《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
第1章 资格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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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最后感谢了公司的栽培，微微一笑，向在场众人点了点头，单手提着裙摆走下台，不去理会主持人的溢美之词，连珠妙语，优雅地将散落眼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从服务生的托盘上端起一杯香槟。
服务生笑道：“武总，恭喜您。”侧身让路。武云昭微笑道：“谢谢！”向公司董事们走去，仪态从容。
一个中年男人见武云昭走来，说道：“瞧瞧咱们新上任的武总，工作能力就不多说了，几百万的单子说拿下就拿下，还长得这么漂亮，给咱们公司大大长了脸面啊，来，来，大家一起为咱们的‘武皇’举杯，祝贺登基之喜。”
武云昭笑道：“陈先生，您这玩笑可开大了，没有您几位的支持，我可走不到现在，都是为了公司好，大家同喜。cheers！”与周围的一水西装革履的男人们一样，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自然的，这样豪爽、大方的举动，赢得了众人的赞赏。
应酬讲究宾主尽欢，一杯酒是绝对不够的。更何况，今天是武云昭的庆功宴，一来庆祝她正式接任emperor集团总裁之职；二来庆祝她为公司拿下五百万的订单。今夜是武云昭的主场，作为主人，她不能有所怠慢，必须要应对妥帖。
服务生很有眼色，见武云昭空了杯，立即走上前去。
武云昭摸爬滚打多年，从一个小小职员，一路晋升，走到了今天的位置，对逢迎答对十分熟练了。
经过多年的打拼，她已经练就了极好的酒量，别说是香槟，就算是老白干儿，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她很清楚，一个女人如果不想在酒桌上受欺负，那么自己必须具备千杯不醉的能力。
武云昭刚要换杯取酒，突然皱了下眉，笑道：“瞧我多不小心，容我耽误一会儿，失陪了。”将挂着唇印的高脚杯轻轻放在服务生的托盘里，微微俯身，向各位董事致歉，昂首挺胸，向宴会厅外走去。一路上收获不少诸如“武总，恭喜！”“武总，您真漂亮！”“恭喜！”的祝贺和赞美之词。
武云昭在走廊里匆匆行走，高跟鞋的嗒嗒声不断回响。转过一个弯儿后，武云昭走进了贵宾专用的洗手间，查探无人后，反手锁住了门。她松了口气，转身面对镜子，从精致小包里拿出一支口红，一边补妆，一边道：“我发现，你很不懂场合，随随便便离开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我希望，不要有下次。”轻轻抿了抿红艳的唇，看着镜中明艳动人的自己，满意勾起嘴角。
就在此时，在武云昭的脑海里，一个机械的，冷硬的声音响起：“好的，我的主人，相同的错误不会发生第二次。不过，这个世界只是简单的测试，并不需要花费精力，既然结束了，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时间是很宝贵的。”
值得一提，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而是位面世界，是《女皇系统》发布的，为参与者提供资格测试的虚拟世界。
《女皇系统》是一款专门开发出来的，用于挑选世界管理者的系统。它随机发布于各个世界，选定具有成为女皇潜力的女性参与，通过发布任务、赚取经验、提高等级等一系列活动，致力于为万千位面挑选出合适的女性管理者。武云昭就是候选者之一。
武云昭“嗯”了一声，说道：“没错，时间很宝贵。这么说，我通过测试了。告诉我，分数是多少。”
冷硬的声音再度响起，只听它道：“是的，主人，您通过测试了，获得了女皇系统的认证资格。”静默一会儿后，冷硬的声音接着道：“本次测试成绩98分。”
武云昭皱眉，脸色冷了下来，说道：“98分！那两分差在哪儿了？”
系统道：“资格测试不提供详细评估内容，系统无法回答您的问题。”感到武云昭情绪波动，接着道：“据数据库所知，98分已经是最好成绩，没有其他测试者超过或与这个成绩持平。”
武云昭脸色微好，问道：“真的吗？”
系统道：“根据规定，系统不许欺骗宿主，否则会被强制剥离宿主并受到销毁惩罚。”
武云昭伸出手指描了描眉，淡淡道：“放心吧，我觉得你还不错，如果你受罚了，我会替你求情，对了，记得向你的主管反映，细节决定一切，以后还是加入详细评估报告吧。我争第一惯了，所以才会问，虽然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但也不会胡搅蛮缠非要你给我，可换了别人可就不一样了。”
系统道：“好的，感谢您的建议，我会尽快向系统发布者反应。”
武云昭点了点头，说道：“发布任务吧。”
系统道：“是，您的第一个任务是《皇后逆袭》。”
第2章 皇后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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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晕，再次醒来时，武云昭发现，自己的眼前是一片明晃晃的绸缎。她不知情况，不敢轻举妄动，眼睛溜溜打转，凝神倾听屋中动静，过了一会儿，心中起疑：“没人！”暗中问道：“你跟我说，这个女人是皇后，怎么，她的休憩之所没有服侍的人在？”
在《皇后逆袭》任务中，武云昭的身份是楚国皇后。
这位皇后姓王，名蕊瑶，取义如花蕊般娇美，如瑶草般高贵。事实上，人如其名，王蕊瑶作为太傅之女，出身高贵，品貌双全，端庄贤淑，更因聪明早慧，才德过人，声名远播，自幼受先皇钦定为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可惜，这些美好品质偏偏不被当年的太子，如今的楚皇看重，因此备受冷落，只剩下了尊贵的身份。
楚皇熊严是嫡子，自幼备受宠爱，养成了一副骄纵模样。等到先王驾崩，熊严没了顾忌，手握权柄，行事越来越无法无天，整日沉溺酒色，不提朝政，单说后宫，三年之内，便纳入二百多人，可谓荒唐。
按道理讲，王蕊瑶作为中宫皇后，身负劝谏之责。王蕊瑶见皇帝无为，心中痛惜，但考虑到自己的尴尬处境和家中亲人安危一直隐忍不发，生怕因己招祸，累及亲属。直到前些日子，熊严连续十日不理朝政，没日没夜在后宫饮乐，引得前朝群臣惶恐，后宫太后震怒，两方逼迫下，王蕊瑶才不得不出面，直言劝谏。
然而，熊严早就看这个木头一般的正妻不顺眼，碍于先皇遗命、群臣压力才一直未曾发作。
王蕊瑶当面谏言，恰好扫了熊严兴致，落了熊严的面子，这么一来，熊严怎还忍得了？借着酒劲儿，熊严头脑发昏，对王蕊瑶一顿数落、呵责，最后竟直接让王蕊瑶回宫静思己过，半月不得出宫一步。在此之后，宫中更有传言，说楚皇有意废后，只是难知真假，令前朝、后宫混乱不已，人心惶惶。
武云昭听系统讲述，明了情况，心道：“原来凑巧，我正好在禁足期，宫人不敢贴身伺候，难怪宫中冷清了。”想到这儿，顿时放心，从床上坐起，撩开床帐，打量宫室。但见宫中金碧辉煌，金兽飘香，无一物不奢华，说道：“就算是个不受待见的皇后，吃穿用度也非寻常妃嫔能及啊。对了，我还有几天解禁？”说着，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查看自己现在的相貌。
系统道：“还有五天。”
武云昭道：“还行，剩下的五天里，我可以安安静静筹谋。”
镜中人蛾眉弯弯，杏眼桃腮，面皮白净，确是个美人。然而，或许是宫中生活压抑，谨慎，眼中没有多少神采，恹恹的，似带病容。
武云昭对镜梳妆，感慨道：“才二十多岁，这养尊处优的深宫妇人竟有了白发，这可新鲜。”手指卷起银白发丝，稍稍用力一扯，留下一头青丝。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喂，给你起个名儿吧，叫起来也方便。”
系统道：“一切听主人吩咐。”
武云昭笑了笑，说道：“还真听话，朕心甚慰。”微微沉吟，说道：“咱们要在一起多时，或许是一生的伙伴，给你起个亲切的名字，就叫??婉儿吧。我姓武，名云昭，我父亲跟我讲过，他给我想名字的时候，一下子就想到了则天女皇，武曌，只是怕犯了忌讳，所以给我用了代表光明的昭，又怕音近冲撞，加了个云，这才凑成了武云昭。”说到这儿，微微一笑，接着道：“可我只记住了则天女皇的威名，心想，我的名字跟则天女皇有些关系，我就不能落了则天女皇的名头，所以，一直以来做梦都想有朝一日当女皇帝。”
系统道：“则天女皇身边有一位女官叫上官婉儿。”
武云昭略惊讶，说道：“你知道！”
系统道：“系统通晓各界数据并随时更新，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虚拟世界，信息库内都有记载，可随时调取。”
武云昭笑道：“这个好，最怕一问三不知。”顿了顿，接着道：“我给你取名婉儿，正是这个意思。”
系统道：“遵命，以后我就叫婉儿了。”
武云昭“恩”了一声，想了想，说道：“婉儿，为了方便行走，我得先学学宫中礼仪，免得再被那个无能皇帝揪住辫子，既然已经位至中宫，距离皇位仅有一步之遥，便不能失了这个好职位。”
系统道：“是，婉儿遵命。”调取本地宫廷礼仪资料。
第3章 宫女紫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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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忽觉眼前一花，随后脑海中闪现了各式各样的姿态，有的俯首跪拜，有的敛衽行礼，有的微微颔首??????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便已经学会此间礼仪。
便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道女声，只听她道：“娘娘，该用午膳了。”
武云昭暗中问道：“她是谁？”
系统道：“侍女紫燕。”
武云昭又问：“自己人吗？”
系统道：“是。”
武云昭点了点头，向外朗声道：“进来吧。”随即，紧闭的宫门被推开，五个宫女鱼贯而入，将一干菜肴放下后，四个退了出去，仅留下一个身着淡紫衣衫的宫女。
武云昭缓步走到桌旁，正襟危坐，上下打量名叫紫燕的宫女。
紫燕年纪约莫十八、九岁，样貌清秀，身材苗条。此时正恭恭敬敬准备伺候，站在桌旁，微微垂首。
武云昭见紫燕有些紧张，才注意到自己观察的时间有些长了，淡淡道：“紫燕，屋中窒闷，去把窗子打开。”
紫燕道：“是，娘娘。”暗中松了口气，却不明白平日里温和亲切的皇后娘娘为何会用审视的眼神看自己，带着些许不安，依照吩咐打开窗子通风，再次回到武云昭身侧。她见武云昭拿起筷子，复又放下，对膳食兴致缺缺，关切道：“娘娘，就算不合胃口，也得多少吃一些，咱们这个时候没法子提太多要求。”
后宫中，女人们的指望和依靠只有一种人----男人。这个男人可以是帝王也可以是子嗣，只要占有其中一个，只要不是太蠢，锦衣玉食，舒舒服服活到最后不是问题。
然而，子嗣难得，全凭天命。在这样的情况下，帝王的宠爱变得尤为重要。
见高踩低、见菜下碟是社会关系中的常态，不管在哪里，民间也好，宫中也罢，都是这样的。
所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一个不受宠的皇后，除了抱着凤印，占着华丽宫殿苟延残喘，唯唯诺诺外，恐怕连个宫女都不如，至少，宫女只要不犯错，每日尽职尽责，余下的时候还是有自由的。宫女们到了一定的年纪可以出宫，但皇后不可以。
皇后只能死在宫里，至于死的时候是不是皇后，就不一定了。
王蕊瑶的情况有些特殊。她能留存后位至今，既不是仰赖当今楚皇熊严的宠爱，也不是依靠膝下有子，而是全凭先皇遗命。但物是人非，先皇早已长眠地下，怎么管得了儿子如何行事？没有天子恩宠，何谈子嗣？长此以往下去，王蕊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就算这回不会被废，侥幸躲过，早晚也要被废，被贬入冷宫，幽居至死。
武云昭是了解规则的，对紫燕的话不以为意，说道：“本宫才起，身子还疲乏，等一会儿再用。紫燕，近些日子来，本宫遭际不爽，连累你了吧。”说着，拉起紫燕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拍了拍。
紫燕心中感激，劝道：“娘娘莫要多思、多虑。您是皇后，婢子作为您的身边人，无人敢欺负。”微微一叹，说道：“倒是娘娘，您要多加小心啊。”
武云昭眼光微动，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手臂收回交叉搭在腿上，手掌上下交叠，按在膝上。
紫燕道：“娘娘，宫中谣言如虎，好多人都在传??都在传陛下要废了您。”
武云昭秀眉微蹙，问道：“你可知道这谣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紫燕道：“奴婢担心娘娘安危，暗中打听了，原来，这谣言出自贵妃之口。娘娘，她这是觊觎您的后位啊。”
武云昭脱口道：“她敢！”
紫燕吓了一跳，登时跪地，心中惶惶，劝道：“娘娘莫要动气，莫要动气。”
武云昭自知语气欠佳，恐怕与王蕊瑶平日作风不同，沉了口气，说道：“不用惊慌，起来吧。”伸臂将紫燕扶起，说道：“本宫被囚禁数日，心绪焦躁，难免失了平和。”
紫燕又松了口气，点点头，不敢再讲什么了。
武云昭道：“紫燕，你先去忙吧，不用伺候了，本宫要好好想一想，不能再这样懦弱下去了。”
紫燕微微一怔，喜道：“娘娘能这样想便是最好，奴婢先退下了。”欠腰行礼，退了出去。
宫门甫闭，系统道：“主人，请注意人设。王蕊瑶是太傅之女，知书达理，言行规矩，是标准的大家闺秀，哪怕成了皇后，仍保持一贯温婉个性，甚少如您这般疾言厉色。”
第4章 奖励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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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在系统选中以前，乃是某名牌大学学生会会长，法律、经济双学位学士，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校园里，就闯下了“铁血玫瑰”的名号，作风凌厉，行事果决，连导师都要忌惮几分。
在资格测试《第一女总裁》中，武云昭从小职员开始，五年拼搏，一路晋升，成为emperor集团历史上第一位女总裁，手腕强悍，常被人调侃是“武皇”转世，性情可见一斑。
不管是从自身的真实成长经历还是从虚拟的测试经历中，都可以看出，武云昭本人绝不柔弱，刻在骨子里的刚强、好胜是无论如何无法掩饰的。
武云昭道：“本宫知道了，不过，我虽然披了王蕊瑶的壳子，本质还是武云昭，早晚都要争权夺位的，不如慢慢显露本性，让宫中人渐渐接受，身为中宫，却无辜被囚禁，实乃生平大辱，经此一事，性格有变也不是不可能。”
系统道：“婉儿只在必要时提供帮助，如何行事由您自行定夺。”
武云昭“恩”了一声，问道：“饭菜中的毒是谁下的？”
原来，武云昭并不是对精致菜肴缺乏兴致，而是因为才拿起筷子，系统便告知，饭食中被下了毒，有人要暗杀王蕊瑶，谋害中宫。
系统道：“婉儿知道，但不能告知。下毒之人的身份需要主人自己寻找。察言观色、辨别敌人，是作为皇者必须具备的能力。”
武云昭干脆，不去追究系统为何会明确指出紫燕是自己人，点头道：“我懂了。”心中盘算：“若我将有毒的饭菜吃了，有婉儿在，我一定不会丧命，甚至连半分痛苦都不会承受。王蕊瑶不受宠，毕竟还是皇后。皇后遇害，必定会在宫中掀起极大的风波，如此一来，我或许能从中取利。不过???”
考虑到王蕊瑶的现实处境，武云昭又想：“王蕊瑶身后没有强大的依仗，熊严这个窝囊皇帝巴不得她早点儿交待，也好另立新后，这事儿若是被压了下去，岂不是弄巧成拙，无异于明明白白告诉宫中的人，皇后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替代王蕊瑶身份的我将成为众矢之的，打压、谋害之事将如雪片一样飞来，教人应接不暇。我若陷入乱七八糟的争斗中，还怎么有足够的精神筹谋皇位？在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以前，以身犯险这一招暂时还不能用。”
眼光落到一碟碟美食上，冷笑道：“可既然有人递招，我如果不接招，岂不是辜负了人家一番安排。”心念一动，有了想法。
武云昭问道：“婉儿，饭食中毒性如何？可否告知？”
系统道：“婉儿可以提供帮助宿主做决策的信息。经检测，这些饭食中的毒药，药性猛烈，可以致死。”
武云昭奇道：“致死！”
系统道：“是。”
武云昭嗤笑一声，说道：“不知道哪个贱人如此急不可耐，竟想一蹴而就？可笑，可笑。算他/她倒霉，撞在了我手里。”稍稍收敛，接着问道：“此间的人可信奉鬼神之说？”
系统道：“信奉。”
武云昭点了点头，冷然道：“信就好，我倒要看看，皇后成了不死之身，能让多少人夜不能眠。婉儿，将毒素清除，本宫要用膳。”
系统道：“是。”
禁足期转眼即过。这日卯时，武云昭便起身了，在紫燕的伺候下梳妆打扮，准备去向太后请安。
武云昭端坐妆台前，看着长发挽起，在紫燕的巧手中盘结成髻，暗中对系统道：“婉儿，古人们的想法和手艺还真是不错，就是费时、费力，每日梳头便要耗去半个小时，太麻烦了，有简单的法子吗？”
系统道：“根据任务进度，您在巩固后位之后，将获得‘任意换装’奖励，到那时，想要什么妆容、服饰，只须心念一动，便可得到，并且周围人不会察觉。”
武云昭道：“这样就好，timeismoney,andforme,timeispower.说到奖励，我问你，这个任务完成后，我会得到什么？”在武云昭的信条里，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她是自信的，从没想过会完不成任务，即使，在此之前，她从未接触过宫廷。
系统道：“《皇后逆袭》任务完成时，您将得到‘空间’一个。”
武云昭奇道：“空间！类似于小世界的东西吗？”
系统道：“是的。”
第5章 妖孽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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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皇系统》的奖励制度中，参与者每接下一个任务，完成相应的事件，都会获得相应的经验值。每一个任务的满额经验值为一星，换算等级的话，就是“女皇一星成就”。
以此类推，圆满完成第二个任务时，将获得“女皇二星成就”。完成第三个任务时，将获得“女皇三星成就”??????
若是任务执行过程中，出现评定标准所认定的失误，那么经验值将相应减少。在这种情况下，将开启相应的备选任务，用以补足欠缺的经验值，以达成星级要求。
需要提及的是，任务发布时，为了让参与者能尽可能地融入角色，随身系统不会提醒参与者需要完成什么，一切的行动全由参与者自己决定。系统只作为辅助，在必要的时候，为参与者提供相应的帮助。
奖励与经验值密切相关。
根据经验值的多少，对应的“奖励”将会解锁。根据拥有期限不同，奖励有两种，永久奖励和限时奖励，比如“任意换装”功能就是永久奖励，可以一直跟随武云昭进入其他位面，应对不同的任务需要。限时奖励中的各种功能和用品并不会消失，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相应的经验值换取。
除此之外，根据每个任务的特殊性，在不同的情况下，还会发放随机奖励，为参与者提供帮助或是作为鼓励。
空间神奇，武云昭听到自己有机会得到一个，不禁大感好奇、兴奋，同时圆满完成任务的决心更坚定了。
在武云昭与系统交流的过程中，紫燕已经为外表是王蕊瑶的武云昭梳妆完毕，只差贴花钿了。她将一盒排列整齐，做工精致的花钿呈上，说道：“娘娘，您挑一个吧。”
花钿是贴于面上或饰在发上，裁剪成各种花样的装饰物。花钿的材料很广泛，常见的有金、银、纸张、鱼鳞，比较珍贵的材料还有翠羽和蜻蜓翅膀。
花钿背后是呵胶。呵胶，顾名思义，需要以呵气的方式使其具有粘性，有时需要蘸少量的唾液。作为宫女，将抹有自己唾液的花钿贴在皇后的脸上，是十分不合适的。紫燕不敢冒犯凤体。
武云昭的眼光扫过或红、或黄、或蓝或银白的花钿，暗中问过使用方法，先挑了一个红色的，拿到额前比对，只见镜面中的王蕊瑶妆面淡雅，美则美矣，缺少了几分生气，全无气势可言，心中不满，将花钿重新放入盒中。
紫燕心中一动，问道：“娘娘，怎么了？”
王蕊瑶为人温柔清雅，恬淡如兰。紫燕身旁服侍多时，素知她喜好淡妆，不屑与宫中女子争奇斗艳。今日，紫燕见皇后娘娘舍去平时喜好，不选银色花钿而去选艳红花钿，已然微感惊讶。此时，她察言观色，见娘娘似是不满，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惴惴，心想：“自从娘娘被禁足，心性似有转变，以后得小心伺候了。”
武云昭性格强势，为人凌厉。自然的，她对于妆容的要求，绝不是小家碧玉，但未免显得转变突兀，微微叹息，对紫燕道：“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未免在太后跟前失礼，也为了有精神，还是再添些胭脂吧，别让旁人瞧了咱们的笑话。”
紫燕听她说得有理，松了口气，点头道：“是。”又为那张如雪般白净的脸上添了两抹红晕。
武云昭勉强满意，漫不经心地拿了个花钿，也不看花样如何，置于嘴前，轻轻呵了口气，麻利往额头上一按，再也不想耽搁下去，干脆起身，披了宫装，在紫燕的牵引和其他宫人的陪同下，前往太后所居的长乐宫。
跪拜行礼之后，太后屏退左右，只留下武云昭一人。
只听太后温言道：“皇后，近些日子受委屈了。”
武云昭见太后面目慈善，语出真心，心道：“看来，太后是个明事理的人物，不是个随便搬弄是非的深宫妇人，为了方便行事，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太后威仪。”琢磨一瞬，说道：“劳母后担心、挂念，儿臣自知有错，不敢有委屈。”
太后叹了口气，说道：“何必说这些违心话，皇帝是个什么样子，我这个为娘的不清楚吗？”
武云昭不敢指摘皇帝不是，沉默不语。
太后又道：“皇后啊，你自执掌凤印，打理后宫以来，一直以德服人，处事公平，这是很好的，也很难得。”顿了顿，见自己的儿媳垂头不语，接着道：“可你这性子也太软了些，如今后宫妖孽横行，再过几年，你怎么还压得住？”
第6章 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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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中暗笑：“身为太后，竟将后宫妃嫔称为妖孽，可见这宫中风气有多乱，多么荒唐！”微一沉吟，放低姿态，歉然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今日之后，必将改头换面，清肃后宫，正纲纪、勤君王，责无旁贷。”
太后闻言一怔，随即笑道：“果然，大劫之后必有新生，皇后有心了。”微笑着点点头，接着道：“当年先帝爷看重的就是皇后聪慧明理，贤淑端庄。你既然已有明悟，想来，哀家无须多言。不过，身为母后，身为太后，为了后宫祥和，我还是要提点、提点你。”
武云昭行礼道：“听母后教诲。”
太后“嗯”了一声，说道：“皇后切记，你是皇帝的妻子、楚国的皇后，虽说皇家之中，先讲君臣，后谈私情，但你履行皇后之责时，务必多多思量，多多权衡。宫中现在的境况不妙，你也莫要因为一时急躁，触怒天威，要懂得保全自己，不若先讲夫妻之情，再谈君臣之事。”
眼下，王蕊瑶失宠受冷是满宫皆知的事情。在皇宫中，没有帝王恩宠，唯有死路一条。若想后位稳固，王蕊瑶必须想方设法得到皇帝的垂青，不求盛宠，只求不忘。若是上天垂怜，最好能得个儿子，母凭子贵，就算不受皇帝待见，也能立足。
武云昭心道：“要老娘跟窝囊废谈夫妻情，他配吗？简直白日做梦。”但太后所言不错，巩固后位也是武云昭需要立即着手的事情，应承道：“谨遵母后教诲，还望母后日后多加指点。”
太后点头道：“这里没有外人，无须多礼，皇后啊，今日在哀家这里多待些时候，吃过午膳再回去。”
武云昭明白，太后这是要为皇后撑腰，故意做给外头人看的，欣然答允。
在“婆媳”和谐会话期间，前来向太后请安的妃嫔美人尽数被挡了回去。太后虽然不过分插手后宫事务，但她作为皇帝生母，地位尊崇，在讲究孝道的时代，宫中无人敢看轻。太后此举可谓大大长了皇后的脸面。不过，话也说回来，此举也为“王蕊瑶”拉来了不少的嫉恨。
前有所言，“废后”之事虽然闹得沸腾，但仅是谣言而已。楚皇熊严至今未曾亲自言明废后。他的一举一动只是传达了皇后不受宠爱的意思。
皇帝冷处理、太后热处理，这样的情况对后宫中的野心勃勃之人来说，并非好事。
时值五月初，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嫣红姹紫，蝴蝶翩翩，蜜蜂飞舞，景色宜人。
凉亭中，贵妃孙氏和德妃韩氏正叙话。
孙贵妃名红香，是楚皇登基第一年时，由花鸟使从民间采选入宫，出身很是平常，不过，孙红香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姿容艳压群芳。凭着无人可比的美貌和狐媚手段，孙红香十分得楚皇欢心，盛宠不断，短短两年中，虽然无才、无德、无子嗣，却爬上了贵妃的位子。这样的情况在宫中，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韩德妃闺名容嘉，尚书之女，与皇后、贤妃一样，由皇家礼聘，在熊严还是东宫太子时便嫁入宫中，可以说是宫中的“老人”了。韩德妃出身大家，身份高贵，本来是看不上孙红香这样的平民女子的。奈何孙红香受宠，而她自己只是未失宠，这样的情势下，不得不纡尊降贵与之交好。
只听孙红香道：“姐姐，你瞧。”白玉一般的手指头指着一株盛放的牡丹，秀眉蹙起，撇嘴道：“这花儿开得真好，到了该谢的时候还不谢，怎么不晒死她。”
牡丹花期一般在四月中下旬，而御花园里的牡丹有宫人精心打理，以至于到了此时还娇艳无比，怒放不断。
孙红香身为贵妃，自然不会因为一朵花儿开得好不好而不顺心。只因牡丹有“花王”之称，在后宫中，自然指的就是最尊贵的皇后，王蕊瑶。
楚宫中有贵、淑、德、贤四妃，皆正一品。贵妃是四妃之首，地位只在皇后之下。
孙红香恃宠而骄，恃宠而胆大，将后位视为囊中之物。她本以为王蕊瑶这次会被废，谁成想，陛下发作之后，便不在追究，仅给了闭门思过之罚。到了今日，王蕊瑶居然安然无恙地走出了立政殿。更可气的是，太后偏爱皇后，竟然将宫中众女的请安都给拒了，皇后与众妃嫔在太后心中，孰高孰低，立见分晓。
第7章 巾帼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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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孙红香却只能干瞪眼，怎么也走不过去，怎能不急，怎能不怒！
韩容嘉怎不知孙红香语中之意？微微一笑，拍了拍孙红香的手背，安抚道：“妹妹，你跟朵花儿有什么好置气的，就算今日不谢，明日不谢，到了月底还不是要谢的。就算打理得再好，挺得过五月，它还能挺得到六月吗？”
孙红香闻言，脸色稍好，说道：“可这也太磨人了。”
韩容嘉咯咯一笑，说道：“妹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着急有什么用。再说了，在这宫中，妹妹最得陛下爱怜，你有什么好急的。”招招手，向自己的贴身宫女吩咐道：“紫玉，贵妃喜欢牡丹花，你给摘过来。”
孙红香看着碗大的红艳牡丹被一折而下，心中大呼痛快。
韩容嘉从紫玉手中接过牡丹，笑道：“妹妹，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争、不用抢，也会落在你头上。”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孙红香的身旁，将牡丹簪入孙红香的发间，双手按着孙红香的肩头，微微俯身在孙红香的耳旁，笑呵呵道：“瞧，妹妹多漂亮，人比花娇，美得很，美得很啊。”
孙红香得了夸赞，忍不住笑出声来，探手抚了抚头上的牡丹，眼波流转，嗔道：“姐姐就会取笑我。”心中却想：“也对，我是这宫里最美的人，又比王蕊瑶年轻，我怕什么。哼！王蕊瑶，看你年老珠黄的时候，还不被彻底踹到一边去。”手指轻轻贴着面颊，借着面前茶杯中的茶水映照容颜。
韩容嘉正要多讲几句讨好话儿，便在此时，远远瞧着贤妃走进了园子，说道：“妹妹，你瞧，咱们女将军来了。”
孙红香瞥了一眼，说道：“一个女人，整天拽着宝剑跑，能得陛下喜欢就怪了。若非她爹爹和哥哥有军功在身，陛下早把她打入冷宫了。姐姐，我看天色不早，咱们也回宫吧。”微微扭身，笑道：“姐姐，你来我宫里，陛下说要来用晚膳的。”
韩容嘉心中一喜，却道：“这怎么好意思，我这一去，岂不是打扰了陛下与妹妹。”
孙红香站起身来，双手握着韩容嘉的双手，说道：“什么不好意思的。妹妹出身寒微，在这宫里无依无靠，旁人都看不上我，唯有陛下和姐姐真心关照，我怎么能有恩不报呢。姐姐，你就别推脱了，快走，我懒得搭理贤妃。”拉着德妃走出凉亭，不冷不热与贤妃碰了面，带着宫女径直回宫了。
贤妃刘氏，芳名若华，出身将门，从二品镇国大将军之女。刘若华受父兄熏陶，不爱红妆爱武装，为人刚正，英姿飒爽，是楚宫中唯一一位身负武艺的妃嫔。刘若华当年嫁与太子只因先帝旨意，十分无奈，自己无意宫中争斗，不屑与宫妃交好，更不善讨好君王，依靠父兄功勋庇荫，在宫中特立独行，在旁人看来，有些怪异。
刘若华看着携手而去，姿态亲密，宛如亲姐妹的贵妃和德妃，嗤笑一声，不去理会女人们之间的虚情假意，抬步走到凉亭前的空地，舞起剑来。未免发生刺王杀驾之类的事情，妃嫔身边不可有兵刃，因此，刘若华手中的长剑不过是一把精致木剑，专门打造出来，消遣时日用的。
半个时辰之后，满脸汗水，面颊潮红的刘若华收了剑，甩了甩手脚，只觉身心舒畅，正要从宫女手中接过手帕擦拭汗水，背后忽然传了脚步声。她转身一瞧，看清来人后，粲然一笑，将木剑递给宫女紫蝶，向前奔了两步，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武云昭快步上前，扶起刘若华，笑道：“若华不必多礼。”从紫蝶手里拿过手帕，为刘若华擦拭汗水，赞道：“巾帼红颜，不让须眉。”
原来，武云昭从太后宫中出来时，已经是午后了。她想着了解了解宫中情况，于是以消食为由，一直在宫中游走。走过一阵子后，她正感慨宫里的女人真多，忽然听到一阵呼喝之声，似有人练习拳脚，这才注意到自己走到了御花园。
她心中好奇，进园察看，只见一个长发高高束起，眉清目秀，衣饰爽利的女子正在舞剑。在宫中，出现会武的女子很是稀奇。武云昭在惊诧之余，暗中询问系统，才知道，舞剑的女子是楚皇熊严的贤妃，更重要的是，这位英气十足的豪爽女子与皇后王蕊瑶交好。两人自幼相识，在入宫以前就是好友。
第8章 霸气侧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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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王蕊瑶被禁足，刘若华已经有半月没见过这位姐姐，关心情切，不由得上下细细打量，过了一会儿，松了口气，笑道：“蕊瑶姐，多日不见，看你精神尚好，安然无恙，我就能放心了。”
武云昭笑道：“多谢若华挂念，往事已过，不用再提，走，去亭子里歇一会儿。”与刘若华走入凉亭，相对而坐。紫燕和紫蝶去准备茶水、点心。
刘若华道：“蕊瑶姐，我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怎么说呢，好像整个人都亮了。”
武云昭心道：“看来王蕊瑶和刘若华是真姐妹，见面不到一时三刻，便觉出不同了。”微笑道：“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苦不能白吃，罪不能白受，总得有些长进，是不是？”
刘若华点头道：“说的好！”
武云昭轻轻一叹，接着道：“半个月不见天日，滋味当真不好受，我就在想，我身为皇后，后宫之主，言行规矩，从未犯错，竟然无端受责，真是太过窝囊了，越想越瞧不起自己???”
刘若华劝慰道：“蕊瑶姐，别这么说。你品行端正，不去玩弄心计、耍手段，是实打实的好皇后，只是碰上的人不行，跟着昏君能有什么盼头!”
武云昭伸手捂住刘若华的嘴，游目四顾，并未发现他人踪迹，轻声道：“别口没遮拦，让人听了去，岂不是惹祸上身，别忘了，你身后还有爹爹、兄长呢。”
刘若华耸耸肩膀，拨开武云昭的手，握在手中，笑吟吟道：“这不是没外人吗？我在宫里憋屈，难道还不许我发发牢骚？”
武云昭笑道：“可你这牢骚牵着命啊！你别着急，我不是自怨自艾，话还没说完呢。”
刘若华点点头，双手支颐倾听。
武云昭接着道：“我想啊，当了皇帝的女人，注定一辈子离不开皇宫了。既然如此，我在这里头唯唯诺诺的，有什么意思，又是软弱给谁看的？不如好好经营，努力奋进，痛痛快快地过日子。”说到这儿，精神一振，豪气顿生，说道：“我是皇后，只要凤印不被拿走，我就是唯一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说罢，武云昭见刘若华怔怔看着自己，暗暗对系统道：“这小姑娘还挺有趣儿。婉儿，我问你，刘若华的武功与本朝一票男将相比如何？”
系统道：“回主人，中等偏上。”
刘若华是女子，在武学一道上，与男子有先天的劣势。她身为宫妃，练习武功的时间十分有限，在这样的艰苦情况下，能做到“中等偏上”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武云昭“嗯”了一声，决定再观察刘若华一段时间，也好寻找合适的方法为刘若华规划。
武云昭很清楚，她要想成功夺取皇位，身后必须有武将支持。基于王蕊瑶身居深宫，没有其他门路，牢牢把握刘若华并通过刘若华拉拢她的父兄就是一条最稳妥的途径。
单凭刘若华敢在皇宫中大骂“昏君”二字，可见其性格刚直，对皇宫的深恶痛绝与对无能皇帝的鄙夷。武云昭想，在日后的势力发展过程中，在合适的时机许给刘若华一个女将之位，想必她会欣然接受，会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在腐朽的男权时代，能碰上一个与众不同，不畏强权的女子很难得，武云昭不想轻易放过。
武云昭伸出手掌在刘若华的眼前晃了晃，笑道：“若华！”
刘若华“啊”一声，眨了眨眼睛，回了神，噗嗤一笑，随即站起身来，绕着武云昭走了两圈，说道：“蕊瑶姐，你当真与从前判若两人，多了几分豪气，硬气！”咯咯笑了两声，翘起大拇指，赞道：“好，这才是皇后该有的样子，威武霸气。”
武云昭笑道：“威武霸气？你把我当男人看吗？”
刘若华摇头晃脑，在武云昭的身旁坐下，说道：“谁说女人不能威武霸气？我要不是被逼无奈入宫为妃，一定想方设法跟着我爹爹和哥哥上战场打仗。”长叹一声道：“我真羡慕前朝那些女将军，蕊瑶姐，你知道吗？骑马驰骋的感觉好极了，耳边听着呼呼风声，特别爽快！”想起曾经无拘无束的日子，悠然神往。
武云昭安慰道：“别急，世上也没人规定宫妃不能上战场，咱们还年轻，想想法子，或许能遂了你的愿呢？可就是不知道，外头有没有仗让你打？”
第9章 知己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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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不可干政。
王蕊瑶久居深宫，除了跟女子打交道，管理后宫事务之外，丝毫不知外事。她一直不被皇帝喜欢，也就没有与皇帝谈论政事的机会，不似其他的受宠妃嫔，能从皇帝的只言片语中有所揣摩。
武云昭初来乍到，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更别提能得到关于前朝的半分消息。
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同样关乎帝位、皇权，因此，不属于系统告知的范围，只能由她自己去探听。
刘若华听武云昭之言，喜道：“蕊瑶姐，你真的支持我打仗杀敌吗？”
王蕊瑶出身书香门第，通晓琴棋书画，忌讳打打杀杀。她作为深闺小姐有机会跟将门虎女成为朋友已经是稀奇的缘分了。
刘若华以前不敢说出心里话，哪怕对父亲和兄长也未曾明言提出过。她今日突见王蕊瑶气质变化，受到了感染，不由自主地将立志上战场的话说了出来。本以为，王蕊瑶会不喜欢，没想到，这个平素柔柔弱弱的姐姐反而支持，怎能不让刘若华又喜又惊？
武云昭笑道：“若是以前，我一定不支持，姑娘家家的，就该在房里绣花、看孩子，不过???”抚了抚刘若华的头发，说道：“经此一劫，我突然明白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要想过得好，过得自在，都须自强，有自己的追求，这样的日子才精彩，不枉此生。你立志上战场杀敌，是为了保家卫国，这是好事，有什么不能支持的，反而啊，要多多支持，大大支持，最好咱们的若华当了女将军，女元帅，带领千百万女军，闯出一片天下才好。”
武云昭的这些话，真是说到了刘若华的心坎里。一时之间，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刘若华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武云昭说得真好，把自己想说却说不出的话全说得明明白白。
在这个时代，好女子的标准仍是持家有道，相夫教子，如刘若华这般，抱着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心思的女人，在世人看来，就是个异类，是个疯子。
刘若华一直得不到旁人的支持，心中苦闷，而今，骤然得了一个全心全意懂自己，支持自己的人，怎能不大喜过望？
刘若华感动，大受鼓舞，心中不再将王蕊瑶看做好友而是知己了。
武云昭伸出手掌抚摸刘若华的脸颊，柔声道：“瞧我，还把人说哭了，是姐姐不好，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刘若华摇摇头，双眸含泪，却笑道：“没，没，我只是???只是??嗨。”抬手抹抹泪，说道：“这么多年来，蕊瑶姐是第一个跟我说这些话的，我???”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许人就是这样的，情绪来的时候，如果被晾在一旁，反而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一旦有人在身边安慰，哪怕只是轻轻碰一下，情感都会在瞬间决堤，不能自抑。
武云昭轻轻拍着刘若华的背，安慰道：“好啦，不用说了，我都懂的。”
刘若华重重点头，又哭又笑了好一阵子，才长吁一口气，双颊红晕，有些不好意思道：“让姐姐笑话了。”扯了扯衣摆，扭扭身子，端正坐好。
恰在此时，前去准备茶水和点心的紫燕和紫蝶回来了。二人见刘若华眼眶泛红，脸颊上挂着泪痕，都微微惊讶，心里犯着嘀咕，将饮食放在桌上，退到一旁伺候。
武云昭笑道：“看你，把俩丫头吓着了。”
刘若华看向紫燕和紫蝶，笑道：“我跟皇后娘娘想起了些过去的事儿，没发生什么。”不再提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说起了二人的往事。
不知不觉中，已是黄昏时候。
武云昭和刘若华站在凉亭中，遥望天际，但见夕阳西坠，云霞璀璨，五彩缤纷，美不胜收，心中畅快。赏过了晚景，姐妹两个约好次日谈天，各自回宫去了。
回到立政殿后，武云昭换了便服，坐在桌旁等候宫人呈上晚膳。
系统道：“主人，您成功与贤妃成为知己好友，为自己拉拢了一条稳固势力，获得20经验值。”
武云昭奇道：“一条稳固势力才20经验值！”
系统道：“回主人，您的当务之急是巩固后位，贤妃作为连接武将势力的线索，在此时无法发挥作用，只能有待来日，用处不大，因此经验值低了些。”
武云昭明了，不去计较，问道：“这次任务的总经验值是多少？”
系统道：“回主人，总经验值是1000。”
武云昭道：“也就是说，我今日才完成了2%。”
系统道：“是的。”
武云昭又问：“这次任务有时限吗？”
系统道：“没有！”
第10章 绝不委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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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点头，正要多问问情况，忽见太监小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一下子跪在自己面前。
武云昭眉头微蹙，问道：“小顺，何事如此惊惶？”
小顺伏地垂头，说道：“回娘娘，陛下传了话，说???”吞吞吐吐，竟不敢说下去。
武云昭道：“难道本宫还能违了陛下的意思吗？小顺，放心讲。”见紫燕不归，心中已有猜测。
果然，小顺道：“娘娘，陛下说，跟娘娘借紫燕姐一晚，明日就差人送回来。”
武云昭心道：“借，这皇上还挺有礼貌。”略一思索，有了打算，接着问道：“陛下将紫燕带到哪里去了？”
小顺道：“应该是蓬莱殿。”
武云昭“嗯”了一声，说道：“小顺，从今天起，你接下紫燕的职务，当立政殿的管事太监，然后再去给本宫寻个贴身侍女，一定要老实安分的，好好选，不着急，起来吧。”
小顺哪里想到自己会升职，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显，恭恭敬敬谢过皇后恩典。
武云昭道：“行了，将晚膳呈上来，然后带着人将偏殿收拾出来，紫燕以后住在偏殿，等陛下给了位分，再另寻居所。”
小顺应了“是”，赶紧去准备。
不一会儿后，晚膳供上。武云昭不需伺候，屏退服侍的宫人。
武云昭道：“婉儿，那个窝囊皇帝被谁教育了？怎么知道对皇后有一点儿尊敬的意思了？不过要个宫女，竟用了‘借’字。”
系统道：“回主人，是太后和群臣。”
武云昭会意，说道：“皇后无辜被罚，太后为了帝后和睦，定要跟儿子谈谈，要熊严留面子。群臣借机施压，上表上奏，要熊严专心朝政，两方压力下，熊严不得不略有收敛，是不是？”
系统道：“正是。”
武云昭冷笑道：“太后就算了，后宫妃嫔不可干政，能力有限，能出面调和儿子与儿媳关系已经是难得了。可那些大臣们也太过懦弱，真是一点儿文人风骨都没有，都是一群马后炮，早知今日，当初为何不直言劝谏，熊严身为君主，胆敢如此无法无天，他们难逃其咎。”
天子之威不可冒犯，群臣为了头上的乌纱，哪一个敢当出头鸟呢！若非此番王蕊瑶被禁，废后谣言沸腾，前朝后宫皆人心惶惶，只怕还没人敢出声呢。
只是在这样的情势下，熊严不但不对王蕊瑶有所表示，赏赐安抚，竟然还要了皇后身边的侍女享乐，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真是令人好笑，令人意外。如此任性妄为的皇帝，也是令人叹为观止，真是昏君各有各的“昏”。
不过，王蕊瑶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令皇帝如此厌恶，连见上一面都不愿意呢？
今日，武云昭在宫中已经见过了不少妃嫔，对熊严的喜好有了一定的了解。在御花园外，她也碰到了宫中风头最劲，有第一美人之称的贵妃，孙红香。
孙红香生得一张瓜子脸，狐狸眼，面庞似玉，肤若凝脂，身材凹凸有致，姿容确实美，武云昭见了此等美人也不禁有惊艳之感。然而，王蕊瑶的容貌虽然比不上孙红香，但在合宫之中，除了孙红香这位顶级美人，能与这位皇后一较高下的其他人也是找不出的。
孙红香是熊严登基第一年入宫，在此之前，宫中第一美人该是王蕊瑶才是。宫中的女子出身高门的不少，受家教影响，断然不屑狐媚讨好之术，多数该与王蕊瑶一样，端着大家闺秀的性子，不会与熊严胡来、胡闹。如此一来，按道理讲，熊严就算不喜欢王蕊瑶恭谨性格，看在容貌上，也不该对王蕊瑶彻底没有兴趣。
王蕊瑶的不受待见已经有些诡异了。
武云昭需要巩固后位，不得不获得皇帝的恩宠和信赖，除了心计和手段，就目前而言，这张脸面就是最大的利器，决不能弃之不用。当然了，武云昭绝不会为了帝位，委身一个无能之人。她清楚，这不过是一个任务罢了，用不着为此牺牲自己。
想到这儿，武云昭问道：“婉儿，我要恩宠，要帝位，可不想用身子换，我相信，这个要求是合理的吧。”
系统道：“回主人，要求是合理的，不过后宫女子争宠，利用自己是最快的方式，您如果舍弃这条捷径的话，任务进度会十分缓慢，请您三思。”
武云昭秀眉竖起，冷冷道：“别开玩笑，老娘是参与任务，不是出来卖的，告诉我法子，旁的莫提。”
第11章 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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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自爱，相信自己的能力，痛恨谄媚讨好，借机上位的手段，哪怕明知自己在任务中，明知自己用的别人的壳子，但骨子里的刚强和骄傲，不允许她放弃自己的自尊。
为什么，女人要用美貌和身体当做换取利益的捷径呢？又为什么，世上的人，哪怕身为女性的人，也会默认这样的做法呢？
多少愚昧的人，看到了旁人的成功，便会肆无忌惮地发出阴谋论？男人也就罢了，为何身为同类的女性也要去胡乱猜测同样身为女性的成功之路是由肮脏的交易和龌龊的手段获得呢？
有人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或许，这是对的。
在这个世上，不论男、女，可以达到“花瓶”水准的，不计其数。靠着美色、身材上位的男男女女，也不计其数。武云昭不是审判者，不能批判这些人的做法，但在她的观念中，她清楚地明白，选择是一种权利，主动权在自己的手中，可以做也可以不做。
试想，那些所谓的出卖了肉体和灵魂的俊男、美女，口口声声叫喊命苦的可怜人，有多少是迫不得已的？他们或是她们不过是贪图一时的享乐，心甘情愿用最简单的方式获取最大的收益。这些人是不知努力、不知奋进，不知思考的。
武云昭坚信“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道理。一件事情的解决方式千千万，只要敢于、勇于思考，琢磨，肯花费时间和精力，就一定能找到合理的、万全的、不需要出卖自己的方法。
武云昭有原则，有底线，宁愿“苦己心智，劳己体肤。”
系统道：“是，主人。根据任务设定，您可以在合理筹谋之后，以经验值换取的方式，增加帝王的宠爱和信任，无须真正委身屈就。”
武云昭姑且满意，点点头，问道：“合理筹谋是什么意思？”
系统道：“回主人，合理筹谋就是您要对争宠之事做好部署，婉儿会在布局完成之时，及时提醒主人经验值换取之事，不会让主人受到委屈。”
《女皇系统》的初衷是在引导参与者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培养参与者的称帝能力，因此，系统所看重的是参与者的智慧而不是一味地追求完成任务的速度。正如武云昭说的，“老娘是参与任务，不是出来卖的”，《女皇系统》不是选花魁的。
武云昭道：“最好是这样，我若感觉受了逼迫。”手掌往桌上一拍，冷然道：“你就看着我一头碰死吧。”
任务进行过程中，参与者的角色死亡并不会影响到参与者真实的生命，所以，武云昭才有了这样的打算。
系统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轻“哼”一声，问道：“可否告知王蕊瑶为何如此不受宠？”
系统道：“可以，关于主要人物的设定问题可以回答。”停顿一会儿，接着道：“回主人，王蕊瑶不受宠的原因不仅在于她自己性子木讷，不会谄媚君王，最根本的原因在她父亲身上。”
武云昭微感惊讶，说道：“她父亲！太傅王康瑞？怎么说，详细讲讲。”
系统道：“王康瑞身为太傅，位列三公，是熊严之师。王康瑞为国尽忠，刚正不阿，教授熊严过程中一直兢兢业业，对熊严管束苛刻，是以，熊严对王康瑞心中不满，生出恐惧，见了就发抖。在娶了王蕊瑶后，熊严见王蕊瑶秉性与其父如出一辙，反感不已，所以，哪怕王蕊瑶容貌娇美，也得不到熊严的一丝宠爱。”
武云昭道：“你的意思是说，熊严是被王康瑞吓怕了，以至于，她一见到王蕊瑶就想到她父亲。”
系统道：“正是。”
武云昭哪里会想到是这么个原因，失笑道：“还挺有趣儿。”越想越觉得可乐，忍不住又笑了几声，过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这倒有些难办了。”手指头不由地敲打桌面。
起初，武云昭只道王蕊瑶是因为不够圆滑所以讨不到欢心，谁成想，这位美丽的皇后受到冷落竟然是因为熊严的心理阴影，而这份心理阴影的“始作俑者”竟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想想也是对的。任谁看到了自己的枕边人，立刻想到打手心、罚抄书的冷面老师，都会不寒而栗的吧。
沉吟半晌，武云昭突然道：“既然如此，莫怪女儿无情，父亲大人，您老准备告老还乡，安安分分、舒舒服服颐养天年吧。”心中已有了计较。
第12章 兹事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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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既然熊严厌恶王蕊瑶的根源在王康瑞身上，那么只要王康瑞离朝，熊严的戒惧之心便会大大降低甚或消失。待到那时，喜好美色的熊严也就会对王蕊瑶重新审视，另眼相待了。武云昭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令熊严对王蕊瑶生出好感，信任有加是不难的。
往长远了打算，王康瑞身为太傅，有守护帝王之责，即使熊严昏庸无道，他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夺了皇位。与其到时父女反目，徒惹风波，不如一起解决了，也好高枕无忧。
不过，打发王康瑞辞官的时机还得慢慢等待。
宫中作息规矩，对于王蕊瑶这样不受宠的女人来说，夜生活不但规矩而且简单。
晚膳过后，在宫女的服侍下沐浴洁身，武云昭早早地上床就寝，在精致帷幔中沉沉睡去。真正的战斗还没有开始，她还可以趁机放松，多养精神。
次日清晨，紫燕果然没有回来。
武云昭吩咐小顺去前朝打听消息，按例先向太后请安，再次回到立政殿后，却发现一个胡子花白的官员在宫门前等待，暗中问过系统后，才知这个官员竟是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父亲大人，王康瑞。
武云昭心道：“来得好巧，正要会会你。”打起精神，迎了上去，先接受王康瑞跪拜，再向父亲行礼，然后将人请入殿中，屏退左右。
武云昭道：“父亲，陛下又没上朝吧。”
王康瑞面容严肃，点了点头，说道：“恩，否则的话，我也不会来见你。”
武云昭叹了口气，面露为难，说道：“父亲，我也想劝陛下，可???您也知道，我刚解了禁足之罚，若此时再触了陛下的眉头，恐怕??恐怕后位难保，性命堪忧，更可能牵连您和母亲。”
王康瑞道：“不用多说，父亲都懂。我来这儿不是向你说教。群臣没见到陛下，心中焦急，特来让我走一趟，做做表面功夫罢了，自从上次群臣施压，逼迫皇后劝谏，使你落了个受罚的结果，大家伙儿心中都清楚”长叹一声，无奈道：“陛下是劝不住的。”
武云昭劝道：“父亲，忧能伤身，保重身子啊。”
王康瑞点点头。
武云昭问道：“可有紧急政务吗？若是???，女儿拼死也要去求见陛下。”
王康瑞摆摆手，说道：“没有多大的事儿，不用急。蕊瑶啊，你在宫中艰难，先想着自己吧，前朝的事情，我们几个老家伙还能处理，出不了乱子。”
武云昭点了点头，劝道：“可是父亲，陛下终究是陛下，几位大人可以插手政务一次、两次，若是次数多了，陛下心中定会不喜，反而会对几位大人生出忌惮之心，依女儿之见，您几位得多注意些，若是没有关系国祚安稳的大事，暂且放手，等着由陛下处置吧。”
伴君如伴虎。
多么昏庸的帝王都不会允许自己的皇权被侵犯。
熊严敢荒废朝政，沉迷玩乐，心中是清楚，自己的皇位是稳的，权力也是稳的，然而，一旦他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雷霆之怒不可避免。
无能之人的怒火是最可怕的。
因为无能，这样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一时“蛮横”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王康瑞道：“道理谁都懂，可我们几个老东西若是懈怠了，怎对得起先王嘱托，怎对得起黎民百姓。”说着，不住地拍大腿，心中既有对先王的愧疚又有对熊严的惋惜和心痛。
武云昭连忙扶住王康瑞，说道：“父亲，别急，您看，您近些日子以来，又添了不少白发，真看得女儿心疼啊。”
王康瑞叹道：“几根白头发算什么，为了陛下，丞相大人这个月都病过三回了，眼看着三朝元老半只脚要踏入棺材了。”
武云昭“啊”一声，说道：“这可不行，各位大人为国事操劳，可敬可佩，长此以往下去，岂不是都要寒了心！”
王康瑞道：“是啊，唉，何止寒心，那是要命啊！”
武云昭心念一动，说道：“父亲，可有法子安抚众位大臣？”
王康瑞心道：“除非陛下改邪归正，励精图治。”默然摇头。
武云昭心道：“您没办法就对了。”计上心头，“噗通”一声，突然跪地。
王康瑞吓了一跳，忙道：“这??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武云昭摇头，说道：“父亲，兹事体大，请听女儿一言。”
王康瑞道：“什么？”
第13章 社稷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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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后宫不可干政，女儿身为皇后，本不该过问前朝之事。然，社稷为重，安危系于各位大人身上，不可有丝毫闪失。为了朝廷、为了江山、为了天下黎民，也为了陛下清誉，绝不可让众位大臣寒心，女儿斗胆，愿亲自前往各位大人府中，感谢众臣高义，还望父亲答允。”说罢，连连叩拜。
王康瑞怎想的到女儿如此为江山社稷着想，虽明知此事不妥，但也大受感动，忙将爱女扶起，颤声道：“蕊瑶啊，大楚有你这个皇后，是大楚之福啊，可???你若真的这样做了，免不得招来骂声一片，什么牝鸡司晨之类的言语，尽数会落在你身上，三思啊。”
武云昭双目含泪，凛然道：“父亲，女儿且问，社稷重要还是女儿的名声重要？”
王康瑞一怔，心中一痛，竟也眼眶泛红，沉声道：“社稷为重。”
武云昭道：“女儿自从嫁入皇家，一不能辅佐君王，二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实属无能。”泪珠点点落下，接着道：“就让女儿尽些绵力吧，为了江山社稷，女儿甘愿背负骂名。”说罢，再次叩拜。
说到这个份上，王康瑞哪有不应的道理。然而，天子之权不可侵犯，皇后若是越过皇帝直接接触大臣，怕会有勾结之嫌，落下杀头之罪。
王康瑞将武云昭扶起，双手颤抖，柔声道：“女儿，我的好女儿，父亲为你骄傲，可???我答应了不中用，得有陛下允准才可行事啊。”
武云昭心中暗喜，神色凝重，说道：“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办法让陛下允准，让此事名正言顺。”
王康瑞连连点头，说道：“好孩子，好孩子。”顾不上思索自己的柔弱女儿能想出什么好法子。
今日，武云昭初见“父亲”，本想借此机会从王康瑞口中探听前朝形势，却没想到，熊严竟然将朝政荒废至此，全全依赖朝中重臣处理政务。武云昭心想，君主无能，群臣劳碌，此时不正是皇后出面的好时机吗？她转念极快，立刻放下了探听之事，提出了安抚群臣之意，以便给自己提供直接接触大臣的机会。
王康瑞只当自己的好女儿真心为社稷着想，哪里想得到“祸心”暗藏，感动之余，反反复复叮嘱武云昭要小心行事，并表示自己会向交好的大臣传达皇后的爱国、护国之心，在无形中，增添了皇后声威。
半个时辰后，面挂泪痕的武云昭将同样面挂泪痕的王康瑞送出了立政殿。
正要转身入内，瞥眼间，武云昭突见拐角处有一片淡紫色的衣角飘过，心知有人监视立政殿。武云昭正愁找不到立威的机会，心道：“小妮子命不好，既然送上门来了，只好拿你开刀。”当机立断，向宫门前的两个侍卫示意，要他们前去拿人。
一盏茶功夫后，武云昭重新打理好妆容，端坐宫中，琢磨如何从熊严处获得拜访群臣的许可。又过片刻，小顺回来了。
只听小顺道：“回皇后娘娘，蓬莱殿宫门紧闭，里头的事情还没完呢。”
武云昭点了点头，吩咐道：“小顺，传本宫的话，让王德给陛下、贵妃、德妃、紫燕准备滋补汤品，同时通知御膳房，在午膳里头多加滋补菜肴，务必要陛下尽兴。”王德是楚皇身边的贴身随侍，自熊严还是太子时就在身边伺候了，如今是宫中的大总管。王德看着熊严长大，与熊严感情深厚，是皇帝身边实打实的大红人。
小顺心道：“皇后娘娘这是要讨陛下的欢心啊！”赶紧应下，接着问道：“娘娘，偏殿那个怎么处置？”
武云昭道：“别急，先把本宫刚才吩咐的办好。”起身走到门前，向天空望了望，对小顺道：“本宫先去问话，你回来后，赏她两个耳刮子，越重越好，临近午时的时候，将人放回去。”
小顺犹豫，说道：“娘娘！”言外之意，就是要武云昭莫要生事，免得得罪人。
武云昭冷冷看着小顺，一字一句道：“本宫是皇后！”
小顺心中一凛，连忙跪下行礼，说道：“是，奴才遵命。”背脊生寒，畏惧之余，想不曾经温和秀雅的皇后为何突然转了性子，变得感强霸道了许多。
武云昭道：“以后，本宫让你办什么就办什么，无须罗嗦，一切后果自有本宫一力承担。”
小顺恭敬道：“是，谨遵娘娘懿旨。”
武云昭“嗯”一声，摆摆手，让小顺离去，自己转身走进偏殿审问“犯人”。
第14章 皇后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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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殿外，王德听室内动静止歇，心中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听了熊严召唤，应声而入。只见熊严衣衫不整地坐在桌边，备感无奈，怎么也想不明白曾经天真无邪的小殿下为何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王德见熊严要喝茶，上前阻拦，关切道：“陛下，宫人们没得您许可，不敢入内，这茶水一直没换过，都凉了，为了龙体，您等等。”拿了绣有金龙的外衫给熊严披上，说道：“陛下，蓬莱殿凉爽，出来进去的，还是要注意些。”
熊严打了哈欠，说道：“赶紧让他们换一壶，朕口渴得很。”说着，又打了个哈欠，精神不济的样子。
王德暗暗摇头，将茶壶从熊严手中接下，交给一旁的宫人，招招手，将门外等候多时，手托木盘的小太监唤了进来，将上头的四盅汤品摆在熊严面前，笑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汤品，您先吃些垫垫肚子，离午膳还有些时候呢。”说着，将汤盅盖子打开，奉上金汤匙，接着道：“皇后娘娘有心，连贵妃、德妃、紫燕姑娘的份儿都准备了。”
熊严微微一呆，反应了一会儿，揉揉眼睛，盯着汤盅看了看，问道：“王德，你说，这是谁吩咐的？皇后？”大感意外和新鲜。在此之前，王蕊瑶从未做过嘘寒问暖之事。
王德有心为皇后说好话，笑道：“是啊，是皇后娘娘。陛下，皇后娘娘身为中宫，要守的规矩多，不能事事顺着陛下的心意，不过，娘娘心里是记挂陛下的，这不，怕陛下饿着，早早就吩咐了汤品在外候着。”
熊严荒唐一宵，直到现在才下了床，体虚乏力，腹中空空。
这份汤品送得恰到好处，好似一场及时雨，正可解了熊严饥饿。
熊严嗅了嗅汤品的滋味，香气入鼻，顿感舒适不已，眯着眼道：“嗯，皇后有心。”一口暖汤入肚，更感身心舒畅，连连喝了几口之后，笑道：“王德，皇后辛苦，我记得前几日有一对儿步摇，款式不错，回头给皇后送去。”让宫女将剩下的三盅送进内室。
王德恭敬道：“奴才替娘娘谢过陛下赏赐。”接着悄声道：“陛下，您看，紫燕姑娘如今是不能回去当侍女伺候皇后了，您给拟个什么位分，也好让姑娘名正言顺啊。”
熊严想了想，眉头微皱，说道：“这个嘛。”沉吟半晌，只觉得脑子发昏，搔了搔下巴，摇头道：“紫燕原本是皇后的人，朕直接抢过来给皇后添麻烦了，朕不管了，你让皇后安排去吧。后宫的事情，皇后说了算。”
熊严没了饥饿痛苦，心情大好，加之昨夜欢畅，暂时想不起对王蕊瑶的戒惧之心，态度转变了许多。
其实，熊严只是随口一说，然而，身为帝王，言行怎可随意呢？在宫中，他的只言片语有无数的耳朵竖起来听着。“后宫的事情，皇后说了算”几个字，必要在后宫掀起波澜。
王德吃了一惊：“好家伙，这盅汤神了，竟能让皇后娘娘一朝翻身。”面上不动，恭敬道：“是，陛下，老奴回头去告知娘娘。”
熊严点点头。过不一会儿，汤品滋补之效发挥作用，熊严只觉得腹中暖流汩汩，一点点流到四肢百骸，越来越舒服，忍不住哼起了小调。
王德在一旁瞧着，心道：“看来，宫中要变天了。不过，这样也好，皇后品德娴熟，本该大展凤威，后宫的风气也可正一正，对陛下也会有好处。”
私心里，王德十分看不惯熊严耽溺享乐，不理朝政的荒唐行径，无奈，自己只是个老太监，虽然狐假虎威，有些权势，但总不能跟皇帝对着干的。王德只盼皇后能有所作为，辅佐君王向好。
熊严精神恢复，身下意动，正要回去玩乐一番，忽然想到早朝之事，问道：“王德，前头那些老家伙有没有来闹？”
王德道：“回陛下，大臣们没来，只王康瑞大人去皇后哪里走了一趟，待不多时就回去了，想来是皇后给劝回去了。”
听到“王康瑞”三字，熊严本能心头一跳，又听“劝回去了”四字，随即放下心来，舒了口气，轻拍胸口。
王德劝道：“陛下，大臣们也是为了社稷、为了陛下好，您就算不喜欢他们，也得做做样子啊，至少五天里去朝上走一回，让大臣们见见人，也好安心啊。您说，是不是？”
熊严皱眉，说道：“那么早，谁起得来，朕一路走到龙椅上，还没睁开眼睛呢。”捏捏鼻梁，笑道：“不过，王德，你这个法子不错，五天走一回，恩，恩，以后可以试试。”
第15章 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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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心道：“早知道说五天里走两回了。”想了想，接着道：“陛下，昨儿的阵仗您也见到了，借着皇后禁足一事，群臣上奏，太后提点，您这是两头受堵，为了自己舒心，也得做些政务，至少把折子批批，哪怕就写个‘阅’字儿，画个圈儿，再不济打个勾儿，也好过一眼不瞧，是不是？”
熊严嫌王德罗嗦，脸色微沉，说道：“王德，再说下去，朕可赏你板子了。”
王德躬身道：“老奴多嘴，请陛下恕罪。”
熊严道：“下不为例。”抹抹嘴，起身走向内室，刚推开门，扫了一眼室内春光，正是心痒难掻，谁料，外头有了大动静，吵吵闹闹的。
熊严心道：“看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敢坏了朕的兴致。”“啪”一声，重重关上门，面沉似水地转过身来，重新坐到桌旁，怒气腾腾，厉声道：“宣。”
王德赶紧应了，高声宣召。
室内，三女忽听陛下震怒，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
紫燕自知身份低微，不配与贵妃和德妃同塌，默默穿戴整齐，守在二人身边，听从吩咐。
贵妃孙红香自诩美貌，不将紫燕这般寡淡姿色的放在眼中，心知陛下宠幸紫燕不过是一时兴起，恩宠不会长久，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也就对紫燕没有敌意，笑道：“紫燕，以后大家都是陛下的人，都是姐妹，只有品阶之分，没有主仆之分，不必如此，坐吧。”
紫燕哪里敢在蓬莱殿放肆，连声道：“不敢，不敢。”脸色涨红，唯唯诺诺。
孙红香不再理会小丫头片子，拉了拉德妃韩容嘉的手，不满道：“不知道什么东西扰了咱们的好事，我看啊，陛下定是不会进来的了。”
韩容嘉想起昨夜之欢，面上发烫，微微垂首，说道：“或许有紧急的事情吧。好妹妹，咱们也穿好衣服吧。”说着，赶紧起身，走到屏风后。
孙红香咯咯笑，说道：“姐姐，面子这么薄可不行。”身子一滚，单手支颐，半遮半掩地卧于床榻之上，玉臂微抬，笑道：“别怪妹妹不照顾姐姐，陛下就喜欢这个调调，风花雪月，赏心乐事，谈情说爱得大大方方，跟根儿木头似的，谁能喜欢。”
韩容嘉在屏风后也红了脸，心道：“不要脸的东西，原来你是仗着这些狐媚子手段才得了陛下的恩宠，难怪我们这些高门小姐比不上了。”
然而，想到为了多得陛下宠爱，还需要多多依赖孙红香，韩容嘉心道：“虽然手段下作，但总好过见不到陛下的面。”一边整饬衣装，一边向天祈祷：“老天爷保佑，让信女此番有孕吧，保佑、保佑。”磨磨蹭蹭好一阵子才从屏风后走出。
孙红香只道韩容嘉害羞，怎想得到自己心中的好姐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前奉承恭维，背后咒骂呢？笑吟吟道：“姐姐，着什么急啊，趁陛下不在，咱们说会儿话。妹妹还有好多花样呢，可以多给姐姐讲讲。”
韩容嘉急道：“妹妹，青天白日的，怎好说这些。”口中推拒，却仍走向孙红香，坐在她的旁边，为了掩饰意图，拉扯了被子给孙红香盖上，关切道：“屋里冷，别冻着。”
孙红香笑道：“就知道姐姐关心我，我跟你说???”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韩容嘉捂住了嘴。
紫燕见贵妃和德妃要谈论床笫之事，诱惑君王之道，心中大窘，想了想，躲到室中角落。没有圣上的允准，她不敢出去。
韩容嘉见紫燕识时务，松了口气，轻声道：“妹妹，小丫头再怎么说是皇后身边的人，不得不防，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啊。”心中却盘算着要不要拉拢紫燕。
孙红香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嗓音儿与韩容嘉传授巧计，两人时不时咯咯发笑，却没意识到，一室之内，纵然低声悄语，也难尽数遮掩，诸般言语尽数被紫燕收入耳中，记在心里。
王蕊瑶素来宽和，待人仁厚，紫燕并不担心自己因为被宠幸会受到皇后的苛责。只是作为主子身边的贴身侍女，一朝成为了陛下的女人，以后在宫中多半会传出“皇后失宠，女婢借机上位”的流言蜚语，有碍皇后清誉。
想到这儿，紫燕心生愧疚，深感对不起皇后娘娘多年照拂。
当年，若非王蕊瑶伸出援手，紫燕怕是要命丧宫中，活不到今日。为了报答皇后的恩情，紫燕当即暗下决定，她要争得陛下的宠爱，成为皇后在宫中的一大助力。
第16章 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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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门之隔外，楚皇熊严阴寒着脸。在他的身前，昭仪叶子晴正拉扯着脸颊红肿，上头五指分明的紫衣宫女跪在地上诉苦。
只听叶子晴娇声娇气道：“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皇后娘娘即便是后宫之主，也不能随意惩罚宫人啊，瞧把人打的，都快不成人样了。”哽咽着，捧起紫云的脸，方便熊严看清楚上头的伤痕。
名叫紫云的宫女配合仰着脸，泪水不断涌出，划过红肿的脸颊，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楚楚可怜。
王德在宫中多年，看惯了女人们的手段，听叶子晴明里暗里不住地诋毁皇后霸道，就明白了她的打算，只是???，心中“嘿”“嘿”冷笑。
王德心道：“若是此事发生在昨日，一番花言巧语后，陛下或许会受误导，责罚皇后处事不公，不过，今天嘛。”看了一眼桌上还未来得及撤下的空汤盅，心道：“今儿可不是时候，陛下心里正装着皇后娘娘的好呢，叶昭仪啊，你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打错算盘喽。”冷眼旁观。
春宵一刻值千金，被打断好事的熊严正十分不爽，听了两个女人的哭哭啼啼更觉厌烦，眉头深皱，说道：“哦，是吗？朕还真不知道，皇后竟然有惩罚宫人的一天，这可新鲜。来，让朕好好瞧瞧，皇后入宫以来责罚的第一人是什么来头？”说着，微微俯身，伸手一把捏住紫云的下巴，左右扭动。
叶子晴闻言一怔，推敲熊严的话和语气，觉得陛下今日对皇后的态度有所不同，似有偏向，心中犯起了嘀咕，一颗泪珠挂在眉睫，要掉不掉。她哪里想得到，熊严昨日睡了王蕊瑶的宫女紫燕，今日喝了王蕊瑶送的汤，正是“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破天荒地对这位发妻生了几分好感。
然而，状已经告出来了，正是“覆水难收”到了这个当口也不能矢口否认，她只能忐忑着，静观其变。
熊严“啧啧”两声，另一只手抚上紫云的面颊。
紫云吃痛，身子一颤。
熊严似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嘴角勾起了笑容，说道：“可惜了这么个小美人，皇后也真是的，怎么给毁了容呢，看得朕真是心疼啊，来，让朕好好给摸摸，乖，乖，不疼，不疼。”说着，手上加力，用力揉搓面颊上红肿的五根指印。
紫云“哎呦”一声，疼得叫了出来。
熊严厉声道：“闭嘴！”
紫云不敢冒犯龙威，强自忍耐，泪水如泉般涌出，再也收不住，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只感痛彻心扉。
叶子晴见状吃了一惊，心中慌乱了起来。
室中静谧，只有紫云低低的呜咽声和呻吟声。
叶子晴眼看着紫云的脸颊又肿胀了一圈，红中泛紫，伤势加重了许多，惊疑不定，暗自担忧：“今日怕是要栽了。”
熊严玩了一阵，渐觉无趣，轻轻一推，撒了手，站起身来，说道：“王德，朕腹中饥饿，先去用膳，你把这俩人给皇后送去，让她看着办。”
王德应了声“是”，招呼宫人为熊严更衣，对叶子晴主仆道：“叶昭仪，请吧。”见叶子晴不起身，还想在陛下面前装可怜，补充道：“昭仪娘娘，今时不同往日，您还是别给陛下添麻烦了，后宫的事情自然是要皇后娘娘处理的，请吧。”
叶子晴也不是个蠢人，听得出王德是什么意思，哪里还敢继续纠缠，不可置信地闭了口，带着紫云随王德前去立政殿。
立政殿门口，三人恰好碰上来与王蕊瑶共同用膳的刘若华。
刘若华见有正事要办，就想先回宫，晚些时候再来，但王德心想，皇后性情绵软，恐怕不懂得借叶昭仪之事在宫中立威，给不了叶子晴重罚，而刘若华是将门虎女，秉性刚强、正直，有她一旁协助王蕊瑶，对叶昭仪的处置会更妥帖些，将人留下了。
武云昭见了神色憔悴的叶昭仪和紫云，听了王德的来意，暗暗好笑，对熊严突然的“信任”，颇感惊讶，吩咐侍卫叶昭仪主仆带至偏殿分别关押，留待后审，接着问起了紫燕。
只听王德道：“皇后娘娘无须担心，待一会儿，自有人将紫燕姑娘送回来。陛下说了，由皇后娘娘安排紫燕姑娘的位分和居处，后宫的事情，您说了算。”
刘若华在一旁听着，心感惊讶，不由得与武云昭对视一眼，面露笑容，似是在说：“蕊瑶姐，你这是时来运转了。”
武云昭报以一笑，向王德道：“有劳王公公走一遭。”吩咐小顺去给王德拿赏。
王德笑道：“老奴谢皇后娘娘恩典。”行过礼后，接着道：“娘娘，老奴想多个嘴，您莫怪。”
第17章 后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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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笑道：“哪里的话，公公有何指教？”
在宫中，位高权重的太监都非等闲。王德的提点，是难得的良言警句。
王德道：“皇后娘娘抬举老奴了，谈不上指教。”指了指偏殿，悄声道：“娘娘，您是皇后，后宫之主，面子金贵得很，不是人人都有幸能得您赏一面，午膳之时还是好好用膳，其他的嘛，往后放放无妨。”
武云昭当即明白王德之意，笑道：“多谢公公！”
王德道：“娘娘英明，怎用得着老奴指手画脚，您和贤妃娘娘先吃着吧，老奴退下了。”
待看不到王德的身影，刘若华急急问道：“蕊瑶姐，这是怎么回事？昏??”受了武云昭一记白眼，改口道：“陛??陛下怎么突然对你好了。”
武云昭心道：“小丫头片子心直口快，以后多半要给自己招祸。”暗自摇头，板起脸来，说道：“若华，人在深宫，怎能不谨言慎行？你想你的母家，因为你的几句玩笑言语被株连九族吗？”听刘若华讲“昏君”二字如此顺口，显然不是一两次了，恐怕已经成了习惯。
刘若华吐了吐舌头，随即正色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若华以后定谨守宫规，绝不再犯。”说着，欠身行礼。
武云昭道：“这还算像样子。”将人扶起，拉到桌边，说道：“边吃边聊吧。”
刘若华笑道：“恩。”
熊严的态度好转仅是碰巧而已，武云昭怎猜得到？只好将自己抓到了叶昭仪的宫女、紫燕侍寝这两件事略给刘若华讲了。
刘若华听后，说道：“难怪没见紫燕在身边呢。原来是成了姐妹了，蕊瑶姐，这算不算陛下打你的脸面？”
武云昭道：“本来是的，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好像又不是了，至于原因为何，得审过叶昭仪后方知。”
经过盘问，紫云也没招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仆受主命，好好审审叶昭仪或许能有意外收获。
刘若华点了点头，说道：“我听王公公刚才的意思，是要姐姐先把人晾着，好给后宫众人看看皇后的威仪，蕊瑶姐，你打算晾她多长时间？”
武云昭沉吟片刻，说道：“若华，审问不急，姐姐还有个想法，不知可行吗？”
刘若华来了兴趣，笑道：“蕊瑶姐，你说，我给你把把关。”
武云昭道：“我心里想着，新官儿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定要烧在叶子晴身上了，若华，你说，有没有可能，借此机会将叶子晴从昭仪之位拉下来？”
根据本朝后宫体制，皇后之下，乃贵、淑、德、贤四妃，四妃之下又有九嫔，九嫔之后是婕妤、美人、才人、宝林、御女、采女。
在众妃嫔中，贵妃孙红香艳绝后宫，恩宠最盛，不过出身低微，身后没有依仗；德妃韩容嘉容貌一般，恩宠一般，身为尚书之女，背后助力不小；贤妃刘若华乃将门虎女，不为熊严喜爱，恩宠只比皇后多一些罢了，不过，依靠父兄的势力，在宫中也没人敢欺负。
淑妃是四妃中比较特殊的一个。
淑妃芳名李诗语，乃太后的侄女。按道理讲，她与皇家亲密，恩宠本该不低，但听宫中传言，这位淑妃反而处境比皇后王蕊瑶还尴尬，不但得不到熊严的恩宠，连太后的垂怜都得不到。
武云昭知道李诗语后，疑心大起，但李诗语对外宣称抱病，一直避居含章殿，甚少外出，根本见不到人一面，暂时探听不到她的情况。
四妃在后宫中地位尊崇，可左右后宫势力，与皇后之位只有一步，无论哪一个，对身居后位的武云昭都是威胁。这是涉及权柄争斗的事情，因此，系统不会告知有关四妃的具体情况，只能由武云昭自己想办法获得。
武云昭与系统磨合时间不短了，经常的交流中，大概知道了系统的能力范围，对于这样明显的事情，也就不去问了。她素来相信自己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喜依靠外物，于此并无不满，反而觉得挑战性十足，更能激发斗志。
再说叶子晴。
叶子晴身为昭仪，乃九嫔之首，正二品，位分仅在四妃之下，已经不算低了。叶子晴也是官员之女，但入宫的方式与皇后和四妃不同，既不是由皇家礼聘入宫也不是由官员采选入宫，而是由官员进献入宫。说的直白一点，叶子晴是被送到皇帝身边，用来换取官位和富贵的工具。
叶子晴也算争气，通过不断的努力，爬到了昭仪的位子，将原本是从六品通直郎的父亲拉拔到了从五品的太史令，能力不低，功劳不小。
第18章 一丝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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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身为皇后，手头有妃嫔名册。通过推敲名册记录，武云昭发现，叶子晴的争宠上位能力不俗，若非妃位仅有四个，她一定能荣登妃位，而不是一直在昭仪之位稳稳停滞。
是以，叶子晴是不得不提防的，留着她无异养虎为患。
将一位昭仪拉下马并不是简单的事情，除非叶子晴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否则的话绝非一日之功。
武云昭也并不打算过快动手。
在彻底巩固后位之前，武云昭不能以雷霆手段，大刀阔斧地行动。
她之所以现在向刘若华提出这个打算，乃是出于试探的目的。刘若华明确可以成为可以信任、依赖的盟友。武云昭想知道，这位“巾帼红颜”除了武功过人外，心计和手段如何，也好在日后的行动中多加利用。
刘若华怎知此刻此刻，面前的‘王蕊瑶’满腹心计，只道宽厚的皇后姐姐一朝醒悟，又得了王德的提点，行事冒进，想了想，如实道：“我觉得不太行，叶子晴还是挺受宠的，单凭这个，你就动不了她。我是不明白今儿陛下怎么把人交到你手里了，但我想，陛下多半是一时不痛快，等脾气过去了，叶子晴还会接着受宠，好好地当昭仪。蕊瑶姐，我劝你还是再等等吧，别因为这个再得罪陛下。咱们放长线、钓大鱼，等有了足够的把柄，一举将她打下去，打蛇要打七寸，既然要对付，就绝不能让这样的女人有翻身的机会。”
刘若华不屑宫中争斗，在后宫可算是局外人。作为局外人，她对宫中形势辨别得还算清楚。宫中位分有数，她对升升降降的事情有所了解。
武云昭闻言，心中满意：“小丫头是有脑子的，不是个‘莽撞武夫’。”叹了口气，说道：“这个道理我懂，可是???若华，叶子晴明明白白地欺负到了我头上，我??我怎能继续忍下去？”说着，拿起手帕点了点眼睛。
刘若华见好姐姐委屈，义气顿生，握着武云昭的手，安慰道：“蕊瑶姐，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一个昭仪竟然敢明目张胆派宫人监视皇后，实在令人生气，可你我二人恩宠太少，近乎没有，距离冷宫差不了几步，这个当口，千万别生事，听妹妹的，先让叶子晴再蹦跶一段时间，咱们秋后算账，好不好。”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暗下决定要替王蕊瑶除了叶子晴，出了这口恶气。
武云昭点点头。
刘若华还要劝慰几句，恰在此时，王德又来了，同时将紫燕送了回来。
武云昭见紫燕容颜憔悴，想必是被折腾惨了，温言安慰几句，当即拨了两名宫女伺候紫燕，将人送入内殿休息。
王德见了，不由得在心中大赞皇后宽宏，说道：“皇后娘娘，陛下今日喝了您送的汤，圣心甚慰。”招招手，让随侍的小太监奉上托盘，揭开上头蒙着的红布，笑道：“陛下惦念娘娘，特意吩咐老奴将这对步摇送过来。”
赏赐步摇是熊严早就吩咐的。王德有意为王蕊瑶增添声势，显示皇帝对皇后的看重，特别多走一趟，不与叶昭仪主仆一道。
不过一顿饭功夫，皇帝身边的大红人两次进出立政殿，不是降罪而是施恩，真是非同寻常，吓掉了不少人的眼珠子。当然了，消息传开后，也有人嘲笑皇后是因为“献”出了紫燕才获得陛下的一丝怜爱。
武云昭和刘若华谢过皇恩，目送王德再次离去。
刘若华笑道：“蕊瑶姐，你送迷魂汤给陛下啦，又是问候又是送东西的。你要不要现在就去沐浴更衣，等着陛下晚上来？”
武云昭瞪了刘若华一眼，让小顺将步摇收好，说道：“小丫头，怎么想什么就说什么，不知道害羞?”
刘若华道：“反正这儿没有外人，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呗，皇后娘娘，难道您还要掌我的嘴，治我的罪吗？”
武云昭伸掌，轻轻在刘若华颊上拍了拍，笑道：“掌嘴！”
刘若华故作吃痛，捂着脸颊，眉开眼笑。
姐妹两个笑闹一阵，瞥眼瞧到桌上的残羹剩饭才想起来叶昭仪主仆还饿着。
刘若华问道：“要饿着她们吗？”
武云昭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要是以后叶昭仪爬上来，找咱们报仇怎么办？”吩咐小顺前去给二人送饭菜，特意准备了自己禁足期间被下毒的那几道菜。
到了今日，武云昭对下毒之人还没有头绪，只能慢慢尝试，但其中内情暂时不能透露，听刘若华问起来，只说这几道菜肴是自己禁足所食的粗糙饮食，也教二人尝尝。然后，拉着刘若华一起暗中观察主仆二人神情是否有异状。
第19章 小惩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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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叶子晴一口一口饮食，镇定自若，全然看不出神色有异，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紫云因为脸上伤痛，张口困难，没有进食，但同样的，对武云昭特意准备的菜肴无动于衷。
武云昭心道：“除非二人演技了得，否则的话，下毒之人多半跟这对主仆无关了。”
歇过午后，武云昭和刘若华一唱一和将二人审了审，得了些不痛不痒的回答，就此罢了。
妃嫔监视皇后生活实乃犯上，按律可作重罚，但考虑到叶子晴在熊严心中的份量，武云昭只给了一个月的禁足之罚，小惩大诫。将二人在立政殿拘了二日后放归。
在百花盛开，新人辈出的后宫，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令贪好美色的熊严将叶子晴的模样在脑中淡化，若是其他妃嫔手段再高明些，或许无须武云昭筹谋，叶子晴也会在突然的某一天彻底失去宠爱。
楚宫里，有名分的妃嫔足有一百二十一人，被熊严宠幸却未得名分的宫女更不计其数。
如果说身居高位的四妃、九嫔、九婕妤、九美人、九才人之间的争斗是暗流涌动，那么在宝林、御女、采女等众女之间的争斗就是明争暗斗。
武云昭时不时就要更改妃嫔名册，将小胜者填上，将暂败者划掉，真是应了那句“花无百日红”。
武云昭手执朱笔，划掉了一位因为小产丧生的吴姓才人，终于等到了自己打算为紫燕安排的位分，正五品的才人。
合上名册，武云昭面对通明的烛火，微微一笑。
这时，脑海中那道冰凉、机械的声音再度响起。如今的“婉儿”已经很有“眼色”，懂得拿捏时机发言，绝不会打扰到武云昭的行动和思考。只听系统道：“主人，您的经验值又升高了20，已经到了120。”
在之前，获得熊严好感、得到王德相助、紫燕暗下决心回报王蕊瑶、打压叶昭仪等一系列或明或暗，或亲手为之或暗中推动的事件使得武云昭的经验值一下子提升了80。
武云昭道：“恩，从哪里来的？”
系统道：“来自刘若华、王德和王康瑞。”
宫内的刘若华与武云昭是姐妹，自然要为姐姐着想，依靠贤妃的身份暗中为武云昭清扫障碍。而王德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熊严着想。他一路看着熊严长大，将这位小皇子视若己出，希望熊严走上正道，也就连带地，对这王蕊瑶这位贤德皇后有所期待，暗中相助，在熊严面前多进美言，改善王蕊瑶在熊严心中的样子。
宫外的王康瑞为女儿奔走，联系大臣，出力不少，为武云昭间接拉拢了部分朝臣的支持。
武云昭“恩”了一声，合上双眼，抬起手指压了压眼皮，缓解疲劳。
系统的评分规则模糊，这种不清不楚的方式为武云昭特别不喜。然而，人在任务中，不得不有所妥协。
因此，武云昭也就懒得询问，反正经验值升的快也好，慢也好，只要自己一步步筹划就是了，总会等到登基的那一天。
眼下身边掣肘多多，想快也是快不了的。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问道：“婉儿，有已经解锁的奖励吗？”
系统道：“回主人，解锁奖励的最低经验值是200，暂时无法启用相关功能。”
武云昭又“恩”一声，心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把那个系统发布人揪出来好好聊一聊。”想到这儿，一个念头在冒了出来，问道：“婉儿，我若想跟系统发布人或者评估人聊一聊需要多少经验值？”
系统道：“回主人，系统中也没有设置类似的功能，其他参与者未提出过这样的问题，没有先例可以依循，婉儿不能回答。”
武云昭奇道：“没提出过？她们是死人吗？任人评判拿捏？”眉头一蹙，突然出拳锤在桌上，说道：“我相信，这个提议是正常且合理的，婉儿，反映上去，我需要得到满意的答复，我武云昭可以容忍评分规则的模糊，但绝不允许在不明不白地情况下被人评判。”
系统道：“是。”沉默一阵后，接着道：“问题已经反映，回复须时，请主人耐心等待。”
武云昭嗤笑一声，说道：“耐心等待？”
系统道：“《女皇系统》的同期参与者人数众多，后台管理工作繁忙，不能及时回复问题，为您带来不便，请原谅。”
武云昭甩了甩头发，说道：“就这样吧。”转身就寝去了。
戌时，骤雨初歇，玉盘挂天，掩映在一片片薄云中，难放溢彩。
太傅王康瑞府中，发须皆白的丞相付希继正与王康瑞商议要事。
只听付希继轻咳两声，有些微喘，说道：“王大人，叶氏父女借机生事，野心不小，得让皇后娘娘提防啊。”
王康瑞眉头深皱，点了点头，叹道：“我那女儿已经够小心翼翼的了，最近才得了陛下一些好脸色，怎么又碰上这种事情。”暗暗叫苦，用力地连拍大腿。
第20章 老臣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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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叶子晴被禁足，其父叶赫钦有感受到威胁，心中难安，为了巩固官位，也为了尽早令女儿脱困，联合相熟的官员齐上奏章，指责皇后无嗣，无能位居中宫，该废后新立。
叶子晴身为昭仪，距离后位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自然不会卷进后位之争。此举旨在动摇皇后，引起四妃与皇后的争斗，好让自己的身为嫔位之首的女儿渔翁得利，成功为妃。
然而，当今圣上熊严荒废朝政，奏疏之属尽数由丞相等顾命大臣批阅。是以，意思还没传上去，便被付希继拦了下来。
王蕊瑶是先帝钦定的皇后，才貌双全、品德端庄，怎能轻易废去？难道要几个不成气候、霍乱君王的妖孽登上凤位，祸乱朝纲吗？
作为老臣，付希继看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
付希继为三朝元老，于宫斗权谋之术了若指掌，当即看破叶赫钦等人的意图，匆匆来王康瑞府中通气，商讨应对之策。
付希继也觉皇后为难，缓缓道：“王大人，甭管多难，都得让皇后想想办法，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直没有子嗣不是办法。”顿了顿，接着道：“好在，宫中其他妃嫔也没有皇子，仅有周婕妤和乔美人的两位公主，一个两岁，一个尚在襁褓，都不足为惧。”
皇帝的恩宠是漂浮如云的东西，或许东风一吹，就散了，不能持久。但子嗣是坚硬的磐石，宫中的女人只有膝下有子，才算真正在后宫扎稳根脚，难以撼动。
王康瑞又长叹一声，心道：“陛下喜欢的都是狐媚子，浪蹄子，我那女儿是大家闺秀，连大声说话都觉得失礼，怎会那些个龌龊手段。这种宠爱，她一辈子也不会争啊。”伸手捏了捏眉头，说道：“多谢丞相大人，我会提醒皇后娘娘子嗣之事，让她尽快想法子。”
子嗣之事乃天命，强求不得，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付希继“恩”了一声，锤锤后腰，不再多说。连日忙碌朝政，老头子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王康瑞见状，心中酸楚，劝慰道：“丞相大人，您岁数大了，悠着些，不着急的事情就先放放，给陛下留一些，咱们虽然得了先帝重托，辅佐陛下，但终归要有放手的一天，量力而为吧。”
付希继刚要点头答应，还未来得及开口，又是一阵咳嗽，直把自己震得胸口发疼。
王康瑞赶紧上前，为劳碌的老丞相拍背缓解。
过了好半晌，付希继才缓过一口气，眼角微微湿润，自嘲道：“半只脚入土了，顶不了几天啦，没几天啦。”大口呼吸。
王康瑞感同身受，可也说不出合适的安慰话儿，捧着杯温茶奉上，但见老丞相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挂着白须白发为了前朝后宫之事奔波，心中生疼，暗骂熊严昏庸，替付希继不值。
又过一阵，付希继说道：“行了，好多了。”
王康瑞“哎”“哎”两声。。
付希继伸出皱纹满布的双手，抹抹脸，精神一振，说道：“王大人，叶赫钦既然有心生事，咱们也不能不理会，得想个辄，将这颗老鼠屎从朝堂挑出去，免得日后再生波澜。”
王康瑞道：“您老说的是，但凭丞相大人做主。”
付希继笑道：“你倒会省事，也罢，让老头子想想。”微微沉吟，双手轻拍，说道：“有了。咱们这样办。”喝了口茶，接着道：“宫里头，受恩的是皇后，受罚的是叶昭仪，不管以后，起码当下，陛下的心是在咱们这头的，叶赫钦打算虽好，但这回必然不成，咱们不用太着急。”
王康瑞点点头。
付希继续道：“叶赫钦为人奸猾，此番意图挑起事端，更见其心术不正，为人不端。叶昭仪受禁足一月，到现在才过了十日，他便沉不住气要为女儿出头，可见性情急躁，这样的人耍耍小聪明还行，在朝堂上注定走不远。”
王康瑞接口道：“瞧他结交的那些人就知道了，都是酸腐文人，只知道咬文嚼字，鸡蛋里挑骨头，眼界、胸襟都忒小，抱抱团取暖还行，成不了气候。”
付希继笑道：“若他是个精明强干的，咱们不就不好办了吗？”
王康瑞也笑了笑。
付希继接着道：“如叶赫钦这样恨得下心用女儿换官位的人，背地里定然做过不少事情，王大人，咱们只须将这些事情查出来，待证据确凿，上两道折子，这等小事情无须禀明圣上，我这头朱笔一勾，便能将他放出京师。”说着，拍拍王康瑞的手背，说道：“我老了，腿脚不快，法子我给你，王大人，你朋友多，路子广，快办慢办，自己掂量吧。”
第21章 一国之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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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不可失，怎可拖延？
王康瑞拱手道：“谢丞相大人。”说话间，心有决意，接着道：“这么的，二十日之后，他女儿解禁，重获天日，正好送份大礼祝贺。”
付希继笑着点头，想起前日之事，说道：“王大人，皇后娘娘要出宫拜访群臣的事情，我跟几位大臣提过了。”
王康瑞忙问：“怎么？”
付希继捋了捋胡子，说道：“后宫不可干政，皇后娘娘出面安抚大臣是不妥的。”
王康瑞点头，说道：“我也觉得不妥，可眼下陛下???唉，我那女儿也是没办法了。”
付希继道：“是啊，陛下太混账了，逼得人没辙。”
王康瑞苦笑道：“您老慎言啊！”
付希继道：“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慎什么言啊，早死晚死都得死，他要是一刀砍了我，我还解脱了呢。”
王康瑞劝道：“您消消气，陛下年纪还轻，初掌大权，难免行事???不妥。”到底不敢如付希继一般直斥君主。
付希继说道：“行事不妥？不妥到了让女人出面的地步？”冷哼一声，说道：“他也算是千古一帝了。”长叹一声，说道：“起初，刚听了皇后的提议，太尉我们几个是不同意，历朝历代，哪里有皇帝尚在，皇后一个人出来跟大臣接触的？牝鸡司晨，这不是坏了规矩嘛。”
王康瑞道：“说的是啊，我闺女跟我提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劝的，不过念及她一片为了社稷之情，这才应下了跟几位大人商量、商量。我闺女说得也在理，陛下这般下去，臣子们怕是会将为君、为国、为民之心彻底寒透了，到时候，君臣不能一心，臣子涣散，这??”左手手背一番，打在右手手心。
余下的话不用说了，要么家散要么国亡，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付希继翘起大拇指，赞道：“皇后心系社稷，非常难得，实乃国之大幸。”
王康瑞听付希继言语中对女儿大为赞赏，心道：“难道竟同意了吗？”忙问端的。
付希继道：“皇后说的有理，想法也在理，可到底没出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几个好生为难。”顿了顿，微微一笑，说道：“到最后还是刘将军有高见，一语点醒我们几个糟老头子。”刘将军即刘若华的父亲，当朝镇国大将军，刘守业。
王康瑞“哦”一声，道：“愿闻其详。”
付希继道：“刘将军是武人，不似咱们这些掉书袋的，脑子发僵。听我们几个吵得热闹，拿不定主意，就听烦了。他说‘陛下和皇后是夫妻，当爷们的不出面，就娘们儿出面呗，有什么好争的，要是放在民间，爷儿们都外出打仗了，家里的娘们都趴炕头等死，不操持家里啦，一个个的不都得在外抛头露面吗？没菜了谁买？走亲戚谁走？分那么清楚干什么？上战场杀敌的也不是没出过女将，皇后是一国之母，出宫看看儿子、闺女，有什么不妥的。怎么，老小子们还敢骂娘？’”说到这儿，哈哈大笑起来。
王康瑞也被逗笑，说道：“听听他这几句话说的。”
付希继笑道：“话糙理不糙！”
王康瑞笑着点头，心道：“老刘是真给面子！”
付希继抚了抚胸口，顺了口气，方才一笑，精神更好了些，说道：“我们几个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当娘的出宫看孩子，哪有什么不妥的？”
皇后是一国之母，于公，是后宫之主，天下女子的表率，于私，只是皇家的媳妇儿，身份高贵些，旁的地方跟普通女子没分别。付希继等人争论不休，受礼法所限，只想到了皇后是官职，是公家身份，而刘守业想的是私身份，两项合计，正是“当娘的出宫看孩子”，没什么不妥的，就当是走亲戚呗。
不过，为了皇帝的面子，皇后也不能自作主张。
付希继又道：“后来我们又商议了，这事能办，但得让娘娘讨一道圣旨，言明是代天子行事，也好名正言顺，免得招来非议。”
王康瑞道：“正是！我闺女也是这么想的。”
付希继又赞道：“皇后娘娘思虑周全！”接着问道：“可有法子了吗？”
王康瑞道：“还不知道呢，她说自有办法。”
付希继缓缓点头，想了想，说道：“那就先等着，左右不是急事。皇后娘娘要是讨不到圣旨，我去跟陛下说，这是给皇家增颜面的事情，想来咱们的陛下乐得轻松坐收渔利。”顿了顿，又道：“太后那里不用担心，我回头讲，总不能让皇后娘娘既卖命，又挨骂。”
王康瑞松口气，道：“多谢丞相大人。对了，大人，我闺女让问问，出宫之时，带些什么当礼物为好？”
第22章 皇命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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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希继略思索，说道：“礼轻情意重，皇家给的是恩典，赏赐不用多，一般的小官儿给些金银、布匹，身份高一些的多往女眷身上下功夫，给些珠宝首饰，绸缎绫罗。皇后娘娘此番虽然是安抚大臣，但在外人看来，还是得显得像是探访女眷。”
命妇得诏入宫，哪里需要皇后亲临府上？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不过，一番做作是不能少的。
王康瑞再次点头，说道：“下官晓得了。”
付希继喝口茶，缓解喉中不爽，叹道：“只盼咱们陛下长点儿心吧，来回折腾，都该成笑话了。”略坐了坐，与王康瑞商讨了些相关事宜，给了些建议，便离去了。
王康瑞将老丞相送出府门，抬头望天，只见天穹如洗，皓月当空，与圆满只差一抹，群星璀璨，鼻息间都是雨过之后的清凉味道，想起女儿的转变，对以后有了几丝希望。他吩咐家丁关门，背着手慢慢踱步，回到卧室。
屋里，灯火还亮着。
王夫人见老爷回来，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说道：“老爷，丞相大人走啦。”
王康瑞点了点头，拍了拍夫人的手，说道：“别担心，老丞相对咱们蕊瑶没意见，反而大加赞赏。”
王夫人长舒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王康瑞道：“咱们女儿识大体，轻易不会有事，咱们就安心过日子吧。”
王夫人道：“要是嫁到寻常人家，我怎么会担心？有你这个爹在，谁敢欺负？可到了宫里，咱们哪里看护得住呢？”
伴君如伴虎，自从王蕊瑶嫁入宫中，王夫人挂念女儿安危，近乎没有一晚能安睡的。
王康瑞安慰道：“好啦，还抹上泪了。咱们闺女是皇后，飞上枝头的凤凰，位高权重，谁敢拿她怎么样？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歇着吧。”
王夫人心道：“除了皇帝，还有谁欺负啊。”但这些话谁都明白，多说无益，点了点头，可这眼里的泪一时之间收不住的。
王康瑞轻轻拍了拍夫人的肩膀，走到一旁，待夫人收敛情绪。
过了一阵儿，王夫人止了哭，走到丈夫身边，问道：“老爷，蕊瑶这次出宫回家吗？”
王康瑞笑道：“肯定得来一趟，就是待不长，重要的大臣一一见过了，很耗功夫呢。”
王夫人道：“我明白，能来一趟就好，哪怕远远看一眼，我就心满意足啦。”
王康瑞道：“夫人，今儿下朝的时候，我听王德公公说，陛下又赏赐咱们闺女了，不似以前那样冷着了。好消息越来越多，你就念着姑娘好，别自己吓自己，真要吓出个病来，还得让蕊瑶担心。”
夫妇俩怎知自己的女儿被人偷天换日？
披了王蕊瑶壳子的武云昭可不是简单角色。
王蕊瑶受家教影响，知书识礼，不懂得谄媚讨好。而武云昭却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反正只是吩咐宫人去办，无须亲力亲为，无须出卖色相，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巩固后位，登基称帝，她不介意做一些对熊严嘘寒问暖的关怀事情。
熊严起初不在意皇后的问候关怀，但架不住一天三遍得到提醒，又是送汤、又是关照的，再加上王德暗中相助，常夸赞皇后娘娘情深意重，慢慢得对这位发妻留了心，渐渐觉得王蕊瑶不似以前那般如死人、木头一般冷淡，好感渐生。
王蕊瑶是标准的美人，姿色与贵妃孙红香相比只略差一筹。若说，孙红香是阳光下夺目的玫瑰，那么王蕊瑶就是月光下淡雅的水仙，一个艳到了极点，一个雅到了极点，各有味道。
熊严好美，对美人怎会有抵抗力呢。
在他的眼中，日渐“懂事”的“王蕊瑶”充满了新鲜感。虽然基于固有的认知，熊严对王蕊瑶还有忌惮，但在行事上，已经不将王蕊瑶当做透明人了。
王夫人听了，心中欢喜，暗暗为女儿祝祷，连声答应，接着问道：“老爷，蕊瑶跟你提的事情跟丞相说了吗？”
王康瑞道：“还没呢，蕊瑶想法挺好，你我这么大年纪了，不该再掺和这些是非，辞官回乡种田也不错。可我想着，咱们一走，宫里就剩下蕊瑶一个人了，实在不能放心，总得看着蕊瑶站稳了脚跟再走。”
王夫人道：“蕊瑶也是为咱们好。宫里形势变得快，怕咱们俩受牵连。老爷，按我说，你我还是听姑娘的话吧，她让什么时候走，咱们就什么时候走。”
王康瑞琢磨片刻，说道：“好，咱们听话。”牵起夫人褶皱的手，握在手心，说道：“夫人，我真对不住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蕊瑶嫁入皇家。”
王夫人摇摇头，叹道：“皇命难违啊。”
第23章 初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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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规矩，每月十五、十六，两个月圆之夜，皇帝须在皇后宫中就寝。
而这日，便是十五，也是武云昭第一次正式面见熊严的日子。
等过了清晨、午后，终于到了傍晚。
王德已经传过话，明确告知熊严今夜将会驾临立政殿。熊严注定是第一个要被武云昭废除、踩在脚底的天子，因此，武云昭对这位“垫脚石”有几分兴趣和好奇。
不过，武云昭根本没有“伺候”窝囊废的心思，早早安排了紫燕在偏殿等候，准备代己侍寝。
耳听小顺通传：“陛下驾到。”武云昭拂了拂华丽衣袍，走至宫门，盈盈下拜，说道：“恭迎陛下。”
人未至，酒气先到。
只听一个慵懒、浑浊的声音道：“起来吧。”
武云昭道：“谢陛下。”脚步微侧，为熊严让路，暗中打量。
熊严样貌不差，眉目疏朗，面皮白净，算是英俊，身材略显瘦削，只是配上乌青的眼底和飘荡的黄袍，怎么看都是个纵欲过度的纨绔子弟。
武云昭又见熊严脚步虚浮，整个人歪歪扭扭，精神不佳，心道：“这样的皇帝，就算宰了也不过分，驾崩早一些，也是万民之福。”压下心头烦恶，入座陪同熊严用膳。
熊严一言不发，武云昭懒得应付，沉默以对，室中只闻碗筷声响。
王德在一旁看得焦急，心道：“皇后娘娘还是太要面子，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倒是给个笑脸啊，再把人得罪了，前些日子的嘘寒问暖不就白费了吗？”站在熊严背后，不住地向武云昭使眼色。王德只道皇后心中想要讨好熊严，但端着大家闺秀、后宫之主的身份，当面做不出来。
武云昭心道：“老娘还是得忍下一时不爽，等大权在握，慢慢嫌弃小皇帝。”沉一口气，面上挂笑，说道：“佳肴需好酒，臣妾敬陛下一杯。”端起酒杯。
熊严见了王蕊瑶淡雅的妆容就没了兴味，仅凭着近些日子一来积累出的些微好感才忍着与王蕊瑶用膳。然而吃了半晌，相对无言，熊严越感越不耐烦，正考虑要不要去其他宫中寻欢，见王蕊瑶竟然主动敬酒，大感意外，扫了端庄的皇后一眼，点了下头，端起酒杯一晃，仰头喝下，瞥眼见皇后同样一饮而尽，居然有些豪爽样子，顿觉有趣儿，笑道：“皇后的酒量渐好啊，偷着练过吗？来，再饮一杯。”
王德赶紧给二人满上。
武云昭心道：“真要拼，老娘能把你喝趴下。”但考虑到现在用的是王蕊瑶的身体，不知王蕊瑶量深、量浅，不敢多喝，怕一不留神挑起熊严的兴致，饮下第二杯后，故作酒气上头，抚了抚额角。
熊严见“王蕊瑶”面上微红，心中一动，心道：“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轻轻“咳”了一声。
王德会意，心中一喜，招呼宫人离去。
武云昭心中微惊：“老娘做什么了？”她哪里想得到，王蕊瑶是个不胜酒力的，沾染酒气便会面上发烧。王蕊瑶貌美，平素淡雅，面上添了红霞后，便有了几分娇羞味道，反倒对熊严有了几分吸引力。
眼看着熊严一对儿眼珠子溜溜落在身上，武云昭心中生怒，袖袍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反复告诫自己，面前之人是皇帝，还动他不得，站起身来，走到熊严面前，欠身道：“臣妾自知愚钝，不为陛下所喜，还望陛下恕罪。”说罢，拍了拍手。
熊严刚要伸手将人扶起，想要一尝香泽，便见一位美艳女子走了出来，微抬的手臂又放下了，眼珠子直勾勾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女子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熊严揉了揉眼，觉得眼前的女子语音熟悉，面容似曾相识，问道：“你是紫燕？”
女子道：“正是。”
熊严奇道：“你怎么变样子了？”
紫燕道：“多亏了皇后娘娘。”
熊严更奇了，问道：“跟皇后娘娘什么关系？”看向武云昭，说道：“皇后什么时候会变脸术了？”
武云昭急欲脱身，说道：“陛下，让燕才人跟您讲吧，臣妾不敢扰了陛下雅兴，先告退了。”走进内室，没了身影。
紫燕见武云昭离去，拉着熊严的手，慢慢摩挲，柔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怕惹陛下不快，特地吩咐臣妾来伺候陛下，要陛下开心，这个妆，就是娘娘给臣妾画的。”身子一扭，靠近了熊严，眼波流转，问道：“陛下，您说，好看吗？”
第24章 子嗣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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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燕的姿色在宫中不算上乘，幸好，成为御妻之后，紫燕为了回报当年王蕊瑶的救命之恩，努力争宠，手段尽出，这才没有淹没在无数美人妃子中。
借了王蕊瑶的光，武云昭成了受益者，是她始料未及，却乐意接受的。
武云昭不想出卖色相，不想委身，早就打定了主意不侍寝，奈何，经验值的增长速度太慢，她没有办法从系统处得到完善的解决方式，因此，只好先将紫燕推了出来，用以魅惑君王，讨好圣心，通过紫燕拉拢熊严，以改善熊严对自己的看法，获得好感。
然而，容貌终究是紫燕的短板，按照熊严换人比换衣快的态度，早晚会失去宠爱。
因此，武云昭想，第一，必须尽可能维持紫燕在熊严心目中的新鲜感以保证恩宠不断，第二，便是盼老天开眼，让紫燕能怀上皇嗣。
前者容易，武云昭曾在属于自己的世界生活了二十五年，也曾在名为《第一女总裁》的测试世界逗留五年，一共三十多年的浮华经历，让她的脑中有很多让这里的古人意想不到的妙法良方，如今日，武云昭用上了现代的化妆术，只是给紫燕换了妆容就达到了让熊严耳目一新的效果，而后者???
想到这儿，武云昭扭头看向被烛光照亮、照透的朱漆窗格，一窗之隔后，紫燕和熊严正在饮酒作乐，笑语欢声不断。
武云昭已经从王康瑞口中得知了叶赫钦为了女儿受罚一事，联合参奏，指责皇后无嗣，有失典范，因而不得不考虑子嗣的问题了。
支持王蕊瑶的大臣自然希望皇后能生下嫡子，但武云昭清楚，大臣们的愿望注定要落空。只要武云昭一天不完成任务，一天不登上大宝、一天不离开王蕊瑶的壳子，那么，这个深宫皇后只能如武云昭到来之前那般守活寡。
不过，就算不是亲身孕育，子嗣还是可以有的。
皇后是所有皇子的母亲，只要有皇子诞生，到时候想办法“抢”一个就是了。
只是武云昭不想以狠辣手段直接杀母夺子。
残暴是最快速、最有效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武云昭不希望选择这样的方式。
善良和正义是一种选择。
武云昭不怕耗时、耗力，宁愿选择善良和正义的间接方法，并接受后续可能带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挑战每天都要面临，武云昭不在乎多一个、两个。所以，根据武云昭自己的行事艺术，最好的、最有美感的方式就是从自己的“盟友”手中，以温和的方式获得皇子的抚养权。
而按照眼下的情形看，合适的盟友仅有两个，一是刘若华，二是紫燕。在这两人中，同样受冷的刘若华能生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是以，武云昭的指望全放在了紫燕的肚子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武云昭已经将这个想法告诉了紫燕，不出所料的，紫燕欣然答应，要竭尽所能，尽快怀上子嗣。
窗格后，两条身影已经纠缠在了一起。
武云昭收回视线，暗中吩咐道：“婉儿，把我的耳朵堵上。”不想听不和谐的声音。
系统道：“是。”
武云昭有感一阵眩晕，随后发现自己真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失去听觉的感觉很奇妙，武云昭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了，在屋中踱步几圈之后，问道：“婉儿，我什么都听不到，不会耽误事情吧。”
系统道：“主人不用担心，若有情况发生，婉儿会立刻告知并解除失聪状态。”
武云昭“恩”一声，想到系统的功能，问道：“婉儿，有没有办法让紫燕尽快受孕，最好怀个男婴。”
系统道：“回主人，这属于特殊要求，需要经验值来换取，子嗣对后宫女子十分重要，非常有助于巩固地位，推动任务进度，因此，需要的经验值不少。”
武云昭道：“别啰嗦，多少？”
系统道：“500”
武云昭道：“我现在是多少？”
系统道：“150”
正如“蝴蝶效应”一般，蝴蝶无意中扇动的翅膀会引起飓风，武云昭有意或是无意推动任务的行为，直接或间接地驱使着相关的人行动，相关事件的发生，使得她的经验值时而增、时而减，变化不定。
武云昭问道：“可以赊着吗？”
系统道：“可以。”
武云昭又问：“失去的经验值对任务总经验值有没有影响？会不会导致总经验值不足？”
系统道：“没有影响。”
登基称帝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没有人可以预测到，即使是系统发布人也不能完全预测。
第25章 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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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系统》的评估标准模糊，评分标准采用区间制，无法提供详细评估结果正因为如此。
每个任务所处的世界对参与者来说是虚拟世界，是任务背景，但同时，这些世界在某种程度上是真实存在的，有自己的世界意识，在其中的人、物、事处于不断的变化中。
牵一发动全身。
每一个参与者所引起的变化都会引起与任务相关、涉及经验值获取的事件发生，与此同时，也会引起与相关或无关的意外事件发生。在这些事件中，与任务相关的事件会在发生时随即纳入评分事件中，变成为补充经验值而存在的附加事件。
武云昭了解了情况，没有犹豫，说道：“换了。”
系统道：“是。”沉默一阵，说道：“经验值扣除成功，功能已启动，现在的经验值余额为-350。”
武云昭喃喃道：“-350，真是一贫如洗。算了，就这样吧。”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糕点垫了垫胃口，然后取出私库的记录册和托王康瑞准备好的官员列表，细细斟酌要送的贺礼，忙到月上中天才安寝。
武云昭精力充沛，习惯晚睡，若非身披的王蕊瑶的壳子体质柔弱，她定要熬到月亮偏西才睡下不可。
因为紫燕，熊严接连两天留宿立政殿，一改往日作风，令宫内、宫外的人十分震惊。
熊严被紫燕伺候得舒服，心情大好，又听了紫燕的枕边风，对“王蕊瑶”好感大增。武云昭趁热打铁，提出出宫拜访群臣，行安抚事，没费几句口舌便获得许可，获得了圣旨。
送走熊严后，武云昭拉着紫燕的手，柔声道：“紫燕，多亏有你，本宫才能得陛下几分垂怜，本宫多谢了。”
紫燕哪里敢承谢，忙道：“不，娘娘，您别这样讲。奴婢能为娘娘出力，是奴婢的福气，求之不得呢。”
武云昭将人扶起，让紫燕坐下，说道：“已经是有品阶的才人了，以后不能称奴婢了。”
紫燕道：“娘娘昔年救命之恩，紫燕无以为报，愿终身效劳娘娘，当牛做马，为奴为婢。”说着，又要下跪。
武云昭自然拦下，笑道：“宫中真心难得，听你这么讲，本宫心中甚是温暖。”拍了拍紫燕的手，说道：“这样吧，以后咱们当姐妹，妹妹关心姐姐怎么说都是妥当的，用不着当牛做马。以后本宫唤你燕儿如何？”
紫燕感激，连连点头。
武云昭将紫燕额前散落的几丝头发拨到耳后，说道：“燕儿，跟姐姐说实话，觉得伺候陛下委屈吗？”
紫燕摇头，说道：“娘娘，奴??”见武云昭摇头，改口道：“燕儿不委屈。燕儿家中没旁人了，等到二十五岁出宫后，也找不到依靠。能成为陛下的人，得留宫中，也算是找到了一条好出路，至少以后不用为生活发愁。”笑了笑，又道：“还有皇后娘娘照拂，燕儿在宫里的生活比以前好得太多了，燕儿不委屈。”
武云昭道：“那就好。”长长一叹，说道：“本宫无能，得不到陛下欢心，在宫中人微言轻，就算你受了欺负，恐怕也不能事事为你出头，听你这样讲，本宫还能安心些。”
紫燕一直在王蕊瑶身边伺候，深知这位皇后的苦楚和艰辛，听了这番话，反过来安慰道：“娘娘别这样讲，您是皇后，该有一宫之主，一国之母的威仪和骄傲，怎么能跟我们这些低贱女子一般用下作手段讨陛下欢心呢，您是凤凰，我们是斑鸠，是麻雀，是野鸡，永远比不上您的。娘娘，燕儿向天发誓。”举起手掌，正色道：“只要燕儿在宫中一天，燕儿一定时刻为娘娘着想，在陛下面前为娘娘说好话，唯娘娘马首是瞻。”
武云昭红了眼眶，紧紧握着紫燕的手，微微发颤，说不出话来，似是大受感动。
紫燕见状，更感皇后不易，为“王蕊瑶”效力之心更加坚定，暗道：“我一定要爬上高位，护持娘娘后位稳妥。”
二人相对无言，良久之后，武云昭抹了抹眼角，说道：“瞧我，还口口声声要当姐姐呢，不知道为你着想。燕儿，累了吧，先去休息，等会儿我吩咐人给你送吃的。”
紫燕腼腆一笑，想到一事，说道：“娘娘，奴婢???不，燕儿求您件事儿。”
武云昭点头。
紫燕道：“娘娘，可否让燕儿留在立政殿，不搬去才人宫。燕儿不想离开娘娘。”
第26章 禁军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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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只要熊严肯进入立政殿，不管对不对王蕊瑶做什么，在外人看来，这就是皇帝对皇后的看重。紫燕想留在立政殿，作为吸引熊严来这里的鱼饵，为皇后增加声势。
武云昭正有此意，却微微沉吟，说道：“按照宫规，才人得搬到才人宫，等以后成了美人、婕妤，才能分配单独的宫舍。”
紫燕道：“娘娘！”目露恳切。
武云昭叹口气，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你得陛下宠爱，什么都好说些，留在立政殿也没什么，既然你愿意，就留下吧，以后就在偏殿，如何？”
紫燕笑道：“燕儿愿意，多谢娘娘。”
武云昭“恩”一声，招来新进的宫女紫鸢，说道：“紫鸢，带燕才人去休息，好好伺候。”
紫鸢应了，扶着紫燕走入偏殿。
武云昭看着紫鸢的背影，冷笑道：“小妮子不安分，得敲打敲打。”转念一想：“不如把这个机会给紫燕，看看她的手段如何？”
紫燕上位，短短几天内成了才人，对宫中其他宫女的影响不小。不少人都有些眼红，抱了嫉妒之心，也抱了被陛下看中，一朝翻身做主的梦想。
解决个小宫女易如反掌，武云昭暂且不放心思，在宫中稍坐一会儿，又在礼品单上添了几笔，随后前去寻刘若华。
她已做好打算，要带刘若华一起出宫，通过刘若华与其父，从二品镇国大将军刘守业和其子，六品飞骑尉刘建章进一步接触。
刘守业官职够高了，眼下内外太平，没有升迁余地，所以，武云昭此行的重点放在了刘建章身上。
刘建章曾随刘守业上过战场，得过军功，不过，因为刘守业官居二品，未免刘家做大，先帝只给当年的少年将军一个武散官当，多加赏赐罢了。
武云昭想，自己身在宫中，危机四伏，非得在宫中禁军中安插自己人，方能安枕无忧。因此，武云昭想待时机成熟时，将刘建章调职入宫，最好能当上禁军统领，把持宫中禁军。这样一来，她就能将禁军握在手里，相当于手持利刃，哪怕直接逼宫未尝不可。
思量既定，便要行动，掩盖不可告人之处，武云昭将提拔刘建章的意思跟刘若华谈了谈。
刘若华得了出宫机会，欣喜万分，此时又听武云昭为哥哥筹谋，更加欢喜，笑道：“蕊瑶姐，你想得真长远。我哥哥空有本领，却得不到重用，一直不爽呢，如果他能有升迁机会，指不定多开心呢。”拍拍胸脯，说道：“这事儿交给妹子，我去给你说。”
武云昭道：“若华，别急，这只是我的想法，不一定能办到，别忘了，现在的禁军统领还在位，轻易换不下去呢。”
现任禁军统领名熊豪，乃先皇最小的兄弟，熊严的亲叔叔，不但位高，而且身贵，属皇家血脉，实打实的皇家自己人。
刘若华叹道：“熊豪才四十出头，身强体壮的，恐怕得活到七八十，就算等他干不动也得二十年后，那时候我哥都快五十了，还有什么劲啊。”
武云昭伸出手指，戳了戳刘若华额上的花钿。
刘若华道：“蕊瑶姐，干嘛？”
武云昭道：“让你别急，你是想直接将熊豪拉下来，把你哥塞上去吗？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刘若华吐了吐舌头，问道：“那怎么办？”
武云昭道：“你哥还是散官，先弄进宫再说，先给他机会，看他自己能爬多高，咱们这些深宫妇人别太指手画脚，人家大男子汉不见得喜欢靠女人。”
刘若华想了想兄长做派，点头道：“恩，我哥脾气可直了，跟头驴似的，我爹跟丞相大人，王伯父等人都交好，说两句话，就能把官位提上去，可他就不，让人没辙。”
武云昭赞道：“这是有骨气。他身负军功，有底气，怎么能跟那些个背靠父荫，加官进爵的挂名纨绔一样？”
刘若华笑道：“也对，我哥很厉害的。”说到这儿，眼光溜溜转，压低声音道：“蕊瑶姐，你当年要是嫁给我哥，做我嫂子就好啦。我也不进宫，咱们俩当妯娌，肯定过得快活。”
武云昭眼睛一瞪，正色道：“不许胡说。你我已经嫁人了，就算遇人不淑，也得认了。”
刘若华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武云昭心道：“怎么你每次随口一说的话都牵着脑袋呢。”喝了口茶，接着道：“可惜咱们朝中没有适龄的公主，要不然招你哥当驸马，也能名正言顺地升官进爵。”
第27章 所谓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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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样说，但武云昭心中却并不这样想。
即使宫中有适龄的公主，她也不会撮合刘建章与皇家结亲，反而会竭尽全力阻止。因为，只有皇亲的数量越少，势力越单薄，对武云昭来说，才越是有利。儿媳妇终究是外人，不管在皇家还是在民间，都是一样的道理。
而且，不管是从王康瑞的三言两语还是从刘若华的口中所述，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刘家，刘氏/父子，是武云昭唯一有可能、有机会搭上关系，或许可以为己所用的武将家族。
不过，所谓君臣，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良臣忠义，怎么会轻易背叛圣上、背叛朝廷？更何况，身为男子的文臣武将，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登上帝位，稳坐龙椅？
武云昭所要面临的不仅仅是在后宫中与女人们的争斗，更大的挑战和困难将发生在面对群臣之时。
笼络或是收买人心不外乎围绕一个“利”字展开。给予对方想要的，譬如权力、美名、金钱、美女???，换取自己应得的，如交易一般。
然而，试问，忠义之心能作价几何？能换取多少俊男、美女？
难就难在，真正的血性之人，是永远不可能被收买的。
刘守业、刘建章都是忠臣良将，如何获得他们的支持，武云昭还没有良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亲自接触之后，有过了解之后，再考虑拉拢之法。
武云昭暗自琢磨，只听刘若华道：“得了吧。我看这世上的女子，没几个受得了我哥的脾气。蕊瑶姐，你是不知道，我哥的眼珠子比天还高。”说着，手掌分开比划，左掌翻下，右掌撑天，接着道：“他就在云端坐着，谁也瞧不上，八成等着仙女儿嫁他呢。”
武云昭道：“刘大人和夫人不管吗？”
刘若华道：“管啊，怎么不管，我入宫以前就在张罗了，可我哥闹脾气，连媒婆都没见一眼，翻墙就跑了，两个多月没归家，我爹和我娘实在管不住，只能就此作罢，到现在还打光棍儿呢，我听说，跟他一起的发小，袁大人家的公子，袁仕杰袁大哥，人家孩子的亲都定下了，就等五年后娶媳妇儿了。愁人不愁人！”耸耸肩，无可奈何的样子。
武云昭笑道：“或许是缘分没到吧，该来的早晚会来，着急没有用的。最好找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这样过日子才舒服。”
刘若华心有所感，点了点头。
宫里的女人没有选择。
皇宫的高墙便是一道道困居飞鸟的牢门，出是出不去的。在这里，唯一的能填饱肚子的粮食便是高高在上的陛下。但是，飞鸟不会满足吃饱喝足，飞鸟的世界永远属于广阔的天空。它们有渴望、有追求，却注定只能在牢底仰望，眼中含泪，不断梳理漂亮的羽毛。
武云昭见刘若华面露对爱情、自由的向往，微微一笑，不欲再多谈小儿女事徒增烦恼，转过话题，说道：“若华，咱们去藏书阁看看。”
刘若华问道：“去藏书阁干什么？诗词歌赋那些东西，我可看不来。”
武云昭笑道：“傻丫头，除了诗词歌赋外，不是还有兵书将谋嘛，你看这些不就成了。”
刘若华喜道：“也对，走！”
五月下旬了。
艳阳高照，暑气翻腾，武云昭和刘若华才走了一阵儿，面上就显出了薄汗，不断拿着手绢儿扇风。
藏书阁与御书房相近。
姐妹两人路过时，恰好看到贵妃孙红香身着一身大红的描金宫装，在王德的引领下进入御书房。她是为了什么来这里的，不言自明。
刘若华面露鄙夷，微带怒气，说道：“蕊瑶姐，瞧那只狐狸，居然敢穿着正红在外头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真把皇后之位当成囊中之物了吗？”
武云昭道：“宫中也没规定妃嫔不能穿红，她爱穿就穿吧。”
刘若华道：“宫规是没说，但谁不知道忌讳？生怕旁人看不出她的想法吗？野心勃勃！”
武云昭笑道：“我的凤袍，她不见得能撑得起来，咱们让让她，就许她穿红戴绿地过过瘾，逍遥几天。”挽着刘若华的手臂，说道：“以色示君王，她能快活几日？等年华老去，容颜衰败的那天到了，她呀，不见得比得上一只被丢到墙角的鞋。”
刘若华觉得武云昭说的甚有道理，重重点头，赞道：“蕊瑶姐，你说得真好，过瘾！骂人不带脏字的。小妹佩服！”说着，摆出武将罢斗样子，双手抱拳，拱手作揖。
武云昭伸出手掌，将刘若华的手臂扶起，说道：“多看些书，以后你也能骂人不带脏字。快些走吧，藏书阁阴凉，能舒服些。”
第28章 书阁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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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共五层。
但是，武云昭和刘若华走到第二层时便不在往上，匆匆下楼，走到阁外。
刘若华轻咳几声，一边拍衣服，一边抱怨。
武云昭只甩了甩衣袖，吩咐道：“小顺，带着管事的去掖庭领罚，然后赶紧带人收拾。”
原来，管事懈怠，导致藏书阁内灰尘满布，肮脏无比，越往上走越不堪。武云昭和刘若华难忍脏乱，立刻退了出来。
刘若华道：“蕊瑶姐，咱们先回宫吧，得收拾好一阵子呢。”
武云昭道：“也好。过不多会儿就该用膳了，若华，跟我回立政殿吧。”
刘若华点头答应。
两姐妹眼看着小太监们拿着扫帚、掸子走进藏书阁，相顾一笑，携手离去。
回到立政殿之时，紫燕还在休息，尚未醒来。
武云昭吩咐了膳食后，将紫鸢支开。刘若华得了武云昭的眼色，心中恍然，也将自己的宫女紫蝶打发了出去。
刘若华道：“蕊瑶姐，紫鸢才调过来几天吧。这么快就生歪心思啦。”
武云昭边吃，边道：“不是什么太坏的心思，不过看着紫燕眼红罢了。”
刘若华了然，说道：“那紫燕如何？有二心吗？”
武云昭笑道：“紫燕是自己人，咱们以后又可以多个姐妹，有的聊了。”
刘若华相信王蕊瑶，不疑有他，笑着点头。
武云昭暗中询问系统，得知周遭没有旁人偷窥、探听，放心地从长袖中拿出了一只金钗。
这金钗错彩镂金，花纹精致，上嵌的宝珠散发着七彩光晕，做工极其精美，不用细瞧，便知价值不菲，不是一般妃嫔能有的东西。
金钗从何而来？便是从藏书阁。
原来，武云昭和刘若华速速离开藏书阁不仅仅是因为阁内脏乱，更是因为发现了不得了的内情。
武云昭和刘若华才步入第一层，便在满布地面的灰尘上见到了凌乱的脚印。脚印有大有小，并不是一个人的。武云昭和刘若华登时心中生疑，循着脚印来到二楼，转过两个书架后，又看到了更多的异状。
只见两排书架之间的过道中，脚印层层叠叠，踩出了一小块干净地板，旁边的书架歪歪斜斜，上头的书籍有的盖满灰尘、有的盖了一半灰尘，还有的完全没有灰尘，显然是被人无意中蹭到了。
两人均想：“藏书阁少有人来，此种鬼祟行径必藏猫腻。”于是，细细查看起来。不一会儿后，武云昭在一卷书中发现了这只金钗。想来，是行事之人无意中落下的。
她们见金钗位置偏高，却又够不到书架顶端，金钗所在之下的一列列书册全都歪歪扭扭的，书边儿褶皱，料想是有人被按压在书架之上所致。
会戴钗的，一定是女人。
不用细想便知，小的脚印属于头戴金钗的女子，大的脚印该是与这女子同来的男子。而一个女子被一个男子压在书架上会发生什么，就更不用细想了。
二人皆知，此事非同小可，揭露之后，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当即不敢声张。
武云昭心想，能戴这金钗的定是位高或是受宠的妃嫔，决不能是宫女所有，牢牢把握这条线索，顺藤摸瓜，不管那男子是什么身份，高也好，低也罢，总能铲除一个劲敌。
秽乱宫闱是大罪，武云昭身为皇后，清肃后宫也是职责所在。
但仅凭一只钗是成不了事的，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武云昭想到，自己和刘若华贸然进入藏书阁，如果处置不妥，怕是反而惹来一身说不清的麻烦，被人反泼脏水，急中生智，干脆釜底抽薪，将所有痕迹全部抹除，于是拉着刘若华匆匆下楼，吩咐宫人打扫藏书阁，将动静闹大，要让犯事者心中发虚，乱中生错，露出马脚。她想，只要手握这只珍贵的钗，不愁找不到对应的人。
刘若华叼着筷子，说道：“蕊瑶姐，把金钗再给我看看，我总瞧着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从武云昭手中接过金钗。刘若华不爱红妆爱武装，对这些配饰不上心思，是四妃之中，打扮最朴素的一个，因此，对这样花哨的东西，记忆不是很清楚。
武云昭提醒道：“能让你觉得眼熟的，一定是碰过面的人，不用急，等再次见了人，多半会想起来。”
刘若华微微蹙眉，摆弄着金钗，过了一阵子，叹道：“还是想不起来，蕊瑶姐，你先收好吧。”
武云昭道：“恩，此事不急，我想，那人都不见得知道自己丢了什么东西，咱们静观其变，等时机成熟，一举拿下。”
这是宫里的丑事，关乎皇家颜面，帝王尊严，处理不当的话，哪怕自己站理，也会受到无端的牵连，必须谨慎。
第29章 皇家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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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也觉如此，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一事，问道：“蕊瑶姐，你要亲手处理吗？”
武云昭心道：“自己动手当然最爽。”不过，想想王蕊瑶这点儿可怜的恩宠，还是不冒险的好，微微沉吟，说道：“证据确凿后，我会先禀明太后，与太后共同处理此事。无论什么情况，最后抓到的是什么人，陛下都不会与太后为难。太后也会对我有所维护，我也就不会无辜受罪。”
刘若华道：“恩，这样办更好些。”
午膳吃到一半之时，小顺回来了。
武云昭问道：“小顺，碰到什么人了？”
小顺道：“回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奴才依着娘娘的吩咐，尽量把动静闹大，您二位走后不久···”顿了顿，心一横，说道：“您二位走后不久，承平王匆匆赶到，询问清扫藏书阁一事。”仍可听出语带颤音。
武云昭和刘若华均是一惊，四目相投，均想：“这事情怕是要难办了。”
刘若华低声道：“蕊瑶姐，怎么办？”
承平王便是熊豪。
皇家丑事牵涉王爷，眼下的情况，竟然可能是亲叔叔跟侄子抢女人，这可如何是好？
武云昭道：“别慌。”转而问小顺：“承平王除了询问，还做旁的事情了吗？”
小顺道：“回娘娘，承平王入阁走了一圈，拿了一卷兵书离去了。”
武云昭心道：“兵书该放在三层，他这是欲盖弥彰吗？”眼珠一转，说道：“小顺，记得闭紧嘴巴，下去吧。”
小顺心中一凛，恭敬道：“是。”退出殿外。这是引火烧身，稍有不慎便会丧命的事情，就算武云昭不提醒，小顺也不敢开口透露。
刘若华又问：“怎么办？”
武云昭道：“怎么办？难道他能来质问咱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吗？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明白了说自己做过亏心事？”拍拍刘若华的手，说道：“放心，只要咱们不走漏风声，没人会知道咱们手中握有证据，承平王自己也定不敢透漏一个字儿。”
刘若华定了定神，说道：“看来此事非要借助太后不可了。”
武云昭道：“恩。”捏了捏手指，说道：“幸好是你我二人发现，若是换了旁人，没等揭发承平王，莽莽撞撞地将事情抖落出来，到最后死的一定是自己。”
刘若华懂得宫中作风，接口道：“是啊，承平王是皇室血脉，如今陛下没有子嗣，还占着一份儿继承大统的资格，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让皇室蒙羞，他还能好好当他的王爷，至于那个女人嘛”说到这儿，叹口气道：“何苦呢？”
宫中得不到帝王宠爱的女人多了去了，何必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呢？
武云昭道：“没什么何苦，都是自己选的。她在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会得到什么下场。蠢是蠢了些，不过胆子够大，勇气可嘉。”
刘若华闻言一怔，心道：“蕊瑶姐的性子变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啊，语气与从前大不相同了。若非容貌未变，深宫难出，我定不敢相信她是与我相识的大小姐。不知是福还是祸啊！算了，我俩总是姐妹，要在宫中互相扶持的。”
武云昭笑道：“若华，怎么这样看着我？脸上沾了菜吗？”
刘若华摇摇头，微微一笑，说道：“没事，只是觉得姐姐越来越有皇后的威仪了。”不想多提这些心中突如其来的杂乱想法，接着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慢慢收集证据，最后踏踏实实甩手给太后。蕊瑶姐，赶紧吃饭吧，饭菜快凉了。”
午膳之后，二人休息片刻，共同商议出宫之事。一切安排妥当后，刘若华才返回宫中。
武云昭独自在脑中整理了整理至今为止发生的事情，察觉紫燕一直未曾醒来，心生担忧，正要去看看，就在这时，王德突然来了。
武云昭问道：“王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王德面露苦笑，说道：“皇后娘娘，陛下传您去御书房，您到了就知道了。”
武云昭顿时皱眉，目中一冷，脚步不动。
王德被武云昭的冷面吓了一跳，心道：“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怒了？”蓦地里想到早些时候传召贵妃时曾与王蕊瑶和刘若华碰面，霎时明白，赶紧解释道：“娘娘莫要担心，御书房里头干净了，贵妃早回去了。”抹了抹额上冷汗。熊严虽然昏庸，行事荒唐，到底做不出让皇后与妃嫔一起厮混的事情，还知道面子和羞耻是什么。
武云昭放下心，微微一笑，说道：“王公公，走吧。”
王德“哎”“哎”两声，心中惴惴，在前领路。
武云昭跟随其后，暗中问道：“婉儿，我还能继续赊经验值吗？”
第30章 帝王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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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道：“回主人，可以。不过，婉儿需要提醒您，经验值亏欠太多会导致任务进度严重拖延，意外事件频发，到时候您可能会面临更多问题，更多的困难。”
武云昭道：“困难有什么可怕的，只要能保老娘清白，就算在这里耗一百年，老娘也不在乎。婉儿，记着了，如果狗皇帝想对我做什么，不用管他死活，能用的手段连着往上招呼，经验值随便扣，我自能赚回来。”
系统道：“是。”
清白有了保证，武云昭坦然地走进御书房，倒要看看窝囊皇帝要做什么！
王德回禀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武云昭见熊严对自己笑容满面，暗自警觉，恭敬道：“臣妾参见陛下。”
熊严伸长手臂，连连上摆，笑道：“皇后免礼，免礼，快快请起，来，到朕这儿来。”
武云昭心道：“小皇帝今儿吃错东西了不成？还是说，对王蕊瑶突然倾心了，怎么这么热情？”犯着嘀咕，走到熊严身边，问道：“陛下，恩???”一不留神被熊严揽住了肩膀。武云昭斜睨一眼在肩头来回抚摸的手掌，心道：“等老娘上位，一定把你这个狗爪子剁下来。”沉口气，硬着头皮忍耐，藏在长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问道：“陛下，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您吩咐就是，臣妾一定照办。”
熊严正愁不知如何开口，听武云昭这样讲，霎时松口气，不过，等一会儿要吩咐的事情干系重大，还是得慎重些，于是说道：“皇后啊，听说你今天与贤妃一起去藏书阁了？”
“藏书阁”三字入耳，武云昭立即警惕，心道：“难道小皇帝在宫里有自己的眼线，有所察觉吗？”暗中猜度，面上不露痕迹，说道：“是啊，臣妾跟贤妃妹妹闲来无事，想去找些书看看，打发时间，谁知道，管事的太懒散，以致藏书阁脏乱不堪，臣妾便先叫人打扫。陛下，臣妾罚了那管事的去掖庭领杖责。”
熊严叫道：“好，罚得好。”连连拍手，说道：“这帮狗奴才，只吃饭，不干活，就是欠打。”
在熊严拍手的空档，武云昭趁机脱身。她看熊严情状，便知熊严对藏书阁中事一无所知，今日召唤必定另有所图，八成是有事相求。
熊严没发现皇后的嫌弃，哈哈一阵大笑后，还是耐不住性子，说道：“皇后，可识字，会写字吗？”
王蕊瑶是太傅之女，因才貌出众为先皇钦定为太子妃、皇后，熊严怎会不知她会识字、写字，此举是明知故问了。
武云昭自然不会戳破，谦虚道：“回陛下，臣妾不才，识得几个大字，也会写。”
熊严搓搓手，抄起一只毛笔，递给武云昭，说道：“来，给朕写一个看看。”说着，扯了一张宣纸摆在桌上，主动地为武云昭让出位置。
武云昭捏着毛笔，看向熊严，推脱道：“陛下，这??于礼不合，臣妾怎能坐您的位子？”
熊严道：“朕是皇帝，你是皇后，皇帝跟皇后客气什么，来，坐下，朕不怪你。”将武云昭按在椅上。
武云昭道：“谢陛下。”
熊严催促道：“快给朕写个字儿看看。”
武云昭点点头，伸出毛笔点了点砚台，让浓墨染了半截笔尖儿，说道：“陛下，您想看什么字儿？”
熊严道：“随便写就成。”
武云昭又点点头，说道：“那便写臣妾的姓氏吧，笔画少，写得快。”口中这样讲，下笔却慢得很，一笔一划，横平竖直，工工整整地将一个“王”字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写“王”字的理由自然不是“笔画少，写得快”，而是武云昭耍了个小心思。此“王”乃帝王之王，武云昭是在暗地里告诉熊严：“我要你的帝王之位！”
熊严怎知武云昭心思，他见那“王”字写得不错，心中更喜，低声道：“皇后啊，字儿不错，挺好的。可否帮朕一个忙？”
武云昭连忙起身，说道：“臣妾不敢，陛下直言吧。”
熊严笑道：“好，那我就直说。”轻咳两声，压低了嗓子道：“皇后啊，朕的折子批不完啦，替朕批一些可好？”
武云昭闻言大喜，心道：“好啊，原来是批折子，怎么不早说。”但后宫不可干政，此事违反礼制，恪尽职守的王蕊瑶定不会欣然接受，所以武云昭故作惊讶，瞪大了一双眼，看着熊严。
熊严也料到王蕊瑶会有这样的反应，不以为意，柔声道：“别怕，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王德知，旁人绝对不能知晓。朕的好皇后，你就答应了吧。”
第31章 情急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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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政务大部分由付希继承担，熊严只需要把大事过一过眼，无须认真批阅奏折，十分轻松。
然而，付希继年事已高，身体渐渐不行了，劳累之后，三天两头生病。以前的时候，付希继为保政务通畅，咬着牙坚持，哪怕带病在身，也尽量替熊严将奏折批阅。不过，这一回付希继实在撑不住了，告病修养，于是所有的奏折被全部送到了熊严这里。
这一下，可苦了这位养尊处优、不通政务的皇帝陛下。
连日累计的奏折成百上千，汇合全国上下事务，大到攻势防御，小到地方州县开田垦土，不提一一看过来，就是一份份打开，也非常耗费手腕的力气，熊严哪里能忍受。
但是，熊严也知道，老丞相不在，这些政务不能假手他人，于是硬着头皮在御书房批了小半日，期间茶点美食、美人美酒隔一段时间便被召进御书房，以聊慰帝王辛勤。
熊严勉强撑到了午时，眼看着一摞摞奏折，顿觉脱离苦海之日遥遥无期，叫苦不迭。正在御书房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听外头声响，好奇之心登起，询问之下知道了打扫藏书阁之事。熊严不喜诗书，对藏书阁敬而远之，大感无趣，接着在屋中踱步，叫苦喊愁，直把一旁伺候的王德看得无可奈何，有心劝慰，但也不知该劝什么。
又过一阵儿，又有新的奏折流水价地送进来。
熊严怕得简直要破了胆，呼天抢地之后，情急智生：“以前的折子是付希继批的，不是朕批的，朕再找个付希继不就成了。”念头一出，霎时看到前路光明，思考要挑选何人，委以重任。
熊严不是个好皇帝，并不是人蠢，而是心思不在政务，只要将精神放在其他的事情上，脑子转得不比大臣们慢。
他想，折子是臣子奏上，决不能交由臣子之手批阅，那无异于白送一遭。如果这样做了，自己岂不是要被群臣骂死。眼珠转了几转，熊严决定从后宫中寻人。
在宫中，皇帝是权力最大的人，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谁敢不从，谁敢多说一句话呢，而最听话的就是后宫中的女人。
只是，挑选何人来办此事却很为难。
后宫妃嫔中，读书识字的本就不多。事关重大，也不能找一个品阶低微的美人、才人之流的人物，必得在妃位及以上中的人中挑选才保险，可保秘密不露。
熊严打定了主意，掰着手指头决定人选，当真是思虑周全，算无遗漏。
他想，贵妃孙红香大字不识，绝对沾不上份儿了；淑妃李诗语就是个病秧子，不动弹还走不出宫门，再送些活儿去过，岂不是要连着棺材一起送去，也是不行的；贤妃好练拳耍剑，虽然识字，但绝对写不出好字，也是不行。
想来想去，唯有两人合适，一是皇后王蕊瑶，二是德妃韩容嘉。
王蕊瑶是太傅之女，韩容嘉是尚书之女，皆出身书香门第。当年，若非王蕊瑶勿论才华、样貌都高出韩容嘉一筹，那么这个皇后之位或许还是韩容嘉的。
熊严这些日子听尽了王蕊瑶的好话，早对皇后改观。他将二女在心中比较，越想越觉得容貌姣好的皇后比韩容嘉更合适。念及前日皇后酒后生晕的美态，不由得心中一荡，当即拍板要皇后为此事，赶紧吩咐王德将人召了过来。
武云昭心中冷笑：“现在知道我是好皇后了，以前怎么连看都不看一眼，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却吞吞吐吐道：“陛下，这??这不行啊，宫里这么多人，怎么会没人知道，再说了，臣妾、臣妾哪里懂得政务，怎么批啊，臣妾不会啊。”她的意思就是，臣妾若会，臣妾便帮了。
熊严此时当真聪慧，立马听出皇后“深意”，说道：“这个不用担心。”说着，一双手在书桌上胡乱翻找。
王德暗自摇头，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帮忙，将付希继批好的折子抽了几张出来，交给武云昭。
熊严道：“批折子不难，你看这些就能看会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用多琢磨，那都是大臣用来凑字的，如果有不能决定的大事给朕留着，朕亲自教你。”
武云昭心道：“给你留着？那不是脱了????恩???”，当着熊严的面，犹犹豫豫打开奏折，瞧了几眼，说道：“陛下，可否赐臣妾几张墨宝，也好让臣妾临摹，免得??免得被大臣们看出字迹不妥，再上奏为难陛下。”
第32章 可爱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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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严猛拍脑门，大声道：“朕怎没想到这个。”心中大喜，哈哈大笑，连赞：“皇后聪慧过人，蕙质兰心，在这宫里，只有你一个真心体贴朕。”朗声道：“王德，给皇后准备着。”
王德暗自叹气，哪里敢说什么，听了吩咐就照办。
熊严当真欢喜，拉着武云昭说好一阵子甜言蜜语。
武云昭垂首听着，心道：“mmp.”
熊严此时与武云昭近在咫尺，鼻息间全是芝兰芳香。他此时心头大石放下，心情大好，怎么看怎么觉得皇后人美心善，心中怦然：“以前怎么没发现朕的皇后如此可爱动人呢。”心随意动，忍不住要上前亲近，突然，眼前一花，神智一阵朦胧，不自觉地放开了武云昭的手，转出书桌，走到一旁喝茶。
这时，系统的声音在武云昭的脑海中响起，说道：“回主人，扣除经验值20.”
武云昭先给“婉儿”赞了声好，然后暗中道：“不用时刻回报经验值了，什么时候成为正数什么时候再说吧。”一边与系统交流，一边收拾奏折，准备大干一场。
王德取了一幅熊严的字儿后，也跟着一起收拾。
武云昭想到自己在御书房待得时间过长恐怕会令人起疑，带来有损声誉的言语，于是走到熊严面前，说道：“陛下，臣妾身为皇后，本不该干政，未免传出流言蜚语，还是让臣妾将奏折带回立政殿吧。”
熊严“恩”一声，觉得有理，说道：“怎么带过去才能掩人耳目？”
奏折数量众多，不可能一下子全搬到立政殿去。帝王起居为人瞩目，难免会被人察觉。
武云昭在开口前已经想好对策，说道：“陛下放心，臣妾有办法。”
熊严大奇，问道：“什么办法？”
武云昭道：“陛下可将奏折装进食盒、木匣、木箱之类的东西，以赏赐臣妾为名，抬进立政殿，批改奏折须时，绝不能一下子全批完，定要一边批一边往外送，这时就劳王公公多走几趟，把紧急政务速速送出，那些无关紧要的慢慢搬回御书房就是了，臣妾的立政殿平时无人拜访，我想，不会有人察觉。”
熊严细细琢磨：“皇后此法甚好，一劳永逸，以后可以常用这个法子送奏折过去。”拍手叫好，当即答应。想到以后奏折有了去处，自己再也无需处理，越想越开心，立刻吩咐王德照办。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臣妾先告退，回立政殿等着了。”
熊严点了点头，看着武云昭离去，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过了一阵儿，向王德道：“王德，别给娘娘只送折子，食盒里头要送糕点，木匣、木箱里头得加赏赐，不能让皇后白白劳累。怎么送，一次送多少，你自己掂量着办，库里的东西随便拿，朕不管啦，先回去睡一会儿。”伸个懒腰，走出御书房。
王德应道：“老奴遵旨，恭送陛下。”
半个时辰后，王德带领小太监，抬着三个木箱前往立政殿，传下帝王口谕，重赏皇后三箱金银珠宝。
临近傍晚时，王德提着食盒前往立政殿，传下帝王口谕，赏赐皇后御膳。
此后两天，合宫之人只见王德一道道口谕往立政殿传，一份份赏赐往立政殿送，无不艳羡。
王蕊瑶入主中宫以来，至今，才算真正得到了皇后的待遇，风头大盛，恩宠大盛。
五日后，武云昭奉旨出宫，携带厚礼拜访群臣，轰动一时。
贤后之名，响彻大楚。
又过几日，昭仪叶子晴禁足期满，才迈出宫门不久，便得到了父亲叶赫钦受群臣弹劾，被降罪入狱的消息。从此，朝堂上再无叶家立足之地。叶子晴从此一蹶不振，再无争胜之心，不多时便被熊严遗忘。
这日，武云昭正手执朱笔批写奏折，处理洪涝之事，暗中询问系统楚国山河之事，推敲解决之法。眼下最急的是拨粮、拨款等治标之法，武云昭有意给刘建章立功机会，便将他定为钦差前去赈灾。
批完了折子，武云昭又写了一份兴修水利工程的建议才算完成今日任务。
揉了揉脖子，武云昭站起身来，走到殿外，抬头只见一轮圆月，高悬空中，大放光彩，突然想到了“明镜高悬”四字，不禁发笑。
就在这时，系统道：“主人，紫燕明早将身体不适，察觉孕事，请做好准备。”
武云昭道：“知道了。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系统道：“回主人，您的经验值重新回正，已经有150了。”
武云昭“恩”一声，心道：“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回到正数，可以继续前进了。”
第33章 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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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紫燕果然身体不适，身体乏力，头晕目眩。
太医瞧过后，为保龙嗣安稳，武云昭下令不得声张，暂且将紫燕有孕之事遮掩，对外宣称紫燕因饮食不调而胃肠有恙，打算在一个月后，太后寿宴上将此事宣扬开来，喜上加喜，锦上添花，用紫燕这一胎好好做一做文章。
眼下在紫燕身边伺候的已经不是紫鸢而是一名叫做紫兰的宫女。紫兰老实本分，办事妥帖，是个可以信赖的人。而紫鸢是被紫燕一手策划，以手脚不干净为由赶出了立政殿。通过调换宫女一事，武云昭也清楚了紫燕的手腕如何。
武云昭反复叮嘱紫兰要好好照顾燕才人，又与紫燕说了会儿话，要她安心养胎，然后吩咐小顺通报王德近期不能安排紫燕侍寝，要他在熊严面前提醒着。
自从武云昭暗中代替熊严批改奏章，分担政务，熊严对皇后改观不少，因为有求于人，因此常驾临立政殿，为皇后添光彩。
紫燕一直住在立政殿偏殿，与皇后关系亲近，自然地得到不少接触陛下的机会，在合宫中恩宠不算少的，看得不少人眼红。其中不乏后知后觉开始攀附武云昭的，但又有谁能得到同样的待遇，与皇后共居一处呢？好话说尽的结果仅仅是得了皇后几句称赞，却得不到皇后的信任和提拔，唯有在自己的宫里，眼巴巴等着陛下偶尔的驾临，盼着可怜巴巴的恩宠。
两日后，紫燕因病不能伴君的消息在宫中传开，令好多妃嫔一阵欢喜，开始新一轮更激烈的明争暗斗。
对于女人们的勾心斗角，武云昭放着心思，却也不放着心思。只因当务之急，她要做的是如何保住熊严的皇位。
前些日子，武云昭和刘若华在藏书阁中发现熊严的亲叔叔，当今的承平王，禁军统领熊豪有秽乱宫闱，勾结妃嫔的线索。暗中查探之中，意外地获得了熊豪有犯上之心，篡位之念。
武云昭也是盯着帝位的，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先选择暂保熊严帝位稳固。毕竟，如熊豪这般狼子野心之人绝不是好相与的。这位亲王可不是无能之辈，若是让他做上帝位，武云昭心知，自己多半是抢不过的。熊豪继位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清理前朝后宫，包括与熊豪偷情的宫妃在内，无一人能幸免，皆得为熊严陪葬。
事关性命、改朝换代，决不能只依靠一个皇后和一个贤妃，必得联合君臣之力，一同施为才有胜算。
但是，皇后一次次往宫外奔太过扎眼，因此，这一回传递消息的重任便落到了刘若华身上。上一回，刘若华扮作宫人同武云昭出宫，这一次则光明正大地以贤妃的身份省亲。武云昭今非昔比，在熊严面前提了提，便得了允准，顺利将刘若华送出了宫。
武云昭第一次接触政变，心中也惶恐，在等不到刘若华归来，得不到丞相等人的意见之前，为免打草惊蛇，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每日里，除了批改奏章，敷衍熊严，便是赏花赏草，安安分分履行皇后之职。
刘若华出宫后的第三日午后，天气窒闷，武云昭带着紫燕到御花园透气。但见池塘中莲叶碧绿，红莲朵朵，心情还不错。
只听紫燕道：“皇后姐姐，若是在宫里放些荷叶、荷花，会显得清凉一点儿吧，我现在时常觉得胸闷气短呢。”说着，抚了抚胸口。
武云昭笑道：“这还不简单吗？燕儿，以后想要什么，想安排什么，直接吩咐就是了，不必问我。”
紫燕笑道：“燕儿知道，不过，在宫里面，多些规矩不算多，免得被旁人抓了小辫子。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避开好，省得费心。”
武云昭点头，说道：“谨慎些也好。”扭头对吩咐道：“小顺，去花房一趟，让他们安排些荷花，记得挑选淡雅的品种，香气别太浓的。对了，你也问问王德还有太后身边的林嬷嬷，若是陛下和太后喜欢的话，就一并安排了。”
小顺应道：“是”，领命离去。
小顺领命离去后不久，贵妃孙红香和德妃韩容嘉也来到了御花园，向武云昭行过礼之后，一并入座了。
只听韩容嘉道：“好久没见燕才人了，身体好些了吗？”
紫燕道：“多谢德妃姐姐关心，太医说，再调养一阵子就无碍了，只是赶上了时候不好，时闷时热的，好得慢了些。”
韩容嘉笑道：“无碍就好，快好起来才能好好侍奉陛下。”
紫燕道：“德妃姐姐说的是。”顿了顿笑道：“不过，妹妹姿色平常，品貌一般，万万及不上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在这宫里头可有可无，少我一个不打紧。”
第34章 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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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容嘉暗暗恨道：“好你个小妮子，这是骂我长得丑，品貌比不上王蕊瑶和孙红香，在宫中可有可无吗？”大感不快，却笑道：“妹子说的是。皇后娘娘与贵妃妹子才是国色天香、月貌花容，咱们这些脂粉真是比不上。”
孙红香笑道：“德妃姐姐过誉了。”
王蕊瑶圣眷正浓，孙红香和韩容嘉也不得不收起轻视之心，重新把她当皇后看待，言语中比之以前尊重多了。不过，孙红香还是获得恩宠最多的人，恃宠而骄，比韩容嘉少了很多恭敬之意，大大方方接下了“国色天香”的称赞。
武云昭只淡淡一笑，懒得搭话，心道：“韩容嘉倒是会挑拨，暗地里给人穿小鞋，听起来跟孙红香不是一条心的，不过，段位太低，有紫燕一个就够对付你们了，本宫就不添柴了。”捏起一块儿糕点，慢慢吃着，眼光落在远处回廊里的禁卫军身上。
禁卫军可佩兵刃，可出入内宫，活动范围广泛，若是突然一天发难，岂不是防不胜防？后宫都是没力气的宫妃、太监，估计连他们这些小伙子的手指头都抵不住，真碰上事儿，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在禁卫军中，位居要职的大多听命熊豪。熊豪甚至可以做到一呼百应。想想听命熊严的那几个没甚重要的职位，武云昭心中就凉了半截。熊严懦弱，力气还不如刘若华，看不清世故人情，只知道依仗帝威任性妄为，什么都不懂，如果碰上逼宫，非得吓得趴下不可，哪有儿胆子下令！
想到这儿，武云昭苦恼不已，又想到还不知如何安排刘建章在禁军中的职务，更加烦乱，只好暂时不想，听紫燕如何对付韩容嘉。
只听紫燕道：“韩妃姐姐慎言，花中国色唯有牡丹，宫中国色唯有皇后娘娘，你这话不妥。”
韩容嘉哪里料到紫燕伶牙俐齿，在孙红香应下之后，还敢直接点出其中门道，心中一凛，忙道：“臣妾失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武云昭笑道：“起来吧，一句话罢了，没什么好怪罪的。”
韩容嘉恭维道：“皇后娘娘仁厚。”自知讨了个没趣，将紫燕在心里骂过几遍，不再随便开口了。
孙红香会讨男人欢心，却不会讨女人欢心。在她的心里，王蕊瑶已成威胁，更不想与之多谈，没了韩容嘉主动挑起话题，她也不想说什么。
一时之间，四人竟都闭了口。
武云昭暗暗好笑：“你俩人巴巴过来打听消息，反而不开口了，好吧，本宫仁厚，给你们些机会。”想了想，开口道：“太后寿宴将至，转眼又是中秋佳节，本宫平日要打理后宫事，不能照顾周全，本来是想教燕才人的，不过燕才人身子不爽，不能劳累，只能另寻他人。今日赶巧碰上两位妹妹，干脆就从两位妹妹之间选一人协助本宫吧，两位意下如何？”
孙红香听自己和德妃是下下之选，心中更怒：“谁要伺候你？”抢着道：“回皇后娘娘，臣妾要伺候陛下，恐怕抽不出时间来，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武云昭道：“说的是，陛下十日里有八日在贵妃处，贵妃确实无法抽身。”说罢，笑吟吟地看着韩容嘉。
说到了这个地步，韩容嘉怎能不答应，若是拒绝，岂不是直接忤逆皇后？只好陪笑道：“既然如此，便由臣妾协助皇后娘娘吧，望娘娘莫要嫌弃臣妾愚笨。”
武云昭笑道：“恩，这样最好，陛下有人陪，事情有人做，两全其美。”
孙红香没听出武云昭讥讽韩容嘉，笑道：“是啊，两全其美。”得意洋洋于自己圣宠不衰。
韩容嘉面上维持笑容，点头道：“恩，皇后娘娘说的是，两全其美。”
武云昭道：“晚些时候，本宫会将具体事宜抄写下来，给德妃妹妹送去，哎呦，天色阴暗，等会儿怕要落雨，本宫先带紫燕回去了。”
目送武云昭和紫燕走远，孙红香再也忍耐不住，跺脚拍桌，说道：“姐姐，你看，她那个样子？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韩容嘉心中冷笑：“人家是皇后，你是什么东西，把你看在眼里就怪了。”想到自己被嘲讽没有圣恩，怒火中烧，心道：“王蕊瑶，看我登上后位之后，如何折磨你，出了今日之气，哼！”强忍了好一阵子，才道：“好啦，妹妹，咱们也回宫吧，别淋了雨。”
孙红香“恩”一声，满脸不情愿地挽着韩容嘉，一同走出御花园。
第35章 在线答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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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紫燕才踏入宫中，只听空中一声霹雳，大雨倾盆而下。
紫燕笑道：“宫里要出两只落汤鸡了。”
武云昭看着如密帘一样的雨丝，说道：“燕儿，咱们今天喝鸡汤。”收回视线，扶着紫燕往里走，说道：“虽然在夏天，下雨还是凉的，多注意点儿，知道吗？”
紫燕笑着点头，说道：“皇后姐姐，你对我真好，自从我爹娘不在之后，很长时间没人对我嘘寒问暖了。”
武云昭道：“傻孩子，以后姐姐关心你，天天嘘寒问暖，问到你耳朵生茧子。好啦，快去床上躺一会儿，我去看看王公公送没送东西过来。”
紫燕微微欠身，说道：“是，皇后姐姐。”将手往紫兰臂上一搭，走进偏殿。
武云昭看着紫燕依旧纤细，未显丰腴的背影，心道：“幸亏是自己人，若是对头，小丫头可不好对付。”
紫燕是宫女出身，极善察言观色，很多事情看得明白。并且，紫燕有很多宫女、太监朋友，因着这层关系，可以获得很多隐秘情报，功劳不容小觑。
在这偌大的后宫里，能否及时获取情报或关生死。
武云昭通过姐妹深情牢牢将紫燕握在手中，间接地把持住了这些人，相当于有了自己的情报网。网中的人就会像蛛丝结点一样，缠结无数细丝，联系起整个前朝、后宫，将有用的消息全部传回立政殿，传到武云昭的耳里。
伏案片刻，武云昭将批好的折子放进妆台，准备晚膳之后，藏入食盒，由王德带回御书房。
外头，雨声不绝，短时间内是停不了了。
武云昭端坐镜前，淡扫蛾眉，左顾右盼，对王蕊瑶这副漂亮、淡雅的面容还是不喜欢，问道：“婉儿，在任务中，我必须用旁人的面容，不能用自己的吗？”
系统道：“回主人，本次任务过程中将开启相应的功能，您可以选择使用角色样貌也可以选择用自己的样貌。本次任务结束后，新任务开启前，进行设定就可以了。”
武云昭道：“好，记得提醒我。”
系统道：“是。”
武云昭又问道：“必须下次任务开启前设定？本次任务中不能吗？”
登基称帝是何等大事，辛苦筹谋半载，最后却不能用自己的本来面目，想想就觉得不过瘾。
系统道：“回主人，这是硬性规定，不能更改，不过，婉儿可以将此要求当做系统更新的建议提交上去。”
武云昭心道：“提交上去有什么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吗？”说道：“还是不用提了，免得被你的主管嫌弃我事多。”距离上次要求详细评估结果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还是没得到丝毫回复，武云昭对这些人的工作效率没什么大指望。
系统道：“感谢主人体谅。”
武云昭奇道：“婉儿，你还会用‘体谅’这样的词？你有自己的感情吗？”
系统道：“回主人，婉儿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感情，这些日常用语和对话都是编辑完整的，遇到类似的情况，可以随时抽取。”
武云昭觉得有趣，又问：“若是碰上没编辑过的呢？”
系统道：“若碰上没有对应的内容，婉儿将转接分配给任务参与人的评估员，评估员将在线解答，并将相应的内容及时录入系统，以供分享。”
武云昭点了点头，问道：“婉儿，我问你，你们的职务部门是怎样的？我记得你说过，这个系统有发布人、有主管、有评估员，还有其他的工作人员吗？”
系统道：“回主人，系统的发布人即系统的研发人，是最高主管，在其下，根据各个系统的定向，有近百主管人员，统筹、监督系统的投放和运行并记录相关情况以供研发人随时更新系统，在主管人员之下是副主管，辅助主管的工作，担任类似副总或是秘书的职务，在副主管之下，就是跟进参与者的评估员。鉴于系统任务难易程度，发放数量的不同，主管及以下的工作人员可以由一人身兼数职。”
武云昭又问：“系统的研发人是谁？”
系统道：“回主人，此乃机密，无可奉告。”
武云昭料到得不到答案，不以为意，接着又问：“跟我讲讲，还有其他什么系统，我这个的任务目标是登基称帝，其他的是什么？”
系统道：“回主人，其他还有《修仙系统》、《武侠系统》、《逆袭系统》、《打脸系统》、《首富系统》??????截止到现在，研发人共研制并发布了二百二十一个系统类型，在这二百多个系统类型下，根据角色定向，还有数量不定的子类型。”
第36章 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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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笑道：“你们的研发人够厉害的，是要建立自己的世界吗？”过了一会儿，没等到‘婉儿’的回答，心知与研发人有关的问题多半是禁语，为了系统着想，便不再提，接着问道：“婉儿，你刚才说，评估员是跟进每个参与者的，意思是说，评估员也跟着参与者共同进入任务世界吗？”
系统道：“回主人，是的，评估员跟随参与人进入任务世界，同样以角色身份在任务世界活动。”
武云昭问道：“我的评估员是谁？”
系统道：“为保证评估结果公正，避免参与人与评估员产生不必要的关系，婉儿不能提供评估员身份。”
武云昭心念一动，问道：“我能自己找吗？”
系统道：“相关规定没有明确禁止，类似行为属于参与人个人行为，系统无权干涉，不过，婉儿需要提醒主人，评估员的身份在任务中皆是与任务进度无关的人员，主人没有必要花费精神探究。”
武云昭道：“我懂了，你休息吧，我先去用膳了。”已经将寻找评估员作为无聊时自娱自乐的手段。
宫外，刘将军府。
刘建章一进书房，便看到自家的妹子，刘若华，素面朝天，翘着二郎腿，端着一盘瓜子儿磕得声声响，豪迈之状比军中大汉有过而无不及，硬着头皮关了门，走向书桌后的父亲刘守业。
刘守业抬了抬眼皮，说道：“儿子，包袱收拾好啦？”一双腿左右互换，交叉着搭在桌面上，来回晃动。
今儿上午，派遣刘建章担任赈灾钦差的圣旨才发到刘家。
刘建章道：“收拾好了，等雨停就出发。”看看妹子，看看爹，叹口气道：“爹，你瞧你把妹子带成什么样了？”
刘若华接口道：“什么样，人样呗。”说着，长腿一伸，也搭上了桌。父女两个一个占前，一个占后。
刘守业道：“你妹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松快、松快也好，当兄长的，多体谅一些么。”
刘若华道：“就是，哥，你一点儿不关心我，知道宫规多厚吗？比军规字儿都多。还是爹对我好，爹，吃瓜子儿吗？”
刘守业道：“吃。”大手一抓，抓走半盘瓜子，磕了起来，边吃，边吐皮，边道：“儿子，差事好好办，不求功劳大，只求没有过，你要是办坏了，咱们可没脸给你要官职。”
刘建章道：“是，孩儿遵命。”
刘若华道：“爹，蕊瑶姐说了，只要人回来，立马安排进宫，官职虽然还没定下，但肯定比现在强，一定能捞到实权。您再跟相熟的大臣们说说，让他们上几道夸我哥的折子，咱们里应外合，没准儿能混个大官儿当。”扭头见刘建章面露不满，说道：“哥，你看不起女人啊。我告诉你，没有蕊瑶姐安排，你就当一辈子挂名的飞骑尉吧。”
刘建章被说中心事，叹口气，一屁股坐下，沉默不语。
刘守业“啧啧”两声，皱眉道：“瞧你哥这个熊样，这么大人了，还意气用事，合着这么多年活狗身上了。”
刘若华道：“爹，不好这么说，我哥要是狗，你我也是狗啦，再说了我哥比狗长得俊多了。”
刘守业点点头，拍拍手，双腿一转，落下地来，端正坐好，双目看着刘建章，正色道：“建章，前因后果已经跟你讲明白了，老子不管你心里什么想法，乐不乐意，这官职，你是想要也得要，不想要也得接着，身为臣子，便得为社稷分忧，为陛下尽忠，承平王什么为人，你也听过，怎么，你想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当道，改朝换代，给那只大狗熊当将军吗？”
刘若华归家后，已将熊豪有心谋逆之事告知父兄了。因此，刘守业和刘建章都明白，这次安排刘建章出任钦差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是借着立功之机，安排刘建章入宫当值，分解熊豪手中的权力。
刘建章道：“孩儿不敢，孩儿定不负皇后娘娘重托。”
刘守业道：“这不就对了吗？早些年开窍，何必窝囊成这个样子。”
刘若华道：“爹，别总说我哥，现在这批年轻人里头，我哥算是出类拔萃的了，蕊瑶姐就是看中我哥身负军功，脚踏实地，不贪名利，才选中他的，要不然这个机会，落不到咱么刘家。”
刘建章听妹子为自己说话，心中一喜，面上不显，问道：“皇后娘娘说话这么好使了吗？之前不是被陛下冷着吗？”
刘若华道：“那是以前，现在的蕊瑶姐在宫里风头能跟那个狐狸精一较高下。陛下有求于人，身段放得可低了，跟供菩萨似的供着蕊瑶姐，就怕人家不顺心。”
第37章 为国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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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守业和刘建章大奇，一齐问道：“陛下求什么？”
刘若华将瓜子放下，搓搓手，向二人招招手。
刘守业和刘建章对视一眼，均想：“又有内情？”一个从桌后走出，一个从椅上起身，凑到刘若华身边。
刘若华压低嗓子道：“事关重大，别出去乱说。”
父子两个齐齐点头。
刘若华道：“爹、哥，我跟你们讲。”顿了顿，将嗓音又压了压，才道：“自从丞相病后，陛下懒得理会政务，如今的折子，都是蕊瑶姐代批的。”说罢，身子后倾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看着震惊的父兄。
恰在此时，一个霹雳从天而降，咔拉拉，震耳欲聋。
愣怔的两父子被吓了一跳，同步地眨眨相似的眼睛，又过了一阵子，互相看了看，均觉得事情的发生得不可思议。
后宫不可当政，女子不可当权，自本朝建立，从未发生过如此荒唐之事！
只听刘建章道：“这不是??不是??牝???”一句话未说完，忽觉耳后生风，嗡得一下，一个巴掌落在了后脑。刘建章“哎呦”一声，皱着脸道：“爹，干嘛打我？”
刘守业眉头微皱，瞪着一双虎目，说道：“少说话，多办事，轮得到你个崽子说三道四吗？”
刘建章心中不服，说道：“可这就是???”，又是一句未说完，眼看着刘守业又要抬掌，赶紧住了口，摇摇头，表示不说了，心中却疑惑父亲为何对此事没有意见。
这是动摇国之根基的事情啊！
刘守业看着儿子，心道：“都说嘴上没毛，干事不劳，小崽子没经过历练，还是太嫩啊，什么都不懂。哼，一时间也教不明白，先压下去再说。”
主意打定，清了清嗓子，说道：“批折子又不是皇后娘娘自己愿意批的，是承了陛下的旨意，不得不为，有什么好说的。大楚还是姓熊，不姓王。”
瞥了一眼不开窍的熊孩子，接着道：“近些日子以来，政务通和，实乃大幸。唉，说来可笑，我们还以为是陛下突然勤勉、振奋了，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呵呵一笑，接着道：“不过，老丞相看到政务处理得当，颇有建树，心中大大安慰，对陛下有了些许盼头，身上的病也去了不少，估计再歇一歇，就能重归朝堂，就算不上朝了，辞官之后，也能安稳度个晚年。”顿了顿，冷笑道：“建章，你要是想看到老丞相被气死，你现在就去上表、上奏，让百官进谏，指责陛下无德，皇后不端，做你的忠臣良将。”
刘建章想到付希继摇摇欲坠，满鬓风霜的凄苦样子，心中不忍：“老丞相为国事操劳一生，还是别去刺激了。”说道：“孩儿懂了。”
刘守业“恩”一声，道：“这还差不多。脑子一热就想往外冲，还以为自己是十五六的孩子，躲媒婆，翻墙头吗？”
旧事被提，刘建章耳根发热。
刘若华一旁瞧着，但笑不语。
刘守业伸掌，压在刘建章的肩头，沉声说道：“儿子，你老子我当了一辈子的将军，打了半辈子的仗，守的是大楚，是万民，是社稷，不是宝座上的陛下。只要有利大楚之事，由谁当皇帝，呵呵，你老子我还真不在乎！”
熊严虽然昏晕，但并不残暴，仅仅依仗权势寻欢作乐罢了。他处理政务也好，不管政务也好，只要群臣没有异心，国政不会有问题，仍可有太平日子过。臣子就是臣子，该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碰上了无能的皇帝，不过是多劳累一些罢了，算不得什么。
而熊豪不一样，宫中人或许不知，但宫外人多有体会。这位先帝爷的亲兄弟，当今圣上的亲叔叔可不是个好东西，若是让他登上大宝，大楚将面临的将是个残暴不仁的君主，而万民将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是以，刘守业绝不能看着熊豪叛逆犯上。
刘建章懂得为国、为民之道，但听得“只要有利大楚之事，由谁当皇帝，你老子我还真不在乎”这句话，却一时难解，心道：“难道不为君吗？”
刘守业暗自叹气，心道：“儿子不随老子，脑子怎么这么倔呢，都是那帮书生给祸祸的，哼。”扭头看到刘若华神情自在，目中清明，心中一喜，说道：“闺女，你哥不中用，听不懂，你明白爹什么意思吗？”
刘建章闻言，大感诧异，心道：“怎么，我不明白的，若华会明白？”看向自家妹子。
刘若华微微一笑，点头道：“明白啊，怎么不明白，再明白不过了。”
刘建章眉头深皱。
刘若华噗嗤一笑，说道：“爹，我哥不服呢？”
第38章 不服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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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守业“哼”一声，说道：“不服憋着，若华，发发善心，想个辄，让你哥开窍，要不然啊，我还是带着他回老家种地吧，免得带出去丢人。”
刘若华撇撇嘴，眼珠转了两转，忽的一拍手，说道：“有了。”
刘守业拍手赞道：“好，还是闺女聪明！”
刘建章不理会被挤兑，等待刘若华解惑。
刘若华嘻嘻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刘建章身旁，长臂一伸，搭在哥哥肩上，好哥们的样子，笑道：“哥，我先问你啊，我跟你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刘建章一怔，不明白妹子为何又发问，想了想道：“我是男的，你是女的。”
刘若华点点头，说道：“还没傻到家，孺子可教也！”
刘守业闻言，暗自点头，却佯装发怒，大声道：“什么孺子，把你爹放哪儿了。好好说话！”
刘若华吐吐舌头，说道：“哥，你说的很对，我跟你最大的区别就是我是女的，你是男的，”
刘建章摸不着头脑，说道：“所以呢？”
岂料，刘若华不答，说道：“别急，再问个问题，哥，你说，我是不是人啊？”
刘建章道：“啊！”微微发怔。
刘守业心中大乐：“好闺女，问到点子上了，不愧是我女儿！”
刘建章看看父亲，见他脸色端正，并不觉得刘若华所问滑稽，沉吟片刻，答道：“是啊！”
刘若华嗔道：“既然你我都是人，为何你们这些男人就能当皇帝，上战场，我们这些女人就得在家绣花、生孩子，不能过问政事？你说，公平吗？”抓着哥哥肩膀，来回摇晃，怒道：“哥，你们一帮哥们里，有几个能打过我的，凭什么我当妃子，守着一个没用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们在外头逍遥快活，三妻四妾，寻花问柳，能抛头露面，能杀敌？你想过没有？想过没有，哼！”一把推开哥哥，奔到父亲怀里，委屈道：“爹，女儿不管，女儿要骑马打仗！”
刘守业道：“瞧你，把你妹子欺负的。”
刘建章冤枉，心道：“一直是你俩人欺负我，教训我，我哪儿敢欺负她？”
只见刘守业揽着女儿，劝慰道：“好闺女，别气啊，你哥还是童子鸡，没三妻四妾，不会寻花问柳，咱们现在也没仗打，别急，别急！他就是根儿木头，哪有你聪明，好喽，好喽！”
刘建章听亲爹越说越歪，忍不住提醒，唤道：“爹！”
刘守业没好气，道：“干啥？”随即叹口气，说道：“你妹子说的歪了点儿，也还在题儿上，建章，你回去好好想想，大家伙儿都是人，皇帝也是人，谁比谁高贵多少啊！咱们保家卫国，保的是一个个的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皇帝是谁重要吗？是男是女重要吗？好好想想，永远记着，没有你妈，生不出你兄妹俩来？别跟那帮愚人混，越混越混账！”转而接着安慰闺女，柔声道：“闺女，走，爹准备了羊肉，咱们一边喝酒，一边涮锅儿，不带你哥玩儿。”
刘若华只是假装罢了，说道：“爹，等会儿，再说两句，要不然我哥不懂。钻了牛角尖，怕会成祸害，到时候咱们父女俩罪过大了。”拨了拨头发，说道：“哥，你是男的，不是女的，你一辈子体会不到当女人的委屈。没受过委屈，也就不会去想为什么受委屈，也就想不明白世上的公道到底公道不公道。我就再点你几句，想的明白就明白，不明白就不明白吧。”
刘建章到底心疼妹子，知道她嫁入宫中后十分不快，此时，也能认认真真听妹子讲什么了，说道：“哥哥洗耳恭听。”
刘若华继续道：“哥，男人三妻四妾，在世人眼里，是能耐，女人别提三夫，一女二夫就是放荡，同样的事情，放在男人和女人身上，说法完全不一样，可为什么不一样呢？蕊瑶姐是女人，但，她比陛下聪明得多，有她帮助辅政，可保朝堂安稳，政事通和，有什么好拦阻的，又有什么可指责的？男人没能耐，正好身边有个知根知底，可靠的能耐女人，怎么就不能让她帮忙了？这又有什么好指责的？陛下还是陛下，却因为蕊瑶姐暗中帮助，有了声望，政事还是政事，却因为蕊瑶姐帮助，比以前更好了。你自己想吧，我跟爹去吃饭了。对了，出发之前，别忘了给娘上炷香，她挂念的。”
刘守业补充道：“老天爷眼里，咱们都是狗，公狗、母狗，大狗、小狗都是狗，咬起来都是一嘴毛，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也别把别人看的太低贱，老天爷公平的很啊！谁有能耐谁上，没能耐就憋着，乱跳什么？”拉着女儿出去了。
第39章 当放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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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妹子的话，把刘建章听得头脑发昏，心头混乱，盯着紧闭的房门和窗格上被烛火映照出来的，经受风雨摇晃的树枝残影，怔怔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二十多年的认知与父亲和妹妹的话不断在脑中交战。刘建章暂且分辨不出，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挠挠头，刘建章喃喃道：“君臣、君臣，什么是君臣呢？”过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保国为民，当然保的是人啊，可人怎么又跟猫猫狗狗一样呢？??????”
半个时辰后，云消雨霁。
刘建章为母亲上了香，祝祷一番，要母亲安心，别过刘守业和刘若华后，披着星月微光，走马上任。
刘若华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问父亲道：“爹，我哥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到底哪里不招姑娘待见了，这么大岁数还娶不着媳妇儿？”
刘守业耸耸肩，一摆手，说道：“老子怎么知道？老子当年这个岁数，你俩都会上树了。”招招手，跟刘若华回府，边走边道：“眼下朝里不太平，晚点儿成家也好，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
刘若华点头道：“恩，也是，文官大多不乐意跟咱们家结亲，乐意张罗的那几家都是打算用闺女攀附的，这样的人家不能要。要是跟武官儿结亲的话，这么一来，咱们家在朝上几乎占了一半军权，又是皇亲，有些鹤立鸡群的样子，太扎眼了，到时候，群臣有意见，陛下也得看不过眼，太危险了。我哥啊，还是接着打光棍儿吧，能保命。”
刘守业道：“可不是嘛！我寻思，你哥虽然楞点儿，但大事上应该不糊涂，八成也是这么想的吧。左右男人四十还是花儿，好饭不怕晚，拖着吧。”
刘若华挽着父亲的手臂，笑道：“爹，那完了，你女儿我离着豆腐渣不远了。”
刘守业笑道：“我闺女多大岁数都是美人！看谁敢说你豆腐渣，老子一拳头闷死他。”
刘若华撇撇嘴，说道：“我怕你到时候不敢伸拳头！”
刘守业一怔，随即明白，呵呵一笑，说道：“那没辙，人家拳头比你爹大，你爹我真一拳头闷上去，咱们家满门抄斩了。换个人，换个人！”
刘若华笑道：“爹，你放心吧，你闺女我不受待见，别说成豆腐渣，就算化成了灰，人家也不在乎，给不了你伸拳头的机会。”
笑语苦言，最令人痛心。更何况，这话还是从亲闺女口中说出来的。
刘守业心中难过，拉着女儿的手，说道：“闺女啊，爹???对不住你！”
刘若华道：“爹，皇命难违，谁都知道，咱们又不是乱臣贼子，上头有什么旨，咱们就接什么旨呗，女儿从来没怪过家里，不管怎么说，你闺女我能锦衣玉食一辈子，好过世上千千万万人啦。”
刘守业明白，多说无益，惟有点头。
刘若华不愿多添老父烦忧，岔开话题，说道：“爹，咱们去后院练剑，消消食！”
刘守业道：“好！爹今儿把家传剑法教你。”
刘若华一惊，随即眉开眼笑，说道：“爹，你不是骗人吧。骗人是小狗啊！”
刘守业道：“我是大狗，你才是小狗。”叹口气，说道：“今儿明着教育你哥，暗地里，也把自己教育了一顿，什么祖宗规矩，当放屁吧。老子就教闺女，能怎么着？”
刘若华喜道：“那就甭废话，爹，我去屋里取剑。”说罢，拔足奔出。
刘守业高喊：“慢点儿，今儿学不完，明儿接着，不着急。”哪里听得到闺女的回应呢？暗暗摇头，心道：“要是个男娃就好啦，免得半生孤苦。唉！”迈着大步，向后院走去。后院是常练功的地方，各般兵刃齐备，无须折返拿取。
五日后，刘若华返回宫中，草草面圣后，来到了立政殿，恰好与韩容嘉照了个面，心中生疑：“她怎么有空来了？稀奇！”，不冷不淡地与韩容嘉互相客套了几句，跟在小顺的身后进入内殿。走过庭院时，瞧见一缸缸盛开的荷花，亭亭玉立，淡雅清新，说道：“小顺，这花挺好的，看着就凉快儿。”
小顺道：“回贤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安排的，陛下和太后那里也摆上了，您要是喜欢，奴才立马跟您去办，还请贤妃娘娘跟皇后娘娘知会一声。秋八月还得热呢，宫里多放些花草也好，看着舒服。”
刘若华道：“这个不急，大热天的，别跑了，等晚间儿凉快儿的时候再去，行了，你去吧，我跟皇后娘娘单独聊聊。”
第40章 六个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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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将出宫后的行事一一回禀了武云昭后，却见武云昭皱起了眉头，忙问：“蕊瑶姐，怎么了？我有何事办得不妥吗？”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不，你办得很好。我在担心另一件事儿。”
刘若华问道：“什么？”
武云昭道：“若华，派遣你哥哥担任钦差的圣旨比那道折子晚了三天，这不合情理。”
旱灾、洪灾每年都有，朝廷处理这些事情早有一套固定的流程。
武云昭虽然认真对待，多思多虑，但最后的处理方式与以前没什么大分别。山河水利不改，很多地方的灾害是避免不了的，非人力可控，还是只能放粮、拨款。调配钦差跟随是为了减少层级剥削，保证粮、款能尽可能多地落在百姓手里。
奏折从武云昭处离开后，先经王德的手送入御书房。熊严多半是不会理会的，也就是说，武云昭的处理结果就是最后的结果，等折子下发中书省，再由中书省的官员拟好圣旨，再将圣旨传回御书房，待圣旨盖上玉玺，然后再下发出去，前前后后耽误不了多少时候。因此，圣旨和奏折的时间差很不寻常。
武云昭想，这种时间差的存在必定是有官员从中作梗所致。
刘若华道：“三天是有些长了，那会是谁呢？”
武云昭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接触政务，对官员设置已经了然于胸，稍加思索，说道：“丞相付希继抱病，一直修养，至今未归，经手不了此事。我爹兼任侍郎，处理要政，近些日子应该是代丞相职，分身乏术，这事情不算大，落不到我爹手里，况且，我爹跟你爹交好，若是碰巧看到了，肯定不会拦着能让你哥哥立功的事情，所以，也不会是我爹。剩下的人嘛，只有六位舍人，捣鬼的必出于他们之中。”
刘若华道：“六个之一？”
武云昭道：“恩，六个之一，不算太好查。”微微沉吟，说道：“回头我问问王德吧，他或许有门路。”
刘若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为什么还是让过了？若真要阻拦，该要进言改换人选才对。”
武云昭道：“太准的缘由我也说不好，不过???”微微一笑，说道：“你觉得陛下有心情把一件事处理两回吗？”
刘若华笑道：“陛下啊，一回都不想，连看都懒得看。”
武云昭道：“这就是了，或许是觉得你哥哥不成威胁，又不想触了陛下的眉头，思索之后，还是给过了。”
刘若华想到哥哥处境，觉得有理，说道：“蕊瑶姐，找到人之后，你想怎么办？”
武云昭“哼”一声，说道：“怎么办？反正是留不到过年的。”揉了揉额角，叹气道：“眼下，熊严虎视眈眈，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难，无关紧要的小人就先别管了，以后慢慢收拾。”
刘若华扁扁嘴，说道：“也对。”双手支颐，上下打量武云昭。
武云昭笑问：“怎么这样看我？”
刘若华眼睛转了转，压低嗓音道：“蕊瑶姐，我觉得???”
武云昭道：“觉得什么？”
刘若华不放心，凑到武云昭耳侧，才道：“我觉得你更像皇帝，要不，大狗熊叛逆之后，咱们宰了他，你直接上皇位怎么样？到时候封我为女将军！”说罢，嘻嘻一笑。
武云昭心中暗爽，却正色道：“谨言慎行！”
刘若华“哦”一声，吐吐舌头，捧起茶杯，一口口喝着，过了一会儿，问道：“蕊瑶姐，韩容嘉来这儿做什么？”
武云昭道：“忘记跟你说了，我找了韩容嘉帮我安排太后寿宴和中秋佳宴。”
刘若华道：“能放心吗？”
武云昭道：“太后放下话了，寿宴不大办，说一家人吃顿饭就是，这个我自己办了，我让韩容嘉做的不过是帮忙选宫、选殿，规整装饰，粗活罢了，如席次安排、饮食之类，还是我管，没什么不放心的。”
刘若华道：“那就行，在这个当口，旁人送的吃的，我可不敢下口。吃顿饭，没了命，多憋屈。对了，太后寿宴上，大狗熊也要来的吧。”
武云昭道：“那是自然，若华，咱们到时候可得镇定，别让他看出马脚来，要是他狗急跳墙，突然发难，咱们可招架不住。”
刘若华道：“应该不会吧。丞相大人他们已经暗中在调查了，听他们的意思，大狗熊还没准备好，一时半刻不敢动手。”
武云昭道：“他不动更好，咱们准备的时间也能充裕些。”忽而想起一事，说道：“若华，你等等，我有件东西给你。”站起身来，走进寝室。
第41章 金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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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后，刘若华见武云昭怀抱一个三尺见方的木盒走了出来，赶紧起身迎了上去，说道：“我来吧。”将木盒接过，入手只觉沉甸甸的，分量不算轻，问道：“蕊瑶姐，这是什么啊？”跟武云昭重回桌边。
武云昭眼光动了动，要她打开。
刘若华有些好奇，心道：“蕊瑶姐给我的定不是坏东西。”依言照做，将木盒横放桌上，扭开了上面的搭扣，将盖子掀起，只见里头平躺着一柄二尺有余的宝剑。剑鞘精美，镶满了宝石，富贵逼人。
武云昭道：“拿出来看，只看剑鞘很俗的。”
刘若华点头道：“恩，剑是刚直、锋利之物，太过花哨不成体统，这剑鞘太拉低格调了。”
武云昭笑道：“常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若是反过来，败絮其外呢？”
刘若华闻言，随即明白，喜道：“既然败絮其外，必是金玉其中了。”拿起长剑，不再犹豫，抽剑出鞘，眼前霎时一亮。
果然是一柄玉剑。
只见剑身雪白，荧荧生光，五彩缤纷，流光溢彩。
武云昭见刘若华面露欣喜，还是问道：“喜欢吗？”
刘若华连连点头，当即后退三步，在室中舞了起来。
半盏茶时分后，刘若华面带薄汗，才收剑落座，笑嘻嘻道：“蕊瑶姐，这等好物，你是从哪儿寻来的？真要送给我吗？”
武云昭道：“我又不会武功，我留着有什么用。”将手帕递给刘若华，接着道：“这是我从国库里翻出来的，觉得你会喜欢，于是向陛下讨了来。玉剑算是挂饰，不算兵刃，就算天天拿在手里也不算违反宫规。”
刘若华好武、好兵刃，又是个女儿家，见到精美的玉剑，自然爱不释手，眼睛黏在长剑上走不开，问道：“蕊瑶姐，你去国库干什么？又是尘，又是土的。”忽的突发奇想，说道：“怎么，去捉奸吗？”
武云昭笑道：“哪有那么奸可捉，国库虽然乱，但每日里都有人进进出出，可不是谈论风月的好地方。”喝了口茶，接着道：“我是去清点，总得看看家当有多少，以后才好安排。”
刘若华点了点头。
武云昭伸出指头，在刘若华额上一戳，笑道：“我看你也没心思听我讲，带着剑回去吧，不过，我得提醒你，玉剑也够锋利的，别把自己伤了。”
刘若华笑吟吟道：“那我晚些时候再过来。”抓着长剑晃了晃，说道：“我先去给它换个适合的剑鞘，好东西可不能埋没了。”还剑入鞘，重新放入盒中，抱在怀里，正要向外走，突然想到一事，咯咯笑了起来。
武云昭道：“怎么？”
刘若华道：“蕊瑶姐，你忘啦，今天是十五。”
每逢十五、十六，皇帝要留宿皇后宫中。刘若华晚上之时当然不能过来。
武云昭道：“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要不说，我都忘了。”
刘若华道：“我可不能阻了你的恩宠，蕊瑶姐，我十七再过来吧。”
武云昭道：“小丫头，鬼灵精的，还会算日子，快走，快走，本宫要去沐浴更衣。”
刘若华道：“那祝姐姐鸾凤和鸣。对了，蕊瑶姐，把小顺借我一下，我也弄几缸花儿摆宫里。”
武云昭“恩”一声，同刘若华一起推门而出，吩咐了小顺随刘若华一同离开。
武云昭不盼着，也不可能委身侍寝，但不介意舒舒服服洗个澡，于是，张罗了沐浴之物，走进了浴室。
甫入温水，武云昭呼了口长气，心道：“物质丰富的日子就是舒坦。”扭扭脖子，向身上泼泼水，靠在池畔，对系统道：“婉儿，让我挑挑衣服。”
系统道：“是。”将一排排华丽的服装展现在武云昭的眼前。
日前，武云昭的经验值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了300，已经可以启用任意换装功能，从此以后，武云昭可以随着自己的喜好任意装扮了。
只见她手指凌空划拨，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时而批评，时而赞赏，便如逛商店一般，饶是她平素果断，遇到了华裳美服，也觉得眼花缭乱，心情激动，久久不能下手。不过，武云昭如此细心挑选，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并不是出于讨好熊严的目的，而纯粹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衣服，是穿给自己爽的，不是给别人赏的，武云昭一直这样认为。
好不容易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衣服到配饰给自己置办齐全，武云昭一抬眼，才发觉室中暗了下来，透过窗格的微光判断，现下是黄昏时分了，而熊严再过一会儿就要到了。
第42章 丹凤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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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赶紧起身，岂料，泡澡时间过长，以致手脚发软，头脑发昏，一下子没起来，反而撞到了浴池边沿。
武云昭“嘶”一声，半抱着腿，说道：“美丽真是罪过啊，自己美是罪，衣服美也是罪，逃不开这层罪的我，罪过大了。”歇了片刻，才出了池子，心道：“幸好没招婢女在一旁伺候，要是被她们看到了，老娘立马磕死！哎呦。”定了定神，擦干头发和身子，说道：“婉儿，上装！”
系统道：“是，请主人闭上双眼。”
武云昭“恩”一声，闭上了眼睛，下一刻，顿觉华服披身，又听系统道：“回主人，换装完毕。”
武云昭睁开双眼，抖抖肩膀，但觉全身衣物服帖，无一处不恰到好处，心中欢喜。
她微微颔首，打量身前，看着上头精致地出奇得刺绣图案，暗暗称奇，满意地点点头，先抬左臂，再抬右臂，左顾右盼，眼光扫过宽大的袖袍，再次满意地点点头，赞道：“有个词儿叫天衣无缝，没想到，我还真有幸，有穿上无缝天衣的一天。”说着，向前跨上两步，甩开后摆，侧身回首。
只见衣服背后的图案是一整幅丹凤朝阳。色彩绚丽、高傲无比的凤凰俏立牡丹丛中，引颈向阳，似是在啼鸣，凤目生威，凛凛有光，华贵非凡，不可一世。
武云昭忍不住赞道：“好，这才是我该穿的衣服。”
系统这时道：“主人，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心情变化，随时提出对服装的要求，婉儿接收到后，将把这些内容发送给后台，满足订制要求，按这里的时间推算，不到一顿饭功夫，便能送到。”一顿饭功夫也就是半小时以内。
武云昭一笑，说道：“服务这么周到？这可真是‘高订’啊！恩，不错，不错。”微微沉吟，问道：“婉儿，我问你，这种衣服是怎么做出来的？肯定不是人工的吧。”
系统答道：“回主人，服装的来源是《修仙系统》。”
在《修仙系统》中，参与者的必修课程和必选任务中包括炼化宝服。
为了给其中的参与者多提供赚取生活来源的途径，也为了各个位面世界之间的物资流转，在《修仙系统》中，炼化服装是一项容易又获利颇丰的任务，凡人服饰简单，材料便宜，易得。很多人愿意接下。正因制作方式特殊，所以供货十分迅速，除非遇上特殊情况，如系统更新，漏洞补丁等情况，绝不会出现迟延。
解释过后，系统接着道：“主人，您可以大胆、放心地提要求，换装功能作为标配功能，使用过程中不消耗经验值。”
武云昭有所了解，不再关注衣服如何，反正能穿就是了，想了想说道：“婉儿，听你的意思，各个位面世界是相通的，各个系统也是有关系的，是不是？”
系统道：“是。”
武云昭心道：“婉儿不多做解释，那就证明这又是个涉及机密的问题了，那么我还是别问了，慢慢猜吧。”心念微转，说道：“我这衣服不寻常，这里的人会看出来吗？”
系统道：“不会，他们只会理所当然地接受。”
武云昭道：“那就好。”伸出手掌抚了抚光滑地面料，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披散的秀发，发觉已经干了，说道：“婉儿，我要朝天髻。”
半个时辰后，晚膳齐备，熊严按时驾到，见了武云昭的新行头后，果然大吃一惊，目露惊艳，赞美不断。
武云昭察言观色，心中一凛：“看熊严的样子，怕是要对王蕊瑶生出情意了，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以后天天来吗？”咬咬牙，柔声道：“陛下，请干了此杯吧。”
熊严怔怔点头，说道：“好，好。”视线牢牢钉在‘王蕊瑶’艳丽的妆容上，不接酒杯，身子前倾，伸着脖子将武云昭高举的酒水一饮而尽，饮罢，舔舔嘴角，看着自己焕然一新，容光焕发，改头换面，不可方物的皇后发痴，跃跃欲试。
原来，王蕊瑶被武云昭替了芯子之后，一改往日木讷性情，渐渐开始对熊严有了些许关切。从那时开始，熊严感受到了‘王蕊瑶’的关怀，也就对这位漂亮的正妻留了心思，态度有所好转。加之，近两个月来，他求着皇后处理政事，大献殷勤，久而久之，假戏真做，情愫真生，觉得自己的皇后是既美丽，又能干，竟真生出了感情。
不过，对于这段暗生的情意，熊严是稀里糊涂，不清不楚，而武云昭是意外。
第43章 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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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被熊严盯得不自在，手腕一转，将酒杯放下，柔声道：“陛下，吃菜啊！。”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暗中戒备森严。
柔声靡靡，熊严听得心中一荡，口干舌燥，冷不丁地，握住了武云昭为其布菜的手。
武云昭手一抖，筷子落在碗碟上，发出“叮当”声响，当即就要出拳，强自忍耐，勉强堆笑，说道：“陛下，别急，先填饱肚子。”微微用力想要抽回手掌。然而毕竟男女有别，熊严再怎么弱，力气也比武云昭大，这手怎么抽得回呢。
熊严笑眯眯道：“皇后这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吗？”
武云昭心中大怒：“欲你妹。”瞥眼间看到王德在旁，一副眼珠子快要掉出来的样子，心中一动，指了指王德，劝道：“陛下，别让王公公笑话。”
王德惶恐，躬身道：“请陛下恕罪，老奴这就退下。”
熊严正要点头答应，却被武云昭抢着道：“陛下，宫里得有伺候的人，还是让王公公留下吧，既然陛下不愿在这儿吃，咱们去里头吃就是了。”
这般安排正合熊严心思，熊严道：“好，里头好，里头好。朕先行一步。”终于松了武云昭的手，站起身来，抬步走进寝室。
武云昭道：“让王公公笑话了。”
王德忙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道：“王公公，您别忙了，本宫自己来就好了。”说着，端了酒壶也走进寝室。
王德恭送，耳听关门声响，才站直身子，轻轻自言自语：“哎呦，可盼到这一天啦，先帝爷保佑，让皇后能尽快生下嫡子，保佑，保佑！”
作为熊严的心腹，宫中的老人，王德对熊严的起居了如指掌，掐指算算，距离今日熊严宠幸皇后，已经过去整整三年了。在这三年中，唯有今年，熊严按着宫中规矩，在十五、十六两日里来皇后宫中用膳，安寝。而手指头能数过来的月圆夜中，王德知道，在今日以前，皇后安排了紫燕代替，如眼下这般，真正接受皇帝是头一遭，当真是令人喜出望外。
王德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过得一盏茶功夫，听着寝室传出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的调笑声来，才彻底放下心，不住地向天祝祷。
不过，事实总是残酷的，老太监的一片为君之心无论如何不能实现。
寝室里，武云昭坐在窗边，仰望圆月，自斟自酌，悠然自在，而在距离武云昭身后一丈远处的流苏帐里，赤条条的熊严正抱着被子翻滚，累得汗如雨下，却神情满足，不知疲倦。
武云昭一杯杯喝着酒，直到酒壶见底儿方休。
她微微侧头，瞥了一眼床上的混乱之态，随即转头，欣赏窗外的美景，用以洗涤双眼，烦恶之感尽消后，问道：“婉儿，不会把人弄死吧，他可不能死在我宫里。”
系统道：“请主人放心，熊严体力告罄时，幻觉就会消失了，然后便会陷入睡眠，在梦中体味欢乐滋味。”
武云昭不由地设想了一下到梦里的熊严和王蕊瑶纠缠情状，想到自己还披着王蕊瑶的壳子，全身一颤，说道：“太恶心了，太恶心了。”鸡皮疙瘩掉满地，不住地揉搓双臂。
过了好一会儿，武云昭定了定神，眉头还是不能舒展，紧皱着，心道：“爽了小皇帝，恶心了老娘，不知道经验值扣得值不值。”于是询问系统。
只听系统道：“回主人，以幻境迷惑熊严之法扣除经验值100，剩余经验值200。但熊严在幻境中如愿以偿，因此对王蕊瑶好感度不断增加，经验值处于持续变化中，如果想要得到确切的数值，需要等到明天早晨。”
武云昭攥了攥拳头，说道：“好吧。婉儿，我要购物，血拼一番，方能消解心头之恨。”口中的‘购物’便是‘换装功能’
系统道：“是。”再次启动换装功能，将一排排华服展现在武云昭的面前。
在武云昭的面前，中间一块区域是服装展示区，在展示区左边，有四个选项纵向一次排列，分别是妆容、发型、配饰和搭配参考。在展示区的右侧包括两个选项，分别是预定与签收，而在展示区的下方，有两个横向排布的选项，分别是预览和保存。
武云昭在沐浴时已经对这些功能了如指掌，用得熟练，不罗嗦，当即挑选起来，心道：“这可比网购方便多了，完全没有上限，想要多少点多少，爽！”
这场轰轰烈烈的‘购物战争’直至天明，方鸣金收兵。
第44章 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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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迎着朝阳，吐了口气，笑道：“shopping治百病啊！”伸了个懒腰，心情大好地走向床边，轻轻撩起床帐一角，透过缝隙，见昏君裹在被中，兀自睡得香甜，不再理会，换上便服，散乱了头发，走出门去，吩咐了王德整饬帝王起居，装模作样地走进浴室梳洗。
一个时辰后，熊严离去。
武云昭用过早膳，待宫人将床榻里里外外全部换过后，才上床休息。今日特殊，王德早就禀告了太后，武云昭不必去给太后请安，安稳睡至午时才悠悠醒转，躺在床上，挑选好今日的妆容服饰后才起身。
午膳吃到一半，王德再次来到立政殿，带来了熊严的赏赐。
武云昭谢过陛下恩典，在王德离去前，托王德打听派遣刘建章出任钦差的圣旨迟延之事。王德一听，便知其中厉害，当即答应。
若是在往常，王德定要将此事向熊严知会一声，但如今皇帝和皇后鸾凤和鸣，相亲相爱，无须再分彼此，而且皇后处理政事多时，大大为君分忧，未曾出过纰漏，是一把好手，因此，王德便不多事了，免得令好不容易和好的两人之间互相猜忌，生出嫌隙。
走出立政殿后不久，王德逮了两个玩忽职守的小太监，正训斥着，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承平王，熊豪。
王德厉声道：“见了王爷还不行礼，规矩都学哪儿去了？”笑呵呵行礼道：“老奴见过王爷。”
两个小太监俯首行礼道：“见过王爷。”
王德虽然是太监，但在宫里的地位不低，熊豪也不得不给几分好颜色，只听他笑道：“王公公不必多礼。”伸手将王德扶起。
王德道：“多谢王爷。”转身指着两个小太监，骂道：“两个崽子不老实，老奴正管教着，没惊扰王爷吧。”
熊豪道：“无妨，无妨。”上下打量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笑道：“本王看他们年纪轻轻的，多半是刚入宫的，难免疏忽犯错，王公公，这样吧，本王给求个情，放他们去吧，以后好好学着就是了。”
王德笑道：“王爷仁厚。”冷着脸对两个小太监道：“今日有幸，王爷开了金口保了你二人，还不快快谢恩。”
两个小太监连连叩拜，高呼：“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熊豪“恩”一声。
王德道：“还不快滚，下次再懈怠，看我不扒了你俩的皮。”
两个小太监诺诺称“是”，赶紧跑了。
王德陪笑道：“正是上新人的时候，每年都得来几出，让王爷笑话了。可宫中规矩严明，一不小心是掉脑袋的事情，小的们刚进宫，心浮气躁，若不打压着，以后若闹出大事儿来，那可不得了。”转而问道：“王爷今日怎么有空来宫里？”
熊豪道：“也一样，新调来几个年轻人，我不放心，特意来看看，提点、提点，禁卫军能入后宫，若不严加管束，讲明厉害，日后闹出风波，也是掉脑袋的事情。”
王德：“哟，可不是嘛！宫中女眷不少，千万别冲撞了。劳王爷多费辛苦了。”
熊豪笑道：“没什么辛苦的，都是为陛下办事！哎，王公公，这是刚去过皇后哪儿吗？”
王德笑道：“是啊，陛下给了赏赐，老奴赶紧给送过来。”
熊豪笑道：“咱们陛下对皇后好了许多啊，起初，本王听了还不信呢。”说着，轻轻叹口气道：“我这个皇侄年纪太轻，总是意气用事啊！”
王德不敢指摘帝王，只道：“陛下和皇后娘娘是少年夫妻，别扭也是一时，这不，和好如初啦，陛下对娘娘十分看重，隔三差五就要赏赐一回呢。”
熊豪心道：“和好如初，哼，和好如初不就是冷面以待吗，老东西随口瞎说。”不过，想到熊严好色脾性和王蕊瑶的美貌，也觉得皇后复宠是情理之中，并不起疑，说道：“哦，那真是不错了，帝后和谐，宫中更能安稳太平。”
王德道：“王爷说的是。”
熊豪道：“好啦，本王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加派人手，王公公，你也去忙吧。”
王德道：“是，天气炎热，王爷也要照顾身体，老奴先退下了。”
熊豪看着王德远去，与熊严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威严、成熟的面容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态，负手而立片刻，抬步缓行，似是漫游，穿过一道道宫门，一座座殿宇，探望过太后之后，最后走进了御花园。
熊严沿着石子路，转了转，正要到假山后看看，四顾之时，却见刘若华走了过来，顺手折了一枝柳枝，蹲在池塘边，似是在观赏池塘中的鱼。
第45章 偶遇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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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见‘大狗熊’出现在御花园，微微吃惊，但既然碰上了，也不能当做看不见，沉了口气，走上前去，欠身道：“若华见过王爷。”
熊豪回头，说道：“哦，原来是贤妃啊，免礼。”站起身来。
刘若华道：“打扰王爷雅兴了吗？”
熊豪笑道：“没有，没有，本王看到池子里的鱼游来游去，忽觉有趣，逗逗它们，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晃了晃手中的柳枝，对准了一条冒头的花鲤鱼扔了过去。
鲤鱼受到惊吓，甩尾潜逃，拨起一阵水花，徒留翠绿柳枝在水面浮浮沉沉。
刘若华道：“那就好，那若华不打扰王爷，先告退了。”
熊豪道：“等等。”
刘若华停步，重新走到熊豪面前，问道：“王爷有何吩咐？”
熊豪笑道：“贤妃啊，手里的东西不大合规矩啊。”
刘若华笑道：“王爷误会了。”说着，将手中长剑奉上。
熊豪奇道：“误会？”接过长剑，抽剑出鞘，看清后不由得一怔。
刘若华道：“这把玉剑是挂件儿，随便磕磕碰碰就碎了，不敢随便耍的。宫规森严，若华不敢犯禁。”
熊豪笑道：“那是本王多心啦，贤妃莫怪。”
刘若华道：“不敢，不敢！”
熊豪拿着玉剑比划两下，玉剑在阳光照耀下，更显莹白，五彩大盛，流光斑斓，不由得赞道：“好，好东西。”重新归剑入鞘，还给刘若华，接着道：“这等好物，不知贤妃从何处得来的？”
刘若华接过长剑，交给宫女紫蝶，答道：“回王爷，皇后娘娘知道我喜欢这些物件，特意从陛下那里给我讨来的。只是这剑鞘实在扎眼，容易让人误会，给王爷带来不便真是罪过，若华向您赔罪了。”
熊豪是禁军统领，有维护宫廷安危之责，见刘若华佩戴长剑而生出误会，有此一问并不突兀。而王蕊瑶清点国库并不是隐蔽之事，没什么可隐瞒的，若是扯些旁的，反而会令熊严起疑，因此刘若华如实告知。
熊豪闻言，心道：“我这个皇侄还真疼起皇后了，有求必应，哼！帝后和谐，于我不利啊！”说道：“不是禁物就好，贤妃快快请起。”
刘若华道：“谢王爷。”
熊豪道：“不过，这个剑鞘跟玉剑不配套，打眼看去，就跟普通长剑没什么分别，容易招误会，贤妃啊，以后还是少带出来吧。”
刘若华道：“是。”接着道：“王爷可还有要叮嘱的吗？”
熊豪道：“没旁的了。”
刘若华再次告退，缓步而行，假装观花赏草，透过枝叶间隙，见到熊豪在池塘边徘徊，没有离去的意思，多半是另有所图，起了探查之意，但现下天气炎热，鲜花不多，没看几眼便到了头，不方便一直假装，一时想不出如何逗留御花园的由头。
眼看着熊豪要脱离自己的视线，正着急，恰在此时，一队太监走了进来。
刘若华见几个太监两两一组，互相帮衬抬着一个个黑布蒙着的物什，心中一喜：“正是想瞌睡就有枕头，这不就是留下的由头吗？”紧走两步，拦在路中。
太监们识得贤妃，不敢冲撞，立即停步，齐声道：“奴才见过贤妃娘娘。”
熊豪闻声回头，登时皱起了眉头，暗暗生恨，心道：“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了一群，晦气！”静观其变。
只听刘若华问道：“这蒙的是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隐约听到禽鸟之声，笑道：“怎么，御花园要养鸡养鸭吗？这声音可难听！”
当先的太监回道：“回贤妃娘娘，太后寿宴将至，陛下为了喜庆，图个吉利，特地寻了孔雀，为御花园增添景致。”
刘若华奇道：“孔雀！真新鲜！我只在衣服、被面还有屏风、画作上看过，今儿头一次碰上活的，给本宫亮亮相。”
当先太监道：“贤妃娘娘要看，自然可以，不过，孔雀体型不小，在路中间可看不了，烦请娘娘高抬贵脚，让奴才们给选个好地方，慢慢观赏。”
刘若华笑道：“恩，会说话！”侧步让路。
太监们齐声道：“多谢贤妃娘娘。”
当先的太监探头望了望，招招手，说道：“去前头的草地，那地方宽敞。”
刘若华跟在后头，心道：“老天有眼，看你只大狗熊该怎么躲过去。”
原来，那块草地正在池塘边，与熊豪距离不过二尺罢了。
到了这个份上，熊豪也不能充耳不闻，坐视不理，否者表现未免怪异，沉沉气，走到小太监们旁边，假装好奇，问道：“这什么？”
第46章 孔雀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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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的太监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刘若华抢着道：“回王爷，是孔雀，陛下弄来的。”音调活泼，兴趣勃勃的样子，如同看到新奇之物的女孩一般天真可爱。话音甫落，人已到近前。
熊豪心道：“孔雀有什么新鲜的，值得如此惊讶。”想到宫中妇人见识浅薄，倒也理解，未起疑心，说道：“这些大鸟好看是好看，就是吵闹，叫起来还不如鸭子。”伸出手指点了点，笑道：“嚯，这十几只放在一起，宫中没安宁喽！”
刘若华道：“恩，叫声确实难听，可长得真好看，来，给本宫抱一只看看。”
一个小太监搂了一只孔雀走到刘若华面前，提醒道：“娘娘，您仔细着，别被啄了手。”
刘若华道：“咬人吗？”
小太监道：“轻易不咬人，可到底是畜生，不听说，不听管，拿不准的。”
刘若华笑道：“好，本宫知道了。”伸出手掌，轻轻抚摸孔雀背脊的漂亮羽毛，但觉触手生温，光滑如丝，好感顿生，不住赞道：“真漂亮！”抬目四顾，见一只只孔雀分散园中，问道：“不会飞走吗？”
小太监道：“回娘娘，已经给剪过羽了，能飞却飞不高，逃不出园子。”
刘若华道：“那就好。”心中却道：“这不就是宫里的女人吗？”观赏的兴致登时淡了几分，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小太监打听有关孔雀之事，暗中留意熊豪。
熊豪见刘若华被孔雀迷了眼，短时间内是不会离开了，暗自饮恨，正思索如何将人尽快支开，岂料，片刻之后，熊严在王德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众莺莺燕燕。
熊豪眼看着御花园里的人越来越多，简直要咬碎一口牙，然而皇帝在上，哪怕身为皇叔也不能不顾君臣之礼，不敢就此发作，心中愤愤，却要面上平和，欢快，给自己的好侄儿行礼问安。
熊严笑道：“皇叔免礼。”
熊豪道：“谢陛下。”站在熊严身旁，笑呵呵指着乱走、乱跳的孔雀，说道：“陛下，听说这孔雀见了美人有争胜之心，不知道咱们今日能不能看到它们开屏斗艳啊。”他口中的“美人”自然是熊严的妃嫔了。
熊严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点头道：“皇叔说的不错。”面向跟随的众妃，说道：“各位爱妃，今日，谁能让孔雀开屏，朕重重有赏！”
众妃听了“重重有赏”，除却刘若华外，皆有跃跃欲试之情，然而想到孔雀难受控制，不懂人言，多半不会配合。若是大喇喇走上前去，孔雀却不开屏，岂不是自打脸面，当众丢人现眼？又都面面相觑，不敢动作，只盼有个出头鸟。
德妃韩容嘉见熊严面露些许不耐，上前道：“陛下，孔雀是凡鸟，自然要见了凤凰才能恭敬膜拜，开屏讨好。在这宫里，谁人不知皇后娘娘才是真凤凰，臣妾们哪里敢僭越呢？还是请陛下将皇后娘娘请来，由娘娘一展凤威吧。”
韩容嘉有此提议，当然不是为了让王蕊瑶有表现之机。
她先说出皇后凤体尊贵，孔雀该当礼拜，那么，如果孔雀当真恰巧开屏，便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跟皇后没什么关系，孔雀拜的是凤凰，尊贵的凤体，不是王蕊瑶；反之，若是孔雀不开屏，那么能证明的就是王蕊瑶不是真凤凰，没有当后宫之主的资格。宫中喜欢嚼舌头的女人不少，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对王蕊瑶有害无益。甚或，在有心人推波助澜下，会有人再次提出废后之说。
皇后无嗣，再加上虚无缥缈的天命传说，就算有熊严的宠爱又如何，难道天子还能不尊天命吗？
老天爷认下的皇后才是真皇后啊！
韩容嘉的话若不细细推敲，旨在赞誉皇后高贵，乍听起来大有道理，众妃附和，一齐道：“请陛下请皇后娘娘前来，一展凤威。”同时因为不需要应付眼前难题而松了口气，更有几人对好心解围的韩容嘉心中抱有感激。
刘若华自然不在其列。
她听了韩容嘉的话，登时心头一跳。
刘若华与韩容嘉同年嫁给还是太子的熊严为妃，几年相处中，早就看清楚了这位大家闺秀的真面目。
刘若华心知韩容嘉不怀好意，要暗地里阴王蕊瑶，于是抢着道：“陛下，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怎能放下身份，跟一帮连话都不会说的鸟儿比美，这不成体统，况且陛下和皇后夫妻同体，皇后娘娘堕了身份，就是您堕了身份，还是另选他人吧。”不提神神叨叨的凤命、凤体，将话头重新转到比美上头。
第47章 孰高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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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性情直爽，却不蠢钝。
身为将门之女，刘若华自幼练习武艺、接触兵法，她的应变之能比一众只知道争宠的女人要高明许多，口齿伶俐更胜过旁人。平时漫不经心，好似不在意，只因不屑理会，但遇上为好姐姐出头的情况，当然火力更猛，责无旁贷，定要挺身而出。
熊严只当是玩游戏，哪里想得到女人们之间的言语交锋，听了韩容嘉的话，觉得在理，就要点头答应，然后听了刘若华的话，也觉得在理，两相比较，犹豫不决。
熊豪见熊严因点点小事纠结不已，心中冷笑：“废物！”
刘若华和韩容嘉目光相投，暗暗较劲。
其他人不敢插口，静待结果。
一时之间，御花园中人声尽消，唯有孔雀难听的嘶哑啼鸣声。
渐渐的，众人的目光全落到了熊严的身上，盼他早定注意。
这下子可苦了熊严。
熊严焦躁起来，紧张起来，无助地看向王德。
王德暗自叹口气，轻声道：“陛下，比美当然要找美人，皇后娘娘美貌绝伦，国色天香，是咱们宫里最尊贵的美人，但论皮相之美，您忘了还有一人吗？”
熊严“啊”一声，拍手道：“对啊，朕怎么把贵妃忘了。”见贵妃不再当场，立刻吩咐传召，松口气道：“贵妃不是凤凰，跟孔雀比比不算掉身份，正好，正好。”哈哈笑了起来。
周围人一听，均想：“原来贵妃再美，不过是只孔雀，远比不过凤凰啊！”各有权衡，但却安安静静的，不说旁的闲杂。
后宫中，皇后第一，贵妃乃四妃之首，位居第二，任哪一个都不是随便能指摘的。
不过，在今日，不管孙红香能不能引得孔雀开屏，争美逐胜，她都将成为合宫中最大的笑话！
这份耻辱将伴随孙红香度过以后在宫中的无数个日日夜夜。
韩容嘉见手段落不到皇后身上，虽然失望，但想到孙红香可能因此受到连累，觉得还算满意，已经做好打算，准备将前因后果加油添醋一番告知孙红香，要孙红香对皇后产生嫉恨，引起二人之间的争端，以便坐山观虎斗，渔翁好得利。
刘若华对孙红香一直看不上眼，乐得看她出丑，心道：“这个场面不能不跟蕊瑶姐分享。”于是道：“陛下，要不要请太后和皇后娘娘过来，等一会儿的胜景怕是不常见呢？”
韩容嘉向刘若华看了一眼，心道：“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既然要让孙红香出丑，当然要大大出丑，让更多的人知道，才不负一番苦心。”附和道：“是啊，陛下，请太后和皇后娘娘也过来吧，就算不成也不打紧，大家伙儿难得一起热闹、热闹，游园赏花也挺好的。”
熊严道：“两位爱妃说的有理，王德去请太后过来吧。”
刘若华道：“陛下，那??皇后娘娘呢？宫里头一回饲养孔雀，皇后娘娘在此之前也无缘得见吧。”
熊严道：“皇后处理后宫事累了，别去打扰了。朕赐了一对孔雀给立政殿，皇后不来也能看到。”想起昨夜欢愉，销魂滋味，心中荡漾不已，恨不得晚上早点到来。他不知道昨夜一切全是幻觉，根本没有实际发生什么，还当自己的皇后千依百顺到了极点，真心伺候自己。
孔雀乃为太后寿辰准备，不等合宫人甚至没等太后看个清楚，熊严竟先给皇后送去了两只。恩宠之重令人难以想象。盛宠不断的贵妃居然连一丝都没碰着，着实令人心惊。
熊严话里话外对皇后的关切和看重，只要不是个脑子蠢笨，耳朵聋的，都能听出来。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各有思量，心头各有滋味。
刘若华心道：“蕊瑶姐做什么了？回头我得问问。”体会到熊严对王蕊瑶是真心相待，打心底里为王蕊瑶开心。只要有了帝王宠爱，后位稳若磐石，再不必害怕贱人们的算计了。
韩容嘉闻言，脑中警钟长鸣，心道：“小狐狸精还没弄下去，王蕊瑶又上来了，本宫立足之地当真是没有了。”看着自顾自逗弄孔雀的熊严，黯然叹息，眼光一转，落到了熊豪身上，心道：“叔侄两个如果换过来就好了，不管是从样貌、身材、能力上论，还是王爷看起来更像一国之主，唉！”
其他妃嫔则有的羡慕、有的嫉妒、有的无所谓，不一而足。
熊豪心中也有波动。
人最怕有情，有了爱护的东西。他想，若熊严对王蕊瑶付出了真感情，那么假以时日，这个无能的小皇帝可能会在某一天觉醒，承担起作为丈夫的责任，这样发展的最终结果，或许是熊严改头换面，一改昏庸作风，发愤图强。
第48章 一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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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豪看着熊严，眸色深沉，心道：“你若一直无能，本王顾念血脉之情，留你性命未尝不可，若你???，哼，莫怪本王心肠冷硬。皇家无情，我的侄儿，你早该领悟的。”心思越想越毒，越狠，面上却越显越温和，负手立在熊严的身旁，微微颔首，一眼不错地看着熊严，好似慈祥长辈看着未长大的孩子一样，
没过多久，贵妃和太后先后驾到。
太后已从王德口中得知缘由，挽着熊严的手，笑道：“就你花样多！”
熊严笑道：“这不是为了博母后一笑嘛！”
太后道：“哼，哀家还能不懂你的心思？剩下一张嘴甜。”眼光扫过众妃，问道：“怎么没见皇后来啊？”
韩容嘉接口道：“禀太后，陛下特意送了孔雀到立政殿，皇后娘娘可不用跟咱们似的，顶着太阳来御花园，舒舒服服在宫里就能瞧了！”咯咯一笑，说道：“说起来，皇后娘娘是这宫里第一个看到孔雀的呢！”
太后怎听不出韩容嘉暗中挑拨，微微一笑道：“皇帝做的好，媳妇儿就是要来疼的，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多想着些，能陪你在这宫里吃苦受罪，不吵不闹不抱怨的，到最后也就是皇后这位正妻了。”
熊严道：“儿臣谨遵母后教导！”
太后笑呵呵道：“好啦，不用多礼，心里记着就是了。”向自己的侍婢林姑姑道：“哀家记得当年先帝爷赐下过一对翡翠镯，虽然不是特别上乘的材料，但做工精巧，十分罕见，这个时候估计没人能做出来了，回头，你给找出来，给皇后送去，处理六宫事不容易，让皇后多休息。”
林姑姑应道：“是。”
太后点点头，瞧着孙红香一身薄纱轻衫，心头不满，然而心中清楚，自己的儿子就喜欢这个调子，也不好多说什么，装作视而不见，心想，皇后复宠，宫中安宁指日可待，自己身为太后，安分颐养天年就是，莫要指手画脚，损了皇后威仪，淡淡道：“既然来看热闹，那就别耽搁了，别枉费了贵妃一番精心准备。”
熊严道：“母后说的是。”领着众人退后几步，为孙红香让出地方。
太后先点出皇后是正妻的身份，然后给下赏赐，就是借韩容嘉挑拨一事，告诫众女什么是尊卑之别，妻永远都是妻，妾永远都是妾，哪怕身在妃位，位居一品，不过是个品阶高一点儿的妾罢了，正如园中的孔雀，身披采羽又如何？还不是在园中受人观赏的东西，不过取了乐罢了。
韩容嘉讨了没趣，不敢在多言，退在一边。
孙红香没想到太后和熊豪也会来此，因此按着熊严的喜好，穿着妖艳、暴露，打算在其他嫔妃面前大出风头，然而，碰都碰上了，再回去换也是不能，只好硬着头皮领命，上前与一帮孔雀斗艳。
孙红香位居贵妃，却要在众目睽睽下做舞女的行径，与禽畜为伍，心中怎能不怒？她不敢在陛下、太后和王爷面前露出不满，但面对使自己出丑的罪魁祸首怎么还能忍得住？幸好此时，孙红香还不知道在她来此之前熊严的一番言语，否则非得气炸了胸膛不可。而事实上，后来从韩容嘉口中得知熊严那套孔雀、凤凰的比喻，还真的就气得肺腑炸裂，险些晕了过去，不过，这是后话了。
孔雀们今日刚安新居，又被围观，本就惶恐，此时又见孙红香一脸‘凶神恶煞’走近，哪里还敢待下去，一哄而散，各自奔逃，转眼间跑了个干干净净，或是躲入花丛、或是躲入树后、或是藏入假山，更有一只奋力一搏，振翅高飞，越过了池塘，不过因为被剪了羽，飞得不够高，长长的尾羽落在了水里，粘成了一团，好似被淋了水的鸡毛，十分滑稽。
熊严等人见了，哈哈大笑。
刘若华趁机高声道：“哟，这不是落地的孔雀不如鸡嘛。”娇笑不停。
有了刘若华起头，众女跟着一起调笑，有的人是听明白了刘若华讥讽孙红香，有的人没听明白却也乐得凑个热闹，你一言，我一语，场面是越来越欢乐。
这些话落在孙红香的耳里，尽皆嘲笑。
孙红香眼看着孔雀奔逃，只剩自己在草地上“金鸡独立”，转身不是，不转身也不是，尴尬非常，又气又怒，漂亮的脸蛋儿涨得通红，一身轻纱随风鼓荡。
过了一阵，还是太后心软，心想今日算是给孙红香一点告诫，已然足够，三言两语打了圆场，摘下头上一支钗赐给孙红香当做安慰。
众人就此散去。
第49章 姐妹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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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蓬莱殿后，孙红香将宫人屏退，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哭泣起来。
韩容嘉旁边作陪，时不时开口劝慰，内心里实是幸灾乐祸，高呼痛快。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孙红香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拉着韩容嘉，抽抽噎噎道：“姐姐，我是陛下亲口封的贵妃啊，怎么能被这般羞辱呢？陛下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全是骗人的，骗人的，一到了正事上，我还不如王蕊瑶，我就是个专门给人逗笑话的小猫、小狗。”说着，委屈之感，羞辱之感再次涌上心头，泫然欲泣。
韩容嘉心道：“快别拿小猫、小狗比，你个狐媚子，还不如它们呢。让你嚣张，有今日一遭，算你活该。穿着纱衣在外头招摇，骚气冲天了，太后没发落了你，算你走运，哼！”揽着孙红香，安慰道：“哎呦，妹子，这话可不能跟外人说，要招来麻烦的。”拍了拍孙红香的背，叹道：“谁叫咱们姐妹都是妾呢，哪里比得上正妻。人家出身高，身份高，如今不知道用了什么歪门邪术博得了陛下宠爱，跟咱们大不同呢，不单陛下护着，宠着，太后的心里、眼里也只有她一个，咱们啊，哎呦，哎呦，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呢，可不得安安分分接下这些个腌臜事儿。这不都是为了那么些可怜的恩宠嘛！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这些苦楚可不就得往肚里生生吞下去吗？”
孙红香听得心里又苦又涩：“是啊，我的出身怎么比得上王蕊瑶，想要超过人家，重新投胎也来不及，哎，人都说红颜薄命，还真是如此。本以为陛下怜我，爱我，可到头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相貌好怎样，乖顺又怎样，什么都依了，从了还是不如原配。”想到这儿，又哭了起来，哀极生怒，耳听“王蕊瑶”“正妻”“比不上”这些字眼儿，突然认定罪魁祸首是王蕊瑶无疑，将满腔怒火和愤恨全赖在了王蕊瑶身上。
韩容嘉听孙红香哭音又起，未免她的涕泪脏了自己的衣服，将孙红香扶起，脸上是感同身受的委屈和愤愤，说道：“好啦，妹子别哭了，咱们可不能为了不相关的人伤了自己，得不偿失啊，好啦，好啦，哎呦呦，瞧瞧，花容月貌都要哭没了，多可惜啊，不哭啦，不哭啦。”
孙红香咬咬牙，强自忍耐，说道：“对，我不能没有花容月貌，只要我孙红香还是宫中第一美人，我就丢不掉恩宠。我是贵妃，即便是陛下，太后，也不能轻易废了我。王蕊瑶就更是休想。”
韩容嘉心中冷笑：“第一美人？哼，第一笑话，第一贱人还差不多。”却说道：“妹子说的是，论美貌，王蕊瑶怎么比得上妹妹。”
孙红香呼呼喘气，伸手抹掉脸上的泪，哽咽道：“全是王蕊瑶的错，全是王蕊瑶的错，是她让我成了笑话，受了屈辱。”突然紧紧握住韩容嘉的手，祈求道：“姐姐，帮我，帮我，我不能放过王蕊瑶，我要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全都从她身上补回来，决不能让她留在后位上。”
韩容嘉一怔，心道：“今日的事情跟王蕊瑶可没有半分关系，恐怕，此时，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呢。狐媚子怎么不怪陛下怪上她了呢？不过，既然狐媚子终于决意跟王蕊瑶正面作对，于我倒是大大有利，不顺水推舟的话，岂不是不美，辜负了我二人姐妹情深吗？”说道：“妹子，住口，这话又是说不得的。王蕊瑶圣眷正浓，你怎么争，可别给自己找麻烦，也别给姐姐找麻烦，得罪了王蕊瑶就是得罪了陛下，姐姐不受待见，怎敢啊，别、别???”连连摆手。
孙红香神色凝重，郑重道：“姐姐，我不是开玩笑，我如今是真的看清了，在这宫里，想要过得好，唯有靠自己争气，盼着别人的怜爱和关照是绝对不行的，姐姐，你是我在这宫里唯一的朋友，你就可怜、可怜妹子，帮妹子出出主意。”
韩容嘉也红了眼眶，秀眉微蹙，十分犹豫，却可看出意动。
孙红香向天举起手掌，说道：“姐姐，我孙红香向天发誓，不管落得什么结果，我都不会牵扯姐姐，否则的话，就教我死后不得超生，魂飞魄散。”
韩容嘉急道：“妹妹，别??别乱说。”按着孙红香的嘴，重重点头道：“好吧，我??就???帮你！”
孙红香大受感动，郑重道：“姐姐放心，只要妹妹能登上后位，永世不忘姐姐相助之恩。”说罢，滑落在地，俯身叩头。
第50章 舍己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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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容嘉忙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将孙红香扶起，拍了拍她的纱衣上的尘土，柔声道：“你我是姐妹，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呢，好啦，旁的莫提，别伤了你我的情分，姐姐竭尽全力帮你就是了。”
孙红香感激，唯有不住点头！
为表诚意，韩容嘉提醒道：“妹妹，今日太后说什么，你也听到了，咱们不能不顾及，先把衣服换了，多穿一些。”
孙红香道：“好。”立即起身，也不呼唤婢女，手忙脚乱换了一套保守的衣服，与寻常宫妃穿着无异。
韩容嘉道：“妹子，明天一早，你就这么打扮，赶紧去向太后请安，知不知道？”
孙红香感到韩容嘉是真心为自己出主意，快步走到韩容嘉面前，笑道：“多谢姐姐指点。”
韩容嘉心道：“指点有的是，怕你不敢照做呢。”拉着孙红香坐在身边，为她整理衣襟，拍打衣服上的皱褶，说道：“这哪里算指点，不用我说，你自己也是懂的。”
孙红香点点头，心道：“是啊，我是懂的，可在此以前，我没当回事儿过，傻傻地认为，有了陛下的宠爱，我就有了一切，连太后都没放在眼里。唉，我真蠢，蠢啊！”
韩容嘉见孙红香神情低落，以为她又在自伤自怜，心道：“这样的心性，怎可成就大事？没见识的丫头就是没见识的丫头，除了一张脸和下作手段，你还能靠什么。”心生鄙夷，却伸出手掌，抚了抚孙红香泪痕未干的脸蛋，安慰道：“妹妹，别伤心了，莫被人看扁了。”
孙红香道：“恩，姐姐说的是，我绝不会再让王蕊瑶看笑话，以后，只有我笑话她的份儿，绝没她笑话我的份儿。”心肠渐渐硬了起来，问道：“姐姐，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怎么才能比得过王蕊瑶？出身就算了，这是爹娘给的，我也没法子改。”
韩容嘉道：“妹妹，怎么糊涂了？”
孙红香一怔，问道：“我怎么糊涂了？”
韩容嘉道：“妹妹，你忘啦，且想想，你能被封为贵妃，跟出身有几分关系？”
孙红香眼珠一转，喃喃道：“好像???好像确实没有关系。”
韩容嘉道：“是啊，在这宫里面，高门大户的小姐不少，有多少能如妹妹一般坐上妃位？妹妹，你可知道多少人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吗？”有心激起孙红香的斗志，顿一顿，接着道：“说到底，对咱们宫里的女人来说，恩宠才是重中之重，只要陛下喜欢，谁敢看不起你？妹子，姐姐就跟你说，明儿你去宫里走一圈，好好听听，有谁敢当面说你的笑话？”见孙红香容色好转，有了些许光彩，停了停，又道：“咱们活在人前，管她们背后说什么？她们就是酸，自己没有风光的机会，看到旁人风光，心里能好受吗？不说两句闲话岂不是要憋死啦！”
孙红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韩容嘉握着孙红香的手，揉了揉，说道：“妹妹，后就是后，妃就是妃，嫔就是嫔，品阶之差，便是天地之别，就拿贤妃说吧，她的恩宠比我还少呢，还不是在妃位上稳稳坐着？你看，嫔位上那几个，有哪一个胆敢对她不敬？”
孙红香此时却皱起了眉，说道：“可刘若华的爹是大将军啊，看在她爹的面子上，又有谁敢瞧她不起。”言语中还是透露着对自己出身的不满。
岂料，韩容嘉却咯咯笑了起来。
孙红香疑惑不解，问道：“姐姐，怎么？”
韩容嘉笑道：“妹妹，你又糊涂了，怎么老在意出身，不信姐姐的话吗？”
孙红香急道：“信，我信，在这宫里，我唯一能相信的只有姐姐了，可???”
韩容嘉抚了抚孙红香的柔顺秀发，叹了口气，接着道：“不怪你想不明白，有些弯弯绕绕非得接触过前朝的人才能懂。”
孙红香急道：“还请姐姐分说明白。”
韩容嘉笑道：“别急，咱们说了这么半天，口都干了。”先给孙红香倒一杯茶，推到她的面前，然后再给自己倒一杯，当真关切十足，体现了什么叫做‘舍己为人’。
孙红香紧握茶杯，笑道：“瞧我这个没良心的，连口水都舍不得。”转头看看窗外，说道：“哎呀，都这个时候了，姐姐，你留在我宫里吃晚膳吧，咱们边吃边聊，好不好？”
韩容嘉转念极快，说道：“这怎么行，妹妹好意心领了，我还是回自己宫里吧。”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叹口气，轻飘飘道：“要是陛下来看妹妹，却看到我在这儿，岂不是扫兴？姐姐可不能坏了妹妹的恩宠，我还是尽快走的好，妹妹留步。”
第51章 贱人贱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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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香也站起身来，拉着韩容嘉，不让人离去，面上转过一丝愁苦，说道：“姐姐还说我糊涂，姐姐自己也糊涂了呢？”
韩容嘉道：“怎么？”
孙红香拉着韩容嘉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格，指着一片朦胧，薄云飘飘的东方天际，说道：“姐姐，今天是十六啊，等一会儿月亮就出来了，圆月，月圆，人团圆，只可惜???”看着韩容嘉，微微一笑，道：“人家夫妻团圆，跟咱们这些妾，呵呵，没关系哟！”
每月十五、十六，皇帝留宿中宫，是规矩，是众妃都知道的。
韩容嘉“啊”一声，神情慌乱，说道：“妹妹，姐姐，我???姐姐不是有意的，姐姐无心??惹你伤心，对不住，对不住。”将自己的手抽出，说道：“姐姐还是走吧。”转身快走两步，结果自然如同预料，手臂被孙红香拉住了，只听她道：“姐姐，你对我好，我知道，你又不是那些个嚼舌根，刺人心的贱人，一时疏忽，妹妹怎么会怪你。”
韩容嘉暗骂：“好啊，你说我是贱人，小狐狸精，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你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婢！”
孙红香走到韩容嘉面前，笑道：“姐姐，陛下今日属于皇后，既不会来我的宫里，也不会去姐姐的宫里，碰不着的，你就留下来吧，咱们姐俩而做伴。”
韩容嘉叹道：“妹妹说的有理，那???姐姐就不走了。”
孙红香道：“这就是了，姐姐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去吩咐紫鹃准备晚膳。”
韩容嘉重回桌边坐下，伸出指头刮了刮自己的脸，提醒道：“妹妹，花猫一样可不能出门，快去洗一洗。”
孙红香“哎呦”一声，俏脸生晕，匆匆忙忙前去梳洗打扮。
韩容嘉独坐室中，左右四顾，但见这蓬莱殿中所用之物精致华贵，多宝格上的摆件无一不是奇珍。这些好东西自然是熊严赏的，想到这儿，韩容嘉心生嫉妒，越看越气，索性偏过头去，面向墙壁上的挂画，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茶消解，盘算如何引得孙红香和王蕊瑶争斗不休，如何要这二人身败名裂，从宫中消失。
不一会儿后，重新装扮精致，衣着光鲜的孙红香走了出来。又过一阵子，晚膳送了过来，二人端坐桌旁，看着一道道菜肴被摆上，看着婢女、太监们恭恭敬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品了品菜色味道后，接着说起未讲完的话。
只听韩容嘉道：“妹妹，你别看刘若华背靠他的将军父亲好像风光无限，可朝里人都知道，他刘家也就这样了，他爹绝没有再升品阶的机会，没准儿，再过几年还得被迫告老还乡呢。”
孙红香不懂，问道：“怎么说？”
韩容嘉道：“眼下四海升平，你说，武将能有什么用处？武将若是做大了，陛下能睡得安稳吗？自古以来，反叛最多的是武将，因为功高震主死的最多的也是武将，他们刘家在皇家看来。”摆摆手，接着道：“不是好东西，只是没到眼中钉、肉中刺的地步呢，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孙红香也听得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心生惧意，问道：“可我没进宫以前就听说过，刘将军打过胜仗啊，他是有功之人啊，难道陛下真会将他???”
韩容嘉低声道：“陛下会不会把他怎样，我是不知道，但你可曾听说过刘若华的哥哥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孙红香摇头。她才入宫两年，一直尽心尽力在熊严身上花精神。她自恃美貌过人，恩宠不断，妃位牢固，于这些事情都不太了解，也未曾打听过。
韩容嘉道：“就是个挂名的武散官，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变动过。按道理讲，自家妹子是皇妃，当兄弟的多多少少得捞点好处，升官加爵那都是在理的，可结果如何呢？由此可知啊，皇家对刘家一直忌惮。”看孙红香一脸惊慌，心中好笑：“土包子！”方才因为嫉妒的郁闷尽去，美滋滋吃了几口菜，接着道：“我听我爹说，先皇选刘若华给陛下当妃子，目的就是为了牵制刘守业。”
孙红香头一次听这些门道，心道：“原来宫里这么危险，我以前真是太大意了。”暗暗心惊，过了一会儿，说道：“看来真如姐姐所说的，出身高不高真的没什么所谓，如刘若华这般，出身将门，反而给自己招惹怀疑，而如我这般出身低的，反而更容易得到陛下信任。”
韩容嘉道：“说的是啊，所以啊，妹妹，你要想胜过王蕊瑶，根本无需担忧出身，只要考虑一件事，若是能成，以后天高海阔，后位唾手可得。”
第52章 助孕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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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香闻言，心头火热，忙道：“是什么事儿？请姐姐指点！
韩容嘉道：“如今，论恩宠，皇后与你有分庭抗礼之势。”剩下的话没说完，被孙红香打断了，只听孙红香问道：“姐姐，分庭抗礼是什么意思？”神情尴尬。
韩容嘉险些噗嗤笑出声来，强自忍下，说道：“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妹妹无需在意这些个文绉绉的说辞。”
孙红香红着脸点点头。
韩容嘉接着道：“再说美貌，你确实比皇后貌美，但皇后也不差，你只能算是略胜一筹，也是不好比的。”
孙红香同意，说道：“是啊，皇后很漂亮。我初入宫中时，听说皇后竟然不受宠，着实吓了一大跳呢，还以为陛下不喜欢美人呢。姐姐，你快说，我跟皇后得比什么？”
韩容嘉笑道：“自然是比你们俩都没有的，你想啊，你有她没有，你不就赢了吗？”
孙红香自言自语，一遍遍重复“我有她没有，我有她没有???”突然“啊”一声，说道：“姐姐说的是子嗣吗？”
韩容嘉点头。
孙红香面露苦恼，说道：“如今宫里只有两位公主，谁要是能得了皇子，陛下一定有求必应，可???”长长一叹，说道：“谁不想要子嗣，可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啊。要想一举得个皇儿，可比登天还难啊。”
韩容嘉道：“妹妹，我们这些恩宠少的，想要子嗣是不能了，你不一样啊。”
孙红香忍不住抚了抚肚子，说道：“可一点儿动静儿没有，陛下的恩宠越多，我就越是个笑话。”
韩容嘉道：“别急，别急，姐姐说这个不是给你添烦恼的。”
孙红香闻言，眼前望见一线希望，急道：“姐姐有法子让我尽快怀上子嗣吗？”
韩容嘉心道：“若真有法子，我自己早用了，轮得上你吗？”却开口道：“快是不能太快，多半有些用处，妹妹，想听吗？”
孙红香连连点头。
韩容嘉道：“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宫中女人大多知道。”顾盼左右，似乎担忧隔墙有耳，接着道：“听说，太医那里有生子秘方，按着那个方子喝，有助早日有孕。”
孙红香一听，喜上眉梢，随即想到一事，皱起了眉头，问道：“有人试过吗？”
韩容嘉道：“就算有人试过，也不能说出来呀，否则不是给别人机会吗？”为了不让孙红香疑心自己，说道：“如我这般恩宠少得可怜的，就算天天喝药也没用，于是用不着，自然不会去讨要秘方，免得被谁知道了，成为合宫笑柄。再者，这是速成之法，方子到底安不安全都说不好，我估计，敢试一试的人也不多。妹妹，姐姐是看你实在没法子了，才跟你提一提，行事得三思啊。”
孙红香垂首低眉，沉吟道：“这个嘛???”眼光游动，显然拿捏不定，过了半晌，只见她眼神突然坚定，说道：“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我能有皇子，就算受些罪也没什么，好日子尽在以后。”抬起头来，对韩容嘉道：“姐姐，你告诉我，如何取得方子？”
韩容嘉不再啰嗦，说道：“直接托人到太医院要就是了，你是贵妃，无论谁都得给面子。”顿了顿，道：“钱太医与我父相熟，你借我的名声去找他吧，保险一点儿。”这就是提出建议了。
孙红香甚是感激，自然地定下了要去找钱太医帮忙，而后又请教了韩容嘉好些事情，韩容嘉不耐其烦地一一教导，一副贴心姐妹的姿态。两人‘密谋’直至月上中天。
正所谓，“玉容憔悴三年，谁复商量管弦！”
月光清清冷冷的，不知照亮了多少凄冷的宫殿，令多少花颜不能入眠，独个消磨空虚寂寞的长夜。
同样笼罩在月光里的还有武云昭。
不过，她并不寂寞也不凄凉而是十分忙碌。
灯烛过半，武云昭面对窗口，坐在矮桌后，手执朱笔，写画不停。在她的左手边，已经堆了四摞奏折，每一摞都有半尺高。
临近太后寿宴，各地请安的折子如雪片般呈了上来，虽然内容大多无用，几乎全是祝贺之词，但也不得不一一批阅，免得放回之后给各地官员带去惶恐。
武云昭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湿润，显是疲乏得紧了。
她回头瞧了一眼“罪魁祸首”，心中愤恨不平，见熊严胸膛起伏，呼吸均匀，睡得舒舒服服，更加生气，对系统道：“婉儿，我要是现在直接宰了他，我的任务算不算完成？”说着，手指比划，凌空下劈，好似用刀砍斫一般，十分干脆、凌厉。
第53章 用心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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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道：“回主人，按照您此时的实力，若是直接杀了熊严，不但得不到帝位反而会因为谋害帝王之罪丧了性命。紫燕已经有了皇子，且熊豪还在，帝位继承人不缺，您身为皇后，可有可无，请三思。”
武云昭只是批折子批得无趣，随口一说，没想到‘婉儿’回答有理有据，轻轻“恩”了一声，甩甩手腕，又见一封满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祝贺辞，懒得详细回复，写了个大大的“阅”字，就此放过，拿起下一封。
武云昭边忙，边道：“自古以来，讨吉利的话儿来来回回这几套，就没些新的，看得我都忘了其他的词儿了。对了，婉儿，经验值多少啦？”一个哈欠，两个哈欠，连连打出。
哪怕明知熊严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但当有他人共处一室，武云昭放不下戒心，宁可困着，累着，一直熬到天亮，也不愿稍微休息片刻。
系统道：“回主人，截止到熊严到来之前，经验值为270，现在仍在变化中，确切数值需要明早才能得知。”
武云昭奇道：“未过十二时辰，竟然升了70，这可真???”再次扭头看向熊严，说道：“小皇帝功劳真不小，真令人意外。看来，他对我情意还不浅。”
此时，武云昭也终于明白，为何系统当初提醒自己，在后宫中，争取宠爱最好的方法就是牺牲自己。原来，勾搭帝王成功后的经验值上升竟如此之快，比一点、一点筹谋算计、发展势力快了不是一星半点。
武云昭从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坚守原则，得知内中差异心中没有波澜，复又面对字迹密密麻麻，冗长乏味的文章，直至天亮。
一夜春思绮梦后，熊严熬到日上三竿才悠悠醒转，拖着软绵绵的身子从流苏帐里钻出来。看到一摞摞整齐码放的奏折，熊严大为诧异，心道：“难道皇后竟然还有力气处理政事？”怀抱不可思议的心情，慢悠悠走到矮桌旁，夹起一张奏折，打开来，只见朱色小字与自己的笔迹无异，不过更为整齐、漂亮。
熊严佩服，笑道：“皇后真是能干，能干！”呵呵笑了起来，寻思着要再赏赐什么给皇后才合适，过了一会儿，头脑渐渐清醒，想起来自己今日还在皇后殿中，未去上朝，嘟囔道：“算了，反正进谏的折子我也看不到，皇后就算看了，也不会说我什么，不用管啦。”左右四顾，找不到皇后身影，扬声道：“王德！”
王德应声而入，说道：“陛下，有何吩咐？”
熊严伸掌揉了揉脸，问道：“皇后呢？”
王德听到熊严才起来就问皇后，心中一喜：“陛下是真心把皇后放在心尖而上啦，真好，真好！”笑道：“近些日子宫中事务繁忙，皇后娘娘一早就去忙了，见陛下还睡着，没敢打扰，吩咐老奴为陛下准备早膳，先去跟群臣告假，这时候估摸着已经到了尚宫局，带着燕才人与德妃娘娘一起督察为太后准备的衣衫、配饰、用具去了，忙得很啊。”最后又强调了一句武云昭的“忙”。
熊严点点头，说道：“皇后辛劳啊！”长臂伸展，说道：“王德，更衣。”
王德道：“是。”
早膳吃到一半，熊严还未听到前朝大臣前来通报聒噪，觉得新鲜，问道：“王德，前朝大臣这么听皇后的话？真是说不来就不来。”
王德闻言，心中一凛：“皇后娘娘一番好意，可别被陛下误会成僭越。”解释道：“陛下您忘啦，如今老丞相不在朝中，王康瑞王大人暂代丞相职责，皇后娘娘是王大人亲女，女儿前去规劝，当父亲的还能不给面子吗？皇后娘娘为着陛下颜面着想，用心良苦呢。”
其实，大臣们不来唠叨，正合熊严心意，欢喜得不得了。方才所言也是大喜过望之下顺口而出。不过，王德挂念皇后安危，情急之下，会错了意，没读懂熊严言语中的欢喜，这才战战兢兢地赶紧为皇后解释。
果然，只听熊严道：“好，好，这个好，以后不想上朝了，就让皇后去给朕当说客，好得很啊。”
王德一旁听着又无奈又好笑，忍不住规劝道：“陛下，您得为娘娘着想，后宫不得干政，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娘娘阻碍陛下上朝理政，到时候娘娘的后位可保不住啊。”
熊严心中一跳，急道：“那可不行！皇后不在，朕如何快活？”左思右想，突然下定决心，说道：“王德，从明天开始，早早叫醒朕，朕得多上朝上走走，免得皇后难做。”
第54章 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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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心知熊严抱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心思，但听他主动提及上朝，还是满心欢喜，笑着答应，赞道：“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熊严洋洋得意，三两口用尽早膳，在王德的陪伴下走到屋外，欣赏盛开的荷花，瞧了几眼，忍不住摘了一片粉嫩的花瓣放入嘴里。
王德赶忙拦道：“陛下，这个不干净！”双手举着，不知所措。
熊严摇摇头，皱起嘴角说道：“还是得做成菜才能入口啊。王德，吩咐御膳房，给朕准备一桌荷花宴。”
王德心道：“哎呦，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无奈道：“陛下，现在吩咐下去，御膳房怕是弄不出来呀，眼瞅着就晌午了。”
熊严抬头看了看太阳，眯着眼道：“那就晚膳，摆到母后宫里。”
王德道：“是。”又问道：“陛下，可要传召他人作陪吗？”
熊严想了想，说道：“皇后一定要去的，陪着母后的话，品阶不能太低，把四妃带着吧。”
王德道：“陛下，昨日贵妃衣着不妥受了太后提点，今日就带过去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过两日再说？”
熊严道：“这个嘛？恩???”抱胸而立，单手捏着下巴，歪着头道：“那算了，免得母后堵心。”
王德道：“那淑妃娘娘呢？”
熊严搔了搔下巴，说道：“淑妃能去就去，不能去继续养着吧，总得问问，毕竟是母后的侄女，朕的表妹，不好半句话不过问。”
王德点头称是，又陪熊严在立政殿逗留片刻，见皇后久久不归，便离去了。
正午时分，武云昭、紫燕和韩容嘉才走出尚宫局。
只听韩容嘉道：“皇后娘娘，苏尚宫年事已高，嫔妾看着，处事有些力不从心了呢。嫔妾以为，得提前挑选替换人选，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宫中行事受阻。”
这时，紫燕插口道：“皇后娘娘，后宫女官升降由您说了算，我们这些当妃嫔的可不敢乱说什么，那是违反宫规的。”言外之意就是在提醒韩容嘉，皇后娘娘在前，怎容得你个妃子对女官升降指手画脚。
韩容嘉又受挤兑，心道：“紫燕这个蹄子总是跟我过不去，到底为了什么？”
按照常理讲，紫燕从宫女一跃为陛下御妻，该当时刻想着自保才对。眼下她只是个五品才人，就算有皇后在背后撑腰，也不该一次又一次顶撞超过她四个品阶的妃子，这样的做法简直是在一次次往外送命。王蕊瑶身为皇后，素来公平，绝容不下犯规之人，韩容嘉不怕她顾念旧情而不处罚紫燕。然而，紫燕说话滴水不露，句句讥刺却句句不犯忌讳，拿捏精准，暂时还挑不出错处，拿不住把柄。
韩容嘉心道：“当过宫女的就是不一样！”一时想不通透，先向武云昭告罪，歉然道：“妹妹多嘴多言，请皇后娘娘恕罪。”
紫燕只提宫规，不明言韩容嘉有僭越之嫌，说一半，留一半，不算指摘韩容嘉，也就谈不上犯上，两相比较，紫燕在皇后面前是建言建议，韩容嘉却坐实了越矩之举。如此一来，韩容嘉只能放低姿态，主动认错了。
武云昭心道：“韩容嘉自作聪明，可到了紫燕面前可谓输得一败涂地，丝毫占不到上风，蠢啊！”笑道：“无妨，德妃妹妹关心后宫，有心为我分忧，用心良苦，燕才人恭谨规矩，好心提醒，是为了姐妹不犯过错，用心亦是良苦，你二人皆是为了后宫安宁着想，本宫自然不会怪罪。”
韩容嘉和紫燕齐声道：“皇后娘娘圣明！”
武云昭点了点头，接着道：“不过，德妃妹妹说的不错，苏尚宫年纪是大了些，再过一两年也该退下去了，不知妹妹可有合适的人选接任尚宫之位？”
韩容嘉哪里敢提心中人选，只得道：“嫔妾不敢妄言，一切由皇后娘娘决断。”
武云昭笑道：“本宫虽然管束六宫事，但也不能事事顾全，还是得由各位妹妹相帮的，不过，既然德妃妹妹没有合适的人选，本宫也不问了。”
韩容嘉心中实有人选，但皇后已经这样讲了，也不能出尔反尔，顶撞皇后所言不对，只好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武云昭“恩”一声，对紫燕道：“燕才人，你在宫中多年，想必对宫中人和事了解颇多，不知你可有人选？”
紫燕道：“回皇后娘娘，嫔妾身份低微，不敢妄言人选，不过，嫔妾曾经身为宫女，时常出入尚宫局，也从其他宫女、太监口中听过有关尚宫局的些许言语，对各司女官有所了解。”
第55章 尚宫之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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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容嘉心道：“小丫头耍聪明，你这么讲，皇后娘娘怎么会不继续问下去？唉，都怪我太心急，错失良机。”暗自饮恨。
果然，武云昭道：“燕才人经历丰富，见解该有独到处，说一说无妨，本宫不怪罪。”
紫燕道：“是，谨遵皇后娘娘吩咐。”当即说了对张司制，吴司膳、柳司珍和蔡司设的看法，对柳司珍多加美言。
武云昭听着，暗自打量韩容嘉神色，试探道：“本宫也觉得柳司珍挺好的，在宫中任职多年，中规中矩，从未有过过错。不过蔡司设的能力也不错，可说与柳司珍不相上下，甚或更高一筹，二人各有所长，真是不好决定。”轻叹一声，问道：“德妃有何高见？”
蔡司设正是韩容嘉心中人选。
她本以为没了开口机会，此时又听皇后对蔡司设更为看重，心中一喜，正好顺水推舟，不但能顺了皇后心意，还能让自己得偿所愿，忙道：“嫔妾越觉得蔡司设不错，为人能干，聪明伶俐，听宫人们说，蔡司设的风评很好呢。”看向自己的侍女紫玉，说道：“紫玉，你听过宫人们如何评价蔡司设，对吧。”
紫玉欠身行礼，说道：“回皇后娘娘，蔡司设为人宽厚，颇受宫人喜欢。”
韩容嘉笑着点头。
紫燕接口道：“皇后娘娘，嫔妾在来到您身边伺候以前，曾与紫玉一同在掖庭当过职，知道紫玉为人老实，从不说假话，人又聪明，她说的话定不会错的，看来，蔡司设真比柳司珍要好一些呢。”
武云昭点头道：“恩，该是如此。”接着道：“今日咱们只是随口说说，尚宫之选事关重大，不能草率，方才的话莫要传出去，免得引得后宫失和，人心涣散。”
韩容嘉、紫燕、紫玉等人齐声称是。
又走了一阵，来到了立政殿门前。韩容嘉恭送武云昭入殿后，匆忙回宫。
小顺迎了出来，行过礼后，说道：“回皇后娘娘，陛下有旨，邀皇后娘娘晚间到太后宫中用膳，共享荷花宴。”
武云昭心道：“荷花宴！呵呵，皇帝只要不想政事，脑子里的花样层出不穷啊。”微笑道：“本宫知道了。”与紫燕一同入屋中用膳。
紫燕如今身怀有孕差不多两月，身形如前些日子一般苗条，饮食和口味也没什么变化，因此，除却熊严驾临之时，武云昭一直同紫燕一起用膳。
武云昭关切道：“燕儿，方才辛苦，可有不适的地方吗？”
紫燕笑道：“皇后姐姐不用担心，燕儿身强体壮，好得很呢。”
武云昭道：“那就好，毕竟有孕，还是得多注意些。”
紫燕道：“多谢姐姐关心，不过，说也奇怪，我这肚里这个真是不给娘亲找麻烦，一直老老实实的，直到现在，我的胃口一直很好，从没有过害喜的样子呢。”
武云昭道：“或许没到月份吧。女子孕事情况各有不同，有的严重些，有的轻微些，燕儿有福气，是那种舒服不受罪的，你就偷着乐吧。”
紫燕笑着点头，抚了抚肚子，说道：“我倒是不怕受罪，只盼能得个皇子才好。”
武云昭心道：“你可不用盼，肚里绝对是皇子。”不过此乃机密，不能述说，于是道：“少些胡思乱想，安心养胎，自然会心想事成的。”
紫燕道：“承姐姐吉言了。”边吃边聊，问道：“关于尚宫一职，姐姐是什么想法？真要选蔡司设吗？”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德妃不安份，怎能让她如愿。且不说蔡司设没有当尚宫的资格，便是她有，本宫也得让她变没有。”
紫燕缓缓点了点头，接着道：“那要选柳司珍吗？”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柳司珍挺好，但不合适，本宫要选的是张司制。”
原来，在职的苏尚宫已经提出了请辞，因此，关于尚宫职位，武云昭早有筹谋。
四司之中，柳司珍为人不错，能力也好，风评极佳，但柳司珍过于刻板，行为处事不灵活，难以胜任尚宫之位。
鉴于禁足期时，武云昭曾接触过下过毒物的饭菜，她对吴司膳一直存有戒心，不能信任。再者，哪怕最后证明吴司膳无辜，但在她管制下的饭菜出了问题，她也难辞其咎，于是与尚宫之位也就无缘了。
韩容嘉看重的蔡司设倒是没什么可挑的毛病，但最大的毛病就是与宫妃过从甚密，单这一条就不能给她上位的机会。
张司制为人严谨，处世圆滑却不谄媚，做事兢兢业业，是尚宫最佳人选，同时也是苏尚宫推荐之人。
第56章 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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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燕对武云昭惟命是从，对她的决定丝毫不质疑，全盘接受，前后思索，心中一动，问道：“皇后姐姐，你今日在言语中透露出对蔡司设的看重是故意的了？”
武云昭点头道：“对，我从苏尚宫处得知，蔡司设惯于谄媚逢迎，为了谋求尚宫之位，极会讨好之事，听到德妃为其说好话，料想这二人定是有所勾结。至于透露出对蔡司设的看重，为的是掩人耳目，好教她们松懈，待到苏尚宫退位，张司制接任，一切妥当后，由新上任的张尚宫想法子处理蔡司设，打她们个措手不及，也好让张尚宫树立威严，更好地管理尚宫局。”
紫燕笑道：“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烧好了，以后就好办啦，这个法子好。”想到自己为柳司珍多言，心怀疑虑，是否会坏了武云昭的计划，忙道：“皇后姐姐，燕儿为柳司珍说话纯粹因为柳司珍为人温和，受人喜欢，并无他意。我鲁莽与韩容嘉斗嘴，可会有影响吗？”
武云昭微微一笑，伸手握着紫燕因为慌乱、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掌，柔声道：“不用担心，柳司珍确实挺好，这都是实情，燕儿不用担心，姐姐不会胡思乱想，不会怪你，反而要好好夸奖你呢。”
紫燕一时不明，问道：“夸奖？”
武云昭点了点头，收回手掌，交叠放在膝上，说道：“韩容嘉从我这里听到对蔡司设的赏识后，她必然会去告诉蔡司设，彰显自己的进言功劳，让蔡司设应承感恩。然而，尚宫之位空悬，在我下旨以前，没有人敢说一定能坐上去。在尘埃落定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蔡司设必定心怀惴惴，有所行动。她得知我将柳司珍与她相比较，必会将柳司珍当做最大的绊脚石。所以，燕儿，你今日的无心之举反而给尚宫之位的归属多添了一层迷雾，大有迷惑之功。”
紫燕受到肯定，放下心来，想到宫中竞争激烈，又生忧虑，说道：“这样会不会害了柳司珍？”
武云昭道：“只要蔡司设良心未泯，柳司珍虽然会有麻烦，但不至于被弄得失职、丧命。柳司珍没有争斗之心，大部分人都看得出来的。”
紫燕仍担忧，说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宫里害人索命的事情还少吗？蔡司设真要发起狠来，联合德妃，柳司珍可不是对手啊。”
武云昭道：“这是一场局，跳不跳进来，全看她二人心性了。如果她们真的按捺不住，出手害人，那也怪不得宫规严厉。不过，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柳司珍被害，本宫会安排人手暗中保护。”
说到这儿，眉头蹙起，长叹一声，说道：“眼下，宫中形势不好，危机四伏，我可不敢大意，哪怕有些风吹草动，也不得不防。”黯然垂首，好似心神俱疲的样子。
过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来，目光坚定，锐利，灿然生光，说道：“燕儿，本宫身为皇后，有治理六宫之责，对祸乱宫闱之事，绝对不能容忍，所谓有可为，有所不为，为了合宫上下，本宫也不得不狠下心肠，小心思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能拆则拆，除之后快。”
紫燕已经适应了‘王蕊瑶’的变化，对武云昭狠辣之言不以为意，反而深知皇后为难、艰辛之处，安慰道：“燕儿一定陪在姐姐身边，与姐姐共同面对宫中风雨。”
武云昭眼圈一红，声音微颤，感激道：“好、好。”微微一笑，说道：“好啦，不说这些闹心的事情，快吃吧，饭菜快凉了，你得多休息呢。”
午膳之后，武云昭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请来了太医，明面上为自己探查，实际上为紫燕诊断。
其实，紫燕这胎是系统所赠，绝不会出现问题。但紫燕不知内情，若一直得不到照顾，恐怕心中生乱，甚或质疑武云昭用心。武云昭不想给自己多添意外，因此，还是按规矩暗中请平安脉，以求各方平安。
这位许太医是王康瑞的好友，武云昭不怕他透露立政殿中事。
许太医道：“燕才人胎象平稳，没有大碍，放心，放心。”
武云昭道：“辛苦许太医，脉案上还要费心一二。”
许太医道：“皇后娘娘为皇嗣安全着想，用心良苦，老臣必当尽力相帮，不遗余力。”收起了脉枕，接着道：“我给娘娘留一道温和养胃的方子，待燕才人有了害喜之状后，便可用这张方子取药，以作遮掩。”
武云昭道：“多谢许太医。”
许太医道：“娘娘客气。”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娘娘，老臣有一事要禀告。”做了个手势，要到外间去谈。
第57章 需要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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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会意，笑道：“许太医请讲。燕才人是自己人，无须顾虑。”
许太医呵呵一笑，歉然道：“老臣多心了，请娘娘、燕才人恕罪。”接着道：“娘娘，今天一大早，老臣当值，无意中听到有人向钱太医讨要助孕之药。”
武云昭道：“助孕之药！真有这种东西吗？”
许太医道：“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据老臣所知，这类药方功用在于调理气血，或许有些帮助，但作用肯定是不大的。不过长期没有子息的女子，心中焦急，喝了药之后，或许心情会好些，精气神好了，身体也坏不到那里去，兴许能快些有子嗣，但都是说不准的。”
武云昭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许太医，可知是何人讨要吗？”
许太医道：“老臣不敢打草惊蛇，一直躲在药柜后，没看清来者何人，请娘娘见谅。”
武云昭笑道：“哪里的话，许太医素来正直，却为了后宫的一班女子做了一回偷听之事，真是委屈了，该由本宫致歉才是。”
许太医连声道：“不敢，不敢。”接着道：“虽然老臣不知道来者何人，但老臣知道，这位钱太医与德妃娘娘走得挺近，娘娘若要查探，不如从德妃娘娘处入手。”说罢，收拾了东西，背起药箱，恭敬道：“老臣告退。”
武云昭扬声道：“小顺，送许太医。”
许太医走后，只听紫燕气愤愤道：“怎么哪里都有德妃的事情，这个女人就不能本本分分吗？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皇后姐姐，找个机会除了她吧，这个女人太能搅和了。”
武云昭道：“她再怎么折腾也是个妃，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办不了她。”
紫燕舒了口气，说道：“姐姐就是太正直，非要求个有理有据，水落石出，不肯冤枉人，要是换了其他的人当皇后，哪里会管有没有证据，随便找个由头就抹了她，还能容她至今吗？”
武云昭为紫燕拉了拉被子，说道：“咱们还是要问心无愧的好，又不是没有法子整治她，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坏人长命又如何？早晚会自食恶果。好啦，你休息吧，多睡一会儿，晚间姐姐要去太后那里，不能陪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紫燕笑道：“知道了，姐姐也要小心。”安心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后，只听她呼吸调匀，已然入眠了。
武云昭暂不离去，在床边坐着，盯着紫燕的脸看，忽的想起紫燕抚摸肚子时的神态，那种从骨子里，从心里溢出来的慈爱让人见了不能不留意，不能不理睬，不能不记在心上，暗中道：“婉儿，怀孕的女人都会发光吗？”
系统道：“回主人，婉儿无法理解您的问题，请您详细叙述。”
武云昭闻言一怔，随即会意，笑道：“算了，我就是随口问问，不用答了。”没来由地又呆坐一阵，起身走出偏殿，嘱咐紫兰好好照看燕才人，走到庭院中，将一白、一蓝两只孔雀招到身边，轻轻抚了抚，说道：“婉儿，我的空间里能养活物吗？”
空间，是本次任务的最终奖励，武云昭志在必得。
系统道：“回主人，可以。不过，提供给您的空间需要由您自己填充材料建设。如果您成功???”一句话没有解释完，就被武云昭打断了。
只听她道：“没有如果，本宫怎么可能完不成任务，婉儿，以后不许说灭自己威风的话。”
系统道：“是，主人，婉儿遵命。不过，主人，婉儿需要向您提供应该解释的内容，根据信息编辑的格式，如果、假如等词汇是固定的，婉儿无从更改。”
武云昭道：“好吧，继续讲。”
系统道：“是”静默片刻，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您成功完成任务，获得的空间是最初使状态，空间内部一片混沌，没有能够支撑有生命物体的各种元素，因此，在最开始时，活物进入不能存活，需要等到阳光、土地、水、植物等基本生命形态具备后，空间才有承载其他生命的能力。”
武云昭笑道：“我是不是需要效仿盘古，举着开天斧，劈开混沌，先分天地，再吐清气啊，这与重新创造一个世界有什么分别？这样的空间还不如不得，反倒给自己添麻烦。”
系统道：“主人，空间是超界面的存在，如果您真的着手完善，那么，在以后，这方空间可能会发展成新的世界，如果符合系统任务世界的标准，有被系统发布人选作任务位面的可能，因此，对待空间必须十分慎重。”
第58章 蕃外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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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听到这儿，兴趣霎时盎然，眼前一亮，说道：“原来是这样，那倒要好好经营了。”
在武云昭的意识里，登基称帝是追求，而在这份追求背后所隐藏的真正性格则是武云昭的极强大的占有和控制欲。能够占有和控制一个能够独立存在的世界，成为一个世界的唯一女帝，这样的未来不能不让武云昭心动，狂热，热血沸腾。
便在此时，小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王德和一个手托木匣的小太监。
小顺道：“禀娘娘，王公公来了。”说罢，躬身退到一旁。
王德带着小太监行礼，笑道：“娘娘，陛下特赐珠宝若干，慰劳娘娘辛勤。”
一旁的小太监打开了木匣，露出一片珠光宝气。
武云昭定了定神，谢过恩典，说道：“陛下的赏赐流水价的送过来，本宫这里都该放不下了。”眼光落在珠宝上，“咦”了一声。
王德伶俐，示意小太监上前奉上。
武云昭挑出其中一个镂金的镯子，笑道：“王公公，这镯子的工艺跟旁的不太一样啊，挺少见啊。”
王德赞道：“娘娘好眼力。”接着道：“这个镯子是番邦贡品，大楚没有的手艺。”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对了，前些日子，本宫清点国库中物，未曾看到过有类似的物件，这是新上贡的吗？说来惭愧，太后寿辰将至，本宫还没想好要给太后什么样的寿礼呢。若是能将这套首饰凑齐，奉给太后应该是不错的。”
王德道：“娘娘有心，待老奴想想。”沉吟片刻，失望道：“哎呦，娘娘对不住，这种首饰不成套，无论如何是凑不齐的。而且，这也不是今年的新物，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了，也曾赐到德妃、萧婕妤，乔美人手里一些，零零散散地胡乱收着，也没入库，是以娘娘未曾清点到过。”
武云昭道：“那就算了，可不能给太后送去旧物，否则不是大不敬吗？”将金镯重新放入匣中，吩咐小顺收进殿里，接着道：“陛下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王德会意，说道：“有的。陛下还有口谕，不过，只能跟娘娘一人讲，旁人听不得。”挥挥手，屏退左右宫人。
武云昭道：“有劳公公奔波，那事可是有眉目了。”
王德忙道：“娘娘客气，折煞老奴了。”接着道：“娘娘，老奴打听过了，拖延圣旨的人多半是李海英，李大人。”
武云昭眉头微蹙，轻声道：“李大人？淑妃的父亲，太后的兄弟吗？”
王德道：“正是。”
武云昭道：“王公公，您可知道李大人为何这样做？”
王德道：“这个老奴可猜不到。不过，此事不太合常理。”
武云昭道：“愿闻其详。”
王德道：“娘娘也知道，咱们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外戚专权，后宫妃嫔更不能接触政务，如娘娘这般奉命理政的例子以前是绝没有过的。李大人身为舍人，上传下达是职责所在。然而，李大人该算是本朝最大的皇亲了，按道理讲，他应该知道忌讳。”
武云昭点点头，认可王德说法，抬手揉了揉额角，叹道：“这可难办了。”
王德心道：“那可不，外戚一事在朝中敏感，稍微碰一碰都有可能被盖上祸乱朝纲，心怀二心的帽子，李大人这次糊涂了。”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依老奴看，您抽个机会，把这事儿跟太后说一说，陛下、太后、淑妃、李大人都是沾亲带故的，容老奴说句难听的话，您算是外人，不好多说话，一不小心，容易得罪人。”
武云昭道：“是啊，多谢公公提点。”
王德忙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道：“太后也是后宫之人，不适合与前朝牵连，劳公公将这事儿跟陛下提一提吧，让陛下拿个主意，本宫不敢管了。”
王德心道：“陛下还不如您明白呢，要是知道了此事，立马就得招人进宫质问，眼下缘由未明，怎能鲁莽呢。”不过，未免令皇后难做，决定先应下，待时机成熟再上报。
武云昭又问：“王公公可知淑妃最近如何了？”
王德道：“淑妃还是老样子，病恹恹的，太医的脉案、药方几乎就没变过，一直都是说什么淑妃自幼体弱，需要小心调养，两年了，连个病名都没定下，一碗碗的汤药却是没断过。今日晚膳，陛下也邀了淑妃，或许能见上一面。”
武云昭叹道：“淑妃也是命苦，可得盼着李大人是一时糊涂，粗心大意，千万别给自己女儿招了无端麻烦。”
王德道：“娘娘说的是。”接着道：“娘娘可还有要吩咐的吗？”
武云昭道：“没有了，辛苦公公。”
第59章 出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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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走后，武云昭再次拿出那只金镯，仔细端详后，放入了妆台的隐蔽处，知会了紫兰一声，前去寻刘若华。
金镯和在藏书阁发现的金钗是相同的手工。武云昭又听王德讲，类似的贡品曾经分别踢给过德妃、萧婕妤和乔美人，那么由此推断，与熊豪偷情的便是其中之一、之二或之三了。
刘若华听了武云昭所说，说道：“蕊瑶姐，一定不会是之三。咱们那天去藏书阁的时候，地面上的脚印还是干净的，还没落多少土，大狗熊他们俩肯定是近期到里头厮混的。乔美人现在还没出月子，总不能挺着肚子去偷情吧，还没晃悠到藏书阁，便被人发现了，那个肚子可不好藏。”
武云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嫌疑最重的就是韩容嘉和萧婕妤。但萧婕妤的品阶和身家都不高，于熊豪的大事没有多少帮助，我猜，那人多半是韩容嘉。”
刘若华却笑道：“不用猜，我敢肯定是韩容嘉。”
武云昭微微吃惊，问道：“若华，你又发现了什么？”
刘若华点点头，颇为得意，玩笑道：“姐姐备受宠爱，忙得脱不开身，自然不如我们这些一天到晚闲得发慌的妃子，成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发呆散步，赏花赏景，不想发现什么都不容易呢。”
武云昭道：“好啊，小丫头，敢在本宫面前胡扯，当心本宫上宫规。”
刘若华忙搂着武云昭的胳膊，假装求道：“皇后娘娘在上，嫔妾再也不敢胡言乱语啦，饶命，饶命！”
武云昭笑道：“看在你有功的面子上，今日放过了，若是以后再犯，等着吃板子吧。”与刘若华哈哈大笑一阵子，恢复正经，问道：“快跟姐姐说，发现什么了。”
刘若华道：“这事儿得从昨儿午后说起，蕊瑶姐，本来我今天想去找你来着，不过怕碰上陛下，就想着晚一点儿在过去，没想到你先来找我了。”
原来，昨日熊严、太后、熊豪与众妃嫔一起观赏孔雀。韩容嘉趁机在太后面前挑拨是非，损害王蕊瑶声威，刘若华看不过眼，与韩容嘉针锋相对。哪怕是在孙红香闹笑话的时候，刘若华一直注意着韩容嘉，伺机反击，正是多的这么几分注意，让刘若华看到了韩容嘉与熊豪暗中有小动作。
武云昭道：“这个韩容嘉还真是有胆子，敢在太后和陛下眼皮子地下搞鬼。”
刘若华道：“这不就是灯下黑嘛。当时人人都在看孙红香的笑话，一片混乱，她跟熊豪只是暗中碰了碰手，不知道塞给熊豪什么东西，只在眨眼之间，若非我一直盯着，我也看不见呢。”
武云昭笑道：“这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底咱们若华聪明伶俐，机敏过人。”
刘若华笑道：“那是，这么多年的武功不是白练的，眼疾手快可不是吹牛。”
武云昭心中轻松，说道：“确定了人就好办，慢慢盯着，到时候一举拿下，绝对让她翻不了身。”
刘若华重重点头，说道：“韩容嘉一直觊觎皇后之位，早点儿除了她也省心，免得日后吃亏。”
晚上，武云昭和刘若华一同前往太后宫中与熊严等人共享荷花宴，果不其然，淑妃称病不能出席。
鉴于御花园一节，韩容嘉挑拨是非不成反被敲打，孙红香衣着不得体而受冷遇，韩容嘉不敢再闹幺蛾子，规规矩矩。熊严对披着王蕊瑶壳子的武云昭已生情意，不再冷面相对，言谈中颇有爱怜之意，看得太后十分欣慰。刘若华不在乎恩宠，见到自己的好姐姐受宠便心满意足，十分开心，时不时说笑两句，没有尴尬之感。
一顿饭吃的风平浪静，还算和乐。
宴后，熊严留在太后宫中陪伴母后，武云昭、刘若华、韩容嘉各自回宫。
两日后，武云昭从紫燕的宫女朋友口中得知向钱太医索取助孕之药的是贵妃孙红香，探知孙红香争宠夺位之心。
又过三日，武云昭说服刘若华，令其答应在太后寿宴上表演剑舞，博取熊严宠爱，以压制孙红香，并安排了几位容貌姣好的采女陪王伴驾，夺走韩容嘉的荣宠。
又过一日，丞相付希继因病逝世。好在，事有凑巧，熊严装模作样地连日上朝，勤奋样子十足，付希继得闻消息，心中欣慰，死得瞑目。
经过武云昭暗中安排，推迟王康瑞辞官计划，由王康瑞担任丞相；由付希继的门生，中书舍人之一的杨思安接替王康瑞担任中书侍郎；提拔新晋状元周运兴接替杨思安担任中书舍人。
到此为止，中书省近乎在武云昭掌握之下。
第60章 寿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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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一，太后寿宴。
刘若华一曲剑舞引得熊严频频侧目，很自然地，宴席散后，携同熊严回宫，今夜的名额到了她的头上。
武云昭回到立政殿后，洗去一身酒气，与紫燕坐在殿中，等待小顺归来。
今日，身为皇叔的熊豪也来赴宴，喝得醉醺醺的，借口留宿宫中。他与韩容嘉见到熊严与刘若华走了之后，不多时便碰了头，搅合在了一起。
武云昭对这二人时刻注意，见了二人起了苗头，立即派小顺跟踪。
紫燕望着烛火，打了个哈欠，说道：“皇后姐姐，这都戌时了，小顺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被发现了？”
武云昭道：“小顺挺机灵的，又不是让他去捉奸，只是暗中看着，应该不会出意外。燕儿，你若困了，就去睡吧。”
紫燕摇摇头，说道：“我近些日子，白日里睡得太多，晚上精神还好，再待一会儿吧。”
武云昭道：“好吧，你自己有分寸就好。”
话音甫落，二人听到外头脚步匆匆，小顺回来了。
武云昭问道：“小顺，怎么样？”
小顺道：“回皇后娘娘，燕才人，承平王和德妃娘娘刚完事，各自回宫去了。”抹了抹额头虚汗，心脏仍怦怦跳。偷窥王爷办事，小顺心里也打鼓，毕竟，若是被发现了，定有性命之忧啊，说不定当场就被王爷扭断了脖子。
武云昭笑道：“他俩人还真快活，距离散席，已经一个多时辰了吧。”
小顺怎敢在皇后面前详述那些龌龊事情，闭口不言。
紫燕接口道：“近一个月，承平王没怎么入宫，陛下又没去过德妃那里，想必德妃想汉子想得紧，干柴碰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呢。”掩面轻笑。
武云昭不理会小丫头调侃，问道：“小顺，可还发现其他端倪吗？”
小顺眨了眨眼，道：“回娘娘，承平王与德妃没谈其他。”说起来也是很尴尬，嘴巴有些发软。
武云昭心道：“熊豪看起来威风凛凛，具有帝王之相，没想到也是好色之徒，无耻之人，见了女儿挪不动步子，居然连点儿正事儿都不谈，真是浪费人手。”暗骂熊家无能人，说道：“小顺，先下去吧，今日的事情当做没发生。”
小顺走后，紫燕问道：“皇后姐姐，为何不直接抓了他们？”
武云昭道：“傻丫头，皇家就剩下这么一个皇叔，先皇就这么一个兄弟，除非犯下谋逆大罪，他就算再勾搭了旁人，太后和陛下也不会要他的命，至多训诫几句，暗中处理了与他有染的女子罢了。皇家的颜面是丢不得的。”
紫燕道：“唉，这都是什么道理，女子的命就不是命啊。”抚了抚微微隆起，还不太分明的小腹，说道：“我可得生个儿子，在宫里，公主的命可没几个好的，要么嫁个大臣，要么远嫁，轻易嫁不了意中人呢。”
武云昭笑道：“生儿生女都行，有本宫护着，还能让她受委屈不成。燕儿，再忍半个月，等中秋那日，就不用瞒了，咱们给陛下和太后个惊喜，锦上添花，趁机提了你的位分”
紫燕道：“一切听皇后姐姐安排。”想了想，说道：“这样遮掩着也好，等大家伙儿知道的时候，正好三个月，胎息已稳，顾虑少些。”
武云昭道：“是啊，宫里的孩子想要活下来难，想要生下来就更难啊。”
连日来，又有几位婕妤、美人、才人先后流产，手段之狠辣，下手之快，令人发指。
紫燕正母性大发，情绪起伏变化多端的时候，听了武云昭的话，不禁目中含泪，说道：“真是不知道皇家有什么好，这些个皇子、公主的命还不如宫外街头乱跑乱跳的小猫、小狗，说没就没啊。”说着，急切地握住武云昭的手，求道：“皇后姐姐，你可一定要把那个残害皇嗣的人抓住，不能让她再害人啦。”
武云昭轻轻拍了拍紫燕的手背，抽手而出，走到紫燕的旁边，扶着她，边走边道：“燕儿放心，那人嚣张不了多久，待我将证据收集完备，立马拿了她。你把心放肚子，姐姐保证，绝容不下这等恶人为祸。”轻手轻脚将紫燕按在床头，柔声道：“今日也累了，早些休息，没人敢在立政殿放肆。”
孕期敏感，紫燕过了好一阵子，才在武云昭的陪伴、开解下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看着紫燕越来越柔和、慈爱的睡脸，武云昭心道：“当了母亲的人心肠都这么软吗？”知道系统无情，回答不了这样的问题，暗自思索一会儿，决心一生一世决不为人母，决对不要露出软弱一面，攥了攥拳头，重新回到厅中，再次将在门口等待的小顺叫了进来。
第61章 暗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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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做个噤声的手势，免去小顺的礼数，说道：“燕才人才睡下，小点儿声。”
小顺低声道：“是！”
原来，方才对答之中，武云昭见小顺眼神躲闪，便知他有隐瞒之处，该是有不适合紫燕听的内容，因此，等哄走了紫燕，再让小顺接着禀报。
小顺惶恐，颤声道：“皇后娘娘，小顺只是转述，不敢妄言，还得请娘娘恕罪啊。”
武云昭淡淡道：“放心说，不管什么，本宫不会怪罪。”
小顺“哎”“哎”答应，面上仍犹豫，要说不说，吞吞吐吐半晌，终于苦着脸道：“娘娘，承平王和德妃娘娘胆大妄为，直接去了冷宫附近。那地方阴，还曾传说闹过鬼，连侍卫都不去，大晚上的就更加没人，十分荒凉。他俩躲进了一个拐角就开始做混账事，奴才躲在另一个拐角，今儿晚上没月亮，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的，也挺好，两眼一抹黑，他们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他们，但他们毫无顾忌，叫声恁大，跟鬼哭狼嚎似的，配着嗖嗖的小风，真跟鬼叫似的，奴才听了个清清楚楚??????”
武云昭心道：“这俩人胆子是真大，竟不怕碰鬼。”听小顺絮絮叨叨，糊里糊涂，说来说去，就是说不到正题上，心知小顺仍有顾忌，心道：“这俩人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这么吓人。”更加好奇，看着小顺哭笑不得，有苦难言，却又不得不说的无奈表情，不禁莞尔，轻声道：“好啦，站起来说吧，本宫说不怪你就不怪你。”
小顺也知道自己过度胆战心惊，尴尬一笑，竟脸泛红晕，忍不住挠挠头，说道：“还是跪着吧，安???安心，踏实。”
武云昭点了点头。
小顺咽了咽唾沫，接着道：“一开始的时候，王爷只说些昏话，这个奴才就不学了。”说到这儿，又停下了。
武云昭笑道：“要不要喝杯茶，压压惊！还是说，今儿回去想一晚上，明儿再讲？”说着，真的倒了杯茶。
小顺忙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道：“小点声儿。”伸出手指，指了指偏殿方向。
小顺连连点头，低声道：“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奴才还是今天说了吧。”
武云昭道：“这不就是了，说完了就算完了，大可抛到脑后，以后由本宫一人烦恼就是了。”
小顺定了定神，长长吐了口气，说道：“娘娘，到中间的时候，奴才突然听承平王喊了一声，喊了一声???”注视着武云昭，突然俯身在地，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当”的一响，后背颤抖着，声音也抖着，只听他道：“承平王喊了一声‘蕊瑶！’”心道：“死了，死了要死了！”
武云昭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小顺，说清楚些，承平王喊了一声什么？”
小顺心道：“还说一遍，还能保住脑袋吗？”欲哭无泪，可皇后有令，不得不从，只好听话，声如蚊呐道：“蕊??蕊瑶！”吐字却清晰。
蕊瑶，是皇后的名讳，众人皆知。
承平王与宫妃有染也就算了，竟然还觊觎皇后，简直不可理喻，胆大包天。小顺当时一听，霎时吓蒙在了当场，久久不能回神。
武云昭听了“蕊瑶”两个字，也吃了一惊：“大狗熊跟怀里抱着德妃，居然心里想的是王蕊瑶，这???可有趣！”问道：“小顺，当承平王喊了本宫的名字之后，德妃有什么反应？”
小顺心道：“娘娘可真厉害，都到这份上了，还问德妃的反应。”连连暗自叫苦，答道：“天太黑，奴才看不清德妃娘娘有什么反应，不过听德妃娘娘的动静，那时候她已经意乱情迷，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承平王说什么，挺···投入的。”
武云昭“噗嗤”一笑，心道：“可真难为这孩子了！”暗自在脑中将王蕊瑶和韩容嘉对比，心想：“王蕊瑶处处比韩容嘉要强，单以姿色论，属于顶尖儿美人，熊豪暗恋也是有道理的，可既然他把韩容嘉当做王蕊瑶的替身，那么韩容嘉身上一定有与王蕊瑶相似之处啊。”左思右想，猜测道：“难道是书卷气？”
小顺匍匐半天，等不到武云昭回应，忐忑不已，突然听到“难道是书卷气？”几个字，心惊肉跳，猛地抬起了头，见皇后娘娘神色如常，没有动怒迹象，心中更加疑惑：“娘娘真不生气吗？还是气过了头？”更相信后一种推测，赶紧又趴下，面对地面。
第62章 爱的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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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阵子，武云昭思索完毕，说道：“小顺，起来吧，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小顺心中一喜：“看来娘娘真不怪罪我，太好了。”刚站起身来，要躬身告退，只听武云昭道：“等等。”小顺道：“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小顺，想个法子，将冷宫闹鬼的事情传出去。”
小顺一怔，心道：“娘娘这是要暗中示警吗？”不敢胡乱猜测主子心意，赶紧应下，赶紧退下。
小顺走后，武云昭坐在桌旁，习惯地用手指轻敲桌面，发出“嗒嗒”声响，思索着如何折腾韩容嘉，要她吃些苦头。
翌日清晨，武云昭坐在妆台前正描画眉毛，突然手指一顿，转头看向屋中矮桌，那是她在立政殿处理奏章的地方。
因为提拔了王康瑞为丞相，近些日子以来，送到熊严手中的奏折不多，相应的，武云昭的工作量少了很多，可也是因为这个，武云昭接触政务的也机会少了。
武云昭盯着矮桌良久，心道：“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老娘竟然主动把权力分了出去，真是??得不偿失。”想到这儿，武云昭问道：“婉儿，我的经验值现在是多少了？”
系统道：“350”
武云昭纳闷，问道：“还是350，没变化？”
系统道：“是，没有变化。”
武云昭沉吟片刻，心道：“我虽然少了政务，但中书省里从上到下都有自己人，算不得真分了权力，或许还能从中多得好处，其间经验值增增减减，该是互相抵消或小幅上升才对。”脑中回忆这些天来的经验值数字，270、280、290、300、295、285、300、???，发现经验值升降变化勉强能与自己的行动对上，转念又想：“如今熊严对王蕊瑶生了爱意，他所贡献的经验值可不少，怎么到现在停滞不前了呢？难道熊严又有新宠了？”补好眉毛的最后一笔，对镜照了照，对妆容甚是满意，拿起一旁的妃嫔侍寝记录，翻了翻后，没瞧出异状，于是问道：“婉儿，经验值停滞不前的原因是什么？”
系统道：“回主人，熊严是花心、多情之人，他对女子的爱意比较有限。”
武云昭皱眉，说道：“也就是说，他爱王蕊瑶还不够深。”
系统道：“正是。”
武云昭暗道：“要想爱的深，除非两情相悦，可那种东西怎么配跟老娘两情相悦，哼！”然而，爱的瓶颈期真叫人无可奈何，如果不能突破的话，经验值的上升速度将会重回以前的均匀龟速，慢得令人发指。
武云昭也不禁有些难应付，思索一会儿，想不出比较好的解决方法，心道：“总不能一根树上吊死！”决定暂不理会，先筹划其他。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女帝真本色！
武云昭精神一振，站起身来，说道：“婉儿，今日换那套百鸟朝凤。”
系统道：“是。”
自从任意换装功能开启，对武云昭来说，每天的早晨都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华衣美服，怎能不教人欣喜呢？
武云昭站在人高的铜镜前，左顾右盼，笑道：“果然啊，女人对美的东西就是没有抵抗力。”微微仰首，袖袍一甩，展开衣服的后摆。
孤芳自赏，乐趣无限。
一个时辰后，武云昭想起了正事，摆驾德妃宫中。
韩容嘉昨夜‘辛劳’，心神俱醉，手脚俱醉，怎能早早起身？
是以，当武云昭驾临时，韩容嘉还卧于榻上酣睡，不知今夕何年。
皇后驾临，宫妃怎敢怠慢！
韩容嘉这一惊可不小，匆匆裹了衣衫，前来迎驾，为表对皇后的尊重和自知有罪，行了大礼。
武云昭今日来此便是寻由头整韩容嘉，没成想，自己还没开口，韩容嘉先递来了把柄，可谓正中武云昭的下怀，心道：“一切自找，莫怪本宫苛刻。”冷冷打量韩容嘉。
韩容嘉心虚，越听不到武云昭言语，心里头越慌，有些后悔昨日荒唐，然而想到熊豪热烈，又不禁心头怦然，暗自回味，腿脚麻木而不自知。
武云昭见韩容嘉一脸春/情荡漾，暗暗好笑，突然厉声道：“德妃，你身在妃位，该为后宫女子表率，如今是什么时辰了，怎可如此糊里糊涂，你的心中还有‘羞耻’二字吗？”
韩容嘉一听“羞耻”二字，脸上更红，却断定王蕊瑶不知自己行事，只当这二字理解成对自己衣衫不整的评价，忙歉然道：“请皇后娘娘恕罪，嫔妾、嫔妾一时懒散，下次再也不敢了。”
第63章 天时地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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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冷冷道：“下次？居然还想有下次？德妃，尔视宫规为何物？”
韩容嘉自知有错，但思及前因后果，自己也不算亏，于是老老实实听训，半句不反驳，显得诚意十足。
最后，武云昭道：“念在你是初犯，本宫不作严惩，今后三日内，本宫命你在宫中思过，抄写宫规十遍，你可服气？”
韩容嘉道：“皇后娘娘宽厚，嫔妾自然服气。”
宫里的消息很快，武云昭离开德妃宫中，还没走多远，便隐约听到了德妃被罚和冷宫闹鬼的消息。
武云昭赞道：“小顺，办得挺好，回去自己拿赏。”
小顺心中欢喜，恭敬道：“谢皇后娘娘。”扶着武云昭缓缓而行，问道：“娘娘，等一会儿去哪儿？”
武云昭道：“计划不变，不过，得先回宫拟旨，今儿痛痛快快让张司制当上尚宫，免得以后波折不断。”
小顺道：“娘娘，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会不会引人怀疑？”
经过昨夜一事，小顺已经是武云昭的心腹，可以完全信任了。武云昭也不介意与他多说一些事宜。太监门路可比宫女要多，不失为一大助力。
武云昭道：“无妨，德妃助我筹备饮宴事宜是一早吩咐下去的，众人皆知，眼下她被禁足，一切只能重新由本宫亲自打理。后宫这么大，本宫怎么可能一直久坐宫中，而不出来行走呢。再有，蔡司设为人张狂，行事有差，近些日子纰漏不少，办坏了事情，自然要罚，合情合理；本宫肩负管理后宫女官之责，升降打罚宫中女子是应有之义，谁敢指责本宫的不是？”
原来，自从上次传出尚宫之争，蔡司设自觉赢面甚大，提前摆起了架子，疏于职守。连日来，先有太后寿宴，后有中秋宴，后头还有重阳宴，哪一处不需要尚宫局四司出力。蔡司设敢在如此繁忙之时，自视甚高，自作聪明，捅了篓子出来，那是自作自受，作茧自缚，落不到好下场，乃咎由自取，怨不得宫规，更怨不得旁人。
武云昭今日本来是要带着韩容嘉去尚宫局，借她的手，当面处置蔡司设，教她二人狗咬狗，有口难言，吃口恶气。然而，事有凑巧，也可说是天时地利，韩容嘉贪恋欢情，以致宫规难守，闹了这么一出，给了武云昭将她暂且隔离的机会，一时不能出来兴风作浪，推波助澜。
武云昭心想，与其等韩容嘉出来之后与蔡司设再有勾结，不如趁此机会，值此靠山自顾不暇之际，直接打压了蔡司设，将尚宫局打理干净。
午后，皇后懿旨，张司制提拔为尚宫，蔡司设降职，由刘掌史任司设一职。
韩容嘉得知消息后，在宫中如何气恼不必提了，只有无计可施的份儿。
这日午后，武云昭、刘若华和紫燕正在宫中小聚，有说有笑，气氛正好。
不料，宫中突然传出噩耗----淑妃暴毙。
三人都吃了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所以。
武云昭最镇定，问道：“小顺，淑妃因何去了？”
小顺道：“回娘娘，大多人都说是因病，熬了这么些年熬不住了，不过，奴才看淑妃身边伺候人的脸色，多半另有内情，不过当时人多口杂的，奴才怕惹来麻烦，没敢问。”
武云昭点点头，当即道：“若华，跟我去一趟含章殿，燕儿，你留在宫里。”
两人到含章殿门口时，只见淑妃已经入了棺，要被抬走了。
武云昭和刘若华对视一眼，均想：“怎么这么快？”一瞥眼间，看到了在太后身边伺候的林姑姑，随即明白，这是太后的意思了，不过，两人都不明白太后此举何意，却也都猜到，淑妃的死另有蹊跷。
林姑姑挥挥手，吩咐几名宫人将棺材抬走火化，而后来到武云昭和刘若华的面前，恭敬道：“太后有旨，请皇后娘娘走一趟。”
武云昭拍了拍刘若华的手跟着林姑姑去了。
林姑姑将武云昭带到后，招呼着随侍宫人退出，却留下了一个身着淡紫衣衫的宫女。
武云昭的眼光在那宫女身上停留一瞬，说道：“不知母后唤儿臣来此所为何事？”
太后道：“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淑妃。皇后啊，哀家不跟你绕圈子了，这是淑妃的宫女紫莲，自从淑妃病了，一直在身边伺候，含章殿里发生过什么，紫莲都清楚。”
武云昭点了点头，却不主动发问。
太后笑道：“皇后行事分寸拿捏妥当，很好，很好。”向紫莲道：“别等皇后问了，该说什么说什么。”
紫莲道：“是。”果然说出了淑妃的真正死因。
第64章 恶有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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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并非病死，而是吓死的，而且是被自己吓死的。
原来，自从宫中出现了闹鬼传闻，淑妃就开始变得心神不宁，疑神疑鬼，时不时地喃喃自语。她本就体弱，疾病缠身，惊吓过度之后，白日惶恐，夜不能寐，身体每况愈下，终于在今日午间小憩时，睡梦中一声惊叫之后，断了气。
武云昭放出闹鬼传言，为的就是引出一些人来，可也没想到居然把久居深宫，至今未曾谋面的淑妃吓得魂归天外，香消玉殒，真的觉得很惊讶，说道：“吓死！不会吧，冷宫那地方经常传出些流言蜚语，多半是晚上时候有鸟雀鸣叫，被宫女、太监们误会了，才传了这些话来，岂可当真。淑妃真的不是急病发作吗？”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紫莲摇了摇头，继续道：“皇后娘娘，婢子不敢隐瞒，淑妃娘娘???淑妃娘娘她确实不是病死的。”说到这儿，面露踌躇，好像再考虑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
这时，太后说道：“已经到了这个份上，有什么就说什么吧，哀家替你向皇后求个情，免你一死，回头去掖庭当苦工去吧。”
武云昭暗自好笑，心说：“跟我有什么关系？老娘从不对付无辜之人。”皱眉倾听。
紫莲跪地道：“谢太后，谢皇后娘娘。”接着道：“回太后，皇后娘娘，淑妃娘娘如此惊恐，乃事出有因。而这个原因便是???便是彼时皇后娘娘禁足期间，淑妃娘娘曾命奴婢在娘娘的饮食中投毒，要害死皇后娘娘，只是???”声音微微发颤，说道：“不知怎的，皇后娘娘安然无恙。自那之后，淑妃娘娘一直心中不安，病情才反复了起来，这回宫中闹起了鬼怪，淑妃娘娘听到了冷宫那头有女子尖叫声，以为有女鬼来向她索命，所以???所以才吓得狠了。”
武云昭“啊”一声，看向太后。
太后长叹一声，说道：“恶妇已死，无须害怕。”
武云昭缓缓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是淑妃下毒，这宫里的女人们还真是努力，自己都该病死了，还想着害别人，求什么呢？可笑啊，可笑。”定了定神，问道：“母后，淑妃为何谋害儿臣？儿臣可从未亏待过宫中姐妹，更与淑妃未曾交恶啊。”说着，眼圈泛红，似是伤心极了。
太后柔声道：“人心诡谲，真有害人之心，哪里会管你是好人、坏人。”又叹一声，接着道：“哀家这个侄女自幼心慕皇帝，可惜，她不论品貌，都及不上皇后，再加上一副病弱的身子，怎么可能担起皇后之责，本来呢，连让她入宫的机会都不想给的。娇滴滴、病怏怏的小姑娘在宫外过平静日子岂不美满吗？可是啊，这孩子性子倔，非要嫁给皇帝，先帝念其痴心一片，又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允她入宫为妃。这孩子自从入了宫，就没断过药，成日里没精打采的，怎么能得皇帝的喜欢，若非哀家时刻提点皇帝，惦念着表兄妹的情分，只怕她每年都见不着皇帝几面，唉，何苦来的，身为皇妃，在宫里生生守活寡。”顿了顿，笑道：“哎呦，瞧哀家这话说的，越说越远了。有道是人心不足，蛇能吞象，这孩子看着你们能得皇帝恩宠，心里头怎么会痛快，日子一久，怨念积累下来，无从发泄，心性变了许多，有些不可理喻，这么一来，陛下和哀家对她的关照就更少了。”
其实，太后考虑到自己母家在宫中出了一位太后，又出了一位妃子，权势过盛，怕惹上外戚干政的罪名，故意冷着淑妃。
武云昭配合地点了点头，惋惜道：“淑妃爱慕陛下，自然看不得儿臣坐在后位上，与陛下成为夫妻，所以???”
太后道：“尊卑之别，有如云泥，最后能陪王伴驾的还得是皇后，贵妃如何，淑妃如何，只是陪衬罢了。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自己走错了路，种下恶因，得了恶果也怨不得旁人。”
武云昭也不好说旁的，于是道：“太后，这事儿要不就这样吧，人已经走了，就别添别的了。”
太后却摆摆手。
武云昭奇道：“母后，还有其他旁支吗？”
太后望着墙角的一盆矮松盆景，沉默良久，突然问道：“皇后，哀家问你，宫里女人的心是要向着母家还是向着皇家？”
武云昭沉吟片刻，答道：“自然是要向着皇家的。”
太后点头，满意道：“是啊，宫中女人为后、为妃、为嫔，身后的关系千丝万缕，与普通女子大不相同，如何把握其中的‘度’，还须皇后自己体会。”
第65章 立下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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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女子嫁了夫家，帮衬一二是无所谓的，顶多了令夫家看不过眼，挑挑刺儿罢了。可要是换了宫中女子，帮衬夫家可就不是简单为了柴米油盐等琐事，涉及前朝、后宫安宁，万万不可疏忽大意，肆意妄为。
然而，话又说回来，不帮也是不行的。
母家将女子培养成人，这份恩情必须得回报，否则便是知恩不报，一样会有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武云昭明白，太后是在教导自己如何为后，提点自己如何处理皇家和母家的关系，恭敬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太后道：“皇后聪慧，一点即通，先帝果然是没选错人的。”抬手指了指紫莲，说道：“皇后啊，带着紫莲回去慢慢问吧，余下的，哀家不想听了。”
武云昭道：“是”，将紫莲带回立政殿，详细审问。
审问结果真是不得了，武云昭、刘若华皆有些目瞪口呆，而紫燕早就被武云昭支开去休息了，免得被她听了不合适的东西，心中惶惶。
武云昭道：“紫莲，你说的都是真的？绝无半句虚言吗？”
紫莲哭道：“紫莲只求能留得一命，不敢有半句虚言，请皇后娘娘开恩。”连连磕头。
武云昭道：“太后已经落下了话，要饶你一命，本宫也不会违逆太后的意思，不过，此间事了后，你不可再留在宫中了。”
紫莲叩谢！
刘若华道：“蕊瑶姐，怎么办？”今日的事情已经超过了她的想象，令她没了主意。
武云昭道：“没什么难办的，若华，你暂且留在立政殿，我去寻陛下，从他那里得了口谕后，立刻让小顺通知你，你带着人手直接去尚宫局拿人，无须顾忌，谁敢罗唣，一并抓了。”
刘若华举起拳头，重重点头，心道：“英雄总算有用武之地了！”
武云昭带着小顺前去御书房。
熊严得了禀报之后，龙颜大怒，将桌面拍得“啪”“啪”响。
武云昭劝道：“陛下，当务之急，是将那恶人绳之以法，以正前朝、后宫纲纪。”
熊严沉着脸，说道：“是，皇后说的对，王德，传朕口谕，让刑部侍郎去李府拿人。”
王德应了，匆匆离去。
武云昭想起系统所言熊严对自己的情意虽有却不深的话，心道：“老娘偶尔也得委屈，委屈啊。”走到熊严身旁，劝慰道：“陛下，消消气，等将人捉了来，咱们亲自动手，到时候您想怎么罚就怎么罚。”轻轻将熊严按在椅子上，手掌本来是往熊严胸口送的，事到临头，巧妙一转，转到了熊严的背后，轻轻拍着。
熊严重重“哼”一声，气哄哄不说话。
武云昭站在熊严背后，心道：“这不就是个毛孩子吗，难为你都二十多了。”深吸一口气，闻言软语地劝慰，费尽心力。
半盏茶后，武云昭离开御书房，回到立政殿进行审理事宜。
半柱香后，人犯彻底缉拿完毕。
落日之前，案件审理完毕。
太后之兄，淑妃之父，中书舍人之一的李海英联合尚宫局司膳部的沈掌史暗中谋害皇嗣，罪同叛逆，立即处斩。
这场引起合宫哗然的风波仅在两个时辰内便尘埃落定，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称奇不已。
托太后的暗中相帮，武云昭成为在此事中/功劳最大的一个，大大显示了一把皇后威仪，令六宫震颤。
次日清晨，熊严借口完成大事一桩，没去上朝。
武云昭再次发挥贴心皇后的作用，前去跟自己的父亲，如今的丞相王康瑞为熊严告假。
近些日子以来，熊严上朝次数明显增多，王康瑞还是比较欣慰，对熊严突然罢工之事不以为意，又因为自己女儿昨日立下功劳，心中欢喜，连多余的废话都没讲，只是嘱咐武云昭在宫中小心行事，将调查承平王熊豪蓄意造反之事略提了提，要武云昭多加防范。
武云昭道：“父亲，刘建章快回来了，您联合大臣们想个不让人起疑的法子，将他不着痕迹地安排到禁军里头，职位最好别太低了。”
王康瑞却道：“蕊瑶，你想得路子不对，刘建章无论如何到不了高位，不能指望他发挥作用，儿子到底不如老子靠谱，此事还得仰仗刘守业刘将军？”
武云昭虽然立志称王称帝，也得到了称王称帝的机会，但来到此间，到底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第一次尝试应对谋逆叛乱之事，相当缺乏经验，所思所虑有独到处，更多的是不周全，此时听王康瑞如此讲，一时难以理解，问道：“爹，你说清楚些，女儿不懂。”
第66章 没话找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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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瑞笑道：“你年纪太轻，又身处后宫，不懂正常，别着急，爹说给你听。”思索片刻，说道：“蕊瑶，不要总想着禁军，禁军人数有限，不足为惧，论真刀真枪，还得靠打仗的兵。”
武云昭也知道禁军人数优势不足，但考虑到禁军身处宫内，一声令下，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十分危险，一不留神便会出现命悬一线的危险局面，是以，武云昭一直想要在禁军安排上动手脚，减少身边的威胁。
王康瑞显然是从另外一方面考虑的。
武云昭心想，王康瑞为老臣，在朝堂半载沉浮，见识和手段绝非自己能及，想要从他这里多得一些经验，说道：“爹，别说一半留一半，还要让女儿猜吗？”
王康瑞呵呵一笑，说道：“平时跟这些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耍心眼习惯了，说起话来总愿意故弄玄虚，不好改啊。”
武云昭心道：“文臣不都这样吗？要是都痛快些，有什么说什么，怎么还有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这些话。”正要开口哄王康瑞快讲，一瞥眼，见到一个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人走了过来，正是熊豪。
今日的熊豪身着一身重紫朝服，更显精神抖擞，贵气十足，称得上皇亲贵胄四字。
武云昭心道：“大狗熊果然比小狗熊适合当皇帝，样子就足足的。这样的人若没有野心，真是说不过去。”又想到熊豪对王蕊瑶的一片暗恋，心想：“若熊豪争皇位的目的是王蕊瑶，那可有趣了。可惜啊，老娘也要当皇帝，没办法，只能对付你了。”
武云昭眼光动了动，示意王康瑞噤声，抢先一步转身见礼。
熊豪笑道：“本王见皇后娘娘和王大人在这儿，过来看看，没打扰吧。”
王康瑞道：“自然没打扰，老臣和娘娘随口闲谈罢了。”
熊豪负手而立，眼光扫过身边路过的臣子，仿似巡视一般，说道：“今日陛下又没上朝，想必皇后是为此事而来的吧。”
武云昭微微一笑，不作回答。皇后怎能指摘帝王呢。
熊豪报以一笑，叹道：“皇后辛苦！”
武云昭道：“本宫本分所在，不敢说辛苦的。”
熊豪点了点头，说道：“昨日可真是轰动，皇后功不可没啊。”
武云昭谦逊道：“幸亏太后照拂，本宫才可立下功劳，否则的话，那谋害皇嗣的恶人，本宫轻易查不到呢。”
熊豪又点了点头，停了停，又道：“本王听太后讲，太后要去寺外住上一段时间，这事儿皇后晓得了吗？”
武云昭道：“早些时候请安时，本宫听太后说过了。”轻叹一声，说道：“李海英叛逆，太后身为李家人，身份尴尬，看着自己的亲人互相残害，算计，想必心痛万分，去寺里听禅、礼佛一段时间也好，佛音妙法，可使心境平和，减少些烦恼，对太后也好一些。”
熊豪道：“说的是，对了，此番太后出宫，身边的护卫可得安排妥当，莫要出了意外。”
武云昭心道：“怎么？想抓太后当人质吗？”说道：“护卫之事由陛下做主，本宫无权过问，不能详告，王爷见谅。”
熊豪道：“哎呦，是本王为难皇后了。”
武云昭道：“不敢，不敢！”
熊豪又问了几句，又得了几句不咸不淡，没有用处的答话，逗留片刻离去了。
王康瑞轻声道：“承平王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想起什么问什么？他什么意思？”
武云昭心道：“对你女儿有意思呗。为了多看几眼，可不得没话找话，乱说一通吗？”说道：“女儿不知。父亲，您长话短说，女儿身为皇后，不该与大臣多交流，若非你我是父女，旁人定要疑心的。”
王康瑞心中一凛，点头道：“好，那我就挑要紧的讲。”沉吟片刻，说道：“蕊瑶啊，爹身为臣子，本不该与你说这些，不过眼下咱们没办法，只好说给你听，要你在宫里多加小心，维护陛下安全。”
武云昭心道：“快说就是了，怎么这么罗嗦。”说道：“是！”
王康瑞点头，说道：“蕊瑶，筹谋布局不能只看小地方，眼界得放宽一些，有机会看看京畿周围的兵将部署，为父只告诉你，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调兵遣将不是问题。”拱拱手，告退了。
回立政殿的路上，武云昭将王康瑞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霎时恍然，原来，自己近些日子沉迷宫斗，眼界狭窄了不少，将自己和自己的意识困在了皇宫的方寸之间，忘记了什么是格局。
第67章 江山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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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忽地驻足，抬起头来，但见碧天如洗，无穷无尽，缓缓落下眼光，眉头微蹙，又见层层叠叠的楼阁，阻隔了视线，再也看不见远方。
红墙深深，金碧辉煌的皇宫，此时就像是一口井。而里头忙碌的人们，珠光宝气的人们，身居高位的贵人们，就像是一只只蹲坐井底的青蛙，拥挤着，互相冲撞着，却没有一只青蛙尝试爬上井壁，试图探索井外的世界。
或许曾经是有这样的青蛙，一次次贴附冰凉的井壁，一次次尝试着要爬出去，可是井壁太高、太滑，用尽全力的结果唯有落下，重新回到拥挤的青蛙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尝试后，这些青蛙老了、累了、倦了、没力气了，他们不再尝试，反而告诉新生的或是无意中落入井底的青蛙们，与其白费力气地攀沿，不如舒舒服服地在井底争食、掠夺，岂不是更好吗？
小顺在一旁静候，见武云昭怔怔地看着楼阁一角，心中有些不安，忍不住提醒道：“娘娘！”
武云昭回神，说道：“本宫无事。”心念一动，接着问道：“小顺，宫里最高的地方在哪儿？”
小顺道：“回娘娘，最高的地方该是揽月楼。”
武云昭道：“摆驾揽月楼。”经过一间间殿宇，吩咐小顺楼下等待，独自登上揽月楼楼顶。
凭栏远眺，天际朦胧，连绵的山峦隐隐约约，举目四顾，天地广阔，皇宫只是偏安一隅，不见江河，却能想象到江河之壮丽，江山之锦绣。
武云昭暗道：“这才是我武云昭眼中该有的世界，这才是我武云昭志在必得的江山。”回忆古今学识，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则天女皇，撒切尔夫人???，心潮澎湃，精神大振。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蓬莱殿里，贵妃孙红香正面对一碗黑漆漆，泛着苦味的汤药愁眉苦脸，几次三番欲伸手端起，还是收了回来。
韩容嘉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用食指挡住鼻子，劝道：“妹妹，已经喝七八天了，不能这时候放弃啊，憋一口气，喝了吧，越看是越喝不下去的。”
孙红香点点头，刚要再次端起药碗，口中无端端的泛起汤药苦涩、辛辣味道，忍不住扭头干呕，气喘吁吁。
韩容嘉见孙红香受到如此折磨，心中暗爽，面上却假装心疼，说道：“妹妹，要不???算了吧，如今皇后风头越来越盛，手段越来越凌厉，好在她不是个无理取闹的，咱们老老实实的，也能过好日子，别受这个罪啦。”说着，伸手要将药碗端走。
孙红香急道：“不??呕??，不，不行，姐姐，放下，放下。”
韩容嘉轻叹一声，重重将药碗放在桌上。
孙红香缓了缓，说道：“王蕊瑶越来越受宠了，指望陛下的话，我孙红香将永无出头之日，必须得靠子嗣，只要有了皇嗣，我孙红香就能飞上枝头，把那只下不出蛋的母鸡狠狠踩在脚底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心一横，快手夺过药碗，眼睛一闭，仰头喝下，黑褐色的药汁从她的嘴角溢出，顺着脖颈滴落在精致的宫装上，也不能在乎了。
韩容嘉心道：“狐媚子还真有几分蛮劲儿，若是有朝一日得知我在戏弄，怂恿她对付皇后，终有一日会反受其害啊，要不???”斜睨痛苦不堪，狼狈不堪的孙红香，杀心一起而消：“暂时还是留着吧，至少有狐媚子在，我不用亲自应付王蕊瑶。”想起那日被禁足，罚抄宫规，恨得牙痒痒。
孙红香连连喝了好几碗水，才消解口中不适，面容都显得憔悴了。
韩容嘉关切道：“妹妹，辛苦了，吃了这药后有什么感觉吗？”心里头打算着，若是此药有效，自己也弄来喝一喝，暗自遥想熊豪得知有了孩儿之后将会对自己如何宠爱。
孙红香苦着脸，缓缓道：“除了苦就是苦，我是什么也感觉不到，不过???”微微撩起腰间的衣衫，说道：“自从开始吃药，我的腰好像变粗了。”
韩容嘉道：“听说有孕的女子腰身会有变化，妹妹，或许这是好兆头呢。”
孙红香闻言一喜，随即忧愁，说道：“可也不能一直长腰啊，若是没将孩子等来，毁了身段，先被陛下嫌弃了，岂不是更糟？”
这副所谓的助孕之药，内中皆是有益女子的补药。孙红香天天进补，身材变得丰腴乃是情理之中，不过，不管是她自己还是韩容嘉都想不到其中门道罢了。
第68章 庸人自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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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容嘉为让孙红香多受罪，多长肉，没有疑虑地吃药，劝说道：“妹妹，有失才有得啊，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情，咱们不能太贪，老天爷念着咱们知足，或许就愿意多发善心，子嗣的到来就不是问题啦。”
孙红香丝毫没有察觉韩容嘉的用意，反而觉得韩容嘉说得十分有道理，重重点头道：“姐姐说的对，有失才有得，只要我天天喝，不断地喝，老天爷念在我的一片苦心上，也会让我得偿所愿。”
韩容嘉道：“这样想就对了。快吃颗梅子。”
孙红香胃里难受，摆了摆手，想起昨日之事，脸色凝重，难以置信，诧异道：“德妃姐姐，王蕊瑶怎么突然变这么厉害了，一下子端了淑妃一家，这女人着实让人???胆战心惊。”
韩容嘉脸色微变，也道：“是啊，悄没声儿地就把事情办完了，直到现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孙红香担忧，说道：“这女人道行这么高，咱们可怎么办，别??别还没出手，就被??哎呀，可怎么办啊。”
孙红香素来没有主意，只知道依仗美貌在宫中横行，但随着自己美貌的优势一点点消失，恩宠一点点被分走，她十分慌乱，比如宁可身受苦楚，咬着牙也要服用助孕之药，就是病急乱投医的结果。
韩容嘉道：“妹妹莫慌，敌人如此厉害，咱们可不能自乱了阵脚。”
孙红香连连称是，道：“姐姐说的对，姐姐说的对。”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喃喃道：“不能乱，不能乱。”
韩容嘉见孙红香似是害怕过了头，心道：“难道也被宫中闹鬼之事吓到了？”她自是知道，此番冷宫闹出鬼怪惨叫是因为自己所致，所以并不害怕。韩容嘉有心试探，眼睛一转，有了主意，说道：“妹妹，你听说了吗？”语调神秘，若有其事的样子。
眼看着孙红香娇躯一颤，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姐姐也听说了？”
韩容嘉点点头。
孙红香轻声道：“我听宫人说，淑妃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惊疑不定地向四周瞧了瞧，生怕被什么东西盯上似的，说道：“而是被他们一家害死的婴灵活生生吓死的，正因为这个，才不敢停尸，人一死就入棺入殓，一刻都没等。”顿了顿，见韩容嘉面上戚戚，接着道：“太后此番去寺庙也不是躲清静而是专门诵经祈福，洗刷李家罪恶，免得祸延子孙。”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已经很低了。
韩容嘉顺势接口，说道：“说的是呢，太后出宫是何等大事，这一回如此匆忙、草率，大不寻常呢。”
孙红香听韩容嘉说太后出行异常，对谣言更信了几分，颤声道：“姐姐，我怕，咱们要是做了坏事，会不会遭报应啊，我虽然恨王蕊瑶，但也不想因为整她把自己搭进去，要不，要不趁着还没动手，别对付她了。”
韩容嘉急道：“这怎么行？”猛地按住了孙红香的手，心道：“你可是我的挡箭牌啊，可不能让你打退堂鼓。”
孙红香皱眉，问道：“怎么不行？姐姐，我想过了，我恨王蕊瑶只是一时气话，再说，她也没折腾过我，我??????”
韩容嘉心念电闪，急中生智，厉声道：“你的孩子怎么办？”
孙红香一怔，道：“孩，孩子？”心说：“我哪儿有孩子？”
韩容嘉道：“你在想，你根本还没孩子是不是？想不明白对付皇后跟孩子是什么关系，是不是？”
孙红香愣愣点头，有些被韩容嘉急切的神情吓到了，同时却在疑惑，自己平时的胆子也挺大的，这些日子听了几句流言蜚语怎么就不得安宁了呢。
韩容嘉沉吟一瞬，说道：“妹妹，你早晚都会有孩子的，难道你不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孩子吗？”
孙红香“啊”一声，说道：“姐姐的意思是，皇后会容不下我的孩子？会加害我的孩子吗？不??不会吧，王蕊瑶心地还是很好的，从未苛待过宫中人。乔美人和周婕妤的孩子不都活得好好的，那些没出世的孩子都是淑妃他爹联合司膳部的人害死的，跟王蕊瑶没关系啊，昨天刚查明的。”说到这儿，突然干呕起来，不住拍胸口，说道：“姐姐，我去里头再吐一会儿，这药太难为人了，堵在胸口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这方子肯定是骗人的，只能让人活受罪。”捂着口赶紧跑开了。
第69章 口蜜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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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孙红香手脚酸软，摇摇晃晃地重新回到韩容嘉身边，脸色已现惨白，可见所遭苦楚不小。
韩容嘉暗自嘲笑，关切道：“妹妹，快歇一歇吧。”
孙红香点点头，没精打采的，双手支颐，有气无力道：“姐姐，这药???太厉害了。”
韩容嘉鼓励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接着方才的话，接着道：“妹妹，姐姐也不想害人，但为了你着想，姐姐不能不提前把一些话说给你听。当然了，妹妹若觉得姐姐心思歹毒，你可以不听，咱们以前商量过的事情就当做没有，行不行？”
以退为进，是韩容嘉惯用的招数。
孙红香听韩容嘉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的关心，怎能不感激？怎会想到好姐妹的险恶用心？忙道：“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妹妹愚钝，肚子里也没墨水，想不出好主意，思虑也不能周全，姐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妹妹都听，都信。”
韩容嘉往孙红香的身旁靠了靠，揽着她的肩头，柔声道：“有妹妹这句话，姐姐掏心掏肺在所不惜???”正要引导孙红香激起斗志，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只听孙红香的贴身侍女紫鹃在门外道：“娘娘，该喝药了！”
韩容嘉奇道：“妹妹，你病了吗？怎么又喝药？”
孙红香苦笑道：“钱太医说了，这药得每隔一个时辰喝一回，每天喝够五碗才最有用。”扬声将紫鹃招了进来，再次面对黑漆漆的药汁。
钱太医的医嘱自然是在韩容嘉的授意下讲给孙红香的，为的就是让孙红香难过。不过，韩容嘉也没料到钱太医办事如此得力，竟给下了一天五碗的猛药。
韩容嘉掩鼻，偷瞧着孙红香吞吃苦药时扭曲的脸，大呼过瘾。
孙红香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将药碗往托盘里一摔，吩咐紫鹃赶紧端出去，真是看一看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韩容嘉幸灾乐祸，问道：“这是今天的第几碗？”
孙红香道：“第三碗，午后还有两碗。”
韩容嘉心中一喜，说道：“妹妹，姐姐看你难受得很，我就赶紧把话说完，你赶快去歇一歇。啊。”
孙红香点头。
韩容嘉续道：“妹妹，子嗣对咱们宫里的女人有多重要，姐姐就不多说了，你自己肯吃苦受罪，便是最好的力证。咱们只谈皇后。”拉起孙红香的手，说道：“你当真以为皇后如表面那般善良、宽厚，公正严明吗？”
孙红香道：“难道不是？”
韩容嘉冷冷一笑，说道：“傻妹子啊，你想想，如今尚宫局的人、近些日子分了你恩宠的妃嫔，哪一个不是跟皇后提拔上来的？这都是非精心策划不能得到的结果啊。这女人的心计已经深不可测了，你说，咱们还能不防吗？”
孙红香心中一凛，想到张尚宫、刘司设、宁美人，付婕妤，宋婕妤、吕充容???等，说道：“哎呀，还真是这样，王蕊瑶真的提拔了不少人呢。要是继续下去，半个后宫就全是王蕊瑶的人了。”
韩容嘉心道：“人缺了就得补，皇后就是干这个的，可不都是她提拔的吗？只有你这傻东西，说什么信什么，真是白瞎了一张脸。”继续道：“妹妹，依照皇后这般心思，你想，若你比她早一步有了子嗣，有了皇嗣，她会怎么想，怎么做？”重重拍了拍孙红香的手，沉声道：“妹妹，你可是贵妃，恩宠不少，与后位只差一步啊。”
孙红香道：“那我岂不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越想越怕，真把自己当成了皇后的最大威胁。
韩容嘉道：“除之而后快！”
孙红香“啊”一声惊呼。
韩容嘉拉着孙红香，神色凝重，说道：“妹妹，别怕，你因恩宠，因贵妃位为她不容，但也因为恩宠和贵妃位，她也不能随便动你。”
孙红香稍稍放心，忙问：“姐姐，那我怎么办？这孩子???是要还是不要啊？”
韩容嘉道：“孩子当然得要，不过在你有孩子以前，在孩子生下来以前，你必须得想法子削去皇后的势力，这样一来，你才有生存之机。”将手掌按在孙红香的肚子上，说道：“你的孩子才有生存之机。”
孙红香道：“对，对。”急道：“姐姐教我。”
韩容嘉道：“妹妹，皇后就在眼前，她怎么笼络人心的，你学着就是，到时候你的势力起来了，还怕不能与皇后相抗衡吗？就算强不过她，也能跟她斗个平手啊。放心，放心，姐姐一定暗中帮你。”
正是祸水东引之计。
第70章 感性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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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蓬莱殿后，韩容嘉却不回自己的宫中，顶着八月正午的太阳走进了御花园。
临近中秋，园中景象与盛夏不同了，草木苍翠，花朵却少了，池塘中的荷花渐渐现出衰败样子，荷叶低垂、枯萎，一个个莲蓬光秃秃地直立着。
韩容嘉绕着池塘走了一圈，吩咐侍女紫玉放风，转进了池塘后方的假山造景中。韩容嘉侧耳听了听动静，将手掌伸入一个岩缝中，摸出一四方的油纸小包，微微一笑，将油纸包塞进胸口内衫里，幸福地拍了拍，调整好衣襟，转出假山，这才回宫。
韩容嘉走后不久，池塘旁的大柳树上钻出个人来，身着深蓝衣衫，正是太监小顺。
小顺快步绕到假山后，也伸手探入盛放油纸包的岩缝，发现里头空空如也，赶紧离开，从一团花草中拽出自己的太监帽，戴在头上，匆匆赶回立政殿禀报。
原来，池塘后的假山便是熊严和韩容嘉暗中沟通的交接地点。
自从发现韩容嘉是与熊豪偷情的人之后，武云昭便一直派人留意韩容嘉的动向，发现了这个隐蔽所在。
只听小顺回禀道：“娘娘，承平王在信上所书与以前无异，都是些与德妃娘娘调情的混账话，看不出有什么打算。”
武云昭道：“这俩人还挺有情趣！”呵呵一笑，说道：“小顺，继续盯着，以后查看的时候多加小心，免得被发现。”
小顺道：“是，娘娘还有其他吩咐吗？”
武云昭道：“暂时没有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小顺躬身告退。
武云昭独坐殿中，思索熊豪将如何利用韩容嘉。
真正能抓住女人心的东西从来不是物质，而是情感。金山银山，豪宅跑车，往往不如一句贴心的话，一碗热腾腾的饭更能让女人心动，死心塌地。
熊豪很懂得宫中女人寂寞缺爱的特点，不怕麻烦地，用书信的方式向韩容嘉传递甜言蜜语，爱意柔情，其用意定是要让韩容嘉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在得知熊豪心中真正爱慕的人是王蕊瑶之前，武云昭或许对熊豪和韩容嘉之间的情意有几分相信，但现在，武云昭清楚，在这层甜蜜的外衣下包裹着的是熊豪的假情假意，是对韩容嘉的算计，目的是为自己铺路。
然而，奇怪的是，通过近些日子来的查探，熊豪并未向韩容嘉安排什么事情，甚至并没有透露自己要谋逆的打算，至少在他们的来往书信中体现不出熊豪称帝之心，也没有给予韩容嘉后位的承诺，仅仅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甜腻的关切。
论才、论貌、论心计手段，韩容嘉在宫中都不突出，她的作用到底是什么呢？
武云昭一时无解，但她有预感，深陷情爱的女人是悍勇无畏的，为了情郎，这样的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灵光一闪，武云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刺王杀驾。
韩容嘉能挑出来的用处也就是能近熊严的身旁罢了。既然，她已经深爱熊豪，自然不会把一个既不能带给她保障又不能带给她幸福的无能帝王看在眼里，放在心上，想来，熊豪说什么，她就会做什么，若是熊豪日后许给她一个皇后之位，韩容嘉下手的时候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武云昭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忍不住道：“蠢女人！”
正在此时，武云昭突感手心一痛，低头一看，原来是庭院中的两只孔雀走进殿来，来到她的身边，蓝孔雀一下一下啄着武云昭的手。
武云昭的性情也很怪异，面对人的时候，总是淡漠疏离，理智在线，绝不松懈，但一碰上了如孔雀这般美丽的事物，心就变得异常柔软，没有理智可言。
只听她用轻柔的声音道：“怎么？饿了吗？”伸出手指头，轻轻点着蓝孔雀漂亮的羽冠，眼睛却看着一旁的白孔雀，说道：“小白，你又欺负小蓝了吗？”
白孔雀无动于衷，与武云昭保持着距离。
武云昭暂且将宫斗权谋抛到脑后，站起身来，边走边道：“小皇帝可真得感谢你们两个，要不然的话，我可不会心甘情愿想着救他的命。”走到多宝格前，拿起精致的玉盒，取出里头准备好的饲料，随手撒在地上，蹲下身子，招呼道：“来吃吧。”
蓝孔雀喜欢近人，没有顾忌地在武云昭的身前吃了起来，白孔雀警惕，亦步亦趋，磨蹭半晌才凑到蓝孔雀的身旁，吃一口，看一看武云昭，随时准备逃离。
第71章 调职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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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见状，微微一笑，将两只孔雀留在屋内安心进食，自己走到院中。
院中不再是一缸缸的碧荷而是一盆盆盛开的菊花，五彩缤纷，品种繁多。
武云昭心道：“宫中每年盆栽的花销若是免了，百姓们得少交至少三分之一的税钱。”折下一朵碗口大的，花瓣层叠的白菊，考虑着免税方案。
凡是有益于百姓的做法，必是对自己的声誉有帮助的。诸如此类的利民措施，必须得打着自己的旗号开展才是最好。
正思量着，宫门外传来小顺的通报声，刘若华带着她的哥哥刘建章过来了。刘建章回京后，经过一番安排，当上了羽林长史，任职大内，听命御前。
刘若华自从一曲剑舞后，颇受熊严喜爱，恩宠比以前多了不少，吹了吹枕边风后，便得了和自己兄长时常见面的恩典。宫中人见了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却不能说什么，否则就是违逆皇命。
几个月前，武云昭出宫安抚群臣之时曾见过刘建章一面，今日是第二次见刘建章，并不算陌生了。而且基于刘若华和王蕊瑶的关系，王蕊瑶和刘建章应该早就认识。
三人互相见过礼，便在院中说话。
武云昭道：“刘将军，在禁军中任职感觉如何？”为表看重，武云昭称刘建章为将军，在言语中将他的身份抬了抬。
刘建章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承蒙娘娘和王大人安排，末将职位还算清闲，并无为难之处。”
刘若华笑道：“都是自己人，客套什么呀，蕊瑶姐，有话直接问，他要是答不好，你就赏他板子。”说着，向刘建章挑挑眉。
刘建章白了一眼妹子，但在皇后面前不能发作。事实上，按照品阶，刘建章比刘若华相差悬殊，若非是亲兄弟，也是不敢发作的。
武云昭笑道：“自己人归自己人，可该客套的还是要客套，咱们在宫中要互相帮衬，怎能不关心一二呢。”
刘若华道：“当了皇后就是不一样，做事周全得很啊，对了，蕊瑶姐，你的小蓝跟小白呢？”
武云昭指了指殿内，说道：“吃东西呢，或许等会儿自己就溜达出来了。咱们先说正事。”看向刘建章，问道：“刘将军，近日来可有什么发现吗？”
刘建章道：“回皇后娘娘，自末将随侍御前以来，还未曾见过承平王，但据末将观察，承平王在暗中调整太极宫周围的部署，禁军中多了很多新面孔，看他们样子，应该是刚调入宫中不久的新人。”
禁军或叫御林军，羽林军，身负护卫皇帝之责，任职人员无一不是能力突出，有勇有谋之人，且大多出自军中经验丰富的兵将。
刘建章曾领兵征战，对军中人马大多熟悉，更有很多一同奋战过的朋友在内，容易察觉禁军人员变化。
武云昭道：“太极宫是朝会和陛下起居之处，他在这里安排人手是意料之中。”想起王康瑞的提点，问道：“刘将军，你可知道承平王与哪一些将领走得近吗？”
刘建章道：“请娘娘恕罪，这些事情由家父和丞相大人暗查，末将并不知情。”
武云昭道：“无妨，本宫随口问问。”
刘若华问道：“蕊瑶姐，你在想什么？”
武云昭道：“若华，咱们之前想错了。”
刘若华一怔，问道：“想错什么？”
刘建章一旁静听。
武云昭道：“若华，若你要谋逆，只依靠禁军的话，人手够吗？”
刘若华道：“不够。”
武云昭道：“是啊，不够，比之前想得还不够，承平王虽然换了一批人手，但禁军中大部分还是老人，那都是跟你爹爹和你哥哥有过交情的，怎么会随便答应帮助承平王篡位，反过来，承平王又怎会信赖他们？这样一来，承平王能用的人就更少了。作乱可以，谋逆做不成。”
刘若华此时明白了，说道：“所以才要查大狗熊有没有和其他将官勾结？”
武云昭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显然在思量什么。
刘若华和刘建章对视一眼，不敢做声。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刘将军，替本宫给刘老将军和我爹带句话。”
刘建章道：“请娘娘吩咐。”
武云昭道：“名正言顺，大逆不道。”
刘若华问道：“蕊瑶姐，什么意思？”
刘建章也未听明白，这哪里是一句话，不就是两个没关系的词儿吗？
武云昭道：“这是本宫的猜测，还拿不准，得请刘老将军和我爹断一断，他们听了自会明白，刘将军到时便知。你如今在宫中任职，知道太多容易影响心境，若一不小心，露出马脚，恐怕会给自己招来祸事，所以暂时不知道的好。”
第72章 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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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章闻言，耳朵发烫，他听得出来，武云昭是在说他心浮气躁，脸上藏不住事儿。然而当面被一个女人说教，刘建章的心里有一些不痛快。虽然在担任钦差之前，刘建章曾被父亲刘守业和妹子刘若华就男女之别教育了一通，也产生了一些想法，但长期以来的成长经历和固有认知，让他一时不能完全接受男人和女人该是平等的这样的观念，改不了大男子的想法。
武云昭觉察到刘建章神色，心道：“小伙子意外地单纯啊！”出言安抚道：“刘将军莫要误会，宫中暗地里的脏事情不少，你为人耿直，若是现在听了，恐怕不能接受，即刻便要声张正义，除恶锄奸。这些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就不劳刘将军费神了。”
刘建章心中一凛：“皇后娘娘连我想什么都知道？”然而又不能主动告罪，告知方才心中对皇后的不满，只好道：“末将一定将话带到，不负娘娘所托。”
刘若华虽然还听不懂，但她与刘建章是兄妹，自然看得出来刘建章脸色为何变换，暗自好笑。
而后，武云昭又细细问了一些宫中部署之事，然后让刘若华送刘建章出立政殿。刘建章虽然得了旨意可以看望妹子，但若单独出入其他宫殿，便有些不妥了，未免横生枝节，被有心人传出流言蜚语，还是谨慎些好。
是夜，刘若华得知熊严招幸吕充容，自己和武云昭无须应付陛下，再次来到立政殿中，询问今日下午武云昭所说“名正言顺、大逆不道”是什么意思。
武云昭笑道：“就为了这个事儿，大晚上的还跑一趟，你呀！”
刘若华道：“早知道早踏实，要不然啊，我连觉都不着，蕊瑶姐，你发发善心，跟我说说。”
武云昭道：“嘘，小点声儿，燕儿刚睡下。”
刘若华低声问道：“蕊瑶姐，你打算把燕儿有孕的事情瞒到什么时候，眼瞅着要显怀了，等身形一出来，瞒不住了。”
武云昭道：“总得挑个喜庆的日子，或是中秋或是重阳，也好趁机给燕儿提个高点儿的位分。我在考虑能不能把燕儿一步步提到妃位，补了淑妃的缺。”
刘若华喜道：“真能办到的话，那就太好了，咱们可得盼着燕儿生下皇子。有道是母凭子贵，有皇长子在手，不愁当不了皇妃。”拉起王蕊瑶的手，轻声道：“蕊瑶姐，咱们到里头去说。”与武云昭一起走进寝殿，轻轻掩上门窗，转身急道：“蕊瑶姐，快说。”
武云昭略觉无奈，道：“好，跟你讲，先坐下。”
刘若华点点头，拨了拨甩到胸前的头发，端正坐在武云昭平日里批改奏折，处理政事的矮桌旁，双手支颐，好似要听故事一般。
武云昭摇头笑笑，甩了甩袖袍和衣摆，坐在刘若华的对面，说道：“先讲好，这些都是我猜的，还当不得真，只是先防着。”
刘若华又点点头。
武云昭稍微组织语言，说道：“咱们之前一直想着熊豪会逼宫犯上，打杀夺位，这就是所谓的大逆不道。”
刘若华接口道：“恩，是这样，这样算是乱臣贼子篡位，就算大狗熊成功登位，也永远抹不去谋害亲侄子的污点，永远不是个德行完备的皇帝。”
武云昭道：“没错，大多数争皇位的，都是这样的，管他三七二十一，打杀一通再说，谁命大听谁的，这也是咱们执着的原因，总以为熊豪定会痛下杀手。不过，我后来想想，或许熊豪能名正言顺登位，无须背负骂名。”
刘若华皱眉，奇道：“名正言顺登位？陛下不驾崩，他怎么登位？”
武云昭笑道：“听你这话问的，他要想登位，陛下一定得驾崩啊，难道叔侄两个私下商量吗？陛下是不中用，但也不会答应将皇位拱手让人啊。”
刘若华吐吐舌头，嘻嘻一笑，说道：“蕊瑶姐，我不插嘴了，你说。”
武云昭续道：“说起来，我会这么想，还是因为韩容嘉。”随后将午间如何思索韩容嘉在熊豪谋逆一事中的推测讲给刘若华。
刘若华捏着下巴，沉思良久，说道：“韩容嘉真有胆子？我不太信？”
武云昭道：“所以我才说是推测，一切都是我猜的。”
刘若华若有所思，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倒是说得通，大狗熊怂恿韩容嘉刺杀陛下，然后再将韩容嘉杀死，到时候他就是为君报仇的功臣。再加上如今陛下膝下无子，有继承权的皇亲只有他一个，就算他不想坐皇位，群臣就算按也会把他按到皇位上。”说到这儿，忍不住一笑，说道：“还真是名正言顺，蕊瑶姐，你还真会猜，小妹佩服，佩服！”
第73章 安分守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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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笑道：“别忙着夸我。”接着道：“你我都是女人，咱们与陛下算是夫妻，但没有真感情，所以能冷静地坐在这儿分析来，分析去。咱们没爱过，不代表不能理解一个痴情女子会为了情郎作出什么事情来。我想，按着熊豪这般哄诱，真到了那一刻，韩容嘉未必狠不下心肠。”至于小顺探听到熊豪心中真正爱慕的人是王蕊瑶一事就不方便向刘若华透露了。
真正想夺皇位的人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女子？
因此，无须其他证据说明熊豪的虚情假意。
更何况，韩容嘉身为熊严妾室，却与叔叔暗通款曲，不守妇道，这样的女人对熊豪来说就是最大的笑柄，事成之后，怎能容她在世上一天？所以啊，武云昭才觉得韩容嘉蠢，也觉得她可怜。
刘若华道：“也是，痴情女子薄幸郎，自古以来都这样啊！”突然有个想法，咯咯一笑，说道：“也不能怪咱们女人挨欺负，谁让咱们一碰上心爱的人，脑子就发昏，身子就发软，手脚就不听使唤呢，都是自作自受。”
武云昭不置可否。
了结了心中谜团，刘若华一身轻松，心思活络了起来，笑嘻嘻问道：“蕊瑶姐，在嫁给陛下以前，你有没有喜欢过的人啊？”
武云昭心道：“我哪儿知道王蕊瑶有没有心上人。”想起被自己无情拒绝的一个个男人，一段段连开头都没有直接走向结束的恋情，想起自己铁血玫瑰的称号，甚觉可笑，心道：“老娘奋斗这么多年，居然连初吻都没送出去，想起来也是挺心酸啊。”暗中向系统问了问王蕊瑶的情况，说道：“傻丫头，你姐姐我十岁那年就被指给了陛下，哪敢对别的男人有想法？家里那道圣旨可不许啊。”
刘若华道：“哎呦，我险些忘了。”突然叹口气，说道：“蕊瑶姐，你也真是的，谁家十岁的小姑娘长得那么快，不但漂亮还会读书识字，出口成章，先帝爷能不盯上你当儿媳妇吗？”语气中带着不少的惋惜。
武云昭道：“那有什么办法？难道我还能将时光倒转，让当年的我顽皮一些，躲过皇家恩典吗？若华，你别忘了，你这个天天跟人打架的假小子还不是入了宫。”
刘若华挤眉弄眼，耸耸肩，说道：“咱们就是被挑的命！”撅撅嘴，说道：“相比你我安分挨日子，韩容嘉可勇敢多了，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她真正爱过一回，就算死了，也少些遗憾。”
武云昭道：“追求情爱没错，可惜生不逢时。若她是民间女子，尚可与夫家和离，再寻他人。但她身为宫妃，就不该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皇家颜面，不顾全家老小性命，哪怕看在每月的俸禄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上就该守宫规。在这宫里头，没得过恩宠，只得过一夕恩宠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她们能守住自己的欲望，严守宫规，而韩容嘉偏偏做不到呢。不讲旁人，若华，你的恩宠在此之前比她少多了，你怎么就能安分守己呢？”
宫中女人的悲哀就在于无法逃离，相较之下，现代女性幸福得多了，至少有选择离婚的机会。勿论男女，出轨都是错的。
刘若华接口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傻，又或许是我胆子小吧，规矩是什么，我就守什么。而且，我对陛下也没多大指望，也没觉得男人有什么用，还是舞刀弄剑更有趣儿一些。”突然“噗嗤”一笑，低声道：“蕊瑶姐，不过宫里头比陛下好看的侍卫还是挺多的，有的时候，我也喜欢多看两眼，不过看就看过了，倒也没旁的想法，不至于如韩容嘉那般按捺不住。”
武云昭微笑道：“这叫发乎情，止乎礼，男女之间有情何必做出事情来呢，欣赏足矣。”
刘若华拍手道：“对，对，欣赏，欣赏。”忽然揉了揉肚子，说道：“蕊瑶姐，管我一份儿夜宵吧。等吃饱了，我就回去睡觉了。”
武云昭道：“好，管你个饱。”扬声招呼小顺去准备，又想起一事，说道：“若华，回头叫你哥哥给你准备一把真剑，给我准备一把匕首。”
刘若华惊道：“蕊瑶姐，你要匕首干什么？”
武云昭道：“还能做什么，防身啊！”
刘若华道：“防身？别把自己伤了吧。蕊瑶姐，以后但凡庆典宴会，人多手杂的时候，我陪在你身边，放心，保你安然无恙。”拍了拍胸口，实在不能想象王蕊瑶拿着匕首的样子，总觉得那是在伺机自伤。
第74章 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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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还是准备着吧，总有顾不到的时候，哪怕用来吓唬人也成啊。咱们也不知道熊豪什么时候发难，在这段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你也可以教教我怎么用匕首，我还不至于蠢到用匕首扎自己的心窝吧。”
刘若华笑道：“好吧。”随即正色道：“我可得好好教你，千万别弄巧成拙。”
武云昭拱手道：“那就谢过师父啦。”
两人相对而笑。
武云昭又道：“若华，你的那把剑要做得跟玉剑一般大小。”
刘若华一点即透，说道：“蕊瑶姐，你是要我偷梁换柱！”
武云昭点头道：“恩，现在宫中人人都知道你有一把玉剑，人人都知道你会剑舞，那把玉剑的剑鞘那么扎眼，人人也都识得，正好掩人耳目，就算换了内里也没人察觉。”
刘若华道：“真刀真剑在手也踏实些。”长长叹口气，苦着脸道：“也不知道大狗熊什么时候准备好造反，这种不上不下，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感觉真不好受。”
武云昭道：“这不是小事，若非熊豪与韩容嘉偷情之事被你我发现，顺藤摸瓜，牵连出这场祸事，恐怕轻易察觉不到他有不臣之心呢。这种事情说快，或许如同风云变幻，在顷刻之间，说慢呢，或许得以年计，正如水滴石穿，不筹备妥当是决不能动手的，确实煎熬了些，不过，为了咱们的性命，也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只好吃下这份苦楚啦。”
刘若华也明白这种事情急是急不来的，但忍不住发发牢骚，舒缓心中紧张和焦躁，说道：“倒是便宜了韩容嘉，咱们还得盯着她跟大狗熊快活，还不能动她，若是到时候韩容嘉珠胎暗结，那可有趣了。”说到这儿，脸色郑重起来，问道：“蕊瑶姐，韩容嘉如果真的怀了孩子，怎么办？怎么辨别那孩子是陛下的还是大狗熊的？是留还是不留？”
武云昭拍拍刘若华肩头，淡淡道：“韩容嘉的结果只有死，她的孩子也只有死，没有留不留的问题。”
刘若华走后，武云昭倚靠窗前，思索公布紫燕有孕的时机。
关于女子孕事的说法很多，若是不依靠脉象的话，简单的便有肚子尖、肚子圆，酸儿辣女的粗浅判断之法。
紫燕如今已经有孕三月，再过两个月身形一定是要藏不住的，到时候，她的肚子大小、饮食习惯必定会受到宫中女人们的关注，生男生女的猜测也会传得沸沸扬扬。
若是往常，武云昭还真不怕，且不说紫燕肚中的孩子是系统所赠，绝对保险，就凭自己的手段，对付几个女人绰绰有余，定能保证紫燕顺利诞下麟儿。
然而，眼下，熊豪虎视在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作乱，紫燕有孕之事便不得不谨慎更谨慎了。
若是宫中传言紫燕可能生女，或许熊豪还能沉住气，反之，若是宫中传言紫燕生子或是到了紫燕真的诞下皇长子那一天，熊豪是否能沉得住气还就真不好说，说不定会愤而行动，出其不意，斩杀皇室继承人，减少自己的绊脚石。
沉吟片刻，武云昭计上心头，决定利用紫燕的肚子作一作文章。不过，为保周全，行动之前还得多得一些消息。
翌日清晨，许太医给紫燕请过平安脉后，向武云昭禀报了贵妃孙红香服食助孕药之事。
武云昭惊讶，道：“一天五碗？不会吃出事情来吗？”
许太医道：“是药三分毒，多多少少有些损害，但不会有大碍。说来可笑，若非贵妃用药如此多，老臣轻易还察觉不到呢。”
武云昭暗自好笑：“这等用量显然是居心叵测，暗含害人之心了，难道孙红香真那么迟钝，竟丝毫不察吗？不如趁此机会，挑拨她二女相斗。”转念间，又有了主意，说道：“多谢许太医费心了，本宫自会关切贵妃少用药物。”
许太医赞道：“娘娘仁厚！”
武云昭又道：“许太医，本宫还有一事相求。”
许太医忙道：“不敢，不敢，娘娘明言就是，老臣定竭力去办。”
武云昭道：“许太医，本宫不懂医术，想问一问，有什么病症与女子怀孕症状相似？”
许太医道：“回娘娘的话，那病症可就多了，不知娘娘是什么打算，老臣大可对症下药。”听他的言语，好像已经猜到武云昭的打算了。
武云昭心道：“能在宫里活这么多年的都是老妖精，一个比一个精明。”直言道：“许太医，本宫不绕弯子了，想请您在脉案上再动动手脚，写得模棱两可一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目的就是要将旁人的关注从紫燕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故布迷阵。
第75章 容人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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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太医走后，武云昭拉着紫燕的手，柔声道：“燕儿，姐姐不好，还得再委屈你一阵子。”
紫燕道：“皇后姐姐直说就是，燕儿定然听从，绝无二话。”
武云昭叹道：“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接着道：“燕儿，在明面上，宫中有孕的女子就你一个，这个情况不好，若是早些时候公布你的孕事，你将成为众矢之的，姐姐没有三头六臂，若是多方势力想要加害你，恐怕照顾不周，会出岔子。”
紫燕不是一日在宫中了，对宫中险恶早有认知，当即道：“燕儿明白，姐姐，你说，要燕儿怎么做，燕儿总是信你的。”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燕儿，咱们得再把你的肚子再藏一藏。法子不难，就是难受些，便是用布条束腹。你放心，这法子在杂史中有记载，曾有宫中女子这样做过，不会对孩子有太大的影响。”
紫燕道：“燕儿明白了。”
武云昭点头道：“辛苦了。”
又过两日，孙红香被武云昭传到立政殿叙话。
武云昭见孙红香美貌依旧，可身段着实丰润了不少，心道：“这女人对自己也够狠心的，为了能生孩子够豁得出去。一天五碗苦药也不是谁都能吞下去的。老娘看在你未曾犯过大错的份上，就放过你吧。”暗自预定给孙红香一条生路，笑道：“贵妃客气了，本宫招你前来只是闲谈，劳烦贵妃辛劳，带了礼物过来。”
武云昭行事讲究光明磊落，她虽然身处任务不得不参与宫斗，但她不想残害无辜。武云昭很自信，相信自己有能力用最少的牺牲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并不一定要夺人性命，暗搓搓行卑鄙、龌龊之事。
为帝王者，除了不糊涂，不犯傻，哪一个没有容人之量？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武云昭只惩罚该惩罚之人，不介意留着这些老实的女人的性命。
孙红香笑道：“嫔妾能得皇后娘娘召唤，欢喜得紧，平日里也没机会孝敬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来一趟，怎能两手空空呢，一点儿家乡点心，不是稀罕物，还要请皇后娘娘不要嫌弃。”说罢，命侍女紫鹃将食盒奉上。
得了武云昭传召之后，孙红香如临大敌，登时六神无主，不知武云昭是何用意，急急找了韩容嘉商讨，经过韩容嘉的指点，特地准备了点心，名为“先礼后兵”。
孙红香自入宫后即盛宠不断，对曾经端坐后位，却屡遭冷落的皇后十分看不上眼，一直有取而代之的心思。皇后复宠之后，孙红香也只是略有收敛罢了，如今日这般态度恭敬，言语周详的情况近乎没有过。
武云昭心如明镜，并不在意，动动手指，示意小顺接下，拿到自己身前。她打开食盒，见到里头是四道小点，拿起一个剔透碧绿如同翡翠的圆形小饼，笑道：“这是贵妃的手艺吗？宫里未曾有过这样的点心呢？精致典雅，让人不舍得下口呢。”
孙红香心道：“难道你怕我下毒吗？我又不蠢！”笑道：“娘娘过誉了。”
武云昭问道：“陛下可曾尝过这些点心吗？”
孙红香道：“这四样点心是嫔妾特地做了呈给皇后娘娘的，还没给陛下做过。”
武云昭笑道：“下次给陛下送去一些，陛下喜欢漂亮的东西，见了这些点心，也会更喜爱你。”
孙红香心道：“怎么，这女人不怕我恩宠过多，博了她的风头吗？还是说，她有恃无恐，已经有了对付我的法子，不介意让我多些恩宠，多快活几天吗？”惴惴不安，说道：“是，嫔妾谢过娘娘指点。”
武云昭心道：“难为你心口不一对着我啰啰嗦嗦。”痛痛快快将四样点心一一尝过，随后吩咐左右退下，只留下孙红香。
孙红香心中不安，问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武云昭道：“贵妃莫要紧张，本宫身为中宫之主，掌六宫事，必得赏罚分明，贵妃未曾有过，本宫也不会找贵妃的麻烦。自然的，若是贵妃哪日犯下罪过，本宫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必定严惩不贷。”
孙红香点点头，依旧悬着心，对武云昭的直言不讳反而疑心大增。
武云昭懒得兜圈子，开门见山，说道：“听说贵妃跟太医要了方子，一直在服用助孕药物。”
孙红香一惊，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武云昭道：“为皇家开枝散叶是妃嫔本分，吃些补药也无妨，本宫也不会管。前些日子，淑妃与其父李海英内外勾结，谋害了不少皇嗣，除却乔美人和周婕妤的两位公主外，宫中再无所出，其行恶劣，令人不寒而栗。若贵妃真能怀上皇嗣，这是美事一桩，没什么好追究的。”
第76章 心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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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观察，孙红香并不是心机深沉之辈，因此，武云昭未免多生误会，增添敌意，对她讲话选择明言。
孙红香这时才犹犹豫豫地道：“皇后娘娘明察，嫔妾确实在服食助孕之物。”
武云昭问道：“喝了这么些日子，效果如何？”
孙红香黯然道：“嫔妾还没觉得有什么效果。”
武云昭点点头，继续道：“贵妃，可否听过一句话？”顿了顿，见孙红香抬头看自己，继续道：“是药三分毒。”
孙红香轻声道：“是药三分毒！”心中微动。
武云昭接着道：“行事有度，讲究的是恰到好处，过少、过多都不好。”
孙红香怔怔点头。
武云昭又道：“本宫已经问过太医了，那所谓助孕之药乃是调理女子身体的补药。补药是好东西，不过好东西也架不住天天吃，多多吃，如此这般，好东西也就变成了坏东西，非但没有益处反而会深受其害。”
孙红香心道：“一天五碗是有些多。”看着武云昭不说话，隐隐觉得钱太医下药不妥。
武云昭续道：“想想那故去的淑妃，她身娇体弱，疾病缠身，一天不过早晚两副药到头了。贵妃啊，你正值青春年华，身强体健，又不曾有过重病，偶尔吃一吃补药不打紧，或许还有驻颜之效，但天天吃的话。”微微一笑道：“不是很妥当吧。”
孙红香喃喃道：“是??有些不妥。”
武云昭道：“好啦，贵妃，本宫该说的话说完了，内中之事，你自己定夺，还有其他的话要讲吗？没有的话就回吧。”
孙红香脑中有些乱，先摇摇头，呆了一瞬，又点点头。
武云昭笑道：“左右无人，有话直言！”
孙红香再次抬头看向武云昭，面带踌躇，似在考虑要不要说。在此之前，孙红香一直将皇后当做眼中钉，同时也以为皇后看自己也不顺眼，然而今日一番话中，皇后显然是一番好意，这令她糊涂了，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
想了片刻，孙红香还是决定问一问，说道：“皇后娘娘为何提醒嫔妾？”
武云昭心中一乐，心道：“美人无脑也不是没道理啊。”说道：“本宫是皇后，为的是后宫安宁。”
孙红香点点头，行礼告退了。
回宫的路上，孙红香心道：“钱太医胡乱给我吃药，定是不安好心了。可是，他与德妃姐姐的父亲有关系，我若处理了他，岂不是打了德妃姐姐的脸面吗？但若不惩戒他，我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楚岂不是冤枉？如何是好呢？”直到返回了蓬莱殿，仍心神不定，不能决断。
正苦恼间，紫鹃又端着漆黑酸苦的药汁进来了。
孙红香道：“紫鹃，把??”本想吩咐紫鹃将药倒了，又变了主意，说道：“紫鹃，把药放下，本宫有话问你。”
紫鹃道：“是。”将药放在桌上，恭敬道：“请娘娘吩咐。”
孙红香道：“紫鹃，本宫喝了这么天的药了，可还是一点儿用处没有，你觉得本宫还要接着喝吗？”
紫鹃道：“娘娘，奴婢不懂医理，没法回答您，要不您再请钱太医瞧瞧。”
孙红香道：“钱太医就先算了，本宫想起他来心中就有气，哼，紫鹃，本宫再问你，你觉得这药的分量是不是有些多，本宫吃着心里没底呢。”
孙红香对皇后仍不放心，非要听听旁人的意见，加以印证，才敢多相信一点儿。
紫鹃道：“依奴婢看着，是有些多，奴婢在宫中伺候多年，还从没看过这样一碗连着一碗喝的呢，不过，这事情也说不好，可能有的药就得多吃才有用吧。”语意婉转。
孙红香心道：“总得明明白白的，一直糊涂着可不行。”盯着药碗半晌，看着热气都散了，说道：“紫鹃，太医院里头，哪位太医医术最高明？”
紫鹃道：“回娘娘，应该是许太医吧。陛下、皇后、太后身子不爽的时候，大半情况下，都是许太医看的呢。”
孙红香急道：“去把许太医给本宫找来。”
紫鹃道：“是，娘娘，那这药???”
孙红香道：“先放着，等会儿让许太医看看，紫鹃，你快去。”催促紫鹃赶紧去。
不一会儿后，紫鹃带着许太医返回蓬莱殿中。
搭过脉后，孙红香急问：“许太医，本宫如何？”
许太医不慌不急，慢悠悠收起脉枕，缓缓道：“贵妃娘娘莫要惊慌，娘娘只是血行加速，脉搏有些快，身体没有大碍，多注意些饮食就好，多吃些清淡之物，最近也别吃补品，慢慢就好了。”
许太医气定神闲的样子，令孙红香又放心了一点儿，只听她问道：“这病是吃出来的？”
第77章 姐妹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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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太医道：“娘娘言重，这不是病，就算天热的时候，血行也会变得比平时快一点儿，秋季干燥，身体也容易燥热，还是得清减些比较好，多吃温润之物，否则的话，容易虚不受补。敢问娘娘，平时是不是经常进补啊？”
许太医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了。
孙红香心道：“不管病不病，果然吃出问题来了。”急急又问：“许太医，本宫问你，血行加快，脉搏加快，会不会不利女子有孕啊。”
许太医道：“这个嘛，稍微有些影响，气血还是平和些更好一点儿。这就跟人一样，心平气和总比暴躁要好的。”
孙红香听得明白，暗暗恨上了钱太医，指了指桌上的药汤，说道：“请许太医瞧瞧本宫平时进补的汤药，看看有没有问题。”
许太医端起药碗，伸手扇了扇，闻了闻药气，分辨一会儿后，说道：“回娘娘，这药没问题，里头都是大补之物。”
孙红香听到“药没问题”稍稍松了口气，心道：“幸好不会要了本宫的命。”接着问道：“敢问太医，这种药得怎么个用法？一天喝多少合适呢？”
许太医将药碗重新放回桌面，说道：“回娘娘，这副药药性挺猛，十天半月喝一碗就够了，若是本身体虚的话，可以多一两次，七天或八天喝一回，再多就不好了。”
孙红香“啊”一声。
许太医忙问：“娘娘怎么了？”
孙红香摆摆手，脸色凝重，接着问道：“若是天天喝，一天喝好几碗呢？”
许太医答道：“哎呦，娘娘，药终归是药，怎么能随便喝，一天喝好几碗的话，好人也变不好的人了。”突然脸色一变，颤声道：“娘娘的意思是???难道娘娘???”
孙红香点点头，苦笑道：“是啊，本宫听了谗言，以为多喝多有用，这些日子以来喝了不少，一天喝五碗呢。”
许太医道：“那可不得了，幸亏娘娘本身底子好，这才没出大事。”顿了顿，接着道：“这样吧，老臣再给娘娘列一些温和养胃的药膳，娘娘慢慢吃着，免得胃口不适。”
孙红香想起每日呕吐不止，胃肠翻滚的苦楚，听到许太医的建议，正是对症下药，登时对许太医的医术疑虑全消，说道：“本宫谢过许太医了。”
许太医忙道：“不敢，不敢，老臣这就给娘娘开方子。”
孙红香后怕，问道：“许太医，这药膳怎么吃法？”
许太医道：“娘娘不必担忧，药膳属于温补一道，每日三餐中加一道、两道调剂着吃便可，跟寻常饮食差别不大，养胃的法子跟治病的法子不一样，那是得慢慢来的，多吃一些，少吃一些都无妨。”
孙红香点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再也不敢胡乱吃东西了。
许太医走后，孙红香坐在桌边，一双美目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碗险些给她自己带来祸端的黑色汤汁，面色发沉、发黑，怒火中烧。
紫鹃回来后，见孙红香脸色不善，劝道：“娘娘，您消消气，别因为这些脏东西气坏了自己，奴婢这就给倒了去。”
孙红香道：“等等。”
紫鹃收回双手，静立在侧。
孙红香重重吐了口气，双手握拳锤了锤桌面，愤愤道：“紫鹃，你去将德妃姐姐请来，就说我有要紧事要问她。”
紫鹃大着胆子道：“娘娘，这当口请德妃娘娘来商议，不合适吧。”
孙红香奇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本宫无依无靠的，就剩下德妃姐姐一个能说知心话的，本宫不找她商量还能找谁？紫鹃，别磨蹭，快去！”
紫鹃平日受孙红香照顾，日子过得不错，有心报答，心一横，忽地下跪。
孙红香惊讶，忙道：“紫鹃，你这是干什么？”。
紫鹃道：“娘娘，紫鹃是奴婢，本不该过问主子的事情，但今日之事，紫鹃想多跟娘娘说两句，请娘娘相信，紫鹃是为了娘娘好才违抗您的吩咐。”俯身叩首。
孙红香见紫鹃郑重，又听她说是为自己好，心下感动，说道：“紫鹃，有什么话就说吧，本宫不怪罪。”
紫鹃道：“多谢娘娘。”抬起头来，说道：“娘娘，您别忘了，那开药陷害您的钱太医是德妃娘娘推荐给您的，您想啊，小小的太医怎敢暗害贵妃，那必定是受了人指使啊。”
孙红香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德妃姐姐做的，她要害我？”登时慌乱起来。
紫鹃道：“娘娘，紫鹃不敢认定是德妃娘娘，可这事儿蹊跷，怎么看也跟德妃娘娘脱不了干系，您得谨慎啊。”
第78章 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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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香拿不定注意，吞吞吐吐道：“不，不会是德妃姐姐吧。”脑海中快速地，一个接一个地闪过自己与韩容嘉相处的片段，隐隐觉得韩容嘉并不是个好相与的，对自己也并非一片拳拳真心。
紫鹃又道：“娘娘，这宫里头哪个女人不想当皇后啊，您怎么知道德妃娘娘没这个心思呢，对手自然是少一个有少一个的好处。”
作为宫女，紫鹃察言观色的本事比孙红香高明得多。
虽然每当韩容嘉和孙红香‘密谋’之时，作为女婢的她一般是被支开的，但通过偶尔听到的几句笑里藏刀的只言片语，紫鹃也能判断得出韩容嘉为人如何。
在此之前，紫鹃闭口不言是因为孙红香十分相信韩容嘉，而且韩容嘉心机深沉，行事谨慎，言语中滴水不漏，不露破绽，若她贸然开口提醒主子，可能反而惹祸上身，落一个挑拨的罪名。
但眼下，韩容嘉的动作已经落在明面上，只要孙红香不傻，她定能察觉，紫鹃也就敢说了。
能在贵妃身边伺候，那是多少婢女的梦想！失宠被废的待罪妃子身边的婢女，又是多少婢女的噩梦！
紫鹃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孙红香地位旁落，为他人鱼肉宰割，不得已，只好大胆‘犯上’了，让孙红香早一点看透韩容嘉的丑恶嘴脸，狠毒心肠。
此时，孙红香的内心已经十分动摇了，只是不敢断然相信。过了半晌，只听她道：“紫鹃，今天的事情不许透露出半个字，也不要??不要跟德妃??提，若有人问起为何本宫寻了许太医，你就说本宫突然胃口不好，所以才没特地寻钱太医，其他的???再说吧。”瞥到桌上凉透的药汁，说道：“拿去倒了，本宫再也不喝这种脏东西了。”
暂且不去思考自己的好姐妹是否有害人之心，孙红香想起武云昭的提点，做了同样的四份点心，准备呈给熊严。不管怎样，姐妹是不是靠得住不要紧，牢牢攀附陛下才是重中之重。
然而，孙红香不想着韩容嘉，韩容嘉却不能不惦记孙红香。
宫中消息，尤其是关于皇后、四妃等位高权重之人的消息，传播甚快，韩容嘉得知孙红香从立政殿返回，又得知孙红香传召许太医后，按捺不住，前来蓬莱殿探听一二。当然了，她自己是不担心孙红香会对自己疑心的。在韩容嘉的心里，孙红香仅仅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蠢人，绣花枕头一个，任她摆弄的玩物罢了。
孙红香在小厨房中听紫鹃通传韩容嘉到了，手下一顿，抬头看向门外。韩容嘉来得太快，令孙红香对她的来意生出更多的探究，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推想。
紫鹃见孙红香发呆，轻声提醒道：“娘娘，别让德妃娘娘等久了。”
孙红香缓缓点了点头，说道：“紫鹃，你去跟德妃说，本宫忙完立刻出去，厨房杂乱，让她等等。”
紫鹃道：“奴婢明白了。”
孙红香在小厨房耽搁了半盏茶功夫，才定下心神，将一碟碟点心放入食盒，提着食盒走到韩容嘉面前，说道：“妹妹正给陛下准备点心，不敢分心，劳姐姐久候了。”
曾经，韩容嘉是孙红香深信不疑的人。孙红香没有做好准备与韩容嘉彻底撕破脸面，而且在她的内心深处，甚至抱着韩容嘉并非坏人的希望。毕竟，当年初入宫廷，韩容嘉是第一个向自己示好，给予关怀的人。这份情意着实不能相忘。
韩容嘉笑道：“无妨，姐姐闲来无事过来走走，还是讨陛下的欢心最是要紧。”
孙红香道：“姐姐，那你就再等一会儿，行吗？这些点心凉了就不好吃了，妹妹想赶紧给陛下送过去。”
韩容嘉心中闪过一丝不快，心知不能拦阻，笑道：“哎呦，那姐姐就不打扰了。”说着站起身来，说道：“咱们一起出去吧。”
孙红香道：“让姐姐白跑一趟了，妹妹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呢，紫鹃，将小厨房的点心包了，让德妃姐姐带着。”
紫鹃道：“是。”走进小厨房。
孙红香道：“姐姐，都是些妹妹家乡的小吃，你别嫌弃我做得不好。”
韩容嘉笑道：“怎么会呢？哎呀，妹妹人美，手又巧，还贴心，陛下不喜欢妹妹还能喜欢谁呢？单就这份心意，皇后就万万比不上妹妹。”
孙红香微笑不语。
若在平时，孙红香定要跟着韩容嘉一起在背后数说皇后，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韩容嘉并未察觉孙红香异样，接着道：“妹妹，皇后今日招你前去，可为难你了吗？”语气充满关心和担忧。
第79章 佛口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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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若在平时，孙红香听韩容嘉这样关心自己一定心生感激、欢喜，而此时此刻，却怎么也欢喜不起来，说道：“多谢姐姐关心，皇后娘娘没有为难我，简单问了几句话，就让我回来了。说到这个，还得多谢姐姐指点妹妹要礼敬皇后，或许皇后娘娘看我听话，就放过我了。”
韩容嘉笑道：“没为难就好，唉，立政殿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姐姐自从你进了立政殿，一直挂心呢，这不，听说你回来了，立刻就赶过来了。”
孙红香心道：“说来说去，果然说到了立政殿上，等一会儿该打听皇后跟我说了什么吧。看来??????”
孙红香来自民间，与韩容嘉这般出身高门深宅，习惯了勾心斗角的女子不同，自有民间女子的淳朴性情。察觉韩容嘉为人不善以前，孙红香愿意相信和接受韩容嘉的好心好意，也就不会恶意揣摩。
但久在宫中，孙红香多多少少受到宫中尔虞我诈的险恶环境影响，耳濡目染下，心性较进宫以前更复杂一些。加之，她入宫之后备受宠爱，一时迷失，恃宠生娇，竟生出了觊觎后位之心，对王蕊瑶心有芥蒂，再生怨念，怨恨。
当下，她对韩容嘉已经产生了怀疑，自然不能傻傻地听之任之，不由地对韩容嘉的所言所行多加思量，进行分辨。
意料之内，只听韩容嘉道：“妹妹，跟姐姐讲讲，皇后跟你说什么了，好让姐姐给你分析、分析，皇后狡猾，手段深沉，咱们可别糊里糊涂地着了道。”
便在此时，紫鹃拿着包好的点心从小厨房出来，走到二人身边。
孙红香松了口气，趁机想了想如何应对韩容嘉，笑道：“姐姐，咱们边走边说吧。”
韩容嘉道：“也好。”
紫鹃将点心交给韩容嘉的侍女紫玉，两人与孙红香和韩容嘉拉开些许距离，跟在二人身后。
韩容嘉急于知道立政殿中事，问道：“妹妹，先跟姐姐说说，皇后为何突然招你去叙话？”
孙红香未免撒谎被揭穿，决定实话实说，只遮掩许太医和用药之事，说道：“近些日子以来，妹妹身形有变，宫里头好多人都说闲话，还有人猜测妹妹我是身怀有孕了，皇后听了风声，特意叫我过去问了问，提醒我要好好注意身子，尽心侍奉陛下。”
韩容嘉道：“这是佛口蛇心啦，妹妹，皇后说的是反话，要你少招惹陛下，别去抢她的恩宠。”
孙红香闻言一怔，实在不相信韩容嘉竟能将这些话曲解成这个样子给自己听，心道：“这不是要我嫉恨皇后，忌惮皇后吗？原来，你真的暗中挑拨我和皇后相斗，真是???真是我的好姐姐。”流露几分惊惧神情。
韩容嘉只当孙红香听了自己的话，害怕皇后，劝慰道：“妹妹莫怕，咱们既然知道了她的险恶用心，时刻小心就是。待会儿，你去陛下面前吹吹风，求陛下护着你，皇后就不敢拿你怎么办了，她还能比得过陛下吗？”
孙红香心道：“吹风？吹西北风吗？皇后哪里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我又怎能在鸡蛋里挑出骨头啊。”黯然叹息，说道：“多谢姐姐指点，妹妹等会试一试。”
韩容嘉心头一喜，接着道：“妹妹，听说你今日招了太医，可是皇后指给你的吗？”
孙红香摇头道：“这倒不是，妹妹我突感肠胃不适，赶紧叫了太医过来瞧瞧。”
韩容嘉关切道：“瞧出什么了？”
孙红香叹道：“没什么大碍，只是那助孕之药，本身药性太强，我又喝得勤快，导致胃口不适，太医说了，叫我别乱吃补药，注意膳食。看来，为了身子，这助孕药是不能再吃了。”
韩容嘉道：“那孩子怎么办？”
孙红香道：“听天意吧，总不能为了孩子，把我自己搭进去，娘都没了，要孩子有什么用呢？”
韩容嘉点了点头，说道：“也对，妹妹，你还是好好养着吧。”
孙红香道：“多谢姐姐关怀。太极宫快到了，姐姐，妹妹先去了。”
韩容嘉道：“去吧。”带着紫兰回宫去了。
孙红香缓步而行，微微偏头看着远去的韩容嘉，摇摇头，问道：“紫鹃，你觉得皇后娘娘为人如何？”
紫鹃道：“回娘娘，皇后娘娘公正严明，宽厚仁慈，未曾听说有过恶行。”
孙红香又道：“丝毫恶行未曾传出过吗？”
紫鹃道：“至少奴婢没听过。”
孙红香道：“本宫知道了。走吧。”
紫鹃道：“是。”
第80章 协理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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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孙红香恭送走了熊严，坐在妆台前发呆。
昨夜，她应付了熊严后，根本没有安眠，一直在脑海里思索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狠下心肠断定韩容嘉居心叵测。
孙红香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光滑的脸蛋，下颏的部分由于服药的关系，多了几分圆润，摸起来软软的，触感还挺好。
孙红香微微一笑，招呼紫鹃伺候，说道：“紫鹃，把本宫那些大红的衣衫全都收了吧，以后不穿了。”
梳妆之后，孙红香挑了一身宝蓝为底，百蝶穿花图样的宫装，前去立政殿请安。
半日后，武云昭下旨，命孙红香协理六宫事务。
众妃嫔闻讯哗然，议论纷纷。
韩容嘉听到消息后，吃了一惊，来到蓬莱殿寻孙红香询问内情，岂料，被拦在了门外。孙红香以身体不适为由，给她吃了一顿闭门羹。
韩容嘉大怒，愤而离去，心中猜测是不是武云昭对孙红香说了什么，以至于孙红香对自己态度有变。
刘若华对武云昭的这番安排也有不解，忙赶到立政殿询问内情。只听她道：“蕊瑶姐，你的胆子还真大，居然敢用孙红香？”
武云昭淡淡道：“本宫敢用她，自然有法子制住她。”拍拍刘若华的手，笑道：“放心，贵妃闹不起风浪。”
刘若华道：“我就是不放心，来问问，蕊瑶姐，你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都信你的，赶紧给我说说，为什么啊？”
武云昭将借助孕药之事挑拨孙红香和韩容嘉，孙红香如何表明投靠等事一一说给刘若华听，最后道：“贵妃还不算太蠢，决断下的不慢，知道赶紧抛了韩容嘉，寻我给她庇护。”
刘若华听后，眉头微皱，说道：“真不知道孙红香是真傻还是假傻？蕊瑶姐，听你这么一说，我又有些不放心了。如果孙红香明面投靠，实际是她跟韩容嘉一起商量的计谋可怎么办？宫里的女人都不简单，今儿互相陷害，明儿手拉手当姐妹的也不少。”
女人们之间大多暗斗，不敢明争，放眼望去，都是一群好姐妹，背地里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武云昭道：“猪油蒙心的时候是真傻，眼睛擦亮了，自然就不傻了，以前的时候，孙红香依靠陛下宠爱，有恃无恐，横行无阻，如今地位受到威胁，突然发现身边人是奸恶小人，她怎么还能信韩容嘉？若华，你别忘了，抱团取暖的都是位分低的，她们若不联手，怎么把头上的拉下来？淑妃的位分还空着，宫中只有三个妃子，就是你、她还有韩容嘉，三足鼎立啊。你是袖手旁观的，她俩以前一起盯着我的位子，如今变成了两人内斗，一个有恩宠没势力，一个有势力恩宠少，可谓半斤八两，势均力敌，可论心计，孙红香自己也知道肯定是比不上韩容嘉，她要是不找军师智囊，她能支撑几回合呢？”
刘若华道：“所以要合二为一，专打一个？”心念一顿，随即道：“不是合二为一，是合你我之力，围攻韩容嘉。”刘若华与皇后情同姐妹，宫中人都知道。孙红香不论联合哪一个，都相当于联合两个，只赚不赔的买卖。
武云昭道：“道理是这样，不过，我看孙红香的神情，听她的言语，她没想到你说的这一层，估计是气馁了，想着抱大腿，求个保命吧。”
刘若华道：“但愿如此。”
武云昭道：“孙红香只是娇蛮，仅仅传过几句谣言罢了，没做过真正的坏事，留着她无妨，如果某一天，她不安分了，咱们拿着证据处理了她就是，不足为惧。好啦，若华，不提这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情，跟我说说，你哥哥又带没带消息给你，熊豪又有其他的行动吗？”
刘若华摇头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大狗熊近些日子好像挺老实的，丞相大人和我爹他们推测，短时间内，大狗熊应该不会行动，而且他们觉得，大狗熊选‘名正言顺’那法子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要咱们在宫里多注意陛下安全。”
武云昭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我会想法子尽量不让陛下接触韩容嘉。”
刘若华道：最好大狗熊突然有一天中风暴毙，省得咱们操心。”随手捏起块儿点心塞进嘴里，眼睛霎时一挑，笑道：“蕊瑶姐，你这点心挺好吃，哪里来的？司膳房新弄出来的吗？”说着又拿了一块儿塞进嘴里。
武云昭道：“贵妃亲手做的。”
刘若华狠狠咽了一口，眼睛微微睁大，说道：“她还会这个？”她只道孙红香只会搔首弄姿，谄媚讨好熊严，不曾想过孙红香还真有些本事。
第81章 一个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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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笑道：“真以为只靠着美貌、嘴甜就能得到陛下的欢心啊，俗话说的好，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先得抓住男人的胃。男人还是喜欢体贴的，时而撒撒娇，时而送送吃，时而闹闹脾气，这样恩宠才能长久。”
刘若华连连摇头道：“比不过，比不过。”忽而想象了一下自己撒娇的样子，顿时打了个寒噤。
武云昭笑道：“瞧你的样子，要吃东西就好好吃，别噎着，眼前摆着的东西还能飞了不成。”扬声将小顺叫了进来，吩咐道：“小顺，将贵妃带来的点心包上，回头让贤妃拿着。”
小顺应道：“是。”
武云昭又道：“将陛下前天送来的那两套首饰拿过来，蓝宝的那份给贤妃，绿宝的那份儿赏给贵妃，你现在就给送去。”
刘若华边吃边道：“刚才我来的路上，听说韩容嘉巴巴赶到了蓬莱殿，被孙红香拒之门外呢，蕊瑶姐，孙红香肯定是不会拒绝你的礼物啦，两相对比，韩容嘉的脸面要丢尽了，我猜，不过今晚，宫里人就该有她们姐妹反目的闲话啦。”
武云昭道：“多说些闲话也好，免得长夜漫漫，无从打发。”
刘若华点点头，说道：“蕊瑶姐，自从你获得盛宠以来，也有些日子啦，你对陛下是个什么感情？”
武云昭心道：“当然是没感情啦，老娘想要的感情来自他的皇位。”说道：“夫妻之情吧，还能有其他的吗？”
刘若华道：“不喜欢吗？”
武云昭道：“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相敬如宾吧。怎么突然问这个？”
刘若华道：“突然想不明白了。”
武云昭笑道：“说来听听！”
刘若华道：“蕊瑶姐，咱们对陛下既然都没感情，怎么就能忍得了跟陛下一起睡觉呢？我突然觉得很别扭。”顾盼左右，轻声道：“咱们这样跟外头的窑姐儿有什么两样？都是讨生活啊！”
武云昭“噗嗤”一笑，伸出指头点了点刘若华的额头。
刘若华将头微微后仰，说道：“蕊瑶姐，话是不好听，可你想啊，是不是这个意思？”
武云昭道：“做的事情差不多，可若华，你得知道，外头的窑姐儿是一条玉臂千人枕，陛下是咱们的丈夫，还是不一样的。”
刘若华道：“我没觉得不一样，只是外头是一群嫖客，宫里就一个嫖客。”
武云昭笑道：“好啦，越说越难听了，是个姑娘家该说出口的话吗？让旁人听了去还了得吗？若华啊，你这张口就来，信口胡说的毛病该改改了。”
刘若华指了指自己，说道：“这个啊，难喽，不过这不怪我，得怪我爹，我都是跟他学的。”
武云昭问道：“你和你哥都是刘老将军拉扯大的，怎么他没你这个习性啊？”
刘若华眼珠溜溜一转，说道：“我哥假正经呗，男人嘛，都喜欢装深沉，其实啊，幼稚死了，脑子里一根筋，傻不愣登的。”
武云昭笑道：“你也就背后说说。”
刘若华道：“哪有，我刘若华才不背后说人，我跟我爹一起说，在我们家啊，我哥地位最低了，我爹最疼我。”喝口茶润口，接着道：“蕊瑶姐，我新学那套剑法是家传，本来传男不传女的，我爹还不是传了我？我刘家跟外头人家不一样，闺女是宝，儿子是草。”
武云昭道：“刘老将军如此开明，当真难得，对了，若华，你是想要个宝啊，还是要棵草啊？”
刘若华扁扁嘴，说道：“我呀，不管是宝还是草，都不想要。我跟陛下又没感情，连熟人都算不上，怎么生孩子。不过，这事也说不好，真要有了也只能生，宫里的女人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我可不敢谋害皇嗣，只是觉得孩子可怜。在这宫里，吃穿用度肯定不用愁，都是上等的东西，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都能锦衣玉食过一生。可我就是觉得，养孩子不是这么养的，当爹当妈的还是得有些感情。我身在妃位，凑凑合合也能大富大贵一辈子，也不需要有人养老送终，用不着传宗接代，祸害自己一人得了。”
武云昭道：“道理不错。”
在这样的时代，刘若华能说出这番话来，实在进步。
哪怕在号称先进的新时代，有多少人看不透生子迷思，非要抱着传宗接代、养儿防老的虚幻、无聊原因，死命、拼命生孩子呢。殊不知，背负父母任务的孩子将会面临多大的压力，内心将会多煎熬！在这些腐朽思想浸染下长大的孩子，也将延续父母的错误，抱着同样的心理，生儿育女，一代一代，将共识的谬论传递下去，没有尽头。
第82章 激将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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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孩子，刘若华想到紫燕，问道：“蕊瑶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燕儿有孕的消息啊？”
武云昭正要告诉刘若华心中盘算，忽听外头扑棱棱声响，紧接着，那只蓝孔雀撞进殿来，奔到武云昭的身边。武云昭见它翎毛翘起，神色惶急，不禁莞尔，伸手抚了抚蓝孔雀的后背，笑道：“这是又被欺负了！”
刘若华笑道：“教你老招惹人家，吃苦头了吧，记吃不记打！”
武云昭用手指在小蓝的身上滑动，理顺它的羽毛，说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又能管得了谁呢。小蓝是不舍得欺负小白，故意让着它，要不然啊，单凭体型，小白就胜不了小蓝。”
刘若华咯咯笑道：“哎呦呦，看不出来，还是个痴情种！蕊瑶姐，咱们还不如两只鸟呢，人家相亲相爱，发脾气了有人惯着，咱们发脾气啦，只能默念宫规，忍着不生气！”
武云昭微笑道：“都是命啊！这就是缘分。若是碰上了其他的鸟，照小白的脾气，有几只能受得了，早打起来了。”捏了块儿点心扔到一旁，引着蓝孔雀去啄食，接着说回正题，道：“若华，我打算把燕儿的肚子再藏一个多月，最早也得是重阳的时候再公布消息。”
刘若华奇道：“为什么呀？”
武云昭道：“我想试一试，如果熊豪骤然得知陛下突然有了一个五个月大的孩子，他会不会按捺不住，提早动手。”
刘若华吃了一惊，想了片刻，说道：“会不会太冒险了？”
武云昭道：“熊豪准备的时间越长，对咱们越不利，总不能一直这样跟他耗下去。熊豪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陛下有继承人，咱们偏偏给他弄出个继承人来，看他如何作为。若他按兵不动，咱们继续守株待兔。若他有丝毫行动，咱们立即动手擒拿。谋逆是大罪，跟宫妃偷情不一样，但凡沾边，不用细查，有些证据即可，定能要了他的命。”
刘若华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听起来倒是可行，不过，这么一来，燕儿处境很危险啊，咱们能护得周全吗？”
武云昭道：“没什么可担心的，燕儿有孕的消息只要放了出去，她必要受到宫中女人的嫉恨，各种暗害手段肯定少不了，多一个熊豪、少一个熊豪没什么分别，再说了，熊豪肯定不能自己来后宫下手谋害皇嗣，定要借助他人之力的，咱们既然已经盯上了他，就不怕他搞小动作。谋害皇嗣之事说小了，可往争宠的女人身上推，但要往大了说，也能攀扯谋逆，到时候让我爹和你爹他们联合相熟的大臣奏他几本，坐实了他谋逆的心思，陛下想不杀他都不行。先帝的面子可保不住乱臣贼子。”
刘若华将武云昭的话细细体味了一遍，最后点头道：“恩，就这么办。蕊瑶姐，要告诉燕儿实情吗？”
武云昭道：“瞒着吧。有孕的女人敏感，别给她添麻烦，咱们多上心照顾就是了。”
刘若华点头，心中也是这个想法。
武云昭道：“放心，过两日，我会将太后接回宫中共度中秋佳节，提前将紫燕的事情跟太后说一声。太后在宫中多年，心如明镜，有她老人家在，紫燕又能多一份保障。”
随后，武云昭在刘若华的教导下练习如何使用匕首。
晚膳之后，武云昭伏案写下近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细致、专心地梳理了里头的条条关系，心中有了把握之后，将这些纸张全部烧毁，没留下一丝痕迹。
躺下以后，武云昭暂无睡意，问系统道：“婉儿，有新的功能解锁吗？”
系统冷硬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只听它道：“回主人，您现在的经验值是400，新解锁的功能包括资料库、急救箱??????”
武云昭心道：“跟没说一样，没一样有用的。”索性不去理会，依旧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能力，安然睡去。
十日后，中秋佳节到了，安然度过。
又过半月有余，重阳节到了，武云昭于重阳宴会上宣布了紫燕有孕，为佳节添彩。熊严大喜，当即提了紫燕为昭仪。
接下来的日子里，武云昭一面应付熊严，一面对付后宫众女保护紫燕，同时兼顾熊豪动向，一直到了冬季。
这日腊八，武云昭又截获一道熊豪给韩容嘉的消息。
终于，将近半年的等待之后，熊豪要动手了，日子选在了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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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深情款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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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武云昭忽觉肩头刺痛，悠悠醒转，睁眼只见刘若华、挺着肚子的紫燕围在床边，二人神情皆激动。只听刘若华喊道：“蕊瑶姐，你醒啦，太好啦。”回头大声道：“许太医，许太医，皇后娘娘醒了，你快来。”声音中充满喜悦。
武云昭只觉得两耳轰隆，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道：“平时怎么没发现这小丫头这么大的嗓门。”想要抬起手来堵住耳朵，右手顺利堵住了右耳，左手却甫一抬起，肩头一阵剧痛，“嘶”一声，随即手臂酸软，垂落在床边。
紫燕曾是宫女，常做伺候人的功夫，立即注意到了武云昭的动作，观其神色便知其用意，伸手扯了扯刘若华，说道：“贤妃娘娘，你小点儿声儿，吵着皇后娘娘了。”
武云昭闻言，微微一笑。
刘若华霎时捂住了口，眉开眼笑，为许太医让出地方。
许太医给武云昭把了把脉，说道：“娘娘只是皮肉伤，流血多了些以致体虚乏力，不打紧的，好好养着就是。”
武云昭轻声道：“多谢许太医。”嗓音微微沙哑。
许太医道：“不敢，不敢，娘娘救驾有功，老臣佩服万分。”转头对刘柔华道：“皇后娘娘口渴了，劳烦贤妃娘娘拿杯茶过来。”
刘若华点了点头，刚站起身来，只听一个男子声音道：“朕来，朕来。”正是熊严的声音。
脚步声近，武云昭心道：“小皇帝有些良心，老娘要不要学着影视剧里的女人装模作样地起身见驾呢？”心念电闪，决定还是挣扎一下，手肘支撑床板，侧身起来，说道：“臣妾见过???”话未说完，眼见一道水柱泼了过来，当机立断，头只微偏，‘接’了满脸水，登时狼狈不堪。
熊严“哎呦”一声，随手将水杯丢出去，奔到武云昭身旁，深感抱歉，却不会说道歉之语，举着双手不知所措，急道：“皇??皇后??朕???”连句话也说不完整了。
武云昭低着头，看到一滴滴水珠落在床面上，很快晕湿了一大片，抿唇忍笑，心道：“这个废物。”随即宁定，抬起头来，见熊严神色慌乱，眼圈泛红，似是哭过，心中一软，心道：“哪里有一国之君的样子，真是投胎投得好，算了，看在你是第一个为老娘哭过的份上，放过你吧。”抓起被子擦了擦脸，微笑道：“陛下，先让臣妾将被褥换了如何？还在冬天呢。”
熊严见自己的皇后面容惨白，却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又感动，又欢喜，只觉得胸中暖洋洋的，说不出来的舒服，好似身在云端一样，忙道：“对，对，换、换，来人啊，来人啊。”
刘若华道：“陛下，您先到外头等等，皇后娘娘衣服也湿了，得一并换了。”
熊严听话点头，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样子，拉着许太医出了门。
刘若华再也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扶着武云昭下床，走到一旁，轻声道：“蕊瑶姐，瞧陛下的样子吗？哎呦，深情款款啊。”
紫燕站在武云昭另一侧，也笑道：“皇后姐姐，你是不知道，你昏着的时候，陛下守在你床边，偷偷抹泪呢。”从紫兰手中接过一套内衫，说道：“紫兰，先出去吧，有本宫和贤妃娘娘就够了。”紫燕在重阳时已被封为昭仪，做了一宫之主，面对仆婢可称“本宫”了。
紫兰应声走出。
刘若华道：“小心。”扶着武云昭走到屏风后，一刻不敢撒手。
武云昭笑道：“区区小伤，又不是残废了，不至于的。”
紫燕后怕，说道：“皇后姐姐，你说的轻巧，当时可把我们吓坏了，你那件袍子都被血浸透了，你怎么就敢呢？”小心翼翼地给武云昭套上衣袖，看着她肩头的隐隐透着血色的绷带，只觉得心惊肉跳。
武云昭劝慰道：“这不是没事儿嘛，疼是疼了些，可因祸得福，换了陛下宠爱呢。”
刘若华道：“这种宠爱不要也罢。”口中这样讲，心中也为武云昭高兴。经此一遭，熊严是真的对自己的皇后有了真情呢。
武云昭轻轻抚了抚紫燕的肚子，问道：“没事吧。”
紫燕道：“太医给看过了，一点儿事儿没有，皇后姐姐放心。”
武云昭问道：“熊豪和韩容嘉呢？”
刘若华道：“怎么有心思提他俩。”冷哼一声，说道：“熊豪在天牢呢，问斩是肯定的了，韩容嘉当场死了。”
武云昭道：“那就好。”在两人的搀扶下重新躺回床上。
第84章 舍命救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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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除夕宴会，熊豪果然指使韩容嘉刺王杀驾，意图待紫燕孩子诞生后，当摄政王，挟太子以令诸侯，趁机夺权上位。
按着熊豪的打算，他是想韩容嘉得手后，即刻将韩容嘉打杀，表面立功。
但武云昭、刘若华、王康瑞、刘守业、刘建章等人早有准备，安排了人马埋伏在周围。
武云昭时刻盯着韩容嘉，见她目露凶光，手藏衣袖走进熊严身旁敬酒时，当即挺身而出。武云昭因为系统在手，有恃无恐，不怕丧命，决定用苦肉计，挡在了熊严身前，接下韩容嘉一刀，随即从袖中翻出匕首，反手刺出，正中韩容嘉脖颈，结果了韩容嘉的性命。
变故陡升，场面大乱。
熊豪哪里料得到娇滴滴的皇后竟会冒死护驾，等看清楚的时候，只见一柄银光闪闪的匕首扎在了韩容嘉的脖子上，鲜血喷射，如雨如雾。
熊豪心中一凉，心知计划定是暴露了，还没想出如何应对，随侍御前的刘建章已经挺剑斩来，大喝一声“承平王逆谋犯上，其罪当诛。”根本没给熊豪任何狡辩的余地。
群臣哗然。
事已至此，熊豪也只能接招，大喝一声，将自己安排的禁军招进来，举起剑来与刘建章扭打在一起。
场面霎时更加混乱，呼喊截杀、兵刃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武云昭决断果敢，动作凌厉，待刘若华赶到身边时，背后已经血流如泉涌，韩容嘉已经倒地断气，哪里救得及？
刘若华急道：“蕊瑶姐，你怎样？”六神无主。
武云昭喝道：“去杀敌！”伸出手臂，勉力推了推刘若华。
刘若华这才定神，甩了繁复衣袍，抽剑而出，奔下场去，与叛乱官兵斗在一起，平生第一次持剑杀人。
此时，熊严只知道扶着武云昭，愣愣的，不知身在何处。
武云昭眉头深锁，忍着剧痛，扭动头颈，观察四周，察觉应该没有危险，凝视熊严，柔声道：“陛下，安好吧。”双眼紧闭，昏晕在熊严怀中。
熊严还不知所措，察觉有温热之物从手指缝隙间流过，骇然不已，哆哆嗦嗦搂着自己满身是血，不知生死的皇后，惶急大吵大闹，至于德妃为何行刺，皇后为何会抽出匕首反杀德妃，贤妃为何会抽剑对敌，皇叔为何会造反，已经全然顾不得，脑中一片浆糊，浑浑噩噩。
不到半个时辰，这场蓄谋已久的宫变即告结束。熊豪及同党全员，凡是活着的，尽皆被俘。韩容嘉之父尚书韩世忠受女儿牵连，一并被下了天牢。
此次动乱中，皇后王蕊瑶奋勇，舍命护驾，成为宫中美谈。
待众人走后，武云昭躺在流苏帐中，暗中问道：“婉儿，我的经验值多少了？”
系统道：“回主人，已经700了。”
武云昭暗喜，说道：“不枉我甘冒大险，遭受苦楚，好，好啊。”经验值的快速提升足以证明经此一役，自己在熊严的心中有多么的重要，那么以后，有了帝王的真心，慢慢夺权就不是难题了。
武云昭望着帐顶，在脑中一步步计划着以后的行动。
帝王之位，指日可待了。
次日午间，熊豪被斩首、韩家被灭九族的消息传来。
午后，王康瑞及夫人得了熊严恩典，来到宫中看望女儿。武云昭趁此机会再一次向王康瑞提出辞官建议。
两个月后，武云昭病愈，已是三月份了，乍暖还寒的时候。
不过，不管是宫内人还是宫外人都清楚，皇后的寒冬已经彻底过去，今后的日子里唯有盛夏，光芒耀眼。
这日，天气晴朗，暖风条条，武云昭带着紫燕，如今的燕昭仪在御花园欣赏春景。紫燕的肚子已经约有八个月了。
武云昭与紫燕互相挽着手臂，看着池塘边吐出新绿的垂柳，微笑道：“燕儿，你看，万象更新，一派大好呢，生产的日子近了，逢着天气好的时候多出来走走，对你生产也有好处。”
紫燕道：“恩，多谢皇后姐姐提点。”
正谈话间，忽闻笑语欢声，二人齐齐回头，只见七八个女子互相簇拥着走进御花园，一个个朝气蓬勃，年轻貌美。
紫燕道：“看服饰打扮，这些都是刚选进宫的女子吧。”
武云昭点头道：“是啊，春天了，御花园里百花盛开，增添景致，后宫里也得多添人啊，这样才漂亮，燕儿，咱们去亭子里吧，刚进宫的丫头不懂规矩，别毛手毛脚地冲撞了孩子。”
紫燕点点头，扶着后腰，与武云昭走进凉亭。
两人刚坐定，那些女子便由负责督导的姑姑带了过来请安。
第85章 将军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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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齐道：“嫔妾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燕昭仪。”
武云昭手臂微抬，说道：“免礼吧。”
众女齐道：“是，谢皇后娘娘。”虽然神态恭敬，微微垂首，到底都是年轻女孩儿，心性不定，难脱稚嫩，还是忍不住偷瞧武云昭和紫燕。
武云昭道：“本宫和燕昭仪随便走走，尔等无须拘谨，既然来到宫中，时常走动，熟悉、熟悉也好，免得以后行路有差，宫中不比外头随意，若是认错了路，进错了宫，触犯了宫规，那都是要送上性命的。”
众女心中一凛，齐声道：“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妾等定严守宫规，不敢行路有差。”
武云昭点点头，单手一摆，让她们退下了，向紫燕道：“燕儿，她们怎么这么怕本宫，本宫刚才很凶吗？”
紫燕笑道：“皇后姐姐，她们能不怕你吗？你忘啦。”指了指武云昭叠在膝上的纤纤素手，接着道：“你这手上可有一条命呢。”
武云昭心念一动，随即明了。
这些女孩子刚进宫，肯定不知道宫变一事，定是从他人口中得知皇后亲手宰了曾经的德妃。凡是传言，大多会被添油加醋，以致离谱也说不定，再加上如今德妃之位虚悬。空悬的妃位就像是皇后在向众女宣告，谁敢得罪皇后，以前的韩德妃，就是今后她们的下场。
如何令这些女人不害怕呢？
紫燕接着道：“皇后姐姐，她们见了你还算好的呢，若是见到了贤妃姐姐，哎呦，那是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
当日，刘若华一柄长剑，大杀四方，勇猛、凶悍更甚于救驾侍卫，给宫里人留下的印象很深刻。
武云昭笑道：“这样也好，若华最烦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阿谀奉承，如此一来，她能过上清净日子了。”
紫燕道：“可不是嘛！”抚了抚肚子，说道：“蕊瑶姐，等这孩子生下来之后，让他随贤妃姐姐学武吧。”在心中，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如他的父亲一般无能。
武云昭道：“好啊，若华定然乐意。男孩子就该阳刚一些，若熊豪不造反，他也算是个大丈夫，男子汉。”
紫燕道：“说的是呢。”
武云昭抬头，看日头渐渐爬上了头顶，说道：“燕儿咱们回宫吧。”
回立政殿的路上，武云昭和刘若华遇上了刘守业，如今，他顶了熊豪的职位，当了禁军统领，刘建章升至从四品宣威将军，仍守护御前，得熊严信任，十分光荣。
刘家父子的荣誉虽是实至名归，但其中也少不了武云昭筹谋，因此，二人对武云昭都有一份感恩之心。
眼下，刘家是朝中权势最大的皇亲，经历熊豪谋逆，妃嫔合谋之事后，忌惮刘家的人不在少数，流言也就随之而来了。
王康瑞在武云昭建议后，逐渐地放权给熊严。熊严依旧不长进，自然不愿理会政务，眼下，他对自己的皇后情深意重，信任有加，自然地，心安理得地将政务暗中传给了武云昭。武云昭近些日子又恢复了批改奏折的日子，对朝中情形和官员态度了如指掌。
武云昭道：“刘将军忠心耿耿，陛下心中有数，无须理会那些个跳梁之人，不过是一群占了便宜，趁机上位的无能酸腐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胸中没有家国沟壑，小人罢了，这样的人在朝中待不了多长时间。”
韩容嘉私通熊豪，参与谋反，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但韩家被诛了九族而且与韩家关系密切的不少官员也受了牵连，或一并斩首、或革职、或外放，下去了不少人。
这些突然得了升迁之机的官们大多年轻，急于建立势力，巩固权位，表现能力，然而一番清洗后，政治清明，哪里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无奈之下，只能做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将视线放到了武将身上，借熊豪曾有军权，败坏朝纲，犯上叛逆之由，大放厥词，试图消减刘家势力。
武云昭的言外之意便是：待有合适人选，这些临时替补的官员尽皆会被赶出朝堂，不会得到重用。
刘守业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老臣为国、为君，上战场杀的敌，回京师护得是君，不管抓麻雀，拿耗子的事情。”
武云昭赞道：“将军通透。”
刘守业恭敬道：“娘娘谬赞。”
武云昭笑道：“时刻不早，本宫先回了，将军随意。”
刘守业恭送，看着武云昭的背影，暗自赞叹：“老王这个闺女不简单啊！”
任谁想得到，曾经知书识礼，花容月貌，娇滴滴，羞怯怯的小女孩儿，竟有朝一日，胆敢勤王护驾，手刃奸贼，暗中把持朝政，大权在握呢！
忆及武云昭那日斩杀韩容嘉的凌厉手法，不禁胆寒。
第86章 柔情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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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风起，天色骤变，乌云从东方天际蔓延上来。
刘守业后背一阵生寒，抖抖肩膀，轻声道：“变天啦，赶紧走！”
天黑得很快！
武云昭和紫燕刚踏入室内不多时，已然昏黑无比，在院中嬉戏的两只孔雀急匆匆奔进殿来。
电光一闪，霹雳直下，大雨瓢泼！
紫燕拍了拍胸口，透过窗格看着外头，笑道：“老天爷的脸面真是说变就变，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晴空万里，眨眼间便这样骇人了，皇后姐姐，幸亏咱们回来得快，要不然啊，一定被截在外头了，浇个透！”
武云昭道：“放心吧，浇了谁也不能浇了你。”耳听春雷阵阵，室内温度降了下来，提醒道：“燕儿，去多披件衣服，别冻着了。”
紫燕点点头，在紫兰的搀扶下回到偏殿。
武云昭逗了逗孔雀，转身正要去补妆，忽听门外小顺急道：“参见陛下”，紧接着，宫门一把被推开，熊严和王德一头撞了进来，只见主仆二人皆是落水狗模样。
武云昭急忙上前，与王德一起扶着熊严，说道：“陛下，您没事吧，怎么顶风冒雨地过来了？”
熊严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哆嗦，抹抹脸，说道：“朕突然想来想看看你，走到一半，大雨就下来了，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索性冲过来了。”说着，“阿嚏”“阿嚏”连打喷嚏。
王德关切道：“陛下，赶紧去沐浴吧。”
武云昭听熊严这样讲，也不能嘲笑，赶紧送熊严进到浴室，吩咐小顺去请太医熬驱寒汤药。
半个时辰后，熊严裹着被子，盘膝坐在床上，一口一口喝姜汤。
武云昭暗自摇头，心道：“我跟个大小孩抢皇位，有什么劲啊。”不好将人晾着，但也真心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道：“陛下，时辰不早，可要传膳吗？”
武云昭用苦肉计换取熊严情意是真，但熊严真的对她情意深重之后，应对时的尴尬也是真。尤其陷入爱情的熊严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个笨拙的纯情小子，武云昭有时甚至会产生负罪感，令人哭笑不得。
熊严摆摆手，说道：“不急，不急。”向武云昭招招手。
武云昭霎时头疼，硬着头皮，面带微笑走到熊严旁边。
熊严拉起武云昭的手。
武云昭汗毛直竖，轻声道：“陛下，别这样??，还是白天呢。”
熊严笑道：“什么白天，皇后啊，你瞧，外头黑着呢！”
风雨未去，屋外确实一片昏暗。
武云昭脸色一僵，心道：“是啊，确实黑。”
熊严手指动了动，抚了抚武云昭的手背，说道：“皇后放心，朕不做什么，咱们说说话就好。”
熊严虽然行事荒唐，但也知道，皇后与一般的妃子不同，不会妄为。
武云昭微微垂首，似是羞涩，心中着实慌乱，暗中对系统道：“婉儿，将小皇帝解决了。”
熊严见自己的美丽皇后神情羞怯，心中荡漾，忍不住要凑上前去亲亲、抱抱，岂料，突然意识朦胧，只觉得自己身在空中，飘飘荡荡，摇摇晃晃，似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做了什么，十分舒爽。
武云昭松了口气，将手掌从熊严的手中抽了出来，轻轻一推，将小皇帝推倒，甩甩手，走到桌边，喝茶压惊，眼角余光偷瞄着神情满足的熊严，忍不住发散思维，想了一下熊严脑海中可能浮现的情景，登时生出一种作呕的感觉，心道：“老娘这是何苦呢？”快步走到床前，用被子将熊严的脑袋蒙住，正是‘眼不见为净！’
两日后，天朗气清，熊严邀请武云昭一同放纸鸢，引得宫中众女羡慕不已；
又过几日，皇后寿辰，熊严大操大办，更亲自为武云昭准备了礼物并请画师为二人描绘丹青；
接下来的日子里，熊严化身痴情好男人，大玩浪漫主义，送花送草、情话绵绵，拉着武云昭赏花、赏月，殷勤备至，关怀体贴，别出心裁，花式专宠，直至紫燕诞下皇子那日，这场令武云昭煎熬不已的宠爱攻势才告一段落。
紫燕的孩子是熊严的第一位皇子，身份不凡。
母凭子贵，孩子出生的当日，紫燕封为德妃，在孩子满月后，搬出立政殿，独坐一宫主位。
这日，武云昭、刘若华、孙红香正在紫燕宫中看望小皇子，突然，王德匆匆而至，传来一个令前朝后宫震动的的消息----熊严突染恶疾，卧床难起。
武云昭等急忙赶赴太极宫。
太医们见皇后驾临，赶紧迎了上来，由许太医向武云昭禀报情况。
第87章 皇帝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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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走到床榻之前，见熊严双目紧闭，面容灰败，脸颊微有凹陷，与前几日拉着自己有说有笑的活泼青年截然不同，仿似命在旦夕，心中亦生出不忍。
熊严只是不适合当帝王罢了，在本质上，他并不是个坏人。武云昭想，如果熊严是个普通的富家公子，他这一辈子应该会比当皇帝过得更好，更自由自在。
武云昭的是非观念很明确，也自有一套判定是非的标准，自从她来到此地，已经大约有一年光景了。通过与熊严的接触，在武云昭的眼中，熊严只是一个外表成年，内心幼稚如孩子的人。
武云昭是大女人，强女人。旁人这样认为，她自己也这样认为。她的心胸很是广阔，懂得包容之道。因此，她并不讨厌熊严，反而因为熊严近些日子来的殷勤产生几丝好感，倒不至于生出男女情爱，而是类似姐姐对弟弟的关照吧。
武云昭轻声道：“许太医，陛下可有性命之忧？”
帝王性命，关乎江山社稷。
许太医不敢妄言，踌躇片刻后，刚要开口回答，只见熊严眼皮颤动，似要醒来。
许太医大喜，道：“皇后娘娘，陛下醒了。陛下定是听到您的声音才醒了。”
帝后感情甚笃，宫中人皆看在眼里。熊严因为心爱之人在旁关怀而有所反应是理所应当。许太医正烦恼如何回答武云昭的问题，乍见熊严苏醒，内心有了几分把握，难免激动。
武云昭也看到了，摆摆手，要许太医莫要过于激动，神色凝定，微笑着等待熊严睁开双眼。
熊严确实是听到武云昭的声音才蓄积力量从昏蒙中苏醒，嘴巴动了动，过了半晌，才道：“皇后，皇后???”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武云昭微微俯身，握着熊严的手掌，柔声道：“臣妾在呢，陛下莫怕，太医已经看过了，您只是身子有些虚，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就没事了。”见熊严唇边发白，问道：“陛下可是渴了？要喝水吗？”
许太医听武云昭这样讲，心中惴惴，却不敢妄言。
熊严喉头动了动，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武云昭，缓缓地，重重点头。
武云昭道：“等一会儿。”吩咐一旁喜极而泣的王德去倒水，接着道：“许太医，帮本宫将陛下扶起来。”转身坐在床头，在许太医的帮助下，扶起熊严靠在自己肩头，从怀里拿出手帕，为熊严擦了擦额头，颈间的薄汗。
王德上前，奉上清茶。
武云昭道：“王公公，换清水，茶水是越喝越渴的。”
王德连连点头，暗骂自己糊涂，赶紧去换。
武云昭道：“许太医，趁着陛下清醒，赶紧问诊。”
许太医道：“是，是。”
不一会儿后，王德端着清水过来。武云昭接过水，对他道：“王德，告诉外头的，不许将陛下情状透露半字，否则杀无赦，对外只说陛下偶感风寒，正发热。”见王德神色惶急，提醒道：“王公公，您在宫中多年，明白兹事体大，莫让外人看出端倪。”
王德心中一凛，见皇后镇定，神色坚毅，暗自佩服，赶紧抹抹脸，宁定下来。
武云昭又道：“若有大臣来问，一个不许放进来，哪怕是本宫父亲来了，也不行。去吧。”
王德道“是”，忙去吩咐。
武云昭一心二用，一边吩咐王德，一边听着许太医和熊严的对答。她见许太医神情，料知情形恐怕不妙，待许太医问询完毕后，施了个眼色，让许太医去外头。重病之人最怕惊吓，若许太医说出什么大不幸的话来，恐怕会把熊严直接吓死。
许太医也退下了。
武云昭拿着小勺，给熊严慢慢喂了几口水，安慰道：“陛下，还要吗？”
熊严手指动了动。
武云昭会意，问道：“陛下还有话对臣妾讲吗？”
熊严眼睛动了动，说道：“皇后，朕???会死吗？”
武云昭微笑道：“陛下，开什么玩笑，您才多大年纪啊，谁没有害病的时候，您看啊，您能喝水，能说话，就是手脚没了力气，这不就是风寒吗？怎么会死呢，别自己吓自己，听话。”心里清楚熊严不信，接着安慰道：“陛下，您说，您是不是前些日子玩儿过啦。老天爷让您病一场，这是提醒您要好好爱惜身子，您年纪轻轻的，怎么能那么胡来呢？您说，臣妾说的有没有道理？”
凡是害病之人，最怕的就是不知缘由，以至于胡思乱想。
武云昭对宫中事了如指掌，对熊严做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也都清楚。她提出事实来引导，就是要熊严相信此番害病，乃是由于纵欲饮酒，伤身过度所致。既然知道情由，熊严内心恐惧也可消减几分。
第88章 深明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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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严此时脑中混沌，听武云昭说得有理，没有多想就信了，果然放松了几分。
武云昭有感熊严身体不再紧绷，说道：“好啦，陛下，您再躺一会儿，累了就睡，臣妾去找许太医开方子，等会儿药熬好了，臣妾再来叫您，啊。”慢慢将熊严放平，拉扯好被褥，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边流出的口涎，神色柔和，微笑道：“陛下，一定得听话，您是天子，只要您听话了，老天爷就不罚你啦。”
熊严点点头，却不敢闭眼。
武云昭拂了拂熊严的额头，说道：“陛下，您不信臣妾吗？”
熊严道：“信???信。”
武云昭玩笑道：“信就好，听媳妇儿的话，天谴都绕着走。快睡吧。”
熊严想了想武云昭的话，微微一笑，闭眼睡去。
武云昭抬起手腕，按了按额头，后背一片濡湿，心神疲累，见熊严安稳，这才起身出去询问许太医。
只听许太医道：“皇后娘娘，老臣不敢隐瞒，陛下这病来得凶险，老臣束手无策。”黯然摇头。
武云昭眼光扫向其他几位太医。
其余人等尽皆惭愧样子。
武云昭道：“诸位不必担心，生死有命，祸福天定，本宫不会任意牵连，各位尽心医治便可。先跟本宫说说，眼下如何行事？”
许太医道：“回娘娘，根据脉象，陛下精气虚空，需要温补，增加精神。”
武云昭心道：“这不就是保守治疗，能维持多久算多久吗？”明白太医们没有医治之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点头道：“劳诸位太医了。”
众人齐齐躬身行礼，未免打扰熊严，不敢出声。
武云昭走到寝室之外，见太后已经到了，刘若华和孙红香正宽慰，忙走上前去，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太后急问：“我儿，我儿如何？”
武云昭扶着太后，说道：“母后，陛下方才醒了，喝了一些水，又睡下了。母后放心，太医有医治的法子，就是得花些时日。”
太后是信任这个儿媳的，听武云昭这样讲，虽然悬心，但同样放了些心，点点头，眼光盯着寝室内。
武云昭问道：“母后可要进去看看陛下？”
太后自然是想的，但听屋里太医们隐隐约约的谈论，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先让太医诊治着吧，哀家在外头待一会儿。”
武云昭道：“母后，儿臣得去外头打点、打点，不能让宫人们乱传、乱说，先失陪了。”
太后道：“恩，该是如此，皇后深明大义。”
刘若华道：“皇后娘娘，您去忙吧，嫔妾和贵妃在这里陪着太后。”
孙红香也道：“嫔妾一定尽心尽力陪伴太后，照顾陛下。”
武云昭点点头，将王德招来，当着太后等人的面细细吩咐，而后才走出太极宫。
宫门外，已经有不少大臣了。
王康瑞俨然是群臣之首，加之，他是皇亲，是皇后的父亲，便由他上前询问详情。
其实，宫中消息传播甚快，在熊严发病之初，闲言碎语，骇人听闻的传言便零星散开了。群臣对熊严到底如何，心中皆有猜测。不提旁的，太医院所有太医出动，集聚太极宫，这便昭示了几分真相。
王康瑞混迹官场大半生，怎会不懂得避忌，怎会在这样紧急的当口给自己女儿找麻烦，即便要问，也是要私下问，不能在明面上问。若是熊严当真无事，那还罢了，若是熊严有事，问出了不得了的消息，弄得内外哗然，人心惶惶，岂不是自找罪过吗？
然而，这出头鸟不是王康瑞不想当就能不当的。身在其位，王康瑞也只能被群臣推着往外冲，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此时，他是真的后悔，没有在年初就答应武云昭的建议，赶紧带着老婆辞官，远离这片是非。
武云昭也知王康瑞身份尴尬，并不回答，让王康瑞稍安勿躁。
王康瑞配合女儿，忙退回群臣之中。
武云昭端正立于太极宫前，容色庄严，不怒自危，眼光一一扫过骚动的群臣，半晌过后，沉声道：“陛下无事，未免扰了陛下休息，各位大臣请回吧。”
此言一出，群臣怎能甘心，立即便有人发难，要求面见熊严。
武云昭见发言之人三十几岁年纪，一副腐儒模样，问道：“大人是???？”
去年，武云昭曾出宫拜访群臣，代施皇恩，五品以上能上朝的常参大臣尽数识得。但经过政变后，朝中人员变动甚剧，很多臣子是新面孔，武云昭并不能一一认全。再者，她身为皇后，后宫的主事人，若对群臣太过了解，来一个认得一个，未免显得心思不正，野心勃勃，恐有牝鸡司晨之嫌，因此，即使认识，也得装作不熟。
第89章 欲盖弥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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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臣，殿中丞宋道义，参见皇后娘娘。”
武云昭道：“原来是宋大人，怎么，听宋大人的意思，你是在质疑本宫，指责本宫信口雌黄吗？”
宋道义道：“娘娘言重，微臣绝不敢冒犯皇后娘娘，不过???”抬起头来，接着道：“陛下安危关系社稷，皇后娘娘拦在宫前，不给群臣面见之机，如此遮遮掩掩，内中恐怕另有缘由，难以令人信服，我等实在心中难安，心有余悸，心有惴惴，还请娘娘给个方便，让我等面见陛下，亲见陛下无恙，我等也能心神宁定，安心理政。”
王德有心维护皇后，抢上一步，厉声道：“大胆，不得对皇后无礼。宋大人，活得不耐烦了吗！”
宋道义道：“小小宦官，也敢对朝政指手画脚，我看你才活得不耐烦了。”拱手道：“群臣奏请皇后娘娘，何时轮到一个阉人吆五喝六，哼！”
武云昭抬起手来，心道：“好你个宋道义，竟然敢得罪王德，当真是嫌命长，蠢货！”
王德是照顾熊严长大的，是熊严身前的第一红人，虽然是个老太监，但地位之尊，不下于任何一个在朝官员，任谁见了，哪怕是身为皇后的武云昭，也要给几分颜面，不敢撕破脸面。今日，宋道义胆敢指着鼻子，大庭广众之下，辱骂王德，可谓毫无眼色，自寻死路。
王德会意，为了给武云昭面子，不多纠缠，狠狠瞪了宋道义一眼，退后一步。然而，这笔账是牢牢记在心里，日后定要讨回来的。
只听武云昭道：“各位大人，不是本宫不让各位大人面见陛下，而是陛下正在休息，各位大人若贸然入内，恐会惹陛下不快，龙颜大怒。”顿了顿，查察群臣脸色，接着道：“本宫向各位大臣保证，陛下安然，并无大碍，只是偶感风寒罢了。”
宋道义道：“皇后娘娘，既然陛下只是得了风寒，那让各位大臣见见也无妨。”
武云昭心平气和，笑道：“宋大人还是不信本宫？”
宋道义道：“不敢，陛下龙体是否康健，事关社稷、事关天下，皇后娘娘与陛下夫妻同心，您的话自然可信，不过，微臣只是担心，皇后娘娘如此三言两语，轻描淡写，您可否担得起这些言语的背后之意？可否担得起群臣期盼，百姓期盼？”躬身道：“请皇后娘娘行个方便，让我等面见陛下。”
群臣附和。
武云昭微微一笑，眼光再一次扫过群臣，面上并无怒色，仍是一片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诸位大臣心系陛下，忠君爱主，诚挚之心，日月可鉴，本宫感谢各位大臣一片赤诚。”
群臣谦虚道：“娘娘谬赞。”
武云昭将视线定在宋道义的脸上，与他双目相接，说道：“宋大人忠心耿耿，本宫也不能不全了宋大人爱君之心，既然如此，本宫让路就是。”说着，移动两步。
群臣见皇后态度忽然松动，反而不敢似方才那般执拗，一个个心中犯嘀咕，面面相觑，不知皇后当真是有恃无恐还是故弄玄虚。
宋道义暗自沉吟，看看紧闭的宫门，瞧瞧气度雍容，不急不躁，沉着冷静的皇后，意念有些动摇，向旁边的同僚看了看，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又想了想，说道：“皇后娘娘当真允可我等进去探望陛下。”
武云昭笑道：“本宫不是让出路来了吗？难道宋大人看不到？哎呦，本宫倒忘了，政务繁重，宋大人夜以继日，政事操劳，为陛下着想，想来心神俱疲，眼神大不如前，这样吧，本宫再让两步。”说着，又移动两步，距离更远了些，问道：“宋大人，这回看清了吗？”
王德一旁冷笑，心知皇后是在下套，同时讥刺宋道义也是给自己出气，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冷瞧着，神色阴鹫。
宋道义眉头微皱，心道：“好伶牙俐齿的女人！”然而此时不是在乎皇后嘲讽的时候，该要速速决断，进还是不进？
宫门就在眼前，进去之后，如果发现陛下病入膏肓，也就证明了方才皇后谎话连篇，那么宋道义则可全身而退，反过来追究皇后欺瞒之罪；但如果进去之后，发现陛下真如皇后所言，仅仅是风寒，小病小痛，不日便可痊愈，那么自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不但得罪了皇后，更会惊扰圣驾，后果不堪设想。
犹疑着，宋道义不由地看向武云昭，只见她姿容淡雅，似笑非笑，一身华丽凤袍，衬得她仪态庄严、无一处不恰到好处，让人从心底里相信，一国之母，中宫皇后，就该是这个样子。
宋道义糊涂，万万不相信，一个女人竟会沉稳如斯。
第90章 进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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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同僚持观望态度，宋道义成了试吃螃蟹的第一人，进退不得。
他有些后悔，若能再有耐心一点儿，再等待一会儿，或许，此刻被推出来“试法”的就不是自己而是旁人了。
宋道义暗自祈祷：“女儿啊，你给爹的消息可一定得对啊，否则???唉???”咬咬牙，走上一步，顿一顿，又走上一步，再走一步???直到与武云昭并列。
便在此时，宋道义突然听武云昭道：“宋大人，本宫有一句话要提醒您。”
宋道义看向武云昭，猜测用心。
武云昭仍面向群臣，不看宋道义一眼，淡淡道：“太极宫，外臣无诏不得入内，硬闯者一律视为犯上作乱。王公公，犯上作乱者该当何罪？”
王德冷冷一笑，答道：“回皇后娘娘，犯上作乱等同谋逆，诛九族，杀无赦。”
宋道义心中一凛。
群臣低声议论。
武云昭道：“王公公，给宋大人开门。”
王德道：“是。”冲着止步不前的宋道义微微一笑，推开紧闭的宫门，说道：“宋大人，请吧，走快些，诸位大人都等着呢。”
宋道义眉头紧锁，双眼直视，望着太极宫内，只见里头一片明亮，宫人有序随侍，没有慌乱样子。
在宋道义身后的群臣垫脚张望，见到的也是一般光景，霎时气馁，不敢妄动。
宋道义暗叫“不好。”右脚抬了起来，怎么也不能放下，身子发颤，额上汗水如豆，顺着脸颊流进衣领里。
武云昭道：“大人，本宫为你带路如何？”
宋道义再次看向武云昭，勉强将右脚踏实，左脚却黏在了地面上，沉重犹如捆绑了岩石。
武云昭抬起右手。
一直默不作声的小顺赶紧抬起手臂，横放武云昭的身侧。
武云昭将手掌搭在小顺的手臂上，缓步走到宋道义面前，笑道：“宋大人，本宫先走一步，您跟紧些。陛下伤寒，受不得吹风，您若走得慢了，这门可就不得不关上了。”扭头向台阶下的群臣道：“诸位大人，朝中政务繁忙，陛下有恙，还得仰仗诸位大人，时辰不早，各司其职吧。”说罢，径直走入太极宫内。
宋道义看着武云昭的背影，只觉得衣袍上的凤凰好似要飞将出来，大展神威，一口天火烧死自己，霎时之间，冷汗涔涔。
阶下的官员们已经开始散了。一步当先的便是王康瑞。
王德看着一动不动的宋道义“嘿”“嘿”冷笑，手腕一转，将手中银白的拂尘甩得“刷”“刷”作响。
一声声的破空声，好似一块块石头，砸在宋道义的身上，令他头疼，肉疼，心疼。
王德走到宋道义的面前，掸了掸袖子，笑眯眯道：“宋大人，老奴要关门了，您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啊？老奴等着伺候呢？”王德是熊严身边的太监，谈伺候，只能伺候皇帝，皇后、太后，他这样讲，便是再一次提醒，宋道义无礼之事，也是在告诉宋道义，得罪了‘阉人’的结果将会怎样？
宋道义咽了口唾沫，面皮抽动，忍不住回头看看阶下的同僚，只见下头已经没几个人了，仅剩下的两个与自己交好的朋友，在接触到自己求助的目光后，对视一眼，面露歉然，匆匆离去了。
太极宫门前，仅剩下宋道义、王德和犹若石像，尽职尽责的几名侍卫。
一时鸦雀无声。
宋道义有心打退堂鼓，但不知如何开口。
突然，王德厉声道：“宋大人。”语音尖刺，震耳欲聋。
宋道义一抖，腿肚子转筋，颤颤巍巍，气焰全消，服软道：“王公公，有何示下？”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王德将拂尘搭在臂弯，晃了晃身子，摇了摇头，仍旧笑眯眯的模样，柔声道：“宋大人，依老奴看，您也没心情去面见陛下了，是不是？”
宋道义奉承道：“公公心如明镜，心如明镜。”
王德接着道：“宋大人，那???老奴能不能恭送大人离去呢？”
宋道义忙道：“不敢，不敢，微臣怎敢劳公公大驾，微臣自己走，自己走，???不，不，微臣这就滚，这就滚。”心神慌乱中，竟不知道给王德说几句好话，求他免了自己失言的罪过。
王德道：“慢着！”
宋道义连连叫苦，再次转过身来，问道：“公公还有吩咐？”
王德道：“陛下还睡着，老奴也没什么活计，趁此机会，想跟宋大人好好聊聊，宋大人给面子吗？”
宋道义道：“公公有话直说，微臣不敢不听。”
第91章 客客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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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呵呵笑，眼皮往上一翻，说道：“哎呦，宋大人怎么这么客气啊！”
宋道义知道，王德不在自己身上找回场子是不能罢休的，尴尬之中，一言不发，此时，最好的应对就是听着，只要王德说够了，心里头那口气出了，自己这份劫难就算是过去了一大半。
王德也不是没受过侮辱，只是这么些年跟在熊严身边，一直受人尊敬，很长时间没遭过委屈，突然听到有人骂自己是‘阉人’，犯了自己的生平大忌，怎么能不怒呢，怎么能轻易将宋道义放过呢。况且，太极宫里，陛下生死未卜，此时若是不好好敲打宋道义，赶明儿若再出来另一个宋道义，来来回回找麻烦，宫里可不能安宁，绝不能乱上添乱了。
王德道：“宋大人，老奴随口问问，您要是不想答呢，大可不答，直接走人也成。我们都是奴才，不在乎这个，也不敢拦着。”
王德说得越谦逊，宋道义的心跳得是越快，硬笑着应承。
只听王德道：“宋大人，来京几年啦？”
宋道义恭敬答道：“半年。”
王德道：“半年？哎呦，那是年初刚调上来的了。宋大人，眼下，官居几品啊？”
宋道义答道：“从五品。”不明白王德明知故问出于什么目的，心道：“难道真是闲聊？”自己都是不信的。
王德仰头，口中嘟囔几声，似是推算，过了一会儿说道：“五品也算不低了。”忽然哎呦一声，问道：“敢问宋大人，可识得宋修容啊？”
宋道义心中一跳，心道：“果然问到这儿了。”然而不能不答，说道：“识得，宋修容正是小女。”修容乃宫中后妃九嫔之一，正二品。
王德脸色微转，说道：“那可不得了，原来您是宋修容的父亲，老奴失敬，失敬了。”
宋道义心道：“你个阉人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样子。”心中忐忑，说道：“不敢，不敢。”
听王德提到女儿，宋道义更后悔了几分，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看不起，瞧不上的这个老阉人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兴许王德的一句话，便能断了女儿未来的恩宠和前程。
宋道义真是后悔不跌啊，然而事已至此，只盼女儿不受牵连，仍能待在嫔位，仍能不被陛下厌弃，只要闺女争气，自己今日的屈辱便能有机会洗刷，哪怕受到打压，亦有卷土重来之日。
王德随即收了扭捏作态，说道：“宋修容位分升得挺快，年前还是婕妤，年后就是修容了，宋大人有女如此，该当欣慰啊。”
宋道义道：“公公说的是。”姿态放得更低了。
王德突然问道：“哎，对了，宋大人可知道，宫中妃嫔升降是谁说了算吗？”
宋道义心道：“后宫妃嫔升降自然是皇后说了算，不过，总得经陛下过过眼，才敢定下吧。”想到刚才得罪了皇后，心想，此时决不能抬了皇后的威仪，得拿陛下压一压，否则的话，自己岂不是明知故犯吗？于是道：“陛下乃一国之君，一家之主，想来，是由陛下说了算吧。”渐渐对王德的意图多了几分猜测。
王德“哼”一声，心道：“好啊，拿陛下出来压人啊！如意算盘可不是这么打的。”笑着点点头，说道：“恩，宋大人说的不错，陛下是一家之主，可不得事事过问吗？不过啊。”说到这儿，又呵呵笑了，不怀好意的样子。
宋道义抬抬眼皮，诺诺点头，心头大跳。
只听王德续道：“政务繁忙，陛下也不能事事顾及，这后宫里的事情啊，平时过问得少。说到底啊，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后宫中事，无论大小，都是皇后娘娘决断的。说来也是，皇后娘娘在宫中占了独一份的恩宠，陛下一天不见皇后娘娘，便觉得心慌，将后宫事完全交给娘娘，半句不过问，也是应当的，这说明啊，陛下对皇后娘娘是真心喜欢，真心信任，您说，是吧。
宋道义道：“恩???是啊，陛下和皇后娘娘夫妻同心，鹣鲽情深，令天下人羡慕不已。”
王德笑道：“那可不，想必宋大人听说了，那日皇后娘娘舍身护驾，险些丢了性命呢。”
宋道义赞道：“娘娘英勇，为天下女子楷模，令人敬佩，敬佩。”
王德突然拍了拍脑门，笑道：“瞧我，老糊涂了，这是人人知道的事情，说这些干什么，糊涂啦，糊涂啦。宋大人莫见怪。”
宋道义道：“不敢，不敢。”心道：“糊涂！是想告诉我，皇后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吗？”不由地为女儿担起心来。
第92章 昭阳路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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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病重，群臣得了消息前来探望，实属应当。但按常理，既然皇后娘娘亲自出面说明陛下病情，打发群臣意图这么明显的情况下，群臣应该懂眼色，尽快散去，双方互留颜面。
即便是留下人继续询问内情，应该留下的，也应该是皇家至亲或是官居高位的人才对，如宋道义这样，官居五品，勉强够上朝面圣资格的官员，实在不该在此刻出头，非要讨个说法，给皇后难堪，令同僚尴尬，说起来，当真是不自量力，不知轻重，更有趁机祸乱朝纲之嫌。
况且，本朝帝后和谐，恩爱甚笃，绝没有皇后理政，牝鸡司晨之嫌，宋道义如此咄咄逼人，让皇后险些难以下台，凡是有心眼儿的都看得出，宋道义别有居心，有针对皇后之意。
宋道义平时也不是个不知何谓圆滑的人，但今日冒进，乃事出有因，只因自己的女儿身在宫中。
宋道义的女儿名叫宋媛，与曾经的叶昭仪一样，也是为了父亲的前程，为了家族的荣耀，被进献入宫的女子。宋媛姿色不差，在宫中众女中，算的上是中等偏上，品性温柔，从熊严哪里得到的恩宠不算少，进宫不多时便被封为了美人，那时武云昭还没来到此间，仍是原装的王蕊瑶为后的时候。
再后来，武云昭替代了王蕊瑶，尚未复宠的期间里，宋媛被提为了婕妤。
然而，好景不长，武云昭开始谋划巩固后位之后，对熊严态度改观，手段尽出，提拔紫燕，嘘寒问暖，令系统给熊严提供美妙至极的幻觉??????，令皇后恩宠恢复的同时，渐渐令熊严对自己曾经厌弃的皇后生出爱意，情意。
尤其在武云昭铤而走险，一招“苦肉计”，舍命为郎君之后，熊严对皇后可谓得上专宠。
本来，宫中的恩宠分布就不均，熊严专宠皇后之后，可怜的恩宠几乎落在了皇后和贵妃二人身上，其余的妃嫔只能眼巴巴看着心心念念的陛下或是进出立政殿、或是进出蓬莱殿，偶尔看看贤妃。在一月之中，仅剩的四五天里，熊严才有心思临幸旁的妃嫔。
这种恩宠可怜的状况在紫燕，如今的燕昭仪生下皇子之后，变得更加严峻。
紫燕姿色平平，虽然有武云昭用现代化妆术为其改头换面，终究被熊严腻烦，得不了长期宠爱，但身为父亲的熊严，怎能不对唯一的儿子关心备至，疼爱有加呢。
母凭子贵，不单单是因为儿子提了母亲的身份，同时，也会为母亲带来荣宠。
熊严为了看儿子，顺带的，也得陪伴紫燕。他对紫燕是平常心对待，但这点儿平常心，对其他恩宠不盛的妃嫔来说，也是可望不可即的。
宋媛从一开始的美人、到婕妤、再到修容之位，品阶从四品提到今日的二品，着实不易，也着实不慢。但恩宠一天天减少，前后的落差，不得不令她心生忧虑。
宋媛动了歪心思。
她想，只要皇后和贵妃其中一人，恩宠不再，那么宫中众女的好日子便可到来，凭借自己的手段，或许能取悦圣心，被封为妃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淑妃之位还空着呢。不过，机遇难求，宋媛一直等待着，与父亲多番商量，谋定后动。
一天一天过去了，终于等到了皇帝病重这一天。
宋媛听了消息后，立刻暗中通知了父亲，要父亲看看，能否借此事打压皇后或是贵妃。
因此，宋道义受了女儿怂恿，急功近利之下，一时松懈，疏忽，才做出了今日的蠢事。
宋道义哪里想得到，皇后娇滴滴，柔弱娇美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个机敏过人，心机深沉的女汉子，招数还未发尽，便被对方一一挡了回来，反而从不败之地，掉进了一败涂地，被皇后几句轻飘飘的言语定在了宫门前，再不敢向前一步。
“诛九族，杀无赦”，令人骇怖啊。
王德在宫中过了一辈子，很多事情只要一过眼，便分辨的清清楚楚，哪里看不透宋道义的心思。
王德一心为熊严，在武云昭处处为熊严着想之后，爱屋及乌，也向着这位皇后，看不得皇后受委屈。加之，宋道义出言不逊，王德是绝不能放过他了。但凡有女儿为嫔为妾的官员，锦绣前程和女儿荣宠是分不开的。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
王德深谙此道，因此特意提出宋修容，威吓宋道义。
他反复提皇后多么受重视，便是为了告诉宋道义：“你女儿的位分，那是皇后娘娘一手给的，今日你得罪了皇后，还想女儿安然无恙，那是做梦，就算皇后识大体，不追究，单凭我王德在陛下面前几句话，也要你家‘昭阳路断’。”
第93章 皇后有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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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见宋道义冷汗涔涔，心中舒爽不少，正要再讲几句，吓他一下，忽然，开门声起，小顺从太极宫里出来了。
小顺恭敬对王德道：“王公公，皇后娘娘有旨。”说着，瞟了一眼宋道义。
宋道义顿觉不安，不知该不该站在这儿，但想知道皇后有什么旨意，驻足不动。
王德心中一动，说道：“讲吧，宋大人关心陛下，听几句不打紧，也好让宋大人心安。”
小顺道：“是，皇后有旨，修容宋媛，身为宫妃，干涉朝政，常进谗言，迷惑君心，有碍官员升降，即日起降为才人，罚抄写宫规千遍，装订成册分发众宫嫔，禁足三月。王公公，劳您走一趟。”
王德心道：“好，好，好，免得我多费唇舌了，嘿，嘿，皇后娘娘这招连消带打，高明，高明啊。”冷冷一笑，说道：“老奴接旨。”
小顺笑眯眯道：“王公公，小的先去里头伺候了。”
王德也笑眯眯点头，摆摆手，看着小顺开门进入，又关紧宫门，转过身来，对宋道义道：“宋大人，您也听到了，老奴有要事要办，不奉陪了。”端起了姿态，阴阳怪气道：“太极宫重地，大人还是莫要逗留，请吧。”
宋道义心道：“糟！女儿枕边吹风，为我提升官位之事定是陛下告诉皇后娘娘的，否则，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陛下跟其他妃嫔的床笫之言，哎呦，不得了，如此看来，陛下当真无事，还能与皇后聊天，处置宫妃呢。难道···难道今日陛下所为乃是试探吗？”陷入自己的阴谋论，无法自拔。
宋道义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推测正确。
他想，前有皇叔背叛，陛下定然对朝臣大为忌惮，想尽办法要试探朝臣忠心。今日此举，装病示弱，正是检测朝臣之法吧。
宋道义想到此节，心中大骇，连连叫苦：“哎哟，哎呦，我这是···糊涂至极，糊涂至极，怎么这个时候出头啊，陛下喜爱皇后，谁不知道？这···我这不是往刀刃上撞吗？还能得个善终！难怪···难怪今日王康瑞身为宰相竟然不关心陛下安危，连问都不问，他定是知道内情，说的是啊，自己女儿是皇后，皇位上坐着的是自家的女婿，他身为国丈，能不为陛下考虑吗，这是帮着陛下做局啊！我啊，我是愚蠢之极啊，掉进套儿里啦。”已知大祸临头，心中苦闷：“女儿已经下来了，我的乌纱帽多半也保不住了，哎呦。”哪里还有心思应对王德，耷了个脑袋，黯然离去。
王德看着宋道义颓丧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道：“不长眼的东西！”轻甩拂尘，匆匆去宣旨。
太极宫内，武云昭等人忙着宽慰太后，看着太医们进进出出，时时讨论。
武云昭道：“母后，您在这儿守了一个时辰了，去歇一歇吧。儿臣知道您忧心陛下，不过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陛下最有孝心，若醒来后看到您如此辛劳，心中必然歉疚。儿臣无能，宫中已经有了些许不好言语，不知道处理了一个宋修容能否起到震慑之用，还请母后坐镇后宫。”
太后若一直留在太极宫里，只能说明皇帝病重到了凶险地步，如此一来，宫中的些微谣言便要大大喧腾起来了。挡一个宋道义简单，可若群臣得了风声，一齐发难，那绝不是三言两语的威吓就能退下的。
太后叹口气，点头道：“皇后说的有理，哀家???”向寝室望了望，接着道：“哀家这就回宫。”说着，站起身来。
武云昭道：“多谢母后。”
太后道：“皇后多辛苦些吧，得??得乱些时日呢，幸好???”眼角泪光盈盈，顿了顿，说道：“幸好有小皇子了，不怕出大事。”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摆摆手，表示无须劝慰。
武云昭见太后两鬓添霜，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几岁，明白她身为人母，看着亲儿生死未卜，悲痛万分，心中也酸酸的，不大是滋味，然而多说无益，吩咐道：“贵妃，贤妃，你们两个陪太后回长乐宫，让德妃带着皇长子也过去。等晚些时候，贵妃来这里照顾陛下。”
孙红香和刘若华齐声道：“是。”一左一右，扶着太后离去。
武云昭闭了闭眼，缓解心神。
小顺上前，说道：“娘娘，太医们还得忙，您也歇一歇吧，要不要奴才拿碗安神汤来？”
武云昭道：“陛下未脱险境，本宫如何能安神啊。”在小顺的搀扶下坐在桌旁，面向寝室，揉了揉额角，说道：“小顺，去给本宫泡些浓茶来，越浓越好。”
小顺应了，赶紧去置办。
第94章 决意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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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后，武云昭喝了两杯又苦又涩的茶水，笑道：“这茶还真浓！”
小顺心道：“那可不，按您的吩咐，抓了好几把茶叶进去呢，还混了一把苦丁，能不浓吗？”以为武云昭不喜欢，问道：“要不给娘娘换一换？”
武云昭又斟满一杯，举起凑近嘴边，说道：“不用，这个味儿正好，提神醒脑！”仰头一饮而尽。
小顺一旁看着，心生钦佩：“都这个当口了，皇后娘娘还能镇定如此，苦中作乐，真乃女中豪杰！”
又过一阵子，王德回来复命。
武云昭道：“王公公，无须理会那些不长眼睛的，待陛下康复后，本宫自会禀告，尽早将这些害虫除掉。”
王德感恩武云昭为自己出气，笑道：“多谢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说道：“老奴就是个老太监，什么难听的没听过，受气就受气，被人骂两句也无所谓，只盼陛下好好的，老奴就心满意足了。”说着，抓着袖子，点点眼角的泪水。
武云昭心道：“熊严这皇帝当的不怎么的，身边人，无论是奴才还是大臣，还挺忠心。”说道：“公公不必忧心，这么半天过去了，太医们也没说什么不好的消息，陛下是天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王德“哎”“哎”两声，看了看时辰，说道：“娘娘，您一直忙到现在，想必腹中饥饿，老奴这就去给您安排些吃的，陛下这个样子，这宫里就只能仰仗娘娘一人撑持了，可不能让您累着、饿着。”
武云昭道：“有劳公公。”
王德道：“哎呦，不敢，不敢，娘娘折煞老奴啦。”
武云昭道：“小顺，陪王公公一起去吧，本宫这里不需要伺候。”
在王德和小顺退下后，武云昭思索片刻，站起身来走进寝室，问道：“许太医，陛下如何了？”
许太医道：“回娘娘，陛下喝过药后，一直睡着，还没有苏醒的迹象，脉搏??脉搏跟方才无异。”其实就是没有起色的意思。只是许太医不敢明言罢了。
武云昭点点头，看了看神色凝重，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显然没有良方的太医们，说道：“本宫有话跟陛下讲，请诸位太医回避片刻，到外头休息一会儿。”
众太医应了，鱼贯而出。许太医走在最后，向龙床深深望了一眼，带上了门。
武云昭撩开床帐，见熊严仍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濒死样子，才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要受此苦楚，大有命丧夭折之祸，觉得小皇帝甚是可怜。
武云昭坐在床头，拿起旁边的布巾为熊严擦了擦额头，暗中问系统道：“婉儿，前些日子解锁的急救功能可否用在小皇帝身上？”决意要救熊严一命。
系统道：“回主人，急救功能只能用在宿主身上。”
武云昭又问：“那资料库中，可有医治小皇帝的法子？这个是我能调取阅读的，总可以用了吧。”
系统道：“回主人，可以使用。”沉默一阵后，接着道：“资料调取完毕，主人，要现在观看吗？”
武云昭道：“暂时不用，我就算现在知道了，也没法子说出来，得想个搪塞的理由。”又看了看熊严的脸色。或许是温补汤药的作用吧，熊严起初灰败得惨白的脸上有了丝丝粉色，但见他双目紧闭，嘴角干裂，面颊也是皱皱巴巴的，便可知道，这些看似好转的丝丝粉色不过是药物蒸腾的作用，都是表象罢了。熊严的凶险未减半分。
武云昭心道：“看样子，应该一两天内挂不了吧。”挑挑眉，站起身来，重新放下床帐。
听动静，王德和小顺已经在外头了。
武云昭推门而出，走到太医们面前，多多询问，而后向小顺吩咐道：“小顺，你带着刘将军去藏书阁和太医院搬书回立政殿，本宫今夜要试试能不能寻到治病之方。”武云昭口中的‘刘将军’便是刘若华的哥哥，如今的宣威将军，刘建章。
小顺应道：“是。”赶去办事。
王德听武云昭之言，心中大为感动，上前道：“娘娘辛劳！”
武云昭笑道：“都是为了陛下，何谈辛劳！”接着向许太医吩咐道：“陛下的病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全得仰仗各位太医尽心医治、调养，许太医，您拟个轮值的章程，让各位太医也喘口气，如此日熬、夜熬，是谁都熬不住的。”
众太医齐声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武云昭点点头，坐到桌边用膳，吃到一半，孙红香回来了。
武云昭道：“别急，陛下还睡着。”
孙红香点点头，忍不住向里张望。
武云昭道：“贵妃，先坐下歇歇，吃过了吗？一起用一些。”
第95章 劝解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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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红香本想说没心情用膳，但看诸位太医都在，皇后和王德也都不急不躁的，自己也不好显得过于焦躁，反正是没什么大用处的，于是说道：“谢皇后娘娘。”坐在桌边。王德赶紧又添了份碗筷。
自从在武云昭的提点下发现了曾经的好姐妹，如今魂销的韩容嘉是个阴险小人后，孙红香对公正、宽厚的武云昭已经没了敌意，在亲眼目睹武云昭不顾自己性命为熊严挡刀之后，更心生敬佩，对这位皇后已经是从心里头尊敬，不敢再生觊觎后位之心了，只想安安分分在宫中生活。
武云昭见孙红香食不知味，劝慰道：“贵妃啊，本宫知道，你心里装着陛下，此刻忧心如焚，没什么胃口，可你身为贵妃，得拿出贵妃的气度来，遇事得沉稳，不能自乱阵脚。”
孙红香道：“谢皇后娘娘提点，嫔妾谨遵教诲。”
武云昭又道：“本宫还得处理六宫事，无暇分身，今夜就由贵妃陪伴陛下吧，如何？”
孙红香自然乐意，说道：“谢娘娘。”
武云昭笑道：“既然要彻夜伴驾，没力气可不行，还不多吃一些。”
孙红香连连点头，端起碗来，一口一口吃着。
武云昭接着道：“贵妃喜欢陛下，这份真心陛下还是知道的。你在宫中的日子也不短了，陛下什么脾性，你也清楚。以前陛下是说过些不太合适的言语，恐怕令贵妃心寒过。不过，陛下素来没什么顾忌，话赶话，随口就来，不一定是出自本意，只是图个痛快罢了，还望贵妃明白。宫中妃嫔众多，贵妃恩宠不断，足可证明陛下心意。”
孙红香心知，武云昭此言指的是那时熊严要自己与孔雀斗艳，岂料反成宫中笑柄一事，不过时过境迁，孙红香心中的怨气早就散了，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开解，嫔妾明白的。那个时候，嫔妾确实不像个皇妃，行为做事丢尽脸面，陛下会那样讲，也是嫔妾自身不知道自爱，自重。太后也提点过了，嫔妾自知有错。况且，况且陛下那日说的不错，嫔妾只是普通人，身份低微，与娘娘天差地远，怎敢跟凤凰比美，也就是孔雀的命。”最后一句话，指的是那日，熊严所说的“贵妃不是凤凰，跟孔雀比比不算掉身份，正好，正好。”
当时两人虽然都不在场，但宫中人的传说还是很准确的，尤其是这样容易挑起皇后和贵妃争端的言语，那是绝对传不错的，多一字、少一字的情况都不会有。所谓，双虎相争，必有一伤。皇后和贵妃作为后宫女子中数一、数二的存在，若两人真的斗起来，坐山观虎斗，享受渔翁之福的人必定不少。
武云昭笑道：“什么孔雀、凤凰的，咱们都是人，跟两只鸟有什么好比的。”
孙红香道：“娘娘说的是，确实???没什么好比的。”心道：“是啊，比什么啊。”如今，孙红香放下了争斗之心，才渐渐体味到生活的乐趣。
武云昭接着道：“贵妃近些日子来，帮助本宫处理六宫事，尽心尽力，功劳不小。”
孙红香道：“皇后娘娘谬赞。承蒙娘娘厚爱，给嫔妾机会。嫔妾生性愚钝，能有此作为，助娘娘一臂之力，全仗着娘娘多加教导，否则的话，嫔妾一人是做不来的。”
从皇后手中得到协理六宫之权是孙红香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她自己也明白，自己出身低微，见识短浅，空有美貌，实则满腹草包。以前虽然糊涂过，觊觎后位，但一朝清醒，看清武云昭如何打理后宫后，便渐渐歇了这份心思。
孙红香有自知之明，自己是没能力承担皇后之责的。
武云昭道：“一学便会也是本事，贵妃不必太过谦虚，妄自菲薄。”微微一笑，接着道：“有谁生下来就是什么都会的呢？”
孙红香点点头。
武云昭续道：“就说本宫吧。昔日，本宫无心后宫事，无能至极，若非被禁足半月，得了洗心革面的机会，也不会奋力一搏，好好履行皇后之职。不瞒贵妃，本宫想起那时的自己，连自己都瞧不起呢，更何况旁人。本事大的妃嫔不在少数，见了本宫的软弱样子，自然的是看不过眼，想要取而代之的。这是人之常情，也是本宫自作自受。”
孙红香听武云昭说得实在，佩服武云昭的光明正大。
便在此时，小顺回来了，告知武云昭书册已经准备完毕。
武云昭放下筷子，说道：“本宫先去处理事务了，贵妃在这里多操劳些吧。”
孙红香站起身来，恭敬道：“嫔妾定不负皇后娘娘所托，好好照顾陛下，嫔妾恭送皇后娘娘。”欠身行礼。
第96章 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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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太极宫后，武云昭才察觉，忙忙碌碌的，竟过去了一天时间，此时，已是黄昏时候了。
晚风拂面，几点清凉。
武云昭舒了口气，在小顺的搀扶下，走下台阶，说道：“去太后那里瞧一瞧，然后再回宫。”
在长乐宫耽搁了小半时辰，武云昭这才回立政殿。
武云昭吩咐小顺在外伺候，自己先将遗留的奏折过了一遍，清点要事，而后装好，准备让王德送去中书省处理。
救命的方子已经到手，武云昭并不着急，将几本书册翻，夹上记号，装作查找过的样子，然后将方子整整齐齐写在纸上。
考虑到熊严的病症复杂，并不是轻易能寻到治疗之法的，自己一个不懂医理的人，若立即拿出治病良方，恐怕会招惹谋害帝王的嫌疑，因此，武云昭决定拖一拖，将自己的救命方子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的不是办法的办法，依着熊严的病况，至少得在明日午后或傍晚时再拿出来，也好趁着太医们慌乱，胡乱搪塞过去。等到熊严病好，到时候，自己已然是功臣，方子是怎么得来的就不必详述了。
武云昭觉得自己的打算还算周全，小心将药方折好，塞进妆奁里。
便在此时，脑中突然响起系统的冰冷的、平平的声音，只听它道：“熊严若是死了，任务进度将得到很大程度的推动，请宿主认真考虑是否给熊严活命的机会。”
武云昭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只听系统又道：“根据任务设定，宿主已经成功巩固后位，发展了一定的势力。眼下，熊严仅有年幼的一子，宿主大可利用此子，先立其为帝，垂帘听政，暗中把持朝政，有待来日，废帝登位，完成任务目标。”
武云昭默不作声。
系统提出建议后，也默不作声，给武云昭考虑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后，武云昭道：“婉儿，我自有我的打算，无须你来指手画脚，我记得，你曾讲过，系统不干涉宿主行动，是不是？”
系统道：“回主人，是的。”
武云昭“恩”一声，说道：“此事莫要再提，皇位，该是我自己筹谋来的，每一步都得是我武云昭决定，哪怕到了最后，我武云昭称不了帝，完不成任务，我武云昭自己认了，与人无尤。”
系统道：“宿主为何救熊严？”
武云昭眼光微动，呵呵一笑，说道：“小皇帝人挺好，姐姐我挺喜欢他的，不想看他这么早死，还想多玩玩，这个理由，你满意吗？”
系统又静默一阵，才道：“是，主人，婉儿满意。”
武云昭伫立当场，片刻后，走到桌旁，挑亮烛火，对系统道：“婉儿，本宫乏了，先睡了，待蜡烛快燃尽的时候，叫醒本宫，本宫再续上一根。”随后也不脱宫装，倒头便睡。
书册数量繁多，若想掩人耳目，必得装出彻夜不眠的样子来。
翌日清晨，武云昭描好眉毛后，用螺黛在眼底轻轻描上青色，揉揉眼睛，弄出疲倦、红肿样子，面对平滑的铜镜，好好审视一番后，勾唇一笑，满意道：“婉儿，今日给本宫那套淡雅的兰花装，皇帝病重，总不能花枝招展，红红火火的，否则也太喜庆了。”
系统道：“是，主人。”
眨眼间，武云昭换装完毕，好好地将华服欣赏一番。武云昭抽出妆奁中的药方塞进袖子里，不传早膳，直奔太极宫。在路上，碰到了同样赶来的王康瑞。王康瑞身为丞相，不得不上心啊。
王康瑞向武云昭行过礼后，与女儿并肩而行，低声问道：“女儿啊，跟父亲说实话，陛下到底如何了？”
武云昭有心吓他一吓，稍稍酝酿，眼圈便红了，也低声道：“父亲，此事不可声张，您??明白了吧。”
这话说得十分模棱两可。所谓不可声张，关于皇帝的一切事情，不论大小，都是不可声张的，只看王康瑞如何理解。
王康瑞果然往坏的方向想，颤声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熊严才二十出头，而先帝爷活了八十多岁，两相比对，熊严算是早夭啊。如此令人震惊，又令人心痛的消息，让王康瑞一时彷徨，没了半分主意。
武云昭扶着王康瑞，提醒道：“父亲，宫里眼线众多，您???坚强些。”
王康瑞“哎”“哎”两声，勉强保持镇定，挺直了腰板，问道：“当真如此凶险？”不敢轻易接受这样的事实。
武云昭道：“昨儿太医不敢给准话，保不齐???保不齐今儿能有好消息吧，只盼老天爷保佑吧。”
第97章 劝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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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瑞听女儿言语间满是辛酸、忧虑，心疼起来，劝慰道：“蕊瑶啊，陛下???”将不幸之言吞入咽喉，顿了顿，接着道：“你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武云昭点点头。
王康瑞道：“好在，现在已经有了皇子，就算出了大事也不怕，只是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作为皇后，皇子的母后，怕是要开始操劳政事了。爹老了，死命也撑不了几年了，可皇子这才一岁多一点儿，想要将他培养成人，最少也得十几年的光阴，这段时间里，你可怎么办？”
王康瑞与太后是一样的心思，皆以为熊严定然活不了了，准备让皇长子即位，皇后垂帘听政。然而幼主孤弱，仅凭后宫的一群女人能成什么事呢，到头来，不免受到前朝官员钳制，若是处理不好，多半会再出来个叛臣贼子，到了改朝换姓的地步也犹未可知。
武云昭心道：“本来嘛，你们的愿望是可以实现的，不过，谁叫小皇帝讨人喜欢，抚慰了我这大龄女青年的温柔心，实在看不得他早早命丧，对不住喽！”却道：“父亲，先别说丧气话，柳暗花明，转机或许会有，至于???后事，心里装着就好了，别宣之于口。”
王康瑞左顾右盼，见四周无人，唯有小顺远远跟在后头，与父女二人拉开了距离，绝听不到二人悄声悄语，放下心来，说道：“好，先不提这事。”
武云昭道：“爹，女儿该说的都说了，你也不必去太极宫看望陛下啦，就跟大臣们说，陛下嫌吃药苦，正闹脾气，没见着面，行吗？”
熊严脾气不好，任性妄为是出了名的，群臣听到这样的幼稚理由反而疑心会减轻。
王康瑞明白女儿意思，这是让他能拖一时是一时，只要皇帝濒死的消息不外泄，外头就不会乱，自己的女儿、太后等宫中仅剩下的主事人便能多有时间准备，同意道：“放心，爹有分寸，你安排你的。眼下，朝中群臣中，与爹爹相识的不少，剩下的要么不言不语，缩头当乌龟，要么不成气候，不足为惧，更有刘老将军军权在握，乱是乱不了的，大可放心。”
武云昭道：“恩，女儿知道了。”
两人已经走到了太极宫门前的台阶前。
时辰尚早，东方朝阳初升，金光茫茫，还有些朦胧。太极宫门前冷清清的，寂然无声，连来往的鸟雀都没有。
父女二人见了此情此景，不禁心头黯然。
王康瑞想起昨日宋道义冒进刁难，说道：“蕊瑶，听说你把宋修容降为了才人。”
武云昭道：“恩。父亲，女儿这样安排妥当吗？”
王康瑞道：“挺好的，连消带打，故弄玄虚，足够威慑宋道义老老实实藏几天，不出来作妖。”
武云昭道：“父亲，我听陛下说，如宋道义这般，年后匆匆提拔上来的官员有些浮躁，父亲可能想个法子将他们替下去，也好保朝堂安稳。”
王康瑞闻言，奇道：“陛下注意到这个啦？”令人又惊又喜。
武云昭淡淡一笑，说道：“陛下虽然疲懒，但只要用心，还是能看出些问题的。”心道：“才怪，都是你闺女我看出来的，陛下啊，还做梦呢。”
王康瑞老怀安慰，随即想到终于开始奋进的熊严竟重病如此，不由得大感天意弄人，祸福相依，叹口气，说道：“也不是全都不安分，承平王被处决的余威还在，都没有不臣之心，不过是一朝得势，想尽快往上爬罢了，有点儿急躁。”想了想，接着道：“如今这么乱糟糟的，也不好大刀阔斧地整治，再等一段时间吧，等秋试之后，新人填进来了，新旧交替，顺理成章，一切都好处理。”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女儿也不太懂里头的门道，还得父亲和诸位大臣多费心吧。”
王康瑞道：“身为臣子，解君主烦忧，都是应该的。”仰望紧闭的太极宫朱红色的大门。
武云昭道：“对了，父亲，辞官之事考虑得如何了？”
王康瑞叹道：“本来是想提提的，可没想到，陛下突然这样了，我怎么敢现在走。我若撂挑子不干了，只留下你一人在宫中，你让父亲、母亲如何安寝啊。”
武云昭道：“多谢父亲、母亲关怀，不过???，您二人的安危也是女儿最记挂的，您和母亲好，女儿便觉得好，哪怕受苦、受累也不在乎了。”
王康瑞感动，说道：“好女儿，爹的好女儿。”
第98章 无事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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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泪水微盈，说道：“爹，女儿斗胆，说些不中听的。我看??我看陛下就算此番躲过劫难，这身子定大不如以前，不见得有精力处理繁重政务，政务必要下放官员处理。女儿是皇后，您是太傅、国丈、丞相，位高权重，几乎笼络了政务，咱们王家太扎眼了，为求安稳，您还是带着娘赶紧远离朝堂，去过清净日子吧，别英明一生，最后阴沟翻船，毁在小人手里，弄得晚年不能安度，家破人亡。”
树大招风，不是心怀社稷，秉持良善，便能安心过日子的。总有不怀好意之人，手段尽出，阴招频耍，教人防不胜防。
当然了，武云昭说这些，主要目的在于催促王康瑞尽早远离朝堂，为自己夺权让路。
王康瑞缓缓点头，说道：“也罢，父亲听你的，等秋试之后，安排好了朝中官员，父亲立刻上折子。”
武云昭大喜，心道：“您老敢上折子，老娘立马给你批。”温言道：“父亲宽心，不必挂心女儿，女儿在宫中已经站稳了脚跟，不会再受人欺负了。”
王康瑞心道：“欺负你的坏小子正遭报应啊！”又点点头，嘱咐好女儿几句，赶紧离开了。
太极宫里，熊严还是老样子，人事不省。
孙红香双眼微红，显然彻夜未眠。
武云昭拉着孙红香的手，安慰道：“贵妃辛苦了，先回去歇歇，等晚上再过来吧。”
孙红香是想留下的，听到晚上还能过来，心中一松，顺从答应。
武云昭在熊严床头坐了片刻，安排了贤妃和吕充容前来伺候，与几位太医聊了聊，就要离去，才转了个弯儿，迎面碰上一队宫女。这队宫女共四人，是平时伺候熊严换衣、梳头、漱口、洁面的。
武云昭道：“站住！”
四位宫女一齐立定，躬身行礼，身靠墙壁站立，一个个垂头等待。
武云昭与小顺交换个眼色，见小顺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的判断无误，说道：“抬起头来！”
四位宫女一齐抬头。
武云昭从左往右看过一遍，又从右往左看过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最后一个宫女的脸上。
那宫女还算冷静，目光微颤，想要躲过武云昭的目光却偏偏硬生生顶住了，没有偏头，也没有低头。
武云昭心道：“心性还不错，与旁人相比，技高一筹呢。”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托着水盆，恭敬答道：“回皇后娘娘，奴婢紫香。”
武云昭道：“紫香？第一次来太极宫伺候吧，本宫看着你有些脸生啊，之前那个宫女呢，她怎么没来？”
紫香道：“回娘娘的话，紫凝身子不适，已经跟管事公公告了假，这才让奴婢来替班的。”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啊，紫凝怎么个不适法？可有大碍吗？”
紫香道：“回娘娘，女子每月之事罢了，紫凝没什么大碍，休息即可。”
武云昭点点头，看向另外三个宫女，问道：“她说的可是实情？”
三女齐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实情。”
武云昭道：“陛下还未起身，还不需要你们伺候，紫香留下，小顺，找间空屋，带着她们三个等传召。”这就是软禁的意思了。
三女齐道：“是。”跟着小顺走了。
紫香脸色已变，额上冒汗了。
武云昭勾勾手指，叫过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道：“娘娘有何吩咐？”
武云昭道：“端着这位姑娘的水盆放到里头去，然后将王公公给本宫找来，本宫就在外殿。”
小太监应道“是”，伸手要接过紫香手中的水盆，不料，竟一下子没‘夺’过来，急道：“放手。”加把劲儿，一把夺过水盆，横了紫香一眼，匆匆走进寝室。皇后娘娘在侧，若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以后也没法在宫中混了。
武云昭笑道：“骨头挺硬啊，不知道求饶告罪吗？”
紫香其实是慌了，不知所措，听到武云昭之言，这才反应过来，跪地磕头，求饶道：“奴婢不知犯了什么过错，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武云昭道：“小姑娘，这话说的不对啊，按你的意思，不知过错，就是自己没有过错，既然没有过错，何须求本宫开恩。你是想说，本宫无事生非，故意找你的麻烦吗？”
紫香急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请皇后娘娘开恩。”
武云昭道：“起来，随本宫走，大呼小叫的，不怕扰了陛下休息，罪加一等。”
紫香嗫嚅噤声，跟在武云昭的身后，走了几步后，只听武云昭道：“老实点儿，想来，你听说过本宫的手段，本宫敢手刃德妃，一个宫女更不在话下，别起歪心思。”
紫香松开拳头，默不作声。
第99章 糊涂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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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外殿，武云昭端坐椅上，紫香跪在身前。王德也赶了过来。
武云昭道：“王公公，认得她吗？”
王德仔细瞧了瞧，摇头道：“回娘娘的话，老奴不认识，瞧着脸生。”对武云昭的做法有了几分猜测。
武云昭点点头，向紫香道：“紫香，你是不是在奇怪，前因清楚，后果明白，紫凝不能履行职责，当然要替换的，为何本宫单单挑你出来？”
紫香不敢动作，但心中确实有这样的疑惑。
武云昭道：“王公公，给她解惑。”
王德当即会意，说道：“是。”笑道：“姑娘恐怕不太清楚规矩，进宫多长时间啊？”
紫香颤声道：“不??不到一年。”
王德又问道：“之前在哪儿当差？”
紫香道：“在掖庭浣衣。”
王德道：“那就是了，掖庭是干粗活、杂活的地方，规矩松快，没那么多讲究。这太极宫和一般的宫室不一样，这里是陛下的起居之所，重要至极，人员调动可不是掖庭总管能安排的，那都得老奴一个个看过，查清了家底，算好了祖宗，才能算数，再说了，就算紫凝身子不适，需要有人代替，也不一定非得找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宫女，只是一盆水罢了，随便找个御前的太监就行了。”王德虽然是给紫香解释，但同时也是说给武云昭听，为表对皇后的敬重，自称“老奴”。
紫香闻言抬头，忍不住问道：“那???奴婢??奴婢怎么能进来？”
王德看向武云昭，请教示下，见武云昭点头，放心说道：“姑娘既然想进来，自然要遂了你的意，不然的话，岂不是白费了姑娘一番冒险？”
紫香霎时颓然，脸色巨变。
王德接着道：“宫中做事，最要紧的就是懂得分寸，少说话，勤办事，不管闲事。在陛下跟前伺候是天大的恩典，你以为那三位姑娘都是傻的，眼巴巴看着一同做事的姐妹被换下来，什么都察觉不到吗？嘿、嘿，人家只是不说罢了。她们知道，只要你在我面前照了面，那定要被拿住盘问的。不过，姑娘今日有幸，得了皇后娘娘青眼。”
紫香这时想起贿赂掖庭总管时，明白了掖庭总管为何神情古怪，似笑非笑了，原来???原来是自投罗网，人家等着看好戏呢。
武云昭没想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因局势危险，时刻小心谨慎，一见了生面孔，立刻着意，为免生乱，将人提出来问问。此时，她听王德一讲内情，再看紫香的神情，随即明白小丫头是心怀叵测了。
武云昭向王德施了个眼色。
王德道：“自己说吧，别等着问。皇后娘娘宽厚，你态度好一些，或可从轻发落。”
紫香再次抬头，眼中露出一丝渴望，但只是一闪而过，复又垂头，抿紧了嘴唇。
王德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有点儿骨气！本宫最喜欢有骨气的人，不过，丫头，你的骨气值不值得还得两说。王德，将人带出去，罚跪门前，一直到松口。”
王德道：“是。”冷冷道：“走吧。”带着紫香去门口罚跪。
武云昭复又看了看熊严，带着小顺走出太极宫，与前来伺候的贤妃和吕充容打了个照面，借口回宫继续查询药方。
武云昭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下独自跪着的紫香，暂且想不到小姑娘为何如此倔强，招招手，将教育紫香的王德招到身边，吩咐道：“王德，叫门口的侍卫多注意，紫香受罚期间，只要是在太极宫门前鬼祟的，一律抓起来，等候发落。”
非常时刻，必得宁可错杀一千，不得放过一个。
救命良方在手，武云昭有恃无恐，不妨拖延片刻，趁机拔出一些平日里潜藏不动的毒瘤。
接下来，探望太后，关照妃嫔，皇子、公主，注意宫中动向，搜集、处理消息??????直至傍晚，西边天际一片火红。
武云昭再次驾临太极宫。经过紫香身旁时，武云昭驻足，问道：“丫头，考虑得怎么样了？”
紫香已经跪了将近三个时辰，腰膝酸软，全身疼痛，眼前时不时金星飞舞，低声道：“奴婢自知有罪，不求皇后娘娘饶恕，但奴婢宁可死了，也不会说出背后之人。”
武云昭嗤笑，见紫香提到那“背后之人”时，目中闪过异样光彩，冷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心道：“这就是个堕入情网的糊涂少女啊。”说道：“丫头，这地方空旷，没遮没挡，你该什么都看得到，可等到了你想见的人吗？”
第100章 有情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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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香垂首，默不作声。
一整天了，已经一整天了。她只看到了来往的宫人，连心中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半分，只是不愿面对和承认事实，兀自倔强，抱着一丝希望的灯火，想着，晚一点儿，或许，再晚一点儿，他就会来了，哪怕远远看一眼也好。
武云昭早就吩咐过侍卫盯梢抓人，至今未得任何消息，见紫香情状便懂了来龙去脉，但她也不想当圣人，无暇点化这个失足少女，说道：“本宫再问一遍，他是谁？”
紫香仍不作声。
武云昭道：“好，有情有义。”懒得理会，径入太极宫，含含糊糊，遮遮掩掩将药方暗中交给了许太医。
许太医已经愁眉苦脸多时，正是黔驴技穷，无可奈何之际，此时虽然得了个不知名的方子，好歹算是看到点儿亮光，将方上药物搭配推敲一番之后，觉得还算有理，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猛烈方子，一咬牙，按着方上所写，配了药，熬了药，替换了给熊严的温补汤药，灌了下去，当真是“死马当活马医”，豁出去了。
武云昭为熊严擦去嘴角残留药汁，轻声道：“许太医，您看，大概什么时候能见效啊？”哪怕明知药方有效，可做到药到病除，未免引人疑虑，也得做作一番。
其实，熊严的病在此间确实是无药可医的，无方可寻，既然得了，只能自认倒霉，等死方了。
但武云昭有系统相助，强大的资料库可以调取大量的解决方法，自然不足为惧。
不过，武云昭也想过了，若是让熊严立刻药到病除，生龙活虎，对自己夺权之路，显然十分不利，那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因此，在治疗之法选取上，武云昭特意挑了一个药性温和，疗愈缓慢的法子，要让熊严一点、一点好起来，至少拖延三、四个月。相比丧命，多受些病痛折磨也就不算什么了。
许太医道：“回娘娘的话，至少得一个时辰后吧。”
武云昭“恩”一声，说道：“许太医，您不必忧虑，此事你知我知，若有意外，本宫一力承担。”
许太医道：“娘娘别这么讲，老臣无能，无能啊。”
武云昭道：“病症复杂，谁能都治得了呢，术业专攻，各有所长，许太医无须自责。”
许太医心下感动，赞道：“娘娘通情达理，老臣、老臣拜谢了。”
武云昭浅笑，说道：“都是为了陛下！”
许太医连连点头。
一个时辰后，许太医为熊严探脉，但觉脉搏渐渐有力，心中狂喜，忍不住指尖儿颤抖，激动道：“娘娘！娘娘！陛下他??????”
武云昭自然不会在病榻前枯坐一个时辰，早就到外头候着了，听到许太医的呼喊后，匆匆推门而入，急问：“陛下如何？”
许太医心境激荡，老泪纵横，说道：“生机已现，生机已现！有用，有用啊！”
旁人得知熊严脱离凶险，各自欢喜，均想：“性命算是保住了！”却不明白许太医口中“有用”二字因何而来。
熊严病重，诊断开方，皆是会诊，非一位太医独断。各位太医对熊严所食药物以及药物该有的功效都清楚。说来惭愧，众太医根本不明白熊严病症如何，这副汤药的功效大半是吊精神，保熊严多活一刻是一刻。他们万万料不到，万万想不明白，就这么一副应付的汤药竟会有神奇功效，竟能起死回生！
武云昭见众太医又惊又喜，惊喜过后渐生疑惑，心思电转，抢着大声道：“老天保佑，先帝爷保佑！”面向东方皇陵之所在，跪地叩首。
凡是不可分说清楚的事情，推给上天、神灵、先祖、妖魔鬼怪???，也就有了令人可以接受的说法。更何况熊严是天子，老天保佑儿子不死真是再合理没有了，虽然这个儿子不太省心！
果然，除却许太医外，其他太医纷纷跪地，面向东方，附和“老天保佑，先帝爷保佑！”
许太医一怔，随即明白武云昭说这些话是不要自己透露内情，当即闭口，不再继续说下去跟着一起跪拜。
一番感谢上苍后，武云昭站起身来，面露喜色，说道：“陛下好转，众太医功不可没，每人赏黄金五十两！”
重赏之下，太医们脑袋发懵，这是未出力而占便宜的好事啊，自然不能再追究什么，反正陛下康复有望，没什么好说的了，齐齐拜谢皇后恩典。
屋外，尚未离去的贤妃、吕充容，再次赶来伺候的贵妃、德妃，王德等人乍听里头哄乱，以为熊严不测，心头大跳，后又听感恩戴德之言，又惊又喜，思潮起伏不定，若非顾忌皇后命令，早就冲进去了。
第101章 知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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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熊严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后笑脸相对，不由地微微一笑，却扯痛了因为缺水而导致干裂的嘴唇，皱起了脸，眼前一黑，意识朦胧，以为自己还在昨日，低声道：“皇后，朕??不敢睡！”
武云昭正要将准备好的说辞讲出来，一听熊严“不敢睡”三字，微微一怔，低头见他迷迷瞪瞪的，随即会意，心道：“傻孩子，这是睡蒙了！”握着熊严的手，柔声道：“陛下，陛下。”
熊严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武云昭，眼光又直又愣，就像一只才睁开眼睛的幼犬，不知世界为何，里头是恐惧，迷茫，惘然。
武云昭忍笑，轻声道：“陛下，您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还多了，这是第二天啦。您看。”手指在熊严眼前晃了晃，引导他的视线看向室内散发柔和光线的宫灯，继续道：“已经是晚上了！”
熊严眨了眨眼，盯着宫灯看了看，“恩”了一声。
武云昭感觉到熊严反握住了自己的手，越来越用力，明白他心有余悸，安慰道：“陛下，你先看着臣妾，什么都别想，听臣妾跟你说，好不好？”
熊严微微点头。
武云昭心道：“这就是哄儿子的感觉吧。”定定神，缓缓说道：“陛下，臣妾先跟您说，您的病有法子治，您的性命无忧。”
熊严闻言激动，颤声道：“真???真的？”想要起身，却觉四肢无力，百骸空虚，复生恐惧。
武云昭道：“别急，别急，臣妾怎敢欺瞒陛下，臣妾可不想掉脑袋呢。”拍拍熊严的胸口，要他心虚平和。
熊严深呼吸几口气，调匀呼吸，说道：“朕???我??不要你的脑袋，朕??不舍得。”
武云昭心中一动：“若是平常的女子，听了你这话，得感动得要命吧，可惜啊，你的心意白费了。”接着道：“陛下，太医说了，您的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了的，得慢慢调养，所以啊，您也别急，也别怕，咱们慢慢来，好不好？”
熊严道：“好，好。”
武云昭笑着点头，说道：“陛下，您渴了吧，先松松手，臣妾给您拿水。”
熊严松了手，随即又抓紧，看着武云昭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后，终于相信自己不会丢了性命了，又松了手。
武云昭给熊严喂了水，扶着他倚靠床边。
熊严身子乏力，脑袋一歪，压在武云昭的肩头，凹陷、瘦削的脸面微现血色。
武云昭道：“陛下，饿了吗？”
熊严道：“有???有一些。”
武云昭道：“您等等，臣妾这就吩咐，一早准备着呢。不过，得先让太医再瞧瞧。”
熊严点点头，复又躺下。
武云昭报以一笑，忙去吩咐。
不一会儿后，许太医、王德、孙红香等都来近身伺候。孙红香对熊严是有真感情的，武云昭为了给她多与熊严相处的机会，借口有要务处理，趁乱离去。
太极宫门前广场上，紫香还跪着。此时已经凌晨，夜风瑟瑟，紫香抱着双臂不住颤抖，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
武云昭在小顺的搀扶下走到紫香身旁，居高临下看了半晌，抬目四顾，除了巡夜的侍卫外，再无他人。
武云昭问道：“丫头，何苦呢？”
紫香被触动心事，鼻头一酸，抬起头来，清冷的月光照在她虚弱的容颜上，更添凄凉，突然泪水盈眶，颤声道：“皇后娘娘，他对我无义，我却不能对他无情，娘娘莫要费神，处置了奴婢吧。”
武云昭道：“你想要个痛快？”
紫香垂首，不置可否。
武云昭冷冷一笑，说道：“丫头，探听陛下的消息是大罪，要了你的命不为过。”
紫香道：“奴婢???奴婢甘心受罚！”
武云昭道：“恩，有担当。”接着问道：“丫头，今年几岁？”
紫香道：“奴婢十六。”
武云昭道：“十六岁，多好的年纪啊，知慕少艾，人之常情。可是啊，丫头无知，不知人心险恶。你一颗心放在人家身上，可人家呢，从一开始，那颗心就不在你身上。”顿一顿，听到紫香的抽泣声，接着道：“且让本宫猜一猜。”
紫香心道：“我与他行事隐秘，接触谨慎，你怎么能猜到呢。”心生好奇，复又抬头，泪眼盈盈。
武云昭道：“小顺，将紫香扶起来，活动活动腿脚，咱们边走边说。”
武云昭走在前头，小顺扶着紫香跟在后头。三人走了不多时，碰到了带队巡逻的刘建章。
武云昭道：“诸位辛苦。”
刘建章及属下齐声谢恩。
武云昭道：“刘将军，本宫待会儿有事交你去办，随本宫走一会儿。”
刘建章道：“是。”手臂一挥，让巡逻兵自去，跟随在侧。
第102章 男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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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武云昭道：“丫头，或许，当日就是在这条路上，你要将洗好的衣服送入各宫，碰上了他。你想着今日的活儿不少，匆匆忙忙的，一不留神，与他撞了个满怀。衣服脱了手，你心里害怕，弄脏了主子们的衣服，多费辛劳洗一洗不算什么，可若耽误了主子们穿，那就麻烦大了。正着急呢，忽听那人说‘姑娘小心。’那声音真好听，你一听啊，心里就安稳了不少。你忍不住抬头，哎呀，真好，原来，那些衣服没掉地上，让那人接住了，十分欢喜。你心生感激，伸手接过衣衫，也看清了他的容貌???”
紫香脸色大变，越听越诧异：“皇后娘娘是神人吗？怎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难道??难道娘娘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武云昭随口就来的男女邂逅情景，恰好是紫香的真实经历，不可谓不巧。
刘建章不知前因，一旁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清楚‘他’是谁。不过，时至今日，刘建章已经意识到，皇后娘娘从不做没意义的事情，从不说没用的废话，今日听到的故事定有深意，而自己待会要领的差事或许与这个故事有关，按捺心情听着儿女情长。
只听武云昭续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宫中青年有为的侍卫吗？”说着，向刘建章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说道：“不是的，宫中侍卫众多，虽然俊朗，但一个个恪尽职守，太严肃了，木头一样，不讨人喜欢，也不会说好听的话逗姑娘开心，是不是？”
紫香怎么能回答呢，闭口不言。
刘建章却心道：“恪尽职守，严肃紧张有什么不好，一个个跟纨绔子弟似的，怎么守卫宫闱安全。”继续往下听。
武云昭道：“不是他们，那是个心地好的小太监吗？”看向小顺。
小顺接口道：“娘娘说笑了，奴才们可得不着姑娘青眼。”
武云昭笑道：“小顺，那你猜猜，那是个什么人啊？”
小顺笑道：“依着奴才看啊，定是个面如冠玉，能说会道的人。在这宫里嘛，多半是来来往往的大臣吧。”
武云昭笑道：“聪明！”
小顺道：“奴才谢娘娘夸奖。”
刘建章听着主仆两个一唱一和，觉得挺有趣儿。
紫香却心中惴惴，很不安了。
武云昭道：“是啊，长得不好，又不会说话，怎么哄姑娘。常言道，男人一张嘴，胜过天下鬼。这要是碰上了嘴甜的，能吟诗，会作对，出口成章，有抱负的，哎呦，可不得了，一开口啊，天上的麻雀都能哄下来，刘将军，你说是不是啊？”
刘建章不明白怎么突然问自己，但他自己不是油嘴滑舌的人，无法认同武云昭的话，可又不能顶撞皇后，搔搔头，说道：“这个???末将不太懂。”
武云昭笑道：“是了，刘将军刚正不阿，自然懂不了何为油腔滑调，也不屑这些个东西。”接着对紫香道：“丫头，本宫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大臣，不过，既然说到这儿了，就按着大臣说吧。能进宫的大臣，品阶都不低，能爬到高位的，最年轻的也得三十来岁吧，本宫就不提那些个须发皆白的了，单说模样好，气度佳的，比如刑部的李大人，礼部的崔大人、韩大人，工部的陈大人，沈大人，户部的吕大人，中书省的刘大人、钱大人、周大人，少府监秦大人???”一通数说的同时，观察着紫香的神情，心里有了推断，结合得到的消息，确定了人选。
紫香自以为掩饰得当，但毕竟年纪小，女儿柔情还是在听到意中人的名字时显现了出来，耳根微红，姿态娇羞。
武云昭接着道：“就这么一照面，你就记住了人家的好，慢慢的，那人就刻在心里，印在脑里了，这滋味可不好受，你茶饭不思，就想见他一面，是不是？”
紫香低着头，耳朵全红了。
武云昭又道：“你想啊，人家是高官，自己是奴婢，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怎么配得上啊，正伤心呢，老天爷保佑，又让你见了他。这一下，你喜出望外，最开心的呀，是那人好像对你也不是没有意思，一来二去的，你们见面次数多了，你以为这是老天爷给的缘分吧。日子一天一天过，你们互相有了了解，碍于宫规，虽然不能亲亲热热的，但多说几句话也是行的，这样也能满足了，心里甜丝丝的。丫头，他是不是答应在你出宫后要娶你，要给你一个家？”
紫香还是低着头，不说话，但因为紧张，因为心头怦然，手指头胡乱地揪着衣袖。
刘建章注意到了，心道：“皇后娘娘这是都说中了吗？”
第103章 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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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好似没看见，接着道：“他给了你最美的承诺，冒着最大的险，偷偷与你见面，很令人感动。可渐渐的，你却发现他不开心。你很担心，不想他不开心，终于有一天，你问他，为什么呀？他说，他官职不高，人微言轻，处处受挤兑，活得很辛苦，要是???对了，要是他知道帝王习惯，能投其所好，谋一个锦绣前程就好了，可是啊，他没有门路。他说着他的苦，你听着，心里不忍，心疼啊，终于，忍不住说，我帮你打听。那人或许一怔，好像不敢相信似的，随即笑了，笑得那么开怀，你见了，你也笑了，从那天起，你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了，是不是。”
随着武云昭的引导，紫燕忆起答应那人探听消息的情景，陷入了柔情蜜意里，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爱恋的神色已经完全藏不住了。
刘建章目瞪口呆。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刘将军！”
刘建章回神，说道：“是！”
只听武云昭又道：“丫头，刘将军常居宫外，对这些官员有些了解，本宫替你问一问，可好？”不等紫香回答，向刘建章道：“刘将军，本宫问你，方才本宫提到的那些大人中，有哪一个没有成家啊？”
刘建章想了想，答道：“回娘娘的话，都成家了。”
听到“都成家了”几个字，紫香明显得身子一颤。
武云昭暗自摇头，心道：“无论古今，被爱情冲昏脑子的多是女子啊！”问道：“这些大人家中可有妾室吗？”
刘建章道：“皇后娘娘，这是私事，末将所知不详，但听说，四五个大人家里是有妾室的，其他人多半是没有，就算有，也没娶进家门，应该是养在外宅藏着。群臣还是注重脸面的，多纳妾对风评不好。”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丫头，听到了吗？”
紫燕手心发凉，怔怔点头，突然，泪珠如断线的珍珠般，簌簌而下，一滴滴落在地上。
刘建章微感惊讶，见了女孩子说哭就哭，不知怎么办才好，微微皱眉，神色拘谨，求助地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道：“无妨，一番真心付流水，应该哭！”
刘建章搔搔脸颊，问道：“就这么???看着？”
武云昭笑了，说道：“要不然???刘将军当一回护花使者，将人搂在怀里哄一哄？”
刘建章慌乱摇头，心道：“非亲非故的，才不惹麻烦！”
小顺在一旁忍笑，心道：“刘将军看起来人高马大的，还挺害羞。”
武云昭淡淡道：“吃一堑长一智，心不疼不长教训。”
刘建章背后一阵冷，心道：“女人怎么这么复杂？皇后娘娘心肠够硬的。”听着紫香抽泣不断，伤心垂泪，越听越不自在，忍不住搓搓胳膊，心道：“还是兄弟好，大碗喝酒，醉一场就算了。”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
武云昭对紫香的惨状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向刘建章道：“刘将军，本宫看你留在这儿也难受，还是少听女儿缠绵好，免得添烦恼。听本宫旨意，礼部侍郎崔永正，勾结宫女，祸乱宫闱，立即逮捕，送去刑部待审。”
刘建章如蒙大赦，正要应下差事，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娘娘，不给道圣旨吗？”
武云昭道：“陛下口谕！”
刘建章会意，道：“是，臣遵旨。”转身快步离去。
武云昭心道：“看样子，刘若华是看不到大外甥出生了！”接着吩咐道：“小顺，去跟王公公说一声，求个陛下同意。”
小顺暗自佩服：“照啊，这是先斩后奏啊，娘娘手段高明！”领命离去，并不担心武云昭一人对付不了一个小宫女。
武云昭听紫香哭个没完没了，心中烦躁，厉声道：“够了，为了个男人，至于吗？”
紫香被下了一跳，登时收声，战战兢兢地看着一脸淡漠的皇后，眉睫挂泪。
武云昭冷然道：“丫头，先想想怎么保全自己吧。”抬头看看，见明月西挂，没有心情回宫休息，待小顺回来后，带着二人去了刑部，打算将人交出，一同参加审讯。
刘建章刚将崔永正交到刑部，正要赶着向武云昭复命，才踏出刑部大门，见皇后娘娘一身宫装，衣袂飘飘地走了过来，吓了一跳，心道：“皇后审官员，这是头一遭啊！”眨了眨眼，赶紧迎接，刑部其他官员见了，这一惊也非同小可，面面相觑之后，赶紧上前接驾。
武云昭道：“免礼。”
众人道：“谢皇后娘娘。”
武云昭道：“今日崔大人之事，涉及后宫女眷。本宫身为后宫之主，责无旁贷，特来此一同听审。刑部尚书何在？”
第104章 蓬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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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侍郎上前道：“回娘娘的话，尚书大人还不知此事，没??没在！”
武云昭道：“是本宫疏忽了。事出突然，大半夜的，上哪儿去找人啊，真是糊涂了。”
众官听着，不敢接言。
武云昭道：“大人如何称呼？”
刑部侍郎道：“微臣何玄轩。”
武云昭道：“原来是何大人。何大人，劳何大人辛苦，通知尚书大人速来审讯，这位崔大人勾结宫女，探听陛下的消息，实乃犯上，不是小案子，干系重大，否则，本宫一介女流，也不会深夜至此了。”
何玄轩应道：“是”，赶紧吩咐左右去请刑部尚书，而后领着武云昭入刑部大堂。
陛下宠爱皇后，众人皆知。何玄轩不敢得罪，听武云昭说什么，就做什么。反正，陛下是不会怪罪皇后的。
武云昭第一次来到宫中的‘第一法庭’，觉得挺新鲜，环顾四周，将屋中情景尽收眼底。
何玄轩道：“娘娘请上座！”
武云昭道：“大人客气，本宫只来旁听，这位子还是留给尚书大人吧。”走到一旁坐下，接着道：“这丫头与崔大人有些关系，先关押起来吧。”
何玄轩道：“是。”
待紫香被押走后，武云昭道：“何大人，本宫第一次接触审讯之事，于此间规矩不明，若有不妥的地方，还请何大人指点。”
何玄轩心道：“您来这儿就是最大的不妥。”然而这种话可不能说，忙恭敬道：“不敢，不敢，皇后娘娘贵体驾临，这???恩，刑部大堂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刘建章未得其他命令，一直未曾离去，站在武云昭身后护卫，听了何玄轩的话，险些笑出声来，强自忍住。
武云昭嫣然一笑，但见一根根红烛闪亮，地面上乌黑血迹斑斑点点，该是平时审犯人留下的，心道：“不错，断骨挫筋的地方。”想起自己来这儿太过妄为，低声吩咐小顺赶紧去跟熊严报备一声。
不一会儿后，刑部尚书左岸北奔了进来，气喘吁吁，又惊又惧，见了武云昭，来不及想旁的，噗通一声，跪下行礼，朗声道：“微臣左岸北参见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宽恕微臣懈怠之罪。”
武云昭道：“左大人莫要惊慌，事出有因，大人没有罪过，起来吧。”
左岸北叩谢，站起身来。
武云昭道：“左大人，审案子吧。”抬手指向“明镜高悬”匾额下的正堂位。
左岸北明白武云昭不欲喧宾夺主，定定神，走了上去，稳稳坐定后，看向武云昭，见武云昭点头，也点点头回应，惊堂木一拍，大声道：“带人犯崔永正。”
何玄轩在一旁准备记录，听左岸北一嗓子，手上一抖，心道：“今天大人的中气足啊！”摊平宣纸，将毛笔蘸上墨汁，端坐等待。
很快，崔永正被带了上来。
崔永正年纪在一众官员中不算大，三十上下。按这个年龄，能做到四品的侍郎，当真不容易，称得上突出。
能勾搭小姑娘芳心可可，崔永正的样貌自然不差，眉目端正，更有成熟男子魅力，与堂上的左岸北、何玄轩相比年轻不少，与刘建章相比，精气神和身材差了些，但因为常年接触外交之事，谈吐举止和周身气质透着儒雅，书卷气。
武云昭暗自点头，心道：“崔永正若放到现代，那绝对是事业有成的黄金单身汉，有权有势有模样，迷死一片小姑娘不在话下啊。”
左岸北双目圆瞪，喝问：“崔永正，尔勾结宫女，探听宫闱之事，图谋为何，速速招来！”话音甫落，“啪”一声，惊堂木又是一拍。来的路上，显是属下已将情由告知了。
崔永正是见过大场面，接触过各国使臣的，与急于表现的左岸北不同，虽然成了阶下囚，却兀自安静沉稳，不疾不徐道：“左大人，微臣有罪当认，罪证确凿，则该罚。然，皇后娘娘身为后宫女眷，却不该在此地插手政务，此事于理不合，左大人，该怎么处置？”这是拖延之法了。
左岸北一时语塞，看向端坐的皇后，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请皇后离去。
武云昭手臂微抬。
小顺未归，不能伺候，刘建章见状，走到武云昭身侧，伸出手臂。
武云昭将手掌搭在刘建章臂膀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崔永正面前，也不疾不徐道：“崔大人说的不错，后宫不得干政，本宫身为皇后，当为后宫众女表率，当然不能管政事，但今日来此，为的是管理后宫女眷私通官员，跟政事有何干系？难道崔大人的意思是，你与那宫女紫香私相授受，平日里谈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国政要事？若是如此，本宫即刻离去。”
第105章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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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私下探听帝王消息，怎么可能不跟政事有关呢？
若是崔永正执意要皇后离去，等同于直接承认自己图谋国政，这是洗不清的大罪，非死不可。不过，若他咬死与宫女接触是私情，或许死罪可免，铤而走险，求得一线生机。
武云昭只提私情，便是断章取义，要崔永正无话可说。
果然，崔永正为求得巧言善辩，推脱之机，说道：“皇后娘娘误会，臣不敢干涉国政。”
武云昭心道：“决断够快，不过老娘可不会轻易放过你。”笑问：“那本宫可一旁听着了？”
崔永正道：“自然。”
武云昭向左岸北道：“左大人，开始审吧。”在刘建章的搀扶下重回座位，双掌压在膝上，端正坐好，神态从容。
左岸北松了口气，开始审讯。
半个时辰里，不管左岸北问什么，崔永正总把话题绕回儿女私情，只说自己对紫香一往情深，至于所谓的帝王消息，则是紫香为了与自己多说话，无意间透露出来的，自己并无探听之心，都是意外得知。
武云昭早就猜到他会如此，并不焦急，而左岸北则忙得满头大汗，生怕自己办事不能让武云昭满意。
其中内情，在场人心如明镜。但捉贼拿脏，捉奸在床，处置崔永正这样的官员，不能不求证据确凿，暗中处理是绝对不行的，否则，左岸北的刑部尚书之位也要丢了。
如此细细审问，又拖延了半个时辰。
左岸北见崔永正咬死不松口，实在没辙，只好先将人收押，向武云昭道：“皇后娘娘，这小子嘴真硬啊，就是不开口，这可怎么办呢？”
武云昭笑道：“大人莫急，男的不开口，女的还不能开口吗？小丫头可经不起折腾，您把刚才的问询记录给丫头看一看，她心灰意冷了，可不就都召了吗？”
左岸北眼前一亮，说道：“娘娘圣明，带紫香。”忙碌之中，将这号人忘了个一干二净，暗骂自己糊涂，居然还眼巴巴找皇后出主意，真是没用到家了。
不出所料，紫香看过问询记录后，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本想着，自己是个无依无靠，身份低微的小宫女，若是崔永正对自己有真情，那么，自己一死了之，保他一命，全了情意也无妨，但事实很残酷，崔永正就是个彻底的薄情郎。从头至尾，只有算计。紫香一边神伤，一边招认。
紫香的证词与崔永正的供词有了出入，这样一来，崔永正在案情查明之前，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刑部大牢了。
左岸北问道：“皇后娘娘，您看???”，想要皇后出个主意。
武云昭笑道：“本宫一介妇人，见识短浅，不过也清楚，这事情可大可小，左大人，为陛下办事，当然要求一个万无一失，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您说，是不是？”
左岸北心中一凛，点头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微臣明白了。”当即下令，查抄崔府。
武云昭道：“左大人，天就快亮了，大人忙碌半夜，定劳累了，且歇一歇。本宫去给您求道旨意，一人独自审问未免孤单，三司会审也能轻松些，您说，是吧。”
左岸北低声问道：“娘娘，真要这么安排？会不会闹得太大啊？”
武云昭道：“杀鸡儆猴！”
左岸北明了：“陛下病重，皇后娘娘要借崔永正，震慑群臣。”当即应下，心道：“反正若出了差池，不是老子一人背着，大家都有份儿。”想到此节，霎时放心，乐呵呵恭送皇后离去。
看着武云昭的背影，站在刑部门外的左岸北和何玄轩一时感慨万千。
何玄轩道：“大人，皇后娘娘???是不是太厉害了些，说话、做事，面上是轻描淡写的，怎么让人慎得慌呢？”
左岸北叹口气，揉揉眼睛，说道：“敢用自己挡刀子的女人，能是好惹的吗？老话说的没错，女人啊，惹不得哦！”
何玄轩道：“恩，确是这样。如今，皇后娘娘是宫里头一份恩宠吧，听说陛下生病后，第一个传召的就是皇后呢，可见陛下对皇后娘娘的看重，那是真放在心里了。”叹口气，道：“不知陛下如何了？”
左岸北打了个哈欠，说道：“既然知道，还这么多废话，不想要脑袋吗？要不要大人我送你一程？”
何玄轩笑道：“那可不行，嘴还在上头呢，不说话，不吃饭可不成。下官也就跟您说说，跟旁人可不敢胡言乱语。”捂着脖子道：“大人，天快亮了，咱们出去吃顿早点，下官做东，如何？”
左岸北搔搔下巴，点头道：“那敢情好！走着！”
第106章 柠檬飘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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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永正之事突然，很多人接到消息的时候，崔府已经被抄，一家老小被下了牢，城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三司会审的旨意一出，群臣哗然，立刻来到太极宫前要求面圣。
等待回应期间，刘守业悄声对王康瑞道：“老王，我听章儿说这是你闺女的主意。”暗中翘起大拇指，那意思，高啊！
王康瑞道：“唉，不知道是福是祸啊，老刘，到底因为什么啊，我听了半天还没理顺呢。”
刘守业道：“崔永正那小子跟宫女勾勾搭搭，给皇后抓了个着，听说，审理的时候，又扯出别的来了，这不，抄家了。”说到这儿，不再压低嗓子，双手抱胸，朗声道：“这姓崔的也够了，本朝第一个被抄家的官儿，到了地府都够吹了。”
旁边有一些文官听了刘守业的话，辨别出他言语中的嘲讽意味，一个个老大不服气。然而，刘守业如今风头正足，那是稳扎稳打的武将之首，而且他的儿子刘建章随侍御前，备受重用，女儿身为贤妃，地位尊崇，这一家不容小觑，轻易得罪不得。
奇了的是，这一家安分守己，清清白白，连点儿小尾巴都抓不住，眼红的官员们连参奏的折子都没机会递上去，只能干瞪眼。
刘守业斜睨几个与崔永正交好的官员，见他们对自己方才幸灾乐祸的话意见不小，保持着大嗓门，对王康瑞道：“丞相大人，听说，御花园里的柠檬树结果了，难怪???哎呦???味道这个酸啊，都飘到太极宫了，别扰了陛下休息。跟管园子的说说，要不哪天砍了吧！”
王康瑞无奈道：“你啊，这张嘴就是不让人。”
便在此时，刑部侍郎何玄轩匆匆赶来，穿过大臣挤到王康瑞面前。
王康瑞见他神色惶急，问道：“何大人，出什么事儿了？”
何玄轩道：“大人，事关重大，咱们一旁去说。”
王康瑞点点头，看向刘守业。
刘守业大声道：“去吧，我给你看着，谁敢偷听，老子宰了他。”虎目圆睁，扫过群臣。
王康瑞道：“多谢。”与何玄轩走到两丈远处。
只听何玄轩道：“丞相大人，崔永正被拿的事儿，想必您也知道，下官就不细说了。”
王康瑞点头，忙问：“又发生什么了？”
何玄轩望望左右，低声道：“抄家的时候，抄出不得了的东西啦。”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指着封皮儿，说道：“您瞧，这是??外邦文字啊。”
王康瑞心中一凛，说道：“查出他勾结外国了？”
何玄轩道：“还不敢确定，我们没有懂这些个曲曲折折字儿的，还没读里头的意思，不过，私下跟外臣通信也是大罪啊，这不，左大人赶紧让下官来一趟，求圣上或是大人您拿个主意，找能信任的官儿给看看，这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崔永正任户部侍郎，常接触外交事务，接待官员，精通外邦文字。
王康瑞道：“恩，左大人想的不错，这朝中怕是要有奸细，不能不防。何大人，先将东西收好，我这就上前去敲门，不能再等了，今日非得进了太极宫，见了圣上的面。”
何大人道：“丞相大人辛苦，下官陪你一起。”
王康瑞道：“多谢何大人，走。”
刘守业见二人走了过来，迎上前去，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王康瑞道：“老刘，先别问，交你两件事，一，封城门，一只苍蝇不许出去；二，把这帮官儿给我看在这儿，一个不许走。”
刘守业见他神色严峻，心知大事不妙，二话不说，赶紧安排。
王康瑞带着何玄轩快步走上台阶，要门口的侍人通传，在众目睽睽中，进入了太极宫。
群臣已经被羽林军团团围住，眼前刀光闪闪，无不惊骇。
有胆子大的，问道：“刘将军，这是何意？”
刘守业笑呵呵道：“何意？”手一摊，说道：“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意思了，别怪我不顾同僚之情，大家伙儿都不傻，这当口，少说话。”暗中对平素与崔永正交好的官员留了心。刘守业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但一切的根由必与崔永正有关，与崔永正有关的人多半是脱不了关系的。
太极宫里，王康瑞和何玄轩见到了虚弱的熊严，见他卧床难起，心中皆忧，听他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便能痊愈，心头又是一松，赶紧将所知上报。
熊严身康体健、精神大好的时候，尚弄不清朝政，此时，他才脱离性命之危，正值自顾不暇之际，对这里通外国的大事能有什么决断呢？一听前因后果，心乱如麻，脑袋发懵，慌乱中不禁看向身旁的武云昭，寻求帮助。
第107章 陛下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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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一直暗中替熊严处理政务不假，但在王康瑞面前怎敢轻易暴露，假装会错意，柔声道：“陛下，是要喝水吗？臣妾这就去给您倒。”说着，站起身来，还未走出一步，袖子便被熊严抓住了。她还是装不懂，问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熊严道：“皇后啊，朕脑子发疼，你帮朕想想。”
武云昭道：“这???”看向王康瑞和何玄轩。
二人哪里想得到堂堂陛下竟会向皇后求助，都是一怔。
熊严怕麻烦上身，叫道：“哎哟哟，真难受，朕要睡会儿，要睡会儿。”放开武云昭，将被子一扯蒙住脸面，呼呼而眠。
他闹了这么一出，别说王康瑞和何玄轩一时接受不了，就连武云昭和王德都目瞪口呆了。
王德心道：“我的陛下啊，花样是越来越多了，可怎么办呢？”看着在床上假装酣睡的熊严，面皮发抽，不住地擦拭额头冷汗。
武云昭微微一笑，定定神，心道：“不如趁此机会，直接理政吧。”说道：“陛下大病未愈，精神不济，两位大人担待。”轻轻拍了拍熊严，说道：“陛下，后宫妇人不得干政，这事儿不能交给臣妾。”
熊严捂在被子里，本想说“以前的奏折都是给你批的，这都快干政一年了，怎么又不干政了呢。”
但他于这等偷懒之法上甚是聪慧，立即意识到让皇后批折子这种事情不能透露，为了以后的轻松生活，转念改口，说道：“朕身体虚弱，不能处理国政。但后宫不得干政是规矩，朕也不能坏了规矩，更不能连累皇后，这样吧，丞相大人经验丰富，此事交由丞相大人处理，但朕不出面也是不行的，取个折衷的法子，便由皇后监察，直至结案。”
熊严心想，监察就是一旁瞧着，不用出主意就不算干政，暗赞自己机敏，窃喜疾病及时，跟着大声道：“王德，王德，快去拟旨，好啦，你们赶紧出去，朕要睡啦，有人在旁，朕睡不安稳，快退下吧。”
这差事如何接？
王德苦着脸，看看武云昭，看看王康瑞，又看看何玄轩，最后视线又落在了蒙在被中的熊严。
武云昭心中暗喜，不过面上为难，看向王康瑞，轻声道：“怎么办？”
王康瑞叹了口气，心如刀绞，但此事紧急，不能拖延，既然指望不上陛下，只能自己拿主意了，说道：“老臣遵旨。定不负陛下重托。”
武云昭听王康瑞这样讲，心知他同意了，也跪在床边，说道：“臣妾遵旨，定不负陛下重托。”何玄轩附和。
王德见这父女两个妥协了，也不纠结了，说道：“老奴接旨。”匆匆去准备圣旨。
武云昭、王康瑞、何玄轩不欲打扰熊严，走出寝室，到厅中商讨。
武云昭道：“陛下???”该怎么说呢。她是很欣喜这样的情况发生，但熊严厚脸皮的程度也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王康瑞也拿熊严没辙，一遍遍在心中默念愧对先帝，再次重重叹口气，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道：“不用说了，谈正事，谈正事。”
武云昭点点头。
何玄轩不敢说什么。
一盏茶功夫后，三人商议好对策，一同赶往刑部，至于群臣听到熊严的旨意之后是什么反应，已然顾不得了。
经查，与崔永正通信的是曾经冒犯过大楚，被刘守业带兵镇压过的落日国。
王康瑞道：“看来，落日国贼心不死，想卷土重来啊。”
刑部尚书左岸北点点头，说道：“这才过几年，有十年吗？”
大理寺卿胡关中摇头，说道：“没到十年，满打满算九年，一帮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御史大夫周康道：“落日国土地狭小，人口多，粮食少，才这么几年就按捺不住，也算合情理，再打过一遍就是了。”
左岸北同意，说道：“索性，这回来个彻底的，他不是叫落日吗？要他国如其名，落到地底去吧。”转向问一直静听的武云昭，说道：“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武云昭心道：“既然有人来犯，必要打回去。”谦虚道：“本宫奉陛下之命来此，只是听听罢了，不敢指点内中之事，各位大人决断就是。只是???本宫想知道，是不是真要打仗啊，崔大人还没松口呢。”
落日国与来往的书信中并没有明确提出攻打之意，不过，按照推断，落日国定居心不良，打着里应外合的心思，只是不知何时发难罢了。
胡关中道：“崔永正这小子，嘴巴忒硬，咬着是私下交情，不涉勾结之事，我看啊，温言软语，和和气气肯定是不行了，老法子，上大刑，我就不信，待得皮开肉绽，他还不松口，哼，哼。”
第108章 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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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进了大理寺的，就算没丢了半条命，也得被扒了一层皮，于刑罚之事，胡关中这个大理寺卿最拿手了。
左岸北不常用这些手段，但也懂，接口道：“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胡老弟，上！”呵呵一笑，接着道：“十八般武艺一一用出来，看他如何不招！”
周康则道：“要不再问问，毕竟是个文官儿，真给整死了，咱们怎么交差啊。”
胡关中笑道：“放心、放心。”拍拍胸脯，道：“大理寺中好多肉疼不伤命的法子，保证连条血丝你都看不着，他敢叛国，留口气就算是恩典。”
王康瑞、周康也点点头，均想：“叛国之罪，决不能容情，必得让他好好吃一吃苦头。”
左岸北向武云昭道：“皇后娘娘，待会儿怕有碍观瞻，冲撞了娘娘，您要不···”自然不希望高贵的皇后在这里听狼嚎鬼叫，看酷刑折磨的惨状。
岂料，武云昭笑道：“左大人，本宫受陛下之托，不敢怠慢，留下长长见识也好。”
左岸北一怔，随即释然，心道：“也对，皇后娘娘是手上沾着命的女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笑道：“既然如此，微臣给娘娘找个合适的地方，舒舒服服看着。”
王康瑞闻言，说道：“娘娘，您真要看啊？”在外头，需分尊卑，王康瑞是不能直呼女儿的。
武云昭道：“王大人无需多虑。”
皇命在上，王康瑞不好强阻，只好同意，心道：“这性格要是跟陛下换换就好了。”同时有感自己的女儿越来越厉害，性情变得太强了些，与从前的温文尔雅、贤惠温柔、知书达理截然不同。
武云昭随诸位大人走进监牢，眼看崔永正被绑缚起来，但神情自若，对排列眼前的刑具竟如视而不见，当真嚣张，当真有恃无恐，心想，这人不好对付啊。
只听胡关中笑道：“本官折腾了小半辈子，还头一回碰上崔大人这般，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显然也注意到了崔永正的与众不同。
崔永正充耳不闻，面上含笑。
胡关中赞道：“好，有骨气！”正要用给崔永正上夹板，忽听武云昭道：“胡大人，且慢。”
王康瑞、左岸北、何玄轩看向武云昭，想不明白她为何此时出声。
胡关中走到武云昭面前，问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武云昭瞥了崔永正一眼，说道：“胡大人，依本宫看，一般的手段落在崔大人身上恐怕没效用，白费力气。本宫有个主意，想让大人参谋、参谋。”
听武云昭另有主意，王康瑞等人互相看了看，均觉不可思议，料想，此刻是在审理重犯，这主意多半不是好相与的。
胡关中道：“皇后娘娘请讲！”
武云昭道：“大人，论手段，本宫知道的不多，但磋磨人的道理还是懂的，如崔大人这般性子刚毅的，若不疼到骨子里，心坎里，恐怕要小瞧了大理寺的手段呢。”
胡关中点头，赞道：“皇后娘娘识见高明，看来，娘娘有妙计了？”
武云昭笑道：“常言道，最毒妇人心，本宫身为妇人，若无毒计，岂不名不副实嘛。”
众人闻言却笑不出来。
只听武云昭道：“能让人疼的刑罚，不外乎两种，一种是用在自己身上的，一种是用在旁人身上的。”
胡关中霎时会意，说道：“依照本官多年办案的经验，往往呀，用在别人身上比用在自己身上效果更佳，比如说亲眼看着父母哀嚎、看着爱人流泪、看着子女翻滚哭号······凡是心里念着，挂着的，嘿嘿，效果不是一般的好，那是问什么，答什么，恨不得一切苦楚落在自己身上。”说着搓搓手，看着崔永正嘿嘿冷笑，迫不及待的样子。
王康瑞、左岸北、何玄轩等早就听说过胡关中任大理寺卿之后的狠辣手段，但以前碰到案子只是过问，不曾亲眼目睹，今日看他神情、听他言语，自可推想施刑之时的情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均想：“这人落到了大理寺，还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合适得不能再合适了。”此时看着胡关中笑眯眯的模样，愈觉此人阴鹫毒辣，有些丧心病狂的味道。
武云昭不以为意，点点头，说道：“大人高见，本宫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看着崔永正微微一笑，接着道：“今日倒长了见识，真看到铁石心肠，无情无义的人了。”
胡关中也注意着崔永正，赞同道：“是啊，如此自私自利之人，当真少见。”
王康瑞等三人也顺着二人的视线瞧了过去，只见崔永正面不改色，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傲慢样子。
第109章 猪狗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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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室阴暗，烛火晃动中，崔永正的镇定神情，看起来是那么的冰冷、绝情，犹似黑夜中的恶鬼一般。
众人皆知，崔永正上有父母，下有妻儿，他这般表现就是对父母、妻儿漠不关心了，根本没有将方才武云昭和胡关中一唱一和的威吓之言放在心上。
王康瑞叹道：“这落日国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怎么能无情无义到这个地步？”
左岸北冷哼一声，道：“良心被狗吃了呗！”
御史大夫周康是个斯文人，见崔永正如此神态，忍不住道：“下官竟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快快处理了吧。”
左岸北道：“哎呦，想不到咱们周大人还会骂人呢，这可新鲜啦。”哈哈大笑。
周康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千刀万剐不为过，哼！”
武云昭一旁听着几位大臣对崔永正连珠价的责骂，心道：“自古以来，有违大义，叛国、叛家者，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啊。”
过了一会儿，众位大人抒发了胸中愤懑，火气消减，骂声止歇。
胡关中记挂武云昭的所谓“毒计”，重回正题，问道：“皇后娘娘，于这等不如畜生的东西也就无须讲究情义了，您有何良方妙法，快快用在这厮身上，速速了结此事吧。”
武云昭道：“大人谬赞，谈不上是良方，只是些女人家恶毒的手段罢了。请大人随本宫到外头一叙。”
王康瑞看着女儿的背影，摇摇头，说道：“唉，我这个当爹的，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儿啦。”甚是为难的样子。
左岸北道：“丞相大人，皇后娘娘厉害点儿也好，陛下也能松快儿点，都是为君分忧。”其话中之意分明是陛下无能，皇后若有能力分担，于前朝、后宫多少有好处，但这是犯上的言论，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能身居高位的，无一不是人精，谁都听得懂。
周康也道：“是啊，丞相大人，皇后娘娘又是抓反贼，又是抓叛国贼，还得处理后宫事务，照顾陛下，功劳非同小可，大人有女如此，该当自豪啊。”
左岸北笑道：“说的是啊，丞相大人，这是好事情，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说了，陛下都没意见，咱们瞎操什么心啊，皇后娘娘是奉旨办事，名正言顺，任谁也指不出错来。”拍拍胸脯道：“谁要敢说娘娘一句不是，您老将他送来我这儿，看我不打他几百大板。”
王康瑞听女儿大受赞赏，心中喜乐，说道：“那就多谢左大人啦。”
三人相视而笑。
不一会儿后，胡关中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头发须白，面容褶皱的老太监，却不见武云昭的身影。
左岸北跟胡关中一照面，说道：“嚯，老/胡，瞧你贼兮兮的样子，慎得慌！要杀人吗？”
胡关中翻了个白眼，介绍道：“这位???是净身房的包公公！”嘿嘿冷笑三声。
“净身房”三字一出，在场人皆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忽听锁链声响，众人循声看去，原来是崔永正发出的。
胡关中哈哈大笑，说道：“我道你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哈哈，还真有怕的东西，哈哈。”一边笑，一边走到崔永正面前，说道：“小崔啊，净身房是干什么的，你清楚吧，恩，呵呵，你要是不听话，不老老实实交待。”手指虚空打了个圈，刷一下，指向崔永正的下三路，说道：“这东西就别留着了，哼!”
很明显的，崔永正一抖，锁链又哗哗作响。
胡关中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点点头，扭头道：“王大人、左大人、周大人，您三位是留下看啊还是回避啊？”将已经执刀在手的包公公招至跟前。
崔永正面皮有些发白了。
王康瑞道：“老夫外头瞧瞧，胡大人安心审问吧。”说着，走了出去，实在不相信自己的闺女会想出这样狠毒的法子，想着去问问究竟。
周康也同样的意思，不想见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情景。
左岸北笑道：“老/胡，记得洗手！”背着手，晃晃悠悠走了出去，才不想见脏东西。
胡关中吩咐关了门，搓搓手，面向崔永正，阴测测道：“崔大人，准备好了吗？”吩咐左右一把拽了崔永正的裤子。
崔永正只觉得双腿之间凉风飕飕，看着包公公手中那把锋利的小刀，害怕到了极点，忍不住颤抖，口中发出咯咯的声音，牙关打颤。
胡关中向下扫一眼，嗤笑道：“小！”
第110章 银刀小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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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男子，听了此言，如何不羞，如何不怒，崔永正登时涨红了脸，向胡关中怒目而视。
胡关中有了治他的法子，哪里还有什么顾忌，“嘿”一声，说道：“好小子，敢瞪我！小就是小，明面上摆着的，难道我说它不小，就能不小吗？要怪，怪你家种不好。”招呼左右上前，拉着一个小卒，问道：“你看看，你看看，是不是小？”
小卒强忍笑意，脖子涨红，点头道：“小。”
胡关中放开这个，又拉另一个，指着崔永正的胯下，问道：“你也看看，是小、是大？”
小卒同样忍笑，连声道：“小、小、真小，就没见过这么小的！”
胡关中将人一推，接连招呼，直到屋中四五个小卒都瞧过来了，说道：“看，我没瞎白话吧，有眼睛的都看得见，小，唉嘿嘿。”
崔永正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胸膛起伏，气喘吁吁，怒到了极点。
胡关中怕把人气死，轻咳两嗓子，冷冷道：“包公公，今儿的活儿跟平时不一样，平时下手得利索，今儿个嘛，嘿嘿，越慢越好，待会儿本官讯问时，咱们的崔大人若稍有迟疑，公公别犹豫，尽可动手，趁机学一学那凌迟之刑，一片片慢慢来，不到最后一刻抹脖子，不能让他断了念想。”
包公公笑道：“胡大人放心，老奴明白。这把刀用了半辈子多，熟练得很，您要多少口子，就有多少口子，要深的，绝不割浅，要浅的，绝不往深了割，保证把这差事办得恰到好处，漂漂亮亮的。”
阴暗的牢房中，包公公皱着的面容，阴鹫的神色，甚是骇人。一般人对上了年纪的太监都没什么好感觉，此时，崔永正是待宰羔羊，任人刀俎的鱼肉，感观就更难受了，越瞧越觉得包公公一脸不怀好意，堪比索命的无常，拿魂的精怪。
胡关中故意拍手喝彩，竖起大拇指！
包公公手执小银刀，在崔永正眼前晃来晃去。
胡关中提议道：“包公公，先划一刀试试，买菜还得用指甲按按，看看新鲜不新鲜呢，试试手感！”说着，眉毛高挑，看着崔永正微笑。
崔永正实在忍不住，道：“你???你???”说了好几个“你”字，也没将话接下去，只因骇得魂飞天外。
包公公道：“也好，试一试，也让崔大人有个准备。”呵呵一笑，轻飘飘道：“老奴可第一回给不喂药的人动手。”
崔永正眼看刀子逼近，脸色霎时又白了，面皮抽抽，紧闭了双眼，耳听被自己带起的锁链哗啦作响，只觉得时光无穷无尽，突然，顿觉一凉，惊声尖叫起来，头颈高仰，全身抖如筛糠，喊道：“我招，我招，别???别???”
胡关中被崔永正一嗓子吼得也一抖，觉得身下一疼，与包公公相视一眼。
包公公冷“哼”一声，收起刀子。
原来，他二人已经商量好要多吓一吓崔永正，因此，这第一刀乃是试刀，用的是刀背。说到底，断人子孙有伤天理。他们寻思，若崔永正识时务，乖乖配合，那么一刀出，一刀止，若是崔永正非要当真汉子，死命不开口，那就怪不得刑罚毒辣了。
没料到，崔永正真这么不禁吓，一把就成了！
胡关中道：“哟，本官还以为崔大人嘴巴被胶水粘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呢，原来是会说的呀，调门还挺高，赶上唱大戏的了。”
崔永正哪里顾得上胡关中讥讽，仍紧闭双眼，过了半晌，察觉身体无痛处，才敢睁开眼睛，瞄了一眼后，松了口气，呼哧、呼哧道：“我招，我招，我什么都招。”哪有半分傲慢样子！
胡关中笑道：“早这么痛快不就是了，非得自取其辱。”吩咐左右给他提上裤子，让包公公一旁歇着，银色小刀摆在桌上，在烛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经此一遭，崔永正彻底屈服。接下来的审讯工作，异常顺利。
刑部大堂中，武云昭、王康瑞、周康、左岸北、何玄轩等人都在，忽听里头一声惨呼，声调尖利，石破天惊，面色都有变化。想象其中情景，武云昭心境无波，其他几位大人却有些心惊肉跳。
王康瑞正愁没机会问闺女此事，此时低声道：“闺女，这法子???真是你想出来的？”
武云昭放下茶碗，缓缓道：“父亲，我可没说什么，是胡大人自己悟出来的。”
王康瑞不信。
周康、左岸北和何玄轩也是好奇的，但基于对皇后的敬重不敢问，此时听王康瑞问出了口，都竖起了耳朵。
武云昭道：“小顺，本宫可教过胡大人这断人子孙的法子吗？”
第111章 小人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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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顺恭敬道：“丞相大人，娘娘真没教过胡大人任何法子，只是给大人提了个醒儿，胡大人自己悟出来的好办法，说起来。”不好意思一笑，接着道：“这还是因为胡大人看到了奴才，这才???”
王康瑞心道：“你们主仆一心，你的话能信吗？”还是不相信，认为自己的女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温婉贤惠的好女子，而是一个被后宫荼毒，心性大变的冷心妇人了。
王康瑞不想相信，不想接受自己女儿的变化，但眼看女儿在宫中越来越如鱼得水，手段用得越来越厉害，却又生出欣慰之情，欣慰自己的女儿能有自保之能。王康瑞的心境可谓十分矛盾。否则的话，他也不会抓着一个“宫刑”，追问自己的女儿。
武云昭暗自好笑，说道：“父亲别急，我且问你，现在能杀了崔永正吗？”
王康瑞摇头道：“不能。他犯了此等大罪，必死无疑，但眼下还不能取了他的狗命。”
武云昭道：“这就是了。私通外邦，所图还能小吗？咱们不问出些消息来，怎能让他轻易死了。只是这个道理，咱们懂，崔永正也懂。他就是咬着自己不会早早丧命，才一言不发，兀自嘴硬，要的就是咱们束手无策。”
王康瑞点点头。
武云昭又道：“各位大人通晓世事，见的人多了，自然看得出，方才崔永正当真冷血无情，当真没将血脉至亲放在心上，根本不顾他们的死活。”
周康、左岸北、何玄轩都点头。
周康道：“娘娘说的是，崔永正这般态度匪夷所思啊。”
武云昭道：“没错，寻常人不会这么想的，也不敢这般决断，眼看至亲被自己连累，满门被杀，竟能无动于衷，连禽兽都比不上，想那田间地头的小猫、小狗，见了父母、爱子惨死，还得吼叫几声，以表伤痛呢，身而为人怎能这般无情无义？本宫想，崔永正既然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那么必定有他的缘由，而这份支撑他抛弃妻子，大逆不道的缘由必来自落日国许给他的无上好处，驱使他甘冒大险。”
王康瑞鄙夷道：“哼，小人为利，利益不到位，他怎么敢生事？”
武云昭道：“恩，父亲说的是，小人为利，只要利益够足，便什么都做得出，但不管为了什么利益，都得有个前提。”
左岸北接口道：“得保全自己！”
武云昭笑道：“左大人说的不错，若不能保全自己，就什么都没了，崔永正可以不在乎别人，却不能不在乎自己。”
王康瑞道：“这些道理大家都懂，可这跟那??断子绝孙的刑罚有何关系？兴许有用，可也太狠了些。”
其实，王康瑞倒不在乎给崔永正用什么刑，这样的罪人凌迟不为过，只是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刑罚居然跟自己温柔的女儿相关，胡关中轻易都想不到的啊！
武云昭不忙解释，接着道：“父亲，崔永正在乎自己，此刻只求不丧命，其他都好说。胡大人的那些刑具都是落在皮肉上的，伤筋动骨却不动根本，他怎么会在乎呢。所以啊，这逼人招供的法子必得戳他心窝子上，让他不得不从。他敢抛了父母，是因为父母此时于他无用，敢不要妻子，那是因为以后还能另行再娶，待重新有了老婆，还能生不出孩子吗？”
王康瑞此时听明白了，说道：“给他用宫刑，是为了彻底断了他的念想。”点点头，接着道：“也对，这小子如此自私自利，辛苦一遭，定要将自己得到的好处传下去，若没了子孙后代，谁能记得他的功劳啊，确实，这法子好，打蛇打七寸，在点上，他不能不怕。”
左岸北嗤笑道：“做他的梦吧，还想要老婆、孩子，嘿嘿，痴心妄想！”
周康和何玄轩面露鄙夷，心中不知将崔永正骂了几千、几万遍。
武云昭道：“反正想想也不打紧，崔永正定觉得自己能比咱们活得长呗。各位大人，外邦探听咱们的消息，从书信中的内容推断不出真实意图，然而本宫听了各位大人的分析，思来想去，除了兴兵侵犯之外，想不出别的因由。”
听“兴兵侵犯”四字，王康瑞、左岸北、周康、何玄轩等皆一凛，互相看了看，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刑罚的？
王康瑞道：“兵凶战危，生灵涂炭，我们几个也设想过落日国想要起兵，但终究不肯相信，女儿，你为何只认定这一个缘由？”
第112章 兴兵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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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康道：“是啊，皇后娘娘，咱们楚国虽然人多势众，兵多将广，按道理是不惧打仗的，但两军交战，谁胜、谁负不好预料，劳民伤财却是肯定的，两边都好不到那里去，代价不小，怎么能确定落日贼子要兴兵呢？”
左岸北和何玄轩也道：“请娘娘分说明白。”
武云昭谦虚道：“各位大人莫急。本宫身为女子，总是害怕的，不免凡事往最坏的地方考虑，不比各位大人稳重。”
小顺向前半步，拦臂在前，说道：“各位大人稍安勿躁，莫冲撞了娘娘！”
原来，几位大人情急之下来到了武云昭面前，将人围住了。
王康瑞是皇后的父亲，与女儿凑近些没什么，但周康、左岸北和何玄轩三人是臣子，如此便是不敬，连忙后退，躬身道：“下官无礼，请皇后娘娘恕罪。”
武云昭示意小顺退下，手臂微抬，微笑道：“各位大人请起。尔等关心社稷安危，何罪之有？本宫代陛下感谢各位大人忠义。”
周康等齐声道：“谢陛下，谢皇后娘娘。”站起身来。
武云昭接着道：“本宫之所以讲落日国有兴兵之意，倒不是妄言。各位大人也看到了，崔永正与外邦私通信件不少，显是时日不短，慢慢筹谋不至于被逮住，然而，为何偏偏在此时急功冒进，安排宫女紫香入太极宫探听陛下信息呢？这不合常理，要知道，七八年前，刘将军曾将落日国打得心服口服，将军尚在，威望尚存，落日国顶风作案，太过危险，不过自招灭亡，他们竟然还敢蠢蠢欲动，定是有了把握，有了准备。”
王康瑞等点点头，神色渐渐凝重。
武云昭又道：“说来惭愧，自从年前付希继大人去世，年初皇叔叛乱，至如今，陛下重病，前朝、后宫没有多少安宁时候，本宫猜想，落日国正是看到咱们大楚内忧频频，野心勃勃，打算趁着陛下无法理政，朝廷混乱之际，发兵发难，妄想从中获利。所幸，上天垂怜，陛下有惊无险，病愈之日指日可待。本宫识见浅显，还望各位大人包涵。”
便在此时，胡关中和包公公一前一后从囚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叠纸张，该是崔永正的供词。
但见胡关中面沉似水，神色不善，武云昭、王康瑞等面面相觑，均想：“难道崔永正又招出不得了的东西了？”
王康瑞道：“胡大人，怎么？”
胡关中扭头冲囚室狠狠啐了一口，没好气道：“此子狼子野心，恶毒之极，死一万次都不够！”
武云昭道：“胡大人息怒，到底发生何事了？”
胡关中不敢冲撞皇后，深吸口气，压下怒火，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此番陛下突然恶疾缠身，并非偶然，全是那厮所为，当真可恶。”
武云昭、王康瑞、周康等大吃一惊。
只听胡关中续道：“娘娘，各位大人，那厮说了，他借与宫女紫香亲近之机，暗中将药粉撒入了陛下的换洗衣物中，这才使陛下龙体大损。陛下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周康闻言，义愤填膺，破口大骂：“混账东西！”
武云昭也没想到熊严是中毒，心道：“近些日子婉儿办事不利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是不是该升级维修了？有点儿迟钝啊。”想起前两日与系统交流时的异样感觉，又想：“还是说???”眉头深锁。
王康瑞注意到女儿神情，想到女儿与陛下朝夕相处，或许另有发现，问道：“女儿，怎么？”惊骇之余，顾不得尊卑之别了。
武云昭收敛心神，暂且将系统有异之事放到一旁，说道：“无事，本宫此刻才明白陛下的病为何让众太医棘手，原来，恶疾纯是外邦毒药所致。胡大人，那小贼可还招出其他了？”
胡关中将供词交给几人传阅，挑重点讲了，巧合的是，竟与方才武云昭之言相差不大，只是多了几个细作的名字和落日国的部分军情。
左岸北道：“皇后娘娘神机妙算！下官佩服，佩服！”
武云昭笑道：“大人谬赞。”看向王康瑞，说道：“父亲，您看???怎么办？”
众人中，王康瑞作为丞相，是一品大员，唯一能拿主意的了。
王康瑞紧握供词，说道：“事关重大，必须禀明陛下，立刻召集群臣，速速商议、决断。”
周康苦着脸，说道：“可??陛下龙体欠安，能上朝吗？调兵遣将，安内保外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事儿的，陛下他???”未说出口的话便是“陛下能撑得住吗？”
第113章 良机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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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机已到，武云昭不能给熊严出面的机会，说道：“陛下虚弱至极，别说上朝，恐怕多走动都很困难，有碍修养，好不容易脱离险境，决不能累着，否则那就是将陛下往绝路上推，岂不是正合那落日贼子的心意？”
原来，从崔永正口中得知，落日国的真正打算是要在熊严龙驭宾天之时，大楚国丧之际，出兵攻打，出其不意，直捣黄龙，拿下京师。眼下，军伍齐整，只待时机到来，实则与兵临城下无异。
情势危急万分。
周康、左岸北、胡关中等也清楚熊严德行，平日里尚且懈怠，此时病重，借口多多，更或牵扯性命，哪怕熊严一时有心，挺身而出，群臣也不敢让他理政，齐齐看向王康瑞。
王康瑞沉一口气，闭上了眼，沉吟片刻，突然睁开眼睛，凝视自己的好女儿，沉声郑重道：“女儿，国家危亡，顾不得许多，爹爹得强迫你件不得了的大事！”
武云昭心中大喜，当即道：“为国尽忠，在所不辞！”字字铿锵，落地有声。
王康瑞道：“好。”
余人皆是一怔！
左岸北急道：“我说，丞相大人，您要做什么呀？皇后娘娘够忙的了，可别给累着，后宫没人管啦。”隐隐觉得不安。
周康、胡关中、何玄轩听了父女对话，再见二人神情凝重，亦是如此，心中惴惴。
王康瑞叹道：“生死存亡，多事之秋，不得已而为之，望各位大人谅解。”说着，弯腰躬身，一揖到地。以他的身份，行这份大礼非同小可。
武云昭已明王康瑞何意，跟随父亲，欠身行礼。
周康道：“娘娘，大人，您二位这是???”双手伸出，悬在半空，不知该扶还是不扶，手指发颤。
左岸北、胡关中、何玄轩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皆神色惶急。
小顺和包公公恭敬在旁，垂首肃立。
王康瑞道：“各位大人，今日我王家父女斗胆犯上，要做一回不合礼法之事，还请各位念在国事紧急，高抬贵手，予以配合，危急即去，我父女二人甘愿受罚，以死谢罪，在所不惜！”
武云昭附和道：“以死谢罪，在所不惜！”
周康道：“皇后娘娘，丞相大人，快快请起，凡是有益国家之事，皆可商量，何必行此大礼，真是折煞我们了，受不起。受不起啊。快快请起。”
左岸北等三人一齐规劝。
王康瑞不再啰嗦，当即说明意图。
周康惊道：“垂帘听政！”
王康瑞点头，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出兵征伐之事必得在朝堂之上决定，也必须得有陛下点头，但眼下???不必多说了，老臣虽为丞相，于国政要事可以进言，却不能调遣，不能派旨。陛下不能出面，群臣便不能自决，计谋再多，也是无用。可战事瞬息，稍有差池，或可酿成灭顶之灾，无奈，只能求陛下恩准，让我这个不知轻重的女儿暂代天子之职，垂帘听政，震慑朝堂。”
胡关中心直口快，说道：“皇后娘娘聪慧，稳重端严，怎是不知轻重，比陛???”
王康瑞厉声喝止：“胡大人！”
胡关中霎时噤声，咽了咽唾沫，心中后怕：“好家伙，差点儿当面骂陛下不如皇后，幸好丞相大人机警，要不然脑袋就搬家啦，还好，还好。”
胡关中未说完的话，在场人都听得明白，若要接下去，就是“比陛下强的多了。”的意思。
事实也是如此。
不过，陛下尚在，皇后代理朝政实在不妥。
各人均想，若是小皇子再大一点儿，陛下颁下监国诏书，皇后娘娘以皇子母后身份辅助理政，倒还说得过去。
周康道：“丞相大人，您的难处，下官们都懂。”
左岸北、胡关中、何玄轩点头。
周康继续道：“可???大人啊，垂帘听政不是不行，但陛下能同意吗？这般安排，岂不是告诉群臣，告诉天下百姓，陛下与娘娘平起平坐吗？皇后娘娘会被骂死啊。”
武云昭表态，凛然道：“各位大人，国事为重，本宫???甘冒天下大不韪。”心道：“骂就骂了，老娘才不在乎，战事一起，几个月拖下来，老娘就有法子定在龙椅上。”
这是从后宫走向前朝的最好时机，必须把握住。
周康等人犹豫，但听武云昭的赤胆忠心，都生出钦佩之意，态度有所松动。
王康瑞道：“各位大人，本官已经决定，战事过后，挂冠离去，以全君臣之义。”看着自己的女儿，微微一笑，说道：“至于我的女儿，唉，皇后可废、可死，不可退。生死有命，未来只看陛下意思如何吧，若陛下和群臣不能容下蕊瑶，另择贤后吧。”
第114章 群臣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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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父女已然豁出了性命，高风亮节，令人钦羡。
周康、左岸北、胡关中、何玄轩等低声议论一阵，最后，四人中年纪最长的御史大夫周康走上一步，拱手为礼，恭敬道：“臣等感谢皇后娘娘、丞相大人高义，鼎立相助。”说罢，向武云昭父女二人跪地磕头。
其余三人，连带小顺和包公公亦如此，跪地磕头。
王康瑞道：“女儿，辛苦了。”也跪了下来。
武云昭暗喜：“事成了！”说道：“众位大人平身，本宫虽为妇人，但也懂家国之义，唇亡齿寒之理。本宫身为皇后，一国之母，该为子民着想，忧其忧，乐其乐，责无旁贷，迎难而上，万死不辞。”
众人感动，一时无话。
武云昭道：“各位大人请起，危机时刻，这些礼数就免了吧。”
众人起身。
王康瑞道：“事不宜迟，咱们得快些安排。”
周康道：“丞相大人吩咐吧。”
武云昭也点头，此时已经不需要自己出力，只需要等着上位就行了。
王康瑞道：“好，多谢信任。”沉吟片刻，说道：“左大人辛苦，立即带人，将细作擒拿，投进大理寺，凡抵抗者，杀无赦。”
左岸北携同何玄轩领命离去。
王康瑞又道：“胡大人，将崔永正这厮押至大理寺，严加看管，稍后，同左大人一起审讯贼子，死伤不论。”
胡关中道：“丞相大人放心，定教他们知无不言。”领命离去，不忘带着包公公。
王康瑞向周康道：“周大人，您多费心神，召集群臣至太极殿，要刘将军安排人手，稳定人心，凡作乱者，立即逮捕。”
周康道：“丞相大人放心。”想了想道：“大人，恕下官多嘴。”
王康瑞道：“周大人请讲！”
周康道：“丞相大人，皇后娘娘为陛下喜爱，想来陛下不忍娘娘受委屈，为保日后行事顺利，大人和娘娘想想办法，让陛下露一面，给娘娘撑撑场子，这样一来，待会儿群臣也不会对娘娘过分为难。”说到这儿，笑道：“丞相大人也是文官，懂得文人习性，唉，世人说，秀才酸腐，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康瑞道：“多谢周大人提点，本官这就带着皇后娘娘求见陛下，求得恩典。”
前往太极宫的路上，武云昭和王康瑞只见一队队兵将奔走，命令之声不断，气氛紧张。
武云昭道：“父亲，今日???”故意开个头，想听听王康瑞的意思。
王康瑞叹道：“没什么可说的，天意如此，女儿啊，你怕吗？”
武云昭眉头微蹙，面露踌躇，沉吟一瞬，缓缓摇头，说道：“女儿不怕，女儿高居凤位，一生尊贵荣华，应该担起非凡责任。”
王康瑞重重点头，说道：“走吧，别让陛下和群臣等久了。”
武云昭道：“是，父亲。”
半个时辰后，陛下有旨，命皇后摄政，决断军国大事。
熊严眼光迷离地看着跪拜听旨的群臣，呼吸时浅时深，等候多时，听不到那句：“臣遵旨。”怒从心中起，心道：“好啊，你们这帮大臣，眼看朕虚弱至极，竟不懂体贴朕病痛缠身，不能辛劳，非要逼着朕累死不可，真是好啊。左臂抬起，搭着王德，右手手掌一撑龙椅，颤巍巍站了起来。
只听他道：“朕是天子，朕的话是令，朕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有令就要听，有旨就要遵，不听就是叛逆，不遵就是犯上，就是大逆不道！”一口气息用尽，剧烈咳嗽起来。
诺大的太极殿中，群臣噤声，低低拜伏，耳听熊严赔了命般的咳嗽和喘息声。
过了一阵，熊严终于调匀了呼吸，厉声道：“你们想看着朕死在这儿吗？啊！是不是朕死了，你们就开心，就快活了，是不是？”
群臣惶恐，高呼：“臣惶恐。”
熊严体力虚亏，有些站不住，靠在王德身上，右臂长探，右手食指伸出，指着群臣，说道：“惶恐，好一个惶恐，你们逼死朕之后，不就不惶恐了吗？好啊，都别出声，让朕不痛快，气死在这儿好啦，大家一起死，一起死，朕若死在太极殿，要尔等一起陪葬，陪葬，全陪葬！”
王德给熊严拍着胸口顺气，轻声劝道：“陛下，小心龙体，太医说了，得静养，不能动气啊。”
熊严道：“呸！静养！你看他们，哪一个想让朕静养？”呼呼喘了几口气，高声叫道：“皇后，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妻，是一国之母，你们对皇后不敬，就是对朕不敬，就是犯上作乱，都该死！”
第115章 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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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之怒，非同小可。
群臣又惊又惧，又担忧，生怕熊严一个不小心，怒气攻心，就此一命呜呼，更加不敢说话了。
王康瑞等人心中答应，但朝中势力错综，更有政敌在其中潜伏，只靠他们几人赞同是不行的，因此暂时不表态，随大流一起不作声。
熊严仍在叫嚣，吼道：“你们还当不当朕是皇帝，啊！”
群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熊严道：“好啊，还当朕是皇帝啊，那为何不接朕的旨意？”
群臣又默然。
熊严道：“你们一个个平日里阳奉阴违，背地里到底怎么谋害朕的？崔永正那厮竟敢勾结外邦贼人，暗中对朕下毒，险些弄得朕归天，好啊，你们就是这么认我这个皇帝的，真是好啊！”
崔永正投毒谋害熊严事还没来得及公布，不知情的大臣们皆大吃一惊。
这时有个胆子大的老臣，问道：“陛下，您是说，您此番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熊严正恼火，没好气道：“耳朵聋了是不是？不将朕的话当话了是不是？”待要说下去，突然眼前金星飞舞，头晕目眩，扶着额头，道：“王德，快、快扶朕坐下，快。”
王德“哎呦”一声，将熊严重新拽上了龙椅。
熊严歪歪斜斜靠在椅背上，眼睛眯起，大口大口喘气。
王德问道：“陛下，回去吃药吧，让太医再给瞧瞧。”
熊严手臂一挥，说道：“瞧什么瞧，他们不是盼着朕死吗？都给朕在这看着，看着朕断气。”举起手掌盖在脸上，难受极了。
这般情景下，若再装聋作哑也太不是东西，群臣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有的道：“怪不得陛下病发突然，没有半点儿预料，原来是中毒啊。”
有的道：“那可不，毒发还挑时候吗？”
有的道：“那???皇后娘娘那日???”
旁边人赶紧道：“不要命了，没听陛下话里话外护着皇后，你敢说一句试试，不要脑袋了吗？”
这些或是谈论熊严病情或是谈论帝后感情，可无论如何不谈及眼前大事的，多半是惧怕惹祸上身的中立派。
还有的人说：“陛下病重如此，让皇后垂帘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娄大人，要不???咱们应下吧。”
有人接口道：“反正皇后一介女流，能懂什么大事，还不是咱们在朝堂上说了算，她就是点个头罢了，无伤大雅。”
此时，有人道：“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宗的规矩，能碰吗？”
有人附和道：“就是，陛下病重不假，皇后是个女人也不假。”
有人耍机灵，说道：“皇后是王家人，如今王大人位居丞相，军政大事一把抓，她若是在旁听政，跟大家伙儿直接听王大人的有什么分别。”
有人接口道：“说的对，不能让他王家一家独大。”
直指女人干政或是指责王家权势滔天的，其中有一些是一心咬住礼法不松口的顽固派，还有一些是王康瑞的政敌，想要从中作梗，趁机挑拨，多拿话语权。
在不远处，还有的人道：“落日国那帮畜生都要打到家门口了，怎么还不安排出征。”
有的人嗤笑道：“指望一帮脑子有病，都是之乎者也的人商量，嘿嘿，我看月上中天咱们也出不了京城。”
有的人道：“先别急，要不咱们自己先商量着？”
这时有人问道：“唉，刘将军，您怎么看？谁当先锋？”
刘守业道：“急什么，上头什么令，咱们听什么，你怎么就知道我能当元帅带兵出征，闭嘴，少添乱。”心知元帅之位板上钉钉是自己的，绝对没跑。
围着刘守业团团转的，自然大多是武将，一门心思放在御敌上，对朝堂上喋喋不休的议论不放在心上。
还有一些脑子清醒，识时务的，掂量得出女子干政与军国大事孰轻孰重的，与王康瑞等一样，保持默不作声，不管对什么都不发表议论，静观其变。
熊严歇息片刻，稍微恢复些精神，耳听下头的大臣们嗡嗡乱，如同绕着果盘乱飞的苍蝇，老大不耐烦，提口气，大声道：“商量好了吗？”
群臣闻声，霎时闭口，规规矩矩，各占其位。
熊严问道：“接旨还是不接旨？”紧接着补上一句，道：“不接旨，就是犯上作乱，立即拉出去斩了。”心思早就飞回了后宫的床榻上，不想在太极殿耗了。
王康瑞见时机一到，向自己的门生施了眼色，接着有人高声道：“臣，接旨！”
有一就有二，接二便连三，很快，大半臣子皆道：“臣，接旨。”
熊严见自己终于能脱身，袖袍一挥，大声道：“既然如此，朕便回宫安心休养了。余下的事情，你们跟皇后商量吧。”
第116章 垂帘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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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严在王德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刚要抬步走下台阶，忽然想起一事，抬起的右腿又放了下来，转身面向群臣，挺了挺胸膛，再提高一个调子，大声道：“不过，朕若听见有人为难皇后，莫怪朕抄他家，灭他的族，哼。王德，走。”
群臣跪拜，齐声道：“恭送陛下。”
武云昭一直在后方等待，见熊严缓步走近，忙上去迎接，关切道：“陛下，身子如何？臣妾方才听您咳嗽不断，很是担心啊。”
熊严闻言，心中一暖：“还是皇后好啊，知道体贴朕，外面的都是白眼狼，拿着朕的俸禄，不顾朕的死活。”笑道：“皇后放心，一时半刻，朕死不了，朕???”
武云昭抢着道：“陛下，不许胡说，您是万岁爷。”
熊严心里痛快，点头道：“对，我是万岁爷，你是万岁娘，咱们俩都得长命百岁的。”哈哈大笑几声，说道：“皇后啊，近些日子要辛苦你了，别累着了，朕先回宫了。”
武云昭道：“臣妾恭送陛下。”
熊严满意点头，上了御辇，径自回后殿休息。
武云昭见熊严身影消失在拐角，精神大振，昂首挺胸，吩咐道：“小顺，随本宫去上朝。”
小顺恭敬道：“是。”
按着垂帘听政的规矩，皇后需要坐在御座之后，用帘子与群臣隔开，免得与群臣直接面对。
眼看珠帘展开，垂于眼前，武云昭嘴角勾起了笑容。
御座上，龙形浮雕栩栩如生，盘绕着，口中衔着金色的圆球，坚守护持每一代帝王的职责。
武云昭伸出手臂，透过珠帘，轻轻抚摸金龙的脊背，感受上头的鳞甲，光滑、冰凉。她对自己说，坐上这个位子的日子不遥远了。
收起意气风发，武云昭凝神端坐，轻声道：“小顺，开始朝议吧。”
小顺道：“是，娘娘。”接替了王德的活计，扬声道：“朝议始！”
群臣大多心中发堵，但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为了不触犯龙颜，也只能接受御座后端庄、秀美的妇人，再次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云昭道：“众卿平身！”
群臣道：“谢皇后娘娘。”
武云昭道：“落日国重兵压境，各位大人有何计较？”眼神扫过一个个大臣的脸面，将众人神情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居高临下的好处。
武云昭见一名姓娄的官员以玉笏遮面，左顾右盼，认出他是王康瑞政敌一方，怕是要找麻烦，扬声道：“且慢，军情紧急，贼子猖狂，陛下言明，绝不可放纵，议和的法子就不必提了，调兵遣将才是重中之重。”
果然，那娄姓官员没了动静。
武云昭心中冷笑：“人心不过如此，身在高位，只须小小注意，便可探知是人、是鬼。”
议题是调兵遣将，议和派就没了说话的余地，王康瑞等人便能顺利进言献策了。
很快，半个时辰后，刘守业接印挂帅，点名了副帅、大将、先锋、侍郎?????等一干人等，即刻出征。
大事已决，武云昭很满意，说道：“君臣一心，大楚必胜。”简单收束，吩咐退朝，点名几位重臣到御书房继续商讨。
小事繁琐，一件件处理起来耗时、耗力，待从御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夜半了。
今日无月，无星，好在天气晴朗，天穹一片深蓝，偶有几丝薄云飘过。
武云昭无心睡眠，在小顺的陪伴下，沿着宫道缓缓而行，约莫一个时辰后，身后跟随的宫女、太监手中的宫灯已经换过几次，光影重重。
武云昭道：“辛苦你们了，明日都歇了吧，本宫不回立政殿，无需伺候。”
众宫仆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武云昭道：“小顺，你明日也歇了，本宫若有事，托王德公公办就是了。”
小顺道：“谢娘娘恩典，不过小顺不觉得累，您看，奴才精神好着呢。王公公得照顾陛下，恐怕脱不开身，奴才还是跟前伺候着吧，正是事多的时候，换了旁人不好指使呢。”
武云昭笑道：“好吧，既然你愿意，就跟着吧。”
小顺道：“奴才当然愿意。”
武云昭道：“走，陪本宫去城墙上看看。”
东北方，薄雾冥冥。
小顺道：“娘娘，您看，那边儿的雾气，像不像大军开拔，走马奔腾激起的尘烟？”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恩，是挺像的。不知道刘将军他们到哪里了？一天能走多少里？能不能在敌军进攻前到达边关？”
小顺道：“这个奴才就不懂了。奴才只知道咱们楚国地广，想来，从京城赶赴边关得耗费好多时日吧。”
第117章 边关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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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之难，在交通不便的古代，是急不来的。
大军出征，前有粮草，后有兵卒，队伍庞大，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还得抵御天气，小心伏击，相当不容易。
按着推算，刘守业等人到达边关时也得是六月底，那是半个月之后了。
武云昭道：“是啊，地方大的坏处就在这儿了。天高皇帝远，不好照料。”眼望东北方，城中的捣衣声传到耳里，好像都变成了马嘶，不知多少人家送走了家中的顶梁柱，更不知，最后的最后，有多少人能回来。
武云昭有感而发，忍不住吟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首王翰的《凉州词》是此间没有的，小顺只觉得气势不凡，赞道：“娘娘，您这诗作的真好！”以为是武云昭自己想出来的。
武云昭笑道：“本宫没上过战场，可作不出来这样的诗。”想到此间历史与别地不同，说道：“这是本宫偶然翻找文献时看到的，觉得挺顺口，就记下来了。”
小顺道：“这是写战场的！跟现在的情景倒相称，就是???兆头不太好，娘娘，您在别处可别念出来，那些大人怕是要挑刺儿的。”
武云昭道：“他们爱挑就挑吧，本宫还能管得住他们的嘴吗？就算不当着本宫的面讲，背地里指不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就说今日，本宫垂帘听政，底下的大臣们，有几个脸色好的，只不过碍于陛下的威严，不与本宫为难罢了。”
有人说：“万箭穿心，习惯就好。”那人还说：“我能禁得住多大诋毁，就能承担起多少赞美。”
向别人证明自己，远不如向自己证明自己！
面对流言蜚语，最美的反击，就是不以为意，一笑置之，努力把自己活得更好！
小顺道：“陛下是真心护着娘娘！”
武云昭点了点头，心道：“小皇帝对我有情，我救了他的命，算是对他有义，扯平了！”
小顺问道：“娘娘，奴才读书少，您给解释、解释，这句诗什么意思？也让奴才学学。”
武云昭道：“好吧，左右无事，多与你讲讲。咱们先下去，回立政殿一趟，边走边讲，忙了一天，总得换换衣裳。”
次日，朝议之后，武云昭先去太后那里走了一趟，说明内中情由，然后又去看望熊严，再然后进入御书房，正大光明地批改奏折。
如此安安稳稳，忙中有序地过了三天。
这日一早，武云昭还在梳妆，忽有急报传来，落日国开始进攻了，而楚国大军还未赶到，边关告急！
武云昭沉口气，立即赶往太极殿主持朝议。
朝堂上武将不多了，一群文官儿叽叽喳喳，喋喋不休。
武云昭坐在珠帘后，觉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磨破了，心道：“一帮没用的废物，就会纸上谈兵，有本事上战场杀敌啊！”
然而，文官习性如此，碎嘴也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们若是假借正事高谈阔论，时间绝对短不了，更胜长舌妇人。
武云昭低声道：“小顺，可有想法？”
小顺道：“奴才什么都不懂，哪里有什么想法？娘娘莫取笑了。”
武云昭道：“本宫让你说，你就说。”
小顺搔搔头，看了看下头争论不休，吵吵嚷嚷的大臣们，心道：“反正他们也听不着我说什么，那就说好了，就算讲的不对，娘娘也不会怪我。”想了想道：“娘娘，奴才别的不懂，但也知道边关遥远，消息传来是传来了，可也做不了什么，大军才出发三天，半程路还没走完，总不能祈求老天爷把刘将军变到边关吧。奴才觉得，只能等。”
武云昭笑道：“你比这些大臣聪明多了，是啊，鞭长莫及，边关再乱，我等身在京城，除了口舌之争，难道真能搭上手吗？大军一日不到，就只能等。”
落日国是有备而来，大楚是迎难而上，最初的优势和主动权自然是在对方手里的。这场仗的胜负，只能待来日，才能见分晓。眼下嘛，唯有干着急。
不出所料，大臣们口沫横飞，唇枪舌剑半日，献不出良方、良策，朝议不了了之。
又过两日，落日敌军攻破边关，侵入楚。
又过三日，大楚两城失陷，守城官兵苦战不休，奋力抵抗，难挡敌军来势汹汹，而刘守业的大军与敌军还差百里之遥。
又过七日，大楚再失三城，刘守业的大军与敌军还差二十里。
武云昭读过急报，眉头深锁，交给小顺以供诸位大臣传看。
每个人见了，皆忧心忡忡。
第118章 何为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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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里，一片愁云惨雾。
恰逢七、八月，三伏的天气，又闷又热，让人透不过气来，又赶上了连雨天，几乎看不见几眼太阳，时常阴雨蒙蒙，抬头见到的只有阴沉沉的天空，散不开的乌云，徒然令人心胸闭塞，烦躁不堪。
城池接连失陷的惨状给了议和派可趁之机。
只听那位娄大人道:“启奏皇后娘娘，微臣认为，此时提出议和之事，调停两国纷争，为时不晚，若再拖下去，大楚城池再失，过了清凉城，敌军可就要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京城危矣，情势危急，刻不容缓，请娘娘允奏。”
跟着，有几名大臣附和“请娘娘允奏。”这些人全是议和派，不乏王康瑞等人的对头。
武云昭不动声色。
王康瑞上前，凛然道：“皇后娘娘，各位大人，急报已经写明，刘将军所率大军不日就能赶至，与敌军正面厮拼，若此时议和，岂不是让大军白走一遭，无功而返？敌军猖狂，贼子野心勃勃，伺机良久，险恶之心昭然，若是议和，贼子必定狮口大开，敢问娄大人，你是要割地、赔人、赔钱、赔物、赔上刘将军和数万大楚兵将的性命吗？”高举玉笏，面向御座，朗声道：“老臣认为，落日贼兵犯我国土，害我子民，罪恶滔滔，必须严惩不贷，方能弘我大国威仪。头可断，血可流，国威不可丧，大楚尊严不可失，请陛下，娘娘相信，我大楚兵将骁勇善战，必能破敌凯旋！”
同样地，支持王康瑞的官员齐声附和：“此战，大楚必胜！”
娄大人紧接着道：“娘娘，微臣何尝不疼惜咱们大楚兵将性命。”作痛心疾首状，接着道：“可正是因为不想看到我大楚的好好男儿无辜丧命，这才提出议和之建议，想要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免去这场战祸。若是两军真的动起手来，那时再无挽回之机，后悔晚矣，娘娘，您身为一国之母，不能看着子民白白丧命啊。”
王康瑞冷冷道：“无辜丧命！娄大人，怎么，在你看来，大楚男儿为国尽忠，保国杀敌而牺牲，就是无辜丧命？”袖袍一甩，戟指娄长春，厉声道：“娄长春，你一再为敌国辩护，是何居心？”
娄长春辩驳道：“丞相大人莫要血口喷人，微臣哪里为敌国辩护了？微臣为的是大楚千万将士的性命，您莫颠倒黑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诬陷忠臣可是大罪！”
王康瑞道：“好，好你个忠臣，娄大人，本官问你，何为无辜？”
娄长春听此问，暗叫不好，用词不当，被王康瑞抓住了，一时不能回答。
王康瑞又上前一步，冷冷道：“无辜即是无罪，按娄大人的意思，我大楚将士无辜丧命，就是无罪丧命。”转向群臣，高声道：“各位大人，何为无罪丧命？”顿一顿，接着道：“无罪丧命，即含冤受屈，牵连丧命，娄大人是说，咱们大楚男儿御敌之举，为国抛头颅，洒热血，冲锋陷阵是含冤受屈，是受了牵连，好啊，娄大人，您这份忠心是向陛下表的，还是向那落日国主表的？”
娄长春惶急，高呼：“臣冤枉！”
王康瑞不放过，接着道：“冤枉不冤枉，娄大人自己清楚。本相且问你，娄大人是不是大楚人？”
娄长春隐约觉得王康瑞是在给自己下套，但这个问题不能不回答，说道：“下官生于大楚，，长于大楚，自然是大楚人。”
王康瑞问道：“身为大楚人，该不该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
娄长春道：“应该，应该！”气势已经消了大半，忍不住看向一旁，在他的左首，是太师吕进。
王康瑞顺着娄长春的视线瞧过去，并不意外，接着又问道：“身为人臣，该不该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娄长春道：“自然是该的，为国万死不辞。”
王康瑞紧接着问道：“既然如此，大楚将士应不应该为大楚浴血奋战？”
娄长春道：“应该，应该！保护大楚，匹夫有责！”
王康瑞冷笑道：“原来娄大人知道这个道理啊，那你为何指斥大楚将士保国安民是无辜丧命，分明是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居心叵测，居心不良，居心险恶！”
娄长春连连叫苦：“怎么又绕回来了！哎呀！”说道：“臣??这???”
周康上前助拳，说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娄大人，心虚了是不是？”厉声一喝：“说，你的忠心何在？”
跟着，其他官员起哄，“说，忠心何在？”“心虚了是不是？”“无耻之徒，叛国贼子”??????
第119章 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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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长春脸色大变，哪有抗辩之机，跪伏在地，高呼：“臣忠心耿耿，一心为楚，日月可鉴，娘娘明察！娘娘明察！”连磕三个响头。
武云昭看向王康瑞。
王康瑞微微颔首。
武云昭眼光微动，看到吕进作壁上观的样子，心道：“这是不想管了。”说道：“战事紧急，大人心中焦急，难免言语有失，不过，陛下明言，此战，乃敌兵犯境的不公平之战，我大楚绝不容许落日贼子在我楚国土地上肆意妄为，议和之法此后莫要再提，起来吧。”
娄长春连声道：“谢陛下，谢娘娘。”哆哆嗦嗦站起，藏于人中，背后已经汗透了，阴湿一大片。
外敌未除，内政不得乱，因此，武云昭明白，王康瑞虽然咄咄逼人，用意在于敲打，却不在于排除异己，故而，不处置娄长春。否则的话，若是平时，以娄长春这般言语，贬官在外也是可以的。
不过，经此一遭，武云昭也对朝中局势和派别，分辨得更清楚了。吕进是不得不提防的。
便在此时，传令官又送急报。
武云昭探手取过，读后大喜，朗声道：“各位大人，刘建章将军带领骑兵及时赶至清凉城，化解了城破之难，清凉城安然无恙，敌军被挡在外，大军晚间便至，落日贼子再不能猖狂了。”将急报交给小顺，给众官传看。
众官大喜，高呼万岁。
散朝之后，武云昭给自己灌了几杯苦得要命的茶水维持精神，端坐御书房。
武云昭道：“小顺，午时的时候记得提醒本宫。”方才，王德传过信儿了，熊严今日精神不错，邀请武云昭一起用午膳。
小顺应下了，忍不住道：“娘娘，昨夜您一夜未眠，今日又如此劳累，又是听政，又是批折子的，要不???跟陛下商量、商量，午间歇了，一起吃晚膳吧。”
武云昭微微摇头，说道：“无妨，吃顿饭的空儿，没什么用处，越睡越困，到时候轻易起不来呢。陛下好不容易心情好，本宫也不能拂了陛下的好意。”
小顺心知劝也没用，说道：“娘娘，奴才再给您添些茶水。”
武云昭点头，说道：“多添些薄荷叶，喝着也舒服些，对了，给你自己也来点儿，一直陪本宫耗到现在不容易。”
小顺道：“谢娘娘关怀。”端起茶壶，走到门前，才推开，迎面见贤妃刘若华走来，赶紧迈出门槛，恭敬道：“奴才见过贤妃娘娘。”
刘若华道：“免礼，皇后娘娘在里头吗？”探头已经看到了。
小顺道：“在呢。”
刘若华道：“你忙你的去吧，本宫与皇后娘娘待一会儿。”吩咐随身侍女在外守候，走进御书房。
小顺道：“是”，掩上了门。
武云昭手执朱笔，也不抬头，说道：“若华，你来啦。”
刘若华见武云昭认真样子，忍不住一笑，一个念头跳进了脑子，欠身行礼，说道：“臣妾参见陛下。”
武云昭闻言抬头，见刘若华笑嘻嘻的，知她在与自己说笑，虽然自己心中有这个愿望，来到此间也是为了得到‘陛下’的名头，但眼下可不能出差池，说道：“若华，老毛病又犯了，真不怕掉脑袋！”
刘若华吐了吐舌头，十分俏皮，说道：“这不没别人嘛，蕊瑶姐，快让我起来，你不发话，我可不敢动弹。”
武云昭横了她一眼，不作理会。
刘若华等了一阵，自讨没趣，站直身子走到武云昭身边，说道：“蕊瑶姐，你怎么就这么忙啊！”
武云昭道：“我也不想啊，谁叫落日国的人不生眼睛，非得找咱们麻烦呢？”
刘若华哼一声，嘟囔道：“老天爷保佑，恭祝落日国亡国！”
武云昭笑道：“孩子话，老天爷可不帮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刘若华奇道：“怎么是伤天害理？他们无端端的发动战乱，能是什么好东西，盼着他们死还不行吗？”
武云昭放下朱笔，看着刘若华，说道：“若华，你说，在落日国中，希望打仗的人有多少？”
刘若华转了转眼睛，心道：“得，又给自己露丑的机会了。”认命道：“应该没多少吧，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武云昭笑道：“这不是明白吗？说什么气话？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能乱说。”
刘若华点点头。
武云昭道：“不管是咱们大楚百姓，还是外邦百姓，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图个安居乐业吗？自古以来，战乱都是少数人挑起的头，说不好是对是错，总之最受苦的一定是平民百姓，死的最多的是将士，两边儿都讨不了好。”
第120章 留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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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为贵，共谋才有发展，然而，这个道理不是每个人都懂的。暴力却成了最顺手的方式！
刘若华道：“可不打还不行，要不然啊，他们只会认为咱们楚国软弱无能，会变本加厉呢。”
武云昭道：“可不是，这就叫不得已而为之，先打服了再说吧。”
刘若华问道：“蕊瑶姐，要把落日国灭了吗？我爹出征那天，我听他的语气，底气挺足，估计打不了败仗。”
武云昭道：“落日国太远，不好管，战事结束后，加固防御，不给他们可趁之机就是了，不用做得太绝。所谓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以后谁强谁弱呢，互相留条后路吧。”
刘若华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这个道理，蕊瑶姐，用不用给我爹送个信儿，要他手下留情。”
武云昭道：“刘将军懂的，无须提醒，真想灭了他落日国，上回就顺手抄了。”
刘若华叹道：“养虎为患啊！”
武云昭道：“别抬举他们，弹丸之地，不说是虎，连只猫都算不上，顶多是只耗子。”
刘若华咯咯笑，拍手道：“这个说法好！”忽儿不做声了。
武云昭偏头，微笑道：“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沾上墨汁了吗？”
刘若华摇了摇头，上下打量武云昭，冷不丁儿道：“不一样，不一样，真是不一样。”
武云昭听得莫名其妙，笑道：“怎么？发颠啊，什么不一样？”
刘若华“啧啧”两声，煞有介事地捏着下巴，说道：“恩，确实不一样。”
武云昭被逗笑了，说道：“丫头，别故弄玄虚，赶快从实招来！”
刘若华嘻嘻一笑，左右看了看，发现御书房的座椅太远，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御案上，忙道：“就这一回，好不容易在御书房放肆！”
武云昭道：“好吧，只要不被人看见，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刘若华道：“恩，不错，不错。这御案坐起来跟我家的书桌也没分别，都是一样硬的。”手掌撑着桌面，说道：“蕊瑶姐，我没故弄玄虚，你真的不一样了。”
武云昭心道：“难道小丫头发现什么了？”暗自警惕，说道：“你可急死我了，快说！”
刘若华笑道：“蕊瑶姐，我以前也说过，要不你当女皇帝这样的话，是不是？”
武云昭点点头，刘若华确实开过这样的玩笑。
刘若华续道：“可现在啊，我是真的觉得你挺适合当皇帝的。蕊瑶姐，你跟我们想的东西不一样，该怎么说呢？”歪了歪头，突然灵光一闪的样子，说道：“啊，有了，我知道了。”
武云昭问道：“知道什么了？丫头，你平时挺痛快的，今儿怎么说话一段、一段的。”
刘若华道：“说大事得有说大事的样子，不装一下，怎么显得郑重其事！当官儿的不都这样嘛，说一半，留下一半给人猜，非得吊得人胃口高高的不可。”
武云昭道：“你又不是当官儿的。”
刘若华笑道：“我怎么不是当官儿的，好歹是正一品呢。”
武云昭点头道：“也是，我怎么忘了，咱们若华是贤妃娘娘，一宫之主呢。”
刘若华道：“见笑，见笑！”
武云昭道：“你啊，好啦，胃口吊够了吗？你要是再不讲，我可不听了。”
刘若华搓搓手指，说道：“蕊瑶姐，我今日彻底发现了，你的胸中有???沟???壑。”眉毛一挑，赶紧接着道：“眼界宽，格局大，跟一般人不一样。”
武云昭道：“就不能好好说话。”
刘若华道：“这不是有趣儿嘛。蕊瑶姐，我说真的呢，起初，我知道你帮着陛下处理政务，看着你写的批语，只是觉得正常，但凡有脑子的差不多都能写出来，不过，近些日子，宫中乱事频发，我在一旁瞧着你处理内外事务，越来越觉得你真不是盖的。”放低了声音道：“我觉得，陛下与你相比，更像个后宫嫔妃。”不等武云昭告诫自己口不择言，从御案上跳下来，绕到武云昭的身后，接着道：“就说这战事吧，如果交给陛下处理，陛下一定想不到要给人留后路，肯定要让我爹大杀四方，最好让落日国亡国灭种，可这么做，虽然图了一时痛快，一时解气，冷静想想，实在是不妥的。”
武云昭心中接受刘若华的夸赞，面上不显，沉着冷静，接口道：“大楚周边小国不少，若咱们一举赶尽杀绝，虽然能起到震慑作用，但难免给其他小国留下残暴印象，要知道，蚂蚁多了咬死象，这些小国若是联合起来，不见得能灭了咱们大楚，却也能让咱们大楚根基动摇，元气大伤。”
第121章 周边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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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大国就如同高贵的人一般，不卑不亢、拥有良好的品质。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真正的大国，强国，不惧他人侵犯，也不容他人侵犯，欣喜盟友同在，也痛恨挑起事端的他国。
刘若华赞道：“蕊瑶姐，你这是胸怀天下啦。小妹佩服！”
午间，武云昭与熊严一起用膳。
经过十几日的调养，熊严气色不错，更因这些日子以来不饮酒、不近色，精神较往日好了很多，只是因为所中之毒厉害，内里受损，时常乏累，动不动就要歇一歇，距离痊愈还得有几个月。
不过，熊严并不怎么担心，有此心安理得甩手不干活，养尊处优的机会，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听熊严笑道：“皇后，朕得吃清淡的，你吃你的，不用拘束。”
武云昭道：“谢陛下。”毫不客气地夹了油亮的肉块，一口一口吃着。
熊严吞了吞口水，认命吃青菜。
武云昭见熊严嘴上不在乎，但神情实在痛苦，说道：“陛下，清汤寡水吃了这么久，偶尔吃些重口的，应该不打紧吧。”自从见过了熊严在病中的软弱，武云昭已经完全将他当成了没长大的孩子，一个弟弟看待，自然而然地承担起姐姐的责任，对熊严关怀备至。
然而，这份温柔的关怀，于熊严而言，便是满怀情意的体贴，让他不能不感动。
熊严道：“太医说了，朕不能多吃盐，最好兔子吃什么，朕就吃什么，凉拌菜最好。”
武云昭笑道：“既然如此，陛下安心听太医的吧，等病好了，慢慢补回来。”
熊严笑着点头。
两人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就没了声音。
武云昭不觉得如何，熊严心里可急了，想了想，不得已道：“皇后，不知战事如何了？”
王德在一旁伺候，闻言惊诧，心道：“这可破了天荒了，皇后娘娘来了就是不一样！”
熊严在太极殿上发了一顿脾气，将军国大事交给武云昭决断之后，至今，十来天过去了，这是头一回想起问战事。
武云昭放下筷子，说道：“回陛下，清凉城安然无恙，咱们大军也快与敌军碰面了，想来，不日便可开战。刘老将军经验丰富，谋略高超，又曾大败过落日国，夺回失去的城池应该不在话下，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数发生。”
熊严不怎么懂这些东西，顺口问道：“变数？会有什么变数？打败仗吗？”
武云昭心道：“怎么开口就败仗，没点儿志气。”努力心平气和道：“陛下不用担心，咱们大楚人多势众，只靠人数就打不了败仗，臣妾担心的是周边的小国。他们会不会趁着咱们外患之际，趁机作乱，也想分一杯羹尝尝。”
熊严皱眉道：“周边小国？”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道：“抛彩国，困南国，来西马国???呃??”想不起其他的，挠挠头，问道：“还有什么？”
武云昭接着道：“还有阿三国，否丹国，外山国，武去国。陛下，您说的抛彩国，与外山国都在咱们大楚北边，与落日国天南地北，相距甚远，来西马国、武去国跟咱们隔海，这些都不成威胁，想跟落日国狼狈为奸也勾搭不上，但困南国、否丹国、阿三国与落日国之间就说不好了。”
熊严也分不清什么东南西北，想起各国之间的关系只觉得脑仁疼。他提这些事情，纯粹是出于为了与武云昭有话可聊的目的，灵机一动，说道：“皇后，朕记得，太后那对鹦鹉是否丹国进贡的，贵妃那儿铺的地毯是困南国送来的，这两国对咱们态度挺好的，年年上贡及时，从没落下过，至于??阿三国，他们穷得快吃不上饭了，应该没力气掺和战事吧。”
武云昭道：“陛下，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都好说，遇上事情了，才知道谁是人，谁是鬼？左右咱们大楚兵力雄厚，他们就算作乱，也仅仅是拖延些时日，不足为惧。具体的情况，臣妾也不很清楚，得问问其他的大人。”
熊严给不出好的见解，话题就此结束。
好在，还剩下几口就把饭吃完了，场面没显得过于尴尬。
武云昭一心扑在政事上，懒得应付熊严的柔情，推脱几句，提议熊严多陪陪皇子、公主，匆匆离去，在御书房休憩一会儿，召集心腹大臣一起研究地形图，猜测周边各国动向。
吕进虽为太师，同样位列三公，地位显赫，但其心不正，被武云昭排除在外。
众人决定，修书分送各国，言明厉害，威逼利诱，要他们不得妄自参与战事。
解决了外头，武云昭问道：“父亲，您看，吕进怎么处理？”
第122章 文臣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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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瑞沉吟片刻，说道：“得留下，吕进这只老狐狸从来都是拿别人当枪用，自己从来不出面，清高得很，你轻易拿不到他的把柄。”
武云昭道：“吕充容与吕进是本家，好像是吕进的表侄女，早知道，我就不拉提她了。”
王康瑞道：“无妨，敲打吕进用不着后宫的人，女儿，这样办，想个由头，将羽林卫左侍郎韩青压一压。”
武云昭道：“韩青！父亲，韩青现在替了刘建章的班儿，守护太极宫，职务重要，打压他合适吗？对了，韩青跟吕进什么关系？为何要动他？”
王康瑞道：“忘了跟你说，韩青是吕进的干儿子！”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父亲，吕进没有自己的儿子吗？”
王康瑞道：“有啊，他亲生儿子叫吕一，眼下任职在外。”
这时，御史大夫周康说道：“听听名字起的，吕一，有一就是想有二，可惜老狐狸没好命，宅子里女人不少，就是生不出来，没办法，只能认干儿子啦。”
武云昭道：“本宫也见过吕一的折子，文采不错，处理事情也有想法，听说政绩也挺好。”顿了顿，说道：“吕进是太师，却把亲子远放在外，这是让人历练啊。”
周康道：“皇后娘娘圣明，吕进多半是这个意思。”
王康瑞道：“吕进让亲子从下往上爬，一点点历练，同时提携干儿子接触军政，要说他没想法，那绝无可能。”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吕进这样做确实令人疑窦，可父亲，周大人，朝堂上争斗是常事，本宫真没看出他有什么意图？难道他也有不臣之心？”武云昭这样想不奇怪，熊严庸碌无为，而手下的臣子一个个能力不凡，看不过眼的人，一旦大权在握，生出异样心思合情合理。幸亏先皇临终前，安排得当，要职之处全是肱骨之臣，否则的话，没等武云昭来到此地，接替王蕊瑶偷天换日，熊严早不知道被安排到哪里去了。
王康瑞道：“吕进有没有不臣之心暂时说不好。”看向周康。
御史大夫有监察之责，对群臣动向会更清楚一些。
周康道：“微臣觉得，吕进意图在于权倾朝野，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想自己当皇帝。他毕竟是文人的出身，于表面上的仁义道德，忠君爱国之理还是放在心上的，不会是篡位贼子，但???”叹口气道：“老子没想法，不代表儿子没想法，谁知道十几年后，吕一回归朝堂之后，是个什么想法呢。吕一若一步步爬回来，官职肯定低不了。韩青如今是羽林卫侍郎，颇有能力，慢慢也能升上去，到时候，他吕家亲儿、干儿合在一起，文臣武将俱全，势力不容小觑啊。”
武云昭和王康瑞皆认同周康的分析，对吕进的忌惮更深了一层。
王康瑞见女儿蹙眉思索，说道：“处理吕进一派不着急，爹和周大人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多加小心。”
周康也觉得今日对皇后说得内容有些多、有些深，难为人了，也道：“是啊，皇后娘娘，丞相大人说的不错，眼下战乱未平，朝里这些小事情先放一放，以后慢慢打理。”
武云昭心道：“以后慢慢打理？等熊严康复，你们还容得下我上朝吗？”微笑道：“本宫多谢大人指点。”
王康瑞看了看时辰，说道：“今儿先说到这儿吧，有什么急事及时通传，爹爹和几位大人都留在宫里，随传随到。”
武云昭道：“女儿知道了，辛苦各位大人。”指了指御案，道：“这些折子已经批好了，都不是大事，爹、周大人，你们带回去看看有没有不妥的地方，尽快下发吧。”扬声将小顺叫进屋了，托着折子，送王康瑞和周康去办公处。
路上，周康随手抽了一张折子，扫了一眼，说道：“丞相大人，皇后娘娘的字儿不错，清隽秀美啊。”武云昭既然得了明令，在字体上，不需要模仿熊严了。
王康瑞道：“周大人啊，莫要取笑了。皇后娘娘的字儿再好看，放在奏折上???”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叹息。
周康也懂得其中辛苦，劝慰道：“丞相大人，权宜之计，没办法的办法，您也看开些。有皇后娘娘照看着，总好过不管不顾。”捋了捋胡子，笑道：“你我不也能松快些，免得看得头昏眼花。”
王康瑞道：“姑且这么着吧。唉。说起来，这也是我一时冲动，想出让皇后干政的主意，自作自受啊。”
周康已经读完了一份奏折，说道：“丞相大人莫要烦恼，您看，批语写得头头是道，有点儿意思。”
第123章 权力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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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批折子不是一两天的时间了，批语中透出的老练意味是避免不了的。周康等是在官场混了一辈子的人，不知道处理过多少政事，过眼过多少的折子，略微一读，便见分晓。
王康瑞接过看了看，点点头，说道：“可惜不是个男人，要不然啊???咱们又多一个得力后生。”
刘守业一家人虽然知道武云昭暗中替熊严批折子的事情，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并未曾泄露过半分消息，因此，王康瑞一直不知道。他乍看女儿的批语，解决有方，逻辑通顺，还以为王蕊瑶在政治方面有天赋，暗暗惋惜。
周康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劝慰道：“不用惋惜，皇后娘娘多学这些东西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可以教导皇子啊。有这么精明的母后，还怕教不出来合格的太子吗？大楚未来可期啊。”
女儿受到夸奖，任哪个当父母的心里都欣慰。
但王康瑞在欣慰的同时，却另有担忧，权力的毒太诱人，他怕自己的乖女儿长期接触政务，大权在握，或许在某一天会掉进权力的漩涡里，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正当老父为女担忧之际，武云昭好整以暇地坐在地图面前研究大楚和周边小国的关系，兴致勃勃，不知疲倦，猜测所有的可能性。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武云昭突然问道：“婉儿，一场胜仗能带给我多少好处?”她口中的“好处”自然是经验值了。
冷硬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有些陌生的味道，实是因为系统太过老实，只要武云昭不召唤，便不敢出声。自从战乱起来，武云昭一心扑在保家卫国上，险些把身负系统这回事给忘了。她是真的进入了角色。
只听系统道：“回主人，30。”
武云昭意外，说道：“30？一场胜仗才30？”
赢得一场战役是每一个帝王最自豪，也是最为人称道的事情。武云昭万万想不到，如此重要，甚至可以让一个昏君口碑反转的事件，竟然价值这么低，仅仅只能换取30的经验，竟然不如她陪熊严赏花赏月放风筝换取得多。
武云昭不能理解，急问原因。
却听系统道：“回主人，事件和对应的经验值是评估员提前设定好的，婉儿只能传达，无法解释。”
武云昭被堵了一口气，心中不爽：“评估员，评估员，又是评估员。”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问无答了。
随着任务的推进，武云昭逐渐对系统及相关的设定和规则有所了解，她越来越觉得，《女皇系统》从研发人到评估员，从上到下，就是一群直男，似乎在他们的眼中，女人和男人的关系还停留在附属关系，根本没有独立性可言。尤其在经验值获取上，这一点体现得尤为明显。
武云昭真的很想把评估员拽出来，扯着他的脖子，对他大声说：“女人从来不需要依靠男人活着，更不需要通过讨好男人来获得怜爱和生存的机会。观念这么落后赶紧去进修啊！老娘是要登基称帝，不是来这里修炼讨好男人的一百招。难道智慧和谋略不是考察的重点吗？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脑子？还是说，这什么破系统就是为了拿女人找乐子才研究出来的，出来给老娘说个清楚！”
她这么想着，不自觉地将想法传递给了系统。
系统道：“主人，您的要求已经提交，请耐心等待结果。”
武云昭正在愤怒中，不自知，闻言一怔，问道：“我提交什么了？”
系统将她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武云昭恍然，系统将“出来给老娘说个清楚”当成了提交的意思，虽然觉得某些用词不太礼貌，但意思是对的，说道：“好，让他赶紧回复，如果不知道怎么进步，让他直接跟我谈，老娘教他做人。把这句原封不动送过去。”
系统道：“是，主人。”过一会儿后，接着道：“主人，建议提交完毕。”
武云昭稍稍顺心了些，说道：“恩，这还差不多。婉儿，我问你，你们研发人是男的还是女的？”灵光一闪，紧接着补充道：“还是超性别的存在？”
系统道：“回主人，有关研发人的资料皆是机密，无可奉告。”
武云昭道：“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算了，不问了。”又想起系统前几日的异状，沉吟片刻，决定旁敲侧击，说道：“婉儿，我记得你讲过，如何完成任务是由参与人自己决定的，如果我舍近取远，选了比较麻烦的方法，系统会阻止、干预吗？”
第124章 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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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严病重，命在旦夕之际，武云昭反复思量，最终决定救下熊严一命，寻找药方时，系统曾出言阻拦、问三问四，引导武云昭以完成任务目标为要，放弃救人的意图。
当时，武云昭就觉得系统有些不一样，不但多嘴多舌而且失去了往日的恭敬态度，要知道，‘婉儿’回答武云昭的问题或接收武云昭的吩咐时，往往要加上“是，主人。”等字句，绝不会自作主张，直接提问，回答。
自从那日，武云昭留了心，对系统背后到底为谁产生了怀疑。
只听系统道：“回主人，参与人行动完全由本人决定，系统不能干涉。”
武云昭心如明镜：“想来，那日一心催促，要我尽快取熊严而代之，完成任务的，是那个评估员了。”接着道：“婉儿，关于评估员，我想知道，我如果完不成任务或是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有重大的纰漏，会不会对他有影响呢？”这样的问题不涉及机密，想来是可以回答的。而且，按照正常的思路，参与人应该会对自己的评估员有各种各样的疑问，类似的问题，应该是有编辑好的答案提供的。
果然，系统答道：“回主人，一般情况下，参与人行为对评估员没有影响。但参与人对任务的完成度与评估员的业绩挂钩。在不同的任务中，评分点不同，如果参与人严重偏离任务设定，评估员会适当提醒，以保证任务顺利完成。不过，必须在特殊情况下，评估员才有这项权利，不得轻易使用。”
武云昭面对虚空点了点头，眼光微动，又问：“婉儿，与我匹配的评估员是第一次上任吗？在此之前，他有没有匹配过其他的参与人？”
系统道：“回主人，您是评估员193带领的第十位参与人。”
武云昭道：“是这样啊，评估员193，我是第十位。”安静了一会儿，接着又问道：“哎，跟我说说前九位都是什么人，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系统道：“回主人，婉儿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武云昭道：“为什么？属于机密吗？”
系统道：“回主人，是这样的。在每一位参与人与系统分离后，系统将会进入休整、更新的等待状态。在此期间，除却保留有用信息，有关以前参与人的资料将会被抹除，系统中并无记载。”
武云昭不纠缠，得不到答案也就不问了，眼看屋中桌影拉长，光线暗暗淡了下来，不再耽搁，回立政殿休息。
遥远的清凉城墙头上，刘守业父子并肩而立，面向城外，视线落在十里外的敌军驻扎处。
红日西沉，一层红、一层金的云彩铺满了半边天，变幻着，混杂着，糅成深蓝、紫蓝。余辉由亮变暗，一点、一点，带走了温度。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起风了。
城外长草漫漫，在寒凉的夜风中摇曳，发出呼呼的响声，好似有野兽藏匿其中。
刘建章道：“父亲，还有五座城要夺回来，此战不易啊。若是敌兵用城中百姓威胁，咱们怎么办？”
刘守业道：“能怎么办？先礼后兵，要是他们识相，自己退回去，咱们双方平安无事，要是不识抬举，嘿嘿，他们夺我大楚百姓多少条命，咱们也夺他们多少条命，这叫一命抵一命，公平！”
刘建章虽历沙场，杀伐决断不如父亲，想到百姓无辜，性命堪忧，不禁惭愧，自责无能。
刘守业叹口气，拍了拍刘建章的肩头，沉声道：“儿子，这当口，不能妇人之仁。如果咱们投鼠忌器，让落日贼子有了可趁之机，咱们大军虽多，耍不开手脚，也顶不住他们进攻。牺牲在所难免，为了咱们背后的数万万百姓，只能狠下心肠。”
刘建章道：“父亲，儿子懂，只是??只是觉得可惜。”
刘守业道：“可惜能怎么样？谁让落日国的人拎不清，非得惹是生非，咱们是正义之师，走到哪儿都站得住脚。”
刘建章点点头，不说什么，因为说什么也没用，徒增伤感罢了。
刘守业双手架腰，猩红的斗篷在背后随风飞扬，猎猎作响，斜眼瞧着儿子，说道：“建章，怎么？人越大，胆子越小了，变得婆婆妈妈的了，当年你十几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那精神头足的哟！”
刘建章道：“胆子自然是越练越大，又不是没杀过人。只是???”挠挠头，说道：“爹，你别问了，等打完仗，凯旋的时候，我再跟您说。”随即正色道：“我保证不耽误军情，奋勇杀敌，一马当先。”
第125章 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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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章的语气不同寻常。
刘守业转过身子，面对儿子，双目凝视着，将刘建章的种种神情瞧了个通透，已然心中有数，“啧啧”两声，挖苦似的，笑呵呵道：“哦，我明白了，臭小子。”伸出指头戳了戳刘建章的心口，接着道：“心里头装着人了吧。我就说呢，愣小子突然有柔情了，老天爷开了眼啦，怎么可能。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掉进桃花障里了。”哈哈大笑。
刘建章被说中心事，耳根发烫，看向远方。
刘守业道：“害什么臊，这男大当嫁，女大当???”啐了一口，笑道：“嘴瓢了，总记着你妹子。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很正常嘛。”长臂一伸，揽着刘建章的脖子，贴心道：“来，跟爹说说，看上谁家姑娘了，也让爹心里有个数，替你也把把关，等打完了仗，咱们直接去提亲，喜上加喜。”
刘建章道：“爹，您啊，先甭操心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后悔暴露心事，敷衍道：“先好好打仗，以后踏踏实实琢磨。”心中却道：“等知道了人，怕你没胆子提啊，还是别找麻烦了。”暗暗叹息，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规规矩矩活了二十多岁，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冤孽啊，孽缘啊！
儿子不说，刘守业也就不问了，况且，正在战场上，随口说两句儿女情长是调剂，说的太多就不合适了，有动摇军心的嫌疑。
刘守业轻咳两声，说道：“走，陪我巡视一圈，等会儿吃了饭，好好睡觉，养足了精神，明儿杀他娘个痛快。”
黎明，眨眼就到了，仿佛夜不存在过似的，漏掉了交替的职责。
军营的早晨比普通人的早晨更早。
披甲执戈的将士们，精神抖擞，各就各位，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足见治军严明。
帅帐里，烛火跳动着，从主帅到大将俱在。
刘守业从军师手中接过名为劝降，实为要挟的一封信，随手扔在桌上，抓起一个馒头，边吃边道：“来，谁去送？”
虽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可这条规矩，是对规矩的人说的，也只有规矩的人会遵守。这样的人，哪怕是敌人，也值得尊敬。但眼下，落日国的那帮人可明显就不是规矩的人，都是一帮下流、无耻的背信弃义之辈，蛮横之辈，如此一来，信使的差事就危险大大的了。
一人再猛，冲不出群兵环绕的大营，想逃都没机会的。
在座的都是硬汉子，是经过血的洗礼的，勇猛刚强，没人推脱，都争着要去当送信使者。
争来争去，也没个结果。
刘守业将众人的话听在耳里，心中满意：“心气都挺好。”坐直了身子，拍拍手。
众将收声，看向刘守业。
刘守业道：“得了，都乐意去也不能都去，那不是砸场子吗？忒掉份儿。这样吧，让建章去，就算他们不服，也不敢动老子的人。”
这时有人道：“元帅，如果那帮孙子狗急跳墙，豁出去了，建章怎么办？”
刘守业道：“那没辙。”笑嘻嘻看着刘建章，说道：“就当为国捐躯，放心，爹给你报仇。”
这是个玩笑，不是太好笑。
刘建章无奈，心道：“这是拿我当众开涮啊。”
不过，他心里明白，这么多将士里头，自己是最合适当使者的。
曾经，刘守业率兵大杀四方，将落日国打得狼狈不堪，余威尚存。落日国的人若是动了刘建章的半根汗毛，刘守业定要追究到底，到时候，可就不是两军交战，一胜一败的结果了，或许，落日国得承受刘守业的丧子之痛，全国吊丧。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派遣刘建章，一来，近乎可以断定没有损兵折将的可能，二来，也可在某种程度上拢合军心，是了，元帅拼着断子绝孙，将儿子推进了虎口，其他人有什么理由不出力呢，士气可大振。
刘建章痛快领命，开了城门，单枪匹马往敌营奔去。
刘守业的担忧只在心底划过一瞬，挥挥手，让左右关了城门，重新回到帅帐，商议对策。
信上写的明白，一是指责落日国无道，背弃盟约，挑起战火；二是要他们退还城池，莫要以大楚百姓当要挟。至于这仗要不要正式开打，信上一个字儿没提，结合前两条的意思，便是：“要打，可以，边关上慢慢打。将对将，兵对兵，莫要牵扯旁的无辜。”
一个时辰后，刘建章归来，果然没受到为难。
半个时辰后，落日敌兵没有动静。
又过半个时辰，刘守业点齐兵将，祭天祷告，率兵出发，要以雷霆手段收复失地。
第126章 一剪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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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间一片苍茫。
不知不觉中，冬天到了。
楚宫里，还是那样的有条不紊。
熊严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却因为犯懒，故意装着、拖延着，叫苦、叫疼，躲在后宫里，仍把皇后按在御座后垂帘听政，过得舒舒服服，心安理得。
武云昭对熊严的识相很满意，乐得挑起重担，处理国事的能力越来越强。
长时间以来，朝臣们已经习惯了珠帘后的女人，偶有微言，想要匡扶社稷，端正朝纲，却也不敢明晃晃挺身而出要将人赶下去，一直忍耐着。
这日朝议中，急报又来，传来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失去的城池全都收复了。
朝堂之上，人人欢喜，觉得外头绵绵不断，纷纷不断的雪也变成了锦上添的花，白白的，很好看。
人逢喜事精神爽，随后各项议题的解决变得顺利了许多。
朝议之后，武云昭难得放下政事，突然有了赏雪的兴致，披上了洁白的貂皮大氅，踱步到落梅苑。
落梅苑里满是红梅，还未走近，清香已经扑面而来。
雪一直在下。红梅白雪，灿然如霞，却是清新脱俗的。
武云昭走到梅树之间，踮起脚，鼻尖儿凑近嫩黄的蕊，笑道：“真好！”又向前走了几步，抬起手来，用葱削般的指头轻轻抹过盛放的花，沾染了上头的清气，转而描上自己修长的眉，描了左边，描右边，说不清楚为何这样做，奇怪、有趣、也无聊。
小顺一直擎着手臂，让武云昭扶着，说道：“娘娘，您若喜欢，奴才给您折几枝插瓶，放在妆台前。”
武云昭摇摇头，微笑道：“不用了，好花好开，还是在枝头上热闹，摘下来的话，没一天就蔫了，看了恼人。走，咱们去阁里坐坐，今儿的午膳就摆在这儿吧，弄些热乎乎的汤食。本宫今天偷个懒儿，什么都不管了。对了，别忘了来壶酒。”
小顺应道：“是，娘娘。哎呦，娘娘可终于想起来关心自己了，不容易呢。”
武云昭道：“就你会说话。”将沾了雪的鞋在门槛上踢了踢，震掉上头浮着的雪，走进望梅阁。
落梅苑是专门种梅树的地方，望梅阁是专门赏花的地方。在平时，除了打扫宫舍和修剪花木的宫人、匠人，是没人来的。阁子里空荡荡的，一片冷清。
小顺道：“娘娘，您要在楼下还是楼上？”
武云昭扭头向外望了一眼，说道：“楼上吧，看看全景。”
小顺扶着武云昭上楼，而后赶紧吩咐炭盆、手炉等，围在武云昭的身旁，进进出出几趟后，还是折了枝梅花带了上来。
武云昭倚靠栏杆，伸出两根手指，将花枝夹住，在空中打个圈儿，放到鼻下嗅着，笑道：“小顺，心思挺细，够机灵的！”
小顺笑道：“谢娘娘夸奖。”有心引导武云昭卖弄文采，说道：“娘娘，可有关于梅花的诗句，您给吟两句，让奴才也学学。”
武云昭轻轻咬着梅瓣，喃喃道：“梅花？梅花。”想了想，恰有一阵寒风吹过，说道：“有了，你听好。”将花枝指着下头，吟道：“梅落繁枝千万片，犹自多情，学雪随风转。”
这是冯延巳《鹊踏枝》中的词句，此地并没有，幸好，小顺没怎么读过书，不懂什么，也不追究，只求个好听，顺便奉承。
他顺着微颤的梅枝向下望，但见散落的红色梅花瓣儿，借着风，打着旋儿地与飘落的雪混在空中，起起伏伏，真是“学雪随风转。”说道：“这诗句真好，应景。娘娘，还有别的吗？”
武云昭又想了想，吟道：“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二字还未出口，就见一个侍卫从外头匆匆走进了梅林，笑道：“仙风还没吹来，绿毛凤提前到了。”
小顺没听明白，茫茫然看着下头的侍卫，心道：“这侍卫披的是红斗篷啊，怎么是绿毛凤呢？哪儿绿了？”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一句出自苏轼的《西江月》，小顺当然不知，后接的一句乃是“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么凤”。
其中，玉骨冰姿指的是梅花。前一句是说，梅花生长在瘴气厉害的地方，因为有冰雪般的肌体，神仙般的风致，不惧瘴气的侵袭，傲然挺立。后一句是说，海上仙人看到了梅花这般姿态，十分爱羡，常派遣使者来花丛中探望，而这个使者便是绿色的小鸟，名叫倒挂子，传说是来自蓬莱宫中的。
武云昭见那侍卫撞进梅花丛中，行动矫捷，便将给他安了“绿么凤”的名头，倒也相得益彰。
第127章 娘娘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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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轻声道：“小顺，要枉费你的一番心意啦。”
小顺还没听明白武云昭话里的意思，就见那顶花的梅枝划过眼前，飞了下去，正好砸在那侍卫的头盔上，发出“铛”一声。声音不大，但雪天是有魔力的，多么细微的声音好像都能令人听到。
地下那人明显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的，不知怎的将梅枝捞在手里，愣愣地抬头。他的脸上是诧异的，没料到素来冷清的落梅苑会有人，这时候，他才闻到，清雅的梅花香里混进了丝丝煤炭的焦糊味道。
小顺顾不得梅枝，说道：“哎！这不是韩侍卫吗？怎么来落梅苑了，做贼似的，鬼鬼祟祟的。”小顺心灵通透，眼睛毒，一下子点出了韩青的姿态。
武云昭微微探头，隔着雪看清了下头人的面容，一张异常俊美，令人过目不忘的脸，确定小顺没看错，是韩青无疑，心道：“幸亏我不是潘金莲，他不是西门庆，要不然啊，这梅枝子可要引起一番血腥了。”
蓦地里想起了《水浒》中，潘金莲就是这么一不小心，掉落了支窗户的木棍，就那么巧，砸中了西门大官人的头。两人一对眼，还就真对在一起了，搅起了后头一连串的事情。
想到这儿，武云昭不禁“噗嗤”一笑。
小顺不明就里，还以为她被韩青傻愣愣的表情逗笑了，也跟着笑道：“娘娘，您瞧，韩侍卫吓得不懂规矩了。”微微向前倾身，扬声道：“韩侍卫，皇后娘娘在此，还不快快行礼！”
韩青听了尖细刺耳的提醒，定了定神，跪地行礼，高呼：“微臣拜见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武云昭道：“无妨，白雪遮眼，看不清楚情有可原，起来吧。”为韩青找个台阶下，心道：“西门庆若真有这样的样貌，潘金莲要是不动心除非是个傻子，不知道谁占谁的便宜呢，唉，怎么就认了个老狐狸当义父呢。”
韩青是吕进的干儿子，而吕进是王康瑞的政敌而且心思有些不端正。对他们这一派的人，武云昭时刻提防、小心的。然而，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是人之常情。最近宫里无聊，武云昭见了这等俊美人物不禁想要多看两眼，算是满足老姐姐的少女心吧。用现代话讲，谁还不追个爱豆呢！
韩青举着梅枝，略一踌躇，抬步走进望梅阁，上了楼来。
武云昭端正坐着，吩咐小顺接了梅枝，自己却不拿了，笑道：“韩侍卫也来赏梅吗？雅兴不错啊！”
韩青恭敬道：“回皇后娘娘的话，京城里唯有宫中有梅花，微臣想着折几枝摆屋里，鲁莽冲撞了娘娘凤驾，请娘娘恕罪。”再一次告罪。宫中行事不能不谨慎。
武云昭心道：“你这样的，就算真犯了错，也不忍心罚啊，看着就赏心悦目，可比梅花好看多了。”笑道：“没事，这么多梅树，千枝万条的，不缺一两枝，不过韩侍卫，以后大大方方的就是了，匆匆忙忙，慌里慌张的，容易惹人误会。毕竟落梅苑算是后宫之地，是非多。”
韩青听武云昭允许自己折梅，心中一喜，恭敬道：“微臣谨遵娘娘教诲。”
武云昭微微颔首，见韩青神色变幻，似有羞涩意，灵光一闪，问道：“韩侍卫，你折梅花真是往家里摆，不会是送给宫里哪个女子吧。本宫得提醒你，宫规森严，哪怕是个宫女也不能招惹的。”
韩青道：“娘娘放心，微臣确实折梅插瓶，不敢碰触宫规。”
武云昭道：“别慌，不是就好，自从出了崔永正那回事儿，宫中对男女交往事忌讳颇多，韩侍卫明白就好。本宫是后宫之主，治下的宫女出了乱子，要担责任的，不得不多注意，并不是疑心韩侍卫。”
韩青道：“皇后娘娘以身作则，公正严明，微臣只有敬佩。”
武云昭道：“那本宫多句嘴。韩侍卫，本宫看你的神情???”微微一笑，接着道：“有心上人了吧？”
韩青很会领会意思，说道：“请娘娘放心，微臣的心上人与宫中女眷和臣子之女无关。”既直接承认了有心上人一回事，又撇除了与宫内和朝臣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外乎是告诉武云昭，心上人是个普通人。
武云昭道：“韩侍卫，这样的状况???不是本宫不看好，能成吗？”
韩青抿了抿唇，说道：“微臣???微臣尽力而为。”低下了头，心知，以自己的身份和背后的关系，未来的情缘不见得能如同这苑内梅花一样开花。
第128章 做做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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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也才二十出头，能混到如今的位置，除了自己的能力，缺不了的是他干爹吕进的帮忙。人还是太年轻了些，虽然知道事事小心，隐藏心思，但还是不能如那些久经宦海的人一般老练，被武云昭说中心事后，显得更慌乱了，看得出是强自镇定。
武云昭不是省油的灯，前世、今世，加在一起，起码三十多年历练，又因为时刻想着夺权篡位，心思缜密超乎寻常。韩青的小心思在她的面前可谓一览无余。
面容姣好或俊美的，不管女人还是男人，不论在什么时代，总是会受到偏向。这是老天爷一早就定下的偏向，旁人想改都改不了。至于这些人以后能不能活得顺利、自在，那是自己的修行了，所谓自作孽，不可活，就是这个道理。
武云昭并不讨厌韩青，见了韩青少男情怀，情窦初开的样子，更添了几分喜欢，想给自己找找打发无聊的事情做，也想借韩青为以后做一些筹划。
吕进一派和王康瑞一派也还没有到水火难容的地步，武云昭清楚，朝堂上除了文臣、武将之分，至少得有激进派、保守派、中立派，而上位者要做的，是利用和平衡其下的臣子，不一定都要赶尽杀绝。
武云昭想，韩青或许是可以平衡两派关系的一个结点，若是利用得当，朝堂上至少能持续平稳五十年。
要知道，吕进的打算，一方面放在文臣，寄希望于自己的亲子吕一，另一方面放在武将，寄希望于自己的义子韩青，想要在朝堂上只手遮天，必须得两方兼顾，缺一不可。
比较言之，他的精神要更多灌注在亲生儿子身上。
这并不是因为血缘的关系，而是因为平时无战乱时，武将没有用武之地，可作保命立身的护盾，却不能在朝堂上冲锋陷阵。舌灿莲花，唇枪舌剑的还得是文臣，这就是文能治国，武能定邦的道理了。
眼下，外有战乱，上了战场，能拿下军功的没有韩青，那么至少在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内，韩青都没机会接触战场。若是这回大楚国威赫赫，将周边小国吓破了胆，不敢进犯，或许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获得军功的机会。
一个武将却没有军功，升迁的希望不大，官职也不会高。韩青的未来几乎定下了，至多做到禁卫军副统领。待刘守业退下，军功赫赫的刘建章接任，韩青一辈子得在刘建章的手下，翻身是绝无可能的。
这一点，吕进等看得清楚，王康瑞等也看得通透，至于韩青自己清不清楚，没甚么重要的。于韩青而言，安守本分，家庭美满，平安一生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武云昭乐得成全，谁叫韩青长得好，讨人喜欢，更重要的是，为人端正，品行良好，没犯过错呢。帮一帮，做做好事，不过顺手而为。
她一直相信，为善，终有好结果。
只听武云昭道：“韩侍卫，世事无常，不是尽力就能成的，是吧。”
韩青脸色一僵，心头一跳。
武云昭笑道：“韩侍卫别紧张，你也知道，女人家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这话儿说的够明白了。
韩青攥了攥袖袍里的手掌，跪地道：“皇后娘娘的好意，韩青心领，但???”好像释怀，笑道：“微末之事，不敢劳动娘娘，缘分这种事情说不清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无需???强求。”
武云昭不答话，也不让人站起，说道：“小顺，去看看，午膳怎么还不送来？”
小顺会意，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催。”带着随侍的宫女走下了楼，自己站在楼梯口放风。他跟随武云昭日久，很多事情做惯了的。为了皇后的名声，不能不有人在一旁守着。
武云昭道：“韩侍卫，不必多礼，起来吧。既然清净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韩青道：“是。”站起身来，惴惴不安，不明白武云昭到底是何用意。
武云昭摆摆手道：“坐。”
韩青道：“是。”挑了稍远的位子，坐下了，端端正正，腰板挺直。
武云昭道：“韩侍卫，你喜欢什么人，那人是什么身份，本宫都不过问，这是你的事情，本宫只问，你是真心的吗？若是一时兴起，玩玩闹闹，本宫这个忙可不帮，否则的话，那是乱凑鸳鸯，对谁都不好。”
韩青满心疑窦，说道：“微臣是真心的，那人真不真心，微臣???微臣说不好。”
武云昭道：“这好说，日久见人心，慢慢来，总能看清的。”
韩青点点头，说道：“敢问娘娘，为何要帮助微臣？”顿了顿，道：“娘娘该知道，微臣是吕大人的义子，关系匪浅。”
第129章 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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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事情看破不说破。两派纠葛大部分人都知道的。
皇后是王康瑞的亲女，如今又把持朝政，对里头的弯弯绕绕肯定知道得清清楚楚。既然敞开了说，韩青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两边都大大方方的，或许能求个周全。到底，他心里盼着有几分希望的。
武云昭垂首低声笑了笑，复又抬头，说道：“如果本宫说，本宫只是出于好心，要成全韩侍卫，你可信？”
韩青长眉微蹙，沉吟片刻，说道：“微臣???信！”
武云昭道：“为什么？”
韩青道：“皇后娘娘品格端严，行事公正、开明，合宫上下都看在眼里，无人不敬佩，微臣信得过娘娘的为人。”
武云昭道：“嘴巴也不是太笨，这话儿可不能让你义父听见，否则怕要疑心你叛变呢。”
韩青道：“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微臣感激不尽。”
武云昭道：“可是自古以来，忠孝仁义，爱恨情仇，就没有一个人能全乎的，韩侍卫，你怎么办？吕大人眼看你升迁无望，这主意只能打在你的脸上，替你找个高门高户的小姐当媳妇儿，算是全了一辈子父子之情，最后的恩义，你不算吃亏，他也能得到好处，本宫说的可在理？”
韩青心头一震，沉默不语，半晌后，重复道：“义父待我恩重如山，微臣感激不尽。”垂下了头。
想当初，吕进选韩青当干儿子，除了看中他的武艺不低，像是个能出头的人，同时也看中了他的样貌。
韩青是京城里，甚至放眼大楚，一等一的美男子。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儿子在手里，还愁拉拢不到有权有势人家的女儿吗？不用吕进往外张罗，那些个人家一个个自会送上门来。更何况，韩青的官职说高没封顶，说低肯定是不低，正好适合拿捏，女儿嫁了他，受不了委屈。韩青除了一个义父之外，再无别的依仗，正是女婿的好人选，弄成赘婿也不一定。
武云昭叹口气道：“本宫最怕应付的就是你这种人，把情义看得太重，拿起了就放不下，一个人在漩涡里苦苦挣扎，弄到最后会怎样呢？不但委屈了自己，而且两头不讨好。你全了恩义，便得负了情人，全了情义，就得负了恩义，折腾来、折腾去，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四大样里，你总得占一两个。也或许，到时候拎不清楚，占了个全。”
武云昭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寒光闪闪的刀，一下下戳在韩青的心窝上。
韩青不是蠢人，了解自己的状况，但他不想怨谁，只能默默承受，总是拖着、拖着，反正没到真正面对的那一天。
今日被皇后当面揭了出来，韩青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又添了负担，总之感觉不自在。
表明心迹，忠心义父，成全孝道吗？在理，却真委屈！
割舍忠孝，只求与心上人在一起吗？在情，却真做不出！
韩青攥紧了拳头，使劲儿压在腿上，不发一言。
武云昭不想逼得太紧，柔声道：“很难吧！”
韩青点点头，勉强“恩”了一声，指节被自己折得退了血色，十点惨白，像是蝴蝶尾翼上的圆点，漂亮归漂亮，但也易碎，稍微碰一碰就会化成尘，散落北风中了。
武云昭又道：“本宫知道你心里乱，这样吧，本宫慢慢跟你讲，能说的就说，不想说的就不说，试试能不能商量出个好法子。”
韩青抬起头，眼睛中有了几分光彩，那是一种热切的祈望。
武云昭道：“韩侍卫，吕大人开始给你商议婚事了吗？”
韩青摇头，说道：“微臣还太年轻，还有几年光景可以熬，没准儿有升迁的大机遇。”
武云昭道：“恩，说起来，吕大人的儿子吕一年纪正好，就算要议亲，也得先顾着他，对了，韩侍卫，你跟吕一熟吗？”
韩青道：“回娘娘的话，微臣十几岁的时候拜吕大人为义父，那时吕一每日苦读，虽然见过面，但很少交流，待到他做官外放，除了年三十见一面，其余的时候没见过了。”顿了顿，补充道：“但义父对我和吕一都一样看待，从不亏待。”
武云昭笑道：“这就是重情义的好处了，值得人为你筹谋。”
韩青道：“谢娘娘夸奖。”
武云昭又道：“韩侍卫，能自己决定婚姻之事吗？”此乃明知故问了。
韩青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亲父、亲母早就不在，只有义父了。”意思就是吕进说什么，自己就得听什么。
第130章 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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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决定的机会，何必如此烦恼。
正因为韩青明白，自己总得为了一份孝心，听从吕进的安排。在遇到真心人以前，韩青没烦恼过，只觉得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理所应当的。在遇到真心人之后，体味过心动感觉之后，韩青便不能坦然接受未来的安排了。
武云昭道：“韩侍卫，本宫知道你不能完全信任本宫，总要提防着。”
韩青不说话。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己与皇后仅有几面之缘，而且连带上一辈儿的关系，算是对头，皇后平白无故这样热心，韩青不能不疑心。但有一点儿不假，便是韩青信任皇后的为人。
武云昭道：“索性，本宫跟你讲清楚。韩侍卫，依你的为人，这个局注定破不了。也罢，本宫愿意当一回恶人，全了你的恩义。”
韩青凝视武云昭，辨别她的神情，推敲所言真假，忽的，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打了个寒颤，“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道：“请皇后娘娘手下留情。”
武云昭眼皮微动，轻笑道：“手下留情？这话从何说起？”透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味道，至少在韩青的耳朵里听来，这话背后的意图不是特别好。
韩青心想，能让自己忠孝两全的法子只有去了吕进。吕进自身难保，也就顾不得自己这个义子了。但如此一来，自己虽然不是亲自动手，但也算是间接害了义父，让他于心何忍。韩青不是不知道吕进发展权势的打算，可这些话不能对皇后讲，否则就是出卖，因此，只能沉默，无声地拒绝。
武云昭站起身来，环佩叮当。
韩青听着她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远，在木质的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响声，凭着地上的光影判断，皇后走到了阑干前，不敢抬头，维持跪伏的姿态。
武云昭望着外头的白雪、梅花，也在考虑。
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冷的风、冷的香在二人之间萦绕。
过了一会儿，只听武云昭道：“韩侍卫，你该明白，本宫容不得吕大人放肆，不管有没有你这回事儿，本宫都容不得他。”
韩青还是沉默着，手心却出了汗。
武云昭缓步走到韩青的面前，笑道：“韩侍卫，哑口无言可救不了任何人，要一直哑巴下去吗？”
韩青抬头，见武云昭似笑非笑，悬着心，说道：“微臣请皇后娘娘开恩。”
武云昭道：“开恩不是问题，只看本宫心情。不过???，韩侍卫，空手套白狼不行吧。第一，本宫手里攥着吕大人的命，只要本宫想，跟陛下言语一声，甚或自作主张，依着陛下对本宫的情分和看重，不管他吕进做或没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来，一顿责罚免不了，日后，那条命嘛，早晚的事情，总之不能过得如现在这般安稳。第二，本宫有法子成全你的姻缘，绝不会让你两边不是人，夹在中间受气，两大好处，牵扯性命，你说，得换些什么？”
韩青心道：“皇后与陛下恩爱甚笃，雍容端严，定不是看上自己的容貌，那么，就是要拉拢自己做事了。”思来想去，打定了主意，说道：“皇后娘娘，微臣低贱，不敢求娘娘什么，只要娘娘能给我义父一条生路，让他能安享晚年，微臣愿效忠娘娘，任凭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武云昭笑道：“好，痛快，这才是男子模样，有情、有义、有决断，起来吧。”转身走到桌边坐下。
韩青站起身来，不敢落座，也不敢离去。
武云昭道：“韩侍卫，本宫也不能说白话，将法子提前告诉你也无妨，本宫信得过你，绝不是背信弃义的反复小人。”
韩青恭敬道：“谢娘娘！”心下稍松。
武云昭道：“这法子简单，但你自己是做不到的。”停顿一下，见韩青先微微欣喜转而担忧，暗自好笑，接着道：“别担心，本宫既然撂下了话，任你喜欢的是姑娘、小子还是不是人的东西，哪怕招来只妖精，本宫也能给你凑成婚事。”
韩青听武云昭说的笃定，心中大喜，有些急，说道：“娘娘请讲！”
武云昭心道：“年轻就是好啊！”笑道：“一道圣旨罢了。”
韩青一怔，随即明了，可不是，天下之大，谁能大得过陛下。陛下的一句话便是金科玉律，任谁都不能违背的，心道：“皇后娘娘的心思真是好啊，一轴黄绢就把我收入囊中了。我一个小小侍卫，哪里有求陛下的机会，哪怕是义父也不能跟陛下求三求四呢，真是好办法。”哑然失笑，没有什么不服气的，佩服武云昭的心计。
想到以后与那人鸳盟有望，无人能阻，打心底里开心。
第131章 算一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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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开始，武云昭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要帮帮这个俊美青年，但听到韩青讲“手下留情”四字后，心中一动，便意识到韩青会错了意，想到“阴谋”上去了。
武云昭倒也不生气，干脆顺势接下，趁此机会将韩青拉拢到自己的手中。
如她所说，韩青这类人最难应付，什么财富、美人，都是没用的。对付重情重义的人，也得用相应的情义来换。
吕进的志向是当权臣，眼下不着急处理。武云昭方才透露的，要置之死地的话，乃是为了吓唬韩青，要他心神大乱，慌乱中辨别不清自己的意图，也好顺利将鱼儿掉上钩。
其实，武云昭压根就没把吕进放在眼里。
先不提吕进的手段有些低，只说现实的情况。
吕进想要依靠亲子吕一，但吕一想要爬回京城，位列朝堂，最少也得四五年的时间；然而，既然武云昭已经将人盯上了，又怎么会放出机会让他回来呢。
官员升迁这种事情，说公平就公平，能不公平也能不公平，就算吕一政绩再好，武云昭几句话也能让考核官将吕一死死困在京城外，一生不得飞黄腾达；
再说干儿子韩青，要不是因为落日国突生叛乱，刘家父子要上战场，被派了出去，不得已，临时将他调上来管理禁卫军，若是他按部就班地熬职位，想要当禁卫军统领，所花费的时间唯有更长。
韩青不但得先熬走刘守业，还得接着熬刘建章，将他刘家父子两个熬下来，最少也得三四十年，轻易等不到的。
最后再说吕进自己。
吕进将近五十的人了，在朝堂上，算是功成名就，作为不小。但他将王康瑞作为政敌，可谓自不量力。不提王康瑞的职位，单王康瑞一个国丈的身份，就远远将吕进甩得十八里地远，拍马赶不上。
武云昭想，吕进的打算应该是仗着自己比王康瑞年轻，想要将王康瑞熬走，待到那时，吕进便是实打实的文官之首。熊严昏庸，不理朝政，吕进便可顺理成章地以为君分忧为名，将朝政大权握在手中，架空熊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惜的是，吕进命不好。
一来，吕进没想到，自己听话的干儿子是个情种，为情所困，意志动摇，难成大器；二来，令他更想不到的是，皇后居然被换了芯子，不但复宠、获得盛宠，为帝王钟爱，而且戏剧性地走上了朝堂，联合王康瑞，父女两个狠狠将他压了下去。
不由得让人感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笑，也悲哀。
武云昭轻咳一声。
韩青窘迫，收敛心神。
武云昭笑道：“韩侍卫，可要留下一起用午膳？”
韩青恭敬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打扰娘娘用膳，这就???”脚步已经动了，“告退”两个字还未说出口。
武云昭道：“你想问，本宫如何对付你义父，是不是？”
韩青点点头，说道：“娘娘圣明。”
武云昭道：“韩侍卫，本宫可以给吕大人安享晚年的机会，不过，前提是，吕大人别太过分，若是闹出了曾经承平王爷那样的乱子，就算违背了你我之间的保证，本宫也非宰了他不可，你懂吧。”
韩青又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娘娘可有法子阻止我义父走上歧路？韩青一定办到。”
武云昭握了握暖手炉，说道：“也好，能平安无事，大家都省心，本宫给你个法子。”
韩青感激，说道：“谢娘娘。”
武云昭道：“免礼。”接着道：“这么办，眼看着又要过年了，逢年过节的，为了讨彩头，取吉利，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平民百姓，求神拜佛，算卦祈福少不了的吧。”
韩青道：“娘娘的意思是要我带我义父去算卦？”
武云昭道：“也不一定非得算卦，反正都是一样的做法，他若求签，你就借解签人的口告诫，要他莫要生事。他若拜佛呢，你就通过和尚的口，劝他淡泊名利，本分老实，他求什么神，你就借谁的口。本宫想，吕大人心气再高，不能不给各路神仙几分面子吧。本宫也狂妄一回，再说得明白些，只要本宫在朝堂上一天，吕大人便没有翻身之日。而看眼下的情形，至少在皇子长大，能撑得起帝位以前，本宫走不出太极殿。”略顿了顿，接着道：“十几年的光阴啊，吕大人等得起吗？当然了，韩侍卫若能劝得吕大人就此收心，挂官离去，衣锦还乡，更好。这也是尽孝，是吧。”
第132章 女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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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万料不到武云昭竟有长期把持朝政的心思，但想到陛下对她的宠爱，又觉得这种事情合情合理，心道：“这是帝后夫妻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只管义父就是了。”说道：“谢娘娘指点，微臣告退。”
他走下楼去，恰好与小顺擦肩而过，见小顺神色惶急，手中握着细长的竹筒，心知是又有军情来报，脚步一顿，考量一瞬，还是快步走了下去，得避开偷听的嫌疑。
武云昭伸出小指头描画眉毛，抬眼见了小顺呈上那熟悉的，几个月来每天都要见一两个，已经接下不少百个的小竹筒，叹口气道：“吃顿饭都不得安生。”伸手接过了，拔开塞子，展开里头的纸卷，阅读细长纸片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字。
小顺见武云昭眉头蹙了起来，心道：“怕是又有事儿来了，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说道：“娘娘，要不奴才现在就传膳，您赶紧吃一些？”却不急着招呼，等着武云昭的意思。
小顺知道，咱们这位皇后娘娘不是一般的女子，干正事的时候绝对不含糊，定不会因为饮食之类的琐事耽搁了。
却没想到，武云昭今日与往常态度不同。
只见她慢条斯理，将纸卷慢慢收起，重新塞进了竹筒，“嗒”一声，放到了桌上。竹筒圆滚，动了动，半晌后才真真正正地不动了，安稳了下来。
小顺心道：“这什么意思？是了，定然是好消息，或许前头是写军情紧急，后头是写转危为安，娘娘这才先愁眉微蹙，后又淡然平静。为了显示劳苦功高，有些奏报都是这么写的，要人一颗心起起伏伏，不能痛快。”如此这般想着，试探道：“娘娘可要用膳？”
武云昭道：“叫他们上吧。小顺，你跑一趟，将丞相大人和贤妃招来，本宫有要事与他们谈，快一些，前线有了些麻烦。”
小顺匆匆前去吩咐。
不一会儿后，热腾腾的汤锅摆到了桌面上，腾腾的白气，翻滚的云似的。
又不一会儿后，小顺将王康瑞带了来。
父女两人互相见礼，刚坐下，贤妃刘若华走上楼来。
武云昭吩咐小顺楼下看守，将急报交给二人传看。
刘若华见了信笺内容，霎时红了眼眶，一滴、一滴掉泪，扯着纸卷两端的手指头发着颤。
王康瑞见贤妃哭，有些慌，看向女儿。自己一个糟老头子是不会安慰女孩的。
武云昭没做声，轻轻摆摆手，表示莫要管。
王康瑞会意，先不着急谈论所报之事。
父女两个安安静静地等待，见刘若华收了声，收了泪，这才开口。商议正事之前，少不了几句劝慰。
武云昭道：“若华，你别急，好在性命无忧，这就是最大的幸运。”
刘若华皱着脸，怕消息泄露，不敢哭出声，低声道：“可???我哥那么倔个人，好面子，好强，以后残了腿，要他怎么活？这不是要把人折磨死吗？他还能有脸出来见人吗？委屈都把自己委屈死了。”拿着帕子不停地在眼底擦拭。
原来，自入冬之后，在边关，大楚和落日国敌军僵持了起来，隔三差五就要打一场，来来回回进攻防守。一次交锋中，刘建章一不留神，冲得猛了些，被敌兵围上了，混战中被砍中了腿。经过诊治，军医的意思，复原的可能性不大，以后多半要落下残疾。
刘守业等人大怒，主动出击，为刘建章报了仇，狠狠将落日国的贼人打退了百里地，出了口恶气，却也换不回刘建章一条好腿。刘建章立下了军功，却负了伤，名声好听，却也断了他以后的路，再想冲锋陷阵，难了。
那边，落日国虽然大败，不知怎么想的，就是不退兵，拼着兵尽粮绝要跟大楚死磕，加之，一旁的困南国和阿三国见双方对峙，有些不安分，颇有趁机抢食的意思，耽耽在侧。刘守业等不敢贸然，坚守边关。
此番来讯，一是要朝廷派发粮草，二是想将刘建章运送回京，好好疗养，免得他在军营不自在。
刘若华也不是一般的女子，心性刚毅，知道轻重缓急，伤心一阵兄长不幸，也明白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以后有的是伤心的时候，定了定神，说道：“让姐姐和大人见笑了。蕊瑶姐，丞相大人，说正事吧。”
王康瑞见刘若华这么快就收了悲伤，心里头有些诧异：“这??陛下身边的女人都这么厉害，不是事儿啊。”不由地，看向自己的女儿----宫里最厉害的女人，后背生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武云昭关切道：“爹，冷了吗？”抬起手来，就要招呼小顺上楼加炭盆。
第133章 押送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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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康瑞赶紧拦下，说道：“还行，不太冷，就是有些飕脖子。”紧了紧衣领，说道：“蕊瑶，你想怎么安排？这一趟派谁去啊？”
朝里的武将一大半跟着刘守业上了战场，剩下的一半负责宫内和京畿附近的护卫。人手是有的，但里头夹杂着派系之分，亲疏之别，选择起来颇有些麻烦。
只是这话一出口，王康瑞有些咬舌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王康瑞不再是拿主意的人，自己的闺女也不再是听主意的人，两人之间变得有商量了，隐隐的，闺女占了上风，自己落了下风。
王康瑞心中难安！
武云昭本就是个自我的人，独断专行，以前的时候，故意装弱小，装懵懂，是为了取信王康瑞，取信他人，而如今，垂帘听政几个月了，在朝堂上的分量越来越重，不知不觉中就忘了假装，恢复了原本的性情，没注意到这些无关紧要的变化，自顾自地说着自己的意见。
王康瑞听了武云昭的分析，叹道：“朝中无人啊！”
武云昭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祖上能打下江山，先帝爷能稳固江山，这些门阀世家居功至伟，不能不照顾他们的子弟，良莠不齐在所难免。再过几年，将这批换下去，再多兴科举，选拔人才上来，状况即可改善，不急于一时。”每朝每代，世家贵族与寒门子弟的较量都存在，此消彼长，此长彼消，处理起来马虎不得，须得循序渐进，不能急躁。
王康瑞也懂得其中道理，点了点头，说道：“可???韩青也不行啊。倒不是怕他捣鬼，料想，军国大事，他不敢暗中下绊子，用着不踏实啊！”
真遇上事情的时候，才发现，朝中能用的人才真没几个。说来说去，文臣老三样，武将老三样，其余的，不是太老，体力难支，或是太年轻，经验不足，不能说是酒囊饭袋，但从京城到边关，千里迢迢的，粮草又是重中之中的东西，交到他们手里是真是没底，令人无可奈何。
武云昭道：“父亲莫担心，韩青有其他要事要办，不能离京，押送粮草之事轮不到他头上。”所谓‘要事’，便是忽悠吕进算卦求神。
王康瑞疑惑了，心道：“韩青不能用，能用谁呢？难道还有隐藏的人才？”正绞尽脑汁地思索，忽然琢磨出武云昭的话中之意，心头一震，忙问：“蕊瑶，你刚才什么意思？韩青有要事要办？他???他不是吕进的人吗？怎么???给你办事？”惊诧不已。
刘若华一直静静听着，没说话，此时也起了好奇心，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笑道：“用了点儿手段，将韩青收买了，父亲，若华，韩青算咱们的人啦。”
王康瑞道：“这???”惊讶得不知如何表达。
刘若华顾虑少一点儿，说道：“蕊瑶姐，你用什么法子将这京城第一美男子拉拢过来的？快说说。”
武云昭当下略述几句，让二人相信。
刘若华道：“真想不到，韩青最后栽在情字上了。蕊瑶姐，你打听出来，他心上人是谁了吗？”实在想象不到能被第一美男子看上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什么模样。
武云昭道：“这是私事，我怎么好多过问，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呗。若华，怎么，不替你哥哥伤心啦，兴头足足的。”
刘若华舒了口气，说道：“我哥啊，以后慢慢劝吧，我着急也没用，他要是想不通，我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也是白费。眼下，有我爹在旁边，他也不会闹脾气，等人回来之后，我慢慢跟他着急上火吧。”
王康瑞留了心，决定暗中调查韩青心上人是谁，重新说回押送粮草之事。
武云昭道：“事关重大，必须得用自己人。父亲，我想过了，这差事???”目光微动，定在了刘若华的面上，接着道：“命若华去办？”
刘若华大吃一惊，伸出手指头，指着自己，惊呼：“我！”
王康瑞也大吃一惊，觉得太过儿戏，说道：“这怎么行？贤妃娘娘金枝玉叶的，怎么能出宫办差，蕊瑶，你别开玩笑了。出了事儿，谁能担待？”
武云昭淡淡道：“自有我担待。”暂且不理会目瞪口呆的王康瑞，只问刘若华，说道：“若华，这差事，你要是接下，姐姐我立刻去给你求圣旨，安排下属，明儿一早就能出了京城，若是不接，此事当我没提过，我立刻调遣韩青。一句话，接，还是不接？”
第134章 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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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
“好！”
王康瑞就听见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两个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闺女和贤妃携手离去，直到听到了楼梯吱吱呀呀的声音，才反应过来，蹭一下站起，“咣当”一下，撞到了桌面，“哎呦”一声，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摸着膝盖，皱着脸，望着空空的楼梯口，一时不能走动。
这时，小顺快步奔了上来，见王康瑞模样，“哎哟”一声，喊道：“这是怎么了？大人没事吧！”，三脚两步跑到桌边，扶着王康瑞坐下，为他揉腿，劝道：“丞相大人莫担心，陛下宠爱娘娘，有求必应，这事情一定坏不了，办的成，办的成。”
王康瑞越听越急，心说：“怕的就是办成啊！”，想站起来却站不起来，懊恼道：“你??压着我干什么？”
小顺专心为王康瑞揉捏痛处，也不抬头，也不接话头，笑道：“丞相大人，还没吃吧。皇后娘娘吩咐了，要奴才伺候大人用膳，您瞧桌上的还满意吗？要是不满意的话，奴才这就让人置办，快着呢。”
王康瑞明白了，闺女这是故意将自己困在这儿了，重重叹口气，手掌拍了拍脑门子，有气无力道：“小顺公公，够了，别揉了，再揉就肿了！”只觉得一颗心怦怦跳，头脑发昏，不知天地何方！
小顺听出来，王康瑞妥协了，顺从起身，随侍在侧，脸上还是笑意深深的，说道：“丞相大人，您不用担心，贤妃娘娘的身手，咱们都是见过的，哎呦，那可不得了，一人顶好几个呢。奴才常在宫里走动，自从年初那档子事儿后，听到过好多侍卫谈论，都说贤妃娘娘武功高强，自愧不如。所以啊，您放心吧。”
年初的事情指的自然是承平王爷叛逆之事。也是在那一回，所有人见识了贤妃的本领，好家伙，一把长剑杀四方，下手快恨准，碰上了就没活口，不愧将门虎女。自此之后，无人敢招惹刘若华，生怕被她一剑刺个对穿！
王康瑞气馁，说道：“刘家剑法厉害，本官听说过。”顿了顿，皱着眉道：“确实厉害。”后半句话说的不知是剑法厉害还是闺女厉害，总之，透着一言难尽的味道。
小顺还是挂着笑模样，伸手摸了摸桌上的汤锅，还是热的，说道：“丞相大人，冬日严寒，您吃点儿东西暖暖身子吧。”说着，给王康瑞盛了一碗，递过筷子、勺子。
王康瑞接过了，给面子吃了一口，说道：“恩，挺好吃。”其实根本尝不出来是什么味道，心里头乱得要命。
小顺笑道：“今儿是御膳房大师傅亲自动手，平时都是给陛下做的，味道绝对差不了，您再多吃些。”又为王康瑞斟了酒。
王康瑞捏着酒杯，喃喃道：“这不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吗？也罢！”仰头喝了。
小顺只当没听见，连忙又给续上，然后又差遣人多添饭菜，看势头，要把王康瑞喂个撑，最好吃上几个时辰。
这边厢，小顺笑陪王康瑞，那边厢，武云昭和刘若华姐妹两个，手挽手，急急走向太极宫、甘露殿，要面见熊严，求得让刘若华出宫押送粮草的圣旨。
刘若华精神大好，边走边道：“蕊瑶姐，我可怎么谢你好？没想到，我真有过当将军瘾的机会了。”心头一片火热。
武云昭笑道：“物尽其才，人尽其用，你有这个本事，当下有这个机会，既然能争取，为何不争取，难道要抱憾吗？”拍拍刘若华的手背，道：“姐姐不要你谢，好好把差事办好了，给咱们女人张脸，让那帮糙汉子好好看看，咱们宫里的女人都不是好惹的，能文也能武。”
刘若华重重点头，豪气登生，郑重道：“蕊瑶姐，你放心，我一定将粮草完完整整送到边关，绝不出半丝纰漏。”
武云昭赞道：“好，有志气！再走快些，要了圣旨之后，有的准备呢。”
姐妹两个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可苦了后头随侍的一队小宫女，不得不跟着跑，待到太极宫门前时，一个个喘息连连。
王德进去通传了。
武云昭和刘若华在门口等待，恰好与当值的韩青打了个照面。
韩青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武云昭道：“韩侍卫免礼。”
刘若华面露好奇，上下打量韩青，还在想象着，这位美男子的心上人会是个什么模样。
武云昭道：“韩侍卫，在外头等等，本宫见过陛下后，有事要你办。”刘若华出宫得悄悄的，需要一个引路人掩护。
韩青道：“是。”站在门前一侧，静立。
王德出来了，笑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请吧，陛下等着了。”
第135章 朕最会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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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不难讨，武云昭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一番准备后，翌日，东方天际尚未泛白之时，刘若华一身戎装，驾马启程，一路向西，直奔边关。
武云昭又一次登上揽月楼，遥望西方，边关的方向，刘若华所去的地方。两年相处，武云昭对刘若华的姐妹情谊不假，难免放心不下。
风冷得刺骨，刮得面疼。
武云昭将双手藏入袖筒，耳听呼呼风响，蓦地里想起了这句词：“高处不胜寒！”
足足望了一个时辰，转身下楼时，晨曦追上了背，将洁白的毛皮大氅衬得闪亮。
例行上朝，听政、议政，与臣子周旋。
武云昭已经不甘于端坐帘后，被大臣们惹火的时候，不罗嗦，直接走出帘幕，正面相对。
心思灵敏的臣子已经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皇后是皇后，皇后也不是皇后了。
这日，武云昭又接到了战报，读过之后，顺手递给了一旁叼着梨子的熊严，微笑道：“陛下，您瞧，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贤妃顶了刘建章的职务，当了先锋了，怕是得打完胜仗再回来了。”
熊严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说道：“贤妃怎么能这么厉害呢？”很不在意的样子，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妃子上场杀敌有什么不妥，也没意识到刘若华一个女子混在汉子堆儿里有什么不合适的，只当是个新奇事儿，觉得有趣儿。
武云昭提醒道：“陛下，梨子寒凉，少吃点儿。”
熊严嘟囔道：“遇上甜的不容易。”从果盘里挑了一个果皮光滑，形状饱满的递给武云昭，说道：“皇后每日辛苦，吃个梨子润润肺，朕最会挑了，保证是甜的。”对这项天赋，熊严很自豪。
武云昭笑道：“谢陛下恩典。”双手捧过梨子，握在手里，并不立刻吃，看熊严悠闲、安逸、愉悦，趁机道：“陛下，您看，要不是这回朝中无能人，没法子了，将人赶鸭子上架送到了边关，咱们贤妃的一身功夫岂不是可惜了。”
熊严点点头，说道：“恩，说的不错。咱们这个贤妃啊，比男的都厉害。”听话里的意思，有些不把刘若华当女人看待了，难怪放心的很。
武云昭察言观色，接着道：“陛下，臣妾有个主意，想跟您说说。”
熊严就怕跟武云昭说不上话，连忙应承：“你说，你说！”
武云昭道：“陛下，咱们后宫女人多，禁卫军又都是男人，来来去去的，多有不便。您和臣妾又不是神仙，七八个眼睛、耳朵的，不见得能顾得周全，免不了再出了崔永正勾搭宫女的那样的事儿。宫女都是妙龄，侍卫都是当年，一个个的看对了眼儿还不容易吗？”
熊严点头，问道：“皇后有妙计了？”
武云昭道：“算不得妙计，只是以前没人这么安排过。”
熊严催促道：“说来听听。”
武云昭道：“陛下，贤妃能领兵，一定是得了刘老将军的许可，想来，刘老将军是看出自家闺女的长处了。”
熊严点头，十分认可。
武云昭接着道：“战场的凶险非一般地方能比，如果比作波澜壮阔的大海，相较而言，咱们宫里就是一潭子静水，这里的水花轻易不够看呢。”
熊严也明白了，说道：“皇后的意思是，等贤妃回来后，让她带领宫中禁军，守护宫廷安全？”
武云昭道：“倒不用整个皇宫，只后宫就行了，安排知根知底的，咱们住着也安稳啊。贤妃总不能勾搭小宫女吧。”
熊严哈哈大笑，说道：“依朕说啊，那些宫女看见了贤妃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躲还来不及呢。”
武云昭道：“陛下，您说，行不行？要是可以的话，臣妾去安排。”
熊严道：“行是行，不过???。”嘻嘻一笑，说道：“朕也有个主意。”
武云昭道：“陛下，快讲啊！”
熊严道：“直接让贤妃带队的话，那帮老不死的一定要闹，咱们这样，等贤妃回来后，找个时间，咱们玩儿比武，让贤妃跟那些个武将斗一斗，打他们个落花流水，扬名立威。”
武云昭道：“陛下，您这是把自己的妃子当狮子、老虎吗？还要打架给人取乐的。”将梨子放在桌上，接着道：“不过，您说的也对，比武也有好处，不但能令人服气，而且没准儿还能将有才能的人挑一挑。”
熊严笑道：“朕就是这个意思。”其实，他根本没想到这一层，只想寻机会热闹、热闹。
第136章 狗的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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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见他神色，便知他死撑，也不戳破，恭维道：“陛下圣明。”转而叹气，说道：“唉，陛下，刘建章腿伤难愈，好不了了，以后得落下残疾，不能再任职了。咱们给贤妃安排了差事，授以重用，也能安抚刘老将军，显得皇恩浩荡。”
熊严也听说这回事了，搔搔头，说道：“等刘建章回来的时候，多派御医看护，多多赏赐吧。”没有其他的法子。
武云昭道：“臣妾知道了，一定照办。”
话题就此止住了。
熊严速速啃咬梨子，吐出个梨核，掼在盘里，发出“当”一声响接过王德递过来的帕子，边擦手，边想怎么跟皇后多聊，待得十根手指全都细细抹了一遍，突觉脑中一片空白，心道：“算了，还是睡觉吧。”为了掩饰尴尬，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
武云昭柔声道：“陛下，累了吗？歇一歇吧。”
早前已经跟御医吩咐过，着重叮嘱熊严养护身体期间不得近女色，因此，武云昭并不担心如何应付熊严。
熊严点点头，困倦倦的样子，又打了个哈欠，挤眉弄眼，舔舔嘴，眯起了眼睛，说道：“皇后啊，朕先去睡会儿，你先回吧。对了，别累着自己，注意休息，大可把事情甩手给大臣们，省得他们吃饱了撑的聒噪，拿着俸禄不干正事。”哈欠连天，在王德的搀扶下，不敢走得太快，缓缓走向寝室。
武云昭道：“臣妾告退。”走向门口，还没踏出门槛，“哎呦”一声，快步奔回桌边。
熊严闻声，以为武云昭被门槛绊到了，扭头察看，面露担忧。
武云昭拿起桌上的梨子，举起晃了晃，笑道：“陛下别担心，没什么事儿，险些儿把陛下的心意丢了，臣妾得拿着，陛下，安心休息吧，臣妾告退。”微微欠身，眼波流转，嫣然一笑，快步走了，只给熊严留下一道美丽的倩影。
熊严手扶门框，呆望，眼前再一次闪过皇后的笑容，心头怦然：“害羞？是害羞了吧，皇后刚才是害羞吧。”想起那句“险些儿把陛下的心意丢了，臣妾得拿着。”，熊严觉得全身暖洋洋的，四肢百骸都舒服，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呵呵笑了起来。
王德一直扶着，没敢撒手，看见熊严的傻样子，也觉得有趣儿。看到帝后越来越和谐，情意越来越浓厚，他的心里是欢喜的。过了一阵子，王德见熊严还是缓不过神儿来，轻声提醒道：“陛下，门口有风，去里头歇着吧。”
熊严转头，看见王德了然于心的神情，说道：“不许看，再看打板子。”哼起了小调，在王德的搀扶下走进内室，一下子扑进了柔软、蓬松的被窝里。
熊严想着武云昭方才的撩拨，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懊恼自己身体未愈，恨恨嘟囔着：“狗的崔永正，非得给朕下毒，哼！哼！没你捣乱，太子都能出世了，狗的，狗的。”抓着被子乱扯，以纾解愤恨，累了之后，沉沉睡去。
回到立政殿后，武云昭才坐下，拿起了小刀要切梨子，这时，久违的，属于系统的，冷硬平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只听它道：“经验值增长20，共计800，请宿主继续努力。”
武云昭习惯性地就要说：“我知道了。”反应一瞬，察觉出了不妥，话到喉间，生生压了下去，默不作声，继续用刀子切梨，两刀四半，四半分八，霎时之间，酸甜的气息扑鼻而来。武云昭捏起一个梨瓣，微黄的、果汁饱满的，心道：“小皇帝还真是会挑！”
观赏工艺品似的，武云昭举着梨瓣儿仔细端详。
经验值升得不快，武云昭心中有数。
本来，武云昭以身犯险，舍命救驾，因此获得了熊严的爱和信任后，经验值有了一次大的跳跃，达到了700.随后的日子里，伴随着熊严的爱意一天比一天浓，经验值也跟着起起伏伏，增长虽然慢，但整体上是上升的趋势，任务进度喜人，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着。
然而，熊严患病期间，武云昭善心发作，非但没有趁机催着熊严丧命，反而将熊严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故而失去了夺权的大好机遇，经验值大幅掉落。自此以后，经验值的变化就好似爬行的蜗牛，绝对比乌龟要慢。
再后来，战事起了。
武云昭专心政务，日夜辛劳，自然的，无暇应付熊严。熊严也因为自身难保，心有余悸，再加上病里忧愁，烦闷，没有心情想风花雪月，对武云昭的情意稍稍变得淡了些。双重影响下，经验值的增长近乎停滞。
第137章 拨乱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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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值关系任务的完成度，武云昭好强、好胜，是很在意的。然而，反复推敲促进经验值快速上涨的事件后，武云昭发现，能大大增加经验值的事件近乎落到一类事情上----获得圣宠，换句话说，讨男人欢心。
相对的，诸如笼络臣子、算计筹谋、发展势力、提高理政能力等事情对经验值的帮助显得无足轻重。
这不合理！
今日，武云昭借梨子“调情”，撩拨熊严，果然获得了经验值后，更加印证了这项不合理。
讨男人喜欢，简单的几个眼神，柔声软语，片刻间可以得到20，劳民伤财，用无数军民的性命打赢一场仗却只能得到30，这样的对比结果，在武云昭看来，可笑到了极点。
前些日子，武云昭只是怀疑，而现在，她可以断定，《女皇系统》的任务设置者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还是癌症晚期的那种。在他或她或他们的意识里，女人的一切还是需要通过依附男人来获得的，与男人调情，进而获得利益是女人该有、也应有的、善用的手段。这个所谓的，挑选优秀女性管理者、登基称帝的《女皇系统》只是披着虚浮女权外衣的腐朽、残破的夹袄，里头塞得不是棉，却是絮！
武云昭绝不认同。
她不会为了完成任务作践自己的尊严，改变自己的信条，违背自己的原则，却也不会放弃任务，坐以待毙。
多次提交意见无果，令武云昭气恼。
武云昭决定，她要好好地耍一耍，看看，能不能以一己之力更改了任务的落后设定，通过真正的行为，影响、改变了与系统相关的评估员、主管人甚至是那个神秘的研发人。参与任务的自己是被动的，而尝试改变的自己是主动的。主动总是比被动好的。只要条件允许，鱼从来不想被宰，肉也从来不想被割。
她要拨乱反正。
确定了新的挑战，武云昭霎时淡然了，微笑着，将梨瓣儿放入口中，享受美味，仍旧不作出任何回应。
通过语气，武云昭知道，此刻提醒她努力的，一定不是恭敬听话的“婉儿”，而是那个评估员----193.
武云昭想做大事，这开始的第一步就得与系统内部人员有接触。评估员193很荣幸，被武云昭选作被接触的第一人。有许多问题需要得到答案。
武云昭不想给他面子，冷着他，晾着他，看他会如何？
思索间，梨子吃了一半了，剩下了四个月牙形状的瓣儿，并列排在桌面上，因为氧化，边角有了淡淡的褐色，增加了梨瓣的层次感，像蒙上薄云的月牙儿。
谁，会先沉不住气呢？
梨子吃完了，武云昭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窗格的薄纸上，划过一道道暗色的阴影，伴随着簌簌的声音，空气中有了冷的味道。
又下雪了！
武云昭有些不放心，站起身来，走到门外，走到中庭的檐下，伸出手掌接下一团雪花，晶莹、精致却沉重的雪花。
小顺跟随在侧，说道：“娘娘，今儿的雪可不小，您看，这才多长时候，地面都白了。”
甩了甩手，武云昭将视线落到地面上，点头道：“是啊，不小啊。小顺，往年的雪有今年的多吗？”
小顺想了想，回道：“往年也下，不过，奴才感觉，今年确实多了不少。还没到腊月呢，零星的小雪渣子不算，鹅毛大雪得有五六场了，每回时候都不短，奴才看，今儿这场，起码得后半夜才停了。”
天上云层厚重，压得低低的，好像一条陈旧的棉被，想把整个皇宫盖住，闷死里头的人。
武云昭道：“小顺，本宫没到过外头，不太懂乡间的事情。本宫问你，这雪会闹灾吗？本宫看着，心里不安稳。”
小顺道：“娘娘，这事儿说不准。若是咱们京城周围，就算再大的雪也是闹不了灾的，粮食足，房子厚，老老实实在屋里猫着，冻不着人。真出了事，人手也足，调一队兵过去，出不了伤亡。若是放在别的地方，富裕一点儿的，也不怕，穷苦地方就得看命了。每年都这样，能躲过去的，总能躲过去，躲不过去的，总躲不过去。”
武云昭叹道：“是啊，能躲过去的，总能躲过去，躲不过去的，总躲不过去，本宫瞎操心啊。”
小顺劝慰道：“娘娘，您可别这么说。快要入冬的时候，您不是已经吩咐了要预防雪灾嘛，各地都听令准备着，今年肯定比往年要好得多。到底，从您这儿发出的旨，跟丞相大人他们发出去的令不一样，地方官肯定得好好办，不敢懈怠。娘娘，有您惦记着，百姓有福啊。”
第138章 政治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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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武云昭为了严格治下，事无大小，皆以圣旨传达，凡是办不好事情的，都是违背旨意。违背旨意，犹如违逆圣上，是杀头的大罪，众官员从上到下无不骇然，按旨办事，依法办事，不敢浑水摸鱼，不敢中饱私囊，不敢不勤政爱民。
同时，武云昭给御史大夫周康递了话，要他从严执行监察之责，若是抓到了不合格的官员，严惩不贷，消减俸禄，降低品阶，贬谪外放，革职查办等手段，一一使出，因人而异，众官员不敢侥幸。
至今，政治清明，更胜先帝治下，可谓创举非凡。
武云昭听到“百姓有福”四字从小顺嘴里出来，便知道，因为种种作为，自己已经赢得了不少民心，十分高兴，笑道：“还不是没法子吗？若非落日国的生事，谋害陛下，本宫怎能管这些。”长长一叹道：“指不定多少人背地里咒骂本宫手段刚硬，最毒妇人心啊。”
小顺不敢接话，若是真说了什么，容易被认为是抬高皇后，贬低陛下，关系性命的。
武云昭也没想听阿谀奉承，说些场面话罢了，总不能自己夸自己，做人啊，可以傲，但不可以狂妄。
望了一会儿雪，武云昭道：“小顺，走，去一趟尚宫局。挑挑有没有合适的东西给太后送去，宫外简朴，不能事事周到的。”
自从熊严脱离危险，性命无忧后，太后为了祈祷儿子健康，已经搬去相国寺吃斋念佛。天气冷了，当儿媳妇的不能不惦记着婆婆。
小顺恭维道：“娘娘体贴！”擎起手臂，说道：“娘娘，雪天路滑，您走稳些。”招招手，从婢女手中接过油纸伞，为武云昭遮挡风雪。
到了尚宫局后，尚宫及四司长官一同接驾。
尚宫张氏，曾为司制，是武云昭一手提拔上来的，其后的分别是柳司珍、刘司设，乔司制，樊司膳。
武云昭让众人免礼，坐在上首，说道：“本宫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给太后打点用度，二是查察最近后宫用度如何。张尚宫，你来说一说吧，若有问题，大伙儿可一同商议。”
张尚宫道：“是”，当下将各种情况讲了，末了说道：“皇后娘娘，如今战事吃紧，宫中宫外须同仇敌忾，一心报国，奴婢与各司商议了，想要再次消减宫中用度，节省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四司齐声道：“同仇敌忾，一心报国。”
武云昭站起身来，赞道：“尚宫局上下有心了。身为女子，皆有家国之念，很好，很好，本宫定会在陛下面前进言，以表尚宫局之美好德行。”
张尚宫与四司谢恩。
尚宫局既然有商议，接下来的事情便无须武云昭耗费精神，安心听着，偶尔指点，很快将事情安排妥当，下旨施行了。
雪越下越大了！
系统那边的193还是没动静，武云昭也不在意，按部就班地按着自己的想法出入宫廷各局、各所。以静制动，武云昭有的是耐性，绝不会在第一场较量中落下风。
小顺陪着武云昭在宫道穿行，觉得北风凛凛，提醒道：“娘娘，走了大半个皇宫了，可要歇一歇，风大了，别累坏了身子。”
武云昭顿足，觉得脚掌微疼，脚底下湿湿的，想是鞋子踏雪被浸透了，笑道：“恩，回吧，今儿也没什么事了。”重回立政殿，宽衣沐浴，缓解体寒。
拨弄着温热的水，看着薄薄的水覆在手臂上，好像透明的、神奇的布，时而出现，时而消失，难得无聊放空。
若在平时，武云昭一定立刻调出系统的“购物”功能，大杀四方，逛到过瘾，然而今天不行，较量还没完，只得放弃。值得一提的是，系统的功能已经解锁了不少，然而都没什么大用处，一样的是浮于表面，华丽却不实用的东西，看了只能让人生气。
武云昭在浴池中沉沉浮浮，游到了池边，想要伸手取一块儿点心，不料???
武云昭翻了个白眼，抚摸手背上的小红点儿，说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好吃好喝供着你，居然恩将仇报，敢啄我！赐你白绫，信不信？”手指微动，弹出一粒水珠，砸向罪魁祸首。
原来是那只白孔雀。
白孔雀饿了，前来吃点心，正好与武云昭不谋而合，情急之下，一口定胜负，啄了武云昭的手背，将一盘点心占据。
小白和小蓝是御赐，入冬之后，仍留在立政殿，以彰显皇恩荣宠，没有像御花园里的孔雀被圈养在花房温室，而是被送到了暖和的浴室。在浴室的一角，摆满了盆栽，正好造了一处景致，两只孔雀舒舒服服安了家。
第139章 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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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对美丽的小动物没什么抵抗力，在这宫里，能欺负她而不会受到报复的，也只有它们了。
美丽而邪恶的生物啊！
武云昭笑道：“小蓝呢？你是不是又欺负它了？”微微偏头，透过白孔雀长长的尾羽，看到蓝孔雀躲在绿叶之间，没有过来的意思。
小蓝喜欢亲近人却不敢任意行动，如吃食，一定是等着喂，绝不会自己来夺。小白的性格比较别扭，跟武云昭有些像，盛气凌人，喜欢高傲地冷眼旁观，见了人时刻保持警惕，轻易不靠近，绝不会谄媚，但它不是胆子小，比如吃食，若是没有人喂，一定自己冲出来，如现在这般，抢了再说。
说不出喜欢哪一个多一点，各有各的优缺。
小白还是目中无人的样子，粉色的眼睛瞟了武云昭一眼，叼起点心，跳跃着飞走，尾羽扫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武云昭的视线追逐着华丽的生物，笑道：“还挺体贴的，知道分着吃，小蓝没白受欺负这么些日子。”
两只孔雀专心啄食，顾不上武云昭的叽叽喳喳。
武云昭讨了个没趣儿，最后洗了一把脸，踏着台阶，从浴池中走了出来。她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因此，擦身这些事情全是自己包办的。甩一甩半干的长发，武云昭最后瞥了一眼成双成对的孔雀，走了出去。
天黑了，雪果然还没停！193也没动静。
才过了半天而已，双方都按捺得住。
边关，不似皇城乌云压顶，大雪纷纷，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一日晴天。因为天气因素的影响，双方歇战数日了，军营里一片安宁。
帅帐里，刘若华跟在父亲刘守业身边。她毕竟是女子，又有皇妃的身份，跟着父亲才不会令人说出闲话来。
刘若华围着兽皮，捧着一碗热水，咕噜、咕噜喝着。
刘守业笑道：“若华，瞧你的熊样儿，干脆找个洞学大狗熊冬眠，喝什么水呀，舔爪子。”
刘若华身处前线，才能得以展示，多年夙愿得偿，每日里都是开心、兴奋的，对父亲的调侃并不在意，反正从小到大都听惯了。她将碗放下，趁着手上还有余温，赶紧捂上脸颊，说道：“爹，你以下犯上，小心掉脑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刘守业不明白，搔搔头，说道：“闺女，冻傻了，怎么说胡话呢？”
刘若华拍拍脸，搓搓手，双手支颐，手肘将兽皮压在胸前，说道：“爹，您忘了，陛下姓什么？啧啧，刘将军，口不择言，祸从口出哦！”
刘守业道：“少攀扯，按你的意思，姓熊的就是大狗熊，那姓马的呢，姓朱的呢，真是的，还敢威胁你老子，就会耍嘴皮子。”
刘若华眯着眼，笑道：“还不是跟你学的，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刘守业虎目上翻，说道：“哟嚯，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闺女的份儿上，一定军规伺候，敢对元帅不敬，哼，皮痒了吧！”
刘若华道：“我有军功，你不能罚我！”
刘若华接替刘建章成为先锋后，很是勇猛，杀敌无数，凭着一股子冲劲儿和为兄报仇的狠劲儿，赢了好几个会合，已经闯出一些名头了，没人敢看轻。连同对面落日国的人，胆子小一些的，看到刘若华都胆颤。算得上是，军功赫赫。
刘守业道：“军功算什么？没听过吗？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要你是我的将，我的兵，只要你在军营里，就得守军规，照打不误！”
刘若华笑嘻嘻道：“那可不一定，你们糙汉子是照打不误，想打我可没那么容易，元帅大人，小女子不才，身居妃位，正一品，跟你平级，后宫女人后宫管，能名正言顺管我的只有皇后，你打我试试？”
刘守业道：“你啊，这时候想起自己当妃子的好处啦。”
刘若华道：“这叫脑子好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有你的高招，我有我的妙计，随机应变！”
刘守业走到闺女身边坐下，说道：“说到随机应变，闺女，你是这个！”举起了大拇指，真心赞赏，说道：“告诉爹，什么时候学的兵法、谋略？用的不赖啊。比你哥都灵活！”
刘若华得意洋洋，说道：“还能什么时候，嫁人之后呗。宫里什么都没有，你闺女我又不招待见，白天漫漫，长夜也漫漫，除了练武，看书也没别的事情干，比你们闲时候多。不过，以前接触少一些，只看些皮毛的，就是从家里带进宫的那些最基本的，后来蕊瑶姐给我提了醒，开始往藏书阁里钻，再后来，蕊瑶姐面子大了，就帮我从别处搜刮一些。我认认真真学了半年多呢。”
第140章 英雄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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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对学习和善用兵法、谋略来说，说长真不长，说短真是短。
刘若华能在半年内，将纸上的东西，只凭想象，便能用得巧，用得活，实属罕见。
俗话说的好，老天爷赏饭吃啊！
刘守业看着女儿，又高兴，又惊诧，说道：“半年，半年，半年就这样了，要是打小就开始，你还不得飞了天？”调侃着，惋惜着，心疼着。
刘守业自认潇洒了一辈子，沙场点兵，战场杀敌，半生戎马，何等风光，可到了儿女事上，却连连碰壁，忍气吞声，不禁自责无能。
刘若华伸出手臂，挽着父亲，安慰道：“爹，别这样嘛，您看，我还不是有用武之地了，剑法、兵法，只要学了，全用上了。我这辈子是知足了，此生无憾，就算下回死的外边，我也不后悔。”
刘守业点点头，心知闺女的不易，说道：“别说死不死的，晦气，有你哥一个还不够吗？你要是再出了意外，还要不要你爹我活了？好好的吧。”想起断了腿，躺在床上精神萎靡的儿子，更是无计可施，重重叹口气，望着门口，心中歉疚：“孩儿他娘啊，我对不起你啊，不但没照顾好女儿，连儿子都顾不周全，可怎么有脸去见你啊！唉！”
英雄气短，不外乎此。
刘若华见爹爹面上愁苦，又见他两鬓添霜，看得出这些日子以来，爹爹所受的折磨不少，真的显老了，心里头也不是滋味，脑袋一偏，依靠着爹爹的手臂，柔声道：“爹，别担心了，哪个打仗的兵不受伤，军营里缺胳膊少腿的多了，人家不都活得好好的，我哥只是腿不方便了，幸运多了。旁人领些补偿回家，以后没着没落的说不好，可我哥有咱们啊，爹是镇国大将军，妹子是皇妃，家大业大，不愁吃喝，也能过得好。他就是一时之间转不过弯儿来，等过些日子，自己想通了就好了，别太操心了。”
刘守业叹道：“道理谁都懂。天大地大，命最大，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强。可???唉，自己的孩子跟别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一关己，恨不得事事代劳，私心大大的呀。”
刘若华道：“谁还没个私心，又不是神仙，圣人。”
刘守业道：“行了，不用劝我，你爹我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心里不痛快也只是一时。咱们爷俩还是先想法子怎么劝建章吧，我怕他一个想不开，把自己拖死。瞧，他现在的样子，是个男人吗？整天昏昏沉沉的，没点儿样儿。”
刘若华心向哥哥，说道：“爹，也不能怪我哥。今年好不容易转运，顺风顺水，眼瞅着要当禁军统领了，本来以为打一仗是锦上添花，谁成想???”抿了抿嘴，还是道：“谁成想前途尽毁了。这事落谁身上都难受，他连三十都不到啊。”
刘守业抬起手掌在面上重重一抹，沉默片刻，说道：“闺女，先想个法子，把你哥整回京城，在这里养不了伤，再说了，他在这看着人家意气风发，自己心里更堵，更看不开。”
刘若华皱眉，悻悻道：“爹，我要是有法子，也不会待到现在啊，这不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劝，才顶了他的班儿吗？”
父女两个对视一眼，同时摇头，同时叹气，同时望天，头疼得想戕地。
过了一会儿，刘若华拖着腮帮子，撇嘴道：“要是我有嫂子就好啦，这种时候，当爹、当妹子的都不如枕边人有用，咱们的话不好使，越说他越不好意思，越听越拉不下脸来。”
刘守业闻言，眼前一亮，用手肘撞了撞闺女。
刘若华不明所以，看向刘守业。
刘守业道：“你嫂子还没影儿呢，心上人的话有用吗？”
刘若华眨了眨眼，心道：“心上人？”灵光一闪，激动道：“心上人，爹，你是说我哥有心上人？谁啊？没听说啊？”
刘守业道：“别激动。”拍了拍女儿，说道：“我猜的，不过，八九不离十。你哥心里多半是有人了。”
刘若华若有所思，过了片刻，神色凝重，道：“我觉得吧，心上人的话可能比枕边人更有用。”
刘守业泼冷水，说道：“可问不出来是谁？我也不好意思问。”挑眉看着刘若华。
刘若华指着自己，说道：“我啊？得了吧，爹，你闺女我的心肠都在打仗上，遇上这事儿不灵，不会套话，蕊瑶姐会这套，可她不在，要不然的话，一问一个准儿。”
刘守业道：“别先打退堂鼓，去试试，你是亲妹子，就算劈头盖脸地问，他也不能跟你闹脾气，顶多了不说。”
刘若华道：“你还是亲爹呢，怎么不去？”
第141章 闺女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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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守业道：“你还不知道你老子的脾气，要是能问出来，不早就知道了，还等到现在，好闺女，死马当活马医，去试试。”不住地怂恿女儿。
刘若华皱着脸，摇摇头，说道：“不去，我哥跟驴似的，他要是不想说，肯定不开口，问也白问，不去。”但内心里对哥哥的“心上人”真的很好奇。
刘守业哪里看不懂女儿的心情，说道：“好奇就去问，没准儿以后真能得个嫂子呢，提前了解一下也好。爹给你指点路，不用想辄问你哥的几个哥们，他们也不知道，你老子我查过了。”
刘若华道：“爹，你这是抛砖引玉，激将啊！”
刘守业双臂抱在胸前，“哼”了一声，斜眼看着闺女，说道：“你不想知道？爹这是给你机会。”
刘若华咬咬牙，心道：“能让木头开花的肯定不是一般的花，真是很想知道哥哥什么眼光。”脑子里已经将京城适龄的女人过了一遍，可就是察觉不出任何端倪。
刘守业催促，说道：“别想啦，拿出杀敌的劲儿来，不成功便成仁。”下巴点点营帐门口方向，一双浓眉连连上挑---快去，快去！
刘若华犹豫，细想了想，说道：“爹，我觉得不能这么贸然，出了反效果怎么办？”
刘守业疑惑，惊道：“反效果？”
刘若华解释道：“爹，您这么想，我哥呢，如果完完整整地回去，那是凯旋，青年将军，雄姿英发，多有面子，哪个姑娘不喜欢，岳父、岳母也说不出别的来，一定是恨不得赶紧招我哥当女婿，但我哥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除了冲着咱们刘家权势的，有几个女人心甘情愿嫁？就算人家真心喜欢我哥，不在乎这个那个的，人家爹娘呢？能不在乎吗？眼睁睁看着自己闺女嫁给断了腿的人？后半辈子全干伺候人的活儿？”说到这儿，十分心疼，叹道：“我哥心里一定也这么想，觉得丢人，八成啊，现在根本就不敢再见人家。他情绪这么低落，不见得没这方面的缘由，咱们要是赶着往伤口上撒盐，岂不是火上浇油？”
刘守业自己有女儿，颇有感触，说道：“也对，你要是看上个残疾，我肯定不让你嫁。一畦萝卜一畦菜，各家孩子各家爱，有什么办法，得，好不容易看到点儿希望，又没了。”双手叉腰，眉头紧皱。
刘若华道：“爹，坐下歇会儿。”
刘守业叹气，一屁股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
刘若华看不得老父愁苦，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暂不作声。
刘守业沉默了一阵儿，说道：“眼看着要入九了，一九、二九还好熬，三九的天气可不是好相与的，若华，你身子骨娇贵，过过瘾就回去吧，往后滴水成冰的日子，你受不了。”看向女儿，柔声道：“别把耳朵冻掉了。”
刘若华心系战事，问道：“那敌人呢？”
刘守业道：“放心吧，两边都冻得挪不动步子，能怎么打？且安生呢，至少得等明天开春，暖了一点后再说了。而且我看着。”冷笑两声，接着道：“他们顶不住了，咱们这头粮草充足，冷归冷，饿不死人，他们???嘿，在下几场雪，没东西补给，能饿死一大半，周边的蚂蚱只要不乍刺，战事在年后就能了了，爹很快就能回去。”
刘若华不想成为累赘，点点头，想起哥哥，说道：“爹，我哥呢，他受得了吗？病恹恹的，瘦得就剩把骨头了，在这里耗着，熬得过冬天吗？”
刘守业嘬了下牙花子，说道：“看命吧，想不想活是他自己的，老子管不着。”拂了拂女儿的头发，说道：“你们兄妹俩性情要是换换就好了，他不至于这么倔，你也不至于这么野，取个折中，两人都能过得比现在好。”
刘若华笑道：“谁让我随爹，我哥随娘呢。看，还是闺女好吧，贴心小棉袄，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刘守业也笑道：“恩，闺女确实好，贴心！”
刘若华道：“爹，你等着！”将身上的厚皮子一掀，盖在刘守业背后，站起身来，原地跳了跳，拍打衣服上的皱褶，拍拍胸脯，朗声道：“爹，我这就把不孝子给你整回京城去，总不能看着你没人送终，儿子瘸了终究是儿子，打幡儿抱罐这种事情，闺女可没法代劳，旁人不让。”蹬蹬蹬跑了出去。
刘守业微微一笑，往后一倒，身子一滚，安心打瞌睡。
第142章 我的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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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来到哥哥刘建章的营帐前，探头探脑。
营帐里，只见刘建章面对燃烧的，飞着火星子的炭火坐在矮榻上，旁边靠着一副木拐，平时用来辅助走路的。
火光中，刘建章的面容显得更加消瘦，凹陷的眼眶、凹陷的脸颊、露出骨骼形状的下巴，蜡黄的皮肤与火的红光混成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色彩，乍看起来活生生的，多看两眼，只觉得死气沉沉。
刘若华咽了咽唾沫，心道：“这就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吧！我的哥啊，怎么办呢？”越看心里头越酸楚。
她撩着棉门帘的一角，风吹了进去，吹得火焰晃动。
刘建章察觉到了，偏头扫了一眼，看清了来人，恢复面对火光的呆呆的、愣愣的样子，轻声道：“若华，进来吧，外头冷。”或许是长久不说话的缘故，语音软软的，哑哑的，很苍老的。
刘若华“哦”了一声，钻了进来，背对着刘建章，仔细整理门帘，生怕透进寒风。磨蹭了半晌，刘若华才走到哥哥身旁，拉了小板凳坐下。
刘建章道：“烤烤火吧。”
刘若华连连点头，举起手掌，说道：“挺暖和，真??真暖和。”眯眼笑着。她虽然一鼓作气应承了此事，但心里实则没想到怎么开口询问、规劝。
兄妹相对无言，耳边只有哔哔啵啵的炭火燃烧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刘若华觉得一直安静下去不是事儿，心道：“先聊点儿有的没的，慢慢进入正题吧。”偷偷深呼吸，保持镇定，说道：“哥，今天天晴了！”
刘建章道：“恩，我知道。”
刘若华道：“哎，你知道？是出去看过了吗？”
刘建章道：“腿不疼了，就知道没雪了，天晴了。”
刘若华道：“呃???哦，那???”懊恼不已，心道：“这怎么聊啊！”习惯地撅起了嘴，翻起了白眼。
刘建章这时忽然抬头，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绕来绕去的，不怕晕吗？杀敌的爽快劲儿呢！”
刘若华道：“你是我哥，又不是仇敌，我心里肯定想的多嘛。”
刘建章点点头，轻咳两声，说道：“哥不中用，给你们添麻烦了。”
刘若华急道：“哥，别这么说，你不是想逗我哭吧。”
刘建章道：“是哥不好。”
刘若华拉着板凳，往刘建章身旁蹭了蹭，说道：“哥，我要回京了，爹让我带你一起走，你什么意思？”
刘建章没言语。
刘若华劝道：“哥，回去吧，别在这儿白耗着了，好人也熬坏啦，咱们回京想想法子，天下名医那么多，不见得就???不见得就没办法。”
刘建章道：“可???筋断了就是断了，不可能再续上了，若华，你说的，哥都懂。”
刘若华急道：“你不懂！”
刘建章还是缓缓道：“我就是不想回去，回京了之后，就没机会回来了，我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家里。若华，你比哥聪明，想个法子，让我再上一回战场，再杀一个敌人就够了。大家伙儿都怕我丧命，不让我动弹，可当兵的，哪一个怕丢命啊。”
刘若华泪流满面。
刘建章笑道：“还是让我逗哭了。”干瘦的手掌在胸口摸了摸，拿出一条洁白的手帕，递给妹子，说道：“干净的，还没用过。”
刘若华抽噎道：“我才不嫌弃你。”一把抓过去，抹泪擤鼻涕，肩头抖动着，低声道：“爹说了，那边打不起来了，没仗打了，哥，不是不带你上战场，是???没战场了，所以???你还是跟我回京城，回家养身体，好好过日子吧，行不行？”
刘建章一愣，说道：“打不起来了？”声音微颤。
刘若华点头，不敢看刘建章的神情。
刘建章缄默片刻，笑道：“打不起来好啊，好，没仗打好，不会有人再死了，百姓也不用受苦了，好，挺好，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嘛，挺好，挺好???”
刘若华关切道：“哥，你没事吧。”
刘建章掩了掩面，摇头道：“没事儿，大好的事情，我高兴！”
刘若华见刘建章此时感情充沛，心道：“要劝只能在今日了，错过了就没机会了。”抽了抽鼻子，说道：“哥，京城里还有很多朋友呢，他们知道你受伤肯定挂念，为了他们，你也得回去是吧，也好让他们安心。你要是真喜欢边关，等身体好一点儿，再回来就是了，求个稳定的官职，继续效命军中不是不可能，照样能保国为民，也不一定非得赔上性命不是？哪怕你到时候歇了心情，弃武从文也行啊，都是为百姓做事，一样的。”
第143章 不如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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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章喃喃道：“朋友？”黯然苦笑道：“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
刘若华道：“真心朋友不嫌弃，患难见真情。你想啊，蕊瑶姐自从给陛下挡了刀之后，陛下的真心彻底给了蕊瑶姐了。咱们陛下以前那就是个花心大萝卜，现在呢，虽然也花心，但对蕊瑶姐是真情，对旁的妃子就是敷衍，要不是为了开枝散叶，蕊瑶姐若真想要专宠，估计后宫都能散了。”
刘建章道：“患难见真情？”下巴微抬，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帐顶，好像陷入了回忆。
刘若华不敢打扰。
过了一阵子，刘建章看向妹子，说道：“爹跟你说什么了吧。”
刘若华大方承认，点头道：“恩，爹说，你有心上人了，让我打听打听。”
刘建章道：“我是有心上人了。”
刘若华没想到一直别扭的哥哥竟然有这么直接的一天，微微惊讶，瞪大了眼睛。
刘建章笑道：“你哥我还不至于太窝囊，承认有什么的，不告诉你是谁就是了。”
刘若华见刘建章态度有所软化，撒娇道：“那你不厚道，告诉我一半，还留一半，以后我还不天天想着，哥???”拉长了嗓音，悄声道：“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告诉爹，当咱们兄妹的秘密。”
刘建章微笑，眼睛里有了柔情，说道：“不能告诉你。”
刘若华求道：“还是不是亲哥啦！告诉我吧！”
刘建章微微摇头，说道：“不是不想告诉你，若华，哥不能告诉你。我那心上人身份特殊，你哥我注定得不着圆满。而且，人家还不见得喜欢我呢，只是你哥我一厢情愿罢了。”
刘若华心道：“得是多金贵的人啊？”好奇心更强了，说道：“咱爹是一品大员，我是一品皇妃，你回去也得加官进爵，说句犯上的话，咱们家跟丞相家差不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人娶不回家？哥，少操心，大胆说吧，咱们绑也能将人绑回家。”
刘建章道：“又不是土匪，怎么还绑人啊，尽是馊主意。若华，有缘无分的事情多了，不能强求。我若真的放开了胆子追求，对我们两个都不好。我只能跟你讲，我俩如果在一起，是大逆不道，弄不好，要被处死的。”
刘若华吃惊，道：“这么严重？”
刘建章淡淡道：“这种事不用骗人。”伸手勾过身旁的拐，像是要站起身来。
刘若华不敢再问了，搀扶哥哥的胳膊，问道：“哥，你起来做什么？”
刘建章道：“陪我出去走走，临回京之前，多看几眼。”心道：“多留无益，不如离去。”
刘若华眨眨眼，激动道：“我没听错吧，哥，没唬我吧！”上下打量刘建章。
刘建章不说话，抬步往外走，用行动说话。
刘若华欢喜，笑道：“慢点儿，外头雪还没化呢。”陪着哥哥在外溜达了半个时辰后，刘若华将人交给刘建章的哥们代为照顾，匆匆赶回帅帐，要跟爹爹分享消息。
刘若华扳着父亲的脸，猛力摇晃，喊道：“爹，起来，快起来，我哥想通啦。”
刘守业嘟囔道：“那不挺好，闺女真棒！让爹再睡会儿。”扭身又要睡去，意料之中的感觉。
刘若华不放弃，又将人扳过来，手掌一翻，盖住刘守业的口鼻，闷了一会儿。
刘守业憋气，睁开了眼睛，闷声闷气道：“谋杀亲爹啊！”
刘若华松手，说道：“谁让你不听我讲话，有大事呢。”将人拽了起来。
刘守业打了个哈欠，说道：“什么大事儿？”
刘若华道：“你未来儿媳妇儿的事儿。”
刘守业霎时来了精神，虎目吊起，急问：“打听出来了？谁家闺女？”
刘若华翻了个白眼，揪着父亲的耳朵，轻声转述刘建章神神秘秘的言语。
刘守业皱起眉头，不解道：“大逆不道？难道看上罪人之后了？”
刘若华道：“本朝罪人全是抄家灭族，没留下人。”
刘守业想不到，说道：“能是谁呢？搞到这么严重地步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也就不能是平民女子，一定是官宦女子。”突然灵光一闪，凝重道：“去，不是看上谁家有夫之妇了吧，哎呦，那可缺了大德了。”
刘若华愕然道：“应该不会吧。我哥不至于吧。”一时也迷惘。
刘守业道：“那能是什么样的人，见不得人，说不得名儿，还大逆不道，这三样合一块儿，除了有夫之妇，你还能想到什么？”
刘若华皱着脸，纠结道：“还真有道理。”竟无法反驳父亲的猜测。
刘守业道：“已经成了亲的，年龄还差不多的，都有谁啊？咱们以后碰着了，绕着走，别招麻烦。”
第144章 再入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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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掰着手指头数，过了一会儿道：“没几个，而且我哥跟他们都不熟，连面都没见过，不靠谱，不靠谱。再说了，我哥后来一直在宫中任职，他哪有时间结交臣子，看上宫妃倒是???”感觉抓到了症结所在，郑重道：“宫妃，对宫妃，爹，觊觎陛下的女人才叫大逆不道，看上有夫之妇顶多叫伤风败俗。”
刘守业倒吸一口冷气，脑子嗡一下，久久不能平静。
刘若华感觉自己猜对了方向，继续道：“爹，好在，我哥现在没法子任职，以后跟宫中的往来就算断了，时日一久，情意自然而然就淡了，咱们不用担心了。”
刘守业深深呼吸，点头道：“没错，说的没错，老天爷保佑！”
两日后，刘建章、刘若华兄妹启程返京。为了照顾刘建章，一路慢行，于年底到了京城脚下。
这日，天黑了，来不及入城，一行人歇宿驿馆，第二日正式入京。
刘若华道：“哥，咱们明天分两路，你直接回家，我先回宫里跟蕊瑶姐说说，然后，我请个旨意，留家里照顾你。”
刘建章心中温暖，不忍妹子辛劳，劝道：“出来这么些日子，好好在宫里歇着吧，我只是行动不便，又不是卧床不起，不用劳心劳力的。”顿了顿，抬手抚摸妹子的脸，说道：“瞧你，满面风霜，哪里有皇妃的样子。”
刘若华撇嘴道：“少废话，爹爹回来之前，家里我说了算，我把安排讲给你听，只是让你听，不是让你指三道四的，得了，老实睡觉！”为哥哥盖好被子，压紧被角。刘若华知道，刘建章的腿是绝不能受冻的，然后，仔细检查门窗、炭火，走出门后，又拉着驿馆的管事交待小心炭火，及时更换，这才回到自己的房中。
踏入京城的那一刻，等于再次将自己关入牢笼。
想到这个，刘若华难以入眠，躺在床上，面向黑黝黝的屋顶，恍惚间，天就亮了。
刘若华是暗中执行任务，因此不能似其他的将军凯旋时走马观花，大张旗鼓，悄悄地入了宫，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其实，刘若华押送粮草，领兵赴关的事情，在她走后的的第三天就被爆了出来，朝堂上一片哗然。群臣激愤。武云昭也就是在那日，彻底按捺不住，冲出了帘幕，与群臣对抗，唇枪舌战，正大光明地展示了皇后的威严，以强硬的态度镇压了下去。
刘若华是一个契机。安排刘若华担任将官，代表着武云昭真正意义上地走向了权力的中心。此事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面见过陛下，刘若华与武云昭姐妹叙话，互相问候、关心不提。
武云昭拟好了出宫旨意，交给刘若华，说道：“自己别累着，在家里多呆些时日也好，宫里到底憋闷，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宫宴的时候记得露面，除夕那天，太后也要回来一趟看看，不过初五后，太后又回相国寺了，你要是乐意，等刘老将军打完仗回来，庆祝之后，回宫不迟。有姐姐在，没人敢说闲话。”
刘若华笑道：“蕊瑶姐，多谢你啦。幸亏有你，我还能在外头多玩儿两天。野惯了，一时收不了心呢。”甩了甩宽大繁复的袖子，说道：“连穿衣服都觉得不自在，沉甸甸的。尤其脑袋上这些花里胡哨的，脖子疼！”
武云昭为了给刘若华惊喜，暂且不将她与熊严的提议泄露，握着刘若华的手，说道：“本来嘛，刘将军为国出力，以致重伤，陛下与我最好亲自看看才说得过去。可???陛下身子一直不大好，近些日子，又是年关，宫里事情多，大大小小的，实在忙不开。”
刘若华道：“蕊瑶姐，好啦，说这些干什么，你我之间没必要解释来解释去的。”
武云昭笑道：“好，那我不罗嗦了。走，姐姐送你到宫门口。”
两人手挽手，才走出距离立政殿不到十丈远，迎面见韩青慌慌张张奔了过来，还没开口行礼，“噗通”一声，跪在了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和刘若华都吃了一惊，互相看了看。
武云昭道：“韩侍卫，何事慌张，起来回话吧。”示意小顺将人扶起，听刚才的动静，韩青的膝盖不破也得肿。
韩青摆手，求道：“微臣有一事相求，还请娘娘允准。”
刘若华轻声道：“蕊瑶姐，看韩侍卫的样子，事情不小呢，我不着急回去，咱们去殿里吧，外头人多口杂的，容易被看了去。”她从武云昭处得知，吕进虽有收敛，但贼心未死。韩青已经算是自己人，那就更不能落下把柄。
第145章 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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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点头，说道：“韩侍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本宫若能帮的上忙一定帮，先起来吧，咱们里头说话。”
韩青叩谢道：“微臣谢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重回殿中，武云昭禀退了左右，吩咐小顺在外把风，问道：“韩侍卫，有话直说吧。”
韩青这时却不急了，犹犹豫豫的，白玉一样的脸上骤然有了红晕。
武云昭和刘若华眼神交流一番，均觉古怪。
刘若华性急，催促道：“韩侍卫，有事就说啊，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害臊的。”
岂料，她的话音刚落，韩青的脸霎时红得好像能滴血。
他本就是超出一般人的白净面皮，此时与抿唇的胭脂差不多了，整个人更艳丽了。
武云昭见韩青不敢面对刘若华，眼神飘忽，被逗笑了，却也搞不懂缘由，问道：“韩侍卫，若是秘密之事，本宫要贤妃回避即可，你大可放心，咱们贤妃度量大，不在意的。”
刘若华点点头，笑道：“好啦，头一次知道韩侍卫脸皮薄，蕊瑶姐，那我先回家了。”就要告辞。
韩青急道：“贤妃娘娘莫怪，微臣???微臣???”
武云昭笑道：“微臣怎么样？韩侍卫，再磨蹭下去，天要黑了？”伸手将刘若华拉到身边坐下。看韩青的意思，刘若华在场应该比较好。
韩青咬咬牙，又一次求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可否???可否允准微臣???去???去探视刘??刘将军。”好不容易，吞吞吐吐地说了个整句，垂下了头，抱拳的双手举得高高的，手背上挂着薄汗，红一道，白一道，应该是方才考虑时自己抓的。
决心不小！
刘若华讶异，问道：“刘将军？我哥！”
韩青点头。
刘若华看向武云昭，神色懵懂。
武云昭联系前后，明了前因后果，打量韩青，见他腰间插着一支梅花，虽然枝条不长，被盖在斗篷里，但因为他慌乱，有几片血红的花瓣掉了下来，黏在他的下摆上，更加确定，心道：“哎呦，这俩人胆子还挺大。”想了想，向刘若华附耳道：“小蓝跟小白，你哥跟韩青，懂？”
刘若华发懵，心里重复：“小蓝跟小白，我哥跟韩青，什么关系呢？小蓝跟小白，小蓝跟???”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啊”“啊”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看一眼韩青，再看一眼武云昭，双唇颤抖着。
武云昭暗自好笑，抬手轻轻捂着刘若华的嘴，怕她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柔声道：“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缘分这回事儿，谁说的清呢？是不是？”
刘若华怎能立刻接受，还是不可思议的样子，面对武云昭镇定坦然接受事实的样子，就觉得更不可思议了，险些喘不上气来。
韩青一直心中惴惴，面对刘若华----刘建章的妹子就更加不好意思，低头不敢抬起，也不敢出声，只等着武云昭的意思，全身都紧绷着。他心里清楚，合宫之中，唯有皇后是自己的指望。
他的这份心思实在匪夷所思，若非担心刘建章，他定不会透露半分。可等待的日子太难熬了，自从得知刘建章负伤，腿筋断裂难续之后，他一直寝食难安，时刻挂念，因此，今日得知刘建章归来，才什么都顾不得，前来求旨。
只怕见一面也是好的，偷偷的也无妨，韩青这样想。
韩青听武云昭说“缘分这回事儿，谁说的清呢？”心头突然一松，随即淡然下来，见刘若华不能平静，寻思：“建章应该不知道我喜欢他，他也没开口说过喜欢我，既然如此，我这个外人，也别去添麻烦了，也免得皇后和贤妃难做。”将腰间的梅花枝抽了出来，双手奉上，仍低头面对地面，说道：“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微臣鲁莽，给二位赔罪了，刘将军负伤，微臣等作为下属，皆佩服将军勇猛、忠义，同时担心挂念，特折梅一枝，当做薄礼一份，希望???希望给将军病中添一份雅致，望将军心情舒畅，早日痊愈。请娘娘交托，微臣告退。”
今日这番话，不清不楚，明白的就能明白，不明白的绝听不懂。可以理解成韩青对刘建章有意，也可以理解成普通的关心，只是礼物选的不太妥当，小家子气些。若三人都想遮掩，大可全装糊涂。
转交梅枝，一定是刘若华的差事。
刘若华慌乱着，脑里不断剖析前些日子刘建章的话和态度，结合今日韩青的口风，可以确定，刘建章的那位大逆不道的心上人是韩青，韩青口中的心上人是自己的哥哥，刘建章。
第146章 接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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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这一点，可苦恼了刘若华，登时头疼得紧。
刘若华向武云昭求助，轻声道：“蕊瑶姐，怎么办呢？以前没碰过呀？”
武云昭淡淡道：“好办，你若不同意两人见面，就把梅花接下，出宫后随手一扔，今日事就当没发生，你哥也不用知道。你若同意两人见面，伸手将人扶起来，没准儿以后是一家人，论起辈分来，他还比你高一点儿，一直跪你不合适。”
刘若华听懂了，武云昭意思就是，如果不同意韩青和刘建章的关系，自己今日就干脆做主，将二人断个干净，以后不往来就是，相反的，如果同意了，今日也不罗嗦，干脆将人认下，以后和和美美是一家，风里雨里，妹子支持哥哥到底。
然而，事关重大，真的能如此草率吗？
刘若华不敢替哥哥拿主意。
韩青听了武云昭的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但她给的两条路是对的，有道理的，也是最好的，心知无计可施，唯有如此，不再言语，等待刘若华的裁决。
武云昭道：“若华，快点儿，天色不早，很多事儿要办呢。”
刘若华苦着脸，委屈道：“蕊瑶姐，你别催啊，这不乱着呢吗？”两只手搅在一起，终于出现了女儿家该有的娇嗔作态。
武云昭道：“若华，亲妹子若看不过眼，也就不用等着老父同意了，有道是快刀斩乱麻，一直牵连着不是办法，你哥岁数不小了，如今这个样子，以后必得安心成亲、生孩子，拖不得。韩侍卫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指不定哪一天就被订了终身，他俩成是不成，你必须做主。”
刘若华眨了眨眼，皱着脸，哆哆嗦嗦伸出了手，探向了梅枝，可她看了韩青卑微的姿态，心里不忍，就是不肯接过，于是又将手掌向一旁偏了偏，挨近韩青的手腕，但人却没站起，也就不能将韩青扶起。
手臂左摇右摆，刘若华的心也左摇右晃。
韩青一直未曾抬头，但刘若华手臂的影子映在地面上，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的心也一样，随着那道摇晃的、暗色的影子摇晃，整个人好像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没着没落。
在这个世界里，刘若华是一个特殊的女子。她有传统女性，遵守妇道、妇德、礼法律条的规矩一面，她又有进步女性，勇敢追求，敢于突破的一面，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存在。
武云昭持观望的态度，她想知道，刘若华到底会怎样选择，她的思想会进步到何种地步，能不能理解、容纳刘建章和韩青之间非一般的感情。
接受不同，需要十足的勇气！
时间一点点溜走。
武云昭的感觉是眨眼间，刘若华和韩青的感觉则是没有尽头一样的，无限延长，度日如年。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刘若华发了狠地跳了起来，一把将韩青拽起，郑重道：“韩侍卫，说实话，我没想明白，不知道你跟我哥这样到底对不对，不过，我得为我哥着想，只要他开心，我这个当妹子的就开心，你们的事儿???我只能不干预。”说罢，放开了韩青的手腕儿，逃似的，退到武云昭的身边。
在宫里，武云昭是刘若华的主心骨。
武云昭笑道：“不容易，若华还有怕的一天，脸都白了。”
刘若华倚靠武云昭，紧紧搂着她的胳膊，撇嘴道：“蕊瑶姐，都怪你，这么大的事情，连想都不让我想，吓死了。”
武云昭道：“这是你刘家的事情，我怎么插手？”
刘若华道：“那???如果真出了事儿，蕊瑶姐，你可得搭把手啊。本朝官员从没出现过好男风的，我哥他俩弄个不好，真要被弄死的，那帮文官不是好相与的，几道指斥违背祖宗的折子就能要命了，钉上木柱烧了都不一定。”
武云昭见刘若华真是怕惨了，握着她冰凉的手，柔声道：“姐姐曾答应过保韩侍卫姻缘美满，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既然收不回来，就得办下去，放心、放心，只要你哥和韩侍卫互相付出了真心，姐姐我就一定能让他俩安然无恙地在一起。”
刘若华得了准话，很欢喜，笑道：“那一言为定，我爹那里有我。”
武云昭道：“行了，暂且不急，先让韩侍卫解一解相思之苦。”
韩青闻言，血色退了的脸又红了上来，恭敬道：“微臣谢过皇后娘娘，贤妃娘娘。”
武云昭拦道：“别忙着跪了，办正事。”对刘若华道：“若华，你先回家等着。未免引人怀疑，过一会儿后，我借出宫抚恤之名，携韩侍卫一同出宫，顺便将给你家的赏赐带过去。”
第147章 终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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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听从安排，赶紧走了。
武云昭又对韩青道：“韩侍卫，本宫得先向陛下讨一道出宫的旨意，你且在太极宫外等等，本宫会点你当护卫，吕大人不会怀疑的。”
韩青再次谢恩。
半个时辰后，载满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前往刘府。
见了的人，无不羡慕，却不嫉妒。
大家伙都清楚，再多的赏赐，无法让刘建章痊愈，无法铺就他的断腿一般的截断的前程。
从此以后，刘家能依仗的只有年事已高的刘守业和身在后宫，恩宠不丰的刘若华。出不了几年光景，刘家必权势旁落，不足为惧。
很多人是幸灾乐祸的。
这些明的、暗的心思，武云昭、刘若华、韩青三人顾不得。
刘若华看着一箱箱的赏赐，已然超出了一般赏赐的数目，微微担忧，问道：“蕊瑶姐，没点错吧。”
武云昭道：“放心，陛下的意思，安心收着，都是你刘家的。”
刘若华放心，正是多事之冬，可不敢再出什么旁的枝节，吩咐家仆将东西收入库中。
武云昭道：“出来的晚，我跟陛下说了，我看过你哥之后，顺便回家看看，今儿不回宫了。韩侍卫就托付给你了，好好照顾着，我明天来接他。”
刘若华赞道：“蕊瑶姐，真不亏是皇后娘娘，安排的照啊，如花美男伺候病榻之前，石头也得动心吧，更何况我那个木头哥哥，今晚儿之后，怕是要开枝散叶，顶花带刺。”故意调侃着。
韩青默不作声，一张脸红得透了。
武云昭笑道：“又开始说胡话，韩侍卫面子薄，别总逗人家，把人逗跑了，看你哥饶不饶你。”
刘若华道：“他得谢我！”
武云昭道：“少说两句吧，我先走了，剩下的，你安排吧。”
刘若华和韩青恭送武云昭离开。
屋里只剩二人了。
韩青很拘谨，刘若华很好奇，也因为在家中，有着主人的身份，有恃无恐。
韩青被瞧的不好意思，讪讪道：“贤妃娘娘！”
刘若华笑道：“来，先坐会儿。我们家没规矩的，差不多就行。”一副‘大家长’的做派，一屁股坐在了屋中首位。
韩青听命，坐在下首，端端正正，两只手摆在膝上，十指扣着膝盖，很紧张的样子。
刘若华道：“喝茶！”
韩青道：“是！”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没发出任何声音，仔细地将茶碗重新放回桌上，又恢复端正的样子，目不斜视。
刘若华又道：“味道如何？”
韩青道：“回贤妃娘娘，微臣不懂茶，只觉得好喝，别的就品不出来了。”
刘若华笑道：“真像一家人说的话，我也不懂茶，不就是添了一股子香味儿的苦水嘛，我爹、我哥也不懂的，可没办法，家家户户招待客人都用茶，不得已，只能时刻备着，来人就给上一壶，满一杯，要不然人家会说咱们家没礼数。”
韩青腼腆地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咱们”两个字却被听进了心坎里。
吕进很早就收了韩青当义子，对他很照顾，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韩青父母早亡的缺憾，使韩青不但能顺利长大成人，而且使他的前程较普通没背景的人更通畅。
韩青很感激吕进，对吕家抱着恩义，总想报答。但他清楚，义父的关爱不是无条件的，他所做的报答，虽然出自真心，但在本质上是在跟吕进换取，交易一般的。
义子与亲子终究不同。
韩青懂得维护义父的名声，对吕家却没有强烈的归属感。
韩、吕是两个字，不同的形，不同的音，不同的意，无论何时都改不了的。
刘若华瞅着韩青害羞的样子，心道：“我哥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实巴交、不言不语的，能把京城第一美男子勾到手，我刘家祖上一定是积了德，瞧，这模样，啧啧，漂亮！”
长相的好处就在这时候体现了，漂亮的总比丑的讨人喜欢。
不是说模样不好的人就没有优点，而是第一印象很重要。性情是长期才能了解到的，而模样是一眼能看到的。好和坏、善和恶需要时间的考验。
当然了，不是说所有好看的人都讨人喜欢。
有一些人虽然容貌惊人，世间罕有，但打眼看上去就不让人舒服，让人恶心，想要避而远之。
在刘若华的眼里，韩青是无害的俊美男人，不反感他出现在自己的家。
此时，她仍不理解韩青和哥哥之间的感情，但不敢妄下评定，更不敢随意拆散。
正如她自己对韩青讲的，她要为哥哥着想。前程尽毁的刘建章需要一个知心人陪伴，度过晦暗的日子。
第148章 不如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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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样利用的想法是不厚道的，但刘若华只能考虑哥哥，因为哥哥是亲人，韩青或许是家人。
只听刘若华又道：“韩侍卫，姑且这么叫着，等以后定下了再改口，你说，怎么样？”一双眼睛笑眯眯的。
韩青哪里敢说什么，只觉得脸上发烧，头顶好像冒了烟。他看出来了，刘若华是故意逗他，却是没有恶意的。
刘若华咯咯笑，说道：“韩侍卫，我不是故意给你难堪，毕竟咱们以前不熟，总得过一过眼缘，好好打量一番，你也是在官场混的，内中情由不需要我多说了。我真是没想到，韩侍卫与我家还能有这样的缘分。”
韩青嚅嗫道：“微臣???微臣也没想到。”
刘若华点点头，咕嘟，咕嘟喝干一碗茶，冷不丁道：“韩侍卫，你这样不行，太吃亏。”
韩青不解，问道：“娘娘何意？”
刘若华站起身来。
韩青不敢失礼，也站了起来。
刘若华道：“无须多礼。”摆摆手，走到韩青的旁边，在他对面坐下，笑道：“坐。”
韩青道：“谢娘娘！”不知道刘若华是什么意思，心里急着要见一见刘建章。
刘若华道：“韩侍卫，别着急，你们来的时候，我哥才睡下不久，怎么着也得睡半个、一个时辰的，你现在去了，也是在床边干坐着。”
韩青心道：“干坐着也是好的，只要能见到。”但不敢随意走动，只能等待刘若华许可。
刘若华道：“韩侍卫，我不是要阻拦你见我哥，否则的话，你连刘家的大门都进不来。我是不算太受宠的妃子，但悄没声的处置了你也是轻而易举，更别提，我与皇后娘娘私交甚笃，如今我父前线为国，我哥为国负伤，我刘家为大楚立下汗马功劳，鞠躬尽瘁，为了这份面子，我刘若华在宫内、宫外也能横行霸道，没人敢说什么。”
韩青道：“娘娘说的是，微臣私心，给娘娘添麻烦了。”
刘若华笑道：“韩侍卫别误会，这不是下马威。我多说一些，也好让你相信，我真的不想阻拦你。”手肘撑桌，单手支颐，叹口气，接着道：“我哥这个样子，当妹子的不能不担心。如果你能替我开导他，让他过得好，我高兴来不及。”
韩青低声道：“我只是怕，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恐怕不能担此重任，要让娘娘失望了。”
刘若华道：“所以呢，我才说，你吃亏！韩侍卫，你了解我哥吗？”
韩青摇摇头，沮丧道：“不太了解。”
刘建章是在去年年前入宫任职后才与韩青有正式接触，算到今天，也才一年多一点。韩青和刘建章两人一直暧昧，谁也没表明过心意，互相猜测着，小心相处着，同时因为其他人事的影响，也互相避忌着，因此，真说不上了解。
刘若华道：“这就是了，不了解怎么发展下去。也罢，我这个妹子当一回好人，给你俩铺铺路。”
韩青讶异，心道：“这是亲妹子会做的事情吗？将亲哥哥推给一个男人？”按捺猜测，洗耳恭听。韩青觉得，刘家好像跟一般的家庭不一样。
刘若华道：“韩侍卫，我哥打小就规矩，懂事，这是往好听了讲，真要说呀，那就是愣头愣脑。我说他是木头是玩笑，也是实话。他喜欢在心里想事情，但想过了呢，却不见得落得行动上。打仗杀敌。”顿了顿，竖起大拇指，笑道：“我哥是这个，可论到了儿女情长。”拇指下翻，接着道：“他就是这个，懂不懂另说，怂得不如圈里的羊，咩咩叫都不会。难为他人高马大，一副汉子模样，实则是纸老虎，风一来，他就往回跑。韩侍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问你，我哥跟你讲过什么喜欢啊，爱呀之类的话吗？”
韩青摇头，表示没有。
不止是刘建章，连他自己也没开过口，眼下的情况实属被逼无奈。如果没有刘建章负伤一事，韩青或许会一直拖下去。
刘若华道：“我就知道是这样。”鼻孔出气，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接着道：“韩侍卫，我看你也挺腼腆的，你自己说，你们两个人，一个愣，一个绵，什么时候能将窗户纸捅破？今天见了面，以什么身份，用什么态度，说什么话？总不能大眼对小眼，干瞪着吧。如果是这样，不如不见。”
刘若华的问话句句在理，韩青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眉头蹙了起来，平静下去的的心又掀起了波澜。
第149章 空对画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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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韩青的脸色不再变化，只听他道：“敢问贤妃娘娘，您可知道，刘将军他???他对我是什么感情？他是把我当兄弟、朋友、下属还是当喜欢的人。微臣敢向您保证，微臣是喜欢刘将军的，没弄错。”
刘若华赞道：“好，有勇气。我不跟你卖关子，我哥有心上人，听他的口气，我猜应该是你，不过，我没问出具体人来，也不敢斩钉截铁。韩侍卫，你比我哥强，我敬你是条有担当的汉子。”
韩青道：“谢贤妃娘娘夸奖。”一直蒙在脸上的淡淡的阴霾散去了不少。他有直觉，刘建章的心上人应该是自己。推测到这一层，韩青是喜悦的。
刘若华道：“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韩侍卫，你去见我哥吧，不过，我得提点你。”
韩青激动，恭敬道：“请娘娘示下！”
刘若华道：“面对我哥这样别扭的，你就不能别扭，有什么话，大着胆子说，他招架不住。你要是态度软和了，他得了可趁之机，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怕是会浑水摸鱼。”妙目凌厉，正色道：“机会，是抢来的。抢到手里，就是自己的，抢不到，怪不到别人头上。”扭头向门外，扬声道：“来人啊，带韩侍卫去探望公子！”
看着韩青跟随仆人离去的背影，刘若华攥紧了拳头。
她的话会让刘家断了香火！
她鼓励韩青的原因是什么呢？或许，她不想让哥哥与自己一样守着一个不爱的人过一生吧。夜是漫长又漆黑的，星和月永远点不亮梦。
孤枕眠，锦衾寒，空对画屏，罗衣遮青山。
刘若华很清楚，自己的哥哥是多么的固执、倔强、专情！
只要刘建章认定了韩青，他的后半生里只会有韩青，根据家训，刘家的男人不能纳妾，不许寻花问柳，一生只有一个正妻，必须从一而终。这是父亲刘守业为妻子，他们的母亲，发下的誓言，定下的规矩，刘守业遵守了，教育儿子也要遵守。
现状不一样，也一样。
刘若华缓步踱出屋子，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道：“爹，就当多个儿子吧，挺划算的，不愁没送终的！”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过了一阵子后，吩咐家仆晚些时候放饭，一个人走进了祠堂。
她得跟母亲提一提！
刘建章的屋里还没动静，人多半还睡着。
韩青徘徊门前，透过门板的缝隙往里头望，可惜，门板后仅有桌椅，没有刘建章的半分影子。
韩青手里握着梅枝，心脏怦怦跳。
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就在门后，只要伸出手掌，稍一用力，门就会被推开，如愿以偿，但韩青胆怯了。
他怕吵醒刘建章，也怕会吓到刘建章！
游移不定间，忽听屋内传来一道声音：“谁在外头？”很熟悉的，是刘建章的。
韩青心头一震，惊惶起来，假装没听见，默不作声，连呼吸都放慢了。
刘建章醒了！
是被自己吵醒的吗？韩青在心里嘀咕。
过了一会儿，屋里道：“若华，是你吗？”
韩青还是不出声。
屋里又道：“别玩啦，门上有影子，我看到你啦，有事就进来。多大的人啦，还玩儿这种把戏。”
韩青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跃了一步，在心里嘲笑自己的笨拙。
屋里传来了哈哈大笑声，刘建章将外头跳动的人影看在了眼里。
韩青很窘，很窘，玉面生晕。
笑声止歇，刘建章道：“是要吃饭了吗？若华，你进来扶我一把，睡觉睡得腿麻了，走不动。”
家里的仆人是不敢放肆的，刘建章通过扭曲的人影也看不出男女，在这家里，敢这么跟他玩笑的也只有妹子一个，想不到外头会是别人。
腿上有疾之后，血流的循环就不好了，刘建章岂止是腿麻，其实是动不了，连床都起不来的。
或许是又要变天了，右腿隐隐生疼，沿着腿侧一直疼到了腰上，不是很剧烈，但很不自在，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难受的感觉，很诡异。
刘建章知道，夜里才是最难熬的时候，打算赶紧用过晚餐，早早回屋里猫着，免得被旁人瞧见自己落魄的样子。
刘建章好面子，怕被仆人听了去，所以只说腿麻，显得腿伤轻一点儿。
他才回家不到一日，除了刘若华，没人清楚地知道自家大少爷其实残了。行军打仗受伤是常事，他们只不过认为刘建章是普通轻伤，修养便能痊愈。
自欺欺人能安慰自己，不能安慰他人，只会给知情人带去更大的伤痛。习武之人都清楚，腿筋断了之后，将面临什么样的麻烦症状。
韩青忍不住了，两步跨到门前，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
第150章 韩青别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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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暗暗的。
刘建章还在床上，弯着腰，垂着头，两只手不断地揉捏腿，头发散在脸侧，遮住了神情。
韩青怔住了，不敢抬自己的腿，不敢往前走，好像怕刘建章看到自己的完好的、行动自如的腿会难受。
刘建章一无所觉，只听他道：“若华，你等等，这就好了。以后可不敢睡觉了，给自己找罪受。”
韩青揪心，说道：“我帮你！”
如人一样，美到极致的嗓音！
刘建章心头大震：“怎么会！”双手顿住了，胳膊僵住了，整个人定住了。
韩青走到床边，略打量一下，坐了下来，紧挨着刘建章的腿，碰触的刹那，他感觉到刘建章的颤动，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惊惧的颤动。他犹豫了一下，说道：“刘将军，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说着，伸出双手搬起刘建章的右腿，搭到自己的大腿上，按摩起来。
刘建章颤声道：“怎么好劳驾，我自己???。”看到韩青平静的面容，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任人摆布。
韩青谨记着刘若华的指点，与刘建章多面对一刻，态度便多硬一分，心中决意：“成败在此一举，韩青，别怂！”自我鼓励，开门见山道：“建章，我想你，放心不下。”
刘建章闻言，被吓到了，眼睛瞪得溜圆，浓黑的眉毛高高挑起，样子滑稽。
韩青不理会，秉着不吐不快，一吐为快的心情，自顾自地，从与刘建章第一次见面讲起，一段一段，清清楚楚地讲到当下。
刘建章听着，往事一幕幕闪过眼前，慢慢放松了下来，敢正视韩青了。
只听韩青道：“前些日子，我冷着你，疏远你，是因为我义父的关系，他要我跟你称兄道弟，攀刘家的关系，我不想这样做，但又不能不听义父的话，只能跟你翻脸，就此别过。我想等风声松一点儿，再跟你道歉的，没想到，没想到起战事了，没来得及跟你和好，你就走了。建章，咱们和好吧。”
刘建章怔怔地“恩”了一声，心神如堕云雾。
韩青笑道：“建章，义父的事情，我已经求皇后娘娘摆平了，我以后不会经常反反复复的，跟耍性子似的了。我求了皇后娘娘很多事情，也求了贤妃娘娘，现在就剩下一样了。”
刘建章屏住了呼吸。
韩青道：“建章，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你呢？喜欢我吗？”
刘建章脑中轰鸣，即使从言语中判断出了韩青的意图，还是很受震撼，良久、良久，才回过神来。刘建章是喜欢韩青的，他自己清楚，但现状不妙。
刘建章道：“我残了，配不上你，只能连累你。”
韩青心道：“贤妃娘娘果然是了解兄长的，建章果然想浑水摸鱼，能躲则躲。”说道：“你答非所问。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跟你的腿没关系。”
刘建章没料道韩青会咄咄逼人，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韩青接着道：“我要跟你在一起，不是跟你的腿在一起，你四肢全断了，我也不在乎。你要是死了，我就求刘老将军，把你的骨灰给我，灵位也给我，天天搂着也不嫌弃。刘建章，你什么意思，给个准话儿。你我之间别再吊着了，来来回回，分分合合，已经让周遭的同僚看不懂了。你要是不好意思说，点头、摇头也行。我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了，该知道人的都知道了，现在不知道的，以后早晚知道，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今天，我得要个答复。刘建章，我再问你一次，你喜不喜欢我？”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
这些话太大胆，或许，一生只能说一次。下一次，遇上类似的情况，没胆子了。
韩青太激动，刘建章反而平静了，宁定了。
在期盼、紧张、焦急、惶恐而热烈的视线中，刘建章点了点头。
便在此时，门外有人喊道：“公子、韩侍卫，吃饭啦。”
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答道：“知道了。”
刘建章道：“好啦，别揉了，吃饭去吧。”
韩青点点头，将刘建章的双腿挪到床沿，给他提上鞋，扶着他站起。
刘建章感动，说道：“难为你一个大内侍卫，做这些低三下四的活计。”
韩青道：“贤妃娘娘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心，你搭着我肩膀。”
刘建章道：“我这个妹子啊。”妹子到底如何，没说出来，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想要拿床边的拐杖，被韩青拦了下来。
韩青道：“我背你！”微微侧身，微微俯身，背对刘建章，拍拍肩头，催道：“上来！白给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第151章 你真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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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背着刘建章，在他的指点下，走进了花厅----刘家吃饭的地方。
刘若华已经坐在里头了。
她见了两人如此，已知事情圆满了，心道：“韩青遇了要紧事不糊涂，处理起来干净利落。”站起身来，给两人拉开椅子，帮忙扶刘建章坐下，手肘压着哥哥肩膀，笑嘻嘻道：“哥，好大的脸面，敢指使大楚第一美男子干苦力，你良心不痛吗？”
韩青不好意思，说道：“贤妃娘娘谬赞，微臣不敢当。”
刘建章也是不好意思的，但在妹妹面前要端着兄长的威严，无奈笑笑，眼神警告，要妹子莫要调侃韩青。
刘若华又怎么会在乎呢？
她连连招呼韩青坐下，全无皇妃架子，语音亲切，一直笑眯眯的，说道：“以前没出过皇宫，没出过京城，我只当韩侍卫艳冠京城，这回在外面走走，军营转转，横跨大楚东西，见了无数的男子，才知道，韩侍卫得大楚第一美男子之名绝对名副其实，不用谦虚，这是好事情。”
刘建章道：“若华，吃饭吧。”伸出筷子给妹子夹了一块儿拳头大的，连皮带肉带骨的酱肘子，要用吃的堵刘若华的嘴。
刘若华道：“哥，你对我真好，不过，也得顾着人家。”
刘建章道：“好，顾着，都顾着。”又给韩青夹了一块儿，不过勺子大小一块儿。
刘若华笑道：“哥，你真偏心啊，什么都给妹子吃。”将盛了肉的碗推到旁边，重新拿了碟子，说道：“放心，好不容易看到你的笑模样，我可不能不要你的心意，留着慢慢吃。你妹子我饭量大，一定一口不剩。”
在吕家吃饭，规矩很严，绝不可能出现刘家兄妹这样边吃边聊的情况，韩青又一次觉得刘家跟普通人家不一般。
难道是因为一门武将，所以豪迈吗？他这样猜测着，一口口吃着，端的是斯文的派头。吕家是书香门第，食不言，寝不语，韩青受到影响，虽为武将，经常舞刀弄枪，但行为举止总是优雅的。
考虑到刘建章的伤势，桌上无酒，只有清茶。
茶过三巡后，刘若华道：“哥，你打算怎么跟爹说你跟韩侍卫的事情？”这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刘守业开明归开明，但面对儿子离经叛道的爱情，恐怕不能释怀。
刘建章道：“韩青说了，他求了皇后娘娘。”
兄妹两个看向韩青。
韩青道：“皇后娘娘那时不知内情，一口应下，要帮我向陛下求圣旨赐婚，我考虑义父周全，含糊搪塞了，至于现在???不敢逼迫皇后娘娘。娘娘已经帮了韩青太多，韩青心中唯有感激，不敢再有要求。”
刘若华道：“赐婚不是不可能。依着陛下爱玩儿好闹的性子，再加上对蕊瑶姐的宠爱，什么旨意都拿得出，这法子废不了。只是亲爹不待见的话，你们俩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吗？不说旁的，若咱们爹同意，认下了韩侍卫，只要咱们爹往门口一站，京城里哪个不要命的，敢说三道四，一拳怼死他，反之，若咱们爹不表态或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你俩等着挨骂吧，脊梁骨非得被戳透，圣旨只管婚事，不管以后的生活。保命不除麻烦，热闹之后，一地的渣滓、鸡毛，都得你俩收拾。”
刘建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到了这个地步，后悔是绝对不行的，沉吟片刻，说道：“骗，是不行的。我想，直接跟爹讲明。爹若理解，皆大欢喜，若不理解。”向韩青笑了笑，说道：“我带着韩青另寻地方安身就是了，天大地大，难为不了我俩。”
韩青道：“我听你的。”
刘家父子怎么商议，是刘家的事情，韩青不能插嘴。
韩青得了武云昭的保证，保下了义父吕进的命，全了孝道恩情。身上的包袱已经没了，可以自在了。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相信刘建章。
刘若华一旁看着两人手掌相握，脉脉含情，说道：“真好，妇唱夫随，不是，夫唱夫随。哥，你就是丑了些，长得再细致一些，就更好了。韩侍卫下嫁了呀。”
刘建章无奈道：“说正事!”
刘若华道：“不是说完了吗？直接告诉爹，原原本本说清楚，后路既然准备好了，没什么害怕的了，我这个泼出去的女儿虽然不中用，好歹是皇妃，你俩真要是走投无路了，我养着你们，金银珠宝管够，锦衣玉食一生。”
刘建章道：“那哥哥可得好好谢谢你。”
刘若华大方道：“好说，好说。什么时候告诉？面谈？”
第152章 死者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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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章摇头，说道：“写信，咱们爹最早也得明年开春才回来，先把信送过去，让他在边关冷静、冷静，等见面的时候，没准儿想通了。”
刘若华同意，说道：“这样挺好。咱们爹若是心里窝火，还能拿对面那帮崽子泄愤，打杀一番，气顺了，事就成了。好，就这么定了，哥，事不宜迟，吃过晚饭赶紧办。”
刘家兄妹联合起来给亲父写信之时，武云昭正在王府，王蕊瑶的闺房即自己的闺房里休息。
武云昭坐在屋中，位于正中心位置的桌边，面对着敞开的门口，饮茶。
这个屋子给她的第一印象是，雅，淡雅，优雅，素雅，然后是，洁，清洁，修洁，幽洁。但细细打量过屋中物事后，武云昭唯一的印象只剩下一个“死”字，死气沉沉，半死不活，心如死灰。
深闺小姐的房里该有花吧，武云昭猜想，可这里没有，连插花儿的瓶子都没有。
女儿家不爱漂亮、馨香的花儿，少见！
这是武云昭第一次接触王蕊瑶的真正的生活。
宫里的王蕊瑶早就不是王蕊瑶了。
金碧辉煌的居室、香烟袅袅的瑞兽，锦衣华服，无休止的争斗算计??????都不是王蕊瑶所想要的。她这个女子，在这个时代说不上可怜的女子，因为先帝爷的看重，因为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被迫地卷入了红墙黄瓦中的生活。
她是温婉和顺的女子，有着此间女子该有的一切被视作美好的品德，顺其自然，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如果没有武云昭将她替换，王蕊瑶可能活不到现在，将早早的香消玉殒，被记载在楚国的历史中，她的批语，可能是，一代贤后。没犯过错的皇后，都是贤后，有没有作为是无所谓的。因为在这个时空，作为，从不是评价女人的必要标准。
现代何尝不是这样呢。
在现代，属于女人的好的作为被赞美的时候一定是被打折扣的，好像为了避免女人们太优秀生出骄傲自满似的。反过来，属于女人们的坏的作为总是会被加油添醋地示众，被树立成标尺，警戒着其他的女人-----这些事是绝对不可以做的，否则，你就是坏的。
追封、赞誉，是给死人涂得最后一层金彩，是给活人留下的，永生永世需要瞻仰的榜样。
好的，垂青万古。坏的，遗臭万年。
总有被拿出来当典型的。
可这些死人们愿不愿意被推出来，成为某个时代的代表，成为某种品质的楷模呢，没人知道。死人不会开口，活人要留面子。
死者为大，谁敢说死人的坏话，岂不是自己找死！
可辱骂死去的坏人是理所应当的，是一种被推崇的，大多数人喜欢做的行为。
有时，辱骂是辱骂，而有时，辱骂是评论。人人都可以发表评论，不是吗？
自由呵，自由呵，评论的自由呵！
双标，就是这个意思吧。
暂停脑中的分析，武云昭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笑脸盈盈，唤道：“娘！”
王夫人拍拍怀中抱着的，绣着花团锦簇的，宝蓝底子的棉被，笑道：“悄没声的来了，也没给娘个准备。眼瞅着变天，怕是要下雪，你这屋里的被子不够厚，一定要冷的。诺，刚烘好的，还热乎乎的。”说着，快步走到床边，像是怕温度散了似的，赶紧铺成被窝，放下了床帐后，才松了口气似的，温柔地看着女儿。
武云昭道：“娘，别忙了，我就住一晚，快坐下歇会吧。”挽着王夫人的手臂，走到桌旁。
王夫人摸摸女儿的手，说道：“一晚也是住，都一样。大冷天的，还开着门，瞧，手都是凉的。”慢慢揉搓着。
小顺在门外守着，听到王夫人的话，伶俐地关了门。
武云昭不喜欢陌生人触碰，肌肤与肌肤的接触的奇异感会让她不自在，但她看到王夫人慈爱的眼神，心就软了，只好忍了，乖顺地坐在王夫人的对面，由王夫人握着手。
王夫人道：“你爹还跟我说闺女变了，我不信。我闺女这不好好的，乖乖巧巧、漂漂亮亮的。”微微前倾，笑道：“精神比以前好啦，整个人都是亮的，挺好，挺好，别听你爹那些话，该厉害的时候就得厉害点儿，总不能忍着受委屈，受欺负啊。”
王夫人最怕的就是闺女不懂得斗来斗去，在宫里被人拿捏。自从得知皇后一天强势过一天，王康瑞一天比一天愁，王夫人却是一天比一天欢喜。
第153章 苦尽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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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足不出户的深宅妇人，相公和女儿就是王夫人的一切。她会关注的唯有二人的平安喜乐。于王夫人，女儿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能睡得安稳。至于所谓的“牝鸡司晨”“后宫干政”“祸乱朝纲”“阴盛阳衰”??????之类的言语，王夫人是不在乎的。
想到女儿的转变，其中必有外人不足道哉的大曲折，王夫人心酸，眼眶红了。
武云昭安慰道：“娘，小心伤了眼睛，女儿好好的，苦尽甘来了。”
王夫人扭着袖子，点点眼睛，连连点头道：“恩，苦尽甘来，苦尽甘来。”
苦尽甘来的意思，便是曾经受过实打实的苦，如今好不容易熬过去了，吃到了甜。
这四个字，说起来，总是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味道。
王夫人听了，心更疼，泪更多了。
武云昭没有当过母亲，没有自己的孩子，她不懂，为何王夫人听了安慰的话会情感决堤。她以为，她的安慰是足够的。其他的人不也是这样安慰吗？在武云昭的理解里，苦尽甘来是一种鼓励，引人向上的。
她不能体会，王夫人哭，不仅仅是为了女儿，也是为了自己。
面对女儿的遭遇，王夫人充满了无力感。她是在自责，没有竭尽全力照顾好女儿。
母亲，总是埋怨自己不够好的。到底什么是好，却又谁也说不清楚。
半个时辰后，武云昭吩咐小顺送王夫人回房。
她仍开着门，让冷风吹走室内潮湿的泪。
不一会儿后，下雪了。
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武云昭已经记不得了。
风越来越大了，夹着雪，平添威力。桌上的蜡烛快要受不住了，在熄灭的边缘试探。
武云昭不得不关上门，在屋里转了转，走过窗台，摸摸书桌，碰碰书架，弹弹毛笔??????，终于决定到床上去躺着。
被窝还是暖的，有淡淡的香气。
武云昭整个人缩在里头，感受蓬松的棉被特有的舒适感。
时至今日，躲在婉儿背后的193仍没有动静。
武云昭不禁佩服193的耐性。不过，她猜，193是为了躲麻烦，所以故意选择了类似“隐身”或是“挂机”状态。
武云昭不急，真的不急。
她不怕在第一个任务中蹉跎岁月，反正当任务完成之后，进入下一个任务中时，她还是本来的样子，本来的年龄，并不会发生改变。
能爬到帝位的人，除了生下来就半坐龙椅的，有几个年轻呢？
武云昭才在这里待了两年，哪怕再多待两年、十年、二十年又何妨？
武云昭已经做好打算，她要勤勤恳恳地当皇后，尽可能地多管闲事，造福万民，无限拖延登基的日子，直到193给出回应。
如果一拖再拖，193还是置之不理，武云昭宁可废了第一个任务，惨淡收场，继续进入下一个任务，如法炮制。
在接受系统的初期，武云昭已经从婉儿处得知，只要参与人不想放弃任务，不想放弃系统，在遇到合适的、心仪的位面以前，参与人可以一直辗转各界，与系统维持绑定的状态。
参与人完成任务的质量与评估员的业绩挂钩。
在前些日子，193的催促行为提醒了武云昭，193是在意她的任务进度的。
不妨大胆地猜测，193的业绩可能不算好，需要武云昭尽快完成任务，为他/她冲业绩。换句话说，193的现实处境算不上好，或许有被裁掉的可能。而在武云昭提出建议之后，193维持冷淡的态度，犹似置若罔闻，八成也是在试探，想要让武云昭示弱，从而，将武云昭作为自己的傀儡，驱使武云昭努力刷任务，升等级。
虽然都是猜测，却不无道理。
武云昭有恃无恐。
她肯定，在这场拉锯战中，她将获得最后的胜利----与193正式接触。
在王家耽搁了一夜又半日，第二天午后，武云昭再次来到刘府。
刘建章、刘若华和韩青三人迎驾。
武云昭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将军气色不错！”
刘建章恭敬道：“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末将能有今日，全仰仗娘娘相助。大恩难报，请娘娘受末将一拜。”
韩青亦如此，二人一同拜谢。
武云昭笑道：“二位不必客气，有情人终成眷属，是美事一桩。本宫举手之劳罢了，起来吧。”
刘建章和韩青齐声道：“谢娘娘。”
刘若华道：“都是自己人，礼数少一些，显得亲密。”走到武云昭的身边，挽着武云昭的胳膊，笑道：“蕊瑶姐，来接韩侍卫回宫吗？”
第154章 借题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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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一举一动，备受瞩目。京城里，势力复杂，各路眼线都有。如果在外耽搁太久，又没有合适的理由，必会引起疑窦，惹麻烦上身。
韩青是太师吕进的义子，没有旁人盯着，也有吕进盯着。他当护卫随武云昭出行合理，但留住刘府就不合理。
武云昭不得不先将人接回宫，暂时分离了这对小情人。
刘建章和韩青都不是扭捏的，爽快接受武云昭的安排。
武云昭笑道：“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本宫保证，二位的好日子长着呢。本宫忙碌一通，怎么也得混成个媒人当当，得个红包，喝顿喜酒，才不算亏，一定不会甩手不管。”
刘若华与武云昭亲近，亲亲热热谢道：“蕊瑶姐，有你的话呀，我们可就放心啦。”扭头向刘建章和韩青眨眨眼，很俏皮的，又向武云昭求道：“蕊瑶姐，两个大老爷们就算半年不见面也没什么，再说，依着我哥的腿脚，跑也跑不了。眼下最困难的是怎么说服我爹，昨儿晚上，我跟我哥决定飞鸽传书，如实相告，这不，信都写好了，想着等你过来参谋、参谋，还没往外送呢。”
刘建章已经从袖子里将信件拿出，双手呈上。
武云昭笑道：“既然你们信我，我就给看看，出出主意。”抽出信笺，仔细阅读，思索一会儿后，说道：“内容没问题，实实在在的，也看得出刘将军情深意重，心志坚定。”
刘若华邀功，笑道：“这些肉麻的话还是我逼着我哥写的，一开始，他还害臊，不敢写呢。”
武云昭调侃道：“哪儿有对着妹子和亲爹讲甜言蜜语的，刘将军是想留下讲给韩侍卫一人听吧。”
刘建章和韩青不敢顶撞皇后，齐齐红着脸，安静当木柱。
刘若华道：“好啦，放过他们。”说回正事，接着道：“我爹有些事情上看得特别开，正理、歪理都能琢磨出味儿来，可有的事情上，我怕他随了刘家的根儿，倔。蕊瑶姐，你看，有什么要添的吗？最好一招毙命那种，让我爹半个字都反驳不得才好。”
武云昭笑叹道：“若华，你对刘老将军多大的仇，还一招毙命，不孝女。”
刘若华无所谓，笑呵呵道：“没办法，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再说了，真正不孝的可不是我，我是女儿家，没听人说嘛，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啊，嫁出去了就不算刘家人了，我能把自己的胳膊肘往里拐，已经很不错了。真正不孝的???”小指头点了点刘建章，没有恶意的，轻飘飘道：“在这儿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哥呢，是第一祸首，韩侍卫呢，不对，得改口了，韩大哥是帮凶，你俩一个跑不了。”
武云昭知道刘若华口无遮拦惯了，但也怕这些话刺了刘建章的痛脚、韩青的软肋，化解道：“孝顺还是不孝顺从来不是看给没给留下后代，让没让爹妈抱上孙子，孙女。只要能做到好好赡养，尽心伺候便是孝顺。外头的事儿没听过吗？儿子、女儿七八个，孙子、孙女一大群，老了，老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投奔谁都投奔不着，最后自杀的都不少，所以说啊，孝顺这回事儿跟传宗接代没关系。”
刘若华笑道：“听听，听听，还是咱们皇后娘娘见识高。哥、韩大哥，你俩可得好好记着，好好学着，把皇后娘娘这些话，一个字儿不差的印在脑子里，免得以后想不开，钻了牛角尖儿。男人的肚子就是生不出孩子，这是在理的，老天爷定的，可没人逼你们生孩子，反正我不管，爹嘛，他说了好像也不算。真出了事儿，你俩记得往皇宫跑，皇后娘娘能罩住。论起讲道理，没几人能比得上皇后娘娘伶牙俐齿，看得通透。”
刘若华的本意是开玩笑，没想到引出了武云昭的一段大道理。
刘建章和韩青都是男子，自幼被教育子嗣的重要性。即便缘分使然，两人走到了一起，但在心里，难免一时理不清其中的纠葛。刘若华转念，让二人记着武云昭这番话，就是要他俩自我开解，免得因为传宗接代的问题生了波折。
武云昭笑道：“你倒是会借题发挥。妹子的心果然向着哥哥，不向着爹。”
刘建章和韩青也听懂了刘若华的意思，相顾一笑。
刘建章道：“多谢皇后娘娘指点。”
武云昭点点头。
第155章 金玉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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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抢道：“那我呢？”
刘建章笑道：“不能忘，哥哥多谢妹妹关心。”
刘若华道：“这还差不多。瞧我这劳碌操心的命，什么都给照顾着呢。”
武云昭接话道：“能者多劳嘛。行了，以后的问题以后说，咱们先说当下。”抖了抖手中的信笺，说道：“这个，留下，我再给写一封。”说着拔下头上的凤钗，继续道：“两封信连同凤钗一同送到刘老将军手中，既然要实话实说，那就开诚布公，半丝不隐瞒，本宫既然掺和了这事儿，自然不能落下，一定要提几笔的。”
刘建章等写信的时候不是没想过要将皇后保证一事填上，但深思熟虑后，还是只写了刘建章对韩青的情意如何。现在，武云昭主动将自己的作用写在信中，真是再好没有。有皇后压着，刘守业即使不满，也不能就地发作。
刘若华是风火的急性子，立刻道：“蕊瑶姐，我带你去书房。”拉起武云昭，抬步就要往外走。
武云昭反手将冲出半个身子的刘若华拉回来，但由于王蕊瑶的身材实在单薄，不由得晃了晃，衣衫飘飘，环佩叮咚，站稳后，方道：“急什么，现在写了，就能送出去吗？”
刘若华奇道：“怎么送不出去？”
刘建章和韩青在一旁默不作声。武云昭是皇后，刘若华是妹子，却也是贤妃，这两人品阶在上，他们两个不好多嘴。
武云昭道：“若华，怎么聪明一阵子，糊涂一阵子。别忘了，咱们还在战事中。京城到边关的来往信件查验严格。普通的信件得通过条条关卡，若是贸然送出去，没等刘老将军知道，在城门口就得被截下，刘将军和韩侍卫的事情可都在上头，不出半日，满城皆知。”
刘若华吐了吐舌头，笑眯眯道：“哎哟，瞧我！”
刘建章悄声对韩青道：“打小就这样，得意忘形，鸡飞狗跳的，手比脑子快，可得瑟呢！”
刘若华一个箭步飞到哥哥面前，双手叉腰，先“哼”一声，趾高气扬的样子，得意道：“刘建章，你好大的胆子，议论贤妃该当何罪！你呀，好心当作驴肝肺，我还不是为你着急，才犯傻，还敢反过来说我，有你这样的吗？”双手换做抱胸，左右扭了一下，高挑眉毛，炫耀道：“你可别忘了，这回，我带兵打胜仗的次数比你多，爹都该嫌弃死你了，说你死脑筋，说我伶俐。我、比、你、强！”竟与哥哥比了起来，好像刘守业在场，手里握着糖，谁厉害给谁吃似的。
韩青打圆场，侧移半步，挡住刘建章的伤腿，双手抱拳，说道：“贤妃娘娘大恩大德，韩青感激不尽。”
刘建章受伤是因为带兵，虽然没败，但却败了自己。刘若华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一不留神，难免刺痛刘建章。
玩笑开得有些过了。
刘若华注意到了韩青的动作，心道：“真是够体贴，连我都忘了！”略显局促地拍拍袖子，嘴硬道：“韩大哥，别这么客气，在我们家，我哥是最不受待见那个，他习惯了，听不得好话，你以后也得厉害点儿，该打就打，该骂就骂，随便指使，要是被他爬到了头上，你以后等着受罪吧。别不听小姑子的话，小姑子说的都是金玉良言！”
刘若华连珠价的一番话，听得韩青面皮发烧，刘建章无奈。
武云昭解围道：“若华，还没定下谁嫁谁娶，你就当了小姑子了，够着急的。也罢，既然说到这儿了，刘将军和韩侍卫也去商量、商量嫁娶的问题，免得以后再争，信的事情包在本宫身上，写好后，一定妥当送到刘老将军手中，二位放心。”眼神瞟了瞟门外，笑道：“本宫多跟若华聊聊，一个时辰后摆驾回宫。”要给他们多留一些相处的时间。
刘建章和韩青招架不住刘若华，听了武云昭的话如蒙大赦，连忙道：“多谢皇后娘娘。”为了方便，仍由韩青背着刘建章离开。
武云昭见状，说道：“韩侍卫够任劳任怨的。”
刘若华道：“是啊，大楚第一美男子，心甘情愿当苦力，真心一片，日月可鉴啊！蕊瑶姐，你倒是好心，这么快将人放走了，我还想多逗逗他们呢。”
武云昭看向刘若华，说道：“逗？没个分寸，教你话多，把人都该吓到了。要不是你哥惯着你，恐怕早上手了，往人家心上扎刀子。”伸手捏着刘若华的下巴，扯了扯，笑道：“往日里嘴巴也不停，不像今天这么能说，跟抱窝的小母鸡似的，咯咯叫个不停，反常啊！”
刘若华微微仰头，嘟囔道：“我为我哥开心嘛，心里激动，话就多了。”
第156章 试试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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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将信笺重新折好塞进信封，将信件放在桌上，凤钗压在上头，单手支颐，看着刘若华，双眼明亮，似笑非笑。
刘若华躲闪，扭头看向墙角的花瓶，心虚似的，道：“干嘛？”
武云昭“哦”一声，笑道：“没什么呀，挺好的，若华真是好妹子，一心一意为哥哥着想，很难得呢。”
刘若华道：“那??那当然。他是我亲哥哥，我当然为他着想啊，我又不是没良心的。”
武云昭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刘若华泄气，重新扭过身子，面对武云昭，双手托腮，撅起了嘴，说道：“蕊瑶姐，我说实话，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心慌。”
武云昭笑眯眯道：“这才乖！交代吧。”
刘若华努努鼻子，抱怨道：“你这个女人，真厉害。”
武云昭乐意接受赞美，咯咯轻笑。
刘若华叹道：“恩???，我说，我为我哥开心是真的。韩青来之前，蕊瑶姐，你没见到我哥，没看到他外表活着，眼神死沉沉的样子。我一路陪他回京，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要是一直形容枯槁，那是真沮丧，心里想什么，面上就是什么，没什么好说的。可眼看着他一天天气色渐好，身上的肉渐多，我反而一天比一天担心。他努力撑持着让别人看着舒心，在心里闷着。外人看不出来，我当妹子的还看不出来吗？可我也不能说什么，断腿就在眼前，说什么都没用。”
武云昭道：“刚强易折，刘将军受的打击太大，成了行尸走肉，丧了志气了。”
刘若华道：“可不是。我哥自幼习武，自幼从军，以前是人人称赞的少年将军，如今嘛，前程尽毁的富家子弟。我虽然劝他，另谋出路，弃武从文未尝不可，但我心里清楚，我哥从不了文，只是安慰罢了。官场那一套，他学不来。”
武云昭道：“刘将军正派，官场里的弯弯绕绕确实难为他。可仗着家业懒懒散散，他更做不到。”
刘若华点头道：“麻烦就麻烦在这里了。我前些日子，真是巴不得我哥是个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不提惹不惹麻烦，有我爹这个镇国大将军，再有我这个皇妃，他一生有花不完的钱，赏不完的乐，至少活着舒心啊，再给娶个好老婆，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武云昭笑道：“心想事成，这回不用愁了，好老婆送上门来了！”
刘若华轻笑道：“不错，心想事成。我也没想到，韩青对我哥的影响能这么大。从昨天俩人见面到现在，还不够一个整天的时间，我哥的精气神全回来了。腿是他的忌讳，轻易不敢在人前露丑，连让人扶都不乐意，看到啦，韩青进进出出背着他，他也没反感，还挺乐呵的。”
武云昭道：“心结打开了，自己不在乎了吧。”
刘若华道：“估计是。可怜我提心吊胆这么些日子，瘦了好几斤，下巴都尖了，人家陪一晚上就解决了难题。”颇不服气的样子。
武云昭笑道：“若华，你不会是在吃韩青的醋吧，酸他抢了你哥？”
刘若华撇撇嘴，说道：“还真没有，韩青算是救了我哥的命，我感激他来不及。”顿了顿，有些苦恼的样子，眉头微蹙，说道：“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武云昭了然，说道：“爱一人得学着为那人而活。韩青都主动上门了，你哥若再藏着掖着的，未免太不是男人。既然答应了人家要在一起，就得打起精神来，合情合理。”
刘若华眼睛溜溜转，思索武云昭的话，轻声缓气道：“蕊瑶姐，我好羡慕我哥啊，傻不愣登的，往床上一躺，就有人巴巴倒贴。瞧他俩，含情脉脉的，看得我???”耸肩笑笑，接着道：“看得我不好意思。”
武云昭道：“哦，原来动凡心了。”用的是戏文里，仙女思凡的词汇。
刘若华承认，点头道：“恩，心里痒痒，也想有个爱我的人在身边。”重重叹气，努嘴道：“我哥怎么命这么好呢？”
武云昭道：“傻人有傻福呗。唉，若华，听你的语气，怎么，嫉妒你哥啊！”
刘若华摇摇头，说道：“哪儿有嫉妒亲哥的，我就是羡慕，仅是羡慕。我知道，我这辈子没这种好姻缘。”
武云昭道：“大楚律上有和离，要不要试试！”
刘若华一怔，眼睛一亮随即暗淡，笑道：“蕊瑶姐，你要我跟陛下和离啊？”
武云昭道：“按律来说，可以，只是没人试过。”
刘若华笑道：“谁敢娶皇上娶过的女人，嫌命长吗？”抬头望望屋顶，叹道：“再说了，就算能，我也不想和离，我要继续当皇妃，就算不受宠，我也要当皇妃。”
第157章 撑起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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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严对武云昭情根深种，若由武云昭出面，让熊严和刘若华按着大楚律和离不是不可能。且不管刘若华能不能找到心仪的同时也爱她的男子，离开皇宫，逃出她口口声声的牢笼是肯定的。
她将获得自由！
刘若华讨厌皇宫，常说皇宫是牢笼，为何坚定地要当皇妃呢？
刘若华不是个怯懦的女子，她是勇敢的，机会当前为何放弃呢？
武云昭心道：“丫头心思还挺多！”露出关切的神情，问道：“若华，为什么？”
刘若华笑道：“我要撑起刘家！”
武云昭当即会意，拍起手来，连拍三下，赞道：“好！有魄力！”
刘若华站起来，昂首挺胸，朗声道：“我要让外头的人知道，刘家的荣耀是我这个女儿挣来的。我刘若华将接下我哥的担子，光耀门楣，我要让他们清清楚楚明白，什么叫‘巾帼不让须眉！’”
一个时辰后，武云昭带韩青返回宫中。
还没到下职的时候，韩青还需要在宫中多待一些时候。
武云昭要写给刘守业的书信，在跟熊严见过礼后，摆驾御书房，以商议宫中部署为由，唤了韩青跟随。
武云昭将书信写好，递给韩青。
韩青恭敬道：“微臣信任娘娘，不敢妄议。”
武云昭笑道：“好吧，不勉强。”吹了吹信笺，让上头的墨汁干透，将刘建章所书的那张一起折叠，卷在凤钗上，装入一个扁平的木匣，一层层包裹好，说道：“宫中急件，无人敢拦，唯有刘老将军能拆，能看，保险得很！”
韩青感激道：“娘娘思虑周全，微臣佩服！”
武云昭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扬声吩咐小顺将急件发出去。
韩青看着小顺捧着系着自己和刘建章未来的急件离去，心潮起伏。
武云昭劝慰道：“韩侍卫无须担心。”
韩青微笑道：“微臣只是???太看重了，心中惴惴。”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依本宫对刘老将军的了解，本宫觉得，刘老将军不会为难你们。想来，明年凯旋时，也是好消息到的时候。喜上加喜，锦上添花，你和刘建章或许可成一段佳话，也说不定。”
韩青道：“承娘娘吉言。不过，韩青不求佳话，只求顺利。”
武云昭笑道：“实实在在也好。对了，韩侍卫，想必等一会儿，吕大人会向你询问刘府的事情吧。”韩青并未另开府邸，仍住在吕家。下职之后，定会与吕进碰面。
韩青苦笑，点头。
武云昭道：“你想怎么回答？”
韩青道：“关于建章???刘将军的伤势，微臣想，是无须隐瞒的。至于我和刘将军的关系，微臣会想法子圆过去，只能随机应变。”
武云昭道：“恩，这样也好。虚虚实实，掩人耳目，韩侍卫，若遇回答困难的，尽管往本宫身上推就是了。”笑问：“吕大人心气还很高涨吗？”
前些日子，韩青已经带吕进去拜过佛，安排了主持师父引导吕进放下争权夺利的心思，不知道效果如何。
韩青答道：“回娘娘的话。我义父将主持师父的话是听进心里了，而且隐隐的有信佛的样子，家里已经摆上佛龛了。不过，义父筹谋多年，为了吕一着想，也不能立刻放下手中的权柄，多半，还是要有所行动的。不过，娘娘放心，义父他已经知道收敛，绝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来。”
武云昭道：“韩侍卫不用紧张。朝堂争端，自古有之，本宫也不能无缘无故找吕大人麻烦，否则也显得本宫太小家子气，亦显得本宫无能。本宫既然答应你尽可能留你义父性命，本宫说到做到。事不从急，再看一阵子。”
韩青道：“谢娘娘宽容。”
武云昭又道：“韩侍卫，还有一事得提前说一说，便是你的职位。本宫想让你正式接了刘将军的班儿，担任御前羽林卫队长，守护太极宫。但本宫也实话告诉你，这个位子是你的尽头，再无升迁可能，禁军统领一定还是刘老将军的，其他高一些的职务需要分给有军功的将军们，你，得不到。”
韩青单膝跪地，拱手道：“韩青谨遵娘娘调遣。”
武云昭道：“起来吧。”轻轻一叹，说道：“韩侍卫，你的能力不俗，这样安排，可惜了。然而，为了你和刘将军好，甚至为了以后刘家和吕家好，你的职务都不能高，只能低，希望韩侍卫明白。”
韩青道：“辛苦皇后娘娘费心安排，韩青感激不尽，不敢有他想。昨日，微臣与刘将军商议了，若有必要，微臣辞官就是，绝不让各方为难。微臣不求高官厚禄，只求???”不好意思说下去了，玉面染红，抿起了嘴。
第158章 贡品榨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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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求的，自然是与刘建章圆满！
武云昭笑道：“好啦，本宫懂，不用说了。既然你们有打算???”顿了顿，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等刘守业老将军回来后，本宫将这些事情交给他安排，你听他的就是了。”
韩青道：“是！”
武云昭想了想，没什么特别交代的，就要让韩青离去，恰在此时，王德来了。
王德不是空手来的，还提着一个食盒，看他走路的样子，食盒里的东西分量不轻。
王德一走近，一股刺鼻的咸辣味道直窜面门。
武云昭掩鼻，问道：“王公公，什么东西啊，味道这么冲，怎么带到御书房来啦。”
王德皱着脸，说道：“皇后娘娘，老奴也不敢拿这些下贱东西污了御书房，可??这是菜帮国送来的贡品，人家打算换银钱呢，不敢不给娘娘过目啊。”
菜帮国是与大楚隔海相望的一个岛，屁大个地方，说国不算国，没人承认，自己跳脚厉害，以国自居。大楚宽容，懒得搭理，任他去了，在称呼上没计较。菜帮国小，没什么东西，每年岁末，向大楚进贡特产，用以换取金银等物。
武云昭大奇，皱眉道：“贡品？毒药吧，什么东西，打开看看。”从御案后走了出来，招招手，说道：“正好韩侍卫也在，一起看看什么新奇儿东西，这么大的威力。”
韩青也凑近，捂着口鼻，闷声道：“皇后娘娘，闻味道，好像是榨菜吧。”
武云昭道：“榨菜！有拿榨菜当贡品的吗？莫不是脑子坏了。菜帮子国真敢拿榨菜当贡品，那就是对大楚的不敬，本宫非平了他不可。”
韩青道：“微臣孤陋寡闻，除了榨菜，猜不出其他的，或许，真是新奇的东西呢？”竟生出了兴趣。
贡品入宫，为了瞅个新鲜，王德已经陪着熊严看过了，知道里头是什么东西。
王德心道：“菜帮子，菜帮子，这回怕是要连帮子都不剩，我们这位皇后可不是好相与的。”无奈的将食盒盖子掀开了。
只见里头是一个半开盖子的白瓷坛子。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坛子里是一堆儿红红绿绿黄黄青青的物事。
武云昭又气、又好笑，瞅瞅王德，瞅瞅韩青，道：“还真是榨菜，怎么，送不起整坛，送开了坛的。”
这不是笑话吗？
王德道：“谅他们不敢。陛下看过了，打开尝了尝，以为人家辛辛苦苦，千里迢迢送来的榨菜与咱们大楚的不一样，谁成想啊，就是酱油兑辣椒油腌的芥菜疙瘩，齁咸！陛下正喝水呢，这不，让娘娘给出个主意，打发了他们，这破东西还想换咱们大楚的好物，简直做梦。”
武云昭捏捏鼻子，说道：“可怜劲儿的，居然把榨菜当宝贝，本宫都觉得他们不容易，敢拿出来，真是勇气十足啊。对了，韩侍卫，你对菜帮子国有了解吗？”
韩青道：“回娘娘的话，菜帮子国小的可怜，没人在意，宫里连正经的记录都没有，微臣不了解。只知道他们那边儿民风未开，人有些鲁。”
武云昭点头道：“可不是嘛，愚鲁、愚鲁的。王德，快把盖子盖好，开窗子通风，要不然啊，御书房没法要了。”连连甩袖子，驱赶臭味，抱怨道：“这是多少年没离开过岛了，能干出这事情来也是天下独一份，井底之蛙都比他们聪明。”
王德道：“老奴给放外头去吧。”提着篮子，满脸嫌弃地，出去又进来，问道：“皇后娘娘，您看，怎么处置？”
武云昭问道：“菜帮子亲自来送的？”
王德道：“来了两个使者，陛下推脱身体不适，没见，还在驿馆呢。”
武云昭道：“本宫到底是后宫人，召见自家大臣还成，见外人就不妥了。”
王德道：“娘娘说的是。娘娘凤体高贵，无须纡尊降贵见那些个土人。”
武云昭问道：“往年怎么打发的？”
王德道：“往年送来的东西还算有诚意，什么织毯、藤编，虽说比不上大楚的精细，倒还说得过去，入得了眼，太后哪里垫桌子的毯子就是他们送来的，多多少少给几千两银子，反正咱们钱多，不介意。可今年???送来一堆烂菜，不是老奴心毒，这不是居心不良吗？咱们大楚要是还给好脸色，咱们自己的脸面往哪里放？”
武云昭冷笑道：“都是惯出来的毛病！不过，既然遇上了本宫，本宫正好给他开开药，好好治一治，免得他们傻到了家，亡根灭种。”
王德道：“娘娘仁厚，敢问娘娘，可有主意了？”
第159章 高级榨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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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帮国如此胆大妄为，无非是看到大楚外患在侧，皇后当家，以为大楚内忧外患，自顾不暇，着急试探，想要多捞一些好处，为自己脸上贴金。若是往常，他们断不敢拿这些烂物敷衍。
但，他们命不好，碰上了武云昭。
武云昭想都没想，说道：“王公公，礼尚往来，咱们不能不表示。大楚毕竟是泱泱大国，不能落了身份，给些不入流的东西。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微微一笑，颜貌似花，说道：“本宫听过，大楚有个地方，叫做浮（pei）陵，榨菜做得好，远近闻名。咱们这么办，菜帮子不是不会做榨菜吗？咱们给他们送些高级榨菜过去，给他们个学习的机会，没准儿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真在榨菜上弄出名堂呢。”
王德笑道：“娘娘圣明！”
韩青暗自偷笑，面容严肃。
只听武云昭又道：“咱们不能小气，都是高贵人，懂得道理，他送给咱们一坛，这是礼轻情意重，咱们大气点儿，送他们一车。”
王德赞道：“娘娘慷慨。”
武云昭道：“至于那两个使臣，给吃顿好的，赶紧打发走。告诉他们，咱们大楚周全，管送，让他们好好在岛上等着接榨菜。”
王德笑呵呵应下，想起个事儿，说道：“皇后娘娘，老奴听了些风声，跟菜帮国有关的，挺有趣儿。”
武云昭点点头，示意王德讲下去。
王德道：“哎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人说，菜帮国以为咱们大楚人吃不起鸡蛋、吃不起菜，下饭的时候，能就榨菜就不错，吃得起榨菜的就是高等人，富贵人啦。或许，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才敢拿榨菜当贡品吧。”
武云昭一愣，眨了眨眼，哈哈大笑。
她这么一笑，王德和韩青也忍不住，一同笑了起来。
武云昭捂着肚子，靠着御案，前仰后合，笑道：“哎呦，我的妈呀，这是本宫今年听得最好笑的笑话了，哎呦，哎呦。”
王德上前搀扶，说道：“娘娘，别笑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武云昭点点头，深呼口气，说道：“行了，够有乐的。”轻咳几声，说道：“脑子是好东西，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王德道：“娘娘说的是呢，三岁孩子都不敢这么说话。”
武云昭轻蔑道：“傻就算了，偏偏耍心眼儿，愚不可及，蠢顿如猪啊。也罢，本宫看在他们如此卖力逗人娱乐的份上，多加些赏赐，再给送些面条，让他们搭着榨菜吃，成全成全他们的富贵梦。”
王德赞道：“娘娘体贴。”
武云昭道：“既然菜帮子国见识如此高，想来各种山珍海味吃过了，那两个使臣恐怕看不上咱们大楚的美食，王德，咱们也得替人家着想，招待宴上这么安排，龙须面，青菜、鸡蛋、腊肉片，管够！”
王德自然乐意，接下安排，又问道：“皇后娘娘，那银钱呢，一个子儿不给吗？”
武云昭道：“一个子儿不给。管他们就跟管孩子一样，恃宠生娇，给脸上天，冷落一阵子，自然就老实了。本宫是女子，反正做什么都挨骂。本宫也不在乎他们多嚼舌头，能省下几千两银子，何乐不为呢。王公公，就这么安排，他们要是不服，告诉他们，有本事来跟本宫理论！”
王德捂嘴笑道：“他们可没胆子！老奴这就去办事了。”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雪天路滑，公公小心些，都不是急事，慢慢来。”
王德道：“谢娘娘关怀，老奴告退！”
王德走后，武云昭道：“韩侍卫，本宫再给你份儿差事，你等一等，带份圣旨给吕大人。”走到御案后，拿出一份空白圣旨，提笔书写，边写边道：“韩侍卫莫要紧张，不是坏事。省下的银子干脆用了，几千两不是小数目，购置些年货够一朝堂的人分了。本宫留你在刘家一番辛苦，不能不给补偿。赏赐什么的，除了刘建章，你也不见得喜欢，不如给吕大人一份人情，也免得你在吕家难做。”
购买年节礼物不是大事，却是博名声，纯粹有功无过的好事情，吕进应该喜欢。他受到了安抚，对韩青的怀疑也能轻些，不至于咬着不放。
韩青恭敬道：“谢皇后娘娘。”看着武云昭写圣旨、盖玉玺，暗暗心惊。
回到吕家后，太师吕进得到差事果然心情不错，也果然问起了韩青关于刘家的事情。
只听吕进问道：“刘建章的腿真断了？没有复原的可能吗？”
第160章 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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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不喜欢这个问题，只点点头，不出声。
吕进笑道：“好，好，断的好！哈哈，叫他刘守业嚣张，报应报在儿子身上啦，好啊！”
韩青将手缩进袖子里，紧紧攥着，说道：“义父，主持师父指点，您得心境平和！”意思就是要吕进莫要造口孽，脸色很平静，看不出丝毫关心刘建章的意思。
吕进自从接受了主持师父指点迷津，随后又碰上几件顺心的事情，于佛学神往。他听了韩青的提点，心中一动，赶紧面向西方，双手合十，喃喃道：“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韩青在一旁看着，心道：“按这个势头发展，义父再过几年会出家的吧。”
吕进念诵了一通叽里咕噜的文字，好像洗去了罪孽似的，松了口气，笑着对韩青道：“跟义父说说，你在刘府做了什么？”
韩青道：“义父，昨日孩儿随皇后探视刘建章。刘建章伤病难愈，行动不便，于是娘娘派我留下帮贤妃娘娘的忙，出来进去的搭把手。正因如此，孩儿才能真正接触刘建章，得知刘建章伤情如何。”
吕进道：“恩，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捋了捋胡子，说道：“因为借你出力干活，所以皇后娘娘将这份美差交给了我，是吗？”
韩青道：“菜帮国的事情发生得突然，皇后娘娘何意，孩儿不能猜测，不过，或许有些关系吧。孩儿职位虽然不高，但也不至于去干下人的活，皇后应该是有安抚的意思。”
吕进点点头，认可韩青的说法，叹道：“皇后这个女人不好惹啊！连消带打，手段高明。孩儿，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触了皇后的眉头，她吩咐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不然的话，嘿嘿，麻烦不断哦！”
韩青道：“是，孩儿谨遵义父指点。”抬起头时，发现吕进在打量自己，问道：“义父，可有事吩咐？”
吕进摆摆手，拍拍微微凸起的肚子，笑道：“我儿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当真一副难得的好相貌。”
韩青听吕进的语气，心里有了猜测，不动声色。
吕进不认为韩青是傻子，看韩青没有反应只当他害羞，笑道：“孩儿，岁数不小了，该议定亲事了。”
韩青心道：“果然。”客气道：“义父，孩儿多谢义父关怀，但亲事???恕孩儿不能从命。”
吕进脸色微变，问道：“为何？”他是老官场，不急于发作，要问清缘由。
韩青当然不能漏了他与刘建章的事情，于是扯谎道：“义父，不是孩儿不想听义父的话，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吕进道：“什么苦衷？跟义父说说，义父不怪你。”
韩青道：“义父，实不相瞒，今日皇后娘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突然问孩儿有没有亲事，孩儿照实说了没有，然后皇后娘娘便说要为孩儿做媒、指婚。孩儿不敢推脱，只能含糊答应。孩儿正打算告诉义父的。”
吕进眉头攒起，说道：“皇后要给你指婚？谁家的姑娘？”
韩青面露为难，摇头道：“皇后娘娘没说，只让孩儿等着好消息！”
吕进“哎呀”一声，咬咬牙，说道：“虽然不知皇后为何如此，但既然她有话在先，咱们就不能自作主张了，否则，怕是要被追究大不敬之罪啊。”
韩青道：“辜负义父关怀，还请义父莫要怪罪。”躬身行礼。
吕进道：“起来吧，身不由己，有什么可说的。幸好，我还没给你去提亲，算了，就此作罢。孩儿，你去歇着吧，义父想想差事怎么办。”
韩青道：“义父也注意休息，孩儿告退。”
吕进道：“去吧，去吧。”走到书桌后。
韩青关上门板的刹那间，瞥眼见到，吕进打开了桌上的描金佛经，不知是要诵读还是抄写。
回房的路上，韩青与吕一，也就是吕进的亲儿子，在这个家里，他需要称呼为大哥的人物。
吕一是典型的书生，模样与吕进十分相似，都是长方脸，眉清目秀，跟韩青相比，是万万比不上的。他的身量与韩青相仿，不过略显单薄，一双狭长的眼睛总是带着轻蔑，对韩青爱答不理的。
韩青初到吕府之时，也尝试过与吕一交朋友，奈何，书生看不上武人，一次次的亲近总是以失败告终。随着长大，韩青渐渐明白，吕一在恨自己分割了吕进的关爱，除非自己离开吕家，否则的话，吕一绝不会看得上自己。明知结果，韩青不再努力，与吕一渐行渐远。
两人的生活是截然不同，没有交集的。
吕一攻书刻苦，韩青习武耍枪，除了一天三顿饭和被吕进招到身边的时候，几乎碰不到面。
第161章 脂粉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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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不见为净，这样的生活让二人的相处很和谐。
有旁人在的时候，韩青和吕一还是会装装样子，表现出几分兄弟情。左右二人不是亲兄弟，不需要太过热烈。一个唤一声“大哥”，另一个唤一声“弟弟”，仅此而已。
长大成人之后，韩青和吕进的关系就更冷了。幸好，一个京城内，一个京城外，相距甚远。
如现在这般，没外人在场的时候，双方皆白长眼睛，视而不见。
在以前，吕一过年的时候也是不回家的，今年，因为吕进要给吕一商量婚事还有就是吕进受到指点后，争权夺利的心气消减了几分，想着享一享合家欢乐的气氛，便把吕一召回来了。
韩青与吕一擦肩而过，走了几步后，忽闻一股恼人的甜腻香气从脑后吹来。韩青停步，闻了闻，追逐着香气来源，回过了头，视线落在了走远的吕一身上，心中起疑：“吕一跟女人厮混了吗？这么香？”皱了皱鼻子，不去多管闲事，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院子。
吕家女人多。
韩青因为经常练武，呼呼喝喝的，有时还要光着膀子，为了避嫌，他的住处比较偏僻，隔着花园，与吕家大部分的人离得很远，环境十分清幽。
他事情少，仅有一个老仆跟着伺候。老仆叫吕伯，本来的姓氏不用了，随了主家。
吕伯正扫雪。
韩青走到吕伯跟前，抢了扫帚，说道：“吕伯，我来吧，你去给我烧点儿水，过会儿我洗澡。”
吕伯笑道：“韩少爷，你把我的活儿抢了，老头子显得更没用了。”
韩青道：“吕伯，这么说可不对，我着急用热水，等您把雪扫干净，我岂不是大半夜才能用上。再说了，您要是磕了、碰了，我以后找谁去？您啊，放心去吧。扫雪渣子也不是大事儿，我有的是力气，不一会儿就完事了。”
吕伯道：“成，韩少爷心好，心疼老头子这把骨头，老头子不能不领情，这就给你烧水去。”
韩青笑了笑，刷刷扫雪，一扫帚一片，比吕伯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书房里，吕进一页一页翻着佛经，听到开门声和一声“爹”，也同韩青一样，闻到了一股子甜腻的脂粉香气，抬起头来，眉头锁起，嫌弃地看着儿子。
吕一见吕进的神情，微微一愣，再次唤道：“爹？”
吕进合上佛经，挑眼看着吕一，沉声道：“你去过哪儿了？”
他问的是“去过哪儿？”便是心中对儿子所去之地有了猜测，无外乎是烟花之地，游乐之处。
吕一道：“儿子一直在家里，没出去过。爹一派人叫我，我就过来了，刚才还碰上青弟弟了呢。”微微含笑。
吕进“哼”一声，说道：“青弟弟？好亲热的称呼！你以为爹看不出你俩人不对付吗？”
吕一被揭破，反而放松，神色平淡。
吕进道：“恩，还有点儿沉稳样子！韩青的事情暂放一旁，先给我讲清楚了，你一身的粉香味儿怎么来的？怎么，刚回京城就胡闹？”
吕一道：“还有味道？”扯起胳膊，左闻闻，右闻闻。
吕进心道：“臭小子知道？倒要看看你有什么理由。”拉长了脸。
富家子弟，官宦公子，找女人玩乐不是大事。吕进也不是不许。只是怕吕一被美色迷惑，掉进什么人的圈套，还有就是担心吕一玩物丧志。
韩青这个义子不近烟花，循规蹈矩，至今未让吕进担心过。作为一位父亲，私心里，吕进难免将吕一和韩青作比较，盼望自己的儿子比韩青更优秀。
韩青行事有分寸，主动跟宅子里的女人们远离，这一点让吕进很满意。相对的，他一发现自己的儿子反而跟后宅的人有牵连，神经就是一紧，有种自己的儿子被比下去的感觉。
吕一笑道：“爹，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刚从娘的屋里出来，方才她们一群人在挑胭脂水粉，不小心洒在我身上了，我明明换了衣裳，没想到，还这么大的味道？”
吕进道：“女人就是麻烦！”
后宅的女人都是吕进的妻妾，总数不下三十，除了正妻出了吕一这么一个儿子，其他二十多个女人愣是没有生育的。吕进年纪渐长，力不从心，不能将后宅的人全照顾到，心中烦闷。听了女人们嘁嘁喳喳的蒜皮小事，气不打一处来。
吕一岔开话题，问道：“爹，叫我来什么事情？”
快过年了，女人们要打扮，少不了多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打翻了也不一定。吕进不怀疑吕一的话。
他站起身来，一只手负在背后，另一手端着佛经，从书桌后走出，来到吕一的面前，点点下巴，说道：“儿子，看过吗？”
第162章 神神叨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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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一不知爹爹何意，接过佛经翻了翻，摇头道：“没看过。”
吕进问道：“你觉得，上头写的怎么样？”
吕一寻思：“这是有病了吗？开始信佛了？”不敢妄言，认真看了一页，说道：“爹，教人向善，可使心境平和，挺好的。”
吕进点点头，拿回佛经，攥在手里，若有所思。
吕一更糊涂，不敢出声，眼瞅着吕进在屋里踱步兜圈子，一圈又一圈，口中喃喃说着什么，可惜，语声太轻，听不到内容。
约莫绕了十圈，吕进突然驻足，说道：“儿子，你觉得，有佛吗？”
吕一“啊”一声，心道：“这什么话？”斟酌片刻，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吕进重复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恩，有道理，有道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一边说，一边又兜起了圈子，考虑重大问题的样子。
吕一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善类，看到他神神叨叨的样子，疑云顿生：“老糊涂了？还是做了亏心事，于心不忍，后悔了？”轻声询问道：“爹，你怎么啦？”
吕进摆摆手，示意吕一莫出声，别打扰了他。
吕一点点头，斜眼看着亲爹发癫。
又团团转了七八圈，吕进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态，笑着看向吕一。
吕一心里犯嘀咕，认为今日的爹不正常，不敢做声。
吕进突然走到吕一面前，正色道：“儿子，做过亏心事吗？”
吕一瞪大了眼睛，着实想不出为何自己的亲爹会这样问，考虑半晌，在吕进的凝视中，轻轻点了点头。亏心事当然做过不少，撒谎没有必要。吕一已经在肚里盘算好，如果爹问的话，就挑一两件无关紧要的应付。
吕进却没有追问吕一做过什么亏心事，严肃道：“不怕，有这个。”一把将手中的佛经拍进吕一的胸口。
吕一伸掌将佛经按住，不让它掉落，惊疑不定间，难以理解父亲的行为。
只听吕进道：“儿子，做过亏心事便是造孽。有孽就得救赎，否则死后不能轮回，不能超生，要永生永世痛苦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伸出双臂，手掌重重按着吕一的肩头，郑重道：“从明天起，你跟爹一起吃素，等年后，咱们爷俩去相国寺上香，共同求主持大师指点迷津。”
吕一被吓得心脏狂跳，木愣愣地点点头。
吕进见儿子跟自己一样开了窍，很满意，笑道：“好啦，正事说完了，咱们聊聊别的。”
吕一心道：“原来这是正事啊。”也不好说什么反驳的话，想着暗中调查父亲变化。
吕进指了指椅子，让儿子坐下，说道：“皇后要给韩青赐婚！”
吕一没有准备，屁股还没坐实，蹭一下跳了起来，难以置信道：“什么！”
吕进皱起眉头，连声道：“坐下，坐下，又不是大事。”
吕一不服气，气鼓鼓道：“爹，还不是大事，我才是吕家正正经经的长子，他韩青凭什么在我前头成亲，凭什么能得皇家赐婚！不就是个小白脸子吗？娘儿们似的。”
吕进怒喝：“闭嘴！哪儿学来的不三不四的话！”双手合十，狠狠瞪了吕一一眼，说道：“跟爹一起，求佛祖莫要怪罪。”
吕一别过头，怒发冲冠。
吕进恨铁不成钢，自顾自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莫怪、佛祖莫怪。”念诵一通之后，脸色平和，对吕一道：“儿子，你急什么，这不是跟你说嘛。皇后赐婚是临时决定，韩青也没想到，今儿才露的口风，连人是谁还不知道呢。你放心，爹不能让你丢脸，一定把你的亲事安排在前头。”
吕一怒气稍减，仍旧愤愤道：“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吕进叹口气，道：“儿子，你到底明不明白？爹收韩青为义子的初衷，还不是为了你好，为了给你铺路，要你仕途顺畅，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吕一道：“自然懂的。”
吕进道：“那你还不跟韩青搞好关系？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
吕一道：“他没得罪我，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重重坐下，手按桌面，接着道：“爹，我就不明白了，我的仕途跟韩青有多大的关系。当初您要是把我留在京里，凭着我的才干，难道我不能顺利进入朝堂？难道我就得不到陛下、皇后的赏识？您瞧瞧，现在护卫御前的是谁？得了皇后青眼的是谁？是韩青，跟你半分没关系的干儿子，我呢，你亲儿子呢，还得在地方爬、滚，一年年拼政绩，等着上头调，心里连个底都没有，您说，公平吗？”
第163章 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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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进也有气，厉声道：“有什么不公平的。你是文官，他是武官，安排能一样吗？你爹我能做到这个位置，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文官要的就是历练，武官就得进宫，当羽林卫才有前途。”
吕一嗤笑道：“前途？爹，我问你，韩青的前途在哪儿？要不是刘建章断了腿，他的前途早就没有一丝亮光了吧。不是我说，刘建章是没用了，可有用的武将一抓一大把，等来年，打胜仗那几位回来，把好职位一占，韩青他求爷爷告奶奶也捞不着高职，能不被拽下来就不错了？前途，嘿，他的前途！”
吕进甩袖，指着吕一，说道：“那是以前。眼下，皇后大权在握。韩青能得皇后的赏识，前途不可限量。你给我掂量着点。”深吸口气，叹道：“当年，你爹我就是没个武将帮衬，要不然，在这朝堂上轮不到王康瑞当大头。”
吕一道：“爹，有武将帮衬又怎样？韩青他姓韩，不姓吕。他的官职越高，你儿子我的处境越坏。您敢保证，他以后不加私报复？反正我信不过他。想让我跟他和好，没门！他能得皇后青眼相加，还不是靠了那张脸。”嘿嘿冷笑两声，轻飘飘道：“别到时候弄出什么宫闱秘闻，连累咱们吕家给他陪葬吧。”
吕进额头青筋突突跳，喝道：“不要脑袋了！”怒目相视。
吕一“哼”一声，梗着脖子。
吕进气急败坏，手指颤抖，说道：“我怎么养出个你这么没用的东西？污蔑皇后的话是能随便说的吗？隔墙有耳的道理没听过吗？啊！”
听到父亲因为韩青责骂自己，吕一的怒气更盛，索性站了起来，与吕进持平而视，说道：“爹，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疑心？”
吕进道：“疑心什么？”
吕一道：“疑心什么？呵呵，韩青是你的义子，京城人都知道吧，你跟丞相不合，满朝官员都晓得吧。皇后是王康瑞的亲闺女，她能不知道吗？皇后会无缘无故帮自己亲爹的对头？提拔对头的人？爹啊，您想想啊，这里头得有多少事儿啊！韩青他姓韩，不姓吕，等他攀着皇后，飞黄腾达，他还会记得你这个义父？”
一语点醒梦中人，吕进内心动摇了。
吕一鉴貌辨色，挑拨道：“您想啊，皇后看重韩青，给韩青赐婚，这分明是拉拢，明摆着跟您抢人啊。韩青在您身边这么多年，知道您的事情不少吧。他要是一朝背叛，把事情都抖出来，该如何是好？爹，陛下也好，皇后也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您的心思若是暴露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上头轻飘飘一句话，吕家上下都得脑袋搬家。那时候，韩青是功臣，是皇后身边的大红人，他不但不会受罚，反而会受赏。”说到这儿，握紧吕进的手，深情道：“爹，咱们是一家人，儿子还能害您吗？”
“一家人”三字打动了吕进。
吕进叹道：“儿子，你说的对。咱们是一家人，韩青???”顿了顿，说道：“他来咱们家的时候毕竟大了些，不是襁褓里的孩子，要不然的话，我也能让他改了姓吕。”
吕一见吕进态度松动，对韩青生出怀疑，心中暗喜，劝慰道：“爹，您放宽心，吕家有我呢！”
吕进点点头，说道：“我看韩青的样子，不像背叛的。他能将刘家和皇后的交待如实告诉我，良心还在。”拍拍吕一的手，接着道：“儿子，韩青是不得不防的，但咱们也不能做得太明显，若是他没有叛变之心，反而被咱们自己将人推到皇后一方去，那就是自作自受了。”
吕一道：“孩儿明白。”
吕进放开吕一，背着手，仰头向上，长吁短叹。
吕家人丁稀少，吕一独苗一个。
吕进对韩青这个外姓人还是很看重、信任的。想到韩青有可能成为悬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吕进心情复杂。十几年的相处不是白费的，吕进和韩青之间有父子情分在。
吕一冷眼看着父亲为韩青的事情烦恼、忧愁，神色变幻不定，时而愧疚、时而愤慨、时而温柔、时而懊丧??????，心中恨道：“为了一个外人，至于的吗？哼！”暗搓搓决定，待他日回京，定要将韩青置于死地。
父子二人各怀心思，暂时无言语交流。
不多时，门外仆人招呼二人用晚膳。
吕进道：“儿子，你先去吃饭吧。”
吕一奇道：“爹，你呢？”
第164章 谨小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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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家规矩严格，吕进不上桌，不动筷子，不宣布开饭，其他的人都不能擅自提前用餐。
吕进道：“爹改吃素了，不跟你们一起，好不容易坚持了半月，不能功亏一篑。你们吃你们的，去吧，我先去给佛爷烧香。”
今日的饭，吕一吃得没有滋味，一直琢磨吕进的状态。他有感觉，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随着吕进日益笃信佛法，他们父子的多年筹谋最终将付诸流水，只剩下一场空。
佛爷不会鼓励信徒争权夺利。
吕一很不安！
此时的他无法预料，他所做的一切准备，包括动摇韩青在父亲心中重量的手段注定白费。他更预料不到，过了年，再次返回任所之后，那里，他不愿留下的地方，将成为自己最后的归宿。在将来，他只能以述职、探亲的名义回到他梦寐以求的京城。
端的是人生无常，人算不如天算。
韩青还不知道吕家父子对自己有了防范。事实上，如果他知道，他也不会在乎了。
他今日对吕进是扯谎，也不是扯谎。
在旁人眼中，他与刘建章的事情不仅荒唐至极而且离经叛道。
吕进绝不会接受自己的干儿子作出有辱吕家的事情来，到了真相揭晓的那日，吕进必定会将韩青驱逐出门，恩断义绝。
冷清的晚饭后，韩青不想留下碍眼，麻利地钻回自己的院子，自己的屋。
屋里有淡淡的梅花香。
插瓶的梅花是新换的，自从跟皇后告了明路，每隔七八天，韩青便会到落梅苑走上一趟，折些梅枝回来。
烛火的映照下，高高低低、交叉层叠的梅枝在灰白的墙上落下一幅清新淡雅的墨梅图。
韩青靠在床头，看着那枝桠横生的梅树，想起了去年那个混乱的除夕夜。
去年除夕宴上，承平王叛乱未果遭擒，一众党羽被一网打尽。
清理过后，除了轮值的侍卫不能休息，剩下的人聚在一起庆祝，喝酒、吃肉，议论方才的凶险。
刘建章作为亲手拿下承平王的人，功劳最大，被众兄弟们围着，欢乐痛饮。
韩青也在其中，不过，为了面子，敬了刘建章一碗酒后，悄声退出了人堆儿。
吕进是丞相王康瑞的对头，而刘守业是王康瑞的好友，刘建章作为刘守业的儿子，自然地被归到王康瑞一派。刘建章的职务本就高，今日之后，只会更高。他为人赤诚，很受大家伙的拥戴。心向刘建章的人容不下吕进一派的人。
韩青作为吕进的义子，首当其冲的，在羽林卫里不受欢迎，已经到了被排挤的境地。
韩青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小半坛子酒，独自走在宫道上，两侧是黑黝黝的，偶尔透出红漆色的高墙。
今夜太乱，宫里人心惶惶。
皇后救驾负伤，大部分人都去立政殿伺候了。
韩青漫无目的走着，只想远离人群，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落梅苑。
没人，很好！
韩青走进梅林，靠在一株梅树上，一个人喝闷酒。
他自知酒量不好，不敢如其他人一样大口、大口畅饮，喝茶一样，小口小口啜着。在宫里，若是发了酒疯，不但自己要死，而且会连累义父。
韩青不敢醉！
习惯了“人在屋檐下”的生活，也就习惯了谨小慎微。
韩青对于同僚的排挤并不恼怒，类似的眼神，在他初到吕家的时候，早就看过不少了，看久了，免疫了，不在乎了。
一年又一年，韩青为了回报义父的教养之恩，听从安排，在皇宫认真当差，努力为吕进争面子。但与此同时，也因为吕进，一次次丢面子，被人指指点点。
韩青累了，真的累了。
他想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是尽头？
酒喝干了。
风吹得头疼。
灯笼灭了，灯笼又亮了。
韩青抬起头，迷离的眼里有一瞬的惊讶，然后好像心有预料的感觉，又复平常，说道：“有事？”
下属遇到上司，不起身行礼，不招呼头衔，是为不敬！
韩青却突然想放肆。
他想知道，这个人人称赞、人人欢迎的刘建章，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敬借机报复。
来者正是刘建章！
只听刘建章道：“没什么事，大家伙儿喝了酒，怕出乱子，见你没在，出来找找。皇后娘娘哪儿还闹哄哄的，这个时候若是犯了错，脑袋一定保不住。”解释得很详细，也很没必要。
韩青点点头，知道自己不会受罚了，伸出手掌揉凉冰冰的额头，暗自戒备。
刘建章看了看左右，将韩青的那只被风吹熄的灯笼重新点起，与自己带来的灯笼并排放在地上，说道：“我能在这儿待会儿吗？”
第165章 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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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上司，刘建章的询问过于客气、过于礼貌，近乎低三下四。
韩青却没看他，或许是酒的作用，让他的绷紧的神经松懈，让他的胆量陡然过人，肆无忌惮地，专心揉额头，说道：“随便！”
刘建章笑道：“看不出来，你喝了酒是这个样式的。”
韩青不自知，透过指缝，眼看着刘建章在身边坐下，问道：“我什么样式？”挪了挪，与刘建章拉开一点儿距离。
刘建章看到什么说什么，笑道：“我这么招人嫌？”
韩青没料到刘建章会直说出来。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大多会当做没看见，提也不提吧。他想，难道刘建章真的这么实诚吗？能在宫里游刃有余的人真的可以这么实诚吗？揣着疑惑，韩青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些事儿多，不接话茬儿，又问：“我什么样式？”
刘建章笑道：“你这么一问，我还有点儿说不上来，让我想想。”搔搔头，眼睛盯着韩青的脸打量，片刻后，也还是没找出合适的形容来，讪讪然。
韩青笑了笑，漫不经心道：“娘儿们的样式吗？”
刘建章摇头摆手，急道：“别误会，我没这么想。我真没想好，就是觉得你跟平时不一样，可到底怎么样，我是真不会说。”面红耳赤了。
韩青只是自嘲，连带挖苦，还是不在意的样子。
刘建章却更急了，以为韩青误会更深，慌慌张张道：“韩青，人的相貌是爹妈给的，好看是命，丑也是命，你长得好，比多少人幸运，这是好命，多少人做梦，想有你的样貌，还不能成真呢。我这样粗生糙长的，最不讨人喜欢了。”
刘建章的本意是劝解，但话说出口，反而有了嘲讽的味道。
现实的情况便是，刘建章与众同僚打成一片，称兄道弟，非常讨人喜欢；而韩青成了“鹤立鸡群”，“闲云野鹤”，格格不入，非常不讨人喜欢。
刘建章不是不知道，韩青因为一张过于俊美，超乎寻常的脸面，听到过多少难听的话。
韩青当差规矩，没出过岔子。旁人不敢直接得罪太师吕进，若想在韩青身上挑刺，也只能往他的一张脸上下功夫，不外乎说他“小白脸子”、“娘儿们样子”、“比女人好看”、“不像男人”??????
这些人不见得心里真这么认为，毕竟，韩青的功夫在一众人里出类拔萃，实打实有本事。而且，自古以来，美男子都是要被称赞的，极少有被骂得狗血喷头的。他们的嘴巴之所以这么臭，之所以拐弯抹角挤兑韩青，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吕进品格有差，德不配位，不能服众。
韩青是挡箭牌、出气包。
刘建章为人正直，欣赏能力，不看脸面，自从任职队长之后，也曾提醒众位兄弟要团结，莫要生口舌是非，教他们少说难听的话，与韩青和睦相处。但习惯有了，积重难返，取笑韩青已经成了众人娱乐、撒气的好方式，丢是丢不了了。
但刘建章发了话，他们也得听，于是当面不说，变成背后嚼舌根子。背后言不用留面子，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韩青的处境竟比以前更艰难了。
可刘建章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情况改善了，沾沾自喜。
韩青一度认为，刘建章是假惺惺为自己着想，暗地里拉帮结伙，故意用污言秽语败坏自己的名声，好让自己知难而退，因此，韩青对刘建章有敌意，有恨意。
不过，此时，韩青觉得，自己的认知可能错了。刘建章应该是个赤诚的汉子，不是个会暗地里耍心眼儿的小人。
刘建章还在自顾自解释，却越说越不清楚，他见到韩青面无表情，更着急，涨得一张脸通红，偏偏不懂哪里出了错，只能一边猜，一边说，语无伦次。上司风度全无。
刘建章的窘迫样子很有趣。韩青很喜欢看，但看的久了也觉得无聊，车轱辘的话听在耳里很聒噪，有必要制止。
只听韩青道：“刘将军，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没有恶意。”
刘建章闻言，大大松了口气，举起手背连连抹汗，笑道：“我的妈，可愁死我了，信就好，信就好。”死里逃生似的，刘建章一下子靠在树干上，露出练功脱力的样子。
韩青道：“得罪将军，将军见谅！”
刘建章笑道：“多大点儿事儿，没什么得罪的。也是我嘴笨，说不清楚。”眼前落花片片，是被自己震落的。
透过花雨，韩青的脸完美而朦胧。
第166章 分你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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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章忍不住道：“韩青，你是真好看，不像人那种好看。”后知后觉不妥，赶紧道：“我不是说你像女人，男人也能说漂亮，是吧，什么眉目如画，玉树临风，举世无双的。”
韩青的脸是绝对的男相，丝毫没有脂粉气息，百万里挑一，精致非凡，
韩青道：“不敢当。”
刘建章道：“当得，当得，这小伙儿外头溜达，多有面子。”
韩青很久没听到过类似“小伙儿”这样的男性称呼了，心中一震，问道：“刘将军认为，我这样很好，很有面子吗？”
刘建章断然道：“当然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好看的。放眼京城，有几个男的比得上你，不提武功，一张脸就够吹好几百年啦，面子大大的。”怕韩青不信，接着道：“喂，知道我妹子吧。”
刘若华才出过风头，宫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贤妃厉害。
韩青点点头，不明白刘建章为何要提贤妃，却也听不出刘建章有炫耀家世的意思。
刘建章道：“我妹子跟我说过，宫里好多小姑娘喜欢偷看你，没发现吗？你当值的时候，来往的宫女特别多，羡煞旁人啊。”语音稍低，增加了神秘感和真实性。
韩青没什么感觉，他内心清楚，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于男女之情看得很淡、很淡，从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听刘建章说有好多人喜欢自己，很诧异，觉得不真实。韩青善于隐藏心思，不喜人多谈自己，于是问道：“刘将军也羡慕吗？”将话题引到刘建章身上。
刘建章咂咂嘴，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地道：“不羡慕，没啥感觉。”
韩青趁机打探，又问：“刘将军一表人才，喜欢你的姑娘应该不少吧。”
刘建章如实道：“不知道，就算有，我也看不出来。”
韩青心道：“还挺愣”，暗自好笑，接着道：“刘老将军不着急吗？没给你安排过亲事？”
刘建章没意识到韩青的问题涉及私隐，满不在乎道：“以前着急过，我十五六的时候，我娘还在，想给我指一门亲事，我嫌麻烦，跳墙头跑了，后来我家里人就不管了。”说起自己的糗事，仍旧坦然。
韩青自忖，自己是绝对做不到将自己的荒唐事据实相告，对刘建章的人品又肯定几分，不禁黯然：“如果刘建章不是对头就好了，当朋友应该不错，可惜，可惜！”
相形见绌，韩青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就此打住。
短暂的沉默后，刘建章主动打破尴尬，从背后掏出一坛子酒，悬在空中晃了晃，笑道：“边喝酒，边赏梅花，怎么样？”
刘建章的真诚刺痛了韩青。
韩青放弃拒绝，笑道：“好，只是我酒量差，不能多喝。”
刘建章道：“无妨，喝酒喝得是兴致，能喝就多喝，不能喝就少喝，逼着喝没意思，坏交情。”
韩青心道：“你我可没交情。”转念一想：“难道刘建章不把我当对头看？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能当???朋友。”
韩青犹豫不决，朋友是要付出真心才有的，而他不敢。自己是义父的棋子，如果被义父知道了自己与刘建章有交情，后果一定不会尽如人意，唯有伤害。
原来自己就是个伪君子，韩青突然意识到。
活该不招人喜欢！
酒香扑鼻，韩青回过神来。
只见刘建章笑道：“分了你一半，喝不了剩下，我解决。”
韩青点点头，接过酒坛----自己带来的那只，怔了怔，恍然。原来，刘建章将酒坛当了酒杯。韩青心道：“是怕我嫌弃吧！这人也不是太粗心。”
刘建章道：“我妹子给我的，贡酒来的，来，干一个。”
韩青举了举酒坛，与刘建章的相碰，发出轻轻的一声响，眼看刘建章仰头灌酒，豪迈潇洒，心生羡慕，手指头摸了摸酒坛边沿，仍不敢放肆，怕被刘建章误会自己酒量浅是谎话，喝了一小口。
酒很香，入喉很苦。辛辣的苦水流到腔子，浸入心房。
两股不同的酒水在胃里翻滚，醉意升腾了起来。
几口之后，韩青呛到了！
刘建章关切道：“挺辣的，是不是喝不惯？”为韩青轻轻拍背。
韩青微笑道：“抱歉，我扫兴了。”因为头疼，胸闷，眉头攒起，面颊酡红，很不舒服的样子。
刘建章见状，暗叫不好：“把人给喝坏了！”解下披风给韩青披上，说道：“歇一会儿，等会儿回班房睡一觉！”
韩青道：“不用了，班房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明日不是我当值，我回??家就是了。”站起来，摇晃着，却迈不出步子。
吕家又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吗？醉醺醺回去了，成什么体统！
第167章 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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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章闻言，醒悟：“还被挤兑吗？怎么都不听劝的。”随着韩青一同站起，见他一动不动，有些担心，说道：“先醒醒酒，这样也回不去。”话音刚落，见韩青眨眨眼，脑袋一摆，向自己砸来。
刘建章“哎呦”一声，赶忙将人接住，急道：“喂，没事吧！”
韩青没晕，只是头重脚轻，微微摇头，轻声道：“没事，谢刘将军！”挣扎着要站起。他不适应与他人如此接近，很不舒服。
刘建章却不敢松手，说道：“这当口还什么将军，也是怪我，胡乱给你酒喝。”搬着韩青坐下，未免韩青“逃跑”，长臂伸展，揽着韩青的肩头，说道：“安心歇着，这地方阴森森的，大晚上没人来，传不出闲话。冷吗？”待感觉韩青乖乖靠住了自己，手臂下滑圈住韩青的臂膀，为他压着斗篷，免得冷风往里头灌。
韩青摇摇头，脸颊贴着刘建章肩头的冷冰冰的铠甲以保持清醒，眼角的余光盯着那只搭在臂弯的，刘建章的手掌，觉得那块儿巴掌大的地方很暖、很暖。暖意如流，沿着经脉，灌进了心窝。
韩青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应该坦率一点，把握难得的说实话的机会，低声道：“我是吕进的义子，是你们的对头，跟我有牵扯，对你不好吧。”
刘建章耸耸肩，说道：“什么对头不对头的，他们在朝堂上争他们的，公是公，私是私。咱们说好听了是御林军，有维护宫廷之责，难听一些，不就是看门狗吗？能起多大作用，看得上就当兄弟，看不上就当同僚，当好差就够了。”
韩青笑道：“你这比喻还挺合适，看门狗！我头一回听见这么说自己的。”
刘建章道：“我当然不这么说自己，那不是与畜生为伍吗？这些话都是我爹说的。”
韩青奇道：“刘老将军？”
刘建章点头，歪头看着韩青，笑道：“你没跟我爹说过话，他一张嘴能把人气死，用他的话说，这叫话糙理不糙，不好听归不好听，但只要说出口，人人听得明白。只有听明白了，才拎得清，才能活得长，活得痛快。”
韩青点点头，笑道：“刘老将军高见。”叹口气，接着道：“我很钦佩刘老将军，可惜无缘拜见。”
刘建章道：“我爹又不是天神，出门就碰见了，很容易见的。”
韩青道：“不行，我义父不许。”
刘建章理解，问道：“吕大人很严格吗？”
韩青道：“对我还好，说不上严格，只是???”斟酌一瞬，决意道：“不许我跟对头有来往，除非我能得什么好处，比如说重要消息什么的。”
刘建章“哦”一声，笑问：“你跟我说这些没关系吗？我算对头吧！”
韩青道：“当我酒后胡言吧。有的话不说难受，说了难堪。”
刘建章道：“那我荣幸了，我再闷两口，再糊涂一些，俩糊涂蛋随便说什么都无所谓。”喝尽了坛中酒，舔舔嘴角，笑道：“不太够，把你手里的给我，我清个底儿。”拿过分给韩青的那坛，“咕咚”“咕咚”喝了个一滴不剩。
韩青道：“刘将军，你是好人！”
刘建章“噗嗤”一声，笑道：“喝酒就是好人吗？”
韩青道：“你怕我借酒浇愁，先抢着喝了，是不是？”
刘建章赞道：“看得明白，聪明！看来我演得不好！你就当我醉了成吗？想说什么说什么，今天说，明早儿忘。”
韩青笑道：“倒是不用忘。多亏了我一直不受待见，还没来得及耍心计，玩阴招，一直本分当差，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情。”
刘建章道：“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堂堂正正的。”
韩青点点头，说道：“我尽量。”
刘建章摇头，正色道：“这种事情不能尽量，得是必须。行事光明磊落，做人正正当当，跟斗来斗去没关系。有阴招也有明招啊！我看你够聪明，耍明招不就得了，你要是玩阴的，我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放过你。”
韩青偏过了头，默不作声，眼睛又盯住了刘建章的手掌，那块儿暖暖的地方。
刘建章不希望韩青误入歧途，继续道：“韩青，这事儿非同小可，你得掂量清楚，做人不能昧良心。”教育的口吻，很严厉。
韩青感到刘建章的手掌在用力掐着自己的胳膊，很疼。这是刘建章的态度。刘建章真的为自己着想，要自己好好做人。
韩青心有触动，沉吟半晌，转头面对刘建章。
刘建章问道：“想好了吗？世上没有后悔药的。”
韩青问道：“你凭什么教育我？”
第168章 堂堂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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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章道：“凭什么？”听了笑话似的，理直气壮道：“我是你上司，得知下属心术不正，当然要防患未然。要是你在我手底下闹出了事端，我不也得受连累？在我手下一天，你就得听话。”
答案很合理，韩青却不满意，接着道：“如果你不是我上司呢？还会管我吗？”
刘建章想也没想，脱口道：“管啊。”
韩青又问：“凭什么？”
刘建章道：“又凭什么？”偏头思索片刻，笑道：“好人做好事，你刚才说过我是好人，那我当然得帮你，不能让大好青年失足沦陷。”
这个答案更合理，韩青却更不满意。
他凝视着刘建章，漂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好像一只发现了新奇事物的猫，因为不懂所以一直目不转睛。
刘建章琢磨：“难道我说的不对？好人是该做好事啊！”以为韩青被吕进带坏了，不能理解世间正理、正道，接着道：“韩青，你没做过坏事，就还是好人。你今天肯跟我讲这些话，也就证明你还有良知，你还有改过的机会，别放弃，一定要当好人。当好人才有好报，知道不知道？”
韩青好像听懂了，接受了刘建章正义的教化，轻轻点头。
刘建章高兴，笑道：“这就对了！”手臂收了收，搂了韩青两下，一紧一松，一紧一松。
韩青常见到同僚的兄弟们勾肩搭背，欢声笑语的样子，此时从刘建章处得到了相同的待遇，既惊讶又喜悦，但他不敢自作主张成为刘建章的朋友甚或哥们儿。他太需要朋友了，却也太胆小了。
刘建章很特别，是一个纯粹的、真实的、正派的人。
韩青很想和刘建章做朋友。
犹豫再三，韩青鼓起勇气，微笑道：“刘将军，谢谢你！”
刘建章道：“好说，好说。”
韩青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应付义父。他养我成人，恩重如山，我不能违背他的命令，大奸大恶的事情，是不会有的，但背后捅刀子的事情一定会有。”
刘建章为难道：“恩，不好办！恩情总是要报的。”
韩青点点头，接着道：“就拿我宫中任职来说吧。义父的意思是要我打探消息，拉拢人脉，否则的话，我年纪轻轻的，轻易到不了大内。我的官职是义父给的。刘将军，我也不想当坏人，不想做坏事，但???身不由己，不得不为。”
刘建章皱起了眉，点了点下巴，认可韩青的处境确实复杂。
韩青又道：“刘将军，你有没有法子帮我，只要有法子，我肯定能按你说的，堂堂正正做人，不搞有的、没的。”
刘建章费心劝说，为的就是要韩青一句“堂堂正正做人”，此时，听他真的说出了口，可谓“正中下怀”，激动道：“有你这句话，我就一定帮你。不过，我现在没法子，容我想几天。”
自古以来，忠孝难两全，这是大问题。韩青也没指望刘建章能解决千古难题，他这么讲出来，一方面抱了希望，看刘建章能不能给些建议，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有进一步跟刘建章聊天的机会。
韩青太孤独了，他需要抱住刘建章这棵正直的、高贵的稻草，一诉衷肠，让自己的日子好过点儿。
从那日共饮夜谈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韩青和刘建章已经走到了一起。刘建章也还是没说出个法子。
想到这儿，韩青笑了，轻声道：“傻瓜！”
墙壁上的墨梅图慢慢变形了，上头的梅枝不再是高高的，而是矮矮的，枝条、花朵不是纤瘦的，而是粗壮的。
因为烛火的缘故。
蜡烛快燃尽了，蜡泪聚在托盘里，汇成海，半凝着，深红、浅红的。
隔着吕家两条街的刘府里，刘建章、刘若华兄妹两个也还没睡，秉烛夜谈。
刘若华又续上一根蜡烛，求哥哥道：“哥，接着说呀，然后呢，你给韩青出的什么法子？”原来，刘若华在缠着刘建章讲他与韩青的事情。
刘建章道：“我哪儿想得出法子，当时盼他走正道，顺口答应了。”
刘若华道：“你吊着人家啊！哥，你好奸诈！”
刘建章笑道：“兵不厌诈嘛！我总不能让他背叛义父，那是不孝。虽然没给出法子，但后来我跟韩青经常接触，表面上看起来，我跟韩青的交情很好，吕进以为韩青搭上了我，就没逼他做什么，相安无事，挺好。”韩青因为吕进与刘建章翻脸是后话了。
刘若华道：“还能这样的？看来吕进脑子也不是太好使。”
刘建章解释道：“若华，你别忘了，熊豪死了，咱们爹占着武将第一把交椅，吕进巴不得韩青早早跟我称兄道弟，好有机会拉拢咱们爹呢。”
第169章 兄妹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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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瞟了哥哥一眼，嗤笑道：“哟，这种事情，你倒是看得明白，旁的事情上怎么看不出你聪明？”凑近哥哥，嫌弃道：“哥，你把醉美人都搂怀里了，还有心情讲大道理，教人家堂堂正正做人，我也是服你。”
刘建章冤枉，说道：“我那时跟韩青又不熟，连朋友都不算，我也不喜欢他。真要做了什么，我成什么人了，又不是臭流氓。你脑袋里想什么呢？”刘建章一直以为自己会在父亲的安排下，寻一个安全的、门当户对的女子成亲，规规矩矩地生儿育女。与韩青能发展成现在的关系是刘建章始料未及的。
或许，这就是缘的妙不可言！梦一般的，令人不能琢磨。
刘若华笑嘻嘻，赞道：“好，正人君子！”双手托腮，撇撇嘴，问道：“然后呢？”
刘建章不想继续透露，装傻道：“什么然后，然后我俩聊天，韩青说了些小时候的事情，各自回家啦。”
刘若华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哪里能放过？撒娇道：“哥，别卖关子，我是你的亲妹子啊，没有我一路精心照料，你能活着返京吗？没我安排，你能见到韩青吗？哥，快讲啦，然后呢？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韩青的？”
刘建章道：“我不知道。”翻身面向墙壁。
刘若华猛敲床板。
刘建章坐起，无奈看着“发疯”的妹子。
刘若华搓搓手，笑道：“然后呢？”见刘建章不为所动，伸手挽着哥哥的胳膊，晃来晃去，求道：“哥，快说啦，别这么小气。我保证，等爹回来的时候，我站你跟韩青这头。你要是不说清楚，我怎么帮忙啊？对不对？说啦！”
刘建章斜眼瞅着妹子，没好气道：“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赶紧回去睡觉。”
刘若华道：“咱俩是亲兄妹，我就算睡得你屋里也没事，谁敢乱说话。哥，别岔开话题，快跟我讲讲，你妹子我嫁了皇上了，这辈子没机会喜欢谁，听听还不成吗？”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的样子，拖长声音求道：“哥，说吧！。”
刘若华嫁入皇宫为妃，是刘家的不幸事。刘守业和刘建章父子两个最听不得她提这个。
刘建章登时心软了，撩了撩妹子的头发，笑叹道：“好好坐着，跟你讲。”
刘若华笑眯眯坐好，说道：“哥，渴不渴？饿不饿？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刘建章道：“你自己想吃夜宵吧，还非得拉着我？”
刘若华道：“别废话，吃不吃？”
刘建章道：“恩，妹子的心意怎么能不要呢，正好也饿了，填饱肚子睡觉也踏实。若华，先扶我起来，我坐会儿，床上吃东西不方便。”
刘若华道：“你等等，我给屋里加个火盆，你的腿不能受凉，我这就回来，不许睡觉，要不然，我一定晃醒你。”
刘建章道：“恩，不睡，今天随你问，讲清楚了算完，成不成？”
刘若华伸出手掌，夹着刘建章的脸颊揉了揉，笑道：“这才是我亲爱的哥哥，等着！”一溜烟儿似的地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后，刘建章和刘若华相对而坐，各人捧一碗热腾腾的面条。
刘建章赞道：“若华，手艺不错，跟谁学的？”
刘若华得意，笑道：“跟火头军魏大爷学的，可以吧，正宗的军营风味。”她的本意是想着回京之后，再无外出可能，学学军营里的东西，可以聊以自/慰，以解相思之苦。
刘建章意外，说道：“你交友还挺广，连火头军都认识了。”
刘若华道：“没事儿的时候跟在爹屁股后头溜达，该认识的都认识了，而且我军功赫赫，哪个不佩服，魏大爷常给我开小灶，没看我一天比一天壮吗？”十分骄傲。
当刘若华背着父亲的期许，第一次带兵，以迅雷之势扫荡了敌军之后，军营里再无人敢质疑这位将门的小姐，同时也更佩服刘守业挑人的眼光和用人的胆量。
刘建章有感而发，道：“咱俩出生的时候换换就好了。”
刘若华拍手道：“巧了，爹也这么说过。”呼噜、呼噜两口，嘟囔道：“哥，先别提没用的，接着说，你俩怎么当兄弟就不用讲了，没劲，就说你第一次心动感觉。”眼睛亮了好几分。
刘建章笑道：“还心动！真是的，哎呀，我想想。”
在妹子面前，刘建章也有几分炫耀恋情的心思。
刘若华点头，期待。
只听刘建章道：“还记得我有一回挨抽吧？被揍了个乌眼青。”
刘若华叼着筷子回忆，点头道：“记得啊。”灵光一闪，瞪大了眼睛，露出看好戏的神情，说道：“韩青打的？”
刘建章“恩”了一声。
第170章 傻不愣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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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捂嘴笑道：“难怪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说是谁打的？当朝皇妃的哥哥在宫里当差，位高权重，官居四品宣威将军，兼职御林军队长，居然被人欺负得负伤，顶着乌眼青，丢死人了。”
刘建章眯着眼，沉声道：“还听不听？”
刘若华道：“听，听，哥，我看韩青脾气挺好的，为人规矩，他为什么打你？还下手这么狠？”未等刘建章开口，猜测道：“哦，我知道了，你兽性大发，调戏人家了。”
刘建章闻言，眉心一跳，狠狠瞪了妹子一眼，低声道：“你到底当你哥是什么人？”心中不满：“还兽性大发？这是姑娘家会说出来的词儿吗？离着女流氓不远了吧。”
刘若华不理会哥哥的警告，歪着头，笑吟吟道：“你当然是好人啊，可好人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谁叫韩青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见了都想往上扑。”说到这儿，郑重其事地举起大拇指，佩服道：“”哥，你真牛！傻不愣登的就能抱得美人归。”
刘建章觉得血气上翻，太阳穴突突跳，咬牙切齿道：“刘若华！”
刘若华笑着点头，表示“我在呢？有事儿？”
刘建章素知妹子脸皮厚，拿她没办法，只好自我劝解，闭上眼睛，沉心静气，过了半晌，缓缓睁开眼睛，说道：“你哥哥我是厚道，什么傻不愣登的。”不忘争辩。
刘若华“噗嗤”一声，笑道：“一句玩笑话，还认真起来了，还不是又傻又愣，也就韩青把你当宝贝，哎呀呀，好啦，妹子祝福你俩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天长地久，恩恩爱爱???”
刘建章露出笑来，无可奈何道：“你呀，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尽了。”
刘若华骄傲道：“这叫聪明，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既然气消了，那就接着讲吧？韩青为什么打你？详细说，得有头有尾！”
刘建章接口道：“你怎么对这些事情这么感兴趣？”
刘若华道：“无聊啊，闲言碎语，造谣传言最好听了，哥，你不知道，后宫可热闹呢，好多你想都想不到的事情，这样，你把你跟韩青的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我呢，讲讲后宫的好玩儿的事情给你听，宫闱秘辛，别的地方可查不到。”将吃干净的碗碟往旁边一推，道：“吃饱喝足，不能再扯别的了，哥，说吧，我不插嘴了。”端正倾听。
刘建章打个哈欠，懒懒道：“拿你没辙！”接着讲道：“那是五月份的时候，我俩挺熟的了。”
刘若华忍不住插嘴道：“可不是，五个月过去了，还混不熟就没得混了。”
刘建章瞥了妹子一眼，继续道：“还是在落梅苑，树上挂了叶，挂了果子，我俩???”
刘若华又插嘴道：“落梅苑清净，没什么人，枝繁叶茂的，幽会的好地方，要出事儿！”撑着下巴的手指头不住地敲打在一起，很期待下面的故事。
刘建章只觉得一口堵在喉间，手掌按了按大腿，轻咳一声舒缓郁闷，张口就要继续讲，眼看妹子没有插嘴的意思，放心道：“我俩也是在喝酒，随随便便闲聊。”顿了顿，脸色微沉，说道：“想说什么？”心中埋怨：“就知道说不痛快，这都是从哪儿学来的毛病？唉！”
刘若华恍若不见，却正色道：“宫规森严，你俩怎么总在喝酒？玩忽职守要挨板子，罚俸禄的，你俩真是的！”
刘建章木着脸，吐出两个字：“轮、休。”
刘若华一怔，“哦”一声，笑呵呵道：“原来是轮休啊。”摆摆手，挂着笑模样，嘱咐道：“下了职要赶紧回家，在宫里喝酒终究不是好事，记得啊，别给我丢脸。”
刘建章拱手，作恭敬状，说道：“是，谨遵贤妃娘娘吩咐。”
刘若华道：“免礼，免礼！”恢复手肘撑桌，双手托下巴的姿势，急问：“然后呢？你对韩青做什么了？”
刘建章反问道：“我能一口气说了吗？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出来，成吗？”
刘若华笑道：“在宫里跟姐妹儿聊天惯了，忍不住插口，安安静静听多没感觉，有说的，就得有捧的，一唱一和，多好玩儿。”主动解释自己的行为。
刘建章不能理解，说道：“按你们这样来，一件事儿得说多长时间？”
刘若华道：“小事一个时辰，大事照着半天嘚啵，要是点心好吃，时候还得再长些。”
刘建章瞠目，嫌弃道：“你们这么闲！”难以想象。
第171章 各展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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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诉苦道：“闲也很累啊，无所事事也不容易。哥，自从陛下生病，不能近女色，宫里的女人们过得跟庙里的姑子似的，除了串门、闲聊，还能做什么？我还算好的，时不时练练功夫，帮着蕊瑶姐处理、处理宫务，中间还出来一趟逛逛，现在留家里照顾你，剩下那帮才叫真闲，边聊天，边绣出来帕子足足卖了好几千两，你想想，得有多少条。”
原来，宫中女眷众多，武云昭看着她们每日游手好闲，心生厌烦，也为之可怜，深深觉得，这等多的人力资源，若不利用起来，实在浪费，于是，想出了一个为众女排解寂寞、打发时间的好出路。
宫中妃嫔，从低级到高级，人员混杂，来源广泛，有民间美女也有高门贵女，各有所长。
武云昭的法子，便是要众女制作手工贩卖，赚取银两，贴补各宫用度。刺绣是大多数女子都会，也擅长的，因此，贩售的织物的数量最多。
在以前，私相授受是罪，宫中女子，尤其是品阶较低的、家财不丰的，往往要偷偷将所得俸禄或所制物品托人运出宫去，十分麻烦且容易受骗，得不偿失。
如今，武云昭给了明路，让众人可正大光明赚银子，着实令人欢喜。
刘建章听了，赞道：“皇后娘娘妙计！”
刘若华点头笑道：“宫里的女人手艺都不差，弄出来的都是高档货，卖得价钱可高了。二八分成，蕊瑶姐收二成充公，剩下的全留给各宫自己安排，一个个欢喜的不得了，我估摸着，再过一两年，蕊瑶姐手里能凑一笔军饷了。”不过，刘若华不善此道。
刘建章心系军队，闻言大喜，连连拍手，赞道：“皇后娘娘圣明，圣明。他国定想不到，咱们的军饷是这么来的，这是闷声发大财。”
各国之内都有对方的探子，军饷来源是必要探听的消息。一般情况下，一国是否筹措军饷，大概能得多少军饷，观察各国税收便可推知。武云昭此举，将一切都盖在了皇宫内院，轻易不为人知，可谓十分安全，密不透风。
而且，就算这笔银子不用于军用，当做防灾、抗灾的后备银子也正合适，正是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可应对不少事情。
刘若华骄傲道：“现在知道蕊瑶姐厉害了吧，哥，不知道是谁？说什么牝鸡司晨，后宫干政不妥巴拉巴拉一大堆。”曾说这些话的，自然是刘建章了。
刘建章憨憨一笑，搔搔头，说道：“我哪儿料得到皇后娘娘足智多谋，这不是没见识嘛，现在知道也不晚，对吧。”
刘若华问道：“还敢小瞧女人吗？”
刘建章知道妹子这是在抓自己的话柄，讨饶道：“不敢，不敢，再也不敢。还是咱们爹说得好，管他是男是女，谁有能耐谁上，没能耐就憋着，谁也不必谁高贵，谁也不比谁下贱。”“嘿”“嘿”两声，笑了起来。
这些话是当时，刘建章初得知武云昭处理政务时，刘守业教训他的话。彼时刘建章不懂，此时却被他拈来使用，有点儿自打脸面的意思。不过，同时证明，刘建章真的懂了其中道理，以后他再也不会看不起女人了。思想境界高了好几度。
刘若华道：“算你识相！还没傻到家！”正色道：“蕊瑶姐不是一般女子，她心系天下，关怀百姓，胸襟之博大非常人能及，是个值得敬佩的好女子！”
刘建章赞道：“有皇后娘娘为一国之母，是大楚之福。”
刘若华道：“那是！造福百姓的法子多着呢，不过那是以后，得一步一步施行，咱们当臣子的，听令、听宣、听吩咐，好好配合就是了。”
刘建章点头赞同。
刘若华拍拍手，复又坐下，刚才心情澎湃，忍不住站起抒发。她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对刘建章道：“好啦，扯了这么半天，都该扯到边关去了，哥，赶紧接着说你对韩青到底做什么了？”
刘建章望望天色，说道：“后半夜了，明儿再说吧。”心道：“绕了这么大一圈子，怎么还惦记着呢，一会儿豪情壮志，一会儿婆婆妈妈，也是够怪的，脸面变得够快的。”
刘若华断然道：“不行，都到这时候了，你要是不说，我怎么睡得着，岂不是白熬了。哥，还是说，我猜对了，你真的兽性大发，占人家便宜了，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手指头点着刘建章的鼻子，讯问的态度。
刘建章道：“别闹！”挥手扫开妹子的手臂，道：“我接着说就是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刘若华催促。
第172章 面如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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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章续道：“喝了酒，脑子难免发昏。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对韩青的脸有了兴趣，我问他‘韩青，你的脸是天生的吗？’”
刘若华又插嘴道：“确实不像天生的。一般人长不来。”
刘建章只想赶紧说完，也不气恼被打断，接着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然后韩青说‘就是天生的，不信你捏。’”
刘若华有些悸动，好事道：“你就真捏了？”
刘建章点头道：“是啊，他让我捏的，你哥我这么实诚，哪儿能不上手。”
刘若华感觉重头戏要来了，急道：“然后呢，然后呢？”捧着脸，神情专注。
刘建章眼神有些飘忽，缓缓道：“我想，既然要看，得看仔细点儿，就凑得近了些。我就越看越觉得韩青长得真好，不由得就又凑近了些。我说，‘还真是天生的，怎么长的呀！’他仰着脸，说，他不知道。我说我再仔细看看，然后，我就研究开了。韩青长得白，你见过，对吧。”
刘若华点头道：“恩、恩，面如冠玉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又白又透。”
刘建章道：“对，就是这感觉，跟摸羊脂玉似的，然后一不留神，我就摸上瘾了。”说到这儿，耳根子红了。
刘若华道：“他就任你磋磨？”
刘建章道：“我自己都懵了，哪儿还知道他怎么想，估计被我吓着了吧。”
刘若华心道：“韩青那么腼腆一人，碰见了衣冠禽兽可不是得蒙。”连声道：“然后呢，然后呢？”
刘建章抿了抿唇，忸怩道：“然后???我有些晕，觉得眼前一片雪白，越看越晕???”
刘若华瞪大了眼睛，十根手指头不断挠脸，轻声道：“再然后呢？”怕打断刘建章的回忆似的，悄悄地，偷偷的语气。
刘建章陷入回忆了，防线崩塌，脱口道：“再然后，我就亲上去了，还???还不是一口，等我被韩青一拳头打回神的时候，我就??看他半个脸上有一片红印。他瞪了我一眼，就跑了。我还傻着，也没追，原地站了半晌。”扭头看向一旁，耳朵、面颊通红，羞得不敢跟妹子对视。若非腿断，不能任意走动，他早就跑开了。
刘若华激动，双手上下相叠，按在胸口上，压制怦怦跳的心脏，赞道：“哥，你可以啊，关键时候不傻啊，该下口时就下口啊！”
刘建章挠头，嘟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应该是喝多了，对，喝???喝多了。”
刘若华“啧”“啧”两声，暗含深意。
刘建章看向妹子，有些心虚。
刘若华站起身来，蹦跳着走到哥哥身侧，微微俯身，扭脸盯着哥哥，双掌合十贴在脸颊上，眼皮上翻，轻飘飘道：“喝多啊！你平时也没少喝多过，我怎么没听说你抱着谁，往人家脸上啃啊，还是说???哥，你以前也这么对别人过？”
刘建章即刻否认道：“没有过！那是???第一回。”
刘若华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我知道了，你是见色起意。”
刘建章沉默，心道：“或许是！”
刘若华又捧起了脸，满面春风，说道：“哥，好羡慕你！”懊丧顿足，转脸又问道：“哥，后来呢，怎么和好的？”
刘建章道：“还能怎么办？我给人家赔礼道歉啊!”
刘若华道：“他就原谅你了？”
刘建章点头。
刘若华惊讶，带着怀疑追问：“简简单单，没吵没闹就原谅你了？”
于韩青，刘建章的“非礼”不是可以无视的吧。
刘建章又点点头。
刘若华拍了拍脸颊，若有所思，喃喃道：“韩青心够大的，哥，你们男的都这么干脆？”
刘建章耸耸肩，眨了下眼睛，说道：“旁人我不知道，反正韩青挺干脆，我跟他说，那天喝酒喝昏了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他就说没事儿，然后就真没事了。”不忘补一句：“韩青一点儿不矫情！”
事实上，“酒后乱性”后的刘建章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拖了半个多月才鼓起勇气去面对韩青。
还记得，那日的天气就如刘建章的心情一样，时晴时阴，变幻不定，最后凝聚成了大阴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飞檐下，两人一起当值，没有谁先离开的问题。
相对沉默良久，韩青自觉打了上司于理不合，未免惹麻烦，率先开口道：“刘将军，韩青那日无礼，你眼睛没事吧。”竟自揽过错。
刘建章听得出来，韩青担心会受到“报复”进而连累吕家，所以，自认倒霉，吞了委屈，慌忙道：“没事，没事，我混账，我活该！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轻轻补道：“打得好，打得好。”
韩青“恩”一声，垂着头。
第173章 扪心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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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开头，刘建章也敢说话了，顺势道：“韩青，抱歉，我那天不是有意的，不知怎的，脑子发晕，就???”打个哈哈，将事实淹没。反正二人心知肚明，不用说得太清楚，一句一句描述出来反而尴尬。
韩青淡淡道：“不是大事，不用放在心上。”双眼瞅着地面。
刘建章气馁，感觉自己的态度有些敷衍，内心交战半晌，一步步靠近韩青。
韩青听到脚步声，接着听到刘建章的喘息声，不得不抬起头来，面对他。
刘建章诚恳道：“韩青，我无礼在先，是我不对，你原谅我吧，咱们还当朋友，当兄弟，行不行？”
韩青道：“你当我是兄弟？”
刘建章曾讲过“看得上，当兄弟，看不上，当同僚。”他说“当朋友，当兄弟”，意思就是看得上韩青，看得起韩青。
在内心里，韩青觉得，刘建章肯把自己当成朋友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万万不敢奢望刘建章拿自己当兄弟。刘建章为人正直，品格端正，不会说假话。韩青不怀疑他的意思。然而，兄弟是要生死与共，两肋插刀的，韩青扪心自问，自己不够资格。
韩青惊愕，说这句“你当我是兄弟？”带上了疑问的语气，在他，是表示不可思议，但这句话落到刘建章耳朵里却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刘建章本就自责，此时惭愧更甚：“也对，兄弟之间亲热归亲热，勾肩搭背、搂搂抱抱是感情深厚，可哪儿有张嘴咬的，韩青说的对，我哪里是把人当兄弟了，荒唐，荒唐！”将韩青的话理解成了质问，诘问，更觉理亏！
刘建章为求原谅，将姿态摆得更低，说道：“韩青，你原谅我吧，我那天一定是喝酒喝坏了脑子，糊里糊涂的，可你别误会，我从没有把你当成过女人，我可以向天发誓！”举起手掌，就要立誓。
韩青微微发怔：“当成女人？”随即明白，刘建章会错意了。韩青为自己的“故弄玄虚”又感抱歉又觉得好笑，不想再折腾刘建章，拦下刘建章高举的手臂，说道：“刘将军，不必如此，韩青不怪你，何谈原谅，过去的就过去，误会罢了，忘了就是。刘将军，韩青要问，你真的把我当兄弟看待吗?”忍不住想要确认。
在某种程度上，得到刘建章的认可，于韩青，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犹如自己这个、漂泊无依的人找到了栖身之所一样的大事！
刘建章听韩青不怪罪，大度原谅自己的无耻行为，大感欢喜，激动地握着韩青的手，笑道：“真的，真的，自然是真的。韩青，只要我刘建章活着一天，你就是我的兄弟，为了你，我刘建章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韩青亦欣喜，回握刘建章，笑道：“韩青亦如此。”
两人四目相投，笑脸相迎，一场误会就此化解。
恰在此时，雨过天晴，乌云尽散。
刘建章新得了个好兄弟，异常开心。韩青也是开心的，而且，自从有了刘建章罩着，他在御林军中的生存环境得到了改善，逐渐被接纳，然而，好景不长。吕进还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义子与刘建章的亲密关系，要韩青寻机会利用刘建章。
韩青不愿背叛兄弟，也不敢明着对抗义父，经过思索，故意找事情跟刘建章吵了一架，二人分道扬镳。
时间正是落日国挑衅，大楚大军出征之时。
韩青的无理取闹令刘建章又糊涂、又气恼。他不相信韩青不懂分寸，猜想一场争吵背后必有曲折，有心问个清楚，但现实却不允许。大军出发在即，刘建章只能先顾大义放下私情，急匆匆披甲蹬鞍，率兵出京了。
朝行夜宿，风尘仆仆，急赴边关。
途中，短暂的休息时，刘建章放不下韩青，总是想着，待大军凯旋，好好问他前因后果，如何与他重归于好。
气恼只是一时的，刘建章与韩青相处时间愈久，对韩青的了解愈深，他愈懂得，韩青是个极度缺乏关爱的人，不但敏感而且自卑。
明明，韩青有旁人一生得不到的样貌、武艺、背景，可他就是看不起自己。
刘建章不由得感慨，一样米养百种人。
刘建章理解韩青的为难，因此，他对待韩青是与旁人不同的，更包容，更怜惜，像照顾亲生弟妹一样，为韩青考虑，不想这个小兄弟再受伤害。
辛苦将近半月，刘建章带领骑兵，及时赶至清凉城，与敌军第一次交锋并取胜。
第174章 类似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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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得保，刘建章高兴，但高兴之余，心头另有奇异情绪----恐惧。
这份恐惧并不是对敌兵。
作为合格的军人，刘建章从不惧怕敌人、从不惧怕战场，面对来敌，杀之罢了。
但今日，当落日贼子的、温热的血飞溅到脸上时，刘建章生平第一次感到恐惧。
战场变幻无常，生死一线之间，没人敢保证一定能活到最后。
刘建章害怕。
他怕自己没有机会回到京城，不能再见韩青一面。
为什么呢？
刘建章一时无解，揣着惴惴不安、疑惑不解，他与父亲刘守业带领的大军汇合。大军要休整，安营扎寨，父子二人到城头巡视。
刘建章的不安逃不过父亲的眼睛。
阅历丰富的刘守业一眼看穿了儿子的烦恼，并半开玩笑地点了出来。
刘建章骤然懂了，他对韩青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变了，不是纯粹的兄弟情而是他不知道如何命名的，类似男女情爱的另一种感情。
有了牵挂，手脚便不能任意施展，不但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心中的那个他。
新的认知也很好地解释了刘建章曾经的“荒唐”从何而来。
刘建章不能立刻接受，却也不能断然舍弃，带着这份说不清、道不明，折磨人又令人甜蜜的背德感情，刘建章穿梭于一场场厮杀中，终于有一次，因为自己的大意，被敌兵砍中了腿，就此残废。
确知自己再不能如正常人一般行走，刘建章的世界黑暗了。
他放不下肆意驰骋、奋勇杀敌的人生追求，同时，他很伤感，伤感自己的残缺。残破的自己与完美的韩青是天地之别了。
刘建章告诉自己，他已不配。
接下来的日子里，饱受伤痛、情伤的刘建章颓废地过着一天又一天，日渐消瘦，不成人样。
后来，未免老父、妹子担心，未免成为军中拖累，刘建章决意回京，隐藏起来，度过自己的余生，深藏并守护心中对韩青的不可告人的、不可得的情感。
刘建章已做好为爱困苦余生、孤独余生的准备了。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
韩青居然来到他的身边，比他先一步倾吐真情。
刘建章犹豫。韩青紧逼。刘建章接受。
二人心意相通，就这样简单地圆满了。
想到这儿，刘建章身若置身蜜罐。
突然，头顶传来钝痛。
刘建章回神，眼睛上翻，与捣乱的妹子对视。
刘若华薅着哥哥的一缕头发，笑呵呵道：“哥，瞧你春心荡漾的样子，恶心死啦。”
刘建章自己怎么能看见自己的脸色，问道：“有吗？”
刘若华抱着哥哥的脑袋，摇晃着，点点头，说道：“有，当然有。不过，外人看着恶心，要是换了韩青，他一定不恶心，一定高兴死了。哥，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别总闹情绪，知不知道？”
刘建章道：“这是自然，哎，怎么突然教训起我了？”
刘若华道：“看你情深意重的，妹子也得多支持啊，你又傻又愣的，我要是不多提点着你，把人逼走了怎么办？难得的真心人，不能不珍惜的。”
刘建章道：“好，哥答应你。”轻轻拍了拍妹子的手。他知道，妹子心里的苦。
刘若华笑道：“答应我算什么，以后跟韩青说吧。”轻轻敲了哥哥头顶一下，接着道：“哥，看着你美满，我就很开心啦。我又不是十六七的小姑娘，早过了成天想男人的年纪啦，你跟爹不用内疚，我是一品皇妃，我乐意当，心甘情愿。”
刘建章默然。
刘若华绕到哥哥面前，拉了凳子坐下，兄妹两个面对面。
只听刘若华道：“哥，咱们说些正经的。”
刘建章道：“宫闱秘辛？”
刘若华笑道：“那算哪门子正经事情，都这个时辰了，睡不睡无所谓了。哥，正好，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对付爹？你跟韩青在一块儿，咱们刘家就断后了。爹不见得能坦然接受。”
刘建章叹道：“我对不起爹的养育之恩。”
刘若华道：“这时候了，还顾这个。等爹死的时候，你管埋就够了，用不着给弄出个后代来，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咱爹死的时候，又不能把孙子抱进棺材。”说话的调调与刘守业如出一辙，不愧是父女。
刘建章无奈道：“别这么说，到底我不厚道。”
刘若华翻白眼，说道：“死脑子。就算你娶了媳妇儿，你就能保证一定能生儿子？要是一连串生闺女，还不是一样断后！怎么，你还想左拥右抱，要了韩青，再要一堆女人？”
刘建章道：“不能，一辈子只能爱一个，多了就不算了。”
第175章 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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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赞道：“咱们刘家的男人就这点儿好，讲究，专情！”想起刘守业自己发的誓言，立下的家规，忍不住笑道：“哥，咱爹二十多年前就把坑儿挖好，等着自己往下跳呢。都是他自找的，你快活你的。只能娶一个，只能爱一个，他自己说的，自己教的，到时候，咱们就拿这个堵他的嘴。”
刘建章也笑道：“到时候啊，爹一定是吹胡子瞪眼睛，破口大骂，说咱们俩狼狈为奸，不孝子，不孝女。”
刘若华设想了一下，心里更乐，接着道：“挨骂就挨骂呗，又不伤筋骨，顶多了有点儿烦。”
刘建章眉头微蹙，说道：“要是真能用嘴说能说通，最好不过了，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韩青也好过，不会内疚。”
刘若华赞同点头，捏着下巴想法子。她是不指望刘建章想出什么妙计的。
刘建章规矩，能做出来的不外乎是请求，自罚，刘守业若当真铁了心，刘建章跪破一对膝盖也无济于事。
论胡搅蛮缠、耍心眼儿，还得看刘若华的。
刘建章自知短板，期盼妹妹想出锦囊妙计，敬候佳音。
过了一会儿，只见刘若华眼睛一亮，听她说道：“哥，有了！”
刘建章急道：“说来听听。”
刘若华洋洋得意，伸出两个指头，先弯了弯第一根儿，说道：“先来软的。”又弯了弯第二根儿手指头，接着道：“再来硬的。”
刘建章问道：“怎么个说法？”
刘若华道：“先说硬的，这是最后没法子的法子，便是圣旨，逼着咱爹不认也得认。”
刘建章道：“强扭的瓜不甜，最好让咱爹主动认下，将圣旨当成皇恩，都是一家人，因为一道圣旨捆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是滋味。”
刘若华点头道：“所以先来软的，动之以情，要咱们爹心软，不忍心拆散你俩。”
刘建章忙问端的。
刘若华道：“毕竟是刘家私事，还是咱们关起门来解决好。所以???”“嘿”“嘿”两声，露出狡猾的样子，说道：“跟爹开战的时候，我当先锋，先冲上去把你俩的事情再说说清楚，纸上写的一定不如嘴上说得动人，顺便求情。我可劲儿说当皇妃的委屈，得不到真心人，得不到所爱，爹心里肯定内疚，气势就能短半截，不过我估摸着，彻底放弃是不能的。”
刘建章郑重点头，说道：“是这个意思！然后我上，对吗？”
刘若华道：“没错！哥，你得拉下脸来，千万别端着，撒泼打滚，怎么无赖、怎么来，一定得让爹有他不同意，你就活不了的感觉，得让他心疼。”说着，拍了拍刘建章的断腿。
刘建章于兵法谙熟，此时，刘若华将对付刘守业比喻成行军打仗，他的思路便能跟上了，接着道：“你要我卖惨？”
刘若华道：“这个最好使！哥，为了以后，就得不要脸。你这腿断的也算是时候。”
刘建章叹道：“或许天意如此，有得有失，能换韩青到我身边来，值了！”手掌用力按着膝盖。
刘若华道：“哥，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你以后若是伤心残废，就想想，是这条腿把韩青给你带来了，你就不伤心了。”
刘建章释然道：“我懂!”
刘若华又放下一块大石，心情更好，继续道：“哥，韩青也得来一趟，得让他收个尾，你俩得表明心意，说说肉麻的话，发个誓什么的，咱爹应该也受不了这个，就算不乐意，也不能立刻翻脸，我再凑上去搅和一通，咱们一家人就算凑齐了。”说罢，拍拍手，挑眉道：“怎么样？”
刘建章沉吟，从头到尾思索，认可道：“挺周全，不错，不错！”
刘若华道：“那是，我是你亲妹子，给你想法子，当然得尽心尽力，我琢磨好几天了，你看，脸都瘦了！”
刘建章失笑道：“哥哥多谢妹子相助，大恩大德，此生难报，来世当牛做马，任你差遣。”
刘若华大方道：“得了，今生来世给你的韩青吧，我可不要，若有来世，我还要当你妹子，天天欺负你，还不准你还手！”
刘建章微笑道：“这辈子还没欺负够吗？好，随你！”
刘若华道：“一时半刻的，爹还回不来，细节上，咱们慢慢筹划。”揉了揉脸，觉得脑袋有些发涨，该是睡眠不足所致，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眯着眼道：“哥，我不行了，得去睡了，明儿见！”摇摇晃晃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刘建章精神还好，嘱咐道：“慢点儿，别摔了！”吹熄了烛火，一瘸一拐走到床边，靠着床沿坐了会儿，才躺下休息，在梦中与韩青相见。
第176章 元帅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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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帅帐外，几个将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元帅怎么了？自从接到京城的消息，愁眉不展的。”
“不会是有人背后下绊子吧？”
“他娘的，敢！老子砍死他！”
“嘘！”
“你他娘的，生怕元帅发现不了咱们偷看！”
“咱们这么大动静，元帅早知道了，就是不想搭理，再聊会儿。”
“撒手，出???不???开气了！??????草，差点儿憋死老子。”
“闭嘴。哎，军师，你怎么看？”
“这个嘛，京城现在是皇后当家，丞相大人是皇后亲爹，当闺女的不能坑爹。咱们元帅是丞相大人好友，贤妃跟皇后还是姐妹儿，里里外外，能断事儿的都是自己人。我觉得啊，朝堂上一定出不了乱子。眼瞅着咱们就赢了，总不能让咱们将那帮畜生放过了，岂不是脑子长包！”
“军师说的有理！哎，再猜猜，元帅为什么心绪不宁？”
“明摆着，不是公事，那就是私事嘛！”
“私事？能有什么私事？建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元帅没女人，一颗心都在儿女上。贤妃生龙活虎，没什么好担心的。能让元帅操心的也就是儿子了呗。”
“哎，建章也是倒霉，年纪轻轻的，落了残疾！”
“行了，旧事莫提，能把命留下就是万幸，咱们哪一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
“道理是道理，真发生了，有几个能看开的。要搁我身上，我也闹心。”
“真要是建章的事情，咱们也不好插嘴，是吧！”
“说了也没用，又不能给人家腿接上，白戳心窝子。”
“那???咱们散了？”
“散了吧，堵着门不好，鬼鬼祟祟的，成什么体统？”
众人就要离去，下一刻，听帅帐里刘守业喊道：“都给我进来，偷偷摸摸的，学耗子吗？”
军师笑道：“得，元帅有请，书生我先走一步。”率先入帐。
其余人乐呵呵跟上。
刘守业虎目扫视，“哼”一声，说道：“方才，你们唧唧歪歪的，本帅听了个一清二楚，为了让你们安心，讲给你们听就是。”
众人点头。
刘守业道：“不错，能让我皱眉心烦的，除了我那不成器的兔崽子，也没别人。京城里来信，皇后娘娘亲笔，上头说，要给我家建章赐婚，待咱们凯旋，大伙儿不用另起炉灶，省得费银子，直接到我家喝喜酒，胜仗、亲事一并庆祝就是了。”
众人欣喜，七嘴八舌祝贺一番。
刘守业听着贺词，心中冷笑：“看到时候几对招子掉地上，兔崽子，真是要命啊！”
军师心细如发，待众人恭喜完，问道：“元帅，建章成亲是喜事，您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还是说，其中另有情由？对了，皇后给指的谁家小姐？品貌如何？可有交情？”
经军师提醒，其余人也露出探究之意。按众人猜想，刘建章的情况匹配不上特别好人家的闺女，可惜他年轻有为，一心为国呀。
刘守业心道：“现在告诉你们可了不得，一着不慎，军心动摇啊。”搪塞道：“到底是谁？嘿嘿，臭小子瞒得严实，连皇后都不知道，先斩后奏要了旨意，只说品貌无双，一定让我这个当爹的满意。老父远在边关记挂，他想法子吊我胃口，你们说说，多气人。”摆摆手，无奈道：“没辙啊。翅膀硬了，管不住喽！”勉强给了解释。
余人不多问，又恭贺几句，各自离去。
刘守业走到门口望了望，确定无人，急忙转身，从床褥底下拿出信件又看一遍，发现自己没漏掉什么，将信件团揉扔进炭盆。
“呼”一声，火焰冲起，纸张成灰。
刘守业将一并送来的凤钗重新装入匣中收好，摇摇头，骂道：“小王八羔子，主意恁正！”
如刘建章和刘若华所料，刘守业不窝火是不能的。一个月之后，刘守业带着这份火气，狠狠打了落日国个落花流水，再次扬名。
落日国被打得服气，遣使求和。
刘守业回禀京师，而后得到指示，双方议和，订立盟约，赔偿等事宜。
接下来的两月，刘守业整顿边关，巩固国防，操练兵士，终于在春末夏初返回京城。
刘建章和刘若华兄妹两个对付爹爹的手段并没有机会用上。
刘守业没多说什么，见了韩青一面，点头默认，只对刘建章和韩青道：“圣旨若能下来，立即操办婚事，以后若有人敢闲言碎语，有老子罩着，你俩不用管，圣旨下不来，你俩给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猫着，从此远离是非，别留在京城挨骂。”
第177章 权势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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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刘建章一出‘惊世骇俗’，刘家在京城是笑话。但有圣旨压着，便无人敢在面上笑。
儿子是亲生，只能遂了他的愿。
刘守业不想当恶人。
他私心想着，圣旨是下不来的，原本都打算给儿子整理包袱了，岂料，话说出了口，未出半日，赐婚的圣旨就传到了家。
他哪里能预料，他离开京城近乎一年的时间里，武云昭以风雷手段排除异己，又仗着熊严宠爱放纵，实权在握，今非昔比。更别提，熊严好热闹，巴不得整出些事情来，竟十分鼓励。
如今，皇后的话等同圣旨，等同天子之言，别说是给刘建章赐婚，就算是重建大楚皇宫，也是一句话的事情，说办就办。
无人敢反抗，只有乖乖听命。
吕进也不敢说什么，接受了韩青拜别，断了父子情分罢了。他已经沉迷佛法，无法自拔，心境平和，很多事情看淡了。吕一早已返回任职之地，无缘置喙。
在刘建章和韩青婚事后，又过了一个月，王康瑞正式辞官。
外忧已除，内患已无，他没有留恋的地方了。
眼看着女儿权势滔天，差一步就能坐上龙椅，王康瑞五味杂陈。
作为老臣、重臣、忠臣，王康瑞看不得自己的女儿夺了大楚的江山，但也不忍心怪责女儿，只好选择退出官场。安享晚年的地方找好了，不远，京城郊外，方便女儿探望。
不是诀别，以后也不能常出入宫廷了。
王康瑞在武云昭的陪伴下，重走宫道，要好好地记住、清楚地记住楚宫的模样----他呕心沥血一生的地方。
他的离去是必然，此时却是被逼无奈。
武云昭陪王康瑞走着，眼看着“父亲”的垂暮之感越来越浓厚，整个人失去了一层光采，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灰灰的，橙红的光染不上王康瑞的脸和身体，在他的身后，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长。
宦海一生，一朝失意，唯有凄凉。
武云昭于心不忍，劝慰道：“爹，要不留下吧，官印还在御书房，应该还没收起来，旨意也压着，旁人不知道呢。”
王康瑞想留下吗？应该是想的。但他不能留下，这是定局。
他摇了摇头，眼角湿润的，笑道：“蕊瑶啊，爹老了，一直占着位子不是事儿，得给年轻人机会。”
武云昭道：“是女儿不好，若非女儿???，您还能为大楚多效力几年。”
王康瑞听此言，心中一痛，沉默片刻，抬手指着前方的夕阳，笑道：“蕊瑶，你看，刚才还亮堂堂的，转眼就天黑了。几年跟几天也没什么分别，无所谓了。”缓缓放下手，错过一缕金色的光。
天色又暗了一点儿。
武云昭道：“爹说的对，时光匆匆，弹指之间。”
王康瑞叹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仍笑着道：“蕊瑶，爹都这把年纪了，什么看不透，什么想不通？放宽心吧。”
武云昭“恩”一声。
眼下的局面是她一手促成的，她没有后悔的资格。她想，此时感慨良多，或许是入戏太深了吧。
人心都是肉长的，孰能无情呢！没有情的，就不是人了！
父女两个默默走着，走到了宫门口。
王康瑞忍不住问道：“蕊瑶，真要走到最后一步吗？”
武云昭一怔，意识到王康瑞看出了自己的帝王梦，收敛心神，淡淡道：“还没想好。”
王康瑞缓缓点了点头，低落道：“那就好好想想，想仔细些???慢慢想，别急，别急。”
武云昭道：“爹，不管女儿走到哪一步，最后的最后，大楚的国姓只会是熊，不会是王，不是吗？”
王康瑞眉头一皱一松，笑叹道：“那就好，那就好。”指了指宫门外，说道：“爹先回了，以后爹不能帮衬你了，你自己要小心，好好照顾自己，你好，爹娘就好。”
武云昭点点头，欠身行礼，微微颔首，道：“女儿恭送爹爹。”
王康瑞的嘴巴动了动，有些话终究没说出口，转身离宫。
看着王康瑞远去的背影，武云昭不禁想，老了的自己会是怎样呢？
抚了抚脸颊，触感光滑柔腻，武云昭松了口气，心道：“我得在这儿试一试老的感觉和死的感觉。”心里这么想着，同时将这番意思传递给了系统，要求“婉儿”再将这层意思传递给一直默不作声、挂机装死的193.
死可以自己决定，喝碗毒药或是抹脖子都行，眨眼间的事情。武云昭相信，自己敢对自己下手。
但“老”不是自己能控制的，必须耗费光阴。
而在这里耗费光阴的同义即拖延任务完成时间。
第178章 扭转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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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持前朝后宫、大楚得胜而归，王康瑞离朝，熊严宠爱更深，在将近一年的光景里，一系列的因素累积使得武云昭大权在握，使她的经验值已经到了950。
武云昭想，剩下的50经验也就是在登基称帝那一刻获得的，指日可待。
但有了更远大目标的武云昭岂能安于现状，止步于前。
武云昭绝不会因为小小的任务即将圆满而沾沾自喜，轻易满足，她需要得到与193接触的机会，利用、鼓动，甚或逼迫193配合自己。
武云昭要改变《女皇系统》人物背景世界设定的不合理，改变女人跪舔男人、依附男人、讨好男人以获取利益的变态现状。
武云昭要改天换日，要扭转乾坤，要扛起“平等”的大旗，深化改革，教化四方。
武云昭不仅仅要完成登基称帝的梦想，更要唤醒更多的灵魂，呼唤共同进步。
一个世界，不能阻挡武云昭的脚步。
如果世界三千，那么武云昭的眼界便是三千，目标便是三千；
如果世界三万，那么武云昭的眼界便是三万，目标便是三万；
如果世界三亿，那么武云昭的眼界便是三亿，目标便是三亿；
壮志豪情，萦怀于胸，武云昭握紧了拳头，眼前闪耀着斗志。
同时，她有感，193的耐性快要告罄了，自己将获得第一次交锋的胜利！
果不其然，在回立政殿的路上，久别的机械声在脑海中响起。
武云昭冷
笑，心道：“我赢了！”
只听那道有些陌生的、平调的声音道：“请参与人注意来这里的目的，不要恶意拖延任务进度。”
“恶意”带有主观判断的词语，不是没有人性的系统会说出的词汇。
没有恭敬的态度，便不是“婉儿”，会指手画脚，干涉武云昭做法的一定是193.
武云昭听得出这句话中的咬牙切齿和气急败坏。
193急了！
武云昭淡然，直截了当道：“我的要求，同意还是不同意？”全然不顾任务为何。
193道：“你很聪明！”答非所问，很显然，他的潜台词是不想回答。
武云昭笑道：“多谢夸奖，回答我的问题。”
193似乎在考虑，沉默了一阵儿，说道：“我的职责是评估，不负责位面世界构建和任务设置，你所要求的触及系统根本，我无能为力。作为你的评估员，我必须要提醒你，参与人只需要完成任务，不要碰触其他的方面。”与“婉儿”所讲的规则有些出入，仍是拒绝的意思。
武云昭道：“你无能为力，我也无能为力，根据规则，如何完成任务是由我自己决定的，拖延与否，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能建议，我也能不接受建议。我再问一遍，我的要求，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193道：“我是底层员工，能力有限。”
武云昭冷冷道：“再见！”接下来任凭193在脑海中“叫嚣”不做任何回应。
第一次谈判，崩了。
武云昭却占据了优势。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一遍遍挑战
193的耐心，要193就范。
胜券在握，武云昭心情舒畅。
经过御花园时，武云昭看到空中有风筝在飞，摇摇晃晃的，是一只精致的金鱼风筝，拖着长长的五彩尾巴。
小顺笑道：“娘娘，大概是陛下在带着皇子、公主们玩儿，您要去看看吗？”
熊严整日游手好闲，前些日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对做手工有了兴趣。也是巧，宫里有一位朱采女，因为家里是做风筝的，有一手拼贴风筝的好手艺。熊严知道后，便招幸了这位朱采女，跟她学做风筝。
这只金鱼风筝便是熊严的得意之作，贴心设计出来给皇子和公主们玩儿的，没忘了自己已经当了爹。
武云昭道：“让陛下跟孩子们好好玩儿吧，本宫不去凑热闹了。”抬步刚要走，就见那风筝断了线，飘飘然，落叶一样，飘到了眼前，落在了脚边。
小顺赶紧给拾起来，说道：“娘娘，您看。”
武云昭笑了笑，说道：“不去不行了呢，走吧。”才走出五步，就见熊严从御花园跑了出来，后头跟着王德。王德跟不上，挥舞着银白的拂尘，“哎呦”“哎呦”，高喊：“陛下，慢点儿。”怕熊严不小心跌跤、崴脚。
小顺见了，趁机奉承道：“天意如此，连风筝都帮着娘娘和陛下牵线呢。”话音甫落，熊严已经来到眼前。
只听熊严笑道：“小顺会说话，有赏！”
小顺恭敬道：“谢陛下恩典。”双手将风筝呈上。
此时，王德也跟上来了，喘了口气，接过风筝，转呈熊严。幻月书院
第179章 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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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
熊严笑道：“皇后免礼。”接过风筝，揪着断掉的线头，说道：“哎呀，找不着合适的线，这都断了多少回了。”
武云昭道：“陛下，司制房负责制衣，您可去哪里找找，或许有合适的风筝线。”
熊严得了指点，欢喜不已，拍手道：“对，对，皇后说的对，朕怎么没想到去司制房找。”接着赞道：“皇后聪慧！”
武云昭道：“陛下过奖了。”
熊严将人扶起，笑道：“皇后何必谦虚，谁人不知皇后聪慧美丽，将这宫里宫外打理得井井有条，朕自愧不如呢！”
武云昭道：“陛下责怪臣妾僭越吗？”
熊严道：“当然不是。”呵呵笑道：“有皇后在，朕才能享清福，朕不但不能怪，还得好好谢谢皇后担起大任。”
武云昭心道：“还挺有自知之明！这皇帝当的，也是没谁了！”面露苦闷，试探道：“陛下，如今，您身体康健，精神恢复，臣妾也该退下了。”
熊严连声道：“不、不、不，朕还没好利索，皇后啊，皇后，朕知道你辛苦，但朕真没法子，你看，朕的脸色多苍白，辛苦，辛苦，再撑些时日，好不好？”
武云昭放心，妙目流转，嗔道：“陛下，都看着呢，成什么体统。”掩面轻笑。
熊严才不在乎，只要能安心窝在后宫享乐，不理朝政，要他就地打滚，也是可以的，只听他道：“皇后，答应朕吗？”
武云昭点点头。
严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笑道：“皇后，一起放风筝吗？”邀人一同玩耍。
武云昭欠身道：“陛下难得与孩子们相处，臣妾就不打扰了，免得他们见了臣妾拘谨，玩不痛快。陛下的好意，臣妾心领，还请陛下不要怪罪。”
熊严道：“不怪，不怪，皇后日夜操劳国政，得多休息，跟孩子玩儿这点儿小事，就由朕来吧。”
武云昭暗自摇头，说道：“那陛下快去吧，天就快黑了，玩不了多长时间。皇子、公主们还小，别着了凉，也该回去用膳了。臣妾告退。”
回到立政殿后，武云昭卸下满头珠翠，褪下沉重的华服锦衣，换上舒适的常服，披散着头发。而后，她逗了逗孔雀，传了晚膳，早早地就寝安歇了。
转天，辰时，武云昭穿戴整齐，迎着朝阳，摆驾太极殿。
武云昭还是端坐龙椅后听政、议政，但珠帘已经去掉了。
她早已与众臣是面对面。
王康瑞辞官后，丞相之职暂由御史大夫周康兼任。
内外太平，大事不多，听一听，提点两句便可，不耗费心神。
待众臣奏请完毕，武云昭宣布了准备一年多的减税法案，同时下旨修缮水利。
利国利民的事情，无人敢驳，顺利通过。
退朝后，武云昭端坐立政殿，听后宫事，拿主意，定办法。后宫事情不比朝堂事，十分琐碎，一通忙碌后，已是午时了。
午膳时，小顺道：“娘娘又劳累半日，半刻没歇着，您担心自己的身子啊。”
将一碗当归参鸡汤呈上，说道：“娘娘，先喝些鸡汤吧。陛下吩咐太医院联合司膳房烹制出来的，您是宫里头一份儿，很补的。”
武云昭喝了一口，说道：“味道果然好！陛下除了不愿理政，其他的地方心思玲珑呢。”
小顺笑道：“陛下体贴娘娘，心里有娘娘才想得到为娘娘准备啊。”
武云昭道：“行了，你去吧，本宫自己吃就行了。”
小顺恭敬告退。
午膳之后，武云昭小憩片刻，整装扑进御书房，又是一个下午，直到擦黑儿才回宫。
日复一日，又过半月。
这日一大早，武云昭刚起身，正坐在床边醒脑子，193突然开口了。
武云昭不想纠缠，直接道：“考虑的如何？答应不答应我的要求？”
193道：“你是强人所难。”
武云昭打个哈欠，伸掌捂了捂嘴，漫不经心道：“回见！”前去浴室沐浴，不理会193的“喋喋不休”
今日要安排比武事宜，提拔武将，最重要的是安排刘若华任职内廷御林军队长。
武云昭赶着为姐妹儿撑场、加油，没心情应付193.
武斗的条件很宽裕，大部分武将都可参与，今日的比武大会称得上是大楚开国以来最盛大的一场比武大会。
熊严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竟比武云昭还急，没等武云昭洗完澡，便坐在殿中等候，等着与武云昭一起吃早膳，然后携同从相国寺返回的太后、儿女、妃嫔同赴校场观战。幻月书院
第180章 生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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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见了熊严，笑道：“陛下，您红光满面的，可不像虚弱的。”
熊严摸摸脸颊，也笑道：“这不还没出宫，等有了外人，朕再装。再说了，等会儿日头上来，天一热，一个个肯定都红脸冒汗，朕坐在高台上，没几人看得清楚。朕有把握！”思虑周全，很得意的样子。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陛下，等吃了饭，您先去给太后请安，臣妾先去看看若华准备的如何，咱们贤妃今天是重中之重，不能出岔子。”
熊严道：“皇后啊，你说，要是贤妃将一帮男人全打趴下了，到时候得什么场面？”
武云昭掩嘴笑道：“陛下想看？”
熊严设想了一下，“噗嗤”一笑，说道：“还是别了，得留点儿面子不是？要不然以后人人都说贤妃是母老虎，那可有趣儿了。”
武云昭道：“咱们贤妃武功虽高，打不过宫里顶尖儿的那几位，臣妾估摸着，进前十名是没问题的。肯定有人会放水，不敢真将贤妃磕了、碰了，运气好点儿能进前五。若华气力还是差些，比不过壮汉。”
熊严吧唧、吧唧嘴，说道：“朕以后可不敢招贤妃侍寝了，一不小心挨打怎么办？贤妃一伸手，能把朕撅吧了。可怕、可怕！”
武云昭道：“陛下放心，贤妃对外是母老虎，对内是花猫，不敢对付您。或许呀，她身强力壮，底子好，能给您生下第二位皇子呢。”
熊严玩笑道：“那不是只小老虎吗？”
武云昭道：“陛下，贤妃若听了，她怎么放得过您？您这是讨
打！”
熊严轻声道：“这不是贤妃不在嘛。朕相信皇后是向着朕的，一定不会偷偷告密。”
帝后说悄悄话，王德和小顺不便在旁伺候，带着婢子们退下了。
武云昭瞟了熊严一眼，嫣然一笑，说道：“陛下放心，臣妾一定不告密。”
熊严笑道：“就知道皇后最体贴朕了。”
武云昭道：“不过，陛下，话说回来，贤妃还是得有个孩子比较好，臣妾不是顺口说的。”
熊严凝视武云昭，认真道：“为什么一定是贤妃生孩子？朕还希望跟皇后有个孩子呢？”
武云昭偏过头，摆摆手，嗔道：“陛下，说正经的呢。”
熊严笑道：“朕说的怎么不是正经的，中宫无嗣，时候一长，那帮好臣子们又该碎嘴了，皇后要不考虑考虑？”
武云昭道：“那陛下将国政接过去，臣妾安心生孩子，如何？”
熊严被戳中软肋，呵呵笑，吞吞吐吐道：“这个”还真决定不了。他既想跟心爱的皇后有孩子，又不想放弃优哉游哉的生活，很是为难呢。
武云昭只是跟小皇帝逗着玩儿，可不敢真让他雄起，赶紧接话道：“陛下，孩子是老天爷给的，怎么能说有就有呢，什么时候来算什么时候，臣妾就算真有了孩子，也能上朝，民间女子挺着大肚子还干农活呢，哪一个不比宫里的妃嫔辛苦。”
熊严理亏，惭愧道：“那多不好，可劲儿你一个人累，朕也忒不是东西了。”
武云昭当即道：“
陛下，咱们先说贤妃，如何？”
熊严点点头，说道：“皇后给朕细说说。”却暗中留了心事。
武云昭注意到了熊严微变的神色，暗道：“今日疏忽了。”接着道：“陛下，刘守业老将军年近半百，满打满算也就能任职二十多年到头，若是中间有变，那就更说不好。刘建章腿断，没机会为国效力了。他跟韩青在一起，刘家注定断后。陛下，刘家没人了。”
熊严道：“恩，朕看刘建章对韩青情深意重的，肯定不会纳妾，刘家一定断后了，没跑。哎，皇后，你打算让朕跟贤妃有个孩子，好过继给刘家吗？”
武云昭笑道：“陛下，皇子皇孙哪儿有往外推的，您乐意，太后还不乐意呢。”
熊严道：“也是。母后要是知道朕往外送孩子，非得跟朕拼了。”
武云昭不接这茬，接着道：“陛下，说实话，咱们管不着刘家有没有后。但咱们得为了朝廷着想，为了国家稳定着想。眼下，刘老将军是武将的一把手，又是国丈，一颗心是向着皇家的，没的说。可要是没了刘家，陛下，您想想，朝中能完全信任的还有谁？”
熊严摇头。他连朝里有哪些大臣还没分清楚，何谈考虑谁可信任？
武云昭没指望熊严说出个一二三来，续道：“依臣妾看，有人可用，但没有一个能如刘家这么可靠，跟皇家的关系这么深。说来也巧，这帮武将里大多生的是儿子，女儿少。就算有女儿，也都出嫁了。否则的话，也能接一两个进宫来，作为拉拢。”幻月书院
第181章 好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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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严还是听不明白。
武云昭解释道：“刘家人什么样子，您也看到了，一个个都是练武的好材料。您猜，贤妃的孩子适不适合练武呢？”
熊严道：“腿脚估计差不了。”
武云昭道：“是啊，不敢保证，但就资质而言，多半比一般人家的要好。”
熊严此时终于懂了武云昭的意思，恍然道：“皇后是想培养一个出身皇家的武将？”
武云昭正色道：“正是，陛下，最可靠的莫不如自家人。”
熊严道：“有道理。那过些日子朕努努力！”
武云昭心道：“车开得够快！”意思讲明，不用继续深谈，笑道：“陛下，快吃吧。”就此打住。
半个时辰后，武云昭和熊严拖家带口，走出皇宫，乘车前往校场。
熊严作为皇帝，说了几句鼓舞士气的话，宣布比试开始，然后兴致勃勃做在看台上。武云昭和太后在熊严身边，一左一右，然后按照品阶按序排列。皇子和公主特别优待，与母亲一起挨着太后。
王康瑞夫妇也来了，得了恩典，坐在女儿身边。
一开始的比试不精彩，参赛者都是些身手普通的，用来凑数的，还得再过一会儿，杂鱼下去了，人中龙凤们才开始发威、压阵。
熊严扫了几眼，不再看，留着精神儿看自己的妃子力战，一会儿拉着太后聊天，一会儿吃零嘴儿，过一会儿逗孩子反而成了所有人中最忙的一个。
一转脸，熊严看到了韩青。
熊严招招手，将韩青招至身边，眺望四
周，没发现刘建章身影，问道：“你那口子呢？没来呀？”
韩青脸一红，但不能不回当今圣上的话，恭敬道：“回皇上的话，刘将军在家休息。”
熊严“哦”一声，又问道：“韩青，你今天下场吗？”
韩青道：“微臣没有报名，不下场。”
熊严道：“朕听说你身手不错，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露一手？”
韩青道：“微臣职责在身，不敢疏忽。”
其实，韩青是为了避免跟刘若华对上，因此没有参赛，安安分分当差，守护御前。他和刘建章的事情本就闹得动静不小，若是再出了跟“小姑子”打架的事情，刘家就更出名了。
低调行事为好。
熊严赞道：“好”，一瞥眼见到了场下巡查的刘守业，笑着问道：“哎，韩侍卫，朕问你，你在家的时候，管刘老将军叫什么？”
韩青心道：“皇上怎么问这个？”有些尴尬，轻声道：“跟跟刘将军一样。”
熊严笑道：“哦，跟着一块儿叫爹？”
韩青“恩”了一声。
熊严只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再说了，自己是皇帝，问什么都不打紧，笑道：“挺好，刘老将军喜欢你吗？有没有刁难你，比如婆婆刁难新媳妇儿那样，早晚要请安，看你做什么都不顺眼？”
韩青暗中叫苦：“问的什么呀！”结结巴巴道：“刘老将军对我很好，视视如己出，没刁难过。”
熊严捏着下巴，煞有介事的样子，说道：“刘老将军了不得，看得开呀，朕佩服！”
韩青勉强陪笑，只盼熊严的兴趣赶紧过去，不要再问了。
太后在一旁，听儿子越问越细，深觉不妥，轻咳一声。
熊严扭头道：“母后，怎么？”
太后指了指场下，笑道：“这阵子好看了，赶紧看吧，让韩侍卫好好当差。”
刘家断后，权势不在，于大楚是损失，但在某种程度上也为大楚消除了隐患。太后是不能接受刘建章和韩青的感情的，但乐得看见。因为现实发生的一切都对自己的儿子的皇位稳固有利。
熊严孝顺，不敢违背太后的意思，点了点头，摆摆手让韩青退下，眼光落到了场下。
此时，小杂鱼，小虾米都没了，正在比武的是有些作为的。
只见双方你一拳，我一腿，呼呼喝喝，打得热闹。但拳脚就是来来往往，若是不懂，看在眼里就是两人扭打，时间一久，很没劲，挑不起任何兴趣。
熊严撇撇嘴，身子向武云昭处探，问道：“皇后啊，贤妃什么时候出来？朕怎么找不到人啊。”
武云昭道：“陛下别急，贤妃是要比兵刃的，不跟他们肉掌相搏。”
熊严道：“哦，原来是这样。”
武云昭又道：“赤手空拳这拨儿快要决出前五十了，陛下，顶多再有一个时辰，贤妃就能上场了。”说着，抬手向校场西侧的空地指了指，续道：“陛下，您瞧，贤妃缠着刘老将军临阵磨枪呢。”
熊严顺着武云昭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贤妃拿着长剑比划，刘守业在一旁指点，笑道：“怪不得朕找不到贤妃的影子，原来换了装了，跟个小伙子似的。”幻月书院
第182章 教女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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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刘若华仗剑上场。
刘守业为了不给女儿压力，也为了减少他人对自己的忌惮，来到看台。
他是大楚的功臣，又是皇亲，很受皇帝和太后的喜爱，赐坐御前。
太后笑呵呵道：“贤妃如此出众，刘将军功不可没，教女有方！”
刘守业谦逊道：“太后过奖。”
武云昭凑笑道：“太后，今日贤妃为咱们皇家大争颜面，您到时候给什么赏啊？”暗示刘若华已是皇家人。刘守业教女有方最后受益的是皇家。
太后道：“赏一定要赏的。这可难倒哀家了。贤妃不是一般女子，肯定不喜欢花花绿绿的东西。”
刘守业接口道：“小女是皇家人，应该为皇家出力，太后莫要为难，赏赐就免了吧，您口头夸两句就得了，免得小女恃宠生娇。”
太后闻言，心中更稳，面上更喜，笑道：“哪儿能啊，贤妃本领这么大，夸是一定要夸的，赏也一定得赏，只是”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赏赐之物。
刘守业表完了忠心，不再多说，一心二用，一边看女儿比试，一边听着皇家人的商量。
这时，熊严开口道：“母后，儿子记得父皇有一把宝剑，纹如秋水，可削金断玉，份量也不重，适合女子使用的，不如将那把剑给贤妃吧。”
先皇之物，非同小可，非珍贵可言，更内涵皇家看重、信任。
刘守业起坐，单膝跪地，推脱道：“陛下，小女本领低微，受不起先帝之物，臣代小女谢陛下看重。”做足了恭敬的样子。刘守业
知道，熊严既然说出了口，这把剑一定是要落在女儿手里的。作为臣子，他必须得谦恭，不能太放肆，因此不能一口答应。在熊严明确赏赐以前，不能自作主张。
揣测君心，必须慎重更慎重。
太后经提醒，也想起来了，说道：“恩，不错，先帝爷确实有把宝剑，一直收着，好多年没拿出来了，亏得皇帝记得，正好给了贤妃，物尽其用，先帝爷在天有灵，必然欢喜。”
刘守业高声道：“微臣代小女谢皇上、谢太后恩典。”
韩青在熊严身后，也随刘守业跪下。
这样大的赏赐，是对整个刘家的恩典，不单单属于刘若华一人。
熊严道：“免礼！”
刘守业和韩青齐声道：“谢陛下！”站起身来，一个重新坐好，一个重新站好。
这样安守本分的作态落在太后眼中，令她十分满意。
熊严却没放在心上，无甚感觉，兴致勃勃，精神奕奕地看着自家贤妃长剑挥舞，大占上风，将一个同样执剑的侍卫压着打。
只见刘若华连劈三剑，势若猛虎下山，逼得那对手连连倒退，最后一个回旋，一记窝心脚将那对手踹下台子，动作凌厉、快捷，如行云流水，英姿飒爽。
第一战胜了！
熊严激动，连连拍手，大吼一声“好！”
皇帝如此，其他人不能不附和，一同为贤妃助威。
刘若华闻声，热血沸腾，手臂高举，微微挥动，一派大将风范，跳下高台，暂作休息，以备第二战。
女子发威教训男人的场面自有一种独特的刺激的感觉。
熊严看得心里发颤，却也意犹未尽，见另两个侍卫开始对打，觉得有些不过瘾，期盼刘若华再次上场，观看时漫不经心。他嗑着瓜子，拽了拽韩青，问道：“韩侍卫，你若跟贤妃比兵刃，你俩谁能赢？”
韩青道：“回皇上的话，贤妃娘娘的刘家剑法在大楚是独一份，招数厉害，微臣万万不能及。”
他是如实回答并未谦虚。
刘家剑法是一套完整的、经过刘家人历代传承下来的高妙剑法。韩青的兵刃功夫是基本功夫，确实比不上。但若比拳脚，韩青可以稳占上风。然而，他是男子，于气力上有优势，与女子比拳脚是不公平的。再说了，真要是生死相搏之际，谁还管规矩，当然是擅长什么用什么。
韩青自问，若真刀真枪拼杀，自己不见得能在刘若华手下留下性命。
熊严惊讶，道：“刘家剑法真这么厉害，朕还是第一次知道。”转而问刘守业，道：“刘将军，你看，朕这个岁数的还能练武功吗？”突然有了学武的兴趣。
刘守业道：“回皇上的话，学武要童子功，当然得从小练起最好。但平时练一练，强健体魄，不求武功高强的话，年纪大小无妨。”
熊严点点头，表示了解，又道：“那朕能学你刘家剑法吗？朕也算半个刘家人，是吧？”
刘守业“哎呦”一声，慌忙站起身来，恭敬道：“陛下抬举了，微臣不敢当。陛下若想练练，微臣定尽心竭力传授，不敢藏私。”可不敢跟先帝爷争儿子。幻月书院
第183章 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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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严笑道：“刘将军莫如此，坐、坐，朕就是问问。练武艰辛，朕多半受不了那些苦。”瞥眼见到场上翻身打滚、脸颊淤青、口吐血丝的比武人，兴趣又消了不少。
武云昭这时得了机会，插口道：“陛下，您就别折腾自己了，等您和贤妃有了皇子，让刘老将军好好教外孙，让小皇子给您表演剑法，岂不是更有趣？”说着，捂着嘴咯咯笑。
太后最希望皇家子嗣繁盛，听了这话，欢欣道：“皇后说的是呢。哎呦，咱们皇家要是能出个小将军，那得多好啊！”捂着胸口，心头一片火热。看样子，恨不得刘若华立刻从肚里拽个孩子出来。
刘守业听得出来，武云昭打一开始，便为刘家说话，暗示刘家对皇家没有威胁，只有好处。此时，听武云昭这样讲，不能不给面子，于是，刘守业笑着接话道：“若小女真得老天爷眷顾，可为皇家添丁，微臣一定好好教导，不负陛下、太后、皇后娘娘重托。”
太后笑道：“那可得盼先帝爷保佑，让贤妃早早有孕，诞下子嗣！”
武云昭又道：“太后，贤妃这儿急不得，咱们不还有大皇子吗？眼看着大皇子能跑、能跳了，不如让刘将军先收一个徒儿。若是公主们愿意跟着玩玩儿，也一并教着。孩子嘛，多活动活动好，身强体壮，不能总闷在屋里。”
原本，这差事是刘若华的。但今日比武后，刘若华将有正式职位，恐怕抽不出旁的时间来，武云昭另有打算，便顺水推舟将活计给了刘若华的爹。
刘守业如今是禁军统领，得胜归来官封一品骠骑大将军，
权倾朝野，树大招风。只有令刘家跟皇家拧成一条绳儿，才能得保余生顺遂，风平浪静。
幸亏，刘建章不省心，出了‘奇招’，消减了刘家权势，要不然的话，武云昭不能将皇子师傅的好处安排下来。
但凡狼子野心、居心叵测者，除了为自己考虑，也会为自己的后代考虑。
断后的刘守业是朝堂中最可靠的官员。
太后道：“哎呦，要是把公主们教得如贤妃一般厉害，以后的驸马们可有罪受了。”
熊严听到“驸马”两字，立刻意识到女儿长大后要出嫁的，心里顿生不满，“哼”一声道：“驸马就该受着，总不能让朕的闺女吃亏。”护犊子的心意体现出来了。
太后笑道：“恩，还是当父皇的护短儿，也罢，皇后说的是，宫里孩子娇贵，沾风儿倒，动不动就头疼脑热的，也是个问题。”看向刘守业，笑眯眯道：“可要辛苦刘将军了。”这口风便是将差事派下了。
教导皇子、公主，是天大的荣誉，刘守业岂能不要，当即谢恩。
见刘守业妥帖了，武云昭不再挂心，看了看场内，见刘若华意气风发，也不担心。她看不懂武功，草草应付，心神落在“父亲”身上。
自从王康瑞辞官，武云昭一直记挂。王康瑞离去的身影，给她留下了很大的触动。
武云昭看向王康瑞，微微一笑。
王康瑞回报一笑，摇了摇头。
武云昭点点头。
父女两个心照
不宣。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刘若华不敌亲爹手下的先锋官，亲兄长的好兄弟，袁仕杰，败下阵来。
刘若华回到看台，行礼过后，安坐一旁休息。
太后看着刘若华面色绯红，像搽了胭脂，汗流如泉，笑道：“贤妃不容易，没得魁首也无须气馁，很不错了。”
刘若华施礼道：“臣妾谢太后关怀。”
太后道：“无须多礼，快多坐一会儿好好歇一歇，瞧，满头大汗的。”
原来，刘若华堪堪得了个第十，正与武云昭所料差不多。
熊严赞道：“皇后料事如神！”添油加醋，眉飞色舞地将武云昭预测刘若华名次之事说出，很以皇后为豪的样子。
比武过后，刘若华成为大楚开国以来第一位宫中任职武将的妃嫔，除此之外，再无大事发生。生活归于平静。
这日，武云昭走出御书房，恰好与带队巡逻的刘若华打了个照面，只见刘若华长发高束，一身铠甲，腰佩长剑，气势不凡，颇威武的。
刘若华珍惜得来不易的差事，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懈怠，见了好姐妹，也不敢疏忽，微微颔首，带领身后侍卫向皇后娘娘见礼，然后目不斜视，继续巡逻，一丝不苟。
武云昭心生一计。
只听她道：“那个谁！本宫寻思，为使本宫助力多多，地位稳固，也为让刘若华如虎添翼，得让她有个孩子为妙。婉儿，舍了500经验，给刘若华安排个男婴。”幻月书院
第184章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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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举乃要挟！
系统果然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用冰冷的、机械声回答，沉默以对，婉儿想必是被193控制了。
武云昭淡淡然，又提了一遍。
193还是不做声！
武云昭心道：“好啊，跟老娘来充耳不闻，哼，有种！”心念一动，说道：“本宫记得，评估员不能干涉参与人的活动，如果违反此条规定，要怎么来着？哦，对了，可以投诉的。哎呀，本宫真是于心不忍，可也没办法不是，虽说大家都不容易，但......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184章 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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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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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武云昭道：“哎，何必那么麻烦，眼前不是有现成的劳动力嘛。”伸出纤纤手指，虚空在杨鹏飞身前点了点，笑道：“就他吧，”
小顺心道：“这不是故意找事儿吗？”但他跟在武云昭身边多时，深知主子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所作所为必定有深意，连忙应下差事，安排杨鹏飞依照武云昭的吩咐，将立政殿内的盆栽，无论大小，一一搬到庭院中，浇水、晒太阳，半日过后，又盯着杨鹏飞将一盆盆盆栽搬回原位。
武云昭安坐殿中，看着杨鹏飞满头大汗进进出出，累得气喘吁吁，脚步摇晃，手捧香茗，心情大好。
茶过三巡，杨鹏飞也办完了差事。
为了避嫌，武云昭吩咐小顺在门口把风，与杨鹏飞在庭院说话。
只听她道：“知道本宫为何刁难你吗？”
杨鹏飞道：“知道！”
武云昭美目微翻，秀眉微挑，沉声道：“大胆，小小侍卫敢不敬皇后？你要命还是不要？”
杨鹏飞明显怒气上涌，眼睛瞪大，咬牙道：“微臣失礼，请皇后娘娘恕罪。”拱手躬身，装出态度恭敬的样子。
武云昭“恩”一声，满意点头，轻轻抚了抚脑后的蓬松头发，笑道：“193先生，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原来，杨鹏飞就是193在这次任务中借用的身份。方才，193才与武云昭争辩且失败，也怪他疏忽，在武云昭经过宫门时，一时没忍住怒气，露了马脚，被武云昭抓了个正着。
正如小顺所了解的，武云昭从不会无理取闹，事出必然有因。
起初，从“婉儿”处得知评估员也随参与人一同进入任务世界中时，武云昭便留了心。
只不过，那时的她还没树立远大而崇高的目标，所思所想只在按部就班完成任务，因此，对193的身份抱着碰上算好运，碰不上无所谓的态度，并不认真寻找，打算将寻找评估员当个趣事儿，打发时间用。
近日来，武云昭一朝觉醒，不但要完成称帝梦想，而且要扛起更艰巨的任务----力挽狂澜，从根本上改变《女皇系统》的落后、腐朽观念，传播平等观念，清肃恶劣的大男子主义风气，与193的接触变得重要且必要。
通过系统提交相关内容是一条与系统背后人员联系的途径，但事实证明，行不通，这种反映问题与要求的设定是纯粹的形式主义，根本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武云昭已经听“婉儿”介绍过系统工作人员的架构，清楚193是职位最低的存在。她理解193的能力确实有限，本不想过分刁难，但193不配合的态度让她不得不出此下策，做一些刻薄之事，逼迫其就范，成为自己阵营中的一员，就算不能成为盟友，退让一步，至少可以成为桥梁。
毕竟，就目前为止，武云昭可以接触、可以利用的只有193这个底层员工，想要接触更高一级别的存在还是天方夜谭，寻门无路的。
今日故意找茬，只是下马威罢了。
193已经被逮着
了，自认倒霉，也无须作伪，说道：“皇后娘娘聪慧过人，微臣佩服得五体投地。”认真扮演侍卫和皇后的剧情。
武云昭呵呵一笑，双手交叠放于膝上，再一次打量杨鹏飞，说道：“过奖，过奖，本宫也入乡随俗，规规矩矩，还是称你为杨侍卫，杨侍卫，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吗？”
此时，杨鹏飞已经摘下了头盔，露出了全容。他生得浓眉大眼，高鼻梁，一张国字脸，有棱有角，身材魁梧与刘建章相似，配上一身侍卫的装束，俊朗又帅气，不过因为脸色不好，显得有些僵硬。
杨鹏飞不隐瞒，大方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
武云昭道：“模样周正，正气凛然，看起来是个好人，心肠应该不坏，能懂是非为何。”
杨鹏飞恭敬道：“谢皇后娘娘夸奖，但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只看模样判断品性恐怕不可靠。”
武云昭点点头，赞同道：“杨侍卫说的不错，是骡子是马，总得遛一遛，是金是铜，总得烧一烧，本宫也只是客气，杨侍卫何必认真呢。初次见面，还是互相留几分颜面好，不出意外的话，你我还得共度不知多少春秋，不知穿梭多少世界，轻易分不开呢。好言好语也算是功德一件。”
杨鹏飞道：“皇后娘娘说的是，既然要做功德，按章办事也是做功德，不如娘娘莫要生事，待得他日选好了地界，一朝为帝，大权在握，便可为所欲为，岂不更好，何必与微臣纠缠？”暗示武云昭赶紧专注任务，别横生枝节。幻月书院
第186章 鸿毛虽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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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系统》的目的是为位面世界挑选合适的女性管理者。参与人完成任务后，如果满意所在位面，愿意留下，那么可以直接取代任务身份，称帝一界。
杨鹏飞的意思便是要武云昭安心执行任务，待选定了心仪的地方，大刀阔斧，按照心意整顿，莫要妄图改天换日，与系统及背后的人员较量。
他能说出这番话，已经放软了态度，有请求的意思了。
然而，他的愿望注定落空。
只听武云昭道：“杨侍卫，本宫自认不凡，非池中之物，心之所向，乃是公理正道。若本宫愚钝，不知内中道理，大可一直愚钝下去，袖手旁观，自扫门前雪，过一过当皇帝的瘾罢了，偏安一隅，了却残生。但既然本宫心思通明，晓得大义何在，有能力担起重任，为何不放手一搏呢？须知，成全自己，是小节，成全大家，是大节。本宫身为女子，不能不为女子着想。”
杨鹏飞心道：“好强硬的女人。”大感棘手，皱眉道：“蚍蜉怎可撼树？螳臂怎可当车？皇后娘娘莫要以卵击石，有些后果，你不见得能承担得起。”
武云昭微微一笑，应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杨侍卫，鸿毛虽轻，不试一试，怎知不可扶摇直上，通达九霄？不畏艰难，不惧险阻，勇往直前，才是我辈之应有风范。成也好，败也好，总之，无愧于心，方不枉此生！”
杨鹏飞闻言，心头为之一震：“这是女人能说出的话吗？”定神凝思，赞道：“皇后娘娘宏图
伟略，勇气可嘉！”言毕，闭口沉默，不表示其他。
武云昭会意，说道：“杨侍卫，事关重大，本宫知道你有为难之处，一时不能给本宫答复也无妨。今日，本宫的意思说的够明白了，你也听得出本宫心意坚定，绝无转移可能。这样吧，反正来日方长，本宫给你时间慢慢考虑，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你我二人继续谈，如何？”
杨鹏飞道：“谢皇后娘娘宽待。”此时，他不再恼火武云昭的步步紧逼，反而对武云昭生出了几丝敬佩和兴趣。他有一些想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到底能厉害到何种程度。
武云昭道：“你与本宫本就不是敌人，若非本宫一意孤行，不会到这个地步。但本宫自认行为不妥，却不认有错。”
杨鹏飞道：“微臣理解。”
武云昭“恩”一声，接着道：“既然说到这儿了，本宫也把接下来的打算跟你说一说。”
杨鹏飞意外，心生好奇，道：“娘娘请讲。”
武云昭笑道：“在此之前，杨侍卫可否告知真实姓名，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你我或成朋友也不一定。你是知道本宫姓名的，但为表郑重，本宫再自我介绍一番。本宫姓武，名云昭，武皇之武，行云之云，昭阳之昭。”
杨鹏飞道：“微臣姓顾，名潜山。”
武云昭赞道：“潜力无限，气度如山，好名字。”
杨鹏飞道：“谢娘娘夸赞，爹娘的功劳罢了。”
武云昭笑
道：“本宫在这里还是称你为杨侍卫，免得生事端。好啦，本宫痛快些。本宫从明日起将想法子教导熊严为君之道，辅佐他求取上进。”
杨鹏飞大吃一惊，道：“这”
武云昭道：“稍安勿躁。本宫此举确实于任务有碍，或许直接导致任务失败，但绝不是针对你，威胁你。”
杨鹏飞再次皱眉，等待武云昭的解释。
武云昭缓缓道：“我不会留在这个世界，终要离去。我不知道你们将会怎么处理这个曾有我到来，然后我又离去的世界。我相信，这些是真实的，这里的人是真实的。我不想他们的生活再次翻天覆地，没有安宁。我得为这里的百姓着想，至少我给他们留下一个明君，他们可以过得好。”顿了顿，问道：“还是说，这个打算是我的一厢情愿，当我离去后，此地将恢复原状，重新变成我到来之前的样子，王蕊瑶被罚闭门思过之初的时候，等待另一个参与人改写她的人生？”
杨鹏飞眉头舒展，解释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会变成王蕊瑶的一场梦。这个世界会继续运转下去，直到下一个参与人到来，未免角色意识混乱，新的参与人不会是王蕊瑶，或许是与本朝同期的其他人也可能是下一代。”
武云昭道：“那本宫得好好教教王蕊瑶！”将称呼从“我”换成了“本宫！”
按照武云昭的理解，王蕊瑶之所以与熊严关系这么差，竟到了将自己弄得险些进冷宫，主要的原因在于二人都太幼稚。幻月书院
第187章 难得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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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蕊瑶看不起烂泥扶不上墙的熊严，认命熬日子。熊严不愿接触冷淡的王蕊瑶，稀里糊涂混日子。
武云昭没结过婚，但她经常听到关于夫妻相处的话题，比如驭夫、驭妻的讨论。武云昭每逢听到这样的言论，这种夫妻双方将对方视作被驯服的对象时的论调都很反感。这让她觉得，人不再是人，而是某种被拴上链子的畜生，还不如街上乱跑的猫狗有尊严。
人，需要的是尊重。
尊重不应该因为某人成了某人的妻，或某人成了某人的夫而被抹杀。
当有了互相征服、控制的想法时，尊重不复存在，矛盾随之而来。
夫妻相处之道与现在的武云昭没有关系，她有自己的使命，没有精力去幻想家庭生活。
杨鹏飞走后，武云昭思索，该怎么逗引熊严关心朝政。
眼看着屋内光影暗淡，武云昭一时找不到突破口，赶紧传了美味的晚膳，纾解大脑的疲倦。
晚膳吃到一半，燕德妃带着大皇子来了。
武云昭笑道：“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吃了吗？”向白白嫩嫩、水水灵灵的大皇子招手，眼里温柔得很，就跟面对小蓝、小白之时一样。
大皇子将近两岁，会走、会跑，说话也流利，只听他奶声奶气道：“儿臣拜见母后！”
在楚宫，皇后是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皇子或公主对自己的生身之人，根据位分不同，称“母妃”或“母亲”。
武云昭柔声道：“哎，珏儿乖！”将熊珏抱在怀里。
紫燕向武云昭行过礼，也入了座，笑道：“皇后姐姐，珏儿惦记你的小蓝和小白，吵着要来看，我没法子了，只能这时候带来，打扰姐姐用膳，真是对不住。”
武云昭道：“都是自家人，什么对不住的，一起吃吧。”扭头道：“小顺，加碗筷，加菜，挑着大皇子喜欢的准备。”吩咐罢了，捏了捏熊珏的脸蛋儿，笑道：“肉嘟嘟的，摸起来真好，又重了不少吧。”
她对可爱的东西最没辙了，可以倾尽所有的柔情，没有理智地宠爱。
紫燕道：“是啊，我快要抱不动了。”看着武云昭温柔的样子，忍不住道：“皇后姐姐，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得怎么宠啊，赶紧跟陛下生一个吧。”
武云昭道：“我呀，就喜欢别人的，真有了自己的，非得嫌弃不可。”
紫燕笑道：“没有的时候都这么说，等真有了，一个个喜欢的不撒手。”
武云昭低声道：“我可不敢有，难道挺着肚子去上朝吗？不得把臣子都吓得撞柱。”
紫燕道：“皇后姐姐，说到上朝，你也不能大包大揽，干一辈子啊，早晚得退下来的，不如等有孕之时，趁机退下，将事务交给陛下。陛下怜惜你的辛苦，多半有心理政，不会懈怠，总不能累自己的老婆孩子。陛下是真心喜欢你呀。”
紫燕的话提醒了武云昭，让她想起了比武大会那天，熊严露出的愧疚之情。这份愧疚之情来自于熊严纠结的盼子之情。
武云昭豁然开朗，找到了说服熊严的契机----孩子。
熊严是有羞耻心的，有当父亲的意识。武云
昭相信，熊严为了给孩子做榜样，他可以慢慢学会挑起责任，进而挑起国家重担，不指望他震古烁今，合格应该不是问题。
说话间，饭菜齐备。
小顺道：“娘娘，让奴才伺候大皇子吧，您和德妃娘娘安心吃着。”
武云昭道：“”也好，才这么一会儿，我胳膊都麻了，我看大皇子的势头，有点儿像先帝爷啊，以后一定魁梧、雄壮。”将话头引开了。
宫里有先帝的画像，每逢重大节庆日要祭拜，武云昭曾看过先帝的样子。熊严的身形随了太后，加之没锻炼过，略显单薄，幸好占了先帝爷的高个子，还有些派头，否则的话，按长相，除了白净俊秀，真没什么看头。
紫燕掩着口，轻声道：“那真是祖宗保佑了。”
武云昭回报一笑，掂了掂熊珏，将人交给小顺，接着问紫燕道：“燕儿，今儿陛下去谁哪儿了？姐姐一直忙着，没注意。”
紫燕道：“去贵妃那里了。姐姐，贵妃恩宠这么多，按道理，她应该快有孩子了吧。”
贵妃孙红香如今是武云昭的得力助手，紫燕对她没有敌意了，当做一般交情的姐妹看待。
武云昭叹道：“贵妃心中装着陛下，才是最盼孩子那个。但愿祖宗保佑，赶紧圆了她的梦吧。”心知，今夜过后，孙红香一定会圆梦。
紫燕赞道：“姐姐就是心好，谁都照顾着，就不知道为自己想想。”
武云昭道：“如今后宫安宁，你们一个个的舒心开怀，我的事情也能少一些，何乐不为。”幻月书院
第188章 池塘水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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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权势笼罩前朝、后宫，朝臣尚且不敢惹她，众妃嫔更何谈触她眉头，是以，积威之下，大楚后宫前所未有的和谐。有恩宠的，维持恩宠，没恩宠的，自想生计，只要能得武云昭同意，便能又多一条出路，过得还都挺好。
武云昭严明，处事公道，人人信服，都赞一声“好”。
紫燕道：“是啊，多亏姐姐这个大圣人，后宫才能一片祥和，风平浪静。”
便在此时，熊珏吵着要见孔雀，不想吃东西了。
武云昭道：“小顺，带他去看吧，小心着，小白脾气差，别被啄了。”转而对紫燕道：“小蓝和小白若不是御赐，就送你宫里去了。”
紫燕忙拒绝道：“陛下的心意不能往外送。珏儿只是看着孔雀漂亮，喜欢追着看看。御花园里都是蓝绿色的，看腻了，专门来看这只白的。等这阵子过去了，盯上了新的东西，估计都想不起来有这两只孔雀。”
武云昭道：“到底是当了母亲的，比我这个外行懂孩子心思。”
紫燕道：“一边养，一边瞎猜呗。谁天生就会当娘呢。”
武云昭点头道：“说的是。哎呦，我倒真想看看若华当了娘是个什么样？”提前透露些口风。
紫燕道：“我猜，一定很有趣儿。”
两人边吃边聊，不外乎宫中琐事，絮絮叨叨，收了膳食后，一直到了夜半才收声。熊珏早就睡得昏天黑地的，不知今夕何年了。武云昭未免挪动孩子，扰了他的清梦，干脆让母子二人在立政殿住一宿。
次日清晨，武云昭、紫燕和熊珏一同用早膳。而后，武云昭去上朝，紫燕带着孩子回自己的寝宫。
朝议之后，武云昭来到紫燕宫中，借走了熊珏。
武云昭看看天色，料想熊严昨日宠幸孙红香，此时多半还睡着，便先带着熊珏在宫里散步。宫殿高阁对小孩子没吸引力，走着走着，熊珏不耐烦，吵着要去御花园，看树、看草、看鲤鱼。
武云昭“奉命”，不辞辛苦地抱着熊珏奔至御花园。小顺提前已经在近池塘的大树下铺了绒布，供二人休息。
武云昭一只手揽着熊珏，另一只手轻轻垂着肩头，笑道：“大皇子是真沉啊，德妃够辛苦的，怪不得近些日子日渐消瘦呢。”回手戳了戳熊珏的脸蛋儿，笑道：“珏儿，听母妃的话吗？”
熊珏仰着脸，大眼睛是清澈的，糯糯道：“听话！”嘟嘟嘴，好像在整理语言。
武云昭对小顺轻声道：“开始有主意了，听听他说什么？”
小顺也微笑看着。
熊珏腮帮又鼓了鼓，笑了起来，多半是因为自己想明白了要说的话而开心。只听他道：“母妃说过，珏儿要听母妃的话，也要听母后的话，珏儿听话的。”挥舞着小手，庆祝自己明白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武云昭鼓励道：“珏儿真乖！”托着熊珏高举三下，熊珏在空中咯咯笑。
小顺一旁道：“德妃娘娘教得好！真是有心啊！”
武云昭道：“是啊，这么小的孩子，什么听话不听话的，一定是德妃耳提面命，才能
记得住。”
小顺赞道：“德妃娘娘忠心耿耿。”
武云昭道：“不错，德妃位分一直在升，却一直不忘情分，在这宫里，是十分难得的贴心人、真心人了。”
熊珏被池塘的水光晃了眼睛，想起自己的来意，大声道：“母后，鱼，鲤鱼，看鲤鱼。”手臂伸向池塘方向，不住摇晃。
武云昭笑道：“好，看鲤鱼。小顺，扶本宫一把。”才能站起，吐了口气，笑道：“一天比一天重，这可要了命了。”
小顺说道：“孩子就这样的，这个岁数长得快，等过了三四岁，就能瘦一点儿了。奴才看着，两位小公主也是这么过来的。”扶着武云昭走到池塘边。
武云昭没生养过，随意点点头，搂紧熊珏，免得他掉进水里。
熊珏见了鱼，十分兴奋，不住地伸手要拍水面，却怎么勾得着呢。
武云昭微微俯身，想要助他一臂之力，却见池塘岸边一片凝结的土块，干干的，没有湿意，再看池面，不由得吃惊，道：“小顺，池子里的水怎么下去的这么快？漏水了？”
小顺平时都在武云昭身边伺候。武云昭是大忙人，难得休闲，小顺自然也闲不下来，跟着来回跑，很少来御花园，这时也才注意水位变化。小顺道：“娘娘，这池子是挖的，里头不是活水，依奴才看，是晒干的。”
武云昭道：“晒干的？今年这么热吗？”抬头望天，也是巧，赶上了个多云的天气，日光柔和，没有往日强烈，更偶有风吹，池塘边更显阴凉。幻月书院
第189章 父皇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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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皱眉，眼光又落到池塘边。
临近水面的土层，有着明显的条带形状，粗粗目测，大概一天下降小半寸吧。
武云昭神色凝重，说道：“小顺，你看，这也下去的太快了。这还是在树底下，有遮有挡的，若是在外头，没遮没挡的地方，这么小个池子，没两天不就干透了。”
小顺“哎呦”一声，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道：“娘娘说的是，这是要闹灾啊！”
武云昭道：“先别急，还没有消息，也可能咱们小题大做，小顺，你去把户部尚书方大人、侍郎白大人、吴大人叫到御书房，然后去看看陛下起没起来，若是陛下起身了，将陛下也叫过去。记得，三位大人得在陛下之后等传召进屋，本宫和大皇子先走一步。”
御书房里一片凉爽。
武云昭抱着熊珏走到御案旁的位子坐下，今日不坐正位，心道：“宫里房屋就跟装了空调似的，难怪没觉得热！”对熊珏道：“珏儿，今日跟母后一起玩儿新的游戏好不好？”
熊珏道：“玩儿什么，大鲤鱼吗？”还记挂着溏里的鱼。
武云昭道：“等会儿再去看大鲤鱼，珏儿，咱们今天跟父皇玩好不好？”
熊珏兴奋道：“放风筝，放风筝！”
武云昭暗笑：“除了做风筝、放风筝，熊严怎么不干别的呢？就玩儿这么一点儿才华，都不会施展，瞧把儿子可怜的。”按着熊珏的肩膀，柔声道：“珏儿，天太热，放风筝不好。除了父皇，母后还多给你找了三个人，大家一起玩儿。”进一
步诱导。
熊珏一听人多，更开心。
武云昭道：“咱们玩儿的这个游戏呢，叫做父皇圣明！珏儿懂吗？”
熊珏眼睛溜溜转，摇头道：“不懂。”
他年纪尚幼，还没学过宫里答对逢迎的官话。
武云昭道：“别咬指头，脏。”将熊珏的手按下，温言道：“母后教你。等会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给小熊珏讲解清楚。
熊珏觉得母后的游戏新奇，高兴得拍手。
武云昭微微俯身，脸颊贴了贴熊珏柔嫩的腮帮子，双手握着熊珏的小手，嘱咐道：“好啦，咱们得瞒着父皇，别让父皇看出来，嘘！”
熊珏点点头，接到重要任务似的，正色道：“珏儿听母后的话，嘘！”抽出手来，捂在自己的随上，盖住了半张脸，一双猫儿般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武云昭赞道：“珏儿真聪明。”
小孩子的可爱模样使武云昭的心都软化了，她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慈爱神情----母亲面对孩子独有的神情----天赋的最美模样。
恰在此时，开门声响，熊严走了进来，将“母慈子孝”的一幕看在了眼里，心中温暖，哪里想得到“母子”两个是在算计他呢。
武云昭带着熊珏给熊严行礼，然后将熊珏交给熊严抱着，果不其然，熊严也说，熊珏沉了不少。而后，武云昭应付熊严一口老婆、孩子的家长里短，寥寥几句将话题带到正事上。
只听熊严惊道：“那么快！朕得去看看。
”就要去御花园看看池塘的水位到底怎么个下降法。
武云昭拦道：“陛下，您还不信臣妾说的吗？”
熊严笑道：“哪儿能啊，朕当然信得过皇后，就是没看过，去瞅个新鲜。”
武云昭道：“陛下，事态严重，您不可玩乐。”眼神连连瞟向搂着熊严脖子，忙着拆黄金头冠的熊珏，提醒熊严该有父亲应有的样子。
熊严歪着头，眨巴眨巴眼睛，表示会意，轻咳一声，说道：“恩，皇后说的是，事关重大，岂可儿戏，王德，将三位大臣招进来，朕今儿办办大事。”挺了挺胸脯，露出些庄重的样子，缓步走到御案后坐下，仍放纵儿子拆头冠，保持歪头的姿势。
王德闻言，吃惊不小，心道：“还是皇后手段高，就这么着，忽悠着陛下开始理政了。”他在一旁看得明白，大感欣慰，忙去传召。
武云昭走到熊严旁边，笑道：“这样子还得把三位大人逗乐了。”拉过一把椅子，与熊严并排而坐，未免熊珏忘了安排，将他重新接过来，顺手给熊严理了理头发。
熊严偏头笑道：“皇后贤惠，朕心甚喜。”
武云昭的演技是炉火纯青的，嗔道：“陛下，孩子还看着呢。”认真叮嘱道：“您今日可得好好表现着，要不然啊，咱们大皇子可要看不起父亲了。”
熊珏感觉手掌被捏了一下，按着武云昭说的重重点头，一下，两下，三下，够了数，仰起头看着武云昭，意思是说“珏儿做得好不好？”
武云昭道：“珏儿真乖！”幻月书院
第190章 皇帝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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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严不知道熊珏的三下点头是游戏内容。
这来自亲生子的三下点头，每一下就如同一把大铁锤，重重地砸在熊严的心脏上，让他疼，让他悔，让他备感羞耻。
熊严第一次有意识地暗暗告诉自己：“朕要当一个明君，不能再荒唐下去，不能让儿子以自己为耻辱。”他心中一凛，面红过耳，神色却异常凝重、端严，拿出了生平以来最强的气势，务必做到不在儿子面前跌份儿。
武云昭注意到了熊严的神情，心道：“还算成......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190章 皇帝奋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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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正式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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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若华低头盯着自己仍扁平的肚子，撇着嘴道：“就一回，三个月来，我就侍寝了一回，怎么就这么准呢？”深感不可思议。
武云昭心道：“有姐姐我给你保驾护航，别说三个月一回，十年一回，也让你怀上。”劝慰道：“天意如此。怎么，不想要啊？”
刘若华叹口气，说道：“也不是，我也说不好我现在什么心情。”沉吟一会儿，突然问道：“蕊瑶姐，怎么安胎，躺好一动不动？”手足无措。
武云昭见刘若华露出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发笑。
刘若华摸了摸肚子，嘟囔道：“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以前又没生过。”
武云昭拍了拍刘若华的肩膀，柔声道：“你安心就是，只要不舞刀弄枪，窜高腾跳，上房揭瓦，一切如常，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没旁的忌讳，每日给你请脉的太医自然会教你，紫燕也是过来人，有不懂的，你大可问她。”
刘若华心下稍安，点点头，说道：“这么麻烦，十个月呢。”身子后仰，慢慢地平躺，不敢掉以轻心，接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十个月也不算长，对了，我爹跟我哥他们知道我有喜的事情了吗？他们一定高兴。”
武云昭道：“还没正式派人去告诉，但宫里消息快，刘老将军多半已经知道了。”
刘若华道：“也是，宫里都是碎嘴的。”苦恼道：“那我的官职怎么办？撂挑子吗？”
武云昭道：“先让韩青顶替
，他领队，陛下也放心，旁人也说不出闲话。至于太极宫那头，让刘老将军再调人就是。你也别担心，头三个月小心些，等四、五个月胎息稳固，你接着带队也无妨，多注意休息，别过于劳累，多动一动，不但无害，反而对你们有好处，或许生孩子时能顺利些。”
刘若华道：“那我就放心了。每天看着紫燕在孩子后头追，我一想到以后也得那样，我就头疼，幸好，幸好，官职在身，也好多放放风。”
武云昭道：“等孩子大了，带着一起当差就是了，又不是去穷山恶水的地方挣功绩，只要在宫里，一切都好说。好啦，你安心躺着吧，姐姐该回宫了。”伸手按下刘若华，柔声道：“不用这么懂事儿，躺着吧，等晚些时候，我再来看你。”摆驾回立政殿。
等了这么些日子，杨鹏飞终于决定与武云昭正式谈判，以谋后事。
武云昭单手一摆，笑道：“坐，杨侍卫想清楚了？”
杨鹏飞道：“差不多，不过，此事关系我身家性命，内中细节要说分明，否则我不能答应。”
武云昭道：“自然、自然。”
杨鹏飞轻声“恩”了一声，慎重道：“先讲清楚，我不是慈善家，不能白白帮你。”
武云昭道：“不错，先小人后君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违道义，不强人所难，我武云昭能办到的，都给你办到，半分好处不少你的。”
杨鹏飞道：“好，既然如此，我也不
故弄玄虚。”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满满一杯，不知是为了长篇大论而润喉还是为了压惊，一抹嘴角水渍，说道：“到了这份儿上，我也不瞒着你。我的业绩太差，眼看着就要被裁员了。”
武云昭心道：“果然。”说道：“帮你提业绩，这就是你要的好处？”
杨鹏飞道：“不错。不过这不仅仅是帮我，同时也是帮你。”
武云昭道：“愿闻其详。”
杨鹏飞闭了闭眼，神色更慎重几分，接着道：“在以前，你问过关于任务设置的问题，也得到过答案。我可以告诉你，通过系统，也就是你那个什么婉儿，得到的回答没问题，是真的。我作为评估员确实有一定的权力挑选事件作为评分内容。”
武云昭抓到重点，道：“一定的权力？也就是你也不是自由的，要按上头的意思办事？”
杨鹏飞道：“对，挑选事件的标准是上级给我的，我得按他说的做。比如谈情说爱、魅惑君王的方法能获得更高的经验值的设定，不是我自己决定的，我也是按章办事。”
武云昭点点头。
杨鹏飞续道：“但上级的标准是他自己决定还是由更上一级决定的，我无法得知。内部人员等级森严，层级分明，下级只有听话的份儿。评估员的认知有限，支撑不了你的雄图大业。”
武云昭若有所思，眼光微动，沉吟片刻，推测道：“你要我帮你升职？”幻月书院
第192章 成功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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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鹏飞道：“对，私心里，我不想一辈子被管束，这样的日子太难受，不痛快。只要我的业绩能大幅上升，我就有升职的机会，从评估员晋级为副主管，再到主管，到那时，我就能距离核心更进一步，得到更多的权力和消息，只有我的职位够高，我才有更大的能力帮你。”
武云昭道：“我也先小人一把。若你成了主管，换了另一个评估员来配合我，我岂不是竹篮打水，白忙一场？”
杨鹏飞道：“不会。我会申请身兼双职，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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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老娘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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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震林梢，鸟雀惊飞。
武云昭看到那些惊慌失措，向四面八方飞窜的鸟儿们，忍不住哈哈大笑，回声应和，空谷传响，久久不绝。
死生之外无大事。
一个敢了断自己的人，难道还会惧怕其他的东西吗？
经历过重生，真正意义上的死后重生，武云昭觉得，自己如同凤凰一样，涅重生。她知道，在未来的路上，她将无所畏惧，将勇往直前！
武云昭猛地坐起，仰着头，双目注视青天白云，从未有过的舒畅感觉。
此时的她位处一大片空地，周围是树林，葱葱郁郁，茫茫无际。树林之上，云雾缭绕，隐隐地有烟火味道，深处该有人家早炊。
武云昭叹道：“好地方，好地方啊！”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手掌反转，手心向下，感受青草瘙痒的奇妙感觉。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终于恢复了力气。
忽听水声潺潺，她轻声道：“还有小溪，真是好林、好山、好水、好风景啊！”翻了个身，明亮的眼睛盯着眼前翠绿的草，只见那小草脉络通透，尖头挂着露珠，可爱的很。
武云昭突觉口渴，伸舌头将那滴晶莹的露水卷走，品尝了一丝甘甜，而后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墨色长衫，奔着溪水跑去。
还未走近，一阵清新的水气，扑面而来，武云昭心情更好，一下子扑到溪边，却呆了。
水里的人是谁？
只见她长眉凤
目，好似画成，鼻若琼瑶，香腮胜雪，肤若凝脂，晶莹剔透，唇若涂丹，单薄精致，一张瓜子脸，颏下微圆，颈项修长，洁白如同象牙，细腻柔美，锁骨半露，玲珑如玉。
武云昭赞道：“好一个明艳动人，不可方物，世间难寻的美女！”说罢，腮上显出一抹微红，不好意思似的，感叹道：“老娘真是美啊！”
原来，水中的倒影正是武云昭自己。
武云昭曾在大楚耽搁八十几年光阴，一直用的是王蕊瑶的秀雅容貌，看得习惯了，乍看自己的本来面目，又感陌生，又感欣喜，忍不住自夸起来。
美人梳洗，孤芳自赏，一时沉浸。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武云昭抓梳头发的手一顿，不动声色，继续梳洗。
那脚步声沉重，却缓慢，一步、一步的，没有隐瞒的意思，也没有逼迫的意思，应该不是个危险人物。
只听那人道：“大当家的，吃饭啦。”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武云昭闻声，心中一惊：“大当家的？这什么身份？寨主？”镇定地回头看向来者。
来人是个中年汉子，身如铁塔，高壮异于常人。
武云昭见他面目粗犷，虬髯满腮，不修边幅，不禁一怔。
那汉子估计也不是个细心人，完全没看出武云昭脸色不自然，径自走到武云昭的身边，掬水洗脸，笑呵呵道：“真他妈凉，痛快！”抖了抖脸，衣袖一抹，这就
梳洗完毕。
武云昭见状，眉头微蹙，心道：“这是个浑人啊。他既然叫我大当家的，我便是他主子，如此说来，老娘的身份不简单啊。”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摆出高深莫测，不好惹的样子，淡淡道：“走！”
那汉子高声道：“哎。”仍未发现任何异状，不等武云昭提醒，迈开大步走在前头，边走，便叽里咕噜、口沫横飞地说今天早上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嘱咐他口中的“大当家”得多吃点儿。
武云昭跟在后头，观察这汉子做派，认定此人心思朴素，简单粗暴，暗中问道：“婉儿，这回我什么身份？”这些基本的问题就不需要顾潜山回答了。
系统答道：“回主人，您的身份是凤凰山、凤凰寨寨主，鉴于您上次任务中预设启用了身份统一功能，您在此处的姓名和面貌与本体相同，仍叫武云昭，样貌不改。在本世界中，凤凰寨主武云昭为双亲报过了血仇，一夜畅饮，夜宿草地，不甚被毒蛇咬伤，香消玉殒。您替代了她重生归来，继续领导山寨。”态度恭敬有礼，是久久未曾出过声儿的婉儿。
武云昭道：“设定还挺简单。这是个什么寨？武林门派？”
系统道：“回主人，不是武林门派，是土匪窝。”
武云昭惊道：“wtf，你是说，老娘是土匪头子？”
系统道：“正是。”
武云昭心绪难平，说道：“等会儿，让我缓缓。”暂时想象不出一个女土匪头子该怎么登上皇位，称帝一方。幻月书院
第194章 大当家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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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大门近在眼前，武云昭无暇烦恼以后，问道：“婉儿，随时准备，提醒我这里的人身份。先给我说说这壮汉？”
系统道：“是，主人。回主人，这人名叫铁老二，是凤凰寨四大护法之一，天生神力，善用一对大铁锤，为人忠厚老实，昔年兄长被害，他那时功夫未成，无力报仇，恰逢幼时的您和前寨主，不但救下了他的性命，还顺手给他杀了仇人，因此归入寨中。铁老二心怀感激，效命麾下，前寨主死后，最听您的话。”
......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194章 大当家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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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阿兔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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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武云昭不懂如何运用内力，手劲儿不足，一抓即放，银白长鞭坠落在地，划着圈儿盘结在一起，约莫三丈，鞭梢颤抖，倒钩生光，如摇晃的蛇尾，森森然。
武云昭未免砸脚，松手之际便倒退了一步，此时定睛一看，赞道：“不错，不错，银白高贵，倒钩狠辣，又美又毒，正好归我使用。婉儿，快快授我功法，老娘要大干一场。”
接下来的时间里，武云昭依靠系统，修炼武功，足足过去了两个时辰。
有人在门外道：“大当家的，今儿阿兔在山里猎来一头鹿，大伙儿给烤了，给您留了最嫩的肉，快来吃吧，凉了就没味道啦。”
武云昭喊道：“知道了，你先去，我马上就到。”
屋外那人道：“好嘞，属下先去了。”
武云昭收掌、收起打坐的姿势，一下跳到地上，精神更胜方才，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快，体内好像有力量的泉水在流动。
武云昭喜欢这种力量充盈的感觉，眼睛瞥到桌上的茶杯，有了主意，说道：“常里，内功高强者能用内力热水、热饭，我也试一试半日辛劳的成果。”提起茶壶，倒茶入杯，手握茶杯，暗运内劲，眼睛死死盯着茶水表面。
不一会儿，只见丝丝白气从茶水表面升腾出来。
武云昭知道功成，大喜，不再继续，收了内力，将变得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拍拍胸脯，笑道：“好！”抬步要出门，见到衣摆上泥点儿斑斑，失笑道：“邋遢了。”赶紧换装，选了一条款式差不多
的墨黑衫子，头发高束，一甩一甩，形似马尾，简单利落，帅气自然。
午饭不同早饭的清粥小菜，满桌大鱼大肉，十分丰盛。
武云昭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大碗儿喝酒，大口吃肉。”
满室热闹，人声不绝，都是左一声“兄弟”，有一声“哥哥”，又一声“老子”，又一声“爷爷”，席间不乏女子，做派不如爷们儿们豪迈，但也比一般女子爽快，嗓门一个比一个高，“姑奶奶怎样怎样”的声口不绝，唯有一个白白净净，身着月牙色衫子的女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青年旁边，斯斯文文地吃着。
武云昭认得了，这个白净、斯文的女子便是十二护卫之一的阿兔，今日的鹿就是她猎来的。
十二护卫按生肖排列，阿兔排在第四，能力不能小觑。
在场的人都是过命的交情，歃血的兄弟姐妹，情意之重、之深是不用说的了。
武云昭受到热烈气氛感染，高举酒碗，喝道：“来，大伙儿敬阿兔一碗，谢她的鹿肉。”
众人附和，“对，大当家说的对。”“阿兔，来！”“虎子，这碗酒可不能代喝，大当家可不饶你！”“兔兔，快。”
阿兔被众人哄哄得红了脸，略忸怩地站了起来，高举酒碗，娇滴滴道：“谢大当家的。”然后敬向四方的兄弟姐妹，仰头一饮而尽，也不含糊。
众人齐声叫好，咕嘟、咕嘟喝起酒来。
阿兔坐下后，好像不胜酒力似的，歪身
一倒，靠在阿虎的身上，眼睛里水光盈盈，面容白里透红。
这等情状要不是不调笑、调笑，怎么是好兄弟，好姐妹呢。
阿虎挠挠头，粗声粗气道：“看什么，再看挖你招子！”话是威胁，脸上是没有怒气，反而喊着笑意的。
一顿饭又是吵吵嚷嚷的度过。
午后，醒过了酒，武云昭将白蟒鞭往腰间一缠，交待了一声，奔向后山空地----她今早醒来时所在的草地。
内功已成，根基已固，武云昭甩开了白蟒鞭，大耍特耍。
银白的长鞭如蛇一般，游走飞窜，在阳光下耀眼夺目，流光溢彩。
一个时辰后，武云昭卷起长鞭，放在身侧，看着面前坑坑洼洼的地面，叹道：“可惜了一片绿草，当了我功成名就的垫脚石！”做作地捻起一根半截的、透着清香的草叶子，说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死一回没准儿能长得更好呢，乖！”说罢，手指曲起，运起内劲儿，将这小小草叶当做暗器射了出去，扎进了一堆土里。
武功登峰造极者，可摘叶飞花，伤人立死。
在系统的帮助下，仅不满一个上午的时间里，武云昭还做不到让人死，但让人伤是差不多的了。
此等武功，在此界已经算是超宗师级别，武云昭敢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
武云昭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边缘相对，托着下巴，轻声道：“武功太好也麻烦，太容易知道事情了。”抬眼看向林中。幻月书院
第196章 鹿肉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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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凤凰寨二当家从密林中走了出来。只见他一身素雅儒衫，背着手，悠然而来，闲情逸致写满了脸。
这位二当家复姓欧阳，单字一个永，是凤凰寨中文武双全的人物，善用判官笔。他也是前寨主的结义兄弟。私下里，武云昭见了要恭恭敬敬叫叔叔的。
武云昭重视礼仪，不等欧阳永行到跟前，立即站起，向欧阳永走去，笑道：“欧阳叔叔！”
欧阳永捋了捋长白的胡须，神色慈爱，笑道：“听他们说你来练功，过来瞅两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坑坑洼洼，赞道：“很勤勉啊，不错，不错。”眼睛被白蟒鞭折射的光闪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地上盘起如蛇的银鞭，惊讶道“嚯，这么长的鞭子，甩得起来吗？”走上几步，俯身要掂掂鞭子的重量。
武云昭提醒道：“欧阳叔叔，小心，上头有倒钩。”到底晚了一步。
欧阳永举着汩汩冒血的手指头，笑道：“小丫头，还挺毒。”甩了甩指头，长了教训，不直接抓鞭身，转而去拿鞭子柄端，一提之下，暗自纳罕：“这也太沉了。”不敢怠慢，加了几分力气，提起长鞭，向外一抽，摊在地上，定睛一瞧，不可置信地看着武云昭，说道：“丫头，这玩意儿得有三丈长吧，外头又镀了银，这么沉，你拿着称手吗？别伤了自己。”脑海中似乎隐约记得武云昭曾练习过长鞭，但在何时练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武云
昭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儿，露出十八岁女子该有的俏皮模样，笑道：“叔叔，你看，我伤着自己了吗？我呀，只伤别人，不祸害自己，当然啦，也不祸害自己人。”
欧阳永宠溺道：“你呀。”将鞭子递给武云昭，说道：“来，给叔叔演一演怎么收鞭子，也好让我安心，这么个美貌姑娘，若是因为练功破了相，你爹妈半夜非得跟我来索命。”此时，欧阳永的记忆已经完整地有了关于白蟒鞭的内容，对武云昭突然抛弃长剑、长枪的做法没有怀疑了。
武云昭依言照做，双手打圈，站在原地不动，笑嘻嘻地，将白蟒鞭收拢成一团，挎包一样，挎在臂弯，说道：“收好啦。”
欧阳永一怔，随即哈哈笑起来，说道：“老糊涂啦，老糊涂啦。”
待欧阳永笑完，武云昭问道：“欧阳叔叔，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不来青草地，你来这儿不是只为赏景吧？”
欧阳永道：“鬼丫头！来，坐下慢慢聊。”
武云昭跳到欧阳永对面，席地而坐。
欧阳永又捋了捋胡子，谈论大事的样子，说道：“丫头，你爹娘的仇报了，如今凤凰山上咱们一家独大，不用争地盘了，得打算、打算以后的生活了，如今，外头惶惶乱乱，民不聊生，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还好些，剩下的，都是穷得叮当响，家里揭不开锅的，听说，北边儿特别苦的地方，为了省粮食，吃尸体、活埋爹妈
的事儿都闹出来了，咱们凤凰山位置好，连接南北，山清水秀，所谓靠山吃山，偶尔干票大的，活人不是问题，可想活的好不见得。乱，不是乱一块儿地儿，依我看，嘿嘿”手掌举起，五指分开，接着道：“不出五年，天下大乱。”
国君无德，无能，难以配天，则天下大乱。
武云昭心道：“官/逼/民/反，揭竿而起，这是好机会。原来，上来就当土匪是这个意思。”霎时寻到了如何从女土匪头子迈向女皇之路的突破口，但武云昭考虑到自己的年龄和见识，不能将雄心透露给欧阳永，于是道：“侄女见识短浅，于局势看不清楚，但侄女所愿，只希望兄弟们平安，叔叔高才，您是什么打算？快快给侄女说说吧。”她相信，欧阳永是有备而来的。
欧阳永道：“打家劫舍没出路，我估摸着以后没多少肥羊了。可咱们这么一家子人，也不能坐吃山空，个个本领这么高，不能废了。我寻思，咱们干脆干把更大的。”语意高深，神色莫测。
武云昭配合，轻声问道：“什么更大的？”神秘兮兮的。
欧阳永端详左右，亦低声道：“肥羊解饱，可不如鹿肉美味。”
武云昭心中一惊：“逐鹿？难道此地也有这样的说法吗？这可不是一般土匪会想到的主意。”对欧阳永有了顾忌，装作不知，却显出惊讶，好像懂了的意思，说道：“叔叔是说？”幻月书院
第197章 回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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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永道：“丫头聪慧！”以为武云昭懂了。
武云昭心中暗恨：“你他娘倒是跟老娘说明白啊。”换成凝重神色，继续试探道：“此事不可儿戏，叔叔可有把握？”
欧阳永道：“不敢掌握天下，划地称王，割据一方，呵呵，不是问题。”
武云昭心道：“有点儿意思。”凤目微抬，眼光凝聚，看着欧阳永，问道：“叔叔，为何有此意？”
欧阳永却道：“丫头可有胆量？”
武云昭道：“地盘，谁不想要更大的？可是叔叔，我不能让弟兄们跟着咱们白白送死，后果难料，前因嘛，您可得说明白啊。”
欧阳永道：“好，说起来，此番筹谋是为兄弟姐妹们好，确也包含了叔叔的私心。”长叹一声，回忆过去，目露忧伤，说道：“丫头，知道叔叔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武云昭摇头。
关于欧阳永的资料，系统并没有给出，也就是说，原主也是不知道的，此事需要武云昭自己探听。
欧阳永从袖中掏摸出一方小印，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接过，触手生温，是块儿玉印，翻转观察，上头却没有一个字儿，然而某一面上隐隐透出的红痕证明，在以前，玉印上是有字儿的。武云昭不解，什么字儿这么重要，要抹去呢？将红痕一面上翻，摆在欧阳永面前。
欧阳永又赞道：“丫头就是聪明。”
武云昭道：“叔叔，你若不想说，便不说吧，免得勾起伤心事
儿。”
欧阳永接过小印，握在手心，紧紧攥着，说道：“已经伤过了，再勾几回也无所谓，还能再伤吗？”闭目沉默片刻，继续道：“叔叔以前是在军中做事的。”
武云昭问道：“什么官儿？”
欧阳永笑道：“将军。”
武云昭点点头。
欧阳永接着道：“那时候，我跟着元帅南征北战，情谊深厚，结为异姓兄弟，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块儿小印是他给我的信物，我给他的是一把自己画的折扇。”
武云昭轻声道：“后来呢。”
欧阳永黯然道：“后来？哪儿什么后来啊。扇面好画，我一早给了他。但玉印难刻，刚磨去一层，准备好了要动手。一道圣旨，定了元帅的罪，没半日光景，哼，脑袋搬家了。元帅死前对我说，兄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哥哥我将罪过揽了，你们大伙儿去留随意吧。他不要我们给报仇。我心里不服，但不能不听话，离了军中，流落江湖，几经辗转，认识了你爹，入了寨子。”
武云昭道：“叔叔要报仇？”
欧阳永道：“元帅不让我报仇，我就不能报仇。但狗皇帝的江山是我们出生入死给他打下来的，分一口不过分吧。狗皇帝已经快把家当败光了，逃不过一死，就是不知道死谁手里，我就是给他添添乱，不能让他过安生了。”
死者已矣，往事难追。欧阳永就是想出一出胸中恶气罢了。
武云昭心想：“有个将军在旁，总比我一个人瞎猜
、现学要好的多，欧阳永必须得利用好，不过，看他心气虽有，但无争霸之心，日后得激他一激才行。”
欧阳永从感伤中抽身而出，笑道：“好多年没提过了，没想到，一提起来，心里还是疼的。”自嘲似的，笑了笑。
武云昭道：“叔叔，你的事儿我答应了。你不能动手不要紧，我替你动手，宰了狗皇帝，拿了他的江山。”
宰昏君不算滥杀无辜，反而是为天下苍生做好事，武云昭并不反对。
欧阳永一怔。
武云昭道：“叔叔，我去林子看看，打些野物来，咱们烤肉喝酒，不醉不归，那边有小溪，想哭就哭，哭完记得洗脸。”不等欧阳永说什么，运起轻功，几个起落，窜入林中，无影无踪。
欧阳永眼望幽深的林木，摇头笑道：“这孩子！”静坐一会儿，心绪难平，站起身来，环顾青山翠岭，初低落日，低头盯着小印，泪如雨下。
武云昭到了林中，白蟒鞭便用不上了。她夸下了“海口”要打猎，但对如何打猎着实摸不着头脑，无奈之下，只好召唤系统的帮忙。
系统道：“回主人，饮食换取功能尚未开启，无法满足您的要求。”
武云昭泄气道：“好吧。”转念一想：“不如趁此机会学学丛林生存与暗器用法。”心意已决，再次召唤系统。
不到半个时辰，武云昭已然将两门学问学成，只待实践了。思量之后，武云昭选了飞蝗石。而后，施展轻功，在林中窜来窜去，搜索起来。幻月书院
第198章 人美心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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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半个时辰，武云昭手中已经提了两只头镶“珠玉”的灰兔，正待折返，忽听距离自己两丈远的草丛中有异样声响。
武云昭此时武功已经极高，耳目灵敏，侧耳一听，便知发出声响的不是人。
那声音是微弱的呻吟，断断续续，听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
武云昭善心忽起，拔足奔了过去，正要拨开草丛查看，在她的右手方向，又有声响传来，这次是脚步声。
武云昭心道：“还挺热闹。”
那脚步声沉重，一下一下，速度缓慢，时走时停，该是个不是路径，胡乱游走的人。
武云昭最不怕对付人，暂不理会，忙扒开乱草，只见是一团毛绒绒的物什，被泥污裹了半个身子，蜷缩着，瑟瑟发抖，嘴巴张着，进气、出气，甚是可怜。
原来，是一只幼虎。
武云昭登时心软，将两只死兔子扔在一旁，忙将幼虎抓起，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乖，乖，别怕，姐姐在啦。”哄孩子一样轻轻掂着。
急救功能不能用在宿主之外的人，物身上，武云昭直接向系统索取有用的药物和照顾方法。
才为幼虎灌了催发生机的药物，那个在林中跌跌撞撞的人也奔到了跟前。
武云昭退后三步，眼看着那人扑在地上，冷冷道：“你是谁？”
那人估计是摔得不轻，一时爬不起来，一手抱
着膝盖，侧卧着身子，仰望武云昭，求道：“姑娘救命，姑娘救命，在下薛朗逸，已在山中奔走多日，请姑娘给口吃的，给条活路！”
武云昭见这个自称薛朗逸的男人，面有泥污、血痕，头发散乱，手上伤口不少，一身宝蓝锦缎破烂不堪，脏乱邋遢，再看他的靴筒、鞋面、鞋底儿沾着泥，泥里掺着碎叶，确实是在林子里走过的样子，而且不是一时三刻所能造成的，心道：“看样子，所说应该不假。”
姑且相信薛朗逸的说辞，武云昭说道：“给口吃的不是问题。不过，你得给我说清楚了，你孤身一人为何在凤凰山乱窜，别跟老娘撒谎是迷路，大路朝天，不至于迷路到深山老林来。你若实话实说”下颚向旁一点，说道：“兔子是你的口粮，你若扯谎，兔子是你的下场。”腾出一只手来，绕到背后，虚空一抓，拿出两颗飞蝗石，夹在指间，重新绕回身前，磕了磕，发出两声脆响。
方才慌乱，急于求救，薛朗逸顾不得看所求之人样貌，此刻瞧清了武云昭惊人美貌，心中叹道：“好一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子，山里的仙女儿吗？”不由得一呆。
脆响入耳，薛朗逸回神。
他抓了个话尾，顺着武云昭的指示看向与他一样躺在地上的灰兔，顿时胆战心惊。
薛朗逸不懂武功，万料不到，有人能将鹅卵石打入兔子的头骨，杀伤害命，暗暗咋舌：“莫不是碰上了强人！这年头强人也太漂亮了。”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哆哆
嗦嗦站起来，恭敬道：“不敢欺瞒姑娘。实不相瞒，在下是被金龙寨抓上山的票子，一直被关在后山，等着家人来赎，昨日午间，金龙寨的让我写了信，交了信物，问了我家在哪儿，去向家里索取钱财。可没过多久，金龙寨不知怎的就乱了，砍砍杀杀，火光冲天的，看守我的几个人也一去不回。在下趁乱就逃出来了。在下不认路，稀里糊涂就绕到这儿来了。”说着，换上一副笑模样，奉承道：“多亏老天爷保佑，让在下碰上姑娘。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一定报答。”
金龙寨便是凤凰寨的对头山寨，确实是昨日被原主带人端了的，因此，薛朗逸出逃时间正好对得上。匪窝里有票子再正常不过，趁乱出逃也合理。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算你识相，提着兔子，跟我走。”转身走在前头，再不看薛朗逸一眼。她怀抱幼虎，腾不出手来提兔子，正好将薛朗逸当个临时的跟班。
薛朗逸连声答应，左手一只兔子，右手一只兔子，跟在武云昭身后，紧紧跟着，不敢落后。
一路上，武云昭对幼虎关怀备至，对薛朗逸视而不见。
薛朗逸听着武云昭对幼虎柔声细语，什么“乖、乖，别怕！”“姐姐以后照顾你。”“小宝贝”，对这位随手杀兔，一杀一条命的“女侠”，有了更新奇的认识，心中感叹：“人美心善，就是不对人心善！”
他也不敢说什么，默默跟着，手中的兔子已经有了五只了。幻月书院
第199章 不敢欺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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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草地时，欧阳永已经点起了篝火，不但他在，另外还有四个人，分别是十二护卫中的阿兔、阿虎、阿龙和阿蛇。
远远地，只听阿蛇大声道：“大当家的回来了！”
武云昭招招手作回应，忽听后头“噗通”“噗通”两声。她回头一瞧，见薛朗逸定在当场，手中的五只兔子脱了手，三只在右脚边，另外两只在左脚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武云昭，颤声道：“大、大当家的？”
武云昭冷笑道：“拿好兔子，想要命就听话，财神爷多一个，少一个不打紧。”说罢，抱着幼虎向欧阳永等人走去。
“财神爷”是土匪对票儿的称呼。薛朗逸在金龙寨的时候听懂了、听惯了的。
薛朗逸叫苦不迭：“才出狼窝，又入虎口，我命休矣！”不敢反抗，认命拾起兔子，追了上去，只求破财免灾。
欧阳永伤心过后，等待武云昭归来一起喝酒、吃肉，继续商议。他帮着堆了柴火，眼看要天黑，武云昭却还不回来，担心武云昭出意外，便去寻了阿兔、阿虎、阿龙和阿蛇，打算要他们进林子去寻，顺道提了酒过来。欧阳永刚交待了武云昭入林的方向，四人还没出发，武云昭就回来了。
阿蛇与阿龙是亲兄弟，阿蛇比哥哥小了五岁，是个活泼的少年，见武云昭抱着老虎，大感有趣，笑道：“大当家的，你抢了老虎崽儿吗？虎妈妈呢？半夜会不会来咱们寨子要孩子？那
可好玩儿啦。”就要伸手摸。
阿龙相对稳重，见兄弟的手冲着大当家胸口去了，一个箭步跳过去，将人一把拽开，喝道：“毛手毛脚的，成什么体统。”转而向武云昭道：“属下教导不善，冒犯了当家的，请当家的恕罪。请当家的责罚。”
武云昭笑道：“无妨，都是兄弟姐妹，阿蛇还小，不懂男女之别，就算抓了也就抓了，不是什么大事，就罚你们烤肉吧。”
阿蛇被哥哥一通骂，不明所以，心道：“我怎么不知道男女有别，我是冲着虎崽子去的，又不是大当家的胸脯，总把我当小孩儿。”有些不服气地地跟着哥哥抢了薛朗逸手中的兔子，奔到河边宰杀、冲洗。
阿蛇在十二护卫中，是属于有武功天赋的，虽然年纪轻，但功夫练得又好又快，否则也排不上第六的位置。
这时，欧阳永道：“不是打猎吗？怎么又是抢虎崽儿，又是抢人的，这谁啊。”上下打量薛朗逸。
武云昭道：“从金龙寨逃出来的财神爷，叔叔，我给小崽子洗洗去，人给你盘问吧。”一颗心全在幼虎身上，使开轻功，眨眼间到了溪边。
阿兔是轻功一道中的好手，见了不由得大赞一声“好”。
阿虎揽着阿兔，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欧阳永也道：“精进不少，比老当家的强多了。”叹道：“可惜这么好个姑娘，要模样有模样
，要情义有情义，还喜欢孩子、小东西，偏偏是个匪，但凡落在个正经人家，也不用这么辛苦。”
阿兔安慰道：“二当家，我看大当家乐得自在，没想过这些旁的，您放心吧，依着咱们大当家的模样、家当，要什么郎君找不到，不用急。成家早晚的事情。”
欧阳永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说道：“我倒是不着急丫头的婚事，就是替她心累。也罢，随她心意吧。先伺候伺候财神爷。”
薛朗逸可不敢在土匪面前拿翘，一直装鹌鹑，静静听着几人聊天。他见武云昭对小老虎关爱有加，对长辈恭敬有礼，对兄弟多多包容，是难得大方的女子，心生好感：“这二当家说的不错，这位大当家的若不是土匪，提亲的人得从陵江头排到陵江尾，只靠模样，皇妃、皇后也不是做不得，确实可惜。”
他听到欧阳永要“伺候”财神爷，赶紧停止想入非非，有问必答。
半柱香功夫后，众人围坐，喝酒吃肉。薛朗逸被分了一只肥嫩的兔子腿，一碗酒，很厚待了。
忽听武云昭问道：“听你说，你家里做粮食买卖的？”欧阳永已将盘问结果悉数相告了。
薛朗逸眨了眨眼，分辨出这话确实是对自己说的，登时欣喜，梗着脖子吞了嘴里的肉，点头道：“是。”有感回答太短，对不起人家一句话的发问，跟着补充道：“我家是临江城最大的粮商，叫庆丰的，从南到北都有分店。”幻月书院
第200章 长期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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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闻言一笑，说道：“怎么，怕我们小瞧了你的家底，少开了你的价儿？”
薛朗逸赶紧摇头道：“那不是，那不是，实话实说，不敢欺瞒，不敢欺瞒。”
武云昭“恩”一声，说道：“有眼色，也罢，看在你态度好的份上，我们凤凰寨不与你为难。”
薛朗逸惊道：“真的！”
武云昭点点头。
阿蛇一旁道：“我们大当家说出去的话，就是打在地上的钉儿，你敢不信？”
薛朗逸见阿蛇比自己......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00章 长期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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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街头抓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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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欧阳永略去揭竿之事，将山下的情形和未来可能有的变化说给兄弟二人听。
待欧阳永说完，武云昭接着道：“卖粮食的比咱们门路多，多认识有好处。姓薛的家里这么大买卖，人脉肯定广，咱们或许能通过他多搭几条，后路多铺一些，过着也安心。最起码，认识薛家，不愁没地儿弄粮食吃，饿是饿不死的。”
没本钱的买卖好做又痛快，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等到天下纷争四起，民不聊生，一个个自身难保的时候，凤凰寨多半没多少能开张的时候。
武云昭需要趁着局势还不坏，尽快安排前路、退路，并将凤凰寨逐渐洗白，待得良机，打着护民旗号，揭竿而起，以正义之师的姿态，加入大争之局，逐鹿天下。
翌日，武云昭、欧阳永和阿蛇陪同薛朗逸返家。到了临江城中，武云昭带着阿蛇在城中闲逛，欧阳永跟到薛家谈生意。未免薛家人害怕，欧阳永只提救命之恩，未表明真实身份。
到了外头，大当家的名号就不好听了。何况，一个明艳动人的年轻女子被称作大当家的，也太招眼。因此，武云昭和阿蛇姐弟相称。
临江城，据名便知，是临近江水的一座城镇。这江便是分隔南北的陵江。
此地位于南北交界地带，行旅稠密，客商往来频繁，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十分繁华、富庶，看不出衰败气象。
阿蛇不常下山，见了街上景象，眼花缭乱。他是有银子的，见了新奇东西就想买。饶是武云昭一
旁拦着，两人将长街走了一半时，阿蛇已经连背带挎，提了不少东西了。
武云昭道：“老弟啊，看你回去挨打不？”
阿蛇笑道：“我又不是只买我一个人的，我把东西一分，拿人手软，自会有人帮我说话。哥就算看不过眼，也没由头教训我。”
武云昭道：“哟，还会耍心眼，你哥不会关起门来揍你吗？”提点道：“差不多得了，财不外露，要招来贼啦。”
阿蛇点头道：“知道啦，这回我只看不买。哎，大姐姐”显些溜了嘴，“嘿”“嘿”笑道：“姐，你没有要买的东西吗？”
武云昭道：“还好，再转转。”说着，顺手一抄，将一个人摔在了地上，上前一步，踏上那人的胸口，用力一压，脸色一沉，冷冷道：“拿出来！”
扒手常有，但被抓到现行的不常有。
周围很快围了一圈人看热闹。
地上那人被踩疼了，呲牙咧嘴，贼眉鼠相更加难看。
武云昭又道：“痛快点儿！”
那人怎料到今日碰上茬子了，暗道：“倒霉，就知道出门不看黄历没好事。”，狡辩道：“什么，拿什么。我这走的好好，你干嘛摔我。还倒打一耙，诬陷我，哪儿来的横婆娘！”
阿蛇怒道：“嘴巴放干净点儿。”摸了摸身上，对武云昭道：“姐，我这儿没丢东西。他偷你什么了。”
武云昭还没说话，那人又喊道：“小伙子别瞎说，什么偷啊，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挣扎着想
要站起，却觉胸口犹如压上了大石头，就是使不上力气，索性嚷道：“强人啊，遇上强人啦。救命啊！”撒起泼来，想趁乱抽身。
武云昭无动于衷，又加了把力气。
那人胸口一闷，立刻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
恰在此时，一阵阵呼喝声传来。
只见人群中有人道：“坏喽，把官府的人招来了，快让开，快让开。”
五个捕快推推搡搡，跨刀冲了过来。
武云昭皱眉，与阿蛇对看一眼，要他沉住气。
为首的那人该是捕头，肥头大耳，圆肚短腿，一见了武云昭，登时惊为天人，目露垂涎，笑呵呵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我给你做主。”捧着肚子就要凑近。
武云昭道：“贼！”一脚将地上的贼人踹了过去，拦在那捕头面前，阻止他靠近。
那捕头见武云昭伸手利落，心生忌惮，但色心已起，哪有轻易放过的，又给那贼人狠狠补了两脚，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偷姑娘什么了，还不赶紧拿出来。”示意左右将人拷起。
那贼见了捕快，腿就更软了，仍嘴硬道：“捕头大人，她诬陷我，我没偷她东西，您得给我做主啊。”
捕头在武云昭面前有意显摆，抽手给了贼人两个清脆的耳刮子，喝道：“混账东西，姑娘还能赖了你不成，赶紧交代。”
武云昭道：“他确实没偷我的东西。”伸手指向看热闹的一个胖大娘，道：“大娘，丢了东西吗？”幻月书院
第202章 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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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娘一怔，伸手往腰里一摸，当即尖声道：“哎呦，我的钱袋呢。”
原来，那贼偷的是路过的大娘，武云昭见了，顺手给抓了。
捕头瞧一眼那大娘，再瞧一眼小贼，冷笑道：“好啊，好得很啊，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好小子，偷到我老娘头上了，真是好胆量。来人啊，拉回去，先打五十大板，关押候审。”恶狠狠“啐”了口痰，怒道：“看老子不蜕了你层皮。”搜出了钱袋还给自己娘。
事有凑巧，到了这个地步，捕头也不好盯着武云昭起花花心思，谢过之后，带着四个属下，押着小贼回府衙了。
热闹没了，人群就散了。
胖大娘却没走，拦着武云昭感谢，末了，胖大娘好心知会，低声道：“姑娘啊，听大娘句劝，你跟这位小兄弟别往头里走了，我听我那不省心的儿子说，今日大老爷家的公子出来玩儿，就在前头呢。那公子不是个东西，强抢民女，仗势欺人，坏事做尽，你生得这么美，仙女似的，若被看到了，麻烦就上身了，大娘命苦，儿子不学好，可大娘不能没良心，听大娘的，往回走吧。官家可惹不起啊。”
武云昭不怕麻烦，但不想惹麻烦，此时与官府为敌不合适，谢过大娘之后，拉着阿蛇往回走。
临近午时，肚腹空空。
武云昭和阿蛇不想回薛家一同用餐，向路人打听过后，走进了本地最大的酒楼----醉仙楼。
然而，出门在
外，必遇变数。
武云昭和阿蛇还没动筷子，麻烦自己找上了门。
原来，酒楼里的食客中混进了给官老爷公子寻美的眼线。武云昭还没迈进醉仙楼的门时，那眼线便注意到了，心想，若让公子爷见到此等美人，自己以后必受重视，急匆匆前去报信儿，将人带了过来。
纨绔子弟的调调相差不多，此人也不例外。
只见他油头粉面，锦衣加身，手拿一把折扇装门面，勾着嘴角，一双狭长的眯缝眼儿盯着武云昭的艳丽容颜，笑吟吟道：“哟，醉仙楼名不虚传，真有仙女下凡光顾的一天。小生高慎，知府之子，这厢有礼，得与姑娘相遇，实乃三生有幸，相请不如偶遇，姑娘赏给小生份儿薄面吧。”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
武云昭放开按着阿蛇的手，笑道：“高公子客气，一顿饭，姑娘我还请得起，多一双筷子不打紧，可”夹着竹筷，点了点高慎身后跟着的护卫，说道：“这人也太多了吧，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么好意思呢。高公子，您说，是不是啊？”眼眸微动，风情万种，惑人心神。
高慎见了武云昭的脸已经被迷得五迷三道了，此时又受了她的“惑心术”影响，心智更加糊涂，迷迷瞪瞪道：“下去，下去，都给我下去。”
护卫们会拳脚，对付一般人成，但对付武林高手真是不够看的。他们也看不出武云昭的本事，况且常跟着公子爷干类似的勾当，见今日这个美人挺主动，挺识趣儿，没多想便退了出去，不忘带上门。至
于阿蛇还留在屋里，他们竟一时疏忽，没反应过来。
高慎傻呵呵笑着。
武云昭向阿蛇挑了下眉，手指连弹，隔空点穴，将高慎定住了。
阿蛇亲眼目睹武云昭的手段，大感新奇，很激动，尽量压低嗓子道：“大当家的，你这是什么功夫，好厉害，好厉害！”不管是“惑心术”还是“隔空点穴”都是阿蛇从未听过，从未见过的。在他看来，方才的武云昭只是抛了个媚眼儿，动了动手指罢了。
武云昭也低声道：“不是什么高深武功，内功够了，一学便会，你资质好，好好练内功定会有成，等火候到了，我教你隔空点穴。媚术就算了，歪门邪道的东西，大小伙子不合适。”
阿蛇很是欣喜，点点头，指着高慎道：“这人怎么办？”
武云昭冷笑道：“还能放过他不成？可惜了一桌子菜。阿蛇，去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掏掏，咱们走人。”
阿蛇道：“他还睁着眼呢。”
武云昭道：“没事儿，糊涂三天，过后他就把咱们俩忘了，门口那几个都是脓包，以后碰见了，见一次打一次，谅他们不敢多说什么。”
阿蛇定了心，三两下将高慎搜了个干净，跟武云昭一起，跃窗而出，飞檐走瓦，直奔薛家。
薛家是本地大户，与官府有些牵连。武云昭便将街头拿贼、遇到高慎的事情说了，只是略去了细节，免得薛朗逸以后听到了风声大惊小怪。幻月书院
第203章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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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的生意还把持在薛朗逸的父母手里，他能牵线，但不能拍板。
武云昭和阿蛇既然躲到了薛家，不得不与薛老爷与薛夫人会面，双方约定一起吃个晚饭，继续商议后头的生意。
经过一番折腾，饭时已过，武云昭和阿蛇不想麻烦薛家人，回到客房后，抓着零嘴填肚子。欧阳永与他们一起，算是歇晌午。今晚，他们要留宿薛家，转天再返回山上。
阿蛇边吃，边将高慎的东西摊开挑拣。
武云昭挑起枚令牌，问道：“叔叔，这什么牌子？”
欧阳永扫了一眼，面露不满，说道：“花鸟使的牌子。”
阿蛇问道：“花鸟使是什么？大官儿吗？我看那个姓高的不像啊。偷他爹的？”
武云昭将令牌一甩，说道：“不是大官儿，专门给皇帝老儿挑美人的。难怪消息那么灵通，姑奶奶刚坐下，人就来了。”
欧阳永“哼”一声，面带薄怒，道：“以前女子入宫只在开春，现在可好，不分时候，天天挑，一批批往宫里送，怎么不累死狗皇帝。”想到这大好河山，每一寸土地上都有曾经的血汗，竟成了狗皇帝享乐的温床软椅，大骂昏君无道，越骂越怒，越怒越骂，往日愤愤，一下子全涌上了心头。
欧阳永虽然出身军营，武功高强，但他在寨子里一直是温文儒雅的形象，甚少发怒。阿蛇不知他的过往，见了欧阳永突然暴起，怒骂昏君，不禁又惊又奇，也有些害怕，偷眼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道：“回头跟你讲，咱们外头坐会儿去。”不想在欧阳永面前再提往事。
阿蛇“哦”一声，跟着武云昭来到屋外，坐在树下的石桌旁。他环顾四周，见薛家屋舍众多，装修华美，叹道：“有钱人真好！屋上几片瓦就够穷人家吃一年了。”
武云昭道：“有钱人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住好一些也无妨，只要不是欺压百姓的地主豪绅就成。说到底，穷人多还是因为苛捐杂税，官员不良，搜刮剥削不断，家里这才没有余粮、余钱，日子过得紧吧。但凡遇上明君，碰上父母官，也不会过得太惨。”
阿蛇有感触，说道：“要不是这样，哥哥也不会带我往南方跑，也不会上凤凰山了。”
武云昭有心引导阿蛇走正道，于是问道：“阿蛇，你今年十五吧。”
阿蛇点头。
武云昭又问：“你以后想做什么？一辈子当匪吗？”
阿蛇想了想，答道：“不知道，哥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吧，当匪也挺好的，不愁吃、不愁穿，还没人管，银子还分得多。除了武功，我就会种地，别的没学过，到了外头也不知道干什么。”
武云昭道：“那你哥呢，你哥也希望你一辈子当匪吗？”
阿蛇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武云昭道：“阿蛇，以后当匪也不好当了，昨儿，你也听到二当家的讲了，等以后真乱起来，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打家劫舍了。咱们凤凰寨盗亦有道，不抢贫，只找
恶富、贪官，早晚是要被盯上的，以后麻烦有的是。”
阿蛇挠头，问道：“那怎么办？”
武云昭道：“怎么办？你得自己想想啊，总不能一直靠着哥哥。等你哥娶了媳妇儿，成了家，你还要他事事管着你吗？”
阿蛇皱起了脸，认真地想了半晌，还是摇头道：“不知道！”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武云昭抬手抚了抚阿蛇的脑袋，笑道：“别急，慢慢想。”
阿蛇点了点头，觉得武云昭手掌抚摸过的地方麻酥酥的，不禁红了脸，看向一旁。
武云昭见状，笑出声来。
阿蛇脸更红了。
武云昭道：“还知道害臊，看来，不能当孩子看了。”
阿蛇嘟囔道：“本来就不是孩子了。”心跳有些加快。除了哥哥之外，还没其他人摸过他的脑袋，阿蛇不太适应，说不上来是喜欢还是讨厌，反正是别扭的。
武云昭道：“好啦，不逗你了。对了，可别喜欢上姐姐，虽说姐姐我貌美如花，难得一见，但山上的都是兄弟，姐姐我一个不喜欢。暗投相思，求而不得，可难受呢。”
阿蛇急道：“我才不喜欢当家的，我看，那个姓薛的喜欢。”抓着零嘴猛吃。阿蛇确实不懂什么叫喜欢，不过，他在这个年纪，对女子总是敏感的。
武云昭笑道：“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怎么知道的？他昨天才认识我，还没过一天呢。”幻月书院
第204章 北行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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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蛇听话题从自己身上移开了，大松口气，说道：“大当家的，那姓薛的总偷瞧你，你没看到？当初，阿虎喜欢阿兔，也是这样，总是偷偷看阿兔。胡大娘教我的，男的要是喜欢女的，整个人都变了，在外杀虎，在家是猫，可怂呢，正眼不敢瞧一眼。”说到这儿，发现自己能正视武云昭，心头紧张消散，心道：“我敢看大当家的，我就不喜欢大当家的，还好，还好，不用难受了。”
胡大娘是寨中四大护法之一，排名在铁老二之后，善用双刀，很是剽悍的一个妇人。
武云昭笑道：“我还真没注意。”
阿蛇问道：“大当家的，那你喜欢他这样的吗？姓薛的长得不错，家里还有钱。”
武云昭道：“模样好，有钱就喜欢吗？我一鞭子抽过去，他得少半条命，得了吧，我才不给自己找麻烦。”
阿蛇道：“哦，大当家的，你喜欢能挨鞭子的？那不是贱皮子吗？胡大娘说了，那样的男人不能要。”
武云昭笑道：“哎呦，胡大娘都教你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喜欢身板差的，连我都打不过，还想娶我，那不是做梦。”
阿蛇又不懂了，问道：“他要是比你武功高，不就反过来打你了吗？当家的，你喜欢挨打吗？”
武云昭伸指头，戳了戳阿蛇的脑门，笑道：“傻小子，就算他武功高，如果他真喜欢我，会舍得打我吗？舍得下手的，那都不是真心喜欢。”
阿蛇恍然，说道：“我懂了，当家的
，你真聪明！”
武云昭道：“聪明也不该用在这上头。阿蛇，小点儿声儿，外头有人来啦。”
阿蛇左顾右盼，侧耳倾听，没发现动静，懵懂道：“没呀！”
武云昭道：“你看着门口，我数到三，看有没有人来。一、二、三。”
阿蛇依言回头，只听武云昭的“三”字一落，薛朗逸出现在门口。阿蛇目瞪口呆，连连拍手道：“当家的，你好厉害！教我，教我！”
武云昭道：“内功深，则耳聪目明，不用教。”又拂了拂阿蛇的脑袋。
阿蛇这回不乐意了，嘟囔道：“不要摸脑袋！”
武云昭耸耸肩，站起身来，说道：“薛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薛朗逸道：“确实有件事，要麻烦当家的，请坐！”说道：“当家的，最近，我家接了笔生意，得送粮到北边。想必您也听说了，北边形势不好，这么一大批粮食要是没人看护，没走半路，一定被抢光了。”
武云昭接口道：“要我们出人护送？”
薛朗逸道：“正是。我寻思，找镖局的人也是花银子，却不见得保险，不如找知根知底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家都有钱赚，何乐不为呢。大当家的意下如何？”
局势不明，天下难争。
武云昭想，正好借此机会北上，看看那头什么样子，爽快道：“成，要多少人？多远的路程？什么时候出发？”
薛朗逸没想到武云昭答应得这
么快，佩服她的果断，一一回答了问题。
阿蛇自告奋勇道：“当家的，让我跟着吧！”
武云昭道：“你能不能去得由你哥说了算，你哥要是同意，我就带着你，你哥要是不同意，你就老老实实在寨里呆着。”
阿蛇嘴巴一扁，灵机一动，说道：“有了，当家的，你点我哥一起不就成了。我们哥俩北方人，用处大大的。”
武云昭笑道：“小机灵鬼！”
薛朗逸听到武云昭的意思，好像要亲自参与护送，心中暗喜，为了确认，问道：“大当家也要去？”
武云昭点头道：“久在山上，不理世事，得出去走走，多看看。”
十天后，武云昭带齐了人马护送薛朗逸的货队北上。
渡过陵江之后，一行人紧赶慢赶又走了三十里，终于没落了个露宿野外的结果，安全抵达了一个小镇，投了客店。
此番出行，武云昭带了四大护法里的两个，八大高手中的四个，十二护卫中的十个。按原本的打算，十二护卫是要带齐的，但临出发时，喜从天降，查出了阿兔有身孕。于是阿兔不能跟随。阿虎为了照顾老婆自然也得留下。二当家欧阳永，三当家许宝元留守坐镇，十八教头负责教导武艺，不能抽身，尽数留下。
算一算，武云昭率众十六，凤凰寨共出十七名好手，给了薛家大面子。
武云昭分配了轮值守夜的人手后，大家伙吃了饭，有活儿的干活儿，没活儿的休息。幻月书院
第205章 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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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无夜草不肥。
牲口们白日操劳，若是少了晚上这顿加餐，力气会不够。
临睡之前，武云昭来到马厩给马儿喂夜草。凤凰寨的人为了和坐骑增加默契，对待坐骑都是亲力亲为。武云昭到时，有些人正在喂，有一些已经喂过回去了。
她的坐骑是一匹黑马，生得凤臆龙，雄奇健美，十分神骏。
如此美丽的生物，自然大受武云昭的喜爱，她照顾起来十分热情。
给马儿添了草料，准备了水，武云昭靠在马厩的栏杆上，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看着马儿吃草，听着那“咕噜”“咕噜”的，牙齿碾磨草料的声音。
铁老二喂好了自己的黄骠马，来到武云昭的身边，笑道：“当家的，还不赶紧去睡啊。”手指横在胸前，冲左上方指了指，轻声道：“你要是一宿不回房，人家这一宿可睡不着。”
武云昭双臂交叉，架在胸前，横了铁老二一眼，怪他多事，歪头向上瞅了一眼。
那处是薛朗逸所住房间的窗户，烛火通明，正有一道人影明晃晃地在窗前。很显然，薛朗逸正透过窗户偷瞧武云昭。
武云昭道：“老娘貌美如花，他愿意看就看，睡不睡跟我什么关系，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没点儿痛快劲儿。”
铁老二笑道：“大当家的，你什么意思？小伙儿家底不错，要不先处处？”
武云昭翻了个白眼，说道：“二锤哥，要不你先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免得岁数大了，生不出小锤子。”
铁老二嘿嘿一笑，说道：“男人四十还是花，你二锤哥可不着急。”
武云昭笑道：“花！什么花？铁树开花？好几十年一回啊，别把您老人家憋坏了，有些地方不用，那就废了。”
铁老二咧着嘴，苦着脸道：“哎呦，大姑娘家家的，少瞎说不干不净的，让人家听了，以后怎么嫁啊。”
武云昭驳道：“大姑娘就非得嫁啊，我他妈还就不嫁了。男人算什么，姑奶奶就不信那个邪，我一辈子不嫁能怎么的。”说着，走到吃饱喝足的黑马旁边，搂着马颈，笑道：“还不如咱们黑凤凰长得俊，谁要啊。瞧咱们这张马脸，多长，多顺溜。”
铁老二道：“行吧，我就是多句嘴，你是老大，我们也管不着。你就盼着你的黑凤凰哪天成了精，变个帅小伙，干脆嫁他吧。”
武云昭笑叹道：“可惜啊，咱们凤凰是个姑娘，变不了小伙儿。要不然，老娘真他妈敢嫁。”
铁老二打了个哈欠，搓摸、搓摸胡子拉碴的脸，懒洋洋道：“得了，得了，连孩子没生过，天天娘啊娘的，哥哥我去睡了，你也早些歇着吧。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得养足了精神。”伸着懒腰就走了。
次日，武云昭打马在前，率队再次出发。
接下来五日里，一行人每日约莫赶路六十里，皆安然无恙。
第六日午间，一行人就地生炊。
不多时，阿鼠和阿牛探路归来。
只听阿鼠道：“大当家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连个破庙都没有，今儿定要露宿了。”
阿牛补充道：“大当家的，前头两山夹路，左右不通，一路通天，怕是会有麻烦。”
薛朗逸道：“大当家的，要不要遣人上去打点，银子一早备了的。”
武云昭摆手，道：“怕什么，哪个敢来挡老娘的路，打过去就是了，何必浪费银子。你若嫌银子多，这么多兄弟，一人分几两花，岂不是更好？”
歇过晌午之后，一行人又行出三里地。
武云昭勒马止步，左臂长伸，将队伍拦下，右手按住腰间银鞭，冷冷看着前面并排而立，将道路占满的四人。
果然遇上同道中人了。
从左边数，第一人苦瓜脸，瘦长如竹竿儿，肩扛长棍；
第二人矮胖好似个橘子，手拿流星锤，满月的脸上有麻子、挂毛儿，眉毛淡如没有，金鱼眼，死气沉沉，见了武云昭，目露淫邪；
第三人五官俱全，身高一般，没有特异之处，就是个人样，可惜头发少了一块，不知是磕的，碰的，还是被什么啃了去，却是四人里长得最好的，手握三尺长剑，不过，剑是铁剑，锈迹斑斑；
第四人一字眉，横肉满脸，身材魁梧，穿开衫，一把护心毛，浓密、杂乱，手中没兵刃，看起来是卖力气的。
武云昭将四人打量一遍，见他们服饰各异，兵刃各异，没有规整的样子，便知四人是不成气候的小贼，登时不放在眼里。她是不会主动开口的，否则岂不是给了四人脸面，沉默不语。幻月书院
第206章 山北四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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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寨人也看出四人多半没什么来头，见大当家的不言语，也就不言语，按马旁观，不忘警惕周围，以防万一。
薛朗逸及薛家的伙计更不敢言语，安静看着事态的发展。
双方对峙，默默无言，唯有清风吹过路间。
四个歪瓜裂枣见对方人多，心里也犯嘀咕，但一看带队的是个姑娘，顿时生了轻视之心，均想，赶紧抢了粮食、银子，掳了美女回去快活，哪里还沉得住气呢。
苦瓜脸上前一步，喊道：“此路是我开！”声音尖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十分刺耳。
满月脸跟上，喊道：“此树”刚说两个字，见周围没有一棵树，霎时嘴软，正找不着说辞，急得脑袋冒油，突然看见路边石头缝里有根儿鸡爪子草，登时大喜，指着那根儿鸡爪子草，高声道：“此草是我栽！”为添声势，双手叉腰，占了一大片地方。
普通人狠狠瞪了满月脸一眼，迈步上前，喊道：“要想从此过。”将锈迹斑斑的铁剑挥舞几下，弄出几下风声，彰显功夫，得意洋洋；
一字眉走上一步，一拍胸脯，“啪”声脆响，大声道：“留下买路财！”声如洪钟，终于有点儿气势。
四句切口讲毕，四人互相使眼色，齐声道：“山北四霸在此，尔等还不乖乖投降，奉上金银美女！”哈哈大笑。这句话倒是说得整齐，想必练过千百遍了。
武云昭一听四人的脚步声，即知四人功夫深浅，按在银鞭上的手
放下了，也不问对方四人各自的姓甚名谁，什么诨号，轻飘飘道：“阿蛇，揍！”
一阵乒乒乓乓后，山北四霸尽数五体投地。
阿蛇拍拍手，抱拳高声道：“大当家的示下。”又补了那“胖橘子”一脚，不为别的，只为脚感好，踹着舒服。
道上称“大当家的”，除了正经买卖人，剩下的全是狠角色。山北四霸一听“大当家的”四字，都心里一跳，后悔轻视了这位大美女。
自从出了道，四霸没少听说江湖传闻，更没少听说厉害的人物姓甚名谁，形貌如何，免得以后不长眼，冲撞了人家，自找苦吃，白丢性命。然而，他们趴在地上，搜肠刮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位美女的身份，只有越想越怕。是啊，他们哪里想得到是南方的匪北上了呢！
武云昭双腿轻夹马腹，催马上前几步，抱胸在前，居高临下看着“哎呦”“哎呦”痛呼不断，鼻青脸肿，瑟瑟发抖的四霸，笑道：“刚听你们说，这条路是谁开的？”
普通人隐隐是四人中排老大的，壮着胆子，开口道：“小的们有眼无珠，冲撞大当家的，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先求饶，然后道：“路是官府开的，大当家的明察。”
苦瓜脸应和：“是啊，是啊，官府开的，不、不是我开的。”
武云昭道：“你拿官府压我？怎么，要我去给官府交过路费？”勾起嘴角，冷笑道：“还是说，你在威胁我，告诉我你身后有官府撑腰？”
这当口
跟官府扯上关系可没好果子吃。要知道，落草之人或是受了迫害，或是戴罪之身，或是打杀官员出逃，多半都是跟官府有梁子的。
只说四霸本身，他们也是被逼得没辙，仗着有把子力气，有几手三脚猫功夫，这才出来做没本钱的买卖，讨口饭吃。四霸别的不懂，也懂的同道对官府的态度如何。
此时，他们若认下了跟官府有关系，心想，吾命休矣。
普通人慌忙改口，急道：“不、不、我们跟官府没关系，大路人人走得，人人走得。”
武云昭道：“人人走得？这话不对啊！若是人人走得，你们拦路做什么？吃饱了撑的？”突然厉声一喝，道：“说，谁派你们来的？前头可有埋伏？”故意吓他们一吓，看能不能得一些讯息。
武云昭自己有系统罩着，随便玩儿，玩儿大玩儿小出不了意外，但她天性护短儿，看不得自己人出事儿。这段路两山夹一沟，有进无退，是打劫埋伏的好地方，谨慎一些为好。
山北四霸被吓呆了，不知如何回答。
阿蛇狠起来，又是一脚，喝道：“问你话呢！少磨蹭。”
满月胖橘子“哎呦”“哎呦”叫疼，忍不住伸手揉屁股，闷声闷气道：“我们兄弟单干，没人派派我们来。”
普通人跟着道：“我们知道自己的斤两，不敢得罪谁，都是挑没人的地儿动手，大当家的在上，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恕罪、恕罪，饶了我们四条贱人吧。”幻月书院
第207章 凤凰压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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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那一直不言语的最魁梧的汉子考虑好了说辞，也开了口，求饶道：“姑奶奶在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奶奶看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高抬贵手。只要奶奶放我们兄弟离去，我周阿生永世不忘奶奶大恩大德，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奶奶饶命之恩。”就着地面磕头，语气恭敬，态度诚恳，周周到到。到了这步田地，说什么都没用，还是求饶最重要。
其他三人听周阿生说话圆满、好听，也跟着学，前半句话一模一样，将后半句话中的“周阿生”改成自己的姓名，等于自报了家门。那苦瓜脸叫邓强，满月脸叫朱三水，普通人叫唐飞。
待三人说完，武云昭道：“少说废话，我问你什么，答什么，老娘管不了你们家的事儿。”
山北四霸齐齐点头。
武云昭问道：“这片还有旁人吃这口饭吗？”指了指那唐飞。
邓强语音刺耳，朱三水猥琐，周阿生衣衫不整，唯有唐飞看着不恶心。
唐飞道：“有的，有的，听说是个叫盘龙帮的，在二十里地开外。”
武云昭看向薛朗逸，问道：“以前听说过吗？”
薛朗逸此番是第一次跟随送货，当然了，若没有武云昭前来，他也不见得有这第一次。在出发前，他已经跟老手打听过一路上的势力，可并未听过盘龙帮的名头。
在外行走，过山头是常有的。薛家早就准备了疏通银两，准备用钱买路。但武云昭不吃这套，将
拜山头的江湖规矩视若无物，打着一路走，一路闯，一路显威风的主意。
为保记忆无误，薛朗逸拉过一个跑外的伙计细细询问，那伙计也没听过。薛朗逸才摇头道：“当家的，问过了，没有盘龙帮。”
武云昭点点头，问道：“盘龙帮什么来头，势力如何？”
唐飞道：“当家的莫怪，我们没那个胆子探人家消息。只知道盘龙帮是新冒出来的，人数众多，才半年，名号就响了。”
武云昭沉吟道：“二十里地不算远，你们敢在他们眼皮子地下抢食？说，瞒了我什么？”语气淡淡的，却有慑服之威，让人胆寒。
唐飞打了个激灵，忙道：“不敢瞒，不敢瞒，您不问，小人不敢开口。”见武云昭脸色稍霁，没有发作迹象，接着道：“这条路上有一位游侠出没。那游侠本领很高，盘龙帮不敢惹，因此不在此地做事。我们兄弟四个是虾米鱼，那游侠见了就当没见，只警告我们别伤人命，抢钱、抢粮、抢女人随便。近些日子，北边有些乱了，来往客商不多，我们也两个月没开张了，若非如此，也不敢轻易拦这么大的队伍，实属被逼无奈，得罪当家的更是不应该，我们眼瞎，眼瞎。”最后不忘讨饶。他们今日当真是后悔了。
武云昭心道：“侠之大者，仁义无双，除暴安良，惩奸除恶，还有这个款式的，也是新奇儿！”嗤笑道：“抢钱、抢粮、抢女人随便，哼，这位侠可真侠！他长什么样？”
唐飞道：“他带着面具，看
不清面貌，我们也只见过他两面，就知道他穿一身白，从头到脚一身白。”
山北四霸是本地人，盘问之下，也说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而后，武云昭吩咐将人绑了，一并带着，而后调整队形。她自己连同铁老二、胡大娘领头，安排薛朗逸老老实实藏在马车里，配了阿龙、阿蛇兄弟两个贴身保护，然后将剩下的兄弟安排在运粮车四周。
薛家这笔货中，一部分卖，一部分补仓，数量着实不少。
武云昭不相信这么一大笔生意没人盯着。
从唐飞口中得知，走过这段山间路后，再接上的是平坦大道，周围没遮没挡，可不是作案的好地方。武云昭得防着盘龙帮在路口守株待兔。
走了一阵，铁老二道：“当家的，那小子说盘龙帮在二十里地外，咱们要是在路口碰上，正好开打，要是碰不上，待走过去可就天黑啦。反正要露宿，不如提前歇了，明儿白日里慢慢走，要是运气好，碰上了，打架也看得清楚，免得误伤。”
胡大娘接口道：“咱们提前歇了，人家得了风儿，不会提前来吗？怎么碰都是碰，早碰早安心。姑奶奶就不信了，他个才冒头半年的帮派，能对得过咱们。当家的，你说是不是？”
武云昭笑道：“胡大娘说的对。什么白天、黑天的，论打架，咱们怕过谁，敢挡老娘的路，就得接得住老娘的鞭子，自古以来，凤凰压龙，会怕他条盘起来的长虫，可笑！”幻月书院
第208章 阿龙阿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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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娘朗声赞道：“当家的说的好！”
铁老二拿二人没辙，撇嘴道：“听你俩的称呼，一个姑奶奶，一个老娘，都什么辈分。听过没，龙凤呈祥，龙是上头的，凤凰在下头，什么凤凰压龙。”没反应过来武云昭话中的凤凰说的是凤凰寨，龙说的是盘龙帮，这凤凰压龙的意思自然是凤凰寨强过盘龙帮。
武云昭骂道：“呸，下头的那是鸡。”
胡大娘拍手，朗声笑道：“哎，当家的说得对，你个浑人，下头的那是鸡，二锤啊，你要是分不清凤凰跟鸡，等到了大镇子，大娘出钱让你去鸡寮好好认认，看你的龙压得住压不住。”说罢，与武云昭对视一眼，两人一起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山间来回激荡，良久不绝。
铁老二听荤话那是一听一个明白，挤着眼睛，扯着嘴道：“你俩成不成，大白天的，比爷们儿说得还开。”
胡大娘不在乎，笑道：“装什么正经，你少去了？还不是听得明明白白的。”
铁老二道：“得，打住。咱们当家的还是黄花闺女呢，嘴边挂着胡话成什么样子。”
三人身后的马车里，阿蛇拉着哥哥追问：“哥，龙为啥要压鸡？你叫阿龙，你压吗？阿鸡那么胖，压不住吧。”阿蛇口里的阿鸡是十二护卫中的排名第十的兄弟。
阿龙面露尴尬，向薛朗逸笑笑，一把将弟弟拽到身边，捂着他的嘴，歉然道：“小孩子不懂事，薛公子莫见怪。”低声喝止阿蛇，叫他莫要不学
好。阿蛇不懂，但也不敢说了。
薛朗逸笑道：“无妨，无妨。”耳根子也有些热。他是想不到，寨里的女人们这么敢说的，暗忖对武云昭的性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过了一会儿，外头笑声止歇，凤凰、龙和鸡的故事终于过去了。
阿龙和薛朗逸都松了口气，相对而笑。
阿蛇挣脱哥哥，扒着窗户透气。
车里三人都只有几面之缘，薛朗逸为了避免气氛僵硬，主动道：“阿蛇小兄弟身手很厉害啊。”
阿龙最怕谈私事。薛朗逸对武云昭有意思的事情，大家伙都看得出来。然而，他们也知道，他们大当家不喜欢薛朗逸，否则，也不至于一直将人晾着，每日只谈公事，连单独相处的意思都没有。
阿龙听薛朗逸不将话题往大当家身上带，顾忌减少，也就能轻松应对，笑道：“恩，阿蛇资质好，是天生的练武的材料。”
薛朗逸道：“那难得了。哎，阿龙兄弟，我听你们都是用生肖当名字，你们原本的名字呢？不用吗？”
阿龙道：“哦，我们原本是有名字，比如我跟弟弟，我们本来姓萧。寨里的十二护卫大多是带着武艺，后来投进山寨的，每个人背后都带着些事情，为了免麻烦，故而隐姓埋名，寨里有规矩，我们这些人若哪天不想留下了，直接交了名号，领了盘缠，下山就是，两边牵扯都少。”
薛朗逸道：“原来是这样，那我问得鲁莽了。”
阿龙道：“无妨。真正穷凶极恶的人寨里是不收的。就算有人知道了我们的过去，其实也不打紧，不过，好不容易找到安身之地，总不能自己给自己添麻烦，所以平日小心。就拿我跟阿蛇说吧。我们哥俩原本是北方人。小时候家里穷，粮食不够交。官兵失手打死了我们爹妈。我有幸跟一位高人学过功夫，反过来将收粮的官兵打残了一个。家里是留不下了，只能带着阿蛇逃出来。我那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也没什么见识，只想逃得越远越好，几经辗转，误打误撞过了陵江，上了山。”
薛朗逸是生来的富贵子，哪里经历过这些，听了阿龙遭遇不禁同情，道：“那是被逼无奈了。”
阿龙笑道：“时过境迁，我跟阿蛇容貌已变，就算回了家，也没人认得了，也挺好。”
话题有些沉重，薛朗逸却忍不住问道：“阿龙兄弟，你想报仇吗？”
阿龙目中闪过一丝愤恨，随即恢复，抬手抚上阿蛇的后脑，微笑道：“怎么会没想过。杀父、杀母之仇啊。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慢慢就看淡了。报了仇又能怎么样？死了的还是死的，活着的倒不见得能活得好。我只盼着阿蛇早早长大成人，谋个好出路，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就够了。”
阿蛇望着外头，嘟囔道：“我长大了，大当家说的，以后不把我当孩子看了。大当家还答应教我功夫呢。以后，我一定比你厉害。”扭扭身子，躲开哥哥的手掌，扭头道：“不许摸脑袋！”皱了皱鼻子，又扭了回去。幻月书院
第209章 朋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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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龙一怔，随即欣慰道：“那我得好好谢谢大当家的。”
阿蛇道：“用不着你谢，我练好了功夫，自己谢！”
阿龙道：“人小鬼大！”重重在阿蛇的后脑勺捞了一把。
阿蛇回头，怒瞪。
阿龙笑道：“功夫练好以后，别忘了哥哥的养育之恩，要孝顺啊。”
阿蛇赌气道：“才不要，我以后当大侠，流落江湖，浪迹天涯，就不回去看你。”
阿龙笑道：“净说孩子话，还流落江湖，你就不能让人省心点儿，名扬四海成不成，不怕让人笑话。还流落，哎呀，志向可真远大！”
阿蛇嘴硬道：“就流落，我乐意流落，流落多好。”
阿龙摆摆手，道：“好，流落，流落，你流落。真是，哎呀。”
阿蛇得意地“哼”一声，又面向外面。
薛朗逸是独子，第一次看到兄弟间的有趣相处，只觉得这几句斗嘴间充满浓浓的温情，羡慕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顿了顿，说道：“应该说，你们凤凰寨的兄弟姐妹们之间感情都很好，大伙儿说归说，闹归闹，总是一条心的。”
阿龙笑道：“凤凰寨是我们的家啊！感情不好，家就散了，可不能让家散了。”
猛然，轧一声，马车停了。
薛朗逸被震得坐不稳，扑到了阿龙怀里，鼻头撞得生疼，仰着脖子，瞪大了眼睛，问道：“出什么事了？”撑着阿龙的胳膊就要爬起来，只听外
头哗啦啦一片响，是抽刀、拿剑的声音，登时不敢动。
阿蛇放下帘子，低声道：“朋友来了。”这“朋友”指的自然是盘龙帮的人。
薛朗逸问道：“怎么办？你们要不要出去帮忙？”侧耳听着外头声响，此时，武云昭正跟对方耍嘴皮子，还没开打。
阿龙将薛朗逸扶起，说道：“不用，大当家的吩咐要我俩保护薛公子，我俩就得好好保护你，旁的暂且不管，真要是顶不住了，我们再出去帮手，不过，真有这机会，咱们也算完了，最后只能比命大，逃一个算一个。”说罢，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将其中一把递给阿蛇，道：“拿着。”爬到门边，撩开帘子一条缝，查看外头的情形。
看了两眼，阿龙对阿蛇道：“阿蛇，山北四霸说的游侠是不是一身白，戴面具？”
阿蛇点点头。
薛朗逸脑子转得快，直接道：“那游侠是盘龙帮的？”随即不理解。既然那游侠是盘龙帮的人，为何见了跟他们“抢食”的山北四霸不拦阻，反而要他们除了杀人，抢粮、抢钱、抢女人随便呢？这不是自己挖自己墙角吗？
阿龙想了想，解释道：“我看啊，那白衣游侠是出来踩点子的。山北四霸又没真本事，能抢、能劫多少东西。留下他们，让他们提前抢一回，也无所谓。要是他们抢着大的呢，白衣游侠黄雀在后，白得便宜！真要碰上茬子呢，山北四霸先当鬼，他也来得及通风报信，何乐不为啊!”
薛朗逸点头道：“有道理！”
话音甫毕，只听
一声惨呼。
三人齐齐看向声音来处，原来，那白衣游侠口里不干不净得罪了武云昭，被她一记银鞭抽碎了面具。银鞭上倒钩满布，勾破了白衣游侠的脸，霎时血流如注，染红了白衣游侠的半身白衣。如此一来，红是红，白是白，分明得很，不似这白衣游侠，名为侠，实为歹，道貌岸然。
有此一招，双方决不能善了，就此开打。
武云昭的白蟒鞭长约三丈，外表镀银，十分沉重，舞动起来，风声呼呼，倒钩碰撞，如银铃一般，脆响连连。声去则威力显，被抽中者，无不鲜血淋漓，受伤严重。她的武功不同一般人只有架势。武云昭的内功修为深厚，在内功的加持下，一招一式的威势胜寻常人百倍。
只见她安坐马上，白蟒一样的长鞭，迅捷如电，一口口啃噬来敌，眨眼间，打退了十几人，旁人根本无法近前。
在她的左手边，铁老二举着一双重锤加入战局。只见他一锤、一锤，接连砸下，势若猛虎，大呼大喝，将一干人等的痛呼、嚎叫掩盖；
在她的右手边，胡大娘的双刀银光闪闪，化成光圈，左手横砍，右手竖劈，攻守兼备，踢腿腾挪，快捷凌厉，一条灰布裙盘旋如同快速转动的雨伞，势不可挡。
在他们的对面，白衣游侠捂着半边脸，透过指缝和血水，恶狠狠盯着武云昭，心道：“小娘皮，看老子回头怎么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走动着，以帮众作为遮挡，左手悄悄摸进后腰，摸出个响箭，冷笑一声，手腕用力，将响箭打上了天空。幻月书院
第210章 死于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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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溜溜，一道白烟直冲云霄，紧接着一声炸响传来。
打斗众人闻声，皆手下一顿，抬头望天，只见灰白烟雾正慢慢散去。
武云昭霎时反应过来，喝道：“大伙儿小心，窝囊废来帮手了。”手下不停，飞蝗石连连打出。
为增视野，武云昭双脚一蹬，借力跃起，立于马背之上。
此时，响箭在空中遗留的烟雾已经散尽了，却不见盘龙帮众“援军”到来。
武云昭运转内息，正要提高耳力，查察周边动静，忽听身后传来当当当三响。
她闻声回头，只见三只铁爪牢牢嵌进了马车车棚。铁爪上缀着铁索，铁索乃从天而降，另一端隐没在山岩之间。
阿蛇、阿龙和薛朗逸也听到动静，逃出了马车。
武云昭心念一动，已明其中关节，心道：“难怪前不来人，后不来人，原来是玩儿天降神兵！有点儿意思！”大声道：“阿蛇、阿龙，放了马匹，将薛公子和车夫塞车底下。”点足就要跃上马车车顶，占据先机，打算将铁索打落，要“天神”无路下凡。
岂料，那浑身是血的白衣游侠真有几分本领，在武云昭身在半空时，突然袭击，剑指武云昭后心。
武云昭若不躲避，必然被一剑刺个窟窿。她明知死不了，但也不想无端端肉疼，无奈，只能侧身避剑，这么一来，她无处再次借力，只能落于地面，银鞭甩开，护住门户。
白衣游侠狞笑道：“臭婆娘，
真当爷们儿没本事，若非你抽冷鞭子，爷们儿能让你伤了！来、来、来，咱们真把式干过，让你领教领教爷们儿的手段。”说罢，挺剑疾刺。
武云昭骂道：“呸，死于话多！老娘今儿好好调教、调教你！”扬鞭攻上。
阿龙和阿蛇得了武云昭的知会，一个斩断马匹与马车之间的绳索，一个推搡着薛朗逸和车夫爬进车底躲避。
薛朗逸才收好腿脚，正要嘱咐兄弟两个小心，话还未说出口，只见阿蛇的一双腿一蹲一起，没了影子，地面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鞋印，紧接着，马车震了两震，从顶上传来腿脚相交的声音。阿蛇在车顶与人打起来了。
很快，马车周围扬尘四起。
薛朗逸和车夫背靠背，各自捂着口鼻，大气不敢出一口，眼看着一双双腿在眼前晃过来、晃过去，显然的，打斗众人聚了过来。
马车还在一下一下震动，车顶砰砰响，想来应该是盘龙帮的人依靠绳索下滑，降落车顶所致。
薛朗逸暗自估摸，心中默数，前后不到一盏茶功夫，大约跳下了百来人吧，心惊人数之多。他害怕了，心脏怦怦跳，祈祷武云昭别受伤，凤凰寨人能打胜。
武云昭的武功之高，当世难及。要知道，练功不是嗑药，得需经年累月之功，但凡十**岁正常人，就算得了极上乘的功夫，也不能如武云昭一般，在系统的帮助下突飞猛进，力压同侪，登峰造极，超凡入圣。
她根本不将白衣游侠放在眼里，但也不
想过分暴露自己的功夫深浅，因此，隐藏了实力，与这位胆大包天的游侠游斗，不让人赢，也不让人输，长鞭花样百出，猫戏老鼠一般，让白衣游侠进退不得，只要见到他有逃的迹象，立即变招，催动白蟒鞭，狠狠“咬”他一口。
凤凰寨众人的实力不容小觑。武云昭一时三刻不担心自己人有事，正好趁此机会，让大家伙练练功夫，过过瘾，何乐不为呢。况且，武云昭又有了新的盘算，她想试试能不能将盘龙帮收归己用。而想要将人收拢，第一要务就是要将他们打服、打怕。
当下，武云昭主意打定，精神大振，士气大振，手段大振，而白衣游侠又添伤不少，他的白色长衫已经破破烂烂，红白相间的破布条随着他的出招，飘飘荡荡，像一把水里的草，随波逐流。
白衣游侠气喘吁吁，长剑舞成银色光团，严防死守，暗自惊骇：“小娘皮本事真高，这回怕是要栽！”调梢三角眼因为皱眉的关系变了形，一对眼珠子溜溜转，思索脱困之法。
武云昭优哉游哉，笑道：“那什么白短命，你的手段，老娘领教了，不够看啊。还有别的吗？”白衣游侠在一开始便自报了名号，说自己叫，草上小白龙，白长生。武云昭故意反说，将“长生”变作“短命”，意在嘲讽。
白长生怒道：“臭婆娘，有本事宰了我，何必戏弄？”渐觉力气有失，招式变缓，已是捉襟见肘。他的名号是“草上小白龙”，从中可知他的轻身功夫出众。而在武云昭的鞭影笼罩下，白长生好似被兜进了渔网，插翅难飞了。幻月书院
第211章 黑衣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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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一行的，早晚有一天碰上踢不过的铁板，白长生只是没想到，能压死自己的铁板来的这么快。打不过是明摆着的了，白长生没必要逞强。他惧意已生，胜算更低了。
恰在此时，铁老二吼道：“大伙儿小心，硬茬儿下来啦。”
武云昭闻言回头，只见铁老二已奔到马车旁助拳，正以一对四，险象环生。盘龙帮的人身披斗篷，一个接一个从铁索上滑落，加入战局。
武云昭心知寡难敌众，不能再玩儿下去了，为了逗乐子而连累自己人挂彩不值当的，当即对白长生道：“好，老娘成全了你。在你死之前，叫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小白龙，免得投胎跳错了轮回道！”手腕连抖，银鞭势挟劲风，出海白龙一般，猛极快极，“啪”一声，鞭梢摔在了白长生的背上，正中要穴，只听白长生一声惨叫，趴倒在地，长剑脱了手，斜飞出去，铿啷啷掉落在地。
武云昭踏步连跃，空中拿级，最后一点车辕，翻身上了车顶，秀腿横扫，清干净地方，左右手虚晃，银鞭从右换左，右手在腰间一抹，抓了一把飞蝗石，以“漫天花雨”手法，连连打出。
一连串“哎呦”“哎呦”声之后，地上铺了一片黑色斗篷，象盖着虫子的布头，蠕蠕而动。
绳索上则有许多“倒挂金钟”。
这手功夫露得巧妙、高超，凤凰寨人见了皆拍手叫好，就连几个没倒下的盘龙帮的也脱口称赞。
双方一瞬停手后，再次打斗在一起。
武云昭的以“漫天花雨”手法撒出的飞蝗石太多，力道被分散了。被打中的人筋骨疼痛，却不伤及性命，有一些距离远的，爬起来还能再战。不过，从整体上说，盘龙帮众的力量被削弱了很多。凤凰寨的好手们压力减轻大半，再度奋起，扭转了劣势。
武云昭不入战局，守在马车顶上，双手连抓，运足力道，拔起连个铁爪，扔在地上，除了两条敌人补充人员的途径。待要拔第三个时，铁索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武云昭随即站定，手执银鞭，护在胸前，抬头仰望动静来处。
只见一个从头到脚、裹着一身黑衣的人沿着铁索奔了下来。他只露了一双眼睛，从头发看，该是个男子。他脚步轻快，在铁索上奔走自如，毫无摇摆之状，足见轻功造诣颇高。
那男子走到一半，突然站定，随着铁索上下浮动。
武云昭细细观察，未发现黑衣男子脚上有什么机关，心道：“平衡感还挺好，应该参加体操比赛啊，一定能拿好多金牌。可惜生不逢时，落在这个地方，命不好啊！”面无表情，冷眼看着黑衣男子作甚。
黑衣男子道：“阁下本领高强，难怪连江湖规矩都不顾了，肆无忌惮，欺人太甚了吧。”话声明亮，没有沧桑、老态，是青年人或中年人声口。
他这话是问责的意思。
按照江湖规矩，但凡过路
的江湖中人，遇到有主的山头，须得送上拜帖，得了山主点头，方可大张旗鼓经过，就算不送拜帖，最起码也得知会一声，表一表尊重，里头也隐含着不与当地势力为敌的意思。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多条朋友多条路。
在江湖混，多结朋友，少结怨，互相给面子，互相都有好处。往往啊，消息递上去，再添些礼物，除非有大过节的，没一个不让顺顺利利过的。
似武云昭这样，不言不语，闷头直冲，见了就打的，很少见。她的这种做法，就是明晃晃地挑衅，摆明了来生事端的。
江湖人好面子，好名声。名声可说比性命重要，这等被人欺压上头的事情若传了出去，盘龙帮以后不用混了，大可就此散伙，免得被口水淹死。
黑衣男子方才在上头观看良久，见这个美艳窈窕的女子鞭法高明，内功高强，轻功俊俏，暗器精巧，轻松摆平了一大票人，这才收了轻视之心，因此口称武云昭为“阁下”，而不是什么“娘们儿”、“娘皮”、“贱人”、“恶妇”之类的污言秽语。
他一见面不开打，便是留着和解的余地。
常言又道，好男不跟女斗。
他端着身份不会轻易跟女子动手，否则被传出欺负弱女子的名声也是很要命的。他认定武云昭不弱，但绝对不如自己，肯定武云昭会见好就收，寻思着，两方客气两句，就此了结此间事情，也能显得自己大度。幻月书院
第212章 老娘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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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以往，事情的发展多半按黑衣男子所想进行，遗憾的是，他碰上的武云昭。
武云昭听他说完，秀眉竖起，目露凶光，一抖银鞭，“啪”“啪”两声响，爆竹一般炸开，仰着下颚，挑衅道：“老娘我就是规矩！天大地大，老娘最大。”
黑衣男子一怔，哪里料得到，一个美娇娘会说这样的话。他凝神打量，见武云昭神色倨傲，并非玩笑，冷笑道：“嚯，好大的口气，不怕闪了舌头！”。他被驳了面子，心中怒火已起：“臭娘们，给脸不要，莫怪本座手下不留情了。”
武云昭看不到男子面巾后头阴沉、愤怒的脸，应道：“本事大，口气自然大。”手掌往前一推，傲然道：“阁下也莫废话，今日你我无法善了，定个章程吧。”
黑衣男子心道：“够痛快，小娘们儿够猛啊！”故作淡然，说道：“你要跟我打？”
武云昭道：“不错！”
黑衣男子道：“可这不合规矩。”
武云昭“嘿”“嘿”两声，嗤笑道：“少他妈给老娘来那套！今日一定是逃不过了。你不把老娘当爷们儿看，老娘也得把你当娘们儿看，少罗嗦。是男是女，谁上谁下，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黑衣男子听了这话，深刻感觉到了武云昭的不一般，缓缓走上两步，细细打量武云昭的形貌，见她十**岁年纪，容颜姣好，身段窈窕，不禁新奇，不怒反笑，心里发痒：“娘们儿不错，又呛又辣，够劲儿，我喜欢！不如趁此机会得成好事吧。”越想越满意，心念转了几转，有了
良策，说道：“你若执意，唉，那就打吧。不过，男不跟女斗，到底是江湖上的规矩，姑娘可以不管不顾，本座却不能不顾及，否则以后本座在道上不好混了。”
武云昭道：“你想如何？”摩拳擦掌，一心要干架，没注意到黑衣男子对她的称呼从“阁下”变成了“姑娘”，很不相同了。
黑衣男子暗喜：“快上钩了！今日将你打服了，以后等着爷们儿好好疼你吧。”收敛心神，轻咳一声，说道：“所谓出师有名，咱们今日算打赌，每人说出彩头来，那便不算寻常江湖打斗，如何？”
武云昭心道：“哩罗嗦，现在的男的怎么都这么多事儿！”点头道：“成，按你说的办。”
黑衣男子笑道：“好，姑娘痛快，女中豪杰。本座盘龙帮帮主，龙霸天，敢问姑娘怎么称呼？”
武云昭白眼一翻，心道：“你怎么不叫龙傲天呢！”朗声道：“凤凰寨寨主，武云昭！”
龙霸天道：“久仰，久仰，武寨主，你想要什么彩头？”
武云昭心道：“你听过我的名头吗？久仰，久仰，哼。”抱拳道：“不敢当，龙帮主才是声名远播，大名如雷贯耳。”
龙霸天抱拳还礼，笑道：“武寨主过奖！”
武云昭客气两句，接着道：“彩头不多，就一个。”
龙霸天道：“武寨主请讲。”
武云昭秀眉高挑，凤目含笑，朗声道：“今日，我若赢了，你的盘龙帮归我。”
此言一出，不止
龙霸天瞠目，下方的凤凰寨众人、盘龙帮帮众，以及车底下猫着的薛朗逸紧接目瞪口呆。
任谁想得到，武云昭是这么个打算，这也太过胆大妄为了！
旁人过路，顶多逞威风，压一压地头蛇罢了。武云昭竟是要将蛇儿收入囊中！
盘龙帮众怎么能接受如此欺压？纷纷发作起来，喊道“臭娘们，莫给脸不要脸！”“帮主，她不厚道，咱们也不用讲规矩，宰了她。”“大言不惭，他娘的，凤凰寨什么地方。”“谁怕谁，打你还不是玩儿吗？”怒骂呵责，此起彼伏。
凤凰寨众人也很意外武云昭的决断，但这当口不能落了自家的面子，纷纷与盘龙帮众斗起口来。
双方你来我往，口沫横飞，好不热闹。
武云昭淡淡笑着。
龙霸天笑赞道：“武寨主好气度！”
武云昭道：“过奖，出来混的，什么难听的没听过，龙帮主，你的彩头是什么？天色渐晚，咱们干干脆脆的，别拖了。”
龙霸天道：“好！”单手一摆，要帮众噤声。
盘龙帮众见帮主并未发作，反而跟武云昭继续商量，也不好多说什么，恶狠狠瞪着凤凰寨人，手按兵刃，准备随时出招。
武云昭也单手一摆。凤凰寨众人也收了声，同样戒备变故再起。
只听龙霸天道：“既然武寨主看得起盘龙帮，盘龙帮也不能看不起凤凰寨，礼尚往来。”笑道：“今日赌斗，本座若赢了，你归我！”幻月书院
第213章 暗自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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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归我”三字，比之“你的盘龙帮归我”显然更加令人意外。
双方众人听了竟不言语了，一个个慢慢消化其中含义。到底，龙霸天是真看上了武云昭，一见钟情呢，还是，龙霸天想吞了凤凰寨，顺便要了武云昭呢？
车底下的薛朗逸听到“你归我”三字，心头巨震。
武云昭也感诧异，联系龙霸天前后态度，思通其中关节，心道：“打算还挺好，着急娶媳妇儿。可惜，老娘是白虎星转世，专门克男人，想得手，嘿嘿，下辈子吧。”笑道：“龙帮主做得一手好买卖，买一送一，这份情意可有些重。”
龙霸天道：“情意多重不嫌多。武寨主，若你赢了，我认栽，盘龙帮双手奉上，以后听命于你，莫敢不从。若你输了，我盘龙帮与凤凰寨以后是一家，但凡哪个不长眼的敢触了凤凰寨的眉头，我盘龙帮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武寨主，里外里，你都不吃亏。”说着，解开了自己的面巾，露出真容，摸着下巴，笑道：“本帮主自认样貌不差，配得上武寨主。”
武云昭心道：“自恋狂！”，不想再聊下去，说道：“彩头就这样，龙帮主，开打吧。”
龙霸天赞道：“好，武寨主痛快！”
武云昭指了指上头，道：“上头朋友不现身观战吗？在山顶上可看不清楚。”
龙霸天道：“武寨主说的是。看得人越多越好。”打了几个唿哨。
不多时，又有四人从铁索上滑下，排在龙霸天身后。
龙霸天一一介绍，很热络，好似武云昭已经是自己的人一样，成竹在胸。
武云昭静静听“自恋男”说完，一指地面，接口道：“龙帮主，请吧。”从车顶率先跃到空地上。
龙霸天紧随其后，从铁索上跃下，落在武云昭对面。那后来四人紧随龙霸天，飘然落地，与自家人聚在一起。
凤凰寨人也上前，与盘龙帮的人将武云昭和龙霸天围在圈子里。
这时，阿蛇突然喊道：“大当家的。”
武云昭问道：“何事？”
阿蛇笑了笑，指了指车底。
武云昭会意，说道：“请薛公子出来，一旁看热闹吧。”
薛朗逸在车底听武云昭和龙霸天对谈，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自问，自己是个优秀男子，若是寻常姑娘，一定会喜欢自己。然而，武云昭是江湖人，自然倾向同为江湖人的豪爽汉子。他一听龙霸天第一次见面，直接要人，心中不服，大骂龙霸天粗鲁，不知怜香惜玉，但也佩服龙霸天的爽快，直接，不似自己，相思暗藏，遮遮掩掩，扭扭捏捏。
薛朗逸仰慕武云昭已久，但从近些日子的相处中，他也感觉到武云昭对自己没有丝毫情意。他不想放弃，却觉前路渺茫，一直患得患失。此时无端端多了个情敌，如何让薛朗逸心安呢。更何况，这位情敌来头不小，乃一帮之主，只听名字，“霸天”，就比自己小家碧玉的“朗逸”，多了百倍豪气。
薛朗逸感觉，自己的前路更黯淡了。
此时，他听心上人召唤，本来应是欣喜的，然而，思及龙霸天的霸气出场，自己却是从车底爬出去，大感羞惭。
薛朗逸暗自神伤之时，他旁边的车夫已经先爬出去了。
车夫见薛朗逸不动，以为他吓软了脚，关切道：“薛公子，动得了吗？慢慢来，我扶着你。”
薛朗逸闻言，更惭愧，认命爬了出来，垂着头，认命由仆人扶着，满身尘土的，经过对峙的武云昭和龙霸天。
一眼瞥见龙霸天英俊相貌，挺拔身材，威武气势，薛朗逸暗叹：“不可能啦，不可能啦，我怎么比得上啊。”眼前霎时一片黑暗，没有亮光。
阿蛇和阿龙见薛朗逸过来，兄弟两个凑到他的身边。武云昭的命令还没撤去，他们要继续守护的。
阿龙见薛朗逸面色惨白，关心道：“薛公子，可受伤了？”
薛朗逸收敛心神，摇摇头，说道：“没、没，阿龙兄弟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受到了些惊吓，以前没碰过这种这种阵仗，不太适应。”
阿龙听薛朗逸无事，松口气，笑道：“不止薛公子，这么大的阵仗，我们也极少见呢。”
阿蛇道：“是啊，我头一回打这么多人。”手里边的匕首还没放下。
薛朗逸见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都比自己勇敢，连连叹息，关切道：“阿蛇小兄弟真厉害，可刀剑无眼，你也要多加小心啊。”
阿蛇受了夸奖，很开心，笑吟吟道：“多谢薛公子关心。”幻月书院
第214章 赤手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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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朗逸点点头，抬手就要拍拍阿蛇的脑袋，突然想起阿蛇不喜欢这样，手掌落上了阿蛇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阿龙注意到薛朗逸仍愁眉不展，为了感谢他关心弟弟，凑近薛朗逸耳边，低声道：“薛公子，你不用担心，我们当家的武功高深莫测，我们自己人都不知道底儿，那什么龙肯定打不过我们当家的，咱们尽情看着他挨揍吧。我们当家的最恨这种不尊重女子的男人，下手一定轻不了，瞧好吧。”
名义上，薛朗逸是雇主，头一回出门若伤了、残了、丢了命，凤凰寨显得也太没用。
武云昭见薛朗逸安然，也松了口气。
她手腕一抖，展开三丈长的银鞭，垂在身侧，笑道：“龙帮主，亮兵刃吧。”
龙霸天自视甚高，摆手道：“若伤了姑娘就不美了。”意思就是赤手空拳对战。
武云昭骂道：“你他娘的看不起我？”
龙霸天双臂抱在胸前，笑而不语，眼神中有轻蔑，也有几丝爱怜，好像在说：“都是一家人，玩玩算了，何必认真呢。”
武云昭眯起了眼，心道：“老娘不把你打趴下，老娘随你姓龙。”手臂运劲，将银鞭甩出，挂在了马车顶上，举举拳头，也是赤手空拳的意思。
龙霸天双眉微挑，目中含笑，心道：“有意思！”又高看武云昭一眼。他俩是面对面，近距离观看，武云昭容颜如花，指头灵秀，皓腕如雪，身材玲
珑，凹凸有致，更加明艳动人。龙霸天越看越喜欢，心痒难，笑道：“武寨主，认真的？”
武云昭道：“谁玩儿谁是孙子！”
龙霸天道：“也罢，武寨主请！”邀武云昭先出招。
武云昭也道：“请”，连跨两步上前，快如迅风，直拳打出，攻向龙霸天面门。
龙霸天叫道：“够劲儿！”头颈一偏躲过，左手上挥，挡格武云昭手臂，同时右手手掌交错，向下按落，压下武云昭踢来的左腿。他的本意是抓，但手掌掌心才碰触对方小腿，霎觉一股劲力反弹上来，只得收回。
原来，武云昭内功深厚，运功之后，经脉中真气涌动，受力展开防御，生出弹力，使龙霸天一击不能得手。
龙霸天暗自惊骇：“难怪小娘子大言不惭，还真是有真本事，哈哈，够辣，这才配得上我。”夺人之心更加坚定，左手顺势在身前打圈，右腿后撤半步支撑，见武云昭双掌推来，左臂右臂交叉，同样向前推出，左掌右掌交叠，运力与武云昭双掌相对。
二人手掌甫接，均觉对方掌力不俗，一触即分，同时趁势后跃，各后撤三步卸掉劲力。
武云昭赞道：“龙帮主好掌力！”据掌力判断，龙霸天的功夫在自己之下，却在凤凰寨众高手之上，当世可属一流了。
龙霸天哈哈笑道：“武寨主掌力不凡。”他暗自比较，推断武云昭内力虽强，却在自己之下。龙霸天可猜不到，武云昭又玩儿起
了扮猪吃虎的手段，压制了功力，打算最后一刻突然爆发，出其不意，打得龙霸天心服口服，大输特输。
武云昭双手握拳，右臂回拉，左臂沿右臂前推，摆开架势，笑道：“再来！”
龙霸天见她姿势端凝，心道：“小娘子武学修为不低，哪儿学来的上乘功夫！”方才交手两招，见招拆招，规规矩矩，试得出内力，却试不出武功家数。龙霸天此时不敢轻视，郑重以待，心想：“常言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将小娘子抱回家，谨慎一些无妨。”也笑道：“好，再来。”
试探已过，这回是真正的交手了。
薛朗逸不懂功夫，见单薄的武云昭与魁梧的龙霸天你来我往，拳拳到肉，互不相让，心惊肉跳，暗自担忧。薛朗逸抓着阿龙的胳膊，眼睛不离场中，神色紧张，问道：“阿龙兄弟，大当家的打得过那位龙帮主吗？”早将阿龙方才所说武云昭深不可测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阿龙道：“这个说不好。还得再打一阵子，才能看出来。”顺手拉过弟弟，免得阿蛇说多了话，泄露当家的底子。
铁老二一旁插嘴道：“从方才交手看，我们大当家的和那姓龙的功力相差不大，伯仲之间。”
薛朗逸转向铁老二，问道：“铁二哥，如何看出？”
铁老二道：“他俩人对掌之后，各自后退，那是在卸掉掌力，免得筋骨受伤。”
薛朗逸大概听懂了，点点头。幻月书院
第215章 灵魂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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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老二接着道：“薛公子，你看到他们退了几步吗？”
薛朗逸道：“三步，都是三步。”他时刻将心神放在武云昭身上，漏看是不可能的。
铁老二道：“没错，步数一样，便是功力差不多。若是一强一弱，弱的那个退得一定比强的远。逞强接招，只有自伤自毁。”
薛朗逸听铁老二说二人功力差不多，稍微放松一丝，点头道：“原来如此。”
胡大娘见薛朗逸关心武云昭之情写满了脸，心有感触，拽了薛朗逸一把。
薛朗逸问道：“大娘何事？”
胡大娘笑呵呵道：“薛公子，看热闹就好好看热闹，没听人家说，带崽儿的母老虎，分外凶。咱们一班人的好日子全在这场输赢上，我们当家的最护短，功力相仿又怎样，连抓带挠也能把那姓龙的干趴下，放轻松、放轻松。”
薛朗逸听出胡大娘在安慰他，脸上一红，微笑感谢，再次看向场中。
胡大娘看到薛朗逸紧握的双手，那是真为武云昭捏把汗的意思，心道：“男人是好男人，可惜缘分不够！”
此时，场中的武云昭和龙霸天已经打得难解难分了，拳影、腿影交叠，快打快攻，十分激烈。
武云昭一记“单掌开碑”袭上龙霸天后背。
龙霸天辨声躲避，棋差一招，被打中了肩头，一阵剧痛，若非有内力撑持，这条胳膊算废了。龙霸天暗道：“娘们儿够狠！”，反手擒拿，使出了他浸淫多年
，最为得意的龙爪功。
武云昭不硬接，手臂以堪称奇异的角度扭动、反转，好似鳞片光滑的蛇一样，滴溜溜，逃脱了龙霸天的一抓。她的白皙手掌才脱离龙霸天的宽厚“龙爪”，随即快如闪电般，变掌为爪，欺了上去，沿着龙霸天的手臂，一推一收，扣住了龙霸天的手腕。
只听武云昭冷笑道：“龙帮主，龙爪功的滋味如何？”
龙霸天大吃一惊，奇道：“你怎么会龙爪功？”欲抽手而不得。他怕手腕被武云昭折断，连还敌之招都不敢施展，就此被拿住了。
武云昭笑道：“龙爪功又不是什么新奇武功，跟什么鹰爪功、铁爪功有什么分别，难道只许你有门路学，我就不行吗？”
龙霸天听武云昭轻视龙爪功，愤恨不已，但也不敢发作，皱眉问道：“那你刚才的脱困功夫是什么？”手腕是脉门所在，武云昭手指头若灌劲力扣，他一身武功可就废了。龙霸天吓出了一身冷汗。
武云昭笑嘻嘻道：“什么功夫？女人的功夫啊！”嫣然一笑，道：“柔若无骨，滑若琼脂，龙帮主，你可别告诉我，你没碰过女人，不知道女人摸起来什么感觉。”
龙霸天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女人的功夫，在下佩服！”
武云昭见他双眼紧紧盯着手腕，便知他所想，点明道：“龙帮主，你放心，练武不易，你有如今造诣，也算难得，我不会废了你的。况且，盘龙帮不能无首，我没精神另寻他人替我管理。”
龙霸天恨道：“放手吧，
我已经输了，你还想干什么？”嗓音压得极低，极低。
武云昭笑道：“输了？你认吗？”也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令周遭人不能听见，保全龙霸天的颜面。
龙霸天闭口不语。
武云昭道：“既然你不认，也罢，拳脚比过了，接着比兵刃吧。兵刃不成，接着比暗器，暗器不成比轻功，老娘要你心服口服。”
龙霸天怒道：“你欺人太甚！”
武云昭脸色微沉，笑道：“怕啊，要是不敢比，好说，老娘我不要你磕头，向在场各位大喊三声我输了，盘龙帮就此归我。”维持窃窃私语的状态。
龙霸天怒气盈胸，胸膛起伏不定，恶狠狠道：“士可杀，不可辱。”
武云昭横了他一眼，心道：“窝囊废，你要敢死，还怕我扣着你脉门吗？可笑！”道：“哟嗬，好一个士可杀，不可辱。”眼睛瞟向一旁的山岩，笑道：“真想死吗？我不拦你，一头撞过去，一了百了。”
龙霸天能混到今日，怎肯轻易死去？他被武云昭抢白得哑口无言，气得声音发颤，道：“你，你”
武云昭微微前倾，与龙霸天四目相对，冷冷道：“不敢就别乱说话，龙帮主，我问你，今日，你若输在个男人手里，你会寻死吗？”
这个问题直击灵魂，龙霸天顿时语塞。
武云昭料到是这个结果，维持轻轻的声音，再问道：“如果我今天是个男人，你会怎样？”幻月书院
第216章 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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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武云昭见龙霸天不言语，继续道：“我猜，你会干脆认输，然后好哥们儿、好兄弟似的，揽着我的肩头跟你盘龙帮的兄弟认识，推脱今日是误会一场，不打不相识。或许，你一时兴起，还会提出跟我结拜，说什么相见恨晚，一见如故，然后邀我跟你回盘龙帮，大家伙亲亲热热，高高兴兴的，喝酒吃肉，通宵达旦，我若想留，你大大欢迎，我若想走，你依依不舍，再三挽留，我说的，可有可能？”
龙霸天心道：“这女人真厉害......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16章 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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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名不符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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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蛇看不懂了，歪着头思量：“什么情况？商量好了？”有些发懵，觉得自己今天看了太多新鲜事儿了。
不止阿蛇，其他人，包括凤凰寨众人、盘龙帮帮众，见了场中变化也都有些发懵，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一头雾水，均想：“还打不打？”
众人都好奇，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呢？
龙霸天动了动手腕，那被擒拿的、威胁性命的可怕触感还在。武云昭并没有当场揭露龙霸天输的事实，这令龙霸天很感激也很震动。但是最令他震动的是，武云昭的那句话“厉害是我的错。”
武林中人，没有一个不追求高深武学、高深境界，不追求实力强悍。
“厉害”，是对武林中人最好的评价、最好的赞誉。
龙霸天从来没有想过，厉害会与罪过有联系。
诚如武云昭所讲，因为她是个女人，而厉害的女人是轻易不被待见的。男人们不愿承认自己比女人差，女人们嫉妒比自己美、自己强的女人。
龙霸天不禁想起很多在江湖上有名号的女子，落英门的“妖女”李清芳、蓝叶教的“魔女”崔莺莺，东海派的“淫妇”蒋玉儿，红枫门的“贱人”葛红枫，碧影派的“丧门星”万宝儿，“罗刹鬼”“母老虎”“恶女”
落英门是名门正派，掌门人秦落侠名在外，李清芳是秦落的关门弟子，曾随师父一起剿杀数百为非作歹的奸徒，武功当世一流，少有人
敌。
东海派是武林盟五大门派之一，门规森严，凡行为不端的弟子，皆要废掉武功，劳役十年，往往无人能活满十年，便畏罪自杀。蒋玉儿是东海派最小的师妹，因为生得貌美如花，人间少有，被师门保护得很好，只在武林盛事中随师长露几面，参加过几场比武，获得几回魁首，至今待字闺中，几乎未曾踏足江湖；江湖传言，蒋玉儿自认红颜薄命，已经请求师长在东海派内建了一座尼姑庵，要落发为僧，常伴古佛了。
红枫门是北方大派，葛红枫因一手“红枫剑法”名声大噪，行走江湖十几年来，除暴安良，好事做尽，解开不少武林悬案，将罪魁之人一一斩杀剑下；前任武林盟主的恶行便是她带头掀开的。
碧影派也是北方门派，曾经实力与红枫门相仿，只可惜碧影派得罪过蓝叶教，一夜之间被血洗，只剩下一个万宝儿，背负师门大仇，孤身一人闯荡江湖；近几年来，听说万宝儿有感报仇无望，跑到边关抵御外族入侵，嫁了一个将官，协助丈夫保家卫国了。
至于“罗刹鬼”艾美美，“母老虎”方芳，“恶女”韦春华，情况也不外其他。
唯一一个名声符实的好像只有一个崔莺莺。蓝叶教是东南邪教，无恶不作，崔莺莺作为魔教圣女，罪行累累不用多提了。
龙霸天已然落草为寇，以打家劫舍为生，人品如何，他自认胜得过那心狠手辣的魔教圣女崔莺莺，却比不上前面几位，而自己的名号却是“神龙霸一方”。
龙霸天
皱起了眉，心说：“本座确实霸一方，只不过是个恶霸。”越想越不对劲儿。
龙霸天又扭了扭手腕，忍不住抬头看向武云昭。
这个女人一招将自己制服，武功深不可测，但却故意弄出了平手局面，使得自己颜面得保，难得一见的豪爽、霸气。
龙霸天可以在心中承认武云昭的强，但不会将这层意思亲口说出。
继续比兵刃吗？
龙霸天思忖，自己的兵刃是钢爪，配合龙爪功使用，加强威力。武云昭能破了龙爪功，自然也能破了自己的钢爪，何必自取欺辱呢？
但大庭广众，既不能认输，又不能服软，如何下台呢？自己更口出狂言，要把武云昭占为己有，这个由头如何揭过呢？
龙霸天陷入焦虑，进退维谷。
武云昭等了一会儿，见龙霸天愁眉不展，苦恼的很，心道：“老娘发发善心吧！”提醒道：“龙帮主，你我既然平手，接下来该怎么安排？”将主动权让给了龙霸天，是打是和由他说了算。
龙霸天心脏“咯噔”一下，万没料到武云昭会宣布了平局结果。这么一来，只要自己说不用打，便可不用打，也就不会暴露自己武功不济的事实。龙霸天注意着自己帮众的反应，果然都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在盘龙帮，龙霸天是绝对的老大。他的武功无人能敌。突然出现个人，还是个女人，能与龙霸天打平，不能不让盘龙帮众骇然、惊诧！幻月书院
第218章 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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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见他还没有开窍，接着道：“本来嘛，龙帮主，冤家宜解不宜结，但咱们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也不能不折腾、折腾，若是没有个结果出来，岂不是无理取闹，拿着兄弟们的性命找乐子吗？我武云昭什么实力，你也知道一些了，不能再小瞧我了吧。啊？”
龙霸天不能不接话了，抱拳道：“武寨主武功高强，本座佩服。”
武云昭也抱拳，笑道：“龙帮主武功高妙，姑娘我也佩服得紧。”
两人哈哈大笑，好像互相赏识似的。
笑声中，龙霸天灵光一闪，暗自叫好，心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找到了解决困局的良方。
不到半个时辰后，仪式完毕，武云昭和龙霸天同时站起。
只听龙霸天笑道：“好妹子。”
武云昭道：“龙大哥。”
原来，龙霸天受武云昭启发，想起她“你不把老娘当爷们儿看，老娘也得把你当娘们儿看”、“如果我今天是个男人，你会怎样？”云云，放暂抛心中芥蒂，拿出的解决良方便是义结金兰。如此一来，兄妹两个之间如何、如何，全当玩闹，皆大欢喜。
随即，龙霸天邀请武云昭入盘龙帮，大摆筵席庆贺。
宴散之后，满屋酒香飘飘，唯有武云昭、龙霸天和不许多喝酒的阿蛇没有醉，其他人或是已经趴下、或是迷迷糊糊抱着酒壶、抱着兄弟胡言乱语。薛朗逸因为心情的关系，借酒浇愁，压在铁老二背上，不醒人事。
龙霸天笑赞道：“妹子酒量好啊，哥哥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
，喝趴下多少英雄豪杰，头一次碰上对手。”
武云昭道：“大哥过奖了。”伸手揽了揽阿蛇的后脑勺，问道：“吃饱了吗？”
阿蛇扭动身子，警告道：“不许摸脑袋！长不高！”揉揉肚子，说道：“还差点儿。”
武云昭笑道：“叫你跟你哥赌气，最后还不是难为自己，别以为姐姐我没看到，你根本就没吃。”
阿蛇咧嘴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武云昭道：“今天月亮大，外头亮的很，走，咱们到林子里逛一圈，逮着什么吃什么，加顿夜宵。”
阿蛇拍手，夸道：“大当家的，你真好！”
龙霸天有意跟随，说道：“你们初来乍到，地方不熟，我给你们带路，虽然晚了些，山里的野物还是有的。”
武云昭笑道：“求之不得。”与阿蛇跟在龙霸天身后，走出聚义厅，绕进了林子里。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感受夜里的林的“美味”，笑道：“景色真不错。”
龙霸天道：“既然喜欢，那就多住些日子。”
武云昭道：“多谢大哥好意，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小妹得先把薛家的生意看护完了，再说其他。”
龙霸天道：“说的是。”
阿蛇插嘴道：“龙帮主，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龙霸天道：“等着”，长臂高举，拽下个松球，递给阿蛇，笑道：“吃这个！”
时节还没到，
松球还是绿油油的。
阿蛇抓在手里，说道：“我又不是飞老鼠，这个怎么吃？能吃吗？还软呢。”
武云昭道：“别乱吃，拿着玩儿吧。”顺手也摘了一个，夹在手指之间，从食指传到中指，从中指传到无名指，然后小指一勾，顺着原路返回，夹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来来回回转过几圈后，问道：“阿蛇，看懂了吗？”
阿蛇点头道：“看懂了，先这样，再这样。”说着，将松球夹在手指之间，如武云昭一般，演示了一遍。
龙霸天见识是有的，见阿蛇学得如此快，赞道：“阿蛇小兄弟聪慧，天赋异禀啊。”
武云昭笑道：“以后我们寨子可得靠阿蛇撑门面呢。”
龙霸天见武云昭要教阿蛇几手手上的功夫，不好一旁“窥伺”，说道：“你们忙，我去抓吃的，等一会儿咱们在外头的空地碰头。”
武云昭道：“有劳大哥。”
龙霸天笑道：“哪儿的话。”左转、右转进入林子深处。
武云昭见他走远，对阿蛇道：“先坐会儿，我把‘漫天花雨’的手法教你。”
阿蛇奇道：“什么‘漫天花雨’？”
武云昭道：“就是我今天打那些人的暗器功夫，一撒一大把那个。”
阿蛇想起来了，兴奋道：“当家的，你真要教我？”
武云昭笑道：“想学就坐好！”
阿蛇重重点头，规矩坐在武云昭对面，眨眨眼，问道：“当家的，我要不要拜师？”幻月书院
第219章 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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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手“漫天花雨”的威力，阿蛇是见识了的。但凡高妙武功，都不是轻易教授外人的。
武云昭却道：“不是重要东西，用不着兴师动众。我可没心情管徒弟。看着。”从溪流里捞了两把鹅卵石，开始给阿蛇讲解手法如何、劲力如何控制等。武云昭依靠系统，可得万千世界的武功秘籍，区区几招暗器功夫，于旁人是一生难求的神功，于她而言，就是地上的一根儿草，可要可不要。
半柱香功夫后，武云昭道：“回头你自己拣石头练吧，不着急，慢慢来。”
阿蛇站起身来，恭敬道：“谢大当家的看重，阿蛇一定好好练，争取半年内练成。”
武云昭点头道：“好，有志气。”闻到空气中有了肉味儿和木炭味儿，说道：“走吧，龙帮主开始烤肉了。”带着阿蛇与龙霸天汇合。
填饱了肚子后，阿蛇回房休息了。
武云昭和龙霸天坐在院子里赏月、聊天。
龙霸天道：“今日多谢妹子留情，没让我丢脸！”
武云昭道：“龙大哥，我也有些过分，行事不妥，过去就过去了，就当你我兄妹之间一场游戏，莫再提了。”
龙霸天笑道：“好，不提，不提。”
武云昭道：“龙大哥，话说回来，今日小妹口出狂言要收了你的盘龙帮是临时起意，但也不是无缘无故。”
龙霸天道：“哦，愿闻其详！”
武云昭不直接说明，迂回道：“
龙大哥常在北方，应该知道，这边儿不太安生啊。”
龙霸天道：“是啊，我这里还算好的，你们越往北看到的惨事越多，妹子，不是大哥怀疑你的功夫，以后千万别接北方的活儿了，这里头乱的很啊。你哥哥我寻思着，再过几年也得另寻他处。”
武云昭“哦”一声，问道：“还能怎么个乱法？我听说，有人易子而食，这还不够乱吗？”
龙霸天道：“岂止哟。易子而食还是自己人坑害自己人，算得了什么，哪朝哪代没有这种事，不过分多分少。如今，除了自己人乱，还加上有外族捣乱，道上有消息，有不少外族乔装易服，一批批混了进来，那是要闹事啊。依我看，不出两年，北边儿就得开打，不出两年半，嘿嘿，四分五裂。”
欧阳永判断天下大乱得要五年，何曾料到，形势如此严峻，竟不出两年。这也怪南方地远，消息滞后，于形势判断不利。
武云昭吃了一惊，严肃道：“真这么快？”
龙霸天冷冷道：“要多快有多快。”重重叹口气，说道：“哥哥我虽然干这营生，但也是有血有肉的汉子，看着外头人一个个活那么惨，也不落忍的。”
武云昭也叹道：“皇帝昏庸无能，官吏无为，除非改朝换代，没旁的法子。”
龙霸天点头道：“说的是，可哪儿那么容易。要是改上来一个更无能的，水深火热无尽头啊。”
武云昭秀眉高挑，嫣然一笑，举起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问道：“龙大哥，你看，
小妹我若坐上龙椅，当上皇帝，这天下是继续水深火热呢，还是国泰民安啊？”
龙霸天以为武云昭话赶话开玩笑，乐呵呵道：“云昭妹子若能当皇帝，那敢情好，那是老天爷开了眼，天上神女下了凡间来普度众生，不但国泰民安而且风调雨顺，年年不愁吃，不愁穿，百姓安居乐业，整天笑哈哈。”挤眉弄眼，搔着下巴道：“到时候别忘了提拔、提拔老哥哥，给封个将军当当，也让我光耀几天门楣，死后有脸见祖宗。”
龙霸天是自愿当盗匪，但这营生是脏的，是让列祖列宗蒙羞的。在心底里，龙霸天看不起自己的身份。
武云昭大气道：“只要哥哥乐意，小妹封你当兵马大元帅。”
龙霸天配合道：“多谢云昭妹子看重，哥哥定不负重托，率领千军万马，为你打江山，固山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保你皇位稳稳当当。”
武云昭双眸凝视龙霸天，正色道：“哥哥可是认真的？若小妹真有夺天下，立帝业之心，哥哥当真愿为我打江山？”
龙霸天哈哈笑道：“这话能瞎说吗？若旁人听了去，那是掉脑袋的。你我义结金兰，老天爷为证，什么交情，过命的交情。江湖人，情义为先，命算什么，两肋插刀，在所不惜。别说打江山，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云昭妹子一句话，老哥哥我眼睛不眨一下，立马动身。”拍拍腿，说道：“这双腿要是敢顿一顿，就让老天爷一道雷劈死我。”
武云昭当即站起，抱拳道：“小妹多谢大哥情深意重！”幻月书院
第220章 保国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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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得意，晃头晃脑道：“好说，好说，这不都是应”察觉口风有些不对劲儿，喉头一噎，“该的”两字没说出来。龙霸天心中一凛：“不会吧。”凝神观察武云昭神色，见她娇容严肃，嘴角含笑，一副圈套得逞的样子，心中大呼“哎呦，入套了。”眉头皱起，郑重道：“云昭妹子，你”
龙霸天长这么大以来，从未听说过哪个女人立志当皇帝的，他真是不敢相信。
武云昭微笑道：“哥哥心里怎么想的，小妹我就是什么意思。”放下抱拳的手势，改为抱臂胸前，眸色深沉，缓缓道：“龙大哥，刚才是玩笑，现在嘛，咱们谈真格的，小妹嫌山头太小，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妹想要抢一抢万里山河，当一把九五至尊。”语气傲然，神色坚定。
龙霸天吃惊非小，呆立当场。
武云昭继续道：“龙大哥，小妹信得过大哥，因此实话实说，开诚布公。哥哥若有意助小妹一臂之力，小妹感激，日后大事得成，哥哥便是小妹的开国之臣，小妹保你富贵荣华，光宗耀祖。若哥哥无意，小妹也不强求，你就当我今日胡言乱语，忘在脑后罢了，咱们还是兄妹论交，以后在你面前，这等事情，小妹只字不提。”
龙霸天听武云昭已将意思挑明，心中暗自佩服武云昭的抱负，思索片刻，说道：“云昭妹子，莫怪哥哥磨蹭，实是此事非同小可。”自嘲一笑，说道：“枉我为堂堂男儿，从未有过这般雄心壮志，豪言壮语。”
武云昭道：“哥哥说的是。”
龙霸天踱步，左右来回三次后，对武云昭道：“云昭妹子，可否与我讲讲，你为何有这般心思？”不能当机立断。
武云昭仰望明月，朗声道：“外贼耽耽，昏君当位，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国家危亡，旦夕之间，放眼天下，五湖之中，四海之内，竟无一人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可悲可叹。”重重叹口气，看向龙霸天，接着道：“小妹虽为女流，但想到当今之事，亦痛心疾首，焦急不已。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小妹自忖能力非凡，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决意当仁不让，挑起天下重任，御外侮、斩昏君、除佞臣，保国安民，还天下太平。”
月光下的武云昭看起来圣洁无比，耀眼夺目，她的铿锵有力的宣言令龙霸天震撼，心旌摇动。
龙霸天踏上一步，说道：“保国安民？”
武云昭看向他，笑道：“不错，保国安民。”
龙霸天忽生一丝不服气，问道：“没有私心？”
武云昭道：“当然有私心。”
龙霸天心道：“果然有私心。”继续问道：“什么私心？”
武云昭道：“我想登基称帝。”见龙霸天眉头攒起，知他心中疑惑，说道：“哥哥在想，小妹我到底什么意思？是为公，还是为私？”
龙霸天点头道：“不错，云昭妹子，大义大理，慷慨狂言人人说的。恕哥哥小人之心
，哥哥不信世上有人完全不顾自己，只为他人。但世上的人只要有私心，嘿嘿，到最后能保持本心，顾全大义的，可没多少。今日你说保国安民，明日呢，十几年后呢？此时，你未登大宝，说的出，有朝一日，你端坐龙椅，还做的到吗？为公多少，为私多少，其中差别，可谓天差地远。你若只为过皇帝瘾”摆摆手道：“哥哥不能陪你胡闹。哥哥生平杀人不少，自认不是良善之辈，可有句话说的好，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爬到皇帝位，那可不是万骨，那是千万骨，万万骨，死伤难以数计。哥哥认怂，我担不起这般罪孽。”
武云昭赞道：“龙大哥大义在心，孰轻孰重，看得分明。”
龙霸天微微一笑，谦逊道：“云昭妹子过奖，不过是盗亦有道罢了，请妹子快快为哥哥分解明白，也好让哥哥快些决断。”
武云昭道：“好！”接着问道：“敢问龙大哥，在其位，方能谋其政，这道理对不对？”
龙霸天点头道：“对，各司其职，方能井然有序，事事畅通。”
武云昭又问道：“再问龙大哥，帝王之位，仁者居之，能者居之，贤者居之，这道理对不对呢？”
龙霸天又点点头，说道：“这道理也对。不仁、无能、不贤者为帝，祸害天下，贻害无穷，当皇帝的，起码得是个仁善贤能的，可以不懂事，可不能糊涂，只要他能听得懂人话，不胡闹，仍可做到国政清明，百姓安乐，天下亦可太平。”幻月书院
第221章 姐姐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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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笑道：“这就是了。小妹有帝王梦不假，可正因有帝王梦，才有争位之心，谋/政之心，才敢说出这套话，迈出这一步。加之，我心怀天下，牵挂百姓，讲究为国为民，这是不是心怀仁义呢？再有，我有勇有谋，慧眼识珠，敢挑哥哥与我共谋大事，这份胆量、勇气、决断，能不能证明小妹是有贤能，知人善任呢？”
龙霸天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道：“云昭妹子好会说话，你把哥哥抬举起来了，哥哥还怎么好意思拂了你意思，不领你的情分，不听你的差遣？”
武云昭继续道：“龙大哥，帝王位是我所求，国泰民安亦是我所求，无须细分因果。”手掌向天举起，严肃道：“我武云昭向天发誓，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一定以关怀万民当作一生己任，绝不违背，否则要我天雷加身，不得好死。”
龙霸天大赞，拍手叫好，当即道：“妹子，有你这句话，哥哥我就放心了。我跟你一起干。”他是血性汉子，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怎么会不珍惜呢？
武云昭道：“好！”走上前去，伸出双手握住龙霸天的宽大手掌，感激道：“多谢哥哥相助！”
龙霸天被这双白嫩、滑腻的手一握，心中一荡，看着近在眼前的武云昭的美丽脸庞，目露倾慕，随即黯然神伤：“可惜我配不上啊！”眨眨眼，朗声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云昭妹子，哥哥从今儿起，一心给你打江山，一定把你送上龙椅，听凭差遣，万死不辞
！”
随后，武云昭与龙霸天详谈今后安排。高谈阔论，让人心胸开阔，豪兴大发。龙霸天在月亮偏西之时才与武云昭分开。
龙霸天走后，武云昭却不回安排给自己的房间休息，而是径直走到了院中屋前。
这间房是安排给阿龙、阿蛇兄弟两个休息的。阿龙因为喝醉直接歇在了聚义厅。阿蛇同武云昭和龙霸天吃了顿夜宵后，被送进屋里休息。
阿蛇身具功夫，耳聪目明。武云昭和龙霸天的说话声都不小，后来激动时，调门越来越高，因此，阿蛇一定被吵醒了，将二人的对话听了去。
武云昭站在门前，动了动耳朵，果然听到阿蛇的呼吸声，不远，就在门板之后。她轻咳一声，扣了扣门。
阿蛇在屋里，围着棉被，靠在门板上。听到武云昭走近时，已经心惊胆战了。阿蛇虽然年纪不大，很多事情搞不懂，但也知道，武云昭和龙霸天谈论的事情叫“谋反”，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敲门声响了两下，阿蛇的心跟着跳了两下。
阿蛇相信武云昭不会害自己，但一想到此事非同小可，还是忍不住想：“大当家的会不会杀我灭口？早知道就该老实睡觉的。”往日哥哥的教诲一段段在耳边响起，什么“知道得多，死得快”“规规矩矩方命长”
阿蛇默不作声，假装在屋里睡着，脑袋缩紧了棉被里。
武云昭抿
嘴微笑，心道：“小滑头！”又敲了敲门，喊道：“阿蛇，睡了吗？姐姐再教你一套轻功。”
阿蛇捂着耳朵，心里嘀咕：“轻功？大半夜的，教什么轻功。就是想骗我出去，我才不出去。”想起哥哥给自己讲过的故事，好像在故事里，大灰狼都是这么骗小白兔的。一根胡萝卜换一顿肉。可惨了！
武云昭听阿蛇没动静，暗自好笑：“还挺会装！”又清了清嗓子，柔声道：“阿蛇啊，姐姐知道你没睡，姐姐也睡不着，跟姐姐聊天好不好？”
阿蛇将棉被紧了紧，心说：“大晚上的聊什么天，不去，不去。好烦啊，我都这么委屈了，还不走啊！就当不知道不行吗？”还是不做声。
武云昭“哐当”一声靠在门上。
阿蛇在里头随着门板晃了晃，心脏怦怦跳。
武云昭又道：“哎呀，良辰美景，明月在天，阿蛇，出来赏月，里头有嫦娥，有玉兔，有金蝉，还有伐树的吴刚，哎，你说，吴刚跟你哥哥比，谁长得好？”
阿蛇紧闭着嘴，心道：“当然我哥哥长得好。”
武云昭还在唠叨：“阿蛇啊，别装了，再装就没劲了。是男人吗，痛痛快快的，别跟娘们儿学。”
阿蛇不动，心说：“你们都说我是小孩儿，我不是男人，我是男孩儿。现在出去了，岂不是逮个正着，要装就要装到底。哥哥说了，做人要有毅力。”幻月书院
第222章 人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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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了，粗声道：“小蛇崽子，赶紧给老娘开门，我查三个数，你要是不开，我就踹了啊。一、呃”
“二”字才开了个音儿，忽觉门板一动，武云昭顺势往里一倒，故意“哎呦”一声，快要跌在地面前一瞬，手臂反转撑地，身子凌空打旋，跃到一旁站稳，吐了口气，双手叉腰，看着阿蛇。
阿蛇皱脸，心道：“完，罪加一等！”咧嘴一笑，手臂一抖，将棉被从背后兜上头，随即蹲落。
道上规矩，不吵不闹，留得性命。
武云昭本想故意吓一吓阿蛇，见了他战战兢兢的样子，被逗笑了，心下不忍，走到阿蛇身边，扯开他的大棉被。
阿蛇苦着脸。
武云昭笑问：“外头的话，都听到了？”
阿蛇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
武云昭笑道：“傻孩子！”抖了抖棉被，问道：“要不要裹着？”
阿蛇道：“要。”伸手将棉被抢过，将自己一裹，只露出个脑袋，请求道：“大当家的，我嘴巴很严的，半个字儿不说出去，你下手轻点儿。”闭目待打。
武云昭“噗嗤”一笑，扶着肚子，说道：“想什么呢？要我打你啊。”
阿蛇扁扁嘴，说道：“不打最好!”眨巴着大眼睛。
武云昭坐在桌边，拿起桌上的火刀、火石，咔咔两下，点亮蜡烛，说道：“去把门关上，有话跟你讲。”倒了杯凉茶，运功加热。
阿蛇点点头，走了一步，突然发觉走不动，原来棉被绊住了脚。向武云昭讪讪一笑，阿蛇赶忙褪下棉被，堆在一旁，两步奔到门口关了门，一步窜了回来，恭敬道：“大当家的，关好了。”
武云昭下巴点了点，要阿蛇坐下。
阿蛇道：“是”坐在武云昭对面。
武云昭将热好的第二杯茶推给阿蛇，说道：“别怕，听就听到了，不是什么大事，我这打算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当家也知道，我以后要跟寨里兄弟姐妹们说的，提前知道了也好。”
阿蛇兀自不放心，小声问道：“真没事？大当家的，我懂规矩的。”
武云昭道：“我说没事就没事，不就是谋反吗？天下这么大，谋反的人多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但凡开山立柜，跟官府作对的，都叫谋反，你呀，早就上了贼船了，不用愁多坐一会儿。安安心心当小贼吧。”
阿蛇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惊得瞪大了眼睛。
武云昭瞥眼笑道：“你呀，长点儿心吧。你以为呢，咱们是什么。这回明白你哥哥为什么想方设法管着你，不让你沾匪的习性了吧。他那是给你以后退出铺路呢？小没良心的。”
阿蛇产生一丝丝愧疚，嘟囔道：“他不跟我说明白，我怎么懂？”
武云昭问道：“这回懂了？”
阿蛇点点头，随即轻声道：“可大当家的，我又听了不得了的东西，怎么办？”还是指武云昭要称帝的事情。
武云昭翻
了个白眼，说道：“真傻啦，你姐姐我要是当了皇帝，还能不分你个正经八本的官儿当吗？最差得是个小将军吧。光宗耀祖的营生。”
阿蛇眼睛转了转，缓缓点头，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天下都是当家的了，谁还管谁谋反不谋反啊。”呵呵傻笑，挠挠后脑勺。
武云昭喝了口茶，接着道：“不过，话虽如此，阿蛇，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你真想当将军，在军营里混饭吃吗？还有啊，姐姐我不见得一定能得手，要是不成，你跟着我混，那可真变成彻头彻尾的反贼了，洗不掉的钦犯。”
阿蛇摇摇头道：“不知道。”心生惧意。
武云昭安慰道：“先别怕，姐姐问你，想过以后要干什么了吗？”想要趁此机会，再教导、教导阿蛇，让他好好谋划、谋划自己的人生。
阿蛇点头，说道：“想过了，我想当大侠！”跟在马车上时，与阿龙讲的答案一样。就目前为止，阿蛇的理想就是这个了。
武云昭敲着桌面，说道：“大侠！恩，不错，你底子好，天赋好，功夫肯定是差不了，这就成了一半了。”
阿蛇问道：“武功是一半？另一半是什么？”
武云昭道：“人品啊。”动动手指，要阿蛇喝茶。
阿蛇心有余悸，不敢不从，乖乖喝茶，斯斯文文，没有声响。
武云昭笑道：“我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你怎的。阿蛇，刚才除了听到姐姐打算当皇帝，还听到什么了？”幻月书院
第223章 侠分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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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蛇眼睛微翻，睫毛颤动，回忆的样子，过了一会儿，突然难为情，吐了吐舌头，道：“吓忘了！”一听到武云昭要当皇帝，他那还能记住其他呢，吓都吓懵了。
武云昭牙齿磕了一下杯沿儿，笑道：“无妨，姐姐给你说说。”手指微动，将茶杯托起，倾茶入口，而后用两根手指捏着杯沿儿，悬在桌上，突然松劲儿，茶杯坠落，“铛”一声儿，落在桌面上，微微颤动几下，平稳不动。
阿蛇道：“当家的，你干什么？”心说：“怎么突然玩儿起来了？难道有什么寓意？”潜心思索，没有头绪。
武云昭笑道：“说正事得有正事的样子。”仅是故弄玄虚。正如大老爷升堂，必得敲一敲惊堂木，听一听“威武”“威武”。
阿蛇心道：“原来是摆样子，害我想得这么严重。”伸手挠了挠鬓角，问道：大当家的，你要跟我说什么？我想当大侠，不好吗？”
凤凰寨是匪寨，但盗亦有道，不滥杀、滥抢，只做劫富济贫之事。凤凰寨里的人是江湖人，也有不少江湖豪侠，行的是江湖规矩、露的是江湖做派。阿蛇自幼随哥哥入寨，因为年纪小，大伙儿都照顾着。他常听江湖事，耳濡目染之下，立志当大侠不足为奇。
武云昭尊重阿蛇的选择。
然而，她担心阿蛇不懂到底什么是“侠”。
匪盗毕竟不是好营生，做这一行的人免不了沾染人命，做些出格的事情。寨里的人良莠不齐，讲情讲义，那不用多说的，但若讲走正道，持身端正，不见得人
人有这个想法。
若阿蛇听了乱七八糟的话，认为但凡武功高强的人都是侠，以那些人为榜样，那可不得了，走上弯路指日可待啊。
武云昭头一回混江湖，到底如何为侠，她没有亲身经历，但她见识比阿蛇多，于此道上，传授一些大道理还是可以的。只盼阿蛇牢记在心，严于律己，努力成为真正的“侠”。
武云昭寻思片刻，理顺了思路，对阿蛇语重心长道：“阿蛇，你的资质优秀，世间少有，未来武学成就定然不小。既然有了目标，那就走下去。武功不用愁，姐姐我能教的一定都教了你，不会让你埋没。”
阿蛇感动，抱拳道：“谢当家的看重。”
武云昭淡淡一笑，点点头，继续道：“阿蛇，下面有些话，姐姐希望你牢记在心。”
阿蛇正色道：“是，阿蛇一定谨记当家的教诲。”
武云昭道：“侠，分大侠，小侠。行侠仗义，扶危济困，除暴安良，是好的，秉承这些行事，你会得到‘侠’的称号，也会是个端正的君子。然而这些是侠之小者，眼光还窄了些。”顿一顿，待阿蛇消化。
过得半分，武云昭继续道：“侠之大者，好说，一言蔽之，为国为民。大侠眼光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安危，而是千千万万人的。”又等片刻，笑问：“记住了？”
阿蛇重重点头道：“记住了，就是不太懂。”
武云昭道：“不懂也不急，你还小，先把功夫练好，以后慢慢体会。”说罢，站起身来，走到门口，
扭头对阿蛇道：“夜深了，休息吧，明儿还要继续赶路呢。”成为大侠还是小侠，是另外一个选择。武云昭要让阿蛇自己选，不多做干涉。
阿蛇奔到门口，恭敬道：“恭送当家的。”看着武云昭走出院子。
武云昭循路回房，路过聚义厅时，听里头鼾声如雷，偶尔有几声大大吵大闹，该是有人梦中欢聚，逸兴遄飞。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忽听身后不远处脚步声响，回头一瞧，见阿龙扶着脑袋，摇摇晃晃从聚义厅走了出来。
此时已经三更了。
阿龙见武云昭还在外头晃悠，不禁一怔，晃晃脑袋，恢复几分清醒，整理好衣衫，上前见礼，说道：“当家的，这么晚，还没休息啊。”
武云昭道：“你们倒下后，我、龙帮主、阿蛇三人去后山补了顿夜宵，后来又聊了聊，没留神，到了这个时辰了。你安心吧，没重要的事情发生。阿蛇被我吵了半天，估计还没睡呢，你去看看他吧。”
阿龙道：“劳当家的辛苦照顾阿蛇，属下感激不尽。”
武云昭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谈什么辛苦。你这个当哥哥的更不容易。快去吧，我也得歇着了。要不然明天爬不起来了。”
别过阿龙，武云昭边走，便问系统道：“婉儿，我的经验值有多少了？”
第一个任务《皇后逆袭》在武云昭的安排下颗粒无收，报废收场，这第二个任务《女匪成皇》作为新的开始，新的起点，武云昭绝不容有失，一定要完成的。幻月书院
第224章 严重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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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以来，武云昭只依靠系统不断增强武艺，一度沉迷充满力量的感觉，暂时忽略了任务进度。若非今日突然想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想起来关注呢。不过，正因为着突如其来的一问，武云昭察觉到另外一种不对劲儿。
婉儿居然没有报告经验值变化情况。
这太不寻常了
只听系统道：“回主人，您的经验值为0.”
武云昭“啊”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婉儿，我的经验值是多少？”
系统再次答道：“回主人，您的经验值为0。”是完美的复刻的没有感情的答案。
武云昭大感震惊，心道：“老娘说服了欧阳永，拴住了薛朗逸这条供粮的肥羊，还拉拢了盘龙帮，拉了龙霸天入伙听我鞍前马后，这么多事情都做过了，经验值居然是0，逗我玩儿吗？难怪一直不言不语的。”
武云昭不能接受，问道：“婉儿，原因是什么？”
系统道：“回主人，此前没有发生过类似情况，婉儿无法回答。”
武云昭脚步一停，自嘲道：“我还创了个先河，哎呦，真是无奇不有。”心知婉儿作为系统设定不是很完善，能力有限，于是道：“把193给我调过来，我问他。”同时心头疑惑重重，又冒出了很多问题要询问。
系统道：“是，请主人稍后。”
过了一阵子，评估员193即顾潜山上线，只听他道：“什么日子，天下红雨吗？
大当家的还记得我呀，找小的什么事情。”
通过系统传达的声音是机械的、冰冷的、没有人情味儿的。但武云昭从不恭不敬的语气，油腔滑调的用词便知道，“婉儿”已经成功与顾潜山进行了切换。而且，从用词判断，此时的顾潜山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武云昭边走边问道：“顾潜山先生，请您解释一下，我的经验值为什么没有丝毫变化，一直维持0的状态。”
从上一个任务可知，但凡参与人做了某些有助于完成任务目标的安排，经验值都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只是有多有少罢了。比如，武云昭以王蕊瑶的身份，第一次接触刘若华，并进一步加深与刘若华的关系后，她得到了20经验值。
武云昭在接到女匪身份初时，确实有过一阵的迷惘，不知如何着手，但经过欧阳永启发，她找到了从女匪进阶成女皇的可能性，并在此之后，一直筹谋着。
虽然《女皇系统》的任务设定不合理，有很明显的歧视女性，贬低女性的倾向，对女子自甘堕落，利用**、情感推动任务进程的活动会有所偏爱，赋予更多的经验值，但武云昭相信，自己的各项安排，与利用男人没有关系的安排都是有用且合理的，哪怕缓慢，不能当即产生结果，也都是向着目标发展的，不可能换不到丝毫经验值。
顾潜山道：“咳、咳，武云昭女士，”停顿一瞬，道：“还是叫你大当家的吧，比较顺口。大当家的，根据《女匪成皇》的任务背景和人设，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早在一个月前，你的
各项推进任务进程的安排已经严重偏离了符合任务设定的路线。因此，经验值暂时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在你重新回到任务路线之前，将一直维持0的状态。当然了，如果你一直偏下去，成功登基，最后一刻，经验值也会填满至1000，不用担心任务完不成。”经验值的阶段性变化影响的是各项功能开启，与整体完成度关系不大。
武云昭惊道：“一个月前就偏了？”大惑不解：“怎么可能？”
一个月前是武云昭初入此地的时候，她只在凤凰寨和临江城里活动过，未曾涉足他处。在凤凰寨里，唯一勉强跟夺天下，抢皇位有些关系的只有欧阳永。但经验值的不变化显然告诉告诉武云昭，欧阳永这条线并没有大作用。
难道是在临江城中遇到过的某个人？
武云昭仔细追溯，直到回到房间内还是没有想起任何可以怀疑的人。踢了鞋子，武云昭盘膝在床上，这是开始练武之后养成的习惯。
武云昭问道：“顾先生，可否告知，按照任务路线，一个月前的我该做什么？”
顾潜山道：“给你个提示。”
武云昭皱眉道：“提示？”察觉今日的顾潜山有些过分“活泼”。想起顾潜山那张稳重、厚道的国字脸和浓眉大眼，武云昭意识到，自己对顾潜山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些，为了以后合作愉快，还是要多与他交流交流。知己知彼，方能拿捏得当。
顾潜山不知武云昭考量，续道：“提示就是那个叫做高慎的花鸟使。”幻月书院
第225章 顾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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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慎是武云昭和阿蛇在临江城遇到的一个纨绔子弟，有着花鸟使的身份。因为整日遍访美人，所以与武云昭碰过面。高慎那日招惹不成，反被武云昭和阿蛇搜干了随身物品，也正因为如此，武云昭才得知高慎花鸟使的身份。
武云昭一怔，联系花鸟使的职责和《女皇系统》的奇葩设定，猜测道：“一个月前，我应该跟高慎走，然后通过他被选进宫，一路争宠，最后当女皇？”
顾潜山道：“大当家的聪慧过人，正是如此！”
武云昭仿似听到了顾潜山拍手称赞音，抽着嘴角，嫌恶道：“既然如此，这个任务叫什么《女匪成皇》，干脆叫《江山为聘，独宠倾城女匪》岂不是简单明了？只看名儿就知道怎么上位了，何必如此麻烦算计。”揉了揉额头，心说：“这什么任务背景一定是从网络挑出来套用的，什么《你归我，江山归你》、《总裁情深秘密爱》、《嫡女逆天，天下在我手》之类的。”转念间，想起评估员的责任，随即质问道：“顾潜山先生，你身为评估员为何不提醒我？”
顾潜山道：“大当家的可别说我玩忽职守。大当家的曾说过，不喜欢谄媚之术，要走正道。我牢记在心。根据以前的参与人，遇到这个任务时，或是放弃，或是从攀上高慎开始，一路从临江城睡上龙床，这种套路，你肯定是不屑用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管闲事，安静看着你正正当当，实打实打下天下罢了。”
武云昭道：“记性倒
好！可这么一来，任务进度可快不了，你不急吗？”
顾潜山道：“急也没用，反正我年年吊车尾，已经习惯了。多吊几回也无所谓。而且今年突然评估员吃紧，年终的时候，我就算一事无成，也没有被刷的可能，饭碗暂时无碍，可以放纵放纵。按着时间推算，你成功这个任务的时间一定是在下一次考核初期，我稳赢一回，最终考核的时候肯定不是垫底。因此，这两年我都能安枕无忧了。你我是合作，我盼着你完成任务，给我造业绩，反过来，我也不能逼你有违心愿。说实话，在以前啊，我还真没注意到一路睡上龙床有什么不合理的，自从有你点醒之后，仔细琢磨琢磨，这种法子快虽快，确实难看了些。我也不是愚钝之人，思想要进步嘛，总不能让大当家的瞧不起。思想一致，合作才能长久，你说是不是？”
武云昭不咸不淡道：“顾先生进步快速，可喜可贺。”
顾潜山道：“哪里，哪里，近朱者赤。”
武云昭越听顾潜山说话越觉得异样，问道：“顾先生，你这回是什么身份？咱们何时能碰面，共商大事？”
顾潜山道：“这个嘛。短时间内是见不了面了，至于身份，以后碰着，自然就知道了。”
武云昭更疑惑，问道：“短时间内不能见面？评估员与参与人不是要在一起的吗？你离我很远？”对面沉默了一阵，武云昭道：“也罢，至少告诉我你什么身份，是不是原本的样貌，免得以后碰见误伤。”
顾潜山道：“样貌是原来的样貌，身份”
武云昭不耐烦，怒道：“吞吞吐吐的，什么意思，快说，信不信老娘见了面抽你！”女匪的习性露出来了。
顾潜山道：“大当家的莫生气。唉，说就说吧。我确实不在你周围而是远在皇城。”
武云昭奇道：“皇城？”随即想到，按照“正确”的路线，“女匪”应该是要入宫为妃的，然后开始夺权之路，那么顾潜山一早守在皇城也是应该。既然有道理在，武云昭的不满之感渐消，追问道：“什么身份？”
顾潜山道：“当今圣上崇元帝的血亲兄弟，年仅五岁的小王爷，燕王苏宣。”
武云昭怎想的到顾潜山此番是这等人设？顿时一愣。
顾潜山续道：“我现在是自身难保，危机四伏，天天得防着亲哥哥陷害，嫂子毒害，能不能长大还是问题呢，或许中间一不小心丧命，再换个身份，就能到你身边了。反正你早晚要打来皇城的，我尽量活到你来。”
武云昭心说：“这可比我刺激，这是被整了吧。”安慰道：“顾小朋友，你要坚强！”
武云昭从不怀疑自己和顾潜山的交易早就被那个最神秘的系统研发人察觉。从只言片语中，武云昭可以察觉到那个研发人能力是多么的逆天。她猜想，那人该是神一样的存在。而她与顾潜山的“胡闹”之所以不被管束，是因为无须管束。幻月书院
第226章 强求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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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好像出现了顾潜山顶着娃娃脸，皱着一对粗眉，手指无助地扭着，腆着小肚子，无奈又可怜的样子。
武云昭理解了顾潜山的异样的幼稚感，心道：“难怪活泼泼的，原来是在宫里受苦，好不容易找到诉苦的人了。”
顾潜山道：“大当家的，还有别的事儿吗？小孩子得多睡觉，我明天要是起不来，定要挨罚的。皇帝哥哥特别关心我呢。”
武云昭道：“那快去吧，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毕竟在宫里混过那么多年，水深水浅都明白。”
顾潜山道：“多谢！”就此无声。
次日午后，武云昭一行人拜别龙霸天，继续北行。途中也遇到了几伙小贼，都是不成气候的，尽数给打跑了。
又过十几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叫做庆安的地方。
庆安是一个大镇，薛家在这里有一家粮铺。有近一半的粮食要留在这里补仓、贩售的。
卸货的事情有薛家的伙计办，无须凤凰寨的人插手。但为表交情，铁老二和阿鸡还是留下帮忙。他俩膂力强大，一人顶三，分担了不少。其他人各自休整。薛家的铺子后就是住的地方，无须另找客店。
武云昭出行的主要目的是打听消息，自然不能留在屋里头闲着。她眼看时辰还早，简单梳洗之后，拉着阿蛇到外头闲逛。带着孩子的女人最安全，会遇到麻烦却轻易不会被怀疑居心不良。
自从被龙霸天的直接性情刺激后，薛朗逸也有了些微的变化，对武云昭的示爱大胆了许
多，一路殷勤备至。他见武云昭和阿蛇要出去，主动提出跟随。
胡大娘在门口坐着，见三人并排出门，打趣道：“瞧你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家三口呢。”
薛朗逸闻言，偷瞧武云昭一眼，耳根发红。
武云昭伸臂揽着阿蛇，笑着接话道：“怎么不说我是阿蛇的童养媳呢。”
阿蛇夹在两人中间，识趣不言语，眼珠溜溜转。
胡大娘笑道：“姑娘，你要真是阿蛇小子的童养媳，阿龙做梦都得笑开了花儿。”爽朗大笑。在外头，凤凰寨的人都叫武云昭是“姑娘”。
武云昭拒绝的意思这么明显，薛朗逸也不好意思继续跟，推脱想起有事要处理灰溜溜走了。
胡大娘道：“姑娘，太直接了吧。薛少爷一片真心呢。”
武云昭道：“就因为一片真心，才要赶紧斩断，莫让他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薛公子人品、相貌、家世样样不差，何必在我面前低三下四。世上姑娘有的是，自然有乐意爱他，喜欢他的。我若不言不语，一直吊着他，成什么样子，那不是占他便宜吗？心计、手段都能玩儿，可不能玩弄人家感情，多可恶啊。”
胡大娘叹口气，说道：“姑娘说的是。”
武云昭道：“胡大娘，等会儿见了阿龙，跟他说一声，我带着阿蛇在外头吃，晚些时候回来，让他别担心。”
胡大娘笑道：“恩，知道了，这话一定传到。”目送武云昭和阿蛇，直到两人转了弯儿，转身去寻阿龙。
路过天井时，胡大娘见薛朗逸坐在台阶上，垂头丧气的，心下不忍，走过去安慰道：“薛公子，没事儿吧。”
薛朗逸摇摇头。
胡大娘不放心，怕没经过事儿的大少爷想不开，干脆在薛朗逸身旁坐下，面带微笑，温言道：“薛公子，我们姑娘性子直，她怕耽误了你，说话重了些，你别介意。”
薛朗逸道：“本来也是我一厢情愿，不怪她。”苦笑道：“我早就该识趣儿，不该纠缠。姑娘不拿鞭子抽我，已经算对我够好了。”
胡大娘为武云昭解释道：“我们姑娘是这个出身，打小就混江湖，最懂的是兄弟情义，姐妹义气，懒得理会儿女情长。人情难还，我们跑江湖的，最怕的就是欠人情，有的时候啊，一份人情债能要了我们的命呢。就说大娘吧，当年若非为了还一份救命之恩，也不至于孤孤单单到现在。”
薛朗逸怎听不出胡大娘是打算用自己的惨事开解他呢，忙道：“大娘不必如此。缘分天注定，强求不来，我就是一时糊涂，过一阵子就好了，不至于那么不争气。”
胡大娘道：“薛公子能这么想最好！”呵呵一笑，说道：“不过大娘忍不住，还想说一说过去的糟心事儿，薛公子卖个面子，听大娘诉诉苦，如何？”
薛朗逸道：“承大娘看得起。”
胡大娘笑一笑，正要开口，恰在此时，阿龙从屋里出来寻阿蛇。胡大娘将人拦住，转告了武云昭的话。她见阿龙也没什么要事，将人一并留下听故事。幻月书院
第227章 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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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未开，泪先流。
胡大娘接过薛朗逸和阿龙递来的手帕，笑道：“都是体贴人，当年大娘就没这么好的命。”点了点眼角，将手帕攥在手里，眼光动了动，说道：“那时候，大娘跟姑娘差不多，也是一朵花儿的年纪，可万万比不上咱们姑娘漂亮，就是个人样，挺招人喜欢的，不像现在，脸胖，腰粗，跟个大木桶似的。”捏起腰间的肉抖了抖。
薛朗逸和阿龙对看一眼，笑不出来。
胡大娘拍拍衣服，接着道：“我呀，早早就出来混了，一把双刀砍四方，拿钱办事，偷鸡摸狗都干过，难免有仇家在身后追。也是我运气好，一直都打赢。一来二去的，我心气可就高了，变得目中无人，什么事情都敢掺和。要说这人啊，可真不能嚣张。也就逍遥了不到一个月，嘿嘿，大祸临头。”
“大娘我啊，碰上一伙儿人，玩不转了，被打得全身都是伤。对方人多势众，我一看不好，死了命就跑啊，跑啊。当年的江湖比现在还乱，大姑娘落强人手里还不如进窑子呢。我就想着，真没辙，我就抹脖子，但又想，活着总比死了好，就这么的，又惊又怕，还是死了命跑。”
“我也不管路在哪儿，有林子我就钻林子，有田地我就钻田地，眼瞅着，天亮了三回，黑了三回，已经跑了三天三夜了。这三天三夜，我是一口水没来得及喝，一口饭没来得
及吃，头晕眼花，两腿灌了铅似的，真走不动了。我听着那帮人还在后头追，心说，老天爷要我死啊，卯起最后一口力气，要找地方自尽，可谁知道呢，天无绝人之路，我才跑了几步，脚下一空，从一个大山坡上滚了下去，眼前一黑，晕了。”
“那帮人为何不继续追我？我到底怎么脱险的，那是一概不知。反正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安安稳稳躺在屋里了。我被吓怕了，兵刃也不知道掉哪儿了，不敢掉以轻心，躺了半晌，确定周围没人才敢动一动。小屋里挺干净，最多的东西就是书。我一看啊，放心不少，这里肯定不是江湖人家啊，活动活动腿脚就要走人。”
“可脚一踩地，就跟踩上棉花似的，那个软啊，没法子，“咣当”又坐回去了。这么一动，扯得身上的伤生疼，原来，救我那人没给我裹伤。过没多少时候，我就听外头有人来了，听说话声是一男一女。那男的说：“男女授受不亲，小生也不敢给人家裹伤，劳大娘走一趟。”那女的说：‘张相公心眼儿可真好，不亏是读书人，知书识礼，不占人便宜，放心，交给大娘吧。’”
“我听两人的意思来给我治伤，当即躺好装睡。听着脚步声响，有一个女人来了，给我宽衣解带，涂抹伤药。而那个男的没跟进来。我当时心里想的也跟那大娘说的一样，读书人就是知书识礼，不占人便宜。等那大娘走了之后，我又装了一会儿，才起身
。那书生在外头给我做饭呢。从那天起，我俩就认识了，我呢，看这书生人挺好，还有些呆，是个正人君子，干脆留下养伤。”
“两个月后，我的伤全好了。不过啊，我留了个心眼儿，一直没说我是江湖人的事情。那书生住的村子不大，怕给村民吓坏了。我临走那天，那书生对我说：‘小生对姑娘一见倾心，不知姑娘可愿与小生共结连理’反正是这么个意思，他说了不少文绉绉的话，我也记不住，有些连听也听不懂。”
“养伤的时候，这书生对我那是百般照顾，我也很感激。心想，江湖人都讲究报恩，那不如以身相许吧，趁此机会退了江湖，跟他安生过日子也不错，就这么，我就答应了。当天晚上，书生招来了四邻作见证，我俩简简单单地拜堂，成了夫妻。”
“成亲之后啊，书生对我是更好，说是百般呵护不为过。我还成天谢老天爷成全我，赐给我这么一个好相公。读书人买书的花销大，家里并不富裕，吃的也不好，跟我从前比，那是天上地下，有咸菜就不错了。可我就觉得，日子过得真甜。我努力学当好老婆，学做饭、学绣花、学做衣裳，书生力气小，还得读书，后来我仗着有几分内力，体力足，就把农活也担下了，没日没夜，起早贪黑。可我啊，还真没觉得苦，就觉得有人陪着真好。再苦再穷，我也是有家的人了，咬咬牙，什么都能认了。”幻月书院
第228章 人面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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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呢，我就有孩子了。有孩子之后，我就没法干重活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压在书生身上了。我过意不去，可得先急着肚里孩子啊。书生也说，孩子重要，累点儿没关系。他这么说，我就这么信了，还夸他有担当。”
“十个月后，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我是当妈的，哪有不喜欢身上掉下来的肉的，很欢喜。可从孩子生下来第二天起啊，我就觉得书生不对劲儿了，他看我的眼神儿都让我觉得慎得慌。我想不通啊，以为他怪我生了闺女。可我想，我俩还年轻，孩子不还得有吗？闺女就闺女呗，反正都是他的骨肉，我心想，不顺心也就一两天，忙着照看孩子，也就没在意。”
说到这儿，胡大娘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她边哭，边骂道：“谁成想这个天杀的狗东西，人面兽心，撇着人皮不干人事。”顺手拉着薛朗逸，哭道：“你猜，他做什么了？”
薛朗逸哪儿敢胡说啊，重复道：“他做什么了？”
胡大娘道：“这个畜生啊，他在我闺女满月那天，拉来五六个人，要把我们母女卖了啊。”
薛朗逸大惊，问道：“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卖了？”阿龙也好奇，一下一下为胡大娘拍背。
胡大娘抽噎道：“我也问啊，我说，相公啊，咱们好好过日子，有什么话说开就是了，何必闹这么大呢。你们猜，那没良心的说什么。啊，他说，养我费钱，连书都买不起了。还
说我没用，没给他张家留下香火，不如卖了省心，说我们娘俩是白吃饭的，就累他一人。”
阿龙怒道：“这不是强词夺理吗？骗人没这么明骗的。”
胡大娘一把鼻涕，一把泪，骂道：“可不是。姑奶奶我不认字，可我听得懂人话。这个畜生，该死的东西，他就是嫌弃我们娘俩，想拿我们娘俩换银子，哪儿是什么没给生儿子，连累他一人啊。”
“我当时就认清楚这个禽兽的脸了，抱着孩子，不吵不闹，坐在床上听着他们商量我们母子的价钱。我倒要看看，我们娘俩在他心里值多少银子。那畜生除了认字，说好听的话，根本什么都不会。他开一个价，人家眼睛一瞪，他就怂了，立马改口，三番四次，我们娘俩两个大活人，一共才谈成了十两。他奶奶的，姑奶奶随便出去干一票，都比十两多。我当时那个后悔啊。我怎么看上这么个没用的废物，一对招子白长了。”
“趁着他们签字据，没人看我们娘俩，我把孩子放在床脚，悄悄下了床，冷不丁出手掀翻了一个。这一下，他们可都吓呆了。哪里想得到我会功夫啊。奶奶我气啊，也不说话，逮着人就打，将那帮人打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等抓住了那畜生，我一听他求饶，心就软了，想着他毕竟是我孩子的爹，就没下重手，抽了他两耳刮字了事。”
“可谁成想，这两年跟着他过苦日子，我把身子熬虚了，产后又没好好调理，这么一动气，一动功夫，身子受
不了，刚想回身抱孩子走，还没碰着床沿儿，我就又倒下了，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脑袋沉的不行，就要睡了。”
“可突然啊，我那宝贝儿哭了。我一听闺女哭，心想，我不能晕，不能晕，我要是晕了，闺女可就没了。我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勉强睁开了眼，可孩子已经没了。我赶紧爬起来，循着声音追，那天杀的狗东西，居然还想卖孩子。”
薛朗逸惊道：“怎么还卖，那是他亲骨肉啊，怎么干得出来？”
胡大娘恨恨道：“人心黑了，还管是不是亲骨肉？就是他亲爹，亲妈，该卖，他也卖。”又骂一阵子，接着道：“那畜生他没想到我能爬起来，一见了我，慌得不行，撒腿跑。我呢，不敢喊，怕泄了气，提不上劲，闷头在后头追。也是巧，老天爷不长眼，偏偏那天下大雨，地上又湿又滑，我是怎么都追不上。”说到这儿，语音又转呜咽，捧着脸道：“我追啊，追啊，眼瞅着他没影了。我急啊，气血上冲，再也支撑不住，还是倒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啊，雨停了，天也晴了，月亮就跟大盘子似的，又亮又圆，照得地上清清楚楚的。我不甘心，我得把孩子抢回来。那是我心头的肉啊。我从泥里爬起来，仔细看着地上的脚印，一步一步找过去。”
薛朗逸轻声道：“找到了吗？”
胡大娘点点头，缓缓道：“找到了。脚印一直到河边，他们父女俩跌河里了，一块去了。”幻月书院
第229章 卷毛绿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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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娘讲完了故事，心里的怨恨、痛苦消解不少，面挂泪痕回房去了。
薛朗逸和阿龙受故事感染，同情胡大娘的遭遇，颇为动容。
阿龙道：“我到山寨快十年了，头一次听大娘讲自己的事情。平日里见她乐乐呵呵的，还以为”叹口气道：“真没想到。”
薛朗逸点点头，不多说什么，心道：“跟大娘一比，我真是矫情了。这世上谁不苦呢。”被武云昭拒绝而产生的惆怅消散得差不多了。与生离死别相比，不伤筋，不动骨的情伤真是不值一提。
阿龙不知道薛朗逸遭遇，见他神情落寞，以为他在为胡大娘感伤，心道：“薛公子虽然多情善感，但心地还是好的。”安慰道：“胡大娘今日将往事说出，想来是看开了，薛公子不必过分担忧。”
薛朗逸闻言，知道阿龙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但也不能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和盘托出，点点头。
阿龙不善开导，眼看午时将至，心道：“不如喝一顿，醉得迷迷糊糊的，薛公子也就不理会这些糟心事了。”主意打定，邀请道：“薛公子，你饿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阿蛇不在，我就一个人。”
“我就一个人”五字，戳中了薛朗逸的心窝。
薛朗逸心说：“两个人吃饭总比一个人好得多。”点头答应了，说道：“辛苦阿龙兄弟一路照顾，为表感谢，今日的饭我来请吧。”
阿龙笑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巴巴请人吃饭，反过来叫客人付账，好像故意吃白食似的
。薛公子不用客气，今日的饭算我身上，又不是吃龙肝凤胆，兄弟还请得起。”
薛朗逸与凤凰寨人相处时日不短了，清楚这些江湖人性格豪爽，当即也不来回推脱，笑道：“恭敬不如从命，阿龙兄弟，请。”将心事收敛。
阿龙心道：“这回倒痛快！”笑道：“薛公子请。”
两人搭伴，刚走到门口，帮忙卸完货的铁老二和阿鸡走了进来。铁老二和阿鸡都是少有的壮汉，一个如铁塔，一个如桥墩，将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连一丝日头都照不进来。
铁老二道：“你们要出去啊。”紧走两步，让出路来。
阿龙道：“我们要去吃饭，铁二哥，阿鸡哥，你们一起吗？”
阿鸡摆了摆又白又厚的手掌，笑眯眯道：“不用了，我跟铁二哥让厨房给做了，我们哥俩比赛，看谁是寨里的第一大饭桶。哈哈。”说着，松了松腰带，看样子，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薛朗逸笑道：“两位好兴致！”招呼伙计，给两人去打酒，说道：“二位尽情比，酒水管够！”
铁老二和阿鸡一齐抱拳，说道：“谢薛公子啦。”胳膊挽着胳膊，往后头走。
爽朗的笑声从后头传来，薛朗逸赞道：“嗓门真大！”
阿龙道：“可不是嘛！我们铁二哥是天生的嗓门大，薛公子，小心门槛。”
薛朗逸道：“你也小心。”迈过高门槛，与阿龙来到了街上，伸手指了指前方，道：“咱们也别走远了，就哪儿
吧。”
阿龙笑道：“薛公子贴心给我省银子啊，行，你说哪儿就是哪儿。”
薛朗逸道：“铁二哥的嗓门是天生的，听你的意思，那阿鸡大哥嗓门大不是天生的。”
阿龙道：“恩，我们阿鸡大哥的嗓门是练功练出来的，他有狮吼功，真放开了嗓门，那声音从我们凤凰山山顶能传到山下。自从阿鸡来了，我们都没睡过懒觉。他就跟大公鸡似的，到时辰就打鸣。”
说起兄弟们，阿龙很有兴致，滔滔不绝。
薛朗逸也很好奇武林人士的新奇武功和奇妙经历，听得津津有味。
武云昭和阿蛇走街串巷，掩饰性地买了些物件之后，随便找了个面摊歇息。
阿蛇突然指着一个过路人，问道：“姐，你看那人，眼珠子是绿的。”
武云昭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那人已经走过，只看得到背后了。不过，武云昭从那人的帽子下面，看出了些不寻常，对阿蛇道：“头发跟咱们还不一样呢。”
阿蛇道：“是吗？我再看看。”抻着脖子望，失望道：“找不着了。”问道：“姐，他头发什么样？”
武云昭道：“卷的，有些发红。”
恰在此时，面摊老板送面过来，听到二人的对话，笑道：“那是外邦人，有的时候会来这儿逛逛。”
武云昭问道：“老人家，这些外邦人经常来吗？我们姐俩是外地人，头一回来北边儿，没见过外邦人呢。”幻月书院
第230章 小生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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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摊老板道：“难怪姑娘和小兄弟都这么水灵，不像我们这儿的，干巴巴的。”呵呵一笑，接着道：“那些外邦人是不是经常来，老头我说不好。但毕竟摊子在路边，看到过几回。他们都是包得严严实实的，露一对眼睛，今儿这是绿眼珠的，以前我还看见过蓝眼珠的呢。”
阿蛇笑道：“有一个绿眼珠，一个蓝眼珠的吗？”
面摊老板笑道：“那不成妖怪了吗？兴许有，老头以后多注意、注意。”
武云昭又问道：“老人家，这些外邦人能随便进咱们境内吗？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面摊老板摇头道：“这个老头就不懂了，想来，人家既然能走到这儿来，官家就是许的吧。哎呦，水开了。两位慢吃，老头得看锅去了。”
老爷子遮掩的意思太明显，反而说明，外邦人是不能随便入境的，但凡进来的，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内情。
阿蛇对外邦人感兴趣，正要多问问，忽然，听有人说道：“外来的都是大爷，官老爷捧臭脚来不及，怎么会不让人家来，上赶着迎接来不及呢。”声音不小，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他话里意思分明在说当官的媚外。
面摊老板站在热气腾腾的锅后，横了那人一眼，怪他乱说话。
武云昭和阿蛇循声望去，见说话的是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看样子，也是来吃面的。
武云昭伸手扳过阿蛇的脸，说道：“好好吃饭了。”
阿蛇点点头，拿起筷子一口口吃面。
武云昭亦如此，对那书生视而不见。
书生一怔，他听武云昭和阿蛇的意思，该对外邦人很感兴趣，既然如此，自己说了有关外邦人的事情，这两人对自己应该很关注才对，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他不能接受被忽视，轻咳一声，朗声道：“在我朝边疆，外邦有四。”顿了顿，瞧一眼武云昭和阿蛇，见二人仍不动声色，心道：“我就不信你们不好奇。”继续道：“这四个外邦分别是布瑞提斯、者门”又停一停，见武云昭和阿蛇还是没反应，眉头攒起，接着道：“弗兰池和斯班尼克。”
阿蛇背对着书生。这四个地方是他没听过的，越听越好奇，向武云昭眨眨眼。
武云昭笑道：“来，这个配菜不错，多吃一点儿，等会儿问问老板单卖吗？”夹了一筷子盐渍的白萝卜条儿到阿蛇碗里。
阿蛇知道，这是不让理会的意思，继续埋头吃面。萝卜条儿吃在嘴里咯吱、咯吱响。
面摊老板听那书生一口一个外邦，怕他给自己招来麻烦，喊道：“那书生相公，你是来吃面的吗？”
中年书生答道：“来面摊可不就是要吃面的，难道还能吃米吗？来碗鸡蛋面，要俩鸡蛋的。”
面摊老板横他一眼，心说：“还挺贫。”沉声道：“坐着等吧，别挡了旁的客官的路。”话中带刺，有点儿骂人的意思了。
书生听了，微微一笑，脑袋晃了晃，却没有发作，扫了一眼他的旁边的空桌、空凳，一甩头发，走到了武云昭和阿蛇的桌旁，笑眯眯作揖，道：“
小生有礼了，姑娘，小兄弟，拼个桌如何？”
武云昭抬眼，不言语。
阿蛇早就忍不住要动一动，左看看，右看看，对书生道：“大叔，旁边都是空位，不用拼桌。”
书生瞪大了眼睛，惊道：“大叔？”
阿蛇眨眨眼，懵懂点头道：“是啊，大叔，要不然我叫你什么？大爷？”他被书生的眼睛瞪得心里发毛，缩了缩脖子，向武云昭求助。
武云昭轻咳一声。
书生看向武云昭，脸色乍青乍白，难以置信的样子。
武云昭道：“大叔，你到另一桌坐吧，别吓着我弟弟。”
书生提高了调门，质疑道：“大叔？”
面摊老板看不过眼了，端着满满一碗鸡蛋面走了过来，大声道：“面好了！”“哐当”一声，将面放在了旁边的桌上，面汤洒了一圈。
书生犹若未闻，手指头指着自己的胸口，认真问道：“你们叫我大叔？没叫错？”
武云昭和阿蛇对视一眼，均想：“这人莫不是个疯子？”
面摊老板有些生气了，道：“我说书生相公，你耳朵聋是不是？人家姐俩除了叫你大叔还能叫谁？你要是不吃饭，也别打扰人家成不成？”拍拍桌面，说道：“我这碗面白送你，过来吃吧。”对书生的行为很不满。
书生好像受到了打击，身子晃了晃。他拍拍胸口，喘了两口气，咬牙道：“小生今年二十五。”幻月书院
第231章 美白养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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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一阵静默。
书生倒抽一口凉气，颤声道：“我我不像？”充满期待地看向阿蛇，心里想着，小孩子会说实话。
阿蛇抿着嘴，皱起了脸，心道：“这人有病吧，会不会咬我？要不要说实话呢？”眼睛左动、右动，心一横，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像！”
书生叫道：“不像！”声音尖利，好像被踩了脖子的公鸡。
阿蛇被吓了一跳，心说：“疯子杀人不偿命，不能还手打，死了也白死。”蹭一下站起，嗖一下，窜到了武云昭背后，只露出个脑袋，看着那中年模样的，实际上二十五岁的书生捂着胸口抽气。
书生忽然转头，再次盯上了阿蛇，走上两步。
武云昭拈起一根筷子夹在两指之间，御剑般指向那“疯”书生，只要见他发作，立刻催动内力，将筷子射出，结果了他。
书生却不前进了，问阿蛇道：“小兄弟，说实话，小生像多大年纪的人，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嘶”不肯将“三十”说出口。
阿蛇低声问道：“姐，他这什么情况啊。”
武云昭沉吟道：“估计以为自己年轻，长生不老吧。大胆了说，他要敢动你，姐姐立马收拾。”
阿蛇有了底气，大声道：“最起码四十。”
周围人听了，不住点头，交头接耳，低声道：“不错，小兄弟有眼光，是像四十的。”“哎呦，原来才二十五。脸上褶子比我爹还多。”“他怎么说得出口。”“自己心里没数”“依我看啊，不是傻子就
是疯子。”“哎，老兄说得对。”
书生听着周围人一句句扎入心脏的“恶毒言语”，双手抚上脸颊，抖如筛糠，突然一声大喝：“不可能，不可能！”
阿蛇紧抓着武云昭的袖子。
武云昭冷冷看着书生发癫，声夹内力，说道：“多抹点儿珍珠粉，或许有用。”
书生猛然定神，怔怔道：“珍珠粉？”
武云昭站起身来，拍了拍阿蛇，要他莫怕，走到书生面前，凝视他的双眼，淡淡道：“对，珍珠粉，内服外敷，美白养颜。”
书生连连点头，喊道：“对，对，珍珠粉，美白养颜，美白养颜，哈哈，我要吃珍珠粉，哪儿有珍珠粉，啊，哪儿有？”
武云昭抬手一指，眼光不离书生面目，道：“哪儿，同安堂。”
书生大喜，径直冲过人群，奔向同安堂。
武云昭视线追着书生，伫立良久。
人群当做笑话议论几句，各自散开。
阿蛇打了个哆嗦，走到武云昭身边，见她神色端严，心中惴惴，过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扯了扯武云昭的衣袖，轻声道：“姐，没事吧。”
武云昭道：“没事儿。阿蛇，还吃吗？”
阿蛇道：“不吃了，没胃口。”
武云昭“恩”一声，对阿蛇道：“走，咱们去前头酒楼吃。”摸出银子扔在桌上，对面瘫老板道：“不用找了。”
到了酒楼门口，武云昭仰头看了看，带着阿蛇走了进去，要了
窗户冲西的包间儿。
她一进屋，随即跃到窗边，挑开一条缝儿，看着下面的街道。
阿蛇大为疑惑，见武云昭神秘兮兮的，不由得放低声音，问道：“姐，看什么呢？”
武云昭道：“方才那疯子。”指了指下头，只见那书生恰好从同安堂里出来，手里提着一串纸包，满面春风，神色喜悦。
阿蛇奇道：“他真去买珍珠粉啦。”挠挠头，问道：“姐，他到底真疯还是假疯？”
武云昭合上窗子，道：“边吃边聊。”话音才落，店小二提着热水壶进来了。
阿蛇心中佩服：“大当家的功力真深厚，谁来都知道。”
武云昭道：“随便点，咱们慢慢吃。”
店小二走后，阿蛇又问：“姐，快跟我说，那人到底真疯还是假疯？”
武云昭道：“听得懂人话的，一般不疯。”
阿蛇道：“他算听得懂啊，让买珍珠粉就来买了，那就不疯呗。可他为什么那么在意岁数，他长得就是老啊。还不许旁人说，嗷嗷叫的。”
武云昭道：“越没有什么，越追求什么。执念深了，人就疯魔了。”
阿蛇又给绕糊涂了，似懂非懂，心道：“那就是时而疯，时而不疯，反正是有病。”接着问道：“姐，那你为何追着他？”
武云昭笑道：“傻小子，难得一见的武林高手，你说要不要追？”
阿蛇这一惊非同小可，瞪大了眼，心说：“还有这样的武林高手？”幻月书院
第232章 夜间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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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方才乱，你可能没注意。他虽然跑起来跟一般人差不多，也是一步一步的，但他的脚步声轻如鸿毛飘过水面，轻功造诣已到顶峰。”进一步解释道：“在这么多人围观的情况下，他懂得掩藏武功，可见他不是个心智失常的人。他对年龄和容貌确实在意，神情不假，可知他确有执念。”
阿蛇又奇怪了，问道：“那他以前没被叫过大叔吗？”
武云昭耸耸肩，说道：“谁知道呢。或许就是这么巧，他头一回碰上咱们这么实诚的人，看到什么就说什么，一下子接受不了事实，痛心疾首。”
阿蛇叹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武云昭对外邦人还是很在意，在饭后，又带着阿蛇在街上搜寻。经打听，那外邦人竟然入了官府。武云昭知道，其中必有猫腻，决意夜间暗探，暂且与阿蛇返回。
入夜后，武云昭换了夜行衣，潜入府衙。
找过一间间屋子，武云昭终于摸到了书房，发现了此地的潘知府和路上遇到的那个绿眼珠、红头发的外邦人。她伏在屋顶，轻轻推开瓦片，听二人密谈。
潘知府穿着一身锦缎，金丝滚边，在烛火的照射下，流光溢彩。那外邦人也换上了本朝服饰，深邃的五官，白里透红的肤色，使他显得不伦不类。
只听那潘知府道：“威廉先生，我已经跟朝里的敖钦大人商量好了，只要叶广文再败一回，敖
钦大人就能以失职为由将他查办，没了他从中作梗，破关之日不远了。”
武云昭对本朝官员不熟，不知道敖钦、叶广文是谁。但听潘知府的意思，敖钦是朝中与外邦勾结的重臣，叶广文是他们忌惮的对头，并可以推知，叶广文应该是个竭力抵抗外邦入侵的良将。
不过，最令武云昭想不到的是，外邦人已经开始进攻，且不是一回、两回了。
武云昭一路北行，沿途没停止过打探消息。她只知道北方边关附近很乱，经常受到外邦人骚扰，却从未听说外邦入侵之事，当真匪夷所思。这是在古代。消息闭塞可以理解，但外邦入侵这等要事竟然从北到南没有半丝风声露出，太令人难以置信。武云昭一时想不透其中关节，只好按捺心思。
那叫威廉的外邦人很高兴的样子，笑道：“潘大人和敖大人如此尽心尽力，待叶广文死后，大事得成，我不会忘记向沙赫郎王回禀你们的大功劳。”
潘大人潘洋感激道：“多谢威廉先生。”将书桌上早就备好的四方木匣捧起，双手奉上，谄媚道：“小小意思，请威廉先生笑纳。”
威廉伸出一根手指，挑起木匣盖子，见里头满满是珠宝金玉，满意道：“潘大人很好，很好。”这才接受赠礼，接着道：“其实，叶广文不足为惧，只是他的老婆太厉害，我们几次三番安排人刺杀，都被那个女子挡下了。若非如此，也不必这般早动用敖大人。”
潘大人却道：“想来敖钦大
人很想为沙赫郎王做事，求之不得呢。”
威廉笑道：“潘大人说的好，说的好。”
谋害叶广文事后，潘洋和威廉谈的尽是以后的荣华富贵，高官厚禄，武云昭怕里头掺杂要事，一直耐着性子听。
待潘洋和威廉离开书房，武云昭将瓦片重新推好，翻下屋顶，悄悄进了书房，一通翻找后，查无所获。想来，潘洋谨慎，将所有来往的信件全都毁了。
武云昭靠着书桌寻思，外邦兵强，若让他们破关而入，要不了多久，北方就会沦陷。到那时，天下二分，自己的凤凰山腹背受敌，想要起事难上加难。更或许，崇元皇帝一甩手，干脆投降，外邦尽占天下，自己就更没机会争了。
因此，当务之急必须得延缓外邦入侵。
想到达到这个目的，叶广文就不能死。
不管什么时候，忠臣良将都值得尊重。
武云昭决定，保下叶广文的命。而想要留下叶广文的命，潘洋和威廉就得死，不能让威廉有机会将计谋安排之事传回到什么沙赫郎王的耳中。至于敖钦，此刻鞭长莫及，以后有机会再处置。
叛国之人可恶，人人得而诛之。
武云昭主意已定，杀心大起，摸出书房，辨别方向，搜索潘洋和威廉住处，要他俩命丧今夜。
可惜，潘洋今日兴致颇高，三更半夜的，竟还找了歌娘舞姬陪他和威廉吃夜宵。幻月书院
第233章 谋财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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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灯火通明，丝竹声声，笑语欢声，一片乱糟糟的。
武云昭正趴在屋顶发愁如何动手，忽见墙头之上，人影晃动。
那人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很是刺眼。
武云昭心道：“好嚣张的贼子！”
那白衣人动作迅捷，轻功卓绝，循着光亮而来，眨眼间也落到了屋顶上。他发现了武云昭，微微一愣，不离去反而靠近，很快到了武云昭的身边，笑嘻嘻道：“姑娘，你我好有缘分啊！”
武云昭也笑道：“是啊，缘分不浅。”见他面皮白净，笑问：“珍珠粉的效用怎么样？”
来者正是午间“疯疯癫癫”的书生。
书生伸手在脸上一抹，说道：“还行！就是太贵。这不，出来借些银两花花，要不然明天连碗面都吃不起了。姑娘来此为何？”
武云昭道：“夜黑风高，谋财害命，你占其一，我占其二。”
书生一怔，随即笑道：“姑娘好雅兴。不知下头的人如何得罪了姑娘？”对“害命”之事并不放在心上。
武云昭道：“倒是没得罪姑娘”指了指屋中对饮的二人，接着道：“只是不巧，被姑娘我听到了他们通敌卖国。”
书生点点头，说道：“该杀！该杀！姑娘，可否分我一个，让我也做做好事。”
武云昭笑道：“好事人人做的，你要哪个？”
书生捏着下巴，往屋里瞧，说道：“要那个红毛的。小生至今还未宰过外邦人，尝个新鲜。”
云昭道：“好，归你了。”抱拳道：“小妹武云昭，大哥如何称呼？”
书生听武云昭识趣，改口称他为“大哥”而不是“大叔”，很是欣喜，笑道：“小生周佳琪。”接着问道：“武家妹子，怎么还不动手？”
武云昭道：“事关重大，不想闹太大动静，想再等等。”
周佳琪笑道：“这个好办。合着我跟武家妹子该碰面，天定的缘分。”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纸包，在武云昭眼前晃了晃。
武云昭问道：“这什么？”
周佳琪道：“好梦正酣！我独门秘制的蒙汗药，撒一撒，放倒一群牛！武家妹子，你上我这头来，别误伤。”
武云昭赞道：“周大哥周到！”挪到周佳琪身侧。
周佳琪笑道：“哪里、哪里，出门在外，总有手头紧的时候，东西带齐全些，办事方便些。”说着，又揭开两片瓦，撕开了纸包一角，将白晶晶的药粉撒入了屋内。
过不多时，歌声、曲声止歇，屋里静了下来。
周佳琪笑道：“成了，武家妹子，咱们大大方方进去吧，请！”率先跳下屋顶，点倒了门口的守卫。
武云昭跟在其后，不立即进门。
周佳琪笑道：“妹子莫担心，风过无痕，不药自己人。”抬步先行。
武云昭见他确实无事，也跟了进去。
屋里，歌娘舞姬倒了一地，潘洋靠着椅背儿，脑袋后仰，手里还握着半杯酒。那个外邦人威廉趴在了桌上，手边儿是潘洋送给他的木匣。
武云昭将木匣拿起晃了晃，递给周佳琪，说道：“周大哥，够你吃好长一阵儿了。”
周佳琪接过，打开一瞧，笑呵呵道：“见一面分一半，武家妹子，你挑一挑。”单手托着木匣，摆在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道：“恭敬不如从命。”挑了个臂钏扣在臂上，道：“小妹家当还有，不贪图许多了。”
周佳琪道：“好，那我就腆着脸全收了。”从袖子里抽出个布袋，将木匣里的东西倒进布袋，扎了口，往腰间一缠。一连串的动作很熟练。
武云昭笑了笑，运劲于掌，在潘洋的面上一抹，了结了他的性命，悄无声息。
周佳琪见状，大感震惊，赞道：“妹子好手段！”行走江湖多年，周佳琪第一次见到内功如此深厚之人。
武云昭谦逊道：“见笑了。”
周佳琪伸手扼住威廉的脖子，用劲儿一扭，嘎吱一声，笑道：“功夫比不上，也就不显摆了，直接上手不露怯。”
武云昭道：“周大哥过奖。”接着道：“周大哥，这两个贼子联合朝廷要臣，里应外合，谋害守边大将，小妹明儿一早要赶去救人，得跟家里人安排、安排，不耽搁了。后会有期。”抱拳一揖，转身就往外走。
周佳琪急道：“妹子，等等，算我一伙儿。”追在武云昭身后，随她一起到了薛家的粮铺。
武云昭交待铁老二和胡大娘领队继续北上，约定好汇合地点，次日清晨，骑着黑凤凰赶赴边关。周佳琪凑热闹，拍马跟随，与武云昭并骑而行。幻月书院
第234章 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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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武云昭和周佳琪到了一个叫做永泉镇的地方，距离边防驻地仅有半日路程了。周佳琪是个很有趣的人物，有他一路相陪，这十几天来，武云昭并不感到无聊。
此时，他们正在茶寮歇脚，饮马。
边关附近人员混杂，武云昭和周佳琪不聊要事，随便谈天，免得被旁人听去只言片语，引麻烦上身。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救叶广文的命，不想横生枝节。
自从体会到珍珠粉的好处，周佳琪每日随身带着，逢饮水喝茶必要冲上一杯。
武云昭看着他为了“永葆青春”努力，暗暗好笑，劝道：“周大哥，你不怕吃太多吗？”
周佳琪道：“天生老相还能改怎么着，吃个安慰。我就等我真到三、四十岁的时候，看着比同龄人年轻就成。”
武云昭心道：“还挺有自知之明。”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听人家叫你大叔的时候，为何反应那么大？”
周佳琪笑道：“这不心里作下病了吗？谁还没个不能碰的逆鳞。这不仗着功夫好，仗势欺人嘛。要是没武功在身，就我这身板，人家说我，我也不敢回嘴啊，还不给打死。哎，妹子，你有逆鳞吗？”
武云昭眼皮上翻，想了想，说道：“逆鳞算不上，我就是看不惯旁人把我当女人看。”
周佳琪道：“你的病也不轻啊，身为女子，不要人家把你当女人看。这事儿你得找阎王爷，投胎归他管，在阳间解决不了。”
武云昭笑道：“你看我，哪点儿比不上男人
，凭什么男人能做的事情，我就不能做，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周佳琪扁扁嘴，点头道：“也是，你是太厉害了点儿。”将最后一口珍珠末吞下肚，满足道：“又年轻好几岁。”
武云昭被都逗笑了，茶杯抵着嘴角，歪头看向茶寮外，忍不住叹口气。
周佳琪问道：“怎么了？”也歪着头向外望。
武云昭道：“没事儿，边地荒凉，连这里的树、草枯黄得都比旁的地方早，触景生情罢了。”
周佳琪道：“我还以为怎么了。歇够了吗？咱们紧走两步，晚上好投宿，大晚上的冷啊，睡野地可受不了。”将茶寮伙计招了来，边结账，边问道：“小哥儿，前头有客店、驿馆之类的地方吗？”多给了几个铜板当问路费。
小伙计接了铜板，抬手指了指西北方向，说道：“您二位骑马稍微快着点儿，擦黑以前能入落雁城，那边儿近军营，元帅、将军的府邸都在城里，算繁华的地界了，要什么有什么，也安全。”
周佳琪道：“谢啦。”对武云昭低声道：“咱就去哪儿吧。或许，能碰上叶广文呢。”
武云昭点头同意，与周佳琪牵了马，直奔落雁城。
落雁城内与落雁城外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武云昭和周佳琪投好客栈之后，结伴出游。武云昭太过美貌，为了免去旁人骚扰，扮作了男装。
周佳琪捧着包儿瓜子，边吃边走，突然指着前头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地方，说道：“嚯，这儿的人还挺滋润，烟
花之地比皇城的都大。”
武云昭望了两眼，说道：“看客人形貌、服饰，大多都是兵将。”
周佳琪鄙夷道：“力气都投在这里头了，还能打仗？这不说笑话吗？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管事儿的多半也好不了。要是叶广文也这样，咱们还救他吗？”
武云昭道：“看吧，他要是好人，咱们就救他一命，他若不是东西，直接做了他。”
周佳琪翘起大拇指，赞道：“不亏是当山大王的，有决断。”挑挑眉毛，笑道：“要不以后周大哥跟你混得了，我也不要什么一把手，二把手的身份，管吃、管住就够，闲的没事多给我讲讲怎么保养，让我看着年轻，我就心满意足。”
武云昭笑道：“那我可赚大发了。周大哥看得起，是小妹的荣幸。你若来我这儿，一定以贵客之礼相待，天天准备珍珠粉给你洗澡。”
周佳琪笑道：“那咱们说定了。”
武云昭道：“届时妹子我扫榻相迎。”
说话间，后头突然蹄声杂沓，人群大呼小叫。
武云昭和周佳琪闻声回头，对视一眼，齐齐后撤，退到路旁。只见三匹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而过，留下满路狼藉和被撞伤惨呼的人们。
周佳琪骂道：“哪儿来的强人！”
这时，他们身旁的一个大婶忙拦道：“嘘，小点儿声儿。”
武云昭愤愤道：“怎么？撞了人还不许说吗？”方才，若非二人身手伶俐，一定要被马蹄踏在当地了。幻月书院
第235章 夜探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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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瞧瞧左右，微露惊惧，低声道：“两位是外来的吧。”
武云昭和周佳琪点头。
大婶又看左右，见众人都忙着救人，顾不到他们三个，才压低了嗓子道：“难怪了，二位有所不知，刚才骑马过去的是大元帅，李宝成。可惹不得啊，城里不少他的人，您二位可千万别瞎说话，若被他听到了风声，给抓了去，不死也得掉层皮，快些回去休息吧。啊，听婶子的话，快走，快走，别管闲事。”说罢，捂着心口，后怕似的，赶紧走了......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35章 夜探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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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投石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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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帅要杀自家大将军和大将军的老婆，这话从何说起？
周佳琪心头疑云密布，认为自己一定错过了不少东西，带着求知的眼神看武云昭。
武云昭联系潘洋和威廉的密谋，结合李宝成的言语，略一思索，豁然贯通，向周佳琪勾了勾手指，压低嗓子道：“周大哥，我明白了，先跟我走。”
周佳琪心道：“这都能明白，神了啊。”不多话，跟在武云昭身后，一路向西。周佳琪心道：“这不是回客栈的路啊，这是去哪儿呢？”也不多问，闷头跟在武云昭身后。
穿过了四五个大宅后，武云昭终于停步，伏在墙头上。
周佳琪自恃轻功卓绝，稍慢一步，留神扫了一眼府门，见门前牌匾上写着“叶府”两字，心道：“怎么直接来叶府了？通风报信？”足尖儿点地，跃上墙头，落在武云昭身侧，问道：“妹子，你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周大哥别急，事情不复杂，但叶广文夫妇在场最好，反正李宝成想要杀他们的事情也得一并告诉了，咱们就别做二回的活儿了。”
周佳琪心道：“不复杂还不赶紧的说，欺负我知之甚少。”放眼望了望，伸手一指，说道：“睡觉的屋子多半在那边儿，走！”当先跳下。武云昭相信他的判断，紧随其后。
武云昭和周佳琪隐身在假山后。在假山的对面，应该是叶广文夫妇的寝室。
周佳琪道：“要打一架吗？”
深夜之中，不请自来，一定会被误会。
武云昭道：“最好别打，我觉得，叶广文夫妇已经被
李宝元盯上好长一段时间了，动静太大，对他们不好。李宝元可正愁没由头找他们麻烦呢。咱们两个外人，一个匪，一个偷儿，随便诬陷，罪名一抓一大把。”
周佳琪深以为然。
武云昭沉吟片刻，挑眉道：“有了！”从假山上抠下一小块儿石头，笑道：“投石问路！”将石块弹了出去。石块穿透窗户纸，投入屋中。
很快，屋中亮了起来，人影晃动。
周佳琪道：“很警觉！功夫都不算太差。”
话音刚落，一男一女手执兵刃，推门而出，来到院中张望。他们很谨慎，并不大吵大闹。
武云昭手掌轻按周佳琪肩头，借力从假山后跃起，凌空发力，手指连弹，隔空打穴，将叶广文夫妇二人定在院中。空中无处借力，武云昭唯有坠落。
叶广文夫妇仰着头，兵刃高举，表情皆又惊有骇，他们想得到外头有人，怎想的到自己还没动手，就被擒了呢。他们依然不能动，唯有一双眼珠随着武云昭的身影从上到下移动。
假山后的周佳琪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隔空打穴”，惊得嘴巴张大，何不拢来。直到武云昭唤他，他才回过神，从假山后奔出，来到叶广文夫妇面前。
武云昭了解周佳琪性情，笑道：“周大哥莫急，先说正事，回头再说其他。”
周佳琪道：“一定要说。”
武云昭道：“一定。”转身向叶广文夫妇抱拳道：“深夜叨扰，实是万不得已，二位见谅！”
周佳琪也抱拳道：“见谅！”
叶广文夫妇
还是镇定的，见二人态度恭谨，心中稍安，眼角的余光互相交流了一番。
叶广文道：“二位深夜至此有何贵干？”直接发问。
武云昭道：“叶将军，叶夫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之事事关你们夫妇性命，实在紧急，我俩才鲁莽打扰，希望二位相信，我们并无恶意。”
叶广文惊道：“我们夫妇的性命？”
叶夫人虽然未出声，但眼光动了动。
武云昭道：“是，叶将军，我现在就解了二位的穴道，希望二位莫要声张。”
叶广文笑道：“姑娘武功高强，当世少有，我们唯有束手待擒的份儿，何必反抗呢。”武云昭没有控制声音，一说话便是女子声口，男装掩盖不了她的身份。
武云昭道：“得罪！”手指再次连弹，隔空解穴。
叶夫人动了动身子，确定全身没有暗伤，笑赞：“妹子功夫高妙，佩服、佩服。”
武云昭道：“叶夫人过奖！”
叶广文道：“请进屋一叙吧。”挽着夫人，带二人入内。
四人各自互通了姓名，方知叶夫人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丧门星”万宝儿。但“丧门星”这个名号实在难听，各人默契不提。
武云昭先将在潘府中所得消息讲了。
叶广文怒道：“他们竟然敢！”
万宝儿劝道：“相公，先别着急生气，这不，老天有眼，二位朋友不辞辛劳来救咱们夫妇了吗？”
叶广文深吸口气，歉然道：“让二位见笑了。”幻月书院
第237章 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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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叶将军客气。叶将军夫妇保民为国，高风亮节，我二人很是钦慕，自然不忍看到忠臣蒙羞，良将受辱，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周佳琪附和道：“是啊，该做的。”
叶广文夫妇齐声道：“二位高义。”
武云昭继续道：“叶将军，叶夫人，还有一事更加严重，我得问得仔细些，希望二位莫嫌我罗嗦。”
叶广文笑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嗦几句何妨呢。”
周佳琪在一旁听武云昭叙述前事，结合今日李宝成的言语，思通了前后。此事以武云昭为主，他并不插话，默想隔空打穴的功夫。
只听武云昭道：“将军，外邦人可开始正式攻打咱们了？”
叶广文心道：“怎么突然问起外邦的事情了？”疑虑一瞬，如实道：“正式的攻打还没有，只是常派小队人马骚扰、劫掠，弄得人心惶惶。”
武云昭道：“那就是了。敢问将军，今日您和夫人可曾斩杀外贼？”
叶广文夫妇点头。
武云昭又道：“二十人？”
叶广文夫妇一怔，均想：“这是军中事，她怎么知道？”互相看了看，桌下的手握在了一起，还是点了点头。
武云昭笑道：“二位莫紧张。接下来的事情可比方才凶险，小妹不问清楚实情，是绝不敢冒然说出口的。国主虽然无道，可到底是咱们自家人的事情，小妹身为玉国人，绝不会
与外邦人沆瀣一气，坑害自己人。实不相瞒，那潘洋和威廉此时已经成了鬼，再也无法作乱了。”
叶广文夫妇惊道：“你们杀的？”
武云昭笑道：“正是，我与周大哥一人一个。”
周佳琪这时插口，语带调侃，说道：“我俩一个匪，一个贼，不杀一两个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身份，放心，放心，干净利落，没留下半分痕迹。”
万宝儿是江湖人，了解江湖人的性情，对二人的做法很理解，当即赞道：“二位性情中人。”
武云昭拱拱手，接着道：“将军，我二人无意打探军中要务，这二十外邦人的事情才听来不久。”她将说辞铺垫完成，接着说起李宝成纵马行凶、二人夜探，前后印证，有根有据，让叶广文夫妇不得不相信。
叶广文听了之后，气得全身发抖，怒道：“李宝成身为元帅，竟敢勾结外敌，当真”怒气勃勃，说不出话来。
万宝儿也愤愤不平，说道：“李宝成针对我们夫妇不是一日两日，起初，我还以为他忌惮我夫才干，怕我夫抢了他的元帅位才如此，没想到唉，世事难料，不必多说了。”站起身来，恭敬谢道：“若非二位机缘巧合，我夫妇二人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请受小妇人一拜。”
武云昭忙起身，将人扶起，笑道：“夫人折煞我们了。”将万宝儿重新按在椅上，接着道：“叶将军，叶夫人，事情就这么多，再有旁的，小妹也不懂了。我们只是过
来提个醒儿。如何处理，由您二位自己决定。如果有不方便的事情，反正我们是江湖人，您二位知会一声儿，保证做到。夜深了，不打扰二位休息，我们兄妹就在悦来客栈，告辞！”武云昭话中所谓“不方便的事情”自然是宰了李宝成。
叶广文夫妇将二人送至门口，看着他们眨眼间跳出宅院，消失在夜幕中。
叶广文忍不住赞道：“此等功夫，生平未见，咱们孤陋寡闻了。”
万宝儿也道：“是啊，那位周大哥的功夫高却见过的，那姑娘才是世间少有，单凭她一手隔空点穴的功夫，我猜，连我师父都做不到，她小小年纪能有如此造诣，当真是天赋异禀了。”说着，手臂环抱丈夫强壮手臂。今夜事让她心中难安了。
叶广文歪头倚着妇人的头顶，又道：“难得那姑娘心思缜密，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胆大心细，这等人才若在军中，真是再好没有。”
万宝儿笑道：“想得美，人家可不想留在军中陪着糙汉子呢。万里江湖，好山好水，哪里不比这苦凉地好上千万倍。也就我一时糊了眼睛，被你给忽悠在这儿，无法自拔了。”
叶广文握着万宝儿的手，玩笑道：“我若手段不高明，怎么把你留下？”
万宝儿道：“你就变着法儿夸自己吧。”眼望无边夜空，娇容含忧，问道：“相公，这事儿你想怎么办？李宝成在朝中靠山强硬，咱们走正经路子怕是抵不过，别反过来被戴个叛国贼的名头，当真冤枉！”幻月书院
第238章 黑白双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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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心里，万宝儿与武云昭想法一样，不如干脆宰了李宝成，以绝后患！
不过，她清楚，她的丈夫，正直的将军，是不会轻易走这一步的。
叶广文叹道：“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好对策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顿了顿，又道：“可又不能眼看着外邦贼子作乱，什么都不做。”
李宝成与外贼有勾结是肯定的了。
叶广文心知，若自己对外邦作乱的贼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宝成定不会如此急切要自己夫妇二人性命。
一方是身家性命，一方是百姓安全，孰轻孰重，如何抉择，当真艰难。
万宝儿嫁与叶广文多年，熟知丈夫心事，劝慰道：“相公，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问心无愧就好，夜深了，先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再想吧。”微微一笑，说道：“你要是心烦，多想想那姑娘，那姑娘美貌，赏心悦目呢。”
叶广文道：“怎么恁大醋味儿！人家是不请自来，可不是我招呼来的。”
万宝儿笑道：“你不觉得她美？”
叶广文道：“美啊，可她美她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啦，这么多年，什么危险没碰过，只是累你跟我担惊受怕。”
万宝儿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呗。进屋吧，起风了。”
两日后，叶广文和万宝儿再三思量，未找到破局之法，将武云昭和周佳琪邀请到府中，共同商议。
只听叶广文道：“二位，我夫妇有一事相求。”
武云昭和周佳琪齐声道：“将军言重。”
叶广文苦笑道：“说来惭愧，我为保合家性命，竟不敢再触那李宝成的眉头，不敢再去奋勇杀敌。可眼见黎民受扰，于心难安，不得已，只能求二位援手，帮我夫妇去杀一杀外邦贼子，保一方百姓周全。”
原来，叶广文得到消息，时隔不到三日，又有一队外邦贼子要来抢掠百姓。李宝成放纵，不会派人去抵御，就算派了人，说不定还是帮忙去的。
叶广文大感棘手，心焦如焚。
万宝儿想到武云昭和周佳琪武功高强，对付几个外邦莽汉不是问题，提出要找二人帮忙，暗中抵御。明面上，便是叶广文知情识趣，不再挡李宝成的攀附路。他们夫妻不是真想交卸肩上重担，只为拖延时间，搜集证据送入京城，将李宝成通敌之事坐实，依法查办，也好还得军中清明。
料理几个人不是问题，武云昭一口答应。周佳琪也好事，欣然接受。出了叶府之后，两人即刻返回客栈，退房结账，扬鞭出发，奔出了落雁城。
落雁城是军事重镇，外邦人不来这里捣乱，否则就是公然挑衅、意图开战。他们只是在周边的地方“打草谷”。
武云昭向叶广文要了地图等物。地图上标注了外贼常出没的地点。两人的坐骑都是宝马良驹，速度奇快，早早等候在白水村村口，准备大干一场。
周佳琪笑道：“没想到我当了十几年的偷儿，竟然有一天出来保护百姓，防别人偷抢，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托了妹子福了。”
武云昭道：“周大哥
本就是豪义之人，路见不平，自会拔刀相助，哪有小妹什么干系。大哥言重。”
周佳琪摆摆手，说道：“非也，非也，跟你说实话，若不跟你一起出来，我才不管这些个闲事，有道是刀剑无眼，真要划了口子，那可疼得紧，若是倒霉破了相，那更不划算。我才不理会。”
武云昭奉承道：“小妹真是荣幸了。”
周佳琪道：“这叫近朱者赤，跟着好人混，自然往着好人长。哎，妹子，你我想个名头吧，人家高风亮节的，做好事不留名。可哥哥我自认不如，想留一留名号，日后听人家说起谁谁谁来，我也好偷着乐呀。不过，我脸皮薄，不能留真名字，要是听见人人夸我，哎呦，那可臊死了。”
武云昭心道：“这人还挺别扭。”暗暗好笑，说道：“周大哥，你别忘了，妹子可是匪，算得上好人吗？别把你越带越歪。跟着我，叫近墨者黑。”
周佳琪道：“盗亦有道嘛。你还能有我手黑！”灵光一闪，道：“要不叫雌雄大盗，咱反过来得抢他呀。”
武云昭道：“人家当夫妻的才雌雄大盗，怎么，周大哥，你想娶我啊。”
周佳琪摇头道：“我可没那个福气。换一个，换一个。”
武云昭道：“你我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一个乘黑马，一个乘白马，黑白分明，可惜都是半路出家，根儿上都不是好东西，不如叫黑白双煞吧。”
周佳琪拍手笑道：“恩，不错，贼匪一家，不能忘了根本，这票做完，以后还得回老本行呢。就叫黑白双煞。”幻月书院
第239章 不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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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以来，号称“黑白双煞”的一对豪侠因在边关抵御外敌侵扰而名声大噪。人人都传说，这一男一女武功高强，豪气干云，将一众外来毛子打得落花流水，功劳胜过驻军千百倍，好似天神降世。也有不少人慕名寻访，想要一探这对男女是何许人也，但辛苦一遭，皆无功而返，给黑白双煞添上了另一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奇、隐秘色彩。
这日，薛家的运粮队在凤凰寨众人的护送下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城镇，也是武云昭约定与众人汇合的地点----永乐镇。
午后，从南至北，忙碌小半年，终于成功交差的凤凰寨众人在暂租的宅院里喝酒、聊天。
铁老二对胡大娘道：“大姐，你说，道上传的黑白双煞是不是咱们当家的跟那姓周的。”
胡大娘道：“多半是吧。按着时候推算，也就他俩人。”
铁老二闷一口酒，又道：“大当家的又是救人，又是打外贼的，她到底要干什么呀，什么时候能回来？”
胡大娘道：“谁知道呢？当家的心思，你个大老粗就别猜了。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算吧。”
铁老二道：“这不着急吗？常听人家说外邦毛子有什么巫师、巫术，还会什么魔法，我怕咱们当家的吃亏。”
胡大娘呵呵笑道：“你还信这个？要按你这么说，咱们这头又是鬼、又是仙儿的，抓只黄鼠狼都能成精，皇帝老儿请几位大仙儿做做法，岂不是年年风调雨顺，还用怕外来的毛子来
打？”
铁老二晃晃脑袋，憨憨一笑，道：“也是，咱们这头仙儿比他们多。打群架肯定不会输。”
胡大娘伸指头狠狠戳了铁老二一下，笑道：“就你胡话多。”扶着铁老二的胳膊站起，揉揉后腰，说道：“我去屋里眯一会儿，你们别太闹，咱们家大业大的，容易招眼。”
铁老二道：“行，知道了。”
百里外，被众人挂念的武云昭正与周佳琪在叶府中与叶广文夫妇密谋大事。
原来，二人行侠仗义过程中截获密报，得知布瑞提斯与弗兰池两国打算联合攻打玉国，已经到了万事俱备的地步，只差一个发兵的由头了。近些日子以来，外邦频频骚扰，便是为此。
然而造化弄人，布瑞提斯和弗兰池两国打算虽好，却因计划实施过程中意外频发，一直不能如愿，只能按兵不动，继续等待时机。
不过，经武云昭和周佳琪查探、推测，令布瑞提斯和弗兰池两国料想不到的是，他们所遇的意外，从根由上来讲，全是因为李宝成和者门有牵连所致。
说来也巧，那日被叶广文夫妇斩杀的二十个外邦人既不是来自布瑞提斯，也不是来自弗兰池，而是来自者门。
正因如此，李宝成受到了者门使者的警告，恼羞成怒，驰马在街头逞凶，险些冲撞了武云昭和周佳琪，并引起了二人注意，促成二人夜探，听到李宝成在府中大吼大闹要处死叶广文夫妇，进而发生后续之事：武云昭和周佳琪报信，叶
广文夫妇为避风头，也为了搜集李宝成通敌证据，将抵御外侮的重任托付给了武云昭和周佳琪。
黑白双煞就此大展身手，大显锋芒。
武云昭和周佳琪次次将布瑞提斯和弗兰池派出挑衅的人马屠戮殆尽，导致两国人员损失惨重。但因为武云昭和周佳琪武功高强，行事诡秘，布瑞提斯和弗兰池的人抓不到二人的痕迹，也就不能借二人生事，将己方人马被害之事推给玉国，只能吃闷亏。
玉国这方，李宝成怕误伤者门人得罪者门，一直对外邦骚扰听之任之，不加管束。叶广文夫妇一改先前奋勇抗御姿态，闷头不出。双重影响下，玉国兵将齐齐守在城中，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竟与外邦没了半分牵扯。布瑞提斯和弗兰池的人马想跟玉国兵将见一面都难，何谈挑起纷争，借机发难呢！发兵之愿一再推迟。
叶广文听了武云昭的分析，点头道：“恩，武姑娘说的有理，哈哈，这叫人算不如天算。布瑞提斯和弗兰池两国算不到我玉国有高人相护。”与夫人万宝儿相视一笑。他们夫妇都明白，若无武云昭和周佳琪从中周旋，战乱早起了。
武云昭道：“眼下虽然平安，叶将军，布瑞提斯和弗兰池既然已做好准备，早晚是要为难的。真的被逼急了，直接发难不是没有可能，还是要提早做好部署，以防不测。”
叶广文怎不知其中凶险，摊摊手掌，无奈道：“话虽如此，可有李宝成在上头压着，我夫妇二人”懊丧叹道：“无计可施啊。”幻月书院
第240章 是个傲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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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成是帅，叶广文是将。
李宝成早就想除了叶广文，怎能忍得了叶广文再立功勋！
况且，李宝成已经投靠了者门，一颗心向外，又怎么会在乎母国安危！
叶广文的处境上不上、下不下，当真尴尬。
周佳琪脑袋灵活，不落俗套，见叶广文夫妇愁苦，无计可施，引导道：“叶将军，反正还没打起来，先别想打仗的事情，从别的方向琢磨、琢磨法子，有缓兵之计也行啊。”
叶广文听他这么讲，眼前闪过一丝希望，忙道：“周大哥有好法子了？但请指教。”
岂料，周佳琪霎时黑了脸。
叶广文看看夫人，不明所以，心道：“难道我态度不够诚恳？”
万宝儿也不明白，目露懵懂，细细思索“周大哥有好法子了？但请指教。”这句话有什么不妥，越想越觉得没什么不妥，字字恰当。叶广文是守国大将，官封二品，如此说话，直言求教，已经算是低声下气了呀。
夫妇两个怕周佳琪赌气不给良策，未免失言，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看向武云昭，求武云昭劝解周佳琪。
武云昭扯了扯周佳琪的的袖子。
周佳琪“哼”一声，抱臂看向一旁。
武云昭心道：“还是个傲娇！”笑问叶广文：“敢问将军今年贵庚？”
叶广文一怔，心说：“问我几岁干什么？”但想武云昭应该不会在这个当口开玩笑，答道：“三十有二。”偷眼瞧周佳琪，只见周佳琪面色更沉，不
由一惊，心道：“这、这又怎么了？嫌我老？”
周佳琪狠狠瞪着武云昭，怒道：“妹子，你不厚道，要你哥哥出丑！”
叶广文和万宝儿更看不明白了，均想：“这人怎么如此乖张，怎么突然发脾气了？”
武云昭却不在意，手肘搭上周佳琪的肩膀，笑眯眯道：“我周大哥今年二十有五，叶将军，您是他长辈，叫大哥不合适，得叫兄弟。”
叶广文和万宝儿愣怔，只听周佳琪的磨牙声。
武云昭拍拍周佳琪的脸蛋，笑道：“周大哥，别气，别气，妹子回头教你怎么用胭脂水粉，保证让你水灵灵，十**岁模样。”
周佳琪没好气道：“真的？”
武云昭笑着点头。
周佳琪撅嘴道：“这还差不多。”动动肩膀，说道：“起来，男女授受不亲，有大姑娘模样吗？”
武云昭道：“咱们俩谁跟谁啊！”继续压着周佳琪肩头，偏头道：“叶将军不必理会，咱们继续说正事。”
叶广文和万宝儿均想：“这怎么谈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孤陋寡闻，孤陋寡闻！”
缓了一会儿，叶广文硬着头皮，问道：“周周兄弟，请指教。”嘴巴有些软。看着周佳琪的脸，“兄弟”两字真是不容易说出口。
周佳琪道：“我没主意，就是给你们个思路，这种事情费脑子，我想不了。”指了指武云昭，说道：“我妹子是山大王，手下好几百号人，抢山头这种事情，她有经验，问她吧。”将几国之争说成是抢山头。
若在平时，有人敢这么不给面子，叶广文早就怒了，可今日，此时此刻，他真是谢天谢地。
叶广文看向武云昭，笑道：“武姑娘，请指教。”
万宝儿躲在丈夫身后偷笑。
武云昭沉吟片刻，说道：“有了！”站直了身子，走到地图前。
周佳琪嘟囔道：“就你聪明！”跟随在后旁听。
叶广文追问：“姑娘有何良策？”万宝儿暗暗佩服武云昭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主意。
武云昭伸出指头，在边界相邻的布瑞提斯和弗兰池两国上画了圈，又在位于两国东边的者门国上画了个圈，看向叶广文夫妇，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后，武云昭又将布瑞提斯、弗兰池和者门三国划入一个圈中，说道：“螳螂捕蝉。”又点了点一旁的斯班尼克国，续道：“黄雀在后。”抱臂胸前，笑道：“咱们玉国嘛，与世无争，偏安一隅，坐山观龙虎，安然无恙。”
周佳琪看懂了，说道：“你就说让他们四个争来斗去，咱们看戏不就得了，故弄玄虚。”
武云昭笑道：“周大哥明鉴！”
叶广文赞道：“法子很好！”随即问道：“可怎么引他们四个争斗呢？”
武云昭却卖关子，问道：“叶将军，可想当元帅？”
叶广文眼光微动，心中有了几丝猜测，郑重道：“高官厚禄只是浮云几片，本将只求国安、民安。”
武云昭拍手称赞，道：“将军赤胆忠心，小妹佩服。”幻月书院
第241章 妙手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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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广文微微一笑，十分谦逊。
万宝儿骄傲地看着丈夫。
周佳琪心道：“就我一个人不慎重，无理取闹似的，太跌面。”提醒道：“妹子，事关重大，赶紧说正题，到底怎么办？”
武云昭指着地图，说道：“现在，唯有斯班尼克国意图不明，布瑞提斯、弗兰池和者门三国都与咱们有了牵扯，第一步就是让他们互相咬起来，届时，这三国元气大伤，斯班尼克有坐收渔翁之利之机怎么会不要呢。”
叶广文思路已通，接着道：“布瑞提斯和弗兰池兵力齐备，可相较而言，玉国远，者门近，若被布瑞提斯和弗兰池察觉者门的觊觎之心，他们不会舍近求远，一定会先对付者门，免除后顾之忧。”
武云昭道：“没错，远水救不了近火，没人不先着急后院，他们三个打起来是必然。”
万宝儿问道：“那在这其中，该怎么利用李宝成呢？”
利用李宝成等同于除去李宝成。万宝儿为丈夫多年受李宝成压制气愤，急于看李宝成命丧黄泉。
武云昭道：“咱们只要让李宝成跟布瑞提斯和弗兰池的人发生冲突，然后在透露出消息，让布瑞提斯和弗兰池人知道李宝成真实身份，这样一来，李宝成的行动都会看做是受到者门人的指使。”
叶广文沉吟道：“这不好安排吧。”
武云昭胸有成竹，说道：“若在以往，真不好安排，但咱们手中有高人，万事皆可通顺。”拉过周佳琪，笑道：“周大哥，用用你妙手空空，偷天换日
的本事吧。”
叶广文和万宝儿看向周佳琪，暂时猜不出武云昭意图。
周佳琪道：“说吧，让我偷什么，今晚儿就能拿来。”
武云昭道：“不止偷，还得伪造。周大哥，成吗？”
周佳琪骄傲道：“有什么不成，传国玉玺都能做出来。”
武云昭夸赞道：“就知道周大哥能耐非凡。传国玉玺现在用不着，以后再说，伪造几封书信就是。”
周佳琪道：“外邦文字我可不会，得先有人教我，要不然可仿造不像。”
万宝儿道：“周兄弟不用担心，我们夫妇都会外邦文字。”
议定之后，武云昭和周佳琪留在叶府休息。
是夜，周佳琪潜入帅府，将李宝成和者门来往的书信换成一张张白纸，尽数取来。而后，在武云昭的指示下，叶广文和万宝儿的教导下，周佳琪连夜伪造书信，将书信的内容改为者门对布瑞提斯和弗兰池的不满和觊觎，更补写了一张要李宝成派人绞杀二国臣民的书信，以备后用。
书信准备好后，武云昭道：“时机得等，不是咱们能安排的了。”
叶广文夫妇理解，向二人再次道谢。
叶广文道：“这些书信足可以定李宝成的罪，待时机一到，我即刻派人送入京城。”
武云昭提醒道：“叶将军还是留一手比较好。朝中人不能尽信，证据都交了，你可就没有保命的东西了。交一半，留一半。”
之后的日子里，周
佳琪乔装打扮在李宝成经常出入的地方打探，查找者门与李宝成接头的人，终于在半个月后得到了机会，偷天换日，将那封要李宝成派人绞杀布瑞提斯或弗兰池国兵将的信交到了李宝成手中。
李宝成在者门面前言听计从，没有任何怀疑。
又过三日，布瑞提斯派人再次骚扰百姓。李宝成依照信中所写，带兵冲杀，将一干人等尽数消灭。同时，武云昭已经让周佳琪将李宝成是者门内应的消息散播出去，并添油加醋，推波助澜，使得布瑞提斯和弗兰池深信，者门狼子野心，不可姑息。
又过半个月，如武云昭等预料的，布瑞提斯、弗兰池放弃攻打玉国，转攻者门，三国开战。而后的发展，一如所料。斯班尼克趁机加入战局，与三国对抗。
四个外邦你死我活，元气大伤，至少四五十年内无力再起战事，玉国外患不在。
此间事了，武云昭和周佳琪离开落雁城，赶赴永乐镇与凤凰寨人汇合。此后，黑白双煞成了边关的美丽传说。
双方碰面，已在初冬。
休整几日，凤凰寨人携同薛朗逸返程。周佳琪跟随，虽未明言，但也算是入伙凤凰寨了。
路过盘龙帮时，双方叙旧多日，顺便过了年。
年后破五，一行人再度出发，终于，于阳春三月，顺利渡江，结束了近期一年的北行。
将薛朗逸送回家后，武云昭领了银子，同兄弟们返回凤凰山上。
一早得了信儿，欧阳永携众恭迎寨主回山，欢聚庆贺不提。幻月书院
第242章 线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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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宴过后，武云昭别过众兄弟姐妹，回到久违的房间。
一年不见，她初到时收养的老虎已经长得很大了，好在，基于救命之恩，还认识武云昭，对她十分亲昵。
眼看时辰还不算晚，武云昭枕在老虎背上，翘着腿，唤道：“婉儿，我要跟193说话。”
系统道：“是，主人。”
过了一阵儿，评估员193即顾潜山通过系统道：“大当家的，难得想起我啊！”
武云昭笑道：“怎么？你寂寞啊？要不要老娘去皇宫陪你？顾小朋友。对了，今年六岁了吧。”
顾潜山道：“恩。还有一个月过生辰，就满六岁了。”
武云昭笑道：“小王爷过得还好？你的皇帝哥哥又怎么害你啦？”
顾潜山道：“别提了。一言难尽。”
武云昭道：“要是忍不了，你就自杀吧。赶紧到我身边来，大当家的护着你，保你不受欺负。”
顾潜山道：“谢谢大当家的好意。顾潜山没您的魄力，不敢自杀，宁可战战兢兢活着。”
武云昭翻了个身，说道：“好吧，各有各的活法，你愿意忍就忍着吧。对了，顾小朋友，去年有件事，我忘了问了，今日一定得问清楚了。”
顾潜山道：“你问吧。能告诉的，我都告诉。我在宫里连话都不敢说，可憋屈了，还不如当侍卫呢。”
武云昭心道：“自己找罪受能怪谁。该！”笑问道：“顾小朋友，我一直想问你，你以前为什么业绩年年垫底啊？在你的手底下，就没
有一个完成任务的参与人吗？”
顾潜山：“”
武云昭道：“你说能告诉都告诉的，快点儿，合作要有诚意，盟友要互相坦诚。”
顾潜山道：“我手下是有成功的参与人的，只是不多。”
武云昭问道：“怎么个不多法？”
顾潜山道：“人家二十个，我一个！”
武云昭心道：“这比例，饭碗没丢简直就是奇迹，老板的私生子吧，这不是重在参与吗？”定了定神，说道：“一共成功了几个！”
沉默一阵，顾潜山道：“三年，两个。”完全放弃抵抗，实话实说。
武云昭脱口道：“你生孩子啊，三年抱俩。”
顾潜山道：“不许人身攻击。”通过系统的声音都是平调的，武云昭却能隐约听到六岁的顾潜山细声细气的抗议，忍不住母爱泛滥，搂着老虎蹭来蹭去。
老虎以为武云昭逗它玩儿，张口咬住武云昭的发髻，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武云昭不理会，安慰顾潜山道：“好，好，不攻击，老娘跟你保证，以后的任务各个完成，我一个人全给你包了，把所有的任务走一遍，让你拿一回业绩no.1如何？”
顾潜山道：“多谢，不用那么辛苦，让我进前五就成。”
武云昭心道：“没志气，要拿还不拿第一，老娘罩着你，你怕谁？哼。”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道：“顾小朋友，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做到这个业绩的？你们哪儿还招人吗？等我玩儿完任务，我也试试当评估员。”
顾潜山道：“你不用嘲讽我。我智商没问题，能力也没问题。”
武云昭心道：“智商和能力都没问题的话，难道是命不好？骗鬼！”问道：“那为什么？”
顾潜山道：“你也知道，任务世界很丰富。我们评估员也得跟着扮演角色。”
武云昭道：“是啊，这不是设定吗？跟你的业绩什么关系？”
顾潜山道：“听我说呀。评估员不需要时时刻刻盯着参与人，没事儿的时候，我可以体验一下生活，游山玩水，亲近大自然。”
武云昭道：“你借机旅游？”
顾潜山道：“是享受生活！世界这么多，可以多走一走，对吧，要不然多亏。”
武云昭心道：“难怪！志不在此啊，智商确实没问题，聪明得很啊。”接着道：“你这么享受生活，心态应该很好啊，怎么突然着急业绩，还想升职？”
顾潜山道：“为了更好地享受生活！”
武云昭一口气堵在胸口，后悔问这么蠢的问题，想起顾潜山的浓眉大眼和正正经经的国字脸，心说：“当真人不可貌相！”
武云昭的态度永远是冲锋陷阵，与顾潜山的闲适悠然截然不同。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将话题继续下去，感觉没什么可聊的。价值观对立，怎么交流？
顾潜山一直等不到回应，主动道：“大当家的，还有要问的吗？宫里有宵禁，要熄灯了，我明天还得去书房背书。”
武云昭道：“没什么了，你休息吧，我也休息了，回聊！”幻月书院
第243章 心口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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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武云昭已经起身，整饬完毕，依旧是简单的黑衫、高马尾，携着兵刃前往后山草地。她已经答应教导阿蛇武功，每日要带阿蛇一起练晨功。阿蛇很争气，当武云昭到的时候，已经开始暖身了。
基本功、拆招、讲解???，结束之时，两人皆满头大汗，躺在草地上，眼望红日上升。
阿蛇打了打哈欠，懒洋洋道：“快晒晕了！”
武云昭道：“我也晕！”
武云昭的武艺是系统灌输，运用自......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43章 心口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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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沾亲带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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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清楚，欧阳永肯陪她“玩儿”，一方面是因为以后的天下必乱，凤凰寨中人为了自保必得如欧阳永所设想那般挺身而出，形成队伍；另一方面则是基于前寨主，也就是武云昭父亲对他的收容之恩和临终所托。
欧阳永并无成大事之心，也不相信一个十**的女孩会成功。
就目前来看，唯一一个真心助力武云昭，认可她雄图霸业的只有龙霸天一个人。
女人立志当皇帝，不论在什么时候，古代还是当代，总是会被当做梦幻泡影一样的存在。在这件事情上，口头的辩解没有用。
成王败寇，唯有事实和结果最有说服力。
武云昭点到即止。
欧阳永也不深谈此事，他所来是为了向武云昭打听叶广文的。
武云昭奇道：“叔叔怎么对叶广文感兴趣？曾经的同僚吗？”
欧阳永笑道：“叔叔我都快五十了，怎么能是他的同僚呢。曾经有过姓叶的兄弟，不知道跟叶广文有没有关系，想问问他长什么样儿。若沾亲带故的，以后碰见了也好照顾、照顾。”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随即将叶广文形貌略述。
欧阳永想了想，问道：“他脸上有没有特殊的地方，比如说痦子什么的？”
武云昭道：“这我就没注意了，人家有家有室的，我也不好盯着他看。不过，周大哥或许能注意到什么。”
欧阳永道：“也对，周兄弟深谙此道，回头问问他吧。”
武云昭点头道：“叔叔，回头啊。”
欧阳永一怔，问道：“什么回头？”
武云昭道：“你不是要问周大哥吗？他就在你身后啊。”
欧阳永心中一惊：“就在身后！刚才的话岂不是”忙回头查看，却找不到周佳琪身影，心道：“丫头调皮！”转头看向武云昭，故作无奈，抿唇一笑，说道：“你呀，叔叔岁数大了，把我吓死，你怎么办？”才说完，却见武云昭面上含笑，高举长臂挥舞。欧阳永连忙回头，只见周佳琪走树林里晃荡了出来，那身书生袍随风飘荡。
武云昭得意道：“我可不骗人！”高喊：“周大哥！”
欧阳永急道：“刚才的话”
他与周佳琪才认识不到一天，不能付诸信任。方才的话，不管是不是玩笑，都是非同小可，关系身家性命的，不能不谨慎。
武云昭道：“或许听到了，或许没听到，我也不知道他功力到底多高，反正没我高，不用担心啦。周大哥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说话间，周佳琪已经走到两人跟前，笑道：“大当家的，二当家的，两位挺悠闲啊。”坐在两人旁边。
人在眼前，欧阳永也不能说什么，报以一笑，说道：“周兄弟住得可还习惯？”
周佳琪笑道：“习惯、习惯，特别习惯，睡了这一宿啊，我就觉得，哎，我就天生是该来这入伙的，那叫一个舒坦。”眼神飘到武云昭怀里的老虎身上，问道：“咬人吗？想摸！”
欧阳永见周佳琪说话不太着调，心
道：“确实挺有趣儿。”捋了捋胡子，暂且相信武云昭的眼光。
武云昭捧着虎脸，揉搓着，说道：“这猫不是我养大的，我俩一年没见了，不知道脾气怎么样？叔叔，能随便摸吗？”
欧阳永心道：“不知道脾性，还见面就搂，心真大！”笑道：“叔叔不能随便摸，老虎是可以的。”伸出指头戳了戳老虎的爪子，乐呵呵道：“整天跟我们屁股后头跑，就跟大花猫一样，连个兔子都扑不着，前些日子，还被大白鹅追着跑呢。”暗中向武云昭使了个眼色。
武云昭会意。
欧阳永不放心周佳琪，要单独跟他聊聊，探探底细。
武云昭撒开老虎，往周佳琪身边推了推，跳了起来，说道：“周大哥，你先跟我欧阳叔叔说会儿话，我刚才教阿蛇练武出了身汗，先去洗洗，换身衣服。”
周佳琪有虎万事足，笑道：“去吧，去吧，欧阳二当家不放心我呢，得好好问问，你要是在旁边，好多话就不好说了。”
欧阳永一怔，心道：“这人还挺实在，果然有趣！”
武云昭笑道：“你都点破了，我还走个什么劲儿。”
周佳琪道：“那也快走，别打扰我跟二当家培养感情，没准儿多聊聊，能拜把子呢，快走，快走，对了，哥哥我珍珠粉没了，你给我搓一把。你掌力强，压得细。”
武云昭道：“好。不如从命。叔叔，我先走了。”
这日，欧阳永和周佳琪到底谈了什么，武云昭从未再问过。幻月书院
第245章 四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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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但见长街上，宝马香车，穿梭如流，朱门绣户，店铺高阁，酒肆茶坊，鳞次栉比，好男好女，衣衫锦绣，络绎不绝。
这里是玉京，玉国的都城，天子脚下。
这一派繁盛的景象只把武云昭等人看得眼花缭乱，如堕纸醉金迷的花花梦中，浑然忘却了，千里之外，陵江之畔的哀鸿遍野，白骨累累。
武云昭收回目光，叹口气，暗自摇头，招招手，说道：“先找地方歇宿吧。”对欧阳永和周佳琪道：“叔叔，周大哥，你们来过玉京，指点道路吧，我们跟你们走。”
欧阳永曾经在朝为将，后因义兄被诬陷处死，愤而离去，此时一别经年，重回故地，感慨良多，更感陌生。他环顾左右，捋了捋胡子，摇摇头，笑道：“惭愧，惭愧，老夫多年在外，除了知道皇宫在哪儿，竟一个地儿都不认得了。”向周佳琪道：“得仰仗周兄弟了。”
周佳琪一拍胸脯，折扇轻摇两下，笑道：“既然如此，那兄弟不客气，拿把主意，跟我走吧。”领路在前。周佳琪为了品质高等的珍珠粉和其他养颜好物、滋补圣品常来玉京光顾，对这里很是熟悉。
欧阳永道：“走吧！”按捺心事，紧随其后。
武云昭招呼左右，嘱咐道：“都跟紧。”牵着黑凤凰，跟在欧阳永身侧。
在她的身后是伪装成客商的凤凰寨兄弟，分别是八大高手中的林子文、方程、沈星海以及十二护卫中的阿鼠、阿牛、阿龙、阿
蛇。
好一阵子走街串巷，武云昭见周佳琪将众人往民居聚集处带领，大感疑惑，问道：“周大哥，你要带我们去哪儿？”
周佳琪笑道：“别急啊，周大哥还能坑自己人吗？”快步走到一个巷口，伸手往里一指，叫道：“来，这儿。”率先走进巷子，帽子上的飘带一闪而过。
欧阳永道：“或许有认识的朋友吧，咱们此番前来玉京，住客栈太招眼，住民居更安全，周兄弟想的周到，多亏他了。”
武云昭点点头，牵着马匹退到一旁，让车子先过，而后谨慎查过周围，确定没有可疑人跟随，才放心走入巷子。远远的，只见周佳琪撩起袍子一角，从腰间抽出一串钥匙，作势要开门。
原来，这宅子是周佳琪自己的产业。
周佳琪一把将门推开，得意洋洋靠在门边，大拇指翘起，指了指门内，笑道：“怎么样？想不到吧。来，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先进。”退回巷子中，对林子文等人道：“跟我走后门，我带你们卸货。”
而后，阿鼠外出摸路、探消息，林子文和阿牛除外购买吃食，武云昭、欧阳永等留在宅中安顿。
时值初夏，天气有些闷热，众人便在院中凉棚下用餐，顺便商讨。
阿鼠回禀道：“当家的，叶将军夫妇还在天牢，听说过两日才会审。”
武云昭脸色微沉，冷哼一声，不屑道：“审？不就是走个过场吗？阿鼠，尽快把地图绘制出来，咱们得提前定好怎么逃。”
阿鼠点头称是。
原来，武云昭此番来到皇城，不为别的，而是为了再次救叶广文夫妇的性命。
距离武云昭和周佳琪前往边关援助他们夫妇二人已经过去四年了。
四年前，武云昭和叶广文等挑起外邦四国争斗，使得四国自顾不暇，无法侵袭玉国，使得边关稳定，玉国外患不再。
然而，在这四年中，玉国国内情势竟然大变，南北分治。
北方四分五裂，各地异军突起，争斗不断，渐渐脱离了京师的控制，快要成了无人管束的地带。在陵江以南，崇元皇帝抱着自己的朝廷苟延残喘，享受没落前的最后的繁华盛世。
奸臣当道，佞臣作乱。
在这危急之时，南方朝廷中的势力斗争没有走向平静，反而愈演愈烈。在无理取闹的争斗中，远在边关的叶广文夫妇成为了牺牲品。
还是四年前，叶广文夫妇在武云昭和周佳琪的帮助下得到了当时的元帅李宝成勾结外敌的证据，送递京师。李宝成因此获罪被诛杀。叶广文作为立功之人，被拔擢为帅。
叶广文既有爱民护国之心，又有才干，得到元帅之位，积极巩固边防，严明治军，将玉国边关打造得固若金汤，再也不怕外邦来犯。
然而，他的突出才干和功绩被朝中之人盯上了，想要取其代之，坐享其成。
因此，叶广文夫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诬陷成了反贼，被押送京师受审。幻月书院
第246章 变态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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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得了消息后，一方面是因为不愿看到忠臣良将无辜丧命，另一方面则是叶广文多半是欧阳永旧友之子，沾亲带故，不能见死不救，立马点人来玉京伺机救人。
武云昭问道：“叔叔，叶元帅这种情况，定罪之后如何？立马斩首还是等些时日秘密/处死？”
欧阳永道：“秘密/处死怎么把叶广文的罪名坐实，过场走完，菜市口一推，让百姓们亲眼看看什么叫手起刀落。”
阿蛇插口道：“菜市口那么乱，不好劫啊！......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46章 变态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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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细思极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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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腻、肥胖、丑陋的男人是崇元皇帝。美丽、妖娆的女子是他的皇后。
武云昭见状，心道：“美女与野兽果然是良配啊，这皇帝，啧啧，还不如熊严呢。丑出天际了。幸亏顾小朋友跟他哥不像！”想到这儿，武云昭忍不住发散思维，“当哥的这么丑，弟弟却不丑，靠，细思恐及啊！”
两人渐行渐远，夜风中隐约有这样的对话：“是真傻吗?”“臣妾看着是真傻，眼珠子都是直的。”“陛下，您要是不放心，以后再多试试。”
武云昭暗自好笑：“还挺聪明的，难怪能活到现在。”翻了个身，转到屋顶另一角，攀着屋檐，倒挂金钩，将室内景象尽收眼底。
室内的天蓝色绣金地毯上，一个身着黄色衣袍，上绣四爪金龙的小孩正坐在地上垂头抹泪，呜呜咽咽好不可怜。武云昭透过那小孩儿晃动的胳膊与脑袋的空隙，看到那小孩儿生得浓眉大眼，双颊带着两团婴儿肥，粉嘟嘟的，下颏儿微圆，一张国字脸白白净净，该是十岁的顾潜山，也就是玉国的最小的王爷，丑皇帝的嫡亲弟弟，燕王苏宣。武云昭忍不住感慨：“可爱！这趟没白来！”
在顾潜山周围是躬着身子拾捡毛笔、碎纸片的宫人。想来，这些毛笔、纸屑是崇元皇帝弄出来的。
武云昭一个打挺，重回屋顶趴好。
“咯吱”一声，窗户被关上了。
只听一个宫女柔声道：“王爷，别哭了，赶紧写吧，只要您听话，写完了就没事儿了。来，坐下写吧。”
顾潜山
糯糯道：“姐姐别走！”
那宫女慌乱道：“王爷，奴婢可当不起啊，恕罪，恕罪。王爷，陛下吩咐过了，您抄书的时候，我们不能在身边伺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奴婢们陪读，您就得再写一千张啦，一千张啊，怕不怕？”
顾潜山哭道：“怕！”
宫女安慰道：“怕就快写，奴婢告退。”紧接着，又有几人齐声道：“奴婢告退！”
武云昭探头，见七八个宫女、太监鱼贯而出，心道：“老娘当皇后的时候，都没这么多人伺候。小朋友过得很滋润啊。”
武云昭问道：“顾小朋友？”
顾潜山道：“什么？”
武云昭道：“你很聪明啊，知道装傻避祸，哎呦，哭得那叫一个惨，看得姐姐我都心疼了。”
顾潜山道：“谢谢夸奖。喂，你到啦？”
武云昭道：“恩，你头顶上！”
顾潜山道：“哦，那再等等，等会儿还有一拨人要过来的。”
武云昭奇道：“还有一拨人？你个小屁孩做什么啦，让你的皇帝哥哥这么忌惮。”
顾潜山道：“我就是个毛儿没长齐的孩子，能对他个四五十的人做什么。他就是疑心重，非要置我于死地。不过毕竟一个皇娘生的，他也怕人家说他谋害亲弟弟，所以一直没动手，明的不来来暗的，打算慢慢折磨死我。我跟你讲啊，这皇帝废了，这么多年没生出个孩子，他怕我跟他抢皇位。”
武云昭笑道：“这可新鲜。兄终
弟及，那是在理的。他生不出孩子怪你做什么？至少你活着，玉国的江山永远是你们苏家的，你要真死了，才叫真正的断代。”
顾潜山道：“还不是我皇嫂挑拨的。”
武云昭道：“你皇嫂？刚才我听她说话柔柔的，敢顶着天子之怒给你求情，在宫里算不错的人了。怎么，表面是白莲花，实际上是贱人？”
顾潜山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装傻，还不是她害的。总之一言难尽，我发现，能在宫里头大权在握的女人都不好惹，她是，你也是，不过你的手段比她高。”说的是武云昭在第一个任务中的表现。
武云昭道：“我也谢谢你夸奖。孩子，准备好，来人了。”
屋顶上视野开阔，武云昭果见四个太监走了过来。他们的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摞摞的，裁剪好的宣纸、笔墨、蜡烛等物。他们走这一趟是受了崇元皇帝的吩咐，除了送东西，另一个目的就是看看小王爷有没有偷懒。若发现小王爷偷懒，他们会立刻禀报崇元，然后崇元会急匆匆冲过来，再次发难。自从小王爷开始读书，这一套流程是做熟了的。
太监们进去，稍稍耽搁，嘱咐王爷用心，又匆匆出来，关门落锁。
只听一个年纪较大的太监道：“咱们今日别多话，让小王爷一个人写吧。要是吓死了，咱们也得受牵连，积点儿德吧。”看神情，应该是于心不忍。
其他三个太监点点头。
武云昭待周遭安静了下来，趁着门口的守卫不注意，推窗入内。幻月书院
第248章 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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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室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
武云昭未免自己的身影投在窗格、门格上，被外面的看守发现，矮着身子爬到书桌后面，盘膝而坐，仰起头来，笑容满面，点评道：“不错，不错，还是这个样子讨人喜欢！来，让姐姐掐一把，试试手感。”
通过系统，两人并不需要真正的开口讲话，免去了很多的麻烦。
顾潜山皱着脸，紧紧抿着嘴，低头瞪着武云昭，说道：“不要得寸进尺，我只是外表十岁，里头是个二十八的汉子，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武云昭笑道：“耍流氓呗，老娘是匪，在乎这个！”出手如风，在顾潜山的肉嘟嘟的、白嫩脸蛋儿上抓了一把，搓搓手指，满意道：“很好，很好。”
武云昭身负武功，凌厉快捷，顾潜山怎么防得住。他只觉得脸颊一疼，武云昭已经得手了。
顾潜山翻了个白眼，双手举起，捂着两腮，灵机一动，求道：“大当家的，你行行好，带我出宫吧。只要你带我出宫，在我长大之前，随便你捏。”打算“曲线救国。”
武云昭摇摇头。
顾潜山急问：“为什么？抢个皇子不好吗？”
武云昭道：“抢皇子在什么时候都是麻烦。顾小朋友，姐姐是来劫钦犯的，事成之后，立刻跑路，难道我要带着你一起跑路吗？你当我傻，嫌追兵不够多？”
顾潜山道：“这个不用担心，我那个皇兄巴不得我赶紧消失，你要
是抢了我，他心里一定乐开了花，说不定默默对你感恩戴德呢。”
武云昭还是摇头，抬手挡住顾潜山恳求的目光。
顾潜山真的是受够了在宫里需要每日迎接挑战，装疯卖傻的生活。评估员跟参与人不一样，自保手段十分有限。顾潜山每日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无时不刻不在思考如何应对来自后宫的算计。
天知道，他抱着一边工作，一边旅游的心，反而过得比谁都累，他的心情到底有多糟！
顾潜山见武云昭撇过头去，摆明不理，暗下狠心：“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豁出去了！”偷偷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霎时眼圈一红，目中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武云昭，扁着嘴，抛弃系统的传音功能，用十岁孩童所具有的独特童音，轻声道：“好姐姐，你可怜、可怜我吧，在这过了快五年了，我连宫门都没出去过一步，身为皇子，连京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憋屈死了，你行行好，带我走吧。”伸出细皮嫩肉的小肉手，轻轻拽着武云昭的衣袖，晃来晃去。
如果是普通的孩子这般求武云昭，武云昭一定招架不住，必会丧失理智，恨不得立刻将人拉走。但武云昭见过顾潜山长大的样子，想起那张成熟的、正经的国字脸，武云昭打了个寒颤，心中微微泛起的母爱霎时烟消云散。
她推开顾潜山的手掌，触碰一瞬，心道：“好软，可惜是个汉子，二十八了呀。”抖抖手，很嫌弃的，说道：“顾先生，别这样，恶心！”此时，武云昭看着顾潜山的可爱脸，忍不住想
到他的成人脸，两种面容不停在眼前切换，一声“顾小朋友”再也叫不出口了，对方才执意要掐一个二八汉子的脸蛋儿的意图很后悔，心道：“这是在猥亵大龄男青年啊！罪过，罪过！”
顾潜山也知道自己“恶心”，但有什么办法呢。在与武云昭闲聊的过程中，顾潜山得知这个世界的好山好水好风光，十分向往。为了得到出宫的机会，再“恶心”也得装下去。
在上一个任务过程中，顾潜山已经发现，武云昭对可爱的人或物完全没有抵抗力，或许，用一个不太恰当的说法描述：只有在面对可爱的人或物的时候，武云昭才像一个女人。
顾潜山咬咬牙，伸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脸，说道：“瞧，可爱不？”
武云昭一怔，随即扭身，背对顾潜山，手捂胸口，面露作呕状，说道：“顾先生，请、请自重。”
顾潜山揉了揉脸，恢复正经样子，叹道：“难为大当家的了，”
安静一会儿后，武云昭道：“顾先生，带你离开皇宫不是不可以，只是”心中又有了别的盘算。
顾潜山听还有几丝希望，慌忙接口道：“只是什么？”
武云昭微微一笑。
顾潜山见武云昭神色莫测，猜测武云昭要趁火打劫，认命道：“力所能及！”
武云昭满意点头，说道：“顾先生实在。”
顾潜山道：“大当家的也实在！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幻月书院
第249章 又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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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放心，我跟你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会太为难你的。你也知道，我喜欢可爱与美丽的事物，说来也是巧，我身边又是老虎又是骏马的，个个合心意，可个个带不走，岂不是人生憾事。”
顾潜山会意，说道：“这个没问题，这个任务完成后，你可以获得空间，这些东西想带多少带多少。我能安排。不过，刚拿到手的空间不完整，就跟神话故事开头的世界一样，内部一片空白。在它们入住之前，你得先开天辟地，比如获得息壤填充土地，寻找提供阳光和水等必要的支撑生命元素的东西，让空间活起来，有承载生命的能力，妥当之后，一切便能顺利。”
空间是每一个参与人第一次成功完成任务的奖励，若非武云昭一开始一意孤行改变《女皇系统》的初衷，自己另开炉灶，重立理想并为之奋斗，主动放弃任务一，她应该早将空间收入囊中的。
关于空间建设之事，武云昭一早就问过了。
她听顾潜山又添了不少细节，对空间之事更相信、确信几分。能有机会创造自己的世界是一件非常令人激动的好玩儿事情。武云昭很期待。
不过
仔细想想，武云昭又生质疑：空间何等重要，如果每一个参与人成功完成第一个任务后都能得到一个，得发放多少才够？
武云昭从“婉儿”口中了解到，研发人共研制并发布了二百二十一个系统类型，在这二百
多个系统类型下，根据角色定向，还有数量不定的子类型。不去探究角色定向多少，子类型多少，只从一共二百二十一个系统类型推算，那么参与人至少得有二百二十一个，按照每一个系统下都有成功的参与人，那么一共要发放二百二十一个空间？形成二百二十一个世界？进一步推想，将会出现二百二十一个创世神？
不合理，非常不合理！
武云昭心道：“空间那么便宜的话，干脆论斤称好了，何必这么辛苦！一定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脸色变幻，凝重、严肃，凤目微微眯起。
顾潜山与武云昭危险的目光一对，登时心头一跳：“这又怎么了？我都答应了呀！”不知怎么的，如芒在背，轻声问道：“不满意？只要你带我出宫，条件还能再商量？”
武云昭闻言，检视顾潜山的脸色，微微迟疑：“难道他不知道？还得再试一试。”转而微笑道：“顾先生，我还有一些事情想问，答得好，姐姐保证带你出宫。”
顾潜山一惊：“这脸变得太快了！”预感不好，忐忑点头。
只听武云昭问道：“那什么息壤、阳光、水什么的，我到哪里去寻找？经验值换？”
顾潜山眨眨眼，当即松口气，心道：“原来是问这个，吓死我了。”笑道：“这些东西是特殊物品，也是跟主要任务关系不大的东西，你想得到这些东西，得进入备选任务世界。”
武云昭点点头，接着道：“我问过婉儿，备选世界
是用来补充缺失的经验值的，对了，我一直想问，我若完成任务，也就是走到登基称帝那一刻，我的经验值就是满1000，获得一星成就。这个缺失的经验值是怎么算的？难道任务过程中经验值的起伏变化不是缺失和补充的过程吗？”
以前，武云昭没细问过，今日既然有了机会，正好多问一问。在细节上，谎言的力度薄弱，一攻即破。只有问得越多，越细，才能发现更多的漏洞，才能借此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武云昭秉承“用人不疑”。她信任顾潜山这个盟友。但信任不能阻止她从顾潜山身上挖取更多的好处。所谓“用人”不就是挖取好处吗？“不疑”是对自己眼光的证明罢了。没看走眼，那是自己厉害，看走了眼，那是自己眼瞎，怨不得天，怨不得地，更怨不得人，就当买教训。
顾潜山道：“这个问题不太好解释，我跟你打个比方吧。”
武云昭点头。
顾潜山反问道：“大当家的，以前玩儿过通关升级游戏吗？”
武云昭道：“玩儿过。”
顾潜山道：“你看啊，升级游戏里头，进度条满了，你就升级，进度条不够，就不能升级，对吧。”
武云昭道：“这不废话吗？”
顾潜山又道：“那当你通关的时候，你能保证把当前关卡所有的采分点全部都照顾到吗？”
武云昭摇摇头，道：“不见得。”幻月书院
第250章 一点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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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游戏里面隐藏线索就是专门难为人的，或许一根儿草，或许一架楼梯，或许某个路人甲，眼睛看到的，看不到的，都有可能是隐藏的重要人物或事物，很难琢磨。
武云昭追求完美，因为这些原因，不知道多少游戏设备被她踩烂、销毁。
顾潜山继续道：“这就是啦。总有一些隐藏的线索没有被发现的。可就算没发现，完成预定任务之后，你还是会成功升级，比如说，你打倒了boss，就算之前有过失误，最后这一下子的......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50章 一点就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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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系统半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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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脸色一沉。
顾潜山皱着眉头，眼睛瞟了一眼自己的小短腿儿，十分懊恼：“怎么就是个孩子呢，怎么就是个孩子呢。”然而形势不在己方。此时的武云昭只要动动手指，甚或，不动手指，吹口气就能将自己整死，只能哀叹命运不公。
顾潜山悻悻然道：“让我想想，想好了再跟你讲。”
武云昭点头，提醒道：“快一些，你还有一千篇课文要抄呢。”
顾潜山发愁，“哦”一声，默不作声一阵儿，撅撅嘴。这是他这段时间装傻孩子的习惯动作，一时间改不过来了。
武云昭忍俊不禁。
顾潜山道：“不许笑！刚想好一句，就被你打断了。”
武云昭下颚微抬，薄唇微动，轻轻的，连声道：“好、好、好，不笑，不笑。”
过了一阵子，顾潜山道：“想好了。”
武云昭正襟危坐，点了点头。
顾潜山道：“第一句”顿了顿，眼睛一转。
武云昭心道：“明显是现编，人变小了，心智也低了不少啊。”不动声色，听顾潜山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顾潜山道：“恩，空间是特殊奖励，只有你一个人有。”
武云昭问道：“为什么？”
顾潜山道：“这个回答不了。”
武云昭道：“好吧，第二句呢。”
顾潜山抿抿嘴，又“恩”一声儿，才道：“《女皇系统》是新开发的，人物背景和故事主线
还不完善，算是半残产品。”赶紧补上一句道：“这句够长，内容很多了，不许多问。”
武云昭横了他一眼，心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半个字儿不说，真是有种啊！难怪老娘辛苦半天，整天稀里糊涂的，根本抓不住重点，原来根本就没重点。什么不完善，什么半残，说话说一半，那就是根本没成，完全是残的。当老娘傻的！哼。气死我了。”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样子，扬扬下巴，示意顾潜山继续讲。却见顾潜山还没开口，先挠了挠自己的大腿。
武云昭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说道：“你这什么意思？下面的话可能会让我杀了你？”
顾潜山扯了个笑，嫩脸皱起，求道：“有点儿严重，要不你先出去打一架，消消气再回来，我怕我受不住你一拳头。”说着，缩了缩身子，很害怕的样子。想来，接下来的话非同小可。
武云昭冷然道：“你二十八了。”
顾潜山苦笑道：“不、不，我十岁。就算我真二十八，我也打不过你啊。”甩甩手腕儿，说道：“手无缚鸡之力。”指了指武云昭，赞道：“气吞山河，力能扛鼎，比不过，比不过。”
顾潜山是知道依靠系统的功能，参与人能达到什么境界的。想那《修仙系统》中的天之骄子角色，一晚上能连跳四五级，睡一觉就能成金丹，简直超乎想象。武云昭如今身在江湖，武功必不可少。依照她高傲、要强、不落人后的性情，顾潜山猜测，在这里，武云昭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这女人不好惹啊！
顾潜山见武云昭面沉似
水，黑黑的，好似能滴出墨汁来，颤声道：“你要是打我，我要哭了！”
武云昭盯着顾潜山，沉声道：“江湖上，信义为先。说出去的话，就没有不从的。老娘刚才答应不收拾你，就不收拾你。再说了”看着顾潜山的孩子脸，实在狠不下心，续道：“我总不能为难一个孩子，那也太缺德。痛快说吧。”
顾潜山暗赞：“江湖规矩好！太好了！”吞吞口水，定了定神，说道：“你是《女皇系统》的第一个参与人。”
武云昭闻言，心头火蹭一下燃了起来，恶狠狠，咬牙道：“你说什么？第一个参与人！”
如果武云昭是第一个参与人，那么在此之前，从“婉儿”和顾潜山嘴里得到的所谓“前车之鉴”都是放屁。自己被骗得团团转啊！
如何能忍！
顾潜山吓得双手抱头，偷眼瞧着武云昭，为难道：“我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跟你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接触没成型的系统，也是迫不得已的。我都快被裁员了，哪儿能分配给舒舒服服的工作。我能继续当评估员，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武云昭只觉得气血翻涌，难以抑制，未免造出血案，说道：“回见！”翻身用出爬墙功，蜥蜴一般，双手双脚连动，从地面爬上墙壁，以极快的速度攀沿到窗边，越窗而出。
夜风扑面，顾潜山长叹一声，喃喃道：“看来得老死宫中了。”欲哭无泪。自怜一会儿，顾潜山团揉了桌上染了大墨点的纸张，默写今日的“课文”。
又是一夜通宵达旦！幻月书院
第252章 逛万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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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一鼓作气，奔出了皇宫，一路跳跃，最后落在了玉京城中最高的楼阁----万仙楼的顶上。
万仙楼是玉京最大的风月场。虽然夜已深沉，但仍十分热闹，嬉笑唱喝之声不绝。一盏盏大红灯笼挂在一层层的飞檐上，迎风飘荡，红得耀眼，也刺眼。
坐不多时，武云昭散了胸中恶气，正要返回周佳琪的宅子，刚要起身，只听身后有人来到，回头一瞧，竟是阿蛇。
阿蛇挠挠头，一张脸被灯笼映得通红，说道：“时辰晚了，大伙儿不放心，叫我出来看看。”
武云昭重新坐下，招招手。
阿蛇跳到武云昭身边，也坐下了，不过为表敬重，与武云昭隔了一尺，保持身体不会碰到。
武云昭眼望远方，说道：“不会骗人就别骗。宅子里那么多人，会让你出来寻我？”指了指下方的街道，街上迎客的姐儿们薄纱飘飘，肌肤若隐若现。
阿蛇问道：“当家的，怎么？有情况？”探头往下望。除了醉醺醺的、胡言乱语的客人，没发现异常。
武云昭笑道：“傻小子。”
阿蛇问道：“大当家的，你说清楚些，没头没脑的，我怎么猜得到。”
武云昭道：“要不要大当家的请你吃花酒？”手腕一转，变戏法似的，抓了一叠银票在手里。
阿蛇的脸“腾”得红透了。这回不是灯笼映的，是真的红透了，连脖颈子都是
红的。山寨里打光棍儿的汉子多，比如铁老二经常下山喝花酒，回来后，免不了说一说。花酒是什么，阿蛇听人说过的。
武云昭道：“别害羞！”
阿蛇推却道：“当家的，别开玩笑啊，我哥会打断我的腿的。咱们回吧。”
武云昭道：“有我在，怕什么。又不找姑娘陪，咱们就喝酒、吃点心，听曲儿，来不来？”不等阿蛇再劝，转个身子，从楼顶跃下，在半空中打个花样，落在万仙楼后的巷子里。
阿蛇一张，见武云昭从巷子后转到了正街，直奔万仙楼大门，心中一惊：“当家的疯了！”担心武云昭吃亏，赶紧跟了下去，气喘吁吁追到武云昭身边，堪堪站在万仙楼门前。
武云昭赞道：“恩，有长进。为了这个，也得庆祝、庆祝。”伸手一拉，将人拽进了楼。武云昭在外一直着男装。她周身气势强大，又有武艺加持，显得英气勃勃，看起来就是个俊美公子，没引起人怀疑。
阿蛇头一次进胭脂堆，想到跟武云昭一起逛花楼，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窘迫异常，紧跟武云昭身侧，缩手缩脚，不敢跟路过的女子、客人碰触。
武云昭拍拍阿蛇的手臂，笑道：“放松，瞧好了规矩。”说着，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引路的小厮。
小厮见武云昭出手阔气，心中大喜：“来了大金龟了。”伺候得更周全，笑呵呵道：“两位公子看着眼生啊，头一次来吧。”先说两句话套套近乎。
武云昭笑道：“是啊，头一次来皇城，我们兄弟来见识、见识。哎，伙计，怎么个安排啊。”
小厮笑道：“当然是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只要您想得出，没有做不到的。”
武云昭笑道：“恩，果然不愧是天子脚下，说出来的话，大气！”
阿蛇听二人对谈，感觉异样，扯了扯武云昭的袖子，说道：“大恩武哥哥，这么晚了，咱们回吧。家里人要担心了。”
小厮阅人无数，一看阿蛇样子就知道他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又见武云昭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像个老手，心道：“这是哥哥带着兄弟来开荤了，外来客最好宰，可不能放跑了。”介绍道：“二位公子，我们楼里佳酿甚好，要不要尝尝？”他想着，既然客人脸皮薄，那就先谈吃喝，只要人坐下了，还怕留不住吗？否则也太损万仙楼的名声了。
武云昭拍手道：“这个主意好！”跟伙计打听了楼里的规矩和布置，点头道：“那就要最贵的。”抽了两张百两的银票递了出去，伸手揽着阿蛇，笑道：“我兄弟面子薄，放不开，也别扫姑娘们的兴致，这样吧，找几个嗓子好的，给我们唱几曲就得了。我们还得耽搁几天，慢慢来不迟。”
小厮道：“那可不，头一回都这样，慢慢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嘛，请嘞！”
阿蛇红着脸不说话，眼前发晕，脑子发昏，迷迷瞪瞪的，被武云昭拉着，随小厮进了一间香气四溢的屋子。幻月书院
第253章 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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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瓜果点心，美酒佳肴，流水价地摆上了桌。
阿蛇感觉不安，轻声道：“当家的，你”
武云昭道：“客栈、茶寮、花楼，打听消息的好地方，不用问，自有人陪你说，懂？”
阿蛇点点头，心道：“原来是干正事！”放下心来。
武云昭道：“吃吧，一桌五百两，别浪费了。”
阿蛇惊道：“这么贵！”
武云昭倒了杯酒，啜了一口，赞道：“好酒！值了！”接着道：“销金窟、销金窟，白得的名字吗？更何况儿，天子脚下，寸土寸金的地儿。你以为是铁二锤花百两快活一宿的草鸡窝。”
阿蛇褪下血色的脸又红了，说道：“当家的，不是，武哥哥，你跟我说这个合适吗？”
武云昭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旁人少说了，还是你少听了？你武哥哥有分寸，把心放肚子，不会带坏你的，虽说找姑娘不是什么大事，年纪轻轻的还是不要沉迷美色，等以后建功立业了再说。你哥哥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快吃吧，凉了不是味道，不用管我。”
阿蛇点头受教，又道：“武哥哥，我要是吃光了，会不会很丢脸？”
武云昭笑道：“饿着自己才丢脸，你又不是庙里的神像，闻闻香味儿就饱了。撒开了吃吧，不够再点。”说着，将银票展开，扇面一样摊在桌上。
下一刻，房门打开，怀抱或是琵琶、或是笙箫的七八个女子走了进来，一个个身披彩衣，袅袅挪挪。
众女福身行礼，齐声道：“见过二位公子！”声音婉转，柔媚，动人心弦。
武云昭向阿蛇挑挑眉，轻笑道：“这才叫美人。”朗声道：“各位姑娘有礼了，请！”伸手一摆，让众女到桌前三尺远的表演区域。
阿蛇看了看前来唱曲儿的女子面容，又偷眼武云昭，心道：“还是当家的美！”低头吃东西，下筷子不停。
那小厮想着再捞些油水，跟在众女最后，待众女就位，上前道：“二位爷，可还满意！”
武云昭拍拍手，赞道：“满意，怎么会不满意？各位姑娘姿容绝佳，当真如仙子落入凡尘，你们这万仙楼，名不虚传啊！哈哈哈！”手肘撞了撞阿蛇，要他说两句场面话。
阿蛇将口中食物咽下，点头道：“恩，名不虚传！”
武云昭心道：“太嫩！”见小厮的眼珠子盯在桌上的银票上，不磨蹭，先抽一张，对小厮道：“多谢小哥儿安排。”
小厮眉花眼笑，双手接过，说道：“哎呦，爷客气，客气。”
武云昭对阿蛇道：“兄弟。”点点桌上的银票，瞅瞅对面的准备弹奏演唱的女子，说道：“给姑娘们赏，不能白看。”
阿蛇眨眨眼，心说：“还没唱呢，怎么就给赏，也不知道好听不好听啊。”放下筷子，想了想，说道：“各位姑娘辛苦！”拿起银票给那小厮，说道：“给姑娘们当见面礼吧。”
众女齐齐起身，福身道：“多谢公子！”
她们是在楼里卖
艺不卖身的女子，难得碰上如此豪气，撒钱不眨眼的主儿，见那叠银票足有指头厚，该不下千百两，当真欣喜，均觉得：“小公子真好，特别好！”目光火热。
阿蛇微微一笑，忙低下头。
小厮得了该得的，心满意足，笑道：“小的先退下了，不打扰二位爷了。”匆匆离去。
屋门甫毕，丝竹声起，歌声悠悠。
武云昭闭着眼，摇头晃脑，端的风流潇洒，兴致高昂，十分享受。
阿蛇在一旁看着，心道：“当家的怎么这么有经验？”悄悄看了看对面女子们的俏脸，脸上一红，又低下头不住塞吃。
武云昭眼睛睁开一条缝，身子一歪，用头顶发髻撞了撞阿蛇的肩膀。
阿蛇问道：“怎么？”
武云昭道：“要看就大大方方看，又不是没给银子。外头的女子，你要是多看，那是无礼。在这儿，你多看两眼是欣赏，姑娘们心里高兴。”
阿蛇被说得心跳，想岔开话题，说道：“武哥哥，咱们来这儿到底做什么呀，曲儿也听了半天了。”
武云昭“噗嗤”一声，笑道：“傻小子，咱们头一回来玉京，认得谁啊？问什么呀？脸都没混熟，想拿银子攀交情可不够。”
阿蛇急道：“你骗我！”
武云昭道：“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叫忽悠。”拍拍阿蛇的脑门儿，说道：“你平时听兄弟们讲，你就不好奇？”
阿蛇如实道：“好奇。”幻月书院
第254章 绝色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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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蛇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经历过在这个年龄应该经历过的所有了。
山寨中的兄弟们经过整顿，风气好了不少，但说话仍没有规矩，污言秽语不断，从中，阿蛇也听到不少让他心情荡漾，面红耳赤的内容，对于女子，他确实是感兴趣的、好奇的。
不过因为师父是女子，他心怀崇敬，爱屋及乌，对其他女子也抱有几分崇敬之情，而且阿蛇平素练功辛勤，每每筋疲力尽，无暇顾及情爱之事，再加上哥哥阿龙管教严格才没做出事情来，一直似懂非懂的，悸动着，压抑着，胡思乱想，想入非非。
武云昭道：“这就是啦。傻小子，你我虽然没行过拜师礼，可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也就是师父了，就差个名头。除了武功，我也不能不教你别的。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英雄好汉折在女人手里，掉进温柔乡不可自拔。我带你多看看，各色美人看过之后，你以后行走江湖不容易被迷惑。”
阿蛇被说得不好意思，咬着筷子，嘟囔道：“当家的，想看美色，看你不就够了，这几个女人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武云昭一乐，说道：“也是，有我这个人间少有的绝色佳人在你眼前晃，其他的庸脂俗粉确实不够看。”笑叹道：“难为你了。”斟了两杯酒，与阿蛇对饮，接着道：“傻小子，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媳妇儿，我这样的吗？”
阿蛇摇摇头。
武云昭奇道：“为什么？
我不美？”此时，歌姬们曲高音响，掩盖了二人的低声对谈。
阿蛇道：“当家的，我跟你说实话，你的模样很好，很好，但是功力太强。我一想到你，眼前就是你单掌开山，甩鞭碎石的样子，慎得慌！”
武云昭哈哈大笑，扯着阿蛇的脸颊揉搓。
阿蛇被掐着脸，说道：“再说了，你是我师父，当徒弟的，哪儿敢对师父有什么想法，那不是大逆不道吗？”
武云昭心情转好，还想跟阿蛇逗两句，刚倒了酒，房门被人推开，方才引路、伺候的小厮走了进来。小厮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是满满的的银元宝。吹拉弹唱戛然而止。
武云昭看看小厮，看看几位姑娘，见他们目露歉然，大惑不解，笑问道：“哎呦，怎么，还有回头的银子拿？头一遭碰上，京师的规矩吗？”
小厮将托盘放在桌上，躬身道歉，恳求道：“爷别说笑了，我们是吃银子的地儿，哪儿有往外吐银子的，就算姑娘们愿意，您也不乐意往回收啊。”
武云昭问道：“这是何意？”
这时，手抱琵琶，可以算是主唱的女子带着姐妹走到桌前，俯身行礼，解释道：“二位公子对不住，这银子是赔给你们的，收下吧。”
武云昭和阿蛇对视一眼，不明白情况。
阿蛇道：“你们唱的挺好，这里酒菜也好，我们不亏啊，为什么要赔？刚才唱错了？
还是弹错了？”
女子道：“谢公子夸奖。您二位是外来客官，多半是没遇到过这回事儿的。”走上两步，轻声道：“在城里，有时显贵登门，要求全部女子作陪，我们平民百姓不敢招惹，不管接待了什么客，收了多少赏，也得离开，没法子，只能委屈、委屈各位客官。还请二位公子看在我们姐妹讨生活不易的份儿上，多多包涵。小女子谢过了。”与姐妹再次行礼致歉。
阿蛇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兄弟拿了银子走就是了。不过啊，我想多嘴问一问，免得以后再碰上这种事情起冲突，那显贵什么身份？到底多贵？”
女子瞧了一眼那小厮，踌躇道：“二位公子通情达理，小女子便透露一二。”又走上两步，俯身贴近武云昭的耳朵，说道：“至尊、至贵之人。”
武云昭心道：“那不就是皇帝吗？嚯，丑男够有精神儿的，这么晚还出宫寻女人，不怕被要了命吗？”拉着阿蛇起身，拱拱手，说道：“告辞。”将银子一兜，提在手里，出门去了。
阿蛇指着走廊里同样离去的客人，说道：“都拿着银子呢。那狗皇帝一晚上得拨多少银子给万仙楼？”阿蛇内力不低了，那女子跟武云昭说话时虽然悄语轻声，但仍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至尊至贵，不外皇帝。
武云昭道：“拨多少不知道，反正万仙楼肯定亏不了。走吧，咱们别惹眼。差不多回去睡了。”幻月书院
第255章 传国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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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蛇想看看皇帝长什么样子，求道：“大当家，咱们瞅瞅去？”
武云昭笑道：“你不怕做恶梦，你就去瞧。”一瞥眼看到大堂中的肥胖丑男，一拉阿蛇的手臂，手指向楼下指了指，说道：“不用麻烦了，看到那个人了吗？他就是皇帝。”
阿蛇向下一张，忍不住“噗”了一声。
从上方俯看，崇元皇帝的脑袋和身子就像两个摞在一起的球，十分滑稽。
武云昭道：“走吧，就当看了笑话。”与阿蛇匆匆走出万仙楼，展开轻功，飞檐走壁，返回住所。
行到半路，武云昭忽然停步。
阿蛇问道：“当家的，怎么？”
武云昭道：“趁着狗皇帝不在家，我再去皇宫一趟。阿蛇，先回去，要大家别担心。”一跃而起，消失在夜幕中。
阿蛇俏立屋顶，迎着夜风，懊恼道：“怎么跟哥哥交待呢？”抬起胳膊凑在鼻尖儿嗅了嗅，满是酒香、菜香和脂粉香。
皇帝不在宫中，守卫显然松懈了很多。看样子，崇元皇帝出宫并非秘密，也不是一回、两回，宫中人已经习惯了。
武云昭摸到了御书房，一时不知从何处找起，对系统道：“婉儿，把顾潜山给我连过来。”
系统道：“是，主人。”
瞬息之间，顾潜山上线了，只听他道：“大当家的，你还愿意跟我说话，真是太好了！”
武云昭道：“别忙着感恩戴德，以后再说，喂，我问你，你知道传国玉玺在哪儿吗？”
顾潜
山道：“御书房。我的好皇兄提问功课的时候，我看到过，一定在御书房。”
武云昭道：“御书房的什么地方？”
顾潜山道：“这个嘛，我要是告诉了你，你得答应带我出宫。”
武云昭冷然道：“你有资格讲条件？老娘明白了告诉你，你皇兄出宫寻欢了，短时间回不来。我现在就在御书房，你就算不告诉我也没关系，不过多耗些时候找，老娘还真不在乎。再说了，玉玺这种东西，有没有皆可，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顾潜山道：“好吧。大当家的，你消消气。我跟你说，你看一下西边的墙壁，上面是不是有一副锦绣山河朝阳初升图。”
武云昭看向西方，道：“有啊，传国玉玺在图后？”说着，已经走到了朝阳图前，伸手掀开了图画一角。
顾潜山道：“你在墙上摸摸，应该有暗格。”
武云昭钻进画图下，依言一寸寸摸索墙面，曲起手指轻轻敲打，果然，不多时找到一处内空处，心中大喜，反复试验几次后，用指甲扣进缝隙，打开了暗格，成功拿到传国玉玺。上头书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顾潜山显得比武云昭更急，忙问：“大当家的，找到了吗？”
武云昭“哼”一声，说道：“找到了，算你识相！”
顾潜山道：“大当家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行行好，带我出宫吧。手腕子都该写断了。”
武云昭道：“我可以带你出宫，但不是今日。”
顾潜山问道：“什么时
候？”
武云昭道：“等我救走叶广文夫妇，玉京大乱之时，我趁乱带你走。你多等些日子吧。还有，我不生气了，你不用惊慌。盟友就是盟友，我还不至于不讲道义跟你翻脸。行了，废话莫说，我走了。”
次日午后，街上贴出告示，三日后，要公审叶广文夫妇。
武云昭等人闻讯后，聚在一起讨论下一步的计策。
只听欧阳永忿忿道：“公审！哼，这是要将叶广文的罪名坐实啊，他们真是好样的。”
武云昭劝道：“叔叔莫气。叶广文夫妇在戍边多年，名声极好，若悄无声息地将人判了杀头，谁能信！管他是真是假，过一过大堂，圣旨、布告一通发，百姓们谁都能不信，可不能不信官府的话，不知就里，多半被迷惑，如此一来，百姓们对朝廷查抄了奸臣大加佩服，对叶广文夫妇恨之入骨，才会对崇元帝感激涕零。”
八大高手中的沈星海道：“大当家的，二当家的，那咱们管不管救叶将军的名声？”
方程插口道：“来都来了，好人做到底！叶将军夫妻二人舍命为国，抵御外侮那是尽心尽力，不能因为个昏君，臭名昭著，遗臭万年，咱们就凭这份义气，也得让他周全。”
凤凰寨人是江湖人，自认豪杰，最敬佩的就是为国为民的仁人志士。众人听方程这样讲，均觉甚对，连连点头。
武云昭道：“方大哥说的不错，忠臣不能含冤，只是，叶广文夫妇性情刚直，定不会甘心认罪，那些个狗官会如何安排公审之事？咱们又该如何从中周旋呢？”幻月书院
第256章 新瓶旧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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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看向方程、沈星海、林子文和阿龙。
方程摆摆手，笑呵呵道：“打架，我成，这个，我不成。你们说说吧，你们怎么安排，我怎么干。”
沈星海捏着下巴，说道：“我得想想。”
林子文摊摊手。
阿龙干脆摇头。
武云昭又看向欧阳永、周佳琪和阿蛇。
周佳琪道：“我跟方兄弟一样，只管办事，不管想主意。”
阿蛇道：“我也是！”
欧阳永道：“当年，我那位义兄也是这样死的，不过，那时候昏君他爹拿我们兄弟们的命要挟，他想也没想就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担了，堂上问什么，他就应什么，都是对过词的，惊堂木敲三敲，画押待斩，不知道林将军夫妇他们是不是也这样？”想起旧事，不免心伤，面露愁苦。
武云昭道：“叔叔？”
欧阳永叹口气，沉静心情，笑道：“没事儿，咱们这回不能让旧事重演。”想了想，说道：“叶小子家里没有旁人了，听说他那个夫人身后也没亲人了?”
周佳琪点头道：“万宝儿江湖出身，起初是碧影派的，后来被蓝叶教灭了门派，只剩了她一个，因此得了个‘丧门星’的外号。”说到这儿，呵呵一笑，续道：“这回叶广文要是真死了，她算名符其实了。”周佳琪是不一般的性情，他说话习惯刻薄，但无恶意，众人听了倒是不反感。
这时，沈星海道：“我看这帮
狗官也想不出新招，估计是新瓶装旧酒，再来一回。咱们且去探探，随机应变吧，事先不成，事后再找补。子文文采好，让他多写几篇赋啊、诗啊、曲子词什么的，将叶广文夫妇两个的事迹传扬、传扬，让大家伙知道知道。只要叶广文活着，总有真相大白的时候，咱们还是不改初衷，专注救人，尽量少分心吧。”
欧阳永赞道：“星海说的不错，该要主次分明。丫头，你说呢。”
武云昭点头道：“就按星海说的办。”向周佳琪一笑，说道：“暗探这事儿又得落在周大哥手里啦。”
周佳琪搓搓手，很兴奋的样子，连连点头。
一连两日，周佳琪昼伏夜出，进出官府，直到第三日上。
武云昭等已经整装混入人群，打算一同听官府如何审理叶广文“勾结外邦”的案子，岂料，府门一直紧闭不开。
阿蛇轻声道：“当家的，周大哥还没回来，这个”挑眼看了看紧闭的朱红大门，续道：“是不是跟周大哥有关？”
武云昭道：“多半是吧，或许，他又找到好玩儿的法子了。论偷鸡摸狗，整人闹事，咱们万万及不上他灵巧。且看吧。”
话音刚落，武云昭和阿蛇就看周佳琪从人群中推搡了过来。
周佳琪来到二人面前，呼了口气，说道：“人真他妈多，好家伙，都喜欢看人砍头！”他这话有意讽刺，音量颇高，引得周围的人神色异彩纷呈，有露出惭愧的、有无所谓的、有愤怒的、有不满周佳
琪闲他多事的
周佳琪道：“走吧，不看了。咱们啊，别幸灾乐祸，指不定哪天倒霉，掉脑袋的就是自己，还是多去拜菩萨吧。”拉着武云昭和阿蛇往人堆外闯。
分散在府门周围的欧阳永、阿龙、林子文、沈星海和方程见了，互相使个眼色，从四面八方退出，转而与武云昭和周佳琪、阿蛇三人在无人处汇合。
武云昭急问：“周大哥，怎么了？”
周佳琪道：“这堂开不了了，咱们等见了叶广文夫妇俩被押上车，直接劫人。”
欧阳永问道：“为什么？”
周佳琪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宣纸，晃了晃，说道：“对词的状纸被我拿来了，这帮官儿急得团团转，一边重新写，一边求叶广文行行好配合着。叶广文他们夫妻俩什么脾气，那是刀架脖子不吭声的，哪管他们死活，来个死鸭子嘴硬，一言不发。没法子，几人一商量，不审了，直接判，派人求圣旨去了，等会儿圣旨一来，直接押叶广文夫妻上菜市口。”
武云昭不放心，问道：“圣旨一定能下来？别整成暗中处死，咱们可进不了大牢。”
听武云昭这样讲，欧阳永等人也担忧了起来。
周佳琪挠挠脖子，说道：“应该没问题吧。我听那大官儿说，‘陛下最宠爱我闺女，我闺女一句话的事儿’，然后剩下几个人拍他马屁，什么皇后娘娘与陛下恩爱甚笃巴拉、巴拉的，这时候，都坐着喝茶呢，看着挺肯定的。”幻月书院
第257章 休得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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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着，周佳琪心里也犯了嘀咕。圣意哪里那么好猜呢！
武云昭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我去皇宫盯着，看到底能得个什么结果。你们尽量别散开，还是到府衙周围晃去等圣旨，说不得，或许得闯衙、闯大牢，加着小心吧。”一按阿蛇的肩头，借力跃出，眨眼间消失在屋顶。
周佳琪咬咬牙，嘟囔道：“好像添麻烦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况且周佳琪是一片好心。
欧阳永微笑道：“没......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57章 休得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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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以肉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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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通快打猛砸，一盏茶功夫，地上一片“哎呦”“哎呦”。不过，仔细看着，那些个银元宝没一个落在地上，全都没了踪影。
忽而，兵戈碰撞和马蹄杂沓声起，滚滚烟尘从皇宫方向卷了过来。
武云昭喊道：“周大哥，来救兵了，咱们走。”纵身跳到欧阳永身侧，拉扯住他的臂膀，叫道：“叔叔，走啦，咱们成了！”招呼着阿蛇。几人窜上屋顶，急速赶往城门去汇合，奔逃百里后，才敢歇息。一盏茶功夫后，再次启程，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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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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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完毕，武云昭骤然起身，抖了抖，确定绑紧了，笑道：“害怕就闭眼睛，姐姐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飞一般的感觉。”
逃出城后，武云昭带着顾潜山到密林取马，而后一路绝尘，直至天亮方歇。
为了照顾顾潜山，两人的速度稍慢，于半个月后才与欧阳永等人汇合。
武云昭出去一趟，带回来个十岁的孩子，令人费解！
周佳琪笑呵呵道：“我说妹子，私生子啊？好家伙，这么大了，你瞒得够深的！难怪成天‘老娘’‘老娘’的，还真当娘了。”细细端详顾潜山的面貌，赞道：“浓眉大眼，白白净净，不错，不错，就是脸方了些，不过男孩子嘛，不打紧，脸方些显得正派！告诉舅舅，叫什么名字啊？”将自己算作武云昭的娘家人。
众人看着周佳琪开玩笑，也只笑笑，均想：“也就他敢跟武云昭逗来逗去的。”同时，也都急于知道这孩子是什么身份，武云昭为何辛苦将他带来，于是放任周佳琪的询问。
顾潜山抬头看武云昭，暗中道：“怎么办？说实话还是编瞎话？”看起来乖乖的。
武云昭笑道：“周大哥，当真想知道？你可得把波棱盖子准备好？”拍拍顾潜山的头顶，说道：“告诉他！”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顾潜山若撒谎，能圆一时，不能圆一世，待得漏洞百出，无法填补的时候，麻烦可就大了。还是实话实说保险。
顾潜山恭敬道：“小子苏宣，见过各位。”
他的身份是皇子，按道理讲，比众人都尊贵，不应称“小子”，更不应该如此恭敬。但他既然出了皇宫，要跟武云昭站在一条线上，这个身份就不合适了。为了表示最大的诚意，减少众人对他的防范，顾潜山主动放低姿态。
欧阳永、周佳琪、方程、阿龙等人来玉京救人，早就打听过皇家的事情，叶广文夫妇在朝为官，对皇家人的名讳更加清楚。苏宣即当今圣上的弟弟，燕王。
乍听“苏宣”二字，众人皆吃了一惊，呆在当场！
顾潜山被一双双眼珠子盯得心里发毛，后错一步，躲在武云昭身后，心说：“便宜皇兄坏事做尽，可别报应在我身上，不够砍的啊！”
良久，周佳琪问道：“呃，我说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
武云昭道：“别吓着孩子！”转身背对周佳琪，面对顾潜山，挡住众人的视线，拍了拍顾潜山的肩膀，柔声道：“别怕，这里的都是好人，不会害你的，说实话就好了，乖！”
顾潜山瞪着大眼睛，好像害怕似的，点点头，暗道：“很做作啊。”
武云昭暗道：“讨生活的，哪个不做作？我只进过两回皇宫，没法跟你扯交情。你不想自取灭亡，好好表现吧，皇帝的弟弟！”
顾潜山暗道：“好吧。”瑟缩着，从武云昭身后探出脑袋，说道：“我在宫里被皇兄欺负，天天受折磨，过得苦不堪言。好在，上天见怜，教我偶然认识了大当家的。”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所述是她夜访皇宫一遭，人人都知道的，以使人信服。
武云昭进皇宫查访，碰上皇子合情合理。众人也都知道，不说话，继续听。
顾潜山又道：“大当家的心好，见我无缘无故受罚于心不忍，念在我幽居深宫，年幼无知，未曾做过坏事，答应救我脱离苦海。我想着，与其让皇兄害死，不如出来，也好过几天快活日子，于是答应跟当家的逃出皇宫，从此以后，不当王爷了。”
顾潜山的话里，一来说武云昭心地好，仗义相助，二来说自己受苦受难，不能忍受；三来又表明今后当平民的愿望，实实在在。虽然这些话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口里讲出来，未免太过周全。但想到他皇子的身份，学识教养定胜过一般人，倒也挑不出其他的用心。
欧阳永等人互相望了望，均料想一个孩子翻不出天来，救便救了，左右不能拂了武云昭的面子。然而，皇子的身份牵连甚广，若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麻烦不断啊。
武云昭见众人脸色，会意道：“大伙儿不用过于忧心，狗皇帝巴不得他弟弟消失，顶多装模作样找一找，闹不了多大的动静。”顿了顿，冷笑两声，俯身揽着顾潜山的手臂，叹道：“或许找都不找，直接对外宣称小王爷暴毙宫中呢。”
顾潜山点点头，霎时红了眼圈，呜咽道：“皇兄膝下无子，年纪渐长，他怕我跟他抢皇位，联合皇后一起对付我，为了不被人发现，骂他不顾血肉之情，一直暗地里折磨我。”幻月书院
第260章 换姓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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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打虎亲兄弟。
江湖人最重情义，视结义兄弟犹若手足，哪怕两肋插刀，眼睛不带眨一下，哪里想得到，皇家兄弟之间情如薄纸，竟有亲兄长暗害亲兄弟之事呢。
欧阳永、周佳琪、方程、林子文、沈星海、阿龙、阿蛇、叶广文、万宝儿听了顾潜山的话，无不愤愤，见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满脸稚气，却身遭不幸，均深感他生活不易。出身富贵，却命如草芥，当真可怜。
欧阳永问道：“孩子，那你怎么挨到今日的？”
顾潜山答道：“我自从六岁，一直装傻子，才有机会活到今日。皇兄他”流下两行清泪，哽咽道：“皇兄他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说罢，垂下头，泪珠滚滚而下，一滴一滴从脸颊滑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圆点。
武云昭叹道：“可怜的孩子！”暗中赞道：“演得好！”
顾潜山扭头藏在武云昭背后，暗道：“一般般吧。还继续吗？今儿水喝得少，泪儿不够了。”
武云昭道：“差不多就得了，演过了适得其反。”口中柔声道：“可怜的孩子，以后姐姐照顾你，不怕了。”对欧阳永等人道：“叔叔，连日赶路，我俩都累了，先回房休息一会儿，旁的事情稍后再说吧。小王爷既然跟着咱们，为了以后方便，得隐姓埋名，我们去想想。”，牵起顾潜山的手，领着他到屋里歇息去了。
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周佳琪抱胸在前，摇晃着笑道：“我这妹子还真有当娘的范儿，不知道以后谁能收了她呀！”
余人笑笑
，各自散去。
又过几日，一行人来到陵江畔，乘船渡江。
武云昭站在甲板上，对叶广文夫妇道：“这是我们自己的船，船夫都是寨里的兄弟，随意些无妨。”
叶广文和万宝儿与诸人相互见礼。
叶广文问道：“当家的，凤凰寨不是在山上吗？咱们为何要渡江？从北边绕上去？”
武云昭摇头道：“不是绕路，对了，叔叔没跟叶大哥、嫂子说吗？”看向了欧阳永。
欧阳永捋了捋胡子，笑呵呵道：“在外人多嘴杂，防不胜防，也怕把他们俩吓跑了，没敢开口，这时说说无妨。”
原来，早在一年前，凤凰寨中人已经搬去了盘龙帮，训练兵马，为起事做准备，只待合适的时机，横空出世。凤凰寨中人，人人已经被告知了自家当家的皇帝梦，团结一心，衷心拥护，立志要让武云昭心愿得偿，成功登基当女皇，号令天下。
南方富庶，尚在京师掌控之下，百姓的生活还没到撑不下的地步，只陵江附近的地区混乱了起来，但相比北方混战已起，民不聊生的局面，还是好太多。北方地区已经有零星的小队人马揭竿而起，只是气候未成，还没做大。崇元皇帝多半被其下的臣子的歌功颂德掩了耳目，未曾理会。
基于南北的形势，武云昭决定在北方起事，先将北方地区尽数占下，划江而治，休养生息，然后再图谋天下。
叶广文惊道：“这不是造反吗？”下意识地与妻子万宝儿握紧了手。
武云昭淡淡道：“是啊，皇帝
位子轮流做，他姓苏的不成，就换我姓武的。”神情笃定。
叶广文和万宝儿听这句“换我姓武的。”更加吃惊，难以置信：“难道她要当皇帝？女皇帝！”
武云昭见林广文夫妻两个惊得合不拢嘴，秀眉挑起，向欧阳永微微一笑，意思是让他详细解释，走进了船舱。
为了安全，船舱里不点明火，暗暗的。
在矮铺上，幽幽的淡绿色荧光闪闪烁烁，是夜明珠的光芒。这颗夜明珠是顾潜山从宫中顺出来的，价值连城。
武云昭走到铺前的矮桌前坐下，问道：“好点儿吗？”
顾潜山翻身面对武云昭，将夜明珠放在下巴上，有气无力道：“还好，死不了！”
武云昭道：“你还真是皇子了，细皮嫩肉，养尊处优，风吹就倒，上船就晕。”
顾潜山爬起身来，围着被子蹭到武云昭的身侧，幽幽道：“我也不想啊，谁叫我年龄这么小。之前半个月没发作，此时一并发了出来，可不是要命嘛！大当家的，有吃的吗？饿死了。”
武云昭道：“再忍忍吧，早不早，中不中的，还没做饭呢。”
顾潜山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样子，眼皮上翻，眼珠子溜溜转，暗中挠挠肚皮，问道：“外面景色好吗？”
武云昭道：“还凑活，水有些浑。”
顾潜山没了兴趣，厌厌道：“那算了，不至于为了一条浑水动弹。”安静一会儿，说道：“大当家的，能不能换个船舱？”幻月书院
第261章 二八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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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问道：“怎么？”
顾潜山道：“那个叫阿蛇的小子，还有姓沈的细竹竿儿晚上睡觉打呼噜，一个赛一个的响，我睡不着，你瞧。”将夜明珠推到眼底，续道：“都该成竹熊了。我在宫里被惯坏了，有点儿动静儿就睡不着，还有啊，这儿的床、被，都太硬了，身上的肉都咯青了，大当家的，回头给我买床好被子成不成？我用这个珠子换。”
武云昭道：“你当我缺钱？事儿多。信不信我把你扔水里，淹死你算了。记住了，你现在叫顾潜山，是个平民小子，不是叫苏宣的金贵小王爷。什么是平民，平民就是贫民，有吃有喝有穿有睡的地方就不错了。”
顾潜山道：“那我已经这样了，就算纡尊降贵，也得有个适应的时间啊。你看，你给我粗布穿，我也没闹。好吧，好吧，我不要别的了，你就给我个能安静睡觉的地儿就成。大当家的，我才十岁，十岁啊，你就迁就一下！”
武云昭叹口气，嘴角下垂，说道：“成，你弱你有理。让我想想啊。叶广文是夫妻，你去了耽误人家交流感情，不成。方程、阿龙、林子文跟欧阳永晚上要喝酒，估计你也受不了。”
顾潜山点头道：“受不了，受不了，绝对受不了，没酒味儿还晕呢，添了酒我就不用活了。”
武云昭勉强道：“那就只能跟我了。二十八的汉子，你觉得怎么样？”心道：“比个二八的姑娘都难伺候，老娘带你出来真是脑子进水了，就该让
你死在宫里，直接转世投胎。”
顾潜山听要与武云昭同处一室，心道：“是有点儿不合适。不过，我又不能干什么，应该也没事儿。”看向武云昭，挠挠头，说道：“我是不介意，你呢？”
武云昭“嘿”“嘿”两声，说道：“你还真不客气！”当下伸手，用被子将顾潜山团团裹起，提在手里，摇摇晃晃、大摇大摆，拎包儿一样，将顾潜山提进自己的船舱。顾潜山如何头晕目眩，如何脏腑翻江倒海不用提了。
叶广文夫妇听了欧阳永的说明，自知上了“贼船”。他们二人受朝廷迫害，对崇元皇帝心灰意懒，不肯再效命了，想了一夜后，终于答应入局，帮着武云昭打江山。
船行三日，一行人顺利登岸。在沿江的一个小镇上耽搁两日，听了听京师的消息。叶广文夫妇、黑白双煞已经成了要犯，被广下通缉令。
不过，雷声大雨点小，这些命令在玉京附近煞有其事，到了远一点儿的地方，官府中人没人愿意尽心尽力，大多装样子寻找。在确认崇元皇帝没费心力寻找失踪的幼弟，当真没把弟弟放在心上，一行人安心继续上路。为保周全，叶广文夫妇乔装打扮了一番
又得两员大将，武云昭心中甚喜，哪怕顾潜山仗着自己年幼挑三拣四，提这提那，也不生气，一路畅快。
这日，一行人来到一个叫做天喜镇的地方，距离盘龙帮所在的盘龙山只有五十里地路程了。
武云昭
等人南下的主要任务是解救叶广文夫妇，同时，再次向薛朗逸家购买粮食，运回盘龙帮储藏，以备当做日后的军饷。四年来，已经数不清购买过多少次了。
武云昭派方程先回盘龙帮报信，要龙霸天派人来接应，同时护送叶广文夫妇上盘龙山。其余人在一个叫做悦来客栈的地方住下了。
次日清晨，武云昭等在大堂中吃早饭，一顿饭还没吃完，从门口匆匆走进来一个相貌俊朗，神情剽悍，身材魁伟的黑衣男子，正是前盘龙帮帮主，武云昭的结义兄长，如今，武云昭的副手，龙霸天。
在龙霸天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身着黑衣的人。他们都是龙霸天的手下。
武云昭见龙霸天到来，笑着招呼：“龙大哥，各位兄弟，早啊！”
龙霸天自武云昭前往玉京救人，一直牵挂着，此时见义妹花容不改，精神抖擞，十分开心，朗声道：“早！”迈着大步，走到桌边。他见武云昭身边坐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孩子，长凳已然坐不下，只好在旁边落座，指着那孩子道：“呦，这就是你的私生子？不小啊！”
方程带着叶广文夫妇回山，自然将在玉京劫囚和武云昭救皇子的事情说了。因此，龙霸天是开玩笑。
武云昭翻了个白眼，叫小二添碗筷，添饭食，说道：“是啊，可不就是私生子吗？”手肘拱了拱顾潜山，笑道：“来，乖儿子，叫舅舅，这个舅舅是大户，让他给你大红包。”幻月书院
第262章 见色忘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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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叼着馒头，睁大眼睛，黑漆漆的眼珠儿里投映龙霸天的面容，暂时不追究武云昭占了自己的便宜，暗中对武云昭道：“这男的喜欢你吧，醋味儿都该飘满屋了。我会不会被我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爹牵连，他一怒之下别把我宰了。你瞧，他嫌我碍眼。”
武云昭面上含笑，暗中道：“你看得还挺准。放心，他知道你什么身份，故意闹着玩儿的。再说了，我俩已经结拜了，我早就说过不喜欢他，他心里也清楚，只能把我当妹子。我们之间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可话说回来，他要喜欢我，不但他自己拦不住自己，我也拦不住。”
顾潜山道：“你可得好好保护我，他这么大人了，跟个十岁的孩子吃飞醋，简直了，太危险！”
武云昭道：“好，保你周全。赶紧叫人，吃了饭，我带你出去逛逛。”开口道：“好啦，不开玩笑了，潜山，叫大哥，这位龙大哥跟姐姐是一个辈分儿的。”
顾潜山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样子，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道：“小子顾潜山，见过龙大哥！龙大哥安好。”
龙霸天哈哈一笑，“恩”了一声，说道：“出来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这样吧。”从袖里掏出块儿金锭，递给顾潜山。
顾潜山做样子，不敢接，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拿着吧，龙大哥生得威武些，是好人来的，以后不用跟他客气。”
顾潜山这才接过金锭，谢过龙霸天的好意。
这时，咯吱、咯吱吃咸菜的周佳琪插口道：“你们一家三口聊完了吗？”伸出手在桌面上扫一圈，笑呵呵道：“当我们不在啊，连声儿招呼都不打。”扭身看向身后的一排黑衣小伙儿，笑道：“兄弟还站着呢，有事儿赶紧安排，没事儿一块儿吃饭，成不？”故意刺龙霸天一下，暗指他见色忘义。
龙霸天脸色一僵，微露尴尬，轻咳一声儿，笑道：“周兄弟说的是。”团个四方揖，跟桌上各位见礼，吩咐手下运粮食上山。
欧阳永笑道：“阿龙啊，你辛苦跟着走一趟，然后就在山上等着吧，不用下来了。”
阿龙点点头，看向阿蛇。
阿蛇道：“我得给当家的看孩子，哥，你自己上去吧。”私心里，阿蛇想多在山下逛逛。阿蛇的年龄在众人里偏小，有顾潜山在，反而使他有名正言顺当兄长的机会。阿蛇挺喜欢这种照顾人的感觉，因此，近些日子来，他跟顾潜山玩儿得不错。
阿龙道：“行，别给当家的添麻烦，也别欺负人家小孩子。”带着人前去运粮。
饭后，武云昭收拾、收拾，拉着顾潜山出门，龙霸天主动随行。阿蛇本来也要跟着的，但临出门前被周佳琪拽了回去。
武云昭的见街上冷清，行人匆匆，街道两侧的门户大多紧闭，问道：“龙大哥，已经乱到这儿了吗？”
龙霸天道：“那倒不是。天喜镇在咱们盘龙帮和白虎岭的白虎门之间，暂时还没有外来人撒野。这里冷清，全是因为官府所致，每隔一段
时间，官差来收税，收粮，弄得人心惶惶。镇上商户多，勉强好一些，到了村里，嘿嘿，没活路了。一个月收三回，快逼死不少人了。”
武云昭皱眉道：“这才刚入夏，苗还没长起来呢，收什么粮，南边不带这么干的。”
龙霸天大手一按，按在顾潜山的头顶上，说道：“说到底，还不是他们家干的人事儿。”
顾潜山脑袋一转，挣脱龙霸天，换到武云昭的另一侧，心道：“说什么都能带上我，也是够了，这么大个男人，心眼儿忒小。”然而实力相差悬殊，自己的脸还不如人家手大，只好忍气吞声。
武云昭笑着给顾潜山抹抹头发，回护道：“跟个孩子闹什么？他哥才不管这些事情。依我看，多半是地方上收的不够，一层层榨，来这儿找补的。”
龙霸天道：“哎，猜得准。还真是这样。”略压低嗓音道：“我派人查过了，根本不是一个地方的人，都是从更北一点儿地方过来的，那边儿乱得快成粥了，不管是粮，还是银，两样儿收不全，地方官没法交差，互相通了气儿，跟割韭菜似的，一路走一路收，争取在入京以前收够了数，好交差。南边大官儿多，这边的不敢冒犯，可着劲儿要在过江以前收完。”说到这儿，努努嘴道：“比咱们手黑多了。”
绿林中人除了穷凶极恶之徒，大多劫富不劫穷，得财不要命，但来往的官差可不是这样，正好反过来。
武云昭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没法子的事情，再忍忍吧。”幻月书院
第263章 卖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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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武云昭给顾潜山买了兜苹果，就要回去。他们刚转身走了几步，忽听隔街吵闹。
龙霸天对此地熟悉，说道：“那条街是府衙所在，走，咱们去凑凑热闹。”领着两人穿过巷子，走向声音来处。
在距离府衙门口越一丈远的地方，有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跪在地上，垂头哭泣，在她的面前，是一具用破草席盖了的尸体，看不见面貌，只露出一双泥污的没有穿鞋的双脚。
只听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可怜”如何、如何。
武云昭见那女子年纪不大，头上插着一根儿草标，说道：“这是卖身葬父吧。”
龙霸天点点头。
顾潜山身子矮，稍稍一瞧，看清了那女子的脸，扯了扯武云昭的袖子，说道：“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清秀。”
龙霸天道：“嚯，这么大点儿就知道什么叫模样清秀了，以后怎么得了。我说，妹子，要不要哥哥帮你带两天，好好调教、调教，免得以后大了，变成登徒子。”
顾潜山嘟囔道：“有眼珠子的都能看出什么是清秀！”说罢，故意抓着武云昭的胳膊不放。他是看出来了，龙霸天就看不得武云昭身边有男的，成心挑衅。
他的声音虽然轻，但对于武云昭和龙霸天这样武功高强的人来说，与平常人说话的音量无异，听得清清楚楚。
武云昭暗中笑道：“喂，胆子够肥啊。”
顾潜山暗道：“有你在，我怕什么。我就不信这个什么龙霸天
敢在你面前欺负我。他个大男人欺负个十岁的孩子，丢人不丢人。”
龙霸天注意到那双被武云昭黑衣映衬的尤其白嫩的小手，心道：“不亏是宫里出来的，小小年纪，眼光敏锐，这么快就知道挑衅了，哼！”眯起了眼睛。
这边三个人心思各异，暗中较量，那边，卖身葬父的少女哭过一场，开口道：“各位路过的好心人，小女子秀儿与爹爹逃难至此。不料，爹爹染病去世。小女子身无分文，没钱安葬爹爹，只能贱卖了自己，换取银钱让爹爹安息。”抬起头来，双眼盈泪，求道：“请各位行行好吧，无论是谁，大哥也好，大姐也好，只要帮小女子安葬了爹爹，小女子愿终身为奴为婢，伺候在侧，请各位行行好。”抽抽搭搭。
围观人又是一阵同情，议论纷纷，有一些感情丰富的，甚至跟着一起抹泪，但过了半晌，就是没有人提出要帮这个叫做“秀儿”的少女出钱安葬亡父。
有一个大娘看到武云昭、龙霸天和顾潜山打扮富贵，挎着菜篮子，凑近三人，红着眼圈，对龙霸天道：“这位大哥发发善心，帮帮忙吧，小姑娘模样不错，买回家当婢子、当小妾都成的，亏不了。”
大娘说话声不小，她这么一开口，凑热闹的人还有秀儿都看向了龙霸天，眼光里都带着期盼。
龙霸天心中一动，扫一眼众人，看向武云昭，问道：“妹子，你说呢？”
武云昭心道：“跟我什么关系。”低头问道：“你说呢？”
顾潜山心道：“跟我什么关系。”撅撅嘴道：“我不知道。”
龙霸天向前来询问的大娘拱拱手，说道：“抱歉，我家小子不同意，您问问别人吧。”
顾潜山暗中抱怨：“我哪有说不同意？”
武云昭答道：“谁让你撅嘴呢。”
顾潜山道：“他还挺会找人当盾牌。我说大当家的，龙霸天很在乎你啊，买个婢女都要看你脸色，要不要考虑、考虑跟他处处，免得他看我不自在。”
武云昭蹲下身子，假装拍了拍顾潜山的袖子，右手将顾潜山手里的苹果接过，递给龙霸天，实际上左手捏住了顾潜山的腕子，暗道：“小没良心的，我好心救你出宫，你为了太平生活，要老娘跟男人**，打算真是好啊！信不信我废了你。”加了把劲儿。
顾潜山突觉手腕刺痛如刀割，暗叫：“疼啊，大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疼得流泪。
武云昭暗道：“这还差不多，再敢开老娘的玩笑试试看。”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大哥不带别人回家，好啦，不哭，不哭。”
龙霸天眼光毒辣，将武云昭作为看在眼里，暗赞妹子机灵，说道：“小山听话，大哥就不带别人回家。男孩子，哭什么哭。”向众人解释道：“我们弟弟怕生，家里不能添人口，抱歉，抱歉。”
众人见状，也不能再好心“逼迫”。
秀儿眼露失望，又垂下了头，面颊微红。
顾潜山又看到了，暗道：“当家的，那姑娘喜欢龙霸天，要不收了她，给龙霸天当媳妇儿，你不就麻烦少了吗？我这主意不错吧。”幻月书院
第264章 方脸藏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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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抽出帕子给顾潜山擦脸，暗道：“得了吧。你装孩子装惯了，脑子都装没了是不是。这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灯，娶回家去，得不偿失啊。”
顾潜山听武云昭这么说，不由得看了那披麻戴孝的秀儿一眼，见她眉睫挂泪，满脸悲伤，瘦削的肩头随着呜咽声，一耸一耸的，楚楚可怜，看不出异样，问道：“怎么？”
武云昭将手帕往顾潜山胸前衣襟一塞，站起身来，牵着他的手，暗道：“没看到这姑娘脸跟脖子两个颜色吗？”
顾潜山奇道：“两个颜色？”抬眼一瞧。果然，秀儿的脸是白的，脖子不能说不白，但跟脸相比，那绝对不是一个人能长出来的。顾潜山恍然，暗道：“这姑娘化妆了！他爹死了还有心情化妆，心真大！”
武云昭勾起嘴角，还是不出声，暗中道：“可不是，就差两抹腮红添风致了，你瞧她的嘴，水光盈盈，粉粉嫩嫩，我猜啊，八成用花汁什么的涂过。”
顾潜山经过武云昭提醒，渐渐发现了更多的细节，那秀儿的头发是顺滑干净的，眉毛是描过的，罩在麻衣下的孝服白得刺眼，鞋子只沾上一点点灰，还能算是崭新的，越看越奇，拉了拉武云昭的手，仰头看着武云昭，暗中问道：“当家的，这姑娘什么意思？庆祝她爹归西？”
武云昭暗笑道：“没听人说吗？女要俏，一身孝。想要勾汉子，这一身行头岂不是正合心意？”
顾潜山又看了那秀儿几眼，同意道：
“恩，有道理。”接着问道：“那她要勾谁？”
武云昭道：“自然是谁有钱勾谁，来往富商那是最佳选择，像咱们这样的有钱的客旅也不错，按着姑娘的算计，最不济也得把自己送进官府当奴婢、当小妾，要不然啊，也不会在府衙附近摆尸体，多晦气啊，摆明了要让官府的人一出门就见着。说到底，模样好，年轻，再施些小手段，只要进了府衙，一定能爬上大老爷床，混个一世不愁吃喝不是问题。”
顾潜山深以为然，暗道：“说的不错，身世坎坷的孤弱女子最惹人怜了，一个眼神儿就能苏倒一片，此女不简单。”缓缓点了点头，心念一动，问道：“当家的，那席子里裹的人，是她爹吗？还是找人装的，根本就不是个死人？”
武云昭道：“是不是她爹，说不好。不过人是死的，透透的了。龙霸天的武功够了，能察觉。否则的话，他也没心情盯着你喝干醋。”
摆脱大娘的热心纠缠后，龙霸天一直关注着武云昭和碍眼的小鬼头。此时，他的视线正打在武云昭和顾潜山相牵的手上，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
顾潜山撇撇嘴，暗道：“当家的，他是不是有病？我才十岁啊，就算想对你图谋不轨，我也什么都干不了啊，盯我有什么用，还不如去盯着阿蛇。”灵机一动，问道：“当家的，冒犯一下成不？”
武云昭见顾潜山神情狡黠，好似一只开过眼角儿的，年幼的方脸藏狐，微微一笑，问道：“想做什么？调戏我啊？”
顾潜山摇摇头，暗道：“那不敢，怕你把我撕了。逗逗他。”这个他自然是龙霸天。
武云昭道：“好吧，随你玩儿。”也想找些乐子。
顾潜山也微微一笑，看着龙霸天，抽脱自己的手，果见龙霸天眉头舒展，心情稍好。顾潜山眉花眼笑，倏尔，双臂伸长，抱着武云昭的胳膊，得意洋洋一抬下巴。那意思就像在说，我不但牵了，我还抱了，看你能怎么样，哼！
龙霸天见状一怔，料不到一个小小孩童居然敢明目张胆，公然挑衅，随即双眉竖起，怒目而视，心头火起：“好小子，够有种！”然而，周围都是人，且在武云昭的面前，自己总不能为难一个孩子，只要忍耐不发作。
顾潜山双目与龙霸天的恐怖眼神一对，登时后悔，暗中求助：“当家的，挡一挡，有些招架不住。我的妈啊，他对你是真爱啊！这就是占有欲爆棚的霸道总裁啊，惹不起，惹不起。”
武云昭笑道：“看多了吧。还霸道总裁。”
顾潜山身子瑟缩，说道：“以前跟过《总裁系统》，有个叫《霸道总裁爱上我》的任务，碰过类似的设定。快，挡挡，我腿软，动不了。”
武云昭笑着摇头，身子稍侧，挡在顾潜山身前，对龙霸天摆摆手，要他消消气，别跟个孩子一般见识。
龙霸天鼻中“哼”一声，轻声道：“你就惯着他吧，别怪当哥哥的没提醒你，有你吃亏的时候。”幻月书院
第265章 冥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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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霸天的印象里，皇亲国戚、富家子弟，不管年龄大，年龄小，总是生来纨绔，，轻浮、花心，不能依靠信任的。
龙霸天对武云昭倾心不假。他没遮掩过，所有人，包括武云昭在内，都知道，都看着。但龙霸天自问，自己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喜欢武云昭。求而不得又如何，自己不会用下作手段纠缠。
龙霸天相信，自己在武云昭未出嫁时，可以做到执着追求，以礼相待，在武云昭出嫁之时，可以做到真心祝福，在武云昭出嫁之后，可以做到以娘家人身份，以义兄的身份安分守护。
但龙霸天为武云昭担心。
这份担心的产生不仅仅基于自己对武云昭的爱慕，更基于自己与武云昭的义兄义妹的情分。
武云昭是个厉害的女人，不管是心性还是能力，超过寻常男女太多，太多，简直是天赋异禀，举世罕见。
龙霸天佩服，仰慕武云昭，但他渐渐了解到，武云昭在感情的方面有些迟钝。这种迟钝不是看不明白，也不是感受不到，而是有意识地抗拒与抽离。
武云昭是为了理想而活的人。在理想完成以前，她没有精神考虑终身大事。为了全身心地投入功业，武云昭有意识地，无意识地斩断情缘，将自己变成一块禁得起风霜苦雨的岩石，而不是可以亲近、沉溺的温柔乡。
但理想完成之后呢。
在那段漫无目的，空虚的日子里，完成了功业，开始寻觅感情的武云昭会怎样呢？
龙霸天有预感，在感情方
面，厉害一生，强悍一生的武云昭，将最终阴沟翻船，落到一个与她自己的能力、作为完全匹配不上的无能小子手里。
而这份预感，在龙霸天看到顾潜山之后，越来越强烈了。
仇视一个十岁的，毛儿都没长齐的孩子是多么的荒谬。
但龙霸天就是没来由地，在见过顾潜山之后，对他心生忌惮、产生敌意。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吧。
龙霸天甚至敢断定，眼前这个白白净净、浓眉大眼，顶着国字脸，稚气未脱的孩子将是武云昭的最后归宿。至于武云昭和顾潜山之间的十二岁的年龄差，龙霸天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感情就是突如其来，说不清楚的。在感情面前，生死尚且算不了什么，年龄算得了什么。
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武云昭哪怕到了四十岁，容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在外表上，也只会比年近而立的顾潜山年轻。
处理了顾潜山，是很容易的。于龙霸天而言，弹指之间。但他不会这样做。不这样做的原因不是怕受到武云昭的怪罪，而是怕武云昭因此失去最后的归宿，孤独一生。
然而，龙霸天不能就此撒手不管。
他不能允许这个白皮小子在未来对不起自己的义妹，必须得在人长大之前，好好教育、敲打，不求顾潜山顶天立地，功业卓绝，但求他是个贴心专情的好男人，懂得珍惜武云昭即可。
看着那个哆哆嗦嗦，躲在武云昭身后的“孩子”，龙霸天重重叹口气。
武云昭奇道：“你怎么啦？”完全看不懂龙霸天在演哪一出。
龙霸天摇摇头，不想多谈，说道：“咱们回去吧，这种热闹，不凑也罢。”
武云昭道：“走吧，我也正想走呢，老娘这么美，等会儿如果真有官府的人出来，被拽进去的一定是我，不是她，早走少麻烦，留给她爹个入土的机会。”抬步先行。
顾潜山向龙霸天咧嘴一笑，紧跟不落。
龙霸天忽而感觉很累，心道：“任重道远啊”，拍了拍脑门儿，迈开大步也跟了上去。
他们前脚刚走，府衙的人后脚就跟出来了。正如武云昭预料的，小姑娘几个媚眼儿抛出去，如愿葬了父亲，进了大宅。她以后能混成什么样子，只看手段和造化了。
路上，顾潜山问武云昭道：“大当家的，我为什么看不出那个女的上了妆，你要是不说，我还以为她天生就长成那样呢。”
龙霸天闻言，微微惊讶，说道：“那女的上妆了？带孝还上妆？”
武云昭低头瞧一眼顾潜山，扭头瞅一眼龙霸天，笑道：“果然啊，男人都一样。”
龙霸天更糊涂了，心说：“怎么跟是不是男人扯上了？”忙问端的。
只听武云昭道：“我说，你俩是不是觉得非得把嘴巴涂得跟吞了死老鼠一般红，脸颊抹得跟猴屁股一样艳，才算上妆？”
龙霸天和顾潜山想了想，心有所感似的，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齐声道：“是啊。”幻月书院
第266章 方脸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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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道：“果然。”
于是，在回客栈的路上，她向顾潜山和龙霸天好好讲解了一番何为素颜、何为淡妆、何为浓妆。
临进客栈门口时，武云昭问道：“懂了吗？”
顾潜山和龙霸天摇摇头，同样的一头雾水，对于上妆的印象仍停留在红唇、红腮上。
武云昭叹道：“算了，你们两个大男人不懂就不懂吧。知道有这回事儿就成了，进去吧。”带着两人入内。可前脚才跨入门槛，后脚还悬着，就听街口方向一阵......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66章 方脸长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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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诚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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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未来得及回答，忽听门口脚步声混乱，有人笑道：“还是老门老店省心，瞧。”
另一人道：“恩，不错，有诚意。”嗓音粗哑，紧接着，敲门声起。
掌柜的向武云昭三人点点头，回头应道：“官爷何事？”
那粗哑嗓子的道：“老张头不错，下回的就免了，安心做生意吧。”
掌柜的闻言大喜，高声道：“多谢，多谢，官爷辛苦！”
一阵哄笑后，门外没了动静。
伙计趴在门缝瞅了瞅，摆手道：“掌柜的，没事了，没事了。”
掌柜的捂着心口，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赶紧去厨房，该给客官们准备饭食了。”
伙计们连声应着，却不敢开门。
掌柜的此时一脸轻松，说话声也放开了，说道：“三位客官见谅，这门还得再关一会儿。”
武云昭等自是不在意的。
龙霸天问道：“掌柜的，听您的意思，刚才那一拨儿是官府的人？”
掌柜的叹口气，说道：“可不是嘛。老百姓日子苦啊。从一个月前开始，官老爷下了令，要加成，老汉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是头一回碰见，心想，加就加吧，总不能跟大老爷过不去，老老实实把银钱送上去，生意还能继续安安稳稳干。自从我太老爷那代，我们家就在这儿开店，这么些年下来，算有些底子。”呵呵一笑，续道：“有钱心不慌嘛。我估摸着数量，
准备好了银钱，就等什么时候来收，什么时候一送，这事儿啊就没放心上。”
顾潜山吃完了苹果，拿着帕子擦手，插口道：“不放心上怎么这么害怕？还说他们是强人？”一派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
掌柜的笑道：“公子还小，不知道世道险恶。”找过一个伙计，吩咐道：“给小公子拿些零嘴儿来。”接着道：“我孙子也这么大，跟着爹娘搬到南边去了，老汉怕撑不住这把骨头，也怕丢了祖业，没跟着一块儿走。”
这时，伙计端着一碟儿果脯、一碟儿糕点过来了。
掌柜的一一接下，摆在顾潜山面前，目光慈祥，说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细皮嫩肉的，招人喜欢。”将碟子推了推，说道：“快吃饭了，少吃一些，等会儿拿屋里慢慢吃，啊。”
武云昭道：“还不谢谢爷爷。”
顾潜山乖巧道：“谢谢爷爷。”
掌柜的笑道：“好，好。”眯了眯眼，手掌搓了搓腿，接着道：“当初没放心上，是没想到收得这么狠。我在这儿做生意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个交情不错的，就是方才那个粗声粗气的衙役。我们两家算世交，他得叫我一声叔，我叫他一声侄儿。”
“从他口里得知啊，这回加成不一般，几个铜板那是打发不了的。像我这样的店，最起码五十两银子起。”
“我当时一听啊，心就凉半截。如今的世道，来往有什么人啊，我一个月能收上来五十两就不错了，再加上发工钱，哪儿还
有什么剩下的。我就问啊，是都这么交吗？别的地方也一样吗？想着能不能通融、通融。”
“我那侄儿就说啊，别的地方更狠，咱们这儿算好的了。他说，叔叔啊，这还不算呢，以前收银子有个固定时候，这回就是想起一回是一回。只要哪儿不够了，大老爷接了上头的令，咱们下边的就得上供。”顿了顿，叹道：“他要我要么交一两回银子赶紧搬走，要么为了保命听话交银子。”
龙霸天抱着胳膊，说道：“嚯，这可比强人都狠。一个月五十两，两个月一百两，还不见得什么时候来，那要是半个月来一回，就算国库也顶不住。”
掌柜的苦着脸，叹道：“谁说不是呢。然后，我就问他，上头又干什么呀，这么缺银子？是要建宫建舍，还是要修堤补路，还是说要筹备军饷啊？上头要银子，也就这么些事儿嘛。”
武云昭接口道：“您老那侄子怎么说？”
掌柜的道：“他说啊，小王爷死啦，得修大墓。圣上听了什么道士还是和尚的话，为了国祚安稳，风调雨顺，这个墓得怎么、怎么建，什么黄金铺路，白银筑门，玛瑙垫棺，白玉打棺，粮食得满几个库，七七四十九还是九九八十一，我也记不住了，放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说了一大通，我也听不懂都是什么，就知道都是贵重东西。听说呢，只要这个大墓建成，把什么妖魔鬼怪，邪气、秽气镇住，咱们玉国，嘿嘿，到时候了不得，外邦毛子不用打，自己个儿就死绝。他国的气运全到咱们玉国来。”幻月书院
第268章 姑娘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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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斜睨顾潜山，暗讽道：“小王爷死得还真值，镇妖魔，镇鬼怪，还能保天下。够厉害的！挑个日子再给塑金身，立个庙，让人拜一拜，或许还能驱邪避难，防病防灾，保佑儿孙满堂，长生不老！嘿嘿，那可造福天下啦。”
顾潜山扁扁嘴，抬头望天，心道：“跟我什么关系，我还没死呢，真是人在屋中坐，锅从天上来，冤枉大了。”暗中向武云昭告状：“当家的，姓龙的当着你的面儿挤兑我，你管不管？”
武云昭暗道：“哟，还会背后告状，真当自己是孩子了？”
顾潜山辩道：“我这叫敬业。让我当孩子，我就好好当孩子。习惯之后，也挺好的，处处受人照顾。”
武云昭浅浅一笑，抬手揉了揉顾潜山的头顶，无视两个“幼稚鬼”斗气。
掌柜的当然不知道背地里发生什么，也不可能猜到那个所谓的死去的小王爷就在眼前，将龙霸天的话当风凉话罢了，说道：“什么镇妖、镇魔的，都是笑话，指不定哪里来的妖道、妖僧的主意。我看啊，不过是找个敛财的由头。”忽而想了什么，再次压低了嗓子道：“我啊，听了个小道消息，不知道能不能跟这事儿对上，您二位看着是有见识的，听老头讲讲，给断断。”
武云昭道：“掌柜的请讲。”
掌柜的神色凝重了起来，看了看左右，低声道：“两个月以前啊，我们这儿来过一拨儿江湖人，打更北边来的。这帮人都是粗豪汉子，还有武艺傍身，说话不
像咱们这么谨慎，呼呼喝喝的，没什么顾忌。我就听他们说啊，北边出了三个王，一个叫奉天王，一个叫承天王，还有一个势力不如奉天王和承天王的，叫做”说到这儿，想不起名号了，搔搔头。
龙霸天时刻派人打听消息，对各路人马有所了解，接口道：“横天王，是不是？”
掌柜的一拍大腿，点头道：“对，对，横天王，是横天王。怎么，这位客官也听说了？”
龙霸天道：“恩，略知一二。”
奉天王、承天王和横天王都是受不了官兵、地主欺压，愤而反抗，聚众而起的义军。其中，奉天王和承天王的队伍出世较早，发展较快，前一个从华阴县起家，已经打下了五个城，十座县，手下兵马五万，后一个从南柯村起家，两年来，已经打下了四座城，九个县，手下兵马三万。
两家虽然地盘大小、兵马有差，但论实力，是不相上下的。
奉天王占北方东部与占北方西部的承天王有一山三水之隔，因此双方暂且互不相犯，相安无事。
奉天王和承天王起来的后半年，在北方中部，又出了一个横天王。
横天王生得晚，势力小，作为还没多少，仅打下了两座城，三个县，手下人一万，气候未成，与前两个是比不上的。
而且据龙霸天打探的消息，这个横天王没什么野心，对攻城占地之事不是很热情，多半是只想当一方豪主，过安稳日子罢了，看起来，前途有限，不足为
惧。
掌柜是明白人，只想解自己的疑惑，不深问旁的，续道：“我听他们说啊，圣上听说北方义军四起，不敢/镇/压，想要舍了北方，窝居南方，继续享乐。消息灵通，有门路的官儿已经开始慢慢收拾家当，准备往南方搬了。这不，临走之前，都想着好好捞一笔油水攥在手里。我想，这一茬又一茬，跟割韭菜似的加成，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什么大墓都是幌子，官老爷自己捞好处是真的。反正嘴长在他们脸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当老百姓的也不敢问，不敢说。”
武云昭看向龙霸天。
龙霸天微微颔首，示意老头说的还算有根据。
武云昭眼光微动，沉吟道：“掌柜的，您是开客栈的，店里人杂，可碰上过官员？”
掌柜的道：“这倒没有。”呵呵一笑，说道：“不瞒姑娘，官儿是没碰上，富户碰上不少。他们花钱大手大脚的，什么都要好的，让我赚了不少。要不然我也没那么大的手笔往外挂。”指了指门外，说道：“这一把，老头我供了一百两，都是这俩月内赚的，还有剩，再撑几回不是问题。”
武云昭笑道：“掌柜的，您抖得倒是清楚，不怕我们是强人，见财生出歹意？”
掌柜的笑道：“老头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活了大半辈子，自问有些眼光。姑娘看着就正派，不是有坏心的。所以啊，不怕跟姑娘讲。老头我敢打包票，我就算将银子摊在桌子上，姑娘也不会不问自取。”幻月书院
第269章 三王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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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还未接话，顾潜山卖乖道：“我姐姐是好人，好心的大美人。”
武云昭暗道：“还挺会溜须拍马，嘴够甜的。”坦然接受夸奖，面含笑意，孤芳自赏，更加明艳动人。
龙霸天闻言，“哼”一声，心道：“油嘴滑舌。”暗想，小小年纪便会讨女子欢心，长大了定是个不省心的薄情郎，看来，必须得好好教育着，捏着下巴，侧视顾潜山，盘算以后，顾不得欣赏义妹的风姿美态。
顾潜山哪里想得到龙霸天为了义妹的......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69章 三王并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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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情分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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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兄弟姐妹见大当家的平安归来，无不欣喜若狂，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一阵后，队伍变得整齐划一。众人齐声喊道：“属下恭迎大当家归来！”声若雷鸣，震天撼地。
武云昭见众人神情严肃，训练有素，士气威武，心中大喜，欣慰异常，朗声道：“好！好！好！”连赞三声，重重点头，让众人安心领月钱，牵着顾潜山，叫上欧阳永、龙霸天、周佳琪、阿蛇到聚义厅内商议要事，其他人则入队一起领月钱。
叶广文夫妇听到外头的震天价的响声，知道武云昭归来，忙来聚义厅前迎接，一并加入讨论。他俩是行兵打仗的行家，必不可少。
简单说了说北方势力，武云昭道：“三王并立，局势见紧。”眼光扫过在场人，说道：“各位什么想法？”
欧阳永首先道：“众兄弟、众姐妹，个个骁勇，可以一挡十、如咱们这样武功突出的，真拉开架势，对付那帮杂兵，以一当百也是够的。不过，说到底，咱们才八千人上下，满员精锐又如何，跟那什么横天王的一万人马对上，胜算在握，可若跟那奉天王的五万人马，或是承天王的三万人马对上，人数还是太少了。而且，眼下他们是这个兵力，过些日子肯定会更多，咱们人数少的劣势就会更突出了。”
阿蛇接口道：“咱们也招人不就行了。”
龙霸天道：“招兵买马是一定要的，不过”摆摆手，接着道：“咱们不能随便招，好不容易
将山上的人训练出了兵的样子，若一下子来了新人，咱们前功尽弃，重新打回原形，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欧阳永点头道：“霸天说的不错。咱们不能像承天王他们那样，只要是个人就往手里拉，必须得慎重，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真要混进来心术不正的，遗患无穷。”说到这儿，“嘿”“嘿”冷笑道：“看着吧，那三个大王一着不慎，早晚死在自己人手里。”
阿蛇听不明白，问道：“怎么说？”
武云昭接口道：“简单说就是人性贪婪，人心叵测，若往细了说，不太好解释。哎，阿蛇，还记得我上回罚了铁老二一百棍是为了什么吗？”
阿蛇道：“记得啊，铁老二不听规矩，下山逛窑子。”
武云昭道：“没错，他不听规矩，我就得罚他。可以前他也逛过窑子，我罚过他吗？”
阿蛇摇头道：“没啊。”心中却道：“你不但不罚，还背地里撺掇我逛窑子呢，一桌好几百两的菜啊，没吃完，可惜了。”
武云昭又道：“那我问你，我因为他逛窑子罚了他，打得他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个月下不了床，你心里怎么想？”
阿蛇撇了撇嘴，如实道：“我觉得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当家的，这么多年的兄弟，铁二哥处处为你着想，把你当亲妹子，没有一处对不起你的，你下手太重了，不太”心一横，说道“不太厚道。看着多年情分上，当家的，
你也得网开一面啊。铁二哥当着满山人的面，被你撸了裤子打屁股，脸面丢尽了。”
武云昭笑道：“你也知道讲情分。好，那我问你，若是以后，咱们闯天下，夺天下，卖力气打下了一座城，众人畅饮欢庆，二锤喝得迷迷糊糊的，管不住手脚，若没忍住，欺负了清白姑娘，小媳妇儿，怎么办？”
阿蛇道：“这个嘛，他做得不对，得罚。”
武云昭接着道：“好，你说罚的，按着咱们立下的令，奸/淫/女子者，如何？”
阿蛇心里“哎呦”一声，踌躇难答。
欧阳永笑呵呵，拍着阿蛇的肩膀，替他答道：“按着咱们的令，二锤若真敢欺负姑娘，非得叫他脑袋分家不可。”
阿蛇小声嘀咕道：“不能轻点儿？”
武云昭笑道：“怎么，还是看在情分上？”
阿蛇摇摇头，心生愧疚，不说了，若真有这种事情，“情分”不占道理。他护着二锤，不顾人家清白有失，一样是混账。
武云昭为让阿蛇理解深刻，又问：“阿蛇，我再问你，若以后咱们占了富庶繁华的地方，兄弟们见钱眼开，抢了一大堆回来，跟我说，当家的，我们跟你出生入死，拿点儿银子不算过吧，若有这种情况，你说，我该怎么办？”
欧阳永补充道：“按着咱们的令，无故劫掠钱财者，赏棍五十，逐出军中，永不录用。”幻月书院
第271章 治人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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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蛇进退两难，心说：“怎么这么多问题？手心手背都是肉啊。”挠挠头，在他的内心中，照顾情分和遵守严令的两种选择不停交战。
武云昭又问：“阿蛇，我再问你，若有人骚扰百姓，横冲直撞，抢屋、抢粮，又该当如何？按着情分，说他两句放过了，还是按着咱们的令，依令严惩，驱逐出去？”
阿蛇仍在犹豫。
武云昭又问：“我再问你，同样是烧杀虏掠，阿蛇，其中一个做这事的是你，另一个是顾潜山，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们？”伸手将顾潜山往前推了一推。
顾潜山心道：“怎么又有我的事情。”知道武云昭是在趁机教导弟子，睁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不明所以似的，凝视阿蛇。
龙霸天笑道：“这个问得好！”
欧阳永、叶广文夫妇点点头，均想，这个问题确实问得好。
阿蛇和顾潜山除了都是人之外，在其他的方面有本质的区别。
阿蛇是武云昭的兄弟、下属，也是实际上的徒儿或叫关门弟子，而顾潜山仅仅是武云昭顺手救出来的落魄王子，相处还不过三月。这两人在山上，与众人的亲疏远近十分分明。
论情分，顾潜山万万比不上阿蛇。
阿蛇也明白其中的区别，私心里，他当然希望武云昭对自己多加照拂。他看了看顾潜山的脸，眉头紧锁，心道：“可若不一视同仁，以后当家的怎么管人呢？难道兄弟们以后做错了事情，个个靠情分保命吗？”拿捏不定间，阿蛇忽然想
起了曾经的对头，金龙帮。
金龙帮是如何衰败的？
凤凰寨为老寨主报仇，处心积虑攻打是一个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金龙帮内部斗争不断，分裂严重，早已虚空，只剩下了唬人的壳子。
欧阳永在攻打金龙帮前曾解释过，若非金龙帮内斗严重，实力大损，凤凰寨为保损失最小，不能这么快动手，一举歼灭仇敌。
金龙帮内斗因何而起呢？
阿蛇曾听人讲过，金龙帮的大当家和二当家因为抢一个美女大打出手，动起了刀子，后来众兄弟为了二位当家和解，将那美女杀了，这才没闹出人命。三当家爱财，中饱私囊，大当家和二当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没闹大。
金龙帮三位当家的早就面和心不合，各怀鬼胎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三位当家如此，他们手下的人也好不到那里去，分派严重。
混江湖的，最重情义，为了面子，他们不能互相揭短、扯皮，只能维持下去，互相之间依旧称兄道弟，但背地里，仇恨越积越深，积重难返，以致难以挽回。
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定好帮规，依照规矩办事，赏罚分明，分配公平，金龙帮或许会越来越兴盛，不会走向末路。然而，他们没有这样做。
最终，上下异心，合力将一个强大的山寨葬送了。
金龙帮众人曾经也是歃血为盟，向天盟誓的好兄弟，但到头来呢，只剩下一片唏嘘。他们争的、抢的，不外乎金银、美人、权势这三样。
金银珠宝多么
耀眼，美人美妇多么诱人，权势多么扣人心弦，有多少人能忍得住不去尝试触碰、争夺呢。
而，争和抢，恰恰是匪的生存之道，是匪的习性。
阿蛇很幸运，随哥哥阿龙投入的是经过欧阳永按照军纪整顿过后的凤凰寨。
凤凰寨中人虽然也是匪，但跟一般的无恶不作的匪大不相同。
凤凰寨内，规矩一直是严明的，等级是森严的，没有人会自不量力挑战武云昭的权威，也很少会出现分配不公的问题，再加上大当家是女人，更不会有强抢民女当压寨夫人的事情发生。
凤凰寨与其说是占山头的匪帮，不如说是一个尚不完善的江湖门派。
阿蛇入寨时是稚童，成长的过程中，在凤凰寨中享受的是哥哥的关怀、众兄弟姐妹的关照，看到的是兄弟姐妹们相亲相爱、光明正大的豪情，几乎看不到人心险恶之处。
近些年来，他随武云昭在外奔波，见识、阅历都有增长，但于人心叵测，人性之复杂的体会，相对武云昭、欧阳永、龙霸天、周佳琪、叶广文、万宝儿乃至披着孩童外衣的顾潜山，还是不够深刻的。
正因如此，阿蛇会因为武云昭重罚铁老二而心中生结，抱有不平，理解不了武云昭对自己的兄弟下狠手，同时，也理解不了铁老二遭受奇耻大辱后，竟对武云昭没有半句埋怨。
今日，联系金龙帮的覆灭，凤凰寨的生活，如今盘龙山上的严令和武云昭一步又一步带有引导性的问题，阿蛇豁然醒悟----治人靠令，用人靠情。幻月书院
第272章 势力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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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不立，则人乱。情不重，则人散。
想到这儿，阿蛇眼前一亮，心中顾虑消除，爽快答道：“有错当罚，有功当赏，赏罚分明，不破情义。赏罚不明，怨气暗生，情义不在，遗患无穷。”
武云昭笑道：“看，老娘教出来的人就是聪明，旁人一辈子拎不清的道理，稍加点拨，三言两语总结好了。”翘起大拇指，夸赞阿蛇伶俐。
欧阳永等也面露笑容，点头称赞。唯顾潜山为了配合自己十岁孩童的人设，目露懵懂，糊里糊涂地，突然开心起来，随着众人笑了起来，咯咯作响。
正规军与乌合之众的区别就在于此。将兵守的、听的是令，乌合之众守的、听的是情分。然而，乌合之众的情分会在利益和诱惑面前不堪一击。
这也是为什么，武云昭不急于招兵买马、扩大人数，早早加入战局，反而带领凤凰寨与盘龙帮的人隐匿深山，操练不断。她要她的手下全员皆兵，令行禁止，而不是一盘肆意妄为的“散沙”。
武云昭拍了拍顾潜山的头顶，暗道：“差不多得了，恶心！”
顾潜山扭动头顶，拍手笑着，暗道：“小孩就是这样的，就算不懂，人家笑也跟着笑。阿蛇近些日子总陪我玩儿，我俩算朋友，他高兴，我若不跟着高兴，岂不是太不合理？再笑一会儿。”挣脱武云昭的束缚，灵巧的鸟儿一样，跑到阿蛇的身边，抓着阿蛇的胳膊，天真地问道：“阿蛇哥哥，笑什么呢？”
阿蛇一怔，心道：
“跟你也说不明白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武云昭听顾潜山对阿蛇的称呼，心中一阵恶寒：“居然叫阿蛇哥哥，你个兔崽子比人家大了一轮，亏你叫得出口。”耸耸肩膀，抖落后背上的鸡皮疙瘩，趁机道：“阿蛇，该明白的都明白了，接下来没你什么事情了，带着他出去玩儿吧。”
阿蛇道：“是，大当家的。”团团作揖，牵着顾潜山走出聚义厅。
余下人继续商议正事。
周佳琪半个身子趴在桌上，屁股翘起，撑着下巴，姿态颇有几分妖娆，说道：“乌合不乌合放一边，咱们早晚得进新人，八千来人干不成大事。那什么横天王名字挺‘横’，可惜了，实力太菜，等那两个大王八打过来，他顶不住几回合，咱们跟横天王相距五百里有余，横天王一完蛋，紧接着就是咱们。除非，嘿嘿，咱们缩头当王八，藏山里不探头，他们不知道，也就不跟咱们动手。”
欧阳永道：“周兄弟说的不错，一直拖着不是办法。奉天王和承天王野心不小，俨然将北方大地看做他俩人的囊中之物，是咱们未来的劲敌啊。”
龙霸天抬脚踩在凳子上，掌按膝头，道：“当缩头王八绝对不行，都到这份儿上了，就算全军覆没，也得干一场。”
周佳琪笑道：“没干过人家，反被人家干了，那不是自找苦吃吗？”拿起桌上的茶壶，按着各方势力分布在桌上点上五个水珠，说道：“咱们在中间，前头有三个王八虎视眈眈，别忘了，身后还有个白虎门，这窝
猫要是捣乱，咱们腹背受敌，要命哦！”看着武云昭，微笑道：“妹子，别到时候整一把凤凰涅，咱们是俗人，欲/火焚身顶得住，浴火重生可来不了，烧一烧，全变灰烬啊。”
武云昭捏着下巴，蹙眉道：“周大哥说的对，可怎么能在短时间内拉到精兵呢？”
欧阳永、龙霸天一时没法子，跟着沉默了下来。
这时，一直在旁静听不语的叶广文说道：“各位，北方不止桌上所示的五股势力。”拿起茶壶，在北方和南方各划一条水线，接着道：“北方之北有边关大军，陵江之后，还有玉国，都是潜在危机。”
万宝儿续道：“昏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北方大乱，朝中的将官并非全都是无能之辈，当北方混战之时，他们瞅准时机，坐收渔翁之利也不一定，不得不防。”
欧阳永脸色微变，说道：“有道理，这么一来，咱们被团团围在中间，不止是腹背受敌，这是四面烽火，八面受敌，十面埋伏啊。”
周佳琪“哟嚯”一声，赞道：“二当家有文采，小词儿整的，棒！”
有他插科打诨，刚形成的严肃气氛，霎时烟消云散，人人又带上了笑模样。
武云昭问道：“叶大哥，你可是有想法了？”
叶广文与夫人万宝儿相视一笑，指头一抹上唇微髭，点点头，说道：“是有些想法，只不过，不见得能成。”
武云昭道：“叶大哥但说无妨！”幻月书院
第273章 霸天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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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广文果然没让武云昭失望。
只听他笑道：“兄弟不才，在边关驻军中有些声望，吆喝、吆喝，或许买买面子，能换几队人马过来。反正都是拿俸禄，拿朝廷的俸禄，跟拿当家的俸禄不也一样嘛。”指了指外面，笑道：“我看着，当家的给的比朝廷多，很好、很好！”
叶广文被诬陷以前任职元帅，统率边关驻军，很有威望，他这么说，是很谦虚了。有他出马，别说几队，将边关大军全部拉来也不是不可能。
武云昭听叶广文出了这个好主意，心中大喜，拱手道：“多谢叶大哥。”当即应下了。
叶广文笑道：“哪里，哪里，大当家的于我夫妇有救命之恩，不过略尽绵力罢了。吃了这么长时间白饭，也得干活了，要不然，岂不是脸皮厚比城墙了吗？”
有现成的军兵到手，可谓有如神助，那是奉天王、承天王等人的人马绝对比不上的。
欧阳永也很欣喜，不过，考虑到边关情势，问道：“广文啊，若你调来了边关驻兵，那外邦会不会趁机攻打啊？咱们出兵是为了推翻昏君，争一个太平盛世，救民于水火之中，为百姓谋福祉，可不能因此使得边疆危险，国土有失，否则，咱们不是救苦救难的好人，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叶广文道：“欧阳伯伯莫担心。”笑道：“当年，大当家的和周咳，兄弟助我守护边关，引得布瑞提斯、弗兰池、者门和斯班尼
克四国相争，这四国元气大伤，一面休养生息，一面相互提防，抽不出空来攻打咱们玉国，再安生二三十年不是问题。”哈哈一笑，接着道：“归根到底，一切还是大当家的功劳，大当家深谋远虑，佩服，佩服。”
欧阳永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外贼不来最好。”
周佳琪听叶广文称自己时停顿了一下，心道：“我就真这么老？认识这么长时间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我比你岁数小吗？石头也该记得了吧，哼。”但大家伙儿都挺严肃，不好再嬉皮笑脸，横了叶广文一眼，手掌抚摸脸颊，查察皱纹多少。
武云昭暗暗好笑，正色道：“国防不能乱，叶大哥、嫂子，你们若真决意调兵助阵，也别都调来，咱们自己人争自己人本就不应该，是迫不得已，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边疆决不能出岔子。”
叶广文也正色道：“当家的明理。请当家的放心，属下有分寸。”
万宝儿也神情严肃，点了点头。
武云昭拱手道谢，不干涉叶广文夫妇决断，指着桌面，接着道：“远水解不了近火，从边关调兵毕竟太远，而且军队调动不好隐藏行迹，一着不慎，有可能会被奉天王或承天王的人发现，若兵将还没到，半路上就出了意外，还不如不调，何必无辜伤害性命呢。咱们还得想个法子，尽可能牵制承天王和奉天王的人手，最好能反客为主，算准时机，将他们夹在边关军和咱们之间，内外夹击，要他们一败涂地。”
龙霸天道：“不太好安排啊。”皱起了眉头。
周佳琪灵光一闪，脱口道：“要不安排美人计？”
武云昭道：“周大哥自告奋勇？”
周佳琪翻了个身，在桌边坐好，打了个哈哈，说道：“我要真是美人，我还真自告奋勇，可惜啊，长了一张老脸，引不起那帮糙汉子为我争风吃醋。妹子，心知肚明，何必找哥哥的乐子。”
武云昭道：“我美我知道，可是”秀眉攒起，说道：“先不说这计策成不成，我巴巴去骗人家感情，勾搭两方首领为我争斗，太不厚道，很贱啊。我要当女皇，又不是当红颜祸水，祸国妖妃。”摆摆手，说道：“不成，不成，再想想别的法子，实在没辙的时候，我再去勾勾搭搭。”
叶广文这时道：“当家的，兵不厌诈，周兄弟的法子可以考虑、考虑。”
周佳琪得意道：“听听，大元帅都认可我的主意，妹子，就当钓凯子，玩玩又不损失什么。等你以后当了女皇帝，难道不开后宫吗？提前把妃嫔物色好了也不错。”
龙霸天听得出周佳琪在玩笑，但听他亵渎义妹，心里也不痛快，微怒道：“什么后宫，当我妹子什么人！”
周佳琪知道龙霸天对武云昭倾慕，不惧他瞪眼，笑嘻嘻道：“妹子，要不先把霸天哥哥收了，瞅瞅，样貌威武，身高体壮，我看啊，直接封后吧，镇/压后宫正合适。”幻月书院
第274章 这个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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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琪的胡言乱语令龙霸天又气又好笑，无奈道：“你这张嘴啊。”冷哼一声，看向别处，至于心中所思所想，不足为外人道了。
欧阳永打圆场，笑道：“后宫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打天下。说了半天，咱们把横天王都忘了，不如从他这儿想想法子？”
武云昭会意道“叔叔的意思是拉拢横天王归顺咱们？”
欧阳永点点头，说道：“不错，只要动起手来，那就不能没有伤亡。不战屈人之兵才是高明手段。我听你们讲，横天王没什么存在感，野心也不如那两个大。不妨一试，若能成了，咱们能白得一万人马，于你方才所讲反客为主之计也有帮助。”
武云昭微微沉吟，说道：“若能拉拢到手自然最好。哎，龙大哥，横天王是个什么情况，你给详细说说。”
龙霸天回过头来，双臂抱在胸前，说道：“横天王叫夏安邦，生于洪县，杨柳村，是个挺年轻的汉子，种地买菜为生。他有个妹妹，长得不错，被县老爷瞧上了，要纳为小妾，派人来抢。夏安邦哪里能看着妹子入火坑，跟官差动起了手脚。嘿嘿，谁想得到，一个穷种地的竟然会一身功夫，那帮子官差连姑娘的衣袖都没碰着，让夏安邦连踢带踹打跑了。夏安邦眼看事情不能善了，干脆，提了砍刀，直冲府衙，将县官宰了，就此反了。”
武云昭奇道：“他还会武功？”
欧阳永、周佳琪、叶广文、万宝儿也面露诧异。
龙霸天点头道：“恩，确实会，据探子说，夏安邦的武功放江湖上能算三四流的了。”
万宝儿道：“一个庄稼汉会拳脚还说得过去，武功能排得上三四流，有些蹊跷了。而且听他这名儿，安邦、定国，寓意不小，不是说庄稼人不能起大名，但结合他武功不错，决断果敢，凭一己之力能宰了县官，这等勇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武云昭、周佳琪、欧阳永、叶广文包括龙霸天在内也跟万宝儿一个感觉，结合夏安邦的所作所为，他定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物。
武云昭道：“嫂子说的有理。”想了想，问道：“龙大哥，夏安邦祖上可有过什么出挑的人物吗？”
名字多半带有父辈期许，安邦之意便是安定邦国，保家卫国。夏安邦的父母为他取这么个名字，一定是希望夏安邦能出人头地，行护国之事，而不是避居山村，垦土为生。然而，夏安邦却带着一身武艺，安于现状，老老实实当农夫，实在奇怪。若没有县官逼迫一事，或许，不见得有人发现高手在民间。
龙霸天道：“夏安邦的家世不是秘密，但凡横天王手下都知道，他们家就是普通农户，父母都是规规矩矩的庄稼人。”顿了顿，手掌撑着下巴，皱眉道：“如此说来，他这一身功夫从何而来呢？”眼光环视众人。
这个问题也是武云昭等正想不透的。
过了一会儿，欧阳永道：“管他武功怎么来的，已经会了就是会了。哪个豪杰没点儿奇遇！这不是什么大事
，咱们还是多想想有没有把握拉拢他吧。”
众人点头。
周佳琪突然问道：“横天王多大岁数？有媳妇儿了吗？”
欧阳永一怔，道：“这个嘛，你问这个做什么？”眼光却看向了龙霸天。
自从到了北方地界，向外探消息一直是龙霸天负责的。更详细的情况只能指望龙霸天相告。
龙霸天面色却沉了下来。
周佳琪笑嘻嘻道：“别这么严肃，横天王要是个青年才俊，不妨找个人跟他联姻，我又没说非得让我妹子去。霸天哥哥！哦！”
龙霸天知他有意戏耍，冷哼一声，白眼一翻，说道：“听说横天王是个俊小伙儿，能白手起家拉起万来人马，能力应该也差不了，我看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下巴抬了抬，对武云昭道：“妹子，要不处处。”竟也开起了玩笑。
武云昭还未表态，周佳琪又道：“瞧你，这就不好玩儿，不禁逗。”大度地摆摆手，让众人接着商议。
众人无奈，均想：“这个活宝啊！”
武云昭咳嗽一声，拉回正题，分析道：“奉天王从东南下，承天王从西南下，横天王占据中部腹地，乃是两方队伍的必经障碍。奉天王和承天王能对他做的不外乎拉拢和剿杀，不过，若奉天王拉拢，承天王必然不高兴，会出手干预，相反亦如此。不管横天王做什么选择，他至少被一家盯着打，运气不好的话，两家合着打他也不一定。”幻月书院
第275章 不以为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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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广文接着道：“夏定邦如果不想全军覆没，最好的法子就是提前投降或是解散，要是有心反抗，必得寻求帮手。就眼前局势来看，咱们同样是奉天王和承天王的障碍，与横天王差不多的地位，可以算是同病相怜。夏定邦与咱们合作是最划得来，也是最保险的。”
欧阳永道：“道理上既然清楚，那么就得看怎么谈了。”
龙霸天道：“周兄弟舌灿莲花，头脑灵活，要不周兄弟辛苦一遭吧。”
周佳琪连连摆手，说道：“我才不，我就会凑热闹，不会干正事，你别给我找麻烦。论老奸巨猾，说话之道，还是得咱们欧阳二当家的。”
龙霸天勾着嘴角道：“你倒是会推差事。”
欧阳永哈哈一笑，说道：“承蒙看得起。”对武云昭道：“要不，我去一趟？”
武云昭思忖片刻，说道：“那就劳叔叔走一趟吧。您要带着谁，您自己点。”
欧阳永捋了捋胡须，视线落在周佳琪身上。
周佳琪呵呵一笑，痛快道：“恭敬不如从命。”
商议既定，各人自去收拾行李，准备明日清晨出发。
阿蛇领着顾潜山在盘龙山上四处游逛，认人、认路，在密林深处的平地碰到了铁老二。这块平地是专门开垦出来，操练兵马，习练武艺的地方。
两人到时，铁老二正抡着大锤跟十二护卫中的阿虎、阿牛拆招，以一敌二，三人打得不亦乐乎。
阿蛇带着顾潜山坐在一旁的木墩上观看
阿蛇经武云昭教导多年，习练了不少武云昭从系统中挑选的“不传之秘”，武功进境，可谓犹若神助，在这山上，有他认第二，唯有武云昭认第一，早就远超一众前辈后辈。铁二锤等人招沉劲猛的武功在他的眼中，很不够看了。
不一会儿后，阿蛇便兴致缺缺。
顾潜山不懂武艺，看三个大汉挥汗如雨，也提不起兴致，不一会儿后，在温暖日光的照射下，昏昏欲睡。
阿蛇轻声道：“小山，你还想逛逛吗?”
顾潜山道：“不了，就在这坐着吧。”向四下张了张，问道：“阿蛇哥哥，我听当家的说，她有一只大猫，怎么一直看不到啊？”
阿蛇还未答话，一片阴影骤然落下。
阿蛇伸臂挡在顾潜山身前，说道：“铁二哥，别把孩子吓着了。”
原来，两人说话间，铁老二、阿虎和阿牛已经收招了，跃至阿蛇和顾潜山面前。
顾潜山仰头看着铁老二挂满汗水，神情剽悍的毛脸、毛胸口，心道：“我是该害怕还是不害怕？”念头一转，“哇”一声，扑到阿蛇背后。
铁老二见状，左看阿虎，右看阿牛，哈哈大笑道：“胆子这么小，还敢看大猫，不怕大猫一口吃了你。”说着，面露狰狞，模仿老虎的凶态。
顾潜山又考虑：“该哭还是不哭呢？唉，哭一场挺累的，还是算了吧。”微微发抖，伪装出被吓到的样子，白嫩的双手抓着阿蛇的胳膊不放，眼睛睁得大大的。
阿虎道：“二哥，差不多
得了，人家是富贵孩子，没见过你这样的莽汉。”
阿牛也道：“是啊，二哥，你真把孩子吓坏了，当家的饶不了你，再撸了你裤子抽你一顿，看你老实不老实。”
铁老二合上嘴，扭扭跨，厚大的手掌拍了拍臀，呵呵笑道：“抽就抽，就当松筋骨。”想起那日在众人面前露腚，没觉得不好意思，说道：“二哥自带毛裤，脱了跟不脱一样，该露的一样不露。”又是哈哈大笑。
阿虎笑道：“二哥你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记吃不记打，就该让当家的抽得你半年起不来。”抹抹脑袋和胳膊上的汗，说道：“等会儿还有给当家的准备的接风宴，我先回去洗洗，换身衣服。”
阿牛道：“等我，一起啊。二哥，你呢。”
铁老二说道：“就你俩讲究，我等会儿去潭子里扎个猛子，顺便捞条鱼。喂，给我把锤子拿回去。”说着，左手一动，右手一动，将双锤飞出。
阿虎和阿牛各自接了，勾肩搭背离去。
铁老二道：“自从你虎子哥当了爹，事事都讲究了，要给儿子当榜样。”向顾潜山招招手，笑道：“叫什么名字？”
顾潜山不离开阿蛇，低声道：“顾潜山！”
铁老二笑道：“猫儿叫，听不着，大点儿声儿。”
顾潜山心道：“爷们儿真吼起来，怕吓着你啊。”朗声道：“我叫顾潜山。”
铁老二拍手，赞道：“哎，这就对了，大老爷们，就该痛痛快快的，走，铁恩，阿蛇，怎么个辈分？”幻月书院
第276章 愿打愿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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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出门救忠义元帅，大家伙人人称赞。可谁能料到，她顺手捧回来个皇亲贵胄，这可新鲜了。
不过，按着规矩，既然跟着上了山，不管顾潜山什么出身，那都是兄弟，以后都是同伴。对待起来，不能分门别类，得一视同仁，都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辈分上就得料理清楚，免得日后出乱子，闹笑话，甚或引起什么纠纷。
铁老二是粗汉子，脑里没有弯弯绕绕，他没想这么多，只是顺口一问，为了叫着方便。
阿蛇道：“小山管当家的叫姐姐，那也跟着叫二哥吧。”
铁老二道：“成，就叫二哥，嘿嘿，我能跟黄子龙孙称兄道弟，也是造化不小。”走近两步，大手摩挲一下顾潜山的白净脸儿，心道：“跟普通孩子就是不一样啊，小脸儿滑溜得跟缎子似的。”朗声笑道：“走，看二哥抓鱼。”带着二人走向山间的一处水潭。
铁老二在阿蛇和顾潜山面前不用顾忌，当即脱得赤条条，“噗通”一声，跳进潭子，憋了口气，潜入水底。
顾潜山探头看着晃动的潭水，笑道：“我看二锤哥哥长得跟铁塔似的，别沉了底上不来。”
阿蛇笑道：“人又不是实心的秤砣，别看咱们二锤哥哥长得糙，水性在山上是数一数二的，他是跟你故意显摆呢。等会儿他上了岸，你好好夸夸他。二锤哥性子直，他好这口，心情一好，能给你卖命，知道吗？”
顾潜山点头道：“知道啦。”
过了好半晌，铁老二终
于钻出了水面，只听他喊道：“接着！”白光一闪，伴着水珠飞溅，一尾大鱼被扔上了岸，在草地上，翻来跳去。
顾潜山在宫中为了生存，将阿谀奉承之道早已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即对铁二锤一阵猛夸。
铁老二听得是心情舒畅，如堕云端，根根毫毛都舒服得不得了，反过来连赞顾潜山慧眼识人，稍后更加卖力气，潜下，浮上，来来回回，足足抓了二十尾鱼方止歇。
铁老二爬上岸，光着屁股，拖着两条毛腿折了柳条，将一条条鱼串起来，没羞没臊。
阿蛇瞥眼看到铁老二腿根一处缺了块毛，问道：“二哥，你这怎么弄得？上回打得？”
铁老二扭身，说道：“可不是嘛，你看，那是留下的疤，以后长不了毛喽。”
顾潜山心道：“都漏蛋了呀！”看得恶心，低头盯着鱼。
阿蛇道：“当家的下手够黑的。”此时，他明白了武云昭“令行禁止，有过当罚”的道理，但看到铁老二屁股上一道、又一道的疤痕，忍不住有些不落忍。
铁老二却满不在乎，笑呵呵道：“下手黑归黑，倒也没黑到底，专挑了肉厚的地方不是，要是翻过来抽，嘿嘿，你哥哥我可就是太监了。”哈哈一笑，看看左右，低声道：“当家的那天放水了，看着厉害，其实没伤我半分。你跟着当家的学功夫，该知道她的手段，雷声大雨点小。我涂了药，当天就能下地跑。一个月不动弹都是装的，正好偷懒，等着你们伺候我。”
其实，铁老二那日挨打是与武云昭演
的一场戏罢了。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全为了武云昭推行严令。只有对自己亲近的人能做到严格管教，不偏袒，才能让旁人信服。凤凰寨中，与武云昭可谓至亲的，不外乎欧阳永、铁老二和阿蛇。
欧阳永身份、年龄都不合适，一顿“毒打”怕是会要命。阿蛇年纪太小，不见得能配合演好，思来想去，铁老二担下重任。
不过，此事不好多说，对阿蛇也得瞒着。
阿蛇奇道：“真的？”
铁老二道：“我骗你作甚，对了，别跟旁人讲，当家的好不容易立了威，别损了她名声。”说着，脸色一沉，唤道：“小山！”
顾潜山抬头，手掌交叠按在嘴上，嘟囔道：“不说，绝对不说！”
铁老二是故意吓他一吓，见顾潜山识趣儿，对他更加喜爱，笑道：“年纪不小，心眼儿不少，够懂眼色的。宫里孩子都这么聪明吗？”
阿蛇笑道：“小山要是不聪明，不见得能活到现在呢。”将顾潜山在皇宫如何受皇兄欺负、折磨讲了讲。
铁老二一听，怒火上涌，肺腑炸裂，连骂三字经，为顾潜山抱不平，足见性格豪爽，古道热肠。
又歇了一会儿，待铁老二晾干了身子，穿好了衣服，三人各提几条鱼返回，将鱼交给厨子做了添菜。
临近午时，聚义厅外长龙已经散了。
为了迎接武云昭等人归来，也为了庆祝叶广文夫妇入伙，聚义厅中大摆筵席，吃吃喝喝，如何热闹不用提了。幻月书院
第277章 竟没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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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武云昭带着顾潜山回到自己的院子醒酒。
顾潜山为武云昭泡了浓茶，关心道：“当家的，你总这么喝不行啊。”
武云昭喝茶漱口，压了压胸口，皱眉道：“那有什么法子，你个什么破系统里倒是有相关解酒的功能，可他娘的，老娘的经验值自从来了这儿，眼看着要起兵造反了，就他娘的没动过，天理何在啊。”
她今日有些醉，酒气上涌，脑袋放松，想起顾潜山将要事对自己隐瞒，寄托了自己伟大理想和梦想的系统竟然半残，气不打一处来，对着顾潜山一顿数落。
顾潜山理亏，不敢回嘴，只能好好赔礼道歉，在一旁伺候。
半晌后，武云昭将累积的怨气尽数发泄，酒也醒了，心胸畅快，头脑清明。
她喝了口茶润喉，斜眼看着顾潜山，说道：“算了，放过你。”打了个嗝，吐出一口酒气，站起身来，说道：“走，趁着有时间，咱们好好聊聊你的半残系统。”伸手一抓，提着顾潜山的后领，拎鸡仔儿一样，将顾潜山提进了屋。
顾潜山脚不沾地，摇摇晃晃，双手抱起，撅着嘴，暗道：“会武功了不起啊。”
武云昭将顾潜山仍在床上，一个旋身，长腿伸出，将门板踹上，动作华丽，行云流水，拍拍手，笑道：“会武功就是了不起。”
顾潜山揉揉被摔疼的屁股，蹭到床沿儿坐好，说道：“你想聊什么吗？”
武云昭拽过一把凳子，坐在顾潜山对面，伸出指头，戳着顾潜山的胸口，说
道：“你就跟我说，怎么解决系统半残这个问题。旁的我不追究了，如何？”
顾潜山忙点头，感激道：“当家的，你真好!”
武云昭心道：“事已至此，追究旁的有屁用。”横睨顾潜山一眼，重重一戳，道：“说吧。”
顾潜山险些仰倒，皱着脸道：“其实挺好解决的。”
武云昭盯着顾潜山。
顾潜山赶紧道：“其实说系统半残不算太准确。每个系统的运行方式都差不多，体系是完善的。这个半残指的主要是任务背景世界不完善。”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心中发毛：“不出声是几个意思？”轻声道：“我能裹着被子说吗？安心。”
武云昭冷笑一声，“恩”一声。
顾潜山道：“多谢！”伸手将一旁的被子裹到身上，只露出个脑袋。
被子甫披上身，一阵淡淡的香气冲进顾潜山的鼻子。
顾潜山当即醒悟，这间房间是武云昭住的，被子自然也是武云昭盖的，那么这香味儿，想到这儿，不敢继续想下去，不安地缩了缩腿，发现自己竟没脱鞋，心里咯噔一声，思及自己曾跟阿蛇走山路、踩草坪，跟着铁老二在潭边玩儿，鞋底上物质丰富，大感后悔，惧意顿生：“要死啦，要死啦。”
武云昭见顾潜山突然变了脸色，问道：“怎么了？”
顾潜山晃了晃脸，哪里敢实话实说。
武云昭催促道：“别磨蹭了。”
顾潜山“哦”一声，又缩了缩脚，定了定神，说道：“用于资格测试的《第一女总裁》和《皇后逆袭》的任务是完整的，直接从其他系统调用的。”
武云昭心中一动，拦断顾潜山的话头，问道：“《皇后逆袭》是什么系统的？”
顾潜山答道：“《逆袭系统》啊”
武云昭追问道：“那我成功稳固后位，把持前朝后宫，不算任务完成吗？”
顾潜山道：“咱们是《女皇系统》，皇后距离皇位还差点儿呢，当然不算完成任务啊。”
武云昭冷然道：“那你说《皇后逆袭》的任务是完整的，什么意思？差点儿又是什么意思？”身子前倾，凝视顾潜山，说道：“顾潜山小朋友，你话里的漏洞太多了，你到底说的真话还是假话？”语气有些危险。
顾潜山苦着脸，说道：“真话，真话，你信我。别跟开庭似的，普通人说话都是有漏洞的，表述哪有那么精准的。”
武云昭心道：“你个满嘴跑火车的，前车之鉴犹在，我能信你就是鬼。”道：“哦，好吧，你继续讲。”
顾潜山又紧了紧被子，续道：“从《女匪成皇》开始，只有人物背景和角色设定，角色路线欠缺，需要参与人开拓，为任务建设做贡献。”说罢，大被蒙头，躲在黑暗中。
武云昭将顾潜山的话过了一遍，心道：“这不是让我当苦力开荒吗？”冷声道：“出来。”
顾潜山道：“你得保证不揍我！我才十岁，不禁打！”幻月书院
第278章 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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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重重“哼”一声，伸手抓起被子一角，运劲儿一抖。
只听顾潜山“哎呦”一声，团团打转，后背贴到墙上，撞得隐隐生疼。
武云昭抱臂胸前，居高临下，秀眉倒竖，脸色阴沉，冷冷道：“好小子，忽悠傻丫头呢，是吧，利用我开地图是吧。说，还有什么瞒我的？”
顾潜山缩着脖子，颤声道：“这回真没了，算是全盘托出了，大当家的，武姐姐，《女皇系统》最后能不能成，全靠你一人，任务艰巨。否则，也不会拿出一个空间当奖励。”
武云昭哪里肯信，左手倏然探出，五指成爪，抓住顾潜山的衣襟，将他提到眼前。
顾潜山不敢挣扎，好在，他的脚能踩在床板上，还能站得稳。
武云昭冷然道：“顾小朋友，你得感谢你十岁的身份，要不然，哼哼，老娘一定宰了你。”
顾潜山勉强露出笑容，双手合十，小声请求道：“大当家的，饶了我吧，都是出来混饭吃的，别互相难为了，好不好？”
武云昭双目瞪起，厉声道：“别忙讨饶。说点儿能保命的东西。”
顾潜山为难道：“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白嫩的双手抱着武云昭的腕子，求道：“先放开成不？我不跑，跑，跑不了。”
武云昭怒极反笑，嘴角勾起，松开了手。
顾潜山腿被吓软了，跌坐在被褥上，窘笑道：“多谢开恩，多谢开恩。”
武云昭双手交叉，扭了扭腕子，骨头发出咯咯声响，目光好似盯上猎物的猛兽的目光，黏在了顾潜山的
脸上。
顾潜山胆战心惊，狠狠咽了口唾沫，顶着武云昭的目光，强笑道：“那个，呃”颓然道：“当家的，你宰了我吧。”
武云昭问道：“怎么?”
顾潜山道：“剩下的全是机密，一点儿不能讲，我好不容攀上你这根金大腿，有望保住饭碗，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我不能自毁前程啊。当家的，你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别问了，千万别问了。反正以后的世界随你耍，你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不也挺好的。”往前蹭了蹭，继续道：“当家的，你要的不就是掌控一切的感觉吗？这不是正合你心意嘛，是吧。”
武云昭冷眼相待。
顾潜山咧嘴一笑，重新蹭回原来的位置，哆哆嗦嗦，再次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住，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武云昭冷笑道：“还有心情装可爱，很好，很好。看来，你是有恃无恐啊。”
顾潜山随即正色道：“不，不，我恐，恐。”
武云昭“哼”一声，不言不语。
顾潜山心中栗六，但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相告的了，只能求道：“当家的，你不用再吓我了，我又不是什么英雄豪杰，我很识时务的，没有可说的了就是没了，但凡有一点儿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信我，信我啊！”
武云昭质疑道：“信你？”凤目炯炯。
顾潜山垂头丧气，嘟囔道：“以前不能信，这回能信。”
武云昭“哦”一声，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顾潜山道：“大当家的，我好不容易碰上你这么
个长得漂亮，能力逆天的人物，我怎么能放过呢，否则，那不是有眼无珠嘛。可我要是在一开始就跟你说，系统是残的，你也不见得同意参加，对吧。”
武云昭道：“没错，我嫌麻烦，不会轻易碰不完善的东西。”
顾潜山道：“这就是了，我瞒着你也是迫不得已。”
武云昭嗤笑道：“这么说，我得好好谢谢你的一番筹谋，让我有机会发挥能力喽。”
顾潜山连连摆手，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不过，如果你这样认为，心里能痛快一些，也成。换个角度想想，没有谁骗谁，好事一桩，对吧。呵呵，呵呵。”接触到武云昭的视线，霎时收了笑声，端正坐好。
武云昭沉一口气，片刻间接受了现实，说道：“也罢，就这样吧。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了你不成。”
顾潜山闻言大喜，想要起身道谢。
武云昭戟指。
顾潜山重新坐下，手抱脑袋，轻声道：“我不动，我不动，您说，不，您吩咐！”
武云昭道：“我是开地图的了，你呢，起什么作用？”
顾潜山答道：“我负责记录你的行动，经过筛选和研究，将你的有价值的活动进行整合，分好阶段，匹配经验值数目，融入任务机制，每当你成功完成一个界面的任务，也就意味着，我完善了一个任务背景。”
武云昭道：“哦，我明白了，你把我当苦力用。我就是你手中的棋子，哪儿缺往哪儿放。行了，我懂了，我以后听你的，方才得罪，没吓坏吧，顾先生，小女给你赔不是了。”幻月书院
第279章 白虎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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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哪里敢接话？端正不动，闭口不言。
武云昭意在反讽，根本没有丝毫示弱的样子，翘起了二郎腿，认真拍打鞋面。
二人相对默然。
日光西斜，武云昭的影子从左侧转到了右侧，延伸到墙角。
突然，武云昭站起身来。
顾潜山打了个激灵，两只眼睛盯着武云昭，生怕她发难。
武云昭抖了抖衣服，甩了甩头发，对顾潜山道：“这屋归你住了，记得把被子、床单洗干净。”转身走了出去，“啪”一声带上了门，一个眼神儿没留给顾潜山。
顾潜山看着紧闭的门板，木然良久。
次日清晨，武云昭为欧阳永、周佳琪、叶广文夫妇送行，来到山脚。顾潜山跟随在后。
眼看着四人、四马没了身影，顾潜山心道：“一直不说话也不是办法。”暗自鼓劲儿，仰头笑道：“当家的，天气挺好啊。”
武云昭低头，俯视顾潜山，笑道：“傻孩子！”
顾潜山知道她不记恨了，暗暗佩服武云昭的气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脸蛋儿微红。
接下来的日子里，武云昭按着自己的打算安心做任务，一面等消息，一面操练兵马。顾潜山暗中记录，遇上疑难之处或拿不定的地方，便与武云昭交流，合作良好。
这日午后，武云昭正窝在虎皮金交椅中小憩，忽听沉重脚步声响，眼睛半张半合，见铁老二匆匆奔了进来。
只听铁老二扯着大嗓门，喊道：“当
家的，白虎门的人来咱们这儿闹事，正围在山下呢，兄弟们抄了家伙儿，等着你下令动手呢。”语气中带着兴奋。
武云昭头脑还未清醒，被铁老二吼得脑仁儿嗡嗡，火气上冲，骂道：“他娘的，吵什么？”搓搓脸，问道：“二锤哥，你说谁来了？”
铁老二道：“嗬，你这变脸变的，前一句还他娘的，第二句就变哥了。醒了吗？”
武云昭点点头，伸了个懒腰，十根手指往头顶一插，理顺头发，重新扎好，跳起来抖了抖衣服，道：“边走边说。”
铁老二提醒道：“抄家伙！”
武云昭拍了拍腰间，那条常用的白蟒鞭一圈圈缠在腰里，闪闪发光。
铁老二“嘶”一声，关切道：“不怕把你自己扎了。妹子啊，长点儿心啊。”
武云昭笑道：“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我的鞭子才不扎我，二锤哥，分我个锤子。”
铁老二道：“头一回在白虎门前显威风，使锤子多难看。”疾步不停，已到了半山腰。
武云昭听山下似是在对骂，问道：“白虎门来抢山头吗？不是规矩啊，咱们两家离着好几十里地呢。咱们兄弟不留神宰了他的人了？”除了寻仇，武云昭暂时想不出白虎门兴师动众来犯的原因。
铁老二道：“要是寻仇就好了，就是一群脑子有包的东西，欠揍。”
武云昭道：“说明白点儿。”
铁老二道：“嗨，说起来我都觉得丢人。”
白虎门来犯的缘由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阿蛇领着顾潜山下山玩儿。这俩人为了显摆自己家的老虎就给一并带着了。顾潜山人小，力气小，走了一段路后就走不动了。他也是个突发奇想的，不要阿蛇背，偏要骑老虎。
武云昭的这只老虎打小跟人混，抛掉一张虎脸，就跟大猫没什么区别，性格很好，最喜欢有人亲近。顾潜山要把它当马骑，它正求之不得。就这么的，二人一虎在山下好好出了一把风头。
也是事有凑巧，在那天，正好有白虎门的人上街，正好看到了顾潜山骑虎。
小孩子骑虎上街是件稀奇事儿，白虎门的人自然要留心。
白虎门和盘龙帮各占山头，算是邻居，互相之间不可能不打探。阿蛇来盘龙帮满打满一年光景了。他武功高强，没有什么对手，常下山玩儿，时不时借些银两，或是帮着山下百姓做做重活，为盘龙帮挽挽名声。
白虎门的人不认得顾潜山，却认出了阿蛇。不用说，老虎和虎背上的孩子也是盘龙帮的。
当时，白虎门的人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自去办自己的事情，回山之后，把顾潜山骑虎招摇的事情当个新鲜事儿跟兄弟们说了说。
可坏就坏在，他们其中一个兄弟心计深沉，听了这事儿之后，大呼不简单。旁的兄弟摸不着头脑，就得问啊。
那人故作神秘，一定要将顾潜山骑虎一事禀告给当家的听。
其他人想着，左右山上无事，听听他有什么见解也好，就当打发时间，于是一起去向白虎门掌门柏白虎禀告。幻月书院
第280章 美女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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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白虎听了之后，心想，小孩骑虎出门是不常见，但也不是没听说过。世上骑熊、骑象的也是有的，他也没听出其中有什么门道。
这时那人郑重道：“当家的，您想想，您是什么啊？您是虎啊，那盘龙帮的人明晃晃骑虎出来能是好心的吗？这不摆明了要压您，压咱们白虎门啊。他们这是在告诉咱们，他们盘龙帮的一个孩子都能把您当马骑，压在屁股底下，不能翻身。当家的，他们这是在挑衅啊。您可不能忍啊。以后若传了出去，您的面子，白虎门的面子往哪儿放啊。”
这番话可不得了。
要知道，江湖上的人最注重名号。
名号相同是绝对不行，哪怕争个你死我活，也得保住自己的名号。名号相近也是忌讳。
顾潜山骑虎一事经过那人一解释，大大变了味道。
柏白虎一听，顿时生怒，越想越觉得此事是针对自己而来，心想，是啊，寻常人家孩子会骑虎上街吗？我名中带虎，立的是白虎门，那孩子骑的虎可不就是我，可不就是我白虎门上下的大小老虎吗？好啊，盘龙帮要跟我动手啊。
白虎门其他人听了，一样愤愤。他们都是莽汉，经不起挑拨，点火儿就着的性子，哪里忍得住，一齐囔囔着要争下这口气。
柏白虎被兄弟们一拱，更忍不住了，于是，急匆匆带着人前来盘龙帮讨说法。
武云昭听了前因，冷笑道：“柏白虎自个不把自己当人，非要当让人骑的畜生，也就莫怪我
心狠手辣，把他当畜生教训。”
白虎门是隐患，武云昭一直在想如何处理他们。今日，白虎门撞了上来，正合她的心意。良机难寻，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不如灭了白虎门。想到这儿，武云昭精神大振，腰间的白蟒鞭握在了手里，准备随时开打。
说话间，武云昭和铁老二来到了山脚，与众兄弟姐妹汇合，站在了凶神恶煞、兵刃在手的白虎门人众前。
柏白虎只听说盘龙帮添了一群厉害的新人，可没听说过盘龙帮换了当家的。他与众门人见威风凛凛的龙霸天带着一众小弟向一个大美女行礼，齐声高呼“大当家的”，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扯过个兄弟，低声问道：“咱们来对地方了吗？这是盘龙帮吧。”对眼前所见根本无法相信。
那人道：“当家的，这儿是盘龙帮没错，那人是龙霸天也没错，看来，盘龙帮换人了。不知道那大美人什么来头。”每说一句话，向武云昭望一眼，对于盘龙帮出了个女当家的，也是难以置信的。
一时之间，白虎门人面面相觑，低声议论，眼光不时地落在武云昭身上，细细打量。
在他们对面，武云昭也在打量柏白虎。
柏白虎虽然名为白虎，但生得真不白。他脸色蜡黄，面容清癯，又高又瘦，配上一身斑斓虎皮的披风，活脱脱一只瘦得脱相的橘底儿黑条的大花猫。
武云昭笑道：“龙大哥，看来，白虎门伙食不成啊。”
龙霸天骄
傲道：“肯定没咱们的好。”
武云昭见柏白虎两手空空，腰上也没有兵刃，问道：“他用什么功夫，什么兵刃？”
龙霸天道：“别看柏白虎像只瘦猫，听说他天生神力，膂力之强人间少有，生平最得意的是一门虎形拳。妹子，今儿我上还是你上？”他将“我上”说在前头，意思就是自己要跟柏白虎动手，要武云昭歇着。
武云昭领会了他的意思，却道：“多谢大哥关心，妹子我想松松筋骨。”意思就是自己上。
龙霸天道：“好吧，你多加小心。”
武云昭点点头，拍了拍铁二锤的肌肉虬结的手臂，说道：“不能总等着，今日非开打不可，二锤哥，先骂一顿再说。”
铁老二笑道：“直接开骂好吗？你锤哥是讲究人，还没自报家门呢。”扭头喊道：“喂，有带水囊的吗？给我来两口。”
铁老二的嗓门不是盖的，一声吼出去，山谷回响。
白虎门的人也被叫回了神。
在铁老二咕咚、咕咚喝水的空儿，柏白虎上前一步，按照江湖规矩，自报家门。只见他双手交叠，举起一拱，朗声道：“白虎门柏白虎今日来盘龙帮讨教，敢问盘龙帮当家的何在，定定章程吧。”说到底不敢相信武云昭一个弱女子能号令群雄，想要确定、确定。
武云昭上前一步，同样拱手，朗声道：“柏大当家的请了，小妹武云昭，承蒙兄弟姐妹关照，有幸成为龙首，正是盘龙帮现任当家的。”幻月书院
第281章 奶奶个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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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门众人见这个娇滴滴的大美女亲口承认自己是盘龙帮当家的，无不称奇，窃窃私语。
柏白虎心里“哎呦”一声，暗道：“大美人还真是土匪头子。”眼睛直勾勾看着武云昭的如花面庞，如意算盘打得响亮：“看来，今日不但能吞了盘龙帮，还能顺手抢个美娇娘，这妞可比山上那小寡妇俏丽千百倍，好啊，好啊！”想到山头在手，美人在怀的潇洒景象，心中大喜、大乐，拿下盘龙帮的决心更强。
柏白虎轻视武云昭，自忖自......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81章 奶奶个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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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现学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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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看之下，武云昭的容颜更加惊人。
柏白虎见她明眸皓齿，皮肤白腻，身材苗条，玲珑有致，心道：“哪儿掉下了的仙女儿！”不禁看得怔了，
忽听一阵轻咳，柏白虎回神，抬目见到武云昭似笑非笑的嘲讽神情，心中生怒：“不识抬举！”定了定神，笑道：“怎么，跟你二哥道别，还是临阵换人啊？”
武云昭微微颔首，复又抬头，笑道：“柏大当家的，临阵不换将，这是规矩，我二哥的能耐我清楚，换人是不会的。......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82章 现学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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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大力神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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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柏白虎一开始提出比拳脚，铁老二依着江湖规矩也不能用锤，也得以拳脚相对，也有可能铁老二自认拳脚不敌，盘龙帮另挑人手上场。可不论哪一种情况，都比现在要好。
后悔已晚，只能勉力支撑。
他哪里想得到，眼下被铁老二压着打的局面全是因为武云昭的卑鄙手段呢。
原来，武云昭借口查毒，顺水推舟给铁老二喂下的是名为避毒丸实为快速提升功力的大力神丸。这大力丸与寻常增补气血精神的补药不同，是武云昭从系统中得来，是这个世界里根本没有这种东西，功效可谓逆天。
柏白虎骨瘦如柴，却天生神力，阴差阳错拜得一位师父，学了功夫，而后仗着神力、神拳，在江湖中展露头脚。铁老二的力气是练出来的，这辈子没有机会比得上柏白虎，但有了大力丸的支持，此时的他功力远超柏白虎数倍。一锤下去，千钧之力不为过。
而且，随着药效的发挥，铁老二的劲力将越来越大。不过，这是交手的两人都想不到的。
铁老二越打越兴奋，只觉得今日的自己状态极佳，反观柏白虎，越打越谨慎，从连连进攻、抢攻，变成了守多攻少，颓势已现。
阿蛇见铁老二的锤子虎虎生风，响动甚于平常，威力无匹，将那大环刀打得频频弯折，大感惊诧，问道：“当家的，铁二哥偷练新功夫了吗？这么厉害？”自忖自己动手，恐怕也要落于下风。
阿蛇少年心性，争胜好强，好不容易成了山上第二的高手，眼看铁老二要将自己超过去，哪里能不急。他想，铁老二功夫迅速提升的原因多半是武云昭教授了什么特殊
的武功。他也想学。
武云昭尽心教导阿蛇多年，只听阿蛇的语气，便猜知阿蛇的心思，笑道：“阿蛇，有些事情讲究缘法，不是自己的不能痴心妄想。”
阿蛇脸上一红，说道：“那说说成吗？我不练锤子。”
武云昭道：“凑近点儿，别让人听了去。”
阿蛇俯下身子。
武云昭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咱们家二锤打不过那病猫。我给他加了点儿料。”
阿蛇恍然，轻声道：“那药丸儿。”
武云昭道：“不错，那药丸儿是专门加力气的，不能随便吃。你锤哥走硬功路子，内功不强，也不练轻功，吃一吃无妨，于他有益。你不行，你是练内功上来的，吃了那药丸儿，对内力有影响，半身轻功就废了，不能吃。上乘武功都以浑厚内力为根基，内力必须得一点点练，急不得，也没有捷径，你才多大，再练五六年，内力再有精进，二锤天天拿药当饭吃也比不上你，收拾他跟玩儿似的。”说罢，靠着阿蛇的肩膀，笑道：“别急，姐姐我有的是好功夫，包你一辈子学不完。”
阿蛇咧嘴一笑，说道：“当家的，你怪不怪我跟二哥争？”
武云昭笑道：“傻小子，有上进心是好的，你又不会为了功夫宰了你二哥。”
阿蛇“哦”一声，问道：“当家的，你从哪儿学来那么多功夫？”
武云昭道：“做梦梦见的。”
阿蛇当然不信，心知武云昭有意隐瞒，说道：“我以后不问了。”
武云昭拍拍阿蛇的脑袋
，笑道：“识趣儿。”
阿蛇晃头，撇嘴道：“不要摸脑袋！”
武云昭道：“哟，翅膀硬啦，啊，臭小子，我就摸。”双手齐上，揉搓阿蛇的头发。
阿蛇不敢反抗，瞪着大眼睛，无奈看着武云昭肆意妄为，作威作福。
场上，铁老二大占上风，就差将柏白虎一锤子打死了局。
白虎门人看得忧心不已，面容愁苦。
盘龙帮人各个欢喜，不再专注场上，被武云昭和阿蛇吸引了目光。铁老二生得剽悍，柏白虎生得猥琐。众人均想，与其看他们打斗，不如看自家当家的逗徒弟。正是师父生得美，徒弟生得俊，赏心悦目。
龙霸天看了一会儿，劝道：“妹子，差不多得了，给阿蛇些面子。”
武云昭笑着收手。
阿蛇看了龙霸天一眼，表示感谢，窜到众人身后绑头发。
胡大娘笑道：“孩子大了，知道脸皮了。”
武云昭道：“长大了就不好玩儿了，还是小时候好，揉圆搓扁，随便。”
胡大娘笑道：“那就自己生一个，随便搓。”
武云昭道：“自己生的，也就能玩儿十来年，最后还不是都长得这么大。”吹个呼哨，将柏白虎上门来的由头---自家的老虎，召唤过来。
有热闹自然要看，顾潜山作为当事人之一，比武云昭更早到山脚，混在人群中。他骑虎上瘾，此时也在虎背上，被一并带了过来。
龙霸天会意，笑道：“这个手感好！”幻月书院
第284章 两个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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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忽听一声惨呼！
只见柏白虎俯伏在地，口喷鲜血，身子抽搐，而后不动了。在他的右侧，三尺远外，那柄沉重的大环刀半身插入地面，刀身弯折，形成折角。
白虎门中人都惊呆了。
他们不敢相信，武功高强，大杀四方，无往不利的柏白虎，竟然死在一个抡锤的莽汉手里。
铁老二高举双锤，互相锤击，发出两声巨响，朗声道：“喂，你们有谁不服，大可来战，老子奉陪到底！”中气充沛，好似方才与......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84章 两个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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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元帅义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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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走出聚义厅迎接欧阳永。
只听龙霸天对欧阳永道：“白虎门的人行事恶劣，打砸抢烧，杀人虏掠尽数都干。云昭妹子怕收了他们的人，带坏了山上的风气，养虎为患，就没将人留下。况且，柏白虎一条命丧在咱们手里，跟他感情好的或许还有报仇的意思，为了保险，干脆一个不要，出了内奸，得不偿失。”
欧阳永见武云昭出来，向她招招手。
武云昭唤了声：“叔叔！”
欧阳永接着龙霸天的话，说道：“这么干也有道理，咱们行事再小心不为过。”呵呵一笑，满意道：“左右咱们有横天王一万精兵，不用将白虎门的杂鱼看在眼里。”
武云昭心中一动，问道：“叔叔，横天王怎么会有精兵？您这话是何意？”
欧阳永道：“别急，别急，咱们屋里说，外头风大。”
武云昭侧步让开，道：“叔叔请。您稍等会儿，我去厨房让人给您和周大哥做些吃的。”
欧阳永笑道：“恩，不错，是得吃些东西，边吃边聊吧。我跟霸天先去厅里等着，打算让谁一块儿听，你自己招呼吧。”与龙霸天一起走进聚义厅。
不一会儿后，饭菜齐备。
武云昭未招他人，忙问端的。
说起横天王夏安邦顺利答应合作一事，欧阳永先叹一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着，从怀里拿出那方曾经给武云昭看过的未来得及刻上字儿的玉印。
武云昭联系玉印来历和欧阳永所谓“天意”，说道：“那夏安邦与您那位元帅兄弟有关？他的子侄吗？”心道：“难道真这么巧，碰上的都是沾亲带故的？难怪这么顺利了。”
目前为止，龙霸天只知道欧阳永曾为将官，但不知他的往日渊源，问道：“什么元帅？”
武云昭道：“这是我叔叔私事。”问欧阳永道：“叔叔，能说吗？”
欧阳永笑道：“霸天不是外人，说说无妨。”
武云昭点点头，未免欧阳永感伤，掂量着用语，跟龙霸天讲了讲。
欧阳永喝了口酒，笑道：“瞧我这侄女，多为叔叔着想。”夹口菜，细细咀嚼，吞咽干净，说道：“我以前没提过我那义兄姓名，今日索性一并说了。我那元帅义兄，姓郁名永安，霸天是北方人，多半听过辽华郁家，那是一门忠良，一门虎将啊。”
龙霸天点头道：“我刚混江湖的时候听过，江湖朋友皆钦慕郁家为国为民之大义，只是那时郁家已经不在了。”
欧阳永接口道：“连江湖上都有名声，我那义兄一家不被盯上，还能有谁被盯上？”叹口气，接着道：“皇家赐死，满门不能幸免，幸亏老天有眼，为郁家留下一条血脉。这条血脉就是夏安邦。”
武云昭猜测道：“他不姓夏，本来姓郁，当年逃过灭门，隐姓埋名吗？”
欧阳永道：“那不是，他确实姓夏，也是郁家血脉。乃是我义兄的父亲，郁老将军的私生女的儿子。郁
老将军跟谁生的，我就不清楚了，只听我那义兄说过一两句。郁家也知道有这么个私生女在，不过那个时候忙着打仗，还没来得及将人认回家。”
武云昭道：“幸亏没认回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欧阳永道：“可不是，所以啊，有时候老天爷也是做好事的，至少没让郁家断后。”又喝一口酒，接着道：“那姑娘用的是母亲的姓氏，官府哪里能查的到她们娘俩跟郁家的关系，就没把人查到，顺利活了下来。姑娘后来成亲、生子，有了夏家兄妹俩。”
武云昭道：“血脉相连，姓什么无所谓了。”
欧阳永道：“哎，就是这个道理。别多求，太贪心，连这么一丝都剩不下。”吃两口菜，笑道：“我赶紧说现在的，要不然，霸天嫌咱们叔侄俩罗嗦了。”
龙霸天道：“不敢，不敢。”
欧阳永接着道：“所谓外甥不出舅家门，那天，我一见夏安邦的相貌、身形还有做派，就想起我那义兄来，越看越像，后来，实在忍不住，我就问了问，这么一问，可不得了，你猜怎么着，还真是一家人。”拿起玉印，说道：“但凡郁家有男孩出生的时候，当爹的都给准备一方，留着以后上了战场，认尸体用。那夏安邦的母亲也有一个，临死之前，将家族渊源还有小印都传给了夏安邦。也是我那义兄看重，把这方家传玉印给我当了信物，二十多年后，我才能借了他的光，跟夏安邦攀上亲戚，要不然，空口套白狼，谁信啊。”说着，又连喝两杯酒，面色红润了起来。幻月书院
第286章 寡妇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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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郁永安为何将玉印当做结拜信物，转手送给欧阳永，往事已过，个中缘由不必提了。
武云昭见欧阳永拿着酒杯出神，与龙霸天对视一眼。
龙霸天挤挤眼睛，指了指酒壶，似乎在问：“是不是喝醉了？”
武云昭心道：“结拜之情大过天，如今碰上义兄后人，能不感慨良多吗？只是不知是伤心多还是欣慰多罢了。”摆摆手，意思是：“等等吧。”
龙霸天点点头，双手托着腮帮子，等欧阳永回神。
过了片刻，忽有脚步声从外传来，伴随着铁老二的铁嗓门：“妹子，我回来啦。”紧接着“哐当”一声，门板被推了开，铁老二大步流星走了进来，脸色欢然，在他的身后，跟着胖乎乎的桑大同。
铁老二见欧阳永也在，大喜，大声唤道：“二当家的，回来啦。”中气十足，声振屋瓦。
欧阳永被吓了一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幸好武云昭和龙霸天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才没让人跌倒，不过，手里的酒杯还是翻了，洒了欧阳永半身酒水。
铁老二呲牙咧嘴，尴尬道：“那个，我去看看还有吃的吗？有事儿问他。”将桑大同一扯，挡在身前，脚步却没动。
桑大同肥胖的身子一动，在他身后露出个白衣女子。
欧阳永刚要数落铁老二莽撞，见到这垂首而立，扶风弱柳的白衣女子不禁一怔，问道：你俩强抢民女啦？怎么记吃不记打呢？二锤，那一个月怎么过的，你忘啦。”
山上有严令，虏掠女子者，杖责一白，奸/淫者，杖毙，是要命的惩罚。
铁老二连忙摇头道：“二当家的，你可别误会，我铁老二好色归好色，可不毁人清白，那档子事儿得你情我愿，才能舒舒服服，强拉的不是买卖”
欧阳永一拍大腿，“哎呦”一声，骂道：“闭嘴，你妹子还没出嫁呢，说什么混账话。再瞎说，我拿鞋底儿抽你啦。”
铁老二捂了口，心道：“大当家的也就在你面前装纯洁小白兔，出门在外，骂得一套一套的，我都说不出口。”
几人说话间，那女子始终没抬头，好像很害怕似的，身子微颤，楚楚可怜。
武云昭看着铁塔一样的铁老二，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被欧阳永数落，暗暗好笑，抽出帕子给欧阳永擦酒水，问道：“那这女的怎么回事？”见那女子发髻挽起，耳边插了朵白绢花，说道：“还是个寡妇，你俩到底什么意思？赶紧说说清楚，别误会了。”
龙霸天坐在对面，歪头看清了那白衣寡妇的侧脸，对武云昭道：“妹子，见过。”心说：“这可有趣儿了。”
武云昭奇道“见过！”
欧阳永、铁老二和桑大同也惊讶，一齐看向那女子。
桑大同道：“龙哥，这小寡妇是我们从白虎门救出来的，你怎么会见过？”
龙霸天道：“别急，等会儿跟你讲。”对那女子道：“姑娘，抬起头来。”
白衣寡妇闻言抬
头，见满桌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速速低头，眼看着她耳朵、面颊绯红，踌躇片刻，再次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女子是谁？正是那日在天喜镇衙门前卖身葬父的女子，名字叫秀儿的。
武云昭笑道：“还挺有缘分。姑娘，还记得我们吗？”指了指自己，指了指龙霸天。
秀儿点点头，目中盈盈，水色泛泛。
欧阳永和桑大同见秀儿话还没说一句，竟先哭了，有些不知所措。他们平日在山上面对是如胡大娘一类的“悍妇”，对秀儿这般惹人怜的品种不太适应。
龙霸天也不太擅长应付秀儿这类女人，但在秀儿卖身葬父那日，他与顾潜山与武云昭曾探讨过秀儿带孝化妆一事，心知这女人不是个善茬，怜悯难生。
武云昭同为女人，见秀儿做派，心中冷笑：“敢在我面前装莲花，老娘非把你一瓣瓣撕下来泡茶。”瞥眼见到龙霸天和铁老二皆面露警戒，大感奇怪。
龙霸天是知道内情的，对秀儿有提防很正常，可为什么铁老二也如此呢？
武云昭料想，内中定有其他曲折，主动将在何时、何地见过秀儿一事讲了，接着问道：“秀儿姑娘，别怕，我也是女人，不会为难你的。我想问问你，你怎么会被抓上白虎门呢？”
秀儿尚未回答，泪珠颗颗落下，如断线的珍珠一般。她默默无声哭了一阵，才道：“小妇人田秀儿见过各位，多谢诸位救命之恩。”说着福身行礼，而后讲述经过。幻月书院
第287章 白莲花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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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日卖身葬父，田秀儿如愿得了大老爷青眼，收入府中做奴婢，顺利安葬了爹爹。后来，大老爷见她容貌清丽，做事伶俐，便把秀儿指给了自己的儿子做妾。自此，秀儿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
秀儿才享受了几天，白虎门的人到府衙劫掠，不但杀了大老爷和公子的性命，劫了府中的金银珠宝，而且把府中容颜姣好，年纪轻轻女眷抓上了山，以寻欢作乐。
公子夫人还有其他几个婢女不忍受辱，为保名节自尽死了。
秀儿说到这儿，泪水又滚滚而下，只听她呜咽道：“小妇人不敢自尽，又无力反抗，被被后，只能攀附强人，苟且偷生。”发生了什么不用细说，在场的都听得明白。
武云昭等都是匪，虽然没做过强抢的事情，但也听得、见得多了，对秀儿的经历感触不多。
武云昭道：“秀儿姑娘受苦了，想来一路奔波，姑娘劳累至极，我这就安排姑娘休息，过些日子送你下山，另谋生路。”
秀儿福身谢过。
武云昭又道：“山上爷们儿多，胡大娘得帮阿兔看孩子，抽不出空来，秀儿姑娘只好住在我的院子里了。”向欧阳永等道：“叔叔、铁二哥，桑哥，你们别忙了，坐下吃些东西。龙大哥，你跟我来一趟，帮我把东西搬搬，好让秀儿姑娘安顿。”
欧阳永等看得出武云昭要将秀儿支开，都点点头，落座饮酒、吃菜。在武云昭、龙霸天
带着秀儿走出聚义厅大门时，屋里已经欢声笑语了。
武云昭提醒道：“天色已晚，姑娘看着脚下的路。”
秀儿点点头，轻声道：“多谢姑娘怎么称呼？”
龙霸天道：“这是我们大当家的。”
秀儿大吃一惊，心道：“女当家的？怎么不是他吗？”秀目圆睁。
龙霸天注意道秀儿脸上的异色，不动声色，笑道：“我们山上跟别处不一样。”
秀儿歉然道：“小妇人见识短浅。大当家的。”
武云昭“恩”一声，淡淡道：“走吧。”话音才落，忽听龙霸天“嚯”一声，身子踉跄一下，仗着武功高强才没跌倒。
龙霸天呼口气，笑道：“明儿得让人把道儿扫扫。”原来是给绊着了。
武云昭道：“扫没用，等再下一场雨，泥水搅起来，还是坑坑洼洼的，垫石板吧。”回头嘱咐道：“秀儿姑娘小心，别摔了。滚进了山沟，我们也没法救。”
秀儿点点头，跟在二人身后，走过了两道弯儿，经过一排排房舍，心道：“这地方可比白虎门大多了。”眼光落在武云昭窈窕的背影上，暗暗可惜：“怎么是个女当家的，如果”眼光又移到龙霸天魁梧的背影上，暗道：“怎么不是他呢？不过，看他跟这女当家的交流，多半也是个厉害角色，如果能”心思几转。
又经过一小片矮林，三人进入一处四周围着花枝篱笆的小院。
武云昭将秀儿带进自己的屋子，说道：“这是我的屋子，你先住在这儿吧。”
秀儿道：“这怎么好意思。这屋子如此雅洁，还是不要被我污了。”她本想着，武云昭身为一山之主，手下无数，闺房必定锦绣满满，华丽非常，谁成想，这屋里还不如寻常乡村女子的住屋，唯有简陋二字可形容，连妆台也无，哪怕是男子也不会有这么干净的屋子。
武云昭不理会秀儿，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床被子，道：“这都是新的，姑娘放心盖就是。”边说，便走到床边，收拾自己的被褥，将背影留给秀儿。
龙霸天上前帮忙，问道：“搬哪儿去？”
武云昭暗赞：“有眼色，对于白莲花婊，就得晾着。”说道：“拿到隔壁吧。”
龙霸天急道：“那不是小山那屋吗？不方便吧。”
武云昭将叠好的被子塞进龙霸天的怀里，笑道：“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你这飞醋也飞得远了些。”
龙霸天微微提了音量，笑道：“那有什么办法，你没意思，还不许别人对你有意思吗？碰见你正牌嫂子以前，你就先忍着吧，反正我就看着，也不做什么？”
武云昭道：“难得，难得，好男人一个，可惜啊，眼神不好，非得看上我这个天煞孤星，白老虎转世的。也罢，你看吧，随便看。”
收拾了被褥，武云昭又走到衣柜前，抓了几身换洗衣物，再次交待秀儿安心休息，与龙霸天走了出去。幻月书院
第288章 乘虚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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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秀儿恭恭敬敬将二人送出了门，见武云昭和龙霸天入了对面的屋子，关了门，才站直身子，将房门关好，靠在门板上，再一次打量屋中陈设。
过了一会儿，田秀儿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拨了拨里头的衣服，嫌弃道：“都是黑的，就没见过这么不懂打扮的姑娘。”
她赌气似的，一把将柜门推上，走到床边坐下，单臂依着床框，寻思方才武云昭与龙霸天的对话，尤其是龙霸天深情款款的几句。
“那有什么办法，你没意思，还不许别人对你有意思吗？碰见你正牌嫂子以前，你就先忍着吧，反正我就看着，也不做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心道：“真有忍得住的男人？只看不吃，默默守护？”
眼前晃过武云昭的难得一见的秀美容颜，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可能，不可能，那姓龙的早晚忍不住。唉，可惜啊。”
长叹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嘟囔道：“这位当家姑娘早早得了汉子倾慕，姑娘我的脸蛋儿比她不过，先机已失，看来是没指望了。”撅撅嘴，愤愤不平道：“怎么好男人都是别人呢。不开心。”
仰面后倒，面对床顶，田秀儿眼光动了几动，喃喃道：“世事无绝对，也不见得没机会拿下姓龙的，身受情伤的男子得到另一位姑娘的体贴关怀，最后得成好事，乘虚而入也是一条不错的计谋。”想到龙霸天的俊朗长相，魁伟身材，远远超过曾经经历过的男人，不禁心中荡漾。
她翻身抱着被子，脸颊
磨蹭着，轻声道：“就算勾不到他，勾搭旁的也成，这个山寨不错，只要能顺利留下，成为自己人，不怕得不到庇护。对，不论如何，得想法子留下，那位武当家的可没说让我长住。这才是当务之急。”脸上潮红随即退去，放下了绮思杂念。
只见她的眼光闪动，眼珠转动，神色凝重，显然是在思量对策。
武云昭和龙霸天到时，顾潜山正抱着零嘴，靠着大老虎，窝在地毯上翻话本。
作为嘴甜、乖巧的小孩子，他在山上很受优待，几乎是团宠一般的存在，好喝、好吃、好玩儿的东西都少不了他一份，时不时就有人送过来，日子过得十分甜美。不过，龙霸天是个例外。
顾潜山一见龙霸天，霎时瞪大了眼睛。
武云昭笑道：“瞧把人吓的，你对他做了什么了？”
龙霸天眼光不离顾潜山，笑呵呵道：“没什么啊，小山岁数够了，我寻思着得让他习武了，于是带他扎了两天马步，妹子，你也知道，武功不是好练的，他身娇肉贵，难免受不住，闹性子，习惯、习惯就好了。”对顾潜山道：“小子，起来，把床铺收拾了。”单手一扬，将一床被褥扔到了床板上。
顾潜山看着眼前飞过的被褥，心中一惊：“大恶龙要搬过来！那不行。”蹭一下跳起，嗖一下跑到武云昭身侧，求道：“当家的，我要换屋。”
龙霸天接口道：“换屋啊，行啊，明儿我让人给你现盖，怎么样？你是要王府款式的还是皇宫款式的？”
顾潜山
暗骂：“小心眼儿的男人。”发挥演技，眼圈一红，继续求道：“当家的，我不跟他一起住。”
武云昭暗道：“顾潜山先生，可以啊，说来就来。用给你颁个什么影帝、视帝的奖项吗？还是说要终身成就？”
顾潜山暗道：“只要能不面对龙霸天，我连冲击奥斯卡的演技都能拿出来。”
武云昭暗暗好笑，暗道：“那你好好发挥，助你成功。”
龙霸天不知二人暗中对谈，厉声道：“大小伙子，哭哭啼啼的做什么，赶紧去铺床。”一把夺过顾潜山手中的零嘴，说道：“不许吃了，知道自己的斤两吗？再吃就成发面馒头了。你以为我想跟你一屋，做梦。”
顾潜山心中一喜，暗道：“当家的，你不老实，怎么不告诉我，害我紧张。”舒了口气，老老实实走到床边铺床。
他将自己的被褥往里推了推，抖开被子重新整理，霎时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幽香，霎时醒悟：“女人的被子，武云昭的被子。”回头看武云昭和龙霸天，问道：“当家的，你要搬回来？那我搬哪儿去？”自入夜后，顾潜山一直闭门不出，不知道何人归来。
武云昭道：“我在你这儿住两天。”
顾潜山问道：“为什么？”
龙霸天道：“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哩罗嗦的，赶紧干活。”
顾潜山道：“被子又不会飞，也没到睡觉的时候，着什么急。”忽然恍然大悟一样，笑嘻嘻道：“我明白了。哦”拉长了尾音。幻月书院
第289章 祝你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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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明明白白痴恋武云昭，武云昭明明白白不接受，一门心思想着当女皇。两人还义兄、义妹叫得亲热。这么一段特殊而又复杂的关系看得山上人个个称怪，好奇二人以后的发展。
龙霸天的感情事不是秘密，是茶余饭后，兄弟姐妹们八卦闲聊的必要内容之一。
顾潜山自然听到了的。
龙霸天听顾潜山语带调侃，心道：“你个小屁孩，敢管老子的事情！”怒道：“明白什么？”倒要看看顾潜山有没有胆子明说。
顾潜山脑袋一歪，说道：“你明白什么，我就明白什么。哼！”有武云昭在，他有恃无恐。至于武云昭不在，需要单独面对龙霸天时会不会受到报复，顾潜山懒得理会。爽在当下最重要。
眼看着两人要斗嘴，武云昭劝道：“差不多得了了，乌眼鸡似的，见面就掐。你俩上辈子一定相克。”从龙霸天手里夺过零嘴，放在桌上，对顾潜山道：“老老实实吃，不许说话。”
顾潜山道：“是，当家的。”乖巧如同小绵羊，走到桌边坐下，一口一口吃着，低着头。
龙霸天“哼”一声，骂道：“装孙子！”
顾潜山不出声，垂头安静吃着，心道：“傻孩子，这时候回嘴就输了，嗨，还是太嫩。”
龙霸天果然讨个没趣，闷气暗生，坐到顾潜山对面，两只眼睛狠狠盯着顾潜山的头顶，好像要瞪出两个窟窿一样。
武云昭一旁看着，暗自摇头。
气了片刻，龙霸天也觉得自己太
小气，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问道：“妹子，你什么意思？你打算留下她？”
顾潜山插口道：“她是谁？”
龙霸天眼光一横。
顾潜山撅撅嘴，心道：“能不能聊天？小气男人没人爱啊。”抬头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也在桌边坐下，说道：“那个卖身葬父的来山上了。”先回答了顾潜山的问题，然后回答龙霸天的询问，答道：“当然不留下，她就是个小狐狸精，留下她吸你们阳气吗？”
龙霸天笑道：“这什么话，那田秀儿论姿色，怎么也比不上你，你可比她适合当狐狸精。”
顾潜山暗道：“这傻孩子，连夸人都不会夸，谁会夸自己心上人是狐狸精的，最起码也得是仙女什么的，我说，当家的，有空教教你这义兄，情商太低了。”
武云昭暗道：“闭嘴。”笑道：“我美我知道，不过，狐狸精高明不在样貌，在身上那股骚/劲儿，这一点上，我可是望尘莫及，这辈子学不来。”
顾潜山问道：“骚/劲儿怎么看出来？”
龙霸天也有此问，但不好意思开口，此时听顾潜山问了出来，心道：“还算有用，明儿少扎一百马步，绕山跑圈吧。”
两人一齐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笑道：“也对，你俩大男人不太懂。看得出明骚，看不出闷骚。”伸出手指头，晃了晃，说道：“给你俩一个词，装模作样，留了心，细细观察。”
顾潜山道：“当家的，你给详细说说，我们不好盯着
人家姑娘看，提前提防着。”
龙霸天点点头。
武云昭为难道：“这种判断大半来自感觉跟经验，说是不好说的。我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至于旁人嘛，不见得。不过，有件事很奇怪。”
顾潜山又问：“什么事奇怪？”说罢，向龙霸天瞅了一眼，意思是：“还不赶紧谢谢我，没我在，你问得出口吗？”
龙霸天视而不见。
顾潜山翻了个白眼，暗骂：“好心当驴肝肺，不知好歹，祝你一辈子单身。”
武云昭假装不知，说道：“铁二哥对田秀儿很提防，龙大哥，你注意到没有？”
顾潜山暗中接口道：“他肯定不知道。”
果然，龙霸天摇头，说道：“没注意，当时只顾着二当家。”
顾潜山喜道：“二当家回来啦，周大哥是不是也回来了？”
周佳琪是个有趣的人，常帮顾潜山一起逗龙霸天，两人交情不错。而且周佳琪武功高强，跟龙霸天不相伯仲，在轻功方面，更强龙霸天，是个得力的助手和靠山，顾潜山乐于他的归来。
武云昭淡淡道：“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你周大哥沐浴护肤忙得很，没空搭理你。”
顾潜山站起身来，拱手道：“当家的莫怪，我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武云昭点点头，指着顾潜山笑道：“龙大哥，看到吗？这就是装模作样。”
龙霸天一怔，目露不解：“怎么是装模作样呢？”幻月书院
第290章 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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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称江湖人是莽汉，不无道理。
如龙霸天这等名声在外的人物，论武功，算是高手，但论琢磨人心，分辨世事，不一定是高手。作为粗心硬汉，很多时候，龙霸天看不出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武云昭道：“小山明面上是认错，也确实认错了，但他根本的意思是在讨好我。”
龙霸天眉头微蹙，想了想顾潜山的话和做派，问道：“有区别？”
顾潜山暗道：“你个武夫，当然有区别。”
武云昭笑着解释道：“小孩子乱说话，确实不对。他认错是应该。但结合我方才的语气，我根本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他又不是老实孩子，顺口答应或点点头，甚或不搭理我都成，何必郑重其事站起来，向我既认错，又保证的。难道我还会罚他不成？这跟他往日做派不一样。”
龙霸天盯着顾潜山琢磨了一下，摸着下巴道：“听你这么一解释，感觉是有点不一样，不过，你是当家的，他是个小屁孩，他恭恭敬敬地对待你，也不为过吧。他真想这么多吗？心眼儿也忒多了。”斜睨顾潜山，心道：“若真如此，还真不能不提防。”
顾潜山被龙霸天看得背脊生凉，缩了缩身子，暗道：“当家的，他借机骂我，别理他啦，让他傻着吧。”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小山，给你霸天哥哥解释，解释，你刚才为何这么做？有没有弦外之音？”
顾潜山扁扁嘴，暗道：“当家的，真解释啊，他会不会揍我？”
武云昭暗道：“放心，他自觉丢脸，不能动你。大胆说。”
顾潜山点点头，深吸口气，说道：“提前说好，霸天哥哥，你不能打我，不能借机报复。当家的，你得作证。”
龙霸天心道：“看来还真有弦外之音。”点点头，说道：“我还不至于跟你斤斤计较。”
顾潜山心道：“那可不，你是计算分毫。”往武云昭身边靠了靠，说道：“霸天哥哥，我问你，当家的对我怎么样？”
龙霸天道：“怎么问这个？”
顾潜山道：“我要教你，直说多没劲。霸天哥哥，你别忘了，我是从宫里出来的，宫斗可比外头凶险多了。我是不会武功，可论谋算人心，我比你厉害，折腾、折腾就能让你盘龙帮解散。”至于他穿梭各界积累的经验就更不用提了。
龙霸天想想也对，顾潜山小小年纪就懂得装傻保命，跟一般同龄孩子很不一样，算是很有智谋了，说道：“当家的对你不说掏心掏肺吧，也是把你当亲兄弟看的，待你极好的。兴许，阿蛇都比不上你。”
顾潜山嘻嘻一笑，说道：“这就是啦。所以喽，除非我杀人放火，坏事做尽，难道当家的会因为我顶嘴插话责我，罚我吗？肯定不会。我如果是一般下属，恭恭敬敬是对，但以我在当家的心中地位，我没必要时时刻刻恭恭敬敬的。所以我突然这么做，就是事有蹊跷。你懂了吗？”
武云昭插口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邪。”
龙霸天“恩”一声，问
道：“那你为什么这么做？真正的意图是什么呢？”
顾潜山又往武云昭身边蹭了蹭。
武云昭微微一笑。
龙霸天此时意识到面前的小鬼心眼儿甚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由得多加揣测，眼光动了动，说道：“跟我有关系？”
顾潜山道：“当家的，霸天哥哥好聪明啊，一点就透了。”提前拍拍马屁。
武云昭笑道：“能当一帮之主的人能蠢吗？有些事情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龙霸天道：“小山，别打岔，也别说好话，让我猜一猜。”沉吟道：“哦，我知道了。你埋怨我这两天管你太严，故意装乖，要当家的护着你是不是？你的弦外之音多半是‘当家的，我以后只听你的话，不听别人的话。’想借机让当家的把我从你身边支开，别缠着你练武了，是不是？嘿、嘿，你个小白眼狼，我还不是为你好。”
顾潜山心道：“什么为我好，就是故意刁难我。”躲到武云昭背后，笑道：“霸天哥哥真厉害，猜得好准！”连连拍手。
龙霸天道：“得了，把你那套谄媚之术收起来，我以后不管你了。你就舒舒服服当个纨绔子弟得了，看以后谁看得上你。”
龙霸天对顾潜山严厉不是没有理由的。
时至今日，他仍有顾潜山将成为武云昭归宿的预感，因此，在发泄醋意的同时，着手教导顾潜山，要他尽可能地往大好男儿方向成长。不过，这样的思量既不能对武云昭讲，也不能对顾潜山讲。幻月书院
第291章 个中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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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哪里想得到龙霸天竟然把他当成武云昭的未婚夫来培养，对龙霸天的弦外之音读不出半分，反而认为龙霸天再次趁机讽刺自己以后会成为“纨绔”。
他暗暗反驳：“我也是有正当职业的，少来瞧不起人。你个角色人物，以后再惹我，待我大权在握，我直接把你抹了。”偷偷冷笑。
龙霸天的想法可谓世上独一份，任谁想得到，他竟能高尚如此，宁可自己放弃心上人，为了成全心上人，主动帮心上人提前调教老/公呢，简直匪夷所思。
武云昭自然也想不到，只听她道：“怎么管教小山以后再说。小山的装模作样还是低手段，那田秀儿是个中好手，咱们得先盯着她。龙大哥，我怀疑，田秀儿不是个普通女子，背后身份恐怕不一般。”
龙霸天闻言，心中一凛，郑重道：“何以见得？”
此时，顾潜山也知道了，原来，武云昭口中所说的狐狸精是那个曾经在府衙门前卖身葬父的女人。
只听武云昭道：“田秀儿卖身葬父还化妆之事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她今日跟咱们所讲被抓入白虎门的经过，细想想，很不对劲儿。不过，太过具体的事情无从得知，我还得再问问铁老二白虎门中情况，合计合计。还有，铁老二平时那么虎，居然对田秀儿有所忌惮，这也不太正常，多半是发现了什么吧。”
龙霸天点点头，问道：“还有吗？”
武云昭道：“有。”脸色突然凝重，沉声道：“我觉得，田秀儿会武功，是
个难得一见的高手。”
顾潜山、龙霸天皆大感意外。
顾潜山嘴快，说道：“武林高手还用得着卖身葬父？走两家不就有银子了吗？”
武云昭道：“所以才说她不一般，联系前后，处处透着诡异，咱们别引狼入室吧。”
龙霸天道：“妹子，你的武功可够高了，不能确定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不得了。
武云昭道：“不好说。武学种类繁多，我也不可能样样都知道。各家有各家的长处，我的武功高，不代表我什么能应付。况且，世上的道理是相生相克，毒药必有解药，找不着是命不好。若老天爷诚心开玩笑。”顿了顿，呵呵一笑，续道：“直接送来个克星不是不可能，无巧不成书嘛。”
系统所有的资料库包罗万象，但武云昭不知田秀儿底细，不知如何调取资料。正如不知道关键字为何，瞪着搜索引擎，就是打不出字一样，只能抱着财宝干着急。
龙霸天又问：“那你今日从何处察觉她会武功？”
武云昭道：“带她来的路上。龙大哥，方才，黑灯瞎火的，连你都险些摔跤，她一个弱女子走陌生山路却平平稳稳，没有半分困难，除非她眼力过人，夜能视物，否则的话，我猜，多半是因为她武功高深，身法灵活，哪怕走在坑坑洼洼的路上，仍能如履平地。”
龙霸天眉头紧锁，问道：“查不出气息变化，步法轻重吗？”单凭走得稳或是走不稳判断一个人是否会武功，未免草率。
武云昭摇头。
龙霸天惊道：“查不出？”
武云昭道：“对，就是因为查不出，才要多加小心。若她是普通人，是我想的多了。若她不是普通人。”双眸凝视龙霸天，说道：“她绝对是个难缠的高手。”
听到这儿，龙霸天的心一沉，神色比方才更郑重几分，说道：“先去找铁老二吧。”
武云昭单手一摆，说道：“别急。”
龙霸天问道：“怎么？”
顾潜山此时终于得了机会说话，高举双手，笑道：“我知道。”
龙霸天奇道：“你知道！”
顾潜山嘟囔道：“少看不起人。”
武云昭低头笑道：“小鬼头，你说说看。”
顾潜山得意道：“假如说田秀儿是武功高手，还是咱们查不出来的武功高手。”故弄玄虚，顿了顿，走上两步，仰望龙霸天，说道：“霸天哥哥，你忘啦，隔墙有耳啊。她要是来偷听，咱们可防不住。”
龙霸天急道：“那怎么办？”脚步微动，却没动作，不敢查看，恐怕打草惊蛇。
武云昭笑道：“别慌。她不会来听的。初次造访，总得给主人家点儿面子。”
龙霸天的悬起的心放下了，看着顾潜山，笑道：“你故意吓我。”
顾潜山退后到武云昭身旁，将凑在身边的老虎挡在身前，抱着虎颈，说道：“以防万一嘛。谁让我聪明，想得周全。少瞪我，我让大花咬你啊。”幻月书院
第292章 心计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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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即大花听到顾潜山叫她的小名，用头顶蹭了蹭顾潜山的手，温顺乖巧。
顾潜山道：“好跌面儿，你是虎啊，威风呢！”捧着虎头，撅起了嘴，十分天真无邪。
大花呼噜噜两声，眯起了眼睛。
龙霸天笑道：“你让它咬我吧，我等着。”双手一摊。
武云昭笑道：“以后再玩儿，小山，去问问那狐狸精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顾潜山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武云昭道：“恩，小孩儿骗人一骗一个准儿。她不会怀疑你。放心，作为身心遭受创伤的孤弱女子，她是不会贸然在晚上出来的。去跟她说一声，让她安心。咱们商量事情也省份儿心。”
顾潜山道：“哦，是这个意思，我懂了。”翻身上虎，笑道：“大当家的，开路！”
武云昭暗道：“很活泼啊！”走过去给他开门，然后侧身站在一旁。
顾潜山暗道：“那是，演戏，我是认真的！”双腿夹紧虎腹，单手搂着虎颈，叫道：“大花，冲！”
大花虎吼一声，窜了出去。
武云昭和龙霸天双双摇头，齐声发笑。
龙霸天道：“这么看着，也挺可爱的。”
武云昭道：“给脸上天的主儿，算了，金枝玉叶来的，指望不了别的。龙大哥，咱们先上前头吧，顺便去看看周大哥，看他洗完澡吗，一并叫着，他常在外跑，比咱们山上圈着的见识高。”
龙霸天点点头，随武云昭出门，反手带上门板。
人走到院中时，正好听到田秀儿一声惊呼。
只听顾潜山甜甜道：“姐姐不用怕，我家大花不咬人的。姐姐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宵夜？”扭身指了指并肩而立的武云昭和龙霸天。
武云昭和龙霸天向田秀儿点点头。
田秀儿也点头示意，饶是她胆子不小，猛然见到猛虎，不禁胆寒，心神略定，扶着胸口，柔声道：“小兄弟，姐姐今日累了，要休息了，不跟你们一起去了，等明天白天，姐姐再陪你玩儿好不好？”
果如武云昭所料，拒绝了邀请，却也给自己逗留找了借口。
顾潜山“哦”一声，说道：“那姐姐快去休息吧，我不打扰了。姐姐再见！”眉开眼笑，揉了揉虎耳，说道：“大花，走啦。”驾着老虎冲向武云昭和龙霸天，喊道：“武姐姐，霸天哥哥，我先走啦，在前面等你们。”一虎当先，消失在黑暗中。
武云昭朗声道：“姑娘安心歇着吧。”
田秀儿在门前敛衽行礼。
武云昭道：“龙大哥，走吧。”转身走出几步后，才听关门声，轻笑道：“龙大哥，看到吗，演戏演到骨子里了，礼数周全，乖巧恭敬，半分不肯缺呢。”
龙霸天叹道：“搁我我可来不了，没这个心性。”顿了顿，呵呵笑道：“她若以前到我山上，说不定”说到这儿，住了口。
武云昭笑道：“说不定什么？良辰美景，一夜**？”
龙霸天脸上一红，好在夜色深沉，看不出来，道：“猜到了何必说穿。”遥望隐匿黑夜中的山林，说道：“这姑娘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媚劲儿，
实在勾人，山匪帮里女人少，寻常山寨不如你们寨子规矩，汉子们难有找乐子机会，就是一群饿狼，真碰上了，嘿、嘿，那是一勾一个准儿，一个逃不了，根本把持不住。”
武云昭笑道：“你是一帮之主，漂亮女人还不是你第一个享用，旁人有贼心，也没贼胆跟你抢啊。”
龙霸天恍然，拍手道：“这女子好深的心计！”
武云昭道：“才明白，你也是够笨的。”
龙霸天笑道：“那可不，若是不笨，怎么会让你玩弄鼓掌之间。唉，武功比不过，脑子还比不过，也是没用。”
武云昭瞥了他一眼，笑道：“龙大帮主气馁啊？”
龙霸天微笑道：“那倒不是，天下能人辈出，我还能都比得上么？不过甘拜下风罢了。”
武云昭道：“哟，能大大方方说这话，大有长进。”说着，走到了周佳琪院中，见周佳琪屋中亮着，窗户中投出水花飞溅的影子，说道：“周大哥多会照顾自己，我身为女子，都做不到这般精细，也是甘拜下风啊。”
龙霸天拦下武云昭，说道：“再怎么说也是姑娘，明知道人家爷们儿洗澡，还往里冲，什么样子，等着，我去叫。”
武云昭笑道：“你怎知道我不是故意要看看过瘾呢？我又不亏，谁看到谁赚。”
龙霸天闻言都惊呆了，一时无言以对。
武云昭咯咯娇笑。
这时，屋里传来周佳琪的声音，只听他道：“你俩看不看，要是不看，我可穿衣服啦。提前说好了，不能白看，得给银子。”幻月书院
第293章 狼多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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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武云昭和龙霸天已经走到了门口。二人不着调的玩笑被门内的周佳琪听到了。
三人隔着门板说笑一阵，待周佳琪穿戴整齐后，一同赶到聚义厅，却被告知，铁老二、欧阳永等人去烤肉、喝酒、赏星星了。
武云昭笑道：“还都挺有兴致！”问了几人去向，携同龙霸天和周佳琪寻去。
他们何尝想不到，八成是铁老二有意躲避，这才大晚上的不辞辛劳去外头喝酒。
果然，只听铁老二道：“妹子，你们肯定不明白，我跟桑哥为何将小寡妇带回山上，是不是？”
武云昭点头，问道：“为何？”
铁老二道：“提前说好了，可不是我好色，给自己找婆娘。”捅了捅桑大同，道：“桑哥给我作证。”
桑大同道：“你就赶紧给当家的说明白了吧，扯这些没用的作甚。人家也看不上你。”
铁老二呵呵一笑，揉了一把护心毛，说道：“我这才是真男人，她眼光不行，就知道看脸，只看脸能知道厉害不厉害吗？”
桑大同道：“什么人家眼光不行。柏白虎跟把柴火似的，一看就外强中干，她不还是跟了，分明是你身份低。”
见二人要聊开，武云昭轻咳一声，淡淡唤道：“二哥!”
铁老二摆摆手，赔笑道：“回头聊，回头聊，说正事。”
欧阳永无奈道：“你个锤子，没正经。”拉着顾潜山道：“小山啊，你二哥说的都是没用的，你可别跟着学，知道吗？”
顾潜山乖乖点头道：“知道了，二当家的。”
欧阳永道：“恩，真乖！”拂了拂顾潜山的脑瓜儿。
铁老二忍不住道：“那有些事情不也得知道，你们不好意思教，等他大了，可不就得我出马，什么正经不正经的，到时候你们张不开嘴，可别赖我。”
欧阳永沉声道：“还说上瘾了，找打是不是？”作势要脱鞋。
铁老二又呵呵一笑，随即端正脸色和态度，对武云昭道：“妹子，你别看哥哥糙，但心思可不粗。”先自夸一句，冷不丁道：“那小寡妇可是个狠角色，得除了她。”
周佳琪插嘴道：“那你还把她带上来，那不是引狼入室吗？让她外头祸害旁人不也挺好？”
桑大同道：“周兄弟，话不是这么说的。当家的不是常跟咱们讲，要行侠仗义，做好事嘛。再说了，我们去接管白虎门，按着规矩，咱们得好好安顿无辜被抓的百姓，这是当家的令，我们得听啊，是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周佳琪笑道：“还挺听话！快说，她怎么狠了？”
铁老二喝了口酒，道：“别急啊，我跟你们说俩事儿，体会，体会。”
众人点头。
周佳琪又插口道：“有孩子不能听的吗？”
武云昭沉声道：“闭嘴！”心道：“一帮男人怎么这么罗嗦！”
铁老二道：“挨说了吧，嘴碎。妹子，别气，我赶紧说。”接着道：“那天，我们哥几个跟白虎门的一块儿回山。我们在山上溜了溜，就发现啊，白虎门里只有一个女人，就这小寡妇。我当时就觉得奇怪，白虎门出了名作恶多端，怎么可能不抢女人呢。这不对劲儿。我就拉
着那个副手问了问，你们猜，那副手怎么说？”
龙霸天道：“怕女人多了坏事，所以不留？”
周佳琪辩道：“要留就都留下，要不留就都不留，留下一个算什么，狼多肉少，争起来更坏事。霸天哥哥，你想的不对啊。”
挤兑龙霸天已经是周佳琪的乐趣，但凡龙霸天说什么，周佳琪只要能得到机会，忍不住就要挑挑刺儿。
龙霸天不在意，笑问：“那周大哥有何高见？”
周佳琪怒道：“我比你小一个月！”
龙霸天勾起嘴角。
这时，顾潜山用孩童的清脆嗓音道：“二当家的，他俩好幼稚啊！都不好好说话的。”
欧阳永道：“可不是，所以啊，小山以后别跟他俩学。”对二人道：“还不如个孩子懂事，你俩岁数活哪儿去了。二锤，别卖关子了，赶紧有什么说什么。”
周佳琪和龙霸天互瞪一眼，一个抓肉，一个抓酒。
武云昭插口道：“白虎门不是没有女人，而是除了田秀儿之外，都死了吧。”
铁老二拍手道：“还是我妹子聪明，一说就在点子上。”
众人闻言心中一凛。
龙霸天和周佳琪两个人也顾不上斗气了，暗想其中曲折，背后生寒。
铁老二很满意大伙儿的反应，说道：“那副手跟我说，山上女人不少，不过，自打那小寡妇被抓上了山，其他女人不是生病暴毙，就是发生意外，毁容、伤残，缺胳膊少腿，总之最后逃不过一个死字，唯有小寡妇跟着柏白虎好好的。”幻月书院
第294章 猎捕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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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琪惊道：“嚯，这么邪门！白虎门的人就不疑心？”
桑大同接口道：“怎么能不疑心，可柏白虎护着小寡妇，当手下的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们一个个死，看着柏白虎跟小寡妇你侬我侬，甜甜蜜蜜。”
龙霸天道：“那刚才小寡妇自报身世经历，都是胡编的了？她怎么敢？这不是自己暴露吗？”
桑大同又道：“龙哥，白虎门到底发生什么，我们也没亲眼见，都是听人说的。那副手说俩人甜甜蜜蜜，兴许，在小寡妇感觉是柏白虎一人痛快，她受委屈，受罪，她说自己迫不得已，也不算假话。而且，后来我们打听了，那官老爷一家确实被白虎门灭了。她自己说如何惨，什么夫人和丫鬟为保清白自尽也说得过去，大不了咱们要是问，她来句不知道，也能遮掩过去啊。”
周佳琪见龙霸天面露疑惑，笑呵呵道：“霸天哥哥，你个直汉子猜不懂小寡妇打算吧，不懂问啊。比你小一个月的周兄弟给你说说。”于年龄问题，斤斤计较，耿耿于怀。
龙霸天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武云昭，柔声道：“妹子，那田秀儿这么大胆，是为什么，她不怕被拆穿吗？给哥哥说说。”心道：“我是汉子听不懂，你就能听懂了？搞笑。我问我妹子不比问你强！哼。”
周佳琪眯了眯眼，咬牙道：“好心当驴肝肺，不知好歹！”
武云昭不理会二人交锋，笑道：“还不简单。一哭二闹三上吊，你问就是不知道。哭哭啼
啼惹人怜，实在不行陪你睡。等你掉进了温柔乡，你还在乎她撒个小谎吗？龙大哥，没进过窑子？不都是这些手段吗？郎情妾意，水到渠成，一个个的还不是明知被骗，巴巴往里送银子。”
周佳琪赞道：“妹子说得好。”
武云昭笑道：“这就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还能对她动粗不成？”
龙霸天觉得有几分道理，但又觉得这种解释有些牵强，又问：“我要真想杀她，她怎么办？”
武云昭双眸凝视龙霸天片刻，似笑非笑，说道：“你不会。”
龙霸天问道：“为什么？”
铁老二、欧阳永、桑大同、顾潜山面露疑惑，均想：“是啊，为什么？”
武云昭挑眼看周佳琪。
周佳琪笑道：“还能因为什么，你们是贼汉子呗。”
四人齐声反问：“你不是？”
周佳琪道：“别侮辱我，我可不贼。我师父打小就教育我，不能为美色所迷，什么好男不跟女斗都是放屁，该下手时就下手，宰了再说，自己不能吃亏。所谓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女人的泪，要命的毒，万万不能心软。怎么，就凭这份铁石心肠，我就能保命。你们呢，人家一哭，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吧，能忍住不哄，就算你厉害。嘿嘿，英雄难过美人关哟！”
四人扁扁嘴，又看武云昭，都觉得周佳琪在胡说八道。
周佳琪怒道
：“妹子，我说的对不对，在不在理？”
武云昭道：“周大哥说的不错，他跟你们不太一样，见解独到，师父教得好，你们听着吧，不吃亏。”对铁老二道：“二哥，赶紧说下一件事儿。咱们七嘴八舌，碰上一茬儿谈一茬儿，明儿天亮也说不清楚。”
铁老二挠挠头，心道：“周兄弟哪儿不一样啊？”疑惑再添，偷眼打量，没想明白，暂且不理会，接着说第二件事。
邪门之事没有根据，兴许凑巧，也许人云亦云，做不得真，不足以让铁老二忌惮。
铁老二之所以对田秀儿起了戒心，只因为田秀儿过于急躁，竟去勾引阿蛇。
阿蛇奉武云昭的命，接替铁老二等人，暂管白虎门。他少年意气，突接重任，自然神采飞扬，干劲十足。接了管人的活计，自然要做出管人的样子，言语、行为不禁带上了几分发号施令的模样。
跟他一起去的都是兄长，自小看着阿蛇长大的，也不介意阿蛇如此，就当陪他玩儿，好好配合着。如果真能让阿蛇管出些门道，于自己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半开玩笑着，随行来的人就唤阿蛇帮主，听吩咐办事，来来去去的，样子装得还挺恭敬。
田秀儿一见众人做派，将阿蛇当成真管事的，想着，阿蛇年纪轻轻，模样俊朗，英姿勃勃，年轻力壮，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寻思，难道玩弄个小青年，还成不了吗？若是攀附上了他，自己也不吃亏，将阿蛇当成了“猎捕”对象。幻月书院
第295章 命中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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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以来，田秀儿常面对柏白虎，于他猥琐样子早就腻烦，快要忍受不了了，一见英俊的阿蛇，心痒难掻，心气高涨，行事鲁莽了些。
铁老二好色，见了漂亮姑娘哪有不盯着的，就这么的，发现了田秀儿暗中勾引阿蛇之事。好在，阿蛇常跟武云昭混，见惯了大美人，对一般的庸脂俗粉看不上眼，也因为一心扑在打理白虎门上，于感情事情迟钝，没领会田秀儿的心意，一直没入套。
田秀儿属于无家可归的。
原本，铁老......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95章 命中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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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威武雄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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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视龙霸天和周佳琪，武云昭道：“田秀儿包我身上，我来对付。她在别处能搅得天翻地覆，在咱们这儿弄不起风波，只靠美貌，老娘甩她八条石板路，看她不如看我。”
桑大同幽幽插话道：“可惜当家的平素打扮、做派像汉子，白瞎了一张天仙脸。要比柔情似水，勾魂摄魄，嘿嘿，当家的，不是我说，您差点儿劲儿。兄弟们一见了你，立马想起你单掌开山的威武模样，兴许，胡大娘打扮、打扮都比您有女人味。”说罢，躲到欧阳永身后，赔罪道：“当家的，我有什么说什么，您见谅。”
欧阳永笑道：“丫头，真想跟那小妖女斗，你起码换身衣服，黑漆漆的，谁敢多看你一眼。梳梳头，戴朵花，拣两件首饰饬、饬。”捋了捋胡子，呵呵笑道：“或许，那小妖女见了你美貌，自惭形秽，直接走人也不一定。这叫不战屈人之兵。”
铁老二点头，沉吟道：“妹子，桑哥跟二当家说的对啊。”瞪大眼睛，上下打量武云昭，皱眉道：“太男人味儿了，要是有一抹胡子，离着威武雄壮不远了。”
武云昭要强好胜，最受不得激，听几人说自己跟田秀儿相比，样貌虽胜，但韵味不足，登时不满，说道：“明儿一早，老娘让你们看看什么是真正风情万种的大美女！”招招手，喊道：“小山，走了！”扭头就走，心里盘算着明天如何惊艳盘龙山，艳压田秀儿，斗志昂然。
顾潜山应一声，抹抹嘴，站起来跟各位长辈行礼，跨上老虎，追着武云昭去了。
龙霸天见武云昭走了，心也跟着走了，懒得跟周佳琪计较，陪着喝了几口酒后，回去睡了。
待龙霸天没了身影，欧阳永对桑大同拱拱手，说道：“多谢！”
桑大同笑道：“二当家客气。”拍了拍圆滚的肚皮。
铁老二道：“二当家的，明儿，云昭妹子要是发现你给她下套，别闹起来。”
欧阳永道：“放心吧，咱们丫头识大体，不会闹。再说了，我是她叔叔，她就算气不顺，还能拿我撒气吗？顶多埋怨两句，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周佳琪留下填肚子，听三人言语中另有别情，问道：“二当家的，你们刚才故意激云昭妹子吗？为了什么？”
欧阳永又捋了捋胡子，笑道：“这不，明儿安邦要上山嘛。周兄弟，你也看到了，安邦模样周正，才干颇高，算是一表人才，最重要，嘿，嘿，尚未婚配。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周佳琪明了，这是要给武云昭相亲，难怪让人好好打扮了。
周佳琪不禁担忧，说道：“二当家的，不是我泼冷水，夏安邦模样、人品都挺好，可武功差了点，气势有些弱，云昭妹子看得上吗？别整出情债来。霸天哥哥这儿还喜欢着呢。”
欧阳永道：“无须多虑，我也不能强拉姻缘。夏安邦心里有喜欢的人也不一定。我就想着，他俩第一回见面，互相留个好印象，有感觉就处处，没感觉就算了。没想那么长远。”
桑大同笑道：“咱
们当家的美貌天上有地下无的，谁不喜欢。可山上弟兄们都看过当家的单手开碑碎石，说句难听的，早不把当家的当女人了，一见了她腿肚子转筋，心里发毛，也就是龙哥艺高人胆大还敢想想。俗话说的好，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不欺负夏安邦没见过嘛。”
铁老二拍拍后臀，憨憨笑道：“谁见过上手扒裤子的闺女！惹不起哦！”
周佳琪被逗乐了，笑道：“你们不厚道啊。”手肘撞了撞桑大同，调侃道：“桑哥，你这是胳膊肘儿往外拐，给你家龙哥添情敌啊。”
桑大同微微颔首，在颈间压出一圈肥肉，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想看看当家的打扮起来什么样，跟龙哥可没关系。”
周佳琪“啧”“啧”两声，轻飘飘道：“人心不古哟！”
四人相视一笑，又说笑一阵，才散去。
回到院子时，田秀儿已经熄灭了烛火，屋中一片黑漆。
武云昭和顾潜山收回视线，对望一眼，均想：“谁知道是真睡了还是假睡了！”一同入屋。
顾潜山道：“当家的，你睡床吧，我跟大花打地铺。”
武云昭道：“不用，你睡床，我晚上要练内功。”
顾潜山道：“好吧，你什么时候要上床跟我说一声，我给你让地方。”
武云昭笑道：“还挺会照顾人。你安心睡你的。”抓着茶壶，运掌托住，潜用内力，直到壶嘴冒出白气，问道：“喝茶吗？”幻月书院
第297章 想象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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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的内功已臻化境，这一手加热茶水的功夫练得早就纯熟。
顾潜山见惯了内功神奇，有一些羡慕，但想到自己的职业限制，学是万万不能的，摇摇头道：“不用了，刚才吃得有些多，撑死了！”
武云昭边喝茶，边道：“你说，我明天穿什么见人？”
顾潜山道：“我不懂，别问我，配色无能。”
武云昭道：“懂什么是好看吗？”
顾潜山撅起了嘴，为难道：“不知道你所谓好看的标准是什么，我觉......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97章 想象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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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女儿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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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田秀儿还在朦胧中，忽听外头嘈嘈杂杂，吵闹一片，突然惊觉，骤然睁眼，翻身从床上跃起，扯了薄被裹身，不顾上下皆空，心道：“难道被人发现了不妥，一大早来擒我”，侧耳倾听，又觉声响不太对劲儿，才敢走到窗边，伸出手指沾了口水，在窗纸上点了个圆洞，向外张望。
只见院内站了十几号人，她已经打过照面的便有欧阳永、铁老二、龙霸天、桑大同、还有昨日上山路上碰到的胡大娘、阿龙、阿兔夫妇还......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298章 女儿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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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人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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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甫落，推门声起，众人只见顾潜山走了出来。
周佳琪抛了龙霸天，忙问：“还没准备好吗？”
田秀儿心道：“准备什么？”看着顾潜山，听他说什么。
顾潜山摇摇头，说道：“还得再等一会儿，当家的很久没试过了，有点儿手生，不太会调弄。”
这话自是瞎编的。
武云昭换装依靠系统，挑选之后，轻点一指即可，眨眼即成，无须自己动手缠裹。她让顾潜山出来说一句，不过因为在屋里听到田秀儿说话，故意拖一拖时间罢了。所谓压轴，总得晚一些出场。
田秀儿听顾潜山说的模棱两可，越发不懂了。
这时，胡大娘问道：“用不用帮忙？”
顾潜山道：“胡婶婶，不用帮忙，当家的其实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是让她自己弄最快了。”
胡大娘笑道：“她还会不好意思？”看看左右。
余人一起哄笑。
只听屋里喊道：“老娘也是人，怎么不知道不好意思。”
胡大娘笑着回喊：“姑娘，成不成啊？太阳都上来啦。”
屋里又喊道：“别急，这就成了，老娘容易嘛！小山，进来帮忙。”
顾潜山向众人作揖，又返回屋中，“啪”一声，关紧门板，小心翼翼地，没让外人看到里头半分。
周佳琪为了逗龙霸天，故意道：“哎呦，还是小孩子好，霸天哥哥，你说，这要是帮忙，指不定碰到什么地方呢，你说，是吧，最关键的，云昭妹子还不介意，哎呦，啧、啧、啧，艳福不浅哦！”撞了撞龙霸天，问道：“羡慕不？
龙霸天重重“哼”一声，眼睛盯着门板，一动不动，心绪难宁。
又过一阵子，欧阳永也忍不住了，对着门口说道：“丫头，差不多得了，再拖下去，人家都该爬上山了。”
武云昭应了一声，随即门板大开。
众人精神一振，一双双眼睛注视门口。
田秀儿被周围人情状弄得更糊涂了，心里竟也生出期待和紧张。
顾潜山驾虎缓缓走出，只听他高喊：“恭迎大当家的。”轻捏虎耳。大花会意，嗷呜一嗓子，声震屋瓦，气冲林梢，惊得远处鸟雀惊飞。
武云昭在里屋暗赞：“好气势！”，轻甩秀发，向门口走去，终于登场。
霎时间，鸦雀无声。
武云昭昂首挺胸，立于门前。顾潜山早从虎背爬下，走到一旁，将老虎留在武云昭身旁搭配造型。
武云昭见众人都惊呆了，很是满意，眼光掠过，稍在田秀儿脸上停留一瞬，心道：“小丫头片子，敢跟老娘比，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她向周佳琪施了个眼色。周佳琪虽被武云昭耳目一新的装扮惊艳，但未被美色所迷，仍存理智。
周佳琪点点头，大声道：“妹子，漂亮啊，这不是天仙下凡了吗？”一掌呼在龙霸天身后，问道：“霸天哥哥，你说是不是？”
龙霸天从未见过武云昭如此女性化的，充满魅力的样子，早将一对眼睛看直，被周佳琪这么一拍，在恍惚中点头道：“是啊，漂亮，天仙下凡。”只知道重复。
有了他二人开头，余人渐渐回神，紧接着，赞美之声此起彼落，犹若滔滔江
水。
只听众人道：“大当家好漂亮！”、“第一大美人！”、“国色天香”、“明艳动人”、“花容月貌”、“秀色可餐”、“倾国倾城”、“丽质天生”、“呃”“夸美就对了”、“哦，哦，美，美，美”
武云昭心情大好，嫣然一笑，单手轻扬。
众人登时噤声，规矩严明。
武云昭笑问：“等得值吗？老娘我没让各位失望吧？”
此问一出，又得一拨赞美不用提了。
田秀儿在武云昭出来的那一霎那间，就知道自己输了，整个人黯然失色，暗生歹毒心思，决意要让武云昭容颜尽毁，死于非命。
正沉迷武云昭美色之中，铁老二忽然一声“哎呦”，捂着鼻子跑了出去。
欧阳永笑道：“这个没出息的！”
众人哄笑。
胡大娘道：“咱们姑娘这么一打扮，我们女人看了都心痒痒，何况你们糙汉子。”上前两步，拉着武云昭走下屋前台阶，笑道：“瞅、瞅，瞧这漂亮模样！”
武云昭道：“漂亮是漂亮，可受罪了。”
周佳琪硬扯着龙霸天走近，捉弄道：“霸天哥哥害臊了，不敢看呢。没种！”
龙霸天微微一笑，点点头。
武云昭“噗嗤”一笑，说道：“行了，乐意看，我就给你们扮着。时候不早，赶紧吃饭，还得干正事儿呢。”
众人齐声道：“是，当家的。”簇拥着武云昭前往聚义厅用餐。
巳时，山下来报，夏安邦携妹前来。
武云昭带人下山迎接。幻月书院
第300章 上下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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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打量夏安邦。
只见他面容刚毅，肤色微暗，身高体长，腰挎长刀，身穿一身布衣，朴素简约，干净利落，一副正气凛然的武士打扮，暗自评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多是个将军吧。”低声与欧阳永、龙霸天说了说。
夏安邦也在打量武云昭。
遥见她容颜如花，肌肤胜雪，秀发高束，身材窈窕，一身劲装红裙，不同时下，前短后长，潇洒英气，气势非凡，压倒身后一干人等，绝非等闲，确有主上风采，一时失神。
在夏安邦的旁边，她的妹妹，夏雪莹见了武云昭，自惭形秽，见哥哥失礼，轻轻拽了哥哥的袖子，小声提醒。
夏安邦回神，暗自惭愧，竟为对方美色所迷，气势所镇，向妹妹微微一笑，示意感谢，携妹妹，招呼身后十名护卫上前。
此番前来，他一为商议合作之事，二为暂将妹妹托付照看，是以，主动示好，态度上放低了些。
双方互道姓名，客套一番，一同上山。
大事暂且不商议，武云昭等先带客人参观，途中闲谈，互添了解，至午时，齐聚聚义厅，为夏安邦等人接风洗尘，把酒言欢，拉近关系，待将人喝倒，喝好，各自安置醒酒，至晚上，仍不谈正事，只敲定代为照顾夏雪莹一事，再喝一轮，然后各自休息，到了次日上午，交情够了，才开始商议大事。
事关机密，只武云昭、欧阳永、龙霸天、周佳琪和夏安邦兄妹参与。
只听夏安
邦道：“武当家的，奉天王和承天王此时养精蓄锐，暂不推进，只为等待庄稼成熟之时，略算算，至多半个月之后，便要向南推进。我的队伍正在南行路上，乃是他们两家障碍，这次一定要被盯上的了。”
局势早就分析过，武云昭等不以为奇。
欧阳永帮着解释道：“奉天王和承天王行事与咱们、与安邦不同，那两队人马打着保民旗号，实则与强盗无异，烧杀掳掠，一样不少。他们等待秋收，便是有了一路打，一路抢粮的意图，不但争了地盘，而且还能顺手筹措粮饷。”
龙霸天受武云昭影响，早就抛却先前匪性，满心正义，听奉天王、承天王做坏事，心中愤愤，问道：“他们倒行逆施，如何能这么短日子内拉起这么多人马，占了这么多城池？”
欧阳永摆手，让夏安邦说。私心里，是为了给夏安邦在武云昭面前表现的机会。
夏安邦不知欧阳永所想，如实道：“是这样的。奉天王和承天王起家之地全是最穷苦，被欺压最厉害的地方，他们一开始，是为了给自己人出气，占地为王，挺有几分仁义，有除暴安良的意思，小有名气后，便有人投奔，后来，他们势头越来越大，渐渐形成队伍，生出争霸心思。”
“他们每到一个地方，或打下一个城池，暂不行恶事，先吸收当地壮丁入伍，成为自己人，只剩下无力反抗的老幼妇孺之后，才行恶事。”
“那些入伙的人一看有利可图，前途一片财富，哪里还管得了自己的亲朋、同乡，就算有良心的，起初不乐
意，看着别人抢了女人、金银，封官进爵，不由眼红，难忍贪念，也随大流地一起作恶。”
“如此一来，人人是恶人，那么，人人也不是恶人，也就没有对错之分，反而为了更大的权势、更大的财富，上下齐心，战力不可小觑。”
武云昭嗤笑道：“如此上下齐心，当真可笑。”
夏安邦叹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扯旗而起，为的是给老百姓争一份活路，岂料，功业未成，自己先成了杀人屠刀，与那些狗官、贪官、豪吏乡绅无异，只知道争地盘，不顾百姓死活了。”
周佳琪这时插口道：“对比下来，横天王能守住本心，不恣意妄为，当真难得了。夏兄弟，你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问题也是武云昭等想知道的。
夏安邦的出身与那奉天王、承天王大同小异，经历亦差不多。虽说或许有将门遗风影响，但他毕竟与真正的将门隔了一代，不否认他本性良善，结合他出身普通农家，竟有一身武艺，一手调教兵士的本领，着实匪夷所思，其间曲折，令人好奇。
但这些内中因由，涉及**，不好直接询问，哪怕欧阳永也未曾好意思开口。
周佳琪是个心思活络的人，此刻趁机问出，可谓不着痕迹，恰到好处。
夏安邦也不是愚人，听得出周佳琪名夸暗问，但想，与人合作，贵在人品，要想取信于人，先得消除对方疑虑，不能只靠自己和欧阳永的这层薄弱的牵连，当即大方告知内情。幻月书院
第301章 三足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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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夏安邦习得武艺、懂得练兵之法，多亏了他的外祖，郁老将军的安排。
郁老将军当年得知有女在外，不能不派人保护，岂料，祸从天降，还未来得及将女儿认回，落了个满门抄斩。
那被郁老将军派出保护自家小姐的人便是夏安邦的老师，给他选了“安邦”之名，传授了他武功和兵法，不过，早早去世了，没看到夏安邦长大成人。
夏安邦道：“我那老师原本是军营武将，一直在我外祖身边的。得知我外祖死讯后，他本想为主尽忠，一同赴死，但考虑到我母亲孤苦无依，才忍着悲痛过活。他半生抑郁，待教导了我之后，心中再无挂念，撒手人寰了。”
夏雪莹听哥哥提到老师，忍不住珠泪盈眶，抓着袖子默默擦拭。
过得片刻，待兄妹两个情绪平复，武云昭问道：“横天王对那两家有何计较？”夏安邦未提归附之事，便不是下属。武云昭称他为“横天王”，是平级相待的意思。
夏安邦道：“便是想不出计较，这才匆匆前来。惭愧、惭愧！”顿了顿接着道：“我的人马虽然齐整，但到底人数太少，真打起来，寡不敌众，撑持不了多少时间。我方地处中间，前有奉天王、承天王进逼，退也只能退到江畔，过江是自寻死路，但不过江，终究逃不过被剿杀命运，可谓前有虎，后有狼，进退两难。此番能有机会认识欧阳舅舅，认识武当家等一众豪杰，真可谓老天保佑，希望各位出出主意，保下我那一万多人马，莫让兄弟们无辜丧命。”
周佳琪立刻摆手，说道：“我不会出主意，就会探
消息。你们说吧，我听着。”故态复萌。
龙霸天没好气道：“你倒是痛快！”
周佳琪反问：“哦，听意思，霸天哥哥有好主意了？说来听听。”
龙霸天瞪他一眼，咬牙道：“谁是你霸天哥哥，哼。”抱臂胸前，说道：“我还没想到，二当家的，您呢？”
欧阳永捋了捋胡须，微笑摇头。
周佳琪笑道：“得，又得看我妹子的了。”凑到武云昭身边，说道：“妹子，如何？”
武云昭秀眉微蹙，说道：“让我想想。”开始在屋中踱步。
一盏茶十分后，武云昭重回桌边，双掌撑桌，神色凝重，说道：“法子有，可挺险。”环视一周，说道：“若不成，不止横天王的人马保不住，咱们多年经营也将毁于一旦。这是一场豪赌，只看赌不赌了。”
周佳琪道：“妹子，这么严重，你别故意吓人。”
余人默不作声，但与周佳琪一样想法。
武云昭道：“局势如此，我不信各位真没想法，只是人心难测，一时之间不能断罢了。”双眸凝视夏安邦，问道：“横天王，盘龙帮上下我说了算，只看你什么意思。”
夏安邦沉吟片刻，点头道：“赌。”
武云昭道：“好！痛快！”
周佳琪忙问：“妹子，我不管别人生死，只保你周全，赶紧说，什么办法，我跟你混！”
武云昭感激道：“多谢周大哥。”
欧阳永、龙霸天、夏雪莹亦点
头同意。
武云昭笑道：“这才叫上下齐心。”不卖关子，说道：“两虎相争，两败俱伤，我要一手抄两家。成，北方是你我二人的，不成，嘿、嘿，大家一块儿玩完。”
夏安邦既然与武云昭合作，实力提升，与奉天王、承天王在伯仲之间，那么，北方则出现了三足鼎立之势。
要想破局，必得先去其一，剩下两家再争长短。
然而，奉天王和承天王品性低劣，非盟友之选，为今之计，则是要挑起奉天王和承天王互斗，待得双方两败俱伤，武云昭和夏安邦坐收渔翁之利。
但怕就怕在奉天王和承天王是一般的想法，若他们决意联合，先去夏安邦及武云昭一方，那么形势可大大不同。
眼下，只论人马多少，武云昭和夏安邦必败无疑。
武云昭所谓“人心难测”指的就是奉天王和承天王如何行事难以预料。
夏安邦道：“险中求胜，唯有大胆一搏。武当家的，我只想知道，你如何让那二人互斗起来？”
如何引得二人互斗，乃是关键。
武云昭道：“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咱们舍出的诱饵大，才能那两头狼引进圈套，让它们互咬互撕。”
周佳琪道：“诱饵？”忽然想起先前玩笑，猜测道：“妹子，你不会想去用美人计吧。”上下打量武云昭，说道：“美是够美，靠这身打扮就能将那帮粗人迷得晕头转向，不过，为了效果，妹子，你得多露点儿，胸口得多拉低一寸，干脆，后背挖空，如何？”幻月书院
第302章 志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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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欧阳永、龙霸天齐齐看向周佳琪，眼露不满。
周佳琪眨眨眼，单手一摆，理直气壮道：“难道在这山上最诱人的不是我妹子吗？”紧接着问夏安邦，道：“夏兄弟，你说，我妹子诱不诱人？”
夏安邦心道：“确实诱人。”但这话太失礼，微笑不语。夏雪莹一旁偷笑。
他二人哪里想得到周佳琪为人如此有趣呢？
欧阳永道：“周兄弟，莫胡言乱语，让人家笑话。”向夏家兄妹解释道：“我们这个周兄......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02章 志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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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可怜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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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琪笑道：“我这不是给霸天哥哥一个发泄的机会嘛。我妹子这么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一边苦恋，一边还得当好哥哥，装大气，心里得多苦，压抑时间长了容易出事，闹一闹，心里舒坦。”
欧阳永笑道：“哦，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还错怪你了。”
周佳琪得意道：“那是，你们以为我那么闲，天天盯着霸天哥哥不放，诚心挤兑他吗？有那闲工夫，我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年轻。”看着武云昭，说道：“我一番用心良苦，自我牺牲，不畏强暴，全是为了山上团结，为我好妹子着想。云昭妹子，你懂哥哥，是吧？”
武云昭拱手道：“小妹多谢周大哥照顾。”
周佳琪摆摆手，不在意道：“客气，客气，应该，应该。”
欧阳永晃了晃脑袋，问道：“我说，丫头，你觉得夏安邦怎么样？能入得了眼吗？”在内心里，仍抱着一丝希望。武云昭眼瞅着就要二十四了，寻常人家姑娘十五六，胖大小子抱在怀里，这么一比对，年龄实在有些大了。哪怕明知她容貌惊人，欧阳永作为长辈，忍不住为她着急，怕她嫁不出去。
毕竟，这个侄女太厉害了些。
武云昭道：“叔叔，你不用想了，你侄女我不登皇位，不娶老婆。不过，我不拦着你给我物色，将来，三宫六院，总不能太冷清。”不想跟欧阳永继续罗嗦“终身大事”，一拉周佳琪，说道：“叔叔，我跟周大哥去对付小妖女，
你忙吧。”
夏安邦来山是要事、大事，自然要防着田秀儿接触的。
田秀儿自从见了武云昭昨日清晨一身红衣惊艳，隐隐觉得，武云昭对自己生了敌意，是专门做出来给自己看的，否则的话，一向劲装打扮的女土匪，为何早不打扮，晚不打扮，自己一来，隔天就打扮起来。
她确实被武云昭的美貌打击到了，心生气馁，但转念想想，或许是武云昭注意到自己对龙霸天勾勾搭搭，是以，出于嫉妒，才如此郑重将自己作为敌人，严阵以待，不禁欣喜起来。
这说明什么？
田秀儿暗想，这说明武云昭将自己当成了威胁，她怕了。
揣着这样的想法，田秀儿反而生出了斗志，要留在山上，好好与武云昭比比，看谁的手段高，拿下的男人多。
为了获得留在山上的机会，田秀儿只好忍着不耐烦，听从吩咐，从昨夜夏安邦上山起一直在小院里休息，不踏出一步，又乖、又巧、又孤单可怜。
武云昭和周佳琪来到院外，远远瞧着，只见烈日之下，田秀儿正蹲在井边洗衣服，满头大汗，在她的对面，顾潜山在树荫下，背靠大花，手拿零食，舒舒服服，有一句，没一句跟田秀儿聊天。
周佳琪低声道：“妹子，瞧，富家公子跟可怜小婢女。”
武云昭低声道：“咱们家孩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唉，田秀儿为了套近乎，也是够下本儿，这
么热的天，吭哧、吭哧洗被单，不容易哦！好啦，不多说了，这女人的底，我还没摸清，别让她听了去，起了疑心。”紧走几步，不走正门，双双越过篱笆墙，跳进院中，落脚处正在顾潜山旁边。
大花身为动物，感觉灵敏，听到头顶生风，有人来袭，一下子窜了起来，伏地嘶吼。
顾潜山没防大花冷不丁抽身，一下子摔躺在地，仰面看着衣衫飘飘。
他索性不起来，唤道：“当家的，周大哥，你俩不走正门，故意吓人吗？”
武云昭笑道：“你个小屁孩，有什么好吓的，我跟你周大哥懒得多绕几步。”伸腿踢了踢顾潜山的鞋子，脸色一沉，说道：“还不起来，你当咱们家衣服是大风刮来的，等会儿还得跟客人一起吃饭呢。成什么体统。我告诉你，自己弄脏的，自己洗，我不管。”
顾潜山爬起身来，撅嘴道：“那是你吓我的嘛，你要是老老实实走正门，大花也不会害怕，它不害怕，也就不跑，我也不会跌了，又不是我的错。”
武云昭喝道：“哟，还敢顶嘴。”拽着顾潜山肩头，骂道：“老娘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这态度，反了天啦。”
顾潜山咽了咽唾沫，刚要放开嗓子嚎。突觉肩上一沉，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拽向后方，抬头怔怔道：“秀儿姐姐！”
田秀儿背对武云昭和周佳琪，低头向顾潜山微微一笑，要他别害怕，拉扯着，将顾潜山藏在身后。幻月书院
第304章 就坡下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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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素来不拘小节，怎会因为一件衣服对顾潜山发脾气呢？怎会作出如此心胸狭窄之事呢？
全是因为“演戏”二字。
原来，自从田秀儿主动向顾潜山示好，陪他玩耍，借机打听消息开始，顾潜山便将一切暗中告诉了武云昭。
田秀儿做梦想不到，在这世上存在这样两个人，能够不张口，不见面，哪怕隔着千山万水，竟能在脑里对话交流。
当然，她也想不到，这个天真的，一口，一口脆生生唤“秀儿姐姐”的孩子的灵魂居然已经二十八岁了。
面对十岁孩童模样的顾潜山，田秀儿怎会严阵以待，有如临大敌之感呢，虽然谨慎，但轻视在所难免，言谈中，明确地流露出了想要留下的意图。
田秀儿是个小角色，在武云昭的雄图大业中不值一提，微小如同沙粒。解决田秀儿的方法很多，或驱逐、或囚禁、或宰杀，轻而易举。
但，田秀儿身上透出的种种诡异之处，令武云昭不能释怀，想要一探究竟。比如，她为何借卖身葬父进入官府，为何能甘心委身柏白虎，为何四处勾引男人，为何有一身摸不透，不露痕迹的高深武功。
田秀儿就像一朵开放在恐怖泥沼中的小白花，明明柔弱，该是任由欺凌蹂躏的一方，却活得安然无恙，反而泥沼中的恶虫、凶物一个个消失不见了。
或许，在田秀儿的身后，是纠缠不清的脉络，牵引着更大的秘密，更深的阴谋。
武云昭如是猜测。
为了
解开谜团，她有必要让田秀儿留下。
既然田秀儿用自己的楚楚可怜，人畜无害，善良可爱，善解人意，知情识趣铺路，武云昭不介意为她打开方便之门，给她顺利留下的借口与机会。
田秀儿果然很懂得把握时机，争取一切能争取的人的好感，忙不迭地，在明知武云昭是匪头的情况下，挺身而出，仗义执言，回护顾潜山，诠释自己的勇敢与善良。
只听她向武云昭求情道：“当家的，小山兄弟还是孩子，何必跟他动这么大的气呢。他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他吧。这么的，我闲来无事，我给他洗衣服。小男孩粗心，自己洗是洗不干净的，倒要把好衣服洗坏了。”
周佳琪跟着劝道：“妹子，秀儿姑娘说的是。小山不是故意的，咱俩的不对嘛。”向顾潜山招招手，笑道：“小山啊，跟姐姐道歉。姐姐不怪你了。”
田秀儿看向周佳琪，目露感激，感激他帮衬着说话。
顾潜山抓着田秀儿衣袖，很害怕的样子，暗中却道：“当家的，还继续吗？”
武云昭暗道：“不用了，就坡下驴，我若一直跟你置气，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只能走开，那就没表演空间了，得给田秀儿留下机会跟我提要求。赶紧的，跟我道歉，我好原谅你。”
顾潜山暗道：“好，明白了。”放开田秀儿，缓缓向前走了一步，扭头对拉着自己的田秀儿道：“秀儿姐姐，谢谢你。当家的对我很好，不会打我的。”微微扭身，脱开田秀儿按在自己肩头的手，又上前一步，低头道：“当家的我错了，
我不该跟你顶嘴，以后不敢了。”
武云昭“哼”一声，淡淡道：“下不为例。”扯过顾潜山，为他拍打后背上的尘土。
周佳琪一旁笑道：“我妹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什么，秀儿姑娘，不用担心，这姐俩感情好着呢。”
田秀儿微笑道：“周大哥说的是。当家的人如此美貌，想来心地一定很好的。”说着，轻轻一叹，似悲从中来，掩面拭泪。
周佳琪向武云昭眨眨眼。
武云昭努努嘴。
周佳琪会意，关切道：“秀儿姑娘，怎么了？可有什么难处？”
田秀儿摇摇头，垂首不语，轻轻呜咽。
周佳琪自然要继续追问，道：“秀儿姑娘，这儿没外人，你尽可大胆说，我们虽然是匪，但从不做欺压恶事，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帮。”
武云昭轻轻捏了一下顾潜山。
顾潜山会意，说道：“当家的，你帮帮秀儿姐姐吧，秀儿姐姐好可怜呢。”
周佳琪又道：“是啊，秀儿姑娘，你什么都不说，我们想帮也帮不上忙啊，说吧。”
田秀儿只顾轻声啜泣，泪珠却一粒粒从脸颊边滑落，让武云昭、顾潜山和周佳琪都看到了。
周佳琪暗道：“连手帕都不会用。”
武云昭这时才开口道：“秀儿姑娘，有话直说，你我都是女子，有难自然相帮。我在这山上说一不二，料想，无人敢对我的意思驳斥半分。”幻月书院
第305章 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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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秀儿等的就是这句话，微微喘息，带着哭声道：“小女子多谢当家的垂怜。”说着，就要福身拜倒。
周佳琪上前扶起，说道：“秀儿姑娘，你快说吧，礼数多了生分。”
田秀儿“哎”“哎”两声，谢过周佳琪，将自己想在山上找份差事谋生的意思说了。
武云昭道：“添人不是大事，秀儿姑娘，你都会什么？”
田秀儿面露喜色，说道：“小女子曾为婢女。端茶倒水，打扫洗涮，针织女红都会的。”
顾潜山叫道：“秀儿姐姐这么厉害，会的好多。”
田秀儿淡淡一笑，说道：“小山兄弟说笑了，都是伺候人的下贱活儿，哪儿谈得上厉害啊。”
周佳琪道：“端茶倒水就算了，兄弟们又不是县老爷，富公子，用不着的。妹子，洗洗涮涮倒是不错，一帮粗汉子，衣服过水就算洗，实在邋遢，要不让秀儿姑娘帮着洗洗衣服，缝缝补补？”
武云昭道：“山上这么多人，一件件衣服堆起来，跟山似的，一通洗涮，岂不是要将人累死吗？”
周佳琪道：“妹子，别全给秀儿姑娘啊，就咱们几个的，有点儿身份的，其他人还是照旧，自己洗自己的。”
武云昭驳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坏了规矩？大伙都是自己管自己，突然分了差别，你说，心里能没埋怨吗？不成，容易出矛盾。”
周佳琪叹道：“说的也是，秀儿
姑娘，我们山上规矩严，兄弟们都是自己料理自己。”指了指顾潜山，说道：“这么小的孩子是，我们霸天哥哥那样的汉子也是凡事自己来的。”沉吟片刻，忽然一拍手，问道：“秀儿姑娘，你可会做饭？”
武云昭心道：“她做出来的饭你敢吃吗？乱说话。”忙道：“那也不行，秀儿姑娘如此柔弱，怎么能干杀猪宰羊的活儿，这不是欺负人嘛。”
周佳琪拍拍自己脑门儿，笑道：“哎呦，我真是的，咱们的大锅饭跟一般人家可不一样，那是顿顿得有肉，得杀生，姑娘不合适，胡言乱语，对不住，对不住。”
田秀儿道：“无妨，周大哥为秀儿着想，秀儿感激不尽。”
顾潜山这时道：“哎呀，秀儿姐姐的会做的事情都不合适在咱们山上呢，秀儿姐姐要是会武功就好了，咱们能让她入伙，可惜她不会，当家的，要不你给秀儿姐姐些银子，送她下山生活吧。”
武云昭和周佳琪心中齐赞：“说的好，在点上！”
田秀儿果然着急，说道：“小女子是学不会武功的了，当家的，请你可怜、可怜小女子，小女子孤苦，若带了钱财，不出几日便会被打劫了，护不住的。”
周佳琪道：“也是，眼下世道这么乱，女子本就不易周全，要是拿了银子，岂不是招狼嘛，不成，不成，不能给银子。”
武云昭为难道：“可咱们山上没活给她干啊，周大哥，你再给想想。”
周佳琪原地踱步，
摇头晃脑，苦苦思索的样子，迟迟不语。
武云昭秀眉微蹙，神情苦恼，是想不出主意的样子。
唯有顾潜山低声喃喃，掰着手指头，道：“洗衣服不成，缝补不成，做饭不成，武功不成，端茶倒水没必要，下山太危险，到底该怎么办呢？”一条条将田秀儿会做的事情全都排除了出去。
田秀儿见三人如此，心中忧急：“眼前的情况，不是人家不留我，是我没本事留下，难道只能被打发下山吗？不，不，不行，我不能走。”眼光偷瞧武云昭和周佳琪，心道：“只看轻功，这女匪和姓周的都是一流高手，我只要留在山上，得了他们的庇护，那不就是安枕无忧了嘛。等躲过了师姐的追杀，我再略施手段，要了这女匪的命，拿下龙霸天，这山头就是我的了。到那时，我家大业大，就算不是处子又如何，我照样能当圣女。”
一番盘算只在转念间，田秀儿自忖可行，心一横，求道：“当家的，小女只求性命得保，有吃有住，不怕苦，不怕累，可怜小女身无长技，无用至极，您发发慈悲，让我当个洗衣妇吧，当家的，求您成全。”泪珠簌簌而下。
武云昭柔声道：“秀儿姑娘，不是我不答应，实是山规森严，不能破坏。可你如此单薄，我怎么忍心让你担下全山人的脏臭衣衫呢，不行，不行，累也会累死的。”
田秀儿见武云昭不住拒绝，声口委婉，还当她真怕自己累着，心知时候耗得越长，变数越多，盈盈拜倒，连连磕头。幻月书院
第306章 能力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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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顾潜山、周佳琪见她如此“低三下四”，不禁吃惊，均想：“够放得下身段的，佩服！”
武云昭不能不动了，伸手将田秀儿扶起，说道：“秀儿姑娘，你这是何苦呢。”
田秀儿泪水喷涌，颤声道：“当家的”目露恳求。
武云昭叹道：“好吧，你既然心甘情愿，那就留下吧。”
田秀儿大喜，含泪道：“多谢当家的成全，多谢当家的成全。”
周佳琪贴心道：“妹子，秀儿姑娘既然肯吃苦，咱们就别矫情了，我看这样，每月月钱多给一些吧，五两怎么样？”
武云昭点头道：“好吧，听周大哥的吧。秀儿姑娘，若有人找你缝补衣衫，另算资费，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接着对周佳琪道：“周大哥，劳你走一趟，带秀儿姑娘去账房报备。”
顾潜山拍手笑道：“太好了，秀儿姐姐留下了。”
武云昭拍拍他脑袋，说道：“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你以后最好干干净净的，别给你秀儿姐姐添活儿。”
顾潜山点点头，笑眯眯的。
田秀儿报以一笑。
周佳琪道：“妹子，秀儿姑娘以后要洗衣服，算是山上人了，不能占着你的屋了，总不能以后当家的院子里挂满了裤衩、被当、大棉袄，那不好看，另行安排住处吧，最好单辟出个院子。”意思就是将田秀儿隔离了。
武云昭道：“周大哥说的有道理。住处也让桑大同安排，给挑个清净的地方，秀儿姑娘是女子，离糙汉子们远点儿，别冒
犯了。”意思就是让山上人跟田秀儿少接触。
周佳琪应下，带着田秀儿去账房。一路上如何继续给田秀儿下套不用提了。
待二人没了身影，顾潜山哈哈大笑，说道：“当家的，她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洗衣服洗到死吧。”
武云昭道：“她乐意，咱们还能拦着吗？想勾我山上的汉子，也不看看老娘是什么姿色，给她堆儿衣服闻闻味儿，已是我最大恩典，知足吧。”
顾潜山笑意不止。
武云昭抬腿轻轻踢了他一下，问道：“你那任务进度设定的怎么样了？我什么时候能得到经验值？”
自从顾潜山交底以后，武云昭在努力向登基称帝奋斗的同时，也帮助顾潜山选择、策划任务背景设定、任务进度设定、有价值事件选取、经验值匹配等事情。
作为追求完美，认真负责的处女座，武云昭一不留神帮了顾潜山太多，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夺位蓝图提前写给了顾潜山，近期目标、中期目标，长远目标，主要任务，次要任务，直线任务，分门别类，列举清晰，甚至调整了各项功能解锁的顺序，预设铺垫，有利于为参与人增加助力，推动任务进度，增加任务的爽度，一改以前任务过程中含混不清的内容，对比之下，可谓“完美”。
顾潜山当然高兴，说了几句好话之后，将武云昭的计划案直接全盘复制，提交了上去，从此心无挂碍，安心在这个世界当小孩，甩手自嗨，混吃等死，期待下一个世界的到来。
顾潜山拍拍腿上的鞋印，笑嘻嘻道：“当家的，你给我那份东西太棒了，上头
拿去参考了，还得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实施，别急，别急。”
自己的东西得到认可，这让武云昭骄傲、满意。
武云昭微笑道：“没办法，老娘就是能力太强。”倏尔出手，掐住顾潜山白嫩的脸颊，笑问：“你得了什么好处？不劳而获的马仔。”
顾潜山歪着头，嘿嘿一笑，说道：“没多少好处，就是被表扬了几句，多发了点儿工资。”
武云昭问道：“发工资？”
顾潜山道：“能先松开不？灌风。”
武云昭哼一声，松开了手。
顾潜山搓搓脸颊的痛处，笑道：“我是给人打工的，当然得有工资啦。”紧接着捂了嘴，闷闷道：“工资是什么，我不能说，秘密！”
武云昭打了个哈欠，转身向屋里走，边走边道：“老娘没兴趣知道。”心中却道：“等你下个世界不是个孩子，看老娘怎么找补回来。”
午时，又是一顿款待夏安邦的盛宴。
宴席散了之后，夏安邦继续回去考虑。武云昭将夏雪莹安排进了自己的房间，而田秀儿已经住进了为她专门腾出来的，有井、盆、棒槌、皂角陪伴的所谓“浣衣局”，处理第一位“客户”----周佳琪的脏衣、污鞋。
未时，院中晾晒的水够热了。
午睡醒来的武云昭和顾潜山挽起了袖子，忙着给大花搓澡，就在此时，夏安邦在欧阳永的带领下到来，给了武云昭肯定的答复。
次日清晨，夏安邦告别妹妹和武云昭等人，携伴离去。幻月书院
第307章 自告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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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饱受山一般的上千件臭衣、臭鞋、脏被褥、床单折磨的田秀儿终于忍不住，向龙霸天下手了。
不过，由于周佳琪的阻挠，最后以失败收场，人赃俱获，被绑了起来。
武云昭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田秀儿，手掌与她的脸颊将触未触，突然弹开，摆摆手，说道：“哎呀，我忘了，姑娘本事这么大，怎么能随便碰呢。疏忽，疏忽。”退后一步，双手在身侧摊开，手指头勾了勾。
顾潜山和周佳琪一左一右上前，各执一只荧光雪白的手套，动作小心，细致地为武云昭戴上。
武云昭道：“多谢。”手臂举到身前，左掌在右手手背一抹，换过右掌在左手手背一抹，将手套带牢，端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田秀儿看得目中生火，怒道：“贱人，姑娘我栽你手里，我认了，何必成心羞辱，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胸口起伏，显是气急了。
武云昭笑道：“秀儿姑娘，你一手下毒、下药的手段高明，我怎么能不防呢，这不是羞辱，是自保。”
田秀儿道：“哼，你明知我会武功，引我留在山上，设下圈套擒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武云昭走上一步，说道：“秀儿姑娘，你既然知道我设下圈套，为何还往里头跳呢。若我是你，一定安安心心洗一个月的衣服，才敢动手。才三天，你也忒色急了些。跟你说实话，你的功夫，我至今看不透，若非你心急勾汉子，冒然动手，我可想不到，咱们扶风弱柳的秀儿姑娘，竟是一流的武林高手。”
田秀儿恨恨道：“一流高手如何，还不是被你拿下了，武当家才是当世难寻的高手，小妹败在你手里，荣幸之至。”
武云昭道：“多谢夸奖。”手指并拢，在田秀儿颏下一弹，问道：“解药！”
田秀儿吃痛，“嘶”一声轻呼，嘴硬道：“没有！”
武云昭嗤笑一声，神色淡然，说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老娘问你，是给你个保命的机会，既然你不要，休怪我狠下杀手，辣手摧花了。”
田秀儿哈哈一笑，素来淡雅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愤愤道：“吓我啊，你当我三岁孩子？”忽而眼光狡黠，薄唇轻抿，嫣然笑道：“武当家，你既然这么关心那霸天哥哥，你亲自给他解毒不就得了，不妨告诉你，我这药啊，名叫共枕眠，只要武当家纡尊降贵，委身相救，呵呵，不但能救你义兄，还能享受一夕之欢，岂不是美妙吗？”阴森森道：“武当家的，一个时辰后，若无美人相伴，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好大哥爆血管而死吧。”
武云昭略沉吟，讥讽道：“秀儿姑娘，事已至此，你的激将法没用的。能给我龙大哥一夕之欢的女人千千万，下山窑子里拽一个就是了。”掩面笑道：“你啊，别想了。”抬手打了个响指。
顾潜山道：“是”，将一方白布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将白布叠成一团，说道：“秀儿姑娘，在我霸天哥哥解毒以前，你就别开口了，好好想想，怎么跟我交代。”捏住田秀儿的下巴，将她的嘴巴打开，快手将布团塞进田秀儿的樱桃小口里，拍了拍她的
脸颊，带着周佳琪和顾潜山走出了囚牢。
周佳琪急问：“当家的，这贱人的话能信吗？真是什么‘共枕眠’，没听过呀。”
武云昭道：“你去查查，看龙大哥有什么反应？”
周佳琪惊道：“这怎么查？”
顾潜山在一旁插嘴道：“上手摸呀。”
周佳琪吃了一惊，瞪着眼睛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学好呢。”
说话间，三人走到龙霸天的屋前。
在门外，欧阳永等人面露焦急，见武云昭等人回来，忙上前询问。
欧阳永颤声道：“怎么是这下流的东西？”
旁人听了也是一个想法，霎时之间，束手无策。
武云昭道：“别慌，只要定了症状，老娘就有方子给治。不过，我是黄花大闺女，能搭脉，可脉搏快慢，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症状，我可办不了，你们谁自告奋勇一下。”
欧阳永抖着手道：“我这么大岁数了，我”看向铁老二，轻声问道：“二锤，要不你去？”
铁老二胡乱摇头，说道：“这要是让龙哥知道了，他醒了不得砍了我，不去，不去。”扯了扯身旁的阿虎。
阿虎搂着媳妇阿兔，笑道：“我有家有室。”看向桑大同。
桑大同皱着脸道：“真要是什么共枕眠，摸了就摸了，若不是，岂不是占我龙哥便宜嘛，这个当兄弟的不好下手啊。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幻月书院
第308章 晚节得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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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武云昭和顾潜山外，屋中人你推我，我推你，尽皆踌躇。
不是不讲义气，这事确实是不好办的。
武云昭淡淡道：“确诊，开方，抓药，熬药都得时候，那贱人说是一个时辰，咱们等不了，顶多一盏茶，赶紧定下人选。”拍拍顾潜山，说道：“去给我拿纸笔，磨墨，我先把对付共枕眠的方子写下来。”
田秀儿没有必要说谎，武云昭是相信她的话的，详查症状乃是为了万无一失，毕竟人心难测。
顾潜山点点头，忙驾着大花去账房拿笔墨纸砚。
武云昭挑开门帘张了张，见龙霸天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呼吸平稳，熟睡模样，心道：“这是还没发作吧。”放下门帘，重回桌边。
不多时，顾潜山回来了，将纸笔摆在桌上。
武云昭暗中要“婉儿”从资料库中调取“共枕眠”的解法，一笔、一笔写着。旁人还在低声议论，推举人选。
桑大同瞥眼见到武云昭写好了药方，忙抢了去，说道：“当家的，不能都不动弹，我先给抓药，熬药，随时准备着。”托着胖胖的身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周佳琪见了，骂道：“还好兄弟呢，跑得比谁都快。”
他在眼下想不到，桑大同之举，虽有避过心思，但同时也有暗中怂恿武云昭做这事之意。桑大同知道龙霸天对武云昭情意深重，料想，如此危急时刻，或许能促成二人更进一步，好事得成未尝不可。
武云昭不在意，冷静道：“当兄弟的能两肋插
刀，不见得能是吧。”对阿虎和铁老二道：“二哥，阿虎，你俩受累，搬个浴桶，从山间挑水灌满，越冷越好。但凡下流的药，泡冷水是不会错的。”
铁老二和阿虎听了吩咐，心中都是一喜，巴不得赶紧躲开这儿，匆匆去了。
阿兔见丈夫走了，自己一个妇人在这儿守着也不合适，推脱要回去照顾孩子，跟着走了。
如此一来，屋中除了绝不会动手的武云昭稳坐桌边，只剩下了周佳琪、欧阳永和顾潜山。
顾潜山道：“当家的，我是小孩，很多事情不能看，我要回去睡觉了，我走啦。”回头向欧阳永和周佳琪得意一笑，搂着大花的脖子，叫道：“大花，快跑！”
武云昭笑道：“还挺机灵。”向欧阳永和周佳琪抬抬下巴，那意思，就你俩了，赶紧定一个。
周佳琪横了武云昭一眼，叹口气，说道：“二当家的，您休息吧。”气鼓鼓冲进里屋，心里想着，总不能让老人家晚节不保。
欧阳永松了口气，笑呵呵来到武云昭身边，赞道：“丫头，够意思。”
话音刚落，铁老二肩头扛着浴桶走了进来，迈着大步就要往里屋走。
武云昭忙道：“二哥，且慢。”
铁老二从浴桶边探出头来，问道：“怎么?”眼光扫过屋中，见没了周佳琪身影，虎目连连眨动，心下了然，露出看好戏的神色，轻声道：“周兄弟进去啦？”顾潜山是小孩，定不能做这事的，那么唯有周佳琪动手了。
武云昭点点
头，笑道：“他俩是对冤家，不在乎多一件恩怨。”
铁老二忍不住“扑哧”一笑。
下一刻，周佳琪从里屋冲了出来，神情窘迫，面红耳赤，咬牙道：“多半是，喂药吧。”说罢，抬头望着屋顶，心中一团乱麻：“长这么大以来，就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情。”
铁老二轻敲浴桶，问道：“方便进去吗？”
武云昭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周佳琪嘟囔道：“他有的，你也有，有什么不方便。哼！”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眼珠溜溜转，说道：“别扛着了，就放这儿吧。”
铁老二一声“好嘞”，多走几步，绕到周佳琪面前，将浴桶放下，靠着桶边，笑呵呵道：“周兄弟，这什么共枕眠什么症状，跟我说说，以后防着点儿。”他是故意的。
周佳琪拳头攥得咯咯响，怒道：“想知道自己看去。”转身就要出门，躲开这“是非”之地。
武云昭闪身，拦在门口，笑道：“周大哥，好人做到底，等会儿你得帮龙大哥喂药，泡冷水！”探头对铁老二和欧阳永道：“中了共枕眠的人，发作之时，手脚酸软，身体无力，不能移动，身陷缠绵绮梦，任人摆布，有道是春梦了无痕，滋味甚是美妙！”
周佳琪当即跳了起来，举着拳头，怒瞪武云昭，说道：“妹子，别欺人太甚啊，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就不敢打你啊。我自问没对不起你的地方，别害我。”想到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对另一个大老爷们动手动脚，上下其手，浑身哆嗦，心里生毛，十分不自在。幻月书院
第309章 蓝叶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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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暗自偷笑，抬手压下周佳琪的拳头，拍拍周佳琪的肩头，说道：“周大哥，我知道你为我好，没有半分对不起我的地方。所以，妹子我为你着想，给你一个跟龙大哥修好的机会嘛，经此一遭，龙大哥还敢跟你斗吗？是不是？正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是不是这个道理？我是为你好。”
周佳琪气鼓鼓道：“得了吧。”转身背对武云昭，说道：“你就是心眼儿坏！专挑老实人欺负。”
欧阳永和铁老二闻言，均想：“你要是老实人，世上就没老实人了。”但自觉此番占了便宜，这话不便出口。
铁老二适可而止，与阿虎轮流提山泉水。
待木桶半满，桑大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汁回来了，得知周佳琪“舍己为人”，对他一阵恭维，千恩万谢。
周佳琪勉强笑着，接过了药碗，默默走进屋中给龙霸天喂药。
待他出来时，外屋只剩下武云昭一人了。
武云昭站在水满的浴桶旁，手指头轻轻划动水面，划出一道道波纹，含笑看过来。
周佳琪“哼”一声，将药碗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啪”一声。
武云昭道：“好啦，周大哥，没外人啦，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小妹诚心受教。”
周佳琪吐了口气，翻白眼，没好气道：“说什么？我说得过你吗？我才不自取其辱。”
武云昭甩甩手，拨了拨头发，走到周佳琪背后，俯身在他耳边道：“周大哥，咱们俩谁跟谁？你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怨我吧？
周佳琪道：“不会！”
武云昭笑道：“就是！我就知道你大度。好啦，你给龙大哥泡水吧，我走了。”偷偷塞了张纸条给周佳琪，轻声道：“没人了再看。”，飘然离去。
周佳琪静坐一会儿，望望里屋，手脚抖动，踌躇片刻，走到窗边张望，见外头无人偷看，心下稍松，又看向里屋，跺跺脚，骂道：“我上辈子一定造孽太多。报应，报应！”快步冲进里屋。
他看着龙霸天红晕如潮的脸，说道：“你欠老子大发了！”扯了龙霸天身上的被子，三两下将人剥光，负在背上，背到外屋，扶进浴桶。未免龙霸天不甚淹死，在旁相陪，直至天亮。
龙霸天纾解药性之际，武云昭重回囚室，用尽手段，令田秀儿招供。
原来，田秀儿是蓝叶教的妖女，也是下一任圣女继承人。
蓝叶教是东南邪教，无恶不作，行事乖张、狠辣，祸乱江湖，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曾经，带领教众，灭杀万宝儿满门上下的蓝叶教圣女崔莺莺，正是田秀儿的师姐。
欧阳永听了田秀儿的来历，随即醒悟，说道：“难怪小姑娘行事诡异，原来是这么个出身。”抓抓胡子，问道：“她既然是圣女继承者，想必在蓝叶教中地位尊崇，怎么不好好享福，反而出来捣乱呢。”
武云昭道：“说来好笑。蓝叶教的规矩，圣女必须是处子之身，田秀儿一时没忍住，给崔莺莺的未婚夫下了‘共枕眠’，做下事端，犯了教中大忌，出逃避祸。”
想那崔莺莺眼瞅
着要卸任圣女之职，安心出嫁。
不料，临头给小师妹横了一道，当真憋屈，不但未婚夫不能要了，还得在培养下一个继任者之前继续履行圣女之责。
然而，培养继任者何等困难，单单挑苗子就得花费数年光阴，更别提要一点点教人修习武功，最起码合适的人也得在下个十年选出了。
待到那时，崔莺莺年近四十，容颜老去，又有多少机会能嫁出去呢。
这一腔的怒火不能不发，察觉田秀儿逃走之后，崔莺莺当即带人追拿，势必要将人擒回教中，严惩不贷，洗刷奇耻大辱。
蓝叶教圣女在教中地位尊崇，隐然与教主平起平坐，自幼修习教中上乘武功。田秀儿一身高深武艺便是由此得来。譬如，她隐匿功夫的“蛇眠功”便是其中一门。
即便如此，田秀儿孤身一人也不敢跟教众作对，除了逃之外，别无他法。
她想着，北方混乱，藏匿方便，于是，仗着艺高人胆大，从东南一路逃来。至于她卖身葬父，嫁入官府，委身柏白虎，辗转来盘龙山，则一方面是为了寻找暂避之处，另一方面是为了钓汉子，享受男女之欢。
铁老二惊呼道：“这姑娘胃口可不小，她逃了一年多，得睡了多少男人了。”掰着指头瞎算。
欧阳永无奈道：“瞧你放的重点，一边算去。”
铁老二嘿嘿憨笑，说道：“这么多年，我就听过采花贼，哪儿听到过倒采花的，这不是新鲜嘛。”轻咳两声，收了玩闹神情，问道：“妹子，你打算怎么处置她？”幻月书院
第310章 叫什么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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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叶广文夫妇不顾辛苦，千里调兵，不能不回报。
欧阳永抢道：“丫头，依我看，不如将小妖女留给叶家那口子处置吧。多年来，她师门大仇难报，宰一个算一个，也能痛快、痛快。”
武云昭笑道：“叔叔说的是，侄女正有此意。”微微一笑，说道：“不过，送礼送一个不像样，显不出咱们的诚意。”
铁老二见武云昭神色阴森，心里不禁打了个突，问道：“妹子，你想如何？”
武云昭道：“我听田秀儿讲，蓝叶教作恶多年，积累财富丰厚，可谓有金山、银山。”
铁老二已明其意，兴奋道：“黑吃黑！”摩拳擦掌。
武云昭笑道：“什么黑吃黑，咱们是正义之师，讨伐邪教，为民除害，正当收用。”
欧阳永沉吟点头，说道：“想法不错，待得北方大定，咱们得好好养精蓄锐，操练兵马，才有能力与那崇元皇帝一战，资费决不能少，与其慢慢积累，不如干一票大的。”顿了顿，说道：“可是，丫头，那蓝叶教实力不容小觑，不说门中个个硬手，到底比一般的兵士厉害，而且用毒本事一流，防不胜防，咱们打上去是不是太危险了，损兵折将不值得呀。”
武云昭傲然道：“叔叔不用担心，有我出马，手到擒来。”
欧阳永道：“好吧，到时候多加小心。”
铁老二举手道：“带我一个！”
武云昭道：“自然。对了，二哥，两件事要你办。第一，你去外头散消息，说勾引姐夫，败坏教规的圣女在白虎门，咱们先把崔莺莺引来，抓一批算
一批。第二，派人通知叶大嫂，要她来报仇，不过，要她莫声张，江湖规矩，见者有份，要是招来其他人，咱们的金山、银山可得少好几块石头。”
铁老二一拍胸口，笑道：“好嘞！”奔走开去。
铁老二前脚刚走，桑大同从后方走了过来。
晨光熹微中，武云昭和欧阳永见他白胖的脸上顶着乌眼青，大感诧异，心道：“谁敢惹他，下个月不要月钱了吗？”忙问端的。
桑大同皱着脸，并无怒气，反而笑道：“嗨，别提了，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也是我倒霉。对了，当家的，龙哥醒了，没事了。”
欧阳永追问：“谁打的？”
桑大同笑而不语。
武云昭灵光一闪，笑道：“叔叔，还能有谁，要么是龙大哥，要么是周大哥呗。”
桑大同见欧阳永还没想明白，怕他多问，忙道：“当家的聪明。我正好撞上龙哥出浴，也是我嘴欠，说什么黑龙出海，难得一见，得招呼弟兄们看看啊，这么的，祸从口出。龙哥着了田秀儿的道儿，一晚上迷迷瞪瞪，又是吃药，又是泡水，正窝火，顺手给了我两拳。”
欧阳永笑道：“霸天也真是的，又不是大闺女，看两眼就看两眼呗。”
武云昭心道：“您老人家还挺单纯。”甩甩膀子，说道：“叔叔，您走一趟去叫小山起来，赶紧吃饭，我去看一眼龙大哥。”从腰间拿出个瓷瓶，递给桑大同，道：“立马敷上，一顿饭功夫消肿。”
桑大同正是为此而来，笑呵呵道：“多谢当家的。”
三人各走一路，分向三方
武云昭来到龙霸天屋外时，里头正在吵嚷，只听周佳琪和龙霸天你一句，我一句，道：
“不许说出去！”
“你当老子傻啊，败坏自己的名声，倒是你，别到处去乱说。”
“你这什么态度，要不是我，你等着爆血管死吧。瞧你的兄弟，一个个都跑哪儿去了。关键时刻，还不是我这个外人顶用。”
“你对我有恩，我姓龙的不忘。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平时斗嘴就算了，可在这事儿上，你何必如此戏耍，羞辱我。”
“呀呸，你以为老子想碰你的脏东西，你看看，你看看，咱们妹子白纸黑字亲笔，解毒就得这样，别拿好心当驴肝肺。你睁大了你的狗眼看清楚，是不是这么写的，你要是不信，走啊，走啊，跟云昭妹子对质去。”
“我不去！丢人不丢人！”
“我呸，老子才亏大了，你有脸说丢人。好啊，咱们现在就招兄弟姐妹们来评评理，他娘的，看你姓龙的在理还是我姓周的委屈。”
“哎呀，你放手，我不去。”
“哟霍，怕啦。你接着嚣张啊，你不是想揍我吗？来呀，老子脑袋压在这儿，你揍！”
“你”
“来呀，你来呀。不敢啊，恩将仇报，当心遭雷劈！”
“我还不如让雷劈死了干净。”
“老子还没埋怨，你叫什么屈，没天理啊，老天爷呀”
“得，得，算我求你，别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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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意外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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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还在继续。
武云昭暗自偷笑，心道：“来的不是时候，我算是罪魁祸首，这不是自投罗网嘛，赶紧走，赶紧走。”悄没声地溜开了。
周佳琪和龙霸天错过了早饭，武云昭松了一口气。
饭后，她点了铁老二、阿龙和二十名好手，押了田秀儿前往白虎门。顾潜山有意观赏白虎山风光，执意跟随。
田秀儿是一流高手，由此推想，作为她的师姐的崔莺莺的功力只会比田秀儿高，不会比田秀儿低，该属超一流的一批。
武云昭担心阿蛇招架不住蓝叶教的用毒手段，因此，前往白虎门助阵，确保，若崔莺莺当真上门要人，能一举将人拿下，免得横生枝节，再添麻烦。
不得不提，她也有暂时躲过周佳琪和龙霸天的意思。
盘龙山与白虎山差不多有百里距离，各人骑马，耗费半日多光景，于刚入夜时到达白虎山。
已是夏末秋初时候，山上树木葱葱，偶有秋虫啾啾，却也凉意森森了。
阿蛇并没有令人失望，在他的管理下，白虎门中一切井井有条。
关押田秀儿、安排食宿后，武云昭向阿蛇说明来意。
阿蛇惊道：“那个田姑娘这么厉害，我一点儿都没察觉。”心中略感后怕，同时暗暗自责，深觉自己阅历浅薄，识人不清。
武云昭笑着劝慰道：“不必如此，我也差点儿看走眼。这小贱人若非对龙大哥下手，我一时难以确定她的深浅。”随即将龙霸天着了田秀儿道儿的事情
略述。
至于龙霸天所中乃“共枕眠”这样的下流之物，未免阿蛇询问其中细节，并未提及，只要他多加小心此类暗算。
述毕，武云昭向顾潜山勾勾手指。
顾潜山点点头，将挂在大花脖子上的布兜解了下来。
阿蛇道：“我刚才还想，怎么好端端的挂了累赘，当家的，这是什么？”见顾潜山递给自己，伸手接过，听到里面叮叮声响，是物体碰撞之声。
武云昭道：“里头是解毒丹，我带来的人都备上了，明日，你给山上的人发一发，以防不测。”
阿蛇打开布兜瞧了一眼，果见一个个瓷瓶。他心中欢喜，伸手拨了拨，又见布兜地步有一团彩绳，抽了一条出来，问道：“当家的，这个有用吗？”
武云昭道：“差点儿忘了，这是僻毒丹泡过的彩绳，上头沾了药气，戴在身上可防毒气、毒粉之类的东西，也能延缓毒性发作，平时戴着可以防蚊虫，一并发下去吧。”
解毒丹和避毒丹是武云昭从系统中得来的。
按照原本的规矩，从急救功能中提取的药物只能用在武云昭自己的身上，不能分给他人。但情势所迫，若不备下解毒、避毒的东西，武云昭便无法带人顺利攻打蓝叶教，从而获得蓝叶教多年积累的财富收归己用。
抱着一试的态度，她向顾潜山提了要求，心想：“老娘给你办了这么多事情，总得能走走后门吧。”
顾潜山本想一口拒绝，但想到因为武云昭的帮助，令自己近些日子十分舒爽，不但收到了自
从入职以后从未得到过的表扬，而且工资提升，在一众同侪中小出风头，不能不报答，同样抱着一试的心态，向上头提了要求。
令他二人意外的是，过程很顺利，解毒丹和避毒丹很快就批了下来，允许武云昭取用。
令他二人更意外的是，上头特别发话，给武云昭广开方便，放松了武云昭使用各种功能的条件，除特殊功能外，允准武云昭任意使用，不但能用在自己身上，也可提出用在他人身上。
武云昭想，一定是自己的策划案太过完美，因此让自己得到了系统内部人员的重视，才能收获颇丰，心安理得接受了福利。
顾潜山也料到了这一层，想着，总归自己有好处，何必多事，况且自己也没话语权，更没资格干涉上头的命令，老实听话就是了，亦安然接受。
如此这般，解毒丹，避毒丹顺利到手。
顾潜山这时伸出自己雪白的胳膊，在阿蛇眼前晃了晃，说道：“阿蛇哥哥，你瞧，没有蚊子咬我。”然后，双手挠了挠大花的皮毛，笑道：“大花的洗澡水掺了僻毒丹，连虱子、跳蚤都没有，功效特别好。”
武云昭笑道：“你是街头的郎中，还叫上卖了。”
阿蛇呵呵一笑，问道：“当家的，你还有别的事情吩咐吗？要是没有，我赶紧把东西发下去，山上蚊子挺厉害的。”
武云昭数了数时辰，说道：“没别的事情，就等蓝叶教的上门，你去吧。”
阿蛇抱拳道：“是，当家的。”走出门后，却在门口徘徊。幻月书院
第312章 怕你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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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奇怪，问道：“还有话说？”
阿蛇脸色微红，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武云昭笑道：“有话直说，怎么，几日不见，腼腆了？”
阿蛇微微一笑，看了看左右，轻声道：“当家的，你能不能穿多一点儿。”指了指武云昭胸前，为难道：“晃眼！”
武云昭维持着红衣裙装的新形象来白虎山，胸口略低，不似阿蛇见惯了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衣长衫，没想到，如此用心的打扮竟给他带来了困扰。
武云昭一怔，随即会意，心道：“这孩子！”哈哈大笑，揉了揉阿蛇的后脑勺。
阿蛇低头，不敢抬起。虽然不喜欢被人摸脑袋，这回却不躲了。
武云昭道：“我就纳闷，怎么一直不敢正眼瞧我，原来是这个缘故，怎么，不好看吗？他们都说好看。”
顾潜山插话道：“阿蛇哥哥，当家的这样不算露，宫里女人都是露一半的。”
阿蛇内心惊诧：“露一半！那不掉出来啦！那这么一比，当家还当真算保守。”嘟囔道：“是我孤陋寡闻吗？那算了，当家的，当我没说。”
武云昭忽然想起天仙楼一事，说道：“我不是带你去过天仙楼听曲儿吗？你见过了啊，还有什么害臊的。”
阿蛇红着脸道：“她们离着远，又有琵琶、笙箫挡着，我当时只顾着吃，没注意，这么近，头一回。”越说越觉得尴尬，生平第一次觉得，实话实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在阿蛇的心中，武云昭是他的师父，头领。他对武云昭心怀极大的尊敬，自然不能将武云昭和普通女子相提并论。乍见武云昭清凉穿着，阿蛇不能不心有别念，唯恐冒犯了，因而惴惴。
武云昭笑道：“没事，年纪轻轻，总有没看过的东西，习惯就好了。”
阿蛇猛地抬头，惊道：“当家的，你要一直这么穿？”
武云昭双手叉腰，昂首挺胸，说道：“我穿是为了自己好看，又不是给别人看的，为什么不穿？又不是没穿？我问你，我伤风败俗吗？”
阿蛇眼光稍偏，看向一旁，摇了摇头。
武云昭又问：“我不知检点吗？”
阿蛇又摇了摇头。
武云昭道：“这不就结了。老娘自己美自己的，旁人若生歹心，那是旁人心术不正，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有意勾引。”
阿蛇怕武云昭误会，连连摆手，说道：“当家的，我没心术不正。我是怕别人瞧了你，你吃亏。”
武云昭咯咯一笑，拍拍阿蛇的肩头，心念微动，说道：“放心，我教出来的人，我能不清楚嘛。阿蛇，世上人千奇百怪，穿得比我少的，甚或一丝不挂的也不见得没有。你是男子，见了女子身体，难免头脑发昏，动情生欲，这都很正常，不过，你得知道，最毒妇人心，有些女子是用自己的身体当成迷惑人心的工具，你以为你看了，是占了人家便宜，说不定啊，人家借此将你钓上了钩，反而大大占了你的便宜，你得多加几分小心，时常警惕。
阿蛇听武云昭教导，正色道：“是，当家的，我知道了。”
武云昭道：“好啦，这都不是大事，赶紧发了东西，回去休息，明早我要考校你的武功。”
阿蛇拱手告辞。
武云昭和顾潜山转身回屋。
顾潜山翘起大拇指，赞道：“当家的，你真厉害，说来说去能一本正经地拐到提防人心叵测上，你这师父当的真好！佩服，佩服！”
武云昭骄傲道：“那是，这叫做言传身教！”
顾潜山点点头，笑道：“真没想到，阿蛇小朋友这么单纯！哪儿像十八的。”
武云昭道：“毕竟是古人，又是武人，有一股子朴实的劲头，是个很不错的孩子。不像你，闻一鼻子香味，想入非非，彻夜无眠。”
顾潜山白脸一红，反驳道：“那铁老二见了你，还鼻子喷血呢，你怎不说。”
武云昭甩了甩头发，说道：“有什么好说的。美女就是让人惦记的，就是得有能耐让人激动，让人辗转反侧，才算的上是美女。老娘精心打扮一回，要是没人看，一个个跟木头似的无动于衷，那才是失败。梦得越多越好，说明老娘魅力无极限。”
顾潜山打了个哆嗦，心道：“自恋狂！”又问：“如果把你当梦中情人，你生不生气？”
武云昭不屑一笑，道：“为什么要生气？人家做什么梦，我又不知道。梦里又不是真的，老娘又少不了肉，有什么在意的。”幻月书院
第313章 小马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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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眉头微皱，微露惊讶神态，问道：“你是女的吗？心这大？”
武云昭道：“这不叫心大，这叫通透。凡事一码归一码。我若心不大，早把你打了好几顿了，你偷着乐吧。”心念一动，挑眉笑道：“我说，你这么问，是不是不打自招，你把我当梦中情人了，是不是？”
顾潜山断然道：“我没梦见过你。”紧跟着补了一句：“我梦见过大花，也没梦见过你。”
武云昭怒道：“你是说老娘还不如一只猫？老娘这么美，天上有，地下无，千百年难得一见，凭什么不梦我？”
顾潜山跳到大花身后，矮身道：“你成不成？有这么夸自己的吗？逼迫一个男的非得在梦里见过你，什么心态？”
武云昭道：“这是美女的尊严。”
顾潜山暗骂：“有病，什么尊严！”嘟囔道：“不跟你说了，我困了，我要睡了！”
话音刚落，顾潜山忽觉一阵风过，眼前一黑，紧接着一只柔软的手掌捂在了自己口上，一阵熟悉的香气涌入鼻中。
顾潜山识得，这香气的主人是武云昭。
他只挣扎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暗道：“喂，做什么？强迫良家妇男吗？我才十岁啊。有点儿节操，阿蛇比我合适。”放眼望去，一片黑漆，才知蜡烛被扑灭了，多半是有情况发生。
武云昭五指用力，在顾潜山嘴边按下，暗骂：“少废话，老娘眼没瞎。别出声，有人来了。”
顾潜山惊道：“有人！我怎么没听到？大花怎么没反应？”
武云昭放开了手，将掌心在顾潜山的衣服上蹭了蹭，暗道：“老娘内力此间第一，耳音灵敏，胜人兽数十倍，来者尚在屋后树林，过会儿才到。”
顾潜山偷翻白眼，心说：“这女人简直了！就没碰上过这么厉害的。”想到自己因武云昭受益匪浅，自我安慰道：“有得有失，有得有失！”暗中问道：“人多吗？冲谁来的？”
武云昭道：“不多，就一个，而且，听轻功步法，似曾相识。”
顾潜山猜测：“蓝叶教的？来得太快了吧！”
当前，所谓的对头是蓝叶教。
武云昭曾跟田秀儿动过手，因此，顾潜山以为她所说“似曾相识”指的是蓝叶教中人武功路数。
武云昭不答话，凝神分辨，续道：“转方向了，奔着前头去了。”站起身来，走到桌旁，拿起火刀、火石，将蜡烛重新点燃。
顾潜山见屋中骤亮，心中一惊，不敢出声，暗中问道：“不怕被发现？”躲在大花身后，不敢出来。
武云昭却开口，出声道：“又没人打得过我，来就来呗。”
顾潜山不明白，问道：“那你又是熄灯，又是堵我的嘴，不让我出声，为什么？”
武云昭笑道：“吓唬，吓唬你呀！”
顾潜山一怔，怒指武云昭，道：“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武云昭瞪眼。
顾潜山当即气馁，将手指头慢慢放下，落在虎背上。
武云昭道：“小朋友，说两句好话听听，姐姐我既往不咎
。”
顾潜山心说：“我又没错，什么既往不咎。”但迫于“淫威”，不得不从，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大当家的美貌无双，天下第一，花容月貌，倾国倾”
他的“城”字尚未出口，忽听外头有人道：“小马屁精！”
声口是男子发出的，且微哑。
武云昭和顾潜山闻声，眼光对了一下。
武云昭动动手指。
顾潜山点了点头，前去开门，推开门板后，向院中人喊道：“周大哥，你怎么来啦？快进屋。”
来者是周佳琪。
周佳琪又骂一声：“小马屁精！”背着手，站立不动，仰望繁星，说道：“让你那天下第一给我出来道歉。”从他的语调中，听得出不满的味道。
顾潜山回头看向屋内的武云昭，暗道：“当家的，寻仇来啦。”
此时，他明白了，武云昭所谓“似曾相识”，指的是周佳琪的轻功路数。
武云昭早料有此一遭，只是没想到周佳琪竟会连夜赶来，向顾潜山点点头，暗道：“我对付他，让开。”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笑对周佳琪。
周佳琪用眼角余光看到了武云昭的神情，“哼”一声，心道：“你不给我道歉，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一动不动。
武云昭走上前去，赔笑道：“周大哥，夤夜来此，所为何事啊？来，夜深风冷，屋中谈如何？”绕到周佳琪身前，踮脚与他持平。
周佳琪道“道歉！”扭脸看向一旁。幻月书院
第314章 大马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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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枕眠药性缠绵，自然不是喝药、泡水能解决的。而那最后一步，则在武云昭的设计下，由周佳琪代劳了。
武云昭自知理亏，笑道：“好，好，好，我道歉，我道歉。”退后一步，拱手作揖，说道：“小妹救人心切，不得已，让周大哥受了委屈，在这儿，郑重给周大哥赔罪，请周大哥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妹莽撞，对不住，对不住。”
周佳琪眼睛半开半合，嘴里吐出三个字：“没、诚、意！”
顾潜山一旁瞧热闹，暗道：“当家的，踢到铁板了吧。”
武云昭脸上含笑，暗中对顾潜山道：“臭小子，少来幸灾乐祸，信不信我把你搅进来。”
顾潜山做了个鬼脸，搂着大花继续旁观。
武云昭斜睨顾潜山，心道：“想看老娘出丑，没门！”上下细细打量周佳琪，见他只是怄气，却无怒气，心中有了成算，轻咳一声，说道：“美白丸一瓶。”
周佳琪心道：“一瓶就想打发我，想得美！”双臂抱在胸前，背过身去。
武云昭又道：“润肌方一副。”
周佳琪闻言一喜，又“哼”一声，心道：“我得沉住气，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得多敲一点儿。”鼻孔重重出气，显然不满足。
武云昭眼珠一转，接着道：“立马跟我和好，想要什么给什么，否则的话，一拍两散，一”
“二”字未出，周佳琪已经转过了身，握着武云昭的手，笑嘻嘻道：“妹子，手凉了吧，哥给捂捂。”
武云昭得意洋洋。
潜山目瞪口呆，催虎上前，指着周佳琪道：“大马屁精，你怎么有脸说我。”
周佳琪置若罔闻，谄媚道：“妹子，瞧在我忍辱负重，身心煎熬，清白葬送的份上，美白丸先给了？”
武云昭抽手而出，问道：“你洗手了吗？没洗过可别碰我。”
周佳琪举起双掌，十指大张，说道：“放心，我也嫌脏，搓了一上午呢，你看，手背都搓肿了，干净，绝对干净。”反掌给武云昭查看。
武云昭笑道：“这还差不多。”伸手入袖，虚空一抓，拿出个碧绿的瓷瓶，递给周佳琪。
周佳琪如获至宝，将今日之辱抛诸脑后，激动道：“怎么吃？”
武云昭道：“每日一粒，连吃半月，白到发光，犹若美玉。”弹指点了点周佳琪心口，说道：“周大哥，怎样，妹子诚意如何？”
周佳琪“嘿”一声，笑道：“足，足足的。”眉飞色舞，美滋滋地将瓷瓶收好。
武云昭以为，他初得至宝，该立刻吞吃才是，未曾想，他今日如此镇定，略觉奇怪。
顾潜山也察觉了，说道：“你不是平常的周大哥。”
周佳琪晃晃脑袋，笑道：“你俩鬼灵精的，把我都摸透了。不错，除了敲诈，另有要事相告。”
顾潜山道：“头一回听人把敲诈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周大哥，你羞不羞？”
周佳琪出手，捏住顾潜山的腮帮子，说道：“你我半斤八两，不知道谁，什么当家的美貌无双，倾国倾城，啧啧啧，大晚上的，叫唤响亮，不怕把狼招来。”
潜山道：“谁让她厉害，除了屈服，我能做什么。”
周佳琪道：“是啊，谁叫她厉害，我也不敢惹，讨生活不容易哟！好啦，和和气气的，走，进屋说正事。”抢先入屋。
周佳琪所说正事不足为惧，但也令武云昭惊讶。
原来，放出消息尚未过子夜，蓝叶教的人竟寻来了。
武云昭沉吟道：“蓝叶教多半明天会过来拜山头，咱们是当场撕破，直接出手，还是客客气气，请君入瓮呢？”
周佳琪道：“快刀斩乱麻，对付几个妖人用不着手下留情，我做一回主成吗？”
武云昭笑道：“这可新鲜，好，周大哥主事吧，我歇着。”
顾潜山想起阿蛇，问道：“要不要把阿蛇哥哥叫来一起听，他现在是山大王，不能不给面子。”
周佳琪摇头道：“不行，阿蛇忒老实，欠练，还不如你个臭小子会演戏，提前说了，容易穿帮，该怎么来怎么来，让他好好过一回当老大的瘾。”
武云昭道：“周大哥说的不错，阿蛇嫩了些，跟崔莺莺之流耍心计，他差着火候呢。”
顾潜山急问：“周大哥，什么主意？说完好睡觉。”
周佳琪道：“简单，按着规矩，将人接上来，吃顿饭拉拉交情，然后在饭里加点儿料，一网打尽。”
顾潜山略失望，还以为周佳琪如此有趣的人能想出有趣的法子，说道：“好没劲啊！不打架吗？”
周佳琪道：“跟一帮小毒物打架，一不小心伤了皮肉怎么办，多亏，听我的，下药！”幻月书院
第315章 化了好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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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蓝叶教人果如所料般到来，也果如所料般被拿下了。
又过五日，万宝儿风尘仆仆赶来了。
只见她双眼红丝满布，俏脸憔悴，满脸疲惫之态，想来是一心报仇，日夜兼程所致。
武云昭告诉万宝儿，她已经废了崔莺莺等人的武功，蓝叶教人都成废人，绝无逃过可能，安慰她莫要着急，好好休息一番，再去“耀武扬威”。
万宝儿一想不错，想到自己光鲜亮丽地去看“阶下囚”的景象，心情一阵舒畅，压抑着即将手刃仇人的快感，足足休整了三日，精心打扮之后，才去囚牢中，与崔莺莺一见。
半个时辰后，万宝儿从囚牢里走了出来。
大花身为猛兽，嗅觉灵敏，乍见之下，虎吼连连，担忧万宝儿伤了顾潜山，凶性毕露，维护在他的身前，呲牙咧嘴，不住嘶吼。
顾潜山见万宝儿恐怖神情，浸血衣衫，也不禁打个寒噤，紧张地搂着大花，免得它突然扑出伤人。至于囚牢中何等情景，不用多想的了。
武云昭上前，拦下万宝儿，笑道：“叶大嫂，别吓着咱家的猫。”
万宝儿低眉颔首，掠好头发，盈盈下拜，恭敬道：“碧影派万宝儿，多谢武当家助我手刃奸贼，血仇得报，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待万宝儿三个头磕过，武云昭将人扶起，拉着万宝儿的手，劝慰道：“嫂子，恭喜。”
万宝儿点了点头，提了提裙摆，嫣然一笑，说道：“瞧我多失礼，当家的，容我先去换换衣裳。”转身离去。
顾潜山这时才敢开口，叹道：“我的妈呀！”
他话音才落，只听身旁树林中也传来一声“我的妈呀！”是周佳琪发出的。
紧接着，枝叶颤动，周佳琪钻了出来。
方才，他去囚牢屋顶偷看，将万宝儿的报仇过程看了个全。
周佳琪感慨道：“没想到叶家嫂子看起来娇美温婉，霍，宰起人来可真不含糊。”蹲下身子，与顾潜山、大花靠在一起，说道：“你们猜怎么着？一个，就剩下田秀儿一个，剩下全上了西天了。乖乖！”
武云昭翻了个白眼，说道：“你下手也没含糊过，装什么！”
周佳琪笑道：“那人家杀人讲究留全尸嘛！”
顾潜山闻言一惊，瞬间会意，心肝颤动，颤声道：“碎、碎啦！”
周佳琪重重点头，沉声道：“稀碎、稀碎的！”抬手拍拍顾潜山僵硬的小脸，笑问：“要不要去看看，长长见识？新世界的大门哦！”
顾潜山连连摇头，惊魂不定，心道：“太变态了，太变态了！”
武云昭道：“田秀儿呢！她怎么样？”
周佳琪站起身来，跃过大花，来到武云昭面前，笑嘻嘻道：“小娘皮也知道怕了，吓晕了！”
武云昭道：“回头让人把她带出来，剩下的不用管了，挖坑耗时，连人带屋，直接烧掉。”说着，摸出一个瓷瓶交给周佳琪。
周佳琪问道：“什么？”拿着瓶塞晃了晃，听里头是粉末流动的声音，就要打开塞子查看。
武云昭忙拦下，说道：“别动，化尸散，你手上有破损，沾上一些，你的手只能剁了。”
周佳琪“哎呦”一声，将
化尸散重新塞进武云昭手里，倒退三步。
武云昭道：“化了好烧！”
周佳琪慌乱道：“我不来这个，找别人，找别人！”
顾潜山扯着大花，躲到周佳琪身边，抬头道：“周大哥，咱们跑路吧，这俩女人，惹不得哦，尸骨无存的下场啊。”
周佳琪“嗯”“嗯”两声，说道：“我师父说的对啊，最毒妇人心，果然不错，毒啊，真毒啊。”
武云昭撇撇嘴，说道：“没种！我自己来，成了吧！”向囚室走去。
一顿饭功夫后，武云昭拖着花容凋残的田秀儿归来。
周佳琪和顾潜山自然没跑路，而是一直等待着，见二人神情迥异，互相看了一眼，暗暗摇头。
周佳琪问道：“化了？”
田秀儿抖了一下。
武云昭道：“自然。叶家嫂子领着人堆柴呢，午饭前就能烧完。”
周佳琪和顾潜山双双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四人相对无言之间，阿蛇寻了过来。
只听他道：“当家的，盘龙山来消息了。”见田秀儿也在，是什么消息就不提了。
吩咐人将田秀儿另行关押，通知了万宝儿，几人聚到白虎厅商议。
只听阿蛇道：“横天王的第一批人马已经成功转移到盘龙帮，第二批和第三批陆续将在七日内转移完毕，共约六千人。剩下的四千人为掩人耳目，待奉天王和承天王稍有动作时再行动。当家的，二当家的估计，盘龙山能勉强将四千人容下，但若后续再来，那是不成了，问问您怎么安排？”幻月书院
第316章 夜观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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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与夏安邦的“抛玉引砖”之计在进行中。
然而，她不日就要押着田秀儿前去清抄蓝叶教，因此，在她出发以前，欧阳永得将比较重要的事情查问清楚，也好拿主意。
武云昭沉吟一会儿，问道：“白虎山能容下多少人？”
阿蛇想了想，说道：“满打满算两千吧。白虎山不似盘龙山准备妥当，人数太多，容易暴露。”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这样，你告诉二当家的”说到这儿，突然住了口，摆摆手，说道：“不对，不能这么来。”搓搓手指，将原有打算推翻，看着阿蛇道：“蓝叶教太远，秋收在即，我若去了，恐怕赶不回来，耽误要事，我得留下安排人马。阿蛇，出去历练一回，这次清抄蓝叶教，你带队，”
阿蛇单独办事机会极少，苦恼一身高深武艺没有施展机会，闻言一喜，点头道：“这样好。”拱手道：“当家的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武云昭微笑，按了按阿蛇的肩头，微微沉声，说道：“好，我拭目以待。”转而向周佳琪道：“周大哥，你江湖经验丰富，劳烦陪阿蛇走一趟，多多指点。”
周佳琪巴不得减少与龙霸天见面的机会，欣然答允。
铁老二早就自荐过也要跟随。
万宝儿为亲眼看看蓝叶教如何被灭门，也一同前往。
除这三人外，其他人手由阿蛇自己决定。
事不宜迟，商议妥当后，
阿蛇决定明日出发。武云昭没有多余意见。临行之际，她痛痛快快地从系统中拿了不少好物给各人装备，尽可能确保人员不伤。
阿蛇出发当晚，原凤凰寨三当家，许宝元敲响了武云昭的门。
武云昭披衫起身，打着哈欠，开了门，见许宝元衣衫齐整，不由得一怔，揉揉眼，说道：“老许，你属夜猫子的，要出门？”抬头望了望天空，见繁星满满，眯着眼道：“刚过子时吧，你出来撞鬼啊。”招招手让许宝元进屋。
许宝元笑道：“当家的可别开这玩笑，老许胆子小。扰了您的清梦莫怪！”随后/进屋。
顾潜山与武云昭同住，在地上打地铺。
他不如武云昭警惕，待屋里点了蜡烛，许宝元坐下后才悠悠醒转，搂着大花打招呼：“许大爷，早啊！”声调软绵绵的，犯着迷糊，歪靠着同样迷糊的大花，一人一虎昏昏沉沉。
许宝元笑道：“恩，早，早！”
武云昭喝了口水，抬抬下巴，让许宝元赶紧说事儿。
许宝元点头，说道：“当家的，我方才夜观天象。”
武云昭打断许宝元的话头，奇道：“夜观天象！你会夜观天象？我怎么不知道？”
顾潜山听到许宝元会这种高端技能，不由得精神一振，睡意尽去，披着被子跑到桌边坐下，说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那样的吗？”
许宝元笑着摇头，说道：“那不成，老许功力太低，眼下还做不来
。不过嘛，瞅两眼，判断、判断风风雨雨是没问题的。”
武云昭听明白了，心道：“吓老娘一跳，还以为你算出老娘的底了。”心念一动，问道：“你大晚上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明儿下不下雨？”
顾潜山也觉得自己被骗了，撅着嘴道：“许大爷，小心被打屁股啊！”
许宝元笑道：“小风小雨当然不敢来打扰，嫌命长吗？当家的，说正经的，依着我老许的眼光，最迟大后天一早，定要开始下雨了。”
武云昭皱眉，说道：“开始下雨？”
许宝元道：“恩，不错，开始下雨。”伸出手掌，十指摊开，续道：“连雨天，起码十天，或许更长。”
顾潜山不懂，问道：“下雨怎么了？有问题？”
许宝元微笑看着顾潜山，叹道：“你是龙子龙孙，天生的贵人，没吃过苦，没受过累，自然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顾潜山尴尬一笑，看向武云昭。
许宝元并无恶意，然而，在这里，在这个昏君当道的时代，顾潜山的皇子身份是原罪，或者说，养尊处优的富人身份都是原罪，他没什么可以辩解的。
武云昭笑道：“是啊，叼着金汤匙出生的小皇子，哪里懂得百姓的苦。”站起身来，边走边道：“眼看就是收获季节，一两场雨还不算什么，时候一长，晴天不见，再好的庄稼也得烂在地里，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年辛苦白费。”说着，走到了窗边，推窗仰望，叹道：“多事之秋！”幻月书院
第317章 起来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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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时节有雨是正常的，但赶上连雨天那可不太寻常，不说百年不遇，十几年碰上一回也是少的。这样天气的出现，无异于逼着农户去死。
寻常人家哪有合适的地方保存粮食呢。
除此之外，对武云昭来说，这场连绵雨的到来，也对她的计划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奉天王和承天王一直按兵不动，乃是为了躲过酷暑，在秋收之际，一面抢粮，积累军饷，一面推进，进一步南下。
而今，即将到来的雨水将导致庄稼不收，奉天王和承天王的打算落空了一半。
他们为了解决人马温饱，不会再盯着地里的粮食，转而会盯着百姓家里的现成的余粮。
北方乱了，普通百姓能维持生计，吃个饱饭已经不容易，哪里有多余的粮食给奉天王和承天王“上贡”呢？
想来，奉天王和承天王只会明抢，将烧杀掳掠之事做得更狠，更绝。
他们的推进速度也会较计划更快。说不得，其间会生出什么变故。
许宝元也是推想到了这一层，才急忙来告，要武云昭提前考虑着。
斟酌再三，武云昭胸中有了计较，转过身来。
许宝元当即站起，问道：“当家的有何吩咐？”却听武云昭道：“回去睡觉，明早白虎厅议事。”
许宝元“啊”了一声，查察武云昭神情，见她一派淡然，心中隐忧放下了，干脆告辞离去。
不管以前在凤凰山上，还是
现在在盘龙山上，武云昭是绝对的领导者，每一个下属对她都是由衷地爱戴、信任。
话，不用多说；令，听从即可。
许宝元走后，顾潜山道：“当家的，晚安！”裹着被子“哐当”一声卧倒，翻个滚，枕在大花的背脊上。
武云昭道：“你不怕它半夜饿了把你拆了？”
顾潜山透过被子，闷声道：“不怕，大花不是没良心的，况且，有你在，它绝对不敢放肆。这就是驯养的力量，大虫变大猫，变了就是变了，变不回来的。”乱抓一通，拿起了大花的肉掌，说道：“当家的，你看，爪子都是平的。”
武云昭从窗边走到顾潜山和老虎身旁，俯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大花平滑的虎爪，笑道：“是啊，都是平的。”叹了口气，随即拍拍手，说道：“来，大花，姐姐抱抱。”
大花自然是乐意的，想要起身，却因为顾潜山压着，不能起来，回头蹭了蹭顾潜山。
顾潜山从被子里钻出来，伸手搂着大花的脖子，不让大花动，对武云昭道：“当家的，你赶紧睡觉吧，明儿再玩儿。”
武云昭道：“谁说我要睡觉，该睡觉的是许宝元，既不是我，也不是你，大花可以。”
顾潜山“啊”一声，心说：“大晚上的发癔症？说话颠三倒四的。”
武云昭轻轻抚摸大花的脑袋，说道：“穿好衣服，起来干活。”
顾潜山是根本不敢反抗，只敢认命听吩咐的，于是问道：“做什么？”
武云昭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虎毛，说道：“帮我写几封信，明早儿议事的时候要用。”走到桌边，又点了一盏灯，敲了敲桌面，催促着。
顾潜山收起了薄被，重新换好外衫，从柜子里拿了笔墨纸砚和信封，拿到桌边摆好，然后自己安稳坐下，撸起袖子，一边磨墨，一边问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写，自己动手不是更快，何必让我代笔？”
武云昭道：“总不能我在这儿挑灯夜战，听着你俩呼呼作响，盟友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顾潜山呼呼吐了两口气，大翻白眼，抱怨道：“不可理喻！”
武云昭拉开凳子，跨步迈过，骑马一样坐着，笑眯眯道：“因为我是女人啊！男人们不是常说，女人不可理喻嘛。可见，不会不可理喻的就不是女人。好啦，不扯没用的了，第一封信给欧阳永。”
顾潜山“哦”一声，提笔落字在信封上。“承蒙”崇元帝多年“教导”，他倒是能写一手好字。
写好之后，顾潜山将信封提起，吹干上头的墨字，将信放在一旁，拿过信纸，看向武云昭，意思是：“写什么，快说！”
武云昭咬着下唇，眼珠儿转了三转，说道：“我给你说个大致意思，你自己斟酌用句，好吧。”
顾潜山听武云昭的口风谨慎，不似平时果断，心中生疑，转念一想：“原来如此！故意整我。”，“啪”一声，放下毛笔，双手抱胸，露出几丝高傲样子，说道：“当家的，你根本没想好对策，你要现编，是不是？”幻月书院
第318章 一个更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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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时难料，事出突然，后续之事若想安排周全，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人力有限，没有必要死撑托大。
武云昭坦然，点头承认。
顾潜山没料到武云昭身为堂堂大当家竟然脸皮这么厚，瞪大了眼睛，白嫩的国字脸严肃了起来，难得硬气，说道：“我不跟你计较，我睡了，你自己写吧。”
武云昭“哦”一声，道：“好啊，你去睡吧。”伸手将纸笔拉到自己面前，转正身子，作伏案状。
顾潜山撇撇嘴，见武云昭提笔落字了，心道：“这么好商量！不是下套吧。”不动声色，却也不敢将屁股离开凳子。
过了一会儿，他挑眼看那信纸上已被洋洋洒洒写了一小半，心说：“刚才还说没想好，这是在写什么？脑子转得也太快了吧，简直不是人，果然是骗人的。”忍不住开口试探道：“那我真去睡了。”
武云昭“嗯”一声。
顾潜山手指并拢，挠了挠腿，反而心中不定。
忽而，他注意到武云昭眉头一皱，手中毛笔一刷，在信纸上留下一道厚重的墨痕，将所写全都否定了，废纸被推到一旁，然后又取过一张干净的信纸摆在眼前，这次却不急着写，而是将毛笔搭在砚台上，手指夹着笔管慢慢搓动。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潜山看着武云昭写一张，划一张，反复三次后，再次面对空白的信纸，搓起了笔管。
顾潜山头一回看到武云
昭束手无策的样子，大感新鲜，隐隐生出幸灾乐祸之感，于是问道：“想不出来吗？”
武云昭抿了抿嘴唇，歪头看向他，说道：“还行。”
顾潜山心道：“还行，是什么意思？有想法还是没想法？”转念间，恍然：“死要面子不承认，嘿、嘿，你也有今天。”心说：“你欺压我这么长时间，不求小爷，小爷才不帮你！”想到这儿，精神为之一振。
他不住想象着武云昭向他求助的情景，心里一阵一阵涌起愉悦和畅快。
但他知道，这番“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不能在武云昭的面前表露出来的，否则，自己一定不会死，但一定不会好过。
眼前这个女人太厉害了！
顾潜山垂下了嘴角，努力收敛着不可告人的想象，慢慢地，气馁了，心道：“算了，还是不要多事，免得惹祸上身，引火**。”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经意间撞到了桌子，引得桌面微颤，烛火也随之轻轻晃动。
武云昭不知道顾潜山的起伏的矛盾心绪，从方才回了他一句“还行”之后，继续思考着，早脑海中一步步推算，布局，突觉桌子一动，从思考中抽出神来，见顾潜山神色有异，问道：“怎么？”
顾潜山哪敢暴露，说道：“没事儿，看你走神，故意吓吓你！”
武云昭道：“这样啊，哼，看来，我真是对你太好了，越来越放肆了，敢跟我开玩笑了，难得，难得！哎，你不是说，你要睡觉吗？还
坐着干什么？”抬手指了指窗外，说道：“五更了，再过一个时辰，公鸡快打鸣了。”
顾潜山惊觉，脱口道：“什么，五更，我在这儿坐着看了你一个更次！”
话一出口，顾潜山大觉不妥：“这不是说我看她看呆了，生生盯了两个多小时，不对，不对，大大不对。”当即捂住了口，心神慌乱中，没控制好胳膊的力道，将自己生生推下了凳子，翻在地上。他吃痛，“哎呦”一声，扶着后背，五官皱在了一起。
武云昭“扑哧”一笑，但觉不太厚道，随即忍住，俯身伸出手去，说道：“起来。”
顾潜山“哦”一声，抬起手来，要抓武云昭的手，借力起来，但想到刚才自己的容易让人误会的话，手指头堪堪与武云昭的手掌相碰之际停住，忙解释道：“当家的，你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感慨一下时间过得快，我对你没意思，不是有意盯着你的，我刚才愣神了，到底想什么我也忘了，反正没专门看你。你可千万别误会。”
一番解释后，顾潜山更觉不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哎呀，越描越黑了。”眼望着武云昭，咧嘴一笑。
武云昭闻言，望天叹道：“小朋友，你这么直，你家里人知道吗？”摆摆手，语重心长道：“放心，放心，姐姐我还不至于到丧心病狂的地步，非要男的喜欢我，请千万不要多虑，好吗？”
顾潜山见武云昭没有动怒迹象，心弦放松，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幻月书院
第319章 米粥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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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见顾潜山“劫后余生”的样子，脸色一沉，心说：“就这个情商，真不知道谁倒霉会看上你。”勾勾手指，不耐烦道：“别磨蹭了，起来！”不等顾潜山的手向前伸，探手一抓，拿住了顾潜山的腕子，将人提了起来，问道：“摔坏了吗？”
顾潜山扭了扭腰，摇头道：“没。”
眼看着要天亮了，熬了一夜的武云昭也没了写信的心思，感觉甚是饥饿，拍拍肚子，问道：“顾小朋友，你还睡吗？我去看看陷阱里有没有抓到东西，你去吗？”说着，跨过长凳，站起身来，往外走。
顾潜山心说：“睡是不能了，还是看看能不能搭把手，将功补过吧。”说道：“我也去。等我。”追到武云昭身边，抬头问道：“想好对策还是没想好？”
武云昭双手高举，压在脑后，说道：“算是想好了，不周到的地方等一会儿开会的时候临时凑吧。”
顾潜山点点头，又问：“给欧阳叔叔的信呢？什么时候写？”
武云昭道：“写什么呀，浪费笔墨。老娘提笔忘字，写不出来，等会儿直接传口信。”仰天哈欠，接着道：“反正老娘说了算，只要不玩儿脱，怎么着不成？要是玩脱了，我直接跑路，咱们下一个任务走起。”忽然转手拍拍脸颊，停步不前。
顾潜山问道：“怎么？”
武云昭道：“不行，太困了。你等等！”当即坐下，盘膝运功。
晨光熹微中，顾潜山看着双眼紧闭，运功恢复精神的武
云昭慢慢变得红光满面，内心里十分羡慕。
随后，两人在设好的陷阱中拾了野兔、野鸡等物，径直奔向厨房。
大部分人跟着阿蛇前往蓝叶教了，山上一共剩下不到十人。平时都是许宝元负责做饭的。此时，天色尚早，许宝元还没过来，厨房里还是空荡荡的。
武云昭挑起灶里的火，随手添柴，问道：“会做饭吗？”
顾潜山道：“白米粥成吗？”
武云昭道：“成了，我去杀鸡、宰兔，等会儿给我炖鸡汤。”
顾潜山急道：“等等，白米粥跟鸡汤是一样的东西吗？”
武云昭笑道：“举一反三嘛，米能炖熟，汤不也就那样。放心，我等会儿跟婉儿要食谱，你照着来就成了。好啦，动起来，动起来。你主内，我主外，ok！”指使顾潜山洗米煮粥。自己走到外头杀鸡、拔毛，给兔子放血、剥皮，留做备用。
早饭之后，武云昭开始安排事项。
她使了个眼色。
顾潜山点点头，抱着包袱走到八大高手之一的林子文面前，微微一笑。八个高手中，仅有林子文和方程留下，其余六个跟着阿蛇去打蓝叶教了。
林子文瞧瞧顾潜山，心说：“这是干什么？托孤？”又瞧向武云昭，完全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子文，叶家嫂子说了，叶大哥已经规整好了三万人马，正在赶来的路上。”说到这儿，顿了顿，看众人神情。
果然，听到凭空有了“三万人马”，人人面露喜色。
大家伙儿都知道，叶广文调来的，是长年戍边的精兵良将，三万人马在奉天王和横天王的乌合之众面前，说是五万人马不为过，如此一来，只靠人数，就算胡乱踩，也能必胜，如何不让人欢欣鼓舞，士气大振呢。
武云昭笑道：“别急，先安排活儿，等会儿再开心。”
众人齐声道：“是，大当家的。”
武云昭“嗯”一声，背着手，从桌后绕到桌前，走到林子文面前，说道：“子文，近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将小山带在身边，跟他详细讲解了何时调兵，如何用兵，现在，我命你将他送到叶广文手中，由他与叶广文商议包抄合围，里应外合之事。”
实际上，武云昭要利用她与顾潜山的“心有灵犀”，远程遥控，调兵遣将，获取叶广文行军信息，不过，这一点是不能透露的，只能扯谎，说顾潜山已得到自己的教导，有了军师之材。
林子文不敢不听令，但心中犹豫，说道：“当家的，小山是不是太小了些？”婉转地表达了不信任之意。
武云昭道：“无须担心，小山年纪虽小，毕竟出身皇家，开蒙较早，心智跟成人无二，甚或心机更深，坏不了事情，我也没法跟你多说，说了你也不信，你路上体会、体会便知。”拍拍顾潜山的脑袋，说道：“这小子，一肚子花招，厉害着呢！”转而正色道：“路上要听林哥哥的话，不许胡闹，不许撒娇，不许闹脾气，知道不知道？”幻月书院
第320章 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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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拱手道：“是，谨遵大当家的教诲，绝不误事。”
武云昭笑道：“你瞧，像模像样的。”
既然如此，林子文也不说旁的，当即领命，说道：“当家的，子文一定不辱使命，将小山安全送到。”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人送到后，你也一并留下。你有领兵的才能，跟着叶将军多学学兵法、计谋，有好处的。”
林子文道：“是，子文领命。”
武云昭道：“恩，你俩先等等，等会儿跟老许一块儿下山。”
许宝元不等武云昭招呼，上前一步，正色道：“当家的有何吩咐？”
武云昭道：“老许，你速回盘龙帮一趟，替我传令，第一，要欧阳二当家点齐两千好手，其中一千，轻装快马，赶到天喜镇外，与我汇合；另一千人进驻白虎门。第二，告诉欧阳二当家，安排人手，在镇外安营扎寨，此后，夏安邦的人马不用往山上安排，直接安排在天喜镇外。第三：“要欧阳二当家派人，带人抢收庄稼，秸秆也要，付比平时多一成的银钱向百姓购买。记得，买粮食时，要用我的旗号。”
许宝元问道：“当家的，你这是？”
武云昭笑道：“老许，土匪下山啦，还能做什么？抢地盘啊！”
按照原本的打算，武云昭是想在奉天王和承天王打得两败俱伤之后，一举崛起，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一统北地，名扬天下。
但这场即将到来的大规模、长时间降水，让她的思路有了转变。
于众多的百姓，这场
下不完的，仿似没有尽头的雨是灾。
但于武云昭，这场雨是一个机遇。
天灾不可抗，但可以借由天灾笼络人心。
奉天王和承天王只有得民心的噱头，实际上无恶不作，令人发指。本以为他们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谁知道，他们是一群更凶恶的恶鬼。所占之地的百姓恨不得吃了他们的肉，喝了他们的血，后悔将奉天王和承天王的人马迎进自己的家园。
他们没有民心支持，有的只有一群跟在身后的，同样丧心病狂，自私自利，共同作恶的同伙。
匹夫之勇，一时之快，难以为继。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奉天王和承天王的声势虽大，不过虚张，内里不知有多少隐患，覆亡只是时间问题。
武云昭的人马则大大的不同。
早在纠集之初，武云昭便以严格的纪律，规范人员，不求人多，只求个个规矩。她的手下皆与正规军无异，端的是军纪严明，素质高超，不夸张地讲，绝对可以做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眼下，她借叶广文之手，紧握三万兵马，再也不用担心兵力，大可明目张胆，参与争霸，如此一来，她所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让自己在横空出世之后，迅速站稳脚跟，得到拥戴，也就是，如何获得民心所向。
俘获民心，不是跟兄弟们套交情，需要有大仁大义的胸怀，却不需要有大仁大义的手段。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要她能拿得出足够的好处，收之以利，俘获民心不是问题。
老百
姓要什么？
自然是安稳日子，要吃的饱，穿的暖，最起码，能活下去。
安稳日子莫提，天下大定之前是不成的。
但依靠凤凰寨、盘龙山、白虎门以及未来蓝叶教四家财富的武云昭绝对有足够的把握，让治下之人吃得饱，穿得暖，活得比现在好。
不过，有道是：“升米仇，斗米恩”，考虑到人心贪婪，武云昭是不会做大善人的，她能给的仅仅是活路。
捕鸟要先撒米，不能多撒，要一点、一点的。好处也是如此，不能多给，也要一点、一点的。
只有慢慢来，笼络过来的人才不会过分贪婪，才能稳，才能像圈养的绵羊一样，言听计从。
武云昭决意花银钱买下百姓的庄稼，为的就是让即将面临灾祸的百姓们不至于死路一条，望着田地绝望。
她要以真正的救世之人的身份“降临”。
四年蛰伏，终于迎来了出手的时刻。
在场人皆热血沸腾了起来，眼睛里有了火焰的光芒，斗志昂扬。
许宝元、林子文和顾潜山走后，武云昭将阿龙召唤上前。
阿龙为了让阿蛇锻炼独立性，此次并未跟随阿蛇前去蓝叶教。
阿龙拱手，朗声道：“当家的，有何吩咐？”
武云昭对阿龙道：“阿龙，听着。第一，我要你南下渡江，通知薛朗逸，从现在起，给我屯米。他要多少银子，咱们一分不少给他，地方不够，给我搬到凤凰山上去。待我北方大定之时，我要我的兵个个都能吃白米饭。”幻月书院
第321章 老天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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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龙对武云昭的令绝对听从，但不禁担忧薛朗逸安危，说道：“当家的，薛公子给咱们办这么大的买卖，会不会太招眼了，别把他赔进去。”
武云昭道：“别急，你当家的我最护短，不能让薛朗逸出事。你安心听着，还有呢。”
阿龙道：“是。”
武云昭道：“第二，如你所愿，保护薛家安危之事，由你负责。”
阿龙心中感激，恭敬道：“谢当家的成全。”
武云昭“恩”一声，继续道：“第三，阿龙，此番南下，我要你暗中大力发展航运，凑齐船只，方便以后大军渡江。当然，陵江上的势力也不少，如何行事，是拉拢，是吞并还是冷眼旁观，你跟孟老大等人商量后，自行决定，我不多干涉。只要到时我想渡江，你给我拿出足够用的船就成。”
武云昭带着寨中兄弟姐妹搬至北方，但也不能抛弃祖业。
凤凰寨四大护法分别是孟德生、铁老二，胡大娘和万俟轩。
孟德生是四大护法之首，各方面能力都很不错，因此被留下坐镇凤凰山，暂代凤凰寨寨主之职，万俟轩辅助，在山上按着欧阳永那套法子，发展人马。不过，因凤凰山地处南北交界，若风头太盛容易被玉京朝廷发现，是以一直低调行事，等待与武云昭汇合之日。
阿龙领命离去后，武云昭又交待方程些许事宜，而后下山，骑上黑凤凰，单枪匹马，直奔天喜镇。
天喜镇距离白虎门只五十里地，黑凤凰是宝马良驹，脚力甚好，仅花费了半个时辰便到了。
武云
昭到时，她要许宝元向欧阳永调派的一千好手还没有影子。
自从白虎门人洗劫过一遭，天喜镇较之以前冷清了不少，街上没有多少行人，街道两旁的商铺、小贩也没有几家了。
武云昭牵着黑凤凰走在长街上。马蹄与青石板相碰，发出得得声响，在空旷的街道上，很是清晰。
走了一段路，武云昭来到了府衙门前。
只见府衙门前半个守卫也无，鸣冤鼓破了大洞，鼓锤歪斜着插在鼓面上，锤柄的红绸已经褪色了，随着微风摆动。
武云昭有些奇怪，暗暗纳罕：“难道没有人接任吗？”牵着黑凤凰，绕着府衙走了一周，凝神听里头的动静，发现确实没有人声，暗道：“这可省事了！”
但凡扯旗起事总得有些作为。
武云昭来此地便是为了抓了当官儿的，表明反意。
她本以为，距离白虎门洗掠已经有些时日，此地该有接任官员了。她没想过要杀人，只想将人擒了，带着游街，显显威风，谁成想，居然没人接任。
这么一来，她的计划落空了。不过，落空归落空，这样的情况却也省去一大堆的事情。
没有狗官，也就不用动手，等人马一到，她将大旗一展，跟镇中百姓一说，占地为王的事情就成了，连个顶嘴的人估计都不会有。
想到这儿，武云昭没什么欣喜的感觉，只觉得没劲，甚是没劲。
她眼看着日头迟迟不能过顶，距离自己离开白虎山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大感无聊，牵着黑凤凰缓缓走街串巷，尽量拖拉时
间，溜溜达达，重回镇门口。
一人一马靠着城墙晒太阳。
又过半个时辰，遥望路上扬尘四起，蹄声杂沓，武云昭心道：“终于来了！”拍拍后背的土，跃上马背，提起精神。
不一会儿后，扬尘扑面，人马到来眼前。
带队的人是欧阳永。
武云昭摆摆手，说道：“礼数免了。”
众人也就不下马，齐齐拱了拱手。
欧阳永见武云昭神色有异，似是不快，问道：“丫头，怎了？”
武云昭道：“嗨，别提了，您老等会儿就知道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可笑的事情。好啦，咱们进去吧。”见众人要抽兵刃，摆摆手，笑道：“不用，不用，用不上。都给我昂首挺胸，精精神神的就成。”
欧阳永和身后一千人可真弄不懂了，均想：“今儿不是来开第一仗的吗？怎么不用兵刃？”个个带着疑惑，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叹口气，心说：“还是提前讲了吧，免得等会儿目瞪口呆。”清了清嗓子，将府衙无人之事告知，说道：“咱们别扰民，规规矩矩进去，待会儿贴个告示，在四门城墙上竖起大旗，今儿就算完事儿。”看着自己的一水儿人高马大，威风凛凛的手下，心说：“整个一男模天团进城会演，白瞎了一队好手，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听了因由之后，欧阳永和身后的汉子们忍不住笑了起来。
武云昭朗声道：“就当老天爷眷顾，给咱们方便吧。”勒转马头，拍马走到镇口，振臂一挥，带人入内。幻月书院
第322章 女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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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天喜镇彻底被掌握在手中。
武云昭却没有胜利的欣喜。
她望着迎风飘扬的“武”字旗，感慨良多，问欧阳永道：“叔叔，这么顺利正常吗？跟捡漏似的，你以前打仗的时候碰过吗？”
欧阳永捋了捋胡子，眼珠儿一转，又捋了捋胡子，笑着摇头，说道：“没碰过，也是头一回。”笑呵呵道：“我们以前是上战场，正面跟人家大队人马抗，跟咱们现在一点点占地盘不一样。眼下，咱们不分大小，是占一块地......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22章 女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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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好言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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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本不是为了吃饭而来，听掌柜说没吃的，也不强求，改口说要饮茶，入了大堂。她与欧阳永你一言，我一语要老掌柜相信自己及人马并无恶意，绝不会做伤天害理，伤害百姓之事，待老掌柜情绪稍稳后，说明来意。
原来，武云昭考虑到乡镇之中，年长者的话语权之重，想借老掌柜的声望，帮她安抚、拉拢镇上剩下的百姓。同时，她也想试试这样做法的效果，如果效果好，以后新占了村、镇、城池，也同样施为。
如天喜镇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的地方不多，只能靠运气碰。日后行军占地，多半还是要动动手的。
眼下，各处混乱，百姓们怎能立刻分辨出来者好坏？只要见了刀光剑影，多半先入为主，将来者当做恶人，奋起反抗也不一定。为了减少这种麻烦，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当地的自己人从中游说，要他们相信，来者是救苦救难的救世兵而不是烧杀掳掠的蛮人横兵。
论攻城掠地，率兵硬拼是法子，好言相劝也是法子。
若能通过耍嘴皮子，得到百姓的拥戴，何乐不为呢。
百姓的力量是不容小觑的。
只要让他们相信自己的队伍是好的，让他们心生寄托，或许，自己不用带人攻打，百姓们联合起来就能将地盘奉上，欢喜迎接。
可以说，联合百姓的力量，好处多多。
老掌柜一听武云昭的意思，自己非但没有性命之忧，反而得了立功的机会，心下一喜，但转念想到，武云昭
揭竿而起，等同造反，自己若是入了伙，岂不是也成了反贼？踌躇难答。
武云昭察言观色，明了老掌柜忧虑，说道：“掌柜的，咱们以前也说过了，奉天王、承天王马上就要打过来，能搬走就能活命，搬不走的，一朝碰上，那绝对落不了好。既然我找您帮忙，跟您明说了，横天王与我的人马已经合作，以后也得跟奉天王、承天王打，若是我命好，胜了，北方全是我俩的，您只要在我手下，便能多过几天安稳日子。”
掌柜的年事已高，舟车劳顿是绝对顶不住的，否则按着他的身家，能搬早就搬了，早就断了去南边跟儿子团聚的念想，只想在北方老死。
如今世道混乱，多活一天就是挣到。
他想，左右都是死，不如痛快活几天，咬咬牙，点头答应。
商议既定，武云昭也不嗦，当即吩咐事宜。
第一，自然是让老掌柜前去挨家挨户说明情况，安抚百姓情绪，顺便清点人数；第二，要他在营盘扎起之前，安排手下的吃住问题。
吩咐完毕，武云昭给留下了用作打点的银钱，与欧阳永离开了悦来客栈。
武云昭抬眼望了望仍高挂的太阳，说道：“叔叔，才过了半个时辰，离着天黑，还有两个时辰呢。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欧阳永笑道：“你是当家的，你说了算。”
武云昭微一沉吟，问道：“收庄稼那拨人怎么安排的？”
欧阳永道：“放心吧。叔叔还有脑
子，听你吩咐的仓促，多想了想，交给霸天安排，要他在落雨之后的第三天再行动。届时，正好安邦的人马都到了，咱们借着用用，一举两得。”
武云昭赞道：“姜还是老的辣，侄女佩服。”
欧阳永笑道：“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心机还是有的，救人救急嘛。”
走了一段路，到了镇口，武云昭又道：“叔叔，你觉得，夏安邦会归顺咱们吗？”
欧阳永想了想，说道：“我暂且说不好。那孩子拉起人马实属迫不得已，看起来没有称雄争霸的样子，依着我这头的渊源，肯定不会跟咱们作对，但肯不肯认你当主上那是另一回事儿了。”顿了顿，笑道：“丫头，江湖上，只要你功夫好，一双拳头打遍天下，不论男女老幼，不得不服你，不管你是当山大王，当女王，都能稳稳当当的，除非仗着功夫敢跟你一拼的，没人跟你说个“不”字。可换了旁的地方，大老爷们儿可不乐意跟在女人手下。”
武云昭道：“说的也是。”
欧阳永见武云昭凝目沉思，说道：“不过，你有叶广文三万人马，做什么都够了。他要是乐意跟着你打天下呢，是锦上添花，要是不乐意呢，也无所谓。看在交情上，咱们给他条活路就是了。”
武云昭道：“话虽如此，他那万来人马真是不错，能拿在手里最好，能免咱们不少事情。”
欧阳永道：“回头再问问他意思吧，说不定，他乐意入伙呢。”将招揽夏安邦之事暂放一旁，容后再议。幻月书院
第324章 吃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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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已经下了四天了，势头不减。
武云昭收回视线，将神像前的供桌打横放在门口，阻挡寒风侵袭。
此时，她正在前往夏安邦驻军处的路上，眼看天色向晚，寻了间破庙避雨过夜。
武云昭挑起火堆，搓搓手掌，扭头对黑凤凰道：“凤凰，拉屎撒尿叫唤一声，我放你出去。”
黑凤凰晃晃脑袋，口鼻吐出白气，俯首蹭了蹭武云昭的脑袋。
武云昭拍了拍秀长的马脸，笑道：“你也来烤烤，身上湿着不舒服吧。”拉起缰绳，将黑凤凰拉近火堆。
动物有怕火的天性，若无武云昭在旁安抚相陪，黑凤凰宁可阴湿着身子，也不愿烤火的。
武云昭背靠马腿，又搓了搓手，说道：“好家伙，一场秋雨一场寒，不是瞎说的，他娘的真冷啊，冻死老娘了。”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黑凤凰听。
待身子有了暖意，武云昭从背囊里拿出干粮，就着冷水，一口一口吃着，暗道：“婉儿，把193给我叫出来。”
已经沦为“电话线”的“婉儿”道：“是，主人。”
一口水的功夫后，顾潜山道：“当家的，找我什么事儿？”
武云昭问道：“吃了吗？”
顾潜山似乎是没想到武云昭会问这么家常的问题，顿了一下，才道：“正在吃。”
武云昭又问：“吃的什么？”
顾潜山道：“有烧饼，凉拌鸡肉，林大
哥正洗菠菜，等会儿做菠菜鸡蛋汤。”
武云昭将手中干得掉渣的半个面饼举到眼前，心说：“怎么差距这么大？”深吸口气，决定先问问正事，于是道：“你们到哪儿啦？什么时候能跟叶广文汇合？”
顾潜山道：“我不认路，不知道。等会儿，我给你问问。叶大哥，咱们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多少路程？”过了一会儿，只听另一端道：“荒山野地的，我也说不好什么地方，反正是奉天王人马附近吧。这雨总不停，时大时小的，咱们走不快，紧赶慢赶也得再走七八天才能摸到叶广文的影子，小山别急，敞开胃口吃，我饿不着你。”
顾潜山道：“听到了吧。”
武云昭心道：“居然能在荒山野地敞开吃，林子文本事不小啊。”狠狠撕咬下一块儿无味的饼，鼓着腮帮子大嚼，问道：“奉天王有动静吗？”
顾潜山答道：“这边雨很大，奉天王有一部分人马挨着江边，江水暴涨，被冲走了不少。他忙着处理烂摊子，暂时没动静，林大哥说，奉天王多半要等雨过天晴再接着推进了。”
武云昭道：“恩，这场雨下得时候。不过，他等不了十几天，我估计，他眼看不能天晴，一定会冒雨推进的。对了，奉天王治下情况如何？辖区有无可乘之机？”
顾潜山道：“差不多是惨不忍睹吧。他就会打，不会管，我跟林大哥一路听着，他的队伍不团结，经常有小规模内讧。奉天王偏心跟着自己一路上来的老兄弟，对新兄弟不太公平。新人、旧人常打架，分拨挺严重的。姑且还散
不了吧。再过一年半载就不好说了。”
武云昭早料到奉天王的人马会有这些问题，不以为奇，接着问道：“靠交情管人就是这样，我不会让他有那一年半载的，那他治下的百姓呢，民意如何？”
顾潜山道：“会巴结的过得好，剩下的比以前更苦。我跟你讲啊，我跟林大哥也经过过一些村子，里头的人啃树皮当饭吃，你自己体会吧。”
武云昭接着道：“比较大的地方呢，重镇什么的，也这样吗？总有做买卖的吧，给我细说说。”
顾潜山道：“没有的。好东西都被奉天王的兵抢走了，剩下的全是破烂，没人出来做买卖，种地的都没有。这两天突然冷了，我跟林大哥想买厚衣服都找不到地方，最后，林大哥从废屋里拽出来几件，这才穿上了身。我没跟着去，林大哥说，城镇里来来去去的都是穿号衣的，良民不敢出门的。稍微活动自由一些的，好像都是站街的，官兵需求大嘛，讨好了有权有势的，能全家得照顾，能保命。大姑娘、小媳妇儿好多被家里人逼着去军营呢。”
武云昭终于等到机会，说道：“那边都乱成这样了，你俩还能在荒郊野地里有鸡肉，有菠菜，还能做汤，真是不简单。从哪儿弄来的？顺手牵羊？”
顾潜山哪里想得到武云昭迂回来去是为了问怎么解决吃饭问题，还以为武云昭夸赞两人能力强呢，说道：“顺手牵羊只能去军营，我俩可不敢去。烧饼是出发前，跟盘龙帮厨房拿的，鸡肉、鸡蛋是野鸡肉、野鸡蛋，林大哥抓的，菠菜是野菠菜，随手在道边摘的。”幻月书院
第325章 随身带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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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听顾潜山所食“美味”皆是唾手可得之物，不禁放眼四周，不料，只发现了一株蛇信草，还是半青半黄，老得不成样子的。
她摇摇头，将手中难以下咽的饼子高举，递给黑凤凰，由它善后，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子文懂这些。你俩还挺滋润，有干有湿，比住店吃的还好。”
通过系统传声无法显现说话人的语气，顾潜山听不出武云昭话中的羡慕之意。
顾潜山接着道：“林大哥好厉害的。他认得山里的野菜，做饭手艺也好，白水煮一煮，比山上厨房做得还好吃。当家的，回头碰面，你得尝尝他的手艺，保证你赞不绝口。”
武云昭越听越来气，揉了揉因为咬干粮发酸的腮帮子，说道：“好，等碰面尝尝。对了，你们用什么煮汤？”
顾潜山道：“锅啊，还能用什么。”
武云昭奇道：“你俩随身带着锅？”
顾潜山道：“是啊，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带锅呢。哎，当家的，你不知道？”不等武云昭说什么，自顾自接话道：“也是，你平时有人伺候，都是吃现成的，多半不知道赶路要带锅的，其实，当家的，我一开始看林大哥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锅来，我也吃了一惊。”
武云昭听顾潜山也不懂，那么自己也不算孤陋寡闻，想来，不是人人都知道出门要带着锅子的，心下宁定，说道：“我常看武侠里头，赶路的豪杰一会儿煮水，一会儿煮饭，烧菜什么的，还以为是作
者给定的吃货人设，原来，锅子是要自带的，长见识了。”
顾潜山道：“可不是，我一直以为江湖人出门在外只吃烤肉加大饼呢，没想到还有自备小炒的。当家的，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我得跟林大哥吃饭了，总走神不好，容易被他怀疑。”
武云昭刚要说没有，忽而想起系统的奖励中，有一个功能是提供食物，心中一喜：“只要这个功能开了，什么锅不锅的，老娘顿顿佛跳墙不是问题。”于是道：“那个，系统什么时候能开始正常运转，我把计划都给你们了，至少让我在这个世界里头，能时不时刷刷经验，得得奖励什么的，不能当摆设不是？”
顾潜山道：“这个嘛，我给你问问。”
武云昭道：“能有回声吗？”
顾潜山道：“应该会有，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武云昭半信半疑，说道：“好吧，你去问吧。”
与顾潜山切断“通信”后，武云昭站起来活动腿脚，将破庙前殿、后殿通通查看清楚，也不过耗去一盏茶功夫。
天色越来越黑了，雨越下越大了，温度也越来越低了。
武云昭心说：“多半是鸿雁传书，音讯全无，没指望喽。”贴着黑凤凰的马脸，无聊地数马儿长长的睫毛。
数到第一百零九根时，顾潜山居然给了回音。
武云昭又惊又喜。
只听顾潜山道：“当家的，上头说了，今晚
系统更新，明早能恢复正常运行，不过，仅限这个世界。”
武云昭心说：“先把吃饭问题解决了再说，不能太贪。”却对顾潜山道：“你们成不成？听你的意思，等着老娘一点点给你们规划吗？给我好处了吗？我这苦力干得也太值了些吧。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顾潜山道：“你骂我没用，你的任务世界是随机的，任务主线全凭你自由发挥，没你身先士卒趟出一条路来，基本设定完不成。当家的，能者多劳嘛，想想你的宏图大志，平等大旗，教化四方，你这样想啊，等你刷满级后，一个个世界都是你玩儿剩下的，后头的参与人都得参考你的路线走任务，都是你的信徒，那感觉多爽。”
武云昭心想：“确实挺爽。”说道：“少来给我划大饼，什么能者多劳，我还要按劳分配呢，明人不说暗话，给我好处，只要好处够，老娘就是块儿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别说一个《女皇系统》，什么都能来。没好处，哼，免谈。信不信立马自刎撂挑子，老娘不干了。”
顾潜山也为难，说道：“那我给你问问，看能给什么好处？”
武云昭笑道：“这就对了，快问。”
武云昭从顾潜山口里套出了不少机密，不仅如此，她通过顾潜山间接参与到了任务世界构建的活动中，于系统背后的机构来说，武云昭早就不再是抱着游戏心态的参与人，而是个不需要发放工资的，没有进入编制的，非正式的，用完可甩的工作人员，身份大大不一般了。幻月书院
第326章 给个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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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顾潜山的只言片语中，武云昭对那位系统研发人的神奇有足够的体悟。
打从一开始，她也没指望自己的心思能躲过研发人的眼睛，所以，大大方方跟顾潜山“狼狈为奸”，在任务设计中尽情的增加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然而，任务总有完成的一天，系统早晚会离去。
这样一段近乎梦想的旅程或许真的会变成梦一样的存在，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归属到回忆中。而那时的自己多半将重新回到现实的生活中，以普通人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因此，既然一切都在明路，既然自己有利用的价值，武云昭不介意在这个过程中为自己多谋求一些实际的好处。
她相信，只要自己的要求不过分，那位神奇的研发人不会吝啬。
能者多劳，自然的，能者多得。
过了一会儿后，顾潜山回道：“我们上头说了，好处会给的，看你的需要。最大的好处是给你找个对象。”
武云昭听对方答允了好处，很是开心，嘴角都勾了起来，然而听到后一句“最大的好处是给你找个对象。”心情骤然沉了下去，仿佛被刺了一刀。
她沉声道：“什么意思？你们以为老娘缺男人？”心中暗骂：“果然是个直男团队啊，我他娘的呸，没男人还活不成了吗？呸。”
顾潜山道：“不是，当家的别误会。我们上头占卜了一下，你在现实世界里只能孤独终老，脱单的机会在任务里。”
武云昭仿佛一口血堵在胸口，说不出话来。
那一边，顾潜山续道：“我们上头说了，如果你愿意，我们这头可以安排，等任务结束后，将人从任务世界带到现实世界跟你一起团聚，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脱单，喜欢当单身贵族，我们这头也不强求。”
武云昭脸色不善，咬牙道：“你们还真是贴心啊，我先谢谢了。”
顾潜山道：“当家的，我知道，你一定生气了。虽然这个好处听起来确实不太尊重人，但也不过分，对吧。依着你的能力，好日子一定是能过，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钱有势肯定不是问题。但感情这回事儿跟个人能力没关系，得看缘分。我们上头很准的，说没有就是没有。现实世界根本就没你的缘分，你就算真成了天下第一，也得剩下。找对象跟当皇帝也不冲突，你就当纳妃选后呗。世界这么多，你好好挑着。”
武云昭听了顾潜山的解释，怒气慢慢退了下去，心说：“虽然有点儿扎心，但也不是没道理。”冷静了一会儿，问道：“我能随便挑？有没有附加条件？”
顾潜山答道：“三界内，五行中，不论族群，只要你俩两情相悦，真心相爱，就算是妖王、魔君、天神，都能带走。”
武云昭承认，她意动了。
她考虑了一会儿，说道：“好吧，看你们挺有诚意的份儿上，就这样吧。”
顾潜山道：“当家的，系统就要开始更新了，届时一切功能暂停，你我也没法联络了。有事
儿的话，明儿一早说吧。”
武云昭点头道：“行，你去吧。路上小心。”
顾潜山道：“谢当家的关心，回见！”下线了。
武云昭呼出一口气，咬了咬嘴唇，搂着黑凤凰的脖子，说道：“凤凰，像咱们这样的美人果然情路艰难啊。”摸了摸凤凰的鬃毛，说道：“还是先拼事业吧。凤凰，你的婚事，我会给你慢慢安排的，别急。”将黑凤凰列为自己空间的第四位住户。
黑凤凰听不懂武云昭说什么，只觉得她的口风吹在耳边痒痒的，于是抖了抖耳朵，眨了眨漆黑的眼睛。
次日清晨，武云昭被一条条提示音打扰了清梦，悠悠醒转。
武云昭耳听自己的经验值已经够了450才停下，感慨道：“终于有动静了，赶紧吃饭。”当即开启膳食功能。
看着代表膳食功能的图标被点亮，武云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丰盛的早餐之后，武云昭满足地再次启程，顶风冒雨，直奔夏安邦处。
此行，她要去协助夏安邦安排计谋，调兵遣将，准备对付奉天王、承天王的进攻。
四日后，武云昭来到夏安邦营前，眼见夏安邦的人马齐齐整整，个个精神，暗赞他带兵的能力不凡，同时，暗转心思，决意要把夏安邦纳入麾下。
小兵通报后，夏安邦携众迎接，双方互道问候，武云昭将黑凤凰交给兵士看管，推却接风、休息事宜，直接随夏安邦进入帐篷议事。幻月书院
第327章 雪崩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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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议事的过程并不顺利。
原来，武云昭考虑到自己与夏安邦的合作关系，初来乍到不想喧宾夺主，将自己表现的好像是专门前来为夏安邦解决难得的活菩萨一样，哪怕事实上是这样。
因此，在众人讨论的过程中，她不急于表达意见，静静听着，只在旁人问过来的时候，说上一两句、或是点点头，或是微微一笑表示了解。
看着夏安邦手下的将领口沫横飞，嘻嘻哈哈，互相搭茬的口气和态度，听着他们只就目前已经掌握的，近乎众人皆知的情况来来回回，不厌其烦地分析来、分析去，却不提出任何问题，不对后续如何行事提及半分，看着夏安邦逐渐变得尴尬的神情，武云昭醒悟到了，自己在这里的不受待见。
夏安邦的将领里没有女将，而这些男人的神情简直太令人熟悉。
武云昭明白，他们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内心并无波动。同时，她也知道，今日不会有结果被讨论出来。
奉天王和横天王的行进过程受到大雨的影响，十分缓慢，导致夏安邦的人马的危机感不似以前那般紧迫。
在可以浪费时间的情况下，自己的商议行为在那些将领的眼中有些过分急切了，有争夺主动权的嫌疑。
武云昭理解团体间的排他性，但不想浪费时间跟他们言语周旋，说一些无关紧要、没有营养的废话。
人情世故就是这样的，武云昭深有体会。
在这里，自己只是客人。
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
不激化出不必要的矛盾，她需要退一步，她得给夏安邦面子，不能让夏安邦下不了台面。
如果她争一时之气，跟所有人耗下去，最后的最后，如果出现了罪过，都将由自己这个不懂情况的女人背负。
正如，雪崩之时，没有一朵雪花是无辜的，但雪花们会互相保护，将罪过推给山峰上不牢固的岩石和寒风。
它们会想，如果岩石足够牢固，如果寒风知道收敛，那么，没有几分分量的雪花即使再多，也不能造成雪崩啊，并理直气壮地将这些理由大肆宣扬，遮掩自己的罪与恶。
这是圈子出现后存在的常理。
圈内人和圈外人的界限永远是那么的分明，视而不见是自欺欺人。
在众人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她表现得很疲倦，很疲倦，肉眼可见的疲倦。
夏安邦正愁如何解决眼前的局面，对武云昭抱着歉疚，对自己的手下抱着无奈。他注意到了武云昭的明显的神色，不由得心生感激，趁此机会，开口让武云昭去休息，散了议事。
本来被推掉的接风宴也安排在了晚上。
夏安邦的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在一个时辰后，来到了给武云昭安排的住处前，徘徊着，思索着如何开口分说，表示歉意。
武云昭在屋内盘膝打坐，听到脚步声后睁开了眼睛。透过帐篷的帆布，她看到了夏安邦踌躇的身影。
其实，客人受到冷遇，最难受的是主人。
今日，夏安邦的手下可算是给夏安邦大大丢了脸
面。
武云昭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形，想当年，她初上盘龙帮时，盘龙帮众人也是这样的。
不过，在江湖上，武力是解决一切的最简单的方法。
当她展现出惊人业艺之后，再也没人敢对她不敬。
可在这里，武力是无用的。
武云昭一动不动，不开口邀请夏安邦入内。她要夏安邦的手下清清楚楚看到，因为他们的“悍勇”，他们的首领是多么的为难，多么的困扰。
论耍心眼儿，武云昭自忖，此间无人能敌。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夏安邦仍绕着帐篷犹豫。
武云昭仍观望，一边与顾潜山闲聊，一边挑选今日出席“晚宴”的盛装。
她清楚，男人们会不满一个女人指手画脚，但绝不会不满一个女人的美貌无双。美貌是不容忽视的强大武器。绝世美女能倾国倾城，把弄几个糙汉子算得了什么。
武云昭对顾潜山道：“就得让他们知道，老娘是他们这帮丝想跪添都碰不上鞋底的存在。”
顾潜山道：“当家的，你刚才不是说你不生气嘛。”
武云昭道：“口是心非懂不懂。我当面不生气，是我涵养好，背后还不许我抱怨了。老娘是他夏安邦请来的，怎么，真以为老娘缺了他们得不了天下吗？就算没他们，老娘也有法子让奉天王、承天王自相残杀。真以为自己多重要。才一万人，顶个屁用。有高手吗？老娘几包药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敢给我下马威，不知好歹。”幻月书院
第328章 上门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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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感慨，复杂的生物啊！
武云昭还没出够气，喋喋不休：“你是没瞧见那帮人的嘴脸，一边盯着老娘的脸，一边瞎扯，一个多时辰，他娘的，楞没说一点儿正事儿，叽里咕噜，嗦嗦，比长舌妇都能说。还敢看不起老娘，youmother**er的，看不起女人，倒做点儿男人的事儿，心眼儿比针眼儿小，阴阳怪气说老娘单枪匹马就来了，真是勇气可嘉。我呸，老娘肯来一趟，也是看在夏安邦的面子上，不知道谁玩不动了，写信巴巴求着我来的。”
顾潜山劝道：“好啦，好啦，不气了，你是绝世大美女，天下第一大美人，跟一帮糙汉子生气不值当的。有机会看大美人已经是三生有幸，居然还不珍惜，他们一定是眼瞎了。还是赶紧挑衣服，想想怎么惊艳那帮没素质的俗人，让他们开开眼。”
武云昭听顾潜山对自己一阵猛夸，心情大好，赞道：“看不出来啊，你小子挺会讨人欢心的。这就对了，美女生气的时候才不听道理，跟着一块儿骂才过瘾。”舒了口气，冷静下来，问道：“你到哪儿了？”
顾潜山答道：“林大哥说，至多半天，就能跟叶广文汇合了。”
武云昭道：“恩，行，你们不用急，按着计划来就成。就这样吧，夏安邦要进来了，先不跟你说了。”
只见夏安邦终于站在了门前，听他喊道：“武当家的，休息好了吗？”
武云昭翻身坐起，走到门边，撩开帐门，笑道：“托横天王的福，休息得
很好，疲乏尽去。”
夏安邦笑道：“那就好，武当家，方便说话吗？”
武云昭点点头，侧身让开，放夏安邦进入。
夏安邦此来是为道歉，但话到口边，一时嘴软，有些不知所措。
武云昭道：“横天王请坐吧。”为夏安邦倒了杯茶，不等夏安邦开口，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事情都是明摆着的，我也不是第一天出来闯，很多事情见惯了，不会放在心上，横天王不必为难。”
夏安邦闻言，心生感激，但他为人正直，若不将歉意说出口，自己心里那道关是过不去的。他定了定神，拱手道：“武当家的大度，不过，我的手下无礼，冲撞了武当家的，确实是我们的不是。安邦给您赔个不是。”说着，站起身来，作了一揖。
武云昭也站起来，笑道：“横天王客气，过去的就过去吧。都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不熟悉，难免误会，相处、相处就好了。”
夏安邦心道：“可不见得是相处就能好的啊。”说道：“武当家说的是。”
两人复又坐下。
武云昭见夏安邦神色有异，眼神躲闪，问道：“横天王，你我跟欧阳叔叔沾亲带故，不算是外人，有话直说吧。”
夏安邦点点头，突然一叹，说道：“武当家的，实不相瞒，今日我手下无礼，其中也有我的缘故。”
武云昭“哦”一声。
夏安邦手握茶杯，攥了攥，说道：“不怕武当家的笑话，
您来之前，我跟哥几个说了些没志气的话，是以，哥几个对我失望，心中气愤，恰好您来了，他们念在交情上，不能跟我发作，转而将这股怨气发到您头上了。幸好，您大人有大量，给了台阶下，要不然啊，今日指不定是什么样子呢。”
武云昭道：“愿闻其详！”
夏安邦苦笑一下，抬抬眼，举杯凑到唇边，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要喝还是不喝，轻轻叹口气，放下茶杯，双手交握，说道：“武当家的，我那个我本来没有拉起人马的意思，相信您人这么聪明，是看得出来的。”说着，脸色微红。
武云昭点点头。
夏安邦继续道：“自从跟您合作后，见识过您的风采，我愈发觉得，觉得你比我强太多，比我适合领兵打仗。只说志向吧，我可不敢如您一般要夺皇位。这般豪气、胆气，人间难得，我很是佩服。”
武云昭道：“横天王过奖。”
夏安邦听到自己的“外号”，笑道：“什么横天王，瞎说的。我这点儿能耐，能横江就不错了。”顿了顿，续道：“武当家的，想来你听欧阳叔叔讲过，我生了反意是因为妹子受欺负，这才出手杀了狗官，露了功夫，本来，我就是个看天吃饭的庄稼汉。可自从这一开头，起初是乡亲们捧着，要我庇护，碍于情面，我就应下了。后来，我有了点儿名声，来投奔的人越来越多，迫不得已，拉起了人马。可眼看着手下人手越来越多，这么多的兄弟性命压在我的身上，着实令我于心难安，生怕一朝有失，累了千万性命。”幻月书院
第329章 人各有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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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夏安邦这样讲，武云昭大概猜出了夏安邦曾说过什么话，心中一喜。
夏安邦又道：“我虽然名字叫安邦，承继祖宗遗志，但实际上，我心在山野，田间地头。不想参与什么打天下，祖上死得冤枉，我也没想过人如其名，就想带着妹妹，安安稳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叹口气，道；“或许天意弄人，总是不能顺心如意的，到头来，成了眼下这个局面。我是上不去，下不来，暂且只能硬撑着。”
武云昭安慰道：“横天王不必过谦，您能拉起手下人马，得众兄弟支持、看重，调教出这一批精兵，很是不容易，很能干了。人心肉做，为兄弟们性命担忧实属寻常，这也看得出，横天王心地良善，有情有义。人各有志，想要出人头地，做一番大作为是选择，求安稳顺遂，一生和乐，也是选择，都是活着，天底下没谁规定非得一个活法。横天王大可不必纠结。”
武云昭的话正中夏安邦的心坎儿。
他笑道：“武当家说的有理。可大家伙儿不这么想啊。我说我要当大将军，人家肯定一个个竖起大拇指来，说我有志气。我说我就乐意种地，人家一定瞧不起我，说什么，说我窝囊呗。”
武云昭道：“这个，我没法说。世上的人大多这样，人家一番好意，咱们又不是遗世独立的仙儿，也不能不领情。”摆摆手道：“说不得，说不得。”
夏安邦道：“听了我这么多牢骚，为难武当家的了。”
武云昭淡淡一笑。
夏安邦道：“武当家的，我跟你直说了吧。我昨儿，跟兄弟们说，我不想当领头的了，想把队伍并给您，以后跟着您当个将官，挣点儿吃住的费用，等以后天下大定了，我就带着妹妹还乡，过普通日子。可兄弟们对我寄予厚望，巴不得我黄袍加身，一听我这话，当然不乐意。这不，才有了今日一遭。武当家实是受我连累。”
说到这儿，夏安邦的脸色很红了。
他说这些话，就是当面跟武云昭示弱，承认自己一个爷们儿不如一个娘们儿，心里上，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然而，他的人生所求只在平凡、安稳，与眼下的轰轰烈烈极为不同，这些心里的话憋了很久，好不容易碰上机会吐露、吐露，顾不得颜面了。
在夏安邦看来，女人当皇帝虽然是前无古人，但若是武云昭来做的话，一定可以后有来者。他认可武云昭的才干，认为武云昭最后能得天下，这才起了将队伍托付的心思，为的是给兄弟们一个好的归宿。
这是一番自认为有始有终，负责的，却一意孤行的想法。
不被接受是必然的。
夏安邦说了这么多，初时的目的是代兄弟们表示歉意，后来不免有向武云昭求助的意思。
武云昭一早就在考虑如何收了夏安邦的队伍，此时听他直言不讳，哪能不开心？但旧主退，新主来，岂是容易的？沉吟不语。
夏安邦问道：“武当家，意下如何？”
武云昭道：“承蒙横天王看重，但
这事情很棘手啊。”面露为难。
夏安邦叹道：“是啊，怪我太过任性，给武当家出了个难题。”
武云昭道：“别这样说。人生实苦，若能按着自己心意活，不是很好嘛。横天王宁愿违背本心，一直撑持着，很不容易了。”
夏安邦闻言，心中一暖：“武当家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子，唉，就是太厉害了些，不是能当老婆的。否则否则”微微一笑，自忖无能。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既然横天王看得起，那我也放肆、放肆。”
夏安邦眼前一亮，说道：“武当家有主意了？”
武云昭道：“易主说难很难，说不难也容易。不过是求个人人信服罢了。”
夏安邦道：“不错，正是如此。这些兄弟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情谊自然不一般。武当家初来乍到，虽说是我甘愿归顺，但是在他们眼里，武当家就像是个偷了我们庄稼的贼。不怕武当家笑话，还有一些兄弟听了我的意思，骂我被武当家美色所迷，鬼迷心窍了呢。”
武云昭笑道：“我若真是能迷惑人心的艳鬼，你我也不必在这儿发愁，动动手施法术，什么都成了。”
夏安邦呵呵一笑，有些话于他，点到即止就够了。
武云昭又想了一会儿，说道：“横天王，你着急吗？”
夏安邦微微苦笑道：“这就是急不来的事情，能脱身就脱身，若不能，我就一直干着，再找机会吧。”幻月书院
第330章 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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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邦自幼学习武艺、兵法开始，他的生活就不是自己的意志决定的。多年下来，他习惯了这种半推半就半强迫的生活，不在乎多忍几天甚至忍一辈子。
人人都懂些道理，不至于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什么都不顾。
但，人人都有追求，当有可能实现愿望的时候，多多少少会为之努力争取。
他不急，只为愿望实现的万一。
武云昭道：“横天王不急就好，我才来，跟大伙儿很陌生，他们对我完全不了解，此时提出易主归并之事太早，绝对成不了的。你我双方是合作，日后接触少不了，待大伙儿多少知道我这个人之后，再提这事，你先担着吧。”
夏安邦道：“听武当家安排。我就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吧。”
武云昭点点头，又道：“不过，横天王，我也不能说大话，得拿出点儿小手段来，也好让你相信，我真有能力。我看这样，今天你们给了我下马威，我也不能示弱，否则太令人瞧不起，待会儿接风宴上，我还了你们如何？”
夏安邦有些担忧，说道：“武当家的，有来有往也是应该，不过，您可千万不能玩儿太过了，我这帮兄弟都是粗人，心眼儿直，弯弯绕绕的东西容易弄出误会。”
武云昭笑道：“横天王放心，我不会让你在中间为难。酒桌喝酒，我不闹大的，跟大伙儿比比酒量。喝完就算完，酒醒事了，就算出了误会，大不了都推酒身上，以后少喝就是。”
夏安邦道：“武当家此法甚好。那我这就去给大家伙儿备酒。”
武云昭道：“有劳横天王，今夜，咱们一醉方休。”
子夜之时，武云昭向遍地“躺尸”摆摆手，走出大帐，撑起雨伞，优哉游哉，来到马厩，陪黑凤凰说了会子话后回帐休息。
次日上午议事，一群酒桌上的，饱受宿醉困扰的手下败将果然收敛了气焰，对精神奕奕的武云昭高看了不少，但不乏一些骨头硬的，依旧横挑眉毛，竖挑眼睛，看着武云昭不顺心，不顺意。
武云昭心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们骨头硬还是老娘的拳头硬。哼！”专注正事。
争论一个时辰后，计谋定下，各人各自领命准备。
大帐中，只剩下武云昭和夏安邦两人了。
夏安邦赞道：“武当家的心思敏捷，决断果敢，令人佩服。”
武云昭笑道：“横天王过奖，若无横天王配合，也是不能成事的，咱们彼此，彼此。”
二人相对一笑。
原来，今日所议乃是如何“抛玉引砖”，如何“诱敌深入”。
他们本意是引得奉天王和承天王互斗，打破三足鼎立局面。
要想引得那两方互斗，必须得有足够的诱饵。而这个诱饵的最好选择便是地盘，即“抛玉引砖”中那块儿“玉”，也是夏安邦所占的地方。之前陆陆续续安排夏安邦人马后撤便是为此。“砖”所指自然就是奉天王和承天王统领的乌合之众。
夏安邦所在地盘是南下必经之地，也就是奉天王和承天王的必争之地。
其实，哪怕不用安排引诱，两方人马一定也是要来的。
按照他们的计划，当奉天王和承天王赶到时，不论哪一方前，哪一方后，甚或同时“压境”，夏安邦所在将是一片空地，不论人马还是当地百姓，全都搬走，只留下小队人马且战且退，起烟雾弹的作用，给那两方夏安邦不敌撤退的印象。
空地便是不用费兵卒即可占领的地方。
奉天王和承天王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要知道，他们两个是最大的势力，其中一方只要得胜，无异于彻彻底底称霸北方。如此声名，怎能不让人眼红心热？况且先占即有先机，因此，在空城当前，唾手可得的情况下，奉天王和承天王必要互相比拼，一决雌雄。
夏安邦和武云昭多此一举，乃是为了确保奉天王和承天王一定能够互杀，去掉他们合作南下的可能性。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武云昭的意思是增加诱饵的诱惑性，也就是在这块儿空地上加码。
在下雨之前，武云昭打算用自己手里那块儿传国玉玺。
她打算放出消息，说传国玉玺如何如何辗转到了夏安邦所在，要奉天王和承天王争玉玺。传国玉玺代表的是皇位，那二人在玉玺面前时决不能和和气气的，大打出手，要人死命不用说了。
在下雨之后，武云昭打算用的是粮草。
不是人人都如武云昭一般，有一个许宝元能提前预测天气，提前防备。
奉天王和承天王被这场连绵不断，无休无止的大雨浇了个措手不及。幻月书院
第331章 嫂子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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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豪雨已然成灾，根据林子文和顾潜山途中所获得的消息，奉天王和承天王所在地方的庄稼可谓颗粒无收，眼看着粮饷告罄，快要养不起兵了。解决吃饭问题是当务之急。
武云昭起初掷金买庄稼的主要目的是拉拢人心，并没想到如此长远。不过，所谓天时地利，如今，那堆啃不完的棒子有了好归宿。
当然，武云昭没有什么好心。
待那堆粮食被送到夏安邦处时，还能吃一吃，待奉天王和承天王打过来时，发霉是一定，吃是肯定不能了。
她送的是一份儿十分没有诚意的“大礼”。
届时，只要拉着人马演场戏，让对方觉得夏安邦慌忙逃窜，来不及拉走粮草就是了。
夏安邦人马少是众所周知的，不战而逃不会令两位雄心勃勃的“霸主”怀疑。在他们的眼中，后起的夏安邦算不上是“秀”，不值一提。
武云昭和夏安邦面对地图讨论细节，这时，帐外来报，有一个人前来寻武云昭，正在营外等候。
武云昭猜不出是谁来找自己，与夏安邦前去一看。
原来是万宝儿。
夏安邦第一次拜访武云昭时，叶广文夫妇已去了边关调兵，他们并未见过面。
武云昭将人介绍了。
夏安邦道：“久闻叶将军夫妇大名，您二位守卫边关，护国护民，令人钦佩。久仰、久仰。夏安邦拜见了。”
万宝儿福身行礼，说道：“横天王客气。”
夏安邦道：“叶家嫂子，里头说吧。”侧身让路。
万宝儿既然回来了，那么蓝叶教的事情定是完结了。
武云昭看她神情焦急，想是急于与丈夫团聚，不想多耽搁时间，但见她被雨水冻得脸色发白，浑身湿透，有意让她休息，说道：“叶大嫂，一同进去吧。眼看着就要饭点儿了，好好吃一顿，歇一歇，一顿饭的功夫，不耽误你找叶大哥。”
万宝儿被武云昭说中心事，脸上带了几丝血色。
她不能拂了武云昭的面子，同意入内。
武云昭带着万宝儿换衣，夏安邦忙着安排热汤热菜，为万宝儿驱寒。
趁着万宝儿在屏风后擦身，武云昭拿着包袱装模作样，从系统中拽了一套衣衫，递了过去。
万宝儿边换衣，边问道：“当家的，我听欧阳二当家说，你孤身前来。在这儿可受欺负了吗？”
武云昭道：“谁敢欺负我！不过，白眼看了不少。”
万宝儿叹道：“只要在男人堆儿里，咱们女子就是吃亏的。”整理好衣衫，从屏风后走出。
武云昭走近，赞道：“嫂子，你真好看！怎么说，芙蓉如面柳如眉。”
万宝儿咯咯一笑，说道：“我都三十的人啦，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还是你好看，跟朵儿花儿似的，娇艳欲滴。”
武云昭笑道：“三十怎么了？女人三十正是好时候。不过呀，我说了不算，如果叶大哥夸你好看，你铁定欢喜。不对，不对，不能这么说？”
万宝儿问道：“什么不对，什么不能这么说？”
武云昭勾唇一笑，走到万宝儿面前，说道：“应该这么讲，在叶大哥眼里，嫂子永远那么好看，是天下第一大美人，旁人万万比不上。”翻手拿出把梳子，将万宝儿的下巴微微一抬。
万宝儿听武云昭说自己夫妻恩爱，心头甜蜜，略显羞涩，似嗔似怒，说道：“你这姑娘，净学风流小伙儿的调调。”一把夺过梳子，一下一下梳头发，说道：“当家的，要不我留下给你帮忙吧，咱们要身份有身份，要模样有模样，可不能让人欺负？”
武云昭道：“那感情好。不过”
万宝儿道：“不过什么？”
武云昭嘻嘻笑道：“耽搁了你跟叶大哥见面，这个罪过，我可担待不起。常听人说，小别胜新婚，嫂子，你不着急啦？”
万宝儿轻轻“呸”了一声，伸出指头指着武云昭，笑骂：“还是不是闺女了。什么话都说，不害臊。”红霞覆面。
武云昭逗道：“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嘛。”绕到万宝儿身后，双手按上她的肩头，轻轻在她的耳边道：“我猜啊，叶大哥一定也在想你呢，看着雨丝，心里念着，宝儿、宝儿，你在哪儿呢？快回来呀！想死我喽！”
万宝儿闻言大羞，俏脸通红，转身就要跟武云昭“算账”，责她口无遮拦，可哪里抓得到武云昭的身影呢。
武云昭站在她三尺外，笑道：“开开玩笑，嫂子莫怪，妹子给你赔不是了。”说着，躬身作揖。幻月书院
第332章 洗手调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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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儿道：“你呀，鬼灵精的丫头！幸亏不是男子，要不然啊，你这张甜甜蜜蜜的小嘴儿，指不定惹下多少情债，让多少姑娘伤心垂泪呢。”
武云昭道：“也不是每个男子都花心的，叶大哥不就只喜欢嫂子一个嘛。只可惜，好男人可遇不可求。”说着，走到万宝儿身后，说道：“嫂子，我来给你把头发烘干。”
万宝儿奇道：“用内力吗？”
武云昭道：“是啊！”
万宝儿道：“哎呦，这种功夫我只听我师父讲过，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见到。今日有幸了。”渐渐感觉到热气在发丝间蔓延，心道：“此等功夫，举世罕见，当家的算是古今第一人了吧，佩服，佩服啊。”
武云昭道：“嫂子，蓝叶教怎么样？”
万宝儿道：“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个。刚才在外头，外人太多，我怕无意中漏了什么，坏了你的事情，就没开口。”
武云昭道：“多谢嫂子。”
万宝儿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吧，蓝叶教一行十分顺利，将他们剿了之后，我提前回来了，阿蛇带人善后，清点，算一算，也该返程了。当家的，咱们这回可发大财了。你是没看见，我敢说，蓝叶教的积蓄能顶三个国库，只说珍珠一样，就让周兄弟乐开了花，说什么，到死都用不完了。”
武云昭道：“那可真是丰收！”
万宝儿道：“可不是。这笔富贵干什么都够了。”
武云昭道：“嫂子，辛苦了。小妹感激不尽。”
万宝儿笑道：“说这个做什么。有句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扭头看着武云昭，说道：“我啊，真想亲眼看看，女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武云昭傲然道：“我一定不让嫂子失望。”
叶广文夫妇因为守护边疆，盛名在外，为人推崇。
午饭之时，夏安邦的一众手下，亲眼见到万宝儿效力武云昭麾下，不由得吃了一惊，也因此，对武云昭更加高看了。
毕竟，堂堂边关元帅和夫人都甘愿听人家的话，他们这些无名无姓的小辈又有什么资格对武云昭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呢。
在昨夜敬佩武云昭的酒量之后，心中佩服武云昭能力的人又多了不少。
这个局面令武云昭、万宝儿、夏安邦三人都心中舒畅。
饭后，武云昭对万宝儿道：“嫂子，我已经托夏安邦给咱们那头去信儿，赶紧让阿蛇赶过来，等他一到，你就赶紧去找叶大哥吧。”
万宝儿笑道：“谢妹子安排了。”轻轻笑叹道：“女人一成了家，一颗心啊，就管不住了，不是在丈夫身上，就是在孩子身上，总之啊，是没心思做大事了。”手抚长剑，说道：“我当年还想一辈子走江湖呢，自以为报仇无望，伤心北走，途中遇到了你大哥，就这么的，什么都抛下了。要不是守边用得上武功，我估摸着，我现在只会穿针引线，洗手调羹。”
武云昭开解道：“嫂子，我看你乐在其中呢。”
万宝儿点点头，手掌不自禁地抚摸肚子，说道：“可惜，就差个孩子
了。”
武云昭道：“怎么？”
万宝儿道：“妹子，我当年为了报师门大仇，一路拼命，外伤、暗伤无数，或许是伤了根本，这么多年了，这肚子就是没动静。我若是走江湖，没孩子就没孩子，没丈夫也不算什么，可我是家人妇，看着你大哥膝下孤单，总觉得亏欠。”
武云昭道：“叶大哥呢，他怎么说？”
万宝儿道：“他没说什么，只跟我说顺其自然，少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可他越不着急，我就越着急。他今年三十六了，同辈的家里，孩子都该成亲了。我怕我岁数再大一点，真不能生可怎么办？”
武云昭已领会到万宝儿的意思，不急着开口，问道：“嫂子，那你要是真不能生，你想怎么办？”说着，拉过万宝儿的腕子，作探脉状。
这个问题无礼，她不能让万宝儿误会。
万宝儿看武云昭神情，就知道她会帮忙了，心中欢喜，说道：“还能怎么办？我若不成”苦笑道：“给他找个成的呗，总不能让他叶家断后。”
武云昭道：“那你受得了吗？看着大哥跟人家打情骂俏。”
万宝儿道：“受不了也得受。我喜欢你大哥，为了他圆满，受些委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咱们这个世道，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你大哥这么多年就对着我一人也很少见了。我呀，知道他心里有我，就够了。”
武云昭笑道：“嫂子，你这口气，真有大老婆的风范。要是我呀，哪个男的敢逼我生孩子，我先废了他，再踹了他找下一个，才不伺候。”幻月书院
第333章 我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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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女子万千，真如武云昭这般洒脱的，百中不见得有一个。
只说万宝儿，对她这番“豪言”，内心里便不十分的认同。万宝儿虽然是江湖出身，但恪守人妇本分的。不过她也知道，武云昭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此间的人不能人人似她那般想，那般做。
万宝儿微微一笑，不做评论。
武云昭也没打算将自己的观念强加给一个不同时空的“古人”，只是随口一说，听听脉音之后，说道：“身体没有大碍，气血有些亏虚，嫂子，你得放松心情，孩子的事情也是急不来的，叶大哥说的不错，顺其自然，你把这事儿抛到脑后，冷不丁的，就有了。”
万宝儿笑道：“你以为是发暗器，冷不丁的。”听到自己身体无碍，心下稍松，不过急于求子的心情是不减的，说道：“妹子，不管怎样，给我弄点儿东西调理，让我图个心安。”
武云昭道：“好吧，你愿意吃苦药我就给你来点儿。不过，现在手头没东西，嫂子，这样吧，等你跟叶大哥率兵打过来，与我汇合的时候，我把药给你。怎么样？”
万宝儿点头道：“这样也好，兵荒马乱的，也不适合要孩子。”拱手道：“多谢妹子了。”
武云昭伸手握住万宝儿的手掌，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先祝嫂子心想事成！”
四日后，粮草被从盘龙山送了过来。带队的人不是武云昭要求的阿蛇却变成了周佳琪。
夏安邦安排人手搬运粮草入库。
既然有人接应，万宝儿可以安心去寻夫了，武云昭和周佳琪为她送行。
周佳琪还是书生打扮，嘻嘻哈哈的样子。不过，武云昭敏锐地从他的言行举止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看着万宝儿的身影渐渐远去，武云昭用肩膀撞了撞周佳琪，问道：“周大哥，阿蛇呢？他怎么没来？”
周佳琪立马瞪起了眼睛，双脚踮起，变得盛气凌人，说道：“嘿，怎么，我是什么脏东西不成？嫌我碍眼，就这么不想见我？我日夜兼程，风雨无阻，怕耽误你的事儿，巴巴给你干活，你还不满意了，妹子，做人不是这样的？”一连串话快如吐珠。
武云昭暗暗好笑，说道：“恩，周大哥，你从哪儿看出来我不满意你来？你反应是不是大了点儿？”凤目炯炯，上下打量周佳琪，好像要把人看穿一样。
周佳琪被她这么一瞧，顿时不自在，轻咳一声，道：“什么反应，没反应，我跟你开玩笑的。妹子，好笑吗？呵呵。”说着，偏转身子，将雨伞斜靠在肩头，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不与武云昭的目光接触。
武云昭心道：“老娘还能看走了眼。”绕到周佳琪的面前，学着他的样子，同样将雨伞斜靠在肩头，脑袋一歪，似笑非笑，说道：“果然不错。我就说，一见你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周大哥，藏着猫腻呢吧。多日不见，你敏感了许多啊。瞧，小脸儿红的，跟十七八的小伙子似的，哪儿看得到出来二十九了
。”
周佳琪眼光躲闪，咧嘴一笑，道：“好妹子，真这么年轻啊。哎呦，说明你的法子好，还有新东西吗？让我多年轻几岁。”
武云昭点点头。
周佳琪喜道：“真有！赶紧跟我说说。”
武云昭道：“周大哥，若是以前，我提你的岁数，虽然不至于跟我动手，你一定要变脸的，怎么。”抬头看了一下阴雨朦朦的天空，说道：“天儿还没晴呢，你怎么这么好说话，这下的也不是红雨啊。”
周佳琪被刺了一下，心说：“小丫头灵精的，还不是怪你，哼。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但想心思不能暴露，叹道：“岁数大了，得多积德，以后我要得学着平和一些。”锤了锤后腰，说道：“舟车劳顿，一路风尘，我缺觉，心里窝火，肯定做派跟平时不一样，你别瞎想有的没的，我没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心虚之下，忍不住多多解释，要武云昭就此跳过不问。
武云昭“哦”了一声，道：“周大哥，咱们回去吧。”转了转雨伞，率先向大营走去，头也不回。
周佳琪犹疑：“真什么都不问？”落后一步，闷头跟在武云昭身后，生出几分被忽略的失落感。
他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非要找人发发牢骚才痛快，否则也不会来找武云昭。回到大营后，武云昭浑然忘了周佳琪有异一样，一件件安排正事。他在一旁听着，心里着急：“怎么还不问呢，你问，我才能说啊！倒是问啊！”幻月书院
第334章 简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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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立刻“八卦”，武云昭更想欣赏周佳琪想要主动聊天又不好意思开口的纠结神情，因此，故意一直拖延着，直到阿蛇赶来的那一天，依旧没有开口。
阿蛇注意到周佳琪模样，轻声问道：“当家的，周大哥怎么了？怎么这么暴躁？”
武云昭道：“不用理他，他每月总有几天不正常，过去就好了。咱们说咱们的。”
周佳琪闻言，双眉竖起，跳到两人面前，怒道：“好啊，你们师徒俩合起伙来欺负我。妹子，你不够意思啊，明白看出你哥哥我心情不好，还不知道安慰、安慰，你心黑透了。”
阿蛇心说：“跟我什么关系，我就是问问啊。”劝道：“当家的，你看，周大哥挺烦恼的，要不你先解决他的事儿。”
武云昭笑道：“瞧，人家一孩子都比你懂事儿。不知道害臊！”
周佳琪反驳道：“你要是早点儿关心我，何必等到阿蛇来了，让他看我笑话，说到底，还是你心眼儿坏。”拉着阿蛇，诉苦道：“蛇啊，你是不知道啊，我劳心劳力的，她连个眼神儿都不给我啊。我这么受罪，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蛇啊，你得帮着周大哥啊，给好好评评理。”
阿蛇打了个哆嗦，一把将胳膊从周佳琪怀里抽出，躲得远远的，问道：“有我不能听的吗？要是有，我立马回避。”
武云昭笑道：“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指了指周佳琪，道：“得问他。”
阿蛇看向周佳琪。
周佳
琪扭过头去，撇撇嘴，说道：“你要留下听也不是不行，就怕你小小年纪承受不住。”
阿蛇心道：“你这是让我留下还是不让我留下。”眨眨眼，询问武云昭的意思。
武云昭道：“阿蛇，留下听吧，就当增长见识，毕竟，你周大哥不是一般人，他身上发生的事儿，百年难得一见。”
一个时辰后，周佳琪烦恼尽去，春风满面。
武云昭跟夏安邦知会一声，带着阿蛇和周佳琪前往承天王处。
夏安邦这头安排已定，可以随时行动。
武云昭此行要做的，先是前往承天王处，暗中毁了承天王的粮草，并将这事嫁祸给奉天王，增加二人的矛盾；然后要做的就是前往奉天王处，给奉天王一个仇视承天王，二话不说，见面就动手的理由。
三人是武功高手，来去如风，如影，如鬼魅，潜入承天王驻地后，第一件事很容易就完成了。
这日，终于迎来了雨过天晴。
武云昭、阿蛇和周佳琪在距离奉天王驻地不足一里地的一处山洞中藏身，边吃边商议要用什么由头。
周佳琪道：“我说，烧了承天王粮草还能解释成奉天王心狠手辣，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对家好过，背后阴人，可他俩都没见过面，你怎么让奉天王对承天王恨之入骨呢？这难度大了些吧。”
阿蛇提议道：“当家的，我看，直接宰了他得了。我早就想跟你讲，咱们武功这么高，偷偷宰了承天王、奉天王不是问题，何必
这么麻烦，辛辛苦苦，来来去去的。”
武云昭道：“杀了是痛快，我也想。不过，咱们不能只顾眼前，不顾以后。你们想，若奉天王、承天王暴毙，他们的手下会怎样？”
周佳琪道：“还能怎样？群龙无首，方寸大乱呗。”
阿蛇也道：“肯定要打起来争位子的。不过这样也好啊，等他们自相残杀个差不多，咱们带人直接过去收编，多省事。”
武云昭道：“收编是可以，咱们是谁？”
周佳琪吧嗒、吧嗒嘴，说道：“不能不分给夏家小子一杯羹是吧。”微微皱眉，说道：“这么一来，谁能吃到甜头就不一定了。”
阿蛇道：“咱们有叶大哥的三万兵马，谁敢抢，咱们就打谁，看夏安邦敢动弹吗？”
周佳琪道：“孩子，你再仔细想想，奉天王和承天王的人马在两条线上，中间隔山、隔水，要不是这样，他俩早打起来了，何必等到势均力敌还没见过面。叶广文的大军在奉天王后头，就算能趁机收了他们，也不能过山过水去收承天王，总得在夏安邦那块儿地方搞事情才成。所以说，夏安邦是怎么都绕不开的。”
阿蛇道：“早知道的话，咱们就不带夏安邦玩儿了。还是亲戚，打不能打，碰不能碰的。”
武云昭道：“话不能这样说。咱们有底气也是当下，想当初，谁能想得到，叶广文能调来三万，我以为他顶多能调来几千呢。边关驻军一共才十万人，他一下子拉来三分之一，简直可怕。”幻月书院
第335章 你要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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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兵打仗不是比武过招，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脚，斗到最后，哪怕口吐鲜血，重伤难治，只胜对方一招就是赢了。
在结果上，胜是好，损失少也是好。若虽然得胜，但损兵折将，元气大伤，那就是得不偿失，不如不胜。
彼时，武云昭等提出与夏安邦合作为的就是尽可能减少己方损失，共抗强敌。
关于叶广文调兵一事，说到底，其中变数多多，而且远水解不了近火，总不能一直等着。武云昭抱着希望，却也没投进过多的期望：能调来，好，不能调来，不是不好。
如今，叶广文调来的人马竟然成了自己的主力，这一情况的出现，着实超出了武云昭的预料。
这时，周佳琪“嘿”“嘿”笑道：“没看出来，叶广文号召力还挺强，我说妹子，别怪哥哥小人之心，按他的势头，叶广文要是想单干，哎呦，什么奉天、承天、横天、还有咱们，全得玩完。”夹手夺过阿蛇刚撕下的野鸡腿，吭哧一口，笑呵呵道：“武林高手怎样？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闯营不是好闯的，你怎么知道，人家没硬手呢。”
阿蛇了解了情况，压下鲁莽，说道：“如此说来，还是得按计划一步步来最好，可是”说到这儿，看着武云昭，问道：“当家的，等奉天王、承天王了账之后，咱们最后要跟夏安邦打吗？”
武云昭尚未回答，周佳琪接口道：“要是夏安邦不识时务，没法子。”将吃剩的鸡骨头往火堆里一扔，激起一捧火星儿，阴测测道：“只能做了他，免除
后患。”
阿蛇心里怦怦跳，没想到周佳琪平素嘻嘻哈哈，居然决断这么狠，但想想情势如此，夏安邦不得不死，若有必要，自己也会动手的，暗叹一声，问道：“那二当家的怎么办？弄死了夏安邦，他心里肯定不好受，到时候，会不会起内讧？”
周佳琪乐呵呵问道：“蛇啊，我问你，要是咱们真宰了夏安邦，二当家不乐意，闹起来，跟大当家的决裂，你帮着谁？帮大当家的还是帮二当家？”靠近阿蛇，贱兮兮道：“说不得，最后得把二当家也了账，你想清楚了。”
阿蛇想到这一层，随即也考虑这个问题，听周佳琪明晃晃问出来，顿时陷入两难，挠挠头，吞吞吐吐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是不愿意看着当家的跟二当家的决裂，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真有那么一天”，转身面向洞口，说道：“我跟当家的一边儿。”
周佳琪在阿蛇的背后向武云昭努努嘴，意思是：“带出来的徒弟不错啊，一心向着师父。”
武云昭淡淡一笑，神情得意：那是自然！
周佳琪眨眨眼，意思是：“我再试探、试探。”接着道：“蛇啊，大当家在你跟前呢，你当然这么说。”
阿蛇嘟囔道：“大当家不再跟前，我也这么想。”
周佳琪问道：“我不信，你给我说说为什么？难道二当家对你不好？”伸手将阿蛇的身子板正，说道：“不心虚就看着我们说。”
阿蛇道：“才不心虚。”目光偶然与武云昭对了一下，抿嘴一笑。
武云昭报以一笑，温言道：“不想说就不说。不是什么大事儿。”
周佳琪“哟”一声，笑道：“好话你来说，恶人我来做，妹子，照啊。”
阿蛇维护武云昭，抢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心里想什么我就说什么，又不撒谎，我就是想想怎么说。”
周佳琪“嗯”一声，点点头，轻轻摆动手掌，意思是：“说啊！”
阿蛇深吸一口气，无声地吐出，缓缓道：“大当家和二当家都对我好，我都感激。不过，二当家跟大当家不一样。二当家把我当孩子看，是大人对孩子的那种好，更像邻里之间的照顾。大当家的对我是姐姐对弟弟，师父对徒弟，不但照顾我而且还教我，更像是家里的长辈。没大当家的就没现在的我，论亲疏，我一定要向着大当家嘛，这没什么好说的。周大哥，满意吗？”
周佳琪笑道：“行啊，小蛇崽子，敢跟你周大哥顶了。不错，不错！”
武云昭道：“行啦，咱们都满意，不过，这话可别跟二当家的说，老人家容易多想。”
周佳琪和阿蛇齐齐点头。
武云昭又道：“阿蛇不用担心，不会有我跟二当家决裂那一天的。夏安邦一心想种地，根本不想打仗，他已经跟我明说了，打算把队伍并给我。我等时机一到，立马接手。”
周佳琪道：“真的？妹子，他是不是看上你了，要把队伍当聘礼？”
阿蛇却道：“那有没有宰叶广文的一天？”幻月书院
第336章 画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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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武云昭和周佳琪一起看着阿蛇。
阿蛇眨眨眼，问道：“我说的不对？”心说：“刚才不是说了，叶广文也有可能成为祸患，难道不应该宰吗？”
武云昭道：“对，是对的。”
阿蛇问道：“那看着我做什么？脸上有脏东西？”举起手掌胡乱搓了搓脸颊。
武云昭道：“不是，突然觉得，阿蛇，你真是长大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佳琪一旁点头，说道：“可不是，张口闭口宰人，比以前胆子大多了，也有想法，有决断了，妹子，多让他领队办事还是有好处的。”
阿蛇被夸得一呆，过了一会儿，问道：“我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武云昭笑道：“当然是变好了。”
阿蛇见武云昭和周佳琪神色有异，不是自己能理解的表情，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们？”
周佳琪笑呵呵道：“吾家有儿初长成嘛！”说着，故意摸眼角，好似老父欣慰一般。
阿蛇“哦”一声，面对武云昭，正色道：“当家的，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想怎么办？”
周佳琪见阿蛇故意无视自己，心头一跳，张牙舞爪扑到阿蛇背后，假装扼住阿蛇的脖子，说道：“你小子翅膀硬了，不把你周大哥放进眼里了！”
阿蛇“哎呦”“哎呦”叫疼，求饶道：“周大哥，我错了，咱们开玩笑嘛。回头我帮你给大黑龙下套。”
周佳琪一把推开他，笑眯眯道：“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有良心。”
武云昭道：“你俩玩儿够了吗？”见二人点头，接着道：“法子有了。周大哥曾经讲过的。”
阿蛇惊讶。
周佳琪得意，说道：“我曾经讲过太多金玉良言，妙计良策，不知说的是哪一个？”
武云昭道：“认识你之前，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搓搓手，说道：“美人计！”
周佳琪和阿蛇听到“美人计”三字，均“啊”了一声。
阿蛇急道：“当家的，你真要牺牲自己的美色啊？值不值啊？听说奉天王丑死了，脑袋没毛，是个秃子。”
周佳琪也道：“妹子，我以前那是开玩笑，你再想想，再想想，咱们占便宜，不能吃亏。”
两人都不同意。
武云昭淡淡一笑，说道：“别急！听我说！”站起身来，围着篝火扰了一圈，边走边道：“天下美人万千，何止我一个。再说了，我也没说用自己施计啊。”
阿蛇问道：“还能找到另一个美人吗？”突发奇想，说道：“男扮女装？周大哥还是我？”
在场一共三人，武云昭自己不当美人计的诱饵，那么只能二者择一，难怪阿蛇这般猜测。
周佳琪道：“你倒真想得开！”
阿蛇撅撅嘴，说道：“总不能让当家的去吧。咱俩也吃不了亏，真没法子，就当被狗咬了呗，以后宰了他就是了。”
武云昭走到阿蛇身边，拍拍他肩膀，笑道：“还是我们蛇崽子心眼儿好，放心，放心，咱们谁都不去，谁都不吃亏。再说了，你俩身高七尺，穿上女装也不像女的，
没准儿让人家当成疯子打出来。”
阿蛇听武云昭不以身犯险，心中一松，但仍听不懂她的意思。
周佳琪也没明白，问道：“妹子，你什么意思？就算没有美人，想用美人计也得有个人啊，你打算找谁？”
武云昭不答反问：“周大哥，会画画吗？”
周佳琪一怔，随即会意，说道：“你要画个美人用美人计！”
阿蛇惊道：“画！”
武云昭微笑点头，说道：“没错，就是画。”
周佳琪和阿蛇露出怀疑神色，均觉此法行不通。
武云昭道：“一般的美人图当然不行，咱们在画上做做手脚。就算上头是个鸡皮老妇，也能让奉天王魂牵梦萦，茶饭不思，如痴如醉。”
两日后，回到夏安邦驻地的武云昭、周佳琪和阿蛇从夏安邦口中得知，奉天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不顾风雨，迅速推进，不出五日，便要“兵临城下”。奉天王要先占地，再以逸待劳，等待承天王到来，决一死战，抢美人，夺人马。
而承天王那头，也因为粮草不足，不得不推进，与奉天王成齐头并进之势，听说夏安邦驻地有足够的粮草，匆匆赶来争抢。
二虎相争之势，不可避免。
这日，雨过天晴。
武云昭、夏安邦携属下站在墙头，遥望奉天王来势汹汹，均想：“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按照计划，夏安邦携众避走，留下空城，给奉天王不费力气占领。几乎是在同时，承天王的人马赶到，立刻展开攻势夺城。幻月书院
第337章 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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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王和承天王交手半月，两败俱伤，损失惨重，难以为继，再无战力。
紧接着，叶广文夫妇带三万人马赶到，与武云昭、夏安邦等同时展开夹击战，将奉天王和承天王人马吞噬殆尽。
战事的发展，一步步都在武云昭的掌握之中，这样缜密的心思和妥帖的筹划，不得不令人佩服、害怕。更有前元帅叶广文及夫人携三万精兵相助，武云昭的实力之雄厚，令人折服。
武氏之威，锐不可当。
在这样情势下，夏安邦交出兵权，将人马交付，也就顺理成章。
至此，武云昭的人马共八万，成为北方第一大的势力，无人敢与之争锋。
此后，武云昭带领兵马，势如破竹，一路挺进，于初冬之时，驻扎陵江北岸，与南方玉国朝廷，分庭抗礼，划江而治。
这日，武云昭正沿江边巡视。
如今，她是正式的头领，不再是江湖的“当家”，而是十万大军的“主上”了。
只见她战甲披身，腰悬长剑，英姿飒爽，举手投足之间，凌厉潇洒，无时无刻不透着指点江山的豪气、霸气。
武云昭面对滚滚江水，遥望河对岸的林立的营帐----玉国大军所在，心潮起伏、澎湃。
顾潜山跟在她的旁边，顶着被寒风吹得发红的脸，说道：“主上，你收敛些，还没一统天下呢，我看着你想下跪。”
武云昭目视前方，迎风而立，淡淡道：“想跪就跪，老娘受得起。”
顾潜山吐了吐舌头，心道：“疯子！”问道：“主
上，逛了半个时辰了，都该冻僵了，该回了吧？”
武云昭道：“我不冷！”
顾潜山苦着脸道：“可我冷啊！你武功高强不怕冷，你一个人来不就得了，干嘛非要拽着我。瞧我哆哆嗦嗦的样子，多扫兴！”
武云昭道：“让你看看成果！”
顾潜山道：“已经看过了，半壁江山，尽在你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佩服、佩服，厉害、厉害，主上，让我回去吧，冷啊！”冻得跺脚。
武云昭赞道：“很会说话。”一甩秀发，转过身来，目视己方营帐，说道：“多说两句，带你回去。”
顾潜山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爱好？”
武云昭道：“当皇帝的，不管明君，昏君，都喜欢被吹捧。我提前练练，免得以后迷失在歌功颂德之声中，沉沦无法自拔。”
顾潜山举掌盖住脸搓了搓，说道：“你这爱好太高级，我肚里墨水有限，来不了。找别人吧。”
武云昭道：“这事儿传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天下？你当我蠢吗？只有你最合适，不用推脱了，我相信，你，可以。”
顾潜山说不出口，心中大呼：“不，我不可以”，灵光一闪，说道：“咱们的任务目标只到登基称帝，没有治理国家那套，你没机会沉沦的，这个技能不用练了。”
武云昭低头看顾潜山。
顾潜山心里打了个突，问道：“怎么？”
武云昭缓缓道：“我接受系统时，是这么告诉我的，《女皇系统》是一款专门开发出来的，用于挑选世界管理者的
系统。它随机发布于各个世界，选定具有成为女皇潜力的女性参与，通过发布任务、赚取经验、提高等级等一系列活动，致力于为万千位面挑选出合适的女性管理者。”将系统定义一字不差背诵了一遍，问道：“管理者三字什么意思？怎么能没有治理国家那套呢？”
顾潜山吃了一惊，看“怪物”一样仰望武云昭，说道：“你竟然背这种东西？”
武云昭道：“不好意思，老娘我天赋异禀，过目不忘。”抬腿轻轻踢了顾潜山一脚，淡淡道：“赶紧想借口圆回去。”
顾潜山“哦”一声，托着方下巴想了想，说道：“那是别的参与人的活儿，跟你不一样。你是开国皇帝，得把各个任务走完，没时间留下的。”
武云昭“恩”一声，又问：“如果我喜欢某个世界，直接留下，不给你们‘开疆扩土’了呢？”
顾潜山答道：“留下是可以，不过，最后你捞不着对象。”
武云昭翻白眼，满不在乎，说道：“我又不缺人。待我成了一国之君，坐拥三宫六院，还能差对象？老娘年年选秀，充盈后宫。”
顾潜山道：“男人多不代表好，你没真爱。孤家寡人就是这么来的。”
武云昭眯起了眼睛，冷冷道：“找打是不是？”
顾潜山抬手拦在眼前，嘟囔道：“是你问的，我才答。”
武云昭“哼”一声，抬步往前走。
顾潜山呼一口，喊道：“等等我。”追在武云昭身侧。
两人走到半路，阿蛇突然飞奔而至。原来，玉国遣使来访。幻月书院
第338章 不斩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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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玉国派来的使者是副丞相，贾维民。
武云昭赶回时，身为副帅的龙霸天正在接待。
原本，武云昭许给龙霸天的是元帅之职，但叶广文调兵功劳太大，未免叶广文寒心，龙霸天退而求其次，担任副帅。
武云昭撩起帐幕一角，向里张望，见那贾维民年纪五十上下，该是朝中老臣，又不见欧阳永和叶广文现身，想来他二人是故意避开，不想与旧时同僚照面，放下帐幕，轻声问道：“阿蛇，欧阳叔叔跟叶大哥什么意思？”
阿蛇道：“军师和元帅怕现身之后将人吓着，影响问话，所以没出来相见，听您的安排。”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这样，今天我不进去，副丞相用不着我纡尊降贵。阿蛇，你去把军师和元帅唤来，让他俩带着小山进去，按着顺序，叶广文第一，欧阳叔叔第二，小山第三，非得把他吓得腿软，走不回去爬回去。”
阿蛇“扑哧”一笑，大感好玩儿，匆匆前去叫人。
顾潜山道：“我算是压轴？”
武云昭骂道：“没常识，压轴是倒数第二个，不过，你是最吓人的那个。你那个皇兄诏告天下，皇弟暴毙，借你的名头盖大墓，搜刮民脂民膏，劳民伤财，突然黄泉路上的皇弟去而复返，死而复生，不吓死他才怪。但他身为副相，多半是知道内情的。然而，看到失踪的皇家子嗣出现在敌营，一惊必非同小可。”
顾潜山产生了兴趣，问道：“那我还装傻吗？”
武云昭道：“当然不！你皇兄为了自己位子稳固，以前对外宣称你脑子坏
了。眼下，一个活生生，聪明伶俐的小皇子站在他面前，回去以后，看他该怎么跟崇元皇帝交代，怎么跟群臣交代？”
顾潜山偷笑道：“实话、假话都不好说。要是说错了话，没准儿，直接被咔嚓了。”
武云昭冷笑道：“打听过了，这人，人如其名，死了也好。”
说话间，欧阳永和叶广文来了。
武云昭将意思一说，两人相视一笑，均想：“今儿旧恨新仇，一块来喽！”
叶广文拱拱手，笑道：“我先走一步。”掀开帐幕，走了进去。
龙霸天出身江湖，最不喜这些个繁文缛节的接待事宜。然而，两军交战，使者地位超然，按照惯例，不能不尊重，一刀宰了更是不行。龙霸天也只能硬着头皮，有一搭，没一搭跟贾维民周旋。
他武功高强，耳音灵敏，武云昭到来时便已察觉了，见他们在外头一直商议，却不入内，想来是商讨法子对付“使者”，为了配合，只能按捺性子继续听着贾维民一套、一套时而奉承、时而恐吓、时而软、时而硬的话。
是以，当他看见叶广文掀开帘幕进来时，险些高兴得跳起来，幸亏还记着自己副帅的身份，才没失了风度。
龙霸天走到叶广文面前，笑道：“贾丞相，这是我们元帅，想来，您与我们元帅是旧相识，不用细细介绍了吧。”
贾维民心中叫苦：“能不认识吗？当日参他，老夫还凑了一本呢。”背沁冷汗，笑道：“叶元帅，好久不见，可好吗？”
叶广文笑道：“元帅还是元帅，您说，
好不好？”
若答好，那便是表明支持叶广文，若答不好，贾维民身在敌营，公然挑衅，就算有使者的身份，结果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说的是不斩，可没说不能折腾啊。
贾维民语塞，额头渗出一层汗来，吞吞吐吐，一张嘴巴张开、闭上，闭上、张开，最后打个苦哈哈。
叶广文始终挂着笑模样，手一摆，让贾维民入座，自己走到主位坐下。
龙霸天在他身旁落座。
帐外，顾潜山小声道：“这才进去一个，老东西就一脑门儿汗了，都进去了岂不是要死在里头。”
武云昭道：“废物皇帝配废物手下，应该的。”扭头问欧阳永，道：“叔叔，你跟他认识吗？”
欧阳永冷笑一声，说道：“嘿，岂止认识。他化成灰，我也能把他重新捏起来。”
武云昭忙问端的。
欧阳永叹道：“当年，我义兄那道斩首的牌子，就是从他手里扔出去的。他是联合狗皇帝陷害我义兄的罪魁之一。”
武云昭、顾潜山、阿蛇惊得瞪大了眼睛。
武云昭问道：“叔叔，你怎没宰了他？”
欧阳永道：“你以为我不想，可我义兄不让我报仇，我得听话，况且，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杀了他，岂不是打你的脸。我是不能动手了，先留他几天命。”
武云昭翘起拇指，指了指自己胸口，说道：“叔叔，我给你动手。”
欧阳永微笑点头。幻月书院
第339章 老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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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阿蛇听贾维民向叶广文说明来意，说道：“崇元皇帝是不是傻，到这个份上了，还想议和？还不赶紧想保命。”
欧阳永道：“崇元能当上皇帝，全仗他老子手黑，提前把兵权在握的人全整没了，临死之前，把清洗的好名声过给了崇元，树了声威，要不然，以他的资质，当闲散王爷都多余。我都怀疑崇元是不是亲生的。”低声对顾潜山道：“我早想跟你说，你老子是方脸。”
顾潜山心说：“我是方脸，我老子当然是方脸。天下方脸成百上千块儿，但他老子又不是我老子。”但占着小皇子的身份，就得接着皇子的老子，只能惊讶道：“欧阳叔叔，你是说，我皇兄不是亲生的？他不是随我母后吗？”
欧阳永捋了捋胡子，说道：“先皇后深居简出，我记不得她的模样。长相随爹随妈也说不好，但肉皮总看得出来吧。你父皇、母后那都是金贵人，模样都不错，细皮嫩肉，白里透红，你皇兄啥样？”
顾潜山尚未回答，阿蛇道：“我见过，巨丑，还黄，反正不如小山白。”
欧阳永道：“我就说，嘿嘿，你父皇头上飘着绿头巾呢。”将笑声咽入喉咙，说道：“宫闱秘辛，听不听？”
顾潜山道：“您都说到这份儿上，能不听吗？快讲？”
欧阳永笑道：“以前，我就听宫人说，先皇后喜欢带着孩子，那时候是你皇兄，你还没影呢。带着他晒太阳。越热越出去晒，把个皇子晒得比庄稼汉还黑。等先皇问呢，就说孩子喜欢玩儿，晒
晒太阳长得壮。那时候你父皇忙着打仗，想着，男孩儿顽皮也好，就这么的，没多心。如今一想，你母后那是欲盖弥彰啊。”
顾潜山又问：“那我母后偷谁了？”
武云昭插嘴道：“你还真心大，什么都问。”
欧阳永摇摇头道：“那就打听不出来了，你父皇常年在外，是吧，有的是空子可钻。你放心，看你的长相，亲生的无疑。”感慨道：“这小脸儿，难得一见的方啊！”
顾潜山捂着腮帮子，撅起了嘴，暗中对武云昭道：“今天叔叔很调皮啊，老不正经的。”
武云昭暗道：“他心里窝火，趁机发泄、发泄。”
阿蛇提醒各怀心事的三人，说道：“不听听里头？”
武云昭道：“不用太在意，他要议和，咱们肯定是不答应的。他把舌头说断了，结果也是一样。还是宫闱秘辛好听。阿蛇，你也放松，一块儿乐呵、乐呵。叔叔，还有吗？”
欧阳永笑道：“自然是有的。不过，我得进去了，咱们再聊聊，里头都该没说的了。”将贴身带的那方小印从脖子上解下来，绕在手指头上，一晃、一晃，走进帐去。
欧阳永显然比叶广文带给贾维民的惊吓要大的多。
武云昭、顾潜山和阿蛇只见贾维民才站起来，立刻脚软，若非扶着椅子，那一定是要跌坐在地的。
武云昭道：“这老头心里肯定悔死了。”对阿蛇道：“阿蛇，把夏安邦叫来，差点儿把
他忘了。今日索性让老头看个全，也好让崇元皇帝明白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碰上的都是什么要命的对手。”
阿蛇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后，夏安邦到来。
武云昭将贾维民和郁家的仇怨说与他听。
夏安邦冷笑道：“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吧。”撩开帘幕走了进去。
武云昭看着舅甥两个一唱一和吓唬贾维民，贾维民斗大的汗珠吧嗒、吧嗒往下落，甚觉有趣，点评道：“这就叫苍天绕过谁，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做人还是要老实本分，算总账的时候才能安然无恙。贾维民什么事情都掺和，怎么样，这时候知道怕了有什么用。”
当年的郁永安，今日的叶广文，都曾为帅，都曾被陷害，只是前者为了兄弟情义甘愿赴死，救不得，后者福大命大，遇到了武云昭捡了条命。
然而，这两人遭害的原因皆是功高震主，引得帝王忌惮。
作为专心为皇帝解忧的“忠”臣，贾维民自然要好好出力。他是个中好手，经验丰富，当年怎么对付郁永安，今日怎么对付叶广文，是以，贾维民在前尘往事中，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
阿蛇笑着接口道：“这就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顾潜山接着阿蛇道：“也叫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令坏蛋不好受的事情，总是大快人心的。
武云昭见里头差不多了，轻推顾潜山后背，道：“轮到你了！”幻月书院
第340章 同款催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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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对贾维民来说是，小王爷苏宣的出现，对比叶广文和欧阳永带来的感觉，唯有用难以置信，非同小可形容了。
贾维民怔怔听曾经痴痴傻傻的小王爷逻辑清晰，头头是道地细数崇元皇帝罪行，心情之翻江倒海可想而知，待听小王爷说完，他脑袋一晕，站立不住，终于，一屁股摔在地上。
然而，欧阳永、叶广文、龙霸天、夏安邦、顾潜山冷冷看着，贾维民自己带来的侍从眼睁睁看着上司出丑，不敢动弹。
贾维民缓过一阵子，只好自己爬起来。
叶广文将写好的文书递给他。
贾维民接过，顾不得狼狈，带着人赶紧告辞了。
四日后，有消息传来：贾维民因罪满门抄斩。
武云昭知道后，说道：“崇元皇帝别的不成，杀人还是挺快的。”呵呵冷笑，对欧阳永道：“叔叔，没法子亲手报仇了。”
欧阳永笑道：“无妨，不过是要他死，谁杀都一样。这样也好，他们君臣自相残杀，我更开心。”
武云昭点点头，笑着提议：“叔叔，大好的日子，对面出殡，咱们回凤凰山喝酒赏雪吧。大冷天的，也没法打仗，大家都歇一歇。忙忙活活这么长时间，该回家看一眼了。”
欧阳永感慨道：“恩，不错，是该回家看看。广文得照顾娘子，肯定是不跟着，正好留下看着。别忘了把霸天叫上，咱们占了他盘龙山四年多，也得让他看看咱们凤凰山的风景。”
武云昭道：“剩下的随意，大雪天
的，不想动的就不动吧。”说罢，将挨着火炉，睡得四仰八叉的顾潜山和大花拽起来，让二人传话。
欧阳永见状，笑道：“丫头，你也够成的。把个皇孙贵胄当成小厮使唤。”
武云昭理直气壮道：“不干活没饭吃。他在我这儿过得也不差，当不了皇子，起码是个不愁吃喝的贵公子，没亏待。”
欧阳永道：“那他以后呢？丫头，你抢的是他苏家的天下，你不怕他翅膀硬了之后，反过来跟你作对吗？”
武云昭道：“这事儿好办。叔叔，等我当了皇帝，我封他当太子，过把瘾再把皇位传给他苏家不就得了。”
欧阳永闻言瞠目，吞吐道：“这不是胡闹嘛！不为自己的孩子想想？”
武云昭道：“我哪儿有孩子？”
欧阳永无奈，笑道：“现在没有，以后还能没有嘛。我知道你嫌烦，不乐意听这些，可叔叔是长辈，倚老卖老也得说一说。等大事一成，你也得考虑着呀，总不能一辈子扑在国政上，别的什么都不管吧。我不求你三宫六院，我也知道你做不出那荒唐事儿来，起码找个贴心的，成个家。孤家寡人的滋味不好受。你看着周围一对、一对的，你就不急？连你胡大娘都开第二春了，你这捧鲜花还不赶紧找盆儿？”
武云昭背着手，晃晃悠悠，边走边道：“您说的是啊，胡大娘都能梅开二度，我急什么？哎呀，叔叔。”跳到欧阳永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摇晃，撒娇道：“叔叔，咱们不提这事儿，以后再说，再说。赶紧去换衣服，老胳膊老腿的，别冻坏了，听话
，乖!”推搡着，将欧阳永推出帐篷。
武云昭呼了一口气，心说：“从古到今，不一样的朝代，同款的催婚，也是醉了，还能不能安心拼事业了？好累！”
趁着出游准备的空挡，武云昭走到江面上试了试冰层厚度，彻底放弃了冬日攻打的计划，决定安安心心过了年，好好休养生息，待得春暖花开，再行征伐之事。
凤凰山上，琼瑶满布，幽冷清寂。
一行人沿着山路，缓步而行，谈笑、观赏，耗到傍晚才走进凤凰寨的大门。孟德生和万俟轩得了信儿，早早准备迎接了。众人叙旧、畅饮，说笑玩乐直至夜半。
圆月当空，清辉满地。
微醺的武云昭有些兴奋，不能平静，拉着大花在雪地里打滚。
顾潜山怕这一人一虎磕死在雪地里的石头上，抱着暖炉，围着大氅，在一旁瞧着。
起风了。
顾潜山打个哆嗦，喊道：“主上，夜深了，该休息啦。再玩儿下去，要感冒啦。”
武云昭趴在大花的背上，笑道：“老娘武功天下第一，才不会感冒。只有笨蛋才感冒。”随手抓起两团雪，向顾潜山砸去。
顾潜山不会武功，哪里躲得过，只能脑袋一缩，藏进大氅里，耳听砰砰两声，是雪团打在脚边的声音，然后是咯咯的，得意洋洋的欢笑声。
顾潜山暗中对武云昭道：“好心当驴肝肺，我不管你啦。我去睡啦。”身子往后一拱，推开门板，藏进屋中。幻月书院
第341章 流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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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
武云昭端着清粥、咸菜、苦药汁来到顾潜山的床前，笑问：“感觉怎么样？小笨蛋！”
顾潜山扁扁嘴，很不情愿地答道：“还是一阵冷，一阵热，头晕目眩，浑身酸痛。”嗓子发紧，声音低低的。
此刻，他正在“感冒”中，或者说，在风寒中。
武云昭翻眼一笑，说道：“你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到头来，第一个倒下了。”咯咯娇笑，将托盘放下，柔声道：“来，姐姐给测测体温。”
顾潜山心说：“果然好人没好报啊！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在雪地里陪了半宿，真是脑子有病。”努起了嘴，身子扭动，缩到被子里，只露出额头。
武云昭道：“你也别多想。用手得摸前后心才准，咱们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退而求其次，我只用额头碰额头的法子。若非你现在是个孩子样儿，你求我我都不碰你，有我这个大美女碰你，做梦偷着乐吧。”
顾潜山隔着被子，嘟囔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劳驾了。我肯定还烧着，不用试了。”
武云昭“切”一声儿，俯身将额头与顾潜山的额头贴了贴，说道：“感觉比清早温度低了一些，要退下去，还得看晚上。晚上若退了，夜里不反复，明儿应该就好了。”伸手在被子上拍了拍，说道：“起来喝药。”拉过凳子，坐在床边。
顾潜山探出头来，扭头看着黑漆漆的，苦味儿扑鼻的药汤，皱眉道：“能换成药片吗？我记得，你可以从系统功能里拿药出来了？”想起早起喝药的情景，直欲作呕。不过
，当时高热之下，他脑子发晕，稀里糊涂喝了药，没想到系统的功能。
武云昭叹道：“不是我故意给你喝苦药。你小子毕竟是为了我才受冷风吹，生一场病。姑娘我不至于没良心。可是啊，我有良心，想直接拿药，让你恢复健康，你们家上司不让。”说着，凌空虚点，调出一封“邮件”与顾潜山分享。
顾潜山读一句，望一眼武云昭，脸色越来越难看。
武云昭劝慰道：“算了。你什么活儿都不干，只想着游山玩水，混日子，拣现成的邀功，能留住工作就不错了，这点儿罪就不算受罪了。”将药碗端起，送到顾潜山面前，抬抬下巴，让他爽快点儿。
顾潜山无奈，说道：“我还以为他们默认了呢。”坐了起来。
武云昭道：“没错啊，他们默认我给你帮忙，可这不代表你完不成工作不受罚。有得有失，算来算去，你的便宜占大了。”
顾潜山心说：“也是，至少奖金没收回去。”叹口气，拿过药碗，捏着鼻子，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仰脖一饮而尽。
他捂着嘴，面容扭曲，眼角挂着泪花，叫道：“太苦了，要命了，要命了！”
武云昭抢过碗，伸手抓着顾潜山的衣领，将人提起来，轻轻一推，将他按在墙上，说道：“差不多得了，至于的吗？”
顾潜山吐了吐舌头，缓解嘴里的苦味，皱着脸道：“你来试试啊。”
武云昭笑道：“我又没病。喂，麻利儿把饭吃了，好多事儿要办呢，没空伺候你。”
顾潜山“哦
”一声，端起白粥，沿着碗边儿吸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道：“有点儿糊。你做的吧。”
武云昭道：“尝得还挺准，不错，正是姑娘我的杰作。”
顾潜山抬眼瞧了武云昭一眼，心说：“脸皮够厚的！”换了勺子，一勺一勺配着咸菜吃，边吃，边问：“主上，你们今天要出去玩儿吗？”
武云昭道：“出不去。”
顾潜山不解。
昨日，众人商量好了要去原来金龙帮的山头逛一逛的。
武云昭叹道：“你以为就你一个病号。”
顾潜山奇道：“还有谁病啦？”
武云昭掰着手指头，数道：“你是第一个，大花是第二个，阿虎和阿兔一家四口，周佳琪、龙霸天、铁老二、阿蛇也正发热，围着被子凑了桌麻将，正玩着儿呢，欧阳叔叔有点儿头疼，还没开始烧，我看也要中招。才半天，就这样了。我估摸着，再过半天，得全员倒窝。”
顾潜山觉得有些难以接受，缓了一会儿，问道：“没有能幸免的？”
武云昭竖起拇指，指了指自己，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潜山心道：“令感冒害怕的女人，呃”惊疑道：“流感？”
武云昭道：“八成吧。老娘这半天看病、抓药、熬药、做饭，端茶递水，一个个伺候，真他娘的成了娘了。”拍拍大腿，站起身来，说道：“吃完了就睡，我去山下看看，看看军营里什么样，要真是流感，我得提前给防着，治着，回来后给你收拾。”幻月书院
第342章 武氏当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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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中，一切如常，未见慌乱的迹象。
武云昭却不敢掉以轻心。她知道，大规模的传染病的爆发就像是引爆炸弹一样，待引线烧完的那一刻，威力之大，令人猝不及防。
穿过一个个营帐，简单跟兵士们打了招呼，武云昭直奔帅帐。
此时，叶广文正扶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在帐中来回走路，见武云昭突然从山上折返，都感诧异，忙问缘由。
武云昭不罗嗦，说明来意和推测。
在这里，风寒不是小病，医治不好，或重伤、或丧命，十不存一。
叶广文夫妇听后，皆忧心忡忡，大感焦急。若真是风寒来袭，那么，十万大军能剩下多少可就不好说了。
万宝儿扶着肚子，脸色泛白，颤声道：“这可如何是好？”
叶广文揽着妻子，柔声安慰。
武云昭也安慰道：“嫂子别担心，我既然赶了回来，那一定不能空手。我手里有方子，有把握将风寒治愈，你安心养胎，别自己吓自己，”
万宝儿能顺利怀胎。其中大半功劳在于武云昭的医术。她对武云昭的手段十分信任，听她说手里有祛病良方，哪怕明知风寒厉害，以前无人敢夸口一定能治愈，却丝毫不怀疑，心下放宽，连连点头。
武云昭将肩头的小包袱取下，解开包袱皮，摊开在帅案上。
叶广文和万宝儿看到包袱里是一个个牛皮纸包，猜测该是药物，心中一喜，但又想，仅仅这一点儿药能管什么用呢。
万宝儿问道：“妹子，这是什么？”
武云昭打开一个纸包，拈起一粒白色的药丸，不作解释，只道：“将这些药丸磨成粉，混到水中，发给将士们喝一喝，可以预防，也有缓解症状的作用。”说着，抓出一把，从帅案上抽了一张宣纸，将手中的药丸包好，塞到万宝儿手中，说道：“嫂子，这些丸药是专门治疗风寒的，不过，数量有限，想要供给咱们的十万人，我是万万做不到，给将士们只能兑水了，不过咱们自己人，可以多分一些。若真病了，每日服一粒，连服三日，药到病除，切记不可多用。”
万宝儿感激道：“多谢妹子。”与丈夫相视一笑，想到腹中胎儿，忙问：“那这药对我肚里这个可有影响吗？”
武云昭笑道：“嫂子放心，没影响。”
万宝儿道：“那就好，那就好。”
如今，她做了母亲，事事都先想着孩子了。
武云昭看向叶广文，正色道：“叶大哥，疾病之事难料，来势汹汹，我不跟你商议，直接下令。”
叶广文行礼道：“请主上吩咐。”神色严肃，语气凛然。
武云昭“恩”一声，拿出提前写好的药方，交给叶广文，说道：“第一件事，我要你立刻派人去购买上头的药材，务必保证充足。”
叶广文道：“是。”转手将药方交给万宝儿。
万宝儿福身，退出帅帐，即刻派人去办。
武云昭又道：“第二件事，立刻安排人手排查，将已经发病或疑似发病的兵士隔离，军中戒严，不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
叶广文正有此意，当即
应了。
武云昭继续吩咐：“第三件事，叶大哥，给我仿造一个古物，上头刻上：‘天命所归，武氏当兴。’八字，给我弄到对岸去，务必弄得人尽皆知。若风寒之祸真起来，你再命人放出消息，说，我武氏，武云昭顺应天命，该称帝为皇，凡阻碍者，灾难不断，祸延子孙。”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另一个纸包，神色凝重，说道：“这个，人畜食用后，会产生头晕目眩，身体乏力，神智模糊之状。”
叶广文暗赞：“武云昭会利用时机造势。”问道：“可伤人性命？”
武云昭道：“放心，死不了人。给扔对面去，管他真病，假病，吓个半死再说。”
叶广文一一应下，拍胸脯保证，一定办好，绝不误事。
武云昭想着山上一窝病号，不多耽搁，起程回返凤凰山。
一去一回，耗时不短，待她踏进凤凰寨时，已经是亥时了。
她挨个房间探望、询问，最后绕到了厨房。
桑大同手拿蒲扇，守在一排嘟嘟冒气的药罐子前，见武云昭归来，明显的，眼睛一亮，笑呵呵道：“主上，你可回来了。”撑着肚子从矮凳上站起，呼呼喘气。
武云昭抢上一步，将人扶住，同情道：“我还以为能剩下一个呢。”
桑大同晃晃脑袋，将蒲扇往武云昭手里一塞，说道：“主上，老桑我功成名就，先退下了。辛苦主上照顾，对了，大伙儿发高热，一个个烧得体虚，吵着要喝鸡汤补身子，您担待，给炖几锅，我不成了，不成了。”说着，打了个摆子，显然，也感染了风寒。幻月书院
第343章 不算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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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说：“只要你们敢喝，老娘倒是不介意给你们炖。”温言道：“桑大哥辛苦，我扶你回去休息。”
桑大同道：“不用了，我能摸回去。主上啊，你赶紧忙吧，我一个人鼓捣到现在，才让大伙儿吃上晚饭，一个个的还没喝药呢，这顿药好了，还得给一个个送去。您在这儿盯着吧。“
武云昭道：“好吧，剩下的活儿交给我吧。那你慢点儿，别摔了。对了，你说要炖鸡汤，鸡呢？”
桑大同一只脚跨出了门槛，顿了顿放下，另一只脚赶紧跨了出去，说道：“鸡啊，还在笼子呢。”说罢，提了口气，强打精神，托着肚子跑了。
武云昭站在厨房门口眨了眨眼，脑子里只剩下那一句“鸡啊，还在笼子呢。”
过了不多时，突然，咔嚓一声。
武云昭循声看去，咬了咬下唇，若无其事地将门框重新推上，一拨头发，转身入内继续看火。
一盏茶的功夫后，武云昭左手，右手，一手端一个托盘，托着热腾腾的汤药，依次给众人送去，待众人喝了药，再将空碗端回厨房时，已经临近子夜了。
武云昭将四五十个碗胡乱推在水桶里泡着，然后在大锅里添好水，灶下添好柴，准备烧热水，给鸡拔毛。
她算了算人数，抓了五十只鸡，顶着夜间寒风，蹲在院子里，手执匕首，挨个放血。
因为顾潜山的缘故，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武云昭不能使用快速治疗疾病的药物，只能依照“古法”，为众
人熬汤药。
同样因为顾潜山的缘故，为了避免武云昭暗中给顾潜山开后门，系统的使用在凤凰山上受到了限制，武云昭只能给自己谋取相应的东西，不能如以前一样，尽情地享受福利，肆无忌惮地索取，并与他人分享。
比如今天拿到军营的药物，是在路上从系统处得到的，在凤凰山上时，根本拿不出来。
换句话说，在顾潜山病好以前，她，作为山上唯一一个不会生病的人，需要事事亲力亲为。
待五十只鸡魂飞天外之时，武云昭的双手已经冻得通红，犹若涂了胭脂的胡萝卜一般，哪怕是运功抵御寒冷，也无济于事了。
她看着那小山一样的，毛绒绒的鸡，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不住安慰自己：“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他们顿一顿鸡汤有什么难的，这么点儿罪不算受罪，不算受罪，不算受罪”哆哆嗦嗦，一趟一趟将放好血的鸡搬进厨房，一只只扔进热水里脱毛。
四更时分，武云昭面对一只只光溜溜的，白嫩嫩的鸡还有一地鸡毛，微微一笑，喃喃道：“老娘真他娘的牛x！”
稍事休息，武云昭对系统道：“婉儿，给我一份儿最简单的鸡汤食谱。”
系统道：“是，主人。”过了一会儿，一份详详细细的食谱摆在了武云昭的眼前。
然而，武云昭恨不得能上天，能入地，偏偏对厨艺一途完全没有天赋，一遍遍研读食谱后，仍觉得自己会做出“黑暗料理”，面对油盐酱醋，花椒大料五香粉，迟迟不敢下手。
五十只鸡不是小数目。她绝不想将食材浪费，更不想在深夜之中，冰天雪地之中，将方才的事情再做一遍。
她真的不想！
踌躇片刻，武云昭暗道：“兄弟，对不住了！”对系统道：“婉儿，给我连一下193.”
系统道：“是，主人。”过了一会儿，答道：“主人，已经与193取得联系，可以进行交流了。”
武云昭摸摸鼻子，将双手浸入温水中，缓解肿痛，脑海中隐隐听到经过系统变音的，顾潜山的沉沉鼾声，心中登时不满：“老娘大半夜的不睡觉，给你打点吃食，你睡得可真香！”发动意念，一遍一遍道：“顾潜山，顾潜山，顾潜山，顾潜山”
甜睡中的顾潜山不堪其扰，怒道：“干嘛！有病啊！”不过，他的怒气冲冲的发言，经过系统被武云昭接收时，已经变成了平板的、机械的、冷硬的声调。
武云昭听到顾潜山难得硬气的发言，冷笑道：“好小子。”正要破口大骂，发泄发泄，随即想到，一个人被饶了清梦，自然脾气会不好，况且，自己吵醒一个有病在身的“孩子”确实不厚道，深吸一口气，将升腾的怒气、怨气散去，决定不跟顾潜山一般见识，缓缓道：“醒一醒，掂量清楚了再说话。”
对方沉默了。
武云昭等了一会儿，得不到回应，暗自猜测：“难道又睡了？”在继续呼唤与独自努力之间抉择之际，只听顾潜山道：“主上大人，有何吩咐，小的听凭差遣。”幻月书院
第344章 主外主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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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的狗腿样子仿佛就在眼前，武云昭暗自好笑，龙心大悦，淡淡道：“不必惊慌。深夜叨扰，难为你了。”
顾潜山道：“不难为，不难为，能得主上召唤，是我的福分，敢问主上，有何吩咐？”
武云昭知道，顾潜山为刚才的“无礼”而竭力讨好自己，不再吓他，直说道：“穿戴整齐，速来厨房。”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匆匆赶来。
他见武云昭头发上挂着几根鸡毛，一身狼狈，不禁一怔，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到武云昭身边，问道：“主上，什么事儿？”眼光四下打量，注意到武云昭的泡在水中的红肿的双手，眼睛瞪大了几分。
武云昭笑叹道：“没什么大事儿。这不，大伙儿病了嘛，听说都想喝鸡汤补一补，我就想试着弄一弄。”
顾潜山吃了一惊，指着那一堆白花花的鸡，颤声道：“都是你弄的？”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的眼光再次落到武云昭的手上，此时已经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说道：“你真是用心良苦，佩服，佩服。”说着，打了个寒颤。
他高热未退，深夜奔跑，又惊又惧，身上起了汗，被嗖嗖冷风一吹，不由得难受起来。
武云昭见状，站起身来，赶紧将门关上，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将顾潜山拉到灶膛口前，说道：“你在这烤着吧，舒服一些。”
顾潜山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添了两根柴，助燃灶膛里的火，热气扑面，确实
舒服。
武云昭说道：“我得先给你道个歉，大晚上的，把你叫出来，对不住。”
顾潜山心里一跳，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我正无聊，有点儿活干挺好的。”
武云昭嫣然一笑，随即道：“得，不说这些客套的了。我呢，没估量好自己的实力，冒然把事情揽下了，哪里想到，我是真碰不了厨艺。好不容易宰了鸡，烧了水，准备好了料，就差下锅了，可怎么都做不到，没法子，只能把你叫来，让你看着点儿。赶紧把这堆祖宗下锅，我等会儿还得做早饭，给你们把脉，熬药，下山抓药，去军营，眼瞅着要天亮，不能再耽搁了。”
顾潜山问道：“桑大哥呢，他也倒下了？”
武云昭无奈点头。
顾潜山对武云昭充满了同情，说道：“要不你回去睡会儿？”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不用了，少睡一觉没什么，你还全身软呢，我怕你掉进锅里。好啦，丢掉情绪，赶紧做实事。你动口，我动手，累活交给我，下料跟看火候交给你，ok!”
顾潜山道：“好吧。”放心指点武云昭。
天色大明之时，厨房里满是鸡汤的鲜美香味。
武云昭和顾潜山一人捧了一盅，先犒劳自己。
武云昭将鸡汤喝了见底，吃净了鸡肉，将最后一块骨头吐进灶膛，说道：“老娘下次再也不干这事儿了，给自己找麻烦。”
顾潜山吃相反而不如武云昭豪迈，慢慢吞咽
之后，说道：“我觉得不难啊，食谱上将步骤都列好了，按着顺序来就成啊。”
武云昭道：“是啊，你觉得不难，对我来说，做顿饭比登天难。你不知道，今早那一小碗清粥，我烧炸了几个砂锅。”站起身来，揉揉肚子，伸个懒腰，说道：“我啊，就适合主外，不适合主内，让我主内容易毁家灭族。”重重打了个哈欠，使劲儿揉揉眼睛，说道：“我得去洗洗，你吃完赶紧回去蒙头睡一觉，等吃药的时候，我叫你。”迈开长腿，狂奔离去。
顾潜山看着武云昭消失的背影，心道：“还是挺温柔的嘛！也不全是个母老虎。”耸耸肩，咕噜、咕噜喝了汤，依言回去睡了。
接下来的两天，武云昭这般忙碌，从山上跑到山下，从山下返回山上，一边照顾生病的众人，一边关注军营情况。
第三天上，军营果然出现了患有风寒的兵士。而在陵江对岸，玉国的军营中，早因武云昭提前布下的那包药粉，病患早发，人心惶惶，混乱不堪了。
今日，刻有“天命所归，武氏当兴”的“古物”做好了。这个“古物”是一尊铜制方鼎。
恰好武云昭在，叶广文特地端了来，在将方鼎投放对岸以前，给武云昭过过目。
只听叶广文道：“主上，对岸比咱们早乱两天，据探子来报，前后染病的人数还不到一万。对岸虽然没有良方，但药材充足，现在还没出现大批伤亡，我想着，等他们真控制不住的时候，再把方鼎弄过去，也好逼迫他们信服。”幻月书院
第345章 近日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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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鼎的作用是为了武云昭造势，要对岸的人相信，老天爷已经抛弃了崇元皇帝，转而站在了武云昭一方。
而让人信服的最好时机，便是绝望之时。
只有在要命的时刻，才能令人听什么、信什么，且深信不疑。
武云昭点点头，赞同道：“叶大哥说的不错，时机由你挑选吧，我就不管了。”接着提醒道：“要小心，别把咱们的方子漏了出去。”
叶广文道：“主上放心。抓药、熬药的人都是固定的，有人看守，在此次疫病结束之前，不会让他们踏出军营一步。”
武云昭又问：“药材够用吗？”
叶广文道：“够用的。阿龙跟附近几个水寨的人交好，若是这头药材不够，大可去对岸买，在这个时候，没有商人不想趁机赚一笔的。”
武云昭道：“那就好。”想了想，说道：“附近有百姓患病吗？”
叶广文道：“已经有一些了。主上，容我自作主张，属下调了一批人手，在距离咱们大营一里外的城里安排了发药点，免费给百姓们发放汤药。”
武云昭笑道：“叶大哥不必如此，我正有此意，你这样办很好。”
叶广文道：“属下知道主上近日忙碌，奔波不易，因此，冒然多做了一些事情。”
武云昭笑叹：“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幸灾乐祸，人家出殡，我带着人游山玩水，赏雪喝酒，算了，累就累一些吧，就当老天爷罚我的坏心肠。叶大哥，多谢你辛苦筹划，安排。”
叶广文笑道：“主上言重了。食君
之禄，为君分忧，这都是属下分内的事情。更不要说，您于我一家有救命大恩，哪怕您要了我这条命，也是应该的。”
武云昭呵呵一笑，说道：“叶大哥，有你这句话，我得多安心啊。得了，咱们私底下不用生分，赶明儿让我当你儿子干娘就是了。”想了想，暂时没有其他吩咐，说道：“叶大哥，你盯着吧，我去外头溜达、溜达。”
叶广文不敢失礼，恭送武云昭走出帅帐。
她的本意是要去慰问病中兵士，但此时真的就显出了自己女子身份的尴尬，乱闯营帐多半会看到一些不适合看的东西，除了打扰人家休息外，并无好处。
无奈，她只能牵着黑凤凰巡查。
走了一会儿后，武云昭碰上了带人来送米的薛朗逸。
如今，薛朗逸已经是薛家米行的掌舵人。在与武云昭合作的这几年，财富不断攀升中。为了安全，他已经带着家人从陵江南岸搬到了陵江北岸，完全处于武云昭的庇护下。他的关系网很广，横跨南北，表面上算是北地最大的米商，而实际上，可以算是全国最大的米商。不仅如此，由于凤凰寨的关系，他可以通吃黑白两道，生意做起来十分顺遂。
在放弃了对武云昭的不成熟的爱慕之后，薛朗逸可以安然面对武云昭了。
他见武云昭走近，拱手道：“主上，您来啦。”
武云昭点点头，看着一袋一袋白米被运送进军营，微微笑道：“薛老板辛苦了。”
薛朗逸笑道：“哪里，哪里，有主上照拂，我可是赚得盆满、钵满呢。”
武云昭
关怀道：“最近疾病肆虐，家里人可好？”
薛朗逸道：“多谢主上关心，叶大嫂托阿龙给我家送了药，不怕风寒侵扰，爹娘都好。”
武云昭道：“那就好。薛老板可千万不能出差池，否则我这十万人都要饿肚子了。”
两人相对一笑。
武云昭又道：“薛老板，近些日子外头肯定是乱的，你若担心爹娘，大可叫阿龙将人送上凤凰山。老两口一辈子住在南岸，突然搬了过来，虽然距离不远，那也算离家，多半是不适应的。等来年，大事得成之后，再搬回老家吧。”
薛朗逸道：“我回头问问老两口的意思，看他们想不想动弹。”
武云昭道：“也好，是要问一问。大冬天的，别出意外。对了，阿龙呢。怎没见他给你帮忙？”
薛朗逸道：“今日有几个水寨的头头邀请阿龙聚餐，早上就去了，估摸着，得晚上才能回来，主上可是有吩咐吗？”
武云昭笑道：“没重要的事情，我就是随口问问。这么的，你忙吧，我去城里看看。”说吧，翻身上马，摆摆手，一勒马缰。
黑凤凰嘶叫一声，扬蹄奔驰而去。
返回山上时，又已入夜了。
照例，武云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察看各人的病情。好在，山上众人多是习武之人，体格健壮，对症下药，恢复起来比一般人要快很多。
如铁老二、阿虎之流，已然可以活蹦乱跳了。
两日后，武云昭带着痊愈的众人赶紧返回了军营。幻月书院
第346章 隐隐约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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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这边情况一天天好转，相反的，玉国大军情况却越来越恶劣，每日皆有数十的伤亡，虽然未在战时，士气却越来越低迷，军心越来越不稳了。
兵将的抱怨之声，隐隐约约隔江传来。
武云昭摇头叹道：“要是再早两个月就好了，我立马带人打过去，可惜啊，天不遂人愿啊。”
欧阳永接口道：“总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咱们占了，让崇元多享几天清福吧。”
武云昭笑道：“叔叔说的是。临近年关，咱们也别太小气，让他好好过完身为帝王的最后一个年吧。”
然而，明知没落即将到来的帝王，怎会有心情享受最后的醉生梦死、金迷纸醉呢！
这套说辞不过是胜利者的骄傲罢了！
铅云滚滚，北风呼啸，鹅毛大雪纷纷而下。
武云昭站在主帐前，接过一片雪花，笑道：“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欧阳永仰头望天，淡淡道：“天时不在，气运已尽。”
武云昭道：“叔叔，天冷了，进去烤火吧。今天咱们涮锅。”走近一步，挽着欧阳永的胳膊，返身入帐。
过不多日子，崇元皇帝因横征暴敛，执政无道而得罪上天，引得老天降罚的消息传开了。“天命所归，武氏当兴”八字也在陵江南北广为流传。
这日，武云昭、欧阳永、顾潜山、阿蛇四人正在推牌九。
龙霸天突然撩开帐幕，走了进来，只听他禀道：“主上，我们在江面截住一批北逃的玉国士兵，元帅请您过去处理。”
武云昭将手中
的牌一扔，跳下塌来，披上银狐斗篷，拿起长剑，问道：“多少人？”
龙霸天道：“五百上下。”
欧阳永这时插嘴道：“逃兵若被擒回，必被砍头，敢迈出这一步的人不多。五百上下不算少了。”
武云昭道：“恩，知道了。叔叔，外头冷，你们歇着吧，我去看看。”跟随龙霸天而去。
到了江边，武云昭向那帮被围的五百兵士一张，问叶广文道：“这真是兵？怎么像难民？”
叶广文笑道：“吃不饱饭的兵还不如难民呢。”手臂一扬，命令士兵让路。
武云昭点了一下头，昂首挺胸，走到那堆“难民”面前。
叶广文不用武云昭开口，喝道：“出来个说话利索的。”
不一会儿后，一个人被推了出来。
那人面黄肌瘦，神色惶恐，见了武云昭也不知道该怎么拜见，不由得东张西望，瑟瑟发抖。
龙霸天道：“这是我们主上，武王陛下，快快拜见。”
武云昭暂时称“王”，不称“皇”或“帝”，就是告诉对面的崇元皇帝，她占了北地仍不满足，非要占了南地，一统天下，才称皇称帝。但又因有时说溜了嘴，容易将“武王”说成“武王八”，武云昭并不喜欢这个称呼，自己人依旧称“主上”。
那人连声称“是”，跪下磕头，高呼：“小人朱洪拜见武王。”随之，那剩下的兵也停止了偷望，一齐跪下。
武云昭暗爽，不动声色，淡淡道：“起来回话吧。”
那人道：“是，谢武王恩典。”想要爬起，但因为力气不足，
一个踉跄，滑到在地。因为身上铠甲沉重，一时起不来。
龙霸天看不过眼，走上前去，一把将人拽起。
那人道谢，战战兢兢等待讯问。
武云昭心道：“既然要逃，不知道轻装简行，莫不是脑子被冻傻了！智商不是太高的样子啊。”问道：“你们，对面的？”
那人道：“是。”
武云昭又问：“因何出逃？”
那人道：“回武王，上头既不发粮，又不发御寒之物，连日大雪，我们实在冻得受不了了，这才出逃，寻条活路。”
武云昭闻言，看向叶广文。
叶广文皱眉，说道：“不至于吧。单说粮，对面肯定是不缺的。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兵士挨饿？”
那人见二人质疑，忙道：“小人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请武王开恩，留我们一条活路吧。”说着，再次跪下。他身后的那些兵也是如此，磕头讨饶。
那人进一步道：“武王，我们都是今年的新兵，还没动过手，身家都是清白的，您就可怜、可怜我们，让我们过江吧。若是被抓回去，我们难逃一死啊。”
武云昭猜测道：“被老兵欺负的？东西扣下了不知道？”
叶广文迟疑道：“不太像。”细细打量，见这些人确实是又饿又冻的样子，猜不出原委。
武云昭道：“昏君手下无明将，各有各的昏，指不定怎么想的，做了什么事儿，岂是咱们这些正常人能理解的？不用在这事儿上费神。”
叶广文笑道：“主上说的是。”接着问道：“这些人怎么处理？”幻月书院
第347章 道家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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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不论原因为何，逃兵我是不会要的。收了他们的铠甲、兵刃，给吃顿饱饭，发几件衣服，打发到城里去做义工。若有骚扰百姓、闹事者，吊在城门口示众，鞭尸十日，剁碎了喂狗。”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武云昭此时兵马充足，不需要这些人“添砖加瓦”。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陆续续的，又有一些玉国的逃兵偷/渡，武云昭同样一个也不编入营中，仔细讯问过后，安排到他处。
临近年关，军营里有了过年的气氛，喜气洋洋的。
武云昭等人在准备热烈庆祝过年的同时，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年后的渡江之战。
这日，他们又在商议。
只听欧阳永道：“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之时，江水暴涨，水流太急，或许夹有浮冰，那时不能渡江，太危险，容易损坏船只，损兵折将，咱们左右胜券在握，为了保险，再往后拖一个月，待得春旱到来，江水势头减缓之时，乘船渡江，一鼓作气，打进玉京城，拿下狗皇帝。如何？”
许宝元推算道：“那就是四月或五月渡江？”
欧阳永道：“反正得把汛期躲过去。咱们的兵不熟悉水性，也不适应船只，在滚滚江水中穿行，一时难以适应，所以，船行不怕慢，越平稳越好。要是在江面上晃来晃去，左右摇摆，弄得个个晕船，手软脚软，拿不动刀枪，没力气冲锋，那可就麻烦了。”
许宝元道：“恩，军师说的是。”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
微微沉吟，说道：“过江不急，早一天，晚一天，于咱们没影响。急于求成，或许不美，咱们最好一次过成，也能鼓舞士气，就按叔叔的意思，等江水稍缓时再说吧。此前，也可有时间将兵士稍稍训练。”
叶广文、龙霸天也点头同意。
武云昭又道：“许大哥，劳你多多观察天象，若有合适的时机，即刻回禀。咱们也好常作应对，免得错过老天爷的眷顾。办得好，以后封你个国师当当，一门心思研究星星、月亮，推演算术吧。”
许宝元心中欢喜，恭敬道：“是，主上。属下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绝不让您失望。”
桑大同一旁插嘴道：“老许啊，你了不得了，以后不能叫你神棍，得叫你半仙了。许半仙，要不要给你准备一身道袍穿穿？”
许宝元笑道：“呸，说正事儿呢，别打岔。信不信我给你算算，你是三更跟阎王喝茶还是五更跟阎王吃菜？”
众人哈哈大笑。
待笑声止歇，武云昭道：“桑大哥说的不错，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咱们未来的国师是得打扮、打扮，有个仙气飘飘、得道高人的样子。”
桑大同听武云昭的意思，是真要许宝元扮起来，问道：“主上，您什么个意思？”
武云昭道：“我打听过了，崇元皇帝信佛。当今的国师或者叫护国**师是个秃驴。”
顾潜山插口道：“就是那个给我建大墓，什么白银铺路、黄金打门，拿我当镇国之宝辟邪，掠运，借此搜刮民脂民膏的
妖僧吗？”
武云昭道：“没错。”
阿蛇道：“说起这个，小山作为小王爷尚在人世的消息，外人还不知呢。那狗皇帝上次急吼吼把那什么贾维民宰了就是为这个事儿吧。”
欧阳永道：“多半是这样。狗皇帝下令搜刮肯定不能只搜刮北地，说到底，富贵人家还是天子脚下多。他能少收了吗？恐怕收得更狠。若此时被人得知小王爷根本没死，所谓建大墓，除妖邪都是编出来的鬼话，嘿嘿，那城里非得乱了不可。或许啊，不等咱们打过去，玉京城里的人就得自发打进宫门跟狗皇帝讨说法。”
许宝元问道：“那跟我扮大仙儿什么关系啊？”
武云昭道：“那可大有关系。”
许宝元急问：“主上，您别卖关子，赶紧说啊。我这着急扮呢。赶着年前定了装，我给大伙跳大神祈福。”
武云昭笑道：“好，我赶紧说。”顿了顿，说道：“崇元是佛家的皇帝，如今，他风光不在，那另一个起来的就得是道家的皇帝，也就是我，大伙说，是不是这道理？”
许宝元对此事上心，一点就透，笑道：“恩，恩，主上说的对。这天下，佛道两立，崇元跟着秃驴混，混不下去了，说明佛爷把天子带坏了，老天爷不乐意要换人。咱们可不能接着跟秃驴走，到时候若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咱们说不清楚。咱们主上是红颜，若没个好说法，以后有的是流言蜚语，提前照顾着好。有道祖撑腰，看谁敢冒犯，对，对，这才叫天命所归。”幻月书院
第348章 妇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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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见过神仙，但大部分人明里、暗里都信神仙，怕神仙，拜神仙。不管是玉帝、王母还是佛祖、观音，只要他是神、是仙、法力无边，哪怕街角、炕底、臭水沟里的泥鳅，只要他“灵”，便有人供奉。哪怕金鱼吐个泡儿，也有人当它是鱼大仙的金玉良言。
帝王之威，有一部分便是来源于此，也就是所谓的“天命”。
一个人想名正言顺地称帝，就得有天命加持，有神仙撑腰。
武云昭对道家、佛家没有偏见，不过，形势之下，她必得跟崇元有区别，在二者之中择其一。崇元选了妖僧，那么她只能选仙道。
武云昭道：“天大地大，不如神仙一句话嘛。许大哥，去置办吧。”
许宝元满心欢喜接了吩咐，拽着桑大同离去。
武云昭道：“回头开战前，给搭个高台，让许大哥上去给念诵一段，鼓舞鼓舞士气，有好处的。”
众人笑呵呵点头，期待着许宝元的新形象，歇一歇，喝喝茶，继续商议。
渡江之难，难在两处。
第一处是在江面，第二处是在登岸。
在江面之上，又有三处难题。
第一，江面宽广，江水滔滔，若无法将船只调配合理，恐怕会出现互相冲撞，“自相残杀”的惨剧；第二便是船行颠簸，可能会给兵士带来的不适之感。第三便是江上之时，己方处于劣势，对敌方的攻击抵御起来比较困难，容易造成伤亡。
因为时间富裕，如何调配船只还能训练，问题不大。加之，武云昭依靠系统，可提供抗晕船药物，兵士康
健问题可迎刃而解。前两处难题也就不难了。只剩下在江上如何针对敌人的进攻开展有效的防御。
欧阳永手指点在地图上江水所在，缓缓移动，待指头过了江水图大半，停了下来，画了个半圈，说道：“玉国弩箭的射程大概是这么远，咱们到这儿就在弩箭的笼罩之下了。”说着，指头又向前推了半寸，续道：“到这儿，羽箭就能到了，咱们还得接着扛。咱们在江上除了躲避，没有还手的机会。这一段路程必须得想好对策，要不然，死伤定惨重无比。”抬头扫视众人，严肃道：“最要小心的是火攻，船一旦着了火，咱们都得跳江！”
武云昭阴测测接口道：“若是命不好，弄得火烧连船，嘿、嘿，咱们都得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尸骨无存！”
叶广文道：“是啊，火攻该怎么防呢？船上虽然涂防火油料，但箭雨射来，弄破了漆皮，木料碰了火还是会着的。”皱起了眉头。
龙霸天、林子文、夏安邦、铁老二、阿龙、阿蛇、阿虎皆变得神色凝重，陷入思索。
不一会儿后，包括欧阳永和叶广文在内，众人齐齐看向武云昭。在众人心中，武云昭就是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化险为夷的“神”，一定会有妙计良方的。
岂知，武云昭微微一笑，摆摆手，说道：“别看我，我也没辙。凭武功，我能罩至多两艘船，顶天了。成千上万的大小船只，就算把我拆了，我也罩不住。”
阿龙一直接触船只，说道：“船只为了防火，比较重要的部位会包上铁皮，但也不能保证不会着火，若对方发了狠，密密麻麻将火种射过来，咱们的人保命来不及，哪里想得到灭火？还是不
能幸免的。”
过了一会儿，众人还是没法子。
欧阳永开口道：“打仗嘛，伤亡难免。不用想得尽善尽美，把能做到的做到就是了，实在做不到的，咱们也无法强求。”
叶广文笑叹：“恩，军师说的是。”对武云昭道：“主上，咱们身为将领，爱惜兵士，不愿看到他们受伤、丧命，但战场无情，自从他们吃了这碗饭，每每就是押了命，大伙儿心知肚明，咱们该怎样就怎样吧，不会有人有怨言的。”
武云昭叹了口气，自嘲道：“妇人之仁罢了，不必在意。”
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仗，武云昭不可能看不到己方战士阵亡。这就是战事的残酷。
武云昭早就明白的。
但是，渡江之战还在以后，仍有剩余时间筹谋，武云昭忍不住要尽可能做到周到，将伤亡减到最少。
这样深入想下去，她将自己陷入了死胡同----怎么才能没伤亡呢？答案是不可能。
她想在不可能中找到可能，分明是痴心妄想。
欧阳永见武云昭神色有异，情绪突然低沉，心道：“丫头这是累过头，自己都不知道，开始胡思乱想了。”暗暗好笑，心生疼惜，捋了捋胡子，笑呵呵道：“说了这么多，时候不早了，该吃饭了。等填饱了肚子，休息、休息，咱们接着商量吧。都在这儿围着，想不出好法子的。起码还有四五个月呢，着什么急。”
武云昭闻言，淡淡一笑，说道：“多谢叔叔。”对众人道：“我有些事情想不对头，得再想想。辛苦各位，今日先散了吧。”幻月书院
第349章 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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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坐在炭盆盘，手执铁钳，胡乱拨弄着。忽听脚步声响，抬头看了一眼，复又看着燃烧的火焰，说道：“怎么又回来了？”
原来，顾潜山去而复返。
顾潜山道：“欧阳永担心你，怕你赌气不吃饭，让我过来看看。”拉过小板凳，坐在武云昭对面，问道：“主上大人，怎么突然心情不佳？”
武云昭道：“也不是心情不佳，只是妇人之仁，不是说过了吗？”
顾潜山托着腮帮子，眨了眨眼睛，说道：“听不懂，我知道你是‘妇人’，不知道你‘不仁’在哪儿？”
武云昭心想：“聊聊也好”，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喂，你说，我这个当女皇的梦想是不是有些残忍？”顿了顿，进一步道：“你看，从古到今，不管是自己打天下的，还是从上一辈承天下的，没有一个皇帝身上不背着人命吧。就说我现在，快五年了，我手里头攥了起码小一万人的命，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顾潜山挤眼，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争天下就是要死人啊，这是在理的，有什么可残忍的。”
武云昭明白其中的道理，然而突然接受不了这个道理，又问道：“不觉得我心狠手黑吗？看我砍了那么敌兵，你觉得我可怕吗？”
顾潜山道：“没啊，又不是真的。再说了，你也没有胡乱砍人，你自己都说是敌兵，既然是敌人，当然要消灭掉，留着过年吗？”
武云昭钻进了牛角尖，摇摇头，苦恼道：“不成，
我想不透。咱们不管任务世界真假。你说，人家好好个小伙子，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一点点长大成人，只因为我要当皇帝，要打仗，然后呢，他恰好成了我的敌人，被我宰了，你说，这公平吗？我俩无冤无仇啊。他的死只是因为我的登基称帝的私心啊。是不是？”
顾潜山愕然，反应了一阵，点了点头。
武云昭又道：“敌人嘛，就像你说的，消灭就消灭了，至少还有个敌对关系在，有合理的理由消灭他。可自己人呢。你看，外头的兵士随我打仗，指不定哪一天丧命，这算不算我连累他们。我想不出好法子保护他们，依旧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眼睁睁看着他们死，这样正常吗？”
顾潜山听得发懵，过了一会儿道：“你发俸禄了呀。他们拿钱为你卖命，两边都不亏啊。”
武云昭紧接道：“钱能跟命划等号吗？”
顾潜山心说：“当然不能。”想了想，说道：“他们自愿的。”
武云昭追问：“个个自愿？”
顾潜山撅起了嘴，“恩”了半晌，吐了口气，皱着眉头，说道：“那也不见得。”挠挠头，也苦恼了起来，说道：“主上，你别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题啊，问问能给标准答案的，按点给分的也成，这也太开放性了，我答不来。”
武云昭翻了个白眼，道：“有答案我还问你。小废物，就知道吃喝玩乐。”
顾潜山道：“你问的这些，不同身份的人，都有不同决断。要是我，我肯定不在乎
啊，我只在乎你能不能完成任务。”说到这儿，问道：“主上，你不会因为思考人生再次放弃任务吧？半壁江山都有了，那一半也快到手了，这时候放弃可不值当的。”
武云昭摆摆手，说道：“放心，我就是感慨一下，称帝之心还是很坚定的。再说了，人都死了，我还能捞回来不成，以后还得接着杀呢。”
顾潜山松了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主上，你想想，等你一统天下，登基称帝时，你就有空间了，等寻了息壤，你的什么小蓝、小白、大花、黑凤凰，只要你喜欢，统统带身边，全部任务完成后，还能带个对象走，多好。你可千万别放弃。坚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云昭听顾潜山用“奖励”诱惑自己，双眼眯成一条缝，带着鄙视的神色，说道：“跟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东西比，老娘简直是道德楷模。”
顾潜山道：“谁叫你胡思乱想。必要牺牲懂不懂？”
武云昭道：“懂啊。”
顾潜山奇道：“那你纠结什么，就打仗来说，一部分人的命就是必要牺牲。有什么好烦恼的。”
武云昭眨了眨眼，仍旧道：“懂虽然懂，但”指了指自己，续道：“此时此刻，就是不懂。”
顾潜山糊涂了，“啊”了一声。
武云昭索性多说一些，问道：“你没有思想挣扎的时候吗？就是各种道理各种明白，逻辑清晰，条例通顺，但真落到事情上头，一边干着，一边自我怀疑？”幻月书院
第350章 主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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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仰起头想了想，答道：“没有！”
武云昭不信，问道：“真没有？一次都没有？”
顾潜山又想了想，看向武云昭，摇头道：“真没有！”拉过大花，搂着大花的脖子，摇头晃脑道：“有吃有喝，舒舒服服，有什么好挣扎的。主上，你一定是太累了，赶紧休息、休息，吃吃东西，选选衣服，没准儿那头出新品呢，赶紧装备上。压力小了，心情好了，自然就不纠结了。”
武云昭撇撇嘴，说道：“你是没心没肺。”一甩秀发，说道：“像我这般志向远大，精致完美的女人的心思，你是不会懂的，没深度。”
顾潜山道：“什么没心没肺，我这是宁静致远，已入人生最好境界----自然。你这种急功近利，争权夺势的女人才不懂。”
武云昭眉心一跳，心道：“臭小子，嘴巴够硬啊，敢当面说我了，好啊。”扭了扭腕子，说道：“不知道是谁？借着我这个急功近利、只知道争权夺势的女人抱住了工作，获得了表扬，得到了奖金。像我这样恶毒的女人，怎么到得了您的境界。这样吧，您的脚步太远，恕小女子跟不上，咱们就此别过如何？你再去找一个境界相同的，一起刷任务，怎么样？顾潜山先生。”语气很平淡。
顾潜山接触到武云昭的凌厉眼光，心里打了个突：“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咧嘴笑道：“主上大人，我开玩笑的。像我这种，呃，烂泥扶不上墙的货
色，是吧，您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吧。呵呵，呵呵。”数声干笑。
武云昭冷哼一声，轻飘飘道：“近日心累、身体更累，肩膀甚是酸痛啊。”
顾潜山闻声知意，笑眯眯道：“主上大人，小的按摩的手艺还不错，您要不要试试？”
武云昭笑道：“那可不敢，累坏了您，那我的罪过可大了，您是境界高尚的世外高人，不为名、不为利、不为权、不为势，淡泊明志，别为我这种俗人耗神、耗力，小女子担待不起。”说着，抬起拳头自己锤肩膀。
顾潜山后悔：“完啦，被人家抓了把柄，没好日子过了，一句话八个刺儿，小气！”但担忧武云昭跟自己怄气，一怒之下，抹脖子自刎结束任务，如此一来，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得来的表扬、奖赏，开始闪光的前程即将付之东流，只好忍气吞声。
顾潜山急忙从小板凳上起来，跑到武云昭背后，谄笑道：“主上大人，能为您服务是小的的荣幸。您别客气，千万别客气。”伸出手掌按在武云昭肩头，轻轻揉捏，贴心问道：“这个力道如何？”
武云昭只觉得一口清新的凉气贯彻肺腑，甚是舒爽，心道：“跟老娘斗，不问问老娘的出身，耍嘴皮子，斗心眼儿，嘿嘿，老娘就没输过。”笑着答道：“不错，力道适中，哎呀，顾潜山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顾潜山道：“哪里，哪里，主上大人，还是叫我小山吧，亲近，亲近。”
武云昭道：“我怎么敢啊，您是高峰顶儿上纤尘不染的玉人，我是万里红尘打滚的浑人，可不敢攀亲。喂，劲儿大点儿。”
顾潜山道：“是，是。”心知武云昭要将一股子怨气撒在自己身上，想着，多说多错，若在言语中再失了分寸，被抓了正着，只有惹祸上身，乖乖听着就是了，手上加力，闭口不言。
武云昭岂能放过，问道：“怎么不说话了？我说得不对？”
顾潜山微微瞠目结舌，手下一顿，复又按起，犯起了愁。
若是答了“对”，则又将人骂了一遍，若是答了“不对”，则是再一次顶撞，真是“对”与“不对”都不成，送命的题啊。
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武云昭却连连催促，咄咄逼人。
顾潜山一咬牙，心说：“反正也没脸了，还在乎多一两回吗？只要好好抱住这颗大树，日后好日子有的是，恩，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心一横，求道：“主上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再也不敢对你不敬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原谅！”
武云昭听顾潜山如此识相讨好，“朕”心甚慰，方才情绪一扫而光，刚要开口要顾潜山住口，表示原谅。尚未来得及说一个字，帐幕掀开，周佳琪溜溜达达走了进来。
只听他笑呵呵道：“难怪你俩关系好，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从他的神情可知，显然，他听到了顾潜山讨饶的话。幻月书院
第351章 令师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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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听周佳琪调侃，只觉得丢人丢大了，玉面涨红。但此时又不能逞能，否认刚才的话言不由衷，否则的话，岂不是要罪加一等？只好笑一笑，低着头，继续为武云昭按摩。
周佳琪走近，笑问：“手艺怎么样？”
武云昭笑道：“挺好的。”
顾潜山忍不住嘟囔道：“两个坏人！”
武云昭沉声道：“你说什么？”
顾潜山慌忙否认，笑道：“我是说，力道够不够？”
武云昭细声细气地“恩”了一声，说道：“还成。得了，肩膀够了。”双腿抬起，搭在大花的斑斓毛皮上，偏头向顾潜山甩了个眼色。
顾潜山会意，恭敬道：“知道了。”走到武云昭的腿边，向周佳琪扯了个笑，蹲下来专心捶腿，再也抬不起头来。
周佳琪见状，哈哈大笑，指着顾潜山笑骂：“你个小兔崽子，没骨气的东西，还敢说我是马屁精，嘿、嘿，遭报应了吧。成天狐假虎威。”
顾潜山心说：“怎么每回窝囊都让你看到了。”内心沮丧，面上却不显。
周佳琪赞道：“妹子，家教够严啊。看这贤惠的劲儿，要不以后等小山岁数够了，直接娶了封后吧。他的出身，够格儿，一般人家的还不配呢。比小宫女会伺候人，不错，不错。”
顾潜山幽幽瞪了周佳琪一眼，心说：“想害死我吗？”
周佳琪抬手敲了敲顾潜山的后脑勺儿，笑道：“专心点儿。”对武云昭道
：“送他个大美人，他还不乐意呢，不知好歹！”
武云昭笑道：“谁要他！周大哥，玩笑可开，可别这么开，传了出去，我成了什么人，那不是见了男的就上的蜘蛛精吗？”摆摆手道：“尽早打住！周大哥，怎么有空过来？”
周佳琪道：“刚睡醒从营帐出来，碰上了军师。军师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怎么？有什么想不开的跟我说说？哥哥给你开导、开导。他们都是正经人，不像我，智计百出。”
武云昭笑叹：“能把自己不正经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周大哥，你也算是第一人，了不得啊。”
顾潜山点点头，心说：“跟我半斤八两，各有千秋。”
周佳琪骄傲道：“哪里，哪里。活，就要痛快，要不然，我怎么混。还是我师父教得好！”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儿了，多谢周大哥关心。”为了不让周佳琪误会，将方才所思所想简略说了一遍。
周佳琪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你就差上天了，还能碰上难题！他们就知道小题大做，乱吓人。妹子，差不多就歇一歇，不用事事都管、都上心，你让叶广文、霸天哥哥干点儿活儿，一个月好几百两的俸禄白送吗？你啊，能甩手的就甩手。死几个手下算什么，平时也没亏待，管埋就是了，良心不用忒好。我师父说得好，有人死了，问问自己，动手了吗？没动手，那说明跟自己没关系。若动手了呢，那证明他该死。”拍手道：“这不就结了。”
顾潜山忍不住道
：“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武云昭不理会，道：“周大哥，令师高见，小妹受教了。”
周佳琪笑呵呵道：“那可不，我师父可高了。”
武云昭道：“周大哥，玩笑归玩笑。可有关如何防御火攻是不得不想的，没个结果出来，我寝食难安啊。周大哥，你脑子活泛，给想想！”
周佳琪“啧”一声，说道：“一时我也没想法啊。”
武云昭让顾潜山停下，收了腿，说道：“周大哥不用为难，这事儿不急，你帮着想想，有法子最好，没法子的话，也不能强求不是，还是按着老法子来。”
周佳琪沉吟一会儿，说道：“妹子，午后还商议吗？””
武云昭道：“不了。”
周佳琪道：“这样吧，咱们去城里逛逛，散散心，花花钱，多看看花花绿绿的东西，或许能有启发，你说是吧。”
武云昭同意。
周佳琪一拍顾潜山肩膀，说道：“小山，去把霸天哥哥叫上，咱们去逛街。记住了，这么跟他说，就说咱们去街上找法子。别说是我提的，说是我妹子提的，知道吗？”
顾潜山问道：“我能一起去吗？”
武云昭道：“别跟我欺负了你似的。想去就去。”
顾潜山心说：“你明明就欺负了我。”但不敢再说什么话惹武云昭不快，麻利儿去寻龙霸天。
不一会儿后，四人出发。幻月书院
第352章 葱心儿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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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作为立志登基，统帅十万人马的传奇女子，名声早已远播。
她和周佳琪、龙霸天、顾潜山四人刚到城中走了一会儿，很快就引来了行人频频侧目，点评。细听之下，可知百姓们表达惊讶之后，大多讨论的就是武云昭的美貌了。
周佳琪道：“该带个面具出来，走几步，碰上一波指指点点的，咱们怎么逛得尽兴？”
顾潜山接口道：“百姓有闲心聊天，证明日子过得舒坦，也证明咱们主上名声旺，管得好，受爱戴，......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52章 葱心儿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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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忍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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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连串的动作只在眨眼之间，看得周围人都呆了。同时，也将周围人的视线拉到了那匹绿油油的布上。
龙霸天听周围人窃窃私语，胡乱猜测原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怒道：“给我放下。”
周佳琪道：“就不。哼。”
龙霸天气得发抖，但端着身份，不能发作。
掌柜的这时奔了来，抹着头上虚汗，打圆场，道：“二位客官，有话好说。”他见周佳琪露了功夫，就知道事情要是闹起来，肯定没法收场，说不定，还得将自己的店面赔上，不得已，鼓起勇气来劝。
武云昭和顾潜山退后一步看热闹。
周佳琪道：“掌柜的放心，我们不闹事，买完就走。”
掌柜的看看周佳琪，又看龙霸天，心说：“这位眼珠子都喷火了，还能善了？”手足无措，看着周佳琪，目露祈求。
周佳琪扭身，对伙计道：“那边儿，蓝的、中间，黄的、粉的，下边。”说到这儿，瞅了一眼龙霸天，说道：“黑的。”报了尺寸。
龙霸天转身走到店外。
掌柜的松了口气，笑道：“客官，你也消消气，过年事多，难免急躁，互相担待着些就好了。这匹放下吧。那位客官威武，不适合的。”
周佳琪道：“不用，我买了，回头做被面。”扔到柜上，让伙计一并包起来。
武云昭道：“没打起来。”
顾潜山道：“恩，好失望。”
武云昭道：“确实，没劲。”
周佳琪付了银子，提了布匹，说道：“你俩真是，不盼点儿好。
副帅在外头斗殴，砸了人家店面，成什么体统。走啦，接着逛。”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均想：“你还知道体统，不容易！”
一路逛下来，直到天际无光，寒鸦归巢。
欧阳永披着紫貂毛斗篷，站在军营门口，见一行四人归来才放下心，招了招手，待四人走近，看着他们身后的小车，笑问：“买了什么呀？还雇了车？”侧身让路，说道：“赶紧先进去，慢慢清点。吃了吗？”
武云昭道：“只顾着花银子，没顾上吃东西。”
欧阳永道：“不怕，给你们留了。”
周佳琪笑道：“我就说不用担心饿肚子，军师一定想着咱们，嘿，嘿，霸天哥哥，快走！”马鞭轻甩，催促龙霸天拉车。
龙霸天被“奴役”了一路，早已愤懑，此时怎还能继续忍下去，双手一撒，在车扶手快要落地时，再一捞，回头看着周佳琪勾唇冷笑。
周佳琪一直坐在车上，被龙霸天一整，直接趴在了上头，形容狼狈。
武云昭、欧阳永和顾潜山抿嘴笑。
武云昭道：“咱们先进去吧，打起来不好劝啊，帮谁都不对。”
欧阳永深以为然，接过武云昭手中握着的马缰，牵了龙霸天的马，跟武云昭一起走向马厩安放。
路上，欧阳永问道：“丫头，好点儿了吗？”
武云昭笑靥如花，说道：“劳叔叔挂怀，看着银子流水价花出去，心情大好。”
顾潜山坐在黑凤凰背上，说道：“主上根本没花银子，都是周大哥买的，下回可不跟他一块逛了。那劲头，可足了，差点儿
走断了腿。”
欧阳永呵呵笑，道：“过年嘛，就得卯着劲头逛，才过瘾。不过，这个佳琪啊，咱们说不得，想法总是不一般的。明明有马，非得让霸天当驴，霸天也就是早就不占理，要不然，半路就得尥蹶子。”
武云昭笑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只这一条，他就得被周大哥吃一辈子。”
欧阳永笑道：“还不是你的功劳。”将马匹交给士兵照顾，再将顾潜山抱下来，说道：“等过了年，又长一岁了。”
顾潜山甜甜道：“嗯哪！”
武云昭暗骂：“装模作样！”
顾潜山暗道：“这叫讨老人家欢心。”
三人从马厩走出，绕过一个营帐，只见周佳琪和龙霸天将车拉到了帅帐门口，正招呼人卸货，于是走了过去。
武云昭笑着调侃：“你俩又没打？”
周佳琪“嘿”一声，双手叉腰，说道：“妹子，你不地道啊，是有多想看我俩打架！还不是为了你，我才忍一口气。”
龙霸天闻言，哼一声，没说什么，提了东西走近帅帐。
武云昭也帮着拿，问道：“怎么是为了我？”
周佳琪骄傲道：“你想想，副帅在门口跟自己人打起来，成什么体统，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我这是给你稳定军心，不知好歹。”拿起一个大包袱，压在武云昭身上，道：“罚你！”
武云昭抱紧，笑道：“周大哥用心良苦，我小人之心，该罚。”
周佳琪得意道：“那可不，我的心又良又苦。”拽了一把顾潜山，说道：“去叫人，咱们分东西。”幻月书院
第354章 准备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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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琪对准备过年好像有异乎寻常的热情。
他抱起一大摞红纸，交给桑大同和许宝元，笑呵呵道：“过年不贴对子，那是不行的，两位帮忙，将红纸裁了。”对欧阳永，林子文、阮肇、沈星海道：“军师，各位将军，你们字儿好，也帮着写写。咱们把营帐、粮仓、兵器库，马厩都给贴上，对了，差点儿忘了。”弯下腰，从布匹中挑出一匹大红布，说道：“这个也拿着，给找几根竹竿，写上应节的吉祥话，给我挂到岸边去，让对岸的看看，咱们这头多讲究。”
过年就是要喜气洋洋，张红挂彩的，桑大同不反对，但见周佳琪如此浪费，不禁心疼手里的好料子，问道：“这一匹都用了？”
周佳琪道：“不够跟我说。”
桑大同不愿浇冷水，点头应了。
周佳琪指着成包的瓜子、花生、瓜果点心，说道：“这些济着咱们吃，明儿还有人给送，别忘了接，我都给好银子了。来，先给大媳妇儿、大姑娘，小小子，小丫头。”一边发，一边道：“叶家大嫂的，大红枣，吃这个好，瓜子什么上火，少吃，不给你多了。”
万宝儿笑着接过。
周佳琪又道：“阿兔姐姐家人口多，得多分点儿。都给双份儿。多给可不能放开了吃，牙坏了我可不管。”
阿兔道：“多谢周兄弟。”要两个孩子跟周佳琪道谢。
周佳琪呵呵乐，说道：“你俩别着急走，等会儿周叔叔还有东西给，先跟爹娘待着。”走到夏安邦的妹妹夏雪莹和胡大娘的面前，说道：“夏姑娘多吃点心，大娘喜欢什
么挑什么，您辈分大，我可不敢吩咐。”
胡大娘笑道：“周兄弟就是周到。放眼十万大军，就你一个正经想着过年。好，好，大娘不客气，随吃随拿就是了。回头，我蒸馒头。”
周佳琪道：“那感情好，大娘，我就等着吃了，给做份儿芝麻的，成不？”
胡大娘道：“怎么不成？想吃什么馅儿跟我说，过年没有做空心馒头的。”
周佳琪道：“那就谢过大娘了。”
胡大娘更乐，嗓门大开，与周佳琪两人哈哈不停。
武云昭等一旁看着，也被欢乐气氛感染，忍不住笑意深深。
胡大娘又问：“周兄弟，你这些布做什么的？这么多呢？”
周佳琪道：“哦，布啊，自然是做新衣服的。”拿起给顾潜山预备的藕荷色的布，说道：“这是给小山的。孩子白白净净，穿着贵气。那红的，是给我妹子的，我妹子漂亮，没的说了，蓝的给军师跟安邦，粉的给雪莹妹子，这鹅黄的，跟这匹葱心儿绿的”说着，忍不住白龙霸天一眼，说道：“还没想好呢，实在没处用做被面儿，你们有家室的，我不管，免得闹闲话。”
顾潜山插嘴道：“阿蛇哥哥的呢？”
周佳琪道：“阿蛇他嫂子家大业大，我可不去摆穷酸，不管，不管。”
阿蛇趴在哥哥阿龙肩头，神色带着调侃。
阿龙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龙霸天看周佳琪唠叨个不停，急道：“要分就快点儿，怎么那么多话！”
周佳琪横他一眼，对胡大娘道：“甭理他，不懂得尊敬长辈。”
话虽如此，周佳琪真就不唠叨了，赶紧分了东西，打发该走的人离开，该留下的留下。
武云昭、顾潜山、周佳琪、欧阳永、龙霸天、叶广文、阿蛇、阿龙、林子文围在帅案旁，看着桌上留下的东西：一把小镜子，一个面人和一串冰糖葫芦。
叶广文问道：“周兄弟，这三样东西跟防敌人射火箭有什么关系？”
周佳琪不答，却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面人，问道：“像不像？”
叶广文点头道：“只是眼睛不如霸天有神罢了，缺了几丝神采，其他的地方，挑不出毛病，很像了。”
原来，那面人是照着龙霸天的样子捏的，剑眉星目，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可面人跟火攻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借火烤着吃？
武云昭还不知周佳琪意思，急道：“周大哥，痛快儿说吧，我们不如你！”
周佳琪“嘿”、“嘿”两声，说道：“我累了，嘴软，得歇一歇，是怎么个安排法儿，我告诉霸天哥哥了，你们问他吧。走啦。”将面人往龙霸天手里一塞，抱着一大堆布跑了。
武云昭却问：“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我俩一直跟着你们，寸步不离，怎么不知道？”
顾潜山点点头，心说：“买面人还是我提议的，我怎么不知道捏个面人还能捏出主意来了？”
欧阳永、叶广文、林子文、阿龙、阿蛇一齐看向龙霸天，让他赶紧解惑。幻月书院
第355章 难翻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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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尴尬，哪里想得到周佳琪会在此事上摆自己一道？叹口气，顶着众人期许的目光，无奈道：“那什么，他没跟我说，我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
欧阳永感到奇怪，说道：“怎么？他没跟你说啊，那他跑什么呀？”
龙霸天哑口无言，拿着跟自己几乎一样长相的面人，放下不是，拿着不是，懊恼不已。
周佳琪常开玩笑，众人习惯了。而且，此事不急，他如此玩闹不算耽误，因此也不生怒，只觉得太有趣了些。
叶广文察言观色，心想，今日龙霸天必定是得罪了周佳琪，否则，依着周佳琪的性情，不可能无缘无故涮了这么多人，说道：“今天先散了吧，主上，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回来，想必也累了。至于霸天，你回头跟周兄弟商量、商量，再问问。”
龙霸天点点头，向众人表示歉意，先行一步，去寻周佳琪“理论”。
这时，林子文道：“主上，周兄弟跟龙副帅吵架了？”
武云昭道：“没，就是一个嘴欠，一个找抽，两边别扭，故意闹着玩儿的，没事儿。”
欧阳永捋了捋胡子，笑呵呵道：“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我看啊，霸天玩儿不过佳琪。”
叶广文深以为然，说道：“霸天的心眼儿还是直了些，不如周兄弟活泛。那是一套一个准儿啊。有求于人，先矮半截。更别提，还有那段扯不清的救命之恩。嘿、嘿，难翻身哦！”
经历一次小小风波，次日午后
，众人再次聚在一起，终于可以顺利议事了。
龙霸天从周佳琪处得了妙法，是唯一一个知情人，便由他向众人解释镜子、面人、冰糖葫芦和渡江之时如何防御火攻的关系。
只听他道：“咱们之前一直想着怎么防火不烧起来，却忘了，那火一定是要烧的，就算点不着船，飞来那根箭也得烧一段才算完，火油生烟，扰乱视线，兵士见了，难免心慌，不是防得了的。与其提防，不如考虑怎么快速灭火。”
叶广文道：“有道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都忘了。”自嘲摇头。
欧阳永接着道：“灭火要么用水，要么用土，船上放土不合适，加了重量，船只行的慢，还是用水吧。”
龙霸天道：“军师说的不错，灭火当然是要用水的。江里水多，可咱们不能临时从江里舀，还是得备在船上。”
叶广文道：“那装水的东西可得讲究，要不然啊，一桶桶的水放在舱里，还不如一堆堆的土呢。”
龙霸天道：“元帅说的是。”拿起面人就要解释，却找不到那串冰糖葫芦，问道：“糖葫芦呢？”
欧阳永道：“昨儿还在盘子里呢，瞧，上头还有糖渣呢。”
这时，武云昭和顾潜山举起了手，默契地指了指对方的嘴巴。
欧阳永“噗嗤”一笑，说道：“你俩吃啦？怎么那么馋呢？”呵呵笑着，对龙霸天、叶广文、林子文说道：“难怪俩人今天不怎么说话？原来心虚啊！”
龙霸天、叶广文、林子文忍不住发笑，看着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武云昭道：“一串糖葫芦，有什么好心虚的。冰糖葫芦放一宿还能要吗？不吃多浪费。再说了，谁不知道冰糖葫芦长什么样，没有也无所谓，对吧。不影响正事。龙大哥，快说，面人跟糖葫芦怎么用？”
欧阳永笑道：“瞧这小嘴巴巴的，立马把自个摘出去了。”但同时也更放心了些。
武云昭能做出这样调皮的事情来，说明昨日的情绪真的过去了，可喜可贺啊！
龙霸天接口道：“没有就没有吧。主上做什么都是对的。”
顾潜山听龙霸天公然拍马，暗道：“主上，霸天哥哥学习能力好强，才一个晚上，抓到溜须的精髓了，不动声色啊。”
武云昭暗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近朱者赤。”
顾潜山暗道：“难道不是近墨者黑？好好个副帅，要歪啊，对治军不好，要不要正正风气？”
武云昭暗道：“治风气？第一个就得拿你开刀。得了，少废话，好好听他怎么说。”
只见龙霸天晃了晃手中的面人，说道：“冰糖葫芦加面人，就是咱们盛水的东西。”
此言一出，武云昭等皆一头雾水。
龙霸天道：“那谁脑子跟咱们不一样，我没听他说以前，也不懂。可听了之后，主上，不是我夸那谁，他的脑子是真灵光。”
武云昭笑道：“难得听你夸他，看来这回的主意不一般。”幻月书院
第356章 从头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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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道：“嘿，嘿，不服不行。那谁想得长远，从渡江到上岸都计划好了。主上，容我罗嗦，这里头弯弯绕绕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听我从头道来。各位坐下听吧。”说着，端起了茶喝了几口，一副要“长篇大论”的样子。
武云昭等点点头，依言坐下。顾潜山提起笔来，准备记录。
龙霸天微微沉吟，指着地图，开口道：“昨天军师说了，到这儿，可能受到弩箭攻击，也就是这时候，咱们得格外提防火攻。”
武......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56章 从头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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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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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不搭茬儿，心说：“就是‘那谁’。”
武云昭道：“说了半天，都快到攻城了。镜子也用了，面人也用了，糖葫芦到底怎么用？龙大哥，你快说，说完了，我们放你回去慢慢赔罪。”
龙霸天一怔，问道：“赔罪？”感到莫名。
武云昭伸出小指头，指了指外头。
龙霸天等不如武云昭武功高强，方才丝毫没察觉外头有异样，此时，皆心中一凛，顺着武云昭手指方向看去，但见帐幕微动，不见人影。
......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57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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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风萧萧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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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哭笑不得。
叶广文对武云昭道：“主上，先让霸天去周兄弟哪儿吧，大体策略有了，咱们慢慢商量细节。”
武云昭笑嘻嘻道：“龙大哥，保重，不送！”
欧阳永、叶广文、林子文、顾潜山拱拱手，齐声道：“保重！”
龙霸天苦笑，拱拱手，转身离去，背影里颇有几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之感。
龙霸天走后，武云昭等哈哈大笑。
好一阵子过去了，武云昭道：“周大哥的心眼儿太多了，这一回，非得把龙大哥蜕下一层龙皮来。”
欧阳永道：“欢喜冤家嘛，挺好，大过年的，添些乐呵。”喘口气，探头看看顾潜山，笑问：“小山啊，记好了吗？”
顾潜山抬头，眉开眼笑，无邪地点点头，说道：“好啦。”放下毛笔，轻轻摆在笔架上，拿起纸张，整理整齐，双手递给欧阳永。
一番作为着实乖巧、可爱。
欧阳永夸道：“多好的孩子！”摸了摸顾潜山的后脑，一页页翻看，检查是否有错误或遗漏。
武云昭扁嘴道：“就知道卖乖，他的心眼儿也不见得比周大哥少，都是属莲藕的，掰开都是窟窿。”
顾潜山眨眨眼，不争一时之气。
欧阳永这时道：“你跟个孩子逗什么，起码比你省心。”将记录放下，赞道：“记得不错，字体清秀，一点儿不差。挺好，挺好。”接着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武云昭摇头
道：“我暂且想不出什么了，叶大哥、子文，你们呢？还有主意吗？”
林子文摇头，表示也没有了。
叶广文道：“剩下的就是准备跟安排人手，得好好挑，今日做不了了。先弄个面人出来，射一箭试试。”
武云昭点头，说道：“把捏面人的师傅请来吧，咱们自己和面肯定费劲。”
叶广文道：“主上说的是。”对林子文道：“子文，就由你走一趟吧。”
林子文拱手道：“是，末将领命。”对武云昭和欧阳永行礼，走出帐去。
武云昭又道：“叶大哥，用你的名号赐份赏下去，就说龙霸天献策有功，赏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珍珠一箱。”
叶广文问道：“周兄弟出的主意，怎么赏龙兄弟？”
武云昭道：“周大哥不争功，非要龙大哥转述，摆明了要把功劳给龙大哥，赏了龙大哥，他更开心。”
叶广文考虑一瞬，笑着点头，道：“是这意思。这个周兄弟啊，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本来没什么坏心思，非得弄出点儿曲折来。”
武云昭道：“嗨，都是好面子的人。龙大哥能拉下脸借花献佛吗？肯定不能啊。周大哥闹一番脾气，显得自己无理取闹，让龙大哥没法子，唯有借口献策，里子、面子，都不缺。多好。高明，高明啊！”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既然没旁的事了，我先回去打个盹儿，等吃饭的时候再来叫我。咳！咳！”
顾潜山会意，拿起斗篷，恭敬道：“请主上穿衣。”
武云昭“恩”一声，
身子微蹲。
顾潜山将斗篷给武云昭披上，然后走到武云昭的面前，将领口系上。
武云昭站直身子，满意道：“不错，不错。叔叔，叶大哥，我们走啦。”迈开步子往外走。
顾潜山匆匆也披上斗篷，向欧阳永和叶广文告退，追随武云昭而去。
欧阳永见这一大一小，摇头好笑，说道：“瞧，这做派，跟使唤小太监似的。”长叹一声，感慨道：“这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曾经等着人伺候的小皇子，啧，啧，改鞍前马后伺候人了。老天爷的意思，真是说不得哦！”
叶广文叹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小山这么小，想要过得好，就得懂人情世故，巴结对了人，锦衣玉食接着有，改朝换代，他那个哥哥必死无疑。等咱们主上真当了皇帝，他至少能捞个贵族当当，伺候伺候怎么，一辈子荣华不缺，活得自在，才是硬道理。咱们觉得他委屈，或许人家乐在其中呢。”
正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武云昭回到住处后，本想睡一觉养神，但鉴于如今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好，精神十足，根本无法入眠，翻滚一会儿后，拽着顾潜山去江边赏景。
寒风凛冽，在江岸附近，还残留着上一场雪的痕迹，白色的绸带一样，在两侧江岸蔓延出去，无穷无尽一样的。
江上结冰了，但冰层不厚，隐隐透出江水流动的声音。
武云昭放眼四顾，一片苍茫萧瑟，胸怀中豪气勃勃，忍不住吟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幻月书院
第359章 修改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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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消了。冰，融了。冬，去了。
天气转暖，三春将尽，战时已到。
武云昭眼看着祝祷上苍，为战事祈福而起的土台渐渐升高，感觉体内的血在慢慢升温，直至沸腾。
这一战，即将开始的渡江之战，是她目前为止，将要面临的，最大的，最重要的一战。
此战胜，一鼓作气，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此战败，蜗居江北，划江而治，重整旗鼓。
她很激动。
在她的眼睛里，充满了蓬勃的野心和对胜利的渴望。
顾潜山侍候在侧，看着武云昭的神情，忍不住扁扁嘴，心道：“野心家！”搓搓手，看向另一侧，见夏安邦向这边走来，又抬头看武云昭，发现主上大人神情高傲，目中凛凛，隐隐生威，多半是沉浸在指点江山，号令天下的氛围里了，暗暗叹息，伸手拽了拽武云昭的袖子，轻声道：“主上，来人了。”
武云昭正豪气澎湃，忽觉有“小虫子”打扰，大感不满，怒气登生，垂首凝视顾潜山。她的眼神凌厉，如同下山扑食的老虎，锐利、凶狠、毒辣、寒冷。
顾潜山的双眼与武云昭的眼光一触，心头震颤，霎时撒了手，呆立当场。
武云昭眼光微动，心神慢慢收敛，渐渐认出了顾潜山的模样，见他愣怔，目露惊惧，不禁好笑，同时，注意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意识到有人来了。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抬手给了顾潜山一个爆栗，看向来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顾潜山抱着头顶，暗骂：“暴力女。”
夏安邦行礼，回禀道：“主上，这是战书，请您过目，看有没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武云昭道：“辛苦。”打开帖子，一目十行，速速扫过，抬头道：“写得不错，文采很好，面面俱到，不过，字儿是不是太多了？战书都这么写吗？”
夏安邦道：“军师是行伍出身，应该不会写错。战书这种东西，就是送个意思，字多、字少无所谓。”
武云昭道：“也是。对了，军师在何处？”
夏安邦道：“军师在帅帐，正与元帅和副帅商量使者人选。”
武云昭道：“走，去看看。”一步当先，向帅帐走去。
顾潜山和夏安邦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见到叶广文、龙霸天和欧阳永后，武云昭说了自己的意思。
欧阳永道：“想怎么写，我这就改。”拿过新的空白帖子，挽起袖子，提笔沾墨。
武云昭眼珠儿转了转，说道：“明日打你。”
欧阳永一怔，回过味儿来，问道：“四个字儿？”心说：“这不是胡闹吗？”
叶广文、龙霸天、夏安邦和顾潜山一旁好笑。
武云昭道：“嫌多？那我想不出来了，至少得告诉人家时候啊。总不能写‘打你’或是‘开打’，太过分了，咱们得尊重对手。”
欧阳永放下笔，无奈笑道：“真打算这么写？”
武云昭道：“挑衅就得有挑衅的样子。要是能气死一两个，咱们还赚了呢。”
欧阳永知道武云昭的‘恶劣’习性，说道：“这么写也成，反正都是要打的。不过，这么明晃晃的撕破脸，不留情面，对面来气，直接把使者宰了怎么办？”
武云昭道：“那就选个可以随便杀的使者。”一把将顾潜山提到身前，说道：“就他。”
顾潜山惊呼：“我！”瞪着武云昭，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欧阳永等也目瞪口呆，低头看看顾潜山，又抬头看看武云昭，均想：“开玩笑?”查察武云昭神情，见她颇一本正经，又均想：“不太像，挺认真。”
欧阳永忙问：“真让小山去？人命关天，丫头，悠着点儿。”
叶广文也问：“主上，为何让小山去？”
龙霸天和夏安邦面面相觑，都很好奇。
顾潜山也想问，但不敢开口，抬头仰望。
武云昭道：“小王爷没死的消息至今未传开，若玉国兵士见到崇元皇帝亲口宣布死讯的弟弟又活了，他们会怎么想？”
顿了顿，接着道：“崇元皇帝治国是不行，人人都知道。但强兵压境，大战将来之时，众兵将突然发现崇元皇帝不但不会治国，而且成天撒大谎，更有谋害亲弟，借兄弟之死，趁机搜刮，残害黎民之嫌，各位，如果换做了你们，你们还能甘心为他效命吗？为了这么个无情无义的昏君卖命，还值得吗？为国捐躯的血还热吗？为君尽忠的心还坚定吗？”
双手扶着顾潜山的肩膀，将他转向欧阳永、叶广文、龙霸天和夏安邦四人，笑道：“小王爷一到，必能动摇军心。此法可妙？”幻月书院
第360章 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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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认，若小王爷“死而复生”，大喇喇站在玉国兵将面前，确如武云昭所讲，有动摇军心之效。
但，这一行太险，顾潜山的年纪又太小，他真能担此重任吗？若一朝不慎，丢了性命，又该如何？
让一个孩子冒险，令人于心何忍啊！
叶广文道：“主上，再考虑、考虑吧。”
话音甫落，只见顾潜山咻一下，跪倒在地，高呼：“元帅！”
这一跪一呼，毫无征兆，突如其来，快似闪电。
叶广文被吓了一跳，连着后退了两步，脱口道：“怎么？”
欧阳永、龙霸天和夏安邦也被吓到了，心中都是一颤。
顾潜山眼圈儿一红，忍着膝盖的疼痛，正色道：“元帅、军师，你们你们”，回头看一眼武云昭，带着感激地道：“昔日，主上带我逃出牢笼，保得一命，今日，我愿替主上卖命，报答救命之恩，就让我去吧。”说罢，连着磕了三个头。好在，地上铺着毯子，要不然一定会头破血流。
叶广文哪里料得到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孩子有这等勇气，这般重情重义，一时竟呆了。
武云昭暗中指挥：“流泪！”
顾潜山暗道：“知道了。”酝酿一瞬，鼻头酸涩，豆大的、饱满的泪珠从眼中落下，颗颗晶莹。
四个大男人见顾潜山流泪，不禁感动，纷纷伸出手来，抢着要将人扶起。
武云昭暗道：“拒绝！”
顾潜山依言照做，不着痕迹地躲过四人拉扯，大声道：“元
帅，求您成全，您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直接匍匐在地，肩膀抽动，呜呜咽咽。
顾潜山如此诚恳，叶广文也不忍心拒绝，看了一眼欧阳永，见欧阳永点头，心中一松，温言道：“孩子，起来吧，我答应你了，让你去。”再次伸手扶顾潜山。
顾潜山道谢，顺势站起，只见他满脸泪痕，满身尘土，好不可怜，却令叶广文等佩服。
欧阳永抓着衣袖给顾潜山抹抹脸，对夏安邦道：“安邦啊，先带着小山回去洗洗脸，换换衣服。余下的事情，用不着他了。”
夏安邦道：“是，军师。”
顾潜山随夏安邦走后，欧阳永叹道：“想不到这孩子这么懂事。”对武云昭“狠心”利用一个孩子却没有生出不满。
叶广文和龙霸天点头附和。
作为使者，身份、地位不能太低。从军营里挑，至少得从都统一级挑选。
若这战书真就写“明日开打”四个字，所派使者九成九要没命的。
不管挑谁出去，若因为一封战书，一封带着武云昭意气骄傲的四个字儿丧命，无论如何，都是不值得的。这样的堪称鲁莽的行为对兵将来说，是对他们生命的漠视，是有损武云昭声名的。
所以这个使者，最好不是兵将，放眼全营，曾经具有高贵皇子身份的顾潜山是最合适的。如果顾潜山真的不幸丧命，对玉国来说是损失一条皇家血脉，而对武云昭一方来说，他的死是玉国崇元皇帝的又一重罪恶，仅仅是个报仇的由头。
作为决策者，叶广文等在必要时，心肠比武云
昭冷硬得多。
到了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将天下收入囊中，一个人的性命，就像那陵江中数不清的水滴，多一滴，少一滴，无所谓的。
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狠下心肠。
顾潜山的主动请缨，很识相，很善解人意。
武云昭见三人情状，从关爱到同情再到平静，就知道他们彻底接受了这样的安排，说道：“看来，大家都没旁的意见了，这战书就这么写吧。”
欧阳永再次提笔，“明日打你”四字，一气呵成，盖了印章，放在一旁晾干。
武云昭又问：“什么时候送去？”
叶广文道：“得等咱们国师看好了天气，明早应该有结果。”
武云昭对许宝元的能力是信任的，点点头，说道：“阿蛇没有军务在身，让他护送小山去吧。他的武功好，不管碰到什么情况，都能全身而退。”
欧阳永拦道：“换个人吧。阿蛇跟小山感情不错，我怕到时候，他为了义气把自己搭在里头。”
武云昭笑道：“叔叔放心，徒儿总要听师父的话的。我会告诉他怎么做，不过，他若甘愿为了义气而死，也是死而无憾。”
欧阳永道：“恩，人各有志嘛。”
这时，叶广文笑道：“阿蛇小兄弟不一般，可比咱们这些人正派得多。”
龙霸天笑着点头。
武云昭自豪道：“还不是我教得好！叔叔，叶大哥，龙大哥，你们接着商议吧，我去找阿蛇分说、分说，出出主意，没人死最好。”转身出帐。幻月书院
第361章 心情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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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寻了阿蛇，带着他找到顾潜山时，顾潜山已经换下了沾满鼻涕眼泪和尘土的衣服，重新穿了一身整洁、精致，打眼看过去就知道价格不菲的绸衫，背靠大花，手里拿着零嘴儿一个个往嘴里塞，笑眯眯的，翘着二郎腿，脚尖儿一晃、一晃的，颇为惬意。
顾潜山见二人撩开了帐幕进入，热情地挥手，唤道：“主上，阿蛇哥哥，你们来啦。”
阿蛇已经从武云昭哪里听了对顾潜山的安排，心中不满，觉得武云昭等人做事不厚道......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61章 心情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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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相信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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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的法子很下作。
阿蛇听了两句后，忍不住道：“主上，能这样吗？”
武云昭双手抱在胸前，挑起眉毛，轻飘飘道：“兵不厌诈。”
阿蛇皱眉道：“一定能成？要是不成呢？”
武云昭拍胸脯保证，说道：“不会不成，难道你不信我的东西效果如何？”
阿蛇摇头道：“主上，不是不信，深入大营，千军万马之中，若是根本没活路，我也就真不怕，若我一个人，我也不怕，反正就一条命，我认了。”转头看向顾潜山，说道：“可带着另一个人，明知有活命之机，我若把事情搞砸，我心里不安啊。”
顾潜山听得感动，抱起阿蛇的胳膊，安慰道：“阿蛇哥哥，你真好。咱们回来后，当结义兄弟吧。”
阿蛇微笑点头，看向武云昭，问道：“主上，不能我一个人去吗？”
武云昭道：“你可以不去，但小山必须去。”
阿蛇急问：“为什么？我如果成功毒倒对方元帅、大将，没了领头人，敌兵必然全军惶惶，不是一样的吗？”拉着顾潜山的手，接着道：“除了官阶、职务比较高，有机会进京的官员，普通兵将只知道小王爷这个人，并没见过小王爷的样子，就算小山去了，也不见得有几个人信，能动摇多少军心呢？主上，还是我一个人去吧。我给你多杀几个，不就是了。”
武云昭轻咳一声。
顾潜山点点头，从腰里掏
出一块儿金牌，说道：“阿蛇哥哥，这个，能证明身份的，全国就一块儿。”
阿蛇好气、好笑，心说：“这忙着把你摘出去，怎么还自己往里跳呢。”暗暗叹息，接过金牌，一下、一下抚摸上头的字迹。
武云昭对阿蛇道：“小山是皇子，是除了崇元皇帝之外，唯一的一条皇家血脉。只要有人还想支持苏家天下，他的命就没事儿。敌方兵卒不认识他，将领一定都认识。死而复生的皇子，意味着什么？他们能自作主张处置了他吗？或许，贸贸然，生出挟皇子反杀崇元皇帝的念头也不一定，也或许，得立刻将皇子复生一事上报，请崇元皇帝示下，总之，他不会立刻死，会成为你的保命金牌。而你，名不见经传的平民百姓，你一个人去了不保险，或许在你登岸的那一刻，有人确定你的使者身份后，查过战书后，当场就会对你动手，要宰了你，那时，你还手还是不还手？”
阿蛇被问住了，愣怔片刻，心一横，说道：“不还手，我让他们杀好啦。”
武云昭看了一眼顾潜山，又看正气凛凛的阿蛇，赞道：“有义气。”接着问道：“那战书怎么办？你死了之后，能确保战书送到敌兵将领的手中吗？阿蛇，毒发有时间限制，或许在传送的过程中，接触过这封战书的人还没回到大营，他在半路上就发作了。届时计谋暴露，又该如何？”
阿蛇道：“这”
武云昭摊开手掌，双眼盯着阿蛇，问道：“我的毒凶险归凶险，但不致人死命，本该发挥大作用，能让他
们群龙无首，而因为你的决定，只能毒倒几个小兵，而且还要白白送上你自己的性命，划算吗？”
阿蛇颤声道：“还是有可能的？”语气十分犹豫。
武云昭追问：“多少可能？五分、七分、八分？”
阿蛇语塞，脸色涨红，眼光微微发抖，可见内心交战剧烈。
武云昭笑了，抬手摸摸阿蛇的脑袋，说道：“阿蛇，这种事情不能讲可能，必须得是一定。你不能只看你的性命，小山的性命，可能会陪你死去的几个敌兵的性命，你还得顾着自家人啊。敌兵将领多活一个，咱们自己人就多一分巨大的威胁，交战之时，就会多死成百上千的人，你想过吗？”
阿蛇低下头。
武云昭叹口气，说道：“阿蛇，这里是战场，说不清黑白，也说不清谁对，谁错，难道对面的人不是人，他们的命不是命，注定要被咱们打死的吗？肯定不是。到了这儿，只看哪一方能赢，哪一方死的人少。”探手挑起阿蛇的下巴，与他面面相对，淡淡道：“相信师父，按着师父的话做，师父能给你十成的保证，保证你二人毫发无伤。”
阿蛇看着武云昭深邃的双眼，脑中混乱的思绪慢慢变得平静，过了一会儿，点头，又点一下头。
武云昭笑道：“这就对了，乖。”
顾潜山在一旁瞧着师徒二人，心中毛毛的，看不出来，武云昭是在发功迷惑阿蛇入局，还是阿蛇真的想通了，不禁感到背后森然，抱起胳膊搓了搓。幻月书院
第363章 攻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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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后，阿蛇脱口道：“师”，意识到“师父”两字不太妥，随即改口道：“主上。”
武云昭淡淡一笑，抬手抹去阿蛇额间薄汗，柔声道：“从今天起，正大光明叫师父吧。你，是江湖人。”
阿蛇眼前一亮，心中欢喜，蹭一下站起，拱手道：“是，师父。”
武云昭道：“坐，喝口茶缓缓。”待阿蛇神色恢复如常，接着道：“咱们这场渡江之战，从入冬那一刻起，就开始了。我想，你应该知道，风寒爆发时，我安排过什么事情。”
阿蛇点头。
去年初冬，风寒来袭之时，武云昭曾吩咐过两件事，第一件事，铸造方鼎，上书“天命所归，武氏当兴”八字，并放出消息，凡阻碍武云昭称帝者，灾难不断，祸延子孙；第二件事，与今日筹谋一样，伺机给对方下药，推波助澜，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天命之说流传甚广了。
武云昭又问：“年前截下的几批逃兵说过什么，想必，你也听说了。”
阿蛇知道武云昭要问的是与这天命说有关的内容，答道：“听说了，其中有几十人深信此说不疑，叛逃的目的表面是承受不住军营管理，实际上是来投奔。只是师父看不上他们，没收入营中。”
武云昭道：“不错，敢逃是胆子大的，胆子小的里头，又有多少人信了你师父，我，天命所归呢？”
阿蛇想了想，说道：“不在少数。就算不深信的，大多心里也要犯嘀咕，时刻观望的。”说到这儿
，阿蛇心中一动，通解了武云昭的安排，说道：“师父，你是想借战书下毒一事彻底击垮敌兵的心里防线，要他们彻彻底底相信天命之说，要他们不敢跟咱们作对。”
武云昭道：“正是。”站起身来，负手背后，绕着桌子踱步，说道：“战场的博弈不仅仅要靠铁拳头，也得靠软刀子。能扎进心里的软刀子会一点点让敌兵军心动摇，信念崩塌，士气颓废。想打胜仗，就得有争胜的心境。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一点点耗着他们的精神，待到真正抽刀血拼一刻，他们的心气没了，手也就软了，忠心死拼的人会越来越少，咱们的胜算就会更大，兵将损失最少。”
阿蛇沉吟，缓缓点头，说道：“是啊，大战前一天，主帅、主将突发疾病，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只会让下头的人相信，是上天降了责罚，是对他们负隅顽抗的警告。师父，你安排的对，这一把，是压死他们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武云昭走到阿蛇身后，双手穿过阿蛇颈下，碰着他的脑袋，缓缓道：“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兵不血刃，不战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这样的仗，才是大胜仗。”
阿蛇仰头，对武云昭笑道：“只有这样，死的人才最少。”
武云昭点点头，抽出手来，揉了揉阿蛇的头顶，说道：“等咱们渡过了江，暗中把解药一撒，让他们不知不觉就好了，还有谁不认你师父我呢？江南的大军便可尽数收入囊中，不需要担心有人会叛变，因为，没有人会跟天命作对。”
师徒两个会心一笑。
顾潜山默默后退，与大花靠在一起。
武云昭道：“这番安排是咱们三人之间的秘密，不许透露给任何人，对外，你俩就是老老实实、冒着危险去送战书的。”
顾潜山点点头。
阿蛇却问：“也不告诉军师他们吗？”
武云昭摇头，说道：“我登基以前，不许透露给任何人。我得让自己人顺顺利利取胜，同样深信我是天命所归，”
阿蛇点头道：“师父，我懂了。”
武云昭将配好的药粉给了阿蛇，要他回去准备。
这药是武云昭依靠系统，自己配置的，在此间独一份儿，不会有第二个人认出来。只要阿蛇按部就班，这药一定能发挥应该发挥的作用。
次日清晨，许宝元上报，经过夜观天象得知，五日后，即四月二十，天气甚好，阳光普照，江上无风，适合渡江、适合作战。
四月十九日黎明，顾潜山和阿蛇出发，预计于午时抵达对岸。
送走二人后，武云昭与叶广文等人进行最后一遍装备的清点。
午后，点兵开始。
许宝元拈了长须，身着道袍，手执拂尘，飘飘然飞上土台，祭天祷告，一阵神神叨叨的念诵、蹦跳之后，高呼：“天命所归，武氏当兴，正义之师，上苍庇佑。”说罢，燃起三炷高香，高举传国玉玺，邀请武云昭上台，领受天命。幻月书院
第364章 登台拜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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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鼓三响。
武云昭身披金甲，一步、一步踏上高台，走到许宝元的面前，微微颔首，跪地叩拜苍天，然后从许宝元，现在的许道长，手中接过传国玉玺，谢过上苍后，站起身来，高举玉玺，面向台下的众兵将。
许宝元再次高呼：“天命所归，武氏当兴。”
台下的众兵叩拜，亦附和，“天命所归，武氏当兴。”“天命所归，武氏当兴。”“天命所归，武氏当兴。”
武云昭耳听震天价的呼声，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许宝元待三声过后，呼道：“拜帅。”
台下，叶广文握了握即将临盆的夫人万宝儿的手，摘下头盔，端在掌上，一步、一步登上高台，单膝跪地，叩拜武云昭。
武云昭放下传国玉玺，拿起准备好的帅印，高举给众兵展示，将帅印授予叶广文。
叶广文叩谢，高举着帅印站起，接受众兵叩拜。
接下来，武云昭退在一旁，由叶广文主持点兵事宜。作为主上，她安心当领袖，当精神支柱，当吉祥物就够了。发号施令，调遣三军还是得由叶广文这个元帅做比较合适。
祭天、拜帅是场面活儿，武云昭听了一会儿，想着自己身在高台，下头人也看不着，松懈下来，靠着身后的桌子，压低了声音对许宝元道：“许大哥，过瘾吗？”
许宝元一甩拂尘，做个得道高人的样子，笑呵呵道：“爽极了！”
武云昭道：“等拿下了玉京都城，我给你整个道观，当观主怎么样？我再给你整个观星楼。”
许宝元大喜，说道：“主上，这怎么好意思呢！多破费啊！呵呵，再给我配一班小道士，我教他们算术。”
武云昭笑道：“成，你想招多少人就招多少人。”
许宝元低声道谢。
两人说一阵，听一阵叶广文说什么，直到点将完毕。
最后，许宝元宣布结束，各路将军带着被分派到手下的兵赶紧去吃饭，睡觉，养足精神应付明日大战。
晚饭后，武云昭沐浴放松。
大花平日常和顾潜山黏在一起。顾潜山走后，它颇感寂寞，转而来黏着武云昭。它将两只厚爪子搭在浴桶边上，脑袋凑着武云昭的脸蹭来蹭去，跟个站起来的人一样。
武云昭将手指头沾了水，描写大花脑门儿上的花纹，笑道：“没了臭小子才想起我来，你也是个没良心的。”
大花不懂，看武云昭神情温和，以为说什么好话呢，眯起了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武云昭笑骂：“没骨气的猫！”身子下沉，将脑袋浸入水中，浮起、沉下，又浮起，在浴桶里转了个身，面对大花的虎面，说道：“我给你问问，你心心念念的臭小子在干什么？”要系统连接顾潜山。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上线”了，问道：“主上，何事？”
武云昭道：“你们顺利吗？有没有被为难？”
顾潜山道：“挺好的，有吃、有喝。这头的元帅打算把我俩秘密押解给我那便宜哥哥呢，不敢让我俩有丝毫损伤。”
武云昭嗤笑道：“他还挺忠心，几个人中
招？”
顾潜山道：“起码有七八个吧。我递了战书之后，他们立马就把我跟阿蛇关了，连话都没问，当时我看着，有七八人围着看，还会不会经别人的手，就不知道了。”
武云昭道：“一张战书能放倒七八个也够了，不亏，不亏。那阿蛇说他怎么下药粉了吗？”
顾潜山道：“等会儿我们就要被关笼子送走了，阿蛇说，等离军营远一点儿，将押送的人宰了，返回来再下药，能倒多少算多少。”
武云昭道：“恩，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处理好后，你俩找个地方躲好，等着我们打过去。”
顾潜山道：“好嘞。不跟你说了，要上囚车了。回见了。”
武云昭道：“恩，一切小心。成了之后，知会我一声，今晚我不睡。”切断连接，双手抓着大花揉了揉，正要站起身来，忽听脚步声响，紧接着一阵凉风袭上后背。武云昭一惊，来不及辨别来者是谁，反掌沿着水面平推，打出一道水浪，缩身在浴桶中，身子倒转，贴着桶沿儿，只露出一颗脑袋。
来者是谁？是周佳琪。
只见他满身是水，滴滴答答，呆愣愣站在门口，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何受到“袭击”。
武云昭“扑哧”一笑。
周佳琪闻声，眨眨眼，“哎呦”一声，赶紧转身，急道：“我说，妹子，洗澡怎么不挡门啊。得亏来的是我，看了不算看，让别人看了去，可怎么好。”
武云昭道：“谁让你问也不问，直接冲进来，还埋怨我了。怎么，发生什么了，这么急？哎，别回头，我出来穿衣服。”幻月书院
第365章 元帅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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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琪耳听水声哗啦，又“哎呦”一声，说道：“差点儿忘了，都让你给我泼蒙了，那什么，万宝儿要生了，胡大娘和夏姑娘都去帮忙了，我赶紧来叫你，让你给看顾、看顾，眼看着出征，可别出岔子，让她平平安安生下来，叶广文也安心，兆头也好。”
武云昭光着身子走到屏风后，揉搓手中的浴巾弄出穿衣服的簌簌声，挑了一身天碧色的衣衫穿在身上，不紧不慢地擦头发，穿了鞋，整整齐齐地跟周佳琪去看万宝儿的情况。
......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65章 元帅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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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渡江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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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望，朝阳升起，云霞绚烂。近听，兵甲铿铿，江水滔滔。
武云昭和叶广文、欧阳永并肩站在甲板上。
叶广文朗声道：“主上，请您放心，今日一战，志在必得！”
武云昭赞道：“好！”拍手三下，转身走到船舱前准备好的红木太师椅前，一撩下摆，转身坐下，身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顺手拿起旁边冒着淡淡白气的茶，气定神闲，好似春日乘船出游一般。
大战的指挥权是叶广文的。军师是辅助。
武云昭在众兵将面前这样做，直截了当甩手观战，不干涉战事，传达的意图是，她对主帅、军师完全的信任，同时，也透出自己必胜的底气。
周围的兵见武云昭如此信任元帅和军师，不禁感同身受，也觉得他们每个人同样收到了信任，不得不佩服武云昭用人的诚恳，心生更多的敬意，士气更高了。
欧阳永回头向自己侄女一笑，暗赞她气度好。
武云昭向欧阳永俏皮地眨下眼睛，手持香茗，端到鼻端嗅了嗅，慢慢啜饮。
欧阳永心说：“小丫头！”暗暗好笑，再次面向前方。
此次渡江，武云昭等人大致将人和船分了三批，依次前进。
第一批，是载有面人、弓弩的船队，约莫二万人马。第二批是小艇队。第三批是装载小艇和主要人马的船队，约莫六万人马。
大军十万，剩下的两万人马留守江北，由夏安邦率领，看护“老巢”。夏安邦不求日后高官，只求得些俸禄，这个差事既不抢风头，又必不可
少，最适合他。
因为准备了“金光阵”，所以，时机拿捏很重要。
欧阳永眼看日头微红，渐渐发力，对叶广文道：“元帅，可以出发了。”
叶广文点头，高举令旗，高声喝道：“渡江开始！”将令旗传下。
令旗一路传到前方，传到龙霸天的手中。
龙霸天是副帅，同时，他是武云昭义兄，是亲人。由他领队，便如武云昭亲自领队一般无二，正有身先士卒之慨。
龙霸天高举令旗，气运丹田，大喝道：“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风帆接连扬起，船队向前推进，呈展开的雁翅形状，划破水面。
渡江之战正式开始。
龙霸天内力深厚，这一喝，声若龙吟，气势磅礴，传播里许。
武云昭听了，赞道：“这嗓子，真他娘的够劲儿！”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等所在的船也动了，与第一队拉开一些距离，跟随在后。
风平浪静，船行平稳，速度不慢。
日上三竿时，船队过了江面大半，就要到敌兵攻击范围内了。
许宝元作为“镇营大仙”，从出发开始，就在船桅上的斗里，迎风而立，摆仙人的样子。此时，他望了望船行情况，感觉两军交战之时快到了，未免被误伤，从上头飘了下来，轻功之灵巧，可见一斑。
许宝元一着地，先甩了甩拂尘，将拂尘搭上左臂臂弯，左手拈花放在胸前，神情高深，向武云昭走去，说道：“主上，天时、地利、人和，很好
，很好，坐您旁边成吗？”
武云昭“扑哧”一笑，点点头。
许宝元绷着脸，道：“多谢”。在武云昭的身旁，盘膝坐下。
武云昭问道：“许大哥，上头风景怎么样？”
许宝元缓缓道：“主上，我们是来做正事，不是来赏景的。恩，惠风和畅，令人心旷神怡。”顿了顿，眯了眯眼睛，接着道：“船队出发，破浪逐波，很是壮观，值得一看，美得很，美得很，道祖庇佑。”
两人窃窃私语，船头的叶广文和欧阳永不敢放松，始终严肃。
欧阳永道：“日头够了，金光阵准备起来吧。”
叶广文点点头，传下令旗。
不多时，前方金光闪闪，紧接着周围也有金光闪烁。
又前进了一会儿，叶广文透过船与船之间的缝隙，隐约看到了江岸，皱起了眉头，问道：“军师，怎么没动静啊？他们什么意思？不打了？”
欧阳永也莫名，沉吟道：“或许是要咱们再近一些，这样羽箭射得准，不容易逃。霸天有分寸，不会出错，咱们安心吧。”
叶广文“恩”一声儿，心中怪异之感不减，觉得事有蹊跷。
同样觉得事有蹊跷的，还有一船当先的龙霸天。
龙霸天眼看着江岸越来越近，但岸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心中疑云大起，抱臂胸前，苦苦思索：“人呢？怎么没人呢？还打不打了？火攻呢？羽箭呢？”
一顿饭功夫后，船靠岸了。幻月书院
第367章 不战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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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万大军，刀剑不动，顺风顺水，成功渡江，毫发无伤，简直是神话中才能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从主帅到小卒，只有一个感觉----懵！
懵到了什么程度呢？
没有一个人敢下船，呆愣愣望着。
人人均想，莫不是今日做梦，打了个假仗？
龙霸天听周围的兵士开始猜测对方的意图了，怕生了乱子，高声道：“严加戒备。”赶紧往武云昭、叶广文所在的船上跳。此时，船都靠在岸边，距离不远，一跃即到了。
龙霸天低声道：“主上，元帅，这唱得是哪儿一出戏啊？是真不打了还是下套啊？”
叶广文道：“没碰上过。”问欧阳永：“军师，以前有过不战而胜的经历吗？”故意挑了个吉利词形容。
欧阳永摇头，捋了捋胡子，叹道：“做梦都不敢这么梦。”看武云昭，问道：“主上，你脑子转得快，猜猜人家什么意思？”
武云昭吩咐阿蛇和顾潜山暗中耍贱招是为了削弱对方实力，使对方军心动摇，士气低落，无力抗战。如此一来，己方攻打也能更顺利，死伤能少一些。
但她也没料到，今日竟演了一出“兵不血刃”啊，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方面，武云昭往有利的方向考虑，心想，多半是阿蛇自作主张，办了多余的事情，使得对方没法出兵；另一方面，往不利的方向考虑，武云昭也不禁疑虑，是对方自忖兵力削弱，用了什么计谋，打算以弱胜强，比如说摆个空城计什么的。
一时之间，她也拿不
定主意。
武云昭秀眉微蹙，说道：“我不了解情况，想不透，赶紧派人去查吧。大伙儿先在船上待着，加着小心吧。”
叶广文等对这‘古今头一遭’的‘大胜仗’也无奈，只好点点头。
周佳琪好奇心强，自忖轻功卓绝，主动请缨，前去打探消息。
众人等待。
武云昭靠着船舷，暗中急问：“顾潜山，你们昨天到底做什么了？我那包药粉可药不倒千军万马，怎么没人出来迎战啊？”
顾潜山回道：“主上，恕我无能为力，阿蛇忙活了一晚上，今早才跟我汇合，现在呼呼睡着呢，我看他挺累，脸都白了，不好意思打扰，没法回答你的问题。”
武云昭暗道：“哼，这时候，你有良心了。我也心疼我徒弟。也罢，成全你。你就跟我说，城里头有埋伏吗？”
顾潜山道：“我说不好。城里有兵，有没有埋伏就不知道了。我寻思，多半是没有。我跟阿蛇躲在废宅子里，能听到街道上的响动，我没听见有大动静，应该是没有调兵的。要不我给你瞅瞅去？”
武云昭道：“算了，没阿蛇护着你，半路被人逮了，我还得救你，更添麻烦。等阿蛇醒了，你赶紧打听、打听。我这头八万汉子都傻了。”
按照原本的计划，渡江之后，武云昭一方要在临江城外的空地上安营扎寨，展开对峙，休息几日，再展开攻城之战。
但看今天的意思，若对方真没法战斗，己方就可以不休息，直接展开攻城战，若运气再好一点儿，不到明日黎明，临江城就拿下了。
可，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从实际考虑，临江城可以说是“要塞”，是唯一一处可以展开大战的地方。临江城之后，都是繁华富庶的地界，一个城池挨着一个城池，屯兵困难。守城兵将安排更困难。可以说，只要过了临江城，率兵一路开始冲，都能冲进玉京，直捣黄龙。
如此重要的地方，押了十万人马的地方，会如此轻易拿下？
武云昭心里犯嘀咕。
武云昭相信世上有人好运能碰上极大、极大的好事儿，但不太确定这样的好事儿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自己有系统，可系统是残的，还得靠自己完善，根本就不是一路飞升的黄金挂。
单凭这一点儿，武云昭就觉得，自己运气不好，与好事绝缘。
正感慨自己“红颜薄命”，“公主身子，丫鬟命。”，周佳琪回来了。
只听他道：“临江城上挂了免战牌，能信吗？”
叶广文等面面相觑，都在思考周佳琪的问题“能信吗？”
武云昭闻言，心里却有了底气，说道：“在岸边，咱们是劣势，他们在优势。料想，那帮孙子不能白白放弃优势，跟咱们硬拼。多半，这免战牌是真的。或许，他们里头碰上麻烦了，没工夫应付咱们。叶大哥，你是元帅，如何安排兵将，你拿主意吧。”
武云昭说的在理，在场人都想得到。
叶广文沉吟片刻，说道：“上岸吧。到了平地上，赶紧准备起来，他们怎么来，咱们都不怕，一直船上不是办法。”随即下令登岸。幻月书院
第368章 心里发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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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安顿、规整完毕，申时也才刚过，天色微见朦胧。
周佳琪跟在武云昭身边巡营，指着没起作用的面人，笑道：“白费了我的好主意，真是的。”
武云昭道：“也不算白费，等以后编了兵法，能写在里头，造福后人，周大哥，你就等着名垂青史吧。”说到这儿，顿了顿，笑道：“不对，不是你名垂青史，是龙大哥名垂青史，你呢，与有荣焉。”
周佳琪“切”一声，撇嘴道：“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大方，让给他，不沾他的光。”
走了一会儿，天色又暗了一点儿，军营里火把点起，饭香也飘了出来。
周佳琪皱皱鼻子，嗅了嗅米香，说道：“没见过这么打仗的，顿顿不落下。”
武云昭笑问：“不好吗？”
周佳琪道：“好，当然好，谁不乐意吃饱了饭干活。”
武云昭道：“那就对了，也不看看他们跟着谁干。”双手放在腰间拍了拍，说道：“咱们也去吃吧。许宝元从江里捞了几条江鲟，给做了，咱们尝个鲜儿去。”
周佳琪拍手道：“嘿，咱们大仙儿还杀生？不怕上头怪罪？”跟着武云昭往主帐走，边走，边晃，边说：“出征前，许宝元大神跳得不错，真的似的，咱明儿让他再跳一回吧。”
武云昭问道：“怎么？看上瘾了？”
周佳琪道：“我也不是成天想着玩儿，说正事。”
武云昭微笑，正好走到帐门，撩开帐幕，道“周大哥莫怪，请，咱们大伙儿一块儿听你的高见。”
周佳琪翻白眼，心说：“就知道拿我取乐。
”走入帐内。
武云昭摇头好笑，跟了进去。
帐内，主位空着，是留给武云昭的。
左侧一列，依次是欧阳永、叶广文、龙霸天、林子文、铁老二和桑大同。与他们相对，右面一列，依次许宝元、沈星海、方程、阮肇、阿虎和阿龙。
帐内众人见了武云昭齐齐站起，唤道：“主上！”
武云昭点点头，让众人莫多礼，向主位走去。
周佳琪扫了一圈，见没给自己单独预备位子，心中一动，眼光落在龙霸天的旁边，果见自己的位子被安排在了哪儿。龙霸天正点下巴，示意让他过去。
周佳琪哪儿肯听话，对跟着武云昭上了主位，坐在武云昭的旁边，笑嘻嘻道：“妹子，拼个桌。说话方便。”转脸，脸色一沉，对龙霸天道：“那谁，把碗筷给呈上来，没眼力。”趁机“报仇”。
龙霸天瞪大了眼睛，不动，又哪儿肯在人前落了面子呢。
武云昭好笑，将自己的碗筷推给周佳琪，道：“日渐硬气啊，用我的吧。”
周佳琪道：“那怎么好意思？”手一拨，将碗筷摆放在自己身前，又向龙霸天喊道：“喂，那谁，没看见主上没东西吃饭吗？一人占两份，好意思吗？还不赶紧的。”
武云昭憋笑，叶广文等也憋笑。
龙霸天冷哼一声，起身将碗筷呈给武云昭。
武云昭道：“多谢龙大哥。”可这么一开口，就憋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捂肚子，扶桌子。
有了武云昭开头，其他人有怎能忍得住？一齐哄笑起来。
龙霸天不好发作，气鼓鼓做回位子，一杯、一杯往肚里灌酒。
笑了好一阵子，众人才恢复如常。
武云昭道：“好啦，这菜也上齐了，咱们边吃边聊，来，我先敬大家一杯，今日的事情，怪虽然怪，到底，咱们是胜了。”仰脖，一饮而尽。
众人举杯还礼，同样一饮而尽。
武云昭道：“周大哥又有想法，大伙儿一起听听吧。”撞了一下周佳琪，说道：“周大哥，请吧。”
周佳琪妙想不少，叶广文等也期待。
周佳琪点头，清了清嗓子，说道：“咱们这场仗，实在赢得太容易了。”轻轻拍手，双掌一摊，道：“没觉出高兴来是不是？心里头发虚是不是？”
众人点头，确是如此。
这场仗赢得没头没脑，无法让人信服。
周佳琪又道：“咱们，哦，不对，我不是，你们当头头的，心里都虚，何况外头的小兵呢。你们说，他们得怎么想？这事儿，玄乎啊。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时间一长，你们说，是不是对军心有碍。”
叶广文等又点头，此战匪夷所思，他们也在想着这回事儿，没想到周佳琪关怀，此时提出了。想来，他该是有了应对之法。
武云昭心里有成算，不似旁人完全没有头绪，一旁静听，不说话。
叶广文笑道：“周兄弟别卖关子了，有何高见？”
周佳琪眉花眼笑，道：“简单！”一指许宝元，笑道：“再跳一回大神儿，就说，我妹子洪福齐天，老天保佑，这场仗是老天爷帮着打的。别等，饭后立马安排！”幻月书院
第369章 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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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战牌，能表明敌方不出兵，但不能解释敌方不出兵的原因，反而会引起更多的猜疑。
在查探到真正的原因之前，用“老天保佑”这个绝对不能追本溯源的说法搪塞众兵卒，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不会引起后患的法子。
叶广文等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想将这些虚头巴脑的法子用得太频繁。
毕竟，临江城就在眼前，打探消息不是不行，只是需要时间。
叶广文如实道：“周兄弟的主意不错，我跟军师、副帅等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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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小兵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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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在桌下摆摆手，示意周佳琪莫要打扰。
周佳琪懂了，继续喝酒、吃菜，跟旁边人说笑，将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也不让旁人打扰武云昭。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拽拽周佳琪的衣角。
周佳琪吃口菜，吧嗒、吧嗒嘴，歪头低声问：“怎么？”
武云昭斟酒掩饰，手指头不经意沾了酒水，在碗碟遮挡的桌面上，写道：“外出，莫声张！”
周佳琪见字，眨眨眼，反应很快，斟一杯酒，跟武云昭敬酒。
酒杯相碰，发出“叮”一声响。
周佳琪答应给打掩护。
武云昭微微一笑，对众人道：“各位，失陪了。”拱手告辞，匆匆走了出去。
两人在上位窃窃私语，下头人都看见了，见武云昭走得突然又干脆，不禁好奇发生了什么。
欧阳永关切武云昭，问道：“佳琪，主上怎么了？这么着急？”
周佳琪嘻嘻一笑，说道：“哎呦，军师啊，女儿家着急，您能说什么事儿啊，别问，别问，姑娘脸上挂不住。”招呼着众人该吃就吃，该喝就喝，等会儿一齐看许宝元“跳大神”。
在座都是大男人，一听是姑娘家的事情，也就明白了，均庆幸，幸好没拦下询问，要不然啊，主上可丢脸，默契地忽略武云昭离去。
怎么就忘了，到底是个女儿家啊！
武云昭走出大帐后，脚步反而慢了，神色镇定，步履从容。
易得的
胜利，令军兵欣喜的同时，也令他们的心气浮躁。
武云昭内心焦急，但面上是不能显露出来的。
主上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兵士的心。此时，她若不淡定，惶急出走，那么，兵士们的内心将会如何猜测将不得而知。
走到马厩时，看守的小兵向武云昭行礼，恭敬给打开马厩的围栏，笑问：“主上，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
武云昭牵了黑凤凰的缰绳，轻轻拍拍黑凤凰的脑门儿，笑道：“没什么，今日无事，饭后无聊，我去外头逛逛，顺道溜溜马，不用担心。”说罢，拉着黑凤凰走了。
小兵恭送，见武云昭走远，跟一旁的兄弟道：“哎，咱们主上真漂亮，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还能这么艳丽，要了命了。”
另一个小兵望着武云昭的背影，笑道：“什么黑灯瞎火，这不点着火把呢吗？”
小兵贼兮兮道：“嘿，用不用我给你捧着眼珠子，都该掉下来了。”将长矛换个手，胳膊肘压在兄弟肩膀上，笑道：“你啊，有色心没色胆。”
另一个小兵白他一眼，嗤笑道：“好像你有胆子似的。听说过吗，咱们主上。”做了个推掌的手势，正色道：“能单掌开碑，碎大石。了不得哦，要不你以为，咱们的将军头头们个个威武雄壮，怎么一个个不敢撩拨，那是都打不过，自愧不如。我连虾米都算不上，有自知之明，不怕你笑话，我连色胆都不敢有。”叹口气道：“得见美人容颜，嘿、嘿，那就心满意足喽。”
小兵呵呵笑道：“谁敢笑话，大伙不都一样吗？”
感慨道：“我说，这世道真是变了，越漂亮的女人是越厉害，咱们主上怎么会想当女皇帝呢？你说，她怎么想的？”
另一个小兵道：“咱们主上什么心思我是想不到，也不敢猜。不过，她有能耐，我从心底里认，听她话，我心服口服。”
小兵点头道：“谁不是呢。她要是没能耐，千军万马的汉子能听她的话？依我看啊，她的皇帝是当定了，以后，女人们要翻天了，咱们这些男人可别没好日子过。”
另一个小兵道：“不至于吧，男皇帝的天下，也有的是悍妇、泼妇，打得爷们嚎，有什么分别，一样一样，关起门来过日子，能是皇帝管的吗？”
小兵道：“说的也是。”沿着围栏来回走了几步，又回到原处，说道：“哎，你说，今天怎么回事？听说对面挂免战牌了。”
另一个小兵摇摇头，说道：“不懂。”
小兵问道：“那咱们还打不打？还是就地扎营，等人家免战牌摘了？”
另一个小兵道：“就地扎营也没什么不好的，有吃有喝，大米饭，顿顿肉，打不打也不是咱们说了算，操那个心做什么，上头让怎么来，咱们就怎么来呗。”
小兵低声道：“咱们赢得这么轻松，你就没旁的想法？”
另一个小兵道：“什么想法？不打还不好吗？怎么，你还想被砍两刀过瘾？真是！不稀罕自个的命。别聊了，赶紧填料。”
小兵撇撇嘴，提了水桶，给槽子添水，心里暗暗嘀咕，心说：“你不跟我聊，我自己猜！”幻月书院
第371章 自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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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顾不得军营的人发现自己不是外出随便溜溜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出了大营后，翻身上马，策马奔腾，一路驰骋，直奔临江城下。
借着星月微光，武云昭双目直视前方，耳边全是呼呼风声和黑凤凰的蹄声。
她问顾潜山道：“现在怎么样？”
顾潜山从晚饭时，一直到现在，没跟武云昭断联系，听她问，立刻回答：“脸无血色，身子抖得停不下来，怎么叫都叫不醒。主上啊，快啊、快啊。”
武云昭心焦如焚，说道：“我也想快，可我又不是神仙，以后你们系统给开个挂成不成，瞬间移动什么的，来一下啊。”扬鞭喝道：“驾！”
她身下的黑凤凰感觉到主人今日与往日不同，心灵相通，一声长嘶，撒开了蹄子，没命价狂奔，奔跑速度又提了一成。
武云昭远程指挥，要求道：“你按着阿蛇的腕子，随时告诉我他脉搏变化。”抬眼看到前方，夜雾之中，似有点点光亮，喜道：“他娘的，可他妈看到光了。”对顾潜山道：“我看到临江城了，盏茶功夫后到，赶紧告诉我，你俩在哪儿呢？”
顾潜山道：“那什么，薛家老宅附近。”
武云昭大骂：“附近个鬼。老娘上哪儿找去。”
顾潜山那头也很急，说道：“那我真不认得啊。阿蛇带我来的。他以前经常在临江城逛，我只经过一次，没逗留过啊。”
武云昭沉一口气，强自冷静，说道：“身边有点火的东西吗？”
过了一会儿，顾潜山道：“阿蛇身上有，有那个一吹就着的。”
武云昭道：“好，等会儿我到城门口的时候，我支会你一声，你拿着火折子，随便找个地方放把火，在哪儿等我，只要进了城，我立马就能到你身边，知道吗？”
顾潜山应道：“好，好，知道了。”突然“哎呦”一声。
武云昭急问：“怎么了？”
顾潜山道：“那什么，万马奔腾，江水滔滔。”
武云昭一愣，道：“你他娘说什么呢？”反应一瞬，意识到，顾潜山在说阿蛇的脉象，心里一跳，解释道：“别慌，那是他内力失控，真气乱窜，还能顶一会儿呢。等气若游丝，才是真完了。”眼看着前方光点扩大几圈，距离临江城，又近了好些距离，牙关紧咬。
原来，那日，阿蛇和顾潜山呈上那封涂有药粉，挑衅意味十足，不将人放在眼里，十分傲慢，摆明了找揍的战书后，如武云昭所料，对方元帅考虑到顾潜山的皇子身份，不取二人性命。他俩二话没来得及说，被敌方将领囚禁，准备秘密押往玉京，送到崇元皇帝面前。
途中，阿蛇徒手拆了囚车，打倒押送的敌兵，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带着顾潜山重返临江城，寻找地方藏匿。
安置好顾潜山后，阿蛇拿着剩下的一包药粉，趁夜前往敌方大营，再次投“毒”。
下药之前，他特地去看了看曾碰过战书的几人，见那七八人手软脚软，晕晕乎乎，面色苍白，卧床难起，吟哦
不断，好似命在旦夕，十分骇人，大感武云昭的药粉有奇效。
阿蛇见药粉作用如此之大，心中一动：“若敌方等带兵的将领全都倒下，那么天亮之后，不就没人能率兵作战了吗？这样一来，师父可以不战而胜，双方也不会有伤亡。”
阿蛇虽然跟着武云昭打仗，但，把成为一代豪侠当人生目标的阿蛇并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丧命。
他一想不错，觉得甚好，于是自作主张，小心使用药粉，不按计划随便倾洒，而是一个个营帐摸过去，认准了人，逐一下药。
不仅如此，阿蛇怕药粉不够用，特意将那封战书偷了出来，泡入水中，制成药水。
这番安排下，药粉加药水，阿蛇忙碌一夜，终于将敌兵的主帅、副帅、将军、副将、都统、夫长但凡看起来身负官职、有带兵能力的人全都药翻了。
阿蛇随武云昭学武，所学武功大部分来源于系统，可谓玄妙。他依靠快捷如风的身法，下药过程中并没有被人发现，片叶不沾身的，顺利回到顾潜山身边。
可坏就坏在他太“贪心”，忘了自己年纪尚轻，功底尚薄，一不小心，耗力过甚，导致丹田亏虚，内力耗竭。
他怕顾潜山担心，没说自己的处境，倒头就睡，以为休息之后，情况会有好转。
然而，丹田虚弱，他体内的内力不受控，导致真气四走，反而使他的伤势加重，终于，睡了将近一日，在傍晚之时，一口血喷出，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沉了，身陷生死关头。幻月书院
第372章 孤身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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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城近在眼前了。
武云昭一喜，刚要稍微松口气，脑海中，顾潜山道：“主上，再快点儿，阿蛇开始抽搐了，脑门儿上青筋都爆啦。”
武云昭回道：“知道了，别慌，找东西塞着他的嘴，别让他咬破了舌头，让自己的血呛死。”
顾潜山连连答应，暂时不出声了。
武云昭挤了挤眼睛，心说：“要了命了！”俯身对黑凤凰道：“凤凰，拼了！”一抖缰绳，催黑凤凰再快一些。
距离城门还有十丈。
武云昭双腿夹紧马腹，双手撒了缰绳，潜运内力，左右手在胸前各画半圆，手掌相对，眼看距离城门还有一丈，快要撞上了，大喝一声：“三分归元气！”双掌骤然前推。
只听“轰隆”一声，城门破碎，木板纷飞。
扬尘之中，一人、一马，快如电闪，冲入城中。
大兵压境，主帅、主将虽然倒下，挂了免战牌，但临江城头、城内是有守卫和巡逻队的。
城头的守兵在武云昭出现在视线中时就提起了警惕，但见她一人一骑，难免不放在心上，想着，反正城门紧闭，待人到城下，准备弓箭瞄准，细细盘问就是了。
可这一人一骑来得实在太快，竟然在眨眼之间逼近城下。
众守卫还在惊叹来者坐骑快捷如风，难得一见，忽然，只听轰隆一声，紧接着脚底摇晃，站立不稳，待定神后，转身望向城内，只见一人一骑如箭离弦，早已走远，马上人黑色的长发飘然。
单枪匹马，一
击之力，破了城门！
城头上下守兵都惊呆了！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喊道：“哎呦，城门破啦。”“有人闯入”“快追！”“快去回禀元帅！”
武云昭心挂徒儿安危，哪里管得了许多，驾马横冲直撞，奔向薛家附近，才稍缓一缓，确定了火光闪现处，再次扬鞭飞驰。
顾潜山站在烧着的破屋前，焦急不已，见了武云昭出现，喊道：“主上，这边，这边！”双手高举，猛烈挥动，生怕武云昭错过。
武云昭催马来到顾潜山面前，不等黑凤凰停稳，已然翻身下马。
顾潜山伸手往前一指。
武云昭会意，运起轻功，几个纵跃，窜入宅中。
顾潜山招呼一声黑凤凰，也没想到凤凰到底懂不懂他的意思，赶紧撒开了腿跟上。
武云昭见到阿蛇时，见他双目紧闭，面无人色，口中含着布团，好好一个七尺大小伙子，缩成了一团，好似婴儿一般，大感疼惜，赶紧上前，将人扶起，连点阿蛇周身十几处穴道，为其舒缓症状，轻声唤道：“阿蛇，阿蛇，师父来了。”
阿蛇没有反应。
顾潜山也到了，开口即问：“主上，有救吗？”
武云昭道：“死不了。”抠出阿蛇口中的布团，扔到一旁，掰开阿蛇的嘴，另一支手一翻，捏出一粒药丸，给阿蛇服了，紧接着对顾潜山道：“不宜久留，咱们走。”
话音刚落，只听外头，有甲胄兵刃碰撞，人员来往之声。
武云昭扶起阿
蛇，对顾潜山道：“上马！”
顾潜山担心黑凤凰载不动三人，说道：“主上，你带阿蛇走吧，反正我不怕死，大不了死一回。你俩去吧。”
武云昭笑道：“算你有良心。”抓起顾潜山的后领，将人甩上马背，说道：“放心吧，我给凤凰吃过药了，以前凤凰是宝马，今日是神驹，驮十个人也是绰绰有余。少废话喽！”将阿蛇抱上马背，压在顾潜山的背上，自己上马坐在阿蛇的身后，将顾潜山和阿蛇罩在身下，随后，拿出一条长绳，将三人绑在一起，免得途中掉落。
武云昭左手单手提缰，拨转马头，喝一声“冲！”
黑凤凰扬蹄嘶鸣，飞奔出去。
外头，城中的巡逻兵聚集了不少，隐隐有包围之势。
武云昭为的是救人，不为夺城，不恋战，驾马直冲，右手高举，变戏法一样，抓出那条久违的白蟒鞭，挥舞起来。
白蟒鞭长约三丈，倒钩满布，在火把的照耀下，银光橙影，好似裹着火的白蛇，一口、一口向挡路者咬去。
武云昭催马不停，手腕一转，白蟒鞭直甩出去，势夹劲风。
拦者见长鞭势猛，风声呼呼，纷纷避让。
长鞭落地，打碎了铺地的青石板，力道可见一般。
众兵骇然，均想，若这鞭子打在身上，焉有活命之机？霎时气馁，但不退却。
武云昭冷笑，喝道：“给姑奶奶让路。”不再威吓，不再留情，一路冲杀，直奔城门口。
城门口守兵此时已经有了准备。幻月书院
第373章 魂穿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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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队长见武云昭前来，一声令下：“放箭！”暗暗冷笑：“还不把你们扎成刺猬！”
羽箭如蝗，如网罩下。
武云昭将白蟒鞭抡成一片银光，盾牌一样，打下一只只射来的羽箭，马却不停蹄。
她趁着敌兵弯弓搭箭的间隙，心念一动，白蟒鞭撒手而去，变戏法似的，从虚空中抓出一面盾牌。
这一手神奇惊呆了敌兵。
趁着敌兵愣神的刹那，武云昭将缰绳交给顾潜山，让他驾马。她自己一手高举盾牌防御，另一只手连连抓取，抛出一把把的黑色弹丸。
她用的是发射暗器的“漫天花雨”手法，弹丸激射，触人伤人，碰地炸裂。
瞬间，白烟从地面升腾而起，浓雾一样，弥漫了整个城门口。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眼前模糊了。
城门口一片混乱。
弓箭手怕伤到自己人，不敢再射箭，互相摸索。
武云昭武功高强，凭借声音辨识，趁着众人摸不着头脑之际，顺利冲出城门，绝尘而去。
出城即安全。
没有人敢追来。
武云昭带着顾潜山和阿蛇跑出十里地就停下了。
武云昭将阿蛇平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见他面颊有了血色，放下心来，对顾潜山道：“今天，是我对系统作用最满意的一天。”
顾潜山打算从黑凤凰背上爬下来，一条腿还没跨过来，被武云昭制止了，听她道：“咱们就歇一口
气，别下来了，等会儿直接回营。”
顾潜山点点头，重新坐好，看着阿蛇，问道：“主上，他怎么样？”
武云昭放下阿蛇的腕子，说道：“没事儿，睡两天就好了。”
顾潜山问：“不用运功理气吗?”
武云昭意外，笑道：“哟，还知道运功理气，看来，平时也不是净想着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也是专注工作过的。”
顾潜山翻白眼，扁嘴道：“我在说正事，很担心的好吗。”
武云昭淡淡一笑，说道：“效果很好的，若是没有系统，按着他的情况，我就算赶到了，也只有收尸的份儿。”说着，抓出一份肉饼，扔给顾潜山。
顾潜山早就饿得不行，伸手接了，嗷呜一口，美滋滋嚼着，心说：“还挺细心！”一口美味咽下，胸口一片温暖。
武云昭在草地上坐了一会儿，心绪、体力也恢复了，走到黑凤凰面前，亲亲凤凰的脑门，温柔道：“凤凰，辛苦你啦。”解下水囊喂马儿喝水。
顾潜山鼓着腮帮子，嘟囔道：“给我留一口。”
武云昭不理，倒干了整个水囊。
顾潜山气闷，皱起眉头，刚要牢骚，见武云昭手掌一翻，翻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来，送到他的面前。
顾潜山眨眨眼。
武云昭笑道：“我也不是特别讨人厌，到底是个女人，懂什么叫温柔体贴。喝吧。”
顾潜山心道：“呀，把我想说的话给说了，幸亏没说出口呢。”咧嘴一笑，接过
汤碗，吹了吹，喝下一口鲜美的汤，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感慨道：“还给餐具，太贴心了。难怪一个个的，开了美食功能之后，肉眼可见地变胖呢，这诱惑，太难抵御了。”
武云昭见顾潜山没吃过好饭似的，笑问：“哎，你要是不跟参与人混，以往吃什么？”
顾潜山“咕嘟”“咕嘟”抢喝两口，说道：“如果进入任务世界，分了角色，那就按着角色设定，若是普通百姓，就按普通百姓，吃家常饭菜，若是有钱人，就吃好一些。如果不进入任务世界，那就吃工作餐。”末了，不忘补一句：“工作餐百年不变，巨难吃！”
武云昭点点头，忽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问题，说道：“你跟我的状态是不是可以说成是‘魂穿’？”
顾潜山点头，说道：“当然啊，要是本体穿，死就是死了，没法活过来的。”
武云昭接着问：“既然是魂穿，我跟你在这儿吃的饭，是给这副躯体的，那我本体还饿着，不会饿死吗？”
顾潜山道：“不会啊，放置本体的空间很特殊，为什么特殊，我就不懂了。反正是那么用的。在那个空间里，本体的生命体征会完全静止，直到你的灵魂重新回归。”
武云昭点头，原来是这样。
顾潜山仰脖喝干了汤，满足地揉了揉肚子，将空碗递给武云昭，意犹未尽。
武云昭接过，翻手回收。
顾潜山为了显得自己有些用处，决定多说一点，道：“不过，有一个世界很特殊，不是魂穿，是身穿。是死是活，全凭能耐。”幻月书院
第374章 料事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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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挑眉，示意他快说。
顾潜山道：“修仙世界。进入修仙世界的人的目标都是飞升成仙。他们的修行阶段得落在身上，脱胎换骨，必须得用原身，一旦成功，实打实获得仙格，与天地同寿，相反，不成功，就得尸骨无存，魂飞魄散，没商量的。”
武云昭点点头，表示理解。
成仙成圣已经不能用好处来形容了，付出巨大是应该的。
听着顾潜山分享曾经见识的世界，武云昭等到阿蛇的脉搏彻底平稳后，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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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城外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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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人想想，点头同意，可以这么办。
最好，武氏大军美名远扬，前方城池不攻自破，城中百姓纷纷投奔，那可省心了。
欧阳永又道：“然后就是防范崇元再派帅将下来指挥人马。这事儿不难，派俩高手去蹲点儿，来一个抓一个，来一对抓一双。”
叶广文道：“也要防他们派人去通报。”
武云昭心念一动，提议道：“那就让龙副帅和周大哥去吧。龙副帅沉稳、老练，周大哥心思灵巧，俩人配合，一定不会出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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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谢谢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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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蛇皱起了脸，小声道：“疼！”眼睛眨巴、眨巴，挺可爱的。
武云昭不为所动，道：“本事大了，不但能自己拿主意，还敢顶嘴了，看来，你是打算出师了，要不，师父成全你？”手一撒，抱臂胸前，眼眸垂下，目光冷冷地看着阿蛇。
论演戏，武云昭是个中好手，不知比阿蛇高了多少个段位。
阿蛇见师父真怒了，后悔不跌，不敢再玩儿，急忙起身，求道：“师父，我错了，你饶了我吧。让你担心，是我不好。”跪在床板上，低下了头。
武云昭盯着阿蛇的头顶，沉默一会儿，叹口气，拉起被子给阿蛇披在肩头，柔声道：“还不是热的时候，起码穿件儿里衣，光着膀子打算给谁看啊。不怕着凉！”
阿蛇听武云昭话风，知道自己不会受到责怪了，自己抓着被子，仰头问道：“师父，不怪我哦？”
武云昭失笑，白眼一翻，问道：“饿不饿？”
阿蛇点点头。
武云昭道：“我去给你拿吃的，你别窝着了，穿好衣服，调息两个周天，就算痊愈了。放心吧，没留下隐患，这两天别胡来就成了。”
阿蛇笑眯眯道：“知道了，谢谢师父。”目送武云昭走出，赶紧爬起来穿衣服，按令办事。
与此同时，玉**营外的林子里，龙霸天和周佳琪各人占了一棵树，观察下方人员来往的情况。
周佳琪是活泼性子，不动弹就难受。若非有人相陪，让他一个人办这等慢吞吞的差事，一定得疯了。饶是龙霸天在旁，经过一夜半日的光景，他也有些受不了。
周佳琪折了个树杈，向龙霸天掷过去。
龙霸天随手接了，目光询问。
周佳琪道：“就这么傻呵呵等着？”
龙霸天道：“去周围看看也行。”
周佳琪气闷，心说：“自从当了副帅，还真是规矩，令行禁止了。”感慨一阵子龙霸天的转变，灵机一动，有了想法，喊道：“喂！”
龙霸天看他，没好气道：“我没名没姓？”
周佳琪撇嘴，不满道：“你好意思提姓名，还不是成天‘那个谁’‘那个谁’，我跟你计较了吗？真是，小心眼儿。”
龙霸天心说：“你可没少计较。”不想此时与周佳琪争吵，免得误了正事，说道：“那佳琪，什么事？”
周佳琪瞪他，说道：“瞧你不甘不愿的样子。”抱臂歪头，看向另一方，说道：“咱们妹子的意思不就是催人主动投降嘛，咱们光拦下帅将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心慌，觉得被抛弃了，不想叛变都得叛变，依我看，咱俩直接去大营里闹一闹，效果更好。元帅和军师还是心地太好，不会出损招。咱们妹子让我跟着，估计也有别的意思，只是当着面，不好否了元帅和军师的意思。”末了补一句：“我多灵啊！”
龙霸天觉得周佳琪说的不无道理。否则的话，按着他于周佳琪见面就掐的情况，武云昭为了不误事，也不能将俩人凑在一起。既然，她点明要周佳琪跟自己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大概，就是周佳琪推测的吧。
于是，龙霸天点头同意，问道：“你想怎么办？”
周佳琪坏笑道：
“白天闹人，晚上闹鬼呗。”
龙霸天望天，透过枝叶看太阳，问道：“现在是白天，怎么闹人？”
周佳琪道：“等我一下。”说着，伸手往袖兜里掏，一边掏，还一边翻白眼，表情丰富，有些滑稽。
龙霸天忍笑。
周佳琪摸了一阵，笑道：“有了。”拿出一块儿两边鼓出来，巴掌大小的，透明的晶石，“吧唧”亲一口，笑嘻嘻道：“用这个，我师父传给我的好东西。”
龙霸天不认识，问道：“什么呀？”
周佳琪撅嘴，摇头，道：“没名儿，我平时拿来点火的。”
龙霸天奇了，惊道：“点火？”
周佳琪点点头，或许是着急显摆，没跟龙霸天逗来逗去，向龙霸天勾勾手指头，跳下树，走到阳光充足处，蹲下。
龙霸天谨慎，侧耳听了听左右，没发现有异常动静，才跳下树，走到周佳琪身旁。
周佳琪望望天，手拿晶石对着太阳晃来晃去，说道：“你看着啊，等会儿有个特亮的小点儿出现，再过一会儿，就能着火。”
龙霸天点头，蹲在周佳琪身边看。
果然，晶石的影子里有个亮点儿，跟白色的太阳似的。
不一会儿后，亮点儿一闪，带了火星儿，所照的草叶焦黄了，显然是被烧的。
龙霸天惊讶：“还真能点火。好东西啊。”
周佳琪骄傲，道：“当然，我师父能忽悠我吗？”双手合十，碰着晶石，喃喃道：“谢谢师父！”十分虔诚的样子。幻月书院
第377章 真会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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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没想到周佳琪对师父如此敬重，心说：“难得正经啊。”待他念诵完毕，问道：“你要烧什么？”
周佳琪道：“还能烧什么，粮草呗。人家没了，咱们有啊。就咱们营里的伙食，嘿、嘿，和尚都能馋得还了俗，这帮孙子忍得了吗？”挑眉得意，手肘撞龙霸天，指挥道：“你我兵分两路，你去砸水缸、水车，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救火。我去点火，这个我有经验。”
半个时辰后。
周佳琪和龙霸天藏在树梢上，远望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彼此对视。
龙霸天道：“有点儿大吧。”
周佳琪皱着脸点头，道：“恩，刚才那阵风造孽啊。”
又过了一会儿，龙霸天道：“哎，又转风了，咱们下去躲躲，烟过来了，别熏着。”
周佳琪盯着黑烟，缓缓点头，与龙霸天跳下树，换了个地方，继续观察火势。
风向转来转去，火苗也跟着转来转去。
不一会儿，玉**营的帐篷就被烧了一半了。
浓烟腾空，遮蔽了半边天，灰烬随风飞扬，到处都是焦糊的味道。
武云昭等在城外自然也发现了火情，纷纷出来，聚在一起观看。
阿蛇为了当乖徒弟，陪在武云昭身边，寸步不离，时刻准备伺候，见了漫天乌云一样的烟尘，感慨道：“师父，他们够倒霉的。”
武云昭心道：“哪儿是他们倒霉，是咱们这头人太能作。”但也不能对着众人面暗示自己要周佳琪耍阴招，而且她也没想到
有龙霸天看着的情况下，周佳琪会玩儿这么大，只好顺着道：“是啊，挺倒霉的。”
这时，许宝元在另一侧，掐着手指头，眯着眼睛道：“不止倒霉啊。呵呵。”
阿蛇问道：“许大哥。”
顾潜山拽阿蛇袖子，提醒道：“阿蛇哥哥，现在是许大仙、许道长，宝元道长，非尘俗中人了。”
许宝元闻言，轻甩拂尘。
阿蛇点点头，暗中叹息：“太能玩儿了。”，改了话头，拱拱手道：“宝元道长，不知有何高见啊？”陪着一起演戏。
许宝元又甩拂尘，道：“天机不可泄露。”低声对武云昭说了几句话。
武云昭笑着点头。
许宝元微笑着，踩着八卦步离去，道袍飘飘，高深莫测的样子。
阿蛇好奇：“师父，宝元道长要作甚？”
武云昭道：“别急，一会儿就知道了。对了，还没看过咱们宝元道长做法吧，今天好好开开眼界。”
不一会儿后，许宝元带人在临江城门口，距离城门不到十丈的距离摆了供桌，盘膝而坐，焚香祷告，完全不怕城头上的人会偷袭。
事实上，他如此神神叨叨的做派，看得对方守兵摸不着头脑，更心中颤栗。
毕竟，“天命所归，武氏当兴”八字，在城中早就传开了。得罪女主武氏，天将降罚的传言一直流传着。
想到营中帅将莫名身患疾病，再联系今日大营无端端起火，守兵们心里真的是没底，唯恐传言将真。
他们见许宝
元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为武氏大军护持，而自己这边儿，连只黄鼠狼都没有，两相对比，惊惧更甚，内心也更动摇，均想：“跟错了人，遭天谴啊！怎么办？”
许宝元对“做法”一事，很有心得，再加上，他本身有武功，耍起桃木剑，窜高腾空，看头十足，比一般市面上只会喃喃念咒，撒米吐火的法师高出太多，令人不得不相信，他真有本事。
阿蛇看了一会儿，口微张，说道：“师父，真有人信啊！”
在他们的对面，门洞里，已经有百姓跟着跪下磕头了。
武云昭道：“不信谁，不能不信仙嘛。”
阿蛇道：“有道理。师父，宝元道长什么意思？做的是什么法啊？”
武云昭道：“求雨。”
话音刚落，只见许宝元不再跳来跳去，放下了拂尘，端端正正站好，高声道：“弟子宝元，受女主之托，请上苍垂怜，广发好生之德，降下天水，灭火救命。”说罢，低声又念咒，盘膝坐下，双手高举，各并起两根指头，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阿蛇不似别人看过这套，问道：“师父，这又是干什么呢？”
武云昭道：“接收上苍指示。”
阿蛇吐了吐舌头，失笑，心说：“真会玩儿！”继续看着许宝元耍什么花样。
只见许宝元面色时喜时悲，时笑时哭，时而轻松，时而难过，变幻无常，最后化作一道长长的、长长的叹息。
这叹息声耐人寻味，弄得观者心中一紧，纷纷猜测：“老天爷什么意思呢？”幻月书院
第378章 何人为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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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气氛在蔓延。
许宝元似乎很努力在跟老天爷“沟通”，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掉落。
阿蛇轻声道：“师父，宝元道长好卖力气。”
他看得出，这一切脸红、落汗，都是运功所致的。
武云昭拍拍他，让他暂时别说话，别破坏了气氛。
阿蛇听话，抿着嘴，怕自己笑出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许宝元又发出了叹息。
这声叹息与方才那道不同，很是沉重，透着失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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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9章 善解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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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兵哪儿敢说什么，心里头除了想到了昏君和昏官，还想到了自己和同僚。
许宝元没指望有人敢说个一二三来，收回视线，笑道：“想来大伙儿心里清楚，就不多说了。”
百姓和守兵都松了一口气，均想：“道长真好！善解人意！”
许宝元又道：“自从去年刚入冬到现在，都发生过什么？大伙知道吗？说一两件给贫道，也好让贫道将发生的事情推算，推算，是不是跟这事儿有关。”
百姓中怯怯私语一阵儿，有一个小伙子被怂恿，率先开口了。
只听他大声道：“道长，去年刚入冬，咱们这儿好多人都病了，您给算算，跟那帮恶人有关系吗？”说着，不忘瞪一眼城门口两侧的守兵。
年轻人胆子大，不指名道姓，自然是挑大事儿来说。
不是所有人见了高人都发懵，一门心思掉进神仙梦里。有一些理智尚存的，虽然也相信神仙保佑之说，但懂得配合神仙做事。
面前的道长说了这么多，就差直接骂昏君了，肯定不是问家长里短，今天吃什么的琐碎事情。
许宝元见他身高体壮，衣衫破旧，决定若有机会，招进营中当个小兵，报答今日的配合，暗道：“小伙子有前途。”向他点点头，眯起了眼睛，开始掐手指头。
百姓和守兵齐齐看着许宝元。
不一会儿后，许宝元睁开眼睛，说道：“冬日生病，本是寻常事，病一个、两个，很正常，咱们都是人，都吃五谷
杂粮，就算不冷，也会生病，何况变了天气呢。不过呀，病多了可就不对头了。”说到这儿，顿了顿，看百姓们的反应。
百姓们想到初冬时，成百、成百的人感染风寒，觉得道长说得对，“不对头”！
许宝元接着道：“寻常事变得不寻常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上苍怜悯，爱民如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女受苦呢。这就跟在家里一样，什么时候教育儿女啊？”提个问题，紧接着回答：“那一定是儿女不听话，犯了错。当爹、当妈的才出手，要儿女知道错了，以后莫犯错。”
小伙子道：“道长的意思是，初冬风寒盛行，是老天爷给咱们警告吗？”
许宝元面带微笑，缓缓点头，说道：“初冬风寒过后，伤亡不多是不是？”
这时有人惊讶道：“道长怎么知道的？”
有人很快接口道：“道长是高人，算算就知道了，别打岔。”
许宝元微笑。
那小伙子说道：“本来挺严重的，后来”抬手指了指许宝元身后的武云昭一方，说道：“后来对面女王给送了药，这才好了的。大伙儿都感激的。”
百姓们点头，“是啊，是啊。”
守兵听人夸对面，赶紧喝止。
然而，到了这个份上，人人经过许宝元的引导，都知道，初冬大病一场，乃是受了这些作恶的军兵的连累，心里委屈，哪里害怕，纷纷开口，骂了回去。
在场的人当然不可能人人都染了风寒，受
过一回折磨。但“连累”二字，范围极广，百姓们忍不住将自己的倒霉事往上联系。
如那王家丢了鸡，李家跑了狗，刘家死了猫，孙家没孩子，赵家汉子喝醉摔了跟头，哪家小伙子打光棍，哪家姑娘嫁不出但凡不合心意的，全都往上靠拢。
真不明白没关系吗？
不是。
不过是趁机发泄、发泄怨气。
若自己是罪魁，正好把罪过推了，让旁人担着。若自己没关系呢，跟着说两句，心里也痛快。
守兵被骂，心里愤愤，举起了刀。
许宝元扬袖，打出一道风。
百姓们和守兵被风扑面，心里头咯噔一下，害怕道长生气，纷纷噤声，场面立刻恢复平静。
许宝元抬手，压下身侧最近的一个守兵的刀，说道：“莫添罪孽！”
守兵心颤，不情不愿垂下手臂。
许宝元道：“受了恩惠，就要心存感激。你们身在军营，玉国麾下，职责在身，不能做背叛事，但没动手对抗的时候，对于救命恩人，不能不尊敬。”
守兵小声道：“道长说的是。”
那小伙子见道长压住了守兵，心里胆子又大了些，大声道：“你们别忘恩负义，要不是女王给送了药，你们全营的人都得玩完儿，别以为我们外头人不知道，好几个将官，起初不信人家好心，就不吃药，差点儿归西，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还是吃了人家药，才病好的。”幻月书院
第380章 耍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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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宝元心里暗赞：“小伙子说得好，说得好，句句在点儿上啊。”
那小伙子没撒谎，守兵也没法反驳，而且方才道长发威，甩袖生风，法力高强，让他们不敢冒犯，只好放任了。
守兵们气馁，相对的，百姓们有法力高强的道长撑腰，心气高了，胆子更大，七嘴八舌，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或真或假的城中事抖落个干干净净。
百姓们的目的是诉苦，自然不会说好事，全是恶事。
许宝元配合点头，将无关痛痒的说成是老天爷的小惩大诫，将比较严重的说成是老天爷的严厉警告。
百姓们深信不疑。
说了一阵子，还是那个小伙子，又说到了点子上。
只听他道：“道长，我们之前挖出来一个鼎，上头写着‘天命所归，武氏当兴’，道长，这句话是真是假？”
许宝元简直乐得要跳脚，心说：“人才，人才啊。”镇定心神，面色郑重，不说话，点头认可。
小伙子真灵，又道：“那就是说，对面的女王大人才是真命天子，要当女皇帝的，凡是给女王大人找麻烦的，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要罚的，是不是？”
许宝元“恩”一声，感谢小伙子的‘心有灵犀’。
他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赶紧道：“各位不要猜了，不管是初冬的疾病，还是今日的大火，都是上苍警告”指着守兵道：“要你们莫违天命，莫阻正道。我问你，你们的将帅接连生病，都该爬不起身了，因此才挂了
免战牌，没错吧。”
守兵一惊，心道：“道长真有本事，连这等秘密事情都知道了。”无奈点点头。
他们已经被忽悠得昏沉了，没注意到对面看热闹的阿蛇和顾潜山，没想到己方军营消息可能泄露，鬼打墙一样，信了许宝元的推算很准。
许宝元叹道：“就是因为你们执迷不悟，哪怕疾病加身，仍要跟女主武氏作对，今日才天降大火啊。你们若不诚心悔改，老天爷不答应，这火是灭不了的，看着办吧。”
守兵只是个小队长，官职低微，没有法子，只好求道：“请道长指点迷津！”
许宝元道：“不是我不想救，你们都看到了，贫道忙碌半晌，风不来，云不来，老天爷不答应啊。百姓求有什么用？百姓们不反对女主武氏，他们就算跪破了膝盖，于事无补啊。”抬手指了指浓烟滚滚，火光闪耀处，叹道：“大火起了，还有机会逃，下一回，贫道妄言，多半是直接要命了。”
城门守兵担忧军营安危，但碍于命令，不能前去救火，眼看着火势愈演愈烈，快要将大营烧干净，却没有消减的样子，焦急不已。
守兵被许宝元说得惊骇，没辙，求道：“道长，营中人身陷火海，此时谈不上悔改不悔改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不知，我们几个兄弟若诚心祝祷，可否换来一线生机，请道长救苦救难，救苦救难。”说着，屈膝下跪。
其他守兵见小队长跪了，跟着一起跪了，请求道长救苦救难，纷纷表示愿意祝祷。
许宝元等到城头守兵也下来
一起跪，才道：“好吧。念在你们尚有良心，贫道再去一试。”
守兵们高呼感谢。
许宝元对百姓们道：“各位，先请散了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了，别扰了几位军爷的诚心。”
百姓们言听计从，赞扬道长慈悲，散去了。
守兵们占了百姓的地方，整齐排列，小队长打头，叩拜不止。
许宝元转身，甩着大袖，笑容满面，走到供桌后，拿起拂尘，开始第二次求雨法事。
武氏大军见未来的国师将对方说跪了，感到讶异，新奇。
武云昭面带笑容，抱着胳膊，用手肘撞了撞阿蛇，说道：“乖徒，看到吗？耍嘴皮子不见得比动刀动枪的威力小，好好学着点儿。”
阿蛇点头，道：“攻心为上嘛。师父，我懂了。”看着许宝元一身道袍乱跳，敌兵磕头连连，大感有趣，好笑，问道：“师父，会下雨吗？要是不下雨，怎么收场？”
武云昭道：“不下雨更好，说明老天爷没打算原谅他们，打算一把天火烧死他们，更能唬人。这叫瞎子算卦，两头堵，怎么都说得通，天意难测嘛。”
阿蛇点头，捏着下巴道：“这招真狠啊！”
武云昭伸手，拍拍阿蛇肩膀，笑道：“这叫奇招。好啦，咱们回吧。道长说了，等会儿会下雨的，他一直掐着时辰呢。”
话音刚落，狂风忽来，乌云从天际卷了上来。
一个霹雳后，大雨倾盆而下。幻月书院
第381章 威逼利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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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雷、电，闹了一夜，天亮方休。
这场天气把玉国大军可折腾惨了，正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透顶。
玉**兵火里烤，雨里淋，热热冷冷，一个个都没了精神，看着残破的大营，提不起干劲收拾。
依旧手软、脚软、头疼脑热的帅将没了营帐住，只能裹着防水布，靠在外头望天，难受得不如死了。
突如其来的火，烧了粮草、烧了帐篷、烧了马匹、烧了兵刃，除了人没烧死多少，能烧的全烧了。
每个人都在想，这是天谴啊，天谴啊！
士气一片低迷，近乎绝望。
玉**营不远处的林子里，“罪魁祸首”周佳琪和龙霸天远望着惨烈的敌兵，感觉不到太多的喜悦，反而深感同情和几丝歉疚。
周佳琪对龙霸天道：“我看，不用折腾了，赶紧让妹子来收编吧。再拖些时候，我怕他们寻死啊。”
龙霸天点点头，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去通知，我去通知？”
周佳琪道：“你去吧。记得回来时候，给我拿套干衣裳。”说着，扭扭身子，抱怨道：“又潮又湿，难受！”
龙霸天看周佳琪的别扭劲儿，道：“要不你去吧。顺道把衣裳换了。”
周佳琪摆手，说道：“少废话，我又没官职，抢功劳有什么用，要你去你就去。咱们能人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这副帅多显摆、显摆，要不跟没用似的。”伸掌轻推，将龙霸天推下树，自己托着腮帮子，坐在树杈上晃腿。
龙霸天懂周佳琪意思，不罗嗦，嘱咐他小心，匆匆
离去。
周佳琪耳闻龙霸天愈行寓远，嘟囔道：“大笨龙！”
龙霸天返回时，武云昭等正准备将写好的“打油诗”绑上羽箭，往城里撒。
听了龙霸天的回禀和提议后，武云昭、叶广文、欧阳永等商议了一会儿，给出否定的答复。
龙霸天问道：“为什么？”
欧阳永解释道：“不够惨。”
龙霸天惊讶道：“还不够惨！军师，您没看到啊，整整十来万人，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我俩看着都揪心。”
武云昭打趣道：“龙大哥，什么时候心肠这么软了，别忘了咱们匪的出身，杀人不眨眼啊。”
龙霸天笑道：“这不改邪归正，有正当营生了吗？妹子，你也不是凶残的人，为何这回手段这么硬，还等啊？我跟佳琪怕他们受不住去寻死。”
武云昭摇头，笑道：“放心，这才多大点儿事儿，寻什么死啊。营里没吃的、没住的，眼前不有个城吗，抢啊，还能把人饿死不成？”
龙霸天皱眉，说道：“我看着他们没抢的力气了。”
武云昭道：“没力气/抢更好，省得扰民造孽。”走到龙霸天身边，单肘靠着龙霸天的胳膊，说道：“龙大哥，我是打算收编，不是打算收尸，一切都在原计划中，不用担心。”
按照原计划，武云昭等的目的是要让玉国兵士主动投降，然后归顺。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不外乎四个字----威逼利诱。
眼下，大兵压境，天谴之说，做足了威逼。
这两点足以让敌兵害怕而选择投降，甚至
归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的投降和归顺，多数人是基于迫不得已、被动的心理作出的。收编之后的军兵的忠诚度不高，容易埋下隐患。
为了保证军兵收编后的忠诚度，就要增加他们的主动性，让他们心甘情愿。
因此，威逼的同时，要做足利诱。
简单的说，就是要拿出足够的诚意，让敌兵看到归顺之后能得到的好处。
昨日城外大摆宴食，士兵的精彩生活，今日要发出的打油诗，都是为了让他们看到、读到，在武氏大军的军营里，兵士的生活是多么的好，要他们羡慕、向往。
不过仅靠看的和读的，是远远不够的。
最大的好处一定是，不但看得见，而且摸得着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最诱人的好处莫过于“财”。
武云昭又道：“龙大哥，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要阿龙回去，运米面，运银子过来，估计后天就能到，我要当着他们的面，给全军发月俸，我就不信，白花花的银子，精米，白面还笼络不了他们的心。”
龙霸天听武云昭这样讲，就知道自己多虑了，点点头，表示理解，与武云昭等商议了一些细节后，匆匆离去，带着干衣、吃食，返回周佳琪身边，继续盯着。
龙霸天走后，欧阳永感慨道：“咱们副帅越来越正派了，身上那点儿匪气全没了。”哈哈一笑。
武云昭、叶广文也笑着点头。
随后，叶广文发号施令，命人前去射箭，宣传追随女主武氏、拥护女主武氏的好处。
两日后，阿龙归来。幻月书院
第382章 混口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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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白日，红日高悬。
临江城门下，武氏军营前，十列长桌，一字排开。
在桌上，银子如山，在灿烂的阳光下，闪耀夺目，宝气莹然，一堆一堆，层叠高起。
在桌下，围着半圈红木箱，红木箱箱盖打开，只见里头也是宝光闪闪的银元宝。银元宝在红木箱的暗红色泽衬托下，更显形态饱满，足斤足量。
在桌后，背对临江城的方向，有两个座位，两个兵，共二十人。一个兵负责取银发放，一个兵拿着花名册，执笔记录。
在桌前，八万人马分作十列，每列八千人，一个个铠甲披身，有序地，走到桌前领银子。打远看去，一列列的长队乌光湛然，好似蛟龙一般，甩头、甩尾，得意非凡。
城头，守兵看着，忍不住互相对视，目露垂涎，心生羡慕。
一个小兵拽着长矛，半个身子压在城头上，向下探望。
过了一会儿，只听他惊道：“一人一个十两的银元宝，他们是要疯吗？”
在他的旁边，另一个兵赶紧伸手，将因为激动的、险些栽下去的同僚拽上来，酸道：“至于的吗？只能看，摸不着。”
小兵后怕，拍拍胸口，喘口气，笑嘻嘻道：“这不没见过吗？哎，哥。”向下方努努嘴，低声道：“人家一回，顶上咱们一年多。”
年长的兵见了下头大手笔的月俸也是心动的，不过不如小兵激动，低声道：“我看，也不是
每个月都这么发，这是故意给咱们看的。”
小兵看看左右，发现其他人，包括小队长在内，也在讨论银子，放开些胆子，说道：“能做到故意看，也是真拿得出手啊。发下来又不能收回去。实打实落手里了。不说他们每月拿多少，就看他们每天吃的、喝的，哎呦，大鱼大肉，美酒佳酿就没断过，味道那个香啊。”说着，咽了咽口水。
年长兵叹道：“是啊，吃食不能骗人，天天这么吃，每月就算不发银子，也划算啊。”
小兵羡慕道：“哥，你说，对面那女大王怎么对手下这么大方，她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这领银子的，还没有大将，都是跟咱们似的小兵卒子呢。小卒子一人十两，大将军得一个多少啊，家底真厚啊！”
年长兵道：“那可说不好。不过，敢拉起人马争天下的，心里能没数吗？听说，那女大王是江湖出身，门路很广，多半是挖到宝藏了，耗得起。”看看左右，见没人注意他二人交谈，贴近小兵的耳朵，说道：“小子，知道吗？对面大元帅以前是咱们这头的守边大元帅，叶广文，前些年，差点儿被砍头那个。”
叶广文作为保护边疆的大元帅名声很广的。最重要的是，叶广文的名声是好名声，不是恶名声。他是受人尊敬的。
小兵入伍不久，没见过叶广文模样，但听过他的大名，乍听叶广文居然是对方大元帅，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心中惊骇可想而知。
良将被逼出走是不光彩的事情，就算有人知道，
也不会大肆宣扬。年长的兵也是受了银子刺激，心情激荡，话赶话，提了出来，若在平时，为了不惹麻烦，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
年长兵料到他会如此，心说：“嫩啊。”拍拍小兵的脸，让人回神。
小兵惊道：“真的？”
年长兵道：“这份上了，我能骗你吗？当年叶广文夫妇含冤受屈，被押进玉京砍头，临行刑前，被人救走了。看他如今的归处，看来那女大王就是他的救命恩人。江湖人嘛，行侠仗义嘛。”
小兵点点头，想起前日打油诗上的内容，问道：“哥，按你这么说，那女大王入过皇城，那她把小皇子救走的事情也是真的了？那交钱建皇陵那事儿”
话没说全乎，小兵的嘴被年长兵捂住了，只听年长兵道：“这事儿心里知道就得了，别说出来，想想当今龙椅上坐的是谁。”
小兵慌忙点头。
年长兵松了手，给小兵拍拍衣服，嘱咐道：“那女大王是个心善的主，不会滥杀无辜。大势已定，咱们这些虾米鱼别管，听之任之，反正不会丢了命，知道吗？”
小兵道：“知道了。”转而望着下头的银子流口水，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道：“哎，哥，那女大王拉了人马过来，怎么不打啊，咱们这头肯定是打不过了，什么意思？”
年长兵想了想，盯着下方看了一会儿，心下有了几分猜测，说道：“别瞎猜，闷头等着吧，或许，咱们也能混口肉吃。”幻月书院
第383章 宝元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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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间，武氏大营中又有变化。
小兵看看下头，看看天上，奇道：“这才什么时候，他们这么早就做饭，刚吃过朝食啊。”
原来，武氏大营里，有军兵将大锅都搬了出来，抱柴、搭灶，看样子立马要烧饭了。
年长兵望了望，拍拍探头探脑的小兵。
小兵抬头，将视线从对面收回。
年长兵抬手，指向江水方向。
小兵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长串满载的马车赶了过来。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看不到尾巴在何处。
小兵问道：“哥，这又是干什么呀？”心道：“不但发银子，还发粮食吗？忒有钱了吧！”
年长兵此时心里有数了，暗自欣喜，却不动声色，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了。人家军营的事情跟咱们不一样的。”
小兵点头道：“是啊”，心里头既羡慕又失落，后悔自己不长眼睛，居然投了玉**营。早知如此，一样当兵，一样卖命，不如偷偷去对面呢。
年长的见小兵神色，心道：“太年轻啊。什么都写在脸上。”提醒道：“好啦，别胡思乱想，你我也别聊了，让人抓到话头不合适，赶紧把长矛拿好。那日道长说得好，善有善报，你没干过昧良心的事情，不怕遭报应，时来运转也不一定，知道吗？”
小兵闻言，当即站好，目视前方，不过，只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又飘了下去，落到了缓缓而行，道服飘飘，仙风道骨的大仙---宝元道长身
上。
许宝元这几日可谓是春风得意，每天跳大神，做法事，布布道，过得痛快，顺遂。
作为人人崇拜的大仙，许宝元已然成为沟通城内、城外的最好使者。很多事情，不需要许宝元开口，百姓们，甚至守兵们都会主动跟他讲。他备受信任，对临江城内的人来说，他的轻飘飘的一句话，比大兵压境的震撼力要更大。
只见许宝元走到门口守兵面前，朗声道：“贫道多日焚香，请上苍怜悯，终于求得祛病良药，你快去营中通知吧，记住，想要得天赐之物，必得诚心诚意，否则，哪怕喝下肚，也是没用的。”
守兵也是个聪明人，问道：“道长的意思，可是要我方帅将亲自前来求药？”
许宝元笑道：“正是。”
守兵犹豫，心说：“自家领头人向敌方放低身段求药，岂不是投降吗？这病是没了，命最后能留下吗？”
许宝元注意到守兵的神色，心下了然，说道：“小兄弟，你只是个传话的，接不接受，不是你说了算，何必多虑呢？若话传不到，耽误了你家主上的病情，你恐怕会受到迁怒啊，快去吧。咱们办事，讲究一码归一码，战争有敌我双方，人命却都是一样的人命，难道武氏军兵的命就比你玉**兵的命或贵、或贱吗？”拍拍守兵的肩膀，直视他的双目，说道：“放心，有道长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去吧。”语气坚定，内含悲天悯人的慈爱，令人十分受用。
守兵心道：“有道长撑腰，我怕什么，人再大，还能大得过天意吗？”心一横，向
许宝元点点头，返身向玉国大营方向走去。
许宝元满意，拂尘打圈，甩了几甩，飘飘忽忽返回。
小兵在城头上将许宝元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心说：“道长心肠真好！”
此时，武氏大军发放月俸已尽尾声了。
银山没了，箱子空了，不需要的长桌被收了起来，兵士慢慢笑容满面地散去。
再看那些被架起的大锅，锅里头填满了水。锅下面堆好了柴，只待点火了。
不一会儿后，许宝元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队人，每人端着托盘，托盘上是缠了红布条，贴了黄纸符的砂锅。
一阵风吹过，小兵嗅到了浓浓药味儿，知道，那些砂锅里是给自家帅将的良药。
他问道：“哥，咱们元帅和将军们敢吃吗？”
年长兵笑着反问：“若是你，你吃吗？”
小兵道：“吃啊，还能比命更重要吗？”
年长兵道：“这不就结了，谁不惜命啊？”
小兵点头，继续观察，心想，不知天赐的药跟普通的药有什么区别，好想尝一尝，沾沾仙气。
玉国疾病缠身的将帅们果然如所想那样，没有急匆匆前来，在接受与不接受之间，在保命和投降之间徘徊不定。
他们不是普通小兵，是将领，是全军的表率，若他们欣然接受了对方的援助，无异于带领十万大军一起投诚。
这个决定，不好下啊。幻月书院
第384章 主意够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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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又高了不少。
春末夏初，午时这一阵子，有些热了。
小兵将长矛夹在胳膊与胸口之间，依靠着，伸手抹汗，皱眉道：“肚子咕噜、咕噜叫半晌了。不知道今天中午还有没有吃的。”
年长兵叹道：“把裤腰带紧一紧吧。没看到今早那碗稀饭吗？半碗水，八粒米，没的吃了。”
小兵揉揉肚子，不住地咽口水，愁眉苦脸地趴在城头上，嘟囔道：“站不动了，站不动了。”
年长兵失笑，将手里的长矛放下，靠着城墙，将腰带重新勒紧。
小兵见状，心里最后的指望没有了，同样照做。
他刚打好结，忽听擂鼓声，抬起头来，定睛一瞧，果然是对面营中操练的士兵们收队四散，准备放饭了。
想到前几日从对面飘来的阵阵饭菜香气，他的肚子叫得更厉害了，也如擂鼓一般，好似震天价响。
他觉得自己不争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周围，发现同僚们跟他的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垂头丧气的，肚子里也在打鼓，心说：“还以为听错了，就说呢，我一个人怎么这么大的响声，大伙儿都一样啊。”轻叹一声，默念“不饿，不饿，不饿”
正自欺欺人呢，要命的来了。
一阵阵面香随风飘到鼻尖儿。
小兵不由自主地嗅着香气，再次扭脸看向对面，只见大锅里水花翻滚，热气腾腾。每一口锅边都有一个兵士，拿着长筷子，一把、一把往里头下面条。
小兵半张着口，猛咽口水，望眼欲穿。
忽听一人道：“他
奶奶的，他们吃牛肉面啊。”
小兵听声音在耳侧，循声看过去，发现说这话的是小队长。
小队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的身边了，也望着对面咽口水，嘴角边儿还挂着一点儿哈喇子，估计是一不小心留下的。
小兵再往下看，可不是嘛，又有一队兵提了一桶桶切好的牛肉和一篮篮的青菜过来，准备配面的。
今天也是巧，风向正好，把香气尽数全送到城里来了。
面香、肉香越来越浓郁了。
城头的守兵全都到了一侧，趴着墙头，抻着脖子，直直地望，“咕嘟”“咕嘟”一声声咽口水。
自从“天火”烧了粮草后，他们就没吃过一顿饱饭，此时，见了牛肉面，哪里还忍得住啊。
小兵往相熟的大哥旁边靠了靠。
这时他明白为何对方要把锅架在外头了，心说：“这招也太狠了！”
城头、城门的守兵们看着对面的兵士，一个个拿着筷子，敲着花边儿大海碗，挨个排队领面，忍不住暗骂。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谁提的损主意。
守兵们只见对面的兵士们一字排开，坐成一排，面对着他们，大口、大口，呼噜噜吃面，时不时听到有人喊：“这肉好啊。”“不够接着盛啊。”“主上说了，敞开了吃！”“肉太多了，给点儿菜啊!”
太阳上了头顶了。
守兵们被晒得晕乎乎的了。
对面的武氏军兵吃了饭后，各自去歇晌午了，只剩下几个饭桶级别的汉子，比着赛地吃面。
许宝元还在城门外端坐着，面前是一条长桌，桌上是一罐罐汤药。
汤药已经凉透了。
不过，玉国大军的将帅还没有人过来。
顾潜山奉命来问情况。
许宝元笑道：“别急，身后牵着十万人呢，一时半会狠不下心来。”说着，暗中指了指城门口。
顾潜山望过去，笑了，道：“嚯，多少天没吃饭了，眼珠子都绿了。”
许宝元道：“不见得多少天。不过，都是大小伙子，虽然没打仗，守城、巡逻、看大营也够累，就算站着不动，一身铠甲也够耗力气的，一顿不吃，前心贴后背，两顿不吃脚软，饿一天就得趴下。”掸掸袖子上浮土，道：“告诉咱们主上，好饭不怕晚。”
顾潜山点头，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许宝元。
许宝元问：“什么呀？”
顾潜山道：“点心，主上让给你消遣用的，坐着也够累的。”
许宝元点点头，拱手道：“谢主上关心。”
顾潜山报以一笑，一拍大花的脑袋，转身回帐复命。
大花平常是跟武云昭和顾潜山混，一日不见甚是想念。阿龙回去弄银子、弄粮食。它跟着船过来的，又成了顾潜山的坐骑，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许宝元想到什么似的，呵呵笑，打开了纸包，霎时，香气四溢。
纸包里头是精致的小点心，什么花样都有，不用尝，看起来就美味。
许宝元欣赏一会儿，刚捏起一个放嘴里，嚼了两口，还没咽下，顾潜山去而复返。幻月书院
第385章 人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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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虎“嗷呜”一声，在许宝元面前停下，甩甩尾巴。
许宝元笑问：“怎么？主上有话说？”
顾潜山点头，晃了晃手里的信，说道：“主上让把我把这封信给对面送去，道长，你护着我走一趟呗。不用进里头，给城门口的守兵就成。”
许宝元上下打量顾潜山一眼，微微一笑，点点头，将点心重新包好，塞进袖兜，拿起拂尘，用手顺顺拂尘丝，站起身来甩两甩，做足了样子，先走一步，要顾潜山骑着大花跟在后头。
......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85章 人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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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大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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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多时，起风了。
风中送来了水气，不知是从江面送来的，还是故意提醒人们大雨将至，躲是躲不了的。
前去送信的小队长回来了，和同僚们一起，望着灰暗的东方天空，心情一样的沉重。
他们仍在考虑，确切地说，他们在等。
他们在等自家元帅的反应，看元帅们是否会选择“弃暗投明”，待元帅作出选择后，自己再做出选择。
武氏大营近在眼前，可没人敢做出头的椽子。
等啊、等啊。
潮湿的泥土的怪异味道翻腾了起来，引得胃中空虚的守兵们几欲作呕。
他们看到，许宝元站了起来，走到一处营帐中，然后又走了出来，还是回到汤药桌后端坐。
过了一会儿，几个小兵为许宝元撑起一个棚，将人和药全都罩在下头，免得风雨侵袭。
不仅如此，小兵们还给许宝元带了斗笠、蓑衣，给汤药蒙上了防水的油布。
然后，原本操练的武氏军兵们集合，整队。
一部分人马在长官的带领下走到大营后方，剩下的人马在长官的带领下，有的加固营帐，有的拿起工具，在大营两侧开挖壕沟，多半是用来排水的，免得大营被淹。
武氏军兵如此严密地防卫大雨，足以想想这场雨的威势该有多大。
守兵们心凉了。
又饿有倦的他们，如果被大雨淋了，非病了不可，还有几分活命之机呢？
小队长紧握着刀，通过城门洞，看着身后干净的街道，仍没等来帅将的选择，叹口气
，皱着眉头，又看向忙碌的武氏大营，心里越来越没底。
他想了想，抬步走到许宝元的身边询问情况。
许宝元在椅上盘膝坐着，眯着眼睛，不看来者是谁，淡淡道：“执迷不悟，天理不容。”说罢，摆摆手，让那小队长离去，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小队长挪不动步子，心想，如果今日的雨是天谴，那么他们逃不过了，非送命不可。想到这儿，他对崇元皇帝，对不顾兵将的主帅、大将，生出了怨气和怒气。
再三请求许宝元解救之法，一无所获后，小队长只能无功而返。
他让城头的兄弟们也下来躲在城门洞里，至少不会被淋。
女主武氏早就放过话了，谁敢欺侮百姓，抢占民居，抢夺粮食，一经发现，不论因由，立刻发动进攻，格杀勿论。
没有主心骨的城中守兵和玉国大营中的兵士不敢妄动。
至少，听话，多活几天，不听话，立刻死。
东方天空的乌云来得很慢，很慢，一点点逼近。
西方天空中的太阳也行得很慢、很慢，一点点下沉。
光亮一点点暗淡，弄得人心烦意乱，头昏眼花，承受着无形的压迫。
挖掘壕沟的声音传来了。
守兵们看着武氏军兵有力的动作，高涨的精神，对比有气无力的自己，唯有羡慕，连嫉妒都不敢生出半分，生怕自己的罪孽多半分。
又过一阵子，天光昏沉了。
城门洞里更暗，近乎黑了。
小队长站在门前，仰望天空，叹息不止。
忽然，他听到有人说：“哥，我才十六，我不想死。”声音轻轻的，怯怯的，在安静的城门洞里却变得异常清晰。
若在平时，有人敢说这样的丧气话，他一定要严加责罚的，但现在的他感同身受，对那个十六岁小兵充满了同情和怜惜。
他想到自己人近中年，有家有室，却要因为昏君丧命，而那小兵才十六，年纪轻轻，连这世间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要无辜受连累，愤愤不已，大感不值得。
他们入伍大多为了谋生，忠君爱国太远了，他们做不到。他们求的是一人温饱或一家温饱。若得到了应得的，他们若受伤、若丧命，没有怨言。可现在，他们什么都没得到，连口饭都吃不上了，因此了却余生，实在不划算。
他心头火起，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再次走向武氏大营，不去找许宝元，而是直接走到了一位长官的面前。
交谈几句之后，那长官要他等待，前去回禀。
不多时，长官回来了。
小队长拱手，交出了自己的佩刀，转身几步，向聚在城门探望的同僚们招手。
守兵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一阵子，相继走出。
在他们的身后，得了讯的巡逻队也跟上了。
投诚的消息传得很快，一传十，十传百。
队伍变得越来越长，一个一个兵从城门口走出来，连接了临江城门口与武氏大营营口，都与那小队长一样，交了兵刃。
玉国大营里，潦倒的帅将也知道了。但连站起来都没有力气的他们，做不了任何事情，只能眼睁睁看着营里的士兵们一队、一队离去。幻月书院
第387章 一个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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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的信很简单，一共八个字：明日攻打，投诚不杀。
这是最后的通牒。
等不到任何援兵风声的帅将们也不再抵抗，接受了投诚建议，被手下挪上了担架，一个接一个被抬着，向城外的武氏大营走去。
他们是帅将，虽然良莠不齐，心思各异，但他们知道，今日的决定，所意味的，不仅仅是一次战争的失败，更是一曲葬送玉国的前奏。
玉国没有第二批十万大军了。
他们的投降或是投诚，断送了玉国的九成战力。
从临江城开始一直到国都，玉京，一路上再也找不出能勉强一战的人马。
唯一剩下的一成战力仅仅是玉京的护城军和皇城的御林军。
可他们能有什么用呢？能保住皇上一时三刻性命，还能保住余生吗？
玉国的亡，定了。
改朝换代，也定了。
周佳琪和龙霸天远远看着玉国大军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对视一眼，点点头，尾随前进的队伍，防止意外发生。
太阳隐没了。
乌云压顶，雷声隆隆。
雨，开始下了。
起初是淅淅沥沥的，后来是大颗、大颗的，撒豆子一样，噼噼啪啪落下来，很快，地面上有了一条条水的纹路。
玉国的将帅在担架上，避无可避，只能任由雨水冲刷他们虚弱的身体。
有的人想，如果早一点儿作出决定，那么，这场意外的折磨本可避免的，难道真是天罚吗？
投诚的兵没有丝
毫气势可言，一个个垂着头，拖着兵刃，淋着雨。
他们走着，心情跟天气差不多，沉重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雨，打在他们的头盔和铠甲上，飞溅的雨水好像雾一样，将他们笼罩气馁，像无形的茧子，将他们束手就擒。
此时的他们与丧家犬一般无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会否会被女主武氏接受，等待他们的将是收容还是成为阶下囚。
这一路上，没有一个兵说话，连喘息声都被淹没在雨里。他们静悄悄地穿过临江城的街道，完全没有理会街道两侧探视的、指指点点的百姓。
城门口就像一道关隘，黑黝黝的门洞是吞吃性命的恶魔的口还是指点生路的神仙洞呢？
周佳琪和龙霸天站在屋顶上，透过雨幕，看着玉国兵士冒雨前进。
周佳琪躲在龙霸天的斗篷下，叹道：“这么惨啊，看得我心里不舒服。”
龙霸天心里也不甚爽快，说道：“成王败寇，咱们得意，他们必要惨兮兮的，哪儿能皆大欢喜呢。”
周佳琪道：“也是，算了，咱俩也别猫哭耗子，假慈悲，没那场火，他们也不至于这样。林子里窝了这么多天，都该臭了。赶紧回去复命，洗洗涮涮，喝酒吃肉。庆祝胜利。”
龙霸天低头看着周佳琪，笑道：“你可真看得开。”
周佳琪骄傲道：“那是，我师父说了，祸害别人不算祸害，祸害自己才是罪过，别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人生太短，与其长吁短叹，不如及时行乐。”
龙霸天闻言，点点头，微笑道：“恩，师父说得对啊。”
周佳琪不满，
撇嘴道：“那是我师父，少乱攀亲戚。信不信我师父半夜爬你窗户。”
龙霸天失笑。
周佳琪“切”一声，扭脸看到一个兵士越来越落后，越来越落后，逐渐远离了队伍。
他看那人身高体壮，手足完好，不是个腿脚不利索，身体虚弱跟不上的，大感不解，拽拽龙霸天，指着那人道：“哎，霸天哥哥，快看，他什么意思？”
龙霸天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也见到那人。
此时，那人竟往回走了，与前去投降的队伍相背而行。
龙霸天皱眉，盯着那人看了看，视线落到了那人紧握的刀上，心中一动，说道：“那是个痴人。”
周佳琪“啊”一声，问道：“说什么呢？”
龙霸天解释道：“他的心是玉国的，人也是玉国的。守护玉国是他的命，他的梦，如今，梦碎了，命也就不需要了。”
周佳琪皱眉，道：“他去自杀？”
龙霸天道：“恩，多半是吧。”
周佳琪道：“傻不傻？活着多好。”
龙霸天道：“咱们看着，他傻到家了，蠢得不知变通。可对于他，看着玉国破灭，才会生不如死，不如死了痛快。”
周佳琪扁扁嘴，摇头道：“不懂，不懂。”
龙霸天道：“百种米、百样人，咱们是不懂，他自己懂自己就成了。”
周佳琪点点头，转念，对龙霸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很意外，指头戳戳龙霸天胸口，笑嘻嘻道：“我说，霸天哥哥，怎么突然有深度了，跟平常肤浅的你不一样啊。”幻月书院
第388章 心思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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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霸天低头，盯着周佳琪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淡淡一笑，抬起头来，遥望远天。
周佳琪没等来吵嘴的机会，讨了个没趣儿，心说：“装深沉！”突然发现龙霸天的斗篷竟然没湿，抓起一角问道：“你这斗篷可以啊，哪儿来的。”问到这儿，灵光一闪，紧接着问：“哎，你知道今天下雨吗？”
龙霸天道：“咱们有许宝元啊，风啊、雨的，一看就知道。我那天临走，咱们妹子特意给我备上的。”
周佳琪点头，说道：“回头我也去讨一件儿。咱妹子好东西多啊，不敲白不敲。”
龙霸天动了动，说道：“瞧你脸皮厚的。”
周佳琪笑呵呵道：“这叫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喂，咱们妹子跟许宝元连下雨天都算好了，今日这一出，掐着时辰安排的吧。”
龙霸天道：“多半是吧。听许宝元讲，指不定什么时候，还有冰雹，今日的天气，呵呵，可带劲了。”
周佳琪搓搓手，说道：“咱妹子心思太深了，可不敢惹她，怎么被算计死的都不知道。”
龙霸天道：“她又不会算计咱们自己人。再说了，计谋，计谋，心思不深，怎么安排计谋。”
周佳琪道：“也是。”仰脸看看，云层翻滚，电光闪闪，雨越下越大，说道：“这边差不多了，就等着收编了。咱俩也不用看着了，赶紧回去吧，别一会儿让雷给劈了。”
龙霸天道：“我还以为你想看看冰雹砸人呢。”
周佳琪道：“幸灾乐祸遭雷劈，做人要厚
道。”身子缩进斗篷，摸着龙霸天的背，爬上龙霸天的肩头，脑袋从斗篷里钻出，双手搂着龙霸天的脖子，双腿圈着龙霸天的腰，道：“出发！”
龙霸天提醒：“搂紧了！”展开轻功，踩着屋顶，一路跃出城外。
两人前脚刚踏入帅帐，还没来得及说话。
忽听外头有人喊：“下雹子啦。快躲，快躲。”
叶广文、欧阳永等也来到门口，跟周佳琪和龙霸天向外张望。
欧阳永道：“好家伙儿，这么大个，能砸死人吧。你俩还真是来得巧啊。”
周佳琪和龙霸天后怕。
周佳琪探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冰雹，说道：“比鸡蛋还大。”
龙霸天却道：“幸亏给提前搭了棚子，要不然，那帮兵好不容易来投诚，眼见到门口，都给冰雹砸死了，岂不是冤枉！”
原来，雨前，守兵所见武氏大营中一队向后方走去的军兵是去准备帐篷、棚子之类的东西，做来给来投诚的玉国士兵遮风、挡雨，挡冰雹，以及投诚后的住处。
他们很贴心，将棚子拉起一排，连接了城门口和营门口，来投诚的士兵只要安安稳稳走，绝不会被冰雹砸到。
欧阳永捋了捋胡子，遥指给玉国帅将发汤药的许宝元，笑道：“咱们有大仙儿啊，什么都能算出来。咱们准备足足的，怕什么呀。”
叶广文也道：“咱们宝元道长此番功劳甚大啊！连忽悠，带吓唬，这不，收了一个城嘛！”
周佳琪扔了冰雹，甩甩
手，顺手抓起龙霸天的衣角抹手，笑道：“以后，咱们宝元道长可得在史书上好好留下一笔。”
龙霸天叹气，无奈看着褶皱的衣服。
周佳琪不理会，问道：“我妹子呢？”
欧阳永道：“不是睡觉，就是在沐浴。这两天过得可美呢。”
周佳琪道：“那不挺好。当皇帝嘛，就得会享受。我等晚饭时候再去看她。”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催着龙霸天将情况回禀，然后两人顶着雨回帐洗刷几日来的风尘。
冰雹持续的时间不长，不一会儿就过去了。
气温却是骤降。
顾潜山撑着伞，驾着虎，在营里转来转去，跟负责安排降兵的人查问进度，然后回到武云昭的帐内回禀。
武云昭正在屏风后沐浴。
顾潜山面对屏风，说道：“回禀主上，对面病了的帅将已经吃过了药，症状消减，逐渐好转，与一般兵将隔离关押，许宝元正感化教育。其他人已经被安顿了大半，入夜前应该就能全部安顿好。伙食准备完全，到时辰可以下发。兵刃已经收了，还没清点完。冰雹过后，外头突然冷了，让他们洗澡换衣今天办不了，林子文交待明儿天晴了再说，让我告诉您，别乱出去晃悠，免得看到不该看的，污了您的眼睛。对了，龙霸天和周佳琪回来了。没了，就这么多。”
武云昭想了想，没什么要安排的的，舒一口气，说道：“好，办的不错，继续努力。”翻手拿出一份精致的糕点，说道：“把这份点心给周佳琪送过去，感谢他辛苦一遭。”幻月书院
第389章 退散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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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道：“是”，推身边舔毛的大花，催道：“大花，去给叼来。”
大花抬头，不理解。
武云昭闻言，说道：“它是老虎，能当马，还能当人吗？自己来拿。”
顾潜山急道：“别，一不小心转了眼珠子，我怕你宰了我！反正点心坏不了，等会儿再送呗。”对着屏风连连摆手。
武云昭笑道：“还是个正人君子。放心吧，我既然敢让你过来，必然让你什么都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是我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的，举着很累啊。”
顾潜山不信，心说：“现在说的好听，真出点儿事儿，非死于非命不可。以后这么多世界呢，逃都逃不了。”站立不动。
武云昭催道：“美女沐浴，不看白不看，有福利，不知道争取，赶紧的！”
顾潜山心道：“美女是美女，可惜美女太凶残，惹不起，双掌碎城门什么的。”暗自感慨被奴役的人生，问道：“那你挡好了。”一步、一步走近屏风，先扒着屏风一侧探头，看到屏风后情景，霎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安心走近，看着武云昭，接过点心盘子。
原来，浴桶上有用来保温的盖子，武云昭只露出了一个头和两只手。
顾潜山蹙眉道：“你早说啊，弄得我心惊胆战的。”
武云昭翻白眼，说道：“瞧你这点儿出息。别怪姐姐我不教你，想脱单，就得先学会耍流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有一定道理的。”
顾潜山嘟囔道：“你
自己还不是单着，有心情教我，不如解决、解决自己的问题。”
武云昭伸手，扯住顾潜山的腮帮子，说道：“老娘是以事业为重，男人嘛，对我而言，可有可无。再说了，你们不是许给我个对象吗？我已然没有后顾之忧，随便怎么折腾都成了。”
顾潜山半歪着脸，扯着嘴角，含糊道：“主上，我们给你许的是真爱，不是随便给个男人应付。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么凶残，自带退散光环，小心最后什么都捞不到。”
武云昭秀眉一扬，凤目微眯，微笑道：“你说什么？谁凶残？”手上加力。
顾潜山倒吸口气，求道：“疼，疼，主上，你人美心善，魅力无穷，一定能有金玉良缘，哎呀，撒手啊。”
武云昭“哼”一声，撒了手，将胳膊收入浴桶，说道：“算你识相。赶紧去送，然后回来给我梳头。”
顾潜山一手捂腮帮子，一手托盘，点头领命，匆匆去了。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回来了。
武云昭已经从浴桶中出来了，穿好了便服，躺在榻上，面向帐顶，披散着头发，等待被伺候。
顾潜山搓搓脸，心道：“怎么就沦落成小厮了呢？”晃晃头，走到榻前，道：“主上，我回来了。”
武云昭转头，见顾潜山手里还托着点心，问道：“怎么，他不喜欢啊？不能吧，此间难得的美味。”
顾潜山将点心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拉过蒲团，拿起梳子，跪在武云昭头顶方向，抓起武云昭的一缕青
丝，一下一下梳着，答道：“周大哥喜欢的，挑了两块儿吃。然后，他对我说，人生太苦，多吃甜的会好过一点儿，就让我自己留下了。”偷眼看到武云昭脸色一僵，赶忙补了一句：“我没卖惨，我自己没觉得，都是他们以己度人，胡思乱想。能伺候大美人，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嫉妒，对吧，主上，我一片真心，日月可鉴。”
武云昭缓缓道：“恩，我信你。既然你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我也不能不让你如愿，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把小厮和婢女两个职业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主上看好你！”
顾潜山一怔，眼睛微瞪，心道：“难道不是从今往后不让我干活了吗？怎么会”
武云昭似有所感，说道：“放心，主上不会因为外界的眼光而阻碍你进步的道路。小山啊，你多学些东西也好，有一技之长，就不怕失业了。或许，以后你们开发出《女婢系统》、《小厮系统》，你不就可以直接上手了吗？好好累积经验。”语重心长。
顾潜山气闷。
武云昭笑道：“别愣着了，赶紧梳头。从今天起，我也学着节俭一些，不能一件件从系统里拿衣服，脏了就换，不管不顾的，多浪费啊。既然你有心，这样吧，衣服就交给你洗吧，我重复着穿。你我二人共同努力，好不好？”
顾潜山张口欲言，但又说不出，最后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个“恩”字。
相对沉默，只有梳子划过秀发的嘶嘶声。
过了一会儿，顾潜山问道：“我是不是被算计了？”幻月书院
第390章 青丝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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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扑哧”一声，哈哈大笑。
顾潜山望天，心道：“果然。”
武云昭笑着解释道：“我又没跟使唤奴隶一样作践你，有什么好护着的。真当你周大哥内心纯良啊！管你是小皇子也好，平民百姓也好，老娘是你救命恩人，让我使唤、使唤怎么了，就算老娘要你的命，也没人拦着。”
顾潜山撇嘴道：“你们啊，都是芝麻汤圆，外头是白的，里头是黑的，也就是我这样的老实人，才信你们，乖乖上当。”
武云昭翻身，反对顾潜山，说道：“你是老实人？别开玩笑了，你骗了我多少回了，大家彼此，彼此。”伸出指头，一点顾潜山脑门儿，道：“十一岁的外表，二十八的灵魂，从里假到外了，你可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顾潜山无法反驳，叹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主上，躺好，我给当梳头养虎的丫头！”
武云昭灿然一笑，拍拍顾潜山的头，道：“这就对了，乖乖的，主上让你衣食无忧，走上人生巅峰！”翻身躺下。
秀发飞甩，发梢扫过顾潜山的脸面。
顾潜山努努鼻子，心道：“还挺香！”拿起梳子，打算重新开始梳理的时候，心中一动，趁着武云昭不注意，忍不住将手中的秀发凑到鼻尖儿嗅了嗅，心道：“好像是玫瑰花的味道，虽然淡淡的，但却有诱惑人的魔力。”
顾潜山觉得脸上有些热，赶紧搔了搔腮帮子，让自己回神，深吸一口气，专注伺候，暗中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看了看周围，没发现老虎的身影，问道：“大花呢？
跑出了吗？”
武云昭没有察觉到顾潜山的小动作，抬头一指浴桶。
顾潜山看过去，好笑，原来大老虎正在浴桶里泡着，两只大爪子搭在浴桶壁上，毛呼呼的脑袋搭在双爪上，两只眼睛溜溜地看着他们，安安静静的。
顾潜山问道：“它是站在里头吗？”
武云昭偏头，看着顶着玫瑰花瓣的老虎，笑道：“应该是坐着吧，姑娘个儿不小呢。”
顾潜山也注意到了，心道：“原来是花瓣儿澡，怪不得！”问道：“大花泡了花瓣儿澡会变香，还是变臭？”
武云昭经顾潜山提醒，才注意到这个问题，转脸看顾潜山。
顾潜山大大方方抓起武云昭的头发闻了闻，点头道：“人的头发会变香。虎呢？”
武云昭皱眉，说道：“估计不会香，反正肯定不会是玫瑰味儿。”
顾潜山道：“那完了。大花的毛儿沾了水本来就有味道，再混上玫瑰，真是想想就爽！”
武云昭忍俊不禁。
当晚，大花被武云昭和顾潜山赶进了欧阳永的帐篷。
次日清晨，武云昭、叶广文等“首脑”一同用朝食。
欧阳永显然被大花“折磨”得不轻，困倦倦的，眼底微微发青。他指着武云昭和顾潜山，笑道：“你俩啊，想要了我的老命啊。这一宿，一会儿腥，一会儿香，可熏死我了。”说着，手掌扶额，头脑隐隐作痛。
武云昭和顾潜山呵呵笑，一左一右在欧阳永身边，一个端碗，一个夹菜。
其他人见了，纷纷好奇，忙问端的。
欧阳永无奈，略述缘由，最后道：“我就说嘛，平常带着大花形影不离的，怎么突然往我哪儿塞，敢情是避难。我还想着天冷儿，搂着大花捂捂手脚，好家伙，啧啧。”抬手一人一个烧栗，笑道：“俩小没良心的。”
周佳琪笑道：“你俩都闲出花来了。”
武云昭摊手道：“谁教你们一个个太厉害，什么事儿都干了，用不着我操心。我没有正事可干，闲着无聊，又不能寻欢作乐，那不就得找找旁的乐趣嘛。”从袖里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欧阳永，笑嘻嘻道：“叔叔，给你这个，提神醒脑，延年益寿。”
欧阳永接了，笑道：“你啊，给一棒子，给个枣儿。大早晨的，吃什么不好，喂你叔叔吃药。”
武云昭转移话题，问道：“今日有什么新打算吗？”
叶广文接过话头，说道：“回主上，今日一共有四件大事，第一，带人占领临江城，擒狗官；第二，整顿新兵，安排编队；第三，接着审问那些将帅。第四，派人去前方打探，为前进做准备。”
武云昭没有异议，点头认可。
饭后，各自行动
武云昭严格治军，要求军容整洁。今日要安排降兵洁身、换衣、换甲，营中混乱。
她虽然不介意，但毕竟男女有别，为了避嫌，武云昭回到帐中，继续闲闲无事。
顾潜山一边为武云昭捶腿，一边问道：“主上，你什么都不管，不觉得自己存在感低吗？”幻月书院
第391章 尽在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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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侧卧榻上，手指挑起一缕发丝摇晃着，说道：“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中，有什么好刷存在感的。我是主上，本来要管的事情就不多，插手太多事务，容易让人觉得，我对手下不信任，要出闲言碎语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该歇着就得歇着。”
顾潜山点点头，说道：“我还以为你喜欢大包大揽，不自己做事不安心呢？”
武云昭笑道：“你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有很强的掌控欲，喜欢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证明我的强大，我的厉害，我的骄傲。我喜欢成就感。成就感让我觉得，我站在顶端。”动动腿，让顾潜山不用锤了。
顾潜山收手，坐在塌旁。
武云昭坐起，左腿盘膝，右腿曲起，单手轻放在右膝上，身子微微前倾，面对顾潜山，说道：“不过，后来我发现，我的厉害不需要通过我亲身做了多少事情来证明，满足掌控欲和占有欲也不需要通过我的手来完成。只要我能将所有人、所有事，筹谋妥当，盘算心间，就够了。看着事情的发展一步、一步按照我的筹划变成现实，我反而能获得最大的成就感。”
探指捏起顾潜山的下巴，武云昭淡淡道：“这就是掌控的力量。生杀予夺，尽在我手。”
顾潜山打了个寒颤，心道：“疯女人！”，小心翼翼将下巴从武云昭的手指间拔出，双手托腮，笑了笑。
武云昭也笑了，抬手将头发拨到一旁，五根洁白的手指在黑色的发丝间划过，动作优雅，柔美，充满女性的魅力。
然而，
顾潜山心神不在，完全没法感受到。
他不理解，武云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或者叫观点。
普通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有称帝之心的就很少，而武云昭这般刚强、高傲到了极点的人可谓百年难得一见。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让她成长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她的心路历程是怎样的？
顾潜山很好奇，很好奇，但不敢问。
他与武云昭初时是评估员与参与人的关系，后来是达成合作意向的盟友关系，现在是半工作伙伴关系。他不敢肯定自己与武云昭有朋友关系，就算是，也不是很深的，可以到了询问内心世界地步的朋友关系。
定了定神，顾潜山问道：“主上，接下来你要完全放手吗？”
武云昭专注拨弄头发，随口道：“除非紧要关头，非出手不可，攻进玉京，登上龙椅之前，我什么都不管，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当精神象征！”
顾潜山道：“也是，皇位是一定能到手的了。二十万大军在手，一人出一拳，也能打过去了，真是没动手的必要。对了，主上，既然如此，这个世界的任务主线还有阶段性任务和采分标准目标是不是就能定了？”
武云昭想了想，抬起头来，对顾潜山点了点头，道：“只要不出幺蛾子，算是齐活了。怎么，让我现在写给你？”
顾潜山道：“反正无聊嘛，又不能出去。早弄完早安心，以后的日子可劲儿玩儿。春末夏初，江南美景如画，不好好欣赏，岂不是可惜。”
武云昭打了个响指，赞道：“说的对，是该欣赏，欣赏。好，我这就给你办了。”将头发推到背后，盘膝坐好，点出系统面板，凌空点击，打开文字输入界面，开始设计任务进程。
只是不到一分钟后，顾潜山就接收到了武云昭的计划书。
顾潜山打开自己的控制面板，打开文件，一目了然，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主上，才五句话，四个阶段，你在逗我？”
武云昭斜睨，笑着反问：“你想让我给你写多少？一篇论文？”
顾潜山看武云昭不是在开玩笑，可盯着上头的五句话着实不懂，求道：“主上，你给我解释，解释，怎么如此简洁？跟上回交上去的那篇一比，简直跟没写似的，我就这么交上去，肯定得挨批，说我工作态度敷衍。我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你可别害我。”
武云昭勾勾手指。
顾潜山上前。
武云昭伸出手掌，按在顾潜山的一侧肩头，神情玩味儿。
顾潜山眼光斜斜地看着肩头那片雪白的手背，心中不安，只听武云昭道：“别担心，有事儿我顶着！”
顾潜山看向武云昭，问道：“顶得住吗？”
武云昭嘴角微挑，给顾潜山发过一道文件。
顾潜山问道：“什么？”
武云昭抬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看。
顾潜山的不安感更强烈了，眼光动了动，伸出指头，点开了文件，才看了标题，顿时睁大了眼睛。幻月书院
第392章 上司空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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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只觉得脑袋有些转不动，眨眨眼，让眼睛清明些，再次默念一遍标题，确定自己没认错字，抬头看武云昭，见她笑容满面，心中霎时凉了半截：“是真的，不是骗人的！”
顾潜山认识到这一点，登时颓丧，怀着沉重的心情将文件读完。
武云昭在一旁看着顾潜山的脸上，闪过震惊、懊恼，不解、无可奈何的神情，心情大好。
过了一会儿，只听顾潜山长叹一声，没精打采的，一屁股坐在塌旁的蒲团上，惨兮兮道：“我还想着翻身呢，主上，你太不地道了。”
原来，文件的标题是“聘书”两个大字。这份文件是上级发给武云昭的应聘书。也就是说，武云昭有了正式的职务，不再是苦哈哈干活的隐形劳工了。
不过，最可恶的，最不能让顾潜山接受的是，武云昭的职位比他高，换句话说，武云昭现在是他的正式上司，不但空降，而且牢牢压在他的头上。他必须听从武云昭的差遣，当个乖乖的“小兵”。
难怪能顶事儿了呢。
武云昭幸灾乐祸，安慰道：“顾小朋友，不要这样嘛。你看仔细一些，我不是永久工，任务完成，我就功成身退，到时候，彻底成型的《女皇系统》都由你一个人管理，你直接替换我的职位，连升两级，多好啊，是不是？”
顾潜山抬头，嘟囔道：“少来。按着你的脾性，不玩过瘾了肯定不收手。我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你一个世界，一个世界转。”愁眉苦脸道：“你这是为什么，我还巴巴想着升职，加薪，休长假呢
。”伸手抓着武云昭的胳膊，摇晃，问道：“主上，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武云昭微笑道：“不为什么，就是心血来潮，想试一试，没想到，一试就成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顾潜山鼻孔喷气，心说：“可不是，气死人了。”
转念一想，顾潜山觉得不对劲儿。
武云昭在得到职务以前，是参与人。而参与人只能通过系统跟自己交流，不能跳过自己向上级提交任何内容。
武云昭是怎么办到？
顾潜山问出自己的疑惑。
武云昭笑道：“傻小子，系统更新了这么久，你没好好看过吗？为了双向监督，新界面新增了反馈功能，可以跳过评估员，向评估员的上一级反映与任务进行无关，但与评估员工作状态有关的情况。怎么，你不知道吗？”
顾潜山一怔，摇摇头，双手托腮，叹道：“我的界面跟你的不一样。”
武云昭“哦”一声，重新侧卧榻上，挑起一缕头发绕着手指头打圈，问道：“这么大的事情，应该会有通报的吧，你是不是漏看了什么重要文件啊？”
顾潜山想了想，说道：“没啊，安安静静的。哎，对了，主上，怎么突然出了双向监督了，以前没这回事儿啊？你知道吗？”
被顾潜山一问，武云昭恍然，一拍脑门儿，笑道：“哎呦，险些忘了，我现在是你的上司，给你的文件得我来发，算了，这封就口述吧。”勾勾手指，说道：“靠近点儿，上司大大给你好好讲一讲
。”
顾潜山觉得心上被连续插了两刀，一口老血没处吐，不情不愿挪了挪。
武云昭“啧”、“啧”两声，又勾勾手指，笑道：“是男人就别那么小气嘛，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时被打压，算得了什么，还能被压一辈子吗？没准儿哪天转了远，你把我压了呢，对生活要充满希望嘛，麻利地靠近点儿，都是秘辛，不能让外人知道。”
顾潜山又挪了挪。
武云昭点点头，翻手拿出一盘个大饱满的提子，放在两人之间，赞道：“这个功能好啊，不管什么季节，不管什么地方，只要想吃，一定能拿到，来，别客气。跟着老娘干，保证满足你的口腹之欲，今天中午佛跳墙，怎么样？”
事以至此，顾潜山也只能接受现实。
他本来就没什么上进心，一心为了游山玩水，享受生活。换个角度想想，他能背靠武云昭这个“利器”，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过得很轻松，能够更顺利地浑水摸鱼，更畅快地享受各界美景。
转眼间，他就释然了。
顾潜山放松下来，背靠贵妃塌，边吃边听武云昭讲述前因为何。
武云昭搓搓手，兴致大好，说道：“是这么回事，你知道评估员190吗？”
顾潜山点头，说道：“知道啊，他跟我同期入职的，见过几面，不过，他是工作狂，不太好相处，我跟他没说过几句话。我司高冷男神啊，蝉联过好几回业绩冠军呢，可厉害呢。怎么，事情出他身上，不会吧。”兴致高昂了起来。幻月书院
第393章 又疯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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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淡淡一笑，颇有深意，慢条斯理拿起一颗提子，剥了皮，放入口中，一下一下咀嚼。
顾潜山的眼光追着武云昭捏着紫色果实的手指，看着武云昭朱唇轻启，雪腮鼓动，心中一动，趁着武云昭仰头吞咽的空儿，赶紧收敛心神，一颗颗往嘴里，连皮带籽儿塞提子，催道：“主上，快说，别吊胃口。”
武云昭翘起小指头，抹掉嘴角的果汁，说道：“别急，八卦就是要一点点说才有趣。”又翻出一盘金黄酥脆的猫耳朵，笑道：......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93章 又疯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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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不欺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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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摇摇头。
顾潜山眼珠转了转，说道：“也是，这事儿说了不好，以后还得有人入修真界呢，要是一门心思奔着蒙蔽天机去就麻烦了。”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顾潜山扭了扭脖子，问道：“主上，难道那个190平时都是装的吗？我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呢。曾经的楷模啊。虽然我不羡慕。”
武云昭沉吟道：“听过一个词儿吗？”
顾潜山道：“哪个词儿？”
武云昭道：“不欺暗室。”
顾潜山道：“君子慎独，不欺暗室，那个吗？”
武云昭道：“恩，就是这个。在一般的世界中，监督严苛，那个190有心无力，但到了修真界，他有了机会钻空子，若本心不正，做出这样的事端不足为奇。”
顾潜山想了想，放下了吃的，捏着下巴，正色道：“我看，没这么简单。”
武云昭挑眉，笑道：“哦，有何高见？”
顾潜山面上显出几分得意，说道：“我明白为何晋升之前，评估员都要经过修真界了，这是一层考验啊。过了，就证明自身素质过硬，德能配位，应该升职，反之，把持不住，或是一时猪油蒙心，走错了路，暴露本性啊。”
武云昭赞道：“看得挺透啊。我也这么觉得。”
顾潜山挺起胸脯，笑道：“我是局外人，从来没想过争，要不是碰上主上这么刚强的，我
才不惦记升职的事情呢，办不到，也不想办。”理直气壮一阵，随即泄气，挠挠脸颊，笑嘻嘻道：“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武云昭摇头。
顾潜山奇道：“你不是经常骂我没出息吗？”
武云昭失笑，说道：“斗嘴的话能当真吗？认真骂你没出息的人，一定是对你有所期待的人。我对你又没有期待，何必认真骂你。你跟我是上下级，顶多了算朋友，互相之间，没资格要求对方有没有出息。我若对你的生活指手画脚，那是多管闲事。各自安好就是最好。”
顾潜山道：“也是。”微感失落，却找不出失落之感从何而来，姑且不去在意，接着问道：“那190受到什么惩罚？”
武云昭道：“革职是一定的了，有没有旁的惩罚，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若是要罚，我觉得一定轻不了。”
顾潜山道：“怎么说？”
武云昭道：“我问你，评估员对参与人的行为了解到什么程度？”
顾潜山答道：“除了不能看的，比如沐浴、换衣、上厕所这些特别私隐的，一般都能知道。”说到这儿，“哎呦”一声，意识到了什么，脱口道：“190是个坏种，平时都是装的。”
武云昭道：“以前是不是坏，没准儿，说不好，但这一回，绝对能定了他是心术不正。”
顾潜山连连点头，急道：“他是故意往套里钻啊。表面上是女修设计他，实际上，是他设计了人家姑娘啊。”话说一半，又有不解处，疑惑道：“不对啊，他怎
么能保证那个女修会跟他交易呢？”问武云昭：“主上，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讲呢？”
武云昭笑道：“聪明。”拿起帕子擦擦手，说道：“知道吗？那个女修的开始虽然是在魔道，但按照她本来的任务路线，她应该是要挣脱魔道，走仙道的。”
顾潜山接口道：“190没将她引上正道去。”
武云昭道：“不止，不但没指引，反而将她往魔道里推了好几把，将人送上歧途。你想啊。一个女修在魔道，想要迅速提升修为，能学什么东西。我是不懂修仙，但看过不少，除了打打杀杀，抢来抢去，也就是那点子事儿嘛。”
顾潜山皱眉，嫌弃道：“扬州瘦马啊！”
武云昭扁嘴，点头道：“恩。差不多吧。”
顾潜山骂道：“190看起来人样的，怎么干这么无耻的事情。天啊。”忍不住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骂道：“好恶心！”搓了搓胳膊，说道：“这么一比，我简直是道德模范，该发奖状的那种。”
武云昭笑道：“别拿烂人跟自己比，掉价。”伸个懒腰，扯过被子盖在身上，懒洋洋道：“我打个盹儿，午饭时候叫醒我，一块吃佛跳墙。”翻身面向里，扭了扭，合眼睡去。
顾潜山靠在贵妃塌旁，双腿曲起，下巴戳着膝盖，歪头斜视武云昭的玲珑背影，若有所思。
军营里混乱了两日，军兵才整顿完毕，形容焕然一新。
至此，武云昭手中有大军二十万人。幻月书院
第395章 使者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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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五月中旬。
武氏大军包围了玉国都城，玉京。
皇宫里，崇元皇帝坐立不安，在大殿上对这群臣发了好几通脾气，气得窝在龙椅上呼呼喘气，肥胖的身躯摇摇欲坠。
群臣惶恐，默不作声，各自担忧前程。
崇元皇帝缓了一阵子，刚要再次发泄心中怒气。
这时，有人来报，女主武氏派使前来。
崇元皇帝接过帖子，血丝充盈的双眼圆睁，大喝一声：“不肖子！”一把将帖子摔了下去。
......
《称帝二字，老娘都说倦了》第395章 使者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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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声震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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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阿蛇各自斜向前跨上一步，横臂阻拦。
群臣无人敢动。
使者身份等同女主武氏，群臣怎敢在大兵压境的当口，触了她的风头，引火烧身呢？
是以，不但没人动弹，而且还隐隐后退了。
崇元身边的太监，轻声规劝，要崇元皇帝忍了一时之气。
然而这话，只是徒增崇元皇帝的怒火。
只听他厉声道：“还不动手，来人！”
群臣耸动，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顾潜山冷笑：“想打小爷，做梦！”暗中捏了捏大花的耳朵，昂首挺胸，直视崇元皇帝，轻声道：“你敢！”
崇元恼羞成怒，道：“看朕敢不敢！”站了起来，作势要下阶，亲自动手。
就在他脚步挪动，一个步子未满之时，斑斓猛虎一声怒吼，声震龙庭，回音久久，跌宕起伏。
崇元“啊”一声，被吓得腿软了，向后跌倒，与前来相扶的太监摔在一起。
群臣距离猛虎更近，更加惊惧，登时有好几人跌坐一团，颤颤巍巍，不知所措。
崇元又惊又怕，抬手指着顾潜山和老虎，颤抖不已，只知道：“你你”
顾潜山对武云昭和阿蛇道：“退下！”
武云昭和阿蛇依言退回两侧。
顾潜山感觉甚好，催虎上前。
大花昂首，迈着优雅的步子，一步、一步上前。
崇元皇帝惊了，急问：“你要做什么？”
顾潜山笑道：“做什么？跟你说话啊，我的哥哥！”
崇元皇帝见顾潜山笑得阴险，大感不妙，蹭地后退。
顾潜山与大花走到台阶下，不再前进，仰头道：“女主武氏，天命所归。尔身为君主，其身不正，该主动退位，莫要顽抗，徒增罪孽。女主武氏有喻，投降不杀，反抗必死。”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说毕，拍拍大花的头。
大花动动耳朵，转身回到武云昭和阿蛇之间。
顾潜山道：“陛下，您好好思量，日落之前，务必给出答复。告辞！”带着武云昭和阿蛇，大摇大摆走出大殿，嚣张地走出皇宫，穿过玉京的街道，走出玉京城门，回到武氏大军中。
顾潜山搂着大花奖励：“大花，你真棒！太给面子了！哈、哈、哈！”
欧阳永拿了把羽毛扇，扇一扇，笑问：“这是怎么了？这么开心！”
阿蛇兴奋地讲了，在大殿上，顾潜山如何发威，唬了亲哥哥一把。
欧阳永赞道：“那可是大功一件。主上，得封赏啊。”
顾潜山抢道：“不用，不用，我玩得挺开心的。”撒开老虎，走到武云昭面前，恭敬道：“感谢主上给我过瘾、出气的机会。”
武云昭颔首，笑道：“乖！”
周佳琪一旁道：“看看，多会讨人喜欢！啧、啧，就他这张嘴，要是不好好管着，长大了得祸害多少小姑娘。”
说笑一阵，众人开始谈正事。
眼看大功告成，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心情之澎湃，可想而知。
武云昭仍保持能不管就不管，坐享其成的状态，听着众人商议。反正到了现在，她就差坐上龙椅了，实在无须多费心神。
叶广文道
：“我看狗皇帝不会太快作出决定，距离日落还有半天多的时间，咱们还要做些什么？”
欧阳永羽毛扇拍了拍许宝元的肩头，笑道：“咱们也别厚此薄彼，以前怎么来的，还怎么来，有始有终嘛。玉京是大地方，咱们宝元道长不能错过，去跳一段儿吧。”
许宝元笑呵呵道：“那感情好。”看向叶广文。
叶广文点头道：“成，去吧。带着宣传队，你在台子上跳，他们往城里发劝降书，颂德书，一举两得。”
许宝元道：“好嘞。贫道一定不负众望，跳出新风采。”满腔热情地领命，出去登台“献艺”了。
这一路上，许宝元的神神叨叨的一套作用不小，为了方便他“迷惑人心”，营中特地给制了高台供其使用，并挑了合适的兵将，扩大排场，给他助威增势。
叶广文又道：“还有其他能安排的吗？”
调兵遣将之事早已安排妥当，只要崇元拒绝投降，即刻便可进攻。此时要做的事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叶广文一时也想不出什么特殊的点子。
欧阳永道：“依我看啊，旁的事情就算了，咱们谨慎点儿，别临到头出旁的乱子就是了。”
众人点头。
叶广文看向武云昭，问道：“主上，您呢？有什么想法吗？”
武云昭摇摇头，站起身来，说道：“没，就按各位说的吧。我去看许道长演戏，你们随意。”
阿蛇自然要跟着师父，顾潜山自然要跟着上司，告退跟随。
欧阳永笑着摇头，道：“这帮小的呀，都给带坏了。那什么，你们歇着，我看看宝元有什么新玩意儿。”幻月书院
第397章 入主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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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照里，玉京城，蒙上一层暗淡。
武云昭身披金甲，手执长剑，骑着黑凤凰，立于玉京城正门前。
在她的左侧，是主帅叶广文、军师欧阳永。在她的右侧，是副帅龙霸天和爱徒阿蛇。
在她们五人之后，分别是将军林子文、铁老二、阿虎和重新调回的夏安邦。
在四位大将的身后分别有两名副将，共八人。
在他们之后，一共五万兵士。
在玉京城其他三门，人马布置类似，兵士同样各五万，只是有将无帅。
城头上，玉国将领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人头，愁眉紧锁，回头遥望皇城，忐忑着，不知将会得到什么命令，是战还是降？
天色又暗了不少，火把点了起来。
火光中，玉京城显得摇摇欲坠，没有生气。
西方天际，太阳的最后一丝光亮将要掩没了。
光亮变得越来越朦胧了。
武云昭握紧了剑柄，时刻准备着拔剑进攻！
在她身后的将兵们，一手握紧盾牌，一手握紧兵刃，严阵以待。
对面的城头上，弓箭手也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两军对峙，只闻风声、火声、呼吸声和隐隐的抽刀、抽剑声。
大战一触即发！
日，落了，彻底隐没了，无光了。
武云昭目光随着光亮的消失而变得凌厉，正要抽剑，忽见城头之上，领兵与一太监服色的人低声交谈，紧接着，又见城头守兵放下了兵刃，收回了弓箭。
武云昭出鞘半寸的
长剑送回剑鞘，恢复气定神闲。
果然，下一刻，城头守将大喊：“开城门，迎女主。”
护城河的吊桥放下，“砰”一声。
城门缓缓打开了，向里可望见，火光闪耀，应该是守兵在街道两侧列队欢迎。
武云昭微笑，看向叶广文和欧阳永。
叶广文点头。
欧阳永捋了捋胡须，扇一扇羽毛扇。
武云昭又看向龙霸天和阿蛇。
龙霸天报以一笑。
阿蛇眨了眨眼。
武云昭重新面向前方，振臂高举，朗声道：“入城！”
入宫整顿不提。
次晨，金銮殿议事。
叶广文与龙霸天和几个将军要去整顿军务，重新安排城中、宫中布防，暂不在场。
武云昭嫌弃龙椅被崇元皇帝肥腻的身躯坐过，不愿沾染。
殿中都是自己人，没甚讲究。
武云昭随便拽了把椅子放在殿中，坐在中间。
欧阳永率先开口，说道：“主上，赶紧把后宫里那堆女人安排了吧，将士们来来回回地在宫里规整，若是碰上了，容易出事端。”
武云昭入主玉京，标志成功。
但成功之后的兵士很容易松懈，无视法纪，比在战时更难管理。
若非武云昭本身治军严格，本身也是女子，兵士心中警戒甚于旁人，换了其他的队伍，昨日入城之后，非得有一番鸡飞狗跳，掳掠奸/淫不可。宫中好女想要保全自身，简直痴心妄想。
武云昭托着腮
，说道：“恩，叔叔说的是，这宫里的女人是个问题。”仰头沉吟，说道：“这样吧，把被崇元皇帝临幸过、定了位分的规整到一处宫殿，剩下的，能回家的送回家，不能回家的，找冷僻的宫舍，先住着，慢慢安排。别让她们乱晃就是了。”
欧阳永点头，接着道：“宫妃先这么的，那宫女呢？”
皇宫规模庞大，打扫收拾不能缺了宫女，与宫妃一样隔离起来是不行的。
顾潜山插话道：“天气快热了，我那个哥哥给宫女配置的衣服都挺透，挺露，主上，很危险啊。”
武云昭骂道：“贱男人！到处找麻烦！”
周佳琪笑道：“妹子，你可别乱骂啊，这屋里，除了你之外，可都是贱男人，哪儿有看到美女不撒么两眼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武云昭挑眉，笑道：“怎么，周大哥想要女人？你去挑吧，只要你情我愿，我立刻给你办婚事。好吗？”
周佳琪摆手，摇头道：“看归看，我不碰，嘿、嘿。我师父说的好，不喜欢就别招惹，招惹了就得负责，我呀，不碰女人，一辈子也不碰，惹不起。”拉过阿蛇，指着道：“你得小心这样的小伙子。血气壮啊。”
阿蛇脸微红，说道：“我看我师父就够了，我师父最漂亮，没人比得上。”
武云昭拍手，将阿蛇招到身边，说道：“听到吗？我徒弟多靠谱。”对阿蛇道：“放心，你就算犯了事儿，师父给摆平，随便耍。”
周佳琪道：“瞧你，这个护短儿的劲儿啊。他都把你当女神了，小心以后娶不到媳妇儿，阿蛇，跟周大哥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你师父？想娶她当媳妇儿？”幻月书院
第398章 如此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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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挺好。
在场人也是好奇的。
以前忙着打仗，没有闲心思关心儿女情长，此时，大事已了，家长里短可以提上议程了，聊一聊，无伤大雅。
欧阳永是最关心武云昭终身大事的，虽然觉得阿蛇年纪小了一些，但毕竟是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若他真有想法，不妨撮合一番，于是乎，看着阿蛇的眼光，带上了几分不自觉地期许。
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
武云昭正好大阿蛇三岁，年纪上，很是匹配。
欧阳永想到这儿，心头开始热乎了。
周佳琪、欧阳永、顾潜山、一直没说话的许宝元、桑大同，包括武云昭在内，众人一齐看着阿蛇，想法各异，神情各异，不过，都想听听阿蛇的心里话。
阿蛇被瞅得尴尬，忍不住搔搔头。
武云昭笑道：“有什么说什么，都是自己人，师父巴不得有人喜欢，放开了胆子说。”
周佳琪催道：“就是，就是，你师父心软，没准儿你一开口，她就答应了，白捡个大美人回家，还附送江山社稷，多划算，你哥得高兴得上房。阿蛇，不许敷衍，实话实说。”
欧阳永也忍不住道：“阿蛇，你就说吧。”招呼左右，说道：“谁都不许泄密！否则，杀无赦！”
顾潜山仗着自己年纪小，童言无忌，跑到阿蛇身边，抓着阿蛇的胳膊晃悠，天真地道：“阿蛇哥哥，你喜不喜欢主上？告诉我们好不好？你不说的话，我们要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阿蛇无奈，拍拍顾潜山的头，笑道：“你添什么乱！”
顾潜山嘻嘻一笑，求道：“说嘛，说嘛，男子汉大丈夫，还能被一句话憋死吗？阿蛇哥哥，快讲。你交代清楚，我给你糖吃。”
阿蛇笑道：“还交代，你当在审犯人啊！”敲了顾潜山一下，笑骂：“小滑头！胳膊肘往外拐！”
顾潜山呵呵笑，催道：“快所，快说！”不经意间，向武云昭眨眨眼，暗道：“主上，这个二十四孝好徒弟，能发展、发展吗？赶紧定了人家吧。”
武云昭微笑不语，不回答。
顾潜山失望，仰头看阿蛇，很关心的样子。
阿蛇扫了一眼围上来的众人，看一眼自己的美人师父，叹口气，说道：“如果说，我不想娶我师父当媳妇儿，你们信吗？”
武云昭点头。
余人迟疑。
阿蛇笑道：“还是师父最了解我。”
周佳琪问道：“为什么呀？她不够美？”
阿蛇道：“美啊，我师父是我看过的最美的大美人了。可娶媳妇儿又不是娶美人，不能只看脸啊？”
武云昭心里美，赞道：“乖徒！”
桑大同问道：“家业不够大？”
阿蛇好笑，说道：“师父的家业又不是我的家业，我的家业要自己赚的。退一步说，江山都是我师父的，还有更大的家业吗？总不能一统三界吧，那是道长的活儿。”
许宝元听提到自己，跟着问一句：“你师父对你不够好？”
阿蛇道：“我师父对我当然好了。”
顾潜山这时道：“我知道了，你怕主上，单掌开碑，双掌碎门什么的，你怕被打
。”
阿蛇半蹲，靠着顾潜山，说道：“我才不怕，师父又不会打我。这么多年了，师父对我连句重话都没有。”
欧阳永忍不住了，问道：“她都这么好了，你为什么不娶啊？”
一般的男人，碰上如此佳人，早就争相恐后，生怕落后一步让人抢了，怎么可能没想法呢？
这也是让欧阳永最不解的。
自家侄女好得能开花了，怎么就没人追呢？
阿蛇莫名，道：“我为什么要娶啊？军师，若是你，你娶吗？”
欧阳永“啧”一声，摇晃扇子，说道：“我跟你怎么一样，我是她叔叔，一家人，怎么能起旁的心思。”
阿蛇笑道：“是啊，我跟师父也是一家人，起不了旁的心思。”
欧阳永想想，阿蛇的话有几分道理，叹口气，不管了，心说：“还得接着物色下一个。愁人啊。”
周佳琪却一拍手，看起来有什么见解的样子。
众人看周佳琪。
周佳琪笑道：“咱们接着安排宫女吧。”重新将话题扯回来。
武云昭笑道：“周大哥，你个见风使舵的，自己开张，自己关门，勾得一屋子人心烦意乱，你倒是全身而退了，好会拿捏。”
周佳琪“嘿”“嘿”两声，拍拍袖子，笑道：“要不怎么说我灵呢。”
最后，武云昭提议，给宫女点上守宫砂，换上保守的服装，既防旁人惦记，也防妮子们自己不安分。
内外整顿半月，终于一派齐整。
武云昭准备迎接第一次登基大典。幻月书院
第399章 发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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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际混沌，云霭四合，未明之时。
武云昭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目中云海翻滚。
晨风习习，吹起她的披散的长发。
青丝飞扬，透着阵阵芬芳。
顾潜山站在她的身侧，下巴堪堪够到窗台，用双手垫着，仰着脸，看着散落在眼前的武云昭的摆动的发梢，做游戏一样，口中吐气，让发梢不能落下。
在他们两个的背后，礼服的长尾一个延伸二丈、一个托垂二尺，铺展开的。
按照流程，待朝阳升起，他们要出发，前往皇宫外的祭坛，向上苍祝祷。
过了好一阵子，顾潜山觉得周围太安静了，很不适应，开口道：“主上，我为什么也要穿礼服，跟你一起去祭天？”
武云昭收回视线，头颈微侧，俯视顾潜山，缓缓道：“待我完成仪式，正式登基称帝，朕，封你做太子！”
顾潜山“啊”一声，搔搔耳朵，问道：“什么？”
武云昭淡淡道：“朕很欣赏你，封你做太子。”
顾潜山目瞪口呆，指着武云昭道：“你你不要太过分啊，我才不当你儿子！假的也不行。”
武云昭抿唇压笑，面不改色，淡淡道：“你，管不得。朕，心意已决。”
云染霞色了。
武云昭道：“再饬、饬，咱们该出门了。”
顾潜山道：“我不当太子，别扯着我。”跟在武云昭身后，走进内室，走到梳妆台前。
武云昭道：“闭嘴！别打扰老娘享受胜利的喜悦！”
顾潜山撇嘴，帮忙撩起礼服。
武云昭道：“乖，就当演电视剧。”端坐/台前，贴花、描眉、涂唇。
顾潜山看着武云昭一步步上妆，赞道：“主上，你真漂亮！”
武云昭随口应道：“恩，我知道。”已将长发挽起，正挑簪子比对。
顾潜山心说：“怎么油盐不进呢。”
武云昭道：“别费心了，老娘美貌无双，人人都知，省了那套溢美之词吧。今日，你不管说什么，你这大儿子，我都封定了。”
顾潜山不解，气道：“为什么?”
武云昭道：“过瘾！”拿起两副耳环，问道：“哪个好？”
顾潜山无奈，看看武云昭的妆容，看看耳环，想了想，摇头道：“别戴了，累赘！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挺好。皇帝嘛，总不能跟后宫妃子似的。”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恩，有见解！”将耳环放回匣子，左右端详镜中的自己，满意道：“成了，就这样吧。”伸出一根儿手指，点了一下胭脂膏，勾勾手。
顾潜山道：“干嘛？”
武云昭道：“给你点个红点儿，喜庆。”说着，不等顾潜山拒绝，手指快如电闪，按在了顾潜山的眉心。
顾潜山只觉得眼前一晃，额间一点儿冰凉，伸手就要摸。
武云昭翻手，将顾潜山的手掌拦下，说道：“别抹了，挺好。”将手指头上的胭脂擦干净，站起身来。
顾潜山翻白眼，探头照镜子，皱眉道：“蠢不蠢？白方脸，大红点儿，跟发糕似的。不丢人吗？”
武云昭道：“脸方不可怕，俊就好，放心，这叫可爱，不丢人。”
这时，宫室外有
了脚步声响。
武云昭道：“好啦，莫要废话了，有人来接了。”左手扬起，摆在身侧。
顾潜山道：“是”，上前一步，架起右臂，托着武云昭的手掌，随人走出。
宫门打开的刹那，红日正好跳出，光辉灿烂，刺目耀眼。
桑大同今日担任礼官，一身锦衣，笑呵呵道：“陛下，请。”
武云昭道：“免礼。”与顾潜山先后登上较辇。
桑大同待二人坐好，高声吆喝：“起驾”。
这轿辇与寻常龙辇不同。
因武云昭是女帝，轿辇之上不做龙图，只作凤样。车尾处，凤尾斜飞，足有一丈，华丽绚烂。
沿着红毯，凤辇行至宫门前的广场上。
在红毯两侧，百官拜迎，待凤辇行过眼前，站起身来，形成队列，跟随在后。
凤辇离开皇宫，入玉京主街。
街道两侧早安排有军兵，维护纪律，阻拦百姓滋扰。
凤辇四面通透，仅用薄纱帷帐略加遮挡，给百姓参拜机会，一睹女帝绝代风华。
顾潜山坐在武云昭身侧，稍靠后，看着外头跪地磕头的人，低声问道：“主上，这么多人拜你，你良心不痛吗？”
武云昭玉颜从容，淡然道：“老娘应得的，怎么，你心虚气短啊？”端的是气定神闲，底气十足。
顾潜山道：“有点儿，这辈子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有点儿爽！怕折寿。”
武云昭直视前方，说道：“跟着老娘混，以后这样的机会有的是，提前习惯着吧。”
祭坛近在眼前了。幻月书院
第400章 初次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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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的流程比较简单。
一长串晦涩的念词之后，武云昭跟着念了一段，焚香祝祷，在广场上静坐一会儿，接受上苍的指示。
顾潜山不想喧宾夺主，留在了祭坛外。
一个时辰后，武云昭从桑大同手中接过传国玉玺，向众人展示，祭天仪式即告完毕。
武云昭接受百官跪拜，然后再次与顾潜山乘上凤辇，返回皇宫，进入明堂二层换衣。百官在明堂一层，面对龙椅，等待朝拜新君。
欧阳永此时是朝中一品大员，位高权重，居百官之首，此时身处明堂之中，不禁感慨万分。
任谁想得到，曾经的女土匪，真的坐上了帝王之位呢！
武云昭稍事休息，换下祭天礼服，换上皇袍。
武云昭不喜欢俗气的金黄色，因此，皇袍特意选了黑色。同样的，皇袍图纹都是凤凰，没有丝毫龙的影踪。
顾潜山一旁看着，问道：“陛下，你的头发怎么办？”手掌托着冕冠，弄得上头的冕旒摇摇晃晃的，道：“要不先用这个凑合？头上空空的，总觉得跟衣服不搭。”
武云昭道：“这个是祭祀的时候才戴的，不能乱往头上放。带个华丽点儿的玉冠就行了，朕的头发多，不会显得太单薄。”
顾潜山点点头，问道：“陛下，我戴这个玩玩成不成？”
武云昭道：“随你，反正下次也要换新的，今日过后，这一套就收了。”
顾潜山将冕冠戴在自己的头上，大小刚刚好，笑道：“陛下，你看，我多适合！”
并不是每个人
都有机会当皇帝，君临天下，但大部分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对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物事都有一种向往。
顾潜山也不例外。
他没有称帝之心，但想体验帝王的感觉。
武云昭抽空看一眼，点点头，赞道：“恩，不错，方脸果然适合这种显威风的东西，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正气凛然，有几分帝王的味道。”最后理顺头发，甩开袖袍，道：“走啦，该去坐龙椅了。”
顾潜山“哦”一声，放下冕冠，伴驾下楼。
桑大同见武云昭下楼，高声道：“天命所归，武氏当兴，至配天化及草木陈嫡感佑玄涤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祗，恭迎陛下！”
武云昭恰好于话音刚落之时，走到龙椅之前，凝神肃穆，傲然站立，面向百官。
桑大同退到下首，高声道：“拜见陛下！”
群臣叩拜，行三跪九叩大礼，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云昭昂首挺胸，轻轻摆手，朗声道：“众卿平身！”
群臣齐声道：“谢主隆恩！”
至此，玉国历史上，第一位女皇帝，武云昭，正式登基称帝。
武云昭坐稳龙椅的刹那，脑海中一道熟悉的机械声响起：“恭喜宿主成功登基称帝，获得女皇一星成就，特奖励空间一个。”
《女皇系统》的每个任务截止在登基称帝的刹那，武云昭没有机会管理百官，享受帝王生活。当然了，她也没有来得及封顾潜山为太子。
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先去息壤所在的世界，寻找息壤，完成
空间建设的第一步。
一阵眩晕，再次醒来时，武云昭发现自己被扔进了一片大森林里，周围是参天古树，奇花异草。她不急于起身，双手摸了摸脸，隐约察觉到是自己的样貌，比较满意。
仰头望天，只见树木枝叶繁盛，只透出稀碎天光。
武云昭心道：“不是天黑最好！”双掌撑地，刚要站起，只觉身后一片清凉，顿感不对，低头一看，不禁愣怔。
她定定神，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发现所见与刚才无异，确定自己眼睛没有毛病。
武云昭虽然获得了职务，但因为身兼参与人的身份，对进入哪一个世界和所进入世界的情况是不知情的。前者需要顾潜山安排，后者需要通过系统或顾潜山告知。
她已经是顾潜山的上司，可以直接联系顾潜山了。
她问道：“顾潜山，给我说说这个世界。”
然而，等了良久，顾潜山没有回应。
武云昭心说：“难道没一起跟来？”对系统道：“婉儿，给我连193.”
系统道：“回主人，193的生命状态不支持通话。”
武云昭“啊”一声，疑惑不解，忙问：“什么意思？”
系统道：“回主人，193尚在胎中，还未出生，按照人物设定，距离193出生还有半个月。”
这事儿用脑子想也是想不到的。
武云昭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顾潜山的未出生状态，半晌过后，才道：“婉儿，你先给我说说这个世界如何吧。”幻月书院
第401章 兽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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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的讲述，让武云昭理解到，这里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为什么呢
因为在这里，她将接触到一个新的种族兽人。
顾名思义，兽人就是一种具有兽的，如老虎、狮子之类的本性和形态特征，同时也具有人的本性和形态特征的特殊族群。
因为两种形态的同时存在，就体能论，兽人族比一般人类要强大得多，就智力论，兽人族比一般兽类要聪明得多。
兽人可以在兽和人两种形态之间进行转换，但基于生存的环境，他们更偏爱兽的形态。
兽人社会是类原始社会，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发展都处于初级阶段。
根据兽性的不同，兽人分为不同的族群。
族群之间会因为天性、地盘之类的问题产生摩擦，发生战斗。
兽人的认知是简单的，生活是纯朴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是直接的，暴力的。
在这里，力量是绝对的标准，受伤、流血和死亡是生存的常态。
了解了基本设定之后，武云昭消化了一阵子，问道：“婉儿，兽人是妖吗”
按照武云昭的理解，既能是动物也能是人类，不是妖是什么呢
系统道：“回主人，兽人不是妖，无法进行修炼。他们的形态转换是种族天赋。具体的变换过程，恕婉儿无能为力，不能回答。”
武云昭愣愣地点头，心说：“什么玩意儿。”想了想，又问：“那兽人是怎么产生的”心说：“能创出兽
人这种堪称奇葩的人一定很有想法”
系统道：“回主人，事关机密，无可奉告。”
武云昭听婉儿这样讲，就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了，揉揉眼睛，缓解干涩，干脆放过这个问题，接着道：“我的身份和任务是什么”赶紧进入主题。
系统道：“回主人，您的身份是天外来客，任意身份的一种，根据您自己的选择，自动融入世界。您的任务是促进兽人社会发展，成为大祭司，获得进入圣地的机会，获得息壤。”
武云昭又问：“根据传说，息壤应该在我所在的现实世界，怎么会到兽人世界”
系统道：“回主人，为了避免扰乱世界发展，研发人特地将息壤挪移了过来。”
武云昭点点头，心说：“原来是这样。”
兽人世界是非主线任务，任务路线不需要武云昭摸索，所以系统直接告知流程如何。任意身份的意思就是允许武云昭自由发挥，不需要顾虑身前事情，可以直接展开行动。
了解人设和路线后，武云昭要做的就是筹谋了。
不过，在迈开步子之前，武云昭的当务之急是弄一套像样的衣服。
此时，她的着装真的是非常符合原始社会的设定，非常清凉，非要找一种说法的话，或许可以称为兽皮比基尼。
但武云昭也不是仗着身份肆意妄为的主儿，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设定，没挑选太夸张的、暂时无法在这样的世界出现的，如丝、棉类的衣服，经过反复的考虑，选择了兽皮背心、兽皮短裤和兽皮靴。为了方便行动，衣
服和鞋子的材质统一是鳄鱼皮，比较符合当下的季节。
武云昭装扮完毕，开始在森林中摸索，打算在天黑之前，寻找一处栖身之所，等待半个月，待顾潜山出生，有意识之后，先与他获得联系，前去寻找队友，然后正式展开行动。
走出几步之后，武云昭突然停下，原地跺了跺脚，感觉异样。
武云昭感觉到，她脚步声太沉重了。
这样的状况不对。
武云昭问道：“婉儿，我的武功呢”
系统道：“回主人，您现在的身份没有武功。”
在上一个任务中，武云昭习惯了拥有至高武功的生活，以至于，她刚才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又换了一副躯体，武功全失，还以为自己是个高手呢。
这个世界不是靠脑子就能活的。
作为一个弱女子，没有强大的战力傍身，如何独立自处
武云昭皱眉，不敢走了。
她环顾周围，只觉得危机四伏。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还记着“上辈子”学过的内功心法和各家武学招式，稍稍放心。
招式易成，依靠系统，现学现卖也是可以的。
但内功该怎么办呢
内功是要一点点打通经络，慢慢修炼的。系统不提供捷径。
她如今的这副身躯在短时间内是做不到内功有成的，甚至，若是运气差，不是个练武的材料，耗几十年也达不到随心所欲的一流之境。
第402章 人性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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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件，就必须争第一。
若争不到第一，不如不做。
武云昭斟酌片刻，决定抛弃内功，只学招式，用其他的方式补足劲力不足的问题。
在这个粗暴的世界，至高无上的力量和精深奥妙的招式相结合，足可以傲世。
思量既定，武云昭笑了，手掌一翻，抓出一个玉瓶。通过薄透的瓶身，可以看到，玉瓶里是一粒粒的朱红色的丹药，每一枚都有红豆大小。
这瓶丹药名叫朱雀丹，专门用于提升劲力的。
在上辈子，武云昭曾暗中给铁老二服过，助他对抗白虎门掌门柏白虎，效果很是不错。
有人试药在先，武云昭可放心服用。
她拔了瓶塞，头向后仰，将瓶嘴对准了口，一股脑儿，将里头数十颗丹药一吞而尽。
武云昭舔舔嘴角，粉嫩的舌尖在唇上一掠而过。
药下了肚，武云昭安心了，抬腿踹断一棵大树后，趾高气扬地在林中穿梭。
在入夜前，武云昭寻到一处山洞。
山洞的洞主本来是一头黑熊，此时，已经被她大卸八块，七块收藏，留下一只熊掌被架在火上炙烤。
武云昭一只手转动熊掌，使其受热均匀，另一只手忙着往上头撒佐料。
在她的脚边，有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红光。
饱餐之后，武云昭靠着山壁，胳膊抱在胸前，仰头望星。
很久没有一个人独处了。
没有顾潜山在一旁聒噪、奉承，武云昭觉得有些无聊。
夜里的森林反而不平静，兽吼连连，时远时近，不知有多少
场厮杀在进行中或结束了。
武云昭听着，感受着野性的力量，在脑海里想象着猎杀与被猎杀的场面。
夜风送来了血腥气。
武云昭领悟到，什么是真实。
她忍不住问系统：“婉儿，我有兽形吗”
系统道：“回主人，您有。”
武云昭接着问：“是什么”
系统道：“回主人，凤凰。”
武云昭讶异：“凤凰真的”
问题出了口，武云昭失笑。系统怎么会骗人呢绑定系统，来回穿越的事情都有了，只不过一只凤凰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系统道：“回主人，真的。”按部就班地回答。
武云昭又问：“怎么变”
系统道：“回主人，兽人形态随心所欲，您想就可以。”
武云昭点点头，站直身子，走到宽敞处，闭上眼睛，心道：“我要变凤凰”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睁开眼睛，见自己手脚完全，好好地站在原地，没有腾空飞翔。
她扬了扬胳膊，说道：“变”左右看双臂，还是光溜溜的，没长出羽毛，十根手指头还是十根手指头。
她问道：“婉儿，我怎么变不了”
系统道：“回主人，您的人性太强，兽性相对较弱，兽形受到了压制。在兽人世界，兽形是根本，是受到偏爱的。只有当您的兽性强过人性，兽形才能觉醒。兽形觉醒之后，您就可以随心所欲在人形和兽形之间转换了。”
武云昭迟疑道：“这个难度有点儿大啊。我都当了二十多年人了，怎么还能变了兽呢”想了想，摸不着
头绪，考虑到自己嗑药之后的实力，足以不受欺负，大杀四方，暂且将兽形凤凰放到一边。
在洞外转了几圈，略感困倦，武云昭搬来一块巨石挡在门口防止他物夜袭，安心睡去。
次日清晨，武云昭坐在洞口，手里端着一碗粥，一勺、一勺吃着。熊肉太腻，当做早饭不合适的。
此地风景甚好。
天空湛蓝，清澈如洗。远山含翠，树木苍郁。空气清新，毫无污浊。
武云昭享受着鸟鸣啁啾、温暖舒适的早晨，沉浸在风景里，直到觉得胃有些撑才回神。
她看着身旁的空碗，哑然失笑。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竟喝了近百碗粥。
武云昭暗骂自己是饭桶，感慨自己突然增大的食量，忍不住问道：“婉儿，我怎么突然这么能吃了”
系统道：“回主人，朱雀丹慢慢地被您吸收，随着您的劲力增大，消耗的能量会随之增多。这些能量需要通过食物补充。”
武云昭扁扁嘴，将空碗回收，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休息一会儿后，提着匕首，奔进林中。
她要开始做准备了。
在这个世界，一共有四大部落，分别是蛇族、虎族、狼族和豹族。
不管要加入哪一族，自带家当和两手空空的概念是不一样的。
武云昭要在半个月中，尽可能多地积累食物、兽皮等物，让自己身家丰盈，有底气。
至于雄、雌之分，武云昭压根没往心里去。
她的暂时的计划是，待顾潜山出生后，问明他的所在，直接加入他所在的部落。若有特殊情况，半个月后再行更改。
第403章 森林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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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位于兽人大陆中部。
在兽人大陆上，围绕森林一共有四大部落，分别是虎族、豹族、狼族和蛇族。零星的、不成气候的几十个小部落各自归附这四大部落。
虎族位于森林东部地带，豹族位于森林南部地带，狼族位于森林北部地带，蛇族位于森林西部地带。
根据就近原则，森林被分为四部分，分属为各族的狩猎区，成为各族领地的一部分。
这样的划分是四族的默契，狩猎区界限没有明确下来，比较模糊，因此，各族成员有时会不小心进入他族的领地狩猎，引起纠纷，大打出手，互有伤亡。
森林中心，四族皆鞭长莫及，也因为森林中心太危险，几乎无兽人涉猎，反而成了最平静的地方，是一片净土。
近日，森林突发异动，野兽数量锐减，影响了猎物的数量，给周边的部落带去了困扰。
虎族的族长奥克斯带领着部落十勇士中的五个，莱尔、巴斯、明伯翰、克莱姆和劳勃特，来到森林东部查看情况。未免异动蔓延到部落，剩下的五个勇士，罗曼、邦迪斯、汤姆、海格、海迪，被留在部落保护妇孺老幼以及带领剩下的雄性兽人在部落周围捕猎。
经过半日的狩猎，奥克斯等聚集在森林外清点猎物。
奥克斯看着一头头被捆起来的野兽，皱起了眉头。
清点完毕，莱尔抹了抹汗水，对奥克斯道：“族长，比平时少了一半，情况不容乐观。”
奥克斯不说话，看向同样神情严峻的其他四人。
他们是族里的勇士，是最出众
的兽人，是捕猎能力和经验最强的兽人，应该有所发现。
明伯翰撞了撞劳勃特，让他说一说。
劳勃特点头，说道：“族长，通过观察，小型野兽的数量并未有明显减少，大型野兽几乎不见踪影，林间的地面上、树干上有抓痕，花草、树枝也有被折断、压垮的痕迹。我想，应该是有人在狩猎。”
明伯翰等点头。
奥克斯道：“我也看到了，不过”
莱尔接口道：“不过最奇怪的是，到处没有血迹，这太不寻常了。捕猎大型野兽，却不留下伤口，这不可能。”
奥克斯点点头，叹道：“我就是在担心这个。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如此匪夷所思的情况。他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兽人，他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所有人，是大大的威胁，是灾难。”
这样的兽人真的存在吗
巴斯要强，不相信有如此一个兽人存在，猜测道：“族长，既然没有血迹，有人狩猎的可能性就站不住脚了。我想，会不会是有人在驱赶野兽，想让咱们没有野兽捕捉”说着，指了指南方，豹族所在。
奥克斯、莱尔、明伯翰、克莱姆和劳勃特顺着巴斯的手指方向看去，互相看了看，没说什么。
巴斯道：“狼族在北，背靠雪山而居，不适应咱们这儿的酷暑天气，不会过来的。蛇族在西，居住地湿润，不会惦记咱们这块儿地。而且，蛇族兽人普遍比咱们弱，人数又是四族之中最少的，窝在一起孵蛋繁衍还来不及，不会自找麻烦的。这么一想，唯一会跟咱们作对的就是那群豹子了。”
虎族和豹族之间结怨已久，难怪巴斯往他们身上猜测。此时正是两族繁衍后代的时期，食物的需求量很大，不能排除冒险抢食的可能。
劳勃特捏着下巴，半信半疑，说道：“可没有气味啊。”
奥克斯等也考虑到了这点，不敢轻易认定是豹族所为。
巴斯坚持己见，越想越深入，说道：“会不会用草汁、叶汁涂在身上，盖了气味，让咱们发现不了”
劳勃特被这么一提醒，点头道：“如果这样的话，味道确实不会被留下。”
克莱姆被说服了，点头道：“族长，应该就是这样，可恶的豹子。”向南方露出恶狠狠的、厌恶的表情。
奥克斯、莱尔、明伯翰仍不能判定。
莱尔道：“族长，事关重大，保险起见，还是再调查、调查吧，如果真是豹族所为，咱们两族之间一战，不可避免。”
明伯翰支持莱尔，点头附和。
巴斯抢道：“还查什么，除了那帮豹子还能有谁做出如此卑鄙的事情。一定是他们，就是他们。”
劳勃特劝道：“巴斯，冷静点儿，让族长拿主意。”
巴斯不出声了，但因为自己有理有据的推理被不信任而不满。
莱尔道：“族长，您看”
奥克斯又叹气，说道：“去豹族领地看看吧。莱尔，明伯翰，你俩涂上叶汁，偷偷去，别起争端，探了情况，立刻回来。”
莱尔和明伯翰领命去了。
奥克斯等人带着猎物返回部落。
第404章 虎族豹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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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之时，前去查探的莱尔和明伯翰返回部落。
匆匆与守护在入口处的兄弟们打过招呼后，两人直奔族长奥克斯所在的石屋。
奥克斯忙问：“情况如何”
莱尔与明伯翰对视一眼，由莱尔道：“族长，我们看过了，豹族领地的猎物不但没有少而且还多了。”
奥克斯闻言，眉头紧锁，在屋里转了两个圈子，重新走到两人面前，郑重道：“确定”
莱尔和明伯翰一齐点头，神色亦郑重。
奥克斯问道：“你们觉得，真是豹族所为吗”
莱尔道：“就目前的状况，不得不信。”
明伯翰道：“是啊。”
奥克斯心中还是有怀疑，又问道：“有确切的证据吗”
莱尔和明伯翰摇头。
奥克斯搓搓手，说道：“你俩，先不要将消息声张，从明日开始去林子里守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野兽有习性，可能会返回。若真是豹族为了抢食驱赶野兽进入他们领地，他们见野兽返回，一定会再次施为。时间可能要长一点儿，不过，为了部落，辛苦、辛苦吧。”
莱尔和明伯翰道：“是，族长。”
奥克斯深吸一口气，嘱咐道：“别跟巴斯提，若他问，就说暂时看不出是豹族所为。巴斯的父亲为豹族所伤，伤重不治。他对豹族有刻骨的痛恨，容易冲动。部落里，正是幼崽诞生的时候，咱们两族之间能不起冲突最好。”
莱尔和明伯翰表示理解，保证不泄密，告别了奥克斯。
两人走后，奥克斯仍坐卧不安。
私心里，他已经将豹族抢食这事儿信了八成了。
虎族和豹族之间的摩擦从来没有断过，迟早要大战一场，一决雌雄。
奥克斯担忧，难道这场大战要来了吗部落能获得胜利吗
十天后，前去蹲点儿的莱尔和明伯翰再次回禀，说他们亲眼看到了豹族人的身影出现，驱逐野兽的卑鄙行为可以坐实了。
奥克斯很是愤怒，当即着手准备进攻事宜。
与此同时，在豹族，豹族族长多纳也接到族人的报告，说在领地附近发现虎族人的身影，是虎族人在引诱野兽离去。
多纳愤愤不已，大骂虎族不厚道，同样着手准备进攻事宜。
三天后，虎族和豹族的战争爆发。
战争持续了两天，未分出胜负，以两败俱伤的结果收场。
虎族和豹族因为这场战争实力骤弱，从第一、第二大族的位置变成了第三和第四。
北方的狼族一跃第一大族的位置，西方的蛇族莫名地成了第二大族。
部落之间的变化没有影响武云昭的计划。
武云昭暂住的山洞位于森林的中心部位，不受外部部族争斗波及。
此时的武云昭并不知道，她在无形中、无意地成为了虎族和豹族相争的催化剂。
她正心情大好。
半个月以来，她一直在林中四处狩猎，苦练与大型野兽格斗的技能，不懈地累积身家。
看着山洞里一叠叠的兽皮、一摞摞的兽骨，山洞外一串串的风干的兽肉、一捆捆晾干的草药，武云昭骄傲地承认，自己在兽人世界有了富豪的地
位。
她可以暂时收手了。
顾潜山的诞生之日就在眼前，武云昭需要去寻他了。
武云昭将自己的“资产”全都搬上了板车，用藤绳绑固，然后坐在靠在车边等消息。
板车是兽人世界以前不存在的东西。
兽人们运送物品或背负或者合作搬抬，至多用绳子或用树木串好带着走，都是依靠自身力量的笨重法子。
武云昭能做出板车当然是依靠系统的。
在这段时间里，她不仅学会了制作板车，而且还学会了处理毛皮、腌渍兽肉、医术、辨别草药、辨别食物、编织、建筑等与改善生活有关的技能。
从早晨等到了中午，看着太阳慢慢过顶，武云昭有些不耐烦了。
她抓着一扇美味的牛腿啃吃着。
自从朱雀丹被完全吸收后，武云昭的劲力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同时，饭量也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以牛为单位推算，现在的武云昭想要美美饱餐一顿，必须要啃光两头才能罢休。
用餐时间延长了很多，至少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干掉一瓶威士忌后，武云昭正要开第二瓶，脑海里，终于传来了顾潜山的消息。顾潜山诞生了，有意识了，能联络了，但也陷入了危险。
武云昭问明了情况，拉起板车向森林西部奔去。
板车加上车上的物品足有一吨重。
武云昭却好像拖拽背包一样，毫不费力，拉着车，风一般，在深林中穿梭。
半个小时后，武云昭将车停在了大湖旁，站在湖边寻找顾潜山的踪影。
第405章 我在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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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宽广、一望无际，波光粼粼，周围水草丰美，景色甚好。
武云昭拨开比人还高的水草，边走边问：“小兔崽子，你在哪儿呢草的那边还是草，我找不到啊。”
顾潜山道：“老大，我在湖心，湖心啊。”
武云昭惊道：“什么湖心怎么不早说”
顾潜山道：“我怕你嫌麻烦，让我自生自灭，重新投胎，想着，先把你诓来再说。”
武云昭骂道：“你个小东西，老娘什么人你不清楚知道义气两个字怎么写吗”
顾潜山道歉：“老大，我知错了，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快来吧。”
武云昭哼一声，狠狠咬牙，抓出一把长刀，斩草除根。
刚才，她怕无意中宰了顾潜山，一点点在草丛里寻找，此时，得知顾潜山在湖心，无须顾虑了。
很快，武云昭开了一条通路，站在了湖岸，脚边是轻轻拍打岸边的清澈湖水。
武云昭望了望，透过碧波轻烟，看到了湖心的位置，叹道：“喂，有点儿远啊。我先做个暖身。”
远远望着，在湖心，有一块拇指大小的暗黑轮廓，应该是顾潜山所在的小岛。岛上有一条竖起的，看起来像雨伞的影子，应该是一棵华盖如亭的大树。
顾潜山道：“老大，你要游过来”
武云昭道：“是啊，要不怎么办系统里头没有船啊、车的。”
顾潜山沉默一会儿，说道：“老大，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您小心，水里有鳄鱼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不认识，但看起来都挺
猛”
武云昭正举臂侧弯，闻言顿了顿，白眼翻上了天，不作回应，继续暖身动作。
顾潜山或许觉得自己太坑人了，过了一会儿说道：“老大，要不你别管我了，我死一回吧。”
武云昭扭动肩颈，沉声道：“少废话，来都来了，无功而返的事情，老娘不干。今日，老娘让你开开眼，什么叫无敌。”说罢，直接断了与顾潜山的联系，“噗通”一声，跳入湖中。
游出百米后，武云昭未发现危险，仰头换气的当口，看了一眼湖心岛，发现那岛并没有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大多少，可以推算，她与岛的距离还差了很远。
武云昭继续向前，心神不敢放松。
水波的传开需要时间，百米之后，或许会有被惊动的水族循迹而来，不能不小心了。
湖水很清澈，武云昭睁着眼睛，可以看到水下的情况。
约莫又游出百米，武云昭感觉到了不寻常。
水流的方向变了，不再是顺着自己手臂挥动的方向涌动，而是从前、后、左、右四面打来，水流将她拥在了中间。
武云昭顿时警觉，稍稍放缓了速度，右手从系统抓出那把薄如蝉翼，斩金断玉的匕首。
她要等大敌到来，狠狠杀一通再说。
武云昭感受着水波，判断来者先后。
此时，她可以确定自己的敌人不是一个，至少三个。
水波翻涌了起来，水流冲到她的脸上。
武云昭暗道：“来了”握紧匕首，双腿猛然发力，向前窜去。
她的
一冲之力，今非昔比，哪怕在水中也不是软绵绵，像一块被抛出的巨石一样，狠狠“砸”向了前方敌手。
一瞥之间，武云昭看清了前方何物，是鳄鱼。
猎杀技能让武云昭判断很快，右手横扫，又准又快，一下子，将那鳄鱼的头削掉了半个。
霎时，血水四溢，染红一片。
借着冲力的余势，武云昭双手前探，按在鳄鱼尸体上，借力翻身，跃出水面。
人在半空时，武云昭听到身后水声哗哗作响，更有兽类相撞、撕咬的声音。
原来，跟在她身后的两只水兽未防武云昭会骤然冲去，齐齐扑上，却扑了个空，互相碰撞在了一起。
武云昭凌空翻身，落下时，踩在那鳄鱼尸体上，片刻不停留，再次跃起，将那鳄鱼尸体踏入水中数尺。
果然，下一刻，被血腥味儿引来的其他鳄鱼、奇形怪状、獠牙森森的、认不出名字的水兽抢了上来，分吃那鳄鱼。
跟在武云昭身后的两只水兽互相厮杀未毕，但流血的伤口，使他们自己成了香甜的猎物，被一并分吃了。
水兽们互相争抢，上蹿下跳，水花飞溅、翻腾，久久不能平静。
到底谁成了谁的餐，不能分辨。
场面一度混乱。
武云昭暂时不是水兽们争抢的目标了。
她再次落下时，又落到了另一头鳄鱼的背上。
这些鳄鱼看来是湖中一大水族，数量不少，群起而来。
其他水兽避其锋芒，不敢同行，或在周围，或潜在湖底。
第406章 浮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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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连续两次空中翻身之际注意到了鳄鱼从湖心方向过来，猜测它们刚才应该是盯着顾潜山的，可久久未能成功，后来察觉水波异动，转而盯上了她，游了过来。
鳄鱼浮浮沉沉，就像浮板一样。
武云昭不等脚下的鳄鱼翻身要将她甩入水中，瞄准了另一只，跃了过去，然后，她脚下不停，将一只只鳄鱼当成踏板，连续跳跃不停。
越过百只鳄鱼之后，小岛近在咫尺了。
武云昭一喜，正要一跃上岛，岂料，脚下一滑，“哎呦”一声，头下脚上，跌入水中。
入水的刹那，武云昭猛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踩中的东西背部颜色虽然乌黑黑的，跟鳄鱼皮很像，但脚底板并没有感受到鳄鱼皮上应该有的凹凹凸凸的纹路。
什么东西敢混在鳄鱼群里而不被鳄鱼攻击呢
想到这儿，武云昭不禁心凉，生出恐惧来。
武云昭虽然一路冲杀，势不可挡，但不代表她不会害怕。只是冲杀的挑战性和快感，盖过了她的害怕，让她激动、兴奋、勇气大增罢了。骤然生出意外，任谁都会慌乱的。
惊疑不定间，武云昭赶紧翻身，调整身形，看着光亮，向水面游去，是暂逃，也是打算换口气，蓄力再战。
水战不同陆战，多一口气就是多一条命，少一口气就是向死亡迈向一大步。
正在武云昭脸面出水，张口呼吸的刹那，她突觉腰上一紧，一道大力挤压她的肚腹。她被这么一压，气息全吐，还未来得及吸入，一股向下的巨大拉力，将她拽了下去。
她的两只手在水面拨弄两下，不见了踪影。
水面平静了，微微泛波。
顾潜山藏身在湖心岛的树冠里，望着武云昭威风凛凛，冲了过来，心中又敬佩又感激，心说：“老大又变强了，好帅”正欣喜于即将与武云昭重逢，自己将脱离险境，岂料，高兴的心情刚到顶点，就见武云昭一下子跌进了水里，掉在了鳄鱼的包围中。
顾潜山心里一跳，停了片刻，死死地盯着水面，不敢呼吸，生怕错过武云昭出水的瞬间。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露出了脸。
顾潜山松了口气，心说：“老大不愧是老大，为这女人担心，简直是脑子笨了。”乐呵呵，正要跟武云昭联系，转眼，见武云昭身子被拉下水面，不见了踪影。
顾潜山一口气提不上来，堵在了胸口，闷闷的，很难受。
他大喊，可武云昭那边没有回音。
顾潜山很着急，但眼下，初生的自己除了添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湖面，祈祷平静的水波再次翻滚，那个强悍的女人能再次出现。
他很懊恼，为什么自己的身份总是如此弱小、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呢这样的人设分明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又过了一阵子，顾潜山没有等到武云昭露面。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勉强镇定，告诉自己，评估员和参与人是要共存的，只要武云昭不死，自己也不会离开这个世界，自己没离开这个世界，还好端端在树上，就证明武云昭的生命无碍。
想到这儿，顾潜山稍稍放心了些，一遍遍告诉自己：“没死，没死，一定没死。”
武云昭为救他而来的。武云昭之所以陷入险境是因为自己隐瞒了周遭危机四伏的情况。
如果武云昭因此意外丧生，那么顾潜山没法子将这件事情轻易放下，冷眼置之。
哪怕，他知道，任务可以重来
又过了一会儿，其实不过一瞬，但对顾潜山来说，仿佛过去了很长、很长。
他又想到，武云昭现在是自己的上司了，那么，上司和下属的关联关系会不会跟评估员和参与人的关系不一样呢自己的离去是不是需要武云昭安排呢
想到这一层，顾潜山的心又悬了起来。
突然，湖面冒出了一串水泡。
顾潜山凝神看着。
水泡一个个冒出，破裂，消失，湖面又归于平静。
顾潜山想了想，尝试问道：“老大老大，你怎么样”
果然，没有回应。
顾潜山突然很难过，身子冷了半截。
就在他决定要离开树冠，游到水中，与水中的恶兽同归于尽的念头产生的瞬间，水面突然破开。
武云昭探出了头。
她的脸色很苍白，头发乱乱的，四散垂下，贴在颈上、脸上，但是，她的神情很愉悦，是胜者的姿态。
顾潜山怔了怔，哑然失笑。
他看着武云昭越游越近，爬上了小岛，呼哧、呼哧坐在岸边喘气，显是累得狠了。
第407章 蟒蛇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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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趴在地上，汗水混着湖水，滴滴答答从她的身上落下，浸湿了地面。
缓了好一阵子，武云昭想起了顾潜山，抬起头来，扫视一眼就可以看全的小岛。这个小岛真的很小，只容得下一棵树。她爬上了岸，才发现，小岛本身就是树，小岛的土地是树根盘结而成的。
武云昭向树冠望了半天，找不到顾潜山的踪影，将切断的联系接通，问道：“兔崽子，人呢”心中疑团陡升：“一个刚出生的崽子能去哪儿呢还真能上了树不成”
顾潜山此刻很激动，忍不住为武云昭的胜利儿欣喜若狂，大赞道：“老大，老大，你真厉害”
武云昭微笑道：“也就一般厉害”拍拍胸口，翻身躺下，面向树冠和天空，笑道：“你在树上吗赶紧下来”
顾潜山道：“老大，你腿还在水里呢。赶紧拿上来。”
武云昭道：“等会儿无妨，我得歇会儿，缓缓力气。别管我。我问你，你到底什么东西，怎么上树了”
顾潜山道：“那个，不太好说。你看看就知道了，那什么，你别杀我啊。”
武云昭奇怪，笑问：“我杀你做什么我又不是暴力狂。”想到刚才痛快的厮杀，顿觉自己对自己的认知偏差，微微一笑，随即想，顾潜山是不是怕因为坑了自己陷入险境儿被责怪，安抚道：“你放心吧。老娘我玩得甚爽，不怪你，麻利儿滚下来。”
顾潜山不解释两人认知上的不一致，道：“老大，我下来啦，看到什么，你都别打啊。”慢慢从树顶爬下。
武云昭听他这么讲，好奇心越来越重，抬头盯着树干。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条一米长、两根手指粗的蟒蛇顺着树干盘曲缠绕而下。蟒蛇底色为棕褐色，带有镶黑边云豹状斑纹。它的动作有些笨拙，没有蛇类该有的灵巧、灵动的感觉。它下到一半时，一个没挂住，“噗通”掉了下来，落入了树底的枯叶堆里，白肚子翻上了天。
武云昭怔了半晌，看着蛇儿翻身，抬头，吐信，向自己游了过来。
这蛇就是顾潜山，无疑了。
顾潜山出师不利，觉得不好意思，但僵硬的蛇脸上什么都显不出。
武云昭与到了眼前的蛇对视片刻，笑道：“你够会投胎的，很有创意，不错、不错”
顾潜山叹气自伤。
武云昭就见高昂的蛇头垂了下去，觉得有趣儿，咯咯笑。
顾潜山道：“我觉得我被整了。”
武云昭笑道：“我觉得也是。”伸出手指按在蟒蛇的头顶上，揉了揉，触感光滑、冰凉。
顾潜山扭头，身子也跟着扭动，整条蛇都是别别扭扭的样子。
武云昭见状，忍不住哈哈大笑，摆动的身体动作幅度大了些，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倒吸口气，“嘶”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顾潜山见她面露痛苦，急问：“老大，你怎么了受伤啦伤在哪儿我看看”就要爬动。
武云昭按住顾潜山，说道：“没什么，还不如狗咬得重呢。你老老实实呆着，要是掉水里，我还得捞，别添乱。”
蟒蛇顾潜山点点头，听话不动。
武云昭撑地站起，将左腿慢慢从水里拉出，对顾潜山道：“好好看看这玩意儿，险些要了老娘的命”
蟒蛇顾潜山又点点头，昂起半个身子。
在武云昭的小腿上，有一圈肉呼呼的、淡紫色的东西缠绕着，看起来有些恶心，也有些熟悉。
顾潜山往前爬了爬，问道：“老大，啥东西啊”吐出蛇信，判断味道，疑惑道：“这片湖是淡水吧，怎么出这东西穿越了”
武云昭“哼”一声，不满道：“我哪儿知道，一照面，差点儿吓死我。”伸手将那团淡紫色的东西从小腿上解下，抓在手里，用力一提。
下一刻，湖水淋漓中，一只章鱼被提了上来。
武云昭换手，一把掐住章鱼的头，用力后甩，将章鱼挂在了树枝上。
一人一蛇凑近观看。
那东西八爪俱全，头有水缸大，确实是大章鱼，不是特殊的品种。
观赏片刻，顾潜山道：“合理与不合理都无所谓吧。任务世界嘛，有什么都不稀奇，或许还有会飞的猪呢。”
武云昭抱臂胸前，点头道：“没错，是无所谓。”
顾潜山关心武云昭的伤，扭头看她的小腿，见白皙的皮肤上都是章鱼爪上吸盘留下的红印子，在腿肚子上还有一道寸长的口子，正在丝丝缕缕流血。红色的血映在白色的皮肤上，艳丽又诡异。
顾潜山心疼，提醒道：“老大，处理伤口吧。”
第408章 我吃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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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恩”一声，翻手拿出药，在小腿上抹了几抹，片刻后，她小腿恢复如初，好似没伤过一样，白皙光滑。药效可见神奇。
顾潜山盯着那伤处看了一会儿，仰头看武云昭一身清凉装束，心头怦然：“肤白、貌美、大长腿什么的，气人”没来由地想让武云昭多穿点儿，但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无理取闹，赶紧扭头看着章鱼，问道：“老大，这个东西怎么处理”
武云昭撅嘴道：“吃了吧。”当下动手，攀折树枝，搭起烤架，收集落叶枯枝，点起了火。
顾潜山是蛇类，天性里对火惧怕，远远躲在一旁，看着武云昭忙碌。
武云昭拿出刀，将鱿鱼处理干净，该留的留，该扔的扔，切段的切段，切片的切片，做成烤串，置于火上，刷油、撒料，动作娴熟。
顾潜山看得入神，忍不住问道：“老大，你的厨艺什么时候变好啦”
武云昭漫不经心答道：“练的呗。再说了，就是放火上烤，熟了就吃，也不用费心料理，不算厨艺好，凑合吧。”
章鱼易熟，过火即香，香气四溢，自然诱人。
武云昭从系统里拿了十几种蘸料和托盘，将烤好的鱿鱼解在托盘上，招呼道：“过来，吃饭吧。”
顾潜山小心翼翼躲着火光和热气，爬到武云昭身侧，吐了吐信子，口水四溢，心说：“真香”张了张口，说道：“老大，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还没长牙，吃不了，怎么整个吞，我还不会。”
武云昭笑骂：“恁蠢。”
顾潜山盘起长长的身子，叹道：“没手没脚，难受死了。”
一阵风来，火苗倾斜。
顾潜山眼看火光倒向自己，“哎呦”一声，爬到武云昭身后躲避。
武云昭叼着肥嫩的章鱼腿，看着顾潜山见火如见鬼，摇头好笑，说道：“哎，能吃什么有忌口的吗”
顾潜山思忖一会儿，说道：“我毕竟也是兽人雄性，体质天生好，倒是没忌口的，别专门找蛇不能吃的东西作死就成。”
武云昭道：“懂了。”翻手拿出一个盘子，取一块晾凉的章鱼肉，用刀剁成肉沫，然后混了一些酱汁，递给顾潜山，笑道：“小东西，吃吧。”
顾潜山吐吐信子，觉得味道正好，向武云昭道谢后，吃了起来，边吃边赞武云昭人美心善。
武云昭啃了七条章鱼腿，也不过吃了个一分饱，不耐烦边烤边吃，直接放弃章鱼，依靠系统，左手酒，右手肉，大吃起来。
顾潜山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武云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样子。
起初不以为意，但看着、看着，他觉得不对劲了，心说：“怎么几日不见，饭量这么大了”
见武云昭一口接一口，完全没有停止的样子，视线不由自主地从武云昭的鼓动的脸颊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武云昭的肚子微微起伏，并没有大量的进食而鼓起。
顾潜山扭头看一眼自己的凸起了一块儿的身子，大感不公平，心说：“吃的多就算了，还吃不胖。我这才吃了
几口，跟吃了几吨似的，太丢人了。”张开口活动活动下颚，心情突然低落了下来，将脑袋趴在盘子边，粉嫩的蛇信子，一下、一下碰着鲜香的肉沫，提不起干劲。
武云昭啃完了一扇羊排，正要换条鹿腿换换味道，瞥眼见到小蟒蛇没精打采的，关切道：“小东西，怎么了”
顾潜山抬了抬头，舒展身子，懒洋洋道：“我吃累了，先休息会儿。”吐了吐信子。
蟒蛇的脸是天生的冷面，分辨不出情绪。
武云昭也猜不到平时乐天的顾潜山会有感怀的时刻，不以为意，抓出鹿腿，撕咬一块，大嚼、特嚼。
系统提供的鹿肉味道不用提，是一等一的，口感更是不用说，样样都是至尊美味。
顾潜山被肉香勾引，不住吐信子，搜集空气中的香味解馋，但在内心里，却在告诫自己：“长点儿心吧。样样不如人就算了，居然还不能自理，已经不是丢人能形容的了，丢蛇。”
然而，心理建设终究没战胜生理反应。
小蟒蛇在不知不觉中寻味而去，凑到了武云昭的脚边，仰着头，哈喇子从嘴角边一滴、一滴掉落，没有眼睑而不能闭合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透亮、晶莹，如上好的琉璃石，里头也有火苗在跳动。
武云昭低头，笑了，问道：“想吃啊”
小蟒蛇点点头，吐了两下信子。
武云昭道：“张嘴”
蟒蛇听话，张开大口，露出了粉嫩的口腔和喉管。
第409章 心猿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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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点点头，用刀在自己没咬过的地方横切、竖切，切出指甲大小的肉丁儿，捏起一块儿，喂入蛇口。
小丁儿大小正好，小蟒蛇不用费力，一口一个，吞得欢快。
武云昭喂了几十块儿后，有了主意，不再切丁儿，改切手指粗细、长短的肉条，喂了下去。
小蟒蛇吃得正欢，被美味熏晕了头脑，也没察觉出肉丁儿变成了肉条儿，来者不拒，囫囵吞下。
眼见小蟒蛇肚腹圆滚起来，好像腊肠一样，武云昭收手，提醒道：“饱了吗别撑着了。”眼光甚是温柔。蛇儿幼小，一派天真，行为自然，令武云昭很是喜爱。她的心，柔软了。
顾潜山含着被吞了一半，还有一半垂在嘴角的鹿肉，扭动身躯感受了一下，含糊应道：“够了，够了，再吃就要炸了。”
武云昭微笑，没提醒顾潜山已经学会了吞咽，继续填饱自己的肚子。
夜色渐浓，湖面上烟波浩渺。
武云昭道：“夜里渡水太麻烦，咱们俩明天再回岸上吧。”
顾潜山不拿主意，说道：“听你的，全听你的。”安安静静趴在地上消食，软绳一样。它的鳞片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着奇异的紫蓝色光芒。
武云昭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着，问道：“哎，你能变人形吗”
顾潜山道：“能啊，第一次蜕皮后，我就能变人啦。”
武云昭道：“变个宝宝”
顾潜山不情愿点头。
武云昭期待，笑道：“乖，这几天多吃，争取早日变身成功。”
顾潜山蜷缩，嘟囔道：“不要露出一
副快要为娘的表情好不好，我怕”
武云昭伸掌，托起顾潜山的头，笑眯眯道：“有些事情，是命，逃不掉的。呵呵。好可爱给吐个舌头看看。”
顾潜山怨念，但看着武云昭的笑颜又不好拒绝，无奈吐了吐信子。
武云昭夸道：“乖”
顾潜山道：“老大，水里的东西过来了，你处理一下。”它的蛇信采集到了空气中的气味粒子，让它知道有东西靠近了。
武云昭看向湖面，问道：“哪个方向”
顾潜山昂首，吐了吐舌头，分辨道：“两点钟方向。”
武云昭来时汹汹，更除了作恶的章鱼，将水族震慑了好一阵子。现在，天色向晚，水兽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武云昭拿起一根燃烧的树枝，抛了出去。
火光掠过湖面，照亮一瞬。树枝“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借着短暂的光亮，武云昭看清了来者所在，从虚空中抓出三把刀子，瞄准方向，投了出去，但听“噗”“噗”“噗”入肉声响，紧接着，水兽的惨厉吼叫传来，在静夜中，听起来十分可怖。
顾潜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往武云昭身边蹭了蹭，说道：“老大，一刀死不了吧。”担忧水兽被激怒，发狠来攻。
武云昭俯身将顾潜山提起，缠在肩头，说道：“不用担心，他们的同伴会送他们最后一程，没有一块肉，一滴血会被浪费。”
顾潜山“哦”一声，僵硬不动。
他没有料到武云昭会将他提起来，缠在身上。
此刻，他的身体与武云昭的温暖肌肤紧紧相贴。
蛇类是冷血动物，需要借助外界的热源维持体温。
顾潜山感受到，丝丝缕缕的温热从武云昭的体表传递到自己的身上，好像身陷温水中一样，很舒服，很受用。
更要命的是萦绕在周身的淡淡的香气。
顾潜山想，如果真有温柔乡的话，那么自己一定是掉进里头了。
他的头脑渐渐发昏，心跳渐渐加快，身子渐渐无力、发软了。
武云昭没想到顾潜山会因为自己的顺手之为心猿意马。
她正凝神倾听湖中的情况。
此时，那被她三刀刺中的水兽已经被分吃殆尽了。
她挑起水兽自相残杀的同时，也让血肉的味道扩散开去，引来了更多的水兽。
水波破开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乱了。
武云昭知道，湖心岛快要被包围了。
湖心岛太小，没有多余的地方施展拳脚。如果水兽群起而攻，在这茫茫黑夜，茫茫水中央，不是好应付的。
这是一场绝美的挑战。
想到这儿，武云昭兴奋了。
她的血沸腾了，在血管中叫嚣，催促她出手，痛痛快快干一场。
武云昭笑了，抬手将头发绑紧，对顾潜山道：“小东西，缠紧了，别掉下去。”
顾潜山还在迷迷糊糊中，习惯地听从武云昭的话，让缠紧就缠紧，不知道武云昭此意为何。他顾不得探究，如痴如醉中。
准备妥当，武云昭蹲下身子，横腿扫出，将火堆推进湖水中。
嗤嗤声响后，火光消失，徒留一片黑暗。
第410章 神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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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一夜不能安眠的蛇族人聚集在部落的广场上，谈论昨晚无休无止的从大湖传来的兽吼。
闹哄哄中，族长斯里兰走到人群中，安抚人心，稳定局面。
为了探究原因，他派了族中第一勇士，卡萨和第二勇士，比尔，前去湖边查看。
大湖，是一片危险的区域。
蛇族人除非在猎物极度缺乏，无法供给族内需求时，才会涉足此地，冒险猎杀其中的水兽。
水兽异动，惨叫连连，显然是受到了攻击。
蛇族人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全部在担心，部落会不会受到波及。
卡萨和比尔来到了湖边。
卡萨年轻，性子稍急躁，比比尔快一步到达湖边。
他一见湖中景象，仍不住惊呼：“比尔，天啊，快来。”眼睛盯着湖面，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比尔快步走近，一见湖中景象，与比尔一样，惊呆了。
只见原本清澈的湖水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红色，水面上，漂浮着肉块和鳞甲。
一阵阵浓郁的血腥气随风扑面，引人作呕，引人恐惧。
卡萨颤声道：“这是”惊疑不定，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比尔握住了卡萨的手，神情严肃，忧心忡忡，说道：“别慌，水兽已经不是威胁了，咱们小心点儿，在周围看一看。”说到这儿，转头看着卡萨，郑重嘱咐道：“卡萨，如果遇到危
险，不许战斗，立刻逃。将水兽一网打尽的力量不是你我能抗衡的，咱们一定要以部落为重，将所见所闻带回去，让部落有防备，知道吗”
卡萨点头道：“比尔，你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比尔道：“好，咱们一起，别分开。”
两人沿着湖边查看，不一会儿，发现了一片被削断的长草。
卡萨和比尔对视一眼。
卡萨一旁望风，比尔蹲下查看水草的截断面。
截断面平整且光滑，不是折断的。
比尔挖出几株草根，托着走到卡萨身旁，说道：“卡萨，你看。”
卡萨看了一会儿，疑惑道：“不是折断的，是什么砍的吗怎么这么平，看来是很锋利的东西。咱们的石刀弄不出来。”
比尔点头，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这些带回去给族长吧，或许，族长能找到线索。”
卡萨同意。
两人继续搜查。
走出一段路后，卡萨指着前方，道：“比尔，你看”
比尔顺着卡萨所指方向看去，皱起了眉头，看看左右，沉吟道：“去看看吧。”
卡萨点头。
走近之后，卡萨问道：“比尔，这是谁啊，把这么多兽皮和兽肉放在这儿，哇，好香啊。”伸手挑起一个篮子，问道：“比尔，这是什么，你见过吗”眼睛里露出了惊奇。
比尔摇头，说道：“看起来，是藤蔓或是长草叶做的，装东西的吧。卡萨，快放下，这
些东西上有雌性的味道。”
卡萨撇撇嘴，笑道：“比尔，你有老婆、孩子，我没有，不需要介意沾不沾上别的雌性的味道。”将篮子套在腕子上，转来转去，低头嗅了嗅，点头道：“恩，果然是雌性的味道，还是个单身雌性的味道。”将篮子放下，拍拍板车，问道：“比尔，这又是什么搬东西的吗”
比尔眉头一直皱着，跟在卡萨身后，绕着板车查看，再次摇头，叹道：“我没见过，看起来，是搬东西的工具。”
卡萨忍不住对板车动手动脚，稍一用力，板车的轮子动了动。
卡萨听到“嘎吱”一声，下了一大跳，定定神，蹲下身子，看地面上的车辙，喜道：“比尔，比尔，你看，这东西能动的。”说着，用力推轮子，看着轮子转动，在地上留下车辙，惊喜道：“这是好东西啊。如果有这个，咱们一次能搬好多东西，不用来来回回跑了。天啊，谁的好想法，到底是谁”
比尔沉稳，提醒道：“卡萨，这不是咱们的，不要再动了。”
卡萨吐吐舌头，站起身来。
两人绕到了车扶手处，比尔拦住卡萨，指着地面道：“卡萨，小心，地面上有脚印。”
卡萨及时停步，低头察看，抬起自己的脚放在脚印旁边比对，说道：“比我的小得多，看来是雌性的。比尔，可以确定了，这些东西是一个雌性的。”看着满载的东西，半信半疑，问道：“一个雌性能挪动这么多东西吗”
比尔想了想道：“或许是分批拿得吧。”
卡萨同意道：“恩，有道理。”
第411章 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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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循着脚印走，发现那脚印延伸到长草中。
两人跟着钻入草丛，在里头穿来穿去，最后走到了被砍平的那片断草区。
脚印不是很重，到了杂草丛生的地方就看不见了，又加上湖边血腥气太重，影响了两人的嗅觉，因此，在刚刚，两人竟没有发现。
卡萨看不懂现在的状况了，说道：“比尔，那个雌性下水了”指着湖边深深浅浅，互相踩踏的脚印。
比尔道：“或许吧，这附近只有一个雌性的味道。”紧接着叹口气道：“多半是活不了的了。”
卡萨也想到这一点，心情微感沉重，对那个素未谋面却惨遭不幸的雌性深表同情和怜惜。
忽而，一阵风从背后吹来。
比尔惊道：“卡萨，你闻，一个雌性和一个雄性的味道。”
卡萨也闻道了，逆风转身，与比尔一起看着风来的方向，森林。
卡萨问道：“去看看吗是同一个雌性，她居然没事”充满了好奇。
比尔想了想，说道：“既然是同类，见一见无妨，或许，他们知道水兽被杀的原因呢。”抬步，与卡萨向森林走去。
愈接近森林边缘，那雌性和雄性的气息就愈浓重。
卡萨和比尔心里均想，不管怎样，今天不会无功而返。
昨夜，武云昭面对水兽包围，突发挑战欲、战斗欲、杀戮欲，背靠小岛，展开十八般武艺，将所学，全部发落在水兽上，后来杀得兴起，她竟忘了疲倦，直至凌晨，才休
止了这场自娱自乐。
武云昭爽快，也不休息，趁着精神，干脆带着顾潜山游回了湖边。
剩下的水兽不敢再招惹她，远远躲着，回程甚是顺利。
返回岸边后，武云昭从自己的板车上抽了条兽皮，带着缠在臂上的顾潜山上了树，呼呼大睡。
她消耗的体力太多，劳累非常，因此，睡眠很沉，很香。
顾潜山自从被武云昭挂在身上后，就一直没下去过。再加上，他的心神一直在武云昭身上，浑浑噩噩、迷迷糊糊的，对血腥场面视而不见。他虽然跟着武云昭一起经历了一场腥风血雨，但没有消耗丝毫体力。
从浑噩中醒来的顾潜山也就相当于打了好几个盹儿，做了好几场美梦，因此，他反而精神奕奕，早早醒来。
他仍缠在武云昭的胳膊上，下巴搭在武云昭的肩头，睁着两只根本闭不上的蛇瞳，看着武云昭的侧脸发呆。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也只有他知道而已，冰冷、淡漠的蛇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卡萨和比尔很快找到了武云昭和顾潜山休息的树下。
两人仰头看着参天大树上安睡的武云昭，吃惊非小。武云昭的位置在树冠，而这棵树最起码有两百米高。
卡萨道：“比尔，我觉得，我今天碰上了太多不能理解的事情，告诉我，我看到的都是真的。”
在卡萨的认知里，一个雌性是没有能力爬上如此高的树的。他相信，比尔也是这样认为。
在一开始，卡萨以为是那个雄性将这个雌性带上去的
但靠近之后，他和比尔才发现，所谓的雄性确实是雄性，但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幼崽。而一个幼崽没有能力将一个成年雌性搬上树。眼前所见是匪夷所思的。
比尔道：“是真的。”
卡萨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气，说道：“她好像在睡觉，咱们怎么办要叫醒她吗”
比尔不答，直接吼道：“上头的朋友，打扰了下来聊聊好吗”
卡萨一旁挑眉，心道：“还挺积极”仰脸看树上人的反应。
顾潜山被突如其来的吼声吼回了神，当即不满，侧头向下望了一眼，见是两个着上身，围着兽皮裙的男人。出于本能的驱使，顾潜山吐了吐信子，通过气味判断出，下头两个人是雄性兽人而且也是蛇一类的。
顾潜山看武云昭。
武云昭没有反应。
顾潜山不理会。
树下的人却固执地要煞风景。
顾潜山憋气，暗骂：“没眼色”为了不让武云昭错过筹谋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叫武云昭起床。
顾潜山暗中传音：“老大，老大，醒醒，有人来了，老大，老大”
过了半晌，武云昭秀眉蹙起，只“嗯”了一声。
顾潜山第一次看到武云昭这么劳累，如此困倦的情况，不忍心打扰了，带着丝丝的负罪感，忽略树下连续不断的吼叫，装睡。
他很清楚，武云昭一定会醒。
但他想，多睡一刻便有一刻的好处吧。
第412章 我是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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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终于被吵醒了，歪头向下一瞧，看清来者有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戳戳贴在肩头的顾潜山。
顾潜山迷糊问道：“怎???么了？”
蛇头微微晃动，好像刚从睡梦中醒过来，还不是很清醒的样子。
武云昭道：“该干活了。”不等顾潜山完全清醒，将他从手臂上解下，缠上脖子，抓起裹在身上的兽皮，一下抖开，站起身来，立在树枝上。
顾潜山问道：“老大，你做什么？”探头向下一望，视线撞入了不该撞入的地方，觉得眼晕，赶紧收起尾巴尖儿，与身子打了个结，将自己绑牢，免得掉下去。
武云昭将兽皮两边抓在手里，调整好角度，笑道：“跳伞！”
顾潜山一时未懂，“啊”一声。
下一刻，只觉一股劲风从下而上袭来，将他的头“打”上武云昭的下巴，撞得生疼。风如手掌，将他紧紧压住，不能动弹，耳边飒飒作响。
顾潜山感觉自己的脑袋空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女人疯了，疯了，疯了??????”
同样觉得这“女人”疯了的，还有树下的卡萨和比尔。
他俩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看着素来被视为需要被保护的、柔弱的雌性，天神一样，从天而降。
武云昭落地了，“噗通”一声，是成功的平稳着陆。
她站起身来，脑袋一甩，将头发甩到背后，潇潇洒洒。
卡萨和比尔还没回神，眼光盯着武云昭身上，好像看到了稀奇古怪的东西。
武云昭勾唇一笑，走到二人面前，抬手打了个响指，声音清脆、响亮。
卡萨和比尔一惊，见面前突然有人，顾不得打量，齐齐后退。
武云昭抱臂而立，高抬着下巴，淡淡道：“你们是谁，为何打扰我睡觉？”
眼前的雌性肤白貌美，明艳动人，神情高傲，服饰精致，说话的声音淡淡的，却有威严感，与部落里的柔美温顺的雌性截然不同。
卡萨和比尔不禁又一次呆了，没做出回答。
武云昭上下打量两人。
两人都是深邃的五官，都不难看，身材也很好，高大、魁梧，肌肉健硕，搭配腰间的不规则的兽皮裙，野性味道十足。左边那个年轻一些，右边那个年长一些。
武云昭心道：“就外形而言，都是好男人，可惜啊，都是兽，老娘可不能没下限，这个世界算没戏了。”搞对象的念头一动即过，抛掉无聊的想法，专注正事，又问了一遍，语调拔高了一点儿，显得严厉。
比尔心里有自己的妻子，不为美色所动，及时收摄心神，伸手拉了拉卡萨，答道：“你好，我们是来自蛇族部落的，我是比尔。”指着身旁的卡萨，介绍道：“他是卡萨。”
卡萨点点头，突然变呆了，咧嘴一笑，冒着些傻气。
武云昭心说：“怎么都是外国名儿。要不我叫伊丽莎白？算了。算了。”轻咳一声，答道：“我是云昭。你们来做什么？”
她不表露对比尔和卡萨的好奇，也不表露对蛇族部落的好奇，只专注质问二者意欲何为，保持着明显的界限感。
比尔只好如实道：“云昭，你好。昨夜湖中水兽异动，闹得我们部落里人心惶惶。今日，我俩前来查找原因。我俩见到湖里血肉一片，十分担心，在湖边寻找线索，找到了你的踪迹，想问一问，你知不知道昨夜湖中发生了什么？”
武云昭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是今天凌晨才来到这儿的。我将我的东西放在了湖边，顺便看了一眼，那时，湖里已经安静了，一片血水。我赶了一夜路，很累，没多想，上树睡觉了。抱歉，我不知道湖里发生了什么。”
顾潜山好不容易从晕晕乎乎的状态中缓过劲儿来，听武云昭随口撒谎，微感奇怪，但想她必有自己的安排，不多嘴，动了动身子，尾巴勾着武云昭的脖子，身子爬到武云昭的肩膀上，昂首打量面前的两个兽人。
比尔想想湖中情景，私以为，若一个雌性看到了，定然会害怕不已，不可能如武云昭一般神色平静、从容。但他听不出武云昭撒谎，只能相信，点点头道：“多谢告知。”
他想多打听一些情况，但武云昭的抗拒是明显的，他不好多聊。一旁的卡萨已经不中用了，无法起到帮助的作用。
比尔暗自好笑：“情窦初开的傻小子啊。”正要告辞，注意到了武云昭脖子上挂的雄性幼崽开始游动，正好借此机会起个话头儿，套套近乎，问道：“这是???？”
武云昭抬手，轻弹小蟒蛇的头，笑道：“他是潜山，是我???”顿了顿，微微一笑，说道：“我们的关系比较特殊，不方便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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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三推三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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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点点头，对眼前的雌性和雄性的关系怎么个特殊有了些许的猜测。他看看卡萨，见卡萨神不守舍的，叹口气，但想到幼崽成活不易，容易夭折，不见得有没有结果，为了给兄弟助力一把，问道：“云昭，你说你刚来这附近，是吗”
武云昭点点头。
比尔又道：“恕我冒昧，请问你有住的地方吗单身雌性在外面挺危险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暂住我们的部落，若觉得合适，就此定居也可以。”
武云昭反问道：“你说了算吗”
比尔不以为忤，笑道：“我说了不算，在部落里，一切要听族长的。不过，没有一个部落会拒绝雌性的加入。在这一点上，你可以放心。”
武云昭点点头，考虑一会儿，摇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不习惯人多的地方，也不想受到管束，我相信，你的部落很好，但我不会去的。还有事情要问吗我很忙。”
比尔一怔，没想到一个雌性会拒绝部落的庇护。听面前这个叫云昭的雌性说“我很忙”，比尔知道，这是不想继续接触下去的意思了，笑道：“没有了。”
武云昭道：“好的，那我先走了，你们随意。”将手中的兽皮往肩上一搭，一步也不回地走出林子。
比尔看着武云昭的身影远去，感到一丝挫败感。今天以前，他还没遇到过这么难沟通的雌性。
他撞了撞卡萨。
卡萨回神，见美丽的雌性消失了，急问：“比尔，人呢”原地打转。
比尔好笑，按住卡萨，手指武云昭离去的方向，说道：“走了，人家不乐意跟咱们打交道。”
卡萨望着，失落道：“这样啊。”
比尔道：“咱们再转转，如果没有其他发现，要赶紧回去复命了。”
卡萨点头，提不起劲来，跟在比尔的身后。
两人在林中绕了绕，又回到湖边绕了绕，不意外地，与武云昭碰了一两次，确切地知道了板车和一车食物的归属。
武云昭忙着整理，对两人的经过毫不在意。
比尔和卡萨识趣，也不再过来招呼。
顾潜山已经从武云昭的身上下来了，此刻，缠在车辕上，说道：“老大，你刚刚为什么撒谎有什么目的”
武云昭道：“如果他们知道我一个人灭了一片湖，谁敢接纳我。这是绝对不能讲的。”
顾潜山点头道：“没错，太可怕了。你的实力在他们眼中就是魔鬼。”
武云昭道：“对啊，强大的罪过嘛。”
顾潜山又问：“那你为什么拒绝去他们部落怎么不顺水推舟呢。你的计划就是加入的呀”
武云昭笑道：“人家开口请，我就跟着去，显得我多贱。刘备请诸葛亮，要三顾茅庐。皇帝登基，要三推三让。容易得到的，是不会被珍惜的。我是要去当大祭司，受他们全体人员崇拜、敬仰，如果一开始姿态不摆高，以后再想高，就高不上去了。”
顾潜山在脑海中将武云昭的话
推敲一遍，觉得甚是有理，赞道：“老大，你真聪明”
武云昭笑道：“读史可以明智。不是我聪明，先人早就有过类似的做法，一辈子、一辈子的生活就是个大圈，发生的事情多多少少会重复，学以致用就好啦。”
顾潜山道：“说的对。”沿着车辕攀爬，爬进武云昭手边的篮子里，盘起身子，昂首道：“老大，那等以后，他们三顾茅庐完毕，你跟着去部落了，我跟你是什么特殊关系你跟我提前说了，免得以后露馅儿。”
武云昭道：“刚才我想说你是我儿子的。”
顾潜山气闷道：“我就知道。那你刚才怎么改口了。”
武云昭叹道：“可惜啊，话到嘴边，我想起来了，咱们俩不是一个品种，我是飞禽，你是爬虫，我生不出蛇来，只能搪塞说是特殊关系。这样吧，以后若有人问，你就说你是我捡的，咱俩是偶遇。符合事实，不算撒谎，对吧。”
顾潜山暗自庆幸：“幸亏不是一个品种。”吐吐信子，问道：“老大，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武云昭伸手搭在篮子沿儿上。
顾潜山会意，沿着武云昭的小臂攀上，最后缠在上臂上。
武云昭将篮子挂好，拉起车辕，边走边道：“找个好地方，建房盖屋过日子，等着蛇族的人上门来。”
卡萨和比尔回到部落后，穿出族人的包围询问，急匆匆向族长斯里兰汇报情况。
斯里兰听后，惊讶道：“都死了”
第414章 心眼儿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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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点头，凝重道：“差不多吧，反正我俩在湖边转了好几圈，没看到活的，也或许，幸存的水兽们都躲起来了。”
斯里兰叹道：“天啊，这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啊。”
比尔道：“族长，我们没找到原因，您见谅。”递上挖来的断草，说道：“这是我们在湖边发现的。”
斯里兰笑道：“无妨，这样的力量不是咱们能够接触到的，你们两个辛苦了。”接过断草，抚摸着切口，细细查看一番，与比尔和卡萨一样，看出了异样却看不出是什么导致的，摇摇头，忍不住皱眉。
比尔安慰道：“族长，看起来，那股神秘的力量对咱们部落没有威胁，咱们也不要太过担心，继续观察着吧。或许，只是虚惊一场。水兽们可能是自相残杀呢。”
斯里兰道：“恩，只能如此了。为了避免族人恐慌，咱们对外口径一致，全部说是水兽们自相残杀，但湖里依旧有潜在的危险，让大伙儿还像以前一样，不要轻易涉足。”
比尔道：“明白了。”
斯里兰见卡萨发呆，心不在焉的，伸手拍拍卡萨的肩头。
卡萨一惊，眨眨眼，问道：“族长”
斯里兰关切道：“卡萨，你怎么了”
卡萨嗫嚅道：“没，没什么，族长，抱歉。”耳朵却红了。
斯里兰是年轻过的人，看到卡萨患得患失的样子明白几分，看向比尔。
比尔笑道：“族长，还有一件事，正要跟你说。我们在湖边碰上一
个雌性。那个雌性很漂亮，能力也很强，卡萨好像一下子动心了。”
斯里兰笑了，说道：“果然嘛。卡萨是到了找伴侣的年纪了。”紧接着问道：“湖边怎么会有雌性她怎么到这里的，知不知道湖里发生的事情”
比尔一一回答斯里兰的问题，跟着说了邀请被拒的事情。
斯里兰困惑道：“这个雌性的心思太难懂了。难道她一直一个人生活吗她身边的雄性幼崽可没有能力保护她。”
比尔道：“那就不清楚了。或许一个人生活习惯了，那个雌性的警惕心很强，不愿意跟我们多接触。不过，我们看到过她的家当，族长，她的东西都非常好，非常有用，非常难得。”
卡萨在一旁连连点头，内心里，期盼族长能够出面，向那个神奇的雌性提出邀请，加入部落。
斯里兰听了比尔和卡萨的描述，对那个突然出现的雌性的物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说道：“如果咱们也有那些东西，咱们的生活可以大大改善了。只保存食物一项，就能给咱们免除好多的烦恼。”在屋里来回走了走，说道：“她刚来这儿，还不熟悉。咱们也不要太急切地去打扰，虽然咱们自己是好心好意，但若将人吓到了，就不好了，此事慢慢来吧，得让她感受到咱们的友好。沟通的事，最好还是让雌性出面，比咱们合适的。”
这时，卡萨按捺不住心头的火热，说道：“族长，我能求您一件事儿吗”
斯里兰道：“先说说看。”
卡萨搔搔耳朵，很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雌性
的事情可不可以先不声张”
斯里兰和比尔听卡萨提了这个要求，相视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齐笑了起来。
卡萨脸红了。
斯里兰道：“你小子，心眼儿还挺多。怕人跟你抢吗哈，哈。”
比尔笑道：“卡萨，你就放心吧。你是族里的第一勇士，有能力跟你一争的只有我，可我已经有妻子、孩子了，剩下的，没人能争得过你。然而，能不能结成伴侣的关键，是那个雌性的意愿。若人家不同意，你心眼儿再多，也是无用。”
卡萨道：“也对”
斯里兰道：“左右人家也没来呢，说这些还太早。卡萨，我答应你，暂时不将那个雌性的事情说出去，也允许你去追求，但是，别做得太过分，引得人家讨厌可就不好了。”
卡萨闻言一喜，道：“多谢族长”
比尔将胳膊搭上卡萨的肩头，笑问：“要不要哥哥我给你些好建议”
卡萨道：“比尔大哥，中午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
斯里兰笑道：“瞧他这个急切的劲儿。好啦，我不拦着你们小年轻的谈情说爱，我去跟大伙解释，卡萨，赶紧跟着比尔去学习经验吧。族长祝福你。”
卡萨欢喜，再次谢过斯里兰，拽着比尔就回家了。
然而，他的一腔热血，在三天后，凉了一半。
斯里兰、比尔，包括他在内，没有一个透露过神奇雌性的消息，但部落中人却人人得知了。
第415章 美味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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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时，正是家家其乐融融，共进午餐的时候。
忽而，一阵东风吹来。
奇香的烤肉味道笼罩了蛇族部落，飘入家家户户中。
那烤肉的味道真香啊
那种香气是兽人们从未体验过的，浓郁的、丰富的、勾人沉醉的、令人沉迷的。
兽人们走出家门，寻找香气的来源，互相询问。
成年兽人们知道香气是从部落外传来的，虽然馋涎四溢，但仍可把持得住，守着自己的味道单一的粗糙的食物，勉强下咽。
但幼崽们可遭了罪了。
他们年纪小，意志力弱，闻了此等香气，已经可以想象那肉将会是怎样的美味，又如何能忍住食欲，继续吃自己家的粗糙饭食呢。
他们无法忍受，一个个吐着蛇信，尽可能多地搜集美味，哭喊着，要父母将美味寻来。
和平和融洽的午餐时光没有了。
一时之间，蛇族部落混乱成一片。
兽人们被折磨得没法子，有一些已经出外去寻找香气来源，剩下的大部分奔到族长斯里兰这里寻求帮助。
可斯里兰又有什么法子呢，除了派人去查，除了语言安抚，他什么也做不到。
香气的源头不难找，就在距离部落半里地的小山丘上。
小山丘不高，走一百来步就能到顶。
愈近，香味愈浓郁，愈勾人垂涎。
闻味儿而来的兽人们到了山脚，却不再上去了。
因为，他们抬头就能看到，在山丘顶的平地上，有一个长发的雌性背对着他们，守在火堆
旁，翻烤食物。
而作为雄性兽人，一冲而上的行为不但粗鲁而且骇人。
他们不能这样做。
卡萨和比尔也来了，混在族人里头。
他俩因为见过武云昭，所以在没出来寻找美味源头以前，隐隐就猜到了，能引起这么大骚乱的人多半是她，那个神奇的雌性。两人见到原因真的是她，内心均想：“果然”
卡萨自从见过武云昭一面，心里、脑里都是武云昭的美丽身影，此时能有机会再见面，很是高兴，但他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同族当中的单身雄性看到武云昭的时候，眼中也露出了向往之情。
卡萨不满，胸口犹似堵了一口气一样，但他不能阻止。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追求美好伴侣的权利。
他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候选者。
卡萨仰望着武云昭，眼神痴痴的，把山丘顶上的火堆也望了进去，火苗燃烧着，燃烧着。
比尔作为族中的第二勇士，说话有几分分量，他让族人们稍安勿躁，然后点走了一个在卡萨身旁的同样痴痴望着山顶的雄性兽人，要他回部落禀告。
那个雄性兽人虽然不愿，但不能不听话，悻悻然离去。
卡萨看向比尔，微笑道谢。
比尔淡淡一笑，拍拍卡萨的肩膀，以示鼓励。
山顶上，武云昭得意道：“看，来了吧。”
顾潜山赞道“老大神机妙算。”
武云昭谦虚道：“也不是我神机妙算。老话儿说的好，民以食为天。在这个吃饭都是问题的地界儿，能让人最关心的就是食物了。没有食物引不来的。”说着
又撒下一把香料。
顾潜山问道：“下头的怎么办”
武云昭道：“再吊一会儿，咱们主动去打招呼。”将第一只烤熟的兔子从火上拿下，换上第二只，补充道：“边吃边下去。”
顾潜山笑道：“老大，你好过分啊。不过我喜欢，快点儿，快点儿。我要去显摆。”蛇身扭来扭去。
武云昭挑眉道：“彼此，彼此。”戴上草绳编织的手套防热，撕下一只兔腿，抓在手里。另一只手将顾潜山挑起，放在肩头，向山下走去。
看着美人、美食走下山来，兽人们激动了一阵，随即安静，翘首以盼。
武云昭在距离兽人们三米外站住，朗声问道：“你们是谁来这儿做什么”
兽人们推搡一阵，有一个人走出一步，如实说明来意。比尔和卡萨不好意思说他们是为了吃来的，静观其变。
武云昭露出很奇怪的表情，说道：“肉是普通的兔子肉，香料是林子采来的，都不是特殊的东西，你们去林子找啊，来我这儿做什么”
那兽人尴尬，不知道该不该承认他们一部落的人守着林子也是无用，根本不懂这些东西是什么，脸色微红，回头看看同来的族人。
武云昭等待回答，咬下一大口喷香的肉，鼓着腮帮子，大嚼特嚼。
兽人们是吃饭到一半被引出来的，一个个还饿着，看着、听着武云昭大吃美味，忍不住咽口水。
武云昭撕下两条肉喂给顾潜山，说道：“喂，你们还有事儿吗我很饿，我要回去吃饭了。”语气很不耐烦了。
兽人们闻言，均想：“我们也饿啊，是更饿了。可”
第416章 雌性盖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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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一方尴尬，一方从容的时刻，先前被比尔派出的兽人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雌性兽人。
卡萨看清来者后，眨眨眼，很惊讶，对比尔道：“我妈怎么来了”赶紧跑了过去。
比尔慢一步跟上，心中明白了族长斯里兰的意思，又好笑，又觉得温暖。
卡萨的母亲名叫盖亚，是一个温柔、慈祥的人。
盖亚来此是受了斯里兰所托。一来，是为了更好地跟陌生雌性沟通，二来，也是想看一看自己孩子心仪的人，看自己能不能提供一些帮助。
盖亚跟比尔说了斯里兰的意思。
比尔虽然是族中的第二勇士，在战斗力上与卡萨差了一筹，但因为他性格沉稳、处事老练，已经被选作族长的接班人了。
比尔随后让其他人都回去，只留下盖亚和卡萨。
武云昭看着兽人们的行动，确定比尔威望不小，暗暗将他可拉拢的目标之一。
盖亚拉着卡萨的手拍了拍，让他等在山脚，独自走到武云昭面前。
她微微笑着，说道：“你好”打量武云昭。
一照面后，盖亚就明白为何自家的傻小子会动心了。
眼前的雌性确实很美，很吸引人，有一股不同于一般柔弱雌性的坚毅味道，魅力独特。
武云昭上下看一眼盖亚，看来者面目和善，放下戒心，点点头，咽下食物，说道：“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他们为什么来了又走了我不懂你们要干什么
我的生活被打扰了。还是说，我不能在这儿住，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立刻搬走。”
一连串的话表现出了孤身雌性的警惕、多疑和缺乏安全感。
盖亚听了之后，暗想：“她一定遭受过很多生活的艰辛，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太可怜了。”目光变得更加柔和，温言道：“别急。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住在附近的部落里的。说起来不好意思，你做的饭实在太香了，我们没有闻到过，这才赶了过来看看，吓着你了吧。”
武云昭道：“哦，是这样啊，早说不就成了。一个个盯着我看，我还以为我碍了你们的事情。那就算了。对了，你是”
盖亚道：“我是盖亚，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武云昭点了点头，说道：“盖亚，我是云昭。请问，这里是你们的地方吗我可以在这儿住吗”
盖亚笑道：“云昭，你好。这里算是我们部落的地方。按着习惯，没有部落会拒绝雌性的加入。但我听我的儿子卡萨说了，你不想加入部落，所以，这个问题得由族长定夺。我们的族长叫斯里兰，我可以帮你去问问。”
武云昭道：“好吧，那多谢你了。”
盖亚点点头，目光愈见柔和、慈爱。
顾潜山见盖亚的眼睛里只有武云昭，将自己一条大活蛇忽略地彻底，瞥了一眼山脚下痴痴仰望的卡萨，心说：“还真有本事，老娘都推过来了。”忍不住“嘶、嘶”两声，彰显存在感。
按照年龄推算，此时的顾潜山是不会说话的，在外人面前，他只能安静
做蛇，偶尔“嘶”一声。
盖亚被“嘶、嘶”声吸引了注意，一转眼看到面前这个叫做“云昭”的雌性手臂上缠着一条雄性幼崽，“哎呦”一声。
武云昭笑道：“抱歉，忘了介绍，他是潜山，跟我一起的。”
盖亚看看潜山，看看武云昭，定了定神，说道：“失礼了，你们是一起的他是你的”心说：“云昭年纪轻轻的，不像是生过幼崽的呀。”眼光不由地下移，落到武云昭的腰上。
武云昭笑道：“潜山是我在路上捡的，无父无母，正好我也一样，我俩相依为命，一起过日子。”
盖亚心下一松，笑道：“原来是这样。”看了看顾潜山的身形，脸上慈爱更甚，轻声道：“才出生不久吧。你好啊，小潜山。”
小蟒蛇对自己的名字有一些反应，脑袋晃了晃，但又害怕生人，缩起身子，依偎在武云昭的颈间。
武云昭用手指戳了戳，笑道：“他怕生，也或许是饿了。”
盖亚道：“没事儿，幼崽都是这样的，再大一些就好了。云昭，说了这么多，打扰你吃饭了，真是不好意思。我就直说了吧，你能不能将如何做出美味烤肉方法教给我们呢，我们部落里的幼崽们因为这香气，都不愿吃自家的饭了，一个个吵得厉害呢。”
武云昭道：“哦，这没什么。你跟我来吧，我把香料给你。”
盖亚感谢，说道：“我们该怎么谢你呢”
武云昭道：“不用了，不是重要的东西。材料很好找，林子里都有的。”
第417章 投放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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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亚点点头，赞赏武云昭的大方，跟着她上山顶。
山脚的卡萨见自己的母亲好像跟武云昭聊得不错，很欢喜。
山顶的情景一目了然。
盖亚却目露惊奇。
她走到火堆旁，指着十几只被开膛破肚的兔子，问道：“云昭，这些是你抓的”
武云昭道：“是啊。”随口答应的。
盖亚难以置信。
在部落里，狩猎一直是雄性的工作，雌性只负责采摘和养育幼崽。似武云昭这样亲自狩猎而且看起来技巧很高的雌性，盖亚从来没见过。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她看着死兔子啧啧称奇，问道：“云昭，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打猎的”
武云昭信口编造，答道：“我也记不得了，反正很早，很早，最开始的时候，我抓老鼠、青蛙、掏鸟蛋，后来慢慢的，就能抓大一些的，兔子很好抓的。”说着，提着篮子，走到盖亚面前。
盖亚自然要问篮子是什么，武云昭自然地解释篮子是什么。
篮子里是用宽大的树叶包好的现成香料，旁边还有原材料，供比对采摘。
盖亚再次道谢，感叹武云昭充满智慧，心灵手巧。
武云昭从容接受赞美，神情始终保持疏离。
盖亚是很有生活经验的人，明白武云昭对外人存在不信任感，很有分寸地得知了板车和车上各种没见过的物品的名称，就此告辞。
她还有机会再次接
触武云昭的。
武云昭与顾潜山站在山顶，迎着微风，远望盖亚和卡萨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这一刻起，武云昭加入蛇族部落的计划正式开盘了。
顾潜山道：“老大，能吃饭了吗”
武云昭道：“当然能。”
两人分吃了烤熟的两只兔子，剩下的六只塞进木桶里，用盐腌好。
武云昭对自己的厨艺很了解，在吃上头，根本就没有依靠自己的心思。
两人借着系统大快朵颐，整整吃了一个多小时。
酒足饭饱后，武云昭喘口气，带着顾潜山奔入树林中，准备伐木盖屋。
被盖亚带回的香料和篮子是最好的证明武云昭智慧的样品。
武云昭便是以这两样东西为诱饵，促使蛇族族长来亲自见她。
但按照她的打算，她不能立刻答应加入部落的请求，一定要慢慢地，让蛇族人了解到她自身的强大，她加入部落后将带去的好处，在最开始，将自己的“身价”提到最高的位置，凌驾所有兽人。
据武云昭的了解，此处的兽人或是住在山洞里或是住在简单拼搭的石屋里，住宅条件十分恶劣，冬不暖，夏不凉，十分折磨人。很多兽人，尤其是幼崽，因为住宅不合适，经常生病或是死亡。
所以，武云昭决定，在蛇族族长斯里兰到来的时候，她要让斯里兰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房子，让斯里兰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她请入部落。
不过，在斯里兰第一次到来
时，武云昭只想透露建屋的由头和材料，借此再下一个诱饵，让斯里兰认识到，她不但能有想法，而且能将想法落实，证明自身能力的强大。
与此同时，未建成的屋子也是引诱斯里兰第二次拜访的借口。
休息的空儿，武云昭将计划告诉了顾潜山。
顾潜山先对武云昭的缜密心思进行了夸赞，然后问道：“所以，那个什么卡萨和比尔的邀请不算第一次邀请。”
武云昭道：“当然不算。他俩级别不够。我这样的，一定得是族长级别的人才能请的回去。”
顾潜山又问：“那第三次呢，用什么当引斯里兰上门的借口”
兽人们虽然朴实，但并不是不知道什么是脸面。这一点，从今日那些雄性兽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了。
斯里兰是堂堂族长，被一个无名雌性连续拒绝两次，肯定不好意思再来。如果第三次的诱饵不够吸引人的话，武云昭所期待的第三次拜访恐怕不能成功。
武云昭道：“衣食住行都给他们看过了，这第三次的诱饵嘛。”说到这儿，微微一笑，手指头挑起顾潜山的光滑的下巴，低声道：“救命的本事”
顾潜山道：“救命”吐了吐信子。
武云昭转手，将顾潜山捞起来，缠在脖子上，解释道：“吃穿不愁，大人就没事了。最劳心的地方还是得放在孩子身上。幼崽体弱，容易病，物竞天择，挺不过去的，也只能认命。如果这时候出现一个人，能轻松解决幼崽生病伤亡的问题，你说，作为一族之长，他会怎么办”
第418章 一次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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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道：“他一步一拜也得请你回去。有你在，蛇族的发展就能保障了，人数会大大增多。”
武云昭道：“就是这样”提醒顾潜山缠好，拿出一根绳子，绑起十几根腰粗的木材，然后将绳子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再然后俯身下去，左右手各揽起一根木材，扛在肩头，连拖带扛，返回山丘。
顾潜山见武云昭如此力大无穷，感慨道：“老大，你是不是太拼了有这个必要吗”
武云昭昂首向前，大步流星，笑答：“爱拼才会赢。我要赢，就要拼”
次日午后，果如所料，蛇族族长斯里兰亲自来了。
跟他同来的，除了盖亚和卡萨外，还有另外一个雌性，比尔的伴侣，爱莎。
斯里兰先介绍了自己，然后向武云昭表示感谢。
武云昭与昨日一样，一一回应，但表情还是淡淡的，并不将斯里兰放在眼里。
顾潜山作为蛇类幼崽，引起了斯里兰的主意。
借着顾潜山，斯里兰聊了好一阵子，最后也没确定顾潜山是蛇族流落在外的族人。他从比尔和盖亚处得知了顾潜山这个雄性幼崽的存在，本想借着他拉拢武云昭加入部落，如此一来，愿望落空了。
武云昭听斯里兰说了半天，不提正事，直接问道：“斯里兰族长，请问，我可以在这住吗如果不能的话，我立刻搬走。”
斯里兰当然说“可以”，笑着
提议道：“云昭，其实这里和我们的部落距离很近，你若真的喜欢这个地方，不妨加入我们的部落，大家也好互相照应，你会过得更轻松。孤身在外，总是危险的。”
盖亚和爱莎也跟着一起劝说。
卡萨不说话，但眼神中的期盼是瞒不了的。
武云昭摇头，坚定道：“斯里兰族长，很感谢您的好心。但我不会加入部落的。我不会跟太多的人打交道，为了双方安好，我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如果您执意如此，虽然我喜欢这个地方，但我还是搬走的好。”
今日，斯里兰已经亲眼看到了武云昭所带的物品，早已大呼巧妙，赞叹她的心灵手巧，不愿放人离开。他想，只要人不走，总有机会劝回部落，若走了，那可什么都没了，于是不再接着劝说。
武云昭道谢，说道：“感谢您的好心。”从车上拿出十个篮子，往每个篮子装入三条腌肉，说道：“我在您的部落旁落户，一定会打扰到你们，这些东西就当做我占用这个山头的交换物吧。请您收下。”
此时的兽人世界还没有以物易物的规矩，斯里兰自然要拒绝。
武云昭道：“这是应该的，请您收下。”
斯里兰笑道：“只是一块儿地方，我们的族人也用不到，占就占了，不用这样。大家要互相帮助的。”
武云昭摇头，坚持交换，说道：“您的地方，是您的族人辛苦守卫的，我若来了就占，是占了便宜。我跟您的部落
非亲非故，我不能这样做，这不公平。请您收下，否则，我无法接受这样的安排。”
斯里兰听武云昭的意思，若自己不收，她就要走了，为了将人稳住，只好道：“既然你坚持，那么我就收下了，云昭，安心住吧。”
但从这一刻起，“交换”、“公平”两个词进入了斯里兰的脑袋，让他有了跟从前不一样的理解，想着，为了族人更好的生活，或许可以发展“以物易物”。
武云昭向四人道谢，好像彻底安心了，露出了笑容，托着顾潜山的脑袋，挨着下巴蹭了蹭，柔声道：“潜山，太好啦，我们可以安家啦。”
顾潜山被武云昭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到了，心说：“这没给过剧本啊，怎么说来就来。”心脏“噗通”“噗通”跳，整条蛇都不自在起来，好像晒了半日的太阳一样，鳞甲都被晒烫了，暗中急道：“老大，你怎么了”心里痒酥酥的，尾巴控制不住地打颤。
武云昭贴着顾潜山转圈，喜不自胜的样子，暗道：“不用多事，老老实实看戏。”不着痕迹地走到推起的木材旁边，欢喜道：“潜山，潜山，你再等两三天，咱们的房子就能盖好了。咱们不用怕雨淋，不用怕风吹，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了，喜不喜欢，喜不喜欢”沉浸在即将安家落户的喜悦中，无法自拔一样。
但是，说者好似无心，听者全都有意。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听进耳里的斯里兰、卡萨、盖亚和爱莎怦怦跳。
第419章 木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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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蛇族，对温度的感知特别的敏感。
石头房子热起来真热，冷起来真冷，冷冷热热的折磨，令他们深有体会。
此时，他们听武云昭要用木头盖房子，都起了好奇心，起了兴趣。
在此之前，他们没有用木头盖房子的想法，从未想过。
木头房子会是怎样的能盖起来吗会比石头房子好吗
四人一样心思，互相看了看，最后目光一致地落到武云昭身上。
而武云昭没理会他们，依旧抱着雄性幼崽在转圈圈。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觉得自己有些转晕了，停了下来，靠在木材上，轻轻喘着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四人道：“抱歉，我太高兴了。”
斯里兰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谁不想有个家呢。”抬手指着武云昭身后的木材，问道：“这些木头是用来盖房子的”
武云昭笑着点头，说道：“是啊。”语调轻快的，神色愉悦的。
斯里兰意动，又问：“你以前住过木头房子吗”
武云昭摇头。
斯里兰闻言，感到失望。
却听武云昭道：“不过”
斯里兰凝神倾听。他的情绪已经跟着武云昭的意思波动了。
武云昭走到四人面前，说道：“我在一个山洞里见过木头房子的画儿，看起来挺不错的，我记住了怎么盖，想试一试。”说着，又抓起顾潜山，将它盘在手里，轻轻抚摸着，垂首看着，目光温柔地，语调也温柔
地说道：“我不是一个人过了，潜山还小，不能跟着我冒风冒雨的，可石头房子住起来不舒服，容易生病，他太小了，受不了的。”听起来充满对幼崽的爱的话，却每一句都点在石头房子的弊端上，点在斯里兰等人的心坎里。
斯里兰听武云昭越说越有道理，心里激动，面色微变，问道：“云昭，可以告诉我们，那山洞在哪儿吗我们也想学一学怎么用木头盖房子。”
武云昭长叹一声。
斯里兰心里“咯噔”一下，忙问：“怎么”
武云昭看着他，惋惜道：“那个洞塌了，画儿都不见了。”说着，拿起一个篮子，说道：“怎么做这些东西，都是我从那个山洞的画上学来的。好多、好多呢。”仰起了头，望着天空，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他一定是一个智者，不，我想，他一定是神。只有神才有无边的智慧，才能想出怎么做出这么好的东西，可惜啊，可惜啊，全没了，全没了。
斯里兰一怔，半晌后，说道：“这样啊”
武云昭收拾心情，笑道：“斯里兰族长，再次感谢您允许我住在这儿，我要开始忙了。”
这是下逐客令了。
斯里兰今日带着盖亚和爱莎一同前来是为了学习如何编织篮子，带着卡萨则是为了给他与武云昭提供见面的机会。
斯里兰没想到，亲眼见到武云昭之后，居然又有新的收获木头房子。
他真的不想就此离去，但面前的雌性的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他作为一个雄性，作为一族之长，不能没有脸皮，硬留下去。
正踌躇间，爱莎开口了，只听她缓缓道：“云昭，在你忙着盖木头房子之前，能不能抽一些时候教我和盖亚怎么编织篮子呢”
有了爱莎引起话题，交谈变成了单纯的雌性与雌性之间的对话。
斯里兰心道：“不亏是比尔的贤内助，关键时候很懂得分寸。”当即接口道：“你们聊吧，我跟卡萨不打扰了。云昭，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用客气。”
武云昭道谢。
斯里兰向爱莎和盖亚点点头，拽了一把迷糊的卡萨，两人将篮子和肉背在身上，一起走了。
武云昭不介意多跟蛇族的人接触。
自己的好是需要通过人口传播出去的。只有越来越多的兽人知道自己是多么好，多么有用，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接触自己，接纳自己。
这是很公平的交换。
武云昭面对雌性，不装冷颜冷语，微笑着接待，拿出兽皮给两人当坐垫，拿出采摘的瓜果同两人分享。
武云昭将顾潜山缠在手臂上，借他为由头，展开话题，一边教盖亚和爱莎编织篮子，一边道：“你们能留下，真是太好了。我没怎么跟外人接触过，有一些问题要请教，不知道怎么开口呢。”
爱莎此时不再沉默，变得健谈了起来。
爱莎笑道：“云昭，别客气，大家都是要互相帮助的。雄性们粗鲁，不理他们也好。什么事情，你说吧，能帮忙的，我和盖亚一定帮忙。”言语拿捏十分有分寸。
盖亚笑道：“是啊，有话直说好啦。”
第420章 殿堂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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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暗暗点头，心说：“有能耐的都到一家了，难怪比尔那么有威望。”摸了摸小蟒蛇的头，说道：“还不是因为他嘛。我不知道该怎么养幼崽。爱莎、盖亚，你们能教教我吗”
盖亚笑道：“原来是这样。好说，好说，你哪儿能会呢”
爱莎也笑道：“是啊，瞧你的样子，就没生过的，要是会养幼崽，那可真奇了。”
武云昭垂首，脸色微红。
盖亚见她娇羞样子，模样更美，越看越喜欢，暗中给爱莎施了个眼色。
爱莎也从丈夫比尔处得知了好兄弟卡萨的念头，决意要帮忙的，向盖亚点点头。
顾潜山被武云昭一阵一阵的温柔弄得晕头转向了，麻绳儿一样，随意被摆弄，什么也听不进耳朵了。
爱莎很会聊天，很会引导话题，武云昭听得分明，不经意间透露了很多关于自己的“经历”。
这场谈天直到太阳落山，比尔和卡萨前来接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归家，才告结束。
下午的进度被耽搁了。
武云昭吃过晚饭后，连夜赶工，奔入森林深处获取木材，夜半方休。
翌日清晨，武云昭早早起来，从山下寻来一块四方大石，当做砸地基的用具。
她试了几下，砸得地动山摇，看着被砸出的坑以及坑底紧实的土地，很满意。
顾潜山看着武云昭力士一样高举大石，膂力惊人，只有张大口，一旁加油的份儿。
地基不好砸，武云昭试过
之后暂且撂下，先做简单的处理木材的工作。她拿出刀来，将木头上的枝叶砍掉，削掉，忙得不亦乐乎。
日头渐高，顾潜山晒鳞晒得热了，从石头上爬到地面上，游走到武云昭的身旁。
他被刀光闪了眼睛，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急道：“老大，老大，有事儿跟你说。”
武云昭道：“什么”
顾潜山道：“老大，你之前是不是用刀砍过湖边的草”
武云昭停手，将手中的砍刀竖起，想了想，点头道：“差不多吧，那回我用的镰刀。”
顾潜山道：“比尔和那个卡萨在湖边转了半天，会不会发现异样你想怎么解释”
武云昭“啧”一声，扭头看顾潜山，笑道：“小东西，有长进啊。心思够细的，不错，不错，说得不错，这是个问题。”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顾潜山的脖子，将面条一样的小蟒蛇提到眼前，问道：“哎，你觉得，他俩发现没有好像兽人们的嗅觉特别灵敏，可要是发现了，他们为什么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从来没提过呢比我还会演戏”
顾潜山晃动身子，尾巴向后卷，搭上武云昭的肩膀，说道：“你的演技是殿堂级的，他们比不上。估计是没发现吧。这帮人挺直接的。”
武云昭道：“也是。”松开手指。
顾潜山挺着前半截身子，悬空与武云昭的下巴持平，笑道：“当蛇也有好处，能玩儿杂技”上上下下微晃。
武云昭斜眼浅笑，将刀一下插入土里，抓出一瓶老白干，闷了一口，深吸口气
向顾潜山吐一口酒气，说道：“若他们问，我就说我的刀是在湖边水坑里捡的。泡过水的东西就没气味了，找不到源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顾潜山点点头，吐了吐信子。
武云昭伸个懒腰，仰脖“咕咚”“咕咚”将一瓶酒喝干净，手腕一翻，收起酒瓶，站起身来，双臂高举，双掌撑天，大吼一声：“拼了”
三日三夜后，木屋建成。
第四日午后，斯里兰在比尔、盖亚和卡萨的陪伴下再次前来。
他们怕被误会偷学，在武云昭建房的过程中时，并没有过来查看。哪怕是卡萨，也被告诫，要压制心中的爱慕，不要打扰到了武云昭。
四人远远看着山丘上深褐色的木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均想：“真做成了”
但，令他们四人更震惊的，还是武云昭。
因为，当他们走近时，武云昭正拖着一根大树，一步、一步从树林的方向走回。
斯里兰忍不住叹道：“我一定是老了，对这世上的事情看不懂了。”
盖亚眼睛都看直了，碰了碰儿子卡萨，问道：“卡萨，你拖得动一棵树吗”
卡萨合拢了嘴，说道：“能是能的。”
雄性兽人力量强悍，拖一棵树不是问题，但作为一名雌性，能拖得动一棵树可就是非同小可的事情了。
比尔最先回神，对卡萨道：“卡萨，傻看着做什么，不去帮忙吗”
卡萨一呆，眨眨眼，撒开了腿向武云昭跑去。
第421章 交换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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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亚和斯里兰被逗笑了。
盖亚道：“比尔，谢谢你提醒，我家这小子见了漂亮的云昭就冒傻气。”
比尔微笑，却道：“可眼前这个情景，恐怕，卡萨的求爱之路甚是渺茫啊。盖亚，你多半要失望了。”未说出口的话便是：“如此强悍的雌性，怎么可能将雄性看在眼里”
盖亚听明白了比尔的担忧，并不生气，笑道：“那是卡萨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如果一个雄性兽人因为一次求爱失败而一蹶不振，卡萨不配当咱们部落的第一勇士。”
斯里兰赞道：“盖亚说得好，不亏是能教导出第一勇士的伟大母亲。”
盖亚微笑道谢，视线落在卡萨的身上。
卡萨没有帮忙，因为，武云昭不需要。他只是傻傻的，跟在武云昭的旁边，看着她将拖来的大树重新栽种在山脚下。
卡萨鼓起勇气问：“云云昭，你这是做什么”在潜意识里，对武云昭所体现出来的非常体力视而不见。
武云昭道：“我要把我的家围起来，这样，就不怕被人打扰了。”
卡萨心伤：“云昭的意思就是怕我这样的人打扰吧。”黯然一瞬，想着好不容易有聊天的机会，一定要把握，笑道：“让我帮你吧，这一圈不小呢，要很多树吧。”
武云昭道：“好啊。”
卡萨听武云昭答应，心头一喜，就要动手，下一刻却听武云昭道：“你帮我做围墙，我把板车给你当报酬，可以吗”
卡萨不懂，问道：“报酬”
武云昭踩实树根，解释道：“我不能白白让你为我辛苦干活，要用东西交换你的劳力，我手里东西不多，想一想，只有那辆板车可以与你的劳力等价，你觉得怎样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多给你一些篮子、绳子或是兽肉。”
卡萨连连摆手，急道：“不，不，我不要东西。只是帮个小忙而已。”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我自己来吧，谢谢你的好心。”
对于卡萨来说，主动帮武云昭的忙是示爱的一种表现。但武云昭突然提出用板车换取他的劳力，让他的帮忙完全变了味道。
卡萨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如果接受，他便是单纯地付出劳力，单纯地获得板车；如果不接受，他将失去与武云昭相处的机会。
这是个难题。
正在卡萨犹豫的时候，斯里兰等走了过来。
他们听到了武云昭和卡萨的对话。
这不是第一次从武云昭嘴里听到“交换”这两个字了。
雄性向有好感的雌性献殷勤是很正常的事情，但雌性有没有回报，是雄性所不在意的。但武云昭显然不是这一种无所谓的雌性，她的原则很分明，界限也很分明。
斯里兰等再一次感受到了眼前这个神奇雌性的不一般，同时，也将她的话深刻记在了脑子里。他们觉得，武云昭并没有错。当然了，雄性心甘情愿不收回报付出也没有错。
可他们不禁思考，如果在其他的情况下，雄性也要白白地付出吗不只是雄性，就全部兽人而言，付出到底应
不应该获得回报呢，这样的交换关系该是如何的呢
交换的意识在斯里兰等人的心里扎根并萌芽了
比尔对兄弟的恋情还是很关心的，见卡萨犯糊涂，心说：“管人家给不给板车，为的是人，又不是板车，先有了机会相处再说，人家给就拿着呗。”暗暗“恨铁不成钢”，提醒道：“卡萨，云昭也是好意，你就答应吧。要不然，她的心里会不安的。”
卡萨依旧糊涂，听不懂比尔的安排，但想比尔应该在这方面比自己有经验，说道：“好吧，你给我板车，我帮你做围墙。”
武云昭道：“那就这么定了。”对斯里兰等人道：“斯里兰族长，你来看房子吗”
斯里兰点头，笑道：“云昭，没想到你真的做出来了，真厉害。能允许我们上去看一看吗”
武云昭拍拍手上的灰尘，笑道：“当然。”领着众人向上。
比尔拉了卡萨一把，落后几步，边走边传授经验。
木屋是武云昭预设的一大诱饵。
为了让木屋达到最好的效果，她自然不会让斯里兰等人只看到一间屋子。
她不但将屋子好好地建成了而且还将屋里好好添置了一番，木床、木桌、木凳、木椅、木盆等，可以配备的家具全都置备好了。
斯里兰等见了，果真又惊又喜。
斯里兰见武云昭能力如此突出，想来她从洞上壁画学得东西不止如此，应该还有更多、更多，按捺不住，果如所料，再次提出让武云昭加入部落，成为部落的一员。
第422章 雄性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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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按照计划，拒绝了。
但她给斯里兰一个提议，那就是，如果想要盖木屋的方法，蛇族部落需要用相应的东西来换。
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不是一两件皮毛，一两块肉能换得到的。
武云昭也算是狮子大开口了一回。
她要蛇族，集一个部落之力，凑足物品换取盖木屋的方法，借此，她要让蛇族所有人知道什么是交换，什么是“以物易物”。
社会的发展只靠互相帮助的人情活动是绝对不够的。想要让社会快速发展，文明进步，一定要发展经济活动。以物易物，就是最简单的经济活动了。
斯里兰得知如此简单就能获得盖屋技能，大喜过望，哪里还有顾得了武云昭有没有安排在里头，问明武云昭的条件之后，立刻回去号召全族筹措物品。
卡萨自然是被留下帮忙了。
只不过，这一天是卡萨备受打击的一天，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很深刻、很深刻的一道痕迹。
夕阳西下，卡萨拉着板车告别了武云昭。
一人一车的影子在余晖的映照下更显颓丧感和挫败感。
看着卡萨远去，顾潜山忍不住说风凉话，只听他感慨道“少年情怀总是诗啊，老大，又一个被你迷惑的迷途羔羊，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武云昭道“怎么安排？跟我什么关系，老娘规规矩矩发展生产力，没到处乱撩。发张好人卡算了，然后开导、开导，让他找真爱去。”
顾潜山叹道“纯纯的初恋就这么碎sei）了，好可怜啊！”
武云昭白眼一翻，
嘲讽道“小白莲花，你要是真可怜他，你去抚慰他那颗被我这个大力怪、冷面神伤透的少男心啊。”
顾潜山摆摆尾巴，说道“那怎么行？我还是个宝宝。老大，咱们要有道德底线。”
武云昭“切”一声，抱着胳膊回屋，喊道“宝宝，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经过一系列的“逗引”，武云昭的大名在蛇族部落渐渐响亮了。
她所住的山丘距离部落才半里远。
武云昭每日外出经常会与蛇族部落的人碰面，既然碰到了，如果对方有勇气跟她交流，交流，她自然不会拒绝。
她的样貌美丽，明艳动人，精神勃勃，独立自强。
她所具有的与众不同的气质深深吸引了很多单身雄性兽人，令他们倾慕并展开追求。
兽人们大多数是直接的，虽然在他们之中，有如卡萨这样在爱情面前腼腆、小心翼翼的青涩小子。
胆大的“勇士”，不怕拒绝，前赴后继。
武云昭对付所有人都是用对付卡萨的那一招，若有人献殷勤，那么一定给予相应的交换物，否则，便不接受对方的好意，明白地表现淡漠疏离和坚定拒绝。
然而，越是得不到的，越吸引人，越令人“趋之若鹜”。
贱男人，三个字，不是没有道理的。在这里，可以用“贱雄性”来表达。
拒绝带来的是反效果。
后来，为了不影响计划，为了不将纯朴的人们带歪，也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祸水，武云昭尽量减少外出。
她在山脚下围起的高墙是活生生的树木，移植之
后，经过她的培育，长势很好，枝繁叶茂，很好地起到了“防御”作用，将小山丘将外界隔开了。
围墙不是封闭的，设置了一道门。
但这道门，只对雌性兽人开放，雄性除非得到允许，否则免进。
武云昭对付雌性兽人的手段与雄性兽人截然不同。
在雄性兽人面前，她是高山之巅的冰霜花，姿态高冷，不苟言笑；在雌性兽人面前，她是温暖山谷里的小白花，姿态亲和，爱笑健谈，不经意间，透露出很多生活的技巧。
兽人社会的发展是近原始的，是近男权社会的一种。
但因为生存环境等种种因素，与男性同义的雄性和与女性同义的雌性，暂时还没有演变成绝对的雄性为上，雌性为下的模式。
然而，眼下的部落里，家庭模式已经是雄性主外，雌性主内，在未来，雄性为上，雌性为下的模式一定会到来。
只想等着吃白饭，和明明有能力挣白饭只是暂时歇一歇不去挣白饭的概念完全不同。
前者，是基于依赖，后者，是基于信赖。
依赖最终导致的是能力退化，而信赖则保证不迷失自我。
为了避免经历雄雌绝对不平等局面的造成，武云昭想要通过传授生活技巧的方式让雌性有更强的能力，从另一个方面与雄性的能力达到互补和平衡。
武云昭大方传授技巧的行为让她在雌性兽人中很受欢迎。她的言传身教，也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雌性兽人的观念与行为。
半个月后，蛇族凑足了物品。
武云昭应邀前往部落里指导盖房。
第423章 变个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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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里兰带领族人欢迎武云昭的到来并感谢她的慷慨，没有繁文缛节。
武云昭很喜欢这种简单的方式，不多废话，直接开始指导工作。
兽人们的合作意识很强，再加上他们本身体力素质极好，盖房建屋这类活动开展起来甚是顺利。
半个月后，蛇族部落焕然一新，人人住上了木屋。
武云昭完成任务后，再次恢复深居简出的神秘生活。
此时的她已经与蛇族的人打成一片，基本不分彼此了，但是，她耐着性子，等待身份的转变。
在她到来之前，兽人世界里没有祭司一说。
祭司，是具有神话色彩的职务，承受神命，在话语权上凌驾族长。
她需要寻找机会，成功将“祭司”这个职位加入到兽人世界并顺理成章地就职。
改革性的创举需要时机，而时机需要等待。
武云昭才到这里一个半月时间，根本不着急。
此刻，她最关心的不是任务进程，而是终于迎来了第一次蜕皮的小蟒蛇，顾潜山。
从七八天前开始进入蜕皮期，一直备受折磨的顾潜山再一次确定，他落得此等田地，一定是被上级变相惩罚了，明褒暗贬什么的，暗暗咒骂着，暗暗努力着。
他的眼前模糊，身子不由自主地扭动，磨蹭，要将束缚的旧皮撞破，脱掉。
武云昭为了顾潜山蜕皮成功，特地挖了草地、细沙、碎石铺在他的身下，在他的周围布置了树枝、表面粗糙的石头，帮助他尽快磨破吻部的旧皮，赶紧进入蜕变的时刻。
武云昭心头很火热。
据顾潜山曾说，蛇族兽人第一次蜕皮后就能变成人类形态了。
也就是说，她可以得到一个宝宝了。
武云昭守在顾潜山的身旁，眼睛直勾勾看着，片刻不离。
漫长的等待后，她终于见到顾潜山撞破了蛇吻的一角，然后，见到小蟒蛇在本能的驱使下，在树枝、岩石之间爬行，借助摩擦力，速速将旧皮蜕下，获得“新生”。
新的表皮干净、新鲜，有光泽，纹路清晰，惹人喜爱。
顾潜山爬到柔软的草地上，静止不动，晒着太阳。
武云昭急问“什么时候变宝宝？”
顾潜山懒洋洋的，说道“老大，你让我歇会儿，蜕一次皮很累的。我饿了七八天了，等我吃饱了再说，行不行？”
武云昭“哦”一声，笑眯眯道“好，好，休息，休息。”趴在地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顾潜山折射阳光，散发光彩的蛇身，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顾潜山被武云昭盯得心里发毛，说道“老大，你把眼神儿收一收。”
武云昭问道“怎么？”神色温柔。
顾潜山心里打突儿道“没事。”盘起了身子，将脑袋藏了起来。
武云昭伸手指戳了戳蟒蛇的背，问道“什么时候能吃饭？”
顾潜山装睡。
武云昭不问了，继续盯着，直到太阳落山。
顾潜山低估了武云昭对宝宝的热情，见自己无处可逃，只能接受现实，饱餐一顿后，钻进兽皮里。
他警告道“老大，虽然你是我的上司，但你不能随便看的。”
武云昭道“放心，我又不是女流氓，这么的，我给你准备一条纸尿裤，你直接穿上，怎么样？”
顾潜山咬牙道“我是个宝宝，怎么自己穿纸尿裤。”
武云昭眨眨眼，笑道“哎呀，太激动了，老娘忘了。别介意，别介意。”俯身趴在床沿儿上，灵机一动，柔声道“我先给你叠个襁褓，然后你直接在里头变，不能露的肯定看不着，怎么样？”
顾潜山兀自不放心，说道“能抱，能逗，不能亲的。”
武云昭笑道“还挺会讨价还价。放心，我记得你二十八了，我就看看，过一回当妈的瘾。”
顾潜山疑惑了，问道“老大，提前问你个事儿。”
武云昭点头。
顾潜山问道“老大，你怎么就这么想当妈呢？你的母爱是不是泛滥得有点儿早？”
武云昭道“哦，缺什么要什么嘛。我没妈，我就想当个好妈。所以啊，看到可爱的呀，小小的呀，我就控制不住母爱爆棚，懂吗？”
顾潜山没想到武云昭如此要强的性格背后还有这么一段，顿觉失言，说道“老大，抱歉啊，问了不该问的。”
武云昭摆摆手，笑道“又不是大事儿，没什么好道歉的。”
顾潜山点点头，内心感触，从兽皮里爬出来，说道“老大，叠吧，我给你变，让你过瘾。”
武云昭拍手赞道“够意思！”扯过兽皮，三两下叠成了襁褓。显然，这一手技能很熟练了。
顾潜山认命，爬了进去，眨眼功夫，变成了白嫩的、肉呼呼的宝宝。
武云昭大喜，高高兴兴带孩子。
第424章 继续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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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草木荣枯。
盛夏不再，金秋将尽，冬日即将到来。
兽人们在为越冬做准备。
他们忙碌地在外狩猎、采摘，近乎一刻不停。
武云昭坐在屋顶上，居高临下，俯视兽人们，悠闲自在。
在她的旁边，经过一季多的生长，已经有一米半长，手腕粗的顾潜山享受着阳光的温暖，餍足地睡着，蛇吻始终是诡异的、不管从什么角度观察都似微笑的几何形。
太阳在头顶慢慢偏移，气温随之流失。
顾潜山觉得背脊上冷风嗖嗖，从睡眠中醒来，张口，吐信子，扭动身躯，昂首道“老大，咱们下去吧。”
武云昭问道“睡饱了？”
顾潜山点点头。
吃喝不愁的他不似其他兽人们要为生存奋斗，早早地感知着季节的变化，有了冬眠的苗头。每日里，除了吃，就是睡，舒服得一塌糊涂。
武云昭拍了拍腰。
顾潜山会意，蛇身游动，缠了上去，腰带一样挂着。
武云昭站起身来，从屋顶跳下，稳稳落地。
顾潜山松劲儿，软绵绵地摔在地上，翻了个身，摇摇晃晃挺起半个身子，说道“整条蛇都要废了！”哈欠连天。
武云昭蹲下，拍拍他光滑的脑袋，感受鳞片的滑溜溜的触感，笑道“那你去帮人家干活吧。”
顾潜山吐信子，摇头道“不要，我要继续废着。养秋膘啊，养秋膘。”
武云昭嗤笑一声，说道“地主家的傻儿子，说的就是你这样吧。”站起身来，拍拍衣服，说道“回屋穿衣服，咱们外头溜达一圈。”
顾潜山问道“去做什么？”
武云昭道“我跟爱莎打听过了，该换季了，蛇族疾病高发期快来了，咱们去采药做准备，等我成了神医，距离成祭司就不远了。”
顾潜山爬进屋里，沿着床柱爬上床板，钻进兽皮衣里，然后变成人类的样子。兽人幼崽比普通人类婴孩的成长要快。顾潜山此时约莫两岁孩童的样子，手脚灵活，可爬、可走、可说简单字眼儿。
武云昭为了躲避雄性骚扰，出门的时候，都会背着人形的顾潜山当挡箭牌。大部分的雄性见她一门心思看孩子，就没有搭讪的心情了。
武云昭背了背篓，将顾潜山放进背篓，快步下山。
才走出不远，武云昭就遇到了熟人。
迎面走来的是比尔的妻子爱莎，卡萨的母亲盖亚，斯里兰的女儿梅迪丝，雌性安妮卡、丽娜、安娜、露丝以及承担几人守护责任的雄性吉利。
双方打过招呼后，爱莎问道“云昭，你去做什么？”
武云昭笑道“我家小崽子想吃鱼，我去河边给他抓几条。”
采摘草药和治疗疾病联系太紧密。
武云昭平时弄吃弄喝，但从来不管闲事。身体康健的她如果大量采摘草药，会令人觉得她的行为不合理。同时，如果引来他人同行，她不得不将所采草药的用途进行讲解，如此一来，疾病来时，她的作用会受到影响。
为了不让人怀疑和推敲她的目的，撒谎是必须的。
此时太阳快要落山了，不多时，兽人们就会返家不出。那时，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到底是抓鱼还是采药。
顾潜山在背篓里挥挥手，藏头不出。
爱莎笑道“原来是这样。”忍不住感慨道“云昭，你对潜山真好，比我们这些已经当了母亲的还上心，真是有求必应。”
盖亚劝道“眼看要天黑了，河水又冰又冷，你可真不容易。云昭，少吃一顿鱼没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武云昭淡淡一笑，扭头温柔地看着顾潜山。
顾潜山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白牙。
武云昭伸手点了点顾潜山的翘起的鼻子，说道“我的潜山这么可爱，我怎么忍心拒绝他的要求呢。”
在场的雌性里，除了梅迪丝一个没有成家，剩下的或是母亲或期待着成为母亲。她们见武云昭对顾潜山如此爱怜，只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了。吉利虽然是雄性，但见到武云昭和顾潜山的互动，忍不住感动“母爱”的伟大。
正在大伙儿称赞武云昭对顾潜山的好时，梅迪丝笑着说“不知道以后谁能得到云昭姐姐的欢喜，云昭姐姐这么会照顾幼崽，对自己的幼崽一定会更爱的。哎，云昭姐姐，吉利是个很不错的雄性呢，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让他当你未来幼崽的父亲？”俏皮地向吉利眨眨眼。
吉利本身是对梅迪丝有意的，但一直没说出口过。梅迪丝突然这样讲，弄得他措手不及，咳嗽两声，脸红脖子粗的，笑却不说话，尴尬地看向一旁。
第425章 不淳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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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迪丝如此随意将不熟悉的雌性和雄性往一起攀扯，是很不合适的行为。
况且，武云昭对雄性的冷淡性情是人所共知的，更别提，在部落里，还有一个对武云昭穷追不舍的卡萨。
梅迪丝跟武云昭的交情并不深，她明知种种情况却仍这样做，非常没有礼貌。
这个“玩笑”很过分。
爱莎是个善解人意的雌性，作为未来族长的伴侣，对部落内的事情，人际关系了解得一清二楚，当即识破了梅迪丝的心思，不动声色。
盖亚则心生不满。她一直是偏爱武云昭的，即使自己的儿子不将武云昭当做追求的对象，她也看不惯梅迪丝如此无礼的行为。碍于自己与族长斯里兰的交情，她不能代为管教她的女儿，也不说什么。
吉利心里很不是滋味。梅迪丝会这样做，就证明了他在梅迪丝心中没有位置。他暗暗伤情，但碍于责任在身，必须继续守护几人回部落，不能离开，只有越待越尴尬，对不懂得分寸的梅迪丝的爱慕减少了好几分，闭口不言。
安妮卡、丽娜、安娜、露丝隐约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儿，也不说笑了。
场面一时安静。
武云昭看一眼梅迪丝笑吟吟的面孔，心念一动，注意到爱莎的眼光往盖亚身上瞟了瞟，当即明了前因后果，说道“我有一个孩子就够了，不要别的孩子。”将顾潜山从背篓了出来，抱在怀里，单手托着顾潜山的屁股，温柔地抚摸顾潜山的脑袋，笑眯眯道“潜山不用担心，我不要别的雄性，只要你一个，跟姐姐过一辈子好不好？
顾潜山伸出藕节一样白嫩的手臂，环住武云昭的脖子，奶声奶气道“姐姐，好。”暗中却道“老大，那个梅迪丝很酸啊。”
武云昭暗道“她喜欢卡萨，想把我赶紧安排出去，免了后顾之忧。”
顾潜山道“哎呦，小丫头片子还挺有心计的，怎么不淳朴了？”
武云昭道“吃饱了撑的。吃喝不愁，有时间转脑子了，肠子也开始开花了呗。”拍了拍顾潜山的背，懒得理会小丫头的无理取闹，匆匆告别，带着顾潜山向河边走去。
物质生活的丰富必然会导致精神生活的丰富。
用好听的说法描述便是人会变得更聪明，但聪明往往与为自己着想，也就是，自私，相联系。
这是经济发展必会导致的结果，不可避免的发展阶段。
越来越好的生活会让兽人们的思想变得更复杂，有的人会保持本性，有的人会失去本性，有的人会生出新的本性，在保持、失去、新生，以及三者斗争的过程中，他们会变得越来越聪明，思想会变得越来越深刻。社会思想在整体上不住地前进。
武云昭喜见这样的发展状态，只要用类似规则或是法律的东西，提前加以束缚，让他们的思想和思想支配下的行为不出圈即可。
一切仍在掌握中的。
武云昭抱着顾潜山穿过树林，走到河边，又跟几个兽人碰了面，让他们成为自己来过河边的证人，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下，拖一拖时间。
河水哗啦。
河水里，游鱼来去，在水草中穿梭，追逐。
武云昭道“这鱼忒小啊，都是刺儿吧。”过了一会儿，没听到顾潜山搭腔，扭头见顾潜山仰着头，眼望高空，小脸通红，大感奇怪，问道“你怎么了？病啦？”手臂动了动，只觉得顾潜山跟棍子似的，僵硬无比。
顾潜山暗道“老大，我说了，你不能打我。”
武云昭更奇怪了，皱眉道“打你？我为什么打你？你刚才配合得挺好的，特有烘托作用，简直就是母慈子孝，夸你来不及呢，打你作甚。”
顾潜山道“是吗？多谢夸奖。”语气发虚，很紧张的样子。
武云昭不耐烦了，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有话说，有屁放，别别扭扭的，给谁看啊。”
顾潜山抻着脖子，使劲儿望天，嗫嚅道“老大，那个，你不觉得胸闷气短吗？”伸出一只小手指，向下指了指。
武云昭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恍然，抿唇努努嘴，俏脸生红，“咳”“咳”两声。
顾潜山急道“我不想的，可动不了。”
武云昭将他提起，拨拨头发，说道“嘿嘿，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谁胸前没二两肉啊，是吧，切下来跟猪肉没分别，没事儿，没事儿。”将顾潜山塞回背篓，站起身来，沿河岸向上游走去。
顾潜山一回背篓，立刻恢复蛇形，盘成一团。
相对尴尬中，武云昭疾走不停，顾潜山默不作声。
过了一阵儿，武云昭突然立定，眼望前方，惊道“那是什么？”
第426章 狼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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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正心绪难宁，被武云昭的冲力一带，狠狠撞在了背篓壁上，眼冒金星，摇摇晃晃探出头来。
只见前方的山涧之中，有一团灰蒙蒙的东西被夹在了山岩之间，被流水冲刷得忽上忽下。
武云昭垫脚望了望，对顾潜山道“上去看看。”
越溪，攀岩，一通折腾后，武云昭背着顾潜山来到了灰团的身边。
灰团是一头狼，此时双眼紧闭。
它的身上满是伤口，浮肿发白，被水冲刷得不见了血色，已经没法判断是什么伤的了。在这头狼的身边是被他的血肉气息吸引过来的小鱼，一口口分吃着它的腐肉。
通过气味判断，这头狼不是普通的野兽而是一个兽人雄性。
武云昭与顾潜山对视一眼，单手扣着山壁，半挂着身子，另一只手向下探去，按在灰团的颈中，说道“还没死呢。”
顾潜山惊道“命真大，这样都不死？老大，要不要救他？”
武云昭笑道“你也说他命大，能撑到现在，不就是等着我来救的，当然救，必须救，正愁没机会跟狼族搭上线呢。”
顾潜山问道“怎么救？会不会一碰就断气啊？”
武云昭不担心，说道“先给颗药吊命，随意处置就是了。”拿出一颗药丸，塞进那狼的口中，紧接着抓着那狼的耳朵，向上吊起，晃了晃，将药丸晃入狼的喉管。
狼不胖，也或许因为长时间被困，体力耗尽，十分的瘦削，重量很轻了。
武云昭一提，竟直接将整
条狼提了起来。
狼身随着她的摆动摇晃，软趴趴的，跟一条软肉一样。
顾潜山一旁看着，不禁觉得肉疼，心说“明明是救人，操作跟要命似的，太惨了！”
武云昭笑道“这倒省了好多麻烦。”手一松，将那昏迷不醒的狼扔进了溪流。
溪水湍急，带着狼身，一路向下。溪中有石头凸起。那狼免不了磕磕碰碰一番，再添新伤。
顾潜山看愣了，感叹武云昭救人的方式别出心裁，合拢了嘴，默默藏进背篓，一言不发。
武云昭丢了狼后，快速爬下山壁，顺着溪流追去，不一会儿后，将狼拖上了岸。
又探了探脉搏，武云昭道“没死！”
顾潜山在背篓里听着，大松一口气，再一次慷慨“命真大啊！”同时担心，那狼会不会被水中的岩石撞傻。
武云昭在狼的要害处上了特效药，其他看起来严重却不涉及性命的伤处涂上本地的草药，然后，用草叶、藤蔓、树枝等物，将那狼包扎起来，用兽皮一裹，拖回山丘。
顾潜山绕着“绿粽子”看了一圈，回头问道“老大，你怎么不把他放进屋里？晚上挺冷的，别冻死了。”
武云昭此时正在搭棚。
只听她道“雌雄有别，进了屋，他要是误会了，让我嫁他，我怎么办？别惹事，冻死就冻死，反正没我，他也活不了。给他个棚，算是仁至义尽了。”用力将木柱固定好，拉起兽皮当顶，然后围上四面兽皮，撕开一面当门。棚子成了。
武云
昭又拿出几张兽皮，给铺在里头，拍打平整，将“绿粽子”往棚里一推，然后，在棚外放上水盆，留下剁碎的兽肉。
顾潜山问道“老大，你要不要给他提个字儿？”
武云昭不解，问道“题字儿？什么字儿？”
顾潜山笑道“看家护院，尽职尽责。”
武云昭一怔，扫一眼那棚和棚外的水盆和“食盆”，“噗嗤”一声，笑弯了腰。
顾潜山道“老大，你这是在养狗啊，哪儿是养狼。”
武云昭摆摆手，招呼顾潜山回屋吃饭。
那狼族之人受伤颇重，一连昏睡了两天，兀自不醒。
武云昭给他每日换水、换餐，灌药，然后，置之不理。
第三日上，闻讯的斯里兰派比尔和爱莎来了。
外族到来不是小事，他们需要谨慎对待。
武云昭说明了情况。但由于那狼一直没有醒来，也得不到有用的信息，比尔和爱莎嘱咐武云昭和顾潜山注意安全之后，只能告辞。
武云昭的实力有目共睹，他们并不担心一头病狼会对武云昭造成威胁。
比尔和爱莎走后，武云昭正要准备晾晒兽皮，顾潜山正要准备晒太阳，忽然，棚里传出低低的呻吟声和急促的喘息声。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
顾潜山暗道“老大，看来不是傻的。”
武云昭点点头，将顾潜山招到身边，向棚子走近几步，问道“喂，狼族的朋友，醒了吗？”
第427章 独自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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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狼族人很警惕，过了半晌，才答道“嗯，醒了。是你们救了我吗？”中气不足，声音弱弱的，有些哑，但听得出，是个挺年轻的人发出的。
武云昭道“嗯，没错，是我们救了你，跟刚才那两个人没关系。”
那狼族人没想到武云昭戳破了自己装晕的事情，语塞片刻，说道“多谢，多谢。”
武云昭理解他的小心翼翼，不在意此等小事，不趁此咄咄逼人，说道“你放心吧，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害你，否则，也不会费力气救你。这段时间，安心养着吧。外头有水和食物，你自己吃，等你恢复些力气，我再问你话。我俩要忙着采摘，先出去一段时间，你随意吧。”
狼族人“嗯”一声，藏头不出，过了一会儿，真的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才用鼻子拱开兽皮，向外张望。
入目的范围很有限。
狼族人只看到了水、食物，不远处的一摞兽皮和一些不认识的藤编物品。
他喘了口气，前爪抓地，拖动身子向前，急切地伸出舌头，卷了一口水入喉。干涸的嗓子得到了滋润。他眯起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感慨命被捡回来了。
他嗅到了肉的香气，鼻子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面前的肉很香、很香，味道奇异，是他没有闻到过的。
他忍不住流口水，看着肉，迟迟不下口，干吞了几下。
那肉是碎肉块儿，与水一样，是用木头挖成的东西盛放着，很干净，看得出，准备者很贴心了。
他只觉得肉香窜鼻入脑，再也忍不住，
狼吞虎咽起来。
肉块入口的刹那，那香甜的，美妙的滋味充斥着他的口腔。
他竟忍不住掉下泪来，暗暗感激救他性命的雌性和雄性。
为了不让狼族人骤然吃太多而撑坏了身体，肉食准备并不多。
他三两口就吃光了，虽然不能吃饱，但饥饿得到了缓解。
木碗残留的香味依旧勾人。
他忍了忍，再次没有抑制住，伸舌头将碗底舔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喝干了水，才将进食告一段落。
此时，他突然理解，为何那二人竟将他这个陌生人独自留下了。
他刚刚的一通的吃喝姿态是那么的可怜与不堪。
那二人是为了保护他的尊严不受伤害才离去的。
他再次在心里感激。
他趴在地上，下巴紧贴着地面，抬眼看着白云、蓝天，竖起的耳朵感受着风的流动。
歇了一会儿，他有了一些力气。
他拖动身体，爬出兽皮棚子，让温暖的阳光，带走体表的不适。
同时，他的视野开阔了。
转眼，他看到了精致的木屋，大感惊奇“这里真的是蛇族吗？”
周围弥漫的蛇族人的气味告诉他，这里确实是蛇族。
蛇族，最不起眼的，实力最差的部落，怎么会有如此好的居住条件！
他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环顾四周，他看到了越来越多，有用却陌生的巧妙事物，心想“如果这些东西能到我们的部落，部落一定会变得更强大。”
但想到这儿，他的眼里露出悲伤和几丝愤恨。
他突然觉得累了，没了探索的兴致，慢慢退回了棚子。
再次醒来时，他是被一声吼叫惊醒的。
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在山丘上而且山脚下有围墙呢，以为有野兽前来攻击，勉力支撑，憋着一口气从棚子里冲了出去，呲牙咧嘴，低低嘶吼。
雄性是不惧战斗的，大不了一死罢了。
然而，他没有死的机会。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知该如何反应，一口气泄掉，重重摔在了地上。
此时，天黑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早已返回，正在处理晚饭。
他们以为狼族人在睡觉，没有提防他会突然冲出来，双双被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那面露凶相的狼。
紧接着，他们就见那狼定住了，刷一下，摔倒了，激起一圈尘土和飞舞的狼毛。
武云昭抬手扇了扇，鼻子微皱，看着呼呼喘气的狼，暗道“看来，还是有些傻啊！”
顾潜山暗道“一定是在水里撞的，老大，你造孽啊！”
武云昭耸耸肩，走上一步，正要问问情况。
忽听顾潜山“嗷”一嗓子。
她一回头，就见被当做晚饭的另一只鳄鱼张开了口，要将顾潜山拦腰咬断。
武云昭顿怒，双眉竖起，将手中提着的鳄鱼一把掷了出去，狠狠砸在了那鳄鱼的背上，跟着上前一步，对准了那鳄鱼，猛踩一脚。那鳄鱼登时脑浆迸裂，血水横流，颤抖两下毙命了。
第428章 亚历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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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拍拍手，骂道“敢欺负老娘的人，活得不耐烦了！”说着，又在那死鳄鱼身上补了两脚，问道“咬着了吗？”
顾潜山甩甩尾巴，后怕道“差点儿，尾巴尖儿细，它没咬住。”
武云昭道“恩，那就好。”
顾潜山被血溅了一脸，说道“老大，我先去洗洗。”
武云昭点点头，拿起一旁准备好的树枝，将那鳄鱼对穿，架上了火。
另一只鳄鱼已经被摔晕了，动弹不得。
武云昭未免意外再次发生，漫不经心补了一脚，除了后患。
这一切都被地上的狼看在了眼里。
武云昭见那狼族人露出了看怪物的表情，微微一笑，问道“又醒了？”
狼点点头。
武云昭又问“饿了吗？”
狼一怔，又点点头。
武云昭翘起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正被炙烤的发出滋滋声的鳄鱼，笑道“一会儿吃这个。”
狼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顾潜山爬了回来，路过的时候，对被吓到的狼族人报以深深的同情。但以他现在表现出的外表，他是还不太会说话的幼崽，只好默默爬回武云昭的身边。
武云昭走到一旁，抽了一条兽皮，抓起顾潜山擦了擦，然后，帅气地将兽皮一抛，将顾潜山缠在腰上，不再理会那狼族人，专心烤鱼。
狼看着武云昭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潜山攀上武云昭的肩头，向他望了望，暗道“老大，他被你吓着了。”
武云昭道“那不正好，免得烂桃花一朵接一朵，老娘容易吗？”抽出腰间的匕首，给鳄鱼开膛破肚。
匕首在火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狼被晃了眼睛，回过神来，却在看清武云昭手中之物后，激动起来，急道“手里的，手里的你”。
武云昭和顾潜山转身，看着狼突然惶恐起来，都感莫名。
狼族人身子太虚弱，加之身上绑着草药，没法变成人形，只能死死盯着那匕首，口吐断断续续的句子。
武云昭顺着他的视线，眼光也落到了手中的匕首上，霎时皱起了眉头，心说“难道他看见过刀子？怎么可能？”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将匕首套入鞘中，走到狼的面前，蹲下，晃了晃匕首，问道“你见过这个？”
狼族人重重点头，说道“我的伤，我的伤就是这种东西弄的。”
闻言，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暗暗交流。
武云昭问道“以前有人来过这个世界，留下东西了？”
顾潜山说道“不会吧。没有记录啊，老大，你的权限比我大，应该可以查的。”
武云昭道“等会儿再查，先问问他再说。”想了想，说道“这个东西是我在湖边捡到的，应该不是弄伤你的。”
狼族人道“我知道，我知道，伤我的那个，在我们部落的人手里。”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对了，还没介绍，我是云昭，他是潜山，你呢？”
狼族人道“我来自狼族，我是亚历克斯。”
武云昭笑道“
亚历克斯，你好！”
亚历克斯点点头，说道“云昭，潜山，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命，非常感谢。”
武云昭安然承谢，问道“能不能说说这个东西？”
亚历克斯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看起来像刀子，可比石刀厉害得多。以前，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直到”停在了这儿，目光躲闪，似在考虑要不要透露。
武云昭看他神色为难，干脆道“肚子饿了，先吃饭吧。养伤须时，你什么时候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站起身来，看样子，是真的不想追问。
亚历克斯道“抱歉，此事涉及我族内事务，我不得不谨慎。”
武云昭微笑，表示理解，重新走回火堆旁，给半熟的鳄鱼翻身，撒料。
暗中，她和顾潜山当然要查询内情的。
不过，很遗憾，他俩什么都没查到。
武云昭道“或许是挑战吧，总不能让咱俩顺风顺水的，走到哪儿，爽到哪儿。”
顾潜山也道“或许是。”
武云昭道“那就不需要担心了，见招拆招，亚历克斯眼下跟咱们交情不深，涉及隐秘的东西，肯定不会说的，相处、相处，他早晚会说的。”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问道“老大，能吃了吗？先给切一块儿，饿呀。”
武云昭笑道“你真是什么都不挂心啊。”
顾潜山道“有你嘛，轮不到我操心。我安心当宝宝。”又吐了吐信子。
武云昭暗自摇头，对顾潜山的人生观也是很佩服的。
第429章 一夜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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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起了雨。
顾潜山身为蟒蛇对气温变化很敏感，睡到一半，被冻醒了，游到窗边向外张望。
外头，狂风大作，大雨如泼。
亚历克斯的棚子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犹似翻滚海面上的一叶扁舟，说不定几时便要倾覆。
顾潜山想着他身负重伤，于心不忍，叫醒了武云昭。
武云昭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
她初时不让亚历克斯进屋，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情感纠葛，分散精力，但眼睁睁看着别人受苦，她是做不到的，当即披了兽皮，将亚历克斯拖进了屋子。
亚历克斯在风雨初至的时候就醒了，在漏水的小棚子里瑟瑟发抖。他感恩武云昭的收留，理解她作为雌性需要与雄性保持距离，没想过要求进屋，也没想将武云昭吵醒，只想坚持一晚，等风雨过后，另外想办法安身。
他没想到，武云昭会主动将他接进屋子，当然，令他更没想到的是，武云昭竟然直接将他一卷，扛在了肩头，入屋的过程不过两个眨眼之间。
这个雌性的力量太令人震惊了。
晕头转向的亚历克斯不知道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看待面前这个漂亮的雌性，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屋里，木床只有一张。
武云昭不想放弃自己的床，于是，抱出了近百张兽皮，给亚历克斯铺了一张临时的床，并对他道“亚历克斯，你在这上头睡吧，回头，我给你做一张床。”打个哈欠，眯着眼道“从明天起，你
就在屋里睡吧。”说着，兜起兽皮，将亚历克斯搬了上去，转身跳上床，扯了兽皮盖在身上，很快睡了。
顾潜山在今日以前，一直是睡在篮子里的。但天气的突然变化，让他极度不适应。他怕冷，恳求武云昭之后，获得了睡床的待遇，盘成一团，被兽皮围着，睡在武云昭的身边。
亚历克斯心情很复杂，趴在兽皮上，无心睡眠。在她的眼前，武云昭脚踩鳄鱼的情景时不时的晃过，令他心神难安。
他看着武云昭的背影，心中生惧的同时，也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或许，云昭，这个能力超群，胜过雄性的雌性，可以帮助他重回部落。
雄性请求雌性的帮助，是一个需要克服观念的重大决策。
亚历克斯今夜的心情也如外头的风雨一样。他思忖着，要挑选合适的时机，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直至天明。
次日，由于亚历克斯在侧，武云昭和顾潜山不能像以往那样依靠系统解决三餐，只好自己动手。不过，他俩口中的粗糙食物，对于亚历克斯来说是无上的美味。
看着亚历克斯吃的津津有味，武云昭和顾潜山更加食不知味。
饱餐之后，武云昭将亚历克斯搬到外头的阳光下，然后，利用盖屋剩下的木材拼床。
顾潜山依旧懒惰，过着少爷一样的舒适生活，偶尔赞美武云昭的勤劳能干。
正忙碌着，比尔和爱莎又来了。
今日，亚历克斯躲不掉了，只能跟他们说一说自己的情况，当然，他隐瞒了一部分事情。
亚历克斯只说明了自己来自狼族，因为在狩猎过程中落了单，不幸被野兽伤害，掉落河中，被冲到了这里。
狼族的领地背靠雪山。雪山上的融化的雪水是河流的源头。
他说不幸落水，被冲到这里，有一定的依据。
比尔和爱莎不会完全信任他，但也不好意思逼问。爱莎暗中拜托武云昭探听消息。双方表示友好之后，比尔和爱莎返回部落。武云昭虽然与蛇族的关系紧密，但毕竟少了一层身份，他们不能在武云昭的地盘逗留太久。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冬天越来越近了。
一个月后，亚历克斯的伤基本痊愈，可以自由行动了。
他仍借住在武云昭的家中，会帮忙武云昭捕猎或当做她的下手，同时请教一些技能，努力学习着。
第一场雪后，蛇族迎来每年一度的困难时候。
今年，蛇族因为有武云昭传授的技能加持，衣食住行各方面得到了明显的改善。经过春夏的繁衍期后，幼崽的成活率提高了很多，族人数量扩充了不少。
生活条件变好了，生病的兽人数量较往年相比少了不少，很令人欣喜。
但或许是为了达到某种平衡，今年的疾病比往年更为复杂，极难救治。
斯里兰等人沿用旧法子，只能延缓病情，不能治疗病情。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来请求武云昭的帮忙。
武云昭终于等来了她的时机，欣然前往部落，大发神威。
第430章 一本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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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半个月的救治，蛇族危机度过，医术高明的武云昭再次收到了斯里兰的邀请，希望她加入部落。
这一次，她不再拒绝，同时提出了成为祭司的前提条件。
斯里兰等不懂什么是祭司。
武云昭借用以前提到过的刻有各种智慧壁画的山洞普及了这个概念，令他们信服。
武云昭能答应加入部落，成为其中一员，已经是历经波折，终于如愿的难得事情，斯里兰又怎么会拒绝她要成为祭司的小小要求呢，当即欣然答允。
武云昭正式加入蛇族部落并顺利成为蛇族祭司。
斯里兰在公布了这个令人喜悦的消息后，还公布了另一个震撼人心的消息他将卸任族长一职，由比尔担任新族长，由新族长与祭司一起努力，让蛇族发展壮大，繁荣昌盛。
旧族长卸任，新族长上任，祭司就职三件事一并举办。
蛇族大庆三日。
欢庆结束的次日，亚历克斯向武云昭坦白了受伤落水的真正原因。
原来，狼族也出现了一个外来者。
这一“招”大出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意外，两人都惊呆了。
只听亚历克斯续道“她是一个雌性，名字叫做仙仙。”
武云昭暗道“听听，还仙仙，这名跟咱俩一个套路的，绝对不是省油的灯。”
顾潜山深以为然，暗道“一般故事里，名字叫仙仙的，要么是真仙，要么就是妖女，瞧亚历克斯神色，我看啊，这个多半是妖女。”
两人
一心二用，一面暗中议论，一面听亚历克斯讲，表情皆认真。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功夫，两人都练得炉火纯青，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亚历克斯接着道“仙仙是个挺漂亮的雌性，很有吸引力，自从”话未说完，被武云昭打断了。
亚历克斯问道“怎么？有问题？”心说“我这才刚开个头啊，就算撒谎也不能在这儿撒啊。”
武云昭郑重问道“亚历克斯，说实话，跟我比的话，是那个仙仙漂亮还是我漂亮？”
亚历克斯一怔，搔搔头，不懂武云昭为何突然问这个，心说“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顾潜山一旁斜眼瞧着武云昭，暗自感慨“女人奇怪的胜负欲啊！”扫一眼亚历克斯，心道“朴实的兽人果然不懂。”
武云昭正色道“这个问题很重要，亚历克斯，对于雌性而言，美貌是非常有用的手段。你既然想让我帮忙，我当然要仔仔细细问清楚，明白对方如何，我也好研究对策。所以，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亚历克斯听了武云昭一本正经的解释，霎时恍然，一拍手，赞道“云昭，你真细心！”结合所谓“仙仙”的所作所为，越琢磨越觉得武云昭的话大有道理。
武云昭单手撑着下巴，微微一笑，很谦虚的样子。
顾潜山将尾巴绕到前头，挡住了自己的脸。
亚历克斯看着武云昭的脸，认真道“云昭，如果论长相的话，你比她漂亮。”
武云昭暗喜，问道“哪儿比她漂亮？”
顾潜山心说“还
问哪儿漂亮！”
亚历克斯身子后倾，捏着下巴，端详武云昭的面容，说道“你的眼睛比她大，鼻子比她挺，脸蛋儿比她白，嘴巴、耳朵比她小，还有啊，你的头发比她黑、亮、顺。”
武云昭摆摆手，笑道“够了，够了。听你这么讲，我的脸一定能胜过她了。”
亚历克斯重重点头。
武云昭笑问“接着说。自从怎么？”
亚历克斯道“哦，自从仙仙来了我们部落，她一下子吸引到很多雄性的爱慕，就连一些有了伴侣的雄性也对她痴迷不已，忍不住背着家里的伴侣向她送殷勤。我觉得很不对劲儿。”
武云昭秀眉蹙起，暗中对顾潜山道“老娘如此美貌也没这么大的魅力弄得蛇族的有夫之妇五迷三道，那个仙仙那么丑，居然比老娘的魅力大，一定有问题。”缓缓点头，沉声道“恩，听你这么讲，我也觉得不对劲儿。”
顾潜山心说“你怎么知道人家那么丑的。”不作回应，默默盘起了身子。
亚历克斯听武云昭认可自己的想法，眼睛亮了几分，握拳锤桌，“咣当”一声，激动道“是吧，就是不对劲儿，可就没人信我。”
武云昭安抚道“别气，别气，后来你做什么了？”
亚历克斯搓搓手，接着道“过了几天，我越来越觉得那个仙仙有问题。我就去跟我哥哥讲。可我哥说我太小了，不懂得欣赏雌性，顺带骂了我一顿，告诫我不许乱说话。”鼓起了脸，不满道“我已经成年好几年了，雌性是美是丑还分不清吗？”想起无辜挨骂，情绪难平。
第431章 有抢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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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一阵儿，亚历克斯续道“我气不过。但我口说无凭，就算我跟他说多少遍，除了一次次挨骂，他也不会信我。我就想找出证据来给我哥看，证明那个仙仙有问题。”
武云昭赞道“挺有想法的，后来呢？怎么弄得一身伤，差点儿丧命呢？”
亚历克斯面露痛恨，咬牙道“可我太不小心了，被那个仙仙发现了。然后，她指使几个雄性把我押到了我哥面前，冤枉我对她图谋不轨。我又不能直接说我跟踪仙仙是为了调查，没法辩解。况且跟踪与图谋不轨是差不多的意思。我哥大怒，把我打了一顿，关了起来。”
武云昭皱眉道“你哥下手那么狠？他跟你有仇啊？”
顾潜山也抬起了头，看着亚历克斯，很难相信当哥哥的会惩罚弟弟到了要命的地步。
亚历克斯撅嘴道“不是，我的伤不是我哥打的。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我哥是狼族族长，亚历提斯。他平时对我很好的，轻易不打我，但只要打我，下手确实也不轻，肉疼几天是跑不了的。不过我知道，他严格管教我，是为了以身作则，要服众。真正险些让我丧命的，是那个仙仙。”说到“仙仙”两字，复又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恨极了。
呲牙咧嘴一阵儿，亚历克斯吐口气，接着道“我本来在屋里关着，那个仙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买通了门外的守卫，将我绑到了悬崖边。然后，她问我，圣地在什么地方？我说，我不知道。她又问了两遍，我还是说不知道，再然后，她就拿出了那刀子，问一句，只要我不答，就划我一下。后来见我实在
嘴硬，也是真不知道。她不耐烦了，一脚将我踹了下去。我摔进了水里，紧接着就晕了，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被你们救回来了。”说罢，一摊手，道“就是这样，我多倒霉啊！”
武云昭的关注点已经从凶残的仙仙身上转移，落到了亚历克斯所说的“圣地”上。
圣地是息壤所在，也是她的目的地。
那所谓的仙仙打听圣地所在，难道目的也是息壤吗？
武云昭眉头攒蹙，暗中对顾潜山道“看来，有抢食的呢。”
顾潜山猜测道“或许从别的世界穿越或是撕裂空间过来的吧。息壤是神物，惦记的人肯定有的。”
武云昭道“能踹出去局吗？”
顾潜山道“应该不能，息壤上头也没写名儿，谁抢到算谁的。”
武云昭却有另一番想法，但走神太久容易让人误会，想了想，对亚历克斯道“好啦，事情过去了，再生气也没用，还是想法子怎么报仇吧。”
亚历克斯点点头。
武云昭急于知道圣地的情况，就此打探。
亚历克斯不隐瞒，说道“圣地是有的。我们狼族有一块儿地图，埋在雪山顶上。我小时候见过，不过，那地图不完整，看不出圣地在什么地方。”
武云昭又问“那剩下的图呢？在什么地方？”
亚历克斯已经十分信任武云昭了，问什么就答什么，只听他道“我哥说，其他的图多半是在虎族、豹族、蛇族族长的手里。我们家这
块儿就是这么传下来的。”
武云昭道“这样啊。”心中暗喜。
此时的她作为蛇族大祭司，轻而易举就能指使比尔将关于圣地的事情和地图直接交代了，全然不费功夫。
而且有了亚历克斯这一遭，即可说明有人对圣地起了别样心思。她正好借亚历克斯将相关的事情提出，要蛇族引起防范，并借此直接以保护之名将地图拿到手里，不但不会引人怀疑，反而是立下功劳了。
武云昭正愁没机会向比尔打听族内秘密，没想到，瞌睡送枕头，亚历克斯来得正是时候。
若仙仙在亚历克斯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成功拿到地图，她一定也会去其他部落搜查地图，或许不日就会来到蛇族。
眼下，要想法子对付仙仙。
想到这儿，云昭忽然上下打量起了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相貌英俊，一样是深邃的五官，但相比蛇族兽人瘦削的身材，他的体格比一般蛇族雄性要壮一些，犹似狼的宽肩窄腰。
他是个成年雄性，应该对雌性有兴趣了。
但他一个年轻的、被兄长保护的二代竟然能抵抗住仙仙的诱惑，这令武云昭有些意外。
通过亚历克斯的讲述，那个仙仙魅力大得不正常，依此推想，她的身上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手段，能令兽人们堕入迷惘。
亚历克斯被盯得不自在，微微脸红，问道“怎么？”
武云昭浅笑，问出了心中疑惑。
第432章 鉴婊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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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被问得一怔，随即会意，兴致勃勃道“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儿了啊。有什么好被迷惑的。哪儿有人走路扭啊扭的，一看就不正常。”学着仙仙的做派，一边模仿，一边道“还眨眼，捧脸，手指头卷头发，不管碰上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雄性，一不小心就跌在人家身上，扶胳膊、搂腰，还摸背，柔声细气的。”捏起了嗓子，模仿道“哎呀，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多亏有你呢，要不是你巴拉巴拉一阵猛夸。”
说得兴起，亚历克斯趴在桌上，与武云昭凑近了些，说道“云昭，你一定难以相像。那个仙仙啊，看到树上有个果子，明明一张嘴就能咬到，非得在树枝子底下，抱着胳膊，还不是这样，是这样抱着，扭来扭去，嘤嘤嘤，非要等别人给她摘下来，然后又一阵巴拉巴拉猛夸。地上有个虫子，迈一脚就过去了，非得叫唤一嗓子，然后捧着脸，说什么，人家好怕怕。呃”吐吐舌头，厌恶道“真不知道，她怎么好意思把那些话说出口。恶心死了。”搓搓胳膊，好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一样。
亚历克斯对仙仙的不满和怨恨深入骨髓一样，话匣子一打开，收不住似的，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他恨恨道“她就是来祸害我们部落的。”
武云昭伸出指头，点在亚历克斯的额头，将他推远一点，赞同道“亚历克斯，你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祸害。以后记住了，碰到这种雌性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千万别给好脸色。”
亚历克斯郑重点头，说道“我
看那个梅迪丝也是这一路的，不过，不如仙仙厉害。”
武云昭暗赞“小伙儿很有前途啊，鉴婊达人啊。”却听亚历克斯叹道“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抵住诱惑？”
武云昭得到了提醒，问道“亚历克斯，在你被灭口以前，你哥哥对仙仙的态度怎么样？”
亚历克斯道“一般吧。仙仙来的时候，我们那里已经开始飘雪了，族里很多事情的。他是族长，很多事务要处理，没时间跟仙仙接触。不过，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会发展成什么样，我就说不准了。”忽而想到一事，很担忧道“云昭，要是我回去的时候，那个仙仙已经把我哥拿下了，那可怎么办？仇人成了一家人，我还没死，我哥会给我报仇吗？”
仙仙是冲着圣地去的。
圣地的消息只有一族之长知道。
亚历克斯的哥哥，亚历提斯，必然是仙仙接近的目标。
武云昭安抚道“我想，你俩是兄弟，很多事情能心意相通的，你能看出来的，他未必看不出来。亲弟弟丢了，你哥能放心吗？挂念你来不及，怎么会有心情跟雌性？相信你哥哥吧。”
亚历提斯更担忧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武云昭心说“安慰错方向了？”问道“怎么？”
亚历克斯轻声道“我哥不是我亲哥哥。因为父母早丧，他是被我父亲收养的。他是族里难得一见的白狼，是神圣的象征，所以，我父亲
才让他当族长的，如果没他，我该是族长。所以，所以”
狼族是长期的群体生活，社会关系发展比其他部落要快。他们已经摆脱了族长禅让制而是族长世袭制了。
武云昭暗搓牙花，接口道“你担心，你哥为了族长之位，巴不得你消失才好？”
亚历克斯不情愿地“嗯”一声，垂下了头。
该了解的情况都了解了，武云昭没法对他们兄弟的感情任意评判，简单安慰几句后，留下亚历克斯一个人消化情绪，带着顾潜山前去寻比尔。
半天之后，武云昭成功得到地图，返回家中。
亚历克斯正在雪地里打滚儿。
顾潜山道“老大，我相信哈士奇有狼族血统了。”
武云昭却道“我相信他哥哥一定不想他消失。”
顾潜山观察一会儿，点头道“恩，我也这样觉得，少了他，他哥得少了多少乐趣。老大，这才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武云昭感慨道“我只知道，他的父亲的决定是对的。”打个呼哨，招呼亚历克斯进屋，辨认地图的真伪。
武云昭虽然从亚历克斯处得到了狼族的消息并且答应了帮助他重返家园，但不能立刻着手，仍需等到明年开春，天气暖和之后才能动身。
春天到来之前的这段日子里，武云昭将如其他兽人一样，安静而祥和地度过冬天。
第433章 前往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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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巍峨，在云雾缭绕中，充满神秘。
亚历克斯高举着手臂，指向狼族所在，笑着对武云昭道“云昭，那儿就是我的家。”
武云昭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目测还有几百里的路程，说道“五、六天后就能到了。”
亚历克斯点头，从岩石上跳下，跑到武云昭身旁。
武云昭停下满载的板车，说道“先休息吧。”拿出干粮与顾潜山和亚历克斯分食。
他们三人正在前往狼族的路上。
武云昭此行以蛇族祭司的身份，拉着一车的物品，前去发展贸易，传播智慧，促进两族交流与合作。
为了让亚历克斯顺利回归，她将发起这次旅行的功劳归到他的身上，美其名曰将功赎罪。
北地春寒料峭，入夜后更加寒冷。
是夜，三人寻了山洞歇宿。
亚历克斯保持狼形。它的冬毛尚未退去，厚厚的，很暖和。
武云昭暗中换了贴身的保暖衣物，在外罩上兽皮，亦不寒冷。
唯有顾潜山，人形太弱，蛇形太长，无论如何装扮，都不能周全，无奈之下，只能躲在背篓里，藏头不出。他已经有两米多长了，手臂粗细。背篓空间有限，令他只能盘曲而卧，筋骨不能舒展，十分憋屈，大呼受罪。
武云昭弄好了食物，敲了敲背篓。
顾潜山挣扎半晌，只探出头来，张大了口，等待武云昭投喂。
武云昭道“幸亏蛇类天赋异禀，一口一大块儿，要不然老娘才不伺候。”切割一条
手臂粗细的肉条，塞给顾潜山。
顾潜山毫不客气，囫囵吞进，饱餐之后，吐吐信子，重新藏回。
武云昭伺候好了“蛇爷”，才顾上自己吃，边吃边道“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背着你跑，喂着你吃，哎，女王的身子，丫鬟的命啊。”
顾潜山在背篓里暗说好话。
亚历克斯一旁看得有趣，有感而发，说道“云昭，你对潜山真好。我小的时候，哥哥也是这么照顾我的。可他当了族长之后，就不怎么管我了。”
武云昭道“他忙，你也要体谅。”
亚历克斯点点头，说道“我懂，所以啊，我从不记恨他揍我，但我受不了他不信我。”
武云昭道“回头把那个仙仙暴打一顿出气。”
亚历克斯道“嗯，我要在她身上也划几刀。”目露几丝阴狠。
武云昭心道“果然，狼性难改啊。”吃了几口，说道“亚历克斯，我想在你回部落之前，先去山上看看地图在不在，别让那个仙仙捷足先登了。”
亚历克斯道“这样也好，地图在手，若有意外，还能跟仙仙谈条件。不过，云昭，雪山上很冷啊，潜山受得了吗？他这么小，不能单独留在山下，会被其他野兽吃掉的。”
武云昭道“那就带着吧。如果真冻死了，咱们用他煮汤，也能够一顿的。”
亚历克斯笑道“你才不舍得。”
武云昭举着背篓晃了晃，笑道“是啊，我得等他长大了，好好报答我对他的养育之恩。”
顾潜山快被晃晕
了，在背篓里求饶。
武云昭闷气撒出，神清气爽，将背篓放下，往篝火方向推了推，说道“明天我把它缠在身上，裹进衣服里，就不怕冻死了。”
亚历克斯道“只能这样办了。”
篝火哔哔啵啵。
两人聊了一会儿，各自睡去。
次日清晨，武云昭搬来雪块儿压熄了火，将板车藏进山洞，又搬来大石头，将洞口封住，妥当之后，跟随亚历克斯绕路上雪山。
三天两夜后，武云昭背着一条蛇，跟着一头狼，终于攀上了雪山顶。
山顶上，寒风凛冽，入血入骨，但风景之优美，之旖旎，令人心旷神怡，豪气顿生。
打眼看去，顶上一片银白，并无足迹。
亚历克斯四处嗅了嗅，摇头道“没有外人的味道，那仙仙一定还没得逞。”依凭记忆在山顶上挖了一阵，寻到了地图。
亚历克斯将地图交给武云昭，说道“云昭，你来保管吧。放在我身上不安全。等回到部落后，那个仙仙一定会继续针对我，我容易暴露。”
武云昭欣然接受，转身将地图一抹，复制了一份儿，原本和抄本扔进虚无的空间里保存。
亚历克斯只看到武云昭将地图塞进了衣服里，笑道“她一定想不到你会将地图藏在哪儿。”
武云昭佯装拍拍胸口，得意勾唇一笑。
雪山天气恶劣且变化多端，他们不再逗留，赶紧往山下赶。
五日后，武云昭、顾潜山和亚历克斯来到了狼族部落的入口。
第434章 到达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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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消失了整整一个冬天。
狼族的人皆以为他戴罪逃离，不敢再回来了。
他的突然出现，着实令人意外、令人震惊。
守卫皮特和斯特乍见他站在眼前，睁大了双眼，说不出话来，无暇理会跟在亚历克斯身后的武云昭和一板车满载的货物，盯着亚历克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一阵，异彩纷呈。
亚历克斯抱臂胸前，冷笑道“皮特，斯特，真是好巧啊。没想到，送我离开的是你们两个，迎接我回来的也是你们两个。命运真是太奇妙了。哈哈，哈哈。”
原来，皮特和斯特就是当日看守亚历克斯的兽人，也是他们接受了仙仙的收买将亚历克斯绑出了部落，同时与仙仙狼狈为奸，暗害了亚历克斯。
皮特颤声道“你你”
斯特此时的脸色已经归于惨白。
亚历克斯笑道“我怎样？”走上两步，与皮特面对面，目光冷冽，阴测测道“当日我所受的一切屈辱，我都会一一讨回来，你和斯特慢慢等着吧。”抬手拍了拍皮特僵硬的、冷汗淋漓的脸颊，退回到武云昭的身侧，笑吟吟看着皮特和斯特。
他们特意挑了兽人们外出打猎归来的时刻，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亚历克斯、陌生的美丽雌性、隐藏的雄性幼崽和他们身后的奇怪物品。
部落门口热闹了起来，七嘴八舌的，有的人问亚历克斯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戴罪潜逃，有的人询问武云昭和顾潜山是谁，更多
的人则关注那一板车的新奇事物。
亚历克斯已经得到了武云昭的指点，坚决否认戴罪潜逃的传言，但对自己所遭受过的残酷经历半个字儿也不提，故意吊人胃口。
他们不知道那个仙仙在部落里混成了什么样子。如果仙仙混得风生水起，他们贸然指斥仙仙陷害且谋害亚历克斯，结果只有被倒打一耙，再次陷入险境。
闹哄哄中，武云昭的身份也被狼族人得知了。
狼族人不知道什么是祭司，听亚历克斯将武云昭描述得如何、如何厉害，对这个跟随而来，代表蛇族来与狼族交流的美丽雌性大感好奇，很有兴趣。
过了一会儿，亚历克斯没等来自己亲爱的哥哥却等来了凑热闹的仙仙。
亚历克斯怒火中烧，残存的理智让他靠近武云昭。
武云昭拽了他两下，让他努力保持平静，眼光扫过周围，不需要任何人指示，认出了人群中看似不起眼实则很抢眼的雌性仙仙。
确如亚历克斯所说，仙仙是个挺漂亮的雌性，不同于武云昭的明艳动人，她是弱柳扶风、楚楚可怜路线的。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仙仙是这样的。了解内情的武云昭知道，她的内里是一朵恶之花。
武云昭暗自“啧”“啧”两声，暗中对顾潜山道“标准莲花婊啊，不知道有没有圣母属性加持。”顿一顿，补充道“不如老娘美貌！完胜！”
顾潜山从武云昭的衣领中探出头来，偷瞧了一眼，觉得寒风过顶，尚未看清楚，又缩了回去，说
道“好冷，好冷，回头再看。”
武云昭收回视线，暗骂“没出息。”向前来围观的兽人们保持礼貌的微笑。
顾潜山暗道“我也不想，可是，可悲的天性不允许我热爱寒冷。老大，亚历提斯怎么不来啊。消失了几个月的弟弟突然回来了，当哥哥的应该喜极而泣，匆匆赶来，然后热泪盈眶，热烈拥抱啊。怎么不见人影？这么冷淡？”
武云昭暗道“谁知道呢。等吧。肯定要见面的。”
顾潜山略担忧，猜测道“老大，他们兄弟不会真上演什么你争我夺的大戏吧。咱们站哪儿边？”
武云昭道“当然占亚历克斯身边。明显哈士奇比大白狼好相处。不过，一切尚是未知，咱们静观其变。”
亚历克斯的怒火渐渐平息，狠狠瞪仙仙一眼之后，注意力从她的身上移开，转而期待着哥哥亚历提斯的到来。
对他而言，仙仙根本不重要。
在这个部落里，只有他的哥哥，亚历提斯，是他应该最在意的人。
亚历克斯希望如顾潜山所设想的兄弟情深的戏码上演，让他明白，哥哥是关心他、爱护他的。
然而，亚历克斯的满心期待和热情慢慢冷却了。
亚历提斯一直不见人影。
不一会儿后，前来的只有亚历提斯的使者，乌托。
乌托走到亚历克斯、武云昭的面前，面带微笑，说道“蛇族的朋友，亚历提斯族长欢迎您的到来。”
第435章 刻意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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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在前领路。
武云昭、亚历克斯、顾潜山和帮忙拉板车的皮特和斯特跟在他们的身后，前往亚历提斯所在。
这一路上，乌托谈笑风生，为武云昭介绍狼族的情况，很是友好，却对亚历克斯不瞧上一眼，不提上一句。
所有人都知道，乌托的意思再某种程度上代表亚历提斯，他对亚历克斯的不闻不问即亚历提斯对亚历克斯的不闻不问。亚历提斯传达的是什么意思很清楚了。
亚历克斯很受伤，一只手轻轻捏着武云昭的兽皮披风的一角，低着头跟在武云昭的身旁，神情萧索。
顾潜山暗对武云昭道“老大，情况不妙哦！”
武云昭道“皮特和斯特跟着呢，眼前都是假象。”
顾潜山沉默一刻，说道“老大，你是说，亚历提斯故意冷着弟弟，给外人看的。”
武云昭道“多半是这样。皮特和斯特是今日的守卫，旁边那么多没事干的兽人，为何选他俩跟咱们一起去见亚历提斯，结合他俩是暗害亚历提斯的帮凶，我觉得，亚历提斯对亚历克斯的冷淡有些刻意。”
顾潜山道“恩，有道理。不过，这样是不是太明显了，仙仙是主谋，她见到皮特和斯特被带走，也会这样猜测吧，不怕打草惊蛇吗？”
武云昭道“亚历提斯很聪明。他这是故意让该知道的人明白，让不明真相的人继续糊涂。一方面是在警告仙仙千万不要再搞事情，另一方面是安抚族人。亚历克斯在没洗掉错误以前，他必须继续接受惩罚，只有这
样，狼族内部才不会有人抱怨族长处事不公平，偏袒弟弟。而等到了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受到冤枉的亚历克斯将得到狼族人的更多的同情和更多的关爱。很妙的一招！”
顾潜山扭头看了一眼神不守舍的亚历克斯，说道“老大，小狼崽子被哥哥玩弄于鼓掌之间啊。”
武云昭道“弟弟不就是用来玩儿的吗？逗一逗，哄一哄，才有趣儿。”
顾潜山道“腹黑啊！我对亚历提斯有期待了。”
武云昭道“我也是。”一面应承着乌托，一面将狼族人、事、物看在眼里，暗道“狼族比我想象中发展得要完善，比蛇族高出了一两个段位的样子。亚历提斯不是个简单的兽人。狼果然是神奇的动物，不会让人失望的。”
顾潜山暗暗点头，回头看了一眼皮特和斯特。那两人拉着板车，气喘吁吁，面如土色，好像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偷偷嗅一嗅武云昭颈间的芳香，再次藏好，暗叹“变相的惩罚啊！”
众人各怀心思，穿过大半狼族部落后，走过一片空地，被乌托称为广场的地方，来到了亚历提斯的住处。
乌托让几人稍等，前去通报。
亚历提斯的住处是石屋，比一般兽人住的要大得多，称得上是雄伟的建筑，说是一处因为工艺不足而致简陋的宫殿不为过。
武云昭站在“宫门”前，打量这座明显意义不凡的建筑和周围的守卫，若有所思。
思忖一会儿，武云昭拉了拉阴云盖顶的
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扁着嘴，问道“怎么？”是赌气的样子。
武云昭暗暗好笑，问道“这所房子是你们族里留下来的吗？很大啊。”
亚历克斯摇头，说道“这是我哥哥让建的。他说族长不能跟一般的族人一样。”
武云昭点点头。
亚历提斯能说出这样的话，代表他已经有了阶级的意识，看来，狼族或许能在亚历提斯的带领下率先建立君主制。
亚历提斯不满足于当一族之长，他要当一族之王。
正推敲间，乌托回来了，请武云昭等入内。
“宫殿”内部比外部看起来更复杂，有前殿、后殿的划分，房间很多。因为没有合适的照明用具，到处是晦暗的。狼族人夜能视物，对黑暗不在意。
通往亚历提斯所在需要通过长长的甬道。这条甬道在黑暗中没有尽头似的。
武云昭觉得眼晕，让乌托止步，对亚历克斯道“亚历克斯，把蜡烛拿出来吧。”
亚历克斯点点头，绕过皮特和斯特，在板车里翻找。
乌托不明白何为蜡烛，问道“祭司，蜡烛是什么？”
武云昭笑道“您稍安勿躁，一会儿就知道了。我相信，这里需要它。”
乌托带着疑惑和好奇，看着亚历克斯拿着两截散发肉味儿的，手腕粗细的东西来到面前。他更疑惑了，也更好奇了。
武云昭接过一截蜡烛，拿出火石点燃。
第436章 兄弟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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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忽起，眼前骤然明亮。
乌托吓了一跳，连退三步。
皮特和斯特见了，面露恐惧。
亚历克斯横了他们两个一眼，接过点燃的蜡烛，点燃另一只，用手托着，得意道“这就是蜡烛，跟火把一样。乌托，拿着吧。”
乌托迟疑，伸了伸手，第三次时才接过。
他看着微微晃动的火苗，大呼神奇，笑道“祭司，您说的没错，这里确实需要它。”
武云昭微笑。
乌托对武云昭的到来更欢迎了几分，捧着蜡烛，在前引路。在面见亚历提斯之前，乌托让武云昭稍等，自己带着蜡烛再次去通报。蜡烛新奇，他要提前告知一声，不能让族长见到之后，在人前失态。
武云昭对亚历克斯道“乌托是个很能干的人啊。”
亚历克斯撇撇嘴，不说话，闹起了脾气。
武云昭摇头好笑，不戳破他们兄弟间的游戏。
片刻后，他们终于见到了狼族族长，亚历提斯。
亚历提斯是一个罕见的银发兽人，面容刚毅，冷峻，身材魁梧，远胜亚历克斯，很有气势。
他首先对武云昭表示了欢迎，然后邀请武云昭入座，直接讨论两族交流的细节，对亚历克斯、皮特和斯特，视若不见。
乌托站在亚历提斯的背后待命。
皮特和斯特守在板车旁，得不到让二人退下的命令，不敢离去。
亚历克斯站在武云昭身后，一言不发，直到自己的哥哥与武云昭商讨完毕，还是没得到亚历提斯
的只字片语的提及。他更受伤了，心里除了难过，更有紧张，不知道自己的心心念念的哥哥会如何处置自己。
再次表示对武云昭的欢迎和对蛇族的友好后，亚历提斯吩咐乌托带着皮特和斯特将板车拉到仓库并要求他准备欢迎宴会。
乌托领命，带着皮特和斯特离去。
厅里，只有武云昭、顾潜山、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四个人了。
亚历提斯道“云昭，感谢你照顾我的弟弟，带他平安回来，你的恩德，我永志不忘。”
亚历克斯闻言，心中一动。
但受到哥哥冷漠相待的他此时没有办法判断哥哥表露的是真情还是假意，将亚历提斯的话单纯地当做说给武云昭听的场面话。
他“哼”一声，扭头看向一旁，紧紧抿着嘴，眼角湿润。
武云昭见状，眉头微动，笑道“族长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亚历提斯道“叫我亚历提斯吧，我没将弟弟管教好，让你见笑了。”
武云昭道“无妨！”
亚历克斯点点头，看着亚历克斯，笑道“亚历克斯，几个月不见了，连一声招呼都不跟哥哥打吗？”冰冷的脸上此时方露出一丝温柔。
亚历克斯踌躇，仍不敢确定哥哥的想法，咬咬牙，保持沉默。
武云昭道“亚历提斯，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一些比较好，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回避。”
亚历提斯闻言，上下打量武云昭。这个外来祭司一下子看穿了他的用意，令他有些意外。
亚历提斯很镇定
摇摇头，表示无须回避，站起身来，走到亚历克斯的面前，伸手一拉，将亚历克斯抱在怀中，宽大的手掌轻抚亚历克斯的后脑，柔声道“亚历克斯，你终于回来了！”
亚历克斯小声嘟囔“哥”，热泪夺目。
兄弟情深的戏码上演了。
顾潜山暗道“老大，咱们俩好多余啊。”
武云昭托着下巴看着，答道“是啊。”
大概一顿饭功夫后，将往日委屈尽数述完的亚历克斯放开了自己亲爱的哥哥，恨恨道“哥，给我报仇！”
亚历提斯拍拍弟弟的头，淡淡道“嗯，报仇！”
亚历克斯欢喜，搂着亚历提斯的胳膊，蹭来蹭去。
武云昭隐约看到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在亚历克斯的身后摇来摇去，心说“这就是逗狗啊！”忍不住道“亚历提斯，我已经从亚历克斯那里知道了仙仙的事情，请问你想怎么对付她？我答应了亚历克斯要帮忙的。”
亚历提斯说道“云昭，关于怎么对付仙仙，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但她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尚且不能保证十拿九稳，否则也不会让亚历克斯白白受冤枉。”
亚历克斯插口道“哥，你一直信我的？”
亚历提斯笑道“我怎么会不信自己的弟弟而去信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外来者呢？不过，亚历克斯，我得向你道歉，哥哥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狠毒，竟然折磨你、要你的命。”
再次将弟弟搂入怀中，亚历提斯郑重道“亚历克斯，对不起，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失职。”
第437章 畏罪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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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只要哥哥相信自己就很满足了。
他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命大。”忽然想起一事，蹭一下从亚历提斯的怀里挣出，神情变得异常严肃，问道“哥哥，那个仙仙有没有勾引你？”
亚历提斯道“她试过，不过”
话还没说完，亚历克斯一声惊呼，抓着亚历提斯的手臂猛烈摇晃，急问“哥，告诉我，你没上钩，对不对，对不对？”
亚历提斯好笑，双掌按在亚历克斯的肩头，缓缓道“当然没有。你难道闻不出来吗？”
亚历克斯皱皱鼻子，说道“确实没有味道，可”
亚历提斯问道“可什么？”
亚历克斯扭捏道“没什么，没上钩就好。我特别担心，要是我一回来，她成了我嫂子，我的仇找谁报去。”
亚历提斯笑道“原来担心这个。放心吧。”拍拍亚历克斯的肩膀让他入座，自己也跟着坐下，说道“云昭，我先把我了解的关于仙仙的事情与你讲一讲。”
武云昭点点头。
亚历提斯道“她初来的时候，我正带领族人们忙秋收，准备过冬。听了族人的报告，得知仙仙是我们的一个附属部落带来的人，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让她留下了，之后一直忙着，我没有机会跟她接触。而且，你也看到了，我的住处是不许族人随意出入的，她也接触不到我。”
亚历克斯插口道“这个石屋只有我能不用通报随便进，就算是乌
托，也得有我哥哥的命令才能出入。”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暗道“听他这得意的劲儿！刚才还担心得要命呢。”
武云昭暗道“有哥万事足嘛！”
亚历提斯接着道“等仙仙的消息隐隐约约传入我耳里的时候，她已经得到了很多族人的爱慕了。我与她见过两三面后，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寻常来。看她确实美貌，纯粹地以为她受欢迎。在以前，族里出了特别美丽的雌性，雄性们为之疯狂，大献殷勤是很正常的。于是，我没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直到亚历克斯跟我提出来，说她不对劲儿。我才真正把她当成一个事情来看待。”说到这儿，拍了拍亚历克斯的头，好像鼓励一样。
亚历克斯眯起了眼，微笑着。
亚历提斯续道“我是相信我弟弟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我相信他的判断，正因如此，我担心，亚历克斯会惹祸上身，要他不要乱传关于雌性的话，不管有没有仙仙的事情，这都是不好的行为。我怕他会引起仙仙爱慕者反感，受了欺负。”叹口气，无奈道“我要他老老实实在屋里藏着，我自己派了人去查。但没想到啊，亚历克斯太有主意，半天没过去，自己一个人去查了，天还没黑，就被人家押到了我的面前。”
武云昭和顾潜山看向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挠挠头，笑道“过程不重要。哥，你继续讲。”这一节是他未向武云昭和顾潜山说明的。因为被抓包显得自己很蠢。
亚历提斯道“我这头还没结果，没
法给他找理由开脱。亚历克斯跟踪人家确实不对，他自己也没法给自己辩解，为了不让他再闹出事情来，我只能揍他一顿，算是交代，然后将人关起来，只是”长叹一声，伸臂揽着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靠着哥哥，歉然道“哥，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
亚历提斯手臂紧了紧，接着道“后半夜，巡逻的人来报，说亚历克斯打昏了看守的皮特和斯特，畏罪潜逃了。我赶到的时候，皮特和斯特还昏着。”
亚历克斯反驳道“我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他们两个？太看得起我了。”
亚历提斯失笑道“是啊，你一个怎么打得过他们两个，可是，在现场，除了你们三人的气味就再没别人了而且你的气味是一路通到部落外直到悬崖边的，让人不得不怀疑。”
亚历克斯惊道“怎么可能！我是被他们三个绑走的，那个仙仙还划了我十几刀，地上一定有血迹的。”
亚历提斯冷笑道“这就是人家的高明处了。气味、足迹、血迹都没留下，而能留给你的只有畏罪潜逃，失足落崖。这件事的结果唯有不了了之。”
亚历克斯闻言，只觉背后一阵阴寒袭来，抱紧了胳膊，皱眉道“那个仙仙那么厉害，她她怎么做到的？”转念一想，惊道“哥，我这么傻愣愣回来，不是送死吗？”
能让气味和足迹消失不足为奇，但能让落地溶土的血迹尽数消失，这等本事可非同寻常。
仙仙能做到这个地步，不得不令人心惊啊！
第438章 我很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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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此时想到的，也正是亚历提斯当时想到的。
亚历提斯当时只能确定仙仙有暗害弟弟的嫌疑，但细细推敲，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只要一切推理是真的，那么，仙仙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亚历提斯抱着弟弟是活着的希望，而想要获得弟弟的线索就必须利用仙仙。同时，他必须知道仙仙所来为何。
因此，亚历提斯容忍着仙仙、皮特和斯特的存在，暗自调查。
亚历提斯捏了捏亚历克斯的耳朵。
亚历克斯动了动，化成了狼样，爬进亚历提斯的怀里。
这是他们兄弟的默契。
从小时候开始，每当亚历克斯遇到害怕的事情，亚历提斯都是这样安抚他的。
亚历提斯抓抓弟弟柔软的毛发，继续道：“后来，我假托弟弟失踪、惨死，身心受创，搬出了这里，回到小时候居住的屋子。果然，没过多久，仙仙就找上了门。”
武云昭问道：“她用什么理由找你心怀对族长的关心和爱吗”
亚历提斯笑着点头，赞道：“云昭，你真的很聪明。她是这么做的，不过，她将分寸拿捏得很好，第一次说是误闯，第二次才说是来关心我。”
武云昭心说：“哪儿是我聪明，是你见过的婊太少”
亚历克斯却对仙仙如何“关心”哥哥很在意，急急追问。
亚历提斯笑着反问：“你想让她怎么关心我”
亚历克斯“咕噜”一声，叼住哥哥的手指，轻轻咬啮。
亚历提斯道：“我说过了，她很有分寸。有分寸得让我觉得，她不是一个会玩弄雄性感情的雌性。第一次误闯，第二次、三次、四次是托人送物，第五次是托人传话，直到第六次，我主动要见她的面，她才出现在我的面前。”
亚历克斯听到“主动”两字儿，加重了咬力。
武云昭冷笑点评：“欲擒故纵”
亚历提斯点头，续道：“要不是我被亚历克斯提醒过，我多半会认为她是真心的。在部落里，很少有一个雄性能抵得住这样明显的示爱。当我嘶，云昭，抱歉，请等我一下。”撩起长袍盖在亚历克斯身上。
一声闷哼之后，亚历提斯笑道：“在那次，是我第一次与她单独相处，也是在那次，我终于发现了仙仙的不一般。”
武云昭扫一眼双爪捂头的亚历克斯，笑问：“怎么个不一般”
亚历提斯细细回忆，沉吟片刻，说道：“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当她跟我说话的时候，我会觉得她的声音如春风一样划过我的耳朵，细腻、动听；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会觉得她的眼睛里有一潭幽深的静水，忍不住想知道水里有什么。总之，跟她说了几句话后，我突然变得对她很在意，很想进一步了解她，很想和她多多相处，不忍分离。”
武云昭笑道：“一见钟情吗”
亚历提斯使劲儿按着躁动的弟弟，摇头道：“身不由己。”
云昭道：“很危险的女雌性。”
亚历提斯忙着压制弟弟，没注意到武云昭的断句，赶紧道：“云昭，虽然这样不礼貌，但我得说，你的美貌远超那个仙仙，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不禁惊叹。但咱们聊了这么长时间，我没有产生丝毫要跟你进一步交往的念头。我自认是一个很克制，意志很坚定的人，当时，我的虚弱是伪装，但我却受不了她的诱惑，更何况，我还背负着弟弟被害的痛苦与仇恨，怎么可能对仇人产生好感呢这很不正常。我知道，我遇上了可能无法掌控的对手了。在她的身上，有我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
武云昭问道：“接下来，你是怎么做的我猜，你一定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见面了。”
亚历提斯坦然道：“让你失望了。我很胆小，没敢跟她继续接触。自从那日感谢并回绝了她的好心之后，直到今日，我一直未曾再次与她单独相处过。”
兽人部落内部简单，值得令人费尽心思探查的只有每一代族长之间的传承。族长的传承并不复杂，一部分是前任族长的厚望与寄托，另一部分就是雪山顶上那块儿关于圣地的地图。
与仙仙正式接触过一次后，亚历提斯就清楚她的目的为何了。
他自忖绝不能身陷诱惑，是以，只能选择躲避。
丧弟之痛是很好的借口让亚历提斯将自己封闭，不与雌性接触。
仙仙没有料到，她导致了亚历克斯的消失反而将亚历提斯推向了更加不可碰触的地方，吃了个闷亏，自找了不痛快。
第439章 先撩者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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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地之事只有一族之长知道。
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同时知晓是因为他们是没有血缘的却同时有继承权的兄弟。这样的情况在别的部落轻易不会出现。
亚历克斯没了。
仙仙的目标只能放在亚历提斯身上。
她有胆量逼问亚历克斯，为何不采取行动逼问亚历提斯呢
武云昭问出自己的疑惑。
亚历提斯道：“最初，我也担心过这个问题。但后来我发现，她虽然尝试着要接近我，但从未采取过急进的手段，而且她开始变得收敛了，她的身边也不再有雄性围绕。我曾暗中向几个为之疯狂的雄性探听过，有趣的是，他们爱得疯狂，放弃得毫无留恋，就像从来没有爱慕过一样。我可以确定她有迷惑雄性的手段了。至于她为什么不对我采取强硬手段，我想应该是她在不能迷惑我的前提下，没有能力与我对抗。”
安静了半晌的亚历克斯这时插嘴道：“我哥哥是部落里超一流的勇士，一个人打十个没问题，那个仙仙一下子勾搭不了那么多雄性当帮手，肯定对我哥哥没辙。”
亚历提斯拍拍弟弟头，浅浅一笑。
武云昭笑道：“原来是打不过呀”心说：“这理由真是简单有粗暴。不过，武力值不够，嘿嘿，一切好办。”想了想，问道：“仙仙此时在部落里什么情况有号召力吗”
亚历提斯道：“一般吧。鉴于之前她弄得太多雄性晕头转向，她并不是很受雌性们的欢迎。而且她好像
有意改善自己的名声，清清白白地接近我，跟雄性们走得也不是太近了，唯独跟皮特和斯特的牵扯比较多一些。”
武云昭嗤笑道：“先撩者贱，她这是活该。对了，如今亚历克斯回来了，仙仙一定会对他不利，亚历提斯，你想怎么应付”
亚历提斯道：“暂时，我还不能恢复亚历克斯的清白，我会以畏罪潜逃之罪名将他关押，不过，这一次，我会把他关在我的身边，时刻守护。”双手盖住亚历克斯的耳朵和眼睛，冷冷道：“我想，皮特和斯特会得到他们应有的下场。”看武云昭眼神中充满深意。
武云昭目光与他相接，微一沉吟，猜到了亚历提斯的用意，冷笑颔首。
亚历提斯道：“云昭，我觉得你我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武云昭也道：“巧了，亚历提斯，我也是这么想的。”
亚历提斯又道：“既然如此，我的朋友”
武云昭不待他说完，接口道：“既然如此，朋友之间没有彼此，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亚历提斯，把雌性交给雌性吧。只有雌性最懂雌性。”说着，向亚历提斯伸出了手掌。
亚历提斯看到了武云昭的跃跃欲试，笑道：“非常感谢。”伸出了手掌。
两人手掌相握，在空中晃了三下，而后分开。
顾潜山仰头看着，后背发凉，暗道：“老大，你俩这是狼狈为奸啊。”
武云昭暗道：“乱说话，这叫强强联合。”
顾潜山吐吐信子，藏头不语，也不看了。
亚历克斯只看到两人相握的手，没听到二人刚才的对话，见两人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很好奇，想要问问。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乌托回来了，只听他道：“族长，欢迎云昭祭司的宴会准备好了。”
亚历提斯道：“你先带蛇族的朋友过去，我带亚历克斯去换身衣服。对了，如果有人问亚历克斯的事情，你就说，今日，亚历克斯需要陪伴云昭祭司，促进两族交流，特别允许他入宴，明日开始，他将继续被关押，为了防他逃脱，他的关押地改在这儿，同时，为了惩罚他，期限延长半年。”
乌托道：“是，族长。”对武云昭道：“云昭祭司，请跟我来吧，请。”
武云昭跟随乌托赴宴。
两人一蛇走后，亚历克斯两只前爪按着哥哥的胸膛，求道：“哥，怎么还关啊，赶紧把那个仙仙处理了，不就得了。”
亚历提斯道：“你就这么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身上半道疤都没有，用什么指证人家害过你”
亚历克斯气闷，耳朵耷拉了下去。
亚历提斯抱起弟弟，边走边拍，安慰道：“放心吧，我已经请云昭帮忙教训那个贱人，你的仇一定会得报的，近些日子就跟在我身边吧，想当初要不是你乱跑，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端，你也该长长教训。”
亚历克斯长吐一口气，晃了晃尾巴，过了一会儿，问道：“哥，你觉得云昭怎么样”
第440章 保留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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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提斯道：“怎么，喜欢人家”
亚历克斯道：“才不是，我是在问你。”
亚历提斯道：“云昭很聪明，我俩一见如故，可以当朋友。”
亚历克斯忍不住追问：“朋友之外呢”
亚历提斯停下脚步，笑问：“怕我跟你抢”
亚历克斯道：“当然不是。我们认识一个冬天了，要有什么，早有了，还等你来抢。哥，问你呢，朋友之外呢”
亚历提斯看着弟弟，盯了一会儿，问道：“怎么这么关心恩”
亚历克斯摇摇尾巴，将脑袋压在哥哥肩膀，藏进哥哥头发里，眼睛看着一根根在黑暗中发亮的银白发丝，说道：“就是想问问。你差不多快要找族长夫人了吧。云昭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雌性了。”
亚历提斯轻笑一声，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放心吧，亚历克斯，我的弟弟，你永远是我的最重要的人，不会有人能把你在我的心中的地位取代，仙仙不会，云昭不会，其他的雌性也不会。”
亚历克斯“哦”一声，不再嗦，尾巴一甩、一甩，又一甩。
宴会被安排在广场上。
为了防风，广场四周围了兽皮。
武云昭入座后，观望四周，问道：“乌托，你们经常举办宴会吗我看这些东西很齐全，不是临时弄出来的。”
乌托笑道：“云昭祭司，族里只有特殊的日子才有宴会，不经常办的。遮风挡雨的东西早就制作好的，每年检查，坏了就补。”
武云昭
道：“你们族长的主意吧。”
乌托点头，说道：“恩，是族长提出来的。族长说，节日和庆祝要定下来，不能随意。”
武云昭赞道：“亚历提斯族长妙想奇思，行事有理，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狼族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乌托听族长被夸奖，心情更好，说道：“多谢云昭祭司看重。云昭祭司所携物品用处多多，我们要多多学习呢。”
武云昭道：“我受亚历克斯所托，前来分享所学，必会尽心尽力。”
乌托恭敬道：“多谢云昭祭司慷慨。”看看左右，低声道：“云昭祭司，您所学渊博，传授给我族人之后，定会获得声望，还希望云昭祭司有机会的时候为亚历克斯说一些好话。不瞒祭司，我是看着族长和亚历克斯长大的，我敢保证，亚历克斯是品行良好的。”
武云昭眼光微动，笑道：“我会的，而且，我相信你们族长自有定论。”
乌托点点头。
此次宴会是为了接待贵宾，参与宴会的是在部落里有些地位的或有突出贡献的。
慢慢的，来宾多了。
有的前来与武云昭相见。
乌托在一旁介绍。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看到三个熟悉的面孔，皮特、斯特和仙仙。他们三个按着规格应该不能入宴的，之所以能来，自然是亚历提斯的安排了。
皮特和斯特来了之后赶紧找适当的位置坐下。
仙仙特意来面见了武云昭一面，说了些场面话后，也入座了。
武云昭暗道：“鸿门宴
啊。”
顾潜山暗道：“亚历提斯想做什么”
武云昭笑道：“惊喜要保留，说破就没意思了。”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叹道：“阴谋的味道老大，我不吃了，冷风冻舌头，回头你给我拿好吃吧，我睡会儿。”
篝火点起了。
亚历提斯牵着亚历克斯前来。两人都是“盛装”出席。
亚历克斯被安排在武云昭的身侧，以彰显他的功劳。
亚历提斯宣布宴会开始，首先全体人向武云昭表示欢迎，然后氛围就很随意了，不过是吃与谈。
狼族的食物跟蛇族的食物味道并无分别，只是多了一些在雪山上才能得到的珍稀肉类和果蔬罢了。
吃了一阵儿，亚历提斯安排人挑了几样武云昭带来的东西，给族人传阅并由武云昭解释一番。
待狼族人又惊又喜后，亚历提斯告诉大家伙儿，武云昭将在狼族居住一段时间，传授技艺。
狼族人自然又要感谢武云昭。
只一顿饭的功夫，武云昭的名望已经很好了。
亚历提斯当然不能不提仙仙等人。不过，他是要亚历克斯给仙仙赔罪并再一次公布继续惩罚亚历克斯的决定。
仙仙已经知道自己被针对了，自然不会犯傻，在这个时候出言不逊，同其他的族人一样，只有称赞亚历提斯的公正。
宴会结束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跟随亚历提斯重回石头宫殿，成为狼族里除了亚历提斯兄弟俩唯二能入住宫殿的人。亚历提斯对他们的尊重和看重可想而知。
第441章 野心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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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宫殿是简陋的。
房室四壁、桌椅床板全部是一块块的，或大或小的石头，冰冰凉凉的，哪怕铺上兽皮，寒气还是一层层往上冒。
亚历克斯随武云昭住惯了木屋，只待了一小会儿，就受不了，急匆匆化作狼形，窝进哥哥的怀里。
亚历提斯不点破亚历克斯的撒娇行为，笑道：“云昭，看来，你要教给我们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善住房了。”
武云昭道：“没有问题，狼族人多，办起事情来会很快。亚历提斯，咱们先不说这些，谈一谈你的事情怎么样”
亚历提斯莫名，指着自己道：“我”
武云昭缓缓点头，说道：“只要有我在，让狼族焕然一新不在话下，生活焕然一新，你这个族长不想弄出新花样吗”
亚历提斯闻言，心事被触动，兴趣大增，笑道：“云昭，我是有一些想法，不过，我还没想明白，你要帮我吗”
武云昭勾唇一笑，将蜡烛推到桌子中心，说道：“亚历提斯，你看这火苗，明亮、耀眼，在它的照耀下，整张桌面都是亮的。”轻轻对着火苗吹了一口气。
烛火晃动，桌面的光影跟着晃动。
亚历提斯入神看着，凝神听着。
武云昭道：“你不就是想当这簇火苗吗高高在上，令在你的领地上的所有人因为你的光明晦暗而光明晦暗。”手掌盖在火苗上，指头微动，指了指屋顶，凝视亚历提斯的双目，说道：“做到只手遮天。”
亚历提斯抬眼看着屋顶上映照
出来的巨大掌影，重复道：“只手遮天，只手遮天。”大笑三声，双眼炯炯，对武云昭道：“好，只手遮天。云昭，告诉我，怎么做到”
武云昭五指箕张，淡淡道：“亚历提斯，别急，你看，光会透过指缝，只手遮天是空想，没有人能做到。”
亚历提斯眉头紧蹙，死死盯着屋顶，看着武云昭的手指开开合合，看着一条条变幻的光线，不住地思索。
片刻后，武云昭收回手掌。
亚历提斯视线回落，看烛火，再看向武云昭。他的眼睛里有困惑，但更多的是熊熊燃烧起来的野心。
武云昭是立志当女皇的人，也做过一次女皇的人，对这样的野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因如此，武云昭清楚地明白，要成为一片土地之上的独一无二的帝王是现实，要成为整个世界之上的独一无二的帝王是空想。
武云昭道：“别动”探手拔了一根亚历提斯的银发，然后将银发投入烛火中。
霎时，银发焦灼，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亚历提看着那缕黑色的烟雾，若有所思。
在他怀中的亚历克斯则皱起了鼻子，瞪着大眼睛，脑中懵懂。他听不懂哥哥和武云昭说的是什么，但乖巧地明白，在这个时刻，他不能打扰。
室内无声，人人沉默。
良久后，亚历提斯问道：“云昭，你想说什么”
武云昭道：“你所想，我将之称为野心。野心便如这火，一旦无法掌控，最后会烧死你自己。”
历提斯喃喃道：“烧死我自己”
武云昭道：“亚历提斯，作为朋友，我不会阻拦你的野心，但我要提醒你。”
亚历提斯看着她。
武云昭道：“亚历提斯，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你可以登上桌面，登上雪山之巅，但你能登上苍天吗”站起身来，绕着石桌和亚历提斯兄弟踱步，缓缓道：“当你妄图将苍天踩在脚下的时候，那时便是你将自己烧死的时候；当你站在雪山之巅的时候，我相信你可以，你将完好无损，但是，陪伴你的或许只有寒风、岩石和白雪。桌面不用提了，你作为一族之长，已经高于你的族人了，算是站在桌面上了。”
亚历提斯道：“云昭，我不知道我想不想将苍天踩在脚下，但我清楚，我必须站在雪山之巅。”
武云昭道：“好，那我告诉你，当你实现这个愿望时，你的身份不是一族之长，而是王者。”走到亚历提斯身前，俯身与他面对面，郑重道：“王者或者说是帝王，掌控的不是族人而是子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在你的领地上，一切都是你的。一切的存在，都要由你决定。顺从你的，活，违背你的，死。生杀予夺，尽在你手。”说罢，重新坐回亚历提斯的对面。
随着武云昭的剖析，亚历提斯豁然开朗，一直蒙在他心头、眼前的迷雾散尽了。
他明确了心头所想。
他清楚地认识到，他所追求的地位，便是武云昭所讲的，王者或是帝王；他所追求的就是那种生杀予夺，尽在己手的畅快淋漓的感觉。
第442章 地面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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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提斯的血沸腾了。
他好像看到了他成为王者的那一天，子民臣服的那一天。
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抬头挺胸，双手高举。
突然，“咣当”一声。
火光闪动。
亚历提斯、武云昭和顾潜山的视线全部落在声音来源处地面上的狼，亚历克斯。
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因为高举双手的亚历提斯忘了弟弟在怀里，将他脱手了，以至于乖巧的狼摔在了地上，发出这“咣当”的一声。地面震动，影响了桌子，晃动了蜡烛，以至于烛火摇摆，火光闪动。
室内再次沉寂，无人出声。
武云昭看了亚历克斯一会儿，然后抬眼看向仍高举着双手的亚历提斯。
亚历克斯仰头看着哥哥，满脸惊恐；亚历提斯俯视着弟弟，满脸惊愕。
过了一会儿，亚历克斯没动，亚历提斯也没动。
场面有些戏剧了。
武云昭眼光动了动，决定旁观。
又过了一会儿，亚历提斯动了。
他仰起了头，怔怔看着自己的手掌。
片刻后，他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他的双臂微微颤抖着缓缓放下，手臂弯折，双掌掌心向上，僵硬地摆在身侧。
他低下了头，再次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过了一会儿，猛地抬头，看向依旧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神情惊恐，一瞬不瞬看着他的弟弟，亚历克斯。
亚历提斯感觉到他的心脏在刺痛，好像被尖细的树枝刺穿了一样，越来越痛
越来越痛。
他张了张口，想要喊出弟弟的名字，让他起来，让他来到自己的身边，但嘴巴开开合合，半丝声音无法从嗓子里挤出。
他知道，亚历克斯摔得并不重，翻个身就能爬起来。若在平时，亚历克斯或许还会坐在地上呵呵傻笑，撒娇一样地打滚儿，摇头摆尾，要自己将他拉起或抱起，然后带着自己一起打滚儿。
但是今日，此时此刻，亚历克斯没有这样做。
只见亚历克斯双眼瞪得大大的，神情彷徨、恐慌。他的身子微微蜷曲，尾巴夹在后腿之间，是自我保护和防御的姿态。
亚历提斯明白，他的弟弟被他吓到了。
是啊，他放手的时候是那么干脆。怀中的亚历提斯就像一块儿普通的兽皮，一下子被抛弃了，没有得到半分疼惜和留恋。一直备受宠爱和呵护的亚历克斯怎么能接受自己被哥哥绝情地抛弃
想到这儿，亚历提斯不禁自问：“当我成为王者的时候，我会抛弃亚历克斯吗”
他也不禁自答：“或许会”
亚历提斯被自己的一问一答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得看向静坐的武云昭。
武云昭见亚历提斯终于看向自己，微微一笑，淡淡道：“亚历提斯，地面很凉。怎么，你忍心看着你的弟弟受凉吗”
亚历提斯道：“我”闭了口。
此时说什么都是无意义的。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亚历克斯，迈出了第一步，停顿半晌，才迈出第二步，就这样，走走停停，一步一步地靠近亚历克斯。
然而，亚历提斯每走一步
亚历克斯就会往后蹭一步。
两人一个前进，一个后退，直到亚历克斯的背碰到了墙壁，退无可退。
亚历提斯的脚步很沉重，与他的心一样沉重。
他知道，今日一遭，他伤了弟弟的心。
他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温柔，缓缓俯下高大的身躯，伸出双手。
亚历克斯又往后退，脊背紧贴着墙壁，恨不得将自己嵌入墙壁，身子微颤着，是那么得抗拒
弟弟近在眼前，亚历提斯却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千万里。
亚历提斯悬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该伸出还是该收回
兄弟两个僵持了。
武云昭看着越来越戏剧性的场面，心头也若有所思，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亚历提斯。”
亚历提斯回头。
武云昭道：“不要忘了今日的感觉。掉落地面的亚历克斯只会疼，不会死，不会消失，你有机会将他抱起，重新得到他。但当你在攀登雪山的途中，将他掉落了，你是否还有机会将他重新抱起，那是说不准的。当你站在雪山之巅之时，将他掉落了，等待他的只有万丈深渊和粉身碎骨，你将永远失去他。”
亚历提斯反应片刻，眉头还没舒展，再次看向地上战战兢兢的亚历克斯。
他的手还是悬着，没进，没退。
武云昭又道：“如果想放手，今日就放了，伤害只有一次，放他远走高飞，他不会恨你；如果不想放手，那就下定决心永远不要放手，用你的余生将今日的伤害弥补。雪山之巅地方不大，容纳不了三个人，但容纳两个人的话，绰绰有余。”
第443章 说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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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提斯沉默良久，忽而说道：“云昭，谢谢你”手臂前伸，不顾亚历克斯的抗拒，直接将颤抖的狼抓进怀里，抱走了。
他的步幅很大。衣袍鼓荡起来，带起一阵疾风，吹熄了蜡烛。
武云昭被烛火熄灭产生的白烟呛到了，咳嗽一阵，喘口气，重新将蜡烛点燃，起身推上石门。
顾潜山这时才出声，问道：“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推动狼族的君主制发展，让亚历提斯向称王的目标奋斗。”
顾潜山与武云昭相处多时，知她不会无缘无故多管闲事，问道：“老大，那你今日这番话是帮小狼崽子还是坑小狼崽子”
武云昭撅起了嘴，眼珠转了转，说道：“不知道。”
顾潜山意外，说道：“不知道”
武云昭缓缓道：“没听人说嘛，君心难测。亚历提斯有野心，心思也很难测，我看，他有九成可能成功为王。我就是给他提个醒儿，让他野心别太过，不但害人而且害己，免得以后追悔莫及。亚历克斯能不能玩得过他哥，嘿、嘿，得看命，未来如何，说不好的。”
顾潜山推敲片刻，说道：“老大，你的意思是，亚历提斯以后有可能为了王位不顾弟弟的性命”
武云昭道：“高处不胜寒。但凡当了大王的，哪一个不得称自己一声孤家寡人，只是抛弃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纯粹的人类尚且做得出，更何况带着一半兽性的兽人。”
顾潜山为亚历克斯惋惜，半信半疑，说道：“我看他们兄弟俩感情好得超乎寻常
亚历提斯不会这么绝情吧。”
武云昭道：“世事无常啊。蛇崽子，我问你，你记得亚历克斯回来以前担心过什么吗”
顾潜山回忆了一下，动了动嘴巴，不情愿道：“他说，怕他哥哥为了族长之位不管他。”
武云昭纠正道：“不是不管，是不在乎他的死活。”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说道：“真有这么严重反正我是看不出来。”
武云昭解释道：“他们兄弟感情挺深，确实是。但亚历克斯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忧呢如果他全心全意，完全信任亚历提斯，他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小狼崽子就是个兄控，紧盯哥哥不放，对哥哥观察入微，我想，他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才会有这种担心。”
亚历克斯和亚历提斯的未来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能否相安无事全在于亚历提斯自己对权力的追求和理解的程度，武云昭能插手帮忙的地方不多。
言尽于此，今后各凭造化。
次日，武云昭开始着手“智慧”传播，对仙仙并不特意理会，采取“后发制人”的策略，见招拆招。
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兄弟两个经过昨夜风波之后，再次恢复了以往的相处模式，兄友弟恭，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亚历提斯是如何安慰的，不得而知。
鉴于亚历克斯的惩罚尚未解除，兄弟两个避居石头宫殿不出。
武云昭在乌托的随侍下，反而成了进进出出最多的人。
狼族人跟随武云昭学习，热情高涨。
如此过了两日之后，武云昭在狼族声名
大噪，风头无两。
又过半日，入夜之后，武云昭、顾潜山、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才用过特殊调料烹调过的美味，正打算歇一歇后讨论“君主制”，乌托有事来报。
武云昭和亚历提斯见乌托急匆匆的，神情异样，相视而笑，心下略懂，惊喜来了。
只听乌托道：“族长，皮特和斯特约斗，互殴而死，尸体已经被摆在了广场上，请您去看看，若无特殊情由，也好安排下葬。”
亚历克斯惊道：“约斗他俩脑子坏啦”
亚历提斯接过话来，说道：“乌托，先去外头等一等，夜晚风凉，我们添两件衣服，这就过去。”
亚历克斯好奇，心说：“还没问明白呢”
乌托却听命走出了。
亚历提斯揉了揉弟弟的头，笑道：“亚历克斯，想不想去看看他们的尸体”
亚历克斯眨眨眼，看着哥哥的笑脸，忍不住哆嗦，扁扁嘴道：“哥，你不正常吧，有病要治啊。”
亚历提斯转而揽着弟弟，笑问：“我的弟弟，难道你不开心吗”
亚历克斯心里发毛：“死了人有什么可开心的”，问道：“为什么开心”
亚历提斯轻抚亚历克斯的脸，柔声道：“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付出了代价，永远消失了，这难道不能令你开心吗”
亚历克斯“啊”一声。
他被亚历提斯诡异的温柔语调和亲昵行为弄得糊涂又害怕，暂时无法将皮特和斯特与自己被害一事联系起来。
第444章 白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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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被哥哥摸着脸，只觉得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他急急道：“云昭，云昭，我哥疯了，你快给他弄点儿药吃”
武云昭微笑，一动不动，欣赏哥哥逗弟弟。
顾潜山此时却听懂了，暗道：“老大，惊喜原来是这个”
武云昭“恩”一声，暗答：“亚历提斯足不出户，运筹帷幄，心计之深，在这个蛮荒一样的世界里，很难得了。”
顾潜山如果能翻白眼一定大翻，特翻，暗道：“难怪你俩能成朋友还是好朋友”看向亚历克斯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不一会儿后，三人一蛇来到广场，走到皮特和斯特的尸体旁边。亚历克斯稍作乔装，只露出一对眼睛，跟在武云昭的身后。
兽人们嗅觉灵敏，闻之立辨，他的这番打扮并没有实际的意义。
但是，以他戴罪之身的身份，公然出现在人前还是不好的。
武云昭暗中观察周围人的神情，发现，果然很多人认出了亚历克斯，不过，没有人敢当众指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局面自然是在亚历提斯的影响下发生的。
武云昭近日已经了解到，亚历提斯身为族长，管理部落之时，采取的是铁腕路线。
亚历提斯受世界所限，在武云昭到来以前，尚未对君主制有深刻的认识，但他在不知不觉中加强着自己的统治。
武云昭暗赞：“狼，果然是不会令人失望的生物”
在他们的面前，皮特和斯特
的父母正伏尸大哭，凄凄惨惨。
亚历提斯对外一直保持冷面，此时面对人间惨事，亦不更改，他面无表情地向皮特和斯特的父母表达了哀伤，然后命人将两对父母扶起，俯身检查。
皮特和斯特死透了。
在他们的脸上，因为殴打导致的伤痕在火把的照射下十分清晰。青青紫紫的带着血迹的斑块在惨白的脸上特别可怖。
乌托上前道：“族长，他们的身上多处碎裂，是拳脚击打所致。”
亚历提斯本就是来走过场，放下盖在皮身上的兽皮，不再查看，站起身来，锐利的视线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扫过，问道：“皮特和斯特为何互相约斗”
斯特的父亲揽着哽咽的妻子，沉声道：“族长，斯特与皮特，是是为了她，才”高举手臂，手指指向人群中。
人群散开，一个身形袅娜的，着洁白兽皮服饰的雌性垂着头，轻声呜咽着，缓步走了出来。
亚历提斯内心冷笑，问道：“抬起头来。”
雌性抬头，只见她样貌秀美，形容憔悴，眉睫挂泪，正是仙仙。
亚历提斯道：“仙仙”语气里有一丝惊讶。
仙仙小声答道：“是。”
亚历提斯点点头，说道：“皮特和斯特是为了你约斗的”
仙仙不语，点点头，似是因为听到皮特和斯特的名字而大受打击，忽而跌坐在地。她双手撑着地面，脸面朝下，颗颗泪珠滴滴答答落下，双肩耸动，身子颤抖，好像被风雨侵袭的水仙花，好不可怜
武云昭挑眼看着，暗道：“无语凝噎，泪水莹然，一切伤痛尽在不言中，将我可怜、我无辜的意思表现得淋漓尽致，不错，不错。”
顾潜山道：“老大，毕竟要办丧礼，严肃，严肃。”
武云昭暗道：“你倒心肠儿软。”不再解说，兴致勃勃看着。
在他的身后，亚历克斯死死盯着哥哥和仙仙，一眼不错。
亚历提斯转头问皮特和斯特的父母，道：“这其中可另有曲折”
双方父母都摇头。
雄性之间为了雌性争斗是流传已久的行为，各有负伤，很正常。
皮特和斯特为了争夺仙仙而丧命虽然在以前没有过类似的事件，但也从中挑不出其他的问题，这俩人算是白白死了。
亚历提斯朗声道：“皮特、斯特，为追求雌性，约定决斗，意外致死，允其下葬，经此一事，望大家互相之间团结友爱，莫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尤其是各位雄性，你们在追求雌性时，要清清楚楚地记住，你们的对手，同时也是你们的族人，你们的兄弟，行为要有分寸，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基于此，我宣布，从今日起，狼族之内，雄性追求雌性不能有约斗行为，违反者，驱逐部落。”
亚历提斯趁机提出禁止雄性之间约斗，一来是为了加强自己对族人的管束，二来是减少仙仙利用雄性生事的机会，一举两得。
族人没有反对的。况且两具冰凉的尸体就在眼前，他们更觉得，亚历提斯的做法正确。
接下来是葬礼了。
第445章 我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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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提斯没兴趣参加，带着武云昭、顾潜山和亚历克斯返回，但在临走时特意嘱咐仙仙，既然二人因她而死，她应该留下帮忙，照顾皮特和斯特的父母。
仙仙无法拒绝，只能顶着寒风，顶着皮特和斯特父母的厌恶，看着皮特和斯特被埋葬。
这一夜的折磨不过是亚历提斯对仙仙的些微惩罚罢了。
返回之后，亚历克斯得知皮特和斯特的死亡是哥哥促成，大呼不解，忙问缘由。
亚历提斯笑道：“亚历克斯，这不过是一场猜度人心的小游戏罢了。”
亚历克斯皱眉道：“小游戏弄死两个人的小游戏”
亚历提斯拉过弟弟到身边，笑问：“怎么，我的弟弟，你不忍心吗皮特和斯特是害你的帮凶，难道你忘了”
亚历克斯道：“可是他们是受了仙仙的指使，或许迷惑也不一定，最该死的是仙仙，他俩不一定非要死，是吧。”悄悄挪动，想要离哥哥远一点儿。
亚历提斯很敏锐，发现了弟弟的小动作，长臂回环，将亚历克斯禁锢身畔，问道：“亚历克斯，我的弟弟，你在怕我吗认为我做事太过狠辣吗”手指在亚历克斯的腰间掐了一下，笑道：“说实话，不许对我撒谎。”
亚历克斯努努嘴，叹气，如实道：“有一点儿。”
亚历提斯料到他会这样回答，神情不变，依旧淡淡笑着，说道：“我的弟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你的哥哥，可以欺负你，别的人哪怕动了你的一根毛发，我也不能容忍，绝对要他付
出代价。皮特和斯特为了一个雌性，险些让我失去你，你说，我该不该让他们死”
哥哥的爱护令亚历克斯欢喜，同时，哥哥的狠毒令亚历克斯心惊。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内心隐藏的对哥哥的畏惧令他无所适从，只好点点头。
亚历提斯叹道：“亚历克斯，不许对我撒谎。”
亚历克斯咧嘴，嘟囔道：“我没出声，不算撒谎。”
亚历提斯抬手揉一揉亚历克斯的头，笑道：“可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亚历克斯，如果不懂撒谎的话，就永远不要撒谎，你的表演太拙劣了，会被人一下看穿。”
亚历克斯道：“是你们演得太好，不是我演得太差。在蛇族的时候，我也撒过不少谎，没人识破。”停了停，说道：“云昭除外，你俩是一路的。”
亚历提斯轻笑一声。
暗淡烛光中，他的冰冷的脸看起来是皮笑肉不笑。
亚历克斯误解了其中的意思，打了个寒战。
亚历提斯感受到了亚历克斯对自己的恐惧，无可奈何，决定说明白一点儿，看着亚历克斯，闻言道：“亚历克斯，我和云昭是一路人，有野心，有心计，敢下手，但你为什么不怕她，却怕我呢”
亚历克斯的眼神游走到一旁，拒绝回答。
亚历提斯又道：“亚历克斯，难道你真的以为云昭是大发善心，单纯地要帮你，不辞辛苦，将你送回来吗”
亚历提斯跟武云昭当日谈过以后就明白了，武云昭所要的与仙仙所要的是
一样东西圣地地图。
武云昭的“智慧”是狼族所有人不能及的，那么，她既然肯来到狼族传播“智慧”，同时也证明了她并不将自己的珍贵的“智慧”当回事儿。狼族与蛇族相距甚远，若非亚历克斯偶然间到了蛇族，蛇族和狼族仍不会产生任何联系。
两族交流是纯粹的幌子。
狼族里没有其他能入武云昭眼的东西，那么，她想得到什么不言而喻。
圣地地图对亚历提斯来说没什么实际的用途。
那块儿在雪山之巅上的破布只代表了一份传承而不会对族群发展有任何好处。
亚历提斯很现实，不想探索虚无缥缈的圣地，因此，探知武云昭想要圣地地图后没有产生不快的感觉。
武云昭能将他的弟弟带回来已经给了他最大的恩典。更不用提，武云昭将超出想象的“智慧”一并带来了。这些“智慧”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是以，他不介意将圣地地图作为谢礼，回赠给武云昭，乐意与武云昭成为友人。
至于同样觊觎圣地地图的仙仙，她若光明正大地通过利益交换来与亚历提斯交易，时至今日，她本可以心愿得成，开启继续寻找下一块地图的计划。
但是，玩弄心计者不免自作聪明。
仙仙将自己自困城府之中，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造成了亚历提斯绝对不能容忍的后果。
冷面腹黑手狠心毒的亚历提斯没想过放过她，计划着，要像猫逗老鼠一样，玩弄她、折磨她，最后，杀死她。
第446章 不祥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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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亚历克斯的归来和武云昭的到来让他的计划有变。
与对付仙仙相比，关爱失而复得的弟弟显然更重要。
于是，亚历提斯顺理成章地将对付仙仙一事交到武云昭的手中，由朋友代劳。
他跟亚历克斯说明武云昭的意图，不是为了挑拨亚历克斯对武云昭的信任而是为了不让亚历克斯两难。他会明确地告诉亚历克斯，圣地地图不重要。他会挑合适的时机将地图送给武云昭，将一场筹谋变成一场朋友之间的互相帮助。
亚历克斯并不是一条蠢狼，对武云昭近乎伟大的行为免不了怀疑，但他能确定武云昭不会伤害他，因此，不对武云昭的意图作进一步地探寻。
此时，他听哥哥提到了，只好道：“她对我挺好的。”并不否认武云昭的别有居心。
亚历提斯道：“恩，还能分辨得出谁对你好，可为什么不信任哥哥呢亚历克斯。”双手抬起，捧着着弟弟的脸面对自己，继续道：“我的弟弟，我的父母虽然不是你的父母，你的父母也不是我的父母，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哥哥对你如何，你感受不到吗”
亚历克斯避无可避，索性想什么说什么，答道：“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也知道，有一天，你会不要我。就像那天，毫不留情地把我抛在地上。”皱着眉头，小声道：“当族长以前，你就不这样。”
亚历提斯叹气，点点头，缓缓说道：“亚历克斯，你说的没错，当了族长之后，我对你
的关爱确实不够了。”
亚历克斯鼓起勇气，说道：“不是不够，你是不想要我，不在乎我了。”
亚历提斯无法否认，将亚历克斯揽入怀中，手掌轻轻扣着亚历克斯的后脑，与他蹭了蹭脸蛋儿，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抱歉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道：“父亲说过，我不如你聪明，不如你能干，也不如你强壮，事事都不如你，只有你最适合当族长，我从没想过要当族长，我也没能力跟你抢，你为什么要把我当成绊脚石”说到最后，声音低低的，充满了委屈。
亚历提斯道：“抱歉，亚历克斯。当了族长之后，我糊涂了，也迷失了。掌控的滋味太美妙，我不敢放手，更怕有人来抢。”
亚历克斯道：“你是圣子，谁会跟你抢想这么多做什么”
亚历提斯自嘲一笑，突然说道：“亚历克斯，哥哥冷了。”
亚历克斯“哦”一声，抬起双臂环抱亚历提斯，与他贴得近了些。
亚历提斯道：“亚历克斯，我的弟弟，你知道吗在我没有成为你的哥哥以前我是什么我的生身父母又是因何而死”
亚历克斯道：“父亲不跟我讲。”
亚历提斯叹息，闭上了眼睛，缓缓道：“我的父母的毛色跟大家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生出来的我却是全身雪白，没有一丝灰色的。我的母亲因为耗费了太多的力气，在我出生后的第二天死去了。本来，这不是什么奇特的事
情，雌性因为生幼崽而死去是常有的事情。可过了几年，我四岁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部落里突然有传言说，我母亲的死是因为白色的我。”
亚历克斯安慰道：“传言信不得啊。”
亚历提斯笑道：“凑巧的是，在传言的第二天，我的父亲在捕猎的时候不幸失足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亚历克斯心头震了一下，靠着哥哥的头蹭了蹭，不搭话了。
只听亚历提斯续道：“从那天起，我就是不祥之人了。很多人说，如果不赶快杀死我，我会给部落带来灾祸。他们决定要烧死我。亚历克斯，你知道被人绑起来，像猎物一样等待炙烤的感觉吗我的四肢不能动，连嘴巴都被藤蔓紧紧捆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我被悬挂在树枝上，身下是堆起的枯枝。风吹动了枯枝，枝头会扫过我的耳朵。”
亚历克斯心痛，唤道：“哥。”
亚历提斯道：“不说细节了，反正我没被烧成。就在点火那一刻，当时的族长，你的父亲”
亚历克斯抢道：“咱们的父亲。”
亚历提斯道：“恩，咱们的父亲从外赶了回来。那时能吃的东西不如现在丰富。碰上猎物短缺的时候，族长会带人外出狩猎。他回来的很巧，将我救了下来。听了族人的话后，他为了消解族人对我的忌惮，编造了个谎言，说我的毛发像山上的白雪一样洁白，是神圣的象征，然后，我就变成圣子了。再然后，父亲收养了我，两年后，你出生了。
第447章 从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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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的一句话，将小小的亚历提斯从不详之人在翻掌之间变成了圣子，不但从此远离险境，而且受到了全族人的爱和尊敬。
这样落差，天上地下一样的落差，令亚历提斯第一次感受到族长的力量，也是第一次模糊地认识了权力的力量。
只听他道：“亚历克斯，咱们的父亲不知道，当他抱着我回家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对他有多么的崇拜，多么想”轻轻推开亚历克斯的拥抱，平静地看着他，说道：“多么想替代他成为族长。”
亚历克斯看着亚历提斯的眼睛，目光与他几次相接，错过，忽而低下了头，说道：“那我的出生一定让你失望，让你不开心了。”
亚历提斯道：“不，亚历克斯，你的哥哥没有那么丧心病狂，那么冷血无情，那么没有良心。你知道吗母亲生下你之后，我是第一个抱你的人，连父亲都排在后面。你是小小的一团，捧在手里软软的，温温的，眼睛还没睁开，紧闭着，只知道拱来拱去。我承认，我对你有过不期待，但当我碰触你的那一刻，那一份不期待全都烟消云散了。”
亚历提斯托起弟弟的下巴，温柔地笑了，说道：“那一刻，我只知道，我有一个弟弟了。”
亚历克斯眨巴眨巴眼睛，动了动嘴，动了动耳朵。
亚历提斯道：“之后的事情不用讲了。”
亚历克斯问道：“哥，那以后呢”
亚历提斯道：“亚历克斯，我要感谢云昭，她的一番话让我理清了思绪，让我明白了什么可以争取、什么可以放下，还有什
么绝对不可以放下。”
亚历克斯闻言，心中一动，脑袋微偏，小声问道：“别的我不管，我算哪一种，可以争取、可以放下，还是不能放下的”
亚历提斯笑道：“小傻瓜。”再次将弟弟拥入怀中，郑重道：“亚历克斯，不管你信不信，我保证不会再将你放下了。”
亚历克斯感觉不好意思，耳根儿发热，模模糊糊应了一声，说道：“好困啊。哥，我要睡了。”动动身子，从亚历提斯的手臂下钻出，化成狼样，身子蜷起，脑袋回弯在怀中，闭上眼睛，发出呼呼声。
亚历提斯好笑，吹熄了蜡烛，化成雪白的狼，卧在弟弟的身畔，用巨大的身躯回护着。
这边厢，兄弟两个甜睡，那边厢，武云昭闲来无聊，点了一圈的蜡烛，在火光中心织毛衣。
顾潜山张了张嘴，正要合上，被武云昭一棒针架住。
他吐了吐信子。
武云昭俯身查看，笑道：“你的牙这么多啊。别动，让我戳一下。”伸手指在洁白的牙齿上敲了敲。
顾潜山道：“能合上了吗灌风”
武云昭抽回棒针。
顾潜山扭了扭下颚，将蛇吻还原，游动身子，将武云昭绕了两圈，高昂着头颈，又吐了吐信子，说道：“老大，再长两年，我就能一口将你吞了。”
武云昭道：“好啊，我等着，经常看影视剧里被蟒蛇全吞的人还有机会破肚而出，我试试是不是真的。乖，多吃，快长。”
顾潜山道：“那算了，你这样
的不好惹，吃了不消化。”
武云昭道：“没志气”
顾潜山道：“志气跟保命，当然选保命。”晃了晃身子，问道：“老大，怎么突然想起织毛衣了”
武云昭道：“天天斗心眼儿，多累啊，找点儿爱好调剂、调剂。这个世界织毛衣，下个世界刺绣。”
顾潜山道：“你真有追求。哎，怎么不学做饭呢”
武云昭想也没想，脱口道：“免得造孽。”
顾潜山道：“老大，你那么喜欢孩子，要是以后你的孩子想吃妈妈亲手做的饭菜，你怎么办”
武云昭手下一停，看向顾潜山，说道：“别说，还真是个问题。哎呀，怎么办呢给孩子做饭是爱，可给孩子吃了要命，是债。”
顾潜山见武云昭竟然认真思考了起来，后悔提出这个问题，提醒道：“老大，这事儿不急，先找了孩儿他爹再说。”
武云昭托着下巴，说道：“谁说孩子一定得有爹，找个渣还不如不要。靠谁不如靠自己，妥善利用科学技术就好了。”
顾潜山道：“那我们许给你的真爱，你还要吗”
武云昭一听，大翻白眼，说道：“你把我扔到兽人世界找真爱，亏你说得出口。”
顾潜山道：“也不一定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呢。”
武云昭道：“算了，能碰上就碰，碰不上拉倒，我不操心了，我又不是盯着男人来的，搞得好像我辛辛苦苦是为了得对象才努力奋斗似的。记住，男人，于我，从不重要。”
第448章 等了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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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特和斯特的葬礼一直折腾到了天明。
仙仙花容惨淡，凄凄惨惨，摇摇欲坠似的告别了双方父母，半步三晃，一扭一扭地回到了自己的石屋里。
她扯了兽皮取暖，眼神又狠又毒。
整个人在昏暗的屋子里阴气森森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稀薄的阳光从门口的缝隙中照射了进来，打在她的身上和脸上。
可见，仙仙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楚楚可怜的娇媚柔弱样子而是一副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恐怖模样。
她窝在兽皮里，就像一只潜伏的恶兽，鬼胎暗怀。
皮特和斯特的约斗是由她而起。
可正如所有兽人们所知晓的，在以前，从来未曾发生过雄性为了争夺雌性相约挑战，互斗致死的情形。
两人死得正常、窝囊却也蹊跷。
仙仙作为推手，很清楚，皮特和斯特不顾同族情谊，狠下死手的原因也是她。
她并不在乎皮特和斯特的死活，然而，在这件事上，她只觉得不痛快，只因促成二人的死亡并非出自她的本意，而是在半胁迫之下做出的无奈之举。
她在示弱。
仙仙没有想到，她会在自己眼中一无是处，愚蠢无比的兽人手上吃闷亏。
她低估了狼族族长，亚历提斯，的心计和手段。
原来，仙仙为了得到息壤，辗转来到了兽人世界，为了收集圣地地图来到狼族。
她看不起兽人。
她觉得，兽
人只是一群比人不足，比兽有余的奇怪畜生罢了，是一群蠢物。
她想，以她的美貌再加上一点点媚术手段，高贵的自己一定可以在兽人世界里游刃有余，无往不利。
起初，事情的发展是如她所想的。
狼族的雄性们见了她，果然一个个晕头转向，痴迷不已，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
仙仙享受着被追捧的乐趣，同时也从这些蠢物那里得知，圣地的消息只有族长知道，进一步推想，在狼族，可能知道圣地地图何在的便是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两兄弟。
她将目光转而放到了两兄弟身上，伺机接近，套取消息。
但是，亚历提斯事务繁重，无暇与雌性接触且深居简出，所居进出限制严格，作为普通的族人，仙仙无从进入。
相比之下，亚历克斯经常在外，接触机会非常多。
不过，亚历克斯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子一样，除了玩儿之外，眼里、心里全是兄长，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心上。
仙仙曾靠近过亚历克斯，但她在亚历克斯的眼中看不到其他雄性面对她时会产生的惊艳感和痴迷，反而见到了茫然懵懂和警惕抗拒。
仙仙认为，亚历克斯太年轻了，是个没开窍的蠢货，不懂得欣赏自己的美貌，重而继续考虑如何接近亚历提斯。
碰巧的是，正当仙仙约好了几个兽人生事，引诱亚历提斯前来的那日，她发现了亚历克斯在跟踪她。
这令仙仙意外，也令她意识到，亚历克斯对她的不同寻常的反应不正常。这个幼稚的雄性没有被她的美貌吸引也没有被她的媚术迷惑。
仙仙产生了些许的危机感。
她转念很快，立刻修改计划，指使被迷惑的雄性们，将亚历克斯擒拿，将他押到亚历克斯面前。
仙仙成功地见到了亚历提斯，但是因为要处理亚历克斯“图谋不轨”，亚历提斯秉公办理，惩罚了弟弟将其关押，然后，对她表示歉意之后，再不理会，冷面冷清，公事公办。
仙仙理解亚历提斯因为弟弟不省心而无心理会自己，当时并未生气，反而觉得亚历提斯比一般的兽人要聪明一些，将他高看了一眼。
当晚，为了免除后患，仙仙解决了亚历克斯。
丧弟的亚历提斯伤痛，搬出了石屋，回到旧时的家疗养伤痛。
仙仙觉得机会来了，哪里想得到亚历提斯是在顺水推舟，请君入瓮。
几次试探后，她终于等到了亚历提斯的邀请和与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亚历提斯没有让仙仙失望，与普通雄性一样，对她的魅力无法抗拒。
仙仙再一次确定亚历克斯的不解风情和自己的魅力无穷。
承受丧弟之痛的亚历提斯精神不好，与她没聊太长的时间，请她告辞了。
仙仙没有起疑。
如果亚历提斯对弟弟的死完全没有剧烈的情感变化，那么他们的兄弟情深在部落里就不成立了。
她沾沾自喜，等待着下次与亚历提斯相见时，媚术全开，一举成功。
但是，等了又等，仙仙没有等到再次的邀请，却得知了亚历提斯重整精神，重新投入处理事务，重新搬回了闲人免进的石头宫殿。
第449章 仙仙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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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提斯就像一只脱网而去的鱼，溜走了。
他的行为出乎仙仙的意外。
她气愤，怀疑，但惯性的认为兽人愚蠢的她并不认为亚历提斯对自己起了戒心。
因为，亚历提斯会为了亲人丧失而伤痛，也不忘自己族长的身份，尽快从伤痛中抽身，重新承担责任，而这样的表现在亚历提斯身上发生再正常不过。
仙仙无奈。
但在逼问亚历克斯不成并将他踹下悬崖之后，她想得到圣地地图的唯一方法就是接近亚历提斯。
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她有些后悔自己对亚历克斯的处理太急躁了，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
抹掉因为筹谋不周的失落，仙仙继续在亚历提斯身上转主意。
仙仙清楚，在这个世界里，自己能够依靠的便是自己所谓雌性的身份、惊人的美貌、媚术和心计。论蛮力，她比不过任何一个兽人，无论是雄性还是雌性。
在亚历提斯处遇冷之后，她推敲其中曲折，暗想自己平日的作风开放或许不为雄性，尤其是身为一族之长的雄性所喜。
是啊，但凡身居高位的人怎么能允许自己看中的“女人”是一只花蝴蝶呢。
她不禁自嘲，素来了解男人的她怎么突然不懂男人可悲的自尊了。在这里，雄性不就是男人嘛。
仙仙恍然，这就是哪怕自己美貌过人，媚术精湛，柔情似水，也不能得到亚历提斯的青睐的原因。
思通关节，重订计划。
仙仙决定，她要收敛、收敛，让自己有一个好的名声
清清白白的，顺利再次将亚历提斯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自此之后，仙仙不再四处勾搭，玩弄雄性。
她换上了保守的衣服，同样深居简出。
独居的单身雌性会受到部落的照顾，仙仙衣食无忧。
她不再施展媚术之后，围在她身边的雄性们渐渐散去，只剩下了十几个真正堕入情障的年轻人，时不时向她献殷勤。热情较之前些日子的疯狂平淡了很多了。
皮特和斯特也在其中。
皮特和斯特是仙仙处理亚历克斯的帮凶。三人是密不可分的。
她为了让自己有帮手，也为了控制皮特和斯特不将秘密泄露，刻意吊着皮特和斯特，与二人比较亲近，有时与皮特谈情，有时与斯特说爱。
皮特和斯特都为仙仙着迷，视对方为情敌，但因为仙仙的平衡，两人一直和谐相处着，暗流涌动。
在平时的时候，仙仙会让两人做些粗活或是打探消息，利用起来得心应手。
按理来说，死人才是最好的保密人。
仙仙也不是不想悄无声息地做掉皮特或斯特，但随着她在兽人世界待得时间越来越长，她的能力大大受限，为了保存重返自己世界的实力，她不能任意动用自己的力量，只能耐着性子利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牢牢抓住皮特和斯特的心。
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个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
仙仙除了与亚历提斯在特殊的日子有过一两面的接触之外，再也没有等到单独相处的时机。
她着急了。
正寻思对策之际，部落里突然有了
热闹瞧。
仙仙不落旁人，也跟着一起到了不落入口。
这一瞧，真是令她吃惊不小。
身负重伤，坠落悬崖，本该尸骨无存的亚历克斯竟然回来了。他不但活着回来了而且完好无损。
仙仙意识到，不妙了。
亚历克斯注意到她之后，果然，仇恨不已，眼睛里的火好像能烧出来一样。
她后悔当时为何不一刀封喉，结束了亚历克斯，不过，她相信自己的手段高明，将一切痕迹抹掉了。
归来的亚历克斯口说无凭，自己可以独善其身。
仙仙有些慌，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安然在人群中静观其变，转眼，看到了狼族的客人，从身边人的七嘴八舌中听到她的身份是蛇族祭司，叫云昭的。
她见到武云昭的明艳容貌远胜自己之时才真正的慌了。
她的最大的优势没了。
在注意到“云昭”这个名字与兽人们的名字格格不入后，她就更加不安了。
她不懂兽人们的起名方式为何怪异，但她有直觉，与她的名字风格相似的“云昭”，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或许是与自己一样的目的也不一定。
可眼下，云昭是蛇族祭司，狼族的客人，因为带回了亚历克斯而成为了族长亚历提斯的恩人，与她这样一个普通雌性相比，她们二人的身份和地位相差太大了。
考虑到这一层，仙仙再次无奈，暂时无计可施。
她努力镇定，心绪再次平和了下来。
然后，她看到乌托奉命前来。
第450章 想见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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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看着乌托对云昭表达了欢迎，看到乌托对亚历克斯的冷淡，心中暗笑：“幸亏之前放出了亚历克斯畏罪潜逃的传言，亚历提斯处事公正、严格，完好无损的亚历克斯说什么都没用，没证据就是没证据。”又放心不少。
可是，紧接着，她就见乌托点了负责今日守卫部落入口的皮特和斯特，随同亚历克斯和武云昭前去面见亚历提斯。
仙仙看着皮特和斯特的背影，若有所思，眉头皱了起来，跟了上去，一直后缀着，直到看着几人进入了她不能进入的亚历提斯的居所。
她等了半晌，不见皮特和斯特有出来的迹象，暗道：“不妙。”
就在她快要等不及的时候，皮特、斯特和乌托终于走了出来。乌托走向了仓库。
皮特和斯特见了仙仙在不远处等着，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叹口气，走了过去。
仙仙见他二人神色异样，心事重重，问道：“亚历克斯说什么了亚历提斯想怎么处置。”
斯特推了推皮特，要他说。
皮特道：“没说什么。族长一直跟那个蛇族祭司谈论两族交流的事情，从头到尾，没跟亚历克斯说半句话，丢个他半个眼神，而且，还恢复了对亚历克斯的惩罚。”顿了顿，怀着自己都心虚的心理，说道：“或许，族长为了自己的命令不反复，这事儿就算完了。仙仙，你别担心。”暗中拽了斯特一把，要他别把亚历克斯对二人的狠话透露，免得仙仙担忧。
仙仙自知与亚历克斯结下的命仇，此事
决不能善罢甘休，此时，回思过往，只觉得自从亚历克斯消失后，亚历提斯的表现处处透着蹊跷，好像是故意给她看的一样。
仙仙无法淡然了，双眼盯着皮特和斯特扫来扫去，面容凝重，阴沉。
皮特和斯特见惯了仙仙平素的娇俏模样，此时见她脸色突变，心头不禁双双凛然，感觉异样。
皮特看到乌托带着人来准备宴会，说道：“仙仙，我俩还得回去守卫，这里人多，咱们回头再谈，别在这儿站着了。”
斯特道：“是啊，是啊。仙仙，我俩先走，你稍晚一步，咱们三个分开。啊。”拉着皮特速速离去。
仙仙攥了攥拳头，看着守卫可称森严的石屋，心思转来转去：“难道亚历提斯的心计如此深沉吗竟能将我骗过”
正狐疑间，仙仙忽听身后有人唤道：“仙仙。”
她闭了闭眼睛，沉口气，收敛了情绪，换上往日模样和风情，嗲嗲地应了一声“嗯”，转过身来，见招呼她人是乌托，笑问：“乌托，有事吗”羞羞答答的。
乌托笑了笑，说道：“是有点儿事儿，不过不重要。看你在站半天了，来问问，有要帮忙的吗”
仙仙暗自松口气，美目流转向石屋瞧一眼，脸蛋儿绯红，小声道：“我没事儿，就是就是看看。”
乌托精明，笑问：“想见族长啊”
仙仙涨红了脸，小声道：“不是，就是就是来看看。”
乌托哈哈大笑
说道：“这有什么的，你当我没年轻过，看不出你们的心思，啊哈哈。”
仙仙垂下了头，耳朵都通红了，手指头捏在一起，搅来搅去。
乌托联想她刚到部落时被雄性们前呼后拥的样子，暗道：“装模作样”却笑道：“仙仙啊，亚历克斯好不容易回来，咱们族长高兴，得跟弟弟好好叙旧，轻易不会出来的，你这么白等是等不到的。你可不知道，亚历提斯有多疼亚历克斯，哎呦，亲兄弟没有那么亲的。他俩这么长时间没见，要相亲相爱好一段时间的。”
仙仙心道：“怎么跟皮特和斯特讲的不一样”想到自己还有个受害者的身份，一句话也不说。
乌托不搭这套茬儿，接着道：“不过，晚上有宴会，族长要出来的，你那个时候可以见着。”
仙仙本想在乌托重提旧事时，表现大度，原谅亚历克斯的莽撞，此时听乌托提也不提，暗自气愤，说道：“哦，是吗有宴会啊”
乌托笑道：“来客人了，咱们要好好接待啊。那个云昭祭司不得了，懂得东西可多了。她带来的东西更了不得。咱们族长可看重呢。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雌性，要不是岁数大了，嘿、嘿，我都想动一动心呢。云昭祭司真漂亮。本事大，还好看，真好，真好。”目露向往和几丝倾慕。
仙仙暗骂：“为老不尊的东西，在本姑娘面前说有什么，有本事当面说去呀。呸。”维持羞涩样子，问道：“乌托，你说有事儿找我，什么事情啊”懒得听乌托夸奖武云昭的美貌。
第451章 城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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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没理会，继续喃喃道：“真漂亮，真漂亮，怎么就落到蛇族了呢，来这儿多好啊，真漂亮”
仙仙怒极，脸色更红了，可看起来是羞到了极点。
她压抑着怒火，心道：“不长耳朵的老东西，回头，本姑娘剁了你。”又问道：“乌托，你说有事儿找我，什么事情啊乌托”最后两字儿声音重重的。
乌托“哎呦”一声，笑道：“瞧我，抱歉、抱歉，仙仙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仙仙暗暗咬牙，说道：“我问你找我什么事儿”
乌托道：“哦，是这样啊，族长说咱们族里美人少，跟云昭祭司一比，嘿，那就没有能比的。让我找几个好看的雌性一起入宴，别让咱们面子丢太多，仙仙，你来吧，你挺好的。”
仙仙心说：“怎么，自取其辱吗还挺好的。”正要开口拒绝。
只听乌托道：“对了，族长还说了，让你把斯特和皮特也带来。”
仙仙皱眉，问道：“皮特和斯特”
乌托道：“是啊，族长说，他俩最近当值认真，值得鼓励，过来一起赴宴，你别忘了告诉他们。你们三个一定得来，知道不知道，一定得来。”
仙仙听乌托语气似有不善，这“一定得来”四字颇有深意，还想问问清楚。
不料，乌托道：“好啦，我去忙着准备了，你也去打扮、打扮。我走了。”大步迈开，干干脆脆，指挥族人抬桌子，搬椅子，呼呼喝喝的，看起来，忙得很，对这场宴会很重视。
仙仙品味乌托的话，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安稳。
她已有八成肯定，她被亚历提斯骗了。
亚历提斯见她或避见她，全部都是安排好的。
仙仙怒火填膺，心道：“想我一代佳人，竟然被只畜生骗得团团转，可恨、可恨。”双手攥拳，骨头咯咯响，忽而，一阵刺痛从手掌传来，将她从怒火中，从濒临爆发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低头一看，自己的指甲险些划破手心，留下了十个深深的红印。
她惊觉，在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自己的力量在慢慢地流失中。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静，对自己道：“不行，身体的力量太弱，不足以跟兽人抗衡，绝对不能撕破脸，要用计谋，用计谋”反复告诫自己一会儿，转身向部落口走去，前去通知皮特和斯特一起参加今日的宴会。
在路上，仙仙琢磨亚历提斯的用意。
按乌托所讲，亚历提斯对弟弟如此宠爱，可想而知，亚历提斯对亚历克斯的冷淡全是装出来给族人看，不过是要族人信服他的公平。
亚历克斯将自己的磨难说出后，亚历提斯绝对会想方设法为弟弟报仇。
亚历提斯反复提到自己、皮特和斯特三人，是针对。只因为血迹和气味被自己抹掉了，亚历提斯找不到铁证，无法根据亚历克斯的空口白话还他清白，不能让真相大白，不能跟族人合理交代，所以，他才没有动手。
他到底想怎样
暗中处理吗
不会的，兽人嗅觉灵敏，只要气味在，一切手段都遮掩不过去。他作为族长，不会让自己的信誉受损。
仇不能不报，但他到底要怎样报呢
仙仙有了猜测，但因为此时无法相信皮特和斯特的消息，一时不能断定。
她怀揣着别样心思向皮特和斯特告知了赴宴之事，而后回家继续思索，等待宴会的开始。
皮特和斯特结束守卫后，前来寻她一起前往广场。
一路上，三人心思各异，沉默不语。
仙仙到了之后，见到武云昭在，乌托在，而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没在，就知道两兄弟多半还黏在一起，对自己的未来遭遇又向坏的方向推了几分。
她有心接触武云昭，试探她到底从何而来，上前与武云昭见了第一面，当然，除了再一次证明，叫做云昭的蛇族祭司比她美之外，她什么也没察觉到。
仙仙怀着心事落座，不一会儿后，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到了。
仙仙盯住了兄弟两个紧紧牵着的手，再不怀疑他二人的感情。
饮宴简单，到了一半的时候，亚历提斯果然提起了亚历克斯畏罪潜逃一事，要亚历克斯向她道歉。
她看懂了，亚历提斯是以退为进，一方面装模作样继续惩罚弟弟实则拉在身边保护，另一方面告诉自己要拿出诚意对得起亚历克斯吃闷亏，白受罪。
她此刻方深刻意识到了，这位狼族的族长有多么深的城府，将借刀杀人，互相残杀之计，用得多么上乘。
第452章 我想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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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做好了决定。
她要弃车保帅，舍了皮特和斯特，如此一来，即便东窗事发，自己也能将过错全部推给死人。同时，此举也是在向亚历提斯示弱，让他对自己“网开一面”，将这件事消弭。
两天后，仙仙以结成伴侣为由，暗用媚人惑心手段，挑拨皮特、斯特大打出手，双双丧命。
至此，她虽然依旧是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兄弟俩的眼中钉，但是，暂时是不会得到报复了。皮特和斯特的死换得她一时安宁。
此时，在仙仙的身上、脸上已经没有阳光了。阳光的已经落到了地面上，歪歪斜斜的，看得出，是下午了。
她依旧窝在兽皮里，面容平静，眼神中是一潭静水，幽深无底。
她在考虑，自己是应该留在狼族，甘冒大险继续找地图还是应该夹着尾巴尽快离去
一天一夜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次日清晨，仙仙终于扯掉了兽皮，走下了冰冷的石床，打开了门，让阳光照进、照亮她的暂栖之所。
她梳洗装扮，挑了最洁白的兽皮衣服，走出了门。
春光明媚，微风习习，拨动着她身上的白色毛皮，轻轻扬起她的秀发。
仙仙深吸一口微凉的、清新的空气，看了看左右，扭啊扭的，缓缓地，走向广场。
路边的岩石缝中，有一朵淡粉色的重瓣小花，不知名的。
仙仙注意到了，双眸流转，走了过去，俯身摘下，簪在了鬓边。她想，在这个简陋的世界，能衬得上她的美貌的，也只有这朵娇嫩的野花了。
她继续走着，姿态妖娆，不过，并没有多少雄性主动上来殷勤。
她的心情不错，并不在意自己的魅力不似以前。
她清楚，她要保存实力，在合适的时机，将媚术的功用发挥到最大。
走啊走，扭啊扭。
半个时辰后，她终于走到了广场。
此时，太阳高升了，照在身上暖暖的，灿金的阳光为她的白色兽皮衣染上了一层淡金，为她的俏脸多添了几分风致。
仙仙眼望着正在传授技艺的蛇族祭司，整了整衣襟，挺起胸膛，走了过去。
武云昭今日教给狼族人的是纺织技法，围在她身边的雌性居多。
雌性们对仙仙没有好感，有见她来的，不免提几句她的往日做派。
武云昭听进耳里，知道仙仙向这边走来了，但不动声色，好似没听见一样，专心示范，暗中要顾潜山观察。
顾潜山与武云昭形影不离，藏身在她的兽皮衣中，此时得了命令，从她的衣领中探出头来，高昂着脖子张望。
作为一只雄性幼崽，顾潜山为周围的雌性们喜爱，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
顾潜山见仙仙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吐了吐信子，对武云昭道：“老大，安心编你的吧。那女的得走好一阵子呢，一共一百米的道儿，跟走红毯似的，就差两边有拍照的了，也不怕保安出来催。”
武云昭淡淡一笑，将手中编了半截的草框递给周围的人查看，顺势瞧了一眼，果见那仙仙轻易来不到眼前，暗道：“瞧那样，我想扇她。”
顾潜山道：“老大，这种小货色就甭动手了，咱们独自美丽。”
武云昭道：“那怎么行我答应要帮忙处理了她，怎么能不忠人之事。不过呀，我也挺佩服她，居然还敢继续留下。要是我，整死皮特和斯特之后，立马跑路。别的不提，勇气可嘉啊。”
顾潜山道：“或许是脑子不够用，以为靠着搔首弄姿能立于不败之地。可她料不到，对手换了，亚历提斯专心爱弟弟去了，遇上你，她倒了大霉了。老大，记得教人多做蜡烛，给她多点几排。”
武云昭道：“怎么说话呢，遇上我，她是三生有幸。得了，人过来了，小妮子有点儿本事，别让她看出端倪来。”
下一刻，人影照落，仙仙来到了眼前。
武云昭抬头，神情淡淡的，平静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仙仙娇笑道：“云昭祭司，您还记得我呀”
武云昭道：“恩，在宴会上，你我见过。”
仙仙喜道：“是啊，可惜，那天时间紧，不能跟您多聊一聊。”
武云昭道：“我受亚历提斯族长所托，还要在狼族住一段时间，你若想跟我聊天，可以过来，我很欢迎。”
仙仙笑得更欢，激动道：“那可太好啦。云昭祭司，您今天教什么呀，我也想学一学。”
武云昭道：“今日跟大伙儿一块儿探讨纺织、编织，天气转暖，猎物增多，学会了纺织，可以用兽毛纺线，做衣。”看向周围，笑道：“大伙儿就有更舒服的衣服穿了。热的时候，做薄一点儿，轻快，不累赘。冷的时候，做厚一点儿，不怕冷。”
第453章 都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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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了都很欣喜。
仙仙则暗自对武云昭所知惊讶，对她的祭司身份产生更多的疑忌，不过，她的表面功夫也很到位，一直笑脸盈盈的，眼中里还有对新事物的求知光芒。
武云昭要大家伙儿别激动，摆摆手，让仙仙找地方坐好。
仙仙左瞧瞧、右瞧瞧。
周围的雌性们没有一个有动作要给她让出一块儿地方的。
武云昭心说：“能混成这样，还有脸出门，心性不错啊。”回头看了看一旁的乌托。
乌托得了亚历提斯的吩咐，一直要跟在武云昭身边的。乌托对武云昭尊敬，惟命是从，立刻为仙仙安排座位，特意放在了武云昭的身边，方便交流。
一直到了午时，太阳正在头顶上，雌性们要赶紧回家做饭了，众人才渐渐散去。
仙仙是没走的，但坐着，不说话，也不动。
武云昭自然是要问的，不过先支开了乌托。
此举大合仙仙心意，令她对武云昭的懂眼色很满意。
武云昭淡淡笑着，端庄典雅，透着高人一等却又怜悯众生的味道，缓缓道：“仙仙，只有你我和这个小东西了，有什么直说吧，我若能帮忙，是很乐意的。”说着，轻轻蹭了蹭蟒蛇的头，很温柔慈祥的。
仙仙不好意思似的垂下了头，隔了片刻，才点点头，耳朵微微红着。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云昭祭司，真是谢谢您了，您人真好！”轻微地哽咽，抬起头来，双眼含泪了。
武云昭颜色微动，关切道：“怎么了？”
顾潜山则一旁吐舌头，惊叹：“泪水下来的够快啊！这速度，啧、啧，表演艺术家啊。”
仙仙似被关心触动了，哭得更凶，泪珠滚滚落下，颗颗如豆。
武云昭稍有慌乱，抬手按在仙仙的肩头，柔声道：“仙仙，你别怕，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总是会有办法的。”
仙仙感激，点点头，说道：“嗯、嗯。”
武云昭听她出了声，知道她要正式开始表演了，收回了手，身子坐正，两手交叠放在膝上，作倾听状。
仙仙又抽了抽鼻子，这才道：“云昭祭司，您刚才也看到了，我在这部落的处境着实难捱。想来，她们也跟您讲过关于我的一些事情。”
武云昭点点头。
仙仙道：“不怕您笑话，也不怕您看不起。她们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前确实不好，喜欢仗着美貌，招人喜欢，逗弄那些雄性。我有今日这个结果，被大家讨厌，我承认，我是活该。”
武云昭不点评，又点点头。
仙仙又道：“可是，云昭祭司，活着都是要脸的。仙仙知道以前做错了，想要改正，想要弥补，可我不知道怎么办？”眼泪喷薄，很着急也很后悔的样子。
武云昭头微偏，躲过飞溅的泪花，温言道：“仙仙，别急。年轻又漂亮的雌性容易被自己迷失，犯了错误。眼下，你不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且还有心悔改，这很好。不过，你的情况复杂，我一时也没有好方法，容我想想。”
仙仙点头，又点头，双掌按压在眼底，神情渴盼。
武云昭叹息一声，抬手抓着蟒蛇修长的脖子，一下一下抚摸着，好像在为她思考解决方法。
顾潜山被摸得不自在，但又不肯放弃舒舒服服的感觉，寻找话题转移注意力，暗道：“老大，这女的挺恶心是吧。”
武云昭习惯了他的蛇样和偶尔的宝宝样，早将他实际的二八汉子形象丢到了九霄云外，忘了个一干二净，对自己的亲昵行为浑然不觉，暗道：“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嘿，我都快吐了。”
顾潜山暗道：“她怎么不提正事，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武云昭暗道：“不懂了吧。小妮子心思细着呢。浪子回头金不换，浪那什么不也这样，她这是通过坦白自己获得我的好感，顺理成章地跟我拉近关系，增进交往，等混熟了，再跟我打听正事儿。不管是圣地地图还是我的身份，都不是见了几面的人能问的问题。兽人朴素直接，可不是傻子，厚道有礼貌，亚历提斯是例外，哪儿有上来就打听家底的，这叫循序渐进，套话于无形之中。”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
蛇信良好的接受气味粒子的功能让他闻到了武云昭手指头上淡淡的香气。
微笑状的蛇吻掩盖了他真正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仙仙等不到回应，忍不住提醒道：“云昭祭司？”
武云昭“嗯”一声。
仙仙心说：“有话快说不就得了，弄什么玄虚。”却急切地问：“云昭祭司，有法子吗？”姿态卑微、无助。2k阅读网
第454章 没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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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淡淡一笑。
仙仙秀眉微微蹙起，十指相扣抱拳，置于胸前。
武云昭道：“仙仙，你是真的要改正吗”
仙仙道：“云昭祭司，我是真心的。”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雄性追求雌性本来没什么，雌性耍一些小手段，只要不伤害别人，也不算大错。可你错就错在招惹了那些有了伴侣的雄性，这才是你错的根本。你不止伤害了雄性的感情，更伤害了他们的伴侣和孩子。当然了，我不否认那些雄性没有问题。他们不忠，也是不对的。”
仙仙心说：“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本姑娘用你来教训。”却慢慢垂下了头，说懂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是太不应该了。”泪珠又掉了下来。
武云昭道：“仙仙，只要你诚心悔改，善良的族人们会接受你的。”
仙仙点头。
武云昭又道：“你不能再去接触雄性了，否则只会得到更多的反对。仙仙，你要去跟雌性们道歉，多跟她们接触，让她们清楚地知道你的悔意。”
仙仙抬起头来，泪眼模糊，颤声道：“可她们我”，语句断断续续，没个清楚，无助又茫然。
武云昭扶起她的身子，柔声道：“不要怕，你既然是诚心的，又怎么会在乎她们的脸色呢。要知道，当初的伤害，就是你带给她们的。如果她们一点都不在乎，那才是不正常的。”
仙仙皱眉，面露愁苦，叹道：“也是。我真是太坏心了，我伤害了她们。我应该弥补她们，
求她们原谅，只要她们能原谅我，哪怕她们打我、骂我，我也心甘情愿。”说到最后，露出一丝释然的微笑。
顾潜山暗道：“老大，我听不下去了，要吐了，你快放开我，我要躲躲。”
武云昭暗道：“别吐我衣服里。”
顾潜山道：“不会，不会，就是恶心。”从武云昭手中脱出，藏入衣服里。
仙仙注意到了蟒蛇的动静。
武云昭道：“他怕冷。”
仙仙“哦”一声，粉脸上泪痕斑斑。
武云昭也听不下去了，想要将人赶紧打发走，于是说道：“仙仙，我看这样吧。从明天起，这里要改建石屋，会很乱，我要看着他们建屋，暂时不能教雌性们东西了，在这几天里，你回家准备准备，做一些吃的或用的物品，当做致歉礼物，下次咱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你带过来，跟大家说说清楚，不管大家原不原谅你，至少，你将心里话说出来，你自己会好受些，你觉得怎么样”
仙仙一听，心里大翻白眼：“要我跟一群畜生致歉。”冷笑连连，但却道：“好吧，云昭祭司，我听你的。”
武云昭笑道：“恩，天色不早了，你也快回家吧，等一会儿，会有人往广场上运石头了，别伤了自己。”
仙仙乖巧点点头，谢过武云昭，离去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后，武云昭深吸一口气，仰天叫苦：“我的娘啊太恶心了”
顾潜山这时又钻了出来，说道：“老大，今天中午我不吃饭了，没胃口。”
武云昭揉
了揉脸，嫌弃道：“我也没胃口。走，跟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说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起身走进石头宫殿，跟两兄弟分享仙仙的柔情万种，追悔莫及。
是日，四人皆未饮食。
仙仙不来滋扰的日子里，武云昭也是不闲着的。
她要让亚历提斯顺利地建立君主制。
其中一项是建造真正的宫殿，是眼下正在进行中的。
狼族附近多山石，建筑材料便就地取材，以山石为主。
宫殿的占地面积会比以前简陋的石屋大一倍，模拟城堡的风格，攻防俱备。
因为兽人们体力超常，可以接受密集的工作，加之此时没有捕猎负担，工期预计两月。
石头宫殿不能住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随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搬到他们原来的屋子，前族长的住处。
等武云昭弄好了包括图纸、材料使用在内的建筑技能时，已经过去了八天，到了再次聚集雌性教授生活技能的时候，也到了再次见仙仙的时候了。
仙仙果然没让人失望，带着礼物，笑脸盈盈地分发给同族。
武云昭一旁看着，心中只道：“这女子的心性不错，能屈能伸能忍，不好对付。”鼓励似地看着仙仙，与她相处，慢慢相熟。
对付仙仙这样的人，武云昭向来采取后发制人的策略，不主动提什么，等着对方来试探。
终于，仙仙觉得与武云昭相处的火候到了，挑了个没外人的时候，开始探听武云昭的身份了。
第455章 名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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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武云昭的智慧来源。
武云昭仍用那个不存在的，已经坍塌了，无迹可寻的充满了壁画的山洞作为答案。
这样的具有传承意义的洞穴在仙仙原本所在的世界太过寻常，因此，她听了之后并不起疑，反而深信，只是觉得有些意外。
在她的认知里，毫无灵气的兽人世界或许不该有这样的洞穴，但既然有，也不算不正常。
仙仙配合地露出对洞穴的向往和惋惜之情，向武云昭的羡慕之情，接着问道：“云昭祭司，您一下就把上面的东西都记住啦好聪明，好厉害”双掌上下交叠，按在胸口。
武云昭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一下子，当时我孤身一人，就把那个山洞当做栖身之所，也没什么事情做，闲来无聊，照着上头的画儿做东西，才知道上头的东西不是胡乱画的，都是有用的。然后我就认真学了。”双眉突然微挑，说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把墙上的东西记住了之后，学会之后，那些画儿就没了，紧接着山洞也坍塌了，碎成了平地，若不是我跑得快，怕是要埋在里头了。”说着，也手捂着心口，心有余悸的样子，实则故意学仙仙的动作。
仙仙张大了口，双手攥拳并拢，撑着下巴，惊道：“啊”
武云昭点点头，继续道：“是这样的。没法子，我得重新找住的地方，然后在路上捡到了他。”摸了摸蟒蛇的头。
顾潜山配合地拱了拱武云昭的手心，吐了吐信子。
武云昭道：“我带着潜山就不能随便过了，见他是蛇族的，以为他是蛇族遗落在外的族人，就去蛇族看看，但潜山不是，所以啊，它就完全归我养了。后来我发现，原来部落里的人不会我学的那些东西，我教了他们，他们感谢我，让我做祭司。”
仙仙嘴巴微张，点了点头，眸光微斜视，身子微晃，眨了眨眼，说道：“云昭祭司，你给潜山起的名字真好听，你的名字也好听，跟我们的不太一样呢。”
武云昭心道：“来了，来了，果然要借名字生事，好像你的跟我的不是一个套路似的。伊丽莎白甩你脸上吓死你。”
正如武云昭对亚历提斯讲过的，最了解雌性的一定是雌性即最了解女人的一定是女人。仙仙的这些问题全部在武云昭的预设之中。她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武云昭笑道：“是吗谢谢你，仙仙，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啊。”
仙仙羞涩，笑问：“云昭祭司，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武云昭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父母啊。总不能自己给自己起名字的，出世的时候，咱们怕是连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仙仙道：“也是啊。”抬手摸了摸发热的脸颊，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蠢，轻轻咳嗽一声，又道：“那潜山这个名字是云昭祭司起的吗”
武云昭道：“是啊。我当时捡到他的时候，就这样，咦，有颗蛋，然后就跑过去抱了起来，我一抬头，见到前方有座山，心想，要是能孵出幼崽来，就叫他
前山好了。”
仙仙关注名字，口随心动，问道：“潜水的潜还是前面的前怎么写”
武云昭愣了一下，盯着仙仙看。
仙仙后知后觉，暗暗心惊：“坏了，这里人怎么可能会写字又怎么可能分得清潜跟前，我真是大意了。”
武云昭暗笑，眨了眨眼，问道：“什么仙仙，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前啊前的，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仙仙道：“呃”捂着心口的手掌搓了搓，生硬道：“那个，呃前面前”越张口越慌，找不到搪塞之语，俏脸生晕，额头见汗，后悔不跌：“怎么办呢怎么就说出来呢哎呀”她暗暗将武云昭预设为大敌，以至于一点点小疏忽都能让她紧张无比，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
武云昭见状，关切道：“仙仙，你怎么了”拿起身旁的兽皮要给仙仙拭去额头汗水。
仙仙身子猛地后倾，摇头道：“哦，没事，我有些热了，热了。”抬头看天，正巧临近午时，说道：“云昭祭司，以后前头热，晒得时间长了，连血也热了，不舒服的，您以后注意啊，换个阴凉的地方教我们做东西吧。可可千万别病了。”
武云昭皱起眉头，仍是疑惑不解的样子，说道：“哦，你说的是屋前，血热啊”
仙仙忙不迭点头，急道：“是啊，是啊，话赶话说不清楚了，瞧我，嗨，多失礼。让云昭祭司困扰，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第456章 正确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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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笑道：“那没事儿，谁都有耳朵不好用的时候。哎，仙仙，你真没事吧。我瞧你脸色不太好”关切地注视着仙仙。
仙仙抬手扶额，摇头道：“没事儿、没事儿，就是热的，热的。”
武云昭缓缓点头，视线不离，说道：“哦，那就好。”暗中给顾潜山下指令。
说到这个份上，仙仙已经不能继续坐着接着聊了，两人相对唯有尴尬，不如给个台阶，让她先离去。
蟒蛇扭动了起来，似有话要讲。
仙仙敏锐地注意到了，指着顾潜山道：“云昭祭司，他”不愿再将“潜山”两字说出口，自寻烦恼。
武云昭问道：“怎么了”语调轻柔，神情慈祥，真的好像一位照顾幼崽的母亲一样。
顾潜山晃了晃头，轻声道：“饿了饭饭饭饭”童音稚嫩无比。
武云昭笑了，道：“原来是饿了呀。”
仙仙寻到了离去的机会，赶紧道：“时候是不早了，云昭祭司，您去给他喂吃的吧，我明天再来。”说着，就站了起来，脚步向外移动了半分。
武云昭也站了起来，说道：“好吧，幼崽不能挨饿的，真是不好意思了。”
仙仙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急匆匆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顾潜山道：“老大，她原来是会正常走路的。”
武云昭道：“她又不是你，靠扭一辈子。她要是天天扭，非把腰扭断了。”
顾潜山
甩起蛇尾，打了个圈，骄傲道：“我还能打圈，她一定不会。”
天气暖了。他不需要继续藏身衣服中，平时缠在武云昭的腰上或胳膊上，随身携带，十分方便。
武云昭道：“恩，好，好，你天赋异禀。我们甘拜下风。”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笑道：“好说，好说。”身子一松，落到地上的柔软绿草上，翻个了身，游向院中大石，爬了上去，舒展身体，接受阳光沐浴。
武云昭走了过去，也坐在石上，戳了戳顾潜山的光滑的反射着蓝紫色光芒的鳞甲，笑道：“人常说懒蛇，懒蛇，果真不假哈，真是够懒。”
顾潜山打个哈欠，懒洋洋道：“春困秋乏夏打盹，一定是在说蛇，对了，还有冬眠。一年四季都想睡。”
武云昭道：“这么说，只睡觉不用吃东西了”
顾潜山道：“那不行，会睡死。对了，老大，那个仙仙在你这吃瘪，她会不会觉得遇上了高手，直接跑路”
武云昭道：“绝对不会。”
顾潜山道：“为什么要是我，我一定跑，难道等着人抓我不过，我也挺佩服她，明知道亚历提斯看她不顺眼，还敢往人家家门口奔。”
武云昭呵口气，仰天道：“这就是了，富贵险中求嘛。今天小妮子嘴瓢，自己露了破绽，一定不甘心自己输了一成，要找回场子的，还得再来。更何况”
顾潜山昂头，问道：“何况什么”
武云昭笑道：“老娘如此美貌，在我的面前，她若输
了，不仅仅是输掉了心计、手段、地图、乃至息壤。”说到这儿，停顿了。
顾潜山配合，问道：“还输掉了什么”
武云昭看向顾潜山。秀发从她的背后飘落，在臂间随风飘扬。
只听她郑重道：“美女的尊严”
顾潜山有半刻的沉默，然后道：“老大，如果我说，我今天没胃口吃饭了，你会不会打我”
武云昭笑眯眯道：“当然不。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打你。”笑颜如春花初绽，接着道：“我直接炖了你，可爱的东西一般都好吃，芙蓉蛇羹什么的。哦”
顾潜山盘起身子，头颈高高挺起，琥珀色的蛇瞳看着武云昭，正色道：“老大，你真美，我看着你的脸，能多吃十几碗白饭，咱们赶紧吃饭吧。”
武云昭乐得开怀，轻轻拍了拍蟒蛇的头顶，赞道：“乖仔，这才是对待老大的正确态度。”
顾潜山心说：“我容易嘛，不过确实美”冷漠、板结的蛇脸上不露丝毫情绪。
转天，仙仙果然不怕死的又来了。
这一次，她或许作了准备，说话技巧较昨日高明了许多，不过，她可能觉得自己在狼族耽搁了太多的时间，有些急躁，合理的言语中少了几分谨慎。
武云昭有问必答。
她身后有系统、有顾潜山、有能力逆天摸不到底儿的上司，不管说出什么话来，总有法子圆过去，就算撕破了脸，她大不了给仙仙两个拳头，直接逼供也是可以的。
第457章 忍气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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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接触，武云昭清楚，仙仙的媚术是对女人不起作用的，而仙仙自己本身的实力还不如一个普通雌性，更别提跟力大无穷的自己相比了。
但是，武云昭抱着与亚历提斯类似的恶劣的心思，她也要跟仙仙玩儿猫捉老鼠的可爱游戏，吊着她、逗弄她。
怼婊，是一种责任。
武云昭乐意承担。
同时，武云昭还有另外的打算。
仙仙是异界之人，这一点不容置疑了。
结合仙仙目的也是息壤，武云昭猜疑到了别情，在仙仙的背后，或存在着更深层的阴谋。
武云昭不想直接将这个想法提交上去，她要自己调查，提交结果上去，证明自己的能力。尽管她认为，自己的顶尖儿boss通晓并掌控仙仙及其背后人的所作所为。他的没有安排，只是懒得管或是觉得不需要管罢了。
武云昭好胜、争强。
她既然已经获得了职务，那么，她就必须有所建树，力压同侪，出类拔萃。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武云昭是不会将自己的光芒吞下的。
她就是要展现出来，要所有人都知道，她有本事。
埋头苦干是态度，但这样的态度之下，不代表将结果一起埋头了。
该是谁的就该是谁的，自己不能让，旁人不该抢。
谁敢来抢，莫怪不留情。
武云昭腹内心思暗转，仙仙还在不住地试探。
她被武云
昭滴水不漏的回答弄得厌烦了，暗忖：“铤而走险吧”心一横，说道：“云昭祭司，我来之前，在其他部落住过几日，听说在这世上有一个神圣的地方，那里风景优美，好得不得了，您见多识广，知道这个地方吗”
武云昭道：“圣地吗”
仙仙没料到会从武云昭口中直接听到“圣地”二字，不由得一怔。
武云昭笑道：“仙仙，我想，你说的应该是圣地。”
仙仙压抑着心头的喜悦与惊喜，说道：“是吗”
武云昭道：“恩。我在壁画上看到过这样一个地方，那里有山有水，有漂亮的花儿，奇怪的草，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动物。”
仙仙暗道：“多半是了，没想到这个祭司还真知道硬货。”收敛心神，强自镇定，说道：“真的这么好呀，如果能去看看就好了。”期待地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却缓缓摇头。
仙仙心中一紧，忙问：“怎么”
武云昭长叹一声，说道：“可惜啊，那山壁上没有画怎么去哪儿。否则的话，如果能去那样美的地方，我也不会到处乱走、乱闯了。”伤感转瞬即逝，拿过顾潜山到身边，笑道：“可要不是我胡闯乱走，我也不会遇到我的小潜山，也不会有机会将学到的东西教给大家。”
仙仙此时哪里还能顾得上武云昭的伟大母爱和乐于助人的慈心，一改往日见好就夸的做派，追问道：“云昭祭司，你不想去看看吗”
武云昭看着低伏双腿的蟒蛇，好似随意似的，说道：“以前想过，可我们家潜山这么小，部落之间
走一走还行，太远或是太陌生的地方，我可不敢去了。就算要去，也得等他大一点儿，最好成年的时候。既然有那么好的地方，带他去见见世面也好。”托起蟒蛇的头，笑问：“是不是啊”
仙仙气闷，心说：“等他成年，十几年后了，本姑娘可等不起。”沉住气，说道：“说的也是。对了，云昭祭司，你既然想去，就要提前准备啊，吃的、用的，快出发时再准备，不着急，可你得知道怎么去啊你打听过怎么去圣地吗”
武云昭这时抬起头来，看向仙仙，笑道：“哎呦，我还真忘这回事儿了。一颗心啊，都在他身上了。”
仙仙陪笑，心道：“怎么这么罗嗦。”暗骂武云昭絮絮叨叨，紧接着，却听武云昭道：“我好像听你们族长提过有关圣地的事情。”
仙仙心又提起来了，双耳专注。
武云昭道：“他说有圣地这个地方，不过，这是每一任族长的秘密，不能说给外人听。”
仙仙听武云昭多说一个字儿，心就往上跳一点儿，岂止最后竟然落了句“不能说给外人听。”真是气煞她也。什么叫做一颗心堵在了嗓子眼儿，今日，她知道了。
她脸色刷一下白了，忍气吞声，暗自咒骂不停：“你个贱人，逗我呢是吧，看本姑娘不把你碎尸万段。”
武云昭见她脸色突变，虽心知肚明，但也要安慰的，赶忙关心。
仙仙转念，暂且放下圣地之事。
亚历提斯看重武云昭不假，但蛇族的祭司到底不是狼族的祭司。
此等秘密，不能告诉外人的。
第458章 各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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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受过亚历提斯的算计，对这位狼族族长已经改观，不将他当做无知牲畜看待了。她想，连自己如此精明之人都会被亚历提斯拿捏，眼前这位祭司当然也无法从亚历提斯处获得好处。
哪怕武云昭别有居心，亚历提斯定不会落入圈套，将圣地之事告知武云昭。
仙仙心底隐隐存疑，将今日武云昭令她心绪起伏的絮叨之言，当做侮辱，按下决心，留待日后回报，定了定神，心计又出，一手扶着额头，一手轻轻摆，轻声细语道：“多谢云昭祭司关心，我无碍，只是夜里睡不好，所以才这样的。抱歉了。”
明明是她自己看起来不舒服，一番话出来，好似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武云昭的事情一样。
武云昭怎能不知仙仙用意，忙问：“夜里怎么会睡不好生病了吗”
仙仙摇头，复又捂着心口，眼角湿润着，顾盼左右，低声道：“云昭祭司，我被一个问题困扰多时，以致夜不能寐，可这问题”眼光闪动，很谨慎的样子，又压低了些声音道：“可这问题匪夷所思，我怕说出口之后给自己找麻烦。云昭祭司，我知道您是好人，您懂得多，或许能给我解答疑惑，您帮帮我吧。”
武云昭见她感情充沛，猜知她要说关键的事情了，稳定心神，也轻声道：“你若信得过”
仙仙抢道：“信得过，信得过。除了您，我还能信谁呢”
武云昭微笑，说道：“好吧，你跟我讲吧，若能解决，那最好，如果不能，我保证不说给他人知晓。潜
山也不会。”
仙仙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样子，小声道：“云昭祭司，一日发梦，我突然想到个问题，我想问，什么是五行呢是五颗星星吗”跟武云昭玩儿起了文字游戏。这自是从昨日失误中记住的教训了，进而悟出了法子。
武云昭暗道：“五行”对仙仙来历更有把握，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我不知道，抱歉，我没听过。”
仙仙目露失望，黯然道：“这样啊”长叹一声，说道：“给云昭祭司添麻烦了，抱歉。”
武云昭道：“别，别这样说，我不能帮到你，真是抱歉。”好似歉疚一样，默然片刻，说道：“要不然，我去给你问问亚历提斯族长，族长接任之间往往会交待一些事情，都是从上几代族长一直传下来的，他或许听过什么是五”
仙仙道：“五行。”
武云昭道：“嗯，五行。”
仙仙看不出武云昭作伪，怀着一份武云昭当真无辜，毫无所知的心思，同时也怀着武云昭演技高超，将自己蒙骗的心思，再次离去了。
今日，她还是没有大收获，唯一能算得上的收获或许是对武云昭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能推定武云昭深藏不漏。
对比之下，经过这两日对谈，武云昭收获颇丰，几乎将仙仙的来历猜透了。
顾潜山惊道：“修仙界的”
武云昭道：“九成可能。”
顾潜
山问道：“剩下一成呢”
武云昭抱臂胸前，抬着下巴道：“谦虚的说法，做人不能太武断，不好。”
顾潜山用尾巴尖儿戳了戳地面，赞扬道：“老大，你说的对”
武云昭点头道：“乖”
顾潜山道：“老大，这地方没灵气，她若来自修仙界，一身修为起不了作用，难怪用媚术了。修仙界中奇物甚多，她有法子将血迹和气味消掉也就不足为奇。估计她的刀子什么的是装进了储物法器中，这才令人寻找不到。”
武云昭道：“最关键的是她冲着息壤来的。也就是她手里也有类似空间的东西要填充。”
顾潜山道：“须弥芥子之类的吧，芥子纳须弥，一花一世界。她若想让自己的小世界完善，坚不可摧，有息壤为基是最好的。老大、老大，能得到须弥芥子的修真人士来头小不了的，你对付她得小心。”
武云昭问道：“怎么个来头不来给我听听。”
顾潜山道：“要么，她自己修为过硬，有撕裂空间之能到达此间，依此推算，境界起码化神，可保安然。要么，她有大能加持，身后人实力雄厚送她过来，小的牵着大的，弱的勾着强的，麻烦串串烧。”
武云昭眯了眯眼，嘬了嘬唇，挑眉道：“这么麻烦”
顾潜山点点头，说道：“是啊，修仙界的人不好料理，一不小心，以后身后跟着一串仇家。”
武云昭捏了捏下巴，半抬眼皮，沉吟道：“趁她弱，做了她。”
第459章 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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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心头一凛，慌道：“老大，她怎么了就做了她，你不是说不能武断吗”心道：“其中厉害都说清楚了，怎么还要下死手”
武云昭淡然道：“息壤，我的。”
顾潜山爬近一点儿，说道：“老大，三思啊”
武云昭伸指弹了他一下，说道：“三思完了。还是做了她。”
顾潜山问道：“为什么抢息壤也不需要非得要她的命啊。咱们少惹仇家吧。”
武云昭道：“幼稚，息壤在我手里，不但在我手里，还附送个空间，他们能不追着我满世界跑吗除非我放弃息壤，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被她跟她身后的人盯上。”
顾潜山愁苦，说道：“也是。”
武云昭断然道：“息壤一定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放弃。我家小白、小蓝、黑凤凰和大花还等着我去接呢，我不会放弃它们的。绝不，不许劝我放弃，否则，我连你一起做了。”
武云昭素来说一不二。
顾潜山深有体会，知道反驳无用，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慌又乱，看着武云昭，又不禁敬佩：“这人啊”说道：“老大，我跟你混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武云昭笑道：“乖反正那个仙仙也不是好东西，她手上直接、间接三条命了，死有余辜。咱们宰了她，是为民除害，不要有心理负担。”
顾潜山心说：“重点又不是这个。”无奈叹息，说道：“老大，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武云昭微沉吟，
说道：“就这两天吧。”
顾潜山惊道：“这么快”
武云昭道：“除祸害当然要快，难道留着她恶心自己吗”
顾潜山动了动尾巴，说道：“也是，每回她走了，我都食欲不振。”
武云昭双手掐腰，说道：“老娘我都瘦了一圈了，再不把她料理了，先把自己饿死了。”
顾潜山又问：“老大，明杀还是暗杀”
武云昭想了想，说道：“面对面杀。不过，我得先把她引出部落，在她死之前，好好审一审。放心，我会用人道主义的方式喂她吃药，让她舒舒服服地死去，不会痛苦的。”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忍不住提醒道：“老大，修仙界的人跟咱们不一样，死就是真死了。”
武云昭道：“我知道啊，就是要她死，死得透透的。”忽而想起一些事情，脸色严肃起来，问道：“修仙界那么厉害，会不会有什么搜魂啊，换魂啊，重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潜山道：“没准儿。”思索一会儿，说道：“老大，既然要动手，就别瞻前顾后了。不说别的，人家占卜两下，就知道凶手是咱们了，如果真有人为她报仇，咱俩以后铁定麻烦不断的。”
武云昭道：“我又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想问问，有没有法子让她魂飞魄散。”
顾潜山闻言心惊，猛地后仰，整条蛇翻了白儿。
武云昭探手，将他拉起，抚摸他的背脊安抚，笑道：“别怕，反正动手的是我，人家要找也找我。我是你
上司，仇家来了，我顶着，别怕，啊。”
顾潜山缓了半晌，终于呼出一口气，呼吸变得通顺了起来，抬起头，左右端详武云昭。
武云昭笑问：“怎么”
顾潜山脱口否认道：“没”扭了扭头，又道：“老大，用不用这么狠”
武云昭道：“斩草要除根。”
顾潜山“哦”一声，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武云昭补充道：“做得干净些，或许能免了后患也不一定。”
顾潜山道：“老大，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你能让她消亡，但魂魄多半不行。你俩不是一个概念，除非，你也成为修仙界中人，身份对等了，谁生、谁死，各凭手段。不过你有系统，也不见得做不到。”
武云昭道：“按你们的说法，一入修仙，终身修仙，非死不休。我才不去那种地方求长生，无聊不无聊。”抿了抿唇，决心道：“不管以后，先宰了再说。哪个主角没伴随成长的反派啊，老娘会怕笑话。”
顾潜山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思来想去，又不想说了，说道：“老大，我支持你”
武云昭重重点头，赞道：“好兄弟”
顾潜山的蛇吻是笑的，但心里是说不出的别样滋味，苦涩、微酸。
武云昭决心已下，没有犹豫，立刻向系统查询要仙仙魂飞魄散之法。
半个时辰后，顾潜山见她面色阴沉，心知她是没查到法子，仍忍不住问道：“老大，怎样”
第460章 无知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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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摇摇头，说道：“不行，他们修仙的跟普通人魂魄不一样，我是凡人，没法用法器，仙器，干不动。”
让仙仙和灵魂双重消失的想法彻底破灭。
顾潜山试探道：“从长计议”
武云昭果断道：“当然不。”将顾潜山一把抓起，抗在肩头。
顾潜山晕头转向，缓了一会儿，问道：“老大，做什么”
武云昭道：“去跟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通个气。仙仙现在是狼族的人，突然消失得有理由。这事儿让亚历提斯安排最好。”
隔天午后，武云昭和亚历提斯去查看宫殿进度，留下亚历克斯和顾潜山两个看家。
亚历克斯仍在受罚期间，不能出门，只能扒着窗户看外头的情况。
顾潜山活动自如。
阳光甚暖，他正坐在草地上独自玩耍，不是蟒蛇样子而是孩童模样，胖乎乎的，白嫩嫩的，小脸儿初见方的端倪，还不是太明显，是圆润的。
他低着头，怀中抱着一个藤编的镂空球，身子晃来晃去，憨憨的，很可爱。
过不多时，仙仙来了。
她站在门口望了望，走进了小院。
今日上午，武云昭与她聊天过程中假意漏了些口风。
仙仙留了心，见武云昭和亚历提斯外出，特来跟顾潜山这个幼崽套话。
仙仙先向石屋的门、窗处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影晃动，又走近石屋，探头张望，发现亚历克斯正卧在石床上午睡，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顾潜山的面前，蹲下，和善地笑了。
顾潜山抬
起头，大眼睛眨巴、眨巴，不出声。
仙仙柔声道：“小潜山，姐姐陪你玩儿好不好”
顾潜山搂紧了藤球，奶声奶气道：“不给。”撅起了小嘴儿，生气了似的，生怕仙仙抢藤球。
仙仙对小孩子没什么想法，失笑。
她早有准备，拿出一块儿喷香的兽肉，钓鱼一样，在顾潜山的眼前晃来晃去。
顾潜山暗道：“当小爷是狗吗哼。”却懵懵懂懂地随着那肉块儿摇头晃脑，嘴角边溢出晶莹的口水。
仙仙笑道：“小潜山，想不想吃”
顾潜山装模作样，伸了伸舌头，张口欲咬，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缩起了身子，喃喃道：“不吃，不吃。”但眼睛却盯着兽肉不放。
仙仙自知道，眼前的小孩儿多半是受了教导不许吃陌生人的食物。但一个小孩子能抵得住什么诱惑呢。这样想着，她将肉块儿往前送了送，送到了顾潜山的唇边。
顾潜山吧嗒、吧嗒嘴，眼睛盯着肉看一会儿，又抬眼看着笑得人畜无害，异常和蔼的仙仙，试探着，吐出舌头，舔了肉块儿一下，又吧嗒、吧嗒嘴，咧嘴笑了起来。
这是好吃的意思。
仙仙道：“好吃吧。”
顾潜山点点头。按着他此时的年龄推算，很多话是听得懂了，不能全然装作不知。
仙仙道：“姐姐给你吃好不好”
顾潜山犹豫，鼓起了脸，但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肉块儿的渴望。
仙仙笑道：“傻小子，姐姐不是陌生人，你认得姐姐是不是”
顾潜山点了点
头，倏忽，撒开了手里的藤球。藤球滚落，溜溜滚到一旁。
仙仙将肉块儿塞进他的嘴里。
顾潜山嚼着，呵呵笑着，不一会儿就吞了下去。
仙仙问道：“还吃不吃”将一只手盖在另一只戴了手镯的手腕上，凭空一抹，又拿出一块儿肉来。
顾潜山惊讶，眨巴大眼睛观望，随后疑惑不解，似是在深入思考肉怎么会凭空出来呢。
仙仙很自信，不介意在一个无知稚子面前展露家底，笑嘻嘻道：“来，姐姐给吃肉肉。”
顾潜山咬住了肉，注意力重新回到肉上，吧嗒、吧嗒吃着，浑似忘了刚才的一幕。
仙仙边喂边道：“小潜山，圣地在，圣地在，圣地”如此插话询问。
顾潜山假装被肉迷得昏了脑子，边吃边断断续重复，道：“圣地在圣地在”
仙仙死死盯着顾潜山的嘴巴，诱哄道：“圣地在圣地在”集中全部的精神听顾潜山要说什么。
顾潜山终于道：“圣地在圣地在山顶上，圣地在圣地在山顶上”说着，拍起了手来，嘻嘻哈哈的。
仙仙暗自重复：“圣地在山顶上。”心知顾潜山年纪小，说话不清不楚，他所说该是“圣地地图在山顶上。”
她站起身来，环望四周，视线落在云雾朦胧的雪山上，心道：“在哪儿。”既然得了讯息，她也没心思应付个孩子，转身就走，赶赴雪山，一探究竟。
急切的她并没有怀疑，为何平时被抱着不撒手的“潜山”会被独自留在院中玩耍，无人看护。
第461章 雪色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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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前脚走出院子，亚历克斯后脚从屋中走出，将地上的顾潜山抱进了屋里。
刚才，他在装睡。
亚历克斯给顾潜山抹一抹油乎乎的嘴巴，赞道：“潜山，做得好”
顾潜山咧嘴笑。
过不多时，亚历提斯回来了，武云昭并没有一同归来。
只听他道：“云昭已经去雪山了，算算时间，大概已经到了山脚了，这两天咱们耐心等待吧。”
亚历克斯道：“可惜不能亲眼看着那个贱人死。”想起切肤之痛，咬牙切齿。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没忘了捂着顾潜山的耳朵，避免小小幼崽的心灵受挫。
亚历提斯笑道：“左右是个死，是不是亲眼看有什么所谓。亚历克斯，相信云昭会给那个雌性该有的惩罚吧。”走近亚历克斯，伸出手指戳了戳顾潜山柔软的脸蛋儿，笑道：“咱们要做的，是不负所托，好好照顾潜山。”
顾潜山仰着脸，看着两兄弟，心道：“才不要两个糙汉子陪，老大，你快回来呀”
一日一夜后，仙仙登上了雪山之巅，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也证明了她的非同一般。
仙仙站在山顶的平地上，放眼四顾。
山顶积雪未消，一片平整的洁白。雪色迷眼，不一会儿后，仙仙觉得眼前昏花了。她赶紧走到岩石后的背风、背雪处，免得雪面的反光灼伤双眼。
仙仙无法得知地图确切所在，只能靠自己的力量在山巅寻找。她没有兽人的灵敏嗅觉，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比较困难。好在，山顶的面积不大，一寸、一寸
翻找不是问题。她已经在狼族耽搁了数月光景，在这山上多耽搁一两天算不了什么。
她做好了打算，怀着即将得到圣地地图的喜悦，盘膝入定，右手手掌在左手手腕上的镯子上一抹，拿出一块晶莹的，五彩流动的石头，灵石，攥在手中汲取其中的灵气，补充自身的体力。
山巅之寒冷非同小可。
兽人世界没有灵气，仙仙的修为受限，从修士变成了常人。她只能依靠灵石中的灵气滋养经脉、丹田，维持体力，抵御严寒。
灵石慢慢变得暗淡，最后化成粉末，随风散去。
仙仙但觉身体舒畅，叹道：“灵石啊，灵石，幸亏有你们，要不然本姑娘要受大苦了。”说罢，又取出一块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摸进胸口，掏出一个锦囊来，抽开锦囊的封口，倒出里头的东西。
锦囊里头的也是一块灵石，不过相较此时手中的那块儿，光彩黯淡，近乎与无，可知里头灵气枯竭。
仙仙将灵气充盈的灵石放进锦囊替换，重新将锦囊塞进胸口，然后，将灵气枯竭的灵石吸收干净。
锦囊中的灵石贴身放置，方便抽取灵气，用以使用储物镯的。
而后，仙仙吞了一颗辟谷丹充饥，待肚腹暖热之后，从脚边开始，翻找圣地地图。
很快，半天过去了。
山顶的三成被翻遍了，仙仙一无所获。
她坐在地上缓解疲劳，抹了抹额头薄汗，痛恨此时虚弱的身体，将脚边的小块岩石胡乱踢开，自忖狼狈。
忽觉寒风凛凛，难以抵御。
仙仙知道，又到了补充灵力的时候了。
想到储物镯中的近百块灵石，仙仙有心节俭。她不知道，她将在这个破地方待多长时间，为了自保，她必须保证自己有灵石提供灵气，让自己获得灵力能随意使用储物镯拿取物品。
咬咬牙，仙仙再次站了起来，决定推迟汲取灵气的时间。
她又开始翻找起来。
日落，月升。
仙仙呆坐在清冷的月光下，只觉周围银光乍迸，无奈，只好闭上眼睛打坐。
她已经搜过大半了，圣地地图的半分影子也没见着。
想到亚历提斯和武云昭二人的手段和心思，仙仙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正反复推敲，忽听“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传来。
仙仙一惊：“有人来了”睁开了眼睛。
她静心分辨着，只听踏雪声愈来愈近，一步一步，确定不是听错了。
仙仙狐疑：“如此寒夜，谁会来山顶呢难道是”眉头骤然竖起，眼神变得锐利、狠毒了起来。
她的眼眸动了动，伸手在镯上一抹，拿出四块儿灵石，夹在手中，速速吸收，一声不吭。
脚步声停止了。
仙仙不敢掉以轻心，控制着呼吸，看着灵石慢慢褪去光芒。
眼看着灵石耗尽，功行圆满，仙仙暗喜：“看我一举出击，要了你的命。”计划用临时补充的灵力，出其不意，作出雷霆一击，将来者灭杀。
第462章 猫戏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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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来者轻咳一声，说道：“天上白月光，石后五彩光，地上鞋印儿一双双，姐妹儿，出来论论五行可好”语音清亮，爽朗，带着嘲讽、嘲笑的味道。
仙仙闻声，又惊又怒，一把捏碎了还有几丝流光萦绕的灵石，从岩石后跳出。
只见来者容光绝色，秀美无伦，红衣如火般在清冷的月色和洁白的雪地中燃起，衬得她颜色艳丽，咄咄逼人。
来者正是武云昭。
仙仙心道：“果然是你。”瞧武云昭的打扮便知她绝非常人，定有来头，强压怒火，冷笑三声，厉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武云昭笑吟吟看着疾言厉色的仙仙，说道：“丫头，平时挺懂规矩的，怎么此时糊涂了，问人家姓甚名谁，得先自报家门啊。”字眼里端着身份，高人一等。轻描淡写的语气中，含着傲气，不可一世。
仙仙见武云昭根本瞧不起自己，气极，恶狠狠道：“在你临死之前，我一定自报家门，让你找不错仇人。”随着话音，一道光彩从她指尖儿激射而出，刺向武云昭的心口。
武云昭历经两世历练，心思缜密，非常人能及。她已知仙仙是个毒辣人物怎能不防备况且她前世乃武林高手，当世绝顶，眼光之毒辣，反应之迅速，非常人难料。
她来到此界，虽然不能运用内力，但身手敏捷不受影响，犹胜从前，故而，在仙仙拈指偷袭的刹那便做好了防御准备。
但见光彩激射，武云昭身随意转，安然躲过，
毫发无伤，但飘飞的衣袖却被割落一条。红色的衣料飘落，如坠空的血色蝴蝶，翩然折损。
武云昭暗道：“不亏是仙界的，够快”警惕更甚，对修士手段有了第一次的认识，心念再动，长袖摆动之间，又换上一身鲜红衣衫，华贵更胜方才。
她的换衣手段依靠系统，全凭意念，瞬息之间，比修士平时换法衣、宝衣快得多得多。
武云昭打算全胜，妆面、华服自然也是比拼之必要。仙仙身着工艺粗糙的兽皮，跟披了块儿破布无异，两相对比，高下立判，只表面功夫便输了个十成十。
仙仙也是美女，自然懂得武云昭特意换了华服挑衅自己的意图，但大敌当前，她又如何有余暇顾及外物暗自愤恨罢了。
她见武云昭躲过了自己的偷袭，暗自失望，戒惧更深，又见武云昭的衣袖被割破，功力显非高不可攀，心头一喜，暗忖先发制人，压了她一头，下马威成。
仙仙暗想：“身着华服又怎样，衣服破了的面子可比我身着破衣丢的脸面更大。”正要连续出招，要面前可恶的女人无喘息之机，速速毙命，却见武云昭露了一手换衣功夫，心头登时骇然满满，指尖手段也发不出了。光彩转瞬即逝。
兽人世界没有灵气，修士在此地，不论是修为还是术法都受到限制，近乎与凡人无异。
仙仙来到这里多时，对此多有体会。她若非有灵石傍身，处境之艰难可谓捉襟见肘。
穿换法衣不是难事，修士随手可为，
但“随手可为”是在修仙界，在这里，仙仙自忖，无法如武云昭一般施为。
武云昭变换之快，胜她百倍。
仙仙依此推想，要么，武云昭的修为远胜于她，丹田之深广令人莫测，存蓄的灵力非凡，功法高妙；要么，武云昭的身家远胜于她，容得她挥霍，做这般无意义的消耗。
可不管那一种推想，仙仙清楚，她的劣势太明显了。
她皱起了眉头，盯着武云昭，屏息凝神，要看看这个处处强过自己的女人要做什么。
武云昭察颜辨色，见仙仙褪去了婊气，谨慎、严肃起来，透出几分刚硬，暗想：“看起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怎么就走这个路线呢，啧、啧。”广袖开合，负手而立。
敌不动，我不动。敌不言，我不语。
她同样要看看仙仙要做什么。
猫戏老鼠，玩弄的就是老鼠的心态，让它既不敢逃，也不敢死，只剩下战战兢兢，胡思乱想。
相对良久，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袖袍鼓荡的声音。
四块灵石补充的能量在偷袭一击中消耗了一半。
仙仙本拟第二击要了武云昭的命，但见她露了手段后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选择僵持，潜运法术御寒。剩下的一半力量，不多时也散了。
灵力不足，法术不能用。
仙仙此刻又不能在武云昭面前明目张胆拿取灵石运功，只要硬着头皮相陪。
第463章 说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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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来越深了，风越来越冷了。
月亮不知何时被盖在了云层后，光华不在。
又过一会儿，寒风送来了雪花。
仙仙暗暗叫苦：“雪上加霜。”
在她的对面，六尺远外，武云昭正一件、一件换装，从轻纱薄衫到锦缎裘皮，华服变换不停，丝毫不为风雪所扰，优哉游哉，心情甚好地为了风雪挑选合适的衣衫搭配。
仙仙怎能知道，在她眼中的武云昭的“法术”全来自于系统，跟她所知、所用截然不同呢
可她知道，武云昭在炫耀。而炫耀需要底气。
对方能做到而自己做不到，便是又输了一成。
此时，武云昭已换过百件华服，但她的脸上却丝毫不见疲惫之色，她的速度也未曾减慢分毫，可知，其术法之精妙，实力之雄厚，难以估计。
仙仙越看越心惊，眉头锁紧。
她心下怯了，在寒风中控制不住地发抖，率先忍不住，出声道：“阁下究竟是何人你我本不相识，谈不上瓜葛与仇怨，为何戏耍、为难我”
此时，她若不知自己被设计到此处冒风受冻，那也真是太蠢了。只是，她难以知晓，武云昭近些日子来透露给她的消息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武云昭淡淡一笑，双手交握，贴于腹前，姿态高傲，慢条斯理道：“你坏事做尽，伤人性命，还要问我为何戏耍、为难你连这点儿自知之明没有吗”
仙仙冷笑，当即反问：
“你会有这么好心”
武云昭句句嘲讽，再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了。更何况仙仙原本是出身大家，具有元婴修为的高阶修士，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走到哪里都要被捧着的，但凡对她出言不逊的，不是被她亲手宰了，就是被与她有牵扯的人宰了，哪里有人敢当面对她无礼。
仙仙听武云昭不死不活的语气，见她目中无人的样子，便清楚，今日两人之间没有善了一说了。她原本误认武云昭是比她修为高深的修士，内心里存了几分晚辈对长辈的恭敬，然而，此刻既然断定要撕破脸，何必多在乎一时半刻的颜面呢。
她要豁出去了，打定主意，今日不是武云昭死，便是自己亡，总之，若不能一胜一败，也要同归于尽。
于是，仙仙因为忌惮而尊称武云昭一声的“阁下”重新变成了“你”，语气复又变得冷硬。她视死如归，心中怯意便没了。
武云昭情绪稳定，不受仙仙的变化影响，仍旧慢条斯理，平平淡淡的声口道：“各花入各眼，你自己心思恶毒，眼中无好人，便见不得旁人有好心，为民除害，替天行道，怨不得你不信。”
仙仙不屑一笑，冷冷质疑，说道：“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嘿、嘿，笑话，冠冕堂皇，往脸上贴金的话谁不会说难道今日，好心的你会放过我”
武云昭摇头道：“放了你继续兴风作浪吗绝不可能。”
仙仙道：“既然如此，装什么清高、慈悲。”
武云昭不以为忤，还是淡淡道：“清高不是装的，慈悲
也不是装的。仙仙姑娘，这两样儿，我可都强过你。我一不乱勾搭，二不乱杀人，没错吧。”
仙仙道：“那又怎样还不是你引我入局，设计我来此，打算要我性命吗”
武云昭笑道：“是啊，你说的不错，确实是我安排你来的，我也的确是来要你性命的。”
仙仙生平也是第一次遇见对方将“要命”的意思表达得如此直接，如此光明正大，如此轻描淡写，不由得大笑三声，说道：“废话莫讲，划下道儿吧。”
武云昭还是摇头，笑盈盈道：“别急，别急，先把话说明白了，再较量不迟。左右在这雪顶上仅有你我二人，早一刻动手，晚一刻动手又有什么分别，临死之前，还是要多看看，免得遗憾重重，死而不瞑目。”
仙仙暗道：“早一刻，晚一刻的分别可大了。”但料想“输人不输阵”，决不能示弱，朗声道：“好啊，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免得话烂在肚子，怨气冲天，没法子超升。”
武云昭对她的讥刺不以为意，面不改色，点点头，说道：“那我长话短说。”
仙仙“哼”一声。
武云昭上前两步。
仙仙急道：“作甚”
武云昭咯咯一笑，转个圈子，又换上一件新衣。
这衣服干练，方便动手，但却毛茸茸的，看起来就暖。
仙仙这时已经快被冻僵了，咬紧牙关才没发出牙齿互击的声音。她看着武云昭耀武扬威，眯起了眼睛，暗骂：“贱人”
第464章 越听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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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轻轻抚摸领子上的白裘，笑道：“别怕，风雪大作，怕你听不清楚。”
仙仙狠瞪。
武云昭视而不见，自顾自道：“第一，我是受亚历克斯和亚历提斯两兄弟所托，报仇雪恨，这也是要你死的主要原因。至于皮特和斯特，他们两个冲冠为红颜，威猛可嘉，咎由自取，我管不着。”
仙仙道：“哎呦，你分得倒是清楚。怎么，只为旁人，不为自己，够讲义气啊。”
武云昭笑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我们也就一般的交情。”
仙仙挑眉，嗤笑道：“为了一般的交情便来取人性命，看来人命在你眼里也不值多少东西，真是好啊。”话中含义自是说武云昭装模作样，为心狠手辣、轻贱人命盖遮羞布。
武云昭听懂了，不反驳，淡淡道：“谁叫这世上人如蝼蚁一般多，命啊，早就不值什么了。”接着道：“姑娘不用抬举我，不为自己，岂不是太傻冰天雪地走一遭，不好受的。”
仙仙道：“莫要废话了，说第二吧。”只觉半个身子要冻僵了。
武云昭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仙仙，问道：“仙仙姑娘，你冷啊冻得受不了了”
仙仙硬笑，抬起手掌，手心向上，接下一片雪花，说道：“风景独好，怎会冷你我终归要打一架，分一分胜负，何必攀扯别人，难道我会因为听了你的只言片语而心生顿悟，痛改前非吗提正事吧。”
她竭力保持冷静的语气，如武云昭一般，听起来是心平气和的样子，好像对风雪不在意一样。她提着
劲儿，身子也就不颤抖了。
可这点儿小心机怎能逃得过武云昭的眼睛。
武云昭对修仙界中事情确实陌生，但她有系统，随时可供查询，但凡遇到不清楚的或想到疑问，当着仙仙的面儿，暗中问明就是了，一心二用，不耽误嘴上功夫。
她已经知道，在这没有灵气的兽人世界中，修士想要获取灵气，运转灵力，施展法术必得有提供灵气之物，于仙仙，提供灵气之物便是灵石了。
灵石品质不同，能供给的灵气多少自然不同。
武云昭见仙仙此时脸色白中透青，血色尽褪，连平日里那殷红可爱的樱桃小口都变成了冷冻茄子色，可知仙仙灵气耗尽，法术失灵，与凡人强不了多少，扛不住寒冷了。
她比仙仙晚到雪顶，碰面之时仙仙正在利用灵石，从仙仙现身与她相见、偷袭、对谈，至此时不过一盏茶功夫。
通过这时间差推断，武云昭估摸着，仙仙所持的灵石不是品质上乘之物，靠数量，靠不了本质的。
仙仙若再不补充灵气，再多谈一会儿，恐怕支撑不到武云昭动手的那一刻，便要冻僵了。
这是大占便宜的好时机，武云昭不会错过。
她故意关切仙仙是否寒冷，当然不是真关心，而是在用激将之法。
仙仙性子高傲，不愿低头，怎会承认自己冷得受不了又怎会讨饶一样开口让武云昭给她喘息之机，取灵石补充体力呢她会做的只会是硬撑。
她的硬撑也正是武云昭乐见的。
玩耍
玩耍，一边玩儿，一边耍。
仙仙对武云昭一遍、一遍明示、暗示寒冷很反感，但脸上却要自如，沉声道：“能说第二了吗”真是越听越冷。
武云昭耍够了，微笑颔首，缓缓道：“第二，我料想，你我来到此界，应该是为了同样的东西，本来嘛，宝贝就一份儿，能否拿到手，各凭本事，有生有死，在所难免，本事不济，栽了就该认了，”
仙仙插口道：“息壤”
武云昭道：“正是。”
仙仙点点头。
武云昭续道：“可你我情况特殊，身后牵扯众多，不管谁死谁活，麻烦必会无穷无尽，所以，咱们开打之前得订好了章程。别争来争去，末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有命争，没命享。”
仙仙觉武云昭说得有理，眼珠转了转，说道：“愿闻其详。”
武云昭道：“这样，你我约定，输的那一方在临死之前必须有问必答，将身家交待清楚，如此这般后，若得了息壤返回后却守不住，拦不住仇家，只能怨自己无能，如何”
仙仙稍沉吟，同意道：“好，就这么办。”
武云昭赞道：“痛快。”右手抓向后腰，拿出两卷皮子，迎风展开，笑道：“圣地地图。”
仙仙见了，眼睛一亮，心情激动，脱口道：“真的”
武云昭道：“何须骗你。圣地对兽人没用，就目前来看，只有来自异界的你我在争，相见就是缘分，何必便宜了旁人。”说罢，将地图揉成团，打入一旁的积雪中。
第465章 刚片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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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的视线随着那灰色的皮团落到雪地上。
只听武云昭道：“圣地地图由四块儿拼成，这两块儿是蛇族和狼族的，剩下两块儿不出意外的话，分别在虎族和豹族。”
仙仙看向武云昭，讶异她的直言不讳。
武云昭笑道：“好东西自然要落在本事人手里，没本事的，嘿、嘿，不配。”
仙仙不置可否，暗中动了动僵硬的、刺痛的小脚趾。
随后，两人向天立誓，保证死前有问必答，否者魂飞魄散。
修士受天道束缚，誓言的约束力是绝对的，不能逃避。
仙仙已经认为武云昭强过自己，但为了争口气，为了一份侥幸的万一，她乐意接受挑战。
武云昭站在仙仙的面前，笑道：“先活动、活动手脚吧。要不把剩下的灵石用了我怕你以后没机会用了。灵石得来不易，多浪费啊”
仙仙“哼”一声，没好气道：“少来说风凉话。姑娘我还不至于如此不济，要临阵磨枪。”暗自吸收了胸口锦囊中的灵石，灌注灵气于左臂中，形成灵力，导入储物镯，右手按在储物镯上，从中抽出一把莹白的长剑。
此剑非金非玉，剑身上流光如水，锋芒乍现，确是难得的好剑。
武云昭见了，暗赞道：“好剑，修士的东西真是不一般啊。”心念一动，决定先试探、试探，从系统的兵器库中选了两柄长剑备用。
在武云昭选兵刃的空儿，仙仙右手持剑高举，作斜刺状，左手掐诀，作拱卫状，摆开了架势。只听她
道：“霍仙仙。”自报真名。
武云昭闻言，嘴角忍不住往下一压，心说：“又是祸，又是仙的，冲着这名儿，就得是个祸害。”随随便便站立着，左手自然下垂，右手转了个圈，凭空抓出一把长剑来。
这剑剑身单薄，随风摆动，竟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不入流得不能再不入流的钢片儿剑。看起来，这把剑莫说伤人，砍菜也是不易。
仙仙顿觉受辱，但见武云昭取兵刃的手法绝非如自己一样从储物法器中拿取，暗道：“难道她已经能用空间了”更加确定了武云昭修为胜过自己，心下警惕更甚，透过风雪，紧盯着武云昭，不敢分神，准备迎接生死之战。
只见武云昭随手挽个剑花，说道：“姓武，名云昭。”暗自好笑：“听听，一听武云昭就是主角名儿，霍仙仙，哼，顶了天儿，也就是个女三，真惨，爹妈不上心啊。”
仙仙不知武云昭暗自腓腹姓名之事，见她不出手，端着长辈的身份，无奈，只好先出手了。
在仙仙的认知里，她二人此时与会武功的凡人没多少分别，所仗乃高妙招式和锋锐无匹的兵刃。
她见武云昭拿了把破剑出来应付自己，心里反而拿不准对方意图，上上下下，嘀咕不断，料定其中有自己不能探知的高明手段，戒备更慎，出招也更狠辣，要先发制人。
修士五感通明，动作迅捷远胜凡人千百倍。
仙仙蹬地而起，身如离弦之箭，跃向武云昭，挥舞长剑，直刺武云昭的面门。
武云昭只见剑光闪闪，宛若游龙，破风、破雪
眨眼间到了面前。
这一招快极、狠极，当真凶险。若这一招发作在一般人身上，那人多半还未看清剑势来路，便已额间中剑，剑穿头脑，倒地毙命了。
不过，武云昭不是一般人。
前世武学宗师的经验，这世蛮荒打猎的历练，都让她具有无与伦比，超乎寻常的速度、感官和肢体反应。况且，当她拿出破剑时，已经预设好了如何应付仙仙的第一招。
破剑就是破剑，怎能跟修士宝剑相抗
武云昭根本就没想过用破剑接招。
只见她身子旋转，弯折，躲开迎面一击，破剑掷出，打向仙仙，弃若褴褛。
“咔”一声。
破剑被仙仙的宝剑碰成了碎片。
仙仙哪里料得到，武云昭真拿出把破剑迎敌，还以为其中定藏了奥秘。
她看着散落的碎片，不由得一怔，举着长剑，不知所措。
高明剑术哪怕是简单的一击，必有后招跟随。
仙仙这一剑本也没想击中，所重乃是后招。可这情景出现，她自己先蒙了，后招便发不出了。
按着她的能力和手段，只要她抢上，不管横削、竖劈，快打猛攻，就算不能伤了武云昭，也能让没有兵刃的武云昭慌乱一阵儿，狼狈一阵儿。
然而，她忘了这般做了。
待仙仙回过神来，明白武云昭之破剑真是一把平平无奇的破剑，她所做乃是虚晃招数，再看武云昭时，武云昭的手中已经又有了另一柄剑。
第466章 双姝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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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剑通体乌黑，红光内敛，若没认错的话，是一把玄铁剑。
玄铁乃从天外陨石中提炼而成，在修仙界也是上等的材料。
这把剑由玄铁打造自然也非等闲，品级差不了的。
仙仙皱眉，心想：“这一回要见真章了。”神情凝重了起来，被虚晃一招弄得懵懵懂懂的气愤霎时不见了，身姿端凝，全神贯注。
通过领受仙仙方才一招，观其身法，武云昭对仙仙的实力有了掂量：“是个硬敌”
风雪不知在何时停止了。
云走了，月亮了，也西陲了。
团在在一起的地图被雪盖住了，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微凸的鼓包。
武云昭和仙仙各执长剑，对峙着。
月光洒在她们的身上，衬得她们面如白纸。
这一次是武云昭先出手。
只听她大喝一声“着”身形如风，掠到仙仙面前，长剑急送，刺向仙仙面门，脚下带起一路扬起的雪花。
这一招与仙仙方才那招相似。
不过，仙仙有宝剑在手，不用担心宝剑碎裂，不用如武云昭般耍诈，直接横剑格挡即可。
武云昭的剑尖儿被仙仙长剑剑身挡住了，攻势受阻。
仙仙虽然挡住了来招，却也因为受到劲力冲撞后退了半步，上身微向后倾。
武云昭抢上一步，手上加力，将剑尖儿死死黏在剑身上，顺势横削。剑尖儿横走于仙仙的长剑剑身，只听“刺啦”“刺啦”尖锐声响，只见火花四溅。
仙仙想要抽剑脱身，转守为攻，却发现自己的剑被武云昭的剑狠狠压制了，只能顺着或者逆着武云昭的剑走，不能抽出。
剑本走轻灵，仙仙哪里想到，武云昭竟会反其道而行之，专用慢招、重手法，不攻、不抢，重打压呢。
无奈，她也只能选择硬碰硬，先与武云昭相抗。
仙仙的剑，剑如其人，名叫白莲剑，长三尺。
武云昭方才点在剑身中间。
如此一来，这场拉锯足足有一尺半距离。
两人剑上拉扯，脚下功夫不断，你踢，我踹，来来往往。
终于，玄铁剑的剑尖儿走到了尽头，与白莲剑剑尖儿相碰。
武云昭和仙仙同时关注着，手上招数同时变换，一个反手斜向下劈，另一个竖剑守住门户，转身避走。
武云昭紧追不舍，刺、挑、劈、削，招数大开大合，充分利用自身的劲力优势，重招频出，狠砸猛落，那架势看起来不像是用剑，更像是用大环刀，狼牙棒。
仙仙虽然是修士，但平日里研习术法，不重锻体，劲力与武云昭相比，真是一个在地上，一个在天上，萤火对上了皓月，绝难匹敌。
她怎能知道武云昭之所以劲力奇强，乃是因为服食朱雀丹的缘故。
仙仙与武云昭接招数回合，暗暗心惊：“难道是个体修，女子中的强悍体修，那可真是了不得。”又做出了错误的猜测，一门心思将武云昭的身份暗合修仙界中人。
再感无奈，仙仙也只好继续保持自己敏捷、轻灵的优势，展开游斗
与武云昭纠缠。
她清楚，自己用巧劲儿和身法接招，在短时间内，可保安然。可若时间一长，自己体力殆尽，行动稍缓，免不了被对方几个猛砸，就此落败。
仙仙暗转心思，思索如何偷偷取用灵石，补充体能，最好能用术法，偷袭取胜。左右二人约定和誓言中没有约束不能偷袭，自己耍些手段，无伤大雅，赢了就好。
她一心二用，久久难出结果，手下不由得一顿。
仙仙一惊，忙收束心神，专心接招，却为时已晚。
武云昭是何等厉害的人物，见仙仙有了破绽，哪儿能放过，长剑抖动，虚实相间，一招未老，二招又至，瞬间在仙仙臂上点出六个血点儿。
她一剑六招，接连递出，当真巧妙。
仙仙严守门户，将长剑舞成一片光幕，叮叮当当，响过一百下，接下一百招，终于躲过了武云昭攻击，护住了胸膛要害。
她挥舞长剑，虚晃一招，后跃丈余，与武云昭拉开距离，获得片刻喘息之机。
武云昭见她额上见汗，气喘吁吁，料她不敌，今日的自己胜券在握，也不紧紧逼迫，长剑戟指，看着仙仙，眉眼中满是傲慢，淡淡笑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武云昭并不是看不起仙仙，正好相反，经过一轮比拼，她对仙仙，这个平素狐媚的女子高看了很多，很多，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惊人业艺非常看重和肯定。
武云昭清楚，若非这里是兽人世界，作为修士的仙仙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和依仗，她自己单凭凡人躯体和劲力不见得能跟修士一争长短。
第467章 因为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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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并不是狂妄自大的人，她得防着仙仙用出修士的奇妙手段。
她此时端起姿态，仍是在用心理战术，充分表现自己的底气，要用气势让仙仙胆怯，失掉争胜之心。一个不想胜的人或自认将败的人自然不会想方设法奇招频出，试图翻盘。
武云昭扫了一眼身上的些微破损处，转眼看着仙仙，冷笑道：“还来吗”
仙仙杏目圆睁，紧盯着武云昭，撕下一条兽皮，绑在左臂上，打好结，用牙齿狠力一扯，绑定，阻止伤口处血流喷涌，吐出一口兽毛，喝道：“再来”挺剑，疾步攻上。
武云昭大声道：“好”。
两人又都斗在了一起。
雪顶上，月光下，两条人影忽近忽远，互有攻守，互有争夺。剑光条条，耀眼生花，叮叮当当的碰击声不绝。
她俩所到处，犹若被狂风卷过，白雪、碎石尽皆翻翻滚滚。
数百回合后，终究是仙仙力有不继，动作迟钝，被武云昭抓住了大破绽，不但被挑飞了白莲剑，而且被一脚踹出，摔在了雪地上。
仙仙只觉胸口一闷，喉头发甜，“哇”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武云昭居高临下看着，是绝对的胜利者的姿态。
适时，已近天明。
明月未落，朝阳初升。日月凌空，气象奇伟。
武云昭身背红日，面向淡月，豪气勃发，淡淡道：“老实交代，我让你死得体面。”
一个时辰后，仙仙香消玉殒。
武云昭将仙仙的尸身埋了，不理会她的魂是否还活着，就此下山，于次日夜半，返回狼族。
她战得酣畅，精神、体力耗损也不少，跟亚历提斯、亚历克斯和顾潜山打了声招呼，倒头便睡，直至第二日傍晚才醒来。
她睡饱了，精神奕奕，但腹中饥饿，赶紧张罗饭食，一边吃喝，一边讲述与仙仙交手经过。
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听到仙仙死前被武云昭好好戏耍了一番，心情舒畅。
只听亚历克斯道：“云昭，你应该多划她几刀，毁她的容，这才过瘾，太便宜她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给我报仇。”
亚历提斯拍了拍弟弟的头，说道：“你活着，她死了，咱们赚了，别在意那几刀。”
亚历克斯“哦”一声，乖乖倾听，不插话了。
仙仙已除，地图也到了手中。
接下来，武云昭在狼族的日子可谓舒畅无比，顺风顺水。
一个月后，辅助亚历提斯称王，完成了狼族和蛇族交流任务的武云昭又混了个狼族祭司的头衔，功成名就。
仙仙虽然突兀地消失了，但亚历克斯的惩罚并没有被解除，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能随意外出。
因此，亚历克斯在得知武云昭以后还有可能去虎族和豹族交流，对亚历提斯软磨硬泡，得到了外出机会，偷偷跟随武云昭和顾潜山离开狼族，暂时组成三人队伍，一同返回蛇族。
蛇族在比尔和爱莎夫妇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发展很好。
武云昭用了两天多时间重新了解蛇族情况，趁着春末夏初的好时光，教导蛇族人耕作和养殖等技术。亚历克斯一旁学习。
半个月后，武云昭打点好了蛇族事务，再次拉起板车，带着顾潜山和亚历克斯前往豹族和虎族作交流。
兽人大陆以中部的森林为中心。
四大部落围绕森林，按照各族习性分布。狼族在北，蛇族在西，虎族在东，豹族在南。
武云昭从蛇族出发，若去虎族，需要横跨森林，路程遥远，因此，她将虎族作为最后一个接触的部落，先向南行，前往豹族。
行路半月，武云昭、顾潜山和亚历克斯与豹族的距离只有十里地远了。
这日，他们为了躲避午间酷热，在林中休息。
只听亚历克斯问道：“云昭，你打算怎么跟豹族人见面”
武云昭背靠大树，翘着脚，嘴里叼着一根儿青草，说道：“直接去啊，不用打算。”
亚历克斯问道：“这样好吗会不会被当成入侵的”
武云昭斜眼看着亚历克斯，笑道：“如果是你，一定会被当成入侵的，可换了我，就一定不会被当成入侵的”
亚历克斯眨眨眼，问道：“为什么”
族群之间的边界是分明的。就亚历克斯自己来说，如果他不是因为受伤，被水漂到了蛇族领地，他这辈子或许没机会去蛇族。
武云昭“噗”一声，将青草吐得远远的，坐起身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对亚历克斯道：“因为我美”
第468章 来到豹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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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啊”一声，眼光动了动，愣一下，举起手指掏了掏耳朵，瞥了武云昭一眼，转而问顾潜山，笑眯眯道：“潜山，咱们晚上吃什么呀”
顾潜山此时说话已经够流利了，答道：“美人给做什么就吃什么。”甩起尾巴，拍了拍亚历克斯的手背，说道：“亚历克斯哥哥，这才是对待老大的正确态度，你要学着点儿。”歪着头，张开口，露出一排排洁白而可怖的牙齿，吐了吐信子。
他在笑，但蟒蛇的身体构造只允许他骨笑，皮不笑。
亚历克斯叹道：“潜山，你真不容易这么一对比，我哥哥背后简直在发光，再也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
武云昭“切”一声，脸色微变，说道：“喂，喂，你俩当我不存在啊老娘哪儿说错了，难道我不美吗”
顾潜山和亚历克斯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武云昭，点头道：“美，特别美。”
武云昭横他们一眼，抬手抹了抹眉毛，说道：“还算识相”甩了甩头发，站起身来，指了指一旁的板车。歇够了，要继续赶路了。
亚历克斯点头，抱起盘成一团，五十来斤的蟒蛇，跳上板车，将蟒蛇放好，然后化成狼样，稳稳卧好，向武云昭点点头。
武云昭“恩”一声，搓搓手，走到车前，背对板车，双手把住车辕，喝道：“出发。”拉着一狼、一蛇和一车的礼物前往豹族。
三日后，武云昭等来到距离豹族半里处。
她故技重施，又做了一顿喷香无
比的烤肉，成功将豹族人引了来，直接说明了来意，没多费几句话，顺利进入豹族，成为座上宾。
豹族的状况跟未经过改造的蛇族和狼族差不多，在族人数量方面却远远不及。部落里石屋不少，但多数空荡。整个部落里没有什么生气。
豹族的族长名叫多纳，是一个两鬓风霜，脸有褶皱的老人。他不健全，有一条胳膊断了，只剩下半截手臂。
从他口中，武云昭得知，豹族因为在去年和虎族有过一场战斗，损失惨重，实际情况比表面上要更困难。多纳的手臂也是在战斗中失去的。
武云昭暗自推算，虎族和豹族开战那时正是自己在森林中练习捕猎，“兴风作浪”之时。联系两族开战原因是因为争夺猎物，武云昭知道，自己是虎豹开战的导火线。
武云昭略感歉疚，但不露声色，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泄露的。
只听多纳笑道：“我们正在休养生息，没想到，这么幸运，能等到您的到来。”目中湿润的。
如今，豹族里，老弱病残多，青壮年少，情况很不妙。
多纳作为族长，痛心疾首，但无良策，勉强维持着。
他轻易相信武云昭，急匆匆将人请入部落，实是因为部落危在旦夕，不容他想。
武云昭道：“多纳族长客气了，咱们都在一片土地上生存，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多纳听武云昭这样讲，想到虎豹两族累积几代的仇怨，心中大恸：“是啊，若是互相帮助，不至于搞得两败俱伤
到了自顾不暇的地步。多吃一口肉，少吃一口肉，何必呢。唉，悔已晚矣。”长叹一声，忍不住老泪纵横。
武云昭关切道：“族长，怎么了”
多纳黯然摇头，面露苦笑，说道：“多谢祭司甘心，我没事，只是太开心了。”深呼吸几下，抑制感情，说道：“祭司，我们部落这个样子，也没什么能谢您的，还望您看在我族人生活不易的份上”
武云昭不等多纳说完，接口道：“多纳族长客气，我一定尽心尽力。”
多纳感激，点点头，道：“哎。”
武云昭稍微安慰几句，说道：“多纳族长，我诚心而来，咱们之间也不用多客套，您先给我安排个住处，待我收拾、收拾，我立刻给豹族的朋友们看看身体，祛病救治。”
武云昭的安排正解燃眉之急。
多纳颤抖着双手，目中感动更甚，不住地点头，连声道谢，领着他们，安排石屋让三人安顿。
多纳走后，亚历克斯说道：“云昭，我发现，我们狼族是最好的。”
武云昭笑道：“你直接说你哥哥厉害不就得了，非得绕弯子。”
亚历克斯咧嘴一笑，骄傲道：“对，我哥就是厉害。呵呵。”
武云昭摇头好笑，抽条兽皮，抖了抖，指挥道：“去一边儿崇拜你哥，别耽误我收拾。”
亚历克斯笑道：“不用，不用，我晚上再崇拜，云昭，我帮你。你说，要我做什么”
第469章 不要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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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真是不容易，还知道干活了。这样吧，你去打几桶水回来，烧开，然后在院子里支起桌子，将草药搬到桌边。做完之后，看着潜山就行了。”
亚历克斯道：“好嘞”蹦蹦跳跳跑到外头，从板车里提了桶，风风火火去打水。
顾潜山维持兽形是蟒蛇，维持人形是孩子，除了歇着之外也做不了旁的事情。在这个粗糙的世界，顾潜山偏爱兽形。
此时，他正盘桌上，高昂头颈，颇有威风凛凛的样子，看着亚历克斯的远去的身影，说道：“真开朗，真活泼”
武云昭用兽皮抹桌子，笑道：“以前是族长二代，现在是王二代，他能不开朗、活泼吗有他哥哥在背后撑腰，亚历克斯这辈子只要别自己犯蠢，靠可爱就能过得舒舒服服。老老实实卖个萌，他哥什么都给他办了。”
顾潜山道：“傻白甜的人设吗”
武云昭道：“大智若愚吧。有所求，有所舍。”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沉吟道：“老大，我觉得你说得对。”转个身子，从桌上爬到地上，不给武云昭碍事，评价道：“他们俩兄弟够突出了，一个腹黑，一个装傻，都不好惹。”
武云昭道：“反正不是敌人，不好惹也惹不到你我的头上。”抖抖灰尘，继续擦椅子。
这间石屋是在战斗中牺牲的一位族人的家，好久没用过了，满是灰尘。
多纳本想找人打扫，但武云昭见他部落里老的老，小的小，胳膊腿儿健全的雄性全去打猎了，雌性照顾自己家里还分不出手，哪里好意思占
用人手，就自己打扫了。
顾潜山爬到了门口，回头看着地面山留下的曲折痕迹，提醒道：“老大，先把地扫了，记得洒水啊。”
武云昭白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这一路管吃、管喝、管跑腿、管拉车，到了这儿，擦桌、除尘，我也认了，你还指使起我啦。哼。”一把摔了兽皮抹布，抓出一把扫帚，刷刷刷，在地上扫了三下。
灰尘霎时扬起，烟气一样缭绕、波浪一样翻腾。
武云昭自食其果，被扑了满脸土，一个箭步窜出屋外，吐了吐舌头。
顾潜山也躲得远远的，说道：“老大，不要任性啊。”
武云昭眯起眼，哼一声，骂道：“呸。”
顾潜山甩了甩尾巴，爬到树荫下，说道：“老大，你别忘了，我还是个宝宝，只能动嘴，动不了手脚，我不是不想帮忙，但我有心无力。”吐了吐粉嫩的蛇信子。
武云昭高举扫帚，威胁道：“看你还能那么好运，下辈子也是个宝宝。”屏息，冲入屋中一阵狂扫。
顾潜山攀爬上树，脑袋探出枝叶，俯视着风一般的女子。
当晚，武云昭开始为豹族的人治疗疾病，一连忙了三日。
第四日上，武云昭开始安排教授其他技能。
豹族和狼族、蛇族不同，他们所面临的问题更加严重。
狼族和蛇族的人员众多。充足的人手保障了所有建设的推动，几乎但凡能提出的，都能做得到。
但由于豹族经历过一场
战争，族内人员骤减，仅二百余人，更有伤患在其中，类似改善住房条件这种需要劳动力的活儿暂时不能开展。
眼下，豹族亟须知道的是如何继续生存。
为了帮助他们，也为了跟他们建立深厚的关系，武云昭决定从解决温饱和促进繁衍两个方面入手，促进豹族的复兴。
只听武云昭道：“多纳族长，填饱肚子不一定非要盯着肉食，荤素搭配，不但能减少肉食的摄取量而且还能让身体更健康，减少疾病。”
多纳道：“云昭祭司，我们也想平衡一下，这瓜果蔬菜的，当时吃下去饱了，过一会儿就饿了，不管用啊。雄性们每日去打猎，还得接应各种重活儿，吃多了瓜果蔬菜，手上没劲儿啊。”
武云昭道：“多纳族长，这个不用担心，我会教你辨认林中管饱耐饿的植物，别说雄性们吃果子吃不饱，我也吃不饱，咱们是兽，不能忘本，肉一定不能缺的。”
多纳道：“云昭祭司说的有理。”
武云昭道：“除了找吃的，为了能持续有吃的，咱们还得自己种吃的。”
多纳道：“种”
武云昭解释道：“正如野草，今年死，明年生，为何能这样，还不是因为地下有它们的根，上头有它们的种，咱们就是给挪个地方，多弄一些，没有不活的道理，是不是。”
多纳赞道：“这个想法挺好。把那些能种的东西安排在部落附近，由雌性们打理，就不用冒着被野兽袭击的危险往远处去了，好，好，好啊，云昭祭司，您真是太聪明了。”
第470章 如此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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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说：“不是我聪明，是我来得巧，你们还没想到，再过几年，没准儿自己就会儿了。”但这种削减功劳的实情是不能透露的。
她谦逊微笑，享受着多纳和豹族人崇拜的目光。
种族繁衍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更无法深入讨论，武云昭只说帮忙给豹族的雄性和雌性们提供调理的方法，能不能成要顺其自然。
多纳明白其中困难，虽然心急，但也明白繁衍之事不是人力能及，能看到希望已然不错，在这个问题上，也就不多说了。
随后，武云昭让多纳点了一些人，带领他们到部落附近开垦荒地，留作耕地。
这是普通力气活，教完之后，武云昭又带领几名雌性，指点她们采摘，挖掘，收集可食用的植物。
接下来的日子，在“男耕女织”的模式中度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淡、简单却也琐碎、忙碌。
这日大雨。
雨水瓢泼，阻人行动。武云昭和豹族的人只能藏在屋中不出了。
武云昭并不闲着，拉了板凳到门口，借着光亮，扯着长藤编织，想到什么就编什么，一刻不停。
在桌上，蟒蛇睡醒了一觉，仰头打哈哈，看到武云昭还在编，暗道：“老大，你不累吗你是要当女帝的人啊，怎么做家务还上瘾啊专业不对口啊。”
武云昭头也不抬，也暗中传声。
亚历克斯与他们同住一屋，此时，是一副灰狼样子，正在软垫上睡觉。
只听
武云昭道：“女帝是我的职业梦想，归根到底我也是人啊，既然要过普通生活，就得有普通人的样子，这叫内外一把抓，十项全能，完美女性。”忍不住自夸：“能力太强就是不好，编筐都能编得如此优秀。呵呵。”打好最后一个结，扯断藤蔓，将一个漂亮、精致的藤筐放在身旁。在她的身后，同样的藤筐，十个一摞，已有五摞了。
顾潜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深刻体会到了自己与武云昭在人生观的差异，翻了个身，吧嗒一声掉在上。
亚历克斯被吵醒，眼睁一线，迷迷糊糊中，见是顾潜山，耳听雨声未歇，复又闭眼，沉沉睡去。有武云昭在旁，除非天塌地陷，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顾潜山游到武云昭身边，没话找话，说道：“老大，你说，这雨得什么时候停啊”
武云昭探头望望，说道：“我看啊，轻易停不了。”
顾潜山道：“外头都漂了，老大，会不会有洪水啊”
武云昭道：“一直下的话，多半有。不过，把心都放肚子里，豹族所在位置高，多大的水都冲不到。”
顾潜山谄媚道：“就算位置低也不怕，抱着你的大腿，我跟亚历克斯肯定性命无忧。”
武云昭抬眼，赞道：“有觉悟，我喜欢。等着，老大给你编个大筐子，长到十岁都装得下。”
顾潜山道：“不，不用了。怪辛苦的。我在这儿待不了十年。”心中一动，请求道：“老大，你前些日子练过织毛衣嘛，要不你给我织件毛衣好啦，平时都是能穿的。”
武云昭被夸
得正美，痛快答应，问道：“要什么颜色的”
顾潜山没想到这么顺利，压抑着心中的小雀跃，说道：“蓝色的吧，不、不，还是黑的吧，黑的百搭。”晃晃头，说道：“等等，还是白的吧，白的显气质，恩，白的，我穿白的好看，穿黑的像保镖。”
武云昭道：“定了吗”
顾潜山摇摆着尾巴，如心意一样，看起来是没定下，犹豫一会儿，说道：“深蓝”
武云昭说话、办事讲究利落，听顾潜山如此摇摆不定，不耐烦道：“顾潜山先生，一共说了三句话，你选了四种颜色，还成不成啊”
顾潜山道：“好不容易得件儿礼物，要珍重啊。”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了，放弃道：“老大，你随便织吧，你选什么颜色的，我就要什么颜色的。”
武云昭道：“别反悔啊。”
顾潜山道：“绝不反悔。”
武云昭道：“成，我决定，等你碰上正常体型，量过了尺码，老娘让你见证奇迹般的手速，艺术般的工艺。”
顾潜山提醒道：“老大，你是我上司，能调我的资料，直接查就成，不用量。”
武云昭道：“哦，是吗”打开控制面板，果然找到顾潜山的资料，拍板道：“这就开始动工。”
顾潜山惊道：“立刻”
武云昭道：“时间宝贵啊，拖拖拉拉成什么样子，活着，就要争分夺秒。”说着，就要挑毛线，拿棒针。
正在这时，一个豹族人冲破雨帘奔到门前。
第471章 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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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见来者急而不慌，料想应该不是发生危急之事，笑问：“菲利，发生什么事情了”
来者名叫菲利，是一个年轻、聪明，学习能力强的雄性。他在各项事务中的表现都很不错，因此，武云昭认识并记住了他的样子。
只听菲利道：“祭司，有一个冒雨前来偷袭的虎族人被抓到了，族长要我请您过去，看看这事儿怎么处理。”武云昭的到来解决了豹族的灭族之患。她是豹族的大恩人。为了表示对她的尊敬，豹族人见了她都称一声“祭司”。
武云昭奇道：“虎族人”
她怎料得到是别族人偷袭，还以为是部落里有人发了病或是碰上不会的琐碎事情托菲利来找她的。
武云昭的神经虽然时刻紧绷，在心理上，时刻准备着迎接挑战，但平平淡淡的生活还是对武云昭的心境造成了些微的影响，让她放松、平和，而对有关争斗之事松懈了。
武云昭及时反省，身体却做出了最应该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抽了兽皮披在身上，准备跟随菲利而去了。
菲利道：“恩，是虎族人。我们也没料到，他会冒着这么大的雨来部落挑衅，还是一个人来的，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说着，从门口让开，方便武云昭走出。
顾潜山喊道：“老大，老大，带着我啊。”童音清亮的。
武云昭反手一捞，将蟒蛇提起，快手在腰上缠了两圈，回头交
代被吵醒的亚历克斯看家，前去查看。
被抓到的虎族人也是一个年轻的雄性，此刻被五花大绑，狼狈地坐在地下。
他的眼神愤恨，凶恶，一瞬不瞬地看着多纳。
顾潜山爬上武云昭的肩头，看到那虎族人样子，暗道：“老大，有情况哦”
武云昭暗道：“绝对有仇。”问道：“多纳族长，这是”
多纳叹了口气，动动手指，要菲利解释。
菲利向多纳点点头，说道：“祭司，这个雄性是虎族的，叫巴斯。去年两族大战中，虎族族长奥克斯”
巴斯发指眦裂，吼道：“不许提我们族长的名字。”
菲利眉头微皱，不理会，继续道：“他们族长在我们族长手下受了重伤，不治身亡，虎族人将多纳族长当做最大的仇人，恨不得”吞下杀了多纳族长几个字，接着道：“可我们族长也失去了一条手臂啊。再说了，要不是虎族人主动挑起斗争，我们也不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他们打一仗，弄得个个家破人亡。”想起在战中惨死的同族，伤心，难过，愤怒，转而指着地上的巴斯，厉声道：“明明是你们虎族无理取闹，没事找事，跟我们打架，我们也死了亲人、同伴，还没找你去算账，你凭什么来我们这儿继续胡闹。”胸膛起伏，愤愤不已。
巴斯反驳，怒道：“什么我们无理取闹，明明是你们，先坏了规矩，到我们的领地去打猎
跟我们抢食物，你们是该打，不但该打，还应该被打死，被灭族。你们都该死，该死。”
菲利怒道：“少来血口喷人，分明是你们无端端进入我们的领地，挑衅在先。”
巴斯吼道：“要不是你们偷偷将猎物从我们的领地赶走，我们会来找吗你们这群豹子，心肠歹毒，明知我们在繁衍期，食物紧张，还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们你们想饿死我们的幼崽，无耻，卑鄙。”
菲利道：“少来颠倒是非。食物紧张时两族共同面对的问题，不只是你们一族要面对的困难，我们也没吃的。野兽动向怎么可能是我们能控制的。你问问你自己，不管是豹族还是虎族的人，有谁能抓得到林中巨兽合伙都不是对手吧。你们只看到野兽往我们这里跑，怎么不看看野兽伤了我们多少人。时至今日，你们还不认错，你们才卑鄙，无耻。”
巴斯身陷仇恨，愤怒，哪里听得进去菲利的辩解之辞，急吼吼道：“我不管，就是你们的错，多纳，你害死我父亲在先，又害死我们族长，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他的怒气填满了胸膛，呲牙咧嘴，恨不得将多纳撕碎，苦于手脚被缚，不能动弹，只能在地上翻翻滚滚，来回挣扎，向多纳嘶吼，斥骂。
多纳神情愁苦，不发一言。
菲利听巴斯污蔑族长，自然也怒，但见了巴斯的姿态，只觉得他可怜，生了恻隐之心，不再跟他言语交锋，抿着嘴，静静看着。
第472章 新仇旧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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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战争的代价太大了。
菲利为其所苦，对生命和生活都有了更多的认识，褪去了青年该有的冲动，心智成长了很多，与年纪相仿的巴斯相比，更沉稳、成熟一些。
良久，良久，巴斯声嘶力竭，嘴角溢出血来，吼不出一句话来，只听他喉头呜呜咽咽，只见他眼角流出泪水。
他的眼神里，有恨、有怒、有怨、有悔，有对自己无能的唾弃和鄙夷。
在场人见了心里都有触动。
多纳这时才道：“祭司，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按道理，处死入侵者是应该的。
多纳不这样做，就是不想继续增加两族的仇怨。
他知道，不管是豹族还是虎族，任何一方都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无理取闹”。
顾潜山暗道：“老大，涉及两代怨恨，不好化解啊。”
武云昭沉吟状，暗道：“两族怨恨，何止两代。长说千年，短说百年，根本说不清楚，也不能化解。今年和，明年拆，来来回回的，没有头儿的。”
顾潜山问道：“那你管吗”
武云昭道：“管，怎么不管碰上了就管，能让他们安稳几十年也是功德。”想了想，将自己在虎豹两族大战中的促进作用说给顾潜山听了。
顾潜山惊道：“老大，你刚到就造孽啊。”
武云昭眉心一跳，暗中抓住顾潜山的尾巴，狠狠掐了一下，暗道：“什么叫造孽，我哪儿知道
打个猎能牵扯这些事情，再说了，就算没我，虎族和豹族也是要打的，老娘这叫推动历史的车轮。”
顾潜山咬牙，求饶道：“恩，对，老大你说的对，推动历史的车轮，你是历史的功臣，你伟大，太伟大了，松手吧。”
多纳见武云昭皱起了眉头，心下嘀咕，问道：“祭司”声音轻轻的，怕打扰武云昭的思路。
武云昭眉头舒展，淡淡道：“族长，咱们外头去谈吧。”
多纳心中一动，看一眼地上的巴斯，点点头。
武云昭、顾潜山、多纳和菲利都走到外间。巴斯被独自留在屋里，石屋无窗，不怕他逃走。
屋外，大雨不止。
阴沉的天气犹似多纳的心情，也犹似豹族和虎族中人的心情。
自从大战结束后，至今一年有余了。
在这段时间里，两族过得都很痛苦。
多纳的满面风霜也是因为内心的折磨和愁苦所致。
战争过后，死去的人解脱了，活着的人却陷入了新的苦难。解脱之期遥遥。
新仇旧怨一层叠着一层，随着血脉的延续而延续。
新生不再纯粹，一个个背负着枷锁。
能挣脱的少，继续沉沦的多。
武云昭问道：“多纳族长，恕我冒昧，不提以前，只说这场大战，你们和虎族之间，到底是谁先挑起的事端”
多纳道：“祭司，虎族来攻打我们，这一点可以
确定。但”看了看菲利，继续道：“如果将查看当做挑衅的话，我们无法确定是谁先的。”又将当年野兽异动之事说给武云昭听了一遍。
武云昭表面功夫极好，哪怕自己是潜在的“祸首”依旧面不改色，叹道：“那真是无妄之灾了。”
顾潜山仰头看着武云昭两片嘴唇碰一碰，将自己摘了个干净，聪明不语，扭了扭隐隐生疼的尾巴。
多纳苦极反笑，说道：“牵牵扯扯这么多年，说不清了。”
武云昭道：“您说的不错，对了，刚才听那个叫巴斯的虎族人，说您害死了他的父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两族之间是公怨，不问前事，重头开始不是不能，但私怨轻易放不下的。”
多纳道：“祭司，说起巴斯的父亲，唉，起因不过一场误会。”回忆往事，说道：“那时，我和他父亲都在林中的分界不清的模糊地带狩猎，也是巧，同时看中了一头野兽，我俩年轻好胜，争执不下，就打了一架，最后，野兽也跑了，我俩各自负伤返回，只是没想到，他父亲会因伤重不治而亡。”
武云昭问道：“野兽怎么还跑了你们两个见面就打，没有先把野兽料理了，再想分配吗”
多纳笑道：“祭司啊，当时我俩要有你的想法，也不至于见面就开仗，都是年轻惹的祸啊。现在想想，真是不至于的。野兽那么多，何必为了一头争来争去，有打架的时间，不知道捉了多少了。可当时脑子一热，就管不住手脚了，可笑、可笑，我俩连话都没说，眼神一对，就动起了手。”
第473章 拜访虎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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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年少轻狂，多纳低头看了看自己起皱的手背。
光阴匆匆，倏忽间，健步如飞的青年就变成了颤颤巍巍的老者。
感慨良多，多纳及时收束，说道：“祭司，我不想再跟虎族对峙了，不仅仅是因为我老了，精神不济，也因为我们双方都耗不起了。局面不改，等待我二族的，只有消亡。”
武云昭踱步，走了两圈之后，问道：“虎族现任的族长是谁，性格如何处事如何”
多纳道：“是一个叫莱尔的年轻人，听说性情不错，大战之后，将族人们收束得很好。”说到这儿，想起了一墙之隔后的巴斯，笑道：“巴斯是个例外，我想，若非赶上雨天，他没机会从部落溜出来闹事。”
菲利补充道：“祭司，我们在捕猎时曾跟莱尔碰过，虽然两方相对，各抱仇恨，气氛僵硬，但莱尔是挺理智的，我看他的样子，他也不想再有争端了。他的眼光有时跟多纳族长有些像，很累，很累的。”
多纳叹道：“难为他一个年轻人，要在这种时候，背起全族的责任。”
多纳和莱尔身居族长之位，有很多能感同身受的地方。
武云昭道：“听你们这样说，莱尔该是个能讲道理的人。”
多纳和菲利点点头。
武云昭道：“我看这样，先把巴斯扣着，我去一趟虎族，先跟莱尔见一面，看看他到底如何然后再议定对策。我不是豹族人，想来，他们是不会为难我的。”
次日凌晨，雨势转小，武云昭带着顾潜山、亚历克斯
由菲利领路前往虎族。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菲利不进入虎族领地。
清晨时，武云昭等到了虎族部落入口处。
巴斯偷跑出部落的事情，虎族自己人还不知道。
任谁能料得到，对方先找上门来了。
武云昭等的到来在虎族惹起不小的骚乱。当然，骚乱的产生不仅仅是因为巴斯的事情，还因为这三人组合的奇特。雌性、蛇族幼崽和狼族雄性，都是平时凑不到一起的。
莱尔接见了他们。
武云昭边说明来意，边打量莱尔。
莱尔的样貌和其他兽人无异，都是一样的高鼻深目，硬朗、健壮的外表。
通过他的言语和举手投足判断，莱尔是一个成熟、稳重，给人亲切感觉的雄性，同时，也确如菲利所说，莱尔的眼中带着疲累。想来，是被族中事务磋磨的。
莱尔道：“我没有管束好族人，给豹族带去了麻烦，这是我的失误，请原谅。”
武云昭道：“莱尔族长多礼了。巴斯没弄出严重的后果，族长不必担心豹族的人会对他做什么。”
莱尔点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了。
武云昭又道：“莱尔族长，今日，我作为豹族的使者前来，除了告知巴斯偷袭不成，被擒一事，我还要转达豹族族长多纳的一片心意。”
莱尔道：“请讲。”
武云昭道：“多纳族长想与虎族和平共处。”
莱尔自从接受族长之位，心中
也一直这样希望，从武云昭口中听到“和平共处”四字，当真欣慰，但兀自不能相信，说道：“和平共处当然好，可我两族之间龃龉甚多，想要有这一天不是容易的，不知多纳族长有什么法子消弭族人之间的仇怨”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莱尔族长，这样讲就是强人所难了。仇怨这东西，哪儿有消弭的那一天。您自己能放下，您的族人也放不下，要暗暗记着的。”
莱尔道：“那”
没有法子跟没说是一样的。
莱尔听了武云昭的话，虽然认为有道理，但同时对多纳的诚意多生出几分怀疑。
武云昭笑道：“莱尔族长别误会，多纳族长的心意绝对真诚，否则的话，巴斯不可能活着。独自一人，擅闯他人部落，就算被打死了，也是绝对没问题的，是吧。”
莱尔皱眉，听武云昭将巴斯的性命说的如此轻巧，心中微怒。但他是识大体的人，怒意乍起便消，心情重新平静，要听听武云昭能说出什么来。
武云昭绕着莱尔走了一圈，突兀道：“莱尔族长，有这样一些情况，您一定深有体会。”笑意深深，别有意味。
莱尔眼光动了动，问道：“什么”
武云昭道：“你是族长，受到族人的认可和拥戴，但并不是每一个族人都认可、拥戴你，总有一两个是有怨言，觉得你不应该当上族长的，理由千千万，或许是因为觉得你的发色不好，或许是觉得你太高了，也或许是没有来由地就是觉得你不适合当族长，只要你不当族长，那人就开心。”
第474章 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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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到所有人的喜爱很正常。
莱尔坦然道：“是有这样的情况。不过，我能当上族长，是大多数人支持的，这就够了。我只能努力让支持我的人一直支持我，曾经不支持我的人变得支持我。我无法改变根本不想支持我的人的心意。”
武云昭道：“是啊，莱尔族长，你连族长这个身份都不能得到每个人的认可，更何况您的决定。”
莱尔道：“云昭祭司，你想说什么直言吧。”
武云昭道：“好，我直说。”顿了顿，道：“虎族和豹族的仇怨永远消弭不了，也永远不会被忘记，但可以不互相追究，不再增加仇怨。”
莱尔点点头。
听武云昭续道：“莱尔族长，如果您能下定决心，那么，从你这一代开始，当做虎族重生的，将过去的好的、坏的，一并抛掉，如何”凝视莱尔，笑道：“当然，我也会要豹族的多纳族长这样做。”
莱尔踌躇道：“一并抛掉”神情严肃，凝思片刻，摇头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武云昭失笑，问道：“那你想让多少人来决定”
莱尔被抢白，面露尴尬，语塞半晌，说道：“我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族内的重大事件需要经过族人讨论，如此这般，才能确保决定是正确的，能够被实施的。”
武云昭挑眉道：“哦，这样啊。”
莱尔听得出武云昭的嘲讽，但无奈，道：“这是族里的规矩。”
云昭轻飘飘道：“改了就行了。”
莱尔无法回应。
武云昭道：“莱尔族长，先不说规矩不规矩，我想问你，如果，我是说如果，巴斯今日丧生在了豹族，你会不会带人去为他报仇挑起第二次虎族和豹族的战争”走上一步，仰头道：“你自己的决定，不是讨论后的决定。”
莱尔微微颔首，看着身高知道自己胸口的雌性，只觉得这位自称“祭司”的雌性太不一般了，忍不住后退半步，与她拉开距离，如实道：“我不会。”
武云昭又问：“如果经过族人的讨论呢”
莱尔在听到武云昭的这个问题时，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心中也有了答案，深一口气，说道：“或许会。”
武云昭耸耸肩，退后一步，说道：“不会，或许会，可你分明知道，虎族和豹族再也经受不起战争了。你知道，再次战争会让你两族彻底衰败，消亡。哪怕这样，你也要抛掉绝对正确的决定，去听从你的族人们的或许的决定，去完成一项绝对能将虎族推向灭族的决定。”趾高气扬，威风凛凛，重声、厉声问道：“是吗”
莱尔是一族之长，平素受尊敬，受爱戴。
他被武云昭一顿当面叱问，怎能不怒且不论武云昭是个雌性，她的问题让他左右为难，这口怒气只能吞在肚里。
他努力平息情绪，过了良久，说道：“我是族长，我不能只考虑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这句话是多么的冠冕堂皇，在真实的面前是多么的无
力，可眼下，好像只能用这个借口。
莱尔必须承认，今天，他被一个雌性拿捏住了，震慑住了。
武云昭难得碰上一个能讲道理的人，不想错过机会，将虎族和豹族的事情继续拖延，一把拉过呆愣愣的，抱着蟒蛇的亚历克斯，推到莱尔面前。
亚历克斯一惊，心说：“怎么还有我的事儿。”回头问道：“云昭，你干嘛”
莱尔也是一惊，不知武云昭的用意。
他俩均想：“难道要打一架”
武云昭笑道：“莱尔族长，忘了跟你说，亚历克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狼族人，他是狼族之王的弟弟。”
莱尔没听过“王”这个头衔，目露疑惑，打量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回头，咧嘴一笑，点头道：“是啊，我是狼王亚历提斯的弟弟。”顿了顿，补充道：“真的。”
武云昭忽视亚历克斯的傻气，解释道：“他们的王就相当于族长。”
莱尔“哦”一声，看着亚历克斯缓缓点头，看样子，还是有疑虑的。
亚历克斯努起了嘴，心说：“有什么好不信的，我哥一脚踹死你。哼。”
武云昭重新将亚历克斯拉回身旁，瞪了他一眼，心说：“临时掉链子啊，就没点儿皇族贵胄的气质。”
亚历克斯微笑，心说：“又没跟我说要配合。”
莱尔看着两人的互动，觉得有趣，暗暗思索，武云昭为何要将狼族族长的弟弟推出来。
第475章 何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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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武云昭问道：“亚历克斯，在你们狼族，你哥哥的决定是自己做出来的还是跟人讨论出来的”
莱尔闻言，心中一动，注意力放到了亚历克斯上。
亚历克斯定了定神，联系武云昭方才所讲，领会了她的意思，朗声道：“当然是我哥哥一人决定，不管大事、小事，我哥说一不二。”
莱尔听这俩人一唱一和，暗自好笑。
武云昭见莱尔的眼神，懂得他不信，说道：“莱尔族长，你不相信亚历克斯的话吗”
莱尔不了解狼族，虽然存疑，但也无法断定狼族事务的处理方式不是这样的，于是道：“涉及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还是要与族人们商量、商量的吧。”
却听亚历克斯道：“生死存亡如此紧急，哪有时间讨论。有人出了主意，就跟着干呗。”说罢，向武云昭眨眨眼，意思是说：“瞧，说得好吧。”
武云昭浅笑鼓励。
蟒蛇顾潜山暗道：“老大，你俩这样挤兑人家一族之长，好吗”
武云昭道：“打起来有我顶着，该挤兑就得挤兑。”轻“咳”一声，说道：“莱尔族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管理部落说难也难，但说简单也简单。除非遇上意外，每年需要安排的都是大同小异的事情。”
莱尔点点头。
武云昭续道：“既然如此，在关于族务的讨论以前，我相信，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而且，这个判断是绝对正确，不容置疑，且一定会被实现的。”
莱尔不置可否，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抱臂胸前，笑道：“讨论是为了什么帮你做决定吗显然不是。你召集族人一同讨论事务，不过是为了将你的意思重申。至于其间的争论不休，”说到这儿，张开双臂，摊开手，轻佻地道：“一场做给人看的热闹罢了。”
莱尔微笑。
武云昭收回双手，重新抱起，向前走上一步，说道：“正如你当族长这件事不能为每一个人接受，你的决定也是如此。在一场激烈的，热火朝天的讨论中，同意且支持你的，会为你据理力争，竭力说服反对者，相反的，你的反对者，也会绞尽脑汁想出各种理由反驳，至于不发表意见的就不用理会了，他们活一辈子也不会发表意见的。只要支持你的人够多，结果还不是一样。难道你将事情直接办了，仅仅因为少了一次口舌之争，你的族人就会反对你吗”
莱尔并不完全认同武云昭的说法，淡笑不语。
武云昭道：“莱尔族长，我能说的说完了，我无法干涉你们部落的规矩，希望你考虑一下。”
莱尔道：“我会的。”
武云昭退后，笑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这就离去，莱尔族长，你是派人跟我们一起回去接回巴斯还是另行挑选时间”
莱尔道：“为了不让巴斯闹出更多的事端，我这就安排人手将他接回，好好管束。”
武云昭微颔首。
莱尔道：“三位稍等。”走到门外，要性情平和的明伯翰随武云昭等返回豹族。
路上，武云昭不可避免地向明伯翰展现自己惊人的智慧和能力，令其讶异、钦佩。
晚间，他们回到了豹族。
明伯翰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武云昭知道他是莱尔的心腹，围绕部落之间的未来发展跟他谈了很多的内容。
休息之前，武云昭对明伯翰道：“明伯翰，希望你能好好开导巴斯，让他为了部落多多考虑，放下私怨。”
明伯翰道：“我会的。巴斯还是太年轻了，容易冲动。”
次日清晨，明伯翰带着垂头丧气的巴斯走了。
多纳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注目良久，说道：“祭司，虎族的人还会再派人来跟咱们商讨吗”
武云昭笑道：“当然会。对他们又没有坏处。”抬头看蓝天烈日，举手挡在额头上，说道：“多纳族长，雨过天晴，咱们别把时候浪费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难道等不到虎族的一句话，咱们自己的日子不过了吗”
多纳听武云昭一口一个“咱们”、“自己”，显是对豹族极亲近，心中感动，展开笑颜，说道：“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菲利扶着多纳与武云昭等往回走。
武云昭道：“盛夏过半，多纳族长，该着手改造房屋了，算算日子，秋寒以前便能住上好房子了。”
多纳欢喜，可想到族中人手大缺，又添忧愁。
武云昭说道：“族长不用担心，人手好办，借一些不就成了。”
第476章 心态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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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纳问道：“借”
武云昭道：“我是蛇族和狼族祭司，亚历克斯是狼族的王族，开口向两族借一些人手过来帮助建设不是问题。”
多纳和菲利对看。
部落之间如此交流的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武云昭道：“多纳族长，你如果不愿接受外族的力量，那就只能让本族人多辛苦一些了。”
多纳犹豫。
菲利却劝道：“族长，以后也要跟其他部落多交往的，不如，就从这回开始吧。大家早认识一些，有好处的。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坏。”他转念很快。
多纳年纪大了，历经挫折磨难，胆子小了，心态保守，虽然听到菲利的劝说，但仍不能立刻决意，说道：“让我再想想，跟大伙儿商量商量，得跟大伙儿说明白，讲清楚，这样，等人家来了，咱们自己人才能接受。让我再想想。”
菲利尊重族长，不再劝了，“嗯”了一声。
武云昭不逼迫，说道：“多纳族长慢慢想，大雨才过，土里还都是水，想盖房子也不合适的。”为了不让多纳尴尬，加重心事，转而道：“多纳族长，我看部落外那条河里东西不少，您给我安排两个人手，跟我去抓一些，弄好了吃一吃，对身体好的。”
多纳道：“菲利，你跟着去吧，我回头将人叫过去帮你们的忙就是了。”将断臂从菲利手中脱出，缓缓向前走。
菲利担忧多纳的身体，要跟上。
武云昭轻轻将人拉住，摇摇头。
菲利眉头微皱。
武云昭轻声道：“多纳族长需要
自己考虑、考虑。”
菲利再次看向走远的多纳，叹口气道：“恩，我知道了。”
武云昭道：“别把他当成一个无用的人。多纳能自己做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他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脆弱。”
菲利想了想，说道：“族长族长太累了。”收回了脚步。
武云昭道：“那就在合适的时候去关心，要不然，你的关心越多，他心里越不是滋味的。”
菲利点点头，跟着武云昭去了河边。
过不多时，亚历克斯背着蟒蛇来了，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两个豹族雄性。一个脸带伤疤，近乎毁容的叫福尔，另一个左腿跛了的叫马尔。他们的伤都是在战斗中留下的。
武云昭打过招呼，一同下水，用削尖了的树枝叉鱼。
兽人们不经常吃鱼。
因此，河里的鱼不但多，而且傻，不懂得躲避。
过不多时，除了在岸上晒太阳的顾潜山外，每个人都有所收获。
不出意料的，收获最多的是武云昭。
众人在河边休息，顺便解决午饭。
武云昭趁着烤鱼的时候，扯了一些长藤，编成渔网，等一会儿直接撒网。
聊天过程中，武云昭提到了借人手一事。
福尔和马尔跟菲利的想法一样，并不十分反对。但最终的决定权在族长多纳的手里，他们只能说说而已。
午后，几人合作捕鱼，捉了千八百条的样子，满载而归。
当晚，全族享受全鱼宴。
很难得，最近亚历克斯的烹饪天赋觉
醒，便由他当主厨。
武云昭和顾潜山凑在他身边，提供烹饪方法以及试吃服务。
亚历克斯撒好调料，盖好锅盖，双手叉腰，骄傲道：“我真厉害”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一旁配合鼓掌。
为了方便吃鱼，顾潜山此时是孩子模样，等着武云昭给鱼肉挑了刺儿，一块块儿投喂，心安理得享受伺候。
只听亚历克斯道：“云昭，你要是真的把狼族人叫来，我不就暴露了”顺手添柴。
武云昭道：“你这么一条大活狼，谁不知道你溜了，有你哥呢，难道有人敢告发你”
亚历克斯咧嘴笑，说道：“也是，怎么把我哥忘了呵呵。”
顾潜山捏着童音，说道：“亚历克斯哥哥，你才不会忘记你哥哥，昨晚上说梦话，还喊呢。你要是想他，趁此机会，回狼族叫人啊。”
亚历克斯道：“我才不要。”不否认日夜思念哥哥的事实。
顾潜山道：“为什么”
武云昭也道：“如果真的要借人过来，你身为狼王的弟弟，由你当头儿最合适了。”
亚历克斯急道：“云昭，我不要，你让我歇着，安排别人吧，我不想管事儿。我要专门研究怎么做饭。”
武云昭听他抗拒明显，心中一动，问道：“你怕你哥”
亚历克斯撇撇嘴，心说：“怎么一猜就猜到。”说道：“我哥什么都想控制，我要是管这、管那，不小心惹他不痛快怎么办”掀开锅盖瞅了瞅咕嘟、咕嘟的汤汁，再次盖上，说道：“只要跟管人、管事儿沾边的，我都不碰。”
第477章 多纳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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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的哥哥，亚历提斯，狼族之王，初掌大权，难免露出对权力的狂热追求。
亚历克斯敏锐地感受到了亚历提斯的登位前和登位后的变化，隐隐感到不安。
他虽然得到过哥哥不抛弃、不放弃、不伤害的保证，但他也知道，在掌控一切的权力面前，人心易变，难测。
今日，哥哥的话是真的，明日，哥哥的话可能就变成假的了。
他不想与哥哥分开，而想要留在哥哥的身边，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自己活成跟权力完全没有关系的普通人。
武云昭暗中对顾潜山道：“小狼崽子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啊。该明白的时候不糊涂，该糊涂的时候不明白。”
顾潜山道：“装傻充愣，老大，看样子，如果亚历克斯真想搞事情出来，他哥也不见得能玩儿过弟弟，这俩啧，啧，啧”
武云昭道：“得了吧，亚历克斯听他哥忽悠两句什么都能招了，且不说他根本就不像对付他哥，就算有心对付，让他多活一百年，也是让他哥玩弄鼓掌之间的命。”
顾潜山暗叹：“也是，只兄控这一条，他就什么都完了，我怀疑，他哥让他跳崖他都跳。”
武云昭道：“不用怀疑，是一定。”
顾潜山道：“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亚历克斯见两人不说话，眼神中好像交流着什么，问道：“喂，怎么突然不出声了”
武云昭回神，应付道：“我俩觉得嗯你哥有你真好”
亚历克斯笑道：“是吧，我
也这么觉得。哎呀，我真是太贴心了。”嗅了嗅炖鱼的香味，拍手道：“这锅好啦”
饭后，多纳族长找到武云昭。
只听多纳道：“祭司，我不说旁的了。”
武云昭点点头。
多纳道：“我考虑了将近一天，决定接受你的建议，请狼族和蛇族的朋友来帮忙。”
武云昭笑道：“多纳族长辛苦了。”
多纳摆摆手，松口气，说道：“哪儿是我辛苦，脑子老了，转不快了，要不然啊，当时菲利那么说，我就该接下。”
武云昭宽慰道：“您身为一族之长，难免顾虑多一些。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
多纳道谢，又道：“祭司，还有一件事，要请您的帮忙。”
武云昭道：“族长客气，请讲。”
多纳抿了抿嘴，说道：“我想退下族长之位，换个年轻人上来。”
武云昭颇感意外，问道：“怎么这么突然多纳族长，眼下事情正多，您还是再盯一段时间吧。”
多纳摇头，笑道：“祭司，正因为事情多，我这个老头子才不能继续当族长。我老了，胆怯了，没有冲劲，没有勇气，很多事情决断起来不如年轻时痛快了。与其等我考虑来，考虑去，耽误时间，不如将机会给年轻人，让他们痛痛快快大干一场。”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我懂了，多纳族长，可有人选”
多纳点头道：“我心里面觉得菲利很好，他虽然年轻，但表现成熟，很沉稳，关键是聪明，伶俐，事务繁杂的时
候，他最适合接手。”
武云昭道：“菲利是不错。他愿意吗”
多纳道：“我是临时决定，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想来，为了部落，他不会拒绝的。”
武云昭道：“那您要我帮什么忙”
多纳笑道：“祭司，您的能力很强，令人佩服。我想请您辅佐多纳处理族务，兼任豹族的祭司。”
武云昭暗喜，多纳的决定可谓正中下怀，面皮不动，略惊讶，道：“这合适吗”
多纳哈哈大笑，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祭司，说句实话，您在豹族的声望比菲利更高，如果我推你为族长，那一定是没人反对，个个拥护的。可惜啊，您不是我们豹族的人，我若强行把族长的身份推给您，那是强人所难了。”
武云昭心说：“不强，不强，你给我，我就要。”态度谦逊地听着。
多纳道：“祭司，不夸张，您的见识和学识要比我们这些人高得多，我相信，在您的推动下，不止虎族和豹族，再加上蛇族和狼族，可以有和平共处的那一天，而且，那一天不远了。”
武云昭笑道：“多纳族长过奖了。”
多纳道：“您的能力有目共睹，祭司不必过谦。”
武云昭点点头。
多纳道：“祭司，我是临时退位，而且为了尽快推进部落恢复，我不想让族人们推选族长了，我想直接让菲利接任。这事情突兀，可能会有人觉得不公平，我想让您宣布这个决定，让大家伙儿信服，让菲利顺利担任族长，莫出了其他的乱子。”
第478章 重划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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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多纳退位。
武云昭成为豹族祭司并宣布由菲利接任，担当豹族的新族长。
至此，兽人大陆四大部落，族长全部焕然一新，皆由年轻一辈接任。
菲利成为族长的第二日，武云昭成功拿到了第三块圣地地图，然后立即着手借调人手的事宜。
又过两日，武云昭、顾潜山、亚历克斯启程，分别前往狼族和蛇族。
武云昭单独行动，朝行夜宿，于十日后赶到狼族，再次与亚历提斯见面。
不出所料，亚历提斯见面就问亚历克斯的情况。
武云昭如实相告并着重强调了亚历克斯的觉悟。
亚历提斯失笑道：“我这个弟弟啊，背后就知道说我的坏话，败坏我的形象和名声。”心中却因为弟弟的贴心而大感温暖。
武云昭跟亚历提斯属于知己一类，有话可以直说，没有弯弯绕绕的东西需要顾及。只听她道：“亚历提斯，你要小心你的野心哦它已经让亚历克斯感觉到痛了。当他忍受不了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不会重新回到你的身边的。”
亚历提斯道：“我会注意，尽量控制在我能掌控的范围内。”
武云昭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努努嘴，轻飘飘道：“祝你好运”
亚历提斯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帮我呢”
武云昭耸耸肩膀，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这是你们兄弟两个的事情，我也没插手的余地啊。”
亚历提斯哑然失笑，呼出一口气，指着武云昭道：“祭司，你真是太坏心了。”
武云昭道：“彼此，彼此。”
亚历提斯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宫殿的吊顶，过了一会儿，说道：“云昭，我可以做我想做的吗”
武云昭道：“你是王，王就是至高无上。你当然可以做你想做的，不需要考虑对方的感受，只要你不在乎。”
亚历提斯叹道：“我怎么能不在乎呢”
武云昭道：“只能看你自己的了。要慎重啊，我的狼王殿下。”
亚历提斯道：“谨遵教诲，我的祭司大人。”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一瞬，哄然，哈哈大笑。
笑声在空旷的宫殿中回响，良久不绝。
稍稍平复心情，也将弟弟暂抛脑后，亚历提斯问道：“好啦，云昭，你来我这儿为了什么”
武云昭说明来意。
亚历提斯道：“豹族”背着手踱步，边走边道：“豹族落到这个地步了”
武云昭道：“两族互相作死，没亡族就不错了，此时一块儿苟延残喘呢。”
亚历提斯道：“要不是我们在北，他们一个在东，一个在南，相距太远，我一定趁机收了他们。”
武云昭道：“少说这些没用的。帮不帮”
亚历提斯笑道：“帮，当然帮，怎么能不给祭司面子，说吧，要多少人。”
武云昭道：“痛快”举起手掌，笑道：“不多，五百人，管吃管喝管住，过冬之后，完完整整都给你送回来。”
亚历提斯却嫌少，问道：“够吗”
武云昭道：“我才让蛇族出一百人，给你考虑好了，狼族的排面一定是最大的，不会掉了你的威风。”
亚历提斯笑道：“我怎么会
在乎这个，早晚，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威风。”
武云昭双目上翻，讽道：“狂妄”，又道：“对了，除了借人，我再给你透点儿计划。”
亚历提斯点点头。
武云昭道：“我要重划领地。”
亚历提斯意外，很有兴趣地道：“重划领地”
武云昭抬起下颚，傲然道：“没错。”
虎族和豹族积怨的主要原因就是领地归属不清，界限模糊，进而导致两族在狩猎过程中摩擦不断。
由于武云昭的到来，各族都将得到极大的发展，到了一定的时期，各族的人员会发生井喷一样的增长。那时，如果领地不清，相似的摩擦会更多，各族大战在所难免。
武云昭有意重划领地，确定各族界限，就是为了减少这样的摩擦，同时，也是为了在矛盾产生时，更容易归责。
她要推动兽人世界逐渐建立起“国”的概念。
亚历提斯脑中快速思量，眸光动来动去，片刻后，说道：“我要最大的。”
武云昭笑道：“没问题，人多自然地广，本来也没想给你小的。亚历提斯，你放心吧，狼族是第一大族，这一点毋庸置疑，只要你狼族不自作死，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狼族只会是第一大族。”
亚历提斯满意，欢然道：“有时间详说吗我的朋友。”
武云昭笑眯眯道：“没。”
亚历提斯假装失望，说道：“好吧，我立刻给你安排人。”
武云昭道：“够意思，亚历提斯，我保证，我会给你最想要的好处。”
亚历提斯道：“拭目以待。”立刻下令。
第479章 气氛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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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武云昭及其所率领的五百名狼族人与亚历克斯和顾潜山所带领的一百名蛇族人在半路相遇了。
六百零三人一起赶赴豹族，又过十日后到达。
菲利及族人如何热情欢迎不必提了。
赶路的众人休息半日，立即在武云昭的号召下投入为豹族改建房屋的工作中。
狼族人的房屋延续石屋传统，除了曾在蛇族居住过的亚历克斯外，并不知道如何建造木屋，同豹族人一起，先行观摩、学习蛇族人建造木屋，然后加入工作中。
豹族如火如荼改善生活时，虎族中，莱尔正尽心竭力地劝说族中人放下仇恨，开始新生活。
他到底不能接受武云昭灌输的概念，仍坚持己见，不改族中规矩，要用“民主”的方式解决族中事务。
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耗时不短。
不过，莱尔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在劝说的这段期间，他不断派遣合适的人来豹族交流与学习，只为成功那日，即刻可以同样如火如荼地开始建设。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豹族改头换面了。
这日，莱尔亲自带人来参观。
他见了豹族的现状，心情激荡，又焦急，又高兴。焦急的是，他的部落还没有开始建设，高兴的是，他的部落不久之后也会变成这样。
欢迎宴会上，武云昭、豹族族长菲利、虎族族长莱尔，狼族代表亚历克斯、蛇族代表卡萨同在一席，吃喝之间，就各部落发展问题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与讨论并达成某些
共识，气氛友好、良好。
只听武云昭笑道：“莱尔族长，马上要入秋了，您的打算如何？”意在催促。
莱尔怎能不知其意。
他今日亲自前来，就是为了马上进行部落改造的，说道：“祭司，我部落内部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来这儿的目的，便是想借用人手，赶着在冬季到来以前，至少将部落的房屋改好，其他的琐碎事情，往后压一压不妨的。”
武云昭笑道：“互相帮助本就应该，豹族能有今日，全赖于此。”
菲利道：“是啊，我要非常感谢祭司的好建议以及蛇族和狼族的帮助。”看向武云昭、卡萨和亚历克斯。
卡萨微笑。
亚历克斯咧嘴一笑。他并不是自愿当狼族五百人的领头人而是被哥哥的命令强压在这个位置，颇有怨念。
武云昭道：“卡萨、亚历克斯，你们要接受虎族族长的邀请吗？”
卡萨道：“请祭司安排吧。”
卡萨曾经对武云昭倾心不已，虽然不得，但这份爱意不能消除。武云昭担任祭司后，卡萨彻底清醒，他不可能追求到武云昭，失意一段时间后，只好将这段爱深藏心底，当成一段美好而又痛苦的回忆。不过，他如今完全没有寻找伴侣的意图，可见念想未曾断干净。
武云昭说什么，他自然是听什么，用这种另类的、晦暗的方式，默默承受苦涩的单恋。
亚历克斯也道：“听祭司的吧。”
武云昭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替你们应下了。”转头看向莱尔
笑道：“莱尔族长，时间。”
莱尔道：“五日后吧，为了迎接朋友，我们也要好好准备一番，不能怠慢。”
武云昭点点头。
菲利这时道：“莱尔族长，你我两族之间的前事就不提了，为了表示我们想要与虎族和平相处的诚意，豹族也想出一些人手，帮助虎族的建设，你看，如何？”
莱尔也是有此意的。
两人一拍即合。
莱尔在豹族耽搁了一日，匆匆返回。
四天后，武云昭带着狼族的四百人、蛇族的一百人和豹族的五十人赶往虎族。
秋季已经到了。剩下的狼族的一百人要帮助豹族准备过冬。
豹族人和虎族人见面后，在双方的眼中仍可见到对豹族人的仇恨、忌惮与隔阂。但大家都忍耐着。
一个半月后，在齐心合力之下，虎族的房屋改造完成。
武云昭将人手分派，留下二百人帮助虎族准备过冬，带着余下的人返回豹族。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豹族的五十人全部被带了回去。
忙忙碌碌中，冬天到了。
豹族和虎族准备充分，可以安心过冬了。
为了庆祝，虎豹两族举行了盛大的宴会。在这场宴会上，莱尔向武云昭提出了请求，武云昭欣然接受，顺利成虎族祭司。最后一块圣地地图自然地被收入囊中了。
为了承担祭司的责任，武云昭带着顾潜山和亚历克斯前往虎族过冬，利用闲暇的冬日教导虎族人合适的生活技巧。
第480章 农门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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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大雪纷纷。
武云昭、顾潜山和亚历克斯藏屋不出。
武云昭拼出了地图，确定了圣地之所在竟在海上，懒得慌忙奔过去，决定过冬之后，将四大部落安排妥当之后，然后前往。
计划被推迟了好几个月，她的日子真的就清闲得不能再清闲了。
为了不让自己废掉，武云昭专注起了生产工具制造，硬生生地从早忙到晚，一刻不停歇。
顾潜山是蛇族人，到了冬日就懒洋洋的。亚历克斯同样无事可做，一起犯懒。
一蛇、一狼围着厚实的兽皮，睁大了眼睛看着武云昭忙这，忙那，只觉得累，不能理解武云昭“自找麻烦”的行为。
他们均想：“难道该歇着的时候不应该歇着吗？”
两人看着看着就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一阵大笑。
两人惊醒，只见武云昭双手叉腰，一副成就斐然的样子，面对一堆木架哈哈大笑。
亚历克斯钻出兽皮，跳下床板，抖了抖身上的毛，踱步到武云昭身旁，绕着她的成果走了两圈，问道：“云昭，这是什么？”
顾潜山是认识的，不为所动，心中只道：“闲出花儿来了，了不起，了不起。”
武云昭拍拍亚历克斯的头，拍小狗一样，指着道：“这个叫做纺车。”
亚历克斯好奇，问道：“做什么的？”
武云昭笑道：“看着，我给你示范。”坐在纺车旁边，摆好了架势，对亚历克斯道：“给我把毛。”
亚历克斯脱口道：“毛？我身上的？”眨巴、眨巴眼
睛。
武云昭道：“对，不用多，你随便抓一些下来。”
亚历克斯点点头，用爪子在身上弹了几下。
武云昭将脱落的毛发抓在手里，给亚历克斯示范纺线。
亚历克斯看着松散的毛发，通过旋转的叫做纺车的东西扭合、拉长，变成淡灰色的长线，大呼巧妙，摇起了尾巴，动动爪子，跃跃欲试。
武云昭笑吟吟道：“想试试吗？我教你。”
亚历克斯激动道：“好呀，好呀。”化成人样，学习纺线技术。
有了纺车，怎能没有织布机？
一天后，织布机诞生了。
此地尚无棉、麻，武云昭便用兽毛和藤蔓的经络当做材料，进行纺织，几日后，造出了人生中第一匹亲手做出来的布。
亚历克斯在武云昭的影响下，化身纺织工，乐此不疲地转动纺车，在他的旁边，堆了一卷卷的线，源源不断地为武云昭提供织布的材料。
顾潜山不能上手，看着二人兴致勃勃，暗道：“老大，我觉得有一个世界主题特别适合你俩。”
武云昭问道：“什么？”手上不停。
顾潜山想了想，还是道：“农门勤劳小娇妻。”
武云昭闻言，手下登时顿住，看看自己娴熟的织布工艺，“噗”一下，笑出声来，越想越觉得好笑，心说：“农门就算了，勤劳也算了，还娇妻，娇妻。”笑得疼了肚子，捂着弯了腰，变成了哈哈大笑。
武云昭与顾潜山是暗中交流，亚历克斯怎能知道？
他听武云昭忽发爆笑，不明所以，愣愣看着。
武云昭摆手，断断续续道：“没没事儿，想到了些好笑的事情。没事儿。哈哈。”
亚历克斯直觉是有事儿的，但他也看不懂，搔搔头，手掌摇动，继续转动纺车的手柄，看着轮子转动，细细的线形成，心慢慢平静了。
亚历克斯是活泼的性格，但他突然发觉，纺线和织布能让他的心静下来，不去胡思乱想，不去自己吓自己。
亚历克斯再次专注起来。
平素不正经的人正经了起来特别容易引人动容。
他的周身的气氛感染到了武云昭和顾潜山，使得两人不再玩笑。
武云昭看着亚历克斯的平静眼光，瞥了一眼蟒蛇的透亮双眸，淡淡一笑，推动织布机，一下、一下，纵横经纬，继续织布。
室内无人语，纺车骨碌，织车唧唧，室外，落雪簌簌。
“咕噜”“咕噜”
恬静被饥饿的肚子打破了。
两人一蛇互相看了看，各自动作了起来。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充盈了屋子。说笑声也传了出来。
武云昭、顾潜山、亚历克斯，他们三个人各有追求，但在相同的时间，又归于同样的平淡，过着相同的叫做“日子”的东西。
在“日子”面前，他们的不同，变成了相同，都是一样的，普通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冬过去了。
春来了。
作为狼族、蛇族、虎族、豹族的大祭司，武云昭在森林中心建了神庙，召集了亚历提斯、比尔、菲利和莱尔共同商讨领地划分一事。
第481章 再遇仙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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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结果清晰，过程复杂，不容易达成一致意见的要事。
经历整整一个月的喋喋不休才尘埃落定。各族界限划定，各占其地。
以后，四族将如何发展，是和平还是战争，唯有顺其自然。
武云昭做完了该做的，能做的，暂时别过，造了船，带着顾潜山出海，循着地图的指引，前往圣地。
大海茫茫，一望无际。
抬头，天是蓝的，低头，水是蓝的。
在海面上漂了十天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躺在甲板上，被海水的咸腥味道包围着，深感无聊，深切地感觉到了海的“胸怀博大”。
顾潜山道：“老大，还有多远？”
武云昭举起地图，扫一眼，盖在脸上，闷声道：“算不出来的远。”
顾潜山呜呼哀哉。
武云昭道：“咱们大老板真是会玩儿啊，地图在陆地上，圣地在海上，息壤在圣地里。”长叹一声，沉声道：“这不就是瞎折腾人嘛。”
顾潜山道：“老大，我要被晒爆了。”
武云昭翻个身，背向上，说道：“就当美黑吧。”
顾潜山晃晃头，吐了吐信子，忍受不了太阳的直晒，说道：“老大，我不陪你了，鳞片都该翘起来了，我回舱里去了。”游动近三米的身躯藏入了船舱。
船舱阴暗。
顾潜山霎觉一片清凉罩在身上，习惯性地吐了吐信子，安然睡去。
再次醒来时，周围一片漆黑。
顾潜山张开血盆大口
活动下颚，感受骨节与骨节的错动和复位，感慨蟒蛇的嘴真大，心说：“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吃饭，没良心的。哼、哼。”动了动，觉得还没睡够，就要再打个盹儿，却觉得窒闷，呼吸不畅。
顾潜山睡不着了，想着，得通通风了，慢慢悠悠的，正要向门口爬去，可刚抬起头，只觉得撞到什么东西了，软乎乎、热乎乎的。
他被吓了一跳，心说：“什么东西？”吐了吐信子辨别味道，只闻到淡淡馨香和海水的鲜味，问道：“老大？是你吗？”
武云昭应道：“恩，是我。”
顾潜山道：“没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吧。抱歉，抱歉。”接着问道：“你怎么进来啦？天黑啦？”
武云昭道：“碰着腿了，恩，是差不多天黑了。”翻手拿出一把手电筒，打开照明。
霎时，船舱一片明亮。
顾潜山觉得武云昭语声有异，躲了躲光，问道：“老大，你怎么了？不舒服？”
武云昭撇撇嘴，有些为难的样子。
顾潜山心说：“这是碰上什么事情了，居然为难？”登觉不安，高昂着头，凝视武云昭。
武云昭笑了笑，说道：“别紧张，就是出了些状况。”
顾潜山问道：“什么状况？”他听武云昭说得轻巧反而觉得事情要不得了。
武云昭笑问：“你知道我们在那儿吗？”
顾潜山心说：“既然这么问，肯定是到不一般的地方了。”却小心翼翼猜测道：“海上？”
武云昭拍拍他的头鼓励，说道：“没错，再猜猜，我们还在哪
儿？”
顾潜山环顾四周，觉得很不对劲儿，问道：“在哪儿？”
武云昭微笑道：“鲸鱼的肚子里。”
顾潜山愣住了，怎么能相信？
武云昭进一步解释道：“确切地说，是在胃里。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潜山吐了吐信子，细细分辨，果然，有一种酸臭的味道，过了半晌，消化了现实，说道：“木偶奇遇记？有老爷爷吗？”
武云昭被逗笑了，道：“没老爷爷，有大美人。”
顾潜山配合道：“大美人你好，初到宝地，请多指教。”
武云昭笑问：“你怎么不担心？”
顾潜山道：“有你在嘛。你还能开玩笑，证明不是解决不了的大事，有什么好担心的。老大，老大，跟我说说，咱们怎么到鲸鱼肚子的？”竟觉得好玩起来，很有兴趣。
武云昭同样觉得这样的经历难得，开开心心道：“哦，这样的。”将如何被吞入鲸腹有声有色地描述了一遍。
顾潜山听了，懊恼道：“早知道不睡了，这么刺激，居然错过了。”
武云昭道：“等会儿让你感受更刺激的。晚上吃鲸鱼肉，怎么样？”
顾潜山道：“别，脏。就算吃，也别吃这条，换一条。”
他话音刚落，只听幽幽的一道声音飘来：“小蛇崽子，敢侮辱本姑娘，不要命了吗？”忽近忽远，鬼气森森，却带着熟悉的几分娇媚声口。
顾潜山认得，这是仙仙的声音。
果然，祸害遗千年，她没死干净。
第482章 想法真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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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是修士，有元婴修为。
那日，武云昭在雪山之巅只料理了她的肉身，因为能力不足，不能斩杀她的元婴，不算真正将她杀死。武云昭早预料到这一点，并不多放精神，只想着，若是碰上了，就再杀一遍，若是碰不上，就算了。
她已经问过系统，修士的元婴在这个缺少灵气的世界里飘荡，只要时间一长，自己就会散了，不足为惧。
仙仙的元婴逃逸后，辗转入海，阴错阳差，附着在这头鲸鱼上，赶巧，碰到了扬帆出海的武云昭和顾潜山。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她对武云昭恨极，连带的，对顾潜山也是恨死了。
仙仙借着躯体之便，将武云昭和顾潜山连人带船一并吞入肚中，打算借胃液将二人腐蚀殆尽，尸骨无存。地图会不会被一并腐蚀掉，她顾不得了。
她料想，武云昭在此界多耽搁了一年，就算修为再强，消磨至今，也不可能有能力使用法术。再加上鲸鱼胃里窒闷，他俩就算不被海水、胃液淹死，也会被闷死，自以为思量妥当，必能成功。
她万万料想不到，武云昭和顾潜山所依仗的力量跟她截然不同。
她听这二人临死还在谈笑风生，出言侮辱，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气急败坏，是以，出声威胁顾潜山。
顾潜山虽然业绩不佳，但也是评估员，对各界的基本常识都有了解。
他知道，仙仙的元婴撑不起这么大的躯体
如果换条小鱼，或许能多活些时日。
仙仙的元婴离体已经一年有余，能没散已经是万幸。此时的她定在强弩之末，全靠鲸鱼的血肉滋养，残喘罢了。
说来好笑，修士们自诩逆天，高高在上，可他们没了灵气，断了修炼，修为、肉身早晚都会崩坏，最后的最后，不如一个普通凡人力量强大。
凡人死透了，魂存。修士死透了，魂散。到底谁是蝼蚁，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顾潜山出言讥刺，乃是故意，他要仙仙情绪激动，自己气死自己。但言语交锋不是他所擅长，再要说些什么，也说不出口了，暗中要武云昭对付她。论口齿伶俐，武云昭是佼佼者。
武云昭道：“何必来这些虚招子。准备好了，看你家老大如何闹他个天翻地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把抓起顾潜山，一圈圈缠在身上，然后换了一件防腐蚀的衣服，从头到脚包裹严实，抽出当日雪山决斗的玄铁剑，一脚踹开了船舱，走到甲板上。
顾潜山暗道：“老大，你要干嘛？从内部一层、一层开口子吗？”
武云昭借着手电筒的微光看了看周围污秽、褶皱的胃壁，暗道：“那多麻烦，浪费时间，划几道口子，倒上化尸水，看我不给她开个大洞。”
顾潜山暗自抽口凉气，赞道：“老大，你的想法真妙。”背后生寒。
武云昭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给你看刺激的。要不是你睡这么长时间，我早出去了。”
顾潜山会意，说道：“等着演给我看的？”心里突觉甜丝丝的，觉得自家老大真是太贴心，一点儿都不狠毒。
武云昭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独乐乐，不如同乐乐。”
此时，船底已经被腐蚀掉一层了，滋滋冒着细碎的白沫。
武云昭挑好了方位，从舱里抽出船桨，划到胃壁旁，躲开入口和出口。
仙仙感觉到了胃液的波动。
正如武、顾二人所料，她的魂快撑不住了，无法内视，猜想二人陷入绝境，多半被胃液包围了才会将胃液翻滚，心下大喜，对二人好一阵子冷嘲热讽。
武、顾二人不理会她的疯言疯语。
武云昭将船用船桨固定，比对好距离，提醒顾潜山千万别乱动扰乱自己的心神，从船头退到船尾，凝视斜上方，猛地助跑，狠踏甲板跃起，双手握紧剑柄，大喝一声，长剑竖劈，扎入胃壁，借着坠落的劲道，一寸、一寸割裂胃壁，血肉，留下一道二尺有余的伤口。
长剑停止，嵌在了肉里。
武云昭单手握柄，另一只手拿出化尸水，冷冷一笑，手指灵活地拨掉瓶塞，将整个瓶子塞进了血流喷涌的伤口里。
玄铁剑可算神兵利器，砍金断玉不在话下，削铁犹如削泥，锐不可当，切割血肉只在一瞬，武云昭思量清楚，步骤分明，眼疾手快，塞化尸水也只眨眼功夫。
这两下极快的手段完成后，仙仙才感痛处，翻腾起来。
第483章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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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仙的魂和鲸鱼的魂融合了。鲸鱼的痛便是她的痛。
一道普通伤口也就罢了，可化尸水层层腐蚀，比胃液更甚，钻心裂肺的疼叫她如何能忍？
只听凄厉如同鬼哭的刺耳女声骤然响起，震得武顾二人耳膜几欲炸裂。
武云昭一不做、二不休，发了狠，空手成爪，生生撕下一块肉来，让创口更大，让血流得更快，让化尸水的效果更佳。
剑已经挂不住了，想来，内里已经被腐蚀到了。
武云昭换上一副钢爪，一爪、一爪在胃壁上攀爬，所过之处，伤口淋漓。
仙仙吃痛翻滚、挣扎，以至于下方的胃液如同波涛一样，汹涌澎湃，拍打着伤痕累累的胃壁，让她的伤势更剧。
剧烈摇晃中，顾潜山急道：“老大，船，船。”
武云昭厉声道：“闭嘴，叫你别打扰我。”
顾潜山霎时闭口，心头凛凛，全身僵硬，不敢动弹分毫。
他察觉到，今日拼杀的武云昭与以往不同。
武云昭在今日以前不管是杀敌还是杀兽，狠、准、快却不绝情，总能让人看到几丝留下性命的希望。她素来不是滥杀的，只要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多半会放人一条生路。或许，主要的原因不是因为心地善良而是出于身为强者的自傲。
总之，她不喜欢做到赶尽杀绝这个地步。
但，此时此刻，顾潜山明确感觉到，武云昭想要体验赶尽杀绝的感受。她所求是毁灭。
武云昭身为狠下杀手的刽子手，她的体会更加直观。
此时，她能感觉到，在她的心中，杀意在泛
滥，洪水一样，决堤倾泻。
她对血腥产生了非同一般的理解和追求。
原来，经过两年多的积累，武云昭的兽性达到了突破的零界，终于张扬起来，压倒了人性的桎梏。婉儿曾经告诉过她，她与此地其他的雌性不一样，她与普通兽人雄性一样，是有兽形的。只不过，当她的人性色彩太过浓重的时候，兽性被压制，兽形也跟着沉眠，无法转换。
今日，身在鲸腹之中，武云昭意识到，她的兽形在觉醒中。
突然，海水冲了进来。
武云昭死命将双手嵌入血肉中才没被水流冲落。这水流自然是仙仙张口吞入肚腹，想要将他们冲出去。
而这样的行为在武云昭的眼中，只有一个性质，挑衅。
强大的兽受到了挑衅必会加倍反击。
武云昭的信念只有一个：不服？一个字，干。
她生气了，神情愈加凶狠，脸色更加狰狞，出手也更加狠辣，随心所欲，无所顾忌，没有半分容情。
此时的她受到的是自然和野性的支配。
她要让仙仙死，仅此而已。
致人死地的念头在叫嚣。
武云昭的心变得更冷、更硬。
她不想等了。
仙仙不过是个手下败将而已，何须浪费她如此多的时间！
放弃用化尸水慢慢折磨仙仙的决定，武云昭决定采用简单、粗暴的方式，结束这一场奇妙的经历。在她的认知里，此番被吞入鲸腹根本不是一次磨难而是一场游戏。
只见武云昭将双爪插入一道伤口中，扒开门板一样，左右
手同时向外拉扯。
血流登时喷涌，洒满她的头脸。
武云昭不在乎，将双爪再深入一层，同样施为，用自己奇强的劲力撕扯，要将这鲸鱼的厚实皮肉从内到外，撕开一道口子。
这个过程比想象中容易。
只听“扑哧”“扑哧”声响，武云昭已经如吸血的水蛭一样，钻入了血肉之中，只剩下小腿露在外面。
她不停动作，双爪配合，如同绞肉机一样，将拦路的血肉经脉破坏。
仙仙更觉得疼了，不住地咒骂，可除了咒骂外，她无法对武云昭做出任何应对。
武云昭如钉子一样嵌在她的肉里，不论她如何翻滚、挣扎，都无法让她从中脱出，只能徒费力气。
海面上，明亮的月光下，巨大的鲸鱼嘶吼连连，摇头摆尾，掀起层层浪花，很明显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然而，在这茫茫海面上，它孤立无援。
不知过去了多久，鲸鱼的动作迟缓了，再也掀不起浪涛。
它低低呻吟着，声调哀凉、凄苦。
天上的明月不为所动，释放清冷的光，倾洒在海面和鲸鱼的身上。
鲸鱼的背部光滑，将月光反射，一闪、一闪的。
突然，只见那光滑的深色表皮凸起了一块儿，起伏不定。
下一刻，五根钢爪从表皮中齐齐刺出，生长出来一样，银光闪闪。
紧接着，表皮被撕裂开来。
破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成了可以容人出入的大小。
过不多时，浑身浴血的武云昭从中钻了出来。2k阅读网
第484章 凤鸣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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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站在鲸鱼的背上，深呼一口气，抬头望月，发出一声长啸。
声威凛凛，海鸟惊飞，游鱼潜逃。
鲸鱼没动静了，死了。
仙仙也随之彻底消亡了。
气息断绝的巨大躯体无法继续在海上漂浮，在慢慢下沉中。海水随之波动着。
顾潜山试探道：“老大，咱们怎么办？”
船尚在鲸鱼的胃里，肯定不能要了。
然而，圣地所在还见不到影子。大海无边无际，游泳渡海肯定的是不可能的，该如何前去呢？
武云昭道：“不用急，我带你去。”
顾潜山心说：“这答非所问啊。”但今日武云昭的表现让他骇然，捉摸不定，他怕说错了话，触了武云昭的眉头，自找麻烦，不敢多问，只好道：“嗯。我跟你走。”
海水快要逼近脚面了。如果再不行动，武云昭和顾潜山都将落入水中。
武云昭心念转动，收了钢爪，换掉血污的外表，重新干净、爽利，明艳了起来。只听她对顾潜山道：“缠在我腿上，不论发生什么，千万别松劲儿。否则，我可不救你。”
顾潜山点点头，游动蛇身，一圈一圈，盘绕在武云昭的双腿上，自觉固定好了，抬头道：“老大，我好了，绝对掉不下去，死都跟你分不开了。”
武云昭低头，面色深沉如海水，沉声道：“是啊，真是死都分不开呢，你怎么不干脆把我的双手一起缠了。”
顾潜山听武云昭的话，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问道：“怎么？没缠对？”
武云昭骂道：“恁蠢，单腿，你都给我缠上
了，我怎么动？投海自尽吗？”
顾潜山卖乖失败，忙道：“抱歉，抱歉。”按照指示，重新缠好，这一次只点点头，不说话了。
武云昭活动活动肩膀，双臂张开，上下摆动，作鸟翔状，反复几次之后，喝道：“走啦。”化作一只赤色凤凰，腾空而起，直冲天际。
顾潜山眼睁睁看着自己缠绕的人腿突然变成生有羽毛的粗壮禽鸟之腿，惊呆了。
良久、良久之后，顾潜山问道：“老大，你？”
武云昭道：“新形象，帅不帅？”
顾潜山不知要怎么表达，是祝贺呢，还是一言不发，低头，隔着云雾看了一眼下方的海面，说道：“帅。”
武云昭滑翔，扭头看自己华丽的凤身，满意道：“老娘就该有这个待遇，这才是主角啊。哈哈。”凤鸣嘹亮，划破夜空，穿云而去。
一夜一日，夜幕再次降临之时，武云昭才过足了翱翔天穹的瘾，意犹未尽地带着顾潜山在一片礁石上休息。
顾潜山绕着武云昭不住打量，惊叹：“妙啊，妙啊。”又绕一圈，接着惊叹：“了不得，了不得。”
武云昭维持神鸟模样，昂首挺胸，凤目睥睨，炯炯生光，双翅大展，尾羽大张，威风凛凛，毫不吝啬地供顾潜山欣赏，赞叹。
顾潜山说尽了能说的好话，口干舌燥，问道：“老大，你不累吗？变回来吧。”
武云昭摇头，冠羽飘动，华美至极。
顾潜山叹气，心知武云昭的新鲜感还没过去，还得端着好一段时间，不再劝了，休息一会儿，问道：“老大，圣地在哪儿？几天能飞到？”
武云昭默默推算，说道：“向东，七八天吧。”
顾潜山道：“还行，总算是要到了。”趁机吹捧：“老大，你飞得真快！”
武云昭骄傲，高抬头颈。
接下来的行程异常顺利。
觉醒了兽形的武云昭带着顾潜山飞飞、停停，终于在第七日上登上了圣地所在。
武云昭看着残破的宫殿，嫌弃道：“豆腐渣工程啊，一看就是随便弄的。”略感失望。
顾潜山道：“里头的东西不假就好啦，何必管用什么装，老大，咱们快点儿拿了息壤，赶紧离开这儿吧。”
武云昭抬步要行。
顾潜山赶紧横身拦下。
武云昭道：“怎么？有机关？”
顾潜山道：“老大，你还是变回来吧，你看啊，你一身的羽毛多漂亮，碰掉了多可惜，是吧。”
武云昭一想不错，点点头，化成人样，一手捞起蟒蛇，抗在肩头，进入宫殿。
宫殿里没有稀奇古怪的障碍，一路通畅。
武云昭很快到达中心，看到了一团悬浮的泥团。
武云昭撅嘴道：“真丑，是吗？”
顾潜山道：“泥都这样。”
武云昭随手将息壤收入空间，拍拍手，说道：“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跟捡了一块泥巴没分别。”
顾潜山道：“老大，你别急啊，这块儿是神土，想要的人没有万，也有千，只要你保得住，成就感大大的。”
武云昭叹道：“也是，麻烦日子在后头呢，嘿，嘿，得，任务完成，下一个世界走起。”2k阅读网
第485章 淑芬雪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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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春雨贵如油。
绿柳村的乡亲们盼了又盼，等了又等，终于等来了一场好雨，欢欢喜喜下田耕种。
快到中午了，从早忙到现在的人们要歇一歇了，三三两两的，聚在田埂上，等着家里人给送饭，
王家婶子，魏淑芬和李家媳妇，赵雪娥交情好，带着给自家人的饭食，手挽着手，边聊边走，来到田里。
只听魏淑芬笑呵呵道：“正好，都在一起呢，不用招呼了。雪娥，柱子，别走，别走，一块儿尝尝婶子的手艺。”说着，怕李家夫妻俩客气，有些急地将臂间的篮子取下，掀开盖在上头的白布，将饭菜亮了出来。
魏淑芬的男人，王贵也道：“柱子，听你婶子的，咱们今儿搭个伙。”
柱子是赵雪娥的男人。他的全名叫李柱。
李柱二十多岁，比王家夫妇俩差了一个辈分。两家又是邻居，不用见外。
李柱憨憨一笑，说道：“既然王叔，婶子这么说，我们俩可不客气了。”拉着自家媳妇，跟着王家人一块儿走到树荫下吃午饭，歇晌午。
魏淑芬一边招呼，一边向田里望。
王贵拿起饼，咬了一口，边嚼边道：“不用找了，你宝贝儿子早溜了。”
魏淑芬啐道：“说的跟不是你儿子似的。怎么，臭小子又去哪儿了？”听话里的意思，她分明是知道儿子去向的。
王贵懒得答，骂道：“臭小子，看我回头不抽他，地里这么多活，就知道胡闹。”
李柱帮着回答，笑道：“叔，别这么说，我兄弟这不是忙着给你找儿媳妇嘛。”
王贵道：“我的种，我知道。就他那成色，人家能看上他？我呸。还不是躲活儿，犯懒。哼，儿媳妇，早着呢。”
魏淑芬听丈夫说儿子不好，不爱听，瞥了王贵一眼，说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我儿子哪儿不好啦，要模样有模样，要力气有力气，怎么不知道盼点儿好。真是的。”转头笑道：“柱子，雪娥，别客气，吃、吃。”
李柱和赵雪娥笑着点头。
赵雪娥将自家的饭菜也推出去，招呼道：“叔、婶子，你们也吃，不用客气。”
魏淑芬笑着应承，说道：“瞧雪娥，多好啊。我要是能这么个儿媳妇，做梦都得笑醒了。”捂着嘴儿呵呵笑。
赵雪娥脸蛋儿一红。
李柱笑道：“那可晚了，到了我家了。婶子，您要是着急，紧着给我兄弟帮忙啊，别让他一个人忙活，找人给说和，说和，不见得就成不了。”
王贵道：“柱子，你不知道，你婶子比你兄弟急，早上门提过了，人家明明白白说了不着急嫁人，得先把家里撑持起来再说。”
李柱道：“那武家只剩下她一个小姑娘，还想怎么撑持？找个好人家嫁了，不挺好吗？”
王贵自觉看得透，说道：“人家就是看不上，这不，乡里乡亲的，没把话说绝嘛。再说了，人家一个大姑娘，总不能把嫁人放嘴边上。也就我那傻小子，听不懂人家意思，生往人家眼前凑，哼，没出息。”
魏淑芬气道：“哎呦，就你有出息，你有出息，怎么不想法把武家闺女给你儿子娶回家啊。哼，她不就是长得好看嘛，有什么用啊，就算是天仙下凡，最后不还是得嫁人，不知道端着架子给谁看。”
前半句话是埋怨丈夫总说儿子不好，后半句就是对武家姑娘的怨言了。
那日，她帮着儿子提亲被拒，心里的一口气还没撒出去，今日说到了，不免发作。
赵雪娥劝道：“哎呀，婶子，你别气。人家小姑娘才十六，自己一个人能做得了什么主啊。别跟她一般见识。那姑娘也命苦，爹妈都去了，一个人不容易。婶子，咱们都是乡亲，多担待些吧。”
魏淑芬的气来得快，去得快，叹道：“也是，是怪可怜的。”抹抹眼角，说道：“还不是我那傻儿子”
王贵插话道：“嘿，我说傻儿子就不行，你自己说就行，你这个当娘的啊。”
魏淑芬“切”一声，说道：“吃你的，少说话。”
李柱和赵雪娥听两人斗嘴，相视而笑。
魏淑芬塞了自家男人几句，接着对赵雪娥道：“唉，你不知道婶子心里苦啊。你那小兄弟一门心思就在那武家闺女身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那叫茶饭不思啊，逮着机会就上人家门口晃悠去，跟丢了魂儿似的。我怕他得的那什么，相思病啊。”
王贵忍不住道：“快别丢人啦，相什么思啊，还扯上文了。就是你惯的，按我说，给他两下子，什么武家闺女，刘家闺女，全忘了。”2k阅读网
第486章 村中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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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淑芬双手叉腰，大声道：“你不挤兑我，你难受是吧。我为的是你儿子，你老王家的根儿，你还说上风凉话了。好心当驴肝肺啊，从今儿起，我不管了。你儿子要是再闹，你自己料理去。”气鼓鼓的，扭头看向一旁。
王贵“啧”一声，挑着眼道：“还急了，哼。”低头闷声吃饭，懒得吵了。
赵雪娥自然又要劝的。
饭吃了一半，王贵和魏淑芬口中的“傻小子”，王兴，回来了。
王兴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五官挺周正，就是眼角微垂，个头也不矮，肤色偏黄，挺健壮的一个小伙儿。
王贵抬头，见儿子回来了，脸色又不好了，见儿子没心没肺，一张嘴裂开快到耳根子了，来气，怒道：“怎么才滚回来，去哪儿了。”
王兴还没说话，魏淑芬赶紧拉过儿子，说道：“别搭理你爹，让狗给撵了，气儿不顺呢。饿了吧，来，赶紧吃饭。”
王贵这个气啊，心说：“还狗给撵了。”冷“哼”一声，不说什么了。
李柱和赵雪娥均想：“婶子这话到底是骂谁呢？”
王兴挺懂事的，先问了哥、嫂好，然后才坐下，接了吃的。
李柱和王兴差了六岁，算是看着王兴长大的，看他今天明显开心，问道：“兴子，碰上什么好事儿了？这么开心。”
知儿莫若母。
魏淑芬也看出来了，也问。
王兴挠挠头，脸上稍微显出点儿红来，笑道：“哦，这样，柱子哥，你想赚钱吗？就是不多。”
包括王贵在内，四人都知道
王兴是去偷看武家姑娘了，看到他这么开心，还以为他跟武家姑娘有进展了呢，哪里料到，臭小子竟带回了挣钱的法子，更好奇了。
只听王兴道：“云昭家里没劳动力，一个人种不了地，正巧碰见我了。”
这时，王贵插口道：“哼，可不碰巧，开门就能见着，后来呢？”
王兴脸色更红了一点，扭脸看着李柱道：“她把我叫住，说让我帮忙找人把地种上，一人给二十文。柱子哥，这活儿你干吗？”
李柱笑道：“二十文可不少。”扭身指着武家的地，说道：“他们家地方可不大，也就半天的活儿，稳赚不赔啊。真给吗？要是真给，我就干。”
王兴笑道：“柱子哥，咱俩谁跟谁，我能坑你吗？”从怀里摸出铜板，摊在手心，说道：“你看，先给了我十文当定钱。”
魏淑芬见了铜板，笑着说：“哎呦，那闺女还真懂事儿，连定钱都知道。柱子，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活就你俩了，别找别人了。对了，种子什么的，用咱们置办吗？”
王兴笑道：“不用，都准备好了，咱们就管出力。”将钱给了娘收好。
此时，王贵脸色也好了许多。
饭后，王兴带着李柱去武云昭家拿种子。李柱也提前得了十文钱。
两兄弟暂且不管自家的地，忙活了一个下午，将武家的地给种好了，提着剩下的种子，再次来到武家。
王兴熟路、熟门，总是抢先一步。
他向李柱笑了笑，挺不好意思的，敲响了武家的门。
过不多时，门板“嘎吱”一声打开了，走出来一
个少女。
少女正值妙龄，容颜似花，肤白如玉，虽然身着一身粗布蓝衫，靓丽姿容不受影响。瞧她的模样，这个少女正是武云昭。
原来，本次的任务是《村花鸿鹄志》。
武云昭最初的身份是一个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不谙世事的村中之花。
这朵村中之花的身份就是最普通的老百姓，身后没有半分势力牵扯，较之以前的皇后、女匪，想要完成称帝的任务困难不小。
武云昭才到不久，尚未计划好称帝之路如何，想着，先适应了环境再说。
这适应环境的第一步就是先跟村里人打好关系。
考虑到自己孤女的身份，武云昭不能到处招摇，因此，才有了出钱招工种地这个事情，一下子，接触到了王兴和李柱两个人。
至于魏淑芬向武家提亲之时，武家闺女还没被武云昭替换。武云昭只知道这件事的发生，还没接触魏淑芬。
武云昭笑着轻唤：“李大哥，王大哥，辛苦你们了。”摸出剩下的二十文钱，托在手绢上，递给他们。
李柱为了给王兴说话的机会，数了钱，说了两句客套话，转身就走了。
他可不知道，王兴多希望他留下帮忙。
王兴独自面对“村中之花”，心跳得简直要停了，涨红着脸，脑里只有一个念头：“好看，真好看。”哪里知道说什么。
武云昭不想“勾引”纯情小青年，淡淡说了句多谢，提了剩余的种子，转身入内，“咣当”一声，关了门，留下王兴一个人在夕阳中浑浑噩噩，稀里糊涂。2k阅读网
第487章 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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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家家户户中，炊烟升起。淡白的烟雾飘洒，为整个村子罩落一层烟火的气息。
空气中满是混杂的香味。
这些香味很普通，只要嗅一口，就能轻易分辨的，质朴，厚实，却充满奇异的力量，让但凡闻到的人，馋涎四溢，胃口大开，代表着家的味道，代表着归属，牵引着人们归来。
武云昭坐在窗边，视线越过低矮的院墙，看着来往的人，听着他们的对话，深切感觉到了什么是平和，与她格格不入的平和。
武云昭自诩不能停止奋斗的战士，追求成就感。
她不想破坏掉绿柳村的平和，可又担忧长期在平和氛围中的自己会迷失，同样变得平和，失去斗志。
温水能不能将青蛙煮死？
武云昭没试过，不知道答案。
但她清楚，越是简单的日子，越能让人的心变得柔软，随和。
当她对恬淡的日子产生热爱的时候，她将追求无为和自然，她的帝王梦就会渐渐变成记忆中的一道烟雾，慢慢消散，直至完全不见影踪，不留下丝毫痕迹。
这样的日子不是不好，只是不是她所想要的。
院外，晃来晃去的王兴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武云昭收回视线，合上窗子，下了炕，走到院中。
她抬头，环看四周，近处的瓦屋、炊烟，远处的朦胧山影，在苍茫暮色中，都是淡薄的颜色。
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深色的蓝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耐脏。她举起手，摸了摸头。头上没有珠翠宝珠，只有一块儿同样深蓝色的头巾。发型更是没有的。她又摸了摸耳朵，耳垂是空的，纯自然的状态。
手指头捏着耳朵，她原地站了一会儿，走到井边，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的腕子。她从井中提了一桶水上来。水很清、很清，也是自然的味道。
她临水自照。
水中的倒影依旧美丽，却也是自然的。
武云昭看着自己的清新雅致的素面，再一次警告自己：“这不是我的日子，绝对不是。”伸手入桶，搅破素颜。
转念间，武云昭改了计划。
等天赐饭，守着一亩三分地，哪儿有心思当皇帝？
她放弃了与绿柳村中人慢慢发展和维持人际关系的念头，决意尽快离开绿柳村，去外面闯荡，了解天下局势，寻找称帝的机会和途径。
继续留下无异于画地为牢。
武云昭是行动派，主意打定，立即筹谋。
无钱寸步难行。
系统供
吃、供穿，但不提供支撑帝业的本钱。
因此，第一件事就是挣钱。
她的目的是为了出行凑盘缠，因此，需要的钱不少却也不多。
武云昭沉吟片刻，考虑到自己爽快的行事风格，决定先挣一千两再说。
有系统傍身意味着无数的技能傍身，所谓艺多不压身，武云昭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找不到挣钱的门路。
目标有了，武云昭的斗志燃烧了起来，精神一振，掬水洗把脸，然后走到厨房，添柴烧水。她自己虽然不做饭，但也要弄出炊烟袅袅的样子，让别人都以为她是过日子的。
作为武家孤女，今日花出四十文后，她的手中满打满算够二两银子。
她曾当过皇后，当过女匪，每每出手阔绰，这二两银子在她的眼中，跟没有是一个意思。
将碎银和铜板装进钱袋，随手扔在桌上，武云昭托腮，考虑生财之道。
比种地回报多的是出去打工，比打工回报多的是自己做生意。
武云昭不能留在当地，因此，签契约打长工的法子不成。
二两银子不够做买卖，因此，自己的摊子暂时支不起来，这个法子眼下不成。
思来想去，武云昭决定先打零工挣出做生意的本钱，然后，自己当老板做买卖，挣大钱。
武云昭拍桌，道：“就这么办了。”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武云昭简单打扮，换上一身淡绿衣裙，匆匆出门，前往镇里找挣钱的营生。
辰时过半，武云昭终于一步一步走到了距离绿柳村最近的镇子，白兰镇。
她揉一揉酸疼的小腿，感慨行路不便，决定将挣到的第一笔钱用于买马车代步。
白兰镇不是大镇、重镇，两三万人的样子。
街上挺热闹，不冷清。
武云昭边走、边打听，当老板的要么推说店小不需人手，要么要男工不用女工，一连路过二十家大小商铺，一无所成。
临近午时，武云昭暂时到路边摊歇脚，点了碗素面充饥，吃得心不在焉：“原来在古代，找工作也是这么难啊。”
面吃到一半的时候，街上走过四五个光着膀子的魁梧汉子，一个个皮肤黝黑，肌肉暴起。
武云昭瞄了两眼，心说：“要不跟着一起去扛大包？”摸了摸自己白嫩的手背，终究不忍伤了自己的皮相。
且不说工头会不会要一个大姑娘一起干活，就算幸运，她被收下了，一个十六岁的闺女，力能扛鼎，跟着一帮大男人扛包也太过不同寻常，太招眼，容易引起怀疑。
于是，干苦力的念头彻底放下了。
饭后，稍事休息，武云昭继续走街串巷，一家店铺接着一家店铺询问。
可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她还是没将自己推销出去，正应了那句“英雄无用武之地。”
她正在街头懊恼：“老娘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怎么就没人要呢？都不长眼啊。”忽听管弦笙歌，心中一动，循声而去。
只见前头小桥流水，翠柳招展，高挂的红灯笼迎风微动，打扮艳丽、精致的姑娘们从高阁中探头张望，挥舞丝帕，燕语莺声。
原来是一座风月场所。
武云昭没想到，白兰镇如此小，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说：“我这不就是花魁的脸嘛，可惜啊，有些天资注定是要被浪费的。”转身向镇外走去。
一笑千金虽好，如果心不甘，情不愿，这份钱就不是自己该挣的。迫不得已另当别论。反之，如果想挣这份钱，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免得笑着拿钱，扭头喊冤，吃相太过难看。
回程上，武云昭的精神并不高昂。
今天是她自出生以来被拒绝得最多的一天，一次次上门，一次次被直接、间接打发，饶是她心志坚定，也觉备受打击，难逃低落情绪。
快要走到镇口了，武云昭突然叹了口气，站在街中，回首看着一间间或开或闭的店铺，还是无法接受能力超强的自己被拒之门外的事实。
武云昭不甘心，越想火气越大，跺跺脚，直冲一处开着的店铺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绸缎庄。
老板是本地人，店铺连着住家，不着急回去，总要比别的店要晚关门一些时候。
上午的时候，武云昭曾来过一趟。她生得貌美，又是少有出来问活儿的年轻姑娘，因此，老板对她印象深刻。
天已经见黑了。
老板见她此时还没回家，去而复返，不禁好奇又关心，上前道：“姑娘，这么晚了，还没回家啊，家里人不担心吗？”
武云昭道：“家里不远，走几步就到了，没什么担心的。老人家，谢谢您啦。”和颜悦色，甚有礼貌的。
她不是来问责的，自然不会摆脸色。
人家是开店当老板的，收不收伙计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她没资格，也没必要问。
只不过武云昭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出来一趟，从早忙到晚，若是空手而回，觉得不是味儿，所以才去而复返。
老板笑呵呵道：“姑娘，你看，我这店儿小，我一个人就够了，真不招人。”误以为武云昭不放弃，要求自己给她份儿活计，先把拒绝的意思说了，免得被纠缠。他一个老人家总不好对一个姑娘冷言冷语，说什么不好听的。2k阅读网
第488章 绣工精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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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拿着帕子，掩嘴一笑，说道：“老人家，您别误会。我不是来问这事儿的。”说着，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块儿布，说道：“我来挑块儿布。”
老板听她不是来纠缠，心中一宽，又听生意来了，心中一喜，赶紧招呼。
武云昭挑好了布，花干净了身上的银子，心情舒坦不少，临走之时，说道：“老人家，我跟您打听个事情。”
老板点点头。
武云昭问道：“老人家，若在镇里租房子，每个月得花多少钱？”
老板笑道：“原来是问这个。”想了想说道：“房子大小、好赖，位置不同，租金的价钱都不同，贵的，如那高门大宅”
武云昭打断老板的话，笑道：“高门大宅我可住不起，老人家，您就跟我说最普通的就成了。”
老板道：“瞧我话多的。普通的啊，一个月起码也得五六十文吧，不便宜啊。”嘿嘿一笑，说道：“别看咱们这镇子不是什么风水宝地，交流要道，但放眼十里八乡，这块儿地算是最好的了。姑娘，怎么，想来镇里住啊？”
武云昭道：“嗯，是有这个想法。”
老板恍然，笑问：“你着急找活儿干，是为了攒钱来租房？”
武云昭点点头。
老板笑道：“姑娘，你可真了不得，比小伙子们有想法。我看你年纪不大，多跟你说两句，免得以后吃亏。”
武云昭福身一礼，说道：“您请讲。”
老板见她礼数有加，心说：“哪儿来家教这么好个姑娘。”暗暗称赞，说道：“姑娘，房子这事儿里头门道可多了。不是老头我将人想坏了，可哪一个坏人脑门儿上写着坏字儿呢，就算不当真做坏事，占便宜一定少不了的。”将自己的见闻和方法教给武云昭。
待武云昭从绸缎庄出来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她也不怕，抱着布，摸黑回绿柳村，进家门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了。
五日之后，白兰镇市集。
十里八乡的人都来赶集。大街上人挨人，人挤人，场面热闹。
绸缎庄老板李有财笑容满面的打点客人。
他的店里不但有绸缎还有普通的棉麻布，有贵的，也有便宜的，顾客选择多，来的人也就多了。
李有财刚收了一笔钱，放进匣子里，抬头见自家夫人走了进来，招招手，说道：“我说夫人啊，别乐啦，过来帮忙吧。”
李夫人比李有财小十几岁，是个富态人，白白净净的，面如满月，一笑起来，嘴角还带着两个酒窝，
显得很年轻，看不出是四十多的年纪，瞧着就喜庆，讨喜。
她扬了扬手，跟认识的客人又说两句，走到柜子后，将上街买来的东西放在柜台下头，笑道：“着什么急啊。”
李有财道：“这不人多嘛。”
其实，店里看的人多，买的人少，不至于忙不过来。否则，他也不会一个人看店了。
李夫人拿着手帕，抹了抹额头的汗，说道：“今儿不知怎么了，人可多了，可挤死我了。”有意无意地将手帕在李有财面前晃悠。
李有财注意到了，问道：“新买的？”
李夫人咯咯一笑，道：“眼珠还挺尖。”点点头。
李有财道：“家里都是布，你自己挑一块儿不就好了，乱花钱。”瞧着那手帕的颜色和布料眼熟，“咦”一声，说道：“夫人，给我看看。”伸手要接。
李夫人将手帕一甩，换个手拿，笑道：“你不是说我乱花钱嘛，想看啊，自己买一块儿看去。老没良心的。”轻轻推了推李有财的胳膊。
李有财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真心怪夫人花钱，陪笑道：“夫人，这不说着玩儿嘛，怎么还当真了，你要是喜欢，再买十条回来，天天换着甩，怎么样？”
李夫人捂着嘴笑，骂道：“老没正经的，当着客人面说胡话，不怕人笑话。”将手帕递给李有财。
李有财微笑，接过手帕，手指一撮布料，说道：“我就说眼熟呢，这是咱们店里卖出去的布啊。”
李夫人一怔，呵呵笑道：“哎呦，还让你说着了，真是乱花钱了。”指着手帕上的绣花，道：“再怎么说，我也跟了卖布的一辈子，认得布好赖，我是冲着这上头的花儿买的。瞧，多好的绣工啊，真的似的。”
手帕是水蓝色的棉布，上头绣有一簇粉嫩的桃花和散落的花瓣，颜色搭配合宜，绣工精湛，花儿逼真。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躺在桃树下，仰脸看着蓝蓝的天、盛开的花，有几分意境。
李有财点头道：“不错，不错，冲着这花儿，值得买。哎，夫人，这一条多少钱啊？”
李夫人将双手摆在身前，十指分开，笑道：“十文。”
李有财眼珠一转，算了算，说道：“不算贵，也不算便宜，真相中了，这钱也掏得出手。”
李夫人道：“可不是嘛，我一见就喜欢了，都没想着讨价还价。”将手帕从李有财的手里抽回来，缠在指头上，握在手里，垂下的部分正好是那簇桃花，随着李夫人的动作一晃、一晃，跟随风飘动一样，甚是好看。
这时有客人问道：“老板娘，你这手帕在哪儿买的？我给我们姑娘也买一条。”
李夫人故意抬起手，笑道：“就在街口，一个漂亮姑娘挎着篮子卖呢，身边围了好多人呢，这时候有没有剩下可不知道了。”
那客人道：“那我赶紧看看去。”匆匆走出去了，连带的，在她身后，又跟着出去了几个。
李有财看了看夫人，叹气，说道：“夫人啊，你这是帮着人家跟咱们抢客人啊。”
李夫人正得意，笑道：“少挣点儿怕什么，人家小姑娘一个人不容易，咱们就当帮帮人家，这是做好事，积功德。”
李有财摇头好笑，整理、整理台面，忽而问道：“你没忘给闺女买吧？”
李夫人道：“哪儿能忘了咱们闺女啊。不过，这料子不好，我托那姑娘给咱闺女用好料子绣一块，咱们出料子，挑花样，她给出工。”
李有财笑道：“你还挺会折腾。”
李夫人道：“还不是为了宝贝闺女。”身子前倾，向外探望，说道：“快晌午了，该来了吧。”
李有财笑道：“夫人啊，你在这儿哪儿望得见啊，去门口啊。”
李夫人道：“这不是胖，懒得动嘛。”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着淡绿衫子，挎着竹篮的姑娘走了进来。
李夫人欢喜道：“姑娘，来啦。”一边招手，一边从柜台后绕出。
李有财见了那帕子布料，猜到来者多半是前几日来找活儿，买布的姑娘，并不惊讶，招招手，笑道：“姑娘，你好啊。”
绿衣姑娘正是武云昭。
武云昭看看李夫人，看看李有财，笑道：“原来二位是一家啊，真是巧了。”向李夫人解释道：“夫人，我的布就是在这儿买的。”
李夫人笑呵呵道：“那可真是有缘分。”自来熟地拉着武云昭的手，走到柜台前，热情道：“我刚才还说呢，姑娘手艺好。我们当家的也说，我这帕子买得好。”又将那手帕拿了出来，表示自己真的十分喜欢，没有说假话。
武云昭笑着低了低头，很谦逊的模样。
随后，李夫人拉着武云昭去选料子，挑花样为女儿绣手帕。
李有财接着看铺子。
不过，他见识过武云昭的高超绣艺后，产生了与她合作的想法。
他拿起柜台上的普通棉布，想着，如果将这棉布由武云昭绣上花样，定然能大卖，好好赚一笔。
午间，李有财留武云昭吃午饭，说了自己的意思。
武云昭欣然答允。
又过两天，在李有财的帮助下，武云昭离开了绿柳村，搬进了白兰镇。2k阅读网
第489章 决定从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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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武云昭放下针线，饮下一碗名目茶，喝干一碗提神汤，双手叉腰，仰着脖子望天，眼睛眨巴、眨巴。
在她的身后，是不同规格的绣架、成排的千丝万缕的绣线、成摞的五颜六色的绣布，还有不计其数折叠或是打开的花样子。
三个月前，武云昭来到白兰镇，凭借高超的刺绣技艺获得了李有财的赏识，与李有财合作挣钱。
李有财出布料，武云昭出手工，绣品借李有财的绸缎庄售卖，四六分成，互利共赢。
武云昭的刺绣工艺是从系统处习得，苏、湘、蜀、粤样样精通，再加上她在前几个世界的历练，见识广博，眼界非同一般，绣图设计水平在当世也算是顶尖儿。
她的绣品既有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的好手艺又有雅俗共赏的好意境，一经推出，自然大受欢迎。
武云昭是个狠人，见刺绣一途让她有发家致富，腰缠万贯的可能，哪儿肯放过良机，卯起劲头，累了、困了从系统处取用解困、解乏、强身健体的良药、补品，昼夜不停，多干快干。一个人可以顶三个用。
若非刺绣繁琐，非得一针一线，没有捷径可寻，若换了其他的简单手艺，以她的劲头，说是一个能顶十个用也不为过。
毕竟，哪儿有正常人能够做到只干活不睡觉呢。
拼了命似的努力不白费。
普通的绣品没什么油水可捞，只能赚个手工，但品质上乘的绣品，不论大小，其中油水都很客观，只要胆子大，哪怕漫天要价，也能出手。
白兰镇不算大地方，富户也少，能出手千金买刺绣的不用提了，饶是如此，在这三个月内，武云昭还是成功赚到了千两纹银。
按照她原本的打算，一千两盘缠既然挣够了，她就该起程闯天下。
但钱来得不慢。
武云昭尝到了甜头，略一思索，更改了自己的计划。
这一回，武云昭的身份是普通人，一没权，二没人，三没钱。
作为一个女子，她能接触权的最快方式就是勾搭权贵，简单点儿说，就是找个合适的人嫁了，最好是嫁给皇亲国戚，直接进入权力中心，搅动风云。但这是武云昭最鄙夷的方式，她宁死也不会选。
女子不能做官，仕途不通，武云昭空有才干，但根本没有上路的资格，因此，这一条直接触权的法子也是没法选的。
不能直接触权，就得想间接触权的法子。
武云昭思来想去，决定从商，她要以商人的身份，用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间接攀附权贵，了解政/
局。
武云昭当然不会做小生意，当小商人。
武云昭要做大生意，当大商人。
生意要想做大，必然要向外扩展，将商路打开。在这个过程中，武云昭不但能闯荡天下、发展人脉，而且还能积累财富，可谓一举三得。
不管日后如何，挣下一份家业总是没坏处的。
武云昭决定，她要将自己的生意从白兰镇开始，一步、一步，一直做到皇城中去，成为天下闻名、富可敌国的女商人，先在金钱领域成为皇者，然后再谋天下之权。没准儿能买个皇位也不一定呢，她天真地想。
休息够了，武云昭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指头，挑亮灯光，重新拿起针线，一针、一针，一丝不苟地完成手中的绣品。
刺绣，是她赚本钱的门路，是她进入商圈的敲门砖。
以后，她定要发展其他领域，但她不会放弃刺绣，只会将刺绣工艺做到极致，让她的绣品名扬天下，成为千金难求，万金难买的奇珍。
商场如战场，武云昭也不能保证自己会顺风顺水。
但只要她有实打实的手艺，她便有底气，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有机会东山再起。
夜，过去了，天，明了。
武云昭结束了一夜的奋斗，哼着小曲，拿着册子清点，将成品一份份包好，每一份都附上一张写有客人姓名的纸条。
梳洗过后，她换上一身鹅黄的裙装出门了。她要将绣品送到李家的绸缎庄去，由李有财夫妇两个负责交货。
她住的地方是李有财托人找的，位置很不错，走不了多少步，就到了街上，转个弯儿就能看到李家的铺子。
李有财已经在铺子里忙了，见了武云昭后免不了要说几句好听话，夸她心灵手巧，做活儿快。刺绣不是容易的事情，但偏偏武云昭就能比别人快。旁人做一件的功夫，武云昭能做两件甚至三件。最重要的是，小姑娘手快还不耽误品质，一件件绣品个顶个的好，这就不得不引人好奇。
武云昭做活儿快，一方面是因为系统的支持让她的精神、眼神、手速超过常人，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所掌握的刺绣技艺多。
但这些内情都是不能透露的。
她将绣品放在柜上，推说休息得少，算是解释，应承两句旁的，说道：“李伯，我今日得回村一趟，就不多说了。”
前些日子，她托了村长将绿柳村的房屋和田地转让，昨儿有同村人送来消息，今日有人来买，要她回去一趟，填契约，收银子。
李有财道：“老家房子不要啦？
”有些惊讶。
对于武云昭来说，那房子算是祖宅，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李有财不禁觉得她做事草率。
武云昭笑道：“留着有什么用呢？我是不会回去的了，早一些卖了早省心。”
李有财劝道：“租出去多好，还能多收点花费。”
武云昭道：“嗨，就那么一二两，我手上勤快些，半天也就出来了，不差的。房子、地不是我的了，我就不用操心，要不然，总得想着，费精神。好啦，李伯，我先走了。”微微一福，转身出去了。
李有财跟着送到门口，一转身，听李夫人道：“云昭姑娘来过啦。”
他点点头。
李夫人轻轻打开绣品，两手托着看，笑呵呵道：“啧，啧，真好！”有点儿爱不释手的样子，瞧着上头的花鸟鱼虫，又道：“怎么不让人坐坐，我还想跟姑娘说说话呢。”
李有财将武云昭去处说了，忍不住道：“到底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全，哪有把老家的房、地随随便便脱手的。”
李夫人放下绣品，扶了扶发髻，说道：“哎呦，你操什么心啊。云昭姑娘本事大，已经从村里出来还能再回去吗？依我看啊，这镇子都留不住她。她呀，还得往更大的地方去呢。”
李有财叹道：“这小姑娘，主意正啊。”
李夫人笑道：“瞧你，咱们碰上人家是缘分，人家也帮着咱们赚了不少，怎么，还想抓着不放啊。”
李有财心道：“谁会嫌赚得钱多呢。”笑了笑，说道：“也是，不能太贪心。”
李夫人捂嘴一笑。
武云昭在镇口雇了一辆马车，半个时辰后，到达绿柳村。
她买了些瓜果点心交给村长和传话的当谢礼，然后陪着买主将房子前后左右看了看，人家给多少，她就要多少，也不讨价还价，痛痛快快签了契约，收了银子。
家里的田是转给王兴家里，都是同村人，知根知底，连看都省了，签了文书就算完事。
最后，跟乡亲们说些客套话告别。
时值初夏，临近午时，太阳在顶，温度不低了。
武云昭坐在马车里，突觉气闷，想掀开车帘通风。这一抓之下，竟没掀开，着手处柔软厚实，她不禁一愣。
定睛一瞧，原来车帘还是冬天时用的厚帘子，她眉头微皱，心说：“这车主也太粗心了，怎么还不换上薄纱帘。”只觉胸口越来越闷，隐隐有发病之兆，连头脑都昏晕起来，急于透气，不及细想，抬手又要掀车帘，岂料指头还没翘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2k阅读网
第490章 难得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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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武云昭悠悠醒转，睁眼只见四周昏黑，以为天黑了，兀自不知状况。
她眨眨眼，记忆回笼，想起自己在马车上晕了过去，心说：“这是被送到哪儿了？”打了个哈欠，想要起身，甫一动弹，才发现自己身上不对劲儿。
她动了动手，动了动脚，恍然，原来被绑了。
武云昭意识到这一点，突然心头迷惘：“向来，老娘才是绑人的那个，怎么今天被绑了呢？”
尚未想明白，只听“嘎吱”一声，是门开了，紧接着，火光耀目。
武云昭偏过头，怒道：“干什么的，不知道刺眼吗？退下。”
火光没有听话退下，反而更近了近。
武云昭已然知道自己受了暗算，但她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怕此等不入流的小小阵仗？正要怒骂这帮不听话的孙子，却听一道有些年纪的女声道：“哟，脾气还不小。”阴阳怪气，却风韵犹存。
武云昭懒得搭理，不做声，暗想对策。
又听那女人道：“瞧、瞧，只看这头发，这身段，就是个美人。有些脾气也是应该。你们啊，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这等美人是好遇的吗？还不后退，要是火星子伤了咱们姑娘的一根头发，妈妈我可不饶你们。”
武云昭翻白眼，心说：“咱们姑娘，可亲热，哼，是一家的吗？”仍不出声，眼见着光影晃动，听话地后退了，暗骂：“真是乖儿子。”
又听那自称“妈妈”的女人笑道：“姑娘啊，转过来吧，伤不了眼睛了。”
武云昭道：“起不来。”
那女人似乎一怔，沉默一刻，咯咯笑道：“哎呦，我怎么糊涂了。”伸手将武云昭扶起。
武云昭配合坐起，转身，仰脸看着“妈妈”。
面前的女人看起来四十左右年纪，容颜未衰，依旧如花，身形未垮，依旧玲珑，头顶珠翠，身着彩袍，摇着一把绘有蝴蝶穿花的团扇。她每一扇，便香风阵阵。
她上下打量武云昭，笑吟吟的，赞道：“都说灯下观美人，妈妈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头一回明白，这话说得是真对啊。”俯下身子，伸手想要抬起武云昭的下巴，细细观看。
武云昭自然不会让脏东西碰，下巴扭过，说道：“您也美得很啊。小女武云昭，不知您怎么称呼？”
女人一愣，眨眨眼，眼珠溜溜转了一转，笑道：“你这样的姑娘，我还真没见过。怎么，你不怕吗？”
武云昭咯咯一笑，笑吟吟道：“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舍得伤了我的脸？残了我的身子？”
女人见武云昭故意学她的语气、姿态，心中微怒，面上却不显，笑道：“那当然舍不得，姑娘貌美，百年难得一见啊。”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扇了扇团扇，居高临下看着武云昭，说道：“姑娘，我看你是个明白人，旁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想来你知道我这儿是什么地方了。”
武云昭笑道：“自然，飘香院嘛。”闭上眼睛，深深一嗅，道：“香，真香。”神情猥琐，好像风流纨绔的公子哥儿一样。
女人见武云昭调戏自己，“啊”一声，退后一步，惊疑不定地看着。
四个手执火把的汉子也惊呆了，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汇，均想：“这不是个姑娘吗？怎么是这个调调，难道是女流氓？”
武云昭睁开眼睛，见五人愣怔，暗暗好笑，说道：“男人们来你们这儿不就是做这个的吗？难道不是？”眼眸微动，似恍然，说道：“也对，光做这个，那多亏啊，**巫山还是要走一遭，两遭的。喂，我问你，一晚上多少银子啊？”
女人听懂了武云昭的话中之意，睁大了眼睛，纵然她是欢场老手，听一个女子直言此事，也觉得脸上发烧，被问得也是心里发虚，吞吞吐吐道：“这那”突然脑子打铁，口不择言，说道：“妈妈我不接客好多年了，以前，以前，一晚上一”霎时觉得不对劲儿，“哎呦”一声，用团扇遮了嘴，将自己当年的身价吞了下去，又羞又怒，脸色涨红，好似能滴了血似的。
四个汉子闻言，忍笑吞声，肩膀耸动。
他们怎能知道，武云昭上上辈子是女匪，上辈子是禽兽，说起昏话、胡话来，口没遮拦，毫无顾忌。
武云昭脸色依旧淡然，好像说的是很平常、很正常的话一样，说道：“不是问您。”抬抬下巴，认真问道：“我这样的。一晚上能给多少啊？”
女人要是看不出武云昭故意“逗”自己，那可真是白活了，跺了跺脚，说道：“姑娘，你这种性情的也算是百年难得一见，得，算妈妈我怕了你，有话直说吧。什么条件，你开。”
武云昭缩回脖子，说道：“那怎么成？我还是黄花大闺女，没干过这营生，哪儿知道这个条件，那个条件的，还是您说吧。”
女人和四个汉子盯着武云昭，面色奇异，均想：“你都这样了，还是黄花大闺女？”
武云昭似看懂了他们的神情，说道：“那没吃
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啊。男欢女爱，天经地义，一个给钱，一个给欢，公平的买卖，怎么也得有个价啊，要是做得好，也好比对着涨价啊。猪肉都快上天的价了，人肉不也得跟着涨涨？”语重心长道：“您说，是这个理吧。”
女人被武云昭一套似有理似无理的话绕得头脑发昏，看看左边两个手下，又看看右边两个手下，视线重新落到武云昭身上，心绪不宁，安静一会儿后，说道：“姑娘，稍等。”招招手，带着四人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武云昭嘟囔道：“没劲，还以为多厉害呢。”抬头透过窗纸，看到火光未去，五人应该在门口，大声喊道：“喂，有吃的吗？我饿啦。”
女人在门外听到武云昭的叫喊，心里不禁一惊，茫然回头，伸出指头指着门板，问道：“阿大，你是不是绑错人啦？”
阿大正是乔装成车夫，在马车内下蒙汗药暗算武云昭的人，只听他说道：“妈妈，没啊，就是她。我今天还跟她回绿柳村啦，以前是绿柳村花，现在时白兰镇上最漂亮的女子，见过的都知道，错不了。她的绣品很有名的。”
女人愕然，道：“那这”
阿大道：“那我可不知道，听说刺绣的都挺斯文的，哪儿成想碰上个不一样的。”挠了挠头，很不解的样子。
这时，听武云昭又喊道：“喂，饿死了，给不给吃的？前心贴后背啦。”
站在女人右侧的阿二轻声道：“妈妈，喊饿呢，给吃的吗？还是老规矩，狠狠饿几天，服了软再说？”
女人见阿二目中淫邪，警告道：“我告诉你们几个，这个姑娘可不能随便糟蹋，她要真留在咱们这儿，摇钱树啊，供都来不及。”
阿二道：“是，是，听妈妈的。可您想把她怎么办？”
女人咬了咬嘴唇，回头又看了看，说道：“别得罪，好吃好喝给着吧。阿大，你给她送饭。”叹口气，匆匆往前院走去。
今日，她真的是长了见识，需要好好镇定、镇定，也要好好想想，如何对付武云昭。
不一会儿后，阿大给武云昭端了饭菜，为了方便她吃，解了她手脚的绳子，与其他三人将柴房团团围住，免得武云昭逃走。
武云昭问过系统，确定饭菜没问题，干脆吃了个干净，然后跟阿大要了一床被子，将身子一裹，安心睡去。
阿大等见她身在囹圄，不吵不闹，吃喝不愁，睡得安稳，大感奇怪，感叹：“真是难得一见。”守卫得却更加仔细，谨慎。2k阅读网
第491章 美人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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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飘香院的鸨母记挂着如何说服武云昭入院，睡得不安稳，早早就起了身，来到柴房。
阿大等四人守了一夜，一个个双目布满血丝，可见尽职尽责。
他们见妈妈来了，拱手行礼。
阿大轻声道：“妈妈，里头还没动静，姑娘估计没睡醒呢，您是现在进去看还是再等一会儿？”
鸨母奇道：“她睡得着？”
阿大哭笑不得，说道：“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
阿二也道：“睡得可香呢。我们在外头站着都能听见里头呼呼的。”说着，打了个哈欠，困得狠了。
阿三、阿四跟着点头。
在以前，他们不是没干过逼良为娼的事情，但凡是劫来的姑娘哪一个不是为了清白哭天抢地，叫爹叫娘，如武云昭这般，安之若素，舒舒服服把柴房当客栈住的女子是头一回碰见，不知道是该佩服武云昭的胆识过人，沉着冷静还是该反省自己的孤陋寡闻，识人太少。
鸨母听他们这样讲，心下可更奇怪了，眼珠动了动，摆摆手，让阿大开门，她得好好看看这位奇女子。
柴房里一片脏乱。
鸨母只见稻草堆上有一个扭曲的被卷。在被卷的一端，几缕乌黑的秀发散在外头。
她轻手轻脚走近，侧耳听了听，果真听到低低的呼吸声，平缓调匀，心说：“还真睡得够踏实。”心里却如吊了十五个桶，七上八下了起来。
鸨母自认阅人无数，于识人之道谙熟，可面对武云昭，她真的就看不清，弄不懂，招架不住。
盯着微微起伏的被卷看了半晌，鸨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默默退出了柴房，吩咐道：“记得给准备早饭。”又回前头去了。昨夜，武云昭两嗓子喊饿，震得她印象深刻，可不敢饿了里头那位祖宗的肚子。
鸨母珍爱武云昭的美貌，坚信只要能将她拉入飘香院，她一定会成为摇钱树。美人可遇不可求，因此，鸨母哪怕见识了武云昭的“流氓”一面，见识了武云昭的古古怪怪，仍舍不得将她放弃。
退一步说，她做的是见不得人，犯了王法的勾当，就算最后不能将人留下，为了自保，她也只能选择将人处理干净，不可能再让她重见天日了。
一个时辰后，鸨母再次来到柴房。
武云昭依旧睡得香甜。
鸨母败兴而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日上三竿了。
鸨母又来到了柴房。
武云昭还是没有醒的迹象。
鸨母心生不满，但见武云昭如此安稳，不吵不闹，心中存了她可能自愿留下的念想，不敢强逼，反而欢喜，无可奈何之下，嘱咐阿大好好照顾，再次离开，去前头调教姑娘。
鸨母对武云昭的看重是在明面上的，连她自己都忍气吞声，阿大等作为仆役，闻弦歌，知雅意，自然也不敢对武云昭粗鲁，有一份敬重在心里。
他们在飘香院有一段时间了，见过不少姑娘。如武云昭这等貌美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凭着他们眼光，武云昭只要肯在飘香院挂牌，不出一个月，绝对能当上花魁。
花魁在外头受人轻贱，但在飘香院里，那是上等人，绝对不是一个仆役能惹得起的。鸨母靠着花魁敛财，为了让她开心，弄死几个仆役算得了什么。
为了以后好过，他们不敢开罪了武云昭。
很快，中午了，太阳上了头顶。
武云昭终于睡饱，从被卷里钻了出来。
她前些日子一直忙于刺绣，依赖系统，用非常手段逼迫自己不能休息。这一遭，她被困于此，不能继续日夜操劳，索性乘此机会休息个够，养好了精神，为来日再“战”。
挠了挠纠缠、凌乱的头发，武云昭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宿眠之地肮脏至极，扁扁嘴，眉头紧锁。
她越抓越痒，不但头皮痒而且身上也痒，暗叫：“糟糕，多半是染上跳蚤、虱子了。”扭动着肩膀，跳起身来，在原地蹦来蹦去。
才蹦了两下，门外的人就被她的动静引了进来。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看着武云昭的怪异模样，又是一惊。他们见惯了院里花枝招展、妆容精致的姑娘，骤然见到武云昭刚刚起身，尚未梳洗的失礼模样一时难以接受，均想：“这姑娘也太邋遢了，能有人要吗？”
武云昭身上难受得紧，哪儿管他们怎么看，怎么想，眼睛瞄到他们手中的木棍，忙道：“借我用用。”
四人面面相觑，皆往后退，哪儿能将家伙儿交出去呢。
武云昭急道：“我不打人，我痒，你们这儿有跳蚤。借我用用，我抓背。”
阿大道：“哎呦，姑娘，抓没用，得洗澡。你忍忍，我去问问妈妈。”转身迈出一步，忽而想到什么，回头嘱咐道：“姑娘，千万别用力抓，别伤了你的皮肉。”怕武云昭粗手粗脚伤了容貌肌肤。
武云昭蹦不停，随口答应道：“好，好，快去，快去。”
阿二、阿三、阿四退出门口看守，也怕染上跳蚤、虱子，避之不及。
常听人说，美
人是天仙。
什么是天仙呢？
天仙就是不食人间烟火，是普通人轻易碰不到，摸不到，甚至连看都看不到的。所以，天仙才被捧着，供着，讨好着。为了见天仙笑一笑，得美人陪一陪，男人们豪掷千金万金，甚或赔上一条命，在所不惜，心甘情愿。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
可这天仙不能下凡，不能着地，不能染了尘俗气。
一旦天仙滚进了红尘，跟普通人距离近了，学会了吃喝拉撒，即便她在云端时是多么的仙气飘飘，魅力无穷，她也不再是天仙，不再是美人，不配被捧着、供着，讨好着了。
举个例子，大美人在人前放了个屁，臭不可闻，她的样貌再好，从这一刻起，从人们知道她会放屁这一刻开始，从人们知道她的屁也是臭的一刻开始，美人就不再美了。
阿大、阿二、阿三、阿四是飘香院里的护卫、打手，帮着鸨母调教姑娘的。他们见了武云昭这样的大美人，不能不起邪念。
然而，昨日听到了武云昭满口的污言秽语，今日看到了她狼狈的模样，这四人对武云昭抱有的缠绵念想烟消云散了。在他们的眼中，武云昭的美人形象已经破灭了，引不起他们的兴致了。
男子的薄情就薄情在这儿了。
一旦嫌弃了，绝世的美貌又如何？抛掉一个有瑕疵的，不合心意的美人，跟丢掉一件衫子，一只鞋，没什么分别。
归根究底，在这些男人的眼里，美人不过是个物件。
物件损了，虽然心疼，但换一件欣赏不是不行。
第一个不好了，可以换第二个捧。在第二个学会放屁以前，她不会被放弃，将一直得到追捧，直到被人发现她会放屁而且屁也是臭的那一天。
很快，鸨母随阿大匆匆赶来。
她一进门，见武云昭伸出了带着指甲的手往衣服里掏，“哎呦”一声，赶紧上前拦下，急道：“姑娘啊，不能挠啊，破了肌肤可怎么好，来，来，赶紧随妈妈去沐浴更衣。”连拉带拽将武云昭带出了柴房，拉进了装点精致，暗香浮动的房间里。
不一会儿后，热水被送来了。
鸨母将沐浴用品，替换衣衫意义准备好，安排了两个丫头伺候，让武云昭安心沐浴。
武云昭知道鸨母的好意并非出自真心，但见她够意思，难得给了几个笑脸。
鸨母大喜，乐呵呵给武云昭安排饭食。
误会了什么，也只有她自己知道。2k阅读网
第492章 听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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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靠在浴桶里，享受热水的包裹。
水中滴了精油，花香淡淡的，很有解除疲劳的功效。
伺候梳洗的两个丫头低眉垂目，乖乖巧巧的。武云昭不说话，她们也不敢做声，小心翼翼服侍。到了这种地方，第一件要学的事情就是长心眼儿，察言观色。
她们见到了鸨母对武云昭的喜欢和看重，不敢将人怠慢。
武云昭见两个丫头年纪甚小，脸色一般，身材干瘦，猜想她俩多半是穷苦出身的丫头，被拐或被卖进这里来的。
她指使其中一个拿点心，借此搭话，问道：“你俩叫什么名儿，今年多大了？来这儿多长时间了？”
穿粉衫子的丫头答道：“回姐姐的话，我叫小桃，今年十二，来这儿半年了。”
另一个是穿淡紫衫子的，只听她答道：“我叫紫苏，今年十三，来这儿一个月了。”
武云昭一听“小桃”“紫苏”，便知二人报的是花名，边吃边道：“家里送来的？还是被拐来的？”
紫苏道：“家里送来的。”
小桃抿嘴不语，不敢回答。她是被拐来的，来路不正，若是随便泄露了底细，被鸨母知道了，要被打的。
武云昭拨动、拨动水面，淡淡道：“姐姐我才倒霉，刚回老家卖了房、卖了地，要留在镇里住，哪里想得到，半路上，让一包蒙汗药放倒，给带这儿来了。”
紫苏和小桃听了武云昭的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她们两个是当丫头伺候人，武云昭是被伺候的，但若说受苦，三人都是受苦，没什么分别。
过了一会儿，紫苏委委屈屈道：“我家里哥哥要娶媳妇儿，弟弟要上学堂，家里钱不够，爹就把我送这儿来了。”眼圈一红，泫然欲泣。
小桃是被拐来的，但相比被至亲亲手推进火坑的紫苏，她心里的苦痛少得多了，心里不由得同情起紫苏来。
武云昭道：“好啦，不说啦。你们年纪还没到，有机会干干净净的出去，吃点心吗？”
小桃和紫苏不敢吃，更不敢想能有机会干干净净出去。就算出去了，又能怎样？
小桃不知家在何方？
紫苏就算回了家，早晚还是要被推到其他的地方去的，结果不见得比现在好。
武云昭见二人眸光黯然，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轻声问道：“你们没想过离开？”
小桃还是不说话。
紫苏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我爹已经收了钱，签了契约，我就是这儿的人了。我爹不会用钱
来赎我的，我自己样子也不好看，肯定碰不上有钱的客人，除了自己的花费，我还得贴补家里，以后也不见得能攒下钱来，估计是出不去了。”说到这儿，看着武云昭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好像在说：“如果我有你的美貌，在这儿留着也挺好的，肯定能挣大钱。”
武云昭见紫苏不但认命，坦然接受了被自己家庭盘剥的事实而且还将美貌和未来能挣多少银子联系在一起，暗道：“小丫头三观不正啊。”正要开口将她往正路上引引，又想到，紫苏有这样的想法是受了大环境的影响，不能以己度人，决定不多管闲事了，随便扯了些旁的话，赶紧从浴桶中出来，换衫梳妆。
鸨母对武云昭上心，时刻关注着，在沐浴完毕后，立刻进了屋来。
武云昭正坐在妆台前，小桃在给她梳头。
紫苏被吩咐照顾其他的姑娘去了。
鸨母盯着镜中的武云昭，见她洗净风尘之后，容颜更丽，喜不自胜，娇笑道：“云昭姑娘，身子爽利了吗？”
武云昭笑道：“多谢您关怀，好多了。”
鸨母听她态度良好，心说：“有门。”拉过凳子，坐在武云昭身旁，微微倾身，与她一起照镜，笑道：“云昭姑娘，你觉得我这儿怎么样？”
武云昭道：“地方不错，布置也雅致，挺好，挺好。”伸出指头，点了点小桃，说道：“丫头选的也好，聪明伶俐。”
鸨母道：“哪儿能给姑娘安排笨手笨脚的呀。”见武云昭换上了里衣却没穿锦绣华服，问道：“姑娘，怎么不换衣服啊？不满意？”
武云昭道：“衣服挺好，就是布料太少。该遮的没遮住，不该遮也全露了，让人怎么穿啊。”
鸨母笑道：“我们这儿的衣服都这样，客人喜欢啊。”
武云昭抬抬手，让小桃出去，待房门关上后，微转身子，看着鸨母。
鸨母心说：“这姑娘举手投足可真气派。比我都像主人家。”问道：“怎么？姑娘要说什么？”
武云昭道：“我斗胆先唤您一声妈妈，说话方便。”
鸨母心下欢喜，点点头。
武云昭道：“妈妈，您见过稀世珍宝摆在大街上让千千万万的眼珠子瞧个透，看个够吗？”
鸨母一时未会意，问道：“怎么说？”
武云昭道：“妈妈，多露一丝肉，少挣一两金，你的一套衣服将人透了光，人人看得到，看过瘾之后，还会花钱再看吗？金贵便是矜贵，越骄矜，越贵。您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鸨母将她的话琢磨、琢磨，
大为认同，说道：“哎呦，姑娘，你可真有见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扇扇团扇，笑道：“男人们还不是一个样，越够不着的，越想要。背后骂咱们是贱人，是婊/子，当面还不是捧着金银，恨不得跪下要跟咱们谈情说爱，共度良宵，哎呦呦，我真是越老越糊涂。”
武云昭听她一口一个“咱们”真是刺耳，但不动声色，说道：“我一个人在外讨生活，自然比那些个没出过家门的丫头懂得多，有心计。”
鸨母赞道：“姑娘，你这是聪明。”
说到这儿份上，鸨母肯定，武云昭是有留下的打算了，于是问道：“姑娘，一天一夜了，想好条件了吗？”
武云昭会意，摆摆手。
鸨母急问：“怎么？没想好还是哪儿不满意？”
武云昭双手抓起胸前的一缕头发，来回梳着，笑道：“您别急，我的意思是你买不起我。”
鸨母皱眉，问道：“多少银子肯？”
武云昭咯咯一笑道：“多少银子都不肯。”
鸨母一听，心下甚怒：“我好吃好喝好伺候，你跟我说不肯？”就要发作。
武云昭道：“您别急啊，听我跟您算算账。”
鸨母心说：“谅你跑不了。”收了和颜悦色，脸色变冷，道：“算吧。”
武云昭道：“我是做刺绣的，您肯定知道。”
鸨母点头。
武云昭道：“不怕跟您交底，我如今靠着手艺收上来的，有纹银千两，没收上来的。”轻声笑了笑，说道：“那是不计其数。若非这白兰镇没有高门大户，我出一块儿绣品，便能腰缠万贯，赛过你这院里的姑娘一年逢迎功夫，您说，我的身价该有多少？您可买得起？”
鸨母道：“这这”
是啊，她倒忘了，面前这姑娘不是讨不着生活的弱女子，不能随便拿捏的。
武云昭又道：“不过刺绣费时、耗力，着实累人，若有更快的法子让我盆满钵满，我也乐意。再说了，我既然进来了，除非答应，想来安然无恙地出去是不能了。我呀不能跟我自己过不去，我也受不了罪，所以，能不能将我留下，得看您的诚意，只要您的诚意够，我就是您的摇钱树。您要是觉得我桀骜不驯，那没法子，宰了我干净，这番请我来的功夫算是白费。”
武云昭的话一句、一句都在鸨母的心坎上。
她的意思明白，她不哭、不闹，就谈生意，讲买卖，给得了好条件，卖身契一签，互利共赢，给不了好条件，她大不了赔上一条命，谁也不亏，当然谁也不赚。2k阅读网
第493章 有恃无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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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十分讲道理的法子了。
不同于被逼无奈的姑娘，武云昭给鸨母传递的意思是自愿献身捞钱。
绝世美人自愿卖笑，何等难遇的发财时机，鸨母不能放过。
她寻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将人留下，少不了要出血一番了。”但出于私心，能省则省，到底出多少银子还得好好算计，说道：“姑娘，你容我再想想。”
武云昭道：“妈妈，您可快些想，别耽误了挣银子。”
鸨母越听武云昭的话对她想留下的事实越深信不疑，心中暗喜，勉强镇定，点点头道：“哎，我尽快，尽快，谁跟银子过不去呢。”捏了捏团扇，说道：“我晚上给你答复，怎么样？”
武云昭道：“还不是您说了算吗？妈妈，那我是回柴房等还是”
鸨母抢道：“回什么柴房啊，都是一家人。”笑嘻嘻按着武云昭的肩头，说道：“要是喜欢，就在这间房歇着，不喜欢呢，妈妈给你换。”
武云昭心说：“这么快就一家人，刚才还想杀我呢。”笑颜却如花一样，姿态温顺。
鸨母见她硬、软手段都会，越看越欢喜，笑眯眯道：“让小桃当你贴身的丫头，成吧。”
武云昭点点头。
鸨母乐呵呵离去，回房算账，计较武云昭的身价银。
小桃在鸨母走后重新回屋伺候。
武云昭让她关紧了门。
小桃问道：“姐姐，有事吩咐？”
武云昭勾唇一笑，拉着小桃的手，说道：“就知道你伶俐。”不谈废话，直接道：“小桃，跟姐姐说，不想留在这儿是不是？”
小桃点头，直接承认。
方才紫苏在时，她一句话也不说，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想法。
紫苏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至少家里人在身边，就算在飘香院里犯了错，也能得几分照顾。但她不同，她是被兜兜转转拐进来的，卖她的人跟她没有丝毫关系，早走得没有影踪。她没有任何依靠，只能听话保命。
历经坎坷，她年纪虽然比紫苏小，但心智比紫苏成熟，自己是有主意的。
紫苏选择随遇而安，悉听尊便，小桃却想着，只要有机会，一定逃出去。
武云昭道：“小桃，姐姐有法子将这个地方端了，你愿意帮忙吗？”
小桃道：“愿意。”
武云昭道：“好。”贴近小桃的耳边，将安排说了。
小桃很有胆气，对武云昭道：“姐姐放心，我一定办成。”
武云昭
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说道：“事成之后，先跟着姐姐，姐姐想法子送你回家。”
小桃感激，出门为武云昭奔走。
武云昭有恃无恐，无事可做，上床睡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她起身不久，鸨母就来了。想来，是让丫头时刻看着武云昭的动静的。
武云昭问道：“妈妈想好了？”
鸨母伸出手掌，笑道：“五千两。”
武云昭摇头。
鸨母开出五千两本就是试探，故作为难一会儿，又道：“一万两，如何？”诉苦道：“姑娘啊，这一万两可是我半辈子的身家，妈妈的诚意足足的了。”
武云昭还是摇头。
鸨母微生气，说道：“姑娘，年华易逝，咱们吃青春饭的，经不起消耗。就说那京城里的姑娘，也没几个有万两身价的。”
武云昭端正坐着，直视鸨母的双眼，傲慢道：“我的能耐我知道，只要我想，我能让你日进斗金，一万两，哼、哼，我怕我开张才两天，直接赚够了银子把自己赎了出去，让你人财两空。”
鸨母冷冷道：“姑娘，咱们这行也不是只靠美貌就成的，你说你能日金斗金，就真能日进斗金吗？妈妈心善，不为难你，肯在你身上花银子，碰上真狠毒的，别说一万两，一百两就把你打发了，直接送客人身边去。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武云昭抓抓头发，妙目流转，风情万种。
鸨母心里“咯噔”一下：“真勾人啊。”但不想松口，除非迫不得已，她打定主意要用一万两将人签下。
武云昭淡淡道：“口说无凭，妈妈，我给你见识、见识我的本事，到时候，我看你好意思用一万两打发我吗？”转身对小桃道：“小桃，梳妆。”
鸨母就没见过这么傲气的姑娘，但她不知怎么的，在武云昭面前总是气短，矮了半截，也不敢说什么，心说：“我看你本事如何。”
半个时辰后，武云昭和鸨母重新回到屋中。
武云昭摘下面纱，坐在妆台前卸妆，不看鸨母一眼，无礼之极。
鸨母却是求人的姿态，从小桃手中接过梳子，亲自给武云昭梳头，笑得合不拢嘴的。
刚刚，武云昭一舞定乾坤，不露面，不出声，只用身段就将客人们看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神不守舍，不由自主地往台子上扔赏银、珠宝，很快铺了一地。更有人为了看美人一面开出了千两的价钱。
白兰镇小，富户少，千两的价格算是顶天的价了。
鸨母高兴坏了。
不过，她记着武云昭“金贵便是矜贵，越骄矜，越贵。”的道理，没应下。而且，武云昭是白兰镇的镇花，只要是镇子里的人，谁没看过她的脸面。鸨母如果真接下了钱，保不准给自己惹麻烦。在武云昭签下卖身契以前，鸨母不敢让人彻底见光。
一舞之前，两人险些把话说崩。
鸨母竟不好意思开口了。
武云昭道：“妈妈，将梳子给小桃吧，您怎么能干这种活儿呢？”
鸨母惟命是从，连声道：“哎、哎。”将梳子给小桃，错开一步，站在武云昭身侧。
武云昭揉着耳垂，淡淡道：“妈妈，得了不少吧。”
鸨母笑道：“不少，不少。”
武云昭问道：“我能分多少？”
鸨母听她只问钱财，便知道她不在意之前的谈话了，笑容更深，说道：“姑娘说吧，你要多少，拿多少。”
武云昭道：“那怎么好意思。这样吧，那点儿碎银子我就不要了，让人把珠宝捧来，我挑两样合眼缘的，剩下的还是您的。”
鸨母赞道：“姑娘大方。”
武云昭道：“别急着说我大方，妈妈，说正经的，您自己说，一万两是多还是少啊？”一张俏脸还是面对镜子，不给鸨母一丝眼神。
鸨母举起手掌，轻轻打了打嘴角，说道：“瞧我，老糊涂，就知道瞎说八道。少，少，十万两都少。云昭姑娘，倾国倾城不为过。”
武云昭笑道：“怎么，倾国倾城买我？”
鸨母又被“噎”了一句，尴尬一笑，过了半晌，说道：“国跟城是皇帝爷的，咱们平民百姓说了不算啊。”
武云昭道：“妈妈，我不为难你，挣钱都不容易。您回去再好好想想，反正不着急，您要是觉得我白吃白喝呢，我每晚上给您跳一段，够饭钱了，是吧。”
鸨母心说：“岂止够饭钱。散了全院的姑娘只靠你一个也够了。”捂嘴一笑，说道：“姑娘哪里的话。”见武云昭纤细的指头轻轻按着眼角，说道：“姑娘累了吧，妈妈不打扰你歇着，我再回去想想。”吩咐小桃道：“小桃，尽心尽力，好好伺候。”
小桃低眉垂目，恭敬道：“是，妈妈。”
鸨母咧着红嘴唇，扭搭、扭搭去了。她要去点银子啦。
不一会儿后，一份雪蛤燕窝送到了武云昭的面前。
小桃道：“姐姐，半年了，我第一次看到妈妈这么捧着一个人，连头牌彩蝶都没有这待遇呢。”
武云昭道：“谁稀罕了。”将雪蛤燕窝分给小桃一半，笑道：“毕竟出了力气，不吃白不吃。”2k阅读网
第494章 搞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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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鸨母依旧殷勤。
到了晚间，武云昭故意卖弄才艺，不跳舞，改为弹琴，又是大受欢迎。得了钱财之余，还得了很多文人才子的诗文赞美。她艺从系统，施展出来自然是高手级别，很让人佩服的。
鸨母自然开心，阿谀奉承，珍稀好物供奉，却不提身价银的事了。
吃夜宵时，小桃急问：“姐姐，妈妈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不着急了？”
武云昭道：“她料定我逃不出飘香院的门，想让我自己把自己的身价银挣出来，用我自己挣的银子经她的手买下我自己，里外里，她分文不亏，只赚不赔。”
小桃气道：“她真没良心。”
武云昭道：“别气，她要是有良心也不做逼迫人的事情。同样都是女子，何必互相为难呢。”
小桃点点头，又问：“姐姐，怎么还不来人啊，会不会没成？”
武云昭道：“两地相距较远，赶路不易，其间答对也得耗一番功夫，我敢肯定法子有用，把心放肚子里，耐心等着吧。”
小桃又是点头。
又过了三日。
第三日下，捕快、衙役冲进了飘香院，将鸨母、打手、众女一并带走。
县衙在距离白兰镇十里地外的大镇上。
这么多人不好押送，因此，县令在镇中选了块儿空地审理飘香院鸨母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的案子。
飘香院中的姑娘有一半是被强、被拐来的。
以前，她们没机会诉苦，况且清白已失，到了外头也是受罪，得过且过。如今，得了机会喊冤，虽然有一些担忧县官与鸨母有勾结不敢说话，但大多数人也是敢开腔的。
只杀人一条，足可让鸨母斩首，何况，除此之外，她干的坏事不少呢。
不管旁人，武云昭和小桃一定是要开腔的。
两人，一大一小，梨花带雨，凄凄惨惨地哭诉，将鸨母和四个打手形容得十分不堪。
鸨母当然要辩驳。但又有谁信呢。
人人都知道，武云昭是白兰镇镇中之花，一手刺绣工艺早就出了名。
一个有正当、体面营生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去飘香院做皮/肉生意呢？
因此，人人都不信。
鸨母当然要说武云昭如何、如何在自己哪儿受优待，如何表演获得了满堂彩来说明她是自愿的，但是，且不说武云昭表演时一直未露真容，无法确定身份，最重要的是，武云昭从始至终没跟她签过卖身契，根本就不算飘香院的人。
只这一点就能堵了鸨母的嘴，让她说什么都无用。
一日审理之后，
人证、物证俱在，鸨母被定罪、带走，下了大牢，等候问斩。
飘香院被查封。
但因为姑娘们没有着落，暂且没封门，依旧让她们住着，但不许做生意了。
飘香院被一窝端，武云昭功不可没。
原来，她那日让小桃借口买零嘴去跟李有财夫妇报信，要他们帮忙报官。
鸨母横行多年，安然无恙，不用想也知道，她背后一定是有人罩着的，而在这偏远的地方，罩着她的自然是最近的县令。
李有财是生意人，本来不敢多管闲事。若得罪了官家，他以后不用混了。
但巧就巧在，武云昭的生意里头有一幅知府大人预订的拜寿图。
本来，一幅拜寿图也不是重要物件，没有指使官员办事的作用。
但更巧的是，这幅拜寿图是知府大人要送给巡抚大人的拜寿图。
下级官员向上级官员献礼的尺度不好拿捏，太贵不行，容易被人认为是别有居心，太便宜更不行，心意不够。若跟别人一般，送金、送银、送瓷器、玉器，知府凭着微薄俸禄又哪里能供得起呢？就算他能弄到手，也不敢往上送啊，一不小心，弄得自己被查，可就得不偿失。
要想选一件合适又出彩的礼品真是能让人棘手。
知府挠头，拿不定主意时，他正好看到自己的夫人的一块儿手帕，发现了手帕的精致的，难得一见的绣工。难得一见的绣品定然会出彩。若是被做成常穿、常用的物件，那自己的心意岂不是天天被看到吗？
知府大人一想不错，决定送刺绣。
经过打听，知府派人找到了武云昭，下了订单。
武云昭为了跟知府搞好关系，自然不能多要钱，这很符合知府的心意和俸禄情况。
如此一来，这幅拜寿图跟知府大人的官路亨通挂了钩，意义非凡。
县令肯定是不会为了一个鸨母得罪知府的。况且，严格治下也是大功一件。
因此，武云昭让李有财直接找知府，让知府下令严查此事。
这般安排下，水到渠成，飘香院只有被整治的份儿。
飘香院被封的次日，武云昭携小桃买了礼物到李家道谢。
李夫人拉着武云昭一阵关怀，说道：“云昭啊，幸亏你机灵，不跟她硬碰硬，否则后果怎样，谁知道呢。”眼眶泛红。
武云昭笑道：“这不是完完整整，干干净净出来了嘛。夫人，别担心了。”
李夫人点点头，用帕子抹抹眼泪，笑眯眯道：“小桃年纪小，可办事不含糊。”
武云昭道：“可不是，要是没她，我还不知道怎么往外递消
息呢。”
小桃靠着武云昭，微微一笑，不多说话。
李夫人赞道：“真乖巧。”往小桃手里塞点心。
武云昭道：“接着吧。”
小桃接下，说道：“谢谢夫人。”
李夫人内心感触，叹道：“苦命孩子早懂事啊。”
武云昭劝道：“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以后日子好就好了。”
李夫人道：“嗯，说的是。”
两人磕了一会儿瓜子。
李有财和李夫人的女儿，李翠莲走进屋来。
李翠莲的长相随母亲，珠圆玉润，但不过分，体态匀称，是个漂亮姑娘。翠莲今年十七岁，比武云昭现在的身份大了一岁，已经定下亲事，过些日子要出嫁了。
武云昭和李家走得近，二人年龄相仿，因此，二人有些交情了。翠莲自然也要关心武云昭一阵。
几人说着说着便将话题说到了翠莲的亲事上。
李有财夫妇这次帮忙，决心不小，只送些瓜果点心当谢礼，有些薄。
武云昭得知翠莲的嫁衣、喜被还没做，就把上头的刺绣揽下了。武云昭的手艺很贵，又精湛，这套嫁妆若真成了，价格不菲，拿出来也气派，很有面子。
李夫人和翠莲是十分乐意的。
午间，武云昭和小桃留在李家吃了中饭，午后，跟李翠莲挑好了花样，拿了布料，回到自己的家中。
小桃的家在短时间内没有着落，她便随武云昭一起学刺绣，打下手，帮忙收拾家务。武云昭按件儿付给她酬劳。
家里有了外人，武云昭的生活就不能似以前那样不正常，衣食都要安排一些在面上。
同时，她也觉得，眼前这个家有些小。
顾潜山去休假了，暂时不会过来，但假期结束后，一定会找过来，最起码得给他留个地方。
而且，自己已经攒出了本钱，是时候开店面，开始狠捞。
关于店铺的选址，武云昭已经有了计较，便是飘香院。
飘香院的位置极好，四通八达，里头房间众多，只要将花里胡哨的东西去一去，不用大修，重新粉刷，换块牌匾就能使用。
院里的姑娘如果想换营生，也可直接雇佣，能给她们找一条新出路。
思量打定，武云昭在身旁又多加了几盏灯火，更加细心地绣拜寿图。
飘香院不容易得到手，里头有各方势力争斗，她要借这幅图讨好知府，让知府当她的靠山。
十日后，武云昭完成了绣品，收拾了包袱，前去府衙交货。2k阅读网
第495章 雪颜黑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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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名叫陈正涛，年四十，知任青州多年，形象儒雅，有些官威，不失气派。
他见过武云昭的拜寿图后，只过了过眼，觉得挺好，多加赞赏，然后，将绣品交给夫人仔细验看其中细节。
武云昭因此跟知府夫人搭上了话，开始有了交往。
陈夫人是个贤内助，知道这块儿绣品的意义，查看起来非常仔细，连边边角角的图案也要问一问含意，生怕其中出现与贺寿冲突的内容，影响了丈夫的仕途。
整整两个时辰后，陈夫人终于直起了腰，满意道：“做工精致，寓意上乘，云昭姑娘，辛苦了。”吩咐丫鬟将银票交付。
武云昭携小桃福身谢过，然后将银票收入囊中。
武云昭是女人，最知道女人喜好，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拉拢，对陈夫人道：“夫人，小女前些日子受难，承蒙大人清明公正，下令解救，得以脱困，心中感激。但男女有别，为了大人的名声，小女不能当面道谢，便求夫人代为转告感激之情。小小心意，请夫人收下。”说着深深一福，双手奉上一个银白的雕花小盒。
陈夫人也听说了白兰镇的事，对内情有几分了解，坦然受了礼，然后上前将人扶起，笑道：“惩治不法之人本是我夫分内之事，云昭姑娘不必如此。姑娘安然无恙就好。这礼物”
武云昭不等陈夫人说出“不”字，抢道：“夫人，这是小女自制的雪颜膏，里头皆是寻常之物，不是贵重之物，不会影响大人清正之名，还望夫人收下。”
雪颜膏是什么效用，从名可知，不用多说。
陈夫人为了丈夫小心谨慎，但终究抵不过爱美之心，见武云昭肌肤白腻、通透，比一般人好上许多，并非只因年轻，多半有自己独到的保养之法，料想这雪颜膏应有几分功效，不免意动，笑道：“既然如此，姑娘的好意，我就收下了。”
武云昭道：“夫人，入睡前，洁面之后涂抹，不用洗去，清晨可见功效。”
陈夫人打开盒子，嗅到一阵淡淡清香，只觉得怡人，奇道：“这么快吗？”
武云昭解释道：“小女虽工刺绣，但曾跟一个郎中学过一些药草之学，当时年幼识浅，不知性命珍贵，全凭喜好，本末倒置，如何治病救人没有学成，却将如何养颜调理学了个通透，颇有心得。这雪颜膏是我自己常用的，确保无害，才敢拿给夫人使用。”
陈夫人谅一个民女不敢坑害自己，听武云昭解释得有头有尾，便信了，点点头，看着武云昭的眼神比方才更亲切了。这份礼物很合她的心意。
武云昭暗喜，说道：“夫
人，若无他事，小女告辞了。”
陈夫人道：“好吧，路程不断，姑娘多加小心。”让婢女送武云昭和小桃出门。
青州府距离白兰镇有五十里路程，武云昭和小桃今日赶不回去。
为了不露宿，她俩决定明早起程，眼看时辰尚早，从府衙出来后便在大街上游逛，购买心仪的物件儿。晚上，二人住在客栈。
睡到中夜，走廊中突有异声。
武云昭和小桃都被吵醒了。
小桃侧耳听了听，眯着眼道：“姐姐，好像好像是猫叫？”
武云昭道：“猫？怎么会有猫？”手掌盖在脑门拍了拍，眯着眼睛又听了听，心说：“还真是猫。不是春，不是秋的，大夏天闹什么？”抓起衣服披在肩头，下了床，趿拉着鞋子，点了桌上的蜡烛，向门外走去。
小桃侧头，躲避烛光，说道：“姐姐，客栈的人会管的，你就别看了。”
武云昭道：“你别跟着出来，受了暗算怎么办？”已经走到了门口。
小桃道：“暗算？”
武云昭道：“调虎离山。”打开了门，循声找去。
小桃眨巴、眨巴眼睛，心说：“调虎？调猫还差不多。就算真有强人来了，我一个小丫头能守住什么？”眼望着幽幽的走廊，不敢下床，听话守着。
武云昭边走、便将衣服穿好，系好。
这时，其他的房间也有了光亮，想来，也是被猫叫声吵醒的。
猫叫声忽近忽远，好似鬼哭一样，凄厉哀惋，时而长嘶，听得武云昭心里难过。
她走下了楼，恰好见到通往后院的门口灯光一闪，紧接着听到有人低声喝道：“别闹了，吵了客人，我拿你做菜。”
猫叫声不再尖锐转而呜呜咽咽，似乎被捂住了。
武云昭站在楼梯口。
抓猫的伙计进来了，见到武云昭不由得一愣，随即笑着道歉：“客官，真是对不住，没管好小畜生，吵醒了您，对不住。”抬头看二楼，见亮光闪闪，心知还有其他被吵醒的客人，心里担心自己等一会儿会被掌柜的骂。
伙计怀里的猫还在闹，但被布裹了起来，响动不大了。
武云昭问道：“怎么回事啊？”
伙计道：“猫崽儿没了，着急找呢。客官，您回屋吧，我把它关屋里，好好看着，不会再让它出来了。”呵呵赔笑。
武云昭冷冷道：“猫崽儿没了？我看不是给送走了，就是给弄死了吧，说实话。难道你还能一宿不睡看着吗？”
伙计心中一惊：“这女客官眼珠子真好使，一眼就能将人看穿了。”暗暗咂舌，如实道：“客官，是这样，这母猫啊，生了只独猫。”
武云昭皱眉，问道：“独猫怎么了？”
伙计道：“我们这儿都说独猫不能养，不吉利。”
武云昭翻了个白眼，心说：“迷信害死猫啊。”反驳道：“那你害命就不算造孽，造孽就吉利？”
伙计为难道：“那老人家都这么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嘛。”好像为自己辩解似的，补充道：“还有啊，那小猫崽儿是个黑猫，可吓人了，客官，黑猫招秽/物，更不能养了。”
武云昭心说：“黑猫也是倒了霉了，毛黑能黑得过人心吗？哼。”问道：“小猫呢？”
伙计道：“埋后院了。”
武云昭故意道：“你不怕它冤魂不散？”
伙计缩了缩脖子，强笑道：“客、客官，大晚上的，你别吓唬人啊。再说了，一个猫崽儿能怎么的？”
武云昭懒得搭理，说道：“什么时候埋的？”说着，往后院走。
伙计暗暗叫苦，但不能放任客人乱走，要是出了意外，他担待不起啊，只好跟上，给武云昭指路。
走到了花圃前，伙计道：“客官，就这儿。埋了有一顿饭功夫了，活”“不”字还没出口，受到武云昭一记狠瞪，心里打了个突，住口了。
武云昭抓抓地面，徒手抛了起来，不一会儿后，抛出一个布包，触手柔软，略有温度。
伙计将灯笼近了近。
武云昭心说：“还有点儿眼色。”小心将布打开，将通体漆黑的猫崽儿托在手心，凑近鼻子，感受它有没有呼吸。
过了一会儿，她对伙计道：“抱着猫，跟我上楼。”
伙计道：“哎”，心说：“这猫崽儿命够硬啊。”跟随武云昭回到屋里。
武云昭让母子二猫重逢。
大猫泪眼婆娑，抱着小猫儿舔舐，好不感人。
武云昭问道：“这猫是你的？”
伙计道：“不是，是我们掌柜的。”
武云昭道：“问问他多少银子肯卖？”
伙计劝道：“客官，您可三思啊，黑猫。”
武云昭道：“我认得颜色。倒霉算我自己作的。”
伙计看武云昭心志坚定，一拍手，说道：“您可真心善，成，我这就给您问去。”转身欲走。
武云昭道：“等等”2k阅读网
第496章 都是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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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再次转过身来，刚要开口问武云昭有何事吩咐，眼前一闪，下意识地伸手一接，手心微疼，定睛一瞧，是一两碎银。
武云昭摆摆手，催促他赶紧去。
伙计得了银子，高兴，连声道谢，脚步飞快地去了。今日就算挨骂，他也不亏了。
小桃见武云昭抽出手帕给大猫擦眼角，笑道：“姐姐，你可真舍得。”
武云昭道：“死物还能比得上活物吗？”
小桃“恩”一声，点头道：“姐姐说的对。哎呀，这小东西真可怜，要不是碰上了姐姐，一定活不成了。”
武云昭笑道：“我是多管闲事。对了，小桃，你怕黑猫吗？”
小桃摇头道：“不怕啊。我听人说，黑猫是用来辟邪的，独猫是招财的。不知道为什么这儿的人都觉得是不好的。”
武云昭道：“猫又不会说话，人家说它辟邪就能辟邪，人家说它招灾就能招灾，除了喵喵叫，它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吗？”
这时，伙计回来了。
武云昭问道：“如何？”
伙计道：“客官，我们掌柜的说了，大猫养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送走了它就是割肉，心疼啊。”
武云昭道：“不卖？”
伙计忙道：“不、不，卖，卖。”
武云昭脸色微沉，说道：“那就别废话，姑娘我听烦了，可就不出银子了。”
伙计赶紧道：“大猫五两，小猫算送您的，不要钱。”
武云昭道：“小桃，给银子。”
小桃乖巧道：“是，姐姐。”背过身，拿出五两银子，转身递给伙计，不忘横他一眼。
伙计不恼，陪着笑退出去了。
武云昭骂道：“当奸臣想着表忠心，当婊/子还想立牌坊，都是贱人。”
次日一大早，武云昭带着小桃，用篮子挎着两只猫早早离开了这个叫做“悦来”的客栈，决定从今往后再也不踏进这家客栈的门。
马车行到半路，忽然“嘎吱”一下，骤然停住了。
武云昭和小桃一前倾，一后仰，险些撞在一起。
武云昭问道：“怎么了？”
只听车夫哆哆嗦嗦道：“姑娘，碰上强人了？”
武云昭皱眉，心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路一条，还能有强人？”正要掀开车帘看看，只听外头有人粗声粗气道：“车上的姑娘，下来让爷过过眼。”
小桃害怕，抱着武云昭的胳膊，轻声道：“姐姐，怎么办？”
武云昭道：“别怕，看一眼就看一眼，又少不了
一块肉。小桃，给我几两碎银子。”
小桃道：“姐姐，几两打发不了吧，多给点儿。”
武云昭笑道：“给多了，我怕他们受不起。”拍拍小桃的手背。
小桃不知武云昭意欲何为，但还是听话将钱袋拿了出来，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笑道：“你还真大方。”将猫塞进小桃怀里，钻出了马车。
小桃心中祈祷：“老天保佑，老天”第二遍的“保佑”还没念完，忽听外头“哎呦”一声。
小桃心头一跳，回过味儿来，才分辨出那一声“哎呦”是男子声口，不是女子口吻，大感奇怪，但能确定的是，武云昭无碍。
小桃大了大胆子，挑开帘子偷看。
只见武云昭护在马车前，在她的对面，有一个胡须满脸的汉子倒在地上，抱着膝盖打滚，另有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四个人站在那汉子之后，手里拿着木棍、菜刀，高举着，神情凝重地看着武云昭，竟然是害怕模样。
与其说他们是强人，倒不如说武云昭更像强人。
这想法突如其来，小桃觉得怪怪的，摇摇头，专心看着。
只听那滚了满身土的胡须男喝道：“臭娘们，你使妖法。”想要爬起来，但整条腿都麻透了，使不出力气，抬起半个身子后又倒下了。
武云昭这一世是手拿绣花针的弱女子不假，但基于她曾为一代高手的历练，她眼光毒辣，招式不落，唯独欠缺的就是内功罢了。
武云昭一出马车，先发制人，趁着弯腰之际，甩出一块儿银子，正中那大汉膝盖要穴。若她内力高强或是劲力奇大，那大汉要么是被点定，要么被打断腿了。饶是如此，这一下也让大汉一时站不起来了。
武云昭厉声道：“你再骂一个试试？”秀眉扬起，娇容含煞。
胡须男已然吃亏，按道理讲，他不该硬碰硬。但他是个浑人，心想怎么能被个女子压住了，况且，他不懂武功，看不清武云昭的手法，一门心思以为她用了邪术，怎么能不怒，回口道：“再骂就再骂，你个臭娘们，小妖女。”扬起手，招呼道：“兄弟们，给我骂她。”仍躺在地上，竟不让兄弟们将他扶起。
身后四个兄弟也是头铁，哪怕看到了带头大哥的惨状，却好似没看到一样，大哥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一句一句“臭娘们，小妖女”骂了出来。
武云昭眯起了眼睛。
胡须男见她气得脸红，默不作声，以为她被弟兄们的气势吓住了，自以为得意，向着武云昭指指点点，哈哈大笑。
带头大哥笑了，四个小弟一起跟着笑，笑得前仰后合，以至于他们没看到，武云昭将钱袋倒了个干净，手
里抓了一把碎银。
或许让美女吃瘪，在美女面前耀武扬威让五人产生了快感和成就感，他们的笑得越来越开怀，越来越放肆，越来越大声，浑似忘了自己的目的是劫道一样。
武云昭听他们笑得快断了气，呼哧、呼哧的，决定不忍了，大喝一声“着。”
这一声娇叱中气十足，振聋发聩，突如其来。
五个汉子被吓了一跳，收了声。
胡须男掏掏耳朵，怒道：“叫什么？”
武云昭不答话，转身作受辱奔走状。
胡须男见了，扭头笑道：“到底是个娘们”余下的难听话还没说出口，忽然“啊”一声大吼，又开始在地上打滚。
四个小弟正低头听带头哥哥的高见，忽见他面目扭曲，虎吼一声，翻滚不停，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过了一刻，其中有一个脑子较灵光的，猛地抬起头来，指着武云昭叫道：“妖法，小妖女施妖法了。”
余下三人闻言，跟着抬起头来，六目睁大，骇然不已。
原来，武云昭非但没有奔走离去反而走上前来。
只见她双臂挥舞，似有章法，似无章法，衣袖飘飘，令人眼花缭乱。在她的动作之间，银光乍现。
银光如数十道流星，激射眼前。
四人避无可避，慌乱中互相碰撞，紧接着，但觉身躯、四肢，疼痛点点。疼痛扩张、蔓延，最后竟令他们四肢酸软，体力难支，接连倒地，与他们的带头大哥一样，翻滚不停。
他们只是突起坏心来打劫的普通汉子，哪里受得住点穴折磨，一时之间，满地呜呼呻吟。
车夫在武云昭侧方，见了她拿取碎银当暗器投掷的过程，清楚眼前情景并非妖法所为，但忍不住对这等高妙的手段折服、惊骇。
谁料到，小小女子竟有这般本领呢。
武云昭冷哼一声，眼睛斜睨，目光落到车夫手中的马鞭上。
车夫打了个寒战，霎时会意，踩着碎步上前，恭恭敬敬将马鞭双手奉上。
一盏茶功夫后，五个目肿鼻青，鞭痕条条的汉子跪倒路旁，恭送马车离去，直到马车没有了踪影，他们才互相搀扶着，拾拣地上的碎银。
这是武云昭留给他们的医药费。
好不容易将银子捡起后，五人刚要走，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飞将军一样，从天而降，横剑拦在他们面前。
五人见来者汹汹，心中大骇，就要跪地求饶，求放过。
可他们尚未开口，身子也才微曲没有跪实在，却听那黑衣男子沉声道：“把衣服脱了。”2k阅读网
第497章 锦绣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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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锦绣年华”开张。
锦绣年华的原身便是那风花雪月却害人不浅的飘香院。
距离武云昭从青州府回到白兰镇有一个月光景了。
在这一个月中，武云昭层层打点，将飘香院这块地拿到了手，支撑起了自己的营生。
曾经云**雨的飘香院，如今云消雨霁，摇身一变，成了主营刺绣、成衣和胭脂水粉的正经店铺，白天开，晚上闭。
武云昭意在锦绣江山，自忖貌美端方，年华正好，便取名“锦绣年华”。
揭匾之后，武云昭说了一段开场白，转身入内打点客人。
借着飘香院的名声，这块儿地很出名，旁的宣传都不用，哪怕是出于好奇，也有很多人想来看一看。不止男人们要来，女人们更要来。
女人们来这儿，一是为了华服美妆，二是要看看风月场到底是个什么布置，寻找、寻找曾经“污秽”的影子，哪怕她们明知道此地早已今非昔比，焕然一新，干干净净，绝无腌。
不过，男客比女客还是要多一些的。
武云昭在大堂应付一圈，见没什么好操心的，带着小桃上了二楼。
小桃指着楼下，问道：“姐姐，咱们是女人的营生，怎么男客比女客多呀？来给家里的女人买衣服，买胭脂水粉吗？”
武云昭靠着栏杆，望着下头，笑道：“若真如此，那就好了，说明家里的女人有人疼。”微微叹息，说道：“可惜啊，来这儿的男人大都醉翁之意不在酒，嘴上说着为老婆，为老娘挑物件，实际上呢，你瞧，一双双眼珠子都在咱们的姑娘身上，这是色心不死，以为我这里背地里还干那调调，寻机会呢。”
飘香院垮了，一众姑娘“失业”，无处谋生。
武云昭既然接了手，也不能不给人生路，于是便将愿意从良的姑娘收入麾下，让她们当绣娘、裁缝、柜姐儿。
院里的姑娘就算上了岸，短时间内，也脱不了一身的风尘，举手投足间，很有风情，很勾人，自然的，很受欢迎。
或许，人们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心里想什么，外头的事情就必然如自己所想一般。贼心不死的男人们坚定地以为，这里只是换了个壳子，盖了层遮羞布，内里还是一片香风阵阵，红尘滚滚。
小桃探头又瞧了瞧，忽然感慨道：“反正是说不清的，说了也没人信，咱们一直正正经经的就好，到时候，自然没人随便污蔑。”
武云昭听她一番话饱含沧桑的味道，微微一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有时间费口舌，不如多挣银子。”
小桃重重点头，笑道“恩。”
然而，贼心不死的又何止男人呢。
陆陆续续的，有七八个姑娘跟武云昭告了辞，重拾就业去了。在距离锦绣年华十五间店铺的地方，曾经飘香院的头牌彩蝶开了一家丽香院。丽香院便是她们的去处。旧友重聚了。
武云昭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人出现，不觉得奇怪，更不会因此不满。
只要有人提出要离开，她立刻结工钱，不耽误人家痛痛快快挣钱。
从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女人，只要不良过，在很多人的眼里，她是一辈子都不能良的。哪怕她最后成了贤妻良母，旁人见了仍要揭出那些旧事往她身上泼。可恨的是，事实如此，百口莫辩。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浪/女回头如何，没听人讲过。
心志坚定的，忍得了指指点点，新生有望。心智不坚定的，忍不了是是非非，重新下海，按着旁人的心意活下去，也是一种活法。
人啊，总是喜欢为难人的，见你好，要指点，见你不好，更要指点，反正，不管怎么活都不能尽如人意。
世道如此，说不得。
又过半月，锦绣年华里的人才算定下了。
壤内也要安外。
花儿想独自美丽，也得防着蝴蝶、蜜蜂。
武云昭再一次将毛手毛脚的男客赶出了门，赶到了大街上，踹到了地上，木棒一指，点在那人颏下，待瞧热闹的人围了过来，厉声道：“我再说一遍，老娘这儿卖刺绣、卖成衣、卖胭脂水粉、卖首饰，唯独不卖笑。”踏上一步，踩在那人胸口，木棒挥起，指向左侧，说道：“十五个铺子之后，丽香院，你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老娘绝对不管。”脚上加力，喝道：“听到了吗？”
那人“哎呦”一声，求道：“听到了，听到了，姑娘高抬贵脚。”
武云昭瞪他一眼，撤下脚来，返回一步，将木棒交给小桃，从小桃手里接过小黑猫抱在怀里，抚了抚，冷冷道：“送客。”
这时，武云昭聘用的掌柜兼账房先生，吕中，拿着银子走上前，将地上人扶起，笑道：“客官，医药费。”将银子塞在那人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给他拍干净土，捡起地上的折扇，重新递还，单手一摆，道：“请吧。”
那人“哎”“哎”两声，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这一套赶人、打人、训斥、递棍、抱猫、收拾、送医药费的流程不知道做过
多少遍了，武云昭、小桃和吕中搭配很默契了。
小桃道：“我还以为读书人都是好人呢，没想到，也这么不要脸，动手动脚的。”
武云昭阴阳怪气，扬声道：“没听过吗？斯文败类，衣冠禽兽，顶着书生的皮，干流氓的勾当，也不知道圣人言读到哪里去了。无耻。”招招手带着人返回。
瞧热闹的人犹自未去。
这条街上的人看着情景也看习惯了，但每回看到了，还是兴致勃勃的。
见武云昭入内了，有人道：“嚯，这位女老板够厉害的。”非要加个“嚯”字开头的。
有人接道：“她要不厉害，一屋子女人岂不是要受欺负？瞧你面生，第一来我们这儿吧。”
那人道：“是啊。”
另一人接道：“难怪，运气好，刚来就看到我们街上一大风景。呵呵，跟你说，这不是第一个被打出来的，算一算，十好几个了。这也不是最惨的，有一个差点儿被断了腿，老板娘扬言下次见了他，要让他断子绝孙，嘿，嘿，那人到现在还不敢上街晃呢。”
那人惊道：“下手这么狠？这女老板没吃官司？”
另一人道：“吃什么官司啊，人家是正当营业，大小伙子不学好，非拉着人家姑娘寻欢，能不挨打嘛，打了又怎样，到了官府，在理的是人家姑娘，没准儿，反被定罪呢。”
那人道：“那倒是。哎呦，我走南闯北，可第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女人，瞧她漂漂亮亮的，没想到是个母大虫啊。”
这时，另一人笑道：“这是我们镇上第一美人，要不是她厉害得没边儿，求娶的人啊，能从这儿排到镇子口。”
恰在此时，一个抹着粉腮，擦着红嘴唇，身着花花绿绿的妇人走进了锦绣年华。
又有人道：“看到么？就这样，媒婆还天天上门呢。”
那人道：“胆子真大，这娶回了家，不得被管的死死的？”
有人道：“嗨，就是派人说和，说和，试一试，美人脚下死，做鬼也甘心嘛。都清楚，人家姑娘自己家大业大的，能看上谁啊。”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媒婆又出来了，果然脸上没有不愉之色。
有人道：“瞧着没，亲事没成，走一趟，赚一回劳苦费，占大便宜啦。”
众人哄笑。他们笑的是什么，他们说不清楚，反正想笑。
就在这时，忽听马蹄杂沓，骏马转眼及至，人立起来，一声长嘶。
众人哄然后退，抬头仰望。2k阅读网
第498章 不拘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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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有一位脸覆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黑衣男子。男子背负长剑，腰背挺拔，虽不见容貌如何，但气度轩昂，卓然不凡。
他低头问道：“此地可有一位叫做武云昭的女子？”声音既沉且冷，眸光炯炯，凛凛有威。
结合骏马、长剑、神秘扮相，众人知道，这是一位江湖人，心中害怕，不敢招惹。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胆大的，指了指锦绣年华，说道：“这儿的老板是个姓武名云昭的女子，侠士，你找的可是她？”
黑衣侠士问道：“漂亮吗？”
那人重重点头道：“漂亮，漂亮，可漂亮了。”
黑衣侠士点点头，道：“多谢。”跳下马背，也不拴马，直接进门了。
众人面面相觑，均想：“难道是一段英雄爱慕美人的佳话？”正胡思乱想，却见那马溜溜达达走到了一旁，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等着主人。
众人一见，皆惊奇：“马都这么懂事儿！”
黑衣侠士形貌殊异，气势不凡，一进入大堂，堂内霎时一片安静，一道道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他不在意旁人目光，眼光从左至右，从右至左，扫视一周，未发现武云昭身影，眉头微皱，见堂中女客众多，不好招惹，朗声道：“武云昭在吗？”声中蕴着内劲儿，震撼人心。
吕中抚了抚胸口，不明白女人家的铺子怎么会招惹上江湖人，定定神，壮着胆子上前，拱拱手，笑道：“这位侠士，请问您找我们老板什么事儿啊？”
黑衣侠士问道：“你们老板是武云昭？”
吕中道：“正是。”
黑衣侠士又问：“她很漂亮？”
吕中心中一动：“难道慕名而来？”想到自家老板确实漂亮，说道：“是，很漂亮，我们老板是镇上出名的美人。”语气颇骄傲，得意。
黑衣侠士接着道：“她在哪儿，我要找她。”
吕中不敢掉以轻心，平时借口调戏美人的人多了，想要问问黑衣侠士所来到底为何，可话还没出口，只听身后有人道：“我是武云昭，阁下为何寻我？”
黑衣侠士越过吕中，走到武云昭面前。
吕中赶紧转身，走到武云昭身后，提醒武云昭当心，担心愣小子冲撞了姑娘。
黑衣侠士上下打量武云昭，片刻后，问道：“你用鞭子抽过五个人，是不是？”
周围人可不知道武云昭曾经还用鞭子教训过人，不是教训一个还是五个，闻
言瞪大了眼睛，露出惧意，皆想：“这姑娘也太厉害了。”
吕中是后来雇来的，听自家老板尚有如此“丰功伟绩”，仍不住佩服。
武云昭心说：“你怎么知道？难道寻仇的？”与小桃对看一眼，痛快承认，眼神中带上几分警惕。
凭她的眼光，面前这人实力应该差不了，若真动起手来，还没磕过药的自己应付不下。正想着怎么找机会磕一粒朱雀丹，却听黑衣男子道：“姑娘，收徒吗？”
武云昭“啊”一声，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黑衣侠士道：“姑娘，我见你点穴功夫奇妙，有心拜师学艺，请姑娘成全。”单膝跪地，拱手高举过顶。礼数恭敬、郑重。
这一招出人意料。
武云昭惊呆了。
过了半晌，吕中轻声问道：“老板，您是江湖人？”
武云昭道：“会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不是江湖人，我要是江湖人，能来这儿绣花吗？”见周遭人的眼睛全落在了自己这个“点穴高手”身上，忙上前将人扶起，说道：“阁下，咱们有什么话楼上说。”
岂料，黑衣男子很固执，正色道：“姑娘，请您收我为徒，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作势就要磕头。
武云昭“哎呦”一声，赶紧拦下，心说：“这头要是磕下来，我可甩不掉你。”此刻，她明白了，这蒙面的侠士就是个一根筋的愣头青，料想他见到了自己出手教训劫道的五人，因此，得知自己身怀绝艺，前来拜师。
武云昭向四周笑着敷衍，说道：“阁下，强拉的不是买卖，你若有诚意，别让未来师父难做。”想着先把人拉开再说。
黑衣侠士听她这么讲，心中一喜，急道：“你愿收我？”顺势站起。
武云昭仰头看着他，淡淡道：“跟我来。”嘱咐吕中照顾客人，转身上了二楼。她不信这人不跟着。
果然，黑衣侠士很激动，追着武云昭上楼了。
小桃比他还慢了很多步。
到了二楼茶室，武云昭让他落座，说道：“阁下，我功夫浅薄，你若想学，我教你就是，不用拜师。我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做你的师父呢。”
她的脑中秘籍无数，挑出一样教了，结下一份善缘是不亏的买卖。
黑衣侠士道：“师父，您”
武云昭截下他话，摆手道：“哎，先别叫师父，还没关系呢。”
黑衣侠士皱眉，目露失望，叹口气道：“姑娘，我那日看过
了，您的手法精准，非常人能及，没有一处穴道错过，全部点对。这般功夫，不是浅薄之人能有的。您一定是高手，请别谦虚。”
武云昭回想那日，自己有一半碎银是气愤之下猛砸，根本没分辨穴道何在，心说：“不会这么巧吧。”心念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打穴打得准啊？”
黑衣侠士道：“我让他们脱了衣服，检查了他们身上的伤痕。”
武云昭“哦”一声，抿了抿嘴，赞道：“你可真仔细。”
黑衣侠士受到夸赞，眼露笑意。
武云昭心想：“这人又呆，又愣，既然认定我武艺高强，肯定是不能轻易离去，不如将人收了当打手，当我锦绣年华的保镖吧，只是不知道身后有没有背着江湖仇怨，别得不偿失啊。”念头几转，眼光在黑衣侠士身上转了转，问道：“阁下，我是做生意的，不走江湖，那日被劫，不得已才出手，我看你诚心诚意，不好拂了你的向学之心，不过，你得跟我说实话，你可做过伤天害理，滥杀无辜之事？”
黑衣侠士郑重道：“我向天发誓，决未做过坏事。”
武云昭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收下你。不过，我不会内功，只会招式和心法，能指点一二，旁的，我可帮不了你。”
黑衣侠士激动，当即下拜，朗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耿翔一拜。”
武云昭立刻端起了师父的范儿，淡淡道：“起来吧。”
耿翔道：“是，师父。”站起身来。
小桃在一旁看着，有些发懵，难以理解事情发展至此。
武云昭道：“江湖人不拘小节，你来由如何，我不过问，你既然遮面，多半不想让人知你形貌，我也不看。从今日起，就住下吧。我楼里姑娘多，为了避嫌，也为了方便练武，你住后院。”
耿翔道：“多谢师父体谅，谨遵师父安排。”
随后，武云昭将耿翔和他的马带到后院安置，休息。晚间吃饭时，武云昭正式将耿翔介绍给手下人。
当家老板突然成了武林高手，让人又惊又奇，不过，在不知不觉中，小桃、吕中等人很快接受并认可了这个事实。
锦绣年华从此有侠士坐镇，屏退了不少潜在的麻烦。
诸事顺遂。
锦绣年华在武云昭的操持下，生意一天比一天兴隆。
武云昭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发家根基，未来遇事的退路，格外重视，因此宁可耗时在此，要让锦绣年华稳如泰山，不可动摇。2k阅读网
第499章 蜘蛛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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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年将尽。
这日冬至，武云昭歇业一天。
吃过饺子后，她抱着大花猫和小黑猫坐在暖炉旁消食，忽而想起了休假至今未归，也无半分消息的顾潜山。
刚转念要联系，武云昭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作为上司，自己一个人艰苦奋斗，竟然放下属去放假。
啊，这是多么伟大的行为！
武云昭自觉要反思，搔了搔小黑猫的下巴，心说：“不能太给脸，以后若是飘了，还管得住吗？哼。”随即决定放弃问候，将怀中的猫母子放到一旁的篮子里，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身上的猫毛，视线不自觉地将周围打量一圈，踱到门前，推门出屋。
楼下大堂，姑娘们和伙计们正聊天。
武云昭走了下去，见小桃不在，问道：“小桃呢？”
吕中道：“小桃姑娘外头买零嘴去了，老板，有事儿啊？”
武云昭笑着摇头道：“随口问问，你们聊吧。”若自己留在这儿，他们说话要拘束的。
料想此时耿翔多半在练功，武云昭也不想去打扰，边走边想，走进了绣房。
这是武云昭独属的房间，哪怕是小桃和徒儿耿翔都不能进的。
她倒不是防范他人偷学技艺而是要在这里谋图江山社稷，免得被人打扰了思路。
揭开绣架上的白布，只见绣架上，绷着一块纯黑的锦缎。锦缎上，有一块用金线绣出的图形，边缘弯曲，没有规则，正是青州府的地图。
武云昭伸出指头，轻轻抚摸微凸的图案，指腹在白兰镇所在来回打旋。
武云昭略算算，在手中，已经有了一万多两纹银，等到年底，将货品全部出手，这一年下来，至少能得二万两。
资财算不上顶尖儿，但开店不到半年时间的她在白兰镇上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在青州府范围内，也能跻身三流富商的行列了。
慢是慢了一些，但稳扎稳打，不怕日后不能势如破竹。
武云昭盯着刺绣看了一会儿，突然嘴角一勾，拿起绣花针，扎在了青州府府衙所在，整个青州最繁华的地方。
年后，她要把生意做到青州府去。
因为一盒雪颜膏，武云昭与青州府知府陈正涛的夫人交情甚好了。
陈夫人受到了雪颜膏的好处，时不时就要托人来到白兰镇从武云昭这里买一些，供自己和朋友们用。
她是贵妇人，平日交好的也是或有势，或有财的贵妇、贵女。一来二去的，武云昭拥有养颜秘法的事
情就被这帮贵妇、贵女得知了。
贵妇、贵女们平时闲暇，除了想尽办法装点自己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她们极度盼望武云昭能到青州府做生意，能让她们少一些麻烦，不必等待来回车马的时辰，出门就能拿到养颜、变美的好物。
武云昭为了拉住陈夫人和她身后人的关系，在每次交货时都会添上一两种新鲜物，蜘蛛铺网一般，慢慢展开，向她们展示自己的能力，让她们惦记、期盼，只要落了网，便不能自拔。
前些日子，陈夫人派来取妆品的人已经透了口风，若武云昭打算在青州府开铺子，只要一句话，自然有人提供地方，不用武云昭费心再去找，而且，陈正涛将会是她的靠山，武云昭不会受到青州府商圈人的打压。
好处多多，还是赶着往身上撞，武云昭怎么能不答应呢。
若非到了年底，事情多，轻易脱不开身，她早就去了。
做生意就要像流动的水，一定要活，要想做大，就不能平静无波当一潭静水，否则，早晚会臭的。
白兰镇人少、富户更少。在这里能赚的银子是有数的。
锦绣年华能在这里发家，却不能致富，能赚钱，却不能赚大钱。
要想赚大钱，武云昭必须要将生意做到外面，将自己的网织得更大、更广。
而锦绣年华将会是她蛛网的中心，慢慢将财富收藏。
武云昭用手掌捧着自己十六岁的娇嫩容颜，暗暗将自己想象成一只斑斓蜘蛛，吐丝结网，螯牙森森，吞吃山河，将天下收入囊中的美好过程，笑颜大展，如花绽放。
遥想宏图，心驰神醉。
武云昭浑忘了时光流转，直到小桃忍不住敲响了门，才收敛心神，抬起头来，却见屋中暗淡，已是晚上了。
重新将白布遮上，武云昭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锁好了门，随小桃一起下楼吃晚饭。
耿翔不以真面目视人，因此，他一直是在房中吃饭，不与大家伙一起的。这样的做法未免让人觉得他孤僻，无礼，但武云昭这个当师父的不在意，旁人也就管不着，放任他去了。
今日，所有人都发现武云昭精神大好，食欲大振，很开心的样子。
而她的变化是从绣房出来之后。
小桃好奇，忍不住问道：“姐姐，想到什么高兴事情啦？别一个人开心，跟我们说说呀。”
武云昭叼着一根青菜，眸子左动，右动，看看了桌上人，咔嚓，咔嚓吃下去，抿抿唇边儿的菜汁，灵机一动，说道：“也不是大事，这不快过年了嘛，想
了个法子，趁着年根儿捞一把。”
吕中先赞一句好，然后急道：“老板，您跟我们说说，我们也好提前准备啊。”
武云昭心说：“老娘就是随口一说啊，急什么急。”吃一口饭，嚼了嚼，缓缓道：“呃，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要置办年货了。”
吕中道：“置办年货是早了些，不过确实快了。”
武云昭又吃一口饭，慢条斯理嚼了，吞下，说道：“我想将咱们压下的货拼拼凑凑，弄几套年礼出来，赶紧清仓。”
吕中想了想，说道：“货是越压越贱，这样也好，几样东西凑一起，趁着过年的喜庆劲儿，价钱稍微提一提也没人不乐意，管赚不赔，老板主意好。”
武云昭笑了笑，此时思路已通，痛快道：“不止如此，还得找人琢磨、琢磨每套年礼有什么好寓意，人家来了，咱们先把吉祥话讲了，谁还好意思不讨吉利，就算一开始不想买，事到临头，为了眼前这份吉利，咬着牙也得买了。”
吕中笑赞：“老板好计谋，会做生意。”
余人也称赞。
武云昭受到吹捧，心下甚喜，洋洋得意，思路迸发，笑道：“咱们啊，不能只卖旧货，也得添新的，卖得多，收得多，咱们才能分得多嘛。”
吕中听武云昭是要在年底加一份工钱的意思，赶紧道：“老板，您放心，只要能挣着银子，您说什么，我们就跟着干，累点不怕。”
武云昭笑道：“过年了，谁还不买新衣服。可这成件儿的衣服贵，普通人家不能一家子都穿买来的，肯定是要自己做的。”
小桃道：“是啊，姐姐，一般人家顶多给自家男人买一套，孩子的就自己做了，女人们多半不舍得花钱，新衣服是不要的了，还是穿着旧的，求个干净。”
武云昭笑道：“可人人都想穿新的呀。”
吕中笑道：“那是，新的终归比旧的好，不用说往身上穿，眼看着就舒坦。老板，可手里钱有数啊，老板，您什么主意，赶紧说说。”
武云昭掩嘴笑道：“我怕您老人家听了脸红。”
吕中一怔，眨眨眼，笑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一张老脸赛城墙，什么听不得，您就说吧。只要能挣着银子，嘿，嘿，不要脸也成啊。”
武云昭点点头，瞅瞅左右，说道：“那也不成，我要是在这儿讲了，你们准得笑我，不能说，等吃好了，咱们楼上说吧。”
吕中明白武云昭顾虑，想来这套法子才是真正赚钱的好法子，不愿泄露，不再问了，赶紧吃饭。2k阅读网
第500章 肚兜套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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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中哪里料到自己完全猜错了武云昭的心思？
饭后，听了武云昭的法子后，他觉得脸皮发烧，哭笑不得，皱着脸道：“老板，你可真会想法子啊。哎呦。”
小桃也听得脸红，含羞地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很淡然，说道：“肚兜又不是只有女人穿，小孩也穿啊，大过年的，外头衣服换了新，难道里衣就不换新？一件肚兜又不贵，还能反复穿，肯定有人买啊。”
吕中连忙摆手，劝道：“老板，这法子不通，别浪费布料。女人们脸皮薄，顶多给孩子们买，不给自己买的，您啊，趁早打住吧。”
小桃也跟着道：“姐姐，肚兜都是自己做给自己穿，哪有穿外人做成了的，多羞啊。让人知道了，岂不是都知道自己穿多大的肚兜？”羞得跺脚。
武云昭心说：“男的卖内衣都能上市，我一个女人在古代卖肚兜就不行？”心意坚定，说道：“我也没说给人家做成成品，高矮胖瘦，各各不同，大大小小，也不好拿捏，总不能来一个量一个，那我这番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吕中急得拍腿，求道：“哎呦喂，老板啊，您是个姑娘，别说这个啊，听了让人家笑话。”
武云昭道：“所以我刚才没说，叫你俩上楼来谈啊。”
小桃听武云昭一定要卖肚兜，没有松口的意思，说道：“吕伯，姐姐也不是乱来的人，咱们再听听，或许是好法子也不一定呢。听听姐姐说完吧。”
吕中无奈，点点头。
武云昭笑道：“还是小桃懂我。”喝口茶，正要开口，忽听有人敲门，见门板上的身影高大，该是耿翔，说道：“是耿翔吧，进来吧。”
耿翔道：“是，师父。”推门而入，转身关好门板，见小桃和吕中都在，向他二人点点头，走到武云昭面前，拱手行礼。
武云昭问道：“有不懂的地方？”
耿翔好武成痴，得了指点就一个人闷声闷气地练，碰上不明之处，便会来寻武云昭探讨，已是习惯了。
耿翔道：“师父，这套剑法练着不顺手，总觉得不对劲儿。”皱着眉头，似在思索练习过程，说道：“怪怪的。突然不会用劲力了。”
武云昭道：“我知道了，你先坐下歇会儿，我把我这头说完了再教你。”
耿翔恭敬道：“是，师父。”腰板挺直，端端正正坐好。
吕中和小桃见耿翔坐定如山，露在面具外的双眼无波，眉宇间满是严肃，被肚兜引起的羞感也退了不少，不过一瞬之后，二人又因为多了一个人共同讨论肚兜又羞了起来。
武云昭“咳、咳”两声，延续话题，接着道：“我打算将做肚兜的布料规整成套向外卖，咱们之前剩下好多料子，大大小小的，裁剪好了，搭配好颜色，配好线，做肚兜不是正好？”
顿了顿，接着道：“布料本来就是废的，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若是做手帕或其他，且不说大小合适不合适，还得费心在上头刺绣，可肚兜不用啊，随便挑花纹锁边儿甚或贴花上去都行，当然了，绣了图的也要做，总有喜欢贵重的。”
吕中面露难色，说道：“听起来倒是可行，可没见人这么卖过呀。”
武云昭又道：“既然你们担心女人们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咱们就不明说，给小孩做的布料肯定比给大人的多，价钱也便宜，不用解释，看一眼也明白是给谁准备的。这样也不行吗？”
小桃这时接口道：“要是我看出来了，我一定说给孩子买，然后偷摸着买一大一小两套。”
吕中点点头，说道：“是，一般是这么买，自己骗自己嘛，其实大家伙儿心里都明镜儿似的，只不过看破不说破罢了。”
武云昭端起茶杯，碰在嘴边，问道：“成吧？”
小桃和吕中互相看了看，又看不动如松，神情不变，完全不受影响的耿翔，再次看向武云昭，仍带着犹豫之色，点了点头。
他们可不知道，耿翔不动声色是因为脑中一直在过招，根本没将注意力放在“肚兜套组”上。
武云昭笑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准备，先把布裁出来，大人、小孩两种大小，碰上特殊身材的临时给量，那是后话了。如果这回成功了，咱们以后再出个刺绣套组，团扇套组，凡是能凑的，都给它凑一起，搭着伙卖。”
吕中道：“是，听老板的。”
武云昭想了想，又道：“再给每一份配五对布袜的料，显得多一些。”接着吩咐小桃道：“小桃，明天把李夫人叫来，咱们两家一起挣这份钱，不能全吞了的。否则，我就是抢她家生意，不合适。”
小桃道：“知道了，姐姐。我明儿一早就去。”
武云昭转了转眼珠，想不到其他了，让小桃和吕中先出去了。她喝口茶润润喉。
耿翔已经站了起来，恭敬等待指点。
武云昭摆摆手，让人坐下，笑道：“不必如此，今日不用动手脚，口头说说就是了。”
耿翔道：“是。”听话坐下。
武云昭依靠系统，加之前世学习，武学之渊博，几乎无人能敌。耿翔拜师之后，随她学习，受益匪浅，对她十分信任，不敢有半分怀疑，尊重敬爱。
武云昭却不急着讲解而是笑眯眯地招招手，喊道：“大毛，小玄，过来。”
大毛是猫妈，小玄就是那只险些被活埋的小黑猫。
武云昭将大毛抱在了怀里。
小黑猫望着她，歪歪头，喵喵叫。
武云昭对耿翔道：“抱着。“
耿翔一怔，随即听话，将小玄抱起，放在双腿上。
武云昭道：“我教你的这套太极剑法最忌讳心浮气躁。你瞧你，满头大汗，兀自未干，指不定练过了多少遍，劲力怎么能使对呢。”
耿翔不善言辞，过了片刻，说道：“请师父指点。”
武云昭道：“好好抱着小玄，心神不能放松的时候，找它俩玩玩儿，心境好了，很多道理自然就会动了。没听人说嘛，撸猫一时爽，一直撸一直爽。很有好处的。”
耿翔又是一怔，眉头皱起，目露迷茫，问道：“我没听过，谁说的？”
武云昭“扑哧”一声，笑道：“何必这么认真，就当听我说的。”
耿翔点点头，低头盯着仰脸瞧他的小黑猫，觉得新奇：“难道跟猫玩儿也能练武功吗？可怎么玩儿呢？”思索半晌，终于伸出手一试。
他将手掌压在小玄的一只前爪上。
小玄抽爪，压在他的手背上。
耿翔觉得猫爪所触及的地方暖暖的，软软的，忽然，心头砰然，似有所感地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鼓励道：“再试试。”
耿翔长期紧绷的精神有了些许的放松，跃跃欲试地点头，有些兴奋的感觉，抽手将手掌压在了小玄的爪子上。
果不出所料，小玄再次抽爪，再次压在他的手背上。
又反复两次之后，耿翔的玩儿性上来了。
他快，猫也快，他慢，猫也慢。
渐渐地，耿翔笑出了声来，指着小玄道：“师父，师父，你看，你看。”
武云昭心说：“猫果然是天使啊，多孤僻的人也能给逗笑了。”抚了抚怀中的大猫，说道：“我教你的是以慢打快，以静制动，以柔克刚，心随意动，圆融不断，用力不竭的上乘功夫。”
耿翔听武云昭说武功之事，立刻收敛心神，目光坚定，与猫儿逗玩的手掌也停下了，恰被小玄一爪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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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借猫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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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武云昭续道：“这套太极剑法的神理根基在一套名为《九阳神功》的上乘武学之中，现在我还没传你。但道理是相通的。”
耿翔凝神倾听。
武云昭又道：“招式虽然慢，却不是畏缩不前，而是审时度势，后发制人，反守为攻。表面上，是敌人主动出手攻击你，但实际上，你们甫一交手，便变成了，由你来牵引敌人。”
耿翔不解，目中焦急。
武云昭道：“莫急，听我跟你讲。你一心向武虽好，勤学苦练更是难得，但急于求成，心浮气躁，此等心境，乃武学大忌。你能活到今日，没有因走火入魔而死，已是万幸，怎么，还不知悔改吗？”
耿翔闻言，心中一凛，此时方明了为何武云昭身负绝世武学奥秘，却怎么也不肯传授自己上乘内功心法，正色道：“是，弟子知错，弟子谨遵师父教诲。”
武云昭点点头，待耿翔目色清明后，缓缓吟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耿翔默念：“他强由他强，清风??????”并不理解，问道：“师父，何意？”
武云昭道：“看着。”
耿翔只见她拿起了怀中大猫的一只前爪与自己对掌。此等传授武功之法匪夷所思，他又惊又奇，但想武云昭学识渊博，见解独到，绝非玩笑，必有深意，凝神注目。
只听武云昭道：“这猫爪之力与我相比，那是绝对不如的。”说着，手掌前推。
大毛以为武云昭与它玩耍，半个身子微抬，歪着头，爪子前伸抵抗。
武云昭加力，将手掌继续前推。大毛爪子动了动，自知抵抗不过，前腿弯曲，脚爪收回。
耿翔心头抓到一点儿灵光，仍未通解，看着武云昭的手掌不断前推，咄咄逼猫，大毛的爪子不住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想必骨骼挤压，导致不舒服，露出尖牙，张口欲咬。
武云昭霎时收力，缓缓缩手。
大毛觉压力骤减，爪子顺着武云昭的方向前推，自觉胜过，趁胜追击，直至用爪子将武云昭的手掌压倒，整个身子都压了过去，双爪抱着武云昭的手腕，轻轻含着武云昭的手指，似是在报复刚才被弄痛的小仇。
武云昭握住大毛的前腿，捏了捏，说道：“看到了，如果大毛跟我硬碰硬，它的爪子一定会断，所以，它受不了的时候，就得往后退，如此一来，便能卸掉我的力气，保护爪子不断。”
耿翔浸淫武学多年，明白卸力躲避的粗浅道理，但武云昭与大毛的演示显然不符合“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句话的意思。他道：“师父，刚才大毛都要被逼得咬人，显然受不了你的力道了，怎么还能任你强，任你横呢？岂不是自寻死路，难逃断爪之祸？”
武云昭道：“你说的没错，在我的掌力面前，大毛只有断爪一个结果。”
耿翔更疑惑，道：“那???”
武云昭道：“只因这是半句话，还有半句话在后头。”接着吟道：“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耿翔将两句话连着琢磨，不一会儿后道：“师父，这不还是硬碰硬吗？我若真气足，与对方旗鼓相当，自然可保安然无恙，性命无忧。”
武云昭笑道：“你理解的是对的。这句话是《九阳神功》中的教诲，是要在修习过《九阳神功》之后才有效。《九阳神功》是偏刚强一路的武功。既然可称神功，它的力量不可与一般粗浅功夫相提并论。虽然讲究刚柔并济，但实力有了，何惧硬碰硬呢。你若练成此神功，内功修为当世少有人能及，同侪之中，必是第一。”
耿翔一听，心头火热，眼睛亮了几分。
武云昭道：“我会教你，但练武靠天赋，这等武学岂是只靠勤奋就能习成的？就算有天赋，难道你在一两年内就能练成吗？”
耿翔顿时觉得一盆凉水兜头而下，心火被浇灭了半截，失意之下，暗想自己不该自视甚高，手掌抚摸柔软、温热的猫儿，只觉得内心被暖暖的水流淌过，十分舒服，自我安慰片刻，随即释然。
武云昭一旁瞧着耿翔神情变化，暗道：“猫是好物啊。看来，家里又要添人口了。”定了定神，继续解释道：“既然神功并非人人可成，那么在功夫练成以前，遇到比自己强的人，如何自保，甚或取胜呢？便要学会借力打力，让自己的力量源源不断，如同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连绵不尽。哪怕耗，也要将对方耗死。这门功夫就是太极功夫。”
耿翔心动，脱口道：“四两拨千斤吗？”
武云昭道：“四两拨千斤的意思跟借力打力差不多，但力道拨出去了，就出去了，你怎么让旁人的力道加强自己的力道而使自己的力道连绵呢？四两拨千斤只是一半功效。”
耿翔点点头，是听得懂的，但不知该如何做到。
武云昭道：“要想做到力道连绵，就要懂得太极圆转，阴阳变化之道了。要让你的内力形成圈，碰不过的时候，保证圈不破，你的力道就不会断。相反，碰得过的时候，抓住时机，自行破圈，将力道放出去，狠打快打，招招不落。”
耿翔皱眉道：“要想做到这个地步，很难啊。我若没把握好借力时机，反而会将自己送上去承受力量。”
武云昭道：“所以才要后发制人，看准了再动手。你傻愣愣冲上去，那不是往刀口上撞吗？先送了命，还谈什么借力。”
耿翔道：“师父说的是。”
武云昭抚了抚大毛，接着道：“用在剑招上便是避开锋芒，让你的剑招成圈，将对方的剑招罩在圈内，怎么将对方剑招罩在圈内就得看你自己的造化，随机应变。徒儿，一句话，上乘武学全部是要动脑子的武学，只练手脚、招式，最后只能是一个莽夫，无法达到宗师之境界。”
耿翔道：“是，徒儿听懂了。”
武云昭微微一笑，宽慰道：“我实话告诉你，你天赋很好，难得一见，只要是功夫都能练成，唯独心境不良，以后得多注意修身养性。”
耿翔恭敬道：“是，谨遵师父教诲。”
武云昭托起大毛，与它蹭了蹭额头，叹道：“可惜，我平时繁忙，没空与你过招，再说了，我没内功底子，跟你过不了百招就力竭了，根本没有用处。白兰镇上也无其他高手陪你练武。你一个人摸索，有些道理体悟起来困难一些。”
却听耿翔冷不丁道：“有高手。”
武云昭奇道：“什么？什么高手？”
耿翔道：“师父，抓个高手陪我过招行不行？”
武云昭沉吟片刻，说道：“要遵纪守法，不能随便囚禁。”以为耿翔发现了镇内隐藏的高人。
耿翔点点头，将小猫儿递给武云昭，单手一摆，说道：“师父，请退后，免得误伤。”
武云昭“啊”一声，随即明白，惊道：“有人偷听！”
耿翔“嗯”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杯，掷向窗户，打开了窗板，霎时，冷风灌进屋来。
武云昭抱着猫，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退，扯了被子披在身上。她是没有惧意的，但怕冷。
她没有内功，听力与普通人一样，也无法感受到他人的内力波动，是以，对房顶上的情况没有察觉。
耿翔朗声道：“上头的朋友，何必鬼祟，进来一叙吧。”
话音甫落，踩踏屋瓦的声音响起。
果然有人。
紧接着，“刷”一声，“铛”一声。
耿翔和武云昭只见一条红影从窗外激射而入，钉在了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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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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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定睛一瞧，原来是一枝红娟花。
花儿有碗口大小，花瓣层层叠叠，随风颤动，宛然若生。花瓣之间嵌有晶石，闪闪烁烁，映衬着烛火，折射光芒，好似晨间露珠，在阳光下熠熠生光，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这花儿甚是华美，一眼观之，便知不菲。
未现身，先送大礼一份，看起来，来者没有恶意。
然而，这绢花翠玉为枝，极易折断、破碎，来者却能将它钉入木桌，没有损伤，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锦绣年华里，除了耿翔一个彻底的江湖人，其他人，包括通晓武学之道的武云昭都算是普通人。耿翔是武痴，只爱学武，不惹仇家，武云昭、小桃、吕中等人就更惹不上高手。若说是生意上的纠纷，武云昭自忖处事圆滑，老练，未曾结怨，不至于引来杀身之祸。
来者意欲何为呢？
耿翔与武云昭对视一眼，怕对方先礼后兵，不敢掉以轻心。
对方没有动静，显然在等待。
耿翔拦在武云昭身前，将人完全遮挡，朗声道：“阁下，夜风寒凉，请入屋一叙。”
下一刻，劲风扑面。
来者倏然而至，身法之快，如鬼似魅。
只见他生得浓眉大眼，棱角分明，身材魁梧，英武不凡。他一身黑色衣袍，随风鼓荡，猎猎声响，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耿翔不认得此人，但为他气势所迫，皱起眉头，问道：“阁下是???？”心中却对来者不可思议的轻功折服，暗生钦佩。
来者尚未开口回答，武云昭拍了拍耿翔的肩膀。
耿翔回头。
只听武云昭突然问道：“他的脸方不方？”
耿翔“啊”一声，不明白武云昭为何冷不丁问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不由得回头看一眼来者，见他一张国字脸，对武云昭点点头，道：“方。”
武云昭道：“自己人。”
耿翔一怔，眼看着武云昭绕过他，走到来者面前，一把将怀中的猫塞进来者怀中。
来者憨憨一笑，气势尽散，面露讨好，乖乖抱着猫。
耿翔见状，相信来者是自己人了，身体放松了下来，正要上前招呼，只见武云昭手臂倏然上举，一把揪住来者的耳朵。
来者“哎呦”一声，求饶道：“疼，疼。”
耿翔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收回脚步，驻足回思，心中“啊”一声，想起来了，心说：“这不就是我爹深夜醉酒而回，我娘上前教训，耳提面命的场面嘛。难道这是师父的??????”再次将目光投向两人。
只听武云昭喝道：“有门不知道进，非得学耗子踩瓦，你是不是欠打啊，还敢故弄玄虚吓唬老娘，是不是活腻歪了。啊！”
顶着一张方脸庞，霸气出场，狼狈收官的正是顾潜山。
只听他求道：“撒手，撒手啊，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疼，疼，要掉啦。给点面子，有人看着呢。”
武云昭瞪他一眼，终于松了手，抢回了猫抱在怀里，命令道：“冷，关窗。”
顾潜山捂着耳朵，连连点头，却不转身，右手向后一背，袖袍拂动间，只听“啪”“啪”两声响，窗户关合，密不透风。
武云昭勾起一边的嘴角，说道：“哟，几日不见，长本事了，难怪如此嚣张。”
顾潜山笑道：“好不容易厉害一回嘛。”
他的意思是说，经历了无知孩童和脆弱幼崽两个身份后，他终于得到了一个成人且有来头的身份。
武云昭自然懂得而耿翔听着他俩人的对话则越听越糊涂。
顾潜山问道：“这谁啊？大晚上的还蒙着脸，见不得人吗？”抱臂胸前，一副前辈的样子，上下打量耿翔。
武云昭道：“我徒儿。”
耿翔认为顾潜山武云昭关系不一般。他以武云昭为师，尊敬爱戴，自然对顾潜山也尊敬爱戴，虽然听顾潜山语气不善，有些敌意，有些泛酸，丝毫不恼，拱手行礼，恭敬道：“晚辈耿翔，见过前辈。”
顾潜山走上两步，还是高傲的样子，点点头道：“恩，不错，不错，还挺懂事儿。今日来得匆忙，只给你师父带了礼物，你的见面礼暂且欠着，以后有机会补上。”
耿翔道：“前辈客气。”
武云昭啐道：“瞧你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耿翔，回去休息吧。”
耿翔道：“是，师父。”向二人拱拱手，退出屋去。
顾潜山听耿翔走远了，说道：“老大，你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好歹我看起来也比他年纪大。”走到桌旁，拉开凳子坐下。
武云昭抬眼，说道：“怎么，还想试一试我徒弟的身手，给他个下马威尝尝？”
顾潜山被戳中心思，尴尬一笑。
武云昭“哼”一声，将猫儿放在桌上，介绍道：“我家大毛和小玄。”
顾潜山吐了吐气，吹动猫毛，笑呵呵道：“老大，你还养啊，算上小白、小蓝、大花、黑凤凰，一共六只了。”
武云昭道：“又不是养不起。”伸出手指头弹了弹桌上的红花，说道：“一出手便是上等好物，看来，你这次身份不低啊。跟我说说，眼下是什么人？”
顾潜山道：“老大，你怎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武云昭道：“你放你的假，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回来，我就不干活了吗？”双手一摊，笑道：“我独自一人还不是撑持起了诺大家业！”
顾潜山心下失落，撇嘴道：“老大，要懂得关怀下属啊。”
武云昭道：“你这个下属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的时候怎么不关心、关心上司？”
顾潜山道：“休假是每个员工的权利嘛。”
武云昭翻白眼，敲敲桌子，说道：“少贫嘴，赶紧交代。”
顾潜山道：“老大，给点吃的，我马不停蹄地赶来，饭都没来得及吃，饿透了。”
武云昭道：“事多。”翻手拿出一份海鲜煲，摆上桌。
两只猫闻到了海鲜味儿，怎能忍住，喵喵叫了起来。
顾潜山笑道：“老大，你真好，还记得我喜欢这个。”将猫赶下桌子，边吃、边道：“我这回是江湖人，凌云堡堡主，家大业大，财大气粗。”
武云昭问道：“凌云堡？什么地方的？”
顾潜山道：“凌云山上的。”
武云昭脸色一沉。
顾潜山道：“哎呦，烫死我了。”赶紧解释道：“按这个国家的疆域来说，凌云山已经算是西域了，塞外高山，”
武云昭道：“怎么把你安排那么远？”
顾潜山耸耸肩，表示不明白。
武云昭懒得追究细枝末节，接着问道：“你身为塞外堡主，身娇肉贵，前呼后拥的，为何涉足中原？又用什么理由来到这儿？”
顾潜山道：“我跟家里商队来的。听说你在这儿，跟家仆扯了个谎，我就来了。反正我是堡主，想做什么做什么，没人敢惹我。”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先把你我关系商量好了，你堂堂堡主之尊，又有江湖人的身份，指不定认得什么人，总不能在外头喊我老大。”
顾潜山叼着筷子，为难道：“咱俩离得也太远了，八竿子打不着啊。”搔搔脸颊，灵机一动，轻声道：“要不对人说你我曾有一面之缘，然后，我看中你的美色，一见倾心，死皮赖脸追来了，成不？”
武云昭托着下巴，分析道：“我是村女出身，跟你攀亲戚是一定攀不上了，眼下，做生意也够不着，也只有这样最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反正你是江湖人，随心所欲，做事张狂一些，没人怀疑，况且，人们最喜欢听的就是男男**，情情爱爱的事情，这个理由更容易让人相信。行吧，我吃些亏吧。以后，我叫你堡主，你叫我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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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世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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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留在了锦绣年华。
他的突然出现令小桃、吕中等人惊讶不已，但有了耿翔在前，他们也很快接受了他的到来，也对自家老板人脉之广有了新的认识。
作为白兰镇之花，镇上第一美人，武云昭的一举一动都关涉着不少人的心神。
于是，很快的，塞外堡主慕名而来的故事在白兰镇传播了起来，成为街资巷谈。
武云昭专注赚银子，对这些能增加自己名气的八卦听之任之。
“日理万机”中，转眼就到了年底。明日就是除夕。
锦绣年华里，武云昭正发月钱跟红包，让伙计们高高兴兴回家过年。
世道是很奇怪的。
只要有卖的，就一定有买的。
旁人都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卖的“肚兜套组”反而成为年关最赚钱的东西。
很出人意料了。
不过想一想也正常，一个、两个不好意思买，跟风随大流一起买怎么还会不好意思呢。最关键的是，物美价廉。
因此，买的人越来越多。武云昭捞了很多。
银子从早发到晚，最后一份是吕中的。
吕中笑眯眯接过，说了几句吉祥话，收拾了笔墨、账簿，拿着包袱回家，等初五后再过来了。
武云昭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吕中上了马车远去，呼出一口气，左右看看，笑道：“咱们也能歇着啦。”
不过，能舒舒服服歇着的也只有伙计们。
过了除夕夜后，武云昭带着小桃、顾潜山、耿翔，拉着一车年礼，开始了拜年。
从白兰镇开始，一路上青州府。有生意来往的或是有些交情的都要上门去一趟。
青州府衙自然也是去了的。
这一回，武云昭在陈夫人的带领下，见到了不少贵妇、贵女，拉到不少关系。这些贵妇、贵女都是用过武云昭的妆品的，受益匪浅，因此对她很热情。因为她们的牵线，武云昭在拜年期间，跟她们家发展了一些生意，收获颇丰。有此一遭，她要顺利进驻青州府的事情更稳妥了。
春三信之后，武云昭在青州府立起了锦绣年华的牌子。
在这里，她只卖胭脂水粉。刺绣、成衣、首饰等生意通过和其他店铺合作的方式展开，她作为供货商，向店铺供货，而不抢占市场，免得树敌太多。
银子要大家一起赚，这样，财路才会通，若是碰上了意外事件，才有人肯雪中送炭。不求人人讲道义，但总能碰上一两个有情有义的。
这日，武云昭正在楼上逗猫，忽听楼梯声响，抬头见小桃急匆匆奔了进来。
小桃凑到武云昭身边，低声道：“姐姐，那个吴公子又来了，我给安排进客间喝茶了。你见还是不见？”
武云昭道：“我今天早上刚到，还没过一顿饭功夫，他就来了，我还能推说不在吗？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也得见啊。”
此时，武云昭在青州府的店铺里。
这间店铺算是分店，经营不大，武云昭并不在这里常驻，而是雇了掌柜的打理，偶尔的时候过来看一看罢了。
小桃口中的吴公子名叫吴琼，是青州府最大的布料、成衣商吴老大的小儿子。
武云昭来到青州府后，与吴家合作，提供精品刺绣和成衣款式，生意往来频繁。
吴琼见过武云昭之后，惊为天人，同时在吴老大的怂恿下，展开追求，穷追不舍。
武云昭一贯秉承痛痛快快的原则，不爱就是不爱，没感觉就是没感觉，已经多次拒绝吴琼多回。
但吴琼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心意坚定还是得了他爹的指点，抱着“烈女怕缠郎”这一条法子，纠缠至今。
小桃撅起嘴道：“姐姐，你都表示得那么明白了，他也该知难而退了，怎么还来。姐姐，想个法子打发吧。”
武云昭并不将此事当回事，淡淡道：“就算他死心了，只要他爹不死心，他也得来。可话说回来，这爷俩一心，他爹不死心，他也就不死心，里外里，除非我不来青州府，不跟他家做生意，消失在他爷俩面前，否则啊，他吴少爷成亲以前，我出嫁以前，尚且甩不掉呢。”
小桃叹气，扯了扯手帕，气恼跺脚，说道：“姐姐，可一时半刻的，他成不了亲，你也嫁不了人啊。难道一直这么吊着？外人可不在乎他吴家怎么想，说来说去，还不是说你狐媚。姐姐，咱们不能吃哑巴亏啊。咱们是女人的生意，老板名声坏了，哪一家的正经姑娘、夫人敢来咱们这儿买东西呀，那不是惹一身闲话嘛。”
小桃能说出这番话，便是对吴家的做法看透了。
吴琼做事高调，近乎搞得人尽皆知。
吴家父子俩是想借外界压力，让武云昭松口下嫁。
这法子有些不地道了。
但女子一方又不能青天白日地在外头喊自己不嫁人或是要嫁什么人，如果这般做了，谁会看得起呢。在人们眼中，女子一门心思搞事业，不成亲生子，是疯子的做法。退一步讲，哪怕为了面子，为了生意，武云昭也不能做到这一步。
这世道上，男子追求女子，美其名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一段佳话。痴痴缠缠不叫纠缠，叫“痴情”。男子拒绝美人，美其名曰“坐怀不乱”，不为美色所迷。不得了，难得出了一个当代“柳下惠”，岂能不大大赞扬！
但换个方向，女子不管是追求还是拒绝男子，尤其当这个男子不错，是上选之时，所谓“美其名曰”就不见了踪影，若是主动追求，能听到耳朵里的只有“投怀送抱”、“不知检点”、“勾三搭四”云云，若是主动拒绝，能听到的便是“不识抬举”、“眼高于顶”云云，总之没好话听的。当面不说，背后也要说的。
要说世道不公，是真的不公。
男人们喊不容易，叫苦喊累，是因为女人们不关怀，女人们喊不容易，叫苦喊累，是因为自己没能力。
男人们做一件好事，人们就觉得他做了一辈子好事。而女人们做了一百件好事，人们不说她多管闲事，念着她一件事的好，就很难得了。
从古至今，明明在理，却有口难辨的女人多啊。
至少，总听人讲祸国妖妃，红颜祸水，没听过有人讲祸国妖男的。
听听，多难啊！
没守住江山社稷，不是因为当皇帝的男人无德，也不是因为当臣子的无能，而是因为女人太美。
这道理怎么就成了道理呢？
说不得，说不得。
武云昭抓着猫爪晃了晃，赞道：“小桃，挺机灵，说的在理，想的长远，看来，我得好好培养培养你，给你开家店，让你当个女掌柜。”
小桃腼腆道：“我还是先跟着姐姐吧。”
武云昭笑道：“听你的，今天彻底打发了他。”
小桃喜道：“姐姐，你有主意啦。”
武云昭点点头道：“法子一直有，只是我不想用。哎，谁叫姐姐我花一般娇美，倾国倾城呢，为了以后，算了，用出来吧，一劳永逸，将蝴蝶、蜜蜂全拦下。”拍拍小桃手背，道：“去把顾堡主和耿翔给我叫来，我有事安排。”
小桃道：“是。”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和顾潜山随着小桃下楼，来到客间见吴琼。
吴琼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长相端正，打扮体面。他笑起来是眯缝眼，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很和蔼。或许受到家庭影响，吴琼做事圆滑，滴水不漏。除了“纠缠”武云昭这一件事情之外，吴琼处理任何事情的分寸拿捏很好，进退有度，不是个蠢人。他在青州府中，颇有好评的。
小桃得知快要将人打发，心中高兴，愉悦地敲了敲门，推门而入，脆生生道：“吴公子，我姐姐来啦。”侧身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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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好好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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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琼向小桃点点头，“刷”一声合上折扇，拿在手中，走上迎接，拱拱手，笑道：“云昭姑娘，有礼了。哦，顾堡主也来啦。”
武云昭福身，笑道：“吴公子。”
顾潜山冷着脸，点点头，心说：“什么叫我也来了，不该来是吗？还哦，哦什么哦，母鸡下蛋哦、哦、哦吗？小白脸！”
吴琼对顾潜山的沉脸相对不以为意，跟没看见一样，满脸堆笑。
武云昭不想给吴琼发挥的机会，抢道：“吴公子，来拿绣品吗？正好，过一会儿我正要派人去送呢，您既然来了，等一会儿一并带回去吧。”吩咐道：“小桃，把吴老爷订的麒麟送子和八骏奔腾拿来，交给吴公子验看。”
小桃道：“是”。赶紧去了。她着急看好戏，要赶紧回来的。
吴琼一听武云昭的话，心说：“我这刚来就想打发我走啊。”不动声色，笑赞：“云昭姑娘手艺真是高啊，这两幅图若放在旁人手中，可要好几个月呢。你两个月内完工，真是令人佩服。姑娘的手艺，我放心，不用验，不用验。”
武云昭笑道：“吴公子过奖了，平时少睡一点儿，多绣一点儿，自然快的。”
吴琼体贴道：“姑娘要注意休息，别熬坏了。”殷勤让二人入座。
这时，小桃跑了进来，见三人还站着，心下暗喜：“正好赶上了。”将绣品双手呈上。
武云昭斜眼瞧她一眼，调侃她为了看热闹手脚伶俐，却说道：“丫头莽撞。”
小桃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
吴琼一摆折扇，说道：“坐下说，坐下说。”这便把武云昭对小桃可能的责怪拦下了。
武云昭笑了笑，就要入座。
顾潜山却拉住她的胳膊。
武云昭道：“怎么？”
吴琼也看过来了，眼光在顾潜山抓住武云昭胳膊的手掌上一晃而过，问道：“怎么？顾堡主发现什么了？”心说：“江湖人就是厉害啊，跟多长了眼睛跟耳朵似的。”
顾潜山不说话，甩起宽大的袖袍，在座位上扇了扇，说道：“干净了，坐吧。”
吴琼一怔。
小桃一旁捂着嘴笑。
武云昭拿起帕子，掩在腮边，眸光流转，含情脉脉，嗔道：“瞧你，不怕人笑话。”好像抑制不住喜悦是的，娇羞一笑，入了座。两抹红晕飘上她的雪白双颊，更添其娇美艳丽。
吴琼哪里见过她动情的表情，不禁呆了。
顾潜山也被晃得眼前发晕，定了定神，挨着武云昭坐下，抬头见吴琼眼睛直愣，重重“咳嗽”一声。
只见吴琼打了个颤，回过了神，尴尬地笑了。
顾潜山满意，先为武云昭倒了茶，再为自己倒茶，不让吴琼插手。
武云昭掠了掠额前散发，笑道：“吴公子，还是把东西验验吧，你满意了，我也放心收银子。”
吴琼道：“好，好，那我就看看。”忙不迭将折扇放下，视线在顾潜山脸上转了转，见他双眼炯炯，精光闪闪，对自己敌意满满，心头打突，低头验看绣品。
但他哪有心思验看呢，心不在焉地抚摸着绣纹，脑里一直在想顾潜山贴心扫座和武云昭的嗔怪娇羞，越想越觉得，几日不见，这二人的关系好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武云昭瞥一眼吴琼的反应，暗道：“挺会的嘛。”是对顾潜山说的。
顾潜山看着他，暗道：“还能玩不过个毛头小子。每回看见我都酸溜溜的，看我不好好刺激、刺激他。”
武云昭暗笑，鼓励道：“那你好好表现，晚饭给你加鸡腿。”
顾潜山暗道：“瞧好吧。对了，老大，咱们商量好的，你可不能反悔，不能回头教训我，公报私仇啊。”
武云昭暗道：“放心，放心，我会没有契约精神吗？再说了，占便宜的是你，吃亏的是我，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你要是不乐意，我换耿翔。”
顾潜山暗道：“得了吧，耿翔就是块儿木头，只对武功灵，他看你都没有看美女的劲儿，跟看武功秘籍似的。就算演了，也没人信。”
恰在此时，吴琼假装验看完毕，抬起头来，笑道：“很好，很好，云昭姑娘，这两件儿没有任何问题。回头，我让管家来送银子。”
武云昭笑着点头。
却听顾潜山接口道：“我们家的东西能有坏的吗？笑话。”右臂伸展，搭上武云昭的肩头，手掌下滑，揽住武云昭的胳膊，将人往自己身上带了带，左手抬着武云昭的下巴，柔声道：“以后不接这么累的活儿了，伤眼睛。金银珠宝，我凌云堡要多少，有多少。何必累着自己呢。”
武云昭轻轻推了一下，红着脸偏头，一句话不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潜山的行为，说好听点儿叫调情，说不好听点儿，叫耍流氓。
吴琼是有身份人，哪里想得到他会当着自己的面跟武云昭打情骂俏，又看呆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追求武云昭既是自己的意思，也有父亲的授意，此时，见了自己心中人靠着别人的肩头，小鸟依人，滋味可想而知。
小桃在一旁看得脸红。
她虽然知道武云昭和顾潜山在演戏，但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娇美可人，搭配在一起，实在般配，养眼，忍不住暗想：“要是真成就好了。姐姐怎么就不答应堡主呢，堡主可比小白脸顺眼多了，帅气、多金，还有男子气概。看着就威风。”自作主张，暗暗祝祷：“成真，成真，假戏真做！”
正在武云昭和顾潜山情意绵绵，吴琼失魂落魄，小桃暗暗欣喜激动之际，耿翔突然推门而入，打破了三方不同的气氛。
耿翔来到三人面前，拱拱手，说道：“顾堡主，云昭姐姐，香满堂的人来了。”对外，他不称武云昭为“师父”。
顾潜山却对吴琼道：“吴公子，可有其他要事吗？可能让香满堂的人进来？”
吴琼收敛心神，不甘示弱，尽量表现得平静，有风度，点点头，说道：“无事，无事，让他们进来吧。”
顾潜山道：“让人进来吧。”一副主人的模样。
武云昭还是不出声，用帕子遮了脸，意思就是说，一切让顾潜山做主，自己不管了。
耿翔道：“是。”转身出门去招呼，让香满堂的人入内。
他是直性子人，不会耍心眼儿，除了一旁傻站着，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既然任务完成了，他便留在外头，不再掺和里头的事情。
来者是香满堂老板，姓花，是一位中年妇人，也是一位女老板。认识的人唤她花夫人。
花夫人一进门，满脸堆欢，径直走向武云昭，打量了一下顾潜山，笑道：“哎呦，恭喜武姑娘好事得成，觅得如意郎君。”
吴琼知道，香满堂是点心铺子。他见了武云昭情状，联系点心铺子，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他听花夫人恭贺武云昭“觅得如意郎君”，登时明了眼下情况，但仍忍不住惊讶，“啊”一声。
花夫人这才注意到吴琼也在。
联想这些日子，吴家这位少爷对武云昭殷勤一片，花夫人不由得同情这个“痴情人”。
可又想，缘分一事天注定，哪儿有想什么就是什么的。
再说了，凌云堡堡主的身份可比一个商户公子高得多。
哪怕论先来后到，也是堡主在先。
若按着英雄美人的说法，武云昭这个大美人还是与这位武林英雄更般配。
她是人精，虽然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同情吴琼，为了吴琼在场尴尬，但也不会表现出来，笑呵呵道：“吴公子也在啊，您知道吗？武姑娘要订亲啦。”捂着嘴咯咯笑，接着道：“意中人就是这位顾堡主。哎呦呦，美人配英雄，般配，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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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我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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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琼为了自己面子不失，只能表现得大度，也恭贺道：“原来顾堡主和云昭姑娘要办喜事啦，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带着礼物来啊，恭喜，恭喜。”
小桃这时插嘴道：“吴公子，我姐姐脸皮薄，不好意思到处宣扬，还没来得及告诉您呢，您别见怪。”
吴琼“刷”一下，展开折扇，扇了扇，笑道：“好事，好事，怎么会怪。祝贺来不及呢。顾堡主，云昭姑娘，你们的喜服可要用我吴家的布料。”
花夫人道：“哎呦，吴少爷真会做生意。顾堡主家大业大，为了姑娘什么都舍得，真要弄起亲事，还不得买光了你一家的布，小妇人先祝吴公子发财啦。”
一句话捧了三个人，个个不得罪，当真周到了。
吴琼笑道：“彼此，彼此，花夫人，顾堡主还能让你空手而回吗？恐怕，在这青州府里头，你是头一个知道云昭姑娘要出嫁的。”
顾潜山听二人的意思，好像自己如果要办亲事，非要将二人的店铺搬光一样，暗道：“老大，听听，奸商啊。”
武云昭暗道：“还不是你自己说的，金银珠宝要多少给多少，好不容易碰上一头肥羊，要是我，我也狠狠宰你一笔。你可别忘了，你是他情敌，人落不到手里，还不能放你点儿血吗？喂，我上去了，你自己应付吧。”
顾潜山暗道：“好嘞，不就是花钱败家嘛，哪儿能不会。”
武云昭借口害羞，留下顾潜山、吴琼和花夫人商议所购用品，带着小桃匆匆上楼了。
花夫人笑道：“难得见云昭姑娘害臊，顾堡主，您好福气啊。”
顾潜山淡淡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花夫人，咱们说正事吧。”
随后，顾潜山跟花夫人订了喜饼，也答应了用吴琼家的绸缎筹备婚事。至于婚期何时当然说是还没商量妥当，先下了聘再说。
一个时辰后，花夫人满意地走了。
花夫人不在，吴琼也没兴趣跟顾潜山继续谈下去，跟曾经的情敌，如今的胜者面对面喝茶，岂不是自讨羞辱吗？
于是，吴琼便想告辞，赶紧回家去凉快儿，顺便告诉他爹，不用盯着要收武云昭当儿媳妇了。
然而，顾潜山怎么会让他轻易离去呢。
吴琼低头一看拦在身前的手臂，皱眉，抬头看顾潜山，问道：“顾堡主，何意？”
顾潜山收回手臂，抱臂胸前。
他的身高比吴琼高，体型比吴琼宽。恰好，他站在背光处。高大的影子将吴琼罩了个完全。
江湖人，尤其是武林高手，自带气势的。
吴琼只是一个富家公子，哪里扛得过。他被顾潜山的气势压迫，忍不住心中栗六。
顾潜山微颔首，眸光冷冽，凝视吴琼，过了好一阵子，将人吓得脸色发白了，才开口道：“吴公子，从今天起，你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住。”故意停顿。
吴琼仰着头，眼光晃动，问道：“记住什么？”他的身子不由得发抖。
顾潜山缓缓道：“她是我的女人。”
吴琼暗暗叫苦：“果然是因为这个。”正要说几句祝福话，将自己摘出去，紧接着听顾潜山道：“我的女人不容得他人觊觎，懂吗？”
吴琼听他问，便没机会辩解，无奈道：“懂，懂。”
顾潜山道：“很好。吴公子，请吧。”
吴琼道：“是。”灰溜溜离去了。
顾潜山看着吴琼战战兢兢的背影，心中大呼爽快。自从到了武云昭的手下，好久没这么硬气过了。
回味“她是我的女人”一句话，顾潜山仍不住咋咋嘴，自觉霸气侧漏，快美难言。
他仰头，盯着屋顶，半晌过后，突然长吁一口气，走出客室，上二楼交差。
楼上，武云昭正抱着猫站在窗口向外张望。
她听到脚步声响，回头一瞧是顾潜山，笑道：“打发啦。”
顾潜山点点头，走到她的身旁，问道：“老大，小桃呢，没跟你一起上来？”
武云昭道：“跟花夫人去铺子拿点心了，说每样都拿一些，让咱们尝尝。”呵呵一笑，说道：“花夫人没交货，先送礼，看来，顾大堡主够大方的。”
顾潜山笑道：“不把动静闹大点儿，怎么让人知道你这朵花有了主。反正我凌云堡的家业不是我挣的，不花白不花。难得当一回帅气、多金、武功高强的绝世好男人，我要是不好好耍一耍，岂不是亏了。”探头看了看外头的繁华街市，感慨道：“不过，给女人大把花钱的感觉就是爽，明知是演戏还是觉得爽。”搓搓手，兴奋道：“老大，散金原来真的会上瘾啊。”
武云昭笑了笑，看顾潜山两眼放光，心中一动，问道：“还想散啊？”
顾潜山耳根微红，笑道：“憋屈了好几辈子，难得威风，走，咱们去逛街，想买什么，你指出不要的，我甩银子。”
武云昭摇头好笑，举起猫儿在颊边蹭了蹭，说道：“还是算了，又不是暴发户，不觉得羞耻吗？”
顾潜山道：“有什么好羞耻的？再说了，我也不是真想买东西，就是追求个爽/劲儿，老大，你就帮帮忙，机会难遇啊。”
武云昭还是摇头，说道：“明知道是假的，有什么好兴致勃勃的。”
顾潜山道：“老大，你也明知道登基称帝是假的，你不也兴致勃勃的吗？”
武云昭无法反驳，无言以对，挑眼看着顾潜山。
顾潜山陪笑道：“老大，你厉害，想辉煌一把，就辉煌一把。我这样的，只能做梦的时候辉煌，你就发发善心，陪我玩会儿，关心下属心灵健康嘛。”
武云昭不为所动，说道：“我不习惯花别人的钱，跟不劳而获似的。”
顾潜山解释道：“这不是花别人的钱，是别人为你花钱，不一样的。”
武云昭道：“东西还不是到我手里？有什么不一样？”
顾潜山眼珠子溜溜转，大脑飞快运转，换一种说法，道：“你帮我挑，当参谋？”
武云昭笑道：“我挑了裙子，珠钗，你也往身上套，头上插吗？少来说这些没用的。我累，不去。”
顾潜山不死心，求道：“老大，你就当陪我玩玩儿，再说了，演戏也得演全套啊，是吧。”
说到这儿，他思路大开，语若连珠般道：“老大，你要是不让外人知道你选的男人是顶尖儿的，一般人比不过，斗不过的，就算今天打发了吴琼，以后还有李琼、刘琼、王琼??????前赴后继，乌央、乌央的。”
伸手指着窗外，说道：“你看，就那片儿，好几家的大户公子，老爷，可都惦记着你呢。他们真打算将你弄回家，会在乎你定亲还是嫁人吗？还有啊，这是青州府，说大不大，说小也小的地方，往后，你将生意做到更大的地方去，做到皇城去，有权有势又有钱的多了，啧、啧、啧，这等大美人，谁见了不动心、惦念，你的麻烦还少得了吗？”
武云昭听他往正事上讲，有几分道理，问道：“所以呢?”
顾潜山挺起胸膛，拍了拍，说道：“你把我这块挡箭牌镀金、镀银，闪闪发光，让人一见就胆怯、后退，自忖比不过就好啦。知难而退嘛。”大着胆子拽了拽武云昭的衣袖，矮身求道：“老大，陪我过过瘾啊。”
武云昭斜眼看着他，抚了抚猫儿的柔软、温暖的背，叹道：“难为你说了这么多话，老娘勉为其难，陪你玩玩儿。”
顾潜山欢呼，奉承道：“老大，你真好，最体贴的上司了。”拉着人就要往外走。
武云昭转身躲过一抓。
顾潜山一怔，问道：“怎么？”心下担忧：“难道改主意了？太难捉摸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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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6章 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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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先出去，我换身衣服，补个妆。”
顾潜山大松一口气，笑呵呵道：“要的，要的。”几个箭步，蹿下了楼。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和武云昭上了街。
经过半天的买、买、买，之后，财大气粗的顾堡主和美丽绝伦的云昭姑娘的亲事在青州府无人不晓。
晚饭后，顾潜山搓了搓依旧酸痛，僵硬的脸颊，说道：“我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的话，笑得差点儿抽筋。”
武云昭揽着小黑猫，边翻看账本，边道：“谁教你逢人就炫耀。”
顾潜山道：“我这是尽职尽责，除非被逼迫，哪一个快成亲的男的不高兴？老大，你演技敷衍了啊，不害羞就算了，还跟人家谈生意，要揣摩人物心理，这儿的人都是人精，被看出端倪怎么办？”
武云昭道：“还揣摩，哼，我看你啊，散金散得太爽快，入戏太深，玩儿开了。”
顾潜山咧嘴一笑，说道：“跟小桃比，我还在戏院外头呢，瞧她，一口一个姑爷，我差点儿就真信了。”
武云昭道：“小桃这丫头，唯恐天下不乱。她呀，可满意你这个姑爷，恨不得我真嫁了你才好，盼着你我假戏真做呢。”合上账本，将黑猫翻个身，逗弄它的爪子。
顾潜山心说：“小桃有眼光啊。”端起茶杯，遮掩微翘的嘴角，“咕噜噜”喝下一杯茶。
过一会儿后，他道：“老大，凌云堡财力够了，你直接挑事儿吧。”
他不想在定亲一事上多谈了。
既然明知是假的，何必兴致勃勃呢。
武云昭抬头，双眸被烛火映得璀璨。
顾潜山看到了她的眸光，心中一荡，忙问：“怎样？”
武云昭将小黑猫翻了个身，将下巴搭在猫儿的脑壳儿上，摇头道：“不用。我的江山，我得用我自己的手挣。算算年纪，在这里，我才十七岁，我现在已然在青州府能占得一席之地，难道而立之年，我还赚不到打江山的资费？上上辈子当匪，已经试过强取豪夺了，这辈子，哪怕求个新鲜，我也得玩儿出花样来，踩出一条非同一般的称帝路，不着急，不着急。”
顾潜山道：“老大，你真有追求。如果是我，我才不费这些心思，赶紧了事罢了。”
武云昭道：“如果我是普通的参与人，我也赶紧了事。可现在，我身兼数职，总得做些贡献出来，才不负组织重托。”
顾潜山听了她想法，忽然叹道：“难怪你能当上司，我只能是小兵。觉悟差距太大了。老大，等你把任务做完了，抽身离去，我可怎么办？没有你带着，我飞不动啊。”
武云昭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啊？”
顾潜山点头道：“是啊，难得碰上这么好相处的上司，可遇不可求啊。”
武云昭道：“多谢夸奖。”翻个身，将猫儿持在手中，悬在半空抖了抖，叹道：“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能做一辈子的任务。到时候，还是要各走各的路。我总不能抛弃了我本来的生活吧。”
顾潜山道：“也是，咱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这辈子能有机会认识已经是缘分了。”
武云昭听他口气伤感，安慰道：“你感情还挺丰富。你我二人每到一个世界就是活一辈子，用个不合适的词，这叫生生世世都相遇，旁人若知道了，指不定多羡慕。在我玩腻以前，不知道还得经历多少世界，累积算起来，起码上千年的孽缘啊。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顾潜山撇撇嘴，缓缓点头，笑道：“也是，没什么不满足的。”站起身来，说道：“老大，夜深了，我去休息了。你也早点儿歇着吧。魂魄是你自己的，还是别累着。”
武云昭道：“知道了。”
耳听门板开合，下楼的声音传来，武云昭从榻上坐起，亲亲黑猫的头顶，将猫儿放在一旁，柔声道：“乖乖睡觉了。”
黑猫小玄“喵”一声，跳进篮子，与母亲大毛依偎在一起。
武云昭抱着脖子扭了扭，下了软榻，走到柜前要拿出针线做活儿，还没拉开柜门，敲门声响起，只听顾潜山在外道：“云昭，方便进吗？”顾潜山不称“老大”而称“云昭”，就证明旁边有外人了。
武云昭回身重回榻上，喊道：“进来吧。”
顾潜山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小桃和耿翔。
武云昭问道：“怎么了？不是去睡了吗？”
顾潜山叹口气，坐到桌边，指了指小桃和耿翔，沉声道：“问他俩吧。”
武云昭看向二人。
小桃嘻嘻一笑，耿翔露在面具外的眼睛竟破天荒地有了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武云昭一惊，心说：“我这傻徒弟碰上什么好事儿了？”忙问：“到底怎么了？大晚上的不睡觉，都往我这儿跑。”
小桃道：“姐姐，这事跟耿翔没关系，都是我的主意。”抢上一步，很有义气地挡在耿翔身前。
耿翔道：“师父，主意是小桃出的不假，但我帮忙了。”意思就是，“我也算一份儿，跑不了。”
顾潜山“哼”一声，道：“你俩倒是讲义气。得了，我不怪你们。听你姐姐，你师父怎么说。”
武云昭道：“小桃，说吧。”
小桃道：“我们???我们把姑爷的床给拆了。”
武云昭“啊”一声，奇怪道：“好端端的，拆床做什么？有蚂蚁？”
耿翔补充道：“不止拆床，还往被褥上泼了水。”
小桃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收敛，赶紧解释道：“我俩觉得姐姐跟顾堡主般配，这么好的郎君不能错过，所以想让堡主留在姐姐屋里住，都说朝夕相对，日久生情，要是生米煮成熟饭了，不就皆大欢喜了。”说着，忍不住脸红。
作为个姑娘，她说这些话很不妥当的了。
耿翔不觉得什么，直言道：“师父，您就跟师丈真成亲吧。”将顾潜山直接认了“师丈”了。
武云昭哪里想得到俩人抱着这样的心思，好气又好笑，和顾潜山对视一眼，无奈道：“你俩是真闲啊，还挺体贴。”
顾潜山只是抓到了人办坏事，没问出情由，此时听了，不禁莞尔，笑道：“你俩这么轻易就将人卖给我了？不怕我占了你姐姐，你师父的便宜，吃干抹净，就此跑路？”
小桃惊道：“呀，这个倒没想。”搔搔头，说道：“我觉得姑爷是个好人，不会是负心汉的。”一口一个“姑爷”很顺口的。可见，她真的认定这个“姑爷”好了。
耿翔朗声道：“师丈若负了师父，弟子宁可不要性命，也要天涯追杀，为师父报仇。”
顾潜山哈哈大笑，指着耿翔道：“嚯，了不得啊。云昭，这徒弟收的，真不亏啊。”
武云昭道：“可不是不亏嘛，一个个为你着想，就不知道问问我乐意不乐意。你俩怎么不商量着，把我直接送上顾堡主的床呢。”
小桃和耿翔低下了头。
顾潜山留在武云昭身边的名义便是“一见倾心”，“慕名而来”，不得不表现得深情一些，而小桃和耿翔的胡闹该正合他的心意，于是道：“小桃、耿翔，你二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缘分一事不能强求，我愿意帮忙，愿意等，你们不要逼迫云昭，让她难堪。”转而面向武云昭，笑意深深，含情脉脉，柔声道：“云昭，小孩子不懂事，但也是好心，别怪他们了，我去客栈住就是了。”
这段话真是又贴心，又深情，又令人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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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于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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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霎时被无私的爱情感动了，充满期盼地看着武云昭，意思是说：“姐姐，这么好的男人上哪里找去，还不赶紧嫁了。”
耿翔只觉得顾潜山正派，倒没体会其中深情为何，说道：“师父，师公是好人。”
武云昭瞧瞧小桃、瞧瞧耿翔，又瞥一眼含笑的顾潜山，过了良久，叹道：“罢了，罢了，真是被你们的天真和无邪打败了。”挥挥手，催道：“赶紧回去睡觉，别瞎操心了。”
小桃道：“姐姐，那??????”指了指顾潜山。
顾潜山已准备好了另一套感天动地的说辞，正要开口，却接收到武云昭一记狠瞪，抿嘴不言。
武云昭道：“还能怎么样，随了你俩的心，称了你俩的意，留下呗。”
小桃欢欣，拍手道：“就知道姐姐不是负心薄幸的人。”
耿翔没有表示，又恢复了以前呆愣愣的样子。
按照他的性情，他是不会理会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但作为尊师重道，讲恩义的江湖人，好徒儿，耿翔在听到小桃说，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武云昭好之后，便接受了小桃的怂恿，一起谋事。
此时，他觉得将事情完满解决了，不再挂怀，脑海中又开始探索武学秘奥了
武云昭咬牙道：“好啊，原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个负心薄幸的人啊，我真是没白照顾你们，哼，哼。”
小桃讨好道：“姐姐，这不是开玩笑嘛，哪儿有说女子负心薄幸的。你的好，我们都知道。”伸手一拉耿翔，一边将人往外拽，一边道：“姐姐，早些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了。”匆匆离去了。
武云昭摇头叹气道：“鬼灵精的丫头。”见顾潜山坐着不动，说道：“愣着做什么，关门啊。”
顾潜山要问明意思，暂且保持不动，说道：“老大，你是让我走的时候别忘了关门，还是在里头关门？”
武云昭“扑哧”一笑，骂道：“傻样。”捂着脸揉了揉，说道：“你我刚传出婚约，紧接着，你就被我连夜赶到客栈去，合适吗？做戏做全套，江湖人不拘小节。”
顾潜山放心，起身关门，然后背靠门板，见屋里只有一个榻可以用来休息，问道：“老大，我睡哪儿？”
武云昭道：“你睡塌。”
顾潜山又问：“那你呢？”忽然抖机灵，抱着胳膊，瑟缩道：“我卖艺不卖身的。”
武云昭啐道：“我呸，敢占我便宜，你信不信老娘把你的假期全都一笔勾消。”
顾潜山“嘿”、“嘿”两声，走到榻前蹲下，扶着塌沿儿，笑道：“开玩笑嘛，怎么能当真呢。剥夺了假期，岂不是要了我的命？老大，你是那么、那么好的上司，人美心善，不会做这种恶事的，哦？”
武云昭沉了沉嘴角，从系统中抓出一条绳子，两把匕首，然后将绳子两端拴在匕首的柄上，对顾潜山道：“给钉墙上，我睡绳子。”
顾潜山惊道：“老大，你什么时候掌握的高端技能？小龙女吗？”
武云昭道：“反正你不是甄志丙。”
顾潜山搔搔下巴，笑呵呵道：“我这么恭敬，一定是杨过的戏份。哎，老大，你没内功啊，成不成啊？”
武云昭道：“睡绳子考验的是心境，保持心平气和就够了。”
不一会儿后，二人各自就寝。
睡到中宵，雨声潇潇。
武云昭被雨声吵醒，侧头看着窗外，望着被风雨吹落的树叶，一片、一片划过。
顾潜山是武林高手，内力深厚，五感敏锐，在开始下雨的时候就醒了。
他醒来之后，一直侧卧着，看着安睡在长绳上的武云昭，心潮起伏。
这时，他见到武云昭动了动，心知她也醒了，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但又想，若这样做，不但显得刻意，而且若被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看，除了尴尬还能有别的吗？只好一动不动，调匀呼吸，睁着眼睛装睡。
斗室里，两个人都醒着，两个人都很静。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两个人又都合了眼，睡了过去。
雨，兀自不歇，直到早晨还没有停。
雨天阻客，店里注定清闲。
小桃为了给武云昭和顾潜山单独相处的机会，除非必要，绝对不上二楼。耿翔也因此被告诫不许去问武功之事，只能留在屋里巩固所学。
二楼成了“世外”之所，只有武云昭、顾潜山和两只猫。
武云昭正在刺绣。
顾潜山抱着大猫，顶着小猫在一旁瞧，问道：“老大，你绣地图做什么？”
武云昭道：“了解自己的江山。”
顾潜山好心提醒：“还不是你的呢，小心被发现，被认了反贼。”
武云昭道：“官府也没规定绣娘不能绣地图啊。难道我会到处宣扬，只要我绣上的地方，都是我的地方吗？”忽而停针，叹了口气。
顾潜山道：“怎么？老大，你在雨天会多愁善感吗？”
武云昭“切”一声，说道：“天要下雨，我能管得了？多什么愁，善什么感，都是闲的。我在想啊，这片江山可能不属于我的，不见得有机会夺位。”
顾潜山来了兴趣，笑道：“你还能让烤熟的鸭子飞了？”
武云昭抓了抓头发，说道：“如果这千灵国的皇帝是一位仁君，我怎么好意思篡位，挑起天下纷争，令千万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哪怕在任务中，若真弄得生灵涂炭，我于心何忍？”
顾潜山道：“那你想怎么办？要不下个世界？”
武云昭白他一眼，骂道：“没志气。说换就换，怎么没有挑战精神呢？”
顾潜山不气恼，说道：“那你不忍心夺，难道等着皇帝将江山送你？”
武云昭道：“不可能，若真是仁君，明君，怎么会因为美色将江山拱手相让。”将头发拨到背后，站起身来，走到窗口，推开窗扇。
顾潜山追到她的身边。
武云昭扭头，视线正撞在顾潜山的胸口，嘟囔道：“长这么高做什么？”
顾潜山笑道：“没法子，爹、妈给的体格好。”
武云昭抬头道：“你看外头。”
雨幕中，淡烟薄雾下，房屋鳞次栉比，街道宽敞干净，店铺井井有条，路面上，还有一些撑着雨伞，四处闲逛的百姓，确是一派祥和、富足的景象。
顾潜山道：“挺好。”
武云昭也看向外头，说道：“是挺好。可他们好了，我就不好了。我是绿柳村的出身，看过了临近的白兰镇，经过了罗丰县，又到了青州府，一路走来，我就没看见多少吃不上饭的人家。百姓富足，可见一斑。”
顿了顿又道：“陈正涛是知府，言谈中，可知他确有才华，至于身后有没有不为人知的事情，我现在也打听不出来，但看他家陈设、平时服饰打扮，陈夫人的作风，他不像是个贪官。”
顾潜山道：“来了几回了，还真没听人传说陈正涛有何不法之处。可天下之大，不能从一个地方判断全貌啊。或许，有其他民不聊生，纳垢藏污的地方呢？”
武云昭反问：“那我该盼着有还是盼着没有呢？”
顾潜山道：“这个嘛，呃???”踌躇片刻，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是不盼着的，但该与不该是另一个问题了。”
武云昭嫣然一笑，道：“懂我！”抬手从顾潜山的头顶接下小玄，重新坐回绣架前，拈起针线。
顾潜山跟着过来，问道：“老大，这锦绣山河多半不是你的了，还花心思绣它做什么？”
武云昭道：“能把国家治理成这样，当今皇帝可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有机会见面，确定他当真是好皇帝，我把这幅‘锦绣江山’送了他当礼物，以示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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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8章 说实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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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雨，回白兰镇的行程被推迟了三天。
到第四天上，路面被太阳烘了半干，能顺利行车之后，一行人上路了。
武云昭、小桃、大毛和小玄坐在马车里。
耿翔充当车夫，顾潜山驾马跟随。
马车里，武云昭见小桃突然掰起手指头，嘴巴里念着什么，觉得小丫头真有趣，问道：“小桃，算什么呢？”
小桃笑道：“姐姐，我在算回去后，咱们摆几桌定亲酒。这是大事，不能漏了谁，否则要坏交情的。”
武云昭闻言，揉了揉额头，说道：“你怎么比我还上心啊。”
小桃撇撇嘴道：“姐姐，不是我上心，是你太不上心。顾堡主看你眼神儿都痴痴的，姐姐，你怎么就不体谅、体谅人家呢。”
武云昭心说：“那是人家演技好，你太单纯。”拍拍小桃的手，说道：“先不说这个，你怎么一定认定了顾堡主就是我的归宿呢。”
小桃托着腮帮子，撅嘴道：“我也不是认定，姐姐，我看的出来你不是特别喜欢顾堡主，跟他就跟兄弟哥们儿似的。说实在的，你好像就知道挣银子，树家业，对男子根本没兴趣。我是怕你以后找不到托付，正好碰上一个对你好的，任你磋磨，任打任骂，任劳任怨的，赶紧留住，你的手段这么厉害，怎么样都不吃亏的。”
说到这儿，小桃眼珠溜溜一转，有几分狡黠、使坏的样子。
她看了看左右，凑到武云昭耳边，轻声道：“姐姐，我一直在外受苦，又曾在飘香院待了半年多，很多事情都明白了。咱们女人不能靠谁的，宁可心狠一点儿，也不能让自己吃亏。眼下，顾堡主对你好，你就先要着，反正俩人过日子也不是非要你爱我，我爱你，凑合、凑合，就能过一辈子了。你若哪天不喜欢了，跟他和离就是了。顾堡主是老实人，心胸宽广，他容得下你闹，要是换了旁的男子，哪儿受得了你这么厉害的。”
武云昭听小桃将顾潜山当了超级大备胎，忍不住好笑，伸出指头戳戳丫头的脑门儿，说道：“小丫头片子，心眼儿还挺多，这不是柿子挑软的捏，专欺负老实人嘛。”
小桃道：“那我总得向着自家人嘛。顾堡主对你好，我也对他好。他对你不好，我就对他不好。”
武云昭拉着小桃的手，柔声道：“姐姐谢你关心，不过，小桃，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想碰上好人，自己心里先得光明正大，别抱着坏心思，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小桃道：“那他能娶了你，他又不吃亏。”
武云昭笑道：“可你把他当成拿捏在手中的棋子，算计来、算计去，他若知道了，能有好结果吗？”抚了抚小桃的脑袋，正色道：“小桃，世上受过苦处的人多了，可不能因为受过苦，就把所有人都当成坏人。吃一堑，长一智，这是增加阅历。但待人要以诚啊。以后别说这些话了，我跟顾堡主的事情，我们自己商量。”
小桃点点头，红着脸，沉默一会儿道：“姐姐，你怪我吗？”
武云昭温言道：“你为我好，我为何要怪你。你也才十三岁，想法难免偏激，入了岔道。等你大一些了，想法又会变了。”
小桃道：“姐姐，我知道了。”揪了揪手指头，问道：“那定亲酒还办不办？”
武云昭笑道：“这事儿啊，我不出主意。你去跟顾堡主商量。他若答应办，我就答应让你从头到尾负责，让你好好过瘾，怎样？”
小桃喜道：“那就不用商量了，顾堡主一定答应的。不过，我还是要问问他，可不敢怠慢姑爷呢。”说着，撩开了车帘，喊道：“姑爷，姑爷。”
武云昭好笑，由她去了。
顾潜山驾马靠近，问道：“怎么?”
小桃喜滋滋道：“姑爷，定亲酒在白兰镇要办几桌？”
顾潜山笑道：“我在这儿不认识什么人，你们决定吧，到时候找我消帐就是了。”
小桃高声道：“好嘞。”退回马车，看着武云昭，笑嘻嘻道：“我就说姑爷人好，出手阔气。”贴着小窗，故意说给顾潜山听的。
武云昭皱皱鼻子，不说什么。
顾潜山却暗中联络，说道：“老大，小桃对你我的事情怎么这么上心？”
武云昭将小桃的心思说给他听了。
顾潜山叹道：“这鬼丫头，我还以为我演得好，把她骗了，所以，她才给我出头。弄了半天，我才是吃亏的那个，啧、啧、啧，小丫头心计够深，不好惹哟。”
武云昭道：“咱们是半斤八两，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回到白兰镇后，在小桃的操持下，武云昭很快就吃到了自己的定亲酒。她就当吃一顿大锅饭，意思、意思就过去了。关键的那桌酒席在青州府，要借此发展人脉的。日子定在了一个月后。
吃喝之后，重新关注正事。
武云昭已然存了不能攻克千灵国的念头，一方面想着尽快见到千灵皇帝，看看他为人如何，以决定是不是拿他开刀，另一方面筹谋如何在这世界寻到称帝的机会。
不过，眼下，她要忙的是进一步扩大自己的生意，赚更多的银子。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攥在手里的银子总是实在的，有用的。
武云昭准备了十万两的银票，交给顾潜山，让他带着耿翔去到黄杨镇，买地、建屋。
黄杨镇所在是淮州府。
淮州府与青州府相距千里，已经是另一个省份所在。
武云昭经过打听，黄杨镇是一个地广人稀之地。这里地价便宜，劳动力更便宜。
这里之所以发展不起来是因为农业技术的限制，使这里的土地无法得到合理的利用。但武云昭通过系统可以找到千千万万种解决方法，黄杨镇面临的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在这里，武云昭不但可以发展大规模的作坊，而且还能收买田地，种植作物，当原料产地，并在合适的时机，产粮、收粮，撑持一份粮食买卖。
在对外发展的同时，武云昭进一步扩大了白兰镇的锦绣年华的规模，让它有能力提供更多的货品向外发售。
一个月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联袂出席了在青州府的定亲宴，拉拢一番人情之后，一同前往黄杨镇。
这一回，小桃没有跟随而是被武云昭送回白兰镇跟吕中一起主持锦绣年华。
小桃年纪虽小，但心思玲珑，很有当大掌柜，办大事的潜力。
武云昭以后是要走南闯北的。她不能常居一处，因此，她有意培养小桃，让她坐镇后方。
行路不便，武云昭不再坐马车，改为骑马。
她的坐骑是一匹黑马，一根儿杂毛也无，漆黑如墨，生得凤臆龙鬐，正是她前前世当女匪时的爱马----黑凤凰。
顾潜山的坐骑是一匹汗血宝马，名叫赤蟒。
黑凤凰和赤蟒都是宝马良驹，脚力甚好，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奔驰了半日，已过五百里，路程相应过半了。
太阳上了头顶，十分炎热，不宜赶路。
武云昭和顾潜山便找了一处树荫吃饭、歇晌午。
顾潜山看着赤蟒，笑道：“老大，幸亏当初没给起名叫赤龙，要不然，你一个凤凰压龙，我这匹马这辈子抬不起头来了。”
武云昭道：“到了我家凤凰面前，遇龙压龙，遇蟒压蟒。不过，话说回来，物随主人形，我讨厌龙，喜欢蟒，凤凰对你的赤蟒下手会轻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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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9章 长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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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马嘶。
顾潜山抽了抽嘴角，说道：“老大，你给说和、说和，别踹了，我家赤蟒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爷，哪儿受过这种罪啊。”
武云昭打个响指。
黑凤凰闻声，得、得走近。
赤蟒抖了抖腿，甩了甩鬃毛，追了过来。
顾潜山担心它再次被“教训”，一把抢过缰绳，将马儿拉到自己身边，伸手拍了拍赤蟒身上的马蹄印子。
黑凤凰吐了吐气，俯下头颈，轻轻碰了碰武云昭的肩头。
武云昭微笑，神色温柔，伸臂环抱。
顾潜山道：“老大，真是物随主人形啊，刚才抬腿就踹，现在温良驯熟，小马依人，让马捉摸不定啊。”
武云昭贴着凤凰的脸，看着顾潜山和赤蟒，笑道：“这叫你是什么角色，老娘就是什么脸色。你的赤蟒才见了我凤凰一面，便上前挨挨蹭蹭的，太过无礼，踹你算轻的。”
顾潜山拽着赤蟒的马鬃，说道：“马能有什么礼数，看上了就往上凑呗。老大，你看啊，我们赤蟒模样挺不错，血统顶尖儿，家世尊贵，要不你给说个媒，成全了它，放心，我们接受入赘。”
武云昭打量一眼赤蟒，笑道：“马是好马，可这事儿讲究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我才不包办。眼下，我们凤凰显然没看上你们家臭小子，什么时候看顺眼了，不踹了再说吧。现在就算凑一起，也得天天干架，不得安宁。”
顾潜山幽幽看了武云昭和黑凤凰一会儿，长叹一声，揽过赤蟒，说道：“长路漫漫啊。”
傍晚时分，双人双骑抵达黄杨镇。
顾潜山已经在这里以武云昭的名义建立了武家庄。不过，由于时间紧迫，只有一间大宅能居住，其他屋舍尚在建中。
耿翔已带着家丁在门口迎接。
师徒一叙别情、安顿等事宜不用提了。
次日起，武云昭带人将周边地带全部勘察了一遍，确定地形、适宜的农作物以及改善种植环境的设施。
时节已经是夏后，很多东西来不及种了。
除了当地农户的田里有作物，荒地一片、一片。
武云昭叼着一根儿长草叶，站在新砌的田埂上，放眼四顾，但见草色见黄，美也凄凉，心说：“一天、一天都是银子啊。”打个呼哨，将黑凤凰招到身边，翻身上马，向河边驰去。
河边不是荒凉的景象，有很多人在忙碌。
武云昭拍拍黑凤凰的脖子，让它踱步前行，免得吓坏或冲撞了人。
她的身影才出现，便听到有人喊“夫人来啦。”“夫人好啊”??????
武云昭先是一怔，随即明白所谓“夫人”就是自己，武家庄的顾夫人。虽然不喜欢这个称呼，觉得刺耳，但想到这个称呼带给自己的方便，还是微笑回应。
不一会儿后，伴随着“老爷”的称谓，顾潜山来到了她的面前。
武云昭问道：“如何了？”
顾潜山道：“天黑以前，水车都能装上了。”
武云昭点点头，又望了望，问道：“耿翔呢？”
顾潜山笑道：“这小子心思不在这上头，刚才差点儿一头扎水里。我让他回去练功了。”
武云昭失笑道：“难为他了。”接着问道：“手头还有事儿吗？金大人让人递了话，要跟咱们见见面。”
“金大人”名叫金飞卿，是黄杨镇所在，致远县，的县令。
武云昭在黄杨镇一番折腾，自然是为了自己，但在客观上也给黄杨镇带去了很多、很多好处，能让黄杨镇的兴盛起来。
治所兴旺，金飞卿怎能不高兴呢。是以，他邀请武云昭和顾潜山过府一叙。
顾潜山交代几句，跟武云昭回武家庄收拾、收拾，带着两包点心，同往金飞卿家中。
金飞卿一个很年轻的县令，清俊儒雅，非常有书卷气。
顾潜山之前办事的时候已经跟他接触过了，告知过，这里的家当全部是武云昭的，也偷偷透露过武云昭“当家作主”的意思，因此，这一回会面的主题全都在武云昭身上。
金飞卿是清廉官员，不铺张浪费，请人宴饮只是在家中，备下薄酒小菜，淡饭粗茶。因而，席间的客套和吃喝都不少，但气氛明显跟一般在外时不同，很轻松的。
金飞卿主要是问问武云昭以后的规划，探一探她会不会经营什么不法之事，伤及无辜，以及鼓励为富大仁，多做好事。
除了“谋朝篡位”之心外，武云昭对自己的生意并不隐瞒。金飞卿问什么，就答什么，很配合。
事实上，金飞卿直接的做事风格，也很令武云昭欣赏。
虽然在官场上，他不够圆滑，手段青涩，但在交往中，至少能看得出这人的真诚，值得托付几分信任。
酒过三巡之后，金飞卿赞道：“顾夫人真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下官祝二位生意兴隆。”
武云昭和顾潜山道谢。
金飞卿又道：“不瞒二位，下官任职不久，对黄杨镇如何治理，尚未理出头绪。只那一大片的荒地，便让我头疼不已。没想到二位先我一步到来，提前解决了问题，真是福气天降了。”
武云昭道：“大人不必自谦。大人气度不凡，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出身富贵的人家。想来，没怎么碰过农事的，文学之书，曲高和寡，不谈农学，您一时难有良策，也是寻常。不过这些东西，问一问，就都明白了，依大人的博学、才智，就算没有我们横插一手，也能将治所兴旺。”
顾潜山也道：“大人品格高雅，为官清廉，身负大才能，却能安居一隅，为民忧虑，更是难得。百姓能碰上您这样的父母官，才是真有福气。”
一唱一和，搭配得当，将人好好夸奖了一番。
金飞卿笑道：“二位如此高赞，我这面皮可要发烧了。”举起杯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举起杯来。
三人对饮，相视而笑。
一顿酒饭之后，交情颇深了。
送客之时，金飞卿道：“二位只要不做伤民之事，若遇难处，本官能帮则帮，绝不袖手旁观。”
武云昭和顾潜山眼神交流，一齐道：“多谢大人美意。”
金飞卿道：“夜深了，二位赶路小心。”
武云昭和顾潜山再次谢过，翻身上马，并骑里去。宝马良驹，脚力非凡，眨眼间，踪影全无。
明月在天，清辉浩荡。
金飞卿望着二人离去方向，伫立良久。
夜风起了。
管家上前，提醒道：“少爷，夜里渐渐凉了，您喝了酒，风一吹，要头疼的，早些回去休息吧。”
金飞卿叹道：“老于，我着实羡慕啊。”
老于反应一瞬，听懂了金飞卿话中之意，笑道：“少爷，您既然羡慕，也赶紧加把劲儿，凭您的家世、身份，还能找不到良配？那顾夫人是花儿一般的人物，可也不是没有能与之相比的。”
金飞卿道：“我又不是看上顾夫人。”摇摇头，仰天看月，感慨：“良配易得，可知心人难求。顾氏夫妇之默契，称得上心意相通，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既是知己，又是爱侣，难得，难得啊。”
老于劝道：“少爷，您这要求可太高了。这世上千千万万对小情人，有几对能这样呢。再说了，您要想找知己、找爱侣，您也得先跨出那一步，赶紧找啊。老爷、夫人早着急了。”
金飞卿揉揉额间，说道：“老于，我困了，去睡了。”转身往里走。
老于笑呵呵道：“瞧您，一说这个就跑。少爷，岁数到了，还能不成亲吗？”赶紧关了门，追上金飞卿，服侍他安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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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0章 教你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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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皎，夜色撩人。
武云昭和顾潜山勒马缓行，欣赏沿途风景。
星月之下，田野广阔，偶见灯火几点，偶闻小虫几声，幽美却怡人。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胸肺清爽，笑道：“难得的清净啊。”
顾潜山不多话，“恩”一声回应。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又道：“可总有煞风景的。”
顾潜山提了提缰绳，说道：“老大，你要体谅。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我家赤蟒看得到，得不到，备受煎熬，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怎么忍得了。”敲了敲赤蟒的胸脯，对黑凤凰道：“凤凰，你看啊，我家臭小子‘为你消得马憔悴’啊，差不多该点头了。”
黑凤凰哪里听得懂，见赤蟒又凑近，打个响鼻，脑袋一歪，将它撞了回去。
武云昭咯咯笑道：“有进步，有进步，至少这回不踹了。”抚了抚再次凑近的赤蟒的耳朵，鼓励道：“态度很好，好日子就在前方。”
顾潜山哈哈笑道：“蟒蟒，听到么？能做主的发话了，千万坚持住啊。”
这一回，因为武云昭的手掌没离开赤蟒的头，黑凤凰没好意思撞。赤蟒得以蹭上了凤凰的颈项。它与凤凰见面半个月了，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
这一路，二十里地，按照黑凤凰和赤蟒的脚程，若在平时只需一顿饭功夫，而今日，因为武云昭的“助纣为虐”，足足走了两个时辰。
子夜时分，二人双骑才回到武家庄。
耿翔还没睡，抱着一只睡熟的小花猫等在院中，见二人归来，迎了上去。自从被武云昭忽悠了“撸猫”的好处，耿翔为了心境明净、平和，收养了一只花猫，时时带在身边。
武云昭解释道：“沿路说了会儿话，忘了时辰，无事发生。夜深了，去睡吧。”
耿翔道：“是，师父，师丈。你们也早些休息。”回房去了。
顾潜山笑道：“徒儿是真不错啊。平时呆了些，可真正的关怀、体贴一样不缺。”
武云昭道：“闷是闷了些，比只会动嘴的强。关键时刻见真情。”
顾潜山道：“是这样。对了，老大，这孩子天天面具不离脸，到底长什么样啊？”
武云昭摇头道：“我没见过。”将马缰塞给顾潜山，说道：“想露相的时候，自然就会让咱们看见了。他愿意藏着，就让他藏着吧。”
顾潜山点点头，眼珠一转，说道：“我把这俩关一个马厩成吗？”
武云昭回头瞧一眼,见赤蟒死皮赖脸地上贴而黑凤凰却一动不动，沉吟道：“把耿翔那匹追风牵到一边，别教坏了小朋友。”
顾潜山比了个放心的手势，拉着两匹马走了。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回房，不见武云昭身影，想了想，又奔向了书房。
顾潜山推门而入，说道：“老大，你又做什么？后半夜了。”走到书桌后，接过武云昭手中的墨条，接着磨墨。他知道，武云昭执拗，只要她想办某件事，就必须得办完，旁人拦是拦不住的，只能由着。
武云昭拿起帕子擦指头，说道：“不想睡了，画几张图，在棉花收上来以前，我得把织布机全弄好。今年不能只投钱，一分不往回捞啊。”提起毛笔，蘸水、蘸墨，抽过一张宣纸，一笔、一笔画着，边问：“他俩成了？”
顾潜山道：“反正关在一起了，成不成，我可不知道。人家洞房花烛夜，我不能在旁边瞅着呀。”
武云昭道：“若这般安排下，赤蟒还不能成，不如骟了。”
顾潜山笑道：“那没准儿我家赤蟒怜香惜玉，不敢冒犯呢。”
武云昭“切”一声道：“这一路上少冒犯了？”将画好的一张图提起吹了吹，放到一旁，接着画第二张，说道：“马儿终究是马儿。对了，赤蟒算入赘。”
顾潜山笑道：“那是一定。我可没资格将它带走，一定算在你的名下才可以。以后有了马驹儿一定姓武。”
武云昭停笔，抬起头来，郑重道：“说到马驹儿，凤凰要是真怀上了，得十一个月呢，我不能没有坐骑啊。顾大堡主，安排一匹。”
顾潜山点头笑道：“好！”夹手夺过武云昭手中的毛笔，快如电闪，一滴墨都没落下。
武云昭翻白眼，抱臂看着他耍帅。
顾潜山扁扁嘴道：“就不能夸一句？”
武云昭道：“这点儿微末的功夫在老娘的眼里，就是只三脚猫都会的，有什么好夸的。看着，我来啦。”右臂倏然抢出。
顾潜山右手中指勾转，将毛笔打了个转，握住了笔杆儿，右臂收回腰侧，左手推出，挡住武云昭的右手，左手手腕翻转半圈，三指成爪，捏住了武云昭的右腕，得意道：“抓到了。”“了”字还未说完，突觉颏下一凉，垂眸查看，只见武云昭的左手抓着墨条，将墨条沾水的一端朝上，点在了自己的颏下。
武云昭倾身前探，趴在桌上，右手被顾潜山拿捏高举，左手转动墨条，笑嘻嘻道：“顾大堡主，我这招怎么样？”
顾潜山道：“你耍诈！”
武云昭笑道：“我又没说我要抢毛笔，我只说‘我来啦’。意思就是我要动手。”
顾潜山重重吐口气，兀自不放手，有些不服气。
武云昭笑道：“如果说，这根墨条是匕首或是判官笔、峨嵋刺一类短兵刃，你现在要么下巴上有一个大窟窿，要么身首异处了，顾大堡主。你自己说，你的手段值不值得夸呀。”
顾潜山道：“我有内功，推你一掌就是了。”
武云昭挑衅道：“你试试？”
顾潜山左手收不回来，只能推右掌，可这一掌推出，还没将胳膊伸直，掌缘便撞到了桌沿儿上。
顾潜山不由地向下瞟，皱起眉头。
武云昭却咯咯笑了起来，说道：“内力深厚，可透桌，碎桌，但这么一挡，我若同样是个有内力之人，这一掌可要不了我的命。就算我死了又如何。我送的是杀招，你回的防身招数，来不及自救的。顾大堡主，咱们算是同归于尽，谁也得不着便宜。”
她指头一松，将墨条撒手。
墨条下坠，掉在了顾潜山的袍子上，微微颤动。
顾潜山撅嘴道：“你弄脏了我的衣服，赔我。”
武云昭手掌上翻，拍拍顾潜山的脸颊，笑道：“乖仔，衣服好说，想要，我给你做新的。不过，今天我教你一课。”
顾潜山感觉到武云昭的软软的手掌和温热的手心，还有她身上的香风阵阵，心中怦然，继续假装不服气，说道：“教什么？”鼓起了腮帮。
武云昭稍微加力，“啪”“啪”打了他两下，正色道：“教你谦虚谨慎。别以为碰上了个厉害的身份就跟朵浮萍似的，飘来飘去，以为老子天大地大，无人能敌。我可不想某年某月某一日，先给你收了尸，再等你带着新身份归来，麻烦。”
顾潜山“哦”一声。
武云昭道：“还不放手。”
顾潜山又“哦”一声，放开了左手。
武云昭撑桌坐起。她背对顾潜山跳下桌面，没看到顾潜山将左手三指凑到鼻尖儿轻嗅的样子。
顾潜山捡起墨条，拿了信纸，写信要凌云堡的人搜寻良驹送来。
随后，二人在书房忙碌，直到黎明时分。
武云昭将厚厚一叠图纸交给他，说道：“让人去做吧，多找几家，分散着，回头，你、我、耿翔，咱们三个自己组装。”伸个懒腰，说道：“走，跟我去厨房，给凤凰跟赤蟒炖锅补汤，争取早生贵子。”
顾潜山将图纸塞进胸口，跟在武云昭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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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1章 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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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耿翔在练功，已是大汗淋漓的样子了。
武云昭跟他招招手，免了他问安，继续向厨房走，对顾潜山道：“瞧瞧人家，练功不辍，未来可期。你呢，自从当了堡主，我就没看过你练功，差距啊、差距啊。”
顾潜山撇着嘴，说道：“我是功成名就，他是仍需努力，境界不一样。我堂堂堡主，一流高手，能跟他一样吗？老大，老大，别说了，反正我是死不了的命，不要在乎这些小事，赶紧去厨房煮汤。快走，快走。”
武云昭道：“嘴硬。”
顾潜山落后一步，冲着武云昭的背后吐了吐舌头，走近厨房的一刻，不觉望了望耿翔所在方向，搔了搔微热的脸颊。
厨房不是武云昭的擅场。
在这里，她只有动口的自信。
顾潜山却得到了大显身手的机会。
虽然他在武功上懈怠，但“前人馈赠”让他耳聪目明，手脚伶俐，耍起菜刀来，犹若挽剑执刀，只见一团白光在他的身前晃动，不一会儿，各种食材被“斩杀”完毕。
武云昭拍手喝彩：“好刀工！”
顾潜山挑眉，嘴角勾起，得意道：“必须的。”抬掌高悬，将食谱以内功吸在手里，按着上头所写进行烹调。他的这些花架子自然是炫耀的意思。
武云昭笑了笑，不说讥刺的言语了。
有些话，说一遍就够了。点到为止是交情使然。但很多话不能因为交情一遍遍地说。
武云昭好强，求强，对自己严格，是一种自我享受。
顾潜山好闲适、好自在，对自己放松，也是一种自我享受。
人不同，性格不同，选择也不同，适合就好，不需要旁人指点。
只不过，当两个人有了情谊之后，知道互相关心之后，总有某些时候，互相之间会忍不住“指点”一二。这“指点”不是指责，也不带有看不起的意思，仅仅是为了让对方更好。比如说，顾潜山有时会觉得武云昭活得太累，会劝她多休息，别强求“完美”。
汤羹喷香，引人食指大动。
武云昭和顾潜山凑在锅边，对视一眼，点点头，每人拿了一个碗，先尝了尝。
武云昭道：“有点儿淡。”
顾潜山舔舔嘴角，说道：“给凤凰跟赤蟒不能吃太咸吧。马能吃太咸吗？”
武云昭道：“不管是人还是马，吃太咸了都不好。就这样吧。”催促道：“出锅，出锅，咱们去慰问。”
马厩里，黑凤凰和赤蟒正并排吃草料，肩并肩，肚碰肚，甩动的尾巴时不时会打在一起。
顾潜山看着二马，笑道：“成亲了就是不一样啊，转天就和谐了。”走上几步，将盛满补汤的食盆奉上。
武云昭抚了抚黑凤凰的脸，柔声道：“凤凰，努力啊，赶紧给姐姐生外甥，外甥女啊。”
顾潜山笑道：“老大，你要求还挺多，一个还没影儿呢，直接订了一对儿。”
武云昭道：“我不说也会有的，提前说了当祝愿。”伸指头戳了戳赤蟒的额头，笑骂道：“便宜你个臭小子。不过，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武家的人啦，姐姐爱屋及乌，也会对你好的。”
顾潜山插口道：“那我可要代赤蟒好好谢谢您的照顾。”
武云昭道：“好说，好说。”
两人陪着二马说“疯言疯语”，直到天色大明，人、物全都活动了起来。
早饭之后，顾潜山拿着图纸找木匠，武云昭先去河边看了一眼建好的座座水车，然后在耿翔的陪伴下，前往淮州府的其他县镇，寻找合适的商家合作，洽谈生意。
一连去了十天，第十一天下才返回。
两人才到门口，武云昭刚撩开马车车帘，探出半个身子，一个中年汉子迎了出来。
汉子面貌陌生，劲装打扮，很有精神的样子。
耿翔将武云昭扶下马车，凑近道：“师父，武功不低的。”
武云昭点点头，站定之后，见那汉子上下打量自己和耿翔，神色从严肃变成了恭敬，料想，他多半是顾潜山新招的人。武家庄规模很大，房舍众多。为了安全，一定要有武师、护院的。武云昭貌美，耿翔脸覆面具，很好辨认。那汉子一见便知了。
中年汉子挺有规矩，不等武云昭问，上前拱手道：“可是夫人回来了？”
武云昭道：“正是。阁下是？”
中年汉子忙道：“不敢，不敢。属下胡四方，拜见夫人。夫人安好。”躬身作揖。
武云昭笑道：“免礼。”
胡四方道：“夫人，堡主外出未归，您一路辛苦，赶紧入内歇一歇吧。”摆手让路，又道：“车马有人安排，夫人和公子无需劳动。”
武云昭问道：“堡主安排了很多人来吗？”
在出发时，武家庄中，除了武云昭、顾潜山和耿翔外，其余的全部是泥瓦匠，没有奴仆的。
胡四方落后半步，跟随武云昭入内，答道：“堡主抽调了二十名弟子前来。对了，为您寻的马已经在后院了，您可要看一看合不合心意？”
武云昭心说：“原来是凌云堡的人，难怪武功高强了。”笑道：“不用看了，谅你们堡主不敢糊弄我。”语气颇缠绵，透着情意，也透着得了如意郎君的得意。在这些属下面前，她还是要装一装的。
胡四方见她模样娇媚，听她语含情致，不禁心动，暗道：“堡主眼光果然好啊！这大美人，带出去有面子。”定了定神，说道：“堡主珍重夫人，哪能糊弄？属下们不敢怠慢，为夫人寻来的亦是汗血宝马。”
武云昭道：“恩，我知道了。辛苦了。”
胡四方道：“不敢，不敢，能为堡主，夫人差遣，是属下的福分。”将人送入主屋客厅，说道：“属下得蒙堡主看重，担任管家一职，有事儿您吩咐。”
武云昭道：“胡管家去忙吧，都是一家人，不用时刻客气。”
胡四方道：“是，夫人，属下告退。”转身离去。
武云昭问耿翔：“徒儿，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耿翔一直不言不语，此时听武云昭询问，才开口道：“在他眼里，堡主比师父重要。”
武云昭笑赞：“好徒儿，有眼光。”抬手拍拍耿翔的肩膀，说道：“一路辛苦，你也赶紧休息去吧，好好养养精神，从明儿起，师父教你内功心法。”
耿翔大喜，眼冒精光，重重点头道：“谢师父。”
武云昭摆摆手道：“去吧。”自行回屋梳洗。
晚间，顾潜山归来，同时带回了拼组纺织机的零部件。
有了凌云堡的弟子，武云昭和顾潜山不用亲自动手，也不需要担心会泄露秘方，将拼组法子教下即可。
隔天一大早，武云昭给白兰镇的锦绣年华递了信儿，写明了货品数量和日期，要他们向淮州府内县镇供应。
上午，武云昭托人给金飞卿传话，要他帮忙通知乡民，她要收购棉花以及招纺织工。有县令作保，再加以稍高的价格，这两件事之顺利可以想见。
下午，武云昭向耿翔传授内功心法。顾潜山在武家庄门口应对来找活儿的人。
晚间，武云昭抱了一包袱，近百把团扇扑进了书房。这是她在淮州府接下的大生意，要赶在腊月交货。她给店家看样儿时给的是苏绣样子，因此，这批团扇要求的工艺复杂，眼下，只有她自己能应承。
从这日以后，武云昭白日里教纺织工运用新纺织机、教耿翔内功，晚间不眠不休地刺绣，每隔半个月还要回白兰镇、青州府看看······，忙得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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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稳重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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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腊月初十，武云昭终于将团扇绣完了。
她看着耿翔背着包袱，跨上骏马前去交货，消失在飘飞的雪花中，目中竟然含泪。
顾潜山见她激动，身子摇晃，关切道：“老大，用不用我扶你？”两人虽然相熟，情谊非同一般，但毕竟男女有别，身份有差，他不得允准，不敢冒犯。
武云昭道：“不用扶。”
顾潜山道：“好吧。”心头有一丝失望闪过，紧接着听武云昭道：“直接抱。”
顾潜山一怔，“咦”一声，眼看着武云昭身子一歪，转了半圈，扑向了自己。
他“哎呦”一声，赶紧捞住，急道：“老大，你怎么啦？”微微摇晃。
武云昭仰脸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睁半闭，眸光迷蒙，吐出一个“困”字，合眼睡去。
顾潜山低头看着武云昭的睡颜，无奈一笑，叹道：“要你逞强，神仙不敢像你这样熬的。”将人打横抱起，送回屋内。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各个世界中的穿梭状态可以说是魂穿。
依靠系统，武云昭可以做很多超出常人能力之事，时刻保持精神奕奕，能量无限。但魂是有极限的，是需要休息的。
这一回，她异想天开，要以一己之力，在三个月内作出百把苏绣团扇，不成不休，突破了她的魂能承担的极限，所以，她累垮了。
这一觉也是昏天黑地。
再次醒来时，武云昭睁眼只见丝缕的淡薄阳光透过窗纸射入屋中，耳听肚腹咕噜噜，饿得狠了。
待头脑清明些，武云昭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发，懊恼不已。
突然，她锤了一下肚子，厉声道：“没出息，别叫了。”越想越气。
一时之间，她无法接受累倒的事实。
累倒，于她自己而言，于有系统傍身的她而言，本该是天方夜谭中的一滴水，而不应该是真实发生的。
这是耻辱。
她这样认定。
正自顾自生气，武云昭忽听门板开合之声，努了努嘴，抬起头来。
果然，来者是顾潜山。
顾潜山见武云昭醒了，大喜，快步走近，笑道：“老大，你醒啦！你这一觉可真了不得，三天三夜啊。渴不渴？饿不饿？先洗澡再吃饭，还是先吃饭再洗澡？”
听顾潜山如此殷切关心，武云昭突觉不好意思，懊恼不在，抬手捂了捂脸，说道：“先吃饭吧，我怕饿着肚子洗澡，洗一半晕在桶里。”
顾潜山笑道：“那我可要占大便宜了。整个武家庄里，只有我有资格捞你嘛。”
武云昭道：“去！少胡说，扣你假期。”
顾潜山连连摆手，道：“别，别，开玩笑，开玩笑。老大，我去厨房端两样菜打掩护，吩咐人烧水。”急匆匆又跑了出去。
武云昭吸一口气，吐一口气，说道：“没点儿稳重劲儿。”扭了扭肩膀，披衣下床，做到桌边。
饭后，武云昭入桶沐浴。
屏风之前，顾潜山向她回禀在她睡觉期间发生的事情。经营事宜，大同小异，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但有三件不相关的事情，值得注意。
只听顾潜山道：“老大，明年开春，陈正涛要去当巡抚了。陈夫人给递了消息，让咱们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去陈府一趟。听说，你那件拜寿图有几分功劳，他们要道谢呢。”
武云昭问道：“我那幅图怎么起得功劳？”
顾潜山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是这么说的，这里头弯弯绕绕的，我不能在明面上问啊。再说了，陈正涛政绩本来就不错，人家升迁也正常，他既然愿意算着咱们一份功劳，咱们不能往外推啊。”
武云昭道：“也是。好处那就都收着，不吃亏就成。”
顾潜山笑道：“对，我也这么想。还有啊，老大，咱们大徒弟内功突破五层了。”
武云昭没在意“咱们大徒弟”几个字，说道：“他天赋好，练功快正常。五层，恩，挺好。回头得奖励、奖励。”
顾潜山感兴趣，问道：“老大，你奖励他什么？”
武云昭想了想，说道：“快过年了，给做身衣服吧，穿着师父一针、一线做成的衣服，进境肯定更快。”
顾潜山胃里泛酸水，说道：“我也要新衣服。”
武云昭道：“前些日子不是给你做一身了吗？”
顾潜山走到屏风旁，背靠着，说道：“那件儿是你赔我的，我现在要的是新年礼物。”
武云昭大翻白眼，痛快道：“事儿还不少。好，给你做。”向水下沉了沉，将漂浮的花瓣往身边拨了拨。
顾潜山嘴角翘起，接着道：“老大，你真好。对了，还有一件最最重要的事儿。你听了之后，一定能高兴得从桶里窜出来。”
武云昭道：“哦，是吗？别卖关子，快讲。”
顾潜山笑道：“你要控制你自己啊。”轻咳一声，缓缓道：“凤凰有了，昨儿查出来的。”语气颇郑重。
武云昭惊喜，叫道：“真的！”
顾潜山耳听哗啦、哗啦水声，强忍着不回头，点头道：“真的。我看她胖了，动作小心翼翼的，找了人来瞧的。不到三个月。”
武云昭低声推算，说道：“那不是洞房那天怀上的，是后来了。”
顾潜山劝道：“老大，不用算这么细致。恭喜你，你要当大姨了。”
武云昭哈哈笑道：“同喜，同喜。你先一边去，我先穿衣服，这么说话，容易穿帮。”
一盏茶功夫后，精神抖擞，打扮精致的武云昭奔到了马厩，对着黑凤凰好一阵子关怀。
顾潜山陪在身边，好笑，说道：“老大，耿翔就在院里练功，你嗖一下就过去了，跟没看着似的，招呼也不打，人家孩子得多伤心啊。”
武云昭道：“我徒弟心胸宽广，才不理会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他喜欢武功，我就教他武功，这就是我对他最大、最好的关心。”
顾潜山嘟囔道：“那你一点儿都不关心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武云昭此时的一颗心都在凤凰身上，没听清顾潜山模糊语音，问道：“你说什么？”
顾潜山打个哈哈，说道：“没啊，我自言自语。”走到赤蟒的身边，心说：“你的路一点儿都不长，这么快当爹了，我的路还没脚印儿呢。长路漫漫，嗨，说给自己听的。”抚了抚它的鬃毛，笑道：“蟒蟒，恭喜啦，以后要好好对待凤凰，好好当爹啊。”
赤蟒或许有灵，体会到了顾潜山的心情，歪头蹭了蹭。
顾潜山心说：“居然是一匹马来安慰我，混成这个地步，嘿，嘿，也是没谁了。”重重拍了拍赤蟒的额头。
在他的对面，武云昭颜如春花，艳胜桃李，不因白雪、寒风而褪去颜色，反而因为这单调、冷淡季节的反衬而愈加娇美、俏丽。几根垂落的发丝随风飘荡，飞扬，若春日柳丝，游丝，本无意，却牵惹着有情人的心。
武云昭毫不掩饰自己对凤凰的关爱，平素冲锋陷阵的姿态尽数收敛，此时，她正如同一个真正关心姊妹的普通女子，柔情似水，散发着女子独特的、独属的魅力。
顾潜山不敢看了，收回视线，借赤蟒的脸遮掩，暗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啊！”
他偷偷吐口气，缓解起伏的心绪，压下赤蟒的头，将下巴搭了上去，直面武云昭，笑嘻嘻道：“老大，你这样不行啊。”
武云昭不明所以，秀眉微蹙，问道：“什么意思？”
顾潜山道：“老大，你看着别人家的，还是一匹马未出世的孩子都能笑得合不拢嘴，浑然忘我，如果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会把帝业完全抛到脑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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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谁跟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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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眸光微动，显是在思考，手掌轻轻抚摸黑凤凰的肚腹，片刻后，反问道：“帝业跟孩子冲突吗？”
顾潜山问道：“不冲突吗？”
武云昭道：“打江山给孩子继承啊，很有动力啊。”
顾潜山“哦”一声，缓缓点头，说道：“这样啊。”搔搔脸颊，笑道：“还挺有道理，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呵呵，连我到底想说什么都忘了。”
武云昭道：“咱们别在这儿絮叨了，影响凤凰安胎。外头走走吧。”
顾潜山微感奇怪，笑问：“不拼命奋斗了？”
武云昭听出他讥嘲，斜了他一眼，拽了拽衣领，将毛皮提起，包裹双颊和下巴，走出马厩，淡淡道：“没了命还怎么斗？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及时行乐啊。大雪初晴，银装正好，不能不看看。田园雪景，别有一番风味的。”
顾潜山刚要赞一句“好”，却听武云昭道：“反正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今日的命先留下了，明日再开始拼。”
顾潜山摇头叹息，说道：“不知悔改啊。”
武云昭微笑道：“这叫坚守本心。”
顾潜山拿她没辙，既然劝不动，也就不劝了，心想，什么时候倒下，什么时候接着吧，跟在武云昭身侧，走出武家庄的大门。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一段泥泞后，踏上了雪地，脚底下“咯吱”、“咯吱”作响。
平整、洁白无暇的雪地好像有一种诱惑人去破坏的魔力，让人忍不住在上头留下脚印。
走了一阵，武云昭忽然驻足，回首看一路迤逦的脚印。稍大的是顾潜山的，稍小的是自己的。
顾潜山问道：“怎么了？”
武云昭道：“你在前头开路，我在后头。”越走积雪越厚，迈步之间有些费力了。
顾潜山爽快答应，一步跨到武云昭前面，迈步前行。
武云昭跟在他的身后，踩着顾潜山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跟随。
又走了一阵儿，顾潜山忍不住道：“老大，说会儿话吧。周围太安静了，不自在。”
武云昭问道：“说什么呀？”
顾潜山笑道：“随便说什么都成，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武云昭道：“景致正好，不谈这些酸腐的东西。”想了想，话题重启，说道：“你刚才在马厩里怎么突然问起我孩子跟帝业有什么关系？”
顾潜山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想到便问了。对了，我现在知道我原本要问什么了。老大，假如，我是说假如，你现在肚里有孩子，你的帝业怎么办？总不能一边怀着孕，一边争天下吧。”
武云昭道：“不行吗？”
顾潜山道：“没有几个孩子能禁得起你这么折腾吧。哪吒也只是孕期长，他娘可没天天拼命，不眠不休。”
武云昭沉吟片刻，问道：“我孩子有爹吗？”
顾潜山眨眨眼，有些犯懵，问道：“孩子会没爹？老大，你还有特殊技能？”上下打量，眼光特异。
武云昭啐道：“呸，胡说什么。”
顾潜山挠头，呵呵一笑，问道：“那你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世事无常，没准儿孩子有了，孩儿他爹没了，不是不可能，对吧。”
顾潜山嘴角一抽，说道：“老大，你是有多恨男人？心理要光明啊，赶紧用白雪洗洗，青天白日的，说出来的话怎么瘆人呢。”
武云昭道：“你最近怎么这么贫？”俯身抓起一团白雪，向顾潜山砸了过去，说道：“要对我保持足够的敬重，我的下属，顾潜山先生。”
顾潜山举起双掌，挡在脸前，让白雪团打在手掌上。其实，他的武功足以躲过，不过是讨好罢了。
顾潜山笑道：“老大，咱俩这关系，这交情，谁跟谁啊，开开玩笑，打打闹闹不是应该的吗？我天天板着脸，恭恭敬敬的，你肯定也不喜欢。”
武云昭道：“过来！”
顾潜山不动，笑道：“作甚？”
武云昭道：“让你过来就过来。”
顾潜山“哦”一声，走到武云昭身边。
武云昭拉起他的衣摆，将沾满雪水的手擦干净，留下一片印子，笑眯眯道：“咱俩这关系，这交情，谁跟谁啊，借衣服擦手不是应该的吗？我天天板着脸，不近人情，冷若冰霜的，你肯定也不喜欢。”
顾潜山撅嘴道：“一张嘴不饶人，一点儿都不吃亏。”
武云昭道：“不许装可爱。”
顾潜山将嘴唇又撅了撅，假装童音，歪着脸道：“人家本来就可爱，不用装。”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
武云昭道：“幼稚！”扭头看向一边道：“二八汉子，注意形象，如果让你的下属看到了，他们一定以为我是妖女，带坏了他们家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堡主大人。”
顾潜山心说：“不知情趣为何，活该单身。我又不给别人幼稚看。”搓了搓脸，说道：“好啦，恢复正常啦。”
武云昭瞧了一眼，说道：“这还差不多。”呼出两口白烟，续道：“如果孩子没爹，只有我一个人，那么，我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藏着生孩子的，活的生命一定比死的江山重要，我不会拿孩子开玩笑，一不小心，一尸两命，太愚蠢了。我会等孩子生了之后，再重出江湖。”
顾潜山点点头，说道：“恩，还算有人性。那要是有爹在身边呢？”
武云昭道：“那我就继续，不过，只动口，不动手，上传下达，让孩儿他爹接着给我争。”
顾潜山又道：“也是个办法，哎，老大，要是孩子他爹没能力争呢？或者不想听你的话呢？”
武云昭道：“能力可以培养，不听话的??????”顿了顿，说道：“可以教听话的。”
顾潜山一怔，“呀呼”一声，翘起拇指，赞道：“这个想法好，妙，妙啊。”
武云昭失笑道：“不过，我也不会强人所难。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喜欢平静生活，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他能保住一些基业，不让我彻底失业就成了。反正，孩子诞生之日，便是我卷土重来之时。只要人活着，早一些争，晚一些争，没什么分别，还有力气争就好。”
顾潜山道：“老大，你挺善解人意的呀。我还以为，不听话，就踹了呢。”
武云昭道：“又不是训狮子，训老虎。只要有真感情在，不忍心强迫的，要互相理解，扶持。但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一定要干脆，该踹就踹，别互相耽误。”
顾潜山心念一动，笑道：“老大，你挺有章法的，情况和解决方法都想好了，以前思考过类似的问题吗？”
武云昭道：“当然想过。”推推顾潜山，让他继续前行，边走边道：“寻常世界里，哪儿能允许登基称帝。我也是普通人，要考虑过普通的日子。人生匆匆，百年而已，心里有谱，活得踏实。”
顾潜山道：“也对。老大，听你的意思，你一定想过择偶条件了，什么样？说来听听？”
武云昭道：“八卦！”
顾潜山笑道：“闲聊啊。不是答应让你带着对象回去嘛，你跟我说说，我帮你找啊。”
武云昭努努鼻子，说道：“还挺热心。那就跟你说说。”
顾潜山激动，点头道：“好呀，好呀，快说，快说。”
武云昭道：“第一条，不能打女人。”
顾潜山道：“一日暴天天暴，暴力男不能要。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武云昭道：“你误会了，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他跟我动手，会被我打死。所以，有这个倾向的，为了保命，就要离我越远越好。我可不想惹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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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有益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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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闻言，倒抽一口凉气，浓眉高扬。
武云昭紧了紧衣领，淡淡道：“想说什么？”
顾潜山道：“呃???，这个理由真是贴心又???脱俗，令人意想不到啊。”
武云昭道：“还不是我爸爸教得好。”
顾潜山道：“哦，令尊大人怎么教的？”
武云昭看了看天空中的白日，说道：“我爸从小就跟我说，闺女啊，你是天生的美人，外头坏人很多，都要盯着你的。美女不想当受害者，当牺牲品，就要让别人当受害者，当牺牲品。”
顾潜山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抬手按了按额头，反应半晌，说道：“令尊大人见识不凡啊。然后呢？”
武云昭微微一笑，带着一分尴尬的神情，说道：“然后啊，从我五岁开始，我就走上了学武之路。”
顾潜山好奇，问道：“成绩如何？”
武云昭道：“虽然没比过，但教我的老师说，认真点儿，我能混冠军，散漫些，我能混季军，随便打一打，也得是前五。”
顾潜山不懂了，问道：“你这么好强，居然没参加比赛？”
武云昭笑了笑，说道：“还是我爸的功劳。他说，女孩儿家家的，绘画啊、弹琴啊，拿些奖回家，都是加分项，给人好感的。武功上就算了，自己知道自己厉害就好，遇事不吃亏就行，不用外露，否则容易孤独终身。”
顾潜山拍手道：“令尊说得很有道理啊。”忽而灵光一闪，恍然道：“老大，你是不是露过功夫了？”
武云昭抿了抿唇，缓缓扭头看向远方，说道：“有一次兴致颇高，表演了一回徒手碎核桃。”
顾潜山脸色僵硬。
武云昭说了一件‘糗事’，也不怕说第二件了，重新看着顾潜山，骄傲道：“不久之后，我跟同学出去玩儿，道上碰上了流氓，表演了一回空手夺白刃。将流氓扭送了警察局之后，还得了面热心公民的锦旗，报纸、新闻一个没落下，厉不厉害？”
顾潜山张了张口，组织了一会儿思绪和语言，说道：“老大，我该夸你还是同情你？”
武云昭道：“当然夸啊，好事来的，有益社会。当时新闻标题我还记着呢，是‘花季少女勇斗流氓，打击恶势力，从身边做起。’”
顾潜山听到了一个关键词，点出道：“花季啊。”
武云昭“恩”一声。
顾潜山道：“哦”，一阵沉默后，说道：“女中豪杰，佩服，佩服。”只觉得周身冷了许多，紧接着问道：“第二个条件呢？”
武云昭道：“对我真心。”
顾潜山点头道：“这也是应该的，没什么可说，男人不真心还不如一条狗，还有吗？”
武云昭道：“长相端正，看着顺眼，千万不能太帅。”最后“千万不能太帅”几个字特地加了重音，显然是在强调。
顾潜山又不懂了，心说：“回路清奇啊。”问道：“帅的不好？老大，你这么漂亮，不配顶级帅哥可惜了。”
武云昭叹道：“见过顶级帅哥吗？一出场，仿佛身后开满玫瑰，散射万丈光芒那种。”
顾潜山摇摇头，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见过？被伤过？”
武云昭重重点头。
顾潜山心说：“了不得，大情报啊！”定定神，轻声道：“能说说吗？”
武云昭道：“能啊。”
顾潜山双目明亮了起来。
武云昭道：“我爸。”
顾潜山惊呆了，不可思议，又问道：“谁？”
武云昭一字一句道：“我、的、父、亲！”
顾潜山大为震惊，颤声道：“伦理惨剧！”心说：“不是吧。”
武云昭抬手猛打，怒道：“瞎说什么，脑子里有正常东西吗？”
顾潜山缩了缩胳膊，尴尬笑道：“那你这说得也太暧昧了。不得不让人多想啊。”
武云昭被气笑了，喝道：“不说了。”
顾潜山一把抓住往回走的武云昭，求道：“老大，别啊，话不能说一半啊，行行好。”
武云昭咬牙，斜睨，扯了扯胳膊。
顾潜山讪讪放手。
武云昭甩了甩袖子，说道：“找个背风的地儿说。”抬手指向前方的一堆柴草，走了过去。
顾潜山赶紧跟上。
两人背靠柴堆，席地而坐。
只听武云昭道：“我爸的长相不好描述，反正就是绝世美男，你自己想象去吧。”
顾潜山道：“看你就知道了，一定差不了，老大，说正题，怎么伤的？”
武云昭先重重叹口气，点评道：“家丑啊。”
顾潜山兴趣更浓了。
武云昭从系统中拿出一瓶酒来，下巴抬了抬。
顾潜山摆摆手，表示不需要。
武云昭先闷了一口，这才道：“美男虽美，但只美在了外表，没有美在心里，都说树大有枯枝，我爸就是那个枯枝级别的。人长得体面，身份也体面，偏偏私下里干的勾当不体面，什么衣冠禽兽啊，斯文败类一类的词儿，都能往他身上堆。唉，我不是背后骂他，这是他自己给自己的评价。你若不信，以后有机会见面，当面问他，他也这么讲，完全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顾潜山下巴都该掉地下了，勉强托着，说道：“人品这么差！”已然惊呆。结合方才武云昭所说她的父亲的教育理念，顾潜山只觉得他父亲人还不错，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堪，真是世界之大了。
最令人诧异的是，武云昭的人品竟如此正直，堪称道德楷模，简直难以设想她的成长历程如何。
奇迹啊！
武云昭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咕嘟、咕嘟，干掉半瓶酒，说道：“不是‘差’，是‘糟糕’。”
顾潜山问道：“没做过好事？”
武云昭笑道：“有啊，把我养大了。”
顾潜山欣慰道：“那就够了。”
武云昭道：“先说我怎么出生的吧。话说，二十多年前，绝世美男走在路上，一转头，看到一位大美女，立刻心动了，不顾美女已是人妻，二话不说上前勾搭。他那套哄女人的手段早用熟了。插句嘴，你这么呆，有机会请教、请教，或许能脱单。接着说啊，别的不提，他那一张脸就能让人目眩神迷，沉沦不可自拔，就这样，人妻上钩了。俩人好了一阵子，然后，我就出生了。那人妻不知怎么的，良心发现，承受不了出轨生女的压力，觉得非常对不起自己的老公，将我交给绝世美男之后，留书一封，跳楼自杀了。”
顾潜山捂起了嘴，眼睛瞪得老大，一眨不敢眨。
武云昭道：“估计留下的那封信编了好多东西，那人妻的老公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怠慢了刚生产的老婆，才致使老婆精神恍惚，自杀身亡，自愧、内疚之下，心脏病犯了，也死了，至死不知道自己被绿，也不知道闺女是旁人的种。”伸手拍了拍顾潜山的肩头，说道：“你没说错，确实是伦理惨剧。”
顾潜山柔声道：“老大，不说了。”
武云昭道：“为什么？不想听？”
顾潜山道：“你不难受吗？”
武云昭道：“我难受什么？事情发生时，我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婴儿，等我知道了真相，往事随风而去了，身边只有父爱满满的绝世美男，我长这么大没受过亏待，有什么好难过的。”
顾潜山点点头，偷偷将酒瓶从武云昭的手里抽出，放到一旁。
武云昭道：“我就是渴了，不是借酒消愁。喝水行吧。”翻手拿出一瓶水来。
顾潜山道：“就因为这个，所以，你不喜欢特别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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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比上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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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有一小部分的影响，这件事主要是为了向你说明我爸的人品低劣。”
顾潜山干笑：“循序渐进啊。”
武云昭接着道：“我也不能只说坏话，我爸绝对是一个好父亲，面对我时是天使，面对我之外的人是恶魔。我之所以不喜欢帅的人主要是对我爸的印象不好，觉得帅哥都是渣男，越帅越渣，我爸这样的极品帅哥就是极品渣。如果要找老公，还是要找正常一点儿的，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
顾潜山明悟，叹道：“你这伤是原生家庭的伤啊。老大，你对你爸还是产生阴影了，所以，躲着他这一类人走是不是。”
武云昭坦然道；“没错，就是这样。”
顾潜山问道：“说了半天，老大，你爸到底有多渣，让闺女嫌弃成这样？”
武云昭道：“给你概括一下，不论男女，看上就勾，得手就抛，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
顾潜山目瞪口呆，过了半晌，问道：“老大，令尊大人收徒吗？帮我引荐、引荐？”
武云昭笑骂：“不学好！我怕你跟他见了面，没学到什么，先被他给收了。”
顾潜山抱胸，笑嘻嘻道：“那还是算了，我自己摸索吧。老大，你要找不太帅的，在你眼里，什么样算不太帅？”不着痕迹地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问：“拿我打比方，我这张脸如何？”
武云昭伸手，三指并拢，托起顾潜山的下巴，向左动了动，又向右动了动，说道：“方！”
顾潜山怨念，说道：“我方我知道。”
武云昭“咯”一笑，说道：“浓眉大眼，高鼻梁，帅哥标配啊。”
顾潜山得到称赞心中一喜，转而添忧，说道：“也就是说，以后得盯着比我丑的找呗。”
武云昭努起了嘴，说道：“还是不要吧，我的要求是不高，也不能是歪瓜裂枣啊，五官端正，端正是重点，得为下一代考虑。”
顾潜山反问：“但凡五官端正的不都挺帅吗？”
武云昭道：“话虽如此，人是要看整体啊。比如说你这张脸，要是放在一个矮子身上，能好看吗？那不成除了脸，全是腿了。”
顾潜山撅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找帅的。也是，你自身条件顶天了，再有令尊大人教导，你的眼光不说在高空，也是半空，能让你觉得顺眼的，一般帅的，在普通人眼里算极品了吧。”拍拍胸脯，笑道：“一般女子认为我这种条件的，就是极品好对象了。”
武云昭抓了抓他下巴上的肉，轻轻一扯，嗔道：“不害臊。”收回手掌，双臂抱膝，说道：“帅可以，但不能渣，可渣不渣，也不是见了面就能知道的，得相处。所以，每当碰上特别帅的，我条件反射想到我爸那个蝴蝶采花，翩翩流连的样子，自然认定他渣，然后绕着走，也就没相处机会。”
顾潜山幽幽道：“花季开始，徒手碎核桃，空手夺白刃，老大，你一定是错觉了，不是你绕着人家走，是人家绕着你走。霸王花含苞待放，是霸王花，霸王花开了，还是霸王花，谁敢碰？找死吗？”
武云昭扁扁嘴，说道：“也是有勇士的，不过，刚递了帖子要晋见，就被回绝了。”
顾潜山笑道：“听听你用的词儿，还‘晋见’。人家小伙儿都当自己是王子，追求的是公主，你倒好，直接顶着王冠当女王。”挥手作砍杀状，接着道：“不合心意，格杀勿论。”
武云昭双目微瞪，不服气道：“我后来才知道，帅的渣，不帅的也渣，老实人不敢给我递帖子，到头来，敢在我面前晃的，全是自作聪明的渣贱。我身后有个极品渣贱爹，我能受骗吗？除了格杀勿论，还能怎样？喂，你做什么？”
顾潜山模糊道：“嘴角快抽飞了，压一压。”
武云昭白他一眼，但想自己家的事情真的是值得令人猛抽嘴角，不好发作，扭头看向一旁。
顾潜山见武云昭气闷样子，暗喜逗弄成功，突然拍手，露出豁然开朗的样子，笑道：“我明白了。”
武云昭果然被吸引注意，回过头来，说道：“一惊一乍的，明白什么？”
顾潜山笑嘻嘻道：“老大，说这么多，我懂了，至少在外表上，你还是要找我这种级别的。”
武云昭笑问：“什么级别？”
顾潜山道：“比上，就是令尊大人那种，不足，但比下，绰绰有余。”
武云昭道：“差不多吧，可不能只看脸啊。人品、性格呢？什么建议？”
顾潜山道：“用情专一、老老实实的，恩，不能太死板，耿翔那种就不成，你这么拼事业，一定得找个能帮得上忙，但又事业心不强的。要不然，你俩肯定得打起来。暂时就这么多吧，回头，我再给你想想。”
武云昭沉吟道：“挺有道理。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去帮我物色吧。我就不管了，遇到合适的，带给我看看，老大看好你！”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衣服，说道：“该回了，休息、休息，明早回青州府。”原路返回。
顾潜山跟在武云昭身后，看着她的背影、飞扬发丝和飘荡的裙摆，心说：“没听明白还是装的，怎么一点儿反应没有，我说的不就是我吗？平时挺精明的呀，真这么迟钝？要不???，还是算了，太早自爆，只能灰飞烟灭了，还是再渗透、渗透吧。恩，就这么定了。”握了握拳头，自我鼓劲儿。
两人走了一会儿，远远看着，耿翔驾马而来，踏雪飞驰，英姿飒爽。
武云昭笑道：“我这徒儿很是不错，就是呆了些，也不爱说话，有些无趣，要不然可以考虑、考虑。”
顾潜山翻个白眼，说道：“得了吧，一本武功秘籍就能勾搭走，真拿到了手，不够你提心吊胆的，指不定跟谁跑了。”
武云昭叹道：“我果然不懂男人啊。”
顾潜山道：“那就做懂的事情。你专心夺天下，我给你找皇后，包君满意。”
武云昭一心筹谋江山，本来对选男人这事就不热衷。今日顾潜山提到了，她就配合着聊一聊，其实，心不在焉。有人替她‘选后“，她正求之不得，笑道：“恩，好兄弟！”
顾潜山眉花眼笑，心说：“兄弟就兄弟吧，起码地位平等了。长路漫漫啊。”心一横，下了决定：“老大，莫怪兄弟不仗义，嘿、嘿，桃花，一朵就够了，一枝独秀才漂亮。”
说话间，耿翔来到面前。
骏马人立，一声嘶鸣，停了下来。
耿翔翻身下马，潇洒凌厉，拱手道：“师父，师丈。”
武云昭笑道：“什么事儿？”
耿翔道：“师父，金飞卿来了，正庄里等着。”
武云昭问道：“他为何而来？”
耿翔道：“胡管家在招呼，我没问，直接出来寻人了。”
顾潜山笑道：“愣小子啊。你倒是问问，有什么特殊事儿，我俩也好提前商量。”
武云昭拦下要告罪的耿翔，笑道：“我徒弟就这点儿好，直来直去的，别给世道污染了。”
顾潜山赞道：“你可真是贴心的好师父，只盼以后我若办事儿不细致，你手下留情，留我条命在。”
武云昭笑道：“哟，酸溜溜的。别让金大人等久了，咱们立刻回去。”
耿翔奉上马缰，说道：“师父，师丈，骑马吧。我正好借这一路练练轻功。”
顾潜山虽然很想跟武云昭共乘一骑，光明正大亲近、亲近，但又怕表现得太明显，于是说道：“云昭，我也练练功，跟臭小子比比轻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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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章 情深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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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不罗嗦，跨马而去。
顾潜山刚要动身，却见耿翔突然正色起来，只听他道：“师丈，师父是师丈的，徒儿不敢有觊觎之心，请师丈放心。”拱手拜礼，施展轻功，先行一步。
顾潜山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搓了搓下巴，看着耿翔远去的背影，心下好笑：“在某些方面很敏锐啊，单纯的智慧吗？”摇摇头，跟了上去。
耿翔的马名叫追风，也是良驹，脚力不俗，但在高手的绝妙轻功面前，稍显逊色。
三人几乎同时到达门前。
耿翔牵马去栓，心情愉悦。因为，刚刚，顾潜山答应教他一项凌云堡的独门绝学。
武云昭和顾潜山并肩入内。
胡四方见主人回来，让下人添了茶水后，不再招呼，退出客厅。
金飞卿笑道：“冒昧前来，打扰二位了。”
武云昭道：“金大人客气。金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金飞卿道：“夫人还是这么痛快。那我就直言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点点头。
金飞卿道：“顾堡主，顾夫人，又要过年了，四处混乱，我衙门人少，本领低微，有些招架不住。所以，我想跟顾堡主、夫人借借高手，保我治下安稳，让百姓们能平安过个年。”说到最后几句话时，他脸上有了几丝焦急，不再是云淡风轻的态度了。
武云昭抬肘，撞了撞顾潜山。
顾潜山会意，笑道：“咱们家不是你拿主意吗？”
武云昭暗道：“你还真会来事。”
顾潜山暗道：“给你面子嘛。老大，赶紧接着，别让金飞卿等久了，显得咱们矫情。”
武云昭颔首轻笑，似羞涩，说道：“江湖人不拘小节，让金大人笑话了。”
金飞卿见二人眉目传情，笑道：“贤伉俪鹣鲽情深，飞卿羡慕来不及，怎会笑话。顾堡主情深爱重，夫人好福气啊。”
武云昭微笑，说道：“金大人，您需要多少人手啊？瞧您神色，难道情况不妙？”
金飞卿叹道：“实不相瞒。这事真让我焦头烂额。顾堡主，顾夫人，这附近出了个飞贼，来无影，去无踪，我手下的衙役、捕快，只会三脚猫的功夫，哪里追得上人家。幸而，结识了堡主，夫人，飞卿这才前来求助。”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江湖败类，令人难防，难为大人了。凌云堡虽居塞外，却是名门正派，这事既然碰上了，便义不容辞。堡主，是吧。”
顾潜山道：“自然。”暗道：“老大，你该叫我‘相公’。”
武云昭不理会，续道：“至于人手。”拉起顾潜山的手，说道：“让我们当家的亲自随同金大人走一遭吧。”
一派首领，武功之高可想而知。有顾潜山出手，一个毛贼还不是手到擒来？
金飞卿大喜，站起身来道谢。
武云昭已经定下日程，明早要回青州府。顾潜山想要相陪，不想与她分开。但既然武云昭将他安排出去了，也不能拒绝，否则岂不是忤逆“媳妇儿”，只好笑呵呵答应。
金飞卿大事已了，不多耽搁，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去了。
他前脚离开，顾潜山问道：“老大，你怎么给我找活儿干？”
武云昭边喝茶，边道：“胡四方他们唯你马首是瞻，若你随我去了青州府，谁能老老实实听话？指望我的呆徒儿吗？还是说，你以为，他们会将一个弱不禁风的县令看在眼里，任凭驱使？”
顾潜山鼓起脸，嘟囔道：“坑爹的手下啊。”
武云昭道：“金飞卿官职虽低，但他背后是京中高官，跟他多拉交情好处多多。我徒儿沉默是金，这事儿做不来，还是你出面最合适。”
顾潜山道：“行吧。我去就是了。”单撩衣摆，坐上桌子，晃了晃腿，低头看着武云昭，说道：“老大，你不是想好了怎么称帝吗？看不看小皇帝也无所谓了，怎么，你非要到皇城里走一遭吗？”
武云昭道：“好奇啊。难得遇上明君，聊一聊治国之道也不错啊。”
顾潜山道：“你要是一不小心撩了帝王心，人家死乞白赖留你当皇妃怎么办？花容月貌，雄才伟略，既能充实后宫，又能帮助理政，老大，你很适合当皇家人啊。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武云昭端着茶碗，盖子碰了碰杯沿儿，仰头道：“不会吧，我现在是有夫之妇，他好意思抢？”
顾潜山道：“老大，你跟我只是定亲，又不是成亲，你还是姑娘打扮呢。就算成亲了，也能和离不是。归根到底，咱俩是假的。他当皇帝的，真看上了你，难道会在乎你嫁没嫁过人？明君跟节操根本没关系，咱们不怕麻烦，但能少惹麻烦就少惹一些，赶紧自己创帝业啊。”
武云昭对“明君”的兴趣挺高，这一点令顾潜山很不舒服。
因此，私心里，他不想让武云昭去跟那千里之外，稳坐皇城的“明君”见面。
如果那“明君”碰巧是个合眼缘的，岂不是自己亲手将“媳妇儿”送走？
在以前，顾潜山不在乎，明了心意之后，他真的是非常在乎，恨不得在武云昭身边除了自己之外，半个男的都没有。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你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唐太宗是明君，后宫一团乱，唐高宗也算明君，娶了自己爹的老婆，唐玄宗也是明君，要了儿子的老婆，当皇帝的人，呵呵，真是没法想象啊。这帮皇帝啊，一个赛一个的抢着败人品。啧、啧。”
顾潜山道：“对啊。老大，危险啊。明君或许见了你这个红颜，一下子糊涂了，那你还能摆脱得了吗？越是一时魔怔的，越难缠。到时候，你不是千古女皇帝，是一代妖姬。如果沦落到靠美色抢皇位，那多没劲，你不是最讨厌这个了。再说了，老大，你的才华够了，不用交流也是当皇帝的料，何必浪费时间去看一个不如你的人。当年，你代理朝政的时候，干得挺好啊。咱们的目标是登基称帝，不用治理国家，没必要。”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武云昭熄灭了去跟“明君”交流的念头。
武云昭道：“也是，事怕万一，真闹出曲折来，真是麻烦。”
顾潜山听她口风渐松，心下一喜，说道：“所以说啊，完全没必要去见‘明君’。”心里却接口道：“人以群分，一不小心看对了眼儿，那可怎么办？”
武云昭又用盖子碰了碰杯沿儿，说道：“能不能碰上他看缘分吧。但我的生意一定要做到皇城去的。”
顾潜山道：“那不是一定能见到了？老大，你怎么就不听劝呢？”
武云昭放下茶杯，站了起来，笑道：“我就是不听劝啊。”抬手搭在顾潜山肩头，笑道：“顾堡主，如果我以后不幸被皇帝看上，记得带我杀出皇城，远走高飞。凭你的功夫，我相信，万无一失。”重重拍了两下，说道：“好啦，我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带着耿翔去青州，你呢，也去挑人手，赶紧去金飞卿那里报到，痛痛快快把贼抓了。这中间我就不回来了，年后，咱们在青州府汇合，一起去见陈正涛夫妇。记得好好照顾凤凰。”交代完毕，回房去了。
顾潜山掰指头算了算，武云昭这一去要半个月多，不甘地搓了搓脸，眼珠转了转，决定将与“媳妇儿”分离的怒气撒在那个毛贼身上。想到这儿，他精神一振，拳头握得咯咯响，赶紧动身去挑人手。
次日清晨，目送武云昭和耿翔双骑离去后，顾潜山留下胡四方看家，带着五名好手前往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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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好尴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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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飞卿对顾潜山等人能如此快地到来，甚是欣喜，大为欢迎，拿出了私己银子，带着六人大吃、大喝了一顿。他是富贵的出身，平时节俭，是为了锻炼心性，请客之时，十分豪气，宾主尽欢。
午后，醒过酒后，几人谈论捕捉飞贼一事。
顾潜山身负堡主的身份，但对此间江湖事不太了解，没什么好意见，好在，他手下人得力，只需他动口吩咐出谋划策，一条条计策便能摆在眼前。他点点头，摇摇头，做做总结即可。
一个时辰后，众人商议既定，各自歇息，养精蓄锐，只为入夜后擒贼。但今晚贼出不出现，是继续在此地作恶还是已经投至他方都是说不准的。以后如何行事，只能再行安排。
顾潜山端着堡主的风范，意气风发，在金飞卿面前摆出了十足的江湖人的神秘莫测感。
金飞卿是书香门第的出身，从小到大接触的最多的，除了读书人外，便是达官显贵，单独面对顾潜山时，只觉得陌生。
虽然他身为县官，但官威压不过顾潜山的江湖气，不由得感到有些发怵，加之，他求人办事，将人请来，心中重视，生怕招待不周，气势上就矮了等多，不由得气短、发虚。
金飞卿只熟悉书本事，但料想江湖人好武，多半最讨厌书本事，不能似接待他人那般，将人带入书房，谈论经史，欣赏字画，一时之间，好生踌躇，不知道该拿‘堡主’怎么办。偏偏顾潜山不去休息，精神奕奕的。
金飞卿只好硬着头皮接待，在客厅里跟顾潜山闲聊。
然而，话题总有尽的时候。
金飞卿关切道：“堡主，晚间还要抓贼，指不定闹到什么时候，不去休息、休息吗？”
顾潜山慢悠悠喝口茶，慢悠悠咽下，慢悠悠摇摇头，说道：“我功夫高过他们太多，一点儿酒水，少睡一些时辰，都不碍事。”
金飞卿笑道：“原来如此。”暗自叫苦不迭：“你不去休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呀。”
若是对付其他人，金飞卿此时或许已然看出了顾潜山的慢悠悠的作态是故意为之，但他先入为主，认为江湖人豪爽，不拘小节，想不到堂堂堡主会对他有捉弄心思，是以，什么都看不出来，反而认为顾潜山处事泰然。
他重礼数，绝不容自己独自离去，晾着客人。
无奈，金飞卿只好通过喝茶减少说话，掩饰尴尬，一杯，一杯，又一杯。
在对面，顾潜山将金飞卿无奈又尴尬的神情尽收眼底，暗暗好笑，略觉舒爽。
此时的顾潜山初堕情网，恨不得跟武云昭黏在一起，绝不分开。
因为抓贼一事，顾潜山不得不离开武云昭的身边。虽然他是听了武云昭的指示前来，但若非金飞卿来寻找帮助，他便没有机会来此，可以顺顺利利地跟武云昭同赴青州府，而不是看着武云昭和耿翔师徒二人双双离去。
金飞卿便是将他与武云昭分离的“罪魁祸首”。
是以，顾潜山对金飞卿有些许的不满。
两情相悦是甜蜜的。单恋却是甜蜜与苦涩并存的。
顾潜山对武云昭有爱不敢开口，正在单恋中，患得患失，敏感多疑。
武云昭很有魅力，顾潜山担忧追求者甚多，自己会落败，因此，对身边但凡是男的都忌惮。
自从他明白自己对武云昭的心意后，只要看到容貌、身世、品质不错的男人，忍不住将其视为潜在的，企图抢夺武云昭的敌人。
巧了，金飞卿眉清目秀，儒雅温润，气质卓然，可以算是好男人一个。
顾潜山忍不住喝飞醋，暗生敌意，
两相结合，如果不略施手段整治、整治金飞卿，让这个“好男人”过不好，顾潜山的无名火是熄灭不了的。
顾潜山对金飞卿的尴尬视若不见，坦率地坐在椅子里，喝茶、吃点心。
他是不怕这种气氛的。
他不动声色，暗中兴高采烈地跟武云昭聊天，只听他道：“老大，你到哪儿啦！”
武云昭答道：“还有十里就到了。”
暗中交流的声音是单调、僵硬的机械音。
顾潜山不是很满足，脑补着武云昭的娇声，又道：“老大，你们很快啊。唉，我这里无聊透顶啊。金飞卿客气得让人焦头烂额，在我眼前晃了一个时辰了，也没什么话说，他宁可喝茶，硬不走，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好尴尬呀！”瞧一眼尴尬的金飞卿，得意洋洋。
武云昭哪能知道他扭曲事实，说道：“读书人嘛，礼数多。”
顾潜山诉苦道：“可距离晚上抓贼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哎呀，真难熬！老大，我看他肚里灌满了茶水，稍微动一动，都是水声，再喝估计就要爆了，也是奇迹，连茅厕都不去的。比不了，太厉害了。”
武云昭道：“他们考试时间长，都能憋，一般人比不过的。读书人也不容易。”
顾潜山玩笑道：“非也，非也，我觉得他是貔貅转世，只进不出。”
武云昭道：“乱说！”
顾潜山道：“呵呵，对了，老大，有个事儿你别忘了。”
武云昭道：“什么事儿？”
顾潜山道：“就知道你忘了。”
武云昭道：“痛快点儿，天天事情那么多，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哪一件？”
顾潜山道：“哦，就是新年礼物！别忘了呀。”
武云昭道：“放心吧，忘不了，去见陈正涛之前一定给你。”
顾潜山懂啊：“老大，你真好。”
武云昭问道：“还有其他事儿吗？”
顾潜山道：“哦，没了。”
武云昭道：“别走神太久，免得被发现端倪。”
顾潜山道：“好嘞！回头再聊啊。”
切断“通讯”之后，顾潜山心情好转，决定暂且放过金飞卿，轻“咳”一声。
金飞卿听顾潜山有了动静，身子一颤，忙问：“堡主，何事？”
顾潜山笑道：“金大人莫慌，我只是嗓子突然发干。”向金飞卿举了举茶杯，喝下一口茶水，笑道：“好啦。”
金飞卿微笑点头，心说：“江湖人真直接啊。有什么就说什么。”
顾潜山看了看外头的天光，笑道：“再有两个多时辰，就能出发了。”
金飞卿道：“只盼能一举成功，各方安好。”话一出口，猛觉语中包含对凌云堡高手的不信任感，俊脸一红，考虑着要不要说什么挽一挽，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顾潜山眼光一转，暗道：“小家子气，我们家老大是不会喜欢你的。”心下宁定，说道：“借大人吉言，咱们一举成功，让百姓安好。”
金飞卿连声道：“是，堡主说的是。”
顾潜山又道：“金大人，晚间，您跟着一起吗？”
金飞卿摆摆手，叹道：“我这个身子骨，跑不了几步，不给诸位英雄添麻烦了。”
顾潜山心说：“恩，有自知之明，你这身子骨，还不够我家老大一推呢。”上下打量金飞卿。
金飞卿接收到顾潜山的打量，眼光左右移动，问道：“怎么？”心中狐疑：“难道有不妥的，或不顺眼的地方？”
顾潜山笑道：“金大人，平时得多吃点儿啊。瞧你瘦的，下巴跟瓜子儿似的。别天天青菜豆腐，得吃油水。你是父母官，没力气怎么好好为百姓造福啊。县令这官儿是小，可琐碎事情管得多啊，田里、宅里，都是你的麻烦，平时少不了到处跑的，事事要经手，可比天子脚下的官儿累多了。没好体格怎么成，金大人，多吃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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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8章 当今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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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飞卿一怔，心说：“原来是这个意思。还以为怎么了。”笑呵呵道：“多谢顾堡主关怀。”叹口气道：“我每月俸禄有限，不能挥霍，若让人家知道我每月大手大脚的，或许会有人说三道四。”
顾潜山道：“身子是自己的，管别人作甚？”
金飞卿笑道：“堡主洒脱，可我们身在官场，很多事情不能不顾及，身不由己啊。”
顾潜山问道：“总听人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怎么，你们这些官儿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一副“我不信”的样子。
金飞卿好不容易等来了多聊几句的机会，可以缓解气氛，不介意多说一些，淡淡笑道：“人生在世，有几个能真自在的。堡主，实不相瞒，家父乃皇城高官，我虽在外任职，若行为有差，被人抓了把柄，恐怕会累得家父名誉受损啊。”
顾潜山缓缓点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顿了顿，问道：“金大人，令尊官职有多高啊？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方便告知吗？”
金飞卿笑道：“堡主不是外人，自然可以相告。家父乃当朝丞相，金正道。”
顾潜山“哟”一声，站起身来，拱手笑道：“失敬，失敬，金大人来头好大啊。”
金飞卿也站起来，还礼道：“哪里，哪里，堡主不必客气。不过子承父荫，没什么好谈来头的。在这儿，我就是个县令，不是大人物。堡主请坐。”
顾潜山复又坐下，笑道：“难怪金大人午间如此阔绰，当时我还担心我们几个吃了您几年的俸禄，要找机会找补呢。”
金飞卿道：“堡主客气了，几道酒菜，飞卿还是拿得出手的。”
顾潜山动念，喝口茶后，问道：“哎，金大人，令尊身为一品大员，想必，上得龙庭，见得了当今圣上了？”
金飞卿点点头。
顾潜山又问：“金大人可见过圣上龙颜如何？我这乡野之人，对皇城中人物很好奇啊。”
金飞卿道：“自然是见过的。”
顾潜山问道：“龙颜如何？是美、是丑？高矮胖瘦？”
金飞卿劝道：“堡主，论及圣上，言谈要谨慎啊。”
顾潜山笑道：“这天高皇帝远的，也有人偷听，向上告密吗？”
金飞卿道：“那倒不是，我们食君之禄，对圣上自有一份崇敬之情，不敢亵渎。”
顾潜山朗声道：“我懂，这和我们江湖人拜武神一个道理。金大人，看你对圣上如此崇敬，想来，这圣上是个大大的明君了。”
金飞卿笑道：“圣上确实是难得的好君主。堡主大人，我书房里有一幅圣上的画像，可愿随我去看看？”
顾潜山拍手道：“那敢情好，走着。”单手一摆，让金飞卿前头带路，跟随去了书房。
画像上的男子龙姿凤目，挺拔伟岸，身在墙头，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顾潜山皱眉，问道：“当今圣上如此年轻吗？”抬手捏着下巴端详。
金飞卿点头，笑道：“圣上年少有为，二十岁登临大宝，至今，也才刚过八年光景。圣上才干卓绝，可说是天赋异禀，更是文武全才，甚是难得。圣上执掌天下后，海晏河清，百姓富足，乃我朝大幸。”看着画像，目露神往，似在回忆，说道：“这幅图是三年前，我随父入宫饮宴，初见圣上后画的。圣上雄姿英发，挺立楼头，风采傲然，令人心折啊。”
顾潜山笑赞：“确实好风采。”暗道：“不妙！”只觉危机感重重压来，又随口夸赞两句后，催着金飞卿将画卷收起，不想再看这个除了年龄与自己一样，其余处处看起来比自己都强的男子。
是夜，飞贼未曾出现。
顾潜山等人一夜工夫白费。
顾潜山白日受了“明君”画像刺激，晚上一事无成，恼火更甚，对抓贼的执念反而更深了。
又过两夜，飞贼仍未现身。
顾潜山等寻思，那贼多半是得知了县令寻人相助，要避风头，藏身不出，或是另去他方作恶。
果不其然，又过一日，淮州府传来消息，那贼已经窜到了淮州生事。
顾潜山得知消息后，暗想，自己活得实在安逸，没半点作为，身负武功，却连只小贼都抓不到，岂不是跟废物没两样。眼前晃过那“明君”指点江山模样，顾潜山的心中突然生出竞逐之心。
虽然抓贼跟治国没法比，但成功就是成功，只要抓到就是作为一件。
于是，怀着较劲的心思，顾潜山让金飞卿给淮州知府写信，写明凌云堡要帮助官府抓贼。不过，金飞卿考虑到淮州府的面子，结合那飞贼的身手，让顾潜山等人多候了几日，得知淮州府束手无策，向下抽调人手，才随同顾潜山及手下同赴淮州，协同办案。
这一次，为了不让飞贼察觉，入淮州府时，顾潜山和他的手下作普通捕快、衙役打扮。
精心安排、部署之下，顾潜山成功将飞贼亲手拿住并揍了他个鼻青脸肿，扭送官府。其时已是腊月二十九了。
顾潜山推了知府的答谢宴，赶回武家庄过节，耐心等待五日后，初四早晨，单人单骑前往青州府与武云昭汇合。
到达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顾潜山刚勒住马，店铺的门一下子打了开来，明亮的烛光涌出，海潮般，铺天盖地的，将他笼罩住。
只听一声脆生生的声音喊道：“姑爷来啦！”
如此热情又欢喜喊“姑爷”的人自然是好久没见到的小桃了。
顾潜山对这丫头好感倍增，伸手入怀，拿出一个小包，对小桃道：“小桃，接着红包。”轻轻抛出。
小桃“哎呦”一声，欢欢喜喜奔近，将所谓“红包”接住。她只觉入手沉甸甸的，晃一晃，叮当响，喜滋滋道：“还是姑爷大方！”
顾潜山笑道：“对得起你喊我几声‘姑爷’嘛。”跃下马背。
小桃上前，接过马缰，说道：“姑爷，天寒地冻的，快上楼去暖暖，姐姐在呢。”一瞧马脸，是不认识的，问道：“姑爷，怎么不是赤蟒啊？”
顾潜山道：“凤凰身怀有孕，我怎敢将她相公带走，当然要留下陪着啊。”
小桃笑道：“原来是这样，姑爷真体贴。姑爷，赤蟒都有孩子了，您和姐姐也赶紧的呀，找个黄道吉日，把亲事办了吧，你们这么忙，东走西奔的，可怎么好。”
顾潜山心说：“小姑娘有见识。”笑呵呵道：“这事儿得听你姐姐的，她不点头，我可不敢自作主张。小桃啊，既然你这么着急，有空多劝劝你姐姐，可别说是我心急啊。回头给你更大的红包。”
小桃拍拍胸脯，保证道：“姑爷放心，小桃一定帮忙，让你赶紧跟姐姐入洞房，生娃娃。”
顾潜山笑道：“小丫头，什么话都说。赶紧栓了马，进屋来。”
小桃甜甜应一声，牵着马去后院。
顾潜山搓搓冰凉的脸，又搓搓手，跺跺脚，回身奔上楼去。
楼上，武云昭正刺绣，耿翔坐在窗边搂着黑猫小玄、猫妈大毛和自己的小花猫三点。
耿翔见顾潜山上来了，赶紧起身，将猫放下，躬身行礼，恭敬道：“师丈，您来了。”
顾潜山笑道：“乖！”从袖口拿出一封红包，递给耿翔。给小桃的红包现银，给耿翔的是银票，数目是一样的。
耿翔接过，再次道谢，抱着自己的三点，下楼去了。小桃很懂颜色，拴好马后直接留在了楼下。
屋里只有顾潜山和武云昭两个人了。
顾潜山坐在桌边，双肘撑桌，双掌托着腮帮子，故意吹了吹蜡烛的烛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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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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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停针，抬起头来。
顾潜山不满道：“老大，可爱的下属回来了，你连头都不抬啊？”
武云昭心说：“怎么越来越矫情了？练功走火入魔了？”不动声色，说道：“我怎么好意思打扰你当长辈，发红包？好姑爷！”
顾潜山呵呵一笑，说道：“都听见啦。”
武云昭道：“小桃那丫头，嗓子脆生生，大晚上的这么安静，估计半条街都听到了。”叹口气，无奈道：“她是真热心啊！”
顾潜山道：“小丫头好热闹嘛，反正你我有婚约，人尽皆知，不怕知道得更多些。哎，老大，你又在绣啊，怎么不知道休息，别绣了。”将蜡烛夺在手里，拉到一旁。
武云昭的脸方才在烛火的映衬下如珠玉生辉，此时如明珠蒙纱，黯淡了一些，不过，依旧漂亮。
顾潜山呵呵笑道：“老大，聊聊天呗，这些日子你做什么了？”
武云昭道：“还能做什么，到了年底，都是差不多的事情，跟去年没分别，也没碰上什么古古怪怪的人、事、物，没什么好聊的。”动了动绣架，示意自己还要接着绣，让顾潜山把蜡烛还来。
顾潜山撇撇嘴，不甘不愿地将蜡烛重新推到桌心。
两人不说话，耳边只有穿针走线的些微声响。
顾潜山看着武云昭低眉垂目，耐心地刺绣，心想：“这女人真好，什么都会。”心头怦然，只觉经脉中血流加快，微微生热，手痒、脚痒，未免暴露心思，出声将小玄招呼到怀里，来回揉搓。
过了一会儿，顾潜山觉得心境平稳了，开口道：“老大，你成天刺绣，还当不当皇帝了？”
武云昭又不抬头，手下不停，答道：“当啊。锦绣江山嘛，不弄出锦绣，怎么拿得到江山。”
顾潜山听不懂她的意思，说道：“可这也太慢了，你不急，我急！”
武云昭笑道：“怎么说来着，皇帝不急太监急。怎么，想改职业？体验、体验新生活？”
顾潜山笑吟吟道：“那不行。容易造成心理阴影，不能用了怎么办？”
武云昭“扑哧”一笑，放下绣架，将绣花针扎在一旁，双手伸出，将黑猫儿拉到怀里，抚了抚它的柔顺毛发，对顾潜山道：“你啊，越来越没正经了。想当初，你我初见面时，啧啧，顾潜山先生，你可是一丝不苟，在我宫门外头，顶风冒雨，兢兢业业当差的杨鹏飞，杨侍卫啊。如今，历经四世，荤话张口就来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的，有些话不适合当面跟我讲吧。”
顾潜山心中一凛，担忧胡言乱语招武云昭反感，忙道：“咱们熟了嘛，你瞧，一个屋子里睡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我不把你当外人，说话就随意了，老大，你要是不喜欢听，我跟你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口不择言，以后不说了。”
武云昭抓着小玄的爪子晃了晃，笑道：“不用这样，我没怪你的意思，就是提醒，提醒你。当年当女匪的时候，我什么荤口没说过，一张嘴没把门，铁老二都招架不住。他可是大流氓。现在，我嘴里时不时也冒两句粗口，我是怕你说溜了嘴，对谁都敢说，败坏人品。”
顾潜山道：“哦，我懂了，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就成了，是这意思吧。”
武云昭秀眉微蹙，说道：“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这么别扭呢？”
顾潜山道：“你不是这个意思？”
武云昭抿嘴，脸颊贴着猫儿蹭了蹭，说道：“我说的，好像有这个意思。”
顾潜山道：“那不就成了。老大，你放心啦，我有羞耻心，也知道尊重女性，就算面对你，也不会说太过分的话的。”不向继续纠缠此事，转移话题，说道：“老大，我的新年礼物呢？做好了吗？”
武云昭笑道：“你还真挂心。”
顾潜山道：“那是。有几个上司给下属亲手做衣服的。炫耀出去，多有面子。最重要的是，老大，你的手艺好啊。”说着，拉开外袍，指着里头道：“老大，你看，你给我织的毛衣，我一直穿着的。很温暖。”
武云昭被赞得心花开放，笑道：“喜欢啊！”
顾潜山连连点头。
武云昭又抚了抚猫，神情愉悦，说道：“既然你真心喜欢，我以后抽空多给你做一些，不枉了你我相识、相交一场。”
顾潜山喜道：“好呀，好呀！”
武云昭咯咯笑道：“瞧你的傻样，不过是几件衣服，怎么开心成这样？”
顾潜山道：“谁得礼物不开心，我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武云昭笑道：“也是。”抱着猫儿站起身来，走向衣柜，拿出一个包袱，扭头向顾潜山道：“拿着吧。”
顾潜山“嗖”一下，掠到武云昭身旁。
武云昭被他所带来的劲风扑了满脸，发丝飞扬。
顾潜山一只手搔搔下巴，一只手搂着包袱，笑道：“最近功力大涨，没留神，呵呵。”拂袖将武云昭披面、缠颈的头发拨到一旁。
黑猫小玄看到发丝扬动，以为碰上了好玩儿的东西，高举两个爪子勾挠，抓着一缕不放。
武云昭由着猫儿的乐趣，因而不能抬头，说道：“去屏风后头试试，不合适的地方，我给你改。”重新走回桌边坐下。
顾潜山拿着新衣服，喜滋滋走到屏风后，刚把外袍除下，搭上屏风，惊觉屏风太矮，说道：“老大，这屏风规格不对啊，怎么这么矮？”
武云昭正逗猫，微偏头瞥了一眼，见屏风边沿只能到顾潜山的半个胸口，顾潜山身形毕露，秀眉微蹙，转念一想，随即明白，只觉得好气又好笑，说道：“又是小桃那丫头。”
顾潜山问道：“怎么回事？”
武云昭道：“年前，小桃跟我说，这屏风脏了，擦不干净，要趁着过年换一个。我本想着，这儿就是个临时的住处，一年来不了几回，换不换无所谓，但不好拂了小丫头的喜庆劲儿，让她做主了，换了个新的，后来，我也没在意。哪儿想得到，小丫头花花心思多，千方百计要给你这位‘姑爷’留好处呢？”
顾潜山奇道：“给我留好处？”抬手比对、比对屏风高度，看看屏障前后，眼光在武云昭身上转了一圈，呵呵道：“我明白了，天啊，这好处给的，想想就痛快。”
武云昭啐道：“呸，老娘挖了你的招子。”
顾潜山道：“又不是我安排的。”心头一热，稍微放胆，说道：“老大，得亏你不是一般的女子，要是换了旁人，你跟我一不留神，互相看看，除了成亲，没别的路走了。”边说，边蜕下里衣和黑色毛衣，露出精壮的胸膛。
武云昭道：“铁老二的屁股蛋/子老娘都看过，还在乎多看些别的！搞笑。”吐出一口气，吹熄了烛火。
顾潜山急道：“老大，看不着了。”
武云昭道：“摸着黑儿来吧。以前还没注意，小丫头可恨啊！那屏风还不如一张纸，真不知道她从哪儿找来的，光一照，跟没有似的。”
顾潜山“哦”一声，随即道：“还是点上吧，这古装太难穿了，摸着黑儿找不找头啊。”
武云昭道：“我怕脏了眼睛。”
顾潜山驳道：“老大，你不是不怕看嘛。我总比铁老二那身材顺眼吧。”
武云昭道：“要脸不要，男女有别是随口说的？虽然长了什么玩意儿都知道，大同小异，可你我天天见面，今天我看你，明天你看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里外都清楚，不尴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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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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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遐想一瞬，双颊微热，心说：“好美妙的尴尬！”嘴硬道：“老大，听听你的话，还大同小异，我知道，你肯定是不尴尬。我嘛，这么纯洁，肯定尴尬得要死。”故意逗着武云昭说话。
武云昭好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要脸呗。”
顾潜山笑道：“我怎么敢。老大，你赶紧把烛火点上，我赶紧换了。窗户缝儿透风，后背嗖嗖的。”
武云昭道：“得了，不废话了。我也是，不过换个衣服，居然跟你废这么多口舌，劝龙霸天跟我打天下没这么絮叨过，一定脑子糊涂了。你大大方方换吧，我去楼下。”重新点燃蜡烛，开门出屋了。
屋中只剩下了屏风后的顾潜山和两只猫。
顾潜山盯着晃动的火苗看了一会儿，突然拍了拍胸口，“啪”“啪”作响，心说：“这么好的福利都不看，暴殄天物，哼。”打个哆嗦，赶紧换衣服。
楼下，小桃和耿翔都在。
武云昭走到两人身旁。
小桃笑道：“姐姐，怎么下来了？”
武云昭道：“怎么，你家姑爷来了，我就得时时刻刻陪着他，不能下来。”
小桃嘻嘻一笑，说道：“姐姐，什么你家姑爷，明明是咱家姑爷。”
武云昭伸指头，点了点小桃的眉心，说道：“你这小丫头，成天都想什么东西。我问你，屋里那屏风怎么回事？哪儿来的？”
小桃笑道：“买来的呀。”
武云昭凝视小桃双目，淡笑道：“买？真当你姐姐我没见过好东西？那屏风上的布料，如此奇特，能是一般店铺拿得出手的？你倒跟我说说，你在青州府哪一家买来的？我也去看看。”
小桃“哎呀”一声，面上显红，拉着武云昭的胳膊，晃了晃，讨好道：“姐姐，你真厉害。”
武云昭冷声道：“少说没用的，立马交待。”
小桃撅撅嘴，灵气的眼珠儿溜溜转，手指头打个圈儿，指向耿翔。
武云昭奇道：“你弄来的？”
耿翔如实道：“是，师父。这屏风是徒儿弄来的。”
武云昭寻思：“耿翔是江湖人，走南闯北，见过稀奇物事正常，虽然人呆，不见得没朋友，有门路得到一些好物也不是不能。”问道：“哪儿来的？贵重吗？”
耿翔道：“我不知道贵不贵，小桃说要特殊一点儿的屏风，想起家里有，就让人送来了。”
武云昭听“特殊一点儿的屏风”这个要去，瞪了小桃一眼，奇怪道：“家里？”
至今，耿翔拜师将近两年了，武云昭还未曾问过耿翔家世，当然，也未曾见过耿翔面具之下的容颜如何。
耿翔点点头。
武云昭心说：“你倒是多说两句啊，”无奈问道：“你家里做什么的？”
耿翔道：“武学世家。”
武云昭抚了抚胸口，笑道：“跟师父详细说说。不能透露的，就不说。”
耿翔道：“我家在海京，望潮崖。”
武云昭抬手，插口道：“海京！那不是皇城附近吗？”
耿翔道：“是啊。站在我家门口，能俯瞰整个皇宫的。在我家旁边，有一座皇家别院，有时，皇亲们会来别院饮宴，我家里长辈有时会作陪或派人帮着护卫。”
武云昭暗道：“傻徒儿不言不语，好大的来头。”示意耿翔继续讲。
耿翔接着道：“江湖上称我家‘望潮山庄’，不过，我家里人想减少与江湖的牵扯，自家人都称‘耿府’。我爹叫耿天涯，外号‘踏浪逐波’，水上功夫很好，我娘不是江湖人，是皇城里的一位官家小姐，不过，我祖父卸任了。我还有一个哥哥，已经退出江湖了，现在是驸马。这屏风是他当年成亲的时候，人家给送的礼，一直搁在库里。小桃跟我说要找透的，有情趣的，我想起来了，要过来了。”
小桃忙摆手，捂着嘴道：“屏风的事儿不用说得太细。”眨巴、眨巴眼睛。
武云昭隔着衣服，轻轻拧了小桃一把，骂道：“你个丫头片子，都让飘香院给带坏了。”
小桃捧着脸，嘻嘻笑。
武云昭也不能对这小丫头真发脾气，接着道：“你把你哥的礼物拿出来送人，家里人会不会怪罪？”
耿翔道：“不会的。我爹要我感谢师父收留，还说，让师父跟师丈成亲的时候捎个信儿，他们想观礼，也想跟堡主认识、认识。”
武云昭抬手揉了揉额头，心说：“这婚事传得可真远啊，一下子到皇城了。”转而问道：“你家世如此，怎么一个人单枪匹马出来闯江湖了？想学什么武功，家里人门路更多吧。”
耿翔道：“我若留家里，要被安排跟公主、官小姐成亲，不能走江湖了。我不喜欢，我要练武，所以就出来了。我离家五年了，那帮适龄的公主、小姐已经陆续出嫁了，现在没后顾之忧了。”
武云昭笑道：“脑袋转得还挺快。要是还有剩下没出嫁的，你一定不跟家里联系了。”
耿翔点头。
武云昭和小桃失笑。
小桃道：“耿翔可一点儿都不笨呢，心里什么都算计好了，就是不说出来。”
就在此时，楼梯声响，顾潜山从楼上走了下来。
武云昭看他还穿着来时的衣服，问道：“新衣服合身吗?”
顾潜山笑道：“很合。”突然含情脉脉道：“辛苦了。”
小桃及时插嘴，叫道：“姑爷真体贴。”挑眉示意耿翔。
耿翔点头，配合道：“哦，是啊，师丈真体贴。恩。”
武云昭默然，打发两人去休息，拉着顾潜山又回到楼上，不想看三人一搭二唱了。
武云昭将耿翔的家世跟顾潜山说了说。
顾潜山自从被“明君”的画像刺激到，只要听到跟皇城的消息，心头就是一紧：“千算万算，没算到，牵扯明君的炸弹在身边啊。傻小子怎么这么厉害。”隐藏着心思，说道：“那不是正好。老大，你一直想去皇城，这一下子就有门路了。他哥是驸马，嫂子是公主，大皇亲啊。或许上他家吃顿饭，你就有机会见到当今圣上了。这叫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武云昭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既然早晚都能见到皇帝，那我就更不用着急了，老娘今年才十八呀，我可以放心，细致地将他千灵国安排成我的补给库，供养我的国家了。”
顾潜山蓦然走到武云昭身后，摆动双臂，作散开状，手指头弯弯曲曲扭动。
武云昭皱眉道：“发癫啊！”
顾潜山笑道：“配合你刚才的话，加个背景，这叫黑化。要是有旁白，就写，心机深沉的女子。”
武云昭白眼飞天。
顾潜山笑道：“老大！”俯身凑在武云昭身旁，说道：“你这心思要是被那位圣上知道了，他一定会提防你。利用他整个国家啊。他肯定受不了。”
武云昭斜睨，淡然道：“我为什么要让他受得了。我觉得他能力不错，欣赏他，不代表我要喜欢他，不算计他的国家啊。或许，”说到这儿，眯起了眼睛，阴测测道：“我一转念，就把目标放在他现成的江山上，一脚将他踹下龙庭，也不一定。接触他，不过是为了以后的路好走。”
顾潜山闻言暗喜，努努嘴，说道：“恩，还没因为绣花丢了锋锐戾气，老大，我看好你。我累了，我困了，我要睡觉了，老大，晚安。”后退两步，仰面倒在榻上。
武云昭道：“洗干净了再上去。”
顾潜山“哦”一声，问道：“哪儿有热水！”翻身坐起。
武云昭道：“楼下！”
顾潜山道：“知道了。老大，你要吗？”
武云昭道：“我暂时用不着。我得赶紧把给陈夫人的贺礼做出来，后天就要去陈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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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喝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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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睡到一半，翻了个身，忽觉眼前明晃晃的，光斑闪闪，眼睁一线，见光亮中，有一个婀娜背影，皱起了眉头，舔舔嘴角，抬手挡在眼前，揉了揉眼睛，借五指指缝的亮光适应亮光。
他坐了起来，张了张口，捏了捏眼皮，说道：“老大，你还没睡啊。”打了个哈欠，又道：“你要不要命了。”晃了晃脑袋，忽觉胸口一凉，低头一瞧，里衣散了开，胸膛半露着，赶紧扯过被子围上，顿觉温暖，又道：“老大，差不多得了。”
武云昭道：“就差一点儿了。你睡吧，不用管我。”
顾潜山叹气，挠挠腮帮子，说道：“老大，陈夫人也不是大人物，连驸马的兄弟都认识了，你随便应付、应付就是了，何必累着自己，非得送一针一线耗心血的东西，挑两盒胭脂水粉得了。”捂了捂口，困意未消呢。
武云昭道：“陈夫人以后是巡抚夫人，所接触的再也不是普通贵妇、贵女，我要借她的手，让更高层次的人注意到我的东西。我打听过了，这地界还没有绣娘会双面绣，这是我独一份儿的手艺。”
说到这儿，才转过身来，笑道：“今日我送出一幅，以后托着千金万银求我的，嘿，嘿，老娘不见得答应。我可以狮子大开口，想要多少，要多少。”
顾潜山瑟缩着身子，看着武云昭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半晌，问道：“还有多少啊？”
武云昭道：“不多了，一个时辰内就能完工了。这是稀罕物，不用出太复杂的图案。”
顾潜山点点头，闭了闭眼，心说：“我还没资格管呢，等以后好好管吧。”压了压怒气，重新睁开眼，又问：“明儿，嗨，也不知道明儿还是昨儿了，老大，天亮之后，你还有别的事儿忙吗？”
武云昭道：“没重要的了。”
顾潜山嘱咐道：“那你绣完了，赶紧给自己弄几碗补精神的汤什么的，然后好好睡觉，我给你忙活铺子里的事儿。”
武云昭笑道：“恩，知道了，多谢啦。你接着睡吧。”
顾潜山道：“老大，帮个忙，给我倒杯水，口干了。”
武云昭点点头，倒了杯水，送到榻边。
顾潜山接过，运起内劲儿，将水温了温，一饮而尽，吧嗒吧嗒嘴，将杯子重新递到武云昭手里，说道：“哎呀，坏了，我得出去方便、方便。”
武云昭笑道：“你可快，刚送进肚儿，就要往外放。”拿着杯子，重新坐回桌边。
顾潜山不理会武云昭的调侃，披着被子，趿拉上鞋，推门出去了。
片刻后，他哆哆嗦嗦回来了，反手将门关好，皱了皱鼻子，说道：“真冷啊！”跃起落下，大鸟一般落到了榻上，团团裹紧。
两日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共赴陈府，既是为了拜年，也是为了祝贺陈正涛升迁。顾潜山与陈正涛等男人们相处，武云昭则随陈夫人与众女眷聊天。那双面绣的礼物是暗中交给陈夫人的并未亮相。
申时，二人才走出陈府的大门。
顾潜山作为宾客中难得的江湖人，受到不少关注，因此，被灌了不少酒。幸而，他内力深厚，能及时化解酒力，才没被喝下桌子，得了不少类似“不愧是江湖人”的夸奖，最后被送了个“千杯不醉”的外号。
顾潜山边走边道：“这帮人啊，什么话也不说，先来几杯再说，都什么毛病。”
武云昭道：“正因为大家伙儿都不熟，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才借着酒打开场面，如果都是熟人，何必弄这些虚的东西。反正啊，我是不信一顿酒能试出人品来。”
顾潜山道：“我也不信。不过，酒疯能试出几个来。”
武云昭道：“有耍酒疯的？”
顾潜山摆摆手，说道：“这回没有。毕竟未来巡抚大人的面前，心里那根儿弦都绷得紧紧的，席上非富即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当众撒起酒疯，以后还怎么接着混啊。”
武云昭正要发表一番关于酒桌的言论，忽听哭嚎声起。
街上的人赶着看热闹，已经有人议论，并奔向声音来处了。
顾潜山伸臂，圈护武云昭，问道：“不远，要不要一起去凑凑热闹？”
若在平时，武云昭是不去凑这种不用看就知道是悲伤事的热闹的，但今日突然有了兴趣，点点头，与顾潜山一起，随着人众去了。
果然不远，只转了个弯儿，二人就看到了声音来源。
顾潜山一看门前匾额，“哎呦”一声。
武云昭踮脚也望了一眼，轻声道：“李家啊。”
顾潜山道：“午间还一起吃饭呢，转眼，怎么就办起白事了。”拉着武云昭往不碍事的地方站了站，说道：“李川？”李川是一同赴陈府吃饭的宾客之一。
武云昭道：“也不一定是李川，或许家里其他人呢。李川才四十出头，不至于吧。李夫人今天挺高兴的，看不出有什么糟心的事情。若是自家丈夫有问题，他俩怎么可能会来赴宴。”
顾潜山道：“那或许是家里老人得了疾病，突然过去了吧。这大过年的，对联还没摘呢，又添上一层白。哎呀！”
武云昭道：“世事无常嘛。”
这时，郎中从李家走了出来，从二人身边经过。
顾潜山好事，将人拦下，问道：“李家谁啊？”
郎中到不介意被拦下，面露几丝同情的悲伤，说道：“嗨，命苦啊。”轻声道：“李家当家李川，喝酒喝多了，喝死了。大过年的，啧、啧，才四十多啊，谁想的到，留下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女人，让他们怎么活。”摆摆手，表示不多说了，赶紧挎着药箱走了。
武云昭顾潜山对视一眼，均觉诧异，同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顾潜山道：“咱们跟李家有生意吧，等会儿是不是会有人给送信儿？”
武云昭点头，叹口气道：“咱们回吧，别往上凑了，你换身素净的衣服，然后来吊丧。”说着，跟顾潜山往铺子走。
顾潜山道：“嘿，我还真成一家之主了，还主持起外事了。”
武云昭道：“谁让丧事里头，对女的规矩多呢。不过做过几单生意，我又不算亲近人，我来不成样，如果碰了什么忌讳，那不是给人家添堵嘛。”
顾潜山道：“也是。陈正涛也是倒霉，乐呵呵请人吃饭，庆祝升迁，竟喂酒喂死一个。上哪儿喊冤去。这晦气啊！”
武云昭道：“说什么也没用了。”
顾潜山重重点头道：“可不是，真应了‘世事无常’四个字。咱紧走两步吧，当街碰上也是尴尬。”
他们前脚刚踏进铺子，李家下人后脚就到了。
顾潜山匆匆换衣，交待一句“晚上不回来吃了。”跟着走了。
三日后，李家丧事办完了。
武云昭却接到陈夫人的邀请，再次来到府衙。
与陈夫人才说了几句话，李夫人紧接着也到了。
李夫人名叫崔春花。因为经历丧夫之痛，容颜憔悴，清减了不少。
李家初逢祸事。
武云昭和陈夫人自然好好劝慰了她一番。
待崔春花呜咽一场之后，陈夫人说道：“云昭姑娘，李家能撑持家业的就剩下女人了，可李夫人对经营之事一窍不通，我想着，咱们也算相熟，你能不能教教她们，帮她们度过难关，起码，别让一家子人没饭吃。”
未来巡抚夫人开口，武云昭不好意思拒绝，况且，帮助女人是武云昭所愿，爽快答应了。
她说道：“大家相识一场，能帮衬自然要帮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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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提个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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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春花红着眼圈感谢，说道：“云昭姑娘，老姐姐我也是没法子了，会做生意的女子不多，老姐姐我也只能说与你有些交情，只能求陈夫人和你帮帮忙了。”想到未来艰难，忍不住抹泪。
武云昭劝道：“夫人，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尽力相助就是，您也要照顾自己的身子。”
陈夫人笑道：“我就说，云昭姑娘心地善良，会帮忙的。”
崔春花连连点头。
武云昭问道：“眼下，崔大姐有什么安排吗？”
崔春花道：“哪儿有什么安排啊！家里还乱糟糟的。我是半分主意都没有啊。”拿起帕子点眼角。
武云昭知道，崔春花是把家里的情况故意说得严重些。
李川虽然去世得突然，但家里积蓄一定不少，短时间内，李家人可以安稳度日，勤俭一些，撑上一年半载或许也不是不能。崔春花所忧虑的是李川经手的生意事。
人死了，撒手不管，但生意还得继续做，做不了的，该赔还是得赔。然而，赔偿之后，李家还能剩下什么，可就真说不好了。
陈夫人帮腔道：“云昭姑娘，既然找你帮忙，便是信得过你了，你聪明伶俐，帮着安排、安排吧。”
崔春花也道：“是啊，姑娘，你帮帮大姐吧，大姐听你的。”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我就先拿一拿主意。”
崔春花又点点头，说道：“姑娘，你放心讲，我家里已然这样，不怕什么了。”
武云昭淡淡一笑，说道：“陈夫人面前，我可不敢坑人呢。”
陈夫人道：“李夫人，云昭姑娘的能力有目共睹，青州府中，哪一个生意人提到了姑娘的名字不竖起拇指赞一赞，夸一夸。外人本就不好插手家事，你若不信云昭姑娘，李家其他人那就更不用提了，如此一来，还怎么让姑娘放心帮忙啊。”
崔春花忙道：“哎呦，瞧我，心神意乱的，口不择言。云昭姑娘，我可不是不信你，只是???”
武云昭接过话来，说道：“人之常情，崔大姐，无须说下去了。”
崔春花道：“哎，哎。”
武云昭想了想，说道：“崔大姐，您家里到底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但当务之急啊，是赶紧收拾、收拾。生意场上的人虽然重利，但大家伙都有交情，极少会在这时候上门来。您得赶紧整顿好家里。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若真有人不顾往日情分，上门追讨，您也不能拒之门外，将人晾着。知根知底的，当下就了结了，不清不楚的，让他宽限、宽限，赶紧查清楚了，也赶紧了事。生意就一点儿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一单完就算完了，不似家长里短混弄不清，是能断得干净的。以后啊，这样的人咱们绕着走，不再理会就是。”
陈夫人怕崔春花伤痛之下，头脑混乱，掂量不清楚，说道：“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谁家都得为自家着想，咱们也不求着人家雪中送碳，只要他别雪上添霜就成了。这种雪上添霜的人，不认识也罢。”
崔春花道：“是，是，二位说的是。”
武云昭又道：“大姐，你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找账房将家资清算出来。第二件，将宅里用不着的下人结了工钱，全给退了。家里出了事端，是迫不得已遣人，不算你李家不厚道。这笔花销省下来，能用不少日子呢；第三件事，找各铺子的掌柜，将生意一笔笔列清楚，不知道的，也只能等着人家上门来找，那是没法子了。”
崔春花问道：“得多少时日啊？”
武云昭道：“尽快吧。正好，我这几日得回白兰镇料理事情，不在铺子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弄个差不多就成了。”
崔春花道：“好，那我回去后立刻办。”
陈夫人这时笑道：“李夫人，瞧你糊涂的，时辰还早，能做不少事情呢，赶紧回去办啊。账房先生每日记账，好好算一算就成，今日便能将第一件事办妥了。”
崔春花道：“哎呦，我真是糊涂，多亏了夫人提醒，那我现在就回去。”露出了几丝笑模样，谢过二位后，离去了。
崔春花走后，陈夫人叹了口气。
武云昭问道：“夫人，怎么了？”
陈夫人微笑道：“云昭姑娘，我看这李夫人是个会找麻烦的主儿，有些后悔帮她找你帮忙了。”
武云昭问道：“怎么说？”
陈夫人道：“就是个感觉。我当知府夫人这么多年，接触了不少上门拜访的女眷，时间长了，看人上自有心得。”
武云昭轻轻“哦”一声。
陈夫人道：“云昭姑娘，我给你提个醒儿。帮忙嘛，不至于送佛送到西，差不多就得了，你是聪明人，懂我的意思吧。”
武云昭点点头。
陈夫人又道：“说实话，若非李川是因为喝了我们家这顿酒才过去的，我不会帮李夫人牵线。云昭姑娘，这番做作，其实，是借你的手，还了我陈家的些许惭愧。还请莫怪。”
武云昭笑道：“夫人别这么说。我能来青州开铺子，多亏有夫人和大人照拂，帮夫人一些忙不算什么。夫人安心，我是不会吃亏的。”
陈夫人心下安定，笑道：“那就好。姑娘放心，我会让我家老爷给下任知府递话儿，让他也帮衬着姑娘。”
武云昭起身行礼，说道：“多谢夫人。”
陈夫人伸手将人扶起，柔声道：“哪儿的话。姑娘快坐。”
武云昭笑着点头，听话坐下。
陈夫人看着武云昭的俏脸，笑道：“姑娘真是难得的好姑娘。我家老爷上任后，我也得跟着走了，这一别，还真舍不得。姑娘要是岁数再小一些就好了。”
武云昭笑问：“怎么？”
陈夫人帕子掩口，笑道：“我儿今年十四，姑娘要是也小几岁，我可要把你留在家里了。”
武云昭笑道：“多谢夫人抬爱，可惜啊，我已经有主了。夫人，我家里那个是醋坛子，这话不能让他听到的，要不高兴的。”（远在店铺中的‘醋坛子’打个喷嚏。）
陈夫人道：“看不出，顾堡主英雄气概，还爱吃醋。”
武云昭笑而不语，心说：“我说他爱吃醋就爱吃醋呗，反正吃饺子时，挺爱吃的。”
陈夫人笑道：“吃醋也好，说明他真心喜欢你。女儿家在外多厉害，也得有个知心人温暖，才不会身如飘萍，没着没落的。云昭姑娘如此美貌，是该有个英雄男人爱护。”
武云昭对陈夫人的观念不太认可，但还是笑眯眯道：“谢夫人夸奖。”
陈夫人道：“对了，云昭姑娘，你的生意还要往大了做吗？”
武云昭道：“还要的。”借顾潜山解释道：“我家那个一堡之主，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我若没几分身家，真嫁了他之后，就算当了堡主夫人，他手下的人怎么会瞧得起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堡主是不在乎这些的。但在那些下属眼里，我除了生得漂亮些，带出去有面子，或是以后能生孩子，我哪有其他用处，不过是个样子货罢了。我得给自己添底气。天地之大，人人要活，人人要钱，有银子傍身，我说话也硬气。”
陈夫人赞道：“姑娘说得好。”笑了笑，又道：“姑娘，以后若有机会将生意做到临平府去，可要来找我呀。”临平府便是陈正涛的新任所所在。与青州府属于同省，但位置独特，水陆交通接连两省，比青州府不知要热闹、繁华多少了。
武云昭笑道：“有机会一定去拜访夫人。”
陈夫人道：“好，到时候若碰上难事，开口跟我讲。”
武云昭再次起身道谢，礼数甚周到，没有因为陈夫人的亲切而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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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六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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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门外走进一个丫鬟，在陈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陈夫人点点头，笑道：“聊了这么久，时候不早，姑娘早些回去吧。别让顾堡主等急了。”
武云昭告退，在丫鬟的陪伴下，走到府外。
门口，顾潜山果然等着呢。
武云昭让丫鬟回去复命，走到顾潜山身边，笑道：“你这样子做得可真足，深情的大堡主。”
顾潜山心说：“心甘情愿的呀。”但不想心事暴露，笑道：“那再做足一点儿，抱着走吧。”
武云昭飞他一眼，先行一步。
顾潜山捂了捂胸口，心道：“这个勾人啊！啧、啧。”心跳加速中，快步追上，走在武云昭身侧。
武云昭自是要将帮衬李家一事提及的。
顾潜山问道：“老大，你怎么喜欢多管闲事了？时光匆匆，别浪费啊，专注事业，事业。”
此时，二人已回到铺中，坐在二楼上了。
武云昭道：“什么浪费！我问你，则天女皇登基称帝之时，年岁几何？”
顾潜山眨了一下眼睛，答道：“六十七岁。”
武云昭道：“这就是了。则天女皇六十七岁正式登位，我才十八，太早登基合适吗？”
顾潜山撇嘴道：“你是二十多。”
武云昭白他一眼，说道：“现在，此时，此刻，此地，我是十八，花儿一般的女子。”
顾潜山道：“好，好，花儿。”
武云昭拨了拨头发，从柜子里拿出尚未完成的“锦绣江山”图，摊开来，招呼顾潜山来看。
她将指尖儿点在白兰镇所在，慢慢推移，说道：“我从这儿发家，来到青州府，然后又从青州府，发展到淮州府，占了两个省了。我听人说过，李家的生意除了在青州府的，还有外省的。”说着，手指前推，点在蓝绿相间的一块儿，说道：“李川生前正准备大干一场，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便去了。我如今帮衬李家，可以重新拾起他铺的的这条线，跟这里的人搭上，如此一来，我的生意便能跨三个省了。”
顾潜山扁扁嘴道：“老大，你不厚道，趁人之危啊。”
武云昭理直气壮道：“李家已经算完了，能保得住青州的生意就不错，他们就算想扩展，也没能力，再说了，我若能吃上肉，还能不分汤给他们吗？”
顾潜山点点头，问道：“然后呢？”
武云昭指头向右下方稍微移动了一点儿，也就是东南方向，说道：“这儿是陈正涛未来的任所，临平府。临平府所在，水陆通畅，连接两省，陈夫人答应我了，如果我到这儿做生意，他们仍会照顾我。”
顾潜山伸出四个指头，晃了晃，意思说，这就四个省了。
武云昭抬起手来，双臂环抱胸前，围着桌子踱步，边走边道：“千灵国一共二十八省，皇城在南部沿海。已经沾边的两省和计划中的两省都在北方。用蜘蛛铺网比喻，我才吐丝织了个开头，等我的蛛丝一点点将二十八省全部串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能安安稳稳坐在网子中心，舒舒服服将丝网上的金银珠宝一点、一点收回手中，源源不断，滚滚而来。”秀眉高挑，兴奋道：“大把金银在手，难道我还能缺了帮我建国的人吗？”
顾潜山搓搓胳膊，皱眉道：“头一次听见人把自己比喻成蜘蛛精的，老大，你恶心不恶心？”
武云昭脸色一沉，眼皮微垂，绕到顾潜山身后，双手成弧，扣住顾潜山的脖子，柔声道：“你说蜘蛛精恶心啊，信不信我采阳补阴，吸干你啊？”
顾潜山仰脸，面对武云昭呵呵一笑，双臂大张，说道：“来吧。”
武云昭立时撒手，走到一旁，拿出帕子一根根擦手指。
顾潜山道：“喂，老大，过分了啊。凭什么你能乱说，我就不能？”
武云昭淡淡道：“我是你上司。不管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过分与不过分都是不过分。你不服？”
顾潜山道：“服！”
武云昭笑道：“乖！”重新走到桌边，在顾潜山对面坐下，说道：“我慢悠悠的来，你也有好处，二十八省风光无限，难道不够你欣赏吗？”
顾潜山心想：“风光再好，不如眼前的旖旎。”说道：“恩，是不错，算了，反正你说了算，整个系统已然随你任意摆弄，设计，我还能说什么？”
武云昭笑道：“对嘛，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天塌了，自有我来顶着，地陷了，自有我来填。上头怪罪，自有我来担。你呢，高高兴兴追求心中所愿，游山玩水，快意人生。顾堡主，有些风景，只有武林高手才能看见，寻常的身份可领略不到，要珍惜机会啊。”
顾潜山拱手道：“是，是，是，谢老大成全！”
三日后，办完事情，从白兰镇归来的二人正好碰上了来铺子寻武云昭的李夫人，崔春花。
双方照面，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
顾潜山道：“娘子，我上楼去了，不打扰你和李夫人。”
武云昭暗骂：“臭小子，占我便宜。”却笑着点点头，神色羞赧的。
顾潜山拱拱手，转身上二楼。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称“云昭”的，今日突然大胆，叫了声“娘子”。武云昭当着旁人面也不能否定，更不能发作，只能认下。这让顾潜山十分舒爽，心中得意。虽然假戏未成真，但却演得越来越真了。
武云昭之强悍体现在各个方面。
真计较起来，顾潜山在对她有情意的同时，也有些许的敬畏。
虽然他打听出了武云昭的择偶标准，但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说出来的择偶标准和最后真正选择的那个人是不是一样，谁又能肯定的了呢。
人活着，不就是在每日的立和破中摆动吗！今日撂下狠话，明日自打脸面，周而复始。
顾潜山不敢急切表白。
武云昭对待感情是迟钝又武断的，不加思考，便即否定。
顾潜山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他要逐步提升自己的能力和魅力，待武云昭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意思的时候，再试图剖明心意。
否则的话，他二人，一个是上司，一个是下属，不知道还要当多长时间的搭档，联系紧密，一旦表白失败，以后二人连上下级都没得做。
顾潜山在楼上默默盘算追求大计，盘膝入定，抓紧练功。
在这里，他是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想要保护自己的女人就必须成为当世绝顶。
楼下，武云昭对崔春花道：“李夫人，咱们客间谈吧。”吩咐一旁捧脸、感动二人深情的小桃去泡茶。
入座后，崔春花笑道：“云昭姑娘，顾堡主对你可真是情深啊，我听说，江湖人说话都是粗声粗气的，可吓人了，没想到，这么温柔啊，轻声细语的，你可真是好福气。”
武云昭颔首，拿着帕子遮掩，笑道：“您啊，可别取笑我们了。”
这时，小桃端着茶水点心进来，听到二人对话，一边拜访，一边笑嘻嘻道：“可不是，李夫人，我家姑爷可喜欢姐姐了，那真是恨不得天天牵着手，生怕旁人抢了去呢。”明晃晃炫耀顾潜山对武云昭的爱。
武云昭嗔道：“去，小丫头没规矩。”
小桃吐了吐舌头，模样可爱，说道：“李夫人莫怪，小丫头不懂事，我这就退出去，不打扰了。”转身走出了客间，带上了门。
崔春花道：“小桃也是个伶俐姑娘。你不在这两天，我也来过。她帮了我好多忙呢。”
武云昭道：“是吗？那也是应该的。李夫人，之前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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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4章 青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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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春花点点头，将手中攥着的两本册子放在桌上，说道：“都按姑娘教的办好了，不过??????”欲言又止。
武云昭心中一动，说道：“大姐有事直言，我不过是建议，具体如何行事，还得由您这个主人做主，毕竟，我不了解您家的情况啊。”
崔春花道：“是，姑娘一片好心，我知道。”叹口气，锤了一下腿，笑眯眯道：“跟生意没关系。姑娘让我将奴仆遣散，我没照办，多留下了一些。”
武云昭道：“哦，这样啊，都有感情的，的确不好开口的。”指着桌上的册子，问道：“这是什么？”李家怎么管理奴仆跟她没关系，不需要多谈。
崔春花道：“这是账簿和生意记录，我拿过来让姑娘看看。”
武云昭拿过生意记录，笑道：“账簿我就不用看了，您心中有数就好，对了，您将账簿收好，别随便让人瞧了。”
崔春花答应，将账簿塞进怀里。
武云昭翻了翻生意记录，说道：“一般的进进出出，这都是常事，各铺子掌柜都会办的。本来您是不用操心的，但凡事而都得从小开始，慢慢做大。您以后既然要抛头露面，还是多接触好，跟着信得过的掌柜一起，看看他怎么谈，就是了。虽然生意事麻烦，但真耍心眼的时候不多，跟寻常聊天一样的。”
崔春花道：“是，姑娘说的是。”面露苦色。
武云昭道：“大姐不用多虑。做生意的虽然男人多，可这也不是不好，黑心的有却不是很多。但凡有点儿良心的，不能对您这个长辈无礼，欺负孤儿寡母，那是要让人瞧不起，戳脊梁骨的，这帮男人丢不起这个脸。”
崔春花笑道：“是啊，我们当家的生前的哥们儿都说要帮忙的，我真是感激了。”说着，眼圈又红了，估计是想起了丧夫之痛。
武云昭推上一杯热茶。
两个时辰后，武云昭与崔春花商议完毕。
临走时，崔春花道：“云昭姑娘，大姐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云昭姑娘答应。”
武云昭笑道：“小妹也不是什么都会的，您先说说看。”
崔春花道：“哎。就是我家姑娘，青莲，她看着我辛苦，想跟着我一起奔走。可她一个深闺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我出来的时候还少，能懂得什么。但我家这个情况，多一个人出力，便好一分。到了这个份儿上，我也不能再让她只等着嫁人。所以啊，云昭姑娘，你可否教教我那姑娘，让她跟你学学本事。”
武云昭道：“可我不常在青州府啊。不能让李小姐跟着我在外到处跑吧。”
崔春花为难道：“也是。”想了想，说道：“我看小桃姑娘经常在青州府的，要不让我家青莲跟她学学，我顶多安排她帮忙看铺子，不能让她去谈生意的。家里生意，还是得有家里人照看嘛。”
武云昭沉吟道：这样如何？让青莲姑娘来我这里帮帮手，就算我跟小桃不在的时候，她也能跟我们掌柜的学一学。我这里女客多，也不怕出意外。一个月我给二钱。”
崔春花道：“那怎么好意思啊。姑娘已经帮了很多忙，我们怎好意思再从姑娘手里拿钱。”
武云昭道：“大姐不用客气，一份劳力，一份工，有工就得有酬，咱们私下的交情是私下，不都说亲兄弟明算帐嘛，一码是一码的。您别推了，要不然，我可不敢白使唤您家小姐。”
崔春花大舒一口气，笑道：“既然如此，姑娘好意，我领下了。我这就去跟我家姑娘说。对了，云昭姑娘，你这几日在吗？”
武云昭道：“我要在这儿待两日，小桃会待到十五前后。”
次日清晨，武云昭等正吃早饭，崔春花带着女儿青莲上了门。
李青莲是个清秀的女子，亭亭玉立，十七岁年纪，一身淡青衫子，更显得她纤弱、娇柔。她说话声儿是轻轻的，柔柔的，多说几句便红了脸，真有闺秀的样子。
母女两个打声招呼，不打扰武云昭等吃饭，自到一旁。
小桃已经从武云昭哪里得知了关于青莲的安排，轻声道：“姐姐，这小姐真是小姐，我吃饭的声儿都比她说话声儿大，别回头让我给吓坏了。”
武云昭笑道：“你还能吃了她不成，多张几次口，多说几句话，自然就打开了。你若不想管，让掌柜的跟她说话，你忙你的。”
小桃点点头，又问：“姐姐，她若问我刺绣、裁衣的手艺，我要教吗？”
武云昭道：“大方的教。你教出一套，我还有别的再教你，不用吝啬。”
小桃道：“那就好。这小姐一开口，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没听见过这么软和的声音。”吃了两口饭，突然抬头，问道：“姑爷，你听了这小姐说话，什么感觉？”
顾潜山眼睛微微睁大，一时不明白小桃所言为何，重复道：“什么感觉？”眼珠动了动，说道：“没感觉啊。我又不认识她。小桃，你想说什么？”
小桃“哦”一声，嘻嘻一笑，摆手道：“没事儿，姑爷，我随口问问。”心说：“是个老实人。”
这时，躲在屏风后吃饭的耿翔拿着空碗出来。他不露脸，因此吃饭是跟大伙儿隔开的。
耿翔先放下碗筷，说道：“师父，我吃好了。”又对顾潜山道：“师丈，小桃是问你，听到李青莲说话之后，有没有喜欢她的感觉。”
武云昭和小桃都被耿翔的耿直逗笑了。
顾潜山也是一怔，随即失笑，说道：“你小子平时不言不语，面都不露，原来是深藏不露啊，了不得，了不得。”摇摇头，说道：“我能有什么感觉。我就对你师父有感觉，旁的人就当不存在。”
耿翔道：“师父，师丈，徒儿告退了。”
武云昭摆摆手，让他去了，对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徒弟也有几分无奈。
小桃道：“姐姐，这个徒弟收得好，姐姐，你把耿翔教得厉害些，以后啊，他可以帮你看着姑爷。”
武云昭轻叹一声。
顾潜山表忠心，笑道：“不用，不用，我不用人看着，一心一意，严于律己！”
小桃喜道：“姐姐，你听，姑爷对你用情多专一啊，几辈子求不来的福分哦！什么时候成亲？”
武云昭拿起一根油条，塞进小桃嘴里，说道：“吃你的饭！”
小桃嘟囔道：“姐???姐，你???害???羞啦”
顾潜山一旁偷笑。
饭后，武云昭与崔春花母女两个聊了聊。然后，崔春花离去，将女儿单独留下。武云昭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将人往小桃和掌柜身上一推，自顾自到后院看耿翔练功。
顾潜山在二楼，撑着下巴，透过窗口向下痴痴望着武云昭。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顾潜山觉得脸颊被寒风吹得僵了，冻得疼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关上了窗。
他正想去后院直接找武云昭，共同教徒，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
武云昭和耿翔在后院，不能此时上楼来。
小桃是火燎的急性子，走路蹦跳的，不会轻轻地，一步步地上来。
其余的人避嫌，轻易不上二楼。所以，此时上楼来的，多半是外人。
顾潜山整了整衣衫，在桌边端正坐好，拿出堡主的派头，维持形象。
下一刻，敲门声起。
顾潜山道：“进来吧。”
门板被推开，淡青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顾潜山皱眉，心说：“这大小姐怎么上楼来了？”问道：“青莲姑娘，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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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5章 如意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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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莲往屋里一张，随即低下头，忸怩地走进两步，停下了，红着脸蛋，轻声问道：“堡???堡主，请问，云昭姑娘在哪儿？”声如蚊蚋。
顾潜山若非内功深厚，若非见了她的嘴巴开合，隔着三尺远，还真是听不见她说什么。
他答道：“我娘子在后院，不在楼上。”
李青莲点点头，福身道：“多谢堡主告知。”转身就要离去。她才走出一小步，就见一条纯白的丝帕从她的手中滑落，飘飘忽忽地落到了地上。
顾潜山心中一动：“佳人掉手帕！嘿，嘿，这小姐有点意思，小姐真是小姐样子啊。”坐着不动，倒了杯茶自饮。宽大的袖袍遮挡了他的半张脸。
温茶入口之际，顾潜山又想到，武云昭在后院陪着耿翔练武是一望即知，或随便抓个人来问就可知道的，李青莲何必费力上楼一趟，羞羞答答，扭扭捏捏地来问自己，暗想这小姐心思不正，对自己道：“我真是好男人，一眼就看透，马上就抵住诱惑了。”兀自欣喜。
李青莲哪里知道顾潜山心中所想，她放落手帕之后停了停，料想，顾潜山会如那戏台所演，话本所言，说书的所讲的“才子佳人”故事一样，将她叫住，站起身来，拾起手帕，交到她的手里，温柔地嘱咐：“姑娘小心拿好，别再掉了。”
想到这儿，李青莲兀自心头发热，脸上发烧，身子不由得微微发抖。
李青莲是深闺小姐，没见过什么男人，今日来耍手段也是得了娘亲崔春花授意，虽然自知不妥，但见顾潜山形貌端正，英武，又想他堂堂堡主的身份，实是个难得的英雄人物，不由得芳心可可，自从昨晚娘亲指使，思量一夜，到现在行事，越寻思越觉自己情之所钟便该是这人了。
李青莲还想，若顾潜山真将手帕递了过来，自己该怎么办呢？
她心说：“要不要说多谢呢？还是直接走了？还是说??????”
李青莲只觉得一颗心要跳出腔子，羞赧之情大盛，连后颈、耳根都烧得如同火炭一样，让人受不了了。她赶紧收敛心神，保持镇定，这才发现，此时室中情景跟自己的预想不对。
等了等，顾潜山没有动静。
李青莲微微侧身偷瞧，不由得大失所望，一颗热乎乎的心儿直接掉进了冰窟里。
原来，顾潜山不知何时走到了窗边，望着外头了。
李青莲知道，他是在看武云昭，心下黯然：“多好的男子啊，可惜对我不理不睬，难道我就真的不值得被看一眼吗？哪怕出于礼数，他也得帮帮我吧。”眼光落到了地上的白帕上。
白帕落地，激起了些尘土，不再干净了。
李青莲缓缓俯身，缓缓伸臂，缓缓探出手指，缓缓将帕子捏在指尖，缓缓站起，可还是没等到顾潜山的回头。
她叹口气，无奈，只好走出门去，连那句准备好了的“多谢堡主，青莲先告退了”也没说。
李青莲受到了打击，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心不在焉，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帮工，恍恍惚惚地被接回家中。
夜幕降临，关门之后，小桃对武云昭道：“姐姐，这个青莲小姐真是不行啊，脑子都没在这儿，叫她，她不应，时不时就发呆，拿着帕子要哭、要哭的，还把自己当成被人伺候的大小姐呢。”
武云昭道：“她刚没了爹，被迫出来做活，心绪一定不宁的，习惯就好了。明儿让她跟着掌柜吧。掌柜的会使唤人。”
小桃道：“这样也好。我可应付不了她这种怎么说，楚楚可怜，弱柳扶风的，我还是喜欢姐姐这样痛痛快快的敞亮人。”
顾潜山一旁听着，暗暗点头：“我也喜欢痛痛快快的敞亮人。”却不把李青莲施展“美人计”之事说出。
耽了一日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再次离开青州府，并未如以前的计划那般直接回淮州府的黄杨镇，而是转道去了有山有水的天海府。耿翔暂留在小桃身边。
天海府便是死去的李川想要拓展生意的地方，武云昭来此就是继续完成他不能完成的事情，让自己的生意更大、更强。
天海府并不是临近海洋，所谓“天海”只是一片大湖。因为大湖澄澈，晴日里，湖面上，天光云影，与上空无异，映照成趣，因此得名“天海湖”。天海湖景色优美，是一处胜景。
天海府位于山南省，山南省周围有山，阻断了寒流，因此，山南省在冬日里比北方其他地方更暖一些。
虽然还没出了正月，天海湖畔垂柳已然泛出了丝丝绿意。
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天海湖时，已经是中午了。
恰逢晴日，红日当空，温度更高，湖面上碧波荡漾，一丝冰都没有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牵马缓行，一边欣赏景色，一边讨论行程。
顾潜山随手折了一条柳枝，剥了一点儿树皮，叼在嘴里，一晃一晃的，说道：“老大，你想在这儿做什么呀？”
武云昭暂不回答，皱眉道：“怎么什么都往嘴里送？不嫌脏吗？”
顾潜山笑道：“感受春的气息。有甜味儿的，老大，要不要尝尝？”
武云昭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深吸一口气，眼望好似无边的湖面，说道：“这里气候温润，盛产桑麻??????”
顾潜山截断武云昭的话，兴奋道：“老大，咱们可以采桑葚啊。你喜欢白的还是紫的，我喜欢紫的，个大，肉厚，甜。”
武云昭脸色一沉，说道：“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顾潜山咧嘴一笑，柳枝掉落，点点头，示意武云昭继续说。
武云昭继续道：“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养蚕，缫丝，是丝织品原料产地之一。我要在这里建起我自己的丝织原料产地，黄杨镇适合种植棉花，棉布已经妥当了，这里安排好之后，我的生意可全部用自己的东西，能省下一大笔成本费用。”
顾潜山问道：“从养蚕开始吗？”
武云昭摇头道：“不，那太得罪人了，我一个外来户，从根上抢本地人活计，那不得被打出去。我收蚕丝然后织成丝绸。我的织机比这地方的快不止一倍，做出来的丝绸品质也更好，就工时成本，已经比旁人便宜很多，一样的价格，我也是比旁人赚的。至少三四年内，我只靠卖丝绸，就能大捞一比。”
顾潜山道：“怎么是三四年内？”
武云昭道：“一开始，没人会知道织机的秘密，慢慢的，人们就会瞧出端倪，或明面上来买、来学，或是暗地里偷，防不胜防的。所以，差不多之后，第一，我会挑一个时机，低价大量供货，抢占市场，第二，也是同时，我会开始向外出卖织机，借以旧换新，再用织机赚一笔。”
顾潜山拍手，赞道：“如意算盘，叮当响啊。”忽而想到一个事儿，提议道：“老大，咱们还是从养蚕开始吧。”
武云昭道：“喜欢啊，允许你养几条，自己照顾啊，我不管。”
顾潜山望天，说道：“老大，我在你眼里到底是多么不着调的人啊。什么喜欢，养几条，我在为你考虑，正经事。”举起手来，两指分开，虚晃在眼前，道：“看我正经的眼神，看，正经不正经？”
武云昭停下脚步，看着顾潜山双眸中自己的倒影，左右看看，说道：“正经，正经，太正了。有什么话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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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人无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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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信以为真。
他放下手，查察周围有无陌生人，轻声道：“老大，别忘了，你有息壤，神土，神土啊，种什么，活什么，养什么，什么好。”
武云昭当然不会忘了自己手里有什么，说道：“土地是有了，阳光呢，水呢？”
顾潜山“嘶”一声，挠挠头，笑道：“我倒把这事儿忘了。对啊，刚有块儿地，里头还黑着呢，起码得给个光合作用的机会啊。”灵机一动，建议道：“老大，要不走个后门儿？”
武云昭凝视着他，胳膊一伸，搭在顾潜山颈上，往下一拉，凑近道：“后门儿？”
顾潜山配合俯身，“嗯”“嗯”两声，说道：“你是特殊人物嘛，交际能力那么强，跟上头要一个太阳，要一个泉眼，阳光和水不就都有了，再试试让上头给你开个天，辟个地，把该弄的弄好了，东西都是现成的，何必费劲自己去找。空间一旦成了，咱们家小蓝、小白、大花，都能直接入住，那不妥了吗？”挑挑眉，意思是：“我灵吧？”
武云昭本来隐隐约约也有这个意向，只是一直考虑着要不要提出来，毕竟，这种做法挺贪心的。虽然如果能成，她是可以心安理得接受的。
武云昭道：“要是被拒绝了，那我岂不是丢脸？”
顾潜山道：“老大，你什么时候怕丢脸过？我怎么不知道。交涉一定有成、有败的，想当初，你还不是把我逼得没退路，不得不跟你狼狈为奸。”
武云昭“呸”一声，说道：“什么狼狈为奸，合作共赢。你没得到好处吗？”
顾潜山扭了扭脖子，感受武云昭手臂的温热感，笑嘻嘻道：“得到了，呵呵，老大，你试试，我觉得，上头对你挺好的，我都干了这么多年了，没你干一个月给的奖励多，你什么速度，先是参与，后来直接当领导，坐火箭没你这么快的。”继续怂恿道：“老大，能力就是话语权啊。”
武云昭最忌讳旁人质疑她的能力，听到“能力就是话语权”这句话，脑中神经就是一紧，好斗的性格立刻上来了，果断道：“就这么办了。”
她立刻跟上头提要求，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在顾潜山的“激将法”的影响下推动的。一向颐指气使的她居然被顾潜山牵着鼻子走了。
顾潜山看到武云昭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暗暗满意。因为，这件事的成功证明他对武云昭的了解程度是合格的、准确的。同时也证明了，武云昭在某些方面真的迟钝。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果然不假。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让我等回复。”
顾潜山道：“这不是小事，回复不一定就是拒绝。如果真的不想答应，一定直接拒绝了。”
武云昭道：“有道理。”偏头一笑，说道：“你小子，越来越懂我的想法了，很好，很好，心腹就该这样。”
顾潜山眉花眼笑，说道：“多谢夸奖。那个，老大啊，该把我放开了，路人看着呢。”
武云昭脱口道：“是吗？”探头望了一眼，果然见到两个过路人，笑眯眯看着自己和顾潜山，互相咬耳朵，好像在说“这俩人真不害臊，青天白日的搂搂抱抱。”
武云昭淡定收回手臂，拍拍衣服，轻轻一拽马缰，说道：“走吧。先找个地方歇脚。”
顾潜山跟在她身侧，问道：“你怎么不害羞啊？”
武云昭道：“为什么要害羞？”
顾潜山道：“你是大姑娘，我是大小伙子，勾肩搭背的，人家还以为你我亲亲热热的呢，就算假装，也得红红脸蛋儿吧。”
武云昭道：“如果我真臊红了脸，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要在乎这些细节，你我没躲没藏，这叫大方。扭扭捏捏的，才像真有事儿。不过，如果那俩人喜欢胡思乱想，咱俩虽然衣衫完整，在他们脑子里也是在打野食，早脱个精光了，没必要理会。”
顾潜山笑道：“你可真没顾忌，什么都敢说。”
武云昭道：“话，分干净和不干净的。我说不干不净的话，不代表我是不干不净的人。相反，嘴里干干净净的，背地里污秽不堪的，大有人在。比如说??????”
顾潜山接口道：“比如说令尊大人。”
武云昭笑着点头道：“没错。”走了几步，接着道：“人人都有脑子，可脑子里想的是正还是邪，可说不准。我没心思管别人怎么想。我知道我穿着衣服就好，在别人脑子里的我穿不穿衣服，我管不着。谁没有想入非非的时候呢？”
沿湖走了五里地，武云昭和顾潜山寻到一家挺气派的酒楼。
两人一到门口，便有伙计迎出来。
顾潜山问道：“这儿行吗？”
伙计满脸堆欢，说道：“二位客官，方圆十里，我们这儿是最好的了。”
武云昭笑道：“伙计都这么说了，咱们不能不信，就这儿吧。伙计，你这里除了吃喝，能住宿吗？”
伙计笑道：“能的，能的，楼上有客房，就是热闹些。您二位若喜欢清静，我们后头还有院子。”
顾潜山道：“那咱们住院子吧，马匹放身边安心。”
武云昭笑道：“听你的。”转头对伙计道：“小哥儿，你去跟掌柜的说一声，带我们先把马匹安置了。”
顾潜山告知伙计他二人姓甚名谁，什么关系。
伙计更喜，武云昭这样安排，他能得一份赏钱的，殷勤道：“多谢客官。”转身匆匆跑进去跟掌柜的交代，记录好后，拿了钥匙，然后带着武云昭和顾潜山去后面的独院安置。
伙计一边走，一边热情地介绍。
入院之后，伙计问道：“您二位是要去楼上吃，还是在房间吃啊？”
武云昭暗中示意顾潜山说话，走到一旁收拾行李。
伙计一瞧，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拿主意的，面对顾潜山时，笑容更深。当伙计的，眼神不能不好，看的出顾潜山是有来头的人物，不能怠慢的。
顾潜山大感有面子，说道：“我们赶路辛苦，午间先不吃喝了，先给准备热水，我们洗洗风尘，待晚些时候，再尝尝贵地的好物滋味。”说着，拿出一两银子当赏。
伙计得了赏钱，办事更加认真，赶紧应对吩咐去了。
武云昭笑道：“你真大方啊！”
顾潜山笑道：“豪客，豪客，不豪气一点儿，怎么当豪客？银子不花，烂在手里不划算。”他在屋里转了两转，说道：“还挺不错。看来，他们这家一年到头不少挣啊。”拿起一个花瓶，假装鉴定，敲了敲，又放下。
关于这些东西，他是不懂的。
武云昭对顾潜山的装模作样视而不见，说道：“听那伙计说，晚间湖上彩舫如梭，美人好曲，琴瑟不休，很是热闹，大豪客，要不要去那姐儿的船上散金？千金买笑，万金换曲才是真土豪啊。”
顾潜山走到炕边儿坐下，摸了摸炕上矮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说道：“得了吧，大晚上的，冷风嗖嗖，我不去凑那种热闹。再说了，老大，没几个美人能比你美了，我就不浪费时间去看了，免得脏了眼睛，还得回来看你洗眼睛。我不自找麻烦了。”一番吹捧、讨好的话说得妥溜、自然，诚恳，真挚。
武云昭对夸赞是很受用的，嫣然一笑道：“嘴真甜，不当身边的大红人，总管太监，真是屈才。”
顾潜山道：“我又没说假话，你就是美啊，嘴甜的大红人都是硬吹，我是实话实说，不一样的，换了别人，让我夸我也夸不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咕噜噜”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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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章 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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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伙计带人提着热水进来了，一边吩咐其他人填满浴桶，一边指着旁边的冷水道：“客官，温度您自己调，我们就不插手了，免得脏了水。”
眼看着一桶桶冒着白气的热水，哗啦啦，哗啦啦倒入浴桶，顾潜山不方便继续夸赞武云昭的美貌了，就此打住。
又过一会儿，水添够了。
顾潜山道：“半个时辰后，再送一回热水。”
伙计应了，带着人退出。
顾潜山道：“老大，你先吧。”走到浴桶旁，提起一旁的冷水，先倒了半桶下去，说道：“来试试水温。”
武云昭也走了过来，探手搅动水面，白嫩的手掌在水里浮浮沉沉，修长的指头，灵活地摆动，如同水面下顽皮地游鱼，探头探脑，十分可爱了。
在水中划了几个打圈子，将水调匀，武云昭道：“再来一些。”
顾潜山估摸着，又倒了一些。
武云昭道：“就这样吧。”
顾潜山放下冷水桶，将屏风搬过来展开，挡在浴桶前，然后向屋里望了望，走到炕边，抽了一条被单出来，盖在屏风上，一切作罢，拍拍手，笑道：“非礼勿视！”
武云昭赞道：“境界高啊！”走到屏风后。
顾潜山笑道：“那是！”几步上炕，单臂托首，侧卧着，另一只手抓取矮桌上的零嘴吃，一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屏风。
只听窸窸窣窣的声响传出，这是衣衫脱落的声音。
顾潜山心中一荡，捂了捂胸口，浑身突然感觉不自在，犹若堕入云端，飘飘忽忽的。
眼看着玉臂高举，将一团衣服搭在了屏风沿儿上。腰带滑落，贴着屏风来回飘荡。他的双眸也随着那长长的紫色腰带来回摆动。
这时，又听轻轻的踩踏之声。
顾潜山知道，这是武云昭双足踏上浴桶阶梯的声音。
他咬了咬下唇，眼珠儿溜溜转了转，心头又紧张，又甜蜜，又酥麻，天人交战之后，终于无声叹息，抬起手来，将宽大的袖子盖在脸上。
正因为他的“正人君子”的举动，他错过了屏风后，一闪而过的洁白肩颈。
水波晃动的声音传来，美人入水了。
顾潜山掀开袖子，透了口气。骄傲得意与懊恼失望的神情同时出现在他的泛红的脸上。
耳听水声阵阵，顾潜山渐渐心猿意马。
他心想：“略刺激，再这么听下去，非得出事儿不可。不行，不行。”朗声道：“老大，我去外头练练功，有事儿叫我啊。”起身走出了屋子，紧闭门板，将一室芳馨、旖旎尽数封锁。
顾潜山迎风而立，仰头向天，伸长脖颈，微微扒开胸口衣襟，让寒风带走燥热。
心绪渐趋平稳，但时时泛波，不能如镜面般平滑。
顾潜山突然讨厌起自己武功高手的身份。
因为，他的耳目太灵敏了。一门之隔的背后，断断续续的水声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里，流进他的心里。
这声音就像一条条柳枝，随着微风，拂过水面，撩拨着，逗弄着。
他的心绪又开始起伏了，不剧烈，不汹涌，却如春水泛波，一波一波的，着实令人备受折磨的，欲罢不能的。
顾潜山咬了咬牙，离开了门口，走到院子中心。
他此刻心境不佳，不能修习内功，否则，一不小心，运功有差，轻者呕血，重则身亡。若更倒霉一些，没有性命之忧，却神智混乱，铸成大错不能避免。
他不得不防着自己。
他紧了紧腰带，打起拳来。
初时，他的动作因为四肢的酸软无力缓缓的，劲力不强，过了一会儿，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拳招上，精神渐渐集中，失去的劲力恢复了，发拳出招的法度森严了起来，可闻呼呼拳风了。
半个时辰后，武云昭沐浴完毕，重新穿戴整齐。
伙计们时间拿捏也很有分寸，再次送来了热水。
顾潜山已然挥汗如雨，头顶蒸腾着淡淡白气。
武云昭笑赞：“很努力啊，以前那套‘我是一流高手’的说辞，不遵守了？”
顾潜山笑道：“人要知耻而上进。在您的努力奋斗的光辉形象影响下，我得争气啊，要不然，不只丢自己的脸还要丢你的脸，这罪过大了，我可承担不起。”半裸着身子，挺胸抬头，双臂叉腰，意气风发。
武云昭点头道：“思想觉悟挺好，进步显著，继续保持。”拍手鼓励。
顾潜山走到屏风后，边脱裤子，边道：“老大，你说，男女都是人，怎么男的露上半身就没什么说法，女的就不行呢？”
武云昭道：“其实有的地方也行。”
顾潜山迈入浴桶，将身子浸入水中，舒舒服服长吐一口气，掬水洗了一把脸，说道：“可大部分地方都不行吧。先说这个世界，除了从事特殊职业的，普通女子连胳膊都不敢露吧。再说咱们去过的兽人世界，他们还不完全是人呢，雄的就能随便露，雌的就不能，差别大了。”
武云昭沉吟道：“我已经接受不能随便露的观念了，没法给出合理的回答。我觉得这个问题，最好由男人来回答。”
顾潜山故意道：“你不是半个男人吗？”
武云昭眉头一跳，怒道：“你什么意思？找打？”
顾潜山呵呵一笑，说道：“我指的是思想上，你别往歪了想。”
武云昭“哼”一声，说道：“你最近真是皮痒了啊，以为我没武功，整治不了你了，是不是？”
顾潜山拍拍水面，笑道：“老大，你别冲动啊，水面清澈，看了不该看的，你得负责，我要以身相许的。”
武云昭道：“呸，白给都不要。”知道顾潜山故意玩笑，并不真的生怒，面上挂着些许笑意的。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晚上我要去游湖，你去不去？”
顾潜山当即道：“你去我就去。”搓搓胳膊，又道：“老大，怎么突然想去游湖？我要是不去，你去吗？”
武云昭道：“有闲心游湖的都是有钱人啊，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认识一两个大户，拉拉交情。如果你不去，我也会去，不过，我得换男装，要不然，老娘姿色如此出众，容易招麻烦。”
顾潜山笑道：“也是，咱们发发善心，给湖面上谋生的美人们条活路，别挡了她们的财源。”间接地又夸武云昭貌美。
一顿饭功夫后，顾潜山沐浴完毕。
他见武云昭头发高束，素面朝天，换上了一身雪白男装，腰悬长剑，作江湖人打扮，配合地换上了一套白衣。二人先吃了饭，待天色渐晚，雇了一艘船，游湖赏景。
画舫如织，穿梭来去。舫上彩灯摇曳，灿烂辉煌。笙歌处处，丝竹朗朗。
空气中，暗香浮动，令人心醉。
武云昭和顾潜山并立船头，看着繁华景象，心情大好。
夜里寒凉，二人披着银狐斗篷，不用细瞧，便知非富即贵。不一会儿，便有画舫靠近。
撑船的船夫见二人无动于衷，以为他们不懂靠近画舫的意思，提醒道：“二位公子，姑娘邀请，不可辜负美意啊？”
夜色朦胧中，船夫未看出武云昭是女子身份，只以为她是一个俊俏公子。
顾潜山问道：“要听曲儿吗？”
武云昭摇摇头。
顾潜山向画舫摆摆手。
画舫上的人见他拒绝，知趣地离开，寻找下一个目标。
不过，走了一条画舫后，紧接着，第二条又来邀请，接连不断。
顾潜山拒绝了七八条后，对武云昭道：“咱们让人家当金龟了，要么请两个唱一曲，挡了后头的，要么进船舱，别在这儿招摇了。”
武云昭道：“进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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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 红绿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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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顾潜山转身走入船舱，面对面，分坐矮桌两侧。
桌上是两个小碟，两双筷子、两个酒杯，四样下酒菜和一壶酒。
船夫见二人对歌妓没有兴趣，插嘴道：“二位客官，你们不懂我们这里湖上的规矩吧。”
顾潜山笑问：“规矩？游湖还要规矩？难道非得请一两个美人作陪才算游湖？”
湖上的船夫往往为歌妓拉客，从中赚取酬劳的。顾潜山以为船夫两次三番为歌妓说话，是要拉客。
船夫笑着摆手，说道：“那可不是，强拉的不是买卖，告到官府去，这帮姐儿可占不到理。”
顾潜山又道：“那您给我们说说，什么规矩？”
船夫道：“寻欢作乐讲究你情我愿的，放眼天下，都是这规矩，我们这儿也不例外。老汉要说的规矩啊，是画舫上的门道，二位客官，劳驾您二位探探头，看看这周围的画舫有什么不同？”
顾潜山转身，支起舱壁上的小窗，招呼武云昭来看。
彩舫一艘艘缓缓驶过，挂红点翠，装饰各有风格，不同之处太多了。
顾潜山道：“看出不同了吗？我怎么觉得都不同，也都相同？”
心上人就在身侧，顾潜山才没心思观察画舫有什么门道，偷瞧心上人还来不及呢。
武云昭颇认真，又多看了几艘，说道：“找到了，你看，刚才过去的两艘，船头挂着的是红灯笼，周围是彩灯，再看对面那艘，船头挂着的是绿灯笼，周围是彩灯，虽然都是五颜六色的灯笼混合着，但船头的灯笼只有红、绿两种颜色。”
顾潜山道：“这什么门道，红男绿女？这儿这么开放，还有男的出来干这买卖？”
武云昭失笑，推了顾潜山一把，说道：“别瞎说。这么长时间了，你听见哪个汉子唱歌了吗？”扭头向船夫将红绿灯笼的差异说了。
船夫听武云昭语音清脆，细腻，娇媚，心说：“是个脂粉公子啊，难怪连唱曲儿的都不要。”但见她腰间长剑，也不敢随口说什么胡话得罪，点头道：“公子心细如发，这差别就在船头的红灯笼和绿灯笼上。”撑了两下篙，说道：“挂红灯笼的，只要给金银，船上的姑娘任意摆布；挂绿灯笼的，是卖艺不卖身的。”
顾潜山嫌弃道：“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规矩。白吊了一番胃口。”
武云昭笑道：“你个傻汉子。这当然是大规矩。你要是闷头闷脑地上了画舫，碰上不能动手动脚的非得动手动脚，人家非把你踹下湖，告上官府不可。这叫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
人在船上，怎么能在言语中得罪船夫呢。
武云昭这是给顾潜山打圆场。
船夫哈哈笑道：“姑???公子有见解，是这么个道理。”他方才已然通过声音认出武云昭是女子，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险些脱口而出，硬生生将“姑娘”二字转成了“公子”。
顾潜山这时接口道：“既然看出来了，就不用遮掩了。船家，这是我娘子。嘿、嘿，今日，就算有人给我喂了熊心豹胆，我也不敢让唱曲儿的上船哦！”
武云昭伸手，在顾潜山大腿上拧了一把。
顾潜山“嘶”一声，眉头皱起，呲牙咧嘴。
武云昭暗道：“你一声，一声的娘子叫得还挺顺口。”
顾潜山暗道：“演戏要逼真嘛，以后还得经常来这儿，得让人家知道咱们关系匪浅啊。老大，在外给面子啊，我好不容易有在你面前抬起头来的机会，你大人大量，让让我嘛。”
船夫不知二人交谈，以为武云昭听了顾潜山的暗含‘家有母老虎’的话羞恼，对相公出手，有心护着顾潜山，笑道：“夫人好福气啊。您家相公不惹花草，自然是心里只有你一个啦。”
顾潜山拍手叫好，抛出一两银子打赏。
船夫拾起银子，心说：“真好赚！”正要多说几句恭维话，试试能不能再得些赏钱，忽听有人惊呼，紧接着，船只碰撞的声音传来。
一时之间，湖上混乱，吵嚷起来，“救人啊。”“有人落水啦”的声音不绝。
船夫“哎呦”一声，抻着脖子向事故处探望。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走出船舱，关注碰撞处。
武云昭道：“顾堡主，发发威，去救人。”
顾潜山痛快答应，将披风解下塞给武云昭，脚步轻点，从甲板跃起，飞鸟一样，掠到两船相撞之处，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速速探手捞人。
船夫见顾潜山露了这一手绝妙的功夫，大声赞道：“您家相公好本事，好本事啊！”
武云昭微笑道：“船家，咱们靠近点儿，也帮帮忙。”
船夫撑船靠近。
顾潜山见船来，顺手将从水中捞起的人放在船板上。
有武林高手相助，救援之事甚顺利。
顾潜山踩着碎船板，几个跳跃，回到武云昭身旁。
周围人的视线也随着顾潜山的动作追了过来，都想看一看会飞的人是什么样的。
武云昭微笑着，拿出帕子给顾潜山抹脸，柔声道：“辛苦啦，我的大英雄。”暗道：“这个面子给的足不足？”
顾潜山微微俯身，方便武云昭，暗道：“老大，太给面了，以后，我给你一辈子做牛做马。”
不多时，有人换了船，前来接被救的人，同时向顾潜山道谢。
顾潜山团团作揖，说了几句大义凛然的话，不接受谢礼，博得很多好感。
这一场变故，冲淡了湖上的旖旎风光。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不想继续留下来应付各种好奇的目光，命船夫回岸，打道回府。
次日，相撞画舫上的两拨人分别上门致谢。
昨晚，顾潜山虽然大方表示救人是举手之劳，大恩不言谢，但当时场面混乱，落水的人又冷又怕，心有余悸，哪儿有心思道谢，因此，他们上门亲临是意料中的。
第一拨人是一个本地人和两个外地客。昨日翻船时，他们三个在一条船上的。
本地人是一个名叫罗飞的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身量不矮，但微微发福，衣着光鲜体面。他生了一双猫眼儿，大大的，挂在圆润的脸上，有几分活泼可爱的样子。
虽然模样如此，人畜无害，但罗飞的身份却是武云昭所住客栈的少东家。少东家在自家酒楼前的湖面上泛舟寻芳，接待朋友是很正常的。因此，顾潜山把他从水里捞出来了，也不能说碰到的人太巧。
其余两个人是常来天海府做生意的外来客，一个叫朱爽，一个叫潘延，也都是二十多的年轻人，不过，因为二人经常在外奔波，比罗飞看起来更精明稳重些。他们常在罗家的客栈歇宿，一来二去的，三人相识，有了交情。
武云昭和顾潜山的姓名在掌柜的那里有登记的，加之，二人形貌出众，稍打听，就能知道二人歇宿之所。
罗飞作为少东家，做这些事情更是容易。
因而，三人来的时间正好临近午时，意思很明显，要请吃一顿饭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游湖的目的就是结识生意人，没有拒绝邀请。
客套话说过之后，互相打听身家是免不了的了。
顾潜山的江湖高手。塞外堡主的身份对罗飞、朱爽和潘延来说遥不可及，神神秘秘。昨夜在冰冷的湖水中，他们亲身经历了如何被顾潜山如同提小鸡仔儿一样被救上岸，忍不住心生敬仰。不过，他们听说过武林事种多忌讳，也就不好意思多打听。
好在，不一会儿后，武云昭的生意人身份透露了。
罗飞等三人到了擅场，言谈之中，顾忌少了许多，席上的气氛，热络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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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 结识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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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言商，饭还没吃一半，席间的话题就到了生意上。
罗飞笑着介绍，道：“朱爽大哥倒腾茶叶，在我们这儿也有铺子的。潘延大哥的生意更了不得，那是要出海的，经常跑船，专跟汪洋对面的外国人打交道，一年之中啊，我们也就见两三面，忙得很。这回我们三人凑齐，可以说是巧得很了。”
朱爽自嘲笑道：“不但凑齐，还一块儿落水，成了下锅的饺子，又一起被捞上来，才真是巧呢。”
闻言，武云昭、顾潜山、罗飞、潘延一起笑了起来。
朱爽又道：“顾夫人，我铺子里有上好的花茶，经常泡水喝一喝，美容养颜，青春常驻，大有好处，我还要在这里耽搁几天，回头，二位务必来我铺子里走一遭。”
武云昭不矫情，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罗飞打趣道：“顾夫人已然美若天仙，若喝了你的花茶，变得更美，顾堡主藏着来不及，可不敢将人带出来晃悠喽。”
顾潜山微微一笑，看向武云昭，目光柔和，充满爱怜的。
武云昭颔首躲避，似害羞。
罗飞赞道：“堡主与夫人情意绵绵，可羡煞我等，为了这个，我们三个也得敬上一杯，祝愿二位鸾凤和鸣，好合圆满。”很会借机会劝酒的了。
一轮酒过，罗飞又道：“潘大哥，你也多说几句，朱大哥送花茶，我今日送酒席，你呢。”
顾潜山笑道：“哪儿有逼着给谢礼的，倒像是我俩人专门为了谢礼来吃饭了。”
罗飞脑瓜挺灵，当即道：“那就换个由头，咱们叫见面礼，有缘见面，以后都是朋友，潘大哥，如何？”
潘延道：“那当然好。不过我来去匆匆，轻装简行，没什么准备，这样吧，等我出海归来，好好挑两件合适的物事。”
罗飞道：“哟霍，你一次出海，起码半年，这一竿子，支的够远的。”
武云昭这时道：“我二人也来得匆忙，没什么准备，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好在，我有意在这头置办份产业，咱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等下次一并吧。我二人先谢过三位盛情。”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罗飞等也斟满酒杯，一饮而尽。
罗飞是个热络人，又问道：“顾夫人要在这儿做什么呀？”
武云昭大方说出打算。
她要做的是丝织生意，与罗飞家的酒楼，朱爽的茶叶和潘延的海外生意全无妨碍的。
罗飞听后，骄傲道：“夫人眼光好啊。我们这里蚕丝一绝。”连连点头道：“可以置办起来。”转头对潘延道：“潘大哥，你也要向外头供丝绸、刺绣的，若顾夫人这份家业起来了，以后，你可以直接从咱们自己人手里拿货，岂不是省了很多心事吗？”
潘延点点头，相对罗飞和朱爽，他的性情沉稳，寡言少语的。
罗飞道：“堡主，夫人，二位打算在哪儿扎根儿呢？”
武云昭抬肘撞了撞顾潜山，笑道：“大事儿都是他说了算，我只管出手艺，数银子。”美目流转，意思是说：“又一份大面子，老娘够意思吧。”
顾潜山呵呵一笑，说道：“好像咱们家有大事儿似的。我说就我说。”不掩盖话中骄傲意。
一个女子能在恰当时候，给足了自家男人面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这一份情趣看得对面三人笑意深深，羡慕不已的。
顾潜山道：“实不相瞒，我二人昨日才到，没头苍蝇似的，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打听呢。”说到这儿，无奈道：“我就说没大事儿嘛，说了跟没说一样。”
几人又是一笑。
罗飞道：“小弟不才，在这有些门路，选址之事，二位若信得过，不如交给小弟去办吧。”
顾潜山道：“出门靠朋友，信当然信得过。不知可会耽误了罗兄弟事情啊？”
罗飞摆摆手，笑嘻嘻道：“我最闲了，正好活动、活动。二位放心，我一定量力而为，我若强出头，岂不是给二位添负担吗？好好一桩事，岂不是不美了。”
顾潜山和武云昭对视一眼，敬酒道谢。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交情更好。
顾潜山是几人中岁数最大的，此后，罗飞、朱爽和潘延便不称他为“堡主”而是顾大哥，称武云昭为“嫂子”了。
饭后，罗飞和潘延不胜酒力，醉醺醺地去休息了。
朱爽酒量甚好，神志清醒，脸色如常，走路稳当，眼看天色尚早，带着武云昭和顾潜山去自家的分铺转一转。
武云昭和顾潜山重新回到落脚的院子时，天色已经渐暗了。
歇了一会儿，顾潜山正要去前头找人送晚饭，他刚走到门口，还没拉开门板，忽然敲门声起。
他顺手打开了门，见伙计的身后跟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女子说明了来意。原来，她是昨夜另一条画舫上的人，得了吩咐请顾潜山一叙，表示感谢的。
顾潜山推拒道：“昨日施为，不过举手之劳，请姑娘转告你家小姐，不用道谢了。况且，天色已晚，男女有别，在下已有妻室，不适宜与陌生女子同船叙话，姑娘请回吧。”
丫鬟听顾潜山搬出“已有妻室”四字，就知道他是坚定拒绝了。她只负责传话，不多纠缠，福身离去。
顾潜山让伙计拿一些清淡饭食过来，转身回屋，将有人相邀之事如实汇报。
武云昭笑道：“错过美人邀请，岂不是可惜？”
顾潜山道：“人家沦落风尘，也是苦命女子，我呀，不撩拨人家芳心，免得造孽。”
武云昭道：“恩，不去也好。对了，上头答应给我建空间了。”
顾潜山虽然预感这事情是能成的，但真的听到的这一刻，还是很惊诧，惊道：“真的？”
武云昭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今晚不能离开我身边。”
顾潜山问道：“为什么？”
武云昭解释道：“那个空间和我的灵魂、意识相连。完善之时，我会受到影响，呈现昏迷状态。”
顾潜山道“哦，原来是这样。”拍着胸脯保证：“老大，安心昏着，我保证你毫发无伤。”
戌时起，武云昭陷入昏迷。
顾潜山盘膝坐在她的身旁，垂目看着她的睡颜，痴痴的，嘴角不自觉地挂着笑，片刻不离，一动不动，直到次日黎明，鸡啼之时。
武云昭悠悠醒转，眨眨眼，与顾潜山四目交投，微微一笑，打个哈欠，笑道：“早啊！”
顾潜山也笑道：“早啊！”
武云昭又道：“辛苦了。”
顾潜山道：“应该的。”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重重呼出，双臂高举，晃了晃，说道：“休息吗？”
顾潜山扭头看向窗外，淡淡道：“天亮了，要练功了。”
武云昭问道：“练拳脚还是练兵刃？”
顾潜山道：“兵刃吧，不是有个词儿嘛，闻鸡起舞。”
武云昭道：“练剑？”
顾潜山点头。
武云昭坐起，说道：“咱们过过招。”
顾潜山道：“过招？”
武云昭跳下炕，抓出两把长剑，横托身前，笑道：“小女子没有内力，膂力微薄，还请顾堡主手下留情。”抛出一把长剑。
顾潜山伸手接住，笑道：“好，美人之命，岂敢不从。”
两个时辰后，武云昭和顾潜山相对，气喘吁吁，都是面色潮红，大汗淋漓。
武云昭笑道：“爽快啊！”
顾潜山道：“恩。”
武云昭又喘了喘，说道：“没想到啊，我居然输在你手里了。”
顾潜山道：“你没内力，劲力跟不上，要不然，输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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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0章 自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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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要强好胜，顾潜山这样讲，是想给她找个台阶下。
武云昭微微一笑，看着顾潜山，说道：“输就是输，我提出的过招，难道我不知道自己短板何在？我输得起，没怨言。你的功力进境如此快，全靠你自己平素勤快，不用谦虚。赢的时候，就该高高兴兴，目中无人，不可一世。”
顾潜山道：“老大，我对着你不可一世，没什么意义啊。”
武云昭道：“也是。”锤了锤腿，忽觉背后一暖，回首看去，恰见朝阳升起，冲破了云雾，散发光芒。
她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光芒，心念一动，向顾潜山招招手，笑道：“喂，带我上房顶。”
顾潜山走到她身旁，问道：“上房顶？”仰头环顾，说道：“这里房子这么矮，上去跟没上去有区别吗？”
武云昭道：“那就找个高的呀。”一手拉起顾潜山的袖子，另一只手指着前方三层高的酒楼，兴奋道：“咱们上那个顶，怎么样？”俏皮眨眼。
顾潜山觉得这样办对罗飞不妥，会给人家添麻烦，但见武云昭神情欢愉，不忍拂了她劲头，欣然点头，举了举手，不知道该怎么办，面露为难。
武云昭道：“你先告诉我，带着人能上去吗？”
顾潜山道：“当然能，我是谁，堂堂凌云堡堡主。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怕冒犯你。要不背着？”
武云昭道：“不成，太难看了，远远看着跟背只花蛤蟆似的。”
顾潜山被逗笑，说道：“怎么不说是一只花蜘蛛？”
武云昭道：“我如果是蜘蛛，吐条丝，自己就上去了，何必劳您大驾。”绕着顾潜山走了半圈。
顾潜山问道：“做什么？”
武云昭道：“挑个好看的姿式。有了。”右臂高举，指挥道：“低点儿，我揽着你脖子。”左手拍拍腰间，说道：“你揽着这儿。”
顾潜山心跳微快，伸手探了探，问道：“行吗？”
武云昭爽朗笑道：“怎么不行？自家兄弟，怕什么。上手！”
顾潜山心说：“自家兄弟啊。”胸口窒闷一瞬，放心揽上武云昭的纤腰，笑道：“抱紧了。”笑容中的苦涩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迄今为止，武云昭的兄弟姐妹很多，比如黑凤凰、妹夫赤蟒，小白、小蓝、大花以及新收的小玄和大毛。
武云昭与顾潜山相处日久，早将他将家人看待，如何知道他的别样心思？说道：“没问题。”左臂横伸，拦着顾潜山的胸口，手掌搭在他的右肩肩头。
顾潜山道：“走喽！”双足撑地跃起，先跳上了围墙，然后继续上跃，一层、一层，跃上了楼顶。
二人并肩，向远处眺望，但见波光粼粼，远山苍茫，天际空明，心胸也跟着开阔了起来。
顾潜山的为情所苦的感觉随着晨风消散了。
他大胆地紧了紧手臂，将武云昭往自己身上靠了靠，关切道：“瓦片上有晨霜，晨露，很滑，要小心。”
武云昭点点头，自觉地往顾潜山身上贴了贴。
顾潜山暗自欢喜，快美难言。
此时已经天色大明了。
客栈的伙计们早就开始忙碌，街面上也有了行人。两个大活人凌空跳跃怎么会没人看见呢？
于是，不多时，楼下平地上聚集起了人，向着楼顶指指点点。
楼顶风大，武云昭和顾潜山耳边呼呼，听不清楼下人说什么。
武云昭笑问：“要不要出风头？”
顾潜山道：“现在不算吗？咱俩快成景观了。”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不够，不够，连惊呼声都没有，这就证明，你我的风头还不够大。”
顾潜山好笑，奇道：“老大，你还想怎样？”
武云昭道：“等人再多一点，你带我飞下去。中间别停顿，一气呵成，神仙下凡那种效果。”
顾潜山不明白此举的意义为何，但想至少可以将人多抱一会儿，自己占了大便宜，点头答允，也不问内中情由。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楼下的人越来越多了。少东家罗飞也在人群中仰脸望着。
武云昭道：“准备。”
顾潜山潜运功力。
武云昭又道：“飞！”
顾潜山右臂平举，作展翅状，单足一点，带人跃下，伴随着惊呼声，喝彩声，直接落入院中。
这日，罗飞家客栈的客人比平时多了一成。
武云昭带着顾潜山“出风头”一事，经人传播，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陆续的，天海府附近的江湖人上门来拜访会“飞”的顾堡主。待凌云堡主的名头进一步被人知道后，顾潜山的访客也越来越多。
同道来访，不能不表示，因此，顾潜山跟罗飞订了包厢和院子，专门接待江湖朋友，给罗飞送上不少的银两。这些江湖人来一趟，不能只盯着顾潜山一个人吃，互相结识之后，单独的饭局也很多，酒酣人醉后，自然也要住客栈。如此一来，罗飞最近的生意很好。
罗飞对武云昭和顾潜山很感激，隐隐明白二人上房顶一事的用意，为他们奔走起来也更加的卖力。
五日后的晚间，顾潜山又打发了一拨江湖人，托着一肚子酒水回到住处。
顾潜山道：“老大，你什么打算？我懒得应付他们了。一天三顿饭，两顿在酒桌上，我的嘴巴都该尝不出酒味儿是什么了，不能再喝了。”
武云昭递过一块热毛巾。
顾潜山接过，擦脸、擦手。
武云昭道：“一入江湖，终身江湖。你不跟江湖人打交道，难道天天跟做买卖的打交道？什么身份，就得办什么事情。咱们呢，是一家人。你在江湖中，我也在江湖中，我的生意也落入了江湖中，不给江湖朋友几分面子，你我以后还走得动吗？若碰上心眼儿小的，故意找茬闹事，你我如何能时时刻刻看顾生意？”伸手在顾潜山肩头重重一拍，笑道：“顾大堡主，为了娘子，多辛苦，辛苦吧。”
顾潜山笑道：“我要写休书。”
武云昭收回手掌，笑道：“不用这么麻烦，还没成亲呢。一拍即可两散。用我赔你些银两吗？”
顾潜山呵呵笑道：“谈钱多伤感情，好聚好散嘛，没准儿以后还复合呢。”
武云轻笑，说道：“你也不用担心酒桌的问题了，今日下午，罗飞来了，地方选好了，还帮忙找了间宅子，你我交了钱，签了文书，找些人归置、归置，该回黄杨镇一趟了。”
在武云昭的安排中，黄杨镇是农作物产地。马上就快二月份了，他们得回去忙耕种了。
顾潜山道：“罗飞挺尽心尽力，不枉我给他天天送银子。”
武云昭笑道：“可不是嘛，顾大堡主功不可没。”
两天后，武云昭将罗飞拉入伙中，将此地事宜交给罗飞代管，自己和顾潜山前往淮州府，路过县衙，与金飞卿一叙别情后，回到武家庄中。
顾潜山答对胡四方等下属和奴仆，武云昭则直奔向黑凤凰，体贴孕中“妹子”。
半个月后，一场雨后，春耕开始。
此后的时间里，武云昭和顾潜山或是同行，或是独行，在三省之间穿梭。
转眼，半年过去了，又到初秋时节。黑凤凰的产期也到了。
武云昭不再离开武家庄，将事务推给顾潜山处理，专心伺候爱马。
花开花谢，秋去冬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武云昭按部就班地扩大生意，扩大“版图”，足迹涉及千灵国二十七省，在八年后，来到了皇城。
这一年，她二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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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来到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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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所在，势力复杂、寸土寸金。
顺利开铺不是容易的事情。
银子能解决的问题，便不是问题，武云昭不担心用钱买不到合适的地方。以她现在的身家，哪怕是买下皇城中的一条街也是绰绰有余的。
然而，能不能花银子和敢不敢花银子是两回事。
如果武云昭不长眼，冒失开铺，恰好与其他商家形成竞争，又恰好，那些商家背后有高官贵族支持，她的结果便只有“吃不了兜着走”一句话形容了。
幸运的是，她身后也不是没人。
单凭乖徒儿耿翔的身后人，她也敢在皇城横着走。不过，她不能因为自己，给旁人添麻烦。恃强凌弱到底是不好的行径，凡事还是要尽量讲道理。碰到给脸不要的情形，不得已，也只能用强了。
所以，武云昭初到皇城，并不急切，持观望态度，先打听消息，知根知底后，再行大事。
到了皇城，耿翔算是地头蛇。
他自然要好好接待师父。
在武云昭计划前来之初，耿翔便安排了人，租下了一间宅院供武云昭等居住。
耿翔不是舍不得银两给师父买宅院，而是不明师父心意，怕自作主张，不能令师父满意。最重要的是，耿翔认为，宅子不应该由徒儿置办，而应交给师丈顾潜山置办。
他不想压了师丈的风头。
这般思量也是很贴心了。
耿翔一马当先，带着一行人前往宅院安歇，随后告辞，回家拜见父母兄长。
这次来皇城，武云昭将小桃也带上了。皇城生意重大，武云昭有意让她掌管。
小桃如今年逾二十，出落得十分秀美。她受幼时经历和武云昭影响，不似寻常女儿家安于生活，等待成亲生子，也变成了一个“事业心”极重的女子，头脑、心计均属上乘，是武云昭的得力助手。
小桃多年来忠心耿耿。武云昭对她是可以完全放心的。
宅子里有耿翔安排的管家、奴仆，武云昭等不用费力收拾，吃过午饭后，坐在后院树荫下乘凉。
武云昭拿起两串葡萄，一串递给小桃，一串递给顾潜山，笑道：“我这徒儿真是太贴心了。瞧、瞧，这小院子，百花盛开，生机勃勃，干净整洁，处处符合我心意啊。”
小桃笑道：“耿翔人虽然闷，可心如明镜，心细如发，什么事儿都看得透透的。论猜度心意，他可是佼佼者，我都不如呢。”
武云昭道：“听听，咱们家大姑娘还知道谦虚，自认不如了。难得，难得。”
顾潜山笑道：“是不是看上耿翔了，不好意思说他不好？”
小桃忙摆手，说道：“姑爷，你可别瞎说。耿翔心眼儿直，什么话都直说。他若听见了，蹬蹬跑我面前来，专门告诉我一声‘喂，小桃，我不喜欢你，你换个人喜欢吧。’我的脸皮往哪儿放。我俩认识差不多九年了，要有什么早有什么了，还能托到现在吗？我真不喜欢他。”
顾潜山道：“别说，耿翔那小子，还真有可能说这话。也是小三十的人了，真不知道该说他性子别扭还是为人坦率。”咬下半串葡萄，咀嚼几下，吐出一串葡萄籽，又道：“你们说，咱们今天能看到耿翔长什么样吗？”
武云昭道：“在家人面前，他得摘了面具吧，或许能看见。”
小桃却有不同的意见，说道：“姐姐，他戴面具至今，只露眼睛和脑门儿。”说着，抬手比划，手掌盖住额头和眼睛，续道：“这块儿颜色深，面具下头颜色浅，他若露了全脸，岂不是阴阳脸？他怎么好意思。我看呀，他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武云昭和顾潜山设想了一下，相视而笑，一齐点点头。
武云昭此番称帝之路与以前不同，走的是舒缓路线，不需要每天随时待命，紧张兮兮，因此，他二人相处时间甚长，默契变得十足了。
三人正聊着，忽听蹄声得得。他们一齐看向月亮门，只见一匹小马探出头来，跑向他们。
武云昭笑道：“三小子来了。”招招手。
黑凤凰和赤蟒已经有了三个孩子，都是小雄马。这只马驹是老三，才两个月大，平时散养，随便跑的。
小马驹走近，毫不客气，见桌上有葡萄、西瓜，张口就吃了精光，然后盯着武云昭手中的半串葡萄，嘴巴鼓动，跃跃欲试。
小桃笑道：“平时惯坏了。”将自己手中的葡萄放到桌上给马驹吃。马儿莽撞，下口没分寸，可能会咬到指头。小桃不敢直接喂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不贪吃，将葡萄放到桌上。
顾潜山道：“八年抱三，这么生下去，凤凰能撑起一座马场了。大功臣哟！”抬手轻抚马驹头顶。
小桃趁机敲边鼓，说道：“姑爷，跟赤蟒一比，您可落后太多了。三十六了，不小了，差不多该生一个了吧。”
顾潜山笑嘻嘻道：“这事儿又不是我能决定的，得让你姐姐点头。”将问题推给武云昭回答。
为了方便行事，武云昭和顾潜山一开始假装定亲，但亲事不能一直定下去，后来，他们索性广邀亲朋，办了一场假亲事。按着律法，他二人已经成为合法夫妻五年了。
小桃对武云昭和顾潜山之事一直特别上心。
二人定亲以前，小桃忙着催定亲。二人定亲以后，小桃催着他们成亲。好不容易，小桃心愿得偿，高高兴兴看着二人拜了堂，又开始催着二人赶紧生孩子。
武云昭信任小桃，但也不能将自己和顾潜山的真实关系和盘托出，只能推说道：“还得继续做生意，有孩子不方便，再等几年吧。”
顾潜山一旁听着，心说：“洞房都没有，等多少年也等不出来。”向小桃微微一笑，意思是：“听，你姐不乐意，不是我不想要。”
小桃自然不是第一次“催生”。武云昭的这套说辞，她已听过好多遍了。
小桃不厌其烦，劝道：“姐姐，早生早安心啊。眼瞅着，皇城里也要有生意了，全国各地哪里没有你的生意，还继续？去哪儿？海外？”
武云昭晃动手指，说道：“错，换个方向，不是海外，是塞外。”
小桃“啊”一声，奇道：“塞外？”
千灵国内富足，塞外相比之下，可称得上贫寒。
小桃不理解，武云昭如此精明之人为何舍弃千灵国这块儿吃不完的肥肉反而要不辞辛劳去塞外那块儿瘦骨嶙峋，无肉可食之地。哪怕真的向海外发展，油水也一定比去塞外捞得多啊。
武云昭道：“别把塞外想成鸟不拉屎的蛮荒地，富户不少的。不过，相对来说，他们虽然有钱，但见识比咱们这头的人短浅，跟海上的岛民差不多意思。你也知道，潘延的东西有多贵。”
潘延是做海外贸易的。
海外岛民困居海中，知之甚少。
陆地上的普通物在那些人眼中就是稀有物。
物以稀为贵，潘延贩售的价格会比陆地上高出好几倍。
虽然他的生意是稳赚不赔，但风险太大，若命不好，碰上了海难，轻则倾家荡产，重则丧命海中。富贵与风险并存的。
小桃明白此节，但还是觉得不划算，说道：“姐姐，你三思啊。通往塞外的路程不但远而且危险。我听说，匪帮很猖獗的。或许，半路上，人与货一块儿折了。”
武云昭咯咯一笑。
顾潜山也笑了笑。
小桃道：“怎么？”
武云昭指了指顾潜山。
顾潜山昂首道：“丫头，忘了你家姑爷什么身份？哪个匪帮敢劫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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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取一瓢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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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在武云昭面前是不摆江湖高手的架子的，称得上是言听计从，没有威势可言。
是以，小桃一时忽略了顾潜山的江湖身份----塞外凌云堡堡主。
小桃不是一惊一乍的小姑娘了，缓缓点头，说道：“哎呀，瞧我，还真忘了姑爷这么厉害了。”却兀自多虑，踌躇一瞬，说道：“姐姐，姑爷，不是小桃不信姑爷在塞外的威望，只是??????双拳难敌四手，万事都怕万一，生意不是做一回、两回就收摊，常在河边走，难免有湿鞋的时候，碰上一回也是咱们吃不消的呀。货物其次，人命为重啊。”
武云昭笑道：“说的好，货物其次，人命为重。”
顾潜山也点头认可。
武云昭又道：“塞外的事情还只是个念头，不准备周全，我是不会动的，放心吧。”
小桃“哦”一声，眼珠一转，又笑嘻嘻道：“那就在准备周全之前把孩子生了？”
武云昭无奈，抬手给个烧栗，说道：“就知道操心这个，有心思惦记我的肚子，不如先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
小桃捂着额头，笑嘻嘻道：“姐姐，天色不早，我去准备准备要带到耿府的见面礼。”将话题岔了开去。
武云昭道：“咱们一起吧，耿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怠慢。”与小桃一起去打点。
顾潜山不掺和这些事情，躺在凉榻上，单手为枕，托着脑袋，双腿交叠，脚尖上翘，一晃、一晃。
顾潜山不想来皇城。
因为，在皇城里，存在一个武云昭非常感兴趣的男子----当今圣上。顾潜山私下用“明君”这个代号称呼的。
千灵国之富饶兴盛，远超顾潜山曾见识过的其他国家。
这是“明君”能力的证明。
顾潜山知道，武云昭欣赏有能力、有才干的人。
多年相处，顾潜山对武云昭了解日深。
他觉得，武云昭对这位“明君”是不会产生爱意的，毕竟，一个后宫三千的皇帝，哪怕品德再好，政绩再好，在一个现代女子的认知中，就感情部分，他要被划分到“花心萝卜”一类的。
但，他忍不住担忧，从有兴趣，到欣赏，然后，这份情感会发展到什么方向呢？
情爱从来都是无理取闹、没有章法可循的。
否则的话，就没有“痴男怨女”这一说了。
往往，越是看起来不会在一起的人，可偏偏要出人意料地在一起。
“明君”的后宫三千是时代所致。这种情况是可以被理解，可以被无视的。因为武云昭讲道理，但凡能有合理理由支撑的事情，她是理解并接受的。
武云昭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不假，但观念和看法都是可以变的。她此时心意坚定，不代表以后不会被突如其来的爱情直接将一对眼睛全糊上，忘了智商是何物。
一个人的真情可以有很多份。
当他或她将最大的一份许诺给了另一个人，其他的真情便与假情一并可以归纳到“逢场作戏”的范畴。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饮下肚中的只有一瓢，但沾过唇边的可以是整条河。肚里的便如那家中红旗，永不倒下，肚外的便如那外头的彩旗，飘飘不落。
顾潜山想到这儿，突然坐了起来，喃喃道：“一瓢在肚里，少了一瓢的三千弱水大不了当洗澡水好了，何必浪费呢。这么一想，真心也就是一瓢的分量呗。难怪，难怪，这么一想，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林，不得不说，也挺感人的。”向天感慨：“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浪子回头金不换，感人，感人啊。”
哑然失笑。
忽觉头顶被拉扯，隐隐作痛，顾潜山伸手拽过啃咬他的发髻的马驹，轻轻打了一下，说道：“真羡慕你爹，你娘。”甩甩湿漉漉的头发，叹口气，从凉榻上下来，先带着马儿回马厩，然后回屋里梳洗。
耿翔的家里给了请帖，晚上大家伙儿要一起吃饭的。
耿翔的哥哥是驸马。耿家也就成了皇亲国戚。他们一家与“明君”关系匪浅。
或许，碰巧的话，“明君”也会在今日的宴席中。
顾潜山不想失礼，更不想在“明君”面前跌份儿。
然而，顾潜山自认为的潜在情敌“明君”根本不知道顾潜山的存在，也不知道武云昭的存在。
顾潜山的一厢情愿的“争斗竞逐”，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独角戏。
挺可笑的。
但对于陷入情网中的人来说，为了自己的心上人努力，一切便都不是可笑的。哪怕这些“努力”看起来，实打实得蠢，甚至是不为人知的。
情是瘴，让人意乱神迷。
没有变得不痴不傻过，怎么能说是经历过了爱呢。
耿府宴席后，武云昭和顾潜山推脱不掉耿天涯夫妇的盛情，留宿下来。小桃在耿翔的护送下回到宅子。
耿翔的父亲耿天涯，江湖匪号“踏浪逐波”，是成名的人物。虽然因为家世的原因，渐渐远离江湖，但心中对武功的渴求还是强烈的。他将二人留下，一方面是为了多了解这些年儿子耿翔在外的情况，另一方面是为了探讨武学，切磋武功。
武云昭今世没有修习内功，所凭全是前几世所知的武学功法和招式，能指点，不能出手，教导徒弟却得心应手。
顾潜山本就是一流高手，与武云昭会和后，为爱发力，知耻后勇，奋发向上，勤练武功，结合武云昭头脑中所学的无数上乘武学，此时功力已臻化境，很了不得了。
他们两个一个有理论，一个有实践，在耿天涯的眼中，便是瑰宝一样的存在，很令人向往和佩服的。
入夜之后，动武不便，耿天涯先谈儿子的问题。
只听他笑道：“我这孩子打小就痴迷武学，不顾其他，很让人头疼。得知我和他娘要给他安排亲事后，竟留书一封，就此离去，整整五年，音信全无，前后十三年，今日才入家门，着实令人焦头烂额，好气、好笑。二位收留、教导之恩，老夫感激不尽。”
武云昭和顾潜山还礼。
耿天涯又道：“我和他娘是管不住他了。今后，还请贤伉俪继续多加关照。”
武云昭和顾潜山谦逊应下。
耿天涯“嘿”“嘿”发笑，说道：“如今，他武功高于我，我想抓他根儿头发也是难。我这个当亲爹的是拿他没辙了。可眼瞅着，他小三十的人了，没着没落的，我和他娘看着急啊。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贤伉俪答应。”
武云昭笑道：“耿老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这事儿，我能答应帮忙，可不敢打包票能成。他自己不愿意，我当师父的也不能强迫。”
耿天涯道：“是的，是的，老夫也不敢强迫二位，只是希望二位有空的时候劝说两句，那就够了。”自嘲一笑，续道：“知子莫若父，我这儿子执拗起来，嘿，那是百匹马，千头牛拉不住的。给他安排个媳妇儿还不容易嘛，可安排之后，他犯起性子，将人晾一辈子，那就是造孽了，不能强迫，没法强迫。”
武云昭道：“耿老爷辛苦。”
耿天涯道：“儿女前世债嘛。我有一个省心的大儿子，搭一个不省心的小儿子，老天爷对我不薄了。”
顾潜山赞道：“耿老爷豁达。”
耿天涯一拍大腿，笑道：“堡主过奖。嗨，被逼无奈嘛。”
耿翔之事也只能这般托付，再说其他，也没了。随后，耿天涯谈起了武功。
武学浩瀚，而且显然比儿女事容易探讨，耿天涯越聊越起劲。待三人一轮话毕，已是丑时了。
耿天涯与顾潜山约定切磋后，三人才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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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3章 努力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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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眼看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懒得睡了。
顾潜山道：“耿翔爱武成痴不是没根源啊，他爹也有点儿那意思，提到武功，这张嘴啊，说起来没完，比说儿子上心啊。”摇头好笑，暗想不知以后自己若有了孩儿，该会如何行事，不由的将眼光落在武云昭身上，笑眯眯的。
武云昭这几年来一直与顾潜山同处一室，见惯了他笑眯眯的模样，体会不到其中的别样内涵，说道：“癞蛤蟆不长毛，随根儿嘛。耿天涯要不是为了家庭安稳，怎么会甘心抛弃江湖名利，安心当贵族老爷？他得了家庭美满，就要压着性子不去闯荡。耿翔这小子心思又活，又透，他哥哥是驸马，一能光宗耀祖，二能传宗接代，三能养老送终。他自己啊，无事一身轻，早做好了浪迹天涯的打算了。”
顾潜山扁扁嘴，说道：“挺好，子承父业，老子叫天涯，儿子高傲飞翔，浪迹天涯，不辱乃父之风，妥！”
武云昭淡淡一笑，走到窗边，推窗向外望，朦胧中，见院中花朵团簇，假山流水，造景雅致，不落俗套，说道：“这才是大户人家啊，奢华却低调，处处有心思。”
顾潜山走到她身后，向外一张，说道：“一点儿看不出武林人的味道，多半是耿夫人张罗的吧。”瞥眼见到绿叶丛中，一朵红花顶着晨露，似开未开，娇艳可人，笑道：“老大，戴花吗？我给你摘一朵？”顺手指了过去。
武云昭顺他手指方向看去，见那花儿大如盘口，不禁一怔，心说：“这是戴花还是戴帽子？”秀眉微蹙，摇头道：“不要。”
顾潜山道：“为什么不要？我觉得挺好的。”
武云昭道：“有绿叶衬着，鲜活活的，当然挺好。摘了下来，放在头上，死气沉沉的，能好看到哪儿去？”侧身仰头道：“请不要用你的直男审美糟践我的美貌，好吗？”
顾潜山吐了吐舌头，问道：“那怎么样才不糟践呢？你教教我？提高、提高我的眼界。”
武云昭笑道：“哎呦，越来越会说话了。”
顾潜山打个哈哈，说道：“努力学习嘛。老大，别小气，你好好教教我，我学会了以后，留着手段追姑娘。”
武云昭挑挑眉，笑道：“哎呦，心眼儿不少啊。”手肘向后，轻轻撞了两下顾潜山的胸口，点头道：“好，那我就教教你。女人最了解女人嘛。你们男人啊，一两回送错东西，冒冒傻气是可爱，若次次都送不对，啧、啧，那就证明心意不诚，没将人家放在心上。里头门道儿多了。”
顾潜山拱手道：“老大，我若按你的法子，以后成功脱单，我一定邀请你来我的婚礼。”
武云昭道：“我能去吗？”
顾潜山道：“你不是一般人，只要你愿意，一定能来吧。”
武云昭当然不知道，顾潜山所谓“只要你愿意”若补充完全该是“只要你愿意当新娘”，爽快答应。
顾潜山眉花眼笑，催促武云昭赶紧教授秘诀，心头是甜滋滋的：“愿望一定要有，或许能实现呢。”
两人趴在窗口，肩并着肩，有说有笑，直到天际朝霞漫天。
耿府，或叫望潮山庄，坐落在望潮崖上。望潮崖地势高，面向东方，是极好的观赏日出的位置。
海上日出，是不可多得的美景。
能有机会与心上人共赏日出，是多么浪漫的事情。
顾潜山不想错过，借单纯的赏景之名，与武云昭来到望潮崖边，等待红日跳出海面。
天际光亮渐盛，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又将目光投注，均想：“马上就要来了。”心下期待。
红光一线。
两人的心跟着紧张了起来，期盼着光华绽放的一刻。
可就在这时，脚步声从他们的背后传了过来。
武云昭暗道：“不用管，接着看。”
顾潜山暗道：“会武功的，虽然不高。”
武云昭暗道：“望潮崖是耿家的地盘，牵连皇家，谁敢放肆。集中精神，太阳出来一半了，马上就要离开海面了。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岂容错过？”
一番交流后，二人决定一动不动。
来者见崖头并坐的二人全无反应，眸光微动，若有所思，在距离二人背后三尺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同样望向天际。
红日好像被周围绚烂的云霞困住了一样，升起得是那么的缓慢，一点点，一点点向上挪移。
红彤彤的圆盘只剩下一抹被海水牵引着了。
武云昭等怕错过最美的一瞬，不敢眨眼睛。三个人直勾勾地盯着水天相接，日海相接的一线，紧张兮兮的。
霎时，光芒大盛，一轮红日真的如跳起一般，脱离了海水，悬挂天际。
云雾很快被炙热的光驱散了。
天朗气清。
武云昭长长吁了一口气，与顾潜山相视而笑，道：“好刺眼！”
顾潜山抬起手臂，用宽袖挡住阳光，说道：“真会破坏气氛！”
两人一齐回头，看向来者。
来者是一个身着锦袍的男子，约莫三、四十岁年纪，龙姿凤目，身材挺拔，气度不凡。此时，他手执一把玉骨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武云昭和顾潜山，神情是莫名的，看不出情绪。
顾潜山见了来者，心口被打了一拳一样，震颤不已，下意识地抬手揽着武云昭的肩头，向来者宣示他二者的关系亲密。
顾潜山识得来者。
也正因为如此，顾潜山感到如临大敌。
来者正是几年之前，顾潜山曾在金飞卿所给画像上看过的人物----当今圣上。
面前的“当今圣上”除却面貌更加成熟外，与那画像并无多大分别。可见，金飞卿的画笔功力高超。
顾潜山一直防着武云昭见到当今圣上，故意遮掩，因此，武云昭一直不知道金飞卿手里有当今圣上的画像，也就没看过。
她不识得来者，正要开口询问，却觉顾潜山搂住了自己，微感奇怪，暂不理会来者何人，再次看向顾潜山。
顾潜山会意，心中一动，暗想：“抢老婆的时刻啊，先小人后君子吧。”说道：“娘子，他看你。”语气中酸气十足，敌意也十足。
武云昭闻言，“扑哧”一笑，心说：“这入戏也太快了，老娘还有点儿接不住。”收敛心神，娇嗔道：“别乱说！”抬起白玉般的手掌，轻拍顾潜山心口。
顾潜山“哼”一声，瞪着当今圣上，问道：“喂，阁下何人？为何盯着我娘子不放？”语气十分不善了。
其实，当今圣上是在看他们二人，但顾潜山这样一讲，便将他抹黑成了一个只关注美色的人。而且，就当前的情况，当今圣上也无法辩解自己不是在看武云昭。
一来，当今圣上的眼光确实放在两个人身上；二来，对于一个喜欢吃醋的男人来说，顾潜山的举动与质问真是再合理不过；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事实，武云昭确实美貌，晨光熹微下，姿容更加绝色，很值得看。
当今圣上心下好笑：“这汉子真有趣。”面上却是微微一笑，掉转折扇垂下，拱手道：“失礼，失礼，在下黄??????”一句话还没说完，脚步声响起，又有人过来了，就此打断。
三人看向来人，见他面具遮面，步履如飞，正是耿翔。
耿翔是来叫顾潜山和武云昭吃早饭的，见崖顶除了他们还多了一个人，怕出事端，运起轻功，轻飘飘落到三人面前。
耿翔的哥哥是驸马，嫂子是公主，他与当今圣上是一家人，自然是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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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4章 一掌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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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翔见当今圣上居然在此，微感惊讶，但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料想武云昭和顾潜山不认识，单膝跪地，拱手行礼：“耿翔拜见皇上。”
闻言，武云昭惊讶。顾潜山装得惊讶。
当今圣上本姓江，名天佑。方才，他本想用化名向武云昭和顾潜山介绍自己，此刻，他见耿翔与二人显然认识，便不用隐瞒了，让耿翔免礼后，由耿翔介绍双方身份。
耿翔及时道：“皇上，我师父和师丈是江湖人，不懂得宫廷礼仪，还请皇上莫要怪罪。”关乎身家性命的时刻，耿翔是能说会道的。
江天佑笑道：“无妨，无妨，我身在宫外，便不必计较宫里的规矩。算了吧。”
私心里，他对武云昭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是耿翔的师父大感诧异，心说：“真人不露相吗？”
但耿翔在旁，他也不好质疑人家师父，暂且将疑问压下。
武云昭和顾潜山这时才拱手行礼，齐声道：“草民参见皇上。草民眼拙，不知圣躬驾到，失礼之处，请皇上莫怪。”一字不差，字字相同。
江天佑大感新奇：“这二人怎会有如此默契！”但神情仍平和，涵养功夫极好的，笑道：“免礼。”
武云昭和顾潜山站直身子。此情此景，他二人没有什么合适的话说，闭口不言。
一行人往崖下走去。
耿翔和江天佑在前，武云昭和顾潜山并肩在后。
耿翔开始发挥贴心徒儿的作用，应对道：“皇上，您怎么突然驾到了？爹爹他们尚且不知，未为接驾做准备呢。”
江天佑道：“我突然想来看看日出，临时决定前来，用不着那许多麻烦，已经派了善公公去通报了。咱们是一家人，无须过于拘谨。”顿了顿说道：“你小子可终于着家了呀。怎么，还戴上面具了，神神秘秘的。”
耿翔道：“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不露容貌能少招惹很多麻烦。”
江天佑点头道：“恩，江湖凶险，得保护好自己。”笑了笑道：“可到了自己家里怎么还戴着？大夏天的，你不闷吗？”
耿翔道：“戴习惯了，就不想摘了。这面具是师父给我准备的，新奇的材料，透气、干爽，一点儿也不闷。”当即介绍武云昭的生意和才干。
耿翔知道武云昭要在皇城做生意，也要找背后的靠山。万里江河，哪一座靠山能比皇上大呢。他有意牵线。
江天佑道：“哦，顾夫人这般能耐吗？”看向武云昭。他虽然是询问，但语气中充满了赞赏意，并不怀疑耿翔夸大其词。
武云昭微笑道：“皇上谬赞，民妇技艺微薄，上不得台面的。”
江天佑笑道：“顾夫人过谦了。夫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是做生意的好手，十分难得了。二位照顾耿翔多年，算是于我有恩，二位若在皇城中遇到麻烦，我这个亲戚多少帮得上忙的。”
武云昭、顾潜山、耿翔三人感谢皇恩。
四人一同前往耿府。
早饭之后，江天佑得知顾潜山和耿天涯要切磋武功，也留了下来，午后才返回宫中。
顾潜山露了武功之后，耿天涯更不将人放过，足足多留了二人五日，才将人放过。
在这期间，耿天涯自觉给人添了麻烦而且从耿翔口中得知了圣上的意思，吩咐大儿子耿鸿找人为武云昭找了个好地方开铺子，将一切都打点妥当好了。
武云昭本以为，要想在皇城立足需要花费近月光景，没想到几天内一切搞定，自己丝毫不费神，很是满意。
这份产业是耿家帮忙置办的，为表谢意，她将耿翔拉作合伙人，年末分红。耿家自然不需要这笔银子，但这是武云昭做师父的心意和谢意，大家都懂得，欣然接受。反正好处都是自己人的，兜兜转转没出圈子，无需计较。
店铺在建中，武云昭已向四方送了消息，要各地运货过来。
等待期间，各人都很清闲的。
这日，顾潜山又被耿天涯邀请过府切磋武艺，尚未归来。
宅子里只剩下武云昭和小桃。
姐俩儿略谈了谈经营安排后，便无所事事，在花园里看花、扑蝶、逗猫、逗马，自找乐子。
正自在时，耿翔突然回来了。在耿翔的身后跟着一位老太监。
武云昭认得，那笑眯眯的老太监是当今皇上江天佑身边的人，善公公。
她向小桃介绍，两人一齐施礼。太监是不能得罪的。
武云昭笑问：“善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来，坐下歇歇，小桃，快上茶。”
善公公摆摆手，笑呵呵道：“不劳夫人招待了。夫人，陛下想跟夫人谈笔生意，请夫人入宫一趟。”
武云昭看耿翔。
耿翔点点头。
善公公将二人交流看在眼中，说道：“耿公子爷一并前往的，姑娘不用担心。”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公公稍待，民妇回屋换身衣裳。”福身行礼，与小桃回屋梳妆。
善公公见马驹跟在武云昭和小桃身后，桌上黑猫、花猫互相舔毛，觉得有趣，笑道：“顾夫人的生活很惬意啊。又是马，又是猫的。”
耿翔点头回应。
善公公探手逗逗猫，转身赏赏花。
过了一会儿，耿翔道：“公公。”
善公公还是笑眯眯的，问道：“公子爷什么吩咐？”
耿翔道：“公公，我师父虽然在江湖上不显名声，但身手了得，非常人所及。我师丈更不用提，是超一流的高手，夸下海口，称武林第一也不是不行。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江湖人最好面子，还请公公劝皇上要三思，否则??????”
善公公笑道：“公子爷放心。皇上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嘛。皇上最讲道理，不会强人所难的。公子爷，您也一起进宫的，凭您的身手，还有人能欺负了你师父不成？放心、放心。皇家生意，不可错过，里外里是给你师父送银子，谁都亏不了。”
耿翔道：“但愿如此。”
又过一阵，武云昭随善公公和耿翔入宫，小桃留下看家。
到了皇宫之后，善公公将人带到了御书房前，道：“夫人，公子爷，皇上在里头呢，公子爷在门外候着吧。”
武云昭和耿翔点点头。
善公公入内通报。
武云昭扶了扶头上发簪。
耿翔俯身，凑近她的耳畔，低声道：“师父，若有人胆敢对你不敬，徒儿一掌毙之。”
武云昭心中一动，霎时什么都明白了，笑着点头，赞道：“乖。”
这时善公公开了门，迎武云昭入内。
江天佑坐在龙案后，见武云昭前来，面露喜色。
武云昭行过礼后，凝立不动，微微颔首，不与江天佑有眼神交汇。
江天佑轻咳一声，说道：“劳夫人辛苦走一遭。”
武云昭福身，不说话。
江天佑又道：“今日请夫人前来，也不是为了大事。听说，夫人绣艺精湛，朕想请夫人帮着做一套龙袍。”说罢，向善公公施了个眼色。
善公公点点头，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托盘，端到武云昭面前，恭敬道：“夫人，请看。”
武云昭这时才抬头。
善公公道：“夫人，这上头是龙袍的尺寸和样式，请夫人过目。”
武云昭点头，拿起纸张端详。
善公公又道：“布料、针线等物也不须夫人操劳，皇家供给，一会儿，老奴去给夫人拿。”
武云昭将纸张重新放回托盘，说道：“回皇上，这龙袍，民妇做得，不知皇上何时验收？”
江天佑道：“那真是太好了。什么时候验收？这个嘛······”想了想，说道：“朕于刺绣之事不甚熟悉，夫人什么时候做出来，什么时候送到宫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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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荣宠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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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又行礼，说道：“多谢皇上抬爱。”把生意应下了。
善公公道：“皇上，老奴这就去库中拿布料、针线，请夫人稍候。”将托盘放下，退出御书房。
御书房里只剩下武云昭和江天佑相对而立了。
武云昭好整以暇。
江天佑心下不安，犹豫片刻，说道：“夫人，朕有一件物事请夫人一观，请夫人上前。”
武云昭道：“是。”走到龙案前。
江天佑拿起案上一卷画轴，高举起来，笑道：“夫人请看。”手一松，将画卷展开。
画卷之上，是海上红日初升的景象，地点正是那日望潮崖。不过，画卷中只有武云昭一人，无顾潜山的影子。
武云昭眉头微皱，凝视江天佑，说道：“皇上画工精湛，不过，红日初升，海面壮阔，这恢弘景象与民妇不相称，请将民妇抹了去吧。万里江河，怎能毁于女子手。天朗气清，怎能为脂粉所污。”说着，连连退后几步，远离龙案。
江天佑听武云昭这般讲，便知她明了自己的心意，长叹一声道：“夫人聪慧，朕???”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江天佑接着道：“夫人，自那日崖上相见，夫人绝色容光在朕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朕活了小半辈子，头一次体验到这种相思入骨的滋味，煎熬不已，这才???算了。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朕不藏着、掖着，将打算直言了吧。”
武云昭问道：“什么打算？”
江天佑轻笑一声，神色尴尬，在龙案后踱步两趟，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夫人，你若愿意入宫，伴朕左右，朕便赐你贵妃之位，恩宠不断。你若不愿意，那么，今日事就当朕脑袋昏蒙，信口胡言，当个笑话吧。朕绝不会挟怨报复，暗动手脚，打扰夫人与???顾堡主生活。”
武云昭笑道：“皇上还真是痛快。横刀夺爱是真小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失君子风范。民妇佩服。”
江天佑摇头苦笑。
武云昭道：“皇上，你将这抉择之权落到民妇手中，是希望民妇坚守贞洁，对夫君不离不弃呢？还是希望民妇为了贵妃之位，无限荣宠，抛却旧爱呢？”
江天佑闭口不言，但他身为九五之尊，敢提出这个事情，自然希望的是后者了。
武云昭道：“民妇有貌，亦有德。皇上，这不忠、不义之人，民妇做不来。”
江天佑盯着武云昭看了一会儿，心下实难割舍，问道：“夫人何必如此武断，不妨多考虑些时日？朕虽然许你贵妃之位，实则，要以皇后之尊相待。只因朕的皇后品德娴熟，未曾有错，绝不能废黜的。”
武云昭道：“皇上，眼前选择涉及做人根本，民妇怎敢思索有差？”
江天佑轻声道：“选择荣华，也是人之常情。朕若再加条件，夫人可愿多考虑一瞬？”
武云昭摇头。
江天佑道：“夫人为何不问问朕的条件为何？”
武云昭道：“不用问。皇上的条件不外乎荣宠富贵，是不是？”
江天佑点点头。
身为帝王，他掌管天下，能给妃子的东西却不外乎“荣宠富贵”四个字。
武云昭道：“皇上，抛却伦理道义，咱们一码一码算。”
江天佑问道：“怎么算？”
武云昭道：“且听民妇道来。第一，论尊荣、荣耀。我夫眼下为一堡之主。一堡之主与九五之尊比，是萤光对上红日，不值一提。但我夫武功之高，当个武林盟主，轻轻松松号令天下群雄不是问题。他不愿当武林盟主，是因为怕事务繁多，影响生活乐趣，但他只要想，那位子唾手可得。”
“武林盟主这份尊荣不小了吧，当然，武林盟主跟皇上这天下之主仍然是比不上的，便如皓月与红日相对，皓月之光与红日之光相比仍旧暗淡。”
江天佑道：“武林亦在天下中。皓月与红日差得远了。”
武云昭轻笑道：“差是差了些，远近嘛，见仁见智。话说回来，尊荣、荣耀又有什么用呢。高一点儿的，能多听几句赞扬、吹捧，能多使唤一些人听命，低一点儿的，相对少一些。可好话多少，使唤人多少，跟每日生活有多大的相干呢？”
“溢美之词不能当吃、解不了肚饿，不能当穿，不能蔽体，更防不了冬日严寒；皇宫偌大，奴仆万千，每日在皇上眼前晃的也就是那几个呀！朝臣千百，上了朝堂，真心理政的，也只有那几个，表面上是一呼百应，实际上也就是那样。”
江天佑笑道：“夫人说的有理，可到底，论尊荣，顾堡主万万比不上朕。”
武云昭点点头，又道：“第二，论宠爱。我夫只有我一个女子，而皇上后宫佳丽数不胜数，这一点上，皇上是不是比不上了？”
江天佑摇头道：“非也，非也。”
武云昭道：“哦，皇上何意？”
江天佑道：“后宫佳丽虽多，但不代表朕全部投注心力，若夫人点头入宫，三千宠爱在一身，又何妨？”
武云昭道：“皇上，宠爱不是这么比的。”
江天佑奇道：“如何比？愿闻其详。”
武云昭道：“皇上，我夫家世殷实，想要多少女人得不到？这也是他想要和不想要的问题。他若真的喜欢百花齐放，放进宅子的女人不见得就比皇宫少，养得起就养着呗。我也不是心胸窄的女子，已然嫁了，对他也有情意，他若铁了心要其他女人，只要我当大老婆，小妾多一些，我也不在乎。可他知道我容不得其他人，心甘情愿就对着我一个，哪怕我天天在外头跑生意，拖了七八年了，也不给他生儿育女，他也乐意就对着我一个，跟着我天南海北的跑，丝毫怨怼也无。敢问皇上，您做得到吗？”
江天佑皱眉道：“可朕认识你在后且此时已然有了后宫，难道要朕将那些女子遣散吗？”反问一句，将问题躲过了。
武云昭道：“我夫认识我之前也有很多机会收其他女子入宅，可他没有这么做。”
江天佑道：“夫人，这么说就缠杂了。这是个人想法不同。朕觉得不能这样比。”
武云昭道：“好吧。那换个比法。民妇要当就要当大，绝不做小。假如我入宫，皇上可能废了皇后，让我当皇后，让她当贵妃，从此以后，再也不碰后宫中的其他女子？”
江天佑道：“这不合律法和宫规。”
武云昭道：“皇上，您若非要用律法和宫规说事儿，还比什么？民妇对宫规知之不详，但也知道，后宫招纳女子有规矩，隔三五年就得选秀，您要是不选，且不说宫规不许，大臣们也不许。皇上以后能做到眼睁睁看着花儿一般的女子们入宫，连她们的一根儿汗毛都不碰吗？”
江天佑自问是做不到的，但想武云昭所认定的何为宠爱，不是很合理，又反问道：“若相同情况，顾堡主做得到吗？”他想，男人贪花好色，实属寻常。顾潜山也是没法抵挡得住的。
武云昭低声笑了笑。
江天佑心中略有不满感，好像被轻视了，问道：“夫人为何发笑？”
武云昭道：“皇上说民妇缠杂，您问这个，不也是缠杂吗？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
江天佑脸上一热，追问：“顾堡主会如何？”
武云昭道：“民妇敢以自身性命为保，向天发誓，就算顾家宅中美女如云，我夫不但不碰她们半根儿汗毛，瞧都不瞧她们一眼。”武云昭与顾潜山本就不是真夫妻，誓言当然可以随口就来，不用顾忌的。
江天佑被武云昭的坚定语气震撼了一下，笑道：“为何？难道顾堡主???力不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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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千依百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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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说：“小皇帝开始胡说八道了呀。”轻“咳”一声，淡淡道：“我夫身体康健，力壮如牛，如龙似虎，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皇上不必忧心。”面不改色。
江天佑哪料到武云昭会说这些，心说：“混市井的女子就是不一般。”脸上一红，哈哈一笑，说道：“失礼，失礼，那是为何？”
武云昭抚了抚发簪，笑道：“还能为什么？因为我不许，也因为他听话。我要他不看，他就不看，我要他不碰，他就不碰。我不想生儿育女，他就不能让我给他生。嘿，嘿，我要他的命，他自己就会在我面前抹脖子了账，皇上，这份千依百顺的宠爱，您能给吗？”
江天佑道：“朕是皇帝，不能不顾江山社稷，千依百顺，嘿，嘿，夫人，你这是故意强人所难啊。”
武云昭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要我夫的命，他敢送命，这叫不顾人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想要孩子，我夫就要断根绝代，这是不孝。皇上，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吗？”
江天佑无言可对。
武云昭续道：“皇上，您若千依百顺，为了女子抛却江山社稷，外头人骂归骂，至少念着您是痴情种子，也一定有夸的。而我夫，为了我，敢不顾人伦，不孝父母、先祖，外头的人只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半分好都不会念他的。”
江天佑道：“这???这???他若如此，还能算人吗？”
武云昭笑道：“我对我夫亦情深爱重，怎会提出无理要求，令他身败名裂，为人唾骂？他自己不心疼，我心疼呢。”
江天佑笑道：“夫人，你既然肯为夫家让步，刚才说过的那些不就是笑话了，提了跟没提有什么分别？你若改嫁入宫，也肯让步，一样皆大欢喜啊。”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皇上，莫要顾左右而言他。您是明君，难道听不出民妇所求宠爱为何吗？”
江天佑故意装不懂，问道：“夫人所求宠爱为何？让朕听听，或许朕能做到呢？”
武云昭道：“我不是街头的乞丐，乞怜讨好过活。民妇所求宠爱，不是一个男人大发慈悲，高高在上，恩赐给我多少。而是他真心相待，想我所想，为我思量，以我为重，将我当成同样的人看待，不因为我是女人就瞧不起我。
“方才，皇上一会儿说从前，一会儿说律法、宫规，您都是在为您自己考虑。您觉得，您给出的够了，我就该觉得够了，却从头至尾不想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您觉得，我与其他女子相比，得到的多一些，就是宠爱多一些，呵呵，这跟圈里的猪羊牛马多被喂了一口草料，有什么分别？民妇言语不妥，请皇上恕罪。”
福身行礼，神色却是倨傲的。
世上有贱女，也有渣男。
但好女子所求宠爱，最根本不过一份同等的尊重罢了。然而，这一份尊重，从古至今，是大部分男子给不了的。
江天佑是帝王，万万人之上，只在苍天之下。他是绝对做不到“千依百顺”的。他早将恩赐当成了理所应当。武云昭所求，他断然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他如果接受了这样的要求，他会觉得，自己的帝王威严受到了威胁。
江天佑心道：“有缘无分啊。”微微一笑，说道：“朕不怪你，起来吧。”
武云昭道：“谢皇上。”站直身子。
江天佑坦然道：“夫人，你要的宠爱，朕给不了。这一点，比不得顾堡主。”
武云昭早已断然拒绝他的提议，现在关于“荣宠富贵”的讨论只是侥幸之下的挣扎罢了。说不说这一通话，结果还是一样的。
身为帝王，江天佑懂得索取，更懂得克制。
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扰乱后宫前朝，妨碍江山社稷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是一个顶好的帝王，却不是一个顶好的“夫君”。
江天佑明知如此，还是想多说几句话。他想要听听武云昭的见解，想得到一些启发。
武云昭又道：“皇上，富和贵其实是不用比的。财富不尽，谁多谁少，没有定数。或许碰上一把火，万贯家财毁于一旦，顷刻贫困；或许跌个跟头，绊脚的石头就是金砖，眨眼暴富。朝夕之间可变化。至于贵，唉，众生平等，哪儿能分贵贱啊。民妇尚且说不清旁的，但至少，把人划分贵贱这事情，本身就是不对的，更谈不上比较了。”
江天佑道：“荣、宠、富、贵，朕胜于荣，堡主胜于宠，富、贵莫测，确实不用比了，我二人是平手。可选夫君的话，堡主确实比朕更合适。”
武云昭道：“皇上圣明。”
江天佑点点头，叹口气，将心头伤感抹去。他被武云昭“贵贱”之说引发了感慨，深以为然，说道：“夫人高见，朕受益匪浅。对了，夫人，按你的想法，奴籍该留还是该去呢？”当即放弃儿女私情，转而谈起了政事。
武云昭道：“回皇上，民妇认为，奴籍为罚，可留。但人人生而无罪，不贵亦不贱，不可延及后代。父罪子不承，母罪女不继。赏罚分明，也要有改过之机。屡教不改，不长教训，严惩不贷。”
江天佑负手而立，思忖武云昭之言，过一会儿，朗声赞道：“好，好，夫人说的极是。”
武云昭道：“谢皇上夸奖。”
江天佑道：“夫人快快请起。夫人之言，令朕豁然。”叹口气，笑道：“这事儿在朝堂上争吵半月了，这帮大臣，要么主张坚决不留，要么主张尽数废去，就没人给朕提个折中的法子。奴籍纳入刑律，岂不是两全其美嘛，哈哈哈。”
大笑一阵，江天佑道：“夫人见识脱俗，如何有这般想法？”
武云昭道：“回皇上，民妇经营生意，平时也要读诗书经史充实头脑，免得吃亏。律法繁多，民妇是不能通晓的。但结合谈生意的经验，启发颇多，这些事情反而比旁人理会得清楚。”
江天佑好奇，问道：“哦，这番理解是由何事启发？”
武云昭道：“回皇上，民妇给您打个比方吧。”
江天佑点头。
武云昭道：“比如说，民妇跟李家做生意，第一次，我跟李家的长辈谈，后来我吃亏了。自然不相信李家长辈的为人，那我要不要相信李家后辈的为人呢？”
江天佑道：“家风不正，恐怕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武云昭道：“是啊，民妇也是这么想，对李家全家都忌惮，可偏偏啊，就这项生意，我只能跟李家谈，跟别家谈不了，放弃了李家，我就得放弃生意。没法子，我只能接着跟李家谈。我学了乖，不找长辈了，找晚辈，这一回，生意成了，双方都好，从此以后，也没出过岔子。相反的情形也是有的，我跟长辈谈的好好的，可到了晚辈身上，反而被设计，损失了不少。”
江天佑道：“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其实，有时候，龙也能生出了蹩脚蛇，凤也能生出杂毛鸡，善恶难辨，不能一言蔽之的。”
武云昭道：“正是。奴籍人家子孙生于泥泞，若给机会，不见得出不了绝艳之才。民妇拙见，爱谈金银，大臣们不想废黜奴籍的，是不想多花一份雇工的开销吧。”
江天佑道：“或许吧。”
正在这时，善公公捧着布料、针线回来了。
善公公在门外守候多时了。他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太监，心眼儿最多，不敢贸然闯入，跟耿翔确认御书房里头无事发生才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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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7章 一心向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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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翔内力高强，耳聪目明，将一门之后的言语听了完全。他是想到皇上会不要脸，也没想到皇上能把不要脸的话明晃晃说出来，为师丈不平，气愤不已，拳头攥得咯咯响。
好在，屋里两人一直对答。
听到后来，耿翔怒气渐消，放下了心。
善公公返回后，他听善公公问里头情况，想着，给老太监个面子没坏处，于是如实相告。
善公公入内后，见皇上面露喜色，没有愤怒和不满之情，才彻底放心。
随后，江天佑不将武云昭多留，为她的高见赐了些赏赐，吩咐人送武云昭和耿翔师徒离开了。
武云昭走后，江天佑将画卷交给善公公，吩咐道：“烧了吧。”
善公公说道：“皇上，真烧了？不当个念想？”
江天佑失笑道：“拿别人家老婆当念想，朕不嫌丢人吗？烧了。”
从皇宫出来后，耿翔和武云昭一同坐马车，不再乘马。
武云昭将赏赐挑挑拣拣，拿了些朱钗首饰，剩下的金银全塞给了耿翔。
耿翔托着金银，眨了眨眼，看着武云昭道：“师父，封口费？”
武云昭“扑哧”一笑，越觉好笑，笑弯了腰，捂着肚子道：“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今天有见不得人的事儿吗？”
耿翔点点头，说道：“确实没有。”接着道：“谢师父。”将金银塞进怀里。
武云昭笑道：“乖！”撩开车帘，看了看街上情景，转头见耿翔神情有异，似有话要说，笑道：“你个肚里明白的，有什么话直说。”
耿翔双目微弯，似笑非笑，问道：“师父，师丈若是问起来，我能把皇上的话告诉他吗？”
武云昭道：“你挺向着你师丈的。”抬手按了按眼底，随口道：“他如果问，你就照实了讲。如果你想主动告诉他呢，随你意思。没听漏吧，要不，你复述一遍，师父我给你补充补充细节？”
耿翔摇头道：“那就不用了，都记着呢。”
武云昭勾起嘴角，神情玩味，说道：“聪明人就是好啊，过目不忘，过耳入脑。”想起耿翔对自己说，如果皇上敢不敬，他便要一掌毙之的言语，心怀感激，柔声道：“徒儿啊，你真挺适合江湖的，有血性，敢下手。”
耿翔道：“师父教导之情，徒儿没齿难忘。”
武云昭“嗯”一声，想起耿天涯所托，说道：“徒儿，你爹娘着急让你成家了，让我从中劝说，我说，这事儿得看你自己的意思，就算是当师父的，也管不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不能不问问，你自己什么意思？”
耿翔道：“徒儿一心向武，欲探武学至高之境，成不成家无所谓。”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武学至高之境在哪儿，我也说不好，我这辈子是到不了的，只能你自己去摸索。不过，结合各门各派上乘心法来看。”顿了顿，轻声道：“徒儿，至高之境恐怕与长生之术无异。”
耿翔道：“长生之术？”
武云昭道：“是啊，你瞧，你师丈今年与皇上同岁，可二人相较，你师丈明显比皇上要年轻得多，这是内功深厚的结果。内功深厚者，体内生机旺盛，练得好，可以说越练越年轻，益寿延年，练得不好，过了四十，就要走下坡路。咱们的心法跟道家练气、养生之说一脉相承，可这世上，能飞天遁地的道士有几个？所以???所以，我想劝你别太死心眼儿，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为的。”
耿翔沉默片刻，说道：“多谢师父指点，徒儿尽力而为。”
武云昭骂道“臭小子，不听劝，等着以后吃亏吧。”
马车轱辘、轱辘，一顿饭功夫后，回到宅院。
小桃笑道：“姐姐，我还以为皇上得留你吃一顿呢？对了，姑爷让人捎信了，耿老爷留他在耿府吃饭，得半夜回来，也或许不回来，让咱们不用等了。”
武云昭心说：“我若留下，可不是请我吃一顿，是直接吃我。”说道：“知道了。到时候大门一关，让他翻墙吧。”将赏赐和做龙袍的材料交给小桃收好，对耿翔道：“去后院等我，我有东西给你。”
武云昭回房换了轻便的服饰，坐在妆台前看了一会儿自己的令皇帝意乱情迷的脸后，才起身去后院找耿翔。
耿翔的“一掌毙之”的念头不是几本武功秘籍和几句夸赞的话能报答的。
武云昭有恩必重酬。
她知道耿翔的追求唯有武学，但人寿有限，很多事情想做而做不到，徒留遗憾。
为了尽量让徒儿的愿望实现，武云昭决定给他一些益寿延年的丹药。
武云昭嘱咐道：“一粒十年，保你活到二百岁。吃与不吃，你自己想好了。活得长有好处，但也不见得就是好。人人都活百年，也不是人人都有怨怼。”
耿翔握紧瓷瓶，眼光炯炯。
他对武云昭无丝毫怀疑，对她拿出的丹药亦无丝毫怀疑。
武云昭心下感慨：“纯粹的人啊！”笑道：“你与皇家亲密，别让宫里人知道了，否则后患无穷。”
耿翔重重点头，问道：“师父，现在吃有用吗？”
武云昭道：“你要现在吃？”
耿翔道：“夜长梦多！”
武云昭问道：“想好了吗？”
耿翔道：“想好了。”
武云昭道：“好吧。”
耿翔即刻旋开了瓶塞，将里头的丹药一股脑儿吞了。
武云昭送上一杯茶，笑道：“傻孩子！”
耿翔接过茶水，背过身子，揭开面具将茶水一饮而尽，整理好面具，再次转过身来，放下茶杯，拱手向武云昭道谢。
武云昭道：“去休息吧，一下子吃了这么多，得有个消化的过程。我让厨房给你留下饭菜，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起来吃。”
耿翔回房了。
武云昭独自留在院里。
树枝随着微风摆动，在地面上留下深浅影子，杂乱无序。
树影游移，愈伸愈长，活了一样，不断生长着，吐出黑暗的枝桠。
淡薄的满月东挂，灿金的夕阳西挂。
武云昭仰首，缓缓转动，从初生月看到将落日，又从将落日看回初生月。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的耳边响起了小桃的清脆娇嫩的嗓音。
武云昭回神，微微一笑，问道：“要吃饭啦？”
小桃道：“是啊，姐姐，怎么在发呆？去宫里遇上麻烦了吗？”
武云昭缓缓摇头，说道：“没，就是看着日月同时在天上挂着，觉得有趣儿。”
小桃也仰起了脸，瞧了瞧，说道：“是挺有趣儿的。”
武云昭道：“好啦，走吧。今天有了第一单生意，好好吃，好好喝，准备着赚大钱了。”与小桃手臂挽着手臂，离开花园。
夜半，顾潜山回来了。
房门甫开，酒气扑面。
武云昭伸出手掌在鼻前扇了扇，抬起头来，皱着眉头。
顾潜山没想到武云昭还没歇息，瞪了瞪眼睛，晃晃脑袋，拂袖关上门板，笑道：“老大，你???还忙着啊。”口齿有些不灵活。
武云昭道：“醉了？”
顾潜山站在原地，歪歪头，摇头道：“没。”
武云昭忍笑，说道：“走一个瞧瞧？”
顾潜山憨憨一笑，道：“好。”抬起左脚，晃了晃，放下，然后又抬起右脚，点头道：“这个对。”跟着迈出一步，抬头笑道：“看，我走了。”笑容满面的。
武云昭看他动作刻意，眼底清明，明白他是装的了，“哼”一声，收回视线，重新凝神于绣架上。
顾潜山心说：“没情趣。”鼓鼓嘴，发出“呜呜”低声，想要引起武云昭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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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头上微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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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不抬头，淡淡道：“厨房里有夜宵，浴室里有温水，柜子里有干净衣服，把自己整干净了再进来。”听不到脚步之声，又道：“愣着做什么？别在这儿污染空气。”
顾潜山在她的身后吐了吐舌头，撇嘴道：“寻常夫妻俩，娘子见了相公喝醉，脚步不稳，都得扶一扶的。你让我到处溜达，不小心磕死怎么办？”
武云昭道：“第一，咱们不是寻常夫妻；第二，你若磕死，我可以再嫁。”
顾潜山道：“冷血！”
武云昭道：“谢谢夸奖。得了，别废话了，赶紧收拾去，别让酒气染了料子，污了我的生意。”
顾潜山不动，问道：“生意？铺子还没开张就有生意啦！老大，你可真厉害，美名远扬啊。哪家的生意？”说着，走到武云昭身侧，低伏身子，凑头去看绣架，见绣架绷着明黄锦缎，上头配着盘龙图案，皱眉道：“龙袍啊。”
武云昭道：“是啊。”
顾潜山心生不满，说道：“老大，江天佑够会挑时间的，我不在家，他就安排你给他绣龙袍，啧、啧，心怀叵测啊。”憋住一口酒气，重重吹在那龙纹上。
武云昭抬手轻拍。
顾潜山笑道：“哟，哟，哟，有了皇上，不把家里男人放眼里了。老大，这个情况，嗯，应该这么说，我是不是被绿了？”故意斟酌言词，显得是在设立场景，编排台词一样，曲折、婉转地表达醋意。
武云昭白他一眼，笑道：“没错，你头上微绿。”
顾潜山叹口气，揉揉脸，换上失落、愁苦表情，缓缓道：“到底啊，寻常百姓怎么比得上皇上，赶明儿，我给你写休书，放你离去，让你跟皇上双宿双飞。呜呜呜。”
武云昭道：“喂，角色不对啊。你是江湖人，得知自己被绿，应该怒发冲冠，先宰了不要脸的老婆，然后再冲进皇宫，砍杀一番。这才对戏路。又不是书生，愁眉苦脸的，装什么大度跟清高。”
顾潜山呵呵一笑道：“再来一遍？”
武云昭举起手，打个响指，说道：“开始。”
顾潜山站直身子，胸膛鼓起，怒气填膺的样子，双眉竖起，神色狰狞，一双粗指指着武云昭，大声道：“你这个??????”才说了三个字，便泄了气，咧嘴笑道：“算了，不忍心。大晚上的，也别让人误会。”
武云昭道：“还挺有涵养。”
顾潜山骄傲道：“好男人嘛，第一条就是，无论如何，绝对不跟女人动手。不管好女还是坏女，只要是女的，就不能上手。我也是有格调的。”
武云昭道：“不用委屈自己。碰上贱女，只要不出人命，可劲儿打。自作孽，不可活，那叫活该。”
顾潜山摇头道：“不，打了脏手。”接着忙问：“老大，老大，我是怎么被绿的，跟我说说？”
武云昭道：“你好奇的点可真脱俗。”
顾潜山道：“第一，你我不是真夫妻。第二，你肯定也没吃亏，要不然，他千灵国早发丧了。”
武云昭“咯咯”一笑，不想再闻顾潜山身上散发的酒气，说道：“想知道具体的，去问乖徒儿。当时，他在门外的，听得清清楚楚，全程不落。”
顾潜山问道：“徒儿在哪儿？”
武云昭道：“客房。”
顾潜山点点头，装作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慢悠悠地走到衣柜前拿换洗衣服，说道：“先洗洗干净，不能让一身酒气熏坏了乖徒儿。算了，还是明儿再问吧。打扰了他睡觉也不好。”自言自语着，出了门去。
武云昭不知道，顾潜山出了院子后，抱着衣服，一路翻腾，几个闪身，冲进了耿翔的房间。身法之快捷，如鬼似魅，让人摸不着头脑。
耿翔睁眼见师丈突然坐在床边，惊呆了。
半晌后，他才轻声道：“师丈？”
顾潜山道：“别怕，有些事情要问你。”
耿翔“哦”一声，慢慢坐起，头脑里还有些懵。
顾潜山道：“这套轻功叫逐影，无声无息，回头，我教你。”
耿翔点点头，明白了自己为何没有察觉顾潜山到来，眼珠转了转，问道：“师丈，你是不是想问今天师父去皇宫见皇上的事儿？”
顾潜山暗赞：“小子够灵啊。”脸色微沉，点点头。
耿翔端正起来，郑重道：“师丈，师父没有对不起你，都是皇上不要脸。皇上也没得手，被师父劝退了。”
顾潜山“嗯”一声，说道：“我信得过你师父。她忙着刺绣，没空详细说，让我来问你。”
耿翔放心，当即将御书房中事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讲给顾潜山听。
顾潜山沉默一会儿，问耿翔道：“你说，我该不该找回场子，教训、教训皇上？”
耿翔道：“若为大局考虑，既然没发生什么，忍下最好。不过，您要做什么，徒儿鼎力相助就是。”
顾潜山笑着拍拍耿翔的肩头，说道：“好徒儿。为了你自己的家，你别沾这事儿。师丈自有分寸。好啦，接着睡吧。记得关窗，夜晚风凉，夏日里也不能不小心。”
耿翔道：“是，谢师丈关怀。”
接下来的日子里，武云昭在皇城的锦绣年华的分铺有条不紊地布置着；
因为武云昭接了龙袍生意，闻风的达官贵族揣摩圣意，陆续上门捧场。
武云昭和小桃二人越发忙碌，并从千灵国二十八省分铺中抽调了十名手艺高超的绣娘入皇城帮忙。
顾潜山也忙，除了应对耿家和皇城附近的江湖人，神神秘秘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每日早出晚归。他难得自己拿主意，闷头做事。武云昭见他不似以前懒散，乐见其成，不闻不问。
耿翔因为圣上勾引师父一事，很是不满，时常留在武云昭身边，但凡有跟皇族沾边的人传召武云昭，他都陪侍在侧，谨防不测发生。
如此这般，一个月后，武云昭将龙袍制成了。
对于武云昭来说，龙袍不难做，十几天足可完成，她拖延至今，主要的原因是为了避免江天佑起疑。
江天佑是个绝对合格的君主，拿得起、放得下。武云昭的美色对他没多大影响了。智商在线的皇帝不好对付，不得不谨慎相待。
小桃仔仔细细将龙袍折好，包好，放进锦盒里，等待善公公传召入宫。
武云昭见小桃神色紧张，笑道：“别来回晃了，龙袍除了颜色、花样特殊一些，跟旁的衣服有什么分别。皇上就算不满意，顶多了让咱们重做，不是大事。”
小桃道：“姐姐，龙袍怎么不是大事。您想啊，以后皇城中人都知道当今身上的衣服是咱们这儿出去的，皇上不但没让改，还特别喜欢。这响亮亮的名声加持着，咱们铺子半年开一次张，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啊。”探头向天井中张望。
武云昭道：“掉进钱眼儿的丫头。”
小桃笑嘻嘻道：“我呀，乐意在钱眼儿里扑腾。这世上啊，还是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子最好，最可靠。有了它们，我什么都不怕。”
武云昭道：“好，我就喜欢你喜欢钱。”
小桃道：“那是自然。姐姐，只有我喜欢钱，才能绞尽脑汁地为你想法子挣钱。”
武云昭道：“那我就放心了。以后，你就留在皇城吧。这里达官贵人多，你好好捞。”
小桃道：“好嘞！”语音娇嫩、清脆，十分兴奋、欢喜的。
武云昭暗自摇头，用杯盖拨了拨杯中漂浮的茶叶，小口啜饮。
又等一会儿，小桃道：“估计宫里有事儿，善公公一时半刻来不了呢。”
她正要坐下歇一歇，这时，顾潜山奔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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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9章 算计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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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见顾潜山额头见汗，显然来得急切，上前几步，问道：“姑爷，发生什么了？这么急啊？”
武云昭也问，抽出帕子递给顾潜山，要他擦汗。
顾潜山不接，蹲下身子，仰着脸。
小桃笑道：“哎呦，姑爷，您这样子可别让武林同道见了，咱们也要脸面的。”咯咯笑。
武云昭将帕子展开，糊在顾潜山脸上，胡乱抹一通。
顾潜山咬定小桃在侧，武云昭必要做作一番，以显“夫妻”亲密，故意卖乖，占几分便宜。隔着帕子，他感觉到武云昭的手指拂过脸面，温温软软，轻轻柔柔，心下甚是舒爽。
擦过脸后，武云昭又问他为何匆匆而来。
顾潜山才道：“善公公一会儿要来吧，我要随你一起进宫给皇上送龙袍。”
武云昭一怔，说道：“就为这个？”
顾潜山道：“是啊，没别的急事，就为这个。”
武云昭心下起疑，上下打量一眼，点头道：“一起就一起吧。”
不一会儿后，善公公到了，宣召入宫。
有顾潜山相陪，耿翔便不跟随了。
上了马车之后，武云昭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算计？”
顾潜山和善公公前后到来，未免太巧。而且，在今日以前，顾潜山没提出过要同去皇宫。结合他方才急匆匆的样子，武云昭想，顾潜山多半是知道善公公何时到来，抢在头里让自己应允他跟随入宫。
安排如此刻意，必有内情。
顾潜山知道瞒不过武云昭，坦诚道：“有算计啊。不过现在说了不好玩儿，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武云昭道：“你近来早出晚归，忙忙碌碌，就是为了今日？”
顾潜山重重点头，笑道：“没错。”神情狡黠，不复当初不理外物的闲适模样。
事已至此，武云昭不打算阻止。
盯着顾潜山看了一会儿后，她道：“别把乖徒儿牵扯进去，他可真心向着你这个师丈呢。”
顾潜山微笑道：“老大，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小小玩笑而已，无伤大雅，求个乐呵，伤害不了谁。”
武云昭道：“行，我拭目以待。”
过了一会儿，顾潜山忍不住问道：“老大，老大，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算计吗？”
武云昭左手撑着下巴，右手伸出一根指头，绕着头发打圈，微微晃动脑袋，说道：“无所谓啊。你已然将事情做下，没必要追究原因了。”
顾潜山道：“那我跟你说，你听吗？”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一笑，搓搓手，说道：“老大，你一定知道了，我算计的，不错，就是江天佑。”
武云昭看他兴奋劲儿，不忍打击，配合道：“为什么呀？因为他勾引了你娘子，我？”
顾潜山道：“没错，就因为这个。”
武云昭道：“可他没成啊。看不出，顾堡主的胸襟都是装出来的，睚眦必报呢。”
顾潜山笑道：“江天佑是聪明人。在他面前，既然要装，就要装到底啊，否则，早晚得穿帮。”
武云昭道：“愿闻其详。”
顾潜山道：“我在江天佑面前树立的形象主要有两个重点。”竖起一根手指头，晃了晃，道：“第一，情深爱重。”竖起第二根手指头，又晃了晃，又道：“第二，占有欲强，爱吃醋。”
武云昭道：“对的。”
顾潜山道：“所以啊，基于这两点，江天佑出手勾引我心尖儿上的娘子，我堂堂大堡主，江湖上成名的人物，若忍气吞声，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岂不是跟我的人设不符？胸襟大也不是随便让老婆呀。为了不让他怀疑我，我一定得搞事。江湖人最好面子，一句话，不服就干。为了黎民百姓，天下苍生，可以不要他的命，但也不能让他痛快了，是不是？”
武云昭道：“恩，逻辑是通的。可能戴绿这件事儿上，男的几乎都忍不了。”
顾潜山拍手道：“就是说啊。”拇指翘起，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思虑周到吧。”目露得色。
武云昭赞道：“恩，周到。合情合理，自然妥帖，棒！”
到了皇宫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跟着善公公进入拜见江天佑。
江天佑见了新袍之后，先大大赞赏一番，然后，在宫人的伺候下试穿。
顾潜山脸色当然是不好的，又沉又冷。
武云昭抱着看戏的态度。
武云昭的手艺不是盖的，新的龙袍非常合适。
江天佑很高兴，按照一开始的约定，由武云昭说定酬劳多少。
武云昭得了顾潜山的知会，说道：“跟皇上谈价钱，是大事了。民妇不敢做主，还是由我相公跟皇上定吧。”
江天佑自然无不允。
他有勾引武云昭入宫的前科，此时，面对顾潜山这个正当夫君，不免感到理亏，气短。
今日顾潜山哪怕狮子开口，只要国库够，江天佑都不敢不应的。
顾潜山沉吟半晌，说道：“皇上，您看到我娘子的手艺了，一分钱一分货，我不能不心疼我娘子日夜操劳，跟您就不客气了。”
江天佑道：“合理的买卖，自然不用客气。”
顾潜山又道：“不过，因着我们那徒儿耿翔，皇上与我夫妇二人也算有些交情，我也不好意思跟您多要。”顿了顿，说道：“这样吧，皇上，您看，一百两金，如何？”
按千灵国的银钱制度，一两金是十两银，一百两金便是千两银。
武云昭的刺绣技巧很多是此间没有的，是独一份的，因此，融合不同绣法而成的龙袍只比千两银贵，不会比千两银差。
顾潜山所提一百两金的价格很讲人情了。
不过，江天佑和善公公听到“一百两金”四个字的时候，脸色均变。
江天佑摆摆手，让善公公去取金。
善公公应下，退出时看了顾潜山一眼，心中对宫中发生的事情有了推测。
江天佑笑道：“顾堡主这一百两金，妙得很啊。”
顾潜山道：“皇上谬赞了。人情价罢了，若非看在交情上，嘿，一百两金可不能了账呢。”
武云昭见江天佑笑意不达眼底，听这二人对答话中有话，针锋相对，心下暗爽：“好看！”不动声色，装作不知情，也听不懂的样子，乖巧地靠着顾潜山。
很快，善公公回来了，端着一百两金。
江天佑道：“顾堡主过过眼吧。”
顾潜山伸出两根指头，捏起一个金锭，摆弄着端详片刻，点头道：“足斤足量，皇上公道人啊。”
江天佑不理会顾潜山语中讥刺，笑了笑，多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二人离去了。
二人走后，善公公屏退左右，轻声道：“皇上，那顾堡主今日是来跟您立威来了，您看，怎么办啊？”
江天佑叹道：“能怎么办？朕有脸办吗？”
善公公尴尬一笑，劝慰道：“您是天子，一切还不是您说了算吗。”
江天佑道：“天子又如何，理亏就是理亏。算了，虽然被打了脸面，但至少从今日起，朕能睡个安稳觉，不用提心吊胆了。”
善公公兀自多疑，不放心，问道：“皇上，要是没完呢？”有意让江天佑处置、处置顾潜山，以绝后患。
江天佑笑道：“不用担心，完了就是完了。他今日提出一百两金，就是告诉朕，在此之前，潜入宫中，来无影，去无踪，偷盗国库，并将所盗金锭放在朕的床头、御书房处的人就是他。他是要让朕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进出皇宫犹若进出家门，皇宫侍卫拦不住，跟没有一样。他想取朕的性命，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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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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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公公皱眉道：“这是贼子啊，容不得啊。”
江天佑摆摆手，让善公公别急，接着道：“他今日跟随夫人前来，借龙袍将百两金当做报酬，一来是告诉朕，放金锭的人是他，不是旁人；二来是宣示，夫人是他的夫人，要朕别动歪心思；三来是跟朕言明，他们是买卖人，所图只是金银，只要朕别挡了他们财路，一切好说。”说到这儿，抬手指了指安放龙袍的位置，苦笑道：“那龙袍就代表朕的一条命。朕用百两金换了一条命回来，占了大便宜了。人家已然高抬贵手，不追究朕勾引人妻之罪，朕难道得寸进尺，再去挑衅吗？”
自嘲一笑，道：“无耻也得有个限度啊！”
善公公可不敢接这个茬儿，说道：“顾堡主心思周密，老奴可看不出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暗赞江天佑圣明。
江天佑道：“能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物，怎么会是蠢人呢？”
善公公又道：“皇上，您累了，去歇歇吧。”
江天佑不回应，怔怔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叹道：“江湖人，江湖人。”连说两个“江湖人”，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眼底冰冷的。
回家的路上，顾潜山自然要将自己所做的事情和其中包涵的心思跟武云昭详细说清楚。
顾潜山最后得意道：“老大，我聪明吧。”
不管在什么地方，敢跟皇帝作对，都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很值得记入个人史册，名流千古。
武云昭拍拍顾潜山的头顶，笑道：“是很聪明。”
顾潜山道：“要夸就好好夸，别跟夸狗似的。”
武云昭莞尔，正色道：“真聪明！”
顾潜山笑眯眯。
谁知，武云昭紧接着道：“你造孽啊。”
顾潜山笑容僵硬，说道：“我给咱们找回了面子，造什么孽？老大，你???心疼小皇帝啊？”
武云昭抬手拿住顾潜山的方下巴，轻轻上挑，说道：“我最讨厌不尊重女人的男人，只这一条，那小皇帝就不可能入我的眼睛。”
顾潜山养着脖颈，“哦”一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武云昭，眼皮不眨。
武云昭道：“作甚？”
顾潜山笑道：“等着你解释我做什么孽了。”
武云昭道：“聪明人，自己猜。”
顾潜山干脆摇头道：“猜不到，没你聪明，小巫见大巫，差了十万八千里。”
武云昭笑颜如花，道：“真会夸人。”双手捧着顾潜山的脸，揉了两下，赞许道：“以后若没了你在身边阿谀奉承可怎么办？再找一个拍马妥溜、不讨人嫌的，不容易啊。”
顾潜山心说：“你让我当皇后，天天跟着，天天说，天天不重样。”微微一笑，不做声。
武云昭松了手，拿出帕子擦手指。
顾潜山脸色一沉，嘟囔道：“老大，你性格太恶劣了。就算嫌弃，起码背着我一些，何必在我眼前。”
武云昭擦好了手，转而用帕子兜着顾潜山的下巴来回搓了搓，笑道：“又油又扎手。好意思让我不嫌弃。”叹道：“这大方脸啊，占地面真广！呵呵。”
顾潜山撇撇嘴。
武云昭将手帕在顾潜山脖子上绕了一圈，打了个结，解释道：“你这么一闹，让江天佑知道了江湖人有多厉害。你看到了，今日的江天佑眼底发青，面色苍白，显然是没休息好。为什么没有休息好呢？”
顾潜山道：“日理万机。”
武云昭道：“当然不是。政务繁忙归繁忙，但他是勤奋君主，早已习以为常，不会觉得疲累。咱们以前见他，他都是精神奕奕的样子。所以，他之所以精神不济是因为你吓的。有一个随时能取他性命的人进出皇宫，谁能睡得着？”
顾潜山道：“活该！”
武云昭认同，道：“确实活该。但当皇帝的受了威胁，心里不痛快，必要想法子整治，去掉心头大患。如今盛世清明，没旁的好处理，他正好花心思整理江湖。”
顾潜山调侃道：“我成了推动历史的车轮了吗？”
武云昭道：“是啊，方块车轮，初代板车。”
曾经，江天佑说，武林亦在天下中。
而武林中人奉行另一套规矩，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将律法置若罔闻。
作为一国之主，江天佑怎能容忍这样的行为。
但武林中人业艺惊人的不在少数，若他冒然出手管理，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身首异处，死得不明不白。
在江湖人不做乱的时候，江天佑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乱世出枭雄，盛世出刁民。
江湖人早晚会忍不住作乱。
治理江湖也是早晚的事情。
顾潜山的这次小小报复，无疑给蓄势待发的江天佑的心头狠狠扎了一刀，催促他尽快着手。
武云昭所谓“作孽”，指的就是顾潜山将江湖人彻底地纳入到了江天佑的注意力中，平白为江湖蒙上了一层危机。
不过，武云昭不在乎，也无暇理会。
治理江湖是定数使然，就算江天佑不动手，他的子孙后代也会动手。
顾潜山问道：“老大，他会不会第一个拿我开刀？”
武云昭道：“不会。”
顾潜山道：“为什么？我算是直接打他脸吧。他肯定恨死我了。”
武云昭道：“他理亏啊。你打他脸面不是应该吗？再说了，咱们之间还有耿翔牵连着，江天佑看在他妹子份儿上，不能动妹子的小叔子，也就不能动小叔子的师父和师公。”
顾潜山道：“这个徒弟收得，划算啊。”
又过半个月，武云昭在皇城的铺子开张了，名字仍是“锦绣年华”。
江天佑为表诚意和善意，御赐金匾。
锦绣年华名声大噪于皇城不用提了，生意之兴隆也不用提了。
至此，武云昭在千灵国二十八省内，各省各地都有了自己的产业。
她所谓的“蜘蛛铺网”理论得到了完整的落实。
时光匆匆，一年将尽，又是隆冬时节了。
大寒这日，武云昭终于绣好了“锦绣江山”图。
白雪应节，飘洒落下，鹅毛一般，吹绵扯絮，铺天盖地。
武云昭收好了绣图，准备当做年礼送给江天佑，站在窗口赏雪。
冷冽的风将她的发丝吹到背后，鼓荡着、飘扬着。
空气是冷而清新、干净的，吸一口，心肺舒畅。
过不多时，顾潜山和耿翔冒雪走进院子，来到门前，踢踢踏踏一阵，抖落了身上的雪后，才进屋来。
武云昭见他二人头顶冒着白气，脸色红润，知道他们刚刚练完功。
顾潜山走近，笑道：“娘子啊，乖徒儿内功又进一层，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武云昭也夸奖一番，给了一把名为“青霜”的宝剑作为奖励，然后对耿翔道：“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也多回家住几天吧。武功不在一时，可以歇一歇了。”
耿翔道：“是。”
武云昭又道：“我准备了年礼，动身的时候一并带过去吧。”
耿翔道：“是，既然如此，师父，徒儿午后赶回去吧。”
武云昭道：“你倒是痛快。你俩赶紧换衣、梳洗，大冬天的，别受风生病。我去将礼物拿出来。”
小桃醉心经营。快过年了，铺子里生意忙，她白日里是不着家的。宅里的大小事情都由武云昭操持。
转眼，过年了。
很快，出正月了。
二月、三月也紧跟着整月溜走了。
春风骀荡中，武云昭组织了商队，从皇城出发，前往塞外，发展贸易，向她的心之向往之地，未来的统治之地进发。
这一年，她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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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1章 国主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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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武云昭及所带商队赶至塞外。
顾潜山是凌云堡堡主。凌云堡位于凌云山上，距离边关不远。因此，一行人先入住凌云堡整顿，拟定，待了解塞外情况后，再行贸易之事。
商队中，同武云昭和顾潜山同来的，除了好徒儿耿翔外，还有其他几个生意伙伴，老朋友有青州府中曾对武云昭有意的吴琼、天海府中与武云昭和顾潜山结识的客栈少东家罗飞和做茶叶生意的朱爽、新朋友有在皇城中新结交的瓷商孔白，珍珠商贝宝生，以及他们各自的随从仆役，共百来人左右。
顾潜山在凌云堡是一把手，一声令下，自有手下殷勤接待，安顿客人。
接风宴后，吴琼、罗飞、朱爽等人因旅途困顿，精神不济各自歇息。
武云昭、顾潜山和耿翔的体能非同常人，精力充沛，登上凌云山顶，欣赏夜景。
三人并肩而立，但见天似穹庐，星月灿烂，气象豪迈，令人精神大振，心情爽快。
山下平野上有十几处稀疏、朦胧的光点，那些地方是塞外小国所在或是异族聚居之地。
武云昭道：“先拿下哪儿块儿地比较好？”
顾潜山道：“明儿去看看哪儿块儿合心意，你说了算。”
武云昭点点头，看着下方，说道：“这么零散，不好选啊。”
耿翔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师父，师丈，你们要做什么呀？拿下什么啊？”
武云昭笑道：“是这样。塞外小国林立，我寻思着，可不可以买一个国家做生意用。”
买国家用于做生意，哪里是一般人敢想的！武云昭可谓千古第一了。
耿翔一下子惊呆了，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顾潜山笑呵呵道：“瞧你，也不说说理由，把徒儿吓得。”对耿翔道：“乖徒，塞外的情况跟千灵国内不同，这里所谓的一个国不见得比得上里头的一个村，随便占地称王的。咱们做生意的，到了别国，碰上无赖的国主，一不小心就被坑了，扣了货物，人家来一句我们国就这样，咱们也说不出理来，只能认倒霉。人人都爱财，你师父偏偏财多，她想试试买个国下来，当交易之所，这么一来，规矩是咱们自己定，对谁都有好处。”
耿翔道：“要称王吗？”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均想：“乖徒儿依旧敏锐啊。”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顾潜山不做声，面露微笑。
武云昭道：“看情况吧。什么事情都得试试。若能称王，也挺过瘾的，是吧。”
耿翔点点头，过了一会儿，郑重道：“师父，徒儿不会泄密的。但凡不利师父、师丈之事，徒儿绝对不做。只盼师父、师丈以后手下留情，莫要引起大乱。”
武云昭和顾潜山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武云昭重重拍了耿翔两下，朗声道：“你是真聪明啊！”
顾潜山心说：“幸亏徒弟忠心，要不然大事未成，就得让给卖了。”摇头好笑。
三人在山顶伫立良久，感慨颇多，夜半时分才返回歇息。
翌日，武云昭等寻了向导，在向导的带领下在边塞各国和主要的交易场所查看，寻找机遇。
如此半个月后，他们迎来了一次塞外各族的大交易日，带着货物出来贩卖。不过，这交易所在是一处来往便利的空地，类似约定俗成的集市，与任何小国无关。
武云昭和顾潜山连带耿翔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买卖为虚，另有所图为实。吴琼、罗飞、朱爽、孔白、贝宝生是专注来赚银子的。在他们看来，塞外的异族人不外乎四个字“人傻钱多”，忽悠、忽悠就能捞一大笔银子。因此，他们兴致高昂，忙的不亦乐乎。
罗飞依旧活泼，一张嘴叭叭不停，只听他笑嘻嘻道：“这地方不错啊，嚯，瞧这一个个的女子，都不好好穿衣服，露胳膊、露腿的，嫂子，你怎么放心顾大哥回来呀，以后啊，你可得费心看着喽。”眼光随着路过的异族女子飘动，蠢蠢欲动，心说：“民风开放就是好啊。”
武云昭笑道：“我才不费那个心思，他爱找谁、找谁，不过，快活之后，能不能进家门是另说了。”
顾潜山笑道：“我可不敢。我怕乖徒儿揍我。你嫂子是我们家太上堡主，莫敢不从哦。”
罗飞哈哈一笑，拍手道：“顾大哥有悟性，妙，妙。”左顾右盼，瞥眼见到贝宝生处火热，羡慕道：“贝老弟这一趟来得值了。”
武云昭道：“塞外远海，有的人一辈子没见过海里的东西。贝兄弟的珍珠、珊瑚在这儿都是稀罕物，自然受欢迎的。”假意叹息，说道：“我怎么疏忽了，早想到这一点，出发前，我跟他搭个伙，一起发大财了。”
顾潜山插话道：“朱兄弟的茶叶、孔兄弟的瓷器卖得也挺好。吴琼也凑合。”
罗飞蹬蹬跑到贝宝生处看看，又路过朱爽、孔白、吴琼，轻摇折扇，说道：“这么一比，咱们可落后太多了。”
武云昭道：“不急，不急。咱们的好东西还没摆上呢。”
罗飞看着旁的摊子上，一张张订单签，一把把定金收，心焦不已，催促道：“嫂子，咱们也赶紧的吧。我想摸摸塞外的金子跟咱们国内的金子有什么不同。”
武云昭一直不将上等物拿出来摆放是有计划的。
耿翔为师父着想，见罗飞如同被扎了针，团团转的小鸡仔，一身锦缎闪闪发光，开口道：“罗老板，你去帮忙收钱嘛，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罗飞被塞了一句，一怔，眨眨眼，呵呵笑道：“耿兄弟，不开口则已，一开口惊人，命中要害啊，我想反驳还反驳不了呢。”翘起拇指，赞道：“高，高啊。”嘻嘻哈哈将尴尬化解。
武云昭向耿翔一笑，对罗飞道：“罗兄弟涵养好啊。你也高，高啊。”
罗飞笑道：“都是玩笑，何必认真。嫂子，你和大哥看着点儿，我去贝宝生哪儿晃晃，搭把手，拉拉交情。”摇晃着扇子，摇晃着身子，向贝宝生处走去。
然而，罗飞前脚刚走，前去“踩点儿”的凌云堡弟子就回来了。
顾潜山听了消息后，向武云昭点点头。
武云昭动动手，让手下们将上等丝织品全部拿到台面上。
丝光璀璨，令人眼前闪耀。
罗飞“哎呦”一声，蹬蹬蹬又奔了回来，笑道：“你们这不是耍我嘛。”将折扇往颈后衣领中一插，搓搓手，准备大捞。罗飞的本业是家中客栈，后来与武云昭合作开始倒腾丝织品，是一伙儿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队人马走了过来。
这一队人马的声势在集市上可称浩荡。侍卫开路，奴仆簇拥，骆驼金鞍，香车华丽，上挂银铃，叮叮当当，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罗飞眼睛亮了几亮，兴奋道：“大户人家啊！”
顾潜山道：“嘿，国主赶集，场面能不大嘛。”
罗飞问道：“哎呦，哪个国啊？”
顾潜山道：“塞外第一肥羊，金舟国。他们国主叫沙金，最喜欢千灵国的东西，只要看上了，花钱不手软，出手就包圆。人家背靠金山，财大气粗，不讨价还价，要多少，给多少。赶紧让他们把最好的拿上来，将这个主留下了，以后啃一家就够了。”
罗飞连声答应，招呼朱爽等人。其实不用他说话，朱爽等都是机灵人，一看闪着金光的“大肥羊”到了，纷纷动作了起来，拿出最好的货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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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2章 层层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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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舟国势大，行人纷纷避退，一时之间，道面上只此一家。
人未至，香风扑面，娇声入耳。
当先的马车四四方方，长宽各逾五尺，四面敞开，珠帘、轻纱遮挡，由八匹骆驼拉着前行。
车里，居中而坐的是一个头戴七彩宝石金冠的魁梧男子。他就是金舟国主，沙金。
沙金约莫五十左右年纪，五官凌厉，红光满面，留着一丛大胡子，是外族的长相。他穿一身松垮的锦缎，袒胸露乳，被六个衣饰华丽的女子簇拥着。
沙金左右看着，瞥眼见到一株珊瑚，见那珊瑚色泽如血，通体莹润，高有二尺，枝干完整，很是喜欢，停下了车。
这红珊瑚自然是贝宝生的好物。
罗飞见沙金派人跟贝宝生问价，轻声道：“贝宝生这下子要火。不知道他开多少。”
顾潜山道：“皇上也想要这珊瑚，问过价后，就不要了，你说，他得开多少。”他口中“皇上”指的是千灵国皇帝，江天佑。
罗飞张大了口。
武云昭插嘴道：“听说，贝家还有一个镇店之宝，比这个还大，耗了几条命从海里捞上来的。不知道贝宝生这次尝到甜头后，会不会转心思。”
罗飞道：“我要是他，下次我就拉来卖了。万一磕磕碰碰，掉几个杈子，岂不是砸在自己手里。金子在哪儿都是金子，磕了还是金子。珊瑚在海里还有，以后不见得捞不着更大的。”
说话间，珊瑚的买卖已然成了。
两个侍卫打扮的人将珊瑚装了车。另有三个侍卫用黑布围了帐子，在帐子里称金。贝宝生也在里头看着。
称金须时，沙金的目光又转到了其他的摊子上。
不一会儿后，朱爽、孔白、吴琼也乐呵呵地开始安排装货、收金子。他们的货是好物，但在价钱上比不得珊瑚，结算的过程很快。
武云昭的摊子在其他几个朋友之后，见其他人各有所得后，向耿翔使个眼色。
耿翔会意，招呼人手，从车上搬下一个长约四尺半，宽约一尺，厚约两尺的木箱。
罗飞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木箱，一直好奇，再次忍不住问道：“嫂子，到底什么啊，现在才亮相？这一路了，我惦记得吃喝不宁啊。”
武云昭道：“打开看看。”将钥匙拿出，递给罗生。
罗飞搓搓手，接了钥匙，打开木箱，只见箱子里锦缎铺盖，棉花塞边，保护甚严。
周围人见了木箱和里头情景，也都起了好奇心。
沙金此时也从车上下来了，在六个美女的围绕下走了过来。
不过，他第一眼不是看箱子而是看武云昭，目露垂涎。
顾潜山“哼”一声，伸手揽着武云昭的腰，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这些年来，顾潜山表示占有欲的动作已经做过不下千百次，武云昭早就习惯了，因此，顾潜山不需提前知会，直接上手即可。
沙金的身边是有能人的，见了顾潜山和身边人服色，便知道他们的身份，上前在沙金耳边低语。
沙金好色但更爱命，不欲招惹武林中人，眼光在武云昭身上流连一瞬，不再瞧了，专注看箱子。
罗飞一层层揭开包裹，心跳忍不住加速。
很快，结果亮相了。
原来，箱子里是一根根白玉条。
观者略失望，均想：“这玉条的成色是很不错，但跟那大大方方亮相的红珊瑚相比，如此包裹严密实是小题大做，哗众取宠。”
罗飞也有些失望，抬头看看耿翔，又望向武云昭和顾潜山，意思是：“是不是弄错啦？”
耿翔早被授意，知晓内情，说道：“罗老板，别急，还有呢。”
罗飞笑道：“原来是花招啊。”探手摸下一层，果然觉得还有东西，接着拆解，第二层是白玉底座，跟架子是一套的。
耿翔招呼人手，将玉条和底座拼接起来，很快成了一个中空的架子。
罗飞问道：“还有吗？”
耿翔点点头。
罗飞挠挠头，接着往下拆解。
架子中空，显然有填充物的。白玉常见，重点该是填充物。
不止他的好奇心，旁人的好奇心是越来越重了。
一层层的锦缎又被揭开。
第三层是一个长条锦盒，宽约一拳，长度与木箱相仿。
罗飞心想：“不会是书画吧。这帮塞外的人可不怎么喜欢啊。外国的国主也是国主啊，这么一通折腾，吊足了胃口，可别聪明反被聪明误，惹祸上身啊。”
耿翔见罗飞犹豫，说道：“我来吧。”
罗飞点点头，起身退后。
耿翔动作麻利，咔哒一声，打开锦盒的搭扣，拿出一个长条状物，仍用锦缎包裹严密的。
这时，人人都被磨得焦躁了。
沙金面露不愉，指使手下人催促。
顾潜山这边的向导应对，安抚。
耿翔只在乎师父和师丈，对旁人一概不理会，气定神闲，慢慢将锦缎解下。
锦缎里包裹的是卷轴。
沙金这时冷冷道：“字画吗？不用看了。你们这些中原人，就会故弄玄虚。”兴致缺缺。要不是看在凌云堡的面子上，他一定要下令抓人了。
耿翔仍不理会，自顾自拿着卷轴走到架子前。
罗飞站在木箱旁略尴尬，白胖的脸上勉强维持笑容。
沙金身旁的女子怕国主生气，柔声劝慰，转移视线，拉着沙金来到武云昭的摊位前，挑选锦缎布匹，胭脂水粉。
顾潜山醋意未消，不让武云昭答对，搂着人不放，走到玉架旁，吩咐手下招待。
沙金被姬妾们哄得心情稍好，眼珠子不禁又追着武云昭走。此时，耿翔已经将卷轴打上了玉架。
武云昭向耿翔点点头。
耿翔向四方挥挥手，指头一松。
只听卡拉、卡拉声响，卷轴滚动了起来，顺着玉条上内嵌的滑道垂直向下，‘刷’一下展开，填满了玉架，严丝合缝，足证心思精细。
伴随着惊呼声和喝彩声，又是“咔哒”一声，卷轴落下的一段借着下落堕力落入了底座的凹槽，固定了起来。
沙金见了玉架上物，也是一怔，随即目露惊艳，赞叹连连，拉着姬妾上前。
有了他在，其他人不敢上前，在一旁抻着脖子望，议论着。
玉架上是什么？
当然是刺绣了。
这是武云昭从一开始就认定的安身立命、扬名立万的好手艺、强本领，自然每到一个新的地方，就要炫耀、炫耀，让自己的名声赶紧散播开去。
沙金绕着玉架走了两圈，连赞“好”，说道：“这一面是孔雀，那一面是牡丹，这样的工艺，果然只有中原人才能做出来。这是出自谁手的？”
顾潜山抢着道：“这幅双面珍品出自我娘子之手。”不让武云昭跟沙金搭话。
武云昭微微一笑，为了让顾潜山不失面子，显得很乖巧，锋芒尽数收敛，与寻常依偎夫君的女子无异。
沙金“哦”一声，走近几步，上下打量武云昭，目中射出光彩。
顾潜山抬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了武云昭的脸，冷声道：“好看也不能总看。”语带双关，翘起右手拇指，点了点绣品，问道：“买吗？”
塞外礼节简单。凌云堡虽然是江湖门派，但势力不可小觑。
顾潜山算占山为王，地位上与沙金这个偏居绿洲的国主相仿，不用太给脸面。
沙金忌惮凌云堡的高手，左臂、右臂揽着两名姬妾，笑道：“美人，美手，美手艺。放眼大小诸国，也只有我能买得起，配得上。顾堡主，开价吧。”
这幅双面绣品在塞外是独一份儿，稀有更甚红珊瑚。
顾潜山醋意浸透中，狮子开口。
沙金在美人面前是绝对不能让自己丢面子的，眉头不皱，痛快答应，吩咐人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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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3章 边走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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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帐子再次搭了起来。
等待期间，沙金为了在武云昭面前显摆财力，让自己所携的姬妾放开胆子，将武云昭一行人摊面上的物品一扫而光。
这样的行为落在顾潜山的眼里，让他略不爽。但金子送上门，哪儿有往外推的呢。
沙金看出他的不爽，很得意，临走时道：“珍品难得，借此机会，本王欲办赏宝会，希望顾堡主夫妇前来啊。”
顾潜山不能输阵，说道：“国主好意，我夫妇二人定会前往。”
过了一阵子后，称金结束，沙金一行继续前行，继续买、买、买。
罗飞调侃道：“兄弟之前说错了话，到了这塞外，还是顾大哥得看紧了嫂子，免得被人抢了去呀。美人在怀，不省心哦！”
众人提前收了摊子，眼看天光尚早，吩咐手下人将所得送回凌云堡，也逛了起来，边走边聊。
罗飞买了当地的烤肉，左右手各一串，左右开弓，说道：“别的都不行，也就吃上头有点儿意思。可惜啊，路途遥远，果蔬运不过来，要不然，我一定在这儿开客栈，用咱们大国美食赚光他们的金子。”
武云昭道：“这边儿也不全是黄沙，有绿洲的。刚才那个沙金国王就住在绿洲边上，瓜果蔬菜俱全，你可以去他的国家试试。”
罗飞笑呵呵道：“那可不行。我得站在顾大哥这头，要不然，我下半辈子吃饺子不用蘸醋了。”
余人听罗飞调侃顾潜山爱吃醋情况，一齐哄笑。
顾潜山微笑。
吃醋这事儿于他而言是好事儿，可以证明自己对武云昭的看重。他乐得被人说一说。
朱爽又道：“这一回咱们贝兄弟可真不亏啊，看得我羡慕，贝贝啊，要不要扩大、扩大产业。”
贝宝生是几人中最年轻的，虽然这一次赚得多，但很低调，谦逊，说道：“朱大哥看重，小弟自然乐意。不过，我家里主要还是卖珍珠，如珊瑚这类奇珍是偶然得到，做不了几回这么大的生意。实不相瞒，今日这座珊瑚还是我父那代人留下的呢。”
罗飞插嘴道：“所以才说扩大产业嘛。贝贝啊，我也这么叫了啊，亲切。”
贝宝生点点头，不介意的。
罗飞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咱们撒出银子，还需要担心没人下海捞珊瑚吗？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啊。还要人吗？我也来，我不跟你们抢，我就倒腾海带、海鱼。”
吴琼道：“你是来做买卖，还是一路当小吃啊？”
罗飞笑道：“反正我跟着大哥和嫂子混，不愁赔本，自产自销也无不可。”
孔白道：“罗兄，可需要坛子吗？咱们友情价啊。”
罗飞道：“瞧你，奸商啊，八字没一撇呢，真会见缝插针。”
孔白笑道：“谢谢夸奖，无商不奸嘛。”
一行“奸商”齐声大笑。
朱爽又道：“我看这塞外也不错，等下一回，把潘延也带上吧。出海太危险了。他赚了这么多年，可以收收手，换个安心吧。”
罗飞道：“以前我们哥三，后来多了顾大哥跟嫂子，我们五个，但凡一见面，先拜天，后拜地，感谢老天爷没把他折在海里，太提心吊胆了。我要是他家里人，这样的日子，可过不了。”
吴琼道：“我说，潘延兄弟这么多年，想必累积了不少海外奇物，正好让他倒腾过来，都卖给那沙金，后好几辈子不用出海了，挺好啊。”
贝宝生常听海上危难的，对吴琼的话大为同意，说道：“有钱没命也白搭，你们劝劝潘延大哥呗。”
顾潜山这时道：“回头，咱们碰了面，一起说说他。”
罗飞道：“恩，大哥说话好使啊。他要是不答应，一掌拍晕了他，绑也把他绑来，我就不信，他看了金子能不改主意。”
朱爽笑道：“正该如此，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能顺利赚金子，全是嫂子的功劳。若无嫂子指点，咱们这一步轻易迈不出呢。来，来，咱们一起谢谢嫂子。”
罗飞最喜热闹，招呼道：“对，对，一起谢谢。”
吴琼、孔白、贝宝生一起感谢。
武云昭道：“都是朋友，有钱一起赚嘛，不必多礼。”
谈笑间，顾潜山和耿翔突然窜到众人身前，目视前方，大臂伸展，将众人护在身后。
武云昭见顾潜山动作，便察觉有情况发生，淡然停步。
罗飞、朱爽、吴琼、孔白、贝宝生则被吓了一跳，眼看顾潜山和耿翔的衣摆飞起、落下，互相拉扯着，勉强停步，才没扑跌。
罗飞走在侧边，还未明白发生什么，心里怦怦跳，正要探头望望，忽听“噗”“噗”两声，紧跟着看到扬沙飞起，忙缩头躲避。
原来，不知从哪里突然冲出了两个人，摔在了他们面前。
武云昭绕过顾潜山，见是地上是两个挣扎着要站起的孩子，但他们或许力竭了，怎么爬也爬也爬不起来。其中一个较小的孩子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另一个较大的孩子不说话，将那小孩子搂在怀里，压在身下。
武云昭皱眉，耳听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很快，三个手举木棍的汉子奔到了面前。
三个汉子是外族模样和装束，都是又高又大的。其中一个汉子跑得比另两个快，来到跌倒的两个孩子面前，骂道：“奶奶的，叫你们跑。”高举木棍就要砸在那孩子背上。
武云昭喝道：“拦下了。”
其实，不用她吩咐，耿翔已然动手，抬手抓住了棍子，轻轻一推，卸去力道，将那汉子推后几步。
这时，另两个人也跟了上来，见自己人好像吃了亏，骂骂咧咧，扶稳当先那汉子，三人互相看了看，挺棍招呼。
顾潜山在三人进上两步，木棍高举之际，手指连弹，隔空点穴，将三人定在当场，犹若摆好造型的雕塑。
罗飞见三人定住了，放下心来。他是好事之人，有顾潜山和耿翔撑腰还怕什么？跳将出来，指着三个木头一般的汉子，朗声指责道：“光天化日之下，三个大男人追两个孩子打，要不要脸啊。你们这儿有没有王法？”不过，本来挺霸气一件事，因为他的一双大猫眼儿和圆润白嫩的脸庞，反倒显得他可爱、好笑。
朱爽等忍笑，均想：“真会抓时机出风头啊。”
三个汉子是普通人，哪里知道武功神妙，此时一水的惊恐神色，瞪大了眼睛，怔怔说不出话来，哪里听得进去罗飞的指责？
顾潜山勾勾手指。
随同的向导会意，扶起地上的孩子，一边儿给他们拍土，一边儿问较大的那个，道：“孩子，别怕，他们为什么追着你们打啊？”
较大的孩子紧搂着小的，睁大了眼睛看了向导一会儿，转头看看顾潜山一行人，突然松口气，说道：“我叫大齐，他是我弟弟小齐。”知道自我介绍的。
向导点点头。
大齐狠狠看一眼被定的三人，气愤愤道：“我和弟弟出来卖东西，他们骗我们，想白拿，被我识破后打算强抢，还咋咋呼呼诬陷??????”说到这儿，被其中一个穿灰衣的汉子喝断，说不下去了。
那灰衣汉子凶巴巴道：“你们别多管闲事啊，这俩小杂种满嘴胡言，穿得破破烂烂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我们抢。是他们抢了我们的东西，我们才来追，喂，识相的，赶紧把我们放了。”
顾潜山脸色一沉，抬目凝视那灰衣汉子，缓缓道：“闭嘴！”
那汉子与他目光一对，心头一凛，动动嘴巴，终究不敢说什么，眼光看着大齐，内含威胁意。余下两个很识相，没有出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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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个个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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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哼”一声，低头对大齐道：“说实话，只要你俩清白，保你们周全。”
大齐点点头，说道：“我说得是实话。”从胸口掏出一个白玉坠子，高举着给顾潜山看，接着道：“他们就是要抢这个。这是我妈妈的，我妈生病了，没钱买药，就想卖了坠子换钱。他们没骗过，就诬陷我们是偷的。旁的人看到我俩这样，也信了我们是偷东西的贼，就没人帮我们。”
大齐怀中的小齐抬起头来，一双淡灰色的眼睛里含着泪，点点头，表示哥哥说的是真的。
顾潜山“嗯”一声，缓步走到三个汉子面前，嘴角微垂，沉声道：“他说的是真的吗？”
那汉子为他威势所迫，说道：“就俩小杂种，有什么好出头的，多管闲事。”言下之意，大齐没有撒谎。
顾潜山白眼上翻。
罗飞凑过来，寒着脸道：“大欺小居然还有理了，杂碎！”
顾潜山道：“别脏了自己的嘴，走吧，咱们出头出到底，给这俩孩子的娘治病去。”很有范地扬扬手，示意武云昭等人跟上。
武云昭暗笑：“你就装吧。”吩咐向导问明病症，先去买草药。
大齐和小齐的住处较远，罗飞等人不跟随了，在耿翔的护送下返回凌云堡。
武云昭和顾潜山跟在大齐和小齐的身后，绕过一片黄沙，曲曲折折地来到了他们的住处。
放眼荒凉，枯枝碎石，几个破旧的帐篷，没有人在外走动，一派生机消沉的凄凉样子。
武云昭和顾潜山互相看了看，没想到会有这么糟糕的地方。他们刚从繁华、多金的集市中出来。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的差距让他们一时难以适应。
大齐脸上一红，抬手指着半里外的前方，说道：“我???家在那块大石头后面。”
武云昭和顾潜山点点头。
大齐让二人稍等，拍拍小齐，说道：“去跟族长说一声，告诉族长，来的不是坏人，快去。”
小齐撒丫子跑了。他知道，跟随而来的两个中原人是给母亲治病的，不能耽误时间。
大齐抬头道：“走吧。”在前领路。
武云昭和顾潜山听“令”跟随。
路过帐篷时，通过帐篷的缝隙，他们可以看到帐篷里是空的。
武云昭问道：“大齐，这些帐篷不是用来住的吗？”
大齐道：“用来防敌人的。”
武云昭道：“哦，原来是这样。”心中却想：“几个破帐篷能防什么敌人？敌人又是谁呢？”
绕过大石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还未看清里头的状况，先被一阵腥臊气扑了脸，只觉得辣眼睛。
顾潜山暗道：“老大，我要吐了。”
武云昭暗答：“我也是。”
但他们两个大人也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示对他所住地方的嫌弃，只要忍下了，保持面无表情。
大齐却很善解人意，说道：“哥哥、姐姐，我们这里又脏又臭，你们把脸蒙上吧。我们不介意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从善如流。
顾潜山抢了武云昭的一块香喷喷的帕子，遮掩了口鼻，一只斑斓的蝴蝶正好落在他的嘴边。
两人刚装扮好，小齐带着一个高大的中年汉子来到眼前。
那汉子生得高鼻深目，顶着一头棕中泛红的头发。头发是弯曲的，应该是自然卷。
汉子眼神很锐利，上下审视武云昭和顾潜山，过了半晌，问道：“你们是中原人？”
千灵国是大国。塞外人称千灵国人是中原人。
顾潜山道：“是中原人。”
汉子闻言，眼神柔和了许多，紧绷的肌肉也松弛了不少，说道：“我是这里的族长。我听小齐说，你们帮助了他们，不辞辛苦来给他们的母亲治病。非常感谢。”手掌按在胸口，微微颔首，随即站直了身子，让开道路。
武云昭和顾潜山均想：“这儿的人怎么古里古怪的。”但到底怎么古怪却想不明白。
眼下治病要紧，压下不想。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见到了大齐和小齐的母亲，为她把脉、开药。病症不复杂，简单的风寒罢了。
熬药的时候，他们跟这里的族长，红卷发的汉子，耶律风聊了聊，了解了情况。
原来，他们这里是“杂种”聚集地。
塞外外族甚多，部族之间排斥性强，杂种或叫混种的地位低下，不容于世，为人驱逐，任人欺辱的。
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杂种一直存在，慢慢的，他们抱团生存。
不过，优越的纯种人不会放弃对他们欺侮，时常骚扰他们，迫使他们一个一个地方地迁徙、躲避。
耶律风开口就问他二人是不是中原人也是为此。
中原人见多识广，包容性强。不管是纯种人还是杂种人，在中原人眼中都是外族人，分别不大。因此，耶律风等对中原人的态度远比对其他纯种外族人态度要和善。
武云昭问道：“空帐篷有什么用？什么也挡不住啊。”
耶律风叹道：“我们的命不是命的，在他们的眼里是玩物。有一些人会故意带着人马过来，横冲直撞，任意踩踏，将我们的痛呼声、流血的惨状当做乐趣来欣赏和享受。那些帐篷确实没什么用，但也能阻挡他们一时，给我们争取一些逃走的机会。”
顿了顿，耶律风接着道：“没人喜欢脏乱，我们将住处弄得又脏又臭也是为了让他们嫌弃，让他们觉得我们不值得被玩耍。”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对了，你们为什么不去中原？”
耶律风突然露出微笑，说道：“我们出生在这片土地上，虽然我们在这里受了很多的苦难，但我们不能抛弃她。离开这里，我们的灵魂将无处安放。”
顾潜山暗道：“神神叨叨的呢。”
武云昭暗道：“信仰的力量啊，咱们这种人懂不了的。”
顾潜山暗道：“不知道该说他们勇敢还是说他们胆怯。”
武云昭暗叹：“可怜、可悲、又可敬啊。”拨动燃烧的柴火。
浓郁的药香四散，冲淡了很多存在的和不存在的味道。
临走之时，武云昭收下了大齐的玉坠，并告诉他们，玉坠很值钱，能换很多东西，要他们派人到凌云堡来拿。武云昭没有骗人，玉坠是羊脂白玉，小小的一块儿真的很值钱。
这里的人能活下来就是一种别样的伟大。
他们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施舍。
武云昭和顾潜山步行而来，步行离去。
回程才走了一半，天已经全黑了，弦月挂天，空荡荡的，找不到“月上柳梢头”的浪漫氛围。
脚下的黄沙柔软，触感奇异。
武云昭道：“还回去吗？露宿吧。”
顾潜山无所谓，只要能武云昭凑在一起，他巴不得呢，爽快答应。
游目四望，顾潜山看到一块突兀地钻出沙丘的大石，带着武云昭去石上休息。
石头位置稍高，坐在石上，他们的视野不小。
饱餐之后，武云昭冷不丁道：“咱们做做好事吧。”
顾潜山奇道：“什么好事？”
武云昭道：“给他们一片容身之所。”
顾潜山道：“谁？混种人？”
武云昭点点头，仰头看着天上闪闪的星星，说道：“种族这个概念本来就是唬人的。只要是人，只要互相交流，有接触，早晚的早晚，血统都会交杂。谁都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体里到底存在着多少种血脉。外表就像饺子皮，不决定里头是什么馅料。某种程度上来说，每一个人都是杂种。你我是杂种，耿翔、罗飞他们也是杂种，普天之下的所有人，个个都是杂种。”
顾潜山道：“那怎么出来的种族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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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堡主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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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一样，噗嗤一笑。
顾潜山道：“这个问题好笑？”
武云昭摇了摇头，笑道：“不是。”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想这么回答，因为，人大多眼不瞎，心瞎。人们轻易相信看到的，不愿意用心去体会看不到的。”
“瞧一眼，你是黑头发，他是黄头发，另一个是红头发，你是黑眼睛，他是绿眼睛，另一个是蓝眼睛。多简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看头发、眼睛就够了，哪儿管得了血管里的血是香的还是臭的。”
“耶律风他们抱团也是一样的道理，因为他们跟所谓的纯种人都不一样。都不一样也就是一样。他们当然要在一起了。”
“每个人都是杂种不假，特别不一样的杂种就是另类的杂种，要被分成新的类别。更新换代，有旧，有新，更有创新。人不是韭菜，一刀下去，齐整整。旧的，新的，创新的，总是混在一起，类别划分不可避免，互相折磨着，一代、一代，又一代。”
顾潜山撇撇嘴，道：“你这说法真扎心！”
武云昭笑道：“你觉得扎心，就证明，在血脉这个方面，你有优越感。而我的说法，恰恰抹杀了这种优越感，让它变得不值一提。”
顾潜山笑道：“老大，你不能这样啊，容易没朋友。”
武云昭淡淡一笑。
顾潜山道：“要是论优越感，嘿，你就是个行走的优越感。”
武云昭道：“我就是目中无人，怎么了？”
顾潜山举起大拇指，赞道：“你牛！”
武云昭道：“在我眼里，人分两类，一类是我自己，另一类是其他人。我凌驾其他人。我要做执掌天下的帝王，才不会在乎你是绿头发，还是红头发，都是我的治下之人，有什么分别？”
顾潜山道：“不跟你说这些，我等平民理解不了你。女皇大大，我困了，先眯一会儿，你随意。”仰面躺下，手臂为枕。
武云昭打个哈欠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困了。给我当会儿枕头。”身子一歪，枕上顾潜山的胸口，压了压，赞道：“软硬适中，弹性良好，上等枕芯。”
顾潜山笑道：“你这是欺压良善啊。”
武云昭道：“良善就是留着被欺压的，要不然，欺压谁去？”
次日清晨，武云昭和顾潜山扭动着酸痛的肩膀起身。
顾潜山皱眉道：“养尊处优惯了，睡野地真是遭了罪了。”
武云昭道：“走吧。”一步、一步，捶着后背，向西走去。
顾潜山道：“老大，方向错了。凌云堡在东。”
武云昭道：“没错，跟上来，咱们去找耶律风他们。”
顾潜山快走几步跟上，问道：“找他们做什么？大清早的，我可不想吐。”
武云昭道：“放心，我也不想。不进去，外头晃晃。昨儿你定了三个，你忘啦。”
顾潜山道：“哎呦，还真忘了。算算时辰，差不多能动了。”忽而灵光一闪，拍手道：“哦，我知道了，老大，你担心他们挟怨报复，带人磋磨耶律风他们。”
武云昭道：“没错。”从系统中摸出两套煎饼，分给顾潜山一个，边吃边赶路。
一个时辰后，两人感到了混种族外，藏身一处沙丘后。
日上中天，正炎热的时候，远处扬尘滚滚，有人马来了。
顾潜山扁扁嘴道：“会挑时候啊，真是不辞辛劳。”
武云昭道：“大太阳底下才能折磨人啊，你想啊，把满身伤口的人，扒个精光，往热辣辣的沙子上一扔，那爽感，想想就带劲。”
顾潜山嘴角一抽，挪远了半步。
不一会儿，黄尘中可见人影了。
武云昭道：“顾堡主，是你表演的时刻了。上。”
顾潜山重重点头，身形一晃，掠出沙丘，冲向来者。
武云昭见他身法之快，如烈日下的黑衣猛鬼一般，眨眼化作一团黑光，在黄沙扬尘中穿梭来去。
霎时之间，惊呼之声、马嘶之声，在火热的沙漠上盘旋不绝。
顾潜山不欲杀人，只为将人吓走，于是运起功力，扬起沙土，让来者陷入混乱。他趁乱，或敲、或打，让这些坏蛋肉疼罢了。
最后，他跃出扬尘，双掌平推，一招“大浪淘沙”，将人马连带沙尘推出数尺，折身回到武云昭身旁。
沙漠之中，传言甚多。
烈日之下，突逢怪事，怎能不让人心惊。
来人待扬尘落下，见周围一片空旷，半个人影也无，沙面更平整无痕，没有踩踏痕迹，更加骇然，“哎呦呦”，拨转马头逃走了。
武云昭赞道：“做得好。”
顾潜山“呸”、“呸”两声，吐出口中的沙子，笑道：“嗬，咯牙！”
躲过正午，武云昭和顾潜山再次启程返“家”。
两天后，金舟国国王沙金的赏宝会请帖送到了凌云堡。
顾潜山犯了难。
背靠凌云堡，他手里的宝贝不少，但都不是能独得头筹，独一无二之物。
沙金摆明了要在他面前炫耀，他怎么能落于人前呢。
顾潜山要赢，很是心焦：“男人丢什么都行，面子绝对不能丢。”向武云昭哀求道：“老大，求罩！”
武云昭参加赏宝会的主要目的是了解塞外的王室贵族，对宝物竞争一事看得很淡，于是劝道：“随便拿块儿宝石应付、应付得了，在人家地盘上，给他几分薄面呗。”
顾潜山道：“那怎么行！那个傻金摆明跟我挑衅，从未办过赏宝会，见了我娘子之后就办赏宝会，谁看不出来他什么意思？他就是针对我。老大，你不能让你相公丢面子啊。假的也不能丢啊。夫妻一体，丢我的面子就是丢你的面子啊。”
武云昭无奈道：“一时之间，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啊。唯一一件，让他买走了。”
顾潜山懊恼，嘴吧开开合合，嘟嘟囔囔。
武云昭问道：“你说什么呢？”
顾潜山道：“诅咒他。”
武云昭道：“幼稚。”
顾潜山愁眉苦脸，托着下巴，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武云昭不放。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耐烦道：“烦不烦？”
顾潜山道：“我要赢。”语气十分执拗。
武云昭嘴巴一歪，淡淡道：“你要赢，你自己想办法去，跟我闹有什么用？”
顾潜山道：“我脑子不如你灵，想不出办法。”
武云昭蹙眉道：“天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倔了？一心旅游，看淡人生的顾潜山上哪儿去了？”
顾潜山在心中回答：“从爱上你那一刻开始变倔的。”想到这儿，气血翻涌，心头发热，趁机伸手，拉着武云昭的手，摇晃道：“老大，交情，看在交情上，你一定要帮我。我就看那个傻金不顺眼，要是赢不了他，我以后寝食难安。”
武云昭道：“他都五十多了，没几年好活了，你跟他较什么劲啊？”
顾潜山道：“厌恶一个人不需要理由。”继续求道：“我的女王大人，我的女帝大人，我的女皇大人，看在小的忠心耿耿，当牛做马的份上，你不能见死不救？”
武云昭“哈”一声，哭笑不得，看看顾潜山，扭头看看一旁，眼睛眨巴、眨巴，沉吟片刻，点头道：“好吧，我给你想想法子。撒手！”
顾潜山高声道：“女皇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他们的屋外，前来请教武功的耿翔正要敲门，听到顾潜山的这句“女皇大人万岁，万岁，万万岁。”心中一动：“师父、师丈太会玩儿了。”转身离去，并吩咐他人不要惊扰。
作为堡主夫人和堡主的爱徒，耿翔在凌云堡的话是有几分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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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6章 人如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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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宝会之期尚远。
武云昭一边为顾潜山思索必胜之法，一方面继续推动自己的宏图大业。
为了与耶律风所带领的混种人搞好关系，发展他们成为自己的第一批臣民，武云昭近日来，一直派人跟他们交流，给他们帮工的机会，换取生活所需，间接提供援助。
顾潜山之前在沙漠中的所作所为已经被传言成了闹鬼之说。耶律风等人因此受益，居住地被传成鬼怪所在，短时间内无人敢滋扰，得享一时太平。
这日，武云昭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叫做士比城的地方。
士比城是一个独立的小城，地处偏僻，城民千余人。
这个地方不显山、不露水，很适合作为第一个收入囊中的小国，扎根发展。
然而，这个地方最吸引武云昭的还不止于此，更在于士比城的主人----沙比。
沙比与沙金在有一点上非常相像。
他们二人都喜欢大手大脚地向外甩金子，买东西。为了心仪之物，一掷千金不在话下。
但，他二人在散金这一点上还有些许的不同。
沙金依靠绿洲，统治之地甚广，可谓背靠金山。他豪掷的目的，除却喜珍奇美物，更为向人炫耀，借以满足自己。
沙比跟他不同。
一来，沙比与沙金的身家相距甚远，犹若云泥之别，较真起来，禁不起他豪掷；二来，沙比购买物品的目的单纯在购买，为满足自己的物欲。他自己并无炫耀的意思。
如此一来，沙比的身家一天比一天缩水。
据武云昭打探，沙比已经濒临破产的边缘了，是眼下最合适下手的对象。
顾潜山与武云昭并骑，听了武云昭的介绍，笑道：“真是人如其名啊。”
武云昭道：“购物狂嘛。这是咱们买卖人的天降幸运物啊。”
顾潜山道：“娘子啊，我明白江天佑为何不扩大领土，占领边塞了。”
在他们身后的马车里，罗飞等人也在。顾潜山便不称“老大”了。
不过，他直呼圣上姓名，还是让罗飞等人心头惶恐。
武云昭笑问：“为何？相公有何高见？”
顾潜山听这“相公”两字如何，心头那叫一个爽快，笑嘻嘻道：“收一堆钱多人傻回去，岂不是将他自己的大好江山拖垮了。不如不要哦！”
武云昭点头道：“很有道理！”
谈笑之间，士比城近在眼前了。
在城门口，凌云堡的下属早已等候，见堡主和夫人到来，快步迎上。这二人一个叫王一，一个叫李二。入城的资费自然付过的了。一行人在王一和李二的带领下入城。
来此以前，武云昭已经吩咐王一和李二在士比城中租赁铺子，无须另外消耗时光准备，将所携货品陈列，即可开张。
店铺在主街，一共两层，位置突出。
武云昭、罗飞、朱爽占二楼，一楼由吴琼、孔白和贝宝生各自分占。
店铺之后是宅院，一并租下来的了。
整顿两日之后，铺子顺利开张。
当日下午，城主沙比闻讯赶来。
跟沙金相比，沙比的派头低调非常。他只带了两个人跟随罢了。
沙比的名字虽然容易被开玩笑，但人看起来很不错。
他二十出头的年纪，模样很俊美，面皮白净，透亮，隐隐泛着粉色。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天空一般的蓝，也似湖水，干净澄澈的。他还有一头金黄的长卷发，哪怕在屋中，也是光华夺目的。他的身材修长，略瘦削，不似寻常塞外人粗壮。
武云昭见后，眼前一亮，轻声对顾潜山道：“喂，这就是白马王子的长相啊。”
顾潜山心下不服，说道：“绣花枕头。”
上二楼之前，沙比已经在楼下扫了一圈珍珠、瓷器和绸缎。
他瞥眼见武云昭处也是绸缎，直奔朱爽处购买茶叶。
朱爽的茶叶中，除了常见珍品，更多的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茶。
显然，这些漂亮的东西很符合沙比的眼缘。
尝试泡了一朵之后，沙比看到水中浮沉的漂亮花朵，笑得灿烂，当即将所有的花茶包了圆。
朱爽很爽，立刻吩咐打包，向武云昭和顾潜山挑挑眉，意思说：“人傻钱多啊。”
沙比是见物就买，不在乎重复的，在等待打包的期间，还是走到了武云昭的柜台前。
跟在沙比身后的一个随从提醒道：“城主，咱们买过丝绸了。这里的跟楼下一样。”是要劝说沙比不要买多余的东西，虽然，他已经买了很多了。
沙比摇摇头，说道：“中原人很聪明，不可能在一间铺子里卖相同的东西，根据我的经验，这位??????”看武云昭一眼，笑道：“我知道，中原女子挽起头发的都是人家的妻子。这位夫人一定还有别的东西？”语音是清亮的，很好听的。
武云昭暗赞：“声色俱佳啊。”笑道：“城主，您真聪明。我这里确实有其他的东西。”说着从柜台下头，拿出几样绣品，给沙比看。
沙比点了点头，说道：“是很好的东西，比咱们这里的要精细。夫人，这些东西都出自你手吗？”言谈举止很和善，没有城主的架子。
武云昭道：“是啊。”
沙比真心称赞：“夫人，您的手艺真好。这几件我都买了。”
武云昭道：“谢谢城主。”
沙比又问：“夫人，还有其他的吗？我也想看看。”
武云昭道：“其他的也有，不过，还没有完成。”说着，拿出一个圆形绣架，指着上面的图案道：“您瞧，这一面是翠鸟。”翻转绣架，说道：“这一面是花朵和蝴蝶。”
沙比拍手道：“哦，我听说了。沙金前些日子买了一幅特别漂亮的双面绣品，原来，他是从夫人这里买去的。我一直也想要一件，夫人，请您务必把这件留给我好吗？”
武云昭道：“当然可以。您半个月后来拿吧。这个很耗时间的。”
沙比激动点头。
随从很懂事，无奈地付了定金。
沙比满意离去了。
朱爽笑得合不拢嘴，说道：“世上的客人如果都这样多好，又有礼貌，出手又痛快，我都不好意思宰他。”
顾潜山心说：“你是大善人啊，旁边这位打算宰了人家一座城呢。”忍不住同情单纯的，只会花钱的城主。
武云昭嘴角挂笑，拈起针线，一针接着一针。
有了绣品做诱饵，沙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就要来看一看。他每一次来，都会依次光顾楼上、楼下的生意，让吴琼等人大赚了一笔。
又一次送走了沙比，罗飞站在店门口，摇晃着折扇，叹道：“这孩子太能败家了。我说各位兄弟，下回咱们白送一些吧。我看着不落忍的呀。”
孔白笑道：“罗大善人，你要普度众生吗？行啊，下次他来的时候，他挑，你付，成不成。”
罗飞道：“这个提议不错，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指了指楼上，笑嘻嘻道：“嫂子这招‘细水长流’用得真是妙啊。她一天不绣完，这小城主就一天不能不惦记，就得可劲儿往咱们这儿跑。”
贝宝生道：“我听人说，喜欢买东西是一种病，就跟惯偷似的，不偷难受，有这种病的人是不买难受，自己管不住自己。我看，这小城主八成是的这种病了。”
吴琼问道：“郎中治得好吗？”
贝宝生挠挠头道：“没听说，估计是治不好，总不能把手剁了呀。”
孔白吁了口长气，笑道：“病着好，病着好。”
罗飞收起折扇，指向孔白，笑骂道：“你个黑心的奸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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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7章 诚信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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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五日。
沙比再次上门，终于心愿得偿。
他欣喜之余，不由得物欲大胜，欢欢乐乐地去别处恣意购买了。
顾潜山靠在窗边，目光向下，看着一头金发的小城主，游鱼一般，在一个、一个铺子中穿梭来去，进进出出，摇头叹息：“财神爷下凡啊！”
武云昭笑道：“老天爷都是公平的，给了他俊美的相貌、高贵的身份、富有的家世，却没给他正确的购物观。”
顾潜山道：“老大，风凉话少说，塞外风大。”
武云昭白他一眼，淡淡道：“我又不会赶尽杀绝。小城主只知道往外花，不知道往里进，早晚负债。我收了他的城，起码能让他挣一大笔，没了可以肆意妄为的身份，或许，他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呢？”
顾潜山捏了捏下巴，盯着那闪闪发光的身影沉吟半晌，说道：“我觉得不太可能啊。这是病啊，得吃药啊。”
武云昭道：“一切皆有可能。到时候，他若毛病不改，我给他亲自治，总成了吧？”抬起手来，用手背拍了拍顾潜山的胸口，笑道：“善良的，假惺惺的顾堡主。”
顾潜山迷眼笑道：“彼此，彼此，一丘之貉。对了，乖徒呢？半天多没看见他了。”
武云昭道：“去小城主家查账本去了。”
顾潜山道：“哎呦，你这个师父啊，不教他些好的。”
武云昭摆摆手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傍晚时分，耿翔回来了。
只听他回禀道：“师父、师丈，小城主如果按照现在的速度挥霍下去，不出一月，他必倾家荡产。不过，他以前买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他二次出手的话，或许，他还能再撑半年左右。”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辛苦了。”
顾潜山问道：“乖徒，关于这事儿，你有什么想法吗？”
耿翔道：“师丈，夜长梦多，迟则生变。如果能让他一举将家业奉上，再好没有。早知如此，当初卖给沙金的那幅图应该卖给他。”
顾潜山上下唇碰了碰，说道：“你俩还真是师徒一心，下手都够干脆的。唉。”一声短叹，不知为谁了。
武云昭不作理会，开始缓缓踱步，走了四圈之后，突然站定，叹道：“算了，不欺负他个孩子。此事慢来，什么时候成，算什么时候吧。”
顾潜山和耿翔自无异议。
顾潜山问道：“娘子，你刚才搁下什么主意了？”
他与武云昭相处日久，关心备至。武云昭的些微神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得出，武云昭方才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但又放弃了。
武云昭笑道：“我想放把火烧了他的身家，或是，将他的财产都盗光，但这些法子太不光彩，而且，这小城主除了能祸祸自己的基业外，也没旁的过错，为人还是挺好的，不必这般对他。让他自生自灭吧。”
又想到一事，对耿翔道：“乖徒，以后不用去查账了，你有时间的话，打听，打听，这个小城主是怎么变成购物狂的？”
耿翔道：“是，徒儿知道了。”
武云昭笑道：“天色不早，咱们回了。填饱了肚子，好好休息。”
晚间，顾潜山洗漱完毕，回到房间后，见满屋流光溢彩，耀眼生花，站在门口愣怔半晌，前探，后探，确定没进错门，挠挠头，心说：“搞什么名堂？”
他正要迈步入内，身后脚步声响起，几步之后，人已到背后，听来人道：“戳在门口作甚？让开。”被一把推开，来人从他身旁走过。
来人自然是武云昭了。
顾潜山又挠挠头，跟着入内，反手关合门板，问道：“老大，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阵仗？”随即心念一动，欢喜道：“你是不是在给我准备参加赏宝会的宝贝？”
武云昭蹲在一箱珠宝旁挑挑拣拣，说道：“当然不是。宝石虽好，太过普通，拿出去不够丢人的。不过，你若放下争胜之心，喏。”拿起一枚蓝宝石，道：“就拿这个去吧。重在参与。”
顾潜山道：“不成，我就要赢。”
武云昭指头轻弹，将蓝宝弹入箱中，不待顾潜山再问，道：“我在准备敲诈小城主的东西。”
顾潜山“嗨”一声，对武云昭这种“知法犯法”的理直气壮态度已经不想说什么了，瞧瞧摆满的材料，说道：“又要通宵？”
武云昭道：“你若嫌吵，我拿了东西去客房弄。”
顾潜山道：“我怎么会嫌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一室同居起码七八年了吧，早习惯了。”
武云昭道：“小城主的购买力已经下降了，若不弄点儿新鲜的东西出来，他不见得痛快下手啊。只有他常买，我常新，这买卖才能源源不断，滔滔不绝，连绵不尽，直到，嘿，嘿，他破产。”
顾潜山问道：“怎么个新鲜法？手工艺品啊？”
武云昭道：“不，手工艺太耗时了，而且，材料一目了然，价钱不好开。拿最好说事的，漫天要价不为过的，服装。”挑起一条蓝缎，笑道：“原价十两银，金丝银线缝一缝，摇身一变，百两金。同款不同色，同色不同款，同款不同图，同图不同款，都叫新衣服。那小城主天天出街，你见过他一件衣服二次穿的时候吗？”
顾潜山道：“这小城主碰上你算是倒了霉了。我不信你会费心费力地给他出一个系列。”
武云昭道：“呵呵，懂我。高定这种东西，每样一件即可，独一无二，才能贵上加贵。一件衣服几十万、几百万不是没道理，本来人家卖的也不是布料，是创意和手工。”
顾潜山笑道：“冒昧一问，您一件高定的底价是多少啊？”
武云昭笑眯眯道：“看心情！”
十日后的午后。
耿翔将一大包金银珠宝放在武云昭的眼前。
武云昭似笑非笑，伸手拨了拨，说道：“这份定金够杂的。”
耿翔道：“师父，小城主???他没有足够的金子了，以后只能用这些东西换了。不过，他再三嘱咐徒儿，衣服一定要给他，绝不能给别人。”
武云昭等觉得沙比这人挺好的，不喜欢叫他的真名字，私下里都用“小城主”代替，见面的时候，都称“城主”。
耿翔刚从沙比的城堡或叫王宫里回来。这一次，他不是偷摸的，是从正门进入，从沙比处拿买衣服的定金的。
武云昭点点头道：“这个自然，诚信为本嘛。”
耿翔道：“师父，小城主人不坏，您见识广博，身负大能，若能给他治治病，就帮帮他吧。”
武云昭笑道：“你师父我什么时候害过好人？放心吧，遇见我，是他的今生第二幸运。”
耿翔眉头微动。
武云昭看着耿翔的双目，缓缓道：“他很年轻，二十多岁了，跟十几岁孩子却没什么大分别，单纯又任性，什么都不懂。锦衣玉食，大手大脚的生活让他最不能懂的就是珍惜。他对新奇的事物，新鲜的人都好奇，但一旦新鲜感过去了，他会毫不犹豫地扑向下一个新奇的物，新奇的人。”
耿翔道：“谢师父指点。”
武云昭又道：“不过，当他一无所有的时候，第一个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就是他最抛弃不了的人。他会如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不放。或许，性命得保后，他会故态复萌。但这根稻草将会是扎根在他心中的那根具有唯一价值的稻草，至死不忘。长留一人心中，难道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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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买卖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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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翔沉默，微动的眸光证实他在思考，过一会儿后，说道：“或许不够！”
武云昭道：“好办！”
耿翔拱手道：“请师父指点。”
武云昭道：“软的不行，来硬的。金丝笼里金丝雀，只要当主人的不开门，金丝雀便没有离去的机会。”
耿翔问道：“行吗？”
武云昭一笑，说道：“你的满腹思量不弱于我，摆弄不了一只漂亮的鸟儿吗？”
耿翔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徒儿懂了。”
武云昭道：“师父就你一个徒儿，还能让你不能事事遂心如愿吗？你若不忍，师父来下手。”
耿翔恭敬道：“谢师父体贴。”
武云昭嘴角微弯，说道：“其他方面若有不懂的，问你师丈。我跟你讲不合适。”
耿翔“嗯”一声，肉眼可见的，他的露在面具外的皮肤红了起来。
武云昭“咯咯”一笑，摆摆手，让耿翔出去了。
门板关合的霎那，一阵风过。
武云昭掠了掠头发，抬眼就见顾潜山坐在了自己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么好的功夫用在听墙角上？”
顾潜山笑道：“哎，别诬赖人啊。我正好在房顶上晒太阳，无心之举。”
武云昭道：“外头太阳足可煎蛋，好一个正好。”
顾潜山咧嘴一笑，道：“老大，功夫练成了，咱们试试？”
武云昭略惊讶道：“你要拿我试招？好大的胆子。”
顾潜山道：“咱们自己人嘛，换了旁人，不放心啊。”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我功力够了，出不了岔子。”
武云昭“哼”一声，撇嘴道：“我警告你，别给我耍花样。”
顾潜山嘻嘻道：“我怎么敢？这么的，老大，您稍等，我去外头知会一声，别让人打扰了。”站起身来，越窗而出。
不一会儿后，流水一般的琴音从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房中传出。
闻者均感其中缠绵之意，为乐音倾倒。
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又过几日，月底了。七月结束了。
赏宝会之期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
金舟国与士比城相距较远，武云昭等人意欲在途中做些零散生意，就此起程。
沙比小城主作为一城之主，身份不低，也得到了沙金的邀请，知道武云昭等人也要前往金舟国后，便随同前往。
自从沙比掉进了武云昭的“圈套”，尤其是购置了参与赏宝会的衣衫后，他的状况可以用“捉襟见肘”四个字形容，情势极度不乐观了。
他随同前往也有省下一笔车马费的意思。
沙比很单纯，有什么说什么，谈及这个意图，白脸红透，很不好意思的。
武云昭等丝毫不介意，均想：“羊毛出在羊身上！”一笑而过。
初八这日，因为中途耽搁，一行人只能露宿。
饭后，大伙儿坐在篝火旁聊天。
武云昭将一叠借条拿在手里，笑道“小城主，你确定能还得上吗？”
原来，武云昭等“奸商”每每经过新地方，卖物赚金。沙比每每经过新地方，买物散金。他所携资财不多，但忍不住要买的欲望，无奈之下只能跟武云昭借了。
沙比笑了笑，叹道：“把以前的东西倒手出去，就能还上的。”实则内心里慌乱一团。
武云昭摇摇头，似乎对沙比的行为无可奈何，兼具同情的样子，诱导道：“小城主，再这样买下去，你就得卖了你的城还债了。”
沙比挠挠脸，没有主意，过了一会儿，呆呆问道：“我的城能值多少？”
武云昭道：“我说不好，没买过。”扬声对罗飞等人道：“喂，你们听说过有人买卖城池吗？”
罗飞凑趣，笑呵呵道：“听说过换的，没听说过买的，怎么，小城主，打算卖基业啊？”
顾潜山和耿翔作为知情人，不忍心看武云昭一层层下套，偏过了头。
其他人只当笑话听，都不理会。
沙比此时突然觉得，如果能将士比城卖了换金也不错，点点头，问道：“罗大哥，你要买吗？”
罗飞连连摇头，脸上的白肉颤抖，说道：“小城主啊，我身家薄，别说城了，多买几套宅子就倾家荡产了。我可买不起。”心说：“我就是想聊聊天啊。”
沙比感到失望。
罗飞提议道：“我嫂子巨富，在千灵国各地都有产业，日进千金，她买得起。小城主，你若以后真打算卖城，找她。”
武云昭笑道：“罗兄弟别开玩笑了，我哪儿能随便买座城啊。我估摸着，沙金能。”
沙比道：“我也觉得他可以，他有绿洲，还挨着一条金沙河，能淘金。金子源源不断，是我们这里最富有的人了。”
罗飞劝道：“小城主，你不能这么想啊。沙金是有能力买，可他人品不行啊。坑你怎么办？再说了，你俩相距甚远，他多买一座城干什么用呢？这个买主不好。”
沙比嘟嘟嘴，认同道：“罗大哥说得对，不能找他。”扭脸看向武云昭，天蓝色的眸子里，映着篝火的轮廓，满是期待。
武云昭不想暴露，有意欲擒故纵，微笑道：“以后再说吧。货比三家，反过来，买家也得多比比。而且，你还没到山穷水尽的一刻，以后兴许有转机啊。不到迫不得已，还是把自己的家留着吧。”
沙比道：“嗯，那就先留着吧。”轻声嘟囔道：“留着也是占地方。”
武云昭作好了铺垫，不再继续，转移话题，说道：“小城主，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叫你小城主，不跟其他人一样，叫你的名字吗？”
沙比摇摇头。
他以为，武云昭等人称他为“小城主”是纯粹的好意，带着亲切的。他很喜欢这个称呼。但武云昭既然这么说了，看来是另有别情了。
武云昭道：“在中原，你的名字的谐音跟脏话很像。我们都懂，觉得这样不好，所以商量着，用‘小城主’代替。”
沙比道：“原来是这样啊。什么脏话？很难听吗？”
罗飞呵呵笑道：“难听至极。真说出了口，非得打起来不可。”
沙比皱起了脸，看向其他人。
吴琼、朱爽、贝宝生、顾潜山和耿翔听他们谈论名字事情，见沙比的目光看过来，均点点头。
武云昭建议：“要不要改个名字？你是城主，你自己做主啊，想怎么改怎么改。像我们，名字都在千灵国备案了，轻易改不得了，不喜欢也就不喜欢了。”
沙比道：“可我觉得你们的名字都挺好听的。”
罗飞道：“那你就起个中原名字嘛。”
武云昭笑道：“哎，这个主意好。姓氏不用想，只想名儿就好。”向耿翔招招手，对沙比道：“我徒儿大家族的，有底蕴，让他帮忙想。”
耿翔走了过来。
武云昭挪了挪，让出一点儿空间，让耿翔与沙比相邻而坐。
沙比急道：“耿大哥，你要给我起什么名字？”
耿翔道：“别急，我得想想。你靠近一点儿，让我好好看看，人如其名，找一个让旁人一听就觉得很符合的名字。”
沙比靠近一点儿。
耿翔左右端详片刻，凑近沙比的脸，近乎相贴。他的深邃的双眼，凝视沙比的犹若一汪湖水的蓝色双眸。
沙比被耿翔看得心头发颤。
他觉得，耿翔的目光就像夜色一样，要将他吞没似的，令人恐惧的。
他害怕，想要躲避，头颈微偏。
耿翔怎会允许呢？抬起手来，双掌捧着沙比的脸颊，淡淡道：“别动。”
沙比愣愣道：“哦。”不敢动了。
罗飞在一旁，眼珠子都该看掉了，忍不住看向武云昭，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说：“嫂子啊，不管管你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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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9章 名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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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微笑不语。
罗飞暗暗咬舌头，又看向吴琼等人，发现他们跟自己的状态差不多，都是惊呆的样子，心说：“管不着，就不管了。人家师父都不管，我能说什么，看戏，看戏。”忍不住又想：“小城主简直太倒霉了，不但被坑钱，还得被坑色。啧、啧，世风日下啊。奸商，都是奸商。”
耿翔见沙比眸光颤动，未免将人吓坏了，轻抚沙比的面颊，柔声道：“想好了。”
沙比身子微抖，轻声道：“什么？”
耿翔道：“佳人，就叫佳人吧。”说罢，松开了手掌，身子后倾，与沙比的脸拉开距离。
沙比问道：“什么佳人？什么意思？怎么写？”
耿翔探手，在沙地上写下“佳人”两字。
这时，顾潜山、吴琼等也凑了过来，见耿翔所写，脸色都变。他们以为，耿翔所谓“佳人”该是“嘉仁”之类，怎能料到是常用于形容女子的“佳人”呢？
贝宝生年纪轻，忍不住道：“耿翔，名字让人听，让人知的，别乱开玩笑，好好想一个。”
吴琼、朱爽、罗飞点点头，跟贝宝生一个意思。
沙比听贝宝生这样讲，问道：“不是好名字吗？”
罗飞道：“名字是好名字，可用你身上不合适。”可见沙比容貌之美，心下又觉得，“佳人”二字，真是名如其人，不明耿翔何意。
耿翔给人的印象是靠谱。
罗飞不觉得他会在这个问题上乱开玩笑，疑惑更甚。
沙比看着沙地上的字，描画着，问道：“为什么不合适？”
罗飞笑笑，不解释。
耿翔接口道：“这两个字在中原，常形容美丽的女子。”
沙比怒道：“你给我起女人的名字。”
耿翔不为所动，淡定解释：“佳，是美好的意思。人，不用说了，就是人。你生得很漂亮，在塞外是出名的美男子，叫‘佳人’不是正好吗？再说了，名字就是名字，跟男女有什么关系。在以前，中原人起名字讲究寓意，世家大族讲究族谱和固定用字，如此一来，很多男人的名字甚至比女子的名字更阴柔，而有些女子的名字比男子名字更阳刚。退一步说，你身处塞外，极少涉足中原，这儿的人有几个明白佳人是用在女子身上，不是用在男子身上的。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这是漂亮的意思，不就好了。谁会说你不漂亮呢。”
说罢，耿翔站起身来，回到篝火的另一侧，恢复了高冷的模样。
沙比被耿翔一本正经的样子迷惑了，左右瞧瞧，说道：“我觉得挺有道理的。”
罗飞等均想：“这么一解释，是挺有道理的。”但总觉得牵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中原，男子姓名中出现“媚”“娇”之类用词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些年来，很少有人这样起名字的了。
顾潜山拉拉武云昭衣袖，说道：“娘子，乖徒平时话少，一说起来有理有据，把人都拐懵了，你给拿个主意。”
武云昭道：“小城主，喜欢吗？喜欢就用，不喜欢的话，咱们这么多人呢，还想不出好名字吗？”
沙比沉吟半晌，看了看对面的耿翔，心说：“还是别不知好歹，人家给用心想了，就用吧。总比原来的好。”说道：“就这个吧。”朗声道：“耿大哥，谢谢你啊。”
耿翔点点头，态度酷酷的。
当事人认可了，罗飞等也不说什么了。
又坐了一会儿，沙比觉得氛围不太对，先回帐篷休息了。
他刚一离开，罗飞第一个按捺不住，急问：“嫂子，你懂吗？”
吴琼等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反正就是觉得不对劲儿，看着武云昭，等她解释。
武云昭笑道：“我能不懂我徒儿吗？看着。”伸手在“佳人”两字前又添上一个字。
罗飞、吴琼等一看，都是一怔，随即，一齐转头，看向耿翔，你瞧我，我瞧你，面面相觑。
顾潜山开口道：“不用怀疑，你们怎么理解的，就是什么意思。嘿、嘿，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你们可别小看了我徒弟。吃人不吐骨头的角色啊！”
罗飞等都是有见识的生意人，转念很快。
仍就是罗飞第一个表态，听他道：“希望耿兄弟心愿得偿啊。”余人随后也表示同样的意思。
耿翔拱手还礼。
夜色渐渐深沉，众人又聊几句，各自休息。
沙地上的“耿佳人”三字，随风隐没。
又行七天，一行人来到金舟国。
赏宝会在晚间，武云昭等白日到来，先被接进了驿馆安顿。
沙金有意显示财力，这次赏宝会十分盛大，但凡在塞外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到了邀请。一时之间，街道上人马络绎不绝，驿馆中吵吵嚷嚷。
沙比虽然改了名字，但武云昭等还是默契地叫他“小城主”，将独属的名称留给耿翔自己享用。
落日余晖中，众人乘坐金舟，渡过一片狂舞金蛇，来到沙金的位于水上的宫殿。
金舟国之名自是由于这些金舟而来。
宾客陆续入座。
满月初升时，沙金头戴金冠，身着华服现身。
他首先对宾客表示了欢迎，希望大家玩儿得开心，然后，着重介绍了一下武云昭和顾潜山一行人。他们是难得深入塞外，到金舟国来的中原人，很惹人瞩目的。
美酒佳肴，歌声舞蹈中，赏宝会开始了。
一件件珍品被呈上展示，金银珠宝，翡翠玛瑙，珍稀药材，上乘毛皮，新奇工艺??????，众人附和称赞。
武云昭维持礼貌的微笑，对顾潜山道：“让乖徒按着小城主，别让他随便开口。这儿现金交易，咱们可没拉着一车车的金子来。小心他一不留神将自己的城押给了别人。”
在这会上，有一部人是纯粹地拿着宝贝来炫耀，供人赏玩，也有一部分是来找买主的。
可想而知，众目睽睽之下，几句追捧之中，所谓宝物价格会比平时高好几倍。而在这名利场中，这些有脸面的人怎么会讨价还价呢。
小城主此行未带随从，与武云昭等算作一家。耿翔暂时为他充当护卫，撑撑门面，与他同桌而坐，在顾潜山的左手边。
顾潜山对耿翔讲了。
耿翔道：“有点儿弹压不住。”奉上一张借条。
顾潜山嘴角一抽，心说：“这孩子疯了呀，还敢买啊。”轻咳一声，先将借条递给武云昭，让她准备付账，说道：“娘子，你徒弟没招了，赶紧给点儿指示。”
武云昭接过借条，随手递给身后的随从，扫了一眼异常兴奋的小城主，立改心意，说道：“告诉耿翔，不用管了，小城主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
顾潜山一怔，附耳问道：“老大，咱们不是没带那么多金子吗？”
武云昭道：“空间里有啊。”
顾潜山“哦”一声，再次传回话去，复又拿回两张借条。至于武云昭用何种法子让多余的金子出现，他是不在意的。他相信，山人自有妙计。既然武云昭敢提，必定有应对之法。
武云昭喜道：“今儿一场，小城主不想把城卖给我，也得卖给我了。不但城得卖给我，连人也一起了。”
顾潜山道：“娘子，捏着分寸，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坑了徒儿。”
武云昭笑道：“耿翔又不是吃素的，还能让小城主跑了不成。人到了我的手，自然转给他。我看沙金的眼珠子开始往你身上转了，做好准备啊。”
顾潜山精神一振，笑道：“看我不亮瞎他的狗眼，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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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0章 我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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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过不多时，沙金笑容满面的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来到厅中，朗声道：“久闻中原物博，珍惜奇物甚多，今日，本王有幸请到中原的朋友共享盛会。”单手一摆，指向武云昭等人的座位。
接着道：“前些日子，本王从这些朋友手中得了两件珍宝，想着，好东西要分享，借此，特意举办赏宝会，让大家共赏奇珍。”
宾客欢呼。
沙金笑着点点头，拍拍手。
仆人得了命令，将沙金从贝宝生处购得的珊瑚和从武云昭处购得的双面绣品搬了上来。
一时之间，宾客们赞叹不绝。
待场面稍静，沙金面有得色，向武云昭等道：“中原的朋友们，你们可还有其他宝贝让我等开开眼界？”眼光盯着顾潜山的。
顾潜山微笑，朗声道：“宝贝自然有的。”手臂收拢，将武云昭倚在肩头，道：“我娘子于我，便是这世间上最好的宝贝。”
沙金一怔，没想到顾潜山当众示爱。
正所谓，真爱无价，夫妻情深，这一份宝贝当真天底下头一等的好宝贝，多少死物都比不上的。
江湖高手，不管是不是真材实料，但凡有名头的，都可以称一声“英雄”。
凌云堡堡主自然在其内。
顾潜山来了之后，经过不懈努力，已成了绝世高手，自然是真材实料的英雄。
英雄不但厉害，而且专情，这两大优点合在一起，众人再看顾潜山，觉得，这个人整体都在发光，忍不住赞叹：“绝世好男人啊！”
一下子，只因一句话，满厅的风头全落到了顾潜山的身上。余人黯然失色。
罗飞低声道：“这句话都记下来，早晚用得着。”
吴琼等人慎重点头。
沙金心说：“这下马威给的够厉害的。”定了定神，笑道：“顾堡主爱妻情深，难得，难得，令人佩服。顾夫人不止身负绝艺，眼光更是不差，挑了顾堡主当夫君，更令人敬佩。”
武云昭报以一笑，暗中问道：“你俩什么情况？到底因为什么对上的，我怎么看不懂啊？”
顾潜山暗道：“老大，你天天喊自己绝世大美女，怎么没有美女的自觉。男人们为大美女争风吃醋，较劲比试，不是很正常吗？”
武云昭暗道：“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那老头对我有意思？”
顾潜山答道：“那老头对你有意思，但不是情爱的意思。他是觉得，你这样的美人应该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落在我手里。说白了，他不服气我的女人比他所有的女人都美。他是一国之主，权势、财富都比我多，可偏偏在美色这点上落了下风，他怎么受得了？”
武云昭暗翻白眼，道：“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就为了压你一头，搞这么大阵仗？脑子不正常啊。”
顾潜山道：“老大，你是做大事的人，当然理解不了这帮小杂碎的脑回路。你会为个男人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吗？”
武云昭道：“当然不会。”
顾潜山道：“你看，这不就是，境界不一样，你在天上，他在地下。”
武云昭被顾潜山夸得飘然，轻轻一推他的胸口，从他的手臂下挣脱，催促他赶紧起身收拾“杂碎。”
他二人是暗中交流，在外人看来，这夫妻两个分明在打情骂俏。
沙金自从见了武云昭，连她一个正经的眼神都没得到过，此时，见她与顾潜山如此缠绵，想到后宫中的庸脂俗粉，没有一个能跟武云昭媲美的，心下不快：“江湖莽夫到底有什么好？”
不过，他的涵养功夫甚好，面上不显，仍是满脸堆欢的。
顾潜山站起身来，向四方拱手，笑道：“老婆是我的宝贝，当然不能跟大家共赏的。开个玩笑，各位见谅。”
众人笑笑，觉得顾潜山挺会搞气氛。
顾潜山走出桌后，指着珊瑚和挂画道：“这两样东西都是沙金国王从我们这儿购得，我若拿出更好的东西来，岂不是自打脸面，说我们卖给国王的东西不好嘛。可不能这样做。再说了，这双面绣图是我娘子亲手所制，我若说这不是好宝贝，我的宝贝更好，哎呦，各位啊，我可回不了家，上不了床喽。”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
众人听他说明沙金的宝贝来历，掺着自我调侃，能说会道，又都笑笑，都觉得，这位堡主不简单，最起码，很会做人。
顾潜山又道：“可沙金国王盛情邀请，我等不能蹭吃蹭喝，若什么都不带来，岂不是辜负国王深情厚谊。所以啊，在下也带了件儿玩意儿，跟大伙儿一起娱乐、娱乐。”
沙金笑问：“顾堡主，带了何物前来啊？”
顾潜山道：“国王稍待。”向后勾勾手指头。
立刻，凌云堡弟子上前，手中捧着一个扁长的木匣。
顾潜山接过，朗声道：“就是这个了。”
顾潜山在拿出“宝物”之前的絮语不少，众人越听越好奇他能拿出什么来，此时，见真有东西被呈上来，不免心焦，纷纷出声催促。
顾潜山笑一笑，莫测高深，说道：“各位莫急，还得准备、准备呢。沙金国王，请关合宫门。”
沙金不知他搞什么名堂，但结合他之前言语猜想，这东西肯定比不过红珊瑚和刺绣，暗忖胜过一筹，放心下令。
宫门紧闭后，沙金笑道：“顾堡主可还有其他吩咐？”意思是说：“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磨磨蹭蹭的。”
顾潜山淡淡一笑，说道：“请国王上座吧。”
沙金点点头，回到座位。
顾潜山又勾勾手指头。
凌云堡弟子将桌后的坐垫放在厅中。
顾潜山托着木盒，向诸位示意，飞身一转，盘膝落座，大袖飘然，衣袂翩跹，端的帅气、潇洒。
众人见他露了一手功夫，喝起彩来。
顾潜山这时才打开木匣，取出其中之物。
众人纷纷探看，看清何物后，不免大失所望，均想：“太过故弄玄虚了。”
原来一架七弦琴。
这七弦琴木制，通身黑褐，似有古朴意，但打眼看去，去看不出珍贵、稀有之意。
沙金忍不住“咦”一声，笑道：“想不到，顾堡主还是个风雅之人。”
顾潜山横琴膝上，说道：“薄技不足挂齿，只为博君一笑。”反手在琴弦上一拨，发出铮铮声响。他言明要弹琴，便拦下了对琴之来由的询问。
沙金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倾听佳音。”
顾潜山道：“今日一曲，名《凤求凰》，讲的是男子追求女子之事。”言罢，双掌按上琴弦，闭起眼睛。
顾潜山已有武学宗师之能了，其威势非一般人能敌。受他气势所迫，席间人虽觉得抚琴算不得是献宝，但也不敢说什么，看着他端凝持重的样子，也慢慢静下心来。
不一会儿后，厅中鸦雀无声，唯有烛火抖动之声。
“铮”、“铮”、“铮”
三响过后，顾潜山睁开了眼睛，手指头灵活地拨动琴弦。
琴声如殿外湖中水波，荡漾着、拍打着，流入各人的心间。
闻者均想：“顾堡主才高，琴艺着实高超，可为一宝。”却不知道，顾潜山的琴音中暗藏内力，比寻常琴音，更能打动人心。
琴音急促，清亮，便如一个男子在大声地、没有顾忌地，向一个女子高呼爱慕之情，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情意之深、之切，令人心动，感动。
琴调愈高，仿似万仞突起，峰顶擎天。
便在此时，众人忽听空中传来一道嘹亮的啸声，纷纷抬头探循。紧接着，又一道啸声传来，两道啸声交织，此起彼伏，让人不知方向。
啸声似鸟雀啼鸣，悦耳，绵长。第一道略清脆，第二道略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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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 美好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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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仰脸，转首循声，如痴如醉。
突然，有人喊道：“快看，凤凰、凤凰。”
余人大哗，顺那人高举手臂方向看去，皆目瞪口呆，又惊又喜。
只见宫门不知在何时打开了，金光大盛中，两只凤凰一前一后，追逐入内，在厅中盘旋来去。
神鸟驾到，众人无不心中凛然，复又默不作声，怔怔仰望凤凰飞舞。
众人心中均想：“世上真的有凤凰吗？”但眼看双凤在天，耳听凤鸣之声，又想：“有的，有的。”
慢慢地，众人忘记了身在赏宝会上，忘记了此刻正在听琴音，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知道睁大了双目，看着五彩斑斓、流光溢彩的神鸟的求爱场面。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凤鸣声陡然消失。
众人一惊，眼睁睁看着凤凰二鸟如雾一般，散得无影无踪，尚未来得及惋惜神鸟离去，又觉眼前一花，纷纷闭目舒缓，再次睁开眼来时，只见厅顶吊灯闪亮，光影重重，哪里还有半分神鸟来过的奇妙景象？
厅中心，顾潜山仍旧盘膝坐着。他的手仍放在琴弦上，只是他的手指头不再动了。
数百道目光射到了顾潜山的身上。
顾潜山依旧坦然，单手托琴，站起身来，微微一笑，抬手指了指宫门方向。
众人此刻当真是令行禁止，目光转动，全部随着顾潜山的手指看向宫门，只见宫门依旧紧闭，未曾开启。
下一刻，惊呼声骤然而起。
沙金坐于首位，面对宫门，是第一个发现宫门紧闭的人，此时，他目瞪口呆，手软脚软地依靠在宝座上，如身陷迷雾，不知如何自处，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骚动才止歇。
沙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有气无力道：“顾???顾堡主，方才??????”不知道怎么问下去。
凤凰是神鸟，传说之物，难道真能下凡来吗？
顾潜山道：“国王，诸位莫慌。我这份儿宝贝可好啊？”
有人惊呼：“这是你带来的宝贝？”
顾潜山点点头。
又有人高声问道：“凤凰是你请来的，真的吗？”
顾潜山道：“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真亦假，假亦真，我说不好。”
有人直接问道：“顾堡主，还请详细说说原委。”
顾潜山缓缓摇头，反问道：“诸位，凤凰美吗？”
众人都点头，心说：“神鸟能不美吗？”
顾潜山笑道：“美好之物留在心中吧，说破了，还能美吗？”拱拱手，重回座位。
武云昭暗笑：“这回风头够大了，不管怎么说，有宝无宝，你都是最大的赢家。恭喜顾堡主，从今而后，塞外传说中有你一笔了。”
顾潜山暗道：“还不是老大指点的好嘛。我哪儿想得到如此妙招，出奇制胜？”
原来，抚琴引凤之法全是设计，是武云昭为顾潜山所想的，一碾压之势胜过沙金的好法子。这法子所赖，全在于顾潜山一身高深武功，属幻术之流。
顾潜山抚琴一曲《凤求凰》，一为扰乱视听，二为借琴音施展幻术。
人人对神鸟有幻想，受了功力影响，自然而然地想象雄凤雌凰追逐场景。凤凰飞舞的奇景便在眼前了。
沙金见顾潜山把凤凰都引来了，不得不在心中认输，不再较量。
不管凤凰真假，沙金明确了一点，他惹不得顾潜山。
于是乎，塞外第一巨富沙金的赏宝会在讨论凤凰何来的声音中结束了。
赏宝会结束了，但好奇之人实在众多，为了摆脱他们，次日凌晨，天还没亮，武云昭等速速收拾行李，离开了金舟国。
十天后，武云昭和顾潜山等人回到士比城。
第一件事便是向小城主讨债。
武云昭拿着一叠白纸黑字，晃了晃，说道：“小城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城主自知非得卖城抵押不可，反而淡然，笑道：“顾夫人，不用担心，有多少我赔多少。”随意抽出一张借条，看清了上头的借款多少，吩咐人清点。
不一会儿后，一张借条作废。
紧接着，第二张借条作废。
直到第十张借条时，随从表示，没有现成的金子了。
小城主挠挠头，尴尬向同来的顾潜山、耿翔、罗飞、朱爽、吴琼、孔白和贝宝生笑了笑，说道：“顾夫人，我有两个选择，第一，将以前买来的东西抵给你，第二，将士比城抵给你，当然，我也不当城主了。”
罗飞无奈笑道：“小城主啊，你想得可真清楚。”
小城主道：“我早晚有这一天嘛。”眼下之意便是，他知道，自己早晚会坐吃山空，在此之前，也是考虑过后路的。
武云昭笑问：“那你选第一，还是第二。”
小城主呵呵一笑，伸出两根指头，意思是，他要选第二。
这个选择有点儿出人意料。
贝宝生问道：“没了城堡，你住哪儿，留下的那些东西放哪儿？你以后还吃不吃饭啦？”
小城主道：“我这座城也挺值钱的吧。看能剩下多少，我先租城堡住，东西也先放着，以后???再说以后的。”
罗飞道：“先卖了自己的房子，然后，租自己的房子住，守着一大堆以前买来的东西，不能嚼，不能咽，我说老弟啊，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到这个法子。你可真行啊。”
小城主道：“与其让别人赚了金子，不如让你们赚了。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嘛，肥水不流外人田。”
罗飞一怔，忍不住瞥一眼耿翔，心说：“可不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顾夫人是你未来相公的师父，就算当聘礼，城是不用想了，城堡也得还给你，还真是不流外人田啊。”
不过这些事情，小城主还不知道。罗飞也不能透露。
一着不慎，得罪了耿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见不到太阳、月亮了。
轻咳一声，罗飞道：“小城主啊，你这么信我们，我们也不能没良心，这么的，我看你库里那些东西，好多重样的，我们几个，绸缎布料、瓷器茶叶、珍珠都有，你干脆把那些东西卖给我们，多少往回捞一些，就说那堆茶叶，你喝一杯子，喝成了花也喝不完，留着做什么？生虫子？”
朱爽插嘴道：“我家的东西不生虫子。”
罗飞道：“嘿，我说你啊，别打岔。我看啊，就先从你开始吧。出什么价往回收？”
朱爽道：“什么价？比本钱高，比售价低呗。”
罗飞扭头问道：“小城主，你觉得怎样？”
小城主道：“你们真乐意收啊？本来就没有吃了吐的道理，我什么意见都没有。”
罗飞道心说：“这等优质顾客，商家的大馅饼啊。”笑嘻嘻道：“那就这么定了。”向武云昭道：“嫂子，咱们是一伙儿，两个人，我收小城主的丝绸布匹再加一成的价，如何？”
武云昭道：“行，按你说的办吧。”
罗飞笑呵呵道：“得嘞。小城主啊，赶紧带我们入库查点。”动拉西扯，与朱爽、吴琼、孔白和贝宝生四人跟着城堡仆从进入库房。
顾潜山在一旁，抱臂而立，说道：“罗飞真会做人啊。”
武云昭微笑，问道：“咱们等吗？”
小城主道：“不用等了，我早就不想当城主了，除了花钱，我也没干过什么事儿。”
武云昭拿出算盘，说道：“好吧，我这就开始算。”
一个时辰后，武云昭与小城主签订了契约，将第一座城收入囊中。
不过，即便如此，小城主的债还是没还清。
顾潜山道：“我看你库里宝石一大堆，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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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2章 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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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主摇头，断然道：“不卖。我跟它们有感情，不卖，死也不卖。”
顾潜山心说：“怎么这么倔呢？”但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逼得他卖家，全由武云昭推动，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没资格说人家什么，转而道：“那???你想怎么办？咱们交情在，能通融，就算一笔勾消也成，可你以后呢？”
小城主道：“不能一笔勾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不???，我给你们干活吧。我会???”说到这儿，心说：“除了会花钱，我好像不会别的。”长叹一声，神色愁苦，金黄的头发散落两颊。
武云昭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没做过坏事，老天爷不会赶尽杀绝的。这样吧，看在交情的份上，我多通融你些时日，你呢，也不用去其他地方，接着在城堡里住，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说吧。”抽张白纸，大笔一挥，说道：“我们该回中原看看了，下次再来，多半是明年了。耿翔留在这边，我把这笔债转给他，以后，你俩商量吧，我不插手了。”
耿翔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按了手印。
小城主也没什么好说的，痛快按了手印。
耿翔将文书折起，往怀里一塞，退后一步，面无表情。
然而，武云昭和顾潜山都清楚，耿翔此刻心情甚好。
临别之时，武云昭与耿翔走到一旁。
武云昭嘱咐道：“徒儿，师父就帮你到这儿了，来硬、来软，抑或软硬兼施，你自己把握。这些东西。”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包塞给耿翔，低声道：“一看便知怎么用，师父等着喝茶！”
耿翔道：“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托，尽快与师父、师丈汇合。”
武云昭重重拍拍耿翔的肩头，握拳鼓励。除了野心之外，武云昭觉得，至今为止，耿翔在心计方面与自己最为相似，不相上下，不担心他做不成想做的事情。
耿翔和小城主目送武云昭一行离去。
待人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耿翔问道：“你怕我吗？”
小城主一怔，想了想，诚实道：“有一点儿。”
耿翔道：“尽快适应吧。从今天起，我住在城堡里。”
小城主道：“城堡是你的了，你说了算。”
耿翔“恩”一声，吩咐道：“去，把大臣、仆从、守卫召集起来，等我命令。”
士比城是独居小国。城内一片祥和。大臣们基本跟摆设是一样的，每日处理的都是城中小小纠纷。他们知道城主德行，料得到，早晚有一天，城主会搞到破产，因此，对武云昭买下城池一事没有意见，随遇而安。
小城主手足无措。
耿翔问道：“怎么了？”
小城主道：“我要不要向你行礼？我不会。”
武云昭将债权转给了耿翔。此刻，耿翔便是这城中的主人，在武云昭和顾潜山不在的时候，他拥有最高的权力。
耿翔道：“不用了。表面上的，谁都会做。你在心里把我当成债主就好了，无须礼数。”说吧，大跨步前行。看方向，他是返回城中住宅。
小城主看着耿翔的背影，突觉背脊发凉，不由得抬头望天。只见一轮红日微微偏西，热烈、灿烂。
此时是九月初。
塞外昼夜温差巨大。有太阳的时候是很热的。
他想，难道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滋味吗？
回首曾经属于自己的豪华城堡，他顿感一片茫然：“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下意识地，奔向城中店铺，打算借购买物品缓解心绪，可他才迈出一步，骤然想起，自己已经是个穷光蛋。
小城主懊恼：“好想买东西，可是没钱。”两只手不停地互相扭捏，身子也跟着扭捏起来，金黄的长卷发随着他的身体摇晃来去，在地上投射下飘动的影子。
内心交战半晌，小城主原地跳了跳脚，转身奔进城堡内，按着耿翔的吩咐召集仆从和守卫。
他想，耿翔应该是有钱的，如果自己表现得好，或许可以再借一点儿。
然而，他的愿望注定是要落空的。
耿翔重新安排了大臣、侍卫和仆从后，对小城主道：“在你想出法子以前，我会照顾你，让你衣食无忧，但我不会借给你半粒金子让你出去挥霍。当然，如果你肯将库里剩下的东西变卖，换取资财，你随意。那是属于你的，我管不着。”
小城主皱着脸道：“不行，库里都是我的宝贝，好不容易买来的。我心疼。”
耿翔道：“那就老老实实在城堡里待着，只要不出去，也就没机会购物。”
小城主求道：“不能通融吗？耿大哥。”
耿翔脸色一沉，目光锐利起来，冷冷道：“不行。现在，一切由我说了算。”高声向外道：“来人啊，将他给我关起来，严加看守，晚饭时再放出来。”
侍卫闻声入内，但面对曾经的主子，不敢太过无礼，站立不动。
小城主抓住机会，恳求道：“耿大哥，我要求不多，让我买一颗水果就够了，不用别的。不花钱，我难受。身上就像是被蚂蚁咬，老鼠啃一样。耿大哥，求你了。借点儿钱，让我去买东西吧。”
耿翔伸手，捏住小城主的下巴，将人微微提起，眸光冷冽，喝道：“闭嘴。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我说什么，你就得听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我不允许你去挥霍，你就要老老实实在城堡里忍着。听懂了吗？”
小城主被吓到了。
耿翔带给他的恐惧压过了物欲。
他瞪大了一双天蓝色的眼睛，颤抖着点点头。
耿翔松了手，将他交给侍卫，说道：“如果有人胆敢私自放他出逃，格杀勿论。听到吗？”
两名侍卫心头凛然，齐声道：“是。”
耿翔道：“下去吧。”
小城主恣意妄为，胡乱挥霍主要是被纵容所致，耿翔为了板正他的毛病，不得不下辣手，出严令。
晚间，耿翔和小城主相对无言地吃了饭。
静坐了一会儿，小城主道：“那个，我能去休息了吗？”
耿翔道：“可以。”站起身来。
小城主道：“耿大哥，你做什么？”
耿翔道：“去休息。”伸臂拉起小城主的手，带他往寝室走去，边走边道：“从今日起，你我同居一室。”
小城主低头跟着，说道：“有人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耿翔道：“哦，是吗？你把王冠给我，我就让你一个人睡。”
小城主一惊，心说：“难道被发现了？”沉默一会儿，说道：“凡事习惯就好，一起、一起。”
各自洗漱后，小城主和耿翔并排躺在床上，沉默又尴尬。
小城主忍不住道：“耿大哥，我不逃跑，不用这样吧。”抬了抬手臂，摇晃锁链，发出“哗啦”声响。金色的链条的一端连着他，另一端连着耿翔。
耿翔闭着眼睛，问道：“你将王冠藏在哪儿了？”
小城主嗫嚅道：“没，没藏啊。”
耿翔道：“哦，是吗？”伸手摸向床边的柜子，从上头摆放的盆栽中拿出一个金王冠，说道：“恩，果然没藏。”
小城主惊道：“我明明扔在窗外的。”话一出口，顿觉失言，赶紧闭嘴。
耿翔“哼”一声，将王冠压在小城主的头发上，说道：“想用王冠去买东西，是不是？打算什么时候偷着去？夜深人静，我睡着的时候吗？”
小城主听秘密被戳破，再隐瞒也没意思，承认道：“恩。”
耿翔道：“念你初犯，这次不追究了，若有下次，严惩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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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我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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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片刻，小城主往耿翔身边蹭了蹭，求道：“耿大哥，你高抬贵手好不好？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才管着我。可我不买东西的话，真的难受。五脏六腑都倒转了一样。咱们打个商量，循序渐进好不好？别一下子就让我断了念想啊，我已经习惯了，控制不住想买东西的心思。求你了。”
耿翔不为所动，沉声道：“躺好！”
小城主没法子，听话躺好，眼珠儿在眼眶里溜溜打转。
耿翔听他呼吸不匀，知道他“贼心不死”，抬手点了他的睡穴。
小城主只觉得身上几点疼痛，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此后，小城主只要表现出购物的欲望，耿翔便手指一动，将他点倒，让他陷入昏睡。
一连过去了十日。
小城主终于忍不住爆发，指着耿翔喝道：“你又不是我父王、母后，凭什么管着我！以后，我要跟谁借钱就跟谁借钱，我要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管不着。我欠你的也就那么多，库里的宝贝，我不要了，都不要了，都给你。我又不是囚犯，又不是狗，用链子拴着算什么，放我走。我离开士比城，再也不回来了。”
耿翔淡淡道：“不放。”
小城主怒道：“你这人不讲道理。”
耿翔道：“我的话就是道理，不放就是不放。”
小城主气急，指着耿翔道：“你，你，你??????”，连说三个“你”字，下面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曾为一城之主，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不会说粗话，满腔的怒火无法表达。
耿翔走上一步，缓缓道：“闹够了吗？不够的话，放开了喉咙，接着闹。不用担心被人听到，侍卫们都在广场练武，仆从们早被我吩咐了不可靠近，大臣，哼，能把你纵容成这样，我看他们敢不敢来护着你。”
小城主瞪视耿翔，目中含火，海水般的眼波汹涌了起来。他的胸膛起伏不断，好似要炸裂了一般。
耿翔面无表情，态度冷硬。
过了一会儿，小城主往床边一坐，扭头看向一旁，心说：“你让我闹，我偏不闹。哼。”脸色被气得苍白。
耿翔静静瞧着，又过了一会儿，解开缚在自己手腕上的链条的一端，抛在地下，缓缓道：“不许再有逃跑的念头，否则的话，见你逃一次，我就杀一个侍卫，见你逃两次，我就杀两个侍卫，侍卫杀光了，我就杀仆从，仆从杀光了，我就杀大臣，大臣杀光了，我就杀城民。他们跟我无亲无故，死了就是死了，我不在乎。”
小城主跳了起来，骂道：“可恶，你是个恶魔！”
耿翔道：“随你说什么。外头人的性命在你一念之间。只要你安安分分在我的身边待着，他们绝对安然无恙。好好想清楚了。”转身向外走，忽又回头，提醒道：“别妄图自尽，你若自尽，我便屠城。”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小城主气得呼呼直喘，浑身发抖，原地站立片刻，忽而抓起桌上的花瓶，用力掷了出去。
“啪”一声响，走廊里一片碎片。
气血翻涌中，小城主发了狠，心说：“我就不信你会乱杀人。”将三尺长的金链子卷起，缠上手腕，向外奔了出去。
可令他奇怪的是，平时为了阻止他外逃的大门一扇扇全部敞开着。
他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城堡门口。
他停住了脚步，不敢走了。
他知道，这一切是耿翔的安排。
城堡门口连通长街，只要多走一步，他就能离开这儿。
他踌躇：“到底要不要走呢，万一???”
正犹豫间，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是耿翔。
小城主被吓得后退三步，瞧清了耿翔手中托着另一人时，大喊一声：“不要。”
耿翔道：“看清楚了，还没死呢。”
小城主定神一瞧，耿翔手中的人睁大了惊恐的眼睛，脸色涨红，呼哧、呼哧喘着气，确实没死的。
耿翔道：“还出去吗？”
小城主不知怎的，一股怒气突然顶了上来，向耿翔怒目而视。他不答话，但意思很清楚，看你敢杀不敢杀。
耿翔道：“好。”扼住侍卫脖子的手见了三分力道。
那侍卫吃痛，发出“呃”的一声，挣扎起来，嘴巴大张，呼吸急促，面色红得发紫，显然是快要窒息的模样。
小城主眉头紧皱，指着耿翔道：“你??你敢！”
耿翔道：“为何不敢？”手腕又加几分力道。
那侍卫挣扎得更厉害了，手脚不受控地挥舞，口中发出的声音无法形容，包含痛苦与恐惧。
耿翔托着人上前两步。
小城主退后两步，全身颤抖，缠绕在手腕上的黄金链条互相碰撞着，发出脆响。
两道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流下，顺着面颊，流到颏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他颤声道：“我求你，别杀他。我不出去了，再也不出去了。”
耿翔又道：“还买东西吗？”
小城主怕得狠了，连连倒退，摇头，又摇头。
耿翔道：“很好，不过，这时你第二次起了逃走的念头，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小城主只知道摇头，嘴巴张着，说不出话来。
耿翔道：“那不好意思了，既然你不记得，我只好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让你记得。”跟着身子偏转，面对那侍卫，说道：“对不住了。”
只听“咔哒”一声。
小城主见那侍卫脑袋一歪，白目上翻。
他“啊”一声尖叫，全身失力，腿脚酸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呆呆看着耿翔将高大的侍卫推到在地。因为过于恐惧，他的嘴角不住地抽搐，已然不受控了。
耿翔转过身来，问道：“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小城主咽了口唾沫，嘴巴开开合合，用极低的，极低的声音道：“记得。”
耿翔道：“那还不乖乖回去？哦，我知道了，你怕记不清楚，还需要用人帮帮你，才能牢记。好办，你等着，我再去请一个人来。”
小城主急道：“不，不，不用了，我记得，清清楚楚，不用了，我立刻回去，立刻回去。”翻过身子，连滚带爬，向城堡内奔去。
耿翔待他的身影走远，走到那倒地的侍卫身边，俯身蹲下，在那侍卫的胸口轻拍一掌，下一刻，那胸口竟起伏了起来。
只听两声粗重的呼吸声，那侍卫竟睁开眼来。
耿翔将人扶起。
那侍卫历经生死，如置云端迷雾中，疑惑不解，一时不知道推开夺人性命的凶手。
耿翔拱手道：“得罪！”掏出一把金叶子，塞进那侍卫的手心，将他的五指卷起，扣住金叶子，点点头，飘然离去，也奔进了城堡中。
侍卫眨眨眼，低头看看金叶子，后知后觉地“哎呦”一声，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便在此时，他的其他同僚也奔到了，忙询问情况。
方才，众侍卫在广场练武。
耿翔突然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凶神恶煞地抓走了他们的一个同伴。众侍卫担心同伴性命，追逐而来。但耿翔的功夫太高，速度太快，是以，他们慢了好几步。
侍卫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心有余悸，想了想，说道：“耿翔???耿翔大哥不是真心要杀我，是故意演戏。”
有人问道：“为什么？我们该给他吓死了。”
侍卫沉吟道：“他是要吓咱们小城主。小城主见他辣手夺命，吓得连不买东西的话都说出来了。”
余人不约而同“哦”一声，齐声道：“原来是这样。”转而又想：“耿翔为了小城主，真是用心良苦啊，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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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4章 再近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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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如何猜测，是耿翔无暇顾及的。
他火速来到寝宫，见宫门大开，眉头一皱，随即舒展，调匀呼吸，缓步入内。
此时，小城主正缩在墙角边，躲在一片阴影下。
他听到脚步声，明显的，打了个冷战，不敢抬头。
耿翔心下是不忍的，但想为了以后，还是得狠下心肠，好好将小城主的毛病尽数改了，轻“咳”一声，说道：“很好，这一回，你很听话。”说着，走到小城主的面前。
他蹲下身子，伸手将小城主的脸抬起，缓缓道：“又脏又乱，成什么体统，立刻去梳洗，换上干净衣服。听到吗？”
小城主目中含泪，轻声道：“听到了。”
耿翔“恩”一声，松开了手，说道：“动作快点儿，我在浴室等你。”
不一会儿后，小城主抱着换洗衣物来到浴室门前。
耿翔正等在门口，点头道：“动作很快，看来，你意识到听话的重要性了。”
小城主垂着头，不发一言。
耿翔道：“沐浴过后，陪我来吃晚饭。”干脆离去。
小城主听脚步声远，才敢深呼吸一口气，暗骂：“恶魔！”推门而入，“哐当”一声，重重关上门板。
耿翔随手夺命的场景犹在目前。
小城主虽然置身于热水之中，但感到身如冰窖一般，寒冷、僵硬。
他想：“耿翔没了师父和师丈约束，原形毕露了。原来，以前的样子都是装的。等回头，我一定要跟顾夫人揭发他的罪行。”随即想到，武云昭和顾潜山归来之期恐怕在明年，自己还得在这个恶魔手下忍辱偷生数月才有脱困之机，不由得惆怅万分。
一个时辰后，晚饭在二人相对，默默无语中度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中，二人也是这样度过。虽然每天都见面，但一句话也没说过。
这日晚间，耿翔对小城主道：“哑巴了？”
小城主不出声。
耿翔盯着他瞧，见他眼中有五分愤恨，五分得意，心中一动，说道：“我命令你说话，回答我的问题。”
小城主这时才不甘不愿道：“没。”用一个字回答了是不是哑巴的问题。
他的活动范围被耿翔严格限制在城堡内，还不知道，当日的侍卫“死而复生”了。耿翔在他的眼中依旧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杀人魔鬼。
他对耿翔冲满了惧怕之情，以至于，他没意识到，自己每日里只知道防备耿翔，完全忘了想买东西一回事。
耿翔冷笑一声。
小城主打了哆嗦。
耿翔出掌，用掌风熄灭了烛火，霎时，寝室里一片黯淡。
耿翔上床躺下，拍了拍旁边。
小城主听话上床，躺在耿翔的旁边。因为确定他绝对不敢跑，链子已经不需要了。
黑暗中，两人都睁着眼睛。
不知过去了多久，耿翔突然道：“过来。”
小城主心头一跳，心说：“就在你身边呢，还怎么过去？”怎么想也并向不明白怎么施为，无奈之下，只好问道：“什么意思？”
耿翔听他发问，不禁莞尔，说道：“挪近点儿。”
小城主还是不明白耿翔到底什么意思，但不敢不听话，只好挪了挪，问道：“够近了吗？”
耿翔道：“不够，再近点儿。”
小城主又挪了挪，手背碰到了耿翔的手背，碰触的刹那，立刻缩回了手，问道：“这样呢？”
耿翔又道：“不够，再近点儿。”
小城主不敢挪了，说道：“再近一点儿，我就跟你贴上了。我不打扰你休息，就这样吧。”
耿翔道：“好吧。张开嘴。”
小城主一怔。
耿翔道：“这么多天了，怎么不动手？哼。”
小城主登时全身温度尽褪，顶着一口气道：“你怎么知道？”
耿翔道：“怎么知道？我就给你解说、解说。每当睡下之后，过一段时间，你就要摸摸你的头发，然后，你的呼吸会变得十分不规律。这张床的床垫又软又弹，你稍微动一点点，床垫就会发出声响。当然，你听不到，我听得到。你平时怕惨了我，生怕跟我有一丝一毫的触碰，偏偏夜深人静之时，你打算往我身边凑，不太奇怪吗？”
小城主惊道：“你都知道？”
耿翔道：“你以为我是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不入流莽夫吗？”
小城主叹道：“算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从头发中摸出一枚长钉，放在耿翔的胸口。
耿翔道：“其实，你打算动手的第一天直接将这钉子扎在我身上，我一定逃不了。我不信你有胆子跟我动手的，自然没有防备。可惜，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小城主道：“我不会杀人。”
耿翔道：“你已经会了，只是没下手。这枚钉子，长约三寸，只要往我心口一扎，想活可不容易。”
小城主道：“我不敢杀人。”
耿翔道：“恩，这话说得对。”顿了顿，说道：“我不杀你，我也不介意你想杀我。为人报仇，是应有之义。我欣赏这样的人。”
小城主道：“你比我更不正常。我只是想买东西而已，从不会漠视生命。不过，托你的福，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买东西，完全不想。”
耿翔哈哈大笑，说道：“这不是挺好吗？因祸得福。”
小城主笑不出来，问道：“你要我张开嘴巴做什么？”
耿翔道：“你想犯上，我不介意，但我要立规矩，所以，我要罚你。我的手心有一粒药丸，吃了它。”
小城主坐起身来，也不问这药丸为何，吃了之后会有什么症状，摸到耿翔的手心，拿起药丸，一口吞了。
耿翔赞道：“恩，有点儿骨气。”
小城主心想：“多半是毒药，有命、没命也无所谓了。”这么一想，他的胆子大了起来，对耿翔的忌惮减少了很多。
小城主道：“还有别的吩咐吗？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耿翔笑道：“吩咐是没有了，可我怕你睡不着。”
小城主道：“我想睡就睡得着。明儿早见。”
夜半，风雨忽来。辰时，云消雨霁。
小城主悠悠醒转，怒骂道：“无耻，下流，卑鄙。”
耿翔挑起他的一缕长发，笑道：“没有我给你解除药力，你还有机会看到今天的太阳吗？别忘恩负义。”
小城主颤声道：“你???”
耿翔道：“赶紧收拾，今天允许你出去溜溜。”
午后，终于说服自己忍耐的小城主，穿戴整齐，走出了寝宫的大门。
他很谨慎，左顾右盼地前行，从寝宫一路走到城堡的门口，望着人来人往的长街。
此时，他才确定，耿翔的“允许”是真实的。
小城主心想：“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苦思无解之际，两名侍卫并肩走到他的面前，躬身行礼。
小城主回神，正要说一句“我不是城主了，以后不用多礼。”看清其中一个侍卫的面容后，“啊”一声惊呼，连退三步。
那侍卫挠挠头，微笑道：“城主，我没死，那天，耿翔大哥跟你闹着玩儿的。”
小城主闻言，站在原地反应半晌，问道：“耿翔在哪儿？”
那侍卫道：“耿翔大哥去铺子忙了，让我俩陪城主在外头逛逛。”
小城主咽下一口怒气，说道：“去铺子。”
两名侍卫升平第一次见到自家城主气势汹汹的模样，忍不住对视一眼，跟在小城主身后，直奔耿翔处。
然而，他们扑了个空，被人告知耿翔回宅子了。
小城主握紧了拳头，又奔向铺子后的宅院，让两个侍卫守在门口，不等通报，推门而入。
宅子不大，他很快找到了耿翔。
耿翔正在练武，见小城主找来，收了拳脚。
小城主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两个时辰后，二人携手走出院子，走过长街，回到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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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5章 和平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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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白鸽穿过云雾，俯冲向下，落在了凌云堡的窗台上，咕咕而鸣。
不一会儿后，窗子被推开了。
白鸽动了动头，跳了进去。
武云昭抓起鸽子，将鸽子腿上的细竹筒取下，抓了一把谷粒放在窗台上，留给鸽子啄食，转身去寻顾潜山，边走边看消息。
离开时士比城时，武云昭曾说会回中原看看，明年再归来。这一套说辞其实是瞎掰的。罗飞等人确实返回故国了。她与顾潜山则继续留下来，研究如何建国。
顾潜山正在书房里，伏案打盹儿，听到响动，抬起头来，迷蒙着眼睛，随口道：“娘子，你来啦。”
武云昭不在意他的称呼，将从竹筒中拿出的小纸条递给顾潜山，笑道：“这才半个多月，乖徒儿搞定了。”
顾潜山打个哈欠，扫了一眼纸条内容，见没什么重要内容，随手丢在一旁，说道：“有你这个师父指点，他能慢得了吗？”拍拍脑门，拉开抽屉，拿出个卷轴，晃了晃，说道：“老大，给你，未来的基业。”
武云昭接过卷轴，展开从左至右扫视，点点头，赞道：“画功也不错啊。琴棋书画，两样都会了，再接再厉。”
顾潜山道：“谢谢夸奖。老大，你真要搞这么大？我寻思着，要不你就在小城主哪儿随便登个基算了，也算完成任务，对吧。”
武云昭道：“那多没劲。这所谓的任务已经是我说了算了，占尽了优势，当然要认真对待，才不负来这儿一番的辛苦。”
顾潜山道：“好吧。反正你说了算，愿意耗多久，耗多久。”又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时辰了？”
武云昭道：“快申时了。”
顾潜山道：“这么晚了。”
武云昭道：“绘图辛苦，你去床上睡吧。”
顾潜山问道：“你呢？”
武云昭道：“我在这儿思量，思量。不动用武力手段抢地盘，很难啊。”
顾潜山道：“你要自找麻烦，怪得了谁。我先走了，你慢慢思量吧。”摇摇晃晃离开书房。
武云昭拿起朱笔，在士比城所在和距离士比城三十里、四十里、五十里的三座小村庄上画上圈，然后，将这四个地方连成一线。
那三座小村庄是武云昭返回凌云堡的路上买到手里的。
按地图所示，这四个地方在凌云堡西南方向。
在地图的最西部，是金舟国。金舟国相距甚远，且位于淡漠之后。最重要的是，金舟国太过富裕，武云昭竭尽一生也是买不下来的。金舟国国主沙金除了喜欢炫耀外，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至少眼下，武云昭不能考虑用武力将他拿下，因此，金舟国不在武云昭的谋夺范围内。
在地图的北部是山峦，荒芜人烟。
如此一来，以凌云堡为东，士比城为南，山峦为北，沙漠为西，武云昭计划占领的地方就是以四者结点所圈画的土地。
在这片土地上，原本存在的比较大的国家有三，分别是明月国，落星国，和夕照国。
其中，夕照国，国如其名，已是日落西山之状。
夕照国国主老迈，且膝下无人，待他死后，国内必有一番腥风血雨的夺位斗争。待得他们自己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武云昭可伺机得利。
明月国和落星国都算强盛，一时之间，武云昭尚无良策。
她盯着地图，喃喃道：“说不得，或许得将胃口缩小一些。”
突然，一道机械的声音从脑海中传来：“老大，你要减肥啊。”是顾潜山通过系统传音过来的。
如今的系统已经算不上系统，除了提供各种功能外，最大的作用就是方便武云昭和顾潜山联系，早就失去了最初的引导参与人进行活动的作用。武云昭作为内部人员，权限甚大，以至于“婉儿”已经有大半年没出过声儿了。
武云昭一愣，说道：“我刚才跟你说话啦？”
顾潜山道：“啊，你说，说不得，或许得将胃口缩小一些。我说，老大啊，你够瘦的了，小腰还没我巴掌宽呢，有什么可减的。”
武云昭这时意识到，原来，最近这些年来跟顾潜山交流甚多，习惯成自然，无意中跟他联系上了，微微一笑，说道：“我没说要减肥。不是一回事儿，你接着休息吧，抱歉，打扰了。”
顾潜山道：“还挺客气。老大，我睡不着了，有活儿吩咐吗？我闲得发慌。”
武云昭笑道：“你居然有主动要活儿干的一天，不容易啊！”
顾潜山道：“您鞭策得好。”
武云昭道：“也罢，出去走走吧，看看耶律风他们哪儿建得怎么样了。”
顾潜山道：“不行，不行，老大，你去哪儿不合适。”
武云昭道：“为什么？你前几天才去过呀。我为什么不能去？”说着，将卷轴收起，走出书房，向堡外走去。
顾潜山道：“他们忙着铺地、盖屋，大汗淋漓的，不好好穿衣服，一阵风过，什么都露了，老大，没的污了眼睛。咱们换个方向。咱们派人在那看护着，不会出问题。”
武云昭此时已经站在门前空地了，向手下打了个响指。
手下会意，前去马厩牵马。
顾潜山越窗而出，天降神兵一般，落在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道：“不去他们那儿的话，在附近也没什么可看的，这头距离千灵国太近，动静大了，容易引起江天佑的怀疑，不利大事。”
顾潜山道：“那就随便溜达、溜达。没准儿能碰上什么好事儿，省了咱们的力气。”
武云昭道：“行吧，你说，去哪儿？”
顾潜山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笑道：“我说？”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凌云堡堡主啊，在自己家不做主，要去哪里做主。”
这时，下属牵着黑凤凰和赤蟒走了过来。
顾潜山接过马缰，说道：“我跟夫人出去走走，晚上不回来了。”
两人翻身上马，奔驰下山。
跑到沙地上时，二人催马缓行。
武云昭道：“马上就要天冷了，除非有奇遇，别的大事儿也办不了了。让耿翔快活两个月，入冬之前把那几个村的人全安排进士比城去。天暖之后，安排人修路。”
顾潜山道：“知道了。”叹口气道：“老大，你这是一句话不离老本行啊，不能想想别的？”
武云昭道：“有什么别的可想？”
顾潜山道：“比如怎么给徒弟庆祝啊，怎么跟徒弟他爹讲，是瞒着还是明说，过年在哪儿过年啊，要不要挤时间回中原一趟看看？很多事情能想啊。别老想着抢地盘，累。”
武云昭道：“听你的口气，你已经想过了，我何必想二回？”
顾潜山道：“我决定之后，你都听吗？”
武云昭道：“不妨碍大事，皆可从之。”
顾潜山道：“好，接着谈大事吧。老大，跟我说说，你缩减胃口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嗨，这么回事。我觉得我恐怕吞不下明月国和落星国，以后或许得将此二国剔除计划。”
顾潜山道：“实在不行，打嘛。”
武云昭道：“人家好端端的，没招谁，没惹谁，我去打人家，不厚道啊。和平，和平，这个世界我选和平路线，能用钱绝不动武。”秀眉蹙起，很是烦恼的样子。
顾潜山劝慰道：“都是以后的事儿，先放下吧。情势不变，转机不来，世上的事情，谁说得清？没准儿，明月国突遭瘟疫，亡国了。也没准儿，落星国突然残暴了，四处点火，到时候打他，就是应该。”此时，他不知他所言将一语成谶。
武云昭微笑道：“说得对。此刻想也无用。水到自然渠成。”
此后，武云昭不疾不徐，用真金宝物，一点点收拢了边塞各国，据为己有。
四十年之后，武云昭以和平的赎买方法收拢了边塞各国，建立起了独属于自己的武氏王朝。
为了致敬则天女皇，武云昭特意拖延一年，于六十八岁登基称帝。
至此，武云昭达成了《女皇系统》的二星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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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一介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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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时节，道路两旁，绿柳垂杨，桃杏争艳，绿草如茵，气象一新。
一个年貌近中年，身材高大的黑衫男子，正沿着这条夹在绿树香花中的道路疾行。
这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耸，一张方脸，显得十分正气凛然。他于芳春丽景全若不见，目视前方，大步而行，神情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
他的脚上是一双黑靴，但此时，黑靴有一半裹着尘泥沙土，边缘多处破损，显然走过很多路程了。
半个时辰后。
这男子终于走到道路的尽头，来到了一座城的城门口。
他仰脸，见此城名为“彩云城”，面露微笑，心下舒一口气：“可到了呀，可到了呀。”抬起手臂抹掉额头、脸颊上的汗水，紧走两步上前，接受守城官兵的检查，然后欣然入城。
他对城中繁华景象，靓丽行人依旧仿若不见，走过一半长街，左右看看，转身走进一家客栈，甩了几两银子，要了上房、好酒、好菜和热水，随着小二上楼入屋，便不再出来了。
男子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后，从包袱里拿出崭新的衣衫换上，坐在桌边边吃，边饮，眼神竟没来由地温柔，好像在他的虚空的对面坐着他的心上人一样，充满了爱怜。
这男子心思显然不在吃喝，有点儿古里古怪的。
酒菜吃到一半，男子突然呜呼道：“什么，还要考试？快饶了我吧。老大，为了赶过来见你，我两条腿都快跑断了。”声调拉得长长的，显然是在故意装相，假意哀求，还有一些撒娇的味道，实为卖弄自己的辛苦。
这男子是谁？又是跟谁说话呢？
答案显而易见了。
这男子便是顾潜山。而能让他心甘情愿，欢欢喜喜，如痴如醉喊一声“老大”的人，自然是武云昭。
武云昭既然不在此间，那么顾潜山此时便是通过系统，在脑中，用意念跟在远方的武云昭交流。
他二人来到了新的任务世界，不巧，没落到一起。
武云昭这次的身份尊贵，乃一国公主，不能随便出宫。
因此，顾潜山只好紧赶慢赶，来到国都“彩云城”，寻找机会，与武云昭汇合。
只听顾潜山问道：“老大，考什么呀？给划划重点，我准备、准备。”
另一端，武云昭道：“先武试，后文试。应试的全是将官子弟，能耐有限，更别提有内功，你上辈子的拳脚足够应付武试了，至于文试，到时候，你把题目告诉我，我暗中作答，你执笔写就行，不用动脑子。”
顾潜山笑道：“这样最好。哎呦，我可最讨厌考试了。一发挥就失常。”喝下一杯小酒，笑眯眯的，问道：“老大，我身为一介平民，怎么入宫去跟高官子弟竞争啊？”
武云昭道：“这个不用担心，我给你安排好了。我现在的舅舅是太子太傅，上官少康，你好好打扮一番，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去找他即可。”
顾潜山道：“恩，行，我知道了，会尽快去。”
武云昭又道：“他若问你，你我如何相识，你就说，两个月前的元宵灯会上曾有数面之缘。他若问你，可有信物。你就拿我曾经送你的那条绣着寒剑红梅的帕子给他看。他是长辈，不会问小辈细节。如果真的有人多嘴，你我随机应变就是，麻烦不多。”
顾潜山道：“好，都清楚了。老大，你放心吧。”
武云昭道：“听你刚才的话，你是刚到吧。赶紧休息，养养精神，神完气足地去见我舅舅，这样，他对你印象好了，也会暗中相助。我父皇传召我去见面，还有一帮贱人要应付，不能分心，先不跟你说了。”
顾潜山心说：“这才几天，就认出一帮贱人，啧、啧，果然宫里日子不好过哦。”
皇宫里，云昭殿。
武云昭在一众女婢的服侍下，画美妆，着华服，妥当之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御花园，面见当今圣上，如今武云昭的父皇，皓天国皇帝，武天相。
走到御花园门口时，迎面走了一个身着亮黄锦衣的男子。
这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容貌端正，身板挺拔，看着武云昭来了，笑吟吟地等着。
武云昭上前，行礼道：“云昭拜见太子哥哥。”她身后的仆婢也一起拜见。
这男子是当朝太子，武天相的嫡子，武云昭的嫡亲哥哥，武云飞。
在这里，他兄妹二人同为皇后所出，乃血脉至亲。他们的母后，先皇后上官明月因病早衰。自此以后，虽有父皇庇佑，但在这诺大宫中，潜伏的危机之中，兄妹二人也算是相依为命。他们关系甚好，相互关爱的。
武云昭问道：“太子哥哥，父皇也召见你了吗？”语中关切。
她的言下之意是，如果不是父皇召见，赶紧离开，别进去自找麻烦。
武云飞笑道：“别担心，你是父皇，乃是整个皓天国的掌上明珠，给你选驸马的当口，没人敢随便生事。说起来，哥哥我还沾了你的光，能过几天舒服、踏实的日子。”
武云昭道：“太子哥哥就会说笑话。”
武云昭和武云飞对视一眼，眼光交汇，互相报以微笑，各自明白，不再多说，一同走进御花园。他们都知道，说出来的笑话都不是笑话。
凉亭里，皇帝武天相居中而坐。
在他的左手边，是贵妃文雅和淑妃白素兰；在他的右手边，是德妃牧秋水和贤妃苏樱。
这五个人，是皇宫里最尊贵的人。他们此时聚在一起，足见对武云昭的重视。
武云昭和武云飞兄妹二人向父皇和四妃行过礼，在下首落座。
武天相笑呵呵道：“乖女啊，待半月之后，驸马选定，你就得嫁作人妇了，以后可不能天天缠着太子哥哥了。否则，驸马要吃味了。”
武云昭笑道：“父皇，那我以后缠着父皇，看驸马敢吃味吗？”
武天相听她这么讲，心中欢喜，笑道：“父皇可不当碍眼的人。父皇等着乖女赶紧给父皇生个乖外孙、乖外孙女呢。”
武云昭颔首，似是害羞。
武云飞这时才道：“父皇，云昭面皮薄，您私下里跟她嘱咐吧。她最喜欢父皇，什么都肯答应的。四位娘娘看着，云昭可不敢开口应承呢。”
武天相笑道：“好，好，好，还是哥哥懂妹妹，朕此时不说了。”接过贵妃文雅递上的茶，一口、一口喝着。
皇上不说了，四位皇妃就可以开口了。
宫中无后，贵妃为首，第一个说话。
只听文贵妃道：“公主想要文武双全的驸马，陛下就给安排武试、文试，还是当父皇的最关心女儿。”
其他三妃微笑点头，觉得文雅之言有理。
又听文贵妃续道：“参与驸马之争的才俊众多，公主可有心仪之人？陛下明察秋毫，也好让陛下帮忙甄选，免得生出枝节，选了不满意的。女子可不能挑错了夫君啊。”
武云昭道：“多谢贵妃娘娘体贴。不过，父皇已然下旨，通过武试、文试甄选驸马，结果怎样便怎样。样貌、家世，这些才俊自己选不了，儿臣为选夫君，自然也不看重。比试结果自然能辨别珠玉糟粕。儿臣出嫁代表皇家颜面，嫁了差的，丢的是父皇的脸面。儿臣只要文武第一的，但凡差一点儿，儿臣宁可不嫁，也不纡尊降贵。”
文雅探听不成，讨个没趣，微微一笑道：“公主有主见，颇有陛下风范。”
武云昭言道，驸马人选按着圣旨的吩咐，以文试和武试的结果为准，其实意思是说，驸马是父皇给选的，她自己没有任何意见。一切还是父皇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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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参选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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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雅自然不敢对圣意发表意见，不能多说什么了，也不敢进一步探听了。
武天相听得出她二人语中交锋，但到底向着唯一的女儿。况且眼看着没几日女儿就要出嫁，他的偏袒之心更重，笑道：“乖女啊，以后对着驸马可不能学父皇的风范，把人吓坏了可不好。”哈哈一笑。
众人陪笑。
武天相笑得开怀，四妃心里却滋味不一，但相同的是，这笑声都不能达到心底。
武天相看向德妃牧秋水，说道：“德妃啊，你的子侄后辈中，是不是有一个参与选驸马？”
牧秋水道：“回禀陛下。臣妾家中确实有人参选，是臣妾三哥的儿子，臣妾的侄子，牧毅。”
牧秋水出身将门。这次选驸马有武试一条，将一众文官家里的大才子挡了出去，反而她家里的子侄大占优势的。
武云昭是武天相的心头肉。爱屋及乌，武云昭的驸马，也会受到武天相的重视。
因此，牧家人对这次驸马之争很看重。
武天相道：“朕知道牧毅，早就听说过，挺不错个小伙儿，挺多人赞赏他武功不弱，深谙兵法，颇有牧老将军的眉目，乃将帅之才。不知道他是否有幸脱颖而出，将朕的乖女娶回家中啊。”
牧秋水道：“公主金枝玉叶，不论谁娶了，都是得了天大的福分。臣妾不知牧毅斤两，只盼他好好表现，不敢奢望。”顿了顿，说道：“恐怕文试要差一些，比不过贤妃姐姐的兄弟呢。”
武天相道：“哦，贤妃家里人也有参选的？朕怎么没听说？”
贤妃苏樱回禀道：“陛下恕罪。臣妾幼弟一直在外求学，声名不显，最近才回皇城。他才疏学浅，臣妾也不好意思更皇上提及。”
武天相道：“宝玉暗藏，或可大放异彩。尔父才高八斗，儿子一定差不了，朕拭目以待。”
苏贤妃道：“谢陛下夸奖。”
这一番对话下来，牧秋水和苏樱心头皆惴惴。
牧秋水竟比皇帝消息灵通，得知苏家事。而苏家，作为书香门第，竟有一个儿子在外偷偷学武，居心如何，值得揣摩。她们两人急于互相拉扯，没想到，将自己拉扯了进去，弄巧成拙。
文贵妃和淑妃白素兰互相递个眼色，不言不语。
武天相的脸色比方才差了许多，端起茶又喝了一口，说道：“云飞，武试之前，将参选名单呈上来，朕要过过目，看看朝中文武双全的才俊有多少。”
武云飞站起身来，行礼道：“是，父皇。”
武天相“嗯”一声，说道：“免礼。”安静片刻，接着问道：“给公主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
此事是由文贵妃操办的。
文贵妃道：“回禀陛下，公主的嫁妆比照当年皇后姐姐嫁妆规格，只多不少。”
武天相道：“皇后早丧，不能看着女儿出嫁，实是大憾。嫁妆不能寒酸，务必要让我乖女风风大嫁，让她母后看到，乖女没受了亏待。”
文贵妃道：“是。”
武云昭和武云飞向武天相行礼，感恩。
武天相又多坐了一会儿，借说处理朝政，带着武云飞离去了。
凉亭中，武云昭和四妃相对。没了皇上在旁，顾忌少了很多。
文贵妃道：“公主，本宫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公主可听说过曲枫？”
武云昭想了想，说道：“父皇寿辰那日，在文大人身旁的公子吗？”
文贵妃笑道：“公主好眼力，好记性。正是他。曲枫是本宫的外甥，公主对他印象如何？”
武云昭低头轻笑，说道：“贵妃娘娘，曲枫公子模样不错，看起来也挺有气度，在文大人身旁，也不能掩其锋芒，不过，我只远远瞧了他一眼，别的就说不上了。娘娘，曲枫公子也参与驸马之选吗？”
文贵妃道：“正是。”
武云昭道：“那么，待那时，我再重新认识、认识曲枫公子吧。”
文贵妃道：“也好，公主啊，本宫是过来人，想说啊，嫁人还是得知根知底的，不能一意孤行，否则，以后吃亏的是自己。”
武云昭道：“多谢贵妃娘娘关怀。我有父皇庇佑，谅天下男儿不敢欺辱。”站起身来，对四妃道：“各位娘娘，多年相处，我与各位也算交情不浅，眼看我要离宫，有句话想告诉您几位。”
文贵妃道：“公主请讲。”
白淑妃、牧德妃、苏贤妃点点头。
武云昭道：“要以武试、文试选取驸马，非我三言两语可决。要知公主出嫁，非寻常女子出嫁，其中关涉颇多，不止后宫受影响，前朝更受影响。父皇若不允，本公主不敢、也不能在嫁人一事上要求颇多。四位娘娘，我先告退了。”
武云昭走后，牧秋水问道：“贵妃姐姐，她什么意思？”
文贵妃道：“什么意思？难道你听不懂吗？回宫！”转身离去。
白素兰是宫女出身，虽然侥幸凭子封妃，但家世单薄，无依无靠。在宫里，她是攀附贵妃求存的，跟随离去。
凉亭中，只剩下牧秋水和苏樱你看我，我看你。
苏樱“哼”一声，不满道：“德妃姐姐，一般人家选女婿的话，文武双全最好。可官宦人家子弟，文武双全就不见得好。这个道理，哼，大家都懂，何必问出来。”叹口气，说道：“不管是你家的牧毅还是我家的苏灵，这一下，都不用想了，还不如老老实实藏着呢。”站起身来，冷然道：“园中风景正好，姐姐观赏吧，妹妹少陪，告退了。”
凉亭中，只剩下牧秋水一个人了。
牧秋水不满苏樱对自己的态度，但想，若非方才自己一时口快，将她拉扯进来，不至于令陛下变色，只好暗恨自己不沉着，坏了大事。
离开御花园后，武云昭不着急回宫，而是在宫中各处游走，享受春光，了解宫舍布局。
半个月前，她来到此处。
正好赶上了武天相的五十大寿。
寿宴之上，武天相突然提出要给公主选驸马。
武云昭只是公主，无权无势，父皇既然要给驸马，她也推拒不了。但真要得了驸马，那还得了。她想来想去，驸马之选唯有顾潜山最合适。
可恨的是，顾潜山这次又没在身边。询问之后，更可恨的是，顾潜山是个平民。
当时，武云昭急中生智，为了拖延时间，想方设法将顾潜山纳入驸马之选，提出了武试与文试的要求。
武天相最爱这个女儿，自然一口答允。就当时酣醉的状态，武天相没想通过选驸马来探查朝中子弟的实力，仅仅因为纵容女儿。至于后来他有了这个意图，是酒醒之后，脑子清明时，做出的顺带之举。
如此一来，才有了顾潜山赶路来皇城，武云昭种种安排等事情的发生。
走了一会儿，迎面又来了两人，一个服白锦，一个服蓝锦。
二者模样都是挺英俊的，在眉宇间有几分相似，不过，服白锦者神采焕然，精神奕奕，走在前头，服蓝锦者神色略郁郁，走在后头，
武云昭道：“云昭参见三皇兄、四皇兄。”
服白锦笑道：“皇妹免礼。”服蓝锦的笑了笑，并不言语。
这服白锦的是四皇子，武士稷，贵妃文雅之子。这服蓝锦的是三皇子，武士均，淑妃白素兰之子。
文雅家世显赫，位居贵妃；白素兰家世低微，虽同在妃位，但淑妃比贵妃矮上一头，再加上，家世差别，白素兰更矮几分。
人在低处，为了好生存，就得忍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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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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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兰攀附文雅，连带的，教导她的儿子也攀附文雅的儿子。以至于，明明居长的皇三子在皇四子面前唯唯诺诺，抬不起头来，犹若宫仆。
武士稷笑问：“皇妹这是要到何处去啊？”
武云昭道：“没打算去哪里，趁着天好，随便走走。四皇兄、三皇兄要去哪儿啊？”
武士稷道：“上个月，父皇让我和三哥整理、编修典籍，今日才完成，我们刚从藏书馆出来，正要去覆命呢。”
武士均道：“是啊。”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恭喜二位哥哥完成父皇所托，云昭不耽搁你们了。”让出路来。
武士稷和武士均走后，武云昭继续前行。
走了一会儿，迎面又来了一人。
武云昭心说：“早知道就该回宫歇着。”笑着行礼道：“云昭参见二皇兄。”
她是宫里最小的，见了兄长就要行礼，甚是麻烦。
来者是二皇子，贤妃之子，武士爽。
武士爽今日穿一身重紫衣衫，很是华贵的样子。他笑道：“皇妹不必多礼。”
武云昭站直身子，笑道：“刚才，三皇兄和四皇兄才过去呢。二皇兄也要去御书房找父皇吗？”
武士爽摇头道：“不是，我来给母妃请安。”
武云昭笑道：“原来是这样，二皇兄真是孝顺啊。方才，几位娘娘在御花园，不知道这时候回宫去了吗？”
武士爽道：“哦，几位娘娘都在？那若撞上了，岂不是打扰了。云昭，几位娘娘因为什么聚在一起？”
武云昭笑道：“还能因为什么？选驸马呗。”
武士爽哈哈一笑道：“这事儿值得聚一聚。云昭妹子是咱们皓天国唯一的公主，选驸马是一等一的大事，决不能怠慢。”
武云昭道：“二皇兄莫要取消了。若非父皇那日喝多了黄汤，随口就要给我指驸马，我还不至于非要现在出嫁呢？”
武士爽道：“父皇也是为你好。再说了，妹子如此貌美，一直留在宫中岂不是可惜。还是早早出嫁好。不知道哪一位公子有好运，能将你娶回家？对了，妹子，你有心仪的吗？皇兄给你打听、打听去。”
武云昭笑道：“二皇兄，千万别。让旁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急着嫁人呢。”看看左右，低声道：“父皇的圣旨清楚，要看武试和文试的结果，不喜欢有人打探、猜度驸马人选。二皇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可千万别碰这事儿，免得惹父皇不快。”
武士爽眼珠一转，缓缓点头，说道：“多谢皇妹提醒。”
武云昭道：“时候不早了，二皇兄赶紧去给贤妃娘娘请安吧，我也回宫了。”
目送二皇兄远去，武云昭刚要改道，打道回府，瞥眼见到自己的舅舅，上官少康走向御书房所在。
武云昭心念一动，吩咐道：“摆驾御书房。快。”带着仆从疾走，与上官少康碰了面。
双方见礼后，武云昭唤了一声“舅舅”，随即面上一红，一副春心萌动的小女儿羞涩样子。
上官少康笑道：“你个机灵的丫头。”
武云昭嗔道：“舅舅，好舅舅，是不是他来啦？”
上官少康道：“是。”
武云昭微微笑着，眼波流转，内蕴春/情，心中却道：“动作很快啊。”
上官少康道：“你胆子也是真大，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敢暗许芳心，还偷偷送手帕，羞哦。”
武云昭轻轻“哼”一声，撒娇模样，说道：“舅舅，你要跟父皇说啊？”
上官少康道：“这事儿怎么能瞒？得亏是女儿家，要是换哪个皇子敢安排外人，哼，让人抓了尾巴，上奏个结党营私，不够受罚的。正好，你跟我一起去，让你父皇帮着安排、安排。小伙儿人是不错，生得也端正，谈吐也不差，只要过了比试，陛下应该不会有意见。”
武云昭拦道：“舅舅，再等会儿，三皇子和四皇子在里头呢。别撞见了。”
上官少康脸色微变，说道：“晦气。走，咱们一旁躲躲，淑妃不足为惧，贵妃可不是省油的灯。”刚迈出一步，脚步又转了过来，说道：“不用躲，越躲越招嫌疑。亲舅舅关心外甥女出嫁，再正常没有。”
武云昭淡淡一笑，劝道：“舅舅，好啦，别生气了。母后的事情???至今也没证据，凭几句谣言，定不了谁的罪。是旁人也不一定。”
上官少康道：“管她是不是，反正她嫌疑最大，人人都这么传，咱们就偏听偏信，先恨着再说。”
这时，负责通传的人从御书房走了出来，召二人入内。
舅甥两个与三皇子、四皇子打个照面。随后，三皇子和四皇子就被请出了御书房。
上官少康将顾潜山一事禀报了。
武天相知晓后，坐在龙案后，一言不发。
武云昭大着胆子，走到武天相身旁，挽着他的胳膊，求道：“父皇，您说句话呀。”
武天相转头，看着自己的乖女，瞪大了眼睛，淡淡道：“说什么？”
武云昭眉花眼笑，嗔道：“行不行啊？”
武天相“哼”一声，道：“胆大妄为。”
武云昭求道：“儿臣怎么敢。这不是来好好交代了嘛。父皇。”拉长了调子，又嗲又软。
武天相深吸口气，说道：“你啊。”
武云昭笑道：“答应啦？”
武天相道：“朕不答应行吗？”斜眼看着上官少康，问道：“真那么好？配得上公主？”
上官少康道：“陛下，打眼看起来，跟朝中那帮才俊不相上下。是不是真材实料，须等到比试之后，陛下慧眼判断。”
武天相又“哼”一声。
武云昭跟着道：“父皇，儿臣也不是安排他直接当选，还是要看结果的。若他本领不济，儿臣当然也不要他。父皇若是看得上，给他个一官半职，若看不上，打发他走就是。他出身是低了些，可身后的牵扯少啊。儿臣嫁人，为求安稳度日，平平安安。”
“平平安安”四个字打中了武天相的心坎，让他想起了先皇后不幸逝世。
宫中传言，先皇后，也就是太子武云飞、公主武云昭的生母，上官明月，虽然是因病去世，但她的病来得突兀，恐怕涉及宫闱斗争。
武天相与上官明月是少年夫妻，恩爱甚笃。
上官明月之死是武天相心中剧痛。
这些年来，他虽一直暗中调查上官明月的死因，可除了听到一些贵妃文雅害死皇后的谣言，一直未曾找到证据，寻获真相。
武云昭是上官明月所出，是嫡公主，也是宫中唯一的公主。
武天相爱屋及乌，爱恋发妻不得，将感情转而倾注到了女儿身上，对其宠爱有加。
武天相在心里将“平平安安”四字反复咀嚼，过了一会儿，重重叹口气，说道：“少康，你安排吧。有人问的话，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们长点眼色。”
上官少康大喜，赶紧道：“是，陛下。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武云昭甜甜道：“父皇，您真好！”
武天相脸色一沉道：“就知道说好话，不让人省心。”
武云昭眨眨眼，笑道：“父皇，儿臣给您做了一套寝衣，在宫里放着呢，您要不要试试合不合身？”轻轻推了推武天相的肩膀。
武天相笑道：“拿你没辙。走吧，天色将晚，咱们父女一起吃顿饭。”
武云昭道：“父皇，让舅舅和太子哥哥一起吗？”
武天相点点头，对太监总管王达道：“王达，去通传吧，然后去贵妃哪里，告诉贵妃，朕晚上不去了。”随后，与武云昭、上官少康摆驾云昭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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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9章 吹了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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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达来到贵妃宫中，传了皇上的意思，离去了。
文雅恨恨道：“这个小妮子，哼。气煞我也。”
四皇子武士稷劝道：“母妃，父皇本就宠爱皇妹，如今，她出嫁在即，父皇对她唯有更加宠爱，一顿饭而已，不是大事，您消消气。儿子陪您用晚膳，如何？”
文雅着儿子的手，轻轻抚摩着，叹道：“你父皇已经有半个月没来母妃宫中了，好不容易等来一回，又让公主给搅了。母妃如何能不急？”
武士稷笑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皇妹一张巧嘴，能说会道，哄得父皇团团转。这等本事可不是我们皇子能学来的。”
文雅突然变脸，正色道：“儿子，公主说话好听，能讨陛下欢心，可你是皇子，嘴巴好听，只有惹陛下厌烦，认为你油嘴滑舌，品行不端，切记、切记，千万不可如此。”
武士稷道：“母妃放心，儿子晓得。”
文雅不满道：“公主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因为一张跟先皇后生得七分像的脸。你父皇对先皇后心怀愧疚，见了她的面目先气馁三分，能不言听计从嘛。”抬手将侍女/宝娟唤到身旁，吩咐道：“宝娟，你去打听打听，陛下因为什么去了公主哪里，不来本宫这儿。”
宝娟领命离去。
武士稷道：“母妃，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文雅道：“傻孩子。宫里的事情，哪一样是小，哪一样是大？公主跟太子是亲兄妹，这俩人的荣辱是绑在一起的。咱们这位嫡公主一句话，比后宫任何一个妃嫔都有用。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必须重视。”
武士稷微笑，心下不怎么看得上女人们的琐碎手段和心计，但不否认自己母妃之言有理。
文雅又道：“好在，她马上就要嫁出去了，不能常住宫中，很多事情顾及不到了。母妃身为贵妃，可全权掌管后宫了。”说到这儿，面露骄傲。
这时，宝娟回来了，向文贵妃禀报了皇帝为何改变心意。
文雅冷笑道：“儿子，听到么？不止公主，还有太子和太傅，真是好一顿家宴。”沉下一口气，定定神，问道：“儿子，你的妃子们有动静了吗？”
武士稷摇头。
文雅道：“抓点儿紧啊。公主若比你们几个皇子还早诞下子嗣，爱女、外孙一起给陛下灌迷魂汤护持太子，太子只要不犯错，位子一定掉不了。咱们就只能看着他登基了。你们四个老老实实当王爷吧。”
武士稷道：“母妃，可这事儿也没法急啊。孩子不是说有就有的。”
文雅道：“母妃知道，就是给你提个醒儿。皇长孙尊贵，谁先生出来，谁拔头筹。”
武士稷道：“是，孩儿知道了。”
文雅按了按额头，说道：“母妃若能再次有孕就好了。或许能当上皇后。到那时，好儿子，你想不想当太子都是太子，何必如此这般处处束手束脚。”
武士稷道：“母妃，这事儿急不来。太子无过，只他是嫡子这一条就压下了我们所有人，轻易翻不了身的。为今之计，唯有蛰伏，保全自身不损，待时机成熟之时，再对付太子。”
文雅缓缓点点头，说道：“恩，你自己有思量就好。来日方长。”
贤妃宫里。
苏樱听了武云昭对自己儿子武士爽的好意提点，说道：“公主还算有心，不坑害自己的手足。”
武士爽道：“母妃，父皇真的这么忌讳这事儿？”
苏樱道：“岂止是忌讳。”将在御花园中，德妃故意引诱，以致言多有失，令武天相不渝，决定亲自过目驸马人选一事讲了。
武士爽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苏樱道：“都怪德妃那个贱人耍心眼。他牧家的牧毅什么样子，众所周知，说一说不妨，可她非要拉我下水，将苏灵扯了出来。咱们是书香门第，文官世家，好端端的出了个从武的，你说，你父皇会怎样想？”
顿了顿，愤愤道：“如果不是她乱攀扯，咱们得了风声，大不了不选了。可现在，牧毅和苏灵俩人的名字进了陛下的耳朵，参选不对，不参选也不对，总之，进退两难。”
武士爽急道：“母妃，我要不要立刻出宫通知外祖？”
苏樱“哎呦”一声，警告道：“千万别。儿子，你怎么不明白。经此一事，你父皇自觉帝王尊严受损，摆明了不想任何人插手选驸马一事，你此时匆匆返回苏家，正是跟你父皇对着干啊。”
武士爽闻言，背后一阵冷汗直下，连声道：“对，对，是，是，母妃说的是。”
苏樱见儿子遇事慌乱样子，心中暗暗摇头，抽出帕子，给儿子抹抹额头汗珠，柔声道：“儿子，听母妃的，驸马选出来之前，在府里藏着，除非要事，莫要出门，你外祖家门更一步不能踏入，你外祖家的人一个也不能见，知道吗？”
武士爽得了指示，心中安定了许多，说道：“知道了，儿子听母妃的。”
贤妃又提点几句，催着武士爽出宫回府。
相比贵妃和贤妃各对儿子耳提面命，淑妃白素兰的宫里安静得多。
白素兰在这件事上是纯粹的局外人，想插手都没机会。
母子两个说了说体己话罢了。
至于德妃牧秋水，因无人商量，在自己宫里转了几圈，让手下给家里传去消息，让家里人自己拿主意。
她膝下也有一位皇子，是五皇子武士诚。
武士诚已经任职皇城军中，职务繁忙，没有闲暇经常入宫。
各方揣摩圣意的过程中，驸马选举之期到了。
经历武试和文试后，没有意外的，顾潜山摘得魁首，顺利被选为皓天国嫡公主，云昭公主的驸马。
大婚之日就在次日。
热热闹闹过了一天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身披大红喜服，肩并肩坐在床上，正式碰面了。
顾潜山轻声道：“老大，咱们都二婚了。”
武云昭笑道：“什么感觉？”
顾潜山道：“假的嘛，能有什么感觉。而且我觉得，以后咱们还会有三婚、四婚。”
武云昭叹道：“我有什么办法。我刚睁开眼，就被拉着参加寿宴，还没闹明白呢，我的好父皇死活要给我找驸马。要不是我反应快，当天我就得嫁了。真跟一个陌生人成了亲，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跟你最安全。”
顾潜山道：“我人品好嘛。可是，老大啊，咱们先解决、解决门外那些人吧。人影绰绰的，看着慎得慌。”
武云昭道：“宫里规矩，守卫的人不能走，随叫随到。公主金枝玉叶，驸马一朝飞天，都是尊贵人，难道自己动手清理战场？”
顾潜山皱眉道：“那怎么办？干坐着？不用明儿一早，等会儿就露馅了。哎，你瞧，是不是有人扒门缝？”
武云昭道：“多半是宫里的嬷嬷。管他的，先吹了蜡烛再说。”
顾潜山起身，吹了蜡烛。
霎时，屋里暗了许多。
但是，门外的灯火透了进来。屋中并不黑暗。门外人仍可看到屋里人做什么。
顾潜山扁扁嘴，调侃道：“皇家人的生活真辉煌，一片光明。”
武云昭问道：“少说风凉话。脱衣服，上床，落帐子，我就不信，还能看得着。”
顾潜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瞪大眼睛道：“不要吧。”
武云昭将头上的金钗一把抓住，一股脑地仍在地上，脱了外袍，往地上一甩，踢了鞋子，爬向床里，靠墙而坐，放下半面帐子。
顾潜山吐了吐舌头，不开玩笑了，脱了外袍，踢了鞋子，占了床的另一半，同样靠墙而坐，放下另外半面帐子，笑嘻嘻道：“恩，这料子好，不透光。黑咕隆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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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制造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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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环顾一片黑的四方床帐，自嘲道：“堂堂公主，睡觉还得偷偷摸摸的，找谁说理去。”
顾潜山动了动，盘膝坐着，说道：“他们天天守着啊？我可受不了。”
武云昭道：“放心吧，就这一天。明天之后，公主府就是我自己的地盘了，想留几个人就留几个。”
顾潜山笑道：“那就好。”捂了捂嘴巴，提议道：“上半夜，下半夜，选哪个？”
武云昭有些老气横秋地道：“小伙子，莫要天真。洞房之夜哪儿有分上半夜，下半夜的。信不信，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推门而入，听听驸马和公主和谐不和谐？”
顾潜山“嘶”一声，说道：“老大，你这聊天尺度有些大，说得我不自在。黑漆漆四方帐，孤男寡女的，容易出事儿啊。”说着，拉扯被子，一层层裹在自己身上。
武云昭感到身下被褥蠕动，撩开床帐一角，放些光亮进来，只见顾潜山粽子一样，缩在墙角，忍不住笑道：“好像老娘强了你似的。”
顾潜山道：“我是怕我把持不住，老大，你闻闻，这里头香死了，勾得我心痒痒。不行，不行，太危险了。为了我自己肢体完整，我必须得自保。”
武云昭听他这样讲，脸上也有些发烫，幸好，黑漆漆的，看不清楚神情。她伸腿踹了踹顾潜山，说道：“喂，叫两声儿，演戏演到位。”
顾潜山一惊，在黑暗中眨眨眼，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心口冲向了脑袋，慢慢烧开，在脑袋里咕嘟、咕嘟冒泡。他缩了缩身子，说道：“我不来。”
武云昭道：“我不好意思。”
顾潜山道：“我也不好意思。”
武云昭道：“太安静了不真实。”
顾潜山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腔子了，镇定心神，深吸几口气，说道：“晃晃床板、床柱成吗？不一定非得人出声儿吧。”
武云昭道：“有道理。你掐着时间晃吧。”
顾潜山道：“俩人的事儿凭什么我一个人晃，奇奇怪怪的。”
武云昭道：“俩人一起晃更奇怪。你来，我是你上司，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顾潜山道：“不，这要求不合理，我不来，要来，就一起，要么，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也挺好。”
武云昭道：“皮痒了是不是？”
顾潜山道：“假期随便扣。”
??????
两人正在脑海中激烈争辩，忽听“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武云昭和顾潜山心中都“咯噔”一下，忍不住拍拍胸口。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幸好，步伐很慢，应该是来者怕打扰了公主和驸马。
武云昭道：“怕什么来什么。喂，我数一二三，一起来。”轻点儿啊，别把人吓着。”
顾潜山道：“成交。”伸手按住一侧床柱。
武云昭伸出手掌按着挨近自己的床柱，暗道：“一、二、三。”
两人同时用力，轻轻推动。
木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响，连绵起伏的。
那脚步声突然没了，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响起，渐行渐远，不一会儿后，又听“嘎吱”一声，门板关合的声音传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同时松口气，默契地谁都没有说话，各自靠在床角，等待下一次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制造假象。
次日清晨，准备起床时，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良久，同时叹口气，同时发笑，同时撩开床帐，散去帐内的说不清是什么的氛围。
早饭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花园，晒着春日暖阳，禀退了左右，正要聊聊今后如何行事，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侍女喜鹊匆匆来报：“启禀公主、驸马，宫中来人，说???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他失足落水，去了。”说罢，眼泪夺目而出，呜咽了起来。
武云昭与顾潜山对视一眼，忽得身子一晃，似要晕倒。
顾潜山赶紧扶住，急道：“公主、公主。”
喜鹊带着泪水，上前相扶，劝道：“公主，节哀啊。”
武云昭颤声道：“喜鹊，你再说一遍，太子殿下他???他如何了？”泫然欲泣，神情悲苦。
喜鹊只好再说了一遍。
武云昭大放悲声，不能自已。
顾潜山暗道：“演技出神入化啊，佩服，佩服。”神情肃穆，吩咐道：“喜鹊，赶紧准备去东宫。”打横将武云昭抱起，向寝宫走去。
喜事、丧事接连而至，得先把一身喜气换了，再去奔丧。
赶往东宫的路上，武云昭和顾潜山坐在马车里，皆是一身缟素。
武云昭低声道：“本公主前脚成亲，后脚亲兄长就死了，此中必有蹊跷。”
顾潜山道：“冲着你来的？”
武云昭冷笑道：“为了对付公主谋害太子，未免小题大做，摆明了要争夺储君之位。这是一石二鸟之计，除了太子的同时，拉我下水。传几句谣言，说本公主这场婚事如何、如何，牵连太子遭祸。也没准，是想除了你这个驸马。”
顾潜山奇道：“我？我是平民，无权无势的，跟宫斗有什么关系？”
武云昭道：“你死了，我怎样？会因为几句谣言死了吗？顶多坏几天名声。可谁敢天天乱传公主的话，过几天，这事儿就烟消云散了。”
顾潜山道：“那为什么？”
武云昭道：“打算让我改嫁呗。”
顾潜山道：“改嫁！”心下不满，醋意横生。
武云昭道：“公主不管嫁多少次都是皇帝的女儿。在这儿，我的地位更甚，是皇帝的心头肉，不管是谁娶了我，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太子一死，储君之位空悬，剩下四个皇子还不卯起劲来争斗。哪一方的势力拉拢了我，哪一方就能添上五六分胜算。”
顾潜山道：“你有这么大作用？”
武云昭道：“我若不受宠，能安排你一个平民小子参与选驸马吗？”
顾潜山道：“也对。”
太子横死，东宫混乱一团。
皇帝武天相已经来了。
武云昭在太子棺前好是哭了一番，声嘶力竭，几度晕厥，好不容易被一帮人劝到了武天相身边。
武云昭拉着武天相，哀嚎道：“父皇！”泪如雨下。
武天相痛失嫡子，伤心不已，但他身为皇帝，要主持大事，只眼圈泛红，泪始终不落的。他揽着乖女，说道：“好孩儿，别让你哥哥担心。”
武云昭哽咽道：“父皇，太子哥哥他怎么会？”要听听皇帝口中的太子之死是什么版本。
武天相道：“昨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云飞欢喜，兴致颇高，多喝了几杯酒，清晨才回东宫，随侍说太子见晨光正好，湖面飘渺，景色不错，要到湖边赏景，然后失足???”长叹一声，不说下去了。
顾潜山暗道：“果然跟婚事牵扯上了。”
武云昭却道：“这么说，是女儿害死了哥哥？”试探皇帝心意。
武天相安慰道：“乖女，快别这么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哥哥意外丧生，怎能是你的错呢？别这么说，你哥哥要走得不安心的。”
武云昭又嚎啕一阵，突然拉着武天相，郑重道：“父皇，太子哥哥出行，宫仆左右相伴，怎会失足落水？此事定有蹊跷。”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呼：“请父皇严查。”
顾潜山也跟着跪下，表示跟公主一心。
武天相怎会想不到这一节呢，说道：“昨日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已经押入大牢了。不过???”又是一声叹息。
武云昭道：“不过什么？父皇，查不出吗？”
武天相伸手将武云昭扶起，缓缓道：“伺候的太监、宫女说，太子突然起了兴致，要去湖边赏景，不要旁人跟随，否则要罚他们，是以，当时无人在旁看护，没来得及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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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1章 不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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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急道：“父皇，我不信，我不信。”
武天相道：“已经严刑拷打过了，可他们口风一致，什么都问不出，或许真是意外也不一定。”
太子之死纯属意外的话，只能怪他自己福薄命短，但若真的是被谋害，那么嫌疑最重的便是其余四位皇子。
武天相要考虑大局，维护前朝后宫的稳定，轻易不能对亲子下手。
武云昭听武天相的意思，多半是要以失职为由，斩杀了那帮随侍交代，然后将此事压下去，不了了之，心说：“这可不行。”
她身为公主，要想当皇帝，不参加宫斗可不行。
若宫斗范围太窄，一直被武天相控制着，她是没有继承大统资格的公主，怎么能找机会谋朝篡位。
此时此刻，参与斗争的切入点是寻找杀人真凶，伸张正义之事，是最好的机会。
况且，武云昭是武云飞的亲妹子，明知哥哥死得蹊跷，却一声不发，这样做不合情理。
因此，她必须出手。
心念已决，武云昭道：“父皇，儿臣与哥哥一母所出，血脉至亲，儿臣绝不允哥哥无辜枉死，今日，贼人胆敢谋害储君，他日??????儿臣一定要彻查此事。请父皇成全。”
武天相是聪明人。
他听得出，武云昭要说的是，“今日，贼人胆敢谋害储君，他日，贼人便敢谋害父皇。”而“贼人”的身份最可能是剩下的四位皇子和他们身后的势力。
武天相心中一动：“手足相残之事已然做出，难道谋害亲父之事做不出吗？”
武云昭看着武天相的神情变化，见他眼中晦暗，深邃了起来，便知他心动了，伸手拉起武天相的手，双眸含泪，轻声唤道：“父皇。”
这一声“父皇”中，有哀伤、有关切、也有自伤自怜。
武天相反手握住女儿的手，说道：“先起来。”
武云昭摇了摇头，鬓边的白花儿颤抖着。
武天相加了把力气，说道：“先起来。”
武云昭不违逆，站了起来。
武天相叹道：“罢了、罢了。”将太监总管王达招到身前，说道：“王达，拟下旨意，就说太子之死蹊跷，朕特命公主彻查，各司各府要配合公主行事，力求水落石出。”
王达道：“是，陛下。”快步离去要大臣拟旨。
武云昭又跪下，道：“谢父皇成全。”
武天相道：“好啦，乖女，起来吧。”看着女儿的盈盈泪眼，苍白憔悴容颜，心下爱怜，说道：“一朝喜，一朝悲，你也累了。先跟父皇回宫歇息、歇息，等圣旨拟好了，再来东宫。”抬头对顾潜山道：“驸马也跟着吧。东宫混乱，别???少蹚浑水。”
太子遇害的时间太过巧合，正在公主新婚第二日，别有居心之人必会借此事大做文章，向公主发难。武天相带着女儿、女婿回宫，乃出于庇护之意。
回宫之后，武天相托着沉重的身子和心情去御书房处理政务，武云昭带着顾潜山暂不回云昭殿，先去了前皇后生前居住的梧桐殿。
奴婢们被留在了外面。
武云昭看着抬头看着先皇后的画像，说道：“这位先皇后的模样与我真正的生母完全一样。”
顾潜山惊道：“真的？这么巧？”
武云昭道：“恩。”从供桌上拿起三炷香，借蜡烛点燃，说道：“幸亏皇帝既不像我的亲爹，也不像那个倒霉的假爹，要不然啊，我可没心情跟他们斗。”
顾潜山问道：“我要上香吗？”
武云昭道：“随你！”
顾潜山道：“你当她是你生母那样拜吗？”
武云昭道：“或许吧。而且，我现在肉身确实是从她身上下来的，拜一拜，理所应当。”
顾潜山道：“那我也拜一拜吧。”
武云昭心下默祷：“皇后陛下，我会找到杀害你儿子的凶手的，也会找到伤害你的凶手。”
顾潜山心下默祷：“岳母大人慈悲，赶紧让闺女开窍，小婿有礼了。”
二人离开梧桐殿后，转道云昭殿。
跟有预感一样，碰上了贵妃文雅、淑妃白素兰、德妃牧秋水和贤妃苏樱。
双方见礼后，文贵妃道：“太子突遭不幸，英年早逝，令人心痛。我们也正要去梧桐殿进香，安慰皇后姐姐。”
武云昭道：“多谢四位娘娘好意。”
白淑妃道：“逝者已矣，公主也要保重。”
武云昭道：“多谢淑妃娘娘关怀。”
牧德妃因自己家的子侄牧毅在武试、文试中输给顾潜山，得了第二名，错失公主，对冷不丁出现的顾潜山心怀不满，说道：“驸马初入皇家，便遇上此等大事，要好好向公主讨教，免得失礼人前，多增烦恼，扰太子殿下安宁。”
顾潜山道：“多谢德妃娘娘指点。”礼数有加，毫无差错，竟比时常出入宫中的皇子们更规矩，用实际行动驳倒了德妃“失礼人前”的话。
顾潜山在胜出次日直接迎娶公主，尚未来过宫中见礼。宫中礼仪复杂，他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做到礼数不错，能力可见一斑。
武云昭道：“驸马人品、武功、文采皆属上乘，更聪慧非凡，已然熟悉宫中礼仪，况且，太子哥哥与本公主血浓于水，兄妹情深。驸马与本公主夫妻同心，自会对哥哥敬重非凡，不敢在此非常时刻扰乱哥哥英灵。请德妃娘娘放心。”
牧德妃道：“那就好。”
苏贤妃因德妃拉她下水一事，长了教训，不乱说话，安慰了武云昭几句，未说阴阳怪气之言。
文贵妃又道：“听奴才们说，公主、驸马是随陛下一起回宫，不知陛下此时如何啊？”
武云昭道：“父皇心中痛苦，但身为一国之主，不敢放下国事，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本公主已经出嫁，不能长居宫中，希望四位娘娘多多关心父皇。”
文贵妃道：“不用公主说，我们也会尽心照顾好皇上的。”
武云昭又道：“太子哥哥没的蹊跷，这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了结的。本公主已经向父皇请旨，要彻查此事，以后若碰上难事，还希望四位娘娘相助。云昭现行谢过了。”福身行礼。
文贵妃等互相看了看。
文贵妃道：“都是一家人，若遇难事，当然要帮助。公主，你说太子没的蹊跷，是何意？”
牧德妃跟着道：“难道太子殿下不是失足落水吗？”
白淑妃和苏贤妃虽然不开口，但眼中透出探询神气。
武云昭眼圈一红，似是又被兄长惨死勾起了悲伤，叹道：“父皇说???，父皇说不是意外。”用手帕压了压眼角，正色道：“事关重大，请四位娘娘莫要声张，我本不该说的。”转身扑进了顾潜山的胸口，肩头耸动，显是在哭泣。
顾潜山道：“四位娘娘，公主伤心，心绪难宁，未免失礼，我们先告退了。”
看着公主和驸马远去的背影，文贵妃等人都皱起了眉头。
牧德妃按捺不住，问道：“她什么意思，什么叫陛下说不是意外？”
文贵妃和苏贤妃闭口不言。
白淑妃只好接话，轻声道：“不是意外，便是谋害。想来，皇上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吧。”
牧德妃惊道：“不妥？什么不妥？”
白淑妃摇了摇头。
文贵妃道：“好啦，妥与不妥，那是陛下要查的，跟你我有什么关系，莫要多言，赶紧给皇后姐姐进香，求皇后姐姐保佑陛下安康，宫廷平安。”
白素兰、牧秋水、苏樱齐声道：“是，贵妃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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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为君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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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与武云昭回到云昭殿，借公主劳累为由，禀退了左右。
顾潜山赶紧给武云昭倒了杯茶，说道：“老大，你太牛了，眼泪说来就来，跟水龙头似的，开了就哗哗的。”
武云昭咕咚、咕咚喝下一杯茶，举着茶杯。
顾潜山又给满上。
武云昭边喝边道：“只要入了戏，眼泪什么的，根本不用装。你看那四个妃子，听了我的话之后，有没有异样？”
顾潜山想了想，说道：“我没看出来。除了那个牧德妃嘴欠，表现都挺正常的，说喜不喜，说悲不悲，听了太子之死有蹊跷后，有惊无惧。”
武云昭道：“怪了，难道这批选手水平这么高？”
顾潜山道：“你也没看出什么？”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道：“父皇不是傻的，在他眼皮底下，还能坐稳妃位，她们绝非寻常人，表面功夫想来炉火纯青。”
武云昭道：“是这个道理。”
顾潜山拿了一个冰手巾，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接过，盖在脸上，闷声道：“不能从大的入手，就得从小的入手了。当娘的功夫深，儿子们不见得。”
顾潜山道：“父皇会着急立太子吗？按长幼之序，还是才干？”
武云昭将毛巾拿下，握在掌中，说道：“这事儿我可不敢过问。查谋害哥哥的凶手，是因兄妹情深。过问储君怎么立，是干政。我过得风光，全赖父皇喜欢，不能早早把这棵大树得罪了。”顿了顿，说道：“论长幼，下一位太子便是二皇兄，武士爽；论才干，四皇兄武士稷和五皇兄武士诚旗鼓相当。”
顾潜山道：“就差个老三。”
武云昭道：“三皇兄性格软弱，各方面都不突出。他娘是宫女出身，母凭子贵，攀附贵妃才占了淑妃的位子。从才干、家世来说，他不是储君的好人选，不过，说不准。”
顾潜山道：“没准儿是个捡漏大王。”
武云昭道：“恩。越能耐的，越耐不住寂寞，非要争风头。一个个年轻气盛的，有的乱呢。”
顾潜山道：“武士均真的没有争位的心思吗？”
武云昭道：“不清楚。可不管他有没有，我权当他有。皇位最后一定是我的，如今我没继承资格，凡是有继承资格的，全是我的敌人，都是不容小觑的对手。”
过不多时，王达前来，拿来了圣旨。
王达道：“公主，陛下给点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帮助公主。几位大人在外等着，公主，这就去东宫宣旨吧。”
武云昭道：“有劳公公和诸位大臣。”摆驾东宫。
宣旨之后，太子之死不再是意外，被确定为谋害了。
闻者心惊。
彻查之事虽然是武云昭请下来的，但从武天相所点官员也看得出，武天相是借女儿的名义行事。
因此，武云昭特别善解人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不多言、不动手，只对所查上来的线索过目罢了。平时，她也不到东宫中去，大部分时间留在公主府，偶尔进宫看望武天相，十分乖巧。
五日之后，太子一事还没有进展，宫中却传来了一件喜事：三皇子武士均的侧妃，曹氏有喜了。
曹氏所怀不管是男是女，都将是武天相的长孙，意义不小。
武天相的丧子之痛被冲淡了不少。
在武天相的心里，武士均不是储君的人选，好好给皇家开枝散叶，多增子嗣就是他最大的功劳。
因为这件喜事，他对三皇子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
皇帝的态度左右臣子的态度。
三皇子的门前有了一阵热闹，不过，势头仍比不过家世显赫的其他三位皇子的。
武云昭也让顾潜山带了贺礼走了一遭，不过，没留下饮宴。
太子丧期正热，吃吃喝喝不成规矩。
回到公主府后，顾潜山将在三皇子府中所见对武云昭讲了，然后，说起了他与牧毅狭路相逢。
顾潜山道：“老大，你没看到啊，牧毅见我就眼红，眼珠跟要喷火似的。你来之前，他跟公主是不是那什么呀，咱们棒打鸳鸯了？”
武云昭道：“依着父皇的宠爱，如果我以前看上了牧毅，能托到二十多了才出嫁吗？肯定没什么。你以为你抢的是公主，牧毅以为你一介平民削了他的面子。你来之前，牧毅在皇城里是人人皆知的文武第一，你一来，两天后，这第一立刻变第二了，他见你能不恨吗？”
牧毅是牧秋水的侄子。牧家人已经有了一个皇妃在宫中，还有一个皇子外孙，为了平衡朝堂，武天相将公主许给牧家的可能也不大。
牧家也是知道的。
若非此次选驸马，既不是内定，也不是科举之后，而是公平较量，牧家不会派牧毅参选。而他们派牧毅参选的目的也不在公主，而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展现牧毅的本领，能娶公主是锦上添花，不能娶的话，或许家里烧高香呢。
树大招风，不是随口说说的。
顾潜山道：“恩，看来，娶公主不是好事儿啊。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对了，今日有新线索吗？”
武云昭说道：“有。”
顾潜山道：“什么？”
武云昭道：“父皇不给我看。”
顾潜山奇道：“为什么？”
武云昭道：“还能为什么？牵涉重大呗。”轻叹一声，抬眼看着顾潜山，说道：“本公主要替父皇背锅了。”
顾潜山见她神色如常，眼神中并无慌乱之情，心知事情不大，说道：“驸马陪公主一起背。”
武云昭扑哧一笑，道：“很会撩嘛。”
顾潜山笑道：“怎么，心动啦？提前声明，我不随便许配人家的。”
他不正不经地说着，但实则内心里存了极大的祈望：“若是一不小心被同意了，该直接答应呢，还是矜持一些呢？真是苦恼。”
武云昭道：“老娘的心是石头做的，除非开山斧，你的小柳枝可撩不起波纹来。”摆摆手道：“说正经的。”
顾潜山心下略失望，但自知情路漫长，对结果早有预料，仍能保持镇定，面不改色，点点头。
武云昭道：“王达公公跟我说，从水里捞出东西了，大理寺卿等一见之下，直接回禀了父皇，东西也一并交了。”
顾潜山道：“也就是说，凶手定了？”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不解，说道：“这是好事儿啊。若非你力持要彻查，不见得能查到太子的真正死因呢。父皇不能恩将仇报，不给奖励，反来扣一口黑锅给你吧。”
武云昭笑道：“你一口一个父皇，叫得可亲热。”
顾潜山呵呵笑道：“难得当皇亲嘛。亲热些不吃亏，总比说溜了嘴，一不留神掉了脑袋好。”
武云昭又道：“也没说是给黑锅。我琢磨着，父皇是要暗中处理，对外的话，仍宣称太子是失足落水而丧生。这么一来，我这个热心为太子报仇的皇妹，搞了这么大的阵仗，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就是场笑话了。”
顾潜山眼珠转了转，说道：“为君分忧嘛。”
武云昭道：“是啊，为君分忧。不是没好处得，一时委屈，能换回父皇更多的宠爱。”手掌拍桌，“啪”一声响，笑道：“这买卖不亏！”
一日尚未过完，天色将黑未黑之时，说明太子之事是意外的皇榜贴了出来。
喜鹊听闻后，立刻回公主府禀告。
武云昭道：“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喜鹊，吩咐府里的人，谁都不许提了。”
喜鹊道：“是。”前去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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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3章 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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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关了门，问道：“老大，要现在进宫吗？”
武云昭道：“当然不啊。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榜就是父皇的意思，我是做儿臣的，当然要为父皇着想，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喽。什么时候传召，什么时候再入宫吧。”
话音刚落，门外电光一闪，紧接着，一道霹雳炸响。
顾潜山推开门板，指着外头黑压压的天空道：“变天了。这么快。”
武云昭走到他身旁，遥望天空，说道：“真相难昭然，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啊。”
一夜风雨大作，雷声轰隆。
翌日，水洗过的世界很清新，但满园春色已然凋残。
又是早饭时，武云昭和顾潜山刚端起碗，拿起筷子，又有事发生。
王达公公来报：“国舅大人暴毙。”
武云昭缓缓看向顾潜山，眼珠动了动，干脆晕了过去。她不想再哭了。累。
顾潜山惊呼：“公主！”将人搂入怀中。
王达也上前关怀，却说道：“驸马，陛下要您二位先入宫一趟，咱们快着些，让御医为公主诊治吧。”
顾潜山道：“好，多谢公公。”抱起武云昭，跟随王达之后，奔向皇宫。
再次醒转时，武云昭睁眼见到武天相温柔地看着自己。
她挣扎着要起身，唤道：“父皇。”有气无力的，令人疼惜。
武天相道：“乖女，免礼吧，快躺下。”将武云昭按下，抚了抚她的额头，说道：“难为你了。”
武云昭露出懵懂神情，偏头看向顾潜山。
顾潜山微微一笑。
武云昭又看向武天相，脖颈转动之间，泪水已从眼角流出，颤声道：“舅舅他??????”
武天相将武云昭和顾潜山的交流看在眼里，见爱女心伤、无助之际寻找驸马，便知他二人情意不浅，心中对顾潜山的评价又好了几分，柔声道：“让驸马跟你说吧。放心，一切有父皇呢。”
武云昭“嗯”一声，眼光又转向驸马。
武天相向顾潜山招招手，起身出屋了。
顾潜山坐到床边，刚要开口，只听武云昭道：“谋害太子的是我舅舅，上官少康？”
顾潜山点点头，说道：“就不能等我说完，非得猜得这么快，还准，真是的。”
武云昭怕被武天相听到，不敢放声，皱了一下眉头，催促顾潜山说明前因后果。
顾潜山道：“就是他。原因也很简单，他想当皇上，要扫清障碍。”
武云昭道：“老狐狸。”
顾潜山又道：“你我成婚那日，上官少康、太子、父皇、四个皇子和几个重臣同桌，上官少康偷着约太子次日早晨相见，说有要事相商，地点就在湖边，所以，太子才大早晨不赶紧回去睡觉，要去赏景。太子禀退了左右，而上官少康早就等着了，无人知道他的存在。”
武云昭道：“太子想不到亲舅舅会害他，一时大意，着了道儿，被踹水里了。”
顾潜山摇摇头道：“这回你没猜对，我跟你说吧。上官少康也是挺拼命的。他先藏水里了，弄了一把水草飘来飘去的，太子见湖中有异动，忍不住好奇，探头望望，一下子，被拽进水里了。所以，当时湖边只留下了太子一个人的脚印，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太子溺毙后，上官少康走的水路，绕了好大个圈子才上岸。不过，水中挣扎的时候，太子无意中拽下了他的玉佩。”
顿了顿说道：“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开眼。那玉佩就那么巧，勾在湖边的杂草里了，没被水冲走，让大理寺卿他们捞上来了。那玉佩是当年父皇迎娶母后时，特意赏赐给上官家的，普天之下就一块儿。上官少康为表皇恩，几乎天天戴着。大理寺卿他们一看就知道了。没的跑。”
武云昭道：“他还挺辛苦。四十多了吧，还这么壮，大早晨在冷水里泡着，不怕腿抽筋，将自己淹死吗？”
顾潜山道：“为了目标艰苦奋斗嘛。我觉得他肯定是早有计划，正好趁着你我大婚，大家伙喜气洋洋，醉醺醺的，意识松懈，方便下手。”
武云昭揉揉额头，扶着顾潜山的胳膊坐起，说道：“我还真没想到他有这心思。亲舅舅啊，防不胜防啊。要不是被抓出来了，哼，剩下这四个皇子早晚得交待了。”
顾潜山道：“可不是。岂止皇子，父皇和你我也不能幸免。老大，说起来，全是你的功劳。你坚持彻查，才有机会将证据找到。昨夜风雨大作，湖水暴涨，再晚一天，那玉佩就随着水沉入湖底了，查无可查。父皇对你可感激呢。”
武云昭嗤笑道：“亲外甥女追查杀害亲哥哥的真凶，追出了亲舅舅，怎么跟外人说，呵呵，确实应该瞒着。丢人啊。”
顾潜山道：“他已经是国舅了，等以后武云飞登基，亲外甥是皇帝，够面子了。真不明白为何他放着舒舒服服的富贵日子不过，非得不怕苦、不怕难、不怕死，要挑战争皇位。啧，啧，啧。”
武云昭道：“亲外甥当皇帝跟自己当皇帝终究不一样的。”长叹一声，说道：“来，咱们接着演，亲舅舅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是亲人，伤上伤，痛上添痛，不哭不行啊。”扑进顾潜山怀里，哭泣起来。
顾潜山道：“辛苦了！”揽着武云昭的肩头，手掌轻拍，劝说、安抚。
听到武云昭的哭声，武天相重新进屋来了，站在床边，静静看着相拥的“小两口”，心想：“乖女命苦，幸亏有个知心、疼人的驸马。”
半个时辰后，武云昭才彻底收泪止哭。
武天相道：“乖女，替父皇辛苦、辛苦，去国舅府里走一趟，国舅暴毙的这份儿交待，得由你说给外人听最合适。”
武云昭红肿着眼睛，说道：“父皇放心，儿臣懂得。”稍事休息之后，赶往国舅府。
公主一场婚事后，跟着两场大丧，逝去的人还都是公主的至亲。
皇城中，很快有了类似公主不祥、驸马不祥、公主和驸马都不详的流言蜚语。并且，流言蜚语有愈演愈烈之势。显然，有人推波助澜。
为了保护女儿，武天相建议二人离开皇城，暂避风头，等流言散去之后再返回。
乖巧的公主怎么能违抗父皇的心意呢？
武云昭和顾潜山顶着“妖孽”的名头被外放到了距离皇城十里的另一座城，入住皇家别院。
打扫的时候，武云昭和顾潜山登上一座楼阁避尘、休息。
眼望青山，武云昭神色不渝，扁着嘴道：“头一次被当妖孽。”
顾潜山道：“介意？”
武云昭道：“不介意。”
顾潜山道：“那为何不开心？”
武云昭道：“皇位在皇城啊。你觉得咱俩什么时候能回去？”
顾潜山沉吟道：“一两个月吧。父皇不舍得你。”
武云昭叹道：“天真。最少一年起跳。”
顾潜山惊道：“一年？流放啊。”
武云昭道：“上官少康作死，先皇后只剩下我这一脉。宫里那帮人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将我推出皇城，不在她们眼前妨碍，会轻易放过我吗？流言是需要洗的，要么用一些更厉害的流言将前头的盖过，要么等时间让人们遗忘。除非遇上大事非召我回宫不可，否则的话，等吧。”
顾潜山道：“不愁吃喝，等就等吧。”
武云昭道：“皇位不要啦？形势变化波谲云诡，谁知道回去之时，前朝后宫是个什么样子。我是公主，不是皇子，不是皇妃，也不是大臣，这层身份的限制太多。金枝玉叶什么意思，父皇让我这根儿枝插在哪儿，我就得听话地插在哪儿。掌上明珠什么意思，托在父皇手掌上的才是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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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不听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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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笑道：“我无所谓。风景好啊。”
武云昭眯起眼睛，作势要推顾潜山，威胁道：“我要谋杀亲夫，改嫁回城。”
顾潜山跳脚，喊道：“公主饶命啊！”一个转身躲开，叉腰哈哈大笑，奔下楼阁。
武云昭喝道：“站住。”无奈，衣衫繁复、沉重，她根本无法走快，连多迈出半步都不能。
是夜，初到别院的驸马爷被罚跪床前。
在这青山环绕的别院里，武云昭和顾潜山一住就住了两年。再次回到皇城时，已经是第三年的元宵节了。
今非昨，皇城依旧辉煌、繁华，流言蜚语却尽数不见了。
合宫家宴上，皇帝武天相笑容满面，高高在上。
原本的四妃，贵妃文雅、淑妃白素兰、贤妃牧秋水、德妃苏樱依旧稳坐皇妃之位。不过，在她们的身旁，又多了一个人，亦属妃位的宸妃，刘丽华。
宸妃是新添的妃位，前朝没有的。
刘丽华是一位清秀佳人，因为腹中怀有龙胎，成为新晋的妃子。眼下，她在宫里是最受宠的妃嫔，风头是最盛的。
四位皇子，二皇子武士爽、三皇子武士均、四皇子武士稷、五皇子武士诚也在，在他们身侧，还有他们各自的正妃陪伴。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有了各自的儿子或女儿，最早传出将有子嗣的三皇子却一无所出。两年前，武云昭和顾潜山离开时，所有人都以为，三皇子的侧妃曹氏将生下皇家的第一个长孙，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
皇长孙出在了五皇子的府中。
人世无常即如此，不能预料的。
顾潜山曾到三皇子府上祝贺，认出了此时三皇子身旁的正妃不是曹氏。
这一顿饭是团圆饭。
为自己背了委屈，不得已离宫的乖女归来，令武天相很高兴。
武天相朗声道：“都是自家人，无须拘束。”
众人称是。
在座的都是自家人，规矩在武天相面前就不用守了。长幼之序，尊贵之别不用理会。
武天相将武云昭拉到了身边。顾潜山当然陪在武云昭身边的。在他们二人之后分别是德妃苏樱和宸妃刘丽华。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公主为何远走，众人心中有数。
通过座位，他们都清楚，公主在皇帝的心中的地位并没有因为两年不在身边而消减，反而更受重视了。
当年的一时屈辱，换来的是帝王对公主的满心愧疚、自责和爱怜。
在皇子们的眼中，皇妹全无威胁，是拉拢的好对象；
在贵妃等四人的眼中，公主比离宫之前顺眼多了。因为她可以分走帝王的宠爱，不让武天相独宠有孕的宸妃。
在宸妃的眼中，公主是什么样的，暂时不得而知。
基于以上种种心思，这一顿饭很和谐，每个人都很识相地没有乱生枝节。
宴席散了之后，武天相没有召幸任何妃嫔，而是带着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梧桐殿，先皇后的画像面前。
武天相看着曾经的发妻，出了一会儿神，又看向女儿，微笑道：“回来就好。你母后不用担心了。”
武云昭微笑颔首。
武天相又道：“公主容光更胜往昔，驸马功不可没。”
顾潜山道：“儿臣应该的。”
武天相点点头，笑道：“可是美中不足，没给我带个外孙回来。驸马仍须尽力啊。”
武云昭嗔道：“父皇，乱说什么。”
武天相道：“父皇这么大岁数了，还指望什么？等着退位后，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呗。”
武云昭道：“父皇一点儿都不老。要不然，宸妃娘娘也不会有孕了。”
武天相笑道：“你个丫头，乱说话。”
武云昭道：“跟父皇学的。”
武天相道：“宸妃有孕，父皇当然欢喜的。”说到这儿，叹口气。
武云昭关切道：“父皇为何烦恼？”
武天相道：“太子之位还悬着，父皇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呢。”
武云昭退后一步，行礼道：“请父皇恕罪，儿臣不听朝政。驸马也不听。”
顾潜山也跟着行礼。
武天相一怔，笑道：“你个机灵丫头。”
武云昭道：“听多了容易回不来，儿臣还是想住在皇城里。”
武天相听她这样讲，两年分别之情又涌上心头，目中含爱，说道：“乖女，委屈了。”
武云昭道：“儿臣身为公主，为父皇分忧是应该的，不委屈。不过，儿臣不想惹麻烦。”
武天相道：“可麻烦自己会找上门啊。父皇不是让你帮着决定太子人选，只是跟你说说。你不在宫里，父皇连个讲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只能到你母后面前唠叨、唠叨。”
武云昭闻言，走上前去，扶着武天相，笑道：“父皇，你说吧，我听着。”转头对顾潜山道：“驸马，偏殿回避。”
顾潜山行礼道：“是。”便要去偏殿。
武天相拦道：“怎么这么听话呢，一起听听无妨。”
武云昭道：“不行，父皇，驸马不能听，他不需要掺和这些事情，老老实实陪着儿臣就好了。”
武天相道：“怎么能这么说。驸马文武双全，难得的人才，荒废了？”
武云昭撅嘴道：“听父皇的。”
武天相道：“乖，父皇还能害驸马不成？来，咱们坐着说吧。”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声道：“是。”
武天相道：“历来，皇子多了，是非多。皇位就一个，争一争也无妨。只要不出格，父皇容他们。联络大臣也好，结交人才也罢，这都是好事儿。未来的皇帝没有自己人怎么成呢。收拢不了几个人，何谈收拢天下。”
武云昭点点头。
武天相又道：“你四个皇兄里，二哥有点儿钝，只会听旁人的主意，自己不知道拿主意，不是太子之选。三哥呢，唉，还是老样子，阴阴郁郁的，没点儿精气神儿，自从曹氏小产后，更不成样子，更不是太子人选。”
武云昭道：“父皇，不好这样说三哥。想当年女儿有您庇护，就差横着走了，出了事端，还不是门前冷落，连个家雀都不落下。三哥没有倚靠，自然受冷，心情自然也就不好。您要多照顾、照顾啊。”
武天相道：“照顾不照顾以后再说，先别打岔，等父皇说完。”沉吟道：“有模有样的，还得是你四哥和五哥，各方面都不错。士稷出身好，受宠，性子傲慢些，士诚常在军中任职，城府深一些。各有各的好，瑕不掩瑜，父皇真是为难了。”
武云昭道：“宸妃娘娘肚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呢？”
武天相看着女儿，心说：“真聪明啊。”微微一笑，说道：“御医们说多半是皇子。不管是不是，两个月后自见分晓。”
武云昭道：“没准儿未来的六皇弟更好呢，父皇，您老当益壮，不减昔年风采，慢慢选吧。要不，多纳些妃嫔，再多生几个。皇子多，选择多嘛。”
武天相“嘶”一声，笑骂道：“你个丫头，你父皇我五十多了，还多纳妃嫔，多生几个，想要了我的老命啊。真是。”拍拍腿，说道：“你父皇我不固执，知道自己年岁一年比一年大。咱们皓天国太平，父皇也不用非得占着皇位不放。”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一直占着也无妨啊。”撒娇道：“父皇，儿臣不想听了，您自己拿主意吧。儿臣以后当哑巴，驸马也一起当哑巴。”
武天相道：“别乱说话。”顿了顿，说道：“父皇不让你难做，也不能让你拿主意。今日给你说说，让你心里有个底，不用管哪个上门，应对起来好拿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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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5章 值得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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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笑嘻嘻道：“多谢父皇。”
武天相又道：“既然回来了，驸马就别闲着了，年节之后，去羽林卫报道，接了中郎将的活儿。”
顾潜山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问道：“父皇，合适吗？”
驸马，即驸马都尉，是虚职。驸马和公主关系密切，身份已然不低，而中郎将是有实权的职务，约莫四品，按常理来说，不该分给驸马当。
武天相道：“父皇说合适就合适。”
武云昭道：“那就听父皇的吧。”向顾潜山看了一眼。
顾潜山站起行礼，朗声道：“谢父皇恩典。”
武天相笑道：“管得还挺严。”摆摆手，让人免礼，见女儿脸露忧色，劝慰道：“放宽心，父皇还好好的，怎么能让女儿、女婿吃亏。”
武云昭点点头。
武天相道：“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武云昭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求。”
武天相点头。
武云昭道：“儿臣想与驸马到白云观，为国祈福，为父皇祈福，为合宫上下祈福，待返回之后，再让驸马上任如何？”
武天相笑问：“去两个月？”
武云昭道：“父皇圣明。请父皇恩准。”跪拜恳求。
顾潜山亦如此。
武天相道：“行，父皇准了。事不宜迟，明儿一早就去吧。”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声道：“谢父皇恩准。”
次日凌晨，天色还是黑蒙蒙的时候，武云昭和顾潜山登上马车，前往白云观。
白云观并不远，就在皇城之中，出了宫门后，过长街，向西行便到了。
待宫中人纷纷起身，准备开始新一天生活的时候，武云昭和顾潜山已经在白云观吃起了早饭。
顾潜山道：“挺好，挺好，在皇城，安稳吃顿早饭不容易。”
昔年，前太子武云飞和前国舅上官少康的死讯都是在早饭时传入耳中的，着实令人措手不及，食难下咽。
武云昭道：“那就好好珍惜吧。两个月后，宸妃孩子降生，你走马上任，前朝后宫，就要乱起来了，安稳吃饭，哼，梦里见吧。”
顾潜山道：“父皇让我担任羽林卫中郎将什么意思？驸马参政与公主参政没分别啊，他要拉你下水？”
武云昭叼着筷子，想了想，说道：“不见得是要拉我下水，估计是发现了什么不妥，要安插亲信在身边吧。你想啊，武士诚在军中任职，城府又深，威胁不小啊。”
顾潜山“哦”一声，道：“我明白了，父皇要防着亲子造反，转而安排女婿保命。皇家无情啊，亲生儿子没法信，要信半子，怎么这么别扭呢。”
武云昭淡淡一笑，道：“你有了官职，地位水涨船高，我又受宠，以后公主府的门槛非得被踩碎了不可。”扬起手中筷子，分指自己和顾潜山，道：“重点拉拢对象。”
顾潜山问道：“给脸吗？”
武云昭道：“若给脸的话，父皇会信我吗？父皇可不糊涂，几个儿子什么样，心里清清楚楚，早摸透了。他就是咬定了，只有不争皇位，也没资格争皇位的乖女儿惟命是从，值得相信，才这么安排。”
顾潜山接着道：“驸马又以公主惟命是从，因此，也可以信任。”
武云昭点头道：“没错。父皇既担心儿子们无能，又担心儿子们太能耐，不得已，只能想法子分权出来。王达公公跟我透过话儿，那个宸妃，刘丽华，也是将门之后。听说刘家和牧家之间还有些摩擦，互相看不顺眼的。”
顾潜山看看左右，低声道：“专门封一个宸妃跟德妃牧秋水斗吗？”说到这儿，脑中灵光一现，说道：“不对，这是让刘家跟牧家斗，借刘家牵制牧家，进而牵制五皇子。”
武云昭笑道：“不愧是本公主看上的人，就是聪明，一点就透。宸妃也是好命，肚子争气，近年来，宫中无所出，她不想风光都不行。老来子啊，未来受宠程度，可想而知。”
顾潜山突然发散思维，问道：“老大，自从你这个公主出生后，这么多年，宫中没有新生孩子，怎么宸妃一下子就有了，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武云昭道：“你想说，父皇本来已经不行了，宸妃的孩子来得蹊跷，多半不是他的？”
顾潜山道：“挺值得怀疑的，对吧。隔了二十多年呢。”
武云昭道：“从时间判断的话，这么想确实有道理。但你觉得，以父皇的精明程度，他会不知道自己头上绿不绿？退一步说，他让宸妃将孩子生下，就证明他有打算。这孩子是不是他的，无所谓。”
顾潜山笑道：“这么慷慨。”
武云昭道：“不是慷慨，是从大局考虑。一个孩子想长大不容易。想保血脉纯正还不简单，在他有子之前做掉不就行了。”
顾潜山道：“这么狠？”
武云昭道：“谁知道。其实，我觉得，这孩子一定是父皇的。想让女子有孕和不孕方法多得是，没孩子不代表不能生，只能说是不想生。必要的时候，不妨生出一个。再有后宫女人们的手段，多年无皇子、公主出生不是怪事。”
顾潜山转了转眼珠，说道：“你的意思是，后宫有人在暗中控制皇子和公主的出生？这个人或许是父皇他自己，也或许是其他女人？”
武云昭点点头，解释道：“除了我那死去的太子哥哥年岁稍大，比我大了四岁，其他四位皇兄和我年纪相若，相差最多不过一岁。也就是说，我母后和其他四妃怀孕的时间差不多，几乎是在同一年。一个男人能让五个女人在同一年接连怀孕，你说，他的能力如何？”
顾潜山脸上一红，小声道：“有点儿羡慕。”
武云昭道“去，道观里呢。”
顾潜山道：“已然说了这么多了。”
武云昭脸色微变，不由放低了声音道：“也是。”轻咳一声，续道：“按照推算，我和几个皇兄之后，除非父皇当和尚，不近女色，否则，宫中一定还会有女人有孕。”
顾潜山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不对劲儿的。那时父皇年近而立，正值壮年，怎么可能不近女色，就你们五个已经说明问题了，而且，淑妃是宫女，姿色说不上特别突出，父皇连宫女都不放过，可想而知，他应该挺那什么的。”
武云昭道：“所以啊，父皇身体没问题。一来是因为有人暗中动手脚，二来，可能是因为母后的骤然离世给了他打击，他对女色看淡了很多；三来，五个儿子也够了，皇子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放下碗筷，说道：“宸妃这胎能保住着实不易啊。”
顾潜山呼噜噜吃了碗中餐，抹抹嘴，说道：“咱们真在道观住两个月，等孩子生下来再回去？”
武云昭点点头。
孩子只要没生出来，变数随时发生。
如果出了不幸之事，有心之人重提旧事，将宸妃丧子推到武云昭和顾潜山的头上，“妖孽”的名头是一辈子摘不掉了。
因此，武云昭必须尽可能地远离宸妃和她的肚子。
她以祈福为由出宫，便是为了减少存在感，尽可能地减少卷入麻烦的可能。
顾潜山问道：“没商量？”指了指桌面，皱眉道：“这也太朴素了。”
武云昭笑道：“清心才能寡欲，油腻了不好。”
顾潜山嘟囔道：“吃了跟没吃似的，一点儿不过瘾。”抬手招了招。
喜鹊上前。
顾潜山道：“把桌上的馒头装着，随吃随取。”
喜鹊道：“是，驸马。”
武云昭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去三清像前坐一坐，感受一下道法熏陶，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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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 充盈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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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顾潜山在白云观潜心“祈福”之际，宫中又生变化。
武天相一点儿没有预兆地，颁布圣旨，要广纳女子，充盈后宫。
这道旨意一出，后宫、前朝动荡了起来。
如今，打理后宫的是文贵妃。
其他妃嫔听了旨意之后，来到文贵妃处。
武天相自先皇后逝世后，对女子看得很淡了，停了选秀。此后，每年新入后宫的女子，不过一两个。
而今，武天相五十多了，竟兴致大发，要重新选秀，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贵妃等人在宫中多年，容颜不再，怎能不惧怕“新人换旧人”呢。
德妃牧秋水性子最急，问道：“贵妃姐姐，多少年了，陛下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充盈后宫？”
文贵妃心中是震惊、不安的，但面上平静，淡淡道：“陛下是万民之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们身为嫔妃，不能干涉陛下行事。陛下操劳半生，如今天下太平，想要挑一些美人在身边陪伴，合情合理。”
牧德妃被堵住了嘴，只好点点头，心下气闷。
贤妃苏樱笑道：“德妃姐姐就是着急，陛下为何要充盈后宫，姐姐该去问陛下啊，问贵妃姐姐有什么用，故意给贵妃姐姐添麻烦吗？”咯咯一笑，说道：“身为妃嫔，要为陛下分忧，德妃姐姐可别忘了本分。”
牧德妃翻了个白眼，说道：“贤妃妹妹有何高见，想如何为陛下分忧啊？”
苏贤妃道：“陛下的旨意又快又急，说是要广纳女子，可女子从何而来？请贵妃姐姐示下。”
文贵妃心说：“德妃鲁莽，要么问不该问，不能问的，要么挑衅，要不是摊上了好儿子，真是不知所谓了。”
想到五皇子武士诚和自己的儿子武士稷势同水火，在皇子中分庭抗礼，心中暗恨：“儿子怎么不随娘一般愚钝呢，真是可恶。”，却笑着回答苏贤妃道：“贤妃妹妹说的是。陛下的旨意当真突如其来。本宫管理后宫事务，不能不过问。陛下说了，选秀劳民，不是陛下所愿。因此，这次招纳的女子从皇城官员家中的适龄女子和宫女中挑选。当然，有了婚约的不算。”
苏贤妃笑道：“原来如此。这么一来，宫里都是自家姐妹了，亲上加亲啊。”暗自思量自己的娘家可有合适的人。
若从外人中挑选，她们自然不乐意。但若从自家人中挑选，她们这些可以称“宫中老人”的妃嫔是乐意的。
自己家的姑娘若得了陛下的宠爱，吹吹枕边风，为她们的皇子说说好话，实是良助。
牧德妃心直口快道：“什么自家姐妹，亲上加亲，妹妹，还有宫女呢。你跟几个宫女是姐妹？”
牧德妃此言一出，屋中出现片刻安静。
人人都知道，淑妃是宫女出身。但她已身在妃位，名头上只在贵妃之下，膝下更有一个皇子，没人敢当面说她的出身。
牧德妃失言，却不自知，得意道：“妹妹，怎么不说话啦？”
苏贤妃似笑非笑，眼睛瞟了瞟白淑妃。
牧德妃心下打了个突：“怎么把她忘了。”但想，自己出身高贵，将门之女，怎能怕一个宫女，随即宁定，重重“咳”了一声，端起茶杯喝茶。
白淑妃向贵妃浅笑一下，表示不介意。
文贵妃笑道：“以前不是姐妹，得了陛下垂怜之后，也就是姐妹了。陛下说了，从官员女子中选三十人，宫女中选二十人，一共五十人，不算很多的。官员之女挑选由户部的人办，宫女选择由本宫办理。众位姐妹服侍陛下多年，了解陛下的心意，你们若有合适的人选，可举荐上来，帮助本宫快快完成此事。”
随后，文贵妃打发众女离去，只留下了白淑妃商议。
文贵妃道：“淑妃妹妹，这事儿你怎么看？”
白淑妃道：“贵妃姐姐，我想，陛下在宸妃妹妹身上尝了甜头，一颗心又活过来了。”
文贵妃叹道：“本宫也这么觉得。宸妃年纪轻，容颜如花，娇媚可人，可不是甜嘛。”又叹口气，说道：“眼瞅着宸妃就要生产，御医们都说，是个皇子。陛下欢喜得不得了。”
宸妃因为身子沉重，并没有来此聚会。
文贵妃提到宸妃，一句话中两次叹气，足见心中愁闷：圣心难测，陛下若选了小儿子当太子，那么她自己的多年经营可就付诸流水了。而看这个势头，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小儿子呢。
白淑妃道：“陛下近日确实容光焕发。”
文贵妃气道：“不知道那个妖女用了什么法子，得了陛下的专宠，真弄出孩子了，可恨。”
白淑妃轻声道：“宫中传言，宸妃妹妹大胆，深得陛下欢喜。”
文贵妃道：“大胆，还不是些下贱手段，哼，刘家有女如此，真是好啊。”
白淑妃道：“将门之女，想必有过人之处。”
文贵妃深吸一口气，说道：“陛下一门心思要自己开枝散叶，可太子之位还不决定，让人寝食难安啊。”
白淑妃道：“妹妹不敢妄言太子立定之事。”
文贵妃心说：“注定指望不上的东西有什么敢不敢说的。”但想到白淑妃一直乖巧，对自己忠心耿耿，不出言讥刺，又想选秀已成定局，跳了这个话题，说道：“公主刚回来一天，转身带着驸马去道观了，真是聪明人啊。”
白淑妃道：“公主最得陛下宠爱，与陛下父女情深。想来，对陛下变化看得分明。对了，贵妃姐姐，昨日陛下与公主、驸马去梧桐殿耽搁了许久，这广纳女子是不是公主为了讨父皇欢心，提出来的法子，要不然，陛下怎么会突然下旨呢。”
文贵妃摇头道：“决计不会。公主不是蠢人，怎么会自断前程。”
白淑妃道：“贵妃姐姐何意？”
文贵妃道：“梧桐殿是先皇后居所，公主怎么敢在自己母后面前要陛下广纳女子？陛下以前也是好女色的，但自从先皇后逝世，直到今日，才重新荒唐。公主若提这个，恰是将陛下心中所想摆上台面，会把陛下得罪狠的。再有，公主受宠，一方面是因为她与先皇后容貌相像，陛下爱屋及乌，另一方面，则因为她是宫中唯一的公主。若陛下广纳女子，以后再有公主出生，她的宠爱必会被分走。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和常在身边的女儿如何能比？上官家没了，公主唯一的依靠是陛下的宠爱了。因此，此事绝不会是公主提议。”
白淑妃笑道：“姐姐说的是。”
文贵妃道：“就眼下，公主还是受宠的。宸妃和她肚里那个恐怕不及。”
白淑妃道：“不知道公主若有了孩子，陛下会如何呢？”
文贵妃道：“能如何？把她宠上天去呗。公主是嫡女，这一点改不了的。”
白淑妃点点头。
就在此时，婢子通传，武士稷来给文贵妃请安了。
白淑妃道：“妹妹不打扰姐姐和四皇子，先走了。”行礼走出，在门口碰上了武士稷。
行过礼后，武士稷道：“淑妃娘娘，我和三哥一起进宫的，三哥正在您宫里等着呢。”
白淑妃笑道：“多谢四皇子告知，本宫这就去了。”
武士稷道：“恭送淑妃娘娘。”转身入内，走到文贵妃面前，唤道：“母妃。”
文贵妃让人坐下，问道：“怎么这时候进宫？”
武士稷道：“还能因为什么？自然因为父皇要选秀啊。”
文贵妃道：“你父皇想选，就让他选。你身为儿臣，操什么心？”
武士稷道：“眼睁睁看着父皇毁坏清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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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章 孩儿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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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贵妃听出武士稷话中之意，正色道：“士稷，你父皇是明君圣主，不会因为选几个姑娘入宫而清誉有损。二三十年选一回，哪朝哪代的帝王是这么行事的。你莫要多事。”
武士稷本想上奏劝告的，但想选秀涉及后宫，要听听母妃建议才好，所以前来。
这时，他听了文贵妃的话，心下了然，说道：“孩儿知道了，母妃放心，孩儿不管了。”
文贵妃嘱咐道：“孩子，你是皇子，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别事事都要出头，知道吗？得给你父皇留面子。”
武士稷道：“孩儿懂了。”
文贵妃道：“公主归来，宸妃生产，陛下要招纳女子，宫中事务繁乱，在这当口，你可千万要沉住气，宁可躲事，不可管事。你看，武士诚那小子，他什么时候当过出头鸟？”
武士稷已然将武士诚当成太子之争的最强敌手，听到他的名字，争斗之心便起，说道：“母妃，五弟与武将交往密切，进可攻，退可守，儿臣仅有文官支持，力量逊色啊。”
文贵妃道：“你想拉拢武将？”
武士稷道：“正是。”
文贵妃想起武云昭选驸马时，武天相对“文武双全”之人的忌惮，心下一惊，摇头道：“不可，不可。”
武士稷道：“为何不可？孩儿只要有了武将支持，可称文武双全，便能胜过五弟一筹，足可证明孩儿能力不凡。”
文贵妃扶着儿子双肩，神情肃穆，说道：“孩子，母妃知道你心急，可咱们眼下最怕的就是‘文武双全’这四个字，难道你忘了，当年公主选驸马时，你父皇什么态度？此事决不可冒进。”
武士稷道：“可外祖说可以了。”
文贵妃急道：“你外祖说什么了？讲与母妃听。”
武士稷道：“外祖说，眼下宸妃生产在即，若以母妃作保，在后宫保护宸妃平安为条件，咱们定可拉拢住刘家。刘家和牧家仇怨已深，决不能靠拢五弟，二哥愚钝、三哥无能，只有跟咱们合作是最好的选择。”
文贵妃皱起眉头，细细思量，还是摇头道：“不可，宸妃这胎多半是皇子，刘家有了皇子之后，难道还能支持你？别作梦了。此事没得商量。宸妃的孩子，若能平安降生，算他命好，若不能，算他命不好。母妃不会插手。”
武士稷抿唇不语。
文贵妃喝道：“士稷。”
武士稷道：“母妃。”显然，仍深信外祖父之言，未将文贵妃的话放在心里。
文贵妃叹道：“孩儿，母妃是你父皇的枕边人，难道不懂你父皇的心意？你外祖父懂官员，他怎么能懂得后宫中女人们之间的事情？二十多年了，宫中的皇子、公主一无所出，偏偏宸妃能怀上子嗣，如今已然八月，马上就要诞生。你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
武士稷轻声道：“孩儿是觉得蹊跷，不过，不过??????”
文贵妃见儿子神色有异，心中隐隐不安，问道：“不过什么？”
武士稷看文贵妃一眼，叹口气，说道：“外祖说，一切皆是母妃手段。”
文贵妃“啊”一声，心口巨震，急道：“什么？”突觉晕眩，身子晃了一晃，向后倾倒。
武士稷忙将人扶住，关切道：“母妃。”
文贵妃闭目缓解一会儿，重重吐了口气，颤声道：“你们怎么会这样认为？”
武士稷道：“外祖说的。”
文贵妃哈哈笑了两声，笑声中有八分凄凉意，说道：“你们以为最毒妇人心，后宫没有皇子、公主出生，全是我这个皇妃做的？呵呵，可笑，可笑啊。你们当陛下不在吗？你们是不是还认为，当年先皇后也是母妃害死的？”
武士稷道：“孩儿不敢。”
文贵妃“哼”一声，咬牙道：“不敢？宫中传言多时，说母妃为了皇后之位害死先皇后。你们会不信？”
武士稷沉默。
文贵妃盯着儿子的脸看了半晌，突然笑道：“好啊，本宫为文家、为儿子筹谋多年，最后只落了‘最毒妇人心’几个字，真是好得很啊。”
武士稷依旧沉默。
文贵妃又盯着儿子看了半晌，终究不肯责备爱子，定了定神，缓缓道：“士稷，母妃若真有害人之心，手段隐秘，二十多年不被发现，先太子能长大成人吗？其他几个皇子能顺利降生吗？你怎么这么糊涂。”
武士稷道：“孩儿???不敢。”
文贵妃揉了揉额头，心里的滋味不好受，沉了一口气，说道：“你外祖是不是以为他摸透了圣意，可以将陛下玩弄于鼓掌之间了？母妃告诉你，你父皇心如明镜。”
武士稷听到“心如明镜”几个字，心头一凛，眼睛看着文贵妃的眼睛。
文贵妃道：“你母妃我若真是害死先皇后的凶手，凭着陛下对皇后的宠爱，母妃当年已然身首异处，为皇后去陪葬了；你母妃我若真是妨碍宫中子嗣降生之人，母妃早已守不住贵妃的位子。先太子怎么死的，你们都知道。跟母妃有半点儿关系吗？”
武士稷颤声道：“难道，难道外祖他们全猜错了？”
文贵妃凄然道：“你外祖他们还猜了什么？”
武士稷道：“外祖他们猜测，父皇突然充盈后宫，是为了准备退位。”
“退位”两字入耳，文贵妃只觉得天旋地转，指着武士稷道：“你们怎会如此大胆的想法？”难以相信文家人的异想天开。
武士稷道：“父皇素来不沉溺女色，一直勤于朝政。父皇突然想要享乐，他又没变糊涂，难道不是为了安享晚年？”
文贵妃嗤笑道：“你们啊。你们啊。”
武士稷急道：“母妃，您说说清楚？孩儿不懂。”
文贵妃道：“你们和陛下一样，皆是男子，怎么就不能相信陛下以前不沉溺女色是因为先皇后之死才看淡了女色呢？”顿了顿，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有了这样的想法，才会急于拉拢武将，想让陛下看到你有多出色，引导陛下放心立你为太子，是不是？”
武士稷点点头。
文贵妃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骂道：“糊涂、糊涂。”心想，这些事情说是说不清楚的，嘱咐道：“儿子，立刻回去告诉你外祖他们，莫要揣测圣意。还有你，近些日子不要多事，做好本职，老老实实的当你父皇的好儿子，记住两点，第一，陛下心中，最重要的女人是先皇后，母妃这辈子只能是贵妃，永远当不了皇后；第二，你父皇绝没有退位的意思。近些日子，宫中杂乱，若无急事，莫要经常出入宫廷，去吧。”
武士稷道：“孩儿告退，请母妃保重身体。”
不过，文贵妃低估了男人们的自以为是。
一个月后，朝堂之上，拥戴武士稷的官员们上奏：为了维持后宫稳定，恳请陛下立贵妃为后。
武天相挚爱先皇后上官明月，怎容他人觊觎皇后之位，龙颜震怒，大发雷霆。
一下子，文贵妃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文贵妃为了自保，自请思过，让出了主持后宫的大权。
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些上奏的大臣接连受到敲打，最严重的，被贬出了皇城。
四皇子武士稷一派旁落。
在前朝，五皇子武士诚一派独领风骚，而在后宫，拿到主持后宫大权的却不是武士诚的母亲德妃牧秋水，而是二皇子武士爽的母亲，贤妃苏樱。
这日，武士稷又来宫中，探望母妃。
文贵妃见儿子如被霜打，心头疼惜，不忍怪责，宽慰道：“长长教训也好，你父皇没直接罚你，就说明，你的所作所为还在你父皇能容忍的限度内。你的机会还有，重头再来，别如这次一样急躁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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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8章 不孕不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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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稷跪在文贵妃面前，垂头道：“孩儿不听母妃的劝告，落得如斯田地，连累母妃委屈，孩儿不孝。”
文贵妃叹道：“说这些做什么。地上寒凉，起来吧。”
武士稷坐到椅子上。
文贵妃道：“儿子，不用过于忧虑。贤妃就算得了主持后宫的大权又怎样，二皇子脑子不灵光，终究无用。三皇子性格软弱，怯懦，半年没有一次好脸色，你父皇不喜欢他。有资格与五皇子一争长短的，还是只有你一人。”
有此一遭，武士稷再也不敢轻视母妃了，说道：“孩儿知道了。请母妃指点。”
文贵妃道：“冬日蛰伏，春季萌发。孩儿，你既然身在低谷，就要养精蓄锐，千万不可再去争夺锋芒。你要记住，你终究是你父皇的儿子。当儿子的觊觎父亲的位子，即不孝。做出了格，别说你父皇不允，天下人也不许。第一件事，你要做的就是安守本分。”
武士稷道：“孩儿谨记。”
文贵妃又道：“再过几日，宸妃就要生产了，你父皇心情好。但你别去他眼前晃，免得陛下以为你故意讨好。”
武士稷本有讨父皇欢心的打算，听母亲这么讲，按下心思，问道：“母妃，那我该做什么？”
文贵妃道：“去接触、接触公主和驸马吧。你父皇最宠这个女儿，听得进公主的话的。”
武士稷道：“孩儿知道了。不过，皇妹和妹夫在白云观，孩儿此时去不太合适啊。”
文贵妃道：“让你的妃子带着孩子去。你父皇很盼着外孙的。这些心意无关紧要，但确确实实能落在你父皇的心坎里，这种讨好才合适。”
武士稷并没有在文贵妃宫里待上很长的时间，很快被文贵妃赶了出来。
他刚走出贵妃宫门不久，迎面走了了白淑妃。
武士稷心说：“母妃正受苦难，淑妃娘娘仍能来看望，是个有心人啊。”心下感激，恭敬向淑妃行礼。
双方客套一番，白淑妃入贵妃宫中，武士稷走向宫外。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三皇子武士均的府中。
两天后，四皇子和三皇子的正妃韩氏、何氏来到白云观。
很巧的是，她们碰上了二皇子的正妃，杜氏。
韩氏带了儿子，杜氏带了女儿，何氏孤身一人。
她们三位来此的名义都是上香，然后，都不免地要见公主。
武云昭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位王妃和两个孩子，心说：“道观很热闹，新景点儿吗？”面带笑容地招待了。
顾潜山不方便参与，见过面之后，自找清净地去了。
韩氏、何氏和杜氏跟武云昭这位公主接触的不多，为了能聊下去，将近些日子宫内外的事情一件件说了出来。当然，不利于自家人的事情是绝口不提的。
但武云昭何等聪明，前后联系，已经明白其中枝节。
武天相给她分析过几个皇子的情况，按着各人秉性，有今日局面不难推想。
不过，她对武天相突然充盈后宫这件事，着实感到意外。那日，在梧桐殿中，她曾以此开玩笑，没想到，武天相竟然付诸实际了。
但身为公主，她不能对父皇所作所为有言语上的违逆，说道：“父皇操劳半生，放松、放松也挺好的。宫中人多了，有更多的人照顾父皇，我们这些小辈儿的，也能更安心。宸妃娘娘起了个好头，为宫中带来了新生。期盼以后，有更多的皇子、公主出生，围绕父皇膝下，宫里也更热闹。”表达了对父皇的全面支持。
韩氏、何氏和杜氏就是来听意见的，但这份支持的意见，等同于没说。
韩氏是武士稷的妃子，是文贵妃精心挑选的儿媳妇，见识不浅，见公主对皇上事不愿多谈，就此打住，转而说起其他。
因为何氏和杜氏在旁，韩氏没有机会开口向武云昭提出，要她帮忙给武士稷在皇上面前美言的请求，最后也只能借着孩子，说定以后要常带着孩子看望姑姑，寻找跟公主进一步拉近关系的机会。
天色将暮时，三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白云观。
他们前脚刚走，顾潜山后脚凑了过来。
武云昭将相关的事情说了说。
顾潜山笑呵呵道：“父皇是我辈榜样啊。”
武云昭啐道：“瞧你一脸的荡漾。羡慕吗？给你多纳几个妾？”
顾潜山连连摆手，笑道：“那不用。我可不想被父皇砍头。老大，说正经的。父皇这么大岁数了，如此卖力是为何？”
武云昭道：“猜不着。”
顾潜山奇道：“你竟然猜不着？”绕着武云昭走了两圈，上下打量，忽而跑到窗口，推窗望天，捏着下巴道：“夕阳无限好，没下红雨啊。”语气中充满着疑惑。
武云昭美目上翻，默不作声。
顾潜山没实现预期效果，悻悻然关了窗，重新回到武云昭对面，安静坐好，双手托腮，作倾听状。
武云昭这时才道：“父皇的所作所为都存在好几种理解的方式，根本拿不准该信哪一种。这个老狐狸。我觉得，唯有太子被亲舅舅杀了这一件事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时过境迁了，剩下的这帮人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顾潜山道：“你也不是对手？”
武云昭道：“是不是对手得看交锋之后。但我是公主，他的乖女儿，从不忤逆父皇的小棉袄，我就是个花瓶儿，哪有机会跟他交锋，怕死的早吗？”
顾潜山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呗。”
武云昭道：“本来身份就尴尬，父皇这么厉害，掌控全局，他若把皇位都安排好了，我这个公主连龙椅的边儿都摸不到。”
叹口气，又道：“他自己要纳妃，或许能生出一堆皇子来。我那四个哥哥，除了三哥外，其他的都有儿子了。父皇今年才五十多啊，身强体壮的，最起码还能再折腾十多年吧。oh,no.放眼看去，全是皇位候选人。我怎么办？”
顾潜山冷飕飕插嘴道：“有些体格好的，七八十了也能搞出孩子的。”
武云昭脸色一沉，闷声道：“你嫌我不够烦吗？”
顾潜山咧嘴一笑，举起双手，活动活动手指头，说道：“假设父皇活到八十，以一年一个孩子来算，他至少能再生二十七个。公主，二十七个弟妹啊。咱们对半分，十三四个皇位候选人。”
武云昭动动嘴皮子，问道：“你觉得我还有指望吗？”
顾潜山郑重其事道：“以你现在的方针和政策，呵呵，别浪费时间了，咱们下个世界走起吧。”
武云昭道：“你的意思是，非得用狠辣手段不可了？”
顾潜山道：“皇位之下白骨砌，老大，你就别讲究良心不良心的了。任务世界，都是假的，整死一个是一个啊。”
武云昭沉吟片刻，一掌拍在桌上。
顾潜山被吓得打了个激灵。
武云昭眯起眼睛，冷冷道：“好，我决定了，这一回咱们采取‘挡我者死’的方针和政策。”
顾潜山道：“好！”
武云昭道：“当务之急，先把父皇还有我那四个皇兄弄成不孕不育，不能再添新人了。”
顾潜山闻言，后背流下几条冷汗，忍不住眼光向下瞟，心说：“狠起来也忒狠了，断子绝孙啊，早知道不多话了。”
武云昭道：“驸马，这事儿交给你了。”
顾潜山回神，眨巴眨巴眼睛，懵懵懂懂道：“交给我？我没这个功能啊。”
武云昭道：“你若有，不就省心了。等着。”眼望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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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策马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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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知道，武云昭是在用系统挑选合适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从虚空抓出一个瓷瓶，交给顾潜山，说道：“一粒一辈子，吃了就见效。你随身带着，碰着机会就下手。”
顾潜山看着手掌中的瓷瓶，脱口道：“误食了怎么办？”
武云昭皱眉道：“你吃它做什么？给那四个皇子的。”跟着解释道：“我是公主，不能随便往外跑，也不能随便应酬。你身为驸马，以后还得当差，我四个皇兄起码得请你吃几顿吧。酒酣耳热之际，迷迷茫茫之时，你给下在酒里，神不知，鬼不觉。”拍拍自己的胸口，挑眉道：“我给父皇下。他绝对想不到会遭了乖女的暗算。”
顾潜山嘴角一抽，将瓷瓶收好，想了想，问道：“有解药吗？一个个下不方便，最好有机会一壶酒解决问题，我也跟着一起喝。”
武云昭道：“你喝了就喝了呗。魂穿嘛，怕什么。”
顾潜山皱起脸道：“感觉不自在。老大，为了我的心理健康，给份解药吧。”
五天之后，宸妃生产，诞下了六皇子。
武天相赐名六皇子武士欢。
宸妃生产次日，武云昭和顾潜山从白云观返回公主府。当日，武云昭进宫面圣，祝贺父皇得子，趁机将药物放入了茶水中，看着武天相喝了下去；同时，顾潜山走马上任，当职羽林卫中郎将。
驸马担任实权官职，非同小可。
在武士稷的招呼下，很快，顾潜山得到了与四位皇子同桌饮宴的机会，顺利完成任务。
从此以后，皓天国从皇帝到四位皇子，再无所出，查无缘由。
四月中旬，武士欢的满月到了。
武云昭再次来到宫中，热热闹闹地度过了一天，准备返回府中时，却被武天相拦了下来被要求在宫中多住几日。
恰逢月色正好，父女两个在御花园，一边欣赏夜景，一边聊天。
只听武云昭撒娇道：“父皇，都怪您，非要给驸马官儿当，他现在天天早出晚归的，连个人影抓不到。”
武天相笑道：“怪不得不经常入宫了，原来是埋怨父皇了。”
武云昭笑道：“那可不敢。可父皇，驸马多了好多应酬，十天里，八天半是醉醺醺、稀里糊涂回来的，女儿担心他吃不消嘛。”
武天相道：“驸马新官上任，想要巴结他的人一定多，应酬是难免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武云昭道：“可儿臣担心，儿臣怕有人奏驸马勾结官员。”
武天相哈哈笑道：“有父皇在呢，你操这个心做什么？难道父皇凭一两道折子，就把女婿下了大牢？不是这么回事。”拍拍女儿的手背，宽慰道：“父皇若觉得不妥了，赶紧给你把驸马赶回家，成不成？”
武云昭点点头。
武天相道：“别把朝里的事情想得太凶险，你是朕唯一的闺女，驸马是朕唯一的女婿，但凡有点儿眼力的，不会招惹。放心吧。”顿了顿，笑道：“乖女，你要是现在有了父皇的外孙，父皇立刻让驸马回家陪着你。”
武云昭道：“这也不是儿臣说了算啊。父皇，您还是忙着给儿臣生弟妹吧。新进宫的几位姑娘里，有好几个温柔美丽的，您别只顾着女儿，不顾人家啊。”
武天相笑道：“乱说话。”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父皇，您怎么突然想起充盈后宫了？真是听了儿臣的话呀？那儿臣以后可不敢随便说话了。”
武天相瞧着武云昭，问道：“有人托你问的？”
武云昭心说：“真是敏锐啊，幸亏老娘受宠，怀疑不到老娘的头上。”拉着武天相的手，说道：“父皇，什么都瞒不过您。”
武天相道：“谁问过？”
武云昭长叹一声，面露困扰，说道：“自从儿臣从白云观出来，与儿臣见过面的，都想问问。驸马上任之后，问的人就更多了。儿臣也不想躲府里呀。可进了宫后，见了您的面，儿臣是该问呢，还是不该问呢？”
武天相道：“那你想问不想问？”
武云昭点头，说道：“想啊。父皇，您是天子，打个喷嚏，天下抖三抖。这次选秀这么突然，谁不好奇啊。”
武天相微笑道：“或许你听不懂。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朕是天子，可也是个男人。”
武云昭眨眨眼，问道：“父皇，没了？”
武天相抬手拂了拂女儿的头上的绢花，笑道：“没了。”
武云昭道：“儿臣还真是听不懂。”
武天相笑着摇头道：“傻姑娘，回头问驸马去。他懂。”
武云昭扁扁嘴，正琢磨着，忽听不远处，王达喝道：“什么人，夜闯御花园，惊扰圣驾？”
父女两个对看一眼，向发声处看去。
只听一个娇嫩的声音道：“公公恕罪，小女初来宫中，不知怎的，找不到路了，看到这里有光，找了过来，没想到走到了御花园。”
武天相扬声道：“王达，让人过来。”
王达应道：“是，陛下。”将人带到跟前。
武云昭见来者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容颜姣好，身材苗条，心说：“找不到路？玩儿烂的法子。”
武天相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道：“臣妾苏卿卿，拜见陛下，公主。”
武天相道：“苏卿卿？苏家的人。你跟贤妃什么关系？”
苏卿卿道：“回陛下，贤妃娘娘是臣妾的姑姑。”
武天相“恩”一声，上下打量苏卿卿几眼，说道：“起来吧。”
苏卿卿道：“是。”站起身来，却垂着头的。
武天相转头对武云昭道：“乖女，夜深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武云昭会意：“父皇这是准备策马奔腾了呀。”站起身来，福身告退，在宫人的带领下回到云昭殿。
顾潜山下差之后直接回了公主府，没在宫中。
武云昭梳洗过后，躺在久违的大床上，联系上了顾潜山，问道：“干什么呢？”
顾潜山道：“吃夜宵。”
武云昭道：“一个人吗？”
顾潜山道：“当然啊。我如今是皇城的炸子鸡，谁都想见一见，可不敢出去招摇。”
武云昭笑道：“有自知之明。对了，我今天问了父皇他为何要充盈后宫。”
顾潜山道：“老大，你牛啊，真敢问？”
武云昭道：“受宠跟不受宠的差别嘛。本公主是唯一的嫡系皇家子嗣了。”
顾潜山道：“对，太对了，父皇怎么说的？”
武云昭道：“父皇说，朕是天子，可也是个男人。我有些不懂。父皇还说，跟你说，你会懂。”
顾潜山沉默片刻，该是经过了思考，说道“恩，我懂。”
武云昭道：“什么意思？”
顾潜山道：“意思就是，老男人要重振士气，享受挑战和征服的快感。父皇刚整出个六皇子，觉得自己挺牛，还想接着整呗。”
武云昭与其他的大部分人一样，从阴谋的角度思考，一直将武天相“充盈后宫”一事跟权力制衡联系，以为武天相的目的是增加继承人数量，搅动各方势力。因此没往个人原因上思考。
此时，她听了顾潜山的解释，霎时，觉得自己还真是个女人。
武云昭道：“这种挑战和征服有什么意义？”
顾潜山道：“我没到岁数，不能理解透彻，不过，以前碰过有钱有势的老男人，越老越多纳妾，非得证明自己某些方面不老。自我愉悦的问题，不是普遍情况。”
武云昭心说：“妃嫔哪儿有敢说皇帝不行的，就算真不行，装也得装得他很行啊，谁会嫌命长。”摇摇头道：“那就管不着了。说下一话题。”
顾潜山道：“什么？”
武云昭道：“想办法，把武士诚那只小狐狸撺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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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不给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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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诚城府深沉，做事严谨。
他自己从来不炫耀，但身为皇子，自然有人替他炫耀，属于低调做事，高调做人的一类人。低调是自己的，高调是旁人帮他的。
在太子之争中，他的这种有分寸、知进退的行事风格是很占优势的。
他显示了他的能力，同时谦逊地没有表露对太子之位的觊觎。
不似武士稷，高调做事，高调做人，急功冒进，几乎把想当太子的意思明晃晃写在了脑门儿上。怎能不让武天相感到威胁，进而对他敲打。
总的来说，武士诚很安分，让人挑不出错处，想揪出他的尾巴，不容易。
顾潜山苦恼道：“武士诚不好对付啊，老大，趁着武士稷倒霉，咱们落井下石吧。”
武云昭道：“武士稷刚被弹压下来，正是谨慎的时候，胆子没以前大了，不好挑唆。而且，武士稷若没了，仅有的五个皇子中，只剩下武士诚有资格继承大统，父皇没准儿直接定了他是太子。对付太子比对付普通皇子困难得多。东宫跟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差不多，行事容易被发现，还是得在宫外，把能做的都做了。”
顾潜山道：“能做什么？我至今为止，算上咱们大婚，太子丧礼，才见过武士诚四次，四年见四次，一年见一次，怎么下手啊？”
武云昭道：“我也接触不到他，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去办。”
顾潜山道：“承蒙您看得起，可是，我恐怕做不到。驸马对付皇子，段位差得太大了。”
武云昭道：“不是让你一下子拉他下马，先寻找机会。我是公主，在皇宫待不了几天，以后更是无召不得入内，若无特殊事情，只能在公主府里安分守己。我想做什么只能交给你这个能随意进出府门，与人交际的驸马。”
顾潜山没有面对武云昭，不介意开开玩笑，只听他道：“那你求我喽。”
武云昭道：“别得寸进尺啊。”
顾潜山道：“呐，你是笼中雀，我是笼外人，你不求我，我也入笼子，一起等着父皇喂吧。老大，说两句好话给我听呗。在你面前，我也不敢。再怎么说，我也是男的，有自尊的呀。”
武云昭好笑，道：“你求着我讲好话，你就能得到自尊了？”
顾潜山道：“自欺欺人，自我愉悦。”
武云昭攥了攥拳头，淡淡道：“驸马，好驸马，我求你了，帮帮忙啊。”面无表情，语气无波。通过系统传送的声音本来就是冷冰冰的，她也不用浪费感情在语气上。
顾潜山道：“老大，你别说了，我听不惯。能不能点拨、点拨思路？”
武云昭道：“浪费时间。这么的，武士诚是牧秋水的儿子。咱们迂回一下，使劲儿对付牧家，逼武士诚不得不出手。”
顾潜山道：“牧毅这小子一见我就眼红，小炮仗似的，我去招惹他。”
武云昭点头道：“牧毅是个突破口，不过，借刀杀人才安全。当年，选驸马之时，德妃矢言，拉扯了贤妃，让苏家的小儿子苏灵露了底。苏家和牧家矛盾日深。朝堂之上，以文家为首，拥戴武士稷的文官们式微，以苏家为首，拥戴二皇子武士爽的官员势头正盛，自古文官、武将互相不对付，正好借他们对付牧家及其背后的武将。”
顾潜山安静一会儿，说道：“一不留神或许能将武士爽一并拿下啊。”
武云昭道：“武士爽蠢顿，不难利用。思路就是这样，你想想怎么安排，等过几天我回府，咱们再商议。我这几天在宫里，给贤妃和德妃加把火，让她俩斗得再凶一些。”
次日清晨，早膳之时。
喜鹊来报：“公主，昨日的那个苏卿卿小姐，今日被封美人了。”
武云昭心说：“看来，昨夜父皇过得很顺遂啊。”笑道：“外头什么动静？”
喜鹊道：“也没什么，奴婢只是听说御花园要热闹了，从早上开始，就有小姐们在御花园里晃悠了。”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咱们今日就不去御花园了。”
喜鹊道：“公主，恐怕不成。”
武云昭问道：“为何？”
喜鹊道：“贤妃娘娘好像要在御花园设宴，宴请新选进宫的官家小姐们。公主，您总得露一面吧。”
武云昭道：“派人送信儿了吗？”
喜鹊道：“还没呢。贤妃前几日闲聊时说的，不过，她这么说，就是要人准备着的意思了，后宫中人都知道消息。公主昨日才进宫来，因为一直跟陛下在一起，没人敢跟您说呢。今天早上，才有宫婢透了口风。”
武云昭忽而面露微笑，说道：“贤妃娘娘真是安排周密啊。”
喜鹊道：“那苏卿卿小姐也真是大胆，明知陛下和公主在聊天，还敢上前。幸亏陛下只要见了公主，心情就会大好，换了旁人，苏小姐不见得有机会得到陛下宠幸，反而会被治罪呢。”
贤妃先透了宴会之意，紧接着苏家小姐受宠被封在后，今日这场宴会，分明是贤妃姑侄两个给宫里人下马威看。
武云昭道：“昨日六皇弟满月，父皇心情好是应该的，也不见得是因为本宫。可贤妃如此做作，本宫不想给她这个脸。喜鹊，准备身素净的衣服，本宫要去梧桐殿陪母后。贤妃以为自己得了主持后宫的大权，便人人都要闻弦声，知雅意，本宫偏不遂她的愿。”
喜鹊劝道：“公主，贤妃如今风头正好，您还是给她些面子吧。”
武云昭道：“当年文贵妃掌权时，本宫也没给过面子，她，休想。”
喜鹊心知，在这宫里，公主只要给皇上面子就够了，于是不再劝，躬身去准备衣衫。
岂料，她刚走出两步，武天相的跟前的公公，王达来了。
原来，武天相要武云昭一同进午膳，一起的还有武士爽、武士均、武士稷、武士诚和顾潜山。
王达走后，喜鹊问道：“公主，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啊？”
武云昭道：“父皇难道看不出那苏小姐是故意勾引吗？哼，这下好了，不是本宫不给面子，是父皇不想给她面子。喜鹊，挑身漂亮的，本宫要漂漂亮亮的去见父皇。”
喜鹊笑道：“是。”
同一日里，同一时间。
身为皇帝的武天相“宴请”儿子、女儿、女婿；身为后妃的苏贤妃宴请众妃。
两相对比，贤妃真是尴尬了。
众女“闻弦声，知雅意”，都明白，陛下不待见贤妃，那么，她们也不用太待见贤妃。
而在两顿宴席之中，最尴尬的当属二皇子武士爽。
当父皇的摆宴，弹压她的母妃，真是让他左右为难，味同嚼蜡，食不下咽。
“笑话”之后，武云昭随顾潜山回到公主府了。
顾潜山笑道：“父皇的招数高明啊。瞧，武士爽战战兢兢的样子。”
武云昭道：“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嘛。”耳听“嗒”“嗒”两声，扭头只见顾潜山大喇喇地爬上了床，心说：“越来越没规矩了。”却未开口提醒。
顾潜山翻了个滚儿，抓过枕头靠在脑后，扭扭身子，舒舒服服地“哼”了一声，说道：“父皇故意搅浑水是什么个意思？看儿子不顺眼，要逼儿子反他？”
武云昭道：“我猜，他只是不想让贤妃太过嚣张吧。”轻叹道：“可怜那娇滴滴的苏美人，得过一夜恩宠后，恐怕就要老死宫中了。”
顾潜山道：“起码风光了一夜一日，好过从没得到过的。”重重打个哈欠，说道：“老大，你有要事要谈吗？”
武云昭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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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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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道：“有些醉，想睡觉。”
武云昭道：“那你睡吧。”起身向外走。
顾潜山问道：“去哪儿？”
武云昭道：“花园儿坐坐。”
顾潜山“哦”一声，扯过被子，蒙了头。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顾潜山觉得自己好像漂流在水面上，一晃一晃的，迷糊间，心中一惊：“靠，不是尿了吧。”猛地坐了起来，一把掀了被子，摸了摸身下，察觉被褥还是干的，大松一口气，面露笑容，刚要躺下接着睡，瞥眼间，见武云昭似笑非笑，坐在床边，脸上“腾”一下，烧了起来。身体跟着也僵住了。
武云昭眼光动了动，问道：“做梦啦？”
顾潜山点点头。
武云昭“哦”一声，道：“起来收拾，收拾，咱们去吊丧。”
顾潜山惊道：“吊丧！”
武云昭道：“二皇兄想不开，自缢了。”
顾潜山“啊”一声，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时辰了？”
武云昭道：“你才睡了一个时辰多一点，现在是申时。”
顾潜山挠挠头，挪到床边穿鞋，说道：“也就是说，二皇兄回家不久，就那什么了。”
武云昭道：“喜鹊问了来传信的，说二皇兄午间离开皇宫后神情有些恍惚，跟你似的，倒头就睡了。家人们以为是喝醉了，没怎么理会。后来，他的妃子杜氏回房，发现二皇兄不见了，跟奴婢们问，奴婢们说，二皇兄躺下不久，又起了身，说睡不着，去书房了。待得众人到了书房，人已经吊在梁上，气绝多时了。”
顾潜山道：“心理素质这么差啊。”
武云昭扶了顾潜山一把，让他站稳，说道：“当皇子本来就不容易。父皇近些日子行为突兀，谁都摸不准。二皇兄自己没什么主意，一时会错意，理解得严重些，也不是不可能。”
顾潜山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咱们还想借武士爽对付武士诚呢，他却撒手先走一步，这怎么说。”
武云昭道：“计划赶不上变化罢了。二皇兄自己夺位的心思估计不重，但母妃催逼，家族希望，不得不往前走几步。今日，他又受了父皇挤兑，三方夹击，心情难免郁郁。”
顾潜山道：“起个名儿叫‘爽’，到头来，一点儿都不爽。”
武云昭道：“生在帝王家，谈‘爽’如何容易？”
顾潜山重重点头，心说：“幸亏皇妹还没开始下手，要不然，四方夹击，爽得骨灰都得没了。”暗暗咋舌，忽而想起方才尴尬，急道：“老大，我刚才没做奇奇怪怪的梦，我突然感觉晃晃悠悠的，以为喝酒喝多了，一不留神，梦中开闸，飘起来了。你别误会。”
武云昭闻言，横他一眼，淡淡道：“你还不如不解释。”
顾潜山可不能说出自己是故意解释一番，想看看武云昭什么反应，笑呵呵道：“毕竟睡在你的床上，你若误会我想入非非，还不得阉了我，说清楚好。”
武云昭道：“你这样讲，我更想阉了你。”
说着，两人走出了公主府，上了马车。
顾潜山继续道：“老大，你以前说过，美人就是要让人惦记的，你忘了？”
武云昭道；“我是不介意旁人惦记，可你心里自己知道不就得了，非得挂嘴边儿，你是想给自己添堵，还是给我添堵？”
顾潜山面上一红，低声道：“一不留神惦记，惦记，你不会杀我，对吧？有些事情，控制不住的。”
武云昭瞪眼道：“你再继续耍流氓，我就亲自动手，咔嚓一下，断了你。《辟邪剑法》挺好的，我传给你？”
顾潜山双手一挡，摆了摆，道：“不用麻烦了。老大，我说认真的。”
武云昭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小气。得了，少胡说八道，毕竟是去吊丧，神色沉重点儿。”
顾潜山道：“行，知道了。”不继续说下去了，心中却很不是味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么明白的暗示了，怎么还不懂？”偷眼看看武云昭，见她神色如常，丝毫不为隐秘话题影响，深感疲累，心说：“这是要成哥们儿的节奏啊。”
在二皇子府中，武云昭和顾潜山碰上了其他三位皇子。
众人照面之后，神情皆不自然。
吊唁之后，顾潜山留下帮忙，而武云昭又被招进了皇宫，陪伴父皇。
二皇子之死与武天相脱不开关系。
武云昭见到，短短几个时辰中，武天相好像老了好几岁，露了颓然样子。
武天相见女儿到来，招了招手。
武云昭走到他的身旁，贴近坐下，挽着父皇的手臂，一时之间，不知怎样开口安慰。
过了好半晌，武天相道：“父皇是不是太过分了。”
武云昭道：“命数使然，与人无尤，请父皇宽心，保重龙体。”
武天相凄然笑道：“乖女啊。”说了三个字之后，却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又闭上了口。
武云昭道：“父皇，您累了，要不先歇歇吧。儿臣在一旁看着，寸步不离，如何？”
武天相缓缓点点头道：“也好。”倒下身子睡下。
武云昭放下床帏，在旁边坐了一会儿，听武天相呼吸匀称后，慢慢起身，轻轻踱步到外头，对王达道：“王公公，父皇召见我来之前说什么了吗？”
王达道：“陛下说了几句，都是朕的错，朕的错，没旁的了。”
武云昭点点头。
王达道：“公主殿下，谁也想不到二殿下这么去的。您多费心神，好好宽慰陛下啊。”
武云昭道：“公公就算不说，本宫也会如此。对了，公公，宫里头如何了？”
王达道：“宫里还成。只有贤妃娘娘一个，哭得死去活来的，一路哭到二皇子府上的。”
武云昭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难熬。”
王达抹了抹眼角道：“谁说不是呢。”
武云昭吩咐道：“王公公，去御膳房弄几道滋补菜肴吧，本宫看父皇得睡一阵子，醒后定要饿的。”
王达应了离去。
武云昭重新回到武天相身旁，隔着床帏，看着武天相朦胧的面孔，若有所思。
武天相睡了一个多时辰便醒转了。
儿子因自己的敲打而丧命。他心怀愧疚，睡梦中亦难以宁定。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武云昭走到寝室外避过。王达给武天相重新换了衣衫。
她再次进入时，武天相已经穿戴整齐。
武天相道：“乖女啊，回府去吧，父皇没事了。”
武云昭哪儿敢立刻走，不住地打量武天相，察言观色。
武天相摆摆手。
武云昭知道，这是真的要让自己走了，行礼告退。
在她走后，王达扶着武天相坐到桌边，温言道：“陛下，怎么赶公主走了。您有什么心里话，也好跟公主说一说呀。”
武天相道：“朕跟明月就这么一个闺女了，给她少惹点儿事端吧。她每次一来我这儿，指不定多少眼睛盯上呢。”他的话中的“明月”，便是先皇后，上官明月。
王达听武天相说及勾心斗角，不便发表意见，转而说道：“陛下，公主让吩咐了滋补膳食，您要进一些吗？”
武天相确实感到腹中饥饿了，见屋中光线暗淡，问道：“什么时辰了？”
王达道：“刚到戌时。”
武天相缓缓道：“戌时，不算早了。传膳吧，赶紧吃一吃，还得去御书房处理奏章呢。”
王达担忧道：“陛下，您???”一句话没说完，便被武天相拦住了，只好道：“是，陛下。”立刻去传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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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搞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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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皇子，武士爽自缢是不光彩的，因此，对外宣称他的死因是突发疾病。
二皇子的丧事后，紧跟着，贤妃苏樱生了一场大病，从此缠绵病榻，无力操持后宫事务。
主持后宫的大权重回文贵妃手中。
随着文贵妃的势力有了起色，武士稷的势头好了不少，但在短时间内比不上武士诚。
如众人所料的，苏家的小姐苏美人苏卿卿，受到连累，不受武天相所喜，备受冷落，如一朵朝开夕落的花儿一样，很快失去了光彩，归于沉寂。
七月正热的时候，苏贤妃没挺过去，也去了。
半年多一点，朝中失去了一位皇子、一位皇妃，可谓接连不幸。然而，也正因如此，前朝局势明朗了几分，而后宫的局势汹涌了几分。后宫女眷对贤妃之位虎视眈眈。
武云昭仍扮演乖乖公主的角色，除非传召和特殊的日子，绝不入宫。与她一心的驸马顾潜山尽职尽责地当中郎将。他二人因为身份和局势的关系，怕被武天相发现端倪，做起事情束手束脚，所图的进展并不快。
这日，八月十四，高悬天空的明月，距离圆满差了一抹。
武云昭和顾潜山坐在院里赏月。
快过节了，两人准备着要搞搞事情。
只听顾潜山道：“这样是不是损了些？”
武云昭道：“最初是你建议我别为了假惺惺的良心缩手缩脚，赶紧篡位的，事到临头，你这只黄鼠狼，要大发善心，普渡我这个蛇蝎心肠？”
顾潜山道：“好吧。”过了一会儿，问道：“成吗？”
武云昭道：“空穴不来风。只要出现不利武士诚的情况，大部分人都会猜到武士稷身上去，就算武士诚以大毅力忍了，武士稷仍会掉进漩涡。而武士稷受到了打压，最大的受益人就是武士诚，他不管做没做什么，都脱不了嫌疑。他们两个之中，除非有一个绝对胜利，或绝对失败，否则，在父皇确立太子之前，永远都分不开关系。”
顾潜山道：“事不宜迟，那我现在赶紧去。”
武云昭道：“急什么。你以为公主府周围没人看着吗？回房折腾、折腾，制造些你没时间的证据，然后，你再出去。东西都在床底下，一共四份，文家一份，苏家一份、刘家一份。牧家一份，我看武士诚上哪儿洗清白去。”
顾潜山奇道：“怎么还有牧家一份？牧家是武士诚的母家啊。”
武云昭道：“搅混水啊。两种可能，第一，文、苏、刘，三家对付武士诚一个；第二，武士诚一不做、二不休，被逼逼宫进犯。”
顾潜山咬咬牙，皱眉道：“你这是要逼死武士诚啊。”
武云昭道：“皇子不死，公主何以上位！走，回房搞事情。”
顾潜山嘟囔道：“说这话也不嫌害臊。”追在武云昭身后，问道：“老大，我就纳闷了，皇家隐秘真这么好听吗？公主、驸马一个月圆几次房都有人探听。”
武云昭道：“谁不喜欢八卦？更何况，八卦内容还挺刺激。”
顾潜山重重点头道：“有道理。”
后半夜，顾潜山披了夜行衣，翻出了公主府。
转天，武云昭和顾潜山入宫，参加中秋晚宴。
皇帝武天相依旧坐在首位，在他的左侧是文贵妃和白淑妃，右侧是牧德妃和刘宸妃。
武云昭和顾潜山同几位皇子一样，坐在次下首。
丝竹管弦响起，打扮美艳的舞女们袅袅娜娜地来到大殿中央，舞动了起来，姿态曼妙，美轮美奂。
顾潜山的目光扫过众人，暗道：“老大，都够沉着的，又说又笑，跟没发生什么似的。”
武云昭暗道：“这当口，谁颤谁倒霉，或许，桌子底下掐大腿呢。哎，你觉得父皇知道了吗？”
顾潜山举起酒杯，假装饮酒，瞥了一眼武天相，暗道：“感觉是知道了。再说，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有人暗中报信的。”
武云昭暗道：“这才是老狐狸呢。”
昨夜，武云昭令顾潜山送给各家的东西不多，每家一封密信，给文家、苏家和刘家的信上，写着：“中秋五反”，意思就是：在中秋之夜，五皇子会造反；在给牧家的信上，写着：“中秋，反。”意思就是：“在中秋造反。”
对文家，苏家，刘家而言，“中秋五反”的口吻自然是告密；
对牧家而言，“中秋，反”的口吻却是吩咐。谁的吩咐？自然是五皇子武士诚的吩咐。
文家、苏家和刘家怎么理解密信无所谓，反正，只要武士诚倒霉，他们就是高兴的。
除非，武云昭真是应一句“瞎猫碰上死耗子”，赶巧了，五皇子正好有逼宫之意，否则的话，牧家人，看了这份密信后，一定会跟武士诚商议，确定真假。
这一个“反”字，或许会给武士诚和牧家提供勇气，奋力一搏，也或许，会让他们更加谨慎，借此揪出陷害之人。
无论安排如何，今日的宴会上，各方势力都被搅入了局。
歌舞升平下，是暗流涌动，心潮起伏。
欢乐的气氛中，宴会过半了。
这时，芙蓉蟹黄羹上桌了。
这道菜是武天相和公主武云昭最喜欢的一道菜。
武天相笑道：“乖女，快尝尝。”
武云昭笑道：“是，父皇。”
武天相动了。
其他人也跟着动了。
然后，武天相赞道好，要赏御厨。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夸赞。
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冲破了一片叫好之声，只听那声音喝道：“公主，公主。”声中慌乱不堪。
这声音的发出者自然是驸马了。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下一刻，满殿慌乱。
他们看到了什么？
原来，公主已然晕厥，且嘴边红线一条，显然是中毒了。
武天相大喝一声：“传御医！”就要起身，不料，头脑一晕，眼前发花，胸口一阵刺痛，跟着，“啊”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
众人见皇上也呕血了，显然也是中毒了，更加慌乱，大呼小叫“护驾、护驾。”
武天相撑着一口气，双掌按在桌上，并不倒下，厉声道：“来人啊，都给我拿下。”眼见着羽林军冲了进来，才闭上眼睛。
这场宴会是怎样结束的？
武天相和武云昭父女两个都不知道。
待他们醒转时，已经是三天后。
武天相或许比女儿的身体更好，更早一些恢复意识，坐在寝宫中，处理各方传来的消息。
武云昭是第三天下午的时候醒来的。
她眼睁一线，见顾潜山一张方脸面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顾潜山却是惶急的，嘶哑着声音道：“御医，御医。”
很快，御医来到床前，为武云昭把脉，听他道：“公主脉象平和了许多，性命无碍，驸马莫要担心了，此后只需药物调养，驱尽余毒，康复在望。”
顾潜山道：“有劳御医了。”
御医道：“这是老臣分内之事。驸马劳累多日，可以歇一歇了。老臣这就给您开一副增补精神的汤药。”行礼退下。他知道，公主醒后，一定有很多话要问。而这些话，他作为御医，恐怕不适合听。
御医走后，顾潜山禀退了左右。
武云昭道：“扶我起来。”
顾潜山道：“不管。”
武云昭眉头一皱道：“怎么？反了你了？”
顾潜山斜睨武云昭，看了一会儿，说道：“你可真够狠的，敢给自己下毒。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担心。三天啊，我三天没合眼。今天早上才反应过来，你有系统，除非自己打算中毒，否则根本不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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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何必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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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听他这么一说，自知理亏，自己爬起来，笑道：“这样才真实嘛。”
顾潜山道：“可不是真嘛。哼。”
武云昭放软语气，道：“别气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能把自己的命玩完儿呢。”
顾潜山怒道：“你就把我当傻子。”
武云昭见他双目红肿，血丝满布，容颜憔悴，鬓发散乱，衣衫还是宴会那日的，未曾换过，想来他真是没合眼，一直担心着，看护着，愧疚更深，柔声道：“好啦，我跟你道歉，对不起，以后呢，我什么都提前告诉你，好不好。乖。”抬手轻轻拍拍顾潜山的脑袋。
顾潜山扭头避过，道：“我不是狗。”
武云昭尴尬，搓了搓手指，心说：“这怎么办呢？老娘就会招猫逗狗，不会安慰男人啊。”烦恼一瞬，心说：“不会安慰就算了，又用不着。恩。”轻咳一声，道：“外头情况怎么样了？”
武云昭怎能料得到顾潜山的关心是出于对她的一片真心？
而顾潜山自己是知道的。
他听武云昭对自己的关心看得无足轻重，心中又怒、又酸，心说：“我喜欢你，却不是舔狗，你不在乎我，我何必捧着你。哼，后悔去吧。”
如此一想，他只觉得好受了一点儿，淡淡道：“你能耐这么大，自己问去，何必问我？”
武云昭顿怒，就要吼一句“你什么态度！胆敢如此对我讲话。”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理亏，强压怒气，藏在被褥中的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平心静气道：“好啦，你一个大男人，别这么小气。”
顾潜山道：“又不是女人就能小气，凭什么男的不能小气。”
武云昭暗暗咬牙，心说：“跟老娘杠上了是吧。”又掐了一把大腿，将怒气散去，柔声道：“是，是，是，人都能小气，不分男女。”
顾潜山“哼”一声。这一回，他不止扭头，还扭转了身子，背对武云昭。
武云昭见状，简直要气炸，真想掏一把剑出来，一剑刺他个对穿，但见他后背上的衣服褶皱不堪，想到他三日辛劳，心又软了：“怎么办呢？平时怎么都好说，偶尔犯劲儿，还真是要了命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潜山听武云昭没动静，也不出声。
两人僵持了起来。
过了半晌，武云昭眯起了眼睛，眼光中透出几分危险的光芒，暗道：“拼了！”，心念一动，眼光突转柔和，靠近顾潜山的后背，双臂伸出，揽着他的肩头，柔声道：“我再一次郑重向你道歉，好不好？顾潜山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关心，真的非常感谢。”
顾潜山听武云昭语音在耳，柔情无限，吐字之间的气息拂过耳垂，犹若芝兰，暖暖的，令他心中砰然。
他觉得有些受不了，一股甜蜜的滋味却从五脏六腑里蔓延了出来。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突觉喉咙一紧，偷偷吞咽几下之后，说道：“少来这套。我早看惯你了，美人计对我没用。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女的，一点儿都不美。”却不敢回头看武云昭的。
武云昭听他这么讲，心说：“老娘为了你连色相都出卖了，居然不领情。得寸进尺。”手臂一紧，勾着顾潜山的脖子，向后一来，将人拽倒。
顾潜山没料到武云昭会突然翻脸，被吓了一跳，“哎呦”一声倒下。
武云昭一不做，二不休，腿脚一伸，将被子压在顾潜山身上，然后身子微转，跨坐在顾潜山的肚腹上，神色淡然，冷冷道：“给脸不要，是吧？”
顾潜山道：“你先下来。”
武云昭道：“我道歉了，你接受不接受？”
顾潜山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媳妇还是得要的。”点点头。
武云昭翻个白眼，俯身下压，手肘撑在顾潜山的胸口，问道：“哑巴了？”
顾潜山道：“恶女。”
武云昭笑道：“多谢夸奖。恩？”
顾潜山无奈，说道：“恩，接受你的道歉，从此，两不相欠。你好我好大家好。”
武云昭道：“哼，这还差不多。非要老娘动气劳神。”气力松下，只觉手软脚软脑袋昏沉，往旁边一歪，带着被子卧倒。
顾潜山歪头，看着武云昭，问道：“还不舒服？”
武云昭道：“老娘吐的是真血，又不是菜汤。”顺口气，接着道：“我提前给父皇下了药，拿捏着时间自己吃了，我二人中的是一种毒，父皇怎么恢复，我就得怎么恢复，不能提前疗愈。”
顾潜山道：“难怪芙蓉蟹黄羹里没查出毒来。”
武云昭道：“我俩怎么中毒不重要。那日是中秋佳节，从早到晚，接触过多少人，吃喝过多少东西，谁能查得到。我这么做仅仅是添乱，要让父皇认定，有人容不得他也容不得嫡系。不管这次武士稷、武士诚甚或武士均，还有文家、苏家、牧家、刘家，有没有被揪住，父皇对他们的忌惮只有更重，以后的话，只要抓到一丝小小过错，便会重重处罚，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顾潜山皱眉道：“你是暗中推动父皇自己处置自己的儿子？”
武云昭道：“是啊。”见顾潜山神色有异，颇有不认同感，问道：“怎么，嫌我狠？”
顾潜山道：“有点儿。”
武云昭道：“假慈悲。”
顾潜山咧嘴一笑，关切道：“吃东西吗？”
武云昭道：“也好，边吃边聊。”
不一会儿后，膳食奉上了。
顾潜山一边伺候，一边道：“那天可真叫一个乱，你先吐血，父皇后喷血，然后冲进来一帮羽林军，白淑妃当时就晕了，然后六弟被吓得哇哇哭，大臣们跟小鸡仔儿似的，挤在一块儿。还就王达公公镇定，一心守着父皇，一声声喊护驾。”
武云昭道：“能说重点吗？处理结果呢？”
顾潜山道：“托你的福，除了三皇子和六皇子之外，全入了大牢，等候审问呢。文贵妃等也被软禁了，眼下，宫里宫外，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啊。”
武云昭道：“这结果不错，是我所愿。你呢，被盘问了吗？”
顾潜山道：“当然，父皇醒后，第一个审的就是我。不过，白日里，你在后宫，咱俩是宴会时才碰面，我又不知道你下毒的打算，实话实说，第一个就把嫌疑去了。要不然，哼，哼，谁看着你。”
武云昭失笑道：“好啦，你是大功臣，小气劲儿的。”
顾潜山辩道：“不是我小气，是你不地道。明明一路人，还瞒着我自作主张。”说到这儿，觉得用词不对，顿了顿，反应一刻，接着道：“就算你是主吧，也得给我个准备呀，咱们哪怕不算朋友，也得算搭档吧。”
武云昭笑道：“怎么不是朋友？来朋友，吃个？”举起勺子。
顾潜山道：“不吃。”
武云昭陪笑道：“我不嫌你脏。来。”
顾潜山道：“真不嫌？”
武云昭道：“朋友，好朋友，既是搭档，又是朋友，还是兄弟。怎么会嫌弃你呢？”
顾潜山低头，张口吃了，咀嚼之际，心说：“就没有夫妻，哼，还挺甜，还想吃。”
这一场称不上宫变的作乱发生得蹊跷，结束得稀里糊涂。
最后，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所有人都没有定罪，各自给了轻微处罚。
不过，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每个人的心理都发生了变化。
其中，变化最大的当属皇帝武天相。
三个月后，武天相又进行了第二次选秀。
这一次选秀的规模比前一次更大了，人数要求也更多了，从五十到了二百。
但凡有点儿心眼儿的人都看得出，武天相是想扩大后宫，多生子嗣。因为无端中毒，武天相对膝下已有的皇子都不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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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章 又搞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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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年底。
皇宫外，人们热热闹闹，喜庆地准备过年；皇宫内，虽然也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了起来，但人们的脸上却不多见笑容，没有过年的氛围。
这日，武云昭来到宫中请安。
武天相突然问道：“乖女，成亲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给朕添外孙啊？”看着武云昭的腰身，道：“怎么没动静呢？”目光中满是期盼。
武云昭明白，武天相的这句“怎么没有动静”内含两层含义，第一，自己的肚子没动静，第二，宫中妃嫔的肚子没动静。
武云昭心想：“我的肚子没动静是因为假成亲，您的后宫没动静则因为您不行了。”微微颔首，低声道：“父皇，儿臣也不知道。”
武天相道：“请御医看看吧。”顿了顿，又道：“把御医请回府里去，给驸马也看看。”
武云昭脸色一红，嗔道：“父皇，您说什么呢?”
武天相正色道：“乖女，咱们皇家，最重要的是子嗣。没有子嗣不成话呀。如果是你的问题，嘿，那驸马就得给朕认了，我皇家的女儿，可容他欺负。可若是驸马的问题，乖女，赶紧给他调理，还是不成的话，恩爱够了就够了。”
武云昭暗笑：“这是打算换女婿了吗？”轻声道：“父皇，儿臣只要驸马一人。”
武天相只是临时起意，叹口气道：“父皇说笑的，起来吧。”
武云昭点点头，慢慢站起。
武天相道：“时辰不早，天气寒冷，赶紧回府吧。”
武云昭道：“是，儿臣告退。”
走出明德殿后，武云昭缓缓在宫道上行走，思索着武天相的变化。
如今的武天相已经不是中秋前那个老当益壮的皇帝了。
他的容貌衰老了不少，头发白了很多，身材不复精壮而变得松弛、臃肿。
他的脾气也变得暴躁了，动不动就会发无名火，弄得周围伺候的人如在弦上。
他的性格变得疑神疑鬼，或许，因为中秋之夜的刺激，有了被害妄想的倾向，不容易相信人了，变得刚愎自用。
正想着，武云昭的身后传来脚步声，很快的，脚步声到了她的身侧，可知来者动作迅捷。
武云昭驻足，看清来人面貌后，行礼道：“拜见五皇兄。”
来人是五皇子武士诚。
武士诚容貌英俊，更因常年习武，身材高大、健壮，派头威风。他是文武双全的，是几个皇子中最具帝王相的皇子。
不过，因为武天相的怀疑，武士诚早就被撤了官职，如今跟武士稷、武士均、武士欢一样，无事一身轻，当闲散王爷。
武士诚笑道：“皇妹不必多礼。”
武云昭点头，站直身子，随武士诚一起向宫外走去，不过脚步仍是缓缓的。
通向宫门的甬道很长，两人轻易走不到呢。
武士诚道：“皇妹，怎么神色郁郁，心不在焉的？”
武云昭长叹一声，苦笑道：“一言难尽。”
武士诚奇道：“你是去给父皇请安了吧。父皇难道会为难你？”
武云昭道：“父皇倒是没有为难我，只不过为难我的肚子。”
武士诚不懂，疑惑道：“肚子！”
武云昭低声道：“皇兄，我成亲多年，未有子嗣，父皇着急了。”
武士诚闻言，哈哈一笑，道：“咱们皇家的公主跟驸马恩爱，皇城人人皆知，已成佳话。你们没孩子是有点儿说不过去。”
武云昭道：“怎么皇兄也听外头的胡说八道。”
武士诚道：“我闲着没事，只能在外头溜达、溜达，这些话不用探听就入了耳朵，可不是皇兄偷摸着听你的墙角。”
武云昭听他语意黯然，安慰道：“皇兄放宽心吧。你文武双全，早晚有用的上的时候，能歇着的时候就多歇一歇，恐怕以后忙得脚不沾地，轻易歇不了呢。”
武士诚叹口气，笑道：“承皇妹吉言。”走了几步后，说道：“子嗣之事得凭运气，父皇应该理解吧，不会催你太急，你自己也放宽心。”
武云昭道：“父皇跟以前不一样了，想来，皇兄知道，身为儿臣，我就不多说了。”
武士诚闻言，眉头微皱，心说：“难道连掌上明珠都失宠了？那我们这帮皇子?????”心下惴惴。
只听武云昭又道：“父皇说，要让御医给我和驸马调养，如果???如果还没有子嗣，恐怕有意废掉驸马，另择他人。”
武士诚忍不住“啊”一声，惊道：“这???？”
武云昭道：“皇兄，你说我该怎么办？都是一家人，我说话就直接点儿吧。我和驸马身体都无恙，之所以不急于要子嗣，只因这宫里宫外的事情烦乱，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心下难安，怎敢轻易孕子？”
武士诚不多说，微微一笑，笑意是又苦又涩的，充满了同情，也充满了感同身受。
武云昭又道：“我知道，父皇催着我的子嗣，其实是他自己焦急。自从六皇弟降生后，妃嫔越纳越多，宫中却再无皇子、公主出生，父皇忧虑的是这个。”
其实，武士诚自己也忧虑自己的后嗣问题，但这事儿不好说出口，丝毫不提，说道：“这事情都是说不好的。六皇弟跟咱们也差了好多年呢。”
武云昭道：“话是这么说。可以前，父皇能等，现在，父皇不想等了，这如何是好。我听王公公说”顿了顿，看了看左右，压低嗓音道：“父皇定了个法子，一个妃嫔只要被宠幸三次，没有动静，从此便消了她的名头，再也不理会了。王公公本想让我劝劝，但我不敢开口。”
武士诚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道：“怎么会？”
武云昭道：“所以，我才说一言难尽。皇兄，皇妹说句不合适的，你赶紧回府生孩子去吧，孩子越多，父皇越喜欢。”
此时，已到宫门了。
武云昭拜别武士诚，上了马车而去。
回到公主府之时，顾潜山还没有下职。
相比被嫌弃的几个皇子，顾潜山这个名义上的半子反而是朝中仅有的占据实际职务的皇家人。其中含意也是很微妙了。
晚间，顾潜山回来了。
武云昭跟他提起了武天相的意思。
顾潜山也跟武士诚一样，感到非常的惊讶，不满道：“还带这么玩儿的？父皇他老糊涂了吧。”
武云昭笑道：“亏你这一声‘父皇’叫得出口。”
顾潜山道：“老大，怎么办？你不能失宠啊，当然，也不能换驸马。要不，整个孩子出来？”
武云昭淡淡道：“不许占我便宜。”
顾潜山呵呵一笑道：“别瞎想。我很贵的。你想要，我还不给呢。老大，你假孕嘛，孩子一怀十个月，到时候再说到时候的。”
武云昭道：“暂时不行，得选时机。孩子是绝对整不出来的，到时候让父皇空欢喜一场，有孩子的时候，得了多少宠爱，没孩子的时候，就得多少嫌弃。父皇已经不是以前的父皇了。”
顾潜山道：“还不是你给逼的。”
武云昭白他一眼，道：“说的好像里头没你的关系似的。得，不谈这些没用的，快过年了，咱们该搞搞事情了。”
顾潜山道：“老大，能不能安生过个年。你搞事情别专挑过节啊。”
武云昭道：“过节热闹，大家共襄盛举。”
顾潜山心说：“乱用成语。”但也不能打断武云昭的计划，问道：“怎么搞？”
武云昭笑道：“借题发挥，从孩子身上搞。”将计划讲给顾潜山听。
顾潜山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兴奋道：“我去，比上回还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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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毒妇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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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宴。
皇帝、皇子、妃嫔、群臣，个个脸色不渝。
欢快的歌舞就像是讽刺一样，一下一下，扇着人们的脸面。
今日，在场人的胃口都很好，一刻不停地吃着，生怕得了机会说话。
一道道佳肴奉上，眼看着，数量就要够了。
中秋那日，因为芙蓉蟹黄羹上了之后，皇帝和公主惨遭不幸，虽然事后查明，菜品无毒，但这道菜也被视为不祥，从此不允许在宫中出现。
又因后来武天相急于求子，宫中的菜品大多带上了相应的寓意。
比如，又上来的一道莲子羹。
若在平时，武天相看到这碗莲子羹，联想到“多子”的寓意，神色多少会好一些，但今日，这道菜不但是对他自己的讽刺，也是对皇子、公主的嘲讽。
寓意“多子”，但偏偏皇家无所出。
再加上腊八那日，武云昭安排顾潜山暗中散出的关于“皇家绝嗣”的流言。
武天相看到汤羹中的洁白莲子，眼中直欲喷出火来。
武天相再也忍耐不住，重重“咳”了一声。
王达公公会意，吩咐歌舞暂停。
武天相脸色阴沉，说道：“宫外流言，皇家绝嗣，大伙儿今日都在，有什么看法吗？”
此事或涉及皇家“隐疾”，众大臣不敢出声，纷纷低下了头。
大殿中，一时鸦雀无声。
武天相越得不到回应，怒气越增，胸口起伏了起来，瞪大的眼睛，扫过在场所有人，突然点道：“士均，你是皇子中最大的，得担当兄长的责任，由你先说说。”
白淑妃闻言，攥紧了手中的丝帕，担忧地望向儿子。
武士均站起身来，行礼道：“是，父皇。”接着道：“父皇，儿臣认为，此流言乃空穴来风，不值一提。只说‘绝嗣’二子，六皇弟便是今年出生的，足以证明这二字乃无稽之谈，信口胡言。”
武天相点点头。
武士均续道：“再者，儿臣有一事禀明，更加可印证此句流言乃虚言，是坊间好事之人的臆想。”
武天相“哦”一声，道：“快快讲来。”
武士均道：“父皇，儿臣的侧妃柳氏已有孕两月余，未及时禀明父皇，请父皇恕罪。”
凑巧的是，武士均今日宴饮，未带正妃，带来的正是柳氏。
柳氏也随着站起，行礼道：“请陛下恕罪。”
柳氏有子！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上了柳氏的肚子，见她纤腰款款，不禁心下嘀咕，但转念想，才两月而已，能看出什么来呢。
武天相眉头却微皱。
结合自己和众皇子和公主的情况，他在此之前已经深信了“皇家绝嗣”这四个字，否则，也不会沉不住气，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事儿提出来。
他一时不能相信柳氏真怀了孩子，过了一会儿，道：“传御医。”
等待御医到来的期间，众人又陷入了安静，眼光不时地往武士均和他的侧妃身上飘。
而席间最惊讶的莫过于始作俑者武云昭和顾潜山。
顾潜山暗道：“药失效了？”
武云昭道：“不可能，武士诚身板子比武士均不知好了多少，他都没弄出来，一个整天郁郁寡欢，没精打采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武士均自从第一个孩子没了后，两年多也没孩子，兴许，咱们下药前，他就不行了。内因、外因，一起作用，他能生的话，那是奇迹。”
顾潜山道：“那怎么回事？假孕？”
武云昭道：“不像。御医当众可不敢撒谎。武士均和柳氏如此镇定，那么，肚里一定是有情况。”
顾潜山道：“那到底怎么回事？武士均不行了，柳氏却有了？”说到这儿，忍不住又将自己的话琢磨一遍：“武士均不行了，柳氏却有了。”灵机一动，说道：“武士均不知道自己不行了，柳氏却有了，柳氏偷人？”
武云昭也想到了这个可能，道：“很有可能。”
顾潜山惊道：“瞧柳氏娇滴滴的，主意够硬啊。”又瞧了柳氏一眼，问道：“老大，你说，武士均是知道，还是被蒙在鼓里？”
武云昭道：“说不好。这孩子很重要，他既然当众提出来了，是不是自己的也是认下了。你看，白淑妃又惊有又喜，显然也是今天才知道。哼，我这个好三哥，藏得够深啊。”
顾潜山深以为然，说道：“人人都觉得武士均不受喜爱，终身与储君之位无缘。流言作乱之下，他偏偏带着有孕的侧妃前来，这是有备而来呀。这满场的风头都是他的，一下子，艳压了。”
武云昭道：“此子心思之深沉更胜武士诚，不能留下。”
有勇有谋的人可怕，能忍辱负重的人更可怕。
武士均能忍着人人不待见的屈辱，甚至在武士稷面前伏低做小，这份毅力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份胸襟也不得不令人敬畏。
不一会儿后，御医来了。
御医给柳氏把脉之后，结果不意外的：“柳氏确实有孕两月余。”
武天相大喜，当即厚赏。
因为这份天降之喜，除夕宴在和乐中结束了。
宴会之后，武士均被留在宫中，破天荒地与武天相夜话一宵。
初一，三皇子门前大排长龙，皆是祝贺之人。
不免俗的，武云昭偕同驸马，四皇子、五皇子也都走了一遭。
今日的三皇子武士均，一身正红锦衣，笑容满面，一改颓唐，能说会道，热情接待，脱胎换骨一般。
回府之后，顾潜山笑道：“真是扬眉吐气啊。”
武云昭道：“且让他得意，今日，他站得有多高，明日，本宫就让他摔得有多惨。”
顾潜山劝道：“老大，你这黑化模式什么时候关了呀，我瞧你，怎么那么像妖精呢。”
武云昭道：“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要我前功尽弃，重新当好人？别作梦了。老娘要当，就当真毒妇，决不当伪君子。”转而戟指顾潜山，骂道：“伪君子。”
顾潜山道：“我跟你一条心，我当真贱人。毒妇配贱人，举世无双！”嘿、嘿冷笑三声，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武云昭美目流转，勾起了嘴角，笑道：“放出风儿去，就说柳氏偷人。武士均意图祸乱皇家血脉。我就不信了，真揪出了贼汉子的时候，父皇不扒了武士均的皮！”
顾潜山咂砸嘴，道：“老大，事成之后，武士均如何尚不可知，柳氏母子必死无疑，你真能说服自己的良心？”
武云昭冷笑道：“毒妇有良心？”
顾潜山痛快道：“懂了。我晚上易容，立刻去办。”
武云昭道：“慢着，先去探探贼汉子活着吗？若武士均做得干净，可抓不住真凶。流言也只能是流言了。”
顾潜山道：“若活着，如何？死了，又如何？”
武云昭道：“若活着，通知武士稷、武士诚，让他们动作；若死了，咱们先不放风声儿，等一等，武士均得了甜头，你说，他会不会继续兵行险招，让他的女人们继续苟且孕子？”
顾潜山笑道：“他要盖草原？”
武云昭道：“他身后什么人都没有，唯一能讨武天相欢心的方式就是多生孩子，你说他乐意不乐意盖草原？武士稷、武士诚起码有自己的孩子，武士均是根本下不出蛋来。他就算绿透了，他也开心。”
正在武云昭和顾潜山商议如何除掉武士均时，在宫里，武天相正招了白淑妃相陪，夸赞她教子有方。
后宫中的其他女子，尤其是同在妃位的几个，对白淑妃的嫉妒、羡慕，以及正在谋划中的算计，不用多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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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6章 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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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匆匆，又到了万物生发的季节。
柳氏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胎儿安然。
不止如此，三月初，武士均府中又传出了喜事。他的另一位侧妃，张氏有喜了。
一时之间，三皇子厚积薄发，子嗣不断之事成为皇城美谈。
不过，这一回，他的风光日子就像春天一样，稍纵即逝了。
因为，很快，三皇子为争宠，玷污皇家的血脉的流言如风暴一般席卷了皇城，同时，与他第二位妃子苟且的贼汉子被无名氏绑在了菜市口示众。
皇家丑闻曝光了。
武天相闻悉后，怒不可遏，速速调查，最后，赐了柳氏和张氏毒酒，然后，将武士均贬为庶民，赶出了皇城。不过，三皇子还没到贬所，在路上就暴毙了。
后宫中，白淑妃因“教子不善”受罚，被打入冷宫幽禁。
除了武云昭和顾潜山外，暗中有多少人援手，将这对母子送上路，不得而知。
在白淑妃被打入冷宫的半个月后，后宫又起波澜。
原来，有人心虚之下，怕受白淑妃之事牵连，向武天相揭发白淑妃暗害先皇后上官明月，以及连年来暗害宫中妃嫔，致使宫中女眷机体受损，不能成孕。
宫中迷案告破。
这日，武天相招武云昭进宫，说明前后。
武天相接连收到打击，身心俱损，神情萧索，老态尽显。
只听他缓缓道：“乖女啊，当年，父皇就觉得你母后去的蹊跷，可一直找不到凶手。今日朕才明白，那个毒妇为何能隐藏多年不被察觉。”
武云昭颤声道：“父皇，为何？”眼角微红的。
武天相道：“也是父皇大意，以为小小宫女做不成什么。唉，白素兰出身是宫女，合宫都知道。但没人知道，她入宫以前，是个郎中的女儿，颇通医道。白素兰有子之后，封嫔、封妃，谁成想，这个贱人，她以放归出宫为诱饵，利用宫中的宫女，以慢性药物谋害各宫女子，实行恶事。难怪，难怪，自从你们几人之后，这么多年来，仅有六皇子一人出生啊。”
武云昭哭道：“六弟吉人天相。”
武天相道：“什么吉人天相，不过侥幸。刘宸妃体质特殊罢了。”
武云昭垂首不语，黯然落泪。
武天相宽慰道：“好在，老天有眼，乖女啊，回去后，把白素兰给你的东西通通烧了，一件也别留下。这女人下手的手段着实高明，连贵妃这么精明的人都被她利用了。”
武云昭低声道：“父皇，想来，文贵妃暗害母后的谣言是白???放出去的。”
武天相道：“不错。不仅如此，白素兰为了攀附贵妃，阿谀奉承，贵妃没防着她，身上穿的，盖的，宫里的花卉，都被动过手脚，受害不浅。其他各宫也有一些物事是那贱人布下的，不过不多就是了。”
武云昭点点头，问道：“那女儿多年不能受孕，或是受此影响？”
武天相长叹一声，说道：“或许吧。她若在你幼时便下了手，损坏根本，待得你长大成人，嘿，御医有天大的神通，也查不出你身体有异啊。乖女，盼你母后保佑，我儿逢凶化吉。”
武云昭双手捂面，不住啜泣。
武天相见女儿如此伤心，想是忆起了亡母、亡兄，哀伤自己不行，心头既疼惜又愤怒，当即吩咐道：“王达，白绫三尺，送白素兰上路。”
王达领命去了。
武云昭颤抖着，缓缓跪在武天相的膝前，什么也不说，不过，感谢父皇严惩恶人的意思表达到位了。
武天相对于恶人潜伏身侧二十多年一事触动颇大，心神难宁，后来，他无力安慰女儿了，便吩咐顾潜山将武云昭接回府中。
因为有白淑妃一事，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所作所为都有了背锅之人，当真十分幸运。
顾潜山笑道：“这就是主角待遇啊。”
武云昭道：“什么《女皇系统》已经被我玩儿成情景剧了，作为大女主，命好是应该的。”
顾潜山道：“送走三个了，然后呢？”
武云昭淡淡道：“接着送啊。难道留着他们看我如何登基？”
顾潜山道：“武士稷和武士诚哥俩儿，不用咱们挑拨，自己也会斗起来吧。坐收渔利如何？”
武云昭沉吟道：“武士均的事情热度未消，此时风头正紧，他俩是聪明人，不会顶风作案的。等他们斗起来，指不定什么时候。继续搞。”
顾潜山道：“搞谁？”
武云昭道：“武士欢。”
顾潜山觉得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搔了搔耳朵，问道：“谁！”
武云昭重复道：“武士欢。”神情很认真。
顾潜山皱眉道：“他才多大，话还不会说呢，老大，你连小朋友都不放过？”
武云昭森然道：“皇位继承权面前，哪儿分大朋友、小朋友。老娘提前告诉你，不止武士欢，武士稷和武士诚的儿女，老娘一个也不会放过。”
顾潜山凝视武云昭，心头颤栗，说道：“老大，我后悔建议你走黑化路线了。你这样不好。咱以后还是摸着良心吧。”
武云昭道：“在这儿是晚了。下个世界重新当好人吧。同党，你不是立志当真贱人，跟我这个真毒妇举世无双吗？这么快就后悔了？”
顾潜山叹道：“没想到你这么毒啊。”
武云昭胳膊一伸，一弯，一勾，将顾潜山锁喉，拉到身前，笑嘻嘻道：“我不用毒辣手段，是因为我不想用，不是我不会用，不敢用。毕竟，系统在后，顶头boss支持，我没有必要用简单、粗暴的方式行事。手握资源，却不顾人性办事，我想，那不是一套系统开发出来之后的应有之义。所以，我不厌其烦，不嫌辛苦，宁可多花一点时间，走正道，寻正途。”
顾潜山笑道：“受教了。”
武云昭道：“这种今天害死一个，明天害死两个的日子，我也过够了。一点儿都不符合我的审美，别别扭扭的。利利索索全弄死，我赶紧登基就是了。”
顾潜山道：“这样也好，那你想怎么办？”
武云昭轻笑一声，附耳告知。
顾潜山眸子一放，一缩，保持沉默。
半个月后，皇城内爆发“天花”，人人惊惧。
而正在人人自危之际，武云昭在公主府的花园里扑蝶。
喜鹊随侍在旁，怀里抱着一个琉璃瓶。
琉璃瓶里，彩色的蝴蝶扑棱棱。
不一会儿后，只听武云昭笑道：“又一只。”
喜鹊赶紧走近，小心翼翼掀开琉璃瓶上的纱网。
武云昭捏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黑底、青纹的蝴蝶，投了进去，拍拍手，道：“好啦，日头上来了，咱们回屋吧。”
喜鹊道：“是。”跟在武云昭身后。
武云昭问道：“驸马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喜鹊道：“回公主，驸马爷没交代，想来，该是与前几日一样，要后半夜回来了。”
武云昭道：“城中形势严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喜鹊道：“驸马爷得到重用也是好事，不过，时机差了些。”
武云昭道：“若没这时机，驸马也得不到重用啊。祸福相依嘛。”
喜鹊担忧道：“公主，可这不是一般的祸，沾染了要丧命的。奴婢听说，城外死人来不及烧了。”
武云昭道：“人祸天灾，就是这样，挺过去就好了，说什么都没用。”
喜鹊笑道：“公主真是看得通透。奴婢听您这么一说，好像不怕了。也对，反正咱们对这病也没辙，还不如一切如常，该吃吃，该喝喝呢。”
说着，两人进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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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7章 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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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切了一块儿瓜皮塞进瓶子供蝴蝶吸食，笑道：“这真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喜鹊拿了面巾，递给武云昭，说道：“公主，奴婢看着，您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啊。”语音发颤。
武云昭道：“是吗？”拿着面巾在脸颊擦拭几下，道：“本宫没觉得啊。”
喜鹊急匆匆拿了一面小镜过来，映照武云昭的容颜，慌张道：“公主，您看啊，您脸色多白啊，快去床上歇着，奴婢这就去给您传御医。”
御医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到了。
他们一个个蒙着面，到了门口先换衣、换靴，洗脸、洗手，这才穿过帘幕，来到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免了行礼，靠在床头，笑道：“小丫头大惊小怪，劳众位百忙中更添忙碌，本宫先行谢过了。”
谢御医道：“公主言重了。非常时期，喜鹊姑娘谨慎是好的。臣等职责所在，不敢言忙。”看了看武云昭的神色，说道：“公主确实颜色有异，微臣这就为公主把脉。”
武云昭道：“本宫真是一点儿没觉得不舒服呢？”
谢御医手指头隔着丝帕在武云昭的腕子上点了点，又点了点，隔了一会儿，又点了点，神色莫名，看不出是喜是忧，莫测高深。
喜鹊在一旁看得着急，心说：“这当御医的都什么毛病，不能痛痛快快的吗？”但不敢出声打扰，不停扭着帕子。
又过一会儿，谢御医神色平静地收起诊脉的物事。
喜鹊耐不住了，忙问：“谢御医，公主如何呀。”
谢御医抬起头来，缓缓道：“公主脉象有力，没有疾病。”
喜鹊闻言，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哎呦，吓我一跳。那为何公主脸色苍白呢？”
谢御医这时才露激动表情，携同同来之人，一起行礼，喜道：“恭喜公主，贺喜公主，您有喜了。”
武云昭和喜鹊皆是一怔。
随即，武云昭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眼神中充满询问。
喜鹊却是大喜过望，欢声道：“谢御医，您说的是真的？公主，公主真的有喜了？”紧跟着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那个是有些不准，原来是这样啊。”
谢御医好似未听到喜鹊的自言自语，笑道：“微臣怎敢欺骗公主。公主确实有喜了，根据脉象，两月有余，三月未满。公主面色苍白，该是劳累所致。”
喜鹊道：“公主，以后可不能扑蝶了。”
武云昭轻轻将手掌按上小腹，笑道：“扑蝶扑出个孩子来，也挺好啊。要不然本宫身强力壮的，轻易察觉不到呢。”接着感谢御医辛苦。
谢御医道：“微臣这就给公主开安胎调养的方子，然后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回禀皇上。如今，外头混乱，皇上忧心百姓，愁颜难展。听了公主的好消息，必定龙心大悦。”
武云昭道：“望御医多多关怀父皇。这种时候，本宫不能去宫中添乱的。”
爱女有孕，武天相之欢喜近乎难以形容。
王达一旁陪笑，说道：“陛下，这是好兆头啊。新生，新生，看来，咱们这乱时要过去了。”
武天相哈哈一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摸摸颏下微髭，想起因为天花接连丧生的皇孙们，喜忧参半，心潮起伏，有感气血失和，皱起了眉头，身子微晃。
这一场天花来得突然，年幼的六皇子武士欢和四皇子、五皇子的儿女皆未能幸免，接连去了。
皇家子嗣之凋零，犹若秋风吹落叶。景况凄凉。
王达赶紧将人扶住，劝道：“陛下太累了，赶紧去歇歇吧。公主若知道您如此不顾一切地操劳，也没法好好休养啊。”
武天相有气无力道：“那就去睡一会儿吧。王达，吩咐下去，让驸马回家陪公主，别再出来了。”
王达道：“是。”
随着公主有孕的消息传开，好像应验“好兆头”的说法一样，天花也慢慢散去了，一个月后，皇城重归安详、繁华。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城中有传言：公主腹中孩儿乃天降福星，可消灾解难，保佑皓天国长盛不衰。
传言自是不可信的，但不妨为了取个吉利，信一信。
因此，公主这一胎变得异常重要，甚至，有赌场开了局，赌生男还是生女。
这日，武天相又一次来到公主府探望乖女和乖女肚中的外孙。
武天相满脸慈祥，盯着武云昭的，尚未凸起的，依旧纤瘦的腰，看了半晌，笑道：“瘦，太瘦了，看起来，跟驸马亏待了你似的。”
武云昭浅笑，瞧一眼顾潜山。
顾潜山道：“儿臣以公主为尊，怎敢亏待。没有照顾好公主，令父皇担忧，儿臣有罪。”
武天相轻轻摆手道：“玩笑罢了，不必认真。”嘴角含笑，道：“皇家子嗣凋零，还是朕的乖女不负所望，最合父皇心意，让父皇心想事成啊，哈，哈，哈。”
武云昭道：“父皇，这个功劳，儿臣可不敢要。”轻轻抚摸肚腹，温柔道：“是里头这个小的体贴外祖辛劳，想让外祖开心，才来得这般及时。”
武天相“恩”一声，重重点头道：“好，好，说得好。”想起了什么，说道：“朕和乖女说几句话，驸马，你们先出去吧。”
顾潜山道：“是，父皇。”放开武云昭的肩头，告退出去了。
武云昭问道：“父皇，有什么话是驸马都不能听的？”
武天相道：“常听人说，女儿外向，果然一点儿不差。”
武云昭嗔道：“父皇！”
武天相道：“乖女放心，你俩人连孩儿都有了，父皇怎么行棒打鸳鸯之事。”叹口气，正色道：“乖女，你四皇兄和五皇兄的情况，想必，你有耳闻，父皇就不多说了。”
武云昭点点头。
武天相道：“父皇老了，后嗣不可能了。他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也基本跟后嗣无缘了。所以，乖女，父皇有个想法，跟你商量。”顿了顿，压低了嗓音道：“乖女，如果你这一胎是男孩儿，父皇想将他过继给未来的太子，以便未来继承大统，传我皇家血脉。乖女，意下如何？”
武云昭眉头蹙起，心说：“还挺会变通。”沉默片刻，说道：“父皇，恐怕不妥吧。”
武天相道：“怎么不妥？儿子当皇帝不好吗？”
武云昭心说：“儿子有没有还是两说，老娘自己要当皇帝啊。”解释道：“父皇，儿臣不敢违抗父皇的意思，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驸马也一样，与父皇同心，乐意为父皇解忧。可???可如此安排，驸马会不会被除掉？”
武天相的情绪与以前相比不容易保持稳定了，听懂了武云昭之意，微怒道：“哼，他们俩骡子敢。”
武云昭忍笑，劝道：“父皇莫要生气。”
武天相吐出一口气，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脾气差了很多了。
平静一会儿，他继续道：“乖女，你与驸马恩爱，肯定还得继续生，就给太子一个儿子，其他的还是留在身边。皇家能传递血脉的就只有你一人了，没了驸马，皇家怎么开枝散叶啊。当然，父皇不能不给你考虑，父皇会给你一道诏书，若有人对驸马不利，不符合你心意，你就废了他，直接扶自己的儿子当皇帝。”
武天相敢将帝王废立之权交给女儿，足见他心思之缜密，决定之认真。
武云昭本来也没想留下他们父子几人的性命，更不在乎以后如何，听武天相这般讲了，点头道：“好吧，父皇执意如此，儿臣一定不负父皇重托，与驸马一起努力，多为皇家绵延子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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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缺大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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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天相眉花眼笑，轻抚女儿的鬓发，柔声道：“乖女啊，父皇知道孕子辛苦，凶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要罚皇家，弄到了近乎绝嗣的地步，不得已，只能靠你绵延我武家血脉。父皇，对不住你啊。”
武云昭握住武天相的手，说道：“父皇，儿臣身为公主，国政是不敢碰了，但该要担起公主的责任，为皇家着想。儿臣一生锦衣玉食，该当回报皇家养育之恩。”
武天相见女儿明事理，心下更加欢喜。这件棘手的大事压在他的心里良久了，此时，一下子放了下来，真的令他有如释重负之感。
心事了结，武天相不打扰乖女安胎，赶紧回宫了。
顾潜山从武云昭口中听了武天相的打算后，笑道：“父皇没让你多纳面首，增添皇家血脉多样性，还算有良心。”
武云昭道：“少说这些风凉话。孕期约莫十月，我顶多能装到生产前，父皇既然有意过继孩子给武士稷和武士诚，依此推想，他快要定下太子人选了。咱们的动作得快点儿，争取趁着我大着肚子，将武士稷和武士诚一并做掉。”
顾潜山道：“老大，幸亏你不是真有孕，要不然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孩子一定保不住。缺大德啊。”摇头晃脑，叹息连连，转而问道：“怎么下手？”
武云昭笑道：“推着他们多走几步。”
顾潜山打了个哆嗦，指着武云昭的脸道：“老大，你这表情很阴险啊。别教坏了肚子里那个。”
武云昭啐道：“呸，肚子里有没有，难道你不知道？总拿这个开玩笑有意思吗？”
顾潜山笑嘻嘻道：“那我没当过爹嘛。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名义上的老婆，肚里那团不知道是啥的东西是我名义上的孩子，很新奇嘛。”
武云昭走到一旁，拿起桌上僵死的三只蝴蝶，拈起三根针来，又走到武天相新赏赐的屏风旁。
顾潜山道：“老大，做什么？”
武云昭指着屏风上的牡丹花，笑道：“牡丹就是皇位，牡丹越香，来得蝴蝶越多。”说着，将两只蝴蝶分别扎上针，固定在花朵旁，接着道：“牡丹一朵，蝴蝶两只，蝴蝶就必须斗，可最后的结果如何呢？”这时，她又将第三只蝴蝶压上屏风，不过，距离那牡丹远远的。
顾潜山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嘛，何必这么麻烦的比喻。”
武云昭摇摇头，说道：“鹬蚌的故事里，包括鹬、蚌和渔翁。我的故事里，包括牡丹和三只蝴蝶。”
顾潜山道：“so？”
武云昭道：“想推动他们再进一步，真正斗起来，就要让牡丹花变得更香甜，更诱惑。懂了吗？”说着，将第三只蝴蝶缓缓地移动起来，挪到牡丹花上。
顾潜山挑起一端的眉毛。
武云昭晃动手中的银针，将第三只针扎进蝴蝶的身体，同时洞穿了牡丹。
顾潜山神情古怪了，过了片刻，说道：“你要暗杀父皇？”
武云昭道：“不让他死透了，似死未死。我要留着他的力气，让他亲自判亲子丧命。”
顾潜山皱起脸，问道：“你忍心下手？”
武云昭道：“父皇宠爱是真，但我把今生当做游戏也是真。一个游戏里的人物，爱女是人设，是我利用武天相的条件，这跟我在不在乎武天相的死活有什么关系？呵呵。”低下头来，轻抚肚皮，说道：“乖仔，母亲要杀你祖父了，拭目以待哦！”
三个月后，武云昭挺着六个月大的孕肚被圈禁在宫中，武天相的身旁。
紧闭的宫门外，喊杀连天。
武天相卧病难起，怒道：“逆子，逆子啊。”但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低沉，模糊。
武云昭抓着父皇的手，安慰道：“父皇，保重身子。驸马并未失陷，一定能将援兵带来，解此危难，父皇一定要撑住啊。”
武天相道：“好，驸马好，朕的好女婿。”
武云昭急道：“父皇，您多休息，好好养精神吧。”声带呜咽，似是怕极了。
武天相反过来安慰女儿，柔声道：“乖女莫怕，你肚里有皇家血脉，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父皇一定想方设法保住你的性命。”说罢，一口气未接上，晕了过去。
武云昭叫道：“父皇，父皇。”
王达公公探了探武天相的鼻息，劝道：“公主莫急，陛下只是睡过去了。无事。殿下，您担心身子啊。在这当口，肚里这个千万不能有闪失啊。”
武云昭点点头，泫然欲泣，眼光望着门外，似是在等待驸马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宫外喊杀之声暂歇。
武云昭、武天相和王公公三人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了。
不知道推开宫门的会是谁？
武士稷？武士诚？还是驸马？
突然，门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人影棱角分明，显然是来者身上穿着类似盔甲之类的装束。
武天相撑着坐起，鼓足了一口气，喝道：“来者何人？”
门外人道：“父皇，儿臣武士诚。”
武天相和武云昭对视一眼，痛心疾首，过了一会儿，又道：“何事？”
武士诚道：“回禀父皇，四皇兄叛乱已经平息，儿臣特来请父皇主持大局。”
武天相道：“好，你进来吧。”
下一刻，武士诚推门而入。
在他的身后，火光闪耀。
火光将他的一身铠甲映得灿然。
武云昭等看得分明，在他的铠甲上，血迹未干，一滴滴落到地上。
随着武士诚每走近一步，武云昭、武天相、王达三人心下多黯然几分。
跟随武士诚而入的，另有两个太监。
宫门又关紧了。
武士诚命两名太监将宫室点亮。
武天相死死盯着儿子的脸，笑问：“皇儿，意欲何为？”
武士诚笑道：“父皇，朝中混乱，您年事已高，病榻缠绵多时，不宜操劳，请让儿臣代为处理吧。”
武天相怒极，一口气不顺，猛烈咳嗽了起来。
武士诚冷眼旁观。
武天相咳嗽了一阵，气息重新平复，缓缓道：“恩，不愧是朕的好儿子，真是为父皇着想啊。”
武士诚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的本分。”
武天相道：“本分！很好。士稷呢。眼下如何了？”
武士诚道：“四皇兄在天牢中。事关重大，儿臣不敢一人决断。”
武天相笑道：“哦，皇儿还要听听父皇的意思吗？”
武士诚道：“自然。”
武天相哈哈大笑，道：“皇儿真是有孝心啊。”
武士诚对武天相的讥刺毫不在意，神色傲然。
至此，他才将全部的野心表露在脸上，露出了胜者的狂态。
武天相赞道：“皇儿，好气度，好筹谋。士稷无能，死不足惜。”顿了顿，说道：“既然皇儿有心，要父皇拿个主意，父皇便勉为其难拿一拿主意。”
武士诚道：“父皇请下旨。”
武天相看了一眼两个太监带了的东西，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传朕口谕，四皇子犯上作乱，罪不可恕，立即处死。”
武云昭这时轻声道：“父皇。”
武天相不理会武云昭，对武士诚道：“皇儿，还不快派人去传旨？难道士稷不是犯上作乱吗？”
武士诚知道，这一道旨意是杀武士稷，也是将武天相和自己的父子情分断了个干干净净。
武士诚不做声，向身后的一名太监挥挥手。
那太监会意，立即出去传旨了。
宫门开，合。
武天相道：“皇儿方才所言不错，父皇是无力操劳了。皇儿也是有心，知道父皇辛苦，未免父皇去御书房劳碌，将东西都准备好了，恩，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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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全你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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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诚不做声。
武天相道：“事不宜迟，皇儿才敢卓著，父皇甚喜，本该立为太子，以待来日，不过，父皇真的老了，嘿，今日，父皇将位子传给你吧，希望皇儿继承大统之后，好好治理咱们皓天国，莫要辜负父皇期许。”
武士诚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待。”直直站着。
形格势禁，武天相强压怒火，缓缓道：“皇儿，你皇妹身怀六甲，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咱们皇家的血脉啊。”
武士诚道：“父皇疼惜皇妹，儿臣亦疼惜皇妹，不容皇家血脉断绝。”他的意思就是登位之后，留下武云昭和其腹中孩子的性命了。
武天相突然叹道：“我武家血脉凋零，想是上天警示，有今日应该。皇儿，你好自为之吧。”歇一歇，说道：“来，扶朕桌前，朕全了你的心愿。”
武士诚一动不动。
王达和武云昭一左一右，将武天相架起，扶他走到桌前坐好。
武云昭求道：“五皇兄，今日，我仍称你一声皇兄，希望你看在血脉之情的份上，莫要太过为难父皇。还请皇兄示下，今后父皇去处。”
武士诚道：“皇妹，你这一声‘皇兄’，皇兄接下了。父皇今后何处？皇妹何必玩笑，这样吧，历来，太上皇居永安殿，皇妹怎么忘了呢？”
武云昭道：“多谢皇兄指点。皇兄，皇妹愿随父皇留在宫中，在永安殿伺候，请皇兄允准。”
武士诚笑道：“如此这般，当然最好。皇妹身子特殊，不宜过度操劳，得自己加小心，莫损了我皇家血脉。”
武云昭面挂泪痕，说道：“皇妹谨记皇兄提点，绝不容血脉有失。”
这时，武天相道：“你们兄妹俩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何必急于一时。乖女，磨墨。”
武云昭道：“是，父皇。”
武天相展开空白的圣旨，执笔在手，看着武士诚，说道：“皇儿，父皇要写什么，你心中清楚。父皇没资格跟你讨价还价了，但条件也要提一提。”
武士诚道：“父皇请讲。”
武天相道：“父皇没几日好活了，替你皇妹求个成全，今日，不管驸马如何，哪怕挑断手筋、脚筋也好，留下他一条性命，伴你皇妹左右。”
武士诚道：“皇妹与驸马担负绵延子嗣之重任，儿臣当然要好好照顾。”
武天相道：“就这么定了吧。”
不一会儿后，传位诏书完成。
武天相提起玉玺，在诏书右下角重重盖下，停留半晌，才将玉玺提起，放回锦盒。
又歇息一阵子，武天相卷起诏书，站起身来，面对武士诚，郑重道：“皇儿，接着吧。”
武士诚面露喜色，笑道：“是，父皇。”伸出双手来。
武天相道：“皇儿威武，具国君之相。很好。”将诏书放入武士诚手中。
武士诚高声道：“谢父皇。”
武天相点点头，说道：“朕累了。”扶着王达，就要回床休息，突然猛烈咳嗽起来，身子摇摇欲坠，向武士诚倒下。
武士诚念在传位诏书和仅有的父子情面上，伸手相扶，关切道：“父皇，你??????”
只听“噗”一声响，乃白刃入肉之声。
霎时，武士诚一把将武天相推开。
“咣当”一下，武天相撞到了桌沿儿，跌坐在地。
武云昭和王达惊呼，抢到武天相身旁。
武士诚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胸口汩汩冒出的鲜血，后退几步，指着武天相，怒道：“你??????”
武天相举起手中的匕首，狞笑道：“皇儿，朕今日教你最后一课，防人之心不可无，乐极生悲。哈、哈、哈。”
原来，武天相袖中藏有匕首。作为皇帝，他知道本国铠甲上的薄弱处所在。
他假意顺从，写下诏书，只为降低武士诚的戒心，然后，在交接诏书的时候，假意虚弱、跌倒，对准了武士诚身上弱点，直接将匕首捅了进去。
武士诚万万想不到，自己会受到已然病入膏肓的父皇的暗算，受了重伤。
武士诚凄然道：“父皇，儿臣不够狠，不够狠啊。”“哇”一声，喷出血来，再也支撑不住，同样跌坐在地。
父子两个一尺相隔。
只听武天相断断续续道：“你机关算尽，最后却犯了士稷的大毛病，居功自傲。怎么就不知道搜搜父皇的身边？居然让父皇有机会藏匕首，别说匕首，你连你皇妹头上的簪子都不取下来，处处给自己留下危机。哈哈，蠢，蠢顿如猪。哈哈，呃???”也呕出一口血来。
武云昭心下骇然：“幸亏老娘没冒进，要不然，这把匕首得扎我身上，父皇牛啊。”暗赞武天相的心思，劝道：“父皇，少收几句吧。”抚着武天相的胸口，为他顺气。
武天相又道：“你们以为你们做了什么，父皇不知道？嘿，未免太小看父皇了。”说到这儿，想到子嗣相残，父子相残，心下悲凉，叹道：“父皇就剩下了你们两个儿子，太子要么是你当，要么是士稷当。朕连你皇妹都说服了，要她将未来的儿子过继给你们，让你们后继有人。”
武士诚看向武云昭，见武云昭点头，相信了武士诚的话，问道：“父皇本属意谁呢？让儿臣死个明白。”
武天相长叹一声道：“朕是想选你的。”目中流露几分惋惜。
武士诚黯然道：“儿臣多此一举了。”
武天相道：“太子之位就一个，皇位自然也只有一个。你二人旗鼓相当，斗争难免。朕料想，凭你的手段，保护自己安然无恙不是问题。事实证明，你二人中，能赢的是你。可没想到，你这么心急，居然比士稷更早一步发难。朕是皇帝，怎么能受人逼迫？”
武士诚闻言，叹道：“早知道，儿臣该当保皇之人，成全父子之义。事到如今，悔之晚矣，父皇，儿臣佩服。”最后“磕”了一个头，再也不能爬起来了。
王达哆哆嗦嗦凑近武士诚，探了探，道：“陛下，五皇子去了。”
武天相道：“王达，朕真的累了，扶朕到床上睡一会儿。”
安稳之后，武天相道：“乖女，拿着玉玺，宫里的事情暂由你主持吧。”
武云昭泣道：“是，父皇，儿臣遵命。”左手撑持着后腰，右手托着玉玺，在武士诚携来的太监伺候下，缓缓走出宫门。
她刚宣布完五皇子的死讯，顾潜山才带领大队人马前来。
顾潜山见到处死尸，武云昭却安然无恙，手拿玉玺，威风凛凛，心说：“正义的一方不会不到，但总是迟到啊。”摇头好笑，听从公主命令，清理宫廷。
三日后，叛乱彻底平息，不见痕迹。
宫廷安稳了。
但，武天相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
又过了两个月，武云昭看起来已经有八个月的身孕了。
武天相又一次将女儿召到床边，看着女儿的肚子，面露笑容，温言道：“乖女，有道圣旨，你看一看。”
王达早就被吩咐了，立刻将圣旨奉上。
武云昭接过，展开阅读，眉头渐渐蹙起，放下圣旨，求道：“父皇，这使不得啊。”
武天相道：“朕说使得便使得。”
武云昭慌乱道：“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道：“这???儿臣???这肚子???”
武天相瞧女儿慌了神，话都说不利索了，好笑道：“乖女，怕什么，只不过每日早晨早起一些，然后在龙椅上坐一会儿，听听下头的人说什么，大臣们又不是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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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假惺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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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武天相自知命不久矣，无力理政，多半也看不到外孙出世，因此，命武云昭代理朝政，坐镇龙庭。
武云昭道：“父皇，儿臣是女子，怎可理政，您好好养着，他日必能重归朝堂，请父皇收回成命。”
武天相摇摇头，黯然道：“乖女，骗外头人的话，咱们父女就别说了。父皇知道，父皇不成了，否则得话，也不会出此下策。你肚里的皇孙早晚要上位的，你作为他的母亲，在他年幼之时，也必须垂帘听政，接触政务，躲是躲不过的，早一点儿，晚一点儿，有什么分别。乖女，答应吧，让父皇安心地去寻你的母后。她等了太多年了，不能再等了。”
武云昭垂泪道：“父皇，儿臣领命。”
武天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来，按在女儿的肚子上，说道：“乖孙，祖父见不到你了，可你要好好当我皓天国的君主。”
是夜，武天相去了。
武云昭跪在床头，哭泣不已。
王达公公劝道：“公主节哀，保重身子。”对顾潜山道：“驸马，公主可别动了胎气，赶紧将人劝回宫吧。”
顾潜山走近王达，道：“是，公公。”倏尔出手，拿住老太监的下巴，掰开了他的嘴，将手心早已备好的药丸塞进了王达的嘴里。
王达这一惊非同小可，尚未想起呼救，瞥眼见到武云昭笑吟吟立于驸马身旁，脑中如电光火石般一闪，通晓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在巨大的惊恐中，只挣扎了一下，断了气。
顾潜山松手，王达的尸体堕落在地。
武云昭抚摸着肚子，笑道：“驸马好身手。”
顾潜山无奈，将王达的身体往床边靠了靠，伪装出老公公随主赴死的样子。
武云昭知道，顾潜山是因为亲自动手要了人命而心绪难宁，也不理会，慢慢走到桌边，安稳坐好，开始伪造圣旨。
白日里，武天相的圣旨是要公主代为监国，待腹中胎儿落地，即可立皇长孙为皇帝，由公主辅助理政。
现在，她要伪造的圣旨则是武天相直接让女儿继位，成为女皇帝，令她腹中孩子为太子。
寝殿里，只有武云昭、顾潜山、武天相和王达四人，其他人不许靠近。此时，两个活着，两个死了。
顾潜山看着床上、床边两具尸首，心里不是滋味。
他叹口气，走到武云昭的声旁，轻声道：“老大，咱们下回当好人吧。这种事情做多了不好，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不好。这是你用最短的时间夺来的皇位。可明明皇位唾手可得，我就是不欢喜，也没心情庆祝任务完成。咱们以后还是当好人吧。慢就慢一些，几十年的时间换一个皇位，也不算慢。这七八年换来的皇位。”顿了顿，道：“不好。”
武云昭一言不发地写好了诏书，轻轻放下笔后，抬起头来，淡淡道：“我也觉得不好。这种无聊的游戏，一次就够了，二次就反胃了。驸马爷，赶紧去找人，给父皇发丧了。”
丧仪之后，武云昭准备要登基了。
因为诏书和肚子的加持，她没有受到群臣的非难。毕竟，距离孩子生下也仅剩一个月了。女皇帝虽然为人不喜，但也只能当一个月，与昙花一现差不多，群臣不太介意。
登基前一晚，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武天相的灵位前。先皇后上官明月的灵位在武天相的旁边。
上香之后，顾潜山见武云昭神情索寞，张开双臂道：“要不要抱抱？”
武云昭横他一眼，道：“以下犯上，我砍了你的脑袋。”
顾潜山扁扁嘴，安慰道：“父皇死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你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那个最乖巧的女儿，是含笑而终。”
武云昭道：“事情是我做的，我认，没什么好后悔的。”
顾潜山轻飘飘道：“嘴硬！”
武云昭怒道：“你说什么？”
顾潜山见她反应激烈，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说道：“第一次登基，是因为要推翻昏君，第二次登基是自己建国，唯独这第三次登基，是强取豪夺，老大，你觉得理亏，心里肯定不好受，别装了。咱们俩历经五世，除了第一世外，剩下的四世里几乎日夜相对，我还能不了解你想什么。说起来，父皇真是够意思了，自始至终，对你这个女儿只有宠爱，半分怀疑也无。爱屋及乌，我这个女婿也备受宠爱。老大，说实话，我后悔了。”
武云昭叹道：“可后悔无用了。”捂了捂脸，说道：“咱俩别假惺惺的了，走吧。”
顾潜山点点头，随着武云昭出了宫殿。
圆月当空，光芒清冷。
秋夜寒凉，月光洒在身上，令人更冷。
顾潜山与武云昭走了一段路，突然道：“老大，这宫里阴森森的，我害怕，借手牵一牵。”
武云昭脚步不停，骂道：“瞧你的出息。”又走了几步，问道：“是怕还是愧？”
顾潜山道：“何必说穿。”微抬手掌，碰了碰武云昭的掌缘。
武云昭瞥他一眼，伸手与他相握。
两人手牵着手，走过漫长的宫道，进入了明德殿。
次日，凌晨。
天色尚且昏暗，星月还在天上挂着。
武云昭和顾潜山已然起身。
宫殿里灯火通明，仿似白昼。
宫人来去，为女皇登基做准备。
武云昭是借助药物假孕，不可能生出孩子，因此，必须得在孩子生下之前登基，赶紧结束在这个世界中的经历。
今日，她选的是一身大红袍子作为帝王服饰。
顾潜山在一旁笑道：“挺着肚子登基的女人，头一遭见到。”
武云昭道：“一边去。”
顾潜山道：“等一会儿，群臣里头会不会有忍不住，笑喷的？”
武云昭道：“你以为他们在拜我吗？他们心里、眼里看着的，是我的肚子。名义上是我登基，实际上，是我的肚子登基。这可是正经的皇家血脉，怎能不严肃。”转动身体在镜子前查看，越看越觉得不伦不类，索性袖袍一甩，不看了。
顾潜山劝道：“动作小点儿，别动了胎气。”说罢，捂嘴偷笑。
武云昭的肚腹鼓起，正好撑起了衣前的图纹，好像将上头的凤凰撑大了一样。清雅秀丽的凤凰一下子变成了大胖鸟，着实滑稽。
武云昭微怒，道：“再敢笑，我就推迟登基，先选个皇后出来，将你打入冷宫。”
顾潜山道：“那可不行。高光时刻，怎能抛弃队友。好啦，我不笑啦。”
武云昭拍了拍袖子，手指头往旁边一摆，道：“赶紧去换衣服。”
顾潜山瞅了一眼，撅嘴道：“我不穿。皇帝登基，从没有带着皇后的，还是男皇后，这一笔留在皓天国的历史上，我顾潜山必成为千百年来，流传后世的笑话。”
武云昭道：“队友！哦！”
最后迫于形势，顾潜山还是穿上了礼服，跟武云昭一起走上金銮殿。
这一次，为了听那一句“驸马顾潜山品行端正，册封为后”，武云昭特意将称帝的旨意往后放了放。
于是，在群臣暗笑驸马“升职”的欢乐气氛中，在顾潜山的铁青脸色映衬下，武云昭好心情地坐上了帝位。
群臣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云昭笑道：“众卿家平身。”
话音才落，她的脑海中再一次想起了那熟悉的，冷冰的，机械声音：恭喜宿主成功登基称帝，获得女皇三星成就。《公主上位记》任务结束。
下一刻，武云昭和顾潜山皆眼前一黑，不知身在何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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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1章 嫉妒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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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一望无际的。
在这片蔚蓝的世界里，有一个特殊的、神秘的族群----人鱼族。
千百年里，人鱼族已经成为了海洋中最强大的族群，是海洋的霸主。
人鱼族为何能在众多海洋族群中脱颖而出呢？
因为，人鱼族不仅仅拥有一般海洋生物在海洋中生存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魔法力量。
礁石上，拥有银白色鱼尾的人鱼，眉月，这样讲着。
眉月是一条雌性人鱼，面庞美丽，体态婀娜。光滑、洁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折射着柔和的光芒。
她是人鱼族中的一名长老，负责教导小人鱼们族群历史和法力启蒙。
此时，在她的面前，十二条小人鱼或坐、或卧，却都仰着头，认真地倾听，用心地记忆眉月传播的知识。
眉月的声音是温柔的。
她的为人也如声音一样是温柔的。
作为教导者，她还具有端庄的气质。
她继续道：“孩子们，咱们都可以进行法力的学习，但根据鱼尾巴的不同，不同颜色尾巴的人鱼对法力的感知能力不同，学习程度不同，运用能力也不同。这不是说谁比谁差，而是说，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擅长和不擅长，大家懂不懂？”
小人鱼们齐声道：“懂了，眉月长老。”
她又道：“不过，这不是绝对的哦。在咱们人鱼的历史中，有几位先人擅长所有的法力，都能良好地，自由地运用。所以说啊，到底能将法力掌握到什么程度，这不是一定的，需要你们自己努力摸索。”
小人鱼们又齐声道：“是。”
眉月笑着点头，赞道：“乖孩子们，现在按照尾巴颜色的不同，来分组吧。”
小人鱼们又乖乖道：“是。”开始动作起来，按照尾巴的颜色凑在一起。
银白色尾巴的是雪儿、海冰、和白浪；金色尾巴的是三个兄弟，金光、金亮和金耀，人如其尾。青色尾巴的是珍珠、沧澜和流风；黑色尾巴的是潜山和细雨；红色尾巴的人鱼叫云昭。
眉月将眼光注目在云昭身上片刻，对云昭的单独一只的处境充满同情。不过，她一直担任教导工作，见过了很多类似的情况，不会过度泛滥情感，眼光一转，落到所有人身上。
接下来，眉月教导给小人鱼们一条咒语，让他们练习与水相关的魔法。
人鱼生活在水中，因此，如何与水相处是他们必须学会的。
一个小时后，小人鱼们陆续按照每月的要求，熟悉了咒语，成功地从海面上抓出一个水球，托在掌心。
不过，武云昭不在成功之人鱼的行列里。
眉月解释道：“刚才我已经讲过了，每一条人鱼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魔法。云昭的尾巴是红色，她更擅长关于火的魔法，相反的，学习水之魔法对她而言，很困难，很困难。这是天赋使然，大家不要笑话她。”
小人鱼们齐声道：“是。”
眉月道：“好啦，大家休息一会儿吧。”跳下礁石，游到一旁，留给小人鱼们自由活动的空间。
眉月刚走，圆脸蛋、大眼睛，身形微胖的雪儿指着武云昭，嘲笑道：“瞧，云昭真可怜，只有她一个人是红尾巴就算了，连最简单的水魔法都学不会，她还能算是人鱼吗？”说着，炫耀地托起一个水球，在手掌里摆弄，咯咯笑着。
暗黑色的礁石上，火红尾巴的小人鱼就像是黑夜里陡然升起的一团火，在三三两两的人鱼中，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好像真的孤独、可怜。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云昭自然是武云昭了。
这一次，她的身份是人鱼，而且是一只没有长大的人鱼，与其他小人鱼一样，约莫六七岁的样子。
成年的内里让她对幼稚的雪儿的挖苦不放心上。
不过，她想到人鱼缓慢的成长过程，无穷的寿命，对自己即将长期保持儿童状态的情况很苦恼和气氛。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作为一只水中的人鱼，她的天赋居然是火之魔法。这种设定简直让鱼觉得不可理喻。
武云昭只觉得心累：“难道学好了火魔法之后红烧自己吗？”，不想理会无聊的事情，甩了甩才有两尺长的艳丽如火的尾巴，看向一旁。
雪儿也是人鱼孩童。
但嫉妒心是不分年龄大小的。
雪儿本身是雪白圆润的，看到武云昭精致的瓜子脸和纤瘦的身体，只觉得不顺眼。
或许美丽的女孩在同样自诩美丽的女孩眼中都是敌人，不能存在的存在吧。明明她们两条鱼相识不久，平时没有交集，雪儿却已经将武云昭当成了生平大敌，因此，只要能抓住机会，便要出言讽刺。
然而，武云昭对她的置之不理，毫不在意的表现，除了让她更火大之外，更让她产生自己被轻视的感觉。
雪儿心说：“丑陋的红色。”气不过之下，抓起一把礁石上的泥沙，向武云昭扔了过去。
其他的人鱼见状惊呼。
然而，光滑的，在水中灵动的鱼尾巴在礁石上变得笨拙。他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团臭泥向武云昭雪白的后背/飞去。
武云昭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雪儿得意，料想一定会让武云昭出丑，好心情地默念咒语，抓起一团水。她正要洁净手掌，突然，掌心的水团“嗖”一下飞走了。
她吃了一惊，视线追着水团看去，只见那湛蓝的水团以极快的速度追上了那团污浊的臭泥，将之包裹，形成一层护罩。
“啪嗒”一声。
裹了水层的臭泥球落到了礁石上。
可奇怪的是，那球并没有破裂，而是骨碌碌、骨碌碌地顺着礁石的斜坡，滑落到大海中。
小人鱼们探头张望。
圆球在水中随着波浪跳了两下，然后破裂在水波中，炸出一片昏黑。
不多时，污水散尽，水波重新清澈。
小人鱼们惊呆了。
但他们刚学会了运转水球，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是魔法所致。
雪儿也惊呆了，不过，好事被妨碍的怒火让她的理智迅速回笼。她叫道：“是谁！”
小人鱼们听她一声尖叫，也纷纷回神，互相观望，询问，想知道运用了这一手巧妙魔法的是谁。
这时，黑色鱼尾中的一条人鱼男孩高声道：“是我！”
发声的人鱼男孩浓眉大眼，顶着一张国字脸，生得白白净净的。
雪儿认得，这个人鱼男孩叫潜山。
她喝问：“潜山，你为什么要捣乱，跟你有什么关系？”
潜山自然是顾潜山了。
在这个世界里，他和武云昭破天荒地没有分开，落到了一个地方，并很好运地成为了同龄人，成为了“同班同学”，换句话说，青梅竹马。
顾潜山“哼”一声，撑着身子，托着鱼尾，挪动到武云昭的身前，将武云昭挡在背后，傲然道：“我不许你欺负云昭。”
顾潜山是黑尾人鱼，其天赋技能就是水魔法。再加上，他本身超出同龄的成熟灵魂，他对魔法的学习速度和控制能力远超一众小屁孩。
正所谓，该怼就怼，该得瑟时就得瑟。
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顾潜山才不在乎跟一个小孩计较会不会丢脸。
反正，表面看起来，大家都是小孩。
雪儿见有男孩为云昭出头，怒气更加不可抑制，脸色涨红，脆生生吼道：“我就欺负她怎么了。”
顾潜山道：“我就不许。”
雪儿又道：“你是谁啊。跟她什么关系啊。我就欺负，天天欺负。哼。”
顾潜山道：“我不许，不许，就不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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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2章 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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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发展的，不得而知。
两个孩子之间的斗嘴，慢慢变成了一群孩子的相互交锋。
他们刚学了魔法，心中正欢喜，忍不住要显露。
一时之间，只见一个个水球从左边飞到右边，从右边飞到左边，落在礁石上，砸在人鱼们的身上，惊呼笑闹，喧嚷不堪。
眉月就在不远处，将孩子们的游戏尽收眼底。
孩子们的打闹有利于练习魔法，是有好处的。
她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不过，她看着叫做潜山的小人鱼，以一己之力，奋不顾身地保护另一只人鱼，心里头是持赞赏的态度的。
她笑眯眯的看着，渐渐地，神色却严肃了起来。
只见礁石旁的海水不再稳定，变得汹涌了。水波绕着礁石不停地旋转。海水与礁石摩擦、冲撞，发出哗啦声响。
眉月睁大了眼睛。
身周的海水还是平静的，泛着微波，没有异动。她知道，礁石旁海水的异常变化不是自然力量导致的，而是魔法导致的。
她将眼光落在打闹的人鱼身上。但小人鱼们太激动了，无从分辨到底是谁调动了这么强大的魔法力量。
眉月心中不担忧，反而充满了期待。
天赋异禀的人鱼是很难得的。这样的人鱼出现会给人鱼族带来极大的力量。
她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海水的波动越来越剧烈了。
礁石上的小人鱼们渐渐察觉到了，渐渐安静了下来，茫然地看着。
他们不再吵闹了。
眉月的眼光将他们一个个扫过，最后落在了那个勇敢的保护者----潜山的身上。
魔法的波动是从潜山和云昭的周围发出的。而红尾人鱼对于水魔法天生的劣势让眉月确定，云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眉月心下欢喜，决定要赶紧将潜山的情况上报，对他进行重点培养。
想到这儿，她更期待了：这条小人鱼到底要施展怎样的魔力呢！
礁石上，顾潜山口中念念有词。
武云昭在他的背后，暗道：“跟一帮小孩子较什么劲啊。”
顾潜山一心二用，暗中答道：“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禽兽。更何况一条人鱼，本来就不是完整的人，还希望她是好东西？防患未然，提前镇压。别打岔，我要发威了。”
武云昭心说：“硬气不少啊。”不做声了。
顾潜山心下暗喜：“雄风大振。干！”双臂平举，慢慢抬高。
随着他的动作，海水被牵引了起来，逐渐升高，形成水幕，将礁石包裹。
其他的人鱼见状，心下惶惶，仰着头看着水幕越升越高，最后，从四面八方汇聚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罩，将所有人笼罩在内。
顾潜山施法结束，抱臂胸前，扬起下巴，骄傲道：“以后，只要有我在，就不许有人欺负云昭，否则的话，我就把你们关在水牢里，到死都出不去。”
武云昭暗道：“牛啊！”
顾潜山暗道：“能出风头就要出啊。老大，怎么样？不丢面吧。”
武云昭笑道：“不丢，继续保持。”
在他们的对面，挑衅武云昭的人鱼雪儿已经吓得何不拢嘴了。
不过，金光、金亮和金耀三兄弟对顾潜山的做法十分不满。
金亮怒道：“就凭你，哼，想关住我们，做梦，这就破了你的水牢，让你好看。”说着，按照方才眉月教过的咒语，施展水魔法，想要调动海水，破坏水牢。
但是，他明着试了一次，暗中试了一次，均告失败。
水牢纹丝不动。
金光看出了弟弟为难，说道：“咱们兄弟同心，看他还能嚣张吗？”拉着金耀一起。三人共同施为。他们三个也不过七八岁年纪，却偏偏学着成年人鱼说话，非要逞兄弟义气。
其他的小人鱼，如海冰、白浪、细雨、珍珠、沧澜和流风，心里佩服顾潜山的手段，但不害怕。
透过水幕，他们看得到眉月，均想：“既然眉月长老不管，那么眼下一定是安全的。难道潜山会在眉月长老面前欺负人吗？”，对眼前的对峙，不放心上。
金尾三兄弟努力了半晌，没有获得任何成效，焦躁了起来，不再默念咒语，而是高声念了出来。
金亮性子最急，最暴躁，尝试着用身体撞水幕，想要冲出去，来回十几次后，依旧没能成功，累得气喘吁吁。
顾潜山得意洋洋，哈哈大笑，说道：“你们自己玩儿吧。”拉起武云昭的手，撑持着跃起，轻松穿过水幕，噗通一声，落入大海，绕着礁石游动，看着水牢里，无可奈何的小屁孩。
眉月见他们二人出来了，游到了礁石旁边。
顾潜山和武云昭为了表示对眉月的尊重，来到她的面前。
眉月看着顾潜山，眉花眼笑，赞道：“潜山，你的魔法用得真好！”
顾潜山挠挠头，好像不好意思似的，说道：“随便用用，不算太好。”
武云昭一旁听着，心说：“还挺狂！”
眉月不在意，问道：“潜山，你是不是以前练过水魔法？”
顾潜山道：“没啊，今天才学的。”
眉月微微吃惊，对面前的小人鱼的天赋更期待了，定了定神，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顾潜山道：“怎么做到的？恩???，想做到就做到啦。我要保护云昭的，不做到怎么可以。”说着，向武云昭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阳光正好，光线照射下，他的一口白牙闪闪发光。
武云昭配合微微一笑。
其实，顾潜山之所以能做到这样，是因为他的灵魂是成人的灵魂。调动魔法要用精神力量，成人的精神力量自然要比孩童的强大。他能超常发挥实属应该。不过，旁人是不能知道的。
武云昭也是成人的灵魂，儿童的外表，按实际情况来说，她作为红尾人鱼，虽然不擅长水魔法，但她的精神力量足以令她做到如抓取水球的简单魔法。但为了不引人怀疑，她只能装作怎么也学不会的样子，以符合红尾人鱼对水魔法没有天赋的设定。
眉月心说：“真可爱，这么小就开始讨美人鱼欢心了，现在的孩子啊，真早熟！”听到水幕里的小人鱼们已经慌了神，有了哭音，说道：“潜山，大家都是好朋友，要好好相处，以后不能这么做了，放大家出来吧。”
顾潜山“哦”一声，脸上流露出不情愿的表情，孩子气的。
他小手一挥，水幕退下，重新流入海中。
发现一个天赋异禀、资质上乘的人鱼就是最大的收获。
眉月今日没有其他要教的东西了，带着十二只人鱼回到海底，送他们回家。
武云昭和顾潜山的身份简单，皆是父母双亡。
恰巧，他们俩又是邻居，因此，两家合并，用海带，珊瑚等围了一道矮墙，住在一个院子里。
人鱼的食物简单，或是海中植物或是鱼类，不需要进行烹饪。两只小人鱼并不需要特殊的照顾就可以生存。当然，武云昭和顾潜山没有选择这种原始的进食方式。
眉月将两人送到所谓的门口，看着两人游进了屋子后，转而奔向王宫的方向。她要将顾潜山的情况回禀。
眉月走后，武云昭和顾潜山从窗口探出头来。
顾潜山放松身体，让水流带动着，飘飘忽忽来到武云昭的窗口，尾巴轻摆。
武云昭笑道：“潜山小朋友，今天很威风啊。”
顾潜山道：“云昭小朋友，还不是为了你吗？果然啊，美人都是祸水，大美人，小美人都是。喂，老大，你太拉仇恨了，除你之外，一共三条美人鱼，雪儿、细雨和珍珠，全看你不顺眼。我觉得你得反思一下，肯定不是人家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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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3章 无父无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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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正要反驳，恰在此时，三道影子罩了下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突觉眼前一暗，一起抬头。
原来，有三条人鱼游了过来，正在他们的头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冷冷的，面色不善的。
流动的海水带动了他们的银白的长发。长发一缕缕四散，章鱼的触手一样，扭动着，张牙舞爪的。
这三条人鱼都是银尾人鱼，两个是成年人鱼，一个是小人鱼。
小人鱼雪白圆润，是武云昭和顾潜山认识的。
她就是今天嘲讽武云昭的雪儿。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均想：“惹了小的，来了大的，不用想了，如出一辙的三人肯定是一家呗。”转念又想：“到底哪儿惹了雪儿呢？没动她呀。”
顾潜山翻转身子，背靠窗口，双臂张开，作护卫状，带起一阵水泡。
水泡上升，咕噜噜的，正好在那条成年雄性人鱼的脸庞破裂。
顾潜山见他的脸色果然又沉了几分，暗道：“不妙，也太巧了！”对武云昭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
武云昭道：“敌不动，我不动。看他们搞什么花样？”
然而，他们不动，雪儿及其父母也不动。
半晌之后，顾潜山又问：“是不是路过的？”
武云昭嗤笑道：“估计是看不起咱们两个孤儿，自以为高高在上，如果主动跟咱们表示，显得他们堕了身份似的。不用管，他们不动更好。”
顾潜山道：“什么身份，不都是平民吗？”
武云昭道：“见过这么多人了，没发现吗？富贵人家里头嚣张、纨绔、端着范儿的是不少，但平民里头喜欢装模作样，自以为是的人更不少。手里有五毛的能看得起手里攥着两毛的？”
顾潜山道：“比上是比不过了，可不得可劲儿压着下头的吗？要不然一辈子没个强过别人的时候。”
武云昭点头道：“对，就是这样。谁叫你我无父无母呢。”故意将“无父无母”四个字重重说了出来，让那两条成年人鱼听到。
顾潜山听武云昭的语气，心说：“这是要开始作了。”集中精神，严阵以待，准备随时启动魔法攻击。
两条成年人鱼见武云昭和顾潜山你一言，我一语聊天，全将他们不放在眼里，本怒气勃发，听到“无父无母”四字，互相看了看，怒气稍减，神色不如方才盛气凌人，但依旧不善的，阴沉的，摆明了是要来“找公道”。
只听武云昭又道：“不过呀，无父无母也有好处，咱们独自美丽，好生好长，不比有父有母的差。潜山哥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有父母养，没父母教，张口闭口就骂人，还不如咱们懂事儿呢。你说是吧，潜山哥哥。”
顾潜山听了两遍“潜山哥哥”，只觉得热血沸腾，心里那叫一个爽快，重重点头。
至于雪儿父母白中泛青的脸色，他是不在乎了，心想：“老大曾经说的好，谁怕谁，不服就干！”
武云昭又提高嗓音，接着道：“没教养就算了，还放出来，真是令人头疼。潜山哥哥，你说咱们怎么办，无依无靠，孤苦伶仃，还得受人白眼。”伏上顾潜山的肩头，与他头并着头，暗中却道：“再加把火，打起来再说。他们是大人，咱们是小孩儿，只要动上了手，不管什么时候都占理，能闹多大闹多大吧。”
顾潜山双臂抱在胸前，梗着脖子，尾高气昂，喊道：“谁敢欺负你，我见一次，揍一次，打得他父母都不认识。”眼光炯炯。
雪儿的父亲，高大的雄性人鱼，听了顾潜山的挑衅言语，额头青筋一跳，气得尾巴摇摆。
方才，武云昭的一句句脆生生的讥刺全都传入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耳中。
他们夫妇是来为受委屈的女儿出头的，本就怀着怒气，但见两个小的孤苦无依，本打算教导两三句，就此作罢。
哪里想得到，红尾的小人鱼牙尖嘴利，黑尾的小人鱼更是嚣张，直接发出了挑战，丝毫没有因为做错事的愧疚之意。
雪父和雪母气得涨红了脸，均想：“好一句没父母教！用在你们身上不是正合适吗？”
雪母毕竟是当母亲的，虽然不满，但见两个人鱼年纪与自己的女儿相仿，却得不到应得的教育和照顾，变得如此顽劣不堪，心肠变软了，劝道：“别跟他们生气了，俩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咱们认个倒霉，以后让雪儿别跟野孩子玩儿就是了。”
雪父已经攥起了拳头，听了雪母的劝告，心说：“我一个大男人，跟俩小孩动手太不合适，传扬出去，还不被人笑死。”重重“哼”一声，拳头放松，正要答应。
这时，下方的顾潜山又道：“喂，上头的，有事说事，没事快走，没人教你们要与人方便，不给人添麻烦吗？”
雪父听顾潜山话中之意，乃是说自家三口都没人教养，否则不会继续逗留，气得耳朵里嗡嗡响，胸膛几欲炸裂。
他瞥眼看到女儿雪白的脸蛋上、胳膊上的红痕，怒不可遏，喝道：“臭小子，欺我女儿在前，辱我一家在后，口出狂言，胆大包天，我就代你父母好好教教你，什么是教养。”举起巨拳，向顾潜山和武云昭所在劈了下去。
他虽在气头上，但理智未失，为了不伤性命，以拳力带动水波攻击，小惩大诫。
顾潜山和武云昭见到，一股水流席卷了下来，冲撞了水中的游鱼。游鱼但凡碰到水流的，纷纷打转，翻起了肚皮，不知是死还是晕了。
很快，受水流影响，波动起来的海水让他们的头发向后冲去。冲力拽着他们的脑袋向后倾斜。
顾潜山心说：“够劲儿。”说道：“老大，搂着我的腰，别冲飞了。我干死他。”粗眉皱起，额间三道成川，默念咒语，双臂展开，在身前划圆，怒吼一声，双掌向上推了出去。
向上的水流迎头直击与向下的水流冲撞在一起。
只听“轰隆”一声，水流互相消弭。
不过，反作的水波很快分别向雪儿一家三口和顾潜山、武云昭二人卷去。
雪父本以为两个小东西会选择躲避攻击，怎想得到黑尾的小子会硬顶？他更没料到一条小人鱼反击的力量如此强大，竟能挡得住自己的攻击，心下诧异，“哎呦”一声，护在妻子和女儿身前，化出水盾，抵挡水波。
顾潜山和武云昭都是身经百战过的，反应极快。顾潜山在出手之后，随即与武云昭从窗口退入屋内，同样展开防御。
两股强劲水流冲撞而形成的反作力何其大，水波翻腾了好一阵子，才重新恢复平静。
待五人定神时，只见屋顶已经被掀翻，院子里的沙地上出现了一条弧形的深坑。
顾潜山和武云昭再次从窗口游出，落到院子里。
雪父见二人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同时也警惕了起来，眼睛盯着顾潜山，若有所思。
雪母也被吓了一大跳，紧紧搂着女儿，躲在丈夫的身后。
雪儿则被吓呆了。
一时之间，双方沉默。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雪儿“哇”一声哭了出来，打破了无声的对峙。
顾潜山抢道：“你们三个坏蛋，弄坏了我云昭妹妹的房子，你们赔。要是不赔，我就打到你们赔。”继续挑衅。
“云昭妹妹”心说：“怎么这么别扭！”老老实实躲在顾潜山身后，只露出半张脸和半截红艳的鱼尾。顾潜山正耍威风，她可不能拖后腿，起内讧，坏了自己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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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4章 不依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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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波冲撞的余势影响了周围。
很快，其他人鱼闻声赶来。
赶来的人鱼越来越多，很多人都听到顾潜山说的话：你们三个坏蛋，弄坏了我云昭妹妹的房子，你们赔，要是不赔，我就打到你们赔。
一方是一家三口，一方是一对孤儿。一方高大，一方弱小。
这情景很好地说明了什么叫做以大欺小。
他们看向雪父，对雪父的有些了解的，目光中透出质疑的意思。而有一些人直接表露了鄙夷。
雪父动过手了，虽然始料未及会被挡下，但动手就是动过了，而且是先出手。他的脸面已经没了，气馁之下，闭口不言。
雪母见丈夫尴尬，低头看着女儿泪水盈眶的双眼，伤痕斑斑的俏脸，心说：“不管怎样，此事一定得有个公道。”轻声道：“雪儿不怕，母亲给你撑腰。”
雪儿不敢说话，低下了头。
雪母抱着雪儿，来到丈夫的面前，向下方的顾潜山和武云昭道：“两个小朋友，房子是我们弄坏的，我们也愿意赔，但在此之前，咱们得把前前后后的原因说清楚，讲明白。你们不要以为仗着自己是小孩子，就故意耍赖，博取同情心，让别人吃亏。凡事都要讲道理，大家伙儿也在，那正好，咱们摆在明面上说，谁对谁错，自有公断。”
顾潜山应道：“什么前因后果，你们突如其来，来势汹汹，一言不合就出手。要不要脸？我俩还没你们尾巴长呢，居然敢出手，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云昭妹妹，哼，不要脸。”
听到顾潜山点出了自己一方先动了手，雪母受到投射而来的视线，大感不自在，脸色微红，心说：“到了这份上，不说是不行的。”收摄心神，保持镇定，道：“小朋???”
她的“友”字还没说完，又来了新的围观群众----眉月和黑山。黑山是一条黑尾人鱼，同眉月一样，也是人鱼族的长老，统筹人鱼族的军队建设和守护工作。
他听眉月说有一个天赋突出的黑尾人鱼，特来看看是否适合收入麾下，着重培养。
不过，他们没想到会碰上一场闹剧。
黑山对眉月道：“这么小就这么能闹，了不得啊。”语气中是赞赏的意思，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越热闹越好的样子。
眉月微微一笑，有意调解纠纷，游到对峙的双方之间，说道：“大家身为同族，凡事好商量，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转头对顾潜山道：“要有礼貌。”
顾潜山点点头，乖乖道：“是，眉月长老。”
眉月微笑，转头看向雪儿一家，说道：“好啦，雪儿的母亲，你来说吧。”
雪母点点头，抚了抚女儿的柔软的银白的头发，柔声道：“雪儿，来让大家看看你的脸。”
雪儿“呜呜”两声，没有听话抬头。
雪母以为女儿被吓坏了，俯身亲了亲女儿的头顶，说道：“眉月长老，我们来这儿，只因有人欺负了我们的女儿，前来讨个说法。”
顾潜山抢道：“谁欺负你女儿了？明明是你女儿欺负云昭妹妹。”
眉月眉头微皱，对顾潜山道：“潜山，不要打断别人的话。”
顾潜山又乖乖道：“是，眉月长老。”
雪母继续道：“你说，我的女儿欺负了那个叫云昭的人鱼，或许吧。所以，你为了保护云昭，就来打我的女儿，是不是？”
顾潜山和武云昭对望一眼，均不明白：“什么叫打我的女儿？”他二人理解的欺负是指顾潜山弄出了水幕将一众小人鱼困在礁石上这件事。但不伤筋动骨的，能叫欺负吗？况且当时眉月在场啊。
两人看向眉月。
眉月也与他们的理解一样，心下疑惑，说道：“雪儿母亲，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知道的，每天我都会送小家伙们回家，我记得，雪儿进家门的时候，她的身上没有伤痕。”
雪母瞥眼见到黑山，联系顾潜山展现的力量，说道：“眉月长老，您不能因为这条黑尾小人鱼的力量突出就对他有所偏袒。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我们会无缘无故前来吗？”
眉月闻言，听雪母质疑自己撒谎，感到不满，但仍平心静气地道：“雪儿母亲，你怎么想的，我管不了。既然讲道理，你将证据亮出来吧。众目睽睽之下，谁也偏袒不了谁。”
雪母道：“好，这样最好。”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头，哄道：“雪儿，来把脸抬起来，让大家看看，让大家看到真相，坏孩子就会得到惩罚了。”
雪儿颤抖着，倔强地不抬头。
雪母又劝。
雪父在一旁瞧着，见自己一家三口快要成为众矢之的，又见女儿扭捏，颇辱门风，喝道：“雪儿，抬头！”
雪儿打了个哆嗦，不敢违背父亲的话，缓缓抬起了头，却紧闭着眼睛。
雪儿母亲撩起女儿的头发，露出她的脸蛋，向四周的人道：“大家都看到了，我的女儿的脸上是什么，是伤痕。而这伤痕。”说着，指向下方
的顾潜山和武云昭，说道：“就是他们造成的。小小年纪，就能下此狠手，让人不敢想象啊。各位，我们是时候关注孤儿的教养了，不要让他们成为族里的祸害。”
周遭的人鱼看到雪儿的雪白脸蛋上的红肿伤痕，都起了同情心，看向顾潜山和武云昭的眼神变得复杂了。孤儿给人的固有印象就是没教养，他们相信了。
眉月扫视四周，眉头皱得更紧，正疑惑间，突然发现雪儿紧闭的眼睛，大感奇怪，心念转动间，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作为教导者，她了解孩子们的性情。
雪儿是一个高傲的孩子，如果自己占理的话，一定不依不饶，反之，如果自己不占理的话，她就不能趾高气扬了。
此时，明明是他的父母为她来找公道。凭着雪儿对云昭的嫉妒，她一定不能如此安静，定要火上浇油才是。
她的行为反常，恰恰证明了这里头有蹊跷。
眉月听到那句“不要让他们成为族里的祸害”，只觉得刺耳，想到潜山和云昭的平日作风，在对比雪儿的平素作为，心说：“不知道没教养的是谁。”当下不动声色。
顾潜山见了伤痕，一怔，当即叫道：“我没打。”暗问：“老大，怎么回事？难道礁石上划的？”
武云昭最会对付大小贱人，比眉月相通的要快。她清楚地记得雪儿脸上没有伤痕，而此时的伤痕因何而来，很好理解了，对顾潜山道：“装的。小妮子够狠，小小年纪敢对自己下手。”
顾潜山惊得挑起了眉毛。
武云昭暗道：“镇定。”
只听雪母道：“证据在此，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顾潜山知道跟自己没关系，心里敞亮。他不善心计，但人不蠢，当即回道：“你说是我打的，你看到了吗？有谁看到了？”
雪母被他问得一怔，随即心下怒起，说道：“还敢强词夺理。你们要欺负人自然要挑隐秘所在，其他人怎么看得到？你们早就商量好了是不是，要死不承认是不是？”
顾潜山抱臂胸前，昂头道：“敢作敢当，我打了，我就认，我没打，就不认。你不要仗着自己是大人就污蔑我。”
雪母怒道：“胡搅蛮缠。大家听听，小小年纪，就会如此狡辩，顽劣不堪，有错不认，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好？你到底认不认？”
顾潜山道：“不是我干的，我就不认。打死也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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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5章 谁真谁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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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母气得胸膛起伏，拉了拉丈夫。
雪父已经觉得够丢脸了，只想赶紧离开，无奈，为了妻子和女儿，只好道：“雪儿，原原本本地跟大家讲讲，他们到底怎么欺负你的？”
雪儿听到父亲说话，睁开了眼睛，语未开，泪先流。
雪父越看越怒，喝道：“说话，哭什么哭，在家里不是说得挺好吗？”
雪母回护道：“你跟她生什么气，不好的是下头的小东西。雪儿吓坏了呀。”
雪父“哼”一声。
雪母柔声道：“我的宝贝，赶紧跟大家说一说。”
雪儿摇摇头，抱紧了母亲的腰身。
武云昭用尾巴碰了碰顾潜山的尾巴，提示他开始正式猛攻。
顾潜山大喊一声“喂！”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顾潜山哈哈大笑。
雪母怒道：“没教养的小东西，笑什么？”
顾潜山不理他，看向周围，大声道：“大家都听到了，那个大的说，雪儿在家里说得挺好，也就是说，她在这儿是不敢说了呗。为什么不敢说呢？哎呦呦，真是耐人寻味啊，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的人鱼听黑尾小人鱼说得滑稽，跟着笑了起来，但心里也有了思量。
眉月暗自好笑，看向随同而来的黑山，见他笑意深深，便知道，他对这个小人鱼很满意了。天赋异禀，脑袋灵活的小人鱼难得啊。
雪母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女儿说谎，污蔑你们啦？”
顾潜山道：“那我没说，你说的。”
雪母怒火上冲，对女儿也无法温柔了，厉声道：“雪儿，赶紧说清楚，别让父母丢脸。”
雪儿心里害怕到了极点，张口欲说，又不敢说，只吐出了一个水泡。
就在众人盯着雪儿的嘴，竖起了耳朵要听她说什么的时候。一道清亮、好听的女声响了起来。
众人视线又转，发现，那道好听的声音发自于一直在潜山后头的云昭。
只听云昭道：“我向海神发誓，雪儿脸上的伤不是我和潜山哥哥造成的，如果我们撒谎，教我们葬身海沟，被群鱼分食。”
众人一听，心说：“哎呦，好大的口气！”
眉月一听，心说：“更狠的在这儿呢。”仍不动声色。
果然，顾潜山跟着就道：“我也向海神发誓，雪儿脸上的伤不是我和云昭妹妹造成的，如果我们撒谎，教我们葬身海沟，被群鱼分食。”
然后，他俩一齐举起双臂，指向雪儿一家三口，齐声道：“你们也发誓啊。谁真谁假，海神自有公论，说不说都一样。”
两条小人鱼的誓言铿锵有力，理直气壮。
围观众人喝起彩来。
海神是传说中的最高神灵。所有人鱼的信仰。向海神发出的誓言也一定会成真。人鱼崇拜，敬畏海神，绝不敢在海神面前作乱。
雪儿父母听到两条小人鱼发出了重誓、毒誓，四目交投，心下犯起了嘀咕：“难道他们嘴硬至此？还是说???”不约而同地看向扭捏的女儿，心下一片寒凉，神色大变。
顾潜山道：“喂，不要脸的，怎么不说话啦，发誓啊。”
武云昭附和道：“发誓啊。”
顾潜山又道：“哦，我知道了，你们不敢。你们心虚啦。好啊，好啊，你们故意来欺负我们的。没教养，不要脸。”
武云昭又附和道：“没教养，不要脸。”
闹剧成了笑话了，周围人看得有趣，有的忍不住已经笑了起来。
眉月听顾潜山和武云昭一句、一句地催逼，劝道：“不许说难听的话。”
顾潜山道：“是，长老。”又向雪儿一家，缓缓道：“如果你们是有教养的人鱼，有脸面的人鱼，请你们发誓好吗？”嘻嘻一笑，对眉月道：“眉月长老，这样就不难听了吧。”
眉月无奈点头。
周遭人的人却哄笑了，均想：“这孩子是真贫啊！”
雪父的脸上乍青、乍白、乍红，变幻无常，心里又惊又怒又羞惭，忍不住道：“雪儿，发誓，向大伙儿证明谁对谁错。”
雪儿大大吃惊，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父亲，颤声道：“父亲。”
雪父也是了解女儿的，初时因见女儿受伤，怒气腾腾之下赶着来出头，但到了此时，他心里也明白了前后，一言不发，冷冷瞧着求饶地女儿，过了半晌，转身离去，只觉得成千成万把刀子扎在了背后。
雪儿母亲也清楚，是女儿撒谎骗了他们，悲痛不已，脸面涨红，看着女儿，颤声道：“雪儿，你???”一时说不出话来。
此时无声胜有声。
眉月见真相大白，说道：“小人鱼们的成长不仅需要老师的教导，更需要父母的教导，各位，一定要谨记。好啦，既然没事了，大家都散去吧。”
黑山笑道：“散了吧，散了吧。”说着，游到顾潜山和武云昭面前。
无人敢违背长老的话，各自散去。
雪儿母亲牵着女儿，想要道歉，却又张不开口，踌躇半晌，默默离去。
黑山道：“有教养的不过如此。嘿，嘿。”看着顾潜山笑容更深，说道：“你小子，恩，不错，不错。”
顾潜山傲然道：“我要保护我的美人鱼。”双手叉腰，挺起了胸膛。
武云昭暗道：“够来劲的。”
顾潜山暗道：“我一个小屁孩，总得有点儿原因才有勇气跟一家三口硬顶吧。沉迷美色这理由最好。”
武云昭道：“随你耍吧。”
黑山闻言，将目光落到了武云昭身上，打量两眼，笑道：“恩，确实是美人鱼，值得保护。”
顾潜山张开双臂，挡在武云昭面前，郑重道：“这是我的美人鱼，你不许打主意。”
黑山一怔，眨了眨眼，看向眉月。
眉月摇头好笑。
黑山哈哈大笑，说道：“放心，放心，我也有自己的美人鱼要保护。”牵起眉月的手。
眉月道：“在孩子面前，乱说什么？”
顾潜山却道：“哦，原来是这样。英雄所见略同。”
黑山听顾潜山说话越来越有趣，只觉得他大合自己的脾气，笑道：“你叫潜山，是吧。恩，我是黑山，咱们都是山，山一般的人鱼。”
顾潜山咧嘴一笑。
黑山道：“潜山，刚才你是怎么挡住雪儿父亲的攻击的？跟我说说行吗？”
顾潜山如实述说。
待他说完，眉月笑道：“怎么样，我没看走眼吧。”
黑山笑道：“我的美人鱼怎么会看走眼呢。哈哈。”
眉月一甩尾巴，看向一旁。
顾潜山道：“哎呦，眉月长老生气了，黑山长老，你要赶紧哄啊，要不然，不给饭吃的。”
黑山和眉月听到顾潜山孩子气的话，不禁莞尔。
黑山笑道：“怎么，你的美人鱼生气之后，不给你饭吃吗？”
顾潜山道：“不啊，她对我可好啦，从来不生气的。”
黑山道：“嘿，你个臭小子，故意消遣我，胆子够肥啊。有吾辈之风，我喜欢。”
眉月听他二人越说越不成话，赶紧道：“先说正事，以后慢慢闲聊。”
黑山道：“好。”说明来意。他打算收顾潜山为徒，带在身边教导，以后令他任职护卫之中。
顾潜山暗道：“老大，有机会接触高层了。答应吗？”
武云昭道：“答应吧。人鱼这里的事情隐秘，不进高层，连基本的常识都搞不清，等眉月教的话，你我非要长大成人不可。”
顾潜山歪头，假装思考，片刻后，点点头，说道：“黑上长老，我答应你，不过，我有条件。”
黑山奇了，心说：“人小鬼大。”问道：“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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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必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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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嘻嘻一笑，拉起武云昭的手，道：“我不想跟云昭分开。留她一个人的话，会有人欺负她，那个雪儿就成天想着欺负她。黑山长老，你把我俩一起带走行不行？”
多收容一只小人鱼不是大事，黑山自然答允。不过，他不收雌性人鱼，因此，将武云昭分配给了眉月。
从这日开始，顾潜山和武云昭随着黑山和眉月住进了人鱼王的城堡。
人鱼王的城堡是一座螺旋上升式的高塔，形似海螺，高百丈，共二十层。
这座城堡是如何建造起来的，无人知晓，属于上古秘闻了。
眼下，人鱼王高居塔中，闭关休养生息，研习魔法，不理事物，将管理职权下方给了五位长老。五位长老共同居于第十层，亦称第十殿，并以第十层为分界。十层以上为禁地，是人鱼王所在，周围被施下了层层针法，不许任何人进出，只待人鱼王出关解禁。
听到人鱼王闭关，武云昭和顾潜山互相对望了一眼，均想：“必有内情！”跟在眉月身后，脚步不停。
只听眉月继续道：“你们要牢牢记住十层以下，虽然不可任意走动，但若无意间闯入了，有情可原，至多受一顿责罚，但若被发现试图接触十一层，或许小命不保。”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声道：“知道了，长老，我们绝不犯戒。”
眉月微微一笑，道：“不用如此紧张。上头布满了阵法，你们想进无门。这小命不保不是我们判罚，而是你们会被阵法扼杀。”说到这儿，驻足不前，转身推开面对的房门，点点头，示意来两个小的进入，说道：“你们先在这儿住，隔壁是储物室，你们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或许有好玩儿的东西也不一定。”
房间不大，一目了然。
武云昭和顾潜山道：“谢谢长老。”
眉月道：“你们先收拾、收拾吧。等一会儿，我来叫你们吃饭。最后再说一遍，绝对、绝对不许到禁地去，知不知道？”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齐点头。
眉月满意，转身离去，带上了门。
顾潜山游到窗口，探头向外望，可见斑斓的海底，笑道：“快来，别有一番风景。”
武云昭凑近，望了望，点头道：“是挺漂亮的。”兴致缺缺。
顾潜山道：“老大，你太扫兴了。童真呢？六七岁的天真、无邪呢？”
武云昭甩了甩尾巴，笑道：“没有脚，也就没有鞋，自然无邪！”
顾潜山扑哧一笑，道：“还挺幽默。”双肘撑着窗台，双掌托着下巴，歪着脸，看着武云昭道：“老大，原来你小时候是这样的，没胖过吗？”
武云昭道：“有句话叫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属于怎么吃怎么都不胖那一拨的，一口不缺，身轻如燕。”
顾潜山道：“天生遭人恨啊！”视线追着一条淡紫色的小鱼滑向下方，看到原来的家门口有一条人鱼晃动，指着道：“老大，你看，那是谁？”
武云昭瞧了瞧，认出人来，说道：“黑尾巴的，叫细雨的那个小姑娘。”
顾潜山道：“她做什么？”
武云昭道：“三个丫头觉得我碍眼，肯定不是找我，八成啊，找你的。小方块儿。”笑眯眯道：“很受欢迎啊，桃花朵朵开。”
顾潜山道：“没办法，太有魅力！可惜啊，现在人人皆知我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能随便移情别恋，要不然，我从小起就是渣男了。第一个要收拾我的就是黑山。”又看到那个叫细雨的小人鱼偷偷潜入了院子，继而潜入了破了屋顶的屋子，叹道：“可怜的，居然痴迷我到这种程度，心神慌乱的小人鱼，进错屋了都不知道，我真是罪孽！”
武云昭“嗤”一声笑，说道：“自我感觉很良好嘛。唉，你看，她拿的什么？”
顾潜山探了探头，眯着眼道：“什么呀，一个圈、一个圈的？”摇摇头道：“她挡住了，看不清。我没有一个圈、一个圈的东西呀？她倾慕我，为什么拿你的东西？”
此刻，细雨已经没了踪影。她的速度很快，多半是做贼心虚所致。
武云昭给他个烧栗。
顾潜山道：“干嘛敲我？”
武云昭道：“笨，她要是真倾慕你，能认错屋子？”
顾潜山略失望，道：“不是冲着我来的？”
武云昭道：“她拿的是贝壳衣，你当然没有。”
顾潜山“咦”一声，道：“贝壳衣？”眼光落到武云昭的胸口，茫然道：“她偷你的贝壳衣做什么？诅咒？”想到这儿，同情道：“老大，你太惨了，居然被人恨到这种程度，天啊。”
武云昭伸掌，盖在顾潜山眼睛上，道：“乱看，挖了你的眼睛。”
顾潜山道：“我有什么办法，美人鱼就是两片贝壳走天下的，我不想看都不行。”心猿意马，脸色涨红了起来。
武云昭见他脸红似炭，手掌感觉到他的肌肤烧了起来，狠狠按了一下，警告道：“不许乱联想。”
顾潜山矢口否认：“我没想！”
武云昭道：“脸红什么?”
顾潜山道：“你按的。”
此地穿衣习惯如此，武云昭也没法子，手上加力，将顾潜山向后一推，撩起两缕火红色的头发，盖在身前，说道：“幸好留了俩贝壳，要是碰上什么都不要的，我一定立马自杀，赶紧转战下个世界。”
顾潜山顺着她的一推之势，转了个圈，摆动尾巴，重新来到窗边，识趣转移话题，道：“她到底做什么？衣服不够穿？我记得，她家挺有地位的，不应该呀。”
武云昭道：“谁知道。看，又有人来了。”
顾潜山见在院子周围有一个金尾的成年人鱼在绕圈，挠挠头道：“咱们哪儿是宝地吗？怎么这么热闹？没见过这条鱼啊。”
武云昭道：“会不会是要搬家的，提前看看户型。”秀眉蹙起，面露鄙夷，道：“都什么毛病？怎么全拿老娘的东西？”
顾潜山撅嘴道：“小的什么意思，我是不懂，但成年的人鱼偷拿你的贝壳衣，哼，大变态。我去教训他。”心说：“敢偷我老婆衣服，找死！”从窗口冲了下去，直奔那条金尾人鱼。
武云昭被顾潜山尾巴甩起的水波扑了满脸，心说：“好快！”挥手扫开翻腾的水泡，转身去寻眉月，要她带人擒拿。这种事情不能只打一架就了事，非要贼子身败名裂不可。
顾潜山杀气腾腾，尾巴甩成了虚影，去势汹汹，很快，赶上了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的“偷衣贼”。
冲劲儿太大，他一时不能停，冲出两丈后，一个摆尾，回过头来，如箭一般，在电光火石之间，一头撞上了那金尾人鱼的胸口。
金尾人鱼作案之后，怕被人发现端倪，将偷到的贝壳衣藏进了长长的金发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悠闲地前行，打算绕路回家。
他作案多次，一直顺遂，自以为仍能顺利下去，却没料到，今日被人观看了全程，更没料到，他会被“追杀”。
顾潜山从他身边经过时，快如黑影。
这金尾人鱼以为是其他的鱼类经过，虽然吃了一惊，但没放在心上。待顾潜山回头撞击，他意识到自己是目标时，想要躲过已然不能，为时已晚。
他大叫一声“啊”，登时觉得一块黑石砸在了胸口，五脏巨震、巨疼。他的整个身子都被撞得弯折，弓着腰，向后抛去，翻滚到五米远开外才停下。
他不住地咳嗽，眼前发晕，金星闪闪。血液从他的口中流出，四散在海波中。
顾潜山晃了晃头，心道：“骨头还挺硬，可硬不过我的脑袋。”见那人鱼一时挺不直身子，摩拳擦掌，冷笑三声，再次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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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7章 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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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带领眉月、黑山等人赶到时，偷衣贼已经落败，被五花大绑在一株珊瑚上，鼻青脸肿，脑袋上还扣着一口蠕动的海葵。
黑山赞道：“小子够劲儿！”大笑三声，将仍用鱼尾巴疯狂/抽打偷衣贼的顾潜山一把拽过。
顾潜山挣扎两下，才停止摆动，扭扭身子，叫道：“长老，你们来啦。”
眉月虽然乐得见坏蛋被惩罚，但见了坏蛋惨状，不由得心生恻隐，同时对顾潜山如此暴力、凶残的手段不满，对他的未来感到担忧，但眼见黑山喜欢这位小徒儿，不好扫了他的兴致，不说什么，吩咐人去将那不成样子的金尾人鱼解下，押解。
黑山道：“我倒要看看，如此下作、无耻，连小孩子衣服都偷的人是什么样子？”抬手一挥，将那人鱼头上的海葵打落，手腕一转，手掌向下，一把抓了那人头发，猛力一提，将那人鱼的脸面冲向众人。
看清了那人面目后，黑山眉头紧锁，抬手补了两个巴掌，喝道：“好你个下流的胚子。我怎么不长眼睛，选了你当小队长，好啊，你就是这么保护国民的？”
原来，那金尾人鱼是护卫队中的人，名叫金风，因为兢兢业业，两个月前，被黑山提拔成了小队长。
金风在此之前已经被顾潜山打得口腮肿起，此时又受了黑山两掌，牙齿松动掉落，说不出话来。当然，他也不敢说话，只好垂下了头，偷偷将掉落的牙齿混着血水吞进肚里了。
顾潜山这时喊道：“黑山长老，赃物还在他头发里，捉贼拿脏，没人诬陷他。”
黑山“哼”一声，大手胡乱抓了几下，从金风的金发里拽出了一件贝壳衣，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气得发抖。
贝壳衣是小巧的，颜色绚丽，随着海水摇来晃去。
旁人见了，均觉得脸上无光。
眉月上前，从黑山手里拿过贝壳衣，说道：“人证、物证俱在，先定了罪，给了罚再说吧。”
黑山越想越气，甩尾抽在金风的腰上，怒道：“挂在广场上示众。你不是喜欢人家姑娘的贝壳衣吗？我成全你，穿着，天天穿着，让你穿个够。来人啊，带走。”
随同而来的两名护卫道：“是。”上前架起金风，近看金风伤痕惨状，暗自咋舌：“小朋友尾下够黑啊！不成人样了！”对顾潜山在心中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黑山道：“眉月，别拿着了，给他戴上，人家姑娘也不能要被脏手碰过的东西。”
眉月觉得，将金风示众，告知国民他的罪过已经够了，没有必要再做多余的侮辱事，开口欲劝，求个情。
黑山与眉月相对多年，心意相通，看她神色便知她心软，但他生平第一次逮到如此下流的偷衣贼，如果不重重侮辱、责罚，实在难消心头之恨，不等眉月开口，伸手从眉月手里拿过贝壳衣，挂到金风的身上，摆摆手，让护卫将人带走了。
眉月无奈，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有你吃亏的时候。”
黑山打个哈哈，说道：“邪不胜正，我到哪儿都是正大光明，坦坦荡荡的，就算吃了亏，该惭愧的也是耍手段的小人，不是我。”语中豪气凛然，令人敬佩。
眉月清楚黑山品性正直也刚直，也正因他的品性正直也刚直而爱慕，微微一笑。
黑山报以一笑。
眉月脸上一红，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当了“坏榜样”，与黑山错开眼光，温柔地看着手牵手的顾潜山和武云昭，笑道：“黑山，今天，潜山接连立下功劳，怎么夸奖他才好呢？”
黑山笑道：“夸，当然得夸。这小徒儿太棒了，师父还没教什么，先给师父长了脸面。好，好，好。”捏着下巴道：“该奖励什么呢？”猛然间想不到合适的东西。
顾潜山发挥好徒儿的作用，笑嘻嘻道：“我不要什么奖励。我是为了保护我的美人鱼，都是应该的，不打他不成话。师父，不要费脑筋啦。”
黑山听他这么说，心下更高兴，反而固执道：“不成，不成，有罪当罚，有功当赏。一定要奖。”
眉月道：“潜山既然不想要，你也别硬塞。这样好不好，他做的是好事，应该让更多的人知道，进而学习，咱们当众夸赞一番，行不行？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就把准备好的礼物一起给了，一并把收徒之事公开。”
黑山一想不错，点点头，道：“就这么办！”振臂一挥，笑道：“走！”
这一天，顾潜山先退了雪儿一家，继而被黑山长老收入麾下，然后又抓贼有功，大出了风头，名头响亮了起来。从这日起，不但成为好孩子的样板，更在一众小人鱼中成为偶像般的存在。生活如鱼得水。
两个月后，有关黑尾小人鱼潜山的热度才散去。
这日晚间，武云昭和顾潜山浮上海面，爬上礁石，沐浴在月光下，讨论着人鱼族中事务。
自从顾潜山成为黑山的徒儿，他能够跟在黑山旁边学习，因此得到了与上层人物接触的机会，探听到了更多的讯息。
武云昭因为顾潜山的裙带关系，成为眉月的助手，时常负责整理和传递的工作，也能得到一些消息。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已经跟分掌职权的五位长老都有过接触和了解了。
除了银尾人鱼眉月和黑尾人鱼黑山外，另外三名长老分别是金尾人鱼金玉、青尾人鱼南林和红尾人鱼炎光。
眉月主要负责教育，黑山主要负责守卫，金玉主要负责物资，南林主要负责建设，炎光因为天赋在水中受限，凭借聪明的头脑，负责律法、财政和知识编纂。
只听顾潜山道：“老大，你是红尾人鱼，应该跟炎光长老多接触，你脑袋好用，正好专业对口。他应该会喜欢你吧。”
武云昭道：“炎光是扫地僧级别的人物，我才几岁，还是别招惹他。”
顾潜山惊道：“这么厉害吗？”
武云昭不即刻回答，手掌高举，托起一团火焰。
顾潜山只觉眼前一亮，热气扑面，说道：“小孩子不要随便玩儿火。”
武云昭道：“你入戏还挺深。”说出自己对炎光的理解：“红尾人鱼的天赋是火魔法，但在这个到处是水的世界里，火魔法就是鸡肋，不容易修习是一方面，没有用处是另一方面。但水和火一直是相对的，水有多强大，火就有多强大，炎光长老能从众多红尾人鱼中成为长老，他的魔法造诣和其他几位长老相差不大，火魔法对人鱼来说有多困难不用说了，你看我就知道。”
顾潜山道：“落后在起跑线上的人最后能拿到并列第一，恩，厉害！”
武云昭道：“是啊。而且，你发现吗？炎光长老几乎不露面，只埋头在图书馆里，相当于吃白饭的，但其他几位长老对他都很恭敬，半句怨言都没说过。你想金玉那鱼品，他什么都不表示，很微妙啊。”
顾潜山举起一根手指头，连连点动，说道：“金玉这个例子真是太有说服力啊。那个小心眼儿，记仇怪，不知道怎么当上长老的。”
武云昭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嘛。再跟你说一件事。今天白日里，我给眉月去图书馆里找资料，恰好，炎光没了刻字的金属片，让我跟金玉说一声，让他拿一些。”
顾潜山忍不住插嘴：“老大，你混得太惨了，抱着女皇的心，干着丫鬟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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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任你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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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不以为忤，道：“这叫忍辱负重，吃得苦中苦，身为鱼上鱼。”继续道：“你猜怎么着？平时眼高于顶的金玉，一听炎光要金属片，立刻拿出了十箱，亲自带人送了过去。看样子，是一直准备好，炎光随时要，他就随时给的。”
顾潜山鄙夷道：“狗腿子！”
武云昭笑道：“你再想，明面上，炎光负责的是律法、财政和编纂三项工作。但实际上，眉月给咱们讲过，人鱼国的律法自从第一代国王定下之后，一直沿用至今，未曾修改过。炎光还不负责判罚，他有什么可研究的。再有，物资分配和财政是重叠的职能，炎光连门都不出，他怎么履行职能，到头来，实际上干活的还是金玉。里外里，炎光就有一项工作，刻字。”
顾潜山皱眉道：“金玉多干了活儿，居然没怨言，太奇怪了。听起来，剩下四个长老跟供神一样供着炎光呢。”
武云昭一把抓灭火团，双手一摊，意思是：“看，不对劲儿吧。”
顾潜山绕着武云昭游动，沉吟半晌，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武云昭道：“再看看吧，早晚会知道理由的。暂时别惹炎光，你我长大之前，没什么大事可干，有日子熬呢。”
顾潜山道：“也对，难得重拾童年，好好耍耍呗。”扬起尾巴，倏地放下，激起一片水花，将武云昭浇了个着，逃了开去，在丈远之外，嘻嘻笑个不停。
武云昭顶着一头淋漓的长发，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齿道：“真是有童心啊。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当即追了过去。
顾潜山喊道：“追到了，任你处置。”尾巴急甩，向空中一跃，俯冲入海，向海底游去。
武云昭紧追其后。
但顾潜山是黑尾人鱼，天赋与水亲和。他故意游游，停停，每当武云昭快抓住他时，便施展水魔法遁逃，然后反反复复逗弄。
武云昭什么都懂，但天赋所限，就是不能随心所欲，越追越气大，兀自倔强，锲而不舍。
两条人鱼互相追逐，忘了时间，夜半方休。
顾潜山抱着尾巴求饶道：“老大，我服了你了。”
武云昭累得双眼翻白，口齿模糊，断断续续道：“跑啊，你再跑啊。敢跟老娘比赛，老娘死也要赢，哈，哈，咳，咳。”吐出一串水泡。
顾潜山关切道：“没事儿吧。”
武云昭瞪着他，说不出话来，暗中传音，道：“你都没事儿，我怎么会有事儿！”
顾潜山听她仍有拼斗、较劲的意思，暗暗好笑，道：“老大，小孩子间玩乐，何必认真，瞧你累的。”
武云昭道：“这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老娘的魔法是比不过你，可不代表我没法子赢。耗也耗死你，只要比你晚断气，赢的就是我。”
顾潜山头疼，心说：“这个要强啊。”
武云昭缓解良久、良久，终于觉得气息调匀，开口道：“别以为老娘现在弱，你就能爬到我头上去。”
顾潜山简直无语，想到武云昭自从到了人鱼世界，处处受到压制，心里肯定不痛快到极点，不愿与她对着干，赔笑道：“老大，你放心吧，我一辈子在你下头，任凭你驱使，好不好？”
武云昭微感痛快，道：“这还差不多。过来，扶我一把，尾巴抽筋了！”
顾潜山忍笑，拽过武云昭，背着她游回住处。
次日清晨，武云昭和顾潜山面不改色地吞了一顿生鱼和海藻后，跟在眉月身后，接了其他的小人鱼，一同浮上海面，到礁石上接受共同教育。
雪儿因为撒谎被揭破一事，被父母留在家中教育，不再参与集体教育了。
半日匆匆，课程结束后，眉月道：“好啦，大家自己去抓午餐吧。不过，不要游得太远。”
小人鱼们齐声道：“是。”
顾潜山和武云昭并肩而坐，动了动尾巴尖儿，问道：“吃什么？”
武云昭道：“咱们去找牡蛎吧。”
顾潜山无不从，点头道：“好！”伸出手掌。
武云昭眼皮微垂，道：“一定要牵手？”
顾潜山道：“你是祸水！”
武云昭拍拍脸颊，不耐烦的，将手掌放在顾潜山的掌心。
顾潜山紧握，眨了眨眼道：“走吧。”
两人一起动作，跳入水中，游出一段距离后，回头仰望，见身后没有其他人鱼跟随，互相对视一眼。
武云昭动动手掌。
顾潜山当即松开，调侃道：“老大，你真是当之无愧的红颜祸水。不但勾得男人鱼们晕头转向，连美人鱼也逃不了你的美貌陷阱，啧、啧，了不起，了不起。”
武云昭沉下嘴角道：“少说风凉话。”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我就不应该留在这儿，哪怕强悍一点点，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老娘才六七岁啊。”
顾潜山笑道：“放心，在你的力量碾压一切之前，我会保护你的。”
武云昭道：“真是谢谢你。”皮笑肉不笑。
顾潜山道：“不客气。”揉揉肚皮，指着下方的礁石，说道：“我饿了，赶紧找吃的吧。”
武云昭又叹口气，吐出一串泡泡，随顾潜山去挖牡蛎。
因为生活在眉月等人的眼皮子底下，无奈，他俩只能放弃系统中的美食，接受人鱼的食谱，生食生吃，经过这两个月的锻炼，已经适应了。
带着牡蛎回到礁石后，武云昭和顾潜山依旧肩并肩，尾巴碰着尾巴，不给其他人鱼接近的机会。
顾潜山用扁石撬开一只牡蛎，举到武云昭嘴边，趁机道：“老大，细雨的眼神像要把我吞了似的，还有那个叫沧澜的，自从你从水里出来，眼珠子就没离开你的背，你不想法子解决、解决？”
武云昭低头，“嗷呜”一口，吃掉鲜嫩的牡蛎肉，边嚼边道：“俩毛孩子的懵懂爱恋，有什么好解决的？你不是天天喊着要保护你的美人鱼吗？这时候该是你表现的时候，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潜山道：“他们不动手，我也不能动手啊，总不能走过去，警告他们不许看你吧，那也太缺心眼儿了。”说着，又奉上一个。
武云昭道：“我没兴趣对付小孩子。”嗷呜又是一口。
顾潜山道：“毕竟是同学关系，闹得太僵不好吧。没准儿以后能用得着他们呢？”
武云昭道：“对老娘有觊觎之心的，除非跟龙霸天似的，表态乐意单恋不抱怨，其余的，不管能力多强，一概拒之门外，永不录用。”
顾潜山道：“那完了。凭你这姿色，等过几天再学会了唱歌。”仰头向天，设想了一下，郑重道：“未来堪忧啊！”
武云昭不在意，说道：“那就老办法，咱们再结次婚，人鱼几岁能结婚？”
顾潜山道：“长老还没讲呢。”
武云昭道“问啊。”
顾潜山睁大眼睛，道：“老大，你认真的？六七岁的小人鱼问什么时候结婚？那也着急了点儿吧。”
武云昭道：“理直气壮地问才叫无邪、天真，小孩儿哪儿会有那么多顾虑？十万个为什么给谁准备的？长大了之后还有问得勇气吗？”
顾潜山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道：“我竟无言以对。还吃吗？”
武云昭接过，却不凑近自己的嘴巴，转而凑到顾潜山的嘴边，笑道：“吃吗？”
顾潜山眉花眼笑，“嗷呜”一口。
在他们的背后，沧澜背转了身子面朝大海，青色的鱼尾拍打着水面。
在他们的右边，细雨披散了头发遮住了面容。
在他们的左边，金光、金亮、金耀，指点着，窃窃私语，嘻嘻发笑。
在他们的右后方，海冰、流风、白浪平躺着，望着高空，置身事外。
在他们的左后方，珍珠拿着一颗珍珠专注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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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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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月在对面的礁石上，看着小人鱼们的情态，微微笑着，心道：“谁说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当大人的可不能自以为是啊。”轻撩银白的长发，任海风拂过，穿过发丝。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游到了她的面前。
眉月笑问：“怎么了？”
顾潜山在这里给人的印象是勇敢无畏的人鱼。
他开门见山道：“长老，我想问你，我想跟云昭妹妹结婚，几岁可以？”
眉月“啊”一声，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顾潜山的脸，过了一会儿，道：“潜山，你说什么？什么结婚？”只觉得自己真的不明白孩子们的心思了。
顾潜山坦率重复了一遍。
眉月道：“按照咱们法律，二十岁就可以了。”
顾潜山笑道：“谢谢长老，我知道了。”转身飞快地游了回去，兴奋地喊道：“云昭妹妹，咱们二十岁的时候就可以结婚啦。太好啦。”
眉月闻言，扑哧一笑，心想：“这可得跟他师父好好说说，心眼儿可不少啊。”
顾潜山的大吼大叫，震颤了小人鱼们的心。有的神伤、有的气苦、有的得到了启发，有的不在意。
时光飞逝，日月轮换不知多少次，十几年过去了。
礁石上，眉月长老依旧在认真地教导小人鱼们历史和魔法启蒙，但小人鱼的面孔却截然不同了。
距离这块礁石五百里之遥的地方，在同一片蓝天下、同一片阳光下，也有一块儿凸出海面的礁石。
在礁石上也有人鱼，不过仅有一条而已。
这是一条美人鱼，很美、很美的美人鱼。
她是那么的明艳动人，连阳光都要逊色几分。她有一头火红的头发和一条火红的尾巴。尾巴上的鳞甲如同红宝石一样，光华璀璨。
此时，她正在歌唱。
她的声音娇柔婉转，亦如其人一般，动人心弦。
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水手的话，在她的美丽外表和美妙歌声的诱惑下，不知道会有多少个因沉迷而堕海丧生了。
幸运的是，在这个世界里，水手是不存在的，连船、陆地、人类等都是不存在的。
这里是专属于海的世界，海的那边还是海。一望无际的蓝是主色调。
渐渐的，歌声止歇了。
美人鱼甩动秀发，摆动长尾，横卧在礁石上，单手支颐，姿态婀娜。
在她的周围，海面不再平静，翻滚了起来，露出一个个脑袋，有的是金发、有的是银发、有的是黑发、有的是青发、有的是红发。
他们是美人鱼的爱慕者，为她的美貌和歌声迷惑的迷途的鱼儿。
礁石上的美人鱼神色冰冷，眼神空洞，对追求者视若不见，专心地梳理秀发。
一时人声皆无，唯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哗啦声响。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个金发的英俊人鱼鼓起了勇气，举起一个七彩海螺，笑道：“云昭，你瞧，喜欢吗？”
在人鱼族，求爱季节到来之际，如果美人鱼接受了雄性人鱼的礼物，那么就证明，这条美人鱼答应并接受了雄性人鱼的爱意。
武云昭抬眼瞧一眼，视线随即转开，不发一言地摇摇头。
金发的人鱼嘴角动了动，耸了耸肩，退到一旁。
有了他作为领头，其他的人鱼也争先恐后地高举礼物，想要得到武云昭的青睐。
在不远处，有三只美人鱼凑在一起，看着群鱼竞逐的热闹场景，神色都不自然。三只美人鱼分别是细雨、珍珠和曾经意图陷害武云昭和顾潜山的雪儿。雪儿这样一个大骗子竟然还能有闺蜜，也是很令人意外的。
雪儿阴阳怪气道：“瞧她的样子，眼睛都该飞上天了，干脆找只鸟好了。矫情！”
细雨拨弄着头发，好像心不在焉似的，说道：“她有骄傲的资本，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不知道，云昭喜欢的人是潜山，他俩是青梅竹马，这份礼物，她一定是收潜山的。”
珍珠道：“人人清楚结果，饶是如此，追求者还是前赴后继啊。”
雪儿道：“恶心，既然有了主儿，出来浪什么？我看她呀，就是故意玩弄那些人的感情。”
珍珠道：“瞧你，怎么这么气？她赶紧嫁出去不好吗？大家伙儿都省心。潜山厉害，只要她嫁了，没人再敢闹的。”
雪儿脸上一红，气鼓鼓不说话。
细雨心中一动，轻声道：“雪儿，你喜欢潜山啊？”
雪儿脸色更红，扭身转向一边，是默认了。
细雨和珍珠对视一眼，均想：“你当年作了那种事儿，居然还喜欢人家了？真行。”
暗恋之事被点了出来，雪儿扭捏一阵子就不扭捏了，又转过了身子，说道：“谁不喜欢厉害的人鱼？难道你们不喜欢？”
细雨道：“你这话是有道理，可潜山从小到大，就没正眼瞧过我，我何必去喜欢他呢。雪儿，你别忘了，潜山的口头禅是什么？”
雪儿赌气道：“我还真想忘了。”
细雨却偏偏要自问自答，道：“潜山常说，他要保护他的美人鱼。他的美人鱼可不就是云昭嘛。”
珍珠见雪儿眼眶泛红，似要哭泣，显然是被刺痛了心，劝慰道：“雪儿，强采的海带不好吃，你换个人喜欢吧。潜山六岁起就想跟云昭结婚了，还专门问过眉月长老关于结婚的事儿，他不会喜欢别人的，你别白费力气，苦了你自己。雄人鱼到处都有嘛，比潜山帅的也能抓出好几把，别死心眼儿。”
雪儿道：“哪儿还有比潜山更好的人鱼。他现在的魔法造诣已经跟黑山长老不相上下了，很多人都说，黑山长老有意将长老之位传给他。试问，剩下的人鱼里，既魔法好，又地位好的，有几个比得上他？”
细雨道：“那还真不多。可除非云昭移情别恋，潜山肯定不会要别人啊。又或除非???”抬手捂住了嘴，摇摇头，不说下去了。
珍珠眨了眨眼，心说：“除非什么呀？”但不出口询问。她是淡漠的性子，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虽然与细雨、雪儿是朋友，但不愿牵扯她们的无聊恋情，更不愿因为跟她们交往而做了不好的事情。
珍珠的心里界限分明：这两个人只能当普通朋友。
雪儿巴不得潜山赶紧移情别恋，哪怕就算移情别恋的对象不是自己，她也比现在开心，忙问：“细雨，除非什么？你说啊，说话说一半，让人不舒服？”
细雨为难道：“不是什么好话，我胡思乱想的，不听也罢。”
雪儿叉腰，不满道：“还当不当我们是朋友，有什么话就说，难道我们会笑话你吗？快说，说呀。”看样子就要发作了。
细雨瞧瞧珍珠，又瞧瞧雪儿，招招手，让两人凑近一些，低声道：“那个???，潜山那么厉害，肯定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不干净吧。我胡思乱想的，不能当真，你们也别乱说去。”
珍珠与雪儿对看一眼。
珍珠心想：“这也太不象话了。”
雪儿却想：“是个好主意。”脑海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去做这件大好事。
珍珠道：“这话不好，谁都别乱讲。时候不早了，回家吧。”
雪儿道：“我还有事儿，不回去。”
细雨也不想回去，但没说话。
珍珠微笑道：“那我先回去了。再见。”头也不回地速速离开了。
雪儿和细雨看着珍珠的青色影子渐渐与深蓝的海水融合、消失，说道：“假清高！我就不信，她心里不惦记雄人鱼。装什么装啊。”
细雨为珍珠辩解道：“珍珠性子腼腆，不喜欢说这些，倒不是装的。你瞧，沧澜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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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0章 被逼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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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是一条青尾人鱼，相貌俊美，百里挑一。他的能力也很不错，如今在护卫队中任职，在完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已经是一名小队长了。
熟悉沧澜的人鱼都知道，他一直暗恋云昭的，不过因为顾潜山在侧，他一直远观而不上前冒犯。
这几天，顾潜山随着黑山外出执行任务，不能陪在武云昭身畔，恰逢人鱼的求爱期，因此，其他的人鱼才得了机会向武云昭表示爱慕，试图“横刀夺爱”。其中也有一部分是纯粹凑热闹的。
不过，沧澜仍不是其中的一员，他还是远远地看着。
细雨道：“如果论样貌，沧澜比潜山那张大方脸好看多了，他们的身材也是伯仲之间，怎么就连个眼神儿都得不到呢。”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雪儿暗骂：“窝囊！”越看越不顺心，道：“看不下去了，走啦，走啦。”
细雨道“好，走吧。”回头望了一眼，与雪儿手牵手潜往海底的居住区。
礁石上，武云昭麻木地摇头，摇头，再摇头，将人鱼们的好意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她并不是故意来到礁石上来炫耀美貌，接受人鱼们追捧、爱慕的眼神，而仅仅是因为海底阴暗，趁着阳光正好，出来晒一晒罢了。
在以前，顾潜山总是陪着的，武云昭没碰上过如此的场面和随之而来的烦恼，没想到，顾潜山才离开两天，自己的日子便不安宁了。
武云昭眼望蓝天，心道：“打算当女皇的，怎么混成公主了呢？”第一次产生了极度想要顾潜山陪在身边的想法。
眼看着热情如火的人鱼们，武云昭只觉得一个头，三个大。
因为追求者甚多，武云昭无论到了何处，都有人尾随，根本无法单独行动，令她苦恼不已。
或许，老天感受到了武云昭的苦闷，忽而，风吹浪卷，乌云爬上了天空，黑压压的。
有善于辨识天气的人鱼道：“要有风暴了，赶紧回去吧。”
武云昭心下感激：“老天保佑！”对众鱼道：“变天了，大家快回海底吧。”挥手告别，跃入水中，直冲城堡。
金玉正在一楼的厅中，见武云昭一阵风般逃了回来，笑道：“美丽的小东西，怎么这么着急？”
武云昭皱起眉头，冷冷道：“金玉长老。”
金玉游近一些。
武云昭后退一些。
金玉微微一笑，张开双臂，又游近一些。
武云昭眼神突变锐利，往前游近一些，右手绕到脑后，藏入头发，抓出一把锋利的刀子，架在自己的颈中。
金玉脸色微变，后退一些。
武云昭道：“金玉长老，我尊敬你是长老，希望你也尊重我，更希望你不要做出不合身份的事情。”
金玉抱臂胸前，笑呵呵道：“单身的人鱼追求另一条人鱼有什么问题？难道仅仅因为我的年纪比你大，我就没有爱慕你的资格吗？”稍微压低了一些嗓音，道：“小美人，有些事情，愣头小子是不会的，只有像我这样的成熟人鱼，才能带给你至高无上的快乐。”
武云昭骂道：“下流。”手腕微微用力，用刀锋划破了自己的皮肤。殷红的血立即从伤口中流出，散在水中，形成丝缕的血色水雾。
金玉急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我是长老，那个方脸小子有什么好的？”
武云昭道：“跟你相比，他处处都好。金玉长老，海面上起了风暴，眉月长老很快就要回来了，为了你我相安无事，赶紧让路。”
五大长老中，除了黑山之外，南林也一起出任务了，剩下眉月、金玉和炎光。
金玉暗道：“性子够烈。”担忧武云昭真的被逼自尽，结果无法收拾，冷哼一声，让出路来。
武云昭道：“多谢！”刀锋不离脖颈，谨慎地回到第十层。
她见金玉没跟上来，大松一口气，如释重负，骂道：“老色狼！嘶！”斜睨自己的伤口，正要将刀子收回系统，忽听背后有人道：“受欺负了？”
武云昭一惊，猛地转身，习惯地将匕首横放胸前，可攻可守，看清来人面貌后，唤道：“炎光长老。”
炎光点点头，说道：“动作很熟练。”
武云昭心说：“练了好几辈子，能不熟练吗？幸好手慢一步，要不然可不好解释刀子如何消失。”定了定神，放下手臂，恭敬道：“炎光长老，失礼了。”叹口气道：“被逼无奈罢了。”
炎光道：“常跟你在一起的那条黑尾小子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你天天这样带着刀子吗？有些贼，防不胜防。”
武云昭苦笑道：“尽力而为吧。”
炎光点点头，沉默片刻，说道：“金玉无耻，我也不能眼睁睁看他做出祸事，玷污长老的名头，这样吧，从明日起到黑尾小子回来以前，你来给我打下手。”
武云昭正愁没机会接触这位神秘的长老，听他这样讲，喜道：“可以吗？”
炎光道：“我说可以就可以，回头，你自己跟眉月知会一声。”
武云昭道：“多谢长老照拂。”
炎光“嗯”一声，转身游进图书馆。
眉月果然不多时就回来了。
武云昭向她说明了炎光的意思，没提金玉的所作所为。
眉月是将武云昭当做妹妹或女儿看待的。她本就心细，看到武云昭脖子上的伤口，猜到几分内情，心疼地轻抚武云昭的头发，说道：“委屈你了。”
武云昭道：“既然炎光长老出面，那么以后我就能安全了，眉月长老，别放在心上了。”
眉月气愤道：“若非金尾人鱼中只有金玉一个有资格当长老，哪里轮得到他这个无耻小人耀武扬威，指手画脚。唉，可悲啊，就是找不到第二个能替代他的。”
武云昭问道：“金尾人鱼都这么差吗？”
眉月道：“岂止金尾人鱼，其他人鱼也是这样。青黄不接啊。”神情担忧。
武云昭想了想，说道：“我懂了，难怪当年黑山长老见了潜山之后那么着急收他作徒儿，连我也沾了光。”
眉月道：“眼下，只有黑山有了接班人，我们剩下的还不知道怎么办呢？当初，我看雪儿的资质不错，一直观察着，后来发现她品性不好，只能作罢了。”摇了摇头，道：“这是隐秘，本不该对你讲的，云昭，别泄露出去，否则的话，会造成咱们国民的恐慌。”
武云昭点点头，趁机试探道：“人鱼王若出来主持大局就好了。长老，我还没见过人鱼王呢。”
眉月笑道：“以后会见到的。”对关于人鱼王的事情只字不提。
武云昭识趣不问了。
人鱼王三个字，不是禁语又似禁语。人人都可以提这三个字，但人人对这三个字都不能多说出些什么。总之，人鱼王是个秘密。
当晚，眉月让武云昭搬出了原来的房间，住到了自己房间的隔壁，谨防有人图谋不轨。
次日，武云昭进入图书馆，为炎光工作。
这不是她第一次进入图书馆，但却是她第一次被允许长时间在图书馆以正当理由停留，翻阅其中的资料，近距离观察炎光是如何工作的。
人鱼的书很特别，是由一组组的金属片装订而成的。
炎光将她带到一张书桌前，说道：“你就在这儿吧，我让你留下，是为了让你避祸，没有工作安排给你。你若觉得无聊，可以看看书，也可以随意出入。”
武云昭闻言，觉得不懂“打下手”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了，怔怔看着炎光。
炎光道：“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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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1章 性格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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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斟酌一下，说道：“感觉太轻松了，有点儿不好意思。”
炎光道：“那是你的问题。”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只紧闭的贝壳，放在武云昭的面前，说道：“这个于我无用，给你遮伤口吧。”
武云昭暗自怀疑：“不但不安排活儿，而且白送礼物，这个走向，不太妙啊。难道才脱虎口，又入狼窝？”小心翼翼地打开贝壳，霎时，眼前一亮。
原来，贝壳里是一条精美的红宝石项链。
武云昭看着项链，心道：“老娘真是罪过了！”却听炎光淡淡道：“我对美人鱼没兴趣，对雄性人鱼也没兴趣。要就收下，不要就放在一旁，或是扔了也可以。”
武云昭尴尬，抬起头来想分辨、分辨炎光的神色，看他是否说谎，谁知道，甫一抬头，只看到了炎光的背影和他的一头随波漂浮，直达尾巴尖儿的火红长发。
武云昭更尴尬了。
对于炎光的反应，武云昭产生了一种感觉，或许一坨屎比自己的美貌更能让炎光感兴趣。
微微晃头，抛掉恶心的联想，武云昭决定不辜负长老的好意，将项链戴上了，眼光追着炎光的背影。
只见炎光走到一堵光滑如镜的墙面前，一动不用了。
武云昭心说：“怎么个意思？面壁思过？修禅养性？”大起好奇之心，过一会儿后，又见炎光拿起了身旁的金属片，用指头一笔、一笔刻画着。
武云昭越看越觉得奇异，想凑近看看，却又不敢，只好探头探脑。
此时，炎光已经刻完了一块金属片。
替换金属片的空挡，只听炎光道：“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
武云昭吃了一惊，正迟疑，又听炎光道：“这面墙能照出你的影子。”
武云昭“哦”一声，心说：“这性格很突出啊。”自觉遇上了对手，听话绕过桌子，缓缓游到炎光的身旁，仔细瞧平滑的墙面，见上头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炎光转身之际，看到武云昭目光异常，心中一动，问道：“你看到什么了？”语气平淡，但有一丝欢喜意掺杂在里头。不过，武云昭太过专注墙壁，没有分辨出来。
武云昭照着念出：“800年，火山活动频繁。”扭头看向炎光，问道：“对吗？”
炎光点头。
武云昭问道：“长老，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字儿？”
炎光道：“本来是一块儿石头，后来嵌进了墙里，至于为什么有字儿，我不懂。”
武云昭又问：“有名字吗？”
炎光道：“石头。”
武云昭嘴角一抽，心情略复杂，难以形容，干笑道：“恩，确实是石头。”紧接着问道：“这???石头的作用是什么？”
炎光道：“就目前我知道的，它能反映过去，将过去发生的事情以文字的方式传递出来。”举起手，指了指架子上的书，道：“这些书就是石头上文字的翻刻。”
武云昭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炎光天天埋头雕刻了。
炎光又道：“根据以前记载的所知，在人鱼中，唯有红尾人鱼有能力读出石头上的文字，其他的人鱼看不出来。而红尾人鱼也不是每一条都有这样的能力，第一条在千百年前死了，我是第二条。”说着，双眸凝视武云昭，道：“你是第三条。”
武云昭指了指自己。
炎光点头，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似的，解释道：“红尾人鱼受天赋所限，在平时的时候，比不上其他人鱼，尤其是对水魔法的运用上。咱们的魔法主要有两种用途，第一，读这块石头，一种天赋，想学没得学的；第二，当海底/火山活动，有爆发危机之时，红尾人鱼可以镇压火山，减少损害，不过，火山爆发力量之强大非以身殉葬不可镇压，遇上一次，死一次，第一条能读出这块石头的人鱼就是这么死的。”
武云昭道：“所以？”
炎光没接着武云昭的意思继续说，而自顾自道：“但凡能解读石头的人鱼都是天赋卓绝者。根据记载，想要镇压火山，必须由天赋卓绝者投身火海，一般的红尾人鱼全死了也不如一条有用，换句话说，只要有一条就够了。”
武云昭将炎光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道：“生来就是要送死的？”
炎光道：“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死在你前头，至于我死之后，火山什么时候会动，什么时候轮到你，我不知道。”
武云昭心说：“说话也太直了，老娘有点儿接不住。”也不知道该谢谢炎光的坦诚的好意，还是要表示对自己悲惨命运的看法，一时无话。
炎光却不在意，继续说自己的。
只听他续道：“我能在五位长老中不理事物却无人敢得罪，便是因此。火山爆发足以毁灭整个人鱼国，而关键的时候，只有我可以救下，不，现在得加上你，眼下，只有你我二人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你我是所有人鱼的保命符。”
武云昭道：“哦。”
炎光道：“出去告诉他们，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徒儿。”
武云昭“啊”一声，心说：“这发展也太快了吧。”问道：“不用测试吗？”
炎光道：“不用，我说是就是。”
武云昭又“哦”一声，转身要去通知。炎光的一席话彻底解开了她之前关于长老之间关系的疑团。
却听炎光道：“等等，还有话说。”
武云昭停下，转身面对炎光。
炎光道：“如果你喜欢那条黑尾人鱼的话，等他回来之后，将今天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他，不是每一条人鱼都能接受自己的爱人生来就是为别人而活的。给他个心理准备，也给你自己个交待。”
武云昭霎时觉得很难受，对面前这位时刻云淡风轻的长老，肃然起敬，问道：“不是秘密吗？”
炎光道：“我这里没有秘密，想说就说。”
武云昭点点头道：“知道了，炎光长老，我先???去了。”推门而出之际，不由得回头望一眼这条将自己封闭的，时刻准备赴死的人鱼，脑海里又想起了炎光的那一句“我对美人鱼没兴趣，对雄性人鱼也没兴趣。”语气淡淡的，充满力量的。
得知武云昭成为炎光的徒儿后，眉月很心疼，金玉很失望。
武云昭故意在金玉面前晃了晃，笑得如花一般，道：“金玉长老，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金玉笑道：“恩，好好跟炎光长老学习啊。”
武云昭道：“那是自然，我绝对不会辜负炎光长老的照拂和栽培。”
金玉道：“好，好得很。我还有事儿，先走了。”灰溜溜离去了。武云昭的身份变了。没有人会嫌保命符多。金玉再也不敢招惹武云昭了。
眉月道：“按照炎光的性情，他什么都给你说过了吧。云昭，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武云昭道：“今日还没过完呢，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或许，以后会有转机啊。”
眉月轻轻叹息，明知无力更改现状，微笑道：“好吧。咱们期待着转机吧。”
从这日起，武云昭得以随意阅览图书馆中所藏书籍的全部内容，得知了很多眉月不会教的秘辛。
炎光教了武云昭如何在金属板上刻字。
师徒两个合作，翻刻的速度很快。
一个月后，武云昭读到了近三百年内的历史，发现了不妥，问炎光道：“师父，人鱼王多大年纪了？”
炎光答非所问，直接道：“人鱼王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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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2章 懒得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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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来，武云昭自以为深刻理解了炎光的直来直去的性情，但听到他毫无顾忌，直接承认人鱼王已经死亡的事实，她仍感到十分惊诧：“难道不应该在有些铺垫之后再说出如此惊天动地的消息吗？”
炎光道：“很吃惊？你能问出来，就代表你有了怀疑，我只是直接给你想了解的答案。”
武云昭托上微张的嘴巴，道：“我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察觉，还没想到呢。”
炎光道：“那就不用想了，人鱼王死去多年，我们几个长老都知道，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武云昭道：“既然是秘而不宣，就这样告诉我，可以吗？”
炎光道：“我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保密的事情。”
武云昭道：“那为何保密？”
炎光道：“黑山、眉月、南林和金玉觉得，此事重大，需要保密。他们有他们的理由，那就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好了，我是无所谓的。在此之前，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所以我没答过。如今，有人问，那么我就答。”
武云昭道：“能详细说说吗？”举起手中的书册，笑道：“下一本不见了。”
炎光道：“关于上代人鱼王的资料全部被他们封印在了上头，不许为外人得知。前后历经三百余年，我无法给你全部复述。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武云昭等的就是这句话，想了想，问道：“人鱼的魔法真的有上限，封顶之后再也无法突破吗？”
炎光道：“是。”
武云昭心说：“你倒是多讲两句啊。”无奈，接着问道：“上限都一样吗？”
炎光道：“天赋不同，上限不一样。比如说我，我的天赋是极高的，如果不需要去送死的话，我最终将成为魔法最强的人鱼，无人能敌。”
武云昭心说：“比我还狂啊。”轻咳一声，又问道：“上限封顶之后，会怎么样？”
炎光道：“盛极必衰。但凡魔法达到上限的人鱼，都会开始衰老，不出十年，便会死去，化为泡沫，消散在海水里。”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想到人鱼王入关之时年纪，心有所感，问道：“上限跟寿命有关系吗？我看书上写的，最长寿的人鱼是五百岁，没有更多的了，会出现五百岁以上的人鱼吗？”
炎光道：“我所知跟你一样，尚未出现超过五百岁的人鱼。但能确定的是，魔法对寿命有一定的延长作用。魔法上限越高跟寿命越长。还是拿我举例子，我的上限高，相应的，我的寿命比其他人要长，不出意外的话，我或许能活到四百岁左右。”
似乎看出武云昭的期盼，炎光进一步道：“普遍来说，人鱼们的寿命大概在二百岁和三百岁之间，四百岁的算是稀有，五百岁的只存在于历史中。当年，人鱼王二百七十三岁时，有感自己的魔法上限快要达到，自己的寿命至多三百出头，心中担忧。他来找我询问有没有突破之法或是延长寿命的法子，我说没有。他不相信，想要旁敲侧击，转而问我能活多少岁。”
武云昭插嘴道：“师父，你实话实说了。”
炎光道：“实话自然要实说。”
武云昭微笑道：“对，您说的对，继续，继续。”
炎光道：“我以为，他会有自知之明，没想到，一个月后，他开始了闭关，理由是研习魔法，这是对外宣布的，所以，所有人都知道。但实际上，他是为了研究如何延续自己的生命，让他自己得到永生！是不是很愚蠢？”
武云昭道：“永生不好吗？如果有机会让我永生，或许，我会很乐意。长老，很抱歉，我不觉得这是个愚蠢的想法。”
炎光道：“不需要道歉。我的想法不代表是你的。我说他愚蠢，也仅仅是我认为，他愚蠢。”从窗口外摘下一片锯齿状的海藻叶放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对武云昭道：“味道不错，可以尝尝。”
武云昭摘了一片，放入嘴里，心说：“是挺好吃。”
炎光吃了几片叶子，又道：“咱们是这里最强的种族，已经得到了海神的太多眷顾。我觉得，应该要感恩我所得的，而不是继续贪婪地索取不应该属于我的东西。无论是魔法的上限，还是寿命的上限，都是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总是有我不能碰触、不能对抗的事物存在。”
武云昭觉得，炎光的态度太消极了，忍不住道：“为何不争一争？没争过，怎么知道争不到？”
炎光道：“我不争，不是让别人不争。人鱼王要去争，我没有阻拦。”
武云昭听他话中一个、一个“我”字，明白炎光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而不是向别人灌输观点，不再继续纠缠这些问题，接着道：“后来呢？人鱼王什么时候死掉的？”
炎光道：“三百岁整。石头告诉我的。”
墙壁上的石头记录的是人鱼国的历史。人鱼王死了，他自然就是历史中的人物了，会被记录在石头上，进而为炎光所知。
武云昭道：“才二十七年。”
炎光道：“恩，自己将自己关进牢笼二十七年，郁郁而终，连魔法上限都没碰到。他是自己把自己逼死的。”
武云昭问道：“他本应该活多少岁？”
炎光道：“约莫三百四五十岁吧。”
武云昭咬咬唇道：“还不如不进去呢。既然人鱼王死了，为何不宣布他的死讯，然后选出继任者呢？”
炎光道：“因为没有继任者。”
武云昭道：“啊？没有？”
炎光道：“恩，没有。”
武云昭道：“为什么？”
炎光道：“他坏了规矩，没有履行好人鱼王该履行的职责，早丧是海神给他的惩罚，连带的，在他死之后，代表人鱼王候选的印记再也不曾出现了。人鱼王的法杖是三叉戟，没有印记的人没有动用三叉戟的能力。而普通的人鱼，哪怕是我，也不能碰触三叉戟。王位只能空悬。”
武云昭心说：“这么复杂。”回忆自己的身上，好像没有出现过特殊的印记，暗道：“难道天生不成吗？”心念转动，主意登生，说道：“那就不用三叉戟啊，选个合适的人带头不行吗？”
炎光道：“我曾经这样提议过。”
武云昭道：“然后呢？”
炎光道：“他们不允，反复陈说如果这样做的话，人鱼国将会多么混乱，我懒得计较，就此作罢，于是形成了五位长老执政的局面。”
武云昭道：“秘密不可能永远是秘密，早晚会乱的吧。”
炎光道：“是啊，你都懂的，他们怎么会不懂，但他们怕乱，宁可一直拖下去，拖到万不得已的时候。”
武云昭道：“想来，他们自有想法吧，至少，现在没乱，到处都好好的，还不需要担心呢。”岔开话题，问道：“长老，那个印记是什么样子的？肉眼可看吗？”
炎光道：“印记跟三叉戟相似，在额头，很容易辨认。其实，不用特意去辨认，只要这样的人鱼出现了，这块石头上都会有记载，一定是弄不错的。”
武云昭暗想：“这可不好弄，伪造都不成，那可怎么办呢？难道要将人鱼王的死讯传出去，闹得天下大乱？”沉吟不决。
在这个充满魔法的世界里，行事掣肘太多。
武云昭拿不定主意，想着要等顾潜山回来后，再行商议。
炎光性情坦率，却看事通透。
武云昭不想在他面前露了马脚，又问了一些半明半暗的问题，将有关人鱼王的事情跳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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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金尾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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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城堡五里外的地方，有一片海藻林。
海藻密如针织，层层叠叠，不见天光，黑漆漆的，阴森森的。
这儿的海藻高大、粗壮，不知生长了多少年。海藻杂乱，若被缠住，要花费好大一阵工夫才能解脱，倘若不幸运，或许缠死在里头也是有的。人鱼极少涉足此地，其间只有小鱼穿梭。
不过这一日，森然的海藻从里却传来了人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
只听其中一道女声道：“你们答应过我什么？如今又如何，一个月了，整整一个月了，连她的一根儿头发都没抓住，你们怎么有脸来见我。”
这道女声娇气，调门高昂，是雪儿所发的。
在雪儿的对面，三条金发人鱼靠着粗壮的海藻枝干，满脸不在乎的神情，分别是金亮、金光和金耀。
金亮慢条斯理道：“我们有什么办法？她有炎光长老罩着，谁敢碰，你敢吗？你见了她的面儿，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吧。奉劝你，别惦记了。”他的话音拖着长长的调子，流里流气的，透着不正经的味道。
雪儿怒道：“劝我？哈，真是好笑，你们仨，当初信誓旦旦，拍着胸脯，答应我，要把那条贱人玩了，事到临头，你说不敢了？好啊，好啊，你们没胆子，不敢惹她，我敢。把珍珠宝石都给我还回来，没办成事儿，还想要酬劳，没这个道理。”
金光笑嘻嘻道：“雪儿，你别胡说。我们三条雄人鱼，要珍珠，要宝石有什么用？难不成戴在身上勾搭那黑尾小子去？你别玩笑了。”故意嘲讽雪儿暗恋潜山却不能得。
金耀是嘶哑的嗓子，话音犹若砂纸磨过玻璃。只听他接着道：“要东西，没有，你赶紧走，哥几个替你保密，否则，哼，明儿要你接着身败名裂，看你怎么过日子。”
雪儿见三人要耍赖，昧下自己的东西，更加恼怒，瞪大了一对圆眼睛，怒道：“你们三要脸吗？”
金亮、金光和金耀互相瞧了瞧，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嘴角全部都勾了起来，却没发出声响。
雪儿见状，一张雪白的脸庞涨得通红，气得快要晕去。
金亮见雪儿脸红，颇有风味，意动起来，向金光和金耀耍了个眼神。
三兄弟从小一起长大，默契非凡。金光和金耀立刻会意，笑意深了几分。
雪儿见他们三人越笑越开怀，只觉得那三张笑脸是三把弯刀，一把把刺在自己的心上，嘲笑自己不如武云昭，怒不可遏，牙齿咬得咯咯响，拳头也攥得咯咯响。
金光是三兄弟最油嘴滑舌的那个，见雪儿如此，说道：“雪儿，大家都是同学，开个玩笑，何必认真呢。”说着，游近了一些。
雪儿正恼怒，哪里分辨得出三兄弟不怀好意，气鼓鼓道：“同学？惹了我生气，知道我是同学了？我怎么看不出你在开玩笑。”
金光笑道：“别这样，多坏情分啊，雪儿，你今天急匆匆把我们叫出来，我们也没来得及拿上那些东西呀。”张开双臂，转个圈子，让雪儿看，笑道：“瞧，没带着吧。”
金亮和金耀按着金光说的，也张开双臂，转个圈子，让雪儿看清楚。
雪儿见三兄弟有讨好的意思，怒气稍减，横了他们一眼，扭了扭脖子，娇声娇气道：“今日没带着就算了，我看这样吧，明天晚上，把东西埋在我家院门旁的沙子地下就是了，咱们经常见面不好。”
金光/道：“是，是，是，雪儿说什么是什么，我们哥三个照办。”对金亮和金耀道：“是不是照办？”
金亮和金耀齐声道：“照办，照办！”笑容满脸。
雪儿“哼”一声，脸色转好，道：“这还差不多。”伸出双臂，要拨开海藻，离开这里。
金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雪儿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雪儿怒道：“做什么？放手。”
金光霎时撒手，高举双掌，呵呵笑道：“雪儿，雪儿，别急啊。眼下这个情况，确实不好办，对吧。咱们再商量、商量，我们也不想让到手的东西飞了呀。再说了，我们看着潜山那黑尾小子也不顺眼，能玩儿了他的人，看他伤心、难过，我们求之不得呢。给个机会，再想想法子。”
雪儿听他这么讲，心说：“炎光长老太厉害，我也真没法对付，有这三个玩意儿帮忙，总好过我一个人瞎忙活。”傲慢道：“好吧，给你们机会，东西暂且留在你们手里，下一次要是再不成，我可什么情分都不顾了。”
金光拍手道：“好，好，大哥，三弟来谢谢雪儿。”
金亮和金耀上前，齐声道：“谢谢雪儿。”
雪儿被三人讨好，心里痛快，兀自得意，却没发现他们三兄弟将她围在了中心。
金光仍面对着雪儿，对她道：“雪儿，有什么想法，说说看。”将雪儿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方便在雪儿身后的金亮动手。
雪儿一无所觉，叹口气，正要开口，眼见一张巨掌盖了下来，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紧接着，她不由自主地被拉向后方，重重地撞在了金亮的胸膛上。
雪儿吃惊不小，电光火石间想起金尾三兄弟作风，想到即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惊恐万分，身子凉了半截。
她张口欲喊，却只能发出呜呜声响。她想要挣扎，却哪里比得过雄性人鱼的强大力量。
金光狞笑道：“雪儿，我们三个不是好东西，你能想出坏人清白的法子，嘿，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大家都不是好东西，一起玩玩儿，不错吧，都是朋友嘛。”伸掌在雪儿的臂上抚过，笑道：“恩，滑，真滑。”
金耀道：“跟她费什么话，还不赶紧将人绑了。”说着扯过几条墨绿的海藻，绑上雪儿的银色尾巴。
金光/道：“小弟就是心急。”也扯过几条墨绿的海藻，绑了雪儿的手臂和腰。
金亮道：“多扯些，绑结实点儿，今天黑山长老、南林长老他们归来，大伙儿都在广场准备迎接，没空来这儿，距离天黑还远着呢。”在雪儿的俏脸上啄了一下，低声道：“你就把我们想成那黑尾小子，保你爽到尾巴尖儿。”
金光和金耀齐声道：“是。”
金光/道：“大哥好兴致啊。哈，哈，哈。”
不一会儿后，水流波动了起来，时而缓如流云，时而狂若暴风。
海水中的光亮越来越暗了。
夜幕降临之时，金尾三兄弟陆续从海藻林中钻出。他们红光满面，神色餍足，如同吃饱了肚子的猫儿，勾肩搭背地离去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雪儿从海藻林中钻了出来，缠裹着墨绿的海藻叶，魂不守舍地向家中游去。
家中无人。
雪儿松了口气，直奔进自己的屋子。
她茫然地在屋中心停留了一会儿，游向窗口，望着不远处，光亮如昼的广场。
她能听到人鱼们的欢声笑语。
她喃喃道：“你一定和那个贱人在一起吧。你好狠心，好狠心。贱人，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我才配得上他，只有我，我，才配得上他。贱人，你就该去死。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绝不会受此侮辱。对，对，都是因为你，贱人，贱人。都是你的错，你的错，贱人，贱人??????”
她骂累了，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父母围在自己的身边。
雪儿一怔，唤道：“父亲，母亲。你们回来啦。”看到父亲阴沉的脸，圆睁欲裂的眼睛，忽然想起了发生的一切，颤抖了起来，急道：“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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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神智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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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母泪眼模糊，柔声问道：“是谁？”轻抚女儿的银白的长发。
她和雪父是过来人，一见到女儿身上的痕迹，便猜到发生了什么，检查之后，见女儿身上都是勒痕，也就猜到了女儿是被强迫的。
雪儿身子一抖，缩起了身子，低下了头。
雪母心中绞痛，看向雪父。恰好，雪父也看向雪母。二人四目交投，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雪儿抬起头来，双颊晕红，嘴角含笑，扭捏道：“是潜山。父亲、母亲，我好欢喜！他对我???真好！”
雪母惊道：“谁？”
雪父也将目光凝注在女儿的嘴唇上，看她到底说的是谁的名字。
雪儿重复道：“是潜山啊，哎呦，父亲，母亲，你们问这个做什么？嘻嘻。”银白的鱼尾颤抖着，似乎兴奋、愉悦。
雪父和雪母又对看。
他们都知道，雪儿口中的潜山便是当年那个愣头黑尾小子。不知怎么的，女儿本来是恨那小子的，可突然有一天，那小子就变成了女儿的心上人。
自从那年的事端，雪儿一家大感丢脸，极少与人交往。虽然他们不反对女儿跟前途大好的潜山交往，但潜山根本不将女儿放在眼里过。他们也清楚，这一场情思不过是女儿的痴想罢了。明知结果，雪儿父母也不干涉，任由女儿单相思。
从女儿的口中听到“潜山”两个字实属平常，但在此刻听到，雪儿父母皆摸不着头脑。
顾潜山前些日子跟随队伍出任务，今日才归来，一直在广场上参加接风宴会。他们两个人是亲眼所见，潜山自从回来后一直黏在那个叫做云昭的红尾人鱼身边，从未离开过一步的。自然的，向雪儿施暴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潜山。
他二人均想：“难道女儿受了刺激，神智失常，将坏人当做潜山了。”
雪母看着女儿含羞露怯，只有悲痛欲绝；
雪父看女儿扭捏，粉面含春，似乎在回味暴行，心头怒起，喝道：“不知道羞耻吗？”
这一声厉喝，吓到了雪儿，也吓到了雪母。
雪儿“啊”一声惊叫，扑进母亲的怀里，大喊：“不要，不要，放开我???求你们放过我???贱人、贱人，去找那个贱人??????”
雪母紧搂着女儿，瞪视雪父，怪他不懂得疼惜女儿，关照女儿的处境。
雪父重重叹口气，看向一旁。
雪母轻抚女儿后背，轻声道：“雪儿，要谁放过你。”
雪儿不答，口中只道：“不要，不要??????”
雪父道：“先别问了，等明天，我去跟护卫队的人讲，让他们调查吧。”
雪母一听“护卫队”三个字，大急，忙道：“不行，如果让旁人都知道了，雪儿以后怎么办？”
雪父皱眉道：“那你什么都问不出，也找不到凶手，你想吃闷亏，让女儿白白受罪？”
雪母踌躇，犹豫不决。
雪父道：“这事儿你别管了，先陪着女儿吧，反正咱们家丢脸的事情做过不少，也不缺这一件了。”摔门而出。
雪母愁容难解，怀抱着时而欢喜、时而惊骇的女儿，抽抽噎噎。
次日一大早，雪父在雪母和女儿还未起身时，便匆匆出了家门，趁着在外的人不多，赶紧将女儿遭遇不幸一事告知了护卫队，请求护卫队调查，捉拿凶手。
此事恶劣，属于重罪范畴。
小队长沧澜道：“雪儿父亲，这事儿得禀告上级，我不能做主，您先回家，再问问雪儿情况，护卫队里都是雄性人鱼，在这种问题上，不方便向雪儿了解情况，我得请眉月长老帮忙，稍后去您家吧。”
雪父很理智，不跟护卫队的人纠缠，当即答应，立刻返家了。
沧澜要手下人莫声张，免得给雪儿一家造成二次伤害，随即游向城堡，向他们的大队长，顾潜山禀告此事。
顾潜山听了沧澜的叙述后，眨巴、眨巴眼睛，说道：“我是不是没睡醒？怎么还跟我有关系？”
沧澜微笑道：“雪儿受了刺激，胡言乱语吧。”
顾潜山拍拍胸口，吁了一口气，道：“幸亏，幸亏，我可不能沾这麻烦，否则非得被宰了不可。”
沧澜知道，顾潜山所说“非宰了他不可”的主语是武云昭，想到自己的苦恋，心头蒙上一层阴影，隐隐作痛。不过，他是称职的护卫，眨眼间收敛了情绪，专注工作。
沧澜提议道：“大队长，雪儿见到你后，怕是会将记忆混乱得更厉害。您就别跟着处理这事儿了。有眉月长老在，不会出问题的。”
顾潜山笑道：“对，避嫌，避嫌。你的想法好。我这就给你叫眉月长老去。稍等啊！”
眉月乍闻骇人消息，又惊又怒，半刻不耽搁，速速随沧澜去了。
黑山在一旁也听到了，愤怒道：“居然有这种事情，必须严惩！”
顾潜山道：“师父，严惩是一定的了。只要雪儿配合，说出凶手，很快就能解决了。”
黑山道：“话是这么说，可奇怪的是，这里头怎么扯上你了？要不是你才回来，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你非得倒霉不可。”
顾潜山摊摊手，说道：“我得问天去。那个雪儿明明恨我入骨，我可弄不懂她怎么会转了性子，对我不恨反爱了。”
黑山有同感，叹道：“美人鱼的心思不好猜啊！”看看左右无旁人，说道：“徒儿，你说，我若跟眉月求婚，她会答应还是不答应？”
顾潜山奇道：“师父，你跟眉月长老同居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结婚？”
黑山嘿嘿笑道：“这叫先下手为强，兵贵神速。臭小子，学着点儿，早占早有，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顾潜山赞道：“师父，很会嘛。”
黑山道：“彼此，彼此，喂，你也抓点儿紧，咱们师徒俩干脆一天办婚事，双喜临门，如何？”
顾潜山道：“好???是好，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人都会议论雪儿家的事情吧。结婚是好事，但跟这档子事儿一碰，我觉得别扭。”
黑山皱眉道：“我也觉得别扭，他们家怎么就不安生呢。”
顾潜山道：“他们家一定是我的克星。”紧接着提议道：“师父，那就先订婚，再结婚。”
黑山道：“这样也好，时间拖得长一些，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忘一忘。”
师徒俩手掌交握，达成一致意见。
随后，二人一同出门，一起去巡逻。
午间，顾潜山与武云昭共进午餐，说起了关于雪儿的事情。
顾潜山道：“老大，她怎么会对我有意思呢？想当年，你我二人差点儿把他一家子逼得发誓，尸骨无存啊。他怎么会呢？”
武云昭道：“雪儿对你有恨意是因为你为我出头，归根到底，她恨我一个人，你是顺带的。女人嘛，对某个男子上了心，不管最初是好心还是坏心，就会有想法。不是有一句话吗？‘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你呢，引起了她的注意，试想，一个模样不错，前途很好，非常专心的男人摆在眼前，有几个女人能不萌生些想法？”
顾潜山笑道：“我这么多优点！”心说：“怎么你就没想法呢？”
武云昭道：“被强暴的爱上强暴犯的情况都有，爱情跟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几乎一个意思。”
顾潜山对这个话题明显感兴趣，问道：“老大，这我就更不懂了？怎么会呢？得多贱才能不管不顾爱上强暴自己的人啊？”
武云昭道：“我哪儿知道，我又没被人强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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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章 一对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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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道：“你是女人嘛，你设想一下？”话一出口，登时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武云昭不觉得有什么，认为这个问题挺值得讨论的，道：“被强暴的又不是只有女人，男的被强暴的也不少，你也设想一下？”
顾潜山沉吟道：“想不出来。我是写实派的，没经历，没感觉。”
武云昭笑道：“那我想想。”仰起了头。
顾潜山倒抽口凉气，双手伸出，抓住武云昭的胳膊猛烈摇晃，求道：“老大，矜持，矜持，咱们得有下限。算我说错话，下一话题，成不？”
武云昭喝道：“别晃了，要散架了。”
顾潜山道：“那你别想了，咱们要纯洁。”
武云昭皱眉，身子后倾，赶苍蝇一样，推开顾潜山，嫌弃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想就不想呗。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着，哆嗦两下。
顾潜山悻悻然，收回手臂，端正坐好，微微一笑，人畜无害，心说：“这叫爱。你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武云昭吐了一串泡泡，说道：“我觉得你最近有些变态。要不要请个假，回去检查、检查？”
顾潜山脸色一变，沉着脸道：“老大，我很正常，多谢关心。”
武云昭又挪远一点儿，改说正题，道：“关于称帝计划，你有想法了吗？”
昨夜，武云昭已经将近一个月以来了解到的信息告诉了顾潜山，包括人鱼王已死以及几人资格等事情。
顾潜山为难道：“老大，我觉得，还是别闹太大。五位长老分别代表金尾、银尾、红尾、青尾和黑尾人鱼。一旦人鱼王早丧的消息传出去，紧跟着，夺位大战就得展开。五个种类的人鱼打成一团，互相飙魔法，容易灭族啊。”
武云昭也考虑到了灭族的可能性，否则的话，在顾潜山回来以前，她就将消息偷偷放出去了。
她苦恼道：“老娘现在最大的作用就是某年某月某一日投身滚烫的火山中，以死殉国。难道等追封？”
由于魔法修炼没有进展，只能达到普通人鱼的水平，武云昭特意又请教过炎光。不过，炎光给她的话令她更沮丧。炎光说：“只要能读出石头的红尾人鱼就有镇压火山的天赋。”换句话，直白点儿讲，武云昭的卓绝天赋即镇压火山。这真是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认识。
顾潜山了解后，也觉得武云昭这把的遭遇有点儿惨，劝道：“老大，你别急啊，魔法就跟内功似的，得慢慢练嘛。”
武云昭冷笑道：“内功？站着说话不腰疼，论内功，你的资质能好得过我？笑话。”
顾潜山道：“可在这儿论魔法！”捂着嘴嘻嘻一笑，很欠揍的样子。
武云昭眯起眼睛，阴阳怪气道：“恩，论魔法，你是天才，我是蠢材。你能掀起波澜万丈，我就能甩两团火烤鱼。”简直气死鱼。
顾潜山胡扯道：“老大，你耀武扬威了好多世界了，偶尔服软、示弱也应该的。再有啊，你不是常说男女要平等。你要当女皇，不是为了宣扬女权主义，而是为了得到跟男性一样的权力，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女人一样能当好领导，当好皇帝嘛。咱们当搭档，一男一女，你强了那么多日子，也该轮到我强了，男女平等嘛，是不是？”
武云昭斜睨，道：“还挺会说。”
顾潜山接着缓缓道：“阴阳调和，互补平衡，咱们风水轮流转，你强我弱，我弱你强，要么两个都强，要么两个都弱，什么情况都遇上，才有挑战性啊。如果你每到一个世界，全拿女主闪耀剧本，时间长了，没趣味啊，是不是？”
武云昭道：“还算有道理！”
顾潜山笑道：“咱们一条心，我强就是你强，我的都是你的，怎么说，我如今是大队长，未来是长老，你呢，算半个长老，加一起，一个半长老，你都攥了一个半长老在手里了，还不强吗？”
听顾潜山这么分析，结合人鱼的寿命，武云昭稍宽心，说道：“那就先这样吧。大队长，努力奋斗！”
顾潜山道：“保证完成任务。那个???怎么奋斗？”挠挠头。
武云昭道：“说来说去，又绕回来了。”揉了揉脸颊，说道：“继续观察吧，反正我是一张保命符，没人敢对我下手，最起码也得再活二三百年，这二三百年间总能等到机会吧。”
顾潜山突生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道：“等出了有资格拿三叉戟的怎么办？”
武云昭咬着下唇白了顾潜山一眼，背过身去，心说：“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潜山偷笑，心说：“欺负心爱的女人就是爽啊！这感觉，带劲！”轻咳一声，游到武云昭身旁，用手肘撞了撞武云昭的上臂。
武云昭淡淡道：“作甚？”
顾潜山道：“黑山要向眉月求婚。”
武云昭奇道：“求婚？他们俩同居这么多年了居然没结婚？”
顾潜山笑道：“我听他这么说，我也吃了一惊，老大，你看，咱俩多有默契，想法都一样。”
武云昭道：“贫嘴！”
顾潜山打个哈哈，说道：“因为碰上雪儿这档子事儿，黑山觉得不吉利，决定先订婚，然后再挑好日子结婚。”
武云昭道：“雪儿那丫头也算倒霉。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什么好同情的。”
顾潜山道：“黑山还说，让我和你与他们一起将婚礼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武云昭道：“随便吧。你跟我也不是第一回结婚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着眼了。随你安排。”
顾潜山道：“感觉麻木了吧。”
武云昭道：“不是麻木，是根本不在乎。既然不是真的，有了感觉岂不是要糟糕？”
顾潜山心苦却笑道：“对，千万不能有感觉。我得留着纯洁的真心给真爱。”
武云昭赞道：“好男人，祝你尽快达成心愿！”
顾潜山微笑道：“谢谢！”
室内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顾潜山晃了几个圈子，说道：“老大，要不要出去走走？”
武云昭道：“去哪儿？”
顾潜山道：“随便走走。海这么大，或许能碰上机缘呢。”
武云昭点头道：“好吧。”
顾潜山向武云昭伸出手掌。
武云昭低头瞧一眼，问道：“什么？”
顾潜山笑道：“金玉在下头。”眨了一下左眼。
武云昭会意，将洁白如玉的手掌按在顾潜山的掌心，笑道：“气死他！”
顾潜山回握，点头道：“恩，气死他。”
两人相携下楼，在二楼的转角向下看，发现了金玉在一楼大厅中，对视一眼。
武云昭环抱顾潜山的胸膛。
顾潜山环抱武云昭的纤腰。
两人亲亲秘密，有说有笑地来到金玉面前，齐声道：“金玉长老好啊！”
金玉看他俩亲昵，心说：“一对贱人！”沉口气，笑道：“好啊。要出去？”
顾潜山道：“随便走走。金玉长老，您忙吧，我们先走了。”
武云昭憋口气，将脸色晕红，含羞带怯，微微一笑，抬头瞧着顾潜山，媚眼如丝，眼波如水，含情脉脉。
金玉让开一步，笑眯眯的，心里却怦怦跳。
顾潜山和武云昭点点头，向外游出。
金玉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暗咬牙。
他看着武云昭的雪背，只觉得那条横亘的顾潜山的臂膀刺目，恨不得要将他斩落，心说：“如此绝色，怎么就不是我的，怎么会便宜个楞小子，哼。”
但想到武云昭已经是炎光的徒儿，金玉别无他法，只能以尊重“保命符”为由，让自己冷静，努力忘记武云昭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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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人鱼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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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的景色不枯燥。
若与陆上物事比拟，这里亭台楼阁，山水花草，应有尽有。更因地大物博，海底的景物比陆地上多得多。只水中游动的各类鱼儿便是陆上鸟兽虫鱼不能比的。
出了城堡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一路向西，观景览胜，直到气息微喘，才停歇不前。
此时，他们到了一片珊瑚林中。
珊瑚色彩瑰丽，令人目为之炫。
顾潜山抚摸一株铁红色的柳珊瑚的枝桠，说道：“老大，这要是能搬出去卖钱，不出几日，富可敌国啊，瞧，啧，个大，漂亮。”
武云昭双手向后，撑着身子，笑道：“挺好看的风景，让你这么一说，风雅全无了。俗！”
顾潜山笑呵呵道：“我就是个俗人。不懂风雅，也不附庸风雅。”仰面倒下，随波微动。他看着幽蓝的海水，说道：“还是水里舒服，有水裹着，心里觉得安稳、踏实。”语气平缓的，放松的。
武云昭动了动尾巴，感受水波掠过身体的奇异触感，说道：“有人说，生物的起源在海洋里。或许不管我们变成了什么，地上爬也好，路上走也好，骨子深处对水还是依恋的吧。”
顾潜山道：“舒服就是舒服。何必追本溯源呢。”
武云昭道：“我哪儿知道你要听什么，只能顺着你的话说呗。”
顾潜山吐了个水泡，笑道：“那是我的不是了。”恰好一条橙蓝相间的梭形小鱼游过眼前。他伸手将小鱼圈转，五指成爪，形成牢笼，将小鱼困在其中，道：“老大，送你个礼物。”见武云昭目光投注过来，五指依次旋转，指尖的水魔法运使出来，形成水球，将小鱼困在其中。
武云昭探手接过，一双妙目与鱼儿的双目相对。
顾潜山轻声问道：“喜欢吗？”
水球困小鱼是最简单的水魔法。武云昭也可轻易做到的。但这是一份礼物，普通却含心意。顾潜山将武云昭视为心头人，自然期盼她能说一句“喜欢”，或是点头表示喜欢。缠裹在爱情里的人对这些小如微末的东西都是很期待、很珍重的。顾潜山此时就是这样的心理。
武云昭却不答话，一直看着小鱼。
顾潜山略觉委屈，不过，仍期盼着。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我饿了。”
顾潜山呆了一瞬，木着脸道：“这鱼颜色太艳，估计不能吃吧。”
武云昭道：“又瘦又小，不够塞牙缝的，放了吧。”用指尖儿戳破水层，放鱼离去。
顾潜山哪有心思看鱼如何，说道：“吃烤鱼吧。”
武云昭道：“正合我意。走。”向海面游去。
顾潜山叹口气，随尾跟上。
一顿海鲜烧烤后，天色将晚，夕阳落在海面上，红彤彤，黄橙橙的。
武云昭玩弄着掌中的火苗，无奈道：“只有烤鱼才能证明我的用处颇大。”
顾潜山拍了拍微鼓的肚皮，笑道：“怎么是颇大呢，是很大，了不得。”打了个饱嗝，又道：“赶明儿折些珊瑚，弄几个大贝壳，咱们架灶吧。”
武云昭道：“吃自己啊。人鱼吃鱼，怎么听都像是恐怖故事。”手掌攥紧，将火苗熄灭，指着东南方向，落日余晖里，道：“我真的那么美吗？值得穷追不舍？”
顾潜山道：“你得有自知之明。”
武云昭道：“认识吗？”
顾潜山挺直身子，望了望，摇头道：“见过，但不熟。”话音刚落，距离二人不远处，水花翻滚，一个青蓝色的脑袋浮了上来。
顾潜山笑道：“我认识这个。”
武云昭道：“我也认识。”
来者是沧澜。
沧澜道：“大队长，雪儿的案子结束了，眉月长老和黑山长老让我叫你回去，一起听宣判。”
顾潜山道：“知道了。”拉起武云昭手，跳入海中。
沧澜跟随在二人身后，看着他们相牵的手，随着水波交织的黑色和红色长发，自觉被孤立，胸口沉闷，很是难受。
不一会儿，三人到了广场。
雪儿的案子性质恶劣，影响深重，故以，长老们决定将凶手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这是公审，广场上闻讯赶来的人鱼很多，很多。
武云昭道：“原来是他们三个。”并不惊讶。
广场也是审判场。
在广场的中心，有十二根竖起的长柱，名叫“耻辱柱”，专门绑缚恶徒示众的。
此时，三根耻辱柱被占用了。
占用耻辱柱的正是金亮、金光、金耀三兄弟。
顾潜山问沧澜道：“因为什么下手？”
沧澜低声道：“雪儿托他们办事，他们三兄弟没办成，然后雪儿向他们讨报酬，没商量妥当，三兄弟一不做、二不休，在海藻林里做下了坏事。”
顾潜山点点头，又问：“雪儿虽然品行不好，但也算个规矩姑娘，能有什么事儿托付他们三个混蛋流氓办？”
沧澜道：“这个不太好说。”想到供词，不由得瞧了武云昭一眼，神色尴尬。
武云昭心领神会，说道：“跟我有关？”
沧澜点头。
顾潜山急道：“跟云昭什么关系？我们不跟雪儿说话好多年了，专门避着走的。”
沧澜不多说什么，微微一笑，退回守卫队中。
武云昭道：“飞蛾扑火，跟火有什么关系，那是扑棱蛾子一厢情愿。大队长，谁教你入了人家姑娘的心尖儿，却偏偏对人家不屑一顾，对另一个痴心绝对呢？”
顾潜山恍然道：“他们本来想害你的。”
武云昭道：“害人终害己。”
两人说话间，黑山已经将金尾三兄弟的罪行公布完毕了。
只听黑风道：“金亮、金光、金耀，你们可承认你们犯下的罪过吗？”
金亮道：“认了。”
金光和金耀也随后道：“认了。”
黑风道：“好，敢作敢当，还算有些骨气。可还有其他话说？”
金光接口道：“有。”
黑风道：“讲！”
金光/道：“这份供词还差一点儿，希望各位长老秉承公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告诉大伙儿，我们三个不是好东西，坏事也不是干了这一件，清楚早晚有这一天。不过，我们甘愿认罪，甘愿被绞死，可不愿意用自己的命给旁人遮羞，盖丑。”
金亮和金耀也道：“对，对，我们不能给旁人遮羞，盖丑。”
供词中缺少的那一段便是雪儿教唆他们毁坏武云昭清白未成，进而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黑山、眉月、金玉、南林认为，雪儿虽然意图不轨，但神智失常，已经获得了该有的惩罚，便不想公布这段隐情，增添她的坏名声。
在公审之前，他们也跟金尾三兄弟商量好了，看在雪儿可怜的份上，抛去此段不提。金尾三兄弟也答应了的。
没想到，他们三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改主意了。
黑山等互相瞧了瞧。
眉月道：“他们三兄弟的罪过明确，证据确凿，提不提前事都是一样。雪儿那孩子够可怜了。”
金玉道：“教唆也是罪，雪儿神智失常，可免罚，可不能不定罪。这三个混蛋已经当面提出来了，你们瞧，大伙儿都竖着耳朵听呢，难道咱们装聋子？长老的面子还要不要，按我说，让他们讲，把雪儿的罪一并定了，彻底了结。”
金亮、金光和金耀都是金尾人鱼，犯下重罪，当众受审，丢的是金尾人鱼全体的脸面。金玉作为长老，更是脸面无光，对三个混球狠得牙痒痒。
他同意给雪儿定罪，目的在于分散大家的目光，不只是盯着金尾人鱼看，也要看看银尾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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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 三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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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金尾人鱼受得白眼会少些，面子丢得也少一些。
黑山为人刚正，也觉得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判了雪儿的罪，但他不能擅专，要问过其他长老的意见才能下结论。他听眉月和金玉意见相左，看向南林和炎光。
南林道：“总不能让三个混蛋将跟咱们如何商量的交了底，雪儿可怜归可怜，她有此结果也是活该，按我说，一并判吧。”
炎光淡淡道：“我没意见，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拿起一块金属板，准备记录。
黑山料到炎光会这样讲，点了点头，宣布道：“好，你们补充吧。”
金亮、金光和金耀齐声道：“多谢长老。”随即一起扭头看向互相搀扶的雪儿父母，眼神玩味，似笑非笑。雪儿因为情绪不稳定，被锁在了家里，并不在场。
雪父视而不见。
雪母呜咽着，埋首在丈夫的胸膛之间。
他们知道，接下来金尾三兄弟会说什么。而他们说的话将成为他们一家人的毕生耻辱。
金亮高声道：“二弟，你嘴皮子伶俐，好好给大伙儿讲讲。”
金光/道：“是。”朗声对周围的人道：“大伙儿听着了，哈哈。”顿了顿，说道：“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雪儿会跟我们三个混蛋混在一起是不是？”
“嘿，嘿，我跟你们说呀，那小丫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因妒生恨，将云昭看作生平大敌，欲除之后快。可是啊，她暗地里喜欢潜山，怕咱们的大队长发现她的丑恶嘴脸看不上她。”
“其实，她想多了。咱们大队长是专情的人，这一点，我们三个混蛋绝对比不上，佩服得很的。怎么可能将她看进眼里。雪儿求之不得，越想越恨，心思越来越毒。你们猜怎么着。她想出了什么法子，哈哈哈，哎呦，真是好毒啊。”
“雪儿找到我们三兄弟，给了我们一堆的珠宝，要我们玷污云昭的清白，让她脏得没人要，让她遭咱们大队长的抛弃。”
“可惜啊，她想得好，想着以后得到大队长青睐，当大队长的小情人，当未来的长老夫人，嘿，做梦做得那个美啊。可她忘了一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云昭成了炎光长老的徒儿，一直在城堡中学习，根本不出来走动。我们三个下流坯子哪儿敢闯城堡啊，这事儿就做不了。”
“做不了归做不了。可甜头总得尝一尝。我们是不敢想云昭了，拿她解解闷儿，也让她如愿以偿，体会、体会快乐。”
“好啦，我说完了，要杀赶紧杀。”
金亮和金耀听金光说得头头是道，特别精彩，又见雪儿父母脸面丢尽，抬不起头来，心情大好，喊道：“就是，要杀赶紧杀吧。”
三人一般的嚣张，丝毫没有悔改之意。
到了这种情况，公审的意义早已失去了。
黑山铁青着脸，先判了金尾三兄弟绞刑，即可处死，然后，宣定了雪儿的教唆之罪。
原本，黑山、眉月、金玉和南林决定要借公审严格律法，教化民众，却没料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三个混蛋搅了局，草草收场。
人鱼们渐渐散去了。
过不多时，广场上只剩下了武云昭、顾潜山。
武云昭道：“黑山他们一定脑子有问题，这种案子怎么能公审，个人隐私一定要私审啊，弄得不三不四，没法收场了吧。”
顾潜山道：“他们一定没想到金尾三兄弟会临时变卦。”
武云昭道：“跟混蛋讲究约定，搞笑，混蛋如果讲究约定，那就不是混蛋了。”
顾潜山道：“不过，他们三个对我评价还挺好的，专情的人呢，听得我还挺开心。”
武云昭道：“幸灾乐祸。”叹口气道：“明明你我都是当事人，偏偏咱们俩成了局外人，世事无常啊。”
顾潜山道：“好人有好报，贱人自有天收。”
武云昭赞道：“说得好！棒棒的。”
三天后，雪儿父母带着雪儿搬离此处，远走他乡。
随着雪儿一家的离去，金尾三兄弟的所作所为及死亡、雪儿的坏心肠和遭遇、雪父雪母的教育的失败等等事情，随着海波，渐渐被淡忘在人鱼们的记忆里。
一个月后，黑山和眉月的订婚仪式到了。然后，顾潜山顺便向武云昭提出了求婚，武云昭自然没拒绝。黑山做主，将师徒二人的结婚时间定在了年底。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如常，循规蹈矩。
武云昭将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图书馆里，有了她的帮忙，书籍编纂的工作进展迅速。
炎光还是老样子，有话直说，有问必答，根本不考虑自己的话会不会产生其他的后果。正如他自己说的，在他的世界里，没有秘密。
这日，武云昭又在苦思如何谋得人鱼王位，正出神间，忽听吵闹声起。她侧耳倾听，细细分辨语音，发现吵架的人竟然是四位长老，黑山、眉月、金玉和南林。
她大感奇怪：“四位长老虽然偶有摩擦，但并无大恩怨，平时和和气气的，从不疾言厉色，今日怎么会争吵得如此厉害呢？”正要去凑个热闹，才转身，见到门被推开，顾潜山进来了。
顾潜山有些紧张，说道：“长老叫咱们去呢，大事发生了，赶紧走。”一把拽过武云昭，拉着人奔到第十层的大厅中。
大厅中共五人。原来炎光也在，不过，他一如既往，尽量保持沉默，对其他四位长老的争吵持旁观态度。是以，武云昭方才没听到炎光的声音。
武云昭云里雾里的，随着顾潜山跟诸位长老打过招呼。
眉月游到武云昭面前，神情中，三分惊骇，三分紧张，三分严肃，另有一分茫然。只听她道：“云昭，废话不多说了，炎光长老已经告诉了我们，你知道人鱼王不在了。”
武云昭点点头，道：“知道。”
眉月问道：“你告诉潜山了吗？”
武云昭道：“告诉了。”
顾潜山道：“云昭说事关重大，不许我说出去。我一直守口如瓶，从未向旁人提起过。”
眉月听他这么说，神情中放松了几分。
这时，金玉尖声道：“你说从未向旁人提起过，就没有向旁人提起过？谁给你作证？”
顾潜山正要回嘴，未来得及开口，黑山已经道：“吵什么，这不正在问嘛！你还说你没向旁人提起过，我倒要问问你，谁给你作证？”
金玉瞪大了眼睛，质问道：“黑山，你什么意思？”
黑山道：“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
金玉道：“你怀疑我？好啊，真是好啊。我什么身份，我身为长老，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坏过大事？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怎么，趁机报复，往我身上泼脏水？我告诉你，不是我，不管有没有证人，我说不是就不是。”
黑山不冷不热道：“不是就不是呗，吼什么。”
南林劝道：“先少说两句吧，吵来吵去能吵出什么？能把泄密的人拉出来吗？”拦在金玉和黑山之间。
金玉和黑山隔着南林互瞪不休。
武云昭问道：“眉月长老，到底发生什么了？”
眉月道：“不知怎的，人鱼王丧生的消息传出去了。外头众说纷纭，乱成一团了。”说着，伸手扶额，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只觉得棘手，不知该如何处理。
人鱼王丧生的消息已经隐瞒了近百年，一朝被戳破，所有人的攻讦都会落到他们五位长老身上。他们的威信、声誉一落千丈，情势刻不容缓。
武云昭道：“哦，原来几位长老怀疑我跟潜山是泄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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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别打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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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月道：“那也不一定，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屋里的六人，泄密者总是在咱们之间的。”
武云昭道：“我不是。但我没证人。我想，各位长老口说无凭，自己也没证人。”
眉月苦笑点头。
其他人互相瞧了瞧，也面露苦相，不知如何是好，只有炎光一人，神色淡然，不将急事当急事，好像身处事外一样。
武云昭唤道：“师父，你给出个主意吧。”
眉月等将目光投射在炎光身上。
他们四个争来争去，互相指责，却是没有一个人敢怀疑炎光的，也盼着炎光能拿出良方，找出泄密者。
炎光道：“好说，海神就是最好的审判者，一个个发誓吧，谁泄密，谁立刻化为泡沫。”
海神的名头一出，众人皆默。
过了一会儿，眉月道：“炎光，这样不好吧。在场的不是长老，就是长老候补，若真的成了泡沫，后继无人啊，用别的法子吧。”
炎光道：“我只有这一个法子。”
眉月尴尬。
金玉哈哈大笑，指点着，说道：“哦，你们心虚了是吧。哼，我心不虚，你们不敢发誓，我来，看你们还敢怀疑我吗？”当即向海神发誓。
黑山看金玉不顺眼，时间已久，怎能落于人后，紧接着也发誓。
眉月和南林看他二人如此冲动，虽然觉得不妥，但再无良法，跟着也发誓。
武云昭和顾潜山见长老们如此，只好跟上。
六人相继发誓，唯提议的炎光一言不发。
金玉硬着头皮，轻声道：“炎光，大家伙儿都说了，你也说一说，无妨。提前讲明白了，我可从没怀疑过你。”
黑山、眉月、南林看着炎光，虽然不说话，但神情中传递的意思同样是，从没怀疑过他。
炎光用眼光将四人扫过一遍，将挡在左眼之前的一根头发拨开，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第向海神发誓，见四人神情一松，说道：“剩下的事儿，你们想怎么做怎么做，别打扰我。”游到门边，转头道：“徒儿，还有很多书要刻呢，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武云昭道：“是。”跟随炎光离开。
顾潜山跟了一尺，帮着关上了门，转身面对安然无恙的四位长老，心说：“怎么不把我带走啊。”
厅中又静默了。
早在人鱼王丧命之初，炎光就曾提出，要如实公布人鱼王的死讯，尽快选取合适的人继位，但黑山、眉月等人瞻前顾后，一致选择“拖”字诀，没理会炎光的提议，而采用了五长老暂代执政的方式。
可谎言终有被戳破的一天，这一天终于在今日到来了。
过了好半晌，眉月打破沉默，道：“事已至此，咱们商量、商量怎么选人鱼王吧。”
她这样提议就是将人鱼王丧生消息被泄露一事揭过去不谈了。
黑山、金玉和南林互相看了看，默契地也不提了，同意眉月的提议。
顾潜山在一旁瞧着，心说：“难道不赶紧想法子安抚外头的人吗？”觉着这四个人办事有些不靠谱，然而，考虑到身份上的差异，不方便发表任何意见，看着眉月等四个人又争了起来，当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个个都有理，个个也就都没理了。
顾潜山只听得耳朵嗡嗡响，想离开此间，免得四人挣来吵去，无意间再说出什么私隐，将他卷起不必要的麻烦中。
又过了一阵子，顾潜山听四个长老的话题已经从讨论如何选出人鱼王转到了人身攻击，话题越跑越偏，就在金玉说道：“你知道黑山的初恋是谁吗？”时，忍不住出声，喝道：“各位长老！”
金玉、眉月、黑山和南林正全神吵闹，被他这么一喝，都吓了一跳，霎时住嘴。
眉月和黑山互相看了看，均想：“让后辈听笑话了，早知道让人出去了。”
金玉怒道：“你个臭小子，长老们在说话，有你开腔的位置吗？还不滚出去。”
顾潜山心说：“我巴不得赶紧走呢。老流氓。”想到事关重大，不能让自己未来老婆的未来国家在四个废物身上毁了，影响登基大业，不理会金玉，说道：“各位长老，我想问问，要不要调查是谁传出了人鱼王已经不在的消息？如果有需要，我立刻带人去办。”
黑山道：“人尽皆知了，查了有什么用。”
金玉听他师徒二人意见相左，有意跟黑山对着干，偏袒顾潜山，说道：“你小子还算有想法，我看啊，还是查一查好。”说着，向黑山一笑，故意挑衅。
黑山喝道：“你非要跟我唱反调是不是？”
金玉道：“我觉得你徒弟说得有道理，怎么？人家对了，还不许夸吗？我知道了，你怕徒弟比你强，压了你的风头。嘿，嘿，谁不知道，你是打算自己当人鱼王呢。野心勃勃。”
黑山双目怒证，厉声道：“少来胡说八道，谁说我要当人鱼王了，谁？”
金玉笑了笑道：“我哪儿知道，传言罢了。”
黑山性子刚正，最受不得污蔑，怒不可遏就要跟金玉干架。
顾潜山见俩人要开打，赶紧道：“师父，传言不可信，或许人鱼王之死也是某个人随便传谣呢？人鱼王这么多年没露面，难免有人胡思乱想。”
四位长老听他这么讲，互相看了看，又看向他，意思是让他进一步说说。
顾潜山道：“四位长老，咱们都知道真相，可事实证明，咱们都没说出去过，外头的人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有人偷偷上过十层以上？”
南林断然道：“不可能，上头法阵无数，唯有我们四个长老有法子进入，旁人绝对进不去。你算是天赋卓绝，后辈中的佼佼者，你都进不去，何况旁人，这种情况绝对没有。”
顾潜山道：“是了，所以我猜想，会不会有人乱猜，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传出了人鱼王之死的消息？各位长老，巧合不是不可能啊。”
黑山被顾潜山点醒了，说道：“净顾着吵架了，倒忘了查明真相，糊涂，糊涂了。”自嘲一笑。
金玉、南林和眉月微微一笑。
他们四个人都清楚，急于争吵的原因不在于消息泄露，而是焦急如何应对民众对他们谎言的责问，如何能不损害他们多年经营的威信和名誉。
自从他们决定隐瞒人鱼王的事情，这事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了他们的心头。
他们享受着身为长老，身为上位者的光环，同时也时刻提心吊胆，担忧真相昭然的一天。
能当长老的人，无不是天赋超然，头脑灵光，能力突出的人，按道理讲，都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但他们太怕这件事了，这件事足以让他们身败名裂。只要有一点点跟这件事有关的事情发生，都能引得他们方寸大乱，章法大乱，正是“当局者迷。”
得知眼前的混乱或许是谣言所致，四人心下稍宽，理智回笼。
黑山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潜山，什么都别透露，带人去查第一个传播人鱼王死讯的人。如果有人问，你就说长老们正在努力跟王联系，要大家稍安勿躁，不传谣，不信谣。”
顾潜山道：“是。”领命离去。
眉月道：“调查需时，咱们怎么办？”
金玉道：“反正不能一直等。”
黑山道：“我当初就说，挑个时间就把人鱼王的死讯如实宣告，别等这天，嗨，还是到了这一天。”
金玉双眼上翻，说道：“马后炮。当初！说什么当初，别忘了，想当初，你是同意了要将真相瞒下的。你要真有本事说当初，你就得跟炎光似的，人家不认就不认，大不了不管，哎，那才叫表里如一。你啊，就那样吧，懒得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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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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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怒道：“你??????”只说了一个字，被眉月挽住了臂膀，住口不说了。
眉月柔声道：“继续谈也是无用了，先往最坏了打算，咱们各自去想想，如果不是谣言，真有高人探出了人鱼王死讯，咱们该怎么交代。先散了吧，都去歇一歇。”向金玉和南林点点头，拉着黑山离开大厅，回到住屋。
金玉和南林不动。
金玉道：“眉月就会搅浑水，发善心，一点儿有用的话说不出口。”
南林不置可否。
金玉又道：“南林，不管是真是假，我问问你，你觉得下一任人鱼王该怎么选？”
南林道：“还能怎么选？能者居之呗。”
金玉道：“这跟直接让那黑尾小子当人鱼王有分别吗？”
南林道：“潜山？”
金玉沉着脸道：“还有第二天赋卓绝，受人喜欢的黑尾小子吗？姑娘爱他爱得都变态了。”
南林笑道：“潜山没什么不好的，如果选他，我是没什么意见。”
金玉道：“霍，真这样的话，黑山的尾巴还不得翘上海面？徒弟当王，师父是长老，师娘是长老，老婆的师父是长老，他老婆是未来长老，就咱们两个是外人。你我的立足之地去哪儿找？咱们不受待见，身后的那帮崽子们还能受待见吗？”
人鱼根据尾巴颜色不同分为五族。虽然族群之间不禁止通婚，但出于天性，一族之内的人鱼更有凝聚力。有一些年纪较大的人鱼，为了保证家族血统的纯正，根本不接受异族通婚。
因为律法的潜移默化，年纪较长的人鱼固执些，年纪较轻的人鱼自由一些，不过，族与族之间的隔阂仍然存在。这种隔阂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消弭。
人鱼王是哪一种人鱼，对其本族地位影响颇大。
比如，上一任人鱼王是金尾人鱼。
金尾人鱼全族的地位就此升高，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也正因为如此，处于势头上的金尾人鱼们之中，出现了不少妄自尊大的家伙，影响了后代。
如之前偷盗武云昭贝壳衣的金风，前些日子被处决的金亮、金光和金耀，都是因为家里教养不善，才行为有差。
南林“哎呀”一声，眉头微皱，说道：“形势是有些不乐观。金玉，你什么想法？”
金玉“嘿”、“嘿”一笑，说道：“我的想法简单。谁能拿得动三叉戟，就是王。但凡拿不动的，管你天赋如何，就算能顶破了天，我也不认。”
南林道：“王储印记多年不见了，短时间内，出现不了能拿得动三叉戟的。你的意思是维持现状？”
金玉道：“难道这样不好吗？咱们五个人平起平坐，身后各族，亦平起平坐。”
南林面露难色道：“可人鱼王的事情怎么办？若这一回是谣言，咱们还能糊弄过去，等下一次，那是绝对不成了。事到临头，非选一个王不可啊。我听眉月和黑山的意思，是要全民选举，结果还用说吗？王位最后肯定得落在潜山头上。”
金玉转了转眼珠，道：“潜山当王不是不行，不过，为了势力平衡，他想顺利继位，就必须放弃云昭。南林，你想想，王冠在顶，美人在怀，谁看了不眼红？若真把云昭当成条件，我相信，会有很多小伙子们不会给潜山投票。如此安排下，如果潜山非要两全其美，他不见得能获得最够的票数。”
南林笑道：“你多大岁数了，还惦记着人家姑娘呢？”
金玉道：“她有炎光罩着，我是不敢想了。我承认，我是看不得黑尾小子顺遂，但我说的不是没道理，是不是？”为了让南林动心，继续道：“南林，这几十年来，青尾人鱼处境略差啊，若能把云昭这张保命符拉进你们族里，多少能改善、改善现状吧。”
听到有益族里，南林意动了，捏着下巴，抬眼看着金玉。
金玉又道：“要么，维持现状，咱们大伙平起平坐，要么，顺了黑山和眉月的心，让潜山当王，但云昭必须配给别人。只有这样，各族才平衡，不至于差距过大。”
南林沉吟道：“我懂了，到时候，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在金玉和南林私下结盟之际，黑山和眉月也在讨论类似的事情。
眉月道：“我跟你一条心，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黑山笑着点头，想了想说道：“金玉那老流氓一定是要反对我的，不知道南林什么意思？”
眉月道：“我觉得，南林的意见不重要，咱们应该重视炎光怎么想。潜山很好，有主见，有担当，能打能抗，各方面能力都好，适合当王，只要炎光也认可，三对二，咱们稳操胜券。就怕炎光什么都不说，保持中立，到最后成了平局的局面，那真是无解了。”
黑山叹道：“炎光的性子真是怪啊！”
眉月道：“他看不起咱们。”
黑山道：“让云昭劝劝怎么样？炎光再脱俗，也不能不顾及徒儿的感受吧。”
眉月道：“我正有此意。”
黑山笑道：“咱们这是心有灵犀了。”伸出手掌，抚摸眉月的脸颊，目中缱绻。
眉月娇笑道：“说正经的呢。”双颊晕红。
黑山道：“一边正经，一边不正经，我让金玉那个老流氓羡慕死。”
眉月道：“先放开我，我去找云昭说说。”
黑山道：“我跟你一起去。顺便跟炎光打听、打听三叉戟的事儿。”拉着眉月起身，前往图书馆。
炎光似乎早料到会有人拜访，早将武云昭打发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黑山和眉月携手到来时，图书馆里只有炎光一人。他正在刻金属片，与平时一样，丝毫未受到外头混乱的影响。
黑山留下了，硬着头皮的。
眉月返回去找武云昭。
武云昭正在屋里数珍珠，装模作样的。
眉月看着她，笑道：“自从成了炎光的徒儿，你的性子都有些像他了。处变不惊。”
武云昭道：“眉月长老，有话直说吧。你我之间，没有可顾忌的。”
眉月道：“好，那我就直说。”将她与黑山的想法告诉了武云昭。
武云昭奇道：“潜山的声望这么高吗？我可真是没想到。”心说：“这是要成王后的节奏啊。难道要他把王国送给我？张不开口啊。”暗暗担忧。
眉月道：“不见得受人人喜欢，但足够支持他称王了。”
武云昭道：“看他的意思吧，我听他的。”
眉月道：“你倒是乖巧。可中间的变数太多，我和黑山的意思是要你拉拢炎光，让他到时候公开支持潜山。三叉戟的问题不好解决，这么选上去的王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若有三大长老支持，潜山能将王位坐得稳一些。”
武云昭迟疑道：“师父不喜欢理会这些事情，恐怕说了也是白说。”
眉月劝道：“为了潜山，说了总比没说要强的。”
武云昭心道：“说话有技巧，为了潜山，哼，为了潜山，老娘这个真爱，上刀山也得去啊。”点了点头，答应了。
眉月欢喜，笑道：“这就对了。”
武云昭问道：“为何一定要让潜山当王吗？”
眉月道：“也没有为什么，他好，就让他当。若有更好的，或是出现了有王储印记的，就得换人。咱们也不是立刻让他继位，这一次的事情还没着落呢。”拉着武云昭的手，轻轻抚摸，柔声道：“云昭，你就放心吧，我和黑山都会全力支持潜山，不会让他有事的。”
武云昭笑道：“知道了，谢谢您和黑山长老，我会让潜山全力以赴，不辜负您二位的教导和期许。”心说：“没什么就有鬼了。弄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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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都是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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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里，黑山、眉月、金玉、南林忙前忙后。
城堡外，暂定“准王位继承人”顾潜山，带领着手下兄弟们挨家挨户询问“谣言”的源头。
半日过去了，他们也才问遍了三分之一的人鱼。
顾潜山眼见海中光影暗淡，说道：“大伙儿辛苦些，咱们通宵吧。”
银尾人鱼海冰道：“大队长，扰民啊。会不会被投诉？”
顾潜山道：“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能理解的自然能理解的，不能理解的，咱们想拦，也拦不住人家要投诉。这么的，出了事儿，我担着。”
海冰道：“大队长，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正当执行上头的命令，有什么可怕的。兄弟们就是心里没底，要是真查出了不得了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顾潜山亲自带领的这一队有二十人，主要是银尾、黑尾和红尾人鱼，可以说都是自家势力。他扫过一条条人鱼，见他们眼光中期许甚重，心中一动，问道：“有人跟你们说过什么了？”
海冰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您。”向后招招手，将一条黑尾人鱼和一条银尾人鱼叫上前来。
黑尾人鱼的名字是思伟，是黑山本家中的人。银尾人鱼叫白浪，是顾潜山的在这里的同学之一。
思伟道：“谣言刚起之时，黑山长老曾对我说过，若有大变故，要兄弟们全力支持大队长。”
白浪也道：“眉月长老也是这么说的。”
其后的众人鱼都点点头。
顾潜山心说：“这是要我称王啊，老大要是知道了，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怎么混到我脑袋上了。奇了怪了。”收敛心神，看向几条红尾人鱼，问道：“你们听了谁的话了？”
一条红尾人鱼道：“我们没听谁的话，不过，大队长马上要跟云昭结婚了，都是一家人，我们一定支持您啊。”
顾潜山点点头，拱手道：“谢谢各位看重。”
众人鱼还礼。
顾潜山又问：“金尾和青尾的什么意思？听说了吗？”
海冰道：“我知道。金尾的想选金路，青尾要选沧澜。”
顾潜山道：“沧澜不错的。我听说金路跟先前那三个有关系，怎么会选他呢？”
海冰道：“这我也知道。”
白浪忍不住插嘴道：“怎么什么都知道？”
海冰道：“少打岔，我手里秘密多了去了，等会儿爆你的。”接着道：“大队长，是这样的，金路是他们三个的哥哥，比他们大十几岁，什么好的都放他身上，是他们一族按着王储候补培养的，跟那三个放养的根本不一样。这个是宝，那三个是海带，早被放弃了。”
顾潜山道：“这家人也够逗的，一个屋里，一个王储，三个败类，好的到极点，坏的到极点，都是极品啊。”
海冰道：“可不是嘛。”
随后，海冰又说了不少他打听到的各族里的隐秘。
顾潜山听后，心说：“这几个长老心思都够深啊，平时跟没事人一样，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看来，我不当人鱼王不行了。嘿，老大对不住了，抢一回你的饭碗。”想到有机会当着众人的面封武云昭为后，心情舒畅，心花怒放。身为男人，顾潜山需要尊严，更需要一个机会展现他的能力绝对不输旁人。他要向武云昭证明，他是自愿站在身后，而不是没能力站在身前。
他大手一挥，喝道：“兄弟们，提起精神来，继续。”
众人鱼齐声道：“是，大队长。”
次日凌晨，顾潜山一行人与沧澜所带的人碰面了。全国检查宣告完毕。
沧澜道：“大队长，找到传谣的人了。”向身后招了招手。
两条青尾人鱼押着一条金尾人鱼上前。
顾潜山上下打量，见那金尾人鱼初现老态，该有些年岁，问道：“什么名字，是你乱说王的事情吗？”
那金尾人鱼道：“我叫金元，大队长，我就是岁数大了，想着自己快不行了，随口说一说，不是有意造谣的。”
顾潜山心说：“真是造谣？好啊，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问道：“您老多大岁数了？”
金元道：“二百三了。”
顾潜山点点头道：“恩，确实不小了。可你自己岁数不小了，牵扯王做什么呀。”
金元面露苦色，说道：“大队长，你信我。我真不是有意的。王一直不露面，我算了算年数，说‘我上次见王的时候，才七十多岁，转眼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临死前能不能再见王一面。王的岁数可比我大，别是比我先走一步吧。’”着急地拍拍手，道：“我就这么说一句，赶巧了，旁边有人经过，这么的，话就传开了。”说罢，低下了头，似乎自觉犯了错误了。
顾潜山不能不尊敬老人，心说：“有意思，您老一句随口的话，差点儿闹得五位长老反目。”说道：“您啊受累，跟我们走一趟，跟长老们见个面。天亮之后，再给做个证，这事儿就算完了，以后记着，别乱说话就是了。”
金元连声称“是，是。”
顾潜山道：“沧澜找到了人，立下了功劳，随我一同去见长老，其他人，就此散了吧。”
不多时，顾潜山和沧澜带着金元来到城堡。
这夜，四位长老寝食难安，一听有了消息，立刻聚在一起，面见“祸首”。
得知混乱乃戏言所致，黑山、眉月、金玉和南林皆大松口气，如释重负，心下欢喜，同时觉得哭笑不得。他们整整受了一天一夜的折磨啊。
天明之后，四人立刻下令召集国民，向众人解释，并请金元作证，证明王之死确实是信口胡诌，让大家安心生活。
他们再一次撒了谎，将事实隐瞒。
这样做之后，五位长老执政的局面得以保持，人鱼王的选择也暂时推后了。
人鱼国重归平静，但暗流涌动更凶。
午后，补过觉后的顾潜山拉着武云昭浮上海面，在礁石上同武云昭分享所得的消息。
顾潜山道：“金尾的支持金路，青尾的支持沧澜，黑尾、银尾和红尾的大部分支持我，老大，你说怎么办？”
武云昭道：“能怎么办？你是顺应民心，得天独厚，大胆地登位吧。”
顾潜山道：“老大，我提前说好了，我没想过篡你的位，到底怎么发展成这样的，我也不懂。”
顾潜山能有如此多的支持者，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身能力出众，平时扩展人脉所致，另一方面是靠黑山和眉月的推动。他能成为“准王储”是主动和被动相结合的结果。
武云昭道：“就形势而言，我是不行了。与其让王位落在别人头上，不如落在你的头上，不管怎么说，你是自己人啊。”
顾潜山舒一口气，笑道：“我还以为你要不开心呢。”
武云昭道：“我是不开心。”伸出手去，轻轻扼住顾潜山的脖子，轻轻摇晃，皱眉道：“怎么把你混上去了，老娘除了当花瓶，就没别的用处了，什么道理！还是不是大女主了。啊，啊，啊。”咬牙切齿，只觉气闷不已。
顾潜山道：“老大，别激动，波涛汹涌。”
武云昭被气笑了，一把将人推开，啐道：“流氓！”
顾潜山厚着脸皮道：“男人本色嘛，不看白不看，谁让你不多穿点儿。”
武云昭拨了拨头发，挡住胸口，瞪眼道：“戳瞎你的招子。”
顾潜山双掌捂眼，张开指缝，黑溜溜的眼珠溜溜地转，笑嘻嘻道：“老大，要不咱们这回改改路线。”
武云昭道：“改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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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恃美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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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道：“鱼王情深，王位为聘。”
武云昭道：“要我吃白食，等你将王位送我？”
顾潜山道：“也不算吃白食，我是你的提线小木偶嘛。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武云昭道：“感觉怪怪的，跟被包了似的。”
顾潜山哭笑不得，说道：“老大，能不能往好听了说，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也算是能力的体现。女性魅力大嘛。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美貌是武器，不是，利器啊，你这美貌能算原子弹级别吧，有几个皇帝能挡得住，这么想一想，是不是能接受一点儿？简而言之，恃美行凶。”
武云昭兴趣不高，道：“很牵强啊。”
顾潜山道：“先这么定着，说不定还有变数，我没有王储印记，就算戴上了王冠，也是个不三不四的王，不想大权旁落的话，长时间内还得受几位长老的控制，这不算真正称王啊。你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咱们换一个？”
武云昭断然道：“不走。”
顾潜山弯下嘴角，双手摊开，意思是：“有法子不要，让走不走，你到底要怎样？”
武云昭叹口气道：“随你耍吧。”
顾潜山道：“答应啦？”
武云昭“嗯”一声，面色阴沉。
武云昭并不排斥利用别人获得自己想要的。
但她关注的点是“利用”。
比如在《村花鸿鹄志》和《公主上位记》的世界里，顾潜山也做了不少事情，但顾潜山的行事并不自主，全是在武云昭的控制下的。
顾潜山是武云昭手里的枪，指向何方，刺向何方。
但到了《人鱼帝国》，情况转变了。
顾潜山不再是握在他手的枪，而是主动出击的人。
他的行事变成了自主，一切的成果的获得不是因为武云昭的安排。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武云昭所起到的作用，一是提供信息，二是必要时赴死，三是在顾潜山身后当美人。
不能掌控全局，不能控制局内的人，这让武云昭很不爽。
顾潜山对武云昭的性情了解很深了，看她面沉如水，心说：“又钻牛角尖儿了，怎么就不能理解成下属供奉上司呢。”但是，难得看到武云昭气焰不在，顾潜山的心里升腾起了兴奋感，脑海中蓦地闪现一句话：“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有人说，“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是男人给女人设下的最虚幻的承诺。
但顾潜山想，如果一个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他的毕生所求便是如此：不让自己的女人辛苦，要她永远无忧无虑，肆无忌惮得漂亮，绽放光彩。
这句话不是两个人的约定，而是男方的自愿付出，正确的理解是，有实力的男人会给心爱的女人足够的自由。
顾潜山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要让武云昭知道，他同样有称王称霸的能力，能够与武云昭比肩。
顾潜山抓住一缕武云昭的随风飞扬的头发，拽了拽，说道：“老大，让我当回男主呗。想当皇帝的女人不多，但男的大部分都想当吧。我也想，你歇歇，让我好好耍耍，就当工作考核怎么样？你放手让我去干，看我能不能及格？”
武云昭道：“工作考核？你真有想法！”
顾潜山道：“帮我兜着点儿，我的级别比你低，不能随便主导任务。老大，求你了，让我好好过把瘾。”
武云昭被取悦了，点头道：“好吧。”
顾潜山笑眯眯道：“瞧好吧。”成功再一次抓住了武云昭吃软不吃硬的性情。
至此，在《人鱼帝国》里，武云昭和顾潜山行动的总路线确定了：武云昭作为上司，考核下属能力，条件是，顾潜山成功称王并将王位拱手相送。
内容不变，说法变了，两个人都接受了。
路线定，心里稳。
武云昭和顾潜山平躺在礁石上，享受阳光，享受海风，享受海浪的声音，逐渐昏昏欲睡。
顾潜山道：“这种日子真好！”声音懒懒的，沉沉的，听起来舒服的。
武云昭道：“是不错，尾巴都软了。”声音也是懒懒的。
顾潜山动了动尾巴，故意压在武云昭的尾巴尖儿上。
武云昭不理睬无聊的小学生行径，无动于衷。
顾潜山道：“没劲。”
武云昭道：“幼稚。”
两人不约而同地长呼一口气，笑了起来。
武云昭问道：“为什么笑？”
顾潜山道：“不知道，你呢，为什么笑？”
武云昭道：“我也不知道。想笑就笑了。”
顾潜山道：“就是，想笑就笑，哪儿有那么多理由。鱼鳞要晒干了，洒水吗？”
武云昭道：“那就别烤着了，回吧。”
顾潜山按住武云昭的手，低声道：“多待会儿，人家乐意瞧，咱们就让人家多瞧瞧。”
原来，在不远处的海浪中，美人鱼细雨正看着他们。
武云昭道：“这姑娘也够痴情了，何必往她伤口上撒盐。”
顾潜山道：“哼，伤口？就算有也是她自己割的。你以为雪儿没人点拨能想出玷污你清白的法子。”
武云昭一听即懂，奇道：“怎么，她点拨的？你怎么知道？”
顾潜山道：“海冰从珍珠哪儿套来的话。”
武云昭笑道：“又是海冰，他怎么哪儿的消息都有？”
顾潜山道：“天赋异禀呗，不用管他，反正他有眼色，不敢探你我的消息，平时用得着，多拉拢没问题。”
武云昭道：“行，未来的人鱼王，你厉害。”
顾潜山微微一笑，接着道：“海冰刚追上珍珠，俩人正火热。有一回聊到金尾三兄弟，海冰要珍珠小心金尾人鱼那帮。然后珍珠就说了细雨给雪儿出主意的事情。”
武云昭道：“塑料姐妹花啊。”
顾潜山道：“珍珠性子腼腆，随和。细雨和雪儿愿意拉着她说话，她就听听，从未将那俩当姐妹。”
武云昭道：“可追究到底，还是因为我呗。”
顾潜山点头道：“没错。细雨这一招借刀杀人用得高啊。我猜，她是想着，待你清白丧失，为我抛弃的时候，趁虚而入，温暖你受伤的身体和心灵。”
武云昭皱眉道：“怎么说得这么恶心。”
顾潜山道：“她的心思恶心，我说起来自然恶心。美人鱼喜欢美人鱼也没什么，天性如此罢了。可不能因为求而不得就黑化。明恋、暗恋你的多了去了，人家就能大大方方的，她就不行？就说沧澜那小子，他怎么就守得住寂寞。这跟性别可没关系。你瞧，她那眼神，跟要生吞活剥了我似的。老大，我怕怕呀。”
武云昭扑哧一笑，手臂伸出，揽着顾潜山的脖颈，脑袋微偏，垂下长发，通过发丝间的缝隙，观察细雨，果然见她目中怨毒，如浸毒汁，轻声道：“她对你恨之入骨啊。我后背都发毛了。”
顾潜山微微低头，手臂探出，手掌撑在武云昭背后的礁石上，使得二人姿式如同搂抱，说道：“此鱼不除，后患无穷。”
武云昭道：“会这么严重吗？她的能力一般，就算想伤你，也不能得逞吧。”
顾潜山道：“防患未然。”
细雨看着礁石上的顾潜山和武云昭姿态亲昵，旁若无人，对顾潜山的恨意更重了，心想：“你居然敢在太阳底下跟云昭亲热，无耻，不要脸。”
顾潜山有意激她，手掌在武云昭的背后虚晃着，远远看着，就像在不住地抚摸，揉捏。
细雨见自己心中的人儿在另一人的怀抱中被任意触碰，怒火填膺，再也看不下去，立誓要顾潜山付出代价后，愤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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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婚期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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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细雨气走后，武云昭和顾潜山也不在礁石上多耽搁，返回海底城堡了。
他们上到十层，在楼口碰上了黑山。
黑山笑道：“挺巧，正要找你们，你们就回来了。”
武云昭道：“长老，你们谈吧，我先回屋了。”以为黑山与顾潜山有要事相商，想要避嫌。
黑山拦道：“别走，别走，跟你有关系的，眉月屋里等着呢，跟我来吧。”
顾潜山和武云昭齐声道：“是。”跟在黑山的身后。
各人坐好后，黑山和眉月相视一笑。
眉月道：“别紧张，不是大事。”顿了顿，接着道：“近两日是如何混乱，你们也都清楚，我就不多说了。潜山，云昭，我知道，你们都是明事理的。我和黑山商量着，为了压一压这些不好的事情，将婚期提前举办。”
黑山跟着道：“夜长梦多，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年底太远了，迟则生变。”
顾潜山心说：“你就会说迟则生变。”
武云昭道：“我们听长老的意思吧。”
顾潜山点点头，问道：“新日子选在何时？”
黑山对眉月道：“我就说他们会答应。”接着答道：“五天后。”
顾潜山和武云昭都微吃惊，齐声道：“五天后！这么快！”
眉月笑道：“瞧他俩的默契。”想到五天后能与黑山结婚，心中甜蜜，不自禁地红了脸，缓了缓，说道：“时间是有些仓促，但咱们人手足，不会办得简陋。”
顾潜山和武云昭均想：“谁会在乎简陋不简陋。”
顾潜山问道：“长老，你们待我和云昭很好，我们心里感激，也将你们当做家人看待，咱们之间有话直说，婚期安排得如此急切，可是因为又出了其他的变故？我们能帮上什么忙吗？”
黑山笑道：“就你聪明，可惜啊，这回你猜错了，还真没发生旁的事情，我俩真的就是等不及了。潜山，赶紧抱了美人归不好吗？只要婚礼一成，云昭就是独属于你的美人鱼了，以后再有谁敢多看她一眼，你吼一嗓子‘这是我的美人鱼，谁都不许看。’多气派。哈哈哈”
眉月、顾潜山和武云昭听黑山学顾潜山的口吻，一齐笑了。
顾潜山道：“既然如此，那就五天后吧，师父，师娘，你们还有别的吩咐吗？我赶紧请兄弟们帮忙了。”
眉月听顾潜山喊她“师娘”脸上又是一红。
黑山却很高兴，很满意徒儿的机警，哈哈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有师父当然有师娘嘛。那个，不用你去忙了，你们回来以前，我跟你师娘已经发下话，让他们去准备了，你们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即可，外头的事情不用操心。”
顾潜山心说：“好啊，先斩后奏啊，以为我们给你吃的死死的？做梦。”却道：“多谢师父，师娘。”
武云昭跟着道：“多谢师父、师娘。”顺着顾潜山的辈分称呼的。
黑山和眉月更欢喜。
眉月笑道：“你们也去准备吧，有不懂的地方，潜山问你师父，云昭来问我。对了，云昭，炎光叫你过去一趟，你快去吧。”
黑山道：“潜山，你也去吧。”
顾潜山和武云昭一齐退出。顾潜山回自己的房间，武云昭游进图书馆。
炎光通过墙壁的映像见武云昭进来了，不紧不慢刻完手中的金属片，才转身道：“来啦！”
武云昭点点头。
炎光道：“不用紧张，不是大事。”
武云昭心说：“怎么都是这个开头。商量好的？”又点点头。
炎光续道：“黑山和眉月突然把婚期提前了，不知道要搞什么。我是你师父，虽然不待见他们四个，但你出嫁，我不能不表示。去，打开东边靠墙的柜子，里头全是给你准备的嫁妆。”
武云昭不忙动作，听炎光的语气，其中似乎另有门道，问道：“师父，到底为什么呢？距离年底还有五个月，一下子把婚期提前五个月，我不信里头没有蹊跷。”
炎光道：“还能为什么，为了王位之争呗。”
武云昭道：“王位之争？”
炎光道：“他们四个侥幸，这一回，谣言撞了真相，勉强糊弄过去了。但乱说话那人是个二百多岁的，年纪不小了。跟他年纪相仿，以及比他年纪大的，大有人在。你说，那些人听了人鱼王之死的谣言后会怎么推想？”
武云昭：“以己度人，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推想人鱼王已经不在了。”
炎光道：“恩，就是这样。真相快要瞒不下去了。赶紧选新王势在必行。黑山是黑尾，眉月是银尾，你那口子也是黑尾，你是红尾，婚事早成，你们身后的势力就会早合并，进而能更早地应对王位之争。”
真相何时会被揭破，王位之争何时会起，尚在未知。黑山和眉月不提这些，也不算是欺骗。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那个，师父，你觉得潜山能当王吗？”
炎光道：“想拉拢我？”
武云昭微笑，心说：“真直接。”
炎光道：“我不掺和这些无聊的事情，拿了东西去吧。”
武云昭道：“知道了，谢谢师父。”转身游向东边靠墙的柜子，打开了柜门，见里头满了奇形怪状的盒子，一眼望去，不下数百件，惊道：“师父，都给我的？”
炎光道：“恩。找那黑尾小子来，连柜子一块儿搬走，我正好能腾一块地方。”
武云昭道：“好，我这就去。师父，你真能够意思！”
不一会儿，顾潜山来了，见了这一柜子嫁妆，吃惊不小，心说：“女主待遇就是好啊。这才是师父啊，人狠话不多，该出手时就出手。”对比自己师父的口头奖励，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拍马赶不上，心说：“师父跟师父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认命搬运。
将柜子搬到武云昭房间后，二人将房门一关，迫不及待地将里头的盒子打开，一样样查看。
顾潜山捧着一盒子数量不下百的夜明珠，羡慕道：“老大，你的命太棒了。”
武云昭左手一把红宝石，右手一把绿宝石，骄傲道：“别问，问就是，我是女主。”
顾潜山道：“啧啧啧，气死个人哪。”
武云昭道：“出息！”
顾潜山嘿嘿憨笑，说道：“这个分我一半，我用来打点。”抓了一把夜明珠放入口袋，挂在腰间，正要抓第二把，忽听敲门声响。
武云昭抬抬下巴，示意他开门。
顾潜山努努嘴，将盒子放下，起身开门，看清来人，唤道：“师父，您怎么来啦。”
黑山道：“又有事发生了，这个乱啊。”见屋内珍宝无数，不禁一怔，问道：“你们这是??????？”
顾潜山让人入内，反手关门，笑道：“炎光长老给云昭的嫁妆，我们闲来无事，先看看。”
黑山惊道：“嚯，炎光够大方啊。了不起，了不起。”
武云昭快手将东西收拢，让出一片空间，请黑山坐下。
黑山坐下后，随手挑起一串项链看了看，点头道：“上等的东西。”而后放下，重重叹口气。
顾潜山问道：“怎么了？师父，不开心？”
黑山道：“到处都是添堵的。刚才，我派出去通知婚讯的人回来报告，又带回个消息，说金路要跟细雨结婚，日子跟咱们选在一天。”
顾潜山和武云昭对看，均想：“细雨喜欢美人鱼啊，怎么会突然嫁了雄人鱼？双性恋？”但转念又想：“细雨今天还对武云昭痴心不改，对顾潜山恨得牙痒痒，怎么可能转头就嫁了？难道望着一个，撩一个？”
这条美人鱼的心思真是不好猜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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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 别小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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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不知顾潜山和武云昭所想，更不知道细雨暗恋武云昭的事情，见二人不说话，脸露迷惘，说道：“他俩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说不好。金路平时低调。我头一次听说细雨跟金路有关系。好端端的，她怎么就去嫁金尾人鱼了呢。”语气中充满不满。
身为黑尾人鱼的领头人，黑山不止一次暗示黑尾人鱼们莫要跟金尾人鱼牵扯过多。而偏偏在王位之争不知何时就要开始的当口，细雨竟不顾嘱咐，要嫁给金尾人鱼。若嫁给普通的金尾人鱼就算了，她竟嫁给金尾人鱼中着重培养出来的金路。
此事非同小可。
黑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武云昭明知内中复杂情况，却说道：“或许两人一见钟情，这是好事儿啊，该祝福才是。”
黑山道：“话是这么说，可就金尾人鱼的那帮鱼品看，嫁他们有什么好的。”他听了眉月的嘱咐，暂不透露势力争夺方面的内容，免得给大喜的日子蒙上不快。
顾潜山道：“律法上也允许的，细雨愿意嫁，金路愿意娶，挺好。”
黑山道：“阻止是不行的了。我跟你们说说，就是让你们提前做好准备，五日后，咱们三对人一起举办婚礼，别牵错了人，闹了笑话。”
顾潜山道：“那一定不会，认错谁，也不能认错老婆呀。”说着，向武云昭笑嘻嘻地挑了挑眉头。
黑山不能说其他了，笑了笑，离去了。
再次合上门后，顾潜山转过身来，已挂上了一张严肃的脸。
武云昭心说：“正经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低声一笑。
顾潜山问道：“笑什么？”
武云昭道：“哦，发现一块儿冻豆腐，会说话，会动的。”
顾潜山道：“冻豆腐？”随即反应过来，武云昭在拿自己的严肃脸开玩笑，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武云昭道：“帅不过三秒啊。”
顾潜山喜道：“你觉得我帅？”
武云昭道：“我一直没觉得你丑啊。”
顾潜山心说：“不是这意思啊。情人眼里出西施懂不懂？”但不好意思说出口，只好作罢，说道：“老大，我就说留着细雨后患无穷吧，这才分开多长时间，还不够吃顿饭呢，她就开始作妖了。”
细雨以迅雷之速嫁给金路，其意图明显，是冲着顾潜山来的。
细雨虽然是黑尾人鱼中的小角色，但有她加入金尾人鱼镇营，有一部分黑尾人鱼也会随着她，转而支持金尾人鱼，增加金路的人气，进而削减顾潜山的人气。
细雨和金路之间绝对没感情，仅仅是为了利益而结合。
在这个大前提下，顾潜山寻思，细雨的打算是帮助金路顺利当王，她当王后，然后利用权柄解决掉他这个情敌，再用隐秘手段得到武云昭。
武云昭听了顾潜山的推想，点头道：“很有道理。女人狠起来很可怕的。”戳了戳自己的胸口，道：“有我为证。”
顾潜山笑道：“得了吧，老大，你永远不够狠。杀错了人，你会后悔的。以武天相为证。”
武云昭不想争辩狠不狠的问题，道：“你想怎么办？我说过了，这一把，从头到尾，我都听你的。”
顾潜山听武云昭甘愿居于人下，心下欢喜，畅快，脱口而出道：“夫唱妇随吗？”
武云昭道：“意思差不多吧。”
顾潜山心说：“意思差得多了。”继续分析，道：“五长老执政的局面还得持续些日子，眼下，围绕着我、金路和沧澜的王位之争还无法摆上台面，都是在私下进行中。细雨是个众人没想到的变数，但她临时叛变，也恰恰说明了王位之争的激烈程度。不过，她手上尚未犯过事情，抓辫子是抓不住的，只能等她哪一天丧心病狂，真做出事情来，再解决她。”
武云昭道：“先晾着不管。”
顾潜山道：“成吗？”
武云昭道：“成，怎么不成。你拿主意，你怎么想，就怎么办。不用问我。”
顾潜山笑道：“请示你的指示请示习惯了。冷不丁换了自己拿鸡毛，还有点儿心虚。没有领导的正确指示，我要是办错了事情，不仅丢自己的脸，更丢领导的脸，罪大恶极，罪行滔天，罄竹难书啊。”
武云昭笑道：“马屁精！”
顾潜山拍了拍自己的屁股，笑道：“鱼屁！”
武云昭道：“恶心！”瞥眼见到顾潜山快把一盒子明珠拿光了，喝道：“住手！”
顾潜山道：“别小气啊！”速速将一盒子明珠倒进自己腰间的口袋。
发展人脉和拥趸，除了靠自身魅力的换取外，用珍宝换取也是必要的。家底不丰厚可不行。
五日后，婚礼如期举行。
因为有三对新人，且这三对新人皆身份不凡，这场婚礼是人鱼国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
人鱼们借此机会，整整欢庆了三日。
不过，欢乐的表面下，是五位长老之间的较量。其中得意的是黑山和眉月，其次是金玉，最不得意的是南林。炎光是局外人，冷眼旁观者，谈不上得意与不得意。
婚期提前，细雨突嫁金路，这两件事导致了局面的变化，也导致了局面的暂定。
黑山和眉月的正式结合，意味着黑尾人鱼和银尾人鱼的联合；
顾潜山和武云昭的结合，意味着黑尾人鱼和红尾人鱼的联合；
金路和细雨的结合，意味着金尾人鱼和部分黑尾人鱼的联合；
而同样作为内定的王位争夺者的，属于青尾人鱼的沧澜却是孑然一身。他的孤军奋战意味着，青尾人鱼没有任何其他联合的势力可以依靠。
南林对此很不满，找上了金玉，要他这个盟友给个说法。
金玉笑嘻嘻道：“孩子们之间的事情，我能说什么？我哪儿想得到，细雨跟金路能看对眼儿呢。”
南林冷哼一声，说道：“我一开始不找你，是想给你个准备，让你好好编编说辞，没想到，十几天过去了，你就给我来一句，孩子们的事情，你能说什么？好啊，真是好得很啊。”此时是婚礼五天后了。
金玉仍笑嘻嘻道：“南林，别这样嘛。眼下还是咱们五个掌权，事情会有转机的。”见南林神色不渝，心说：“你摆什么脸色，沧澜各方面都是一般，要想称王，除非做梦，你有什么可争的，带你玩儿就不错了。”但不想失去南林的助力，这番话只能在肚中滚动。
金玉又道：“南林，要怪就怪黑山和眉月滑头，非要将年底的婚期提前，若不是他们着急，你想啊，细雨看着顾潜山两眼冒光呢，怎么可能转投他人怀抱。她是被逼急了，宁可不顾黑尾那帮的反对，背叛了家族，也要给顾潜山添堵啊。”
南林骂道：“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和金玉一直以为，细雨痴迷的是顾潜山而不是武云昭。其实，很多人鱼见细雨时常追在顾潜山和武云昭身后，也都认为细雨迷恋的是顾潜山而不是同为美人鱼的武云昭。
金玉笑道：“你这句话说得对。细雨是鲁莽，可她这么胡搞，给金路带去了不少黑尾人鱼中的支持者，你可别小看这丫头，很会来事儿，有不少美人鱼朋友呢。关键时候，能顶大用处。”
南林冷冷道：“她能顶大用处，还不是让金路得了好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是在炫耀吗？”
金玉道：“我怎么会，你别多心。咱们俩什么交情，如果最后，金路能登上王位，我能让你吃亏吗？我授意将他培养了起来，他能不听我的话吗？到时候，我让他多照顾、照顾青尾一族，不就成了，我好，你好，咱们都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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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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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林斜睨道：“听你的意思，怎么，金路一定能当上王？金玉，不是我泼你冷水，金路是不差，他哪一点儿能强得过潜山了？”
金玉道：“是，潜山是处处好，难得的人才。论实打实，没有旁的人鱼比得过。可选王不是选最厉害的，是选合适的。怎么个合适法，不得国民们说了算嘛。”
南林道：“什么意思？”
金玉道：“咱们头里也说过，不管是咱们五个继续执政也好，选个王出来也好，最重要的是人人有地位，一碗水端平。眼下，潜山和云昭已经结了婚了，拆是不可能了。”说到这儿，忍不住道：“黑山和眉月够心计，把什么都做在头里了。”
南林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金玉道：“我就是心里不痛快，看不得他俩得意。好，不说他俩。”接着道：“潜山身后有三股势力已经定了，改不了。既然如此，咱们也不用考虑让他二选一，一选二的，干脆，让他当不了王就是了。只要他不当王，黑山和眉月就没有造次的余地，你说是吧。”
南林心知如此，不再争辩，问道：“你想怎么办？”
金玉“嘿”一笑，说道：“有句不合适的，我先说出来，你别介意。”
南林点了点头。
金玉道：“沧澜就是个陪衬，他当不成王。”
南林道：“恩。”
金玉道：“既然如此，不如让青尾人鱼去支持金路，如此一来，金路必能称王。”
南林道：“必能？这话不对吧。”
金玉道：“胜算大增。”
南林反问：“不成呢？”
金玉道：“民心所向，王位注定落到潜山的脑袋上，我认了。”
南林沉吟片刻，心说：“唯有这样，才有一争之力，认就认了吧。”点头道：“好，我会安排。”
金玉哈哈笑道：“好朋友！”
南林勾起嘴角一笑，不搭茬。
金玉暗骂：“不识抬举。”却笑道：“南林，我们金路还没职务呢，你给安排、安排。”
南林道：“你安排不是最好？”
金玉道：“你这是说笑了，我算什么呀，明面是长老，跟你们一样，实际上在炎光手下压着，当干活的，我能做什么？”
南林听他这样讲，眼前晃过炎光不理俗物的淡漠样子，心情稍好，点头道：“好吧，我给他安排个美差，让他好好跟青尾的朋友们相处、相处。”
金玉道：“多谢了。”
南林道：“不客气。”
南林主管建设。两日后，他提出要为二百岁以上的人鱼们改善居住环境，同时进行登记。
鉴于先前谣言的发生是由年长的人鱼引起，黑山、眉月也同意了他的建议，免得重蹈覆辙。
这次活动中，南林是主要负责人，金路被他安排成了第二负责人。南林给出指示，金路实际领命，参与，得到了与国民接触的机会。
三个月后，这项建设活动宣告完成。同时，金路因为亲民，获得了更多的支持，势头与顾潜山旗鼓相当。
他们两个成为了当代年轻人中最为人喜欢的人物。
不知从何时起，国中有人传言，五位长老有意选举代理王，掌管事务。
顾潜山和金路是热门人选。至于沧澜，因为南林的暗中授意，已经变成了为金路掩护的烟雾弹。不管碰上了什么事情，人鱼们会提到他，但绝对不会信赖他，往往说的最多几句话是“沧澜怎么这么帅呢。”“沧澜有心上人吗？”“听说沧澜以前暗恋大队长的老婆，不知道现在还恋着吗？”??????，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
五位长老执政的局面尚未发生变化。
黑山、眉月、金玉和南林仍未决定何时将人鱼王的死讯传出，互相妥协着，互相较量着，维持应有的和睦。
炎光仍是世外高人的模样，不理俗物。不过，他会在必要时给予武云昭些重要信息，算是对徒儿的照拂。
比如说，现在，炎光对武云昭道：“有一种草药，能令人鱼暂时休克，如果你见到了，要小心。”将图样递给武云昭看。
武云昭接过，细心记住草药形貌，问道：“什么地方生的？”
炎光道：“海沟！”
武云昭道：“会有人去海沟吗？”
炎光道：“一般的不会去海沟，非一般的，就算没有海沟，也能弄出一条海沟来。”
武云昭笑道：“师父，你真逗！”
炎光道：“心怀目的的人是勇士。”随后不做声了。
武云昭习惯了炎光的性格了，不以为意，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情，也不出声了。
过不多时，敲门声起，黑山来了。他来请炎光一同去开会。武云昭没有得到与会的许可，继续留在图书馆里。
自从所谓“鱼王情深，王位为聘”的路线确定之后，武云昭的常态就是一个字“闲”。
顾潜山为了展现自己的能力，不管大事小情，一律独自处理。
起初，顾潜山还会与武云昭商讨，后来，顾潜山对如何争夺王位，拉拢势力之事，在武云昭面前半个字不提，做到了“工作”与“家事”分离。
在武云昭看来，顾潜山此时的状态就是，翅膀硬了，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武云昭随意翻着冰凉的金属书页，自言自语：“敢晾着老娘，看我下个世界怎么磋磨你，哼。算了，不带着就是，既然喜欢放假，老娘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放你长假。”指头敲了敲桌面，嘟囔道：“还不让我出门，真是的，不就是魔法差点儿吗？老娘会殉葬救世啊，谁能比。信不信殉葬给你看。火山怎么还不爆发。大家同归于尽不好吗？”懊恼地吐了好几个水泡，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摇晃着手掌，消磨时间。
她看着摇晃的手指，视线慢慢变得模糊，渐渐被眼皮遮盖。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武云昭悠悠醒转，睁开眼时，发现映入眼帘的是顾潜山的大方脸和欠揍的笑容，先是一怔，随后冷冷道：“我怎么到这儿了？”
顾潜山道：“你睡着了，我就把你抱回来了。”
武云昭打了个哈欠，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觉得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顾潜山道：“我不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睡的，我接你的时候，已经是下职后了。”
武云昭眨巴、眨巴眼睛，“哈”一下，面无表情道：“我整整睡了一个下午还要多，破天荒了。”
顾潜山道：“累啊。”
武云昭道：“闲。”
顾潜山笑道：“发展点儿爱好就不闲了。”
武云昭道：“大队长，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允许你老婆自由活动？”
顾潜山笑而不答，说道：“等我成了王之后。”
武云昭失笑道：“你要演腹黑霸王吗？囚禁系？”
顾潜山道：“哪有？谁让那个细雨脑子突然坏了，非得弄脏你不可？她是以为，只要你失身了，我就会移情别恋，抛弃你，给她接近的机会吗？搞笑。”
武云昭道：“就算她变态，也不能不让我出去啊。没错，我的魔法是太差，谁也比不过。”说到这儿，努了努嘴，道：“算了，不出去了。”
顾潜山道：“乖！”赶紧遮掩道：“你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颐指气使，说一不能二。我是如法炮制，让你尝尝被奴役的滋味。公平啊。”
武云昭无话可说，问道：“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吗？”
顾潜山道：“正要跟你讲呢，大事情啊。”
武云昭道：“痛快点儿。”
顾潜山道：“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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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5章 想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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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双眉竖起，喝道：“你耍我！”
顾潜山抬起下巴，傲然道：“我说了算，你答应的。”
武云昭嘴巴微张，双目怒睁，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好啊，好啊，你这是要造我的反啊。老娘给你面子，你当我许你上天，登鼻子上脸了？嗯？你不让我出门，我认了，确实，外头危险，你一片好意，我能理解。这算什么？跟我逗闷子？还知道谁上谁下吗？”
顾潜山故意道：“我是王，你，这一把，没资格。以后，哼，我不在乎。你说过的，该得瑟时就要得瑟，都是跟你学的。老大，我是你教出来的，我学得好不好？”
武云昭气闷，心说：“真是快砸死自己了。”握紧了拳头，凝视顾潜山，默不作声，半晌后，突然翻身卧倒，背对顾潜山，厉声道：“爱说就说，不说我就不听了。”
顾潜山偷笑，轻飘飘道：“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谁叫你答应了随我耍的。”
武云昭气得咬牙。
顾潜山听着咯咯咬牙声，心下发虚：“不能耍太过，数到一百就和好。一、二??????一百。”定了定神，伸手抓住武云昭的一缕头发，拽了拽。
武云昭怒道：“作甚？”
顾潜山道：“真有大事。”
武云昭：“跟我有关系吗？”
顾潜山又拽了拽，说道：“开玩笑嘛，别当真。”
武云昭道：“当真了。我觉得，你说的全是心里话。”
顾潜山笑嘻嘻道：“有一半心里话啦。不过，那都是以前的心里话，当时你刚奴役我，我还不适应，敢怒不敢言，后来，咱们成朋友了，好哥们儿，我就不埋怨了，也就想不起来说了。今天突然想起来，说着玩玩儿。老大，别气啊。我这是跟你坦诚。”
武云昭心说：“好啊，故意演戏气我，罪不可恕。”不做声。
顾潜山探头瞧瞧，见她闭紧了眼，脸色涨红，显然还怒着，不禁后悔：“难道玩大了？以后会被整死吧。”微微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顾潜山抿了抿嘴，又拽了拽武云昭的头发，哀求道：“老大，我错了。”
武云昭还是没动静。
顾潜山重复道：“老大，你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对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不计较了啊，大女主嘛，心胸宽广，是必备素质，对吧。”
武云昭一动不动。
顾潜山咽了咽唾沫，心头有些颤。
他今日放肆，只是想撩一下，促进、促进感情，自以为武云昭作风似汉子，应该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自己会玩儿脱。
故意顶撞顶头上司，结果自然是非死即伤。
想到这儿，顾潜山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瓦特了，怎么想出这种馊主意。扯辫子，抢橡皮，这不是小学生才干的事儿吗？
他深呼吸几口气，一颗心脏怦怦跳，小心翼翼推了推武云昭的肩头，柔声道：“老大，饿了吗？我给你准备吃的？渴不渴，不是，要不要出去逛逛，一起赏月啊。”越说气越短，话声越轻，心里越害怕：“别把我开了呀。要是哄不好，老婆，工作一起丢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呢？”焦急之下，脑中突然一片空白。
顾潜山素来“乖巧”。
他突然“以下犯上”，确实令武云昭惊怒。
不过，冷静片刻，武云昭已察觉蹊跷，此时听到他求饶言语，更确定顾潜山今日确实是开了个低劣的玩笑。
然而，玩笑归玩笑，可以不计较。但“以下犯上”是事实，必须得计较。
武云昭心说：“敢惹老娘，老娘教你做儿子。”沉心静气，无动于衷，非要让顾潜山自己将自己吓个够呛，给他个教训。
一个没主意，心里慌，一个有应对，心里稳。
于是，相对默然，屋中只闻水流之声。
良久，顾潜山实在忍不住了，心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来个痛快吧。”吼道：“老大！”
这一声真响，如打雷一般，震得武云昭耳里嗡嗡响。
武云昭登时怒了，翻身跃起，一尾巴甩在顾潜山臂膀上，骂道：“要死啊！”
顾潜山身手利落，本可躲过这一击，但打定主意博取同情，忍痛接下，抱着红印森森的胳膊，可怜兮兮地望着武云昭。
武云昭怎料得到他不躲，见他臂膀红肿，登时气馁，自觉理亏，淡淡道：“怎么不躲？这种身手好意思当护卫队大队长？”
顾潜山听她语音放软，见她神色尴尬，便知自己的苦肉计奏效，趁热打铁，说道：“我活该。老大，再来一下子，不打不长记性。”
武云昭见他主动求打，这第二下怎么可能再使出，白他一眼，落在他的身旁，扭头看向他方，关切道：“疼吗？”
顾潜山道：“不疼，不疼，我欠抽，越挨抽越舒服。”呲牙咧嘴地傻笑。
人鱼全靠一条尾巴游动，尾巴的力道之大可以想想。
武云昭见顾潜山的胳膊，眼见着越来越肿，骂道：“嘴硬！”
顾潜山道：“男人嘛，哪儿不硬，嘴得硬。”
武云昭道：“哦，你是太监啊，相处这么久，我头一次知道，藏得够深啊，怎么称呼，顾公公？还是山公公？”
顾潜山挠挠头，笑道：“怎么能随便开车呢。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武云昭道：“算了，老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翻手拿出一罐药膏，招招手。
顾潜山呵呵笑着凑近。
武云昭美目上翻，旋开盖子，挖出一大块洁白的药膏，一把糊上顾潜山的胳膊。
顾潜山“嘶”一声，倒抽口气，整张脸皱在了一起。
武云昭道：“这就叫教训。让你对老娘不敬。”一边为他将药抹匀，一边问道：“什么大事儿，说说。”
顾潜山不敢造次，说道：“你睡着的时候，五位长老决定，要公开人鱼王的死讯。”
武云昭道：“这么突然。”一惊之下，手上力道未控制好，狠狠按了下去。
顾潜山长大了口，“呜”一声。
武云昭道：“抱歉。”手法又转轻柔，接着道：“不对啊，这么大的事情，外头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顾潜山道：“才决定，还没对外宣布呢。炎光长老提前告诉我的。”
武云昭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顾潜山道：“炎光长老说话真是没顾忌啊，我就随口一问，他就告诉我了，当时我吓了一跳。”
武云昭道：“我师父他底气足，活得嚣张。”
顾潜山举起只手，笑道：“我以后不嚣张了。”
武云昭笑道：“蠢样子！”将顾潜山的胳膊一推，双手交握，搓了搓。
顾潜山摸了摸胳膊，赞道：“这药好使，跟没被打过似的。”未听武云昭发表意见，微感奇怪，问道：“老大，怎么不说话？”
武云昭道：“我说什么？一切由你做主，有我说话的份儿吗？”
顾潜山吐了吐舌头，道：“还生气啊？”
武云昭道：“没。”
顾潜山继续央求：“我错了，求原谅，以后绝对不犯了。”
武云昭道：“真没！”
顾潜山心下嘀咕：“到底生气还是不生气啊。”看不懂武云昭的脸色，决定直接问，说道：“老大，我不懂。不知道谁说过，女人嘴上说不要，心里的意思是要，嘴上说要，心里意思是不要，都说反话的。你是说反话，还是说正话？我还要不要继续道歉？”
武云昭被逗笑了，道：“从哪儿听来的？”
顾潜山道：“好多人说吧。”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别人怎样，我管不着。我自己呢，除非要骗人，我只说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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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6章 臂残尾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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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道：“你现在???在骗人吗？”
武云昭心说：“大男人家家的，怎么这么罗嗦。”不耐烦道：“你值得我骗吗？”
顾潜山道：“哦，我懂了。”不知怎的，心下竟略感失望。
武云昭领会不到顾潜山的多愁善感，说道：“没事儿的话，我出去溜溜，行吧，顾大队长。”
顾潜山挂上笑脸，道：“行，行，我陪你。”
武云昭道：“那是自然，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只能靠你保护，才能周全。”
顾潜山挺起胸膛，昂首道：“保证不让你受到伤害。”
武云昭笑道：“谢谢。”
不多时，二人浮上了海面，不过很不巧的，看到了礁石上有其他人。
顾潜山低声道：“冤家路窄了，贼贱人在呢，老大，还过去吗？”
武云昭道：“为什么不？你在我身边呢，我怕什么？你护不住我？”
顾潜山道：“护得住，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武云昭道：“那就别废话。”牵起顾潜山的手，向礁石游去。
礁石上有两条人鱼，分别是细雨和金路。
在二人之中，细雨便是顾潜山口中的“贼贱人”。
原因为何呢？
原来，在一个月前，金路举办生日宴会，邀请了武云昭和顾潜山等人参加。
顾潜山与雄人鱼们一起，武云昭与美人鱼们一起。
宴会散的时候，细雨寻了由头，跟武云昭多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一会儿。待武云昭去寻顾潜山时，被人告知，顾潜山先走一步，在什么什么地方等待。
武云昭心想，细雨暗恋自己，欢喜来不及，不能对自己不利，没想太多，就顺着指点去了。
哪知道，她才游出金路家的门不远，便被一头蒙住，被拽到了一旁。
武云昭是历经风浪的人，怎么会慌张呢？假意挣扎，暗中和顾潜山取得联系。通过系统交流是武云昭和顾潜山的独有秘密，旁人怎会得知。
于是，就在打劫武云昭的两条人鱼尚未行不轨事之前，顾潜山如风般赶到了，将两人打了个落花流水，肚腹翻白。经拷问，那两人是细雨指使的，为的是让武云昭被侮辱，让顾潜山丢脸。
顾潜山一听，那还了得，心说：“敢欺负我老婆？老子还没下手呢。”当即打断了那两条人鱼的手臂和尾巴，就要扭送两人处罚，揭发细雨的罪行。
但武云昭想，自己是炎光的徒儿，身份独特，连金玉都得忌惮三分，细雨是个行事缜密的人，不可能不了解这层关系。但她居然敢如此安排，那么她必有后招开脱，终究拿她不到，于是放了手残尾断的两条人鱼。
至今，这件事情也无人声张，不过，该明白的人，心中都明白。
金路是一条和蔼可亲的人鱼，见道顾潜山和武云昭靠近，举手招呼。
顾潜山和武云昭对视一眼，也举手招呼，均想：“这个是不明白的，孽缘作弄，可惜好好个小伙儿，非得娶个变态做老婆，祝你早日离婚！”
两人上了礁石。
细雨嘴角含笑，和善的样子，说道：“好巧啊，你们也来赏月吗？云昭，好久没见到你出来了呢。”
武云昭搂着顾潜山，脸颊贴他的胸膛，甜蜜的样子，笑道：“我们出来吃一顿夜宵，没想到碰到你们了。潜山说我太漂亮，不许我随便出来逛，免得勾得旁人犯罪，那就是我的罪过了，为了他安心，我就不出来了。”仰起头道：“其实，只有他在我身边，我才安心，一个人出来也没什么趣味。”
顾潜山垂眸，抬手轻抚武云昭的脸颊，暗道：“老大，收着点儿，肉麻啊，说得我尾巴都软了。”
武云昭暗道：“这叫攻心计，贼贱人越想得到什么，我就越让她得不到。本来还想看在她苦恋老娘的份上，给她几分同情，哼，她既然做得出，也别怨我做得出。”
顾潜山叫苦，暗道：“我怕我把持不住啊。”
武云昭道：“随你便，老娘什么没看过。”
顾潜山道：“我服你了，托你几句话，吓瘫了。”
细雨见他二人的互动，眼神变得危险了几分，笑道：“潜山说得对，云昭，你太美了，你随便走走，我们要提心吊胆的，生怕身边人的魂儿跟你飞了呢。是吧，金路。”
金路打个哈哈。他甚守礼节，稍稍可能会某冒犯的字眼儿都不会说出口的。
武云昭道：“潜山，你放心吧，我可不是随便的美人鱼，我的心里喜欢的是你，那么，从内到外，我的眼里也只有人，不会像其他的美人鱼，随便找个人就嫁了的。”嘲讽细雨出于不正当的目的随便嫁了金路。
细雨和金路的结合主要原因在于族内的安排。两人之间并无深厚的感情基础，也没有武云昭所说的互相喜欢的状态。听了武云昭的大胆表白后，两人神色皆变。细雨眼底酝酿起了风暴，金路有些尴尬。
金路不知道细雨安排人手暗害武云昭，对武云昭的敌意只觉得莫名其妙。
只听顾潜山道：“云昭，不管你如何，我爱你的心都是不变的。”将手掌盖在武云昭的头额头，在手背上投下一吻。他的角度拿捏巧妙，在细雨和金路的眼中，顾潜山直接吻在了武云昭的额头上。
武云昭嗔道：“讨厌！”
顾潜山哈哈大笑，对金路和细雨道：“抱歉，情不自禁。”
细雨和金路微笑，表示理解。
顾潜山道：“不过，刚才细雨说的不错，云昭出门在外很危险的，先前，我还打退了两个，若非及时赶到，后果难料啊。”
金路急道：“有这种事？怎么没将人抓起来定罪？”
顾潜山道：“抓起来有什么用呢，有一个，就有二个，除非云昭眨眼间美貌不在，恶徒是断不了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要求她不出屋了。不瞒你说，我上次下手太重，将不轨之人打得臂折，尾断，他们不反咬我下手重，就是万幸了。”
金路皱眉道：“臂折尾断！”顿时想到了生日宴当晚碰上的两个朋友。
顾潜山装作听不出金路语音中的惊奇，说道：“出手重了些。幸好没弄出命来。”
细雨却搭腔道：“这种坏蛋，处死不为过，打得越重越好，就该直接打死，然后示众，让大伙好好认认。”
武云昭道：“打死有什么用，有些伤害是不能弥补的，比如说雪儿，疯疯癫癫的，一辈子都完了。”
提到雪儿，四人都想到了行凶的金尾三兄弟，金亮、金光和金耀。
金路是这三兄弟的大哥，顿时脸红，摇头道：“惭愧、惭愧。”
细雨劝道：“金路，你是好人，有什么可惭愧的。”
顾潜山道：“细雨说得对，好人用不着惭愧。”转而对武云昭深情道：“不管云昭碰上什么事情，好的，坏的，我都不会放弃你的。如果不能保护好你，全是我的错。”意思就是告诉细雨，不管你用什么花招，得逞不得逞，武云昭干净也好，不干净也好，活也好，死也好，都是他顾潜山的。你细雨向沾一根武云昭的头发，也是痴心妄想。
武云昭红着脸，娇滴滴道：“潜山，你真好。我发现，我更爱你了。”
顾潜山心说：“如果是真的就好了。”也道：“我也爱你。”
细雨和金路在一旁，只觉他二人是死物一样，不愿留下碍眼了。
金路道：“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吃夜宵。”
顾潜山道：“不一起吃一些吗？”
金路道：“多谢，不过，我们还是先走了。”拉着细雨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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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仰头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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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细雨和金路没了影子后，武云昭道：“今天把火药点了，以后小心吧，别炸在你身上。”这“火药”二字指的是细雨。
顾潜山道：“就会给我找麻烦。老大，你看，那是什么？”捡起礁石上的一颗绿油油的，枝叶卷曲的海草，拿到眼前，道：“他们留下的吧。”
武云昭道：“给我看看。”细细观察，这颗草的形貌恰好是炎光给她看的，说道：“这草很厉害，人鱼吃了会休克。”
顾潜山惊道：“他们要害人？”
武云昭道：“金路不见得，那个贱人嘛，正常。”正要将海草收起，忽然，眼前红光一闪，低头看去，礁石上有一颗暗红的点子，似是血迹，问道：“划伤了？”扭头只见顾潜山捂着口鼻。
顾潜山道：“老大，离我远点儿。”扭转身子，跃入海中。
武云昭笑道：“上火啊！”
顾潜山抬头瞧她一眼，见她幸灾乐祸，心说：“可不是上火吗？都该焚身了。”潜入水中，让水流带走身体的温度。
过了一阵子，他重新回到礁石上，手里抓着两条大鱼，笑嘻嘻道：“老大，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技术了。”
不一会儿后，喷香的烤鱼味道随着海风传播开去。
顾潜山吃着香嫩的鱼肉，赞道：“火候把握越来越精准了。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武云昭神色不渝，道：“听你这么夸我，我怎么只想流泪呢。”
顾潜山道：“要随遇而安，珍惜所得，不要贪求。这世界摆明了要你歇着，你就顺从地歇着呗，非得当世界第一吗？就算有系统，你也不见得次次都当第一啊，不要给自己压力，要放松。”
武云昭道：“用不着你劝我。我是不会听的。我就是要自我折磨，自我摧残，痛并快乐着。”
顾潜山扁扁嘴道：“有病！”
武云昭变脸，冷冷道：“你说什么？”
顾潜山口/唇碰着鱼背，嘟囔道：“我说有刺，还挺多。”
武云昭“切”一声，仰头望月，安静了下来。
清澈的月光洒了下来。
武云昭的身上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浮动的白纱，让她整个人都朦胧了起来，柔和了起来，圣洁了起来。
美得高贵、典雅。
美人鱼与海、与礁石、与月亮似乎是最恰到好处的搭配。
遗世独立的美人，在广阔的大海上，只占据小小一方，用美妙的吟唱勾魂摄魄。
顾潜山笑眯眯瞧着，忘了咀嚼。
不过，他太熟悉眼前的这位美人的美貌了，痴迷却不昏迷，始终清醒的。
顾潜山道：“给唱个歌儿。”
美人鱼的天赋让武云昭有歌唱的冲动。
她听了顾潜山的要求，顺从地唱了出来。
美人鱼的歌是无词的，是自然的哼唱，随心所欲的。
武云昭一直无法接受变弱的自己，内心焦虑、抑郁。此时，在她的歌声里，这些情绪也表现了出来。
歌声是不断起伏的、变化极快的，揭露了她的内心的不安，也体现了她的倔强，却是无比动听的。
今日的歌很长、很长，从月亮初升唱到了了月上中天，以低柔的转音作结。
武云昭唱出了埋藏心底的不快，只觉得轻松。
她再一次重生了，又是那个强悍的自己。
顾潜山戳了戳武云昭的胳膊。
武云昭看向他。
顾潜山道：“回家吗？”
武云昭摇头道：“不，走，去打猎！”
武云昭重新振奋了。于是，这场名为“打猎”的打猎，变成了屠杀。
次日清晨，温暖的朝阳下，美丽的红尾人鱼翘着尾巴，沐浴着淡金的阳光，而在她的周围，有一堆、一堆的烤海鱼。
顾潜山愁眉苦脸，道：“老大，怎么处理？”
武云昭道：“赶在早餐之前，拿去分了。不是每一条人鱼有机会吃熟食的。哦，天赋，火的天赋，我爱你。”
顾潜山心说：“这时作嗨了呀。”叮嘱道：“老老实实在礁石上待着，别乱走，我回去叫人，马上就回来。”
热闹的早餐后，该来的还是来了。
五位长老联合发出了人鱼王已死的讯息。
举国哗然。
眉月作为发言人，将人鱼王的死期改为了现在，赋予了他从所未有的荣光----独一无二的天赋，独一无二的高龄。
人鱼们哀痛王的离去，但同时与有荣焉。
被眉月言语引导的他们不禁想，既然王可以如此长寿，那么他们通过努力修习魔法，是不是也可以延长寿命呢。
有了这一份念想，人鱼王的死，好像变得不是那么悲伤了，变成了一件可以期许的乐事一样。
不过，这毕竟是大事，突如其来的，让人鱼们慌乱了一阵子。
只是慌乱的时期并不长，只持续了半个月左右。
是啊，与其为了死去的伤痛，不如为了自己的未来的长寿努力，好好研习魔法吧。
人鱼们又恢复正常生活了。
在这半个月中，五位长老一直在开会。
黑山、眉月、金玉和南林争论不休，炎光位居中间，一言不发。
今日，他们决定不再拖下去，一定要拿出最后的定论。
只听金玉道：“我还是那句话，有王储印记，拿得起三叉戟的，我就认他是王，没有的，不管他能力有多强，我金玉一概不认。”
黑山厉声道：“你就是在胡搅蛮缠。外头人不知道，咱们自己人还不知道吗？王辞世这么长时间了，有带印记的人鱼出生吗？怎么，还想等，等到你我耗尽了寿命，化成泡沫吗？”
金玉道：“规矩就是规矩。”
南林没有表情地附和：“我觉得金玉说的挺对。没有印记的王，碰不了三叉戟，名不正，言不顺。”
黑山道：“你俩口口声声喊规矩，好啊，我问你们，五长老联合执政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规矩，律法写了吗？”
金玉一怔，驳道：“这是先王留下的吩咐。”
眉月不疾不徐道：“金玉，先王何在？”
金玉觉得这个问题不能答，闭口犹豫。
南林接口道：“眉月，你想说，先王不在了，先王的吩咐也就可以不遵守了，是不是？既然如此，咱们散了吧。先王在的时候，咱们五个，除了炎光能在图书馆里长居，咱们四个可没资格在这里住，好啊，你要拿先王说事情，行，你不尊先王，我可不成，我良心不安。各位少陪，我先去了。”说着就要站起。
眉月眉头皱起，笑道：“我是要提先王，可没说要不要按先王的意思办事，南林，你别急。”
南林道：“哦，原来是这样，好，那我不急。”复又坐稳，微微冷笑，略得意。
眉月被南林问住了，金玉心下快慰，说道：“先王对咱们不薄，咱们不能辜负他的嘱托，一定要好好治理国家。先王虽然不在，但先王英魂常存，我金玉心中一直敬仰的。”
黑山道：“国不可一日无主，我等正是为了不辜负先王重托，才决意要挑选合适的人继承王位，稳定民心。金玉，你说的不错，按着规矩，没有印记，不能碰三叉戟的，不能当王。我也认。可是，先王不在了，咱们五个执政，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既然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金玉道：“我愚笨，就记得律法怎么写，不懂变通。”
黑山见金玉如此嘴硬，怒上心头，攥紧了拳头。他知道，公选国王其间，变数太多。金玉咬死规矩，就是想尽可能维持五长老执政的局面，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打算松口选王。他是做了两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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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国民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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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月偷偷碰了碰黑山的胳膊，要他别恼，沉心静气，稳住心神。
黑山闭了闭眼，压下怒火，重归冷静。
眉月道：“咱们坐在这儿，就是为了解决问题，一直缠着不能解决的问题，永远得不出结论。”
金玉笑道：“哦，眉月，听你的语气，有法子了？”
眉月摇头道：“没有，不过，咱们可以将事情分开讲，一件件决定。”
黑山道：“恩，眉月说的不错。”
金玉道：“你俩真是一家，默契啊。”与南林对视一眼，说道：“好吧，我倒要听听，你怎么一件件分开讲。”
眉月道：“第一，先王在时，咱们五个是辅政，先王闭关时，咱们五个是执政，先王辞世后，谁也别说谁，干了什么，心里都知道，人人都没按规矩，金玉，我说的不错吧。”
金玉道：“恩，不错。”
南林点点头。
眉月这样讲，金玉和南林非要以规矩为依据的观点就不稳了。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坏了规矩的人。说过的话能赖，但做过的是可赖不掉。本身将规矩不当回事的人有什么资格空谈规矩呢。
眉月又道：“不管是重新遵守规矩也好，还是不再遵守先王的吩咐，咱们五个，以后只能辅政，不能代理执政了，是不是？”
黑山道：“以前代理，代的是先王，如今，代谁呢。”
金玉和南林无话可说，点点头。
眉月又道：“第二，按照律法，举国上下，没有任何一人有资格当王储，更别提当王了。可治理国家，不能没有主心骨，这话有道理的吧。”
金玉和南林还是点点头，无话可说。
眉月又道：“这两件事儿说清楚了吧。”
黑山笑着点头道：“清楚，清楚得很啊。”
金玉也懂，可不服气，说道：“清楚归清楚，可第一不成，第二也不成，你说了跟白说有区别吗？”
眉月道：“金玉，你怎么也急了。怎么是白说呢。稍安勿躁。”看向炎光，说道：“炎光，我记得，咱们的律法中说，要一切以国民为重，以国民意志为重，对吧。”
炎光道：“是，律法上是这么规定的。”
眉月道：“既然如此，咱们全都交给国民决定。第一，让国民决定咱们五个是代理执政还是辅政，如果同意咱们执政，咱们尽心竭力，继续为国民服务，等待王储的出现；如果国民决定咱们只能辅政，那没别的话说，管不得资格不资格，非得选个王出来不可，好给国民个交代，是吧。”
黑山这时道：“这么办合规矩吧，严格按着律法来的。”似笑非笑地看着金玉和南林，意思是说：“看你们有什么话说。”
说到这儿，金玉和南林更无话可说。
金玉却又问道：“炎光，合律法吗？”非要等炎光的答案，意思就是不管黑山和眉月说什么，他都不信，非要从旁人嘴里说出来，他才信。
炎光淡淡道：“合。可以这么办。”
金玉笑道：“你都这么说，那我同意，就这么办吧。”暗中碰了碰南林。
南林道：“那就按炎光说的办吧。”
由全体国民决定执政方式不是他们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出来的，非人力所能控制。无论如何，总有一半的几率维持现状，金玉和南林乐得接受。
炎光歪头向左，扫一眼黑山和眉月，歪头向右，扫一眼金玉和南林，说道：“还争吗？”
黑山、眉月、金玉和南林微笑摇头。
炎光道：“好，一比四，少数服从多数，着手去办吧，散会！”
午后，五位长老再次发出联合声明，要求全体国民以投票的方式决定五长老的职能。
次日，结果出来了。
人鱼国的国民希望五长老辅政。
于是，选出新的人鱼王成为必做之事。
人鱼王的候选人没有发生变化，经过一轮一轮推选后，仍是顾潜山、金路和沧澜三条。
慎重起见，也为了给三人足够的拉票时间，五长老决定，将人鱼王的投选放在十天后。
公平、公开，能令人人参与的方式很受欢迎。
人鱼们想到自己有权选举自己的王兴奋又紧张。
当然了，在这样特殊的时期里，选民与选民之间的摩擦也变得多了，不乏大打出手的情况。
顾潜山身为护卫队大队长，带领手下，不停地巡逻，维护治安。
再一次调解纠纷后，顾潜山问道：“海冰，这是第几起了？”
海冰拿出一叠海藻叶，数了数，答道：“算上这起，一共三十八起。大队长，情况不容乐观啊，距离正式投票还有八天呢。今天才过了一半。”
顾潜山叹道：“这是要疯啊。动手的有几起？”
海冰手中的海藻叶是两种颜色，绿色的代表口角之争，蓝色的代表动手互殴。他又数了数，答道：“从昨天到现在，一共十起，不算少啊。”
顾潜山顿感头疼，心说：“有什么好打架的呢，非亲非故的，想选谁就选谁呗。”摇摇头道：“大家辛苦些，继续吧。”
众手下齐声道：“是。”跟随在顾潜山身后。
在不远处，又传来了呼喝声，他们要去瞧瞧，及时止损。
正在吵的是两条美人鱼，一条黑尾的，一条青尾的。
海冰上前道：“两位，吵吵什么呢？有话好好说啊，别伤了和气。散了吧。”
黑尾的见顾潜山等到来，喊道：“大队长，你快来啊，她收买我，让我选金路，不选你。我拒绝，她还缠着我，赶紧把她带走。”
那青尾的听黑尾的叫破了她的目的，转身就要逃，可哪里逃得过护卫队的雄壮人鱼们呢，游出半尺，就被拦下了。
顾潜山好笑，心说：“连贿赂都会了，有意思。”对那黑尾的美人鱼道：“举报有功，我去回禀长老，看有没有奖励，家里等着吧。”
黑尾的美人鱼笑道：“我不要奖励，这都是应该的。背后搞小手段算什么？让人瞧不起。”
顾潜山赞道：“好，说得好。不过，做了好事，就要表扬，成为榜样，带动大家做更多的好事。”
黑尾人鱼道：“那就大队长说了算吧。”退回了自己的家中。
顾潜山吩咐两条人鱼押着贿赂犯交给长老处置，对海冰道：“多准备一种叶子吧。”
海冰会意，道：“是。”
走了一会儿，未再碰上吵闹之事，海冰低声对顾潜山道：“大队长，人家背地里出手了，咱们要不要也??????？”
顾潜山道：“被撞上了不够丢人的，咱们不弄这个。我是护卫队的，怎么能知法犯法呢，哎，不对，海冰，咱们律法里有这一条吗？不许拉拢贿赂。”
海冰摇头道：“投票选王是头一遭，都没遇见过这事儿。所以吧，不好说。得看长老们的意思，如果长老们认定这种行为不合适，那么管了就管了，如果认定这种行为可以做，刚才被送走那位就没问题。”
顾潜山近些日来关怀争斗事，阴谋论，听了海冰的话，脑海中灵光一闪，说道：“如果刚才那位没问题，将她送去的我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海冰反应一刻，说道：“不知者无罪，咱们这叫请示。”
顾潜山笑着点头道：“恩，不错，请示，请示好。”
海冰又道：“大队长，有些青尾的跟金尾的走得挺近啊。”护卫队的人经常走动，人脉宽广，于青尾人鱼和金尾人鱼接近的事情大多有感觉。海冰这样讲算是委婉的说法了。
顾潜山道：“上行下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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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9章 票数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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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冰道：“是啊，不过，这中间可苦了沧澜了。自从有了争王位的苗头，沧澜的好名声全毁了。人人提到他，都说，他不自量力跟大队长争，是吞不下没得到云昭的气，非要给你添堵。”
顾潜山叹道：“沧澜不错，有才干，这些流言蜚语对他确实不公平。”
海冰低声道：“我就是不明白，南林长老怎么舍得毁自家的青年才俊。”
顾潜山心说：“到底为了什么，是为个人还是为集体，都是说不清楚的了。”说道：“我也不明白，谁教咱们脑子长得不一样呢。”
海冰打个哈哈，退了下去，不再问了。
又转了几转，顾潜山等碰到了带队巡逻的沧澜，双方打个招呼，就此错过。
顾潜山忽然想起一事，又将海冰招到身旁。
海冰问道：“大队长，怎么了？”
顾潜山道：“你跟沧澜熟吗？”
海冰道：“一般吧。”
顾潜山道：“谁跟他是那种可以掏心窝子的？”
海冰道：“这得找白浪，白浪跟流风熟，流风跟沧澜同族，俩人还是邻居，什么话都能说的。”
顾潜山道：“你去跟白浪说，让他通过流风跟沧澜讲，到了这个地步，出来晃悠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装病歇着，该吃吃，该喝喝。大小伙子，何必夹在中间受气。”
海冰道：“行吗？他后头的人不会怪罪？”
顾潜山道：“还不许生病了？天天听这些酸言冷语，没病也有病了，你看他最近有笑模样吗？”
沧澜是炮灰。他的退出对根本局势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而且，他不在外头晃悠，表现出退出的意图，正好可以减少票数流向他。到了这个地步，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个抢食的，少一个，另外两个才有机会多咬几口。南林和金玉乐见的。
海冰道：“也是，成，大队长，我等会儿找机会跟白浪说。”
说话间，先前押送那条青尾人鱼的两个护卫队成员回来了。
其中一个说道：“大队长，长老们说，以好处换取选票的方式虽然不妥，但并不在律法禁止的范围内。能想到这样的法子，为自己添加助力，也是一种个人能力的体现。”
顾潜山摇头好笑，让二人归队。
海冰道：“大队长，既然如此，咱们也来嘛。”
顾潜山笑道：“用好处换选票是容易，可你想想以后，是不是不论做什么，都要用好处来换？还有尽头吗？不整这些虚头巴脑的，愿意支持我的，我接受，非要拿点儿什么在手里再来支持我的，还是算了吧。若有一天，有人跟我说，喂，我支持你当王，但我要有好处。我问，什么好处啊。他说，我要你老婆。呵呵，你说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海冰哈哈笑道：“那不能答应。”
顾潜山道：“我还真就不信，我什么手段都不耍，我就不如他了。”
海冰翘起大拇指，赞道：“大队长，有魄力！我一定支持你，绝不背叛！”
在他们身后人鱼们，听到顾潜山自信的，光明磊落的言语，都心生尊敬，纷纷道：“大队长，我们都支持你，绝不背叛！”
顾潜山朗声道：“好，这才是咱们护卫队的好汉子，好兄弟！”
八日后，人鱼王的选举仪式正式举办。
人鱼国的人鱼们依次将手中的，带有不同颜色的贝壳选票投入箱子中，选取自己心目中的人鱼王。
候选人有二，分别是顾潜山和金路。本来是候选人之一的沧澜，托病退出，安心休养了。
半日后，投票完毕。
五位长老接管了投票箱，并当众进行票数统计。
当最后一个贝壳从箱中拿出来时，每个人的心都怦怦跳了起来。
炎光高举贝壳，将涂有红色染料的内里展示出来。宣布道：“最后一票是潜山的。”
此言一出，包括黑山、眉月、金玉、南林在内，广场上所有的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霎时间，全场静默。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谁起头说了话。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整个广场喧闹了起来。
原来，顾潜山和金路的票数一样，两人成了平手。
除了炎光之外，黑山、眉月、金玉和南林，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觉得这结果未免太巧合了些。
顾潜山携武云昭，金路携细雨站在一旁，四个人也互相看了看，同样觉得投票结果戏剧性了些。但长老在前，他们不能发表意见，闭口不言，等待长老们的决断。
黑山等四人最后都看向炎光。他们两两对立，此时讨论唯有吵起来一个结果且吵不出结果的。
炎光很镇定，淡淡道：“另设比试，今日先散了吧。”
黑山道：“只能这样了。”
眉月点点头。
金玉道：“不愧是炎光，此法甚好。”
南林瞅了金玉一眼，心说：“这当口还有心情拍马屁！真服了你了。”也点了点头。
五位长老进入城堡商议。
广场上的人鱼们热烈讨论着，慢慢散去了。
最后，只有顾潜山、武云昭、金路和细雨留在当场。
顾潜山笑道：“真是有趣儿呢。”看着金路。
金路温和一笑，点头道：“是啊。不知道长老们会用什么方式测试？”
顾潜山道：“那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长老们说什么，咱们就办什么吧。天色不早，我和云昭去吃晚饭了，要一起吗？”
金路道：“不用了，家里人还等着，我和细雨回去了。”
顾潜山笑道：“好，那明天见吧。”挽着武云昭向海面上游去。
金路仰望着远走的二人，叹了口气。
细雨在一旁默默不语。
他二人的脸上没有笑容了。
今日投票的结果是平局。
但金路自己清楚，顾潜山的票是实在的，而自己的票数中，有一部分是通过给予好处换来的，是不实在的。实际上，自己已经输了。
与顾潜山相比，金路唯一的优势是和蔼可亲的形象和性格，在其他的方面，他是样样比不上顾潜山这个大队长的。
投票的方式能掩盖他在的其他方面的不足，但换了其他的方式，他的不足将一一呈现。
鉴于此，明日的比试不管是什么，他的胜算都不大。
在某种程度上，结局定了。
细雨怀抱着报复顾潜山，抢夺武云昭的别样目的，对这样结果的出现，更不能淡定，又急又怒。
金路转眼看到妻子咬牙切齿的神情，心中感动：“我还没怎样呢，细雨倒要急死了。”温言劝慰道：“明天才能知道比试是什么，只要竭尽全力，我不见得就没机会赢。”
细雨嗤笑一声，双掌平推，推开凑近的金路。
金路迷惘，问道：“怎么了？”
细雨怎能暴露心中所想？只好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转身游走。
金路无奈，赶紧跟上，思索如何哄老婆心情转好。
细雨嫁给金路并不是自己直接送上门的，而是通过金玉安排的。金路只当细雨是金玉拉拢过来，给自己增添助力的，于是坦然接受了婚姻。
细雨在金路面前的伪装近乎完美，今日是她第一次暴露些微本性，而此时此刻，恰恰是一个适合闹脾气的时刻，细雨的变脸并没有破坏她在金路中的形象。金路只当细雨为他不能一举称王抱不平。
他们之间是没有爱的。
但作为夫妻，金路认为，自己应该做到关怀和照顾。
况且，细雨在这段时间里，利用自己的人脉，为他张罗，很是耗费心神。他今日能得到如此多的票数，细雨功不可没。
金路对细雨是感恩、感谢的。
第二日，从早晨开始，人鱼们陆陆续续地往广场上聚集。
他们急切地想要知道，接下来的比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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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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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感觉是漫长的。
他们越是期待，越觉得漫长，越觉得焦急。
鉴于五位长老先前处事的拖沓状态，人鱼们担心今天会得到空白的回应。
五个人围绕一件事情做决定所花费的时间，往往会比一个人要慢得多。
不可否认，经过商议后，所得会更严谨、合理。
但，当为了追求合理，一次又一次地导致拖延了太多不必要的时间的话，作为国民的人鱼们心中难免产生怨言。
这也是为什么，经过投票，人鱼们选择让五位长老辅政，进而重新选出一个王，而不是继续五位长老执政的局面。
他们受够了拖沓了。
幸好，在人鱼们的耐心将要告罄的时候，五位长老从城堡中出来了，并带来了人鱼们所期待的比试内容。
宣布者仍是炎光。
炎光的怪癖性格是出了名的。不过，正因为如此，特立独行的他，作为律法的研究者，是公平的代表。
炎光出现的一刻，顾潜山和金路都提起了精神，不约而同地互相瞧了一眼，然后将目光注视在炎光的身上。
武云昭和细雨分别在顾潜山和金路的身后，神情都是严肃，为各自的丈夫紧张。然而，如果细细分辨的话，武云昭的紧张神情中掺杂着漫不经心；细雨的紧张神情中掺杂着痴迷、贪婪、嫉妒和狠毒。
只听炎光道：“经讨论，今日的比试是获取放置在城堡顶层中的王冠，先得者为王。请两位候选人做好准备。”
在人鱼国中，人人都知道，城堡十层以上被布下了无数法阵保护闭关的人鱼王。虽然现在人鱼王已死，但法阵还保留着且极度危险的。
这场比试不简单，或许会弄出死伤。
人鱼们听到比试地点后，担忧着，也兴奋着，迫不及待地要看顾潜山和金路两人如何施为，到底谁是最后的胜者。
黑山、眉月、金玉和南林听炎光说得简短，不提前因后果，均觉无奈。
几个眼色之后，眉月高声补充道：“昨日，潜山和金路的选举结果是平局，这证明了两位年轻人的受欢迎程度是无差别的，都能获得大家的喜爱。然而，一国之主只能有一个，我们不得不再次提出比试，二中择一。”
“城堡是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多提了。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比试方式，并不是让他们冒险，而是考验他们的应变能力和魔法掌握的能力。我们几位长老会在一旁守护，不会让他们受伤的。”
“好啦，潜山，金路，你们开始吧。”
顾潜山和金路齐声道：“是。”
然后，他二人商量好了似的，同时转身，面对各自的妻子，要她们不用担心。
顾潜山伸出手掌，捧着武云昭的脸颊，大拇指交叠，按在武云昭的唇上，俯身亲吻自己的手指，假装亲吻了武云昭的唇。
这般做作自然是做给细雨看的，要进一步刺激她，要她尽早地暴露本性。
到现在为止，顾潜山和武云昭还不知道细雨寻得能够使人鱼休克的特殊海草要用在何处。除了小心提防外，他们能做的就是推动细雨行动。
武云昭暗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金路不太坏，但为了王位，保不准会做什么。城堡中的法阵是眉月他们五个弄的，其中有金玉和南林的手笔。他俩可不是掠阵的好人选，稍微慢一步，后果难测。要小心他们里应外合，置你死地。”
顾潜山道：“知道了。难道我还能让几条鱼耍了？老大，你瞧着吧，我一定顶着王冠回来看你。”
武云昭微笑，目送顾潜山前去比试。
顾潜山和金路同时开展行动，首先要做的就是围绕城堡内外观察，寻找突破口。
他们所长不同，对突破口如何选择有不同的观点，但也有可能一致认为相同的地方可以突破，因而，必须争分夺秒，抱着抢先一步的打算。
他们的速度很快。
猛烈摇动的尾巴成了黑线、金线，带起了无数的水泡。
这是一场激动人心的表演。
人鱼们看得热血沸腾，兴致勃勃。
不多时，城堡的两侧闪现了魔法的光芒。
顾潜山和金路开始动手了。顾潜山在西方，金路在东方，相对进行。
细雨慢慢挨近了武云昭，一面看着，一面笑道：“潜山要快一些呢。”
武云昭道：“金路也不慢。”
细雨笑道：“资质的差别是后天补不上的，依我看，潜山会赢的。”
武云昭心说：“当着面说自己男人不行合适吗？”淡淡道：“勤能补拙。潜山的天赋也只在水魔法，其他方面也不见得多高明，只不过平时勤勉罢了。”
细雨笑道：“说的是。云昭，希望潜山当王吗？”
武云昭道：“这个不由我说了算，他愿意的话，就当，不愿意的话，就不当。我只希望他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细雨，你这么爱金路，你也是这么希望的吧。”
细雨稍微停顿一瞬，笑道：“当然。”见武云昭随着自己的靠近而挪远，苦笑道：“云昭，我令人讨厌吗？为何跟我拉开了距离。”
武云昭道：“那倒不是。只是潜山嘱咐过我，不要跟交情不深的人多接触。你跟我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应该属于交情不深的一类吧。我要听潜山的话，所以???，抱歉。”
细雨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打扰了。”慢慢退了回去，脑中反复思量“你跟我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这句话，气苦不已。
武云昭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细雨一下，暗道：“乖乖，老娘又给你拉了一条仇恨，对不住喽！”
此时，顾潜山和金路已经进入到了城堡内部，外头的人鱼们看不到了。
五位长老中，眉月留在外头，其他四位随之入内守护了。
小半天时间后，城堡顶端光芒大盛。
人鱼们投目凝视。
只见金玉、南林、炎光分从城堡的西、南、北侧奔出，紧接着，黑山拉着金路从城堡东侧奔出。
黑山打了个手势。
眉月收到后，跟随五人，远离城堡顶端，一齐奔到广场上来。
黑山放开了金路，让他回归。
炎光上前，高声道：“迎接新王。”转身面对城堡大门。
眉月、黑山、金玉和南林跟随他的动作，一一转身面对城堡大门。
此刻，城堡顶端的光芒已经散去了。
不多时，黑尾人鱼，天赋卓绝者，比试的胜者，潜山，头戴金光璀璨的王冠，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了人鱼们的面前。
炎光高声道：“向新王行礼！”颔首含胸。
人鱼们也跟着他的动作，同样颔首含胸地向顾潜山行礼。
顾潜山正意气风发，看着众人向自己低头，心情之好，感受之美妙可想而知。
他微笑着，扫过众人，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最后将视线定点在那头漂浮的红发上，心说：“这辈子多半也就这一次爬到头顶上，要好好珍惜啊。”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免礼。”
众人道：“是！”
炎光端正了身形，游到顾潜山身旁，说道：“王，请与王后一起返回城堡，准备加冕仪式。”
顾潜山一听“王后”两个字，心中怦然，点点头，向前伸出手来。
武云昭顺从上前，探手按在顾潜山的手掌心中，任由他拉着，转身进入城堡。
从今日起，人鱼国有了新王，黑尾人鱼潜山，有了新王后，红尾人鱼云昭。
举国欢庆。
此后，顾潜山继续培植自己的势力，在五十年后，不顾众人反对，将王位传给了武云昭。
武云昭不费力气，坐享其成，轻松结束了任务，获得女皇四星成就，顺利进入下一个世界，开启任务：《花魁的华丽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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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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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仙坊，乃名妓汇聚之所。
落仙坊中有四家妓院，最是出名，分别是丽春院、丽夏院、丽秋院和丽冬院。
四院中美女如云，各有千秋，身怀绝艺，将一众达官贵人，风流才子的口袋掏得是要多干净又多干净。
众美女中，有十二名美人，各领风骚，艳压群芳，名声远播。
当地人称人间十二仙的。
十二仙中，有一位名云昭的姑娘，色艺双绝，是群仙之首，花中之魁，拥趸无数。
这日清晨，丽春院的鸨母，花妈妈，扭着肥胖的腰身，笑容满面地来到了云昭姑娘的门外。
昨夜，云昭姑娘接了贵客，门外尚有随从看守。
花妈妈轻声问道：“顾爷可起身了吗？”
随从之一摇摇头，从袖口里抽出一叠银票，压在花妈妈手里，说道：“我们爷难得来一趟，不尽了兴是不会走的。花妈妈，请许云昭姑娘暂谢旁客，一应打点费用，我们爷全出。这是五千两银票，您先喝茶，吃点心用。什么时候不够了，什么时候再来门前问问。”
花妈妈是数票子的好手，指头一捏，手掌一掂，便知这随侍所言不假，银票确有五千两左右，心中一喜，不过，想到今日要来的客人，她却不敢轻易收下这五千两。
天上的仙冰清玉洁，凡人难碰。落下的仙，冰清玉洁是不可能的，凡人不碰更做不到。更要紧的是凡人之中分三六九等。
金银有时候不太管用。
花妈妈歉然道：“小哥儿啊，不是我不懂眼色，实是中间有些许的难处。”
另一名随从问道：“什么难处？怎么，能难于上青天吗？”
花妈妈道：“小哥儿说笑了。天是不敢上的。”犹犹豫豫道：“二位小哥儿，有钱的不如有权的，希望顾爷体谅。我这也是为顾爷好，别给自己惹了麻烦。”
随从明了，说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妈妈好意。不知那人什么来头？”
花妈妈道：“九门提督之子。”
先一随从道：“妈妈稍等，我俩商量商量。”走到同伴声旁互相咬耳朵。
花妈妈心想：“你俩看门的商量有什么用啊。你们有钱归有钱，又不是最有钱的，我们姑娘也不缺你一个客。”但看在银票的份上，保持和颜悦色。
两个随从话不多，三两句完事了。
后一随从走到花妈妈身前，低声道：“妈妈，我们不能打扰了我们爷的好事儿，不瞒您说，莫说九门提督之子，哪怕九门提督亲到，我们爷也不放眼里。他父子俩我们爷提鞋也不配。您将人劝退了吧。”
花妈妈哪里肯信这种荒唐话，心说：“好大的口气，你们不要命，我和姑娘们可要命呢。”既然对方不合作，她也不必笑脸相迎，正要发作，突觉掌缘一凉。
花妈妈一惊，花容失色，以为对方要动刀子胁迫，就要大呼救命，尚未放声，就听面前的随从冷冷道：“看清楚了。”
花妈妈闻言低头，只见碰到自己手掌的凉冰冰之物不是匕首兵刃，而是一块金灿灿的腰牌。腰牌只露出一角，大半被那随侍的袖子盖着。
花妈妈见多识广，一见对方亮了腰牌，便知屋里那位顾爷的商人身份不真，实则大有来头，可这来头跟九门提督相比是大还是小得另说。
正犹豫着要不要推开袖子，看看清楚，只听那随从道：“你先拿着，待九门提督的人来了，亮给他们看，将人打发了。记住，我们爷不喜欢有人打扰。过后归还，不得声张。”手掌一翻，将腰牌扣进了花妈妈的手掌里。
花妈妈只觉那腰牌沉甸甸的，按着份量推算，应该是纯金打造，心说：“既然连东西都给了，那么先前的话就不是大话了，哎呦，里头那位更惹不起。”定了定神，轻声道：“我懂得了，请顾爷放心，绝不会有人打扰。”俯身行礼，转身离去。
她一边走，一边摸索着金牌上的花纹，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紧闭了门窗，才敢将腰牌摊在眼前。
定睛一瞧，吃惊非小。
花妈妈险些不能呼吸，左右看了看，抚了抚胸口，赶紧将腰牌收好。
正心潮起伏间，忽听敲门声响。
花妈妈咽了口唾沫润喉，又伸手捏了捏发紧的喉咙，回应道：“谁呀!”
外头人回道：“妈妈，方少爷来了，正在楼下，等着云昭姑娘见面呢。”
花妈妈心说：“来得到快，也好，早解决了早安心。”站起身来，拍打拍打衣衫，推门而出，左手摇着团扇，右手按着腰间金牌所在，跟上来通报的小丫鬟去楼下见方少爷。
这位方少爷便是九门提督之子。
方少爷正饮茶，见花妈妈来到面前，放下茶碗，刷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摇动，笑道：“花妈妈，云昭呢，怎么没跟您一起下来？”做派风流倜傥。
花妈妈笑道：“方少爷，您着什么急啊。姑娘们出门哪有不打扮的，上妆、选衣，都要花心思，耗时可不短，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半个月也是有的。”
方少爷一听花妈妈话中有话，问道：“怎么？连我也得等吗？”
花妈妈团扇掩面一笑，向方少爷招招手，轻声道：“方少爷，咱们借一步说话。”
方少爷是这里的常客，见花妈妈如此谨慎，心下也有思量，跟随花妈妈走到一处盆栽后。
花妈妈将金牌递给方少爷。
方少爷眼前一亮，随即脸色大变。
花妈妈见他神色不复方才潇洒，便知这金牌绝对是真的了，轻声道：“方少爷，人家嘱咐了，莫要声张。”
方少爷点点头，将金牌还给花妈妈，说道：“多谢花妈妈提点，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告辞。”速速离去了。
花妈妈完成了大事，舒了一口气，将金牌藏进袖里，匆忙上楼，将金牌归还，而后吩咐全院上下所有人，不许打扰顾爷雅兴。
花妈妈和两个随侍两番对应皆小心，轻声细语，但还是影响了一门之隔后的屋中人。
轻纱薄帐中，鸳鸯锦被下，一个容光绝色的女子“嘤咛”一声，眼睁一线，只听她模模糊糊道：“搞什么呀，全身酸疼，难道是什么勤劳勤奋的角色？”半睁半闭着双眼，打着哈欠，坐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还没睡够的样子。
她掀开纱帐，正要起身，忽觉头疼欲裂，皱起了眉头，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越晃越晕，瞥眼见到不远处的桌上的歪歪倒倒的酒壶、酒碗，恍然道：“宿醉啊，难怪了。这妞还挺特别！敢在古代这么喝，有魄力。我喜欢！”
她揉了揉眼睛，认真打量屋中陈设，见处处精致，心想：“这是大户人家啊，难道我的身份是个大小姐？嘿，爱喝酒的大小姐！很有趣啊。也对，只有这样开明的家庭才能让古代女子的思想比较开放、进步，只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的女子可不懂怎么称帝。好，好，好，不错，不错，待我睡醒再说。”翻身躺倒，闭上双眼，伸手扯被。
不料，入手的不是松软的棉被，而是温热的手臂。
手臂硬邦邦的，绝不是女子的。
女子吃惊不小，倏地睁大了眼睛，心说：“什么玩意儿！”盯着微动的纱帐，怕吵醒了身后人，让场面难以控制，不敢翻身向后查看，也不敢当即松手，
此时，她醒酒了，脑子变得无比清明了。
女子便是魂穿而来的武云昭。
若在以往，武云昭绝对不会在没弄清楚情况的情形下莽撞起身。可碰巧的是，这是一个宿醉的早晨。她的脑袋昏蒙，将谨慎忘了个干净，以至于糊里糊涂地，连身边有躺了个人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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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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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转了转眼睛，心中暗暗推测：“难道不是个大小姐，是个已婚少妇？”想到这儿，脸上一红，心跳加速，隐隐明白了醒来后为何全身酸疼，暗骂：“靠，这不是逼老娘谋杀亲夫吗？”转念又想：“这女人住得这么好，夫家一定有权有势，若贸贸然将人宰了，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恩，保险起见，还是自杀吧。”
想到这儿，武云昭会心一笑，僵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心神宁定。
不过，既然要死，那么，临死之前，也得看清楚了催逼自己送命的原因才能甘心。
武云昭静下心来，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眉头皱起，心说：“怎么没呼吸声儿呢？”随即挪动手指头，按压那条手臂上的经脉。
经脉果然没有动静。
武云昭脸色一变，又捏了捏那手臂，感觉到手臂的温热不再，转为了冰凉。
原来是一具尸体。
武云昭轻声道：“死人总比活人好，至少见面不尴尬。老娘的肚兜可遮不住春光。嘿，嘿。”再次坐起，撩起锦被，要看看男尸的真面目。
只瞅了一眼，武云昭心说：“要死了！”扯起被子将那男尸盖上，重新躺好，翻手拿出一把匕首，先抹了那男尸的脖子，然后抹了自己的脖子。
《花魁的华丽逆转》任务作罢。
当武云昭克服了心中的抗拒感，鼓起勇气得知了，在第七个世界中，自己的初使身份是青楼名妓----丽春院当家花魁，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是嫖客时，她已经在第八个世界中畅游多日了。
第八个世界中的任务的名称是《末世丽影》。
世界背景是充满了混凝土和汽车尾气的快节奏，高效率的现代世界。
武云昭的初始身份是某小学的一位老师。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武云昭因为受不了家长和校方的夹板气，直接提出了辞职，拍拍屁股走人了。
此时，她正处于无业状态。
今天是武云昭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天。
末日的苗头还没有显现。
武云昭沿着街道漫步，高跟鞋与水泥地面相碰，发出磕嗒、磕嗒的清脆声响。
作为背靠系统，手攥空间，吃穿不愁的人，武云昭怀着激动的心情等待末日的到来，准备大展拳脚，带领幸存者建立自己的王朝，成功登基称帝。
走累了之后，武云昭向左右看了看，进入了一间咖啡厅，选了靠窗的位置，一个人喝着苦涩的黑咖啡。
她右手托腮，微微仰着头，透过玻璃，看着雾霾蓝色的天空，久违的雾霾蓝。
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湛蓝天空，不由得思索起了环境保护问题。
黑咖啡的焦糊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让她的思考变得更加郑重其事。
她入神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咖啡厅的老板来到她的面前，提醒她，咖啡凉了。
武云昭回神，看到衣装整洁的老板端来了另一杯冒着热气，散着苦味的黑咖啡，笑道：“可以这么换的吗？好心的老板，小心赔了生意啊。”
老板微笑着，将武云昭的凉咖啡换成热的，说道：“只此一杯，我还承受得起。”
武云昭道：“哦，原来是这样。”环看咖啡厅，发现只有自己一个客人，笑道：“店面活动吗？我不喝白来的咖啡。”
老板笑道：“算是吧。为了关顾本店的最漂亮的客人。”
武云昭道：“为了我遇见过的最会说话的老板，我接受您的好意。谢谢。”
老板道：“不客气。”笑吟吟看着武云昭，并不离开。
武云昭搅动咖啡，说道：“果然啊，没有白喝的咖啡。我是武云昭。请坐。”
老板赞道：“很好听的名字！我是高胜。”坐在了武云昭的对面。
武云昭道：“很气派的名字！”
高胜笑了笑，问道：“我看你一直在望着天空，咖啡凉了也不知道，天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武云昭道：“当然有。”
高胜问道：“什么？”
武云昭道：“雾霾蓝。”
高胜没想到武云昭的答案是这个，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点头道：“恩，很流行的颜色。”
武云昭道：“是啊。我们创造了这种颜色，让它流行了起来，使我们每天都能看到。我刚刚在想，如果我们想使它退出流行的行列，该怎么办呢？”
高胜笑道：“这是个复杂的问题，我没有答案。”
武云昭道：“我也没有答案。没有答案的问题总是令人着迷的。”
高胜道：“恩，这句话我认同。你怎么会思考这个？一般的女孩儿关心的多半是明星、发型、指甲、衣服之类的吧。”
武云昭道：“我不是女孩儿了，而且我也不一般。”
高胜又笑了，说道：“你很特别。我想，你可以归类于没有答案的问题。”
武云昭道：“我是人！既不是问题，也不是有问题的人。”
高胜笑道：“有趣，有趣。我为我的失言向你道歉。”
武云昭道：“我接受你的道歉。”端起咖啡一饮而尽，笑道：“谢谢你的咖啡，少陪了。”站起身来。
高胜道：“不多坐一会儿吗？你看，我的生意这么冷清。”
武云昭道：“可这不是我造成的。”
高胜追到门口，笑道：“好吧，那我直说了，可以交个朋友吗？”
武云昭道：“好的，朋友。”
高胜喜道：“你答应啦，真痛快！”
武云昭道：“朋友，再见！”推门走出。
高胜站在门口，目送武云昭远走，自言自语道：“有趣，有趣。”轻轻叹口气，转身回到空旷的店里。
高胜再次回到了武云昭的对面的位子，坐下，单手撑着下巴，仰头看着天空中雾霾蓝。
然而，他很快被自己的手机打扰了。
他接了电话，只听电话的另一端道：“有好东西，吃吗？稀罕物，大补、壮阳。”
高胜道：“我没心情，今天不去了。”
另一端道：“怎么了？”
高胜道：“碰上个美女，勾搭失败。”
另一端笑呵呵道：“你还有失败的时候？到底多美啊，让咱们高大公子情场失意，连美味都不尝了？”
高胜道：“人间绝色。”
另一端道：“真有？我还真想见见。哎，高胜，说认真的，你真不来，百年难得一遇啊。后悔来不及啊。”
高胜道：“不去，为了吃一口，水陆空来一遍，来回不够折腾的，有那闲工夫，我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让美女上钩。”
另一端道：“成，不来就不来吧，总有更稀罕的。哎，我说，听你这口气，不一般啊，你是不是一见钟情，动真心了？”
高胜道：“怎么可能？一夜情还差不多，一见钟情不可能的。好啦，赶紧跋山涉水去吃你的大补、壮阳稀罕物，回头，分享分享效果啊。”
高胜挂了电话，“一见钟情”四个字。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手机，来回翻动，喃喃道：“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哼，一见钟情。”仰天叹息道：“怎么可能！”
高胜是富二代，凭借好相貌和不俗的谈吐，在女人堆里很吃得开。
他开这所咖啡厅的目的主要不在于赚钱而是为了钓女人。
他是多情不留情的，像流连花间的蝴蝶一样，摘了花，采了蜜，却片叶不沾身。
但今天，他遇上对手了。
这个叫做武云昭的女人不但貌美而且聪明，能将他所有的心思识破，不给他任何展现的机会。
高胜的征服欲被挑起了。
以至于，他推掉了好兄弟的宴请，就算被认为重色轻友也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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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3章 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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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打电话来的人是高胜的哥们之一，也是位富二代。
在他们的圈子里，品尝新奇动植物，体验从所未有的美味，是一种风尚。
尤其，当某种新奇的动植物跟“壮阳”二字扯上关系时，他们会更垂涎，恨不得立刻吃到口里，获得滋补。
他们的人脉广，手段多，不管是合法的还是非法的动植物都能弄到，因此，他们能够定期相聚，举办宴会。
每一次宴会上的重中之重都是保密的，当场揭晓的。
高胜很好奇，这一次会是什么，能让哥们用“百年难得一遇”来形容。不过，想到那个叫做武云昭的美丽的，有趣的女人，高胜突然觉得，错过就错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吃一口几分钟就能咀嚼完毕的食物远不如花费心思征服一个女人带给他的享受更多。
“嗒”一声。
手机与桌面相碰。
高胜看着手机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的帅气的脸庞，笑道：“武云昭，恩，看我怎么让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高胜正在盘算如何“诱捕”武云昭时，武云昭已经回到了家中，踢踏掉了累人的高跟鞋，横卧在沙发上，左臂为枕，右手搂着黑猫小玄，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电视。
通过跟顶头上司商量，也就是走后门，武云昭的空间早已建设完毕。小白、小蓝、大花、小玄、大毛，凤凰、赤蟒以及凤凰和赤蟒的孩子们已然在空间里安了家。
武云昭的住所不大，没法将其他大型“兄弟姐妹外甥外甥女”请出，只能挑不占地方的小玄出来一同玩耍。
电视上，严肃、端正的新闻主播正在播放一条关于珍稀野生动物走私、贩卖的新闻。
武云昭挠挠小玄的头顶，说道：“别说珍稀的，就算是你，这种毛色稍微特殊一点儿的，都是人家的目标，一不小心就成了盘中餐。小玄，不能乱跑啊。成了人家锅里的菜，我可来不及救你，知不知道？”捏了捏小玄的耳朵。
小玄喵喵两声，扬起下巴，要武云昭挠挠。
武云昭一笑，说道：“你倒是会享受。”温柔地为小玄抓痒痒。
小玄眯起了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新闻中的画面越来越血腥了，被分尸的老虎，晒成干儿的豹子，被插满细管的黑熊，被切割的蟒蛇，被敲碎脑袋的猴子，被拔掉牙齿的大象，成麻袋的死鸟??????
武云昭越看越气，骂道：“这帮畜生，早晚吃出事情来，一个个的，不得好死。”
她正气愤着，忽听一道提示音，眼前出现了一道光屏。在光屏的右下角，有一个图标一闪一闪的。
武云昭心说：“还是找来了。”抓着小玄的爪子，点了一下图标。
下一刻，一个对话框弹了出来。上头显示，发言人是顾潜山。
只见上头写道：“老大，你把假期给我取消吧。”
武云昭低头看了看小玄，说道：“不想带他玩儿呢。小玄，要保密哦。”想了想，写道：“安心休假，在这个世界，我要单独行动。”
顾潜山回道：“为什么？还是不是亲密的上司和下属了。”
武云昭回道：“既然知道我是上司，就不要违背我的命令，好好履行你身为下属应该担负的职责。”
顾潜山回到：“???好吧???那个，老大，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直接跳了一个世界？我没找到附身的人，差点儿成了游魂回不来。你做事太不地道了。”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心说：“居然还有这种危险，幸好没事，”想起那日，自己身为一代名妓与顾潜山这个死嫖客同处一室，共睡一床，坦诚相待，只觉得脸红心跳，倍感尴尬，好在，听顾潜山的意思，他根本不知道在上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于是写道：“身份对接出了些问题，我刚到就死了，没来得及处理你。”
顾潜山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武云昭心说：“这小怨妇的言语啊。唉~~~”回道：“放心吧，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工作能力那么强，给我帮了不少忙，很有用处啊。别忘了，你也是当过王的男人啊。”
顾潜山道：“那为什么这回不带我了，要选择单独行动？”
武云昭回道：“偶尔也要独立自主啊。我是什么性格，你不知道？我在人鱼国活得那么憋屈，跟个废物似的，当然得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凭着自己的力量可劲儿闹一闹才畅快。”
顾潜山道：“我猜就是这样，好吧，老大，你努力闹吧，我听你的，先去休假了。你自己小心啊。”
武云昭回道：“好，好，多谢关心，祝你玩得愉快啊。”
顾潜山道：“恩。”
图标不再闪烁，顾潜山的联系切断了。
武云昭松了一口气，脸颊贴着小玄的黑毛脸蹭了蹭，嘟囔道：“跟自己人撒谎真是太有压力了。负罪感满满啊。”
小玄伸舌头，舔了舔武云昭的鼻子。
武云昭双手夹着小玄的毛腮帮，正要扯一扯，便在此时，敲门声响起，有人来访。
透过猫眼儿，武云昭看到，门外是一个十七八岁的，身着高中制服的男生，短发、大眼睛，高鼻梁，皮肤微黄，是健康的，充满阳光气息的。
武云昭心说：“走错门了吗？”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表。此时是下午三点多而今天是星期三，并不是休假期，也就是说，门外的高中生是逃课出来的也或许是打扮成高中生的其他人。
为了探听身份，她不急着开门，将手掌虚按口边，高声道：“谁啊！”眼睛一直对着猫眼儿，观察那高中生。
只见那高中生挠了挠头，在门前晃了两晃，转身走向了楼梯口。
武云昭心说：“看来是认错门了。一听我的声音不对，赶紧跑了。”
岂料，她正要转身回客厅，敲门声又响起。
那高中生又回来了。
武云昭这一次打算开门了，却见那高中生蹲下了身子，心说：“现在的孩子们都什么毛病？恶作剧？”
猫眼儿里只能看到那高中生的头顶和后背了。
武云昭觉得，有必要教育一下他，扭动把手，低头间，发现自己的脚边多了一封信。
那信是淡蓝色的封皮。封皮的一角在门缝里。
她将信拾起，感到莫名其妙，打开了门，走到楼梯口张望，那送信的高中生已经没了身影了，皱眉道：“鬼鬼祟祟的做什么？”转身回屋，打开了信封。
信的内容很短，只三句话，却令武云昭哭笑不得。
信中写道：“您好，我是罗旭；我对您一见钟情，想跟您交往；明天午后，我在天风公园等您的答复。”
小玄将黑爪子按在信纸上，挠出三条划痕。
武云昭笑道：“真是可爱啊，你可爱，这个罗旭也可爱。年轻就是好啊。一共三句话，用了四个‘您’字，真有礼貌！”
被人表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然而表白者的身份和年龄却是令人头疼的。
这个罗旭的字里行间，透着他的稚嫩、勇气，还有一些些的计谋。
他说“我在天风公园等您的答复。”意思就是，要当面收到答复，一定要见一面的意思。
既然对方想见面，那么见一面也无妨。
武云昭是不会接受“奶狗”的，但考虑到花季少年脆弱和敏感的内心，她决定在拒绝的同时送一份礼物当补偿。
灵机一动，武云昭想到了一个好点子，勾起了嘴角。
小玄“喵”一声，透亮的眼睛中映出了武云昭狡黠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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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拒绝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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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武云昭应约来到天风公园。
时当盛夏，天气炎热，午后的公园里只有环卫大爷，不见其他人影。
罗旭的信中只提了天风公园，没有点明确切的地点，更没说明具体的时间。果然是个孩子做出来的事情，顾前不顾后，丢三落四的。
武云昭有原则，绝对不能爽约，所以早早到来，顶着火辣骄阳，右手托着黑猫，左手提着精心给罗旭准备的礼物，在公园中游走，寻找罗旭的身影。
走了一个小时，武云昭将整个天风公园逛了个遍，还是没等到懵懂的小男生。
她走到喷泉旁，临水坐下，将发烫的小玄放在地上。
小玄绕着武云昭的小腿蹭了蹭，撒开腿，奔向不远处，三两下上了树，躲进枝叶里。
喷泉的水哗啦作响。
飞溅的水滴落到身上，带来几点清凉。
不多时，有脚步声近了，紧跟着，是呼哧、呼哧的喘息声。
武云昭向公园入口方向看去，果见叫那个叫做罗旭的高中生到了。
他还是穿着那件制服，脸色红润，汗水淋漓的。
罗旭站在喷泉池的另一端，眼睛看着武云昭，不敢走近。
武云昭招招手，打算速战速决。
罗旭微微一笑，又挠了挠头，走出一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去，掀起校服，擦拭自己头上、脸上的汗水，然后将褶皱的校服脱下，团成一团，塞进了书包里，抬手抓了抓头发，弄点儿造型出来，清清爽爽地转过身来，小跑着来到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道：“你好。”
罗旭见到心目中女神，心神俱醉，热血沸腾，只觉得脑子发胀，紧张得不能自己，结结巴巴道：“你???你好。”
武云昭道：“我看过你的信了。”
罗旭激动道：“真的！”身子微微发抖。汗透的衬衫贴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身子抖动，增添了他的狼狈样。他是不自知的。
武云昭笑道：“我如果不看，怎么知道要到这儿来？”
罗旭咧嘴笑道：“是啊。”冒了傻气。
武云昭道：“你高中生？”
罗旭道：“马上就不是了，再有半年多，我就能毕业了，不会是学生了。”
他不回答“是”或“不是”，而是说“马上就不是了”，显然在来之前，准备过了如何回答关于自己身份的问题。
罗旭自己也知道，学生的身份意味着他是一个孩子。在心上人面前，他不能是孩子，因此，这样否认。
武云昭道：“听你说话，你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只上到高中不可惜吗？”
罗旭道：“可这里没大学。我如果要继续学业，就得到其他的地方去，这么一来，我就见不到你了。我只能到高中毕业。”
武云昭心下暗喜：“真直接！老娘真是罪过了！祸害青少年啊。”轻轻“咳”一声，说道：“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但我不能接受，抱歉。”
罗旭闻言，眼中失去了光彩，只觉得半身冰凉，攥紧了拳头，低头道：“为什么？因为我的年纪小？”心中充满了苦涩。
武云昭道：“那倒不是。年纪是会变的，今年小，明年就大了。”
罗旭颤声道：“那为什么？”
武云昭道：“因为我有男朋友啊！”
罗旭抬起头来，奇道：“你有男朋友？”
武云昭笑了笑，说道：“很奇怪吗？我已经二十五岁了，难道不应该有男朋友吗？”
罗旭道：“我怎么没见过？”并不在意“二十五岁”。
武云昭道：“他出差了，在外地。你经常跟踪我吗？”
罗旭自知暴露，没法遮掩，点了点头，说道：“我十天前在超市见过你一面，然后，然后魂儿就跟着你跑了，一天不见你就难受，只好跟着你了。可我没见过你跟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以为你是一个人，所以???那个???抱歉。”沉默一会儿，问道：“你跟你男朋友感情好吗？”
武云昭“扑哧”一笑。
罗旭大感惭愧。
武云昭道：“很好，已经谈婚论嫁了。”
罗旭道：“哦，我知道了。恩???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武云昭道：“没关系，人不风流枉年少，孩子，姐姐我有主了，就不能接受别人了。这不代表你不好，而是你出现的时间不对。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才是好的爱情。你慢慢等吧，会出现的。”
罗旭道：“谢谢。”隐隐透出了哭腔。
十天前，他体会了什么是心动；今天，他体会了什么是心碎。
这对一个少年来说，是极大的折磨，尤其当武云昭的安慰的话，所传递的不是他不好，而是有缘无分。这是一场无解的苦难。
武云昭道：“见面就是有缘，姐姐送你份礼物，咱们就此别过吧。”将“礼物”放在一旁，敲了敲，站起身来，走到树下接了小玄下来，挥挥手，抱猫离去。
罗旭怔怔地看着武云昭远去的背影，泪水还是夺眶了。
他坐在喷泉边，“姐姐”的礼物旁，哭泣了半个小时，才收声。
他将脑袋伸进喷涌的泉水中，让冰凉的水，冷却自己的大脑，冷却自己的心，祭奠自己逝去的爱情。
冲击的水流让他的脑袋痛了，折磨人的隐隐作痛。
罗旭颓然地坐着，任由水顺着头发淋在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身子已经发冷打颤的罗旭站了起来，向公园外走去。他想，他再也不会来这个公园了，这块伤心地。
当他的一只脚迈出公园的大门时，罗旭猛地转身，又奔到了喷泉旁，抱起了“姐姐”留下的礼物。
他知道，他不会忘记这个漂亮的女人，那么，留下她的一样东西在身边也是好的。
他紧紧抱着这份代表拒绝的礼物，心潮起伏。
过了好一阵子，他做好了心理建设，鼓起了勇气，打开了沉甸甸的包裹，见了里头的东西后，只觉得自己的头被棍棒打了一下似的，浑浑噩噩的，不知身在何处。
包裹里是一摞书，书名是：x年高考，x年模拟。
??????
武云昭想到罗旭见到自己送给他的礼物时的心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忽然，背后有人问道：“遇上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武云昭立即收声，停止脚步。
通过声音，她知道，背后的人是高胜。
武云昭转过身，轻抚猫儿，笑道：“是你啊，高老板，这么巧在这儿遇见了。没什么，跟小猫儿逗着玩儿呢。”
高胜道：“缘分嘛。我还不知道你的工作，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
武云昭道：“我以前是小学老师，后来辞职了，现在是无业游民，专业猫奴。你直接叫我名字吧。”
高胜道：“好，那我叫你云昭好啦。云昭，你的猫真可爱！”
武云昭举起小玄，笑道：“是啊，我家小玄最可爱了。”
高胜道：“云昭，你这是要回家吗？住在这儿？”
武云昭道：“高老板来都来了，难道不知道我住在这儿。如果我的昨天记忆没错的话，你的咖啡厅在隔一条街、再隔一条街、再隔一条街、再??????”
高胜笑道：“不用再了。什么都瞒不过你。云昭，我坦白，我是来找你的。”
武云昭道：“找我做什么？”
高胜笑道：“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武云昭道：“高老板，那你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已经答应了你做朋友，难道还不够吗？”
高胜挑起一端的眉毛，笑道：“我以为，你答应当朋友的意思是允许我进一步。”
武云昭道：“哦，那是我的错，我没说清楚。高老板，朋友只能是朋友。”
高胜不气馁，说道：“一点儿可能没有吗？很多朋友不再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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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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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帅气、多金。
他纵横情场多年，无往不利，不相信一个无业的美女能抵挡得住自己的追求。
在他看来，如武云昭这般美貌的女人必定是个情场老手。那么，武云昭此刻的抗拒表现，多半是做作，好引起自己的兴趣，以便从自己身上获得更多的好处。
武云昭猜不到高胜的心思。
她受家父所赐，最会鉴渣，鉴贱，眼珠子一扫，便知道高胜是个花花公子，只要身子不要心的浪子，怎么可能愿意跟他多纠缠，浪费时间呢。
武云昭道：“高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家父比你会对付女人，不但会对付女人，对付起男人来也是个中好手。我自幼受到熏陶，略懂识人断事。从你跟我说第一句话开始，我就知道，你要的是一场，事后拍屁股走人，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艳遇。未得之时，心痒难搔，得到之后，弃如敝屣。咱们要么当朋友，要么当陌生人。”
高胜听了武云昭的当面剖析，笑了笑，又笑了笑，双手叉腰，说道：“高，高明。云昭小姐，我佩服，我认栽了。”
武云昭笑道：“哪里，哪里，家父教得好。那什么，别叫‘云昭小姐’，传出去令人误会，还是‘云昭’吧。”
高胜道：“好，云昭。我听你的意思，令尊大人乃我辈中人，想来与我兴趣相投，不知可否引见？”
武云昭道：“高老板，恕难从命。家父不在这世上，我也见不到了。”
高胜一怔，歉然道：“抱歉。”
武云昭道：“没关系。家父生性洒脱，行事不羁，不在乎这些。”
她说家父不再这世上的意思不是家父死了，而是家父不在这个世界上而在另外一个世界上，家父当然不会在乎的。
高胜叹道：“知己难求啊。”顿了顿，又换上了一张笑脸，说道：“云昭，既然当朋友，朋友请吃饭，你赏脸吗？”
武云昭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先把我家小玄送回去，再换身衣服，”
高胜道：“我的车就在外头，先去等你了。”眨了一下左眼，转身向小区外走去，心说：“我就不信这招以退为进拿不下你。朋友，哼，男女当朋友的最后还不是滚上床。”自觉招数高妙，得意洋洋。
武云昭没让高胜久等，很快返回，上了他的车。
高胜赞道：“云昭，天生的衣服架子啊，穿什么都好看。”
武云昭笑道：“多谢夸奖，安心开车吧。”
高胜道：“好。”一踩油门，奔驰出去，边开车，边道：“你跟一般女人还真不一样。我以前碰上的那些，换衣服、化妆，整套行头下来，没一个小时完不了。像你这么利索的，我头一次见。”
他见缝插针，抓住能抓住的一切机会夸赞武云昭，打算将她融化在甜言蜜语中。
武云昭微笑道：“女为悦己者容，对你有感情的，细心打扮给你看；为了你的钱的，更要悉心打扮给你看，花的时间自然少不了。我什么都不求，简单随意最好，免得胡乱发出什么信号，让人误会。”
高胜道：“通透！”
武云昭道：“还是家父教的好。对了，高老板，你今天请我吃饭，不会怠慢了其他佳人吧。”
高胜道：“自然不会。既然是朋友，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呢，确实风流，也有点儿傲。在碰上你之前啊，自以为能将但凡看上的女人玩弄在手掌之间。按着我原来的想法，你是一定会上钩的。餐厅、酒店，我都订好了。只是没想到啊，一山更有一山高，我今儿踢到铁板了。我是不敢想酒店了。幸好，你肯赏脸跟我吃顿饭，要不然餐厅白订了。”
武云昭道：“高老板，你倒是真实在。不怕我翻脸吗？”
高胜道：“怕，怎么不怕。这不是坦白从宽嘛。对了，云昭，你也别叫我高老板了，生分，我那帮哥们儿要么叫我名字，要么叫我‘胜子’，
我认了你当朋友，我的哥们儿便是你的哥们儿，都不是外人，回头，我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打轮转向，续道：“我保证，他们这辈子没看到过你这样的大美女，到时候，看他们几双眼睛掉地下。”哈哈大笑。
武云昭也跟着笑了起来。
正如高盛所说的，他一切皆有准备，不多时，车子熟门熟路地停在了一家高级餐厅的门前。
进入餐厅，入座之后，武云昭道：“这么浪漫的地方，带我来真是浪费了。”
高胜道：“你能来就不浪费。”动动手指，示意服务生将菜单呈上并为武云昭介绍特色。
不多时，菜品上来了。
高胜和武云昭边吃、边聊。
武云昭见多识广，不管高胜提什么，都能接下话来。
两人越聊越投机。
高胜笑道：“云昭，我看啊，你能当我的红颜知己，以后，我若有烦恼，可以找你谈了，排忧解惑。来，干杯。”一饮而尽。
武云昭举杯，笑道：“我的荣幸！”也一饮而尽。
高胜拍手，赞道：“好酒量！”
武云昭道：“不遑多让。”
而后，高胜拐弯抹角地说起了自己如何重色轻友，甩了哥们儿，放弃大餐。
武云昭道：“为了这个，我得陪你喝一杯。来，干。”痛快一口闷了。
高胜心说：“真能喝啊。”但输人不输阵，跟上一杯。
武云昭道：“你们这回的大餐是什么呀？”
高胜道：“我还不知道呢，按着规矩，开菜的时候才能揭晓。”
武云昭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哎，你们以前吃过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能给我说说吗？”
高胜笑道：“说说倒是无妨，不过，我怕你听了之后，没胃口了。那都不是一般人吃的东西。”
武云昭道：“你诚心吊我胃口？放心说你的。难道你们吃的是外星生物？”
高胜道：“云昭，你真会开玩笑！不过，若真有外星生物，有机会尝尝也不错。”
武云昭心说：“心有多大，胃口就有多大啊。”催促高胜别卖关子，赶紧讲。
高胜将能品尝平常人不能得的“美味”当做一种身份的象征，炫耀的资本，骄傲地向武云昭详细述说。
武云昭边听边咋舌，心下鄙夷：“早晚吃死你们。”说道：“你们够会吃啊！不怕吃出事儿来？”
高胜道：“能有什么事儿？上头有罩着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比我们吃得还凶呢。”
武云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不怕病从口入？”
高胜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认识一位爷，现在九十多了，身子骨硬朗着呢。他吃了一辈子都没事儿，我们才吃几回，怎么会有事儿呢。”
武云昭懒得说服这帮顽固之徒，翘起大拇指，赞道：“你们胆子真大，我连猫狗都下不去口。佩服，佩服。”
高胜得意。
武云昭决定，要对高胜这伙自称饕餮的人敬而远之，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恶心。
高胜炫耀完毕后，觉得在一个美女面前谈论稀奇古怪的食物大煞情调，及时收束，转移话题，说道：“云昭，你以后想找什么工作？我认识的人多，给你安排、安排。”
武云昭道：“这怎么好意思。”
高胜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朋友嘛，就是要互相帮助的。哎，你这么漂亮，要不试试娱乐圈，一定能大红大紫，我有朋友是开模特公司的，你要不要去试试？”
武云昭道：“模特？”
高胜道：“是啊，你有这么一张脸，不用特别辛苦，走走台步，拍拍杂志，就够了。再说了，都是自己人，也不怕被坑了。身高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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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山中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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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一米七八。”
高胜道：“那正好。难得长得高，模样美，别浪费了天资。”说着，不等武云昭说其他，拿出了手机，白光一闪，“咔嚓”一声，笑道：“我把你照片发给我朋友看看。”
武云昭心说：“手还挺快！”说道：“那就试试吧。多谢了。”
她想，在末日到来之前，她需要提前囤积食物和用品，无处不需要用钱。
凭自己的姿色，爆红是一定的了。娱乐圈来钱快，趁机多捞几笔当备用资金也好。
既然有人愿意搭桥，那么痛快接受就好了。
高胜道：“客气什么。”编辑了武云昭的姓名和身高，连带着照片，发送给了模特公司的朋友，说道：“我这朋友叫马三星，挺义气个人，不用担心办不成。”
武云昭点点头，又敬了一杯酒。
刚放下酒杯，高胜的手机响了起来。
高胜将手机屏幕亮给武云昭，上头的来电显示正是马三星。
高胜笑道：“我就知道他等不及。云昭，我去外头跟他商量，有些话得跟他提前说明白了，要不然，我就是把你送狼窝里了，失陪。”走出了包间。
武云昭松了口气，自斟自饮。
不一会儿后，高胜回来了。
他笑容满面道：“云昭，马哥答应了。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把他们公司地址发给你，明天直接去吧。”
武云昭心说：“想要电话号码直接要不就得了，何必如此迂回。”看在高胜出力的份上，不点破其中关节，爽快给了号码。
饭罢，醉醺醺的高胜叫来了司机，送武云昭回家，然后回到自己的家。
高胜洗过澡，换了睡衣，在床上歇了一会儿，又抓起了手机，点开相册，打开武云昭的照片，笑道：“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我看你能装清高到什么时候，呵呵，看在钱的面子上，我就不信你还能直着腿，哈、哈、哈。”
高胜想起前赴“美味”的哥们儿，指头划动，将武云昭的照片发进了群组。
不多时，一声声提示音想起。
高胜发语音，带着炫耀的语气，说道：“我说是人间绝色，信了吧？不服的，发个能打的出来，一拼高下。”
先前通知高胜赴宴的哥们儿，高胜的发小，朱光亮道：“cao，真他妈正。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吃了吗？”
高胜道：“我要是吃了，还跟你们扯吗？”发了个无奈的表情。
马三星也在这个群组里。他有工作在身，这一次也没去赴宴，只听他道：“胜子说，这女的是朵红玫瑰，满身都是尖刺，又傲又刚，轻易拿不下，安排进了我的公司，让我帮忙将人稳住。各位，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有兴趣的，赶紧表现啊。看谁能截了胜子的胡。”
有一个叫俞宏波的，是他们中年纪最长的，算是他们的大哥，说道：“三星，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等我们回去，你俩别连汤儿都不给我们剩下。”
马三星道：“波哥，你也太抬举我了，胜子都没辙，我哪有那能耐，我就过过眼瘾得了。”
朱光亮道：“你倒是谦虚，是原装的还是整的？”
高胜道：“我能看上整的吗？再说了，整的能是绝色吗？”
朱光亮道：“这女的祖上是大善人吧，能投胎成这样。哟，这脸蛋，这身材。”
俞宏波道：“她祖上要是积德，能让她碰上咱们胜子吗？可话说回来，胜子，别反被人家给收了。要是成了弟妹，我们可不好意思下手啊。”
高胜道：“娶妻娶贤，这种女的摆家里能安心吗？各位哥哥，有本事尽管用，小弟我不在乎。”
朱光亮道：“有兄弟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哈哈哈。”
马三星道：“你个色鬼。胜子义气，你还蹬鼻子上脸啦。我可不染指弟弟看上的人。这么的，我当裁判吧，看谁第一个摘花。”
朱光亮道：“哟，你是既当又立啊，成，那你看着吧。”
高胜道：“既然要比，咱得定个时间啊。波哥，你来定吧。”
俞宏波道：“一个月怎样？”
高胜道：“好，就一个月。”
朱光亮道：“波哥说了算。”
马三星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算？”
高胜道：“等你们回来啊，要不然多不公平。”
朱光亮道：“那你可亏了，波哥我俩吃了那大补之物，正是龙威虎猛，没准儿这朵玫瑰见了我俩，立刻掉刺，乖乖投降呢。”
马三星道：“我说，你一直咋呼这东西多补，多补，到底什么呀，我和胜子没口福，你给交个底。”
朱光亮道：“不是我不说，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山里头的灵物，我寻思，是不是太岁啊。”
马三星道：“那不就是大蘑菇？这么神秘兮兮的？”
太岁又称肉灵芝，属菌类。马三星等常吃稀罕物，这些常识是有的。
朱光亮道：“我瞎猜嘛。听说好多人抢呢，咱们也只得了一块儿。稀罕得不得了。要不然，我怎么火烧眉毛似的见你们就说。一个为女人，一个为工作，不知道珍惜。”
高胜道：“多谢哥哥好意，我条件够用，用不着补了，请两位哥哥代为享用吧。”
马三星道：“还是胜子会说话，我也一个意思。”
高胜又问：“你们到哪儿了？”
朱光亮道：“我们下了飞机，刚上船，天亮之后，就能登岸，再歇一宿，然后跟其他的团一起登山。这口吃的可不容易，飞天、下海、上山，老他妈费劲了。”
马三星道：“直接坐飞机不行吗？”
俞宏波道：“人家说了，为了什么灵气不散，一定要在山里吃。那山在海岛上，四面环水，上头都是千百年的老树。深山老林的，哪儿有降落的地方。少不得要辛苦一番，只盼真有那功效，要不然，真是吃饱了撑的。”
马三星问道：“其他的团什么来头？”
俞宏波道：“世界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达官权贵，古老贵族什么的，都有。本来我俩想着，你们不能来，我们给你们打包带回去。人家一听空出俩名额，立刻安排了别人，听说，还有为了名额互相暗杀的呢。”
高胜道：“这么激烈！看来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马三星道：“你俩得加着小心啊。别有命去，没命吃。要不赶紧回来？”
朱光亮道：“老天保佑，有个外国娘们儿看上了咱们波哥，人家是古老贵族，势力庞大，有那女的罩着，我俩的安全有保障。”
高胜道：“这是牺牲色相啊。波哥，顶不顶得住啊。”
朱光亮道：“别问了，波哥被邀去战场了。顶不顶得住得看明天早上了。”
马三星道：“那就散了吧，夜深了，都休息吧。”
朱光亮道：“也好，养养精神，明天好爬山，要了命了。回见吧。”
次日，高胜果然来到了武云昭所居的小区外，将武云昭接上，一同前往马三星的公司。
虽然是托内部关系入职，但也算是面试的一种。
郑重起见，武云昭不再素面朝天，精心花了妆，挑了服装，全副武装地站在了马三星面前。
马三星见了人之后，眼前一亮，赞道：“照片上已经够美了，没想到，本人比照片美了十倍不止。”心中开始盘算起了武云昭能为他的公司挣多少钱。
高胜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我能坑哥哥吗？马哥，这事儿办得靠谱吧，签不签？”
马三星道：“签，怎么不签，求爷爷，告奶奶，也得将武小姐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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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7章 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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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三星有眼光，看得出什么叫“老天爷赏饭吃。”
他在这行多年，阅览美女无数，但如武云昭这般美得惊心动魄，闪耀夺目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最关键的是，武云昭有一种一般女人不具备的气质：霸气。
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解释，那就是，她站在哪儿，哪儿就是c位，妥妥的焦点。
武云昭想红，只需要一个曝光机会而已。
而他恰恰可以提供这样一个机会。
他当然要将人留住。留住武云昭就相当于留住一棵摇钱树。
高胜道：“都是朋友，马哥，你要么叫妹子，要么叫云昭吧。咱们可说好了，你当哥哥的，不能不照顾妹子，特殊的局可不能给妹子安排。”
马三星笑呵呵道：“哪能坑自己人。云昭，你放心，胜子昨儿都跟我讲好了，就让你干三样工作，走秀、硬照、广告，别的一概不碰。我这有三年约，五年约，十年约，你签哪一种？”
武云昭笑道：“先谢谢二位照顾，咱们也算交情不浅了。可我真不懂娱乐圈，红不红还得看命，要是不能给您挣了钱，我也不好意思待下去，先签五年如何，要是我真能大红大紫，到时候我再跟您续。”
马三星道：“成，当然成。其实，依我看啊，不用五年，顶多一个月，你就能出名。”说着，拨通内部电话，让秘书拿合约过来。
签约之后，武云昭顺利成为了一名模特。
午间，武云昭、马三星和高胜一起吃了午饭，下午的时候，高胜自去做自己的事情，武云昭留在马三星的公司接受简单的训练。
同期培训的模特还有五人，分别是马小燕、何涟、苗苗、申美娟和夏萱萱。
五个人中有两个人很突出。
一个是有着一头利落短发的马小燕，另一个是巧克力肤色的夏萱萱。
何涟和苗苗都是长卷发，模样没有突出的地方，只何涟的唇较厚，显得比苗苗成熟、性感，多了几分风尘味道。
申美娟颧骨很高，薄唇，身形瘦削，看起来挺刻薄。
互相认识之后，武云昭明显地感觉到了来自何涟、苗苗、申美娟和夏萱萱四人的敌意，偷翻白眼，心说：“老娘就是比你们美，我也很苦恼啊，命好又能怎么办呢？”
负责培训的是一位男模，阳光俊美型的。名字是陆峰。
陆峰先挑选了当今世上几大超模的走秀视频，让武云昭等观摩，然后，教了她们基本的模特的步法，接下来，将场地交给她们，由她们自己训练。陆峰便离开了培训室。
培训老师走后，六个女孩的本性慢慢暴露。
申美娟果然人如长相，刻薄尖酸，看着武云昭道：“长得漂亮就是不一般，跟咱们这些辛苦选上来的不一样，直接能空降呢。”
武云昭笑道：“你这话里，有一半对，有一半不对。我确实漂亮，我知道，有眼珠子且不瞎的也知道；不过，我能空降主要不是因为漂亮，是因为关系。”
申美娟没想到武云昭会这样答，心说：“牙尖嘴利的贱人。”眼珠一转，露出玩味的笑容，问道：“因为什么关系啊？”指了指一旁的马小燕，说道：“巧了，她也靠关系，听说是马总的侄女，你呢，也是侄女吗？”
何涟插口道：“美娟，你忘啦，你昨天问过，马总就一个侄女，小燕亲口说的。云昭跟马总可没有半分相像，我看不是一家人。”
武云昭道：“当然不是一家人，我姓武，人家姓马，怎么会有关系呢。”
何涟道：“那什么关系？”故作天真，猜测道：“干女儿？”
马小燕因为是通过关系进来，一直被其他四人排斥，此时，她听申美娟和何涟，一搭一唱，又领头挑事，大声道：“你们别瞎说，我大伯没有干女儿。”
武云昭心说：“原来是大伯啊。”细细打量马小燕，发现她的眉眼间与马三星确有几分相像。
何涟道：“装什么不懂啊，干女儿又不是只一种。你知道的未必是你知道的。你大伯还能事事都跟你说。”
马小燕嘴笨，不会争吵，扭头看向一旁。
武云昭对何涟道：“听你的意思，人家亲戚之间不知道的事情，你倒是知道得清楚了，请问，你怎么知道的？还是说，你是当事人，那干女儿就是你？”
何涟怒道：“胡说八道什么。”
武云昭道：“随便问问啊，你不也问我了吗？”忽然一拍手，作恍然状，笑道：“差点儿忘了，我还没说我是不是呢。我告诉你，我没干爹，要不然，跟你见了面多尴尬。”暗指何涟是马三星的干女儿。
何涟怒道：“你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申美娟拦下说不过要动手的何涟，劝道：“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小门小户的，怎么跟人家大门大宅的比，好啦，赶紧练习吧，走得好一点儿，稳一点儿，或许有出头之日。”
武云昭笑道：“你这话说得对，走得好，走得稳，才有出头之日。”
三女互相瞪眼，随即分开，各占一边，练习模特步。
苗苗和夏萱萱一直默默看好戏，见三人剑拔弩张，对视一眼，均想：“新来的够厉害！”也去练习了。
马小燕见武云昭将申美娟和何涟堵得哑口无言，心中畅快，对武云昭多了几分好感，想着要跟她做朋友。不过，她的心里也犯嘀咕。
武云昭实在太美，如果她真的是通过自己大伯的关系进来的话，或许，她们相处之中会有一些不方便，决定要打听清楚之后再跟武云昭多接触。
一个小时后，陆峰返回检验练习成果，指点之后，带着几人去服装部挑衣服、鞋子、配饰。
今天晚上有一个宴会，她们几个女生要作为马三星公司的新人代表，一起出席的。
衣服挑到一半时，又来了三个高大、帅气的男模。
陆峰对何涟、申美娟、夏萱萱和苗苗道：“加上我，我们四个是你们的舞伴。”
夏萱萱见四男六女，显然不够分，问道：“小燕和云昭呢？她们的舞伴是谁？”
陆峰道：“小燕跟马总一起，至于云昭的舞伴是谁，马总没交代，到现场就知道了，反正不是我们。”语气也是耐人寻味的。
申美娟酸道：“不一般就是不一般，从头到尾都是不一般，让我们真羡慕啊。”
武云昭不理会，专心挑衣服。
出招之后，无人接招，便没趣了。
申美娟横了武云昭一眼，挑好了衣服后，跟今晚的搭档聊天。不过，因为武云昭在场，这四个男模的心神都不在面前的女人身上，飘飘忽忽的。
宴会在麦特酒店举行，富商齐聚，名流云集。
在红毯之前，武云昭的男伴揭晓了，正是大名鼎鼎，风流名声在外的高胜，如武云昭所料。
申美娟等也是听过高胜的名头的，一见了然。
武云昭挑选了重紫礼服。光鲜的面料，浓厚的色彩，让她在红毯上异常夺目。
紫色自古以来就是尊贵的颜色，很少有人撑得起来。
气势弱的人，会被紫色压得喘不过起来，显得无助可怜，不伦不类。
武云昭是当了好几回女皇帝的人，论尊贵，没有任何人能与之相比，与这套华服相得益彰，搭配绝妙。
高胜是简单的西装打扮，单独看起来，帅气、儒雅，像个绅士。
但花花公子免不了轻佻浮滑的气质。
这种气质在尊贵面前就变成了低贱。
于是，当武云昭挽着高胜，与他一起走上红毯时。高胜不像男伴，更像伺候女帝出巡的小太监。
红毯一战，武云昭艳压群芳，完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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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8章 伪道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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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是社交高手。
有他相伴，武云昭得以与一众大佬级别的人物接触，与其他人相比，在这场宴会中，她的收获是最多的，可谓如鱼得水。
倾世的美貌，独特的气质，让武云昭在顾盼之间，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暂歇之时，高胜道：“云昭，全场的男人都被你迷住了，你瞧，那个白胡子老头，一直标榜道学家的，最看不得男男女女勾肩搭背，可他看到你之后，眼珠子也不安分了。”
武云昭道：“不谈男女之事的道学家都是伪道学家，难道他们不是男人和女人一起努力生下来的吗？虚伪！”
高胜道：“这话说得好。合我的脾气。”
武云昭微微一笑。
高胜又道：“你瞧那个，穿灰西服，戴眼镜那个，以后见了他，躲远点儿。尤其他递给你的喝的，吃的，千万别碰，里头加了料的。”
武云昭道：“外表挺像回事儿的。”
高胜道：“衣冠禽兽嘛。”
武云昭道：“没错。风流无罪，下流可耻。”
高胜道：“金句频出啊。你不在乎男人风流？”
武云昭道：“我只在乎自己的男人风流不风流，别人的男人，我也管不着啊。”
高胜道：“恩，有道理，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武云昭眼前晃过顾潜山的大方脸，心说：“本届最佳男友扮演者，顾潜山先生，请到台前领奖！”道：“有啊，不过，他在外地工作，不经常回来。”
高胜道：“哦，是吗？那我之前可太唐突了。请问，他叫什么？做什么的？或许，我听过他的名号。”
武云昭道：“他姓顾，叫顾潜山。工作内容是机密，连我都不告诉。神出鬼没的。”
高胜一听，心说：“难怪这女人这么傲，什么人都不放眼里，原来男朋友有来头啊。机密工作，机密工作，恩，不能随便招惹，回头得跟哥们儿们讲讲。”暗转心思，将勾搭武云昭的想法消去了一半。
接下来，高胜又为武云昭介绍了几位圈中出名的“衣冠禽兽”。
宴会不是用来填饱肚子的，是用来发展关系的。
很快，马三星向两人招手，让他们过去。
在马三星的身旁，除了他的侄女马小燕外，还有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
这女人头发银白，无一根黑发，脸面红润，身穿一身旗袍，笑容可掬，仪态优雅，气质突出，隐隐透出一股威严，该是颇有身份的。
高胜是认识的，笑眯眯道：“东方董事，几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马三星热情介绍道：“这位是贵妃珠宝的董事长，东方明枫，东方女士。”这话是对武云昭说的。
武云昭恭敬道：“东方董事，您好，我是武云昭，马总旗下的模特，能有机会认识您，我感到非常荣幸。”
东方明枫笑着点头，端详武云昭，笑道：“马总所言不虚，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举止有礼，谈吐大方，难得。”
马三星道：“没真本事怎么敢跟您开口呢？东方董事，怎样，合适吗？”
东方明枫道：“模样、气质都很好，只是??????”
马三星道：“您有话直说。”
东方明枫笑道：“马总不用担心，我不是对云昭小姐不满。只是云昭小姐也太强了些，我们是贵妃珠宝，云昭小姐往这一站，怎么看怎么像正宫皇后，气势太强了些，缺了几丝柔美。”
高胜问道：“东方董事，马哥，你们一会儿贵妃，一会儿皇后的，说什么呢？”
马三星道：“东方董事近期要推出一份珠宝，想找代言人，我想，能当贵妃的都是大美人啊，云昭正好啊，于是将云昭推荐给了东方董事。”
高胜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贵妃、皇后的，我还在想，难道咱们国家恢复帝制，要选妃？”
东方明枫和马三星笑了笑。
东方明枫实在难舍武云昭的美貌，说道：“云昭小姐，你怎么理解贵妃这个概念的？”
武云昭笑道：“东方董事，恕我直言，您别见怪。”
东方明枫道：“直说就是，或许，能让我开阔思路。”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止步在贵妃之位，只要有可能，爬到贵妃位的，一定想当皇后。贵妃美丽，受到帝王的喜爱，但在盛宠掩盖下的，是她的蓬勃野心。因为能跟皇帝比肩的，只有皇后。”
东方明枫缓缓点头，说道：“恩，这个心理是对的，尤其在现代，一夫一妻制下，女人们都想成为丈夫的唯一，也就是正宫。”
武云昭道：“恩，东方董事。我还觉得，珠宝是为容颜添彩的，不管正宫还是贵妃，只要是女人，都要以容颜当做自己的一份力量，比如我们当模特的，容貌不好，也就算完了。”
“到了现代，贵妃与皇后早就不在了，也就不需要拘泥于本来的概念。”
“女人们要新生，最好的状态就是自尊、自强、自爱，美丽的珠宝、华服，这都是女人们展现自己风采的武器，跟男人没有半分关系。”
“我们为自己打扮，不再去费尽心思讨好，博君一笑。”
“贵妃之贵，该是灵魂之高贵。现代女性产品应该展现的是自信。自信的女人才美丽，由内而外的美丽。”
“美丽却懦弱的女人没有光彩。结果只有被抛弃。”
东方明枫是女强人之流，对武云昭所讲深以为意，越听越入神，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笑道：“云昭小姐的见解很好。我很喜欢。”向马三星道：“马总，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与云昭小姐多谈一谈。”
马三星惦记着代言，笑道：“那?????？”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东方明枫是老道之人，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谈妥了，自然一切都妥了。马总，何须担心呢。”看向马小燕，说道：“这姑娘也不错，朝气蓬勃的。我听说，安迪克斯这季主打运动风，小姑娘多半合适，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为了换武云昭，卖给马三星个好。
马三星自然高兴，笑呵呵道：“多谢东方董事。”
东方明枫道：“人老了，精气神不如以前了，我就不久留了，云昭小姐，还有其他要事吗？”
武云昭看向马三星，以示尊敬老板。
马三星摇摇头，说道：“云昭，送送东方董事。”
武云昭点头，对东方明枫道：“东方董事，我没其他的事情了。”
东方明枫道：“那就去我哪里坐坐吧，我还有几套珠宝，你正好试试，如果合适呢，咱们就定下了。”看向高胜，说道：“高公子，要一起吗？”
高胜摇头道：“我就不打扰了。云昭跟我只是普通朋友。”
东方明枫点点头，拉着武云昭向宴会厅外走去。
马小燕道：“大伯，云昭姐姐好厉害，几句话就把东方董事说走了。”
马三星笑道：“什么说走了，那叫说服了。这女人真不简单啊。”
高胜道：“她不简单，她男朋友更不简单。马哥，有话跟你讲。”凑近马三星的耳朵，将武云昭的男朋友从事机密工作一事说了。
马三星皱眉道：“不是骗人吧。”
高胜道：“我觉得不像。”
马三星道：“真人不露相啊，难怪底气这么足，原来是这样，那可不能随便得罪。”
高胜点点头。
马小燕听他二人对话，觉得摸不着边，问道：“大伯，你们说什么呢？”
马三星道：“没什么，随口说说。小燕啊，云昭是有本事的，你以后多跟她学学，有好处。”
马小燕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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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三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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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明枫正面临公司改革的大问题。
她一直在思考，公司未来的意识形态该走向何方。今日，她听了武云昭的话，大受启发,因此，邀请武云昭到家中详谈。
公司改革关系存亡，这是秘密，是重中之重，不能外泄的。
武云昭表示理解，与东方明枫畅谈一宿。
早晨时，东方明枫握着武云昭的手，说道：“云昭，真是谢谢你了。听你说了这么多，我终于思路清明，可以着手改革，可以将心中大石放下了。”
武云昭谦虚道：“承蒙董事看得起。”
东方明枫道：“云昭，你这么有才干，怎么去当模特了？倒不是说模特这个职业不好，可你一身学识岂不是埋没了？要不要来我这里，帮我将公司改革完成，我可以给你副总的职位。”
武云昭笑道：“东方董事，我已经跟马总签约了，不能不守合同。我工作弹性大，闲暇时间多，您若想要我来帮忙，只要有时间，我一定来，但具体的职务就不要了。多事之秋，不可换将，还是原班人马最好。”
东方明枫点头道：“说的是。新人磨合期不好过的。”微感失望，叹口气，笑道：“那这样，我跟马总说，让你当我的代言人。如此一来，你就有时间来我这儿了。我看你们同期的姑娘们，对你敌意深重，不如不去理她们，捧人很好捧的，我也认识不少时尚圈的人，几个电话出去，你就是最火的模特。”
武云昭道：“多谢东方董事。”
东方明枫笑眯眯看着武云昭，目光慈祥，赞道：“真好，真好。又漂亮，又聪明。”
能力得到了认可。武云昭心里是很高兴的。
东方明枫道：“陪我这老婆子熬了一宿，你也累了，去客房休息、休息，马总那头，我跟他说，他不会不给我老婆子面子。等会儿咱们一起吃早饭。云昭，你穿几号的衣服，几号的鞋，我让人给你准备一份，穿礼服太累了。”问明之后，招来佣人，领武云昭去客房。
东方明枫锤锤后腰，嘴角含笑，拿起了电话，拨通之后，说道：“喂，乖孙啊。起床了吗？”
电话那一端道：“奶奶，我起了，怎么？有事儿吗？”
东方明枫道：“奶奶没事，也没急事。你不用担心。是这样的，昨天奶奶请来一位客人，给奶奶解决了好大的问题。我们一时忘了时间，从晚谈到早。我是从宴会上将人拉来的，她还穿着礼服，没衣服换。你的审美好，我打算让你去给买几套，也算是奶奶给的一份谢礼。”
另一端道：“原来是这样，那没问题。奶奶，那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纪，穿多大的衣服？”
东方明枫笑道：“是个女孩，二十五岁??????”
另一端道：“那我现在就去，奶奶，一会儿见。”
东方明枫道：“小心开车，她是奶奶新找的代言人，还得留下谈工作呢，不急，安全第一。”
另一端道：“知道啦。我挂啦。”
东方明枫将电话从耳边挪开，握在手里，自言自语道：“臭小子！”
她走到阳台，看着初升的朝阳，想了想，又拨通了一通电话。这通电话是拨给马三星的。
东方明枫先向马三星表达了相借武云昭的谢意，然后表明要找武云昭当代言人，最后说道：“马老弟啊，老婆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答应。”
只听马三星道：“东方董事，您别跟我客气，只要不是摘星星，摘月亮，我能答应的都答应。”
东方明枫道：“我不能为难你。马老弟啊，我想跟你借云昭小姐一段时间，让她帮我处理、处理事务。不瞒你说，我年纪大了，近些日子不太舒坦。”
马三星道：“借人好说，可云昭到了您哪儿能做什么呀？别添乱啊。”
东方明枫心说：“莽汉不识金镶玉啊。”说道：“不做太复杂的，让她给我当一段时间秘书，跑跑腿什么的。至于她的模特事业，我不给你耽误了，你随叫，我就放人。老婆子别的本事没有，认识的人不少，也能帮着安排、安排，马老弟，如何啊？”
马三星道：“有您帮衬，那我乐得清闲。”
东方明枫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马三星道：“定了。”
东方明枫道：“好，马老弟，你下午来我这儿签代言合同吧。”
妥帖借武云昭的事后，东方明枫心情更好，转了几转，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只听对方道：“东方董事啊，这么早打电话，有何贵干啊。”
东方明枫笑道：“贵干谈不上，安总啊，老婆子有点儿事儿，想请你帮帮忙。”
安总道：“您吩咐吧。”
东方明枫道：“我欠了马三星点儿人情，想赶紧还了他。昨儿宴会上，他带着侄女来的，安总也看到了。”
安总道：“是啊，不过，让我印象最深的还是那个穿了一身紫的大美人啊。”
东方明枫道：“恩，确实。那姑娘令人印象深刻，过目难忘。不过，先不提她，先说马三星。我想问问你，手头有没有宽裕的产品，给他那个侄女个广告拍拍。老婆子不让你破费，一切费用，我回头补给你。”
安总道：“广告好办，东方董事不用客气，补什么呀。到时候您让他带着人来，我来打发就是。”
东方明枫道：“那就多谢了。有时间，咱们吃个饭，老婆子要当面好好谢谢安总的好意。”
三通电话，解决了一连串的事情。
东方明枫彻底安心，捏了捏眉心，转身走到楼下，等孙子过来。
东方明枫的孙子名叫东方丹辰。
与一般家庭里的孩子不同，他随了奶奶的姓氏东方。
东方丹辰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模样英俊，性格开朗，为人亲和。现阶段，他在贵妃珠宝旗下的一家小公司里当总裁，接受历练中。
东方明枫见孙子来了，赶紧让佣人接下他手里的大包小包，笑道：“你还挺用心，买了这么多。桂嫂啊，把这些衣服给云昭小姐送去。”
桂嫂道：“是。”拿着一袋袋衣服，向客房走去。
东方丹辰道：“不能丢了奶奶的面子，当然要用心准备。您放心吧，都是当季新款。保证客人喜欢。”
东方明枫微笑道：“好，奶奶相信你的眼光。大早晨的让你往外跑，吃早饭了吗？”
东方丹辰道：“还没呢。”
东风明枫笑道：“那正好，留在奶奶这儿吃早饭，我把云昭小姐介绍给你认识。她可是个有才干，有能力的姑娘。很了不起呢。”
东方丹辰心说：“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笑道：“奶奶，头一次听你如此夸奖一个人，看来，你口中的那位云昭小姐当真很好啦。”
东方明枫道：“那当然，奶奶的眼光也是很好的。昨夜我们畅谈，奶奶获益匪浅，终于决定开始改革了。”
东方丹辰道：“那可真要恭喜奶奶。”
就在这时，武云昭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客房走了出来，听到东方明枫对自己赞赏有加，说道：“东方董事，您再这么夸我，我可不敢从房里出来了。”
东方明枫招招手，让武云昭走近，笑道：“好就是要夸的，碰上不好的，想夸也夸不出来呀。云昭小姐，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孙子，东方丹辰。”
武云昭道：“幸会，我是武云昭。”伸出手去。
东方丹辰站起，正经道：“我是东方丹辰，云昭小姐，你好。我听奶奶说，你帮了她的大忙，真是谢谢了。”伸出手掌，与武云昭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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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章 委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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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东方董事看重，是我的荣幸。不敢说是帮了大忙。”向东方明枫道：“东方董事，谢谢您的衣服，真是太多了，我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东方明枫道：“应该的，应该的。有了你的点拨，我才敢下定决心改革公司。只是几件衣服，我还嫌礼薄呢。云昭小姐，我也没旁人指使，那些衣服都是让我孙子挑的，你还满意吗？”
武云昭笑道：“非常满意，非常感谢。”
东方明枫笑道：“先别忙着客套，咱们先去吃早饭，边吃、边聊。”
当一位长者，在一位与自己的后辈年纪相仿的另一人面前，不住地夸奖自己的后辈时，他或她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东方明枫此时就在做这件事情。
武云昭保持礼貌性地微笑，心说：“走到哪儿都躲不过这一遭啊。”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拭手指，不着痕迹地从系统中调出一枚戒指，戴在了左手的中指上，然后有意地活动左手，让祖孙二人看得清楚。
东方丹辰也很怕被催交往，但出于对奶奶的尊敬，不敢以强硬的态度回绝，只好听之任之，既感尴尬又觉无奈。
当他注意到武云昭的左手忽然动作变多时，心中一动，随即留心，待瞧清楚武云昭中指上的戒指时，大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喜：“太好了，这个是有主的。”当即如释重负。笑容变得更开朗了。
东方明枫是聪明人，不多时，也发现了武云昭的戒指，心中奇怪：“昨天没见到了，怎么今天突然有了？”
不过，不管戒指如何出现的，她知道，武云昭的意思是：“本姑娘名花有主了，旁人免谈。”
这是一种极委婉的拒绝。
东方明枫低头喝茶，偷眼瞧孙子，见他神色自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道：“臭小子，不知道着急，好姑娘全让别人挑走了。”
放下茶杯，东方明枫决定问问清楚。
毕竟，在真正成为夫妻以前，很多变数会发生的。
东方明枫道：“云昭，你结婚了吗？”
武云昭考虑到这些人的人脉，多半有能力调查出自己的婚姻状态，于是道：“哦，还没呢，只是订婚。”
东方明枫笑道：“不知是哪一位幸运的男子能得到你的青睐，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啊。”
武云昭道：“东方董事过奖了。我男朋友姓顾，就是个普通人，只是工作特殊一些，没法透露。抱歉了。”
东方明枫道：“哦，是这样啊，是我多话了。”
武云昭笑道：“没关系。”
东方丹辰趁机道：“奶奶，快吃吧，饭都快凉了。吃了冷饭对胃不好。您刚才不是说，十点的时候，公司要开会，马上就到九点了。”
东方明枫白了孙子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道：“好，我吃。”
早饭之后，武云昭随东方明枫去了贵妃珠宝的总公司，东方丹辰自去上班。
午后，马三星也来了，利利索索签了合同，并将武云昭借给东方明枫。
从此之后，武云昭开始了模特兼职秘书顾问的生活，身家水涨船高。
东方明枫很照顾她，在一个月内，托关系让武云昭上遍了国内五大刊物，又过一个月，当贵妃珠宝的广告横空出世之时，武云昭已经跻身模特收入榜的前十，蹿红速度堪称爆炸。
收入变多的同时，武云昭的囤货量也在变多。
更因为模特的身份，她需要去全国各地以及国内外参加活动，她的扫货行为分散，不易被人察觉。
这日，武云昭受邀，参加一个楼盘的开盘仪式。
这处楼盘是高胜的哥们儿，俞宏波产业下的。
自从武云昭透露出神秘男友的神秘工作的信息，高胜等人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再对武云昭起别样心思，而是将她当成了合作伙伴和摇钱树。
作为当红的，每走一步都代表钱的名模，她来参加俞宏波的开盘仪式，完全出于道义与交情。
俞宏波作为一方巨头，来捧场的人很多，除了武云昭这个当红炸子鸡外，还有十几位一线明星同来捧场。
明星影响力巨大，现场人山人海。
高胜作为投资商之一，也在现场。
武云昭见时间差不多了，但作为主角的俞宏波还没到，问高胜道：“波哥呢？怎么还不来？”
高胜道：“我打个电话问问，或许堵车了。”当即拿出手机，拨了俞宏波的号码，边等边道：“波哥从来不耽误正事，一定会到的，放心吧。”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朱光亮和马三星也没到啊，他们三个一起？”
高胜道：“光亮来，马哥临时有别的工作，去外地了。哎，通了，通了???，波哥，你在哪儿呢？喂，喂，喂??????”
武云昭问道：“怎么了？”
高胜道：“通是通了，可没人说话。”
武云昭道：“再打一个，或许无意中碰了什么按键。”
高胜道：“好，再来一个。”正要挂断，重新拨号，突然听到一段熟悉的铃声，拽了拽武云昭，说道：“云昭，你听，是不是波哥的手机铃声？”
武云昭竖起耳朵分辨，点头道：“对，对，是他的。”循着声音走了几步，张望人群，说道：“感觉挺近的，怎么看不到人？”皱起了眉头，隐隐感到不安。
高胜奇怪道：“是啊，怎么没人啊。那么壮个身子还能被踩趴下？”
武云昭道：“再给朱光亮打，快，别出什么事儿吧。”
就在此时，按照计划设定的礼炮响了起来，震耳欲聋。
高胜骂道：“他妈的，怎么这么巧？根本听不着声儿。云昭，我去一边儿打去，你先给顶着。”转身欲走，却被武云昭一把拽回。
高胜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大力气！”忙问：“怎么？”
他担心兄弟安危，来不及怀疑武云昭为何有这么大的力气。
武云昭道：“你闻，什么味道？”
高胜吸了吸鼻子，说道：“火药味儿啊。还什么味道。”
武云昭道：“不是，你仔细闻。”
高胜见武云昭神情突然变得异常凝重，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吸鼻子，又吸鼻子，皱眉道：“是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有点儿像???有点儿像???，哦，我知道了，牙龈出血的味道。”话一出口，随即惊道：“血腥味儿，是血腥味儿啊，谁受伤了？”
然而，就在此时，五彩碎纸片从空飘落，密如雨网，模糊了视线，看不清台下的人群中发生了什么。
武云昭抓着高胜的胳膊，带着他往仪式主持人身边跑。
高胜被动地跟着武云昭跑，心说：“穿高跟还能如履平地，厉害啊。”
奔跑之际，风划过他的鼻端，又送来了血腥气。这次的血腥气不是淡淡的，需要努力分辨才能闻到，而是浓重的，无须分辨的了。
高胜此时才意识到，好像要出大事了，忍不住肝胆俱颤。
武云昭一把揪住主持人，喝道：“快，疏散人群。”
高大的主持人被武云昭的含煞娇容吓懵了，不知应对。
武云昭“哎呀”一声，抢了主持人的话筒，喊道：“各位来宾，入口处有抽奖活动，最高奖项是住房一套，先到先得。”接连喊了三遍。
高胜劝道：“云昭，悠着点儿，没那么多房子送，要赔光了。”
武云昭不理会，继续重复。
好不容易，等到礼炮的声音过去了，漫天的五彩纸片都落到了地上，武云昭鼓起一口气，大喊道：“入口抽奖，送房一套，先到先得。”
话音刚落，只听人群中传来了尖叫、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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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假的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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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喊：“有人犯病啦。”
“咬人啊！”
“保安！”
“快跑，快跑，狂犬病啊。”
“啊，狂犬病，狂犬病传染啊，快跑。”
“bj,bj,kbj”
??????
人群开始逃散了，却不是因为武云昭的引导，而是因为怕成为口下之食。
武云昭和高胜站在高台上，将下方的情景尽收眼底。
在他们的旁边，主持人软瘫在地，其他同来参加仪式的其他人互相搀扶着，哭喊着，慌乱地跑下高台，混入了四散的人群，向外跑去。
高胜颤声道：“云昭，那个抱着人啃脑袋的是波哥吧，我???我没认错吧。”
在极度的恐惧之下，高胜说起话竟然语气平静。其实，他是被吓傻了，脑子运转不灵活，以至于见到什么说什么，显得很镇定。
武云昭看着下头越来越血腥的场面，心说：“让你们乱吃东西，看，反噬了吧，活该！”深吸口气，说道：“那个咬屁股的是朱光亮，你是留下欣赏，还是走人？”
高胜皱着脸道：“还有救吗？”
武云昭道：“你觉得呢？”
高胜苦笑。
下方祸害他人最严重的就是自己的曾经的好兄弟。十几、二十几条人命已然葬送，就算俞宏波和朱光亮以后被治愈了，这些命还是要被算在他们的身上。等待他们二人的只有死路一条。
高胜心中痛苦，重重叹口气，说道：“走吧。”
武云昭伸臂拦下他，道：“把地上的带上，从现在开始积德，或许以后能有生路。”
高胜连连点头，拉起高大的主持人。
武云昭为了方便行动，一把撕掉礼服的下摆，说道：“下头还得吃一阵子，不管传染不传染，咱们偷偷溜，只要能上了车，一定能平安离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镇定，别乱喊乱叫，知道吗？”
武云昭作为“先知”，对这样场景的出现早有准备。
此时，她明确了，自己所要经历的末世，是由丧失造成的末世。
根据现场发病的俞宏波和朱光亮推断，导致丧尸形成的原因多半是他们曾经吃过的那一顿，经历了跋山涉水，无数艰险才落入口中的“壮阳”大餐。
高胜和主持人齐声道：“好。”
武云昭啐道：“呸，小点儿声儿。走。”在前领路。
高胜和主持人对视一眼，老老实实跟在武云昭的身后，不自觉地听了武云昭的指挥。
三人小心翼翼，躲过横冲直撞的人们，曲曲折折地赶到了停车场，坐上了车。
武云昭抢了驾驶，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高胜着急忙慌扣上安全带，喘口气，这时才想到要bj，急道：“快bj。对了，还有120.”
武云昭道：“pc管活人，管得了死人吗？又不是鬼差。”
高胜举着手机，茫然道：“什么意思？”
在高胜的意识里，俞宏波和朱光亮的咬人行为是出于某种爆发的疾病。为了控制，要找pc，为了治病，要找120.
这时，坐在后座的主持人插话道：“高先生，你看过外国的丧尸片儿吗？”
高胜道：“谁看那种东西？不够恶心的。”
提到“恶心”二字，高胜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俞宏波抱着人家脑袋大嚼、特嚼的画面，反呕了一下，瞪大了眼睛，吞吞吐吐道：“丧尸？你???是说???丧尸？”
主持人点点头。
高胜看向武云昭，目光中透出期许，希望从武云昭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至于为什么觉得从武云昭嘴里听到答案，他才能相信，高胜意识不到。
武云昭道：“多半是吧。狂犬病人怕光，不可能在大太阳底下出来的。吃脑子、扯肠子，跟丧尸的设定差不多。”
高胜颤声道：“那不是假的吗？”
武云昭无所谓道：“假的成真了呗。喂，你俩，赶紧给家里，给认识的人打电话，通知躲好，别往外跑。”
高胜道：“对，对，差点儿吓忘了。”
此时，车已经远离了楼盘所在位置。
街道两侧的人大部分神色如常，偶有几个看过手机之后，突然脸色大变，慌张起来。
武云昭知道，“丧尸”的消息在传播中，同时也能推测到，丧尸还没有爆发。很多人尚有机会暂避。能不能保命是另一回事了。
或许，今天是末世的开始之日。
想到这儿，武云昭问道：“今天几号？”
高胜忙着打电话，没有回答。
后座的主持人先生道：“9月2日。”顿了顿道：“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高胜一听，骂道：“这什么日子？等着百鬼出笼吗？靠，波哥是想害死人吗？开盘挑这天？”
高胜只负责投钱，不负责事务。人家让来露露脸，就来一趟，不找他，他乐得清闲。
况且，任谁也想不到，会有人选中元节当好日子。
武云昭道：“别吵吵，老实打电话。”
通过后视镜，她看到坐在后头的，脸色煞白的主持人先生没有动作，眼色有异，问道：“你没带手机？”
主持人点点头，道：“工作的时候不许带手机。”
武云昭道：“开口要啊。吓傻了！”
主持人又点点头。
武云昭无奈，将自己的包递给他，说道：“用我的，自己找。”
主持人“哦”一声，道：“多谢！”
武云昭摇摇头，心说：“现在的男人怎么都不像男人，遇上事儿，脑子都不带动的。”拨盘转向，问道：“高胜，你家是这方向吧。”
高胜抽空瞧一眼，点点头道：“对的，对的。怎么去我家？我家没旁人，我爸妈都在国外呢。”
武云昭道：“你家有车啊。咱们靠着一辆车跑路？能跑多远？”
高胜又道：“对，对。”
武云昭道：“回头借给主持人先生一辆。”
主持人道：“不用了，我就一个人，没有其他人要去接。”
武云昭道：“好吧，那你暂时跟着我们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主持人道：“我叫松柏。”
武云昭道：“松柏长青，丧尸横行，够应景的名字啊。”
松柏苦笑。
高胜打了两个电话后，灵机一动，群发信息。
通知完毕后，高胜叹道：“没几个人信，说我乱开玩笑。”
武云昭道：“丧尸到了家门口就信了。你看看，网上有图片、视频之类的东西传开吗？热搜是什么内容。”
高胜道：“稍等啊。”接着道：“哇，一片歌舞升平，热搜是你的，名模生死战，武云昭艳压群芳。”
武云昭“扑哧”一笑，问道：“我最近做什么了，我就艳压？”
高胜打开链接，说道：“说的是你半个月前走红毯的活动。”
武云昭点点头道：“这是在压新闻啊，看来，有人不想让事情闹大呢。”
高胜道：“一贯的手法。云昭，你说，会不会在波哥他俩犯病以前，就有人开始互咬了，只是压下去了，没传开？”
武云昭道：“有可能啊。”
高胜心中燃起了希望，说道：“或许，没咱们想象的那么严重，既然敢压下，应该有控制的法子吧。”
武云昭心说：“能控制的就不压了。”微微一笑。
高胜道：“算了，生死有命，我玩了小半辈子，没什么遗憾，随他去吧。”
武云昭道：“你倒是想得开。”
高胜愁眉苦脸道：“破罐子破摔呗，能活几天算几天。”
武云昭道：“听你的意思，还是想多活几天啊。”
高胜道：“谁不怕死呢。”
武云昭道：“高胜，给我句实话，你有没有跟波哥、朱光亮他俩鬼混？比如互咬什么的？”
高胜道：“我怎么会？我喜欢女的。就算咬，也是我咬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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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章 武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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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车子来到了高胜家门前。
高胜的家在富豪区，环境优美、静谧。
三人下车后，不着急进屋，而是在四周转了转，并未发现异常，才进入屋中，赶紧锁门、锁窗，然后坐在客厅里，缓解紧张的心神。
高胜打开了电视，拨到新闻台。
松柏是主持人，对新闻工作有了解，说道：“距离事情发生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如果想报的话，紧急插播该有了，既然没有?????”双手一摊，意思是：还想继续压着。
武云昭道：“压着就压着吧，就算播了，也不见得有多少人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多了去了。死到临头不知醒悟的也不是没有。”向松柏勾勾手指，说道：“把手机和包还我。”
松柏递过。
武云昭拨通了东方明枫电话，说道：“东方董事，有个事儿跟您讲，希望您相信，不要怀疑。”
电话里传来东方明枫的苍老却慈祥的温和声音。只听她道：“云昭，你说吧，我信你。”
武云昭笑道：“多谢。”将丧尸之事告知。
东方明枫惊讶道：“真这么严重吗？我没收到消息啊。”
武云昭道：“我觉得很严重，或许有的人不觉得严重吧。”
东方明枫是老江湖，结合事件的恶性程度，明白了武云昭的意思，说道：“好，我知道了，云昭，谢谢你，我立刻通知丹辰，着手准备。”
武云昭挂断了电话，瞅瞅静坐无言的高胜和松柏，问道：“什么想法？”
高胜转了转眼珠，似有想法，似无想法。他碰了碰松柏，让他先说。
松柏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按着丧尸片儿里演，奋力一搏，不是不行，可人家是假的，咱们碰上的是真的，到底是不是？怎么打？打哪儿？能打死吗？都不清楚啊。”
武云昭道：“不管怎么说，正当防卫总是要的。”
松柏会意。武云昭的意思是，只要有送上门来的，为了自保，只能痛下杀手。他不禁心惊，这位名模也太厉害了些。
二人看向高胜。
高胜努努嘴，说道：“我认识一个卖冷兵器的，咱们要不要去一趟？家里没吃的，不能不出门。趁着还能走动，咱们赶紧的吧。”接着低声黯然道：“波哥认识能搞到枪支弹药的，不过，他变了，没法儿帮忙了。”
半个小时后，高胜驱车载着武云昭和松柏到了朋友的店中。
店老板是一个中年人，姓刘，微微有些发福。虽然置身在冷冰冰的刀枪剑戟中，他却是和蔼可亲的。
刘老板笑道：“什么风把高少吹来了？”
高胜道：“我有两个朋友，喜欢刀剑，我想着你这儿有，带他们来看看。”接着介绍道：“这位不用介绍了，报纸、电视上，哪儿都能看到的。”
刘老板笑道：“知道，知道，当红模特，武云昭嘛，幸会，幸会。”
武云昭与之握手，笑道：“刘老板好。”
刘老板道：“真人比照片上好看多了呀。”
高胜道：“这位是松柏，做主持人的。”
松柏也道：“刘老板，您好。”与刘老板握了手。
刘老板显然对武云昭的兴趣更大，笑道：“武小姐喜欢兵刃吗？”
武云昭道：“是啊，练过几年武术，能耍一耍。这些年有了闲钱，想着，弄几把刀剑过过瘾。”
刘老板惊喜，笑道：“没想到武小姐还是武林中人，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高胜和松柏也都感惊讶。
高胜道：“云昭，认识这么长时间，隐藏得够深啊，怎么没跟我说过？”
武云昭道：“我怕把你吓得不敢跟我说话。好啦，刘老板，今天高少解囊，您尽管将好刀，好剑拿出来吧。”
刘老板道：“那我可得抓紧了机会，好好敲高少一笔，三位稍等，我去里头拿好物去。”转身入内。
高胜问道：“云昭，你真会武功？”
武云昭道：“骗你作甚？”走到一柄剑前，抽剑出鞘，随手挽了个剑花。
高胜叫道：“嚯，有硬功啊。”撞了撞松柏，那意思是说：“看到吗？”
松柏点点头，心说：“女模特的才艺也太多了。当模特的要求这么高了吗？”
武云昭道：“这都是花招子，看着漂亮，没什么用的。”转身之际，右臂一带一推，还剑入鞘，如背上有眼睛一样，严丝合缝，精准无比。
恰好，刘老板捧着刀剑出来，看到了这一幕，登时目露惊艳，赞道：“武小姐，高手，高手啊。”
武云昭谦虚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刘老板将一个个刀匣、剑匣打开，将上等货亮出，说道：“如果武小姐的手段叫雕虫小技，电视上那些刀剑大家的手段那就是劈核桃。”呵呵一笑，道：“三位请看。”
购买了二十几把刀剑之后，武云昭、高胜、松柏三人又去购买食物和日常用品，最后一站，战战兢兢地入了商场，购置了一批皮衣，皮靴。皮衣皮靴不但方便行动而且包裹严密，如果真的不幸碰上了丧尸，碰上牙齿钝，爪子慢的，不见得被咬伤、抓伤，可以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再次回到高胜的家中时，天已经擦黑了。
进门之后，高胜抹了抹额头的汗，后怕道：“幸好在天黑前赶回来了，我一边开车，一边手抖啊。”
武云昭道：“谁会做饭？我只会泡面。”
高胜干脆道：“我也只会泡面。”
松柏道：“我会，高少，厨房在哪儿？”
高胜笑道：“我带你去。”
武云昭道：“我借用一下浴室。”
吃喝完毕，收拾妥当之后，三人坐在客厅中，没有开灯，只打开了电视，关注新闻的变化。
大概八点左右，高胜拿着手机给二人看。
原来，热搜有了变化，之前的“艳压”新闻被一条“闹市精神病作乱”的新闻盖了过去。
松柏道：“欲盖弥彰。”
武云昭道：“起码给个交代。”
就在此时，新闻上正好播放了相关的新闻。
只听新闻播报员道：“今日上午十点，我市xx楼盘开盘仪式上，发生恶性伤人事件，pc第一时间赶到，及时控制了施为人员，据查，伤人的五名人员是偷跑的精神病患者?????”
武云昭“哼”一声道：“精神病够倒霉的，什么锅都能背。”
高胜道：“云昭，重点不应该是五名人员吗？波哥和朱哥才两个，多了三个呀。”
武云昭语重心长道：“高少，请接受现实吧。”
高胜长叹一声，说道：“我心慌。”
他亲眼看到，只波哥一个人就咬了十几个人，如果有传染的现象，那么，变成丧尸的人绝对不止新闻上所说的五个。更何况，波哥等人绝对不是精神病，新闻纯粹就是瞎编，用来稳定人心用的。至于情况得到控制云云，更是胡扯。
武云昭道：“先别着急害怕，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儿，一起变丧尸，长生不老。”
高胜没心情开玩笑了。
这时，少语的松柏道：“高少，云昭，咱们既然在一条船上了，就要同舟共济，共抗难关，我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俞宏波，俞总为什么会变成丧尸？源头是什么？”
武云昭看向高胜。
高胜皱眉道：“这事儿???不能说得太细。”
此时想到俞宏波和朱光亮可能中招的原因时，他意识到乱吃东西确实荒唐，也深感幸运。当时他为了勾搭武云昭，没去那场“盛宴”。他有些张不开嘴，不过，犹豫一阵子之后，还是说了。
他最后补充道：“只是可能，在那之后，波哥他们有没有接触其他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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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祸乱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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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为了口腹之欲，为了虚无的功效，阴错阳差，搞出了丧尸，威胁、祸害了全人类。
这等情形如何不让人愤怒。
松柏一听缘由，登时变了脸色，对高胜怒目相视。
高胜若在平时，哪里会将个无名的小主持看在眼里，一定反唇相讥，甚至动用手段封杀了他，但此时，他想到丧尸、想到被伤害的无辜，虽然自己没吃了那顿“壮阳”餐，不是祸首，却也觉得心虚，讪讪道：“抱歉。我代波哥和朱哥向你道歉，给你添麻烦了。”
松柏义正言辞道：“不是给我添麻烦，我一个人死了就死了，你们狂妄自大，不论后果，是给整个社会添麻烦。富二代的名声为何不好，你们自己不知道反思吗？”
高胜心说：“富二代这个名儿也不是我们自己封的，我们也没花你们家的钱，等你们有钱了，说不定比我们还疯呢，凭什么教训我啊，吃你们家大米了吗？哪条法律规定富二代都得当圣人啊。就看到我们花钱了，怎么不看看我们挣钱啊。一张一张的票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各种捐款，还不是我们拿大头。我们说什么了？仇富就仇富呗，又不是不许你仇。”但只将这些话在肚里腓腹，尴尬扯笑。
武云昭打圆场，摆摆手道：“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普通人乱吃野味的，遍地有，不差他们几个。谁也说不得谁。”
松柏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灾难乱了心绪，对高胜并无怨恨，见武云昭给找台阶，点点头，闭口不说了。
武云昭道：“既然都想聊聊天，咱们说说以后怎样？这屋子也就是暂时安全，若丧尸爆发了，咱们是瓮中的王八，待宰的羔羊，活路难寻啊。”
高胜哈哈笑了两声，将尴尬的气氛冲散，提议道：“咱们边喝边聊怎样？我怂，没酒，没胆子。”
武云昭催道：“别光说不动啊！”
高胜道：“好嘞，就喜欢你这爽快劲儿。”灵活地从沙发背翻了过去，跑到藏酒室拿酒。
趁着高胜不在，武云昭道：“高胜人不错，就是风流了些，没大毛病。”
松柏道：“恩，我就是???嗨，也是害怕，心里乱糟糟，一个没忍住，就把火气撒他头上了。”
武云昭笑道：“没事，都是共患难的朋友，两杯酒之后，什么都揭过去了。”
松柏点点头。
不多时，高胜提着酒回来了，兴奋道：“啤酒、白酒、红酒、威士忌、伏特加，哪一种？”
松柏主动搭话，道：“醉晕了之后不嫌疼，好法子啊。”
高胜道：“难得糊涂嘛。”
武云昭道：“我来伏特加，冰吗？”
高胜道：“那自然冰过的。不过，女侠，咱们提前说好了，你可别醉了，到时候人家打上门来，我哥俩还指望你挥剑镇八方呢。”
三人相对而笑。笑声中，嫌隙尽去。
高胜道：“咱们不落人下，我看就威士忌吧。我去拿冰块。”又跑到了厨房，从冰箱里取了冰块。
三人干杯，畅饮，微醺之后，才提正事。
酒壮怂人胆果真不假。
只听高胜大声道：“管他三七二十一，我左手刀，右手剑，来一个，劈两半，来两个，劈八半。看他们敢咬我，哼。”
武云昭拍手道：“好，好，等他们上了门，你打头阵，我看好你！”
高胜道：“好，松柏，咱们哥俩一起上，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松柏笑道：“怎么还带上我？”
高胜道：“你好意思让云昭动手吗？是男人不是？”
松柏点头道：“好吧，到时候，我跟你并肩子上。”
高胜爽朗笑道：“这才是好兄弟，来，接着干。”仰脖子一饮而尽。
松柏不胜酒力，为了避免喝醉误事，跟了半杯。
高胜不在意松柏喝得少，问道：“云昭，你脑子好用，你想怎么办？咱们打归打，终有干不动的时候，弹尽粮绝的话，不用他们咬，直接变干尸了。”
武云昭道：“人多力量大，联合能联合的吧。”叼着冰块，模糊道：“眼下，真相还没暴露，咱们先拉拢靠谱的自己人。互相照应着，有保障。就说今晚，咱们就得轮流守夜，时间长了，谁都顶不住。”
松柏道：“云昭说的有理。可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横冲直撞找上门去，会不会直接碰上啊。咱们知道是杀丧尸，pc多半要认定咱们是杀人，为了保密，反而将咱们捉了。那帮犯病的已经在jy了，咱们真要进去了，出来无望吧。”
高胜道：“难道等大爆发？那跟坐以待毙什么区别？”懊恼地又闷了一口酒，说道：“我后悔了，就他妈不该嘴馋，吃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猪牛羊肉不好吃吗？哼，害人害己。”想到已经变成丧尸，再也不能回来的俞宏波和朱光亮，忍不住落泪。
松柏拍拍高胜的肩膀，安慰道：“会过去的。”抽出两张纸巾，递了过去。
高胜道：“谢谢！”
松柏下巴向高胜的方向动了动，向武云昭比口型：“醉了？”
武云昭点点头。
待高胜哭过一场，情绪稳定后，武云昭道：“听说，一起去吃那顿大餐的人不少，都是国内外有头有脸、势力雄厚的人物。如果丧尸出现的原因确定是那顿大餐的话，不用想了，其他的地方肯定也爆了。”
松柏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能找到那份名单，咱们往没有人参加的地方转移，会安全很多。那名单在谁手里？”
武云昭指了指高胜。
高胜道：“朱光亮。”
松柏“啊”一声，微感失望，正要问：“要不去他家搜一搜？”就听高胜道：“名单就不要想了，因为根本没有。朱光亮只负责沟通我们三个，跟其他人没关系。”
武云昭道：“谁是发起人呢？”
高胜摇摇头。
武云昭咬咬牙，说道：“我真是服了你们了，来路不明的人，来路不明的东西，你们就敢听话去吃？”
高胜苦着脸道：“所以倒大霉了呀。”此刻回想之前种种吃过的有名称，无名称的东西，只觉得自己蠢得不可救药。
松柏道：“所以，祸乱根源是因为‘蠢’。”
高胜听他挖苦，幽幽看了过去。
武云昭好笑，重重吐了口气，突然想起高胜说起过的一个人，道：“高少，你之前跟我说，你认识一个九十多的老头，吃了一辈子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没事。咱们找他能不能问出什么？”
高胜吞吞吐吐道：“这个???嘛。”摇摇头。
武云昭道：“怎么？”
高胜动了动唇，犹犹豫豫道：“当时为了证明我们这么吃没问题，那个老头???是我编出来给你听的。”
武云昭闻言，一怔，一笑，一捂脸，一口饮尽杯中酒，重重将酒杯放落，发出“铛”一声。
高胜不由得颤了一下。
武云昭道：“如果第一天，我知道，你在骗我，老娘把你揍趴下。”
高胜干笑道：“那我真是走运。”
武云昭道：“找不到原因就不找了。明儿早，咱们出发去跟东方家的人汇合，老太太门子硬，或许另有收获呢。”
高胜道：“这个主意好。”
松柏觉得聊得差不多了，再说下去也无其他有意义的结果，于是道：“今晚守夜怎么安排？”
高胜看向武云昭，让她拿主意。
武云昭道：“高少第一，守三个小时；松柏，你第二，守三个小时，我守最后，一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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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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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班之时，武云昭走到楼下，看到高胜和松柏在落地窗前，并排而坐，望着玻璃外的世界。
武云昭走到他们身边，盘膝坐下，道：“一直没睡？”
高胜道：“我一闭眼，就看到波哥啃脑子，根本不敢睡。”举起手机，点亮屏幕，道：“你看，我把《植物大战僵尸》玩通关了。”
武云昭道：“才刚开始就不敢，以后怎么办？熬鹰？”
高胜耸耸肩，不想继续谈这个丢脸的问题，问道：“云昭，你怎么这么适应？完全不怕吗？”
武云昭心说：“老娘是谁？老娘会怕？”却道：“怕是怕，可怕有用吗？该来的还是会来，不养足了精神，怎么对抗邪恶的世界？以后能安稳睡觉的日子不多，要珍惜啊。”
高胜举起大拇指，说道：“高，真高，我辈不如啊。”
松柏道：“云昭，你怎么锻炼出这种心态的，传授、传授秘诀怎么样？”
武云昭端详松柏，说道：“你也不敢睡？”
高胜抢着道：“白长了大个，胆子其实跟我差不多。”哈哈一笑。
松柏不置可否。
武云昭道：“我也不知道，我从生下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松柏对高胜道：“高少，咱们是输在起跑线上，不用伤心。”
高胜道：“恩，这句话真的安慰到我了。”
他们一人一句互相调侃，颇有一些苦中作乐的味道。
三人突然都不说话了。
外头也是安静的，没有声响的，连野猫、野狗的叫声也无，徒增森然的感觉。
暴风雨来临之前平静，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
高胜觉得毛骨悚然，背脊发凉，忍不住要通过聊天的方式转移注意力，说道：“我体会到囚犯的痛苦了。还不到一晚，想到以后经常得躲着，行动不能自由，鬼鬼祟祟跟耗子似的活着，我就全身不舒服。”
松柏道：“不，你错了。咱们还不如囚犯呢，囚犯不用担惊受怕，咱们这儿，危机四伏。”
高胜沉着脸道：“我就不想提这个，你偏偏点破了，不懂聊天。”
松柏道：“事实如此啊。”
武云昭道：“你们说，被pc控制起来的精神病患者们是被关到哪儿？”
高胜道：“被拉去做实验吧，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伙儿玩完的。不过??????”
松柏接口道：“如果是处在潜伏期中的，还没变的那些人，不小心到了jy里，jy里就跟培养基似的，非得全变了不可。囚犯们有放风的时候，集体活动啊。一个传一个，比外头快，跑都没得跑。”
高胜愁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松柏道：“常识啊。我也不笨，之前犯蠢，是因为吓傻了。”
武云昭笑道：“你俩的感情升温够快啊。”
高胜道：“这半宿，我都该把我祖宗十八代说给他听了。哎呀，口干舌燥。我去喝口水。”起身走开。
松柏失笑道：“他成话唠了。”
武云昭点点头，站起身来，绕着房子四周查看，确定外头没有异动后，抱着一盒泡面，重新回到松柏身边。
高胜也回来了，吸了吸泡面的香气，咽了咽唾沫，说道：“你这是半夜放毒啊，我也要吃。”又站了起来，问道：“松柏，你要吗？”
松柏道：“我也来一份儿。”就要站起。
高胜道：“别动了，我来吧。”蹬蹬又跑开了。
松柏道：“难为他跟两个孤家寡人谈天说地。”
他看得出，高胜一刻坐不住，来来回回活动，是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和恐惧。
高胜的父母在外，只能通过电话联系，询问是否平安，若遇凶险，可能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的好兄弟中已经没了两个，仅剩的一个还没消息，多半也是无幸。
仅仅在一天的时间里，他失去太多了。
他是千千万万不幸人中的一个，却是武云昭和松柏面前唯一的一个。
武云昭道：“他人不坏，自古以来，男人风流都不是什么大事，或许是美名。”
松柏道：“我对他改观了。”
武云昭道：“谁还没个优点呢。”
高胜恰好回来，听到武云昭的话，笑道：“我优点很多的，好吗？来，松柏，给你这个，牛肉大骨面。”
松柏接过，笑道：“谢谢。”
高胜道：“客气什么。”将自己的面放在地上，转身又跑，跑上了二楼。
武云昭和松柏均想：“还挺有精神！”没有一会儿，看到高胜抱着被子从楼上走了下来。
武云昭道：“你冷啊。”
高胜道：“吃饱了好睡觉。”拍拍被子，笑道：“松柏，我给你也拿了一床，咱们抵足而眠，让云昭当保镖。”
武云昭“哈”一声，道：“怎么不知道怜香惜玉了，风流倜傥的高少？”
高胜笑道：“你又不是娇花，是霸王花，有什么好怜的，反而啊，我俩得让你怜。”
说笑声中，三人呼噜噜吃了面，吃得腹内温暖，心下稍宽。
高胜强拉硬拽，将松柏扣在身边。两人挤在沙发里，相拥睡去。恐惧并不能离他们而去。而多一个在身边就能多一分安心。
危难之际的互相扶持，便是如此。
武云昭尽职尽责当起了保镖。
天色蒙蒙，灰白暗淡之际，武云昭看到窗外有人走动。
那人是个男人，行动缓慢，摇摇晃晃，好像喝醉一样，与常人大异。
武云昭提起了戒心，拉过窗帘遮挡，透过缝隙，睁大眼睛仔细观察。
男人是向西而去，后背朝着武云昭，因此，武云昭看不到他的脸面，不过，他的后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原来，那男人穿着白衬衫，后背上一片血红，在朦胧天色中，血色不再鲜艳、殷红，而是变得漆黑。
武云昭还看到，凡是那男人走过的地方，身后都有一条血线。显然，后背上的血都是他的，且尚未干涸，仍在不住地往下流。
一个人一共有多少血呢？大约5000毫升。
没有正常人能在这么大的出血量下挺立不倒，前行不断。更没有正常人在受伤的情况下，不懂得处理伤口。
武云昭确定，外面的男人是一具行尸走肉。
当机立断，武云昭跳了起来，抓起早就准备好的三尺长剑，冲出门外，以极快、极准的剑法，从背后，一招削首，紧接着，挖出了那人的心脏，并以快手法，将依旧是红色的心脏，砍成肉碎。
她问过系统了，处理丧尸的一般方法是爆头、碎心。
这里的丧尸会不会发生异变，暂且不得而知。
高胜和松柏并不能睡熟。
武云昭抽剑出鞘的那一刻，二人即醒转。
观看了武云昭利落地将丧尸削首、挖心、剁碎之后，二人才敢出来。
高胜捏了捏鼻子，说道：“好功夫！”心中却道：“好凶残的女子，幸好小爷及时悬崖勒马，要不然此刻被剁碎的就是我啊。”
松柏也道：“恩。”
武云昭甩了甩剑上的血迹，在一旁的花木上擦了擦，还剑入鞘，说道：“拿手机拍照。咱们得研究、研究丧尸什么特征，别以后，见面不相识，枉自送了性命。再拿两副橡胶手套。趁着没人，赶紧将他搬到一边去。”
高胜折回屋中取手机和手套。
武云昭又改了主意，说道：“松柏，去让高胜找两个行李箱，两床薄被。”
松柏问道：“做什么？”
武云昭道：“将他装起来，一起带到东方家，大家伙儿一起观摩、观摩。”
拍好照后，武云昭再次抽剑出鞘，对高胜和松柏道：“敢看就留下，不敢的话，赶紧回屋。”
松柏道：“还是看看吧，以后自己也要动手的，提前适应，适应。”
高胜道：“恩，松柏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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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东方明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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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高胜和松柏瞪大了眼睛，看着武云昭长剑挥舞，将本来已经身首异处的丧尸，斩臂去腿。
松柏和高胜转身到一旁吐了一阵，然后戴上橡胶手套，分工合作，将“肉块”用薄被包好，塞进行李箱。
这男丧尸所来的方向是东方，是住宅区的内部所在。
高胜道：“里头有不少权贵，看来，也有去过那顿饭的。”
这片住宅区距离事发的楼盘很远，而且，武云昭他们在昨天一直奔波，绕着这片小区不止走了一遍。昨日全无异状，今日天刚亮就有了异状，恰好，这具男丧尸从内部走出来。
那么，高胜的推断很有道理。
高胜正色道：“希望一个个的睡觉都关好了门。”
至于其他人为何没有动静，往好的方向想，则是特别好，往坏的方向想，则是特别坏。
武云昭道：“管不了其他了，咱们这就出发去东方家。”
高胜和松柏齐齐点头。
此时才五点多，道路通畅，武云昭、高胜和松柏一路顺风，一个小时后，赶到了东方家。
东方明枫自从上了年纪之后，喜欢清静，因此，她的别墅在郊外，不但是远离市区的，而且周围也没有其他的人家。
就目前来看，这里是特别安全的一处所在，短时间内，不会受到威胁。
东方明枫虽然年纪大，但处事很有决断。
出于对武云昭的信任，她昨日在接到武云昭的电话后，立即着手进行应对事宜并发动人脉，联系各方，收集消息。
东方明枫和孙子东方丹辰以及东方丹辰的朋友，一直在等着武云昭来汇合。
东方明枫拉着武云昭，关心道：“辛苦了吧。”
武云昭道：“多谢东方董事关心，外头还不乱，没什么辛苦的。”
东方明枫笑道：“那就好。”向高胜和松柏招招手，说道：“我给准备了吃的，赶紧进来歇一歇。”
高胜和松柏一人提一个行李箱，跟随两人入内。
东方丹辰笑道：“奶奶一见了武小姐就有说不完的话，我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武小姐，高少，松柏，给你们介绍，这三位是我的朋友，曹俊、章天一，还有天一的爱人，刘娜。”
武云昭道：“我是武云昭，很高兴认识你们。”一一与三人握手。
高胜和松柏也如此。
曹俊笑道：“早就听过武小姐的大名，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见面。”
武云昭笑道：“名不名的，在这个时候都没用，不用客气，叫我云昭就好了。”
东方明枫呵呵笑道：“共度时艰，不用生分。”
众人皆道：“东方董事说的是。”
东方明枫道：“云昭，老婆子得先谢谢你的机警。”叹口气道：“后来我一打听，s市，p省都快闹翻天了。真不知道那帮人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报出来。”拍拍桌子，表示愤怒。
东方丹辰劝道：“奶奶别气，咱们算是准备早的，不见得有事。”
东方明枫笑道：“我这么大岁数了，我怕什么，不出这档子事情，也就多活十几年。”手指连点，点了一圈，说道：“还不是担心你们这些小的。”
高胜嘴甜，笑道：“东方董事中气这么足，起码还有三四十年的寿命。咱们这些小的比不了哦！”
东方明枫道：“就你会说话。我真再活三四十年，岂不是老妖精了？好啦，谁不乐意多活呢。不用劝我。咱们说说正事吧。”
武云昭道：“高胜，你来吧，你最合适解说。”
东方明枫、东方丹辰等人看向高胜，不明白“最合适”三字如何理解。
高胜一笑，正正经经地将前因后果，包括定期赴宴、俞宏波和朱光亮的变化说给众人听，言罢，尴尬道：“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东方明枫等面面相觑。
安静一瞬，东方明枫笑骂：“你们这帮小年轻啊，不知道天高地厚。没听老话讲吗？话可以乱说，东西不可以乱吃。出事了吧。长教训了吗？”站起身来，在高胜脑门上狠狠敲了两下。
高胜求饶道：“知错了，知错了。东方奶奶手下留情啊。”
东方明枫点头道：“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啦，前因不提，咱们只看未来。”就此，将高胜等人的荒唐事揭了过去。
东方丹辰等虽觉得是受了无妄之灾，心中有怒，可有了东方明枫这么开脱，也不能对着高胜发火了，动动嘴巴，心里骂一两句，就此作罢。
松柏看武云昭一眼，意思是：“老太太手段高啊。”
武云昭微微一笑，意思是：“那当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嘛。”
为了不影响食欲，武云昭等跳过了擒获丧尸一节，只谈论已经做了的准备以及对以后的安排。
饭后，武云昭给众人做了心里铺垫之后，让高胜和松柏打开了携来的行李箱。
薄被已经吸走了血污，里头的丧尸块看起来并不是特别的污秽、可怕了。
但毕竟是被大卸八块的人，还是看得东方明枫、东方丹辰、曹俊、章天一眉头紧皱，刘娜已经躲到卫生间吐了。
东方明枫比几个小的压得住场，很镇定，细细看过后，说道：“还挺新鲜的，不像电影儿里演的，又腐又烂，血肉模糊的。”
东方丹辰惊道：“奶奶，你平时都看什么东西啊。”
东方明枫道：“既然碰上了，不得提前做做准备吗？我昨晚看的，别说，一开始觉得恶心，看习惯了，也就没感觉了。还挺有趣儿。”
曹俊赞道：“老太太厉害啊！”
这时他们才明白昨晚老太太熬夜是为了什么，原来是为了“知己知彼”啊。
武云昭道：“我也是受电影启发，想着，砍头、挖心有没有用，一试之下，还真成了。到现在还没动弹过呢。”
东方丹辰、曹俊和章天一，包括高胜和松柏在内，均想：“要是动弹了，那还了得。”
却听东方明枫笑赞：“能干！”对武云昭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曹俊抱着胳膊，撞了一下东方丹辰，打趣道：“东方奶奶这是相孙媳妇儿呢。”
东方丹辰道：“别乱说，云昭有男朋友。我高攀不上。”
武云昭举起左手，亮出戒指。
曹俊道：“那是我多话了，抱歉、抱歉。”
武云昭道：“我带着这东西过来，就是让大家认认。”
章天一道：“新变的是新鲜的，那将变未变或是变了几天、几年的呢？”
刘娜恰在此时从卫生间出来，听到丈夫的话，又回去了。
曹俊哈哈一笑，说道：“你着什么急啊。等以后就能见到了，你可以亲自辨认。”蹲下身子，闻了闻，说道：“就是肉味儿。”突发奇想，说道：“要是把脑袋接上，胳膊腿儿拼上，他会不会爬起来？”
众人看向曹俊，目光怪异。
不一会儿后，被拼接好的男尸被安置在一间封闭的房间里，由曹俊负责观察，时时报告变化情况。
等待丧尸变化的期间，武云昭等也不闲着。
东方明枫是主人家，便由她发号施令。
只听她道：“结合各地的消息，咱们要做的不是往外到处乱跑，而是占居一方，做好防御。”
高胜想到国外的父母，问道：“去国外也不行吗？”
东方明枫道：“我想到了，也打听过了，从昨夜起，航班已经全部取消，不准出，更不准进。孩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国外也不安全。”
高胜明白，东方明枫要自己接受父母可能随时离世的事实，黯然点头。万般无奈之下，唯有“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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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拒绝求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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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明枫顿了顿，又道：“然后最要紧的就是两样，人员和物资。眼下，咱们屋中有云昭、高胜、松柏、老婆子我，我孙儿丹辰、曹俊、章天一、刘娜、桂嫂，门外还有八个保镖，一共十七人。十七人就是十七张嘴，且不说以后，怎么喂饱咱们十七张嘴就是问题。”
东方丹辰道：“奶奶，趁着还能动，出去抢吧。”
东方明枫道：“别急，你给自己找活路，不能不给别人留活路。咱们有钱，这时候多抢物资不是问题，可不能太过分。”
东方丹辰道：“是，奶奶教训的是。”
松柏一旁听着，心说：“有钱人也不是全都贪得无厌，也有懂道理的。”
武云昭暂不透露自己有空间，已经囤积了物资之事。
只听东方明枫道：“丧尸不吃粮食，食物以后到处都有，咱们说不得，要做做贼子之事，翻墙入户。”
武云昭插嘴道：“都是无主物，咱们就算拿了，顶多算救急，不算做贼。”
东风明枫笑道：“对，云昭说得对。老婆子担心的是，丧尸碰过的东西能不能吃，如果能，屋里的吃食再加上云昭他们带来的，够咱们吃一年半载，以后碰着就收集着，无妨。如果不能，后果不堪设想。”眼光扫过众人，补充道：“我看有的丧尸片子，丧尸是病毒导致的，病毒能传染，不得不防。”加了句玩笑话。
然而，众小笑不出来。
这时，曹俊汇报：没有异状，又去监视。
章天一道：“被咬之后传染是一定的了，接触传染的情况还不明，这得等以后咱们真跟丧尸面对时再观察了。”
东方明枫道：“不错。咱们十七人，老婆子能吃、能喝，只能动口，动不了手脚，阻敌拦敌就得放你们身上了。可保不准一不留神，被敌人策反，人数估计还得少，咱们得多招人而且要操练起来，增强身手。”
其口中“策反”指的就是被丧尸咬到之后，变成了丧尸，变成了敌人。
东方丹辰道：“奶奶，还有许多人不信呢，咱们招不来多少人，反而会惹祸上门，说咱们扰乱社会，造谣传谣。”
高胜道：“云昭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云昭粉丝千百万，早就发消息了。”
东方明枫叹道：“执迷不悟，拎不清的人什么时候都有，说不得，说不得，咱们先做能做的吧。”
武云昭道：“事态再严重一点儿，没人能兜住消息，到那时，招纳人员易如反掌。”
章天一谨慎，说道：“就怕那时敌我难分啊。”
丧尸这种敌人太特殊。
如果分不清的话，不仅仅是引狼入室而已，更是从内部瓦解。
章天一的担忧非常现实，也非常棘手。
东方明枫见小的们苦恼，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或许杞人忧天。”
众人点头。
东方明枫道：“云昭啊，你们三个一夜未能好眠，去补个觉吧，精神足了，干劲才足。”扬声道：“桂嫂，带客人去休息。”
桂嫂道：“是，三位请吧。”
高胜拉着松柏，说道：“我跟他一屋就行了，我心里有阴影，一个人害怕。”
东方明枫笑道：“你个臭小子，活该啊。看你还敢乱吃东西吗？还不如人家个姑娘胆子大。羞啊。”
武云昭并不觉得疲倦，但不能不接受东方明枫的好心，决定再客房待两个小时，然后再出来。
她刚躺下，顾潜山就给她发来了信息，再次要求她取消假期。
武云昭道：“我就纳闷了，放假不好吗？多少人的梦想是放假，你怎么就不愿意呢？不知道珍惜。”
顾潜山道：“我是喜欢放假，可老大，你不知道，你给我的假期不在体制内，为了不给其他员工造成影响，组织勒令我不许到处招摇。我被困在家里了，根本出不去，跟坐牢似的。老大，我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我给你当牛做马。”
武云昭心说：“还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道：“不行，我说过了，我要单独行动，金口玉言，岂能更改？不许陷害我当言而无信之辈。”
顾潜山道：“老大，求你！”
武云昭道：“此事没有商量。”
虽然不是面对面商议，但通过文字，武云昭态度之强硬，令顾潜山知道，自己的要求是不能实现了，于是道：“好吧，老大，我听话了。”
武云昭道：“乖！”
顾潜山道：“老大，我很无聊啊，跟我聊聊天呗。跟我说说你的任务呗。”
武云昭道：“我这头任务老刺激了。丧尸，老娘我刚宰了一个，削首，碎心，卸胳膊，卸腿。”
顾潜山道：“看你的用词，你很嗨啊。”
武云昭道：“那当然。正大光明杀人越货，能不嗨吗？老娘本不是善男信女。你想想，暴君难当，是因为暴了良民，我暴丧尸，岂不是名正言顺？这才叫生杀予夺，尽在我手。就问你爽不爽。”
顾潜山道：“爽，爽。老大，你要当丧尸的皇帝呢，还是当人类的皇帝啊？”
武云昭道：“怎么这么想？”
顾潜山道：“两个物种吗？不是这个，就是那个。”
武云昭道：“恩，是个新思路。不过，就目前来看，那帮丧尸有些蠢啊，只知道咬人，吃肉，没智商啊。我要是变了丧尸，那不就是个蠢人，不行，不符合我精明能干，强悍无敌的人设。除非丧尸变异，我还是统治人类吧。”
顾潜山道：“统治人类！”
武云昭道：“这把的丧尸是全球性/事件，只要是人都倒霉，老娘完全有机会争当世界第一女帝。”
顾潜山道：“我去，你的野心已经不能用蓬勃来形容了，你是要吞天啊。”
武云昭道：“努力奋斗，更上一层楼！”
顾潜山道：“我祝你功成！可否求带？”
武云昭道：“接受祝福，拒绝求带！”
顾潜山道：“??????”
武云昭道：“一个大男人，矫情什么？”
顾潜山道：“我寂寞，我孤单。”
武云昭道：“我恶心。”
顾潜山道：“??????性格扭曲，小心注孤生。”
武云昭道：“谢谢关心，老娘我身边美男无数，想脱单，分分钟。你才是要小心注孤生，笼中的小鸟！”
顾潜山道：“哦，是吗？老大，你不是不喜欢美男嘛。”
武云昭道：“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啊。给你总结一下，有一个叫高胜的，花花公子，风流倜傥，特别会讨人欢心；还有一个叫松柏的，人如其名，如松正直，又高又壮；还有一个叫东方丹辰的，听听这名字，古香古色，关键是，长相很符合我的标准，不是特别美，但算俊，涵养，谈吐也好，几乎没缺点，值得重点考察，还有一个叫曹俊的，一般人，说话挺有趣的，还有一个是已婚的，叫??????”
顾潜山道：“你要当小三？”
武云昭道：“当然不，我就是跟你数一数我身边有多少男人。最后一个叫章天一的，既然已婚，我也不用描述了。对了，门外还有八个保镖，魁梧英伟，看起来也不错。”
顾潜山道：“不算那个已婚的，八个了，老大，你很滋润啊。”
武云昭道：“还有个高中生，叫罗旭的，阳光帅气。”
顾潜山道：“九个了，这是要开后宫啊，老大，吃得消吗？”
武云昭道：“岂止，老娘一开始的身份是教师，后来当了名模，粉丝千万，到底有多少男的对我爱慕不已，我数都数不清楚，哦霍霍。”
顾潜山道：“得瑟没有好下场哦，老大，做人不能太得意忘形，阴沟翻船哦！”
武云昭道：“你就酸吧，有本事也开后宫啊，不跟你说了，养精蓄锐。”切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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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章 泡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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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众人围着一动不动的丧尸，得出一致的结论：削首、挖心、卸胳膊、卸腿之后的丧尸，即使被拼上了，也是不能重新动起来的。
这是令人欣喜的结论。
武云昭道：“能杀死就好啊。”
余人点头。
武云昭道：“怎么处理？”
东方明枫沉吟道：“先留着吧，或许还能接着实验呢。”
武云昭没意见。
东方丹辰道：“那先放冷库存起来吧。”
东方明枫道：“封装妥当，别让人打开了。”
东方丹辰道：“知道了，奶奶。”拉着曹俊，将尸块重新裹好，先装进行礼箱，然后锁进保险柜，一起抬进了冷柜，贴上了封条。
在东方家的日子很平静，虽然外头的不好的消息一直如雪片般飞回来，武云昭等并没有面临生死的危险。
不过，好景不常，两天之后，不幸发生了。
噩梦般的一分钟过去后，一切都变了。
武云昭睁开被灰土蒙盖的眼睛，重重咳嗽两下，吐出侵入喉咙的灰尘，嘶哑着嗓子，问道：“东方董事，你没事吧。”
在她的旁边，她的手臂护持下，满头银发的东方明枫艰难地点点头，过了半晌，也哑着嗓音道：“我???我没事，云昭，快，快走，余震若来了，咱们俩非得被埋了不可，快，快。”说罢，剧烈咳嗽起来。
原来，地震突发，东方家的别墅倒塌了，成为了一片废墟。武云昭拉着东方明枫避难，躲在了墙角，幸免于难，保住了性命。
武云昭道：“好，好，东方董事，你别急，我力气大得很，我背你。”连拉带拽，将东方明枫拉到背上，低俯着身躯，穿过倒塌的墙壁，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她刚走出十步，后面突然传来了“轰隆”一声，是两块墙壁继续坍塌的声音。
东方明枫道：“去前面的空地，别停，别停。”
武云昭“恩”一声，加把力气，快步前行。
不多时，活下来的人都聚到了别墅前的空地上。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神情沮丧。
高胜清点了人数，道：“桂嫂和四个保镖没逃出来。”
东方明枫缓缓点点头，收拾一会儿心情，说道：“谁活着不得过几道坎儿，咱们过了，就是成功了。孩子们，不要伤心，也不要灰心，团结起来，咱们真正的挑战要来了。”
正是丧尸肆虐之时，偏偏碰上了百年难遇的地震，正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东方家的别墅已成瓦砾一片，其他的地方之惨重可想而知，死伤之重可想而知。
死尸与丧尸只一字之差。
如果死尸都能被影响变成丧尸，那么此刻，在市区中，没有多少活口了。
真正的灾难开始了。
他们没有时间感时伤怀。
受到东方明枫的感染，武云昭等精神大振。
东方明枫毕竟年岁大了，经历巨变，心神俱疲，坐到一旁休息，将指挥的权力交给了武云昭。
在东方明枫看来，这几个年轻人中，唯有武云昭镇得住场子，拿得起范儿，能当领导者。
武云昭道：“松柏，你带着四个保镖，先把水和武器找来，别的先不管，等余震过去，塌得差不多了，再拿里头的其他东西。”
松柏带着四名黑衣保镖去了。
武云昭又道：“丹辰，你和曹俊、天一，把车都开过来，车上休息，咱们随时能跑。”
丹辰带着曹俊、天一去了。
武云昭道：“刘娜，你照顾着东方董事。”
东方明枫拉起刘娜的手，微微一笑，安慰道：“不用怕，我小时候也经历过这么大的地震，过去就过去了，一点儿不可怕。”
刘娜点点头，紧挨着东方明枫。
东方明枫道：“你们以后也别东方董事，东方董事的了，拗口，都跟着丹辰叫奶奶，我岁数最大，占不了你们便宜。”
武云昭笑道：“好，奶奶。”
高胜和刘娜也唤道：“奶奶。”
东方明枫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笑道：“好，好。”
高胜逃出来时，摔了一跤，被石块砸了腿，被划了一道口子，所幸，没有骨折，但行动受限了。
武云昭为他处理伤口，笑骂：“平常翻沙发比猴儿快，到了逃命的节骨眼儿上，怎么不利索了。”暗中给他抹了特效的药膏。
高胜道：“要不怎么叫关键时刻掉链子呢，老话果然不假。哈哈，哈哈。哎呦，你轻点儿。”
不多时，众人重新汇集。
武云昭对四名保镖道：“从今往后，咱们都是共患难的兄弟姐妹，没有属下之别，愿意留下的，亮身份，不愿意的，请自去，我送吃，送喝，送刀剑一柄。”
四名保镖互相看了看，摘下了墨镜，报了姓名。
其中，浓眉大眼，神情剽悍的是他们头儿，韩振；五官稍显拥挤，脸颊瘦削的叫李开；一笑两个酒窝的叫魏东；摘了墨镜与没摘墨镜没有区别，脸色淡漠，冰凉的叫沈东海。
四五次余震之后，天色已黑。
正是秋季，晚风瑟瑟，吹在身上，令人感到凉飕飕的。
十二人围着篝火。每人手里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方便面。
曹俊笑道：“真应该感谢发明方便面的人，太有用了。”
高胜道：“连吃三天后，你就不这么说了。”
曹俊道：“别只泡着吃啊，这样，泡三天，拌三天，炒炒又三天，小半个月过去了。”
高胜重重点头道：“好主意。”
曹俊认真道：“口味这么多，咱们调换吃嘛，每人想一种吃法，能抵一年。”拍拍手道：“我先来啊，馄饨泡面。高胜，你下一个。”
高胜眼珠一转，笑道：“有了，焗烤泡面。”用手肘撞了撞松柏。
松柏想了想，说道：“蛋包面。”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道：“我不会做饭啊，恩???，泡面加蛋加青菜加香肠？”
高胜道：“算过关吗？”
曹俊道：“咱们打不过云昭，她说什么是什么，过关、过关，下一个，韩振。”
韩振没想到会点到自己，心说：“还挺有闲心。”不过，感受到一种另类的温暖，认真参与，说道：“咖啡泡面！”
咖啡泡面一出，除了韩振外，其他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曹俊笑道：“黑暗料理啊。看不出，你是这个路数的。”
魏东一笑，挂上俩酒窝，笑问：“头儿，你真这么吃过吗？”
韩振点点头，说道：“提神醒脑，一碗下去，半宿睡不着。”
魏东道：“那下回我试试。好啦，到我啦，我???来，有了，油泼泡面。”伸手拽了拽冷面沈东海，道：“沈哥，一起玩儿啊。”
沈东海神色不变，淡淡道：“干脆面。”
高胜道：“直接嚼也算吧。”
曹俊道：“这个也打不过，过关，下一个，李开。”
李开眯起本就狭长的眼睛，笑眯眯道：“你也打不过我，海鲜面。”
曹俊道：“从云昭开始就歪楼了，换汤不换面，过关，过关，天一，你呢。”
章天一揽着妻子刘娜，笑道：“我们是一家，说一种，老婆，你来。”
刘娜想了想，说道：“酸奶拌泡面。”
曹俊道：“弟妹，你吃过？”
刘娜道：“咖啡都能拌，酸奶为什么不能？”
曹俊点点头道：“也是，有点儿道理。”
东方丹辰抢着道：“我跟奶奶也是一家人，也说一个，奶奶，您来。”
高胜道：“你倒是会投机取巧。奶奶，您可得想个花样出来。”
东方明枫笑呵呵道：“就你们会玩儿，前头说了那么多了，这不是为难我老婆子吗？我想想啊。”过了一会儿道：“我来这个，泡面丸子，把煮了的泡面碾碎，混着馅料，攥成丸子，可以过关吧。”
曹俊拍手道：“过关、过关，还是奶奶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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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8章 分组排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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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着泡面新吃法的讨论结束后，众人又亲近了不少。
吃饱喝足后，武云昭道：“房子没了，守夜尤其重要。大伙儿做好受累的准备。”
众人无意见。
武云昭道：“我和韩振几个人有身手，聚在一起太浪费资源，我决定老带新，比如说，韩振跟丹辰，一个传授经验，一个认真学习，等过一段日子，大伙儿都有长进，如何？”
东方明枫笑道：“这个主意好，一定要想法子提高整体战斗力，才能在以后有更多的活命机会。”
韩振道：“我没意见。”
李开、沈东海和魏东都听头儿的，也没意见。
强者无意见，弱者自然也无意见。东方丹辰、曹俊、高胜等也都同意这般安排。
武云昭道：“好，那就这么定，然后就是，分组跟排班，咱们是前半夜后半夜，两班倒，还是一夜分三段，三班倒？这得看体力，我需要听大伙儿的意见。”
韩振道：“咱们有十二个人，按道理，该分六组。”
东方明枫道：“韩振，你放心说就是，老婆子确实体力跟不上你们年轻人。你们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听。”
韩振笑道：“董事长客气。”接着道：“既然董事长不介意，我说，就分五组吧，甩两个人的名额出来。甩出的两个也不是排不上用场，未来难免会出现有人受伤的时候，借此调换。”
武云昭道：“那怎么排班？”认可了分组的情况。
韩振道：“三班倒太麻烦了，哪儿有睡了一半，醒俩三个钟头，再睡的。那睡不好。就两班倒，前半夜，后半夜，正常八小时够，特殊时期，四五个小时也是够的，白天若无事，还可以找时间多休息，休息，体力跟得上。”
武云昭道：“成吗？”
东方丹辰等人互相看了看，皆点头同意。
韩振是专业人士，他的安排应该合理的。
武云昭道：“好，大家没意见了，我就安排了。”扫视一周后，道：“今晚，李开和松柏，前半夜，韩振和丹辰后半夜，接下来，沈东海和曹俊，魏东和章天一，我和高胜。高胜腿有伤，得照顾他一些，往后排一排。刘娜可以跟章天一一起，或是跟我一起，依着精神状态而定，以后人多了，再说以后的。”
众人皆无异议。
武云昭道：“就这么定了，一人拿一把趁手的兵刃，从今天起，刀剑不离身，好啦，该守夜的守夜，该上车睡觉的上车睡觉。”
隔天早晨，武云昭早早醒来。
负责守后半夜的韩振和东方丹辰正在互相过招。
武云昭打个招呼，问道：“介意看吗？”
韩振道：“都是基本的手法，没有秘密。”
武云昭打个哈欠，说道：“江湖规矩，不能随便偷看，偷学别派武功。”
韩振笑道：“武??????”
武云昭道：“自己人，直接叫我名字。”
韩振微颔首，说道：“云昭，你是江湖人吗？”
武云昭笑着道：“谁不是江湖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韩振点头道：“说得好。”
武云昭道：“韩振，说个事儿，你别多心。”
韩振摆手，示意武云昭直言无讳。
武云昭道：“跟丧尸打架不能贴身搏斗，你教他近身格斗、擒拿，不合适，丧尸不懂招数，直接下口咬，咬到哪儿算哪儿，套招太危险。”
韩振微皱眉，问道：“那该怎么练呢？基本功不稳会不会出事？”
武云昭道：“二十多了，怎么练基本功。按我的意思，直接教杀招，削首、剁手，练熟了足以自保。你教太多，没几个人学得会。”
韩振沉吟不语。
东方丹辰怕二人意见相左起争执，说道：“练基本功可以增体力，连杀招能保命，都挺好，按着个人情况来吧。”笑道：“体力好，跑得快嘛。”
武云昭道：“恩，你说得更有道理。”
韩振道：“丧尸若来攻，定是大批的，还是得先教速成的法子，打退一拨算一拨，先把命保住再说，运动多了，体力自然会多，跟基本功关系不大。云昭，咱们商量商量，重点练哪几个招式，争取一天内学会。”
武云昭道：“劈、刺、砍、削。”
韩振道：“劈、刺、砍、削？”
武云昭道：“刀剑入门的功夫，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韩振脸色一红，叹道：“术业有专攻，我的专业跟刀剑不对口啊。”
武云昭道：“怎么？”
韩振道：“我们是常做贴身保护，主要接触近身搏击，用得最熟的是枪和匕首，全是外国路子。”
武云昭道：“一点儿传统武功不学？”
韩振道：“选修过一点儿，我们四个里头，就东海学过剑法。”面露为难说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我们学的那些个手段就是上赶着给丧尸咬啊，真是实实在在的贴身肉搏了。”
武云昭笑道：“嗨，这有什么为难的，现学现卖呗。乱拳还打死老师傅呢。不会武功，就不会打架？咱们多练练是为了砍得准，少耗体力。”
这时，其他人也醒了。
高胜听到武云昭的话，接口道：“跟丧尸讲什么江湖道义，咱们并肩子上啊，群殴他，砸他个稀巴烂，看他还能动吗？”
曹俊哈哈笑道：“高少说得对，并肩子上啊。”
武云昭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脾气相投啊。”
高胜和曹俊对视一眼，也笑了起来。
高胜长臂一伸，搭在曹俊的肩头，笑道：“好兄弟！”
曹俊也伸出手臂，搭在高胜的肩头，点头道：“恩，好兄弟。”
东方丹辰笑道：“正好，你俩并肩子了，干脆就此组队。”
曹俊道：“哎~~，这主意好。”扭头对高胜道：“高少，如何？”
高胜道：“再好不过。”掏出手机，高举起来，说道：“拍张照，给我父母发过去。”
曹俊道：“好啊，那我一定露出最美的笑容。”咧嘴大笑。
这张照片是否能发出去，是否能被对方收到，都是未知。
但无人愿意打破这么和谐的、欢乐的气氛。
有这两个人插科打诨，武云昭和韩振也就不多讨论细节了，又聊了一两句，定下了教导众人“劈、刺、砍、削”四招。
早饭之后，在沈东海和武云昭的带领下，各人纷纷手执刀剑，练习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休息的空挡，东方丹辰低声告诉武云昭：“从昨天半夜起，通信信号就全断了，手机没用途了。”
武云昭心中一动，瞥了笑嘻嘻的高胜一眼，说道：“没用归没用，拿在手里也是安心的，或许哪一天，突然通了也不一定。”
东方丹辰点点头。
但谁都知道，这一场大地震的威力太大了，在本地，不会有基础设施能完整的保存下来了。
这种情况的出现也意味着，本地不可久留。
武云昭很果断的，既然想到了，那么立刻行动。
不过，他们发现，汽油不够。
因为地震的缘故，原本放在仓库中的备用汽油被落下的墙壁屋顶砸漏了。
武云昭郑重道：“走路肯定是不行，半道上不被啃死，也得自己累死。我要去找汽油。需要一个人跟着，谁来？”看向韩振、李开、沈东海和魏东。
市区情况不明，最坏的情况就是丧尸遍地。
此行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让身手差的人跟着，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韩振道：“我来吧。”
武云昭道：“好，走。”
进入市区范围内，武云昭和韩振才发现，地震所造成的损害到底有多大。
城市已不是城市，只比平地多了几个小山丘一样的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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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9章 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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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高楼大厦皆不在，视野开阔啊。”
韩振将车停靠，说道：“地面都崩了，跑车底盘低，进不去了。回去叫人还是能拿多少算多少？”
武云昭道：“太麻烦了，看看里头有活口吗？救命施恩，换他们当劳工，不愿意干活的，让他滚蛋，自生自灭。”
韩振凝视武云昭，突然笑了一声。
武云昭道：“怎么？”
韩振道：“云昭，你真是模特吗？”心说：“这雷厉风行的作风，快狠稳准的手段，无情的决断，不是一般人具备的啊。”
武云昭道：“真不真很重要吗？戴上护目镜，口罩，咱们去屠城。”手掌一撑车门，翻了出去，稳稳落地，发丝飞扬，十分潇洒。
韩振见状，攀比心起，精神一振，道：“好。”紧随其后。
越深入市区，武云昭和韩振的心情越沉重。
不过二里多的路程，二人已经切瓜砍菜一般砍杀了近百的，或新鲜的，或开始腐烂的，或变得干瘦的丧尸。
武云昭道：“新鲜的行动慢，又干又瘦的行动快啊。”
韩振也发现了，点点头。
武云昭又道：“怎么这么半天没看到活口？都玩完儿了？”
韩振道：“地震之后，死伤无数，生还的应该不多，但活口不见得没留下，估计是躲起来了。这些玩意儿根本没智商，只知道找肉吃，躲一时片刻不难，难的是怎么逃，越拖下去，又干又瘦的这种就会越来越多，想逃就更困难了，或许跑不过丧尸。”
武云昭道：“咱俩撞了进来，成了为数不多的活物，成靶子了。”
韩振道：“要退还来得及。”
武云昭道：“不干一票不甘心。”
韩振道：“想做什么？”
武云昭却抬起手，示意韩振莫出声，皱起眉头，听了听，说道：“听到什么动静吗？”
韩振顺风听音，细细分辨，说道：“好像有东西在爬。”
武云昭道：“没错。”与韩振一齐看向家倒塌的商店。
那是一家便利店。屋顶和四周的墙壁都破碎了，但里头的货架互相支撑，形成了许多空隙。
窸窸窣窣的爬行声正来自于那些黑黝黝空隙中。
韩振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点点头。
韩振上前两步，横刀在前，喝道：“谁，出来！”
丧尸在行动之际会发出怪异的吼声，而且丧尸不知道疼痛，如果要钻出来的话，不会小心翼翼的，由此推断，那空隙中的东西多半不是丧尸。
韩振一喝之后，那声音立刻消失了。
丧尸没有意识，自然听不懂人话。
武云昭和韩振更确定，里头是活的人了。
韩振又道：“是人就出来。”
过了一会儿，空隙里传来低低的声响，只听他道：“你们也是人吗？”
武云昭和韩振忍不住好笑。
韩振道：“废话。”
里头的人似乎要考虑要不要相信，又静了下来。
武云昭不耐烦，看向四周，发现街角处有影子晃动，说道：“要出来就出来，不出来等着被吃，我们没工夫跟你蘑菇。”
里头的人激动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急急道：“能帮帮我吗？缝太窄，卡住了。”
武云昭道：“我去前头解决，你帮他，小心是潜伏期的。”
韩振道：“知道了，你也小心。”
武云昭点点头，仗剑向前，冲锋而去。
韩振看了看周围，拉起一根铁条，走上前去，用铁条撑开货架，问道：“行了吗？”
里头的人道：“还差一点儿，我能看到你了。”
韩振又加把力气，将货架撑得更开。
里头的人道：“行了，行了，我这就出去。”
韩振低头，双眼紧紧盯着缝隙，准备里头的人一冒头，立刻避到一旁。
他们对丧失的认识太少了，不得不防其中会不会有特殊的个体，有保留意识的能力。
受到东方明枫的启发，武云昭和韩振等在行动时，不自禁地参考丧尸影片中的情节，比如只知道吃肉喝血的丧尸、为人控制的丧尸、有自主意识的丧尸??????
小心驶得万年船，总不会错的。
里头的人冒头了，是一头短发。
韩振一瞥之下，跳到一旁，心中却奇怪：“怎么油光水亮的，为了见人，抽空洗了个头？”眼看着那人哆哆嗦嗦、手忙脚乱爬了出来。
那人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呼呼喘气，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才爬起来，左看，右看，看到了身后方的，举着刀的韩振，忍不住“啊”一声，倒退一步。
韩振见面前的人穿着高中制服，还是个学生，当即心宽，又见他从头到脚湿漉漉，犹似从河里爬出来一样，奇道：“怎么全身都湿了。”
那人搂着胳膊，答道：“地下室漏水了，我不得以才爬出来的，要是不出来的话，就要被淹死了。”
韩振缓缓点头，心说：“够倒霉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我叫罗旭。”
韩振轻“嗯”一声，道：“我没法完全信你，跟我保持距离。”
罗旭连连点头，道：“我知道。”连连倒退，扭捏地攥紧衣服拧水。
韩振要去帮武云昭，没时间照顾孩子，将铁条递给罗旭，说道：“在我斜后方走，保持一米半距离。”
罗旭服从，双手握紧铁条，跟在韩振斜后方。
韩振道：“跑起来，去帮忙。”向武云昭所在冲去。
罗旭沉一口气，奔跑起来，在心中一遍遍鼓励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两人到时，武云昭恰好将一具丧尸从头劈开，剖为两半，脑、血、肠横流了一地，解决了最后一个。
武云昭将长剑横扫，甩掉上头的血渍，回转身来，微微一笑，见韩振身边狼狈的罗旭，笑道：“哟，好巧啊，又见面了。”
韩振惊道：“你们认识？”
武云昭道：“两面之缘。”
武云昭是令罗旭第一次心动的人，也是令他第一次心碎的人。她是他的女神。
当罗旭在缝隙中听到武云昭的话声时，就将人认了出来，正因如此，他才敢现身。此时，他亲眼见到武云昭的美丽面庞，只觉得犹若梦中，手软脚软。
他颤声道：“是啊，”想起那日武云昭拒绝他的话，说道“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不自觉地红了脸，低了头。
韩振见罗旭神色有异，心说：“纯情小男生啊。”暗暗好笑，看到武云昭身后的遍地尸块，大赞道：“好身手！”
武云昭道：“见笑。”又问罗旭道：“怎么全身都湿透了？”
罗旭在心中女神面前如此邋遢不堪，很不好意思，道：“一言难尽。”
武云昭笑道：“前头有家商场，先把湿衣服换了。商场对面是药店，咱们拿几个包，将能装的药全装了。走吧。”
韩振和罗旭点头。
三人快步前行，观察两侧，寻找可以收集的东西。在他们走后不久，一只浑身滚泥的泰迪犬跑了出来，抱着一块儿尸块啃咬，狼吞虎咽。
途中，武云昭道：“罗旭，除了你之外，还有活人吗？对了你父母呢？”
罗旭道：“活人是有的，地震之后，我看到几个来我家便利店捡吃的，后来去哪儿了，我就不知道了。我父母???我父母???”连说两遍“我父母”，下面的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武云昭会意，他的父母已遭了不测，说道：“抱歉。”
罗旭道：“没事儿，谁都有那一天的。”
武云昭发现他说话老成，明白他的被迫成长和其中的痛苦，不提旧事，说道：“从今天起跟着我们吧。”
罗旭点点头，想到父母已成为丧尸中的一员，哪怕得到了与女神接近的机会，也开心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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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0章 空气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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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又问道：“那丧尸呢？你见过多少？”
罗旭道：“我一直藏着，不敢出来，没见过多少，不过???”吞吐了起来，脸色也在瞬间变苍白了，似乎想到了极可怕的事情。
韩振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丧尸，关于丧尸的事情很重要，这时候不能有任何的隐瞒。”
武云昭安慰道：“别怕。”
罗旭见到武云昭的关切眼光，心中一暖，定了定神，说道：“地震之前，丧尸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我被藏进了地下室，我父母晚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进地下室，地震就来了，等不晃的时候，我推开了地下室的门，就见我父母被掉下来的房顶砸死了。”
说到这儿，泪水流下，哽咽道：“我想挖他们出来，可我还没来得及上去，我爸就动了起来，嘴里呼呼有声。我以为他是疼的，就想喊他。”
抬手抹了抹眼泪，接着道：“我妈的胳膊正好在我爸的头旁边，然后我就见我爸一转脸，张口生生从我妈的胳膊上咬了一块儿肉下来。然后我妈也动了，也变得跟我爸一样，我知道他们变了，就躲了回去，锁了地下室的门，藏进了被子，大气不敢出一口。”
韩振拍拍罗旭的肩膀。
罗旭吐出一口气，接着道：“后来，我听到外头没有声音了，大着胆子查看，发现我爸妈都不在了。然后我就又躲了起来，也是在那时候，我看到有人在捡掉在地上的吃的。”
韩振抓到了一个重点，惊道：“刚咬了之后就变了吗？”
罗旭点头道：“嗯，我亲眼看到的。”
韩振道：“不妙啊。”
罗旭又道：“可我知道，我爸这两天都没出过门，身上没有被咬过的，他是自己变的。”
武云昭和韩振齐声道：“确定？”
罗旭重重点头，说道：“所以我才怕。我怕自己也稀里糊涂地变了。”
武云昭道：“先别自己吓自己，要变早变了，不会等到现在。”
说着，三人来到了商场所在。
商场自然不在了，砖、瓦、碎玻璃、塑料板之间，衣服鞋帽散落了一地。
罗旭挑拣了合适自己的，寻了一块遮挡处换衣。武云昭和韩振在废墟间挑拣背包。
武云昭道：“如果按罗旭说的，他爸爸从未被咬伤过，是自己变的，原因是什么？”
韩振道：“会不会他爸爸碰过什么，只是他不知道。”
武云昭道：“也有可能。俞宏波和朱光亮两个人是两个月之后变的，期间接触的人很多，指不定会怎样。可再加上他爸妈的情况。潜伏期最长至两个月，最短眨眼间。这区间也太广了。”
韩振回头瞧一眼罗旭所在，见他周围没有危险，说道：“不能排除他爸爸真的什么人都没接触过。”
武云昭转了转眼珠，低声道：“你是说???空气传播？”
韩振道：“丧尸片儿里有这种设定。”
武云昭道：“那???咱们怎么没事儿？”
韩振道：“或许只对死了的有作用，也或许还潜伏着没有发作，也或许需要被其他丧尸咬了作为发作的引子，太多、太多可能了。”
武云昭道：“既然说不准，只能看命了呗。”
韩振道：“本来就是看命了，先丧尸，又地震，老天爷摆明了跟人过不去。”
武云昭“扑哧”一笑。
韩振道：“怕到极点，不得不信老天爷了。”俯身捡起个包，说道：“其实，眼下，我最担心的是死尸的去向，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活人看不到就算了，毕竟有腿，可以跑，可房子里可没有半个死人，这可奇了，死人都去哪儿了呢？咱们才杀了一百多个，还没到二百呢，怎么可能。”
武云昭仰天望了望，见天空湛蓝，一只飞鸟也无，说道：“干净得让人毛骨悚然啊。”
如果真的不需要接触，真的有空气传播这种方式，只要是死人都可以变丧尸的话，一具具尸首消失的原因就可以解释了。据此推算，丧尸的数量超乎想象。
这时，罗旭换好了衣服，跑了过来，扯起衣服的一角，苦笑道：“没想到这种时候穿上大牌。”
武云昭道：“以后有的是机会穿。”
罗旭轻声道：“我宁愿一辈子没有机会穿。”才说完，他的肚子里发出了“咕噜噜”声响。
罗旭脸一红，按住肚子，想阻止发声，但肚子不受控制，“咕噜噜”一声，接着一声。
武云昭笑道：“到饭点儿了。”哈哈一笑，忽而想到了什么，问道：“附近有没有超市？”
韩振道：“你也饿了？”
武云昭道：“不是，你说，丧尸会不会饿？”
韩振道：“你是说他们去找吃的去了？我怎么没想到呢，白看那么多片子了，这是基本设定啊。”
武云昭道：“灯下黑嘛。”
罗旭听不懂他俩说什么，但他知道超市所在，指了指东南方，说道：“那边就是超市。”
随后，武云昭、韩振、罗旭三人速速捡了药品，向超市所在行去。
超市还剩下几堵立着的墙，足可见其相较其他建筑，尤其是居民楼，坚固的多。
武云昭道：“罗旭，知道生肉在哪儿卖吗？”
罗旭点点头，回忆超市的布置，带着二人来到肉食区。只见变形的肉食柜台里空空如也。
武云昭道：“果然。”
罗旭此时懂了武云昭来此的目的，说道：“都被吃光了。”
武云昭道：“一般人不会吃生肉吧。你看，案板上还有牙印儿呢，真饥渴。”
韩振问道：“冷库呢？存肉的冷库在哪儿？”
罗旭道：“这个超市只卖鲜肉，每天卖剩下的低价出售给员工。我有同学的家长在这儿做的。”
武云昭又问：“从哪儿进货呢？”
罗旭道：“郊区有屠宰场。我家里的便利店也卖肉，都是从哪儿进货的。”
武云昭笑道：“多半都去屠宰场开饭了。屠宰场在哪个方向？”
罗旭转身，指道：“南边。”
韩振点点头道：“东方家在北边，难怪那么安静，没客上门。”
武云昭道：“我想去屠宰场看看。”
罗旭和韩振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她。
罗旭急道：“云昭???姐姐，你别乱来啊。”
韩振也劝道：“就算你本事大，也不能主动往火坑里跳啊。”
武云昭道：“怕什么。我没傻到家，怎么会往丧尸堆里扎，我就是看看他们在不在哪儿，吃得如何？还得吃多长时间。”
韩振听她说得有条理，问道：“有什么打算？”
武云昭道：“我真的只是去看看，确定了他们都在哪儿，咱们也好安心出发，接着向北边逃啊，如果咱们猜错了，胡乱逃窜，搞错了方向，迎面撞上怎么办？”
韩振道：“那你怎么去？”
武云昭手指打了个圈，指向路旁，说道：“那个，自行车。”
韩振正色道：“别开玩笑了！”
武云昭道：“少废话，谁说了算。趁着清净，赶紧去弄汽油，然后带着小弟弟跟大伙儿汇合。”拉起韩振的手腕，亮出手表，指着表盘道：“现在是11：15分，我一个小时后回去，然后咱们就出发。不许反驳，就这么定了。”用力将韩振的手一甩，趁着韩振反应不及，两个箭步跃出，跳到路面，抓起一辆自行车，摆摆手，向南去了。
韩振追出两步，急道：“云昭，回来。”哪里有用呢，好气、好笑，看着武云昭远去的背影，叹道：“这个女人啊。”
罗旭被武云昭的迅捷身法惊呆了，怔在了原地。
人已跑，多说无益。
韩振道：“罗旭，咱们听命办事吧。”拉起路旁倒下的自行车，与罗旭一人一辆，向相反方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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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1章 心慈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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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振带着罗旭返回后，第一件事就是从废墟中挖出死去的桂嫂和四名保镖，手起刀落，将五具尸体斩首，然后挖了心脏，架起火堆烧掉。
看着火焰熊熊而起，众人口鼻间都是尸体燃烧的焦臭，神情凝重。
韩振道：“只有如此，他们才能真正地安息。”
东方明枫叹道：“死无葬身之地，这话常用来诅咒，却没想到，到头来，全都落到了咱们自己身上。何其无辜，何其可怜啊！”
东方丹辰揽着东方明枫的胳膊，安慰道：“奶奶！”
东方明枫抬手轻抚孙儿的手背，缓缓摇了三下头，突然抓住了东方丹辰的手腕。
东方丹辰吃痛，没想到自己的奶奶会用这么大的力气抓自己，道：“奶奶！”
东方明枫仰头看着自己的高大的孙子，双目凝视着他，沉声道：“丹辰，如果奶奶有一天不幸死去，你要亲手砍下奶奶的头，挖了奶奶的心，将我的尸体彻底毁掉。记住吗？”
东方丹辰急道：“奶奶，你说什么呢？别开这种玩笑，您老要长命百岁呢。”
东方明枫显然不是在说笑，脸色愈加郑重，说道：“长命百岁是吉祥话，奶奶乐意听，可在这种时候，谁又能长命百岁了？奶奶不糊涂，论死，奶奶不想，却也得打头阵。丹辰，我问你，记不记得住奶奶说的话，答不答应这么办？”
东方丹辰不忍，闭口不答。
东方明枫骂道：“好你个小子，要让我死不瞑目？要让我死后作孽，祸害他人吗？”
东方丹辰皱起眉头，道：“奶奶，何必如此逼我？”
曹俊上前劝说，闻言道：“奶奶，未来难说，一切向好也不一定，您何必说这些话呢，怪吓人的。”
章天一也上前，劝说道：“奶奶，咱们都好好的，不说这些丧气话，那什么，赶紧准备行李，准备出发啊，别让云昭回来罚咱们。动起来，动起来。”
东方明枫清楚孙儿温和的性格，若不在此时让他将话撂下，必有后患，厉声道：“记不得记得？答不答应？”
东方丹辰颤声道：“奶奶！你??????”
东方明枫咄咄逼人，再次问道：“记不记得？答不答应？”
曹俊、章天一等看东方明枫动了真格，不敢再劝了。
东方丹辰依旧不应。
祖孙两个僵持了。
松柏站在高胜的身旁，低声问：“喂，豪门里头都这么教后辈儿吗？太狠了吧。”
高胜道：“我家不这样。”过了一会儿，说道：“东方家世代豪门，不是没有原因啊。”
魏东凑了过来，问道：“东方董事为什么这么逼自己的孙子，多难堪啊，瞧把小伙儿逼的，脸都红透了。”
高胜道：“东方丹辰性子温吞，锋芒欠佳。乱世到来，人心难测，丧尸横虐，他这种性格太吃亏，要是落了单，活下来费劲，艰难可想而知，东方奶奶这是要逼孙儿磨练心智，狠下心肠，自强不息。”
魏东嘴巴成了圆形，赞道：“这是高招啊，佩服，佩服。”
松柏问道：“那你怎么不用这么教？”
高胜撅嘴道：“人家是名门子弟，道德模范，我怎么比，我就是游戏花间的浪子，除了爱自己，我爱过谁？对比一下，提到我，紧跟着是女人，提到东方丹辰，紧跟着是作为。”
松柏点头道：“很有自知之明嘛。”
高胜道：“杀人对我来说，只是一件需要适应的事情，一回生，二回熟。可对东方丹辰来说，他除了要适应，更要说服自己的良心接受，这就很难了。”
松柏道：“心慈手软嘛。”
高胜道：“繁华盛世里，心慈手软绝对好，可在你死活我的世界里，最要不得的就是心慈手软，东方奶奶说的不错，害人害己啊。”
魏东道：“难怪东方董事让云昭当领头人，不让自己孙子领头了，明明亲孙子在眼前，却让外人掌大权，这里头说道也不浅啊。”
高胜道：“那没辙，咱们一帮加起来不如云昭一个人，无能就得老老实实猫着。说起来，云昭也太厉害了，就没见她这种比女人男人，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时代催生的新物种吗？”
魏东捂嘴偷笑，道：“你当着面跟云昭说说去。”
高胜笑道：“我嫌死得早吗？”
松柏道：“喂，花花公子，你认识云昭的时候，什么心思？”
高胜白松柏一眼，说道：“明知故问，你都花花公子开头了，我还能什么心思，冲着脸跟身材去的呗。”
松柏道：“然后呢？”
高胜心说：“然后，哼，第一天就被反制了。”却道：“后来折服在她的人格魅力之下，我觉得还是当朋友好。”
松柏道：“人格魅力啊，不是因为斗不过？”
高胜不情不愿道：“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用肩头撞了一下松柏，说道：“当主持人的都像你这么贫嘴吗？非得让人揭短儿，难怪你不红，不会做人啊。”
松柏不否认，自己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不会做人。
魏东道：“你们说，东方丹辰想不想当领头人？”
高胜道：“你觉得你们头儿，韩振，想不想当领头人？”
魏东嘻嘻一笑道：“你这不是害我吗？”偷眼瞧一眼韩振，低声道：“我觉得，我们头儿有点儿想，不过，我们被人雇佣惯了，接受得快，不在意。”
高胜道：“东方丹辰是被按着一家之主培养起来的，你说他想不想。都面临生死考验，唯独他练功最努力，什么心思。可惜一山更比一山高，天外更有青天在。云昭往哪儿一站，她就敢说老娘是天下第一，换东方丹辰，他一辈子也说不出这种狂傲的话来。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不是谁比谁差，但还真就不是努力就能赶上的。”
魏东歪着头想了想，道：“还真是这样，我记得，我们跟着东方董事看云昭走秀，好家伙，她一走出来，我想给她跪下。对了，我想跟她要签名呢，合适吗？”
高胜道：“认识好几天了，签名都没拿到，真怂。”
松柏凉飕飕道：“不知道谁被折服了，五体投地那种吗？”
高胜道：“喂，小心说话啊，我们是朋友。”
松柏道：“恩，朋友，人家不点头，连碰都不敢碰的朋友。”
高胜怒道：“你故意的吧，谁闲的没事儿碰自己朋友？”
松柏道：“哦，这样啊，那你认识我才一天就搂着我睡觉，双标啊。”
魏东故作惊讶道：“你们这种关系！难怪呢。”
高胜怒道：“小爷喜欢女的，不喜欢棍子。说话要有分寸啊，不许侮辱人格。”
松柏道：“人如其名，见过弯的松柏吗？不会说话就别乱说。”
魏东举起双手，委屈道：“好，好，还挺默契，枪口一致对外，真是好兄弟。我惹不起，躲得起。”
高胜道：“干嘛去？”
魏东道：“装行李，准备出发啊。”
高胜和松柏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来帮忙！”
魏东心说：“心有灵犀了都。”在韩振的严格眼光下，认真干活。
自从不用遵从保镖的身份，魏东的行动近乎飘然。
韩振觉得，需要寻找机会敲打敲打了。
韩振低头看手表，此时距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距离武云昭承诺的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
他拿起望远镜，望向路口方向，人影皆无，内心隐隐担忧，希望武云昭平安归来。
他又看向东方家的祖孙两个。
东方明枫态度依旧强硬。
东方丹辰已经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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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2章 伸张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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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东方明枫道：“记不记得，答不答应？”
东方丹辰点点头。
东方明枫怒道：“说话，哑巴了不成？”
东方丹辰道：“记得了，答应了。”
东方明枫露出一丝微笑，说道：“重复一遍，奶奶要你做什么？”
东方丹辰犹豫。
东方明枫道：“重复一遍。”
东方丹辰沉默半晌，最后重重一叹，说道：“如果奶奶有一天不幸死去，我要亲???亲???亲手砍下奶奶的头，挖???了奶奶的心，将奶奶的???尸体???彻底???彻底毁???掉。”
东方明枫满意点头，松开了手掌，说道：“不错，好啦，去帮忙吧，等一会儿该出发了。”微微气喘着，走到一旁。
曹俊和章天一走到东方丹辰身旁。
章天一拍了拍东方丹辰的肩头，说道：“刘娜会照顾奶奶，咱们去搬行李吧。”
东方丹辰闭上眼睛，点点头，随章天一和曹俊帮忙去了。
十二点了，武云昭还没回来。
行李已经准备妥当，可以随时出发。
众人翘首以待。
十二点五分，路口有一个人影晃动。
罗旭忍不住问道：“是，云昭姐姐吗？”
韩振通过望远镜，看清了来人样貌，摇头道：“不是，是个男的。”
罗旭奇道：“男的？”
曹俊笑道：“不是女的，就是男的呗。正常人吗？”
韩振道：“看状态，不像是不正常的，不过，大伙儿还是戒备吧。”
余人点点头，各拿武器。
韩振又举起望远镜，说道：“不止一个人，又跟上来六七个，互相有交流。”指挥道：“大伙儿后退，守在车前，不能让人抢了东西。”
余人听令，围绕汽车站立。
东方明枫年事已高，刘娜力气薄弱，高胜腿上有伤，因此，三人坐进了车里。
十二点十分时，来者走到了眼前，一共五男三女，都是年纪轻轻的。
韩振长刀挥舞，喝道：“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打头的人伸展双臂，拦下身后的跟随者，然后走上几步，说道：“我们是幸存者，要向外逃，行个方便吧。”答对合宜，似有准备的。
他身后的男女，一人一句道：“让我们过去吧。”是恳求的态度。
韩振考虑要不要将人收入麾下，一时不答，却下意识地侧身让路了。
那带头的青年人道：“多谢。”招呼着同伴，经过韩振等人面前。
走在最后头的是两个女孩子，面带污秽，头发蓬乱，衣衫脏乱，互相扶着，缓步前行，与前方的五男一女拉开了距离。
突然，一个女孩脚步不稳，身子踉跄，歪歪扭扭地，摔在了地上，连带的，扶着她的那个女孩也跌倒了。
罗旭就在韩振身旁，见人摔倒，“哎呦”一声，就要去扶，才动了一步，他就觉得臂上被抓了一把，扭头看是韩振拉住了他。
罗旭目露询问。
韩振不言不语，将罗旭拉回身边，冷眼看着两个摔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女孩子。
罗旭心想：“韩振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于是也不发善心了，心中挂念武云昭的安危，抻着脖子往路口望。
在他们的身后，东方丹辰见两个女孩站不起来，心肠软了，上前欲扶。不过，他才走出半步，也被拦住了。
曹俊和章天一，一左一右，拉住了东方丹辰的左臂和右臂。
东方丹辰道：“两个姑娘，怕什么？”
曹俊冷笑。
章天一贴近东方丹辰的耳朵，低声道：“什么两个姑娘，前头的人不算人啊。早不跌，晚不跌，偏偏在这儿跌，哪儿这么巧？同伴都不管，轮得到你管吗？”
韩振领头无动于衷。
两个女孩由趴在地上，变成互相依靠着坐在地上，无论如何起不来，好像摔得很严重。
前头的五男一女既不折回帮忙，也不前行，在两米外看着。
场面滑稽了。
韩振扫了一眼手表，十二点十四分了。
武云昭仍无身影。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
两拨人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谁都不动。
三十秒后，又有人来了。
来人不是一个，是五个，都是男子，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二十出头，年纪最大的四十左右。
五个男子不是空手而来，都握着木棍、铁棒之类的东西。
韩振依样葫芦，挥舞单刀，耍出银光闪闪，喝问：“站住，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五个男子摄于刀光，在距离两个女孩儿一米远处停下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低声交流间，将韩振等人打量了遍。最后推出了那个中年人出来应对。
韩振横刀在前，神情淡漠。
中年人胡子拉碴，半抬眼皮，一副惫懒模样，慢悠悠道：“我们就是路过，让让！”回答敷衍，显然没将韩振放在眼里。
韩振勾起嘴角，说道：“过啊。”单刀一摆，指向前方，道：“赶紧的。”
中年人“嘿”一声，道：“这条路你家的？你让过就过，凭什么？我们还就不走了。”回头对四个同伴道：“不走了，不走了，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儿都不懂礼貌。”
韩振道：“岁数大的也不见得懂礼貌，见人家小姑娘跌了，不知道扶一扶。”
中年人闻言，回过头来，指着韩振道：“你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姑娘算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得好好说说你。”义正言辞，微带薄怒，好像街头巷尾，不问原因，好管闲事的老头、老太太一样，非要“伸张正义”。
韩振道：“你说我没礼貌，我告诉你，我就是没礼貌。你既然有礼貌，你扶啊。”
中年人道：“好个不知羞耻的小子，不是我欺负的，我为什么扶？你要是还知道羞耻，还不赶紧将人扶起来？”
韩振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欺负的了？”
中年人又“嘿”“嘿”两声，说道：“我是没看到，可两个姑娘总知道吧。”看向地上的两人，说道：“别怕，天地间自有公道在。你们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被欺负了？”
两个姑娘瞧瞧中年人，又瞧瞧似笑非笑的韩振，互相又瞧了瞧，嘴巴动了动，没敢出声，低下了头。
中年人道：“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们不成，说话？”
最后的“说话”两字，落字音重，是命令的语气。
韩振、罗旭、松柏、魏东、沈东海、曹俊、章天一、东方丹辰，包括车里的东方明枫、高胜和刘娜，都听出来了，这中年人跟两个姑娘相识。那么，前头的五男一女与中年人也该是相识的。
这一十三人是一伙人。
其中一个姑娘颤声道：“我们???”声音极低，听不真切。
中年人俯身，作倾听状，点头哈腰，突然跳了起来，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这么多人欺负两个姑娘，还不赶紧道歉，将人扶起来？”
韩振低头看手表，此时是十二点十五分五十秒。武云昭已经超时了。
他心情急躁，担忧武云昭出意外，没心情跟这伙人纠缠，向沈东海使了个眼色。
沈东海正好面对走在最前头的五男一女。
他见韩振要他过去，点了点头，手腕一抖，手中握着的长剑颤动发声，对五男一女道：“不动，留命。”快步走到韩振身边。
沈东海是冷面神，脸色冷、言语冷。他的警告让五男一女无不颤抖。
韩振让出位置给沈东海，拽起一辆自行车，长腿跨过车身，左脚踩上脚蹬，用力一蹬，向路口方向骑去。
魏东守在车前，保护坐在车中的东方明枫、高胜和刘娜，见沈东海上前了，低声对高胜道：“东海说话可好玩儿了，咱们有好戏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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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一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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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子拉碴的中年人见韩振要走，要伸手拽车。
沈东海长剑一指，剑脊敲在那中年人的肘弯。
中年人没料到他会真动手，吓了一跳，额上冒汗，缩回了手，确定没伤着，怒道：“你打我？”韩振已骑车走远了。
沈东海负剑而立，面皮不动，道：“打了。”
中年人抓了机会，不依不饶道：“你逞强行凶，快给我道歉，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沈东海道：“划道儿。”
中年人皱眉，看看身后四人。四人摇头，不明“划道儿”的意思。
这时，罗旭好心帮忙解释，说道：“划道儿的意思就是双方有了冲突，说一下解决方法。按目前这个情况，他是问你，你想怎么不放过他，打还是不打。武侠、电视剧里经常有的，他要按江湖规矩办了。我看你也不懂江湖规矩，简单说，谁有本事，谁活。”
中年人皱紧了眉头，后退半步，与四个同伴近了一些。
沈东海对罗旭道：“乖！”赞许罗旭帮忙解释，不用他自己废话了。
罗旭见那五人不出声，说道：“按着江湖规矩，你们不说话，就得我们定法子了。我劝你们还是先走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虽然你们不是君子，但不一定非得立刻动手，约定个十年之期什么的，可以先回去练练，丢人是丢人，但能暂保一命。反正以后也不见得有机会见面，他也没时间找你们。”
魏东在后头道：“新来的小朋友很上道啊，可以培养、培养，不过有他搭腔，东海用不着说话，不好玩儿了。”
高胜道：“你这么活泼，你们头儿不会放过你的。”
魏东嘻嘻一笑，闭嘴了。
中年人眼看对方油盐不进，不但不搭茬，不落圈套，虽然走了一个，却换上个不近人情的面瘫来应对，大感棘手，心想：“再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啊。”
坐在地上的两个姑娘已经腿麻了，再坐下去，就真起不来了，忍不住看向中年人。
中年人接收到二人的目光，暗骂：“没用的娘儿们。”心一横，眉头竖起，抡起手中的铁棍，喝道：“给老子道歉！”高举起来。
他身后的四人见头儿要动手了，也纷纷举起木棍、铁棍助威。
沈东海木然，道：“呸！”
罗旭见五人声势汹汹，但就不敢真动手，看着沈东海的冷面，结合那一声儿“呸”，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松柏、曹俊等受到影响，也笑了起来。
车里，东方明枫笑道：“当时选保镖没细看，还有这么有趣儿的呢。”
中年人等被笑得脸红，怒气上涌，喝道：“笑什么？”
罗旭笑弯了腰，抬头道：“你要是真打，我就不笑了，又不是螳螂，来回晃爪子。”
五人高举长棍，前后摇晃，要落不落，正如螳螂捕食时，摇动双爪。不过螳螂晃爪子是虚张声势，分解猎物注意力，伺机一举成功，眼前的人仅仅虚张声势罢了。也难怪，普通人再怎么横，也横不过高级保镖。在气势上，他们就输了很多，胆子吓得回了腔子，哪里敢真动手呢。
中年心想：“我打不了大的，还收拾不了小的吗？”怒道：“我替你爸妈教训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尊重长辈。”用力将棍子甩出，就要落在罗旭身上。
罗旭来不及躲，身子向下一矮。
沈东海最烦人话多，见中年人出手，随即出手，手腕一转，长剑上撩，刺中那中年人的手腕。
中年人觉手腕刺痛，以为被砍了手，“啊”一声尖叫。尖叫声中，铁棍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面上，发出“咣当”一声。
一滴、一滴的血珠从中年人的袖口低落，落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圆点。
沈东海又负剑而立，好像没动过手一样，道：“蠢！”
中年人另一手握着伤腕，惊恐地看着沈东海。
他身后的四人、地上的两个女孩、不远处的五男一女也都惊恐地看着沈东海。
他们没料到，只一个人就这么厉害，均想：“原来刀剑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沈东海道：“说！”
罗旭揉揉肚子，站直身子，帮着解释道：“你们就是一伙儿的，我们都看出来了，有什么目的，直接讲，故弄什么玄虚。”看向沈东海，问道：“理解得对吗？”
沈东海道：“对。”顿了一瞬，道：“很好！”
中年人兀自嘴硬，梗着脖子道：“什么目的，我哪儿有目的，我就是路见不平，容不得你们这些恶人。”
沈东海道：“小人。”
罗旭心说：“‘小人’俩字怎么扩展啊？”一时不知怎么说。
这时，李开走上前来，扶着罗旭的肩膀，笑眯眯道：“他是说，你们枉做小人，你们要是光明正大，直接来说，能不能帮忙，分点儿东西，或是能不能照顾、照顾，大家一起上路，没准儿，我们就答应带着你们了。可惜啊，偏偏有人自作聪明，贪心不足，设下这种幼稚的把戏，想讹诈，想把东西全吞了。怎么，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要不怎么说你们蠢呢。这是什么时候，谁他妈的管律法，你敢讹诈，敢抢东西，我们就敢宰你。你要是变了丧尸，我们就再宰你一回。”
说罢，不理会中年人等被戳破小心思的窘态，对罗旭道：“东海喜欢抓重点，不喜欢多说话，帮着解释得从头来，你第一次做，就做得不错，潜力大大的，继续努力，以后这个责任就交给你了。”
中年人受了伤，心中恼火，上了脾气，不肯服软。
站在他旁边的青年道：“姑父，要不认了吧，咱们打不过。”
中年人骂道：“没出息！”
前头的五男一女见计谋被戳穿，不再抵抗，走了过来，扶起了地上的女孩。
一个身穿黄色上衣的青年人道：“我就说别起坏心思，你们非不听，让人戳穿了多不好。”走到沈东海、罗旭和李开面前，说道：“他们一开始说，能护住我们，我们才答应跟他们一起，他们不在乎我们死活，我们就不是一伙儿的了。”随即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原来，这五个男人是一个小区的，地震之时正凑在一起在树荫底下玩麻将，因此幸免。他们的家里人都死光了。五个人索性搭伙儿。后来，丧尸横行，五个男人毕竟有些实力，互相帮衬着，逃到了郊外的林子里，暂得安宁。
他们晚间休息的时候，碰上了五男三女。
这五男三女是出来旅游的旅友，半路遭难，人生地不熟，胡走乱闯，闯进了五个男人藏身的树林。
两方人合计，临时组队。
韩振带着罗旭回来后，立刻毁尸灭迹。燃烧的黑烟直冲天空。
这十三个人方才在林子里看到冒起的黑烟，知道此处有活人，一起来撞运气，看能不能得到些物资。
他们也是很谨慎的，派了一个人来查看。
不过，当时东方明枫正拉着东方丹辰教育，所有人视线都在祖孙两个身上，没注意到旁边小树林里有人窥伺。而且，多日不见其他的活人，他们也没觉得会有活人出现，忽视了周围的环境。最重要的是，他们战斗力强悍，只要能保护物资，不怕其他人来抢。
胡子拉碴的中年人是年纪最大的，自诩阅历丰富，当了头儿。
他听说韩振等人这里有车、有吃，物资丰富，起了抢夺全吞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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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4章 是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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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料想，己方十三人，对方是十二人且有老有小有伤残，颇有胜算。
于是，他先安排八个旅友在前，分散韩振等人的注意力，让两个柔弱的姑娘假装摔倒，并要求她们故做重伤，引人相扶，并趁着有人相扶的时候，将手里的石灰粉撒出去。
石灰粉入眼，眼睛是一定被烧坏的。瞎了的人还能为惧吗？
他暗想此项计策甚妙，就算伤不了全部，只要弄瞎一两个，趁着慌乱，他们一举冲出，打杀个措手不及，也能得手。
岂料，韩振等人基于丧尸变化潜伏期的不同，时刻谨记要跟陌生人保持距离。几个大男人不但没有怜香惜玉，反而冷眼旁观，以至于他们的小阴谋不成。丧尸可没有性别之分，公平得很啊！
交待完毕，黄衣青年人道：“那个，这大哥，我们被吓昏了脑袋，一时做了错事，我们道歉，道歉，你能收留我们吗？我们都不是坏人，实在是吓得怕了，不知道怎么办了，才想岔了。”问的是沈东海。
沈东海右手横剑身前，左手伸到腰后摸出护目镜，戴在头上，防止这黄衣人明着交待，暗藏祸心偷袭。
李开等人见状，也都戴上了护目镜。
黄衣青年苦笑，连带着他身后的同伴不住口地说：“对不住，对不住”，边说，退后三步，甩袖子，掏裤兜，证明身上没有能伤人的东西。
黄衣青年又问：“能收留我们吗？”
他见沈东海亮了真功夫，想着，如果能跟这些有真本事的人一路，活下来的机会一定会大大增加的，不能放过这些大腿，一定要抱牢。
沈东海默然。
罗旭猜测道：“这是什么意思？答应了？”
八名旅友面露喜色。
李开摇头道：“别高兴的太早，旁人不说话是默认，我们这个不说话，是不想管。”
罗旭点头道：“我知道了。”默默记住沈东海的特点。
李开道：“我们头儿不在，我们当小弟的拿不了主意，你们愿意等呢，一边等着，不愿意呢，大路朝天，赶紧走，不送啊。”
黄衣青年知道，己方不被信任，与同伴商量几句，决定等等结果。
他们以为韩振是李开口中所指的“头儿”，而韩振是临时离去，想必很快就会回来。
李开笑眯眯道：“这才乖！”随即扭脸看向那五个男人，睁大了狭长的眼睛，鄙夷道：“居然还敢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地面是不平啊，你给踩踩！好笑。石灰粉，哼，好手段！”
中年人被出卖了，恼羞成怒，骂道：“你们这帮兔崽子，刚才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看到人家强了，临时反水，他妈的，你们以为人家会留下墙头草？你一句错了就够了？呸。一帮傻货！”
中年人的侄子说道：“姑父，咱们别理他们了，咱们走吧。”怒瞪那八个旅友。
八个旅友被骂，也是不服。
黄衣青年道：“你也是看中我们年轻，力气大，才拉拢我们的。你昨天晚上跟你侄子商量什么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中年人一怔，随即怒道：“好啊，跟我装是吧。行，我他妈认栽，咱么以后别见面，否则，见你们一次，打一次。”对身边四人道：“咱们走。”
他侄子从地上捡起铁棍，扶着中年人，带着原本的同伴，五人向前出发。
八个旅友见五人走了，都是一喜。人越少，被收留的可能性越大。
但“墙头草”三字的定性让他们不能安心。
八个人商议，还是得表现、表现，获得更多的被接纳的机会。
于是，在沈东海等人的注目下，八人各拣“武器”，追上了走出几百米的五人，对他们大打出手。
罗旭惊呆了，忍不住发抖。
李开扶着他肩头，说道：“狗咬狗，一嘴毛。”
原本一伙儿的十三个人打得难舍难分，乌烟瘴气。
东方丹辰也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竟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不但瓦解而且反目成仇，要互相杀戮，说道：“不劝劝吗？”
曹俊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伙人都不是好东西，反叛一次，就能反叛二次，那胡子拉碴的说得对，没人喜欢墙头草。”
东方丹辰道：“可若出了人命，又多几具丧尸啊。”
章天一笑道：“怕什么，咱们这头出一两个人，十三具丧尸就完蛋了，一把火烧了干净。”
东方丹辰叹口气，看着呼喝斥骂的十三人。渐渐地，他的脸上的同情褪去了。
东方明枫注意到了孙子的变化，很欣慰。
李开见到那中年汉子倒地，皱了皱鼻子，对罗旭道：“瞧着吗？这么快遭报应了。”
罗旭点点头，问道：“几点了？云昭姐姐和韩大哥怎么还不回来？”
李开看一眼手表，说道：“十二点半了。”
罗旭看向空荡荡的路口，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李开被吓了一跳，抬手盖在罗旭的头顶，问道：“怎么，一惊一乍的，脚丫子被耗子咬了？”
罗旭道：“不是，不是，云昭姐姐根本没手表，她不可能知道时间啊。”
李开一呆，随即失笑道：“你俩被耍啦。”
罗旭点头，扁嘴道：“她动作太快了，刷一下就跑了，我俩都没来得及反应，只好乖乖听话回来了。”
李开心说：“这个名模胆子太大了。”想到自家的头儿被耍了，觉得有趣儿，说道：“算了，那咱们不用提心吊胆地看时间了，安心等着吧，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算。”
罗旭心说：“就怕回不来啊。”更加担忧了。
十二点四十五分，互殴互斗的十三人变成了十人，中年人、他的侄子以及八名旅友中的一个女人丧生了。
车里，高胜一边看，一边摇头，说道：“我要是他们，识相地一起离开，才不费力气打架。”
东方明枫道：“不是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懂事儿的，你也二十多，你就知道墙头草不可信，他们也二十多，反过来以为自己杀了坏人，就能让自己洗白，获得别人的信任，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当他们答应一起骗人的时候开始，他们就已经不再善良了。”
刘娜道：“那怎么不直接跟他们说，何必引得他们打架呢？”
东方明枫道：“他们打架是他们自己心肠坏了，不是咱们引的。刘娜，如果你是他们，看着那五个人走远了，你还追上去打杀吗？”
刘娜摇摇头道：“我如果是他们，决定投靠的话，我就老老实实等着结果。”
东方明枫道：“正常人都这么想。他们交待了事实，旁的什么都不做，起码还能说他们有些良心，没坏透，现在嘛。”顿了顿，说道：“云昭不会答应收留他们的，无论如何都不会。”
刘娜道：“不给悔改机会吗？等这场架打完了，剩下的人若被抛弃，只有死路一条了吧。”
东方明枫道：“平时的话，给个回头的机会是应该的，现在人人自危，哪有精神帮着教育孩子。”
刘娜点点头，远望着打得激烈的几个人，心中却不甚认同。
她觉得，如果武云昭真的如东方明枫所说，不给人任何机会的话，她的心肠也太狠了。
作为一个妻子，一个男人背后的女人，刘娜觉得，女人不该拿主意。
她甚至想，哪怕东方丹辰作为东方明枫的亲孙不能当领头人，让章天一或是曹俊或是其他的任何一个男人当领头人都是好的。
比如现在，人人都在等武云昭，而武云昭对大家的等待不以为意，任性地行事，不计后果。
这让刘娜更觉得武云昭不适合当领头人。但她乖巧地只在心里想，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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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5章 十中去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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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点半了。
不但武云昭全无踪影而且后来追去的韩振也无踪影了。
八人对五人的“战斗”结束了，“胜者”有三，黄衣的青年和之前假装倒地的两个女孩。
他们坐在路的对面，面对着沈东海、罗旭、李开、松柏、曹俊、章天一、东方丹辰、魏东、高胜、刘娜和东方明枫。距离他们二百米外，十具尸体静静地躺着。
沈东海等听韩振说了关于丧尸潜伏期的问题，因此暂不立刻处理这些尸体，要观察他们的变化情况。
罗旭越来越焦急了，搓手跺脚，问道：“李大哥，几点了？怎么还不回来？”
李开道：“十三点三十五分。”笑道：“孩子，你隔时间长一些再问好不好，三分钟一遍，五分钟一遍，度日如年啊。”
罗旭道：“抱歉。”想到自己为什么这么频繁地询问时间，脸面发烧，耳根发热。
他年纪轻轻，遮掩功夫不到家。况且，青年的热烈的爱情是没法子遮掩的。
李开看出了端倪，“哦”一声，意味深长。
罗旭脸色更红，转过身去。
李开笑嘻嘻道：“别害臊啊，爱美之心人人有之，你不信的话，这儿一共???我数数啊???一共九个男人，包括你在内，不算那个已婚的，加上我们头儿，还是九个，你去问问，谁对云昭没点儿想法？”
罗旭心惊：“这么多人喜欢云昭姐姐吗？可她有男朋友啊，不对，或许现在已经没了。”心头泛起一丝窃喜，随即告诫自己，不许有这种无良的想法，低声道：“你也喜欢云昭姐姐吗？”
李开揽着罗旭的肩头，笑道：“她那么厉害，谁不喜欢。不过，情感不同吧，有的是爱，有的是欣赏，比如魏东，他是追星。”
罗旭道：“是这样啊，可我都看不出来。”挠挠头。
李开哈哈笑道：“年轻就是好啊，什么都写在脸上。我们这些老黄瓜，皮子又皱又厚，可胆子丁点儿，不像你，一眼就能看透你什么意思。真好。”扯起罗旭的脸颊，道：“青春年少啊。”
罗旭听李开说话实在，大生亲近意，敞开心扉，说道：“我是不是痴心妄想了？”
李开开解道：“谁没痴心妄想过？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真实的情感最后都会变成美好的回忆，回味无穷。如果人人都有机会跟女神在一起，女神也就不是女神了，孩子，大胆去爱吧，你才几岁，十字头还没过完呢，跌倒再站起，站起再跌倒，总会找到真爱的。不过，不能当小三，挖墙脚，那是道德问题。”
罗旭笑道：“谢谢。”又道：“我特想知道云昭姐姐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李开道：“或许以后有机会见呢。所以，要好好保命啊，精神恍惚可不成，一不留神被咬了，你想着的就不是你云昭姐姐的美丽容颜而是她的一块块肉了。”
罗旭不好意思一笑，又道了一声谢。
李开解决了青少年的感情问题，凑到沈东海旁边，说道：“头儿去了这么久，我担心会出事啊？我去看看吧。”
沈东海道：“去吧。”
李开无奈道：“你跟我多说两个字会死吗？关心，知道什么是关心吗？没准儿，我没见到头儿，先碰上丧尸啊。”
沈东海沉吟片刻，说道：“走好。”
李开摇头晃脑，自言自语：“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抓起另一辆自行车，向市区方向骑去。
李开走后不久，也才过去了五分钟，魏东大吼一声：“你们看！”
众人被他的吼声吸引，视线随之过去，只见那原本平躺在地，一动不动的尸体动了起来。
最先动起来的不是一开始丧命的胡茬男和他的侄子，反而是最后丧命的一个身着花裤衩的微胖的中年人。
沈东海让罗旭凑近曹俊等人，自己奔到魏东身旁。
新鲜的丧尸行动缓慢，沈东海等并不担心对付不了，而是等待他爬了起来，行走起来。所向正是“新鲜”的沈东海等人。
魏东将手中的笔记本摊在沈东海面前，指着上头的记录，说道：“很快，十分钟而已。”
沈东海点点头。
魏东收回笔记本，执笔速写，记录丧尸的情况。
当花裤衩丧尸走出了一百多米，距离沈东海和魏东一百多米时，他的速度变快了一些。同时，又有两具尸体动了起来，站了起来，走了起来，他们是最初被夺命的胡茬男和他的侄子。相比花裤衩丧尸，他们两个的变化时间较长。胡茬男花费了近一个小时，侄子比他晚二十分钟。
沈东海在花裤衩丧尸距离自己五十米时，冲上前去，手起剑落，将其砍首，随即挖出了他的心脏，剖成四半。
解决完了这个，沈东海又退回到魏东身旁，继续观察胡渣男和他侄子。
那当侄子的身材瘦削，行动比他的壮硕的姑父要快。本来他是走在后头的，不一会儿，就跟他姑父并排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那侄子并没有直冲拦在路中的沈东海和魏东，而是抓起了他姑父的胳膊啃咬。
魏东皱眉道：“好恶心。他侄子多恨他姑父啊。”硬着头皮观看，在本子上记录丧尸互相啃咬的情况。
沈东海神色不变，依旧冷漠，一言不发地看着，准备随时出击。
魏东道：“看来他们能分辨出丧尸肉和非丧尸肉啊。”
原来，那侄子咬了两口之后，将他姑父的肉全都吐了出来，不再留恋姑父的“美味”，转头直冲沈东海和魏东，嘴里嗬嗬有声。
魏东道：“我来比划一下子，试试手感。”将笔记本塞进沈东海手里，抽出佩剑，迎了上去。
魏东不善用剑，虽学懂了基本招式，但这是他第一次出手杀丧尸，劲力拿捏不准。
一剑劈下后，那侄子的脖子断了一半，还有一部分跟躯干相连，挂在身前，摇摇晃晃。
魏东见那侄子眼珠昏黄，嘴巴咧开，牙齿外露，舌头扭转，嗬嗬做声，身体仍能保持行动，“哎呀”一声跳开，骂道：“太恶心啦！”定定神，再次冲上，切菜砍瓜般，乱剁一通，顺便解决了后来迎上的“姑父”，心有余悸，沉着脸回到沈东海旁边。
沈东海道：“欠练。”
魏东撇撇嘴，还剑入鞘，抢过笔记本，将刚才发生的情形记录上，并重点标注了两个大字“恶心。”
十中去三，尸体还剩下七具，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还将有七具丧尸形成。
沈东海鉴于魏东的低劣表现，决定让其他人用着几具丧尸练练手，体验一把，于是向松柏等人道：“来杀。”
罗旭再次充当解说员的功能，说道：“我觉得沈大哥的意思是，要让咱们挨个去杀丧尸，看看训练效果，提前练习一下。”
松柏、曹俊、东方丹辰、章天一、高胜和罗旭都是连鸡都没杀过的人，一听沈东海要他们杀丧尸，心中生出本能的抗拒。
但形格势禁，早晚都有这一遭，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上。
东方明枫也下了车，自告奋勇，喊道：“你们是六个人，还剩下一个，留给老婆子试试。”
刘娜在东方明枫身旁坐着，听她要动手，忍不住惊呼。
高胜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扶着松柏，听老太太要动手，劝道：“东方奶奶，一共才七具，别跟我们抢了。”
东方明枫哪里听，抽剑在手，说道：“老婆子是老了，可比他们走得快，大不了，我让他咬一口，你们拿我练手，也是一样。废话莫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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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诚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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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丹辰暗暗头疼，无奈地看着自己固执的，头花银白的奶奶，没有说出阻拦的言语。他知道，他拦不住。
曹俊、章天一等替东方丹辰心累。
说话间，几人都到了路中，一字排开，等待丧尸走来。
魏东笑道：“这具是女的，你们谁来？”
松柏推了推高胜，说道：“花花公子，上啊。”
高胜鄙夷道：“我又不是变态。你怎么口味那么重呢，我真是看错你了，你一定是松柏林里的烂枝腐木。”
魏东道：“敌军还有一百米，敌军增援了，快决定人选啊。”
东方明枫笑呵呵道：“还挺客气，得了，女对女，老婆子先来。”挺剑向前走去。
东方丹辰抽刀护送，一来，在奶奶不能得手时补一刀，二来，将第五具丧尸当成自己的目标。
东方明枫身子硬朗，很镇定，不紧不慢前行，等那丧尸主动撞上来。她握紧剑柄，调整好角度，在那女丧尸距离她一尺远处，挥剑斜劈。
这一劈力道不小。
但那丧尸刚刚变化，血肉厚实。剑锋入肉后，劲力被消减了。
女丧尸并未被一剑处死，摇晃了几下，仍直立不倒。
东方明枫沉着应对，瞄准了第一次劈出的伤口，“啊”一声喝，又给补了一剑。
这一次，女丧尸的头被彻底切断了。
披着长发的头颅咕噜噜掉在了地下，咕噜噜滚到了一旁。
魏东等叫好。
东方明枫笑道：“有点儿意思。”伸剑刺入那女丧尸的胸口，剖挖心脏，对孙儿道：“乖孙，别看着了，你的猎物快到眼前了，你要是一刀整不死他，那就是不如我个老太婆子，丢人啊。”
东方丹辰道：“奶奶放心。”稳定心神，眼睛盯着那丧尸的行动姿态，助跑冲上，扬刀跳起，大喝一声“着”。
白光一闪之后，那丧尸的脑袋搬了家，仰面倒下。
东方丹辰一击成功，心下甚喜，不由得看向奶奶。
东方明枫笑了笑，以示鼓励。
东方丹辰得到肯定，更加欢喜，速速挖了那丧尸的心脏，扶着奶奶返回。
曹俊道：“祖孙皆猛将，好，好，好。下一个，我来。”
曹俊之后是章天一，章天一之后是松柏、高胜、罗旭。
七人依次上，每人杀一个，成功了七次，精神大振，士气大振。
将尸块架火焚烧时，已经十四时二十分了。
武云昭、韩振、李开一个都没回来。
高胜道：“怎么去一个不回来，去一个不回来，还要再去找找云昭他们吗？”
此刻，战力最强的是沈东海，众人要他拿主意。
沈东海沉吟片刻，说道：“等。”
罗旭道：“云昭姐姐他们那么厉害多半不会出事，应该是被耽搁了，咱们别去太多人，反而让他们担心，安心等着吧，以逸待劳，不添乱。”
沈东海点点头，认可罗旭的代为传达的意思。
于是个人各回各位，该上车的上车，该看守的看守。
先前的黄衣男子和两个女孩见了这几人屠杀丧尸的手法，更肯定他们的战力，更坚定了要寻求庇护的意图。不过，他们三人均好奇反复被提及的‘云昭’到底是谁？
其中一个穿着雪纺上衣的女孩，坐在黄龄左侧的，低声道：“黄龄，你觉得他们会接纳咱们吗？我怎么感觉不妙啊。”
黄龄便是穿黄衣的男子。
只听他道：“咱们连人都杀了，这份诚意够了，你们放心吧，我的判断什么时候错过？他们一定会收纳咱们。咱们的功夫不如他们，但干劲赶得上他们，强援在侧，他们如果不要咱们，岂不是蠢到家了。”
雪纺女孩点点头，微笑道：“恩，我信你。”微微颔首，有意无意地将自己雪白的颈项展露在黄龄的眼前。
另一个女孩身穿牛仔短衫，坐在黄龄的右侧，只听她道：“哎，你们说，他们一直提的那个‘云昭’，‘云昭姐姐’是谁？不明觉历的样子啊。”
黄龄道：“不知道，不过，一个女人能怎么厉害。你们发现吗？提那什么‘云昭’最多的是那个小鬼，你们看他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中间一定有奸情。他们十几个人，都是大汉，能甘心听一个女的发号施令？换做你，你听话吗？”
牛仔女孩摇头。
黄龄露出一副明白的样子，说道：“咱们来之前看过攻略了，这地方最出名的，叫云昭的女人是谁？”
雪纺女孩喜欢打扮，经常看杂志，被黄龄提醒后，惊道：“是不是那个名模啊，超漂亮的。”
牛仔女奇道：“名模？”
雪纺女孩道：“是啊，珠宝广告起步，突然爆红的，说起来???”看向对面，说道：“他们里头是不是有姓东方的？”
黄龄道：“是啊，那男的还有那老太太。”
雪纺女孩道：“那个名模最开始代言的就是东方家的贵妃珠宝。他们这一行人穿戴都是大牌，一看就是有钱人，他们是不是就是东方家的。”
黄龄道：“车都是好车，最起码千万起跳，高级跑车啊，操，我他妈这辈子卖不起。”
牛仔女道：“有没有命开都是问题，想什么买不买的。”
雪纺女孩柔声道：“别急，等咱们跟他们一起了，一定有机会开的，好东西用用就够了，也不一定非要买得起。”
黄龄对雪纺女孩微微一笑，满意她的善解人意。
牛仔女无视，心说：“贱人！”
黄龄眉目传情之后，说道：“依我看，这几个汉子甘愿听那个云昭的，一定有所图。没看各种帖子，论坛里讲吗？名模除了走台步，主业是陪富商，这么多富商，够她陪了。”
雪纺女孩脸上一红，颤声道：“那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黄龄，你要保护我们啊。”害怕地紧紧抱住了黄龄的胳膊。
黄龄心说：“我哪儿干得过他们。他们真想要，为了大家好，你也只能给了。”拍拍雪纺女孩的头顶安慰，并不答话。
牛仔女实在看不下去了，冷飕飕道：“你放心吧，那个云昭的广告，我也看过，你还没人家头发丝儿好看啊，这帮富商眼睛不瞎，有高级菜在手，谁吃路边摊？千万别多心。”
雪纺女孩噘起了嘴，面带薄怒，委屈道：“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哪儿不好啦，大家一起患难的，为什么要互相攻击，我不喜欢，不过，我也不想说你什么。”缩起了身子，紧紧贴在黄龄的身侧寻安慰。
黄龄打圆场，说道：“开开玩笑嘛，都别当真。”
就在这时，一阵浓郁的香气，随风飘到三人的鼻端。他们三个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望向香气来源。
原来，对面的人在吃泡面。
韩振一回来又是分尸，又是焚尸，紧接着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大伙儿一直忙忙碌碌的，忘了午饭。他们刚干掉几具丧尸，精神抖擞，随即赶到腹肌，才想起了吃饭。
黄龄道：“有钱人就是不一般啊，吃的泡面都这么香，不知道什么牌子的。”
雪纺女羡慕道：“他们怎么不知道分给咱们点儿，故意让咱们闻着味儿吗？”
黄龄道：“等咱们入了伙儿，就有吃的了。再等等，再等等。”口里不住地吞咽馋涎，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那一碗碗包装各异的泡面。
雪纺女叫苦：“可我真饿了。”眼圈红红，祈求地看着黄龄。
黄龄假装看不见。他可不敢直接触人家的眉头。
牛仔女见状，暗暗摇头，心说：“上了贼船了。我怎么就那么蠢呢。还是那大叔说的对啊，谁会要墙头草，不够恶心自己的。”转念间，另起主意，自我鼓励，站起身来，向对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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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 吃面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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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龄伸手欲拦，喊道：“你做什么，别??????”他想说“别得罪人家。”但话到口边，又觉得这么说不合适，若让人家误会了，岂不是说明己方还有祸心吗？住口不言了。
牛仔女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了沈东海等人的面前。
罗旭见沈东海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牛仔女脸上一红，说道：“能给些吃的吗？”
罗旭看向沈东海。
沈东海看向东方明枫。
东方明枫点点头。
沈东海点点头，又向罗旭点点头。
牛仔女一看，心说：“等级森严啊。”她不知道，沈东海等保持着保镖的习惯，事事要问主人家的。哪怕主仆之别早就没了。
罗旭道：“我们东西也不多，给不了你太多，只能给你一碗泡面。”扭身打开自己背来的背包，拿出自己拣来的泡面，递给牛仔女。
牛仔女道谢，回头瞧一眼依偎在一起的狗男女，心说：“给他们口吃的，就算两清吧。”向罗旭求道：“那个，能不能再给两盒，他们也没吃呢。”
女孩相求，罗旭狠不下心肠，说道：“给是可以，不过，这两盒算我从自己的食物里分的，不算他们答应的，你不能再要了。”又掏出两盒泡面，然后从锅子里舀了三勺热水，帮着牛仔女将面泡好。
牛仔女道：“多谢。”
罗旭道：“没事。”想了想，低声道：“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当好人，除非迫不得已，别赶尽杀绝，有报应的。这个给你吧。”
牛仔女怔怔接过罗旭递来的泡面香肠，一时之间，感慨良多，深深呼吸三下，点头道：“谢谢，我记住了。我吃完面就走了，不留下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碰面的话，小弟弟，我一定让你看到，我是个不坏的人。”
罗旭没想到自己还能教育了别人，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我是高中生了。”
牛仔女微微一笑，“恩”一声，点头哈腰，躬身道谢，抱着三盒热气腾腾的泡面，回到路对面。
黄龄和雪纺女见她成功拿回了食物，大喜过望，顾不得调情，站起身来，伸出了双手。
牛仔女见二人摇尾乞怜的样子，心中一爽，笑道：“一人一盒。”
黄龄和雪纺女点头，一人抢了一盒，低头呼噜噜吃了起来，根本不怕热的，也不怕飞溅的汤汁脏了衣服。此时，泡面真的是人间无尚的美味。
牛仔女打定了主意单独行动，远离狗男女，心下安稳，反而不急，轻松地，一口一口吃着。
雪纺女抬头之际，看到她手中的香肠，问道：“你怎么有香肠？”
牛仔女道：“那个小兄弟给的。”
雪纺女道：“怎么不多要两根。”皱起了眉头，很不满。
牛仔女道：“我把泡面给你端来了，难道不应该给些跑腿费吗？想吃，自己去要。”
雪纺女撅嘴道：“没诚意。”忙着吃面，不多说其他了。
若在五分钟前，牛仔女听到雪纺女的话，一定压不住脾气要反驳，可现在，她看淡了，什么也不表示，继续吃面，吃香肠。
黄龄并没发现牛仔女的变化，已经开始喝汤了。在他的认知里，牛仔女和雪纺女一样，是要攀附他，依靠他的，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口中餐是牛仔女单独要来的，跟他没有半分关系。
雪纺女这时也喝光了泡面汤，抹抹嘴，将盒子扔到一旁，说道：“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喝泡面汤，咸死了。下次少放调料，以后饮用水不好找的。”
黄龄道：“我也渴了。”
牛仔女吞下最后一口，将塑料叉往泡面桶上一扎，站起身来。
雪纺女和黄龄见她站起来，以为她去讨水喝，目露赞许和鼓励。
却听牛仔女道：“我给了你们一顿饱饭，也算报答了你们俩一天多的照顾，现在，咱们两清了，我走了，拜拜。”说罢，转身就走，走出几十米后，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铁棍，作为护身的武器，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了。她不说“再见”，就是再也不想见到这两人了。
雪纺女和黄龄都被她的举动惊呆了，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孤身女子在平时尚且危险，更何况在这么乱的时期，这不是自找死吗？
他二人理解不了，牛仔女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杀了人的事实而内心煎熬，才走上独行的道路。虽然于事无补，牛仔女想要自赎罪过。
如果说，那五个男人对他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反杀是正当的。
可事实是，他们投靠了那五个男人，然后得到了一些照顾。
虽然在昨天夜里，那个姑父和侄子商量要分女人，但他们毕竟还没有做出实际行动，罪不至死。
牛仔女清楚，她答应动手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减少人数，以此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加入路对面的一行人。她当时认为，杀了那五个人是无可奈何，是形势所迫，是迫不得已。
可她现在明白了，迫不得已只是做坏事的借口却不是做坏事的条件。他们八个的行为是恩将仇报。
牛仔女的身影不见了。
雪纺女回过神来，嘟囔道：“原来不是去讨水喝，害我白期待了。我看她一定是故意让咱们喝了咸汤，让咱们口渴。”
黄龄口中发干，懒得理会雪纺女的抱怨，说道：“你去讨几瓶水来。”
雪纺女道：“为什么是我？”
黄龄道：“你长得可爱啊，那边儿男的多，不好意思拒绝你，我一去了，人家心肠就软不下来了。你刚才没见到吗？那给泡面的小子，见了女人多殷勤，一看就是个色胚。”
雪纺女听他说得有道理，虽然内心不愿，还是站起了身来。
黄龄见将人说动了，洋洋得意，暗道：“蠢女人。”
可雪纺女刚走到路中，忽然，路口处传来杂乱的踩踏声。
她吃了一惊，退回到黄龄的身旁，与黄龄一齐望向声音来处。
在他们的对面，沈东海等人更加警觉，纷纷拿起兵刃，也一齐看向声音来处。
来者何人？
正是武云昭。
不过，听韩振和罗旭讲，武云昭是骑着自行车去的，岂料，回来的时候却骑上了高头大马，令人吃惊不小。
武云昭奔到人前，手抖缰绳。
马儿人立，一声长嘶。
武云昭摘了护目镜，一甩秀发，露出灿烂笑容，道：“各位久等，我回来啦。”
众人欢喜。
魏东向她身后张望，没见到韩振和李开的身影，问道：“云昭，他们人呢？”
武云昭道：“自行车怎么比得上宝马，后头吭哧、吭哧蹬呢。”翻身下马，动作利落，行云流水般。
魏东拍手：“好帅！”
武云昭笑道：“也就一般帅，放心吧，都没事儿。”说着，拍拍马儿的头，解释道：“路上碰巧遇到的，顺便收编了。”
魏东半信半疑，说道：“你怎么这么好运？我怎么碰巧碰不到？”伸手欲摸。
马儿摇头晃脑，鼻孔重重吐气，躲过魏东的手掌。
曹俊笑道：“人家嫌弃你。”
魏东吐了吐舌头，道：“我还嫌弃你呢。”
武云昭抱着马儿长长的脸贴了贴，瞥眼间，注意到盯着自己敲的黄龄和雪纺女，问道：“这俩人怎么回事？”
魏东道：“碰巧遇见的。”招呼罗旭过来，让他说明情况。
罗旭见武云昭平安归来，心下大定。他逻辑好，口齿伶俐，很快将武云昭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说了个清清楚楚。
听罢，武云昭转身面对黄龄和雪纺女，抱臂胸前，背靠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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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8章 教你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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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纺女低声对黄龄道：“就是那名模。”
黄龄一见武云昭容颜，登时着迷，心潮澎湃，不着痕迹地推开了雪纺女，让她别贴着自己，心说：“没准儿能吃上汤儿呢。”上前一步，说道：“我们想加入你们的队伍，请你答应吧。”
话音刚落，韩振和李开回来了，气喘吁吁的。
李开喊道：“腿都该断了！”
沈东海和魏东上前，一个扶韩振，一个扶李开。
李开道：“一来一回，横穿了整个市区，来回颠簸，屁股差点儿分了四瓣，我不管开车了，我要休息。”
韩振见黄龄和雪纺女还在，心说：“还挺执着。”对沈东海道：“把自行车收着，用处不少。我也歇歇腿。”
韩振、李开挑了一辆车，坐在了后座。魏东占据了司机的位置。
沈东海左右手各提一辆自行车，搬到车上并捆绑好。
黄龄见他们的样子，是要准备出发了，心中着急，又问：“请收下我们吧，我们很有用的，下手很痛快的。”
武云昭上下打量一眼黄龄，挑起眉头，看了一眼那楚楚可怜的雪纺女，摇摇头道：“我不答应。”扭头对罗旭道：“一盒泡面，一瓶水，打发了。”
罗旭点头，按武云昭的话给拿了东西，用塑料袋装好，递给黄龄。
黄龄不接，问道：“为什么？我们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加入你们。”
武云昭道：“可等到现在不代表我会点头同意啊。拿了东西就走，别让我废话。罗旭，上车，咱们走了。”
罗旭“哦”一声，见黄龄坚持不接，转而将塑胶袋塞进那雪纺女手里，奔回车上。
黄龄想到自己等待的辛苦，看到武云昭的不屑的神情，怒气勃然，喝道：“你必须给我个理由。”
武云昭好笑，鄙夷道：“人家大叔说的挺好，谁会收墙头草啊。你背叛了他，就不会背叛我吗？识相的话，赶紧走，否则的话，老娘要了你的命。”
黄龄根本没想过会被拒绝，更何况此时拒绝他的是一个女人。
在黄龄的认知里，出名的女明星、女模特都是靠肉体上位的脏货。被一个“脏货”拒绝，不放在眼里，于他是极大的侮辱。
他忍受不了，骂道：“臭婊/子，敢不给老子面子。”
武云昭笑容凝固一瞬，随即笑得更加灿烂，但眼神却冰冷无比。
黄龄对上了她的视线，心里打了个突，忍不住发颤。
武云昭缓缓道：“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大有人在，所以说啊，不是每个人都有爹妈教的。没法子，我得替你爹妈好好教教你。来，你刚才说我什么，再说一遍，老娘好好纠正纠正你怎么正确发音，端正用词。”说着，走上三步。
黄龄咽了口唾沫，被武云昭的气势所迫，退后三步。
一旁，雪纺女怔怔看着。
武云昭道：“再来一遍。”
黄龄脸上冒了冷汗，颤声道：“来就来，你个臭???臭???”
武云昭道：“臭什么？”
黄龄又退后半步，道：“臭/bi???”刚发个开头的音，忽听武云昭一声怒喝：“把耳朵都给老娘捂起来。”
分别坐如车中的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松柏、高胜、东方明枫、东方丹辰、曹俊、章天一、刘娜和罗旭闻言，互相瞧了瞧，纷纷抬手捂耳朵，不过都是虚掩着的，要听听武云昭要说什么。
武云昭没空理会众人到底是真捂耳朵还是假捂耳朵，一眼扫过，见众人样子够了，不再理会，重新凝视黄龄，淡淡道：“接着说啊。”
黄龄顶道：“我想说就说。”
武云昭点点头，努了一下嘴，似是要转身。
黄龄见状，心说：“到底是个女人。”想着，既然人家不留，那就走吧，要跟雪纺女一起离去。
岂料，他正要转身，只见武云昭猛地回头，噙着冷笑，紧接着，他顿觉腹间剧痛，“啊”一声惨呼，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身子腾空，飞出了两米远，摔在了地上。
武云昭收回“旋风腿。”将马鞭拿在手里，一步步走近爬不起来的黄龄。雪纺女吓得跌在了地上。车上的众人张大了口，眼睛一瞬不瞬，暗赞：“这脚够劲儿！”
黄龄疼得说不出话来，不住地往外吐酸水。
武云昭道：“明人不说暗话，我得让你明白你为什么挨打。”说着，踩上黄龄的左脚脚踝，用力碾压。
黄龄又是“啊”一声叫。
武云昭道：“本姑娘，嘿，嘿，巧了，就他妈是婊/子生的，平生最讨厌有人骂婊/子。所以，我要打你。”探出鞭梢，扫在黄龄的因为疼痛扭曲的脸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黄龄仰望着武云昭阴森的脸，眼前模糊，经看成了影视剧里吃人的艳鬼，怕到了极点，后悔祸从口出。
武云昭道：“来，我来教你说话。”手腕一抖，一鞭子落下，打在黄龄的脸颊上。
鞭痕血红，登时肿起。
武云昭道：“跟我学nnd.”
黄龄哪里敢学舌，闭口摇头。
武云昭笑道：“怎么不听话呢，没法子，不听话的学生必须接受惩罚。”脚下变换，照着黄龄的后背猛踢一脚，将黄龄踢了个翻身，随即右脚踏上黄龄的后背，抬起、落下，抬起落下，反复四五次。
黄龄一口血吐出，乌龟一样，手舞足蹈。
武云昭将马鞭打个圈，套进黄龄的脖子，向后一拉，向上提起。
黄龄被迫仰头，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流到他的下巴边缘，一滴一滴落下。
武云昭道：“再跟我学m。”
黄龄颈项被捆，怎能出声，只能呜呜咽咽。
武云昭叹道：“还不听话，记吃不记打呢。”腾出右手，抓起腰间的长剑，并不拔剑，连剑带鞘，当做长棍，刷一下，打在黄龄的臀上。
武云昭又道：dy，学。”
黄龄心中暗骂：“臭变态，让我学，不让我出声，不就是想打我吗？”勉力发出一个“c”音。
武云昭冷笑道：“字不正，腔不圆。果然没爹妈教啊。没用的东西，不打不长记性。”长剑抡起，连打十下。
她的手劲儿不小，只见黄龄的屁股鼓了起来，隐隐透出血渍。
武云昭道：“来，我再教你一句。”顿了顿，厉声道：zzsbd,狗/娘养的，乌龟王八蛋，格老子的，仙人板板，辣块儿妈妈，杂种、贱人、烂人、顶你个肺、you?????ker??????”每说一个词，就往黄龄的身上招呼一下。
十分钟后，武云昭拍拍手，走到吓傻的雪纺女面前，轻咳一声。
雪纺女“啊”一声，全身颤抖不停。她手中抓着塑料袋，塑料袋受到她的影响，发出怪异声响。
武云昭道：“他胳膊腿脱臼了，会接吗？”
雪纺女愣愣摇头。
武云昭道：“哦，这样啊，那你就别指望他能起来了。”转身走向路中的马儿，又扭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儿，不出意外的话，死人一定会变丧尸的，如果不想受到伤害，记得先下手为强，割了脑袋，挖了心，就不怕他变了，记得哦。”微微一笑，踩上马镫，翻上马鞍。
韩振、东方明枫等人眼观鼻，鼻观心，全都捂着耳朵不动。
武云昭大声喊道：“喂，拿下来吧。”
众人放下。
武云昭扬鞭三下，发出三声脆响，喝道：“出发！”
魏东、松柏、曹俊、章天一、沈东海在驾驶位，齐齐启动车辆，依次上路，向北而行。
待第五辆车驶出一段距离后，武云昭抓抓马儿的耳朵，说道：“赤蟒，走啦。”
马儿扬蹄出发，紧随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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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9章 犹若铁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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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所经之处，建筑倒塌，土地凹陷，可谓满目疮痍。
傍晚时分，武云昭一行人仍没有找到合适的歇宿之处，无奈，只好露宿荒郊野外。
一行人刚停车，风却渐紧了。
夏末初秋的天气，越近夜，寒意越重。偏偏潮气上涌，暗示着天气将变。
韩振抬头看天，只见东方天际乌云漫漫，浪般翻涌，转眼即至，说道：“来不及架火了，大伙儿凑活吃干粮就水吧。”随即让沈东海、李开、魏东、曹俊、东方丹辰搭帐篷，让罗旭、松柏、章天一、高胜、刘娜铺盖防水布，保护物资不被淋湿。
东方明枫年纪大了，未免老太太出了好歹，被要求留在车里别动。东方明枫很配合，不似面对孙子时倔强。
安排好人手后，韩振也帮着搭帐篷。
魏东扶着支架，对韩振道：“头儿，你不去叫云昭过来？”
韩振向百米外的一棵树下看去。
武云昭和骏马正在树下。
韩振皱眉道：“先弄吧，等弄好了再叫她过来。”
自从收拾了那个叫做黄龄的小子，武云昭的心情一直不好。从出发到现在，她的脸上还没有出现过笑模样，令人担心又害怕。不过，同样由于武云昭收拾了那个叫黄龄的小子，韩振等人对那场面印象深刻，心有余悸，不敢轻易接近武云昭，免得成为第二个“黄龄”。
他们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武云昭会因为黄龄的几句脏话就痛下杀手。
虽然离去时，黄龄还没有断气，但按照其伤势推断，只要没人及时救治，必死无疑。黄龄身边的雪纺女多半是靠不住的。
武云昭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且杀得很痛快，根本没有犹豫的迹象。
韩振等更想不明白，一个曾经是小学老师，如今是名模的大美人怎么会这么凶残。
这个女人太危险，令人捉摸不透。
魏东见韩振躲闪问题，故意道：“头儿，你怕啊。”
韩振脸色一沉。
魏东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你不怕，我怕，好家伙儿，卸胳膊，卸腿儿是真利索，比咱们专业。我更崇拜她了。头儿，你说，我要是现在去要签名，会不会吃闭门羹？”
韩振道：“当明星的对粉丝态度一般都好，你可以去试试。”说着，抢过魏东手中的支架，抬抬下巴，让他赶紧去。
魏东睁大了眼睛，道：“头儿，你认真的？你是不是嫌我最近太活泼了，想借刀杀人？”
韩振“嘶”一声，看着魏东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贫嘴滑舌呢？啊？突变了？人家变丧尸，你变态？”
魏东“嘿”“嘿”笑，露出两个酒窝，道：“以前咱们得认真执勤，如果随便乱说话，一来没气势，二来会被扣奖金，现在咱自由了，我是天性解放。”
韩振道：“赶紧追星去。”
雨，稀稀落落地洒下来了。
魏东握拳，凛然道：“头儿，我去了，如果我回不来了，我的钱包就留给你了。”重重点头，掏出了随身的笔记本，转身向武云昭跑去
韩振摇摇头，哭笑不得。
曹俊在一旁道：“他以为他风萧萧兮易水寒呢。”
李开笑道：“幸亏云昭没听到魏东调侃，要不然啊，他可能成为第一个被爱豆暴揍的粉丝。”
众人闻言好笑，加紧速度。
魏东跑到距离武云昭两米远外，定住了脚步。此时，他的内心里，既有对爱豆的崇拜和喜爱也有对爱豆的惧怕，相当复杂。一时之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有些小紧张。
武云昭本来在发呆，听到脚步声，看到来人是魏东，颇意外，看他有些呆傻，心说：“难道又是掉进老娘蜘蛛网的可悲小生物？没办法，魅力太大啊。”想到此，心情略好，露出一丝笑容，向魏东招招手。
魏东见武云昭笑了，大喜，心说：“爱豆果然对粉丝态度好啊。”
但事实上，武云昭不知道魏东将自己当爱豆，魏东不知道武云昭不知道他是粉丝一枚。但阴差阳错的，两人的反应竟巧妙地契合了。
武云昭问道：“什么事儿？”
魏东话没说出口，脸先红了。
武云昭心说：“罪孽，罪孽，可老娘不喜欢呆萌型的呀。还是婉转地拒绝吧。”打定了主意，只要魏东表白，她立刻拒绝。
魏东眼见爱豆对自己和颜悦色，反而越觉紧张，哆哆嗦嗦举起笔记本。
武云昭知道，这个笔记本是魏东记录丧尸情况的，见他拿给自己，心说：“哦，原来是商量丧尸的事情，难道我自作多情？”接过本子，见展开的一页是空白的，一字也无，眨眨眼，大感疑惑，问道：“你让我看什么？”
魏东定了定神，心一横，鼓起勇气道：“那个，云昭，我???我是你粉丝，能???给签个名儿吗？”
武云昭闻言，愣了愣，随即镇定，笑道：“那没问题。”从笔记本边缘抽出笔来，刷刷写上了自己的大名，掉转笔记本给魏东看，笑问：“还成吗？”
魏东伸出双手接过，连连点头。
武云昭笑骂：“傻样！”
魏东呵呵一笑，将笔记本收好，说道：“头一回追星，略忐忑。”
武云昭道：“我又不是母老虎，还能吃了你。”
魏东又笑了笑，回头看一眼帐篷的进度，又转向武云昭，说道：“雨越下越大了，去帐篷里头吧。”
武云昭道：“好，走吧。正好跟你们说说屠宰场的事情。”
魏东道：“有内情？”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否则我也不会耽搁那么长的时间才返回。不过，不用担心，内不内情的，在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了。”
魏东道：“那就好，再出点儿特殊情况，我的小心脏要受不了了。偶像，那匹马怎么办？”
“偶像”两字入耳，武云昭甚是舒爽。虽然她不明白自己的哪一点特质吸引了魏东成为粉丝。
武云昭道：“雨还不算大，只要不打雷，在树下待着无妨。雨再下大点儿，给披块布就成了，好照顾。”
魏东点点头，识相地不去探究马儿的来源。
两人先后/进入帐篷。
李开见魏东笑容面满，说道：“看来心愿得成，追星成功了。”
魏东道：“那当然。”
众人好笑。
武云昭不磨蹭，直接说起经过。
只听她道：“本来，我们以为市内丧尸少，近乎没有，是因为他们要寻吃的。于是，我问了罗旭屠宰场所在，前去查看，让韩振跟罗旭先回去了。”
韩振和罗旭点头。当时是这样的。
武云昭道：“不过，当我到了屠宰场的时候，我才发现，屠宰场里确实有丧尸，但是数量不多，显然无法跟市民基数对应，也就是说，大批的丧尸在其他地方。于是，我就远远地蹲守，看屠宰场里的丧尸最后会去向何方。”
李开道：“云昭，丧尸没智商吧。怎么还分批了呢？”
武云昭道：“到目前为止，没发现丧尸保留智商的。分批另有原因。”接着道：“屠宰场里的猪牛羊不多，活的都跑了，剩下的肉很快就被吃干净了，那帮丧尸接着向屠宰场的东边晃晃悠悠地过去了。”
东方丹辰插嘴道：“屠宰场的东边，我若没记错的话，是jy吧。”
武云昭点头道：“没错。”
东方丹辰又道：“他们去吃囚犯？”
武云昭道：“我后来知道是jy的时候，也跟你想的一样，不过，屠宰场的一二百丧尸并没有进入jy。”
韩振道：“jy大门牢固，挺好的防御。”
武云昭道：“恩，不错，以后咱们走投无路，若附近有jy,可以去躲一躲。四面高墙，犹若铁桶，当真固若金汤，里头的出不来，外头的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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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0章 可以啃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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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武云昭说到最后一句“里头的出不来，外头的进不去”似颇有深意，联系武云昭的目的，一个个或快或慢地变了脸色。
最后，唯独罗旭一人迷惘。
武云昭笑道：“要直说吗？别污染了高中生纯洁的心灵。”
罗旭道：“有我不能听的？我十八了。”
李开伸手揉了揉罗旭的后脑，笑道：“有些事情，跟你是不是十八岁没关系。或许你听了之后，你对未来就不抱希望了。”
罗旭越听越糊涂，只能确定发生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魏东指着李开道：“你这人啊，要么就一点儿别说，要么就痛快说，非得扯点儿线头出来，你成心让罗旭胡思乱想，睡不着觉嘛，什么心肠。”
李开道：“当然是好心肠，我还能坑咱们小兄弟吗？锻炼，锻炼，让他自己想，自己想清楚的，记得深刻。”
武云昭道：“这样也好，那我就不说了。”
罗旭产生了一种众人皆醒，自己独醉的感觉，略觉不舒服，问道：“你们猜到的都是一样的吗？”
韩振答道：“不见得，但差不多。差不多就够了，说细致了也没必要。”
在罗旭的眼中，韩振是靠谱的存在。于是，他不问了，暗自思量。
这个话题结束后，帐篷里有了几分钟的安静，唯闻帐篷外的簌簌雨声。
武云昭知道，自己处置黄龄的手法给在场各位留下了阴影，踌躇片刻，打破平静，说道：“今儿晚上下雨，星月无光，情况不一般，守夜得加人手。由两人一组变成三人一组，我算一个，守下半夜，你们还有谁想多干一天？”
按着之前的安排，今天晚上，沈东海和曹俊守上半夜，魏东和章天一守下半夜。
罗旭抢着道：“我来吧。我经常后半夜睡的，前半夜根本睡不着。”
作为课业繁重的高中生，在前半夜进入梦乡的时光早已远离罗旭多时了。他最适应这种不正常的作息时间。
武云昭问道：“有意见吗？”
韩振道：“那就让罗旭多锻炼、锻炼吧。”
其他人也点点头，表示理解。
于是，罗旭同沈东海和曹俊守上半夜。
人手安排好后，各人赶紧吃饭。
武云昭是不把自己当女人看的，而且在这种特殊的时期，夜里睡觉根本用不着脱衣，便与韩振等混着住，哪儿有空位占哪儿。
东方明枫和刘娜不能如她般生冷不忌，两人合住一个小帐篷。
雨下个不停。帐篷密不透风却也不甚温暖。
武云昭指使高胜，催促道：“同志，vodka，vodka。”
高胜道：“真喝？我倒是不怕你醉，我是怕你醉了之后，隔天醒过来，杀我们灭口。”
武云昭好气、好笑道：“我为什么杀你们？那个黄衣服小子是例外。少废话，长夜漫漫，又是风又是雨的，身子不暖，连剑都提不起来。以后晚上守夜的全带着酒壶，喝一口，暖一口。”
高胜道：“好吧，随你的意。”拽拽身旁的松柏，道：“听见吗？女王大人要vodka，同志，去执行任务。我腿脚不利索，辛苦了。”抬起腿晃了晃，示意真的不利索。
松柏白他一眼，问道：“哪个箱子？”
高胜笑道：“四叶草印花的，杯子也在里头。”
松柏道：“你准备得倒齐全，是逃难吗？”
高胜道：“活一天，就要有一天的格调。”
松柏道：“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站起身来，走出帐篷去拿酒。
武云昭见他二人交流有趣，笑道：“交情越来越好啦。”
高胜道：“社交小能手嘛，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可惜时运不济，丧尸听不懂人话，要不然，我一出马，也能拉拢一两个。”
武云昭举起拇指，赞道：“好！一张利嘴闯天下。”
高胜笑道：“no,no,no,是一张巧嘴闯天下。”又道：“松柏性子直，虽然说话噎人，随便逗逗也挺有趣儿。吵吵嘴，能缓解紧张的情绪。”
魏东凑过来道：“你把松柏当解压器啊。”
高胜道：“不能撩女人，不能撩丧尸，见了合适的就撩呗。你们这种武力值太高，不好相处。还是松柏最合适。”长叹一声，苦恼道：“当才华无处施展的时候，很痛苦啊。”高胜所谓“才华”自然是他身为花花公子的智慧。
魏东坏笑道：“你要倒霉啊。”
高胜不解，问道：“为什么？”
武云昭扑哧一笑。
高胜看向她。
武云昭道：“古人云，隔墙有耳。高大少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这座帐篷在某辆车之前，而你的位置，呵呵，正好对着某辆车的后备箱。”
高胜一呆，向左看看武云昭，向右看看魏东，撅嘴道：“你们两个坏人。”
帐篷外传来了防水布摩擦的声音。
不一会儿后，松柏回来了。
他将酒和酒杯放在高胜面前，笑道：“社交小能手，给大家倒酒啊。腿不利索，手还利索吧？”
论耍嘴皮子，松柏作为主持人，与高胜旗鼓相当。
众人好笑。
为了避免喝酒误事，每人分了一杯，不多饮。守夜的穿戴整齐外出，剩下的借着一杯酒的热乎劲儿赶紧入睡。
前半夜相安无事。
到了交接的时间，武云昭、魏东、章天一接过便携灯，外出巡逻。沈东海、曹俊和罗旭入帐歇息。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刘娜也出来了，要陪章天一一起守夜。
章天一关心老婆，劝道：“又是风，又是雨的，别病了，等晴天的时候再出来。回去吧。”
刘娜挽着章天一的胳膊，说道：“我也想出一分力，一直被照顾着，我心里过意不去。老公，你放心好了，我里头套了好几层衣服，一点儿都不冷。”
章天一见老婆坚持，恳求之意甚诚挚，只好答应，道：“跟紧我，别乱跑。”
刘娜笑着点头。
武云昭对魏东道：“咱们就别打扰人家夫妻了，去那边儿吧。”转到另一方向，面对一片小树林。
魏东得到了与偶像单独相处的机会，开心得不得了，喜形于色。
天空是漆黑的，如抹不开的浓墨一样。
魏东道：“看来，这场雨得下到明天了，咱们是等等还是冒雨出发？”
武云昭道：“继续走吧，上次地震那么大，近一点儿的地方肯定没完好的房子了。咱们最好是能选个合适的地方当据点，就此扎根，通水、通电，安顿下来，总在外头飘不是事儿啊。”
魏东道：“跟古代行军打仗似的了。”顿了顿，说道：“嗨，就是行军打仗，不过人家打的是人，咱们打的不算人。”忽而长叹道：“有此一遭奇遇，不枉此生啊。”接着问道：“有候选的地方了吗？”
武云昭道：“一直向北，有一个古镇，四面有城墙那种，我觉得那地方不错。”
魏东道：“城墙此时还在吗？”
武云昭道：“说不好，不过，古人比咱们现代人靠谱多了，就算是豆腐渣工程也是新鲜的豆腐渣，不至于风一吹就散那种干豆腐渣。千八百年都挺过来了，不能毁于一旦吧。”
魏东道：“恩，有道理。古人的墙听说是混了米汤盖的，咱们要是没吃的了，可以啃墙皮，吃墙土。天然无污染。”
武云昭道：“没准儿谁家的小狗在上头撒泡呢。无污染？”
魏东道：“狗能撒多高？我啃墙头就是了。”
武云昭道：“墙头上有人撒泡。”
魏东道：“这不是故意恶心我吗？还能不能愉快地吃土了。”
武云昭道：“就当撒了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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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天要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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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东无言以对，呆了呆，皱起脸，求道：“云昭，请你别说了，不要破坏你在我心中的女神形象。”
武云昭道：“这有什么的，你没往墙上撒过泡？听说你们男的喜欢比谁尿得高，有没有这回事？还是尿的远？”
魏东惊道：“你再说下去，我要脱粉了。”
武云昭道：“聊天嘛，距离天亮还长着呢，不说点儿有趣的，怎么打发时间。我无所谓的，什么都能聊，十八禁好不好，午夜话题，刺激火辣，驱走严寒。”
魏东抱头，转身，蹲下，求道：“请让我冷静、冷静。我觉得，我选偶像的标准太随意了。”
武云昭失笑道：“不喜欢听啊？纯洁善良的话题也有，比如说保护环境啊，爱护动物啊，守护世界和平，都行啊。”
魏东扭头道：“别乱说话哦，我脸皮很薄的。”
武云昭道：“在我面前装什么呀，站起来，有了危险来不及逃的。”
魏东站了起来，神色正常。
武云昭道：“七八岁的孩子装，叫可爱；十七八的，或许能有萌点。你个二十多近三十的，装就恶心了。”
魏东道：“找点儿乐子嘛。”
武云昭问道：“那以前当保镖的时候，你也能找乐子？”
魏东道：“那当然不行，到处都是摄像头，被发现要扣工资的。我也倒霉，总跟东海分一组，他能一天不说一个字，愁死人了。脸还不变，跟木雕似的。”
武云昭道：“闷骚。”
魏东道：“没错，东海就是闷骚。”
武云昭道：“你们头儿呢，李开呢？”
魏东道：“我们头儿就是个正经人，工作时一丝不苟，兢兢业业。李开跟我差不多，挺开朗的，但是鬼主意多，属于蔫坏的，脑子转得快。以前都是他给东海当翻译，一说一个准儿。”
武云昭微感意外，道：“李开是蔫坏的，我还真没看出来。”
魏东道：“这当口蔫坏也没用啊。他就是喜欢恶作剧，坑坑兄弟什么的，就算有招数，也不能用在你身上啊。”心里补充道：“也不敢用啊。”
武云昭道：“很有趣。”
说话间，在树下休息的赤蟒奔了过来，张口咬着武云昭的袖子，不断拉扯。
魏东只觉一阵风过，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看清是马后，大松口气，见马儿举动怪异，问道：“怎么了？”
武云昭道：“估计是发现什么了吧。你在这儿别动，关注这林子里，我去树那边看看。”伸手拉马缰。
赤蟒却不跟随她走，仍站在原地，不断拉扯她的衣袖。
武云昭止步，回头道：“走啊。”
赤蟒呼呼出气，四足杂沓。
魏东道：“它是不是在说话？”
武云昭道：“你翻译、翻译。”
魏东道：“我哪儿有那本事，再说了，这是你的马。”
武云昭道：“认识不久，没法心有灵犀呢。”
赤蟒挨到武云昭身旁，用头拱了拱武云昭的胳膊。
武云昭被闹了个莫名其妙，心说：“老娘也不懂马语啊。”轻抚赤蟒的脑门儿，柔声道：“乖，乖，不怕、不怕啊。”转脸对魏东道：“怎么办？”
魏东道：“要不先把大伙儿叫出来再说？这高头大马总不能半夜跟你撒娇，要抱抱吧，太惊悚了。
武云昭道：“不管真假，先叫起来???吧。”
骤然，地面剧烈动了起来。
武云昭没有准备，“哎呦”一声，就要摔倒，好在，她手中拉着马缰，身子一扭，靠在了赤蟒的身上。
而魏东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正要转身去报信，左脚抬起未落，右脚将起未起。此刻正是他重心不稳的时候，哪怕轻轻一推，也可将他推个跟头，更何况地面摇晃之剧烈仿佛要炸裂一般呢。
魏东大叫一声“我的妈呀！”仰天后倒，背后着地。
赤蟒嘶叫，四蹄踩踏更急。
武云昭恍然，原来赤蟒察觉到要地震了，所以变得慌乱，特地来给她报信，心中暗暗感激赤蟒好心，用力搂住赤蟒的头颈，防止它受惊暴起，撞塌了帐篷，踩伤里头的人。
这一次地震当真非同小可。
前一日的地震与这次相比，正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武云昭等人都在平地。
帐篷轻便，哪怕松散了，盖到人的身上也不会导致重伤。
武云昭意识到人员至多受到惊吓，不会有伤亡，心中登宽，默数时间。
魏东尝试爬起，但由于震动剧烈，屡屡不能成功，试了几次后，干脆趴在地上，任其摇摆。
十分钟，整整十分钟后，震动终于停止了。
武云昭紧靠着赤蟒，全身乏力，呼呼喘气，脸色惨白。
在剧烈的摇晃中，武云昭第一次产生了无力的感觉，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脑袋里一片空白。此刻，她深刻体会到了，在自然灾害面前，人的力量是多么、多么的渺小，微不足道不足以形容。
魏东爬了起来，浑身滚满了泥水。
他颤声道：“完了，那古城就算不是豆腐渣，也得成渣了。”惦念着武云昭将要去的根据地选址。
武云昭抬手抹了抹脸上和颈中的冷汗，说道：“先看看有没有人受伤。”
魏东连连点头，大喊：“没事儿吧？”走动之际，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腿软了，颤了。
不一会儿后，所有人到了外头，淋在雨中。
便携探照灯的白亮光芒映出了所有人的惨白面孔。
良久、良久，东方明枫有气无力道：“天要亡人啊。”
持续十分钟的大地震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众人不敢想象。
雨，越下越大了，从天上泼下来一样。
武云昭在冰冷的雨水中渐渐冷静了下来，闭了一会儿眼睛，复又睁开，放开喉咙，大声道：“咱们都在空地上，什么都不用怕，除非天崩地裂，咱们都会安然。现在听我的指挥，韩振、李开、沈东海、罗旭，松柏，你们五个立刻加固帐篷；魏东、曹俊、章天一、东方丹辰，高胜，你们五个立刻检查车辆和上头的物资是否完好，尤其要检查车辆在刚才的摇晃中有没有碰坏，有没有爆炸的风险；刘娜照顾东方奶奶。”
各人立刻行动。武云昭帮忙加固帐篷。
五次余震后，一切妥当。
守后半夜的三人，武云昭、魏东、章天一继续在外看守，其他人安心在帐篷里休息。
天亮之后，雨势转小。细雨如雾。
众人强打精神，勉强填饱了肚子，除了武云昭外，皆愁眉紧锁。
接踵而来的地震并不能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而是让他们越来越害怕自然的力量。
刘娜与东方明枫在一起，为了避嫌，没有到男人们的帐篷里参与讨论。后来，地震突发，大家伙儿慌张，章天一也忘了将讨论内容告知她，因此，刘娜不知道市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听武云昭要继续前行，只觉得前路如在迷雾中，看不清楚，心悬不已，忍不住道：“还是往回走吧，这场地震这么大，别的地方肯定也是废墟一片，跟咱们市内没区别了，到哪儿不是一样呢，还是在熟悉的地方好。”
武云昭道：“章大哥还没跟你说市内发生了什么吗？”
刘娜摇了摇头，道：“没啊，发生什么了？”看向自己的老公。
章天一道：“昨天晚上怕吓着你，打算今天白日告诉你的，没想到地震来了，把我吓忘了。”拉着刘娜走到一旁说明。
东方丹辰在自己的奶奶耳边低声述说。
罗旭对昨日的事情还猜测着，见他们一个拉一个去解释，情不自禁道：“怎么就瞒着我一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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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江湖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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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就在罗旭的旁边，听小兄弟抱怨了，伸手揽过他的肩头，低声道：“来，李哥告诉你。别一惊一乍的啊。”
罗旭心中一喜，激动地点头。
李开附在他的耳边告知，也是神秘兮兮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只听刘娜一声惊呼，随即捂住了嘴巴。
只见东方明枫摇头，又摇头，叹气连连。罗旭则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口，仿佛被吓掉了下巴一样，合不拢来。
既知后退不能，唯有前行。
众人即刻向古镇进发，内心皆期盼那古镇幸免于难。
然而，当一条沟壑拦在眼前时，武云昭等人的心沉了下去。
公路被截断了。
李开捡了一块大石，扔进了沟壑，侧耳倾听，过了半晌，底下才传来石头落入水中的声音，深度可见一斑。沟壑是昨日地震造成的，里头的水是新积的雨水。
李开皱眉，扭头道：“深不见底，跟山涧似的，这沟有十米宽，赶上一条河的河面了。咱们车过不去，得绕路。”
高胜探头向黑幽幽的沟底望了望，道：“这地震也太厉害了，平地开沟，别是震穿了吧。”
李开玩笑道：“要不我送你下去，看看到底穿没穿？”说着，伸手按在高胜肩头。
高胜吃了一惊，“哎呦”一声，后退三步，喝道：“这能开玩笑吗？”
李开微笑，狭长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高胜打了个哆嗦，说道：“我要离你远一点儿，你肚里是黑的。”匆匆返回车上。
李开不以为忤。他趁机玩笑了一下，感觉很舒爽。
魏东向武云昭眨了眨眼，意思是：“我没说错吧，蔫坏的。”
武云昭勾唇一笑。
东方丹辰道：“绕路是可以，但不知道需要绕多远，若走错了方向，白白浪费汽油啊。”
李开道：“我可不骑自行车探路了。昨天那一个来回，我大腿肿了一圈。”
韩振的腿也隐隐作痛，也不愿意再骑自行车了。
经历了昨日的历史上都没有过的大地震，路面状况只有更糟，骑自行车跟自己送死无异，下头非磨烂了不可。但他不似李开咋呼。如果武云昭真把这项任务交代给他，他硬着头皮也会干的。
韩振是非常有大局观念的人。
他认可了武云昭的能力，便甘愿听她驱使，以求最好的结果。
在这乱世，只有武云昭这种杀伐果断的人才能活得长，也只有跟着这样的人混，才能活得长。
韩振自问，他能做到“果断”，但在短时间内，做不到“杀伐”。
保镖不是杀手，重点在于保护当事人，不追求致敌人于死地，只求全身而退。
因此，韩振、李开、魏东，包括冷面神沈东海在内，他们四人的杀性都不够强。
在未来的日子里，敌人不仅包括丧尸还包括同为人类的其他人。
而相比于丧尸的蠢钝，同为人类的其他人危险百倍、千倍不止。
韩振等能心安理得地杀丧尸，但当面对其他人类时，他们若下手，一定会犹豫，不能果敢。
不能随便杀人，是现代社会传递出来的，最广泛的、最深刻的善意。
他们，东方丹辰、曹俊、罗旭等人也一样，自幼受到这样的教导，耳濡目染，将观念深入了骨髓，自然而然地对生命看重、尊重，对剥夺生命的行为有着类似本能的抵触。
面对有血、有肉、有呼吸的人类，他们会心软。
他们的“杀”是口头上的，不是手上的。
韩振等接受过专业训练，对杀性有感应。
他们四个，包括阅历丰富的东方明枫都看得出来，武云昭与当代社会人不太一样。
武云昭的杀性是浓重的。她的“杀”是口头上的，更是手上的。她说到做到，说杀就会杀。
幸运的是，武云昭是理智的，不会滥杀。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异于现代人的特质，仿佛古早帮派中的人一样的江湖血性，韩振等猜不透。
但眼下，求活命的条件下，这种江湖血性很好，很好。
韩振看向武云昭，要她拿主意。
武云昭道：“回头不能，前行必须绕路，探路也就必须。汽车不能用，自行车太慢，没蹬回来多半就要报废，还是得靠宝马啊。”拍拍赤蟒的脑袋，笑道：“你们安心等着，我去去就来。”拨转马头，先向沟壑的左侧奔去。
赤蟒是汗血宝马，曾经属于顾潜山的坐骑，动若脱兔，日行千里。武云昭的爱马是黑凤凰，不过自从黑凤凰和赤蟒成亲后，在生娃的道路上一路狂奔，此时此刻正怀着不知第几胎。武云昭只能征用赤蟒了。
随着武云昭一声“驾”，一人一骑很快在众人的视线里消失了，留下一连串的马蹄印子。
魏东看着偶像潇洒远去，两眼放光，羡慕道：“帅啊，帅啊，我也想弄匹马来骑。”
李开故意破冷水，笑呵呵道：“养活物就是照顾祖宗，你别被马骑了吧。”
魏东道：“很难吗？”
李开道：“让你碰吗？”
魏东疑惑，问道：“谁让我碰？”
李开道：“还能有谁？马呀。你想骑马，能不碰马吗？云昭那匹马，你碰过吗？”
魏东道：“想来着，那马鄙视我。”
李开摊开双手，道：“就是嘛，你压不住马，马就得反过来压你。马儿在云昭面前是奴，在你面前就是主。越好的马越认主，也越难训，你啊，做好心理准备。”
魏东道：“这么难吗？你怎么知道？”
李开道：“多读书看报。靠俩酒窝装可爱是不行的，小东东。”接着道：“还有啊，你知道供一匹马要多少钱吗？”
魏东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以后还有机会用钱吗？”
李开道：“有人就得用钱，除非人死光了。”随即脸色一沉，说道：“都怪你，扯这些令人心烦意乱的问题，不说了，不说了。”气鼓鼓地走到一旁，好像被魏东欺负了似的。
魏东知道李开喜欢装模作样，指着他道：“什么人啊，跟我说的是你，不说还是你。”
众人莞尔，对李开的性子有了更新的认识。
魏东心想，既然养马是富豪的爱好，那问富豪好了，拉着高胜问东问西。高胜是社交达人，怎么能放过马场这个好地方呢，对马儿有些了解，足够应付魏东。
两个小时后，武云昭返回，说道：“那边连着山，走不通，我再向右边瞧瞧去。”双腿一夹马腹。
赤蟒如风，如离弦之箭，狂奔了出去。
一人一马风驰电掣而过后，韩振突然道：“出汗像血的马是不是叫汗血宝马？”
东方丹辰道：“是啊。”
韩振道：“你们看到吗？云昭那匹马出汗之后，汗如血色。”
东方丹辰惊道：“不会吧，汗血宝马是宝贝，全世界能有多少只？云昭溜个弯儿就能溜匹无价之宝回来？”
韩振道：“我应该没看错。”
曹俊插嘴道：“其实我也早怀疑了。不管看没看错，就算不认识马，见了这匹马也知道是好马。马认主的，云昭再怎么厉害，也不能一下子就上手啊。瞧那马乖的，跟养了好几年似的。”
自从武云昭带了马回来，所有人心中都有怀疑。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但巧也不能这么巧的。不过，众人默契地没问。看过武云昭辣手收拾黄龄后，众人默契地不敢问。
此时武云昭不在，曹俊直接提了出来，霎时引起了讨论。
渐渐地，他们从讨论马，转而讨论起了武云昭。
随着讨论深入，他们发现了从武云昭身上体现出来的种种奇异之处----高强的武功、广博的见识、无敌的气势、卓越的领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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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3章 迟迟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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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论的结果是没有结果，反而带来了更多的疑团。
东方明枫自从大伙儿讨论就没出过声，见韩振等人谈论地抓耳挠腮，面红耳赤，对武云昭的身份的怀疑渐深，自忖有必要主持公道，重重咳嗽一声。
老太太的身份很有威慑力，大伙儿登时收声，看向她。
东方明枫微微一笑，缓缓道：“你们一帮大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三道四，不觉得脸发烧吗？她是谁重要吗？带来骡子、带来马重要吗？恩？现在，眼下，以后，什么最重要？”顿了顿，正色道：“保命最重要。”
东方明枫从左到右，从韩振看到自己的孙儿东方丹辰，问道：“在这个世上，凭本事说话。你们之中，谁敢站起来，拍拍胸脯，打包票，说，只要跟着我，我保你性命无忧，那么，你有资格怀疑任何一个不如你的人。谁敢？谁敢？”
等了片刻，见众人不出声，东方明枫又道：“既然不敢，那就别出声，老老实实当鹌鹑。涅槃之时，有凤凰顶着，轮不到鹌鹑上蹿下跳。”伸出手指，向各人点了点，笑道：“瞧瞧你们的样子，成什么体统。还不赶紧收拾、收拾，等着人家回来问吗？人家若问了，你们是敢答还是不敢答？”
韩振等讪讪，各就各位，不再出声。
东方明枫叹口气，瞧了自己的孙儿一眼，沉吟片刻，决定不说什么了，闭目养神。
天上的云褪去了灰黑，换上了洁白，散得只剩下了几丝。
太阳慢慢移过了头顶。
距离武云昭二次出发探路，已经过去将近三个小时了，迟迟不归。
刘娜对武云昭的“任性”颇不满，认为她一定是另生事端了，按捺不住猜想，贴近丈夫章天一的耳朵，低声道：“云昭会不会撇下咱们不管了？自己骑马走了？”
章天一作个住口的手势，低声道：“别乱说话。东方董事刚才的话什么意思？就是要咱们别管细枝末节，放弃成见，团结一致。这种挑拨的话可千万不能说了。”
刘娜暗掐章天一，心说：“怎么是我挑拨，哪个正常人不这么想？”
章天一忍痛，拉起刘娜的手掌，反握在手心中。
刘娜感受到丈夫的关爱，一口怨气消散，依偎在丈夫的肩头。
章天一歪头与妻子头顶相碰，不料，被咯了一下，低头查看，见妻子的头发里有一只被缠住的蚂蚱。
刘娜感到头发里有东西在动，慌张道：“什么东西？”
章天一将蚂蚱拿起，在刘娜眼前晃了晃，说道：“别怕，一只蚂蚱，恰巧落在你头上，又恰巧被我压了一下。”随手将蚂蚱扔了出去。
刘娜松口气，后怕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有东西咬我呢。”看看无人的、空旷的四周，抱怨道：“荒郊野地的，指不定有多少小虫子，想想就恶心。什么时候能有房子住啊。”
章天一安慰道：“别急，地方得慢慢找，不但要能住，还得安全。云昭说的那个古镇，咱们去过的，记得吗？”
刘娜道：“当然记得，叫凤台镇，咱们结婚第一年的时候去的。那个时候，正好是凤凰树开花的时候，到处都是红艳艳的，花瓣随风飘落，伸手就能接到，漂亮极了。”想起往昔，心中甜蜜。
章天一道：“那里古建筑多，历经千年不朽，多半会有完整的屋舍留下来，只要到了哪儿，咱们就能住在屋子里，不用露宿了。”
刘娜笑道：“真希望快些到。”
章天一道：“是啊，真希望快些到。要喝水吗？”
刘娜道：“恩，来一点儿。”
章天一道：“我去拿。”开了车门，到后备箱取水。
魏东在另一辆车上，见章天一拿水，喊道：“章哥，劳驾，给拿两瓶水。”
章天一回头道：“好。”又多拿了两瓶，先给魏东送了过去。
魏东笑着接过，道：“多谢啦。”
章天一报以一笑，正要回到妻子身边，却注意到魏东的车上也有蚂蚱，说道：“这地方蚂蚱真不少。”
李开坐在后座，魏东之后，随手抓起一只蚂蚱，放在魏东的头顶，笑道：“蚂蚱丧尸来啦。”
魏东道：“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我告诉你，有的蚂蚱也吃肉的。我要是真被咬了变丧尸，第一个咬你。”
李开道：“还挺记仇。”
却听韩振道：“你们两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看看后头是什么？”摇摇头，下了车，抽刀高举，喊道：“全员戒备，准备战斗！”
约莫五百米远处，一群丧尸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数量逾百。
韩振道：“这伙儿速度不慢，得小心。”命令道：“东海、李开、魏东，丹辰、松柏随我上前，到车前二百米处迎敌；曹俊、天一、罗旭，在车前一百米处迎敌；高胜、东方董事、刘娜，你们三人守在车旁。”说罢，带领沈东海等人先前奔去。曹俊等人随后。
韩振等到达车前二百米处时，丧尸们也到了。
这些丧尸衣衫褴褛，身上各有残缺，散发着腐烂的臭味，不是新鲜的，肢体灵活，只比常人稍钝。可以推想，若再晚一点儿碰到，这些丧尸的灵活程度会变得跟常人无异，或许更快也未可知。
韩振道：“不急挖心，先砍脑袋。”挥刀砍杀。
李开、魏东和沈东海也纷纷抢上。
东方丹辰和松柏的功夫是新学乍练，为了安全，两人互相配合，合力砍杀。
作为迎敌的第一梯队，他们要尽可能地多杀，减少曹俊等人的压力。
丧尸没有智慧，出笼的饿兽一般，追逐血食。
六人对抗一百多显然吃力，不能尽数抵挡。
很快，有一些丧尸绕过了他们，直奔第二梯队的曹俊、章天一和罗旭。
车前，东方明枫见形势严峻，推了推高胜，说道：“上前帮忙，跟罗旭配合，杀不死，先砍手、砍腿。”
高胜喜道：“奶奶高招啊。没腿不就动不了。”忍着腿疼，奔上前去，边跑、边喊：“砍手、砍腿啊”
韩振等一听，如梦初醒，均想：“好主意。”
丧尸懂得挥舞手臂，头颈自然得到了相应的保护。如果一味追求砍头，难度实在太高，不易得手。
砍手和砍腿则不一样。
一来，手脚血肉单薄，容易砍断；二来，没了手脚的丧尸不能平衡，唯有倒地扑跌，在地上匍匐；如此一来，只要小心不被咬到，那么，斩首消灭只是时间问题，不带有技术性了。
韩振等一心保护后方的人，心情急切，思维上不免僵化，竭力追求灭敌，忽略了在己方处于劣势之中时，拖延也是好的战术。
有了东方明枫点拨，众人下手伶俐了许多。
很快，丧尸的胳膊和腿掉了一地，十几具丧尸倒在了地上爬不起来。
压力骤减。
魏东踹飞了一具丧尸后，对韩振道：“头儿，你当局者迷啊，要是东方董事不出声，咱们要团灭啊。”
韩振不分心，专注砍杀。
李开接口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古人诚不欺我。哈哈。”连劈三刀，将一具丧尸撂倒在地，从丧尸的背上踩了过去。
断了手脚的丧尸被他踩踏，无力翻身，只能张着大口，对着地面嗬嗬有声。
魏东见了，一剑削首，笑道：“我抢个人头。”
韩振等六人且战且退，与曹俊等四人汇合了。
十个人一齐发力，战力不能小觑，却也抽不出人手保护后方的东方明枫和刘娜。
而此时，丧尸也才被消灭了近一半。
情势危急。
东方丹辰担心奶奶安危，急向后撤。
沈东海见杀光不能了，大喝一声：“逃”，抢到罗旭身旁，将人往后一拉，替了他的位置，以快剑封挡丧尸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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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 懂得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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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旭一呆，明白了沈东海用意，拉着高胜往汽车所在跑去。
韩振、李开、魏东、章天一、曹俊、松柏随即会意，寻机后退。
罗旭到了车边，急道：“不打了，不打了，上车。”
东方丹辰驾车，带着东方明枫、刘娜和罗旭先行一步。
高胜抢入一辆车，快速启动，后退、调头，向仍在拼杀的韩振等人冲去，在丧尸群里横冲直撞，然后接了韩振等上车，沿着沟壑向右开去，紧随东方丹辰的车之后。剩下的三辆车被留在了沟壑边。
不一会儿，丧尸被甩在了后头。
众人暂时脱险，松口气，神情皆沮丧。
韩振因为自己选择错了战略，险些让全员陪葬，自责不已。
东方明枫安慰道：“凡事都有头一遭，大家都没事，还杀了数十，很好、很好了。东西不怕丢，再捡回来就是了。”
韩振点点头，闭口不语。
逃出五里地后，一行人碰到了骑马返回的武云昭。
武云昭勒马止步，见众人狼狈，惊道：“碰上丧尸了。受伤了吗？”
魏东道：“没有受伤的，就是车和东西落在后头了。”
武云昭道：“没人受伤就好，前头大约五百里处有地方能过。”催马让路，说道：“我也碰上丧尸了，杀了一阵子，所以回来晚了。”随即吩咐道：“还有力气的，跟我回去抢东西。”一拍马颈，喝道：“驾”，向丧尸冲去。
东方明枫道：“我和刘娜下车，高胜，你的腿不方便，留下陪我们，其他人全跟着回去。”
不一会儿后，两辆车调头，先后返回。
刘娜看着远去的两辆车，说道：“咱们在这儿安全吗？”内心里十分不愿丈夫再去冒险。
东方明枫道：“云昭刚从这条路回来，有危险的东西一定被她消灭了，咱们此刻反而是最安全的，不用担心有东西偷袭。”
刘娜点点头，乖巧地扶着东方明枫的胳膊，心中却对武云昭的话保持怀疑。她不相信同为女人的武云昭的战斗力能比得过韩振等人。
此时，她也不相信韩振的能力了。
明明刚才直接逃的话，大家伙儿都没有危险，车辆和物资都能保全。
刘娜想，如果自己的丈夫，章天一，当领头人的话，一定会懂得变通，不会像韩振一样莽撞地只想着冲杀。
可惜啊，他们夫妻两个说不上话。
想到这儿，刘娜不悦。
半个小时后，韩振等驾车返回了。
刘娜奔到章天一身旁，关切道：“有没有受伤？”
章天一笑着摇头，道：“没有。”转了个圈，让妻子看清楚，让她安心。
刘娜放下悬起的心，惊讶道：“这么快就杀完了？云昭呢？”
魏东道：“云昭怕累着马，不敢让跑了，等会儿过来汇合。”
刘娜道：“没事就好。”心说：“又让人等，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太任性了。”
东方明枫问道：“这次怎么杀的？让我学学。”
东方丹辰脸色微红，说道：“没怎么动手，直接驾车撞的。撞趴下了之后，再补刀，很快就宰干净了。”
东方明枫缓缓点头，随即失笑道：“哎呀，咱们怎么就蠢了呢，开着五辆车，居然没想到用车来抗敌？哎呀，疏忽了，疏忽了。”拍拍高胜，说道：“其实咱们高少也撞了，就是差了几下子，再多来几回，就不用云昭救了，咱们还能邀功。”
韩振闻言，只觉得脸疼。
李开笑呵呵道：“长这么大，就知道守交通规则，哪儿能想到往人身上撞啊，也就是云昭，心狠手辣，智计百出，哈哈哈。”为韩振找了个台阶下。
魏东道：“头一次往人身上撞，第一下的时候，心里头还七上八下的，第二下就爽了，难怪都喜欢飙车呢，肆无忌惮，确实爽快。”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骑着赤蟒赶了上来。
赤蟒来回奔波，着实辛苦，汗流浃背。
众人看到，马儿的汗水当真有若血红，确是汗血宝马，大感惊诧，不过，都默契地不提此事。
然而，他们各人程度不同，有的遮掩功夫深，如东方明枫，不露声色；有的遮掩功夫浅，如罗旭，露了不少端倪。
武云昭精于察言观色，感受到了众人的微妙变化，假装不知。
休息片刻后，一行人再度启程，于傍晚时分，越过了沟壑，距离凤台镇又近了一步，稳妥起见，不赶夜路，就地扎营。
饭后，武云昭等展开了地图，标注了己方所在，讨论前行路线。
次日清晨，再度出发。
五日后，武云昭等终于到了目的地，看着凤台镇的高墙屹立不倒，皆欢喜。
此时，他们不是十三个人了而是二十个人。
多出来的七人是在途中陆续收纳的，三男四女。
三个男的分别叫甄爽、吴是非、周启，四个女的分别叫温燕、郑玲玲、杨兰、郭美丽。
进镇之后，武云昭放眼四顾，大赞：“老祖宗的手艺就是不骗人啊，看看，看看，古建筑都立着，楼房全倒了，一目了然啊。”
韩振道：“既然有房子住，里头多半会有活口吧。”
古建筑都是风景名胜，无人居住，不需要指望里头有吃的。
武云昭道：“没错，咱们得加着小心，车子先别开进去，咱们先探探，别着了道儿，赔了夫人折了兵。韩振，你和沈东海功夫好，留下看着车，若有人骚扰，谈不妥，非要抢的，一律格杀，无须留情。”
韩振道：“真杀？”
武云昭道：“难道假杀？你会吗？我不会。”
韩振道：“好吧。我尽量。”
武云昭道：“杀人不容易，我不逼你，只要人、车、物别丢，随你。”然后点了高胜、松柏和魏东，带上新入队的七人，前去镇中查探。
镇内安静，并无人声。
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很悦耳。
街道两旁是一株株只剩下绿叶的凤凰树，绿油油的，跟倒塌的房屋的石灰色对比强烈。
走了一阵子，松柏道：“要是有大喇叭就好了，咱们喊两嗓子，若有人，一定会出来。”
高胜此时腿伤已经痊愈了，脚步轻快，说道：“大喇叭算是什么？百货店里有吗？咱们捡两个。通讯信号都断了，以后分开行动，互相喊一喊，联系着方便。”
松柏道：“难为你一个富少爷，开口闭口就是捡东西。”
高胜笑道：“丐帮也是帮啊，捡东西不丢人，偷东西才丢人。”
武云昭道：“你说的有道理，如果能弄到传呼机之类的东西就好了，以后记着，随时见到，随时捡，别忘了电池。”
高胜道：“好嘞。”
松柏好笑。
武云昭道：“咱们还是喊一喊吧。”首先放开喉咙，喊道：“喂，有人吗？”
松柏、高胜和走在后头的七人见武云昭开了嗓，也跟着喊了起来。
凤台镇不大，连贯东西一条街，连贯南北一条街。两条街交汇，在镇子中心形成了十字路口。
武云昭等是从东门进入，到了十字路口后，分为三拨。
武云昭带着周启和郭美丽直行向西查看；高胜和松柏一起向北查看；温燕、甄爽、郑玲玲和吴是非向南面查看。
不一会儿后，三拨人再次回到十字路口。
高胜和松柏摇头，表示没人。
温燕道：“我们也没发现有人。”
武云昭道：“我们这儿也没发现有人回应。”
高胜道：“那就是真没人了？咱们这么走运，轻易占了一个镇子？”两句话都是问句。
武云昭道：“就目前的状况看，是的，咱们就是这么走运。”
高胜道：“好吧，那让韩振他们进来吧。”
几人又重新回到东门口。
韩振等入内后，武云昭立刻派人将四方大门关闭并上了门闩，隔绝了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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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自封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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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等选了一处叫做凤凰台的古迹当做落脚点。
凤凰台是名胜，在往常，游客甚多。灾害之后，游人没了，管理的人也没了，但相比其他地方，这里相当的干净、整洁。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如往昔。
二十人各选屋舍，放好行李后，再次聚集。
武云昭道：“虽然暂避一时，得一时安稳，但我等不能松懈，立刻要行动起来，各司其职。我现在安排一下各位的工作。”
坚定的眼光扫过十九人的脸，续道：“首先是我自己，承蒙看重，一路以来，我担任首领之职，各位可还同意？若不同意我武云昭发号施令，请各抒己见，推举人选。”
高胜高举双手，朗声道：“我举双手赞成云昭当头儿。同意的举手啊。”
紧跟在高胜之后，松柏、罗旭、魏东举起手来。
然后，韩振、李开、沈东海、东方明枫、东方丹辰、曹俊、甄爽、吴是非、周启、温燕、郑玲玲、杨兰、郭美丽、章天一、刘娜相继举起手来，表示赞同。
武云昭将眼光在章天一和刘娜身上匆匆一转，高声道：“既承厚望，不负所托，我武云昭保证，只要我当首领一天，我担保各位性命无忧。”
高胜激动拍手，连连喝彩。
松柏等也如此。
武云昭心情大好，单手一摆，要众人安静，说道：“对抗丧尸，是一场战役。既然是战役，咱们就按军中的流程、规矩办事。我为首，是帅。其次，是副帅。再其次是将军、副将、校尉、都统、夫长。每样头衔之下管理多少人，按咱们以后的规模定，暂且不论。现在，先把能定下的定下，方便工作。”
顿了顿道：“副帅轮空，先选将军。选将军的标准很简单，一、听话，二、武力值。所以，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你们四个皆是将军。古代的繁琐名头就不用了，直接称姓氏，韩将军、李将军、沈将军、魏将军。”
韩振四人互相看了看。
魏东道：“要说末将听令吗？要不要下跪？”
武云昭笑道：“不用，又不是搞封建复辟。拱拱手算了。”
魏东道：“那就懂了。”随即拱手，正色道：“是，末将领命。”很乐意追随偶像的脚步的。
韩振等见他如此，虽觉有趣，但也都是端正态度，正色领命。
武云昭又道：“然后是副将。咱们还是老带新的规矩，东方丹辰是韩振的副将，松柏、高胜跟着李开，曹俊跟着沈东海，章天一跟着魏东。”
众人点头。
李开笑眯眯看着高胜。高胜心说：“完蛋，落他手里了。”但不想拂了武云昭的面子，不提异议，忍了。
武云昭又道：“东方奶奶毕竟年纪大了，咱们小辈的，若推着她老人家上战场，岂不是自己打脸吗？这么的，东方奶奶见多识广，阅历丰富，担任军师一职，平时多教教小辈儿们。”
东方明枫道：“是，元帅。”领头将“元帅”两个字唤出来了。
武云昭接着道：“刘娜跟天一是夫妻，咱们也不做棒打鸳鸯的事情，当天一的副手吧。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刘娜笑着答应，既不拱手，也不开口，仅是笑笑。
武云昭懒得理会，对新入的七人道：“我对你们的性情理解不深，也没见过你们出手，没法子，先当小兵，在以后训练的日子或是战斗的日子里，我会一直观察并听取几位将军的意见，随时提拔。”
七人没有意见。他们能得到保护已经很幸运了，不敢提牢骚。
武云昭道：“好，从今天开始，凤台镇便是我等的据点，凤凰台便是我等的住所，在我身后的凤栖殿便是我等的议事之所，仓储之地，咱们脚下的广场，便是我等习武之处。在未来的日子里，我等会继续接纳新人入镇，成为共同抵御丧尸的伙伴，希望大家都能推己及人，共抗时艰，不要惹事生非。职司定，规矩定，乱世之中，我选重典，轻则逐出，重则杖毙。”
众人齐声道：“是，元帅。”
武云昭道：“下面安排具体工作。”
众人肃然听令。
武云昭道：“凤台镇，东西南北四门，城头之上必须得有守城官。咱们人少，那么，能者多劳，将军带着副将，挑好了小兵，一齐上去。城头地方不小，在人多以前，训练事由你们几位将军自己定。”
韩振等道：“是。”
武云昭道：“我虽然自封为帅，但也不是做虎皮椅的山大王，不能坐在屋里养尊处优。我会跟你们一起守城头。今日，咱们新来乍到，先收拾、收拾，等一会儿，一齐出发，将镇中有用之物搜刮一遍，收归己用。”
众人又齐声道：“是，元帅！”
接下来的几天里，众人过足了入丐帮的瘾，剩余的粮食、残破的板车、铁锅、铁铲、铁锄头、竹筐、门帘、花棉被??????只要能用的，全部被收入囊中，装进了凤栖殿的偏殿，如今的储物室，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破家值万贯。”
镇子的四面大门一直是紧闭的。
外头既无丧尸也无活人。
这个小小的镇子就好像在世外一样，被孤立了起来一样，与血腥、与风波绝缘了。
武云昭等在这方小小世界里，一直在训练，不断地训练，期望着，当大门终于打开的那一天，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独当一面，有足够的实力、足够的勇气面对来敌，不再畏缩。
秋风越来越寒了。
冰冷的风冲走了凤凰树的纯粹的绿叶，让它们变得枯黄，无力地从树梢飘落，无声无息地落在地面上。
寒风衰草，古镇凄凉。
电，早就没了。
为夜晚添亮的工具复古了，灯泡被闲置，裹上了尘，蜡烛、油灯重现天日。不过，蜡烛和油灯是紧缺的物资，禁不起常用的。
于是，最好的获取光源的方式变成了依赖自然，如同远古蛮荒中的，不识火的人一样，珍惜月光。
现代人开始倒退了，追溯历史。这是不是意味着，现代人将要被历史吞没，成为历史的一部分呢？
应该不是吧。
死去的现代人依旧是现代人，无论他的掩埋方式是土葬还是火葬，是保全躯体还是粉身碎骨。
在月明风清的夜晚，武云昭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对应着曾经东方明枫所说的“天要亡人”的感慨。
高胜搓了搓手臂，披上了衣服，说道：“说得我好冷！”
武云昭道：“你算一算，自从咱们到了凤台镇，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地震有多少次，暴雨有多少次，冰雹有多少次？在以前，一个人活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经历这么多吧。”
高胜愁眉深锁，点头道：“好像是这样。”
武云昭又道：“秋天，收获的季节。上学的时候是不是这么学的？”
高胜道：“是啊，我爱秋天、我爱冬天，反正只要是四季，美得不像话，全都爱。”
武云昭笑道：“课本骗人不算犯罪嘛。”仰望明月，说道：“收获的季节不假，可收获的季节不该有这么多的劫难啊，庄稼是不用想了，好在，人也死得差不多了，没那么多需求，劫难再多一点儿，也没多大影响。”
松柏道：“人可以吃人，当然没多大影响。”
高胜大翻白眼，说道：“我就不应该跟你俩聊天，本来这段日子心情挺好，你一言，你一语，彻底让小爷的美梦，sei了。”
武云昭微笑道：“再美的梦，都要醒的。美梦醒了跟噩梦有什么区别。所以根本就没有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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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6章 松柏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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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梦就像泡泡，漂浮的时候，七彩辉映，美丽迷人，破碎的时候，猝不及防，彻彻底底，能带来多少欢乐，就能反过来带来多少痛苦。
高胜道：“我宁愿自欺欺人，快活一时是一时，去梦里躲一躲。”伸个懒腰，拽拽松柏，揉着眼睛道：“走啦，睡觉去了。”
松柏嫌弃道：“你睡觉就睡觉，老拽我作甚？人家都误会了。”
高胜道：“我就是要人家误会。都说饱暖思淫/欲，真是不假。才安逸了几天，我好不容易收心了，安定了，老实了，换别人来撩我了。我是什么，花花公子，用过就抛的渣男，那姑娘眼睛有多瞎，这么多男的在周围，哪个不比我品行好，死命扑我做什么？有昨日，没今朝的，我没心情应付花儿。如果弄出事端来，咱们大元帅还不得杖毙我？”
武云昭道：“军规无情，交情无用，你如果破坏团结，我不会放过你的。”
高胜道：“你听听！好兄弟，帮忙挡一挡啊。”
松柏甩手，皱眉道：“别动手动脚的，我哆嗦。”
高胜道：“好，好，我不碰你。不过，你起码装一装，跟我勾肩搭背也不代表你这个苍天松柏就弯了呀。”
松柏道：“搞不懂你什么心理，直接跟人家姑娘说明白就得了，何必这么麻烦？”
高胜道：“那多伤人家的心啊。不战屈人之兵才是上上选。”
松柏道：“我看你这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新式撩妹儿法。”
高胜道：“人家也没明白说啊。她明白，我自然明白，她不清不楚的，我就得装糊涂，你要是个女孩，还没开口，就被暧昧对象拒绝了，你受得了吗？”
松柏道：“我又不是女孩。”
高胜道：“幸亏你不是。喂，我爹妈还生死未卜呢。我哪儿有心情撩妹儿？”
松柏道：“怕了你了，看在伯父伯母的面子上，我就帮帮你。”站起身来，单手叉腰。
高胜道：“干嘛？”
松柏道：“挽着啊，不让人家知道你不行，人家会退吗？”
高胜骂道：“假正经，你还真是什么都懂。”
松柏不耐烦道：“换班的时候要到了，人家姑娘可要回来了，爱来不来。”
高胜也不耐烦，连连点头，道：“行吧，让你占回便宜。”勾着松柏的手臂，道：“走，门口溜一圈儿去，争取一击致命，彻底退敌。”
武云昭今晚要守城，跟在手挽手的高胜和松柏身后，走向门口。
门外无人，只有被风卷起的落叶。
武云昭道：“你俩慢慢演吧，我先走了。”吹一声呼哨。
不一会儿后，赤蟒奔了过来。
武云昭跃上马背，挥手作别，驾马向南驰去。
高胜道：“真帅！”
松柏道：“喜欢就追啊。”
高胜道：“我不想成为下一个黄龄。哎，我今儿才发现，黄龄这个名儿真逗儿，他爹妈是盼他早入皇陵吗？”
松柏道：“那他有此结果不冤。人如其名，命中注定，正解。”
高胜道：“祝你人如其名，松柏长青。”
松柏笑道：“谢谢。那我祝你???高胜。”
高胜点点头。
松柏仰望天空，看着明月稀星，说道：“你有你父母的血脉，只要你活着，他们就是活着。”
高胜沉默一会儿，说道：“你情商也不低，平时装的？”
松柏道：“谁还不会说几句好话？高大少爷，是不是弄错时间了，人呢。”
高胜探头，向左望望，向右望望，看不到丝毫人影，举起腕上手表，道：“你看，八点钟，没错啊。”
松柏道：“或许人家乐意晚回来一会儿。风越来越冷了，回吧。”
高胜将手臂从松柏的臂弯抽出，转身向里走。
松柏跟在其后，说道：“连句谢谢都不说，真是用过就甩的渣男啊。希望老天爷赶紧让人家小姑娘擦亮了眼睛。”
高胜道：“老天爷没空理这些事儿。”打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哆嗦道：“真冷啊，怎么突然变这么冷了。”穿过天井，正要进屋时，突被一道微光晃了眼。
他止步门前，低头瞧，见地面上一点晶莹，激动道：“松柏，松柏，你瞧。”
松柏在他身后道：“我不用瞧，你抬头看看吧。”
高胜依言抬头，只见柳絮一般的雪飘洒了下来，伸手接了一团，攥了攥，感到冰凉，眨了眨眼，说道：“十月份没过完呢吧。”
松柏道：“按着阴历，九月刚开始。”
高胜道：“算了，一切皆有可能，就算下刀子也正常。睡觉，睡觉。”
松柏不急着进屋，探手将高胜拽了出来。
高胜道：“干嘛？”
松柏道：“不怕冻死你。去凤栖殿吧，天气突变，一定得开会讨论、讨论，没煤没炭，起码多领条被子回来。”
两人一起走向凤栖殿。
他俩刚到大殿门口，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过来。
不一会儿，武云昭和其他守夜的人也奔了过来。
魏东道：“白天还短袖呢，什么鬼天气。”
此时的雪片不再是柳絮而是棉絮了。
众人进殿，关紧了门窗，点燃了蜡烛。昏黄的烛光，带来了几丝暖意。
武云昭开门见山道：“咱们过冬的东西不够。”
东方明枫提议道：“前些日子拣来的棉被不少，改改能穿。”
武云昭道：“可以。煤炭呢？”
关于煤炭，众人皆没好法子，唯一的出路就是出城去其他地方找。可就算找到了，也不见得能运回来。
东方丹辰道：“一时半会儿，铁定弄不到煤炭，先硬抗一阵子吧。”
东方明枫道：“傻孩子，不是老过去了，你们打小就是在暖屋子里长大的，哪儿受得了寒，没两天就冻僵了。以前的人抗冻，一来是真没辙，只能忍着，一年一年练出来的耐力；二来是那时候的冬天没现在冷，现在的冬天，动辄零下十几度，谁受得了？快别天真。”
高胜急道：“那怎么办？我现在就冷得跺脚了。”
韩振觉得温度下降过快，不太正常，于是走到门口，拉开道儿门缝，瞧一眼，神色又凝重几分，回过头道：“你们来看看吧，出奇迹了。”
众人或扒着门缝，或扒着窗缝张望。
只见雪花团团，大如拳头，一颗颗从天上砸下来一般。
地面一片银白。
甄爽忍不住爆了粗口。
罗旭正经道：“这么大的雪，天上的云得有多厚啊，还能挂得住？”
武云昭道：“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罗旭推门而出，仰头望天，张大了口，吃了一团雪后，匆匆回屋，说道：“我懂什么叫乌云压顶了。”
一直寡言的沈东海冷不丁道：“天塌了。”
李开笑吟吟瞅他一眼，说道：“这个比喻甚好。”
罗旭道：“这场雪一直下下去，非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埋了。”灵光一闪道：“丧尸是血肉，会不会被冻住？”
这真是难得的令人高兴的推论，众人皆欢喜。
李开打断欢乐，说道：“丧尸是死的，冻上了，明年开春还能活过来。咱们要是冻上了，明年开春跟他们一起活过来。别高兴得太早。”
魏东道：“怎么这么扫兴啊。”
李开道：“居安思危。先想法子吧。”
韩振道：“这么大的雪，车子都会给冻裂，出去是一定出不去的了，咱们被封在镇里了。”
武云昭道：“找个屋子，把车先开进去，有道屋顶总比直接淋着强。”
韩振道：“是”，拉着李开去挪车。
武云昭道：“既然没法子，那就按我的法子吧，咱们垒土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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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 雪一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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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道：“土炕！那是什么？”
东方明枫简单解释道：“床底下烧火，挺暖的。”接着问道：“来得及吗？”
武云昭道：“来不及也得来得及，越拖下去越冷。”直接下令道：“刘娜，你带着几个女生去打水，把能盛的器皿都盛满了。”
在这古镇里，能用的水是井水。
冬季突然提前降临，以后的气温如何难知，若井水被冻透了，不能打水，以后只能靠残余的雪补充水。可这雪水干净不干净，是另一回事，在各种异变之中，说不好的了，能不用就尽量不用为妙。
刘娜带人去了。
武云昭道：“剩下的人，跟我花园到挖土，别等土地冻透了，挖不动。至于这火炕的位置，我想，就安排到东厢房吧，碰上晴天，多多少少能沾些老天爷的光。”
雪越下越大。在众人商议的期间，已经有了两寸厚。温度越来越低了，情势罕见罕闻。
武云昭等说干就干，多套了几件衣服防寒，抓了工具，顶风冒雪，挖土扳转，一夜不歇，一直忙到次日午后三点，将材料凑齐了。
休息的空当，武云昭画了图纸，交给众人传看并讲解其中要注意的地方。
只听武云昭道：“火炕暖不暖全靠烟路顺不顺，等会儿盖的时候，一定要把握好里头通道的尺寸，最好不要返工。”
除了武云昭外，在场的人至多听过“土炕”两个字并未真正见过，睡过，在惊讶武云昭博学的同时，只能全全信赖，听从指示。
面临冻死的危险之迹，无人敢有异议。
武云昭道：“开始和泥吧，我上房顶扫雪，看看怎么安烟囱。”穿戴整齐后，爬上了屋顶。
自从昨夜开始，雪一直在下，一刻不停。
在平地上，积雪可达腰。房顶上的雪，随风滚落不少，但也有尺许厚。
武云昭见了后，不禁担心起屋顶会不会被积雪压坏。
两天后，土炕垒成。试验之后，效果良好。
众人摸着发烫的炕面，皆欢天喜地，对武云昭充满了感激。
这一轮下来，众人着实疲惫。室内温暖了，大家伙儿精神儿放松，心里踏实不少。睡意席卷，一个个沉沉睡去。
武云昭另有依靠，精神奕奕，拿了工具，锄雪开路。
地震频发，如果没有出路，一众人指不定会在何时丧生在倒塌的屋中，洁白的雪中。
武云昭拍胸脯保证，要护持各人周全，不得不承担起这份劳累。
这也是她收服人心、树立威严的大好时机。
雪还在下，积雪已经有人高了。
武云昭独自一人，效率有限，当屋中众人悠悠醒转时，她也才开了近五十米的路，距离大门口还很远、很远。
如她所料，这番辛苦没有白费。
韩振等人看她真心付出，无不感动，甚至潸然。
接下来，武云昭就能歇着了，想动一动也是不被允许的了。
第四天上，雪终于停了，浓厚的乌云终于散去，淡薄的，近乎透明的太阳挂在了天上。
雪组成的过道洁白，幽深。走在里头，如堕奇幻之境。
高胜站在门口，说道：“我长着么大，头一次看到这么厚的雪，电视里都没这么演过。”
温燕靠着门框，眼波盈盈，看着高胜，笑道：“谁不是呢？”
高胜心说：“小姑娘年纪轻轻，哪儿都好，眼睛怎么就这么瞎呢，愁人！”搓搓手，叫道：“好冷、好冷。”转身打量一瞬，瞄准了松柏的方向，径直扑进他的怀里，装模作样地亲近。
松柏尴尬一笑，道：“见笑、见笑。”拖着高胜走到墙角，背对屋中的其他人。
为了节省木柴，二十人在白天时，尽可能聚在一起。
高胜想躲温燕都躲不开，只好拚着不要脸皮，使劲地跟松柏“秀恩爱”，借以刺激小姑娘迷途知返。
松柏低声道：“还没过半天，扑了八次了，你受得了，我快受不了了。”
高胜道：“有什么办法，老天爷诚心跟人过不去，南北极没这么多雪，气人。我真想不明白，我到底哪儿好了？她的审美也太独特了，喜欢渣男吗？”
松柏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一副风流模样，脸上桃花朵朵开，跟我们格格不入，在人家姑娘眼里，你就是唯一且特殊的存在，非常值得研究。”
高胜道：“我已经很收敛了。”
松柏道：“你的风流是天生的，收敛有什么用。”
高胜道：“我后悔了，想当初，我就应该奔着东方丹辰的方向发展。”
松柏道：“后悔晚矣。喂，该撒手了。”
高胜道：“再等会儿。丢脸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怕什么呀。以后人人都说，你看，就那小主持，把堂堂高大少爷玩弄于鼓掌之间，多有面子。”
松柏面含薄怒道：“你到底多看不起我？恩？”
高胜歉然道：“开个玩笑，何必认真，别气，别气。你就把我当暖手炉，这么想想，是不是能接受一点儿？”
松柏无奈，心下埋怨起了温燕：高胜的拒绝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何必强求呢，深感自己搅进了无妄之灾。
高胜偷眼瞧了一眼，见温燕幽幽地盯着松柏宽大的背，仿似闺中怨妇，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还没关系呢，怎么就怨起来了。”又想：“不下一副猛药估计不行。”对松柏道：“最后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松柏犹豫，问道：“你想做什么？”觉得高胜想不出正经的好点子。
高胜道：“你抱我出去，神情暧昧点儿，让人一见就想入非非那种。”
松柏道：“我不会。”
高胜咬牙道：“那我来。”
松柏劝道：“小姑娘模样不错，性情也好，要不你跟她处处，或许，这是你命定的媳妇儿呢。”
高胜道：“人类都该灭绝了，要媳妇儿有什么用，不够费心的，我是自由鸟，不谈真爱，到死都不谈。”
松柏道：“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脑子里进水，就没点儿正常人的想法。”
高胜急道“少罗嗦，一劳永逸，来不来？你要是不愿意，我接着扑。大冷天的，挤挤还暖和，我是没脸了，不怕多来几回。”
松柏心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焦躁点头。
高胜道：“等会儿，我调调角度。”双手搂住松柏的脖子，双腿勾起，盘在松柏的腰上，身子一挺，将憋红的脸搭在松柏的肩头，微微向内偏，含羞带怯，嘤咛一声。
松柏全身打了个寒颤，庆幸自己看不到高胜的脸，否则非得三天吃不进饭。
高胜软糯糯道：“我们失陪一下。”
松柏不敢抬头，心中大骂：“神经病。”抱着高胜冲了出去，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二人走后，屋内一阵沉默，众人面面相觑，你瞧我，我瞧你之后，将视线落在了站在门口的，面向门外的温燕身上。
温燕神色晦暗。
甄爽性格乖张，嘻嘻笑道：“有钱人就是会玩儿啊。不惧严寒，热情似火啊。”
郑玲玲扯了一下甄爽，让他少风凉话。
甄爽躲开，没好气道：“敢做，不敢让人说？我看他俩也没打算遮遮掩掩啊，有个词儿怎么说来着，如胶似漆，是吧，我读书少，大伙儿说说，我用错了吗？”
其他人看向甄爽，面露不悦，均觉得他太不识趣。
郑玲玲横他一眼，走到温燕身边，说道：“气温低，通通风就够了，先关了吧。”将门板合上了。
温燕呆立不动。
郑玲玲想劝劝，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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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8章 派别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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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看得出温燕喜欢上了高胜而高胜躲之唯恐不及。至于高胜和松柏的关系，扑朔迷离，外人难知。但高胜既然如此表现了，多半不是空穴来风。
就目前的状况看，温燕不是因为自己不好而得不到爱，而是因为她从来不属于高胜的选择范围。温燕的痴心一开始就是错付的。
武云昭睡醒之后，从里屋出来，来到外间，感觉到气氛怪异，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
甄爽摄于武云昭的威严，欲言又止。
韩振等人不想用这等小事烦武云昭。
大雪未消，冬季将会持续多长时间犹未可知，会不会还有突发事件发生更难预料。
在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小儿女的情感纠葛无异于无理取闹，惹是生非。
武云昭看向韩振。
韩振道：“没大事，个人问题。”
武云昭点点头，捂了捂嘴，说道：“那我管不着。”打了哈欠，慵慵懒懒的，说道：“最近都闷在屋里，不用守城，不用巡逻，不用训练，挺闲是吧。别急，我这就给大伙儿想想锻炼的法子。啊。”紧紧领子，推门而出。
韩振想拦，但想高胜和松柏只是装样子，武云昭出去也不会碰上什么不合适的事情，便不拦了。
魏东低声道：“我觉得云昭生气了。”
韩振也有这种感觉。
他们能理解爱情的突如其来，不受控制，但不能理解温燕的不识时务。
在这间屋子里，有情感纠葛的不止温燕一人。
罗旭作为与温燕的同龄人，一直爱慕着武云昭，但他并没有不顾现实情况，完全陷入恋爱脑，给周围人的带来困扰，只是默默地喜欢着、默默地恋着。
今日今时，以温燕的这段感情为导火索，二十人各持己见，有的痴迷、有的苦恼、有的头疼、有的嫉妒、有的支持、有的反对、有的冷漠??????
试想，一个高中女生在危机四伏之际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这是一段多么纯粹而可怜的感情。
支持者可以用爱情的伟大为她站台；反对者可以用客观条件的艰辛猛烈抨击她的天真愚蠢；旁观者可以用私人问题，事不关己的由头冷眼旁观。
每个人都有理由，每个人的理由都合理，每个人都站在对的立场，理直气壮。
意见的不统一使二十人分了派。
虽然二十人最初分派的原因绝对不是这段感情，但因为这段感情的存在，每个人有了借口掩盖真实的目的，使得分派变得貌似合理。渐渐的，遮掩的理由褪去了作用，真实逐渐暴露。
最明显的两派分别是旧人派和新人派。
旧人派自然是从一开始就组队的武云昭、高胜、松柏、罗旭、东方明枫、东方丹辰、曹俊、章天一、刘娜、韩振、魏东、李开和沈东海。
新人派自然是半路入队的甄爽、吴是非、周启、温燕、郑玲玲、杨兰和郭美丽。
新与旧的矛盾是绝对的矛盾，只能通过磨合，在时间的流逝中缓解。只要以后仍会有人加入，新旧的问题就会一直存在，不断循环反复。
这是无解的命题。
在旧人派中，根据不同的关系和交情深浅，又有不同的说道，形成了不同的小团体。
高胜与武云昭相识最早，是朋友，交情最深也最好。
罗旭与武云昭的相识是因为一见倾心，勇敢的告白；虽然告白失败了，但后来有缘再见，并肩同行。他对武云昭感情比较复杂。
松柏在丧尸爆发的期间的主持活动中为武云昭和高胜所救，进而走到一起，他对武云昭的初始感情是感激，后来自然成为了朋友。
于是，围绕着武云昭，高胜、松柏和罗旭是一个小团体。
在东方家中，东方明枫与武云昭私交甚笃。
东方明枫很欣赏武云昭，认可她的能力，否则也不会第一个支持她当领队。
虽然因为血缘关系，东方明枫与东方丹辰祖孙两个最为亲近，但东方明枫非常明事理，轻易不发表意见，只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点拨一二，算是局外人，也能并归到高胜、松柏和罗旭一流中。
东方丹辰与武云昭通过东方明枫搭线相识，交情不算深。
东方丹辰有自己的朋友，曹俊和章天一。
他们三个友谊深厚。
曹俊和章天一往往是和东方丹辰一条心的。他们三个是一个小团体，以东方丹辰为首的。
韩振、魏东、李开和沈东海四人曾经是东方家的保镖，直接听命于东方明枫。
丧尸危机爆发后，这层雇佣关系没了。
他们四个虽然对东方家的人保持着恭敬，但已然是独立的团体，以韩振为首的。
不得不提的一层关系是章天一和刘娜的夫妻关系。夫妻同心，他二人又是一个小团体，互相影响，没有主次之别。
在新人派中，七人分别来自四面八方。
他们能走到一起只因为了合作自保，私交都是一般，十分松散，谈不上谁跟谁特别好。
不过，因为性别的关系，四女亲近一些，三男亲近一些，勉强算是两个团体。
女性中，郑玲玲年纪最大，隐隐以她为首；男性中，甄爽乖张，霸道，隐隐以他为首。
大雪封镇，进出不能。
生活枯燥、乏味，但安宁。
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暂时没了丧失威胁的当下，意识松散、侥幸的人变得不再安分，慢慢褪去了当初的伪装，暴露本性。
在这一片屋顶下，二十人就像是被关入盒子中的蛊虫。各团体之间互有合作，互有争斗。
若非武云昭独树一帜，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了所有人，镇住了局面，那么，“蛊虫”之间不能如现在这样平静地共存。
武云昭走在狭窄的雪道之间，盘算着屋中的暗流涌动，甚觉无聊透顶。
没本事的人偏偏要作，愚不可及。
雪道只开到了大门口，武云昭很快走到了尽头，碰见了高胜和松柏。
他见二人哆哆嗦嗦，互相拥抱着取暖，打趣道：“奸情成真啦？”
高胜道：“怎么可能？我喜欢细皮嫩肉，凹凸有致的，才不喜欢糙汉子。”
松柏怒道：“糙汉子招你惹你了。我因为你，脸皮丢尽，你一点儿都不感激。”
武云昭闻言，联系屋中气氛，问道：“你俩做什么了？屋里一帮都僵了。要不是怕吵醒了我，我估计，得吵起来。”
松柏略抱歉，说道：“都是这小子，脑子塞雪，想什么鬼主意。”
高胜于是将自己的打算和做法告知武云昭。
武云昭笑道：“温燕是挺别扭，让她知难而退也好。可我看着，她没有退的迹象。高大少爷，人家门口痴痴望着呢。”
高胜懊恼道：“那我没辙了。本大少为了斩桃花，连性向都改了，她还不改，我还能怎么办？”
松柏道：“我觉得，她根本就不信你跟我有关系。”
武云昭赞同道：“这句话在点子上。”
高胜道：“还不信！我跟你都这样，这样，就差那样了。高中生不应该很纯洁，一看就脸红吗？”
松柏道：“那是你我那个辈分的高中。现在的孩子，普遍早熟，什么都知道。”
高胜怒道：“都怪这场破雪。走，走不脱，避，避不开，天天见面，心思能不活吗？以前还能因为丧尸心慌慌，现在可好，吃饱喝足睡得好，能不想着儿女私情吗？破雪，破雪，本大少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一回，决定不祸祸小姑娘，都让你毁了。”一脚脚踢着白雪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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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9章 闲人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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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气稍减，高胜甩了甩湿透的鞋面，灵机一动道：“云昭，咱们除雪吧，你瞧，这过道多窄，多不方便，还有啊，以后肯定还得下雪，白雪一层压一层，最后压成了冰，咱们可就真被堵里头，要等明年春天开化了。大家劳动起来，累成了狗，就没心情胡思乱想了。对不对？”
武云昭正有此意，听高胜提议，说道：“恩，好主意，正好锻炼、锻炼，也好增长力气。你俩继续奸情吧，我回去吩咐。”
高胜一把推开松柏，跟在武云昭身后，道：“既然有法子了，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本大少魅力无穷，真把笔直、笔直的松柏掰弯了，那不是造孽嘛。”
松柏叫道：“嘿，你又用完就甩，懂礼貌吗？”
高胜扭头，笑嘻嘻道：“谢谢啊。”
武云昭道：“他认识了你也算倒霉。”
高胜道：“什么倒霉，分明是三生有幸。”
松柏快步赶上，笑道：“高少，多谢你眷顾啊，小人倍感荣幸。”眼疾手快，拉开了高胜的衣领，塞进去一大团雪。
高胜顿感冰凉，激灵连连，扯着衣服，又蹦又跳。
松柏笑吟吟瞧着，心情大好。
武云昭道：“真活泼啊。”突然想到了什么，向松柏招招手。
松柏走近，道：“怎么了？”
武云昭冷不丁伸手，在松柏脖子上掐了一把。
武云昭这一把力气下得不轻，松柏只觉得火辣辣地疼，“嘶”一声，缩脖子后退，很是不解。
高胜见了，笑呵呵道：“报仇，报仇，让你欺负本少爷，本少爷后头也是有人的。”顺手抓了一团雪，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武云昭侧身拦下，说道：“先别闹。”对松柏道：“再给自己掐几个。”
松柏捂脖子，问道：“干什么呀？我对自残不敢兴趣。”
武云昭道：“你身上没痕迹，怎么显得高大少爷热情火辣，非君不嫁。难道等着让人戳破你俩撒谎，将一屋子人骗得团团转？真以为里头都是省油的灯，以后若被翻旧事，这都是隐患，赶紧的。”转身打量高胜。
高胜道：“我主动热情就够了，不用添什么吧。”
武云昭道：“衣服再弄乱点儿，表情荡漾一点儿，对，对，记得，要有一种被我坏了好事的失望感，不满足，对，这个眼神很好，保持住。你俩再酝酿、酝酿，我先进去，隔一段时间，你俩再进屋。”转身沿着曲折的雪道，向东厢房行去。
松柏狠狠给自己掐了几个红印子，揉着脖子道：“我怎么觉得云昭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呢？”
高胜道：“她就是闲的，找乐子来了。不过，道理是有的。撒过一次谎，就代表撒了一辈子谎，人品容易受质疑。那个甄爽看谁都不爽，还有那个章天一，我看啊，他被他老婆撺掇得要大逆不道，咱们还是小心吧，别给抓了小辫子。”深深一叹，道：“本少爷身上还背着一个雷呢，指不定什么时候被炸得粉身碎骨。”忧心忡忡。
松柏安慰道：“别太担心了，本来跟你关系就不大，说清楚，讲明白，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高胜道：“说的好听，想当初，你不还是要抡拳头揍我。”
松柏打个哈哈，道：“一时激愤嘛，后来我就理解了。”
高胜道：“怕的就是一时激愤。”摇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到时候再说吧。你看我够荡漾吗？”
松柏道：“就这样吧，太过了也不好。”伸出双手，勾勾手掌，道：“来，高大少爷，我抱你进去，好好让他们看看你到底是转了性还是假转了性。”
高胜笑道：“够意思。”再次扑上，攀着松柏道：“早认识你就好了，我一定交你这朋友，把你捧成一线大主持。”
松柏道：“现在也不晚。那就说好了，等危机过去之后，帮我上一线啊。”
高胜道：“没问题。”
危机真的能过去吗？默契不提。
武云昭回到屋后，立刻吩咐除雪。
韩振、魏东等一直是武云昭的积极响应者，抄起工具，就要出去干活，起带头作用。
武云昭却拦在门前，颇暧昧地笑道：“不急，不急，那什么，不是太方便，咱们等等。”语中之保留内容，引人浮想联翩。
温燕脸色大变，惊疑不定。郑玲玲在一旁扶住了她，目光中流露出同情之意。
韩振、东方丹辰等了解高胜脾性的人也变了神色，暗自琢磨武云昭话中真假。
甄爽早就看高胜这个富少不顺眼，挑拨道：“元帅，咱们风气不能太开放吧。人数本来就少，高少爷这么搅和，要是都给带偏了，全都胡搞，没人乐意生孩子，咱们上哪儿找那么多人去？”
武云昭道：“我呢，公事公办，不管私情。再说了，他们俩的关系，不管放到哪儿都是合法的，我就更管不了，大家互相理解。”她的意思就是说：“你要看不过眼，私下自己管。不过犯了规矩，照样挨罚，不如相安无事。”
甄爽退下。
魏东忍不住八卦，问道：“”元帅，高少他俩真成啦？”
武云昭道：“我要是没看错，那就是真的。”心说：“白雪晃眼，不留神看走眼也是常有的事情。”
魏东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真爱万岁嘛。”
武云昭道：“兴许患难见真情吧。”
郑玲玲这时道：“元帅，温燕身体不舒服，今天让她先歇歇吧，明天再跟着大伙儿一起除雪，锻炼。”
武云昭看向温燕，见小姑娘面色惨白，显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心说：“还是老娘说话管事，立马就信了。”点头道：“恩，脸色是不太好，吹风吹得吧，赶紧进屋去躺躺，多喝热水啊。”
温燕点点头，被郑玲玲扶进了屋子。
不一会儿后，松柏横抱着高胜走进屋来。高胜满面春/情，十分荡漾。
众人一见之下，均想：“甘愿被公主抱了，多半是真的了吧。”
高胜和松柏的关系不是大事，众人惊讶之余，随即翻篇，按着武云昭的指挥开始整理积雪。
五天后，凤栖殿前的广场被清理干净了。
自那天起，众人上午练功，下午除雪。
练功和除雪都是体力活。一天下来，人人劳累不堪，连说话都懒得说，更不用提动歪心思搞内部斗争，很是安稳了一阵时间。
经此一遭，武云昭得出明确的结论：闲人爱作妖！
二十人在规律的练功和除雪中度过了从九月份开始至次年二月份结束的漫长冬季。
当春回大地，天气和暖，白雪化尽后，武云昭等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大洪水。
他们站在高耸的凤凰台上，看着滔滔浊水流过，心情之沉重，难以言表。
洪水中有很多东西，最引人注意的是随波逐流的一具具尸体。
武云昭道：“各位，安稳日子没了。”
七天后，洪水过去了，在凤台镇中留下了淤泥、杂物和丧尸。
经过一个冬天的训练，众人皆有精进，不是庸手了。这份洪水的“礼物”正好可以作为检验训练成果的测验。
东方明枫年事已高，不参与战斗，与有了身孕的刘娜躲在高阁中。
武云昭与有战斗能力的，装备整齐的十七人召集在凤栖殿前的广场上，训话并鼓舞士气，许下奖励：此番杀敌最多者将成为第五名将军。
韩振带领东方丹辰、吴是非、杨兰向东冲杀；
李开带领高胜、松柏、郑玲玲向南冲杀；
沈东海带领曹俊、温燕、郭美丽向西冲杀；
魏东带领章天一、甄爽、周启向北冲杀。
武云昭带领罗旭给众人掠阵，看哪一处告急，便援助哪一处。
一十八人从早杀到晚，仍杀之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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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0章 队形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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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
丧尸在夜色的掩护下变得更加的危险。
武云昭不欲众人伤亡，召集众人回凤凰台暂避，来日再战。
广场上，篝火热烈、明亮。
众人围坐，一边吃晚饭，一边畅谈战果。
今日，宰杀丧尸最多的人是甄爽。
武云昭举杯祝贺，道：“辛苦，再接再厉。”
甄爽笑道：“谢元帅。”
其他人也纷纷向甄爽敬酒祝贺。
甄爽十分得瑟，自忖将军之位将收入自己的手中，志得意满。
一轮酒过，武云昭道：“各位，咱们今日消灭了大批洪水带入城中的丧尸，可谓旗开得胜，成果喜人；但四方大门来不及关闭，丧尸只会源源不断。咱们没有足够的光源，晚上不能迎战，只能固守凤凰台。待天亮之后，再行反攻之事。而一个晚上的时间，从外头会涌进多少丧尸，又会有多少丧尸寻到咱们的踪迹，闯入凤凰台，前来攻击，这些都是未知。大家要做好长期鏖战的准备。”
众人肃然。
武云昭又道：“当务之急，咱们要清掉淤泥、杂物，关闭城门，阻断丧尸增补。”
魏东道：“门边的淤泥足足有半尺厚，两块门板都贴在墙上了，扣都扣不下来，一时之间，清不干净。东西南北四门，每一方最少也得用一天多的时间。”
武云昭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咱们人手不够，清淤泥来不及杀丧尸，杀丧尸来不及清淤泥。”
韩振道：“运气好的话，碰上丧尸不来，咱们就能专心清淤，运气不好的话，若丧尸接连不断，咱们根本腾不出手来。那就是个死循环，解不开了。”
武云昭道：“没错，然而，我更担心的是，去年地震，暴雪，今年洪水，这三轮灾害下来，死伤无数，那么丧尸也是无数，若老天无眼，丧尸如潮水般攻来，咱们有手有脚也是无用。有门挡着，尚可阻一阻，若无门挡着，咱们要么束手待毙，要么逃。但终有被围垓下，四面楚歌的那一天。”
东方丹辰道：“丧尸围城，死路一条啊。”
沈东海道：“镇！”
东方丹辰道：“啊，什么？”
罗旭再次担任翻译的角色，解释道：“沈江军是说，这地方叫凤台镇，是镇，不是城，应该叫丧尸围镇。”
众人莞尔。
东方丹辰没想到沈东海在这时候还有心情玩笑，点头道：“不错，是镇，是镇。”
李开对沈东海道：“你就较真儿吧。有意思吗？赶紧想法子。”
沈东海道：“确定目标，背水一战。”
李开惊道：“嚯，你居然说了八个字，你一定不是平常的东海。”
沈东海道：“大惊小怪。”
李开不耐压抑气氛，插科打诨，抓着沈东海摇晃，道：“把我的冰山寡言冷面神还回来。”
众人哄笑，心情稍好一些。
武云昭道：“可同意沈江军说的？”
甄爽今日立功，洋洋得意，难免忘形，说道：“他就说八个字，谁他妈听得懂。”
沈东海蹙眉，冷冷瞥了甄爽一眼，不计较他出口成脏。
武云昭道：“罗旭，给解释。”
罗旭想了想，说道：“沈江军的意思是，如果决定要关城门，留在此地固守，那么咱们就卯足了劲头，不管丧尸来多少，齐心协力，东西南北，依次行动，能关几扇是几扇；如果咱们决定要逃，那就别等了，卯足了劲头逃。”
甄爽听罗旭居然解释出了这么话，感觉罗旭在跟自己较量，暗生不满。但他再次接收到沈东海的冷冽目光，心中一凛，不敢再罗嗦了。
沈东海冷笑，向罗旭翘起大拇指，赞许他解释得好。
罗旭无奈又好笑。
武云昭道：“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两条路，我想问你们是留还是逃。不多啰嗦，同意留下的举手。”
韩振、魏东、李开、沈东海、罗旭、松柏、高胜、东方明枫、吴是非、杨兰、周启、郭美丽、郑玲玲或快、或慢举起了手。
武云昭道：“人数很多啊。不过还是得问全面了，同意逃向他方的，举手。”
这一回，却无人举手了。
武云昭奇道：“你们不同意留，又不同意逃的，什么意思？我听听。”
东方丹辰道：“我服从多数，没意见。”
曹俊道：“我也是服从多数，既然这么多人决定要留下了，我也没必要举手了。”呵呵一笑。
章天一拉着妻子刘娜的手，说道：“我老婆肚子大了，经不起奔波，我们不管想不想，都要留下的，没必要想意见。”
甄爽道：“我就负责杀敌，让我上我就上，不会做决定。”
武云昭这时才笑道：“你倒是痛快。”又问温燕道：“你呢？”
温燕抿了抿唇，偷瞧高胜一眼，说道：“我没想好。元帅，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跟着大伙儿。”
甄爽插嘴道：“是想跟这高大少爷吧。”语气不屑。
温燕被说中心事，脸色一红，低下了头。
高胜心说：“我招谁惹谁了，至今为止就举了个手，一句话没说。”往松柏身上靠了靠，对温燕的长情又苦恼又感动。
武云昭道：“得了，那就定下了，留下。明天带着挖土的工具，咱们从东门开始。”
随后，武云昭将人员分两半，一半守上半夜，一半守下半夜，四周巡逻，看护凤凰台。
武云昭如以前一样，将自己安排在了后半夜，做伴的还有沈东海、李开、高胜、松柏等人。
高胜跟在武云昭身旁，见章天一不在左右，说道：“云昭，今天东方丹辰他们三个队形很一致啊。”
武云昭笑道：“想说什么？”
高胜笑道：“明知故问。”
武云昭道：“能不能坐第一把交椅看的是能耐，谁有能耐谁坐。”
高胜赞道：“好。”接着道：“韩振他们四个好手肯定服你，东方丹辰那俩兄弟跟我一个水平，短时间内，他不敢抢位子。”
武云昭道：“他是在等人多势众吧。”动动肩膀，双手背后，说道：“我要是他，我今天就不表露出犯上的意思。”
高胜道：“魏东跟我说了，韩振教人不藏私，东方丹辰把本事学完了。我看他是觉得自己够格了。”
武云昭反问：“你觉得，他够格吗？”
高胜道：“够格？下辈子吧。杀丧尸又不难，来来回回就那几招，我都能练会，算什么？真功夫是几个月练出来的吗？就你那匹大宝马，他连碰都碰不着。当老大又不是只看武力值。”
走了一会儿，高胜道：“晚上怎么这么安静？丧尸还休息？”
武云昭道：“或许其他地方有食物，来不及找咱们几根大葱吧。”
高胜道：“那挺好。这种时候，也不用当烂好人，只要不吃咱们，随便去吃别人吧。”说到这儿，打了个哈欠，很困倦的样子。
武云昭道：“盯不住就去睡一会儿，看情形，今晚应该没乱子。”
高胜掐自己的大腿，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让人抓辫子。”
武云昭道：“松柏跟我说过了，你想的够长远。”
高胜道：“没办法，谁让小人多呢？小人最会找替罪羊立功，本大少多半会成为那只羊，不得不防啊。”
武云昭道：“松柏人不错。他让我想法子，我说，没人捅出来，一辈子平安，有人闹，没法子。”
高胜道：“我自己也是跟他这么说的。”
武云昭点头认可，又道：“他说，真没辙的话，不管什么后果，他陪着你一起。”
高胜惊喜，挑起了眉头。
武云昭道：“他还说，就算死了，也认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为了朋友死总比让丧尸啃了要光荣。”
高胜喜道：“我真没想到他这么讲义气。”
武云昭道：“患难之交嘛。喂，别担心，回头我罩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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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东南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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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平安，大出所料。
清晨，武云昭等全体出动，齐赴东门。
到达时，在东门附近的丧尸不多，沈东海抢上，刷刷几剑解决了，未给他人动手的机会。
武云昭道：“赶紧收拾，运气好的话，只用半天，咱们就能合了东门。”
众人齐声道：“是。”拿起锄头、铁锨等工具，忙碌起来。
期间，西、南、北方向偶尔有丧尸进入镇中，来东门骚扰，所幸，数量不占优势，被尽数歼灭，未造成伤害。
午后三点，东门附近的清淤工作完成。东门得以顺利关闭。
众人顾不得休息，随即奔赴南门。
然而，倒霉的是，南门外恰好有一群丧尸摇摇晃晃前来。众人撞了个正着，只得先打杀一番再说。
这伙儿丧尸皮包骨头，身体轻盈，动作敏捷，很是难缠。
最后一个丧尸被沈东海削首时，天已经擦黑了。
工作不能继续，武云昭带着众人再次回凤凰台暂避。
这一晚，很不平静。
丧尸一波接着一波侵扰，少时三五个，多时四五十，着实令人不得安宁，费力熬神。
天蒙蒙亮时，众人迎接了一批数量近百的丧尸团后，情况才有所好转，获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一夜战斗，没有片刻闭眼的机会，众人疲乏不堪，精神难继。
武云昭依靠“外挂”，迅速恢复了精神，道：“干尸的数量越来越多了，形格势禁，咱们不能松懈，我现在开始计时，每个人闭眼，睡十分钟，十分钟后，咱们继续，争取今天顺利将南门关上。开始！”
众人不挑剔、不讲究，或坐、或倒、或立、或靠，抓紧时间闭目养神，珍惜宝贵的十分钟。
武云昭在众人小憩时，暗中将补药混入了饮用水中。
这药名龙虎丹，不但能提精神而且能添力气，药效温和，循序渐进，不易察觉。
武云昭自己不吃温和之物，直接服用作用猛烈的朱雀丹。
朱雀丹是武云昭最喜欢的药物，药力霸道，能在短时间内，增长劲力，十分好用。不过，她考虑到自己的人类身份。这一次，她只吃了一颗，而不是如在兽界中时，一瓶瓶往口里灌。
武云昭感受到力量在经脉、血肉中充盈了起来，身心俱爽。气势也变强了。
十分钟后，武云昭将人叫起，特意嘱咐好多喝水后，一马当先，前往南门。
因为药物的作用，众人的气力变得绵长，临近中午时，疲劳不增反而尽去，一个个变得精神奕奕了。
韩振等作为保镖，经历的训练多，经验丰富，对体能的变化敏感，大感不解，讨论来讨论去，得不到结论，最后认定为：迫于形势，人体潜能被激发了出来。
这是好事，很鼓舞人心，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只觉得干劲儿越来越充足，精神越来越旺盛。
南门在下午一点之前成功关闭，比计划足足早了四五个小时。
目标在按部就班地完成，众人心中喜悦，精神更佳，立刻转战西门，在天黑之前，关上了半边儿门。进度喜人，士气大振。
不过，天公不作美。
接下来的两天里，疾风骤雨肆虐，使得众人不得不停工。
风雨过后，众人趁着淤泥松软，加紧清理，终于在第五日上关上了北门。
东、西、南、北四门皆闭，镇内重新与外隔绝，暂保安宁，情势得到了缓解。
连续五日的战斗结束了。
按照最初的许诺，杀丧尸最多的人，可得第五将军之位。
众人速速清点战果。
半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武云昭笑道：“谁说女子不如儿男！咱们这不是有了一位女将军嘛。”大笑三声，宣布道：“从今日起，杨兰便是我们的第五位将军，杨将军，也是我们的第一位女将军，大家鼓掌！”
众人鼓掌，随后纷纷道贺。
武云昭又道：“有了正将军，就要有副将军，甄爽和周启此次功劳亦不小，平分秋色，你二人谁愿入杨兰麾下呢？”
甄爽一直将第五将军位视为囊中之物。在第一天中，他是杀丧尸最多的人，拔得头筹，自以为一定能上位，不料，计划赶不上变化，杨兰居然后来居上，超过了他。
他与将军位失之交臂，本已愤懑，此时，要他做一个女人的手下，他怎能接受？他又想：“就算得了将军位也不过是多得一把兵刃，多给几口吃的，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如不要，等着副帅定下，将军位再有空缺时，再争就是。”
于是道：“元帅，我能力有限，还需跟随魏将军学习，不敢担当要职。”意思就是“我不干”。不过，这番话说得很得体，与他平时作风有异。
众人都知道，这不是真心话。
武云昭道：“你倒谦虚。”又问周启的意见。
周启没有甄爽那么多的思量，让干就干，何况不是完全得不到好处，欣然答允。
武云昭道：“好，周启，你从今天起就是杨将军的副将，以后好好好配合她的工作。”
周启道：“是，元帅。”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危机暂去，咱们可以多喘几口气，不用提心吊胆了。不过，守卫之职不能废，各位还得强打精神上城头巡视，但偷个懒，打个盹儿无妨，也好尽快恢复体力。”
众人道：“是。”
武云昭道：“杨兰还是跟着韩振，继续学习。等以后有机会了，再独撑大旗。”
杨兰拱手道：“是，元帅。”
武云昭道：“各司其职吧。”
众人散去。
晚间，武云昭召集五将开会。
武云昭道：“咱们面临三个问题，两个老问题，一个新问题。第一，人手；第二，物资；第三，根据地建设；”目光扫过五人，道：“可有补充？”
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杨兰摇头。
武云昭接着道：“人手不是咱们想要就能要的。外头到底还有多少活人，谁也不知道，现生也来不及。但咱们既然决定固守此地，早晚会等到活人投奔，此事不急，暂压不议。”
事实如此，韩振等无异议。
武云昭又道：“我今天清点过了，食物可正常供应半年不断。先说说怎么找吃的吧。”不透露自己带有空间且其中存储了大量的食物和其他物资。
韩振道：“本来，最快的法子是出去找，可开春这场大洪水之后，外头肯定什么都剩不下了。我觉得，咱们自产吧。洪水冲来的泥土挺肥，应该适合种植作物。咱们从现在开始紧缩，只要天不绝人，等到秋天的时候，粮食收上来，咱们就能续上，不至于断粮。”
魏东道：“种什么？怎么种？”
李开道：“种子是有的，去年刚到的时候，咱们镇子里搜刮了不少干玉米，干辣椒。东方董事还特意留了几块土豆、红薯栽到花盆里了。都是保命的作物。美中不足就是没肉。”
武云昭笑道：“就算有肉，你敢随便吃吗？”
李开道：“怎么不敢，我给你们当小白鼠，看我吃完之后变不变。我要是不变，记我一功，多分我几块肉；我若变了，当我壮烈牺牲。”
武云昭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李开道：“到时候给做好吃点儿。”
六人笑了笑。
武云昭道：“既然要种地，田开在哪儿？”
魏东道：“反正不能开在外头。我看，后头那花园不错，咱们能随时照顾。”
杨兰道：“粮食重要，得拿在手里，放在眼皮子底下，我也觉得先种在那花园不错。花园挺大的，我估摸着，得有三四亩地那么大，一亩地就能养活一家人了，够咱们的。”
魏东问道：“一亩地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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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原地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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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兰道：“具体多大，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打眼一扫，就知道那花园将近四亩。”
魏东道：“你好厉害！真人不露相啊。”
杨兰被直白夸奖，略不好意思，说道：“我家里要种地的，经常在田里跑，农活什么的，我都会。只是可能太习惯了，想不到去想一亩地到底多大。”
魏东笑道：“哦，难怪你一点儿不娇气，不怕苦，不怕累的。”
杨兰道：“种地就是靠天吃饭，怕苦、怕累没收成，就得卯足了劲头，从年初忙活到年尾。”
魏东道：“值得向你学习！”对武云昭道：“元帅，这下可好，有人教了，就让杨将军指挥收拾田地吧。”
杨兰脸色微红，说道：“我怎么好意思指使别人。我看元帅什么都会的，还是听她的吧。”
武云昭鼓励道：“你有本事，说话就有分量。这事儿就给你负责了。明儿就抽人手，你怎么说，他们怎么干，谁不听话，立刻罚。”
魏东道：“你比他们杀丧尸杀得都多，已经很说明能力了，不会有人不听你的话的，大胆干吧。”
杨兰见武云昭等人向她投来赞许的目光，不再犹豫，点点头道：“那好吧。”拱手道：“是，元帅，我一定不负您的信任。”
武云昭道：“挺好，咱们人数虽然少，但能人多，什么事儿都能办。”哈哈一笑，接着道：“下一话题。”
魏东急道：“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武云昭点头，让他说。
魏东笑嘻嘻道：“一亩地到底多大？”
李开道：“你怎么这么罗嗦？”
魏东道：“不懂就要问啊。你嫌我罗嗦，你告诉我啊。”
李开道：“我哪儿知道？我又没种过地。”
魏东扁扁嘴道：“其实你也想知道，就是不好意思问吧。装。元帅，你知道吗？”
武云昭答道：“一亩地大概是666.66平方米，满意了吗？”
魏东连连点头，赞道：“元帅果然知道，移动小百科。”
武云昭道：“得了，少废话了，根据地怎么建设？沈江军，出个声儿。”
沈东海道：“是！”接着道：“改镇为城，古法为鉴。”
李开惊喜道：“我去，你开窍了，会说话啦？”
沈东海按住激动的李开，道：“解释。”
李开一怔，见沈东海面皮不动，恍然大悟，道：“切。见菜下碟。”无奈摇头，帮忙解释道：“东海是说，咱们就按着古代的城池建，什么护城河，吊索桥，都给弄出来，别说，还真有用。对付这帮丧尸，老祖宗行军打仗的法子还真都能用。”
丧尸是没有智商的，只知道奔着血肉横冲直撞，拉扯啃咬。打杀的方法也不难，削首挖心即可。
武云昭等是平民百姓，搞不到大炮、炸弹，只能用冷兵器抗敌，那么，仿效古法，就是他们能做到且能做好的御敌方式。
武云昭道：“我也正有此意，不谈别的，有条河拦着，总能将那帮丧尸阻一阻。”随即叹道：“什么时候能整来飞机大炮就好了，一下子轰下去，放倒一大片，也用不着麻烦地削首、挖心，还得烧了。”
韩振道：“这些东西就不要想了，就算有，也不可能落到咱们手里。”
武云昭道：“我一直在纳闷，那帮上层人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能做到不露一丝踪迹呢？”抬手指向背后的墙上的地图，说道：“这个地方，挨南近北，过个飞机什么的，咱们应该能见到啊。怎么就没有呢？”
魏东道：“上层的人要是有救人之心，早就到处喊了，我看他们，多半是逃之夭夭，找世外桃源，继续享乐去了。比如找个海岛藏一藏。”
武云昭道：“顶尖儿的人可以这么做，不顶尖儿的肯定得留下对抗丧尸。这帮人怎么也没动静？他们装备那么全，还能被丧尸灭了？”
李开道：“丧尸就是从他们这帮高级人传出来的，或许死得比咱们早，来不及逃。”
杨兰奇道：“丧尸从高级人哪儿传出来的？怎么传的？”
武云昭接话道：“我们只是听说，具体怎样，也不知道。东方董事人脉广嘛。”
李开险些说漏了嘴，找补道：“我们四个以前是东方家的保镖，听东方董事这么猜测过。”
杨兰道：“原来是这样啊。”
武云昭道：“已经发展成这样了，活命靠自强吧，追本溯源也无意义。还有什么要补充吗？”及时结束话题。
韩振等摇头，表示没什么想说的。
武云昭道：“那就赶紧回去吧，明儿起，就按着咱们商量的，干起来。李开、魏东，你俩再留一会儿，我还有话说。”
韩振、沈东海和杨兰离去。
武云昭道：“你们两个跟谁都能说上话，消息灵通，丧尸源头这事儿，有人泄露吗？”
李开和魏东摇头。
李开道：“东方家的人跟高胜一样，都属于富豪级别的，这事儿如果提的不对路子，容易把他们自己牵扯进去，我看，应该不会有人提。”
武云昭道：“那就好。”
魏东道：“高胜是不是想太多了，丧尸爆发跟他没关系啊。”
武云昭道：“不是人人都像你这般明事理的。”叹口气道：“没人说就好，没其他事了，回去吧。”
李开和魏东走后，武云昭拿出纸笔画城防图。
画到一半时，顾潜山又来了消息。
武云昭道：“又无聊了？”
顾潜山道：“还行吧，已经习惯了。想起你了，就问问。老大，你进度如何了？”
武云昭道：“原地踏步。”
顾潜山道：“少骗我。”
武云昭道：“我何必撒谎，出了门后，一片荒凉，活人影子都看不到，难道要我统治空气吗？”
顾潜山道：“想不想多统治一个人？”
武云昭停笔，又动笔，道：“完全不想。”
顾潜山道：“老大，你怎么变得这么倔了。我就算跟过去了，也是听令行事，很听话啊，怎么防我跟防病毒似的？我是不是哪儿得罪你了？我左思右想，绞尽脑汁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你告诉我吧，我错了我改。”
武云昭道：“跟你没关系，我早就说过，我要单独行动，明白‘单独’两个字的意思吗？再说了，我是小气的人吗？要是翻旧账，哼、哼，你小子的旧账够砍头了。”
顾潜山道：“那又不是我的问题，是上头的问题。我就是个低到尘埃里的打工仔，我有什么办法。那不是我的错。”
武云昭道：“你想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顾潜山道：“对哒！”
武云昭道：“好一个身不由己，那你就身不由己地老老实实放假吧。”
顾潜山道：“放假是可以，不过，老大，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事情瞒着我？你不让我跟着，是不是另有内情？”
武云昭心说：“直觉还挺准！”答道：“没错，你的直觉很准，确实有内情。但这内情属于高层情报，你没资格听，所以啊，为了你的前程，安心听话吧。”顿了顿，补充道：“我还能害你不成？”
顾潜山道：“真的？”
武云昭道：“爱信不信，好心当驴肝肺！”
顾潜山道：“我知道了，老大，你别生气啊，我没想质疑你。可我太闲了，时间富裕了，脑子就开始胡思乱想了，我以后不问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武云昭道：“行啦，少讲这些肉麻的话。下个世界，我一定会带上你的。”
顾潜山道：“老大，你真好！早点儿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武云昭切断了联系，松一口气。
她想起那个“荒唐”的开局，喃喃道：“身材挺养眼，要是多穿一件就好了，哪怕多一件，老娘也不至于逃啊。”摇头晃脑，十分气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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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不给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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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武云昭宣布了计划并将凤台镇改名为凤台城。
一个月后，护城河挖了四分之一时，武云昭等在东门，终于见到了除他们自己之外的活人。
这一拨活人有十几个，衣衫褴褛，神情惶恐。
在他们的身后，数百丧尸疯狂地追赶。
武云昭等站在城头，看着狂奔而来的这伙人，大喜过望。他们的存在证明了人类并没有灭亡。
武云昭正色提醒：“咱们要淡定，要严谨，不能看到人就放松，就亲近，必要的检测手段还是要有的。韩振，带人下去，开道门缝儿，将人放进来，然后关入空房间关押，观察，确定不会有人异变后，再决定留不留下他们。”
韩振领命走下城头。
武云昭眺望一阵，见那十几人进门后，才转身走下城头，傲然地站在路中央。
韩振吩咐赶紧将门闩上好，用巨石顶上门板，确定丧尸冲不破后，对抱头蹲地的十几人道：“这是我们的主事人，武云昭，武元帅。在这座城里，一切都要听她的吩咐，违者，格杀勿论。”抖动长刀，发出声响。
长刀、长剑压顶，地上的人哆嗦应承：“不敢、不敢。”
武云昭见他们面黄肌瘦，可怜巴巴的，心生恻隐，但随即硬起心肠，冷冰冰道：“到了我这儿，别惹事，最重要的就是听话。外头的可都饿着呢，你们好自为之。韩将军，将人带走。”
韩振道：“是。”厉声道：“都站起来，排成一队，跟我走。”
十几人慌慌张张排了队，拖着步子，跟随韩振的指示走动。
这时，得到讯号的，在其他三门巡逻的的人也赶了过来。
魏东禀道：“北门已封闭，门外无异动”
沈东海禀道：“南门亦如此；”
李开学了句舌，禀道：“西门亦如此。”
武云昭点点头，指着东门外，说道：“听到挠门声了，数量不少，咱们今日采用火攻。”重回城头。
从上往下看，干瘦的丧尸如盘根错节的枝干，恐怖、恶心。
武云昭喝道：“倒汽油！”
魏东、李开、东方丹辰、吴是非齐声道：“是”，每人提起一桶汽油，看准了丧尸，泼了下去。
丧尸无嗅觉，对汽油等物一无所觉，仍旧循着人肉味儿，不住地涌到城门口。
汽油倒尽后，丧尸们如同被刷了一层透明的漆，在阳光下折射光彩，漂亮了几分。
武云昭道：“点火。”
东方丹辰和吴是非齐声道：“是。”对视一眼，擦着了火柴，将小小的“火炬”扔进了丧尸群里。
汽油易燃，火焰轰然。
焦臭的气息很快弥散开来。
武云昭道：“尸体或有尸毒，咱们都躲开。”带人走下城头。
丧尸是尸体变的，体内有尸油，也能助燃，因此，里应外合之下，这群丧尸烧得很彻底，都成了黑焦的碳，再也不能动了。
善后留给他人，武云昭来到关押外来人员的地方。
韩振呈上一份名单，说道：“姓名、性别、籍贯、年龄、工作等都记录完毕了。”
武云昭赞道：“很好！”透过窗户，瞧了一眼，说道：“只给水，别给饭。”
韩振道：“是。”
吃了饭的人就有了力气，有了力气的人就会生出不该生出的心思，得防。
武云昭和韩振走到一旁，一边看记录，一边道：“检验过关，愿意留下的，正好给咱们挖护城河。住处的话，安排在外头，不许他们接近凤凰台一步。”
韩振道：“知道了。以后凤凰台周围也得安排守卫了。”
武云昭道：“自然。”想了想，说道：“让杨兰接替沈东海守城头，东海面子冷，看着就不好惹，有他镇宅，物资最安全。”
韩振笑道：“恩，东海最不近人情，换了别人，心肠一软，容易放水。”
武云昭道：“人人都可怜，但可怜不能成为获得好处的条件。”
名单上一共十五个名字，根据信息，看不出异样。
武云昭将名单还给韩振，问道：“你感觉，有撒谎的吗？”
韩振回忆一遍登记的情形，点了一个名字，说道：“这个叫蔡誉的可能有些问题。”
武云昭道：“什么问题？”
韩振道：“身份问题。他说自己没有工作时，好几个人都看向他，眼神里露出了迷惑或是惊讶。”
武云昭道：“撒这么明显的慌？”
韩振道：“我也觉得奇怪。他们是逃命的，为了得到庇护，应该诚实。他撒了一个这么容易被戳破的谎，很不正常。”
武云昭嗤笑道：“小聪明，不足为惧。”揉揉脖子，沉吟道：“把门打开。”
韩振道：“现在？”
武云昭道：“恩。”
两人重新回到关押间前。韩振打开了门。
武云昭背光站在门口，眼光掠过屋中人，淡淡道：“丧尸没了。”
屋中的十五人互相看了看，露出欢喜的神情，激动私语。
武云昭道：“安静。”
十五人乍听丧尸没了，心情激荡，怎能立刻安静下来呢？仍私语不断，有的人甚至互相拥抱在了一起，泪流满面。
武云昭心说：“不把老娘放在眼里，好啊。”抽剑出鞘，虚劈一下，风声虎虎，剑光森森。
十五人见她长剑在手，神情凛冽、肃然，想起了武云昭的身份，渐渐没了声息，瞪大了眼睛瞧她。
武云昭道：“危险既然没了，给你们两条路，第一，离开；第二，留下；”顿了顿道：“别急着答，留下的不见得就能得到好结果。我刚才也说过了，在这儿，我说了算，听话才能活。不听话，碰上我心情好，送你出门，碰上我心情不好，送你给丧尸加餐。好好考虑。”还剑入鞘，发出“嗤”一声响，走到一旁，让出门口。
韩振端起手腕，亮出手表，说道：“各位有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愿意留下的，留在里头别动，选择离开的，立刻出来。”
十分钟之后，无人走出门口。
韩振道：“既然都愿意留下，那我再一次提醒你们，在这儿的规矩，就是两个字，听话。”说罢，重新关上了门。
武云昭对韩振道：“你在这儿看着吧，也趁此机会歇一歇。我等会儿吩咐其他人来送水，安排住处。”
韩振点点头。
武云昭一声唿哨。
过不多时，得得蹄声响起，紧接着，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陡地驻足在武云昭面前，长嘶一声，踩踩前蹄，摇头晃脑，甚是欢快。
武云昭挥挥手，乘马离去。
不多时，曹俊和温燕走了过来，一个提着水桶，一个抱着碗。
曹俊道：“元帅，让我们来给送水。”嗓门颇高。
屋中的人听到有水喝，急切起来，有些力气的挤到了门口。
韩振不急着看门，喝道：“都给我排好队，谁敢抢，立刻逐出。”
屋中登时一片慌乱，隐隐约约传出吵骂、推搡、挥打之声。
韩振心说：“早喝一口，晚喝一口的区别在哪儿呢？”待屋中恢复安静后，才打开门，说道：“每人一碗水，不许争，不许抢，喝完了，进里头去。”
十五人连连点头。
韩振向曹俊和温燕使个眼色。
两人上前，一个舀水，一个递碗，配合得当。
韩振一直在旁看护，防止有人自作聪明。
曹俊很热情，每送上一碗水，都要提醒一句“慢点儿喝，别急。”
第五人正喝水时，曹俊突然道：“韩将军，元帅说，只给他们喝水，不给吃饭，是吧。”低着头，拿第六只碗，举到桶边，等待温燕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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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4章 女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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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振闻言皱眉，看不见曹俊的表情，却见那第五个喝水的人，仰起枯槁的脸望着他，探寻曹俊所讲“给喝水，不给吃饭”的真实性。在他身后排队的人也都往前凑了凑，要听韩振说什么。
韩振心中一动，微微一笑，蹲低身子，向屋里问道：“几天没吃饭了？”
门口的人道：“四天了”。里头有人道：“我是五天”“三天半”“五天半”“快六天了”??????
韩振抬起手，摆了摆，让他们别出声，说道：“肚里一点儿东西没有，你们能吃东西吗？不怕撑死？”
门口那人怔了怔，咽了咽口水，说道：“那不能吃，得先喝水润润。”
韩振道：“我们元帅既然同意了你们留下，怎么可能让你们活活饿死，饿死了人，又多几句丧尸，给自己找活儿干吗？你们都别急，先喝水，缓一缓，等能吃饭了，再吃饭。”
门口那人“咕咚”“咕咚”喝完了水，舔了舔干裂的唇，说道：“这位大哥，我们懂了。”
韩振道：“懂就行，喝完了就进去吧。”
那人还有些渴，眼光在水桶上一转，心说：“还是听话吧。”将碗放到一旁，摞好，道：“谢谢，谢谢啊。”转身入内。
韩振站起身来，双臂抱在胸前，垂眸盯着曹俊。
曹俊笑道：“我就说嘛，元帅怎么能不给人饭吃，吓我一跳。丹辰一听，差点儿要去找元帅理论，我将人拦下了，特地来问问，还好问了，要不然啊，咱们自己人还得吵起来。”
韩振微微一笑，眸光冰冷。
温燕道：“东方丹辰也是好心，怕大伙儿饿着，一时疏忽。元帅通情达理，不会怪他的。只是??????咱们吃的也不多了，如今又多了这许多人，不能似以前那样吃饭了，得省着点儿了。”
曹俊道：“谁说不是呢。米啊、面的，都是从东方家带出来的，路上虽然也搜集了不少，我心里有数。不知道元帅会想什么法子补给粮食啊。”问韩振道：“韩将军，元帅跟你说过这些事儿吗？”
韩振笑道：“说过呀，当然说过。能不能吃饱是大问题。元帅要是不让我吃饱了，我能听她的话，好好干活吗？”
曹俊道：“元帅怎么说的？有什么法子？”
韩振道：“那就不能告诉你了。元帅说了，到时候给咱么惊喜。”扭头看向远方，似在回忆，道：“说起来，当年丧尸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元帅通知东方家赶紧储备食物，准备逃命。这一路走来，地震、大雪、洪水，元帅一个女孩子，东奔西跑，一刻不停，真是难为她了。我的命算是她救下的，她就算让我饿几顿，我也没意见。人都该死绝了，可良心不能死绝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
曹俊搭话道：“说的是，忘什么不能忘恩情。”递出了第十碗水。
韩振道：“这话中听。”停顿一会儿，又道：“温燕，你跟大伙说说，当初你们一行七个人，没吃、没喝，被元帅救了下来，后来元帅因为你们什么都不带着就亏待了你们吗？给他们详细说说，也好让他们安心。”
温燕道：“详细的过程就不用提了，想起来就心慌。”
韩振道：“好，那就不提了，就说元帅亏待你们了吗？让你们饿着了吗？渴着了吗？”
温燕笑着摇头。
韩振道：“你这姑娘，还这么害臊，以后大伙儿都是一起挣命的，说句话怕什么？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要说没吃饱，没水喝呢？”哈哈一笑。
温燕道：“那???不是，吃得饱，有水喝。”
韩振道：“对嘛，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天下大乱，保命要紧，谁能有本事保命，我就跟着谁干啊。”
第十一喝水的人是一个中年人，听高大的韩振对武云昭充满了崇敬之情，不禁感到新奇，问道：“这位大哥，那漂亮姑娘???，不是，那元帅真那么厉害？比你本事还大吗？”
韩振笑道：“我哪儿有什么本事啊。真有本事还能让个女人爬上头去？比是比不过了，好好听话，有人罩着，也挺好。”
哈哈又笑了两声，韩振问道：“曹俊，不说别的，你打得过元帅吗？”
曹俊道：“打不过。”
韩振又道：“我们元帅虽然是女孩子，但自幼习武，曹俊，你说，咱们这帮人里头，咱们元帅是不是武功第一？”
曹俊干笑道：“是啊。”
此时，他递出了第十三碗水。
温燕见韩振问话有了逼人的味道，给曹俊解围，说道：“咱们元帅厉害，她的那匹马也厉害，可那马不近人情，只让元帅一个人碰，不让我们碰。”
曹俊递出第十四碗水，笑呵呵对这屋里人道：“我们元帅那匹马，来头可大了，跑起来比风快，一流汗，跟流血似的。有机会好好看看。”
韩振道：“刚才来过了。”
曹俊道：“哦，是吗？那马流汗了吗？”
韩振道：“宝马良驹，哪儿那么容易流汗。”
温燕道：“马吃什么呀？跟人吃的一样吗？”
曹俊道：“马吃草呗，也吃豆子、玉米什么的。要说跟人一样，就是没吃的时候，碰着什么吃什么。”
温燕道：“这样啊。唉~~，那匹马那么高，那么壮，得吃不少东西吧。”
曹俊道：“是不少。它比咱们吃得全，一天三顿，还得加顿夜宵。有句话说得好，马无夜草不肥嘛。你看咱们元帅那匹宝马掉过膘儿吗？”
温燕道：“那倒没，好像越来越胖了。”
曹俊笑道：“吃得好嘛。”将一十五个碗拿起，放入桶中，提了桶，道：“韩将军，我们先走了。”转身和温燕离去。
韩振重新关闭了“牢门”，看着曹俊和温燕的背影，若有所思。
傍晚，李开来替韩振，让韩振去吃饭。
韩振跟李开说了曹俊和温燕来送水时耍的心眼儿。
李开眯着眼睛，笑呵呵道：“他们是想早死早投生吗？东方丹辰要是有本事保他们的命，我李开两个字儿倒过来写。”
韩振道：“等护城河挖成，吊索桥安上，除非成千成万的丧尸一个个叠罗汉，往里边跳，平常小撮的，根本进不来，安枕无忧啊。能有什么危险？园子里又种了粮食，一时半会的，口粮也解决了，人人饿不死。城里的安全跟领头人的本事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东方丹辰打算要逼宫。听曹俊和温燕的意思，连马都不放过。”
李开冷笑道：“作吧，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韩振，咱们四个虽然都听云昭的，到底我们听你的，你什么意思？”
韩振道：“随君子，不跟小人。”
李开点头同意，叹道：“可惜咱们费心费力操持起了这么座城，我还真舍不得。”
韩振低声道：“我今天下午跟里头的人聊了一会儿。原来，去年的时候，西边乱子少，得了消息的人全都往西去了，咱们正好向东北，跟他们错开了。”
李开道：“怎么又都回来了？”话刚出口，自嘲道：“瞧我这脑子，既然回来了，西边也乱了呗。”
韩振道：“嗯，丧尸是奔着活人走的，哪儿活人多，往哪儿追。现在的西边儿一锅粥，乱得要命。人们又往回走了。过几天，我估摸着，还得有其他人会过来，咱们这座城要热闹。”
李开道：“人多是非多。哎，你说，云昭会怎么办？”
韩振道：“女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不明白。”
李开笑吟吟道：“那咱们?????拭目以待。得了，你快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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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 女人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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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十五人并未发生异变。
翌日清晨，武云昭吩咐人给他们每人一碗米汤当做早餐，而后将男女分开，各自剥光衣衫，检查身上是否有伤口。男的归男的检查，女的归女的检查。
等待结果的期间，武云昭对韩振道：“以后这道工序得提前一些。”
韩振道：“昨日本来就要查的，但大伙儿忙着对付丧尸，不小心忘了。以后，随着人手越来越多，这种纰漏就不会有了。”
武云昭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被检查完毕，全体合格。
武云昭道：“从今天起，大伙儿就要共度磨难，互相扶持了。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该有的说道还是要有的。在我的手下，全部按军中事宜行事，犯错即犯军规，决不宽恕。听明白了吗？”
十五人齐声道：“明白了。”
他们气力未复，十五人合起来的嗓音还不如武云昭一个人的清朗，很低迷的。
武云昭接下来命韩振介绍了现有的人员和编制，然后将十五人分别划分到五位将军手下训练。
三天后，他们便被派去开挖护城河了。
挖掘期间，又有其他人陆陆续续地逃到凤台城，检查合格后，被纳入麾下。城民的人数不断增加。挖掘进程也随着城民数量的增加而快速推进着。食物短缺的压力与日俱增。
当护城河完成的时候，城民总数六百多了。原来的小镇，如今的小城略显拥挤了。
这日，吊索桥完成。
多人提议要庆祝城防建设初见成效。
武云昭以食物短缺，和外患耽耽，不能松懈为由，一一驳回。
此举引发了不少人的反感，但摄于武云昭的素日威严，皆敢怒不敢言，暗中抱怨。
晚间，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松柏、高胜、罗旭、杨兰来到武云昭的房间。他们一进门，就撞上了赤蟒的长马脸。
武云昭正在桌边坐着，手掌轻抚马儿的鬃毛。
李开笑道：“我就知道咱们元帅是聪明人，事事尽在掌握。”转身关门。
罗旭道：“我去把风吧。”就要出屋到门口守着。
李开一把将人拉住，笑眯眯道：“不用，不用，咱们是正人君子，没有不能让人听的话，敞着门，敞着窗，未尝不可。孩子，屋里待着吧。”
罗旭心说：“真是这样吗？”见其他人，尤其是武云昭的神色，平静如常，丝毫没有慌乱意，挠挠头，闭口不言了。
武云昭瞧了他们一会儿，说道：“走出第一步的时候，有我、高胜、松柏三个人，正式出发的时候。”
手指头点了点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和罗旭，道：“你们五个还有一些现在用不着提的，一共十三人，后来又有了杨兰你们七个，队伍变成了二十人。咱们二十个人历经严冬、洪水、丧失围攻等生死时刻，守住了这座镇，这座城，得一时安宁。”
顿了顿，又道：“接下来，丧尸进攻变多，逃向咱们这儿的人变多，收入手下的人也变多，凤台城也越建越好，与危险越隔越远，到了今天这个局面，居然有人不顾外头危机四伏，异想天开，要开庆祝大会，狂欢饮宴。”叹道：“好兴致啊！”
武云昭一字一句，缓缓述说着。
韩振等随着她的话，回忆往昔种种，心下感慨，滋味难言。
所有人都不做声了。
过了良久，李开耐不住性子，说道：“有人妄自尊大，忘恩负义，喝了水忘了挖井的人，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元帅，我就想问问你，有人想吃肉了，你舍得不舍得？”
武云昭笑道：“不过几块儿肉而已，我武云昭想弄来多少，就能弄来多少。没本事的人才考虑舍得不舍得。”
李开伸臂，翘起大拇指，赞道：“好魄力，我李开没跟错人。”
武云昭道：“承蒙看重。”
李开又道：“元帅，咱们都是明白人，不说绕弯子话，我们八个来了，就打定了主意与你共进退。”
武云昭站起身来，拱手作揖，道：“一生之中，能得真心者八人，何其有幸，谢谢各位。”
李开、韩振等拱手还礼。
武云昭站直身子，凛然道：“我不屑与宵小奸邪为伍，但也不能让宵小奸邪看轻。我武云昭，绝不是平阳虎，浅滩龙，任人欺侮的孬种。”说到这儿，转身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向窗口掷出。
她的手法迅捷，腕力惊人。
众人只见那水杯快如流星，穿破窗纸。紧接着，一声惨呼从窗外传来。
韩振等第一次看武云昭发射“暗器”，不禁惊呆：电视剧里才能看得见的招数啊！
武云昭冷笑道：“小人终究是小人，干不出大气的事情来。”吩咐道：“罗旭，开门、开窗，既然有人乐意听，咱们大大方方让他听。”
罗旭愣愣点了点头，伸出左脚，转左，转右，来回两次，迈向左边，走到门前，拉开了门，然后走到窗边，推开了窗。
他忍不住向外望，只见明亮月光下，掉落在地的玻璃杯上血渍斑斑，惊道：“打流血了！”有些慌乱地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淡淡道：“不用担心，我没用全力，顶多破皮。提前做个记号，天亮之后，也好认认人。”
罗旭“哦”一声，站在窗口不动了。
夜风吹过，其他人也回过了神。
韩振道：“元帅，你伤了他的人，等于撕破了脸，他不会再等，一定要出招了，你有什么打算？”
武云昭道：“什么打算？老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发什么招，我接什么招。”
魏东道：“何必跟贱人一般见识，徒然浪费时间。”
武云昭道：“我若什么都不做，岂不是便宜了他？我非要他奈何我不得。我留下，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我离开，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追悔莫及。”
韩振问道：“元帅，有什么要安排的吗？我立刻去办。”
武云昭道：“有。”
八人齐声问道：“什么？”
武云昭笑道：“睡觉！”拍了拍马儿的头，道：“夜深了，你一帮大老爷们挤在我的屋里成什么体统，老娘可没那么大的胃口。赶紧散了，别连累杨兰被传了闲话。”
杨兰道：“我不怕。”
武云昭笑道：“那就换个说法，都给我回去养精蓄锐。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我自不会客气。”
武云昭及其一言一行带有稳定人心的作用。
韩振等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担忧之心大减，不再罗唣，纷纷告辞。
众人走后，武云昭揽住赤蟒的脖子，将脸颊轻轻倚靠在马儿温热的皮毛上，看着眼前的，被夜风吹动的，散乱的发丝。
她在思考：掌权的女人为什么只能得到少数人的真心支持！
凤台城能有今天，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成果，每一个人都有功劳。
但是，武云昭自问，作为领头人，她做到了她能做的一切，不但做到了而且优秀。
她保障了所有人吃喝不愁，有地方安稳睡觉，有机会得到训练获得自保的能力。
然而，事实证明，她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足以让她的地位稳固。
当逃脱险境时，有人会抱怨流离之苦；
当居有定所时，有人会焦虑吃喝短缺；
当吃喝不愁时，有人会嫌弃食物不佳；
??????
当身外之物不能被挑出毛病时，有人又会从人本身上挑弄是非；
当她出谋划策时，有人认为她是在卖弄学识，独断专行；
当她发号施令时，有人认为她是在打压异己，嚣张跋扈；
当她以身作则时，有人认为她是在独善其身，争强好胜；
当她谦虚谨慎时，有人认为她是在暗生鬼胎，故意做作；
当她奋勇当先时，有人认为她是在抢占功劳，任性妄为；
当她退居二线时，有人认为她是在逃避风险，妒能害贤；
??????
当她一切完美时，有人认为，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但很好的女人不能当领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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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6章 不甘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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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一直都清楚，东方丹辰不甘人下。
他终于做好了准备，等到了要动手的时机，试图鱼跃龙门，一飞冲天，占城为王。
想到这儿，武云昭笑了。
她捏了捏赤蟒的耳朵，轻声问道：“好马儿，你说，我是该让他如愿呢？还是让他失望呢？”
马儿回首，见女主子眼中光彩流转，很是愉悦，受到感染，动动耳朵，踩踩蹄子，甩甩尾巴，似乎是在表示赞同女主子的一切决定。
武云昭笑道：“真乖！”
马儿眨眼，睫毛扑扇、扑扇。
武云昭举起双掌，托着马儿的长腮帮，摇了摇，晃了晃，道：“长方脸儿，青出于蓝，比你主子帅气多了。”
次日清晨，早饭之后，武云昭凤栖殿主持每日例会。
武云昭道：“可有要事回禀。”
韩振、李开等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后，东方丹辰道：“元帅，末将有话要说。”
武云昭道：“说吧。”
韩振已被拔擢为副帅，此时，东方丹辰填补了韩振的位子，如今为将军之一了。
只听他道：“元帅，昨日城防建成，大伙儿欣喜、激动，欲行庆祝事，不过???不过???”说到这儿，吞吐起来。
武云昭驳斥宴饮庆祝，众人皆知。东方丹辰吞吞吐吐，乃故作姿态。
韩振等见了，均默不作声，心下鄙夷，淡淡然，看他“表演”。
武云昭晾了他一会儿，帮他把戏唱下去，问道：“不过怎样？”
东方丹辰续道：“不过大伙儿觉得元帅太过严苛，颇有微词。元帅，人心有些浮动了。”
武云昭道：“人心浮动？好笑，好笑。他们孑然而来，蹭吃蹭喝，功劳没几分，倒要先分报酬，什么道理？”
东方丹辰道：“大伙儿脱却险境，心中欢喜，人之常情罢了，依我看，并不是非要从元帅这里讨取些什么。”
武云昭看向韩振，道：“韩副帅，你如何看待此事？”
韩振道：“元帅，当初入城时，规矩已经言明，不管大伙儿是不是因为高兴冲昏了脑子，可规矩不能废，在咱们这座城里，最要紧两个字，‘听话’。不听话便是肆意妄为，肆意妄为就是坏了规矩，坏了规矩，就该罚。”
武云昭道：“韩副帅说得不错，规矩不能坏的。东方将军，咱们军令如山，你去传令吧，谁不想留下，自己走，别等我赶。”
东方丹辰求情道：“元帅三思，不满者人不在少数，一并惩罚，不妥啊。”
李开道：“有什么不妥？他们求活命，咱们收留了他们，不但收留，给吃，给喝、给穿、给训练，他们有什么资格不满？”
东方丹辰道：“话虽如此。”顿了顿，“哎呀”一声，似很是苦恼，毅然道：“元帅，我跟你明说了吧，大伙儿不满不是因为您昨日驳了宴饮。大伙儿也明白咱们粮食紧张，不敢挥霍的。”
武云昭“哦”一声，道：“那可奇了，不是因为这个，因为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其他事情？各位，你们听说了吗？”
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杨兰摇摇头。
武云昭道：“看来就东方将军一人消息灵通。大伙儿都不知道，唯独东方将军知根知底，东方将军人缘很好啊。”
东方丹辰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假装听不出武云昭讥刺他结党营私，盘结势力。
武云昭道：“听谁说的？”
东方丹辰道：“具体是谁就不知道了。等我今早听到风声儿打听的时候，好多人都在讲了。”
他说“今早”打听，便是为了不让人追究隐瞒不报的过失。说话滴水不漏。
武云昭道：“那你说说吧。”
东方丹辰道：“城中人越来越多，粮食日渐减少，令人担忧。有人看到元帅的马膘肥体壮??????”一句话没说完，被魏东打断。
魏东道：“哦，我知道了，看到元帅的马膘肥体壮，想尝尝味道是不是？怎么那么馋呢。”抢了东方丹辰的话。
东方丹辰道：“确实有这么想的。不过，更多的人是在意元帅怎么把马养得这么肥。”
这时，沈东海冷冷吐出一个字儿：“蠢”。
罗旭职位不高，不在此间。李开帮着解释道：“东海是说，马吃得饱自然肥，问这种问题的，就是蠢货。”
东方丹辰一笑，道：“确实。这问题不难，人人都懂这个道理。可咱们现在粮食少，大伙儿觉得马吃多了，人吃的就少了，觉得，觉得元帅若能把养马的粮食剩下来，也能多养活几个人。”
李开长长“哦”一声，笑眯着眼睛，道：“原来是想跟畜生抢食啊，我就说呢，好端端的，那马儿不吵不闹，怎么就遭口舌了呢。哈哈，好笑，好笑。一匹马能吃多少？有趣，有趣，哎，对了，我还真想知道、知道，咱们这匹宝马一天的饭量是多少？招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东方丹辰道：“那宝马一直由元帅喂养，不经他人之手，元帅知道的吧。其实，我也觉得跟一匹马抢食太小题大做。不过，非常时期，多一把米，就能多救下一条命，大伙儿想的极端一点儿，也能理解。那什么，元帅，人心浮动下去不好，影响团结，您给大伙儿说说这匹马吃多少，大伙儿清楚了数量，或许就能理解了。”
武云昭冷冷道：“若不理解呢？”
东方丹辰道：“这???，末将不知。一切全凭元帅做主。”
武云昭道：“既然我做主，好办，不管是对针对我还是针对我的马，这都是规矩问题。东方将军，还是那句话，坏规矩，就得罚，看不惯的，给老娘滚蛋。”
东方丹辰踌躇不动。
韩振道：“东方将军，元帅有令，怎么不去执行啊？你也要同流合污，违命不遵？”
东方丹辰忙道：“不、不，元帅，牵连甚广，您三思啊。”
武云昭抬手，拦下要说话的韩振，道：“东方将军怕把事情闹大，是好意。”
东方丹辰道：“谢元帅谅解。”
武云昭道：“我倒没想到，居然这么多人对我的马感兴趣，也罢，既然大伙儿要交代，我就给个交代。东方将军，辛苦你走一趟，将有空儿的人全都带到城中心的空地上，咱们当众评一评，我的马吃得东西多不多，是不是占了人的口粮？人多力量大，智谋也就多了，咱们也寻一个解决之法。”
东方丹辰领命离去。
魏东看不得偶像受挤兑，方才一直强压着脾气，这时骂道：“伪君子，一副为民请命的样子，给谁看。都是狐狸，装什么鸡。”
李开道：“哎，这话说得不对。别侮辱鸡，鸡也有爱国的。”
众人莞尔。
武云昭道：“得了，咱们先去办正事，魏东，你跑得快，把罗旭、松柏还有高胜都叫过来，咱们九个人加一匹马，从现在开始就别分开了。然后通知东方董事、刘娜，该到场的人就得到场啊。”
魏东道：“知道了。”转身撒丫子跑了出去。
武云昭道：“稍等，我去把咱们家宝马请出来，随后一同去城中心的十字街。”
没过多少时候，武云昭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十字街中心。韩振等人护持在侧。
武云昭环顾四周，见人员齐整，除了城头看守外，近乎全到了，心下冷笑连连，不急着开口，要好好看看、听听东方丹辰等人怎么开场。
在她的对面，曹俊和章天一已经凑到了东方丹辰的身旁。与东方丹辰交往甚密的几个人也四散在东方丹辰的周围了。其中，便有那个从到了凤台城就撒谎、不老实的，叫做蔡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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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7章 捂不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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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蔡誉撒谎是耍了个小聪明，故意引起武云昭等人的注意。他本身是一名医生，自负自己的医术应该会得到重用。
不过，武云昭素来不按牌理出牌，对他留了心，却没把他当成一根葱看待。
后来，东方丹辰拉拢他，蔡誉便为东方丹辰效力了。
武云昭早知有今日一遭，对东方丹辰发展人脉的事情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加理会。
她不提早防范、处置东方丹辰的原因是，她曾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只要当一天首领，二十人一定性命无忧。而如果按照规矩处罚，东方丹辰以下犯上，多半要被处死，就算不处死，也得被驱逐。这样做的话，武云昭就会违背了当初的保证。
为了这样一个理由，放弃了防微杜渐，将自己弄得近乎孤立无援的武云昭是任性了。
她自信地认为，当自己做到了最好，自然而然会获得拥戴，获得威望。
然而，事实与想象大相径庭。
不管她多么地努力，她永远逃不开性别的枷锁。
武云昭很强，方方面面强，比东方丹辰优秀太多。
可以这样讲，如果没有她带领，这座安全的小城不会被建设出来。
但是，当日子一天天变好之后，城里头的男人和女人们无法忍受一个厉害的女人“指手画脚”了。
他们宁可拥戴一个平庸的男人。
或许，东方丹辰略沉厚的嗓音比武云昭的清亮嗓音悦耳吧。
当武云昭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深刻地感受到了疲倦，更认识到一个尖锐的道理：人心是捂不热的。
她带给了他们生的机会，施加了顶天的恩惠，即便如此，她等到的只有八个人的衷心支持，等到的是全员公审她的马，判定一匹马是不是吃了太多的粮食。
这是多么可笑、讽刺、现实又合理的结果！
一把米就能保住一个人的命。
这匹马何止吃下了一把米，千千万万把米都吃下了。换句话说，这匹马吃下了保住千千万万个人性命的机会。
如此计算，这匹马还有活命之机吗？
马是武云昭的独属物。
如果她连自己的马都保不住的话，还谈什么保住自己、保住自己的真正伙伴呢！
可能，东方丹辰只想要权位，不想要武云昭的性命。
可是，武云昭又怎么会去过大权旁落之后，为人主宰的无趣日子。
她什么都有，岂会在乎一座城！
她不痛快离去，只是为了看完这一场集体的闹剧。
又有“演员”赶来了，是东方明枫、温燕和挺着大肚子的刘娜。
她们三个的到来，标志着演艺人员全部登场了。
好戏开锣了。
武云昭不下马，安稳坐于马背上，腰背挺直。长发披在背后，随风微动。
路过武云昭时，东方明枫仰脸看了她几秒钟的时间，微微一笑，向前走去，所向是自己的孙子，东方丹辰的方向，不过，她并没有走近，而是在距离东方丹辰一尺远的地方停步了。
东方明枫不要掺和这场无关胜败，充满愚蠢的戏码。
刘娜来了之后，眼光一直在自己的丈夫，东方丹辰身后右侧的章天一身上。
温燕微微低着头，扶着刘娜走到章天一身旁，然后在他们夫妻二人身旁站定，偷瞧了一眼与松柏并肩而立的高胜后，又低下了头。
刘娜告诉温燕，高胜以前是一个专门与女人纠缠不清的花花公子，不知怎么的转了性子，喜欢了男人。于是，温燕明白了，高胜和松柏的感情是假的，他们恩爱也都是假的。
曾经，在大雪覆盖的冬季中，温燕因为武云昭的三言两语的引导，相信了高胜和松柏的关系。武云昭的三言两语自然也是假的。
在谎言被告破之后，温燕恨上了他们三个人。只是她对高胜的感情是又爱又恨的。
温燕难斩情丝，决心报复，接受了东方丹辰的拉拢，为他做事。
东方丹辰期待这一日多时了，面露喜色。
曹俊是昨晚在武云昭窗下偷听的人。他被水杯砸中了脸，破了额头，既有伤痕，又红肿青紫。
他因伤恼火，怨怼武云昭，见她身在马上，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可一世，更觉得这个女人可恶。东方丹辰要维护良好的形象，不能事事出头针对。
曹俊与兄弟一心，为其着想，朗声道：“元帅，您可知来此为何？”
武云昭道：“听说有人看我胯下的畜生长了几斤肉，双眼发红，想跟它分分口粮，不知是不是？”这话的意思自然是：“你们要跟畜生抢吃的，是不是？”很刁钻了。
曹俊不防她玩弄语句，一时之间答不是，不答也不是。
若他回答，那么，他就是在说，这好几百人聚在这儿是为了跟畜生争吃的。人跟畜生抢吃，岂不是说人不如畜生吗？
但若他不回答，那么，武云昭来一句“既然无事，我们先回去了。”转身走人，今天这场戏就唱不下去了，筹谋也白费了。
曹军好生踌躇，看向东方丹辰求助。
东方丹辰暗骂曹俊莽撞，失了先机，但他也不能接这话，口/唇微动。
武云昭主动道：“不玩笑了，事务繁忙，咱们痛快点儿。我先问问，如果各位觉得我的马儿吃得多了，要怎么处置？我的马儿吃得不多，又该怎么处置？”
东方丹辰道：“元帅，听大家的意见吧。”
武云昭道：“行，听你们的意见，一人一句话吗？”
东方丹辰笑道：“自然不是，一人说一句，岂不是要说到太阳过顶？”
武云昭道：“东方将军，你怎么糊涂了？”
东方丹辰谨慎起来，问道：“我怎么糊涂？”
武云昭笑道：“在场的各位来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各方水土养出来的人，脾性大不相同。每个人想出来的解决方法能一样吗？你让这个说，不让那个说，公平吗？这么办事不地道啊。”
魏东搭腔道：“是啊，要说人人说，要不说人人不说，我先说，我是一个人，会说、会走、会唱、会跳。一匹马的品种再贵，也是畜生。顶多了算是贵畜生。我当人的，不跟畜生抢食，不够丢人的。”双手高举，摇晃，咋咋呼呼道：“我第一个说了，谁来第二个？”
东方丹辰、曹俊、章天一及其同党互相瞧了瞧，均想：“麻烦了！”
东方明枫走到了阳光照射处晒太阳，暗暗好笑。
魏东叫道：“喂，怎么都不出声啊？不审啦，要是不审了，爷们儿我干别的去了。”等了一会儿，还听不见有人提，直接点道：“东方将军，我看别磨蹭了，咱们当将军的起个带头作用，第二个就你了，你什么意见？”
东方丹辰一怔，左右看看，犹豫不决。
他如果顺着魏东的思路说，这匹马今日就能全身而退，也就达不到打压武云昭的效果；
他如果逆着魏东的思路说，要整死这匹马，却也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丢脸面。
他如果什么都不说，就是“敢做不敢当”，更令人瞧不起。
三股想法在东方丹辰的脑子里转来转去，他张口、闭口，却喉头发紧，发不出一个字儿来，急得脸发红。
章天一在一旁看着，心说：“都这时候了，一鼓作气啊，还讲究什么面子。”暗自着急、惋惜。
刘娜挽着丈夫的手臂，暗中用劲而扯了扯，一双眼睛露出嗔怒情色，意思是说：“还不如让你领头呢。”
曹俊“出师不利”，早早退到了东方丹辰身后，见他也被僵住了，感同身受，伸手在东方丹辰后背戳了戳，让他快些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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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元帅姓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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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丹辰是挑事儿的头儿。
聚在这儿的人隐隐都知道。
头儿不说话，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跟着随便乱说话。
于是，声势汹汹的六百人公审大会尴尬了。
魏东挂着笑嘻嘻的模样，向武云昭眨眨眼睛。
武云昭微微一笑，重重“咳”一声。
陷入尴尬氛围的人们都看向她。
武云昭笑道：“各位都听腼腆啊。怎么惜字如金呢？”呵呵一笑，道：“这样吧，本帅的马，本帅自己处置，不管结果如何，跟在场各位无关。”
曹俊一听武云昭这么说，抓住东方丹辰的衣角，拽了拽，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快出声儿啊，你要再不说话，咱们就没了主动权了。”却哪里来得及呢。
东方丹辰刚点了一下头，只听武云昭道：“如果各位觉得，我的马吃得太多，占了给为的口粮，那么，这匹马是留不得了，我亲自处置；如果各位觉得，一匹马吃多、吃少，不是什么大事，那么，这匹马就留下，接着喂养。城墙之外，危机四伏，咱么也不能为了一匹马的饮食拖拖拉拉，什么正事儿都不干。各位以为如何？”
魏东、高胜、松柏齐声道：“就这么办吧。”放大了嗓门，连连吼叫。
其他人被他们三个带了起来，觉得这么办挺好，有的扬声，有的点头。
武云昭拍手三下，道：“好。”不再理会脸色变青的东方丹辰等人，说道：“咱们的物资取用都有记录的，我这马儿吃多少，都有记录。”看向刘娜，道：“刘娜，记录册带着吗？”
刘娜看向丈夫。
章天一道：“放心拿出来吧。”
刘娜点点头，道：“带着呢。”
武云昭道：“你给大伙儿念念，传看传看，我这马儿吃多少东西？”
刘娜有点点头，将记录册拿出，展开，找到支出项，念道：“元帅的马每日吃六斤玉米、豆子。”想了想，填补一句道：“说不上少，也说不上太多。”
武云昭道：“各位听到了，玉米、豆子合在一起，每日六斤，草料是我每日打来的，不算物资，都听清楚了吗？”
有人道：“清楚了！”
武云昭又道：“觉得多，觉得少，我可没法给你们做主，这么的，觉得多的，站在东街上，觉得少的，站在西街上，不知道多少的，站在北街上，只要东街上的人比西街上的人多，我这匹马就不留了。”
韩振对自己人道：“咱们动起来吧。”带头走到西街上。
魏东与李开勾肩搭背，也向西街走去，边走边道：“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听着元帅的话办，让去东，就去东，让去西，嘿、嘿，就去西，好玩儿，好玩儿啊。六百来人踩大街。”
李开大声道：“没听有句话嘛，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咱们屁大个小城，还能出来两个说话的？脚丫子想也知道没有。嘿、嘿，不知道这么一折腾，谁得罪了谁哦！”
魏东道：“我是跟正主混的，我可不得罪谁。我要是没记错，咱们元帅姓武吧。”
李开道：“是滴，是滴，咱们元帅姓武，文治武功的武，武林高手的武，文武双全的武。”
······
不多时，人们选好了位置，站好了。
武云昭打眼一扫，笑道：“一下子还分不出伯仲，谁劳驾，给点点人数。”
原来，东街上的人和西街上人数相仿，非要数一数，才能得知结果。
本来，东方丹辰等已经给做好了工作，若主动权在他们手里，结果一定是压倒性的。
但东方丹辰表现不佳，曹俊这个队友开门不红，让原本要跟他们一起跟武云昭作对的人心里打了鼓，不敢随便跟了。
选择之时，副帅韩振以及魏东、李开、沈东海、杨兰四位将军全部去了西街，摆明了站在武云昭一方。
众人将副帅和四将和站在北街，和稀泥的东方丹辰这一个将军对比，哪一方强，哪一方弱，自有分晓。
迫于形势，又有一部分人中途变卦。
如此一来，东方丹辰等计划中的压倒性胜利变成了不相上下。
这个结果，对于武云昭等人来说是大大长脸，对于东方丹辰等人来说，是重重打脸。
很快，人数清点完毕。
听了数字之后，武云昭等心中暗呼：“教你作，打脸啪啪的！”
武云昭笑道：“咱们心肠好的人多啊。”拍拍赤蟒的头，道：“乖马儿，命悬一线啊。”
原来，东街上的人比西街上的人数少了一个。
武云昭道：“还有别的事儿吗？”
光明正大的结果摆在眼前，能有什么好说的，况且都是自己选出来的。
无人应答。
武云昭道：“那我回府处理事务了。”拨转马头，就要返回。
就在这时，只听一人喊道：“元帅莫急，我还有话要说。”
武云昭勒马，向后一望，见出声的人是蔡誉，皱眉道：“先说什么？”
蔡誉小跑几步，拦到武云昭身前，说道：“元帅，粮食缺少是事实。这马一天六斤玉米、豆子，着实消耗甚剧。您想啊，五六斤玉米豆子，节省着用，够一个人吃七八天了，大伙儿不忍心让元帅痛失爱马，宁可忍着饥饿，可以后真饿肚子了，怎么办呢？元帅，恕我大胆直言，这马留不得。”
武云昭心说：“这玩意儿可比东方丹辰他们脑子转得快。”说道：“我若偏要保下我的马呢？”
蔡誉道：“敢怒不敢言。”
武云昭道：“好一个敢怒不敢言。”再次拨转马头，面向众人，道：“都是敢怒不敢言吗？”
众人哪儿敢回答，纷纷低头，不与武云昭视线碰触。
蔡誉不辞辛劳，又绕到了武云昭面前，求道：“元帅，请您割爱。”
武云昭赞道：“你很有胆量。”
蔡誉道：“多谢元帅夸奖，可这马???”
武云昭道：“我若不用粮食喂这匹马，可能留下它？”
蔡誉怔了怔，心说：“光吃草倒也能活。可这马不死，这娘们的气焰就压不下去啊。”心念一转，道：“已经吃了好多了，不能不找补回来吧。”
武云昭道：“想杀马取肉？”
蔡誉道：“不敢。”
武云昭道：“我若将我这爱马吃了的粮食尽数补上呢？还吃马肉吗？”
蔡誉闻言吃惊，心说：“娘们儿就会吹牛，外头什么都没有，好几百斤的玉米、豆子能补上？做梦。”却道：“若能补上，那就算这马没吃过。”
武云昭道：“好，我看你挺聪明，会算数吧。”
蔡誉点点头。
武云昭道：“去，拿着物资取用记录册，一笔、一笔算，看我的马到底吃了多少东西，明天一早，我尽数补给你。”
蔡誉笑道：“元帅，你别开笑。这不是拿大伙儿找乐嘛。我们知道您不舍得爱马，可???也是没办法，谁都想吃饱饭啊。”
武云昭道：“难道半个白天，一个晚上都等不及？非要今天吃了马肉才安心？”
蔡誉道：“那倒不是。”
武云昭道：“四门都有看守，我跟我的马再厉害，也越不过城墙，跑是跑不了的。如果我明天拿不出粮食来填补，我亲手宰了它，入锅炖煮，给各位当午饭配菜。”
蔡誉心说：“那你到时候自己宰吧。”当然不信武云昭能拿出粮食填补，转身走到刘娜面前，接过册子，一笔笔算起来。最后，按照记录，武云昭需要补回约二百斤粮食。
闹过一场后，闹剧结束了。
武云昭喝一声“驾”，将众主演、助演甩在身后。一人一马无恙返回凤凰台。
韩振、李开、魏东、沈东海、罗旭、松柏、高胜和杨兰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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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9章 心中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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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誉站在十字路口的中央，目送武云昭及韩振等人离去。
在最后一刻，他挺身而出，刁难了武云昭，使得东方丹辰等人的计划不至于完全落败，自觉得意，但同时也觉得后悔。
他后悔轻易地投入了东方丹辰的阵营。
今日的一场大戏，本应致那马儿丧命，大伙儿高高兴兴吃一顿马肉，令武云昭不能再嚣张。但己方队友错误连连，将人多势众的有利局面在三两句话间被武云昭瓦解。
武云昭再一次立威了。
这不是计划中应该出现的结果。
蔡誉摇头叹气，转身看向东方丹辰等人。
在北街上，武云昭划定的代表着分不清多少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东方丹辰、曹俊和章天一。
东方丹辰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令人失望。
作为主事人，他所犯的错误比曹俊鲁莽的口舌之争更愚蠢。
他的应对不善，不言不语??????，种种临阵退缩的表现，除了证明他的应变之能不足外，更证明了，他没有勇气承担起一份责任。
人群慢慢散去了。在离开之际，少不了发表对方才发生之事的看法。
东方丹辰等听着那些赞许武云昭的言语，愈感惭愧、羞愧，无地自容。
三人沉默相对。
章天一见蔡誉看了过来，却站在原地不动，心中一动，明白了蔡誉的意思。
他抬手拍了拍东方丹辰的肩头，说道：“蔡誉有功，丹辰，你该好好奖赏他。”
东方丹辰点点头，看向蔡誉，等蔡誉自己过来。
章天一见状，心说：“现在摆谱有什么用，还不是人家最后给挽尊了。”扬声道：“蔡誉，你过来吧。”
蔡誉走了过来。
东方丹辰道：“蔡誉，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晚些时候，到我哪儿去领五斤大米。”
蔡誉笑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见东方丹辰失落，还沉浸在失败的结果中，暗道：“这点儿心理素质，怎么担得起大事，唉~~，老子眼瞎啊。”主动道：“将军。依我看，那娘们儿也就占占口上便宜，肯定拿不出东西来，虽然晚了一天半时间，但结果还是按着咱们的计划来的。”
曹俊因为自己最先失误，大感抱歉，听蔡誉如此说，忙接口道：“对，对，明儿一定能要她那匹马见阎王。看她还嚣张吗？”
东方丹辰却不如此乐观，说道：“我在想，她真的是在夸海口吗？武云昭做事滴水不漏，她会给自己挖坑，自己跳吗？”
蔡誉道：“缓兵之计，能拖一时，是一时。将军，一匹马算什么，您当她真在乎。除非???”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皱起了眉头。
东方丹辰急问：“除非什么？”
蔡誉道：“除非那娘们儿私藏了粮食，有备无患。”
章天一摇头道：“决计不会。我老婆一直负责物资收入和支出记录，不可能让她有暗中克扣的机会。好几百斤的粮食也不是省下一口、两口就能凑上的。我觉得，她没有。或许真如你所讲，是缓兵之计。我觉得她另有打算。”
东方丹辰又问：“什么打算？”
章天一道：“武云昭自己的手段厉害，最不怕单打独斗。韩振他们跟她一心，所占优势也是个人的能力。昨天，他们得了风声，匆匆去跟武云昭商议，恰恰证明了他们担心，他们自己也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人少抵不过人多。”
曹俊最盼着武云昭玩完儿，也好让自己的失误变得不明显，附和道：“对，对，他们昨天愁的跟什么似的，那娘们儿要不是恼羞成怒，也不会砸我。她是撒火儿呢。”
东方丹辰道：“别娘们儿，娘们儿的，咱们只是要她的权，只要她肯撒手，以后还得好好共事呢。”
蔡誉道：“将军，你可别心慈手软，养虎为患啊。”
东方丹辰惊道：“难道要我杀了她？”
蔡誉道：“反正不能随便留下。她若兴风作浪，咱们还有安宁日子吗？依我说，就算不要她死，也得赶她出去。”
东方丹辰皱眉不语。
章天一了解东方丹辰，知道他性子温吞，做不出这等辣手，说道：“东方奶奶和武云昭是忘年交，丹辰若处置了她，东方奶奶一定不会甘休，这事儿不能由丹辰做，就算要做，也不能急于一时。”
东方丹辰点点头，暗松一口气。
蔡誉道：“那可不好办了。”心说：“不就是个老太太，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并去了不就是了。”但这话是不能出口的。
章天一见蔡誉眼中狠毒之情一闪而过，心道：“都说医者父母心，看来不尽然啊。”
蔡誉又道：“咱们今日能靠人多势众逼她，以后，她也能靠人多势众反过来逼咱们，不管怎样，总得想个法子让她彻底失去人心，永远不能翻身。”
东方丹辰对章天一道：“天一，你觉得该如何？”
章天一道：“咱们不能单对单，还得拉人马跟她抗。我觉得，别等了，明儿一早就拿高胜开刀。武云昭舍得马，一定不舍得人。就算她心狠，肯舍了高胜，咱们也能趁机做文章，说她为了地位不顾朋友性命。这么一来，人心又会回到咱们这头。”
蔡誉道：“我看这么办成的。韩振他们肯忠心也是为了得到庇护。他们看了武云昭为了大权，不顾旁人，也会心寒，到时候也就不会死心塌地跟随了。”心说：“章天一的心计可比东方丹辰深得多，更适合当头儿，不如扶植他吧。”
东方丹辰沉吟道：“不得已，就这么办吧。安排谁办？”
章天一道：“温燕。她爱高胜不得，心中有恨。没人会怪一个姑娘为了报复情郎说几句不合适的话，反而会觉得她可怜，更愿意为她主持公道。高胜拉着松柏当挡箭牌，于温燕是好办法，但对其他人就不是。不会有多少人能接受两个男的卿卿我我。就算没咱们的事，也会有相当一部分人要高胜跟松柏给个交代。”
蔡誉道：“好啊，这是一石二鸟啊！一下子去了娘们儿两个帮手。”
东方丹辰本身对高胜这个花花公子没什么好感，不介意去了他，点头答应。
章天一道：“我这就让我老婆跟温燕说。先回去了。”
蔡誉道：“我也回去了，咱们在这儿聚着不好。”
东方丹辰道：“我跟曹俊先去巡逻了。等晚上再商议。”
东方丹辰与曹俊向东街走去。
章天一和蔡誉向凤凰台走去。
走了几步后，蔡誉道：“东方将军哪儿都好，就是性子软了些，很多事情想做不敢做。”
章天一道：“他是名门出身，打小就是这么被教育出来的，做事情会有顾虑。不过，他的性子当头儿不错，和和气气，有商有量，不会像武云昭那么跋扈，任性，什么事情都自己定，不容反驳。”
蔡誉道：“说的是。咱们这位武元帅太霸道了。挺好个女人，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怎么是这种性子呢。她要是肯当东方将军的贤内助，咱们也不用费这么多事儿了。”
章天一笑道：“你这话正好合东方奶奶的心意。最一开始，武云昭只是个刚入行的模特，因为拍广告才与东方家结识。那个时候东方奶奶就有这意思了。只是她性子强，看不上丹辰，不了了之。”
蔡誉道：“我也在电视上看过她走秀，有外国超模的范儿，业务能力是不错。不都说女明星爱富豪吗？东方家那么有钱，未来奶奶婆都认了，她真不动心？东方将军也算百里挑一的好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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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0章 笑从心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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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天一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个时候，只要有人提这些事情，她就把手一举，亮出钻戒来，告诉人家自己有主了。”见旁边走过几个人，住口不提。
待人走远后，章天一接着道：“她就是老天爷赏饭吃的，顶着这么一张脸，随便拍拍杂志，广告，就能日进斗金，要说看不上钱，也有可能。”
蔡誉道：“她跟高胜走得挺近啊。”
章天一道：“他们是朋友。武云昭入行还是高胜给牵的线。高胜认识的人多，给她拉了不少人脉。她能爆红，高胜出了不少力呢。”
蔡誉笑吟吟道：“网上都说，但凡大明星都有金主，干爹、干哥哥什么的，她跟高胜是不是这情况？”
章天一道：“这是私事，人家也不能这么说。反正他们交情不错是真的。高胜的几个拜把子兄弟跟武云昭交情也挺好。”
蔡誉看看左右，低声道：“那个，章兄弟，我就是个俗人，喜欢听俗事儿。那娘们儿长那么美，真没人那什么她？我是不信。”
章天一道：“八卦有写的，但八卦也就是八卦，真不真两说。”
蔡誉道：“东方董事后来不撮合她跟东方将军了，是不是发现这娘们儿搞多了？怕脏了他们东方家的血统？”
章天一道：“我没打听过。”
蔡誉道：“章兄弟，我没脸没皮，也不是高尚人，什么话都敢说。你听了别介意。”
章天一道：“无妨。”
蔡誉又看看左右，神情萎缩，淫/荡，悄声道：“韩振他们四个都是有本事的，按理说，不能甘心听一个女人的话。如今这么服服帖帖地围着那娘们儿转，是不是得了什么好处了，比如说午夜福利什么的。”
章天一道：“怎么这么猜？”
蔡誉笑嘻嘻道：“老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红颜多祸水。你不觉得韩振他们的忠心太过了吗？他们原本是东方家的保镖，吃了东方家这么多年的饭，居然不帮自己家的少主子，帮一个外人，这里头门道儿不得不让人多想啊。不怕你笑话，那娘们儿要是答应跟我睡一觉，我他妈死了也觉得值。”
章天一皱眉。
蔡誉道：“我敢说，不少人都跟我是一个想法。谁知道以后还能活几年，痛快了再说啊。”
章天一道：“这么长时间了，我没看到他们发生过什么。你以后也别说这话了，形势未定，别给自己找麻烦。”
蔡誉道：“知道，知道，咱们自己人嘛。”走了几步，又道：“章兄弟，你看人看事挺通透的，人也有主意，要是这把东方将军成不了，你要不要试试？”
章天一笑道：“别玩笑。”
蔡誉见他笑从心发，暗道：“就知道你有点儿想法。”说道：“实话实说。东方将军没有的决断，你有。这种时候，也就不分谁是富贵人，谁是贫民，谁有本事谁上啊。东方将军也是命好，有你跟曹俊支持，换了旁人，连个争的机会都没有。不过，老话说的好，有可为，有所不为。做什么事不能只看交情。因为交情耽误了大事，那是得不偿失。哎呦。我到住处了，章兄弟，我回了，晚上见了。”
章天一笑道：“回见。”看着蔡誉摇摇晃晃，哼着小曲儿进了屋子。
蔡誉在这城里职位不高。他巴结上东方丹辰后才受到重视，被分了一间独栋的房子当诊所。他的住处距离凤凰台尚有二百米远。
章天一走过了这二百米，心里头想了很多的事情。
回到凤凰台，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章天一先关心了刘娜的肚子，然后说起计划。
刘娜不满道：“你那俩兄弟，就会等你出主意。嘴上说的好听，真下了场，遇上了事儿，跟俩鹌鹑似的。好几百人都拉扯到一起了，到头来呢，人家安然无恙地回屋睡大觉去了。一点儿用都没有。”
章天一道：“曹俊莽撞，言语有失，这才被武云昭抓了机会，反守为攻，如果他沉住气，今天不会失败。”
刘娜道：“废物就是废物，窝囊就是窝囊，有什么好说的？人都到了，不利利索索赶紧做正事，偏要耍嘴皮子，他耍得过人家吗？”
章天一见妻子着急上火，劝慰道：“你急什么呀！”
刘娜一把拨开丈夫的手，道：“我急什么？我还能急什么？你们已经公开对峙了，要是不成，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我急什么，我急的是，我的孩子以后能不能顺利诞生，能不能受到足够的保护。”一把又抓起丈夫的手，按在高高鼓起的肚皮上，道：“他/她都会动了，你现在为了哥们儿义气，该上的时候不上，还给他们推脱，你怎不想想，武云昭要是下不去，你们几个人都得受罚，你老婆、孩子会不会安全？”
章天一觉得刘娜说得是很对的，但又不想坏了义气，闭口不言。
刘娜怒道：“说话呀，哑巴啦。”突然流下了泪，哭诉道：“东方丹辰后头有他奶奶。他奶奶跟武云昭交情那么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武云昭以后也不会处置东方丹辰，可你呢，曹俊呢，有谁给你们撑腰？东方丹辰自身难保，难道指望他的哥们儿义气？哼，他要是有义气，就不会事事推给你们做，自己捡便宜。好的都是他的，坏的都是你们的。公平吗？”
章天一将妻子揽入怀中，安慰道：“好啦，别哭了，别哭了。”
刘娜道：“我就哭！”抽抽噎噎道：“你看到曹俊了吗？头上肿了那么大一块儿，还不是因为替东方丹辰打探消息受的伤？今天，魏东他们回来后，故意说给我听，那还是武云昭手下留情，要不然，非得把曹俊一下砸死不可？他就算死了又怎样？半夜摸到元帅窗下偷听，本来就是大罪过。你们的把柄一个个抓在她手里，你拿什么跟人家斗！”
章天一也觉得曹俊办事不利，道：“恩，都是曹俊的错！”
刘娜哭了一阵子，心情恢复，抹了抹眼泪，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明天一早，我奉劝你最好聪明一点儿，东方丹辰不是干大事的人，为了咱们大家好，不用给他留面子。”长叹一声，爱怜地轻抚肚皮，道：“妈妈是没机会当元帅夫人了。”缓缓起身，走到门口，在水盆里洗了脸，然后照镜子，补了补妆，掩盖掉泪痕，去寻温燕。
她是有孕的人，情绪不稳定，眼部红肿随便拽个理由就能解释，不怕有人探究她为什么哭。
妻子走后，章天一长吁一口气，举起手掌，盖在眼前。
他闭了闭眼，抚了抚头，琢磨着妻子刚才的话。
刘娜说得不错，东方丹辰不是干大事的料，碰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立刻退缩，只想赚好名声，树立好形象。
在以前，太平盛世里，他这样的行为对公司运作有好处，起码代表公司的门面和形象；但在这乱世中他的这种做法，在真刀真枪，性命相搏面前，就是无聊的小手段。
章天一越想越头疼，心说：“早知如此不如不反对武云昭了，早知如此不如自己??????”
正要继续想下去，门板呀的一声，打开了。
章天一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交代完了？”
原来来者是刘娜。
刘娜转身关门，低声道：“温燕忙着呢。小姑娘不知道注意，大白天就敢开张。”走到章天一身旁坐下，挽着丈夫的手臂，关切道：“累了？”
章天一道：“有一些。到处都是糟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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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1章 不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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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娜突然抓紧章天一的手臂。
章天一道：“怎么了？”
刘娜郑重道：“我可不许你碰那小浪蹄子。”
章天一道：“怎么会？你别多想。”
刘娜叹道：“本来挺好个姑娘，怎么突然想不开了呢。高胜真是造孽啊。对了，听说曹俊是常客，是不是真的？”
章天一道：“曹俊是跟她凑的挺近，做什么就不知道了。”
刘娜道：“武云昭也不管管。”
章天一道：“要管也乱不到她管吧。”
刘娜道：“说的也是，谁的人谁管。武云昭才不会替东方丹辰管事儿呢。其实她什么都明白，怎么就放任了呢。她是不是不想当元帅了？”
章天一道：“或许吧。我了解她不多，猜不到她要做什么。”
刘娜动了动身子，歪靠在丈夫的肩头，说道：“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咱们抢她的位子是有些不厚道。从出发到现在，她没对不起咱们过。”
章天一道：“事情已经做出来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刘娜叹道：“也是，其实按我说呀，千错万错都是东方董事的错。”
章天一道：“怎么说？”
刘娜道：“想当初，武云昭也没说要当头儿，一切还是听东方董事的。如果东方董事一开始就把头儿的位置给自己的孙子，东方丹辰也不会多费周折往上爬，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你说，还不是东方董事的错？”
章天一道：“有几分道理。”
刘娜又动了动，道：“可在我心里，最适合当元帅的人还是你。”
章天一握紧妻子的手，道：“还不是时候。”
刘娜心情好了几分，低声一笑，又道：“武云昭也真敢说大话呀，我真想看看，她明天什么都拿不出来，亲手宰马的样子？”
章天一笑道：“不怕吓到肚里这个？”
刘娜道：“城墙外的丧尸不是更可怕吗？以前做胎教，是让他开窍；现在做胎教，是让他练胆。”
章天一笑道：“还真是这样。”考虑到武云昭的性格，不禁问道：“老婆，武云昭真没私藏粮食吗？她要是明天拿出了粮食，那可有热闹了。”
刘娜道：“我是没看见。物资都是放在凤栖殿的。她又不是细致人，根本不管东西多，东西少。”
章天一道：“那就好，只要她拿不出粮食，明天一早，先定她撒谎包庇，再用高胜威胁，拉她下台不是问题。”
刘娜道：“你听听，你什么都懂，还比东方丹辰有胆气，怎么就这么窝囊呢。”
章天一道：“毕竟多年朋友了。再说了，丹辰当元帅，跟咱们自己当元帅也是一样。他能不照顾自己的兄弟吗？”
刘娜道：“话是没错。唉~~，我现在身子重，行动也不方便，整天昏沉沉的，没心思管你们这些，我只盼孩子安全。等孩子出生后，再说其他吧。”
正当夫妻两个闲话时，武云昭的屋子里挤满了人，也在说个不停。韩振等七人的话题主要围绕武云昭今日夸下的海口。
魏东生怕偶像今日逞强，明日被围攻，最着急，道：“偶像，你到底什么打算？要跑路吗？打包立刻出发？”
武云昭木然道：“你问了多少遍了？”
魏东道：“谁让你不说清楚？二百斤粮食，自从开始闹丧尸，我就没见过齐整的二百斤粮食。”
武云昭道：“你们都不信啊？”
魏东率先点头。
韩振、李开、沈东海、松柏、高胜、杨兰互相看了看，也都点头。
武云昭笑道：“不信就对了，你们不信，他们肯定也不信。”
魏东不解道：“所以呢？”
武云昭道：“所以明天早上就是证明我撒大谎，愚弄众人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将我拉下台的机会，他们会用各种手段让我再也无法翻身，或许，逐我出城也不一定，也或许，留下我让我当军妓。”
魏东怒道：“我杀了他。”转身要往外冲，一把又被沈东海提溜回来了，原地转了半个圈，才站定。
沈东海冷冷道：“坐下。”手掌在魏东头顶一按。
旁边的李开眼疾手快，配合得当，将一把凳子放到魏东屁股下面。
魏东登时坐稳了。
武云昭笑道：“急什么？我要是真有这一天，先给你们福利。”
魏东撅着嘴道：“我要去污粉。”
韩振等都被逗乐了，均想：“这女人啊，什么话都说，荤素不忌。”暗暗头疼。
松柏这时道：“说起来，温燕的职业??????”
高胜后退一步，道：“说话就说话，看我做什么？她做什么，跟我没关系啊，本少从头到尾没搭理过她，不能都算本少身上啊。”
松柏道：“我又没说跟你有关系。就想问问你她是不是？”
高胜道：“我躲她还来不及呢，我哪儿知道她到底要闹那样？本少快一年没开荤了，别问我，不知道，不清楚，不想理。”
杨兰跟温燕曾经当过伙伴，对温燕的变化颇感惋惜，叹道：“小姑娘让人毁了。”
松柏向高胜挑挑眉，道：“你个风流子，造孽啊。”
高胜扭头看向一旁。
杨兰红着脸，急忙解释道：“我没说跟高胜有关系。我是说，温燕让曹俊带坏了。”
魏东插嘴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先专注关心一下元帅的安危，等会儿再讨论其他人？”
李开笑道：“这个最有良心。对，对，别歪楼。”
武云昭道：“我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先听八卦吧，温燕怎么被曹俊带坏的？”又将话题带了回去。
李开摊摊手，笑道：“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魏公公，圣心难测，宫里日子不好过啊。”
魏东白他一眼，道：“我也要听八卦。”决定跟idol一条心，以idol的意志为转移。
沈东海淡淡道：“狗腿！”
韩振道：“有关温燕的事情并不全是八卦，她从老早就跟曹俊他们走得挺近了，或许，能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反将他们一军。他们整体智商有限，只要不动真格，咱们耍嘴皮子就能赢。”
李开道：“听起来，他们还真惨，可咱们怎么跟被排挤似的？”
高胜道：“因为咱们是清流。”
话音刚落，罗旭回来了。
众人见他涨红着一张脸，慌慌张张，手足无措的，大感诧异。
李开问道：“有狗追你？”城里没有狗，他所指的“狗”是指东方丹辰等人。
罗旭猛烈摇头，嘟囔道：“看了些不该看的，不过不重要。”突然放大了声音，道：“我打听到了，他们明天一早打算拿高胜说事儿了。”
高胜长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本少坎坷的人生啊。”
松柏道：“你偷着乐吧。明天的时机，他们的目的是让元帅下不来台，你的事儿就是个由头，不是重点。比你之前的想象，什么被逼身亡，大义灭亲，英勇就义，好多了。”
高胜被点醒了，拍手道：“对啊。听你这么一说，我不担心了。有云昭罩着，我怕什么，哈哈哈。”
李开摇摇头道：“咱们这儿也不是智商全都在一个水平线上啊。”
高胜一直苦恼自己的麻烦，此时听到转机，心说：“大不了大家一起跑路，算得了什么？”心情大好，道：“本少开心，不跟你计较了。罗旭，你从哪儿打听来的？”
罗旭脸色又红了几分，压低了嗓音道：“我去听了一下章天一夫妇的墙角，章天一跟刘娜这么说的。章天一让刘娜找温燕，借温燕的口把高胜的事情传开。我跟着刘娜去了温燕哪儿，不过，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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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2章 奋斗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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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东急道：“不过什么？”
罗旭皱起了脸，纠结道：“不过，温燕???恩???忙着，对，忙着。刘娜没进屋，又回去了。我不知道刘娜什么时候再来找温燕，就躲在温燕屋外等，一直等到她???不???不忙了，刘娜又来了。不过，刘娜没说新的内容，交待温燕联系人按她说的办，就走了。害我白等了半天。”
众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魏东同情道：“真是难为你了，下次有这种事情，记得叫我去做，我愿意承担这份痛苦。”
李开道：“你干脆去体验、体验好了。还愿意承担痛苦！说的好听。”
众人好笑。
武云昭道：“听起来，温燕还挺有用啊，处处都有她的事情。”看向高胜，笑道：“这就是因爱生恨吧。高大少。”
高胜连连摆手，表示跟自己没关系。
松柏道：“我看那姑娘喜欢高胜到了发疯的地步，不如让高大少去策反一下？”
李开凑热闹，拍手叫好，道：“这个主意棒！高少，里外里你不亏，要不要沐浴更衣？”
高胜急道：“我才不要。每个风流多情的男人都会遇到迈不过去的坎儿，知道康敏吗？我可不想当段正淳，差点儿被活啃了呀。”
松柏“哼”一声道：“自我定位还挺精准！”
杨兰听各位的话题越扯越远，低低问道：“还说温燕的八卦吗？”
武云昭道：“说啊。罗旭，柜子里有瓜子，拿来给大家分分。”
罗旭“啊”一声，呆了，心说：“还有瓜子！”
武云昭道：“去！”
罗旭愣愣点了点头，走向柜子，面向柜门，挠了挠头，打开门，见里头有个包袱，问道：“是这个吗？”
武云昭笑道：“对，就是这个。”
罗旭将包袱提起，掂了掂，心说：“还挺多。”走到桌边，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袱皮。包袱里不仅有瓜子还有花生和各种五颜六色的包装精致的糖果。
魏东惊喜道：“哇，还有这种东西？”
口粮珍惜之时，看到瓜子、花生、糖果，便如在沙漠里看到一株绿草一样，令人不敢相信。
其他人也很惊讶。
武云昭笑道：“聊天怎么少得了零嘴儿，我这么个讲究的人，怎么能不留一手？”
韩振听她话中有话，似乎是在说，明天也能如同变瓜子一样，变出二百斤粮食来，心下嘀咕着，互相看了看。
武云昭率先抓了一把，捏起一个瓜子，放进嘴里，咔嚓一声，磕了起来，招呼道：“愣着做什么？吃啊。”
韩振问道：“哪儿来的？”
武云昭道：“买来的呗。”
韩振道：“去年买的？”
武云昭点点头。
韩振瞪大了眼睛。
魏东抓起一把，握起的手掌停在半空，惊道：“那不过期了？”
武云昭道：“你尝尝过期了吗？”
魏东看武云昭吃个不停，半信半疑地吃了一个，咂咂嘴，眨眨眼，道：“新鲜的。”
其他人更不敢吃了。
杨兰怀疑道：“防腐剂泡过了？”
武云昭道：“我自己都吃了，你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我怎么会害你们呢！”
高胜笑道：“我们当然不是怕你会害我们。难道不想解释、解释，为什么，去年的瓜子，放到了今年，居然还是新鲜的？”
武云昭道：“不想。”
高胜“哦”一声，道：“来呀，吃啊，吃啊。”
众人一听，武云昭是不想透露“秘密”了，索性不问了，纷纷动手，吃了起来。
杨兰边吃边道：“温燕一直不想信高胜和松柏有关系，直到那天大雪，元帅替他俩遮掩，才让温燕相信的。在那之后，她伤心了好一阵子，一直到第二年春天，洪水来了的时候，才好一点儿，不过一直没忘情，还是喜欢你的。”看着高胜。
高胜微微一笑，风流模样十足。
杨兰道：“对，对，温燕说，她就喜欢你这样子，风流潇洒的。”
魏东忍不住插嘴道：“这姑娘三观不正吧，是不是网络看多了，以为自己能收服回心转意的花心大萝卜？”
杨兰道：“我不懂她怎么想的，反正她就是喜欢。其他女孩都说，要找老公得找韩振这样的，看着就靠谱。”
魏东笑嘻嘻道：“头儿，你抢手货啊。”
韩振道：“别打岔。”嘴角微微翘起。
魏东道：“别扭！”双手开工，一个剥糖，一个捏花生，催道：“接着说，接着说。直接跳黑化那段，怨女含春就不用说了，没爆点。”
杨兰点头，想了想道：“曹俊后来接近温燕，缠了几天，温燕不知怎么的就改口说喜欢曹俊了，后来，温燕就跟刘娜走得越来越近，看样子，他是被曹俊拉近东方丹辰一派的。自那之后，她和我们以前的人就疏远了，不过跟郑玲玲有话说的。郑玲玲告诉我，温燕并不是真喜欢曹俊，而是把曹俊当成高胜来喜欢，解闷儿用的。”
高胜咬着一块儿糖，奇道：“还能这样？”
杨兰道：“我也觉得奇怪，但她是这么想的。可曹俊也不能天天陪她呀，所以，她身边的男人就一个个换了，直到变成现在这样，恩，???演化成了职业。”
高胜道：“我怎么突然产生了一点点的愧疚？”
松柏道：“你不爱伯仁，伯仁却因你而疯，是该愧疚。”
魏东举手，道：“那她既然开始做买卖了，为什么不拉高胜呢？”
杨兰道：“这就是我要说的。温燕接待的那些顾客，全部是曹俊介绍的，无一例外。我想，她是被曹俊洗脑了，成为他们拉拢人脉的工具了。”
魏东张大了口，感慨道：“这么缺德？曹俊还有这样的本事？”
杨兰道：“那我就不懂了，最可怕的是，温燕不管跟谁，都说是真爱。玲玲劝过她，她不听，说玲玲在践踏纯洁的爱情！我们都以为她脑子不正常了。”
武云昭洒下一把瓜子皮，剥了一颗糖放入口中，道：“全城六百来人，五百左右男的，一百左右女的，今天跟温燕一起站在东街的真不少，足有二百多。不管脑子正不正常。小姑娘的业务能力不错，成果喜人，值得表扬啊，可以封个年度奋斗标兵！”
韩振等不好意思用这种问题开玩笑，只吃不说。
武云昭又道：“他们能想出用女人换支持的法子，也该佩服。我一直以为曹俊没本事呢，没想到啊，还是个偏才高手。幸亏丧尸听不懂人话，要不然放他出去交流一阵，或许都能成入幕之宾，和谐共处。”
杨兰道：“温燕也够可怜的。才十八，就被引上邪路了。”
魏东道：“偶像，偶像，你知道温燕做生意的事情吗？”
武云昭道：“知道啊。”
魏东又道：“你怎么不管管呢？”
武云昭道：“不是我的人，我为什么要管。她乐意做/爱做的事情，我为何挡了她的乐趣。”
魏东皱眉道：“偶像，你这么说话，容易掉粉儿。”
武云昭道：“丧尸粉？”又吃一颗糖，道：“敢做，就要敢于被人评价，如东方丹辰那般，又当又立，操完美人设的，就是贱人婊。”
魏东双眼冒出了星星，拍手道：“好帅！偶像，我又想要签名了！”
武云昭道：“有时间慢慢签。时候不早了，各位回去休息，不过高胜、松柏，你们得留我屋里，免得被人偷袭。”
紧接着听魏东请求道：“我能留下吗？多一个不占地方，对吧。”
李开一掌拍在魏东后脑勺，骂道：“要脸吗？”
魏东晃了晃头。
李开道：“脑残粉！那什么，元帅，算我一个。”
韩振等最后都留下了，却怎么也没问出武云昭到底要如何拿出二百斤粮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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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厚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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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天际现出鱼肚白之时，一屋子人早已穿戴整齐，睁着一双双大眼睛了。
武云昭坐在床沿儿，对围在她周围的八人道：“死人都要被你们看活啦。”懒洋洋地打哈欠，身子一歪，靠在床柱上，扯着纱帐盖在脸上，嘴唇隔着帐子，不清不楚道：“还看，再看我脱衣服了。”
高胜笑嘻嘻道：“那更要看了。”
武云昭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皱眉道：“各位，难得的睡懒觉的机会，你们怎么不珍惜呢？看着我做什么？我会飞？我知道，我很美，瞧一眼，赏心悦目，看两眼，心花怒放，天天看着，益寿延年，但是，请不要太过分，我会有压力，好吗？”
高胜笑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老夫竟未曾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松柏、韩振、李开、魏东、罗旭、杨兰，甚至连冷面的沈东海都笑了起来。
武云昭舔舔嘴角，抬手抹抹眼角，道：“拿我找乐子是吧。”威胁道：“高大少爷，今天我若发挥失常，你会不会出事啊？”
高胜调皮道：“就会开玩笑！你怎么会发挥失常！”将纱帐从武云昭的脸上撩起，说道：“谁让你什么都不透露，折磨我们的身心。我们能睡足八个小时已经很不容易了，懒觉是绝对睡不成了，大美人，起来吧。不止我们睡不着，外头的更睡不着呢。”回头问韩振：“几点钟有人开始走动的。”
韩振道：“三点左右吧。现在是五点十分。”
高胜道：“听听，三点钟，急得要上房了，大美人，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给他们个痛快吧。”
武云昭不耐烦道：“好吧，好吧，喂，我要换身行头，你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高胜欢声道：“好嘞。”
八人一齐走出了。
武云昭仰天打个哈哈，脸皮抽动，吧嗒、吧嗒嘴巴，手指为梳，顺了顺头发，扭扭脖子，扭扭腰，摇头晃脑地站起身来，踢踏着，走向桌子。
随着她一步步靠近桌子，她的服装发生了变化，洁白的松垮的睡衣变成了漆黑的紧身的皮衣，脚下的鞋子也从舒适的拖鞋，变成了修长的高跟皮靴。
武云昭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双手托胸，调整了一下角度，原地转动，偏头打量自己，心说：“好一个绝世无双的大美人！。”满意地笑了，翻手拿出梳子，理顺头发，扎起利落的高马尾，又来回甩了甩头，让头发的松紧适中。
洗好脸，化好妆后，武云昭刚要推门出去，想到自己一身打扮，拍了拍腰间的长剑，有了新的主意，勾唇一笑，邪魅狂狷。
下一刻，挂在她腰间的长剑被久未使用过的白蟒鞭替代了。
武云昭轻抚银白的长鞭，笑意更深，昂首挺胸，用力推门而出。门板碰撞，啪啪作响。
美女登场，惊天动地。
门前所用人一时呆愣，鸦雀无声。
武云昭嘴角含笑，单手叉腰，站在门前，很满意众人对她的形象做出的反应，朗声道：“看够了吗？”声音清亮，悦耳动听。
众人回神，但仍无声息，目不转睛。
武云昭向前走了两步，见众人反应迟钝，暗自欣喜，又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韩振、高胜松柏等人面前。
韩振等八人互相使个眼色，同时拱手行礼，齐声道：“拜见元帅。”声若洪钟。八个人喊出了百人、千人的声势，咄咄逼人。这是他们昨夜排演好的，为的就是绝对不输排面。
武云昭点点头，淡淡道：“很好！”抬抬手，让八人免礼。
韩振等齐声道：“是，元帅。”走到武云昭身后，分站左右，拱卫武云昭。
在武云昭的对面，东方丹辰为首，曹俊、蔡誉、章天一、刘娜、温燕拱卫着他，在他们六人身后，还有队伍整齐的近二百的城民。
他们如此站位，对峙的意思很明显了。
武云昭笑道：“东方将军，见了本帅，怎么不行礼？规矩都忘了不成？”
东方丹辰在武云昭出现的那一刻被惊艳了，虽然尽量在收敛心神，但短时间内做不到内心无波。他听武云昭这么说，险些就要习惯地，如往常一样，向武云昭行礼。
幸好，章天一及时出手，伸掌托了一下东方丹辰的肩胛，让他意识到，如果自己此刻行礼，那就是向武云昭认输。
东方丹辰暗暗感激章天一，深吸口气，重新挺直了腰板，直视武云昭。
武云昭见东方丹辰展露了些许锋芒，心说：“还算有点儿模样。”说道：“各位来得好早，这么迫不及待要本帅拿出那二百斤的粮食吗？怀疑本帅言而无信，胡吹大气？”
东方丹辰昨日在言语上吃了亏，不敢不慎重。尤其是曹俊，再也不敢贸然接话了。但东方丹辰既然要夺位，就不能示弱，从他的口里，“元帅”二字最好不出来。
章天一还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儿，不愿抢兄弟的风头。
于是，脑子灵活、口齿伶俐的蔡誉便被决定为“发言人”。
只听他接话道：“元帅说笑了。粮食若真有，不论何时看，都是可以的，何必着急呢？我等来此，乃另有要事禀告，求个公断。”
武云昭道：“你是什么东西？本帅与东方将军讲话，轮的到你多嘴多舌吗？”
蔡誉告罪道：“不敢，不敢。”接着道：“元帅，我确实不是东西，没有资格跟您说话，但今日的事情特殊，东方将军为保周全，不想削了元帅的面子，于是吩咐小人述说此事。东方将军出于一片好意，请元帅莫要怪罪。毕竟，规矩人定，随机应变，想来不会错的。”
武云昭心道：“终于有个会说话的出来了。”说道：“恩，东方将军能吩咐不是东西的东西办事，能力不凡，本帅甘拜下风。能人面前，规矩变变也无妨。不是东西的，速速回禀。”
蔡誉暗骂：“好你个臭娘们儿，敢骂我，哼，走着瞧！回头让你跪下叫爸爸。”怒火暗生，面上不显，恭敬道：“是。”接着禀道：“元帅，丧尸肆虐，为患多时，令人烦忧、辛苦、恐惧。近日，城中传言，有人发现了导致丧尸出现的祸首藏匿城中。敢问元帅，该如何处置那祸首？”
武云昭道：“丧尸的祸首？这可奇了？丧尸的祸首不是丧尸吗？难道城中居然有丧尸藏匿？”
蔡誉道：“元帅，城中戒备森严，没有丧尸。小人所说丧尸祸首，是引发丧尸出现可恶之人，若无这恶人，丧尸不会出现。”
武云昭道：“哦，本帅懂了。你说的祸首是个实实在在，没变丧尸的人，但因为他做了某些事情，一不小心，让丧尸出来了。是这个意思吗？”
蔡誉道：“正是。”
武云昭道：“本帅问你，他做了什么？”
蔡誉道：“元帅，他做了什么，小人不敢依凭传言妄断，还是请那恶人现身说法吧。”
武云昭点点头道：“好吧。对了，那人在何方？抓来了吗？”
蔡誉道：“元帅，那人就在此处，不用抓。”
武云昭故作惊奇，道：“啊，是谁？”
蔡誉厉声道：“就是他！”戟指武云昭背后的高胜。
武云昭转身，看一眼高胜，又看向蔡誉，道：“高胜？”难以置信的样子。
蔡誉道：“正是。”
武云昭道：“不是东西的，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你可知，污蔑错了人，后果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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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审判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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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的出现可能与一顿荒唐的大补宴有关。
高胜在最初决定逃亡的时候，已经将这份可能的原因说与武云昭、松柏和东方丹辰等人听过。
东方丹辰既然要借高胜生事端，那么，自然的，他一定是将事情透露过了。
武云昭和蔡誉此刻你来我往，言语交锋，实则“揣着明白装糊涂”。
武云昭知道自己躲不了这个问题，蔡誉知道武云昭无法回避这个问题。
幸运的，没有参加大补宴的高胜一定要作为某一类人的代表，接受这一份迟来的审判。
丧尸让人们太苦了。
最可悲的是，在这样的一场劫难里头，绝大多数的人是受到了牵连。
他们需要一个发泄怒气的机会，哪怕，将怒气撒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与不相干的人相比，与丧失产生或许有关的高胜，便是最佳的“背锅”人选。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高胜亦是无辜的。
不过，无辜与不无辜从来不重要。
审判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可以公正到极点，吹毛求疵地依靠证据，尽力还原事实来进行，同时，审判也可以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单凭推断、臆测甚至愤怒，不顾证据与事实，只靠参与人的情绪而进行。
审判结果好坏的标准是围绕“不足以平民愤”这句判词展开的。好的审判结果，足以平民愤；坏的审判结果，不足以平民愤。
民愤，集体的暴力，却往往不在乎真相与公平，与审判行为的初衷大相径庭，很好笑，也很现实的。
蔡誉正色道：“小人知道。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好人好报，恶人恶报，小人若污蔑错了人，愿自行出城，自生自灭。”
武云昭道：“那如果没有污蔑错了人，高胜是不是也要自行出城，自生自灭？”
蔡誉看向东方丹辰。
对于高胜的惩处结果，蔡誉不敢自己拿主意。
东方丹辰顶着武云昭的目光点了点头。
曹俊、章天一等均松口气，心道：“幸好没掉链子。”后背冷汗涔涔，是紧张所致。
蔡誉生怕东方丹辰被武云昭镇住，见他还能鼓起勇气拿主意，不禁欣慰，大松一口气，说道：“恶人自食恶果，最好不过。”
武云昭长叹一声，看起来心情沉重的样子，说道：“无回旋余地？”
蔡誉心说：“就知道你这娘们儿舍不得人。”厉声道：“元帅，你要偏袒罪人吗？”
武云昭皱眉，凝视蔡誉，似乎无可奈何，无言片刻，闭眼道：“罪人该罚，本帅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只是???算了，你我说了半天，也不能证明高胜有问题，还是由他自己说吧，大伙儿都听听，听过之后再决定，高胜是不是有罪，该不该受罚。”说罢，睁开眼睛，转身走到八人拱卫的中心，向高胜示意。
高胜上前，如实述说，不辩解，不求饶，一副明知故犯、有恃无恐的桀骜样子。
他的模样在城民的眼中真是太气人了。
果然，城民的怒火在顷刻间爆发，纷纷指责高胜。
高胜在站出来说话之前，已经做好了接受责骂的心理准备。
但他听着那一句句类似“不得好死”“祖先难宁”的恶毒言语，他还是觉得禁受不住。
何为“人言可畏”，他知道了。
人言可畏四字为何可以逼死人，他也知道了。
指责谩骂声如海浪一般，一波高过一波，一波响过一波，近半小时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些人不是不想骂了，是骂不动了。
这时，东方丹辰出来主持公道了。
只听他道：“元帅，请您下令吧。”
此刻，他喊出“元帅”二字，是为了强调武云昭的身份。身份与行为定性有着莫大的关系。
比如，身居高位的人吐口痰，是极恶劣的；身居低位的人吐口痰，是极平常的。
高胜不等武云昭开口，大声道：“你不用逼元帅，本少错了，本少认了，本少却轮不到你们这帮人来评判，本少自己走。”
转身面向武云昭，道：“元帅，多谢您照顾多时。但我罪有应得，这就去了。”
他背对着东方丹辰等人，因此，东方丹辰等只听到了高胜的“慷慨就义”，看不到高胜的嬉皮笑脸。
高胜再次转身面对东方丹辰等，神色又变换成了严肃、紧张，桀骜不驯。
只听他道：“东方将军，吩咐开城门吧，我这就出去自生自灭。”
东方丹辰道：“高兄弟，莫急，或许还能转圜。”
高胜道：“谁他妈跟你是兄弟，本少用不着你来怜悯。”心说：“都是你捅出来的，好意思跟我称兄道弟，猫哭耗子。”
东方丹辰却不生怒，叹道：“好吧。”随即点了两个人，下了令，要二人“送”高胜出城。
那二人上前，分站高胜左右，将他夹在中间。
这时，曹俊凉丝丝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只当男子无情，女子无情，没想到男子与男子之间，也这般无情，连道义都不顾了。”得意的眼光落在了松柏身上。
高胜和松柏的关系是假的，曹俊知道。
但若能一并去了松柏，何乐不为呢。
就算松柏此刻贪生怕死，今日之后，松柏也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人品败坏了。
松柏与曹俊眼光相对，轻蔑一笑，走到武云昭面前，拱拱手，道：“元帅，请许我同高胜一同离去。”
武云昭叹道：“何苦呢？”
松柏道：“多谢元帅照拂多时，此恩来生再报。”转身走到高胜的身边，牵起了高胜的手。
高胜抬头，看着松柏的脸，笑了笑，心说：“够会来事儿的。”
松柏面向前方，目不斜视，无恐无惧。
二人在众目睽睽下携手前行，颇有同生共死的豪情。
在他们走出七八步后，武云昭大喝：“等等！”
二人停步，回首。
武云昭再次上前，深吸口气，说道：“想当年，本帅初到此地，承蒙看重，当了首领。东方将军，你还记得那日吧。”
东方丹辰道：“记得。”
武云昭又问：“东方将军可还记得本帅说过的话。”
东方丹辰又道：“记得。”但不多说。武云昭问什么就答什么。
武云昭道：“本帅那日是这么说的，‘既承厚望，不负所托，我武云昭保证，只要我当首领一天，我担保各位性命无忧。’东方将军，我没漏了什么吧。”
东方丹辰道：“没有。”
武云昭“嗯”一声，说道：“今日，我武云昭仍为帅，仍在当着首领，咱们二十人也都在。”清点道：“韩振、李开、魏东、沈东海、罗旭、高胜、松柏、东方将军你，东方董事，曹俊、章天一、刘娜、杨兰、温燕、郑玲玲、郭美丽、甄爽、吴是非、周启，还有本帅。对吧。”
东方丹辰点点头。
武云昭道：“眼下，高胜和松柏要被逐出城了。可城外波谲，危险重重，他二人只有死路一条。我为首领，却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送死，心中难安，亦违背当初之保证。本帅···不当背信弃义之人。”
东方丹辰听武云昭的口风，心中一喜，与章天一、曹俊等眼神交汇，确定自己没有会错意。
果然，武云昭接着道：“本帅的保证破了，本帅也就不再有资格当首领。”
她刚说完，高胜大声道：“元帅，我罪有应得，与你无关。”
武云昭摇摇头，笑道：“本帅心意已决。”朗声道：“我武云昭今日正式卸下元帅一职，请各位另择贤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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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5章 另择贤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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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振等在她的身后，齐声唤道：“元帅！万万不可！”
武云昭转身，淡淡道：“我已经不是元帅了。从今天起，也不再承担保全你们十九人性命的责任了。以后，你们要好好保护自己。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武云昭主动退位，着实令东方丹辰等人意外。
按着他们的料想，武云昭一定会抛却高胜，保证自己的地位不落的。
不过这样最好，省却了很多继续对付武云昭的麻烦。
武云昭不再是威胁，他们需要观望的就是韩振等人的态度了。
东方丹辰等自忖已经获得了今日的胜利，心情大好，逼人之势为欣喜替代，静观发展。
只听韩振道：“元帅???不，云昭，我们随你而来，甘愿俯首，如今，你不当元帅，那我决不当副帅。”走上几步，朗声道：“我韩振今日正式卸下副帅一职，请各位另择贤能吧。”
李开跟道：“我李开今日正式卸下将军一职，请各位另择贤能吧。”
魏东也道：“我魏东今日正式卸下将军一职，请各位另择贤能吧。”
沈东海道：“我沈东海今日正式卸下将军一职，请各位另择贤能吧。”
杨兰亦道：“我杨兰今日正式卸下将军一职，请各位另择贤能吧。”
罗旭没有职务，上前道：“我罗旭只认前元帅武云昭一人，惟武元帅马首是瞻；”
紧接着，韩振、李开、魏东、沈东海、杨兰齐声道：“我等只认前元帅武云昭一人，惟武元帅马首是瞻。”
顷刻间，副帅及四大将军全部引退，令人震惊。
东方丹辰见他们几个对武云昭如此忠心，又怒又羡。
武云昭苦笑道：“各位，何苦呢？”
韩振等拱手道：“请武元帅允许属下毕生追随。”
武云昭又道：“你们可知我要去何方？”
韩振道：“不论何方，我等愿紧随武元帅脚步，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李开、魏东、沈东海、杨兰、罗旭齐声附和：“鞠躬尽瘁，万死不辞。”
武云昭感慨道：“好，好，好一个鞠躬尽瘁，万死不辞。我武云昭这辈子值了。”转而面向高胜和松柏处，高胜道：“我武云昭今日愿全道义，随兄弟同生共死。”一步、一步走到高胜和松柏面前，笑道：“我随你们一起去，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高胜感动，热泪盈眶，颤声道：“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韩振等也围了上来。
九人齐声道：“生，一起生，死，一起死。”说罢，仰天长笑。
章天一看着九人豪情满满，低声对东方丹辰道：“丹辰，赶紧把事情结束了，既然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赶紧离开。这情形不妙。”
东方丹辰点点头，心说：“无毒不丈夫！”说服自己要狠一点儿，高声打断武云昭等人的欢声壮语，道：“各位，三思啊。”
武云昭道：“没什么可思的，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快步走到东方丹辰等人面前，道：“粮食就在屋内，我再去看看数量对不对，等会儿，你吩咐人抬出来称吧。”不给东方丹辰说话的机会，几步奔进屋内，关了门板。
东方丹辰准备好的给自己加分的话没了机会说，霎时气闷。
刘娜见状，暗中掐了章天一一把。
章天一吃痛，握住妻子的手，让她稍安勿躁。他是不明白，东方丹辰为何还要让人家三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有几个人看不出是一方逼宫，一方引退，何必多添说辞呢。
武云昭雷厉风行，反而显得她自己洒脱，令人佩服。
不过，他此刻更关心的是，武云昭真打算拿粮食出来了。这可能吗？
东方丹辰、曹俊、蔡誉等也在关心这个问题，盯住了那两扇关闭的门板。
韩振等从屋里出来时，屋中仅有武云昭一人，根本没有粮食的踪影。如果地上的瓜子皮算粮食的一部分的话，可以说是有。
他们听武云昭说屋中有粮，大感诧异。但在这个当口，他们是不能透露丝毫落了武云昭面子的事情，于是，心里七上八下猜测不停，面上都保持淡淡的表情，显得很有底气。
蔡誉低声道：“东方将军，看他们八个样子，不像假的呀，那娘们儿真有粮食？真不是以前私藏的？”
东方丹辰道：“我说不好。但那屋子才多大，如果真有二百斤粮食，谁看不见？”心下是不信武云昭能凭空拿出二百斤粮食的。
蔡誉道：“哦，我明白了，他们这是商量好了，故布迷阵呢。”
曹俊道：“小心他们耍花样？出去就是个死，哪儿有赶着送死的？我看，另有图谋，丹辰，谨慎啊。”
刘娜挽起丈夫的胳膊，轻轻扯了扯。
章天一微微颔首，摇摇头，表示自己看不太懂。
刘娜皱着眉头，锤了锤酸疼的后腰。
温燕的眼光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滑到高胜的身上去了，怔怔的，痴痴的，闪着水光。
韩振自从武云昭进屋，一直注意着时间。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过去了。
三分钟又十秒、十五秒、二十秒??????
三分钟又四十五秒时，武云昭推门而出，再次气势汹汹地出现。
东方丹辰等人不由地上前，想一探究竟。
武云昭道：“玉米一百五十斤，我没有豆子，用大米代替了五十斤，不知可不可以？”
东方丹辰心说：“还敢说大话？”向蔡誉使了个眼色，让他应对。
蔡誉笑道：“斤数够了就好，豆子、大米什么的，不用分的那么清楚。武???小姐，请您让让吧。大家伙儿都忙，赶紧称好了斤数，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明言赶人了。
武云昭道：“还是不是东西的说话痛快，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早就这么说，何必扯出这么多的事端。好，你要赶紧称，就让你赶紧称。”让开门口，牵了拴在门口的赤蟒，走到韩振等人旁边。
蔡誉带人抢入屋中。
韩振正要问情况，忽听屋中传来惊呼。
韩振等八人看武云昭。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淡定，淡定。”
韩振等呆呆点头，心中早已翻江倒海。既然有惊呼声，那么里头一定是有东西了。武云昭居然在三分多钟的时间里拿出了二百斤粮食！
东方丹辰等听到惊呼声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由自主地看向笑吟吟的武云昭。
没有一会儿，蔡誉带人将粮食一袋袋的搬了出来。
有人上前要帮忙抬上称。
蔡誉道：“不用了，都是包装好的，数一数就知道斤数了。”心下又奇又惊又喜。
没花费一分钟，蔡誉点好了斤数，向东方丹辰回禀道：“东方将军，一共二百五十斤粮食。”
东方丹辰已经不太懂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心里反复纠结武云昭是如何拿出粮食的，呆愣愣道：“怎么还多了五十斤？”
蔡誉心说：“头一次听到嫌多的。”却回道：“整包算的，那五十斤没拆出来。”
武云昭插嘴道：“那五十斤不用费心拆出来了，我不要了。喂，东方将军，我东西交代清楚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东方丹辰踌躇：武云昭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粮食，不管方法如何，那么以此推算，她时不时还可以拿出更多的粮食，如果此刻放她走了，岂不是放走了粮库？
但有话在前，武云昭他们一定是不会留下的了。
他无应变之能，不知该如何开口将人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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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6章 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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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誉心思灵敏，也想到了这一层，心说：“看来这娘们儿还真有本事，那就不能放走了。”大声道：“还不行。”快步走到武云昭等面前，道：“谁知道这粮食是真是假，得尝过之后，确保无误之后，再放你们走。”
在巨大的震惊下，粮食出现的具体原因是来不及探究了。
武云昭拦下要发作教训无赖的韩振等人，笑道：“不是东西的，我劝你，不要随便拿主意。以后的日子，谁有粮食，谁是老大。你若留下了我，我的身份是普通城民呢？还是二次上任的大元帅？你觉得，你会有好果子吃吗？本姑娘奉劝你一句话，见好就收。我现在可不用保证让某些人性命保全了。去，说给你们东方将军听。”
武云昭功夫之厉害，众人皆知。
蔡誉听她的意思要翻脸杀人，心下发颤，不敢继续无赖，转身走到东方丹辰身边，将武云昭的话传了。
东方丹辰皱眉，问道：“怎么办？”
变故陡生，人人不知所措，哪儿有妥善的应对之法？
曹俊闭口不言。
蔡誉得了武云昭的提醒，也不敢献言献策了。
东方丹辰看向章天一。
章天一不顾老婆拉扯，说道：“咱们的功夫每一个能斗得过武云昭，她以前不取人性命，是因为那道保证，如今保证作废，她杀人是随心所欲。丹辰，为了保命，放人走吧。”
当“保命”二字从口中说出时，章天一感受到了莫大的讽刺。
他们来到这里，建起了这座城，拉起了这么多的人，目的就是躲避丧尸攻击，保住性命。可眼下，这两个字居然用在了一院子人类身上，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曹俊被武云昭攻击过，深知武云昭手段之狠辣，附和道：“天一说的对，武云昭下手太狠，咱们不是对手。丹辰，咱们以后好好经营城池，难道缺了几斤粮食就活不成了？我们跟着你干，一定能过得比现在更好。”
东方丹辰为曹俊的最后一句话说动了心。
他争来争去，为的就是大权在握，证明自己的能力不凡。
他怎能为几口吃的，就抛掉得来不易的机会呢。
东方丹辰定了心、定了神、定了意，让曹俊等不用说了，面对武云昭等，道：“有言在先，今后两不相欠，你们走吧。”
武云昭拱手道：“两不相欠，后会无期。”将缰绳递给高胜，跨上马背。
高胜险些脱口而出一个“喳”，动了动嘴，终究没出声，在前牵马。韩振等跟随其后。
对头走了，东方丹辰并未感受到喜悦，反而觉得空落落的。
过了一会儿，他道：“把粮食搬回去，就放在这屋里，锁起来，当做应急粮。”
蔡誉道：“是！”指挥着人将一袋袋粮食完完整整地又搬了回去。
东方丹辰又道：“职务空缺要赶紧添上，天一，你当副帅，曹俊，你当第一大将军，先带人去处理守城事宜，具体的安排，咱们午后在凤栖殿商议。”
章天一、曹俊领命，拱手道：“是，元帅。”
东方丹辰听到“元帅”的头衔终于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心中一喜，摆摆手让众人各司其职，离开了这方小院，向凤栖殿走去。
凤栖殿是议事之所，是在这城中的权力中央的象征。
东方丹辰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坐上凤栖殿的首座了。
从今天起，他是东方元帅，是凤台城的绝对领导者。
东方丹辰掌权的次日，有十个人逃到了凤台城。在这十人背后，尾随着数十丧尸。
东方丹辰急于立功，立刻派人出动，将十人救下并歼灭了那些丧尸。
将十人安顿后，蔡誉拍马道：“东方元帅初掌大权，立刻建下功劳，可喜可贺。东方元帅必能带领我等走向昌盛。”俨然将东方丹辰当成皇帝一样。
东方丹辰谦虚道：“大家的功劳。蔡将军，你去好好跟那十个人说说规矩，让他们尽快融入咱们的队伍。”
蔡誉道：“是，末将这就去。”
蔡誉在东方丹辰夺权过程中体现了不小的智慧，因此获得了将军的职位。
蔡誉走后，凤栖殿中，除了东方丹辰外，还有章天一、曹俊、甄爽。
为了体现与武云昭当权时的不同，东方丹辰只在自己的下头设立副帅，三大将。在他的观念里，权力中心处，人越少，权力才能越集中。
章天一道：“蔡誉的嘴巴是一天比一天甜了。”对蔡誉的溜须模样很不屑。
东方丹辰道：“他就是这个性子，话说回来，他这张嘴的用处真不少呢。”
章天一看出东方丹辰喜欢蔡誉追捧，也就不招嫌，说道：“东方元帅，多了这十人，包括我等在内，城民共六百一十人，快封顶了，至多再多容纳二三十人。咱们以后是继续救援，收容还是不管了？”
东方丹辰问道：“没住的地方？还是没吃的？”
章天一道：“住的地方不紧张，但吃的甚急。六百多张嘴，不好填。如果不断有新人进入，那二百斤粮食马上就要启用了。”
东方丹辰听到“二百斤粮食”就想到武云昭，心说：“她在的时候，能救人，收人，我在的时候，自然也可以。她不怕粮食不够，我自然也不怕。”说道：“咱们都是人，见了人类有难不能不救。我相信，这是咱们的初衷，就算条件艰苦一点，只要咬牙做下去，再苦的日子也能挺过去。粮食可以省着用，等秋天到了，新的粮食下来，情况就会有缓解。”
曹俊道：“要削减粮食分配吗？”
东方丹辰道：“对。曹将军，咱们要互相理解，共克艰难。好好解释，大家会明白的。”
章天一劝阻道：“元帅，这样不妥。元帅大权初掌，正是要全力稳定人心，拉拢人心的时候，不但不能消减城民的所得利益，反而应该尽可能地保证他们的利益变多。您一上来就削减粮食供应，城民会有怨言啊。”
东方丹辰皱眉道：“恩，天一，你说的不错。可怎么办呢？”
章天一道：“末将认为，咱们只好狠下心肠，救人不收人了。咱们能力有限，不能人人都救下。况且，气候多变，灾害频发，秋收之时能不能将粮食收上还是未知，如果真的运气不好，颗粒无收，咱们冬天就撑不过了。”
曹俊好不容易等到当了将军，可以多得一些物资，怎么会同意东方丹辰的紧缩政策，跟着道：“元帅，咱们不是菩萨，还是先救自己，再救别人吧。”
章天一了解东方丹辰心软，一心要当救苦救难的圣人，引导道：“元帅，继续收留人不是不可，只是你得找到新的食物来源，咱们也不求让人人都吃饱了，只要人人饿不死就够。这样话，不管再收多少人，城里都不会乱。但若找不到粮食的来源，城中只要有了断粮的苗头，立刻就会慌乱起来，到时候，说不得只能人吃人了。”
东方丹辰惊道：“人吃人？”
章天一道：“元帅，古代大灾降临，易子而食之事尚有。城民之间没有什么羁绊，为了活着，互相伤害在所难免。元帅，你不想看到满城炼狱的惨状吧。”
东方丹辰道：“不，当然不。天一，按你的办，救人不收人，咱们不扩大人数了。”
章天一道：“元帅圣明。”
东方丹辰笑道：“什么圣明不圣明的，我又不是古代的皇帝。”
甄爽见蔡誉平时油嘴滑舌得了东方丹辰的看重，有意有样学样，说道：“元帅在这城里不就是皇帝吗？当得起圣明二字。我看，要不挑个好日子，元帅干脆称王、称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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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难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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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当真说到了东方丹辰的心坎儿里去了。
元帅的头衔只能让东方丹辰觉得自己与武云昭平起平坐了，不能令其产生凌驾其上的愉悦感和满足感。
帝王，这个比元帅高了不知多少层次的头衔，更符合他的追求。
武云昭做到了元帅。他做到了帝王，那么，换句话说，他比武云昭要强。
甄爽敏锐地察觉到了东方丹辰眼中的光芒，恭维道：“东方元帅，自古以来，帅是要听帝王的话。可在这座城里，哪儿有帝王敢跟您下令啊！所以啊，依我看，您就直接称帝好了，咱们从皇帝到大臣，一层、一层规划好了，也方便以后建设啊。是不是？”
东方丹辰觉得甄爽所言甚是，但他是矛盾的性子，既想风光无限，又不想人们觉得他过于乖张，于是谦虚道：“这是什么年代了，哪儿找皇帝去。我也就管管一座小城罢了。就算管这座小城，也得有你们帮忙，我才能成事。当什么帝王啊，这不是闹笑话吗？”
章天一是东方丹辰的好朋友，了解他的性子，察颜辨色，心说：“要当就当，这么别扭作甚。”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模糊的灵光，直觉东方丹辰若当了皇帝，将会有利可图，说道：“丹辰，不管是元帅还是帝王不就是个头衔吗？换一换无妨。你若觉得帝王太大，这样，一城之主或是一城大王，不也一样嘛。”
他改口唤“丹辰”不称“元帅”，便是从私人角度向东方丹辰建议。他是要告诉东方丹辰，不管你是当元帅还是当帝王，作为好兄弟、好朋友，他都会支持。
东方丹辰大喜，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努力淡淡道：“当不当皇帝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定的，还得听大家的意见。”似乎是不在乎的样子，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只要没人反对，他就要当皇帝。
甄爽谄谀道：“东方元帅，您上位至今，难道听到有人说您做得不好啦？别多心了。大伙儿都是真心真意、实心实意地追随您，听您的命令。快别担心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东方丹辰笑道：“真的？”嘴角刚翘起，意识到自己不能太骄傲，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
章天一在一旁瞧着，心里不知道翻过了多少白眼，却说道：“丹辰，你就放心吧。召集大伙儿问意见是好，但这个时候，不适合弄出太多事情来。这样吧，我去给你办这事儿，你就别管了，等着安心做龙椅。”
甄爽也道：“章副帅能力不俗，一定能为皇上坐好这件事，皇上就莫要担心了。”
东方丹辰惊喜：“皇上！”
章天一哈哈大笑道：“可不是皇上嘛！嘿，嘿，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着，就要下跪。
甄爽一瞧，心说：“比我会来事儿啊。”怎能落于人后，口呼万岁，也要下跪。
东方丹辰见二人要跪自己，哪里肯，赶紧伸手拦下，将二人托起，说道：“快别这样。你们让我当，我就当。可这些陈规旧习就免了吧。都是好兄弟，跪来跪去的，成什么样子。”
章天一道：“图个乐呵嘛。丹辰，不是，皇上，以后我就这么唤了。皇上啊，我看甄将军口舌伶俐，是个人才，我跟你讨个旨，我俩一起去办此事如何？”
东方丹辰笑道：“什么皇上、旨意的，就会拿我说笑。好吧，你俩一起办，也好快一些。”再也忍耐不住喜悦，终于露在了言语表情中。
五天后，东方丹辰自立为帝，改城为国。
为了庆祝东方丹辰登基，曾经被武云昭驳斥的欢宴被重新摆了出来。
晚间，因为怀孕不能饮酒的刘娜和丈夫章天一早早退了宴席，回到房间。
刘娜气愤道：“看，给别人做嫁衣了。当初武云昭要是答应了这场宴席，她也下不去。”
章天一安抚妻子，道：“你为她抱什么屈啊。”
刘娜道：“她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替你不值。出谋划策，干活出力，哪儿都有你，东方丹辰就知道捡便宜，拿好处。明明，明明你才有资格当皇帝，他凭什么坐收渔利啊。”说到后几句，压低了嗓音。
章天一道：“且让他风光嘛。丹辰自己性子软，有主意也不敢自己拿，他当了皇帝，封了我当丞相，里外里，拿主意的还是我。以后若出了事情，皇帝担着，跟我就没关系了。咱们就让让他，又何妨？”
刘娜惊道：“你是这个主意！”
章天一道：“我傻吗？我要是傻，你能嫁给了我？”
刘娜被取悦了，嗔道：“去。早知道你这么有心计，我才不嫁你。”
章天一轻抚妻子的隆起的肚子，柔声道：“现在晚啦，小的也有了，不想嫁也得认了。”接着俯下脑袋，对着那肚子道：“孩子，以后靠你把你妈拴在爸爸身边啦。”
刘娜轻轻推丈夫，骂道：“胡说八道。”
章天一道：“放心吧，为了你们一大一小，我也得为自己多想想，不能总吃亏。”
刘娜道：“难为你了。”
章天一道：“不耍些心计，以后连口吃的都捞不到，世道如此，难为什么啊，能活着就不难。”
刘娜点点头，歇过了肚中不适，又道：“老公，今天这顿大宴用了不少吃的，我担心以后会缺粮。”
章天一道：“放心吧，咱们不会缺粮食的。我问过懂农业的，咱们今年秋收一定有好收成，粮食绝对断不了，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同意东方丹辰这么大操大办。”
刘娜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多心了。”抚了抚胸口，深呼吸几口气，道：“老公，你说，武云昭怎么拿出那二百斤粮食的，我一直猜不透。”
章天一皱眉道：“我也猜不透，不过，反正她跟咱们也没关系了，她就算再有其他的门路弄吃的，也跟咱们???无关了。”
刘娜道：“她真那么心狠，会见死不救吗？”
章天一心说：“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指望人家大发善心吗？”但不想给妻子增添心理压力，说道：“武云昭人品没得说，也不是小气人，看到陌生人尚且出手相救，咱们相识一场，若在劫难中，她岂有不救之理。”
刘娜点点头，突然埋怨道：“她也是，藏着掖着，早跟大伙儿说，她有法子弄粮食，谁还反她。老公，我觉得，这么多的粮食，她一定是偷偷藏下来的，前些日子我发现，咱们住的这个地方，床板下都是空的。她一定是把粮食藏在里头了。”
章天一奇道：“床底下是空的？我怎不知？”
刘娜得意道：“你们大男人不收拾屋子，哪儿能知道？”
章天一笑道：“原来是这样。还是你能干，不过，可千万别累着了，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得多歇着，我明天去找两个人伺候你。”
刘娜道：“还真当丞相大人了，要找小婢女吗？我可不要年纪轻轻的。”
章天一笑道：“喝干醋啊！”
刘娜道：“我可不想给孩子弄出几个小妈出来。”
章天一道：“放心，我可不敢。”
刘娜道：“料你不敢。哎，咱们接着说床板底下。你看这样的床，能装多少东西？”
章天一拍了拍屁股下的床板，看了看大小，说道：“武云昭拿出来的都是包装好的商品粮，若说都塞进床板里头，也不是不能，兴许柜子里放一袋、两袋的，肯定能藏下。这么一比量，还真有可能。反正我是不信她能凭空甩出粮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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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 附近有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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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斤粮食若在平时，真的不算多。
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别说二百斤，冷不丁能拿出十斤来也算是有大能耐。
章天一、东方丹辰等人在一开始惊讶的是粮食。当惊讶的情绪过去后，他们转而思量起了粮食的来源。虽然一直苦思无果，但他们没相信过武云昭能“变”粮食。
刘娜道：“她再厉害也是人，又不是故事里的神仙，还能变出东西来不成？我看啊，她一定是藏的。”
章天一紧接着问道：“她怎么藏的呢？物资记录在你手里，她肯定不是从原有的东西里偷的，她从哪儿弄来的呢？”
刘娜笑道：“傻老公，怎么现在糊涂了。不是从里偷，就是从外取啊。”
章天一奇道：“外？”
刘娜道：“老公，武云昭拿出来的粮食都是包装好的，对不对？”
章天一点头。
刘娜道：“包装好的东西怕水冲，怕土埋吗？”
章天一摇头，但他的思路还没跟上刘娜，不知道刘娜问这些的意图。
刘娜越说越得意，道：“武云昭经常骑马出城，她说是打草料，谁知道她真做了什么？她每天扛回那么一大包草，谁知到里头藏没藏什么？她的马养在她院子里，咱们也看不到她怎么照顾。”
章天一此时懂了，激动道：“你是说，武云昭在外头发现了散落的粮食，借着打草料的名义，偷偷运回，暗藏！”
刘娜道：“能独自出城的，只有能骑马的她。她到了外头，是去东，是去西，咱们如何得知？她又是胆子大的，什么地方都敢去，能发现什么很正常啊，是不是？”
章天一连连点头，更加激动道：“对，对，一定是这样。武云昭每次出城打草料的时间至多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路程不算远，也就是说，那些粮食是在附近找到的。附近有粮，附近有粮。”
刘娜用力按住激动的丈夫，提醒道：“小点儿声。”
章天一一惊，后怕道：“对，不能声张。”
刘娜道：“可咱们没法像她一样骑马出城。而且她带着韩振他们走了，如果能活命，一定要先去找粮食，最后还能剩下多少，也说不好了。想到城外有粮，却不能去寻找，刘娜愤愤道：“自私的女人！””
章天一揽着妻子的肩头，安慰道：“别气，别气。咱们城里这么多人，派出一队，两队，一定能将粮食找到。”
刘娜道：“人命关天的事情，谁会乐意出去啊。送死？”
章天一自信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刘娜问道：“想怎么办？”
章天一道：“那就先不跟你说了。老婆，你记住了，这事儿跟你、跟我都没关系，知不知道？”
刘娜心中疑惑，但听从丈夫，点点头。
章天一道：“把武云昭房的钥匙给我，我去去就来。”
刘娜是物资的管理者，钥匙都在她身上的。她将钥匙递给章天一，问道：“做什么呀。”
章天一接过钥匙，起身走到窗口、门口，四下张望，确定无人偷听，低声对刘娜道：“咱们不能当知道秘密的人，这个秘密必须让咱们之外的人发现，然后借东方丹辰的命令，派人出去找。”
刘娜听要去找粮食先是一喜，想到要派出的人选，又是一忧，道：“别是让你带队吧。那还是别去的好。”
章天一道：“放心，绝对不会是我。”
刘娜道：“你怎么能确定？”
章天一道：“我明说吧，蔡誉如今是站在我这头的，有他从中搅和，危险的事情一定落不到我头上。先不提这些以后的事儿，我现在要去武云昭屋里安排一下，明天你借着清点的名头，再去看看，然后就说闹耗子了，耗子咬破了粮食袋子。”
刘娜不太明白，问道：“跟发现秘密什么关系？”
章天一道：“我会在武云昭的床板里头撒一把米，到时候，你就说沿着落在地上的米，找到了床板，发现床板是空的，可耗子不知去向了。到时候，我再把今天的推想讲出来，让东方丹辰动心。”
章天一的计划很顺利。
五天后，曹俊被派带人出去寻找粮食。
章天一和蔡誉站在城门相送，两人伫立良久，才回转城内。蔡誉邀请章天一到自己的诊所里坐一坐，章天一欣然前往。
蔡誉笑道：“曹俊带了二十多人出去，一下子省出了二十多人的口粮。”
章天一微笑不语。
蔡誉又道：“说起来，武云昭那娘们儿真有本事，不动声色，干了这么多的事情，章丞相，你说，如果咱们不赶走她，她手里攥着的粮食的秘密会公布开来吗？”
章天一道：“何必说这些明摆着的事情。”
蔡誉道：“说的是。等大家伙儿因为没粮慌起来的时候，她一下子挺身而出，破解难题，又能收割一波好感，让自己的位子做得更稳。嘿，这女人的心计真他妈够深。”喝口热水，接着道：“章丞相，要是曹俊这回出去找不到，可怎么办？”
章天一道：“这队人马找不到，再派下队人马去。咱们的皇帝陛下对武云昭有心结，只要武云昭能做到的，他就必须要做到，不肯罢休，他在暗暗较劲呢。”
蔡誉道：“这可不好！”
章天一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只要不是你我带队出去，就是好。”
蔡誉会心一笑，点头道：“丞相说的不错，这四方城里，还是人数越少越好。可难保有一天火烧不到咱们身上来，就算被烟呛了，也怪难受的。”
章天一道：“这有何难，曹俊外出，归期不定，将军之位不能空缺，再提拔几个人上来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立下功劳的话，说不过去吧。”
蔡誉一怔，随即大笑，举起两个大拇指，赞道：“妙计，妙计！”
章天一再次微笑不语。
三天后，凤台国大封文武百官。
百人朝拜，齐呼“万岁”，令东方丹辰飘飘然犹若飞仙入云，滋味妙不可言。
是夜，大宴群臣免不了的了。
近些日子，丧尸的攻击减少了，令城中安逸生活的人更加的松懈了。
有不少人产生了幻觉：他们又回到了以前可以肆意玩乐的太平日子。
稀里糊涂被加官进爵，封贵封将的人们在欢乐的气氛中迷失了。
次日清晨，东方丹辰受到宿醉困扰，正隐隐头疼，躺在床上不愿起身时。
他的房门突然被剧烈地敲了起来。
东方丹辰怒火上冲：“谁那么大胆子，敢打扰帝王起居，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扬声道：“来者何人？”
门外，章天一喊道：“丹辰，是我，快开门，出事了，出大事了！”
东方丹辰一听来人是章天一，看在交情上，怒火减半，起身开门。
章天一神情紧张，进屋之后，立刻反手关合门板，上了门闩，拉着东方丹辰的手，颤声道：“丹辰，我不废话了，直接说。昨夜有人喝醉了，侮辱了几个女人。”
东方丹辰一下就懵了，吞吐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章天一急道：“别问为什么了？事情就是发生了。丹辰，快想办法解决，犯事儿的人是你昨天刚封的大臣啊。”
东方丹辰晃了晃脑袋，扶桌坐下，怒道：“他们怎么敢，怎么敢？”
章天一道：“哎呀，敢不敢也敢了。丹辰，不管是犯事儿的，还是被欺负的，我都暂时关起来了。事情还没有传开。你赶紧想法子处理。”
东方丹辰喜道：“没传开！那就好，那就好。”庆幸自己的皇帝形象不会为这些糊涂事情而有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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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9章 都是混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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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运气总有不到来的时候。
正当东方丹辰和章天一密谋解决之法时，在外面，又有事情发生了。
甄爽急报：“皇上，城里出现了丧尸，咬伤多人。蔡誉将军带人去平乱了。”
东方丹辰又惊又奇，问道：“城里怎么会出现丧尸？”
甄爽道：“回皇上。经查，新上任的几位侍郎大人昨夜寻了一个女人享乐，那女人没???没经受住，死了。几位大人酒醉，不知情况，等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全部被咬伤，一起变了丧尸，在城中生事。”说到最后，语声颤得不成样子了。
东方丹辰简直难以置信，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大人们居然在一夜之间闹了这么多的，无可挽回的事情。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不知如何是好，怒喝：“混账，都是混账。”
章天一劝道：“皇上，事情已经发生了，骂也无用。眼下，事情闹大了，只有您出面处理了。”
当东方丹辰、章天一和甄爽赶到凤栖殿前时，蔡誉已经平乱归来了。
蔡誉道：“回皇上，丧尸已经全部处理完毕。”
东方丹辰神不守舍。
章天一代其问道：“蔡将军有功。将军，损失多少？”
蔡誉道：“丧尸一共三十，兵将未损。”
章天一又问：“外面什么情况了？”
蔡誉道：“尘埃落定，无其他的情况，请皇上、丞相大人放心。”
东方丹辰听到“无其他情况”，大感奇怪，问道：“蔡将军，你怎么处理的？”
蔡誉道：“回皇上。丧尸传播途径不明，这只是一场意外。其他城民未受损伤，皆感激皇恩浩荡，各自散去了。”
东方丹辰、章天一、甄爽面面相觑，均想，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尘埃落定呢？
章天一看蔡誉的得意神情，寻思，多半是蔡誉暗中动了手脚，有不能公开言明的地方，说道：“皇上，咱们殿中议事吧。”
入殿之后，东方丹辰急问蔡誉相关事宜。
蔡誉道：“回皇上。丧尸厉害，接连伤害无辜，可恶、可恨。末将想，几位大人和因丧尸而亡的城民在天有灵，只会保佑皇上、保佑咱们的凤台国安然无恙。”
章天一惊道：“蔡将军，你将那些人全都???处死了？”
东方丹辰吃惊不小，睁大了眼睛，指着蔡誉道：“蔡将军，你可知，行事不能鲁莽？”手发抖，脚发软。
蔡誉恭敬道：“为皇上分忧，蔡誉死不足惜，愿一力承担罪责。”说着，向东方丹辰跪拜，伏地不起。
东方丹辰想要怪责他不分青红皂白，滥杀无辜，但听到“为皇上分忧”几个字，又想：“蔡誉这么做，确实能替我保住声誉。”又怎能继续怪责、降罪呢？
他虽然为受辱的女人心痛，但也只能接受当下的最完美的事实。只要蔡誉不松口，永远将这份责任担下，他将一直是一个完美的帝王。
东方丹辰将手掌重重按在桌上，几度深呼吸，沉吟道：“蔡誉，你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赏赐？”
蔡誉伏地不起，道：“能为皇上办事，蔡誉不敢求赏。”
章天一和甄爽听到他的话，对视了一眼，均觉好笑。
东方丹辰却赞道：“好，忠臣难得。免礼平身吧。”
蔡誉高声道：“谢皇上。”
事态平稳了，东方丹辰也就不慌了，理智慢慢返回到了脑子里，重新变成了优秀青年，可以正常主持事务了。
从前的镇、城，现在的国，一直都很小、很小，四四方方的，圈养着一群人。在这里头，能有多少大事发生，可以让这里的帝王体验日理万机呢？
议事仅仅持续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还是在如此多荒唐事情发生的前提下才达到的成就。
议事结束后，蔡誉、章天一和甄爽退下了。
东方丹辰独自留在凤栖殿，独自一人坐在被当坐龙椅的，没有一条龙纹雕花的红木太师椅上，端端正正的，一丝不苟的。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门外的台阶上响起了“嗒”“嗒”声。
东方丹辰抬头，看到自己的奶奶，东方明枫来了。不过，他没有起身去迎接，安稳坐着，等待着东方明枫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皇上是不会去迎接人的，不是吗？
东方明枫从前天开始，需要依靠拐杖走路了。
那先声夺人的“嗒”“嗒”声便是拐杖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音。
东方明枫小心地跨过凤栖殿的高高的门槛，看一眼一动不动的孙儿，一声不吭，继续前行，一直走到距离东方丹辰三尺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东方明枫微微一笑，问道：“皇上，要奶奶跪你吗？”
东方丹辰这时才从“龙椅”中站起，走到奶奶面前，扶着奶奶坐下，笑道：“奶奶跟我开玩笑了。对了，奶奶，今天怎么有空出来？”
东方明枫知道自己年纪大，未免拖累他人，除非必要，绝不出屋的。
东方明枫道：“我听着外头乱糟糟的，出来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
东方丹辰道：“没发生什么。”
东方明枫不戳破他的谎言，缓缓道：“皇上，奶奶好像快到日子了，你给我提前准备、准备后事吧，别到时候手忙脚乱。”
东方丹辰急道：“奶奶，您说什么呢？您??????”
这时，东方丹辰才发现，自己的奶奶，素来硬朗的东方明枫全然变了个样子。
她的银白的头发不再有光泽。红润的脸也不再红润，蒙上了一层灰一样，死气沉沉的。最重要的是，她的一双眼睛，不在精神奕奕了，里头的光溃散了。
东方丹辰颤声道：“奶奶，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醉心于夺权抢位，指点江山，忽略了他的亲人很久、很久了。
他自责、愧疚，后悔没有抽出时间关心奶奶的身体。
痛苦袭上他的心头。
东方丹辰红了眼眶，涌了热泪。
东方明枫抬手，用粗糙、枯槁的手掌轻抚孙儿光滑的脸颊，缓缓道：“有什么好哭的，奶奶八十了。东奔西跑，这副骨架子能撑到现在已经是老天保佑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在这世间，死去就是解脱，你该为奶奶高兴。”
东方丹辰道：“奶奶，您生我的气了是不是？怪我不厚道了是不是？”
东方明枫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呢？说到底，你是我的孙儿，不管你做什么，奶奶都不会怪你，否则的话，当你一开始决定要争、要抢的时候，奶奶就阻止你了。怎么会一句话不说呢。”
东方丹辰问道：“奶奶觉得，孙儿做的好吗？”
东方明枫道：“你都当了皇帝了，还有不好的吗？好，很好。”喘了口气，问道：“对了，还记得奶奶在出发之际对你说过的话吗？”
东方丹辰点点头。
东方明枫笑道：“记得就好，不过，你是皇帝啦，不能做让人家觉得不妥的事情，下令让别人动手吧。”
东方丹辰当初答应东方明枫要亲自处理尸身是权宜之计，自己是不忍下手的，此时听奶奶不再执着，大松了一口气。
东方明枫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说，想了想没什么要交代的了，抚了抚孙儿的头，笑道：“好啦，我的小皇帝，奶奶回屋里歇着了。”
东方丹辰将人扶起，关切道：“奶奶，我送你回去吧。”
东方明枫本想拒绝，但想自己命不久矣，能多跟孙儿相处多一时也是好的，点点头。
五天后，东风明枫去世了。弥留之际，她对自己说：“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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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敬仰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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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丹辰自诩为帝，当然不能丢面子。
他为东方明枫风光大葬。葬礼足足举行了三天。
东方明枫入土为安的第二天，东方丹辰召集章天一、蔡誉、甄爽、以及补位曹俊的吴是非在凤栖殿议事。
议事尚未开始，蔡誉对东方丹辰道“皇上，微臣瞧您双眼红肿，精神倦怠，要不，今日议事先免了吧。”很体贴东方丹辰的健康状况。
东方丹辰摆摆手，道：“无妨，在一天的位子，便要干一天的事情，不能懈怠。”
蔡誉谄媚道：“皇上励精图治，一心为国，微臣敬仰万分。”
章天一、甄爽和吴是非见蔡誉如此做作，又不好意思什么都不说，恭恭敬敬一齐道：“臣等敬仰万分。”
东方丹辰道：“免礼，入座。”臣下的态度令他在丧亲之痛中得到了些许的慰藉和欢愉。
蔡誉、章天一、甄爽和吴是非齐声道：“谢皇上。”各自入座。
东方丹辰调整心情，说道：“先说说曹将军的事吧。曹俊带队外出多日，音信全无，着实令朕担忧、挂怀。各位什么看法？丞相先讲吧。”
章天一道：“是，皇上。”站起身来，道：“微臣认为，曹将军离去时所携清水、干粮不多，时隔多日，不同音信，多半是无幸了。”
东方丹辰长叹一声，道：“朕也这么觉得。”
章天一道：“皇上，可要派人去寻曹将军？”
东方丹辰道：“曹将军于公，是为国出任务，于私，与你我为兄弟，应该出去找寻的。不过，朕尚未决定好人选。丞相，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好，派多少人去比较好？”
章天一道：“皇上麾下能人众多，微臣一时挑不出该谁去，不过，微臣觉得，此行要再多派些人手。一来，或许曹将军性命无碍，只是被困某地，多派些人手，可以助曹将军脱险；二来，人手多了更容易自保，也更方便寻找藏粮之所。”
东方丹辰道：“丞相所想，与朕不谋而合。”摆摆手，让章天一坐下，又看向蔡誉，道：“蔡将军有何高见？”
如今，蔡誉因为一张巧嘴，因为前几日平乱的能力，备受东方丹辰看重。
蔡誉站起身来，恭敬道：“皇上，丧尸的危险只在寡不敌众时方能显现。微臣认为，领队是谁无所谓，关键在于人手多少。人手多，胜算就大。敢问皇上，这一回想派多少人出去？”
东方丹辰道：“曹俊上次带出二十多，我看这一次，就派出五十人吧。各位以为如何？”
甄爽问道：“皇上，只派一队吗？”
东方丹辰点头。
甄爽道：“微臣认为不多不少，刚刚好。”趁机溜须。
东方丹辰一喜，眼光看向其他三人。
吴是非道：“微臣也觉得不多不少。”
蔡誉却道：“皇上，微臣觉得???有点儿少。”
东方丹辰奇道：“还少？咱们城里一共才多少人啊。”
蔡誉道：“皇上，曹俊将军人在何方，藏粮之地在何方，咱们都不知道。若每次一队往外派，顾得了东，就顾不了西，顾得了南，就顾不了北，若曹将军在东边，咱们新派的队伍却去了西边，双方永远没有碰面的机会，若有困难互相不能帮助，若重走老路，是浪费脚程。微臣认为，应该向东西南北四方各派出一队，这样一来，各队之间若碰面了，也好互相照应，不至于孤立无援。”
章天一闻言，吃了一惊，心说：“下手够黑的，四队人马，一下子去了不少人啊，皇上能答应吗？”
却听东方丹辰道：“恩，蔡将军所说有理，不知每队人马该派多少人啊。”
此言一出，章天一、甄爽和吴是非都惊呆了。
东方丹辰性子软和，众所周知，他竟然会答应如此大伤人命的建议，太出人意料了。
章天一见蔡誉胸有成竹，料想其中必有内情，不发表意见。
甄爽见章天一不说什么，也就不说什么，暗中拉拉吴是非，也让他别多话。
只听蔡誉接着道：“微臣觉得，每队五十人，一共一百人最佳。”
东方丹辰点点头，问道：“三位有何看法？”问的是章天一、甄爽和吴是非。
三人见东方丹辰点过了头，已经同意了蔡誉的提议，哪里还敢另有想法，均说：“皇上圣明。”
当天下午，四队人马，包括将领和士卒，共一百零四人，分从凤台国四门出发，远去了。
晚间，章天一来到蔡誉的住所，聊这件事情。
章天一开门见山，问道：“皇上怎么就这么容易接受你的建议了？”
蔡誉呵呵笑道：“丞相大人就是敏锐。皇上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了。他怎么可能有胆子一下子同意这种事情。那是我磨破了嘴皮子，在前天晚上劝他同意的。”
章天一“哦”一声，道：“愿闻其详。”
蔡誉道：“我跟皇上说，咱们粮食不够了，怎么办？他没法子，只说省省吧。我说，那可不能省，大伙儿为东方董事办丧事，一连三天吃的饱饱的，怎么能接受少吃呢。皇上说，那就先维持着，等曹俊回来再说。”
章天一插嘴道：“你是不是说曹俊多半回不来了，到时候就晚了，得提前准备着？”
蔡誉哈哈大笑，道：“丞相懂我。恩，我是这么说的，然后，皇上自然没招了。我待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提议，皇上，既然不能减少粮食供应，那就得减少吃粮食的嘴了。我一说，他还没反应过来呢，嘿，插一句题外话，以前我看什么财经新闻什么的，也听说过东方丹辰的名头，他公司打理得不错啊，怎么一管起人来跟傻子似的。什么都不懂呢。”
章天一道：“他的公司是东方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本来就没什么问题，他其实没做多少事情，专门当门面的，风评很好，也正因如此，做事缩手缩脚，特别怕让人说出不好来。”
蔡誉道：“那我就懂了。怪不得成天要当圣人呢。接着说回来，然后我就说派人去找找吧，要是曹将军找到了粮食，也能接应、接应。”
章天一道：“他肯定一口答应了。”
蔡誉道：“为了兄弟感情嘛，这是好事儿，他当然答应了。然后我就又说今天的提议，劝了半晌，将人说服了。”
章天一笑道：“你也胆子够大。”
蔡誉道：“富贵险中求嘛。咱们城里的粮食是越来越少了，为了自己多吃几口，只能这么办了。现在城里剩下多少人了？”
章天一是有备而来，说道：“四百六十人左右。”
蔡誉沉吟道：“还多吗？”
章天一道：“其中一百来文武大臣，剩下三百六十干活的，这三百六十人里头，还有百来女人，暂时不用帮着打丧尸的，真正干活的就二百六十人。不能再少了，若遇上突发情况，守城的兵不够。”
蔡誉缓缓点头，道：“那还真是不能再减人手了，那得从什么地方剩下粮食呢？”
章天一道：“强收是不行的，得想个迂回的法子。”
蔡誉道：“说的是。可有什么法子呢？咱们没有由头了呀。”喃喃道：“由头，由头?????”忽然灵光一闪，拍手道：“有了！”
章天一急问：“什么？”
蔡誉向他招招手，凑近章天一的耳朵，低声说了。
章天一皱眉，半信半疑，道：“行吗？”
蔡誉道：“理由有没有道理？”
章天一道：“道理是有的，确是形势所迫。但??????”
蔡誉道：“我既然提出了法子，那么就有法子让法子成真，丞相大人，你就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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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释放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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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蔡誉敲响了东方丹辰寝室的门。
东方丹辰披衣开门，见来者是蔡誉，微微一怔，随即看到跟在蔡誉身后的同来者，眉头皱起，带着嫌弃的语气道：“你们来做什么？”匆匆将衣服套好。
蔡誉笑道：“皇上，深夜打扰，对不住了。不过，微臣有要事与您商量，请您恕罪。”
东方丹辰道：“那她呢？”
蔡誉道：“温燕是不可或缺的一人，跟微臣所要说的要事干系重大。”
东方丹辰问道：“不能明天白天说？”很不愿温燕进入自己的寝室。
在他的眼中，温燕是一个肮脏的女人。而一个肮脏的女人是不能跟圣德的君主产生丝毫联系的。
东方丹辰很忌讳。
蔡誉道：“皇上，事关口粮问题，还是早些解决比较好。”
几场宴会之后，东方丹辰当下最愁的就是口粮问题，听蔡誉所为正是此事，不得不忍下对温燕的厌恶，让出门口，让二人入内。
关门之际，东方丹辰向外张望，确定无人后，才合上门板，走到桌边坐下。
蔡誉和温燕站在他的面前。
东方丹辰道：“说吧。”
蔡誉道：“皇上，口粮问题严峻，微臣日思夜想，辗转反侧，终于想到了一个点子，不用出城冒险，就能在咱们城内已经发放出的粮食重新回收。”
东方丹辰奇道：“这个思路挺新颖，详细说说。”
蔡誉道：“皇上，城中没有经济活动，人们手中有价值的东西除了自己的劳力便是每日发放的口粮。”
东方丹辰点道：“不错。”
蔡誉道：“皇上，您觉得，咱们发下去的口粮，每天都能被吃光吗？”
东方丹辰道：“一定不会的。不说普通人，只说有职司的人，每月的俸禄粮一定是有剩余的。”
蔡誉道：“皇上圣明，皇上说的是。”
东方丹辰被蔡誉奉承得飘然，心情大好，道：“别啰嗦了，赶紧说吧。”
蔡誉道：“是。皇上，微臣所言回收，就是回收这些多余的粮食。多发粮食，是皇上的恩德。但粮食终究要用的，一个个收集在自己手里有什么好处呢，一个人再能吃，也吃不下啊。但皇上的恩德不能丢弃，又该怎么办呢？老话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微臣改一改，叫做取之于君，用之于君。”
东方丹辰笑道：“取之于君，用之于君？”
蔡誉道：“是。皇上，粮食就是咱们手中的钱，咱们何不让钱流动起来，最后，抽取其中的一部分，回归皇上的手中，回归物资库中，留作后用呢。”
东方丹辰道：“绕了这么大个弯子，你是想收税啊。”
蔡誉笑呵呵道：“哎呦，可不是嘛，瞧微臣这不会说话的，还是皇上圣明，三两个字儿就把微臣的意思说完了。”
东方丹辰道：“可税不好收啊，城里没有买卖啊。如果强行征税，会造成反弹的。”
蔡誉道：“皇上说的是。鉴于此，微臣想到个隐蔽的法子。”
东方丹辰心中一动，看向了温燕，道：“这法子跟她有关？”
蔡誉道：“是，皇上圣明。”接着解释道：“皇上，城中男子众多，时间长了，容易躁动。抵御丧尸让人压力巨大，再加上生理上的折磨，非得将人逼疯不可，否则的话，也不会出现之前那些荒唐事端了。”
东方丹辰深有所感，点点头，示意蔡誉继续说下去。
蔡誉见东方丹辰有意动，更加放心，续道：“咱们城中的男的，三百来人，大多去守城，女的一百来人，大多做做洒扫、做饭等事。可咱们一共才四百多人，一百多人洒扫、洗刷、做饭也太多了些。虽然有些女的不让须眉，也能杀丧尸，可到底少，就那么一二十个。剩下八十左右，还是人太多，太闲。”
东方丹辰道：“你不用给朕数人数了，朕理解，直接说要做什么。”心中隐隐有了猜想：“跟着温燕干还能干什么呢！”
果然，蔡誉道：“微臣思来想去，最适合这些女人的职业就是如温燕姑娘一般努力。”
东方丹辰眉头微蹙，问道：“妥当吗？”
蔡誉道：“皇上，为了人口不降，得生孩子啊。三百多大老爷们儿抢一百多女人，怎么抢也是不够分的呀，非打个头破血流不可，不如共享，人人都有机会占，总能生出孩子的。”
东方丹辰沉吟半晌，缓缓道：“爱卿啊，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对那些女人是不是过分了些？咱们终究是现代人，不能效仿古代那些个倒退的制度。”
蔡誉道：“皇上，当然不能强迫的，自愿，全靠自愿。只不过将这份特殊的职业正当化而已。”
东方丹辰道：“那还行，反正在国外，那些个红灯区都是这样的。”
蔡誉连声道：“对，对，还是皇上会抓重点。”夸奖一阵后，又道：“皇上，咱们就以粮食为资财，由温燕姑娘收取，然后再按一定的比例从温燕姑娘手中抽取，将抽上来的粮食收归物资库中。您看，如何呀？”
东方丹辰暂不回答，对温燕道：“这样做的话，太辛苦姑娘了。”
温燕笑吟吟道：“能为皇上办事，不觉得辛苦。”嗓音娇嗲，风情满满。
东方丹辰不由得心中一荡：“这姑娘近半年来历练得够有效果啊。”将眼光移开温燕，克制自己的情感，道：“爱卿，这事儿隐秘，你小心办，别弄出新乱子。”
蔡誉喜道：“皇上，您答应了？”
东方丹辰点点头。
蔡誉和温燕齐声道：“皇上圣明。”
东方丹辰道：“免礼。好啦，夜深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蔡誉和温燕被“赶”走了。
但温燕的风情留在了屋里。
东方丹辰突感燥热。
与城中的其他男子一样，东方丹辰一直忍耐、克制着自己的需求。
在以前，他不停地训练。劳累的身体让他忽视了欲望；但近些日子，他成了养尊处优的皇帝，无法再回到艰苦的、紧张的日子里。真实的需求慢慢暴露了。
今晚，他被温燕一勾，再也无法抑制。
半个小时后，释放了压力的东方丹辰手脚酸软地平躺在床上，失神地在脑中思念那个完美的女人。
他一生都得不到的女人。
从东方丹辰的屋里出来后，蔡誉没急着回去，跟着去了温燕的住处。
温燕心中唯一的男人依旧是高胜。自从高胜走后，她对高胜的爱恋不减反增，为了缓解思念和单恋的痛苦，她的方法就是与一个又一个男人缠绵。她要惩罚自己，因此，只要是男的，她都接受。
蔡誉是一个中年男人，形貌基本端正，略有些猥琐，与风流倜傥的高胜相比，差得没边儿。
但温燕不在乎。
她只要一个活的、暖的东西，提供给她拥抱就够了。
温存之后，温燕偏着头，背对蔡誉，出神地看着地面。
蔡誉得到了滋润，正精神愉悦，心胸畅快。
只听他道：“燕子，你真厉害哦。”
温燕不出声回应。
蔡誉当她害羞。
他得了好处，不再说这些疯话，为了趁天亮之前回去，赶紧谈正事，道：“皇上说了，这事儿不能拿在明面上说，燕子，你拉人的时候，要掂量好了分寸，别给自己惹祸。”
温燕在蔡誉蠕动的时候回了神，应道：“知道了，蔡将军。我早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女孩了。请将军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皇上和将军赋予的重任。”
蔡誉道：“好，好，什么都懂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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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2章 城头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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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了？”
“被派出去的人都是去送死的！”
“啊？”
“不会吧。”
“为什么呀？什么说道。”
“多简单，人越少，嘴越少，省的粮食越多呗。”
“怎么可能？我记得，第一个出去的人是皇上的哥们儿，皇上不能送哥们儿去死吧。”
“皇上？哼，也就他自己当自己是皇上。”
“你这话可别乱说。让旁人听见了，要倒霉的。”
“还能怎么倒霉？”
“嗨，还能怎么倒霉？多说多倒霉，少说少倒霉，闭口不言不倒霉。”
“想一想，当初真是眼瞎，怎么就看上他当头儿了呢。”
“不止你一个人眼瞎，整个城的人都眼瞎。”
“哎，我越来越想原来的武元帅了。武元帅当头儿的时候虽然管得严，可不乱折腾，大伙儿能安心啊，这可好，天天瞎折腾，这座城都该成戏台子了，想起一出是一出。”
“那我劝你别想了。武元帅当初是被逼走的，不会回来了。”
“就是，要是我，我也不回来。辛辛苦苦建起了城，拉起了人马，让自己人给赶走了，傻子才继续留下。想想那天，九个人，一匹马，唉~~~凄惨哦！”
“少说风凉话，当初，你也跟着去小院儿起哄来着吧，快别在这儿装人。”
“不装就不装。我算看出来了，满城剩下的都不是好货。”
“好货是不是，我是不知道了，我知道，烂货是越来越多了。”
“哎，别这么说，谁想当烂货，还不是被逼的，都够可怜的，说别的，别说这些。”
“好，那我说别的。吊桥不放，城门不开，外头有人过，视而不见；外头有丧尸过，意思意思打两下。咱们在这儿守城有必要吗？”
“你要是不守城，你拿什么换一天三顿饭？”
“就为三顿饭？”
“还能为什么？说到底，就是为了有口气，能说话，能走路。”
“不憋屈？”
“憋屈，你有别的法子？”
“别说，我有，可我没那本事，也没胆子。”
“什么呀？”
“还能什么呀，效仿武元帅，拍拍屁股走人，老子不跟你们玩儿了。”
“哈，哈，你这话说得可不对。”
“怎么不对？我要是有底气，有本事，我立刻开门就走，不在这儿受鸟气。”
“你会错意了。我没说你法子不对，是说你的话讲得不对。”
“哪儿不对？”
“武元帅要是说话，一定是说，‘老娘不跟你们玩儿了。’”
“哈，哈，哈??????”
“我是说我自己，怎么能说老娘。唉~~现在想想，武元帅说话是真带劲。什么老娘，他娘的，随口就来。我头一回听到大美女说这些话，当时都吓懵了。”
“人不可貌相嘛！你来之前，你能想到，这么个地方是个女的带头建起来的？”
“那自是想不到。”
“喂，兄弟，你们说的武元帅是谁啊？我们怎么没见过。”
“你们来的时候，人家刚走，当然见不到了。不过，也不见得不认识。知道武云昭吗？以前电视上xx频道，贵妃珠宝的女主角，就是她。”
“那我没见过，不怎么看电视。”
“我见过，我见过，靠，大美女啊。”
“对，就是那大美女。”
“那美女这么厉害，我还以为就会拍广告呢，没见她演过什么电影、电视剧的。”
“人家是名模，走t台的，不演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模特的不就是长得高，模样好吗？听说都没啥本事，她咋那么厉害呢？”
“她怎么就那么厉害，我是不知道。不过人家能文，能武，能定邦，样样通，是摆在明面上的，我们都看见了。好多人的功夫都是从她哪儿学的呢。”
“嚯，这么能耐？那怎么走了呢，外头多险啊。”
“不能耐就不走了。”
“嗨，待不下去了，要是不走，跟咱们似的受气啊。”
“你们来这么长时间了，没人跟你们讲以前的事情啊。”
“听人提过，没听全过。我们刚来之后，让管扫大街，当时来来往往都是人，我估计是没人敢说全了。对了，我们前天才接到通知，让来守城。”
“怪不得眼生呢。”
“兄弟，我说句难听的话，你别介意。”
“恩，说吧。”
“连扫大街的都上城头了，真是没能耐人了。”
“呵呵，我们这么觉得。”
“哪有什么办法，从上倒下，从顶天的皇上到七品的芝麻，一百多人，一百多人再挑百来人给自己府里当护卫，能出来守城的也就剩我们这些扫大街的了。”
“我是看出来了。”
“你怎么又看出来了，眼珠子啥时候变得这么管用了。”
“去，好好说话。哎呀，皇上加百官，不管有没有真材实料，派头都是足足的。”
“那词儿怎么说？”
“什么词？”
“装b！”
“哈、哈、哈??????”
“对了，兄弟，练过几天？”
“扫地吗？”
“功夫啊。”
“没，一天都没。我们到这儿的第一天，蔡将军说，以后安排训练，谁想得到，没等到以后，直接就上来了。”
“哦，这样啊，不怕，真要来了丧尸，只要防着被咬了，瞎打也行。”
“用大木棍打啊。我们就给配了这个。”
“彼此，彼此，我们稍微好点儿，从以前的破房子里拽出来的钢条、铁条。”
“说出来都觉得丢人！”
“??????”
“我说，你们都练过啊？”
“我来的晚，练的少，像城里有职司的，地位较高的，那都是练的时间长，有些身手的。”
“他们怎么不教教咱们？咱们什么也不会，出去打也没劲啊。”
“嘿，傻了吧。”
“徒弟学会，饿死师傅。他们就仗着自己的本事被挑进各个大人手下当护卫，吃公粮，怎么可能那么好心，教好了你，让你跟他争吗？”
“我想也是这样。可什么都不练，我心里悬啊。那种干巴巴的丧尸，动作嗖嗖的，大木棍也不能一下子让他死二回，这不等着被咬吗？”
“这倒也是。”
“哎，李哥，你功夫好，传他们几招。我看啊，以后杀敌也就是咱们这些人了，别到时候被咬了，弄出了反贼。大伙儿可招架不住。”
“恩，这话不错，嗨，人人都懂的道理，可偏偏有人不当回事。好，我就教你们几招，也不用找地方了，就这儿吧。”
“赶紧谢谢李哥啊。”
“谢谢李哥。”
“??????”
“喂，你们干什么呢？”
“蔡将军！”
蔡誉走到练把式的几人跟前，吐了一口酒气，眯着一双眼睛，又问道：“干什么呢？闹哄哄的。”
一个守兵道：“回将军，这是新调上来的兄弟，什么都不会，怕打丧尸的时候被咬了，要我们几个老人教一教，免得以后吃亏。”
蔡誉道：“哦，这样啊。”晃了晃身子，站立不稳，醉醺醺的。
蔡誉身旁的人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将人扶住。
蔡誉道：“你们还知道谁是将，谁是兵吗？训练还是不训练，得由上头决定，你们私下里练什么？还把本将军放在眼里吗？不许练了，再练，打断你们的腿。”
守兵中一个机灵的见蔡誉不满，上前道：“蔡将军，我们多练练也是为了保护将军啊，以后有丧尸来了，我们先上，将军当指挥，您怎么说，我们怎么打。”
其他人跟着附和道，“是，是，是，您怎么说，我们怎么打。”
蔡誉闻言一笑，抬起眼皮子，看一眼那机灵的守兵，道：“恩，不错，会说话。本事怎么样啊？”
那人道：“跟将军提鞋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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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自愧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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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誉哈哈大笑，突然肚里的酒水上涌，往前一扑，扒着墙头往下吐。
好一阵子后，蔡誉站起身来，抹抹嘴，道：“你不错，从今以后，跟着本将军了，不用干这些???贱人活计。走。”
那人道：“是，将军。”待蔡誉走出几步后，轻声道：“看来他忌讳呢，以后别练了，我去给你们说说好话。放心，兄弟不会忘了你们的。”说罢，赶紧跟上去。
李哥道：“一句话的事儿，飞黄腾达，吃上公粮了，我怎么就那么嘴笨呢。还是荣海这小子机灵，会来事儿。”
旁边一人道：“李哥对不住，让你受连累了。”
李哥大掌一挥，道：“没事儿，这算什么，不让练，咱们就不练了，咱们是贱人得听贵人的话。”
前一刻的小兵，后一刻的大官近身护卫，荣海，跟在蔡誉的身后，一路低着头，暗暗琢磨以后该如何表现。
不多时，蔡誉在搀扶下来到了一处挂着红灯笼的门前，伸出手掌，大力地拍了拍门板。
很快，门开了。
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走了出来，笑容满面的，从护卫手中扶过蔡誉，讨好道：“蔡将军，您怎么这么厉害呢，这么快就回来了。”
蔡誉歪头，埋首在那女人胸前拱了拱，抬起头来，笑眯眯道：“好香，呵呵。”回头吩咐道：“你们外头守着。”
门关了。
荣海见状，暗暗咋舌，问身旁的同僚，道：“两位大哥，蔡将军若是在里头磕了、碰了，会不会怪咱们啊？”
一人笑道：“操这心作甚。”口气不善，脸色不渝。
荣海不懂自己哪儿得罪了人，不由得一怔。
另一人笑道：“你吓他做什么？他能跟来，是将军的意思，又不是他自己的意思？再说了，哪个护卫都拿一样的公粮，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分别？”抬手敲了敲红灯笼，道：“将军多余的粮食都得送进这里，才不会赏给咱们呢。”
荣海此时明白了，先一人是怕自己来了之后，抢了他的功劳，得了好处。想到这儿，他讪讪退到一旁，心说：“不见得比在城头上欢快呢。”
日上三竿了，正是上午最好的时候。
荣海却见到一个个的“官员”陆陆续续地进了红灯笼映照下的门。
门板一次次打开，一次次关闭。
这里是城里的红灯区，温燕姑娘掌事的地盘。
但凡来这里的人，只要拿了足够的粮，就能换到和女人睡觉的机会。
不过，这里的“要价”颇高，一般的小兵，除非省吃俭用，否则的话半年也进不去一次。而哪怕省吃俭用，碰上了“达官贵人”也只能后退，一年不见得能进去一次。
普通人的公粮跟达官贵人的公粮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临近午时了，进去的人没一个出来的。
荣海见陪同各位大人前来的侍卫们一个个靠着墙，拿出了携带的吃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同时是蔡誉的守卫，对荣海态度挺好的人，见了荣海这样，笑道：“你今天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呢。咱们将军事务繁忙，咱们也跟着繁忙，没专门的时间放饭，都要自己带着的。”
荣海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大哥提醒。”
那人道：“我看将军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赶紧回去拿吃的，记着了，最好连晚上的一并准备着，去吧。”
荣海道谢，撒丫子跑了。
先前脸色不善的那个，名叫孙广。好意提醒荣海的名叫赵栓。
孙广见赵栓对新人态度好，颇为不满，道：“你教他做什么？这小子一张嘴抹了蜜似的，这么会讨人欢心。等他哪天爬到你头上去，看你怎么办？”
赵栓道：“蔡将军就喜欢听这套，你不让他听，他能高兴吗？这小兄弟就算爬我头上去，念着我今天这些好，也不会跟我为难，你嘛，嘿，盼着人家不记仇吧。”
孙广一听，登时后悔，急道：“那我怎么办？”
赵栓道：“你自己看着办呗。别跟我说话，我赶紧吃，谁知道将军今天是长还是短。”
孙广道：“你也不全是好心啊。”闻着身后院中的酒香、菜香，大口吃干巴巴的卷饼。
荣海很幸运。他返回的时候，蔡誉还没有尽兴，没有出来。
突然，街口传来了哭闹声。声音都是尖锐的，是女人的声口，一个听起来有些年纪，一个听起来很年轻。
“不去，我不去。”
“只要你去了，咱们就能得更多吃的，你弟弟，你哥哥都不用饿肚子了。”
“那他们怎么不去啊。”
“你是我生的，我辛辛苦苦拉扯你这么大，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妈，我不去。”
??????
声音越来越近了，互相撕扯的母女也越来越近了。
当母亲的见好多侍卫在外，厉声道：“别哭了，让贵人们听见了，有你好受的。”
那女儿颇为硬气，使劲扯着被母亲牢牢抓住的手腕儿，骂道：“什么年代了，还贵人，你把自己当贱人，我自己可不当。”
母亲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丫头，什么都敢说。我打死你。”接连给自己的女儿两个巴掌。
那女儿的白嫩脸颊登时印上了五指印，肿了起来。
母亲喝问：“你去不去？”
女儿跌坐在地，哭道：“你打死我吧，打死我，我也不去。”
母亲又骂道：“你这个祸害，没用的东西，我???打死你。”对着女孩儿一阵拳打脚踢，直到见了血才罢休。
女儿怕了，不做声了。
母亲趾高气扬，得意道：“听话了吧。哼。”抖抖衣服，来到门前，轻轻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两个酒气薰薰的女人手挽手走了出来。
母亲陪笑道：“两位姐姐，您看我那闺女成不？”
两个女人一看，那女孩被打得凄惨，都瞪大了眼睛。
其中一个问道：“城里出强人了？”
母亲笑答：“有各位大人庇护，城里怎么会出强人呢。呵呵，刚才不同意，现在同意了。”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均想：“这当妈的够狠的。”
另一个道：“收不收新人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得由温燕姐姐决定。我俩就是出来看看餐食被送来了没。”
母亲道：“劳二位姐姐给传个话吧。”
两个女人见餐食未送过来，想着，等一会儿还得再出来，传个话也无妨，答应了，又进去了，又关了门。
孙广好事，问道：“大姐，这么多日子来，头一次见到把亲闺女往这里头送的。”
那母亲道：“嗨，没办法了呀。”举起双手道：“我是给人洗衣服的，你看，手都该废了，也得不着什么。哪像这里的姐姐们，好吃、好喝，就能大把得粮食。我是为我闺女好，给她找好下家。”
孙广道：“也对，笑贫不笑娼嘛。”
赵栓心说：“这儿的娼可比一般人金贵。”拉扯孙广，让他别乱说话，道：“大姐，我这兄弟惯来瞎说话。”
那母亲却笑道：“没事儿，侍卫大哥啊，以后若有机会，多照顾生意啊。”
赵栓和孙广对视一眼，均想：“还有上赶着给闺女拉客的。”自愧不如，避走一旁。
这时，门又开了。
温燕走了出来，自然也是衣衫暴露的。
温燕道：“这位大姐，我听姐妹说，你是送女儿来工作的，当真少见，来，先给我看看，姑娘怎么样？”
那母亲笑着哈哈点头，回身拉起地上的闺女，拍拍她身上的土，一边拉扯，一边提点：“高兴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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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别作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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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燕见姑娘伤痕累累，当然不是自愿，是被家人逼迫，上下打量，又见小姑娘年纪不大，至多十六七岁，心下已然否决，却问道：“之前有过男人吗？”
那女儿低头不语。
那母亲道：“没，没的。”
温燕道：“这位大姐啊，我是问她，不是问你，怎么，你也想来？”
那母亲道：“我这个姿色的，可不敢上赶着丢人。”将女儿推上前。
温燕淡淡问道：“愿意来吗？”
女儿道：“不愿意。”
母亲一把掐上女儿的手臂，骂道：“刚才不是答应了吗？还有临时变卦的，给温姑娘找麻烦吗？”
温燕拦道：“这位大姐，你也别急。我这里是好地方，可也不能什么人都收，这第一条就是不能强拉硬拽，自己不乐意的，我是绝对不要的。否则，若哪一天被皇上知道了，我得挨罚。你啊，带人走吧。城里也不是没别的活儿，上别处出力去吧。”
说罢，不再理会那母亲的哀求，对赵栓道：“去看看，餐食怎么还没送过来，里头的大人们都快没吃的了，记得，酒也要送一些过来，快去快回。”
赵栓道：“温姑娘回去等吧，我去去就来。”态度很恭敬的。
温燕转身进去了。
门又关了。
赵栓道：“这大姐啊，差不多回去吧。有些硬规定，谁都不能碰的，你把自己姑娘弄成这样，谁敢收啊，快回去吧，别挡了路。”说毕，跑向凤凰台。温燕处的饮食是凤凰台厨房直接供应的，定时运送。
那母亲没辙了，对着女儿又补了两脚，老大不情愿地离开了。
当街卖女儿，极不常见。
墙边的贵人们身边的侍卫们见了，心下也不是滋味，均想：“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呢？”
不过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最直观的原因----流水价的菜肴酒水。
赵栓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排排送餐的人。
红灯笼下的门又开了，菜肴酒水被送了进去，换出来的是空碗、空碟、空盘、空酒杯和残羹冷炙。
在“红灯区”的对面是一片空地。在空地的四周，衣衫、床单等挂在架子上，随风飘荡，旗帜一样，五彩的，没有攻击性。
在空地的中间有城中的唯一的水井。
约有二十几个女人在这片空地上做洗刷工作。这些杯盘自然是直接送到她们的手中。以待洗刷干净之后，直接被送回“红灯区”，不会耽误了“贵人们”使用。
繁忙的工作期间，聊天是少不了的，只听有人道：
“又送来一波，真是能吃又能喝啊。”
“谁叫人家是富贵人，咱们贫贱人呢。人家不干活，抱着美人，有粮吃，咱们不干活，可没粮吃。”
“哎，坐人家怀里，不就有粮吃了吗？不止有粮吃，还有美酒喝呢，呵呵。”
“你也就是嘴上说说，你都不好意思去，我怎么好意思去。”
“少吃一两口，忍一忍，何必上那里头去，我是真没想到，还有上赶着把闺女往里塞的呢。听说嘛，里头玩儿得可凶呢，嘻嘻，腿都站不起来那种。”
“哎呦，要死了，大白天的说这些。”
“人家做都做了，还在乎咱们说几句吗？”
“唉~~~~”
“他二姐，你怎么长吁短叹的？”
“还能怎么，觉得命苦，不叹不痛快。”
“听你这话说的，谁不命苦啊。咱们有命就不错了。”
“你真这么想的？我刚来的时候，真是这么想的，有命就不错了，可后来啊，还生了点儿盼头，谁料到，盼头没盼成，念想先落空了，咱们现在活着跟没活着有什么区别？”
“快别这么说，头上天不是一片天，地下的人能跟以前一样吗？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别想那些没用的。”
“你们真不想以前？”
“想有什么法子？武元帅还能回来？既然知道是痴心妄想，那就别想，越想越难受。”
“你现在想起武元帅好啦。当初，是谁说的，哎呦，那个女人啊，厉害的呀，她就不能像个女人，成天趾高气扬的，还敢指使我们家老方。凶巴巴的，是个女人吗？一定找不着男人，嫁不出去。我看是更年期了。”
“嗬，你要翻旧账啊。好啊，反正人不在，我跟你翻啊。你说什么来着，哦，对了，你说，武元帅胃口真大，一屋里藏八个男人，她怎么吃得消哦，不要脸哦，天天跟爷们儿们黏在一起，不害臊，不知羞耻，你是不是这么说的？”
“我是这么说的，怎么了，可我现在后悔了。”
“后悔？哎呦，说的轻巧啊。后悔有什么用啊，人家有本事，自己走了，咱们，哼，唉~~~算了，自己人争什么呀，一群窝囊废有什么好争的。”
“如今想起来，咱们这一城的人，真是**道啊。”
“自作自受吧。要是武元帅在，作践女人的事儿肯定是不会有的。”
“恩。”
“说的是。”
“武元帅就是性格强了些，别的地方可真没缺点。管事儿利索，管人有手段，还能镇得住场子。自从武元帅和几位将军一走，咱们这儿出了皇帝、出了大臣，唉~~~，就是没出来能抗事情的。”
“现在知道好了，晚了。要是她能回来就好了。”
“别作梦了。人是怎么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都伤透了。我那个时候在门口，看着了，连头都没回，就这么走了。”
“她要是回头，我也不好意思看她。”
“那也是现在才知道不好意思，当时一个个的，谁不说武元帅坏话呀，觉得一个女人当权不好。”
“要我说，就是咱们自己贱，放着玉不要，非得捧着茅坑里的石头当宝，鼻子还不灵，把臭当香。”
“话糙理不糙。”
“那谁，这拨刷好啦，给送回去。”
“等等、等会，这还没干净呢，送回去，找骂啊。咱们啊，也算安生，别给自己找麻烦，一个个风姿残存，也没人看得上，没人招惹，别找麻烦，别找麻烦。”
“就是，一次弄利索了，省得返工。”
“生气！”
“先把今天的粮挣出来，回去慢慢生气去。”
“粮，哼，我就不信了，天天这么胡吃海塞的，还能剩下粮食给咱们分。”
“凤凰台后花园种着粮食，等秋收之后，粮食应该还是够的。”
“收上来又不是给你我的。”
“给了你我，也不敢要啊，人家能从牙缝里省一点儿给咱们，让咱们别饿死，就是了。”
“哎，你们说，咱们这位正事儿一点儿不干，把昏君那点子劳民伤财的事儿干了遍的皇上，到底要做什么呀？来丧尸了，不打，来人了，不救，整了百来大臣跟女人生孩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说的好听，百来号男的，跟二三十女的，目的是生孩子，傻子才信，不就是寻欢作乐嘛。不过，话说回来，咱们这位皇上倒没被见到跟哪个女的混过。”
“人家还在丧期呢，怎么能放纵。已经做得够荒唐了，再荒唐点儿，东方老太太还不得活回来。”
“我觉得啊，东方老太太就是让他孙子气死的。”
“恩，我也这么觉得。武元帅走了没几天，老太太就用上拐杖了，又没几天，就过去了。唉~~~老太太也是可怜。多明白个人啊，要不是自己的孙子犯浑，也不至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没法管。人家老太太对武元帅那是相当满意啊。恨不得武元帅当孙媳妇儿呢。”
“武元帅能看上她孙子？别开玩笑了。她孙子给武元帅提鞋都不配。”
“就是，瞧他那副德行，人模狗???你干嘛呀！话没说完呢。”
“小点儿声，丞相和丞相夫人过来了，别让听了去。赶紧干活，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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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章 别提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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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城里，丞相自然是章天一，其夫人自然是刘娜了。
正午刚过，今日多云，阳光不烈，章天一特意带着孕肚高耸的妻子出来走走，顺便消食。
他们没有对忙碌的洗碗女工多看一眼，径直地走过了。
刘娜单手撑着后腰，面露慈爱，垂眸看着肚子，笑道：“再有两个月，咱们一家三口就能见面了。”
章天一道：“辛苦了。”
刘娜道：“知道就好。对了，接生的人找了吗？”
章天一道：“咱们城里就蔡誉一个医生，一定是要找他帮忙的了。”
刘娜皱眉道：“男的啊。想一想就觉得别扭。”
章天一道：“咱们没的选啊。到时候，我再找两个生过孩子的帮忙，应该没问题。”
刘娜叹道：“只能这样了，算了，我也不挑三拣四的了，只求一个平安就是了。”
章天一点头道：“恩，平安就是最重要的。”
走了几步后，刘娜觉得腿酸了，拉着章天一到路旁的一棵凤凰树下休息，仰头看着红花绿叶，笑道：“红云当头，一切都会顺利的。”
章天一本来时不迷信的，但在这混乱的世间，也不得不产生欲求老天保佑的心思，也道：“恩，红云当头，顺顺利利，好兆头，好兆头。”
刘娜的视线飘远，落到了摇曳的红灯笼上。
她抬手指向“红灯区”，笑问：“你想不想去？”
章天一笑道：“故意考验我吗？我当然不去。”
刘娜道：“可其他人都去了。只有你一个人不去，好像鹤立鸡群似的。”
章天一道：“我本来跟他们就不一样，不差这点儿关系。况且，丹辰也没去过，我跟他一心，也是君臣之义。”
刘娜道：“你的丹辰兄弟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他的心里装着的是干干净净的武云昭。”
章天一道：“人都走了，别提她了。”
刘娜道：“你们就会自欺欺人。难道我不提，旁人就不提吗？老公，城里越来越多人念起武云昭的好了，你知道吗？”
章天一笑道：“那又怎样？武云昭能回来吗？”
刘娜叹道：“话虽如此，可越来越多的人想起她，便有越来越多的人对咱们的皇上、你还有其他大臣们不满。照着他们这样吃喝下去，早晚有一天，发不出粮食给城民。”
章天一道：“他们吃喝的多，上交的也多呀。还能保持平衡的。”
刘娜道：“其实旁人吃得饱还是吃不饱，我不怎么关心。我就是怕，若真有了那一天，大伙儿反了，牵累我的孩子。我大着肚子，起码还能动一动。等孩子生了之后，我至少得歇几天吧，想动也难，若遇事端，我母子二人岂不是要束手待毙？”
章天一沉吟道：“恩，你说的不无道理，是得防着点儿。”
刘娜道：“就说以后要帮忙接生的人。若她们对咱们有怨言，在接生的时候，稍微动些手脚，我和孩子哪里还有命在？”
章天一慎重点头道：“这帮刁民，什么都干的出来的。”
刘娜道：“是啊。唉，也是我孕中多思，我是越想越怕，越想越不踏实。”说着，紧握丈夫的手。
章天一感受到妻子手心中一片冷汗，知道她忧虑之切，联系城中舆论风向，暗暗思忖，方才推测的发生是有可能的，为了老婆和孩子的平安，决定解除隐患，说道：“别担心，我这就想办法去。来，我先送你回去歇着。”
刘娜缓缓站起身来，问道：“你要想什么办法？”
章天一道：“还没想好，我去找皇上商量、商量再说，你放心吧，我一定让你和孩子平平安安。”
路过“红灯区”时，章天一让蔡誉的侍卫给蔡誉传话，有要事相商，晚饭时相见。
稍后，章天一先将老婆送回屋，然后急匆匆奔向凤栖殿找东方丹辰。东方丹辰在平日里也是一丝不苟地端着皇帝的架子，独自坐镇凤栖殿的。
章天一行过礼后，对东方丹辰道：“皇上，城里有人公然讨论武云昭了。”
东方丹辰平时也听到过风声，不甚惊讶，道：“哦，是吗？怎么讨论的？”
章天一道：“来回还是那几句话，念起武云昭的好了，只是有一些人开始后悔了。微臣担心，任由这些人散播大逆不道的言语下去，会煽动起不良之人闹事。皇上，您看，该怎么办？”
章天一、东方丹辰等都是城里的管事人，为了了解城中情况，暗中是安插了眼线的。城中人本不多，消息极好收集。城民们的一言一行，尽数在他们的掌握中。
东方丹辰考虑良久，缓缓开口道：“静观其变吧，也不一定就会乱起来。云???武云昭是绝对回不来的了。他们就算想念，又能弄出什么结果？想当初，人人有份让武云昭离去，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谈后悔？”
章天一道：“皇上，微臣??????”
东方丹辰道：“叫我名字吧，早跟你说过，私下里不用这些礼数，你偏不听，还当不当我是朋友？”
章天一微笑道：“公是公，私是私。凤栖殿就是讨论正事的地方。我不得带头拿出态度来嘛。”
东方丹辰笑道：“一路走来，多谢你支持我了。”
章天一道：“说什么两家话，丹辰，我觉得不能静观其变，得想点儿法子，时间长了，说不定有人会造反啊。”
东方丹辰蹙眉道：“可咱们也不能单凭几句话就给人定了罪啊。若公然禁止讨论，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章天一点头道：“这么说也对。”苦笑道：“哎呀，真是难办啊。”
东方丹辰道：“别这么担心，有吃有喝，生命没有危险，不会有人反的。天一，你还是安心等着当爸爸吧，别理会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章天一笑道：“操心的命啊。”
东方丹辰感激道：“还不是为了我坐稳位子。感谢的话，我也不说了，天一，外头的事情我处理，你尽可能多地抽空陪刘娜吧。”
章天一心说：“嫌我管的多了吗？”说道：“好吧，你让我不管，我就不管了。”
东方丹辰点点头。
章天一不想让东方丹辰怀疑自己的忠心，干脆结束话题，聊起了从前，回顾了二人之间的友谊，见天色渐晚，自己与蔡誉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才离去。
晚间，蔡誉以为刘娜检查健康状况赴章天一的邀请。
章天一先向他说起了东方丹辰对自己的不信任。
蔡誉叹道：“这一天果然到来了。”
章天一道：“是啊，当皇帝的人避免不了怕被人分权，他开始有感觉了。”
蔡誉道：“好办，他要收权，就让他收，咱们听话就是，不用多想。咱们就占个屁大点儿地，也不用费尽心机跟他争。”
章天一笑道：“说的是。”正要跟蔡誉说说城中的风言风语，也好提前准备个主意出来应对，便在此时，蔡誉的新跟班，新护卫，荣海，急急来报。
只听荣海道：“将军，丞相，不好啦。温燕姑娘家里出大事儿了，闹丧尸了，您二位快去看看吧。”
蔡誉和章天一大吃一惊。
蔡誉忙问：“什么？丧尸？怎么会闹丧尸呢？”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荣海，急道：“边走边说。”
章天一赶紧跟上，赶紧往“红灯区”赶。
路上，荣海道：“将军，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刘大人的侍卫听到里边声音不对，起初以为是大人们有了新花样，就没管，后来越听越不对，他就扒着墙头望了一眼，好家伙，里头啃成一团了。谁也没看见里头到底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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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6章 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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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誉急道：“他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章天一道：“那谁，怎么处理的？”
荣海道：“赶紧调人过去了，不过没敢开门，丧尸还在里头圈着呢，我来报信的时候，一个没跑出来。”
章天一松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别再扩大损失就好了。”
说话间，三人来到红灯笼摇曳的门前。
有几个士兵正顶着门，不让里头的东西出来。
蔡誉喝道：“看什么呀，都不要命啦，散开，散开。”指挥兵士将看热闹的人驱散，骂道：“都他妈不怕死的东西。”
章天一道：“蔡兄，你别气了，赶紧安排人手除丧尸啊，这要是跑出来一个，黑灯瞎火的，大麻烦哪。”
蔡誉是心狠手辣的人，见状不妙，发狠道：“一锅端了吧。来人啊，去拿汽油和柴火，全烧死。”
章天一拦道：“慢着。”劝道：“蔡兄，要是有活人怎么办呢？”
蔡誉道：“哎呦，丞相大人啊，怎么糊涂了。这当口分什么活人，死人啊。里头是干什么的。就算有活的，赤身裸体的跑出来，都是皇上亲封的大官。这不是打皇上的脸嘛。”转头催道：“赶紧动弹啊。”手舞足蹈。
很快，火光冲天而起。
欢乐的“红灯区”成为火海。
东方丹辰赶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大得不可能有任何扑灭的机会了。
东方丹辰喝问：“有活口吗？”
蔡誉道：“皇上，没活口。”
东方丹辰又问：“你进去看过了？”
蔡誉心说：“现在问这些做什么，问清楚了如何，自打脸吗？”恭恭敬敬道：“皇上，微臣没进去看，不过，微臣想，里头的人就算跑出来了，也是见不得人的，皇上，请息怒。”
东方丹辰被蔡誉一点，及时意识到，面前陷入火海的宅院里是一群放荡的女人和一群自己亲封的达官贵人。他们在里头做什么事情，自然不能拖到街面上，让其他人见到。
蔡誉此举，毁尸灭迹，正能保全他的颜面。
东方丹辰心说：“好险！”
蔡誉早已摸透了东方丹辰的性情，深知他最爱声誉，为了给他台阶下，当即跪倒，求道：“皇上，微臣虽为大局着想，但如此行事着实不妥，有欠周全。微臣愿拿出半年俸禄粮，作为惩罚。请皇上允准。”
东方丹辰很满意蔡誉的识相，道：“事情突发，处理草率难免，爱卿控制了丧尸，不使损失扩大，也算有功。半年俸禄太多了，功过相抵，罚你一个月的俸禄粮就是了。”
蔡誉谢恩，道：“皇上，此地污秽，您先回去吧，其余的事情交给微臣和丞相处理就是了。”
章天一道：“微臣必定妥善处理，不负皇上所托。”
东方丹辰不愿意跟这块脏地方有任何牵扯，顺从道：“两位爱卿辛苦。朕先回去了。”
蔡誉和章天一齐声道：“恭送皇上。”
东方丹辰离去了。
蔡誉抹一抹被身后大火烤出的汗，笑道：“这性子也是世间罕有。他自己不碰这些女人，就觉得这些女人脏透了，连带这块儿地也是脏透了，哎呦，我是头一次见到。他怎么能说服自己呢？这帮女人还不是得了他的同意才弄出来的。当初，他要是不点头，也就没这个地方。”
章天一低声道：“得了便宜卖乖罢了。算一算，温燕她们在这两三个月里收上来的粮食可不少。”
蔡誉想到温燕的柔情似水，热情如火，长叹一声，转身面向大火，道：“可惜了这些姑娘。”并不在意里头同时丧生的王公大臣。
姑娘们没了就是没了，王公大臣们没了还可以再封，不能相提并论的。
章天一道：“烧了确实可惜，更重要的是，烧干净之后，咱们也无从查察丧尸究竟怎么出来的呀。”
蔡誉道：“会不会是有人玩过了火，玩出人命了，或是有特殊疾病的，犯病死去，其他人没注意，然后受了害。”蔡誉是医生，自然从疾病地角度思考的。
章天一皱眉道：“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我怕的是，这会不会是丧尸传播的另外一种方式，冷不丁就变了。以前，只要死的，就一定变，现在是不是活的也能变，可怕啊。”
蔡誉脸上变色，颤声道：“不会吧。死的变，活的变，还有没有活路了。”
章天一道：“我也是瞎猜。”
蔡誉捏捏眉心，过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我想不明白。”
章天一道：“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什么都没了。”
蔡誉道：“说的是。”
大火烧了一夜。
温柔乡成了一片白地。
浓黑的烟遮蔽了头顶的天空，让人看不到黎明的到来。
蔡誉和章天一清点了人数。在这场大火中，一共六十人丧生。
经此一灾，城中还剩下四百人左右。
章天一将这件事情办完后，就跟东方丹辰告了假，要安心陪妻子待产。
蔡誉接过后续的任务，在当天下午拟定好了补位的大臣名单。
又过一天，东方丹辰再一次封赏百官，凑足了自己的朝廷。
六十人没了。物资省出了六十份儿，颇宽裕。是夜，大宴群臣。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天降霹雳，紧跟着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后半夜时，单纯的雨变成了雨加冰雹。
鸡蛋大的冰雹一颗颗从天上落下来，炸弹一样，轰击着四方的城，四方的国。
大雨持续了三天。
冰雹持续了两天半。
雨过天晴时，凤凰台后花园里的作物全部成了光杆司令。
东方丹辰等站在残枝败叶前，愁眉苦脸。
此刻，每个人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粮食不够了，无论如何都不够了。”
缺粮的恐惧立刻让全城四百人慌了起来。
然而，因缺粮产生的恐慌还未达到高潮，祸事又起。
平稳了几个月的地面突然震动了起来。
这一次的震动非同小可。
大地好像要将积蓄下来的几个月的怒气一并发作出来，怒吼着，剧烈地摇动着，以突破历史的时间延续着。
半个小时后，地震结束了。
东方丹辰等人从地面上爬起，相互扶持着，站在原地向四外张望，见阁楼不见，墙壁倒塌，茫然无措，呆呆出神。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蔡誉反应了过来，喊道：“快去查看城墙，快去查看城墙啊。”
荣海因为一张巧嘴，很得蔡誉器重，领命而去，很快回来报告结果。
城墙未倒塌，不过，裂了几道缝儿。
蔡誉听“城墙未塌”，悬起的心放下，喘了几口气，道：“皇上，咱们赶紧武装起来，城里一定有人被砸死，得在他们变丧尸之前处理了啊。”
东方丹辰神不守舍，慌忙点头，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毁了，一切都毁了。
他的王国，他的名誉，因为冰雹，因为地震，全部毁了。
他的英名不再了。
东方丹辰跪倒在地，捧起一把翠绿的、破碎的玉米叶子，喃喃道：“我输了，我输了，我输了??????”
他想不出任何法子挽救现状：没有能力找来粮食，没有能力应对这些突发的灾难，也没有勇气面对周围的大臣、城中的其他人。
这一刻，东方丹辰意识到，自己真的不如武云昭。
武云昭的离去，不是因为被逼无奈，不是因为输，而是因为看不起他们，看不上这样一块儿地方。简言之，武云昭不在乎。
东方丹辰从来没有成为过武云昭的对手。
曾经的对抗只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两天后，酝酿已久的丧尸潮涌来。
在余震中毁坏的城墙失去了抵御的力量。
数也数不清的丧尸涌入了凤台城，了结了凤台城中的所有生命，包括刘娜肚子里尚未出世的生命。
正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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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7章 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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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高胜、松柏、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罗旭和杨兰走出凤台城后，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去向何方。
韩振道：“丧尸攻来的方向是西方，咱们不能迎头赶上去，东、南、北，选一个吧。”
武云昭玩笑道：“没有东南、东北、西南、西北这四个选项吗？”
韩振道：“那就从这七个方向里选一个。”
魏东笑嘻嘻道：“头儿很听话啊。”
韩振浅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魏东道：“不错，不错，元帅，你决定吧，你说去哪儿，我们就跟去哪儿？”
高胜、松柏等其他人点点头。
武云昭笑吟吟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向四周看了看，拍转马头，抬手一指，道：“向东走。”
高胜道：“我看你挺好意思的。”
武云昭道：“我又不是东方丹辰，谦虚来，谦虚去的。你们让我定，我就定。”
高胜听到东方丹辰这个名字，瞬间觉得心累，叹道：“好好一座城，让给他了，总觉得不值。元帅，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手了？我还以为你要留下跟他继续战斗呢？”
武云昭道：“我才不在这种小角色身上浪费时间。跟他玩儿的时间，够我整好几座城了，他想要，给他算了。”
魏东上前，走在武云昭的另一侧，道：“元帅，你可真大方。”
武云昭道：“我也不全然出于大方。按刚才的阵仗，能不打一架吗？他们里头又有几个人能挨住我的拳脚的。相识一场，不要闹得太难看。咱们要有涵养，有气度。咱们一步步从大门自己走出来，一点儿面子也不丢啊。”
魏东道：“也是。我觉得，他们一开始是想先吃了马，赶走了高胜，让你面子上挂不住，等你示弱，没想到，你干干脆脆走了。”想起刚才九个人一起高喊“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只觉得豪气满满，激动道：“咱们刚才简直在发光啊。东方丹辰他们那伙人肯定不敢底气十足地跟谁谁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种话。”
高胜鄙夷道：“他们啊，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就配得一面锦旗，好好表扬、表扬。哎，不对。”头一歪，道：“他们对本少已经落井下石了，不但落井下石，还想让我自生自灭。”
松柏这时道：“老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就人品说，东方董事跟她孙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高胜道：“是啊，可惜了老太太那么明白事理。不知道咱们走了之后，老太太的日子会怎样？”
武云昭道：“东方丹辰别的方面不行，孝心上还是有保证的。退一步说，他当了一城之主，为了名声，也得把他奶奶供起来。那些个古代君主，推行仁孝的，不都这样嘛，哪怕自己供奉的不是亲妈，面子上都做得足足的，挑不出丝毫错漏来，顶不济还能追封。我倒是不担心东方董事。”
魏东道：“不管怎样，那座城跟咱们没关系了。凭咱们九个的身手，到哪儿都不吃亏的。老话说的好，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指着武云昭腰间的银鞭，问道：“偶像，你换兵刃啦？”
武云昭瞅他一眼，道：“有话直说，一点不干脆。”
魏东笑嘻嘻道：“打算铺垫一下嘛。”
武云昭拍了拍马儿的头，让它停下。
其他几人会意，围了过来。
武云昭道：“经此一遭，咱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也就不瞒着了。我呢，跟你们不太一样，比你们多了一样东西。”
高胜、魏东、松柏、韩振、李开、沈东海、罗旭、杨兰上下端详武云昭。
高胜仗着交情深，开玩笑道：“雌雄同体？”
武云昭报以一笑，道：“老娘要是雌雄同体，你还能留着清白？第一天认识就上了你。”
高胜道：“你别卖关子啊，快说。”
武云昭道：“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的，我突然有了一个空间，就是里头那种，能装东西的空间。听说过吗？”
八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茫然迷惑。
武云昭道：“你们早就怀疑啦。”双臂前伸，双掌相对，夹住赤蟒的脸，搓了搓，道：“谁出门溜达能捡到汗血宝马？”
李开惊诧道：“很玄幻啊。”
武云昭道：“不玄的话，我能瞒到现在。”
沈东海顶着冷冰冰的脸，道：“我信！”
李开笑道：“你还真识相，显得我们不信似的。”
罗旭奇道：“这已经不能用科学解释了吧。”
武云昭道：“丧尸能用科学解释吗？”
罗旭点点头，心说：“也是，整个世界都玄幻了，出现什么都不稀奇。不过，女神的本事越来越大，这辈子赶不上了。”微感失落。
武云昭道：“这种事情不好解释，我自己也弄不明白，说不出什么，反正，我明说，我的空间里吃的管够，用的管够，只要你们有命活着，保你们到死衣食无忧。”
高胜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哈哈大笑。
魏东笑道：“偶像，我觉得你的形象又高大了。”
武云昭秀眉高挑，微笑道：“跟我混，有饭吃。”拍拍手道：“咱们赶路，离那帮人远点儿，中午开荤。”
八人齐声欢呼。
武云昭等出来的洒脱，没有交通工具，脚程缓慢，到中午时，也才走出十里地。不过，凤台城已经无法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了。
武云昭让众人四散，查察周遭环境，确定无其他人之后，从空间中取出了速食米饭、速食熟肉等，分给众人食用。
高胜道：“元帅，你有这等好东西，怎么不早些拿出来。这些日子，我都该忘了肉是什么味儿了。”
武云昭道：“我要是在城里拿出来，岂不是都喂了白眼狼？”
魏东抓着一个肘子，啃得满嘴流油，酒窝光亮，笑道：“说的对。让白眼狼们自己为吃的发愁去吧。”
武云昭笑道：“敞开了肚皮吃吧。”
八人齐声道：“是，元帅！”
饱餐之后，众人神清气爽，精神充沛，也不歇晌午，直接出发，迈开大步，唱着歌儿，向东进发。
途中，韩振问：“元帅，咱们到了东边之后，是找个合适的地方定居还是继续游击？”
武云昭道：“丧尸是从西往东奔，活人是从西往东逃，活的，死的，都会到东边。应付两拨人不容易，咱们不能定居。咱们搜刮一圈，将有用的东西拿了，转北去建立根据地。”
韩振道：“北边冷啊。”
武云昭道：“你冷，丧尸也冷啊。”
韩振道：“若干尸多了，气温对他们影响不大，对咱们手脚活动反而影响大。”
武云昭道：“冷暖不用你担心，我自有办法。再说了，北边也只是冬天冷。我去北方的目的，主要是看中北方的房屋。你也说了，北方冷。冷的地方房子厚，坚固，不容易倒。咱们不能靠自己的手一间间盖房子，不现实，必须得依靠现有的基础改造。如果房子都没了，北边还有森林、有山，大不了，咱们钻林子、钻山。一时半刻的，丧尸摸不到深山老林里头。”
韩振道：“要变野人了。”
武云昭道：“活命要紧，队伍得慢慢扩大，在此之前，咱们绝对不能被丧尸围上。如果北方真待不了，那地方连着国外，咱们可以去国外，总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高胜道：“跟打游戏似的，咱们的地图越来越大了。”
武云昭道：“本来嘛，如果不离凤台城，我的计划是围绕凤台城扩大，一边收纳人手，一边建立新的城池。眼下，只能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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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8章 思想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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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骂道：“那帮人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生死存亡，多事之秋，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非得争权夺利，脑子里装的一定是水。”
武云昭道：“蠢人的蠢根本无法理解，最好的法子就是离他们远远的，免得被染上蠢病。”
李开深以为然，点头道：“元帅说的对啊。”
走出七八里后，一行人碰上了一些零散的丧尸，抬手间消灭了。
晚间，武云昭等又回到了以前刚刚踏上征程的日子，有人养精蓄锐，有人守夜执勤。
好在，天公作美，皓月繁星，微风徐徐，令旷野中的人能体验到一份自然的美，精神随之一振，心情舒畅。
武云昭习惯守后半夜。
在这个围绕末世展开的世界中，武云昭喜欢天亮的时刻。
在危险重重的环境中，黑夜给人感觉总是恐怖和漫长的。白昼的到来变得尤为珍贵和令人期待。
死亡代表着再也见不到光明，那是末世带给生命的最大的恐惧。
相反的，能看到光明，就意味着，生命尚未流逝，人间尚有希望。
根据种种已知，丧尸是世界性的问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地区能够幸免。没有任何一个民族的人能够逃避。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依靠全世界人民的共同努力。
武云昭寻思，在这个世界考虑个人的成败，对她而言的称帝问题，是不太合适的。
在末世中，鼓起勇气，求生、求存的人都是强者，都是值得被尊敬的英雄。
不过，英雄的定义是对纯粹的勇士而言的，对于那些，如东方丹辰等为一己私利，将集体利益抛诸脑后的阴谋者来说，是不适用的。
领导者和被领导者的划分不代表个人价值的分类，而仅仅是为了达到同一目的，集体智慧的妥协。领导者和被领导者的根本关系是合作，然后双方取得共赢。
放弃个人利益而追求集体利益是一件道德要求很高的观念和行为。
武云昭认为，这种行为是高尚的。
她将这些领悟暗中对顾潜山表达了。
顾潜山没有及时回答，过了半晌，才道：“老大，你打算为了高尚就不称帝了？”
武云昭道：“哎，别误会。我可没这个打算。我觉得它高尚，不代表我要做到啊。称帝是一定的，否则，费心、费力的，岂不是白忙活，我又不傻。”
顾潜山道：“那你讲这些是为了？”
武云昭道：“我无聊，想打发时间。”
顾潜山道：“然后就给我上了一堂思想品德。”
武云昭道：“恩。”
顾潜山道：“老大，你有没有人性啊，我这儿也是大半夜啊，好不容易跟我联系、联系，嘘寒问暖就算了，你是我上司，嘘寒问暖是我该做的。但也不至于上来就教育啊。老大，你就没有比较正常的话题？比如说，最近的经历啊，小心事啊，工作的烦恼啊，你想打发时间，也得让我有发挥的机会啊。你跟我谈纯粹的英雄，什么是高尚，我除了赞同，也说不出其他的呀。”
武云昭道：“可我最近的经历太简单了，就是打丧尸。我这么强悍，怎么可能有工作的烦恼。至于小心事，就算有，我也不能跟你讲啊。你愿意当闺蜜？”
顾潜山道：“这么说，你有小心事了？怎么，我不在的时候，红鸾星动了？是谁啊？长的怎么样，有没有照片啊？第一次见面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心动啊？进展到什么程度了？给我看看资料，我给你把把关。”
武云昭道：“喂，小心事就一定要跟男人有关系吗？”
顾潜山道：“omg，老大，你转百合啦。也是，你跟男的也就差了个器官，喜欢女的很正常。我支持你，祝福你。”
武云昭道：“你再胡言乱语，我就开了你。”发送了两个皱眉的表情。
顾潜山道：“别，千万别，呵呵，原来不是爱情问题啊，呵呵。”
武云昭道：“小心事就一定跟爱情有关系吗？不能跟亲情有关系吗？”
顾潜山道：“哦，我知道了，老大，你想令尊大人了？”
武云昭道：“有一丢丢，毕竟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数一数，好几百年了吧。”
顾潜山道：“任务世界的时间对现实影响不大，顶多过去了几秒。令尊大人根本不会察觉他的乖女儿在穿梭世界，完成匪夷所思的任务。”
武云昭道：“我思念他，又不代表他要思念我。他指不定跟什么女人或是男人床上风流呢。”
顾潜山道：“令尊大人多大岁数，吃得消吗？”
武云昭道：“四十左右，正是一朵花的年纪，还能再折腾好多年呢。”
顾潜山道：“令人羡慕啊。”
武云昭道：“羡慕谁不好，非得羡慕渣男！”
顾潜山道：“令尊大人就是个传奇，我很好奇啊，真是非常想见一见。”
武云昭道：“你能去我的世界？”
顾潜山道：“方法是有，不过，我不能。”
武云昭道：“既然有法子，为什么不能？我是不介意你俩见面，就怕你抵不住诱惑，上了他老人家的钩儿。明明是去见偶像，反过来被偶像睡了，挺微妙的，是吧。”
顾潜山道：“老大，你忘了，当初大boss答应过你什么，只要你看上了真心爱人，随便带走。这是唯一能带相关人员随你回现实世界的方法，所以我才说我不能。”
武云昭道：“哦，你不说，我都该忘了这回事儿了。那你是不能，我不爱你啊，亲爱的朋友。”
顾潜山道：“我也没指望你爱我，我肯定承受不起。咱们一定要维持在正常的上下属，知心的好朋友，义气的好兄弟层面。单手碎核桃什么的，我还要命呢。”
武云昭道：“谁没个中二的青春年少啊。单手碎核桃也只能出现在吃核桃的时候了。不过，我觉得那福利算是作废了。天天想着怎么筹谋登基称帝，根本没心思想男人。只要有个人出现，我就想着怎么利用人家。谁会把手中的棋子当真爱啊。”
顾潜山道：“老大，你单着的原因都是你自己的问题，跟男人没关系。你根本就不想，天上掉下个十全十美的砸你面前也白搭。”
武云昭道：“没错，问题所在即如此。”
顾潜山道：“一副好容貌，勾得各路英豪心痒痒，狂蜂浪蝶往上扑，偏偏心是石头做的，碾压一颗颗红亮的心。老大，你就是天生的祸水啊。”
武云昭道：“虽然你的话让我不舒服，但我也没法反驳。”
顾潜山又道：“不过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不好，反正，你谁都不爱，简单，直接选一个最爱你的就好了。”
武云昭道：“有选的时间，我不如订做一个。”
顾潜山道：“这个想法有些超前。我不太理解。不过，老大，嫁给工作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接受这个选项。”
武云昭道：“听起来好像挺凄凉，但真挺好的，我可以多加考虑。”
顾潜山趁机道：“要不要多个工作伙伴？”
武云昭道：“你不要白费心机了，我说要独自行动，就是要独自行动，抽空跟你聊天，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
顾潜山道：“我也无聊啊。老大，给个机会，我又不给你添乱，一直表现很好嘛。”
武云昭道：“不行就是不行。”
顾潜山求道：“行~~~”
武云昭道：“下个世界见，拜拜，痴心小奶狗跟粉丝迷弟过来了，我不跟你说了。”
顾潜山道：“什么小奶狗，什么迷弟，让我看看啊??????”
不过，武云昭已切断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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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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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偷笑一下，对身旁一同守夜的沈东海和李开道：“我去方便、方便。”
李开道：“小心点儿。”
武云昭点点头，向赤蟒招招手，翻上马背，奔到远处的草丛。
李开笑眯眯道：“头一次看到骑马上厕所的。”一双狭长的眼睛变成了弯弯的两道缝儿。
沈东海依旧冷漠，仅以一个“恩”字回应。
李开无奈道：“多说几个字会要你的命吗？又不是不会说话，装得高深莫测的，有意思吗？”
沈东海道：“有。”
李开怒道：“我要是能打得过你，我一定揍你一顿。”
沈东海勾起嘴角。
李开道：“你啊，简直不可理喻。我怎么就认识你了呢。眼瞎，一定是眼瞎了。我要跟头儿换，以后我跟魏东一组，让你俩一个正经，一个面瘫的待着吧。”
沈东海拿起身旁的长剑，搭在李开的肩膀上。
李开斜眼，瞥一眼剑鞘，看向沈东海，笑嘻嘻道：“怎么，不许我换人啊。那你就识相点儿。距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呢，一句人话不说，你想憋死我啊。”
沈东海叹口气，道：“想说什么？”
李开喜道：“这就对了。”拨开长剑，凑到沈东海身旁，笑问：“哎，你觉得云昭怎么样？”
沈东海道：“挺好！”
李开道：“多说点儿，毛病！”
沈东海想了想，盯着李开的脸，说道：“明艳动人、貌美如花、闭月羞花、如花似玉、沉鱼落雁、倾国倾城，beautiful、pretty，靓，婀娜多姿，窈窕玲珑??????”
李开抬手，道：“打住，只有外貌？”
沈东海又想了想，还是盯着李开的脸，用一贯的淡漠调子，说道：“胆识过人，文武双全，有勇有谋，英姿飒爽、巾帼红颜，讲义气，有良心，善良??????”
李开再次打断，道：“没缺点？”
沈东海道：“有，不过，背后不说坏话。”
李开撇嘴道：“要是当着面，你敢说？”
沈东海道：“不敢！”
李开道：“那不就得了，别说多了，一两个。”
沈东海道：“霸道，刚愎，心狠手辣，极端。”
李开道：“我理解前三个，我怎么不觉得云昭极端？”
沈东海沉默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解释，冷不丁道：“我喜欢眼睛小的。”
李开一怔，仰头看天，“哦”一声，道：“云昭眼睛够大，亮闪闪的，难怪人家这么好，你不动心。原来是不符合条件啊。都喜欢明眸善睐的，还有喜欢眼睛小的，你的癖好真奇怪。你一定是脑子被嘴巴闷坏了。以后多说说话吧，或许能治，起码把审美捡回来。”
沈东海道：“还说吗？”
李开嘟囔道：“哎呀，水喝多了，我也去方便、方便，你好好看着。”站起身来，跑向另一方。
沈东海微微一笑，拾起木棍，拨弄篝火。
不一会儿后，李开和武云昭先后回到篝火旁，帐篷前。
武云昭笑道：“还是你们痛快啊，”
李开道：“你这让我怎么接话，多不好意思。”
武云昭点头道：“恩，看出来了，你是挺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李开道：“火旺。”转而指责沈东海：“大热天的，添这么多柴做什么？你想给自己开开化？”
沈东海不语，无动于衷。
李开道：“瞧，这脾气，谁受得了。”
武云昭道：“一把钥匙一把锁，总会有受得了他的，指不定哪天就碰上了。”
李开道：“这话说的对。真有这一天，我一定祷告上苍，感谢老天爷开眼。”
武云昭道：“快别打扰老天爷。老天爷要是真开眼，咱们得团灭，还是让他睡着吧。”
李开道：“不至于吧。不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丧尸来了，也吃了这么多人了，老天爷不能赶尽杀绝吧。人类能进化到今天不容易，总得留一条活路。”
武云昭道：“老天爷如果真关心子孙，他就应该及时出面止损，而不是等损失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发一通脾气，弄出一堆丧尸来惩罚人类。”
李开道：“元帅，你这个解释好。惩罚，天罚，一下子我就接受丧尸的出现了。说白了一句话，咱们活该。”
武云昭笑道：“对了，就是活该。”
老天爷的示警年年有，如地震、山火、洪水、海啸、疫病??????。
灾难到来的当下，人们努力地挽救、反思。
可当灾难过去了，人们便故态复萌。
一言蔽之，好了伤疤忘了疼。
谁都有底线，老天爷也是这样。
当他不想再忍的时候，不听话的人类必要遭到灭顶之灾。
丧尸是由人类变化成的，是另外一种形态上的人类。
用人类灭绝人类，正是一个极好的主意----自食恶果。
武云昭这样说着自己的理解。
李开听了之后，沉默良久。沈东海一直沉默，看不出是不是有所感触。
月落星沉，夜慢慢地过去了，昼慢慢地到来。
伙伴们一个个苏醒，从帐篷中钻了出来，然后，看着武云昭如变魔术一般将帐篷等物收起。
高胜赞道：“居家旅行必备啊。”话中所指武云昭的空间。
丰盛的早餐之后，一行人心满意足地起程。
两个月后，经历了丧尸、暴雨、冰雹、地震等阻难的九人来到了东部沿海地区。
高胜从地上捡起一个大海螺，晃了晃，说道：“看来前天的地震引发海啸了。”
武云昭道：“经海水一冲，估计剩不下什么东西，不过，咱们还是找找吧，不管现在用得上用不上，只要是好的，都捡着。”
其实不用她说，韩振等人也是这般想的。
韩振指着东南方向道：“那边有工厂，咱们去看看是做什么的？”
武云昭道：“好，上车。”
在途中，他们捡到了一辆皮卡，大大增加了行动的方便。自从有了皮卡，武云昭便将坐骑赤蟒收了起来，只在单独探路时才拉出来用一用。
韩振担任司机，高喊一声：“坐好”，启动车子，向工厂驶去。
路面上杂物甚多，颠簸不用提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工厂的大门前。
工厂的大门和外墙已经毁损、倒塌。
韩振驱车入内。
众人见到，工厂内一片狼藉。
韩振兜了个圈子，将车子停在一处空地。武云昭等纷纷跳下车，身手都很伶俐。
武云昭指着远方堆叠在一起的集装箱，笑道：“我很中意。”
高胜问道：“做什么用？”
武云昭道：“用处很多啊，比如，装物资、当临时住所，拆了之后切割成刀剑。”
高胜捏着下巴，点头道：“听起来非常不错，可拿不动啊。”
武云昭道：“有我嘛。我去收集装箱，大伙分头行动。”
八人齐声道：“是。”
高胜想见识武云昭的手段，欲跟随，被松柏及时发现，一把拽走了。
武云昭走到集装箱前，抬腿踢了踢，听集装箱里声音空洞，都是空的，很是满意，心说：“用不着费心清理了。”当下挥手一抹，将集装箱装进空间。
集装箱的数量不少，足有二十几个。
武云昭查看了上头的喷漆和标注，发现这些集装箱并不是一个公司用的，结合集装箱的位置，料想，这些大箱子应该是被海浪冲到一起的。
收拾好集装箱后，武云昭回到皮卡旁，看守车子，等待其他人的消息。
不多时，杨兰和魏东走了过来。
杨兰道：“元帅，这儿是个纺织厂，里头都是床上用品，很多都被水淹了，已经发霉了。”
武云昭道：“可惜了。”
杨兰道：“是啊，都是高级货，摸着就很暖的那种。元帅，咱们得多搜刮、搜刮被子什么的，以后拉起了人手，不能只给饭吃，不给被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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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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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笑道：“说的是。”接着问道：“没有包装完好的吗？”
杨兰道：“我俩去的是生产车间，都是没来得及包装的。”
武云昭点点头。
几分钟后，罗旭匆忙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床被子，欢喜道：“元帅，那边都是被子，您看。都是好的，整整一仓库。”
武云昭道：“心想事成。你们留下看车，我去收来。”跟在罗旭身后去了。
武云昭和罗旭走后，魏东拉起了杨兰的手。
杨兰脸一红，却未推开。两人靠着车子的边沿，静静晒着太阳。
在这乱世中，手牵手已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武云昭等碰面之后，故意多绕了半个小时，给魏东和杨兰多一些的相处时间。
“扫荡”了纺织厂后，一行人再度出发，前往下一处。
两天后，几人来到了海边。
金黄的沙滩和明蓝的海水相接，相映，漂亮得如同画一样。
李开忍不住感慨：“风景如旧，物是人非，看来，老天爷真的只是看人不顺眼。”蹲下身子，挑起一只横行的小螃蟹，笑道：“你们瞧，螃蟹还是螃蟹，还会吐泡泡呢。”
韩振道：“经你这么一提醒，确实，一路走来，那些个死牛、死羊明显是被什么咬死的，可就是没变，死了就是死了。”
李开道：“晚上吃海鲜锅怎么样？”
韩振一怔，无奈道：“你的思路跳得也太快了。这么可悲的事情之后居然接上了海鲜锅，亏你说得出口。”
李开放脱了螃蟹，笑眯眯道：“可悲归可悲，咱们也得吃饭啊。头儿，你看。”指指头顶，道：“阳光。”踩踩脚下，道“沙滩”，看着武云昭和杨兰，笑道：“美女。”张起身来，伸开双臂，一左一右搭着韩振和沈东海，笑道：“帅哥。多好的搭配。”
魏东凑热闹道：“咱们以前工作那么紧张，没时间休息，不如趁机在这儿度假吧。”
韩振不同意，慎重道：“不怕把丧尸度来？”
魏东道：“头儿，你就是太正经，不懂享受。我问元帅。元帅，享受一天、半天的行不行？”
武云昭看看四周，点头道：“周围空旷，稍有情况，咱们就能跑，来得及。享受是可以的，不过，享受之前，先把那头几条小艇挖出来，如果碰上特殊情况，咱们乘坐小艇，去对面的小岛躲一躲。”
魏东顺着武云昭所指看去，笑道：“那个岛看起来不错呀，考不考虑定居？”
李开道：“碰上地震，你就只能跳海了，运气好的话，能被海啸扑上岸。放心吧，我会记得来捡你的。”
魏东笑道：“那我到时候一定好好谢谢你。”
李开道：“不客气。”
说笑之间几个男人拿了工具，去岸边挖小艇。
武云昭在每日的饮用水里都暗中加了料，韩振等人的劲力都有了大幅的提升，超出常人数倍了。体力活不在话下。
小艇挖出后，高胜正要试一试能不能用，突然发现对面的海岛上有人晃动，惊呼：“有人，有人啊。”
武云昭等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在海岛的沙滩上，有一个人晃来晃去，似乎也在探望。
松柏道：“来来回回走动，会跳，会挥手，初步认定，是个正常的人类。”
李开道：“是被困在海岛上的吗？要不要去接过来？”
武云昭道：“正好，咱们要打渔，顺便把他打回来。喂，高胜，小艇能动吗？”
高胜道：“别急啊。钥匙锈住了，得扭一扭。”
小艇顺利启动后，武云昭让高胜、韩振、松柏、李开带上兵刃以防万一，去对面接人。
不一会儿后，四人带着岛上的人返回。
武云昭微微惊讶，笑道：“还是个外国友人。”
原来，那人有一头金发，碧绿的眼睛，高高的鼻子，皮肤又白又薄又透，隐约可见血管的颜色，留着一丛络腮胡子。他是个很高的男人，稍微有些瘦，此时，穿着一条海滩裤和一双沙滩鞋。
高胜介绍道：“他叫詹姆斯。”
武云昭保持谨慎，端详半晌，问道：“怎么到岛上的，怎么活到现在的？”
詹姆斯答道：“我去年来这里旅游的，对面的岛上是度假别墅，丧尸出现后，我一直住在岛上躲避。前几天发生海啸，很幸运，我活了下来，但我的船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我回不到岸上，没了吃的、喝的，我很着急，每天在岸边捡鱼虾和贝类，今天看到有人出现，迫不及待地求救。”
武云昭问道：“岛上有建筑？”
高胜道：“都被地震震碎了，有很多破砖、破木板。”
武云昭点点头，看着詹姆斯的绿眼睛，郑重道：“我们几个人里，我说了算。我最讨厌撒谎的人，如实告诉我，岛上还有没有其他人？”
詹姆斯摇头。
武云昭道：“好吧，你已经回到岸上了，你可以走了。”
詹姆斯急道：“我可不可以跟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对这里很陌生，不知道该去哪里。通讯没了，航班没了，我回不到我的国家。”
武云昭：“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单手一摆，示意詹姆斯赶紧离开。
高胜对詹姆斯道：“她说不收留你，我们就不会接纳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附近逗留，但请不要在我们的身边逗留。请马上离开。”
詹姆斯奇道：“为什么？”
高胜道：“因为她说了，你跟我们无关。”
詹姆斯脱口道：“为什么听她的？”
高胜抱臂胸前，笑吟吟道：“为什么不听她的，难道要听你的？”
詹姆斯苦笑道：“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那我走好了。不过，还是要感谢你们对我的帮助，非常感谢。其实，我很懂野外生存的，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祝你们好运。”转过身子，望了望四周，看到了路上的皮卡，问道：“那是你们的车？”
高胜道：“是的。”
詹姆斯道：“我知道了。如果走运的话，或许，我也能找到一辆，恩，我走了，再见。”迈开步子，走上海岸边的公路，顶着武云昭等人的目光，打量了一会儿皮卡，摆摆手，走向了皮卡车头所向的方向。
詹姆斯的身影不见后，罗旭问道：“为什么不留下他？他又高又壮，应该是个帮手吧。”
武云昭笑道：“刚才怎么不问？”
罗旭道：“你已经说不留他了，自己人要一条心啊。”
李开赞道：“聪明孩子，有前途。”
武云昭道：“他刚才说，这些日子靠吃什么过活？”
罗旭道：“鱼虾贝类。”
武云昭道：“你看到他的手指头吗？”
罗旭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只顾着看他的眼睛和头发了，没注意他的手。”
武云昭道：“他的手比你我的还要干净，这不正常的。鱼虾贝类不是随便捞捞就能得到的，他的手又干净又细腻，一看就是没干过活儿的，他在撒谎。”
罗旭道：“他为什么撒谎？对他没好处啊。”
武云昭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不过，他的谎言正好证明了，那座岛上有其他人。他并不想其他人得到救助。问问那些人，应该就能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谎了。”
高胜道：“要去救人吗？”
武云昭道：“瞧他傲慢的样子，剩下的人应该就不傲慢了，去看看也好。杨兰跟我留下看车，你们去吧。”
高胜等走后，武云昭和杨兰走上公路，站在车旁，看着两架小艇飞快地驶向海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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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银鞭驯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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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杨兰还没聊超过三句话，那个叫做詹姆斯的金发碧眼的男人果然回来了，向她二人走了过去。
武云昭对杨兰道：“总有上赶着送死的，真是苦恼啊。”
杨兰笑道：“那就送他上西天吧。哦，不对，是去见上帝。”
武云昭道：“或许上帝和佛祖是好友呢。”
杨兰和武云昭咯咯笑。
詹姆斯已经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听到二人的笑声，心痒难搔，坏笑道：“两位美丽的姑娘在笑什么？”
武云昭不答，问道：“你回来做什么？”
詹姆斯道：“我想了想，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我还是想加入你们？哎，那几位男士呢？”
杨兰手指海面，答道：“去打渔了，一会儿回来。”
詹姆斯心说：“走得好。”搓搓手，又上前一步，道：“美丽的姑娘，能让我加入你们吗？你看，我身强体壮，有能力保护你们。”
武云昭娇笑，咬着下唇，问道：“你很厉害吗？”若有所指。
詹姆斯心喜：“还挺上道。”笑道：“试试就知道了。”
武云昭道：“真可以试试吗？你不要后悔哦，我的胃口很大的，一般人满足不了呢？”
詹姆斯目露垂涎，笑道：“两位要一起吗？”
武云昭不让杨兰答这些无聊的话，抢着道：“不要太贪心哦，我不喜欢。”
詹姆斯道：“美丽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去哪儿？”
武云昭走上一步，用脚尖儿点了点地面，眸光流转，说道：“就这儿吧，反正也没有几个人。”
詹姆斯惊道：“在这儿？”
武云昭道：“怎么？你不敢？”
詹姆斯哈哈笑道：“你敢，我就敢。”
武云昭道：“不许逃哦。”又上前一步。
詹姆斯也上前一步，与武云昭面对面，道：“绝对不逃。”
武云昭微微一笑，用眼神挑逗着詹姆斯，吸引他的注意力，右膝猛地抬起，顶在詹姆斯的肚子上，紧接着，双臂环抱，双手按住詹姆斯的肩膀，右膝起落、起落，持续击打詹姆斯的肚子。只见詹姆斯的背脊如同波浪一样，随着武云昭的右腿的起落，起起伏伏。
詹姆斯哪里想得到自己会受到美丽姑娘的攻击，不防之下着了道，顿时肚腹疼痛欲裂。他想要推开武云昭，却觉得双肩被巨石按住一般，根本使不上力气，心下吃惊：“这女的怎么这么大的劲儿。”
肚腹受到的攻击在持续。
詹姆斯疼痛难忍，正要出腿，将凶残的美女踹开，岂料，美女比他反应更快，双掌变按位抓，将詹姆斯的肩头提起。武云昭身子一转，使出了过肩摔，随即双手一撒。
下一刻，詹姆斯如同飞鸟一样，越过了武云昭的头顶，摔到了下方的沙滩上。
扬尘四起。
詹姆斯摔了个狗吃屎，满嘴是沙土。
“呸、呸”
詹姆斯吐出嘴里的沙子，挣扎着站起，双手捂着肿起的肚子，怒目瞪着武云昭。
武云昭笑吟吟的，与杨兰手拉手走下公路，走上沙滩，来到詹姆斯面前，嗲声嗲气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的胃口很大的，你满足不了的，偏不信，偏要试一试？蠢货。”
詹姆斯骂道：“贱女人。我要杀了你。”怒吼一声，举起拳头冲上。
武云昭和杨兰双掌一对，借对方的推力，分向左右跃开。
詹姆斯扑了个空，奔出了半米，转身看着武云昭，面目扭曲，恶兽一般，目露凶光。
武云昭抓起腰间的白蟒鞭，长臂高举，在头顶划了个圈子。
银白的长鞭随着她的动作展开，游龙一般盘旋，发出呼呼声响。
武云昭连划三个圈子，最后右臂斜甩，落在身侧。
银白的长鞭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落在武云昭的身侧，蜿蜒开去，如蛇一般，足有三丈长。
詹姆斯哪里见过这么长的鞭子，吃惊不小，双眉紧锁，双手握拳，一前一后护在胸前。
双方都摆好了架势。
便在此时，小艇声起，高胜等人回来了。
杨兰激动喊道：“回来的正好，看热闹了。”
高胜等人见状，欢呼一声，围了上来。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五个女人。
五个女人见了詹姆斯，当即破口大骂。
詹姆斯见人多势众，自己不能敌，转身欲逃。
武云昭哪里会放过他，振臂一挥，长鞭舞起，蜿蜒前伸，卷上了詹姆斯的腰，右手紧握鞭柄，向后力扯，左手力压鞭身二尺处。
鞭子受力回撤。詹姆斯随之后跌，再次摔落在地。
武云昭手腕一抖，长鞭如活了一样，打着圈子，回到她的身侧。
这一手在高手眼中不算什么，但在普通人眼中堪称惊艳。
高胜等人先是一呆，随后发出爆喝，叫好不断。
武云昭依旧笑吟吟的，不过眼底是阴冷的。
随后，詹姆斯逃了三次，被武云昭以相同的招数拽回来三次，摔了三次。
詹姆斯鼻青脸肿，鼻血长流，浑身青紫了。
武云昭笑道：“詹姆斯先生，你刚才不是说‘绝对不逃’嘛？可我还没满足呢，你怎么就要走呢？恩？”
詹姆斯此刻已经意识到了眼前女人的可怕，警惕地看着武云昭，思索逃走的机会。
武云昭道：“我告诉你，不是每个女人看了外国男人都腿软的，你的招数对我不管用。你的绿眼睛还不如我的猫的眼睛好看。廉价的玻璃珠。”
詹姆斯问道：“我没得罪你，你要做什么？”
武云昭道：“我要跟你玩儿，跟你是不是得罪过我，有关系吗？不过，不要急，我先问问她们。”指着高胜等从海岛上救回的女人，道：“知道了你的所作所为之后，再决定跟你玩儿多长时间。不要逃哦。”
高胜对那五个女人道：“你们说吧，一个一个来，别抢，”指着一个黑头发的女人道：“你先来。”
黑发女道：“他杀了我的丈夫，强迫我跟他发生关系，将我囚禁在小岛上。”
下一个是金发女，只听她道：“他也是这样逼迫我的，不仅如此，他还逼我给他弄吃的，弄喝的，如果不听话，他就对我们拳打脚踢。”
剩下三个人的控诉大同小异，总结起来就是，詹姆斯在丧尸爆发之后，以保护者的姿态软硬兼施，或强迫或诓骗地将她们带到了岛上，然后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奴隶，供自己享受、玩乐。
武云昭听在耳里，怒在心里，却保持着冷静的语气，说道：“well,well,well,詹姆斯先生，看来，我要跟你玩好长、好长一段时间了，你要挺住哦！”
武云昭向前走一步。
詹姆斯颤抖着，向后退一步。
武云昭向前又走一步。
詹姆斯向后又退一步，不过，他踩上了一小块石头，足底不稳，踉跄地跌坐在地。
武云昭又向前走了一步。银白的长鞭在她的身后的沙地上留下优美的划痕。
詹姆斯手软脚软，站不起来了，向后挪了挪。
武云昭手腕一抖，长鞭倒卷，落在她的身前。
詹姆斯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diesandgentlemen,weetomyworld.驯兽开始了！”
下一刻，银光闪动，长鞭自右至左横扫。鞭梢上倒钩炸开，如同响尾蛇的蛇尾，互相碰撞，发出簌簌声响，迅捷如电。
只听詹姆斯一声惨呼，身子几个翻转，俯伏在地。
他的背后皮肉破碎，血流不止。
再看那长鞭，不知怎的，又回到了武云昭的身侧。
围观众人惊惧，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顾不上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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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用药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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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啧”“啧”两声，逗狗、逗猫一般。
詹姆斯忍痛抬头，看着她，目中犹如能喷火一般。
武云昭笑道：“作为兽，你要为观众呈现最完美的表演，如此精神不济，观众怎么会买账呢。”娇容含煞，长眉倒竖，喝道：“起来！”再度送出银鞭。
不过，这一次长鞭打在了沙地上，扬起一道黄尘，却未落到詹姆斯的身上。
詹姆斯知道，围观众人也知道，武云昭打算玩弄詹姆斯，不住地羞辱他，折磨他。
高胜看得心惊肉跳，兴奋异常，靠着松柏，低声道：“明明不是我挨打，我怎么感觉好紧张，好刺激！”
松柏道：“原来你有这种倾向。我给你向云昭申请一下名额？”
高胜道：“去你的。”
被救出的五个女人看到恶人得到了惩罚，心下过瘾，对武云昭充满了崇拜和感激，均想：“我若能有这种本事，何必怕他！”
武云昭见詹姆斯不起来，又送出一鞭，分寸拿捏极其准确，打在詹姆斯的头侧。
劲风炸响，震耳欲聋。
詹姆斯敢为害多时，也是有脾气的，被武云昭这般欺辱，怒不可遏，再难忍受，一把抓住鞭梢，站了起来，手臂后拉，想将武云昭的长鞭夺下。
然而，论比力气，有多少人能比得过磕了药的武云昭呢。
武云昭先将长鞭前送，制造被夺的假象，然后倏然后扯，将长鞭拉回。
长鞭鞭梢上的倒钩受力竖起，刺入詹姆斯的手掌。
詹姆斯“啊”一声尖叫，骤然撒手，却被长鞭的后扯力量带向前方，扑向了武云昭。
武云昭快步上前，撑地跳起，凌空飞踢，正中詹姆斯胸口，将他踹落在地。
这一脚的力道好重。
詹姆斯呜呜咽咽，蜷缩一团。
武云昭落地，长发飞扬，潇潇洒洒，傲然挺立。长鞭圈转，落成一团，若盘起的白蟒，昂首不羁。
高胜、韩振等人呼哨喝彩，看着詹姆斯的惨状，倒吸几口凉气，但越看越觉得爽。
魏东叫道：“再来一个！”
武云昭点点头，对詹姆斯冷声道：“听到了吗？要满足观众的要求，站起来。”
詹姆斯觉得自己要散架了，但顶着一口硬气，心说：“我就不信你敢打死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武云昭叫好，朗声道：“下面，我为大家表演，天网恢恢。”再度扬鞭。
鞭影绰绰，交织成网，罩落在詹姆斯的身上，搭配着动听的嘶吼。
十分钟后，武云昭收起长鞭，重新盘起，悬在腰间，向高胜等人道：“感谢您的观看！”
距离武云昭一丈远外，詹姆斯平躺在地，鞭痕犹若织网，身上一块好肉也无，张大了口，出气多，进气少。他的沙滩裤成了条条碎片，随风舞动着。
五个被救回的女人看着詹姆斯，泪流满面，时而哭，时而笑。
杨兰扭过了脸，红透了耳根子。
高胜、松柏、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罗旭怔怔看着，目瞪口呆。
武云昭打了个响指，令众人回神，淡淡道：“小心守着，等断气，变了丧尸之后，直接料理了。”
过不多时，詹姆斯被五个女人分尸了，不复存在，随着海水飘远了。
这五个女人的名字分别是刘丹、艾利丝、波娜、李红、南希。待她们情绪平复后，武云昭进行了盘问，询问她们是否要加入自己的队伍。
不过，武云昭吸取教训，不想再遭到背叛，对加入设定了条件。
她拿出五粒红彤彤的药丸，托在掌心，对刘丹等道：“这种药叫噬心丸。药丸里包裹的是一种啃食血肉的小虫子，算是蛊虫的一种。噬心丸发作时，小虫会从沉眠中苏醒，开始一口口啃咬你的心脏，直到吃光，让你的心脏消失在胸腔中，痛苦无比。在这世上，只有我的手里，有噬心丸的解药。你们想清楚了，决心跟我走，便把药吃了，从此之后，忠心于我，对我绝无二心。我每年定时给你们服缓解发作的药物，保证噬心丸不会发作。如果你们吃了药之后，背叛于我，我便催动蛊虫，看着你们一点点断气。”手掌前伸，冷冷道：“下决定吧。”
刘丹等自保能力有限，自然愿意获得依靠，但见武云昭拿出了药丸，要以药丸控制作为加入队伍的条件，不禁大为踌躇。一来，她们怀疑药丸真假；二来，她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绝无二心。
武云昭又道：“你们不用怀疑药丸的真假，退一步说，就算药丸是假的，刚才，你们也看到了我的手段，我不会因为他是男人，你们是女人就有所差别，手下留情，对于背叛者，我的手段只有更狠、更毒。”
刘丹等听了武云昭的进一步解释，心里七上八下的，低声讨论。
过了一会儿，刘丹问道：“他们也吃了吗？”
武云昭道：“他们跟你们不一样。”意思就是高胜等人不需要吃。
又过了一会儿，艾利丝道：“我加入。我绝不背叛你。”从武云昭的掌心捏起药丸，皱着眉头，一口吃了。
武云昭道：“好。”
有了艾利丝开头，波娜和李红也相继吃了药丸。
刘丹和南希犹豫不决。
刘丹挣扎道：“不吃成吗？”
武云昭笑道：“你把她们三个吃了的抠出来，我就让你不吃。”
刘丹道：“我们已经够可怜了，何必为难我们呢。”
武云昭道：“我给你报仇了吗？”
刘丹抿嘴不言。
武云昭道：“不要浪费时间。”
刘丹道：“我不吃，谁知道你能不能护得住我，我不吃。”
武云昭道：“ok，拜拜！”
刘丹见武云昭真的不为所动，想起自己才脱囹圄，又受逼迫，只觉得气苦，哭了起来。
武云昭无视刘丹的眼泪，问南希：“你呢？”
南希见刘丹不吃，也决定不吃，摇了摇头。
武云昭道：“恩，拜拜。”转头对杨兰道：“带着她们三个去梳洗、换衣服。”
杨兰道：“是，元帅。”看了一眼刘丹和南希，带着艾利丝、波娜和李红走向皮卡。
武云昭对高胜等道：“准备做饭吧。”先行一步。
高胜等齐声道：“是。”跟在武云昭的身后。
刘丹和南希左看、右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不多时，火生起了，锅架起了。
海鲜汤的浓香飘散了出来。
武云昭等围坐在锅子旁，每人一只碗，等待热汤沸腾。
武云昭向换好衣服的艾利丝等人招招手，挨个给她们把脉，检查身体情况。
高胜奇道：“你这都会？”
武云昭道：“略懂，略懂。”
高胜道：“能给我看看吗？”说着，伸出了手腕。
武云昭对艾利丝等人道：“你们没什么毛病，就是营养不良，多吃点儿就能恢复了。”转身拿住高胜的腕子，沉吟片刻道：“你也没事儿，稍稍有些燥热，要保持心平气和。”
高胜点点头，拉过松柏的腕子，笑道：“给他也看看。我觉得他虚。”
武云昭一边诊脉，一边玩笑道：“你怎么知道，你试过了？”
高胜道：“我当然没试过，我俩是清白的。”
武云昭道：“听你的语气，清白距离你俩越来越远了。”点点头，道：“比高胜健康，一点儿都不虚。”
松柏得意一笑。
高胜撇嘴，拿着勺子拨弄汤锅。
韩振等也跟着凑了个热闹，有说有笑的。
刘丹和南希尚未离去，远远看着武云昭等，闻着海鲜汤的味道，不住地流口水，肚子咕噜噜直响，越来越饿。
最后，她们两个没禁受住食物的诱惑，厚着脸皮，再次求加入，吃了噬心丸。
不过，在表忠心这样的事情上，先来与后到的分别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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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3章 顿悟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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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一行十四人在沙滩逗留了两日，玩了个痛快，怀着愉悦的心情，转道向北。
北行之路较之以前，波折频生。
有的时候，武云昭等能在一天之中，与七八拨丧尸发生战斗，着实消耗精力，挑战耐力。
这日，武云昭等来到了一个村子。
村子口的碑石已经碎了，隐约拼凑可知，这个地方叫做依山村。
顾名思义，村子依山而建。
在几十户倒塌的房子之后，光秃的石头山作为背景存在，徒增荒凉、凄凉的意思。
日落西山，余晖遍地。如血的光芒映照下，石头上好像也被染上了血，透着殷红，随着光线的暗淡，变暗，变得阴森森的。
武云昭道：“咱们别往村里去，晚上若是碰上地震，石头砸下来，一个逃不了。”抬手指着不远处，被石头砸到的草棚。
韩振道：“元帅说的是。元帅，一路上的丧尸越来越多了，多半是从西边赶过来了。咱们来得及躲过吗？要不晚上也赶路吧。”
武云昭道：“丧尸终究靠蛮力，咱们打的时候，为了不被损伤，却要靠脑子。精神不济，手脚不听使唤，走神之际，若被咬了，得不偿失。眼下，咱们应付起来不能说是游刃有余，但也能做到自如，还不到拼命的时候。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必要时，我自有法子解决问题。”
韩振道：“是，元帅。”
武云昭又道：“趁着还有天光，赶紧去村子里搜一搜，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全收上来。”
众人齐声道：“是。”当下按着分组，展开行动。
村落荒废了一年多，食物是完全没有的了，只有零散的锅碗瓢盆和农具。
天色全黑后，众人再一次在村口集合。
武云昭自从用了噬心丸控制人，再也不用担心背叛问题，光明正大地在所有人面前展露空间技能，手掌翻转之间，将搜罗到的东西全部收纳。
众人对她的技能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武云昭道：“本来今晚就没有月亮，此刻又阴了天，星光也无，两眼一摸黑，大家要提高警惕。”
众人道：“是。”
武云昭道：“赶紧生火，恐怕要落雨呢。”
众人忙碌起来，配合得当。
战斗晚饭后，武云昭道：“如果今晚有特殊情况，大伙直接往石头山上跑。我查看过了，上头的石块儿很多，个头相对较小，可以搬动。咱们居高临下，正好可以将那些石头当做武器。好啦，该守夜的守夜，该睡觉的睡觉。”
今晚的前半夜轮到高胜、松柏、艾利丝守夜了。
高胜见武云昭不入帐篷，似乎要一同守夜，轻声问道：“怎么了？”
武云昭道：“心里不踏实，觉得要出事儿。”
高胜心里一抽，道：“准么？”
武云昭道：“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咱们一路走来，有惊无险，太过顺利吧，我反而觉得这种顺风顺水的日子不真实，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高胜闻言，皱眉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了。心里毛毛的，感觉四面八方有什么东西似的。”
武云昭道：“不管预感能不能真，多加小心总没错的。对了，我给你们的药丸都吃了吗？”
高胜将嗓音压得更低，激动道：“吃了，效果特别好。我拿松柏试验了一下，我能单手把他托起来，一点儿都不费劲儿，跟没用力气似的。”
武云昭道：“那就行了。你们八个都成了大力士，千八百丧尸来了，也不怕。”
高胜同意点头，兴奋道：“最一开始碰上丧尸，最少连砍两刀才能解决，后来慢慢练习，能一刀一个了，现在，好家伙儿，一刀能砍一串，太爽了。”
武云昭道：“别太自信，马失前蹄，后悔晚矣。”
高胜道：“知道。”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感慨，说道：“自从开始跟你混之后，我都不像纨绔了，以前的时候，见了稍有姿色的美女，我就兴奋，现在，美女脱光了站我面前，我也不见得有什么感觉。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武云昭笑道：“你困扰的点很新奇啊，一般人都把这种情况视为成长和进步，巴不得呢，你怎么不愿意？”
高胜道：“我感觉，我不像我自己了。”
武云昭凉飕飕道：“我看，你是自己把自己掰弯了吧。”
高胜惊道：“大晚上的，别说恐怖片。我的意思不是对美女失去了性趣，是懒得起心思勾搭了。”
武云昭翻白眼道：“这不废话嘛。想着丧尸来不及，怎么会想女人？”
高胜道：“可大伙儿都想着丧尸，也没耽误情情爱爱啊，魏东和杨兰，沈东海和李开，短短时间内，成两对了。”
武云昭道：“沈东海和李开是同窗情谊开始的，不是近期的。”
高胜道：“窗户纸是近些日子挑破的，就算近期的。我感觉被比下去了。”
武云昭恍然道：“哦，我懂了，高少爷缺爱的滋润了呀。你这位情场浪子，一下子在专业上凸显颓废，确实值得你焦虑烦恼。”
高胜道：“对吧。”
武云昭道：“要我说啊，你就当提前收心了吧。按着你以前的生活，尤其是你肚里的一对腰子，容易报废。最起码，你的脸色比以前要好得多，红润润的。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敢保证，你虚。”
高胜道：“那你怎么不建议我补补？”
武云昭道：“身体全靠养，你高大少还想夜夜笙歌，策马奔腾呢，养什么啊。白天补了，一晚过去，打回原状，甚至透支。白费！”
高胜叹道：“安分守己了一年多，想想从前，我的生活真的挺过火儿的。我现在都想不明白，当初我怎么就那么大精神儿呢？我更想不明白，以前那种纸醉金迷的豪奢做派、通宵达旦的欢爱，对我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以前的日子，还不如一杯白开水呢。”
武云昭道：“你顿悟了呀。”
高胜缓缓道：“或许吧。”
一点冰凉落在了额头。
高胜抬手一抹，感觉湿湿的，道：“果然下雨了。”
迎合高胜的定论一样，雨点在眨眼间密密麻麻地落了下来。雨点落在树叶上、石头上、地面上、帐篷上、人的身上?????，簌簌作响。
武云昭拿出雨伞，分给高胜、松柏和艾利丝。
雨越下越大了。
篝火明灭，最终熄灭。
松柏打开早已准备好的探照灯。白光耀目。
高胜道：“云昭，你真不休息？打算守一夜吗？”
武云昭道：“对，守一夜。”
高胜深知，武云昭只要做了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更改的，不罗嗦劝说。
赏雨是一件风雅事。
四人渐渐不说话了。
忽而，起风了。
风吹斜了垂直的雨线。
风越来越大了。
雨线交织、破碎、喷溅。
雨伞被兜了起来，失去了避雨的作用。
帐篷随风摇晃，若风中烛火。
武云昭、高胜、松柏和艾利丝的头发、衣服都湿透了。
冰冷的雨水带走了他们身体的热度，让他们忍不住抖动。
武云昭道：“进帐篷吧。”推搡着高胜三人。
松柏最后一个钻入，见武云昭没有入内的意思，忙问：“元帅，你要???？”
武云昭道：“我去周边看看，马上回来，帐篷不要关的太严实，时刻看着周遭。”俯身将探照灯摆在帐篷周围，照亮四周，特意将一盏探照灯的光芒射向石头山的方向。
浮动的、洁白的、被雨丝穿透的光柱穿过村庄，在石头山上落下巨大的圆形的模糊的光影。
武云昭走远了，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消失在诡秘的雨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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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情况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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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从缝隙流进了帐篷，浸湿了一片。
魏东笑道：“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松柏透过缝隙，观察着外头的情况，说道：“元帅和高胜他俩有不祥的预感。元帅特意交代要小心。若遇险情，帐篷打不开，咱们就是被包圆的粽子，一个跑不了。”
魏东道：“女人的第六感吗？怎么，高少也有？”
高胜横魏东一眼，道：“我是被元帅渲染的，本来没感觉，让她越说越有感觉，脊梁骨都发凉了。”
魏东道：“不过，也不是没有道理。这雨横风狂的夜晚真是特别适合发生些什么。头儿，现在几点了？”
李开道：“头儿还没醒呢。别吵。”将手腕伸到魏东的眼前，将表面扭到正面，道：“自己看。”
此刻，二十二时二十八分了。
魏东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问道：“头儿居然没醒？病了？”扭头看向韩振。
探照灯的光透过明黄色的帐篷，变成了淡淡的黄色，映亮了帐篷内部。
魏东果见韩振闭着眼睛，靠着沈东海的身侧，睡得安静、祥和，不再如白日里那般紧张、严肃，不过，没有病容的。
李开道：“他心累，前几天还失眠。今天估计是撑到了极限，顶不住了。让他睡吧。”
魏东道：“原来是这样。”轻轻叹息，道：“头儿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大伙儿同样面临险境，他非要想那么多，一刻不放松，比元帅考虑得事情还多，杞人忧天，自作自受。”说着埋怨的话，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李开道：“头儿生性如此，以前一直当领队，考虑周全，一时之间，他改不了这种习惯。他虽然认了元帅当头儿，但毕竟是个大男人，也要面子的，想着多发挥发挥作用，刷一刷存在感，显得他不无能。”
魏东道：“其实，元帅也不怎么管事儿，但凡头儿说的有道理的，她都同意。头儿跟直接决策人也没区别了，这份面子还不够吗？他要是无能，咱们就是废了。”
李开耸耸肩道：“那是他自己的追求。我是无所谓，有人领着，我就听话，没人领着，我就自作主张。”
魏东道：“我也这样想。”盯着韩振的脸看了一会儿，对李开道：“我觉得头儿需要些生活情趣，调剂、调剂。他这么固执下去，早晚要崩溃。”
李开问道：“怎么调剂？”
魏东笑道：“谈个恋爱什么的。”
李开道：“你让他跟谁谈？元帅？”
魏东连连摇头，认真道：“千万别。头儿要是跟元帅扯在一起，非得逼疯了他。他能忍受自己的爱人比自己强悍？别开玩笑了。元帅的强悍已经超出人类认知了，咱们头儿就算有心也是无力，这辈子拼死拼活也赶不上。他俩不可能的。”
李开道：“剩下的都不合适啊。艾利丝她们五个虽然都是不错的女人，但以前那段经历也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的。不能强迫着头儿当大圣人，追求真爱战胜一切。”指着高胜和松柏道：“这俩不清不楚的，头儿也不能掺和，一不小心，容易当第三者。真这样，他不用活了，自杀算了。”
高胜急道：“什么不清不楚的，我跟松柏很纯洁的好吗？不要乱说话。”
李开笑嘻嘻道：“是不是同道中人，我一眼便知。你啊，要好好扪心自问。”
高胜捂着心口，上身后倾，远离松柏，皱着脸，嫌弃道：“我还是紧锁心扉吧。”警告松柏道：“你离我远点儿。”
松柏瞪视，淡淡道：“这话得跟你自己说。高大少爷，一直以来，都是你往我身上扑，我可没做什么。”
高胜搓搓胳膊，皱眉道：“今晚真恐怖！”
便在此时，帐篷外传来了踏水声，一下、一下，很急切的。
随着踏水声临近，帐篷里的人慢慢悬起了心。沈东海推醒了韩振。
武云昭回来了，不等询问，急道：“情况不妙，赶紧走。”
众人应变迅速，不一会儿后，跟在武云昭的身后，冒风顶雨，走向石头山。
武云昭边走边道：“三里地外，有两伙人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正好与一拨从西边来的丧尸撞上了，三方交汇，人数暴增，我看要遭。”
杨兰奇道：“大晚上的打群架？脑子进雨水了？”
武云昭道：“谁知道呢？肯定不太正常。蠢货都扎了堆儿了。咱们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得狠狠/干一把。”回头提醒道：“探照灯别指天，招来了人麻烦。”
魏东在杨兰的身侧看护，听到武云昭的话，接口道：“躲躲藏藏，最后要防的不是丧尸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能说会道，聪明绝顶的人，也是够醉了。”
武云昭道：“一切因人而起，必得人因而灭。”侧身让路，喊道：“沿着山路往上走，我断后。”
众人依次上行。
韩振落在最后，与武云昭一起，并肩而行。
雨大路滑，行走不便。
十四人歪歪扭扭地上山。
走到半山腰时，山脚下传来了呼喊声。
武云昭暗道：“遭，瘟神上门了。”
韩振请示：“要不要给个亮儿？”
武云昭道：“不碰上就算了，既然碰上了，不能见死不救。”转手将探照灯的光芒照向山脚，脚步不停，仍向前行。
韩振驻足片刻，向下望了望，见来人混杂，争相恐后，完全不计旁人生死，不禁皱眉，暗想：“这拨人不是善茬。”收回视线，快步追上武云昭，问道：“元帅，你的噬心丸够吗？”
武云昭道：“够的。”
韩振道：“这拨人靠感化不见得能收，用药放心些。”
武云昭等人的体力较一般人充足，步伐更快。他们赶到山顶时，后来的逃亡者才过了山腰。
借着四盏探照灯的光芒，武云昭等将来者和山下的情形尽收眼底。
丧尸已经追进了村落，过不了多少时候，就能追到山脚，进而追上山坡了。
速度慢的逃亡者在村落里与丧尸搏斗，呈现寡不敌众的局面。
结果如何，显而易见。
韩振道：“如果不碰上雨天就好了，村里的房顶是稻草和秸秆盖的，放几把火，能有大用处。”
武云昭笑道：“所以说啊，天要绝人。”呼喝道：“各位，抄家伙，准备战斗。”
兵刃所指，不是丧尸而是到达山顶的逃亡者。
这些逃亡者中，有些穿制服，有些衣着混杂，显然是两拨人。
穿制服的普遍身强体壮，多是青年和中年人；衣着混杂的形貌各异，没有统一性，年龄的差距也比较大，分不出年龄段。
丧尸还未到山脚，尚有时间盘问。
韩振道：“正式军和杂牌军吗？”问的是一个穿制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迟疑，警惕地看着手执长刀、长剑的男男**。
韩振又道：“我们没有能力救不识相的人，如果你不想回答，请转身。”手腕倏地前送，将刀锋搭在那男子的颈侧。
中年男子见韩振出手如电，乃是高手，心想：“生死存亡，不能拿翘。”才点点头，道：“是，我们是正式军。”
韩振又问：“西边来的？”
中年男子心说：“怎么什么都知道，消息还挺灵通。”又点了点头。
韩振看向一个不穿制服的，道：“你，哪儿来的？跟他们什么关系？”
那人是个少年，十五六的样子，抖着身子，颤声道：“我们也从西边来，跟他们关系不大，他们想骗我们的物资，假装要我们加入他们，不过，被我们识破了，两边打了起来，打到一半的时候，丧尸追上来了，就、就逃到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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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5章 三十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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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很自觉地交待了前因后果。
韩振笑道：“你很识相。”微微用力，将刀下压。
穿制服的中年男人感受到刀锋透过衣服传递到皮肤上的冰凉，变了脸色，紧张了起来。他知道，面前的男人在表示对他的隐瞒行为的不满。
又有十几个穿制服的人上了山顶。
他们见中年男子被长刀威胁，抢上前来，喝道：“什么人？敢对我们上校动手，还不放下？”举起手中或长、或短的武器，作势要对韩振动手。
韩振笑道：“哦，上校啊，失敬、失敬。这位上校，你的手下是要跟我比比谁的刀快，谁的刀慢吗？”
他的一句话刚问完，那上校还未来得及开口，一声惨呼从山腰传了上来。
众人向下看，只见一具皮包骨头的枯瘦丧尸正抱着一个高大的身躯啃咬。
枯瘦丧尸比新鲜的丧尸动作敏捷，犹若灵猴，已有几具抢到山腰了，或是抓到了血食大快朵颐，或是被砍杀。
山腰的人不少，有些拥挤。丧尸受阻，一时之间冲不到山顶上。
可情势不容乐观了。
这时，武云昭道：“别浪费时间了。”
韩振恭敬道：“是，元帅。”
上校及其属下和其他的逃亡者均疑惑：“元帅？”看向武云昭，想不明白她是哪一路的元帅。
韩振道：“丧尸马上就来了，我也不想问别的了，不想留下一起打的，向山后跑，那边也有路，想留下的，听我们元帅的话，仅此而已。”单手一摆，指向武云昭。
武云昭微微一笑。
那上校看向武云昭，见她是一个纤弱的美丽女人，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望一眼越来越近的丧尸，心意已决，说道：“丧尸太多了，对抗不是办法，大家一起逃吧。”
韩振收回刀，站在一旁，让出路来，抬抬下巴，道：“请吧。”
那上校平时是发号施令的人物。无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韩振的行为，对他而言，等同于趾高气扬，颐指气使。
这使他很不满。
不过，他不想表露出贪生怕死的样子，正色道：“在这种时候，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不要固执了，跟我们走吧。我看你们的身手都不错，可以为你们推荐，让你们加入兵团。”
韩振道：“团结起来一起打丧尸，也是团结。既然上校不喜欢这种团结，何必要求我们随你同去呢，请。”
上校心中微怒：“不知好歹。”却长叹一声，惋惜道：“好吧，既然如此，我???我就不劝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平安。我不能将我的士兵陷入危险。再见。”向后挥挥手，喝道：“走。”
穿制服的人一个个传下命令，跟在上校的身后，从后山下去了。
“杂牌军”刚刚受过正式军的欺侮，当然不能继续跟他们纠缠。受人欺侮是必死无疑，跟丧尸对抗或许还有生还的机会。他们见正式军走了，当即表态要留下跟武云昭等一起对付丧尸。
武云昭授意韩振拖延这么长时间，宁可忍受丧尸一步步逼近，迫在眉睫，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两拨人的勇气如何。敢于斗争的都是勇者。只有勇者才敢拼搏，才能在危机四伏中谋得生机，才是武云昭想要收纳的新人。
武云昭上前，朗声道：“既然大伙儿决定留下，那么，此时此刻，咱们就是共同战斗的伙伴。现在，听我的指挥，准备战斗。”
韩振等人齐声道：“是。”
“杂牌军”受到他们的气势感染，也纷纷呐喊，不过，默契上差了一些，回应犹若海浪，起起伏伏的。
武云昭摆手，让高胜、松柏、魏东等让开，展露出藏在他们身后的兵刃，对杂牌军道：“没有兵刃的，立刻去拿一把。”戟指韩振，道：“然后听从韩副帅的指挥。”
杂牌军受到正式军欺负而反抗无力，受到丧尸追逐攻击乏力的最主要原因就是手中没有兵刃，此时，他们见到了兵刃，精神一振，纷纷抢上。
武云昭无暇管理纪律，高胜道：“沈东海、魏东、李开、高胜、松柏，跟随我下去救人；杨兰、艾利丝、波娜、李红、南希、刘丹留在山顶，和新朋友一起抗敌。”
沈东海等齐声道：“是，元帅。”
武云昭暗中换了兵刃，收了白蟒鞭，换成了削铁如泥的宝剑。
她抽出长剑，长臂高举，剑指苍穹，喝道：“杀。”向山下奔去。
沈东海、魏东等也高举刀剑，呼喝着，随之冲杀而下。
韩振一边让杨兰负责控制探照灯打光，为武云昭杀丧尸提供便利，一边指挥着拿了兵刃的杂牌军列队、分组，严阵以待，观看武云昭等人冲杀的风采，让他们直观感受到什么是实力。
武云昭等都是高手，砍杀丧尸便如切瓜砍菜一般。
短短几分钟内，冲上山腰的丧尸就被他们砍杀殆尽。
剩下的人们陆陆续续地逃上山顶了。
韩振依样分配，待队伍齐整后，带领众人冲杀下山，与武云昭等配合。
他们无惧风雨、无惧黑暗，从山腰杀到山脚，从山脚杀到村里，从村里杀到村外。
一夜过后，天色大明，云消雨霁，拨云见日。
胜了，胜了。
这一战中，千百丧尸被歼灭。
活下来的人都是胜利者。
众人站立在朝阳下，看着身周破碎的尸体，一个个面带笑容，豪气勃勃。
休息一阵子后，武云昭向这些人提出了加入团队的邀请和条件。
但噬心丸太过骇人，很多人望而却步。
几经挣扎之后，只有二十人接受了武云昭的邀请并吃下噬心丸。
武云昭的队伍又扩大了，从十四人变成了三十四人。
三十四人继续向北进发。没有加入的人按着他们原来的打算，继续向东进发。
途中，武云昭问起了西部的情况。
昨晚直陈兵团的人抢掠的，名叫宋健的少年为她做了解答。
去年丧尸爆发后，基于各种隐晦、不能言说的原因，很多人大举逃亡西部地区，暂避一时。
但人们低估了丧尸的传染力，很快，丧尸在西部也爆发了起来。
为了应对丧尸，上层人员紧急建立了军团和防御基地。
军团建立一个月后，天气突变，降下了大雪。丧尸受到暴雪的影响，无法再大举攻击人类。
与武云昭等在凤台城时一样，所有人度过了一个寒冷、漫长却安全的冬天。
到了今年春天，冰雪消融之后，蛰伏的丧尸再次汹涌起来，数量有增无减。
军团抵御十分吃力。
更不幸的是，地震频发，防御基地受到了毁损，给了丧尸攻入的机会。
基地沦陷了，军团分裂，人员外逃。
宋健接着道：“昨天的上校叫于水明，确实是上校，在西部的时候，他建立过功劳，受过嘉奖，手下本来有约三千多人。但设备和物资毕竟有限，军团内部争斗严重，如今，他的手下只有二百多人。昨晚，他为了跟我们抢吃的，对我们大打出手，我们双方损失都很惨重，如不是碰上丧尸，估计都要死的。当然了，若是没碰到你们，我们也活不到现在。”
武云昭道：“我还以为，他是听人命令的，原来是单干的。”
宋健道：“物资不够，没有人乐意分享，都是各行其是的。于水明口口声声说军团，只是虚张声势，实际上，他的规模跟个旅游团差不多了。人数最多的队伍是一个十万人的大队伍，是核心集团，不过，他们去国外了，没留在本国。也正因为他们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物资才不够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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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美人元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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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据我所知，外国也在闹丧尸。他们这样去，不会被外国军方排挤吗？”
宋健道：“应该不会。其实，上层的很多人都知道这次的丧尸爆发是全球性问题，主要五大国家的上层人物早早就有了联系，有意组成联合队伍，他们只是按计划行事。至于留在本国内的人，呵呵，生死由命，各凭造化了。”
武云昭点点头，盯着宋健稚嫩的脸瞧了一会儿，笑道：“年纪轻轻的，懂的不少。”
宋健明白武云昭是在问自己为何知道这么多机密，诚实道：“我家里人有当将军的，不过，他们在内斗中全部丧生了。我讨厌那些人，所以跟普通人一起跑。”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宋健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每个人都是要死的，早一些，晚一些，没大区别。”
武云昭心说：“又一个被迫成长的孩子。”眼光转动，瞥了一眼罗旭。
一天半后，正要埋灶做饭的武云昭等人再次遇见了穿制服的上校。
原来，在雨夜中，有几个制服兵目睹了武云昭等人冲杀的场景，回去报告了给了于水明。
于水明知道后，觉得这样的人才不能错过，吸收入自己的队伍一定大有助力，于是带着人前来招揽。
雨夜朦胧，各人形貌不清。
今日天朗气清，阳光明烈。
武云昭的美人优势显现了出来，令人惊艳不已。
厉害的美人更有魅力，如带刺的玫瑰，更容易引人心动。
于水明招揽的心思混进了讨美人的心思，面对武云昭不再强势，抹了抹上唇的八字胡，笑道：“美人元帅，丧尸哪里都有，很危险。不如，咱们合作吧。我的士兵训练有素，我还有卡车和足够的物资。咱们双方联合，一定能在这乱世闯出一片天来。你觉得，怎么样？”
武云昭笑道：“合作是可以考虑的，不过，合作之后，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呢？”
于水明被武云昭的笑容晃了眼睛，心跳加速，但对权力的掌控欲让他没有完全迷失在美色中，定了定神，笑道：“双方合作，地位平等，没有谁说了算，说了不算。谁对谁说了算。”
武云昭摇了摇头。
于水明道：“怎么？”
武云昭道：“好意心领，如果我不能当一把手，我不会加入你的队伍。换个说法，我只接受你的队伍并入我的队伍，从今往后接受我的差遣，其他免谈。”
于水明一怔，心说：“大美人野心不小啊。”但结合小兵所述的武云昭等人的实力，却也不觉得武云昭胃口大开。但他怎能接受被一个女人驱使呢。
于水明笑道：“哎，话不能这么说。我诚意满满前来，你一句话就要夺了我的一切，不太能说得过去吧。这样吧，你说说条件，只要我能满足的，我都答应。”
武云昭道：“多谢上校抬爱，不过，我的条件就只这一条。你也听到了，在我的队伍里，我是元帅，没人敢对我不敬。如果我加入了你的队伍，跟你平起平坐成了上校，我岂不是亏大了？谁会放着元帅不当，去当一个上校呢。俗话说的好，宁做鸡头，不当凤尾，于上校，我的话不无道理吧。”
于水明皱眉，心说：“敬酒不吃吃罚酒。”怒火升起，但见武云昭貌美无匹，看在她的模样上，当真生不起气来，心中辩解：“美人都有性子，这才够劲儿，嘿，嘿。”轻咳一声，笑道：“有道理，有道理，非常有道理。既然美人元帅无合作的意思，我也不能老着脸皮强迫，合作之事，就此作罢。”
武云昭赞道：“于上校好涵养。女人当家不容易，我不能不为自己考虑，请您谅解。”
于水明点点头，说道：“确实。”
武云昭笑吟吟，单手一摆，示意于水明赶紧带人离开。
于水明摇摇头，笑道：“美人元帅，我还有个事情要谈。”
武云昭道：“哦，愿闻其详。”
于水明上前几步，道：“不知元帅可有婚配的意愿？本上校有没有这个荣幸呢？”
武云昭道：“于上校，算上这次，你我仅有两面之缘，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于水明双臂张开，头一歪，痞气十足，勾唇笑道：“我难道不好吗？配不上你吗？”
武云昭双臂抱在胸前，神情淡漠，问道：“要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于水明道：“自然实话。”
武云昭道：“你连千八百的丧尸都没能耐料理，你觉得，你配得上我吗？”勾唇一笑，同样痞气十足，挑衅道：“明白了跟你说，你给老娘提鞋，老娘都觉得你手脏。我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跟我来这套，怎么，收不了队伍，想收人啊，你也不掂量掂量你几斤重。”重重吐出三个字：“窝囊废！”
于水明此时再也忍不住了，骂道：“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武云昭回骂道：“老娘面子贵，用不着你这贱人贴。”勾勾手指，继续挑衅道：“有本事打一架啊，你要是赢了，老娘就地躺下让你干个痛快。你要是不敢，赶紧给我麻利儿滚蛋。”
此言一出，周遭的人连连抽气，都惊呆了，均想：“这女的也太彪了，这不是土匪吗？”
于水明愣在了当地，目瞪口呆，觉得自己的听力出现了恍惚。
在一旁，高胜扒着松柏肩头，凑近他的耳朵，低声道：“咱们家大美人今天是吃枪药了还是来大姨妈了，人家好象也没说太过分的话，怎么就开骂了呢？”
松柏想了想，低声道：“我觉得她是看上于水明的军卡了，想借个由头夺过来。”
高胜看向于水明身后的三辆军卡，深以为然，道：“有了这三辆车，咱们就不用辛苦赶路了，能抢到手最好，不过，她这法子也太败人品了。听听那话，我都不敢说。”
松柏叹道：“所以啊，人家是元帅，你是小兵。”
高胜连连点头道：“恩，恩，这辈子比不过。”
武云昭脸不红，心不跳，见于水明没反应，继续道：“喂，是男人么？痛快点儿，行不行啊？你说说你，除了欺软怕硬，还他妈会什么。没本事就别出来晃，你给世界添堵是不是？瞧瞧你的模样，歪瓜裂枣，敢跟老娘提亲？你是梦没醒吗？要脸不要？”
这一番话字字清晰。
于水明听明白了，武云昭是故意找茬儿。
挑战在前，况且还是一个女人的挑战，于水明怎么能拒绝，当即怒道：“好，打就打，看老爷今天不玩死你。”啐口唾沫，搓搓手，道：“来吧，想怎么打？”
武云昭嫌弃道：“这一口的病毒啊。”退后三步，道：“你定吧。”走到韩振面前，扬声道：“给我来副手套。”
韩振一怔，心说：“我哪儿来的手套。”见武云昭眨了眨眼，随即会意，解开身上的皮夹克，掀起一角。
武云昭微笑，探手进去，虚空一抓，拿出一副白手套出来，转过身子，慢条斯理地戴在手上，故意给于水明看。武云昭今日一身黑皮衣。白手套被衬得异常的白。
于水明简直要气炸了肺，吼道：“欺人太甚。”额上青筋暴起。
武云昭挑眉道：“就欺负你怎么了？有本事欺负回来了？”双臂伸开，扭了扭，挂着欠揍的表情，笑道：“来啊，来啊。”
于水明怒极攻心，怒不可遏，“啊”一声，举起拳头，向武云昭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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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7章 抱头蹲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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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抬起手臂，竖起手掌，接住了于水明的拳头，微微冷笑，变掌为爪，变挡为抓，拿住了于水明的拳头，扭转手腕，一扭一带，将高大的上校翻摔在地，激起一片扬尘。
于水明只觉手一股大力将自己的拳头捏住了，无法前进半分，心下骇然：“好大的劲儿！”他正要踢腿，解救被抓住的拳头，还未来得及调动腿脚，一股扭力从拳头传至手腕、小臂、上臂。
剧痛传来。
他顺这手臂被扭转的方向转身，想要挥臂后击，却忽觉脚下虚浮，紧接着，整个人悬了起来，眼前一花，已落在地上。
这一下子不易禁受。
于水明眼看着眼前黄沙弥满，躯干四肢被摔得疼痛不已，忍不住“哎呦”一声。
胜负分了，只在一招之间。
武云昭将右脚踏上于水明的后背，用力下压。
于水明如受巨锤击打，吃痛挣扎，手舞足蹈，如同趴在地面上的一只被踩了壳儿的大王八，脑袋一探、一探的，只差了一条来回摆动的尾巴。
武云昭解下腰间长鞭，打了四五个圈，套在于水明的颈中。
她将鞭圈轻轻一提。于水明身不由己地抬起了头。
武云昭笑道：“上校，本姑娘尚未嫁娶，还要婚配吗？”
于水明心说：“这个地步了，要什么婚配，婚后被打死吗？”颤声道：“不用了，不用了，元帅能耐非凡，我及不上，也配不上。”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那就让你的人把家伙儿收了，一个个枪口，黑黝黝的，我要是心里一颤，手上一抖，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于水明肝胆俱颤，心说：“还能发生什么，断气呗。”对自己的手下扬声道：“把枪都放下，有对着美女放枪的嘛，没礼貌，放下，放下。”
于水明的手下在于水明接受挑战时，便举起了枪，瞄准武云昭一方。但他们想，于水明若是此战赢了，对面的大美女就是上司的老婆，与上司无异。他们得罪了大美女，就是得罪了上司，肯定没好果子吃，因此，举枪只是装腔作势。
当他们见到于水明被摔翻在地，意识到大美女真有能耐，打算认真准备攻击，却为时已晚。
武云昭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他们刚扣上扳机，于水明已经成了被拴住脖子的“王八”。
那银鞭上倒钩森森，光芒闪闪，十分可怖。
武云昭只要身形不稳，带动了鞭子，倒钩就会刺入于水明的脖子，救不得了。
无奈，他们只能放下武器，不做反抗。
武云昭喊道：“韩振！”
韩振道：“是，元帅。”挥挥手，带着几个人走到制服兵的面前，将枪支收缴，喝道：“抱头，蹲地。”
一百多条汉子顶着寒光闪闪的刀剑，抱头蹲地，狼狈投降了。
热/兵器输给了冷兵器。
武云昭对于水明道：“上校，咱们接着谈第一个话题吧，怎么合作？谁加入谁？听谁说了算？”
于水明踌躇不答。
武云昭道：“别乱转心思，你觉得，你不答应的话，我会放你走？刚才好言好语让你走的时候怎么不走？非要得寸进尺。你对自己很自信啊。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王八样？这个世道变了，善男信女早没了。杀你不过点头之间，真识相，你痛快点儿答应，以后在我手下好好表现，也能继续当上校。”
于水明心想：“我的手下一定听我的不听你的，以后有机会反扑，先脱身保命再说吧。”硬笑道：“既然元帅有意，我们不能不识抬举，好，我答应，从今而后，我们加入元帅的队伍。”
武云昭道：“重点呢？”
于水明干笑道：“对，对，瞧我糊涂的。自然是听元帅说了算的。”
武云昭满意道：“非常好。”探手捏住于水明下巴，用力一错，让他闭不上口。
于水明模糊道：“你???做什么？”
武云昭道：“人心难测，你说听我的，就听我的吗？或许，你道德高尚，有一说一，可我不是，我谁也不信。受累，吃我一颗药，好好表忠心吧。”说着，将一粒噬心丸弹入于水明的口中。
于水明受制，口舌蠕动间，只能将丹药吞下。
武云昭笑着解释了噬心丸发作的情况。
于水明自然不信，心说：“故事书里才有的丹药，娘们儿就会唬人，看我有机会了的，哼。”
武云昭鉴貌辨色，笑道：“不信啊。”
于水明求饶道：“信，信。”
武云昭叹口气道：“其实，我也不信，毕竟，我自己是不吃的。别的人吃了之后，也还没发作过。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亲眼看到了，任谁都认为我胡吹大气，瞎说八道。”
于水明求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却不看他，转动头颈，环顾四周，眼光扫过韩振等人、艾利丝等人、宋健等人、和制服兵们，说道：“也罢，今天辛苦于上校一遭，让各位看看噬心丸的效果如何。”
于水明一怔，顿觉后心又被踏了一脚，随即压力骤减。
原来，武云昭借他后心一撑，跳开了。
于水明趴在地上，维持原状，过了一阵子，没感觉身体有异，大着胆子站了起来。
他动动手脚，笑道：“元帅就会开玩笑，不过，这糖丸真甜，还有吗？我再吃一粒。”
已经吃过噬心丸的人中，有一些见于水明无碍，也产生了类似的想法，松了口气，看向武云昭的时候，神色与方才大不相同了。
于水明发现了这一点，心中一喜：“也不全是一条心啊。”正要出言挑拨离间，可嘴巴刚张开，一个音还没从喉咙中发出，突觉心口抽疼。
疼痛持续不长，只一瞬。
于水明心中一凛：“难道是真的。”感受一会儿，发现疼痛不再，心想：“多半是撞疼了，凑巧这时发作而已。”心下好笑：“骗人的把戏。”喉头一动，正要开腔，心口又疼了一下。
于水明心说：“不会这么巧吧。”额头上冒了冷汗了。
其他人见于水明站在原地，欲言又止，冷汗涔涔，不禁悬起了心。
于水明此刻心里真如掉了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的，不住犯嘀咕：“这娘们儿说药丸发作后，小虫子开始吃心脏，要是一口、一口的，还真是一下、一下疼，哎呦，咬第三口了？”忍不住探手入怀，按在心口上，细细感受，抽痛过后，心脏处似乎有隐隐疼痛。
于水明心说：“咬了之后有伤口，不可能一点儿不疼，哎呦，哎呦。他娘的，是真的。”
虫子苏醒后，咬了几口血肉，精神渐旺，吃得越来越快。
疼痛随之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剧烈。
于水明怕了，惊惧地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笑吟吟道：“这条虫子长得很快的，再晚一些，你懂得哦！”
于水明全身颤抖，软倒在地，捂着心口，“啊”“啊”叫了几声，连滚带爬，来到武云昭面前，求道：“元帅，我以后绝对忠心，绝无二心，请你赐解药，留我一条狗命，啊~~”
武云昭向周围人道：“都看到了，丹药不假，如果你们胆敢背叛我，他的今日，就是你们的明日。”说罢，拿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递给于水明，道：“吃了吧，吃了之后，小虫子就继续睡觉了，没心思咬你了。”
于水明连声道：“是，是，是。”抢过药丸，一口吃了下去。
片刻后，于水明感受不到丝毫疼痛了，暗暗吃惊：“什么药，发作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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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8章 以身作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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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疑不定间，武云昭的形象在于水明的眼中变化了，不再是明艳动人的大美人而是披着美艳皮囊的恶鬼妖妇。
于水明吓得咽口水，哆哆嗦嗦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向武云昭行礼，表示臣服。
武云昭道：“一边站着去。”走到抱头蹲地的制服兵面前，说道：“噬心丸什么功效，都见过了，愿意跟我混的，吃药，不愿意的，留下物资，走人。”
噬心丸发作的样子虽然惨烈，但药丸发作的前提是背叛。
只要不背叛，那么，丹药就没有发作的时候。
留下物资，光溜溜地离去意味着死路一条。
两相对比，还是吃丹药更好些，至少有保命的机会。
一百多制服兵最后都吃了药，成了武云昭的手下。于水明不再是他们的上校而是同僚了。
三十四人的队伍一下子变成了一百多人的队伍。
武云昭很欣喜，待收编完毕后，立刻吩咐埋灶做饭。
她的空间本领自然折服了新收的“小弟们”，令人觉得不真实，觉得玄而又玄。
饭后，心下惴惴的人们上了皮卡。
一行人继续向北方进发。
行进速度较前，不可同日而语。
半个月后，武云昭携人马来到一处叫做云岭的地方，勘探之后，决定在此地建立根据地。
根据地所在是一处背靠山峦，毗连森林的平地。距离平地右侧十里地外，有一条大河。
有山有水，草木丰茂，土地肥沃，十分宜居了。
一路走来，武云昭又吸收了近四百的新鲜血液。队伍人数有五百左右了。在这个能遇上活人都难的时期，五百人不少。
时值初秋，建设事宜刻不容缓。
武云昭将人马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一百人，不废训练。第二部分四百人，努力建设。两部分人手定期轮换。
在前几世的历练中，武云昭对造房建屋，修路铺地等事宜都是熟悉了的，不需要多费劲，用了顿饭功夫就拿出了图纸，供参考学习。
建设活动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这日天降大雨，建设活动受阻，全体人员在集装箱改造的简易房屋中休息。
武云昭及韩振等高层在一个集装箱中，集中议事，进一步规划未来。
韩振先报告近期的成果。
只听他道：“元帅，已建房屋可供二百人居住，瞭望塔四座已经建成，壕沟完成了二百米，木材收集了一吨，山货一百斤，恩，野兔十只。”
说到这儿，韩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其他人也忍不住面带笑容。
武云昭道：“好笑又心酸啊，野兔十只，十只野兔，若在前两年，谁会将几只兔子当成重要的信息来汇报呢。”摆摆手，让韩振坐下。
又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先这样吧，一步步的，咱们再恢复现代生产。”
李开忍不住道：“咱们这是在复古啊。”
武云昭道：“现代走到了尽头，周而复始，那就得从头再来，要怎么说复古是流行呢。索性，复古到底吧。还有什么要说的？”看着李开。
李开道：“我啊？”
武云昭点头。
李开道：“眼下的事情，我没想法，按部就班，该怎么来就怎么来。我主要担心以后，元帅，咱们要把地盘建得特别好吗？说到底，咱们也算是杂牌军，等以后碰上了正式军，人家大炮、飞机打一打，炸弹丢一丢，咱们顶不住啊。”
武云昭道：“你的思量够长远。”
李开道：“搁以前，我也不这么想，可一路走来，人心啊，最不可靠了。咱们拼死拼活，挣下一份家业，人家说一句话，就要收编，我可受不了。我就想问问，真遇上这种情况，元帅，你怎么办？”
武云昭笑道：“我也抗不过炸弹。”
李开道：“拱手相让？”
其他人也关注起了这个问题，看着武云昭，等待她的回答。
武云昭道：“那不成，我的就是我的，除非我不要，否则绝不容许别人抢。旁的我的说不了，可有一句话却可以先撂下。”
李开问道：“什么话？”
武云昭笑道：“大不了同归于尽。”
第一场雪落下时，初建事宜勉强完毕。
今年的冬天没有提前，在正常的时间开始的。降雪量也不似去年那样凶猛，看起来也是正常的。
武云昭站在瞭望塔上，看着从灰蒙天空中簌簌落下的白雪，若有所思。
不多时，换值的人上来了，是宋健。
宋健唤道：“元帅！”
武云昭看向他，微微颔首。
宋健道：“挺冷的。”搓搓手，呼呼气。
武云昭道：“既然要站岗就多穿点儿。”
宋健道：“多谢元帅关心。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冷，只是刚从屋里出来，不是太适应，待一会儿就好了。”搓搓脸，接着道：“元帅，其实你不用亲自站岗吧，还每每挑晚上。”
武云昭道：“我当元帅不是为了享乐，是为了带领你们求存，当然要以身作则。”
宋健点点头，沉默一瞬，叹道：“如果当领导的，都是这样的想法，我想，丧尸也不会闹成这样。当年的西部基地也不会四分五裂。”
武云昭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别总想着，往前看吧。”
宋健浅笑道：“好。”
宋健的父母是因为内斗丧生的。他深刻清楚，人性的自私和虚伪，也比一般人对上位者的做派有更深层次的理解。
领导者的思想觉悟直接影响着整个团队的力量和存亡。
武云昭能说出“以身作则”，并真正地做到“以身作则”，令宋健很佩服的。
武云昭不善安慰，深信痛苦的消化只需要当事人和时间，拍拍宋健的肩膀，走下了瞭望塔，背着手，走向练武场。
训练是绝对不能松懈的。
在没有先进的装备加持情况下，唯一能做到且能做好的事情，就是挥洒汗水，让人本身变得强大。也只有这样做，在丧尸环伺的今天，才有更多的活命之机。
练武场上的人都很认真。
在武云昭出现以后，变得更认真了。平平无奇的拳头，打出了劲风，卷起了雪花。
武云昭暗暗好笑。
其中一些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自强；另外一些人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身中噬心丸，怕被武云昭逮到把柄，施加惩处。
利用噬心丸控制人是武云昭的突发奇想。
她没想到，催命的逼迫比温和的感化更能让人服从。
人之贱，可见一斑。
韩振在监督，看着突然变得亢奋的士兵，嘴角抽了抽，回头一瞧，果见武云昭站在一旁。
武云昭歪了歪头，转身向住处走去，不去影响副帅的威严和士兵的正常发挥。
只不过她刚回到屋中，尚未坐下，韩振紧随而至。
武云昭半弯着身子，问道：“我是坐下比较好，还是站着比较好？”
韩振忍笑，道：“站着吧。”
武云昭站直身子，问道：“发生什么了？”
韩振端正颜色，禀道：“元帅，哨兵报告，有生人靠近，十几个的样子。”
武云昭道：“不算太少。走，去看看。”随韩振外出。
当二人赶至门口时，守卫与来者已经在对峙了。
那是几个人神情剽悍，穿着凌乱却厚实，身材不一，但都不瘦弱，手中所拿的武器多是铁棒。
韩振见他们如此，说道：“来者不善啊。”
武云昭道：“先沟通、沟通，不成的话，打出去，听不懂人话的货色就别收了，容易生事。”走上前去。
韩振跟在其后。
守卫齐呼：“元帅！”收刀退后。他们深知武云昭的本事，料理几个人不在话下，用不着他们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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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9章 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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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人中为首的是一个很壮硕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见一男一女上前，眼珠子先在武云昭的俏脸上一转，心说：“好漂亮的女人。”紧接着，眼珠子落在了韩振的身上，喝道：“你是管事儿的？”嗓音粗豪，神情倨傲。他听守卫们喊“元帅”，自然而然地认为韩振是元帅。
韩振摇摇头，介绍道：“这才是我们管事儿的。”
男人一怔，盯着武云昭上下打量，脱口道：“女的？”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的语气和神情中流露出对女人的看不起。与他同来的人，听一个女人是管事儿的，纷纷探看，神情一般无二。
武云昭没好气道：“眼珠子瞎？分不清男女？”
韩振看向武云昭，眼睛瞪大，心说：“不是说好好沟通吗？直接就翻脸了？”同时手按腰间长刀，准备随时动手。
那男人却没当即发怒，笑道：“还挺有脾气！喂，我说，大妹子，这儿真是你的地方？”
武云昭点头，神情冷冷的，眼皮半抬，很不耐烦的样子。
男人好似没看见武云昭的不待见的神情，笑呵呵道：“那什么，天气冷，我们哥几个想借地方休息，休息，吃口饭。”手握铁棒，敲打着手掌，是威胁的意思。
武云昭“哼”一声，歪着身子，问道：“想休息多长时间？吃多少饭呢？”
男人笑道：“自然是休息够了，吃够了的时间。”仰天看看，苦恼道：“哎呦，不太好估算啊。”
男人身后一个瘦长脸，猥琐的黄毛男人笑嘻嘻道：“大妹子，你这儿有热水吗？我们哥几个也正好洗洗澡。”一双贼溜溜地眼睛盯着武云昭的脸，色迷迷的。
其他的人起哄：“是啊，给洗洗澡。”“有搓澡的吗？”“要手艺好的，爷们儿皮肉金贵，破一块儿可赔不起。”
为首的男人转身，摆摆手，“啧”一声，道：“吵吵什么，怎么让大妹子说话啊。别吵吵。”转而看着武云昭，笑问：“大妹子，怎么样？”
武云昭淡淡道：“你们要求太高，我们收留不起，就此别过吧，各位，慢走。”
男人笑道：“哎呦，生气啦。有话好好说啊。我们好心好意来借宿，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
武云昭懒得跟恶汉纠缠，直接道：“你们抢不走这块儿地盘，别浪费时间，该上哪儿上哪儿去。”
男人听武云昭直接点出了他们的目的，收起了笑容，说道：“够痛快儿，有点儿管事儿的样子。不过啊，我们哥几个走来走去，就看上你这块地了。辛苦一遭，无功而返，说不过去啊。”
武云昭道：“你想怎么样？”
男人道：“本来呢，我们是要动手的，可见了大妹子，也就不好意思了，伤和气。我看你们每日炊烟不断，饮食必定丰富，这么的，五百斤粮食，五十斤肉，我们拿了就走。”
武云昭接口道：“吃完了再来？”
男人笑道：“也成，我们不介意。”
武云昭道：“那干脆住下好了，何必来回折腾呢。”
男人以为武云昭真答应了，对自己哥们道：“还是大妹子识趣儿啊。”哈哈一笑，对武云昭道：“妹子，走啊，里头啊。”
武云昭脚步不动，问道：“就你们几个人？”
男人笑道：“还能有几个？再多了，你们也吃不消啊。”
武云昭道：“好吧，给多少租金？”
男人一怔，眨眨眼道：“租金？”
武云昭道：“想白吃白喝啊，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男人瞧武云昭的神气，打个哈哈，沉下了脸，冷冷道：“你耍我啊。”
武云昭一边搓手，一边道：“我不耍你，难道我要耍他？”这个“他”指的是韩振。
男人咬牙道：“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武云昭道：“错，这叫给脸不要脸。你从一开始就没敬重本姑娘。大爷，岁数大了，别总想着某些地方，不行了就是不行了，你再努力，也还是不行。大冷天的，冻掉了没处换去。”
韩振又听武云昭“开车”，心说：“车速越来越快了。”顺着武云昭的言语，不由得瞥向那男人的裆下。
一见之下，韩振明白武云昭为何突然就翻脸了。
原来，那老男人的裆下站起来了。
韩振不动声色，暗骂：“老流氓！”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准备随时出鞘，凝神看着双方的反应。武云昭不动手，他是不动手的。
男人听到武云昭的讽刺，动了真怒，“呸”一声，骂道：“牙尖嘴利。”
武云昭道：“本姑娘嫌你脏，不想动手，识相的话，赶紧滚。”
那黄毛的男人接过话头，说道：“人挺漂亮的，怎么说话这么脏呢。”
武云昭更懒得理他，对为首那老男人道：“我看你是长辈，没大耳刮子扇你，已经很礼敬。你现在还站在门外，我不算你硬闯，请你离开。再进一步，我可就不客气了。”
男人笑道：“好大的口气。我就进一步，你能怎么不客气？仗着人多吗？我告诉你，爷几个能闯到今天，都是有真本事的，别以为拿几把破刀、破剑就能将我们唬住。”
他料想，一个女人领头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厉害的地方。武云昭的厉害多半在嘴上，手上没真本事。在他的眼里，心甘情愿让女人指使的韩振和门口的守卫，都是没能耐的窝囊废，他们但凡有点儿能耐，不能让女人爬到头上去。
一个自负的老男人是不懂得变通和察言观色的，他只会按照自己的理解，按照自己的一贯作风行事，武断、固执又蠢顿。
不仅如此，他还会倚老卖老。正如公交车上猥亵他人的老头一样，爽了自己的同时还要反咬一口被侵犯的人不知羞耻，小题大做。
武云昭垂眸，见那人的半只脚越过了门口，抬起头，笑道：“自找的，莫喊冤。”
半个小时后，门口清净了。
武云昭拿着一支铁棍，当做画笔，在雪地上画出一道道沟壑，连接起上面的点点殷红。
画作完成后，她将铁棍扔得远远地，拍拍手，问韩振：“这幅踏雪寻梅好看吗？”
韩振点头。
武云昭双手叉腰，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笑道：“运动之后，食欲大振，走，吃饭去了。”
韩振跟在武云昭身侧，问道：“元帅，今天下手怎么这么重？”
武云昭道：“我曾经有个姐妹儿，在车上被一个老头欺负了。报了案之后，pc了解了情况，以对方岁数大了为由，没惩处。我姐妹儿吃了哑巴亏，后来跟我讲，让我多加小心老男人。自那以后，我对为老不尊的人很反感，总想教训他们一顿。”
韩振心中一动，问道：“ihaveafriend?”
武云昭笑道：“你还会抖机灵了？”摇摇头道：“当然不是我，如果我是当事人，你觉得那老头有空去pc！他得直接去医院接他的断肢。想想就火大。恶人老了还是恶人，可老恶人却能因为他老了，逃过惩罚。可笑不可笑。”
韩振道：“体现社会有爱嘛。”
武云昭道：“是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明天，爱如潮水，大爱无疆嘛。”
韩振又问：“怎么不用药控制，留下他们干苦力，岂不是跟好？”
武云昭道：“药力发作有时间的，坏种就是坏种，自己倒霉，非要拉垫背的不可。留着容易出意外，还是从一开始就别招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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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0章 丧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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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正常的冬天离去了。
武云昭等仰头望天。
碧蓝的天空中，一轮红彤彤、热力四射的太阳高挂着。
大太阳一出，气温升高，冰雪消融。
这意味着，解了冻的丧尸又可以行动了。
众人都以为冬天可以作为缓冲期，谁承想，眨眼间就没了。地面上积雪已经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泥泞。
武云昭叹道：“就知道不能太乐观。”
杨兰道：“会不会就这一天？刚入冬的时候，偶尔热一下，也不是不可能吧。”
武云昭咬了咬唇，说道：“我想穿短袖。”
杨兰笑道：“恩，我也想。”
武云昭抹抹额头的汗，脱了厚重的冬衣，说道：“既然天不让咱们休息，咱们就不休息。先观察几天，如果冬天真的没了，咱们将各项计划提前。好啦，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五天后，武云昭蹲在地上，伸出手指，敲了敲被晒干的，板结的地面，仰头看着众人，哭笑不得，无奈满满。
杨兰道：“地震、雪灾、水灾、冰雹都有了，旱灾也不足为奇了。只是这也太旱了一些，水源都会干的吧。”
魏东在杨兰的身侧，说道：“先别管水源了。大太阳一晒，新鲜的丧尸立刻变干尸，沉默加速度啊。咱们赶紧想法子保命要紧啊。”
众人闻言，脸色大变，神情严肃。
武云昭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同意道：“魏东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抵御丧尸的扑杀。”
话音才落，宋健来报：“元帅，根据地外十里处，有大批丧尸赶过来，数量无法估计。”
武云昭惊道：“什么？”心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吩咐道：“韩振，调动人手，准备御敌。”
韩振正色道：“是，元帅。”
武云昭随宋健上了瞭望塔，拿过望远镜，果见有大批丧尸向根据地赶来，同时见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怒从心起，破口大骂：“败类，贱人！”
宋健不明，问道：“元帅，怎了？”
武云昭怒气冲冲道：“被人设计了。”
宋健大奇，心说：“还有人能设计你！”忙问端的。
武云昭来不及细细解释，吩咐道：“你去跟副帅讲，老男人搞事情了，让他沉重应对，我去外头阻一阻，拖延时间。”说罢，速速冲下瞭望塔，从空间拽出了赤蟒，翻身上马，大喝一声“架”，冲出根据地，奔向丧尸赶来的方向。
宋健从瞭望塔下来时，武云昭已不见踪影了。他一边惊诧武云昭的速度之快，决断之快，一边按着吩咐，赶紧去找韩振，将武云昭的话转告。
韩振一听“老男人搞事了”，当即明白，骂道：“不省心的老流氓，坏种就是坏种。”
韩振的涵养极好，轻易不动怒，更不会骂人。
众人一听，大奇。
韩振压抑怒气，说道：“前几日有十几个人来挑衅，被元帅打走了，你们都知道吧。”
众人点头。
韩振道：“多半是那几个人怀恨在心，于是冒险引来了大批的丧尸，要置咱们于死地。我刚刚就怀疑，丧尸早不来，晚不来，跟定了位似的，全冲着咱们来也太巧了，原来，原来，哼，当初就就该宰了他们。”
李开劝道：“别气，别气，贱人自有天收，咱们先管好自己吧。”
韩振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有条有理地调度。
赤蟒是汗血宝马，难得的良驹。自从赤蟒跟武云昭的爱马黑凤凰配成一对后，得了很多照拂，吃了很多灵丹妙药，体能非比寻常，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五里地的距离于赤蟒来说，微不足道。
武云昭快马加鞭，仅用了半分钟时间，便与罪魁祸首撞了面。
这群坏种已经没有十几个的数量了，只剩下了五个，想来，他们为了引诱丧尸前来，抱了“牺牲”自我的“伟大”决心。
为首的在那日被武云昭废了根子的老男人还在。
他见武云昭御马而来，大大惊奇：“臭娘们儿手段还真多。”但想到追在身后的丧尸数量之众，大大欢喜，心说：“只要能拉你们下地狱，我死了也甘心。”
他大喊：“大妹子，这份儿礼物好不好啊？哈、哈······啊······”
武云昭哪儿有心思跟他打嘴仗，不言不语，当即出手，不再留情，手执长剑，借着赤蟒的速度，冲向几个坏种，剑起剑落，招招不空，先把那老男人劈成了血肉模糊的四半。然后在剩下四人愣怔之际，将他们也如法炮制，劈成十六块儿。
在夺命的时间里，丧尸已经奔至眼前。
武云昭拿出一个网兜，兜住了五个人的尸体，一共二十块儿肉。她用长绳，拴住网兜，抛入丧尸群中，然后催马绕圈，奔向根据地的反方向。
她手中拿着长绳的另一端，钓鱼一样，用五个人的尸体当饵，引诱丧尸随她转向。
破碎的肉块对丧尸来说是极大的美味。
武云昭和奔跑的赤蟒散发着活物的生气。他们对丧尸来说也是极大的美味。
丧尸没有智慧，只懂依靠本能追逐血肉，当即张牙舞爪，发出嗬嗬的恐怖喉音，追逐在后。
不过，这次的丧尸数量实在太多。
诱饵不足以令所有丧尸转向。
一部分丧尸追着武云昭，剩下的丧尸辨别活人方向之后，仍继续向根据地进发。好在，没有了明确指引的丧尸行动变缓了。
武云昭成功地为根据地争取了更多的准备时间。
丧尸的速度，哪怕干透了的，也赶不上赤蟒的速度。
武云昭为了尽量拖延，也为了那二十块儿肉尽可能地发挥全部的作用，驾驭赤蟒来回奔波。
眼看着大量的丧尸，冲向根据地，武云昭心中大急，感觉肉块作用不大之后，将跟随的丧尸引入了一片干草地。天气骤热，这样的干草地随处可见。
武云昭向干草地里投了一把火，将丧尸烧在里头，不顾能烧死多少，立刻绕路到根据地后方，进入根据地，与韩振等人汇合。
幸运的是，丧尸还没到。
武云昭吁了口气，收了赤蟒，立刻寻到韩振，询问安排情况。
韩振道：“能做的都做了。”
武云昭理解韩振的压力，说道：“这回丧尸数量超乎想象，咱们硬拼不成。正好天气干燥，要好好利用火攻。”
韩振道：“这我也想到了，壕沟里已经堆了材料，丧尸一到，立刻点火。”
武云昭道：“很好，能阻挡好一阵子。”接着问道：“后路准备好了吗？”
韩振道：“我已经安排身手不好的先向河对岸撤离。几辆车也安排在了一个方向，只要情势不对，立刻下令逃。”
打不过，就要逃，不是懦弱，是聪慧。
敌我力量悬殊，就算武云昭自己安排，她也会如韩振一样，选择逃。
武云昭认同，赞道：“做的好。”
说话间，距离门口百米外的壕沟燃起了火焰。火光冲天，黑烟卷卷。
丧尸到了！
武云昭等一众好手，速速前去，阻碍丧尸的第一拨进攻。
动作快捷的丧尸因为体内水分少以及尸油的存在，是易燃物，遇火即燃。
武云昭等看着熊熊烈火里扭曲的黑影，心中既觉恐怖又觉兴奋、激动。
丧尸越来越多，渐渐添满了壕沟，火势慢慢减小了。
他们互相踩踏着，越过壕沟，向“食物”奔来。
武云昭抽出白蟒鞭，喝道：“冲啊”，一人当先，杀了过去。
韩振等齐声呐喊：“杀呀！”各挺兵刃，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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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隔河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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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在白蟒鞭上浸淫多年，使用起来得心应手。
三丈长的银鞭婉若游龙，迅如雷电，所过之处，尸横遍地，破碎支离，是远距离、大规模攻击的利器。
长鞭席卷，周遭劲风鼓荡，无人能靠近。
武云昭在鞭圈的中心，手臂挥舞不停，控制长鞭攻击，脚步也不停，一步步，横向平移，沿着壕沟的一侧推进，尽可能地将越过壕沟的丧尸打碎、打残，分担其他人的压力。
韩振等避其锋芒，刀剑齐上，各展所长，威力亦不容小觑。
倒下的丧尸多了，涌入的丧尸却也多了。
壕沟中火焰越来越低。在某些地方，火焰熄灭，出现了缺口。
缺口处，丧尸疯狂涌入。
武云昭见状不妙，大喝一声：“后退。”手腕翻转，银鞭倒卷，卷起一桶放在沟边的汽油，手腕回力一抽，汽油桶飞起，落入丧尸群中。
韩振见武云昭卷起了汽油，霎时会意，大声喊道：“向后跑！”
其他人听令，迅速向后飞奔。
武云昭灌劲于白蟒鞭。
白蟒鞭直直打出，宛若长枪，拦在了丧尸之前，阻隔了他们的前进。
武云昭手臂一振，银鞭随之一抖，将丧尸挡出，推向后方，跌入壕沟。
转头之际，武云昭见韩振等奔出的距离不短了，抽出腰间的手枪，瞄准了汽油桶，扣动扳机，只听“啪”一声巨响。
子弹飞射，正中油桶，穿透了桶壁，火花四溅。
油桶膨胀，隐隐轰隆，慢慢的，如鼓足的气球一般，再也承受不住内部的压力，轰然炸裂。
爆炸的过程只在一瞬。
轰然的巨响却犹若持续了无限的时间。
韩振等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掌，望着火光、浓烟、被炸出深坑的地面、破碎的丧尸，却看不见武云昭的身影。
罗旭急道：“元帅呢！”就要冲回壕沟边。
韩振一把将人拽住，视线始终不离壕沟附近。他也在担心武云昭。
武云昭为了点燃汽油，位置与壕沟不远。虽然武云昭的强悍是众所周知，人所公认的，但她到底有没有足够的时间逃离，让人拿捏不定。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武云昭的身影还未出现。
韩振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好像连呼吸也不会了，定在了原地一样，只知道望着那片焦黑的土地。
他们因为紧张不已，担忧不已，出神呆立，没有感情的丧尸没有停下脚步，前赴后继。丧尸不懂什么叫失去同伴，不会受此影响。
丧尸又逼近了。
突然，一道厉声训斥凭空爆出：“愣着干什么，打啊。”这声音清朗、清脆，正是武云昭的声音。
韩振等回过神来，只见武云昭上演了一场大变活人，从无到有，陡然出现，舞长鞭，跨宝马，好不威风！
高胜骂道：“不厚道的女人，吓死本少爷了！”又气，又好笑，“哇呀呀”一声，再次执剑冲上。
余人嘴上没说，但心里所想与高胜一般无二，振作精神，重新冲上，再度厮杀。
一个小时后，丧尸数量不减，突然反增。
众人难敌，速速避走，逃到河对岸。
这条河的源头在山顶，乃雪水融化流下山后形成的。
近些日子，气温骤增，山顶上的雪融化迅速，因此，河水暴涨，湍急。
丧尸循着生人气息，闷头追赶，掉入河中，挣扎几下，便被河水带走。
活人和丧尸隔河对峙。
危机暂解。
众人见了，都大松一口气。
武云昭道：“天热了，也不是太大的坏事。”
韩振道：“只要河水不干，只要防着身后就是了。”
众人点头。
武云昭道：“清点、清点人数吧。”
韩振领命，在罗旭和宋健的配合下，速速清点。
结果，有五十人在此战中丧生。
武云昭道：“粗略计算，咱们少说杀了上万，折损五十不算多。”盯着河对岸乌央、乌央的丧尸看了一会儿，说道：“商量、商量怎么对付他们？”
高胜对刚才的爆炸很有感触，说道：“要是有炸弹就好了，咱们隔河打过去，没几下就能将他们团灭。”说着，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摆摆手，如实道：“别期待。我要是有炸弹、大炮，我早就拿出来了，何必逃呢。”
高胜笑叹：“原来不是百宝袋，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啊。”
武云昭道：“我是有特殊的东西傍身，但这东西改变不了我的平民身份。刀枪剑戟，都是能买到的，我一个模特，哪儿有门路鼓捣飞机、大炮、枪支、炸弹。”拿起腰间的手枪，挂在食指上，转了圈，道：“这枪怎么来的？还不是抢来的。”
高胜道：“可普通的子弹打不死丧尸啊。”苦恼起来。
武云昭等的枪支是从于水明哪里收缴的。
但一般枪支做不到一举毁坏丧尸的脑袋和心脏，等同于无用。
韩振道：“如果有弓弩就好了，裹了棉花，沾上火油，射过去，应该能烧死不少。”
李开问道：“元帅，会做吗？”
武云昭点头道：“会。”
众人一喜，心说：“全能就是好啊，问啥，有啥。”共同默契地忽略思考武云昭为什么全能。
却听武云昭道：“不过，咱们没材料啊。”
众人失望，在失望之余，一齐看着河对岸，无知无识，噗通、噗通往河里跳的丧尸。这些丧尸往往还未到河中心，就被水流卷走，冲到下游去了。
武云昭道：“勇气可嘉啊。”抬手指着丧失群中，一具顶着一头黄毛的新鲜丧尸，道：“瞧，坏种之一。”
韩振道：“他们也是勇气可嘉，为了找咱们的不痛快，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李开撇撇嘴，骂道：“活着，死了，都是祸害。”弯腰捡起一块儿石头，瞄准了那黄毛，隔岸砸了过去。
他的手法甚准，只见那石头正中黄毛的头顶。
黄毛虽然还有人类的样子，但早已没了人类的感觉。他被石块砸中后，只是晃了晃，仅此而已。
李开拍拍手，道：“不知痛痒，看着怪可怜的。欺负起来没劲。”
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儿，也没商量出什么好法子，索性先休息，缓解战后疲劳。
武云昭闲不住，骑上马，奔向下游，要看看下游是什么情况。
奔出十几里地后，武云昭并没有发现下游有水浅或干涸的地方。方才掉进河里的丧尸也没有踪迹，不知被冲到了什么地方去。由此推想，丧尸想绕河过来攻击在短时间内是不行的了。
她稍放宽了心。
回程的时候，武云昭牵着赤蟒，沿着河岸缓行，听着流水哗啦啦的声音，看着两岸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突然想起了顾潜山，心想，征用了赤蟒这么长时间，还没跟正主提过，实在不该，给顾潜山发了信息过去。
顾潜山的回复很快，近乎秒回。
只见他道：“赤蟒已经入赘给你们武家了，跟我没关系了。”
武云昭道：“真是没良心啊，可怜赤蟒还想着你这个男主人。”
顾潜山道：“真的？老大，你又学新技能了，马语？”
武云昭道：“马语，我是不会的，但我看赤蟒的眼睛就知道了。马儿都是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自然会记着，不会忘了你对他的好，自然也就不会忘了你。良心大大的有。”
顾潜山道：“既然它那么想我，老大，你就圆了它的梦想嘛。”
武云昭道：“我说它记着你，没说它特别想见你，不要会错意，思念这回事儿，靠回忆就够了。你千万别多想。”
顾潜山道：“防我跟防贼似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跟我之间发生什么了，要决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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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2章 无聊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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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拒绝顾潜山一同完成任务的行为实在反常。顾潜山不能不调查。但因为武云昭提前利用职务之便，将与《花魁的华丽逆转》世界中的尴尬早晨有关的全部记录都抹掉了，顾潜山什么都没有查到，至今一头雾水。
武云昭暗暗后悔：“确实发生了些什么。老娘就是手贱，非得看看，亲手谱写了一段黑历史，唉~~~”不理会顾潜山的试探，顺着问道：“谁以为？同事？”
顾潜山道：“没谁，我就是这么说说。好啦，我今天彻底死心了，以后绝对不提取消假期的事情了。对了，老大，你那头有没有好玩儿的事情啊，跟我说说？”
武云昭道：“有啊。比如，明明在冬季，但人人都穿上了短袖。火热的太阳挂在天空中，烤干了土地。”
顾潜山道：“真是够刺激的。末世背景都这么带劲吗？”
武云昭道：“天罚嘛，老天爷想折腾人，怎么能不花样百出呢。”接着说起了今天战事和引起战事的原因。
顾潜山听后，说道：“我是正常人，真理解不了他们的想法。为了害陌生人，敢用自己做饵，不惜性命，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有胆识还是蠢。生存艰难，难道不应该选择同舟共济吗？”
武云昭道：“险境考验人性啊。”
顾潜山道：“看来啊，好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好人，坏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坏人。区别就是谁藏得深。”
武云昭道：“恩，见解颇高。”拍拍赤蟒的头，让它停下，转过身子，背靠马儿的腿，面向流水，说道：“这边的生存规则已经是弱肉强食了，人性善恶，一眼即明。”
顾潜山道：“那你不用担心了，你一定是那个强食的。老大，你打算玩儿几年？”
武云昭道：“我现在手下才四百多人，你觉得呢？”
顾潜山道：“皇帝不分国大小，不分臣民多少，分的是野心大小，老大，你真要把统治世界当目标？”
武云昭道：“这个世界也没多少活人了，往一起凑凑，人数多一点儿，面子上也好看啊。”
顾潜山道：“辛苦一遭，人太少了，也没劲。”
武云昭道：“就是。”
聊到这儿，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顾潜山再等武云昭继续说，以便自己把话聊下去，相反的，武云昭也在等顾潜山接，以便自己接着聊下去。
过了一会儿，顾潜山道：“老大，能不能商量个事情？”
武云昭道：“先说事情，再谈能不能。”
顾潜山道：“瞧你精明的。我怎么敢用难事得罪你，只不过有些不好意思？”
武云昭道：“新鲜啊。你在我面前会觉得不好意思？”
顾潜山道：“客套，客套嘛。好啦，不说废话了，老大，我衣服不够了，您受累，再给我做几件吧？”
武云昭道：“啊？我又不是你妈。”
顾潜山不接这个茬儿，自顾自道：“我休假无聊，想着收拾、收拾，难得勤劳一把，然后，就把你之前给织的毛衣仔仔细细洗了一遍，再然后，呵呵，缩水了。”
武云昭道：“你的脑子是被丧尸啃了吗？”
顾潜山道：“或许只是单纯地进水了。老大，拜托！我这边儿物价超高、超高的。”
武云昭道：“我周围丧尸环绕，你觉得，我有时间给你打毛衣？”
顾潜山道：“你本事大啊。”跟着补了一句：“能者多劳！”
武云昭道：“去，少来忽悠我。能者多劳是糊弄傻小子、傻姑娘多干活的。我有能耐也不能放在这上头啊。”
顾潜山道：“就当关心下属。你把我丢在一旁，难道你的内心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武云昭心道：“傻小子这是发现什么在威胁还是故意卖乖呢？”说道：“没有！”
顾潜山道：“不带这样哒！拜托，拜托！”
武云昭道：“你几岁了啊？”
顾潜山道：“您说了算。”
武云昭差点儿被气笑了，揽着赤蟒的脑袋，撞了撞，笑道：“你主子真有趣儿。”
赤蟒不知武云昭在说什么，见她心情不错，甩了甩尾巴。
武云昭对顾潜山道：“好吧，我抽空儿弄吧。你慢慢等着吧。”
顾潜山道：“老大，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这儿才夏天，不急，一点儿都不急。慢慢来，爱你哟！”
武云昭不知道顾潜山抱着忐忑的心情，故作玩笑地说出了“爱你呦”三个字，对他道：“少肉麻。我错了，我真是错了，就不该搭理你。”
顾潜山道：“哦，命运，可悲的命运！”
武云昭道：“少得了便宜卖乖，我回去了，不跟你聊了。”
顾潜山道：“好的，注意安全。”
武云昭道：“ok！”切断了联系，翻身上马，双腿轻夹马腹，一抖缰绳，驾马返回。
在另一个世界里，顾潜山所在的世界里，被武云昭切断联系之后，顾潜山平躺在床上，双手枕在后脑，面无表情地，睁着双眼，盯着洁白的天花板。
“好无聊。”
顾潜山翻了个身，手足作划水装，翻腾了一会儿会后，抬起被摩擦得有些红的脸，看向自己的衣柜。
他知道，在衣柜的左边，十几件毛衣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干净且没有缩水。
顾潜山转了转眼睛，心说：“居然要靠小谎求关爱，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洋洋得意,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因为武云昭的慷慨，顾潜山已经快要休假两个月了。
在这两个月中，顾潜山可以骄傲地说，他是在思念中度过的，同时也可以骄傲地说，他所思念仅仅一人而已。
单相思是甜、苦掺杂的。
想起与武云昭相处的过去，他感到甜蜜；想到武云昭不在身边，他感到苦涩。
世间痴儿女，原来如此。
顾潜山从床上坐了起来，盘着腿，双手托腮，手肘压在大腿上，一会儿晃晃头，一会儿动动脚。
这些日子里，他终于明白了，一个人的生活是多么的无聊透顶。
四方的房子就是四方的监牢，偏偏关着的是一颗躁动的心脏。
不知多少次想起武云昭了，顾潜山嘟囔道：“居然不带我玩儿，还有没有感情了？”歪倒在床，自答道：“确实没什么太深刻的感情，剃头的担子，我是一头热啊。”懊恼地又坐起来，黑漆的眼珠骨溜溜转，自言自语道：“坏了，忘了问谁是小奶狗，还有那个粉丝，哼，我一不在，到处沾花惹草，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等回头，一定要家法伺候，好好问个究竟，哼，看你怎么解释。”脑补了一场“立夫纲”的虚幻戏码。
武云昭返回时，天色渐暗了。
韩振、高胜等人已经点起了篝火，埋灶做饭了。
在河的对岸，丧尸们依旧虎视眈眈，不怕“死”地尝试渡河。
武云昭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揉揉鼻子。
杨兰关心道：“元帅，是不是着凉了，多穿件衣服吧。”
武云昭道：“我觉得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说着，一歪头，又打了一个。
高胜笑道：“我觉得肯定不是有人说你坏话。”
武云昭道：“为什么？”
高胜道：“背后说你坏话的人一定很多，如果有人说坏话，你就打喷嚏的话，你是停不下来的。元帅，接受现实，赶紧给自己把把脉，多半是感冒了。”
武云昭白高胜一眼，道：“皮痒！”忽觉背后有一阵凉风吹过，打了个哆嗦，皱眉道：“哎，你们不觉得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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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热热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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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摇头道：“不冷啊。火这么旺，怎么会冷，不冷，不???哎？”面露疑惑，站起身来，转身向西，只觉寒风扑面，也打了个哆嗦，道：“哎呦，怎么突然冷了？”
杨兰这时也感觉到寒意逼人了，担忧道：“不是冬天又回来了吧？变天怎么比翻书还快啊。”
武云昭道：“冬天回来没回来，我是说不准了，但有一样能说准。”
众人齐问：“什么？”
武云昭笑道：“该多穿衣服了。”
众人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纷纷点头，道：“元帅说的对啊。”“对、对”?????，各自去添衣。
气温迅速下降着。
众人从夏装换成春装，最后集体换上了冬装，哭笑不得。
相比于变化多端的天气，众人更担忧的是河对岸的丧尸。只要河面结了冰，丧尸必定会过来的。
武云昭围着厚厚的毛皮，面向河岸，眉头紧锁，神情严肃，对韩振道：“你觉得会重新结冰吗？”
韩振道：“如果继续降温的话，一定会。”
武云昭道：“好，咱们逃。”
韩振道：“是，元帅。”立刻下令，收拾行装。
不多时，众人上了车，开始转移。
风越吹越冷了。
武云昭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向着侧窗哈了一口气，吐气成白，在玻璃上留下一团白雾。
韩振坐在正驾驶的位置上，掌握方向盘，手指头泛白、泛红。
武云昭道：“贼老天不给人活路。冷冷，热热，冷冷，不能将息啊。”搓搓手，望望外头，道：“咱们一直逃也不是办法，这么冷的天，没几个人能受得住啊，还是得想法子，将他们灭了。”
韩振道：“我也是这么想，可没想到法子。”叹息苦笑。
武云昭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咱们这么多人，总不能输给无知的丧尸跟鬼天气。先逃一夜，看看情况。”
韩振点点头。
车厢里，因为臃肿的冬衣变得臃肿的人们一个紧挨着一个，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无不提心吊胆。
这风声与丧尸的嗬嗬声竟然是那么相似。
没有人敢放开嗓子说话，都是悄声低语的，大多是埋怨极端天气的。
松柏和高胜占据了一个角落，紧贴着。
高胜低声道：“老天爷太不给面子了，哪有这么办事儿的，先下雪，再暴晒，再降温，这不是将人往绝路上逼嘛。”
松柏道：“老天爷要是给人面子，他就不叫老天爷了。别乱说话，什么绝不绝的，你想想，去年什么天气，大暴雪，洪水，大地震，咱们都过来了，降降温怕什么，缺你的穿，缺你的吃了？丧尸更不用怕，等河面冻上，至少得在半夜，咱们早跑远了，那帮东西追不上。”
他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些，让全车厢的人都听见，安抚人心。
高胜配合道：“我才不怕呢，大不了去抱元帅大腿，她自有保命的地方。”
武云昭有空间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车中人一听高胜话中“保命的地方”自然而然地跟空间联系在了一起，竖起耳朵听高胜和松柏的对话。他们也知道，高胜和松柏跟武云昭是朋友，猜测，他们应该知道内情的。
松柏道：“元帅不一般啊。”
高胜道：“老天爷派下来的救世主。”
两人一人一句定论，不谈其他了。
这两句话的意思很玄妙，却很有稳定人心的作用。
大灾大劫面前，人人惶恐无助，都希望找到一份寄托，一份庇护。
高胜和松柏一搭一唱，便是将武云昭塑造成人人都应该信赖的寄托和庇护。
结合武云昭超乎寻常的能力和奇妙的空间，这两句话很有说服力，是一种印证，也是一种保证。
在其他的车厢里，也有类似高胜和松柏的这样两个人，说着类似的话。
外界怎么乱都是不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内乱。
内乱往往因心慌意乱，胡乱猜测、猜疑而起。
武云昭为了防止内乱，于是安排了几个人做戏，隐晦地安抚人心。
高胜和松柏闭口之后，静静听着车厢里的讨论。
有了他二人的引导，讨论的内容逐渐变成了对武云昭的夸张追捧和歌功颂德。
高胜暗暗好笑，将嘴巴凑近松柏的耳边，悄声道：“云昭很会玩弄人心啊。”
松柏“恩”一声。
高胜又道：“喂，你说，这么多丧尸，该怎么打啊？说实话，我心里没着没落的。”
松柏道：“上头什么令，咱们就听什么吧。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只能齐心协力。”
高胜道：“我也知道，可我胆子小啊。”
松柏道：“你胆子小？我看你砍丧尸砍得挺痛快的。”
高胜道：“碰上了，不是他死就是他死的，我就算怕也得拼啊。但事后想想，我还是怕啊。怕不怕，跟敢打，不敢打，不是一个意思，对吧。就像在路边碰上条蛇，心里怕不怕，怕，但若蛇真追你，敢不敢拿棍子打，肯定敢啊。”
松柏道：“你说的真有道理。”
高胜笑道：“那是，本大少就靠这张舌灿莲花，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语的嘴混名堂的。”
松柏道：“我也是靠嘴混名堂的，我怎么混不出来？”
高胜道：“你是性格问题，跟嘴巴没关系。”
松柏不否认。
高胜又道：“喂，说点儿私人问题。”
松柏道：“现在说？”
高胜道：“你想什么时候说？黑咕隆咚的车厢正好，咱们今晚一定一直逃的，闲着也是无聊，不如说说话，也好缓解紧张的情绪。拿衣服挡着，别让人听了去。”
松柏道：“多事”兜起大衣，将高胜和自己罩住。
高胜往松柏身边又挨了挨，下巴垫在松柏的肩膀上，道：“那个外国妞，艾利丝，对你有意思，你知道吗？”
松柏道：“艾利丝？我不知道。我没怎么跟她说过话，平时也没怎么见过面。”
高胜道：“现在知道了吧。”
松柏道：“你不会看走眼吧。”
高胜道：“你怎么能怀疑我呢，花心大少爷说的是谁，不就是我嘛，娱乐版上没见过我？”
松柏道：“见过，常客。”
高胜道：“就是，我是个中好手，怎么会看错男女事。哎，你呢，觉得她怎么样？”
松柏道：“人挺好的”
高胜道：“就这样？”
松柏道：“恩，就这样，你想怎么样？”
高胜叹道：“就是性格问题啊。你把话头截住了，还怎么往下聊，起码说说人家模样、身材什么的啊。”
松柏道：“我平时没怎么注意，聊不出来。”
高胜道：“算了，不勉强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打个哈欠，捂捂嘴，道：“借我腿用用，我睡一觉。”抬起松柏的胳膊，钻了过去，将脑袋枕在松柏的大腿上，笑道：“晚安！”
松柏道：“你可真是大少爷。”
高胜闭着眼道：“能舒服一时，是一时。把衣服扯扯，我后腰漏风。”
松柏无奈，依言照做。
高胜道：“记得叫醒我。”伸手揽住松柏的腰，不再说话了。
卡车颠簸，松柏的腿随着卡车起伏，高胜随着松柏的腿起伏，晃动着，没有被影响睡眠。
松柏抬手捏了捏眉间，撩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外头一片漆黑，什么也无的。
车里空气不流通，因为人多，是闷热的，引人头脑昏沉的。
过不多时，松柏也睡过去了，垂着头，双手揽着高胜的肩背。
凌晨四点了。
狂冷的风还在吹。天空却明净了。闪烁的星子点缀其上。天际泛了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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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4章 容易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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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两军卡仍在行进着。丧尸早就被甩得远远的了。
韩振仍在驾驶位上。
他吃了武云昭提供的提神用品，精神很好，丝毫没有疲累感。
武云昭仍在副驾驶位上，歪着身子，借着车灯映射的光芒，正在打毛衣。
韩振在武云昭拿出毛线和棒针的时候，吃了一惊，看到武云昭的打毛衣技能炉火纯青时，更吃了一惊。
此时，他见那件毛衣已经完成了一半，忍不住道：“元帅，你真是什么都会啊。”
武云昭道：“兴趣爱好，织织毛衣容易让心情平静。”
韩振道：“哦，是这样啊。我头一次看到用织毛衣缓解情绪的。”
武云昭道：“你们哥几个里头，要是出现用织毛衣缓解情绪的，你会被吓着吧。”
韩振笑道：“说的是。”
武云昭将半截毛衣连带棒针卷起，说道：“咱们用游击的方式打丧尸吧。”
韩振道：“细说说。”心说：“还真能织出法子来。”
武云昭道：“丧尸于咱们，最大的威胁就是数量。这样，第一，碰上数量多的，不犹豫，立刻跑。说起来，咱们今天这场仗，不打最好，算长个教训吧。”
韩振点点头道：“我后来想想，也觉得今天就该直接跑。不过，大伙儿练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正式战斗，就‘走为上计’，不太合适，不利于鼓舞士气。虽然死了五十多人，但整体上还是不错的，至少证明了，咱们有能力抵抗。不算得不偿失。”
武云昭道：“确实。今天的整体调度非常好，这得归功于你。”
韩振道：“谢元帅夸奖。”
武云昭道：“第二，既然不能一口吞下，咱们不如分而击之。”
韩振理解，随即道：“怎么分呢？”
武云昭道：“那几个坏种能把丧尸引来，咱们自然也能把丧尸引开，分流。”
韩振惊道：“咱们自己做诱饵？”
武云昭道：“那不是自损八百嘛，不划算，咱们少吃几口肉，用生鲜肉就可以。”指了指天，又道：“老天爷还算给活路，只刮风，不下雨雪，地面上什么都是干的，咱们将丧尸引入陷阱，用火烧。”
韩振道：“可怎么去引呢？一次又能引多少呢？一不小心，会不会把大批丧尸引到身边来？”
武云昭道：“用肉块引一定可以，我试过。”当即说了如何将那五个坏种劈成了二十块，如何将二十块肉当做饵料逗引丧尸，最后如何将被引出的丧尸烧死。
韩振听后，咬牙道：“就该给他们这样的下场。让他们不安好心。”
武云昭笑道：“头一次见你对其他人这么不待见。”
韩振道：“他们也太可恨了。”
武云昭道：“没错，所以没有好下场。”
韩振舒一口气，平静下来，说道：“元帅，你有马骑，能这么干。可其他人呢，论腿脚，不见得能跑得过哪些干巴巴的丧尸。可话又说回来，咱们不能为了抛诱饵，开着大卡车去吧，也太小题大做了。”
武云昭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只有这一匹马。”
韩振瞪大眼睛。
武云昭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提醒道：“看着前头。”
韩振道：“抱歉。”握紧方向盘。
武云昭道：“马匹不用担心，都是良驹，数量也够。抛诱饵，引丧尸，也不难，手脚伶俐些就能做。最难的是怎么分配人手。一块肉可能会引来一具丧尸，也可能会引来十具，百具丧尸，这些是未知数。咱们分而击之，肯定不是大家伙一起上，咱们也是要分队的。分多少队，每队多少人，都得说道，说道。咱们的目的是为了扭转寡不敌众的局面，如果估量错误，将咱们自己人当前菜送上去，那就白筹谋一番了，还有陷阱的大小，能烧起多大的火，都要考虑，不能做不够工，也不能白做工。”
韩振慎重点头，道：“这些细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等休息的时候，商量商量吧。”
武云昭道：“好。”伸个懒腰，张大了口，怪声道：“怎么就出来这种东西了呢？真烦人啊！”
韩振微微一笑，也是想不明白的。
他不仅不明白丧尸，更不明白武云昭的存在是为了什么。然而，这个问题是所有人的默契，都视而不见的。
武云昭活动了几下手臂，复又低头开始织毛衣，安安静静的，很贤惠的，跟出谋划策，喊打喊杀的女元帅身份极不相称的。
天色大明时，卡车停下了。
众人下车休息、整顿。此时，距离丧尸应该约有百里之遥。
武云昭等边吃早饭，边商议所谓的游击战术和分而击之。
商议过后，武云昭等决定，将现有的人手分为四队，前三队分别一百人，负责扑杀和制造陷阱；第四队五十人，负责收集干草、干柴等易燃物。
战略决定好了，众人也就不逃了。
武云昭道：“丧尸在短时间内追不到咱们，咱们要趁这个空当，将事情尽可能安排好。”顿了顿，命令道：“杨兰，带人去收集干草、干柴。”
杨兰道：“是，元帅。”带人离去。
武云昭接着命令道：“东海，你整编百人队，李开配合，指点造陷阱事宜。”
沈东海和李开齐声道：“是，元帅。”
韩振将人员名单交给沈东海。
沈东海接过，与李开领命，编排人员。
武云昭最后道：“最后是负责探查和引诱丧尸的人。要求刚才说过了，身手灵活，应对能力强，还有，会骑马。我自己算一个，还需要两个，谁来？”
魏东自从见过武云昭的马，一直心痒痒，当即举手，兴奋道：“我来，我来。”原地转个圈，笑道：“身手灵活，活泼开朗。”
高胜问道：“会骑马吗？”
魏东道：“能学吗？”
武云昭道：“学是可以学，但不能太慢。这样吧，谁会骑马？”
余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只有高胜道：“我会。”
高胜曾经是在富豪圈子混的。去马场骑马，也是交际内容之一。他自然是会的。
武云昭道：“算你一个。”
高胜道：“我去可以，但不能是你那匹赤蟒啊，它看不起我。”
魏东感同身受，扁扁嘴道：“它也看不起我，连根儿毛都不让我碰。”
武云昭笑道：“放心，给你们找性格温顺一些的。”走到卡车之后，从空间牵出两匹马来，带到众人面前，介绍道：“这匹黑色的叫逐月，这匹???算是玄色吧，叫镇龙。逐月是姐姐，镇龙是弟弟，它俩的爹都是赤蟒。就这样。”
众人围观，端详两匹马。
这两匹马皆双目炯炯，精神抖擞，身强体壮，毛皮油亮，线条优美，确是宝马良驹。
高胜赞道：“好啊，好啊。两座金库啊，不是，算上他们的爹，三座金库。”
魏东心热，问道：“这么贵吗？”
高胜道：“碰上爱马的，倾家荡产在所不惜。”看向武云昭，微笑不语，似是在说：“藏得够深啊。”
武云昭道：“它俩脾气好，容易相处。”
魏东道：“我能摸摸吗？”
武云昭摊摊手。
魏东激动上前，伸手虚镇龙的鬃毛，见马儿眼中没有嫌弃神色，放心按实，笑嘻嘻道：“原来是这种感觉。哎，它爹叫赤蟒，闺女叫逐月，儿子叫镇龙，它妈呢？”
武云昭道：“凤凰。”
魏东道：“拉出来看看吗？”
武云昭摇头道：“凤凰养胎呢，不方便。”
魏东“哦”一声，不问了，说道：“我就跟他培养感情了。”
高胜道：“还是我有美人缘，我跟小美人一组。”
武云昭道：“暂时先这么定下，有问题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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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5章 设下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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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员定下了。
武云昭先让高胜、魏东和马匹相处，自己骑了赤蟒，前去打探丧尸的位置，查察地形。
一个小时后，武云昭返回，与韩振一起讨论作战策略。
她道：“丧尸群距离咱们尚有八九十里地远。这场大风吹散了咱们的气息，使他们分辨不易，有一些已经偏了方向。而且，狂风在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他们的行进速度。那些干巴巴的丧尸在风中根本站不稳，好一些都堆在了一起。总的来说，天时对咱们有利。丧尸们没有小半天的时间是赶不上咱们的，咱们可以放心准备。”说着，拿出绘制的地图，铺展开来。
她将手指放在一个画着圆圈的地方，道：“这里是咱们的位置，在咱们与丧尸之间，有一个好地方。”手指头移动，点在一处形似乱草的地方。
韩振问道：“这是什么？”
武云昭道：“芦苇荡。”
韩振笑道：“干透的。”
武云昭道：“自然干透的，不但干透了，而且面积不小。如果真能把丧尸引进去，最少能灭了它们三分之一。”
韩振沉吟点头，说道：“这芦苇荡在下风向，咱们的人若去埋伏，风一吹，将人气一送，容易引来太多吧。”
武云昭道：“有这个可能。”
韩振笑道：“元帅，有什么想法直说吧，不用等我讲。”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我刚才离开的时候，李开特意嘱咐我，要我多给你表现机会，看来他是白担心了。”
韩振道：“他就是话多。在这种事情上，多表现也没意义，只要丧尸没了就好。”
武云昭道：“他也是关心你。也罢，那我直说了。”
韩振点点头。
武云昭道：“难得碰上这么容易放火的地方。咱们得尽可能充分利用。我的想法是，咱们把这片火场扩大一些，起码一口气烧了丧尸的一半。”
韩振道：“一半！”紧接着问道：“能引来一半吗？”
扩大燃烧的范围不难，至于要多往芦苇荡旁边堆叠干草等易燃物就可以。但丧尸的数量不好控制。这批丧尸大概有五万的的样子，一半即二万五。如果诱饵能引来二万五的丧尸，一并将剩下的引来也不一定。
如果被引来的丧尸的数量超过了二万五，变成了三万、四万或是全部，这一番筹谋就不灵了。
武云昭道：“一定能引来，不怕少，就怕太多。如果丧尸来得太多的话，就要进一步分流。所以，我打算在距离芦苇荡五里的地方，再安排一队人马，设下陷阱，再灭一批。”
韩振盯着地图的标注，默默在脑中摹拟武云昭的计划，过了一阵子，道：“应该行得通，关键就是怎么分流了。丧尸有的动作快，有的动作慢，不见得能如咱们所想那般齐刷刷到了埋伏地，中间分寸不好拿捏。什么时候点火也很难确定。点得太早，白辛苦一遭，点得太晚，咱们就得多跟丧尸战斗，等他们到来。如果他们总是一批，一批的，咱们打不完，这火也点不了，芦苇荡的作用不大了。”
武云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最难的就是怎么确定芦苇荡里有足够的丧尸，值得咱们放火一烧。”
韩振“嗯”一声。
武云昭道：“你想怎么办？”
韩振道：“元帅，丧尸进入芦苇荡后，芦苇一定会折断，在里头形成通路。咱们站在平地上，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如果有人从高处往下望，应该可以估算丧尸的多少吧。”
武云昭道：“集装箱高四米多，够吧？”
韩振道：“恩，可以。人站在上头，丧尸也够不到，也安全。”
武云昭道：“我、魏东还有高胜得去当诱饵，我看，你站在集装箱上当指挥吧。”
韩振痛快答应。
武云昭道：“至于人手，我打算在芦苇荡这里安排两百多人，另一处安排一百多人，剩下一百多人留在这儿，接着做准备工作。”
韩振道：“我觉得，原地留一百太多了，往芦苇荡再加五十。”
武云昭尊重韩振的意见，也痛快答应。
而后，武云昭和韩振带着人手前往芦苇荡附近布置。
午后，武云昭叫上了魏东和高胜，三驾并骑，前往丧尸所在。
计划正式开始。
武云昭、魏东和高胜奔驰在前，身后拖着成包的肉食。丧尸跟随在他们之后。
托了大风的福，本来以快捷为优势的干尸速度慢了下来，与其他丧尸无异。丧尸队伍基本保持相同的速度，比武云昭和韩振的预料情况要好得多。
距离芦苇荡三十里地远的时候，魏东与武云昭和高胜分开，拨转马头，向左侧奔出，引走一批丧尸；
武云昭和高胜继续前行。
距离芦苇荡十里地远的时候，高胜拨转马头，向左奔出，带走一批丧尸，前往埋伏地。
武云昭继续前行，带领剩下的大批丧尸向芦苇荡进发。
芦苇荡里，大量的新鲜的肉食散落着。生肉的气息顺着风，与丧尸相遇，令丧尸们躁动，嗬嗬做声，加快了速度。
到达芦苇荡后，武云昭将托在马后的作为诱饵的生肉扔进密密麻麻的芦苇里，催着赤蟒快奔，绕到芦苇荡侧的的集装箱之后。
韩振早在上头，见武云昭到了，垂下一根绳子。
武云昭收了赤蟒，攀到集装箱顶，与韩振汇合。
两人面向芦苇荡，看着丧尸的行动。
武云昭双手叉腰，背风而立，说道：“丧尸到底是死了的，还是没死的呢？若说他们是死的吧，他们会寻着肉吃，若说他们没死吧，大部分都是死后变的。搞不明白，真是搞不明白。”
韩振道：“不管死还是没死，咱们也得把他们当是死的，要不然，杀了这么多人，罪孽大了。”
武云昭道：“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咱们就算杀了活的，也算正当防卫。”
韩振道：“也对。”
武云昭道：“看着他们吃肉，感觉那些肉滋味好了上千倍。要是开个吃播，一个个的，都能火。”
韩振好笑。
半个小时后，距离芦苇荡五里处，高胜所在的地方，烟火冲上了天。
武云昭道：“他们那边儿开始了。”
韩振道：“咱们这头还得再等等。”
武云昭道：“我去通知人，你自己拿捏着点火吧。”
韩振点点头。
武云昭绕到另一侧，跳下集装箱，速速拉出赤蟒，奔向人马所在。
十分钟后，韩振觉得进入芦苇荡的丧尸数量够了，将身旁备好的火把点燃，投入芦苇丛中。
火焰轰然而起。风助火势，大火迅速蔓延，整个芦苇荡都燃烧了起来。
忙着大快朵颐的丧尸陷入火海之中。
不多时，武云昭带领人马前来，由韩振指挥，将芦苇荡外的丧尸尽数剿杀。
傍晚，两处埋伏地的战斗结束了。
计划成功。
丧尸被消灭了大半，众人增强了信心，不再惧怕。
接下来的日子里，武云昭、韩振带领众人如法炮制，略改攻略，将这批丧尸尽数消灭。
五天之后，众人重回根据地，加紧建设。
受到这次丧尸围攻的教训，武云昭等率先对防御措施进行了改造和添加，比如扩宽、加深壕沟；再比如将明年开春计划中的围墙建设提前。
天气没有回暖，干冷、干冷的，一连一个月，没有半片雪从空中落下。
每日里，寒风呼啸。
受到大风的影响，训练活动不能在户外顺利进行。
集装箱再一次发挥了作用，被改造成了训练场地。
武云昭每天看到这些集装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慧和先见之明。
有的时候会有丧尸小队骚扰，有的时候会有活人来投奔。
冬天就在这样的日子里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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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六大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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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武云昭的根据地已然名声大噪。
手下的人马达到了五万人，成为在这个世界上的第六大团体，地位举足轻重。
她的头衔不再是“元帅”，而是“女王大人”了。
新头衔与她善用白蟒鞭有莫大关系，由高胜第一个喊出来并发扬光大的。
这一天，“女王大人”正在饲虎的时候，有客上门了。
来者是五大团体派来的使臣。
韩振作为武云昭座下的兵马大元帅，得力干将，先接待使臣。
武云昭喂好了虎，换了装之后，才前往大厅与使臣会面。
武云昭是一方大势力的头领，也是其他势力重点调查的对象。
使臣来此之前，已经通晓了能够得到的，关于武云昭的所有的信息，对这位身负神秘空间，手段高超，本领非凡的“女王大人”，丝毫不敢小觑。
武云昭姗姗来迟。
使臣暗生不满，但满脸堆欢，保持着应该有的恭敬和礼貌。
韩振转交邀请函。
武云昭左手按在爱虎大花的头顶上，手指头弯曲着，给爱宠挠痒痒，右手接过邀请函，夹在拇指和并拢的食指和中指之间，神情淡漠，做派傲慢。
大花眯着眼睛，感受着武云昭的手指头划过皮毛带来的舒适感，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使臣不能通过武云昭的表情判断出她对于邀请函所写内容的态度。
此时，他唯一能够认定的，只有这位“女王大人”的绝世美貌和强大气场。
良久之后，武云昭动了动，合上邀请函并将邀请函放到一旁，抬目看着使臣，缓缓道：“久闻五大团体实力雄厚，承蒙看重，不甚欢喜，我会如约前去的。”
使臣笑道：“您能答应，是我们的荣幸。”
武云昭微笑，手掌轻拍爱虎的头顶，一下又一下。
在这个不吵闹的，只有三个人和一头虎的屋子里，老虎大花是最舒适、最自然的。
它受到了主人的爱抚，便抬起头来，拱了拱，转而歪过脑袋，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武云昭的手心。
它站起来了，走动了，绕着武云昭身周转动。
武云昭是上位者，在韩振和使臣的面前都是矜傲的，不可能主动地谈论什么。
韩振是恭谨的、严肃的，以守护者的姿态，站在自家女王大人的面前，自己面对使臣的情绪变幻。
使臣是脸皮不动的，尽可能地用尽力气，诠释“使臣”这个角色，发挥传递的作用。
自由的斑斓大虎依凭着自己爱宠的身份和地位，肆无忌惮地玩闹着，卧下，打滚儿，勾爪，蹬腿，甩尾??????
韩振见武云昭不想说什么了，开口道：“使臣大人，您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转告吗？如果没有，请允许我带您去休息或是参观我们的基地。”
使臣笑道：“感谢女???王的好意。不过，我身负使命，不敢耽搁，要尽快回去，将女王大人答允赴约一事回禀。”他是不习惯将“女王”两个字说出口的。
其实，在厅中，除了老虎之外，武云昭和韩振对“女王”和“女王大人”的说法也不是很喜欢，不过，这两个词已经流传多年，于是放任地让它们继续流传下去了。“女王大人”乍听起来，好像霸气，但细思起来，好像很蠢。
韩振送使臣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
在韩振的身后，宋健跟着进来了。
韩振道：“女王，人已经送走了。”看了一眼宋健，说道：“宋健与那个人是旧相识。”
武云昭搂着求抱抱的老虎，点点头，示意宋健说明。
宋健道：“女王，刚才走的那个人是我的远房亲戚，跟我一个姓，叫宋连的。”
武云昭点点头，问道：“有瓜葛吗？”
宋健摇头道：“没瓜葛，我们两家人平时走动比较少，只在比较重要的日子上会碰面。他刚才从我面前走过，都没认出我来。”
武云昭道：“是这样啊。”将撒娇的老虎放下，道：“他们要我五月三日到平水湖见面，商讨合作事宜。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不管多远的亲戚终归是亲戚，比陌生人的情分要深一点儿。”
宋健道：“是。”
韩振道：“是合作还是吞并？”
武云昭捏起邀请函，笑道：“这上头写的是合作。”指头一送。
邀请函垂直下落，被大花一巴掌呼到一旁。
韩振道：“还有一个月呢，倒是不着急。”
武云昭道：“咱们小人一把，提前防备他们调虎离山。”
韩振道：“属下明白了，回头，我会留下安排防范事宜。”
武云昭“嗯”一声，站起身来，道：“我去外面走走，你们随意吧。”
老虎立即跳起，紧随其后。
如今的基地是很先进的，基本恢复了现代的模样。
四年前，一次超大的地震之后，至今为止，地震再也没发生过。人们的重建工作得以顺利进行。
那次地震的的最大影响不止于此。
世界版图因为地震发生了变化，进行了重组，当下，在这个星球上，陆地是完整的一块。也正因如此，曾经位于境外的五大团体集体回归到了本地境内。
陆地化而为一。
各地的丧尸们汇合到了一起。
与存在种族划分的活人不同，丧尸们之间相处十分融洽，毫不芥蒂，当真可用“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来形容，异常团结。
沿着长长的、平整的水泥街道一直走，武云昭来到了基地入口。
在这里，每天都有被丧尸追赶的人们前来投奔。
如民族融合的丧尸一样，来投奔的人们也是融合的，来自曾经的世界各地，张着不一样的脸，说着不一样的话。
因为语言问题，接待者必须至少精通两门以上的语言。
在这里，曾经是富家少爷的高胜发挥了不少的作用。高胜是受过多国语言教育的，且颇有语言的天赋。
高胜见武云昭来了，上前，笑嘻嘻道：“女王大人，来巡视啊。”
武云昭道：“你怎么好意思把这四个字喊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高胜道：“女王跟女神一个意思，但凡是屌丝，都能理直气壮地接受。不过，我跟吃土的屌丝不一样，我这辈子碰了很多女神，但永远碰不上女王，有一点点崇拜在里头。”
武云昭问道：“今天来了多少人了？”
高胜拿出册子，扫了一眼，答道：“不多，才十几个。”
武云昭又问：“吓走了几个？”
高胜道：“今天的都不错，没被吓走。”
武云昭点点头。
武云昭不想在处理丧尸的同时处理活人的勾心斗角，是是非非。因此，但凡决定加入这个基地的，都要吞一颗噬心丸。
为了让不懂的人相信噬心丸，并对噬心丸有深刻的体会。
武云昭特意拍摄了一条噬心丸发作的视频供参考和观赏。
视频中的人是一个曾经的背叛者。
他虽然听说过噬心丸发作时的痛苦模样，但对噬心丸的作用将信将疑。他以此为说辞，扇动基地内的人反对武云昭的统治。
不过，其他的人对噬心丸是持相信态度的。这个人才联系了个一两个人，就被同伴抓了起来，扭送到了武云昭的面前。
结果，这个人被五花大绑，示众人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获得了噬心丸的惩罚，被里头的小虫子啃光了心脏，痛苦地死去了。
自此之后，再无人敢挑战噬心丸的作用，无人敢挑战武云昭的权威，连想都不敢想。
值得一提，高胜、松柏、韩振、李开、沈东海、魏东、杨兰、罗旭，至今仍是自由的，没有受到噬心丸的威胁和控制。
整个基地中，只有他们八个人有此项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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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筵无好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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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匆匆，五月三日到了。
武云昭携几位心腹，沈东海，李开、高胜、松柏、宋健，乘机来到平水湖，与其他几大团的高层会晤。
负责接待的人是曾经的使臣，宋健的远房亲戚，宋连。
宋连热情地表达了欢迎，先带武云昭等到宾馆休息，缓解旅途的疲劳，说定晚间一起饮宴，明日再议正事，回去复命了。
五大团的高层并未现身。
李开不满道：“够端着的，不知道是谁请咱们来的。”
武云昭道：“我那日让这个叫宋连的等了一会儿，想来，他回来之后一定是把我的做派转述了，他们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我同样尝尝等待的滋味。”
李开道：“这么小气？”
武云昭道：“下马威嘛。他们让我来，又不是当真跟我商量合作。如此行为，是想让我主动示弱，知难而退，莫要反抗，最好，痛痛快快地接受他们的条件。”
高胜笑道：“那完了。如意算盘必定落空。你不发飙就是够给面子了，痛痛快快，嘿，不用想喽。”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都小心吧，筵无好筵，会无好会。”
高胜道：“那这几天就别分开了，免得被人家找了由头拿捏。”
武云昭道：“你们都在我这屋里休息吧。”环视客厅，检查有无偷拍的设备，道：“还算诚心，给我弄了个总统套房，不是随便弄间房糊弄。你们也去各处查察，被子、枕头、花瓶、吊灯、浴室、地毯、床底，窗户缝儿什么的，都看看。”
众人当即忙碌起来。
不多时，有人敲门。
李开前去应门，来者是宋连。
李开笑眯眯道：“宋先生，这么快就回来了？是将会议提前了吗？”
宋连笑道：“会议还是定在明天，并未改时间。我来是为了私事，李先生，能将宋健叫出来吗？好多年没见了，我想好好看看这孩子，叙叙旧。”
李开道：“原来是这样啊。宋健这几年表现不错，功劳不少，是我们女王的得力干将，很受重视。他能不能单独行动，得跟我们女王知会一声。你等着，我去给你叫。”让宋连等在门口。
不一会儿后，李开带着宋健走到门口，说道：“我们女王准了。宋先生，您别介意，可否告知您要带宋健去何处叙旧啊？呵呵，别多想，没别的意思，宋健受重用，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吩咐让他办。我们初来乍到，对此地陌生，若找不到人，难免急切。”脸颊的酒窝深深。
宋连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不带他去远了，就在楼下的会客厅里，到时下楼，随便问这里的服务生就可以了。”
李开道：“那就好，祝你二位聊得愉快。请吧。”目送宋连和宋健离去。
回到客厅后，李开道：“刚到没几分钟，屁股还没做热，这就开始拉近乎，套关系。”轻叹一声，道：“我是不抱希望了，就当出来旅游吧。”说罢，往沙发上一躺，抬腿轻轻踢了踢沈东海，道：“去给我拿条毯子，我要先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晚上好好跟他们这帮不省心的周旋。”
沈东海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点点头。
沈东海走近卧室，拿了被子出来，蒙在李开的身上。
武云昭道：“距离晚上那顿还有六个多小时呢，累了的，都歇歇，去卧室躺着也无妨，我不嫌弃你们。”
高胜笑嘻嘻道：“就等你这句话了。”提了背包，从椅子上站起，道：“本大少要去洗澡了，都不许偷看啊。”走进了浴室。
松柏无奈道：“越活越年轻了。”
武云昭道：“开朗不好吗？能保持这样的心态也很不容易啊。”
松柏笑道：“也对。”正要收拾行李，拿出晚上赴宴的衣服，就听高胜喊道：“喂，松柏，过来一下。”
松柏叹口气，应道：“来啦。怎么这么多事儿。”放下行李，走近浴室。
客厅里，李开躺在沙发上已经睡了。
沈东海靠在沙发背儿上，闭目养神。
武云昭见左右无事，走到阳台，从空间里拽出黑猫小玄，抱在怀里，靠着栏杆，俯视下方。
五大团的基地是一片区域，内部分区。
基地的中心是一座高塔，供上层人员工作和居住，是整个基地中最重要的建筑。周围的守卫十分森严。
中心地带是公共地带，不属于任何一个区块，是五区的交汇所在。
武云昭所在的宾馆在高塔附近。
此时，她可以看到高塔，也可以看到第二团和第三团的地盘。
据宋连介绍，相邻的两团之间是用高墙隔开的。里头的人若想到对方的地盘，必须要通过中心区才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这样的安排可以对通行的人员进行及时的监督，防止区块之间人员爆发矛盾。
五大团是在丧失爆发初期就联合在一起的。
五大团的基地虽然经过了迁移，但就建设状况来说，比武云昭自己的地方要完善。
五大团一共有三十一万人。
其中，第一团有八万人。第二团有十万人。第三团和第五团人数相同，分别有五万人。人数最少的是第四团，有三万人。
武云昭手里有五万人，但从人数来比较，没有太大的优势，也没有太大的劣势，平平常常，规规矩矩。
不过，就人员的顺从度来说，武云昭的人马因为噬心丸的威胁和控制，最安分，最不可能在内部闹事的。
如此一来，她的优势就出来了。
至于她所拥有的空间及背后系统的支持，是另外一回事了。
高胜从浴室出来了，顶着一头挂着水珠的头发。
武云昭听到声响，回头笑道：“松柏怎么出不来了？”
高胜踢踏着拖鞋，走到阳台，让自然的风吹干身上残留的水，笑道：“我趁着他不注意，泼了他一身水。”
武云昭笑道：“找收拾呢。”
高胜道：“生活得有乐子啊。”伸手摸摸黑猫小玄的头。
武云昭道：“你啊，单纯的手欠。”
高胜呵呵一笑，抬手指着高塔，道：“怎么想的？合作还是闹掰？”
武云昭道：“如果能商量妥当，合作不是不能。闹掰是一定不行的，且不说咱们几个人在人家地盘里，犹如瓮中之鳖。只看实力。咱们的五万人怎么干得过三十几万人。不管结果如何，咱们只求全身而退。”
高胜道：“那不如不来这一趟。”
武云昭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机会就是抢来的，若能合作，是共赢的好事。”
高胜道：“我觉得难啊。你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科研项目，非常值得研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一个基地首领。咱们到了快两个小时了，他们的上层半点儿表示没有，足以证明他们本身对咱们并不看在眼里。或许，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咱们基地，只是你而已。”
武云昭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想要达成合作确实很难。不用深入想，他们条件一定是让我和盘托出。可我不可能跟他们交底。”
高胜道：“就是嘛。哎，如果谈不拢，他们会来攻打咱们吗？”
武云昭沉吟道：“这事儿就说不好了。如今，丧尸的威胁减小了，各个基地都获得了发展的时机。他们如果看咱们不顺眼，出手也不一定。”
高胜感慨道：“所以啊，人就不能吃太饱，一闲下来，就容易生事。”
武云昭道：“领悟很深刻啊。”
高胜笑道：“跟明白人混惯了，耳濡目染，自然也变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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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8章 侥幸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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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危机得到了缓解，人们自然而然地会生出能够永久安逸的侥幸。
这种侥幸会让人过度乐观，进而迷失在这种乐观里，忽视现实，忽视危机的变化。
眼下，丧尸仍然大量存在，是对活人的最大威胁。
但活人们寻找到了继续活着的方式并活到了现在。
有一些人已经在想，当下的手段足够，事态良好，丧尸终将会被消灭，不用再过于担心。曾经被丧尸危机和对丧尸产生的巨大恐惧压抑的原有本性会再度觉醒。
在这个世界上，陆地只有一块了。
拥有了这一块陆地，就是统治了全世界，统治了全球。
对于权谋家来说，当统治世界不再是口号和期望，而变成了可以达到的现实的时候，怎么能不心动呢。
争抢地盘，是避无可避的，绝对会发生的。
这个过程只会比丧尸肆虐更加血雨腥风。
武云昭唏嘘道：“最可怕莫过人心啊。”
高胜吐出一口气，打个哈哈，笑道：“咱们在这儿，就别讨论人心了。能活到现在，谁没本事？我若有这份能耐，我也争一把。世界之主啊，里的人物啊，我不信你不向往？”
武云昭道：“向往，我当然向往。”将猫儿放下，转过身子，背靠栏杆，手臂撑在栏杆上，道：“他们就算斗，第一把火也不会烧到我的头上。但凡有一个成功拉拢了我，他的势力就会发生翻天的变化。”
高胜“哦”一声，道：“这顿饭要有趣了。”
武云昭勾唇一笑。
午饭之后，宋健被宋连送回来了。
宋健浑身散发着酒气，神智是清醒的，并没有醉。
李开笑道：“你这个亲戚够热情啊，喝了多少？”
宋健苦笑道：“先红，后白，最后还来了些啤。一杯接一杯，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一口饭没进肚里。”
李开道：“故意将人灌醉啊，目的太明显了。被套出多少话？”
高胜笑道：“当咱们宋健吃素的，瞧他的样子，没被套路，反而套路了人家吧。”
宋健道：“幸亏那几年冷，得喝酒保暖，酒量长了不少，要不然，今天我非得被他灌得五迷三道。”
李开招呼道：“来，坐下说。”送上一杯清水。
宋健接过清水，道：“谢谢。”坐了下来。
武云昭等围着他坐下。
宋健道：“最一开始，他就跟我扯过去的事情，说说我父母早亡，伤心难过，又说说我走失了的那几年，他们是有多想念，多担心，眼泪、鼻涕的，哭了半个小时。”
高胜点评道：“套路一，用感人的亲情拉近距离，降低你的戒心。”
李开道：“可惜，当初他到咱们基地的时候，跟宋健面对面走过，愣是一点儿没将人认出。宋健的模样只是成熟了，眉眼之间没变化，他要是真思念，真有感情，不可能一点儿反应没有，足以说明，他的感情是假的。套路破解！”
高胜和李开相视一笑，伸掌互拍。
武云昭笑道：“你俩一搭一唱还挺默契，说相声啊。”
宋健也笑了笑，接着道：“然后，他就跟我说起这个基地的事情了，说他任什么职位，有多厉害。”
高胜又点评道：“套路二，为了取信他人，先自己抛出有用的信息，体现自己的诚意，表现坦诚。”
李开又道：“基于套路一被破解，宋健已经有了戒心，对他的慷慨坦诚不以为意，反而乐于接受他的分享。反套路成功。”
宋健笑道：“他也只是说些皮毛，没什么有用的，都是咱们调查到了的内容。”
高胜道：“诚意不够啊。”
李开点点头。
其他人好笑。
宋健接着道：“然后就吃饭的时候了。本来，他要拉着我回他家吃的，不过，我怕他用手段，坚决要求在楼下吃，才没被拉走。”
高胜道：“幸亏没去，去了之后，能不能回来就是问题了。然后呢？”
宋健道：“然后就是灌酒了。”说到这儿，得意一笑，道：“我一开始装得好像有些醉，但就是不说话。他就以为，火候还没到，接着一杯杯劝。慢慢的，他自己先醉了。”
高胜和李开同时翘起大拇指。
武云昭这时道：“问出什么了？”
宋健道：“我问他，你到底跟我打听什么？他说，他想知道咱们女王为什么有空间还有噬心丸的事情。”
但凡听说过空间和噬心丸的人，都想知道为什么，这两个问题很平常。
宋健又道：“接着，我又问，你们是不是想吞并我们，想打我们？”
众人一听，心说：“小子够灵啊，一个个问题全在点上。”
高胜道：“他怎么说？”
宋健道：“是有人想吞并咱们。”欲言又止，眼光落在武云昭的身上。
武云昭心中一动，笑道：“有什么说什么。”
宋健“恩”一声，放心道：“他说，一个女人能成什么事情，小家子气的，还不赶紧趁着有点儿姿色，赶紧找个男人当依靠。我跟你说，确实有人想吞并你们，不过，也有人想留下你们。比如我们头儿，如果你们的美人首领肯当我们头儿的人，将人马并入第三团。我第三团保你们安然无恙。然后，他醉得不成样子，开始说胡话了。我见问不出什么，就叫来了他的手下，将人拖走了。”
武云昭道：“第三团是五万人，如果加上咱们的人马，就有十万人，可以跟人数最多的第二团分庭抗礼了。”
李开道：“如果按这个思路，但凡能跟咱们合并的人，都能多得五万人马，扩充势力，难道不是好事吗？多的更多，少的增强。应该全都争着跟咱们交好才是啊，为何要吞并呢？”
沈东海一直沉默，这时道：“噬心丸。”
李开经他提醒，“哦”一声，恍然大悟，先抱怨道：“就不能好好说话。”接着道：“吃了噬心丸的人，为了解药，只能效忠咱们，除非咱们主动、自愿与某一方联合，否则的话，咱们的人不可能真正地与他们合并。不仅如此，咱们如果加入了五大团，会成为一股根本合不拢的势力，徒增威胁。”
武云昭道：“这是一方面原因，或许，另一方面原因是担忧我是个会妖术，巫术的妖女，害怕我会在某一天给他们下药吧。既然不能收为己用，不如除之后快。”
高胜“哎呀”一声。
众人看向他。
只听高胜道：“不妙啊！”
松柏捅了一下他的腰，催道：“要说就说，别大喘气。”
高胜横他一眼，道：“这么说的话，今晚的饭菜还能下肚吗？别人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毒。云昭如果出了意外，咱们的人马就是死路一条。噬心丸发作后，五万人没了心脏，连丧尸都不会变，白白送上一座基地啊。这买卖太划算了！”
高胜说的很有道理，众人沉思，皱眉，除了武云昭之外。
室内安静片刻。
武云昭道：“他们自己有各自的打算和利益牵扯，不见得对下毒一事产生共识。退一步说，我对于他们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他们还没有解开心中的谜团，不会这么快动手的，就算要下毒，他们也只会下慢性毒，或者直接将咱们抓起来，慢慢审问。只要不是立刻断气，我都有法子脱身，所以，晚上的时候，放宽了心，咱们既然敢来，难道还怕他几口饭吗？”
武云昭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她的能力毋庸置疑。她的话只要被说出口的，没有不实现的。
高胜、李开等人听她这么说，都放了心，霎时变得坦然，对今晚的宴席产生了几分有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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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单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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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时后，傍晚来临，赴宴的时间到了。
武云昭等盛装打扮，精神饱满地前往中心塔赴宴
领路的人换了，不是宋连了，是一个叫秦令的年轻人。据他自己介绍，他是第二团的人。宋连还在家中醒酒，在迷糊、昏沉中。
五大团的头目不再隐而不出，按照礼仪，在中心塔门前迎接。
双方互相介绍，互道仰慕，一同进入宴会厅中。
宴会厅中人数不少。五大团基地的重要人物大多都到了。
武云昭见状，与沈东海、魏东等人眼神交流。他们均想：“难道只是单纯吃顿饭？”怀揣着疑窦入了席。
主桌是长桌，容得下五团的头目和武云昭等人。
沈东海、魏东、高胜、松柏、宋健是武云昭的下属，本无资格与六个头目平起平坐。但今日，按着来者是客的道理，他们一并以“贵客”的身份入席。
第一团头目名叫雅力托夫，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鹤发童颜，长了一个鼻梁高耸的大鼻子，精神尚好。身材微微有些佝偻。
第二团头目名叫安东尼，是一个模样俊朗，身材魁梧的青年人，神气精悍，很有派头和威严。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眼睛是碧绿的，炯炯的，如猎豹的眼睛一样，透着几分危险的感觉。
第三团头目名叫保罗，是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头顶光秃的、矮胖的。一颗酒糟鼻挂在脸上，十分影响视觉的愉悦感。
第四团头目名叫赵德道，与武云昭是一国人，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人，面容和善，看起来脾气不错。
第五团头目名叫沙鲁，是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他的眉眼微微下垂，颇具苦相。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郁。
在这五个人之中，安东尼势力最强，实力最厚，隐隐占据主导地位。
这场宴会是集体宴会，不是讨论正事的地方。
五团头目和武云昭的交谈也仅限于不触及根本的皮毛之事。
随着宴会的进行，武云昭等愈发确定，今天就是来纯吃饭的。戒心散去，食欲大增。
两个小时后，宴会结束了。
武云昭等感谢了五团的招待，仍由秦令带领，回到宾馆。
秦令见他们一行六人全部住进了一间房间，神色变得怪异，带着放飞的遐想回去复命了。
李开调侃道：“这小子多半以为咱们都是后宫之人。”挂在沈东海的肩头，嘻嘻好笑。
其他人也不禁莞尔。
高胜揉揉肚子，笑道：“我从小到大，参加过不少晚宴，今天是第一次吃饱了。”打了个嗝儿，道：“还挺撑。”
李开道：“人家不着急谈正事，证明他们心里有底。说白了，不怕咱们翻出天去。好吃好喝招待着也显得他们大气。”
武云昭道：“重头戏还得是明天。来说说对那几个人的看法吧。”
高胜抢着道：“保罗真丑！”
其他人“扑哧”笑出声来。
保罗油腻，臃肿，颜值本就在及格线以下。酒后，他的鼻子肿了起来，更加破坏了他的脸的残存的美感，可谓惨不忍睹。
李开道：“怎么能人身攻击呢，丑也不是他自愿的。不过，嘿，嘿，他的色是真的摆在明面上，一点儿不掩饰啊。”
席间，酒过几巡之后，醉醺醺的保罗意识松散，失去了严谨，明目张胆地盯着武云昭看，说了不少不合时宜的话，有失身份。
高胜叹道：“他也够可怜的。自己长什么样子，心里没点儿b数吗？瞧，他那个大鼻子，跟癞蛤蟆身上的疙瘩似的。是不是癞蛤蟆成精了。”
根据从宋连处套到的消息，保罗有意以婚姻为条件，与武云昭合作，强强联合。但两人的颜值之差，犹若云泥，令人连假设都难以接受。
李开笑道：“我琢磨着，应该是这样，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俗话不骗人！”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
武云昭道：“先不管他是不是癞蛤蟆，觉得他真如表面这般还是故意做作？跟其他四个一比较，他可太跌份儿了。”
高胜道：“五根手指头没有一样长，我估计他就是那大拇指，最短。能当上一方头目，或许运气好吧。”
李开道：“我也觉得是这样。岁数最大的那个老头，叫雅力托夫的，对保罗的嫌弃应该是实打实的，真觉得他丢人现眼。”
松柏、沈东海和宋健也这样认为。
武云昭道：“按着宋连透露的，保罗想拉拢咱们，让他的团从五万人变成十万人。这么推想，他是想跟安东尼或雅力托夫较量。凭他一喝就醉的状态，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露了心思，未免太大意了吧。其他四个人会坐视不管吗？”
松柏道：“或许，其他四个觉得他段位太低，懒得跟他斗，先留着，等养肥了再宰。秋后算账，年末杀猪。”
沈东海道：“原因。”
李开帮衬，解释道：“留着他的原因是什么呢？”
宋健插嘴道：“他的势力不是最大的，但又是为人最嚣张的。我觉得，我那个亲戚也有些嚣张。感觉起来，他们从头目到下属，给人产生一种有恃无恐的感觉。”
李开脱口道：“狗随主人形，有样学样。”话刚说完，随即意识到宋健和宋连是亲戚。他这么讲，将宋健一并骂里头了。
李开忙道歉：“小宋啊，我没有说你的意思，见谅。”
宋健摆摆手道：“没关系。”
武云昭道：“说来说去，这保罗还挺值得挖掘、挖掘。如若性格使然也就罢了，如果不是，咱们还得把他当个人物看待。”
众人沉吟点头。
武云昭又道：“再说说下一个，就那什么夫吧。”
李开扯了扯沈东海的袖子，让他主动发言。
沈东海道：“正常人。”
李开叹道：“你啊，是人，不会说人话，敢在顶头上司面前拿翘，早晚被撤掉。我告诉你，到时候家产得归我。”笑了笑，解释道：“雅力托夫就是个资历丰厚的人该有的样子，不急不躁，沉沉稳稳。”
其他人抱一样的看法，接下来说起了安东尼。
安东尼也是个正常人，不过，跟雅力托夫的老成持重相反，他是一个年轻气盛，将野心写在脸上的青年人。
安东尼作为五团中实力最强的人，他以实力为豪，凭之骄傲。
武云昭道：“那赵德道呢？”
提到赵德道，李开和高胜不抢着说话了。其他人也露出犹豫神色。
武云昭道：“看来大家想法差不多。赵德道看起来挺和蔼，实则高深莫测，暂且将他放到一旁，再说说沙鲁。”
李开这时痛快道：“沙鲁看起来挺抑郁，因为势力小，人微言轻吧。”
高胜道：“我看他跟其他四个也不是很热情，受排挤了吗？”看向身旁的松柏。
松柏道：“我觉得吧，他跟咱们一样，同样是被拉拢的对象。他答应人多的吧，少的看他不顺眼，他答应人少的吧，又间接威胁了人多的，夹心饼，里外里不讨好。正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愁得抑郁。”
武云昭道：“我同意松柏的说法。沙鲁如果受排挤的话，他这点儿人应该早被分光了。他能留在现在，多半是因为其他四人互相牵制，让他进退不能，只能维持现状。”
李开道：“那咱们的到来反而会分散沙鲁身上的压力，让其他四团不盯着他了。”
武云昭道：“客观上是这样。”
宋健问道：“那这几个人里头，谁想合作，谁想吞并，谁想要咱们彻底消失呢？”
从宋连处套出话后，宋健一直在担心这些问题。
武云昭道：“除了癞蛤蟆意思明显，其他几个人表面功夫都不错，还看不太出来，明天开会时接着判断吧。好啦，夜深了，赶紧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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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 贴心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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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九点钟，武云昭、安东尼、雅力托夫、保罗、赵德道、沙鲁齐聚中心塔顶层的会议室，商讨“合作事宜”。
六个人是当世地位最高的人。他们能在乱世中争出一席之地，皆不是简单的人物。
武云昭端起面前的，冒着白气和浓香的黑咖啡，啜饮一口，轻轻将杯子放下，看着面前五个形貌各异、气质各异的男人，浅浅一笑。
保罗笑道：“武小姐，这杯咖啡的味道如何？还满意吗？”他的胖嘟嘟的脸颊随着他的笑容鼓起、颤抖，泛起了油光。他的目中所流露的对与武云昭美色的垂涎，令他整个人猥琐不堪。
武云昭点点头，道：“非常合口味，我非常满意，谢谢各位贴心的招待。”
这杯咖啡是苦的，没加过糖，而不加糖的黑咖啡是武云昭的最爱。
不管是宋连前去送邀请函那日，还是在宾馆里、在宴会上的昨日，武云昭仅喝过清水，并且从未透露过自己对苦咖啡的喜好。
由此可知，五大团对武云昭的了解颇多。
生活的琐事不是轻易能打探到的。依此推断，五大团可能在武云昭的基地中安插了眼线。
武云昭面不改色，说道：“各位，咖啡喝过了，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吗？”
保罗还想跟武云昭说几句无聊的话，刚要开口，却听安东尼道：“好，开始谈正事吧。”暗道：“不识趣！”闭上了半张的口，扭扭身子，手掌托一托凸起的肚子，勉强端正坐好。视线却不离开武云昭的脸的。
雅力托夫看到保罗的做派，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道：“保罗，正经些。”
保罗收回视线，暗骂老顽固，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武小姐如此美貌，怎能不令我等凡夫俗子心折，仰慕呢。”呵呵一笑，道：“好，好，好，谈正事。”看向安东尼。
安东尼道：“武小姐，我们不是一般人，你也不是。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不跟你扯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对合作一事如何看待？”
武云昭够唇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给我明确的条件，足够的诚意。我乐意合作，否则”，双手分摊，道：“免谈。”神情傲慢。
安东尼道：“那么我希望，武小姐亦如此。”
武云昭道：“自然。”
安东尼当即点头答允。
雅力托夫、保罗、赵德道和沙鲁看了一眼独断的安东尼，没说什么，一齐默认了。
武云昭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说：“年少自然轻狂，不知能狂多长时日。”
安东尼道：“武小姐，我们想知道你的诚意如何？”
武云昭手肘撑桌，单掌支颐，笑道：“想问什么？”
安东尼向保罗使了个眼色。
保罗也手肘撑桌，单掌支颐，不过，他的身躯太肥大，这个动作让他比较难堪。在武云昭对比下，他显得异常滑稽、笨拙。
保罗脸一红，微微将手肘往自己身前挪了挪，调整好姿式，说道：“素闻武小姐身负神奇空间，此事是真还是假呢？”
武云昭点点头。
安东尼等人是听说了武云昭有空间这回事的，但一直半信半疑，此时，见她坦然承认，心中又惊又喜，却不能完全尽信。
保罗怀着激动的心情，问道：“如何证明？”
武云昭嫣然一笑，道：“别眨眼！”
安东尼等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
武云昭举起另一只手掌，悬在桌面上，横向一抹，倏忽，黑影一闪，一只纯黑的猫出现在了桌面上。
安东尼等惊呆了，看着猫儿抖抖身子，“喵”一声，跳进武云昭的怀里。
武云昭轻抚猫儿，抬头笑道：“信了吗？”
良久，安东尼等回了神，定了神。
安东尼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武云昭不答反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丧尸这种东西吗？”
安东尼皱眉，摇摇头。
武云昭道：“正如丧尸的出现不是咱们能决定和控制的，空间的出现和存在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它存在就是存在了。我只能告诉你，某一天，我从睡梦中醒来，我就得到了它。这个答案不完美，近乎谎言，但这是我能给你的，我能理解的，最好的、最真实的答案。”
安东尼凝视武云昭。他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一旁，赵德道开口道：“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空间是人力不能控的。既然它存在了，我们就当它是合理的好了，不一定非要寻找出根源来。”
武云昭微笑道：“赵先生高见。”
赵德道点点头。
安东尼又问道：“你可以抛弃它吗？”
武云昭道：“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可以实话告诉你，至今为止，我没有弄懂它到底是什么？它在现实中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确确实实存在的。”手掌一抹，将猫儿收回空间，转腕一抓，抓出一把带着饱满穗子的，新鲜的稻子，放在桌上。
安东尼、赵德道、雅力托夫、保罗和沙鲁面面相觑，不一会儿后，每人拿过一根稻子，拿在手里端详。
他们知道，武云昭这么做是在告诉他们，在她的空间里，粮食是可以生长的，成熟的，不会断绝的。
安东尼看看武云昭，看看手中的稻子，沉吟道：“你能带我进入你空间吗？我想了解更多。”
武云昭摇头，拒绝安东尼的要求，慢条斯理道：“难道我的坦诚不足以证明我的诚意吗？到现在为止，你们还没有表现出你们的诚意。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空间是我的最后底牌，我不可能将它彻底展现在你们的面前。正如，就算我答应与你们合作，你们也不会不对我留一手，是一样的道理。没错吧。”
安东尼微感失望，点头道：“没错。每个人都有不能亮出的底牌。”
武云昭道：“回答我，我的诚意够了吗？”
安东尼无计可施，说道：“我们非常感谢您的坦诚，不过，我们还想知道关于噬心丸的事情。”他的意思就是，武云昭必须将噬心丸的事情解释清楚，才算诚意十足。
女人在男人堆里闯荡总会遇到这种多余的考验。
武云昭不恼，说道：“噬心丸的问题很好回答。”看向赵德道，说道：“赵先生，你我同属一国人。您应该听说过，什么是蛊虫吧。”
赵德道心念微动，道：“噬心丸是蛊虫？”
武云昭点头道：“没错。”
赵德道惊讶一瞬，将何为“蛊虫”向安东尼等人解释了。
安东尼听明白何为蛊虫后，看着武云昭，脸色大变。
武云昭恍若不见，微笑道：“该答的，我已经答完了。我相信，我的诚意够了，那么，各位先生，你们的诚意在哪里？”
安东尼等五人从一开始就将武云昭当做被拿捏的对象，以上位者的姿态，向她投出问题。
但，当武云昭亮出了空间，解释了噬心丸之后，他们发现，面前这个女人不是能被拿捏的。
武云昭依靠空间，可以肆意躲闪，没有人能取她的性命。
武云昭的空间里有粮食。粮食是命脉所在。只要能跟她合作，就可保证命脉不断；
空间是允许活物进出的，或许在走投无路之际，所有人都能得到进入空间的机会，获得活的机会。
武云昭能使用噬心丸一种蛊虫，也可能使用其他防不胜防的蛊虫。如果有人跟她作对，可能会在不知不觉中了暗算，死的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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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1章 眼线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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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等人低估了武云昭的能力。
他们的内心的固执：女人比不上男人，使他们的判断因为自负、自傲出现错误。他们的如意算盘散乱了。
谈判局势变化了。
武云昭不再是弱者，而是真正的强者，从受支配者变成了支配者，拿到了话语权，占据优势。
安东尼定了定神，道：“武小姐，你想怎样让我们证明诚意？”
武云昭盯着安东尼的绿眼珠，微笑道：“把你们安插在我们基地的眼线名单给我。”
安东尼等皱眉，互相看了看，屏息凝神。
武云昭又道：“不需要全部，一个就够，就那个关心我喝咖啡的时候，加不加糖的人的。”
舍小得大，是划算的买卖。
安东尼当即答允，道：“武小姐，请稍等。”站起身来，走出会议室，到自己的办公室拿名单。
安东尼走后，宽敞、明净的会议室中剩下了五个人。
武云昭不露喜怒。手指头在桌面上虚划着圆圈。
保罗不敢盯着武云昭看了，眼神中出现了忌惮之情。
雅力托夫端起面前的热茶，揭开盖子，双手捧着杯子，一口口喝着，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赵德道将双臂搭在桌上，双手交握，十指交叉，维持标准的谈判状；
沙鲁低着头，微躬着身子，置身事外一般。
五个人皆默然。会议室内的空气流动好像变缓了一样。
气氛在逐渐的冷却中，凝滞中。
幸好，安东尼及时回来了。他的脚步将空气重新搅动，流动了起来。
安东尼将一份文件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道：“谢谢。”撕开密封，抽出里头的资料。
资料上显示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多个人。
武云昭翻了翻，捏着其中一页，抬眼道：“诚意十足！”
安东尼微笑，略有得意神色。
武云昭将资料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重新塞进密封袋，放在一旁，道：“既然咱们双方都有诚意，可以谈条件了吧。”
安东尼等五人交换了几个眼色，最后还是由安东尼作为代表。
只听他道：“女士优先！”
武云昭一笑，心说：“现在知道女士优先了，早干什么去了。”懒得计较毛皮小事，道：“好，既然我优先，我便优先。”举起手指头，道：“第一，合作之后，六团并存；第二，合作之后，各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各方内部事宜；”
安东尼道：“只这两条？”
武云昭道：“这两条是我的底线，其他的方面，咱们好商量。”
安东尼点点头，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时候不早，该用午饭了。武小姐，说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你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我们下午继续，如何？”
武云昭心知他们要商量要不要接受条件，爽快道：“是有点儿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是该用饭了。”
几人议定，下午三点继续议事。
午饭后，武云昭回到宾馆休息，将会议内容转述给沈东海、高胜等人。
高胜道：“你这两个条件跟没提一样，痛快答应了不就是了，何必再拖几个小时？”
武云昭道：“条件是我提的。如果他们一下子就答应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结果一定是接受，不用担心。”
李开拿着眼线名单，晃了晃，道：“不少啊。咱们养了这么多白眼狼。”
武云昭道：“这一回正好，一锅端了。”
李开道：“可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传消息出去的。”
武云昭道：“我也想不到，可以确定，肯定不是有人进出传递，一切行为都是在基地内完成的。也正因如此，才让人费解。不过，不用急，名单在手，不怕查不到。”
高胜凑到李开身旁，看了看名单，怀疑道：“这名单全吗？”
武云昭道：“就当它是全的吧。说实话，咱们基地里，最大的秘密就是我。而我是不能被探索的秘密。这些眼线根本得不到最关键的消息。否则的话，也不会关心我喝什么样的咖啡了。”
李开扁扁嘴道：“唉，这帮眼线也是可怜。就这么被卖了个干净。女王大人，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武云昭道：“我本来是想把他们打包送回家的，后来想想，合作大事已成，我把眼线送回来岂不是打他们五家的脸？还是和和气气的吧。”
高胜猜测道：“一个个都吃了噬心丸，翻不出花儿来，留下也成。”
岂料，武云昭道：“宰了！”
高胜吐了吐舌头，笑道：“你还真和气！”
下午的会议按时开始。
安东尼等接受了武云昭条件。双方就细节进行了深入的讨论。
当晚，庆祝六团合作的宴会举行，主、宾尽欢。
而后，武云昭一行人受邀，参观五团，在半个月后返回自己的基地。
返回之后，武云昭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将眼线一个个抓起来、讯问，进而得知了这些眼线如何将消息传递了出去。
原来，这些人是将得到的消息用防水笔写在树叶上，然后将树叶投入河中，随水漂流出去。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将送消息的时间特意定在秋季，落叶纷纷的时候。打捞的人也只在每年秋季沿着河道打捞。
武云昭听后，笑着赞道：“亏你们想得出来。”随后下令将这些人处死。
一个小时后，十三具尸体被斩了首，由飞机托运，空投到了八百里外丧尸聚集的地方。
基地中或许还有其他的眼线。
武云昭暂不理会了。
不过，有此一遭，基地中人对武云昭的狠辣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不敢有生事的心思，意识到规规矩矩的重要性。
而后，武云昭听了韩振汇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内的情况。
听罢，武云昭夸奖道：“做得很好。”接着道：“半个月后，五大团的人会派人过来参观，准备一下接待事宜吧。”
韩振道：“是。”问道：“有特殊的要求吗？”
武云昭摇头道：“不需要，咱们有什么，就让他们看什么，归根到底，机密都在我这儿。”
韩振点点头。
武云昭道：“不用太给面子，礼仪周到即可。”顿了顿，道：“在吃喝方面多花些心思，稍微震撼一下就够了，别把人吓着。物极必反，咱们若是太优秀，容易遭嫉妒，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转手拿出一本食谱递给韩振，道：“让厨子好好学，近些日子咱们试菜。”
韩振笑道：“明白了。”
这时，魏东回来复命了，只听他道：“女王大人，那十三人已经被投入丧尸群，被啃食干净了。”
武云昭点点头，问道：“那群丧尸规模如何？”
魏东道：“比以前多了。”
武云昭道：“原因为何？”
魏东道：“末将绕着那块地方飞了三圈，发现那里有动物迁徙的痕迹，多半是因为这些迁徙的动物，将其他地方的丧尸引了过来。”
武云昭道：“动物迁徙！它们什么路线，对咱们基地有影响吗？”
魏东道：“女王放心，那批动物对咱们没影响，迁徙路线跟咱们没冲突。”
武云昭道：“那就好。如果还得对付它们，不知又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没冲突好啊。”接着问道：“那群丧尸的移动方向如何？”
魏东道：“它们并没有固定的移动方向，现在的话，碰到活的就跟活的走。前几日，往咱们基地方向凑近了十里，然后，又转回去了，短时间内，不会过来的。”
武云昭又点了点头，眼眸晃动，突然拍手，笑道：“咱们做一件有趣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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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合作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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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五大团派人来访。
为首的是第四团头目赵德道和第五团头目沙鲁，同行的其他成员共十二人。
武云昭等表示了热烈的欢迎，殷切款待。
赵德道道：“安东尼、雅力托夫和保罗忙于事务，不能前来，请武小姐见谅。”
雅力托夫年事已高，不适合外出；安东尼确实是忙于事务，无暇抽身。至于保罗，则是因为保罗所领导的团的优势是武器制造。
安东尼等担忧保罗会遭到美人计暗算，将相关知识泄漏，因此，不许他前来。其实，安东尼等是多虑了。保罗乃“天人之姿”，令人望尘莫及的。
武云昭心领神会，笑道：“无妨。咱们是合作伙伴，六人一心，谁来都是一样的。请二位莫要拘谨，让我好好尽东道之宜。”
采访团到来的第五日，丧尸突来攻击。
武云昭邀请赵德道、沙鲁等人上瞭望塔观战。韩振陪同。
这一拨的丧尸数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粗略估计，三千左右。
沈东海领军出击，大杀四方。
赵德道赞道：“那位沈副帅平素寡言少语，下手真是不含糊啊。”
沙鲁也点点头，专注地看着下方。自从离开了五大团，沙鲁的情绪好转了不少，不似武云昭在五大团基地所见时那么阴郁。
武云昭笑道：“沈副帅是我们这里的剑术大家，少有敌手呢。”
看了一会儿，赵德道又道：“女王，这伙儿丧尸不少，为何不用枪弹之类的武器攻击呢。”在基地多日，赵德道和沙鲁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称武云昭为“女王”，便入乡随俗了。
武云昭道：“兵不练，就要松懈。不管什么战，实战最重要。每逢小股丧尸，我们都要实打实地战一战，也让兵士们找找感觉，莫要忘记自己面对的敌人是多么凶险。虽然死伤难免，但在这乱世中，谁能保证一定能看到转天的太阳呢。”
赵德道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女王治军严谨，训练严苛，难怪能拉拔起诺大家业，占据一方，佩服、佩服。”
沙鲁也道：“佩服，佩服。”
武云昭还礼道：“二位客气了。”
说话间，下方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丧尸寥寥无几。
这一战，胜。
如果用炮弹轰炸，要消灭三千左右的丧尸只在顷刻之间。但沈东海带兵，真刀、真剑剿杀，能在半个小时内将他们尽数消灭，速度之快，可见一斑。
赵德道和德鲁大受震撼。
武云昭见他二人露出惊诧之情，十分满意，十分受用，心说：“这场丧尸攻击没白安排。”
胜仗有了，自然也要有庆功宴。
为了凸显实力，这场庆功宴可称“盛大”。
赵德道和沙鲁都是精明人，看得出，这场规模在乱世空前绝后的庆功宴是武云昭故意做作。但见美酒佳肴，山珍海味无数，他们也不禁羡慕。在他们五大团的基地中，这样的宴会是办不起的。
盛宴从午至晚，至夜半方休。
次日午后，武云昭带领赵德道和沙鲁在基地中继续参观。
行走之间，赵德道和沙鲁见身旁经过之人对武云昭无不恭敬，均想到了噬心丸，感慨丹药的效用之高。
到了这里几日了，他二人已经听说了那十三名眼线的下场。他们知道，面前的这位谈笑风生，威风凛凛的美人，是一位实实在在的蛇蝎美人，其狠辣决绝不亚于任何一个男子。
同时，他们庆幸，当初谈合作之时，他们几人没有对武云昭提出过分的要求，否则的话，按着武云昭的性情，恐怕后果难料。
七天后，赵德道和沙鲁等一行人离开了武云昭的基地。
自此以后，五大团和武云昭一直维持合作关系。
七年后，五大团爆发内部争斗，经历一番血洗之后，安东尼成为五大团的唯一首领。
不过，因为这场争斗，五大团内部死伤无数，由三十几万人变成了五万人左右。
武云昭和安东尼实力相当了。
安东尼不敢对武云昭怎么样，地处南方，与北方的武云昭时而合作，时而对峙。
双方的关系在缓和与紧张之间变换。
这日，又一次消灭一波丧尸后，武云昭愤愤骂道：“都是蠢货，就不能把丧尸控制住了之后再内斗。瞧瞧现在，什么样子？”银鞭一甩，打在一具地上的，失去了脑袋的尸体，怒道：“看，看，这玩意儿身上的衣服是五大团的制服吧。可恨！”狠狠补了几鞭子，将那“死透”的丧尸打了个稀碎。
众人看着，不由得嘴角一抽，肉皮发疼。
高胜仗着和武云昭最深厚的友情，上前劝道：“好啦，别生气了。咱们又赢了！他作他的，咱们活咱们的。等他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你就是世界第一，绝世女帝，想一想，棒不棒？好啦，好啦，回去休息、休息，善后我们来。”推推搡搡，将武云昭拉进基地。
李开松口气，抚了抚胸口，眼睛睁大了一线，道：“乖乖，这几鞭子抽的，吓得我心拔凉、拔凉的。这要是落在身上，嗬，想想就酸爽。”
韩振叹道：“好啦，别说风凉话了。”揉了揉眉心、眼角，很是疲惫的样子，道：“五大团没内斗以前，咱们顶多一个月出来打两三回，顶天出来打四回。自从那边闹崩了，可好，丧尸出笼，一拨，又一拨，来个不停。咱们是打得过，可也太折腾了。我看着，我也烦。”重重吐口气，无奈又气闷。
李开也叹道：“嗨，人心不古，没辙啊。”转头对松柏道：“劝咱们女王，还得高胜出马，厉害啊。”
松柏心说：“你提高胜就提高胜，特意看我作甚？我俩根本没关系。”道：“你上去劝也是这个结果。咱们女王就事论事，不论人，跟自己人从来不闹。”
韩振道：“别说有的没的了，赶紧收拾干净了，看着也顺眼。”
众人齐声道：“是。”速速打扫战场，将丧尸堆在一起，燃烧干净。
浓烟腾空，赶走了飞行的鸟，遮蔽了漂浮的云，却未拦下轰隆的直升机。
韩振等仰头，迷眼望着。
直升机躲开了浓烟，缓缓降落了。
舱门开启，一个微胖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燃烧的丧尸，走向韩振等。
韩振问道：“赵先生，别来无恙啊。”
原来，来人是赵德道。
赵德道道：“托各位的福，还好，还好。”
韩振问道：“赵先生今日所来为何？”
赵德道道：“我受我们国王的吩咐，向女王求援，请元帅带我去面见女王。”
李开冷飕飕道：“你们国王可真成啊，弄出这么一大摊子，居然还敢来求援？当我们是宝库啊，上上次求穿，上次求吃，这次求什么呀？”
赵德道尴尬笑了笑。
韩振打圆场道：“都是替人办事，各有苦衷，何必为难赵先生。行了，你们接着收拾，我带赵先生去面见女王。”对赵德道道：“赵先生，请吧。”
赵德道道：“元帅，请。”随韩振一起去见武云昭。
眼看着韩振和赵德道走远，李开道：“这个姓赵的够有本事，雅力托夫、保罗、沙鲁，全被安东尼宰了，他居然能活到现在，还受到重用，不简单，真是不简单。”
松柏道：“谁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想当初，咱们一起都认定他是个高深莫测的，如今的事实，不过是证明了他确实高深莫测。”
李开点头道：“说的是。嗨，凡事有女王顶着，咱们不操这个心了。”望了望，见战场收拾得差不多了，道：“咱们也会去吧，或许，得一起议事呢。”
松柏道：“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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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3章 人性本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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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总有倦的时候。
武云昭也是人，自然也不例外。
一拨又一拨的丧尸令她心烦意乱。
联系到丧尸突然暴增的原因，竟是因为可笑至极、愚蠢至极的，活人之间的内斗，她的这口怨气真的是不能不发。
武云昭气鼓鼓坐上王座，却怎么也不能坐舒服，左动动，右动动，扭来扭去，最后骂一句：“贱人！”重重往后一靠，从空间里拽出爱虎，搂在怀里“折磨”。
大花不知道武云昭拿她撒气，误以为主人要与它玩耍，配合地凑近，勾爪伸腿，摇头摆尾。
高胜的脚步比武云昭慢。他跑入大厅后，看到的就是美女折磨大老虎的情景。
他气喘吁吁，见状好笑，走到桌旁坐下，笑道：“搓磨它做什么？又不是它把事情闹出来的。”
武云昭道：“烦，烦死了。老娘不干了。”双手捏着老虎的两颊，往外拉扯。
高胜一听，便知武云昭说的是气话，也不在这当口火上浇油，说道：“认识你这么多年，头一回听你喊烦，不容易哦。”
武云昭皱眉，嘟囔道：“有什么不容易的。”将下巴往大花的脑袋上一搭，眨巴、眨巴眼睛。
高胜笑道：“恩，像个女人了。若没今天这一出，我都该忘了你是个女人了，果然啊，发发脾气，撒撒娇，才是美女的应有之义。”
武云昭大翻白眼。
高胜道：“我的女王大人，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最近情绪这么不稳定。”
武云昭怒道：“去，你才更年期。我才三十出头，有什么可更的。”
高胜道：“早更啊。”站起身来，捧着一杯热茶，走到武云昭的身旁，在王座一旁一靠，边喝水边道：“压力大，容易内分泌紊乱。你常年跟铁人似的，压力早就大得爆表了，指不定紊乱到什么地步了。早更更可怕，没准儿啊。”嘻嘻一笑。
武云昭不渝，铁青着脸道：“笑什么？”
高胜道：“没准儿会长胡子。”
武云昭怒道：“找死啊。”探手抓过高胜的领子。
高胜“哎哟”一声，叫道：“水，手里有水呢。”却哪里控制得了，一不留神，将一杯茶泼了出去。
茶水兜头浇下。
武云昭一怔，松开了高胜，双手摊在两旁，好气又好笑。
高胜干笑。
两人对视良久，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高胜退后几步，双手交叉，挡在身前，笑道：“这不怪我啊，谁叫你拽的，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清楚了。”
武云昭嗔怪：“就找你。”甩了甩水，从头发里挑出几片茶叶。
高胜道：“快去擦干净吧。”
武云昭道：“等我回来收拾你。”推开大花，站起身来，转身走进内室。
高胜松口气，喃喃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要挨顿揍呢。”将空空的茶杯举到眼前，忍不住“扑哧”一笑。
韩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高胜拿着茶杯在王座旁傻笑，一时不明所以，干脆不问，道：“女王呢？”
高胜心说：“这事儿要是泄露了，非得扒了我一张皮不可。”说道：“女王心情不好，换衣服解闷儿去了。”走到韩振面前，问道：“有事儿？”
韩振道：“赵德道来了。我怕女王正气头上，丢了面子，让人在外头候着呢。”
高胜道：“做得好。女王最怕丢面子，要是让赵德道见了她生气的样子，非得想方设法抹了他。”接着问道：“他来做什么？”
韩振道：“说是求援，指不定要闹什么幺蛾子呢。”
高胜鄙夷道：“他们的脸也是够厚！自己折腾得家不成家，业不成业，一遇事情，攀着咱们不放，嘿，无耻之极啊。”
韩振“哼”一声道：“这天下早晚是咱们的。”
高胜闻言，眉头一挑，笑眯眯道：“我去给你请人。”将茶杯放进韩振的手里，转身走到内室门口，请武云昭出来。
不一会儿后，
四人一虎都在厅中。
武云昭笑问：“今天是东南西北哪一路的风啊，怎么把赵先生吹来了？您哪儿不忙吗？”
赵德道躬身行礼，恭敬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武云昭道：“可我忙啊，赵先生，您没看到城外吗？”
赵德道道：“看到了。恭喜女王又打了胜仗。”
武云昭笑道：“打胜仗不难，可天天打胜仗却令人疲累、厌倦，不如赵先生帮帮忙，先帮我把外事处理了，也好让我抽出身，有时间给你们去帮忙，如何？”
赵德道笑道：“女王说笑了，我算什么，怎能处理这等大事。”
武云昭道：“是啊，你是不能处理这等大事，但，你们，能搞出这种大事啊。赵先生，我知道你是讲道理的人，我问你，解铃还须系铃人，这话说得不错吧。”
赵德道道：“话是不错的。”顿了顿，又道：“可人性本恶，系铃之事乃水到渠成。”
他的意思就是说，人人有贪欲，安东尼为了一己之私，抢权夺位，在客观上弄出了更多的丧尸，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安东尼哪怕内心不想弄出丧尸，但人力有限，无论如何是违背不了客观的。
人怎么能跟客观现实斗呢？
里外里，安东尼没做错什么。
既然安东尼没做错什么，那么安东尼派人求援就是合理的，可以令人接受的。
武云昭哈，哈两声干笑，阴沉着脸道：“你在骂我？”
赵德道一怔，不明此话何意，抬眼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道：“我也是抢权夺位之人，我怎么没弄出祸端啊？”
赵德道心说：“这张嘴够厉害的。”定了定神，道：“女王宅心仁厚。”
岂料，他的话一出口，武云昭又哈哈大笑起来。
赵德道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心说：“夸错了还是夸对了？”兀自迷惘，觉得武云昭做派怪异。
武云昭收了笑声，道：“赵先生，不会说假话就别说，让人当面拆穿了谎言，难道不尴尬吗？”
赵德道更迷惘了，心说：“宅心仁厚这词对啊，没夸错啊。”眉头微皱，恭敬道：“女王，请恕小人愚钝，不知您的意思。”
武云昭道：“好，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给你解惑。”转而对高胜道：“高胜，我宅心仁厚吗？”
高胜听二人对话，已知武云昭故意挤兑赵德道，心领神会，大声道：“那不是开玩笑嘛。人人都知，女王心狠手辣，堪比蛇蝎，宅心仁厚？”呵呵笑道：“差得远，差得远呢。”
武云昭够唇一笑，看着赵德道，却问韩振道：“本王如何？”
韩振道：“这个嘛??????”
武云昭道：“但说无妨，只要是实话，恕你无罪。”
韩振道：“最毒妇人心，不足以形容女王之可恶无情。寒冬之霜不足以形容女王之阴毒。”
赵德道听懵了，心说：“还有这么玩儿的？”
武云昭笑道：“赵先生，听到了，本王素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居然骂我宅心仁厚，你什么意思？挑衅吗？”
赵德道此时彻底听懂了。
原来，武云昭就他的一句“人性本恶”故意刁难。
武云昭不但不反驳这句话，反而以这句话为道理。
如此一来，既然道理是“人性本恶”，那么，赵德道夸赞武云昭“宅心仁厚”就是骂人，骂她不恶，违背了道理。
他若不辩解，便是当面撒谎。
身为使臣，在“一国之主”面前撒谎，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己送命？
然而，他若为自己辩解，就需要从头否定自己所说的“人性本恶，系铃之事乃水到渠成。”，那么他就得一并认了安东尼所作所为乃是恶的、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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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4章 派人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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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此一来，按着武云昭“解铃还须系铃人”的道理，安东尼既然自己犯错，造成恶果，就该由他自己解决，不应该寻求他人帮助。
求援的事情就站不住脚了。
只要他一开口，武云昭用“解铃还须系铃人”一塞，当即拒绝，他也说不出别的话来，求援之事不能完成。
不辩解，意味着他自己撒谎；
辩解，意味着他要指责安东尼；
前者得罪武云昭，后者得罪安东尼。
所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赵德道被武云昭坑了，陷入了语言游戏的死循环，不管说什么，都是他的错。
赵德道动了动抿起的双唇，终究没说什么，保持沉默。
一时，四下了无人声。
过了半晌，武云昭觉得将人晾得差不多了，眼眸转动，向高胜使了个眼色。
高胜会意，微颔首，轻“咳”一声。
赵德道看向他。
高胜道：“我们女王性格是差了些，心肠也狠了些，不过啊，该讲的道义还是讲的，毕竟，咱们还有合作关系，虽然不见得还能持续多长，终究还有呢。既然有呢，你们有了困难，我们也就不能坐视不管，比如上次，上上次，我们都没袖手旁观，是吧，赵先生？”
赵德道知道，高胜在给他台阶下，赶紧接话道：“是，是。”
高胜又道：“赵先生，咱们要说正事了，您可不能开玩笑了。”
赵德道点头道：“是，是，不能开玩笑了。”
高胜道：“说说此来为何吧，说清楚了，我们女王也好做决定。”
赵德道点点头，向武云昭行礼，说道：“禀告女王，小人今日来此，乃为了求援。请女王调兵，助安东尼国王一臂之力。”
安东尼吞并了五大团，成为最高首领后，受武云昭的“女王大人”称号启发，给自己戴了顶国王的头衔。
武云昭轻轻拍打爱虎的肩胛，淡淡道：“调兵！安东尼国王雄才伟略，胆识过人，想当年大杀四方，所向披靡，怎么，居然需要调兵？谁不知道，安东尼国王手下万千，都是强将。你莫不是诓我吧？”
赵德道急道：“岂敢，岂敢。女王，此乃大事，小人绝不敢玩笑，更不敢诓骗。”
武云昭道：“好吧，姑且信你。想调多少兵啊？”
赵德道道：“丧尸围城，情势危急，请女王慷慨，借调三万人。”
武云昭一听数字，大感好笑，道：“三万！真是狮子大开口啊。我基地里一共五万人，你跟我要三万？你是想调兵，还是想吞并啊？三万，免谈。”
赵德道赶紧道：“不敢，不敢，确是调兵。女王，安东尼国王身陷重围，求您解救。”
武云昭道：“调兵可以，三万绝对不行。如你所说，此事重大，非同小可，我一人不能决断，需要商讨之后才能给出答复。我看你旅途困顿，着实辛苦，先休息、休息吧。高胜，好好招待赵先生。”
高胜笑道：“遵命，女王大人。”单手一摆，对赵德道道：“赵先生，请吧。”
赵德道想尽快得到答复，但见武云昭对自己和安东尼的厌恶之情毫不掩饰，也不好多说什么，听话地跟高胜去了。
二人走后，武云昭吐出一口气，吹了吹自己的头发，道：“本来心情就不好，见了他之后，心情更不好，糟透了。”
韩振道：“女王，那咱们调兵吗？”
武云昭道：“先派人去查查，这个姓赵的到底有没有说实话，是不是丧尸围城。等确定之后，咱们再谈调兵之事。安东尼是死是活，乃咎由自取，跟咱们本没多大干系。”
韩振懂了，武云昭的意思是能拖则拖，大不了看着安东尼“亡国”，领命离去。
三天后，被派去调查的人赶了回来，禀明确有丧尸围城之事。赵德道所言非虚。
武云昭立即召集人手讨论。
只听她道：“砍价砍一半，他要三万，咱们派一万五。”
魏东道：“会不会太少？我听宋健说，那群丧尸少说十来万，咱们别没救了人，再把自己人搭进去。”
李开笑道：“怎么突然不机灵了！”
魏东道：“怎么？”
李开道：“咱们又不是去真打，到了之后，扔几颗炸弹，轰死一片。一万五的人就是去走走过场，才不往上冲。”
魏东道：“为什么呀？”
李开揽着魏东的肩膀，笑道“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看你们家，杨兰倒是没变，你怎么脑子不动了？”
魏东道：“去，说正事呢，我怎么知道你想什么？再说了，你想的跟女王一样吗？”
李开自信道：“**不离十。”
魏东将李开一把推开，问道：“女王，您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李开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魏东惊讶。
武云昭解释道：“我不相信安东尼。”
魏东灵光一闪，皱眉道：“这是个局？会不会太拙劣了？”
武云昭道：“当初，五大团内斗，死伤惨重。安东尼独掌大权之后，他手里到底有什么物资，咱们其实是不清楚的。前些年，他要吃，要穿，我都可以轻易给他，毕竟咱们有的是，可枪支弹药之类的呢，他是缺还是不缺呢？如果缺，今时今日，他绝对抵不住十万丧尸，求助咱们是被逼无奈；话分两头，如果他不缺，他的枪支弹药是用来对付谁的？简单的是计策，复杂的也是计策，拙劣的局或许是最高明的局。”
魏东努努嘴道：“确实，安东尼什么都干得出来。”
高胜却道：“他已经把自己人祸害得快没了，还要对付活人？他傻？”
武云昭道：“他以血洗的方式夺权，他就聪明吗？”顿了顿，道：“我不管这次的事件是真还是假，反正我不信安东尼，宁可看着他死无葬身之地。我能给他做的，只能是解围。”
高胜笑道：“既然如此，一万五都嫌多。给一万吧。”
武云昭问道：“有意见吗？”
其他人摇头。
武云昭道：“好，那就听高胜的，派一万人前去，多装备弹药，咱们不上手。至于领队嘛。”环视一圈，道：“毕竟安东尼跟我平起平坐，小看了他便是小看了我，咱们这头不能太跌份儿，这队伍就由韩振带领。”
韩振领命。
武云昭嘱咐道：“韩振，随机应变，如果安东尼此番是设局对付咱们，你不用留情，直接将他们基地炸开口子，让他们自作自受。”
韩振道：“是，女王。”
武云昭又道：“你们谁愿意跟着去？”
高胜举起了手。
跟着，松柏也举起了手。
宋健和罗旭想了想也举起了手。
魏东笑嘻嘻道：“我情况特殊，况且也不是重要任务，就不去了。”
他与杨兰成亲有三年了。杨兰才诞下孩子不久，作为丈夫，魏东舍不得离开妻子和孩子。
武云昭等理解他的心情，除非要务，不去打扰他们一家三口的美好时光。其乐融融不容易，是需要小心珍惜的存在。
李开道：“放心吧，大伙儿都理解，你就算想去，也不让你去。我家冷面神不去，我也不能去。”
武云昭道：“那就你们四个跟着吧。”
一日之后，韩振为帅，高胜、松柏、宋健、罗旭为将，率领一万人马，携同赵德道前去增援安东尼。
武云昭站在基地的城墙头，迎着风，看着远去的队伍，出身良久，直到身旁的大花轻轻咬了咬她的手指头，她才回过神。
武云昭低头，反手给老虎一个烧栗，嗔道：“不老实！”手指头拨弄老虎温热的头顶和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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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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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韩振等人回来了。
韩振向武云昭回禀：“女王，安东尼的危机已经解除。”
武云昭笑着点头，夸赞了几句后，问道：“是真还是假？”
韩振道：“从表面上看，应该是真的。安东尼确实解决不了问题，不过??????”
武云昭道：“不过什么？”
韩振皱眉道：“不过，我感觉安东尼是临时变卦。”
武云昭道：“临时变卦！”
韩振“恩”一声，说出自己的疑惑：“我们到达的时候，确实发现丧尸围城。当时，丧尸的数量比咱们派人侦查时又多了许多。我等看情势危急，未免自己人受到包围，立刻展开了攻击，连番轰炸，缓解局势。”
武云昭点了点头，认可韩振的决定。
韩振道：“这次攻击消灭了大概三分之一的丧尸，可以说大大缓解了危机，安东尼如果趁势反击，那么当天消灭一半的丧尸不难做到。”
武云昭眼眸微动，道：“他没这么做。”
韩振道：“是。安东尼派人出来商量对策。”
武云昭好笑道：“商量对策？哈，对付一帮无知无识的丧尸，居然要商量对策？”
韩振道：“他给的理由是，丧尸太多，如果不好好商量对策，作战过程中会造成物资的不必要浪费。他说，自己的物资不多，不足以支撑速战。”
武云昭道：“理由是其次，他这是在告诉你，他手里的东西不多吧。”
韩振道：“恩，同时，他应该是想间接解释为何咱们猛烈轰击的时候，他们没有追击。”
武云昭道：“有点儿他的作风。接着讲。”
韩振又道：“我想，咱们是帮忙的，只要自己人不损失，人家爱怎么来就怎么来吧，于是答应了他的对策。不过，就在当晚，丧尸数量又出现了暴增。”
武云昭眉头微微挑起，道：“这么巧？因何暴增？”
韩振道：“女王恕罪，当时来不及查。”
武云昭道：“不碍事，然后呢。”
韩振道：“丧尸来路正好在我等驻扎所在，形格势禁，于是，我下令全面攻击，狂轰滥炸了半夜，将新来的丧尸和包围安东尼基地的丧尸一并灭了。天色未明之时，丧尸数量不过万，这时，安东尼才带人出来冲杀，结束了这场战斗。”
武云昭道：“不管做什么，每一步都有前因后果，倒是心思缜密，只是有些过于顺理成章，少了很多战场上的不确定性。继续。”
韩振道：“经过一夜战斗，人员疲惫，我们推拒了安东尼的邀请，在原地休息，于次日返回。而这一夜，没有丧尸来攻，一个都没有。”
高胜插话道：“前夜暴增的时候，一下子少说来了三万，隔天居然一个没有。就说咱们门外，隔不多时，还得有一个、两个晃悠呢。傻子也看出蹊跷了。”
韩振接着道：“确实如此。我也这般想。为免中了埋伏，转天天还没亮透，我就带着人返回了。安东尼的行为实在过于做作，我怀疑，他是在试探咱们的实力，见咱们物资充盈，可以支撑大规模攻击后，放弃了原有的计划。但我们都想不明白，如何才能引来三万的丧尸，这个数目太庞大了。
武云昭沉吟道：“做作过头，说是巧合吧，也能算巧合，说是安排也能算安排，总之是让人不能相信的。我想，安东尼也看透了，咱们根本不信他，索性，后头连装都不装了。可能引来大规模的丧尸一事，我还真想不明白。”
韩振道：“当年，那几个老流氓也引来过大规模的丧尸，但他们是经过了好长时间才凑足了那么多丧尸来攻击咱们。可我们到了之后，对周遭已经探查过，方圆十里内，根本没有这么多，这些丧尸就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一下子就有了。太诡异了。”
武云昭道：“对，时间太短，不合常理。”沉思一会儿，还想是不透其中关节，道：“好啦，先到这儿吧，你们都累了，接着回去休息，咱们只要时刻提防着安东尼就够了。实力是硬的，他干不过咱们。”
韩振等点头，告退了。
他们走后，不一会儿，沈东海、李开和魏东来回禀任务情况。
李开道：“女王，我们在基地东部没发现丧尸踪影，在西部，我们救下一个百人左右的活人团，询问之后，他们想单干，放他们离开了；在南部，我们发现了成群的丧尸，看这些丧尸的样貌，多是南半球的人，体格很大，距离基地约三千里远，短时间内不会造成威胁。”
武云昭道：“辛苦了。”拿出图纸，标注了几下，记录今天的信息，然后又拿出一袋资料交给李开，吩咐道：“李开，由你当总指挥，东海辅助你，你们带一万人去东部建设吧，多带枪支弹药，如遇丧尸，少的动手，多了，直接炸。我只要求人员不损，不用给我省物资。”
李开道：“不辱使命。”携同沈东海离去。
武云昭对魏东道：“暂时接了东海的班儿，配合韩振工作。”
魏东道：“是，女王。”接着汇报工作。
魏东离开后，紧接着又有其他人陆续进入大厅，向武云昭汇报工作，接受新的吩咐。
就这样，一个上午过去了。
基地建成之后，除了抵抗丧尸，扩大建设等重要事务，武云昭的日子就是在听汇报，下吩咐中度过的，规律、枯燥、却繁琐。
就其现在的成就而言，如果直接宣告称帝，那么此地的任务就可结束。
但武云昭执拗地想要称霸整个大陆，于是，基地的范围越扩越广，实力越增越强，称帝的时间越推越迟。
三天后，安东尼又派人前来了。
这次的使者不是赵德道而是从前保罗的手下，如今安东尼的手下，宋连。来访的理由是向武云昭道谢，感谢她提供援助，并成功打退丧尸。
不得不提一句，宋连能被安东尼留下，大半的原因在于宋连是宋健的远房亲戚，而宋健在武云昭的手下备受重用。
武云昭最恨赵德道那样的伪君子，反而对宋连这样的普通小人和颜悦色。
宋连并不是单纯来道谢的，还有另外的目的。
武云昭奇道：“联姻？安东尼国王够操心的，这等小事都要管？”
宋连笑道：“女王，如今人类势微，唯有多多繁衍，才是正途。再者，联姻也能加强咱们两个基地之间的联系，何乐不为呢。”
武云昭道：“可男女之事靠自愿，我素来是不管的。这事儿啊，得看缘分。”
宋连道：“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女王，安东尼国王的意思是，咱们双方给提供一个一线牵的机会。嫁娶自愿。”
武云昭道：“这还有几分人情味。”
宋连笑着，呈上一本相册，说道：“女王，这里头是我们基地适龄男女的资料，您先过过目，看看我们选的这些人上得了台面吗？”
武云昭心说：“人的分类是越来越多了。”接过相册，翻了翻，笑道：“男的俊，女的美，个个优秀，安东尼国王很是用心啊。”
宋连道：“不敢怠慢。”
武云昭将相册放在一旁，说道：“本王想问问，谈婚论嫁之后，这些人该何去何从呢，是嫁过去，娶进来，还是相互入赘？”
宋连呵呵笑道：“凭双方男女意愿吧，生存之地不好勉强的。再说了，咱们两个基地之间是合作关系，都是朋友，住在哪里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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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6章 三观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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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安东尼国王很开明啊。”
宋连道：“安东尼国王感恩女王及时援手，为表诚意，特地交代的。”
武云昭道：“这不是坏事，我也不能单凭一己之意，阻断了潜在的姻缘，这事我会安排的。”
宋连道：“女王英名。”
武云昭又道：“我会尽快将适龄男女的名单拟出来，然后咱们再商定双方男女相亲的细节。”扬声对宋健道：“宋健，这几日，就由你接待宋先生吧。”
宋健领，领着宋连去宾馆休息。
武云昭拿起那本充满了靓仔美女的册子，给厅中的韩振、魏东、高胜、松柏、罗旭观看。
五人看后，韩振道：“官职都不低啊。”
武云昭微笑。
高胜撅嘴道：“若论门当户对，咱们在场的，第一个出去的就是韩振，第二个就是松柏，然后是我、罗旭，他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武云昭道：“他没把自己放里头，还算有自知之明。”
高胜点点头，指着画册上排名第一的美人，笑道：“你们看，他连女元帅都给安排了。这美女虽然不如咱们女王漂亮，论姿色是个上等美人，韩振，要不要考虑、考虑？”
韩振摇摇头。
高胜道：“不解风情。”
武云昭道：“你们可以看看，真有合眼缘的，我给你们娶回来。放心，噬心丸只存于母体，对后代无恙，我看在你们的面子上，只要认定她绝无二心，会提早给她解药，让她不受控制。不过，你们得问问自己，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的曾经感情世界丰富，如果不能，别乱动心思。”
高胜笑道：“本少倒是什么都不介意，可惜啊，本少对婚姻不敢兴趣，这辈子也不想留下后代，让后人继续担惊受怕，天天想着抵抗丧尸，还是无牵无挂地活完这辈子好。”将册子放入松柏手中。
松柏道：“我也不想。”将册子传给魏东。
魏东道：“我是有妇之夫，不能乱搞。”将册子传给罗旭。
罗旭摆摆手，没接册子。
魏东又将册子呈给武云昭。
武云昭手夹着册子，晃了晃，道：“冲着你们来的，有什么想法？”
高胜道：“人家说自愿，咱们就自愿参与，自愿不参与。再说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册子上头的人就是专门挑出来凑数的，谁家选将军按着颜值选。当然，咱们家是例外，偏偏颜值高的，才干也高，没办法，老天爷偏心啊。”
松柏道：“看得出来归看得出来，咱们与安东尼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两国邦交，跟古代嫁公主似的，就算用宫女代替又如何，公主就是公主。咱们一个都不上，未免说不过去。”
高胜道：“那你牺牲一下。”
松柏道：“我不，我要等真爱。”
高胜白他一眼，道“切，还以为你多伟大。”
松柏道：“安东尼把手下男女当筹码，咱们却得把他们当人看。不能随便坑害。”
高胜道：“境界还挺高。”对武云昭道：“女王，你想怎么办？”
武云昭道：“我不会强迫你们的，既然你们不愿意，找其他人就是了。基地里男女这么多，总有自愿接盘的。不过，得有个由头拒绝安东尼他们，不要显得咱们太刻意。他做作，咱们也得做作。”
韩振一直沉默，这时道：“可咱们的元帅、将军都是名声在外的，而安东尼自从当了国王，编制一直不清不楚，人家能随便找人对付，咱们不能啊，难道临时选一批元帅、将军上来充数？这是自添乱啊。”
魏东一拍手，怒道“好小子，他早就做着打算呢。难怪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厚着脸皮来回折腾，都在算计内呢。”转而又问：“可他安排联姻，有什么好处呢？难道娶了老婆就能抛弃原来的家？”
高胜笑道：“你都成家了，还不懂吗？英雄难过美人关，再厉害的男的，对自己老婆也不能狠心到底。如果再有个孩子，还不是被牵着鼻子走。你想想你自己，曾经是女王的头号粉丝小迷弟呢，如今呢，还不是变老婆奴了。”
魏东不好意思挠挠头，笑呵呵道：“别乱说，现在还是粉丝，不过，偶像当了上司，我不能太过分啊。”幸福洋溢。
高胜道：“家庭不稳，事业不顺，这是在理的。安东尼想方设法要给咱们家的大将们成家，安的能是好心吗？都想想，你们结了婚，跟老婆天天鸡飞狗跳，没个安宁，你们下头的人看到了，怎么想你们？久而久之，不利于稳定团结啊。嗬，安东尼小心思很巧妙啊！”
武云昭笑道：“高胜把我想解释的都解释完了，隐患就是这些。你们都是我的元帅、将军，就算娶了妻子，也不可能选择跟随妻子去安东尼哪里。可你们的妻子是外来人，只要你们的生活中出现了问题，咱们基地里的人自然而然就会联系上这层外来身份，进而生事。别看鸡毛蒜皮的琐事平时没影响，但隐患只要种下了，迟早都会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
高胜骂道：“他怎么成天想这些小把戏，就不能痛痛快快地干一场？是男人不是？”
武云昭嗤笑一声，道：“他明知干不过我，怎么会明刀明抢跟我来呢。男人啊，明刀明抢的时候，就吹嘘光明正大；施展诡计的时候，就辩解智谋高深。还是我这样的女人好，玩阴谋是理所应当，玩阳谋是难得高明，哈哈哈。”
高胜等一众男人无奈。
待武云昭笑过，高胜道：“幸亏咱们相处时间长，要不然啊，谁能受得了你。当着面就挤兑啊。”
武云昭傲然道：“我就当着面挤兑，你能拿我怎么样？高大少爷。”
高胜嘻嘻笑道：“美女有特权，随便挤兑。”
武云昭眨了眨眼，说道：“好啦，不玩笑了，赶紧想个由头出来，到时候，咱们得把他堵得哑口无言。”
高胜灵机一动，笑道：“有了！你就说，我们都是你的后宫。女王的男人不能另娶吧。效忠也是应当。合情又合理。”
松柏道：“你不是说出心声了吧。”
高胜飞他一眼，骂道：“去，你个榆木脑袋，没主意就算了，有什么资格说我，闭嘴。”问武云昭道：“怎么样？反正是假的，谁都不吃亏。”
武云昭道：“不行，女人一旦有好几个男人，风评就差了，当面叫女王，背后叫婊子，我可受不了。换一个。”
高胜为难道：“也是，我们三妻四妾叫本事，你这样的五夫六公叫淫/荡，不成，不成。”
罗旭这时道：“要不咱们按老法子？”
众人看向他，眼神询问：“什么老法子？”
罗旭脸一红，道：“就当初高胜躲温燕那法子，内部消化了，不就成了。难道安东尼好意思硬要沈东海和李开娶老婆，生孩子？”
韩振、高胜、松柏三人一听，均觉得不太好，但又觉得，这法子十分好。
武云昭道：“此计甚妙！”
高胜道：“我怎么觉得你的灵魂在燃烧！”
武云昭道：“因为很有趣啊。认真的。你们如果内部消化了，不但能躲过安东尼的这点儿小心思，还能保全我的名声，很好啊。”
高胜道：“我是很有经验啦，大不了接着跟松柏组cp，可他们呢，宋健、罗旭、韩振，是个单数，还剩下一个，怎么办？”
武云昭道：“搞个三角喽！他爱他，他爱他。完美。”搓搓手，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韩振正色道：“女王，我是你的大元帅，请不要乱拉cp，影响不好。逢场作戏，内部消化可以，但三观要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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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7章 酒桌车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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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眼珠一转，嘻嘻一笑，道：“哦，你要三观正是吧。”又嘻嘻一笑。
韩振背脊一凉，暗生不祥预感。
高胜凑热闹，急问：“什么，什么，快说！”
武云昭招招手，将人招到跟前，低声耳语。
高胜、松柏、罗旭听后，偷笑抖肩。
韩振神色怪异，无可奈何。
武云昭忍笑道：“就这么定了，都把嘴巴给我闭紧点儿。”
而后，武云昭吩咐魏东将相亲一事传达下去，挑选合适的人参加。
一天后，武云昭再次召见宋连，将拟定的名单交给了他。
宋连一见，韩振等人赫然在理，大喜过望，暗道：“任务完成。”唠叨了一大堆相亲的好处，于次日返回。
五日之后，宋连再度来访，告知相亲大会的时间和地点。
宋连道：“女王，正所谓有缘来相会。您看，这时间定在七夕如何？”
武云昭笑道：“好日子！”
宋连也笑道：“至于地点，安东尼国王拟定在咱们两个基地之间的地方，也就是流沙大桥上。”
武云昭道：“流沙大桥是咱们两家合力建成，意义重大。此地代表着咱们双方的友谊，如今用来当做相亲大会的地点，正是好上添好，代表着咱们双方关系更紧密了。”
宋连道：“安东尼国王也是这个意思。”
武云昭道：“未免丧尸打扰，护卫工作如何安排？”
宋连道：“安东尼国王说，希望护卫工作由咱们双方各负责一半，我们负责南岸，女王负责北岸。”
武云昭点头道：“恩，这样安排甚是公平，那饮食酒水呢？如何准备？也是平分吗？”
宋连道：“女王英明。”
武云昭又问：“其他方面，比如服装可有要求？”
宋连赞道：“女王心细如发。”接着道：“妆发就由参与的男女自己定夺，展现出自己的风采就好。”
武云昭颔首，“嗯”一声。
??????
细节议定后，宋连告退，急匆匆返回，未做任何停留。
十日后，七夕佳节到了。
武云昭和安东尼各自带人来到流沙大桥。
武云昭在桥的北端。安东尼在桥的南端。两队人马遥遥相望。
夜幕初降，流沙桥上亮起了灯火。火光掩映，流沙桥变得朦胧、梦幻了起来。天上繁星点点，银河如带。桥下流水潺潺，流光浮影。气氛浪漫。
武云昭和安东尼上了桥，相互问候，避坐一旁，留出足够的空间让前来相亲的男男女女交流。
武云昭道：“在这乱世之中，能有这么一遭佳话良缘，甚是难得了。安东尼国王，为我们的努力，干杯。”
安东尼笑道：“干杯！”
两人碰了碰杯子，将其中的酒水一饮而下，不剩半滴。
安东尼赞道：“女王好酒量。”
武云昭道：“安东尼国王不遑多让，再请。”
安东尼爽快道：“好！再来！”
十几杯过后，安东尼需要暂歇，看向陪坐的高胜和松柏，笑问：“二位将军怎么不去凑凑热闹？没有合眼缘的人吗？”
武云昭笑道：“安东尼国王不算外人，他问什么，就答什么。”
高胜和松柏点点头。
高胜笑道：“国王所选都是俊男美女，人中龙凤。不过，可惜，我们二人情投意合多年，不会再去招惹旁人了。”说罢，往松柏肩头一靠，含情脉脉的样子。
安东尼一怔，心说：“难怪能天天跟女王进进出出呢，原来是这样。”定了定神，笑道：“那是本王鲁莽了。”
武云昭道：“辜负国王一番美意。请。”又举起一杯酒来。
安东尼微笑，心说：“怎么这么能喝。”想着输人不输阵，自己堂堂男儿决不能在女人面前示弱，也端起酒来，陪武云昭喝。
又是十几杯酒后，罗旭和宋健退出了浪漫的流沙桥，回到武云昭身旁，手牵着手的。
安东尼看到两人紧握的，十指交叉的双手，暗道“不妙！”微微皱眉。
只听武云昭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宋健，我记得你对一个眉清目秀，秀发飘飘的姑娘有意思，那姑娘呢？”
宋健道：“女王恕罪。”
武云昭笑道：“感情的事情怎么跟罪过有关系呢？难道你娶不到媳妇儿，我就把你下了大牢？怎么样？见了那姑娘吗？被拒绝了？”
宋健摇摇头，瞧一眼身旁的罗旭，甜甜笑道：“女王，我见了那位姑娘，跟她聊了几句话，不过，我发现，我跟她说话的时候，一直想着他。”高高举起两人相牵的手，骄傲道：“我才知道，原来让我放不下的是罗旭。女王，我找到意中人了，我要跟罗旭在一起。”
武云昭故作惊讶，看了看安东尼。
安东尼微笑，心中却道：“果然。我这是什么运气啊！”喝下一口闷酒。
武云昭道：“你俩???，我还真是没想到。”问罗旭道：“你也这般想？说起来，你以前跟我表白过呢。”
安东尼闻言，奇道：“罗将军还向女王??????”
武云昭道：“多年之前，丧尸还没出来的时候。”
安东尼点点头。
罗旭道：“彼时年少无知，还请女王见谅。”
安东尼心说：“还是个半路出家的。”
武云昭笑道：“谁没年轻过呢。罗旭，你真的想清楚了，能够接受宋健？感情不得玩笑。”
罗旭郑重点头，坚定道：“女王，我想清楚了。”
武云昭道：“那好吧。你们坐下吧。”转头向安东尼歉然道：“瞧我们这头儿，又辜负国王美意了。”
安东尼能说什么呢，唯有祝福罢了，道：“难得有情人，不算辜负，女王宽心。”
武云昭道：“国王气度非凡，来，喝酒。”
安东尼干笑道：“来，喝酒。”眼看武云昭没事儿一样，喝水似地喝酒，暗暗叫苦：“怎么还喝啊。”强打精神，压下醉意，心一横，陪着又喝了十几杯。
武云昭饮酒之际，偷瞧安东尼情状，心道：“跟我斗，哼，看老娘不喝死你的。”
安东尼渐觉醉意渐浓，眼看着武云昭又要续杯，说道：“女王，失陪片刻。”向宋连招招手。
宋连赶紧上前，扶着安东尼去方便。
武云昭又将目光转向赵德道。
赵德道暗道：“糟糕！”心知安东尼去醒酒，只好硬着头皮，笑呵呵陪着武云昭接着喝。
武云昭最恨伪君子，怎么能放过他，妙目一飘。
高胜、松柏、罗旭、宋健会意，相视而笑，四人站起身来，每一个都是右手执杯，左手拿着满满一瓶酒，围到了赵德道身边，以感谢安东尼为由，向赵德道敬酒。
赵德道见了四人笑嘻嘻的面容，哪里不懂他们是故意针对，但在这个当口，如果他拒绝以礼待人，日后被安东尼知道了，他一定会受罚，咬咬牙，将高胜等人的酒一杯杯应下。
武云昭好整以暇地看着“酒桌车轮战”，暗暗好笑，大感有趣。
待安东尼归来时，赵德道已经趴在了桌子上，手里紧握着酒杯，摇晃着，呓语着：“喝啊，喝啊。”
安东尼皱眉。宋连嘴角一抽。
武云昭道：“国王回来了。今日赵先生兴致颇高啊。瞧把我这些人喝的，都糊涂了。”指着两两相拥，醉眼惺忪的高胜、松柏、宋健和罗旭。
安东尼料想，赵德道醉倒一定是武云昭故意安排，但见对方四人也都醉了，结合武云昭的说辞，好像是赵德道故意邀酒以至于一个个大醉，也就不能说什么，暗暗气闷，笑道：“今天是好日子，大伙儿高兴，多喝几杯不碍事。”入座之后，道：“不知道今日能成几对佳偶啊。”一口口吃着菜，不给武云昭劝酒的机会，将视线落在了在桥上来回走动的韩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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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8章 拿人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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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来，武云昭的心腹一直是高胜、松柏、韩振、罗旭、魏东、杨兰、沈东海和李开。近年，宋健因为表现突出，被赐了噬心丸的解药，也被武云昭拉入心腹之流。
这九个人的职司之高，地位之重，众所周知，在武云昭的麾下风光无限。
安东尼搞出这一场联姻的主要目的就是通过女人拉拢武云昭的几个心腹。
在今日以前，魏东和杨兰已经成为夫妻，沈东海和李开早已定情多时。他们四个不在拉拢范围。
安东尼特意挑选了八个各方面上乘的美人，训练多时，以求获得高胜、松柏、韩振、罗旭和宋健的青睐。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高胜、松柏、罗旭和宋健自行内部解决了。
安东尼的懊恼可想而知。
他只能将注意力放在韩振身上，期盼自己调教出来的美人能将韩振迷住。
不多时，一对男女来到了武云昭和安东尼的面前。
其中，那男的是武云昭手下的副都统，女的是安东尼调教的八个美人之一，而且不但是其中之一，更是被他赐了元帅位的第一美人，他心目中配给韩振的人选。
武云昭笑道：“这么快就出来一对儿了。安东尼国王以为如何？”
安东尼道：“郎才女貌。”视线扫过那美人，心中很不满的。
美人低头，紧紧抓着身旁男子的手臂。她自作主张选了别人，担心受到安东尼的处罚。
武云昭笑道：“我也这么认为。那这对儿就算成了。”
安东尼点头道：“自然是成了。”
二人谢过武云昭和安东尼答允，走到一旁落座。
其他的七个美人见他二人成了，蠢蠢欲动，在撩拨韩振无果后，各自去寻看得上眼的其他男子。
她们都知道，在武云昭的基地里，女人是不会平白无故被欺负的。只要她们能进去，后半生一定能过安稳日子。噬心丸的威胁与安稳日子相比不算什么。她们本没有争斗之心的。
安东尼看着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一个个偏离了任务，目中含火。
武云昭见状，担忧几个女人会受到牵累，心念一动，唤道：“安东尼国王。”
安东尼回神，问道：“女王何事？”
武云昭道：“安东尼国王对婚期有什么想法吗？”
安东尼道：“这个嘛，结婚是大事，不能坦率，得好好准备，而且，他们的结合不仅仅是个人的结合，也代表着咱们两个基地之间的友谊。”
武云昭道：“国王说的是。不过，丧尸威胁仍在，若不尽快为他们办婚礼，恐怕夜长梦多，本来好好的喜事，若被丧尸饶了，岂不是违背了咱们的本意？”
安东尼道：“女王意下如何？”
武云昭道：“咱们基地之间距离甚远，嫁娶迎送很不方便，太容易出意外。咱们都是乱世中人，不拘小节，我寻思着，不如明日完婚，如何？”
安东尼惊道：“明日完婚？”
武云昭道：“恩。”
安东尼是不想把几个美女白送出去的，但若自己多加阻拦，显得自己又小气，又有心计，不免落下武云昭一头，只要忍痛割爱，答应了武云昭的提议，故作爽快。
武云昭道：“依我看，不用选其他地方了，就在这座桥上吧。今日的装饰也不用撤了，还能剩下一笔费用。”
安东尼笑道：“女王精打细算。”
武云昭道：“该省就要省嘛。”
安东尼点头道：“是啊，该省就要省啊。”酒气上涌，冲得他胸口烦恶，脑袋隐隐作痛。零久文学网
过不多时，一对又一对男女上前，由二主过目。
安东尼忍气吞声，一一答允，祝福。
武云昭则在每一对男女上前时，借故邀酒。
方才，高胜等人在安东尼离座之时，已经将度数低的酒水全部喝了精光，桌面上只剩下烈酒了。
安东尼叫苦不迭，勉强支撑，看着武云昭面不改色，既佩服又惊诧。
成双成对的人占了八成。桥面上的人不多了。
韩振从桥面上走了下来，回到武云昭身侧。
武云昭关心道：“我的元帅啊，眼光这么高，一个看不上吗？”
韩振瞥了一眼第一对成事的男女，又瞥了一眼安东尼，动了动唇，收敛了视线，拱手低头，恭敬道：“谢女王关心。”
安东尼注意到了韩振的小心翼翼的一瞥又一瞥，心说：“原来是没来得及下手，想要找本王开口说和，又怕因为横刀夺爱，在人前丢了面子，嘿，嘿，好机会，好机会啊！”说道：“韩元帅，在座都是自己人，有话不如直说。”
韩振抬眼，看向安东尼，露出几丝喜悦。
安东尼暗喜：“只要送了这个人情，韩振不能不为我驱使。”温言道：“但说无妨。韩元帅”
武云昭道：“安东尼国王既然这么说了，韩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韩振举棋不定，为难一阵，终于下定了决心的样子，大声道：“安东尼国王，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所以才看不上其他的女子、男人，以下犯上，请您恕罪。”说罢，低下了头，涨红了脸，涨红了耳朵，额间、颈后，汗湿一片。
众人闻言，都惊呆了。
安东尼尤其不知所措，睁大了眼睛，盯着韩振，久久不能回神。
武云昭背对安东尼，面对韩振，微微张着口发笑，控制着不出声。
高胜等虽然早知韩振要跟安东尼当面“表白”，但亲耳听到韩振说这些话，亲眼目睹安东尼被吓蒙的表情时，还是忍不住好笑，互相搂抱着，遮掩笑意。
韩振闭紧了眼。
他不需要看，能想象到在场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什么心理，心说：“这下子要扬名立万了。什么破法子，就是拿人取笑！”抬起头，看着明明笑得快岔气，却假装惊呆的武云昭。目光里充满了怨念。
武云昭眉花眼笑，清清嗓子，问道：“韩元帅啊，你在开玩笑吗？”
韩振心说：“事已至此，话是收不回来了，接着往下演吧。”沉下一口气，郑重道：“不敢欺瞒女王，更不敢欺瞒???安东尼国王。不过，属下清楚，安东尼国王不能委身下嫁，所以属下不敢妄想。今日能有机会将心事表白，已然足够，盼望安东尼国王余生平安喜乐，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武云昭假装震惊过度，手掌捂面，张大了口，无声发笑。
韩振所说的话是事先编好的。她没想到，亲耳听到的时候，感觉很是不一般。
安东尼已然被吓坏了，呆立着。
在他的身旁，赵德道还趴在桌子上，没有醒酒，于外界一无所知。宋连皱着一张脸，冒着冷汗，轻轻扯安东尼的袖子，让他回神。
此时，宋连恍然：“难怪好好个大美人天天跟一帮男的厮混，根本不避嫌，原来都是???嗨，都什么事儿啊，怎么就这么巧呢。早知道如此，整什么联姻，白白送出去八个大美人。”后悔不已。
武云昭倒吸一口气，稳定心神，转身面对安东尼，伸掌推了推。
安东尼被吓了一跳，打了个激灵，从呆立中回神，看着武云昭，眨巴、眨巴眼睛。此时，他的绿眼睛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雾一样，充满了迷惑。
是啊，他本意是搞相亲大会的，哪里想得到，搞来搞去，搞到自己身上了呢。
安东尼合上嘴巴，看看武云昭，看看又低了头的韩振，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说什么来回应韩振的“爱意”。
武云昭道：“安东尼国王，您想说什么？”
第709章 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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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心下慌乱：“我什么也不想说。”再次定了定神，缓缓道：“感谢韩元帅???那个???厚爱，本王???本王???那个???恩，本王对不住你，不能接受，对不住，对不住。”连连给韩振道歉，来不及分辨为何明明没有过错的自己要不停地道歉，好像做错了事情一样。
武云昭见安东尼快被吓傻了，按捺笑意，安慰道：“安东尼国王，你不必如此客气，是我们给你造成了困扰。”回头对韩振喝道：“退下吧。”
韩振应道：“是。”低着头，默默坐下，魂不守舍似的，成功塑造了一个默默暗恋，终于有勇气表白，但直接被拒，结果注定无望，深受情伤折磨，却没有丢失善良的本性，真心祝福对方安好的可怜男人形象。
高胜等未免露出马脚，纷纷围到韩振身旁安慰，帮助他丰富角色内涵，侧面烘托角色感情，深化失恋之人的苦涩、辛酸形象。
安东尼被韩振搅和了心神，顾不得相亲会如何，专注地与武云昭对饮，不理会韩振的失魂落魄。
于是乎，相亲会在甜蜜、浪漫、诡异、苦涩、辛酸等情绪交织的氛围中，走向尾声，略有瑕疵地结束了。
双方各回营地。
武云昭、高胜等对韩振一阵取笑免不了的。
高胜道：“幸亏李开这回没来，要不然啊，你这一遭，他能编成书，讲好几个回合。”
韩振此时没什么怨言，只感觉到些许的别扭，对众人的调侃不以为意。
武云昭道：“咱们今天叫恶心了自己，埋汰了别人，自损八百，伤敌一千。好在，白赚了八个大美人，算来算去，咱们不亏。”
高胜道：“女王，真让他们明日成婚啊，太着急了吧，什么都没准备。”
武云昭道：“不说其他男女，只说本来准备给你们的美人，若是跟着回去了，过一两个月再嫁过来，你不怕喜当爹吗？”
高胜想了想，点了点头，道：“也是。”
武云昭道：“没准备就现在准备。以前结婚也就是扯个证，草率到不能再草率的事情，如今，起码还有双方首领亲自过目，已经很郑重其事了，赶紧完事，赶紧安心回家生崽子。高胜，辛苦一宵，带人去准备吧。”
高胜道：“好，我这就去，那个，我再拽个人打下手。”
武云昭单手一摆，意思是：“请便。”
高胜一把拽了松柏，一同办事。
武云昭笑道：“他俩干脆一起算了。”
韩振、罗旭、宋健好笑。
武云昭又问：“咱们这边的人里头，有几个嫁过去或入赘的？”
韩振道：“还没问过呢。女王稍待。”对宋健道：“快去问问。”
宋健领命。
韩振问道：“女王，婚后决定离开基地的，怎么处置？”
武云昭道：“给了解药放行，以后碰上了，形同陌路。”
罗旭道：“只要不傻的，应该不会离开咱们去对面吧。”
韩振道：“哪儿没傻子呢。”
武云昭笑着点点头，说道：“结果如何，明日自见分晓。”
这些婚后人员的去向，正好可以作为人心所向的证明。
如果选择离开本方基地的人多，进入本方基地的人少，就证明了本方基地不好；相反，如果选择离开本方基地的人少，进入本方基地的人多，就证明了本方基地很好。
韩振对自家的基地很自信，道：“我感觉，安东尼要被狠狠削了面子。他会恼羞成怒吧。”
武云昭道：“怒是一定要怒的。明日之后，安东尼就该着急了，或许，会将正式对付咱们提上日程。”
罗旭道：“先前不算正式对付吗？”
武云昭道：“试探的成分居多吧。上次之后，他看到了咱们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因此想出了联姻的软手段，可惜啊，范蠡、西施不在，你们更不是夫差，美人计注定落空。”
次日，在流沙桥上，一对对新人在武云昭和安东尼的见证下正式结为夫妻。
同意加入武云昭基地的，每人吞下一颗噬心丸；同意加入安东尼基地的，每人吃下一颗噬心丸的解药。
如料想的，选择加入武云昭基地的人数较多。安东尼笑在脸上，恨在心里。
庆贺之后，双方各自整饬，返回基地。
途中，武云昭遇到了一伙儿三五十人的活人。
韩振上前交涉，回禀道：“女王，他们愿意单干。”
武云昭将那伙人扫视一遍，道：“走吧。”继续前行。
过不多时，一群角马从他们的面前跑过。
武云昭等停车等待。
武云昭看着成群的角马，笑道：“随随便便就能看到大洋彼岸的生物，真是令人意外啊。啊，这是个什么世界啊。”
有研究者说，曾经的世界里仅有一块完整的大陆。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这块大陆从散到整，重新拼接了起来。
陆地上的动植物获得了更大的生命舞台。
而人类，万物之灵，顶尖儿的存在，却饱受丧尸之苦，苦苦挣扎，为能不能继续存在而苦恼。
武云昭突发奇想，道：“喂，你们说，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这场仅仅发生在人类身上的丧尸之祸，是不是神明要灭绝人类，清理空间，寻找新的机会，再创新的人类世界呢？”
高胜坐在武云昭的身后，听她这么讲，惊道：“你怎么会这么想？”私底下的时候，他就不口呼“女王”了。
武云昭抬手，遥指横行的角马，笑道：“瞧，没了人类威胁，它们活得多自在。它们可以肆意奔跑。”
高胜道：“可丧尸饿了的时候，也会追他们啊。”
武云昭道：“可有多少丧尸能追得上呢。角马群一冲，指不定灭掉多少丧尸。丧尸最容易得到的还是活人。说到底，丧尸的敌人是我们，反过来也成立，我们的敌人是丧尸，归根结底，人类的敌人是人类。这场灾祸的本质是自相残杀。”
高胜笑道：“按你的意思，老天要灭人，反正干不过，咱们干脆等着全变丧尸好啦，何必垂死挣扎呢。”
武云昭道：“我活着，我骄傲！”
角马的队伍很长、很长。角马群后，紧接着是斑马、蹬羚，长颈鹿，大象??????此时，前后都是翻滚的黄尘，没有尽头一样。
刚才被甩在身后的三五十人也赶了上来，驻足观赏自然的力量。
武云昭等在车内，受玻璃遮挡，安然无恙。
那些人在车外，没有遮挡，被扬起的黄尘席卷，躲闪着，咳嗽着。
他们慢慢后退，退到了武云昭等的车子后面，暂避一时。
车内和车外，是两个世界。
半个小时后，迁徙的动物远去了。
武云昭等继续前行。那三五十人也继续前行。两队人马愈隔愈远，直到看不到对方。
两日两夜后，武云昭等返回了基地。
休息之后，武云昭立即投入了基地扩建中，拟定好计划后，亲自带人开拓基地以西的地区，扫荡丧尸，收编零散活人，建设工事，发展农业，盖房设厂??????
半年后，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相继建设成功。基地规模扩大数倍。
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安东尼小动作不断，时不时会举办一些无关紧要，表面上是促进双方交流的活动，但实际上是想通过渗透的方式，影响武云昭的基地的内部稳定。然而，相亲等类似活动是不举办的了。
武云昭有实力傍身，见招拆招，使得安东尼的心思不能得逞，一次又一次落空。
不过，唯独有一件事情，武云昭一直没弄懂，一直调查着，那就是安东尼如何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丧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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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0章 两种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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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冬季了。
受气温影响，丧尸活动受限。
身处寒冷北地的武云昭等又迎来了喘息之机，可以过一段比较放松的日子了。
这日午后，武云昭正享受难得的，透过玻璃射入屋子，洒在身上的温暖日光，昏昏欲睡。
就在她眼皮将闭未闭之际，半年多没出声的顾潜山主动联系了她。
武云昭正感疲倦，不想理会，不作回应，拉过枕头，盖在头上。
顾潜山却很坚持，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发消息。
武云昭嘟囔道：“好烦啊。”将枕头扔在一旁，缓缓坐起身来，面对着自己的被阳光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回应道：“什么事？”
顾潜山道：“终于有回声了。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吓我一大跳。”
武云昭道：“刚刚在跟别人谈事情，不方便一心二用。”
顾潜山道：“原来如此。抱歉、抱歉。”
武云昭道：“没事。哎，这么着急，是发生什么大事儿了吗？”
顾潜山道：“那当然，要不然我也不敢随便打扰你。”
武云昭打个哈欠，捂捂嘴，回道：“什么事儿？”
顾潜山道：“一共三件，我一件件给你说。”
武云昭道：“嗯。”心说：“怎么就不能直接讲呢，罗嗦。”
顾潜山道：“第一件是好事。老大，因为你对《女皇系统》的完善工作有突出的贡献，建言献策对所有系统的开发和完善有深远的影响，所以上头决定给你嘉奖。”
武云昭来了兴趣，精神一阵，追问道：“什么嘉奖？”
顾潜山道：“给我升职，从今以后，我就是副主管，不是评估员了。”
武云昭一怔，道：“等会儿。这不对啊，我的嘉奖，为什么是让你升职？两者之间的关系在哪儿？”
顾潜山道：“老大，你的职位是主管，够高了，再往上升，岂不是跟顶头boss一个级别了。上头不想打破现在的职位体系和等级体系，所以不能给你升职。”
武云昭道：“即便如此，嘉奖为什么会落在你头上？难道除了升职一途，没有其他的奖励方式？”
顾潜山道：“有啊。不过，上头说，我是你专属手下，给我，给你都一样，所以这次就便宜我了。毕竟，我在这头儿，出来进去的，能替你显摆显摆。”
武云昭道：“上头这个脑回路，我是着实不解啊，有这么办事的吗？提前声明，我不在乎有没有嘉奖，但我真不明白，给你，给我，为什么会是一样的？”
顾潜山道：“我也不明白。头一次从天上接下大馅饼。我是有记录以来，第一个踩着主管的光芒上位的，老大，我职位低，只敢接着，不敢问，你要是真介意，你自己问问？”
武云昭道：“好，我问就我问。不惯着你们这些臭毛病。”当即给上头发了一封邮件，说道“敬候佳音了，你接着讲。”
顾潜山道：“老大，你还真痛快。不犯怵吗？”
武云昭道：“这有什么犯怵的，我不懂，我就要问。给我合理理由，我接受，不给我合理理由，他就得想方设法给我弄出条合理理由出来。老娘才不在乎他到底有什么能耐，道理就是道理。有理走遍全宇宙。我理直气壮。”
顾潜山道：“牛啊，你牛啊。属下佩服、佩服。”
武云昭道：“所以啊，我压在你上头。得了，赶紧接着说。婆婆妈妈的，之前的痛快劲儿哪儿去了？”
顾潜山道：“总不跟你在一起，话说得少，难免脑子不灵光。好，好，好，我尽量麻利讲。第二件事稍微有些棘手了。老大，你还记得咱们穿越到兽界时，宰过一个白莲绿茶婊吗？”
武云昭眼珠一转，点头道：“记得啊，叫什么仙仙的。怎么？仙仙背后的人要追杀我，给她报仇？”
顾潜山道：“猜得真准。老大，仙仙背后是一个修仙大家，她族中人修为和地位在修仙界颇高，能占有一席之地。她死了之后，那头的魂灯有了反应。她族中人经过占卜，得知了是你宰了仙仙，扬言要灭了你为仙仙报仇，已经悬下了十万灵石做酬劳，修仙界好多人为了这笔横财，发了疯似的寻你呢。”
武云昭宰了仙仙之后，早料到有此一天，并不惊讶，问道：“怎么追杀我？冲出修仙界吗？”
顾潜山道：“那不至于，破开一界穿梭需要极高的修为，一般人做不到，就算做到了，修士到了其他的地界，修为会受损或受限，说不定还不如四五岁的孩子厉害，他们不敢这么来。”
武云昭道：“既然来不了，你说的棘手是何意？”
顾潜山道：“他们是不能来到你身边，但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老大，你跟他们牵扯上了，不把事情解决干净，就跳不出因果循环。简单点儿说，你已经被修仙界的道之规则缠上了，他们可以不来找你，但你必须得去他们身边，斩断了因果。”
武云昭闻言，沉思片刻，道：“修仙界很神奇啊。”
顾潜山道：“但凡跟修仙界沾了边儿的事情都很麻烦的，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咱们平常穿梭的世界可以理解成假的，也可以理解成真的，无所谓。但修仙界是实打实真的世界，只要进去了，想活就得走仙路。仙路走不成，下场只有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武云昭暗骂：“他奶奶的。”对顾潜山道：“所以，我得赶紧去修仙界？”
顾潜山道：“那不是。上头让我告诉你这事儿，是让你知道，不管你怎么玩儿，怎么耍，最后都得去修仙界走一遭，证道飞升。”
武云昭奇道：“证道飞升！”
顾潜山道：“不想死就得这样。老大，修仙界的人手段多了去了，你只要剩下一丝魂，只要他们想搞事，也能让你求死不能。慎重啊！”
武云昭皱眉道：“我原本的世界怎么办？”
顾潜山道：“这就是第三件要交代的事情了。老大，关于你原本的生活有两种途径解决，第一，你抽空回去一趟，过完一生，然后上头把你的魂魄抽来。你如果想接着做任务，登基称帝，你就接着玩儿，玩倦了，去修仙界一搏。”
武云昭琢磨一会儿，道：“我回去过一生，一生之中指不定接触多少人，按着修仙界的麻烦程度，因为我，是不是还得有一批往修仙界赶的？”
顾潜山道：“理论上是这样的。因果缘法很玄妙的。”
武云昭道：“说说第二种途径。”
顾潜山道：“第二途径是这样。也是在你玩倦了之后，先去修仙界，得证大道，拔地飞升，成仙之后，再回你的世界，过完一生。一生结束后，返回修仙界，安心当大仙，继续修行，永生不灭。这种方法不会因为你衍生其他因果，来就来，去就去。”
武云昭叹道：“要是我一不小心没证道成功，我就没机会回去了。”
顾潜山道：“恩。就这点儿不好。老大，你选哪一种？”
武云昭霎时觉得心头沉重，身子一歪，倒在床上，撅着嘴道：“这事儿才是真大事。我没法一下子决定好，到时候再说吧。”
灰飞烟灭和永生不灭是存在的两种极端方式。孰好孰坏，说不清楚的。
顾潜山道：“多考虑也好。”
沉默一阵，武云昭道：“你在因果里吗？”
顾潜山道：“我说不好，多半是在的。我是你的属下，你到哪儿，我就得到哪儿。你去修仙界，我就得跟着去。到了哪儿，本质上，咱们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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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1章 新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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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我连累你了。”
顾潜山道：“快别这么说。你当初杀仙仙，咱们是商量过的，我没动手，但出主意了，本就逃不了的。再说了，咱们什么感情，还是要讲义气的。”
武云昭微受感动。
顾潜山问道：“老大，你什么时候去修仙界？”
武云昭翻了个身，面对阳光，眯着眼道：“玩儿够了再去啊。临死前的狂欢嘛。”
顾潜山道：“什么临死！你这样的最适合证道了吧。”
武云昭道：“可我从没想过要修仙，更没想过要长生不死。我对这些事情没有期盼，也就没有动力去做。”
顾潜山问道：“长生不好吗？”
武云昭道：“你知道长生的好处？给我讲讲。”
顾潜山道：“我没长生过。”意思就是讲不出长生的好处。
武云昭道：“是啊，总有人寻长生，可没有长生过的人绝对不知道长生的好坏。我本来就是个普通的凡人，肉体凡胎，说的不是我吗？”
顾潜山道：“请不要误会，你绝对不是普通的凡人。”
武云昭笑道：“怎么这么会说话呢。恩，我也不觉得自己普通，然而，我真的就是凡人啊。凡人的一生百年而已，历经生老病死，终其一生。我一直是为了百年长的生命计划如何生活的。如今，你突然告诉我，我能够有机会不死不灭，永存天地之间，你让我如何立刻接受？我对长生没有概念。”
顾潜山没有面对武云昭，说话时胆子颇大。只听他问道：“你怕啦？”
武云昭道：“怕，当然怕。面对未知，难道感到怕不正常吗？”
顾潜山道：“正常。哎，老大，你可以去类修仙界体验、体验，比如下回选个妖啊，道士什么的当起始身份。
武云昭道：“我才不。一样都是修炼，体验不体验有什么分别。我就一把火的事情，不成功便成仁。
顾潜山道：“那你若运气不好，成仁了，令尊大人怎么办？”
武云昭道：“让他记得每年给我烧纸。”
顾潜山道：“看得挺开啊。”
武云昭道：“生生死死就那么点儿事儿。谁活着不是靠自己的，伤痛总会过去，过去之后，伤口里会开出最美的花。”
顾潜山道：“令尊能如你所想，干了这碗鸡汤？”
武云昭道：“干不了就倒了吧，总不能喝不喜欢的东西。鸡汤有毒啊。??????，喂，你这么关心我的令尊大人，你不会???对他有意思了吧。”
顾潜山道：“你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我连他面都没见过。”
武云昭道：“好意思说我的想法可怕，你仔细想想，在你我曾经的对话中，令尊大人几个字出现过多少次了？你要是对他没感觉，你会天天惦记着？”
顾潜山道：“哪有？”
武云昭道：“如果真有感觉，就承认嘛。我不介意，真的。你的外表跟性格挺符合我们令尊大人审美的，拿出真心，没准儿能混成我后爸。”
顾潜山道：“就算你是我上司，你也不能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啊。我喜欢你恩???女的。”
武云昭道：“确定？我不信。”
顾潜山道：“有什么可不信的，难道我自己不知道我喜欢男的、女的？”
武云昭道：“很多人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男的、女的，稀里糊涂就过完一生了。”
顾潜山道：“我不管别人。我知道，我就喜欢大美人，越美越喜欢。老大，关心朋友的长辈很合理吧。你一定是被二次元荼毒了。”
武云昭道：“好吧，就算你是单纯地关心好了。”
顾潜山道：“什么叫‘就算’，就是单纯地关心。”
武云昭道：“好，好，好，就是，就是。急什么，聊天要心平气和。”
顾潜山道：“既当又立。”
武云昭道：“你说什么？”
顾潜山道：“哦，没啊，我说什么了吗？没啊，对了，老大，你的帝业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跟我说一说啊。”
是否前往修仙界是个很严肃的话题。顾潜山知道武云昭暂时无法果断，就此将话题岔开去。
武云昭道：“帝业发展还算顺利。只剩下一个对手了，收了他，我就能称帝。”
顾潜山道：“怎么不动手啊？”
武云昭道：“丧尸还有很多。活人的数量却越来越少。最近几年，我发现这里的人生育率下降了，一年里，有三四个孩子出生就算很高、很高的数量了。活人之间打的话，容易自取灭亡。”
顾潜山道：“没用药？你医术挺好的。”
武云昭道：“就是因为用过了药，没看到成效，我才敢确定。按这个形势走下去，最后的、最后，就算没丧尸，活人的数量也会因为缺少新生力量而逐年锐减直至一个不剩。”
顾潜山道：“那趁着有人，赶紧打啊。”
武云昭道：“对面不动手，我怎么动手？谁主动，谁是侵略，谁被动，谁是自保。我是也有吞并之心，但谁沉得住气，谁就是正义之师。只有正义之师，才能获得稳定的人心支持。道德制高点还是要站一站的。”
顾潜山问道：“对面有动手的意思吗？”
武云昭道：“有啊，不过，只用了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不足为惧，亦令人瞧不起。”
顾潜山道：“不是人家手段不入流，老大，是因为你血厚啊。”
武云昭道：“我能血厚也是我的本事。等会儿啊，上头来信了，我看看他怎么解释。”点开邮件，阅读之后，翻了个白眼，直接标注已阅并删除。
顾潜山问道：“老大，上头怎么说？”
武云昭道：“呵，天机不可泄露。”
顾潜山道：“这么神秘？不能告诉我啊。”
武云昭道：“我已经告诉你了。”
顾潜山道：“哦，给你的答复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啊。”
武云昭道：“一点儿诚意都没有。算了，老娘不跟他一般见识。”
顾潜山道：“老大，你给自己找台阶下啊。”
武云昭道：“就冲你这句话，我也得证道成仙，好好跟他干一场。”
顾潜山道：“别，千万别。老大，我说错了，你三思。”
武云昭切断了联系，任由顾潜山叫嚣“三思”，不再理会。
人活着，就要有目标。目标当然是越大越好，这样才有挑战感。
修仙，相对于跟顶头大boss干架，显然小菜一碟。
武云昭又燃起了新的斗志。
两日后，安东尼又派宋连前来基地。
这一次，宋连转达的请求是防寒用品。
武云昭二话没说，爽快答应。
宋连千恩万谢。
武云昭客气几句，吩咐人带着他去休息。
宋连走后，高胜忍不住道：“他们怎么什么都缺啊。冬天才开头，前几天来要粮食，今天来要防寒的用品，怎么脸皮能么厚，居然能开口说出来，我也是服了。”
李开道：“谁让咱们家大业大呢，少不了要照顾、照顾穷兄弟。”
高胜叹道：“照顾是可以照顾，可不能总照顾啊。穷归穷，他要是有志气，咱们照顾着也上心。眼下，他摆明了白吃白喝，故意蹭，看着令人生气。”
武云昭道：“心疼了？”
高胜道：“那倒不是。咱们给得起，自然不心疼。不过，女王啊，你回回答应得这么痛快，下头人有说辞啊，要不要安抚、安抚？找个时间，给他们点拨、点拨？”
武云昭道：“我送出去再多，也没短了下头的，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辞。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咱们的法子不高明，但有用。人多嘴杂的，透露出去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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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2章 八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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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胜点点头，微笑道：“幸亏有噬心丸盯着，换了别的地方，你这么送，一定乱了套。”
武云昭道：“这叫吃一堑长一智。人活一辈子，不能被同一条狗咬两次吧。”
高胜笑道：“说的对。”
武云昭所指的狗，既是最初恩将仇报，如今尸骨无存的东方丹辰等人，也指人心不古。想当初，东方丹辰等人得了武云昭的庇护却反过来夺了武云昭的权，抢了武云昭的城，逼他们远走。从此，武云昭深刻认识到，管人不能太讲恩义。
武云昭又道：“他们要吃喝，咱们就给吃喝，只要不动根本物资，我都担当得起。好好让他们看看，咱们有多富裕。”
李开笑眯眯道：“照这个情形下去，过不了半个冬天，安东尼基地里，一半多的人心里得记着咱们基地的好，心驰神往。”
丧尸的危机缓解了却未尽去，很可能会有卷土重来那日。
经历过战斗的人们对实力有高于平日标准的追求和崇拜。
值得肯定的，唯有强者；
值得追随的，唯有强者；
值得拥戴的，唯有强者；
当世的强者唯有武云昭和安东尼两人。
活人们自然要从方方面面对二人进行比较。
就直观的方面看，能保证手下人吃穿不愁的武云昭显然更胜一筹。
武云昭痛快地答应安东尼方的求援，便是要利用这样的心理，让安东尼基地里的人更清楚地、更透彻地认识到，他们所追随安东尼国王比不上远在北地的武云昭女王。
如安东尼对付武云昭一样，武云昭这样的做法也是一种软性的、渗透手段，打算从内部瓦解对方基地的。
区别在于，一个虚情假意，一个真有实力。
高胜道：“等安东尼察觉底下人心浮动的时候，会不会老羞成怒来攻咱们？”
武云昭道：“可能吧。咱们两家的距离还是远了一些，对打不太方便。如果他要来，我是很欢迎啦。赶来的路上，被丧尸消灭一些，等赶到咱们门口的时候，舟车劳顿，又饥又饿，四肢无力。”
李开欢声道：“咱们守株待兔，一网打尽。”
武云昭笑道：“最好的结果是这样。”在屋里转个圈子，道：“再看吧，大冷天的，我也不想动手脚。”
李开和高胜点点头。
高胜道：“自从七夕之时，赵德道被咱们灌醉了，失礼人前，安东尼好像就不再重用他了。使者一直是宋连呢。”
李开道：“赵德道心机深沉，不值得信任。宋连嘴甜，没什么城府，安东尼用着安心啊。”想到一个主意，对武云昭道：“女王，咱们多给安东尼些好处，让宋连回去跟赵德道争一争如何？赵德道肯定忍受不了自己地位受到威胁吧。”
武云昭道：“想法很好，想怎么做？”
李开阴测测笑道：“女王，如果你送给安东尼国王几颗噬心丸和解药，您说，他会首先控制谁呢？”
武云昭眼波流转，嫣然一笑，道：“此计甚妙！”
两人相视而笑，皆是奸猾模样。
高胜在一旁，搓搓手臂，撇嘴道：“瞧你俩的样子，慎得慌！”
武云昭哈哈一笑，拿出一瓶噬心丸，一瓶解药，点好了数量，交给李开，道：“包装好，作为特别礼物给安东尼。”
李开道：“女王放心，绝对办得妥当。”
武云昭微笑道：“此事办完，你就去东边跟东海见面吧，总基地这边，我来盯着，不用你们操心了。若遇大事，我自会派人去找你们。”
李开眉花眼笑，领命离去。
东部和西部建设完毕后，武云昭坐镇总基地。沈东海便成了东部的管理者。韩振成了西部的管理者。他二人不经常回来的。皮皮读书网
李开走后，武云昭见高胜没有离去的意思，道：“还有事？”
高胜道：“没事儿啊，多待会儿，你不会赶我走吧？”
武云昭道：“赶人是不会的。”
高胜笑嘻嘻道：“你不用管我，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一个人就成，不用照顾。”拿起桌上的苹果，大咬了一口，鼓起腮帮子，吃得很满足的样子。
武云昭心念一动，问道：“松柏呢，怎么不见他影子？”
高胜一口一口吃苹果，边吃边道：“松柏最近忙着呢。我怕回去了打扰他。”
武云昭好奇，拉开凳子坐下，问道：“他忙什么？”
高胜道：“私事。”
武云昭道：“废话，如果忙公事，我能不知道吗？就是私事，我才问啊。”
高胜道：“这么八卦，不符合你身份啊。”
武云昭笑道：“女王也是人啊，八卦之心，人人都有。快讲。”
高胜叹口气，无奈道：“松柏最近好像在恋爱，屋里常有女人说话声。我俩住得近，有时我能听见。他面子薄，我怕哪天让我撞上了，给人家姻缘添了风波，所以出来走走。”
武云昭道：“这样啊。松柏喜欢谁啊？没听人说过呀，一丝不漏，够有能耐的。”
高胜道：“我也不知道，只问女子声，不见女子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好意思问。等水到渠成了，他自会公布吧。”
武云昭点点头，轻叹道：“没想到松柏真是人如其名，我还以为他要跟你继续纠缠下去恩，失算、失算啊。”
高胜皱眉道：“你失望什么？我说，基地里生育率都该成负数了，身为女王，你难道不应该想方设法提高男女结合率吗？怎么天天往男男身上转心思？”
武云昭道：“男女是真爱，男男也算爱啊。生育率是不用想的了，天要绝人，怎么努力都生不出来的，顺其自然吧。况且基地里的人跟我又没深交情，我当然得关心身边人啊。”
高胜道：“那也不能乱凑啊。”
武云昭“切”一声，拉着凳子往高胜身边凑了凑，用肩头撞了高胜一下，眸光闪动，另有深意。
高胜倾斜身子，躲了躲，斜眼看着武云昭，警惕道：“怎么这样看着我？”
武云昭又“啧”一声，白眼一翻，语重心长道：“整个基地里头，就你我认识的时间最长，松柏勉强算第二个。我能看不出你的想法吗？”举起手肘撞了撞高胜，道：“在我面前装什么装，趁着没旁人，有什么话赶紧倾诉，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说出去。”眨眨眼，补充道：“尤其不跟松柏说。”
高胜努努嘴，道：“算了，我上别处凉快去。”就要站起身来。
武云昭八卦之火正烈，怎能将人放过，一把将人拽住。
高胜低头，看着武云昭的紧紧抓着自己的双手，道：“放手！”
武云昭摇摇头，微微用力，将高胜按在凳子上，笑吟吟道：“不要挣扎了，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大男人家家的，别婆妈。”
高胜皱起了脸，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别拉扯，容易闹绯闻。”
武云昭叮嘱道：“说完再跑。”松开了手。
高胜扭了扭身子，道：“怕了你了。”犹豫片刻，道：“是有点儿不自在。”
武云昭挑眉道：“仅仅是不自在？”
高胜扭头看向一旁，双手托腮，嘟囔道：“也有一些些堵啦。”
武云昭发出怪声。
高胜回头瞪她一眼，道：“还有些酸，还有些嫉妒，还会心痛，觉得有人在拿针一下一下扎自己，午夜梦回，不能安寝，够了吗？”
武云昭满意道：“这就对了。哎呀，高大少爷，想当初，我的判断多准，你就不听，栽了吧。”
高胜道：“想当初我还惦记过你呢，我哪儿知道会有这天等着我。”
第713章 确定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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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咯咯一笑，故作感慨，道：“世事无常，妙不可言嘛。”伸出手指头，戳了戳高胜的心口，道：“哎、哎，真动心啦。”
高胜脸一红，轻声道：“你不是判断过了，还问什么。”
武云昭道：“那你怎么不听话？你高大少爷是情场花蝴蝶，但凡用用手段，能让棵树跑了？”
高胜气闷，撅嘴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武云昭嗤一声笑，道：“还拽起文来啦。”
高胜道：“在此之前，我一直没特殊感觉，近日来，发现他跟别的人混，我才有感觉。可是??????哎呀”心下懊恼，迷惘，皱眉道：“我以前是御女无数啊，怎么能一下子，是吧。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对那棵树动心。简直重塑了世界观啊。”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仰面叫苦。
武云昭道：“不争气，叫苦有什么用，发愁有什么用。人能到手吗？”
高胜歪头看武云昭，道：“我现在要是去抢人，岂不是成了三儿。要是被人知道了，还不得被全基地唾弃。况且，就算去抢，也不见得能成，我不。”
武云昭道：“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啊。喂，我问你，松柏跟谁说过他不是单儿了？”
高胜道：“没啊。他做事严谨，一定要等到确定了之后，才会公布脱单。”
武云昭道：“所以喽，你去追一个所有人都认为没脱单的人，有什么问题？”
高胜纠结，道：“可我俩是邻居啊。我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状况啊。我真去找他了，干的还是撬墙角的事情啊，多丢脸。”
武云昭道：“谁让你撬墙角了？墙角本来就结实，你就算拿大炮轰，你也拿不下半块砖。”
高胜问道：“你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你俩认识这么多年，绯闻传了七八年，真真假假，谁分得清。你就去一趟，表表心意，起码不辜负这么多年的纠缠。就算不同意，那又怎样？当做一时意乱情迷，能继续相处呢，接着当兄弟，不能接着相处呢，接着当同事。你要是面对不了他呢，上我这来，给我当侍卫，跟我当邻居，怎么样？”
高胜闻言意动，眼珠转了转，道：“我不算三儿吧。我不干缺德的事情的。”
武云昭瞪大眼睛，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怂恿你干缺德的事情了。”
高胜连连摇手。
武云昭“哼”一声，沉吟道：“我问你，你能确定松柏一定、一定有对象了吗？”
高胜迟疑，缓缓摇了摇头。
武云昭道：“这就是了啊，什么都是不确定的。你的任务就是去确定一下。如果松柏真有了另一半，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布，你就祝福他，告白什么的，藏心底吧。反之，不用我说了吧。”
高胜眼前一亮，点头道：“对啊。可以先确定一下。”
武云昭道：“看好你哦。”
高胜精神一振，想到要跟松柏说肉麻的话，随即萎靡，苦笑道：“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紧张。”
武云昭恨铁不成钢，道：“花花公子的素养呢，以前不是挺会的吗？”
高胜道：“这几年没发挥过，生疏了。况且，这回也不是去采花，是摘叶，属于新领域，不熟啊。我素来跟女人是调情不谈情的，各取所需，没心理负担，眼下这个状况，很正式啊，不是玩玩就能搞定的。”
武云昭干笑两声，道：“以前做戏的那个劲头呢？”
高胜道：“明白是假的，就无所谓了。”
武云昭道：“你还挺纯。”
高胜咧嘴一笑，道：“某种意义上，是。”
武云昭忍不住好笑，盯着高胜认真的，涨红的脸，道：“怕了你了。说不出口的话，用写的？”
高胜为难道：“我熟口语，不熟书面语。”目光中露出请求的含意。
武云昭双手交叉，架在胸前，道：“少来，我不会写啊。”
高胜道：“那怎么办？”
武云昭道：“要不喝酒壮壮胆？虽然常说酒后吐真言，但酒后的话是真还是假，全靠你自己糊弄，留下的余地足，对吧。”
高胜郑重点头道：“这个主意好。”
武云昭道：“天色还早，把想说的话练习、练习。”
高胜扭捏道：“不好意思啊。”
武云昭道：“你不能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啊，白喝一顿，专门去他哪儿醒酒啊。”
高胜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就问他两问题，第一，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第二，问他能不能跟我试一下？就这样，多的废话，我就不说了。”
武云昭道：“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些好。”看看左右，低声道：“要不要做一下其他方面的准备？”
高胜道：“什么准备？”
武云昭叹口气道：“你从良从得够彻底啊，专业完全荒废了。还是那个见了我一面，就想把人往床上拽的高大少吗？”
高胜想起从前的日子，对比眼下的日子，微微一笑道：“我当然不是从前的高大少了，你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超模了。”
武云昭道：“突然深度了，你当我在做访谈节目啊。”
高胜吐出一口气，摇头道：“其他准备就算了，若能有机会谈谈说说，也挺浪漫的，是吧。我又不是把他当成onenightstand的对象，多注重一些精神交流，比较好吧”
武云昭道：“按年份算，你俩七年之痒都过了，还精神交流，算了，这我就管不着了，你自己盘算吧。”
高胜点点头。
武云昭想了想，决意道：“那个，我是很痛恨小三的，不过，咱们自己人，如果你真有本事抢，抢到手之后能控得住，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发生过。有我在，没人敢说闲话。”
高胜笑道：“谢谢！”
武云昭拍手道：“好，开始喝吧。”站起身来，去酒窖搬酒。
高胜鼓了鼓脸颊，抬手挠了挠耳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一笑。
入夜后，满肚黄汤，头脑晕眩的高胜在武云昭注视下，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松柏家的门前，抬起了手，要敲响门板。
就在他的拳头落下，距离门板只剩一寸距离时，高胜意识到，自己不能太冒然，于是帖耳门板，听了听里头的动静。
过了半晌，高胜没听到里头有其他人在，微微一笑，将额头对准了一点，在门板上连磕了三下，动静不小。
松柏很快来开了门，见到高胜歪歪斜斜靠在门框上，酒气熏天，不由得皱眉，道：“大晚上的，大少爷发疯啊。”
高胜咧嘴一笑。
松柏心说：“这是喝了多少？”举起手掌，在高胜眼前晃了晃，问道：“喂，这是几？”
高胜抬手，拍开松柏的手掌，懒洋洋道：“别闹，我没醉！”看看左右，双眸迷离，显然话不符实。他醉得狠了。
松柏无奈摇头，伸手扶着高胜，道：“认错门了吧，我送你回去。”推着高胜往旁边走，问道：“钥匙呢？”
高胜一怔，攒起眉头，看着松柏，眼珠儿向左动，向右动，好像没听懂的样子。
松柏又问道：“我问你，钥匙呢？钥匙，开门的东西。转一转，咔哒一声，门啊，门就开了。”
高胜眉头攒得更紧，看着松柏，似乎很苦恼，不知道如何回答。
松柏大翻白眼，心说：“都什么事儿啊。”将高胜靠在自己身侧，伸手在他的衣服口袋里掏摸，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
松柏放弃了，说道：“先住我哪儿吧。”扶着高胜回了自己的屋，关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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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4章 昨日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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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一直忙着对付高胜，没注意到，在他们的楼下，武云昭仰头看着他们，更不能注意到，在武云昭的小手指上，挂着一把钥匙，随着她的手指的转动，一圈、一圈绕着，在灯光的照射下，光芒闪闪。
武云昭见高胜进了松柏的屋，转身离去。此后如何发展，全看高胜的本事了。
进屋后，松柏环视一圈，将高胜放在了沙发上。
高胜模模糊糊地哼哼唧唧，脱离了松柏的身体后，转而抱住了沙发的扶手，树袋熊一样，攀爬着，闭着眼睛，睡去了。
松柏忍不住好笑，指着高胜道：“你这个大少爷啊。”从卧室拿了一条被子，给高胜盖上。
次日清晨，高胜顶着一颗疼痛、昏沉的脑袋醒来，迷茫地坐起，呆愣地看着周遭，一时不能察觉自己的所在，只是觉得周围的环境既熟悉又陌生。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仰脸看着天花板，心说：“好像有些事情没办，什么呢？”苦思良久未果，晃晃头，搓搓脸，正要起身去洗漱，忽然闻到一阵浓香，怒了怒鼻子，自然而然地循着香味去了。
香味的来源在厨房。
高胜揉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走到了厨房门口，叹道：“好香啊！”同时看到了厨房中忙碌的人，惊道：“啊，松柏，你怎么会在我家？”
松柏将锅子提起，虚悬在火焰上，回头道：“早安啊，高大少爷。您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里是谁的家？”
高胜一呆，查看屋中陈设，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昨日的目的，脸色涨红，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对了，我怎么会在你家啊？”
松柏道：“你喝醉了，找错了门。我想把你送回去，但没找到你家的钥匙，只好把你又拽回来了。你跟谁喝的，这么拼命？断片儿了？”
高胜道：“跟云昭啊。”
松柏道：“难怪，就你们两个？”
高胜道：“是啊。”走到松柏身旁，探头道：“哇，做什么好吃的呢？”
松柏道：“啊，正好家里没吃的，只有吐丝、鸡蛋和几片生菜，混在一起做三明治了。”
高胜问道：“有我的份儿吗？”
松柏道：“自然，见一面，分一半嘛。”
高胜道：“够意思！”
松柏将金黄的蛋饼翻过，指使高胜道：“柜子里有盘子，拿两个过来。”
高胜打开柜门，拿出一个盘子，说道：“喂，就一个盘子，另一个呢？”
松柏道：“哎呦，我忘了，我家里就一套餐具。你去自己家拿一套吧。”
高胜将唯一的盘子递给松柏，道：“有你这么过日子的么，起码得准备双份儿吧。”
松柏道：“我就一个人，只要不在家里解决，那一定是聚餐，何必弄那么多餐具，还得洗，多麻烦。人单着，餐具也单着，多好。”
高胜心说：“一个人？这种谎也撒的出来，一墙之隔，清清楚楚的，有什么好瞒的。”却不动声色，道：“给我留着吃的，我回去拿。”
松柏道：“又不是抢食的小孩子，几片面包，还会食言吗？嗨，真是的！”
不一会儿后，高胜空手而回。
松柏道：“盘子呢？”
高胜微笑道：“我把我家钥匙丢了，进不去。”
松柏道：“我还以为你有备份呢，早知道就不用折腾了。算了，那就不用了，直接手拿着吃吧。”
高胜道：“那也不用盘子了，熄了火，直接用锅吧，还能利用余温持续加热。”
松柏笑道：“好主意。”将盘子递给高胜，道：“放回去吧。”
高胜接过，转身背对松柏，道：“你今天忙吗？”
松柏道：“我今天啊，不忙。轮值在下周呢。你呢？”
高胜道：“我也不忙。你轮值在下周，我的更远，下下周呢。要不是这么闲，我也不会去找云昭喝酒。”抬手锤一锤隐隐作痛的脑袋，道：“失策、失策啊。”
松柏一笑，道：“确实失策。你拼了命也喝不过她。人家喝完了走直线，你喝完了，嘿，不认家。”
高胜心说：“还不是为了你才喝这么多。”想到昨日一不留神醉过了头，该干的事情一件没干，不禁自怨自艾。
松柏熄了火，用铲子敲了敲平底锅的边沿，发出“铛”“铛”脆响，道：“好啦，稍微凉一凉，就能吃了。”见高胜神情有异，面颊泛白，担忧道：“喂，你是不是病了？脸色这么不好？”
高胜道：“没，只是还没彻底醒酒呢。睡一觉就好了。”
松柏道：“哦，那你赶紧吃吧，吃完就去屋里睡吧。等彻底醒了，再去找钥匙，配钥匙。”
高胜道：“我在你这儿，不会打扰你吧。会不会影响其他客人上门？”
松柏道：“我哪有客人？再说了，客人来了也不能直奔卧室啊。你安心睡你的。我家里吃的不够，得出去弄一些。”
高胜道：“好吧。”拿起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赞道：“美味！”
松柏笑道：“喜欢就好。”也拿起一个，送进口中。
狭窄的厨房里，充满了吐司的甜香气息。
高胜有意躲闪，拿起抹布，擦掉玻璃上的水雾，看着窗外，惊喜道：“你看，又下大雪了，咱们的压力又能减轻不少。”
基地内物资充盈。基地成员无需外出。
基地外的积雪能阻挡丧尸，当然是越多越好的。
松柏“嗯”一声。
三明治吃完了，早餐时间也结束了。
高胜在清醒的状态下，面对松柏，心脏砰砰乱跳，无法做好坦诚的准备。
他问道：“能借浴室用用吗？”
松柏道：“行啊，里头柜子里有新的毛巾，你自己拿。”
高胜点点头，感谢了松柏的早餐，走进浴室，冲洗一阵之后，借着宿醉，进卧室睡觉去了。
松柏不疑有他，收拾了锅子，简单收拾了房间，出门采购。
高胜躺在松柏的床上当然是睡不着的。
他听到松柏出去的声音，立即坐起，脸面一红，懊恼地用双拳砸被子，暗骂自己的胆小。
高胜气苦一阵，想到前几日听到的怪异声响，决定探查一番，于是，趴在了床上，一寸一寸地寻找蛛丝马迹。
一个小时后，高胜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沿，心说：“不可能啊，不可能一点儿痕迹没留下啊？”斜眼看着平整的床面，喃喃道：“也不是新换的呀，怎么就什么都没有呢？起码得有头发丝儿吧。”眼珠一转，身子下趴，俯伏在地，伸手向床底下掏摸几下。
这一回，他掏到几根头发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几根头发都是属于松柏的。
高胜拍拍手，心说：“难道在客厅？”想到这儿，立刻行动，奔进客厅，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又一个小时后，高胜困惑地坐在沙发上，心道：“还是什么都没有，难道松柏真是一个人？那怪声儿从哪儿来的呢？还是我???听错了？不会吧。”心中不住嘀咕。
正胡思乱想之际，高胜听到外头传来上楼的声音，心中一惊：“坏，人回来了。要是我被发现鬼鬼祟祟的，一定会被当成变态，完蛋！”轻手轻脚，钻进了卧室，蒙被装睡。
不一会儿，开门声响起，紧接着，脚步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塑料声，接下来，脚步声近了，卧室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高胜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凝神听着。
松柏并没有走近，只瞧了高胜一眼，关了门，到厨房去忙了。
高胜听他又走远，松了口气，蹭了蹭额头的汗，心说：“比面对丧尸还紧张啊。”苦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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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5章 余生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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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煎炒烹炸的声音传入耳中。饭菜的香气随之而来。
高胜捏了捏鼻子，揉了揉头发，让它们变得凌乱，伪造初醒的状态，起身走向厨房。
松柏正在翻炒，听到高胜的动静，并不回头，问道：“醒了？”
高胜道：“恩。”再一次走到松柏身后，再一次探头，再一次问道：“做什么好吃的呢？”
松柏道：“炒白菜。”
高胜道：“我第一次觉得白菜如此美味，就像根本没吃过一样。”
松柏道：“咱们这儿白菜最多，你要夸张也有个限度。”
高胜心说：“夸你还不行了。”却道：“我天天去云昭哪儿蹭饭，没自己做过，哪吃过素炒白菜？”
松柏道：“脸皮够厚！”
高胜笑嘻嘻道：“脸厚吃遍天下！”
松柏道：“你怎么好意思呢？”
高胜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外人。哦，我明白了，你不好意思。”
松柏道：“有手有脚，自己来呗。”
高胜道：“可我不会。”
松柏道：“谁是一生下来就会的，学喽。就算炒不出美味，凑合吃还是能做到的。”
高胜摇头道：“不行，不行，不符合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设。”
松柏嗤一声笑，道：“哎呦，你这个破落户的少爷啊。拿盘子。”
高胜“哦”一声，打开柜子，要拿盘子，只见里头不再是单套的餐具，又多了不少，显然是松柏新买回来的，奇道：“买这么多？”
松柏道：“少了嫌少，多了嫌多，怎么那么难伺候。”
高胜笑了笑，将盘子递上。
松柏叹口气，速速将菜装盘。
高胜道：“我拿到客厅去。”抢过热气腾腾的菜，走到客厅，摆在桌上，微迟疑，又回到厨房。
松柏在准备炒第二盘了。
高胜道：“就咱们两个人，一个菜够了吧。”转念一想，问道：“还有客人来？”
松柏道：“客人就你一个。不过，既然要招待客人，当然要有点儿诚意，一道菜岂不寒酸？”
高胜心头一甜，笑道：“多谢看重。”
松柏笑道：“还挺客气。”
高胜道：“现在客气，等吃的时候就不客气了。”
很快，饭菜全部上了桌，四菜一汤。
高胜和松柏相对而坐，面前各有一副碗筷。
但两人都没动筷子，只是安静地盯着饭菜。屋里静静的，可以听到外头雪花飘落的声音。
饭菜的热气变淡之时，松柏开口道：“不用客气，吃吧。”试探着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嚼一下，再嚼一下。
高胜点点头，端起了碗，一口、一口吃着，心说：“刚才的尴尬是怎么回事儿？没干什么呀？”疑窦满怀。
忽听松柏问道：“怎么，不好吃？”
高胜回神，动了动眼珠，摇头道：“不，不，好吃的。”
松柏道：“真的吗？我看你吃得没劲头啊。你要是想去蹭饭就去吧，不过，今天雪很大，路途艰难啊。”
高胜笑道：“我说真的呢。只是??????？”
松柏问道：“只是什么？”
高胜计上心头，露出怀疑神情，神神秘秘地问道：“松柏，你家里是不是有会发怪声儿的东西？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好像听到了，不过当时困得很，没起来看，现在想想，心里毛毛的。”
松柏问道：“什么声音。”
高胜脸一红，道：“不太好描述的声音。”
松柏道：“不好描述的声音？”
高胜点点头。
松柏问道：“男声还是女声？”
高胜心说：“果然有啊。”道：“女声。”
松柏道：“那不用担心。”
高胜急问：“为什么？”
松柏道：“那是隔壁的，没想到啊，大白天的，俩人还那么恩爱。”
高胜“啊”一声，很是诧异。
松柏解释道：“咱们拐角的那间房子，前些天有人住进来了，挺年轻的两夫妻，有时候挺热情的，会影响到我这儿。”
高胜皱眉道：“拐角那么远，怎么传过来？”
松柏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能传过来，你家跟我家这么近，只隔一堵墙，你哪儿听不到吗？”
高胜心说：“我一直以为是你这儿啊。”摇摇头道：“没注意，你知道，我睡眠质量很好的。”
松柏道：“说的是，雷打不动。”
高胜心情大好，笑道：“好啦，疑惑尽去，可以安心吃饭了。”
饭后，高胜趴在窗台，望着窗外，道：“雪还在下啊。这几年的冬天虽然如按时来，按时去，但一年比一年多的雪本身就是不正常的吧。”
松柏道：“正常与不正常也没分别了吧。大陆都成一块儿了。”
高胜道：“这么说的话，也是对的。”翻过身子，背靠窗台，面对松柏，道：“喂，你说，如果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人了，那个人得多惨啊。”
松柏笑道：“惨吗？我不知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高胜道：“只是觉得还是有人陪在身边比较好。一个人吃饭的话，觉得饭都不香了。我也不是天天去蹭饭的，有的时候在屋里一个人吃泡面，一两次还好，三四次之后，我看到泡面就头疼。对了，我哪儿还有好多泡面，你要不要？我刚刚决定要余生蹭饭了。”
松柏道：“余生蹭饭！你这个决定真是伟大啊。了不起，了不起。”
高胜道：“哪里，哪里。”
松柏好笑，问道：“敢问蹭谁的呀？”
高胜道：“想吃美味佳肴，山珍海味，云昭哪里少不了，想吃家庭风味的话，嘿、嘿，我看你这儿不错。”
松柏“哦”一声，道：“我荣幸啊。”
高胜喜道：“你让蹭啊？”
松柏道：“让，为什么不让？”
高胜喜滋滋道：“太棒了！我今天不走了，晚上的吃住都在你这儿解决了。”
松柏点点头。
再次转身面向窗外，高胜心下窃喜。喜悦之中，他没发现，玻璃的反射将他所有的表情出卖了。
雪，还在下。
高胜和松柏又都不说话了。
窗外是乌蒙的天，白色的雪，迷幻的光。
光亮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同流逝了。
天色暗了，傍晚到了。
松柏和高胜在这一天中，第三次挤进了厨房，一个忙，一个看。
晚饭依旧朴素但温暖。
基地的建设虽然趋近现代，但电视、电脑、手机之流的打发时间的东西是没有的。
饭后，天色全黑了。
高胜和松柏坐在客厅里，谈说一阵子，安静一阵子，又谈说一阵子?????，如同配饰一样，陪伴着亮起的灯。气氛不热络。
他们两个认识的时间太长了。能聊的话都已经聊透了，不能聊的话自然是不能聊的。
高胜“别有居心”，背负着压力。他面对松柏的时间越长，胆子就越小，真正想说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勉强开了好几个话题之后，他感到累了。
高胜道：“我要睡了，你随意。”倒卧在沙发上，主动地表示不抢占卧室的使用权。
松柏道：“还是里头去吧，多半会冷。”
高胜道：“我昨晚就这样啊，没觉得冷。”
松柏道：“昨晚又没下雪，再说了，你昨晚的状态，把你扔雪地里，你也不知道冷。赶紧的。我要关灯了，省点儿电。”
“咔哒”一声，灯灭了，屋里一片漆黑。
高胜抱怨道：“至少等我一下啊，这是你家，我又不熟，摸着黑怎么找卧室？”探手摸着前方，脚步摩擦着向前，嘟囔道：“这是哪儿啊？”
松柏道：“好啦，你站着吧，我去把卧室的灯打开。”
高胜道：“早这么办不就好啦，我看你就是故意整我。”站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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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浪漫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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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晚上八点。
高胜和松柏同床而卧，皆无睡意。
高胜道：“太早了。我后悔上床躺着了。”
松柏道：“恩。”
高胜翻身，面对松柏，道：“聊聊天？”
松柏道：“聊什么？”
高胜道：“不知道，打发时间嘛，聊什么都好，这么静静待着，两眼一抹黑，感觉很怪，不自在。”
松柏想了一会儿，道：“那个宋连今天又来了吧。”
高胜道：“恩。”心说：“怎么说这个，也是醉了。”耐心听下去。
松柏接着道：“云昭还忍得了他还有那个安东尼吗？”
高胜道：“还能的。毕竟咱们相距太远而且丧尸之祸不能尽去，保险起见，咱们两家能不正面对抗就不正面对抗，先这么你来我往，暗暗较劲。论实力，咱们妥妥占上风，不怕他搞小手段。”
松柏道：“恩，这样也好。”随即沉默了。
高胜等了一会儿，听不到松柏继续说，问道：“你就聊这两句？”
松柏道：“是啊。”
高胜翻白眼，叹道：“你是以沈东海为楷模了吗？惜字如金？”
松柏笑道：“我比他说的字儿多得多了。”也翻转身子侧卧，面对高胜的方向，道：“硬找话题真不好聊啊。聊天也得有灵感，灵感枯竭的时候，就是干聊，哪里能聊得下去。”
高胜道：“我又知道了。”引导话题。
松柏道：“知道什么？”
高胜道：“你啊，几年前默默无闻不仅仅是因为性格问题，更因为你专业素质太差。主持人的必备素质不应该是能应付任何突发场景，不让冷场吗？你连找话题都找不到，难怪不红。”
松柏道：“我本来是冲着新闻主持去的，看稿子那种，就算应急，顶多了是插播紧急情况，跟控场主持人的方式不一样。说来也是巧，我那天去主持楼盘开业，纯粹因为原来的主持突然失声，不能去了。我是替补。”
高胜道：“你要是不替补，咱们就遇不上了。说起来，真是有缘分。”
松柏道：“是啊。如果不碰上你们，或许，我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丧尸，无知无识地循着血肉游荡，或是被砍了脑袋、挖了心，烧成一片灰了吧。”
高胜道：“哎，你说，人与人相识、相遇，有没有那种玄乎的说法，比如说，前生有约，今生相遇，或是，命运本来就是这么定的，在某个时间，遇上某个人？”
松柏道：“我说不好。陌生人的相识都是巧合吧。但巧合中，也带着一些合理因素。”
高胜道：“巧合怎么合理？”
松柏道：“不说别人，说你我。那次血腥的楼盘开业是你跟我第一次见面，对吧。”
高胜点点头，“嗯”“嗯”两声。
松柏又道：“你是完全不知道我的，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过。但我是知道你的，经常在娱乐版看到你左拥右抱，跟众多美女谈情说爱。”
高胜心下发虚，道：“那段黑历史就别提了。”
松柏笑道：“你以为是黑历史，不知道旁人多羡慕。”
高胜问道：“你也羡慕？”
松柏道：“我没有，只是当成娱乐新闻看而已。怎么说呢，我根本不理解跟很多女人玩乐到底有什么乐趣。其实，很多男的嘴上喊着想要女人，他不见得就真想，只不过听到别人这么喊，觉得自己如果不表现得一样，自己好像差了些什么或是没了面子，凑个热闹罢了。我对男人花心这一点，谈不上认同不认同。人人的日子不一样嘛，各有各的活法。”
高胜忽觉紧张了，低声道：“先不谈花心不花心的，先说巧合跟合理。”
松柏在黑暗中点了点头，道：“你跟我生活在一个城市里，虽然混的圈子不同，但圈子是有几分交集的，你说，按着正常发展，合理的发展，你跟我是不是一定会在某年某月某一天某一个地点相遇，就像那场楼盘开业。”
高胜道：“还真是合理的。可又说不清楚，怪不得都用缘分这个词来形容呢。实实在在的同时又虚无缥缈，还带着玄奥，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松柏道：“缘分，缘分，跟瞎子算卦两头堵似的，怎么理解都能理解的通。看人信不信了。”
高胜道：“我选择信。”
松柏道：“哦？”
高胜道：“你不觉得，缘分跟浪漫差不多吗？因为缘分在，每一个人都能遇到命中注定要相识的人，这不浪漫吗？”
松柏道：“浪漫！如果以爱情论的话，缘分是很浪漫。命中注定是爱情最美的样子。可放在其他方面，不怪吗？”
高胜道：“只有爱情能浪漫吗？亲情不行？友情不行？”
松柏道：“倒是没有限定。”
高胜道：“比如你我现在，咱们是朋友，也算是共患难的好兄弟了吧。”
松柏道：“算。”
高胜道：“你跟我在黑漆漆的屋里，躺在一张床上，不知所云，却一直聊着，难道这不能称为一种浪漫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在你身边是在喋喋不休，惹人厌烦？”
松柏道：“我当然不会烦你。恩，按你这样讲，还真有几分浪漫在，氛围挺对。”
高胜也觉得氛围挺对，决定大胆一些，往松柏的身旁靠了靠。
床垫因为他的移动发出了怪异的声响。
松柏发觉了，问道：“冷啊？”
高胜道：“被子漏风。”
松柏道：“挤挤吧。”往高胜的旁边靠了靠。
两个人碰触了。
高胜感觉到松柏的身体散发的温热，身体也热了起来。好在，黑暗给了他最好的遮掩。
高胜道：“喂，咱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就是这么睡觉的。现在想想，我当时真是怪异，才跟你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吃了一顿饭，就拉着你一起睡觉了？”
松柏道：“强敌环伺，命在旦夕，心里没底，再加上咱们跟云昭都不是心眼儿坏的人，互相之间感情升温，增加信任，很正常啊。武侠里都这么写的，没有猜忌，相互帮助，共抗强敌的侠士的浪漫。不用多描述，简单一句话：经过并肩作战，他们的交情加深了，恩，就够了。”
高胜道：“放在武侠里，我就是纨绔子弟，专门引出事件，挑起矛盾，调戏主角后宫，不断拉仇恨，最后把自己作死的炮灰。”
松柏好笑，心说：“还挺有自知之明。”
高胜又道：“不过，幸好我不在武侠世界，而是在人情味儿满满的现实世界。浪子回头金不换，说的就是我吧。”
松柏道：“挺骄傲啊。”
高胜道：“少爷不是白当的，真以为有钱就够吗？能大彻大悟，重新成长的大少爷就更难得。”探手轻敲一下松柏的胸口，道：“不许小看我！仇富是病，要治！”
松柏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高胜道：“我只动了手，没动脚。”
松柏道：“大少爷，较真儿可不是你该有的作风吧。”
高胜笑道：“嘿，没听过大少爷都是娇生惯养的吗？今天，我还就较真儿了，你说我动手动脚，我就动手动脚给你看。”说着，手脚并用。
松柏道：“大少爷要逞凶，我可不惯着你。咱们比比力气，看谁???喂，别乱碰，放手，放手。”
高胜道：“这叫直捣黄龙，服了吗？”
松柏急道：“下三滥的招数！喂，别乱动，撒开。”
高胜得到了机会，怎么能放弃？欺身上前，在松柏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打发时间有了最好的方式。
夜不再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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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章 证明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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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高胜在饭菜香气的勾引下醒来。
松柏并不在身边。
高胜挪动，将自己的脑袋填到松柏的枕头上的凹陷处，回忆起昨夜种种，心中大甜，不禁莞尔，忍不住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
一阵子之后，辘辘饥肠迫使他不得不起身。
高胜坐在床沿儿，想了想，围了被子走出卧室，穿过客厅，来到厨房门口，依靠着门框，暗中清了清嗓子，道：“早啊！”
松柏忙着，没有回头，回道：“早！”
高胜心说：“一番做作给木头啊。”轻咳一声，等待片刻，见松柏没反应，又咳一声，接着又咳一声??????
松柏终于回头，见了高胜样子，不禁一怔，随即皱眉道：“高少爷，你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吗？”摇头叹气，伸手关上厨房的窗户。
高胜打了个寒战，道：“谁让你不看我？”
松柏道：“你没看我正忙着。别说这些，赶紧去穿衣服，好吧。想说什么，吃饭的时候踏踏实实说。”
高胜“哦”一声，转身要回卧室，走了两步后，回头道：“喂，借我套衣服穿。”
松柏道：“柜子里有，自己拿。浴室里有热水，可以直接用。”
高胜笑着点头。一个人去洗漱、穿戴了。
小小的屋子里，没有多余的空间。简单的日常生活更没有波澜。
两个人共处一室，除了短暂的交错，就是面对面。
高胜和松柏又面对面了，在他们之间是冒着白气的丰盛早餐。
高胜的状态更昨天相比放松了许多。
只听他道：“哇，看来我的酬劳不低。”
松柏道：“就不能好好说话。”
高胜拿起一根金黄的、饱满的油条，大咬一口，赞道：“恩，很不错，很不错，这也是你做的？”
松柏道：“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高胜嘟囔道：“那得看用什么堵。”
松柏闻言，脸一红，低头喝粥。
高胜道：“喂，负责啊。”
松柏点点头。
高胜得意，心说：“专业这种东西，转一转也是小菜一碟，呵呵。”
雪停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高胜急于分享“战果”，不顾外头积雪及腰，匆匆奔到武云昭处。
武云昭一见面，上下一打量，看他春风满面，便知道事成了，调侃道：“瞧你健步如飞的样子，某人不努力啊。”
高胜笑嘻嘻道：“大白天的，什么话都说，羞不羞？”
武云昭道：“不老老实实巩固感情，来我这而做什么？”
高胜道：“道谢啊。”
武云昭笑道：“谢就不用了。举手之劳罢了。”拿出钥匙，抛给高胜。
高胜伸手捧过，见是自己家的钥匙，奇道：“在你这儿啊。我说怎么找不到呢？”将钥匙放好，不要意思道：“我前天都喝懵圈了，准备好的一点儿没说，稀里糊涂就睡了一觉，幸亏进不去家门，要不然啊，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折腾。”
灵光一闪，喜道：“哦，我知道了，我家钥匙是你藏的。”
武云昭微笑。
高胜道：“我就说嘛。巧事儿不能都让我碰上。”
武云昭道：“你俩就差一句话的事情，偏你怂，不创造机会怎么能成？哎，操碎了我的心啊。”
高胜感激不已，连声道谢。
武云昭道：“得了，我就是闲着无聊，找点儿事情干，有什么可谢的。对了，等会儿宋连来辞行，你是留在这儿见他一面还是回去继续绑定大树？”
高胜眉开眼笑，但笑不语。
武云昭道：“别扭，回去吧。”
高胜道：“是。”转身奔了出去。
不一会儿后，宋连在宋健的陪伴下前来辞别。因为大雪的缘故，他已经在武云昭的基地多耽搁了，若再不回去，恐怕于己不利。
武云昭让其转托对安东尼国王的祝福并送了很多私人礼物。
宋连满载而归。
他藏好私己后，立刻向安东尼回禀。
安东尼头戴镶满宝石的王冠，身披长袍，端坐椅上，听宋连回禀后，点头道：“恩，做的不错。”吩咐左右立刻处理要来的防寒用品，要求宋连将专门好礼奉上。
安东尼从宋连手中接过密封的盒子，打开了第一层包装，“咦”了一声。
宋连问道：“国王，有什么不妥吗？”
安东尼道：“无事，里头夹了一封信。”
宋连点点头，不出声了。
安东尼打开信，读过一遍，笑道：“女王很慷慨啊，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以后有机会，咱们得好好回上一份儿。”
宋连道：“国王说的是。”心中却疑惑：“到底送什么来了，让国王这么开心？”
却听安东尼道：“宋连，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宋连明白，安东尼不想透露礼物为何，恭敬退下。
宋连走后，安东尼走下王座，回到自己的寝室，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三个瓶子，一个瓶子上写着噬心丸，一个瓶子上写着压制，一个瓶子上写着解药。
安东尼大喜过望。
噬心丸是他一直想要但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求要的东西。
没想到，武云昭竟然主动送给了他。
安东尼拿起第一个瓶子，紧紧握在手中，目光中充满了激动和兴奋，迫不及待要找人试药。
半个小时后，安东尼平复了心情，拿着噬心丸，走到了地牢。
安东尼吩咐人拉出一个囚犯，将噬心丸喂给了他，然后按着信中所写的引发噬心丸的方法照做，看着那囚犯慢慢变了脸色，露出痛苦，跌倒在地，扭曲、蜷缩、挣扎，然后又给他喂了压制噬心丸，暂时缓解的药丸。
不多时，那囚犯不再因为痛苦呻吟，恢复了吃药前的样子。
安东尼检测了暂时压制的效果，再次依法引发噬心丸。那囚犯再一次痛苦起来。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安东尼将解药喂给了他，然后试验能不能再次将丸药引发。这一次，囚犯安然无恙。
安东尼向守卫做了个“杀”的手势，命令他们将囚犯重新关回牢笼。
药丸的效果测试过了，完全没问题。
安东尼很满意。
次日例会之后，安东尼将宋连和赵德道留下了。
宋连时刻挂着讨好的笑，而赵德道因为备受安东尼的冷落，神情寡淡。
安东尼让二人坐下，缓缓道：“你们跟随我多时，都是我的心腹。”
宋连和赵德道听了安东尼的这个“开场”，均感不妙，忍不住对视一眼。
安东尼好似没看到他们的交流，继续道：“昨日，我从云昭女王那里得到了一份特别好的礼物，想要跟你们分享，你们愿意吗？”
宋连和赵德道怎么能当面拒绝，当面说不愿意呢？
二人齐声道：“感谢国王看重。”心中惴惴。
安东尼笑道：“好，你们果然对我忠心耿耿。”
宋连和赵德道心说：“感谢看重跟忠心耿耿有什么关系？”心生疑窦，不知道安东尼到底卖什么关子。
但安东尼说的好话越多，越让二人心中的不安加深。
果然，下一刻安东尼说出了令二人胆战心惊的话。
只听他道：“我相信，你们会一直忠心，支持我走下去。但我忍不住会胡思乱想，害怕背叛的到来，我想你们，可以理解的吧。”
宋连和赵德道说不出话来。
安东尼自顾自道：“我想请求你们，给我一个安心的机会，证明你们的忠诚，好吗？我的伙伴们？”
需要证明的忠诚是忠诚吗？
宋连和赵德道无言以对。
安东尼挂着微笑，看着他们。
室内安静，针落可闻。
良久后，宋连谄媚道：“安东尼国王，请您放心，我对你一定是忠心的，绝不会背叛的，您说想怎么证明，我立刻证明给你看。”
赵德道斜眼看宋连，心说：“你个蠢货！”
安东尼听了宋连的谄媚还是欢喜的，点点头，看向赵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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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8章 末日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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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道心头一紧，思忖着微微点头，并不说任何话。
他明知，在安东尼的心中，他的忠诚度是比宋连低的。他不需要在这种时候急于表忠心。
安东尼目的是喂两人吃药，不在意赵德道的冷淡，心说：“吃了药之后，还不是任我摆布，忠不忠心也无所谓了。”拍手道：“好，好。本王果然没有信错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将噬心丸摆在了桌上。
宋连一见那瓶身上的“噬心丸”三个字，吃惊不小，颤声道：“这便是云昭女王的礼物吗？”
赵德道看到这三个字也是心头一震，霎时彻底明白了安东尼的用意，放下震惊，立刻盘算应对之法。
安东尼笑道：“女王很慷慨，这份礼物很有诚意，本王很喜欢。”
宋连心说：“你很喜欢，我们不喜欢啊。”却道：“国王喜欢就好！”
安东尼笑着点头，倒出两粒丹药放在桌上，道：“请吧。”
宋连“啊”一声，问道：“国王，要用这个证明吗？”
安东尼点点头。
宋连苦笑，看向赵德道，见他一脸淡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更猜不到他要怎么应付，背后一阵冷汗沁出，心下大乱，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
安东尼看着慌乱的宋连和淡定的赵德道，猜测谁会先吃下噬心丸。
僵持片刻后，有一个人伸手拿起了噬心丸，一口吞下。
安东尼的眼睛亮了几分。
这个人是赵德道。
赵德道面不改色，恭敬道：“国王，这是我对您的忠诚。”
宋连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他实在不敢相信，赵德道居然甘愿吃下噬心丸受安东尼的控制。
却听安东尼笑道：“我果然没看错人的。”
宋连心中“哎呦”一声，后悔不跌：“我怎么糊涂了，吃了噬心丸又不会死，这一下子，姓赵的抢在我头里了，失策、失策呀！”再也不顾药效为何，忙不迭地拿起药丸，吞入肚中，也恭敬道：“国王，属下忠心耿耿。”
安东尼心说：“生死之时看人品，果然不错啊。”微笑点头，认可宋连的表现。
表忠心之时的前后之序差别可大了。宋连一直懂这个道理的，不过在威胁生命的噬心丸面前，他胆怯了。
接下来，安东尼留下赵德道商谈要事，将宋连遣开了。
今非昔比只不过在片刻间。
安东尼和赵德道足足畅谈了到了中午，一起用了午饭。
赵德道重得重用了。
但安东尼想不到，他的忠臣良将，亲口吃下噬心丸的赵德道会在三天后的夜半，躲过巡逻兵，潜入基地内的禁地，位于东南角的树林中。
赵德道跟随安东尼，成为他的下属，不似宋连，是因为谄媚讨好，而是因为审时度势，良禽择木而栖。
但安东尼一次、一次打压他，排挤他，让他认清了“所托非人”。
赵德道是有手段的。
他不想再忍受这个年纪不如他大的安东尼的驱策了。
噬心丸是压垮赵德道心中压力堤坝的最后一粒尘沙。
安东尼欺人太甚。
赵德道决意，要毁了安东尼，毁了基地内所有的活人。
黑暗中，赵德道小心摸索，在树林中穿梭，渐渐摸到了目的所在。
他听了听周遭的声音，确定无人靠近，心中欢喜，低声道：“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嘿，这叫你不仁，我不义，谁也别怪谁。”双手插入雪层，抓了抓，突然停止，阴测测笑道：“找到了！”手脚并用，扫开了积雪。
原来，地面上是一块带有把手的铁板。
赵德道趴下，将耳朵贴在铁板上，听了听里头的动静，笑道：“还好，我的同伴们，你们还能动。太好了，是时候报仇了，向欺骗你们的安东尼报仇吧，咬烂他的身子，吃光他的血肉。”站起身来，双手拿住把手，用力将铁板提起。铁板之下是黑黝黝的洞口。
赵德道打开洞口后，片刻不停留，离开了树林。
在他走后不久，黑黝黝的洞口中探出了一条赤裸的手臂，破败的，腐烂的，是属于丧尸的。
原来，洞里是丧尸。
第一具丧尸从洞口爬出来了，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隐约可辨，大部分的丧尸穿着基地内的制服。
赵德道跑出树林后直奔基地中人口最多的住宅区。他拿出了事先藏好的汽油和炸药，捆绑在自己的身上，走进一座建筑。
不一会儿，炸响如雷，火光冲天。
基地中的人全都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犹若天降的炸响惊醒了，前来救援。
安东尼、宋连等高层人员也被炸醒了，急急忙忙前来查看。
就在众人忙着救火、救人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具具的丧尸从树林中走出，循着活人的味道，向他们一步步走来。
正当安东尼的基地饱受爆炸、大火、丧尸的围击，焦头烂额时，武云昭基地中的人享受着平和、安静的雪夜，舒心地睡着。
然而，这两方人马都没有发现，一颗颗流星托着火红的长尾巴，划破了静谧的墨色苍穹。
流星越来越多了，数也数不清，好像天上的星星都要掉下来一样，没有在空中燃烧殆尽，反而如同炮弹一样砸了下来。
所落之处一片焦土。
数百万、数千万计的“炮弹”如雨般洒落，肆意地毁坏着大陆和大陆上的一切。
轰炸声惊醒了所有人。
但所有人都意识到，逃是不可能的，来不及的。
流星的轰炸持续了多久？
消失的人无法回答。
当武云昭从空间中出来，再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时，天地之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的伙伴们，高胜、松柏、韩振、沈东海、李开、魏东、杨兰、罗旭、宋健??????以及她的对手安东尼、宋连、赵德道??????，全部都在这场“流星雨”中不见了。
武云昭站在焦黑的土地上，仰望混沌的苍天，良久、良久。
空气中都是刺鼻的味道，会令人头晕的。
武云昭重新回到空间，坐在如茵的草地上，背靠枝叶繁茂的大树。
她出了一会儿神，联系上了顾潜山。
顾潜山秒回：“老大，你说真的？你真的快要完成任务了？”
武云昭道：“恩。还差一句话的事儿。”
顾潜山道：“那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见面了。老大，老大，前几天的时候，你说还得费好长时间呢，怎么突然就能成事了？那个叫做安东尼的对头提前向你进攻了？”
武云昭道：“不是，安东尼没来得及动手就死了。”
顾潜山道：“是吗？内斗啊？”
武云昭道：“不是，是意外。”
顾潜山道：“哦，我明白了，人家群龙无首，你趁机收入囊中了。”
武云昭道：“也不是。”
顾潜山道：“还不是？”
武云昭长叹一声，道：“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流星雨，把所有活的、死的，全炸了一遍。整个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了。”
顾潜山道：“这个发展???呃???真是???”
武云昭和顾潜山的联系是通过系统，言语之间体现不出声调、情绪，一律是生硬、冰冷的字音。
但她还是笑道：“这个任务好，名字起得棒，《末日丽影》，可不是嘛，最后的最后，只剩下了末日和丽影。”
顾潜山问道：“老大，你不要紧吧？”
武云昭道：“没多大事，毕竟朋友和战友全死光了，有些伤感，无妨。”重重吐口气，道：“你等着吧，咱们下个世界见。”
武云昭走出了空间，站在唯一的大陆上，仰天道：“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武云昭，今日登基为帝，掌一界之权。”
一阵风过，武云昭的美丽倩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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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拦路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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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美貌少女拦在当路。
这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明黄的衣衫，腰悬环佩，丝绦碧绿，随风飘动。
在她的面前是一对乘马的青年男女。
那男子生得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一身黑衣，身材魁梧，背负两把长剑，颇有几分正气。
那女子蒙着面纱，看不清全貌，高束着一头乌发，只露出了长眉凤目，眉宇间，英气勃勃。女子身形窈窕，一身红衣，外罩红纱。红纱轻薄，随风浮动，如绽放的玫瑰花一样。女子在这样的装束下，明艳无比，可以想见那面纱之下多半是一张漂亮的容貌。
这对男女的马皆神骏，打眼看去，便知绝非凡品。
此时，这少女正挺剑直指面前的双人双骑，昂首挺胸，神气骄横，不可一世，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只听少女喝道：“淫贼，见了本姑娘还不乖乖投降求饶，更待何时？”
一男一女面面相觑。他们的马儿亦面面相觑。主人和马匹一样的做派，行动默契，却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少女见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随即板起一张俏脸，剑尖儿吞吐，指着那男子，喝道：“别看了，就说你呢，淫贼。”
男子目露迷惑，指着自己，问同行的女子道：“师妹，她说我是淫贼？”
红衣女子点点头。
男子皱眉，转头看向拦路的少女，朗声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啦？长成我这样的能是淫贼吗？”
少女闻言，细细打量男子的形貌，心说：“倒是一张好人脸。”喝道：“我呸，长相跟你是不是淫贼有什么关系？难道不许淫贼长得像好人？”
男子一笑，对他的师妹道：“小姑娘的话还有几分道理，我竟无言以对。”又转脸对少女道：“姑娘，我不是淫贼，你一定是认错人了，真想抓淫贼的话，别跟我这儿耽搁了，快去吧，别让真淫贼跑了。”
红衣女子心说：“哪有淫贼承认自己是淫贼的，真不会说话。”
果然，那少女道：“贼喊抓贼，你说你不是淫贼，你就不是淫贼？天下的贼哪一个把‘贼’字写脑门儿上的。哼，淫贼，遇上本姑娘算你命不好，识相的，束手就擒，跟我去官府认罪，姑娘兴许可以给你说说好话，让大官儿们轻罚你，跟你条生路，要不然，哼，哼。”手腕一抖，长剑颤动。看起来，颇有几分功力。
男子道：“师妹，我说不通了，你来吧。哎呀呀，冤枉，冤枉啊。”
少女见男子嬉皮笑脸，分明欺侮自己，怒气登起，抢步上前，蹬地跳起，长剑直点男子胸前。出手便是杀招。
男子“嚯”一声，双掌撑在马背上，借力跃起，躲过剑锋。
少女回剑上撩。
男子在空中翻了个身，下跃之时，见剑尖儿对准了自己足心，骂道：“好狠的小丫头。”探手抓住路旁伸出的树枝，身子平移，双腿分开，正好落在红衣女子的背后，跨坐马上。
少女见男子能空中翻身，轻功已达上乘，心说：“还真有几分本领，不枉姑娘追了你一路。”但此时，她与男子隔了一匹马，招式受阻，方才一剑的后招不能续发，不禁懊恼，跺了跺脚。
少女见面前的马儿眼睛光亮，与那淫贼的眼睛如出一辙，气愤之下，哪里顾得上人不与畜生斗，横拖长剑，要割瞎那只马/眼泄愤。
心说：“会轻功好又怎样，姑娘的轻功不比你差，再让你看看姑娘的剑上的准头。”料想这一剑绝对能见了血，不由的激动。
她正得意，突听“叮”一声响，一股劲力从剑身上传到了手腕，逼得她不得不收招后退，这样一来，她的剑招不能使老，没达到料想的结果。
马儿的眼睛晶亮依旧，半滴血没落下。
少女吃了一惊，横剑护在身前，看着劲力的来源---红衣女子，严阵以待。
只听那红衣女子道：“打人就打人，跟一匹马有什么好计较的？”
红衣女子一直旁观，此刻才说了第一句话。
少女听她语音清亮，悦耳，心说：“好美的声音。”却不敢掉以轻心，凝神道：“你跟淫贼一伙儿的？”
男子被一遍遍叫淫贼，心里早已不爽，见了少女对爱马出手，狠辣无情，显然不是个善茬，更是恼怒，此时听少女抹黑“师妹”，再也忍耐不住，厉声道：“喂，臭丫头，嘴巴放干净点儿，你才是淫贼呢，你们全家都是淫贼。”
淫贼是做什么的，少女知道。
她听男子骂自己是淫贼，俏脸涨红，骂道：“淫贼，你敢骂我家里人，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
男子道：“我管你爹是谁？哼，放任自家姑娘在外头胡作非为，冤枉好人，我看哪，你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红衣女子轻声道：“喂。”用肩头撞了男子一下，要他莫作口舌之争，免得招惹麻烦。
男子道：“好啦，我不说了，你给我摆平吧。”乖乖闭嘴，趁机将下巴往红衣女子肩头一放，认真看戏。
少女听男子骂自己的父亲，怒火更炽，又见他二人形态亲昵，骂道：“光天化日的，不要脸。”但忌惮红衣女的功夫，不敢轻举妄动。
红衣女子却不生气，慢条斯理道：“小姑娘，旁的莫提，你口口声声说我师兄是淫贼，可有证据？咱们走江湖的，最重要的就是名声。光天化日的，可不能血口喷人。”
少女冷笑道：“证据！你要证据，我给你。”
红衣女子看着她。
少女上前一步，理直气壮道：“我的眼睛就是证据。我亲眼看到他胡作非为，私闯姑娘的闺房，欲行不轨之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男子轻飘飘道：“长了眼睛不如不长。”
少女怒道：“你???，哼！”
红衣女子却笑道：“姑娘，这是你的一面之词，让人如何信？”
少女讥讽道：“信不信由你，反正他是你师兄，不是我师兄。师兄师妹一条心，我就算拿出铁证来，你们也会装眼瞎看不见。一丘之貉。”
红衣女子仍不生气，缓缓道：“姑娘，我且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看到我师兄作恶的？”
少女道：“淫贼作恶能在什么时候？当然是晚上了。”
红衣女子又问：“他作恶时，就顶着这样一张脸，没遮没掩吗？”
少女哈哈一笑道：“他若真有胆量，光明正大行恶，姑娘我佩服他。”心中却道：“你在大白天都不敢露脸，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衣女子道：“所以，你看到他作恶时，他是蒙着脸的了。”
少女点点头。
红衣女子道：“那你为何言之凿凿，他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淫贼呢？”
少女道：“当日，我撞破了他的好事，与他交手数合，扯下了他的面罩，看清了他的样貌，国字脸，一身黑，就是他。”
红衣女子不疾不徐又问道：“姑娘，你跟他交手时，是在亮堂的地方还是在昏暗的地方。”
少女道：“说亮不亮，说昏不昏。”
红衣女子道：“那你真看清楚他的模样吗？粗眉毛，大眼睛，高鼻梁，白脸孔？”
少女迟疑一瞬，道：“难道世上还有第二个这么方的脸吗？”
她只提脸型，不谈眉眼鼻肤色，只因现在回想，确实没怎么记住当日那淫贼的具体样貌。但她一路追踪，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与印象重合的人，钻了牛角尖儿，一门心思认定了黑衣男子便是那日碰上的淫贼，咬定不肯松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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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0章 初出茅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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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子气闷，幽幽看着红衣女子，好像在说：“我的方脸招谁惹谁了，就是一般国字脸，还能成独一无二的方了？真是！”
红衣女子笑了笑，看了一眼身后男子的国字脸，道：“在这世上，国字脸千千万，喜欢穿黑衣服的更不胜枚举，姑娘，这不是证据，况且，不是我夸自己人，凭你的功夫，就算我是师兄带了面罩，你也扯不掉。当然，这信不信由你。”
少女哈哈大笑道：“好大的口气，我真是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难道真以为凭着三言两语就能将我迷惑？姑娘见过的本领高的人太多了，你当真我不识货？太小看本姑娘了。本姑娘若没其他证据，怎敢前来拿人？”
红衣女子听少女语气颇坚定，心中寻思起来，但她清楚，黑衣男子绝对不是淫贼，那么，少女误认是另有缘故了，说道：“请亮证据吧。”
少女道：“你当我傻瓜？我亮了证据，让你知道了，反过来等你二人杀我灭口吗？”
黑衣男子插嘴道：“我看你就是胡搅蛮缠，什么不让我们知道，我看是没有证据吧。”
少女初入江湖，心性浮躁，被男子这么一激，脱口而出道：“怎么没证据，我说有就是有。”
黑衣男子挑眉道：“哪儿呢？你要是能指出证据，我立马自刎谢罪。”
少女喝道：“你说的？”
黑衣男子道：“我说的，若违此言，天诛地灭。”
少女道：“好，今天你死定了。”信心十足，抬手一指，大声道：“那日我在你胳膊上砍了一剑，你敢不敢让我看看伤口？”
黑衣男子道：“伤口？”举起双臂，晃了晃，问道：“哪条胳膊？”
少女回忆了一下，道：“右臂，对，右臂，你故意接招遁逃，拚着右臂受伤，就是右臂。”
黑衣男子道：“你确定？”
少女道：“确定，就在右上臂。”攥紧了拳头，面露志在必得的笑容。
黑衣男子道：“右上臂！好麻烦啊。喂，给你看上臂得脱衣服，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少女道；“干嘛？逃吗？”
黑衣男子道：“你们这儿没有什么看一眼非君不嫁的规矩吧。”
少女心说：“想得美，淫贼。”摇头道：“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看上淫贼。”
黑衣男子道：“没有就好。”对红衣女子道：“师妹，你给我挡挡，以防万一，只能给她看胳膊，哎呀，亏了，亏了。”
红衣女子叹口气，无奈摇头，心说：“跟个小丫头片子斗什么气啊。”将外罩的红纱衣脱下，叠成两层，拦在黑衣男子的身前，阻隔少女的视线。
江湖儿女大多不拘小节。但碰上家教严格的人家，男女之防甚重，就不得不注意了。一不留神，容易被招婿。
不一会儿，黑衣男子高举赤裸的右臂，道：“看清楚吗？没伤口啊。”
少女见他皮肤光滑，半寸伤口也无，吃了一惊，走上两步，又看两眼，颤声道：“没有？不可能啊。”心中不安：“难道真认错人了？这可怎么收场？”却兀自强辩道：“或许我记错了，是左臂。”
黑衣男子又举起左臂，扭了扭臂膀。左臂也是完整无痕的。
他笑嘻嘻道：“喂，姑娘，还有何话说？”
少女尴尬，涨红了脸，支支吾吾。这男子手臂上没伤口，那么一定不是那淫贼了。
红衣女子道：“赶紧穿好了衣服，还得赶路呢。”
黑衣男子笑道：“遵命！”速速穿戴整齐。
红衣女子再次将红纱罩衣披上。
黑衣男子跃上自己的马，对不知所措的少女道：“姑娘，可别乱认人了，江湖广大，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像我们师兄妹这样，挨打不还手，慢慢跟你讲道理的。后会无期。”与红衣女子驾马前行，不多时，没了身影。
少女初出茅庐，打算干一件大事扬名，是追着淫贼来的，没想到闹了一场大误会，狼狈收场。
她怔怔站在路中央，心情沮丧，看看前后，看看左右，不知道该走向何方，过了良久，长叹一声，黯然神伤地也往前行了。她自感无用，对抓淫贼之事提不起兴致了。
少女离开后，一个脸遮方巾，身穿黑衣的魁梧男子从路旁左侧的树林中跳了出来，站在少女方才站的地方。
男子眼珠滴溜溜转，在原地沉吟片刻，一把扯了脸上的方巾，露出一张生有浓眉大眼，高鼻梁的白净国字脸。他的容貌竟然与方才马上的黑衣男子容貌几乎没有分别。唯一区别就是，马上的男子面庞平整而这名男子的左颊上有一道浅浅的寸长的疤痕。
男子喃喃道：“奇了怪了，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好笑，好笑，凑巧，凑巧。”眼望着那一男一女和少女所行的方向，忽而心生妙计，欢喜道：“就这么办了。嘿，嘿。”也跟了上去。
这男子便是少女一路追踪的淫贼。他横行多年，没被捉到，全仰赖一身过人的轻功。虽然前夜大意，被那少女在右臂上砍了一剑，但他还是成功脱逃了。
他出道多年，阅美千百，对令他负伤的少女心生怨恨却也心生垂涎，否则的话，以他的轻功，那少女根本抓不到他的尾巴。
今日，他本想将少女引入树林，好好欢乐一番，没想到，少女认错了人，害得他计划落空。不过，他并不失望，因为，凭着一双慧眼，他知道，方才的红衣女子绝对是人间极品，值得下手的好目标。
他又有了新计划：坐拥双美，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
午时慢慢临近，黑衣男子和红衣女子见路旁有个茶寮，决定在里头吃些东西，歇歇脚。
黑衣男子对自己的师妹很照顾，在茶寮的小厮收拾了桌面后，又将长凳擦了擦，才让师妹落座，很是体贴。他们点了素面，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除了他们二人之外，茶寮里还有两桌客人。
一桌在他们的左手边，共三人。
这三人都是头顶光光的和尚。
其中一个甚老，约莫七八十岁年纪的样子，长眉垂目。另外两个都是中年和尚，一个胖，一个瘦。胖的高，瘦的矮。三个人都在低头吃面，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
另一桌客人在他们的右手边，一共两人，皆是衣着朴素的青年人，正喝酒、吃肉，谈谈笑笑，口沫横飞。他们身边带着兵刃。依此判断，他们是武林中人。
只听其中一个面皮黝黑的汉子道：“兄弟啊，咱们终于有机会开开眼界了，不知道这届武林盟主会花落谁家啊？”
另一个汉子肤黄精瘦的汉子道：“我这点儿本事可说不出来一二三。听说，上届武林盟主史龙是当世武功第一，德才兼备，雄韬伟略，盟主之位多半还会落史盟主头上吧。”
黑皮汉子道：“如果这次史盟主继续连任，真是了不起了。史盟主所在的斩龙帮在江湖上又要大出风头了。”
黄皮汉子道：“十年前，史盟主当了盟主后，斩龙帮趁热打铁，发展势力，吸收了好多新人进去，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还招人。兄弟我想去试试啊。”
黑皮汉子道：“帮会规矩严，你受得了吗？”
黄皮汉子道：“总比一个人逛荡强啊，白大哥，咱们都是三脚猫的功夫，碰上大高手，全得送菜，能在江湖上混几天啊。找个靠山，也好有机会多学些拳脚，总比现在无依无靠，瞎胡闹强得多，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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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1章 三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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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汉子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自由惯了，受不得管，入帮，入会之事，我是不想了。闯江湖就是闯命，早晚有那一天，有没有靠山无所谓。”
黄皮汉子道：“大哥有胆气，小弟佩服。”
黑皮汉子道：“来，喝酒！”
来人各饮尽一碗酒。
黄皮汉子续道：“白大哥，有传言，朝廷对这次武林盟主选举很看重，宫里传出话来，说什么江山归皇帝管，江湖归盟主管，有这回事儿吗？”
黑皮汉子道：“是有人这么传，但谁说得清楚呢。咱们是猜不透皇帝老儿的心思的。不过，江湖事，江湖了，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皇帝本来就管不着，他能主动言明不插手，也不是坏事。”
黄皮汉子道：“若真有这事儿，”压低嗓子道：“岂不是说，武林盟主和当今皇上要平起平坐？”
黑皮汉子道：“皇帝老儿管他的文武百官，武林盟主号令群雄，本来就不相伯仲。依我看，如果宫里真有这打算，嘿，嘿，这是跟咱们武林中人示弱呢。”
他二人提到忌讳事虽然压低了嗓音，但周围的人还是能将他二人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显然，他们内心里并不真正觉得所说是忌讳，往更深层理解，他们并不将皇帝和江湖事的关系放在心上，当成大事看待。
黄皮汉子问道：“怎么是示弱呢？”
黑皮汉子道：“怎么不动脑袋呢。我问你，如果真有高手跟皇帝作对，皇帝能防得住吗？”说到这儿，面露得色，夹起一大块儿牛肉，塞入口中，大嚼特嚼。
黄皮汉子道：“宫里侍卫多啊，双拳难敌四手，再高的高手抵不过人多势众啊。”
黑皮汉子吞咽了口中牛肉，又喝了一碗酒道：“见识短了吧。宫里侍卫再多，能拦得住顶尖儿高手吗？皇帝老儿若真惹了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身边的那些侍卫能有用？嘿，嘿，恐怕啊，非吓得他天天睡不着觉。”
黄皮汉子道：“真有这么厉害的高手？”
黑皮汉子看了看左右，说道：“你也闯荡一些日子了，怎么不知道打听消息呢。”
黄皮汉子心中一动，道：“怎么，有内情？”
黑皮汉子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脑袋左转，右转，见茶寮中人都竖起了耳朵听他继续说，不禁得意洋洋，笑道：“内情自然是有的，不过嘛，有些事情不太好说啊。如果有什么小人听了去，再传播出去，皇帝老儿还不来要我的脑袋？”
黄皮汉子被他的话勾得心痒痒，急于知道，求道：“白大哥，您就别卖关子了，发发慈悲，好好讲讲啊。”
黑皮汉子面露难色。
就在这时，坐在茶寮中间的黑衣男子向小厮招了招手，说道：“给那位大哥切二十斤牛肉，拿一坛子酒，算我账上。”
小厮点头哈腰，忙去准备。
黑皮汉子转身，向黑衣男子拱手，道：“多谢兄弟慷慨！”
黑衣男子却站起身来，拱手道：“相逢就是缘分，若大哥不嫌弃，不如咱们拼个桌？”
黑皮汉子见黑衣男子形貌威武，穿戴华贵，却礼数周到，对他没有轻贱的意思，顿生好感，当即应道：“恭敬不如从命。”拉着黄皮汉子一同坐到了黑衣男子一桌。
黑衣男子道：“两位大哥，在下顾潜山，这是我师妹，武云昭。我二人初入武林，知之甚少，还请两位大哥传授、传授经验。”
武云昭拱拱手，道：“两位大哥好。”
红衣女子和黑衣男子便是再一次重逢，携手同行，向帝位进发的武云昭和顾潜山了。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幸运地没有分开，落在了一个地方。
这里是武侠的世界。在武林中，男子和女子地位有差，为了行事方便，武云昭自降身份，暗中掌权，对外称自己是顾潜山的师妹，顾潜山是他的师兄。
他们这次的任务的名称是：《武林盟主之一统江山》。
因此，当他们听到黑皮汉子和黄皮汉子言谈中提及武林盟主、宫里、皇帝等字眼时，决定一探究竟。武云昭让顾潜山以请吃饭为由，将黑皮汉子和黄皮汉子招呼过来，打听些消息。
黑皮汉子和黄皮汉子打从顾潜山和武云昭进入茶寮，就注意到了这位蒙面的，身材曼妙的女子，此时，听到她话声悦耳，动听，心中都感欢畅，料想，这女子声音如此好听，想来样貌也不差，很想得见美人真容。点点书库
但四人萍水相逢，没有交情，未免唐突佳人，他们不好意思提出这个要求。
黑皮汉子道：“两位客气。我们是粗人，不懂得什么礼数，二位莫怪。”
顾潜山道：“无妨。”
黑皮汉子道：“我叫白老三，他是我朋友，齐全。”
顾潜山笑道：“原来是白大哥，齐大哥。”
白老三和齐全道：“不敢当，不敢当。”
这时，小厮将素面、酒、牛肉一并端上了桌。
顾潜山道：“二位不必客气。”拿起酒坛，倒满四碗酒，笑道：“请。”
白老三道：“武姑娘也要喝酒吗？”
武云昭道：“喝一些不碍事。”端起海碗，与顾潜山、白老三、齐全碰了碰，撩起一半面纱，将酒一饮而尽。
其他三人亦如此。
白老三赞道：“姑娘爽快。”
齐全道：“难得见到如此豪爽的女子，今日我们兄弟开了眼界了。”
武云昭道：“二位谬赞。”
顾潜山见白老三和齐全看着武云昭的面纱，对武云昭的真容产生了向往，未免他们提出揭面的要求，解释道：“我师妹珍惜容貌，怕被晒黑，一到了夏天，要死要活不想见阳光，时刻都要带着面纱，二位海涵。”
白老三和齐全均想：“珍惜容貌到这个地步一定是美人了。”均表示不介意。
客套一番之后，顾潜山问起了白老三刚才要说不说的“内情”。
只听白老三道：“这事儿也是我听说，没见过的。顾兄弟这么够意思，我不能不说一说，但别当真就是了。”
顾潜山点了点头。
白老三冷不丁问道：“你们知道当今圣上是几岁登基的吗？”
顾潜山摇头道：“我和师妹一直在山上练功，不问世事，还请指教。”
白老三笑道：“指教谈不上。”喝口酒，吃块儿肉，接着道：“当今这位圣上啊，三岁登基，今年也才二十六岁。”
顾潜山道：“这么小啊！”
白老三道：“可不是嘛，你们不问世事，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何这么早就登基了。”
顾潜山和武云昭点头。
白老三接着道：“当今圣上是先皇嫡子，名正言顺的太子，皇位本来就是他的。按道理讲呢，他慢慢等，等岁数大了，皇帝老子干不动了，直接**就是，用不着这么着急，可坏就坏在，先皇去得早，三十出头，没了。”
顾潜山道：“这个岁数也够小的。先皇得病去的？”
白老三摇了摇头，道：“可以说是得病，也可以说不是得病，咱们姑且算他是得了病才寿命短。”
齐全急道：“白大哥啊，什么得病不得病的，你赶紧说啊。”
白老三道：“别急，别急，故事得一点点讲，马上就要到关键了。来，咱们先喝一个。”
四人碰碗喝酒。
白老三正要说，见顾潜山吃完了一碗面，又拿过另外一碗面吃，武云昭却一筷子不动，只是喝酒，大感奇怪：“挺体贴个人啊，怎么抢师妹的饭吃？”笑问：“顾兄弟，你怎么把你师妹的面也吃了？”
第722章 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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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笑道：“哦，她怕胖，一天只吃两顿，午饭从来不吃的。”
白老三哈哈笑道：“我还以为你故意欺负人家呢，原来如此，武姑娘讲究啊。”
顾潜山哈哈笑道：“什么讲究啊，就是毛病多，都该瘦成柳条了，还嫌胖，不知道怎么想的。二位见笑，白大哥继续讲吧。”将话头重新扯回来。
白老三继续道：“我要说的啊，就是先皇为什么这早去了。而先皇早逝，跟咱们武林中人有些缘故。原来啊，先皇早逝全因为受了惊吓，整日价不能安眠，心神恍惚，熬来熬去，没了性命。”
顾潜山、武云昭、齐全皆惊奇。旁边，吃完了面的三位和尚以及茶寮的主人和小厮也都看向了白老三，目露惊奇。
顾潜山道：“皇帝老儿在宫里享乐的，怎么会受到惊吓呢？”
白老三道：“顾兄弟说到点子上了。先皇之所以受到惊吓乃是因为一封凭空出现在枕边的信。”
顾潜山奇道：“信！”
白老三点点头，讲道：“当年，先皇听信谗言，误杀了好多忠臣良将。有一位侠士看不过眼，要警告、警告先皇，莫要胡作非为，于是，潜入皇宫，将警告信放在了先皇的床头。听人说，那信上的意思说，如果先皇再不分青红皂白地害人，那位大侠下次再入皇宫，要教训、教训他。那大侠武功奇高，行动如同鬼魅，宫里层层守卫，愣是没发觉他怎么将信送到皇帝寝宫的，更没发觉他是怎么悄没声儿地离开皇宫的。”
武云昭这时插口道：“不用想，先皇忍不了受威胁，根本没把信中所讲放心上，反而变本加厉了。”
白老三笑道：“武姑娘聪慧，确实如此。”顿了顿道：“先皇立志要将那位大侠活捉，于是啊，招揽了许多高手到宫中埋伏，故意杀了好多人，为的就是看看那大侠到底敢不敢入宫教训他，顺便将人抓了，以儆效尤。江湖侠士，一诺千金。既然放出话了，哪儿能不去呢。皇帝老儿自然是受了教训。那大侠怎么惩治皇帝老儿的，咱们就没听说了。不过，他齐齐整整入宫，齐齐整整出宫，没被抓住一根儿头发丝儿是真的。宫里一帮守卫，一帮高手，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
齐全道：“皇帝老儿胆子也忒小，就这么被吓坏了？”
顾潜山道：“他是皇帝，巴不得自己命比谁都长。可偏偏出来了个能随时取他性命的，能不怕嘛。”
白老三道：“顾兄弟说的是。哎，就是这个道理。这宫里和官场的事情呢，我也说不清楚。但贪官污吏是绝不干净的，无辜被冤枉的人天天有。嘿，嘿，这些帐可都得算到皇帝老儿身上，大侠来无影去无踪的，次次都能得手，皇帝老儿哪儿能禁得住啊。”
武云昭道：“那皇帝老儿如果不执意抓那大侠，稍微收敛，大侠看在他是天子份上，多半也就不理会了。”
白老三点点头道：“武姑娘说的也有道理。闲来无事，大侠们忙着行侠仗义，高手们忙着练功，哪儿有那许多闲工夫对付皇帝。”说到这儿，压低嗓子道：“皇帝老儿就是自己作死。”
顾潜山、武云昭、齐全笑着点头。
顾潜山问道：“白大哥，那位大侠什么身份？可有人知道吗？如能有缘见面，真是不枉此生啊。”
白老三打个哈哈道：“那我可不知道了，有说是崆峒派耆宿的，有说武当派掌门的，还有说铁剑门、铁刀门、青海派、峨嵋派、昆仑派??????，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人说是当今武林盟主史龙史盟主的，哎呀，江湖传言到处飞，但没有一个敢出来认的。想想也对，那大侠相当于害死了皇帝，若让人知道了，还不得满门抄斩啊。”
武云昭道：“怎么不能说是史盟主呢？能当武林盟主的，功夫一定很高吧。”
本界的任务是《武林盟主之一统江山》。由此可知，武云昭的起始身份应该是武林盟主。此时，她是一个刚入江湖的无名女子，在未来，她一定得先得武林盟主之位，再向皇帝位前进，因此，有必要对当今盟主，或许不久之后的对手，史龙，多多了解，故而发问。
白老三笑道：“武姑娘有所不知，史盟主的功夫很高，可是，史盟主今年才四十上下的年纪，距离先皇驾崩过去了二十多年。往前数二十多年，史盟主才二十左右。说句不太尊敬的话，那个时候的史盟主还没那个功力，在江湖上只是小有名头。”好心情文学网
武云昭又问：“史盟主何时当上盟主的呢？”
白老三道：“武林盟主五年一届，史盟主连任两届，十年前和五年前的盟主都是他的。”
武云昭点点头，一双美目看向顾潜山。
顾潜山道：“如此说来，史盟主能力压群雄十年，当真了不起。”
白老三笑道：“刚才我跟齐老弟还说，今年的盟主之位多半也要落在史盟主的头上，连任三届武林盟主，那是从所未有之事，真真了不起了。”
按照年龄推算，史龙能在而立之年当上盟主，五年之后仍可连任，可推知他于武功一途天分不低，功力之高远超同侪。武功只要不练错，只有越练越高。史龙功力只有更深，说他能继续当盟主，不是没有道理的。
齐全一直盘算着要加入斩龙帮，对史龙当盟主一事很热心，说道：“自从史盟主上位，斩龙帮一派繁盛，已经是江湖上第一大帮派了。如果史盟主能继续连任，斩龙帮就是名正言顺的江湖领袖了。”不由得哈哈大笑。
白老三道：“我这兄弟一心要入斩龙帮呢。”
武云昭和顾潜山点点头，均想：“旁边三个和尚多半是少林的，你把斩龙帮放在了领袖之位，把少林放在哪儿？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那三个和尚确实是少林的。不过，他们听了齐全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可见涵养之高。
就在齐全大吹斩龙帮的威风时，先前拦住武云昭和顾潜山的黄衣少女也赶了上来，走进了茶寮。
黄衣少女见武、顾二人也在，脸上发烧，大觉尴尬，心说：“怎么又碰见了。”想走却又不好意思走。武、顾二人只抽空瞧了一眼来人，见是拦路的少女，不放在心上，继续听着齐全为斩龙帮宣传。
茶寮的小厮见少女衣饰光鲜，原地踌躇，以为她嫌弃脏乱，不知坐在哪儿好，笑脸相迎，上前道：“姑娘，喝茶还是吃饭？这边请，小的这就给您收拾桌子。”说着，将白老三和齐全先前那张桌上的剩菜、剩酒麻利收拾了，卖了力气擦净了桌子。
少女见小厮如此热情，更不好意思离开了，只得坐下，要了饭菜，背对武云昭和顾潜山，听他们一桌人交谈，想着赶紧吃了饭赶紧绕路离开。
少女听他们在谈武林盟主史龙，黄脸皮的汉子将史龙简直夸上了天，面露喜色。
原来，这少女便是当今盟主史龙的女儿，史红玉。
新一届武林大会要召开了。
史红玉受了父亲史龙吩咐，前往紫衣门、百花宫、白莲派等女子门派送请帖。
史龙胆敢让女儿孤身上路，可见其对女儿的武功十分自信，对斩龙帮的威势亦十分自信，断定江湖中人不敢为难盟主的女儿。
不一会儿后，小厮送来了她的饭菜。
史红玉听江湖中人对自己的父亲如此追捧，心情大好，先前的郁闷消散了，大方给小厮打了赏，边吃边听，不是很着急了。
第723章 未来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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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顾潜山问道：“除了史盟主之外，其他人对盟主之位没有一拼之力吗？”
白老三道：“有是有的，比如少林寺的高僧们，很多都比史盟主武功高的。不过，少林高僧们不重名利，每年参加武林大会只是当看客，帮忙维持秩序，镇镇场子。少林向佛，武当向道，武当派高手也一样，仅派俗家弟子参与擂台，给年轻人个机会扬名，其他门派的话，大抵如此。近些日子，只听说青城派新任掌门放出话来要跟史盟主一争高下，抢夺盟主之位，但到底如何，我们这些三脚猫功夫的就没资格说了。”
顾潜山道：“如此说来，斩龙帮也不见得能坐稳第一大帮派的位子，史盟主也不见得是当世第一高手了。”
言下之意，是说斩龙帮和史龙或许浪得虚名。
史红玉一听有人质疑自己的父亲，当即发怒，但想到自己刚刚冤枉过人家，不由得气馁，自我安慰：“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深吸一口气，继续边吃边听。
又听黑皮汉子，即白老三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谁能永远当第一呢。武林同道都要给面子的。修道修业的都是高人，人家不看重这些，不过，史盟主才干过人，自从他任盟主以来，武林中甚是和谐，功不可没，令人敬佩的。”
顾潜山点点头。
武云昭一口、一口饮酒，在脑中整合白老三的话，思量形势。
史红玉听白老三这么说，暗暗点头：“这话中听！”暗暗欣喜，与有荣焉。
白老三和齐全不是什么大人物，所知有限，借着酒菜，将所知讲完之后，便讲不出新鲜的东西了，开始胡扯。
少林三僧已经起身赶路。史红玉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觉得无趣，也离开了。
茶寮中只剩下了顾潜山、武云昭、白老三和齐全一桌人。
顾潜山借方便之名，查看了四周，不见有其他赶路人走来，决定不再耽搁，回到茶寮后，问道：“两位大哥，前头可有市镇吗？”
白老三道：“有的，二十里之外，有个大镇子。二位要启程了？”
顾潜山笑道：“是啊，今日与二位大哥相谈甚欢。过些日子，我们师兄妹也去武林大会凑凑热闹，届时若能碰面，咱们再喝酒吧。”与武云昭一同拱拱手道：“后会有期！”
白老三和齐全感谢他的招待，也拱手道：“后会有期！”看着二人驾马离去。
看着那健马如飞，白老三感慨道：“价格不菲，难得一见的好马啊！这俩人一身家当非常人能及，来头一定不小。”
齐全笑呵呵道：“脾气倒是不错，咱们哥俩虽然不是乞丐，破破烂烂的，但也比乞丐好不了多少，人家居然不嫌弃。”
两人在茶寮又多坐了一会儿，吃干净了桌上肉，醒了一会儿酒，拿起兵刃一同离去。
按着白老三和齐全所说，武云昭和顾潜山乘马驰出二十里后，果然来到了一处大镇。时间也才过去半个时辰。
顾潜山问道：“继续赶路吗？”
武云昭道：“武林大会在两个月后，咱们别急，慢慢走，多看看，也能多结交、结交朋友。”
二人打听了镇上最大、最好的客栈，要了最好的房间歇宿。
大太阳还高挂在西天上，红彤彤、金灿灿、火辣辣的。屋中甚是闷热。
顾潜山敞开了胸口，不住道：“老大，热死了！”
武云昭道：“逐月和镇龙还在外头，你好意思抛开它俩，躲进空间去凉快儿？”逐月和镇龙是黑凤凰和赤蟒的孩子。凤凰产期在即，赤蟒需要陪在身边，这一回出行，武云昭仍选了它们。
顾潜山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我闺女，我儿子。”
武云昭道：“我不好意思。我家凤凰辛辛苦苦生下来的，要是出了意外，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跟它交代。”
顾潜山道：“那就让我一个人进去。”
武云昭道：“凭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我不热吗？”123看书网
顾潜山抱怨道：“咱们怎么这种时候来，没空调，没电扇，让人怎么活呀。”双手抓着领子，来回抖动，享受近乎无用，少得可怜的自造风。
武云昭拍了拍脑门，不耐烦道：“你能安静会儿吗？心静自然凉，听过吗？”心说：“一刻没闲时候，你不热谁热。”
顾潜山道：“老大，我不管了，我要脱了。”
武云昭大翻白眼，甩甩手道：“脱，脱，随便。”
顾潜山闹了半天，就等这句话了，三两下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将衣服往屋中屏风上一挂，扭扭肩膀，笑嘻嘻道：“爽快！”
武云昭道：“你最好盼着别出意外，要不然啊，你就光着往外跑吧。”摇摇头，心道：“一个世界不见，怎么这么幼稚了？难道闷坏了脑子，退化了？”
顾潜山得意道：“我是男的，就算没了这条短裤，光着往外跑又何妨？”
武云昭斜眼看他，嫌弃道：“无耻。”
顾潜山笑道：“随便你说什么吧。”双掌拍着胸口，摇头晃脑道：“凉快儿啊。这大热的天气，少一件衣服就多一分凉爽。老大，你看，我身材好吧。”手指头划过八块腹肌。
武云昭瞪了他一眼，摇头叹气，走到门边的水盆前，道：“你看，这叫洗眼睛！”撩起水来，抹了抹眼部。
顾潜山嘴角一抽，心说：“尖酸刻薄。”怕装得太过惹武云昭厌烦，拉了把凳子，安安静静坐在窗边，双手托腮，看着武云昭洗脸、梳头，心中甜蜜：“我未来媳妇真漂亮！就是性格恶劣！唉~~~八字还没一撇呢。”努了努嘴。
武云昭回头，正好看到顾潜山努了努嘴，笑道：“干什么？装可爱啊？”
顾潜山长叹一声道：“我已经过了装可爱的年龄了。人生啊，靠可爱是不行的。”
武云昭扑哧一笑。
顾潜山道：“有什么好笑的。”
武云昭转了转眼珠，道：“不知道该说你幼稚还是说你纯真。”推开门，就要往外走。
顾潜山急问：“去哪儿？”
武云昭道：“我去外头逛逛。我会告诉小二，让他莫来打扰，好好晾着吧。师兄！”嫣然一笑，走出门去，反手带上了门。
顾潜山要跟，站起身来，走出一步，却想：“我要是赶着往上贴，未免心思太明显了。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提了提裤腰，又坐了下来，托腮沉思。
武云昭走到楼下，跟小二交待了，走出客栈，来到街上。
过往的行人大多是百姓、商旅，没有太多的武人。
左边是镇子入口，她和顾潜山来时已经看过了，于是，转向右边，漫无目的走着。
她仍披着红衣，戴着面纱，如火一样，平地燃起。
在这大热的天气里，她的一身装扮十分惹人注目。
武云昭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的探究的目光，走到一个西瓜摊子前，挑了六个大西瓜，对摊主道：“劳您驾，把这六个西瓜送到仙来客栈，告诉小二或掌柜的，都给用井水镇起来，两个分给他们，四个我们自己吃。”递给摊主一两银子，道：“多了是跑腿钱。”
摊主连忙谢过，保证一定送到。
武云昭嘱咐道：“让他们多给镇一会儿，跟我一起的客人最受不了热。”
摊主连声称是，道：“记住了，记住了。”
武云昭道：“多谢！”继续往前走。
镇子不大，一顿饭功夫后，武云昭走到了镇子的另一端出口。
第724章 躲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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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武云昭未发现任何端倪。
她想，武林中人的一大半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居然不搞事，简直没天理。
她是一定要争个武林盟主当一当的。
但要想成为合格的盟主，仅靠过人的武功和才智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人拥戴。
她想获得拥戴，就必须拥有足够的名声和足够的人脉。名声够响亮，人脉自然就会有了。
在江湖上，武林中，积累名声的方式不外乎行侠仗义。可话又说回来，行侠仗义的前提就是有人搞事。
如眼前这般风平浪静的局面，显然不是适合行侠仗义的环境。
武云昭站在镇口，很不满，看着一只只胖鼓鼓的麻雀飞过，心说：“连麻雀都比一般地方的胖，真是富足安详的好地方啊。”
憋着一口闷气，武云昭转身折返。
回到仙来客栈时，她才进门，就看到黄衣少女史红玉站在柜台前，跟掌柜的说定了房间，正拿出钱袋，要付银子。一天没过完，她已经跟这黄衣少女碰了三次面，心说：“真是有缘啊！”但想这丫头功夫虽然不差，但性格莽撞，容易生事，不想跟她有纠缠，径自擦肩而过，向楼上走去。
黄衣少女一开始忙着付钱，没注意门口来人，不知道从她身后走过的人是谁。
然而，武云昭的西瓜甜了掌柜的和小二们的嘴。他们见了武云昭哪能不叫住人道谢呢？
于是乎，武云昭上楼上了一半，不得不停步回应。史红玉自然也顺着掌柜的和小二们的目光抬头看去。
史红玉见了那身扎眼的红衣，不由得一呆。
武云昭和顾潜山是骑马赶路。这镇子距离茶寮不过二十里路。按理说，武云昭和顾潜山早该越过镇子，到了他方。
史红玉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此投店，没想到，驾驭快马的两人竟然不赶路，歇在了此处。
史红玉头疼，心说：“怎么就躲不开了呢，难道非要我跟他们道过了歉才能把这事儿揭过去？”设想自己低声下气致歉的情景，心生不愿，转过了头，面对掌柜的皱纹脸。
武云昭见史红玉别扭，料想小丫头胡思乱想，不再理会，回房去了。
史红玉听着脚步声判断，知道武云昭不再楼梯上了，扭头看一眼，舒了一口气。
掌柜的见小姑娘一时紧张，一时放松，不明所以，关切道：“姑娘，可有不妥的地方？”
史红玉否认，道：“没，没，呃???，就是没见过大夏天的，还披着一身红的人，跟新娘子似的。”
掌柜的笑道：“原来是这样，不怪姑娘觉得怪，我们常年开店迎客，也没怎么见过。不过，那红衣姑娘性格温和，为人大方，为人不错的。跟她同行来的师兄说了，那姑娘怕太阳晒黑了皮肤，所以才戴着面纱，并不是来路不明的人。”
史红玉心说：“戴不戴面纱跟来路是明是暗有什么关系，可真会说话。”道：“他们要的天字一号房？”
掌柜点头道：“是啊，师兄妹一间。我看着啊，他俩像是夫妻，只是师兄、师妹那样地称呼。”
史红玉心道：“既然是夫妻，那么那男的一定不是淫贼了。”再次想起自己认错了人，懊恼不已。
如果她方才没将银子交了，她一定离开，去别处投店的。但此时买卖成了，她也不好意思多事，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小二上楼，住进了天字二号房，天字一号房的隔壁。
三人住进了一家客栈且在隔壁，碰面难免。即便如此，史红玉还是打定了主意，绝不低头认错，免得落了自己武林盟主女儿的威风。
史红玉吩咐小二别打扰，关紧了门，放下了包袱和佩剑，打量了一下屋中陈设，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东面的墙。一墙之隔后，便是红衣女和“淫贼”所在。
史红玉心说：“得听听他们有没有说我坏话。”蹑手蹑脚，走到墙边，贴耳墙上。
只听女子道：“师兄，路上说你是淫贼的姑娘也住这家客栈了。”
男子应道：“是吗？也算是有缘。哎，师妹，你这西瓜哪儿买的，还挺甜，回头再买两个。”
女子又道：“四个西瓜不够你吃的？饭桶啊。”
男子笑道：“怎么这么说我。分了两个给咱们家马了。”爱我电子书
女子道：“卖西瓜的就在街上，我看看他走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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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红玉听了半晌，直到二人不说话了，才将耳朵离开墙壁，走到桌边坐下。
隔壁的一男一女只提了她一句话，此后再也没提有关她的半个字儿。很明显，二人并不将她放在心上。
意识到这一点，史红玉别扭。
身为盟主的女儿，她素来是被追捧的，无论走到何方，都有一帮人关怀、问候，未曾受过冷落。
史红玉心里不平衡，独自生闷气。
她不知道，她的小心翼翼的探听，在一开始，就被功力高深的武云昭和顾潜山发觉了，否则的话，武、顾二人在私底下，也不会师妹、师兄相称了。
经此一遭，武云昭和顾潜山也提高了警惕，发动隐藏技能，私下交流。
武云昭道：“现在闯江湖的人，脑子一定是放在家里了，偷听都不会。”
顾潜山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我武功太高？”
武云昭道：“她跟你我动过手了。既然明知咱们武功高，还敢偷听，不是傻子是什么？”
顾潜山点头道：“也是，这姑娘胆大妄为，行事任性，知错不改，傲慢无礼，身后多半有依仗。要不然，她孤身在外，能安然无恙到现在，不容易啊。”
武云昭道：“有依仗是一定的。她刚才付银子的时候，拿出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家境一定不错。”
顾潜山道：“小丫头又会武功，又有钱，莫不是某门某派的重要弟子或后辈？要不要认识、认识？”
武云昭道：“认识！让她继续追着你叫淫贼？喂，淫贼，该把衣服穿上了。”
顾潜山笑嘻嘻道：“再晾会儿，等日头落了。”左手举着一块儿西瓜，右手举着一块儿西瓜，左一口，右一口，轮换着吃，甚是舒爽。
武云昭道：“我怎么就摊上你了呢？”
顾潜山含着西瓜，不清不楚道：“我难道不好吗？又能干，又听话，打着灯笼难找呢。”
武云昭叹口气，道：“我以为给你升职之后，会给你再配个小弟跟着，没想到，上头那么抠，连个人手都不舍得多给。”
顾潜山放下两块儿瓜皮，用手背抹抹嘴，问道：“我到底哪儿让你不满意了？”
武云昭摇头道：“不是不满意。”
顾潜山担忧道：“我听你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打算把我换掉？”
武云昭拿起一块儿西瓜，一小口，一小口吃着，道：“可能是跟你朝夕相处，面对面的时间太久了，你这张脸啊，我看腻了。”
顾潜山道：“那你想看什么样的？”
武云昭道：“歪瓜裂枣？”微微一笑。
顾潜山笑道：“口味还挺重！”故意嘴斜眼歪，抽搐着嘴角，问道：“这样行吗？够新鲜吗？”
武云昭被逗得哈哈大笑，咬着下唇道：“行了，行了，果然审美是不能降低的，还是样貌端正的看着顺眼。”
顾潜山拍拍脸颊，恢复正经样子，道：“瞧，我是多好的下属，有求必应，甚是难得，换了另一个，有几个能受得了你。要懂得珍惜啊。”
武云昭道：“不害臊，难道我对你不好？”
顾潜山道：“你对我好啊，所以我对你也好啊。”勾起嘴角，笑中带着几分邪气。
武云昭第一次见他露出侵略性的表情，不由得一怔，随即转过身去，道：“我去让小二送饭菜进来。”开门走了出去。
第725章 放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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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关紧了门窗，吹熄了烛火，一同进入空间。
武云昭先关心一众爱宠，然后与顾潜山在空间里修习内功。他们在前几世中已经熟练了很多招式，不需要费二次功劳了，算是好事一桩。
练功中，时间飞快。
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了，空间外已经是子时。
武云昭和顾潜山收功，印证修习心得，暂作休息。
交流一番后，武云昭竟然发现顾潜山比她的进境快，难以置信，半信半疑，奇道：“你怎么可能超过我？”
顾潜山得意道：“天赋异禀，怪我喽！”
武云昭道：“不可原谅。”抓出个瓷瓶，拔了瓶塞，将瓶口对准了嘴巴，仰起头来，将里头的丹药全部吞入口中，凤目瞪着顾潜山，饱含不甘示弱之意。
顾潜山好笑，心说：“不就差了一层，至于吃一瓶子药吗？争强好胜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啊。”微微感到头痛，见武云昭两颊来回鼓动，显然是一口气吃了太多药丸，无法立刻吞咽，关切道：“喝点儿水送送。”
武云昭抻长了脖子，手掌按着喉咙，勉励将口中丹药吞下，涨红着一张俏脸，深吸几口气，笑道：“一定能远超了你，叫你小子拍马赶不上。哈哈哈”。
顾潜山嘴角一抽，心里吐槽：“女疯子！”背转身子，向围绕在他们身旁的爱宠们招招手，笑道：“你们武姐姐不定时抽疯了，别介意，别怕、别怕。”
武云昭笑骂：“你才抽疯呢。”
顾潜山道：“你瞅瞅，把一个个吓得都不敢过来。”
武云昭道：“胆子小，怪我喽！”
顾潜山道：“你啊，不可理喻啊。”
武云昭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有本事，你咬我啊。”神情倨傲。
顾潜山道：“得，我投降，你的地盘你最大。”
武云昭道：“这还差不多，我要继续练了，你随意。”盘膝而坐，摆好手势，闭上了眼，正要吐纳，忽觉空间外有异动，霎时睁开了眼睛。
顾潜山问道：“怎么了？嗑药磕多了，消化不良？”
武云昭道：“去，屋里来人了。”
武云昭是空间的控制者，可以感知、看到空间外的情况，顾潜山是不能的。
顾潜山忙问：“来人！贼吗？”
武云昭转述道：“不像贼，对包袱不感兴趣。”
顾潜山又问：“长什么样？”
武云昭道：“蒙着脸呢，看不到，身形挺高大的，肩宽腰窄，跟你差不多。”
顾潜山道：“是个练家子？”
武云昭道：“步法敏捷，轻功应该不错。”
顾潜山道：“要抓了吗？”
武云昭道：“算了，暴露了不好。而且，屋里现在飘满了迷药，咱们出去了，或许受影响。”
顾潜山点点头，侧头看着武云昭，心说：“我媳妇儿侧脸真漂亮！”心中一动，灵光一闪，急道：“老大，老大，外头那个是不是真淫贼？不是冲着财物来的，一定是冲着人来的。咱们俩之中，也就你值得觊觎，我看啊，八成是来采花的。”
武云昭沉吟道：“有道理！”歪头看着顾潜山，赞道：“你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顾潜山道：“耳濡目染，你熏陶的好！”
武云昭笑道：“识相！”集中精神，仔细打量在屋中久久徘徊不去的黑衣人，皱眉道：“你别说，这么朦朦胧胧地看着，他的脸型跟你还真有点儿像，方方正正的，难怪小丫头认错呢！”
顾潜山叹道：“这年头，采花贼长得正气凛然了，世风日下啊。”
武云昭笑道：“你真会变着花样夸自己！人家姑娘说的对，是不是淫贼，跟长相有什么关系？我瞧你啊，两眼贼溜溜，呵呵。”
顾潜山辨道：“明明是精光闪闪，坦坦荡荡，什么贼溜溜，我冲着你敢贼溜溜吗？”
武云昭笑道：“谅你不敢。”站起身来，动动腿，动动手。
顾潜山问道：“不练功了？”
武云昭道：“多歇一会儿。”双手叉腰，仰脸看着头顶的蓝天、红日，笑道：“上头的本事真大啊，造天地，挂太阳，什么都能弄出来。我这一辈子算是活值了。能见识的，不能见识的，都见识了。”
顾潜山向后倾倒，躺在茵茵绿草上，也望着天空，道：“你要是气运高，修仙界里走一遭，成功飞升，长生不老，不死不灭，还能见识更多。”
武云昭低下头，看着顾潜山，问道：“你想让我去修仙界修炼，不死不灭？”
顾潜山心道：“怎么这么敏锐，稍微透点儿意思就知道。”坦然点头。
武云昭道：“为什么呀？”
顾潜山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武云昭来回踱步，重复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挺有道理的。”走到顾潜山的身旁，蹲下，伸手折断一根小草，捏在两指之间，将小草的尖儿定在顾潜山的笔尖儿上，笑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去一趟也不见得是坏事。干他个天翻地覆，风起云涌！能当众仙的头子，那可太爽了。”
次日清晨，武云昭和顾潜山从空间回到屋中，四下查看后并未发现昨夜小贼在屋中做了手脚。
武云昭道：“我就纳闷了。”
顾潜山笑问：“怎么个纳闷儿法？”
武云昭道：“你说，只要到了大城、大镇，妓院哪儿都有，当采花贼的怎么就不能去那里头快活，非得祸害良家女人呢。”
顾潜山道：“人家追求的新鲜感跟行凶的刺激，不喜欢和谐友爱。”
武云昭鄙夷道：“心理都有问题。落在姑奶奶手里，先把他阉了再说，他不是喜欢他兄弟吗？先凌迟，再切掉。”做了个挥刀下劈的手势。
顾潜山打了个激灵，皱眉道：“你别在我面前凶狠狠、恶巴巴地比划这个，吓障碍了怎么办？”
武云昭道：“你又不是淫贼。”
顾潜山可怜巴巴道：“我也喜欢我兄弟啊。”
武云昭好气好笑，嗔道：“讨厌，胡说八道。”指使道：“我肚子饿了，去下头弄早饭。”
顾潜山咧嘴一笑，整理整理衣衫，推门而出，下楼去了。
武云昭有感顾潜山近些日子明显较之前放肆许多，暗骂：“没大没小！”
武云昭和顾潜山因为采花贼的存在，在此地又耽搁了两天，想等贼子上门，就此擒拿。不过，那贼子却好像放弃了武云昭这个猎物，不见了踪影。
他们没有继续耽搁的必要，只能继续前行。
又过十日后，武云昭和顾潜山沿着山路，按辔徐行。
顾潜山道：“老大，看样子，史龙这个盟主当得真心不错，咱们走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见太过分的事情发生，太难得了。”
武云昭道：“他管得好，名声响，声望高，我怎么上位啊？愁死我了。”
顾潜山提议道：“要不咱们直接杀进皇城，逼小皇帝退位。”
武云昭道：“你觉得，如果咱们这么做的话，符合任务要求吗？打个比方，文不对题啊，一定不及格。”
顾潜山道：“那怎么办？史龙的盟主当得很优秀，除了那个销声匿迹的采花贼，江湖上没有其他风波。一路走来，沿途也没听人说皇帝什么坏话，皇帝多半也当得不错，起码合格线上，扳倒谁都不合适啊。”
武云昭也明白现状。但要她滥杀无辜，是绝对不能。
她深感无力，俯下身子，搂着马儿的头颈，撅嘴道：“等吧，机会总能等来的。表面好也不见得真的好。”
顾潜山很想泼一盆冷水：“已经不是表面好了，是从里到外都很好。”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决定不给武云昭继续添加愁绪和压力。毕竟，自家媳妇儿自家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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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6章 淫贼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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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不知身边人的“狼子野心”，寻思提高江湖地位的法子。
考虑一阵子，武云昭问道：“你说，武林盟主为什么要当皇帝呢？”
顾潜山沉吟道：“野心勃勃吧。武林盟主能一统江湖，号令群雄，野心再大一点儿，想要号令天下，很合理啊。”
武云昭道：“导火索呢？武林中多数人对入朝为官很忌讳，把效忠朝廷的人当走狗看。江湖规矩和朝廷规矩是两套体系，根本不相容。武林盟主带头入庙堂，绝对是犯众怒的。什么事件能促使武林盟主，堂堂豪杰，当世英雄，抛去武林地位和名声，宁愿背负同道骂名去争帝位呢？”
顾潜山缓缓点了点头，不答反问：“老大，你有见解吗？”
武云昭道：“有一些。不过，我想听听你的。”
顾潜山抬手搔着下巴，道：“据咱们目前得到的消息，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很危险，咱们最好先别争。”
武云昭一笑，点头道：“看来你我所想差不多。”
顾潜山嬉皮笑脸道：“心有灵犀嘛！”
非止一日，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了一个叫做坠龙滩的地方。坠龙滩位于龙江畔，距离武林盟主史龙所在的斩龙帮不过两日路程，已经算是斩龙帮的笼罩范围之内了。
此时，距离武林大会尚有近月时日。各路人马尚未赶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坠龙滩旁的盘龙城里买了一间大宅，当做歇脚处，等待武林大会的召开。
这日，顾潜山从街上匆匆归来，满头大汗，神色欢喜。
武云昭道：“你不是去闲逛吗？怎么像跟人赛跑似的。”
顾潜山笑道：“老大，小小扬名的机会来了。”
武云昭闻言，眼睛一亮，道：“速速讲来。”
顾潜山道：“老大，那采花贼来城里了，刚听说的，昨夜祸害了城中首富赵大宝的闺女。那姑娘性子烈，上吊自缢了，如今香消玉殒，没有转还了。赵大宝去报官，官府以江湖事为由，不予受理。赵大宝转头，赶路去斩龙帮求助，拿出了十万两白银当酬谢。史龙将事情应下了，但不想贪功独占十万两银子，召集有意的武林同道一同捉贼，谁将贼拿了，谁得银子。”
武林找拍手叫道：“来得好啊！”随即想到被贼子采花，累及性命乃是一件大大的不幸事，轻咳一声道：“我们要为那姑娘报仇，让贼子落网，不能继续作恶。”
顾潜山故意道：“转得够硬的。”
武云昭轻叹道：“要传递正确的三观，不能以别人的不幸为乐。主角不好当啊，一不留神，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你我只能在盗版中相见了。”
顾潜山深以为然，郑重道：“盗版的还不见得完结，你我最后什么结果都不知道。”
武云昭道：“没错。”
顾潜山抱臂胸前，“哼”一声道：“武林大会之期尚远，附近几乎没有斩龙帮外的江湖人，就算有，碍于史龙的面子也不敢强出头，压了盟主的威风。史龙这条召令分明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
武云昭道：“武林大会在即，史龙若能成功将贼人抓住，是造福武林，锦上添花之事，能大大升一笔声望。有这十万两银子勾着，他的手下能不个个奋勇吗？不贪一时之利，这个盟主有点儿看头。”
顾潜山道：“他倒是好算计。”紧接着问道：“那咱们??????？”
武云昭背着手，转了个圈子，道：“咱们别急，再等等，看那贼子厉害还是史龙的人厉害？人家是地头蛇，不是，地头龙，咱们是外来户，抱着艳压的念头去寻他不合适，容易被针对。”
顾潜山点头同意，又道：“老大，江湖上起名儿是不是讲究犯忌讳？”
武云昭点头。
顾潜山道：“史龙的名字中带龙，他人在斩龙帮，他是要自己斩了自己吗？”不禁失笑。
武云昭笑道：“自作自受呗。”
接下来的几天里，采花贼接连在盘龙城中作恶，害得有女儿的人家惶恐不已。
斩龙帮的人每日里带人搜查，却无所获，内心之焦急可想而知。
终于，在采花贼祸害了十几个姑娘后，史龙坐不住了，亲自赶到盘龙城坐镇。
斩龙帮应下了抓贼事，如果不能完成，固然有负所托，更重要的是，他们将大大落了面子。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史龙放出话来，决心要在武林大会开始之前将贼子拿下，将这采花贼在大会前祭天，杀一儆百。
至此时，捉拿采花贼的悬赏已经到了五十万两银子。
武林大会仅在十天之后了。
各方的江湖人也陆续来到了盘龙城，加入援助盟主捉贼的队伍。
贼子依旧猖獗，史龙焦头烂额。
史红玉担忧父亲，来到盘龙城中的斩龙帮分舵。
她见父亲双目中血丝满布，神情焦躁，便知事情进展不顺利。
她捧了一碗参汤奉给父亲，关切道：“爹，贼子在白天不能出来作乱的，你歇一歇吧。”
史龙无心情吃喝，但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接过了参汤，仰脖一饮而尽，叹道：“贼人猖狂，他挑这个时间来，摆明了要跟你爹爹我做对。”
史红玉道：“女儿若是功夫再好一点，彼时就能杀了这贼子，爹爹也就不用劳累了。”
采花贼来到盘龙城作乱后，史红玉便将曾与他交手的事情跟家里人交待过了。但她怕家里人责备自己鲁莽，丝毫未提冤枉了人一节。
史龙道：“你何必自责呢。那贼子轻身功夫果真了得，来无影，去无踪，令人头疼。”
史红玉劝道：“爹爹，你一头顾着武林大会，一头顾着这淫贼，一心二用，操着两份儿心，怎么熬得住，快歇着吧。”
史龙道：“江湖朋友们一个个都来了，我却连治下的一个毛贼都抓不到，岂不是要让人看笑话，我怎么歇得下，躺下也合不上眼。”摆摆手，要女儿莫再多言。
史红玉知道父亲固执，不再劝说，说道：“爹，淫贼当真那么厉害，没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吗？”
史龙道：“前夜，你几个师兄恰巧在他行凶前将人撞上了。那贼子反应也快，将那姑娘衣衫剥光，往你几个师兄身上一推，趁着混乱，跳窗逃了。这一遭，也只是知道了那贼子身形高大罢了。”
史红玉安慰道：“也算有点儿收获，起码能将瘦瘦弱弱的人排出去了。”
史龙长叹一声。
他的武功在当世数一数二，但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单论轻功，那淫贼确有惊人业艺，史龙不能及。
若二人碰面，单打独斗，史龙有绝对的把握将人拿住，但坏就坏在，他碰不到人家的一根汗毛。
史红玉曾经砍了淫贼一剑，使其负伤，听起来，比史龙和其他人厉害一些。
但史龙听了史红玉讲述交手经过后便知，女儿之所以能将那淫贼砍了一剑，一是因为那淫贼被撞破了好事，衣衫不整，手脚受累，功夫用不灵便；二来是因为那淫贼色胆包天，见了自己的女儿有意容让。否则的话，女儿一定是得不了手的，或许反受其害也不一定。
想到这儿，史龙慎重道：“玉儿，你既然来了，未免路上出意外，爹也不让你回去了。跟在爹爹身边，千万不能单独行动，知道不知道？”
史红玉在外鲁莽任性，但在家里是不敢作妖的，听话点头。
便在此时，门外脚步声响，不多时，两个青年走进屋来，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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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7章 淫贼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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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青年是史龙的徒儿，史红玉的师兄。一个叫曹宁，一个叫付东。他们此时的脸上均有疲惫之感，显然为近日以来的事端所累，心神俱疲。
史龙道：“发现什么了？”
曹宁为大，回禀道：“回师父，有一位郑家姑娘，说看到了淫贼样貌，在家人陪伴下过来了。”
史龙一听，大喜过望，蹭一下站起身来，激动道：“真的？”
曹宁道：“料想平民百姓不敢跟咱们撒谎。况且，这是不利名声的大事，应该没有姑娘家会舍了名声不要来骗咱们。”
史龙笑道：“好，好，好，快召集画师，赶紧绘图，走，咱们去看看。”
曹宁拦道：“师父，人家是姑娘，咱们问这事儿不合适。”
付东跟着道：“师父，那姑娘是被得手了的，我们一帮人问不出口，听说师妹今日来了，特来请师妹帮忙。”
史龙一拍脑门儿，笑道：“我也是急的，把男女之别都忘了。你们师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也是天意。”对史红玉道：“玉儿，跟你两个师兄去，好好问问那姑娘，言语委婉些，不怕问得慢，咱们就求细致。”
史红玉道：“是，爹爹，女儿知道了。”
史龙道：“我在大厅等你们。”骤然得到了眉目，心情大好，哈哈大笑三声，带着三个小的向大厅走去。
那位郑姑娘正在偏厅等候。
史红玉带着画师走进，将画师安排在了隔间，自己陪在郑姑娘身旁，轻声细语询问淫贼长相。
郑姑娘遭逢大难，失去清白，能鼓起勇气前来说明已经很不容易，回想贼人样貌，又被勾起了伤心事，珠泪连连，抽抽噎噎道：“我当时害怕，也不知道记得准不准。”
史红玉柔声道：“姑娘放心说就是了。”
郑姑娘点点头，拿着帕子拭泪，轻声道：“我能肯定，那人长了一张方脸孔，浓眉，眼睛大不大，我不清楚。但鼻子很挺，还有???”脸上一红，道：“嘴唇不薄不厚，脸上还有胡渣，挺扎人的。”
史红玉心说：“模样周正的不都这长相吗？”问道：“那贼人胳膊上有没有伤痕？”
郑姑娘低下头，偷偷道：“我不知道，他???他只剥了我的衣服，自己没???”说不下去了，怔怔掉眼泪。
史红玉见她楚楚可怜，不忍再问，倒了一杯温茶塞到郑姑娘手里，到隔间向画师转述淫贼形貌。
不多时，画师画好了第一张画像。
史红玉拿着画像，回到郑姑娘身边，让她指正。
郑姑娘只见了那方脸孔，尚未看清眉眼鼻口，眼泪又落了下来。
史红玉叹息，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阵子，郑姑娘情绪稍平，接过画像，端详一会儿，说道：“眉毛要再长一点儿，鼻子是对的，嘴巴???恩???我说不好该怎么画，那人的嘴巴好像比这个好看一些。”强迫自己回想，紧蹙眉头，颤声道：“我好像看到过他的眼睛，挺大的，很亮，好像是双眼皮吧，这个我真的说不清了。”
在郑姑娘的指点下，画像来来回回又改了三次，才告完成。
史龙做主，给了郑姑娘一家百两银子当酬谢，送一家三口离去了。
史龙看了看画像，回忆自己接触过的武林中人，并没找到能对应的，摇摇头，将画像传给弟子。
几位弟子观看时，史龙发现女儿的视线一直盯着画像，神色有异，问道：“玉儿，这画像不妥吗？”
史红玉犹豫道：“爹，我见过画像上的人。”
史龙惊道：“你见过？在哪儿？”
曹宁和付东看向史红玉，惊讶不已。
事到如今，隐瞒就是耽误事情。
史红玉如实道：“爹，我追淫贼的时候，在路上误认了一个人，产生了误会，后来证明，那人不是淫贼，不过???”
史龙急问：“不过怎样？”
史红玉皱眉道：“爹，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十分困惑。
史龙一怔。
曹宁身为大弟子，常处理事务，脑子灵活，问道：“师妹的意思是说，你误认的那个人跟这画像上的淫贼一模一样？”
史红玉点了点头，为难道：“可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人。”
史龙问道：“你怎知他们不是一个人？或许乔装了也不一定。”
史红玉道：“爹，我跟你说过了，我砍了那淫贼一剑，正砍在胳膊上。他流了好多血，您也看过我那件衣服了，沾染了一大片呢。他受伤不轻。纵然是皮肉伤，也不能在一两日内痊愈，是吧。”
史龙道：“嗯，除非有神仙的药用，否则必有伤痕。”
史红玉道：“我一路追赶，在路上碰上了一对男女。我瞧那男的形貌隐约与淫贼相似，便拦了路询问。”
史龙道：“你胆子也真大，不清不楚的，就敢拦路？”
史红玉吐了吐舌头，道：“我急着抓淫贼，疏忽了，爹爹莫怪。”
此时回想那淫贼总是与自己若即若离，显然是故意而为，不由得后悔莽撞，背后生寒。
史龙不在此时追究，决定日后教导，问道：“然后呢。”
史红玉吞吞吐吐道：“然后，我就让他证明他不是淫贼。”
史龙、曹宁和付东的江湖经验都比史红玉多，听她这样讲，均想：“你让人家证明，人家就会老老实实证明，可能吗？”均知史红玉定少说了不少内容，但此时不是详细询问的时候，按捺不提。
只听史红玉续道：“我让他将胳膊亮出来，看看到底有没有伤疤。”
史龙道：“没伤疤！”
史红玉重重点头，道：“左右胳膊光溜溜的，一道伤口也没有，那时我也才追了那淫贼两天不到。”想起那日黑衣男子让师妹遮挡，急急补充道：“那人是跟师妹一起的。他让师妹给他遮着，才脱了上衣，我只看到了胳膊，没看到别的。”
史龙的一颗心神都在淫贼身上，若非史红玉主动提及男女之防，他便注意不到了。但史红玉心虚，自己说了出来。
光天化日之下，大姑娘拦在当路要个男人脱衣服，亮膀子，成何体统，就算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不能到这个地步。
这让老父之心如何能安！
史龙叹道：“你这丫头，嗨！”心说：“幸亏是我的女儿，占了盟主之女的名头，要不然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遭了什么迫害。”暗暗决意，以后绝对不放闺女一个人出门了。
史红玉不明老父心思，道：“爹，那对师兄妹也是奔着武林大会的方向来的。后来，我跟他们在一个客栈碰上了。那客栈掌柜的跟我说，他俩是夫妻，住在一间房的。他们的马是良驹，按着时间推算，应该比我早到咱们家这片儿。”
史龙道：“你是一个月前回来的，既然他们比你快，就算比你早半个月，按他们是一个半月前到的，淫贼是半个月前出现的，显然比那对师兄妹晚到。这淫贼作案频繁，近乎一天祸害一个或两个女子，习性恶劣，猖狂嚣张，不像是能忍得住的。按着时间推算，那对兄妹跟淫贼关系不大。”看向曹宁和付东。
曹宁道：“师父，但若如师妹所讲，二人相貌相同，若说真没关系，恐怕不见得，或许是亲属也不一定啊。”
付东道：“师父，我觉得师兄说的也有道理。除了双胞胎能长得一模一样，想在这大千世界找出另一个跟自己相貌一样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能什么巧事都碰上吧，也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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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8章 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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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贼作乱之事好不容易出现极其有用的线索，绝对不能放弃。
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思，史龙拍板道：“巧合也好，不是巧合也好，能抓到谁是谁，忙了这么些日子，总得有个交代才行。”
史红玉道：“爹，那俩人功夫挺不错的，那个男的能空中翻身，脚不沾地，抓个树枝儿平移，他的师妹用了一招，我都没看清她怎么出手的，就挡下了你教我的‘白浪横江’，当天震得我胳膊都麻了。爹，他们是高手，不能轻易得罪。”
她已将事情说清楚，在父亲面前，自然无法摆大小姐的高傲，只能直接承认对方武功高。
史龙却哈哈笑道：“你才练过几天功夫，知道什么是高手。你的师兄们哪一个不能空中翻身，哪一个不能将你震得手臂发麻，他们不算低手，能算高手吗？”摇摇手，让史红玉莫要多言，道：“我身为武林盟主，找两个后生说说话的面子还有吧。再说了，人家也不一定就在城中。”吩咐曹宁和付东前去复刻画像分发。
淫贼的画像一出，城中人无不激愤，纷纷传递、观看，特别激动者忙不迭地对着画像破口大骂。若非画像重要，他们定要撕扯个稀巴烂，以泄心头之恨。
大街小巷，人人谈论画像，人人谈论淫贼，人人痛斥无耻恶行。
武云昭和顾潜山自然也得到了风声。
顾潜山正要出门领张画像回来，一看淫贼的庐山真面目。
他刚要拔门闩。
忽而一阵风过，一张白纸随风而来，以刁钻的角度，飘过他的头顶，贴着门板，滑落在了他的眼前。
顾潜山抬手接下，心说：“风够会刮的。”感觉好笑，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展开白纸一看，入目便是“淫贼”二字，心中一喜：“淫贼画像！嘿，得来全不费工夫，免得我去抢了。”眼光下移，端详画像中人的模样：浓眉大眼，高鼻梁，一张方正的脸。
霎时，顾潜山目瞪口呆，愕然不动。
武云昭等顾潜山拿回画像研究，见他久久不归，出来寻找，只见顾潜山举着一张纸，站在门口，上前道：“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害我好等。这是那淫贼吗？”
顾潜山将画像翻转，举在头侧，让画像中的人脸与自己的脸并列，苦着脸道：“你看，这淫贼像谁？”
武云昭一瞧，顿时瞪大了眼睛，指着顾潜山的脸，惊诧道：“你跟淫贼一个模样！”
顾潜山阴沉着脸，点头，又点头。
武云昭干笑一声，从他手中拿过画像，对比二人眉眼，心说：“画像看了不少，头一次碰上画得这么像的，一眼就能认出来。该夸提供信息的人眼力好，记性好呢，还是该夸画师功夫深呢。”脑中思绪微乱。
顾潜山重重叹口气道：“难怪小姑娘认定我是淫贼呢，我就是啊。”双手捧着脸，叫苦连天：“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这不是要当替罪羊的节奏吗？”
武云昭安抚道：“别急，别急，巧合而已，巧合。”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问道：“你刚才出去没被围着打吗？”
顾潜山木着脸道：“坏银。”
武云昭板起脸道：“放肆！”
顾潜山咧嘴一笑，道：“我没出去，画像不是我拿来的。”
武云昭奇道：“不是你拿来的？还能飞来的？”
顾潜山惊喜，赞道：“老大，你真聪明，画像就是飞来的，一阵风过，飘飘忽忽就到我面前了。”
武云昭道：“你运气还真好！”
顾潜山道：“老天爷保佑啊。我要是傻愣愣出去，铁定回不来，全城的人还不拆了我。”抚摸心口，后怕道：“我怎么这么倒霉！”
武云昭道：“你躲过了一劫，也躲不过二劫啊。咱们来了这么长时间，也去了好几趟街上，很多人都认识咱们，等反应过来了，就该找上门来了。”
顾潜山急道：“那怎么办？咱们不能跟平民百姓动手啊。”
武云昭提议道：“所以，我觉得，咱们去自首吧。”
顾潜山道：“去自首？我俩这么像，说的清楚吗？”
武云昭解释道：“如果等着人上门来抓，混乱之中，他们给你定下了淫贼的身份，人人都知道了，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反之，咱们主动找上门去，露一手功夫，让他们忌惮，内部交流，多半能得到辩白的机会。”拍拍顾潜山的肩膀道：“你现在身份敏感，见不得光啊。”
说话间，门外已经传来了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淫贼就在这儿，我见过。”“还养着个女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威胁的。”“快去救人啊”
顾潜山嘴角抽搐。
武云昭抬手，指着房顶，意思是说：“走不走！”
顾潜山夺过画像，撕成碎片，扬手一洒，没好气道：“走！”
两人飞檐走壁，奔向斩龙帮在城中的分舵。
前来拿人的人众自然扑了个空。
武云昭和顾潜山刚落在斩龙帮分舵的一间屋顶上，正要查看主事人所在，尚未来得及行动，忽听一人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何不进屋一叙？”声音来自脚下屋中，不甚大，但字字清楚，可知说话人内功之深厚。
武云昭道：“多半是史龙了。你来应承。”
顾潜山轻轻嗓子，应道：“晚辈叨扰。”与武云昭跃下屋顶，轻飘飘落入天井，悄无声息。
屋中人正是史龙。
史龙走到门口，见从屋顶落下的二人轻功卓绝，赞道：“好俊的轻功。”
他一见顾潜山样貌竟然真的与淫贼无异，吃了一惊，凝神看着他，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将他的样貌跟淫贼画像一一对应：浓眉大眼，高鼻梁，方脸??????，感慨无奇不有，造化弄人。
武云昭和顾潜拱手行礼，恭敬道：“史盟主谬赞，晚辈顾潜山，武云昭，拜见史盟主。”细细打量。
只见这位史盟主长了一张紫气氤氲的脸膛，须发黑白相间，身材雄伟，一副气势逼人的模样，不怒自威。他的一双炯炯的眼睛透露出他的武功之高达到了相当的境界。
史龙回神，注意到来者是一对男女。男的一身黑衫，女的一身红衣，脸上戴着面纱。他们的形貌与女儿路上所误认的人一样，据此推断，这男子多半不是作乱的淫贼。
史龙脸色稍和，客气道：“不必多礼，二位所来为何？”
顾潜山道：“史盟主，城中贼子作乱，史盟主忙于擒拿祸首，我二人本不该打扰。可惜，天不遂人愿，事有凑巧，晚辈偏偏生了一张与那贼子相似的模样，又恰巧，晚辈正好在城中，未免多生误会，特来此说明。”
史龙听他来自辩清白，心说：“是个有脑子的，懂得将自己提前拉出漩涡。”但到底不敢掉以轻心，说道：“小兄弟有这份心很好。但本盟主接管此事，背负重托，不敢不谨慎，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不足以相信你是清白的。毕竟，两个人长了同一张脸的事情在这世上有，却不多见。小兄弟，你能理解吧。”
顾潜山道：“盟主说的是。”与武云昭对视一眼，实则暗中交流，接着对史龙道：“晚辈既然不能自证清白，那么就请史盟主拿个主意吧。”
史龙暗赞：“有胆气，敢把身家名誉放在别人手上。”对顾潜山好感又多了几分，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屋里谈吧。”
顾潜山和武云昭道：“盟主请！”
史龙点点头，走进屋中，坐在主位。
顾潜山和武云昭随后/进入，在史龙的指点下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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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9章 海外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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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龙扬声，让在后堂休息的女儿上茶点。
史红玉应了，不多时端了茶水点心过来。
她乍见顾潜山和武云昭，吃惊非小，叫道：“是你们！”顾潜山和武云昭见了拦路的莽撞丫头出现在眼前，也吃了一惊，不过，他们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心态好，涵养好，反应不激烈。
史龙斥道：“不得无礼！”
史红玉道：“是，爹。”将茶水点心放在武云昭和顾潜山之间的小几上，道：“请！”
顾潜山和武云昭点点头，道：“多谢。”
史红玉乖乖走到史龙身后，心说：“还真把人招来了，未免也太巧了吧。”
史龙介绍道：“这是我女儿，红玉。”
顾潜山道：“原来是史盟主的女儿，失敬，失敬。我师兄妹二人曾与史姑娘有一面之缘，产生了些误会，当时不知姑娘身份，言语唐突，请姑娘见谅。”
史龙笑道：“无妨，无妨。我听小女说过此事了。女儿家初出江湖，行事莽撞，给二位添麻烦了。”史红玉低眉颔首，装出闺秀模样，不发一言，是在外小野猫，在内小家猫的典范了。
顾潜山道：“不敢，不敢！”
史龙道：“有此一节，顾小兄弟的嫌疑便可去了。”
顾潜山和武云昭站起身来，道：“多谢盟主信任。”
史龙见他二人恭敬，心中得意，摆摆手道：“无须多礼，坐，坐。”端起茶碗，喝口茶，道：“我看二位轻功极佳，乃上乘功夫，不知二位师从何处啊？”开始打听顾潜山和武云昭的底细。
武云昭暗中编纂，顾潜山转述道：“我师兄妹二人师从逍遥道人，一直随师父隐居在海中无名岛上。师父去世后，我二人才出来行走江湖。”
史龙自然没听过逍遥道人的名字，笑道：“本盟主真是孤陋寡闻了，不知逍遥道人是何方神圣。”
顾潜山道：“我师父一直避居世外，收我二人为徒时，已经百岁有余，盟主定是没听过的了。”
史龙道：“原来如此。先师寿龄之高令人惊叹啊。”
顾潜山道：“我们师父善于道家修身养性之道。”
史龙了然，笑道：“原来是道家高手，难怪，难怪。顾小兄弟，你二人轻功之高，同侪之中少有，学艺几载啊？”
顾潜山道：“晚辈随师二十八载，我师妹随师二十五载。我们都是海难中幸免漂流到岛上的，自幼跟在师父身边的。”
史龙又问：“二位来到陆上几年了。”
顾潜山道：“不足一年。”接着道：“我二人不懂陆上风俗，一直在沿海一带耽搁，熟悉了世务后，才敢往内陆行走。”轻轻一叹道：“没想到竟会遇上如此麻烦事，不但累及自身，更累及他人。”
史龙哈哈笑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小兄弟不必伤感。”
顾潜山道：“谢盟主宽慰。”
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武功是通过系统提供的秘笈修炼，与本地武功殊异。武云昭编造了海外背景，就能解释他们的武功为何殊异，为何不曾有人听闻见识，不至于令人太过怀疑。
武学乃各门各派之秘。
史龙身为盟主也只能问问皮毛，不能当面深究。
说话间，依照画像，在城中人指引下捉拿淫贼的曹宁和付东回来了。他们只查到了淫贼住所，却没见淫贼身影，不禁失望。
他们一进门，见“淫贼”坐在屋中和师父相谈甚欢，心中之惊诧不用提的了。
又是一番解释后，二人得知此“淫贼”非彼淫贼，不由得好笑，感慨天意弄人。
史龙道：“顾兄弟不是淫贼是一定的了，但受容貌牵累也是一定的了。顾兄弟，我想这么办，在淫贼拿到以前，你和你师妹先在我们这儿住下，待淫贼捉拿之后，咱们当着众人的面分说，你的麻烦就能尽去了。意下如何？”
顾潜山道：“晚辈听盟主的安排。”
史龙笑着点头，道“曹宁，付东，你们接待顾兄弟和武姑娘，趁机歇一歇。顾兄弟和武姑娘的武功有独到之处，你们小辈儿之间平时多交流切磋，受益匪浅。”
曹宁和付东道：“是，师父。”
史龙道：“我动动筋骨，去外头看看。玉儿，跟爹走。”
史红玉乖巧道：“是，爹。”跟在史龙身后，向外走去。
他二人走后，曹宁对顾、武二人道：“顾大哥，武姑娘，我先带你们去客房安顿，”曹宁和付东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二，比顾武二人小的。
顾潜山道：“有劳了。”
曹宁办事周到，直接将二人安排进一间屋子，笑道：“二位先歇息吧。”与付东先告辞了。
听脚步声远，查察四周无人后，顾潜山道：“老大，你觉得这个盟主的人品如何？”
武云昭揭下面纱透气，听他这样问，刚要回答，眼光在顾潜山脸上一转，随即住口，问道：“你不喜欢他？”
顾潜山道：“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了。”
武云昭道：“他哪儿惹你不顺眼了？”
顾潜山嘻嘻一笑，道：“老大，你真了解我。”
武云昭坐到桌边，撑着下巴，道：“我并不因为了解你为荣。”
顾潜山撇嘴道：“尊是无情，我任劳任怨跟着你，我容易吗？”
武云昭笑道：“别废话，看出什么来了？”
顾潜山正色道：“我问你呢，你先说，我再说。”
武云昭道：“罗嗦。”洁白修长的指头敲了敲面颊，道：“挺像个盟主的，对答中规中矩，缺点不多，居功自傲了些，自负了些，不过，他有当世第一高手的名头加持，也就不算傲了。人品如何，我断不了，得继续接触。好啦，换你了。”
顾潜山捏着下巴，沉思道：“他的说话、做派都没问题，挺像盟主，但偶然间看着我的眼神儿带着邪气。老大，你忙着编身世，精神不集中，多半没看到。”
武云昭道：“他冲着你眼冒邪气？这可奇了，他看上你的美色了？”
顾潜山道：“别乱开玩笑，做恶梦怎么办。”目露嫌恶。
武云昭笑问：“怎么个邪法？”
顾潜山道：“不怀好意。”
武云昭纳闷：“不怀好意？从何说起？”
顾潜山努了努嘴，摇头道：“不知道。我就觉得他不怀好意，一定会对付我。”
武云昭猜测道：“把你推出去填淫贼的空？”
顾潜山道：“他就算把我当淫贼推出去了，能应付一时，不能应付一世。等风头过去，淫贼卷土重来，他岂不是自打脸。堂堂武林盟主啊，丢得起这个人吗？”
武云昭道：“那他看上你什么了？武功吗？”
顾潜山道：“咱没漏底啊。”
武云昭道：“武林魁首，不为名声，不为武功，还能为什么？我一时猜不到了。”
顾潜山道：“反正得防着他。”语气谨慎。
武云昭摸不着头脑，道：“那就再观察、观察吧。武林大会在即，各门各派的武林人士陆续赶来，在这个当口，他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顾潜山点点头。
武云昭再次戴上面纱。
顾潜山问道：“出去？”
武云昭道：“创造一些社交机会。史龙临走的时候专门交代了徒儿要跟咱们交流切磋。咱们不主动些，人家碍于待客之道，不会主动来打扰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出了屋，左转右转，转到了花园。
花园里，曹宁和付东正在练功，互相拆招。
武云昭和顾潜山的眼界早已不凡，只看了两三眼，便知二人的武艺勉强到了入流的水平，所练习的并非上乘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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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切磋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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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宁和付东听到脚步声响，立即停了手，看向来人。
在武林中，偷看别派练功是忌讳，绝不能犯的。
顾潜山和武云昭快步上前。
顾潜山拱手道：“我二人在屋中觉得闷，出来走走。打扰二位练功，抱歉了。我们这就离开。”
曹宁笑道：“顾大哥不必如此。花园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我们在这儿练功经常被人撞见的，无妨，无妨。师父交待我们要好好接待，却让客人自己出来解闷，我们兄弟二人自己练起功夫，怠慢二位，是我们的不是。”
付东笑着附和：“是啊，是啊，顾大哥，武姑娘，我听师父说，你们二人武功卓绝，有独到之处，能不能指点一二？”痛快提出了切磋。
曹宁道：“师弟，不得无礼。”
付东搔搔头。
顾潜山笑道：“盟主谬赞了。我们的功夫也就一般，不敢指点，付兄弟既然有心切磋，奉陪就是了。”
付东笑道：“师兄，你看，顾大哥答应了。”
曹宁微笑。
付东问道：“顾大哥，你用什么兵刃？”抬手指向假山旁的兵器架子。
顾潜山笑道：“哟，还挺齐全！”走到兵器架子前，拣起一把长剑，掂了掂重量，道：“就它吧。”
付东见顾潜山选了剑，正好与自己师兄弟一样，心痒难扫，急于交手，但还是问曹宁：“师兄，你先请吧。”
曹宁笑道：“我累了，还是你来吧。”
付东呵呵一笑，道：“好，我来，就我来。”走到顾潜山面前，倒提长剑，剑尖指地，双手交握剑柄，恭敬道：“顾大哥，请！”
顾潜山也倒提了长剑，剑尖指地，双手交握剑柄，笑道：“请！”
顾潜山先出招，付东接招。
两人交起手来。
武云昭和曹宁一旁观战。
顾潜山是大开大阖，气势磅礴的剑路，犹若战场的将军，砍杀四方，攻势凌厉，气势磅礴。
相形之下，付东的剑路显得小家子气些，法度严谨，虚实相间，攻守兼备，更能体现出剑走轻灵的特质。
阳光正烈，剑光条条，闪亮无比，叮当脆响不断。
曹宁赞道：“顾大哥的剑法好有威势，跟各大剑派的剑法都不一样，令人大开眼界。武姑娘，我付师弟的剑法名为《斩龙剑法》，请姑娘指教，顾大哥的剑法是什么名堂。”
武云昭心说：“斩龙剑？斩了你们师父的脑袋吗？这么小家子气的剑能斩了龙？痴心妄想。”胡扯道：“我师兄的剑法名为《海潮剑法》，是我师父生前，每日观潮所悟，摹拟汹涌海水，惊涛拍岸的威势，所以剑招比寻常剑法要重一些，轻灵不足，但劲力很足，算是取长补短吧。”
曹宁笑道：“原来如此。”细细观看，点了点头，感慨道：“确实有巨浪滔天、翻江倒海之威。”
武云昭好笑，心说：“我若将这剑法叫《观天剑法》，你定要说确实有翻云覆雨、惊天动地之威了。”暗中提醒顾潜山不要将人压制得太狠，留一些面子。
此时，顾潜山与付东已过了百招有余。
史龙和女儿史红玉回来了。在史龙的身旁，还跟着一个白须马脸，高高瘦瘦，手执拂尘，背负长剑，身着青蓝袍子的道人。
只听那蓝袍道人笑道：“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妙啊，妙啊。”
顾潜山和付东见来了生人，交错两招，收手了，互道承让。
史龙朗声笑道：“道长，咱们来得不是时候，小辈儿们不好意思了。”
史龙和蓝袍道人哈哈大笑。
顾潜山和付东，一个走向武云昭，一个走向曹宁。
史龙介绍道：“这位道长法号木查，是江南清风观观主，以《七星剑法》响彻武林，仙风道骨，是当世难得的高人。”
顾潜山等道：“见过道长，久仰，久仰。”
而后，史龙为木查道长引见顾潜山、武云昭和自己的一对徒弟。
木查道长笑道：“后起之秀，不容小觑，咱们这些前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被拍在岸上了。”
史龙笑道：“谁没年轻过呢，早晚要老的，要给小的们腾地方。”
史红玉挽着史龙的胳膊，讨好道：“爹，你才不老呢，我们小的们，练一辈子子也赶不上您，可不敢占您的地方。”
史龙听女儿讨好，自然开心，面露喜色，却笑呵呵道：“玉儿，少来耍无用的心思，你就算将爹夸上了天，以后也不能许你独自出门了，你啊，给我收收心，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如意郎君来娶吧。”
史红玉跺脚，嗔道：“爹，说这个做什么。”面色飞红。
史龙不再理会女儿，对木查道长道：“道长，您瞧着，他二人的剑法如何？”
木查道长捋了捋颏下长须，道：“老道与史盟主相交多年，认得这位盟主徒儿与师父一脉相承。”点了点头道：“轻灵迅捷，实招、虚招，运用熟练，在这个年纪，能掌握到这般火候，不容易了。”
付东拱手道：“多谢道长夸奖。”
木查道长微笑，看向顾潜山，道：“顾兄弟的剑招厚重朴素，与寻常剑道不同。”摇摇头道：“恕老道眼拙，识不得是何门何派的剑法，还请指教。”
顾潜山道：“道长客气。”于是将武云昭方才对曹宁瞎编的那套《海潮剑法》的说法向木查道人和史龙重复了一遍。
木查道长笑道：“难怪威势不小。想那大海掀起万丈波澜，撼天震地，确该如此。”轻轻叹息，惋惜道：“先师能自创高妙剑法，武学造诣非比寻常，哎，不能得见，实是生平大憾事。”
史龙道：“是啊。不过，咱们能遇到高人弟子，缘分不浅。”
木查道长道：“盟主说的是。”接着问道：“顾兄弟为男子，形貌威武，用这威风凛凛的剑法合适，武姑娘也修习这套剑法吗？”
顾潜山暗道：“你口中的武姑娘可比我威风，用这套剑法再合适不过。”
却听武云昭道：“道长高见。师父传授给晚辈的武功与师兄不同。晚辈所学剑法也是轻灵的路子。”
顾潜山趁机插口道：“实则我这师妹嫌弃剑招刚猛，怕练粗了手臂。先师宠惯，于是教了她别的。”
史龙、木查道长、曹宁和付东皆男子，听武云昭是为了这样个缘由放弃精妙剑法，既觉可惜，又觉好笑，均想：“说到底是个女子啊！”
史红玉是女子，懂得爱惜容貌形体，理解顾潜山所讲的武云昭的心情。
她见武云昭裹得严实，从不以真面貌示人，又听她宁愿为了身形放弃武功，对她的容貌如何更加好奇，说道：“武姑娘如此珍惜形貌，想来是个极美的女子，可否摘了面纱，让我们开开眼界，一睹真容呢。”
武云昭时刻戴着面纱，在武林前辈面前也不露面，按理说，是失礼的。不过，史龙身为盟主，身份尊贵，不在意这些小事，是以一直没提过。
但包括他在内，见了武云昭的人哪一个不是好奇的呢，只是碍于面子，没提出来罢了。
史红玉此时提出这个要求，正合他们的心意。
武云昭不忸怩，当即摘了面纱，露出绝色容颜。
顾潜山在一旁，心中得意：“我媳妇儿漂亮吧。”这话是不敢在明面上说，只敢在心中偷偷讲的。
史龙、史红玉、木查道长、曹宁和付东被武云昭的容貌震撼得说不出话来，集体愣怔。
顾潜山轻咳一声，五人回神，探手拉起武云昭的面纱，重新给戴好，似乎不满他们盯着自己的师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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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不思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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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龙和木查道人年纪长，定立足，没什么反应，但他们作为长辈，盯着一个晚辈看，实在唐突，有失身份。
曹宁和付东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了绝色美人，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目眩神迷，魂飞天外。
史红玉自惭形秽，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暗暗置气。她偷眼看了一眼曹宁，见曹宁也被美色倾倒，后悔不已，又生焦躁，妒忌。
他们尴尬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木查道人哈哈一笑，打破沉默，说道：“难怪姑娘遮遮掩掩。如此美貌，是该好好藏起来。”他是道士，于女色看得很淡，乍见绝色，愣怔一瞬是人之常情，却能比旁人更快收敛心神，不为美色所迷。
史龙道：“顾兄弟艳福不浅。”
在史龙的心中，武云昭哪怕是天下第一美，也不过是男人的附庸，因此将话头说到顾潜山的身上。
顾潜山微微一笑，说道：“遮遮掩掩实属无奈，并非故意无礼，盟主莫怪。”
史龙摆摆手，笑道：“这哪里的话。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武姑娘若以真面目示人，说不得，要在江湖上一场血雨腥风，届时，顾兄弟恐怕要焦头烂额喽。”
顾潜山深情款款道：“晚辈不求名利，只求与师妹相知相守，若真有那日，我拼死也要护持师妹周全的。”
木查道长手拂长须，笑道：“人间自有真情在，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啊！”心中颇不以为然。
谈笑间，天色向晚。
因为要捉拿淫贼，史龙并未大摆筵席，跟木查道长、顾潜山和武云昭简单吃过饭后，等天色又黑了一些，带着人出去巡逻了。
木查道长、顾潜山和武云昭随之助拳。顾潜山未免被人误认，戴了面具，行动之时，不与史龙等人分离。
直到三更时分，城中一直风平浪静。
木查道：“这贼子今天还会出来吗？”
史龙道：“道长有所不知。这贼子甚是狡猾，作恶时辰不定，有时刚入夜，他就动手了，有时等了一夜，眼见东边要天亮了，他才动手。他还不见得每一次真侮辱了姑娘，只不过跳进人家，故意弄出骚动，弄得人心惶惶，寝食难安。”
木查道：“贼人是在故意消磨人的气力，实在可恶。”
史龙叹道：“是啊。好在，他没在白天出来过，还能给人些喘息之机。”
天明了。
淫贼未现身影。
史龙等打道回府，安排了人手轮换，打发其他人去休息，与木查道长商议。
木查道长道：“史盟主，莫怪老道多疑，你真能确定那位顾兄弟真的不是淫贼，仅仅与淫贼相貌相似吗？这事儿说出去，可没几个人能信。怎偏偏他到了你这儿，淫贼就没声息了。”
史龙道：“道长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之前小女曾伤过那淫贼，也与顾兄弟二人又过接触。种种迹象表明，顾兄弟不是淫贼。”突然一笑，道：“道长，说句不成道理的话。他师妹已经是人间绝色，哪个淫贼不要大美人，偏要去采庸脂俗粉的野花呢。”
木查道长点头道：“也是。武姑娘之容貌当世罕有，顾兄弟对她的情意也是不假的。”长长一叹道：“盟主之前说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是说对了。那位顾兄弟武艺高超，只知道贴着师妹，不思大事，可惜，可惜。回来时，我问他，可要参与武林大会，一展风采？盟主可知他说什么？”
史龙上心，问道：“什么？”
木查道长又是一声叹息，道：“他竟说，他参不参加武林大会要听师妹的，他师妹不许，就不参加，他师妹许可，他就参加。哎，连点儿主意都不敢拿。”
史龙一怔，心道：“还是个情种！”笑道：“或许专门讲给他师妹听的。年轻人耽溺美色是常有的。顾兄弟武功不废，可见他自己有分寸。”
木查道长道：“嗨，人各有志，说不清楚。我也是话赶话，提一提。老道我又有什么资格管他们的事儿呢。不过怜惜人才罢了。”
史龙道：“他的确是人才，若是有心，必能造福武林，闯出一份事业。”
木查道长点点头。
这时，本被安排去休息的曹宁奔了过来，神情严肃。
史龙见状，暗道：“不妙。”忙问发生何事。
曹宁禀道：“师父，那淫贼昨夜未在城中作乱，却窜到了城外十里的镇上。恰逢百花宫弟子赶来参加武林大会，歇宿在镇上。”
史龙急道：“那淫贼害了百花宫的弟子？”
曹宁颤声道：“不但害了一个，还掳走了一个。百花宫主正带着弟子四处搜寻，派了大弟子前来向盟主求助。”
史龙一拍大腿，怒道：“孽障，孽障。”顾不得一夜疲惫未消，带着人赶紧去增援。木查道长受托，帮忙看护城内。
距离武林大会只有九日了。
各门各派的人到来就在这几日。
淫贼居然向女子门派下手了，其后作为，可想而知。
如果不尽快将人抓住，任其胡作非为，史龙这个盟主的面子将丢尽，声望将丢尽，没脸再继续争位了。
说起来，史龙将举办武林大会的地点选在家门口，心中就是抱了必定会连任的想法，如今可好，一旦他处理不了淫贼事，他是丢人丢到家了。需要多厚的脸皮才敢争盟主啊？
史龙真是恨不得将那淫贼抽筋扒皮，扔进油锅反复煎炸。
武云昭和顾潜山回到客房收拾行李。昨夜，他们跟着史龙巡逻时，顺道回了一趟宅子，拿了一些换洗衣物。淫贼狡猾，他们觉得，史龙在短时间内不见得能将人拿住。他们不得不在斩龙帮分舵多住些时日。
忽听外头吵闹，正要出门看看，木查道长恰好迎面走来。
木查将发生何事说了。
顾潜山惊道：“好猖狂的贼子！”
木查叹道：“谁说不是呢。史盟主快急得火烧上房了，急急带着人去增援了。临走时，特别交代老道帮他看着分舵，顺便接待入城的武林中人。顾兄弟，武姑娘，老道独木难支，明知二位昨夜辛劳，也不得不请二位帮衬。”
顾潜山道：“道长言重了。我来史盟主这里，目的就是免得淫贼之事连累自己，自证清白。我二人得史盟主信任、照顾，出一份力是应该的。”
木查听顾潜山痛快答应帮忙，心说：“知恩能报，该出头的时候挺有担当，看来不曾堕入情网不能自拔。”
木查本对面前的年轻人有些失望，此时，又对他燃起了希望，容色比方才欢喜不少，笑道：“好，好，我去大厅等你们。”
顾潜山和武云昭道：“恭送前辈。”
木查走后，顾潜山道：“这老道，早些时候，跟我甩着一张马脸，冷冷淡淡的，怎么突然对我和颜悦色了。是修道的吗？心境蒙尘，一点儿都不稳当。”
武云昭道：“儿子上进，老父自然欣慰。”
顾潜山道：“谁儿子？道士怎么会有儿子？老大，你骂他，还是骂我？”
武云昭道：“我是迷惑大好青年误入迷途，沉沦堕落的红颜祸水，怎么敢骂你！上进的青年。”
顾潜山不懂，求道：“说清楚些，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武云昭道：“在这些江湖豪杰的眼里，你积极参加武林大会，积极扬名立万，就是好样的。可你偏偏事事都要过问我这个女人，说什么师妹同意就同意，师妹不许就不许，在他们眼里，你就是堕落。要被人瞧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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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2章 红粉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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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皱眉，心说：“我讨好未来媳妇儿有什么不对的。”道：“我跟他又没关系，他凭什么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就算扬名立万了，他也沾不上光；我就算沉迷美色了，也没占他们家床，凭什么管我如何选择？”
武云昭道：“脸大呗。”捏起顾潜山的衣角，抖了抖，道：“换身衣服去。”
顾潜山道：“为什么？刚换上的。”
武云昭道：“淫贼喜欢穿黑的，你就不能穿黑的。这张脸本来就说不清楚，再加上相似的习惯，你干脆替他顶包得了。”
淫贼的画像还在满城飞。见过的人只会越来越多。顾潜山如果被旁人撞见了，不明就里的一定会对他出手。所以，顾潜山必须尽可能地将自己跟淫贼的相似度拉开。
顾潜山于这些细枝末节不以为然，但还是乖乖回屋里换了衣服。
换好之后，顾潜山在武云昭面前转了个圈，笑呵呵道：“自古红蓝出cp。”
武云昭不将他的话往心里去，只当玩笑。
两人准备好后，一起前去寻木查道长。
碰面时，木查道长和史红玉都在厅堂里。
互相见礼后，四个人坐在厅里，安安静静的，偶尔眼神交错。
木查道长受史龙所托，暂为主事人。他不提出任何的要求和安排，顾潜山、武云昭和史红玉作为晚辈，也不好意思提什么。
茶水换过三次后，有斩龙帮下属急急来报，说在城隍庙中发现一名昏迷不醒，衣衫不整的女子。
木查道人大惊失色，眉头紧锁。
史红玉抢着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那下属摇头道：“庙祝怕惹麻烦，不敢多看，立刻来报告了。小姐，正好您在呢，赶紧派人去看看吧。”
史红玉道：“道长？”
木查道人点了点头道：“正好，咱们这儿有姑娘家。分舵里不能没人，老道就不去了，史姑娘，你带些人手。顾兄弟和武姑娘也跟着一起去看看，你们三个武功都不错，互相照应着，不会出意外。”
史红玉、顾潜山和武云昭当即前往城隍庙。
出门之前，顾潜山戴了面具，武云昭却扯下了面纱，以真面目示人。
顾潜山道：“怎么摘了？不怕晒了。”
武云昭道：“人人都看我，就不看你了。女人总比男人好看吧。”
顾潜山心中一暖，笑道：“别把淫贼招来。”
武云昭道：“我招来他，你抓了他，那不是正好吗？”
顾潜山心说：“哪儿有为了招淫贼卖媳妇儿玩儿的。”但这句真心又调侃的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史红玉在一旁，听到二人对话，心生羡慕：“师妹为了师兄抛头露面也甘愿了，感情真好。”想到曹宁，红晕上颊，心说：“如果曹师兄身陷麻烦，为了他，我也什么都愿意做的。”
到了街上之后，街上人果然全都关注突然出现的大美人，没几个人好奇美人身旁的男子为何戴着面具。
一行人速速赶到城隍庙，在庙祝的指引下，在偏殿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女子。
史红玉先给那女子穿戴整齐，然后招呼顾潜山和武云昭入内。
女子依旧昏晕。
史红玉指着女子袖口，腰带，裙裾，其上绣有淡绿兰花，说道：“这是百花宫的弟子，她们的衣服上喜欢这样绣花。百花宫主自诩群芳之首，衣服上是牡丹图样。她多半是那淫贼掳走的那位，怎么给送这儿来了，那淫贼的动作还真快。可恶。”
顾潜山和武云昭点点头。九九中文
武云昭探了探女子的脉，翻了翻她的眼皮，说道：“性命无碍，中了些许迷药，被点了睡穴，回头往脸上洒些清水就好了。”
史红玉奇道：“你连诊脉都会？”
武云昭道：“我们一直随师父住在海岛上，治病只能靠自己，所以师父就教了些简单的医术。”
史红玉点点头，心说：“你们师父怎么什么都会。”
武云昭道：“好啦，先别说这些了，赶紧看看周围有没有线索，先把这姑娘接回去，外头好事者众多，若在这里醒了，她恐怕受不了，非得自尽不可。”
史红玉道：“对，对。”
三人立即查看。
偏殿里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可以推知，这名女子是被药倒之后放进偏殿的。偏殿也是常有人走动的地方，又可推知，这名女子被安放在这儿的目的是故意让人发现的。
武云昭意识到这一点，若有所思，对史红玉道：“史姑娘，我们从房顶走，看看周遭环境如何。”不等史红玉答应，一拉顾潜山，奔出偏殿，眨眼间，跃上了城隍庙的围墙。
史红玉奔至门口，看着一跃而起的二人，惊叹：“好快的身法！”紧接着，脱了外衫，用外衫遮掩了女子的容貌，吩咐人抬回分舵。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屋瓦之间穿行，眼看着史红玉带人顺利返回分舵，停步在一处房顶上。
顾潜山问道：“老大，不回去吗？”
武云昭道：“在外头放放风，就算回去了，不过是问问那姑娘的情况，除此之外，只有面对木查那张大马脸。”
木查道长自从听了顾潜山没志气，没抱负的言语，肯定顾潜山如此是因为受到武云昭美貌迷惑，将武云昭看作阻断顾潜山大好前途的红颜祸水，红粉骷髅，害人妖姬，对武云昭忌惮深深。
顾潜山目露不屑，道：“甭搭理他。老道自己单身还不许别人美人在怀了，他一定是嫉妒，欲求不满。”
武云昭笑道：“人家是高人。被他听到你这番话，全江湖非得来追杀你，为老道出气。”
顾潜山骄傲道：“我才不怕。”问道：“干嘛不走大路，要走房顶。刚才你吓我一跳，等我反应过来，立墙头上了，小心脏吓得扑扑的。”
武云昭四下张望，答道：“我觉得有人给你下套。”
顾潜山道：“谁啊？”
武云昭道：“淫贼呗。”
顾潜山挑眉，看着武云昭，意思是：“细说说。”
武云昭道：“如果你是淫贼，你会在行凶的时候让人看清楚你的脸吗？”
顾潜山摇头道：“当然不会。”
武云昭道：“对啊。这淫贼的业务能力如此熟练，居然会让人看到他的脸，本身就不正常。”
顾潜山道：“或许意外呢。他做的事情很激烈啊，一时忘我，没准儿发生什么。”
武云昭道：“就算是意外，你觉得在什么情况下，被侵犯的姑娘能清清楚楚记住他的全貌。”
顾潜山皱眉。
武云昭接着道：“那幅画像是根据那位郑姑娘口述所画。你见过抓人的画像准得跟相片一样吗？恨不得单、双眼皮都能画出来。你若是被侵犯的姑娘，有心情看他是单眼皮、双眼皮？”
顾潜山道：“你的意思是说，那淫贼露脸是故意的。我去，他一定是见过我的脸了，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找机会把罪名全推我身上。”
武云昭道：“他作恶之前，肯定得踩好了点子。先前，你经常在街上逛，城民都知道你，他见过你也很正常。巧的是，你跟他样貌一样，启发他有了新思路。”
顾潜山道：“那今天??????？”
武云昭分析道：“你我昨日住进斩龙帮分舵。他当晚不辞辛劳，赶着去招惹百花宫的弟子，你不觉得他太冒险了吗？在此之前，他伤害的姑娘都是寻常人家的，跟江湖人无关。他自己是江湖人，但所害的人不是江湖人，所谓江湖事，江湖了，他做的根本不是江湖事，按道理讲，他犯的事情应该归官府管，该按律法处理。”
第733章 武林公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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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按着武云昭的思路，接着道：“官府的人武功低微，拿他不住，索性将事情推了，免得难交差。这里是史龙的地盘，身为一方大派，不管他是不是盟主，都要承担保护当地百姓的责任，顺水推舟，史龙就把这事儿接了，只是没想到，淫贼如此棘手，捉了这么些日子，居然没将人拿到。”
武云昭道：“史龙如果抓了淫贼，也会将淫贼交给官府审问，他要的是好名声，不会不顾官府的威严。可如今，那淫贼招惹了百花宫的人，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百花宫是武林正派，他是在正派作对。从此以后，他不是单纯的淫贼，而是武林公害。寻常淫贼可以不除，武林公害却不能不除。”
顾潜山道：“史龙想抽身都不能了。”
武云昭道：“没错，如果他是寻常淫贼，史龙一时抓不到，顶多损些面子，毕竟有官府给他顶包，硬着头皮，还能将武林大会开下去，大不了，他重新当盟主之后，接着查。但如今，淫贼成了武林公害。史龙还在盟主任期内，他若不能将人拿住，他就是失职。”
“史龙安稳做了十年的盟主，马上就要换届，偏偏遇上这样一档子事情。他如果不能在武林大会召开前将人捉了，他先前十年的功劳就算白费。”
“没人会记得史龙曾经为武林做过多少好事，只会记得，史龙连个淫贼都抓不到，不配当盟主。他是晚节不保。他武功再高，抵不过能力不足，下一届盟主是绝落不到他头上的。”
顾潜山皱眉道：“如果史龙打死来不及将淫贼抓住，他会不会直接拿我去顶替，顶过一时是一时。”
先前，顾潜山觉得史龙不会这样做，因为捉不到人是能力不足；随便找个人顶替反而被戳穿了谎言是失信于人，犯了武林豪侠的大忌。但此时，形格势禁，火烧眉毛，史龙会不会铤而走险，是说不准的了。
武云昭道：“狗急跳墙，什么都有可能。”
顾潜山拉着脸道：“我岂不是自投罗网！”伸出指头，戳了戳武云昭的手臂，努着嘴道：“老大，你判断失误啊，自首没什么好处啊。还不如一开始就跑呢。”
武云昭辩道：“怎么没好处。自首之后，至少有人知道你肯定不是，如果没自首，画像一出，真淫贼消失一段时间，只要你露面，你就是，谁给你辨别的机会。”反过来伸出指头戳顾潜山的胸口，道：“不许质疑我的判断，我是老大，你是老大？老大有错的时候吗？”说一句，戳一下。
顾潜山被戳得受用，笑容满脸道：“你没错，你永远都没错。”
武云昭“切”一声，道：“这还差不多！”收回手指，描了描自己的眉毛。
顾潜山道：“老大，你等会儿再傲娇。先接着讲，咱们怎么应对，我是你左右手啊，丢了我，你指使谁去？”抓起武云昭的衣角，摇摇晃晃，讨好请求。
武云昭被取悦了，轻咳一声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顾潜山道：“那你有什么法子？”灵机一动道：“要不给我易容？”
武云昭道：“易容不是整容。那淫贼已然知道你的存在，想方设法都会将罪过往你身上推，戳穿你的身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道理听过吗？你不心虚，为什么要遮掩？一朝识破，更说不清楚。再说了，你会易容，怎知他不会易容？他在暗，你在明，陷害你的机会一抓一大把。”
顾潜山道：“那怎么办？”
武云昭笑道：“让史龙包括其他武林中人都不舍得将你拿出去顶包不就好了？只要你不能被推出去，他们就必须竭尽全力追查真淫贼，那时，你就顶着你的原装脸，在屋里舒舒服服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顾潜山急问：“怎么让他们舍不得我？”
武云昭道：“笨，武林中人最舍不得什么？”
顾潜山“哦”一声，勾起嘴角。
随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返回斩龙帮分舵，看望那位可怜的姑娘。
二人到时，那姑娘已经醒了，正在屋里寻死觅活。木查道长和史红玉在一旁规劝、安慰。
武云昭将顾潜山拦在门外，走进屋内，手起手落，将那姑娘打晕。
木查道长和史红玉长吁一口气。
木查道长笑呵呵道：“武姑娘做得好！”
武云昭淡淡一笑，道：“问出什么了吗？”木查道长不给武云昭好脸色，武云昭自然也不会领木查道长的情。
史红玉摇头道：“一句话没问着，这姑娘睁开眼就开始嚎，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听。”
顾潜山这时才走进屋来，道：“给百花宫的人送信了吗？”
木查道长“哎呦”一声，笑道：“顾兄弟说的是，险些忘了。这百花宫的弟子既然在城中，淫贼必定回来了。还是得让史盟主赶紧回来，别在外头乱找了。这弟子谁的话也不听，总不能不听百花宫主的话。幸亏顾兄弟提醒，贫道老糊涂，老糊涂了。”让史红玉赶紧安排人去报信。
武云昭、顾潜山和木查道长不便留在姑娘身边。武云昭点了那姑娘的睡穴，令其一时半刻不能醒来，唤了个丫鬟相陪。三人出了屋，回到大厅相候。
不一会儿后，史红玉也进了厅，道：“道长，人已经派出去了，特意吩咐了快马加鞭，半个时辰之内，我爹他们应该可以回来。”
木查道人捋了一把胡子，笑道：“姑娘辛苦，坐下歇歇吧。”
史红玉心说：“除了跑腿，什么也没干，辛苦什么呀。”入了座，与武云昭和顾潜山相对。她算看出来了，木查道人就会玄虚，根本不会处理事务。
但她自己和顾潜山、武云昭都是晚辈。
前辈在上，晚辈不得无礼，遇上了事情，总得废话请示。好在，眼下只需等待爹爹回来了，心中一宽。
四人在厅中又恢复了早上时对面无言的尴尬状态。
木查道人闭了眼，怀抱拂尘，嘴巴微动，似乎是在念叨什么。
武云昭、顾潜山和史红玉看看他，又互相看了看，嘴角都弯了起来。
一盏茶功夫后，顾潜山大感无聊，假装打了个呵欠。
木查道人睁开眼睛，见顾潜山捂着嘴巴，挤眼睛，问道：“顾兄弟，累了？”
顾潜山眯着眼睛道：“还行，那个，正事要紧。”说着连连呵欠，根本不是口中所说：“还行”的状态，显然疲累至极，给个枕头就能睡着的状态。
木查道人缓缓道：“你们昨夜未眠，今天从早忙到现在，尚未合眼，确实辛苦。左右眼下无事，只等史盟主归来，顾兄弟，去歇歇吧。贼子猖狂，晚上多半要加紧巡逻，不养足了精神，晚上要顶不住的。”
顾潜山站起身来，拱手道：“既然如此，晚辈听道长的，去打个盹儿。”
木查笑着点头。
顾潜山拉着武云昭走了出去。
史红玉见二人“脱困”，暗转心思：“我用什么借口离开呢。”眼望厅外，见日头高高，心说：“有了。”不露喜色，说道：“道长，百花宫主及门人定要随我爹他们一起回来的。晚辈先去安排、安排安顿事宜，起码得把午饭安排妥当了，不能让客人饿了肚子，免得到时手忙脚乱。这当口，能少一事便有少一事的好处。”
木查点头赞同，笑道：“史姑娘思虑周全。快去吧。”
史红玉道：“是。”欣然出厅。
厅里，只剩下木查一个人了。
木查甚喜清净，甩了甩拂尘，架在臂弯，捏起法诀，再次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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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4章 四句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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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红玉受到父亲史龙的叮嘱，未免受淫贼所害，不能外出，安排人手准备接待事宜后，便在分舵里乱转。
东转西转，左转右转，史红玉走到了花园。
恰好，武云昭和顾潜山也在。
史红玉笑道：“顾大哥，武姐姐，你们也在啊。”
顾潜山道：“是啊。”武云昭点点头。
史红玉道：“道长的境界太高，我实在高攀不上，只能出来走走了。”道出了三人的心声。
顾潜山笑道：“道长需要清静，咱们做晚辈的该要体谅。”
史红玉咯咯一笑。
说话间，三人亲近不少。
史红玉今年也才十七八，比顾潜山和武云昭小的多。她本是盟主的女儿，任性随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只要父亲不在身旁，在私底下没什么顾忌。
她见武云昭肤白如雪，容色照人，颇羡慕，问道：“武姐姐，你的皮肤真白，怎么做到的？天生的吗？”
武云昭道：“裹得严严实实，不让光照到就好了。”
史红玉追问：“夏天也要吗？岂不是热死了？”
武云昭道：“想要漂亮，总要吃苦头的。”
史红玉道：“我的天，我可坚持不了，大夏天的，一层一层裹着，闷也闷死了。”
武云昭道：“裹着是最快的法子，经过一个夏天，就能变白了。如果你受不了的话，可以通过涂抹或是饮食调理，慢一些罢了，至少得一年以后才有明显的效果。”
史红玉听到另有良方，很欢喜，心说：“人都说一白遮百丑，我本身也是百里挑一的，再白一点儿，曹师兄见了我，必会被倾倒。”想到心上人，红晕飞上了双颊，问道：“武姐姐，你知道方子吗？”
武云昭点点头。
史红玉更欢喜，急道：“能传授给我吗？”
武云昭又点点头，道：“有纸笔吗？我写给你。”
史红玉忙不迭点头道：“有的，有的，我去书房给你拿。”转身就往书房奔。没有女孩子不爱美的。有了心上人的女孩子比一般女孩子更爱美百倍、千倍、万倍。
武云昭喊道：“多拿一些。”
史红玉欢声道：“知道了。”声音渐远，可见其急切。
顾潜山看武云昭神情，便知她不是大发善心要教小姑娘怎么保养，道：“老大，你有什么企图？”
武云昭道：“我能有什么企图，跟小姑娘拉拉关系。她是盟主的女儿，交情当然越好越好。”
顾潜山继续道：“还有呢？”
武云昭眼睛一亮。
顾潜山笑道：“我瞧你得意的样子，我就知道你还有别的心思。赶紧老实交代。”
武云昭笑问：“我得意吗？脸上表现出来了？”
顾潜山摇头道：“没。旁人看不出。”眉花眼笑，道：“不过，我感觉得出来。”
武云昭缓缓点头，道：“我瞧你挺得意的。”
顾潜山道：“那是自然。人常说，伴君如伴虎，我能猜得准圣意，未来才长远，岂有不得已之理？讲真的，还想干什么？”
武云昭道：“不是大事。我只是打算借女儿的口，让他爹知道，你我的含金量有多高，有多么值得拉拢甚或算计。”
顾潜山会意。
这时，史红玉回来了，将笔墨纸砚放在园中石桌上。
武云昭执笔写美容秘方。史红玉专注地一旁看着。
过了一会儿，顾潜山假借无聊，也抽了纸张，拿起笔，写了起来。
史红玉偶然抬头，看到顾潜山奋笔疾书，好奇心起，问道：“顾大哥，你在写什么？”
顾潜山道：“我们师父曾传过几句口诀给我们两个。但那时他没时间教我们了，让我们自己领悟。我突然想起来了。正好木查道长是道家高手，道法一脉相承，兴许能指点一二，所以写出来，过一会儿去请教。”
史红玉道：“顾大哥和武姐姐如此博学都不能理解，一定是很上乘口诀了。”
顾潜山道：“我们也不知道上不上乘，师父教，我们就练。”
史红玉随史龙外出时曾听父亲谈论过顾、武二人的武功，说他们两个年纪不大，武学修为惊人，当世少有，若非根骨极佳，得天独厚，便是拜得名师，学习了上乘武功。
史红玉是女儿家，也是武林中人，对儿女情长有向往之心外，对武学也有追求。此时，他得知顾潜山在默写武学口诀，忍不住一眼、一眼偷看。
顾潜山没有多写的意思，写了半页纸，一共四句话后，停笔不写。
史红玉提出要看。
顾潜山爽快给她看，没有保密的意思。
史红玉读过之后，果觉艰深，完全看不懂，心说：“果然是上乘功法，这四句话中不知藏了多少奥妙。”
一盏茶功夫后，史红玉得了一叠保养之法，随顾潜山和武云昭一起向木查求教。
三人回到厅中时，史龙、曹宁和付东已经回来了。在客座首位上还有一个年近中年，容颜娇美的雍容女子。在女子身后，有两个身着浅绿罗裙的女子。两个女子的的衣领、袖口等处都绣有花样，与曾受侮辱，正在房中安睡的女子的服色相近。
不用说，她们是百花宫的。
史龙向三人介绍，果然，那雍容女子便是百花宫宫主，杨环。
杨环与史龙碰面时已经听史龙讲了顾潜山与淫贼模样相同之事，但她见到了真人，发现顾潜山果然与画像相同，也如木查道长一般，惊叹不已，笑叹道：“世上真有样貌一模一样之人，真是天意弄人。”
惊叹之后，杨环随即将目光落在了武云昭的身上。
百花宫是女子门派。
杨环收徒的标准之一就是模样漂亮。
她见武云昭容光绝色，犹胜自己，赞叹道：“世上竟有如此倾城绝世之人！”站起身来，走到武云昭面前，细细打量，见她明眸如水，肤白如雪，唇若涂丹，连连点头，笑道：“美，美得很。”
武云昭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细致、真诚地赞美，颇感不适，拱手道：“多谢宫主夸奖。”
史龙不懂美女之间的相惜相怜，插口道：“宫主，先去看看您的弟子吧。”
杨环轻叹一声，点点头。
史红玉在前带路，引着杨环及两个弟子去探望。余下的人在厅中等候。
史龙见顾潜山捏着一卷纸，问道：“顾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顾潜山道：“有些问题想请教木查道长。”说着，将口诀递给木查，道：“道长，这是我们师父留给我俩的口诀，但我们才疏学浅，不能理解，请道长指点。”
史龙听是口诀，心中一动，目光变得热切了起来。
他眼光毒辣，自然知道顾潜山和武云昭功夫皆高，非常人能及。他们所带的口诀自然是上乘武功中的内容。
但凡学武之人，无不追求武学之道，听有自己未曾见过的口诀，登时心痒难搔，心跳加速，心口发热。
口诀乃各门各派秘密。顾潜山只说求教木查，他若自作主张看人家的口诀，有失盟主身份，更违背江湖道义，只得强迫自己收敛心神，不去关注。
木查细读之后，眉头微皱，道：“顾兄弟，老道也有不明处，能不能让史盟主一起端详、端详。”
史龙听木查这样讲，心中狂喜，但面上不显，表现镇定。
顾潜山笑道：“那有什么不能的。”对史龙道：“史盟主，请吧。若能通解了这口诀，我二人感激不尽。”
史龙听他这样讲，不再扭捏，干干脆脆走到木查身旁，一起研究口诀，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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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5章 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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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和武云昭眼神交汇，均想：“鱼儿上钩了。”
这份口诀是武云昭精挑细选的，极其精简，十分抽象，但包罗万象的武学至理。只要懂武功的人，看了这几句口诀都能得到一定的启发。
可想而知，当史龙和木查受到启发并武功精进之后，对口诀全篇将会有多大的兴趣。
约莫半柱香后，史龙和木查仍盯着口诀喃喃自语，没有放下的意思，也没有讲解的意思。
顾潜山心说：“别把人看疯了吧。”轻声唤道：“史盟主，木查道长。”
二人充耳不闻，毫不理会。
顾潜山向武云昭吐了吐舌头。
武云昭歪头一笑。
这时，百花宫宫主杨环和史红玉回来了。杨环身后并没跟着弟子，想来是留下陪伴伤心的姐妹了。
杨环见史龙和木查道人自言自语，神不守舍，问道：“史盟主，道长，看什么呢？”
她是一宫之主，江湖地位显赫，不似顾潜山般轻声细语。
史龙和木查道长仍不回应。
史红玉见父亲好像着了魔，心中担忧，拉扯父亲的手臂，急道：“爹，你怎么了？”
史龙被女儿晃得回神，深吸一口气，眨眨眼，将脑中盘旋的对口诀的领悟收拢，缓缓看向女儿，缓缓摆手，道：“爹没事，不用急。”心说：“好厉害的口诀！”伸手推了推同样入迷的木查道长。
木查道长也如他一般，如从江河之中冒出头来，深吸一口气，缓了一阵子，笑道：“厉害，厉害。”意犹未尽。
杨环再次问道：“史盟主，道长，你们到底看什么呢，魔怔了一般。”
木查道长手拂长须，笑呵呵道：“我们在研究几句武功口诀。不过这口诀太过深奥，一时之间不能贯通。”
杨环生了兴趣，“哦”一声道：“天下间竟有让史盟主和木查道人看不透的口诀，那可奇了，可否让我也参详、参详？”
木查道：“这口诀是顾兄弟和武姑娘的，我们不能替他们做主。”
杨环看向武云昭和顾潜山。
二人点点头。
木查将口诀递给杨环。口诀只有一张。三人拥在一起看，太过拥挤。男女有别，史龙和木查只能“割爱”。
杨环见了口诀之后，也如史龙和木查一样，深深着迷，不能自已，在史红玉的连番呼唤下，才找回自己。
杨环失笑道：“确实厉害。撰写这口诀之人必是武学奇才。我没能力通解。”
史龙道：“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感觉懂了很多，却又感觉懂了很少。”摇头叹气，感慨见识短浅。
木查道：“贫道亦如此。”对顾潜山道：“顾兄弟，有负重托，深感抱歉。贫道眼下只能略懂一二，可否将这四句口诀在贫道手中多留些时候，让贫道得以好好思索。”
史龙和杨环均想：“这玄妙口诀必定是师门之秘，怎能轻易交予他人之手。”
岂料，顾潜山道：“道长要看就看吧。这四句口诀只是我们师父传授秘籍的开头，并不涉及武学大秘密。剩下的二百多句全在我和师妹脑中，心中，世上并无书册，不怕泄露。”
史龙、木查、杨环一听余下还有二百多句，均想：“这四句已经让人受益匪浅，若能看到全篇，岂不是??????”看向顾潜山和武云昭的眼神热切至极，恨不得立时要他们将余下的口诀交待清楚。
幸好，他们还记得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做出逼迫事。
史龙笑赞：“顾兄弟坦荡。”有心转移话题，让木查将口诀收起来，对杨环道：“宫主，您方才可问出什么了吗？”
杨环苦笑道：“能问出什么呀。一提就哭，好不容易劝得不想自尽了。盟主，我那弟子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只是认可了那画像，说画像上人就是淫贼。”
史龙道：“姑娘受苦了呀。不用再问了，免得姑娘家伤心，让她好好休息吧。”
杨环道：“多谢盟主体恤。”
史龙自嘲道：“让个淫贼耍得团团转，我这个盟主啊。”
木查和杨环安慰道：“盟主莫要自责。”
史龙捏了捏山根，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吃些东西吧，得补充好了体力，接着跟淫贼斗。”
木查和杨环道：“盟主说的是。”
饭后，众人各自休息。百花宫主杨环却拉了武云昭聊天。
顾潜山想贴着武云昭，被杨环一句“女人家的事情，男子就别听了”打发，只得悻悻然回屋生闷气。
杨环雍容华贵。她的容貌不如武云昭，但女子的风情比武云昭足很多。
只听她咯咯笑道：“顾小兄弟看你看得很紧啊。”
武云昭道：“师兄与我相依为命，习惯了。”
杨环端详武云昭，赞道：“姑娘美貌，艳冠天下不为过。”
武云昭低下头，谦虚道：“宫主过誉了。”
杨环笑问：“姑娘今天芳龄多少？”
武云昭道：“二十有五。”
杨环又问：“师从何派？”
武云昭答道：“自幼随师学艺，无门无派。”
杨环道：“姑娘，自古红颜多薄命，江湖女子更不容易，若无门派依靠，寸步难行。我瞧你不是罗嗦的人，有话直说了。”
武云昭道：“宫主请讲。”
杨环道：“姑娘，可愿加入我百花宫，成为我的弟子？”
武云昭站起身来，拱手躬身，道：“先师待我恩重如山，宫主好意，晚辈心领。”
杨环道：“不必如此。”让武云昭坐下，道：“我猜也是这个结果。姑娘不止舍不得先师，恐怕更舍不得师兄。”
武云昭默认，心说：“你的武功在我之下，凭什么当我师父，搞笑！”
只听杨环道：“姑娘，我听史盟主说，你师兄妹二人初涉江湖，想来很多事情，尤其关于各门各派的事情，是不熟悉的了。”
武云昭道：“是。”
杨环叹口气道：“先不提那可恶的淫贼。眼前第一件江湖大事便是武林大会。姑娘可知，武林大会后，第二件江湖大事是什么？”
武云昭心说：“还有第二件？未曾听说，请宫主指点。”
杨环道：“这第二件事是今年新订下的规矩，江湖上并未传扬开去。”
武云昭见杨环并无喜色，问道：“不是好事？”
杨环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总之是麻烦事。当今皇上欲在江湖中挑一个皇妃，接入宫中，享受荣华富贵。”
武云昭奇道：“皇妃！”心说：“当今圣上挺会玩儿啊。选妃选到江湖中了。”
杨环点点头，站起身来，面向东方----皇城所在，道：“近些年来，皇上有意与江湖交好，挑选江湖女儿入宫。这是他示好的手段。”
武云昭道：“宫主急于收我为徒，为的是这件事？”
杨环缓缓摇头，道：“姑娘别误会。我身为女子门派的掌门人，怎么会喜欢这等将女子当做物件，任人挑选的事情呢。不过，为了江湖和庙堂相安无事，皇上的面子要给的。这选妃会，或叫选美会，势在必行。时间就在武林大会之后。”
武云昭道：“那宫主的意思是什么？”
杨环道：“姑娘美貌无俦，若被朝廷派来参加选美会的钦差看到了，必不能幸免。我百花宫是大门大派，声明显赫，如果你背靠百花宫，哪怕是钦差，也不敢为难你。”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误会了宫主，请宫主见谅。”
杨环微笑，表示无妨。
武云昭道：“宫主，晚辈不参加什么选美会就是了。等淫贼之事了结，我师兄没了麻烦，我们立刻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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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我觉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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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届武林大会，武云昭和顾潜山另有思量，本来就打算观望，借以了解各派情况，不想参加的。
杨环道：“这样也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你师兄不参加武林大会吗？以他的武功，一战成名，不是问题。他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吗？”
武云昭道：“我们本来就没有名利，以前没有，能好好过活，以后没有，也能好好过活的。”
杨环道：“是这样。”顿了顿，道：“姑娘，小心紫衣门的人。”
武云昭道：“宫主何出此言？”
杨环道：“紫衣门的掌门人赵紫衣醉心名利，将这次选美会当成攀附朝廷，提高门派声望的机会。她若见了你的美貌，必定不肯放过，要费尽心机拉拢。你无门无派，势力孤单，赵紫衣或许用非常手段对付你就范。”
武云昭问道：“紫衣门不是名门正派吗？”
杨环失笑，心说：“果真是初涉江湖的人，心思单纯，以为名门正派就一定正派了。”道：“赵紫衣是一派掌门，不得不为门派考虑，行事上或许偏激。”婉转地表达了赵紫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意思。
武云昭道：“多谢宫主提点。”
杨环道：“同在江湖，同为女子，自该守望相助。”
杨环旁敲侧击，明示暗示，一直得不到武云昭加入百花宫的意思，打消了这个念头，多讲了一些江湖事后，让武云昭回去了，她自己去跟史龙和木查商议共同对付淫贼的事情。
史龙道：“除了加人手巡逻，按着画像查访，也没其他的好法子。”
杨环道：“我昨夜见了那淫贼身法，当真令人匪夷所思，根本看不出是何门何派，一身轻功，或可称当世第一。”
史龙道：“他若没这身轻功，咱们早就将人拿住了。”
杨环道：“盟主，眼看着各门各派的人都要来了，咱们要不先组织众人抓淫贼，将武林大会往后推一推？”
未免削了史龙的面子，杨环没有直接说在短时间内，凭史龙的带领是抓不到淫贼的。
木查捋着白须，道：“宫主说的有道理啊。史盟主，淫贼不除，武林大会就算如期召开，大家伙也不能畅快，正好该来的都来了，一起出力，为武林除害，也是不错的。”
史龙皱眉，默不作声。
杨环心知史龙好面子，决不能在各大门派之前示弱，但若不如此，淫贼之乱恐怕要一直延续，于是说道：“史盟主，选美会就在武林大会后。如果淫贼玷污了给皇上送去的女子，原本推动朝廷和江湖缓和的好事，怕是要办砸。咱们江湖人没面子，皇上也没面子，双方都不好看啊。”
史龙听杨环提到江湖与朝廷的关系，意志动摇，“啧”一声，慎重道：“江湖好不容易安定，不能跟朝廷起了大矛盾。”
杨环道：“是啊，咱们有幸，在江湖上有些地位，能说上话，就得为了同道们考虑。史盟主多年经营，好不容易让武林迎来了繁盛，不能将一切努力化成了泡沫。咱们武功高强，不怕朝廷，可天下黎民百姓怕啊。江湖若与朝廷起了纷争，最倒霉的还是无辜百姓。若累及百姓，咱们这些男侠，女侠还能算是侠吗？”言语间，给史龙戴了高帽，找了推迟武林大会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史龙点头道：“宫主说的是，咱们不能违背侠义之道，累及百姓。”
杨环和木查赞道：“盟主英明。”
决定推迟武林大会后，史龙反而是大松一口气的人。他不必再为此着急上火，寝食难安了。
当下，史龙写了信，命人送去给钦差，告知前因后果，一并推迟了选美会。
钦差不愿因江湖事给自己惹麻烦，欣然答允，上报天子。
当朝天子提出从江湖女子中选妃，不是真的爱慕了某个女子，更不是对整天喊打喊杀的女侠有兴趣，只是为了缓和江湖和朝廷之间的关系，得到上奏之后，亦答允，并夸赞了史龙为百姓着想的苦心。
不过，这些是后话了，与当下的棘手事情也没多大关系。
为了震慑淫贼，史龙当即传下令去，推迟武林大会，联合同道，全力捉拿淫贼，为武林除害。
盟主号令一出，群雄响应。
接下来的三四天里，淫贼竟无动静。
难道他怕了？
大多数人是这样认为的。
越来越多的门派赶到了盘龙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捉拿淫贼的队伍。
一时之间，盘龙城内高手云集，随处可见携带兵刃的人走来走去。
武人大多性子暴躁，互相之间，难免有摩擦，有的人忍下了，记恨着，准备在武林大会上耀武扬威，有的人忍不了，当街就动起手来。
这日，不知怎的，青城派和铁剑门的人打了起来，搅得街上尘土飞扬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恰好在茶楼二层吃点心，临窗而坐，正好将这一幕看到了。
武云昭道：“怎么不嫌丢人呢？”收回视线，捏着一块儿糕点，小口、小口吃着。
顾潜山坐在武云昭对面，耳根生粉，轻声道：“能不这么嚣张吗？”
武云昭无所谓道：“我有资本，我为什么不能嚣张？”
顾潜山无奈，耳根由粉转红，红色蔓延，染透了耳朵，求道：“给我留点儿面子，成不？”
武云昭道：“不抓淫贼了？”
顾潜山道：“抓，可换个方式不行吗？我觉得???亏。”
武云昭放下糕点，拍拍手，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有饵，鱼会上钩吗？那贼子好几天没动静了，不把他引出来，抓起来，你就别打算以真面目示人了。”
顾潜山摸了摸脸上的面具，道：“戴着也挺好的。”目露祈求。
武云昭骂道：“什么眼神！”不耐烦道：“好，好，好，我投降。”
顾潜山微笑，站起身来，将外衫脱下，披在武云昭身上，遮盖薄纱下若隐若现的白玉般的背，道：“前边不方便，我不上手了，你自己来吧。裹严实点儿。”
武云昭将手臂穿进宽大的衣袖，拉好衣襟，系好衣带，张开双臂，笑道：“什么都不露了，成吗？”
顾潜山满意点头。
武云昭道：“你还挺保守。”
顾潜山道：“明明是你太看得开。魔教妖女不敢跟你似的，前后挖空，你怎么不替周围的人想想，自打从分舵出来，一路走到茶楼，多少人撞墙了。尤其是我。我容易吗？视野最佳，无时无刻脑充血，晕得我眼前都是星星。你是不是不把我当男人看，以为我真能坐怀不乱，一点儿歪心思没有。”
武云昭道：“我当然把你当男人看。可你又打不过我。”
顾潜山目瞪口呆道：“你这理由真是彪悍。合着，你一直准备着对我出手。”
武云昭道：“你如果老老实实，我自然不对你出手，如果你手脚不老实，我当然要出手啊，没听过一句话吗？我可以骚，但你不可以扰。”
顾潜山闷下一杯茶，道：“说不过你。”
武云昭笑道：“因为我有道理。喂，看到可疑的人了吗？”
顾潜山摇摇头，心说：“一直盯着你看呢，哪儿有心思看别人。”
武云昭蹙眉道：“难道淫贼真怕了武林围剿，跑了？”
顾潜山道：“有可能啊。几乎整个武林的高手全在城里了。那淫贼只有轻功卓绝，拳脚功夫又不好，见势不妙，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武云昭道：“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白费了。”
顾潜山道：“计划赶不上变化，保命最重要。高手都在这儿了，出了这片地界，他能肆意逍遥，傻子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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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淫贼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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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料，顾潜山话音刚落，大街上有人喊道：“来人啊，淫贼又作恶了。快来人啊。”“大伙儿一起去城东啊。”“走，走。”??????
顾潜山轻咳一声，道：“还真是傻子。”
武云昭“咯”一声笑。
顾潜山站起身来，急道：“去看看。”
武云昭却端起了面前的空茶杯，摆在顾潜山的眼前，笑眯眯道：“倒茶。”
顾潜山愕然，心说：“费尽心机要引诱淫贼出来，怎么淫贼有动静了，反而不去看了呢。”
武云昭道：“大白天的，看什么淫贼。”
顾潜山恍然，一拍脑门儿，道：“哎呦，还真是。怎么还是白天呢。一听淫贼就以为是晚上呢。”坐了下来，拿起茶壶，给武云昭倒了茶，也给自己倒了茶。
武云昭道：“咱们这种敏感人士不适合凑这种蹊跷的热闹，最好的法子就是躲得远远的，不见过程，只听结果。”
顾潜山道：“感觉有情况？”
武云昭正要回答，忽听街上又传来了呼喝声：“淫贼在城西，大伙儿快追！”“快追！”“在哪儿”“城西”??????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窗外望去，只见一群江湖人举着明晃晃的兵刃，直奔城西。
顾潜山笑道：“这可奇了，一会儿城东，一会儿城西的，那淫贼的腿脚也太快了。”
武云昭在心中产生了一些想法，道：“再等一会儿，城南会不会也有？”
顾潜山也察觉了其间的微妙，道：“或许城北也有。来，来，再吃会儿茶。点心也多吃点，别浪费。”
两人安安稳稳坐着。
过了一阵儿，城南闹淫贼了，接着城北闹淫贼了，再接着，城外也闹淫贼了。
淫贼好像会了分身术，散在四面八方。
这可太奇了。
茶楼里，宾客、掌柜和小厮全都出去凑热闹，瞧究竟，只剩下武云昭和顾潜山二人了。
顾潜山问道：“你说，他这么办的目的是什么？”
武云昭道：“制造混乱，目的当然浑水摸鱼了。”
顾潜山问道：“是你这条美人鱼吗？”
武云昭笑道：“或许是。”
顾潜山道：“你还挺开心。”
武云昭道：“美貌得到了认可，有什么不开心的。难道我不是名副其实的美人吗？”
顾潜山讨好道：“是，当然是，你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的大美人。”
武云昭哈哈笑，柔声道：“乖！”
顾潜山了解武云昭喜欢听奉承话，就要多夸几句讨好，便在此时，房顶上突然传了一道低沉的男声：“美人爱听漂亮话吗？哥哥比你那原配说的好听，来听哥哥说吧。”语气油滑轻佻，一听便知不是好人。
“原配”顾潜山吹气，瞪眼。
武云昭应道：“你等着，我这就上去，丑话说在前头，你的话若不合我的心意，姑娘我可不给银子。”
屋顶的男人哈哈一笑道：“就怕你给我银子太多，你的原配要不开心。”
顾潜山暗道：“淫贼？”
武云昭道：“多半是。”利用系统替换了正常服饰，将外衫还给顾潜山，指指楼下，示意先下楼，然后在上屋顶。以他二人的武功直接翻窗上去不是问题，但容易受到袭击，保险起见，多走几步路比较好。
武云昭和顾潜山飞上了屋顶。
屋顶上的人与顾潜山相貌无异，是淫贼无疑了。
他笑嘻嘻地打量武云昭，目露垂涎，赞道：“美，果然很美，近看更美。”色相十足。
武云昭咯咯一笑，媚态横生，没骨头的蛇一样攀在顾潜山肩头，娇滴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原来就会说个美字儿啊。不好听，不好听。果然，破鞋就是比不上原配。”
那淫贼被美色所迷，被骂了也不怒，反觉受用，笑道：“说话好听有什么用，干得好才是真好。常言道，野花总比家花香，美人赏脸验验货？”
武云昭啐道：“呸，你个用废的骡子。”娇笑道：“哎，闹了这么些日子了，说说姓甚名谁成吗？”
那淫贼道：“成，怎么不成。大美人要问，我就剩了死前一口气也得答啊。”
武云昭笑道：“这话还算中听。”拍拍顾潜山胸口，道：“这话记下了，以后学给我听。”
顾潜山不做声，点点头。面具之后是一张阴沉的脸。
淫贼道：“再下姓王，名玉郎，姑娘有礼了。”
武云昭欢声叫道：“玉郎！”
王玉郎应道：“哎”，拉长了调子，心说：“大美人很上道啊。”只觉得全身骨头都酥了。
武云昭道：“挺秀气个名字。你本事这么大，我俩是谁，不用介绍了吧。”
王玉郎道：“小弟玉郎见过顾大哥，顾大嫂。”拱手躬身，煞有介事。
顾潜山“哼”一声，怒道：“先别忙着攀亲戚。常言道：好玩不过嫂子，我可不敢收你这小弟。”
王玉郎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
武云昭嗔道：“瞧你的小气劲儿。放心，我看不上外强中干的家伙。”
顾潜山勾起嘴角，暗道：“老大，跟他废什么话啊，赶紧动手捉了。”
武云昭贴着顾潜山卖弄风情，暗道：“咱们捉了他，史龙的面子往哪儿放？意思、意思得了。再拖延一阵，等四散的江湖人回来了，咱们耍两手，假意让他逃了。咱们武功的底子不能漏了。”
顾潜山暗骂：“麻烦。”
武云昭暗中提醒：“小心着，防着他扯你面具。”
王玉郎怎想得到二人能在不开口的情况下交流呢。他见武云昭姿态妖娆扭捏，在顾潜山的身旁风情万种，还以为武云昭跟顾潜山当着他的面故意打情骂俏，羡慕着、嫉妒着。
王玉郎看不惯美人在他人怀中，自己只能看着不能碰，高声道：“大美人，我怎么就外强中干了呢。我跟大哥容貌相似，仿似双胞胎兄弟，想来我怎样，他也怎样吧。”
武云昭是当过匪，带过兵，一路跟糙汉子混的，根本不在乎王玉郎的荤话，回道：“玉郎此言差异，某些东西用得次数多了，就不好用了。知道绣花针怎么来的吗？”
王玉郎道：“怎么来的？”
武云昭咯一声笑，道：“绣花针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你真是个棒槌。承你夸我美人的份儿上，我就告诉你。常言道铁杵磨成针，这杵啊，是越磨越细的。玉郎小兄弟，听懂了吗？有时间的话，赶紧找郎中瞧瞧，千万别讳疾忌医。”
顾潜山脸红，替武云昭感到羞耻。
王玉郎头一次碰见说胡话的姑娘，大感新奇，心说：“美人作风如此大胆，若到了床笫之上，嘿，嘿。”搓搓手，嘻嘻笑，双目放光。
等不到其他江湖人来援手，武云昭心道：“也是一群棒槌，哪个淫贼能在四面八方作案，不知道什么叫声东击西吗？”只得继续拖延，笑道：“玉郎小兄弟，我问你啊，你刚才还在城西，怎么突然到城东，又怎么眨眼间到城外的？”
王玉郎对自己耍了一众江湖人为豪，不介意说给武云昭听，得意道：“美人问，我总要回答的。不瞒你说，我给那些姑娘们下了药。我这药可是好东西，吃过之后，飘飘欲仙，滋味美妙，一个人也能快活。”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啊，你真聪明。”
王玉郎道：“美人过奖。能得你一句夸赞，真是让我死了也甘心。”
武云昭又是一阵娇笑，好像被王玉郎的话讨好了似的，道：“你一直不肯出来，今天大白天的，怎么出来了？”
王玉郎道：“自然是为美人而来，只怕你不信。”
武云昭道：“有什么不信的。你是采花的蝴蝶蜜蜂，我是花儿一般的美人，你来寻我，那不是天经地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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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8章 天意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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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觉得自己不能一直不说话，任由这俩人你来我往，当面调情，岂不是很没面子，沉声道：“差不多得了。你这朵花有主了，轮不到别的蝴蝶、蜜蜂采。”
武云昭笑道：“听听，原配吃醋了。好啦，我不说了。”端正神情，恢复正常的清凉嗓音，道：“王玉郎，你作恶多端，人人愤恨。识相的话，束手就擒，自刎谢罪。”
王玉郎见武云昭变脸，仍笑嘻嘻，色眯眯道：“大美人变脸好快啊。我要是听了你一句劝便送了性命，岂不是太无用了。”哈哈一笑道：“大美人，我今日明说了吧，我冒险来这盘龙城，一为你这个大美人，二为史龙家的小美人。我若得不到你们，绝不甘休。”
武云昭心说：“野心不小，盯着盟主女儿呢。”冷笑道：“三为寻个替罪羊，金蝉脱壳。”
王玉郎又是哈哈大笑，赞道：“大美人聪明。想来，顾大哥与我容貌如出一辙，乃是天意如此，要他换我一命，保我余生欢快，造福众美。”
顾潜山冷冷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可没本事保你一辈子。”
王玉郎道：“暂避一时也是好的。”
武云昭道：“得，废话少说。”
王玉郎笑道：“怎么，动手，动脚，还是动手动脚啊？”说着，脚步变幻，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他也有意试一试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武功深浅，也好继续盘算如何将大美人收入囊中。
武云昭后撤一步，一推顾潜山，喝道：“上。”
顾潜山一跃上前，喝道：“接招吧！”举起拳头，向王玉郎砸了下去。
王玉郎见他招式简单，心说：“哼，虚张声势。”抬掌相接。
两人在屋顶打了起来。
顾潜山旨在将人缠住，不在取胜，专用不高明的招数，让王玉郎打不过，却也逃不开，露出无数破绽，引诱王玉郎进攻，不思逃跑。
二十几招过后，王玉郎察觉，顾潜山的功夫虽比自己高，但却高不到哪里去，自己的拳脚不如，却能凭着轻身功夫与他斗个旗鼓相当，逃跑更不是问题，精神大振，心说：“你自己守不住美人，可别怪我抢你的。”决心要在今天将武云昭掳走。
顾、王二人缠斗了一盏茶功夫后，武云昭终于见到了江湖人往茶楼奔来，大喝一声：“淫贼在这儿，快来人啊。”跟着，抢上进攻，与顾潜山左右夹击王玉郎。
王玉郎道：“二对一，美人不地道啊。”
武云昭骂道：“对付你用得着讲究地道吗？看招！”轻飘飘，软绵绵推出一掌，打在王玉郎后心。
王玉郎只觉得后背像猫拍了一样，不痛不痒，心说：“大美人是个绣花的枕头。”信心更增，双臂交错，手掌成爪，分袭武云昭和顾潜山的胸口。
武云昭和顾潜山一齐避开，骂道：“不要脸！”
王玉郎举着双爪，十指弯曲，动了动，笑道：“可惜，可惜。”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再度攻上。
闻讯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但普通江湖人只会耍拳脚，弄刀剑，不会轻功，只能站在楼下仰望，吆五喝六，骂骂咧咧，加油鼓劲儿。
王玉郎见底下人多，料想城中高手不久之后便会到来，今日恐怕不能将大美人抓走了，暂且放弃了这个计划，决定将武顾二人引下屋顶，落入人群中，抢了顾潜山的面具，让他的真容暴露，混淆视听，自己趁乱，凭借快捷身法和绝妙轻功遁走。
王玉郎早就打听过了，顾潜山平时都是带着面具的，除了史龙等几个重要人物外，一般江湖人并不知道顾潜山的容貌与流传的淫贼画像一模一样。
只要顾潜山露了脸，场面一定会乱上加乱。
今日之后，他隐而不出，暗中推波助澜，一定能将顾潜山诬陷成真淫贼。
待淫贼之乱平息，众人松懈时，他便有机会，出其不意，将盟主女儿史红玉和大美人一并抓了，避居一方，任意逍遥。
主意打定，王玉郎加快了进攻，将武顾二人向屋檐逼迫，要他们退无可退，只能下落。
下方的人眼看着武云昭和顾潜山一步，一步靠近屋檐，非摔下来不可，都觉情势危急，为二人捏把冷汗。
便在此时，盟主史龙，百花宫宫主杨环和紫衣门门主赵紫衣驾马赶来。
武云昭听到马蹄声响，瞥眼见强援到来，一拨一带，将衣带不着痕迹地送入王玉郎的手中。
王玉郎以为是自己得手，便要将武云昭的衣带扯开，在逃走之前，一睹春光。
岂料他刚一用劲儿，只听裂帛声响，武云昭怒斥：“无耻！”眨眼之间，武云昭身影不再，已从房檐跌落。跟着，顾潜山追了下去，在半空中接了武云昭，抱进怀中，落到街上
红纱碎片飘然，蝴蝶一样，随他们落下，散在四周。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玉郎不明所以。
他抓着手中的半截衣带，怔怔看着相拥的二人，疑惑：“我功力这么深了，能一把抓碎了衣服？”
正愣神思索间，史龙、杨环、赵紫衣赶到了。
他们三个皆是高手中的高手，还未将马勒住，便已飞身而起，跃上屋顶。
王玉郎不敢跟三人动手，叫道：“看暗器！”甩出袖袍。
史龙、杨环、赵紫衣躲闪。
王玉郎趁机溜走，几个起落，消失不见了。
原来，他根本没发射暗器，只是故弄玄虚。
史龙骂道：“可恶！”想追却已不及，懊恼来晚一步。
杨环劝慰道：“算了，起码知道他还没走，先去下头看看，武姑娘是不是受伤了？”
史龙和赵紫衣点点头。
三人跃落，来到顾潜山和武云昭面前。
他们三个料想，武顾二人武功不弱。他们二人一起出手，该将淫贼拿住。哪想得到，被逼落屋顶的竟然是他们不是淫贼，吃惊之余，猜测他们失手多半是受了暗算，身不由己。
杨环问道：“武姑娘怎么了？”
顾潜山涨红着一张脸，怒气冲冲道：“那淫贼手段下作，撕碎了我师妹衣服。”仰头怒骂：“贼子，我跟你势不两立。”显然怒不可遏。
他这一声中灌了内力，若雷鸣炸响，震耳欲聋，传播甚远。
史龙、杨环和赵紫衣听了，无不心惊：“此子的内功好深厚！再过几年，江湖上恐怕无人能敌。”
顾潜山哼一声，对史龙等三人道：“晚辈先带师妹整理、整理衣衫。”抱着武云昭，奔进茶楼。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和武云昭从茶楼中出来。武云昭再次穿上了顾潜山的外衫，裹得紧紧的，红着脸。
史龙道：“武姑娘受惊了。”
武云昭轻声道：“让贼子跑了，晚辈甚是惭愧。”
杨环安慰道：“别这么说，贼子下流，怎是你的错呢。”
首次与淫贼正面交锋，结果竟是如此，史龙等心中不是滋味，但想，武云昭身为女子，被抓碎了衣衫，总不能袒露着胸脯跟淫贼接着斗。顾潜山爱惜师妹，肯定要保护师妹，顾不得淫贼。史龙等只能认了，感慨天意如此，淫贼气数未尽。
顾潜山道：“盟主，那贼子言明，他在盘龙城内作恶，一是为了我师妹，二是为了史姑娘。”
史龙惊怒，喝道：“什么！”
顾潜山道：“他是这么讲的。”
史龙攥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显是怒极，骂道：“混蛋，混蛋，欺人太甚！”
赵紫衣劝解道：“盟主，稍安勿躁。那淫贼见了你的面，根本不敢动手，那是怕了你。他也就是嘴上说说大话，哪儿有胆子真动您的千金，消消气。”
杨环道：“盟主，不管是真是假，咱们先回去，嘱咐、嘱咐史小姐。”
史龙点点头。一行人返回分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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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胸无大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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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迎面走来了清风观观主木查道长，铁剑门掌门李铁树，青海派掌门肖一声，少林高僧园林大师，青城派掌门娄全。
木查道：“盟主，我们方才听到有人吼叫，中气充沛，字字清晰，可知其内功深厚无比，城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高手，盟主可知那人是谁吗？有威胁吗？”
原来，木查等人不是为了淫贼而来的。
史龙哈哈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指顾潜山，道：“那人正是顾兄弟。”
木查道：“当真！”看着顾潜山，又惊又喜。
他知道顾潜山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也知道顾潜山所学乃上乘武功，却没料到他的内力能高至此等地步。
顾潜山谦虚道：“晚辈方才怒气填膺，口出狂言，惊扰了各位前辈，请各位前辈见谅。”向赶来的几位掌门拱手致歉。
木查笑着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转头对李铁树、肖一声、园林和娄全道：“顾兄弟前途不可限量啊。”
李铁树等人是在江湖上的一流人物，武功造诣不浅，凭着顾潜山刚才一声吼，都能将他的功底判断个大概，皆点头称赞。
娄全心系武林大会，筹备已久，有争夺盟主之意，同时也希望青城弟子能在本届大会中大放异彩，此时见顾潜山功力之高，或可压过自己门下所有弟子，心生忌惮，笑呵呵道：“顾兄弟若参加大会，定能一飞冲天，扬名天下，届时，你可要好好表现。”旁敲侧击。
顾潜山拱手道：“娄掌门抬举了。晚辈只想尽快抓了淫贼，摆脱缠身麻烦，至于武林大会，晚辈只看看，不参与。”
娄全听他这样讲，料想他不敢在诸位掌门面前撒谎，心中欢喜，却目露惋惜之情，道：“原来顾兄弟另有打算。”
江湖男儿竟看淡武林名誉、排名，着实令人意外。
李铁树、肖一声、园林和赵紫衣都觉得顾潜山未免太淡泊了，唯有知晓“内情”的史龙、杨环和木查知道，顾潜山不参加武林大会的原因多半要着落在武云昭身上。
史龙和木查觉得，顾潜山的选择是一种胸无大志的表现----不是男人该有的行为。
杨环则羡慕武云昭。赵紫衣身为女子，也跟杨环一样，在认为顾潜山淡泊的同时，羡慕武云昭。
武云昭不仅貌美而且能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俯首称臣，事事以她为先，是绝对的人生赢家。
杨环和赵紫衣是当世武林中绝对不能被小觑的两个女子。
但受到时代的束缚，她们虽然地位尊崇，有自己的门派，但是在她们的内心深处，她们觉得嫁给一个好男人或许是幸福的最好的模样。然而，时代决定了，当她们站上一线，力压一众群雄的那一刻起，她们期待的幸福也随之远去了。
她们的处境太尴尬了。
比她们的弱的男人不敢攀，比她们强的男人看不上。
当然了，以她们今时今日的地位，也不会将一般的，没用的男人看在眼里。
在这样的尴尬处境中，作为一宫之主，一门之长，杨环和赵紫衣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种最简单的的方式，一心发展门派，终身不嫁。
史龙、木查、杨环、赵紫衣、李铁树、肖一声、园林想法不同，但有一处能够殊途同归，那就是他们见了顾潜山的高深内功后，对武顾二人“分享”的口诀更上心了。
据武顾二人所讲，他们还没弄懂口诀全篇，没有开始练习。
这几位掌门都参详过那四句奥妙敬畏的口诀了，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启发，深知口诀的厉害。
他们推想，如果武顾二人练成了口诀，成就必将非凡。
他们追求武学高境，包括园林大师这样的高僧在内，对那篇口诀和武顾二人其他的武功都生出了一窥全貌，不肯放过的心思。
然而，依照武云昭和顾潜山不求名利的淡泊性情，他们在武林大会之后一定会抽身离去，到那时，该用什么理由将人留下呢？
他们一时想不到。
史龙笑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咱们先顾着眼前。顾兄弟和武姑娘方才跟淫贼动过手了，咱们回去好好分析、分析淫贼的武功。”
余人赞同。
一行人返回分舵。
武顾二人细说了王玉郎如何在各处下药，声东击西，误导一众豪杰，他们与王玉郎交手的过程及对王玉郎武功的认知，和王玉郎的目的在于武云昭和史红玉两人。
众门派首脑听了，商议过对策，加派人手了，商议便结束了。
一致的结论是，等待淫贼再次出现。
前辈们有话要说，作为晚辈的武云昭和顾潜山不便一旁听着，回到客房休息。
回到屋后，武云昭骂道：“这帮废物！三个高手，高高手，居然没把送到手边的淫贼抓住，奇了怪了。武功学到姥姥家去了吗？”握拳锤桌。
顾潜山道：“姥姥不背锅。”
武云昭重重吐出一口闷气，道：“明明知道那什么王玉郎轻功卓绝，三个人居然一齐上房，排排站，但凡有点儿脑子，也该知道包抄合围吧。”
顾潜山劝道：“老大，他们要是脑子够用，你怎么上位啊。”
武云昭问道：“史龙要是没脑子，他怎么做到让武林多年平静的？”
顾潜山道“我觉得吧，有脑子跟没脑子得看跟谁比。跟你比的话，这帮江湖汉子里头有几个算有脑子的？老大，不要用他们没有的东西为难他们。”
武云昭听顾潜山这样说，微微一笑道：“你还真知道怎么顺我的毛。”心情已然转好。
顾潜山笑呵呵道：“咱俩谁跟谁啊。高山流水遇知音。”
武云昭“哼”一声，道：“知音！我还《故事会》呢。”轻叩桌面，道：“有人来了。”
顾潜山问道：“谁啊？”
武云昭小嘴一扁，道：“等我长出了透/视眼，我就告诉你谁来了。”
敲门声响。
顾潜山问道：“谁啊。”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来者是史龙的二弟子，付东。
付东道：“顾大哥。木查道长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趟，他对口诀又有了新的体会。”
顾潜山道：“道长此刻何处？”
付东道：“在书房呢。”
顾潜山道：“知道了，辛苦付兄弟走一趟。”回头道：“师妹，道长又有心得体会，咱们去听听。”
付东急道：“顾兄弟，道长??????”欲言又止。
顾潜山道：“怎么？道长另有交代？”
付东尴尬一笑，视线落在武云昭的身上。
武云昭心念一动，说道：“方才跟淫贼动手，身上沾了风尘，师兄，我要沐浴，你自己去见道长吧。”
付东心说：“武姑娘真是善解人意啊。”说道：“武姑娘，你在屋里等吧，我去吩咐下人给你备水。”
武云昭笑道：“多谢了。”
顾潜山道：“既然如此，付兄弟，咱们走吧。”
武云昭和顾潜山是斩龙帮的贵客。下人们得了吩咐，伺候起来很卖力气。很快，武云昭等到了满满一桶热水。
武云昭拿出二两银子给下人。
下人连连道谢。
恰在此时，紫衣门掌门赵紫衣来了。她见武云昭出手豪阔，笑道：“武姑娘，真大方啊。”
武云昭上前，道：“晚辈见过赵掌门。”
赵紫衣笑道：“不必客气。”看到屋中屏风后水气氤氲，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姑娘要沐浴吗？”
武云昭道：“前辈不用介意，我不急。”
赵紫衣道：“那咱们花园走走。”对没得吩咐，捧着银子不敢走的下人道：“若水凉了，给姑娘再换一桶。下去吧。”
两个下人道：“是。”赶紧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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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0章 先师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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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紫衣和武云昭来到花园凉亭。凉亭的桌上已经摆好了茶点。
武云昭问道：“赵掌门有何指教。”
赵紫衣笑道：“别多想，趁着天气好，随便聊聊。”看向园中景致，道：“等一阵秋风刮过，花红柳绿的景色就见不到了。”
武云昭点点头，对景色兴致缺缺。她当然不信赵紫衣来找自己随便聊聊。
赵紫衣掩面一笑，媚态横流，道：“武姑娘，我受盟主所托，跟你商量件儿事情。”
武云昭道：“掌门请讲。”
赵紫衣道：“武姑娘，顾兄弟武功高强，在年轻一辈中乃佼佼者。他若参加武林大会，必定能大放异彩。史盟主爱惜人才，不忍看他埋没，想让姑娘劝劝顾兄弟，让他抓住机会。”
武云昭道：“不参加武林大会就是埋没吗？”
赵紫衣没想到她会这样问，笑道：“也不是这么说。只不过武林大会是难得的盛会。各路英雄豪杰都会来。武姑娘，行走江湖除了靠自己的本事，也得靠人脉。俗话说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俗话又说的好，不打不相识。参加武林大会不是只切磋拳脚，争长短，也为了多结识朋友。等你们有了好名声，以后走到哪儿都有人愿意结识，如此一来，路是越走越宽的，会有很多方便。比方说，我紫衣门在河北，今日我和你们师兄妹相识，日后，你们来了河北，我作为东道，自然要好好接待一番，给你们好好讲讲河北地界都有哪些势力，什么规矩。”
武云昭沉吟道：“可我师兄若是将旁人打输了，不会结下仇怨吗？这些天，街上天天有打架的。我听说，他们是为了提前搞垮了对手，好在武林大会上出风头。也有一些人是记挂着五年前的落败，要一雪前耻，卯足了劲在武林大会上算什么新仇旧恨。可见，参加大会之后，不见得能得到朋友，反而得了很多仇敌。”
武云昭说的事实。
赵紫衣无法反驳，心说：“这帮丢人的东西。”想了想道：“世上事都有两面的。姑娘不必过于担心。武林大会的擂台上讲究点到即止，什么一雪前耻的都是本事不够的。顾兄弟实力惊人，若他得胜，一定是令人心服口服的，不用担心结下怨仇。”
武云昭道：“是这样啊。”
赵紫衣见她神色，好像有松动意，心说：“杨环啊，杨环，你说不动的人，我赵紫衣就能说动，哼，跟我比，呵呵。”柔声道：“怎么样？”
武云昭道：“赵掌门，女子可以参加武林大会吗？”
赵紫衣道：“可以啊。”转念间，明白了武云昭的意思，道：“武姑娘也要参加？”
武云昭道：“两个人的名气一定比一个人大得多。我和师兄一起参加，岂不是更好吗？”
赵紫衣喜道：“那是自然。”
武云昭问道：“赵掌门和杨宫主参加吗？”
赵紫衣道：“我们参加过十年前那一届，后来就不参加了，让弟子们多表现、表现。说到这个，武姑娘。上台打擂不限男女，靠真本事。但我得给你说，素来没有几个女子上去打擂的。”
武云昭皱眉道：“为什么？”好像真不懂似的，天真懵懂。
赵紫衣解释道：“一来呢，男女有别，打斗之中，难免挨挨碰碰，碰上心术不正的，咱们女儿家容易吃闷亏。二来呢，自从有武林大会，每届的胜者必是男人，从未出现过武功第一的女人，咱们上去争也没用，天分使然，在武功一道上，咱们先天不足，轻易比不过男人的。反正争不过，也就不用太在意，舒舒服服看一看就好。”
武云昭缓缓点头，似乎在消化赵紫衣的话，接着问道：“那赵掌门和杨宫主是如何扬名的？江湖排位是如何来的？”
赵紫衣笑道：“我俩人扬名的经过差不多，都是因为锄奸除恶，行侠仗义，跟一般江湖人也一样。江湖排位的话，说起来，教人惭愧。我们几个当世女侠的排名是跟男人是分开的。”
武云昭道：“哦，原来如此。”轻叹道：“原来师父跟我撒谎的。”
赵紫衣奇道：“先师说什么了？”
武云昭道：“师父常跟我说，男女没什么分别，男的能做的事情，女的也能做。女的能做的事情，男的也能做，区别就在于，做得好不好。”
赵紫衣从未听过此等论断，不由得一怔，细细思索，心说：“有几分道理。”忆起自己“拉扯”门派，在江湖中打滚的辛酸和辛劳，感慨万分，道：“先师高见，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男女终究有分别。”
赵紫衣意在说服武云昭，让她劝服顾潜山参与武林大会，目的既然达成，她也不聊有的没的，推说处理门中事务，与武云昭别过，前往史龙处复命。
史龙在书房。木查、杨环、李铁树、肖一声也在。顾潜山已然不在。娄全因为觊觎盟主之位，为史龙不喜，因此不在。园林大师在礼佛诵经，因此也不在。
赵紫衣进了屋，与在座的见了礼，坐在了与杨环相对的位子。
木查道人摇头苦笑道：“那顾兄弟就是个情种，贫道说尽了好话，分析尽了利弊，也没让他点头。他还是那句话，师妹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双手一摊，无奈道：“令人头疼，不知道该赞他情痴还是骂他沉迷美色，不知进取，唉~~，门主可成事了吗？”
赵紫衣道：“幸不辱使命，劝动了武姑娘。武姑娘不仅答应了让顾兄弟参与武林大会，而且自己也想参加呢。”
众人闻言，面露喜色。
史龙笑道：“门主厉害！”
赵紫衣道：“不敢当。全赖盟主指点。”
史龙点点头，道：“只要顾兄弟参加了武林大会，得了名次，他就不能任性地带着师妹退隐，得为武林担负起一份责任，贡献力量，造福武林。”
木查等人喜道：“盟主说的是。”
原来，木查道长找顾潜山谈话，赵紫衣寻武云昭谈话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要让顾潜山参与武林大会。
参与武林大会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就算是默认受到武林盟主的领导。
除却违背大义与伦理之事，武林盟主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要做什么。
武云昭和顾潜山透露的口诀已经让史龙等难以割舍。
他们虽然不能明晃晃直言让武云昭和顾潜山贡献口诀，但只要武顾二人投入他们麾下，那么，假以时日，借指点为由，他们有机会知悉口诀全篇。
这一层心思是众人心照不宣，无须宣之于口的。
史龙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把淫贼拿住，除此大害，也好让顾兄弟能光明正大在外行走。”想到淫贼扬言目的是自己的女儿，愤愤道：“敢动我女儿，哼，我非剐了他不可。”双目圆瞪，犹似要喷火。
木查道：“盟主息怒。今日若非武姑娘碍手碍脚，顾兄弟在不分心的情况下，本该将那贼子拿住的。可惜，可惜。”
杨环和赵紫衣听木查这么说话，将过失劝推到了女人身上，皆眉心一跳，为了面子，忍耐着不发作。史龙也失手了，如果她们辩驳，容易在言辞中得罪盟主，是不可为的。
史龙假装听不懂。
青海派掌门肖一声幼时曾被走街串巷的道士骗过银两，对道士没有丝毫好感。他这几日见木查仗着身份，装模作样，早就不爽，此时见他拿不出主意反而乱找“替罪羊”，无名火上冒，冷飕飕道：“听道长的评析，道长似乎胸有成竹，能保证在下一次碰到淫贼时，将其一举拿下。道长有何高见，不妨说出来，大伙儿参详、参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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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1章 道长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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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查道长常年在观中修行，难得出来走动，空有高深武艺，却无处事之才，应变之能。
史龙看重他，是因为他的辈分和武功。史龙同时也了解木查道长的短处，因此，只安排木查道长“坐镇”的活计干。
木查捋了捋白色的胡须，缓缓道：“贫道惭愧。至今为止，只闻淫贼名，不见淫贼影，想动手都没机会啊，当务之急，是引淫贼再次现身。”
他修道多年，对自己的性情已全盘接受，于肖一声的暗讽全然不在意，反而自得。
肖一声见老道如此“无耻”，大感没味道，不继续说什么了，看向史龙，请盟主示下。
史龙道：“道长说得是，是要想个办法将淫贼引出来。可想个什么法子呢？今日那淫贼现身，声东击西，分散了咱们的人手，是冲着武姑娘的美色来的。他此番不得手难道还会来第二次？还是说，会转而冲着我的女儿来？”
杨环道：“眼下，分舵中高手齐聚，只要史小姐不出门，淫贼没有可趁之机。料想，他不敢前来分舵生事。盟主莫要过于担忧。”
史龙点点头。
木查道：“贫道想，就算那淫贼胆大包天，敢来分舵，也会先找武姑娘的麻烦。”言下之意便是，武云昭比史红玉容貌更佳，按着淫贼的喜好，武云昭更有吸引力。
史红玉确实不如武云昭貌美，史龙不因此不满。
只听木查又道：“盟主，淫贼好色，唯有以色诱之。不如请武姑娘帮忙，引那淫贼再次现身？”
此言一出，除木查外，在座的皆变了脸色。
肖一声“哼”一声，心下鄙夷：“刚才没主意，现在倒有了馊主意，假清高！”冷冷道：“道长，这些话不符合您的身份吧。”
杨环淡淡道：“道长，女子清白何等重要，怎可以之冒险。这法子不妥。”
赵紫衣平日里与杨环经常唱反调的，但她听了木查的提议，摆明了是在轻视武云昭，轻视女子，心中生怒，也道：“道长，且不说让活人当诱饵已经不厚道，在座的都是长辈，怎可让一个晚辈去做这种丢人的事情。”
木查轻甩拂尘，在身前打了个圈子，微微笑道：“为武林除害，乃是好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赵紫衣质问道：“如果不幸，武姑娘清白有失，该怎么交代？”
木查淡淡道：“大伙儿都会感谢武姑娘义薄云天。”
史龙、杨环、赵紫衣、肖一声都愕然了，均想：“修道中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呢。”一时之间，想不出缘由。
他们怎能知道，素有世外高人之称的木查道长坚定认为美貌过人的武云昭会成为阻止前途无限的顾潜山的绊脚石，欲寻法子将二人拆开呢。在木查眼中，顾潜山是宝，是武林的未来，武云昭是毒，是红颜祸水，迷惑大好男儿的妖女。一个妖女是不是清白有什么重要的。如果妖女因为没了清白被抛弃，反而是他最想见到的。
肖一声忍不住，哈哈一笑，道：“敢问道长，武姑娘是不是拆了你道家那路神仙的庙了？得以让你如此轻贱？”
木查看向肖一声，慢条斯理道：“贫道只是就事论事。引淫贼当然要用美人；引盗匪当然要用金银。贫道并没有轻贱武姑娘的意思。武姑娘绝色，人所共知。那淫贼会来盘龙城，也是为了她。可以说，淫贼之乱起自武姑娘，那么由武姑娘帮忙解决淫贼之乱，该是应有之义。”
肖一声“哦”一声，作恍然状，道：“道长有理有据，在下佩服。”
木查点点头道：“过奖。”
肖一声白他一眼，扭头看向别处。
杨环和赵紫衣听木查强词夺理，均觉恶心，也看向别处。
木查对三人神色视若不见，问道：“盟主意下如何？”
肖一声、杨环和赵紫衣同时看向史龙。
史龙心说：“我闺女也是人家目标之一，若武姑娘不愿意，难道用我女儿去引淫贼吗？老道糊涂透顶，失心疯了吧。”碍于木查的身份和武林地位不发作，摆摆手，摇了摇头，道：“道长所说是个法子，但太过冒险，若有损失，不能弥补。咱们身为武林正道人士，不能将一位姑娘的名节当儿戏。”
肖一声、杨环和赵紫衣齐声道：“盟主英明仁厚。”
史龙道：“淫贼觊觎武姑娘和我女儿，不能如愿，便不会离开。今明两天还有好几个门派回到了，咱们的人手越来越多，加大力度，严防死守，只要他在城中，咱们终有抓到他那日。”
肖一声等人点点头。
史龙又道：“为防万一，我女儿和武姑娘需要重点保护。”对赵紫衣道：“门主，劳你近些日子与我玉儿同吃同住，贴身保护。我先行谢过了。”向赵紫衣拱手。
赵紫衣站起身来，还礼道：“盟主客气，我定好好保护史小姐。”
史龙又道：“武姑娘和顾兄弟同住一室，不能安排旁人贴身保护，肖老弟，你住在他们对门，就由你多上心吧。”
肖一声道：“是，盟主。”
木查胡言搅局，各人是谈论不下去了，正默默无言间，史龙的大弟子，曹宁，前来禀告。原来武当、峨眉、丐帮三派的人到了，通知史龙前去接待。
商议就此散了。
武云昭别过赵紫衣，回到客房时，好好一桶水已经被顾潜山厚着脸皮用了。
武云昭站在浴桶前，叉着腰，道：“占了上司的洗澡水就算了，你怎么好意思泡花瓣？打算香飘十里，当花魁吗？”
漂浮的红红黄黄的花瓣覆盖了水面。
顾潜山缩在浴桶里，露出一点点肩膀，涨红着脸道：“以前没试过，今天赶巧，心血来潮试一试。再说了。谁规定男的不能泡花瓣。老大，我说你啊，有点儿当女人的自觉好不好，我是在洗澡，不是在吃饭，你这样看着我真的合适吗？”
武云昭翻白眼，道：“水里的花瓣够蒸一锅米饭了，能看到什么？”捏捏鼻子，蹙眉道：“你不怕香味呛死你？”
顾潜山闻了闻，道：“我觉得挺好的，感觉从内到外散发着香气，再也不是臭男人了。”
武云昭道：“变态。”拉过一把凳子坐下。视线正好与浴桶边缘平行，只能看到顾潜山的外露的肩膀和脑袋。
顾潜山道：“你这样才叫变态而且不害臊。”
武云昭无所谓道：“这么说话方便。又不是没看过。”
顾潜山惊道：“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可没在你面前全裸过，你???你???”
武云昭暗道：“糟，说漏嘴了。”板起了脸，镇定道：“男的长的东西不都一样吗？图片没看过，电影没看过？紧张什么，又不是三岁孩子。你敢说你没看过爱情动作片？”
顾潜山脸色又红了几分，整个人往水下又沉了一些。
武云昭道：“假正经。”暗暗庆幸没让顾潜山起疑，大大方方道：“说正事吧。木查跟你说什么了。”
顾潜山道：“让我参加武林大会。我说，我听师妹的，不能给他答复，然后老道开始跟我讲，什么是男人该做的事情，男人得有自己的主意不能听女人的，巴拉巴拉一大堆。我也没怎么细听，后来，史龙、杨环、肖一声也来了书房，要商量怎么继续抓淫贼，木查就让我回来了。”
武云昭不屑道：“商量个屁，他们除了多派人手，大力搜查，能有什么好主意，纯粹浪费时间。”甩甩头发，骄傲道：“他们得感谢本姑娘美貌无比，勾得淫贼不忍离开，要不然啊，玉郎小哥哥早跑了，会赖在这儿等着人抓？搞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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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 德道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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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提醒道：“玉郎小哥哥还盯着史红玉呢，不是只为你一个人不离开。”
武云昭道：“史红玉能跟我比吗？我是买一，她是赠一，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顾潜山心说：“脑回路怎么跟一般人不一样呢。”暗暗叹气，问道：“老大，我不在的时候，你去哪儿了，只留下一桶水。要不是我用了，还得麻烦人家换。没有当客人的自觉。”
武云昭道：“赵紫衣找我谈话，为的也是相同的事情。”讲述了赵紫衣如何劝说的过程。
顾潜山道：“他们商量好的吧。怎么都问我参不参加武林大会？这很重要吗？”
武云昭道：“当然很重要。只有你留下扬名立万，才能有机会将口诀一点点全部透给他们啊。”
顾潜山道：“至于弄得这么麻烦吗？”
武云昭道：“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直接说‘喂，给我口诀看看。’成什么体统。”
顾潜山叹道：“这些人啊，就是想得复杂。老大，你答应了吗？”
武云昭道：“盛情难却，答应了。咱们改变计划，在这届武林大会上耍一耍。”
顾潜山道：“要争第一吗？”
武云昭摇头道：“不，第一一定要让给别人。我第二，你第三。”
顾潜山道：“为什么不是我第二，你第三。在武林大会上，明显男的地位高更能获得人脉。”
武云昭撇嘴道：“你以为我会让人鱼世界的故事重演吗？那次是我没办法了，明明是条鱼，非得擅长火魔法，想努力都没有门路。不指望着你抢了皇位然后送给我，我根本没辙。这一回，虽然我的天赋不及你，但我能嗑药，大不了我把补药当饭吃，武功一定永远在你之上。”
顾潜山道：“舒舒服服等着皇位不好吗？怪累的。”
武云昭斩钉截铁道：“不好！我有手，有脚，有脑子，为什么要等着别人送？”单手一摆，道：“就这么定了，武林大会之后，咱们开宗立派。”
顾潜山道：“开宗立派！”
武云昭道：“对，就是开宗立派。咱们争出了名声就能很好地解释咱们的心境变化。”微微一笑道：“初出茅庐的你我，抛却了避世隐居的念头，在他们的教导下，认识到了名利的美好滋味，并由此越陷越深，直至生出了一统门派，一统武林、一统江山的雄心壮志。”
顾潜山笑叹道：“如果他们以后明白了这条思路，一定肠子悔青。若能重头再来，一定不让你我留下。”
武云昭笑道：“作茧自缚，与人无尤。”
忽然，屋外一片吵嚷声起。
武云昭侧耳听了听，皱眉道：“老老实实泡着，别出来。我去看看。”出外查看，刚推开门，就碰上了急匆匆的木查道长、青海派掌门肖一声和史龙的二徒儿付东。
武云昭拦在门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付东道：“武姑娘，淫贼来分舵作乱了。他露了真容，化妆成了顾大哥的模样，险些将我师妹掳走。”
武云昭“啊”一声，惊道：“他好大的胆子！史姑娘可有事吗？”心说：“玉郎小哥哥真是胆识过人，可惜是个淫贼，要不然是个人物。”
付东摇头道：“幸好。我师父刚交待了赵门主关照师妹。赵门主前去保护，撞破了淫贼恶行，及时将我师妹救下了。我师妹中了蒙汗药，现在还睡着，并无大碍。”
武云昭道：“那就好。”
木查听付东讲完了原委，说道：“武姑娘，请问顾兄弟在吗？分舵人心惶惶，若有人看到了顾兄弟容颜，恐怕要引起大混乱。”
武云昭道：“道长多虑了，我师兄一直在沐浴，从未离开过房门一步。他没有被淫贼代替。自然，我也不会认错人，更没有被淫贼蒙蔽”
木查甩甩拂尘，点点头，道：“那就好！”
肖一声道：“武姑娘，告诉顾兄弟，屋里藏着，别出来了，要是被认错，抓了起来，不好解释。”
武云昭道：“多谢肖掌门关怀。”
肖一声又道：“我受盟主嘱咐，看顾二位，左右咱们就在对门，武姑娘和顾兄弟有什么事情招呼一声就是了。”
武云昭福身行礼道：“多谢盟主挂怀，辛苦肖掌门。”
肖一声道：“忝为前辈，不好好照顾晚辈，还能干什么呢。武姑娘不必客气。”对木查道：“道长，你是留下保护还是去他处帮忙啊？”
木查看重顾潜山，自然是留下的。
付东见没自己的事情了，赶紧去帮师兄曹宁的忙。
武云昭道：“二位稍待，我让师兄收拾、收拾。”
肖一声笑道：“不用，不用，我请木查道长到我屋里坐坐就是了，让顾兄弟安心沐浴吧。武姑娘，你进屋吧，不用管我们。”背对着木查，向武云昭眨了眨眼，示意她赶紧进去。
武云昭会意，看出了肖一声对木查的不对付，心说：“肖一声很有趣啊。”转身进屋，关了门。
肖一声感慨道：“我要是再年轻个二十岁。遇上这等姿色的女子，我也乐意听人家的话，让我往东，绝不往西。道长，您若在年轻的时候碰上这等女子，您还会出家入道吗？”
木查道：“肖掌门说笑了。贫道自幼为道，清规戒律森严，怎能动凡心呢。武姑娘美则美矣，在贫道眼中，她与其他女子无异。”
肖一声道：“道长境界高啊！我这样的凡夫俗子果然不能理解。”突然轻轻一叹。
木查问道：“肖掌门所为何事？”
肖一声道：“朝廷插手武林事务，以后恐怕没几天太平日子过了。如顾兄弟和武姑娘这样的有情男女，还是隐居避世的好，免得受到纷争纠缠，坏了缘分。”
木查道：“顾兄弟武功高强，可为新一辈领军人物，怎能为了儿女情长，逃避重任呢。”
肖一声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人家答应留下了。武姑娘的功夫也不弱，跟顾兄弟很相配，他二人互相扶持，当可造福武林。”
木查却叹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顾兄弟若沉迷美色，终究不能有大作为。”
肖一声试探了几句，终于明白木查为何看武云昭不顺眼了，心说：“好像没有你妈，你爹能把你生出来似的。人家顾兄弟又看不上你，真是的，多管闲事，脑子有病。”不想再跟迂腐的道士面对面，说道：“道长，我去方便、方便，顺便问问情况，您受累在这儿守一会儿？”
木查点点头。
肖一声道：“多谢。”转身出了院子。
屋里，武云昭和穿戴整齐，喷喷香的顾潜山听了木查与肖一声的对话，均觉得老道士真是为武林操碎了心。
武云昭道：“要不你去出家，跟木查走吧。我感觉他对你是真爱。”
顾潜山道：“我宁可自杀。”
武云昭道：“你尊是无情，居然辜负道长一片拳拳呵护。”拍拍顾潜山的肩膀，笑道：“骚年，跟我这样的妖女混是没有前途的。没听人家道长说嘛，‘顾兄弟若沉迷美色，终究不能有大作为。’我怎么能耽误你呢。”
顾潜山道：“老话说的好，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这老道士怎么就这么倔呢。江湖上给他的评价不是‘得道高人’吗？道德呢？”
武云昭道：“论管事，他不会，论管人，他也不会。可到时候出来帮忙装点门面，给人站站台，说几句漂亮话，武功也不差，怎么就配不上‘得道高人’这个称号了。那才叫真正的不理事务，高，高得能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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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3章 武前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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淫贼又成功脱逃了。
一众江湖人面上无光。
五日之后，受到邀请的所有门派都到齐了，同时，武林大会的期限再一次被推延。
史龙的威信大大受损。
背地里，很多江湖人在抱怨史龙能力不足，或许是时候换人当盟主了。
江湖人大多性子暴躁，仗着会武功行事莽撞。
盘龙城里的居民不堪其扰，怨声载道，渐渐不再相信庇护一方的斩龙帮，不再相信斩龙帮主史龙。
史龙确实令人失望了。
非议声不断涌入耳中，史龙焦急万分，气愤不已。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近乎脑袋空白之时，一个好消息，犹若晴日里陡然炸响的霹雳，砸到了他的头上：淫贼被抓住了。
史龙一把抓住前来禀报的徒儿曹宁，又惊又喜，大声道：“真的！”
曹宁忍痛，回道：“师父，千真万确。武当掌门野鹤道长和少林园林大师一起抓到的，现下，就在厅上，请师父前去主持大局。”
史龙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道：“边走边说。”
淫贼王玉郎被抓的经过，说起来，着实令人啼笑皆非。
原来，王玉郎为了武云昭和史红玉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冒险潜入分舵生事。他自知这里汇聚了很多门派的掌门，若照了面，自己的武功绝对不如，有被抓的风险，只敢悄悄作乱，或抓住机会装扮成顾潜山的样子，鱼目混珠，或暗中在饮食、灯烛中下药，搞得人人寝食难安。
王玉郎一次又一次成功，见一众高手拿自己束手无策，骄傲了起来，行事越来越大胆。
今日一早，他潜入分舵，本想在早餐中下了春药，让各门各派的男男女女吃了之后在白日里出丑。
或许老天有眼，王玉郎竟突然闹起了肚子，不得不先顾着上茅房。
无巧不成书，野鹤道长和园林大师年纪大了，早上起得甚早，切磋过武功后，携手上茅房之际，正好跟王玉郎撞个正着。
王玉郎在两位大师面前真若老鼠见了猫，灵机一动，扯了易容，打算以顾潜山的样貌与二人周旋一阵，立即逃跑。
岂料，王玉郎千算、万算没算到，顾潜山近日常用花瓣泡澡，身上芳香四溢，哪怕从茅厕出来，也绝无臭气薰薰的可能，登时露了大破绽。
野鹤道长和园林大师都是老江湖，镇定如恒，在王玉郎假装恭敬，向二人行礼之时，同时出手。
王玉郎哪有躲避的能力，顿时受制。
到了大厅，史龙走到被五花大绑，跪倒在地的王玉郎面前，居高临下，嘲笑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这贼子，要怪只能怪你作恶太多，老天爷不容你。”
王玉郎不得不认栽，认下时运不济，反而坦然，仰着脸，笑嘻嘻道：“可惜，没能得成所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如此，到了大美人的面前，我可不就是栽了。”风流缱绻地笑着，转脸看向并肩而立的武云昭和摘下面具，真面目示人的顾潜山，说道：“大美人，我为了你，命都没了啊。”
武云昭道：“承蒙厚爱，你死之后，我给你多烧纸钱。”
王玉郎点点头，赞道：“人美心善。”
史龙厉声道：“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勾勾搭搭，成何体统？”
王玉郎哈哈笑道：“我若现在悔改，我就能不死了吗？”
史龙哼一声。
木查道长道：“你作恶太多，能悔过当然好，但难逃一死，总得为了你曾祸害的姑娘们谢罪。”
王玉郎道：“既然如此，悔过与不悔过有什么分别。老道长，麻烦你让让，我临死之前想多看美人，也好瞑目，不想看你。”
木查叹道：“执迷不悟。”甩甩拂尘，走到一旁。
王玉郎又能看到武云昭了，道：“同人不同命，我死而有憾，顾大哥，若有来生，你把嫂子让给我可好？”
顾潜山道：“你放心吧，你没来生。”
王玉郎又是哈哈大笑，道：“嘴巴好毒啊。说的也是，为了此等绝色，生生世世沉沦也不会后悔的。你有幸得之，怎肯放手。罢了，罢了。”仰天长叹，道：“我纵横半生，采花无数，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喜欢用花瓣泡澡，香气四溢的男人露了破绽，被捕受制，老天爷逗我呀，逗我呀。”头一歪，咕噜一声，抽搐几下，倒地不起。
厅中人皆耸动。
史龙忙俯身探查，见王玉郎嘴角溢出一道血痕，摇摇头，站起身来，道：“他自尽了。”
肖一声道：“倒是干脆！”
木查道：“盟主，此时已了，可以给城中人交代了。”
史龙“嗯”一声。
此间事了，庆贺一番之后，史龙率领各门各派前往斩龙帮安顿、休整，于三日后，召开武林大会。
报名和初赛都在第一日完成了。决赛共有三十人参加。武云昭和顾潜山自然在三十人内，分别以武顾派掌门和长老的身份。
武顾派是他们报名时临时开创的门派。
“武”字在前，“顾”字在后，自然是说，在这门派中，武云昭为主，顾潜山为辅，掌管门派大事的是武云昭。
一般人听到这个名字只觉得草率，稍微知道些内情的人听了不禁莞尔一笑，均想这是师兄对师妹的爱了。唯独有一人，对这个名字，这个门派很不满意，那人就是木查道长。
然而，他不会将不满说出来，旁人听不到，也就不会理会他的不满。
各种大会的召开期间，酒席总是少不了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等需要准备第二天比试的大多早早离席。不参与比试或落败的，一身轻松，开怀畅饮。
斩龙帮的规模很大，内部屋宇林立，若无人带领，多半要在里头迷路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付东的带领下往客房走。
顾潜山笑道：“已经走过几遍了，还是记不住路。付兄弟，你们斩龙帮当真是大，这规模，能赶上皇宫了吧。”
付东深以为豪，笑道：“我没去过皇宫，不知道皇宫什么样，有多大。但我们斩龙帮在师父的带领下十分兴旺，一年比一年好的。”
武云昭问道：“弟子得过万了吧。比丐帮多吗？”
付东道：“我们弟子约莫十万人，跟丐帮是比不了的。毕竟，天下叫花都算丐，那是不计其数的。不过，近些年来，丐帮内斗严重，很多人就是挂着丐帮的名儿，是不是真丐帮的人不一定。论实力，我们斩龙帮或可跟丐帮平起平坐。”
顾潜山道：“史盟主领导有方，令人佩服。”
付东道：“谢顾大哥夸赞了。”接着道：“顾大哥和武姑娘今日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尤其是武姑娘，出手凌厉，招数奇巧，出其不意，令人心折。武姑娘，今日你那样的一招叫什么名字？”说着比划着。
武云昭道：“师父没教过名字，只跟我说，这样出招，可以制住对手的要穴。我是女子，气力不足，太花哨的招式耗力气，于我不利，所以，师父都教我巧招。师父还说了，如果记着招式名称，出手的时候，难免因为要思考名称而分神，高手对决，分毫必争，不能费一丝无用的心神，所以，我们的师父从来不教招式名称，只教制敌之法。”
付东道：“原来如此。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过想想也是对的，我平时跟师兄弟们拆招，碰上敌不过的时候，满脑子开始想学过的招数如何应对，确实分神。”
说话间，从三人身后传来一道男声：“说得好！”
第744章 实在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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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头，见到了儒士打扮的肖一声和长袍直缀的青城派掌门余江龙。通过声口判断，说话的人是肖一声。
三人向前辈行礼。
肖一声对武云昭和顾潜山道：“先师真乃高人也！所言皆道理。”
武云昭和顾潜山正要道谢，忽听前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不多时一盏盏灯笼摇晃着，出现在黑暗中。
肖一声道：“怎么这么多人啊？去前头看看。”
几个人一同上前，看清来人后，均感奇怪。
肖一声道：“宫主，大晚上的，您带着弟子是要去哪儿啊？”
原来是百花宫中人。
杨环道：“原来是肖掌门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
肖一声、余江龙、武云昭、顾潜山和付东面面相觑。
余江龙问道：“宫主，你这气冲冲的，到底怎么了？谁对你不敬了？我们去教训他，给你出气。”
杨环冷笑道：“天下之中，对女子不敬的何其多，哪儿能一个个教训得过来。”福身行礼道：“多谢余掌门好意。我百花宫期盼余掌门能在此番大会中一举夺魁，就此告辞了！”说罢，带着一众弟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一呆，均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了，让素来雍容从容的百花宫主如此气愤，竟然当着斩龙帮弟子的面祝余江龙夺魁。付东则暗生怒气，觉得百花宫主言语太过了。
肖一声愕然道：“余大哥，咱们去问问盟主怎么回事儿吧。”
余江龙点点头。
肖一声对三个小辈儿道：“你们回去休息吧，就当没看见，别牵扯这些，有什么话，明日自有人传说，不用自己调查。”
顾潜山、武云昭和付东听话，齐声道：“恭送前辈。”
肖一声和余江龙走后，武云昭问付东道：“史盟主和杨宫主吵架了？”
付东摇了摇头。
武云昭道：“就听肖掌门的，咱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然而，回到客房后，武云昭和顾潜山立刻换上了夜行衣，潜出斩龙帮，追寻百花宫一行人。
百花宫主杨环的话中意思再明白不过。
她的气是冲着史龙撒的。
杨环素敬重史龙。
她居然会跟史龙产生矛盾，令人意想不到。其中原因非常值得深究。
武云昭和顾潜山不相信明天传说出来的版本，非要听当事人亲口说出，才能信任。
此时夜深，百花宫人走不远，一定是在最近的盘龙城中落脚，稍加打听，二人便找到了百花宫人。
武云昭让顾潜山在客栈大堂等候，自己面见杨环。
杨环此时已心平气和了，恢复了一宫之主的气度，见到武云昭后，嘴角含笑，道：“劳姑娘关怀了。”
武云昭道：“宫主客气。晚辈方才听宫主言语中什么女子云云，料想有些事情是不会传进晚辈耳朵里的，特来一问。望宫主海涵，原谅晚辈的私心。”
杨环笑道：“无妨，你能当面来问，总好过背地里嘴脸阴险的。”
武云昭道：“跟史盟主有关？”
杨环道：“我刚才在气头上，言语有失，此刻想来真是不该，不过，话出了口，好比覆水难收，不用介意了。你既然猜到，我也不瞒着你了。我还是那句话，同在江湖，同为女子，自该守望相助。此事确与史龙有关，以后或许于你不利，我就说给你听听。”
摇头叹气，杨环续道：“武姑娘，今日，选美会的钦差到了。你们在席上耽搁的时间长，尚未碰面。”
武云昭道：“盟主提前离席就是为了迎接钦差？”
杨环点点头，道：“不错。他是为了迎接钦差。我百花宫中都是女子，跟大伙一起吃饭颇不方便，就没去饮宴，留在斩龙帮。正巧赶上了，我也跟着一起迎接钦差。”
武云昭猜测道：“定是那钦差提了什么无礼要求吧。”
杨环笑道：“姑娘聪慧，一点即通。”长长一叹道：“女子可怜啊。”接着道：“那钦差见我宫中弟子貌美，要点两个陪他，托史龙跟我要人。我自然不答允。史龙却百般劝说，非要我送出人来，甚至以金银珠宝交换。我身为一宫之主，怎可做买卖门下弟子的生意。再者，史龙以女子作价，我身为女子，怎能容忍？当下，我与史龙破了脸面，带着弟子离开斩龙帮，从此与武林盟划清界限，再也不受史龙命令。”
武云昭蹙眉道：“史龙太过分了。身为盟主，不想方设法保护武林中人，反而为虎作伥，为一个小小钦差轻贱他人，实在可耻。”
杨环听武云昭骂史龙，心下畅快，说道：“不用跟他置气。朝廷有意和江湖修好，史龙作为中间人，定是要得好处的。他帮着钦差合情合理。从今以后，左右我百花宫跟武林盟没关系了，以后他如何行事，与我百花宫无关。”
杨环带领的弟子中有几位是要参加选美会的。但那几个女子是自愿参选皇妃而不是随便接受他人戏侮的。史龙要她们接受娼妓之事，她们万万不能答应。
杨环又道：“武姑娘，你实在太美。明日，若那钦差见了你，指不定生出什么歪心思，你要小心啊。”
武云昭道：“多谢宫主提醒。不过，晚辈脑中尚有玄妙口诀。史龙应该掂量得清楚轻孰轻孰重，不敢太过为难我。”
杨环道：“说的是。哪一个练武的都会珍惜口诀。只不过人心隔肚皮，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姑娘还是要小心。”
武云昭道：“晚辈晓得了。”
杨环笑道：“夜深了，姑娘赶紧回去吧。顾兄弟想来在大堂等着吧。”
武云昭道：“宫主料事如神。”
杨环道：“你俩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哪里用得着预料。以顾兄弟对你的重视程度，他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来。”
武云昭道：“让宫主见笑了。”
杨环道：“红颜薄命，所言不虚。你能得知心人疼爱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要好好珍惜啊。”
武云昭道：“多谢宫主教诲。”
杨环站起身来，道：“走，咱们下楼吧。你们的武顾派什么时候立下山门，给我送张帖子，我一定去给你捧场。”
武云昭笑道：“一定，一定。”
回到斩龙帮时，已经是子时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未免外人起疑，并不掌灯，借着月光，坐在床头，一个在左，一个在右，面对面说话。
顾潜山道：“史龙是不想要名声了吗？亏他敢开口。”
士可杀，不可辱。
史龙对钦差表现出来的跪添态度是为武林中人所不耻。
身为武林盟主，史龙若对朝廷的让步过多，他的盟主之位是坐不稳的了。没有一个武林人士会把他当成好汉、豪杰看待。
身败名裂，在所难免。
武云昭道：“杨环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朝廷定是给史龙许下什么好处了。而这个好处足以让史龙心甘情愿以破坏同道情义为代价。”
顾潜山道：“会是什么呢？”
武云昭摇头道：“猜不出来。当今的皇上是真心与江湖修好还是假意与江湖修好还不一定，都不好说呢。”
顾潜山道：“不管真假，这届武林盟主绝对不是好当的。咱们不争绝对是理智的想法。”
武云昭道：“既然史龙愿意，就推他出去，试一试朝廷的真正想法。”
顾潜山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咱们是谁都不怕的。”
次日，耗时一天的决赛后，武云昭、顾潜山和青城派掌门余江龙从三十人中脱颖而出。
他们三个经过角逐后，胜者将在武林大会的最后一天与史龙比试，争夺盟主之位。
第745章 钦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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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之中，余江龙获胜的呼声是最高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因为师兄妹的关系得到的调侃是最多的。
很多人都在讨论，他二人交手之后，是师兄让着师妹还是师妹让着师兄。
在这样的调侃声中，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武功高强，实力超群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们的底细也被越来越多的人传扬了出去。越来越多的江湖人上赶着与二人结交。
短短一天内，二人声名响彻武林。
肖一声在比试中的对手是武云昭。他虽落败却不心生怨怼，见钦差挂着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在史龙的陪伴下走了过来，大声道：“武姑娘，刚才那招怎么回事儿，你给我讲讲啊。顾兄弟也一起吧。咱们去那边儿，宽敞。”带着两人冲出围在四周的江湖人，避走一方。
钦差和史龙走近时，肖一声已经带着他们两个走出了会场。
钦差名叫田贵，生得尖嘴猴腮，高高瘦瘦，气质猥琐。
他满怀心情急匆匆来跟大美人见面，试图攀谈，却扑了个空，心生不满，问史龙道：“那个儒生打扮的人，被大美人踹下台子的是谁？”
史龙恭敬道：“回大人的话，那人是青海派掌门，肖一声。”
田贵“哼”一声，抬手搓了搓鼠尾须，道：“没眼色！”
史龙道：“大人，江湖人大多好武成痴，碰上了新奇招数，一定要弄懂的，更何况是他敌不过的招数呢。若今日弄不懂，他日被旁人学了去，岂不是给自己留下后患？”
田贵点点头，道：“也有道理。”神色稍渝。
史龙见田贵对武云昭痴迷，垂涎，暗暗叫苦，心说：“那是你能招惹的吗？一掌还不拍死你。”但不能当面得罪钦差，只能逼他知难而退，故意道：“这对小夫妻能双双进入三强，是自从举办武林大会以来从没有过的事情。这两个年轻人武功之强，世所罕见。”
田贵不在乎武功，也看不懂武功，听史龙说大美人和方块脸是夫妻，皱起了眉头，问道：“他们是夫妻，不是师兄妹吗？”半信半疑。
史龙道：“他们虽然师兄妹相称，但实为夫妻，同住一室，同进同出的。”
田贵懊恼道：“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史龙转移话题，道：“天色向晚，酒宴已经备齐，大人，请吧。”走上一步，在田贵耳边低声道：“大人，江湖女子刚烈，举止粗俗，空有皮囊。席间有几位美人，温婉和顺，娇媚风骚的，大人赏个脸，去品评、品评。”
田贵听史龙安排妥帖，不能与大美人纠缠的不愉快散去，笑着点头，道：“史盟主，请。”
史龙满脸堆欢，引着田贵前往宴饮处。
他身为盟主，有头有脸的人物，平素洁身自好，严于自律，绝不会在席间安排娇娘相陪，为了保住面子，保住威风，接待钦差的这场酒宴上，只有他和田贵和地方官参与，无门下弟子相陪，更无其他江湖人相陪。
史龙和田贵走后，其他的江湖人议论了起来。
武当掌门野鹤道人道：“史盟主对这位大人未免太客气些了吧。”
周围人都知道，野鹤道人的话太婉转了。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史龙对田贵的态度岂止是客气，根本就是谄媚，没有一丝一毫武林人该有的气节。
赵紫衣帮着史龙说话，娇滴滴道：“钦差代表的是当今皇上，不能不给面子，若得罪了他，话头传到皇上耳朵里，咱们武林中人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史盟主也很辛苦，大家伙儿体谅吧。”
有头脑简单的，大声道：“皇帝怎么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咱们也得挺直了腰板子说话，点头哈腰算什么，当走狗吗？要吃那口饭，何必闯江湖。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许多人起哄：“是啊。”“说得好。”
史龙的弟子们听了无不脸色涨红，气愤不已，但想到师父做派，没有底气反驳，只好默然。
野鹤、赵紫衣、木查、园林、余江龙等大门派的掌门均觉得史龙行为不妥，但碍于他是盟主，为了给他几分面子，不想口出恶言，陆续离去。
会场里，只剩下斩龙帮的人了。
史龙的大弟子曹宁吩咐众师弟和帮中下属收拾。
付东凑近曹宁，低声道：“师兄，面上无光啊。”随手指了指几个同门师弟，道：“各大门派都不要咱们接待了，自顾自回去了。”
曹宁也觉得没面子，但想师父所作所为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身为斩龙帮中人，不能在这个时候给师父添麻烦，自乱阵脚，安慰道：“师父自有分寸，咱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师父一心为了武林和谐，极力促成朝廷和武林修好，他自己也很不容易，外人不能理解师父的苦心，咱们做弟子的不能不理解师父。师父对咱们有养育、教导之恩，不管发生什么，咱们都要坚定地站在师父的身边，为师父保驾护航。”
付东想起史龙的教导，感激之情涌上心头，重重点头道：“师兄说的是。”看向擂台，道：“师父明日一定能再度夺魁，连任武林盟主。到那时，没有人再敢说师父的闲话了。”
曹宁心说：“闲话怎么会因为一场比试就没了呢。”却笑道：“说的是。”
肖一声，武云昭和顾潜山就在会场外，见史龙和猥琐钦差离开后，便现了身。
顾潜山答谢肖一声的好意。
肖一声呵呵笑道：“武林中难得出现一个出尘绝艳、功夫还好的女子，不能随便让阿猫、阿狗冒犯了。”
武云昭道：“肖掌门，我看史盟主对那钦差很是奉承，你这样做，不会被他记恨吗？”
肖一声摆摆手，露出无所谓的样子，微笑道：“我青海派在什么地方，正所谓天高皇帝远，武林大会结束后，我立刻打道回府，谁能管得了我。”看看左右，叹气道：“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武林，怕是要乱啊。”
武云昭和顾潜山相互瞧了一眼，齐声问道：“怎么说？”
肖一声道：“告诉你们无妨。”又看看左右，见无旁人注意，仍压低了嗓音道：“史盟主说，朝廷有意与武林修好，嘉奖武林盟主。此番大会后，皇上会颁布诏书，赐下令牌，正式肯定武林盟主是群雄领袖，不从武林盟主令者，等同抗旨不遵。”
顾潜山失笑道：“皇上要在武林中再封个皇帝！他真大方。”
肖一声道：“是不是大方两说。皇上亲封武林盟主，这不就是将武林盟主招安，给了个职位嘛。他说盟主令等同圣旨，意思不就是要武林盟主带着群雄一起投靠朝廷嘛。”用左手手背打了一下右手手心，发出“啪”一声脆响，苦笑道：“各大门派怎么可能会答应？投靠的看不投靠的不顺眼，不投靠的看投靠的难受，这两拨人肯定要干仗。诺大武林，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武云昭道：“肖掌门把这些内情告诉我们，合适吗？”
肖一声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同在武林，谁都不能独善其身。史盟主不是只跟我一个人说这些话，再者，明日盟主选出后，那为钦差大人要当众宣旨的。”
接受招安是大忌。史龙提前与其他门派的掌门人等说明了其中厉害，否则的话，其他大门派的掌门是不会冷眼旁观的。
其中，百花宫主杨环也是知情人之一。
然而，史龙纵容钦差太过以至于杨环愤而离去，失去了一个帮手。
第746章 为了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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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昨夜陪伴钦差的女子是从紫衣门中挑选出来的，解了史龙的“燃眉之急”。
赵紫衣的识相令她在史龙心目中的地位大大提升了不少。
想到满腔热血，积极争取盟主之位的余江龙，武云昭问道：“余掌门明知如此，为何还继续争夺武林盟主？我听人说，余掌门最爱惜声名了。”
肖一声微笑道：“为什么啊，当然是因为，他不知道这回事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当即明白。余江龙把想当盟主的心都写到了脸上。史龙为了那份圣旨如此低声下气，连脸都不打算要了，自然不会让余江龙知道。
最重要的是，余江龙的武功不如史龙。
即便最后的对决发生在二人之间，史龙依旧能顺利坐上盟主之位，将余江龙甩在身后，压在身下。
武云昭又问：“武当、少林、峨眉等大门大派的掌门得知史盟主要投靠朝廷，没有阻止吗？”
肖一声道：“大势所趋，阻止也无用。这些大门派能传承至今，有各自的生存之道，是不会跟朝廷硬来的。”向武云昭和顾潜山清点了几个参与武林大会擂台争夺的门派，道：“武林盟听起来威风，实则，真正入盟的门派、帮派或是式微或是新生，如武当、少林那样的大派跟武林盟没多少关系，史盟主不能对他们发号施令，人家来一趟是冲着武林道义，看史盟主才干不错，给史盟主撑撑场子。”
顾潜山笑道：“您说的也太实在了。”
肖一声道：“如果我讲得太虚了，日后被人翻出老底，我的一张老脸往哪搁。”呵呵一笑道：“你俩是聪明人，此时不知，以后也想得到，用不着瞒。”
天色渐暗，三人边说边走，各自回房休息。
武云昭和顾潜山吃过饭，刚放下筷子，木查道长来到了他们院子。
木查挂着笑容，马脸滑稽，道：“贫道打扰二位用饭了吗？”
顾潜山和武云昭站起身来行礼。
顾潜山道：“道长来得正好，我们刚用了饭。”
木查笑意更深，道：“那敢情好！”
顾潜山招手，让小厮将桌子收拾了，请木查坐下，问道：“道长有何事指点？”
木查摇摇手，表示不坐，说道：“贫道今日前来是想跟武姑娘说几句话。”
顾潜山感到意外，心说：“你这老道看我武姑娘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怎么突然有兴致跟她说话？难道想还俗？”警惕起来，双眼盯着木查。
木查接触道顾潜山的视线，后背生寒，心道：“此子好凶的眼神！果然啊，红颜祸水，毒害不浅。有这妖妇在旁，好好个才俊岂不是要成了听人摆布的魔头。”略定神，道：“武姑娘，咱们借几步说话可好？”
顾潜山抢道：“道长，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毕竟，男女有别，外头黑蒙蒙的，哪怕道长也该避避嫌吧。”
木查道：“这???”吞吞吐吐道：“自然是没有顾兄弟不能听的，不过???”
顾潜山冷哼一声。
武云昭却柔声道：“师兄，道长是长辈，咱们做晚辈的，怎可对道长不敬。”推了推顾潜山的胳膊。
顾潜山深吸一口气，拱手道：“晚辈失礼，前辈见谅。”
木查干笑道：“无妨，无妨。”
武云昭道：“道长是得道高人，怎么会为难我一个弱女子。师兄，我去去就回。”双手按上顾潜山的肩头，将他压落在座位上，对木查笑道：“道长稍待，夜晚寒凉，我加件儿衣服。”
木查道：“姑娘说的是，外头是有些凉。贫道到院外等姑娘。”转身出屋，走到院门口。
顾潜山阴沉了脸，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觉得这老道心术不正。”
武云昭道：“他再怎么心术不正，对你只有一片维护。我就跟个小三似的，拦在你们中间，哎呀，红颜祸水啊。”
顾潜山道：“明明你我认识在先，他在后，就算论小三，也是他。我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更没见过管闲事管道私情上的。身为长辈，想着法儿的要拆散小辈，他图什么呢？”
武云昭道：“岁数大了，信念偏执。他就认定你是能扛起武林的青年才俊了，多少男人败在美色上头。他这叫防微杜渐，及时止损，将你早日导上正道。”低声一笑，让顾潜山在屋里等着，自己前去应付木查。
木查说了几句言不由衷地客套话，边说边走，带着武云昭距离小院越来越远。
武云昭不说破，随着他前行，看老道士到底搞什么名堂。
走了一阵子，武云昭见前方院落中灯火绰约，隐隐有丝竹之声传出，更闻到了脂粉的香气，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
木查回头，问道：“武姑娘，怎么???不走了？”
武云昭笑问：“道长，您要带我去何方啊？我看着地方不错，幽幽静静，有什么话赶紧说吧。再往前走，欢声笑语的，恐怕谈不了。”
木查突然长叹一声，道：“武姑娘，贫道实在没法子，才骗姑娘出来，请姑娘帮忙。”
武云昭道：“骗？”
木查道：“武姑娘，贫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来找你是受了史盟主所托。”
武云昭问道：“他要您找我做什么？”
木查遥指前方，道：“武姑娘，你为人聪慧，前头在干什么，不用贫道说明白了吧。”
武云昭故作不知，道：“您不说，晚辈便不知道。晚辈不知道的地方，晚辈就不敢去。道长，失陪了。”作势往回走。
木查急道：“武姑娘，请留步。贫道说明就是了。”
武云昭道：“讲！”
木查道：“武姑娘，您今天也看到那个钦差了。他为姑娘美貌折服，想见姑娘一面。史盟主想，男女有别，姑娘又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能跟他见面呢，百般解释。可那钦差仗着身份，不依不饶。史盟主被闹得没法子，只好将这不情之请托付给贫道，要贫道请姑娘露一面，打发了那钦差。”
武云昭笑道：“道长，您亲自拉我去陪酒啊，晚辈的面子可真不小。”
木查想方设法婉转表达，没料到武云昭直言，脸上发烧，隐隐生疼，但盟主之托不能辜负，厚着脸皮道：“姑娘莫要担心。那钦差知道姑娘武艺高强，不敢逾越规矩，真的只是仰慕姑娘美貌，想见姑娘一面，一面即可。”
武云昭冷冷道：“道长，晚辈不接皮肉生意，您啊，另寻高明。”
木查急道：“武姑娘。”一晃身，绕到武云昭身前，将人拦下。身法之快，少有人能及，可见老道功夫之深，并非虚传。
武云昭道：“怎么，道长要强逼？”
木查苦着脸道：“贫道不敢。”语重心长道：“武姑娘，那钦差代表的是皇上，是朝廷。史盟主如此辛劳也是为了缓和朝廷和武林的关系，为武林和谐、兴盛做努力。他是不得已为之。还请姑娘看在史盟主的面子上，看在武林同道的面子上，去见一见那钦差，了了他的心愿，如此一来，那钦差也就不会为难史盟主，不会向朝廷说咱们武林中人的坏话了。”
武云昭缓缓问道：“道长，你去问我师兄吧。我师兄若同意我去陪酒，我二话不说就去，只要他点头，我陪/睡也可以。去吧。”
木查心说：“让顾兄弟知道了还得了。”皱着马脸，道：“何必让顾兄弟不快呢？”
武云昭道：“他知道了真相，他更不快。”
木查心想：“他若不快，受不了你，另娶就是，盟主女儿就不错。”不敢讲心里话说出，只道：“姑娘，帮帮忙！”
武云昭不理会，侧身往路旁的假山上一靠。
第747章 道长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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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做的一手好生意！”
顾潜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木查的背后，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木查大吃一惊，心虚，羞惭之下，竟不敢回头。
顾潜山绕到木查身前，嗤一声笑，拿出火折晃了晃。红光一闪，火焰燃起了，形成小小的一撮火苗。
他将火苗在木查面前晃了晃，映照出木查的长马脸、白胡须，笑道：“道长，我听你的意思，你要我师妹去赚银子，贴补我家的家用？”
木查欲辩解，窘迫得张不开嘴，发不出声。
顾潜山道：“也对，天儿是一天凉过一天了。头上空虚，我是需要顶帽子戴戴。道长，晚辈不能让您破费，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木查无言以对。
顾潜山恭恭敬敬，礼数有加地缓缓说着。木查只觉得无地自容。
武云昭笑吟吟瞧着，道：“我让你屋里待着，千万别来，怎么还是偷偷跟来了。看，把道长吓着了吧，连话都不会说了。”福身行礼，似致歉模样，道：“道长，他就这性子，您别见怪。”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木查也没有必要装下去，长叹一声道：“顾兄弟，盟主之令不可违，贫道身不由己，请顾兄弟原谅。”
顾潜山心道：“原谅？送我份儿原谅绿吗？”道：“哦，盟主直令啊，道长委屈了。”接着问道：“道长打算如何了事啊？”
木查哪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道：“请顾兄弟斟酌吧。”
武云昭道：“师兄，你我势单力薄，惹不起盟主啊。”
顾潜山道：“惹不起也得惹，我没招他，没惹他，一直对他恭敬，他做出这等事来，毁我身家，下流无耻，世所罕闻。”
木查听顾潜山骂史龙，劝道：“顾兄弟，消消气。这些叛逆的话可不能说了。”
顾潜山怒道：“怎说不得？他做得，难道我说不得？我们尊敬他是前辈，一直以来，可有失礼之处？”
木查默然。
武云昭柔声劝道：“好啦，史盟主也是为了武林。他夹在朝廷和武林之间，也不好受。少说两句吧。”心中作呕：“我tmd真是朵圣母白莲花，婊里婊气，不能再婊。”
顾潜山道：“我算明白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唉声叹气。
武云昭接着演，关切道：“师兄！”
顾潜山点点头，轻声细语道：“莫担忧！”
木查一旁看着，不敢插话。
今日，他的一张老脸丢尽了。如果武云昭和顾潜山决心与他为难，将他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他就算完了，他的清风观也算完了。
木查心下惴惴。
武云昭和顾潜山做作一番。
顾潜山道：“道长，咱们相识一场，您对我颇为照顾，今日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
木查心中一喜，激动道：“多谢顾兄弟。”
顾潜山又道：“你是听令行事，细细探究，此事跟你关系也不大。”遥指史龙和钦差所在，道：“史盟主会责备你办事不利吗？”
木查道：“责怪就责怪吧。也是贫道应得的报应。”
顾潜山笑道：“道长言重了，天道好轮回，报应没有来得这么快的。”
木查尴尬一笑，寻思：“你这话的意思是告诉我，我的报应还在以后吗？”
顾潜山在武云昭的暗中授意下又道：“道长，我不与你为难。”从袖口中抽出一卷纸。
木查一见，又惊有喜。
顾潜山暗骂：“贼道士！”从容道：“道长，这是另外四句口诀，你去交给史盟主吧。我想，他看在口诀的面子上，不会跟我们为难，也不会跟你为难。”
木查犹豫，伸出手，要接不接，道：“可以吗？”
顾潜山道：“我们是无所谓的，反正这些口诀放在手里也弄不懂。”意思就是，他们不将口诀视为珍惜、珍贵之物，要拿便拿，莫要废话。
木查自然接了，道谢离去，匆匆赶往史龙处。
他的高瘦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的小路上。
顾潜山骂道：“为老不尊！我只当他是个有些迂腐的老头子，没想到还会助纣为虐，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武云昭淡淡道：“老话说的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顾潜山道：“什么老话，分明就是老借口。木查的声望虽然比不上少林、武当的人，跟史龙勉强不相上下。史龙还把他当长辈，多敬一分。如果木查不答应，史龙能拿他怎么办？心术不正就是心术不正，跟在不在江湖有什么关系。不会武功的老头儿多了，不见得都跟他似的没骨气。”
武云昭道：“何必解释这么多，你不累吗？谁把借口当成借口来谈，当然要说成是，比如，俗话说得好，有人说，常言道，甚至，网友都说??????人人都说，人人都做，换成自己做就是占理啊。”
顾潜山撅嘴道：“你还不是长篇大论。”
武云昭扭头看向一旁，道：“不许装可爱！”
顾潜山否认：“我哪有？”
武云昭道：“嘟嘴作甚？”
顾潜山道：“我就是表达一下对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控诉。”
武云昭道：“哦，控诉啊。我懂了。”点点头，转身沿路返回，背着左手，边走，边把右掌一下，一下拍打在路旁的假山石上，留下一个个手掌印。
顾潜山跟在她身后，听着簌簌的、碎石粉落下的声音，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是磕了多少药，逆天了好吗？女人真可怕。”
次晨，武云昭在假山石上留下的手掌印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史龙看着那一连串的手印，皱眉沉默。
木查见手印的起始处正是昨夜武云昭与他叙话处，一路延续，直到武云昭和顾潜山休息的小院，轻声道：“盟主，那手印上的指节纤细，是女子的。贫道想，这些手印多半是武姑娘留下的吧。她??????”将留下手印的原因按下不提。
史龙明白木查省略的话为何，点点头认可他的猜测，保持沉默，暗中思量，武云昭的内力究竟会有多深。
他有了不好的预感：盟主之位或生变数。
史龙忐忑。他需要筹思对策，借口处理事务，离去了。
史龙走后，其他武林人士，如少林、武当、峨眉、崆峒、昆仑、青海、丐帮等，评论武功奇妙高强的声音大了起来，一片惊叹、赞扬之声。
木查作为知情人，此时感到了后悔。
他万万没料到，只看内力，武云昭比顾潜山强的。他小看了那个绝世美人。
青城派掌门余江龙神情沉重，伸掌抚摸假山石上的手印深浅，暗暗气馁。他清楚，他与本届的武林盟主无缘了，长叹一声，黯然离去。
越来越多得讯的武林人来到狭窄的小路查究掌印是何人所为。
众人均想，今日的比赛要精彩了。
辰时，武云昭、顾潜山和余江龙之间的比拼开始了。
如计划一样，余江龙输给了顾潜山，顾潜山输给了武云昭。
三人的排名依次是武云昭、顾潜山和余沧海。有机会与史龙竞争盟主的是武云昭。
结果引起了热议。
女人要争武林盟主，这是前所未有的。
这一场比拼，更加备受瞩目。
巳时末，午时过半，武云昭和史龙的比拼结束了。
史龙险胜，武云昭稍逊一筹落败。
实则，人人都明白，在这一场比拼中，真正的赢家是武云昭。
史龙的险胜是真的很险，若非武云昭不知因何原因的脚步踉跄，露了大破绽，被史龙的掌风推下了擂台，史龙能不能连任盟主还是两说。
第748章 大会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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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话又说回来，运，也是通向成功的条件。
没人不认可史龙继续连任。
史龙连任三届武林盟主，又是一件空前绝后的美谈，为人津津乐道，成为一件武林奇事。
史龙笑吟吟地接受同道的吹捧、赞美，在众人的簇拥下坐上盟主的宝座。
他是有小心思的，为了不搞砸自己的盟主接任典礼，特意与钦差约定了于选美会后宣布当今皇上的旨意，接受招安，接下钦赐的“武林第一”的名号，以及代表武林第一的御制令牌。
这边厢，史龙风光无限，那边厢，武云昭和顾潜山亦是风头正盛，名声大噪。
选美会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告别同道有人，带着荣光离去。
他们要去挑山头，建门派，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一日，二人来到一个叫做武安城的地方。
武安城位于南北交界且偏东的地方，位置相对良好。
武云昭和顾潜山查看过武安城周遭情况后，锁定了临近武安城的，名叫蟒山的地方。
听当地人说，蟒山风景秀丽，环境清幽，物产丰富，是一块宝地，但因为山上多蟒蛇，很少有人涉足，是一片美却荒的地方。
武云昭和顾潜山投店之后，向小二打听，得到这样的介绍。
顾潜山道：“蟒蛇顶多就是个头大，但没有毒性，活动也不频繁。就算去山上走几圈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眼看着秋风将要吹到，山上肯定一天冷过一天，这种时候，山上的蛇一天比一天少，正值秋收，山货不少的时候，上山的人也不多吗？”
小二是个机灵人，看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蟒山的兴趣颇浓，感觉二人打算上山的样子，劝道：“二位客官，听小的一句劝，蟒山是不能去的。您二位要是想观山景，看山水，不妨去城西三十里外的雾灵山，正是好时候呢。”
顾潜山心念一动，问道：“蟒山上有说法？”指指座位，示意小二坐下细谈。
小二道：“客官，我还得干活儿呢，要是让掌柜的看到了，要罚钱了。”
顾潜山笑道：“这有什么的。”拿出两锭银子，道：“一个归你自己，一个给你掌柜。看在这个份儿上，掌柜的不会不让你多跟客人说几句话吧。”
小二笑嘻嘻道：“您二位真大方。”拉过凳子就要坐下，但见自己若坐下将与红衣大美人面对面，不由得面上一红，心跳加速，屁股平移，落到另一个凳子上，与美人错开了位置。
小二收起银子，道：“客官，我们这儿的人不上蟒山不是因为有蛇。天下之大，那座山上没蛇呢。主要是因为蟒山上的蛇跟一般地方的蛇不一样。”
顾潜山笑了，问道：“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小二低声，神神秘秘道：“有传说，蟒山上有一条大蟒精，专门看着这座山和山上的蛇子蛇孙。谁要是上山，犯了冲，大蟒精要作乱，闹宅的。”
顾潜山笑道：“天下之大，哪座山上不闹妖精呢？你们这么乖，怎么，见过那大蟒精？”
小二道：“我岁数小，胆子也小，长这么大还没去过蟒山附近。不过，我听爷爷辈儿的人说，那山上真有一条大蟒蛇，可大、可大了。以前有胆子大的人，不信邪，非要上山，结果，晚上的时候，蟒蛇就寻着人味儿到那些人的家里去。”
武云昭问道：“去那些人家里之后呢，那大蟒蛇做什么了？”
小二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没人说过。客官，我寻思大蟒精要是下山，多半化作人样，我们凡夫俗子肯定是认不出的。那大蟒蛇跟大蟒精是不是同一位，我也说不好。反正本地人是不上山的。”认真道：“客官，世上的事情说不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二位是龙凤一样的人物，别拿自己冒险啊。”
武云昭笑道：“多谢关心了。小哥儿，我们不问了，你去忙你的吧。”
小二被武云昭的笑容晃了眼睛，心说：“大美人对我笑了，笑了，呵呵。”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客房。
小二走后，顾潜山问道：“老大，你怎么个意思？”
武云昭道：“我觉得是时候多养一条宠物了。”
顾潜山奇道：“你要去收大蟒精啊？”
武云昭道：“我不但要收了它，还要让它当咱们武顾派的守门圣兽。想一想，刺激不刺激？”话中意思就是说，她要将武顾派安在蟒山上。
顾潜山心说：“有什么好刺激的，口味恁重。”点头道：“刺激，想想让人激动呢。”他对门派在何处是不在意的。武云昭想要玩耍，他自然是要陪的。
武云昭道：“事不宜迟，饭后立刻去。”凤目生光，摩拳擦掌。
顾潜山默默为山上的大蟒蛇默哀，心说：“碰上我们这个主儿，你就当是历个劫吧。”
午后，武云昭和顾潜山顶着满天乌云出发前往蟒山。
到山脚后，顾潜山看着在昏暗天光下越发幽静的蟒山，不由得担心，道：“老大，咱们换个晴天再来吧。眼瞅着就要下雨了，上山不方便啊。”
武云昭收了坐骑，向四周望望，道：“来了就不能空手回去，抓条蛇子蛇孙也算。”抬步就往山上走，穿进了密林。
顾潜山无奈跟上。
两人在林子里钻了不到一盏茶功夫，雨开始下了。
狂风刮了起来。树木随风摇晃。
顾潜山忍着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眯着眼道：“老大，我都觉得冷了，蛇应该会觉得更冷吧。它们多半都去躲雨了。”
武云昭踹断一根拦路的烂木头，不满道：“算了，等雨停了再出来找。”探手拉过顾潜山。二人一起进入空间中。
空间中一片明亮，暖阳高悬。
顾潜山摇头晃脑，扭动身子，甩了甩身上的雨水，笑道：“落汤鸡。”
武云昭催道：“赶紧换衣服，咱们商议抓大蟒精的计策。”
武云昭可以依靠系统换装，顾潜山却不行。他只能生起一堆火，利用空间里的林木，搭了木架，将湿掉的衣服搭在上面烘烤。
武云昭特别好心地借了一件精美的宫装长袍给顾潜山蔽体，等待衣服干透。
顾潜山裹着百蝶穿花团的华丽衣袍，浑身不自在，脸色僵硬，不能与衣袍上的花朵媲美。
武云昭被逗得哈哈大笑，不停在地上打滚。
空间里的其他成员，孔雀小蓝、小白，老虎大花，花猫大毛，黑猫小玄，马儿黑凤凰、赤蟒及其子女围着顾潜山，探头探脑，一个个目露疑惑，不懂为什么他要这样打扮。
顾潜山没好气道：“你就是故意整我。”
武云昭按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笑道：“别诬赖人啊。我可没有。哎，挺美的，以后多尝试啊。哈哈哈。”
笑够了之后，武云昭道：“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碰到的都是小蛇，挑几条品相好的，直接养在身边。如果碰上那条大的，嘿，嘿，先把它拉进空间，看看它的反应，如果温顺的话，那就慢慢教，如果不温顺的话??????”
顾潜山道：“暴揍一顿再说。”
武云昭道：“蛇蛇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暴揍。灌药。”
顾潜山道：“也不比暴揍强。”揽过平易近人的小蓝，道：“他们怎么办？不能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大蟒把这些小东西一口一个了怎么办？”
武云昭道：“好办啊，把它们带出去放风就好了。把空间当牢笼，困住那条大蟒。十天半个月的，总能把它驯服了。”
第749章 太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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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的发展比武云昭的计划顺利得多。
雨停之后，二人从空间出来，返回湿漉漉的山林里，一路找寻，摸到了山腹之中。。
高木、古藤的掩映中，有一座大宅。
顾潜山拉住要推门而入的武云昭，谨慎道：“空山寂寂，陡然出现一座宅院，老大，你没点儿旁的想法？”
武云昭道：“有啊。”伸手又要推门。
顾潜山再次拦下，抓住武云昭的腕子，道：“你有什么想法，先跟我说说，此时此刻，咱俩想的肯定不一样。”
武云昭落下眼光，视线一瞬转过顾潜山的手背，道：“胆大包天。”甩开顾潜山的手，摸了摸腕子，压低了嗓子，用诡异的语调道：“深山古宅。”
顾潜山点点头，神情受到武云昭的语调影响，又多了几分谨慎。
武云昭微微一笑，拍手道：“定有宝藏。”趁着顾潜山不注意，身子往后一撞，直接撞进了门中。
顾潜山惊道：“你耍诈。”只见门板摇晃，武云昭已经站在了门内。
武云昭抖抖衣服，转身向里走，边走边道：“还能真出妖精吗？老娘在这儿，老娘就是这山中，这林中最大的妖精。”高声喊道：“妖魔鬼怪快离开，老娘来闹宅了，哪个不长眼的，赶紧给我过来。”
顾潜山赶紧跟上，心说：“这什么品种的人啊。”提醒道：“你小点儿声儿。就算里头有东西，也让你吓走了。”
武云昭道：“也对。”搓搓手道：“好兴奋！你看这宅子怎样？”
顾潜山道：“阴气森森的，不怎么样。”四下环顾，走了两步后，反应出武云昭的意思，惊道：“你要把这儿当门派？”
武云昭笑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摸摸院中的布满青苔的石灯，道：“普通宅院的前进有这么空旷的吗？瞧瞧这石板路，瞧瞧两边的大空地。”遥指前方道：“门口距离大屋起码五十丈，这里分明就是一片练武场，标准门派设置。”
顾潜山道：“你不会认为这是为你准备的吧。”
武云昭骄傲道：“巧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顾潜山不知该说她自信心爆棚还是脸皮厚，索性不说什么，跟在武云昭身后查察大宅的情况。
一个时辰后，二人转过了空无一人的三百多间房子，来到了宅后。
出了后门，正对着后门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
山洞中比天色还要黑且隐隐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顾潜山拿着火把映照地面，指着地上的爬行痕迹，对武云昭道：“如果真有大蟒蛇，估计这洞就是它家。我的天，按着肚腹的爬痕推算，这祖宗起码水桶粗吧。”站起身来，担忧道：“老大，你行不行啊。”
武云昭道：“男人才会不行。”双眼盯着黑黝黝的洞口。
顾潜山道：“我只是担心，跟男女什么关系了。老大，你是不是对这个问题太敏感了。”
武云昭道：“不许质疑我的能力。分分钟嗑药给你看。”
顾潜山无奈，问道：“怎么办？捉不捉？”
武云昭道：“捉，当然捉，不过晚上不好动手，明天天亮之后再说。”
顾潜山不敢有异议。武云昭说什么就是什么。
于是，二人再次返回宅内，简单收拾出一间屋子用来休息。
夜半，山风呼啸。
武云昭和顾潜山被吵醒了。
顾潜山揉眼睛，懒洋洋道：“动静太大了，如果长住的话，会失眠吧。”
武云昭道：“习惯了就好。等安定了，把周边的树砍一砍，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了。”翻身面对墙壁，正要合眼，突见光亮一闪，回头道：“做什么？”
原来，顾潜山起身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顾潜山道：“我睡不着了，坐一会儿。”
武云昭蹙眉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抓起枕头，扔了过去。
顾潜山一把抄住，笑嘻嘻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
武云昭道：“把枕头还我。”
顾潜山摇头道：“不还。”
武云昭打呵欠，撇嘴道：“幼稚。”从空间里拿出另一个枕头，安放头下。
顾潜山笑问：“还有后手？”
武云昭道：“人在江湖，处处危机，怎么能不考虑周全。别说枕头，只说被子，我就准备了十床，春夏秋冬，都能应付。跟我耍，你还嫩点儿。别忘了，你是糙爷们儿，我在本质上也是个精致的女子。”摆摆手道：“不说了，你既然睡不着，守夜吧。”将被子一拉，蒙过头。
谁知，顾潜山又作妖，这一次直接抢了被子。
武云昭翻身坐起，出手如电，叉住顾潜山的脖子，厉声质问：“要死吗？”
顾潜山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门口，轻声道：“有情况。”
武云昭看向门口，只看到树影在窗纸上摇晃，并未发现异样，幽幽看向顾潜山。
顾潜山急道：“我没骗你，真有情况。我敢抢枕头，怎么敢抢被子，不要命了吗？你等等，外头真有东西。”
武云昭放开顾潜山的脖子，撸起袖子，跳下了床，几步窜到门口，侧耳听了听，不耐烦地推开了门。
风雨扑面。
武云昭喝道：“什么玩意儿，少来玄虚，赶紧给老娘现形。”双手叉腰，气势汹汹，要发泄、发泄被扰了清梦的不爽。
说来也巧，在武云昭大喝之后，风雨停了，乌云散了，月亮现了出来，洒下一片银辉。
顾潜山见状，瞠目结舌。
武云昭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心说：“未免太给面子了吧。”
顾潜山道：“老大，下巴回不去了，你给我托一下。”
武云昭斜眼看着他装模作样。
顾潜山自己托起了下巴。
武云昭抬手，让顾潜山莫说话。
顾潜山点点头，不再玩笑，谨慎起来，却听脑中“叮”一声响，一封消息传给了自己。发件人是顶头大boss，转发人是武云昭。
也就是说，这封消息是大boss发给武云昭，然后武云昭又发给自己看的。
顾潜山读了消息，霎时放松下来，心情变得颇复杂，问武云昭道：“老大，你是不是跟大boss商量过了，他怎么对你这么好。送宅子就算了，还送宠物。过分了吧。”
话音刚落，遍地银辉浮动了起来，水流一样，四散开去，所到之处，整洁干净。
武云昭和顾潜山看着神奇的一幕。
他们知道，这是大boss在清理这所大宅，免除了二人打扫的工作。
不一会儿，深山古宅焕然一新。
顾潜山气闷，心里、胃里直犯酸水，心说：“这怎么比得过。”伸出指头戳戳有些看呆的武云昭，幽幽问道：“老大，你交代清楚。你是不是瞒着我跟大boss商量了。”
武云昭侧身躲过，冷笑道：“你其实是想问，我是不是跟大boss有什么特殊交易，是不是？”
顾潜山被说穿心思，略窘，眼神飘忽，故作不在意，扯着笑道：“没啊，我就是问问，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怎么不送我宅子，还附送免费清洁。如果真是这样，我以后就紧抱着你大腿不放，从中牟利。”
武云昭“啧”“啧”两声，绕着顾潜山走动。
顾潜山随着她的走动而转动，道：“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得很正常啊。你是大boss跟前的红人，不巴结你难道巴结旁人？”
武云昭站定，怪里怪气道：“瞧你羡慕嫉妒的样子，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啊。”
顾潜山道：“没有。”
第750章 随机应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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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又“啧”“啧”两声，抱臂胸前，手指头挑着一缕头发，笑嘻嘻道：“喂，你背后污蔑大boss跟下属暗中交易，不怕被罚啊。”仰头看看天，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说话注意点儿。他能清理了宅子，不能清理了你？”
顾潜山心中一凛，抿起了嘴巴。
武云昭“咯”一声笑，道：“放心吧，我是凡夫俗子，他怎么会跟我有什么交易。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要交易早交易了，何必等到现在。”遥指宅子后门，姑且算是后山方向，道：“走，接收新宠物去。”抬步走出。
顾潜山拍拍自己的心口，酸气散去，顿感舒畅，兴冲冲跟上。
不一会儿后，两人又到了洞口。
顾潜山道：“刚才就是它来院子吧。既然已经认你为主了，跑什么呢，老老实实俯首称臣不就是了。”
武云昭道：“或许人家不好意思呢。”向洞口大喊：“出来吧。”
不多时，摩擦地面的沙沙声从洞内传出。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齐往后退开几步。
洞口亮光一闪。
他们看得分明，那是蟒蛇的鳞片在月光下反射的光芒。
蟒蛇半遮半掩在黑暗中，不住吞吐着身子，似是在畏惧。
武云昭柔声道：“以后跟着我混，保你冬暖，夏不热，吃香喝辣，有陪玩。”
顾潜山道：“你跟它说这么多，它能懂吗？”
武云昭道：“我说我的，它懂不懂无所谓。比如说，顾潜山，我每月给你一百两银子当报酬，跟不跟我混。我能不能给得起，跟你要不要都无所谓，反正我这么说。”
顾潜山道：“幸亏你不是当老板的，要不然，冲着你这种画大饼的法子，指不定忽悠多少无知、单纯的小绵羊。”
武云昭道：“我怎么不是老板了。你不是我下属？小蓝、小白他们不能算？今天这个不能算？再者，我也没说空话，空间里是不是冬暖夏不热，是不是有陪玩？我多靠谱个人，别把我跟那些无良黑心的皮包公司老板相提并论。”
说话间，那蟒蛇已经探出了头来。
武云昭蹲下，细细端详，道：“跟一般蟒蛇差不多，就是个头大一些。”点点头道：“品相不错，符合我的审美。”探手拍了拍蟒蛇冰凉的、光滑的头顶。
顾潜山道：“过关了？不考察、考察智力？”
武云昭道：“这种大家伙不需要智力，能充门面即可。而且我相信，上头不会给我太蠢的东西。走啦，回去接着睡，明天一早开干。”站起身来，向蟒蛇招招手，返回宅内。
顾潜山稍后一步，看着那条大蟒爬出洞穴，目测那蟒蛇有七八丈长，绝非普通的蟒蛇品种，猜测这蟒蛇与宅子一样，是上头专门给武云昭准备的。
但上头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真的只是为了提供一个宠物？
顾潜山觉得其中必有内情，回到屋中后，直言问了出来。
武云昭笑了，意味深长的。
顾潜山奇道：“真有？”
武云昭点点头，俏皮地撅着嘴道：“如果到了神奇的世界，你我这样的人可以修炼，如小蓝、小白，它们也是可以修炼的吧。”
顾潜山道：“让它们都成精啊。”
武云昭道：“没错，到了修仙界之后，势单力薄，我得依靠它们干架。”
顾潜山道：“靠我不够？”
武云昭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狂了。”
顾潜山道：“跟你学的。”
武云昭不理会这茬，接着道：“上头跟我说了，此去修仙界，我不但要了结仇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我身边的人手必须够。上头还说了，以前相得中的人选，届时可以一并带去，重新列入我的麾下，任我驱使。”
顾潜山摆手，道：“打住，以前的人选是什么人选？你走了之后，各界继续发展，怎么挑出来？”
武云昭道：“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懂了。反正上头能把人给我调来。”想起系统的种种不完善之处，忍不住发牢骚，道：“喂，你自己说说，这什么《女皇系统》坑人不坑人。从开始，就抓着我一个人坑，坑到现在，我都接手系统开发了，还继续坑，有这样的吗？”
顾潜山扭脸看向一旁，嘟囔道：“那是上头的事儿，你跟我说没用啊。我以前骗你也是照章办事，非出于自己的意志。”
武云昭道：“我没跟你翻旧账。就只说这回事儿。”轻轻叹息一声，又道：“接着坑吧，把我坑进了修仙界，听天由命，大家伙儿就都开心了。”
顾潜山转移话题，问道：“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武云昭摇头。
顾潜山道：“不能说还是没告诉？”
武云昭道：“没告诉，让我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最不靠谱的四个字。
武云昭和顾潜山心有所感似的，相对一笑。
天近拂晓了。
二人半夜未眠，也懒得再睡回笼，开始了新的一天。
他们先下山，回了一趟城里，结了客栈的房饭钱，然后重金招工，上山开路。
初时，人们忌惮传说中的大蟒精，不敢答应，后来，当黄澄澄的金子摆在眼前时，一切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武云昭不想破坏太多植被，划定了一条两尺宽的狭长路线通向山腹。工人们只需要将这条小路清理出来即可。
每日，平安上山干活，平安下山归家的人们成了山中无精怪的最好证明。
蟒山的骇人传说不攻自破。
道路修好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开始筹备招收弟子和杂工的事宜。弟子暂收五十名，杂工因需改变，数量暂不定。这两项工作是在冬季之前完成的。
经商议，他们将武顾派的成立典礼定在了次年，等众弟子能拿得出手的时候。
此后，掌门人武云昭和副掌门顾潜山开始了教徒的日子。
时光一晃而过，冬去春来。
这日，武云昭和顾潜山召集手下的十大弟子，景泰，仲龄，黄秋果，宁双双，乌斐，包星，裴行义，叶子美，刘康，赵峰，来到跟前。
武云昭道：“咱们武顾派开派在即。你们是师父的得意弟子，是时候出去露露脸了。”单手一指桌上早已准备好的物什，道：“这些是邀请各派参与咱们武顾派成立典礼的请帖和路上所需的盘缠、地图，你们二人一组，各自取一份儿，立即出发，务必将请帖送到。”
十人齐声道：“是，掌门。”
武云昭道：“该注意什么，由副掌门跟你们详谈。”
顾潜山就江湖规矩，各派地位和门人秉性等详细解说了一个多时辰，才放十名弟子出发。
看着弟子们远去的背影，顾潜山道：“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给咱们面子。”
武云昭道：“见过了咱们弟子武功的门派一定会来。”
顾潜山笑道：“谁能想得到，这些弟子的武功修为是一个冬天的成果呢。江湖非炸开锅不可。”
武云昭道：“咱们要担心的是，门槛别被人踩碎了。”
顾潜山看向盘踞在门口的懒洋洋晒太阳的大蟒蛇，笑道：“有守门圣兽看着，谅他们走路的时候不敢不留神。”
武云昭微微一笑，走到蟒蛇旁边，轻抚它的背脊，对顾潜山道：“弟子们出发了，你也该出发了。”
顾潜山道：“你不送我下山？”
武云昭道：“我累！”
顾潜山道：“好吧。无情无义的女人，我这就走，不在你眼前乱晃。”牵起爱马赤蟒，道：“老兄弟，害你远离妻儿，对不住了，我尽快回来。”
武云昭道：“路上小心，记得带礼物回来。”
顾潜山笑道：“放心，包你满意。”翻身上马，潇潇洒洒奔下山去。
第751章 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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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五月初八。
武顾派正式成立的日子。
蟒山上下，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狭窄的山路上，人如长龙，蜿蜒而上。
他们是各门各派前来参与武顾派成立大典的武林人士。
武云昭和顾潜山携十大弟子，在门口迎接。
作为豪奢的门派，武顾派从上到下，从掌门、副掌门到一个个弟子，无论男女，服饰皆精美，华丽，宛若富家公子、小姐。
一般江湖人不喜奢华或生活清贫，乍见满门“豪富”不由得面面相觑，均觉得，武云昭和顾潜山年轻气盛，太爱出风头了些。不过，今日是开派的好日子，人人喜气洋洋，穿得好一些无伤大雅。
不过，更让这一众江湖人震惊的，是那条盘踞在写有“武顾派”三字石碑上的昂首大蟒。
众人见了无不称奇，心中栗六。
少林、武当、峨眉、崆峒等八大门派无掌门前来，全部派了弟子上门恭贺，奉上礼物。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武林大会期间结识的人大多都来了，如那百花宫主杨环、青海派掌门肖一声，青城派掌门余江龙，紫衣门主赵紫衣??????
一直对顾潜山看好的清风观观主木查道长也来了，跟随他一同而来的还有斩龙帮帮主，武林盟主史龙的千金史红玉和弟子曹宁。他们是代表史龙前来祝贺的。
木查先说些客套话，然后解释道：“史盟主到京城办事去了，事务繁忙，脱不开身，特命老道与史姑娘，曹小兄弟一起前来祝贺二位的大喜事。”
武云昭作为掌门，应道：“感谢盟主挂怀。”指示弟子接下礼物，接着道：“道长一路辛苦，快进去歇歇，我二人还得迎宾，失陪了。”
木查笑道：“无妨，无妨，不用管我们。”在知客弟子的带领下进入门派内，跨门而入之时，不免频频回头，看那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的大蟒，感慨奇人异事。
史红玉一见大蟒就脚软了，扶着师兄曹宁，紧跟木查道长，不敢落后一步。
开派大典的流程不复杂，折腾一个时辰后，最后还是归结在吃吃喝喝上。
武云昭和顾潜山阔绰，将宴席办了三天。
三天之后，各门各派的人陆续散去。
木查因为武林大会期间包揽了“拉皮/条”事务，得罪过武云昭和顾潜山，不好意思多留，带着史红玉和曹宁随大流离开了。
杨环、肖一声等与武顾二人交情匪浅的，不着急离去，与二人谈论武功，观赏山景。
这日，练过晨功的几人在山顶观看日出。
红日初升，云雾消散，彩霞漫天，绚丽多彩。
肖一声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把绘有山水的折扇，迎着红日，摇来晃去，赞道：“美啊，美啊。”
武云昭、顾潜山、杨环三人好笑。他们都知道肖一声肚里的墨水有限，他偏偏喜欢穿儒衫学文人，附庸风雅，装模作样。
赞过了美景，肖一声突然叹道：“不知道还能有几回舒舒服服看美景的机会。”话中有话了。
杨环道：“非要扫兴。”
肖一声道：“白吃白喝了好几天，咱们也不能一直住下去，不能不谈点儿实际的，让他们做好了准备。”
武云昭道：“肖掌门何意？”
肖一声将折扇收起，插在颈中，道：“你们都知道史龙手里有一块儿代表武林第一的令牌是不是？”
武云昭和顾潜山点头。这事情是天下武林人皆知的。
肖一声道：“嘿，嘿，当初旨意初下，武林同道碍着当今皇上的面子，史龙的面子，都没动弹，如今，风头一过，大伙儿开始蠢蠢欲动了。”语意中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武云昭道：“要开抢了？”
肖一声道：“差不多吧。宫主居住在中原，她听到的风声比我多。”看向杨环。
杨环点点头，面露愁容与担忧，说道：“谁不想当武林第一呢。”叹口气，看着冉冉升起的红日，道：“武林第一的头衔太诱人了，但凡有几分能耐的，都想争一争，夺一夺，当那中天的太阳，普照天下，令世人膜拜。”
武云昭道：“就算抢了，也不见得有命保住啊。真都不要命了？”
杨环笑道：“在声誉面前，命算什么？”拨一拨被晨风吹乱的发丝，道：“你二人才刚刚卷入江湖这潭浑水中，还不能深刻体会，声誉，名利，地位，对江湖人，武林人是多么的重要。在这六个字面前，武林人将会变得多么疯狂。”
武云昭和顾潜山闻言，心说：“我俩比你体会深得多。”
杨环又道：“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近些日子，有话传出来，那块令牌并非独属武林盟主，而是能者拿之。盟主也好，草莽也罢，哪怕庙里的和尚，街上的小孩，只要拿了令牌，当时当下，他就是皇上认可的武林第一。”
顾潜山笑道：“嚯，狼多肉少啊。”
肖一声拍手道：“这说法好。”
杨环道：“武林盟主是一份责任，不是人人都想要担起来的，而武林第一是地位，人人都想要的。据我所知，很多高手已经放出话来，要从史龙手中夺了这块令牌，扬名天下。争斗起来，便是腥风血雨，武林没有好日子了。”
武云昭道：“这令牌是朝廷发的，所以，朝廷发这块令牌的目的就是让武林中人内斗？”
杨环道：“应该是这样。”
武云昭道：“为什么呀？我们一直听说，近些年来的武林在史盟主的带领下十分和谐，未曾生过事端，更极少有人与朝廷作对。朝廷为什么突然容不下武林了。”
在参加武林大会之前，武云昭和顾潜山曾在茶寮中碰到过两个人，一个叫白老三，一个叫齐全的。
他们向这二人打听过朝廷和武林的关系，对如今皇上有意引起武林内斗之事有过猜测，对当今的局面的出现并不意外。
同时，他们也打听到了一些皇家与武林结怨的原因。
正因如此，他们才会放弃争夺这次武林盟主，让史龙如愿连任，把他当成探测朝廷对武林所持态度的试验品。
但在杨环和肖一声面前，他们未免令人起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杨环听武云昭这样问，果然又讲述了一遍神秘大侠与先皇早丧之间的关系，道：“小皇帝长大了，前车之鉴，他是要为父皇报仇，为自己免除后患吧。”
武云昭和顾潜山作恍然状，齐声道：“原来如此。”好像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一样。
杨环娇笑，道：“你俩真有默契，反应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心中羡慕，低头轻笑，眼角的余光在肖一声身上一转而过。
武云昭、顾潜山和肖一声均没发现杨环的小动作。
肖一声道：“我和宫主猜测，史龙前往京城办事，不为别的，为的是将斩龙帮搬到京城附近，得朝廷庇护，免得自己因为那块令牌无端端丢了性命。”
顾潜山道：“斩龙帮家大业大，哪那么容易就搬了。史盟主干脆放手不就得了，左右没人跟他抢盟主的头衔。”
肖一声笑道：“能做到拿得起，放得下的，离着圣人境界就不远了。如果人人都能这样想，谁还会卯足了力气争呢。史盟主放不下的，到死都放不下的。”
顾潜山道：“受教了。”
武云昭问道：“肖掌门，宫主，您二位跟我们说这个是??????？”
肖一声道：“让宫主讲吧，她说话好听。”
第752章 武林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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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环脸上一红，道：“你这人，怎么在晚辈面前乱说话。”掩面一笑，道：“武掌门，肖掌门跟我说过了，你二人虽然在武林大会中未能夺魁，但实际上，武功恐怕都要强过史龙，尤其是武掌门，武功之强，当世罕有。”
武云昭拱手道：“小小把戏，不足挂齿。”
杨环道：“这样也好。这一任的盟主不是好差事。史龙如今就是骑虎难下了。”
她自从跟史龙破了脸面，对史龙再也没有好感，每逢提起，再也不称史龙是盟主了。
杨环又道：“武掌门，顾掌门，你二人前途无可限量，再过几年，江湖上少有敌手是一定的了。我们跟你二人提这些事情，想替武林同道拜托二位，若力所能及，请你二位将那令牌抢到手，好好保管，化解武林纷争。”
肖一声帮衬道：“只要武功高，拳头大，没有人会不服你们。只要你们能以绝对实力，压下群雄，不会再有人盯着那块儿破铁不放。”
武云昭和顾潜山颇感意外，没想到这两人挺有见识，慧眼识珠。
武云昭道：“可武功的事情说不好啊。一山更有一山高。”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杨环道：“武掌门莫要烦恼，我们就是提一提，不是非要你们去做。然，放眼武林，只有你二人有资格一拼，旁人是连资格都没有的了。你们先考虑着，接不接受这个建议，你们自己定夺。”
武云昭皱眉，沉默一瞬，突然双眼放光，决绝道：“承蒙二位看重。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好不容易拉扯起了门派，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门下弟子考虑。武林混乱，我们的徒儿也不能有好果子吃，躲是躲不掉的。真到了那日，我二人必挺身而出。”
顾潜山自然跟武云昭一条心的，道：“必挺身而出。”
杨环和肖一声没料到二人会如此痛快答应，均欢喜，行礼道谢。
武云昭和顾潜山还礼。
肖一声赞道：“武林之大幸啊。”
杨环点点头，道：“你们二位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和肖掌门一定鼎力相助。”
武云昭道：“一定，一定。”接着道：“肖掌门和宫主能为全武林考虑，令人敬佩。”
杨环笑叹：“是为他人，也是为了自己。”
武林中，与肖一声和杨环一样，看出武林第一的令牌是引发武林人士争抢的诱饵的人还有很多。
在很多武林人士眼中，当今皇上的这一手不是阴谋，是阳谋。
因为这块令牌的存在，武林人士有了一个互相比斗，争夺排位的合理理由。
他们明知，却依然想要往里跳。
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为了这块令牌，将有多少武林中的顶尖好手卷入纷争，命丧黄泉。
这些顶尖好手可能来自正道，也可能来自邪道。
随着他们的卷入，他们身后的势力也会跟着卷入。
慢慢的，个人的争斗，将会变成门派、帮会之间的争斗。
这件事发展的最后结果是，全武林经历一场灭顶之灾。
杨环和肖一声走后，武云昭开始筹谋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武林争斗在短时间内还不会爆发。
她要尽快提高自己和顾潜山的武林地位，尽快提高武顾派的声望和地位，在必要之时，以救世主的姿态，投入武林纷争中，最后达到一统武林正邪两道的目的。
顾潜山听后，提议道：“小皇帝已经用毒计，摆明要戕害武林人士。咱们直接去把他办了，然后你登基，多简单，何必这么麻烦。”
武云昭嗤笑道：“不要用正常人的思路去想武林人士。这块令牌既然出来了，就永远没有收回去的余地，非得经历一场血的教训不可。”
顾潜山道：“不尽然吧。你当了皇帝之后，下一道旨意，说这块令牌作废，不就成了。”
武云昭“哼”一声，道：“说的轻巧。武林第一的声名不会随着一块令牌的消失而消失。武林人要的是争斗契机，令牌只是个引子。就算令牌毁了，大伙儿一商量，随便捡根儿树枝，说，谁抢到了，谁就是武林第一，一个个照样跟打了鸡血似的争来斗去，没有结果，决不罢休。”
顾潜山皱眉道：“这样说也有道理。这帮闯江湖的是有些倔。可他们争他们的，跟你登基有什么关系？”
武云昭盯着顾潜山，左右端详，上下打量。
顾潜山道：“怎么了？”
武云昭道：“你???身体不舒服？”
顾潜山莫名，搔搔头，摇了摇头，道：“没啊，我挺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武云昭突然伸手，双掌夹住顾潜山的脑袋，问道：“脑子没问题？”
顾潜山晃头道：“去，别乱说。”
武云昭蹙眉道：“怎么变笨了呢，默契呢？聪明劲儿呢？”
顾潜山“啊”一声，更莫名了，道：“老大，你说清楚点儿。”
武云昭对顾潜山不能理解自己的思路颇感意外，解释道：“江湖人亦在江山中。我要当皇帝，统治万民，他们自然也在我的统治范围内。如果不能让他们服服帖帖的，我这皇帝当的未免太窝囊。还有啊。武林争斗愈演愈烈之时，普通老百姓一定会受到波及，届时，治下一片混乱，民不聊生，你觉得，我好意思登位？”
顾潜山一边听武云昭解释，一边理顺了思路，笑道：“原来是这个意思，你省略了那么多，我哪儿能跟得上。”
武云昭道：“要想当皇帝，就得有令国泰民安的本事，要不然啊，我没那个脸面受人朝拜。”
顾潜山翘起大拇指，赞道：“境界高啊！”
武云昭道：“少给我戴高帽了。”吩咐道：“你看家吧，我出去闯几个月，行侠仗义，增增声望。”
几个月前，顾潜山下山出游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然而，顾潜山怎舍得与武云昭分离，大声道：“我也去！”
武云昭道：“门派不要了？弟子不要了？老老实实待着，不许废话。”
顾潜山不敢违拗，“哦”一声。
武云昭道：“我会记得给你带礼物的。”说罢，回房收拾了个小包袱，到马厩牵了黑凤凰，下山去了。
顾潜山站在山脚相送，良久，良久，才返回武顾派。
他靠在门前的碑石上，手掌按着大蟒的脑袋，低声道：“家里有个疯婆娘的日子不好过啊，说不要就不要了。你以后要擦亮了眼睛，好好挑媳妇儿知道吗？要不然啊，等着无穷无尽，独守空闺的日子吧。”
大蟒吐了吐信子。
顾潜山自言自语半晌，收拾了精神，入院调教弟子。
从今日开始，武顾派的弟子们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魔鬼训练。
他们当然想不到，一向温和的副掌门，将不能与掌门大人同游的怨气转嫁到了他们的身上。
武云昭下山之后，驱马往京城方向行动。
史龙此刻在京城中，她要趁机打探、打探史龙留在京城的真正目的。
不一日，武云昭在剿了四五个匪帮，抓了七八个小贼交付官府后，终于来到了京城。经打听，史龙尚未离去。他不但尚未离去，而且在京城中购置了一座宅子。
白日里，武云昭在京城中乱逛一通，踩好了盘子。入夜后，她换了夜行衣，蒙了面，潜入了史龙的宅邸。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了书房，趴在屋顶上，窃/听屋中人的谈话。
屋中一共三人。
通过声音判断，一个是史龙，一个是木查，一个是史红玉。
第753章 盟主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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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红玉正在抽抽噎噎哭泣。
武云昭大感奇怪，也大感好奇，盟主的千金受了什么委屈，竟会如此呢？
只听屋顶下，木查苍老，平淡，缓慢的声音道：“史姑娘，你要理解你的父亲。如果你不答应，史盟主将要面临的是性命之忧啊。”顿了顿，又劝道：“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怎能不报答父母养育恩情？”
史红玉只是哭泣，不做回答。
武云昭心说：“每回对付女人，都有老道士的份儿，女人的克星吗？”
又听武林盟主史龙道：“玉儿，不可任性，我斩龙帮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了，算爹求你，你就点头答应吧。难道你要爹跪下吗？”
武云昭听到史龙哀求的声音，心说：“碰上什么事情了，斩龙帮要破产，非要女儿力挽狂澜？”
这时，史红玉终于说话了，只听她哽咽道：“爹，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史龙紧着嗓子答道：“若有别的法子，爹怎么会舍得让你受委屈。”
史红玉“哇”一声，放声大哭。
史龙的这次回答显然击碎了史红玉的最后一点希望，压垮了她能承受的力量。
史龙和木查默然了。
书房里只有高低起伏的、充满委屈的、可怜的史红玉的哭声。
一顿饭功夫后，史红玉收声了。
她道：“女儿懂了，女儿答应了。”嗓音是哑的。
史龙道：“我的好女儿。”
史红玉道：“爹，我累了，我回去休息了。”
不一会儿，开门、关门的声音从屋檐下传来，武云昭侧身，看到史红玉独自一人走了出来，抹着眼泪。她的背影是落寞、凄凉的。
看得出，史红玉已经接受了安排。
史红玉是刁蛮小姐，窝里横的典范，她今日竟然无可奈何。
武云昭更奇了。
下一刻，史龙给了她答案。
只听史龙叹道：“玉儿脾气古怪，实在不是妃子的合适人选。若她不慎惹恼了皇上，今日筹谋不止付之东流，更连累她余生受苦。”
木查安慰道：“盟主，史小姐通情达理，必能明白您的苦心，您还是不要过于忧虑。能入宫为妃，是多少女子挤破了脑袋要做的事情。史小姐聪慧，想来能得皇上喜爱，锦衣玉食一生，这是个不错的归宿，不算耽误了。”
史龙道：“但愿如此吧。”
听到这儿，武云昭明白了。
原来，史龙为了保全自身，保全斩龙帮，将女儿送入宫中为妃了。
如今，史龙渐渐成为全武林中人的靶子，指不定哪一天，他就会因为那块代表武林第一的令牌，受到围攻。
他需要靠山。
无疑，根据他的处境，如果他能成为皇亲国戚，将皇家作为靠山，他可得保一时安宁，运气好的话，他或许可得保一世安宁。
每一个向他动手的人，在行动之前，都必须掂量、掂量，他们是否有勇气跟皇家作对。
不得不说，史龙虽然对不起女儿，但这一招用得不错。
只听木查又道：“盟主，史小姐答应了，您的大徒儿曹宁可会因这件事与你产生嫌隙呢？”
史龙道：“道长多虑。玉儿对我那大徒儿是单相思，我那大徒儿对她并无情意，只当她是师妹。”
木查道：“这样啊，如此最好。女孩儿家，只要嫁了人，心思就收了。”隔了一会儿，问道：“盟主，为何愁眉？”
史龙叹道：“曹宁确实对玉儿无情意，可偏偏，唉~~，对那武云昭痴心妄想，近些日子连功夫都荒废了，令人不能放心。”
木查“哎呦”一声，急道：“这可如何是好？那武姑娘是有夫之妇啊。”
史龙道：“要不怎么说是痴心妄想。若是一般女子，凭着他是我的徒儿，什么人不能给他娶回家。罢了，罢了，眼下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木查道：“自古以来，女色误人，曹宁也是身不由己。盟主，那都统一职该如何安排？”
史龙道：“给我二徒儿付东吧。”
木查道：“付东小兄弟也不错，只是性子浮躁，恐怕不能适应官场，曹宁沉稳，若能看破情障，他是最好的人选。”
原来，史龙为了跟朝廷亲密，得朝廷庇佑，不单单要“卖”女儿，还要“卖”徒弟。
他让女儿入后宫，得了国丈的身份，他让徒弟当武官，得了兵将之师的身份。
随着一重重身份加在他的身上，史龙背后的势力越来越复杂，他自己就会越安全。斩龙帮的地位又能再上一层。
史龙身为武林盟主是不能直接入朝廷任职的。
他通过这种间接的方式让自己游离在武林和朝廷之间，勉强能做到在双方都名正言顺，不会受到过多人的呵责。
他变得既尊且贵了。
江湖亦是名利场。门派中的高手不能不顾门派安危与史龙作对，反而会上赶着巴结史龙。
如此一来，会跟史龙争夺令牌的人就少了很多。
武云昭暗暗认同：“能当这么多年盟主果然不是吃素的。”
史龙和木查接下来拿出了武云昭和顾潜山提供的八句口诀研究，不再谈论权/谋之事。武云昭不再听下去，飞檐走壁，将史龙在京城的宅子摸了个遍，见到了依旧哭泣的史红玉，因相思消瘦的曹宁和大喇喇酣睡的付东。
次日上，迎娶史红玉入宫的圣旨颁下了，日子选在了一个月后。
盟主嫁女是大事，各门各派准备道贺。
武云昭逗留京城附近，等待顾潜山带弟子前来，汇合之后，一起恭贺史龙嫁女。
在等待的期间，武云昭经常关顾史龙的家，了解史龙的动向。
史龙是盟主，手下有很多收集江湖情报的人，武云昭因此得了便宜，同时了解了很多武林人的动向，更获悉，史龙在很多门派中安插了自己人。
武顾派中也有史龙的人。
得知这个消息后，武云昭连夜离开京城，赶往北地，做了一连串行侠仗义的事情，让自己的侠名传播开去，造成自己没有到过京城的假象，随即再次返回京城，暗中查探。
距离史红玉大婚前五日，武云昭和顾潜山在距离京城百里外的镇上汇合。
顾潜山此行只带了五个弟子，分别是景泰、仲龄、黄秋果、宁双双和乌斐。
武云昭和顾潜山首先要做的就是试探这五人中存不存在内鬼。
屏退弟子后，顾潜山问道：“怎么探查？”
武云昭道：“简单。咱们传一套此间没有的武功。看史龙得没得到新的，如果他得了新的，这五人中便有内鬼，如果他得不到新的，这五人中多半是没有，咱们回去后，还得接着查。”
当下，武云昭将五名弟子叫到房中，传授心法一篇，要他们背熟。
史红玉大婚前日，武云昭一行人赶到京城。
群雄齐集京城，各处可见佩带兵刃的武人。
武云昭和顾潜山因在武林大会**过风头，年纪虽轻，但江湖地位和声望颇高，被史龙接进宅邸歇宿。
应付了一波上赶着结纳的江湖人后，武云昭和顾潜山以缓解旅途劳顿为由，闭门谢客。
顾潜山喝一大口茶，长吁一口气，道：“这帮江湖人太会说话了。我差点儿以为我是武林至尊了。”
武云昭小口、小口喝茶，道：“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来，前来拜访的江湖人的话里话外都在吹捧武顾二人的武功，根本目的是向二人打探那篇玄奥无比的口诀。
一下子多出了这么多的人得知口诀之事，武云昭和顾潜山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第754章 稳赚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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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应对呢？
顾潜山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轻轻放下茶碗，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向顾潜山招招手。
顾潜山探过身子。
武云昭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顾潜山听着，笑容越咧越大，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这招太气人了。”
婚事过后，史龙以探讨武功为由，让武云昭和顾潜山多逗留几日。二人答允，对口诀之事却绝口不提。
其他的江湖人中，有盯着口诀的，虽然出了史龙的家门口，却流连在京城中。
武云昭和顾潜山三不五时就会得到帖子。
史龙甚急，无可奈何。
史红玉入宫后的第八天，一大早，京城城东的书市骤然火爆了起来。无数的江湖人如蜜蜂般涌入书市，购买书册。
要问江湖人武夫买什么书呢？
自然是武功秘籍。
什么武功秘籍如此畅销呢？自然是武顾派祖师，逍遥道人，穷竭一生的武功集大成之作，《逍遥诀》。
每册十两，先到先得。
《逍遥诀》的销量之多超出了书店老板的预期，一个个接银子接得手软，乐得合不拢嘴。
史龙闻讯后，赶紧派人去购买，同时找到了武云昭和顾潜山，询问真伪。
武云昭道：“史盟主，劳您关心了。市面上那本《逍遥诀》确实是先师遗作。我二人也研究不明白，白白知道口诀不会运用。后来听大家伙儿都关心。我二人思来想去，不如将口诀分享出来，大伙儿一起研究，于是委托了书铺，装点成册贩售，十两一本，对半抽成，书铺拿五两，我们拿五两，稳赚不赔。”
史龙愕然，呆立当场。
他绝对想不到，武云昭和顾潜山竟然将门派秘籍当做敛财的工具，大方分享，诏告天下。若是他有这样一本秘籍，他藏来不及怎么会让它公之于众呢。
武云昭和顾潜山忍笑，镇定如恒。
顾潜山唤道：“史盟主？史盟主？”
史龙打个激灵，回过了神，面容窘迫，干笑道：“二位慷慨为同道着想，佩服，佩服。”
顾潜山笑道：“史盟主过誉了。我们就是想多赚些银子，昨儿，我们在城里看上一座宅子，所需不少。我们琢磨着，等这批秘籍买完了，我们的银子就够了。”
史龙一口气堵在胸口，难受之极，心说：“败家子啊。”笑道：“哦，原来如此，不知二位看上的哪座宅子？”
顾潜山遥指西方，欢喜道：“就在城西，占了半座山那栋。我们想着，京城繁华，做什么都方便，等以后退隐了，来这儿定居。”
史龙又是一愕，缓缓点了点头道：“二位的打算真是长远啊。”心中却道：“年纪轻轻，功业未建，提前想着退隐，白瞎了一身天赋啊。”心下滋味杂陈，无法用言语表达。
顾潜山笑道：“争来争去总是不好的。史盟主还有别的事吗？”
史龙摇摇头，问道：“二位有要事办？”
顾潜山道：“我们去看看赚了多少银子？”
史龙笑道：“说的是。银子···很要紧的。我没别的事情了，你们去吧，去吧。”
武云昭和顾潜山拱拱手，出门去了。
史龙捏了捏额头，低头看着手里的《逍遥诀》，想笑，笑不出，想哭，哭不出，想不明白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两个人。
武云昭和顾潜山所拥有的，是所有武林人梦寐以求的，而他们偏偏不珍惜。
落差感让史龙觉得自己的追求仿佛失去了意义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呢？
史龙苦思冥想，黯然神伤之际，武云昭和顾潜山已经在街边笑弯了腰。
武云昭并不清楚到处宣扬他二人有玄奥口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一般的江湖人将口诀视若等同生命一样的存在，然而口诀于她是最没有价值的东西。186中文网
与其抱着口诀等着麻烦上门，不如共享口诀，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顾潜山道：“我终于知道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爽感了。哎呀妈，笑得肚痛。”
武云昭道：“走吧，让史府的人看到了不好。”
两人向书市走去。
书市一片狼藉，没有一个书生，顾客全部是武人。
这些武人中，有一些是认识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有一些是闻讯赶来的。
认识他们的人见到二人到来，纷纷上前感谢他们的慷慨。不认识他们的人趁机打听二人的底细。
武云昭和顾潜山说了几句客套话，收割了一大波好感。
这条街上的总书商李延见到他们，笑呵呵迎了上来。《逍遥诀》是由他安排抄写、装订和售卖的。
李延行个书生礼，笑道：“二位来啦。”
武云昭和顾潜山拱拱手。
武云昭道：“看李老板春风得意的样子，盆满钵满吧。”
李延笑得更欢，道：“还不是托了二位的福嘛，来，来，屋里坐。”
顾潜山看武云昭。
武云昭扫了一眼街上形形色色的江湖人，点头道：“那就坐会儿吧。”
二人进了李延的铺子。
李延吩咐了茶点，道：“今年的新茶，二位尝尝。”
二人道谢。
武云昭道：“李老板，江湖人不拘小节，您卖书的时候，多担待些，免得招惹了麻烦。”
李延道：“谢姑娘提点。放心，放心，看在银子份上，什么都能担待。哈哈哈。”
笑过之后，李延问道：“武姑娘，顾爷，可还有秘籍要卖吗？这回咱们四六分成，可好？”
武云昭笑道：“李老板，您不能把银子都赚了。”
李延道：“怎么是我一人赚呢，您二位嫌少？这样三七分也行。”
武云昭摇摇头，动了动手指头。
顾潜山放下茶杯，道：“李老板，您是商人，不懂江湖人的门道。武功秘籍这种东西，若放到各门各派手里，那都是宝贝，决不能外传的。江湖人为了抢一本秘籍，不怕吓唬您，灭门、灭派，赶尽杀绝也是有的。”
李延一惊，道：“真跟说书里头似的？”
顾潜山道：“有过之，无不及。”
李延害怕了，两只手叠在一起，微微发抖，颤声道：“那这《逍遥诀》？”心说：“聚宝盆变烫手山芋了？”
顾潜山微微一笑，安抚道：“李老板别担心。这《逍遥诀》跟一般的武功秘籍不一样，随便卖，引不来杀身祸。”
李延半信半疑，心说：“江湖莽夫哪有讲道理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不就是眨眼间的事情吗？”忙问：“怎么说？”
顾潜山道：“《逍遥诀》绝对能算是宝贝，只可惜??????”
李延一口气上不来，急问：“可惜什么？”
顾潜山笑道：“没人看得懂。”
李延瞪大了眼睛。
顾潜山道：“这本书是我们师父编的，我们身为弟子，若是看得懂，能够练，也就不拿出来换银子了。正因为没人看得懂，所以才拿出来让大伙儿都看看，期盼着有那么一天，碰上个人才，把这册书通解了。那个通解版本才是杀身祸源。”
李延似懂非懂，但心却放下了不少，点头道：“原来如此。”
顾潜山道：“其他的秘籍都是能看得懂，能上手练的，如果流传出去，没人乐意旁人手里也捏着一部，绝对不容得大量贩售的，所以啊，您就别惦记着了。”
李延连连摆手道：“不惦记，不惦记，再多的银子不如一条命啊。就这一本，旁的不卖了。”
武云昭听顾潜山解释完了，屋里卖《逍遥诀》的江湖人也听到了，看看门外，道：“李老板，我们还要去城西看宅子，不打扰你做生意了。”与顾潜山交换个眼神，一齐起身，告辞了。
第755章 魔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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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顾二人到了城西，掏银票，签契约，将大宅收入手中。
送走原主之后，武云昭朗声道：“上头的朋友，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话音甫落，一个黑衣人从屋顶后跃出，大鸟一般扑下，落在武、顾二人面前。
武云昭拱手道：“武顾派掌门武云昭。”
顾潜山跟着道：“副掌门顾潜山。”
二人齐声道：“请教阁下。”默契十足。
那黑衣人蒙着面，拱手道：“火灵教护法杨思勉。”
武顾二人对火灵教有所耳闻。
火灵教是魔教，为祸武林多时，不过，那是在三十年前了。三十年前，武林正道围攻火灵教总坛成功，自此，火灵教沉寂，在江湖上再没走动过。
武顾二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碰上火灵教的人。
而且，面前的男子自报身份是护法，依此推断，火灵教尚有教主，班底未散。
难道火灵教要重出江湖？
武云昭不说什么“久仰”之类的客套话，直接问道：“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杨思勉问道：“武掌门，你为何要将门中口诀广发天下？”
武云昭笑道：“难道杨护法在屋顶上没听到我二人与那李老板说的话吗？”
杨思勉轻笑，道：“原来二位早就发现了我的踪迹，佩服，佩服。可不知，二位的话是出自真心还是专门讲给旁人听的。”说话也很痛快，不拐弯抹角，不拖泥带水。
武云昭道：“自然是真的。杨护法可看过那《逍遥诀》了？”
杨思勉道：“看过了，不过，没看懂。”
杨思勉能做到护法之职，武功自然有一定的造诣。他正因为看不懂《逍遥诀》，才怀疑《逍遥诀》的真假。他今日返回书市便是为了打探，只是凑巧碰上了武云昭和顾潜山，从他人口中得知了二人的身份和《逍遥诀》的关系，于是暗中跟踪。
被武顾二人发现是杨思勉始料未及的。他暗暗不敢小瞧了这二人。
武云昭道：“看不懂的东西，手里拿着也是无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这么做也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
杨思勉道：“二位主意高明。”心下感慨：“若当年我教中人有二人的智慧，也不至于有灭教之祸了。”
武云昭道：“哪里，哪里，我们只不过是怂罢了。”微微一笑道：“杨护法可要留下吃顿便饭？”指了指天空。此时近午时了。
杨思勉一怔，哈哈笑道：“武掌门，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魔教中人？”
武云昭道：“知道啊，可魔教中人到时辰了也要吃饭啊。”
杨思勉又哈哈笑，看着武云昭和顾潜山，连声道：“有趣，有趣。没想到，正道中人还有不忌讳跟魔道中人同桌而食的。”
武云昭问顾潜山：“咱们算正道吗？”
顾潜山捏着下巴，沉吟道：“外头人把咱们当正道，本身是不是，嘿，嘿，还得两说。”
武云昭笑吟吟道：“杨护法，我们武顾派才成立不到半年，性子还没定呢，你就当我们亦正亦魔好啦。三个魔头一起吃饭，没问题吧。”
杨思勉头一次听到这么牵强的邀请理由，不由得又是哈哈笑，道：“承蒙二位看重，可天下人忌魔如虎，为了不给二位添麻烦，我只能辜负二位好意，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拱拱手，转身欲走。
武云昭急道：“且慢。”甩手向杨思勉掷出一物。
杨思勉头不回，身不转，反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武云昭所给他的竟然是一部秘籍，愕然回头。
武云昭笑道：“见面礼。杨护法后会有期。”与顾潜山行礼恭送。
杨思勉思潮起伏，不知道说什么好，点点头，飞檐走壁地离去了。
武云昭看着杨思勉离去的身形，细细思量，问道：“喂，你看他的武功有没有熟悉的感觉？”
顾潜山转了转眼球，点头道：“有。”视线与武云昭交接。
武云昭勾唇一笑，道：“有趣了。”
顾潜山揉揉肚子。
武云昭豪爽一笑，招手道：“走，老大带你吃香喝辣去。”
《逍遥诀》是有钱就能买的普通货色了。
史龙对武云昭和顾潜山也就不再有所求，憋着一口闷气，接待他们不再热情。武顾二人不想仰人鼻息，惹人碍眼，痛快告辞。
离开史府后，武顾二人带着弟子们住进了城西新买的宅子。
回门派之前，他们要先处理了内鬼。
经探查，内鬼便是他们的四弟子，宁双双。
武云昭冷冷道：“背叛师门，吃里扒外是什么罪过，你应该清楚，我不重复了。”
宁双双跪倒求饶，哭道：“史盟主对弟子有救命之恩，弟子不能不报答，所以才??????，饶了弟子这一回吧。”
武云昭淡然。顾潜山不为所动。
黄秋果虽气愤师妹背叛，但看她哭得可怜，忍不住心软，求道：“师父，救命之恩大过天，师妹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您??????”话未说完，便被武云昭制止。
景泰轻轻碰了碰黄秋果的胳膊，低声道：“师妹，别说了。咱们派只废武功，不取性命，已经是最宽厚的处理了。若是在其他门派中，她恐怕?????，别说了，免得惹师父、师伯不快。”
黄秋果蹙眉，看着抽噎的宁双双，红了眼圈，扭头看向一旁。
武云昭道：“于你这种叛逆，本该当着本派所有弟子的面儿处理，并把你的事情昭告武林同道。不过，看在你是女子的份儿上，我给你保几分颜面。”拿出一粒通体莹白的丹丸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递到宁双双的眼前，道：“这是化功丹，化去功力，不损经脉。你以后还可以练武，不过，决不能练我武顾派的功夫。一经发现，下次便是要你的命。”
宁双双颤抖着身子，面向地面，不住摇头。
武云昭伸手，托起宁双双的下巴，手指用力，掰开她的嘴巴，将化功丹塞进宁双双的口中，轻轻一推，将宁双双推倒在地。
宁双双拼命咳嗽，想将丸药吐出。但那丸药入口即化，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武云昭命景泰拿了二十两盘缠给宁双双，将人赶了出去。
此后，此女命运如何，与她武顾派再没有任何干系。
宁双双离开后，武云昭道：“史盟主欺人太甚，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可咱们武顾派根基不稳，不能与之抗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此后，你们若再碰上斩龙帮的人，面上仍要客套着，莫要撕破脸面，让大伙儿难堪。”
景泰、仲龄、黄秋果、乌斐齐声道：“是，师父。”
武云昭又道：“景泰，取两只信鸽来，其他人歇息去吧。”
四个弟子告退。
不一会儿后，景泰取来两只信鸽，交给武云昭，不敢打扰，也歇息去了。
顾潜山道：“给肖一声和杨环去信儿吗？”
武云昭笑道：“默契又回来了。”
顾潜山咧嘴一笑。
武云昭道：“眼下，跟咱们交情最好的就是青海派和百花宫。不管他们自己防没防着内鬼，咱们意思，意思，以显情谊深重。”
给青海派和百花宫去信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与四名弟子在京城中又多耽搁了几天，将京城和周边情况摸了个遍，才启程返回蟒山。
途中，一行人行侠仗义，扶贫济困，大大提升了武顾派的名誉。
这一日，师徒几人剿灭了一个匪帮，将匪徒押进了府衙后，天色已晚，不能继续赶路，投了客栈歇宿。
夜半却有人拜访。
第756章 如芒在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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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是谁？竟是杨思勉。
今日，杨思勉未遮容貌。他大概三十左右年纪，生得丰神俊美。
武云昭打趣道：“如果魔教中人都如杨护法这般英俊，我觉得入魔教也挺好的。”
杨思勉笑道：“多谢武掌门称赞。”
顾潜山听武云昭夸杨思勉，有些吃味，问道：“杨护法，夤夜来此，所为何事啊。”
杨思勉是魔教中人，行事隐秘，半夜拜访，自然不是走的正门，而是走瓦翻窗。
杨思勉道：“武掌门，顾掌门，上次别后，我回到教中，与我教教主说起您二位的事情。教主对二位的独特见解十分感兴趣，也非常感谢二位赠送的武功秘籍，十分期待与二位结识。恰逢，二位赶路经过我教地界。教主特命我来邀请二位做客。”
武云昭笑道：“那可真是巧了，这是缘分啊。好，好，好，我们也十分期待认识，认识教主，什么时候动身？”
杨思勉听武云昭答应了，心下也欢喜，说道：“二位，我教曾遭大劫，如今不敢光明正大，请二位担待，不如趁着夜色，现在动身吧。”
武云昭爽快道：“没问题。走。”
顾潜山拉住她，提醒道：“还带着徒儿呢。”
武云昭一拍脑门儿，笑嘻嘻道：“瞧我，见了帅男人就什么都忘了，师兄，你去交待景泰他们，让他们先回门派吧。”
顾潜山走出房间，气呼呼地转到隔壁，安排弟子。
杨思勉笑了笑，对武云昭道：“武掌门，您别故意拿我逗顾掌门了，若他真误会了，将我视为抢他老婆的小白脸，我可吃不消。”
武云昭哈哈一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莫怪，莫怪。”
杨思勉道：“无妨。”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回来了，板着脸道：“交待好了。”
然后，二人收拾了包袱，在杨思勉的带领下前往火灵教。
一路上，武云昭兀自热情地与杨思勉说话，好像被男色所迷一样。顾潜山暗生闷气，心中问候杨思勉的祖宗十八代。
如果顾潜山知道武云昭是故意为之，那么他指不定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然而，吃醋的男人没有什么理智，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将自己泡在醋坛子里无法自拔。
半个时辰后，三人来到火灵教。
杨思勉松口气，笑呵呵道：“如芒在背啊。”意有所指。
顾潜山明白，杨思勉是在说，他这一路上猛吃醋，一直盯着杨思勉的后背，不住放眼刀，面上一热，看向他方，假装打量周边的风景。
幸好，火灵教因为三十年前受到正道围攻，险些灭教后，行事低调异常，将总坛设在了深山中。要不然的话，顾潜山不知道该看什么了。
武云昭假装听不懂，问道：“什么？”
杨思勉好笑，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带领二人入内，面见教主。
令武云昭和顾潜山颇意外的是，火灵教的教主居然是一个二十出头，清雅秀丽的漂亮姑娘。
杨思勉介绍道：“武掌门，顾掌门，这就是我们教主。”
这姑娘姓郭，名丽霏。
她已经知道武顾二人的身份了，上前道：“小妹郭丽霏有礼了。”她的年纪是比武云昭和顾潜山都要小的。虽为一教之主，自降身份无不可。
武云昭笑道：“教主客气了。我姓武，名云昭。”指着顾潜山道：“他是我师兄，姓顾，名潜山。”
双方互相见礼。
落座后，郭丽霏道：“匆匆请来二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武云昭和顾潜山自然不在乎的，表示无妨。
双方结识的因由在杨思勉身上，于是，在一开始的交谈中，便从如何与杨思勉相遇说起，逐渐深入。
武云昭和郭丽霏同为女子，都是两个教派的主事人，地位相若，越说越投缘。
说到后来，武云昭问起了三十年前正道围攻火灵教的事情。在此时，杨思勉已经被郭丽霏遣开去休息了。
郭丽霏道：“跟武姐姐说说无妨。”轻轻一叹，道：“三十年前，我自然是没来到人世上呢。很多事情都是从我妈妈和教中的老人那里听来的。那时，火灵教的教主是我的祖父。火灵教在他的带领下十分兴盛，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值得一提，火灵教在那个时候还是个普通教派，并无魔教之名呢。”
“都说树大招风，真是一点儿不假。”
“很突然的，江湖上传言，说我祖父的武功高强，是因为我教中的武功绝学。江湖人听了这些话，结合我祖父的实力，哪儿有不信的，哪儿有不红眼的，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来火灵教争抢绝学。”
武云昭问道：“当真有武功绝学吗？”
郭丽霏道：“如果有的话，我火灵教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需要躲躲藏藏过日子了。”浅浅一笑，道：“我祖父练的是我郭家的家传武学。这部武学虽然是上乘武功，但绝对不能到了绝学的地步。然而，我祖父偏偏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天赋卓绝，生生将上乘武学练成了武功绝学的模样，难怪世人认错，不得不说，天意弄人。”
“起初，那些江湖人是一个个上门的，我祖父跟他们说实情，但他们不信，非要让我祖父交出绝学。我祖父怎么能将家传武学交给外人呢，既然说不拢，那就只有动手了。那些人单打独斗不是我祖父的对手，落败而去。”
“后来，单打独斗的不见了，合伙来的人变多了。我祖父也还能应付，可正因为如此，更让人相信我祖父能以一己之力挡住他们的进攻是因为绝学，更增强了他们争抢的决心。再后来，合伙的人由两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
又是一叹，接着道：“与此同时，为了提供出进攻我火灵教的正当理由，无数的脏水泼向我们，不到半年光景，我火灵教变成了人人畏惧，人人喊打、痛恨的魔教了。”
武云昭道：“若非如此安排，策划，正道中的门派如何好意思打上门啊。”
郭丽霏点点头道：“武姐姐聪慧，一听就明白了。当年，我母亲同我讲的时候，我就不懂呢，只觉得事事莫名其妙。”
喝口茶，润了润吼，郭丽霏继续道：“好几个门派联合，大举进攻，我祖父一人怎么挡得住。战到最后，祖父耗竭而死。火灵教被破。活下来的人逃了出来，躲躲藏藏，勉强支撑。在那战中，我父亲受了重伤，伤了根基，以致不能长寿。在我九岁那年，便去世了。”
谈到父亲的死，郭丽霏只是眼角微红，却不流泪，可见这姑娘心性坚韧。
武云昭问道：“在那一战中，你郭家的武学被抢走了吗？”
郭丽霏黯然道：“被抢走了。”
武云昭问道：“是谁？”
郭丽霏道：“听我父亲说，那人是斩龙帮的前任帮主，如今武林盟主史龙的授业恩师。”
武云昭道：“难怪了。”
郭丽霏奇道：“武姐姐何意？难道除了我火灵教的人，还有其他人知道这段隐秘？”随即担忧，急道：“难道有人察觉我火灵教仍在世上，要来继续围杀？”
武云昭安抚道：“别急，别急，江湖上还没有火灵教的传言呢。我们若非有幸认识了杨护法，根本不知道呢。”
顾潜山难得抓到机会，说道：“于正道中人，围攻火灵教是腌臜事，他们掩盖来不及，不会让旁人知晓的。”
郭丽霏放下心，点点头，自责道：“也怪我本领低微，无力护教。”
武云昭微微一笑，解释道：“我说难怪，是因为我看杨护法的轻身功夫与史龙的轻身功夫一脉相承。”
第757章 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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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那日，武云昭输给史龙是故意为之。
输，跟赢一样，不是容易的事情。
武云昭为了输给史龙，在最后的对决中，少攻击，多闪避，用得近乎全是轻身功夫，显得自己怕了史龙似的，不敢接招。
对付灵巧、快捷的轻身功夫也得用轻身功夫。
史龙为了能够得着武云昭，也只能顺着她的计划出招。因此，武云昭对史龙的轻身功夫有一定的了解。
杨思勉那日一动身，武云昭便看出来，史龙和杨思勉的功夫是一路。
“有趣了”三字，便是对正道魁首和魔教中人居然会同种武功的最好评价。
郭丽霏道：“原来如此。杨护法在我父亲指点下学过一些我郭家的功夫。想来，史龙的师父将秘籍传给了史龙，史龙才会我郭家的功夫。”
这不难理解。
武云昭点点头，又问道：“史龙的师父的武功如何？”
郭丽霏道：“听思勉说，史龙的师父功夫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
武云昭道：“师父是水货，但史龙的功夫却确属上流，武林第一是胡吹，但放眼江湖还是能排上位子的。我跟他交过手，他绝对不是根骨惊奇的那种人。他能做到这个地步，是靠了你郭家的功夫。”
郭丽霏叹道：“难为我祖父跟他师父还是朋友。”唉声叹气，凄然道：“背叛往往发生在亲近的人身上啊。”
武云昭安慰道：“往事不能追，郭姑娘，要向前看啊。咱们江湖人，讲究个你来我往，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啊。”
郭丽霏微笑，凄然之情消去，道：“武姐姐说得对。只是???”面上一红，嗫嚅道：“我的武功不行。父亲早丧，没来得及将家传功夫教给我。我的身份敏感，也不敢随意出去拜师，如今，如今，我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样子。”
武云昭不接话，温柔一笑。
郭丽霏不能无缘无故请武云昭进入见不得光的火灵教，定有所求。否则的话，郭丽霏也不能在第一次与武云昭和顾潜山见面之际，将隐秘说出来。
武云昭不能主动帮人，要等郭丽霏开口的。
然而，郭丽霏说了这么多，还是没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多半是还没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向武云昭求助。
毕竟，教训在前。她的祖父因为轻信“朋友”以至于家破人亡。眼下，武云昭尚不能算是她的朋友。况且，他们之间兴许还存在着魔教与正派的区别。一旦做错了决定，火灵教将面临的结果不是苟延残喘而是不复存在。
武云昭觉得，她应该给郭丽霏足够的时间考虑。
她抬手，用手指描了描眉毛。
顾潜山见到了，知道武云昭另有盘算，于是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挤眉弄眼。
郭丽霏道：“顾掌门累了？”
顾潜山捂捂嘴，摇头道：“还行。”但眼皮就是不能抬起来。
郭丽霏看向窗外，见到一片白蒙，歉然道：“原来已经天亮了。我只顾着说话，耽搁了二位休息，真是对不住。”立刻吩咐人带武云昭和顾潜山去休息。
二人走后，郭丽霏将杨思勉叫了过来。
郭丽霏道：“杨护法，经过一番交谈，我觉得，他们两个人还不错，但我心中仍有一些顾虑，不知道该不该信任他们，请他们帮忙。”
杨思勉道：“教主，凭着自己的感觉做决定吧。咱们如今的样子不怕亏输了，再输能输到什么田地去呢。”
杨思勉轻声道：“也是。”颔首踱步，沉思片刻，决绝道：“不成功便成仁，我是一定要杀了史龙，毁了斩龙帮，为祖父，为父亲，为我火灵教报仇雪恨的。”颜色坚毅。
杨思勉道：“属下一定全力以赴，让教主如愿以偿。”
郭丽霏重重点头，道：“杨护法，多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与支持。”
杨思勉恭敬道：“教主言重了。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郭丽霏道：“杨护法，我该怎么跟他们提比较好呢？”
杨思勉道：“有话直说吧。他二人说话，办事都挺爽快的。最重要也最难得的是，与一般江湖人不同，他们好像不太在意正邪之分。”
郭丽霏笑道：“是啊，若是一般江湖人，听了咱们的名号，就会嗤之以鼻，躲尚且来不及，别提欣然前来见面了。”
杨思勉道：“教主，他二人颇有智慧。你可以多跟他们请教、请教，左右真正动手的是咱们自己，不会将他们卷进来。”
郭丽霏道：“我知道。报仇之事绝不能假手于人。我更不会学那小人，恩将仇报，违背朋友之义，否则，我有什么脸面去见祖父和父亲。”
杨思勉赞道：“教主深明大义。”
郭丽霏心说：“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微笑道：“杨护法，我一夜未眠，有些累了，先去歇一会儿。武掌门和顾掌门醒后，你好好接待。”
杨思勉道：“属下明白。属下告退。”
杨思勉受到郭丽霏的父母所托，看顾郭丽霏，看顾火灵教，担任护法，尽职尽责，兢兢业业的。
他来到客房外，小心翼翼的，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动念请求武顾二人的帮助的契机是那本武云昭随手甩给杨思勉的见面礼，一本武功秘籍。
杨思勉和郭丽霏研究过了，那本秘籍是一套掌法，属上乘功夫的。
随便抛掷上乘武功，毫不怜惜的人在江湖中是异类，是不可思议的人。
但杨思勉和郭丽霏正需要碰上这样一个人，缓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郭家的家传武学秘籍被斩龙帮的祖师，史龙的师父抢走了。郭丽霏除了跟随教中人学一些零散的功夫，没有其他的功夫可学，只练成了半吊子的水平。
郭丽霏想跟史龙动手是绝对做不到的。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他们必须得到一部合适的、能快速上手的、威力极大的武功。
他们打听过了武顾二人的来历，知道他们师从海外高人，武功之强，当世罕有，也知道武顾派弟子的武功精进之快在武林中是一件奇事。
他们想，武顾二人应该有这一份慷慨，也有能力提供给他们一部高深武学。
武云昭和顾潜山或许是火灵教重生的关键。
杨思勉不敢将人怠慢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是假装休息。他们见杨思勉来到门外，索性不装了，将人请进屋中，直言询问目的。
杨思勉于是将上述的打算和盘托出。
武云昭笑道：“杨护法如此实在，我也不罗嗦。明明白白跟你说清楚。我看史龙也不顺眼，非常乐意有一个人出面教训、教训他。”随即说了史龙在武顾派中安插眼线的事情。
杨思勉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武云昭道：“武功秘籍的事情没问题，对了，杨护法，给我准备笔墨纸砚。待我想一想，有哪一部合适，立即写给你。”
杨思勉大喜，感激道：“武掌门，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武云昭咯咯笑，道：“同仇敌忾嘛。”
杨思勉作揖道谢，又道：“还有一事，请武掌门和顾掌门担待些。”
武云昭示意他直言。
杨思勉道：“我们教主打算跟二位商议合作事宜的。不过，我担心她年纪轻，解释不清楚，这才自作主张提前跟二位谈了。”
武云昭明白杨思勉的意思，打断他的话，道：“杨护法不用担心，等教主跟我们谈的时候，我们就当是第一次听见。”
杨思勉道：“多谢。笔墨纸砚等二位跟教主商议妥当后，我再安排。”
武云昭笑道：“自然。”
杨思勉心头大石落下，顿觉轻松，笑道：“二位休息吧，我不打扰了。等午饭的时候，我再过来。”退出了客房。
第758章 智商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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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杨思勉对谈的时候，顾潜山一言不发。
杨思勉走后，顾潜山见武云昭笑容不减，春风得意的模样，不禁来气，酸溜溜道：“老大，你嘴巴不僵吗？听人说，笑太多容易长皱纹。你注意点儿。”
武云昭捧着脸，笑眯眯道：“对着这么一个大帅哥，怎好意思板着脸，不给笑模样呢。皱纹算什么，多保养就好了。”原地转个圈子，很开心的样子，跳到顾潜山身旁，撞撞他的肩膀，道：“你觉得他怎么样？温柔体贴，办事周到的中年帅叔叔。”
顾潜山气得牙根儿痒，淡淡道：“老大，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不找长得太好看的，这位颜值太高，不符合你的标准。”
武云昭道：“标准可以变啊。你说，他帅不帅？”
顾潜山心说：“老纸比他帅一万倍。”不想此地无银，如实道：“帅，很帅，能当大明星那种。”
武云昭作心花怒放状，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又帅，又成熟，嘻嘻，喂，你说，我俩成吗？”
顾潜山强自镇定心中翻涌的陈醋，淡然道：“这可说不好。毕竟是古代人，含蓄，发展没那么快的。还有啊，那小教主模样也不错，他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敢保证俩人没什么？老大，你悠着点儿，别当了三儿。”
武云昭扁扁嘴，眨眨眼，低声道：“你给我去问问，要是他单身，我就下手。要是他有主儿了，我就算了。去，快去。”
顾潜山真想大喊：“老纸这么个大帅哥在眼前，非得看小白脸，眼珠子瞎吗？”但不敢放肆，仍保持淡定的神情，道：“老大，不好吧。刚进宅一天，咱们就撬墙角，不地道啊。再说了，你矜持点儿，别跟狼，跟虎似的，再把人吓跑了。缓缓，先缓缓。”
武云昭拉过凳子坐下，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拍了拍心口，低声娇笑一阵，道：“一想他的脸，老娘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恩，一定是遇到真爱了。哈哈，脱单在即。”
顾潜山斜眼看着花枝乱颤的武云昭，心说：“活人的心都噗通、噗通的，一天跳好几百，哼，花心大萝卜。”随即想到自己没资格干涉人家自由恋爱，心中泛起了苦意，不想在看着“讨厌”的女人犯花痴，打个呵欠，道：“老大，我困了，先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叫我。”站起身来，扑上床，扯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
武云昭看着鼓起的被子，暗暗好笑，心说：“没点儿志气，不爽快！”笑着回应，哼起了小调，声音好似春日里的黄莺鸟的鸣唱，欢喜，愉快。
顾潜山在黑漆漆的被窝里堵起耳朵，一遍遍咒骂小白脸：摔跤毁容，喝水塞牙，吃鱼卡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梦中的醋海中沉沦。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顾潜山坐了起来。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他的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怨念的脸庞。
他挠挠脸，嘟囔道：“美梦都没了。”扭脸看着室内，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人。门紧闭着，窗也紧闭着。
张大了口，哈一口气，顾潜山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好像被抛弃了一般，赌气地踢开压在腿脚上的被子，下了床，晃晃悠悠地走两步，停步站定，茫茫然，惘惘然。
肚子突然叫了，咕噜噜的。
饥饿感袭上来。
他舔舔唇，努努嘴，埋怨道：“居然不叫我吃饭。哼，一定被小白脸迷了心窍了。可恶，可恶。”跺脚泄愤。
饥饿感越来越重了。
他重重叹口气，心说：“饭还是要吃的。”赶紧将自己拾掇一通，振奋精神，以不示弱的态度，推门而出。
令他吃惊的是，武云昭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执笔书写着什么。
顾潜山走过去，心中七上八下：“刚才的话没被听到吧。”偷偷打量武云昭的神情，见她神色如常，暗暗松口气，说道：“老大，怎么不叫我吃饭？”
武云昭不抬头，手下也不停，答道：“某人睡得如猪一样，怎么都弄不醒，只能由他去了。”
顾潜山搔头，道：“有吗？”
武云昭淡淡道：“质疑我？”
顾潜山笑道：“不敢。”
武云昭道：“门口有火灵教的人，去跟他说一声，饭菜一会儿就到了。”
顾潜山“哦”一声，依言照做。
他又回到桌旁，也坐下，看着认真书写的武云昭，问道：“老大，你写秘籍吗？”
武云昭道：“是啊。你在睡觉的时候，我已经跟郭丽霏商量妥当了。”
顾潜山惊道：“什么？商量完了？”
武云昭道：“只不过是对付史龙，也不是什么大事，三两句话就说完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顾潜山撇撇嘴，忍不住回头看门口方向，没有看到杨思勉的身影，心说：“小白脸呢？”假装随意地问道：“老大，杨护法呢？你在这里写秘籍，他居然不看着？”
武云昭道：“他有他要忙的事情。”
顾潜山又看看门口，见没有其他人过来，低声问道：“老大，你向杨护法发动进攻了吗？”
武云昭道：“发动过了。”语气仍是淡淡然的。
顾潜山却心中一紧，强制保持镇定，问道：“结果如何？”
武云昭道：“他有心上人了。”
顾潜山闻言，心花怒放：“小白脸，老子感谢你十八辈祖宗。”趁着武云昭不抬头，双掌按按脸颊，压下喜悦之情，柔声道：“老大，你心痛吗？要不要安慰？”
武云昭书写不停，淡淡道：“心痛？我为何要心痛？为何需要安慰？”
顾潜山道：“好不容易看上个男人，却不能得到，你心里能好受？咱俩谁跟谁，大胆地表达出你内心真实的想法吧。想哭就哭，我不会笑话你的。”
武云昭这时恰好写满了一张纸。她放下毛笔，拿起白纸黑字，吹干上头的墨字，将纸张放在一旁，压好，看向顾潜山，缓缓道：“我得不到他，是因为他从来就不是我的。没得到，也就谈不上失去，他于我，就是空。面对空，我自然不会心痛，不需要安慰，不会难受，更不会哭？”
顾潜山听得脑子发懵，呆了一阵，搔搔头，道：“老大，你的逻辑太彪悍了，你确定你有心要发展恋情？一切成空，你是要成佛吗？”
武云昭道：“我才不成佛，成了佛怎么想男人。我还得找个好男人酱酱酿酿，造孩子呢。”
顾潜山闻言，一口气不顺，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翘起大拇指，赞道：“你行，厉害，厉害。”随即想到，他二人的表面关系是夫妻，惊问：“老大，你是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发动进攻吗？”
武云昭偷笑：“傻帽。这点儿小手段都看不出来，智商真是下降了不少。”却面上不显，道：“当然不能，我又不是荡妇。我先跟他解释，说我跟你是假的。”
顾潜山点点头，对“假”这个字很介意。
这时，火灵教的将饭菜送来了。
顾潜山谢过，端起饭碗，拿起筷子，边吃，边道：“老大，你跟他照实说了，那以后，在他面前，咱们还继续装吗？”
武云昭道：“他答应保密了。咱们以后不管在什么时候，还要继续装，直到我真碰上了好男人。”
顾潜山心说：“好男人就在眼前啊，快复明好吗？”但想自己尚有机会，心情大好，却生不出勇气说实话，觉得维持现状也挺好。
他想，只要他不表白，就不会被武云昭拒绝。只要他不被武云昭拒绝，他就不会成为“空”，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同时装样欺骗他人----武云昭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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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9章 白黑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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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顾潜山问起武云昭与郭丽霏商量的结果。
武云昭道：“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劝她努力成为邪道一把手，将火灵教发扬光大。”拿起写好的秘籍，抖了抖，道：“照我写的练。”手腕一转，又掏出一瓶药，又道：“配合我的药，不出半年，郭丽霏一定能蜕变成江湖第三高手，补充一句，第一高手是我，第二是你。到那时候，整死史龙跟玩儿似的。”
顾潜山嘴角一抽，道：“老大，你教坏青少年啊。”
武云昭瞟他一眼，道：“不会说话就少说，什么教坏青少年。我以后要一通武林正邪两道，做总盟主，邪道里没有势力的话，岂不是要遭？”放下秘籍和药丸，探手，挑起顾潜山的下巴，道：“要不然，你给我个法子，让这个世界除了黑就是白。”
顾潜山仰着脸，摇摇头，感受着按在自己下巴上的武云昭的手指头传来的的两点似温似凉的奇异触感，心情更舒畅了几分，努努鼻子，心喜：“香香的。”
武云昭勾勾手指头，逗猫儿一样，搔搔顾潜山的方下巴，评价道：“不如小玄的触感好。”
顾潜山收回下巴，用手掌盖住，不满道：“有拿猫跟人比的吗？”
武云昭心说：“呆！”抱臂胸前，翘起了二郎腿，一副爷们的样子，自顾自道：“正邪之分这种事情，于咱们这样的权谋家，上位者，就不要太计较了。不好不坏的人满天下，全靠正道的法子不管用，还是两道结合，双管齐下比较好，利于统治。”
如果说，一国的律法是正道规则的话，对比之下，江湖中的所谓“江湖事，江湖了”的规则，就是邪道规则。因为江湖规矩是脱离律法，自认不受律法控制的。
正道规则有正道规则的好处，邪道规则有邪道规则的优势。正道规则有约束不了的事情，邪道规则也有不能控制的地方。同时还有一些事情既与正道规则无关，又与邪道规则无关。
用颜色比喻的话，正道规则是白，邪道规则是黑，无法受到管束的交叉地带就是灰。
白抹杀不了黑，黑染不满白，灰永远不会被黑和白取代。
正道规则严谨，需要精心研究才能制定，颁布。黑道规则简单，几乎等同于暴力和抹杀。因此，处理灰色的最好方法是先用黑道规则镇压，然后慢慢研究出白道规则来管控。
武云昭的目的是称帝，当统治者，想做到的是绝对的占有和管控。
因此，她对黑、白、灰的态度是，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将秘籍和药丸交给郭丽霏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在火灵教逗留五日后，告辞离去。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返回门派，而是继续在江湖上行侠仗义，结识朋友，关注各派动向，尤其是史龙的动静。史龙正在京城周边，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建立斩龙帮分舵。
这日，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了河南，嵩山地界。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新结识的朋友，一个叫白屹，一个叫黄立新。
白屹是四川白马镖局的少镖头，是武云昭和顾潜山在吃火锅的时候结识的。
黄立新是游侠，与武云昭和顾潜山产生交集是因为共同追捕江洋大盗。
投栈之后，四人一同前往当地的大酒楼吃饭。
等饭菜上桌的时候，顾潜山道：“少林寺和嵩山派都在附近，白兄弟，黄兄弟，你们可要去拜山吗？”
白屹道：“我得去的。出门前，我爹特地交待了，为了以后方便拓展镖局生意，我要沿路跟各门各派打招呼送礼。”
镖局的人走四方，三分靠实力，七分靠关系。
白屹的爹有意将镖局的生意扩展到北方，因此，当得知儿子要跟武云昭和顾潜山出门游历，正合心意，十分欢喜，准备了大量的礼物，特地交代白屹多与各门派拉交情。拜帖已经在白屹出门前准备妥当了的。
黄立新是游侠，行动随心，道：“看看也无妨。”
顾潜山道：“今天来不及了，等明天，咱们先去少林，然后给嵩山派送了帖子，后天上嵩山派。意下如何？”
白屹和黄立新都比顾潜山年纪小，对这位大哥的话，自然是听从的，都无异议。
行程定下了。
武云昭道：“可惜少林派不让女子进入。明天我只能在少室山下等你们了。”
白屹笑道：“就算少室山接待女客，武姐姐最好还是别去。你要是惹得那些和尚们动了凡心，佛祖非下凡来怪罪不可。”夸赞武云昭的貌美。
武云昭道：“这话说的好听。凭你这张巧嘴，各门各派也得卖你面子。”
白屹道：“真能空口套白狼就好了。这一路下来，我快把半副家当送出去了，白花花银子啊，我看着都肉疼。”
武云昭道：“白兄弟，你要是真觉得肉疼，舍不得，就此打住，以后不送了就是。不是有句话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白屹道：“让我爹知道了，他还不得打死我。不成，不成，为了我的小命，还是得把银子送出去。银子可以赚，命可不能赚。”
黄立新笑道：“你掂量得够清楚的。来，为了这个，咱哥俩喝一杯。”举起酒杯，与白屹对饮。
待二人喝完酒，武云昭道：“白兄弟，我不让你送银子，不是玩笑话。”
白屹好奇，道：“怎么说呢？”心里想着，能把银子省下来最好。私心里，他觉得他爹扩展生意的野心太大了，不该过于冒进。
武云昭道：“一点儿想法，我跟你说说，你自己思量，毕竟是你家的银子。”
白屹重重点头。
武云昭道：“我寻思，北方武林近些年要乱，你们镖局最好别往这边发展。”
白屹问道：“怎么个乱法？没听说啊。”看向黄立新。
黄立新道：“我之前一直在南边，没来北边活动，不太熟悉近年来北方武林是个什么情况。”
白屹又看向武云昭，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武云昭冷不丁道：“我感觉，朝廷要拿咱们江湖人开刀，离京城越近，越危险。”
白屹惊道：“不会吧。”不相信的。
黄立新也不信，目露疑惑，不明白武云昭为何这样讲。
众所周知，去年时候，皇上纳了一个紫衣门中的弟子为妃，今年的上半年，皇上娶了武林盟主史龙的女儿。
皇家跟江湖人很是亲近，分明是要好好拉拢江湖，和平共处的意思。朝廷怎么会拿江湖人开刀呢？
武云昭微笑道：“我知道你俩肯定不怎么信。反正都是我的猜测，不见得准，你们听了之后，自己体会。”
喝口酒，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先皇的死跟江湖人有关。你们说，江湖人害得皇上早早丧父，这个仇，他能不报吗？”
白屹道：“那得报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黄立新的脸色凝重几分。
武云昭又道：“第二，史龙嫁女是被逼无奈，形势所迫，并非出自真心。”
关于先皇的死，江湖上一直有传言，白屹和黄立新听过的。但他们不能明白史龙嫁女为何是被逼无奈，也无法将史龙嫁女跟朝廷要拿江湖人开刀联系起来。
他们均想，史龙好歹是武林盟主，一声令下，群雄响应的人物，怎么会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呢？
武云昭笑道：“这里头涉及私情，我不细说了。你们这样想，如果史盟主想把女儿嫁进宫，他一开始就让女儿参加选美会，带着第一美人的名声嫁入宫中岂不是更好，何必便宜了紫衣门的人？再者，史姑娘也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她会心甘情愿入宫伺候皇上？”
白屹问道：“那史盟主为何这样安排？”
武云昭道：“还不是因为那块代表武林第一的令牌嘛。他麻烦在手，要是不找一棵大树靠着，他能安稳过日子吗？他成了皇亲，看在朝廷的面子上，很少有人跟他动手抢令牌的。”
白屹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难怪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人动手呢。”
武云昭不屑笑道：“咱们江湖人最忌讳跟朝廷走得太近，史龙先接受朝廷封赏，又嫁女儿的，无异于自毁名声。私底下，不少人都看不惯史龙的做法吧。”
白屹和黄立新点头。
武云昭道：“史龙的身份是靠皇上维系的，女儿被压在皇宫里，你们说，他跟皇上养的狗有什么分别，还不是皇上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黄立新攥了攥拳头，冷冷道：“当今的皇上是想挑拨离间，将史盟主当盾牌，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引起江湖人内斗，坐收渔利。”
白屹道：“会这么狠吗？史盟主毕竟是他老丈人。”
顾潜山这时道：“后宫佳丽三千，佳丽们的爹人数不少，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分别？”
武云昭道：“反正我觉得，皇上表面对江湖和气，实际上指不定抱着什么心思。白兄弟，你们镖局最好先别来趟浑水，等局势明朗了，再来不迟。”
白屹沉吟半晌，缓缓点头道：“恩，门道是不少，得小心。”
接下来的两天，四人按照计划先后拜访了少林和嵩山派。
同时，他们又得到了一条令人惊讶的消息。
第760章 身负重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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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主史龙要续弦，所要迎娶的人是紫衣门门主赵紫衣。
请帖已经发出来了。
不管史龙和赵紫衣之间有没有真情，斩龙帮和紫衣门联合是一定的了。
史龙又给自己增添了一份助力。
按着交情和江湖地位，武顾二人一定也会得到请帖的。
他们先飞鸽传书回门派，告知弟子行踪，让弟子带着请帖来跟他们汇合，然后与白屹、黄立新一起赶往史龙和赵紫衣的大婚所在地----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带着白屹和黄立新住进了他们之前购买的在城西的宅子中。
距离史龙大婚尚有数日，他们二人白日里带着白屹和黄立新游览京城，晚上的时候，武云昭和顾潜山潜入史龙的宅邸，打探消息。
史龙大婚前夜，武云昭和顾潜山趴在房顶上，偷听史龙和他的二徒儿付东的谈话。
只听付东道：“师父，师兄恐怕撑不过明天了。”
史龙长叹一声道：“孽缘啊。”拍拍桌子，沉默片刻，道：“你让大夫把药加大了剂量，把他精神给我吊起来，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大喜的日子。”
付东劝道：“师父，师兄虚不受补，剂量大了，恐怕受不了啊。”
史龙道：“赵门主本来就不同意婚事，若碰上了白事，这亲还能结吗？他个没用的东西，偏在这个时候给我添堵。”踱步转了几圈，缓缓道：“也罢，师徒一场，我养他这么多年，他也得主动给师父分忧。东儿，距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吧。”语调是阴冷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听后，忍不住互相瞧一眼，均觉得后背生寒，忍不住耸了耸肩。
付东在屋里直面史龙，直接听到他的言语，看到他的表情，感触更深，一时吓得六神无主，颤声道：“是，是吧。”
史龙微微一笑，道：“既然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就不需要师父说出口了吧。”
付东瞪大了眼睛，“刷”一下跪倒，目露恳求。
史龙仰天，背着手，道：“东儿，自从你当了都统，在这官场中滚了滚，果然长进不少。你没让师父失望。”言外之意就是，既然有了长进，那就要保持，既然没让师父失望，那就一直不要让师父失望。
付东求道：“师父！”
史龙单手一摆，让付东闭嘴，表示他的心意已决。
付东跪地不起。
史龙垂目看着付东，面沉如墨。
书房里，师徒二人一站，一跪，默默相对。
良久后，史龙道：“东儿，你该明白，不能因小失大的道理。为了斩龙帮的未来，明天是绝对不容出一丝纰漏的。”
付东被说动了，忧心忡忡地走出了书房。
师徒俩说话没头没尾，武云昭和顾潜山在房顶上听得一头雾水。但他们能确定的是，第一，婚事有蹊跷，第二，史龙要付东今夜动手除了大徒弟曹宁，免得耽误婚事。
史龙尚未离开书房。
武云昭让顾潜山继续盯着史龙，自己尾随在付东的身后。
曹宁已是病入膏肓，眼看活不成的样子了。
付东走到床边，轻轻唤醒师兄。
曹宁动了动眼睛，微微一笑。
付东报以一笑。
曹宁动了动嘴，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付东道：“师兄，你别急，先喝点儿水。”起身走到桌边，拿起茶壶要为师兄倒水，却发现茶壶是凉冰冰的。
付东心中一痛。
自从曹宁病倒，不再为史龙重视，曹宁的日子从天上掉进了地下在这史府中，下人们自然不待见他，不好好伺候了。
曹宁见师弟端着茶壶没有动作，心中了然，勉力撑起身子，哑着嗓子道：“凉些好，喝起来凉快儿，胸口舒服。”
付东这才倒了茶，却没拿出藏在胸口的，史龙交给他的毒药。
付东倒好了茶，双手交握着茶杯，握得紧紧的，给冰凉的茶水增添了几丝温热，缓缓走到床边，给师兄喂了水。
曹宁道：“多谢了。”
付东放下杯子，笑道：“咱们是师兄弟，你跟我客气什么。”
曹宁轻轻咳嗽两声，伸出枯瘦的手掌。
付东伸手握住。
曹宁道：“师弟，师兄不争气，你不用为我费神。我落到此等田地，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付东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只是看着曹宁。图播天下
曹宁浅浅一笑，问道：“师父来让你做什么？”
付东闻言，身子一颤，眼神变得慌乱了。
曹宁含笑道：“都当大官了，稳重些，一眼让人看穿了，你以后怎么混啊。”
付东小声道：“我本来就不适合当官的。”心中惴惴。
曹宁鼓励道：“谁是一生下来就适合做什么的呢。慢慢来，只会越做越好。”
背负着师父的“重托”，付东不能心安理得地面对曹宁，道：“师兄，我再给你倒杯水。”欲起身。
曹宁却将他拉住了。
付东暗道：“糟。”复又坐下，浑身不自在，如同偷糖时被抓个正着的孩子，要笑不笑，要哭不哭。
曹宁却笑道：“你我自幼共同学艺，朝夕相对，互相最了解，谁能瞒得了谁呢。有话直说吧。”
付东苦笑，叹道：“我的涵养功夫总是不如师兄的。师兄，你赶紧好起来吧。我冒冒失失的，你要是不看着我，指不定哪一天，我得罪了上头的大官，要小命不保了。”
付东是顾左右言他。
幸好，按照此刻曹宁的状态来说，付东关心他是很合理的。曹宁将付东的不自在理解成无法面对曾经的师兄颓废成此等模样。曹宁当然想不到，自己的师父会因为看不惯自己的模样，担心自己会死在明天给婚事添了晦气，而痛下杀手。
曹宁没有起疑，黯然道：“能好的话，早就好了，何必拖到现在呢。”想到病因，缓缓摇头。
付东急道：“师兄，你就别想她了。你只要不想她，病就一定能好。”
曹宁缓缓道：“怎能不想呢？”
付东道：“可???可，你明明知道，你们没可能的，想又有什么用呢？”
曹宁默然垂首。枯黄的头发散在他的耳畔，微微晃动着。
在其他的事情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勇气的表现。而在感情方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则是痴或是傻的表现。
痴傻、痴傻，痴到了一定的程度，人自然就傻了。傻了之后的人当然也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了。
付东苦恼，皱着脸道：“师兄，如果是一般女子，你大着胆子，该说什么就跟人家说什么，好不好都能有结果，可人家是有夫之妇啊，你连跟人家说话都得避嫌，胡思乱想的，有什么劲呢。我不懂，如果是我，我顶多伤心两天，再也不想了，好好过我的日子。”
曹宁笑叹道：“所以我自己想自己的，从来没让人家知道啊。”
付东“哎呀”一声，无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师兄，你别倔了，你瞧瞧你自己，瘦得就剩下一把骨头了，你还???你还???”
曹宁拍拍付东的肩膀，缓缓道：“我还想不想活着？”
付东点头。
曹宁道：“或许，不想吧。”
付东焦急，紧握曹宁的手。
曹宁神色平静，淡淡道：“我忘不了，放不下，只能自己折磨自己，与其人不人，鬼不鬼地苟延残喘，不如痛痛快快的断了气。”重重一叹道：“可我怕死。因为死了之后，就没有机会再见她了。我不求她对我如何，只求能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了，就够了。”
付东闻言，腔子里的一颗心抽痛，温言道：“师兄，你累了，躺下歇着吧。”
曹宁“嗯”一声。
付东小心翼翼地将曹宁放倒，给他压好被子，整个过程不敢与曹宁对视，怕自己不小心露了马脚，想着赶紧逃出屋子，再去跟师父求情，要师父念在师徒情分上，多给曹宁一些时间。他期盼着转机的出现。
然而，老天爷总是让人不顺遂的。
付东刚站直身子，要给曹宁放下床帐，放在他胸口的黄纸包裹的毒药从衣服里溜了出来，掉在了被子上。
亮黄的颜色，刺眼得不得了。
付东的任务是拿着师父给的毒药对自己的亲师兄下手。
他对这事情忌惮如虎，一见毒药包掉落，霎时慌了，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应对，心里充满了对师兄的愧疚之情。
曹宁见师弟突然盯着发呆，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纸包，眉头在一瞬之间一皱一松，神情淡然，从被子里抽出手，拿起黄纸包，捏了捏，眼神深了几分，道：“师弟，东西掉了。”
付东心中一凛，打了个哆嗦，看看莫名的曹宁，看看黄纸包，心虚之下，一把抢过，攥在手里，慌乱地背到身后，道：“师兄，我??先走了。”脸色如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了。他却走不动，如钉在了床边一样。
曹宁轻声唤道：“师弟。”
付东看向曹宁。
只听曹宁道：“我不是一个好徒弟，更不是一个好师兄，这些日子，累大家伙儿担忧了。”
付东颤声道：“师兄！”
曹宁浅浅一笑，道：“别怕。”抬起手来，动了动手指。
付东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曹宁。
曹宁道：“我比你办过得事情多。”言外之意便是，曹宁已经猜出来那包东西的用途了。
第761章 福分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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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东大骇，顿时跪倒床前，哭丧着脸，急急道：“师兄，我对不住你。我不想用的。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可它掉出来了。师兄，我真???，我这就去求师父，这就去。”跳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忘记了将毒药从师兄的手中抢回来。
只听“啪”“啪”两声，门板开合，摇晃。付东的身影不见了。
曹宁看着门口，感受到一阵涌入房间的的夜风，拿着毒药包，轻笑：“傻师弟啊，总这么毛毛躁躁的。”
与曹宁同样想法的，还有在屋顶上的武云昭。
武云昭揭开瓦片，掰下一角，弹进屋中，正中曹宁的要穴，将要起身吃药的曹宁弄晕，然后跃下屋顶，追向付东所去方向，将付东拦下。
付东受制，不能动弹，不能出声，眼珠儿急得转啊转，额头见汗。
武云昭站在他的身后，摇摇头，道：“你把毒药留给师兄，是想让他喂给别人还是留给他自己吃啊。”
付东一听，暗骂自己蠢，随即反应过来，身后人的语音有熟悉感，心说：“她怎么来了。”但想当务之急是去查看师兄安危，苦于不能开口，只好喉头呜咽。
武云昭道：“你还算有良心，我不会让你背负杀害师兄的罪名的。你师兄眼下与你一样，动弹不得。”
付东暗松一口气。
武云昭道：“猜出我是谁了吧。”想到付东不能说话，紧接着问道：“猜出来的话，呜咽一声。”
付东照做。
武云昭道：“我偷听了不短的时间了，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
付东心说：“把偷听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吗？”
又听武云昭道：“虽然我无心勾引你师兄，美貌无罪，但你师兄一片痴情，沦落于此，也不能说跟我没关系，只能说一句，天意弄人。”
付东暗暗赞同。
武云昭绕到付东面前。
在夜色朦胧中，武云昭的面容依旧明艳，甚是难得。
付东见了她，心道：“你长成这个样子，我师兄沉迷、发疯，也是应该。”不由得想，为何自己不沉迷呢，却在一时之间是想不明白的。
武云昭道：“我不跟你废话了，我有法子让你师兄康健。”
付东闻言，心中大喜，圆睁了双眼，激动地连声呜咽，喉头不住滚动。
武云昭道：“你安静点儿，我是来做贼的，让旁人发现了怎么得了。想不想救人？”
付东霎时默然，目中恳切，充满了哀求之意。
武云昭道：“我这就给你解穴，切记，淡定，别闹，要不然的话，哼。”
付东深呼吸三下，向武云昭表明，自己淡定了，肯定不闹。
武云昭点点头，道：“还不算太蠢。”给付东解了穴。
付东得知师兄有救，欢喜不能自抑，不在乎武云昭的嘲讽，跟在武云昭的身后向曹宁的房间走去。一路上，他未免自己出生，双掌交叠，狠狠压着自己的嘴巴。
至于武云昭为何来史府暗探，付东有意识地忽略这个事实。
走到门口时，付东背靠门板，低声道：“别急。我怕我师兄见了你的面，一下子太激动，抽过去，我先去把他眼睛蒙上。”
武云昭轻笑，道：“你挺细心啊，有你这个师弟，他也算福分不浅。”
付东道：“我师兄是好人的。”
武云昭道：“我把他点晕了，正睡着呢，天上打雷都吵不醒他。”说着，将付东推到一旁，推门入内。
付东紧随其后，入屋后，讪讪一笑，绕过武云昭，奔到曹宁床前，见曹宁趴在床上，仍有呼吸，拍了拍心口，很是欣慰。
武云昭走到床边，笑道：“傻小子，还不把你师兄翻过来。”
付东憨憨一笑，连忙动手，然后让开位置，请武云昭为曹宁诊治。
武云昭坐到床头，拉起曹宁的手腕，探了探脉，道：“心神憔悴，内里空虚，如果我不来的话，不用下药，也挺不过今夜子时的。”
付东担忧道：“能救吗？”不敢大声说话，好像怕打扰了曹宁体内虚弱的灵魂一样。
武云昭放下曹宁的手腕，对付东道：“常言道，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师兄本无病症，只是因为相思过度，心境郁结，无求生之念，才将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付东心说：“这我也知道啊。到底有没有救，怎么救才是要紧啊。”但不敢打断武云昭。
武云昭又道：“眼下最要紧的是要激发他的生机，然后调理身体，固本培元。”
付东点点头。
武云昭道：“如果我答应改嫁于他，他一定会振奋起来，决心好好活着的。”
付东苦笑。
果然，武云昭道：“可我不能一女嫁二夫，就算我肯，我们那口子也不肯的。被他知道了，你师兄只有死得更快。他下手可黑了。所以，这条法子就算作废了。还有啊，我是个正经的女人，只喜欢我师兄一个，不用往这方面考虑了。”
付东苦笑变干笑。他不想听武云昭跟他师兄到底多恩爱啊。
武云昭不紧不慢，又道：“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看破红尘，从迷恋中自我解脱，这是治本之策。”
付东哭丧着脸道：“若果能看破就不至于??????，唉??????”余下的话化作一声叹息。
武云昭道：“所以啊，先来治标的法子。”
付东心说：“一口气说完行不行啊。”问道：“怎么治标？”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活着就有希望。”
付东不解，眨了眨眼。
武云昭拿出一颗乌黑的，鸡蛋大的药丸。
付东惊道：“这么大？会噎着吧。”
武云昭道：“笨，用水化开，给他喝进去。”白一眼付东，将药丸塞进他手里。
付东捧着药丸，视若珍宝，手掌微微发颤。
武云昭道：“吃了这个之后，人立马就能生龙活虎。不过，你师兄心结难消，时间一长，仍会气馁、颓废。在他看开之前，他活多长，就会痛苦多久。但只要命在，人活着，总有机会看开的。我说活着就有希望，就是这个意思。”
付东道：“我懂了。武掌门，大恩不言谢，我先给我师兄喂了药，然后给你磕头。”
武云昭笑道：“那就不用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算是做功德。对了，还有一事，你先想好了，怎么安置你师兄？”
付东愁眉紧锁，叹道：“师兄不能留在这儿。他如果好了，我师父定要追问情由。武掌门，我不会把你来的事情告诉我师父的，可我也想不出理由搪塞。师父精明，我若撒谎，他一定会瞧出端倪。可也不能把师兄安置在我哪儿，我哪里有其他师兄弟，日子一长，还是会被发现。”跺跺脚，“哎呀”一声，自责道：“我怎么这么笨呢。”
武云昭道：“别急。在你师父眼下，你师兄一定得是个死人，从今而后不能存在的了。”
付东尴尬，面上飞红。师弟受了师父的吩咐杀师兄，没有比这个更丑的丑事了。
武云昭道：“如果你没有地方的话，不如把你师兄安置在我哪儿吧，我在城西有宅子，而且自从我把秘籍当成书来买之后，你师父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们武顾派了，应该不会经常上门去拜访。”
付东小声道：“看得到，得不到，岂不是更痛苦？”
武云昭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付东想想也对，想起曹宁曾说“我不求她对我如何，只求能远远地看她一眼就好了，就够了。”想着，如果师兄能天天看到武云昭的话，师兄应该会痛并快乐的，点头答应。
武云昭道：“赶紧给喂药吧。”
付东赶紧调水化药，可到了喂的时候却出了难题。
曹宁还晕着，嘴巴张不开，根本就喂不进去。
他想到师兄有救，心情激动，想到师兄不为师父所容，心情低沉，情绪正乱，遇事无法，只好向武云昭求助。
武云昭道：“你一口，他一口呗。”
付东喜道：“对啊。多谢武掌门，多谢武掌门。”喝下一口甜香的药汁，嘴对嘴，渡给师兄。
曹宁成功喝下了第一口药。
付东大喜，看一眼武云昭，一口接一口地渡药。
武云昭一旁看着，心说：“这孩子真单纯！”
付东为曹宁喂好药后，抹抹嘴，抹抹额头的汗，对武云昭笑道：“武掌门，我就把我师兄交给你了，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他的。”
武云昭道：“你放心吧，我保证他一定死不了。”
付东点头，给曹宁穿戴整齐。
武云昭将曹宁背在背上，对付东道：“咱们耽误不少时间了，赶紧给你师父去复命，不用多说话，伤心一些。”
付东道：“我知道了。”拱手道：“恭送武掌门。”
武云昭眨一下眼，带着曹宁离去了。
付东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二人，心说：“武掌门力气真大。”使劲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两把，将脸蛋揉红，从洗脸盆中沾了一些水，抹在眼角，吹熄屋中的蜡烛，低着头去见师父史龙了。
史龙仍在书房中。他在等着徒儿的答复。
屋顶上，顾潜山仍在盯梢。他见付东又回来了，专心听师徒二人说什么。
但杀徒不是光彩事，史龙自己也有一些心痛，他简单问过后，就放付东离去了，而后，自己也回寝室休息，为明日的大婚养精蓄锐。
第762章 心胸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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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正考虑要去何方寻找武云昭，就接到了武云昭的消息，痛快离开史府，来到隐蔽处与武云昭汇合。
他见武云昭背着一个人，玩笑道：“老大，你偷人啊。”
武云昭瞪他一眼，命令道：“还不接过去，长眼了吗？”
顾潜山走近，接过曹宁，掂了掂，惊道：“这么轻？”将曹宁背负在背，笑道：“他身上掉下的一块块肉，都是对你的一片片爱啊，老大，考虑，考虑？”
武云昭冷冷道：“无聊！”转身就走。
顾潜山挑挑眉，对武云昭对曹宁无动于衷这一点很欢喜，背着曹宁紧随其后。
回到宅子之后，武云昭跟白屹，黄立新打了声招呼，告知二人曹宁的身份和经历，特意吩咐顾潜山照顾曹宁后，溜溜达达回寝室休息了。
白屹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拍顾潜山的肩头，笑嘻嘻道：“顾大哥，这位曹兄弟痴情至此，天下本少有，顾大哥能放下成见，悉心照顾，更是难得，小弟佩服，佩服。”
黄立新一旁含笑。
顾潜山心说：“谁他娘的乐意照顾情敌。”却大方道：“曹兄弟本也是大好青年，难得的俊才，他误入情缘迷障不能自拔，已经可怜，岂知，今日又会为恩师不容，狼狈出逃，更是难堪，让人不得不心生恻隐，出手相救啊。”将话题引到史龙杀徒上。
果然，白屹皱眉道：“素闻史盟主刚正不阿，乃武林人表率，没想到，他为了自己能顺利成亲，竟会做出残杀爱徒之事，令人心寒啊。”目中满是嫌恶之情。
黄立新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顾潜山叹道：“谁能想到呢。”为曹宁压了压被角，对白屹和黄立新道：“曹兄弟估计要后半夜才能醒转，你们去休息吧，我看着就是了。”
白屹和黄立新不打扰了，乖乖听命，但都赞叹顾潜山心胸之宽广，暗想，如果他们自己面对觊觎自己老婆的人，能否做到这般呢。
天蒙蒙亮之时，曹宁终于幽幽醒转。
他一见顾潜山的脸，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手拿毒药包之时。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潜山见曹宁醒了，明白他不明状况，微笑道：“曹兄弟，你别担心，也别着急。我这就给你说说你昨夜经历了什么。”
曹宁听了顾潜山的叙述，心头五味杂陈。
顾潜山安慰道：“曹兄弟，身子要紧，不要胡思乱想了。”
曹宁点点头，眼角湿润。
面对顾潜山，他是怀抱感激和愧疚之情的。
顾潜山安慰道：“曹兄弟，很多事情是自己控制不住的，也就分不了对错，你安心在我们这儿休养就是，别给自己添负担。”
曹宁闻言，知道顾潜山在说他偷偷倾慕武云昭之事，愧疚更甚，不知该怎么回应。
此时，他只觉得，顾潜山心胸宽广，真是个好人，自己相比之下，差的太远了。
顾潜山又道：“曹兄弟，肚子饿了吧。你等等，我去给你拿些吃的。”不等曹宁客套，转身出去了。
曹宁躺在床上，怔怔的，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片不真实中，时间过得漫长。
不知过去了多久，曹宁听到门板开合和走近的脚步声，收回盯着床帐的视线，看向来人。
来人是武云昭，是曹宁日夜思念的美丽容颜。
曹宁霎时慌乱了，不知所措，身子颤抖起来。
武云昭见他激动，心说：“别死我这儿。”
武云昭是顾潜山叫来的。顾潜山就在武云昭的身边，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粥。
顾潜山见曹宁盯着武云昭发呆，心说：“真成啊，视我不见啊。”感到不满，跨前一步，挡在武云昭身前。
曹宁猛然发觉顾潜山也在，大感窘迫，更加不知所措。他感觉，他的面皮在发烫，但实际上，他的枯瘦的面皮蜡黄，看不出任何红晕。
顾潜山将白粥放在床边的矮凳上，伸手将曹宁扶起，靠在床柱上。
曹宁低声道：“多谢顾掌门。”低着头，不敢面对。
顾潜山知道，他做得越好，越体贴，曹宁就会越自责，心情稍好。他自认并不是正人君子，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计较的。
武云昭暗笑顾潜山的幼稚，赶紧给曹宁检查，速速退了出去，留下顾潜山一勺一勺给曹宁喂饭。
吃过饭后，心情激动，身体虚弱的曹宁怀抱着逃避的心思再次睡去了。
顾潜山见曹宁的样子可怜，不忍继续玩儿下去，不再亲自照顾，吩咐前几日从武顾派赶来转递请柬的徒儿，刘康和赵峰，照顾曹宁。
今日是史龙和赵紫衣的大婚之日。
准备妥当后，武云昭、顾潜山、白屹和黄立新携贺礼前往史府。
史龙的这场婚事声势浩大。史府宾客云集。
付东负责接待事宜。
他见了武云昭等人前来，热情上前，殷勤为几人安排座位，暗中关心曹宁的状况。
武云昭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卯足了劲儿对付你师父就是了。”
付东叹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武云昭道：“已经这样了，愁也无用。今天晚上，你师父肯定没空了，你抽空去看看你师兄吧。”
付东点点头。
武云昭笑道：“不用管我们了，你去忙你的吧。”
付东拱拱手，感激道：“多谢。”
付东走后，武云昭等忙着与其他江湖人交际，直到吉时到来。
史龙和赵紫衣拜堂时，武云昭注意到喜堂右边人群中的一对男女，扯了扯顾潜山的袖子，道：“你瞧，史红玉身边那男的。”
顾潜山顺着武云昭的指示看过去，见史红玉挽着一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姿态亲昵的。
史红玉的身份是皇妃。
可想而知，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皇妃亲昵的男子的身份自然是皇上了。
顾潜山评价道：“长相还成，气度说不上太好，一般般吧。”
昨夜，武云昭从付东口中得知，史龙一定要成亲且不容一丝纰漏的原因是，这门婚事是皇帝亲自授意的。不过，考虑到史龙的身份和紫衣门门主赵紫衣的颜面，皇上并没有下旨。
皇帝给人赐婚是正常事，但皇帝要两个门派的掌门人结合在一起且亲自来观礼，这其中就有了不得不玩味的内容。尤其是，在这场婚事中，不管是新郎官还是新娘子，他们的内心深处对这场婚事都是排斥的。
他们的结合是迫于皇帝的威势，不得不为。
按着武云昭和顾潜山的猜想，皇上要史龙这样做的目的，在于试探史龙对皇室的忠心，同时，他也想借这场婚事看一看，史龙在武林中的号召力如何。
武云昭问道：“你觉得，他满意吗？”
顾潜山仔细望了望那皇帝的神情，沉吟道：“他对史龙和赵紫衣的识相应该是满意的，对于其他人嘛，那可说不好喽。这么多的江湖人，这么多的门派，他有的头疼呢。”
武云昭赞同。
观礼后，方启喝了一杯酒，意思、意思，带着史红玉离去了。
回宫之后，方启向史红玉问起了今日见到过的各门各派中人，不意外地说到了武云昭和顾潜山。
方启早在选美会之时从钦差田贵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知道武云昭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一直留意着的。他今日见到了真人，果然惊为天人，不能忘怀。
史红玉因为曹宁痴恋武云昭的缘故，对武云昭心怀恨意，听到皇帝对武云昭感兴趣，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武云昭的一切全盘托出，最后不忘道：“皇上，您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最好的东西，最好的人当然应该属于您啊。那顾潜山武功高又如何，不过是个小门派的掌门，怎么能跟您一国之主相比。”怂恿方启抢夺武云昭，拆散他二人。
方启哈哈笑道：“玉儿，你说这些话是不是真心的？”
史红玉在宫中多时，逢迎之事已学会了，娇滴滴道：“皇上，臣妾自然希望皇上多宠爱臣妾，但臣妾更看不得皇上不顺心。皇上，天下都是您的，何况个女人啊。能得皇上看中，是天大的福分，感念来不及呢。”
方启听史红玉顺着他的心意说话，越听越开心，拉着史红玉温存一会儿，说道：“听说，那大美人跟她师兄感情甚好，多半不愿与她师兄分开，该怎么把她弄进宫来呢。”
史红玉提议道：“皇上，您可以先派人说和，许给武云昭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许给顾潜山高官厚禄，臣妾就不信了，他们会不动心。退一步说，如果他们真的不识相，皇上，您直接派人将人接入宫中又何妨，您是皇上啊。”
方启一想不错，夸赞：“玉儿真是善解人意，聪慧非凡。”哈哈大笑，可转念一想，觉得不妥，说道：“玉儿，那武云昭武功高强，当世少有，如果朕强行将她拉入宫中，她给朕来上几掌，朕怎么吃得消呢？”
史红玉心中发狠，献策道：“皇上，武功是可以废去的。”
方启闻言大喜，颁下不少赏赐嘉奖史红玉，当夜留宿她的宫中。
史红玉得意非凡。
但此时的她不知道，她的几句话将给她的爹带去多少麻烦。
第763章 吃饭占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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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盟主大婚的次日，突然发生的一场骚乱冲掉了所有的喜气。
原来，在京城，天子脚下，青天白日里，前来参加史龙婚礼，尚未离去的金钱帮众和海沙门人当街生事，大打一场，不但参与打斗的人死伤不少而且连累到了来往百姓和街旁的摊贩、商铺。
更要命的是，打斗之时，恰好赶上一位朝中重臣返家，那重臣受到波及，丧了性命。
一下子，事件严重了，不能善了。
史龙身为武林盟主，治下的帮派犯事，难辞其咎，一方面，他赶紧派人调停纠纷，安排赔偿，另一方面，他本人火速入宫面圣，要请示皇帝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方启看着一脸惭色、焦急的史龙，道：“史盟主，常言道，江湖事，江湖了。那金钱帮和海沙门之间的矛盾怎么处理，是你的责任，朕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想过问。可他们害死无辜百姓，害死了朕的大臣，朕就不得不管了。史盟主，你理解吧。”
史龙恭敬道：“是，是，皇上圣明。”
方启见史龙态度不错，放软口气，道：“史盟主，按着民间的说法，你是朕的岳父，朕能宽容的地方一定会宽容，可?????”
史龙赶紧道：“皇上看重，草民惶恐。”
方启接着道：“可也正因为这层关系，史盟主，你身为皇亲国戚，可不能因为江湖道义，任意徇私，将枉法之人放过，视本朝律法而不见。”
史龙道：“皇上说的是。”
方启道：“既然如此，史盟主，关于这件事情，就由你和府尹一起办吧。”
按照本朝律法，当街闹事，杀生害命，一定要被拉到菜市口斩首的。
金钱帮和海沙门的人不管因何相斗，杀伤害命的罪名一定是跑不了的。
而且，这件事发生在京城中，为了京城安危，安抚百姓，保全朝廷颜面，必要速决。
史龙可以想见，不出一日，官府的人就会押着金钱帮和海沙门的人接受审判，然后将人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
他身为武林盟主，配合着官府的人将武林同道拉去斩首，虽说合情理、合法理，但在面子上实在难看。
但他又不能不顾皇帝的面子将事情全部揽下，只能答应，接了圣旨，出宫后，会同府尹彻查。
这件案子背后势力复杂，但事实简单，人证物证俱在，很快得到了解决。
又过一日，午时三刻，史龙作为武林盟主，作为监斩官之一，看着涉事的金钱帮和海沙门中人，一个个人头落地，血溅菜市口。
围观的京中百姓见闹事的江湖人被雷厉风行地处理了，纷纷叫好。
围观的江湖中人却觉得颜面尽失。
这份失去的颜面不仅仅是因为金钱帮和海沙门中闹事作死的败类，更因为史龙作为武林盟主处理江湖事居然不能单独决断，要跟官府合作。
金钱帮和海沙门的人前来收尸，见了史龙都没好气，暗暗埋怨史龙身为盟主，不能庇护同道中人。
当日下午，类似“史龙是朝廷走狗”的言语传出，从京城开始，蔓延到四面八方，五湖四海。
武云昭等尚未离开京城，住在城西宅中，自然也得知了这件事情，但他们两个身为一派的掌门，为了避嫌，为了避免遇到同道尴尬，没有亲自外出打听，只听弟子的回报，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
结合史龙毒害徒儿一事，白屹冷笑道：“报应来得快啊。”
黄立新也道：“他活该。”
自从得知史龙并非江湖传言那般是个正人君子，白屹和黄立新对他已经没有好感了，均觉得，史龙从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变成了为人诟病的朝廷走狗，是他自作自受。
今日之事就是史龙身败名裂的开始。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这样认为，不过，他俩还有对此事的发生和结果还有另外一番看法。
他们均觉得，金钱帮和海沙门这场架打得蹊跷。
首先，江湖门派互相看不顺眼，动起手来，实属平常，但，金钱帮和海沙门这次动起手来的原因是吃饭占座。因为屁大点儿事情弄得一条条人命躺在街上，更牵扯了朝廷大员，很有小题大做的意思；
其次，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在京城生事无异于打皇上的脸。江湖人乖张，不怕惹事，但怕麻烦。大多懂得在京城忌讳，就算有矛盾，也会尽量去城外解决，更不要提在大庭广众之下械斗了；
最后，金钱帮和海沙门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门派，实力根本没法跟斩龙帮相比。他们的人得有多不长眼，敢在武林盟主大婚的第二日给盟主添堵呢。
种种迹象表明，这场纷争之后多半是有内情的。
金钱帮和海沙门的人尚未离开京城。
于是，入夜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分两路探查。武云昭前往金钱帮，顾潜山前往海沙门。
武云昭找到了金钱帮落脚所在，意外地发现，史龙在金钱帮帮主金不尽的房中。
金不尽与史龙年纪相仿，但精神面貌与史龙相比差了一大截。他丧了弟子，气色更差。
史龙劝慰了一阵子金不尽，问起金钱帮和海沙门交恶的具体情况。
只听金不尽叹道：“史盟主，我不是想推卸责任，可在昨日之前，我金钱帮真的与海沙门没有过节啊。我昨天就问过弟子了，他们都说是海沙门不依不饶，非要动手。我帮中人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还手。”重重叹口气道：“可到底伤了无辜，这份责任，我们没法推，只能认了。”
史龙道：“那海龙王闭门谢客，不肯见我的面，看来，问题真的出在他们身上。”
金不尽听史龙这样讲，激动起来，愤愤道：“说的是啊。史盟主，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如何管教弟子的，你还不知道吗？”
史龙拍拍金不尽的肩头，沉声道：“我一定想法子彻查，还你金钱帮公道。不过，金老弟，你也得给我留几分面子。如今，我夹在江湖和庙堂中间，很多事情不好办啊。”
金不尽道：“我懂，懂。”又叹口气，道：“史盟主，我金钱帮能有今日，多亏你的照拂。如果这事情不能了结的话，你也别费心了，我们认了。”
金不尽是不敢得罪史龙的，只能买他面子。
史龙道：“多谢老弟理解。”又说些旁的，与金不尽喝了几杯酒，打道回府了。
武云昭感觉这俩人交情真不错，跟着史龙到史府。
史龙回府之后，独自在书房处理了一些事务，在子夜前，熄灭了烛火，直接在书房睡下了。
他与赵紫衣的婚事是由皇帝授意促成，彼此之间没有情意，自然不会同房了。
武云昭别过“空房独守”的史龙，顺便瞧了一眼“守活寡”的赵紫衣，转道前往海沙门处与顾潜山碰头。
海沙门掌门是一个大胖子，名字叫海涛，年纪看起来比史龙和金不尽要小一些。
武云昭透过屋瓦的缝隙，瞧了瞧这位江湖人称海龙王的海涛，对顾潜山道：“扔到海里一定能激起一片浪涛。”
武云昭道：“听到什么了？”
顾潜山道：“简单点儿说，他们跟朝廷有勾结，今日的事是故意为之。”
武云昭点点头，心说：“难怪了。”可以认定金不尽所言非虚了。
顾潜山笑得深沉，进一步道：“海沙门私底下贩卖私盐，跟朝廷中人关系紧密。为了能让生意持续做下去，有的时候会接受朝廷中人的指示办事。”
武云昭问：“跟他们接头的人是谁？”
顾潜山指指下方，道：“海涛有封信，藏袖子里了，我估摸着，那信上头应该有接头人的身份。不过，他一直在屋里转圈，没睡觉的意思，等不到机会偷呢。”
等了小半时辰，海涛终于吹熄了灯火，上床就寝了。
武云昭推醒趴在屋顶打盹的顾潜山，示意他蒙面，向屋中吹了迷烟。
顾潜山翻窗入屋，将信偷了出来。
两人坐在屋顶上，在明亮的月光下将信读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武云昭道：“我突然有些同情史龙了。”
顾潜山道：“我也是。”轻叹道：“好好个江湖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非得跟朝廷里的人牵扯，估计被卖了还得替人数钱呢。”
武云昭道：“人生的岔路口太多，走偏了呗。把信送回去吧。”
顾潜山点头，麻利将信送回，然后与武云昭返回城西宅中。
两人忙活了大半夜，腹中饥饿，睡意全无，坐在院子里，沐浴在月光下吃夜宵。
武云昭边吃边道：“咱们落井下石一下吧？”
顾潜山眨眼，示意她详细说说。
武云昭道：“咱们点拨一下史龙，让他知道自己被设计了，加深一下他跟朝廷的矛盾，怎么样？”
顾潜山道：“如果把他逼急了，他会不会狗急跳墙？”
武云昭道：“他家大业大，轻易不能舍弃，况且，他闺女还在宫里头呢，为了他女儿，他也得忍下亏，忍下委屈。至少得维持表面上的平和、恭敬，不会到撕破脸那一步的。”
顾潜山道：“我没意见，你来吧。”
第764章 不能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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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武云昭针对史龙想出的落井下石之计还没来得及实施，次日，史龙反而主动派了弟子付东邀请武云昭和顾潜山一叙。
前往史府的路上，武云昭向付东打听情况。
付东表示，事关重大，史龙没跟他透露。
不过，付东看得出来，史龙原本没有邀请武云昭和顾潜山的念头。他这番心思是出入皇宫之后突然产生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探知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跟皇帝有关，多打起了几分精神。
到达史府时正好是午饭的时间。
史龙打发了付东，屏退了自己的新夫人赵紫衣，单独一人接待武顾二人。
席间，武顾二人见史龙热情，便知他的别有居心该是非同小可，按捺心思，沉着应对。
酒过三巡之后，史龙不再犹豫，心一横，为难道：“武掌门，顾掌门，今日相邀，实因为一件难以启齿的要事，难事，还请二位听后莫要怪罪。”
武云昭和顾潜山听史龙开口先告罪，觉得有意思了，互相瞧一眼。
武云昭作为武顾派的正掌门，接话道：“史盟主但说无妨，若有能帮忙的地方，我们尽力而为。”
史龙点点头，笑得勉强，一张脸涨红，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酒水。
武云昭和顾潜山面挂浅笑，等待史龙说下去。
史龙闷下一口酒，扫一眼顾潜山，看着武云昭道：“武掌门。”顿了顿，唉声叹气，摇摇头，皱眉道：“武掌门，皇上看上你了，想让你入宫为妃。”说罢，见武云昭和顾潜山愣怔，不等二人回应，一拍桌子，连连摇头道：“荒唐，荒唐啊。”表示对皇帝所作所为的不满。
武云昭踢了一下顾潜山。意思是，有人抢你老婆，给点儿反应啊，亲。
顾潜山会意，虎吼一声：“什么！”霍地一下站起，双掌按着桌面，狠狠盯着史龙，沉声道：“史盟主，玩笑不是乱开的。”目中精光灿然，显是怒极。
史龙对上顾潜山的眼神，暗暗吃惊：“好深的内功。”但想到自己堂堂武林盟主，正道魁首，是在做棒打鸳鸯之事，替皇家强抢民女之事，顾不得探究顾潜山武功如何，歉然道：“顾掌门，皇命难违啊。”
顾潜山怒喝：“欺人太甚！”一掌拍碎了桌子。
霎时间，汤菜飞溅，碗碟破碎，木屑翻飞。
史龙被顾潜山的掌力震撼到了，呆愣一瞬，想起自己的任务，暗暗叫苦不迭，硬着头皮道：“顾掌门，有话好商量，息怒。”同顾潜山相比，“皇命难违”四个字，更适合用在史龙自己身上。
顾潜山怒道：“这能商量吗？我这就进宫宰了那狗屁皇帝，敢惦记我的人，找死。”气势汹汹就要往外冲。
史龙赶紧拦在门前，不让顾潜山出屋，急道：“顾掌门，冷静，冷静，宫中守卫森严，你怎么进得去啊。”
顾潜山狠瞪一眼，随即与史龙动起手来。
武云昭冷眼旁观，暗中提醒顾潜山出手留有余地，让他要史龙毫发无伤却明白他自己的武功绝对比不上顾潜山。
顾潜山心说：“有难度啊。”幸好，他本性是醇厚的，不是个喜欢咄咄逼人的人，虽然实力过硬，但能够控制力量，做到武云昭的要求。
顾潜山知道，在他们准备好以前，史龙是不可以出事的。他们还需要史龙继续夹在庙堂和武林之间受夹板气，当各方针对的靶子。这也算是变相惩罚史龙的不错的方式。
如史龙这般有实力、有声望、有地位的武林英豪，最折磨他的不是死亡而是有心无力，声名狼藉。一句话言之，最难莫过无可奈何。
史龙自知不占道理，不敢进攻，只好采取守势，将周身防护得犹如水泼不进，但顾潜山的拳风、掌风还是刮得他脸面发疼。
史龙越打越心惊，意识到，顾潜山的武功与他不相伯仲。
百忙之中，史龙忍不住抽空看一眼武云昭。
如果武云昭也动手的话，史龙自认绝对招架不住二人联合，必要命丧于此的。
好在，武云昭只是眉头微蹙，静静看着，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史龙料想，他们也明白皇命的棘手，同时忌惮武林盟主的身份，不想跟武林盟作对。顾潜山身为男人，因为这件事情，在盛怒之下，跟他动手是情理之中。
想到今日多半性命无忧，史龙松口气，重新凝神应对顾潜山的招式，在防守中夹杂了几招进攻。
武云昭见状，推测史龙心思，暗中对顾潜山道：“速战速决，吓死他丫的。”
她相信顾潜山与她的默契，因此不用具体给出指示。
意识到这一点，武云昭扭脸看向一旁，撅撅嘴，心说：“臭男人，你敢撩老娘，老娘就敢答应，哼，怂货。”
轻轻呼吸，稳定心神，武云昭回头再次观战。
果然，接收到武云昭指示的顾潜山心领神会，变了招数，左掌以极快的速度横扫史龙面门。
史龙“哎呦”一声，歪身闪躲。
顾潜山的掌乃是虚招。他见史龙让出了地方，不接着追击，长啸一声，右掌蓄力拍出，正中门板。
门板碎裂，飞落院中。
他的掌力雄浑，碎了门之后，余威不散，带动整个房间晃动起来，好似在地震中。
房顶的泥沙簌簌落下。
史龙背后生出冷汗，暗道：“这一掌若落在身上，死无葬身之地啊。”看着顾潜山阴沉的脸，满心骇然。
趁着史龙愣怔，武云昭伸掌，按住墙壁，暗催内力，补了一掌，而后，闪身出门，顺手将顾潜山拉入院中。
房屋晃动地更厉害了。“卡拉”“卡拉”木材碎裂的声响不绝。
史龙大吃一惊：“房子要塌！”也赶紧冲到院中。
他才站稳，只听轰然一声，回头一看，整间房子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扬尘如浪，向外四散。
史龙被吓呆了，被扬尘窜进了口鼻，猛烈咳嗽起来。
听到响动，史府中的人纷纷围拢过来查看情况。
赵紫衣本在后院休息，听到顾潜山一声长啸之后，料想事情有变，速速奔来，刚踏进院子，就见到了房屋摇摇，最后坍塌。
她一愣，听到史龙的咳嗽声回了神，走到史龙身边，关切地询问。
虽然她和史龙的亲事是一场被逼无奈的荒唐，但在人前，她需要表现得对史龙不无情意，需要做出一个妻子的样子。
赵紫衣为史龙拍背，用手帕为史龙擦去身上的灰尘，警惕地看着并肩而立，双手相牵的武云昭和顾潜山。
她见二人神色不渝，便知史龙跟他们谈崩了。
话说回来，莫说史龙和她自己，放眼武林，有多少人不知道武顾派两位掌门是天造地设，两情相悦的一对儿天人。他们的情意与自己和史龙截然不同。
这样两个人武功高强，当世少有，怎么可能为了荣华富贵放弃对方呢，又怎么会惧怕皇帝的命令呢。
史龙就不应该尝试，应该一口回绝了皇帝才是。
但后悔已晚。
说出的话就是泼出的水。所谓覆水难收，即如此。
史龙也回了神了，看看瓦砾破木，看看赵紫衣，看看武云昭和顾潜山，没有颜面说话，神情黯淡，沉默不语。
武云昭捏了捏顾潜山的手指，让他开口说话。
关于有人抢老婆，要给他戴绿帽这回事，身为当事人之中的男方是最有必要开口，也最合适说话的，否则岂不是很没面子。
顾潜山再次会意，轻咳一声，环视四周的目瞪口呆的史府中人，最后将冷冽视线落在史龙的身上，说道：“史盟主，您身不由己，我不怪你，我也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但有些事情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顿了顿，看一眼武云昭，见武云昭对自己的话没有意见，继续往下讲：“从今日起，我武顾派退出武林盟，从此以后，武林盟是兴旺还是衰败，与我武顾派无光，史盟主，您答允吗？”
顾潜山半句不提前因，留给了史龙足够的面子。
史龙怎能不答应，点了点头。
顾潜山道：“史盟主，赵门主，告辞了。”拉着武云昭离去。
赵紫衣吩咐下人们不得将今日事透露，让他们赶紧收拾院子，与史龙走近书房商议。
史龙叹气，道：“还能怎么办？”仰了仰脸，深吸一口气，回味一会儿顾潜山的精妙招数和无穷内力，自愧不如。
赵紫衣秀眉微蹙，一旁看着。
过了一阵子，史龙看向赵紫衣，道：“这样也好，顾潜山弄倒了房子，闹出了动静，我拿他武功过人，为人傲慢为理由跟皇上交代，皇上不会怪罪我。”
赵紫衣担忧道：“皇上不怪罪，可外头的武林人怎么办？一定会有人刨根问底，过不了长时间，什么话都会传出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自从扬名之后，在武林中的声名极好。
后来，二人建立门派，时常带领门下弟子在武林中做好事，声张正义。武顾派在短短的时间内积累了不少的声望。
反观史龙，自从跟朝廷的关系紧密后，同道对他的评价越来越差。前日史龙协助朝廷监斩同道，如今又出了这样一回事，赵紫衣，包括史龙自己，可以想象，关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武林同道的猜测是怎样，将偏向的会是哪一方。
史龙苦笑道：“那有什么办法，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得了，门主，你去休息吧，不用掺和这回事。”在私底下，史龙按着武林的身份，称赵紫衣，这位表面上的夫人为“门主”的。
赵紫衣“嗯”一声，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回后宅练功了。
赵紫衣走后，史龙在书房中踱步，绕过两圈之后，有了决意，抬起手掌，在胸前按落，吐出一口血来。
然后，史龙嘴角挂血，匆匆赶往皇宫复命。
第765章 青出于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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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史府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一路飞驰，赶回城西。
一进门，二人立刻让白屹、黄立新和两个徒儿刘康和赵峰收拾包袱，带着虚弱的曹宁，离开京城。
他们前脚刚走，随后，付东带着京城人马来到。
付东虽然不知道史龙邀请武顾二人所为何事，但自从史龙为了面子决意毒杀曹宁之后，付东对自己的，素来敬重的、崇拜的师父已经心灰意冷了。
内心里，付东认为，错处一定在史龙身上的。
前后搜索，付东发现武云昭等人离开后，松了一口气，转身带人回宫复命了。
原来，史龙入宫后，向皇帝方启禀明情况，以武顾二人武功高强，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不但退出了武林盟，从此不再受武林盟和武林盟主管束而且打伤了自己。
方启因为父皇受武林人士“迫害”早死，一直对武林中人看不上眼，认为武林中人鲁莽、剽悍，性情恶劣，见史龙伤重，认可了他的说法，以武顾二人伤害皇亲国戚的由头，吩咐人进行追捕。
他对武云昭的美貌确实挂了心，但相较于得到一个武功高强的美人满足色欲，他更重视自己父皇被武林中人害死的仇怨。
他的决意----毁掉武林，为父皇报仇雪恨，是坚定的。
付东复命时，史龙还在宫中，接受了御医治疗之后，同方启一起在御书房等待。
方启自己知道，他让史龙办的是抢人家老婆的龌龊勾当，如果逼急了武顾二人以至于内情暴露，他的仁君之名将会受损，因此，他并未下死命令一定要将二人追捕在案，抱着能得就得，不得就算的态度。
于是，付东回禀没抓到人后，方启没有追究付东办事不利。
方启对史龙道：“史盟主，你瞧这事情怎么处理？”
史龙抚着胸口，站起回话，道：“请皇上示下。”
方启点点头，叹口气，似乎为难的样子，缓缓道：“史盟主身为皇亲国戚，代表着皇家颜面，这事情就不能不追究，但江湖事，江湖了，朕也不想过分插手，所以，史盟主，该如何处理武顾二人无端端打伤了钦定我朝盟主一事，便由您自由裁量，盟主掌管江湖群雄多年，应该可以想出既不坏江湖道义又能保全皇家颜面的法子吧。”
史龙心说：“怎么落到我头上了。”但在皇帝面前，怎么敢拒绝，只好答应，向皇帝保证能妥善处理此事。
事了，方启给付东放了假，要他专心照顾史龙，之后，前去后宫安慰史红玉，要她莫要担忧父亲史龙安危。
史龙和付东师徒两个离宫。
路上，付东问：“师父，皇上是什么意思啊？徒儿怎么听不懂，他是要咱们追究还是不要咱们追究啊。”
付东都能理解的问题，作为多吃了好几十年的盐，多走了好几十年路的史龙理解得更透彻。
史龙正头疼。
皇上将此事的处理权交给了史龙
但皇上给史龙的出发点在于史龙是钦定的盟主，皇亲国戚，简言之，史龙是皇家人，朝廷的人。
皇家人和朝廷的人受了迫害，怎么能无视律法不追究呢？
站在这个立场上，史龙要做的是追究。
然而，史龙出于自己的立场，作为武林盟主，江湖群雄的领袖，正道魁首，他受伤是因为自己用了苦肉计，为了给自己挽留一份颜面。
虽然事情是皇帝要他做的，但史龙怎么可能和盘托出，将皇帝拉下水，哪怕为了自己在宫中的女儿，他也只能将此事一人承担。
然而，如果他按此召集同道，对武顾二人穷追不舍，到时候，若武顾二人说出实情，将史龙领旨拆夫妻一事诏告天下，届时，史龙自己的颜面何存，该如何在江湖立足呢。
皇帝在临走时专门强调要去看看史红玉，就是在提醒史龙，他的女儿在宫里，他的身份是皇亲。
皇帝是在压迫史龙，让他选边站，看他到底要亲近朝廷还是亲近江湖。
追究与不追究对史龙都不利，而在站队问题面前，史龙追究不追究武顾二人也就不重要了。
史龙懊恼。
想当初，他为了提高身份，提高斩龙帮的地位，与朝廷有了联系，傍上了皇家，成为尊贵的皇亲，反观此时，他的努力全部变成了将他推向苦地的双掌。
他是骑虎难下了。
史龙意识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将因为自己武林盟主和皇亲国戚的双重身份，随时陷入两难的旋涡中，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直到他最后做出决意，坚定地站定立场。
史龙不想抛却如今的所得，他无法做出决定。
左思右想，史龙无计可施，听到付东问，摆摆手，道：“师父累了，幸好皇上不急，咱们也不用着急行动，回头再考虑、考虑吧。”
付东点点头。
按着他的本意，此事最好不了了之。能拖延着不处理正合他的心意。
付东暗暗叫苦，也在暗暗感慨，他从一个不会演戏的人变成了一个随时带上面具，随时上台的戏子了。
史龙不能看穿付东心思的模样，让付东的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这就是人生历练增加的结果，付东宁可不要。
尊荣富贵的都统一职怎么能比得上快意恩仇，潇洒豪迈的江湖人呢？
然，仅凭史龙对他的养育、教导之恩，付东就得在很大程度上听从史龙。
付东没得选。
付东想到为情所困的师兄，曹宁。
曹宁虽然需要为情爱所苦，但他是自己苦自己，自己给自己上枷锁。被师父抛弃的曹宁只要自己看破，他得到的是海阔天空，自由自在。
而付东自己，带给他的不自由的枷锁不是自己给自己戴上的，是被强迫加身的。
付东忽然很羡慕师兄曹宁了。
怀揣着不同的心思，师徒两个一同进入了史府。
做师父的没发现徒儿的异样，做徒儿的却看透了师父的烦恼。
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另一种解读吧。
史龙没有跟付东商量任何内容，留他在史府住了两日，便打发他回自己的府邸了。
然而，令付东没想到的是，他才回府不久，顾潜山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顾潜山是受了武云昭的指示前来，完成被打算的计划的。
付东见了顾潜山的面，赶紧问他们出逃的情况和师兄的状况。
顾潜山让他放心，曹宁一切安好，心情虽然郁郁但气色和精神恢复了很多，从原来的四十多斤变成了九十多斤。
付东听后，大感欣慰，对顾潜山和武云昭表示谢意，然后问起武顾二人如何伤了史龙之事。
顾潜山和武云昭那日仅毁了房子，吓了史龙一大跳，根本没碰了史龙皮肉，听到史龙受伤，感到诧异，惘然道：“你师父受伤了？我没碰他呀。”
付东皱眉道：“都吐血了，内伤来的，御医看过了。”
顾潜山搔搔头，回忆与史龙交手的经过，确然道：“我功夫比你师父高了不是一星半点，绝对没碰了他。他毕竟是武林盟主，我们还是有分寸的。”
付东听顾潜山说自己比史龙功夫高出很多，暗暗好笑，道：“可我师父真的受伤了，难道里头有蹊跷？”
顾潜山眼珠一转，含笑道：“嘿，蹊跷必然是有的。我估摸着，史盟主这一招是苦肉计吧。”
付东吃惊，道：“你是说，我师父自己打的自己？”
顾潜山道：“还有别的可能吗？他要是不负伤，怎么把罪过推到我俩身上，怎么让皇帝同情他不怪罪？”凑近付东，低声道：“付兄弟，你师父什么人品，你难道不清楚吗？”
付东尴尬一笑，皱着脸，神情黯淡，深吸一口气，接着问道：“顾大哥，那日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们气得把房子都拆了。”
顾潜山听付东的语气，笑道：“你胳膊肘往外拐了呀，怎么不说你师父气得拆房呢。”
付东心说：“我师父可没那个功力。”但笑不语。
顾潜山不逗他了，说了前因后果。
付东张大口，看着顾潜山，说不出话来。
顾潜山不想在这事上过多纠缠，道：“算了，不提了，我今天前来另有要事呢。”
付东愣愣点头。
顾潜山道：“我先问问，皇帝和你师父想怎么处理我们？”
付东道：“皇上的意思是让我师父看着办，我师父还没想好呢，他也不好意思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清楚他到底要怎么办。”
顾潜山点头道：“理解，理解。”接着道：“跟你说正事吧。我和我师妹在赴你师父邀请前日曾到海沙门处暗探，知道了些内情，本来是想告诉你师父的，但出了这回事儿，我们火急火燎要逃，就耽搁了。想来想去，师妹和我商量着，虽然你师父是不怎么的了，但你是好的，官场复杂，跟你知会一声，免得以后受害。”
付东感激道：“多谢二位，不知何事？”
顾潜山道：“那日金钱帮和海沙门在街上争斗，伤及无辜，乃是海沙门一手促成。”
付东道：“他们？他们为何这样做？”
顾潜山道：“海沙门背地里经营私盐，与官府有勾结。当然了，他们也不是一门笨蛋，若无必要，不会在大喜的日子触你师父眉头。他们敢这么做，纯粹是因为受了指示。”
付东急问：“谁的指示？”
顾潜山冷笑道：“与你师父合作办案的府尹。”
付东又吃惊道：“怎么是他？海沙门，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吗？怎么舍得？”语音发颤。
顾潜山道：“舍小保大啊，失去几个弟子算什么？”
付东沉默一瞬，道：“也对，失去几个弟子算什么。我们斩龙帮跟海沙门也没什么区别。顾大哥，可有证据吗？”
顾潜山反问：“要证据干嘛？”
不等付东回答，顾潜山接着道：“揭发了府尹，再把这事儿来一遍？”
付东点头道：“真相总要大白吧。”
顾潜山摇头，道：“我们是听来的，无凭无据。海沙门的人今天也走了，你想追也追不上。付兄弟，有些事情还是别深究，心里知道就好。再说了，官官相护，一个末流门派，一个朝廷大员，你觉得，你就算提出了真相，哪个能被留下，哪个能被舍弃？”
付东觉得心累，对盘根错节的勾心斗角提不起兴致，叹道：“也是。”
顾潜山道：“自己留神吧。”
付东再次道谢，欲言又止。
顾潜山笑问：“想跟你师父提一提？”
付东不好意思。
顾潜山道：“随你吧。他毕竟是你师父。不过，别提是我们把消息找来的，我们武顾派跟武林盟已经没有关系了，从此各走各路。”
付东觉得武顾派脱离武林盟甚是可惜，但事已至此，也知道武顾二人不可能回心转意，不说挽留的话了，让顾潜山转述他自己对师兄的祝福后，送走了顾潜山，看着这位大高手消失在夜色中。
第766章 连接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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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东静静坐在屋中，看着明亮的烛火，思量着顾潜山所讲的府尹与海沙门勾结一事。
越深入思考，付东越觉得这事情里头门道颇多。
他本是个单纯的武人，阴错阳差，被逼无奈得到了官职，卷入了是非，是不善于谋算一道的。
但谋算人心，争斗竞逐不是难事，只要想学就一定学得会，发挥如何是二话了。
付东坐不住了。
他抽了纸笔，将所能想到的，与此事相关的人全部列举，一点点将每个人之间的关系串联，夜半，他得出了让他自己胆寒的结论：最大的对手是皇上，方启。
付东倒吸口冷气，忐忑地看看左右，将纸张卷起，放在烛焰上，看着纸张点燃，成为黑灰。
关门、关窗、熄灯，付东躺上床，望着床顶，决意将这个结论深埋心底，不向任何人透露。
次日，再三思量后，付东将府尹与海沙门勾结一事告诉了史龙，对自己的推测一字不提。
付东在史龙的眼里是一个老实的，相对呆板、木讷，没心没肺的徒儿，很好控制的一个。史龙从不指望他能有什么高深的见解，也就不询问他的意见，对他办事能力进步夸赞一番。
付东问史龙如何对付武顾二人。
史龙沉吟道：“份属同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付东暗道：“虚伪！”试探道：“师父，你的意思是???不管了？”
史龙默然，不点头，不摇头。
付东无法确知史龙的意思，被指点功夫之后，离开了史府。
两天后，江湖传言，武顾派的两位掌门，武云昭和顾潜山联手向史龙抢夺代表武林第一的令牌。史龙伤重，武顾二人败走，逃离京城。
令牌仍在史龙手中。
传言如风，很快传遍整个江湖。
传言入耳，史龙只觉得头脑中嗡嗡作响，眼前漆黑。
他享受着天下第一的名声，紧握着昭示天下第一的令牌，最担忧的就是武林中人来向他挑战，抢夺令牌。
他一直防备着这件定会发生的可怕的事。
将斩龙帮搬到京城，接受朝廷的招安，将女儿嫁入宫中，接受皇命与赵紫衣成亲，让徒儿付东在朝中任职?????都是史龙为了增强自己的背后势力，让武林中人忌惮他，使武林中人不急于抢夺令牌的缓兵之计。
众武林中人潜伏着，蠢蠢欲动，不急于动手皆因为他们在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史龙知道，武云昭和顾潜山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但其他武林人怎么能知道呢，难道要史龙将自己受伤的真相坦白？
决不可能。
如此一来，这条真假不定的传言便成为了勾动武林中人群起的鱼饵，将他们的心撩拨起来，催他们将心中所想付诸行动。
史龙成了众矢之的。
他手中的代表天下第一的令牌成为了烫手的火炭。
史府变得热闹了。
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在黑夜，各路蒙面的武林中人如蝗虫一样涌过来，一个个向史龙挑战。
通过交手，史龙知道，来的人中既有白道亦有黑道，既有陌生人亦有熟悉的人。
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
连续抵抗三日了，史龙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付东怕师父出意外，率领卫队包围了史府保护。
但普通的卫队怎么跟武林高手相比。
防卫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史龙又打退了一个人，耗力不少，盘膝坐在院中缓解。
付东在他的身旁，见师父脸色渐渐发白，灵光一闪，道：“师父，不如到皇宫里躲躲吧。他们总不能追到皇宫里去。”
史龙皱眉道：“江湖事，江湖了，我为了躲他们而躲进皇宫当缩头乌龟，脸面何存？”
史龙比付东的脑子动得快。
他在传言传播第一天就推断出，放出传言的多半是朝廷中人，进一步猜测，朝中人敢将矛头对准皇亲国戚，是谁授意他们的不言自明。
他如果躲进皇宫，岂不是正中下怀。
付东急道：“可是，师父，抢令牌的一个接一个，他们是车轮战，您早晚会撑不住的，与其令牌被抢了去，不如，不如将令牌交出去，让他们自己去抢吧。”
史龙被付东戳中痛脚，怒道：“说什么混账话。”
付东求道：“师父，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这时，赵紫衣也上前，让付东莫要急切，转念一想，有了主意，柔声劝道：“盟主，大敌当前，为了让女儿安心，您就亲自去宫里报个平安。您时常思念女儿，趁此机会，多与女儿叙叙旧，不好吗？何必理会外头那帮杂碎。您是皇亲，在宫里住几天又如何？娘家人还不能走亲戚了。”
一盏茶功夫后，史龙入宫面圣，就此留宿宫中。斩龙帮事务暂交赵紫衣处理。
江湖中人到底是忌讳宫廷的，入宫后的史龙果然暂脱险境，获得了暂时的安宁，不需要忧虑日日有人前来挑战，抢夺令牌。
但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得不时时刻刻看着皇帝“女婿”的脸色，在这段名为“探亲”实为“求庇护”的日子里，史龙作为江湖领袖，武林盟主的风骨一天天地消磨着。
受此影响，武林盟日渐松散。江湖中人对史龙的评价越来越低。
风波稍平息后的几天，史龙动念离宫。
史红玉竭力劝阻。
史龙愁眉苦脸，内心焦急，道：“玉儿啊，斩龙帮不能缺了爹啊。”
史红玉劝道：“爹，赵门主身为一门之主，手段，能力都不差，一定能处理好帮中事务，如果有事的话，她一定会来通知您的，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史龙道：“那爹也不能在宫中住一辈子啊，传出去了，成何体统。”
史红玉心知父亲是好面子，不好意思久留宫中，但想父亲若出了宫，必会受到一波又一波的江湖人攻击，心中不忍，又道：“爹，你不在乎你自己，不在乎女儿，难道你不在乎未来的外孙吗？”
史龙“啊”一声，惊喜交集，急道：“玉儿，你说什么？外孙？”
史红玉微笑道：“爹，女儿已经有孕二月了。”紧着劝说：“爹，您就多陪女儿些时日吧，宫中危机四伏，您起码护着女儿顺利诞下孩儿，如何？”
史龙犹豫，心思动摇。
史红玉道：“爹，您要是觉得无聊，我去求陛下，让他给你安排些事务，二师兄在朝中势单力孤，爹，您正好趁此机会，拉拢些人为二师兄增添助力，以后行事也好方便些。”
史龙道：“可爹留下能做什么呢？爹又不是朝中人。”
史红玉听口风，便知父亲愿意留下了，笑道：“爹，你就别担心这个了，女儿给你想法子，保证你里子、面子都不失去。”
半日后，皇帝下旨，礼聘武林盟主史龙成为皇城军总教头，指点皇城军武艺。
又过两天，皇帝再下旨，同样以礼聘的手段，不分正邪黑白，招揽江湖中人入宫当值。
史龙近乎彻底成为朝廷中人，为皇家“驱使”了。
作为武林中的风云人物，史龙的动向备受瞩目。
其他的江湖人见盟主可以为了荣华富贵，拜倒在朝廷中，自己为何要苦守江湖豪情呢？
一时之间，江湖人纷纷投靠朝廷。
武功高强的往高处走，武功低微的往低处走。
投靠热潮渐渐平稳后，皇帝又下旨，投靠的江湖人全部由史龙管理。
史龙的地位水涨船高。
碍于史龙的权限，在对比过荣华富贵和天下第一的名头后，很多人放弃了与史龙争抢的念头，安心攀附，成为史龙的助力。
史龙又一次减少了不少的威胁，不需要继续住在皇宫里了。
离开皇宫后的史龙的心情很微妙，处境也很微妙。
他成为了实打实的连接江湖与庙堂的纽带，在江湖中，他是庙堂的代表，在庙堂中，他是江湖的代表，再也没有从中抽身的机会了。
除了接受现状，史龙别无他法。
休整几日，理清了现状和思路后，史龙召集了武林盟中大大小小二十几个门派的主事人，共商大事。
史龙四下端详众人脸色，微笑道：“各位，今日让各位前来，是要跟大伙儿讲讲咱们武林盟的未来。”
顿了顿，史龙再次端详众人脸色，心中有数，继续道：“各位也不是第一天闯江湖了，就近些日子的事情，应该看得出来，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关于这个，我就不多言语了。”
在座的各位主事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过一会儿后，看向史龙，点点头。
史龙看得出来，有一些人是看不明白局势的，但他也不想详加解释，免得言语中有了漏洞，给自己找麻烦，喝口茶，接着道：“我仔细想过了，身为武林中人，行侠仗义，保家卫国。咱们虽然组成了武林盟，但各门各派，各自行事，遇大事，可一同协力，可在平时，未免显得松散，没有规矩。嗨，在哪儿不是出力，什么身份又何妨。皇上有意招纳贤才，从国库里拿出俸禄，解决咱们的后顾之忧。”
摆摆手，哈哈一笑，道：“当然了。皇上知道咱们江湖人豪气，洒脱，不强求，谁要是愿意呢，就接了这份差事，不愿意呢，也没事儿。各位，如何啊？”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青城派掌门余江龙素来对史龙不满，这时问道：“盟主，不知你斩龙帮何去何从啊？”
余人听到他发话，均想：“对啊，斩龙帮何去何从啊？”纷纷看着史龙，等待他的回答。
史龙又是哈哈一笑，道：“那还用说。我斩龙帮上下都要承皇上厚爱之情的。”意思就是说，斩龙帮以后就跟着帮主一起入朝廷，为朝廷效力了。
斩龙帮是当世武林中能与丐帮分庭抗礼的大帮派。
其他武林盟中的门派哪怕底蕴比斩龙帮丰厚，但势力不能与斩龙帮同日而语。
各主事人一听斩龙帮上下全部听凭朝廷驱使，大部分人都动了心，甘愿跟随史龙的脚步，接受朝廷的正式招安。
比如，木查道长所在的清风观，赵紫衣所在的紫衣门??????
不过，仍有一些门派不愿受到过多的管束，或与史龙有嫌隙的，选择“各自为政”，如青城派的余江龙，青海派的肖一声??????
武当、少林、峨嵋等大派接到了史龙的邀请，但无一人前来。这些老牌门派本就不理纷争，参不参与这一场事端是无所谓的。
最后，追随史龙的门派占八成，不追随史龙的门派占两成。
八成的门派跟着史龙吃俸禄，剩下的两成生存环境如何可想而知。
第767章 决定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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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那日，武云昭和顾潜山等人匆忙离京。
史龙是受了皇帝的授意跟顾潜山商量换老婆和老婆改嫁的问题。当双方谈崩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立即想到，皇帝不会善罢甘休，因此，立刻收拾行囊出逃。
他们是不怕几个兵，不怕史龙，不怕皇帝，但拖家带口的，不能不顾及身边人的安危，不能不顾及远在蟒山的武顾派弟子们，只能走为上策，先保全自身，听听风声如何，再决定如何行事。
一口气逃出五十里地后，武云昭和顾潜山等在一片林子中歇息。
天色已黑，月上柳梢头了。
武云昭、顾潜山、白屹、黄立新四人围着篝火。曹宁被喂了药，在马车里昏睡，免去了旅途劳顿。
白屹问起逃离的缘由。
顾潜山添油加醋，绘声绘色，怒气冲冲地讲了。
果然，白屹听后，同仇敌忾，跟顾潜山一起痛骂史龙不道义。
黄立新心中也是这样想，不过没有说出口，但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他也是愤愤不平的。
听了一会儿后，武云昭适时打断三人，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武顾派跟他武林盟也没关系了，以后防着他背后使坏就是了。”
白屹心中仍不平，道：“他有脸来使坏吗？”哼哼唧唧两声，又道：“你们把他的恶行公开吧，让全江湖人声讨他，看他如何仗势欺人。”
武云昭摇头道：“他身后站着的是皇上，咱们虽然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有些地位，但到了皇帝跟前，不够看的。”轻叹一声，颇有无可奈何，感伤自怜之意，道：“谁叫咱们也是平头百姓呢？”
白屹道：“天下百姓，人人都说皇帝好，谁想得到，皇帝竟然是觊觎有夫之妇的人呢。”
黄立新这时才道：“传言不可信啊。”
白屹郑重点头，觉得黄立新这句话说得真是对极了。
世上沽名钓誉之辈甚多啊！
顾潜山道：“对了，史龙当狗皇帝说客这事儿，别跟他说了，免得他病重伤神。”指了指马车内。话中的“他”自然是曹宁了。
白屹和黄立新点点头，齐齐感慨：“真大度啊！”
武云昭看白屹和黄立新以仰望偶像和榜样的神情看着顾潜山，暗暗好笑。
这时，前去探听消息的刘康和赵峰回来了。
刘康回禀道：“师父，京城的人马追到一半就回去了，没有继续追的迹象，也未发现有其他江湖人出动。沿途的官府也没有得到上头的吩咐，全都老实安分的。”
武云昭道：“看来他们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咱们可以不着急，慢慢赶路了。”
余人点头同意。
武云昭道：“你俩辛苦，赶紧吃些东西，休息去吧，守夜不用你们了。”
刘康和赵峰齐声称是。
一夜安宁。
次日凌晨，一行人再度出发。
一日之后，遇雨，一行人投了客栈。当日，武云昭与顾潜山决定还是要将府尹与海沙门勾结一事透露给史龙，让他自顾不暇。于是，顾潜山折道返回京城，潜入付东府中，将事情告知。
雨停后，武云昭、白屹、黄立新、刘康、赵峰和曹宁继续前行。
三日后，顾潜山赶了上来，与几人汇合，并告知几人京城中的情况：史龙以苦肉计保全自身，但没安稳两日，谣言四起，说史龙受伤全因武云昭和顾潜山意图抢夺代表天下第一的令牌。武顾二人离开京城也是为此。
武云昭听后，冷笑道：“亏他想得出来，只是他没想到，会有人借此事将他推上风口浪尖吧。”
顾潜山笑嘻嘻道：“史龙真是焦头烂额了，我一路走来，眼看着黑道白道的，蚂蚱一样往京城飞，看样子都是要跟史龙斗一斗，抢一抢。”
白屹笑道：“他是活该，谁让他使坏，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哈哈，也不知道他能挺过去吗？”
黄立新也嘴角挂笑，对史龙“倒霉”很满意。
又过两日，史龙迫于压力，入宫躲避的消息传来了。
武云昭等自然对他又有一番嘲笑。
马车里，曹宁接连几日听到关于师父史龙的消息，滋味难言。
史龙从呼风唤雨，声名煊赫的武林盟主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了。
曹宁身陷情缘劫数是自找。史龙放弃他也是情理之中。
因此，他对史龙没有恨。
此时，他只觉得史龙可怜，非常可怜。
感同身受，他觉得自己也很可怜。
车帘晃动着，透着光。
曹宁歪斜地靠在车里，通过缝隙可以看到武云昭的背影。
那红色的背影依旧美丽。随风飞扬的衣袂飘逸、翩然。
武云昭的美艳是毋庸置疑的。
仅仅她的背影足以让人倾倒、沉醉。
曹宁忽然想，如果皇帝不对武云昭动心才是不正常的。
只要是男人，在这样美丽的女子面前，都是无力的，没有办法抵抗的吧。
哪怕没有高贵的身份，身为普通男人的自己，也是希望绝代佳人对自己青睐的。
皇帝，天下之主，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允许绝代佳人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他人呢。
曹宁忍不住将自己与顾潜山比对，哪怕明知毫无意义。
这样做的结果除了一遍遍提醒曹宁比不上顾潜山，让他深刻理解到自己是没有机会的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效果。
然而，曹宁知道，自己比不上顾潜山，不是因为相貌、不是因为武功、不是因为家世、不是因为任何其他的理由。
曹宁比不上顾潜山，包括其他人永远比不上顾潜山，是因为，他们全部缺少了一个条件：绝代佳人的爱。
绝代佳人对这个男人是情意深重的。他们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
这是多么令人痛苦，令人绝望的领悟。
这样想着，曹宁将视线落到了顾潜山的背上。
这个男人，这个拥有绝代佳人的男人，将皇帝比下去的男人，实在是令人羡慕，使人嫉妒。
或许灼灼目光引起了武人的警觉，顾潜山若有所感地回过头了。
曹宁来不及收回视线，与他四目相对，心中一凛，忙偏过头，慌张地抓起盖在身上的毯子，假装整理着。
顾潜山耸耸肩，回过头，没当回事，微偏着头，看着武云昭，与她聊着。
曹宁再次将视线送出马车，见顾潜山没有理会他，松了一口气，看到顾潜山脉脉含情地看着武云昭，武云昭与顾潜山谈笑风生，言笑晏晏，揪起了心，感到凄楚。
武云昭的好听的声音随着风不断进入马车里，进入曹宁的耳中。
曹宁越听，越觉得心烦意乱，索性将毯子拉起，蒙了头，倒下装睡，在昏暗的毯子苦笑连连。
他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可能”三个字，让自己认清现实，逼迫自己逃离没有可能，没有希望的感情。
武云昭是他的救命恩人。
如果他的努力活下去是武云昭的愿望的话，曹宁希望达成这个愿望。
经历过一场生死，曹宁好像不想在浑噩中死去了。
他要活。
哪怕为了回报这份恩情，也要活。
但他不能做到心平气和地成日面对武云昭和顾潜山成双成对。
继续一路同行下去太折磨人了。
曹宁起身，撩开车帘，看看左右的风景，辨识位置。
武云昭和顾潜山听到动静，齐齐回头，默契得如同一个人。
曹宁微微一笑，问道：“武掌门，顾掌门，到了什么地方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看曹宁突然神气焕发，一改颓丧的怨天愁人模样，心中一动，互相对视一眼，又看着曹宁。
顾潜山抢着答道：“到河南了。”
曹宁感受到了顾潜山的醋意，暗暗抱歉自己带给他的麻烦，道：“顾掌门，武掌门，我想去少林一趟。”
顾潜山和武云昭齐声惊问：“少林！”同时勒马止步。
一旁的白屹、黄立新、刘康，赶车的赵峰也随着勒马，不再前行。
曹宁解释道：“我应该是个死人了，不能在世间行走，所以，我想去少林寺出家，避开这纷扰的红尘。”
三日后，嵩山脚下，武云昭目送顾潜山、白屹、黄立新、刘康和赵峰五人送曹宁入少林寺。
少林寺不许女眷进入。
武云昭脾气上来，索性一步也不往上走。
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解闷儿的人出现了。
在武云昭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刺头、短衫，高高瘦瘦，扛着狼牙棒的男子。那男子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在这样的打扮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不过，从他脚步声和吐息方式判断，武云昭知道，这个人的功夫不弱，属于高手级别，但距离她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碾压不是问题。
武云昭下马，拱手道：“前辈有何贵干？”
那人上下打量武云昭，笑道：“传闻武顾派掌门人是天下间少有的绝世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你的身份是没错的。”
武云昭道：“前辈谬赞了。前辈来寻我的？”
那人点点头，看看左右，问道：“你相公呢？”
武云昭答道：“上少林寺了。”
那人闻言，吃了一惊，奇道：“出家了？”自言自语道：“放着大美人不要，偏要陪秃驴，脑子看来不好使。”
武云昭轻笑，道：“前辈误会了。我有一个朋友要入少林，我???相公只是去送送。”
那人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得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等他下来了，问你也是一样。”
第768章 不乏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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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见对方全无恶意，乐意应对，道：“前辈指教。”
那人道：“江湖传言，你跟你相公打伤了史龙。可我又听说，你在武林大会中得了第二，你相公是第三。按道理讲，你俩联手非得打死史龙不可，怎么可能伤了他，却没夺了令牌呢，我觉得传言蹊跷，所以来问问。”
武云昭心说：“难得带脑子闯江湖的。”暂不答，问道：“前辈要抢令牌？”
那人点点头，坦然道：“不错。”
武云昭了然，如实道：“传言不可信，都是假消息。我们根本没跟史龙动手。不过，史龙确实受伤了。至于他怎么受伤的，是他的事情，跟我们无关。”隐瞒了史龙用“苦肉计”的事情。
那人道：“果然如此。”
武云昭又道：“史龙躲进皇宫了，前辈或许不太容易找他的麻烦了。”
那人道：“无妨。皇宫又不是不能进。”
武云昭心说：“够自信的。”笑吟吟的，不多管闲事。
那人原地站了一会儿，将狼牙棒从左肩换到右肩，又从右肩换到左肩，仰脸看看通向少林寺的山路，摇摇头，对武云昭道：“武掌门，后会有期。”转身离去。
武云昭与好不容易不怀崽子，一身轻松的爱马黑凤凰对视一眼，小声道：“连家门都不报，没礼貌。”
江湖人中，尤其是有几分本事的，性格一般情况下与常人不同，乖张、嚣张，所谓不拘小节的颇多，武云昭也不在意。
反正这人是去找史龙麻烦的，听他的口气，他还要去皇宫里闯一闯、闹一闹，这正合武云昭的心意。
史龙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一方面是因为史龙自己谋划错了未来的路，一方面是因为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暗中推动，还有一方面是因为皇帝作为暗中人的推波助澜。
这扛着狼牙棒的人闯入皇宫之后能不能跟史龙一拼高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行为将会刺激到皇帝的神经，让皇帝更痛恨江湖人，武人，坚定皇帝清理武林人士的决心。
联系先皇，狼牙棒人的进宫只会被皇帝当做行刺与挑衅。
武云昭乐见这样的状况。
只有皇帝的恨意越来越浓，越来越重，他对武林越来越忌惮，他才会采用非常手段，不断地压迫武林，对武林出手，最后激起朝廷与武林之间的矛盾并让矛盾不可调和，唯有冲突、爆发。
来少林拜山的江湖人不少，其中一部分人是抱着切磋心思上山的，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抱着游览的心思来的。少林是公认的底蕴最深厚的大派。无人敢轻易招惹的。
黑色骏马和红衣美人在阳光下是耀眼的，夺目的。
来往的人不由得留神、注目。不乏有认出她的人，更不乏有熟人。毕竟，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日常活动的永远是同一批人。
认出武云昭的人，结合近期的传言，不太敢凑近，互相低语。
但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胆子大的人，秉承所谓"坦荡"。
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一眼看过去，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洁白的牙齿和开朗的笑容，然后一身山东绸的衫子。
来人是武云昭在山东地界行侠仗义时认识的。当时，他们一同清剿了一个匪寨。当然，武云昭是以救命天仙的姿态降临的。如果没有她的及时赶到，这个一口白牙的小伙子定要被悍匪宰杀，转世投胎，重新做人了。
武云昭淡淡笑，挥挥手。她记得，这人名叫王水。
王水笑呵呵上前问候，道：“武掌门，好巧啊。”左右看看，道：“一个人吗？”
武云昭道：“有一个朋友遁入空门，入少林，我不方便上去，山下等着，不是一个人来的。”
王水下意识地向山上望一眼，眨眨眼，笑道：“原来如此。”不等武云昭说什么，接着道：“久闻少林大名，嵩山气派，我和几个朋友来这儿看看，涨涨见识。能碰上武掌门，算我三生有幸了。哈哈。”
武云昭笑道：“王公子说笑了。”看了看不远处，没有跟着王水一同过来的同伴的神情，自有思量，问道：“王公子，今日江湖上风声如何？”
王水明白武云昭的意思，笑眯眯道：“传言，传言。”
武云昭笑道：“所谓空穴不来风，王公子，可别被骗了。”
王水回身看看没跟他一起过来拜会武顾派掌门的朋友，对武云昭道：“武掌门性情如何，我是知道的。他们谨慎，让我来问问。武掌门，可遇到麻烦了？”
武云昭摇摇头，叹道：“无妄之灾。”
作为武林盟主的史龙的作为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众江湖人都看在眼里，只不过顾念着史龙身份尊贵，不明说出口罢了。
王水是得到过武云昭救助的，对她的人品认可，不排除色迷心窍的因素，不怎么受流言影响。他有自己的判断。
王水察言观色，便知传言确实不可信了。
他问道：“武掌门，武顾派脱离武林盟一事千真万确吗？”
武云昭点点头。
王水也点点头，指着他的朋友，道：“我王家没入武林盟，不过，朋友里，有几个门派在武林盟内的。相请不如偶遇。我这几个朋友得知我跟武掌门结识，都很羡慕，也想跟掌门认识，认识。这个，武掌门，冒昧了，你给清楚说说原因，免得多了冲突。”
武云昭顺着王水所指方向看去，叹口气，道：“红颜薄命果然不错，我的麻烦，还不是因为这张脸吗？”
王水一怔，见武云昭的绝色容光，心下了然：“史龙不但想当天下第一，还想要天下第一的美人啊。”点点头。
联系史龙才与紫衣门的赵紫衣成亲，王水更觉得史龙贪婪，无耻至极。
他向几个朋友招手，将人引见给武云昭。
武云昭与史龙的冲突确实起因于容颜绝色。但她没点明是谁对她的容颜绝色感兴趣。史龙自己也不能得罪皇上，自然也不会将内情传出，必然守口如瓶。
武顾派退出武林盟一事本就蹊跷，令人疑窦连连，猜测多多。
武云昭的绝色是全武林认可，但凡见过的人不质疑的。
男人好色，是特别简单，容易被理解的原因。换个好听的说法，便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如此一想，史龙因为耐不住，对武云昭起了色心，强抢不成，惹恼了武顾派，从而令武顾派愤愤退出武林盟，便是合情合理的了，而且是有可信度的。
双方结识，几番客套自是不用提了。其他人从王水口中得知武顾派与武林盟之间如何、如何，自然对史龙产生鄙夷之心，对武云昭的处境表示同情。
可以想见，今日之后，史龙色胆包天的传言将随风广播于全武林了。史龙的口碑将再次下滑。
武云昭是豪爽的性子，谈话也有技巧，人格魅力出众，不一会儿后，她与王水和他的朋友们打成了一片。
武云昭道：“我还以为我武顾派退出武林盟的消息被广而告之了呢，原来没有啊。”
王水道：“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这时，前往少林寺送曹宁剃度出家的顾潜山、白屹、黄立新、刘康和赵峰沿着山路走了下来。他们见武云昭被四五个人围住了，立刻奔近。
顾潜山拿出气度，扫视一圈，走到武云昭身边，作看护状。
武云昭微笑，介绍道：“这是我师兄，顾潜山。”
王水等齐抱拳行礼，道“久仰，久仰。”
顾潜山与武云昭一样，在武林上是有名头，有排位的，是王水等虾米鱼比不上的。
顾潜山客套两句，听武云昭接着道：“他们是我们的弟子，刘康和赵峰。”
名门高徒自然被高看。王水等随不恭敬，但态度很好，表示对刘康和赵峰的看重。
然后，白屹和黄立新自报家门。他们中，一个是镖局少东家，一个是江湖游侠，身份也不低，自然也得到赞许和看重。
王水再一次自我介绍，然后将自己的朋友，七星水寨的三兄弟，孔日，孔月，孔星，北方第一镖局的少东家孟乔，武当俗家弟子俞克一一介绍。
包括王水在内，在场的一圈人可以说全部是青年才俊。
王水热情邀请武云昭和顾潜山等同游。
武云昭等商议一两句，不罗嗦，答应了，同赏山水。
王水与其他人的情况不太一样，出身于大商家，既是江湖人又是富公子。他的武功不上不下，但正义之心很强，这也是他会在有匪患的地方出现，然后与武云昭结识的原因。
王水因为会参与管理家中的生意，待人处事上比一般江湖人灵活，圆滑，给人的感觉不错。有他在，场面不会太冷清。
王水很好地调动了气氛，让交流变得随意。
几个人热络了起来。
白屹和孟乔是同行，年纪相仿，共同话题很多，聊得最是火热。
徜徉美景、胜景之中，众人一时忘却武林纷扰，心情畅怀。
下山之后，人间烟火就在眼前。
众人不由得互相看看，走进交织的人群中，重归红尘。
第769章 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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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一行人受孟乔邀请，进入孟家镖局在当地的分局歇息。
夜半，踩踏之声从屋顶上传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齐惊醒。
来者动静不小。哪怕是武功低微之人亦可察觉，何况武顾二人这般高手。
孟家镖局名声在外。一般毛贼、宵小是不敢轻易招惹的。因此，武顾二人判断，来者多半是故意为之。
果然，下一刻，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二人的窗前，颇有大大方方的样子。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
只听屋外人道：“夤夜造访，叨扰莫怪。”
武云昭听这道语音熟悉，眼前晃过一个人影。
顾潜山平日与武云昭形影不离。武云昭知道的人，他也是知道的。他也听出了来人的语音甚是熟悉，立刻分辨出了来者为谁。
顾潜山暗中传音：“老大，他来干什么？”
武云昭应道：“有事情呗，见了面自然知道。”披衫下床。
顾潜山撇撇嘴，心中略有不情愿，但想到来者对自己构不成威胁，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将铺盖放上床，弄出与武云昭同床而眠的假象，然后，整了整衣裳，点亮了烛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来者引进。
来者一身夜行衣，并未蒙面，一副丰神俊朗的容貌，面露微笑，正是武顾二人的故交，火灵教的护法，杨思勉。
双方见礼。
武云昭问道：“杨护法来此，所为何事？”双方没必要弯弯绕绕地客套，武云昭也就直接发问了。
杨思勉也干脆，道：“近些日子，关于史龙的传闻甚多。教主托我来问问，其中几分真假，也好决定应对之法。”
武云昭道：“郭姑娘着急了？”
杨思勉点头道：“毕竟，一来年岁小，二来，好不容易报仇有望。听说史龙焦头烂额，难免心浮气躁。”
武云昭道：“史龙陷入麻烦是真，但他本身的实力和势力是明摆着的，此时前去报仇不妥。杨护法，多开导郭姑娘吧，总归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急于这一时三刻的。”
杨思勉轻叹道：“教主是怕史龙死在别人手上，不能手刃。”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史龙不至于如此不济，祸害遗千年，依我看，他还得活上好一阵子呢。”
杨思勉是有江湖经验的。他打探之后，得出的结论与武云昭无异。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专门走上一趟，来跟与史龙直接冲突的武顾二人确认一下。
杨思勉询问清楚了，心中有谱，不多逗留，翻窗告辞了。
武云昭送到窗口，依着窗框，看着杨思勉消失在夜幕中，似恋恋不舍。
夜风撩起武云昭的长发。
乌黑、亮泽的发丝随风舞动，散落在武云昭的背后，将她的纤腰半遮半掩。
顾潜山偷眼看着武云昭的美丽侧颜，见她“春心萌动”的样子，胸中气闷，转眼盯着烛火。
他突然发现，每当杨思勉和武云昭交谈之时，他就没有插话的余地，仿佛自己是个背景板或者说是一盏大灯泡，左右是非常没有存在感的。
今日也是如此。
除了杨思勉刚刚入屋时，他说了一句客套话。在武云昭和杨思勉畅谈的过程中，他愣是没有插上一句话，竟从头到尾，安安静静，眼巴巴地看着两人一言一语，有问有答。
难道杨思勉真的跟武云昭有缘分？
顾潜山不禁这样想。
细数已然经历过的各界，已经见到过的与武云昭有几分牵扯的男人们，杨思勉是唯一一个令顾潜山产生这样感觉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严重的挑战，越想越感到心中酸涩。
顾潜山不由得叹息，情不自禁地又将视线落在武云昭的背后。
此时此刻，唯一值得他庆幸的事情，大概就是杨思勉对武云昭没有意思吧。
顾潜山懊恼，胸闷气短，头脑混乱。
爱情竟然如此折磨人。
暗恋中的男人竟然如此可悲。
他挠挠头，赶走了最后一丝睡意。
他想，他需要独处，需要静静。
于是，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故意将脸看向外头，与武云昭所望不一样的方向，镇定道：“老大，我睡不着了，出去逛逛。等会儿要不要带早点回来？”
武云昭偏头，看着顾潜山。
顾潜山得不到允许，没敢直接翻窗出去，等了一会儿，听不到武云昭回应，终于看向那张绝色无暇，令人迷醉的脸。
他见到，武云昭的一双美目中含着笑意。
他皱眉。因为，他从那笑意中读到了揶揄的意味，登时变得不自在。
武云昭聪明，善于察颜辨色。
顾潜山忐忑，难道自己的意图被看穿了？
他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眼神飘忽。
他还没准备好呢，难道要被逼无奈地告白吗？
然而，下一刻，他就释然了，也失落了。
只见武云昭挑起嘴角，换上邪魅狂狷的神情，笑问：“你说，我要是再表白一次，他会不会接受？”
顾潜山眨眨眼，恍然，原来那笑意不是对着自己的，也就是说，所谓的“揶揄”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的理解。
顾潜山转了转眼珠，掩盖自己的情绪，转头看向窗外，望着泛白的天边，淡淡然道：“你想去试试就去试试呗。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坚持不懈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老大，我看好你。”
武云昭见顾潜山故作坦然，暗骂：“怂！”转身离开窗边，扑进床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此事以后再议，本座先睡一阵子，你去逛吧，别忘了买早点。”
顾潜山应了一声，扭头看着微动的床帐，心说：“想着别的男人，盖着爷的被子，哼！”怀揣着纷繁感慨和爱情烦恼，麻利地从窗口窜了出去。
顾潜山走后，武云昭撩起床帐，看着空空如也的窗口，埋怨道：“连窗户都不知道给老娘关上，老娘虽然不是娇花，难道不需要被怜惜吗？薄情寡义。”抓着顾潜山扔在床上的被子揪了揪，长眉微蹙，眼中含着愤愤之情，嘟囔道：“老娘怎么看上你了，怂货，敢不敢告白。老娘着急嫁人啊。贼汉子，哼。”气呼呼的，翻身，闭眼，扯起被子蒙头睡去。
武云昭每每与杨思勉畅谈，冷落顾潜山完全是故意为之。
她发现，顾潜山对杨思勉有忌惮之情。
故而，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刺激、刺激温吞的顾潜山。
顾潜山对武云昭的理解不谓不深。
确实，武云昭很会察颜辨色。
当初，顾潜山一心认为武云昭迟钝时，那时的武云昭要么根本无心谈情说爱，要么是在静静看顾潜山表演。
她真的不傻。
她真的能看出来顾潜山的眼神中的含情脉脉、肢体上的小心翼翼，以及与她相处中的温柔呵护。
她能分辨得出顾潜山对她的态度的前后变化。从这个角度上说，顾潜山才是迟钝的。
武云昭因为受到家庭的影响，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于她，最好的恋爱方式就是“日久生情”。
武云昭很理性，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一个忠诚且可靠的男人。
同样是因为受到家庭影响，武云昭对一个男人的忠诚度和可靠度的要求比一般女人要高得多。
她信奉“日久见人心”。
于是，时间，就是检验一切的最好标准。
在这个标准之下，顾潜山，这个跟在她身边，辗转多个世界，历经好几百年，分别呈现过婴孩、幼/童、少年、青年、成年甚至老年状态的男人，无疑是她最了解的一个男人。
旁人可以用一天、两天???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一年、两年、三五年???至多一辈子的时间考验爱人。
武云昭却因为得到了系统，获得了用好几辈子考验对象的机会。
结果是令她满意的。
顾潜山通过了他自身察觉不到的考验。
武云昭不贪婪。
她乐于接受一个爱她的男人，而不是去苦苦追寻一个她爱的男人或是追求所谓“绝配”。
在感情中，她的理性考量明显是多于感性考量的。
眼下，顾潜山符合了她的标准，获得了她的认可。
她等待的只是一个告白了。
或许，这是她所保有的唯一的一份矜持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顾潜山过于婆婆妈妈，过于怯懦，武云昭并不排斥“倒追”的计划。
早一步陷入爱情的顾潜山就像是一只堕入网中的虫，早晚会被暗藏的蜘蛛吞吃入腹，尸骨无存。
蜘蛛享受猎物在网子中挣扎的震颤，很淡定。
同时，不淡定的“虫子”正坐在一处屋顶上，双手托腮，望着愈加明亮的东方天际。他的内心不断震颤着，震颤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转眼之间，天光大亮。
早点的香气充斥鼻间。
顾潜山回神，揉了揉被晨露打湿的脸，跳下屋顶，来到街上，精心挑选了早点，匆匆折返。
两天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携两名弟子刘康和赵峰返回门派。白屹和黄立新加入王水等人的行列继续游历。
混江湖的人就是这样的，总要经历遇见，分别，遇见，分别??????
一个月后，师徒四人回到了武顾派。
武云昭和顾潜山专心打理门派事务，时而外出行侠仗义，等待着江湖巨变，等待着上位的时机。
第770章 冰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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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江湖乱了。
身为武林盟主的史龙内外交困，在繁多的，纷乱的武林事务中苦苦挣扎。
功夫有成的火灵教教主郭丽霏暗中前往武顾派。杨思勉随行保护。
郭丽霏受恩于武云昭和顾潜山，因此，在考虑复仇之事时，想要听取武云昭的意见。
武云昭见曾经眸中时常茫然的姑娘褪去了柔弱，露出了锋芒，对郭丽霏的状况很满意。她决定将郭丽霏纳入自己的计划中，将内情透露一二。
武云昭问道：“郭教主，你可知，史龙为何落入此等境地？”
郭丽霏思索片刻，道：“人心不足？”
这半年的时间里，退出武林盟的门派越来越多，足见史龙已经得不到江湖人的拥护。而且，关于史龙的各种流言甚嚣尘上，史龙的名誉更是一天不如一天。
郭丽霏自然这样认为。
她对史龙的人品不似普通江湖人，是一直认定史龙是沽名钓誉的小人的。
甚少江湖经验的她认为，史龙名誉败坏是迟早的事情。墙倒众人推的日子出现并不奇怪，乃情理之中。
武云昭却摇头，道：“郭教主，人心不足是原因之一，却也是表象。”
郭丽霏不懂，疑惑道：“表象？”自然地看向身旁的杨思勉。
她一直受到杨思勉的辅佐，每逢不懂之事，习惯与这位杨护法商议的。
杨思勉微笑道：“教主，你年纪小，很多江湖事没听过，故而无法探知史龙沦落的根源为何。”
郭丽霏点点头，心说：“难怪了。”一直看着杨思勉，待他解惑。
杨思勉解释道：“史龙作为盟主还是不错的。不论人品，他能连任多年，能力自然不俗。他的地位旁落源于上届武林大会。上届武林大会与往届武林大会的不同就在于，以前的武林盟主是纯粹的江湖地位，而自从上届武林大会之后，武林盟主的地位就与朝廷掺杂在一起，密不可分了。”
郭丽霏听到这儿，灵光一闪，脱口道：“史龙沦落的根源在朝廷？”
杨思勉点点头。
武云昭亦点头，笑道：“郭教主聪慧，一点即明。”
郭丽霏甚少得到如此直白的夸奖，微微脸红。
定了定神，郭丽霏问：“可朝廷为何要管江湖事？江湖安稳，治下就安稳，用不着朝廷的人费心啊。如此办法，岂不是自己给自己下绊子，找别扭，找不痛快？”
武云昭、顾潜山、杨思勉听到郭丽霏天真又在理的话，不由得相顾而笑。
是啊，尚未经历险恶的女孩子都懂的道理，偏偏有人故意打破，掀起波澜，搅起风云，要各方不得安稳。
人心啊，真是复杂又单纯，变幻莫测。
杨思勉轻叹，说道：“教主，说起来，朝廷为难史龙，原因与咱们找史龙一样，皆是为了复仇。”
郭丽霏又问道：“复仇？史龙得罪什么大官了？”
杨思勉摇了摇头，道：“史龙只是背了个黑锅，被朝廷当了枪用。真正得罪朝廷的人是一个江湖游侠，至今无人知其身份。江湖传言，那游侠害死当今皇上的爹。推想起来，皇上对江湖中人该是恨之入骨，巴不得，除之后快啊。”
郭丽霏微感惊讶，蹙眉道：“原来如此。”
武云昭打趣道：“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史龙这算是罪有应得。”
顾潜山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跟着道：“他哪儿是湿鞋，他是掉进河里了。”
果然，只要有杨思勉在场，他就没话可说。张口的机会太少，不能不牢牢把握啊。
心累！
其他三人却体会不到顾潜山的内心苦楚的，不顾大龄男青年的爱情烦恼，继续谈论正事。
武云昭郑重道：“郭教主，我知道你报仇之心甚切，但如今史龙是朝廷的刀，什么事情都发落在他的身上。如果他没了，朝廷就要直接对江湖下手了。所以??????”
郭丽霏又听懂了，说道：“他是朝廷的刀，反过来，他就是江湖人，各门各派暂时的盾，可以暂缓朝廷对咱们下手。武掌门，是这个意思吗？”
武云昭点头，心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杨思勉听到郭丽霏的分析，暗暗称赞，面上含笑。
他看着郭丽霏长大，如父、如师、如兄长，见郭丽霏如此聪明伶俐，倍感欣慰。
郭丽霏心知，在这样的状况下，自己决不能痛快去报仇了，否则，若是一意孤行，便是因小失大，不顾大局。这样短见的行为绝不是先辈所期望的。为今之计，她只能暂缓自己的私仇了。
暗自对父亲和祖父道一声“抱歉”，郭丽霏道：“武掌门，左右史龙难逃一死，我的仇可以放一放，你有什么打算？”
武云昭听她决断如此之快，盛赞：“郭教主深明大义。”
郭丽霏羞涩一笑，瞥一眼杨思勉，轻声道：“全是杨护法教导有方。”
杨思勉行礼道：“教主冰雪聪明，不必自谦。属下所做只是分内之事。教主能有今日，属下对得起尔父所托了。”
郭丽霏伸手，扶起杨思勉，感激道：“杨护法不必多礼。吾父泉下有知，定欣慰非凡。”转身之际，对杨思勉的规规矩矩略有神伤，颔首抬头之间，速速收敛了异样情绪，重新笑吟吟地面对武云昭和顾潜山。
顾潜山见郭丽霏明显对杨思勉有款款深情，杨思勉完全不解风情，暗骂杨思勉是一棵漂亮木头，偷偷祈祷二人速配成功，尽快双宿双飞。
眼珠一转，盯着武云昭的后背，顾潜山略感怨念，十分想劝告武云昭，莫要打扰人家郎情妾意，毁了人家多年深情，害小姑娘伤心伤怀。
横刀夺爱遭天谴啊，遭雷劈啊。
咔嚓，咔嚓。
切记，切记。
武云昭对郭丽霏和杨思勉之间的特殊情愫视若不见，亦不知顾潜山背后腓腹，继续道：“郭教主，已经说到这儿了，我也就不拖拉了。”顿了顿，道：“史龙只是朝廷，更准确地说，是皇上的一颗棋子。皇上把持着史龙，为的就是搅起江湖风云，通过这位盟主消灭或削弱各门各派的势力。”
“棋子自然有被扔掉的一天。一旦史龙再无用处，必被抛弃。依我看，史龙被抛之时，便是皇上直接对江湖下手之日。”
郭丽霏闻言睁大了一双眼睛。她实在难以相信，一国之君竟然会为了私仇不顾千万江湖人是性命。
杨思勉皱起了眉头。他比郭丽霏想得更加深远，只觉得未来的隐忧重重。
武云昭端起茶碗，小口啜饮，等待二人消化消息。
顾潜山一直没有发挥的余地，此时已经感到无聊，默默数着武云昭的发丝，若是忘了计数，便从头来过，心不在焉，心事重重。
杨思勉在侧。顾潜山只觉得危险，考虑要不要提前告白一下，但他每一抬眼看到武云昭的艳丽容颜，就觉得心虚，气馁，端起的自信霎时丧失，鼓起的勇气也就泄了，只好一遍遍自我鼓励，一遍遍气馁，循环反复，独自纠结。
他并不是非要在此刻托着恋爱脑，纠结情爱。他和武云昭早就有过沟通，对此刻所论正事心中有数，没必要参与讨论罢了。
跟争夺武林霸业，抢登皇帝宝座的任务目标相比，顾潜山还是将追媳妇一事放在心尖尖上的。
四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室中沉默。
武云昭喝过半碗茶后，主动打破沉默，问道：“郭教主，杨护法，你们有何看法？”
郭丽霏斟酌一会儿，道：“武掌门，我听说，史龙的女儿是皇上的妃子，也就是说，史龙是皇上的岳父。难道皇上会不管这层关系，也要算计史龙吗？”
武云昭冷笑道：“区区一个岳父算得了什么。皇上最多的不就是所谓的岳父吗？”
郭丽霏暗自咋舌：“宫廷之中，果然凶险啊。”又道：“若他处理了史龙，该怎么应对史龙的女儿呢？”
杨思勉听着郭丽霏的问题，心说：“教主还是年轻了一些，于人心险恶认识不足啊。”决定以后多带着郭丽霏走走，多长见闻。
武云昭道：“如果史红玉安分的话，能在后宫中度过余生，反之，估计跟他爹一个下场，不过，面对着杀父仇人，心情估计好不了。”
郭丽霏惊道：“皇上会杀了史龙！”
武云昭道：“不会亲自动手，借刀杀人吧。”摸了摸眼角，道：“史龙要承受江湖各门派的怒火，下场一定好不了，只看他死在谁手上吧。”
郭丽霏点点头，于眼下的形势更加明了。
顾潜山时刻关注武云昭，见武云昭摸眼角，关切道：“怎么？眼睛不舒服？”
武云昭摇头道：“烛火暗了一点儿，晃眼睛。”
顾潜山起身，边向外走，边道：“我去多拿几盏过来，对了，饿了吗？要不要宵夜？”
武云昭道：“拿来一些吧，边吃边聊。”
顾潜山速速离去了。
郭丽霏见二人的平常相处中，简单的几句话中透着温情，心中羡慕，笑吟吟道：“顾掌门真是体贴。武姐姐，好福气呀。”
武云昭浅浅一笑，道：“平常过日子罢了。等你以后嫁了人，有了夫君，也有这样的日子。”眸光微动，往杨思勉身上瞟了瞟。
郭丽霏被看穿心事，脸颊烧红，颔首含羞。
杨思勉却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第771章 灯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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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微笑不语。这两个人的缘分是他们自己的，她没有置喙的余地。
毕竟，她自己还是半单身状态，于此道并不精熟。
当然了，如果郭丽霏想要建议的话，武云昭可以从理论上给予一定的支持。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端着灯盏和宵夜回来了。
顾潜山边摆放，边道：“从厨房随便拿的，勉强吃吧。招待不周。”
郭、杨二人示意无妨。
顾潜山摆好了宵夜，然后开始摆放屋里的烛火，保证武云昭的眼睛不会被烛光影响。
一切妥当之后，四人围桌，边吃边聊。
武云昭道：“皇上如果想要处理江湖门派，定要师出有名，不可能独断专横，一个理由不交代，否则的话，这样的的行为与他一贯塑造的勤政爱民的形象不符合。二位可听说过海沙门和金钱帮之间的事情。”
杨思勉点头道：“听说过一些。金钱帮已经散了，海沙门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应该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这两个门派的衰落中含着内情？”
武云昭道：“杨护法通透。两个帮派冲突时，我二人恰好在京城。当时，我们就觉得其中含着蹊跷，于是暗访了一遭。”
郭丽霏急问：“结果如何？”
武云昭端着酒，用手肘撞了撞没怎么说话的顾潜山，要他说明。
顾潜山道：“是这样的。我们探得，冲突的缘由是海沙门故意挑衅，而海沙门故意挑衅的缘由是京城府尹的授意。海沙门贩卖私盐，被抓了把柄，为人所用了。好笑的是，处理这件案子的人就是史龙和京城府尹。因为事情发生在天子脚下，且证据确凿，处理得很快，咔嚓、咔嚓就把涉案的金钱帮门人和海沙门门人在菜市口砍了。史龙因为身为盟主，没有管束好江湖中人，伤及无辜百姓，受到很多京城百姓的非议，同时，他在整件案子里顺着官府的意思，对两个门派照顾不周，惹得一帮江湖人不满，纷纷指责史龙失职，偏袒朝廷。史龙的朝廷走狗的骂名也是在那个时候传开的。史龙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点好处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骚。”
郭丽霏不解了，提出疑问：“这么说，金钱帮本身没多大问题啊，怎么他们散了，海沙门还留着？海沙门贩售私盐是大罪，不管怎么算，都应该他们先散啊。”
顾潜山呵呵一笑道：“可不是嘛。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实全不是这个事实。郭教主，你说这里头的事情可笑不可笑。史龙后来也去查两个门派了，不过他没查到什么有用的。不过，我们将调查结果通过史龙的弟子告知了。史龙与金钱帮的交情不算浅，当时答应护持他们了，谁能想得到，事情没过去几个月呢，几乎没啥关系的金钱帮先倒了，算是祸首的海沙门反而留下了，是不是更可笑了。”
郭丽霏当真聪明，稍一思索，就理解了其中关窍，有些兴奋道：“哎呀，史龙吃了个好大的闷亏。”
顾潜山道：“该护着的没护住，不该护着的反而安然。史龙身为皇亲，为皇上效力的人，又不能将府尹和海沙门的交易公之于众，好话，坏话，有理，无理，都得自己一个人背了。搞散金钱帮的责任也落他脑袋上了。经此一事，史龙的威信相当于全都喂了狗了，里外里不是人。哎呀，我都替他辛酸。”
杨思勉嘲讽道：“堂堂武林盟主搞垮了一个门派，真不知道该说他可笑还是可怜。”
史龙倒霉，于火灵教的人来说是乐事一桩。杨思勉和郭丽霏都有幸灾乐祸之感。
武云昭适当提醒：“谁叫他是皇上的好岳父呢，为君分忧，理所当然。”
顾潜山跟着嘲讽道：“坏名声留给自己，好名声留给好女婿，史龙这叫什么，嘿，嘿，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境界高了去了。”
四人肆无忌惮地嘲笑了一番。
顾潜山又道：“有了金钱帮作为前车之鉴，陆续的，有几个闻风的门派退出了武林盟，算是对史龙不抱希望了，大多数的还坚持着，没有退出的意思。我琢磨着，比较大的门派是在观望，比较小的是得过且过。武林盟名声在外，也算是不错的靠山，就算史龙再差，江湖地位还没彻底玩完。史龙还有皇家做靠山，地位也算稳固，跟着他也能吃口肉，喝口汤，那些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多半是要追随到底的。”
郭丽霏问道：“武林盟算是名存实亡了吗？”
顾潜山皱眉，犹豫道：“我说不好。”看向武云昭。
对于类似事情的判断，武云昭的经验比较丰富，拿捏更准。
武云昭道：“根基未毁，距离名存实亡尚远。”
武林盟中最大的门派就是史龙的斩龙帮。平日里，史龙轻易调动的力量自然是斩龙帮的势力。只要斩龙帮一天不乱，良好运作下去，武林盟的日常活动就不会受到影响。
更何况，紫衣门门主赵紫衣与史龙是夫妻关系，难分难解。这也就意味着，紫衣门永远不会退出武林盟。紫衣门的势力属于中等，有紫衣门为辅助，武林盟想要垮下去是不容易的。
郭丽霏问道：“那咱们怎么办？”
她可以暂时放下报仇的念头，但心中还是想着要给史龙找些麻烦，让史龙不痛快才好，急切想要知道计划。
岂料，武云昭却微微一笑，道：“接下来，自然是就寝安眠，夜深了，赶紧休息、休息，明儿继续讨论吧。”
原来，众人聊得兴起，竟忘了时辰。此时已经快要夜半了。
郭丽霏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在顾潜山的带领下，与杨思勉分别住入客房，等待明天的到来。
屋中烛火通明。
橙黄的火焰微微颤动。四射的烛光互相交织，散落的金屑一般，为屋中的一切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柔和、美好。
顾潜山送客返回，推门而入的刹那，看到的就是这般情景。
武云昭处于光影交错的中心，慵懒而优雅地侧卧长塌之上。
她的如瀑的发散在一旁，如铺开的墨色锦缎，乌光鉴人。
她的玲珑身段在平直的塌上更显玲珑曲折，凹凸有致。
此刻，她是微微颔首的，垂目看着一本展开的书册。雪白的颈项半遮半掩在领口中，美态尽显。
她的一只手臂曲起，白皙的手掌托着下巴，纤长的五指按着粉嫩的面颊。她的另一只手臂随意地摆放在身侧，皓腕和玉手搭在腰间。
顾潜山呆愣门前，眼中尽是沉沦、深陷的痴迷。
被遗忘的门板失去了作用。夜风入室，晃动了烛火，晃动了满屋的金光，晃动了榻上美人的发梢、裙角。
武云昭抬眼瞧了顾潜山一眼，见他被自己的美色所迷，甚觉满意，心中骄傲：“老娘这么美真是罪过，呵呵。贼汉子，便宜你了。”
她恢复颔首的样子，继续佯装专注书册，好似什么都没发觉似的，用最平常不过的语调将顾潜山从痴傻中拉回。
她道：“回来啦。起风了，关门。”
顾潜山惊醒，回神，紧张地打量武云昭，发现她一直盯着书册并未抬头，偷偷庆幸：“幸好没被发现，否则一定会被嘲笑。”
他暗暗松口气，控制着有些不受控制的手脚，转身合上门板，面对着门缝，深呼吸，收敛痴汉的傻样子，挺了挺胸膛，这才勇敢地转身，重新面对现实。
他看到武云昭的姿态不变，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不自在，竟生出了几分不满，为自己的小心翼翼抱不平。
但他不会诉之于口的。
他摸了摸鼻子，镇定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故意扬高茶壶，让流水的声音打破自己的尴尬，打破室中的美好。
灌了一杯微苦、甘甜的茶水后，顾潜山恢复了平常心，能正视武云昭了。
然而，怀抱别样心思的他的一切动作都没逃过武云昭的法眼。自然的，他也听不到武云昭在心里说了一连串的“傻样”“蠢”“怂”??????
顾潜山安静坐在桌边，握着第二杯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了。
武云昭微感挫败，决定不再“逗”下去了，开口道：“我今天就在榻上睡了，给我拿床被子。”
顾潜山应一声“哦”，起身走到内室，心无杂念地取了锦被，走到榻前，抖开锦被，盖在武云昭的身上，整理被角，转身就要离开。
武云昭心下懊恼：“老娘还是不是绝色美人了，又不是洪水猛兽，多看一眼都不行？知不知道什么叫灯下观美人，笨汉子。”心念一转，决定主动一些，伸手拽住顾潜山的胳膊。
顾潜山身形一滞，低头问道：“有事？”
武云昭仰脸看着他，点点头，挪了挪身子，让出一片空间，扬了扬下巴，示意顾潜山坐下。
顾潜山顺从，落坐武云昭的身侧。
武云昭见顾潜山挺直了腰板，端坐着，一副柳下惠的样子，心说：“你要是有赤蟒一半流氓，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暗暗摇头，道：“你觉得那小丫头可堪重用吗？”说起了正经事。
顾潜山又松一口气，想了想，答道：“挺聪明个丫头，武功也够了。要不要重用???恩???还得看她具体办事的能力。不过，有那个杨思勉在旁指点，应该出不了纰漏。”
武云昭故意道：“恩，杨思勉是可靠的。”
第772章 独特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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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心说：“我也很可靠，就在旁边呢，靠不靠？”终究不敢说出口，点头道：“恩。”
每一次从武云昭的口里听到杨思勉这个名字，顾潜山就不爽。但他自以为将情绪掩饰得很好。
武云昭早就注意到了，否则也不会用杨思勉一次次刺激顾潜山，眼珠一转，道：“怎么，你对杨思勉有意见？”决意打个直球，轰击一下。
顾潜山听武云昭直接问了，心中果然一慌，否认道：“没啊。”
武云昭“啧”“啧”两声。
顾潜山郁闷，知道武云昭一定是瞧出端倪了。这“啧”“啧”两声让他的心狂跳了两下。
武云昭起身，抬起胳膊，伸出手指头，点了点顾潜山的脸颊，戳破道：“不诚实。”
顾潜山扭脸看向一旁，急中生智，道：“他比我帅。”以此为借口。
武云昭“哈”一声。
顾潜山道：“怎么？”
武云昭露出兴味，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情，凑近顾潜山，好哥们儿似的，用肩头撞了撞顾潜山的上臂，笑问：“你还有这个烦恼？我怎么才发现。”
顾潜山心说：“我的烦恼多了去了，你要是都发现了，指不定怎么收拾我呢。”哼哼两声，道：“攀比心理很正常啊。女人比美，男人比帅嘛。”
武云昭道：“那你以前怎么不比？之前的世界里，比杨思勉帅得多得多也有啊。比如说，刘建章那口子，韩青，大楚第一美男子，他算顶级的，能甩杨思勉几条街。”
顾潜山暗道：“韩青美归美，已经被刘建章收了，有什么好比的。”但想如果自己不好好回答一下，或许有暴露心意的可能，于是认真道：“韩青属于千百年难得一见的，恩，就跟你似的，没几个正常人能长那样，他属于拼命比不过的，自然也就不用比了。”
武云昭道：“有点儿道理。韩青确实赏心悦目，老天爷赏饭吃。”想了想，又道：“我两个乖徒也很帅啊，你怎么不跟阿蛇、耿翔比？”
顾潜山道：“阿蛇太小了，稚嫩。我比他成熟，稳重。耿翔太闷，我比他开朗，活泼。”
武云昭道：“哦，不是只比外表啊。”
顾潜山做作道：“要比的话，当然要全面点儿。脸面天生，忒死心眼了，我还有活路吗？再说了，帅的类型也不同，不好用一个标准。用综合实力比拼客观。”
武云昭打趣：“还挺有一套。那个，恩，亚历提斯呢？”
顾潜山搜索记忆，想起了那个将弟弟吃得死死的狼族族长，道：“他太腹黑了，我比他三观正。况且，我俩都不是一个品种的，没有比的必要。”
武云昭点点头，算是认可，又提到了金飞卿。
顾潜山道：“金飞卿体格不如我，太弱。”
武云昭紧接着道：“韩振呢？”
顾潜山一时想不起来，面带疑问，道：“韩振？”
武云昭道：“打丧尸那回。对了，你没见过。”
顾潜山道：“没见过怎么比。”
武云昭语气轻松，道：“其实，我觉得你跟韩振可以比试，比试，你俩是一个类型的，在我看来，你俩不分伯仲。”
顾潜山道：“真的？有照片吗？给我看看。”心中担忧：“千万别再出个情敌了。”
基于特殊的原因，武云昭在丧失世界耀武扬威的时候，没有允许顾潜山陪同。韩振这个人指出现在两人交流的对话中。
顾潜山听武云昭将韩振与自己放在了同一水平线上，顿感危机。他甚至想，如果武云昭能看上自己，那么，武云昭也能看上韩振。也就是说，韩振才是他最大的敌人，不得不防。
武云昭道：“没照片。最后全死光了。不过，韩振比你闷一些，你比他性格讨喜，算是你赢了。”
顾潜山“哦”一声，窃喜：“死光了好。”
武云昭道：“奇了怪了，比来比去，你让自己赢了这么多回，怎么偏偏跟杨思勉耗上了？真比不过？找不到突破口？”
顾潜山心说：“你不跟杨思勉耗上，我也不跟人家耗。”清了清嗓子，道：“怎么说呢，我觉得我的样貌是没问题的。”微皱眉头，好似苦恼，不知道该怎么找出自己的优势。
武云昭道：“既然样貌没问题，那就得从性格和气质上找优势了。”沉默片刻，忽然一拍手，道：“细细一想，你跟杨思勉性格差不多啊，该乐就乐，该愁就愁，哎，还真是这样。”
顾潜山见武云昭眼中一亮，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心中更郁卒，长叹一声，道：“我气质不如他好。”
武云昭好奇，问道：“怎么说？”
顾潜山努了努嘴，不情不愿道：“他比我潇洒。”挠挠头，纠结道：“好像也不是潇洒，反正，我也说不好，我就是觉得，他就是那种里的江湖人，分明是有情有义的侠客，偏偏给人独走天涯的孤寡感，让人一见就觉得，哇，这人有故事，好想探索。恩，气质独特。”说罢，看向武云昭，想知道自己所言会不会与武云昭产生共鸣。
武云昭被顾潜山的形容惊到了。说实话，她真的没看出杨思勉的身上有这种复杂的气质。
情敌的独特视角吗？
顾潜山见武云昭久久不发表意见，明显对杨思勉的问题比较重视，气闷不已，提醒道：“怎么样？”
武云昭蹙眉，神色莫名。
顾潜山看不透武云昭的意思，心说：“怎么个意思？杨思勉已经好到让你说不出坏话了吗？哼，果然气质独特。”
武云昭踌躇，咬了咬嘴唇，试探道：“你是不是看上杨思勉了？”暗自懊悔：“我怎么一点儿看不出杨思勉气质独特？哪里独特了？不就是个大龄男中年吗？老娘这是撬了自己的墙角吗？”
顾潜山闻言一愣，吃了一惊，脱口道：“你怎么这样想？”心说：“这就把我当情敌了吗？哼，果然爱得深沉。”
武云昭觉得需要自我拯救一下，道：“我怎么没看出来杨思勉气质独特？要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能一下子看出这么复杂的气质？”
顾潜山若有所思：“您老暗恋了半天，没看出人家气质好？很微妙啊。”不知怎的，心情却突然变好了，郑重道：“你放心，我是不会看上男人的，我一定是笔直笔直的，我一定要娶女人，然后生孩子。”
武云昭道：“那个，直与弯只在一瞬之间，比如刘建康和韩青，再比如，耿翔跟嘉人，再再比如亚历提斯和亚历克斯。你真的能挺住？”
顾潜山感受到了武云昭的强烈质疑，冲动起来，就要说：“爷们看上的你啊，你又不是男的，大美女，爷们哪儿有机会弯。”但强自忍住，深吸一口气，双目直视武云昭，斩钉截铁道：“我一定挺得住，非、常、挺。”
武云昭放心，自动忽略顾潜山的疑似黄/腔，伸出手掌，拍了拍顾潜山的肩头，正经道：“恩，老大相信你。你一定非、常、挺。”
顾潜山重重点头。
武云昭道：“汉子，夜深了，该休息了。”
顾潜山“恩”一声，道：“那个，你在外头，我就不打地铺了，去床上了。”
武云昭自然同意，挥手道：“晚安。”
顾潜山也道：“晚安！”略觉气氛诡异，僵硬着也挥了挥手，脚步顿了顿，闷头走进内室，速速就寝，蒙头大睡。
武云昭坐在榻上，看着跳动的烛火，喃喃道：“差点儿把自己的汉子掰弯，我也是够了。睡觉，睡觉，今天一定是时辰不对，诸事不利。”手一挥，灭了烛火，亦蒙头而睡。
次晨，一夜未睡安稳的武云昭早早醒来。
她刚坐起，顾潜山也从内室走了出来，通过形容判断，顾潜山也是没睡好的。
两人相视，忆起昨夜，皆感尴尬，互给对方个笑脸，各自洗漱去了。
待二人整饬完毕，走出屋门的一刻，淡淡的阳光洒在身上的时候，二人才觉得一身轻松。
按着惯例，二人先巡视练晨功的弟子。
武顾派的弟子不多，二百多人罢了，但个个都是高手级别，比江湖上的其他同辈弟子要强很多。
作为客人，郭丽霏和杨思勉当然不会赖床，也早早起来。
晨功都是基本功，不怕外人观看。
于是，四人在练功场外碰头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见到杨思勉，又想起了昨夜对他的讨论，心有灵犀，互相看了看。
杨思勉哪里能懂这二人的心思，只以为二人情意缠绵，默契非凡，转而专注看武顾派弟子练功。
郭丽霏则一旁羡慕武顾二人的感情，虽然克制，却忍不住时不时将视线落在杨思勉身上。
早饭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带着郭丽霏和杨思勉游览门派，趁机放松心境。
时值春日。
武顾派位于山中，周围的环境比山下更幽冷，别有一番风味，值得欣赏。
武顾派扬名于世，除了两位掌门的名声加持，另一个让人关注的原因就是武顾派的守门圣兽，稀有巨蟒。
郭丽霏很好奇，很感兴趣，很想见一见。杨思勉虽然见多识广，但也没见过看家的巨蟒，同样好奇。
顾潜山解释道：“早起寒凉，它在屋里睡觉呢，待午间暖一点儿，自己就会爬到门口大石头上晒太阳，到时候就能看到了。”
第773章 山中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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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正要往山中继续前行，忽而听到身后树林中有人召唤，停下了脚步。
不多时，武云昭和顾潜山的二弟子，仲龄，奔到了眼前。
仲龄恭敬道：“师父，武当野鹤真人，少林园林大师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问道：“二人来此为何？说了吗？”
仲龄摇头道：“两位前辈没说，多半是重要之事，不能随便泄露的。”
武云昭点点头，看向郭丽霏和杨思勉。
火灵教在江湖上的名声颇为险恶。这二人身份特殊，是被划分到邪魔外道一类的，恐怕不能与正道人士见面。
杨思勉明白武云昭的意思，说道：“武掌门，顾掌门自去处理要务，山中景致颇多，我和教主自行欣赏就是了。”
武云昭道：“对不住二位了。”
杨思勉微笑道：“武掌门无需介怀。”
武云昭道：“山中曲折，可需要弟子陪同？”
杨思勉以与自家教主有话要讲拒绝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不执意，嘱托二人小心，带着仲龄去见访客。出了林子之后，武云昭要仲龄在外等候，接应郭、杨二人，吩咐仲龄，若郭、杨二人归来，带领他们从侧门进入门中，免得跟武当和少林的人碰面。
武顾派师徒走后，偌大山中就剩下了郭丽霏和杨思勉。
他二人于此地不熟悉，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走向何处。
山林幽静。
山风过处，令人体寒。
郭丽霏不禁微微发抖。
杨思勉解下外袍，披在郭丽霏身上，道：“教主，回去吧。”
郭丽霏有心与杨思勉独处，轻轻摇头，道：“咱们俩身份尴尬，若不小心跟少林、武当的人碰了头，给自己惹了麻烦不打紧，若连累了武掌门和顾掌门就罪过了，先在外头走走吧。”
杨思勉道：“也好。”
山风又过，吹动了郭丽霏身上的宽大的衣袍，发出声响。
郭丽霏感受到外袍残留的杨思勉的淡淡的体温，脸颊绯红，心跳噗通。
杨思勉见到郭丽霏小女儿含情情状，除了感到无奈，还是无奈，索性不去关注，看向一旁。
他身为火灵教护法，受前任教主所托，照顾郭丽霏，一心盼着火灵教大仇得报，郭丽霏独当一面的那日到来，也好功成身退。
他一直是将郭丽霏当女儿或是妹妹看待的，从未产生过男女之情。因此，当他发现小女孩的情思之后，只能当做看不见，等待那份感情的冷却、消逝。
他相信，当他离开之后，郭丽霏会将这份不成熟的感情放下，找到独属于她自己的真心人。
恰好，林中有野狐跳跃。灵动的火红狐狸穿梭林间，化解了二人无言的处境。
杨思勉道：“教主，你觉得武掌门会怎么安排咱们？”
郭丽霏听杨思勉只谈论正事，不由得心寒，强打精神，道：“我猜不到。武掌门总不会害咱们就是了。我能有今日功力，全仰赖武掌门，大恩难报，她提什么要求，我都乐意去做。”
杨思勉道：“教主有准备就好。”
郭丽霏道：“杨护法，我知道我是一教之主，不会肆意妄为的。况且，当今形势下，听从武掌门的话是对的。如果我执意报仇，将火灵教暴露于江湖，且不论我能不能除掉史龙，火灵教不但会遭到江湖同道的围困，更有可能受到朝廷的刁难，我不能不顾大伙儿的性命。”
杨思勉赞道：“教主深谋远虑，是我教之福也。”
郭丽霏苦笑。杨思勉总是这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分明是不愿牵扯私情了。
她窃窃叹息，道：“我有今日，多亏了杨护法教导。杨护法以后也要多多指点丽霏，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杨思勉正色道：“自然，思勉定不负重托。”
郭丽霏轻轻“恩”一声，没心情继续待下去，转身折返，道：“咱们回去吧，山里???太冷了。”
杨思勉跟随在后。
杨思勉能看出郭丽霏对他的情，便证明了他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但有人倾情，不代表被倾情的人一定要接受。
杨思勉关心郭丽霏，自然不忍冷落她，但未免郭丽霏陷入没有结果的情爱无法自拔，他只能如此，不管不顾，等待机会来临，适时脱身离去。
杨思勉爱过。
曾经的爱人已经离他远去了，阴阳相隔。
每个人的爱的能力不同。有的人可以接受感情的来去，以迎接的态度，接受旧的、新的爱情。
而有的人，在一生之中，唯有爱一次的能力。
杨思勉便是那只能倾注一次爱情的人。
命运波折，他的情落空了。他也不愿，不会再爱了。
顾潜山因为吃飞醋，对杨思勉的关注颇多。他的感觉是对的，杨思勉是孤独的侠客。
快要出林子时，郭丽霏将外袍还给了杨思勉。山风冷，被冻伤的心更冷。外袍能给肌肤带来温暖，却怎么也暖不进心里的。
进入武顾派之后，郭丽霏回房歇息了。
杨思勉回屋后，拿着暗香浮动的外袍愣怔片刻，手一扬，将外袍搭在屏风上，不再理会，打开包袱，重新换了一套衣服。
那件沾染了女儿柔情的外袍注定要被遗忘在武顾派中，再没有机会被穿在杨思勉的身上。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会客厅见到了野鹤与园林。
野鹤和园林没有客套许久，直接说明了来意。
武云昭惊道：“重组新武林盟！”
顾潜山也感到惊讶。
武林盟仍在，竟然真有人有意取而代之。
野鹤真人捋了捋颏下长须，青衫袖袍随着他的动作鼓荡，透出几分修真人的脱俗样。
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缓缓道：“武掌门，顾掌门，史龙盟主的武林盟眼下是个什么情况，江湖中人各有思量。”
踱了两步，接着道：“我们这群老门老派的家伙虽然对武林中事不如年轻人积极，好在，多活了几年，多吃了几年的饭，年纪虽然大了些，老天保佑，脑子也不糊涂，识见还在。”说到这儿，看了看园林和尚。
园林性子内敛，话不多，点头应和。
武云昭和顾潜山静静听着。
野鹤又踱了两步，回归原位，续道：“按道理讲，史龙盟主远离朝廷也好，接近朝廷也好，那是个人志向，我等外人本不该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然而，他既然要了武林盟主的位子，说不得，非要做到公私分明不可。现在，史龙盟主跟朝中大臣也没什么区别了。他所带领的武林盟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武掌门，顾掌门，你们二人该深有体会。”
园林紧跟着补充道：“史龙盟主的弟子，曹宁，如今的戒情，已经将二位所负冤枉告知贫僧了。阿弥陀佛，害人终害己啊。”
武云昭和顾潜山听了园林的解释，也就明白了，为何他二人敢不在乎以前的流言蜚语，对他们付诸信任，透露组建新武林盟这样的大事。
顾潜山想起往事，依旧愤懑，道：“史龙盟主虽然身不由己，却欺人太甚。哼。”
野鹤劝慰道：“顾掌门，身正不怕影子斜，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恶人恶行也总有暴露的一天。”
顾潜山谢过野鹤开导。
野鹤接着道：“帝王之威不可犯。试问，史龙盟主做出这般选择之后，还怎么履行盟主职责，如何心无旁骛地为武林中人造福，排忧解难呢？贫道有感，他这般作为下去，武林盟必然毁于他手，万千武林中人必然会受其迫害，江湖必将迎来一场血雨腥风。”
听野鹤说得如此直接，武云昭和顾潜山也就没有委婉表达的意思了。
武云昭干脆道：“道长，您的担忧在情在理，然而，事关重大，性命攸关。您觉得时机真的到了吗？此事若开始做，那必要做到底，否则的话，牵扯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在场人心照不宣，没说出口的隐忧便是，如果此事处理不妥当，江湖和庙堂之间的矛盾将会被催化直至爆发。届时，武林中要争斗，武林中人跟皇家人也要斗。
天下大乱，不休不止。
当然，时刻觊觎帝位的武云昭和顾潜山乐见这样的矛盾爆发。只有在大乱之中，他们才有机会上位，不但一统江湖，更能一统江山。
四人神色一般凝重。
厅中寂然，针落可闻。
良久，一声“阿弥陀佛”打破僵局。
园林大师双手合十，闭着双眼，虔诚道：“定数使然，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说到这儿，睁开双眼，眸光炯炯，淡然道：“不破不立，现在，江湖乃至天下需要的是敢于扛起责任，挺身而出的仁人志士，豪客豪侠。”言罢，一脸坚毅地看着顾潜山。
很明显，在园林的眼中，顾潜山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是合适的人选。
园林点破了关窍。
野鹤也不再费心解释，轻叹一声，也看向了顾潜山，眼中充满期许，明明白白是期盼顾潜山扛起重任。
第774章 人蛇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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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林和野鹤在江湖中是地位超然的人物。
一个是佛门高人，一个是道教高人。
但他们不可免俗地，直觉地认为，武顾派的副掌门顾潜山是主心骨，武顾派的正掌门武云昭只是个挂名掌门，不能主事的。
至于正副之别，不单单是他们，其他的江湖人皆认为，这样的安排是顾潜山宠老婆的表现。
因为这样的猜想，顾潜山白白得了江湖第一好老公的名号，惹得一帮江湖人中，男的佩服，女的倾慕。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合情合理，值得吹捧的世界里，若非武云昭样貌太好，功夫太强，也就是段位太高，早在武顾派开派之初，指不定有多少人要带着家里的女眷来攀亲了。
四道灼灼目光令人倍感压力。
顾潜山错步，闪身到武云昭身后，双手分开，按在武云昭的左右肩头，轻轻将人往前一推。
园林和野鹤一愣，心说：“还有心情玩闹？”
身为半个红尘外的人士，园林和野鹤觉得，顾潜山此举，在谈论要事的当口，尤其是在他二人面前，颇欠妥当。不过，他们素闻武顾派是行侠仗义的好门派，两位掌门品德皆上，并未表现出不满。
最重要的是，人家是夫妻。外人真没资格指点人家夫妻之间的相处。或许，人家平时就是甜甜蜜蜜的。他俩只是少见多怪。
顾潜山懒得理会两位前辈如何想。成就霸业本来就是武云昭的活儿。他是不会抢的。
他按着武云昭的肩头不撒手，手掌享受着从那衣衫之内透出来的温热，珍惜占便宜的时刻，笑容满面，道：“道长，大师，我娘子主外，我主内，两位前辈，有什么大事跟她吩咐吧。她脑子好使，功夫高，我是万万比不上的。”
武云昭偏头，向顾潜山挑眉，嘴角勾起。
这一番话令她内心很是舒坦，不动声色地放纵顾潜山多按她一会儿。
园林和野鹤闻言却面面相觑，目露惊讶、不解。
对一个男人来说，顾潜山这通说辞真是太丢人了。哪儿有男子不抗事，将事务按在老婆身上的。
不由得，二人看向顾潜山的目光中夹杂了几丝鄙夷之色。
顾潜山熟视无睹，脸皮之厚可见一般。
开玩笑。
武云昭最喜欢听好话，此时不奉承、吹捧更待何时。他才不会浪费机会呢，一定要将好感刷起来。
园林和野鹤见顾潜山不为所动，看他的样子，是真心实意站在女人背后，暗暗叹气，开始考虑要不要将重担放在武云昭身上。
说实话，他们不相信女人的能力。
武云昭早就习惯了被轻视，内心毫无波澜，道：“兹事体大，还是考虑周全为妙。道长，大师舟车劳顿，风尘仆仆，也该好好歇一歇，不如晚些时候再议？”主动给两人台阶下。
园林和野鹤自然接受了好意，先去客房休息了。他们巴巴上门，总不能说主人家不好的，得个缓一缓的时机也好让自己喘口气，静静心，重新整理说辞，以求说服顾潜山改变主意。
顾潜山看着两人的背影，心事重重的，不厚道地嗤嗤笑，双肩一抖一抖的，连带的两只“爪子”一颤、一颤的，好像故意揉捏似的。
武云昭心里一爽：“平时这么大胆不就好了。老娘也不是很荡漾啊，哼！”装作没什么感觉，维持现状。
然而，下一刻，武云昭失望了。
顾潜山借口为园林和野鹤安排接风宴，自然而然地放弃了“亲密接触”，潇潇洒洒走出了客厅。
武云昭看着他的飘动的衣袍，气闷，跺了跺脚，怀抱着无人理解的又不能言说的不满去后山练功了。
情商是好东西，可惜，不是人人都能运用成熟。
排山倒海的掌力摧破了山石。
大汗淋漓的武云昭才觉胸臆之中郁郁之情散去。
她卷起了袖子，折起了裙摆，坐在岩石上，大喇喇地敞着双腿，姿态甚是雄壮。
待气息平和之后，她招招手，召唤不知何时靠近的守门圣兽。
大蟒昂首，蜷缩身体。
武云昭大翻白眼，跳下岩石，指着巨蟒，斥道：“你敢不听掌门的命令？还知不知道谁是你的主子？”
蟒蛇不住颤动尾尖儿，俯首表示臣服，惧怕，但仍不靠近，只远远看着。
武云昭撇撇嘴，无可奈何。
她不明白。
这巨蟒分明是上头分派给她的爱宠或叫兄弟姐妹之一，且灵物有智，能懂人意，按理讲，该非常听话。
事实是，灵物确实有智，也非常听话，指东不往西，指狗不追鸡，让看门就看门，但惟独有一个要求，这灵物就是不听，那就是武云昭的亲近。
这现象真是太奇怪了。
武云昭很不理解。
一“路”穿越，武云昭收了一串的“爱宠”跟在身后，还没碰上讨厌她亲近的。
她自问，面对同类的人的时候，态度有时确实恶劣，但面对非人类的异族时，态度相当和蔼，可以称得上“站在脑袋上拉屎都不理会，反过来会关心拉没拉好”的存在。
如此和蔼可亲的大美人怎么就得不到一条蟒的青睐呢。
难道这蟒歧视美人？
武云昭再一次陷入不解中，蹙着眉头，好看的眸子上下打量盘起的，瑟缩的巨蟒。
正在人蛇相对，气氛诡异的时候，顾潜山来了。
他是来寻人的。
扫了一眼满地的山石碎屑，顾潜山没觉得奇怪，只当武云昭又练了什么开山劈地的超猛功夫。
他笑吟吟地走近，道：“接风宴快开始了，赶紧回去，别怠慢了贵客。”说着，抬手拍了拍巨蟒的反射着日光的头顶，手腕一转，手掌捞起巨蟒的脖子，用力一提，将蟒头搭在肩头，用下巴亲昵地蹭了蹭。
巨蟒很乖巧，吐了吐信子，任顾潜山又摸又抱。
武云昭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
古怪，太古怪了。
许是因为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感情阶段正处于还没捅破窗户纸，互相撩拨的暧昧期。武云昭穿越各界，见多识广，一不留神，思维跑马，堪称天马行空。
武云昭灵光一闪，抓住了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顷刻，看着顾潜山和巨蟒的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然，这不能怪武云昭多想。
大部分陷入爱情中的人都要经历胡思乱想，心事颇多的患得患失阶段吧。
顾潜山纳闷：“怎么了？”
武云昭转了转眼珠，决定迂回一下，道：“它怎么跟你那么亲？我到底哪儿比不上你了？”
顾潜山一愣，心说：“还以为筹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呢。”失笑道：“我哪儿知道？老大，不能太自恋啊，自尊心容易受伤。”
武云昭本该不服气，但此时她已经陷入了自己的猜测中，为了不让顾潜山怀疑，表现出了钻入牛角尖，就是不能理解自己不受喜爱的样子，认真道：“我是它主子，它不跟我亲近反而亲近你，你觉得，这合理吗？”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理直气壮道：“况且老娘的美貌甩你几条街，脸比你嫩，胸比你大，比你软，腰比你细，腿比你美，就算为了占便宜，它也应该缠着我，不应该缠着你。”
??????
顾潜山愕然。
蟒蛇亦愕然。
一人一蛇看着武云昭，绞尽脑汁试图理解武云昭的话，然而完全不能理解她的意思，更惊诧于一个人居然能活得如此自大，顿时无语凝噎。
此刻，他们的内心只有一个感觉，慌，非常慌。
顾潜山产生了不好的预感，直觉认为自己不应该纠结这个看似有理又无理的问题，顶着武云昭极度想要探究的目光，放下蟒蛇，并将它推到一旁，道：“先别管这个了，你赶紧去洗漱打扮，两位前辈也该入席了，咱们别失了礼数。”
武云昭也觉得自己不能将此事说得太细，否则的话，自己成什么人了，点点头。
顾潜山暗暗松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逃过一劫的感受，自言自语，小声嘟囔：“气场太强了，太强了。一定是这样。”
武云昭此时难以想到。她的突如其来的无理取闹将本就略怂的顾潜山的告白足足推迟了一个世界之久。
阴沟里翻船之说，果然是有道理的。
接风宴之后，武云昭、顾潜山、野鹤、园林四人聚在书房，继续谈论未谈论完的事情。
顾潜山依旧我行我素，充分表达了自己是不堪重任的小男人，自家娘子才是力能扛鼎，肩负天下的大女人。
园林和野鹤无法，只好不强求，将顾潜山在心里的地位降了三等不止。然而，要他们答应让一个女人出头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顾潜山和武云昭自从扬名之后，便是年轻一辈之中属于领头级别的人物。
在园林和野鹤看来，顾潜山功夫高，人品优良，名声响亮，是新武林盟盟主的不二人选。二人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俊品人物居然是个不思谋大事，逃避责任的懦夫。
说起来，江湖上的厉害女人不少，能担当重任的女人不是没有。
比如与园林、野鹤同辈份的峨眉掌门，她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更别提，峨眉历代都是女掌门，兴旺至今。
第775章 江湖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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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中的女人明摆着跟普通女人不一样。
不过，哪怕事实如此，每逢武林大事，推选领头之人的时候，却无人考虑让某门某派的厉害女人接任。
那些女人不厉害吗？
自然不是。
能在江湖中挣出一片天地的女人，论武功，论手段，是要比一般江湖中的男人高得多得多的。
不客气地讲，男人们要出头，属于矮子里拔将军。女人们要出头，属于将军里拔元帅。
她们没有用武之地，不是因为她们的能力不够，而是因为，在一开始，她们就不属于担当重任的“候选人”之列。
若深入地探究，原因便是，在男权的世界里，制定规则的人是男人。自然而然的，规则的倾向性必然归到男人身上。
一切的规则是为男人服务，为男人谋利的，为了维护男人的地位而设置的。
其中的，小部分的，照顾女人的规则是男人们的仅剩的仁慈之下的赏赐。
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如果一个厉害女人威胁到了男人们地位，或用好听一点儿的说法，尊严，那么男人们的做法就会变得很微妙了。
然而，不管手段如何，那个厉害女人的名声一定不佳，且是各种意义上的不佳。
若那女人是妖女、魔女，一定会被顺理成章，名正言顺地消灭掉，若一时不能被灭掉，也就是打不过或没辙的情况下，一定会恶名远播。
若那女人是正道中人，且不论她作为如何，若是个美人，或许还有一些艳名加身，若是个普通长相的，必定会被说成是母老虎、母夜叉，总之，是让人一听名字就想后退的人物。
若是第一种女人，那么她得了恶报、恶果是理所应当。
恶人，无关男女之别，总归不应该有好下场的。
若是第二种女人，那么她如果有朝一日嫁了人，那么她的名声也会改善，兴许成为人人口中称赞的“贤内助”也不一定。
若是她一辈子不嫁人，那么她的名声只有越变越坏，从母老虎，母夜叉，变成嫁不出去的老女人。
举一个**道却十分合适的例子，不得不又说回峨眉掌门。
峨眉掌门是正道，是女人不必说了。她与一般江湖中的女人不同，多了一层更加特殊的身份----尼姑。可以说，峨眉掌门是第二种女人的完美代表。
厉害的老尼姑！
名声可想而知。
园林和野鹤看不透皮相之谜，修行还是不够的。
武云昭也不指望二人彻悟，见二人对领头人选之事避而不谈，不加强求，淡定淡然，与顾潜山一起，颇为乖巧地听完了二人的计划，最后同意提供一份助力，答应来日响应组建新武林盟。
旧盟未散。
在这样的情形下，几人谋划新盟实属叛逆。
野鹤虽然信任武、顾二人，但仍忍不住嘱咐二人要保守秘密，万万不可泄露。
密谈妥当之后，新盟组建之事告一段落。
武云昭问起了火灵教的事情。
火灵教被灭之事并不久远，且不是江湖秘闻，园林和野鹤听武云昭询问，没有起疑，知无不言。
待说到火灵教的武功时，武云昭趁机透露，曾经行侠仗义之时，曾听到传言，有人说史龙的轻功与火灵教的武功如出一辙。
园林和野鹤闻言，皱眉对视，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
野鹤问道：“武掌门，这传言从何而来？”
武云昭既然敢问，心中早有曲谱，答对道：“晚辈惭愧，这些话是听路过的江湖人说的。我二人资历浅，涉足中原只在这两三年里，对很多事情不了解，当时我们尚未与史龙盟主闹掰，听到了这样的话，只当是有人乱说闲话，诋毁史龙清誉，后来?????”
顿了顿，面露愤懑之情，轻叹道：“我们对史龙盟主为人如何有了见识，对他大大改观，对关于他的事情自有另一番思量。然而，江湖凶险，并非人人可信，为了自保，我们也不能任意打听。恰好碰上二位前辈，想来，以二位的资历能够为我二人解惑。”
顾潜山配合道：“道长，大师，放眼武林，值得信任的人如凤毛麟角。犹豫再三，我夫妇二人还是想问问清楚，免得以后生出风波。”说到这儿，长叹一声，惋惜道：“物是人非了。”暗指史龙从品节高尚的盟主变成了唯利是图，祸害江湖的小人。
野鹤和园林听到武顾二人言辞之中对他们的信任，自然高兴，且他们对史龙的变化也有“物是人非”之感。
野鹤道：“只盼他能幡然醒悟，莫要再造孽业。”
园林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随后，二人说起了火灵教与史龙的师父之间的恩恩怨怨。
不过，因为二人的辈分太高，并未亲身经历围剿火灵教一事，所知亦是江湖传言，与郭丽霏和杨思勉的说辞近乎相反。
然而，事情最怕被推敲。
说着，说着，野鹤和园林若有所思。
武云昭和顾潜山是人精级别的，察颜辨色，就知道这两位有想法了，互通眼色，静观变化。
野鹤善言辞，滔滔不绝。
园林和尚内敛，在一旁认真补充。两人相辅相成，将事情解说得很清晰。
然而，两人一搭一唱，说着，说着，语速慢慢变缓了，声音也慢慢变低了，直到相顾哑然，一个蹙眉，一个捏下巴，皆若有所思。
等了片刻，顾潜山提醒道：“道长，大师？”
野鹤语塞：“呃??????”看看好奇的武顾二人，看看园林和尚。
园林却比他淡定，道：“阿弥陀佛，这事情恐有蹊跷，有内情需要查证，不能多说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点点头，表示理解。
野鹤不满道：“他这个盟主到底要招惹起多少事端。”
武云昭将手掌按在顾潜山腰侧，轻轻按了一下，要他接野鹤的茬儿。
顾潜山会意，斟酌道：“道长，您发现什么了？”
野鹤动了动眼珠，锁着眉头，沉声道：“你们年纪小，没见过史龙的师父。”话头起得突兀。
武顾二人心说：“那当然。”
野鹤道：“史龙的师父名叫史杰。算辈分的话，我二人比他长一辈儿，当年，他跟好友郭天赐，也就是火灵教第一任教主，正值壮年，怀抱雄心壮志，要在武林中扬名立万，不过，我们那时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静心修业，很少插手江湖事。所以，我们跟他见过，但不熟。”
园林和尚也道：“人到知天命，阅历、智慧都有了一定的沉淀，心境会有大变化，于我等修业中人最为重要，贫僧那时有所顿悟，近乎不出山门一步。”
野鹤道：“我比大师活泛一些，但也不远游了，只在门派附近活动。”
二人是在解释，他们当年为何没有察觉出异样。
这是要把自己摘出去吗？
但为了不引起怀疑，也为了给两位前辈面子，二人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心说，八成听不到想听的东西了。
果不其然，野鹤空泛泛说了一大堆“闲云野鹤”、“修身养性”，最后总结道：“史杰的师门普通，断不会有绝世武功在手。史杰资质一般，不见得有能力教出能当盟主的徒弟。这师徒二人的成就之中必有蹊跷，需要查一查。”
园林点头同意野鹤的分析。
武云昭和顾潜山勉强挂着笑容，内心问候武当和少林祖师。
事有蹊跷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
如果没有蹊跷，他们何必问呢？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就不能诚实一点儿，难道两个后辈敢指责你们懂得少？
有没有修业人的职业道德？
知天命知到狗身上去了吗？
武云昭和顾潜山觉得胸口里有一团气，上不去，下不去，堵得难受。
呵呵。
暴躁。
想揍人。
但得忍。
幸好，野鹤和园林还有一些武林前辈的自觉，清楚此事涉及前辈，作为后辈的武云昭和顾潜山如果调查会遇到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主动揽下了调查的活儿。
武云昭和顾潜山心情好了几分，继续做作，感谢两位前辈的好意和为了武林出力的大义。
接下来，话题重回组建新武林盟上。
武云昭和顾潜山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两个前辈，在期待的心情中看着天色由亮变暗。
又到吃饭的时候了。
二人心头一喜。
应付长者真的是一件压力较大的事情啊！
果然，不多时，他们的大弟子，景泰，来到门前，提醒屋中人该用膳了。
屋内四人“从善如流”。
野鹤和园林有要事在身，既然成功拉拢到了武顾派，那么也就没有多耽搁的必要，次日午后便离去了。
二人走后，武云昭和顾潜山松口气，可以让郭丽霏和杨思勉重见天日了。
故意无视郭丽霏和杨思勉之间的不自然的氛围，武云昭道：“野鹤道长和园林大师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人脉广，路子多，有他们出面调查往事，你火灵教洗去恶名，洗去冤枉之日不远了。”
第776章 好好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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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机会摆脱邪教之名，重归正道，郭丽霏和杨思勉当然欣喜。
郭丽霏顾不得儿女情长，黯然心伤，激动难言。
杨思勉终究沉稳，不失礼数，向武云昭和顾潜山道谢。
郭丽霏见了也赶紧收拾心情，向二人表示谢意。
武云昭问道：“史龙结局已定，郭教主，你还要亲自动手要他的性命吗？”
手刃仇人是郭丽霏的心愿，也是一直以来支撑她自己扛起火灵教重任的一股戾气。
然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上，只要史家师徒的问题被彻查，火灵教清白被恢复，史家师徒必然身败名裂，不得善终。
亲自动手的必要还存在吗？
郭丽霏犹豫。
武云昭安慰道：“郭教主，此事不急，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虽然说，混江湖的人的手上几乎个个都沾过血，但能少沾一点儿是一点儿。你这么年轻，何必为了一个半只脚进了棺材的扣脚蠢汉子多费精神呢。”
郭丽霏被武云昭“赐予”史龙的花名逗笑了，发出咯咯娇笑，点点头道：“我回头再想想。”
武云昭温柔一笑，“嗯”一声。
大局已定，多言无用。
眼看着天色近晚，顾潜山笑道：“事到如今，一切有人代劳，郭教主和杨护法早些休息吧，多游山玩水，放松、放松。”
郭丽霏有意回避杨思勉，先走一步，匆匆返回客房。
杨思勉看着小丫头的近乎“逃”的样子，无奈摇头。
武云昭打趣道：“杨护法，真冷啊，非要把人冻透了不可吗？”
杨思勉苦笑道：“有什么办法呢，她想要的，我给不了。不如一开始就别给希望，最后的时候，她也不会太失望。”
武云昭道：“杨护法一片苦心，我想，郭教主会明白的。”
杨思勉赞道：“武掌门通透。”拱手道：“多谢武掌门对我教主的爱护之心。日后，武掌门但有驱策，我杨思勉莫敢不从。”
杨思勉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武云昭插手火灵教事务的目的是利用火灵教。
但今日，她一片真心地劝告郭丽霏莫要为仇恨所困，显然有让郭丽霏“出局”的意思。
这怎能不让杨思勉感激呢。
武云昭摆摆手，豪爽道：“杨护法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背着手，优哉游哉踱步，缓缓道：“郭教主年纪轻轻，本不该摊上这些混乱事情，为情所困，更加不幸，同为女子，我又何必多给她添风霜磋磨呢。好好个姑娘家，就该好好地过日子。”
扪心自问，武云昭不觉得自己是善人。最重要的是，她清楚地理解，她虽然处于在这个世界中，但她终究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是有任务在身的。
这也就意味着，她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相应的选择，比如利用某些人。
郭丽霏是她的“猎物”之一。
按照最初的计划，武云昭想要将这个丫头拉入混乱的江湖中，引导、训练她混入黑暗的世界里，成为暗夜的女王，成为她的暗世界的代言人。
不过，武云昭有坚定的意念，却同时拥有善变的灵魂。
她想到，郭丽霏虽然受尽苦楚，但是却没有怨恨不该怨恨的人或事，不愤世嫉俗，相反的，她努力地让身边人过得好。
如果是在其他的地方，比如一本里，一部电影里，这样的成长背景下的人多半是要走上歪路，彻底沦为邪道吧。
可郭丽霏没有。
她聪明却纯洁。
于是，武云昭突然不想“污染”这个女孩了。
她是有极大的能力和选择权的。
不夸张，只要在系统提供的世界里，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
依靠系统和大脑，她有无穷无尽的厉害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称王称霸。
她不采取粗暴的手段，只是因为她清楚自己的强大何在。
武云昭的为人处事的过程中存在她的美学标准。
简单搭配粗暴的行为方式为其不耻。
她需要自己的行动中存在智慧的火光，思考的余地，以及不强人所难的慈悲。
因为恩情，郭丽霏不愿却会答应武云昭的要求并努力完成。然而，郭丽霏是个本性善良的女子，不可能心甘情愿，坦然地接受一统邪魔外道的任务。
渡化魔头不是全然靠善意就够的。
必要的时候，对付魔头只能狠下心肠，心狠手辣。
内心的撕扯会让郭丽霏时时刻刻处在痛苦中。
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武云昭决定，一统正邪两道的任务还是由内心强大的自己完成，放弃利用郭丽霏。
武云昭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
她一直视自己是上位者，对其他的人，抱以统治的态度。
在这样的心态下，武云昭可以自由地，毫无挣扎地运用一切的手段，不为善恶之别所困扰。
杨思勉离开后，武云昭以这样的长篇大论回答了顾潜山的问题：为何放弃郭丽霏。
然后，顾潜山怀抱着波澜万丈的内心与武云昭去享受美味的夜宵了。
不同于武云昭思想的通透，郭丽霏的心里还乱着，正坐在桌边，撑着下巴，盯着冰凉的茶水，不住地思索。
复仇之事有了尘埃落定的迹象。
郭丽霏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究竟该如何形容。
曾经，她武功低微，势力低微，根本无复仇之力，只能蜗居山中，固守残破的教派，强打精神支撑，同时为思索复仇之法所苦。
武云昭和顾潜山的出现给了她复仇成功的希望，也破了她的困局。
在武云昭的指点下，火灵教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虽然仍不能光明正大出现，但自保之力够了。教众的日子也改善了。
如今，她的武功有成，复仇之日在即，没想到，史龙犯了众怒，引火自焚，必死无疑。
她本就要史龙死。史龙的死也是必然的了。
仇，算是报完了。
但，她却没动手。
确切地说，她准备好了动手，却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这仇真的能算是她自己报的吗？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结果，同时白白得到了一身高深的武艺。
在武云昭说这一番劝告之前，郭丽霏的打算是这样的，待大仇得报，为了报恩，便听从武云昭的驱使，为其鞍前马后。武云昭传授给她武艺的时候，曾经草草透露过，武云昭的野心不止于武顾派掌门，不止于武林盟主。
当时，两人之间的协议便是武云昭给她手刃仇敌的能力，她自己听从武云昭的安排，成为助力。
她也做好了准备为其出力。
然而，武云昭不让她动手了，间接地讲，武云昭有意改变协议的条件。
郭丽霏不懂了。
难道真的有人如此大方，不求回报吗？
郭丽霏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相信武云昭的人品，也佩服武云昭。
她反复思量，只是因为白白得了好处而心中戚戚然，惶惶然。
屋外，夜风瑟瑟，才染上绿意的树枝互相碰撞，拍打着，劈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量。
郭丽霏起身，走到门前，推门而出，感受冷风扑面以及冷风带来的清冷却能洗涤心扉的空气，深吸一口气，仰天看着半圆的月，淡薄的云，散乱的星，墨蓝的天。
视线下移，落到了对面的漆黑的客房上----杨思勉的所在。
苦涩的情感袭上了心头。
郭丽霏感受到了胸口的钝痛，如被石头砸了一般，一下一下的，伴着夜风，投入骨肉。
火灵教与史龙的仇怨快要结束了。
这意味着，杨思勉将要完成父亲的托付，将要离去了。
郭丽霏想到这儿，眼睛酸了，湿润了。
她产生了一种冲动，想要敲开那道隔绝的门，叫醒里头沉睡人，大声地质问：“为何不可？”
但她迈不动步子。
低下头，看着犹如被钉在地面上的双腿，郭丽霏觉得很无力。
泪水无法在眼眶里转了，一颗、一颗掉落，砸在地面上。
滚烫的泪带走了烦乱的心绪。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郭丽霏木木然地转身，进入了屋子，终于有了倦意，带着平静的心，空白的脑，睡去了。
一切就绪，只欠东风。
郭丽霏和杨思勉告别了武云昭和顾潜山，离开了武顾派，重返火灵教，等待大日子的到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并肩站在山门前，看着两人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
顾潜山问道：“帮手走了，然后呢？”
武云昭抱臂，含笑道：“自力更生呗。”抽手而出，拍了拍顾潜山的肩膀，郑重道：“老娘要去干大事了，好好看家。”呼哨一声。
不多时，黑凤凰夺门而出，奔到武云昭的身旁。
顾潜山看着黑凤凰背上挂着的包袱和佩剑，知道武云昭心意已决，绝对拦不住的，只好道：“小心些，我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武云昭翻身上马，下山去了。
一人一马消失得更快。
顾潜山长叹一声，撇撇嘴，挠挠头，转身进入门派，老老实实“看家”。
此后的日子里，顾潜山兢兢业业履行掌门之职，教导弟子，发展门派。
武云昭归来之时，距离她的离去之时，整整隔了一年半。
第777章 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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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开的一年半里，武云昭和顾潜山通过系统，以“闻声不见人”的方式保持着联系。
武云昭站在武顾派门前，眼巴巴看着赤蟒一骑奔至眼前，带起尘沙片片，然后，帅帅的马儿便与美美的马儿亲昵地靠在了一起。
武云昭感慨颇深：“如胶似漆得令人羡慕啊。”叹一声，目视前方的挂名相公-未来可能的老公，气急。
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小别胜新婚呢（并不是）！
武云昭心说：“你看着，老娘也看着，看谁亏，敢不敢来个熊抱，老娘是美女啊，得矜持啊，你个大老爷们矜持个屁啊。”
矜持的爷们儿顾潜山在一众弟子的注视下脉脉含情地走到武云昭面前，柔声道：“娘子，欢迎回来！”牵起了武云昭的手，将人领入门内。
武云昭没有得到拥抱，略感失落，但听到了“欢迎回来”四个柔情似水的字，心中仍觉颤栗。
恨嫁心爆棚有木有！
这样想着，武云昭面上含羞，非常给面子地展现弱势。
男人可以管教，但一定不能让他丢了面子。
待众弟子散去，武云昭虽然不甘愿，贪婪手掌被握住的温热感觉，但为了保证人设不倒，一把甩开了顾潜山的手，嫌弃道：“上来就抓，粗鲁，洗手了吗？”
顾潜山不在意，殷勤奉茶，笑嘻嘻道：“老大，演技又上一层啊，含羞带臊的，一帮崽子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武云昭傲娇，心说：“老娘演的是真实感受，能不上一层吗？”不接这一茬，抖了抖衣袖，问道：“有大事发生吗？”
武云昭谈正事是不含糊的。
顾潜山收起了嬉皮笑脸，正色道：“园林和野鹤已经收集好了史龙的罪证，定下八月十五在京城郊外声讨史龙，将他拉下马，作废旧盟，成立新盟，举办武林大会，重选盟主。”说着，从衣袖里拿出加密信件递给武云昭，道：“信是刚到的，我刚看完，你就回来了。”
武云昭抖开信纸，扫了一眼，确认没有遗漏之处，皱眉道：“怎么把地方选在京城郊外？谁的主意？”
京城是天子脚下。
虽然史龙是被当今皇上当枪用的炮灰，但名义上，他是皇亲国戚。
一群江湖人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公审皇亲国戚岂不是明摆着要跟皇帝过不去！
顾潜山冷笑：“我也觉得他们脑子进水。我觉得，野鹤和园林的见识够，不会不考虑到这个层面，这信虽然是他们送来的，但意思不见得是他们的。”
武云昭善权术争斗，当即明白顾潜山的意思，扬眉道：“内奸啊，有意思！”
顾潜山端着手臂，捏着下巴，鼓了鼓腮帮子道：“老大，这安排得是不是有点儿明显？很多人能看穿这层吧。”
武云昭道：“明显是明显了些，很多人看穿却不一定。你也知道，练武的人中，智商高的不多。一群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稍微煽动、煽动，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作死都带重样的。”
顾潜山质疑：“真的？”
武云昭瞪眼。
顾潜山嘻嘻笑。
武云昭端起茶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道：“喂，哥们，不敢去啊，怎么，怕皇帝老儿？有种没种？不去就是孙子。”明显是在模仿一般江湖人的语气。
顾潜山嘴角抽了抽，认同道：“是啊，这么一逗，那帮糙汉子肯定得去凑热闹。为了武林不衰，江湖不乱，各门各派也得派人去看护着，一来二去，嘿，到时候参加的人不会少啊。”
说到这儿，顾潜山一拍手掌，兴奋道：“哎呀，这是要一锅端啊。”
武云昭勾唇一笑。
顾潜山眉眼弯弯。
二人心照不宣。
眼下才六月底，距离八月十五尚早。
武云昭将武林大会一事放在心上，暂且不想理会，伸伸胳膊，伸伸腿儿，扭扭纤腰，打个大大的哈欠。
顾潜山瞧着逗趣，笑着关怀：“累了？浴室里有热水，用具都准备好了，先去沐浴。被子在外头晒着，松软温暖，我给你铺上去。”
武云昭闻言，舒坦非常，笑从心发，灿烂迷人。
顾潜山打个愣神。
武云昭见他失魂，偷笑，窃喜，缓缓站起，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漂亮的修长的手指，手掌翻转，指尖点在顾潜山的下巴上，稍稍用力，往上一托。
肌肤相碰的一刹那，顾潜山回神，因为尴尬涨红了脸，吞了吞口水，喉结滚动。
他仰着下巴，紧张兮兮的，两只眼睛转来转去，望着房梁，暗道糟糕：“贪恋美色被抓个正着。要完蛋了。”
武云昭轻声笑，声如缓缓流淌的划过鹅卵石的泉水，润润的，柔柔的，缠绵的。只听她道：“贼汉子，放心吧，老娘不怪你，谁叫我美得天地无色，日月黯淡呢。”
顾潜山了解，武云昭素来以自己的美貌为傲，不在乎旁人惦记、觊觎，听她话中充满调侃的意思，心中一松，咧嘴一笑，求饶道：“那什么，我对你没非分之想，也不想干坏事，就是???，哎呀，老大，你懂得吧，你太美了，美得让人把持不住，看久了容易出事儿，就跟钓鱼似的。”
武云昭嗔怪：“傻样。”指头用力，轻轻一推，将人放过，笑道：“我懂，当然懂，男人本色嘛。你要是对我没反应才是有问题，正常，正常，我不生气。你什么品性，难道我不了解吗？得了，给我好好铺床去。”
顾潜山如蒙大赦，笑呵呵道：“得令！嘿嘿嘿。”转身奔进了内室。他生怕武云昭调戏他，运上了轻功，眨眼功夫就没了影子。
武云昭撅着嘴，嘟囔道：“贼汉子，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活该你找不着媳妇儿。”溜溜达达向浴室走去，心里盘算着怎么让汉子赶紧开窍。
温热的水洗去了武云昭的一身疲乏。
回到卧室，她舒舒服服地吃了补品，然后钻进被窝。
顾潜山念着要赔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武云昭侧卧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床旁的顾潜山，笑问：“要当守夜的小太监？”
顾潜山挠头，怪不好意思的，起身就要出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武云昭出手如电，揪住了他的一缕头发，将人重新拽了回去。
顾潜山歪着身子，皱着脸，问道：“老大，有吩咐？”
武云昭道：“没，吃饱了睡不着，你跟我说会儿话，打发、打发时间。”
顾潜山傻呵呵“哦”一声，顺势靠在床沿上，后脑勺背对着武云昭，扯了扯被武云昭拉住的头发。
武云昭恨铁不成钢，心说：“老娘都上了床了，还想让我如何？”阴沉着脸，松了手。
顾潜山问道：“聊什么？”
武云昭做了个鬼脸，随意道：“挑着有趣儿的说吧，我听着。”
顾潜山犯愁，苦着脸道：“老大，我一直在门中，每日里除了教导弟子，就是教导弟子，没碰上有趣儿的事儿，没的说呀。你在外游历这么长时间，一定见闻多多，要不，你说，我听着？”
武云昭憋闷，特别想看看顾潜山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不咸不淡道：“该告诉你的都说过了，哪儿还有什么见闻。”
顾潜山道：“这样啊，对了，老大，你真把那帮子邪魔外道都控制啦。”
武云昭为了掩盖真实目的，不好意思不回答，道：“我亲自出马，怎么会失手。”心中却道：“老娘要是真动手，你个贼汉子早就为我鱼肉了。敢不敢主动点儿，老娘不想当女流氓啊。”
顾潜山可不知道武云昭想什么。
他只知道，今日，他一时大意，露了马脚，为了改善形象，必须要谨言慎行，规规矩矩。
于是乎，两人背道而驰。
正是，话不投机，半句也多。
武云昭渐渐不耐烦起来，索性睡了过去。
顾潜山生怕再将人冒犯，一直不敢回头，过了半晌，听到了呼呼的酣睡之声，才壮着胆子偏头偷瞧。
武云昭面向内侧，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顾潜山盯着那后脑勺坐了一会儿，努努嘴，决定留下，也打个盹儿，轻手轻脚拿出了自己的铺盖，仰面倒下。
流水一样的，滑下床沿的发丝飘荡着，摇晃在眼前。淡淡的发香忽远忽近的，挑逗着鼻尖。
顾潜山伸手摸了摸鼻头，觉得不管用，反掌盖住。
然而，那发香偏要跟他作对似的，非要透过指缝，透入他的鼻间，让他无法摆脱那迷人的香气。
最恼人的是，那香气就像一只勾勾搭搭的妖精，顽皮地四处撩拨，弄得顾潜山鼻子发痒。痒痒的感觉一直透到了他的胸腔里，随着血液的流动，汇聚在心头上。
呼吸变得粗重了几分！
身体比方才热了几分！
心情比前一刻躁动了几分！
顾潜山感到了危险的到来。
他需要离开，然后，他真的离开了。
武林高手有一个困扰，那就是太敏感，不管是对声音还是对气息。
功力越高的高手越受这个困扰的折磨。
顾潜山关门的刹那，武云昭睁开了眼睛，翻身仰面，看着飘忽的床帐，嘴角带着笑，很甜的笑容。
好男人是存在的，不过，不容易遇到。
想要遇到就要做好等的准备，运气好的话，等的时间不长，运气差的话，等一辈子也等不到。
武云昭低声道：“没法子，老娘气运加身，哎呀，真是困扰呢。”
第778章 早知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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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里，御花园中。
母凭子贵的史红玉，如今的史贵妃，将怀中睡熟的小皇子交给奶娘，吩咐她将皇子带回寝宫，屏退左右后，对一脸愁容的史龙道：“爹，你得罪的人越来越多了，以后可怎么好。要不，还是来宫里住吧。女儿有了皇子傍身，地位巩固，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史龙缓缓摇头。
史红玉着急，唤道：“爹。”语气中含着十足的担心。
史龙抬手，让女儿莫要多说，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有今日，后悔无用。女儿啊，你莫要再管爹爹，好好在宫中安身立命就是。爹爹我叱咤半生，什么风雨没经历过，不会有事的，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史龙执拗，作为女儿的史红玉了解得深刻。
听他坚持，史红玉也就暂且不劝了，抚了抚头上繁复、沉重的饰品，道：“好吧，爹，我不管了。对了，二师兄呢，我听说，陛下派他出去了，他干什么去了？”
史龙道：“好像是边关出了些乱子，陛下派他去平乱了。”
史红玉不解，问道：“什么乱子用得着二师兄出手？”
史龙道：“外族骚扰，有一伙儿人功夫不低，一般兵将抵挡不了，你二师兄正合适。”
史红玉道：“原来如此。二师兄若能成功归来，又能加官进爵了。”
史龙想到能干的徒儿，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史龙的徒儿，史红玉口中的二师兄名叫付东。
付东自从入朝为官，备受当今皇上看重，时常被委以重任。升迁迅速，令人羡慕。
付东本来是个直肠子的江湖人，但阴错阳差入了官场后，居然长袖善舞，如鱼得水。
曾经，史龙一直担心付东适应不了官场，谁知道，乖徒比他这个师父适应得还好。史龙甚至想，若非没有战事，付东得不到立大功的机会，有朝一日，他一定能爬到武官一品的位置。
眼下的情况也不差的。
史龙带着他的斩龙帮定居京城的两年多时间里，他因为这个能干的徒儿得到了不少的称颂呢。
徒儿在朝中地位越高，权势也就越大。
史龙作为师父怎么能不高兴呢。
父女俩接下来开始说体己话，互相关怀。
不多时，皇上身边的老公公传话来了，请史龙入御书房。
父女俩暂别，史红玉回寝宫，史龙跟着公公前去面圣。
史龙素知这位皇帝“女婿”不是善茬，城府深不可测，每每面圣，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忐忑又沉重，生怕被安排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适逢七月中旬，天气又热又闷。
史龙觉得有些喘不开气，希望一会儿要谈的别是什么棘手的麻烦事。
御书房里很凉爽。
史龙暗想：“不愧是皇帝待的地方。”恭恭敬敬给皇帝“女婿”行礼。
龙案之后，一身明黄的方启摆摆手，免了史龙的礼数，然后吩咐那老太监门外伺候。
老太监听命走后，方启笑道：“坐吧。”
史龙谢恩，寻了椅子坐下。
方启道：“盟主，找你前来，是有一件要事。”
史龙道：“陛下请讲。”
方启满意史龙的态度，“嗯”一声，拿起桌上的一张纸条。
史龙赶紧上前接下，阅读之后，脸色大变，抬眼看着方启。
方启提醒：“盟主！”嘴角微微翘起。
史龙一惊，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告罪退下，眉头紧皱。
方启不动声色，淡淡道：“盟主想如何解决此事？”问得很随意，不在乎的样子。
史龙斟酌道：“江湖事，江湖了。草民身为武林盟主，自当妥善解决，不会让武林中人扰了京城安稳。”
方启笑道：“盟主有心了。”
史龙道：“为君分忧，理所应当！”
话音才落，还未等到方启的客套，门外，敲门声起。
方启扬声让守门的老太监进来。
老太监推门而入，好像没看到史龙似的，径直走到方启的身旁，俯身贴耳低语。
方启点点头，对史龙道：“盟主，先退下吧。”
史龙自然顺从，恭敬告退。
出了御书房后，史龙只觉得天气更闷了，叹口气，匆匆出宫。
回到家中后，史龙直奔书房，立刻修书几封，交待弟子们分送。
与史龙有名无实的妻子赵紫衣从下人哪里听说了史龙的情状，来到书房询问发生了什么。
史龙有意隐瞒，打个哈哈，摇头叹息，笑道：“跟皇帝见了面之后，我能有什么好心情啊。嗨，这不，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嘛，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得揽着干。”
赵紫衣不是没见识的，大概了解皇家对史龙的态度如何，清楚史龙不打算跟她透露，便信了他的说辞，提点几句“小心”之类的关切话，痛快离开了。
他二人终究不是夫妻，能聊到一起的唯有江湖事。盟主既然不想让她插手，她自然要听令的。
赵紫衣走后，史龙收了无奈笑容，看着书桌的桌面，苦笑。
今日，方启所给他的是武林同道有意举办武林大会的消息。
可怜他自己身为武林盟主竟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史龙也不是傻子，自然猜得出其中关窍。
最近，武林中无大事。
这场武林大会蹊跷，既然是避着他的，那么，九成九是针对他的。
史龙心中盘算，那帮人一定是打算万事俱备，临近大会之时，再给他消息，打他个措手不及，让他毫无防备。
史龙心情复杂，想不透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值得武林同道如此对待。
他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近些年的作为不是很厚道，但他行事有分寸，掂量过往，没有发现有哪一件事情是可以将自己推下盟主位，引起同道对抗的。
史龙转身探手，从身后书架的夹层里拿出了那枚天下第一的令牌，摩挲着，思索着，找不到任何头绪。
其实，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
史龙哪里想得到，此次武林大会的第一场大戏就是火灵教一事。
那是用来给他致命一击，直接将他从正道魁首打向无耻之徒的关键，自然是很保密的。
史龙更想不到，重查火灵教，恢复火灵教声誉，为其沉冤昭雪之事并不是火灵教自己人出面挑起的，而是被武云昭和顾潜山利用的武当掌门野鹤和少林高僧园林主动发起的。
里外里，武林大会跟火灵教没关系。
甚至，在大会那日，火灵教无人出席也没关系。
野鹤、园林以及他们召集的武林前辈只要能拿出证据，证明史龙的武功与火灵教一脉相承，然后恢复当年真相即可。
火灵教销声匿迹近二十年了。很多年轻一辈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火灵教存在过。
史龙自己也认为火灵教早就消失了。
当年，他随师父史杰坑害火灵教时年纪尚轻，做的都是补刀、补掌之事，无论如何想不到，时隔多年，火灵教会成为压垮他的一片飘絮。
史龙因修习了郭家武功，脱胎换骨，带领斩龙帮，风骚几十年，也算浪够本了，是时候还债了。
不过，史龙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他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方才，他所送出的书信便是召集帮手用的。
他毕竟是盟主，余威尚存。不明就里的、曾受他帮助、受他庇护的门派仍坚定支持他的，届时，他绝对不会是势单力孤的。
史龙也想好了，上策是善了，下策是混战。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来越近八月十五了。
京城中的百姓们一边高高兴兴，热热闹闹迎接中秋，一边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忧心忡忡。
尤其是摆摊子、开店的，时刻吊着胆，生怕有江湖人一言不合开打，顺带砸了他们的生意。
街边，有聚在一起挎着菜篮子聊天的大婶，捂着嘴，低声道：“我说，这帮人是要翻天了吗？怎么有啥事儿都往京城跑啊。还把天子放眼里吗？”
旁边的老姐妹儿战战兢兢道：“唉，别乱说啊。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那大婶道：“那些大人物还能跟我个老婆子过不去？哎，我说，城里这么乱，是从那什么斩龙帮搬来开始的吧。”
另一人道：“哎呦，你怎么什么不该说提什么？人家是皇亲国戚，圣上老丈人的摊子，你也敢说。去，离我远点儿，我孙子刚生出来没过一百天呢，别连累我吃官司。”
那大婶呵呵笑道：“瞅你这点儿出息，不说就不说。”不过忍不住多说两句，压低了声音道：“不是我说，那老丈人够劲的，天子脚下敢开斩龙帮，也不知道避忌、避忌。”
另一人道：“人家是一家子，有什么避忌的。这么多年也没听说圣上不乐意啊。咱们平头小百姓避忌就是了，赶紧走吧。”
民间要迎中秋，宫中也是要迎的。节日是该到的时候就到，不会因为迎接的人身份不同就早来或晚来。
只不过，不同于普通人家欢喜迎接中秋，今年的皇宫里并不如往年气氛欢欣。
为什么呢？
因为三皇子病重，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第779章 母死子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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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的母亲正是史红玉。
此时，她正满眼爱怜、忧愁地守在儿子身边，拿着手绢，默默垂泪。
皇帝方启站在她的身旁，神色中亦充满伤心之情。
不过，到底是当皇帝的，明白皇家子弟难活，相对而言，心情尚可吧。
方启不是一般人家的夫君，父亲，安慰了爱妃，关切了爱子，嘱咐了御医后，又回御书房处理政事了。
史红玉送走了方启，又回到爱子床边，急切问御医：“我儿如何了？”
在这种时候，御医哪儿敢乱说话，只说要好好调养。
史红玉无法，心情只能更加郁郁。
她不是一般的妃子，是练过功夫的，虽然不懂疾病，但懂得探脉。
此刻，她的爱儿脉若游丝，气喘如蚊，多半是回天乏术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泪如雨下。
一旁伺候的太监、婢女见了皇妃伤怀，心中惴惴，低着头，默不作声。
哀伤的空气充满了宫舍。
八月十五，辰时，三皇子病逝。
半个时辰后，三皇子生母，贵妃史红玉难忍丧子之痛，白绫悬梁，自尽宫中，随子而去，香消玉殒。
皇帝方启闻讯后，坐在龙案后唉声叹气。
一旁的太监问：“皇上，要不要去通知史盟主？”
方启道：“今日有武林大会，史盟主脱不开身吧。”
太监道：“可也不能不通知啊。”
沉默一会儿，方启道：“派人传讯，如实相告。”
太监领命，速速去了。
京城郊外,不同于宫中的悲伤，气氛一片火热。
一批、一批的江湖人，哄哄闹闹进入武林大会的场地。
一时之间，口沫横飞。
场子火热。
武顾派自然也在其中。
因着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江湖名声和地位，武顾派在各门各派中的地位不低，位列前茅。
这场大会实则针对史龙的武林盟，来此相聚的九成以上的人都是史龙的对头或是看不得史龙做派的人。
武云昭和顾潜山与史龙恩怨颇多，江湖皆知。
由着这一层，武顾派在本次大会中变得更加重要了。
各门各派的寒暄持续着。
顾潜山收回打量的视线，对武云昭道：“园林和野鹤形影不离似的，今儿怎么就来了一个？那个真闲云野鹤去了？这俩领头的，做的也太不称职了。”
武云昭冷哼一声道：“一群老狐狸！”扫了一眼园林和尚反光的秃头，道：“十大门派地位坚固，不会有心思来这种地方争武林排位，争名誉，露脸也是白搭。没看到吗？十大门派的掌门一个都没到。他们派人来就是给做做样子。论能作，能闹，还得看年轻人的。”
顾潜山点点头，嘻嘻坏笑，低声道：“其实，他们不派位高权重之人前来忌讳此地在皇城根儿吧。园林是没法子了，当初，如果他不跟野鹤一起行动，按着他的地位，今日，也是能免则免，用不着出面的。”
武云昭道：“说这么清楚作甚，大伙儿一起糊涂着吧。”回头对弟子们道：“刚才听到什么了，就马上忘了什么。”
众弟子遵命。
一茬、一茬的江湖人，一茬、一茬地来。
顾潜山看得眼酸，抬手用两指捏了捏眼眶，暗中传音：“老大，你真准备这么办？”
武云昭单手托腮，眼光落在远处的一片绿草中的一朵粉嫩的重瓣花儿上，回道：“那皇帝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早打发了早安心。皇位这种东西，能抢则抢呗。”换了一下手，继续道：“史龙来了之后，两边的人多半要打起来。后果严重的话，将直接导致武林年轻一辈儿断代。那皇帝以后再想些馊主意，非得将全武林灭了不可。我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
顾潜山偷偷撇嘴，问道：“那皇帝会玩儿这么大吗？”
武云昭道：“不是会不会，是一定会。据可靠消息，付东已经被皇帝支远了，史龙要是出了事儿，他远在千里之外的徒儿根本一点儿法子没有。”
顾潜山紧接着道：“不是还有他闺女和孙子吗？史红玉生了个皇子，很争气啊。看在她为皇家延续血脉的份儿上，方启不会太绝吧。”
武云昭歪头，看着顾潜山，冷笑。
顾潜山眨眨眼，意思是：“什么意思？”
武云昭微笑，暗道：“你还是这么善良啊，难为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辈子了。”
这话说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顾潜山不解。
武云昭依旧笑眯眯的，道：“后宫女人众多，皇子的母亲一定要是生母吗？”
顾潜山微微睁大双眼，猜测道：“你是说，方启连史红玉都不打算留下？”
武云昭点头。
凡事做过必然留下痕迹。
方启是谨慎、狠毒之人，深深记着自己的丧父之仇，对江湖人恨之入骨，不可能在身边留下隐患。
史红玉功夫不高，但比方启高。
如果被史红玉察觉出促使自己的父亲走入悲惨下场中有一份力是来自于方启的，作为血性女子，她未必能将这口气忍下。
就算她能体会权谋利害，不因史龙把方启当成仇敌。若有朝一日，史红玉查知自己的儿子并非病死而是死于方启暗害，史红玉定然不会饶了杀子凶手。
史红玉于方启是需要防范的敌人，如一把身旁的，闪着寒光的刀，非死不可。
武云昭暂时还不知道宫中变化，但她善于猜度人心，善于布局，结合这几年中发生的事情，可以判断出方启性格如何，行事如何。
这时，一个打扮利落，面相清秀白嫩的少年来到了武云昭面前，拱手行礼，恭敬道：“掌门，借一步说话。”
武云昭一指前方的树林。
顾潜山不认识这个少年，见他看着武云昭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慕，一副看到偶像的样子，脑中不由得响起警铃的声音：“小奶猫也很可爱啊！不能不防。”什么也不问，站起来就往树林方向走，大步流星的，快走几步后，回头看落后的武云昭和少年，催促二人动作快点儿。
武云昭好笑，心说：“还挺酸。有心思泛酸，你倒是赶紧表白啊。”浅浅感慨感情之路的曲折，对那少年道：“跟副掌门讲也是一样的。”
少年道：“是。”紧跟顾潜山脚步。
顾潜山听武云昭说他二人不分彼此，心里舒坦了很多，很多，也不好再闹别扭耽搁，快步走入树林。
少年所要传达的消息不多，很快，二人回归。
顾潜山见武云昭正跟百花宫主杨环说话，不方便交流，落座后，让少年站在自己身后，也跟杨环说话。
百花宫是第一个跟史龙闹翻的门派。
今日之事全为针对史龙而来，百花宫主怎能不来一趟呢。
只听杨环笑道：“可算等到今天了。倒要看看，他还能嚣张吗？”说着，四外环顾，寻找史龙的身影。
武云昭笑道：“宫主莫急，好戏不怕开场晚！多等等，值！”
杨环咯咯笑，点头称是。
武云昭又道：“肖掌门呢？”
杨环道：“跟余江龙说话呢。”看看左右，轻声道：“余江龙卯着劲儿，今日要一雪前耻，大出风头，好好压史龙一头呢。”
武云昭眼珠一转，道：“这么说???，本此大会的主人是余江龙了？”
杨环道：“可不是嘛。想当年，史龙羽翼丰满的时候，余江龙没机会。如今，史龙一朝落地，板上钉钉要完蛋了，他可下了大决心要抓住这次机会，趁机尝尝当盟主的滋味。”
武云昭点点头，看向顾潜山，要他加入讨论。
顾潜山道：“宫主，不是我心高气傲，不懂长幼，余掌门的功夫???，那个，能服众吗？”
杨环掩嘴一笑，道：“余江龙算是高手，能不能服众，全在于其他高手动不动手，想不想要这个位置。”说着，又看看左右，接着道；“一声的功夫与他旗鼓相当，但一声远在青海，怎么能千里迢迢来中原腹地当盟主。一声早就表态，今日只来参加，不参与争斗。”
武云昭打趣道：“夫唱妇随，百花宫也是来走个过场喽。”
杨环面上一红，雍容中带着娇羞，平添一股成熟女子的风韵在身上。
她推了武云昭一下，正色道：“说正事。”
武云昭一笑。
顾潜山望向一旁。
杨环轻咳两声，接着道：“没了一声，剩下的人里头，能跟余江龙分个高下的不足一掌指数，你俩占了两指，剩下的三个嘛，论心气，肯定不如余江龙火热。”
武云昭道：“擂台比试的时候，像不像，三分样，心气高低影响很大啊。”
杨环道：“可不，兔子急了还咬手呢，余江龙若这回还当不上盟主，他这辈子也就没希望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学武之人的功力会变得更加醇厚，对武学的理解也更加透彻。但不管身负多高的武功，只要是人，终究不能跟命争。
人老了，身体就是一天比一天衰弱的。
练武之人过了巅峰期后，也只有走下坡路一途。
放眼武林，除了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外，一般的练武之人的巅峰期在三四十岁。
余江龙恰在这个年纪。
因为这个原因，余江龙很是心焦，对本次大会的重视非比寻常。
第780章 不别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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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是不会提前告诉余江龙，他这次也没戏的。
她又问道：“其他人呢，武当、少林、峨嵋、崆峒等这些大派的人之中，没有跟余江龙争的吗？”
杨环道：“据我所知，是没有的。”顿了顿，解释道：“人家名门高弟，在自己门派里头声望都不低，何苦费劲来争虚名。”
武云昭笑道：“说的也是。”两手一摊，自嘲道：“也就是咱们这些闲人，不辞辛苦走一遭。”
杨环也笑道：“谁说不是呢。”
这时，肖一声别过余江龙，来到三人面前。
双方互道安好。
肖一声与杨环已经结为夫妻。上个月才办的喜酒。
可以说，二人正是浓情蜜意中。
肖一声不是一个迂腐的人，素来随性，也不太在乎外人眼光。
他见到爱妻的样子就欢喜，心中火热，于是拉起妻子的手。
杨环脸色涨红，如同充血。
武云昭怕她羞得落跑，不说什么逗趣的话，微笑不语。
顾潜山见肖一声美人在旁，心愿得偿，暗暗羡慕不已。
肖一声笑呵呵道：“二位，今日不表现、表现吗？方才碰头的时候，园林大师跟我提了提，他仍看重顾掌门的。”
武云昭早有计划要在今日施行。顾潜山纯粹抱着看戏的念头来的，才不打算动手动脚。
他摆摆手，道：“算了吧，不够累心的。我呀，还是喜欢闲云野鹤，这茬儿事情过去，我也得赶紧回家生孩子去了，不掺和这些个东西。”见缝插针，占了占口头便宜。
武云昭瞟他一眼，娇嗔状，似是怪他乱说话，心中却说：“有本事，你爬床啊，老娘亲自教你怎么生孩子。哼！”
晃走脑子里的“不正经”的想法，武云昭谈回正事，道：“史龙身边还有什么人啊？赵紫衣还在？”
杨环嗤笑道：“夫唱妇随，可不在嘛。”
肖一声跟着补充道：“赵紫衣也是没法子了，毕竟名义上，他俩是夫妻，就算大难临头了，各自飞也不合适。况且，紫衣门跟斩龙帮联系太过紧密，赵紫衣就算想分家也分不开，只能跟史龙吊着。她是身不由己，倒是木查很忠心，一路跟随史龙，未曾动摇过，不得不佩服这位道长的恒心呀！”
想起木查道长曾经的刁难和嘲讽，武云昭用手肘撞了一下顾潜山，挑眉，道：“喂，木查的心头肉，要不要去劝劝他老人家改邪归正？”
顾潜山嬉皮笑脸，道：“人家眼里，咱们才是邪，还怎么改啊。我对老道士不敢兴趣。”
武云昭道：“野鹤道长和木查道长交情也不算浅的，没说动吗？”
肖一声耸肩，扁嘴道：“谁知道呢！咱们干的事儿，打个比方，叫谋朝篡位，或许，野鹤道长怕出内鬼，根本没把这回事跟木查商量过。毕竟，人人都知道，史龙跟木查好得跟一家似的。我寻思着，这些年，那老道士一直帮着史龙做事，手上或许也不干净了，不如一条道走到黑。”
武云昭点评道：“也对，跟错了主子还是比半路反水好听些的。”
肖一声道：“就是这个道理。”
为火灵教平反一事乃秘密中的秘密。
除了几个特别人物外，余江龙、肖一声、杨环和其他江湖人都不知道这一情节。
武云昭无法围绕这个事情打听口风，未免坏事也不能透露，接下来的时间里，一边等与会的人到齐，一边跟肖一声、杨环聊杂七杂八的江湖事，打发时间。
其间，顾潜山暗中传达了那白嫩少年带来的消息。
原来，那少年是武云昭单独行动期间，夜探皇宫时救下的一个小太监。
小太监感激涕零，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成为了武云昭在宫中的内应，时刻向武云昭传递消息的。
方才，小太监带来的是史红玉母子接连丧命的消息。
这消息稍稍出乎了武云昭的意料。
武云昭需要消化、消化，找了个借口，拉着顾潜山，避走一旁。
顾潜山嬉皮笑脸，玩笑道：“老大，青天白日的，你想对我干什么？”说着，双手环抱胸前，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武云昭被气笑了，愤愤道：“就算强暴你也挑晚上，瞎担心什么！”
顾潜山打了个哆嗦，讨饶道：“打住，我错了，我不该胡闹，有话您请说。”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道：“关于史红玉母子，你什么想法？”
顾潜山反问：“老大，你觉得里头有猫腻？”
武云昭道：“你不觉得这母子俩死得时间太巧了吗？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今天死。倒不是说，中秋节里不能死人，可今天是武林大会啊，史龙人生历程里最麻烦的一天，他俩偏偏死在这天了，你不觉得里头有事儿吗？”
顾潜山“啧”“啧”两声，捏着下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后背发凉呢？”摇摇头道：“不敢想，不敢细想。”
武云昭冷眼看着他，道：“既然说出了不敢想，那就是有些想法了呗。”
顾潜山咧嘴一笑，随即端正颜色，猜测道：“方启不是善茬，莫不是他不想让皇家人流有江湖血脉，索性将史红玉母子??????”
武云昭道：“巧了，我也这么想的。”
顾潜山道：“咱心有灵犀嘛。”双手叉腰，叹道：“哎呀，虎毒不食子啊，方启够狠心的。”
武云昭面露嫌恶，对方启的做法很是不认同。若此事是真，那么，方启必然要为他的狠毒付出代价，接受惩罚。
沉下一口气，武云昭道：“你说，史龙知不知道爱女、外孙死了？”
顾潜山撇撇嘴，眼珠一转，一轮心思过，道：“按着方启的性子，他整死史红玉和她儿子，一定是要用这母子俩的死达成一定的目的。结合今日事，我猜，他是想让史龙神伤断肠，妥妥火上浇油，雪上加霜的手段啊。”
武云昭接着顾潜山的思路，道：“所以，无论如何，方启一定会让史龙知道，让他承受着丧女之痛，丧孙之痛来参加大会。”
顾潜山道：“没错，史龙身心煎熬，便已输了一半啊。”
武云昭道：“听起来，还挺可怜。”顿了顿，抢着道：“但我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可怜，两字儿，活该！”
顾潜山将斗嘴的话咽了回去。
武云昭微微一笑，举起手，用指头搔了搔顾潜山的下巴，道：“小样儿，跟我耍心眼儿，你还嫩点儿。”
指尖儿微凉。拂过之处，好似蜻蜓点水，轻轻的，却撩起了涟漪。
顾潜山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惊得退后一步，红了脸，瞪大了眼睛盯着“调戏”自己的武云昭。
这不是武云昭第一次搔他的下巴。
但今天的感觉跟以前的情况明显不同。
武云昭好似没做了什么，皱眉道：“躲什么，我是洪水猛兽？”
顾潜山不好解释，挠挠头，吞吞吐吐道：“那什么，别扭！”
武云昭心说：“老娘碰你，已经是恩赐了，还敢说是别扭。真是不能忍。”上前一步，伸出双掌，按着顾潜山的腮帮和下巴，揉来揉去，边闹，边道：“还别扭吗？”
顾潜山正心神不宁，哪里躲得过武云昭的招式，只要任她揉搓，听她这样问，道：“不别扭了。”
武云昭松手，甩甩手，白他一眼，道：“居然敢不珍惜美女的触摸，不识货！”
顾潜山道：“你这叫动手动脚，再难听点儿，叫耍流氓。我可是正经男人，不乱搞的。别随便撩我。撩坏了怎么办？”
武云昭“哼”一声，道：“还挺纯情！”顺手一拽，道：“走吧，别错过了余江龙的开场白。”
果然，余江龙挺立在擂台上，正慷慨激昂，正气凛然地细数史龙的罪状，将史龙从人品到行事，指责了遍。
或许是被史龙压得太久了，好不容易翻身的余江龙发挥得有些超常。
于是，余江龙的这篇动员演讲变得超长了，好像永远说不完似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等有些身份的都坐在擂台之后。
肖一声搔搔耳朵，小声道：“他还没完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口才这么好。”呲呲牙，缓解耳中的嗡嗡声。
顾潜山搭腔道；“憋太久了，变态了。听听，嗓子都哑了，还有词儿呢。”
武云昭道：“他是不是在拖时间，等史龙出现啊。”
肖一声道：“帖子是昨天晚上送过去的，谁知道史龙来不来？要是他不来，岂不是白浪费口水了。以我多年跟他交往的经验，余江龙没这种心思，此刻是纯粹自我发泄。”
武云昭笑道：“别说，字字珠玑，句句属实，段段诛心。史龙要是听到了，得活气死。”
肖一声一甩折扇，“刷”一下打开，扇了扇，道：“那可省心了。”
擂台上，余江龙给自己灌了口茶，接着滔滔不绝。
过了一会儿，台下众人都有些受不了了，窃窃私语了起来。
园林和尚作为本次大会的促成者，本来因为说服了余江龙办这事很开心，此刻，听着余江龙的长篇大论，却只觉得余江龙不靠谱，心生后悔，不由得看向悠哉、悠哉跟武云昭耳语低笑的顾潜山。
顾潜山是新一辈中当之无愧的可以充当领军一样的人物。
每每想起顾潜山那日推武云昭出头的样子，园林都为他惋惜。
然而，人家志向不在声名显赫，怎能强求，又怎么能强求呢。
对比余江龙和顾潜山，园林越看顾潜山越觉得他好，不过，无可奈何。
第781章 派徒打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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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林不能继续瞧下去了，催动内力传音，要余江龙长话短说。
余江龙听到传音，先是一惊，后背沁出了一层冷汗，略分辨出是园林的声音后，心说：“老和尚好深的内力，难怪什么事情都懒得管，这么大的便宜都不要，是根本看不上啊。”松口气，乖乖听话，朗声道：“史龙没有尽好一个盟主该尽的责任，德不配位，今日，咱们为了武林的未来齐聚于此，便是为了选出一位新盟主，组建一个新的武林盟，让新盟主带领咱们大伙儿拨乱反正，闯出一片新天地！好不好！”
台下众人起哄，拍掌叫好。
余江龙心潮澎湃，抬手止住激动的同道，转而介绍了几位前来坐镇的武林前辈，告诉众人，这次武林大会不是野路子，是有人给撑腰的，要大伙儿安心。
然后，擂台比试开始了。
武功弱的先上台暖场，摆一摆花拳绣腿。
余江龙自以为半个屁股已经坐上盟主宝座，乐得看一看台上年轻人们表现，嘴角含笑。
据探子来报，史龙已经集结了人手，今日一定会来的。
论武功，余江龙自问，是比不上史龙的。
但今日针对史龙的方向并不是武功，而是人品。
在这一方面，余江龙自问，自己已然强过史龙数百倍。更何况，他们的手里还有彻底断了史龙武林前途的终极武器呢。
好饭不怕晚。
余江龙胸有成竹，不着急。
擂台上的比武越来越有看头了。
武云昭回头看向弟子们，问：“感兴趣吗？上去耍耍？”
本次参会，跟来了四个弟子，分别是裴行义、叶子美、刘康和赵峰。
四人受武云昭和顾潜山教导，是稳稳当当的名门高弟，青年才俊。
裴行义道：“师父，我们不能一个个轮着上去吧，岂不变成砸场子了。”
叶子美活泼，笑嘻嘻道：“师父，一不小心抢个盟主回来怎么办？多给你们添麻烦。”
武云昭道：“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们才几斤几两重，敢说这么大的话，什么时候有了你师父我的功力，再去这般吹嘘，否则碰上硬茬子，非吃口头亏不可。”
四人道：“是，谨遵师父教诲。”
武云昭“嗯”一声，道：“行义，你去。只要余江龙不上台，能打多少场算多少场。余江龙要是按捺不住，跟你对上了，你就干脆认输。”
裴行义出列，看了看擂台上对打的两人，寻了个时机，飞上擂台，双手交错，将正打得难解难分的二人推到了两边，然后，旋身踢腿，转了圈，将两人踢下了台子。动作行云流水，眨眼之间，可见功夫精妙高深。
接下来，裴行义自报师门，邀请下一位对手上台。
武云昭见徒儿出手干脆利索，打架不手软，颇得自己的风范，很是满意。
想出风头就要有出风头的样子，贱人才矫情呢。
裴行义的出现让擂台上的形势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打擂变成了守擂。
眼看着一个个挑战者被轻轻松松踢下台子，各门各派的人都看向了武顾派。
武顾派成立不足五年。
且不说本来就扬名天下，武功极高的两位掌门，只说他们门内弟子，个个精英，实在不能不让人羡慕、嫉妒。
余江龙见裴行义武功独到，颇有小成，暗暗吃惊，皱起了眉头，心想：“徒儿如此，师父得厉害成什么样子？他们当真不想争盟主，还是缓兵之计，要出其不意呢？”
园林和尚坐在余江龙身旁，见他看向武顾派，眼神逐渐幽深，显然是在转念头，看一眼台上出色的年轻人，再次惋惜顾潜山的不求上进，对余江龙道：“余掌门，你要专心应对史龙，莫要分神。”
余江龙回神。
园林道：“这台子是为选盟主所设，但登台打斗的却并非个个要争盟主。出人头地难啊，年轻人嘛，总是争强好胜，想要表现、表现的。”
余江龙微笑道：“大师说的是。”看向擂台上身形飘飘的裴行义，赞道：“英雄出在年少！武掌门和顾掌门教导有方。”
话虽如此，余江龙瞅准了机会，向自己的大弟子使了个眼色，要他上擂台，挫一挫裴行义的威风。
余江龙的大弟子名叫于卫，是余江龙弟子中跟随师父时间最长，武功最好的。
于卫得了师父的鼓励，明白师父的意思是让他打个前战，为自己的师门扬威，握了握拳，上场了。
裴行义和于卫以前没有交情。双方见礼之后，痛快打在了一起。
准盟主的大弟子的打斗自然受到很多的关注。
肖一声看了几眼之后，对武云昭和顾潜山道：“俗话说得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于卫本是个青年才俊，年轻一辈儿中潇洒英俊的一个，可跟你家的弟子一比，潇洒失了三分，英俊失了三分，上等货变了中等货。等一会儿比输了，中等货可就变成下等货了，余江龙要丢脸啊。”
武云昭笑道：“多谢肖掌门对行义的夸赞，等他下了擂台，我一定一个字儿不变地告诉他，让他记着肖掌门的看重。”
肖一声道：“好说，好说。”忽然想起一件事，扯了扯杨环的衣袖，道：“娘子，咱们宫里有想嫁人的丫头吗？趁着武顾派各位才俊都在，赶紧相一相，我看着行义就不错，可以考虑。”
杨环浅笑道：“你想当媒人啊！”
肖一声将折扇在手里转了个圈，笑呵呵道：“好男人不好找，咱们当师长的得多关心啊。武掌门和顾掌门的弟子在人品上都是这个。”说着，举起了大拇指，接着道：“只要两情相悦，不怕嫁错人啊。”
叶子美听师长们不关注擂台，关心起了私事，走到武云昭身后，插嘴道：“师父，你可不能把裴师兄送出去。”
武云昭“哦”一声。
肖一声问：“怎么，你看上他了？”
叶子美脸上一红，羞道：“才没有！我跟裴师兄就是师兄妹，没有别的关系。”
武云昭道：“那就是说，有人看上行义了？你们哪个？”说着，打量弟子们的神色。
顾潜山跟着凑热闹，笑问：“刘康，我看你跟行义常凑一起，是不是你？”
刘康慌乱摆手，急道：“师叔，你可别乱说，要是让秋果师姐听到了，她非劈了我。还有啊，我家三代单传，我找男的回去，家里肯定不同意，我一定要娶媳妇儿的。”
顾潜山也“哦”了一声，笑着对武云昭道：“原来是师姐把师弟收了。”
叶子美、刘康、赵峰嘻嘻笑。
肖一声摊手，惋惜道：“得，下手晚了。”
武云昭道：“那就看看别人，这不还有俩嘛。”
肖一声道：“这俩也好，可我说了不算啊，这么的，等大会之后，我带着弟子们上你们武顾派逛逛。”
武云昭道：“行，随时欢迎。”对弟子道：“听到了吗？回去后，给师兄、师弟们通个风，让他们安心练武，不用着急嫁娶，青海派和百花宫里的师兄弟，师姐妹们都是好的，咱们有的是人选。”
叶子美笑道：“是，师父，我回去一定好好告诉。”
顾潜山道：“自己解决了的就别凑热闹了，赶紧上报，师父、师叔给办亲事，聘礼、嫁妆什么的，我们给出。”
叶子美喜道：“师父，师叔，你们真给出东西啊？”
顾潜山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哪有随口说说的。怎么，要嫁妆？”
叶子美道：“不是，不是，我替二师兄要一份聘礼。”
武云昭与顾潜山互相看了看，道：“我是不是太不关心你们了？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之间关系这么乱？”
叶子美道：“师父多虑了。倒不是你不关心我们，是二师兄藏得好。他自己不好意思，嘱咐我们别透露，其实，我觉得他是多虑了。”
武云昭道：“这样啊，他聘谁啊？”
叶子美退后一步，将刘康推上前。
武云昭一愣。
顾潜山也是一愣。
肖一声和杨环在一旁看好戏。
刘康挠挠头，道：“师父，师叔，别误会，不是我。”回头看一眼叶子美。
叶子美吐了吐舌头，嘟囔道：“我怕二师兄报复。”
“冤大头”刘康只好如实道：“二师兄跟四师弟。”
武云昭道：“乌斐？”
叶子美、刘康、赵峰点头啊，点头。
顾潜山道：“真是出乎我意料了。”
叶子美试探：“师叔，成吗？他俩都是孤儿，没家累，就差场婚事了。”
顾潜山问武云昭：“成吗？”
武云昭笑道：“成，怎么不成，没听子美说嘛，就差场婚事了，咱们给办了不就彻底成了。不缺人，不差钱的。”
顾潜山没意见，道：“按你们师父说的，回头挑个好日子，办了。”
叶子美惊呼。
刘康和赵峰笑笑，脸上都是喜悦。
肖一声抬手，制止其乐融融的武顾派诸人，道：“武掌门，顾掌门，师兄和师???成???成亲，成???成吗？”
武云昭噗嗤一笑，道：“是，师兄和师弟，不是和师姐，也不是和师妹。”
肖一声尴尬。
武云昭骄傲道：“我武顾派不管那个虚的，只要看对眼，管他师兄、师弟、师姐、师妹，打算成的，都给他成了。”
肖一声赞道：“武掌门有担当，佩服，佩服。那什么，我先缓缓。”打开折扇给自己扇风。
武云昭和顾潜山明白，三观重塑需要一个过程，不去打扰肖一声，继续跟弟子八卦门内情事。
至于擂台如何，他们根本没打算关心，左右，裴行义是一定输不了的。
第782章 一片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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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带来的小太监，长相白嫩的少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听着几位武林前辈和后背说笑，心潮起伏。
武云昭答应过他，等事情结束了，就把他收为弟子。
他听武云昭对男女之事如此开明，暗想，既然如此，那么残破的他在武顾派中应该不会受到歧视的，至少，会比其他流落在外的太监要好的多。
他忐忑地期待着未来的日子。
他心里正乱着，突然感觉袖子被拽了一下，被吓了一跳。但长年在宫中逢迎的生活让他很镇定。
他顺着袖子上的手指头看向拽他的人，武云昭，正好对上一张温柔笑脸，心中一暖，一酸，眨眨眼，问道：“掌门，请吩咐！”
武云昭道：“别紧张，以后是一家人，不需要时常吩咐。”将人拉近一点，对叶子美等人道：“这是为师给你们寻的师弟，以后，他就是为师的十弟子。你们师弟生活坎坷，遇到的糟心事情不少，多多照顾，别仗着年长就欺负人，知不知道？”
叶子美等自然是听话的，赶紧套近乎。
少年受宠若惊，听那个叫做刘康的师兄问名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在宫里，他是被叫做“小福子”，一听就是伺候人的。此时，他说不出口。
武云昭解围，道：“你们小师弟原本的名字不好，不提也罢，既然入了我的门，就是开启一段新生，你原本姓氏为何？”
少年道：“师???师父。”见武云昭神色如常，接受了他这个弟子，安心道：“师父，我还是不要姓氏了，您就直接给我起个名字吧，我???不要姓氏。”
武云昭拦下要开口的叶子美，道：“成，不喜欢就不要，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想。”仰脸看到天空中一片白云，道：“有了，以后，你就叫天云。蓝天之中的一片白云，自由自在。”
少年默念，面露喜色，欢快道：“谢师父！”在武云昭的授意下，与叶子美、刘康、赵峰站在了一起，以“天云”的身份。
“噗通”一声响，引起了所有人的主意。
擂台下，沙土弥漫中，一个灰头土脸，身着尘沙浸染过的白衫的青年男子爬了起来，悻悻然，低着头往门派走去。
余江龙的大弟子输了，模样狼狈！
余江龙脸色难看至极。
武云昭和顾潜山双双挑眉，十分舒爽，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夸奖。
擂台上，依旧干干净净，潇洒帅气的裴行义再次邀请对手。
然而，有了那位大弟子在前，其他人不敢轻易上台了。
此刻，包括余江龙在内，各门各派的人意识到，从上擂台到现在，裴行义还没用处看家本领。这小子指不定还有多少花招可用，大意不得。
长辈的不好意思跟他对上，同辈的不敢跟他对上。
一时间，众江湖人挠头，交头接耳起来。
余江龙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他的大弟子一直以来是他的骄傲。他没想过武功力压同侪的大弟子会输。
到了现在这个状况，他不得不老着脸皮出面了，否则岂不是将盟主之位拱手让给一个毛头小子。
料想当了盟主之后，无人敢串闲话。
余江龙镇定了心神，一跃上了擂台，不说话，笑脸相迎，好似慈祥的长者看到了心仪的后辈一样。
作为长辈，余江龙有自己的矜持，微笑着，看着裴行义。
裴行义当即收敛傲气，恭敬给余江龙行礼。
余江龙赞道：“小兄弟武艺超群，很好，很好。”
裴行义谦虚道：“余掌门过奖了！”
余江龙道：“小兄弟不必自谦。”
裴行义虽然很想跟余江龙对一场，但谨记着武云昭的指点，压下争斗心思，不等余江龙说什么，恭敬道：“余掌门抬爱，晚辈才疏学浅，尚有很多不足之处，怎敢跟前辈动手？晚辈这就下台了！”拱手为礼，走下了擂台。
余江龙微微一愣。
方才，这青年意气风发，一副大杀四方，唯我独尊的模样，怎么，眨眼之间收敛了锋芒，变成了小绵羊呢？
余江龙暗赞裴行义气度。裴行义识趣下台，省得他动手，免了浪费时间，甚好的！
方才，探子又来了。
探子告知他，史龙已经备齐了人马，准备出城了。
也就是说，不多时，史龙将至。
不过，他不知道，同样接到探子密报的还有武云昭。
而且，武云昭接到的消息中，除了史龙的行踪，还有另一拨人马的行踪。
各大门派都有自己的信息网，其他门派中人也有得到消息的，因此，武云昭没有引起旁人的怀疑。
一时之间，众人神色变幻。
如果今日不成事，那么，在这里聚集的武林人士无异于“造反作乱”，史龙若安然，他们将没有好果子吃。
众人严阵以待。没有人应承余江龙的挑战。
余江龙独占擂台，享受着居高临下的快感。
他本可以立即宣布自己是盟主，但他不想这样办。他要亲眼看着史龙身败名裂，在史龙的丑态面前，完成自己登位的宏愿，高高在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会场之外传来了马蹄声响。
余江龙心下冷笑。
不负众望，史龙带着人马，一马当先，直接冲入，气势汹汹地到了。
擂台前的人急忙退让到两侧，握紧兵刃，虎视眈眈。
史龙的无礼让他们更加不满。
余江龙负手而立，神态骄傲，浅笑不语。
史龙在马上，亦腰板挺直。
双方四目相对，暗暗较劲。
隔着擂台，武云昭看到了史龙的样子，低声道：“眼圈红肿，形容憔悴，像是硬吊着精神，多半是知道了吧。”
顾潜山点头，道：“我看像。”
肖一声和杨环就在他们的身旁，听到二人的话，一头雾水。
肖一声问：“怎么了？史龙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武云昭道：“天云给我们送来的消息，史红玉和她儿子都死了，也就是说，史龙今日不但丧了女，也丧了外孙。”
肖一声惊讶，再次观察史龙，道：“怪不得，史龙明显精神不济啊。”
武云昭道：“心里滴着血呢。”
杨环问道：“史红玉正当壮年，她儿子是皇子，好吃好喝好照顾的，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武云昭道：“宫廷险恶！”
杨环虽然对史龙怀有敌意，但对史红玉这个姑娘是有好感的。得知她的死讯，不能不伤心。加之，她已为人妇，以后也要为人母，听到稚子命丧，更加心痛。
肖一声赶紧安慰：“算了，人各有命，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杨环点点头，长叹一声，调整心神，挽着肖一声的胳膊。
四人私语的时候，余江龙已经将史龙罪状列举大半。
史龙内心痛苦、愁闷，无心与余江龙进行口舌之争，暗暗运气，充耳不闻，任余江龙说风说雨，安坐马上，岿然不动。
相比较之下，因为心情郁结而表现得沉稳、冷静的史龙比妙语连珠，声声指责的余江龙更能压得住场子。
很多人不禁想，如果当初史龙没有投靠朝廷，没有走错路，那么，他真的是一个称职的、合格的、值得推崇的盟主。
然而，没有如果。
史龙变了，再也变不回去了，即使他想，悔之晚矣。
园林和尚想到史龙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有新仇还有旧怨，本该名留青史的大英雄，变成了卑鄙无耻的真小人，为其不值，清唱：“阿弥陀佛。”
余江龙最后道：“史龙，你做下恶事累累，你认是不认？”
史龙态度倨傲，好像，余江龙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跳上跳下的小丑，不值得她开腔回应一样。
余江龙果然被史龙态度气炸，疾言厉色，吼道：“史龙，既然认罪，还不自刎以谢江湖，更待何时？”
这时，与会的江湖人默契地齐齐高呼：“自刎以谢江湖，自刎以谢江湖。”
史龙拍了拍被震天喊声吓到的马儿的头，目光扫过一个个江湖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曾经的朋友，曾经的对头。
他的异常冷静影响了高呼的众人。
呼声越来越小，直至湮没。
史龙嘴角勾起，很嘲讽的，朗声道：“余江龙，你算什么东西，以什么身份来定我的罪，定我的罚？恩？”
说着，史龙从怀中拿出那枚御赐的，代表武林盟主和天下第一的乌金牌。
史龙道：“余江龙，只要这块牌子在我手里一天，我，史龙，就是天下第一的盟主，你就动不得我。你冒犯了我，就是以下犯上，就是跟天子作对。”
余江龙见了乌金牌，打了个晃神。
这块令牌所代表的意义重大。余江龙很想据为己有。
擂台下，顾潜山对武云昭道:“这块牌子怎么还在他手里？那些抢的人也太没用了。”
武云昭不屑道：“史龙一看自己挡不住，立刻跑宫里找女儿，皇帝女婿庇护，江湖人就算能进皇宫，少有人直接跟皇家作对。一块牌子又不能当饭吃，中途放弃很有可能。”
顾潜山道：“现在怎么办？他亮了牌子，余江龙楞了。”
武云昭道：“一群笨蛋，一块破牌子有什么用，史龙干的那些破事儿，不管是论江湖道义，还是论律法，都够砍头的。他就是拿出来唬人的。”
园林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顾潜山的身旁，听到武云昭的分析，道：“武掌门，给余掌门解个围吧。”
武云昭点头，附耳顾潜山，道：“这么说，江湖事，江湖了。史龙，你德不配位，有什么资格执掌令牌。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朝廷的走狗，莫要巧舌如簧，还不快快认错！”
顾潜山原封不动喊了出去。
第783章 忽悠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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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果然不错。
在场江湖人一听了“江湖事，江湖了”六个字，立刻沸腾了起来。
是啊，大伙儿处理江湖事务，武林事务，哪里轮得到朝廷插手。
史龙就是因为投靠朝廷才沦落至此啊。
台上，余江龙回了神，笑道：“史龙，你拿着朝廷的令牌耀武扬威，是承认自己是朝廷的走狗，鹰犬吗？嘿，嘿，我们这儿都是英雄好汉，可不做猪狗不如的事情。”
史龙拖延时间只为平息哀痛，免得气血翻腾，影响了自己的功力，被反驳了也不生怒，将令牌收入囊中。
一直忠心耿耿的木查道长跟在史龙的身边，甩了甩银丝拂尘，开口道：“武林规矩，武林大会五年一次，时间未到，尔等在这里聚集无异叛逆。武林大会之期一日不到，史龙盟主一日不退位，他便是唯一的武林盟主，各位曾经都发过誓言，要追随史盟主左右，难道都忘了不成？史盟主宅心仁厚，不愿追究，尔等该要感恩，还不速速散去，更待何时？”
随着木查的话音落下，跟随史龙而来的众帮派开腔声援：“还不速速散去，更待何时？”
旧盟、新盟对峙，势均力敌。
顾潜山道：“他手里怎么还这么多人？”
武云昭道：“鬼迷心窍了呗。不过，紫衣门的人居然一个没来，倒是令人意外。”显然随口一说。
园林帮着解释道：“阿弥陀佛，跟随史龙一起办事的人不少，处理了史龙，接下来必要处理他们，不想被处理，只有紧跟史龙，还有一些坚信史龙能度过难关，东山再起的，林林总总，人数必然不会少。史龙做的事情不少，但想要找替罪羊不难，轻易办不了他。”轻轻一叹，道：“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先举办武林大会，引史龙过来，以火灵教之事要史龙身败名裂，让众人明白，史龙从一开始就没资格领导群雄，如此一来，史龙身后的信徒也能瓦解一些。”
顾潜山问道：“真要处理吗？那得宰了多少人？去了半个武林吧。”
园林闭上眼睛，念了一声佛号，道：“自然是只处理史龙一人，其他的人???，言语教导之后，就让他们走吧。若再有寻仇的，便是私怨，不归武林盟管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行恶者就应该得到惩罚。但为了武林大局，有的时候，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恶徒放过。
园林心怀慈悲，正直，虽然同意这样的做法，但终究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
武云昭见老和尚钻了牛角尖儿，苦闷不已，开解道：“大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您是佛门弟子，担负渡人职责。您去劝劝他们，让他们知道悔过就是，不一定非要喊打喊杀的。大师，您可别怕辛苦，躲在寺院里头不来渡化凡夫俗子哦。”
园林闻言，心头豁然，眼前一亮，点头道：“武掌门说道是。相比取人性命，让人心生悔意才是真正的惩罚。贫僧多谢武掌门开导。”
武云昭道：“客气，客气，大师经常照顾我们，应该的，应该的。那什么，大师呀，赶紧说火灵教的事情啊，余掌门再跟史龙那帮人斗嘴皮子，斗到最后非打群架不可，赶紧的啊。”
园林望向愤愤然的余江龙，叹道：“余掌门执念太深，见了史龙，心中只有胜负，已然心思混乱，将计划忘了个干净。”
武云昭道：“大师，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您德高望重，请！”
余江龙不顶用，园林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本来，按照少林的意思，他们是不想出头的。
不过，园林被武云昭几句简单的佛理说得顿悟，生出了救世渡人的使命感，不再推拒这些凡俗事，迎难而上了。
顾潜山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武云昭的肩头，悄悄道：“老大，你是不是跟我说过，你根本不相信法不责众那一套。哪怕世界毁灭，除非乐意，否则一定要让坏人得到恶果。”
武云昭道：“是啊，我不信的。我只信，我乐意三个字。”
顾潜山道：“那你刚才????。”
武云昭道：“忽悠啊。”
顾潜山默然。
园林跃上擂台，佛衣飘然，神色悲悯，真如佛爷降世。
他高声唱道：“阿弥陀佛！”单手按住余江龙的肩头，要他莫多说无用言语，对史龙道：“史盟主，新盟盟主未决，旧盟未散，老衲暂且称你为盟主。”
在少林高僧面前，史龙心中是发虚的。
但他料想自己的武林地位，以及罪不及命的作风，面前的老和尚至多说一说佛家的陈词滥调，倒也不怕。
史龙道：“大师，有何赐教？”
园林见史龙毫无悔改色，暗道：“史杰啊，若非你心术不正，怎么会教导出这样的弟子。”下定了决心，双目精光炯炯，道：“史盟主，可还记得火灵教？”
记忆的深处被撕开了缺口。
火灵教三个字一入脑，史龙脑中轰然，昔年情景现于眼前，狠下杀手的师父，厉声指责的郭爷爷，被自己一掌偷袭重伤，吐血不止的郭伯伯，无数死去的火灵教众??????
史龙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郭家的武功秘籍藏在里头。那是他安家立命，扬名立万的根本所在。他一直贴身收藏，从未亮于第二人眼前的。
同时，史龙意识到，这些人今日聚集不单单是为了新盟，更是为了跟自己算旧账，那笔绝对洗不清，逃不过的罪孽。
电光火石之间，史龙告诫自己，不能慌。
陈年旧事，证据早无，火灵教销声匿迹多年。
只要自己一口咬定跟火灵教无关，那么，这泼脏水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史龙好似不解，问道：“大师，火灵教昔年为祸江湖，乃武林公敌，已经消失几十年了，您说这个是何意？难道火灵教重出江湖，继续作乱了？”
园林见史龙执迷不悟，劝道：“史盟主，还不回头吗？”
史龙哈哈笑道：“大师，您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我听不懂啊。火灵教在的时候，我刚十几岁，对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啊。”
园林又叹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由老衲给诸位讲一讲当年的事情。”
很多人都好奇武林往事，耐着性子听园林讲述了史杰和史龙师徒两个和火灵教郭家的恩恩怨怨。
最后，老和尚道：“史盟主，老衲后来查知，原来你的武功并非承继你师父一脉，而是承继了郭家武功。而你非郭家人，怎么会郭家的家传武学呢？”
史龙面不改色，道：“大师，口说无凭，您老可别张口就来，血口喷人啊。”
园林道：“史盟主，僧不打诳语。老衲若无真凭实据，怎敢说这些话。”
史龙警惕。
这时，众江湖人中有人叫道：“大师，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呀，也好服众。”
“是啊！”
“拿出来，撕了这背信弃义的小人的面皮”
??????
园林扬声安抚道：“诸位莫急。”接着对史龙道：“史盟主，不如??????”
史龙打断，道：“有证据就拿，若是没有，嘿，从今而后，我斩龙帮与少林不共戴天。”
园林黯然摇头，道：“罢了。史盟主执意，只能将证据请出来了。”回头向林中高声道：“请出来吧。”
大和尚说是相当有可信度的。
史龙不能不在心里犯嘀咕，双眼死死盯着树林，看证据如何出来。
若证据是真的，他连带他死去的师父真的要遗臭万年了。
安静的林中传来脚步声响。
不一会儿，一女、一男先后走了出来。
走在前头的女子年纪尚轻，容貌秀丽，一身水色衫裙，气质清雅。跟随在后的男子约莫中年，却生得丰神俊朗，让人移不开视线，一身黑衣，神态自如，步履稳健，很是可靠的样子。
他二人走到了擂台前，与史龙面对面。
园林介绍道：“诸位，这位是火灵教如今的教主郭姑娘，而这一位是火灵教的杨护法。”
这对男女正是郭丽霏和杨思勉。
火灵教竟然还存在！
众江湖人听得二人身份，按捺不住好奇，纷纷打量。
木查是老前辈，听说过火灵教一事。
打园林提出火灵教之时，他便知今日的事情要完蛋。
且不论史龙作为盟主作为有失，若今日真的证明了，史龙是个劫掠他门、他派的小人，江湖里头怎么可能留下容留他的地方。
园林是不会随便拉人出来的。
那么，这两个人的身份是不用怀疑的了。
进而，也可以说，方才园林所讲述的过往都是真的了。
木查想到这儿，登时脸色刷白。
他抬头，看向自始至终从未下马的史龙。
史龙也在打量郭丽霏和杨思勉，眉头渐渐皱起。
他的所思与木查无二。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师父做过什么，见到证人到来，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饶是如此，在面上，他还是尽量保持镇定的。
他摇了摇头，笑道：“大师，您在跟我开玩笑吗？这二位年纪尚浅。正道各门各派攻打火灵教之时乃是在三十年前。当时，他俩还不在人世吧。怎么为当年的事情作证啊？大师，您是不是被诓骗了？”
园林心中有数，知道他强辩，叹道：“史盟主，回头是岸，不如给自己留一份体面吧。”
史龙哈哈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师，你不能逼我认下不该认的错。”冷哼一声，道：“谁又能证明这二人与火灵教有关系呢？”
第784章 恶行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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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境迁，细节不是人人都能查知的。
时间是史龙能依靠的，搅乱一切的最好的武器。
园林的声望不足以证明郭丽霏和杨思勉的真正身份。
火灵教给江湖人的印象是全灭。
他大可提出另找他人证明郭丽霏和杨思勉的身份，将今日的劫数躲过。
园林放弃劝说史龙的心思了，对郭丽霏和杨思勉道：“郭姑娘，杨护法，你们来证明吧。”
郭丽霏道：“多谢大师。”上前一步，昂首直视史龙，目中含怒，含恨，冷冷道：“史盟主，把郭家武功秘籍还回来。”
史龙道：“姑娘，我怎么能拿出我没有的东西？这里武人多，刀剑无眼，莫要在这儿玩耍了。”想到自己的女儿与郭丽霏同样的年纪，却惨遭横死，悲上心头，放软了语气道：“姑娘，念你年纪轻轻，容易受人蒙骗，今日的事情就算了，我不追究，你们赶紧走吧。”
郭丽霏只当他假仁假义，不为所动，道：“史龙，拿不出秘籍也无所谓。你练的是我郭家武功，我问你，你敢不敢在各位英雄面前亮亮功夫，让各位英雄评判，评判？”
各位“英雄”又沸腾了。
“是啊，是不是，亮一亮!”
“不敢啊，心虚啊！”
“敢不敢！”
“亮一亮！”
“亮一亮！”
“敢不敢！”
??????
武云昭捏了捏耳朵，对顾潜山道：“这帮人干脆组团唱大戏好了，有腔有调的。”
顾潜山却问：“他们怎么来了？”他们所指自然是郭丽霏和杨思勉。
直到此时，顾潜山仍不知道武云昭在今日的计划是什么。
情，真的能让人得寸进尺，自作多情。
顾潜山甚至到了无法忍受他与武云昭之间存在秘密的地步。
这种隔膜感让他很不爽！
武云昭道：“郭丽霏情场失意，决心奋斗事业，有意壮大火灵教，借此机会，我让她去跟各门各派的长辈们接触、接触，扩展一下人脉，自然而然的，就找到了机会跟园林等调查往事的人偶遇，然后顺水推舟似的，成为今日的人证。”
顾潜山道：“这样啊，怪不得园林一个人撑场子就够了，旁人都不说话呢。”
武云昭道：“郭丽霏是债主，讨债正当。再说了，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好掺和。要不是余江龙临场掉链子，园林也不用出面，安安静静站台就够了。”
顾潜山又道：“这么多年来，史龙也不是没在人前出手过，没多少人认识郭家武功。他来个死不认账，怎么办？证据不足啊！”
武云昭微笑。
顾潜山见她眼中狡黠，问道：“还有后招？”
武云昭点头。
顾潜山问：“什么？”
“喵。”
顾潜山一愣，心说：“喵！喵什么？还挺好听！”笑嘻嘻道：“再喵一个！”却见武云昭俯身，从地上抱起了一只纯黑的猫儿，拿着猫爪，在他面前晃了晃。
武云昭笑道：“来，给喵一个！”
黑猫儿配合，“喵！”
顾潜山认出来了，这黑猫是他家小玄啊。怎么现在出来了？难道他们家老大嚣张到不怕暴露空间了！
可怕！
正要问问武云昭放出小玄是什么用意，只听一声娇叱传来：“史龙，做个了断吧。”
郭丽霏率先出手，与史龙打起来了。
郭丽霏只为试出史龙的武功，快打、快攻，一招接着一招，身形如影，重重叠叠。
众江湖人见了，无不惊骇，这女子怎会有如此高的功夫，难道，郭家武功真的这么厉害？
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儿。
若这女子用的是郭家武功，史龙用的是哪一家呢？
史龙的招数明显与女子不同路啊。
众人看了个眼花缭乱，一头迷惑。
史龙越大越心惊，同时也越打越放心。
他惊讶于，这女子武功高强，放心于这女子不会郭家武功。
基于后者，他有机会强词夺理了。
强打精神，史龙沉着应对。
郭丽霏见史龙的神色从慌张变成了从容，猜测到了他的心思，心想：“你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武姐姐！”轻喝一声，又换了另一套功夫，继续与史龙缠斗。
她不是胡乱打的，每一套功夫都是为了引诱史龙用出郭家武功。
史龙看不懂郭丽霏的功夫，只觉得精妙，应接不暇之际，也想不到郭丽霏的深层心思，只能见招拆招，自然而然地，将郭家功夫尽数用出了。
小半时辰后，郭丽霏察觉，史龙出招重复，知道他招数用尽了，错身之际，轻声道：“秘籍在胸口藏着吧。”
大秘密被戳破，史龙大吃一惊，一口真气滞涩，内力不济，手脚不调，来不及接招，被郭丽霏一脚揣在了心口，登时，剧痛不已，气血翻腾。
史龙捂着心口，想忍着不吐血，但实在是忍受不住，终于吐出一大口血。那血落在碧绿的草地上，诡异、妖艳。
堂堂武林盟主输在了一个默默无闻的丫头片子手中。
众人哗然，愣怔，一时接受不了现实。
更接受不了现实的还是史龙。
大失脸面的耻辱比被追究过往更加让他难堪。
但他更在意的是，为何郭丽霏会知道，郭家秘籍被他藏在胸口？
然而，他受伤不轻，保命要紧。
史龙只能尽可能地让自己得到喘息的机会，于是，他怒目喝道：“你的功夫诡异，并非武林正统，说，你是哪里来的邪教妖女？”
统率武林多年，史龙自然知道，如何将场面搞得更加混乱，更知道，如何将人陷入难解之境。在这一点上，他跟他早已逝去的师父是佼佼者。
郭丽霏武功高得诡异。
在弱者眼里，她便是隐患。
在场的江湖人中，很多是没接触过高等武学的。他们看不懂，只会觉得郭丽霏的武功如同史龙所说的一般，“诡异”。
什么样的武功是“诡异”的，既然身处正道的他们不知道，那么，这份武功就是邪道的了。
郭丽霏见各位“英雄”看向自己的目光变得“诡异”了，冷眼看着史龙，心说：“我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大家闺秀。”
她知道，越拖下去，起疑的人会越多。形势将会对自己不利。
于是，当机立断，郭丽霏喝道：“史龙，休要胡乱栽赃。怎么，你的丑事快要揭破了，还想连累我郭家人为你陪葬吗？”转身对园林道：“大师，您可看清楚了，方才，史龙用的，是不是当年我郭家的功夫？”
一下子，转移了视线。
众人看向园林，重新关注史龙和郭家的恩怨。
园林也不想让史龙继续暗害他人，开口道：“据贫僧所知，史盟主确实用了火灵教郭家的武功。”然后细数方才过招之中，史龙师门武功和郭家武功不同之处。
史龙无法，只能咬着郭丽霏的武功不放。
郭丽霏却不接他的茬，道：“我能有今日，全赖奇遇，得名师指点。史龙，请问，指点你郭家功夫的名师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我爷爷有你这个徒弟。”
史龙不知怎么辩驳，哈哈一笑，再次强调：“妖女，你根本不会郭家功夫，你到底是不是郭家人还不一定呢。”
郭丽霏道：“嘿，史龙，你好猖狂。怎么，你师徒二人杀了我祖父，重伤我父亲致其早丧，将我家秘籍偷走，还指望着我能学到我郭家武功？真是笑话。”说到这儿，仰面泪流，楚楚可怜，道：“可怜我年幼无知，明知自家武功奥妙，无法修习，只能另寻名师，天见怜，让我有所成，在有生之年，可以撕下你的伪善面皮，揭露你的罪恶。”
言罢，郭丽霏以鬼魅一般的速度，飘到了史龙的面前，一招“黑虎掏心”，扯烂了史龙的前胸的衣衫。
史龙伤重难支，不能阻拦。
一旁的木查武功不济，阻拦未果，眼睁睁看着郭丽霏抢走了什么。
郭丽霏退开，在距离史龙一丈远处站定，高举手臂，将碎裂布片中的书册托在手掌上，高声道：“这便是我郭家武功秘籍。”说着，将书册呈给园林大师。
园林接过，翻开秘籍，确认著述者，高举起来，向众江湖人公示。
史龙的恶行，定下了，彻底败露。
然后，郭丽霏表示，自己只是来拿走自家的秘籍，不想跟史龙纠缠其他江湖事，与杨思勉站到一旁，等待看史龙得到惩处。
史龙无话可说，无言再辨。
在他的身后，追随他而来的各门各派的人却不能不言不语。
他们纷纷指责史龙道貌岸然，纷纷强调自己是史龙诓骗，才做错了事情。
总之，一切的错都是史龙的错。
园林功成身退，将场子再次交给余江龙。
余江龙看着落入泥土中的史龙，变成了虫的史龙反而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快感。
因为在整个过程里，最热心的他反而成了旁观者，一直在旁，一直在观看，没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产生了一种吃饭没吃饱的憋屈感。
不过，不管怎样，最初的目的是得到了，旧的武林盟主没了，新的武林盟主也就能上位了。
思及此，余江龙重新抖擞精神，跳下擂台，趾高气昂地走到史龙的面前，从他的手中抽走了乌金令牌，笑容满面地命人将史龙五花大绑了起来，暂不处置。木查等史龙的拥护者也被控制了起来，待史龙被处决后，再做处理。
余江龙要将处置史龙当做他当上盟主之后的第一条命令。
他心情大好，重新回到擂台，继续比擂。
不过，无人挑战了。
第785章 邪道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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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江龙心情更好，朗声道：“承蒙各位英雄美意，在下??????”
宣布当选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武林大会会场四周想起了一片嬉笑之声，声音中，有些像牛吼，有些像虎啸，有些如夜鬼低吟，有些如歌姬浅唱???????
在场众人都慌了，环顾四周，查探来者何人。
余江龙一个人站在擂台上，孤零零的，茫然转圈，喊道：“哪里来的宵小，鬼鬼祟祟，还不快快现身。”
“你算老几，敢让你爷爷我现身。”
“三脚猫的功夫，有脸争武林盟主。”
“回你青城山唱戏去吧，没准儿能碰上白娘娘来报恩呢。”
“洞房里现了原形，可别吓趴下！”
“哈哈哈”
??????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都是夹着内劲的。
来人的武功都不低。
顾潜山想，寻常武林高人是不会来凑热闹的。
这些声音是阴阳怪气的，不像是正道人士发出来的。
同一时间，同时出现这么多的邪道。
顾潜山联系武云昭曾经的，一统江湖，一统黑白两道的豪言，直觉认为现在的局面跟武云昭有关。
果然，武云昭承认了。
细想想也对，武云昭若是在大场合不搞事情就不是她了。
顾潜山又问：“对了，郭丽霏是怎么知道史龙把秘籍藏衣服里的？”
武云昭道：“你忘了？少林寺里头有一个很了解史龙的人在。”
顾潜山恍然：“曹宁！”
武云昭道：“曹宁是史龙带在身边时间最长的弟子，他心思细致，早就发现史龙的衣服里头有问题。”
顾潜山道：“当初，史龙若对他不起杀心，曹宁也不见得能活到今日，更没机会入少林。他没机会入少林，也就没法提供这么好的消息。因缘果报啊！”
劲风扫过，树枝摇晃。
眨眼之间，擂台上，八个人出现在了余江龙的身后。
这八人之中，有男有女，形貌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则是他们散发的气质相同，都是邪气的。
余江龙心惊肉跳，来不及转身，眼前一片红色飘过。
他“哎呦”一声，后退三步，定睛一瞧，原来是园林落在了他的眼前。那一抹红，是园林的袈裟。
园林后动，却与那八人几乎同时落到擂台上，可见，老和尚的功力不低于这八个人。
余江龙暗暗羞惭。
园林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有何见教？”眼中充满了警惕。
八人之中，身材最魁梧，身着兽皮坎肩，黑皮短裤，一双破草鞋的汉子乐呵呵上前，瞟一眼心神不宁的余江龙，道：“我道正道中人都是如此脓包，正感失望。”转脸看向园林，笑道：“原来是真人不露相！”
紧接着，一个衣着暴露，姿态妖娆的女子，踩着碎步，款款上前，盈盈福身，行礼道：“大师，好功夫呢！”语音娇美，颇有几分魅惑的意思在里头。
园林皱眉，但人家称赞他功夫好，也不能动怒，耐心听着，等待他们说出来意。
女子并未纠缠，一句话之后，向余江龙抛了个媚眼，回归行列，在她之后，开口的是一个矮个子，长相喜庆，如同年画娃娃。
他笑嘻嘻的，蹦蹦跳跳上前，绕着园林走了一圈，又绕着余江龙走了一圈，快言快语道：“大师，大师，你功夫甩了他八条街，你怎么不打擂台呢？”说罢，站定在园林面前，歪着头，仰着脸，笑出了两个酒窝。
园林道：“老衲是佛门中人，要清修，不能当盟主的。”
矮个子点点头，倒着走，跟个孩子似的，回归八人行列。
然后，一个满脸刀疤的中年男人道：“大师，武艺高超，晚辈佩服。”不向余江龙投去半个眼神，干脆说完，干脆退下。
听到这儿，园林有些犯嘀咕了。
他看得出，这八人都不是好像与的，今日前来多半是要闹事，但从他们的言语、态度判断，好像，他们又不是来闹事的。
怎么会这样的？路过，还是先礼后兵？
园林想不明白。
剩下的一个捧着烟杆的老头，一个拿着拐杖的老太，一个甩着折扇的书生，一个依依呀呀，凤冠霞帔，戏子打扮，浓妆遮面，雌雄莫辩的人，也如前四人一样，个个上前给老和尚见礼，夸赞和尚本事好，当然，也都不忘了明示、暗示余江龙不够格。
余江龙听了八个人的嘲讽，几乎气炸了肺，不等那戏子将尾音唱完，怒道：“尔等妖人，做什么怪，说，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
那戏子被打断了话，很是不满，斜眼看着余江龙，“哼”一声，跺跺脚，扭着身段，走到之前那魅惑女子身旁，受了委屈似的，可怜巴巴道：“姐姐，没本事的人怎么都那么不懂礼貌，我能打他吗？”
女子道：“好弟弟，别气啊，咱们不跟虾米鱼计较，看在大师的面子上，不管他了，回头，姐姐给你去找个戏班子，好好唱几场。”
戏子“嗯”一声，仍拉着长长的调子，调中满是欢喜。
余江龙又受辱，气喘吁吁，拳头攥得咯咯响。
园林怕余江龙动手，不敌受伤，赶紧打圆场，问道：“各位施主，我等在此还有事情要办，各位??????”
那女子接口道：“没事儿的话，我们还不来呢！”
此言一出，台上的园林和余江龙，台下群雄，皆脸色一变，均想：“果然来者不善！”
肖一声低声给几个后辈介绍八人的来头：“那大汉是开山怪赵老三，一双拳头了不得。那衣衫清凉的女子是毒蛊娘，用毒，用蛊的高手，杀人无形；那矮个子叫李庆，江湖上称他为跳蜘蛛，暗器高手，走路总是一蹦、一蹦的。刀疤脸的汉子叫王南，杀手楼出来的，出手就要人命，武功路数跟一般江湖人不太一样，善暗杀、偷袭。那老头叫徐天，和老太太是对老夫妻，老太太叫什么，没人知道了，碰上了，一般称一声徐夫人。那书生是疯魔状元赵岭，真中过状元的，才高八斗的人物，为何入了江湖无人得知，下手狠是出了名的，我估摸着，他是受过什么刺激。最后那个戏子叫潘灵，因身为男子喜好女子装扮为家族不容，入了江湖，学了功夫，善音术、幻术。”
叶子美听得眼珠子都亮了，问：“八个人都是哪个门派的？”
肖一声道：“赵老三是金刚门的，毒蛊婆是五毒教的，李庆是千手门，其他几人都在一处，奉命于乾坤教。”
叶子美“哎呦”一声，道：“都是出了名的邪门歪道啊。”
肖一声道：“可不是。金刚门、五毒教和千手门也是听命乾坤教的。所以，今天他们来此，应该是奉了乾坤教主吕乾坤的命令来此找不痛快了。”
顾潜山在旁静静听着，心说：“乾坤教主早就玩不转乾坤了，他们是听了我们大美人的命来的。”
只听肖一声又道：“难怪一个个挤兑余江龙了。他们虽然有老有幼，但都是邪教中能挑起梁的人物，天分都不低。余江龙在他们面前不够看的。”
叶子美惊道：“这么厉害？肖掌门，你打得过吗？”
肖一声“啧”一声，摇摇扇子，道：“小孩子不要多话，问自家师父去。”
叶子美“哦”一声，心说：“我家师父、师叔一定打得过的，还用问吗？”
杨环一旁忍笑。
这时，只听毒蛊婆道：“武林盟主，乃全武林的盟主。你们在此开会，不给我们通知，已经是不该。不过，我们也不计较了。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争盟主之位。”
这下子，群雄不干了。
群雄都是正道的，怎么能容忍邪门歪道来砸场子，纷纷叫骂起来。
余江龙着急，唤道：“大师！”
园林皱眉沉思。
来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如果答应他们，让他们参与武林大会，盟主争夺，群雄之中少有人能敌。不想盟主之位旁落的话，只能他自己或其他几个大门派的长者、武顾派的两位掌门出手才有拼搏之力。
如此一来，余江龙铁定跟盟主之位无缘了。
但若不答应他们，按着这八人的风评，定要打闹一场，死伤不可估量。
该怎么办呢？
老和尚心善，不想看到流血，想要周全的解决法子，犹豫不决。
江湖人都好面子。
被人挑衅到了头上，哪儿有不接的道理。
台下群雄中不知被谁鼓动，呼声越来越高，竟一致同意打过一场。
园林闻声，更加心焦了。
素来沉稳、温吞的老和尚出了一脑门儿的汗，手捻佛珠，速度飞快。
顾潜山看着老和尚的样子，内心生出同情之感，戳了戳武云昭，道：“真是难为他了，这么大岁数了，站在上头纠结。”
武云昭无所谓道：“总不能一辈子念经，不理俗物。”没有任何同情的感觉，揉揉小玄柔软的皮毛，道：“野鹤道长一定就在附近，回来解围的。”
果不其然，武云昭的话音刚落，道袍翩翩的野鹤从场外飞进，落在了擂台上，拂尘甩动，刷刷作响，道骨仙风。
顾潜山打趣道：“嚯，你的嘴开过光吗？这么准！”
武云昭白他一眼。
野鹤的到来给了园林极大的支撑。
园林瞬间松了口气，向野鹤说明了八人的目的。
第786章 开门没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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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鹤道：“承蒙各位看重这次盛会。但武林盟主之事事关重大，各位，可能替乾坤教主做决定吗？”
毒蛊娘咯咯娇笑两声，应道：“武林大会，以武为尊，谁是高手，谁是低手，动手即可分高下，有什么好决定不决定的。技不如人，自然要低头。这一点上，道长莫要担心。”
野鹤道：“诸位可容我等商讨片刻？”
毒蛊娘道：“自然，道长请，大师请，余??????掌门请。”
余江龙“哼”一声，跟随野鹤与园林下台，聚人商讨。
武云昭和顾潜山自然被邀请参与讨论的。
余江龙想，若让邪道的人插一杠子，自己的盟主之位肯定得不到了，急道：“大师，道长，正邪不两立，咱们不能有求必应，否则颜面何存！”
有几个跟余江龙一心的掌门也这样认为，若邪道中人参与到正派魁首的争夺中，岂不是贻笑大方。
园林道：“各位，他们既然来了，便不能善了，若不答应，闹了起来，难道大伙儿跟他们硬碰硬吗？老衲不是灭自己的威风，在场群雄，能与这八人相抗的，为数不多啊，乾坤教主尚未现身，若他们暗中藏了人马，咱们岂不是被圈在这里吗？”
余江龙道；“大不了打一场，反正，我是不会认邪道的人当掌门的。”
野鹤道：“各位莫急。此事也不是没有转圜余地。”
园林看向野鹤。
余江龙急急发问：“怎么办？”
野鹤高深一笑道：“诸位，我想先问问各位，让他们参与擂台比拼，争夺盟主，是好事还是坏事？”
余江龙道：“有什么好的。妖孽横行。”
园林不发表意见。
野鹤看向一直沉默的武云昭、顾潜山、肖一声和杨环。
肖一声见他们三个一个撸猫，一个盯着娘子撸猫，一个摸头发，叹气，道：“怎么说呢，如果他们说话算话，打输就低头，也不算是坏事。”
余江龙急道：“他们能说话算话？母猪都会飞了。”
肖一声耸肩，摊手。那意思，让我说就说，我不争。
野鹤道：“余掌门莫急。”接着道：“方式两种，单对单，擂台比拼；撕破脸，打群架。”停顿一会儿，看众人脸色，道：“老道我更喜欢第一种，且不管他们真心假意，咱们这边高手够了，夺个魁首不是问题。若他们真心低头，咱们算赚了，反之，就算最后闹起来，也是意料之中，没什么好说的。”
园林道：“老衲觉得这样好，趁着打擂的时间，也好派人传递消息，请求支援。”看向余江龙道：“大局为重啊！”
余江龙自然是不愿的，论单对单，他也就能挺住一两轮，但“大局为重”四个字实在太重了。他身为一派之长，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在这种危急时刻只顾着自己的盟主梦呢，只好同意。
野鹤满意道：“既然如此，咱们打擂台吧。武掌门、顾掌门，肖掌门，杨宫主，你们也不能置身事外了。”
武云昭、顾潜山、肖一声、杨环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汇，齐声道：“听道长的，大局为重。”
第一个登场的是余江龙。
其实，他内心是不愿的。
但刚才他一直作为最后的胜利者站在台上，如果他不上去的话，摆明了是害怕。这样的话柄若留下了，以后，他在江湖上没得混了。
因此，哪怕输，也得保留体面。
跟余江龙对战的是满脸刀疤的男人，
余江龙用剑，王南用刀。
二人互道声“请”，干脆打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剑光条条，刀光闪闪，劲风呼呼，很是激烈。
单纯的选举盟主变成了正邪对立，意义重大。
这次的武林大会必将会成为武林史上特殊的一次存在。
台下观战的人都很紧张，心潮澎湃，除了武云昭和顾潜山。
武云昭依然抱着猫儿不撒手，好像是来看戏，就差攥一把瓜子，要一壶清茶了。
顾潜山为了不让旁边的人看出他们的太过放松，特意表现出对台上比拼的兴趣，道：“余掌门的青城剑法威力不俗啊！”
肖一声点点头：“是不错！”
两人相视而笑。没说出口的话便是，不错是不错，可惜，人不行。
王南是杀手出身，一出手，整个人杀气腾腾，将刀的霸道演绎地淋漓尽致。
相比之下，灵动的青城剑法在如此霸道的刀面前就显得气势不够。
最根本的是，余江龙的内力不如王南。
二人打斗的时间一长，内力不济的余江龙的劣势更显，进而，他的剑也就变得笨拙了几分。
落败是一定的了。
王南一招横扫千军，刀锋夹着内力，直冲余江龙。
余江龙竖剑格挡，却被推了个趔趄。
幸好，他的下盘稳重，要不然的话，他非得被刀劲儿撞个跟头，翻下擂台不可。
余江龙不想要那种狼狈，心说：“还是干干净净，体体面面地下台吧。”虽然极不情愿，极不甘心，还是认了输，跳下了擂台，回到青城派的地方，坐下，不语，生闷气。
盟主之位再次与他失之交臂。
而这辈子，他是没希望了。
多么痛苦的领悟！
最惨的是，痛只是他一个人的，其他人无暇分享。
第一场，开门没红。7问
群雄士气大减。
肖一声道：“第二场不能再输了，得找个一定能赢的。”
野鹤问身边的高手，谁愿意迎战，目光锁定在了顾潜山的身上。
在场的几位前辈总不好去跟晚辈动手，最好是让年纪差不多的共同比拼，比较合适。更何况，武功跟余江龙差不多的大有人在，比余江龙高的只有园林、野鹤、顾潜山和武云昭。
跟随史龙的人中，有几个，比如木查，是功夫不错，有一争之力的，但他们还是戴罪之身，立刻让他们将功赎罪的话，其间有很多说道。
他们不是好人选。
本次武林大会的主要目的是废掉史龙，哪里料到邪道中人竟然会掺和进来一同比拼，故而，各门各派的隐藏高手几乎都没来。
顾潜山清楚，目前的状况都在武云昭的筹谋中。他才不会傻呵呵抢武云昭的风头。
于是，他躲过几道期盼的目光，将小玄拽到自己怀中，道：“娘子，上，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为夫支持你！”举起猫爪儿，笑道：“猫猫也支持你！”
园林忍不住道：“顾掌门，生死存亡，危急时刻，岂可儿戏？”
野鹤也不满，瞪视。
其他人更不满。
在他们的心里，今日真的是武林面临危机最严重的一天，这位顾掌门不挺身而出就算了，还在这么要紧的当口，调情，逗猫，简直不知所谓。
顾潜山不动如山，就不上台，专心撸猫。
野鹤和园林犯难。
武云昭功夫好是事实。若她上台，别说赢下一场，赢到最后也无压力，实乃最佳人选。
武顾派有两个人，挑最合适的人上台最合适不过。谁都不能说武顾派不以“大局为重”。
但??????
有些话终究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说出口的。
杨环来气，身为女子，历经太过类似的情况，懂得这帮人所思所想，声援道：“论武功，武掌门是咱们几人里头实打实的第一位，我杨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武掌门迎战，我无意见。”
武云昭向杨环微笑，表示感谢。
肖一声暗暗好笑。
这帮老狐狸拿这位脸皮厚的顾掌门没辙啊。
想到有趣的事情，肖一声提议道：“不如道长或大师上去吧，以您二位的武功修为，一定能赢的。”
园林和野鹤就是不想自己动手才将目光投向顾潜山，怎么能答应呢。
他们意志摇摆。
武云昭淡淡然，靠着顾潜山的胳膊，用手指头戳猫。
过了一会儿，台上的王南等得不耐烦了，催促正道赶紧出人选。
野鹤咬牙，心一横，道：“大师，我已经是一派之长，不合适挑战，请您辛苦吧。”
园林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老衲去吧。”起身上了擂台。
王南表示继续打无妨，与园林动起手来。
这场比武比方才更引人关注。
结果，园林胜。
在群雄欢呼之际，肖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提醒野鹤：“道长，人家后头还有个乾坤教主呢，大师成不成啊？”
野鹤正担忧这个，听肖一声提及，眉头紧锁，只盼乾坤教主今日派人前来只为捣乱，本人并不出现。
然而，老天爷总是看不得人顺心的。
乾坤教主倏然而至。
乾坤教主是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相貌威武，作为一教之尊，邪道公认的大哥，气势不凡。
群雄见他出现，大气不敢出。
场面霎时安静。
园林早听说过乾坤教主的名头，此时见了真容，不由得赞叹这位邪道领袖的气度风华。
这位教主身周威压凛凛，是内力极高的表现。
乾坤教主拱手道：“大师，赐教吗？”
园林站在他的面前，隐隐感觉心悸，意识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若动起手来，唯有输。
但正道输不起。
如果让邪道领袖当了武林盟主，号令全武林，以后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吗？
这种时候不是计较男女的时候了。
园林道：“阿弥陀佛，老衲年事已高，气力不济，无法继续比斗了。”
乾坤教主道：“无妨，再换一个人上来也好，对两边来说，都公平。”
园林道：“教主说的是。教主稍待。”走下了擂台，向野鹤等人说明了情况。
野鹤叹道：“我与大师功力相当，大师若无必胜把握，贫道也是没有的。”心说：“天意如此。”面向武云昭，道：“请武掌门力挽狂澜，匡扶正道。”
武云昭站起身，干脆道：“承蒙厚爱，不负所托。”
第787章 盟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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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试的结果自然是武云昭获胜，乾坤教主落败了。
这一场比试，后来，在武林中广为流传，成为武云昭自己的一段佳话。
武云昭既然获胜，按照约定，乾坤教主所领导的邪道中人便必须向她臣服，同时，正道群雄也必须认下她这个盟主。
至此，武云昭实现了她的愿望，成为了前无古人的，一统黑白两道，一同全武林的伟大盟主。
武云昭很享受。
当夜，群雄相聚，欢乐一宵。
次日上，盟主继任大典正式举行。
武云昭成为盟主后，第一件事就是重申何为武林道义；第二件事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赐死史龙；第三件事就是教育跟随史龙的那帮人。
三件事做好后，恰临近午时。
武顾派招待所有江湖人入京城吃喝。流水席面一直持续到夜里。
趁着大部分江湖人已经酒醉、糊涂，武云昭展开自己最后的计划。
武云昭和顾潜山将乾坤教主所带领的赵老三、毒蛊娘、离情、王南、徐天夫妇、赵岭、潘灵等邪道中人全部聚集在了皇宫外围场中。
武云昭道：“时机已到，该办大事了。”
乾坤教主等人齐声道：“祝主人心愿得偿，一统天下。”
武云昭豪气盈胸，高声道：“好，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们。”
乾坤教主等人又齐声道：“属下，谢主隆恩。”
武云昭闻言，心情大好，哈哈大笑。
顾潜山在她的身后，抱着软乎乎的小玄，看着武云昭将一帮子邪魔外道整治得服服帖帖，且她自己乐在其中，不禁心头发颤，感觉诡异。
武云昭笑够了之后，开始发布命令。
她对拿出一个卷轴，递出。
乾坤教主双手接过。
武云昭吩咐道：“这里头记载的，是有资格上朝的大臣姓名、府邸，任职，你带着人去把他们给我控制了，让他们好好领会我的意思。”
乾坤教主道：“是！”带着教众离去，四散办事了。
顾潜山问道：“老大，该告诉我计划是什么了吧？对了，先告诉我，他们怎么那么听话？”
武云昭道：“他们这帮人是我外出期间收入麾下的。你也知道，邪魔外道来的，什么坏事都做过，我也没费劲渡化，碰上一个喂一粒毒药，他们的小命掌握在我手中，自然得听我的话。当然了，不听话已经跟阎王爷打招呼去了。”
顾潜山微微感到惊讶，道：“你还挺利索。”
武云昭道：“对付恶贯满盈的人，让他们死就太便宜他们了，一定要他们做些事情赎罪，然后再死，这样才划算。我不是圣母，也不是佛爷，不管渡化。我只喜欢统治，按我的意思嘉奖或是惩戒！”
顾潜山道：“这样也好，恶人自有恶人磨嘛！”
武云昭瞪眼，怒道：“谁是恶人？”
顾潜山认怂，改口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大，你是拯救苍生的女神！”
武云昭“切”一声，傲娇道：“这还差不多。”将猫儿拽过，蹭了蹭，收入空间，对顾潜山招招手，道：“走，跟我入宫。”
顾潜山赶进跟上，问道：“入宫作甚？计划吗？”
武云昭道：“抢皇位当然得入宫了。先把小皇帝废了再说。”
两人趁夜潜行，鬼影一般，翻入高高的宫墙，躲过层层巡逻的侍卫，抓了个太监询问，得知了方启仍在御书房中，径直奔去。
他们先上了屋顶，投下一包蒙汗药，将批改奏折的方启迷倒，然后，跳下屋顶，放倒了守门太监，拖着太监，进入御书房中。
顾潜山将老太监放在地上，问武云昭：“然后呢？”
武云昭目露狡黠，看着伏案的方启冷笑。
顾潜山打了个哆嗦，道：“你样子好奸！”
武云昭给了他一拳，走到方启的旁边，一把扯掉皇帝的黄金打造的精致头冠，然后，抓着发髻，将方启提起。
方启紧闭着双目，人事不省。
上提的力量让他的口自然地张开。
武云昭翻手，拿出一粒药丸，弹入他的口中，然后，点了方启穴道，让他不能动，不能出声。
做好了准备，武云昭觉得不会出纰漏了，对顾潜山道：“泼醒他。”
顾潜山笑嘻嘻道：“这个活儿好！”搓搓手，拿起茶壶，打开盖子，将茶壶里的水冲着方启的脸泼了过去。
方启惊醒！
溅入口鼻的水引起了他的不适，但不能动的身体让他无法顺利打喷嚏，无法顺利用咳嗽缓解不适，反而弄得他更加的难受，口腔、鼻腔、胸腔里好像被洒了辣椒粉，呛得生疼，说不出地难受。
好不容易，不适感才过去。
方启后知后觉，自己陷入了不可描述的恐怖处境。
他见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一张是令他曾觊觎的倾城容貌，另一张是他曾嫉妒的俊朗面容。
他知道，倾城绝艳的美人姓武，名云昭，那方脸的高大汉子是武云昭的相公，姓顾，名潜山。
武云昭和顾潜山是江湖人，曾与史龙不合，曾被自己威胁过的。
难道是来报复的？
方启这般猜想。
瞬间，在他的脑海里，童年里反反复复听过的，父皇被江湖高手折磨的的故事，一遍遍响在耳边。
难道他与父皇也要落到同一个境地？终日惶惶，夜里不能安寝？
想到这儿，一股悲哀的恨意袭上心头。
方启恶狠狠盯着面前并肩而立的江湖人。
他恨！
他好恨！
他恨极了这些飞来飞去，行踪飘忽，进出皇宫自如的江湖人。
他悔！
他好悔！
他后悔没有用雷霆手段对江湖宵小赶尽杀绝，否则的话，这样的故事不会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方启的神色变化落入武云昭和顾潜山的眼中。
顾潜山低声道：“老大，这小子??????胆子还挺大，成了鱼肉了，还敢跟刀俎叫板。”
武云昭撇撇嘴，迟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摆摆手，道：“算了，管他胆子大不大，反正也就剩下这一天了。”
武云昭走到方启的面前，问道：“先问你个事儿，史红玉母子是不是你杀的？如果是，转眼珠，如果不是，别反应。”
方启一愣。
显然，他没想到这二人是为史红玉而来。
那么，他该承认还是不该承认呢？
不过，既然这女人问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线索才会问，也就是说，她或许在吓唬我。
再三思索，方启决定说实话。
说实话总比说假话被拆穿的结果会好一些。
于是，方启转了转眼珠。
武云昭道：“真是他！史龙也太倒霉了，女婿算计他不够，还赔上了闺女和外孙。”
顾潜山点评道：“他跟史龙是活该，史红玉和她儿子倒是真无辜。不过，也是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回事。”
武云昭点头，赞道：“说得好。”双手交握，搓了搓，对方启道：“公案已了，咱们聊聊私事吧。”
方启不懂，他们之间有什么私事可谈呢？
武云昭忽略方启眼中的迷茫，从袖子里拿出一卷明黄的卷轴，在方启的眼前晃了晃。
方启认出，那是圣旨。
然而，武云昭拿出圣旨做什么？难道要他给什么恩典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是可以答允。在这世上，最怕没有交易。交易得当，双方互利，何乐不为。
意识到这一点，方启稍稍放了点儿心。
他将全部的精神用在了猜测武云昭和顾潜山如何对待自己，以至于没有想到，武云昭是如何取得圣旨的，也就没有想到武云昭出入皇宫多次了。
武云昭将圣旨打开。
顾潜山默契地将烛火推近，方便方启阅读。
方启读了一半，读不下去了。
他的僵硬的脸颊上爆出了青色的脉纹，他的眼睛里，满是不可思议的怒火。
千算万算，方启没有算到，一个江湖人竟然要跟他抢皇位。
更让他不能意料的是，这个江湖人不是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
圣旨的内容可以简单概括为：“禅让。”
顾潜山见方启反应过大，有些担心，道：“别气死吧，要不给解了穴道？”
武云昭道：“死就死了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忘了，史红玉母子的命是让他弄没的。还有啊，这几年的江湖纷争里，他也没少出力，够死的了。”
顾潜山道：“那你给他看圣旨作甚？”
武云昭道：“让他明白为什么死得那么快！”
顾潜山长大了口，无言以对。
武云昭骂道：“傻样！”伸出手去，将顾潜山的下巴托上，欣赏了一下那不可思议的棱角，心说：“越看越顺眼啊。”瞬间收起花痴的心思，对方启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你醒来之前，我给你喂了蛊虫。你要是听话呢，我就让你多活几天，若是不听话呢，呵呵，你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啦。”
对于一个注定要死的人，多活几天是多么的具有诱惑力。
最后，方启平静地接受了武云昭的建议。
方启要做的有两件事，第一，下罪己诏，诏告天下自己做过的恶行；第二，明日早朝上，他将亲自宣布，将皇位让给武云昭这个德才兼备女子。
武云昭保证，供养方启后宫中的妃嫔、子女，令其全部安然无恙，继续享用荣华富贵。而且，她会培养方启的皇子。百年之后，她会将皇位还给方家人。
交易达成，皇位到手。
武云昭开心，解了方启的穴道，盯着他写完了罪己诏。
然后，三个人坐在御书房中，等待黎明的到来，等待早朝的到来。
天，亮了。
今日是中秋后的第二天，八月十七。
这一天是轰动天下的一天。
圣上突然在早朝上发布罪己诏，招认自己的罪行，并主动退位，将皇位禅让给了一个女子，新上任的武林盟主，武顾派掌门人，武云昭。
不听话的朝臣们在昨晚都被喂了蛊虫，哪里敢反驳。
一下子，庙堂、江湖炸开了锅。
在以前，未曾有过武林盟主一统黑白两道；
在以前，未曾有过女子登上武林盟主之位；
在以前，未曾有过女子登上皇位。
而今日，这位姓武，名云昭，武功高强的绝色女子，竟然将两种身份全部得到了。
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武云昭是传奇。
半个月后，武云昭举办了登基大典。
在这场典礼上，向她跪拜臣服的，既有文武官员，又有江湖豪杰，既有白道魁首，也有黑道领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云昭昂首挺胸，缓缓平举双臂，朗声道：“平身！”
“谢皇上！”
在她的身旁，顾潜山裹着华服，炯炯有神。
因为武云昭越来越厉害，走后门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她已经跟上层大老板提了要求，可以随意控制离开任务世界的时间。
顾潜山简直不敢想，武云昭竟然敢提这种条件，而大老板竟然同意了。
真的不是私生女吗？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武云昭留下的原因竟然是要举办封后大典。
顾?潜山?皇后，一脸黑线。
武云昭笑眯眯看着他，心说：“得不到人，还不准我过过干瘾吗？哼！小怂货，老娘意思这么明显了，你倒是积极主动一些啊。”
情爱之事不能勉强，讲究个水到渠成。
急不得的。
武云昭也只好忍了。
她伸手，拉起顾潜山的手，带着他走向前，放眼山河。
第788章 女尊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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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
??????
“殿下，五殿下叫您呢。”
武云昭皱眉。
随侍女官，婉莲，善解人意，劝道：“殿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咱们不热情，也不能冷着。”
武云昭止步，问道：“你可知她为何来招惹我？”
婉莲一愣，心说：“还不就是那回事儿吗？殿下怎么忘了？还是说，又发生别的事情了，可我怎么不知道呢，真是失职！”赶紧回神，答道：“据奴婢所知，五殿下仍对咱们府里那位姓郝的侍卫念念不忘。”
武云昭眉头皱得更紧，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抢男人抢得如此明目张胆！果然啊，物极必反，发展到极致的东西都不怎么正常。”叹口气，显得不厌其烦，摆摆手道：“罢了，回去之后，立刻把人送她府里去，免得她再来烦我。”
婉莲道：“是！”
武云昭玩心未泯，继续穿越，继续朝着登基称帝的任务目标奋斗。
这一次，她来到的是一个女尊世界，身份是皇女。
在这里，女尊男卑，在这里，女子为皇，男子为后，为妃，在这里，女子掌权，掌国，掌家，男子依附，听从??????
在这里，女人想做大事，当大官，甚或，想当皇帝，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总之，在这里，女权发展到了极致。
女子是人，男子如同物品，是供女子享用玩乐，奴役压榨的。
比如，武云昭为了摆脱纠缠，减少烦心事，处理那位姓郝的侍卫的方式是直接将人打包，当做礼品送走，便是一例例证。
武云昭是不认同将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当做物品来使用的。但在这个世界里，不把男人当人看是时代观念。
正如在男权社会里，将女子当做礼品送给他人交流感情很普遍一样。
武云昭既然来了，在站稳脚跟之前，只能入乡随俗。
说话间，那位隔着老远就呼唤武云昭的五殿下走到了眼前。
这位五殿下是武云昭在这个世界中的同母异父的妹妹，武云灵。
武云灵十**岁的样子，与武云昭有三分像，长得不高，身材却极好，前凸后翘。
武云昭看着“波涛汹涌”的皇妹，替她累得慌，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收回，笑容满面，唤道：“五皇妹，将我叫住，为了何事啊？”
武云灵道：“皇姐，你说这话真见外。我是你妹妹啊，妹妹看到姐姐，怎么能不唤一声。我没什么事。皇姐，咱们一起出宫吧。”
武云昭点点头，与武云灵并肩出宫，心说：“你要是没事，能吼得半个皇宫都能听到动静？鬼才信，不是，傻子才信。”
然后，武云昭不动声色。
武云灵确实是有事，也确实是为了跟皇姐要一个侍卫当侍人。在这里，侍人便是侍妾，姬妾的意思。
但在以前，她多次讨要，一直未得到皇姐的同意，甚至，因为太烦人，招致了皇姐的讨厌。
乍一见面，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当然了，武云灵此刻纯粹自寻烦恼，换了灵魂的皇姐早就不是她的那个顽固不化的皇姐。
莫说一个侍卫，就算她开口要了整府的侍卫，贴心皇姐武云昭为了避麻烦，也敢全送给她。
皇家奢靡，再选一批侍卫入府再容易不过。
武云灵毫无所知，决定迂回，边走边道：“皇姐，母亲跟你说什么了？”
武云昭道：“没什么大事，有大臣上奏，城中学府需要修缮，让我盯一盯，免得有人私吞了银两。对了，母亲跟你说什么了？”
武云灵撅起嘴，道：“让我好好跟着夫子念书，少出去花天酒地。”
武云昭道：“母亲说的也对。身为皇女，该为百姓榜样，玩得太过了，风评欠佳，不止对皇家不好，对你自己也不好。”
武云灵道：“可我有什么办法。母亲也不让我做什么。平日里，除了念书，就是吃喝。我不去找人快活，难道在家里发呆？”
武云昭嘴角一抽，不知该怎么想好，定了定神，提议道：“那你就在家里玩儿，别去外面。”
武云灵道：“皇姐，你不懂。家花哪儿有野花香。家里能怎么快活。”
武云昭觉得抽搐的嘴角要压不住了，心说：“姑娘，你的尺度太大，老娘有些接不住。”捂嘴轻咳一声，道：“既然母亲说了，你就要注意，不要惹母亲不快。”
武云灵顽劣，但到底是怕母亲的。因为没了母亲撑腰，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武云灵道：“恩，皇姐，我知道了。”
眼瞅要出了宫门，武云灵的真心话还没出口呢，着急不已。
武云昭不管丫头片子色心爆表，道：“皇妹，我等会儿得去学府看看破损情况，先回府一趟，不跟你聊了。”
武云灵无法，道：“恭送皇姐。”
武云昭未乘马车，驾马而来，自然驾马离去，眨眼间，她和她的女官消失在宫门前。
武云灵懊恼，跺跺脚。
跟在她身旁的女官汀兰安慰：“殿下，别急！我听说玉楼又来了几个好货，您要不去??????”
玉楼是城中最大的风流地，武云灵是常客。
武云灵道：“母亲才刚提点过我，我若迎风而上，岂不是以下犯上，不成。”长叹一声，道：“回府吧，让常安准备伺候。”
汀兰小声道：“殿下，常安连着伺候三日，身子怕是撑不住，不如换个人，刘显如何？”
武云灵更不痛快了，怒道：“怎么那么不中用。算了，今日没兴致了。”望向武云昭所在的皇女府，道：“不就是个侍卫，有什么不放手的。”咬牙切齿。
武云灵上了马车，离去了。
宫门口，又有一个衣着华贵的美艳女子走出。
这女子与武云昭有七分相像，有一双不同于武云昭的桃花眼，下巴比武云昭的要宽一些。
她是皇长女，储君的热门之选，武云泽。
武云泽道：“五皇妹每次见了老三之后，一张小脸黢黑，就是不长教训。”
呵呵笑声从武云泽的身后传来。
原来，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只听那女子道：“大皇姐，老五色心迷眼，老三一根筋，觉得送侍卫给小五当侍人荒唐，她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两两相对，怎么会有好脸色。”
武云泽偏头，看向来人。
来人是二皇女，武云雪。
武云雪长眉、秀目、高鼻梁，高颧骨，薄嘴唇，脸颊瘦削，长了一副刻薄寡情的面容。
武云雪跟上一步，道：“大皇姐，小五怎么就认准了那个侍卫不放了呢？”
武云泽摆手，示意边走边说。
武云雪点头，挥手让随身女官走远一些。
武云泽道：“老五看到不错的男人就喜欢，他看上谁，认准了谁都不奇怪。老三死抓着不放，反而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了。”
武云雪道：“老三自命清高，规行矩步，不屑这个。”
武云泽道：“可今天老三对老五的态度可不一样，若往常，老五就算喊破了喉咙，老三也不会停步等她，更不会聊一路。”
武云雪想了想，慎重道：“大皇姐，你的意思是，老三变了？”
武云泽道：“反正与以前不同，或许有高人指点吧。”抬手拍拍武云雪的肩头，道：“我听母亲说，她把监督修缮学府的事情给了老三。老二，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言罢，武云泽上了马车，离去了。
武云雪站在原地，眉头皱起。
正盘算间，脚步声从她的身后传来。
武云雪吸一口气，脸色变换，回头一瞧，原来是她的四皇妹，笑着招呼：“云华。”
武云华上前，唤道：“姐！”
武云雪见武云华一身黑衣，摇头道：“进宫来见母后，怎么不换一身喜庆的衣服，黑漆漆的，多让人气闷啊。”
武云华道：“姐姐提点的是。”
武云雪道：“就算提点了，你也不记得。算了，算了，你乐意怎么穿，就怎么穿吧。去哪儿，回府吗？”
武云华道：“我约了朋友打猎，今天在外头吃，不回去了。”
武云雪嘱咐道：“行，去吧，小心一些，别把自己伤了。”
武云华点点头，跨马离去。
武云华看着同母同父的妹妹，摇头。
这个妹妹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不近人情，相比起来，规矩的老二竟还比她讨人喜欢一些。
被武云泽提点了武云昭的变化，武云雪产生了危机感。
当一个皇子被分配事务时，那就证明母亲有意培养了。
毕竟，若在以前，监督这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如果不给武云泽的话，一般是要被安排到她的身上的。
武云雪决定，要去调查、调查武云昭最近的情况，将危险的苗头扼杀在开始。
她不容许自己的地位被动摇。
不知道已经被盯上的武云昭已经回府了。
她稍作歇息，听了听府中的事务管理情况，交代几句府中如何加强管理，名下的产业如何运营，然后，换了一身利落长衫，带着婉莲前往学府督造。
皇女出门不能不带侍卫。
于是，武云昭特意挑选了武云灵看中的郝姓侍卫随行。
这位郝姓侍卫样貌不错，身材也不错。
打量一番之后，武云昭也没觉出这个侍卫与别的侍卫有何不同。
武云昭问婉莲：“老五看上他什么了？”
婉莲道：“殿下，奴婢说不好。五殿下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或许只是看着顺眼吧。”
第789章 优越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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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试探，问道：“老五近几年来已经收了不少人入府吧，是我们几个皇女中妃子，侍人最多的吗？”
婉莲道：“应该是的。五殿下热衷此道。”
武云昭“嚯”一声，道：“可没见她整个皇孙出来？”
婉莲道：“五殿下或许想多玩儿几年吧。”
武云昭随口问道：“老五的妃子是哪一个来着？这么多人进府，日子不好过吧。”
婉莲不明白武云昭为何对皇女的们的情况记不清除了，但作为合格的奴婢，她也不会多话反问，老老实实回答道：“五殿下的正妃是大学士之子，纪凌昀。纪王妃出身名门，知书识礼，涵养极好，并未听说争风吃醋之事，也并未听说因为五殿下收人太多而不高兴的话传出来。”
武云昭道：“那可真不简单了。”
婉莲道：“纪王妃的家世不低，五殿下府中的其他人比不上，再说了，得不得宠爱全看五殿下的心思，伺候好了五殿下，日子自然好过，侧妃和侍人们忙着讨五殿下欢心，对这位正妃也就不多招惹了。”说到这儿，婉莲的声音渐小。
武云昭听出了另有曲折，问道：“怎么？有旁的说法。”
婉莲犹豫一瞬，道：“不过，奴婢从小道听来，五殿下府中，有一位侍人深受五殿下喜爱，五殿下接连几日都宠幸他一个。听说，五殿下有另立侧妃的意思了。”
武云昭道：“那他真有本事。可侧妃数量为二，老五那里??????”
婉莲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废一立一。”
武云昭了解，道：“原来如此，暗藏风云啊。对了，知道老五要废了谁吗？”
婉莲真的不知道这么内部的消息，摇摇头。
能得到这么多的消息，武云昭很满意。
学府就在眼前，她也不问了。
官员和夫子们已经在门口等着迎接皇子的到来。
武云昭免了他们的礼数，关怀了一下他们的日常工作和府内学生的情况，然后入内，看了看损坏屋舍的情况，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学生的安全，随后安居室中，等待禀报，查看账目。
武云昭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事情了，账目于她是小菜一碟，翻了一遍之后，挑了两个错，交还负责人更改，等待期间，顺便参观一下学府如何。
这学府是官家的，屋舍大气，细节处不缺精美，因为是学院，并没有太奢华，但也看不出朴素，给人一种雅致的感觉。
武云昭边走，边点头。
一旁跟随的学士心里的紧张感也随着武云昭的点头而慢慢降低一些。
走到书声琅琅的教室外，武云昭透过窗户看了一眼，见里头一水的女子，好笑。
她不是在笑女子读书这事，而是在笑人类的愚蠢。
男性社会里，男子读书，不给女子机会；
女性社会里，女子读书，不给男子机会；
这同样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除了证明男女差不多之外，还能证明什么？
优越感？
笑话。
优越感=笑话。
学士陈丽见三殿下一路走来，笑容不减，心里也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三殿下满意啊。
陈丽不禁高兴起来，道：“殿下可要与学生们见见面？想来，她们很想听殿下的教诲。”
武云昭摇头，轻声道：“别打扰她们上课了，这段时间，本殿下经常会过来，有了合适的机会再说。”
陈丽道：“是，是，殿下说的是。”引导武云昭向前走，笑道：“殿下，后头是花园，景致不错。”
武云昭道：“学士请！”
四月的天气，花园里正美得不像话。
武云昭笑道：“果然跟一般地方的花园不一样，处处都透着心思和雅致，好！”
陈丽道：“殿下过奖了。”
武云昭点点头，沿着小道赏花，与陈丽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花儿美在何处，援引诗词歌赋，故事传奇。
两人聊得甚是火热。
陈丽听这位殿下谈吐不俗，知其见识广博，非同一般，暗暗惊叹。
三殿下给人的感觉就是规矩，谨言慎行，循规蹈矩，在皇女中，唯有样貌出挑，才能方面全部出挑。
今天接触之后，陈丽才明白，什么叫真人不露相。
三殿下不是池中物啊！
走着，走着，一捧盘口大的红花撞进了武云昭的眼里。
武云昭眼前闪过某人，想起了那俗到不能再俗的审美观，微微一笑，低头嗅了嗅那花儿鲜嫩的瓣。
陈丽觉得她的笑容充满了柔情，令人心醉，心里咯噔一下，稳定心神，问道：“殿下若是喜欢，不妨摘了去？”
武云昭摇头，抬手碰了碰花儿，引得花枝乱颤，道：“让它好好长着吧，这样才鲜活，离开了绿叶翠枝，就死了。”
陈丽道：“殿下说的是。”看向武云昭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好奇，假装关怀道：“殿下???触景生情？”
武云昭道：“不是，想起一个人罢了。”环顾四下，抬手指了指前方的凉亭，道：“去亭子里坐坐吧。”不等陈丽，直接走了过去。
陈丽赶紧跟上。
三殿下是众多皇女中最特殊的一个。
她有最美的容颜，却也有最老实的性格。
处处避让的性情让本该绝艳倾城的她变得平凡，变得普通，变得毫不起眼。
不同于其他单独开府的皇女，三殿下至今未曾纳妃，连侍人都未收入一个。
曾经有人说，三殿下如此，是自负美貌，孤芳自赏，也有人说，三殿下如此，是为了避免纠结势力，让旁人以为她有争储之心，是自保的表现。
今日，经过刚才一遭，陈丽明白，三殿下只是心中有个人而不愿要其他人了。
如果三殿下展露才华以前，陈丽不会留意三殿下到底会喜欢谁。
但此时，她知道，三殿下绝非一个空有美貌的壳子，而是一块光华内敛的宝石。
释放光彩与否，全凭她自己的心意。
她是一个优秀的人。
被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倾心的人该是多么的幸运。
陈丽很想、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但身为臣子，她没有资格询问。
疑惑留在她的心间，什么样的人是皇女也没得到的呢？
一个神游天外，回思过往，一个心思不在，左思右想。
武云昭和陈丽自然也就没法聊到一起去了。
风过，摇晃了花枝，树枝，摇晃了凉亭后的一池碧水。
碧水荡漾，轻轻拍打岸边。
水声轻柔。
她们都回了神，不约而同地望向水面，看着摇晃的微波。
正想着该怎么开启新的话题，婉莲走近。
武云昭看向她。
婉莲道：“殿下，五殿下驾到。”
陈丽暗道：“五殿下来得真是及时！”站起身来道：“三殿下，下官去迎接五殿下。”
武云昭道：“去吧。”
陈丽告退，匆匆走向花园外。
婉莲留在武云昭身旁伺候。
武云昭问：“郝风在哪儿守着呢？”
婉莲答道：“花园门口。”
武云昭道：“我这个皇妹也算是痴心一片，一定是收到了风，冲着他来的。”
婉莲点头。
不一会儿后，陈丽引着武云灵来到凉亭，然后退下了。两位殿下讲话，她不合适留下。
武云灵笑道：“经过学府，想起皇姐在这儿有公务，进来看看。皇姐，打扰了你吗？”
武云昭难道能答“废话，打扰了，赶紧滚”这意思的话吗？
当然不能。
武云昭自然摇头，道：“自然不打扰，只是看看账本罢了。”
武云灵笑着点头，放眼花园，赞道：“这里景色真不错。花儿也被打理的好。”
武云昭“恩”。
武云昭兴致缺缺，武云灵未免冷场，只能自食其力，想方设法找话题。
她指了指池塘，笑道：“哎呦，那鱼真大，真漂亮，皇姐，你看到了吗？”
武云昭道：“嗯”。
武云灵又道：“过两天，我也弄几条养养，皇姐，你说好不好。”
武云昭道：“好！”
武云灵心中憋闷：“这到底是什么性子啊。”想了想，决定直陈来意，大不了在被打发一回。反正已经被打发多次了，也无所谓再多一次。
武云灵道：“皇姐，园子外头的是郝侍卫吧。”
武云昭心说：“可说到正题了，让你不干脆。”点头道：“恩，是他。”
武云灵求道：“皇姐，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就一个侍卫嘛，给我得了。到了我哪儿，我一定不亏待他。我还你一个武功更好的，成不成？”
武云昭道：“成！”
武云灵习惯地认为武云昭会拒绝，将“成”，听成了“不成”，刚想接着求，晃神间，耳朵突然灵了不少，心里嘀咕：“刚才皇姐说什么了，成？是成还是不成？”
武云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皇姐，你???答应啦？”
武云昭点点头，道：“当侍人总比当侍卫要舒服，不用风里来，雨里去的，也是条好出路。你想要，带走吧。”
武云灵惊喜，堪称大喜过望，激动得不知要说什么好。
为了这个侍卫，她花费太多唇舌了。
一下子成功的感觉让她感觉不真实。
武云昭嘱咐道：“你府里人多，我不指望你给他专宠，好好待他就是了。若是有一天，你不喜欢了，你再给我换回来，还让他当侍卫。”
武云灵定了定神，保证道：“我怎么会亏待皇姐的人，皇姐放心。”
武云昭道：“得了，我看你心思也不在我身上，带着人走吧，你俩还能吃顿晚饭，多了解、了解。”
第790章 圣意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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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灵心说：“我的妈呀，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皇姐这么知情识趣。”连连点头，连口茶都没来得及喝，匆匆离去，快快乐乐拖着心仪的郝风郝侍卫打道回府了。
武云灵的身影消失后，武云昭问婉莲：“该提点的提点了吗？”
婉莲道：“郝风是个聪明人，明白殿下心意。”笑了笑，道：“而且，当侍人确实是一条好出路，单说月银，就不是一个侍卫的俸禄能比的。五殿下得到他不容易，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冷落，趁热打铁，郝风从五殿下那里得到的赏赐也不会少。他会感激殿下为他安排筹谋的。”
武云昭点点头道：“这样就好，老五虽然看起来不着调，背地里什么心思，又有谁能知道。有自己人在，也能放心些。”
婉莲道：“殿下说的是。”接着问道：“殿下，五殿下换过来的侍卫如何安排？”
武云昭道：“凡事不能刻意，就让他接郝风的班。先看看，老五也不一定反过来安插人手。”
婉莲道：“是，奴婢明白了。”
武云昭遥望远天，闭了闭眼。
婉莲在一旁保持安静。
方才，她也看到武云昭面对红花时露出的情思了。
她跟随武云昭身边多时，竟然猜不到，武云昭为了谁这般。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睁开眼睛，站起身来，道：“走，看看账目对了吗，咱们也该回府了。”
武云灵得偿所愿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皇亲贵族官僚的圈子。
关注这事的人均想，三殿下是转性了吗？怎么突然会做人了？
阴谋论者自然想得更多。
武云雪得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府中用饭，在她的对面，坐着她的爱妃，大将军周婷之子，周崇。
周崇相貌堂堂，英俊威武。
受到家庭影响，虽然身为待嫁的男子，他却也懂一些功夫，非但不柔弱，体格十分健壮，是很有面子的一位王妃。
周崇见武云雪面色有变，心情一下子沉重了几分，联系消息为何，劝道：“殿下，先吃了饭，或许，三殿下只是被五殿下缠得烦了，顺水推舟。”模样很是贴心。
周崇的家世很好，对武云雪的势力很有帮助。
因此，武云雪对周崇是十分宠爱的。
武云雪稳了稳心神，从周崇手里接过饭碗，示意周崇不用在意，安心吃饭。
饭后，武云雪到书房处理公务，周崇回后宅休息。
很快，依附武云雪的一位大臣来访。
这位大臣名叫蔡宝宝，四品大夫，人近中年，样貌清秀，风韵犹存。
蔡宝宝到了书房后，给武云雪行了礼，直接道：“殿下，可听说三殿下与五殿下之间的事了。”
武云雪道：“自然听到了。你怎么想？”
蔡宝宝道：“殿下恕罪，下官拿不定主意。”
武云雪道：“但说无妨。”
蔡宝宝道：“是！”组织了一下言辞，道：“殿下，这事若往简单处讲，就是五殿下看上个人，三殿下送个人情罢了。若往复杂处讲，这???，这???，只能说这二位关系不简单。”
武云雪笑道：“你的话，说了跟没说又有什么两样？”
蔡宝宝惶恐，道：“殿下恕罪，实是下官拿不定主意。三殿下太过低调，不显山不露水，更无与权贵交往经历，下官对三殿下知之不详，无法判断啊。”
武云雪道：“放心，本殿下不怪罪你。说实话，经此一事，本殿下也不太明白我的三妹如何。我正考虑的也是这一点。”背着手，转了两圈，问道：“蔡大人，你更倾向于哪一种情况呢？”
蔡宝宝不敢随意猜度，语塞：“这个???”
武云雪道：“不变应万变，提前防范总是没错的。”
蔡宝宝松口气，阿谀道：“殿下圣明。”
武云雪道：“安排人手，从今天起开始盯着我三妹，时时回报。”
蔡宝宝道：“是，下官一定办妥此事。”
武云雪道：“对了，六皇弟快到嫁人的年纪了，朝中人可有人提起过此事？”
蔡宝宝道：“回殿下，明面上没有人说呢，毕竟，皇子出嫁是大事，得由皇上拿主意，皇上一天不松口，没人敢随便说的。”
武云雪点点头表示理解，接着问：“私下里，怎么猜测的呢？”
蔡宝宝道：“殿下，朝中未成家的大臣不多，适龄的后辈虽然有，但在身份上都不太能配得上皇子。有人猜，要么将六皇子多留一段时间，等科举之后，文武新官上任，再许婚配，要么??????”说到这儿，神情严肃，看着武云雪道：“或许派六皇子去和亲。”
武云雪皱眉道：“和亲？跟哪一家？”
蔡宝宝道：“殿下，咱们与邻国关系都挺好，去哪一家都是可以的，得继续观望。一切都是推想，圣意难测，眼下是说不准的。”
武云雪抿着唇，将当前的形势在脑中过了一遍，感觉一切还在掌握中，不需要太过担心，道：“蔡大人，辛苦了！夜色渐深，回去歇息吧。”
蔡宝宝告辞了。
武云雪在书房中多逗留了半个时辰，然后回到寝室。
寝室里，周崇尚未歇下，正坐在桌边看书。
他见武云雪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武云雪摆手，笑道：“爱妃坐着吧。”
周崇道：“殿下，怎么了，如此疲累？”
武云雪道：“有些事情拿不定。”想到周崇的母家是大将军，大将军应该比较清楚皇上对邻国的态度，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走到周崇身边，拉起他的手，问道：“爱妃，你可听说过咱们周边邻国的情况？”
周崇道：“听过一点儿，但不清楚。殿下若想知道，臣可以回家问问。我母亲和姐妹们常讨论这些事情的。殿下也知道，家中男子不能过问大事，我只听过只言片语。”
武云雪道：“不碍事。我就是随口问问。好啦，夜已深沉，爱妃，咱们安寝吧。”
周崇道：“是，殿下。”将武云雪打横抱起，走向床边。
关注武云昭和武云灵互换侍卫之事的人不是只有武云雪一个。
武云泽也在关注着。
作为皇长女，武云泽自幼至今，一直是被当做储君看待的。
武云泽各方面能力都很不错，在几个皇女中，异常突出。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皇上一定会传位给她。
她的名字，“云泽”，云生水，水化雨，雨落地，滋养万千生灵。
皇上赐予她这个名字，难道还不能说明心意吗？
武云泽一直处于比其他皇女高的层面，是被寄予厚望，被十分看重的。
她得到的很多，但也正因为如此，长期以来拥有很多的她，最怕的就是失去。
为了不失去自己的地位，不失去未来的储君之位，更远未来的皇位，武云泽变得越来越谨慎，越来越敏感。
正如，在其他人都没有发现一直温温吞吞，规行矩步的三殿下发生了变化的时候，嗅到了不一般味道的是她。
武云泽对撩动权力变化的风吹草动亦不能放过。
然而，她不会轻举妄动，不会像武云雪一样，与外人商议。
结党营私是大罪，与官员走动频繁是忌讳。
她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引火烧身。
因为，她有作为皇长女的底气。
她的计划只在自己的脑中、心中酝酿。
一夜之间，因为三殿下武云昭开始被皇上启用，与五殿下有了亲密交往，很多人的心中都有了新的盘算，蠢蠢欲动。
朝中形势发生了新的变化。
而滑稽的是，引起各方蠢蠢欲动的“罪魁祸首”正呼呼酣睡，做着美梦。
次晨，温暖的阳光敲醒了武云昭的眼睑，将她从梦境中拉回，投身真实。
她猛地坐起，弓着背，脑袋自然地垂着，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披散着。眼睛盯着锦被上的姹紫嫣红。
她就这样呆坐着，一动不动，形如雕塑。周身是没有任何防备的松懈。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飘出了床帐。
恰巧在同时，前来伺候武云昭梳洗打扮的婉莲敲响了房门。
武云昭外头，看向门板。
明亮的光已经让薄薄的窗纸变得通透，也散发着光，带着圣洁的意味。
她眨眨眼，甩甩头，抹抹脸，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坐在床边，双腿垂在床沿外。
婉莲推门而入。
婉莲先给武云昭行礼，然后打开窗户。
清晨的风从门而入，在室中打了个转，从窗户出去了，彻底吹散了室中莫名的情绪。
武云昭问婉莲：“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办？”
婉莲道：“回殿下，今日只需去学府走一趟，暂无旁的要事。”
武云昭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梳洗吧。”
婉莲道：“是。”招呼奴婢们进屋伺候。
武云昭坦然地接受衣来伸手，看着镜中重新武装的自己，美艳、凌厉，毫无破绽，又想起了方才刚刚醒来时的心不在焉的状态。
心不在焉，没错，心不在焉。
她确实是心不在焉。
下意识地，武云昭又望向了那承载心不在焉自己的床。
婢女正把锦被叠起。姹紫嫣红的花儿不再盛放。
“殿下！”
婉莲见武云昭突然盯着床发呆，忍不住出声提醒。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殿下”让武云昭心里一颤。
她赶忙闭了一下眼睛，调整呼吸，恢复正常的样子，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穿衣镜，道：“无事！”
第791章 武皇明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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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莲轻轻点头，继续打理衣服上的皱褶，动了几下之后，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武云昭，若有所思，心说：“自从殿下昨日碰到了那朵红花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那个人究竟是谁呢？”苦思不得，只好压下心思，准心伺候，打算着暗地里替武云昭查一查。
婉莲想得很简单，皇女即天之骄女。想得到什么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小半时辰后，武云昭终于梳妆完毕，前去吃朝食。
然而，朝食吃到一半的时候，武云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放下了碗筷。
婉莲心说：“这又怎么了？”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武云昭道：“想起了一件事。”
看到婉莲的眼睛流露出对她的担忧，武云昭反省了一下再次心不在焉的自己，道：“不是大事，不用担心。”
婉莲稍稍辨别武云昭神色，并未发现异常，稍稍放心。
武云昭道：“婉莲，还记得昨日看到的那朵红花吗？”
婉莲点头道：“女婢记得。”心说：“果然跟那红花有关啊。”
武云昭道：“查了品种，弄一株放在花园里。”
婉莲道：“是，女婢一定速速办好。”
武云昭听她这样讲，结合婉莲的神色变化，心说：“聪明人啊。”于是道：“其中情由，你以后自然知晓，无须打探。有些事情，顺其自然最好。”
婉莲赶紧道：“奴婢谨记殿下提点。”
武云昭“嗯”一声，道：“我回房拿一样东西，你在这里等着。”站起身来，匆匆转入内室。
婉莲看着武云昭明显加快的脚步，暗想，那人对殿下影响竟然如此之深，好奇心大起，十分想知道那人的身份为何。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返回，手里捧着一株红花。
那花不是真花，是一朵绢花，但做工之精妙，令这朵花宛若天成。
武云昭将花递给婉莲。
婉莲双手捧过，接下花儿的一刹那，顿感惊奇。
她本以为这样的一朵花的重量定然不轻，岂料，这花儿竟然比真花的重量还要轻。
仔细一瞧，她睁大了眼睛，暗赞，巧夺天工。
这花儿碗口大小，花瓣儿层层叠叠，数不清数目。晶莹的细碎的宝石点缀在花瓣之间，散发着柔和的光，如被阳光照射的晨露，剔透晶莹。
婉莲有些激动，手有些抖，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这??????”
她自然不会认为武云昭会把这么贵重的物品送给她当奖赏，但也真不明白，为何武云昭吃着、吃着早饭，突然放下不吃了，匆匆忙忙捧出这么个珍宝出来。
武云昭下意识地用手指头碰了碰鼻尖，道：“这花儿比较特殊，普通的发式承载不住，给我设计几样合适的，以后，我要戴着。”
婉莲懂了，道：“奴婢明白了。”将花儿奉上，道：“殿下，奴婢已有估量，不用参照此物。珍宝贵重，请收好。”
武云昭也不想这花儿经他人之手，安心拿回，道：“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婉莲道：“谢殿下！”
学府修缮事宜持续了一个月，完成之后，武云昭进宫复命，面见自己的“母亲”，明岚国国主，武皇，武明则。
明岚国是本界之中，大陆之上，最强盛的国家。
而这个强国的缔造者就是武明则。
武明则十六岁登基为帝，安内，攘外，作风强悍，震慑九州、四海。
她将明岚国推向鼎盛。
她让邻国臣服，不敢兴风作浪。
在她的统治下，天下可称太平。
她是圣明君主，是盛世之主。
武明则可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则天女皇。
不过，她因为身**尊世界，所走的路，比则天女皇要顺遂的多，至少，她可以直接继位，无须多年筹谋攻克男女之别的界限。
武云昭的终身偶像是武则天。
自然而然的，与武则天一个类型的武明则非常合她的心意。
武云昭尊敬武明则。
在第一次见到武明则的那一天起，武云昭就对她很有好感。
也是在那一天起，她确定了本界称帝的路线：名正言顺成为太子，名正言顺继承大统。
武明则年近四十，容光焕发，依旧美艳，更有成熟女性的魅力和风韵。
她放下奏折和用来批改的朱笔，对武云昭道：“云昭，学府的学士上奏，都在夸赞你的差事办的不错。”她的声音是有些沉的，稳重威严，含着不容违抗的力量。
武云昭恭敬道：“母亲有命，不敢不尽心尽力。”
武明则“嗯”一声，道：“谦虚是好的。不过，你办事得当就是得当，无须对夸奖吝啬，安心接受就是。”
武云昭道：“是，母亲。”
武明则道：“三个月后，朕的生辰就到了，那时，各国来贺，事务繁忙。身为皇女，自然要出出力的。云昭，从今天起，你去礼部，学习接待来使事宜，并协助云泽筹备朕的生辰庆典。朕已经跟云泽提过，跟礼部打过招呼，你径去就是了。”
武云昭道：“是。”
武明则道：“好啦，朕还要处理政务，你退下吧。”
武云昭道：“儿臣告退。”
武云昭走后，武明则道：“以前没发现，云昭安安静静的，还挺有能力。才办了一点儿小事情，就获得了这么多的夸赞。”
一旁的女官名叫玉莹，伺候武明则多年，可算是心腹。
然而，哪怕作为心腹，也不敢任意对皇女说什么的。
闻言，她心念一转，道：“陛下，三殿下是您的孩子，怎会没有您的风范呢。”
龙生龙，凤生凤。
这话的重点可不是说子女如何，而是重点强调父母如何，即，因为父母是龙凤，所以，子女是龙凤。
玉莹这样讲，就是将武云昭的能力全都归功于武明则的教导。
也就是说，天大、地大、皇上最大。
不管别人怎么想，在她这个女官心里，最好的就是皇上，旁人都比不上。
武明则挑眉，看一眼跟随自己多年的女官，微微一笑，没说什么，重新拿起奏折，执起朱笔。
走出御书房后，武云昭在走廊中停步片刻，转道，向宫门走去。
她决定先去武云泽处，然后再去礼部。
武云泽是皇长女，她的皇姐，储君的热门之选。
而她则是一个刚刚抬头的皇女，身后势力还没有组建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武云昭要做的是示弱，而不是鸡蛋碰石头，跟强大的皇姐对着干。
武云泽的府邸距离皇宫不远。
很快，武云昭就到了。
很幸运，武云泽并未外出，就在府中。
于是，门卫通禀后，武云昭顺利地见到了自己的大皇姐。
当然了，身经百战，不知多少次玩弄权术的武云昭当看到武云泽时，从她略带满意的表情中判断出，武云泽今日的在家是故意的。
也就是说，武云泽是专门在家等着她到来，看这位皇妹是不是把皇姐放在眼里。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两个人互相客套一番自然是必要的。
然后，武云昭直接说明了来意。她作为一个曾经不怎么参与事务，甚至被认为是不懂人情世故，规矩到腐朽地步的皇女，不能在言谈之间太过游刃有余，更不能显得油滑。
在武云泽面前，武云昭表现得像是一个不太懂朝中事务的小白，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为了找皇姐拿主意的。
武云泽虽然敏锐地发现了三皇妹的变化，但怎么可能想得到此时的皇妹非彼时的皇妹。
她没有直接认定武云昭心怀叵测的想法。
因为权术之争一旦开始，非得有个结果才行。
皇女之间的权术之争比一般臣子之间的权术之争更加危险。
如今，她们的母亲仍然在位，且按照她的健康状况，除非退位，还要在位多年。
皇女们之间的争斗目标限于储君之位。
如果某一位皇女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弄得手足反目，那么，她一定会被皇上处理的。
所以，斗争必须在风平浪静的表面下进行，即暗潮涌动。
武云昭再一次表达：“大皇姐，母亲突然让我接触这些事情，我心里真是没底，你一定要教我啊。我连礼部在哪儿都不清楚。”手足无措，很是惶急。
武云泽微笑，安抚道：“放心，有皇姐在呢，还能让你吃亏嘛。走，皇姐亲自带你去礼部。”
武云昭笑颜如花，喜不自胜，赶忙行礼道：“多谢皇姐！”
随后，姐妹二人一同前往礼部。
皇女驾到，是大事。
礼部尚书白飞飞早得到通报，带领着四位侍郎，恭迎她们。
武云泽经常从母亲那里得到差事，接触官员的机会很多，因此，对几人都很熟悉了。通过言谈，也能体会一些她们之间的交情。
武云泽谈笑自如，说道：“母亲命本殿下与三妹共同组织庆典和接待外宾事务，关系重大，决不能出纰漏。三皇女第一次接触事务，很多地方不熟悉，你们先介绍、介绍自己的官职，然后再分配如何行事，也好让三皇女心中有底。”
众官称是。
白飞飞是尚书，总管事务，平时是拿大主意的。礼部的主要事务办理还是在四位侍郎身上。
经她介绍，这四位侍郎分别是康敏、丁乃馨、王绣蕙和徐安安。
其中，康敏负责礼乐；丁乃馨负责学府；王绣蕙负责祭司事宜；徐安安负责外交事。
皇女身份贵，但没有具体的官职，在几位大人面前也不能失礼。
在武云泽的提点下，武云昭拱手道：“白尚书，康大人、丁大人、王大人、徐大人，请多多指教。”
白飞飞等皆惶恐，连忙说：“不敢、不敢。”
武云泽笑道：“日后一同办事，这些虚礼在私下里就免了吧。”
武云昭自然没有意见。
白飞飞、康敏等更加没有意见，同时都觉得大皇女为人随和。
第792章 地位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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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泽问武云昭道：“皇妹可有擅长之处？在这儿，要发挥所长才好啊。”
武云昭犹豫，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对武云泽道：“请皇姐建议！”
武云泽笑道：“也罢。那我就给你拿个主意，若是不合适的话，咱们再换过，那时，要辛苦各位大人了。”
白飞飞等又称“不敢。”
武云泽道：“此次母亲生辰和迎接外宾跟学府无关。祭司事宜也不是咱们能插手的，若冲撞了祭品、法器，咱们担待不起。所以，日后还要康大人和徐大人多费心思教导。外交事务繁杂，除了要懂得各国礼仪还要懂得各国语言，一时半刻的，不好学。皇妹，依我看，你跟着康大人管理礼乐事务吧。前几日，我听学府的学士、夫子和学生们说，你识见不凡，应该能多多出谋划策，让那些外来人好好看看咱们明岚国的文化底蕴和品位。意下如何？”
武云昭道：“听皇姐安排。”
康敏立刻上前，恭敬道：“下官一定尽心竭力协助三殿下，不负大殿下嘱托。”
于是，从这天起，武云昭开始在礼部负责歌舞排演，声乐演练以及宴后的烟花表演。
几人谈论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在门外，路经此地的蔡宝宝调头折返。
她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通风报信。
向谁通风报信？
自然是向二皇女武云雪。
武云雪听到武云泽带着武云昭去了礼部，商议生辰庆典和接待外宾事宜，愣怔片刻，眉头紧锁，喃喃道：“不妙，不妙啊。”
蔡宝宝试探道：“殿下，皇上这是要开始重用三殿下了吗？往年，这???，在往年，一直都是您帮着主持庆典啊。今年还有外来人，是大庆，按理来说应该让熟悉事务的您来接着办才妥当啊，这好差事怎么落到三殿下头上了？”
武云雪正感地位旁落，心里焦躁，气恼，耳听蔡宝宝分析来，分析去，怒火中烧，吼道：“用得着你说这些。本殿下自己不懂吗？”
蔡宝宝赶紧告罪：“下官言语有失，请殿下恕罪，恕罪啊。”
武云雪重重一“哼”，道：“起来吧，你能及时来把消息告诉我，很好，本殿下很满意。”
蔡宝宝道：“应该的，应该的。”
武云雪捏捏眉间，说道：“本殿下不能违背母亲的意思，既然事情落到了她的头上，就让她干吧。”说到这儿，面露得意笑容，道：“距离庆典还有三个月，世事无常，难保会发生什么，人算不如天算，咱们着什么急呢？蔡大人，你说是不是？”
蔡宝宝哪儿敢说别的，只能说：“是，是，殿下说的是。”
且不说二皇女武云雪心中如何筹谋，说回接了差事的武云昭。
武云昭自接了差事起，几乎日日往礼部跑。
这日，她与康敏正研究歌舞坊的选择。
宫中大型庆典只靠宫中的舞班乐队是不够的，需要从民间征调。
康敏将候选名单呈上，道：“三殿下，您瞧，在以前，天音、畅音、欢音，三个歌坊经常入宫的。舞坊的话，经常入宫的是只有丽仙园。”
武云昭边听边点头，问道：“康大人，为何舞坊这么少？”
康敏笑道：“三殿下有所不知，论舞队，唯有宫中舞队可称第一，民间舞坊绝对比不上的。民间舞坊进宫表演的都是小节目，大型歌舞还是得看咱们宫里头。还有啊，天音、畅音、欢音三个歌坊以歌、乐出名，自己带有小舞队，配合歌乐，请了他们，也就相当于多请了舞队。”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康大人，你与他们合作多年，未出纰漏，显然知根知底，这选择之事还是由你决定吧。”
康敏道；“是。”
武云昭放下名单，问道：“对了，今年的大舞什么名头？”
康敏道：“下官正愁这个。”
武云昭道“哦，说来听听，为何发愁？”
康敏先告罪道：“也是下官见识浅薄。”接着道：“殿下，各国来贺，此次庆典非同小可，一来得让陛下看得舒心；而来得让各国震撼，扬我国威。宫中新排的舞我看过了，很是一般，不太能上得了台面。”
武云昭问道：“如何上不了台面？”
康敏道：“这???下官说不好，三殿下一看便知。”
武云昭道：“什么时候能看？”
康敏道：“殿下，今日时辰不够了，明天吧，也让舞队有所准备。”
武云昭道：“好，由康大人安排就是了。康大人，今日还有其他要事吗？”
康敏道：“回殿下，剩下的都是琐碎事宜，办妥之后，再让殿下过目。”
武云昭道：“那本殿下先走了！”
康敏将人送到门口，行礼道：“恭送殿下。”
因为是出入文人较多的场合，武云昭近些日子一直坐马车，没骑马。
车驾顺遂，一路到了皇女府。
岂料，就在武云昭撩开车帘，在婉莲的搀扶下要下车的时候，一匹高头大马直冲了过来，狠狠撞上了车驾。
武云昭和婉莲两个女子怎么顶得住摇晃的马车，摔落在地，滚在了一起。
然而，祸不单行。
车前的马匹受了惊吓，人立起来，不但甩落了车夫，更脱了缰绳。在马匹的冲劲儿拉扯下，马车翻倒。
武云昭今世没有武功，但反应比一般人快，手脚比一般人灵活，哪怕如此，她只来得及将婉莲推出，免得柔弱婢女受伤，自救不得，侧翻的马车压在了下头。
骨断的声音从身体里传到武云昭的耳边。
剧烈的，钻心的疼痛让武云昭只能张开嘴，却喊不出来任何声响。
她的侧脸和耳朵贴着地面。
前来救援的侍卫们的脚步声通过地面传来，杂乱且响得骇人，好象有千军万马通过一般。
武云昭不敢动。
泪，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角流出。
其实，她不怕疼。但哭泣是身体本身的反应，与她的意志无关。
突然，眼前一亮。
她听到了急切的，哭腔眼中的“快救殿下啊！”“殿下”“殿下，快来人啊”??????
哭哭啼啼的自然是婉莲了。
然后，她又听到一个侍卫道：“婉莲姑娘，别动殿下，殿下伤势不明，千万不能动，骨头错位就更麻烦了，快请御医，准备担架。”
武云昭无法动弹，索性闭上眼睛，心说：“有些时候，男人就是比女人管用的。不得不承认！”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武云昭一概不知了。
她不是铁打的人。疼痛最后还是让她失去了意识。
而将她唤醒的也是疼痛。
一次次的穿越险些让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潜意识里，她可能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的不死之身。
这是武云昭第一次受这么严重的、实在的伤。
她觉得??????新奇。
同时，她也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是肉体凡胎。
联系未来自己将要走的那条路，武云昭决定，一定要惜命。
婉莲可不知道她的主子丢了半条命之后还有心情总结经验教训，见了武云昭睁开眼睛，大喜过望，惊呼了起来：“醒了，醒了，殿下醒了。”
婉莲又哭了。
当时，那翻倒的马车，就好像塌下来的天。
她怕极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若非武云昭将她推了出去，此刻，她们主仆二人是一个下场，甚或更加严重。
武云昭救她无异于不顾自己的性命。
一个奴婢得有多大的福分才能碰上一个如此好的主子！
婉莲对武云昭感激的五体投地，恨不得为其偿命。
婉莲泪水涟涟。
女孩的眼泪总是惹人怜的。
武云昭对上她的盈盈双眼，微笑道：“不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婉莲说不出话来，只知道点头。
御医过来了，向武云昭报告了伤势情况，嘱咐她安心静养，然后急急回宫，向武明则禀告。
此时，夜已深沉。
婉莲一边喂武云昭吃药，吃饭，一边道：“殿下，皇上来看过您了，可您一直没醒，皇上还有政务要处理，便走了。”
武云昭问道：“人抓住了吗？”
一匹马在皇女府门前横冲直撞本就蹊跷。那马儿撞来，不在武云昭未出车门，不在武云昭下车之后，偏偏在武云昭下车的过程中，正处没着没落的时候，不是有人暗中控制，是不可能的。
今日的事是一场谋害！
婉莲委屈道：“殿下，那马是从远处来的，后来，咱们这儿出了事，还有人来看，不好找人呢。”
武云昭道：“就知道如此。”
婉莲道：“不过，皇上发话了，此事一定要彻查，不找出人来，决不罢休。殿下不用担心。”
武云昭道：“我自然相信母亲的。”张口吞咽饭食之际，忽觉脸颊疼痛，心中一惊，不好的感觉冲进脑中。
武云昭急道：“镜子，给我镜子。”
婉莲放下饭碗，劝道：“殿下莫急，扯坏了伤处，又要受苦了。”赶紧为武云昭取了镜子。
武云昭见镜中的脸面完整，只微微红肿，顿时放心。
她已经行动不便，哪怕暗中能用系统提供的好药调理，但对外还是要装一装的。
伤筋动骨一百天。
养伤的日子不短。
她就算想调查，想报仇雪恨，也得在伤好之后。
既然如此，着急无用。
武云昭接受安心静养。
吃过饭后，武云昭正要睡觉，忽然想起了一事，问道：“婉莲，生辰大典之事交给谁接任了。”
婉莲道：“皇上还没说呢。”又劝道：“殿下，您好好休息吧，别管这些事情了。依奴婢看，您受伤跟接了差事不无关系。”
武云昭笑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婉莲道：“是，奴婢谨记。”
第793章 待嫁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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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养伤将近三个月。
她伤愈后的第一次亮相便是在武明则的庆生大典上。
在她养伤期间，武明则曾亲自上她府上看望，给了她足够的重视。
因此，武云昭出现之后，各路官员纷纷上前问好。
她的座位在武云泽和武云雪之后。在她对面的是，是她的待嫁的六皇弟。
六皇子身居深宫，难得出现人前一次。
武云昭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皇子。
六皇子名叫武云明，模样俊美，身材魁梧，坐在五个皇女中间，竟然像一座凸起的山峰。
武云昭暗暗点头，心说：“这是个抢手货啊，不知道哪家的大姑娘能把这位娶回家，日后的日子一定很幸福。胳膊腿壮的，啧，啧。”
她正拿着茶杯装模作样，不着痕迹地评价“皇弟”，体会这个世界特殊的规则，这时，武云雪跟她搭话了。
只听武云雪道：“三皇妹，看到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
武云昭心下冷笑：“你要是放心，我就不放心了，你可是重点嫌疑人之一呢。”笑道：“多谢皇姐关心。因祸得福，我能偷懒，歇了好长时间。不过，就是累了大皇姐一个人，我心里多少还是歉疚的。”
后来，武云昭得知，在她受伤之后，武明则并没有将交给她的差事转交，而是让武云泽一个人负责了。
显然，武明则并不认为武云昭在家门口受伤是意外。
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告诉背地里动作的人：朕选的人，只有朕才能废，旁人，莫说让她伤了，哪怕是死了，朕也不在乎。
武云泽本就是负责生辰庆典和接待外宾的人。
武明则当初安排武云昭协助，一方面是给武云昭锻炼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是，她只是单纯地想减轻一些武云泽的负担罢了。
所以，武云昭发挥不了用处的时候，武明则索性将所有事情交给武云泽一人完成，反正武云泽一直是这类事情的主事人，从未变过的。
到底是谁行凶？
还没有查出来。
但搞小动作的人的目的因为武明则的做法根本没法达到，反而，引起了武明则的怒火，将环境变得紧张了。
一旦查出了结果，那个人不论是谁，一定没有好结果。
抓不住狐狸反惹了一身骚，即如此。
武云雪道：“别这样想。谁也不想发生意外，大皇姐不会在意的。”
武云昭点点头。
武云雪又道：“听说了吗？”
武云昭心说：“想说就直说，提什么问题？”却得做出感兴趣的样子，道：“有大事发生？我一直幽居养病，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呢。”
武云雪看向对面的武云明，道：“母亲今日要给六皇弟挑人家了。”
武云昭微微吃惊，但兴趣更大，问道：“母亲看中谁了？”
武云雪道：“三皇妹啊，你没见着吗？那些外族，全是有备而来的。”
武云昭道：“所以???，母亲想让六弟去和亲？”
武云雪点头。
武云昭忍不住再次大量那位魁梧的六皇弟，努力将他将“和亲”两个字练习起来，忍笑道：“哪一国的？”
武云雪却摇头道：“母亲没提，只透露过今日会宣布。”
武云昭道：“想来母亲会为六弟筹谋妥当，找一个好归宿，不用担忧的。”
武云雪道：“恩，母亲总是不会错的。”说罢，回了自己的座位。
武云昭看出来了，武云雪表面上给她来送消息，实际上是想从她这里打探消息。或许，她以为，武明则三次探望的时候会跟武云昭说些什么，但显然，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不一会儿后，武明则来了，宣布宴会开始。
在这样的宴会上，佳肴、琼浆是为了吸引眼球，给人惊喜的，炫耀大国底蕴的华丽之物，却不是用来填饱胃口的有用之物。
各国来贺。
陪伴美食、美酒一同上来的还有他们精心准备给武皇的贺礼。
每一份贺礼都是精品。
每一份贺礼都会被礼官高声唱出名称，说出珍贵之处，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真容。
首先献上贺礼的是蓝照国，然后依次是，南国、梁国、周国、燕国??????
待到北地的雪国献上纯白无暇的极北熊皮时，武明则竟然开口道：“给朕拿近些看看。”
雪国使者温燕，心中大喜，赶紧将熊皮奉上。
武明则伸手，在熊皮的光滑皮毛上摸了两下，赞道；“是极好的。雪国有心了。”
雪国使者赶紧奉承。她们没想到，一条熊皮竟然能得到大国之主的青睐。
雪国一下子出了风头。
其他使者的脸色则不怎么好看了。
因为，极北熊皮虽然珍贵，但也不能算是极上等的好物。
不用说皇家，普通的富贵人家也是能承担的起的。
想到自家难得一见的真正宝物，她们真的不明白，为何被比了下去，难道说，武明则钟爱皮草？还是说，武明则有意跟雪国多联系？还是说，武明则有她们猜不到的意图？
使者们的心中泛起了波澜。
不仅是她们，明岚国的皇女和官员们的心中也不平静。
武明则不按牌理出牌，圣心真是难测啊！
然而，没等所有人想出个所以然来，武明则自己揭开了谜底。
只听她道：“我儿前些日子伤了筋骨。冬日里，恐怕难熬。这熊皮温暖，可为我儿暖身。”对女官道：“给三殿下送去。”
在场人都一愣，竟然是这个普通的理由！
武云昭也一愣，心说：“wc，居然跟老娘有关系。老娘你这么爱我真的好吗？”赶紧起身，谢恩，双手接过熊皮。
宴会上的人看着洁白无暇的熊皮落入到了武云昭的手上，均想，三殿下很受皇上看重啊。
此时也才七月份。
武明则居然为闺女打算起了如何过冬！
这份恩宠独一份儿啊！
很多人看向武云昭的时候，眼神变得深邃了。
武云昭觉得可笑，明白自己成为了“香牛肉”，指不定被多少只饿狼盯上了，努力降低存在感。
皇帝的宠爱不是好消受的呀！
宴会继续。
献礼也继续。
在雪国之后，还是十几个国家献礼。
最后一个献礼的国家是滇国。
按着排位，滇国的礼物该是所有礼物中最好的。
但当滇国的使者将遮掩礼物的红绸掀开时，众人见了其中的物品，不禁有些失望。
滇国所赠的不是金银玉石，不是奇花异卉，不是仙丹妙药，而是一卷灰扑扑的卷轴。
这卷轴纸质，或许是因为有些年头了，在上头，有破损和被虫蛀的地方。
这份礼物看起来真的就不像礼物，跟废纸无异。
梁国的使臣性子急躁，见滇国拿出这么东西，还敢在宴会开始前大言不惭，说什么最好的礼物，一定能力压他国，好气，好笑，站起身来，指着滇国的使臣，道：“我说，你们滇国什么意思，拿一卷破纸故弄玄虚，你们是不将武皇放在眼里吗？”
滇国使臣很冷静，只瞧梁国使臣一眼，不过，这一眼中充分表达了：“不识货的土包子，少说话。闭嘴惊艳不懂吗？”
梁国使臣接收到了她的意思，怒火腾一下起来了，但碍于颜面，不能大吵大闹，只能将怒气忍在胸中，心说：“等出了明岚国，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场的人中，有很多与梁国使臣是一个看法，都觉得这份礼物太过失礼。
但料想滇国不至于不自量力找不痛快，或许，这份礼物暗含乾坤也不一定，所以都静观其变。
武明则也很不解，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舒展，笑着问道：“这份礼物好是特殊，不知什么门道？使者快快为大伙儿解惑吧。”
滇国使臣面对武明则是不敢有失礼处的，恭恭敬敬道：“武皇，这卷轴确实是普通的卷轴，没有多少价值。”
说到这儿的时候，不少人窃窃私语。
滇国使臣不在意，继续道：“但，这卷轴上的内容，却指明了至宝之所在。”
众人竖起了耳朵。
武明则感兴趣，道：“哦，不知至宝是何物啊？”
滇国使臣道：“武皇请恕罪，这卷轴上未曾写明。”
那梁国使臣听她这么讲，心说：“果然是骗子啊！”急吼吼道：“武皇，滇国这是空手套白狼啊。您可千万不能被他欺骗。开口有至宝，开口不知道，一定是骗人的。”
武明则抬手，道：“使臣莫要急躁。不管是真是假，咱们也可听听这卷轴的来历和其上所述为何。”
梁国使臣道：“是，武皇。”顺从坐下，等待滇国出丑。
滇国使臣赞道：“武皇圣明。”接着道：“武皇，这卷轴乃是我滇国千源寺镇寺之宝。其上记载，在这世间，有一个族群，乃天地宠儿，造化之神奇。传说，无论是谁，无论哪一国，得到这个族群的青睐，都能得到族人的赐福，心想事成。”
梁国使臣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滇国使臣道：“扯吧，你是话本看多了还是大戏看多了？”
滇国使臣对梁国使臣仍采取冷淡态度，不管梁国使臣独自气闷，接着道：“武皇，这卷轴之上记载了那族群所在之地，不瞒您，我国国主早已派人寻过，那地方确实存在。在地方周围，有村落聚集，村落之中，几乎人人认定，山中有异样。”
第794章 真心有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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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国家的主人能抵挡得住“心想事成”四个字的诱惑。
在这四个字的面前，本就飘渺的传说的真实性显然不重要。
传说需要被证实。
如果最后证实了传说是真的，那么，得到赐福也是应该；如果最后证实了传说是假的，那么，什么都得不到也是应该，同时，什么也没有失去。
武明则动念了。
但她是理智的。
她能确定，滇国没有顺利证实传说的真假。
滇国把这个有可能动摇国之根本的传说拿出来一定另有缘由。
滇国把这个传说在这个各国齐聚的时刻说出，其心思绝非一般。
这一层是很多人都能看出来的。
于是，武明则干脆问道：“此传说神奇，若是真的，天下大势可变，这份礼物乃是烧红的火炭，不是能随便接下的。使臣啊，你在此时说出?????，呵呵，莫怪朕小人之心，朕不能不心有疑虑，对滇国做法有所怀疑。”
滇国使臣早料到会被如此一问，镇定回答：“武皇圣明。武皇，此事乃我国之秘，本不该宣扬。实是因为我国国主按照卷轴所示寻找那神秘族群时却遇到了不能解决的麻烦。所以，决定将这秘密公之于众，由各国共同商议。”
武明则对滇国使臣的实话实说很满意，点点头。
滇国使臣又道：“秘密一旦被开始探查，早晚会有暴露的一天。被动不如主动。这传说所指干系重大。我一国可担待不起。若是以后，怀璧其罪，引得战火纷飞，岂不是得不偿失。我主知，武皇以正义、公理治理天下，是当世明主。我主相信，武皇就算得了卷轴，得了族群青睐，也不会做出为害天下苍生之事。”
武明则笑道：“滇国国主这顶帽子真是高啊。朕今日若是不答应，岂不是要被各国围攻了。”
各国使臣闻言惶恐，纷纷起身，连声道：“不敢、不敢。”
武明则道：“玩笑罢了，不必当真。”有对那滇国使臣道：“使臣，不知滇国国主遇到了什么麻烦以致不能心愿得偿？”
滇国国主无功而返同时还将自己国家的秘密暴露了，这不是光彩的事情，有损威仪。
滇国使臣叹口气，道：“武皇，实不相瞒，我主按着卷轴所述，寻到的地点乃是大椎山。而大椎山??????”，自嘲似的一笑，无可奈何道：“大椎山在各国交界地带，一不小心，牵一发动全身啊。”
听到这儿，众人对滇国使臣和远在滇国的国主报以同情。
寻宝图在手，但宝藏不再自家地界，真的是很令人无奈了。
在各国交界的地带一定要谨慎。
否则若是被误认为是挑衅，那么，谈判、战争都可能到来。在这个过程中，秘密暴露是必然。
滇国国主也算清醒，拿得起，放得下，将烫手的山芋交给了明岚国。
至此，所有人都认可，这份卷轴真的是一份实打实的大礼。
武明则该如何处理这份大礼呢？
众人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
武明则是聪明的，不会因为自己的强大而丧失智慧。
在翘首以盼中，她道：“传说飘渺，能不能找到那神秘的族群，能不能得到族群的青睐全在天意和缘分。我明岚国不敢违抗天意，不能独占缘分。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样吧，各国挑出人选，挑出时间，齐聚大椎山。不管花落谁家，结果都是公平的。如何？”
众人齐声道：“武皇圣明！”
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满意。
宴会在欢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因为这件大事的发生，六皇子的婚事被推迟，没有被提起。
次日午后，武明则宣召各国使臣商议前往大椎山的时间。
她是主事人，一切都是按着她的意愿走。
因为大椎山位于温热之地，没有冬日，在预留了给各国使臣回国商讨，筹备，赶路的时间后，武明则将时间定在了四个月后，也就是十一月。
这场商议与通知的性质无异。整个过程前前后后花费了不到一个时辰。
但所有人还是满意的。
这日之后，使臣们陆续返国了。
而皇城之中，新的一轮交锋与争斗正式开启。
谁能成为被选中前往大椎山的人呢？
令人心想事成的传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某个人顺利得到了神秘族群的青睐，得到了赐福，她说，她要执掌天下，那么天下就是她的了。
也因为她得到了赐福，其他人将再没有能力与之相争。
各国国主都将失去现有的一切。
没有说出的暗藏含义才是让各国最关注，也是最担忧的。
或许，在这样的忧虑下，各国国主更希望这个传说是假的。
因此，前去的人选必须值得信任。
挑选的过程必须很谨慎，很谨慎。
武明则招来了左右丞相，在御书房密谈。
左右丞相年纪都不小了。
左丞相年近六十，头发花白，名叫水清。
右丞相比左丞相小五岁，头发灰白相间，名叫马娟。
武明则道：“二位丞相，此事或可导致亡国，朕不能自决，二位有何高见。”
水清道：“陛下，那滇国将此事弄得人尽皆知，就是让人为难的。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一定得派人去。最后的结果靠天，但过程之中的结果得靠人。”
右丞相皱眉。
武明则道：“您的意思是？”
水清道：“陛下，老臣想，这不单单是老臣的意思，也是其他国中臣子的意思。”
武明则道：“朕明白。可这么办的话，谁去合适呢？”
水清道：“陛下恕罪，老臣暂无人选。”
武明则道：“无妨。”看向右相马娟。
马娟道：“陛下，依臣之见，此行主事之人决不能是一般官员，必须得是皇族中人。”
武明则笑道：“自然，只要国家不改姓，我武家不吃亏的。”叹口气，道：“两位丞相，您二位不用顾虑，朕相信你们，有话直言就是。朕再讲清楚一些，此行候选之人便是我的五位皇女，还有，朕。”
水清和马娟齐声惊道：“陛下！”
武明则微微一笑道：“朕猜，其他国的国主之中，一定有亲自前往的。”
武明则讲话说得很明了了。
水清和马娟也不拐弯抹角。
马娟先开言道：“当然，这种机会能拿在陛下手里最好。但国不可一日无君，若那传说是假的，陛下白走一遭事小，孤身在外，身陷危难事大，陛下，您得三思啊。”
水清却有不同意见，开言道：“陛下，您绝对不能去。”
武明则道：“为何不可？”
水清道：“陛下，请宽恕老臣犯上之罪。”
武明则笑道：“丞相为国家社稷着想，何罪之有？”
水清道：“陛下，皇位之诱惑好比蜜糖。老臣斗胆直言，传说真假暂放一旁，若您离宫远行，祸起萧墙，您觉得，您的几位皇女还能剩下几个？”
武明则沉默，眼中晦暗。
马娟心里暗赞老丞相真心有种，心胆颤抖，大气不敢出，更不敢看武明则的脸色。
水清又道：“陛下，三殿下重伤，是捡回来的命，已经是万幸了。这还是在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若无您在宫中坐镇，下一个三殿下还能不能捡回命可就真的得看天意了。”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安静。
良久，武明则哈哈大笑，指着水清道：“老丞相实乃我国之幸。”踱步一圈，叹口气，负手而立，道：“皇家就这一点儿不好。皇位只有一个而皇女永远不能只有一个。朕是戎马帝王，打天下过来的，论功绩，无人可比，朕的皇位自然是要多稳有多稳。而到了这一代，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水清和马娟不便发表意见，垂首听着。
武明则续道：“关于此事，朕心中有数了。辛苦二位。”
水清和马娟齐声道：“为君分忧，乃臣分内之事。”
武明则道：“好啦，说点儿轻松的。六皇子的婚事又该如何安排？是嫁内还是嫁外？”
??????
武明则心中有数了，但她的女儿和大臣们心中却没数，摩拳擦掌，想要争得席位。
城中势力变化频繁。
短短一个月内，只朝中大臣便损伤有三；
暗地里发生了多少事情不计其数。
武明则每日里接到的奏折，暗报，看得她眉头紧锁，怒气无处发泄。
为了缓解局势，武明则透出消息，大椎山一行，她将亲自前往。
果然，这消息一下子让本就沸腾的皇城变得更加沸腾。
各方势力的行动只能赶紧叫停。
在这混乱的时候，本应热衷于争权夺利的武云昭却心境平和，在皇女府里过着简单的小日子。
这日，她要求婉莲移植的红花开得正艳。
武云昭来到花园，一边赏花，一边······织布。
婉莲端来时令水果，见武云昭如此，也不知道该怀揣什么心情。
武云昭问：“有什么新鲜事儿吗？”手中的梭子一刻不停。
婉莲心说：“殿下的手艺比城中最有名的纺织娘还要高超，这是要退隐吗？”按下心思，道：“回殿下，能算上新鲜事的，只有大殿下新纳了一位侍人。”
武云昭微感惊讶，道：“大皇姐一直与王妃相敬如宾，连侧妃都没有，怎么突然有这个心思了？”
婉莲道：“奴婢也不清楚，这事情发生的挺突然的，刚传开。”
武云昭问：“谁家的公子？”
婉莲道：“城中富户，鲍家的公子。”
武云昭道：“鲍家？他家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突出的地方能被大皇姐看上？”
婉莲道：“卖绸缎的。若说突出的地方，恩，很有钱算不算？”
武云昭道：“比鲍家有钱的人家大有人在吧。”
婉莲道：“这倒也是。殿下，可要奴婢去查一查？”
武云昭道：“查一查也好。去吧，城中风声紧，别惹上麻烦。”
婉莲道：“殿下放心，绝不会出纰漏，婉莲告退。”
第795章 非常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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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婉莲回来了。
武云昭惊讶，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婉莲道：“殿下，鲍家是寻常人家，身后没什么势力，很好打探的。”
武云昭道：“恩，发现什么了？”
婉莲道：“依奴婢看，鲍家唯一与其他富户不同的地方就是，家族庞大。”
武云昭有了猜测，问道：“有多大？”
婉莲道：“只这位鲍公子的姊妹兄弟，就有八个，同母同父的是六个，同母异父的是两个。”
武云昭笑道：“有意思，鲍家好生兴旺啊！”
婉莲道：“说的是呢。对了，殿下，人人都在传说，皇上会亲赴大椎山，正讨论会带哪个皇女同去呢？”
武云昭问道：“大伙儿都是什么意见？”
婉莲道：“大伙儿说的最多的是您和四殿下。”
武云昭手下一停，皱眉道：“老四？没听差？”
婉莲道：“奴婢不敢听差。说您的，是因为皇上多次来咱们府上探望，还赐了咱们熊皮；说四殿下的，是因为四殿下武艺超群。”
武云昭将手按在织好锦缎上，手指头敲了敲缎面，道：“有理有据的。其他皇女呢？有人提吗？”
婉莲道：“提是提了，但不如您二位的呼声高。提大殿下的人集中说的是她纳侍人这事。至于二殿下，反正她与四殿下是亲姐妹，两个人之中，谁跟着都一样吧。”
武云昭缓缓点头，心中已有思量，吩咐道：“继续听着风声。”
婉莲道；“是。”眼睛忍不住飘向武云昭所织的锦缎。
锦缎是黑底银丝。上头的花纹是竹叶，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子穿的。
婉莲暗暗叹息：“殿下这事害相思病了吗？”
武云昭确实是有些害相思，所以才重温以前做过的事情。每一条线都是爱啊。
可惜，到了现在，连人的一根头发还没碰到。
烦！
顾潜山被招回去述职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武云昭想，自己就是他的上司，何必要他回去述职。
大boss明摆着要“拆散”他二人，要他们两地分居。
但她自己再嚣张也不能不顾着大boss的脸面。毕竟，她如果想把人成功带走，还是得由大boss批准的。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算了，这事儿过去了之后再揩福利，反正不能吃亏。
不多时，侍卫通传，学府的陈丽学士来了。
婉莲道：“学士应该是来送殿下要看的书了。殿下在哪儿见她？”
武云昭道：“厅里吧。”
武云昭自从伤愈后，没有被安排任何差事。
大椎山一事弄得满城风雨，暗潮涌动。
未免波及自身，武云昭也没有多走动，但为了脱节，她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学府，同夫子、学士们谈论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随着才华显露，有的时候，其他文官也回来看一看，与她聊几句。
言谈之际，武云昭套出了不少的话。
陈丽是第一个被武云昭折服的人。
她看见武云昭就像看见偶像一样，有问必答。
她是给武云昭提供消息最多的人。因为武云昭不用问，陈丽就会主动说，非常配合。
果然，不负众望，陈丽道：“三殿下，您听说了吗？宫里开始准备六殿下出嫁的事宜了。”
武云昭道：“是吗？还没下旨吧。”
陈丽点头，端起茶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武云昭吩咐婉莲给陈丽包一包茶叶带走。
陈丽谢恩，接着道：“下官昨日听丁大人说的。皇上已经开始让挑日子了。”
武云昭道：“六皇子嫁往何处？”
陈丽低声道：“雪国。”
武云昭动了动眼珠，不太能猜到武明则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说道：“雪国不但遥远而且寒冷，怎么会把六皇子送到哪儿去呢？咱们明岚国跟雪国之间要有大事？”
陈丽道：“这个嘛，下官便不清楚了。不过，六皇子嫁去雪国无疑。”
武云昭道：“也不知我那六皇弟自己心里乐意吗？两地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陈丽道：“下官听说雪国民风淳朴，虽然不如咱们明岚富庶，若那雪国的王女真心对待咱们六殿下，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起码，六殿下能过安生日子。”
武云昭笑道：“学士说的是。喝茶！”
而后，两人开始谈论古今。
正到兴起处，宫中突然传召。
陈丽失望告辞。
武云昭打点衣装，匆匆入宫。
在宫门口，她碰上了同样听召入宫的武云华。
两个在城中风头正劲的人碰到了一起也是巧。
武云昭问道：“四妹，可知母亲传召所为何事？”
武云华性格冷淡，摇了摇头。
两人交情不深，也不多说了，快步赶往御书房。
御书房里，武明则、武云泽、武云雪、武云灵已经在了。
两人赶紧给母亲行礼，然后按着顺序坐好。
武明则道：“今日把你们叫来是为了云明出嫁之事。”
武云泽问道：“母亲，云明出嫁的事情定了？”
武明则道：“定下了，嫁给雪国王女，耶律傲雪。”说罢，动了动手指。
女官玉莹将龙案上的一个画轴展开，将画中人展示给五位皇女。
玉莹道：“各位殿下，这便是耶律傲雪。”
武云泽点点头，没发表意见。
武云雪笑道：“看起来不错，是个标致的，云明高大威武，站在她身旁的话，也般配。”
武云昭、武云华和武云灵点点头，表示不错，挺好。
玉莹将画卷收起，放回原位。
武明则道：“各位皇儿，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大皇姐在，武云昭等是不说话的。
武云泽问道：“母亲，为何将六弟嫁得如此遥远？”
武明则道：“雪国对咱们明岚甚是敬重，北地虽冷，地域广阔，若好好发展，雪国不一定不能壮大。咱们提前跟雪国有了密切联系，会减少很多日后的麻烦。还有要问的吗？”
武云泽摇头。
武明则将视线扫向武云雪、武云昭、武云华和武云灵。
武云雪、武云华和武云灵皆摇头。
武明则问道：“云昭，你有何话讲？但说无妨。”
武云昭站起身来，恭敬道：“是，母亲。”顿了顿，好像是在做准备，开口道：“母亲，身为皇女，儿臣不敢驳斥母亲决定。母亲都是为了明岚国好。不过，儿臣想知道，六皇弟他愿意远嫁吗？”
皇上已经做了决定，作为皇女就该同意，不该有别的意见。
武云昭关心六皇子的心意，是情理之中，却不应该在此时提出。
她的话一出口，随即，御书房内安静了。
武云泽、武云雪、武云灵看了看她，而后不约而同地看向武明则，显然是不同意武云昭有此一问。
武云华在武云昭的下首，却是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的时间。
武明则道：“云明痛快接旨了，并未露出不快。”
武云昭点点头，落座，心说：“不关心手足的皇女/子不受待见好不好，你们这都不懂，争什么皇位，垃圾。”
武明则道：“云昭的顾虑也对。这样吧，云昭，你去看看你六皇弟。结果是不能改了，若他心中抑郁，你劝劝他。”
武云昭道：“是，母亲。”
武云泽问道：“母亲，六弟的婚期在何时？”
武明则道：“十月初八出发，吉日由雪国安排，她们的讲究跟咱们略有不同。你们身为皇姐，也拿些东西添妆。雪国的确偏远了些，嫁妆多一些，你们六弟的日子不会难过。”
武云泽等齐声道：“是，母亲。”
武明则又道：“皇子出嫁是大事，咱们这头不能失礼，到时候，由云华护送。”
武云华起身道：“是，母亲。”
武云灵听到妹妹被安排去护送六弟出嫁，心说：“云华护送六弟，肯定是不能在十一月赶回来了。所以能跟随母亲一起去大椎山的岂不是就剩我们四个。会是谁呢？”
武明则说完了该说的，将五个女儿打发出了御书房。
武云昭因为有拜访弟弟的任务，走向后宫。武云泽等四人径直出宫了。
一路走来，拜见了不少男妃，武云昭想起了自己的男?准皇后?顾潜山，暗暗决定，等顾潜山来了，一定要在这儿名正言顺办一回婚礼，不为情投意合，就为过瘾。
武云明住在明华殿。
他是被当成“公主”养的，但毕竟是男子，生活习惯与女子不同。
明华殿是简洁的风格。
武云明见到武云昭到来，心中很是吃惊。
宫中冷漠，皇女和皇子的身份之别犹若云泥。
在武云明的记忆里，他见到皇姐的情况唯有在宫中宴会上。
武云昭见高大威武的待嫁皇子愣神，好笑，提醒道：“回神了！”
武云明“啊”一声，微微红了脸，恭敬道：“云明见过三皇姐。三皇姐请！”
武云昭点点头，跟在武云明之后【进入明华殿中。
她打量了一下殿中陈设，处处都显出硬朗，心说：“难为这汉子了。”
落座后，武云明问：“皇姐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武云昭道：“哦，方才母亲召集我们商讨你出嫁的事情，想问问你的想法，所以来看看。”
武云明道：“母亲的安排是最好的，云明没有其他的想法。”
武云昭笑道：“真没有？耶律傲雪是个美人，也是良配，但你俩从未谋面，就要成亲，以后一起生活，难道你不担心吗？”
武云明笑道：“都是在宫里，在哪儿不一样呢。”
武云昭见他坦然，也笑道：“看来是早就想通了。这样也好，咱们出身富贵，只要心里平和，不管到哪儿，都能安稳度日。有什么想要的，大胆跟皇姐提，皇姐能为你准备周全的，一定办到。”
武云明道：“多谢皇姐关心。”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留了。”站起身来向殿外走。
武云明道：“恭送皇姐。”
踏出门口的刹那，武云昭低声道：“在明岚国不能做的事情，在荒凉之地未必不能。”扬声笑道：“好啦，别送了。”匆匆离去。
武云明呆立门口。
第796章 随行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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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快要过半。
距离十一月的到来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了。
前往大椎山的准备工作一直进行着，但武明则却不再提挑选随行人员一事。
这场轰轰烈烈的事情一下子，如沉入水底的石头一样，销声匿迹。
难道母亲要单独前往？
武云雪这般猜测，随即否认。
不可能的。
母亲绝对不可能将剩下的皇女全部留在皇城。
如果她这样做的话，除了护送武云明出嫁的武云华之外，剩下的四位皇女非得如蛊盅里的毒虫一样，互相吞噬啃食，不死不休。
而武云雪能确定，自己同母同父的妹妹，没有争储之心。她的理想是戍守边关，保家卫国，成为一代名将。
武云雪知道，如果她和其他皇女被留在皇城，她是一定会抓紧机会，大刀阔斧地消灭皇位的竞争者的。
当皇女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即使母亲发现了她的心狠手辣，又能怎样？还不是要留着她，免得后继无人。
不过，武云雪深刻地明白，她们的母亲是聪明人，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点。
是以，为了避免这样情况的发生，她猜，母亲若离宫，一定会带着一位心仪的皇女在身边。
旅途遥远，在这个期间，日日，随时能陪伴在侧的皇女将会得到多少母亲的爱怜和教导？
这些好处是不能量计的。
被带去的皇女不见得是未来的储君，却有可能成为母亲心中分量最重的女儿。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意味着前途无限。
传说被证实为假的可能比被证实为真的可能更大。
此行无功而返的可能也很大。
武云雪自己是不太相信那样一个神秘的族群存在的。
什么赐福，什么令人心想事成，难道这些不是神仙佛祖的能力吗？
而神仙佛祖只是塑像罢了。否则的话，世上怎会有受苦的人。
经思考，武云雪决定，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随同前去的名额。
但怎么得到这个机会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不知该如何下手，于是，看向了自己的智囊，大夫蔡宝宝，宝亲王之女，武明则的侄女，武云雪的堂妹，护国候，武显英，爱妃周崇的姐姐，大将军，周娜。
武云雪没有开口问。
武显英、周娜、蔡宝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二殿下给了眼神，不能不回应。
周娜从袖中拿出一个纸卷，递给武云雪。
武云雪挑眉，问道：“什么？”
周娜道：“随行护卫的名单。”
武云雪喜上眉梢，心说：“爱妃家的人就是可靠！”，打开一看，将名单上的姓名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确定了几个可以拉拢的人，然后，她注意到，这些名字旁边标注有颜色不同的点，不能理解，问道：“周将军，这些红、黑点是？”
周娜皱眉道：“皇上对侍卫的挑选很严格。隔一段时间就换几个人。这份名单已经是我得到的第三份了。上头，什么都没标注的是一直没变过的，点了红点的是新人，点了黑点的是不知什么缘由离职、失踪或暴毙的。”
武云雪毕竟善于权谋，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道：“竟然这么激烈吗？”
武显英道：“殿下，能在皇上面前出现的机会怎么会没人要？指不定哪一天被皇上看一眼，就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挤破脑袋也要抢上的。”
武云雪只是感慨。武显英所说都是她明白的。
武云雪道：“母亲呢，母亲对这样的情况说什么了吗？”
周娜摇头道：“皇上派了人查，但这种事情都是上下通好的，很难查到证据，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殿下，皇上的态度很暧昧。末将与母亲商议过，还是不能猜到。”
武云雪道：“无妨，将军能将带来这等机密之物，已经帮了本殿下大忙了。”转而，问蔡宝宝道：“蔡大人，你可知皇上近些日子谈过这事没有？”
蔡宝宝道：“殿下，皇上只在最初招过左右丞相进宫商量此事，之后，并没有听说传召官员专门商议。御书房严密，下官力所不能及，请殿下恕罪。”
武云雪动了动嘴角，为难道：“左右丞相只听母亲的，口风极严。若是冒然找上她们，本殿下的行事反而会被回禀给母亲，那就不妙了。”
蔡宝宝道：“殿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武云雪轻轻“嗯”一声，直言道：“怎么才能让母亲挑我跟随呢？”
周娜摊手，表示没法子。
蔡宝宝在大将军和皇亲面前低微，不敢随便开口，而且她也没法子。
武显英道：“圣意难测！”
武云雪道：“什么都不做？”
武显英道：“如果皇上这些日子是在试探，以拔除不安分的人，什么都不做才能保全自身。”
武云雪是争惯了的，无法认同这种龟缩的想法，但又拿不准母亲的主意。
她再次陷入为难的境地，不知如何是好。
四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蔡宝宝鼓着胆子开口道：“殿下，不管有没有这事，您都是要讨陛下欢心的。不如往这个方面想想，看如何让陛下对你放心，放下戒心？”
武云雪闻言，有所感悟，道：“继续说。”
武显英和周娜也看着蔡宝宝，抱着胳膊，听她有什么高见。
蔡宝宝道：“殿下，三殿下受袭一事至今尚未查明，但这事却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将矛头直指各位皇女。一切的浑水都是从这事情搅起来的。殿下，咱们若知道背后人是谁，也还好说，见招拆招就是，可眼下，这背后人到底是谁根本找不着，若您此时冒进，被当了盾牌，可怎么办啊。”
武云雪道：“三皇妹一事也很令人头疼。起初，我还以为是大皇姐干的，但后来想想，这事不是她。可到底是谁，我也是一头雾水。难怪母亲一直表态护着三皇妹，实则，母亲也不太清楚是何人所为吧。”
武云昭遇袭不是武云雪干的，虽然，武云雪曾经有过类似的打算。
这事是皇城中最大的谜团。
想到背后的黑手不知在何方，亦不知何时会再出手，武云雪也觉得背后冷风阵阵。
平复不宁的心神，武云雪道：“蔡大人，你说的有理，继续讲吧。”
蔡宝宝得到夸奖，心中欢喜，面上不显，提议道：“殿下，皇上不会不爱关心手足的仁慈之人。您不如趁着六皇子大婚的这段时间，多多体现亲情？”
武云雪闻言，眼睛一瞪。
武显英、周娜、蔡宝宝均想：“这是怎么了？皇家无情也不能到这个份上啊。”面面相觑，不懂为何武云雪脸色骤变。
只听“啪”一声，武云雪一拍桌面，懊悔道：“被三皇妹抢先了！失策、失策啊！”
而次日上，已经成为话题中心的待嫁皇子武云明请得了出宫的旨意，赶往三皇女武云昭的府邸。
在这个世界，虽然人人重女轻男，但武云明也是武明则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一块肉，他远嫁在即，武明则对他也多了更多的怜惜。只要是不出格的请求，如出宫逛逛这类的请求，武明则是欣然同意的。
不过，作为嫁人的一方，单独行动容易招惹是非，所以，武明则让武云明找一个皇姐相陪。
武云明与众皇姐的关系都是淡淡的。
近日来，唯有武云昭前来关心过他，并对他说了一句含义不明的话，引得他心中激动，辗转反侧。
武云明自然挑这位皇姐了。
当门卫禀告武云明登门时，武云昭并不意外。
两个人随即一同出门。
武云明甚少出宫，看什么都能看出新鲜感来。
他的眼睛是晶亮的，孩子一样单纯的，跟他的高大身形，极阔的步伐很不相称。
上午很快过去了。
武云昭带着武云明进入城中最大的酒楼，进了包厢，边吃边聊。
武云明笑道：“三皇姐，自从出生以来，我第一次在外走了这么长时间。”
武云昭道：“宫规严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武云明懂得，不提这些扫兴的，向武云昭敬酒，道：“皇姐，辛苦你陪我！”
武云昭将酒杯与他的酒杯轻碰，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武云明不是为了玩，为了吃出宫的。他真实的目的是想问问武云昭那日的一句话，“在明岚国不能做的事情，在荒凉之地未必不能”是随口一说，还是另有深意。
但他久居深宫，平日里面对最多的就是奴婢，于交际一道很不熟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武云昭见他踌躇，道：“六弟，有话直说吧。你我虽为亲人，但平素没有深交。我找你，你找我，绝非单纯沟通感情，既然如此，有什么说什么最好，免得互相怀疑，隔阂。”
武云明松口气，点头道：“恩，皇姐。”不着急问，先问：“可要防隔墙有耳？”
武云昭见他如此，天真无邪，觉得有趣儿，道：“放心吧，这一层只有咱们两个，无旁人，尽情说。”
武云明点头，沉口气，问：“皇姐，那日你临出门时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797章 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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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当武云昭那日说出这句话时，武云明吓得心惊肉跳，全身冒了一层冷汗。
他自以为将自己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武云昭一下子就将他看穿了。
武云昭慢条斯理夹起一片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才道：“能力出挑的男子不在少数，虽不能担任要职，但各方面是不输于女子的。若非律法、身份所限，男女之别本不大。六弟，你的身手可不低。我是不相信一心等着被安排婚事，养尊处优的皇子会把自己练到这个程度的。”
武云明挠挠脸颊，尴尬笑道：“这么容易瞧出来啊。”担忧道：“母亲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武云昭道：“母亲看没看出来，我是不知道的。但你胜在老实，听话，母亲也不会对你怎么样？以后到了雪国，有功夫傍身，更不是坏事。”
武云明稍微放心道：“那就好。”
武云昭道：“六弟，明岚国太强，各方面太完善，什么都定下了，你就算冲破了脑袋，也翻不出花样。且不说母亲在上，我们几个皇姐就能把你压得、管得死死的。”
武云明叹口气，愁苦道：“我明白，所以，我不敢不听话。其实，当我知道我要嫁到小国的时候，我挺开心的。毕竟，我是大国之人，小国的人不敢怠慢，在哪儿，有我说话的份儿。”
武云昭笑道：“对啊，你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武云明道：“可我担心。如果我做得太过，会被休，也怕被软禁。各国律法都差不多，当后妃的不能忤逆。”
武云昭用一句话将他引来就是为了给他法子，不过，她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婉莲的声音。
原来，二皇女武云雪来了。
武云昭抬手道：“稍候再提。好好吃饭。”
武云明此时言听计从。
武云雪推门而入时，见到的就是三妹和六弟共享佳肴的和谐、温馨场景，心说：“又来晚一步啊。”赶紧笑呵呵上前道：“没打扰三妹你们吃饭吧。”
武云昭道：“自然没有。皇姐，你吃过了吗？要是没有坐下一起吧。”赶忙招呼婉莲继续点菜。
此举正合武云雪心意。
武云雪当即落座，坐在了武云明的左侧。
武云昭是坐在武云明右侧的。
如此一来，六皇子就被两个热情的姐姐夹在了中间。
武云雪殷勤道：“一晃，六弟都要出嫁了。以前，咱们做皇姐的，也没好好关照过。”
武云昭道：“是啊。”
武云雪又道：“六弟，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跟皇姐们说，千万别客气。”
武云明道：“多谢二皇姐关怀。”
武云雪笑道：“一家人，客气什么。快吃，菜凉了就不好了。”
武云昭道：“二皇姐，雪国饮食与咱们不同。我怕六弟吃不惯。宫里是要跟御厨的，但御厨也不是什么都会做，我还想给再挑一个民间的厨子跟去，也好给六弟多调调口味。”
武云雪道：“还是三妹考虑得周全。”
武云昭道：“二皇姐，我外出的时候少，见识短，你可有好的人选？”
武云雪要抢功劳，于是道；“眼下也找不到，这样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一定给找一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厨子。”
武云昭道：“二皇姐安排，最好不过。”
武云明道：“二皇姐，辛苦你了，我敬你一杯。”
因为武云雪的加入，这一顿午饭很单纯。
酒足饭饱之后，武云雪暂别，武云昭带着武云明回府邸休息。
歇过午后，两人到花园里的凉亭继续午间没聊完的话题。
武云昭道：“六弟，耶律傲雪未来会当国王吗？”
武云明道：“她是长女，身后有一个妹妹。不出意外，王位一定是她的。如今，我俩联姻，就算看在明岚国和我的身份上，她也一定要当国王的，总不能让我去当王妃。”
武云昭道：“也就是说，不出意外，你是未来的雪国王后而且是唯一的王后。”
武云明点头。
明岚国之强大，纵横天下。雪国不会不长眼，怠慢了明岚国的人。
强大的母家就是武云明身份和地位最大的保证。
武云昭续道：“身份、地位，后盾，你一样都不缺，所以，六弟，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武云明急切，问道：“哪一件？”
武云昭微笑道；“得到耶律傲雪的全部感情，让她为你倾倒。”
武云明面露难色，苦着脸道：“我没学过这个，我不会啊。”
武云昭抬手，伸出一根指头，点在他的眉心，笑道：“傻小子，你姐姐我会啊。”站起身来，面对凉亭外的垂柳、池塘和满塘红莲，道：“我是女人，自然知道女人需要什么，也知道一个男人做什么会让女人高兴。国王的真爱是可以凌驾律法，超过一切的。到那时，你就算翻上了天，耶律傲雪也不会觉得你放肆，只会觉得她的王后魅力无限。”侧头道：“六弟，学不学？”
武云明坚定道：“学！”
日落西山之际，武云明告别了武云昭，带着满满的经验回宫了。
六皇子在三皇女府待了一下午的消息传播得很快。
除了武云雪外，武云泽、武云灵、武云华也都知道了。
武云华听到后，内心没什么波动。
武云泽和武云灵却有了行动。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六皇子出宫的次数多了，轮流拜访几个皇姐的府中。
时光飞逝，十月初八到了。
在武云华的护送下，武云明踏上了前往雪国的旅程。
与此同时，大椎山之旅也愈来愈近了。
武明则仍未透露任何口风。
武云泽和武云雪都有些着急了。
二者之中，最急的是武云雪。
武云泽是皇长女，且已经开始接触政事。
皇上离宫，由其监国，代理朝政，是再正常不过的。
武云雪却没有任何保障。
若她不能跟着武明则一起出发，同时，自己的妹子云华也不在身边，武明则离开后，她就要孤身作战了。
形势对她不利！
武云灵还是老样子，在人人为前途着想的时候，风采依旧，该去花天酒地，就去花天酒地，该纳侍人就纳侍人。
日子过得和乐美满。
值得一提，当初，武云灵从武云昭哪里换去的郝姓侍卫已经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侧妃。
原本觊觎侧妃之位，颇受宠的侍人是被他斗下去的。
都快一年光景了，暗害武云昭的那个贼还没露出尾巴。武云昭不能在武明则搜查的同时自己动手调查，所以，采取的是“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静观风云变化。
十月初九，武明则宣布前往大椎山的队伍将在十五出发；
十月初十，武明则带领群臣前往宗庙，求祖先保佑此行顺利；
十月十一，武明则端坐御书房，一个接一个召见臣子，嘱托事宜；
十月十二，武明则微感风寒，歇了早朝；
十月十三，武明则召见皇女入宫，吃了一顿家宴。席间，她咳嗽不止；
十月十四，武明则病重，再次歇了早朝；
十月十五，武明则突然宣旨，要武云昭为领队之人，前往大椎山，自己留在宫中休养。
于是，在一众人惊掉的下巴中，武云昭匆匆换了出行服装，连包袱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请进了马车，成为了队伍中的一员。
马车嘎嘎作响，武云昭和婉莲在一脸蒙懵的状态中大眼瞪小眼。
突然，咯噔一下。
马车的车轮印压过一块石头而颠簸了一下。
两人回神。
婉莲单手捂着心口，道：“皇上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武云昭深以为然。
走过了这么多的世界，武云昭头一次感觉，自己的脑袋在武明则面前稍微有一些不够用。
武云泽、武云雪、武云灵望着远去的马车，心情如何难以描述。
队伍的尾巴消失的时候，武明则身边的女官前来传旨，命武云泽速速入宫，分管朝中事务。武明则要多休息几日。
武云泽赶紧入宫了。
武云雪和武云灵面面相觑。
武云灵笑嘻嘻道：“皇姐，要不要去玉楼喝酒？”
武云雪道：“五妹自己去吧。你皇姐我可消受不起。告辞！”带着手下打道回府，如何气闷是不用提的了。
武云灵好笑，摇摇头，拉过身后的侍卫，捏着那侍卫的下巴，暧昧道：“本殿下今天才发现，原来小江你也这么迷人。走，陪本殿下同去玉楼耍一耍，好好学着，若是伺候的好，本殿下重重有赏。”
那被称为“小江”的侍卫受宠若惊，怀着激动的心情跟在武云灵的身后，准备献身。
武云灵在玉楼里纵情，直到夜已深沉才腿软、脚软地迈出玉楼的大门。
她的新宠“小江”小心搀扶着武云雪，一同进了马车，打道回府。
武云灵吞吐着薰薰酒气，挂在小江的身上，手掌抚摸着他强壮的胸膛，晃晃悠悠地进了大厅，扬声道：“来人啊。来人啊。怎么不掌灯啊，快掌灯。给本殿下拿酒！快，快！”
“想叫什么人来啊！”
一道低沉的女声钻进了武云灵的耳朵。
武云灵打了个愣神，抬手拍了拍耳廓，心说：“谁啊，声儿这么耳熟呢！”眯缝着眼睛，探头查看。
屋中黑暗，她一个醉人，本就视线模糊，此刻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只听那发声人又道：“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儿啊！”
武云灵立马一个激灵，酒醒了一半。
第798章 母亲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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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亮。
武云灵看清了厅中人面貌，跪了。
她身边的小江也被拉到了一旁，被控制了起来，动弹不得。
武云灵颤声道：“母亲，你???你怎么来了？不、不，母亲驾到，儿臣有失远迎，请母亲恕罪。”
武明则走到武云灵身前，微微弯腰，俯看自己的女儿，问道：“你倒是说说，母亲该宽恕你的什么罪？”
武明则声音清朗，哪里有重病中的虚弱、喑哑。
武云灵明了，母亲把她们几个给涮了。
想到这儿，武云灵意识到了母亲的可怕，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浑身发颤。
武明则道：“说！”
只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力，压得武云灵不敢反抗。
武云灵道：“孩儿，孩儿没有遵守母亲教诲，耽于享乐，孩儿知罪，请母亲责罚。”
武明则默不作声。
武云灵心里没底，抬眼正好对上武明则冰冷的视线，心里打个突，又道：“孩儿不该任意纳侍人，有损皇家颜面，孩儿知罪，请母亲责罚。”
武明则这时才道：“还有呢？”
武云灵道：“没，没了。孩儿只做了这些，没做旁的了。”
武明则道：“是吗？那不如让朕提醒、提醒你，城北乱葬岗，身穿粗布麻衣，瘦长脸庞，首场身材，死于鸩毒的那人，是谁啊？”
武云灵大骇：“母亲怎么知道的。”颤抖着否认道：“孩儿不知，不知。”
武明则续道：“不知，也罢，那朕再给你说详细一些，或许你就能想起来了。那人姓陶，名字挺富贵，叫大富。城西郊外，桃源村人，宅地在村尾，家里有一对老父母，一个老婆，三个孩儿，陶富贵的名字是真好。他陶家刚刚发了一笔富贵。可惜啊，他有命挣，没命花。明明是城西的人，却死在了城北，你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到了这个地步，武云灵不敢隐瞒，跪拜道：“母亲，母亲，不关孩儿的事啊，都是皇叔，都是皇叔安排的。他说，三皇姐厚积薄发，不是池中之物，若留下，以后必成隐患，不如???不如???请母后开恩，请母后恕罪??????”
武明则冷笑道：“不如怎样？不如除之后快？哼！”
武云灵趴伏在地，不敢抬头，只敢讨饶。
武明则嫌弃道：“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窝囊的东西。”道：“幸好，你三姐性命得保，安然无恙。说吧，从头说。死罪可免。”
武云灵听到自己能保住性命，大喜过望，连声道：“是，是，我说，我说。”将自己与叔叔，也就是武显英的父亲，武显英如何谋划袭击浮云找交待得清清楚楚。
当夜，皇城军冲入宝亲王府，将宝亲王及其字五花大绑，押入牢中。
皇城军之快速，之突然，令全城的人惶惶然，戚戚然，不能安眠。
次日早朝，武云泽代母下旨，将五皇女武云灵及其家眷下放到藩地，永世不得回京。
只有两位皇女留在皇城中了。
武云泽和武云雪一方面震惊于平素玩世不恭的五妹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一方面惊骇于母亲的不动声色与雷厉风行。
大椎山之行、亲王府被抄，五皇女被逐，这三件事让二人深刻认识到，母亲不好惹。
波谲云诡的皇城影响不到千里之外的武云昭。
队伍已经连续赶了十四天的路后，终于抵达了大椎山脚下，与他国的队伍汇合了。
各国的主事人自然要聚在一起聊一聊的。
明岚国派出的是武云昭；
蓝照国派出的是国师，纱衣蒙面，神神秘秘的异族女子，古娜哈。
南国派出的是王女，洪思。洪思没有特别之处，大众长相，只比一般人多了一股贵气罢了。
梁国派出的是参加庆典的那个急性子的使臣，岳珊珊。
岳珊珊颊生横肉，矮矮胖胖，气质粗鲁。
其他人见了她，不由得为担心，担心她爬上山之前会先把自己累死。
周国和燕国回去后，几番商议，决定不趟浑水，一切凭天意，未派人来。
雪国忙着办理耶律傲雪和武云明的婚事，对此行没兴趣，也未派人来。
滇国来的人物身份最高，是滇国国主。
这位国主模样挺美，身材窈窕，三十岁左右，但略带苦相，给人一种命不好的感觉。
结合大椎山秘密的暴露，众人确定，她确实命不太好。
武云昭将卷轴摊开在五人中间，打算再研究、研究，希望得出新的信息。
但五人翻来覆去，吵来吵去，也没得出结果。
一个时辰后，口干舌燥的她们各自归队。
天色已晚，入山不利。
众人一致决定明日天色大明之时入山探寻神秘族群。
细心、体贴的婉莲将那上等的白熊皮带来了，给武云昭裹上，道：“一路走来，这熊皮真是派上大用处了。殿下，感觉如何？”
武云昭道：“很好！”
婉莲低声抱怨：“皇上也真是的，怎么把您派来这深山老林里头。一路风霜，可苦了您了。奴婢看那林子里都是人抱不过来的大树，指不定活了几百年了，上头的叶子把天都盖了。林子里黑漆漆的，可吓人。指不定有多少危险在里头呢。殿下，碰上野兽可怎么办？”
武云昭笑道：“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婉莲道：“奴婢不放心啊。殿下，您说，这山里会不会有妖精啊。那什么族神神秘秘，奴婢怎么觉得不是好东西呢。”
武云昭道：“养尊处优的上好肉有的是，就算有妖精，也不会第一个吃你，放心吧。得了，别忙了，赶紧睡吧，到山里有的熬呢，不养好精神是不行的。”
婉莲道：“奴婢知道了。”轻轻叹口气道：“殿下，您安心睡着，奴婢再去包几包点心，就算迷了路，咱们也不能饿肚子。”钻出马车，又忙去了。
次晨，众人齐聚林前。
岳珊珊惊呼：“什么玩意？”
原来，林中起了雾。
原本，林中在晨时有雾是很正常的，但若那雾弄得犹似化不开的浆糊，从树根处一直充盈到树顶，就非常古怪了。
滇国国主以前是来过这里的，对众人道：“本王之前探查时，从未遇过此等情况。”
洪思问：“滇王，会不会因为季节的缘故？”
滇王摇头道：“惭愧，本王在春夏秋冬都来过。”
众人又看向那突现的，怪异的雾。
婉莲一如既往地细心，对武云昭道：“殿下，您瞧，那雾不往外头飘，只在林子里绕呢。咱们脚下就没有。”
武云昭再次观察那雾，果然如婉莲所讲，那雾气有活动范围，心说：“真是奇事啊。”微微皱起了眉，吩咐侍卫到周边的村落打听，问问村民有没有见过这种状况。
毕竟，滇王虽然一心往里头钻，不见得每一次都能碰上特殊的情况，错过也不一定。
婉莲的话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岳珊珊总是一惊一乍的，一看雾气诡异，心中害怕，“哎呦”一声，后退三步，没注意地面湿滑，仰面摔倒，压趴下一众护卫。
她“哎呦”“哎呦”，慢慢吞吞站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皱着脸道：“这里头别是闹妖精吧。”
“闹妖精”三个字一出，所有人心中一紧。
这时，蓝照国的国师古娜哈开口道：“滇王以前来的时候没有碰到过这雾气，进山也没寻到那族群。如今，我们到来了，这雾气偏偏出现了，这是不是说明，这山中的确有古怪。”
武云昭、洪思、岳珊珊、滇王互相看了看。
武云昭道：“依照传说，那族群乃天地宠儿，若他们有什么奇能，也是很正常的。控制雾气应该不在话下。”
古娜哈笑赞：“皇女殿下果然聪慧！”接着道：“我身为国师，能接触很多古籍。古籍上说，这天地之中有神灵，神灵在我们不能看到的地方看着我们。山中的神秘族群之能力可改天换日，神灵为了世间安好，不能放任不管，也就不能在滇王只身前来之时，将这山林开放。咱们该到的都到了，机会平等，这才能讲究有缘一回事。不知大伙儿以为，我的理解如何？”
武云昭道：“国师高见！”
滇王、洪思以及岳珊珊也听懂了。
此刻，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想，那族群多半是存在了，那要不要进去？进去的先后次序有没有影响？如果互相暗斗的话会不会被惩罚？
正在各国话事人各自转动心思的时候，武云昭派去查探的侍卫回来了。
那侍卫很懂事，轻轻在武云昭耳边说了，并没有直接在人前将探查结果说出。
武云昭听后，夸奖了那侍卫一句，然后道：“村民没见过。为了保险，他为了村里岁数极大的老人，那些老人里有上百岁的，大伙儿都说没见过。这雾是头一回出现。”
这番结果更加证明了山里一定有东西。
涉及到了神神怪怪，古娜哈的建议变得重要了。
武云昭等此时也明白了，为何蓝照国要派国师前来。
蓝照国主很有见识啊！
第799章 清除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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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珊珊性子急，见一个个对着浓雾默不作声，道：“谁先进？”
众人看向她。
岳珊珊摇头，摆手，退却，道：“我不当第一个。”
古娜哈道：“昨天咱们都研究过了，那卷轴上没有地图，不用指望了。滇王以前虽然进去过，但谁又能知道雾气起来后，里头会不会发生变化。”
岳珊珊问：“说这么多做什么，到底谁先？”
古娜哈道：“谁先进都一样！既然如此，我们蓝照先行吧。”带着人冲进了雾里。
当蓝照队伍的最后一个人消失时，雾气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再流动。
岳珊珊扯着嗓子，高呼：“喂，蓝照的，听到吗？给个话。”
良久，无人回应。
岳珊珊惊呼：“我的老天！这也忒邪门了。被吃了不成？”
武云昭、洪思和滇王看着这个莽姑娘，均想：“你到底是怕还是不怕？恁多话！”各自白了她一眼。
武云昭见其他三方没动静，道：“我明岚第二个吧。”带着队伍也进去了。
浓雾如不知饱的兽，将明岚的人也“吞噬”了。
接下来，滇王和洪思也带人进去了。
岳珊珊见林外就剩下了自己一家，拉过一个随从问：“本官要是不进去，你们会不会告密？”
那随从苦着脸道：“大人，谁敢跟大王说假话呀。”
岳珊珊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目露坚毅道：“走！”
梁国的队伍也消失在了雾气中。
雾气后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唯一令人困扰的就是难辨方向。
未免走散，武云昭让护卫们手拉手前行。
到处都是白茫茫，湿漉漉的。
婉莲感到腿酸，忍不住问：“殿下，咱们走了多长时间了？”
武云昭道：“还算什么时间啊，闷着头走吧。”。
婉莲喘息。
武云昭关心道：“累了？”
婉莲道：“奴婢不累，只是心里没底，迈不开腿。”
武云昭回头，扬声道：“都在吗？”
后头一连串“在呢”“在呢”??????
武云昭又道：“再坚持一会儿，然后大伙儿围坐休息。”
后头齐声道：“是，殿下。”
又走了一会儿，婉莲问：“殿下，咱们跟蓝照的人前后脚进来的，怎么碰不到啊？”
武云昭如实道：“我不清楚，或许，她们走了跟咱们不一样的路吧。”
婉莲知道武云昭也没法子了，也就闭嘴，不再问了。
人，处在迷惘的世界里，渐渐的，也会变得迷惘。
在生理上的表现就是头晕脑胀，心虚气短。
雾气没有边际。脚下的路没有尽头。
武云昭已感到气闷，烦躁，不想再走下去了，于是，赶紧叫停队伍，将护卫们聚拢，清点。
武云昭道：“大伙儿别急。咱们走了半天，除了碰见雾，没碰见别的东西。想来，至少在走出雾气以前，咱们碰不上大危险。咱们多休息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碰上其他国的人。”
说罢，武云昭背转身子，将上个世界中新收的巨蟒放了出去，让它探路。
武云昭在心中默数，估摸着休息了二十分钟之后，重新将人叫起来，继续手拉手前行。
而后，她们毫无目的地走，期间歇了三次。
体会了两次饥饿的感觉后，武云昭觉得，天应该已经黑了，下令扎营休息。
武云昭是不用动手的，嘱咐道：“把帐篷之间都用绳子连在一起，不放心的话，守夜的人互相之间也用绳子牵住，咱们不求有所得，比求一个不丢，安安全全出去。”
众人称是。
林中潮湿，篝火生不起来。
众人吃干粮伴水，无人叫苦，而后，各自收拾。
武云昭需要等待蟒蛇回来没有睡，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浮动的白色雾气。
被包围在水气中的感觉是很奇妙的。
虽然心中空落，不知所措，但或许是因为人生于水中，对水有来自灵魂深处的喜爱，武云昭竟从流动的雾气中看出了趣味之所在。
如果把这些白雾看作云，那么，她们岂不是误入了云气飘渺的仙境！
如此一想，雾便有了美感。
忽然想到了顾潜山，武云昭唉声叹气。
浓雾弥漫的山中是多么好的催化感情的场所。
如果她和顾潜山一同入山，两个人必然要手牵手一起走。
武云昭设想。
她一定不会承认自己内心的喜悦的，一定会说：“喂，好好跟着老娘，别走丢了。”
顾潜山一定没有意见。
顾潜山总是很顺从的。
但武云昭知道，顾潜山不是没有自己的主意，只是不愿意跟她计较罢了。
武云昭的脸上浮上了笑意，心说：“体贴的好男人啊，怎么就那么怂呢？不就是你爱我，我爱你，然后??????吗？难道白得一个大美女不好吗？何况还是个优秀的大美女，全方面优秀。”
想到顾潜山的不解风情，武云昭烦躁，坐了起来。
婉莲在她的身旁，察觉到武云昭的动静，立刻惊醒，关切道：“殿下，怎么了？”
武云昭道：“无事，你接着睡，我去方便。”
婉莲要跟着。
武云昭道：“别动，我抓着绳子走，不会有事，你在这儿等着，如果我没及时回来，你也好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
婉莲道：“是，殿下，您快去快回。”
武云昭“嗯”一声，摸索着，走到帐篷外，抓着系在帐篷上的绳子，走向稍远处。
这绳子也是武云昭特意交代的。
吃喝拉撒是人的本能。不能因为害怕环境，就让人放弃本能。在这个白茫茫的世界里，有绳子在手，撒尿的心情也会放松很多。
武云昭在迷雾中调整好了心态，也等到了归来的蟒蛇。
蟒蛇将尾巴缠在武云昭的小腿上，拽了拽。
武云昭问道：“有发现，让我跟你走？”
蟒蛇用力拽了拽。
武云昭道：“行，等人睡醒了，你先找个地方趴着吧。”
蟒蛇松开尾巴，游走了。
武云昭心中有了底，顺着绳子回了帐篷，闭目养神。
转天，武云昭带着队伍在蟒蛇的带领下走出了白雾。
迷雾散尽之际，人人都产生了一种新生的感觉。
眼前的景象令武云昭等惊讶不已。
在她们的面前，五条路蜿蜒向上，夹在参天古树林间，不知通往何方。
那路面竟然是成块的，排列整齐的青石。
显然，这些都是人造的不是天然的。
婉莲忙问：“殿下，咱们走哪一条啊？”
武云昭道：“别急，先看看哪一条被走过了。”
查过之后，东西两侧的青石板上有杂乱的脚印，不知是哪一国的人留下的。
武云昭微笑，捏着下巴道：“有点意思！”
婉莲问：“殿下，怎么选？走过的还是没走过的。”
武云昭道：“本殿下得好好想想，咱们的路越走越神奇，看来，传说多半是真的了，若是选错了，错过了大好机缘，我武家皇朝可就要毁在我手里啦。”
沉思一会儿，武云昭问：“可有好的建议？”
护卫们面面相觑。
武云昭已经将其中利害说明，如果此时他们说错了话，岂不是存心毁坏江山！
护卫们不敢提意见。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本殿下一人决断了。”
护卫们抬头听从安排。
武云昭道：“今日，各国来了上百人，人人都是有机会的。本殿下不见得就是那个有缘人。为了增加咱们明岚国的机会，本殿下决定，分两队，走两条路。”
护卫们吃惊。
婉莲是一心向着武云昭的，急道：“殿下，三思啊。”
武云昭道：“我意已决。”
婉莲只好不说了，但眼中充满了不同意。
武云昭道：“来人，给我一把剑。”
一护卫上前，将佩剑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接剑在手，拔出剑来，将剑尖儿戳地，拖着剑走了几步，划出一道长痕。
护卫们看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目露疑惑。
武云昭道：“自己分吧。”
护卫们不敢动。
婉莲替护卫们道：“殿下，大伙儿忠心耿耿，都想跟您走的。不知道您想站哪一边，大伙们怎么敢动啊。”
武云昭道：“若都想跟我走，还怎么分啊。”
婉莲道：“这???，奴婢不懂了。”
武云昭问：“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吗？”
护卫们哪儿能把“忠心耿耿”抛掉，一个个点头。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也罢，本殿下亲自来分吧。”走到划痕中间，面对护卫们，拿出了一份名单，道：“咱们速战速决，对半分吧。本殿下喊了谁的名字，谁站在本殿下身后，没被叫到名字的，原地不动。”开始念人名。
待念出第十个名字，看着第十个人走到了右边后，武云昭突然转身，剑指那十个人，厉声道：“将这些叛贼拿下！”
护卫们都是一愣。婉莲也是一愣。
武云昭冷冷道：“皇上已经查明，宝亲王和五殿下有谋逆之心，当初本殿下受袭，便是她们策划，怎么，你们以为，你们的身份无人得知吗？皇上圣明，早就将你们调查干净了。”说着，扬起手中的名单，道：“皇上口谕，杀无赦！”
原来，这名单是临出发时，武明则的女官玉莹交给武云昭的。上头注明了宝亲王和武云灵勾结，谋害武云昭的经过。
被武云昭叫出来的十个人的名字都被朱砂笔圈了出来，十分醒目。
武云昭自从得到这份名单后，一直考虑找个机会将内奸拔出。
为了不引起怀疑，每一次点名时，她都会把这十个人连在一起念，造成了名单本就如此写就的样子。
这十个人内心有鬼，第一次听到各自的名字相连时，心中也是犯嘀咕的。
但当他们听到次次点名都如此，而且武云昭根本没有抓内奸的样子，便放下了疑心。
他们哪里想得到，这一路上，武云昭一直在给她们下套，为的就是这一刻。
十个人怎么敌得过围攻，很快，变成了十具尸体。
随后，武云昭重整队伍，挑了正中间的青石路向山上走。
第800章 足以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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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路很长、很长。
在这条路上，武云昭一行人见了三次日升，三次日落。
根据两旁的景色判断，她们已经深入了大椎山的内部。
终于，在第四日上午，她们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来到了一座洁白的宫殿之前。
而令人惊讶的是，在宫殿之前，蓝照、南国和滇国的队伍也在。
蓝照国的人守在宫殿门口，南国和滇国的队伍与他们待得很近。
武云昭问道：“怎么不进去？”问的是蓝照国师古娜哈。
蓝照的人的位置是最好的，显然，她们是最初到来的。
古娜哈道：“门打不开。”
洪思和滇王点头，表示古娜哈说的是真的。
武云昭了然，心说：“难怪没打起来。”四下望了望，在距离南国不近不远的地方安顿。
洪思发现了明岚国队伍发生了变化，问道：“你们遇到危险了？”
武云昭淡淡然道：“抓了几个叛逆，就地正法了，因此，耽误了些时侯。”
洪思点点头，不问了。
手脚不再酸疼后，武云昭走到古娜哈面前，道：“国师，我能看看这大门吗？”
古娜哈道：“无所谓。”让开了位置。
紧闭的大门上有两幅图。
这两幅图分占一片门板，左右对称的。
图是以大圆套小圆的形式呈现的。
里头的小圆里是山水，山水之间隐约露出人的形状。上头的人只有上半身，下半身被山峰遮掩，是顶天立地的巨人。
人形的线条很轻，故意为之的感觉，使人看不清画中人的形貌，即使画中人半身赤裸，连性别也看不出的。
左右两幅图的内容一样，区别只在于，人脸的朝向。
两个巨人是面对面的。
两个圆形成的圆环里是古怪的文字，笔画扭曲，跟乱涂的一样，没有任何规律，看不出是哪一种语言。
武云昭一头雾水，扁扁嘴道：“看不懂。国师也不懂吗？”
古娜哈摇头。
武云昭将手掌按在门上，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她耸耸肩，退开了，回到队伍。
婉莲呈上点心和水，问道：“殿下，如何？”
武云昭道：“进不去。大殿是从里头关上的，外头连把手、锁孔都没有，打不开。”
婉莲道：“那怎么办？好不容易到这儿了。”
武云昭道：“按我说，直接砸开。”
婉莲轻呼：“砸开！”
武云昭道：“那门的材质是白大理石，多砸两下一定能开。”
婉莲觉得不妥，劝道：“殿下，您可别冲动，万一砸开了，冲撞了什么，岂不是给自己招祸。”
武云昭笑道：“冲撞了什么？”
婉莲道：“那什么族啊。”
武云昭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婉莲眨眨眼，心说：“三殿下真漂亮，就是有些让人猜不透，让人害怕。”想起被处决的那十个人，婉莲更觉得害怕了，赶紧说服自己，三殿下是好人，是曾救过自己性命的，而那十个人是逆贼，本来就该死的。
武云昭没接收到小丫头的心思变幻，道：“若里头有活人，咱们一伙儿在外等着就是，门迟早会打开，可要是里头没活人，咱们的功夫全都白费，而且这山里诡异得厉害，有不明的力量包围着咱们，在这门背后，谁知道是仙是佛还是魔，我呀，反而盼着里头什么都没有，咱们就算白折腾，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婉莲听得心惊肉跳，小声道：“殿下，你别吓我呀。”
武云昭微微一笑，拍拍婉莲的头，道：“就当我故意吓你吧。你在这儿盯着，我带人在宫殿四周看看。”带着侍卫脱离了队伍。
此间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对方的关注。
于是，古娜哈、洪思和滇王的眼睛一直追着武云昭和那侍卫，直到二人走到宫殿之后，没了身影。
她们先于武云昭到来，自然早就查过周围的情况了，但她们还是期待，武云昭能发现别的线索。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回来了。
婉莲忙上前迎接。
武云昭道：“后头是悬崖，没路了。这大殿是咱们的终点。”
婉莲感觉到武云昭的语气中有了变化，心中不安，问道：“不能回去吗？”
武云昭道：“现在说这个，太晚了。”握紧了手中的剑。
唯一一个缺席的国家就是梁国了。
如果梁国到了，那道门似那出现的雾一样，自动开启了，情势会怎样发展？
如果梁国没到，打开门的方法也没有，如果想要进去，唯有将门砸了一法，情势会怎样发展？
武云昭有不好的预感。
日又一次落下。
夜又一次来临。
梁国的人没有出现。
星子璀璨，夜空深邃。
四国的人各自点了篝火，各自聚在一起，各自吃喝、商讨，互相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最多的接触是不经意间的视线的相撞。
紧张的情绪在蔓延。
武云昭一直抓着佩剑不撒手。
跃动的火焰将她的面容映照得更加艳丽。然而，这份艳丽，在这紧张的夜中，竟有几分凶狠。
婉莲察言观色惯了，被武云昭周遭的气势震慑了，心扑通、扑通跳。
她从未见过武云昭碰过兵刃，觉得很奇怪，但又不敢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殿下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现有漠视皇女争斗，后有谋篇布局，斩杀叛逆，老实的三殿下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些本事是在什么时候学到的呢？
婉莲根本想不透。
武云昭觉得今夜应该不会打起来，稍稍放松，拿起水囊，仰头喝水之际，看到了魂不守舍的婉莲，心说：“这丫头怎么了？”用水囊碰了碰婉莲的肩头。
婉莲一个激灵，“哎呦”一声。
各国的人都望了过来。
婉莲道：“请殿下恕罪，火星子飞到奴婢手上了。”
武云昭道：“没事，离火堆远一些。”
各国的人听到了缘由复又忙着自己的事情。
武云昭暗赞：“好灵气的丫头！”问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婉莲怎敢说出心里话，道：“没什么，就是???，殿下，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没有说谎。她确实不明白武云昭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发生的。
身为武云昭的近身侍婢，婉莲觉得，自己很失职。
武云昭以为婉莲是被气氛吓住了，柔声道：“或许是连日辛苦吧。你去睡吧，明天还得继续呢。”
婉莲怕露出端倪，为武云昭不喜，顺从答应去休息了。
婉莲进入帐篷后，武云昭将一个护卫招到身边。
这个护卫是武明则特地安排的人，武功很高。
武云昭在她的耳边道：“记住，本殿下有自保之力。不管发生什么，擒贼先擒王。”
在武云昭代替三殿下以前，这位三殿下是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的。
她如此交待，便是很危险的。
这护卫是武明则的人，也可以说是武明则派来监视武云昭的。
待回到宫中，这护卫必然会将武云昭会武一事告知武明则。
那时，武云昭必然会受到武明则的盘问。即使她以借口脱身，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武明则都不会再信任她。
但如今情势紧迫，她不得不这样做了。
那侍卫骤然得知武云昭突然会武，果然吃惊非小，看向武云昭的眼神立刻变得不一样了。
夜很平静。
夜中的人很不平静。
她们就像那一堆堆地篝火，在原地烧着，火焰却忽高忽低，放肆着，压抑着，再放肆，再压抑。
无人安眠。
翌日，阳光没有如期而至。
天空上，阴云密布。
很奇怪的，天气的变化会影响天空下的人。
人永远斗不过天的。风雷雨雪，晴朗阴霾，于天，是最正常不过的变化。而这些最普通的变化却总能将人玩得团团转。
宫殿前的广场上，四国的人加起来近千。
然而，在这千人齐聚的地方，语言却变成了导致尴尬的引线。
每个人都不安分，每个人同时小心翼翼的避免开声。
天越来越阴了。
中午快要到的时候，雨落了下来。
梁国的人依然没有在路口出现。
雨丝很细，很密。
四位主事人，明岚国的武云昭，蓝照的国师古娜哈，南国的王女洪思，滇国的滇王，全部站立着，互相打量着，警惕着。
在她们的身后，各国的护卫，侍卫们也都互相打量着，警惕着。
天地间唯有雨声。
风忽的来了。
雨丝随着风散乱了。
“杀！”
谁是第一个开口的人？或许都是。又何必弄清楚呢。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混战开始了。
武云昭反手将婉莲推给了身后的护卫，挺剑而出，直奔距离她最近的南国王女，洪思。
在这一世，她没有绝高的武功。
她所依靠的是记忆、灵活的身体和万夫莫敌的气势。
昨夜里，受了武云昭嘱咐的护卫瞧了一眼，见自家的三殿下气势汹汹，招式凌厉，砍杀毫不留情，终于相信了三殿下具有自保的能力。她放了心，也冲了出去，按着武云昭的指示，奔向了蓝照国师。
滇国国主是完全没有自保能力的。滇国的护卫们将她层层包围了起来，与明岚的护卫们对峙。
第801章 棺中人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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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中，最大的变数就是武云昭。
明岚国三皇女竟然会武功，哪怕亲眼见到了，仍让人不敢相信。
武云昭异峰突起，改变了局势。
在今日之前的谋划尽数落空。
洪思眼睁睁看着武云昭挥舞长剑，撂倒了一个个南国护卫，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眼前一花之后，洪思登觉颈间一凉。
她斜视，明晃晃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白皙的颈子上。
武云昭嘴角一弯，勾唇一笑，道：“王女殿下，快叫手下人住手，我要是手滑了，南国与明岚国之间的战火必定再燃，你可不要把自己弄成千古罪人啊。”
洪思见她笑吟吟的，将取人性命之事说得如此轻松，便知这人是个狠角色，心中生寒，然，形格势禁，她不得不从，闭目扬声道：“都给我住手，退回来。”
南国的护卫见王女被擒，早已心神大乱，听洪思下令，赶紧往后撤，聚在一起，看着武云昭和洪思。
与此同时，在另一端，蓝照国国师也被擒了。
那护卫与武云昭一般，同样要求蓝照国国师下令，让蓝照的人停手。
场上，只剩下滇国的人在负隅顽抗了。
武云昭道：“殿下，下令，让你们的人守在滇国左侧。”
洪思依言。
南国的护卫冲上，守在滇国左侧，偶遇突出的滇国士护卫，立刻斩杀。
那护卫则让蓝照国师下令，让蓝照护卫守在滇国右侧。
如此一来，滇国受到三方围困，抵挡无望。
无奈，滇国国主只好下令投降。
武云昭道：“三位，本殿下无意冒犯。但形势如此，不得不为。你们放心，我不会取你们的性命。我这般做，也是为了减少流血，减少伤亡。你们亲眼见到了，在地上，仅有二十多具尸体。咱们任何一家都没有过多的伤亡。我希望，如果有机会回去，你们各自要如实陈述今日之事，不要污蔑本殿下的名声。”
洪思、古娜哈和滇王默不作声，亦是默认的姿态。
随即，武云昭下令，将其他三国的人一个个捆了起来。
看着一个个阶下囚，武云昭笑容满面，道；“本殿下是个急性子，不等了。今日，我就砸了门，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古怪。你们就在外头老老实实等着，有不安分者，杀无赦！”
众人默不作声。
武云昭下令：“砸门！”
明岚国护卫齐声道：“是。”然后，一部分看守“囚犯”，一部分砍树、搬石头，准备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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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然，最后一次撞击，让洁白的门碎裂了。
护卫们立刻退下，为武云昭让出路。她们见识过了这位三皇女的本事，不敢有异心。
武云昭道：“在外头等着。”
护卫们道：“是。”
婉莲却冲了过来，求道：“殿下，让奴婢跟您一起进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武云昭心说：“我不照应你就不错了。姐的人生是开挂的，但不能跟你说。”明白婉莲是一片好心，但带她一起进入是绝对不可能，于是道：“内中情况不明，本殿下一人反而行动容易些。婉莲，这样吧，你在门内站着，别往里走，看着外头，如果外面发生情况，立刻入内通知我。”面向众护卫，吩咐道：“所有人都退后。”
护卫们依言，一直退到武云昭满意的位置。
随后，武云昭又捡了一把剑当做备用，只身进入洁白的宫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列支撑殿顶的圆柱。
每一根圆柱也都是洁白的。圆柱光滑，没有任何纹饰，朴素过甚。
武云昭一边打量左右，一边继续深入。
在长廊的尽头，又有一道门。
这门的式样与外头的大门一样，门板上的图案也是一样的，都是面对面的隐身在山水中的巨人，不过，因为它是被设置在室内的，比外头的大门小了很多。
武云昭觉得不正常，谁家的房子会这么建呢？
不过，她不担心，想着，大不了接着砸就是了。难道还有砸不开的门吗？开玩笑。
但能避免暴力还是尽量要避免，要是冒然行动，触动了机关，就不好了。
武云昭仔细检查，发现门上，门旁没有可以射出细针、短箭、长矛之类东西的空洞和缝隙，胆子大了起来。
她抽剑，插入门缝之中，用力下劈，随即皱眉。
剑锋居然没有受到阻碍，也就是说，这门根本就没被闩上。
武云昭心说：“这是什么操作？”反而站在门前思考了起来，不轻举妄动。
一盏茶功夫后，武云昭抬起腿，一脚踹了出去。
门开了。
武云昭抖抖袖子，翩翩然走了进去。
内室终于不再是空的。
在中心，一座快要顶破屋顶的巨大雕像伫立着。
武云昭对雕像的形象并不陌生。
可正因为不感觉陌生，她才觉得蹊跷。
这雕像是一对人首蛇身，互相纠缠的男女，形如伏羲和女娲图。不过，这版的伏羲女娲是不穿衣服的，充满了类古希腊时期追求的肉体的美感，健康，不淫靡。
武云昭低声自语：“总不能把这个也砸了吧。万一得罪什么人怎么办？大boss罩不罩得住我呢。”思索一刻，决定不祸害雕像了，开始在室内打转，寻找新的线索。
她拿着剑敲敲打打。
在又一次耐心告罄之前，她在洁白光滑的墙壁上寻到了一个暗格。
打开暗格后，里头有一块凸起的白砖。
武云昭想也没想，干脆地按了下去。
嘎达、嘎达的声响从地面下传出。
武云昭知道，这是机关运转时发出的声响，倾听分辨。
过了一会儿，嘎达声消失，几乎在同时，那人首蛇身的雕像开始移动。雕像的底座移开了半米，露出一个地道来。
武云昭掏出一锭银子，抛了下去，只听哒哒哒的声音，那是银子碰撞台阶，向下滚落造成的声音。
既然有路，那就一定要走。
然后，武云昭走入了地道。
地道的墙面上涂有荧光的漆料，散发幽幽光芒，免了武云昭另寻光源的麻烦。
她很满意。
她沿着阶梯往下走。
阶梯又是很长、很长的。
武云昭觉得，这一趟她就不该来。
这趟旅程纯粹就是为了给她添堵，考验她的耐心的。
气呼呼，她迈着重步子，将台阶踩得震动，以发泄心中的不快。
墙壁上的荧光让她的眼睛疲劳。
她的心情更不好了，心说：“要是没有好东西等着老娘，老娘非炸了这座山不可。”
走啊，走，走啊，走。
武云昭想，如果有地府或地狱的话，这段路应该足够了。
当另一道门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武云昭已经被磨得没了脾气。
她懒得思考，懒得谨慎，懒洋洋地推门。
或许是因为女主光环的加持，这门也没关，很容易被推开了。
武云昭没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动，内心如一片死水，十分平静，懒洋洋抬起脚，翻着白眼，走了进去。
寒冷的空气扑面。
武云昭瞬间清醒，头脑分明。
她眨了眨眼，扫视屋中陈设，发现了冷气的来源。
原来，这间屋子是个停尸间。
在屋子的正中央有一具冒着寒气，看起来蓝汪汪的棺材。
武云昭感叹：“好长的棺材啊！”
那棺材的长度是寻常棺材长度的一倍有余。
武云昭好奇，多高的人才能睡这样的棺材，巨人吗？快步走到棺材旁边，要一探其人真容。
然后，她愣住了！
良久，凝滞的空气开始抖动。
武云昭破口大骂：“我尼玛靠，我男人怎么变妖精了！”
棺中人有着与顾潜山一样的容貌，浓眉大眼，高鼻梁，**不薄，恰到好处的唇，标志性方脸、方下巴。
不过，很不一样的是，棺中人的上身是属于人的，而下身是属于蛇的，是一条弯曲的蛇尾。
难怪要睡这么长的棺材。
武云昭明白了一个问题，但紧接着，她有很苦恼，这玩意到底是不是顾潜山在本界寄托的肉体？如果是的话，该怎么处理？如果不是的话，又该怎么处理？他是不是传说中能赐福的神秘种族之人呢？
霎时，一大堆问题冲入武云昭的脑中。
她盯着棺中的死气沉沉的人蛇反复思考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却总是被那条长尾巴吸引了注意。
人蛇不常见啊。
武云昭决定先好好观察一下不明生物。
武云昭对待生物态度取决于两点，第一，认识不认识；第二，讨厌不讨厌。
蛇，恰好是武云昭认识又不讨厌的。
因此，她对人蛇的观感不坏。
人蛇的上身是赤裸的。
武云昭判断，他的精壮度与顾潜山是一样的。
未免破坏尸体，武云昭没打算伸手检验。
那条蛇尾是青色的，点缀着一些红色纹路。
武云昭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蛇，心说：“估计是串儿吧！青的跟红的配的，那不是青红丝吗？”晃晃头，甩走不着调的想法，突觉腹饥，拿出了食物，靠着棺材，边吃边想。
一个时辰后，人蛇带来的新鲜感彻底消失了。
武云昭叹口气，喃喃道：“还没怎么样呢，先给守灵了，没处说理去。”兴致缺缺地敲了敲寒棺，道：“差不多就该醒了，知道了你是谁，老娘也好决定是蒸还是煮，是炸还是炖。”
第802章 二十五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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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武云昭目睹了诈尸的经过。
“尸”刚诈起，肢体还没退去寒意，僵硬的。
武云昭热情道：“你好！”
这具“尸”果然是顾潜山的寄托。
顾潜山茫茫然，可怜兮兮望着武云昭。
武云昭拍拍他的头，安慰道：“没事，没事，老大不会嫌弃你的。只是换了下造型嘛，其实回忆一下，你以前也变过啊，挺好，挺好！”
顾潜山动了动嘴。嘴唇还冻着，张不开。
他只好传音道：“老大，先把我弄下来，我冷啊！”
武云昭一拍手，笑道：“对，对，毕竟活了，不能睡棺材了。”费劲地将他拉了出来。
然后，顾潜山看到，武云昭的手在棺材上一抹。棺材消失了。
他睁大了眼睛，忙问：“老大，你???要这东西作甚？怪不吉利的。”
武云昭鄙视，道：“不识货。你以为你这身皮死了一两天吗？我问过了，至少死了小一千。一千啊，千年的尸啊，没腐，没坏，难道不能说明这棺材是宝贝吗？”搓搓手，抹去寒气，接着道：“等以后去了修仙界，捡尸体的机会一定有，有备无患！”
顾潜山嘴角一抽道：“你还真是未雨绸缪！对了，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啊？”
武云昭简述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到现在发生的事情。
顾潜山听后，愁眉苦脸，道：“我算什么？人妖，还是，妖人？”
武云昭幸灾乐祸，笑吟吟道：“看你有没有能力让人心想事成喽！只要能，你就是神，反之，出了门之后，等着被烧死吧。”
顾潜山挠头道：“我又不是神龙。”
武云昭道：“还有一个建议。”
顾潜山急问：“什么？”
武云昭将剑递给他，淡定道：“死一回，重新来！”
顾潜山断然拒绝。
武云昭道：“为什么？多少人想重生都没机会呢？”
顾潜山道：“就是不要。”转而哀求道：“老大，你那么聪明，那么美丽，就像是阳光下盛放的玫瑰花，人美心又善，给想个靠谱的法子啊！”
武云昭撅着嘴道：“好吧，好吧，看在多年情分上，你就隐身吧，老老实实住在空间里。我一个人奋斗就够了。”
顾潜山讨好：“老大，你真是最好了！”
武云昭感慨：“好人难当啊！”继而道：“真不考虑死一死？很快的。”私心里，两个人一起抢江山的感觉要比单打独斗好啊！
顾潜山依旧坚定，绝不赴死。
武云昭也不是非要他死一死，赶紧想回正事。
她得找好借口，搪塞了大椎山之行。
踱步两圈之后，武云昭对顾潜山道：“让开！”
顾潜山不明所以，但听话地，手脚并用地爬到武云昭身后。
武云昭忍笑。
顾潜山道：“手脚，不是，手尾冰凉，还没缓过来呢。”
武云昭手一挥。
哗啦、哗啦声响传来。
瞬间，满室耀目，珠光宝气。
顾潜山偏头，躲过耀目光彩，问道：“怎么把家底拿出来了？”他认识其中的一些珠宝。这些是武云昭辗转多个世界时顺手搜集的。
武云昭道：“总不能空着手回去。放心吧，待我登基为帝，国库为我所有，这些东西会重新回到我手中的。”
言罢，将顾潜山往空间里一收，走出地下室，返回地面，告诉护卫，她的发现有珠宝和雕像，神秘族群多半是骗人的。
护卫们半信半疑，但不敢问不敢说，保持沉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于是乎，大椎山之行轰轰烈烈展开，草草地结束了，跟场大戏似的。所有参与人都跟笑话差不多。
回程不似来程急切。
一个月后，武云昭一行人带着珠宝，雕像，才返回明岚国。
武明则是武云昭遇上的第一个令她产生威胁的对手。
这个女人不是好糊弄的。
于是，进宫复命时，武云昭怀着一丝小忐忑。
之前，那个武明则安插在武云昭身边负责保护和收集消息的护卫早武云昭一步回宫。也就是说，武明则对大椎山一行有足够的了解。
武云昭是不能任意撒谎的。
召见是在御书房。
太监通禀，武云昭深吸一口气，踏入御书房大门，来到武明则面前。
武明则是忙碌的，手里的奏折未来得及放下。
武云昭道：“儿臣参见母亲！”
武明则道：“一路辛苦了，赐坐！”
武云昭道：“为母亲分忧，不敢言谈辛苦。谢母亲。”
武明则抬起头来，看着武云昭，嘴角有似有似无的笑，很高深。
武云昭内心拉起警报。
只听武明则道：“云昭，你这次以机智，摘除了叛逆，后来又运筹帷幄，避免了四国之间的伤亡，做得很好。”摆摆手，让武云昭无需多礼。
武云昭抬起的半个屁股又坐了下去。
武明则续道：“云昭，详细说说宫殿之事。”
武云昭早就想好说辞，将如何进入宫殿，如何发现暗道，如何找到财宝等都说了。
武明则道：“也就是说，那传说是假的了。”
武云昭道：“母亲，当时确实发生了很多非能理解之事，或许儿臣愚钝，不能得知其中奥秘，辜负母亲希望，请母亲恕罪。”
武明则微微一笑，红唇靓丽，道：“不怪你。传说是假的也好，免得有心之人惦记。你能找到财宝，为我明岚国库填充一笔富贵，功劳不小。”顿了顿，双眼盯着武云昭，凤目生威。
武云昭稍感心虚，眼神飘忽了一下。
武明则心说：“还知道怕就好。”果然开口道：“云昭，朕听说，混战之时，你手执长剑，砍杀四方，声威凛凛，好生勇猛。我儿，何时习得高强武艺？”
武云昭心说：“来了，来了。”赶紧起身，噗通一身跪倒，求道：“儿臣欺瞒，请母亲恕罪。”
武明则默不作声，视线追到武云昭身上。
武云昭道：“母亲，儿臣的武艺习自一名江湖人，师父特意嘱咐了不可向人暴露门派，是以，儿臣才将事情瞒下，请母亲责罚。”
江湖人规矩特殊，是可以理解的。
武明则本意不是责罚，而是询问，听她这样讲了，心中存疑，却不会追究。毕竟，如果这女儿如果没有武功在身，这次大椎山之行的结果将是战火重燃。
武明则道：“云昭，你身为皇女，一言一行都涉及皇家，甚或涉及朝纲、社稷，不能不谨慎。这一回，朕不追究了。好啦，起来吧。”
武云昭道：“谢母亲开恩，儿臣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武明则道：“很好。”抬手再次让武云昭坐下，道：“可还有其他发现？”
武云昭道：“那宫殿甚是朴素，壁画、彩绘也无。儿臣怕有遗漏，便自作主张，将那雕像运了回来，并将门板之上的图画、古怪文字一并拓印了回来。”说着，呈上图纸。
武明则扫了一眼画中内容和文字，摇头道：“朕孤陋寡闻，也是不懂的，留给学士们研究吧。”
武云昭道：“但听母亲安排。”
武明则道：“恩。”将图纸收好，接着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朕要你去办。”
武云昭起身。
武明则道：“云华回来后，对朕讲，雪国落后，王室之生活还不如我明岚皇城中的富户。云明嫁到那里去，有些委屈了。朕想，咱们既然跟雪国结了姻亲，那帮助雪国发展也是应有之义。云昭，你说对吧。”
武云昭心说：“好啊，这是打发我出皇城，到苦寒之地劳作啊”但能说什么呢，道：“母亲说的是，哪怕不为雪国，为了六弟顺遂，也该帮忙的。”
武明则笑道：“恩。云昭，众多皇女之中，唯有你一个最懂得亲情之可贵。所以，朕想派你前去，助你六弟。”
武云昭道：“儿臣领旨。”
武明则道：“你才刚回来，出发不急于一时，况且雪国正是冷的时候，你这时候去也不合适。待三月，你再出发吧。此事事关我明岚声威，不可大意。”
武云昭道：“儿臣绝不辜负母亲重托。”
武明则道：“好，去吧。”
武云昭道：“儿臣告退。”离开了御书房。
武云昭小心应对母亲时，顾潜山正在空间里作威作福。
人首蛇身的他，既有人的智慧，又有兽的威严，在一众宠物面前，是最高阶的存在。
平素，最高傲的小白都不得不收敛锋芒。
唯一能与他安然共处的就只有那条巨蟒。
此刻，那巨蟒开口道：“二五哥，你肉身回来了，记忆也恢复了。未来大嫂要是知道你跟她耍心眼，她一定不会放过你。为了保命，我劝你坦白从宽。”
顾潜山道：“才不要。八字还差着一撇。跨种族的恋情是那么容易的吗？你以为是跨条河？她要是真知道我是妖精，非一剑劈了我，不但一剑劈了我，还有你，还有大伯父。不能说，瞒着，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说。”
巨蟒吐了吐舌头，蛇瞳中带着鄙夷，道：“瞧你这怂样。再不赶紧表白，黄花菜都凉了。别等你这锅水开了，嫂子那捧米进了别人的锅。怎么不知道着急呢。”
顾潜山屈指，敲在巨蟒的头上，道：“没大没小。还有，什么二五哥，听着跟嗷呜哥似的，叫全了，二十五哥。”
巨蟒道：“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到了未来嫂子面前，你尾巴都不敢动。”
顾潜山捧起蟒蛇的头，警告：“你给我小心点，要是泄露了身份，把你哥哥我的婚事搅黄了，我就把你做成裤腰带。”
巨蟒道：“好啦，我知道了。我为了我自己的小命，也不会随便乱说话哒。”
顾潜山随即扫视一众宠物，警告道：“你们也如此。”眼中精光闪闪，化作了一双竖瞳。
第803章 未来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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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才走出皇宫，迎面就碰上了武云雪和武云华姐妹俩。
她顿感心累，满脸堆笑地应付。
武云雪道：“三妹，知道你辛苦，今日就不打扰了，三日后，到我府上，咱们姐妹几个一起吃个饭吧，到时候，将大皇姐也叫上。”
武云昭没法推脱，答应了。
别过这对姐妹后，武云昭藏进了马车。
此时她自身难保，可不敢随意跟人攀扯关系。
回到皇女府之后，她嘱咐婉莲，但凡有请客吃饭的帖子送来，除了二皇女的那份儿，全部以她旅途劳顿，需要休养为由推掉。
沐浴、更衣，三两口吞了一碗补品后，武云昭吩咐，所有人都不可以打扰，钻进了寝室，锁门锁床，跳上床，落下床帐，盘膝，深吸一口气，喃喃道：“大美女要矜持，矜持，矜持。”吐息三周之后，进入到了空间里头。
她所落脚的地方在一片湖水旁。
她微微侧头，看向远处，只有人影闪现的顾潜山，轻抬手臂，轻轻招了招，然后，坐在草地上，面对湖水，脸上挂着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笑容。
顾潜山果然听话，蛇一般游了过来，身体与草地摩擦，发出簌簌声响。
武云昭凉凉道：“很悠闲啊。人蛇先生。”
顾潜山道：“心里苦！”
武云昭好笑道：“心里苦？”看向他道：“我怎么没看出来？”挑起顾潜山的头发上的一缕暗红的发，问：“你什么品种啊？”
顾潜山摊手，耸肩，那意思，我上哪儿知道去。
武云昭道：“也是，毕竟不是原装的。”轻轻打了个哈欠。
顾潜山关心道：“累啊。”
武云昭点头。
顾潜山道；“要不要按摩？真蟒蛇按摩！”
武云昭道：“好啊，你按吧。”
顾潜山窃喜得到亲近的机会，将双掌按在武云昭的肩头，问道：“力道怎样？”
武云昭眯着眼，哼哼一声，道：“稍微大一点儿，对，保持住。”舒服地吐出一口气，道：“我那个母亲太厉害了。老娘在她面前有点儿hold不住。”
顾潜山问：“她怎么你了？”
武云昭道：“让我去雪国，帮着六皇子促进雪国建设与发展。只告诉了我什么时候出发，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回来，我看啊，短时间内，我想返回皇城不容易。”
顾潜山道：“你的打算呢？想怎么跟她斗？”
武云昭笑道：“你猜错了，我这一回不想跟她斗，坐以待毙，看我的命如何，能争的时候就争，不能争的时候就退，起起伏伏，这样也挺有趣，不是吗？”
顾潜山道：“反正我听你的。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武云昭后仰，挑着眼睛看顾潜山，笑道：“你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顾潜山反问：“听话不好吗？”
武云昭道：“好，怎么不好。”懒洋洋伸展臂膀，左手手腕转了一个圈，遥指北方的一间小木屋，道：“你没来的时候，我闲来无事盖的，进去看过了吗？”
顾潜山惊叹：“老大，你闲来无事的爱好想当高端啊。我绕着看了一圈，没往里走。怕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武云昭脱口而出道：“有什么不能让你看的。”
顾潜山心中一动，一暖。武云昭的意思就是什么都能给他看呗。
武云昭道：“有空去看看，里头有礼物哦。”
顾潜山心热，问：“给我的吗？”
武云昭道：“属于人的物品是给你的，当然了，你现在只算半个人，看着拿吧。”
顾潜山开心道：“回头我好好挑。”
武云昭“嗯”一声，有气无力的。
睡意来了，她累了。
顾潜山道：“老大，你睡吧。”
武云昭身子一歪，卧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顾潜山单手托腮，痴痴看着她的睡颜，尾巴尖儿轻轻颤抖着。
三日后，武云昭上二皇女府赴宴，技巧地躲避了武云雪和武云泽的套话。从那天之后，武云昭开始深居简出。
三月份，前往雪国的队伍出发了。
四月中，武云昭等到达雪国境内。
雪国不亏是雪国，仍到处都是冰雪，仍十分寒冷。
迎接她们入内的是雪国的王子也就是与武云明成亲的那位叫做耶律傲雪的姑娘。
一行人安顿好后，武云昭随耶律傲雪入雪国王宫赴宴，并见到了已经成为王妃的武云明。
武云昭初来乍到，比较仓促。因此，雪国国王今晚没准备大宴，只让王室中人陪客。
一家人吃饭，比明岚国五个不省心的皇女围坐的时候，好太多，氛围轻松、和乐，
武云昭见武云明和耶律傲雪相处之间脉脉含情，便知道，这位六皇弟已经得到了耶律傲雪的心。当初的辛苦学习没有白费。
晚上寒冷，未免武云昭不适应，宴会结束得不晚。
耶律傲雪将人亲自送往驿馆，然后赶紧回去了。
因为喝了酒，武云昭有些兴奋，而且口干舌燥。
她觉得不尽兴，熄灯之后，跳进了空间，搬出了一堆酒水，招呼顾潜山共同享用。
顾潜山见她左手一瓶xo,右手一瓶老白干，吓得尾巴都直了，赶紧抢下，急问：“老大，你不要命啦？”
武云昭道：“不是啊，以前不也这么喝过嘛，没事，我有特效醒酒药，一颗就见效。”向顾潜山勾勾手指头。
顾潜山摇头，双臂抱紧了酒，护在怀中。
武云昭道：“不要这么幼稚。我能拿出这两瓶，就能拿出另外两瓶，难道你都能抢走？”
顾潜山道：“你怎么不可理喻呢。”
武云昭道：“那这样吧，咱们打个商量。要么，你看着我花式掺酒，要么，你我一人一种，如何？”
顾潜山衡量，喝一种总比十八般武艺强，谨慎道：“你说的啊，不许赖账，就这两种酒，不许再拿别的了。一人一种，说话不算话是小狗。”
武云昭“噗”一声。
顾潜山认真道：“答不答应？”
武云昭爽快道：“答应！要哪种，你先挑？”
顾潜山登时为难，哪一种都不是好挑战的呀，一咬牙，道：“你来白干，我来xo。”
武云昭伸手。
顾潜山将白干递给她。
两人同时打开酒瓶盖子，碰了碰，仰头开始喝。
顾潜山太过于关注酒了，以至于，没有发现武云昭眼中的狡黠和手指缝间的醒酒丸。
一个时辰后，顾潜山躺在一堆酒瓶之中翻滚，面色潮红，傻笑连连。
武云昭坐在他的身旁，笑吟吟的，十分清醒。
巨蟒吐了吐舌头，心说：“未来嫂子段位太高，二十五哥，你珍重。”招呼着小白、小蓝、大花、大毛、小玄、黑凤凰、赤蟒以及一群小马，溜得远远的，免得被误伤。
今夜，在宴会上，武云昭看着举案齐眉的耶律傲雪和武云明突然很羡慕，很羡慕，一转脸，想到自己男人在旁，却孤单寂寞冷，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痛快。
于是，借酒浇愁。
但她毕竟是清醒的，转念又想，所谓酒后吐真言，她得先听一听顾潜山心里到底对她是个什么态度。
虽然美女得到的青睐一定很多。
武云昭也自信。
但感情这回事情真的太不好说。
或许，美女爱禽兽，帅哥不爱靓女的特例太多、太多。
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可怎么办？岂不是非常丢脸。
故而，有了这么一出“激将法”。
顾潜山在预料之中因为关心之切中招。
武云昭“嘿”“嘿”两声，伸出手掌，滑过顾潜山的面颊，指头扫过顾潜山的下巴。
顾潜山哼哼两声，嘟囔道：“痒痒！”傻笑起来，尾巴不停地来回甩。
武云昭觉得这个程度正好。
她将顾潜山的脸捧住，转向自己。
顾潜山醉眼迷离，模模糊糊道：“老大！”
武云昭挑眉，问道：“老大是谁？”
顾潜山一愣，目光发直，良久答道：“大美人。”
武云昭心头一喜：“很好，哪怕意识不清也还知道我是大美人，非常好，值得鼓励。”正要开口问更深层次的问题。
岂料，顾潜山来了一句：“大美人是我老婆。呵呵，老大是我老婆??????”
武云昭一愣。
顾潜山的醉话还在继续：“谁都不许跟我抢！”
“我老婆是我的！”
“大美人是我的。”
“老大啊，我要???嗝，嗯???，你当我老婆，呵呵”
······
闻言，武云昭觉得自己好像被一柄超级大的震天锤砸中了心脏，“哐当”一下子，全身震动，腾地一下，俏脸涨红。
“哼。”
武云昭捏住顾潜山的鼻子，动了动，傲娇道：“算你识相！”将解酒丸塞进顾潜山的口里，心满意足地走到一旁，眨眼间变了脸色，严肃且冷冰冰地对聚在一起的众宠物们道：“你们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呵呵，等着给我添衣用吧。”倏地出了空间。
一众宠物互相看了看，骤然散开，均想：“才不趟这浑水！你俩爱咋咋地。”
巨蟒在原地停顿了一下，决定先去看看顾潜山。
它游了过去，只见顾潜山正呼呼睡着，张着口，原本属于人的舌头已经变成了细长的，顶端分叉的蛇信子。
巨蟒吐了吐信子，摇摇头，低声道：“居然真醉了，怎么这么蠢呢，对得起你的身份吗？好丢脸！”看一眼满地空空的酒瓶子，它在心中再一次决定，以后绝对不能招惹未来嫂子，否则一定没有好下场。
武云昭返回床上后，捧着烧得快要炸开的脸，眨眼又眨眼，摇头晃脑，突然一翻身，裹进了棉被里。
黑夜中，时不时有笑声传出。
第804章 宠爱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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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此番前来雪国，带来了一大批明岚国的匠人以传播技艺。
雪国上下很是感激明岚的恩赐。
连带的，嫁到明岚国的武云明也更加受重视了。
正是因为有他的远嫁而来，明岚才会不惜从千里迢迢之外有这么一场安排。
同样是连带的关系，娶了武云明的耶律傲雪在雪国王室的声望也更加好了。
或许，唯有“旺夫”二字能形容他了。
武云昭听到类似的评价之后，同情地看着武云明。
武云明毕竟是此间中人，对这些很是习惯。事实上，打小开始，他的脑子里也是将“旺夫”二字当做很好的夸奖的。
武云明心情甚好。他不明白武云昭为何露出同情。
武云昭自然也不会解释，岔开这一茬，道：“照这个情势下去，你就算谋反篡位，也不是没可能啊。要不要试一试。”
武云明大惊，紧张地观察四周，道：“三皇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哪有男人当国王的？”
武云昭笑道：“玩笑，玩笑，不过，你不是想又一番作为吗？这不就是最好的作为？”
武云明挠挠脸颊，道：“我不想抢傲雪的王位。”
武云昭观其情，听其言，恍然，打趣道：“哦，原来如此，原来是两情相悦了。”
武云明道：“雪国人淳朴，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儿，相处起来很舒服。她一开始就对我挺好，皇姐，你教我的那些招，我就用了一些最初级的，都来不及用旁的。所以，人家对我好，我也不能忘恩负义，这王位，我是不会想抢王位的。我只想跟傲雪一起，让雪国变得更好。”
武云昭微笑道：“贤惠啊。”
武云明道：“得了，不说这些了，皇姐，母亲真没说什么时候让你回去？”
武云昭叹口气，好似担忧道：“没法子，谁让我欺瞒在先呢。母亲觉得我顽劣，赶我来这儿思过。这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了，至少，母亲给我留了余地，不是让我一辈子不能回去。等她气顺了，自然会来传召吧。”
武云明也听说了明岚国中事情，感叹道：“真没想到，五皇姐平素乖张，竟是个深藏不漏的主儿，还好母亲明察秋毫，要不然的话，她指不定还要害谁呢。”
武云昭道：“云灵心思诡谲确实让人想不到，也让人惊骇。”
武云明怒道：“她也是罪有应得，谁让她谋害手足呢，母亲没要了她的命，已是法外开恩。”
武云昭道：“相比起来，宝亲王府的下场就很惨了。对了，提到宝亲王，云明，你要小心，母亲只斩了宝亲王和她女儿，宝亲王的家眷们都还活着。她们如果要报仇的话，一定不会放过咱们这些皇家中人。要未雨绸缪啊。”
武云明正色道：“恩，知道了，我一定小心。多谢皇姐提醒。”
武云昭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不提咱们自己家的糟心事情了，说一说，想怎么安排，皇姐听你的。”
武云明受宠若惊。他一直被安排的一方，在大事上，没自己拿过主意呢。
武云昭微笑，心说：“原生家庭害死人啊。也不对，社会害死人啊。高大俊美，魁梧强健的汉子，空有满腔热情，热血，却被无聊的思想束缚得死死的，偶尔灵光乍现，却也仅仅是乍现。可怜啊。”
武云昭开解道：“云明，你想要的作为，不见得就是野心勃勃，而是要为自己证明。证明自己不差。证明，女人能做到的，男人一样也能做到。证明女人和男人其实没有多大的分别。证明你与傲雪两个人可以平等相处，并肩而立。”
武云明愣愣听着，不住地思索。
武云昭接着道：“你本想对傲雪逢场作戏却反而情网身陷，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对你好，对你的爱。那你想一想，如果傲雪给你的，仅仅是对王妃的宠爱，如同其他王公贵族对侧妃、侍人的宠爱，你会爱她吗？”
武云明摇摇头。
武云昭道：“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能接受傲雪的爱，而不能接受她的宠爱有加？其间的情感的差别在何处呢？”
武云明困惑，道：“我知道，这两种爱是不一样的。”又挠挠脸颊。这好像是他的习惯动作。
武云昭道：“简单点儿说，一个人可以给人宠爱，同样，她也可以给猫狗宠爱，如果你自比猫狗，你自然心甘情愿接受宠爱。”
武云明道：“人怎么能是猫猫狗狗呢。”
武云昭道：“就是说。人就是人，怎么能是猫狗呢。你想得到的是人的爱，前提是什么，对方也把你当人看待。”
武云明回忆与耶律傲雪相处的经过，缓缓点头道：“傲雪一直很尊重我的。起初，我以为，她是顾着明岚的威势，后来我发现，她是真的尊重我。”
武云昭笑道：“尊重很难得，你要珍惜。”
武云明露出甜蜜笑容，点头。
武云昭道：“既然明白了，能做主安排了吗？”
武云明道：“能是能，不过，皇姐，我不能瞒着傲雪，要跟她商量的。”
武云昭道：“那是自然。”
随后，姐弟两个就未来的问题展开了讨论。
三日后，耶律傲雪和武云明得到了雪王的允许，一起同武云昭一起改善、建设雪国的情况。
武云明从此不再是一个深居府中的王妃，而是与耶律傲雪同进同出的王妃。
而武云昭，因为灌酒迷醉一事，心里有了底气，相处时，同顾潜山一如既往，心里翻腾，面上不显。
足足两年后，雪国样貌大变之时，武云昭终于等到了传召回皇城的旨意，平静的雪国，回到权力漩涡的中心。
皇城依旧是原来的皇城，皇城中人却很多不是了。
武云昭回府，换衫，进宫，面圣，出宫，应酬，回府。
大皇女武云泽的府上多了一个公子，多了五个侍人；
二皇女武云雪因为受到宝亲王之事牵连，低调行事；
四皇女武云华入朝为将，远赴边关戍守；
四位皇女共同的母亲，明岚国皇帝武明则再次身怀有孕，四月有余。
武云昭想，武明则将她召回便是因此。
不管多么强悍的女人在孕期都是脆弱的，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武明则眼下的精神头还足足的，处理朝政不在话下，待几个月后，肚子越来越大，她的负担越来越重，她为了自己安好，绝不能劳累。
界时，皇城中的权力分配又会再一次发生变化。
如果武云昭不回来，武云泽和武云雪在母亲待产期间必会兴风作浪。
所以，武云昭的归来，为皇城增添了一股势力。
武皇之下，三位皇女，三足鼎立，互相制衡，朝政足以稳当。
听了武云昭的分析后，顾潜山再一次叹道：“这位武皇很有手腕啊！”
武云昭道：“要不然我也不会忌惮了。简直是榜样！”
顾潜山道：“不过，老大，这位皇帝不嫌累吗？四十多了吧，还要生。你们五个，远嫁的老六，未出阁的老七、老八，再加上肚里这个，九个了。她身子怎么受得了。”
武云昭道：“受不受得了只有她自己清楚。不过，女人当皇帝，自然有过人之处的。则天女皇也是得天独厚，四子儿女，后宫地位稳稳的。”
说到这儿，武云昭仰脸叹息。
顾潜山忙问：“怎么了？”
武云昭道：“你说，当女人的怎么就这么亏呢。不但得给男人爱，还得给男人生孩子。你们爽快完，甩甩尾巴走了，我们还得接着遭十个月的罪，孩子出生了之后，还得接着给孩子喂奶。我怎么觉得不公平呢。”
顾潜山道：“那要是男的会生孩子，也就没男的了。天定的，有什么办法。”
武云昭斜眼看他。
顾潜山一惊，茫然道：“我说的不对？”
武云昭道：“不，你说的很对。一切都是老天爷的错。凭什么只让女的能怀孕，就应该让男的也能怀孕。生不生全靠自愿。现在成什么样子，女的不生孩子还成了罪了，凭什么。没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错，当初造人的时候没造好，作孽。”
顾潜山心中默念：“老天爷，我对不起你，为你拉仇恨了，抱歉，抱歉。”
有心挽救男人的形象和为老天爷脱罪，顾潜山道：“老大，我觉得吧，能不能怀孕另一回事，要是嫁得对，男人做得到位，女人就算怀孕了也不见得觉得吃亏，关键是在于找真爱，对吧。”
武云昭反驳道：“有多少媳妇是真爱，有多少丈夫是真爱？婚姻是坟墓，埋的是是什么，逝去的真爱。”
武云昭咄咄逼人，接着道：“还有啊，真爱是什么玩意儿。谁说的，真爱就是对人好。为了真爱，变态的也不少。多少杀人犯是为了真爱啊。把真爱宰了的也不在少数吧。明明是真爱，家暴的也不在少数吧。真爱归真爱，跟相处可没关系。真爱可不代表互相不伤害，相爱相杀的多了去了。”
武云昭越说越激动，语速亦愈来愈快。
顾潜山没插嘴的机会，只好退让。
一口气说完，武云昭拍了拍胸口，长吐一口气，道：“舒服多了！”
顾潜山终于等到机会，问道：“老大，你今天怎么这么多感慨？”
武云昭道：“我跟武明则挺像的吧，长得漂亮，人也聪明，有魄力，有心计，性格高傲，目中无人，唯我独尊，唉，看到了她，好像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她都厉害成这样了，还是逃不过既定命运，我也一样呗。”
顾潜山警觉，道：“你要开后宫？”
第805章 并排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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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想法真是非常令人觉得危险！劝你三思。
武云昭白他一眼道：“我是现代人，开什么后宫。一个都懒得应付，多来几个，我还不疯了。”
顾潜山暗暗松口气，劝道：“老大，你选择多啊。你擦亮了眼睛，找一个对你时时刻刻好的，让你觉得不亏的就行了呗。”
武云昭道：“哪儿那么容易找？”
顾潜山很想说，眼前就有一个啊，不过不敢开口，捏着下巴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总会找到的。”
武云昭道：“想当初，谁答应帮我找的。这么多年了，连根毛都没给我找来。”
顾潜山心说：“我找到了，自己啊。”
武云昭见顾潜山没有松口的迹象，心里不痛快，道：“外头来人了，我先走了。”消失不见。
巨蟒无意间听到了武云昭和顾潜山的对话，心说：“这个蠢哥哥啊。不忍直视！”转头看向绿草之上，翠竹与鲜花为伴的小木屋，心说；“人家给你准备了吃，准备了穿，更别提还有间房，这不就是打算跟你过日子吗？怎么能傻成这样呢？一句话不就完事了。”
不认同地摇摇头，心中面临抉择，要不要把嫂子灌酒的伎俩说出来让哥哥早日开窍呢。
设想哥哥未来快乐的笑脸和未来嫂子的笑容，巨蟒摇头，喃喃道：“算了，早晚会成的，早一点，晚一点无妨。恩，就是这样。”
心安理得的好弟弟凑到顾潜山的身旁。
顾潜山按了按它的头，道：“九十九，你要跟我们到什么时候？”弟弟在身旁，感觉谈恋爱的进程严重受阻啊，很多话想说都不敢说啊。
九十九道：“大伯说了，你们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以为我想，还敢嫌弃我？”
顾潜山道：“为什么啊？”一笑，咳嗽一声，道：“你嫂子自己就够厉害，再加上我，翻天覆地也够了。”
九十九道：“那我不知道，反正大伯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有意见的话，你自己跟他说。”
顾潜山眼前晃过大伯的身影，道：“算了，大伯一定有他的道理的。”
九十九问道：“二十五哥，你知道是谁害你灵肉分离了吗？”
顾潜山将双手背到脑后，躺倒，道：“还能有谁？可以打，可以教训，但不能消灭，咱们两家人的宿敌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九十九嫌弃道：“他怎么就不能消停呢？”
顾潜山道：“那得问他呀。其实，我也挺佩服他的，次次失败，次次卷土重来。”
九十九道：“可他就敢跟咱们找麻烦，但又不敢把咱们杀了，他不觉得???不痛快吗？”
顾潜山呵呵一笑道：“他敢动了咱们任何一个，干爹非得废了他。干爹可不像父亲和大伯好说话。”
九十九道：“要不撺掇干爹彻底灭了他？”
顾潜山瞬间严肃，郑重道：“别给干爹找麻烦，好不容易过上安稳日子。”
九十九也躺倒，面对空茫道：“好烦啊！”
过了一会儿，九十九又道：“二五哥。”
顾潜山纠正：“二十五哥。”
九十九吐舌头，改口道：“二十五哥，你说，等未来嫂子跟咱们成了一家人，要是那人来捣乱，被嫂子撞上，会怎么样？”
顾潜山对“一家人”三个字很满意，心说；“弟弟还是会说话的。”结合武云昭的性格和作风推测，突然哈哈笑道：“你嫂子最会对付小人，那一定很有趣。”
九十九道：“那就加点劲儿，把嫂子娶进家吧。”
顾潜山道：“娶是一定要的。可现在不行，她还是肉体凡胎，得等羽化飞仙之后才保险。”
九十九道：“也是。”
顾潜山的温吞性格让武云昭气恼又无奈。
从空间出来后，武云昭坐在桌旁发呆，碎碎念“傻瓜，傻瓜，傻瓜??????”不停。
没想到，她才呆了一会儿，宫中来了传召。
武云昭道：“竟然一语成谶！”
婉莲问道：“殿下，您说什么？”
武云昭道：“没，准备入宫吧。”
婉莲道：“是！”心怀疑惑：殿下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今日传召所为何事呢？
武云昭懒得猜。
在宫门口，她碰到了两个姐姐，武云泽和武云雪。
武云泽最近的心情不错。
母亲暂歇，朝政有九成九可能落在她的身上。
相形之下，武云雪的心情就有一些“雪上加霜”的味道了。
三人一同赶往御书房，到了之后，被武明则的女官拦在了外头。原来，武明则要一个、一个面见她们。
武云泽自然是第一个进去。
武云昭和武云雪在外等候。
七月底的天气，闷热。
玉莹为她们准备了冰镇酸梅汤。
武云昭和武云雪一人捧着一碗，静静地喝，没有交流。
在二人之间，仿佛有冷风吹过。
左等右等，武云泽还没从里头出来。
玉莹又吩咐人为她们搬来了椅子。
武云昭和武云雪并排坐着。
这个时候若再不谈点儿什么，宫婢，宫仆们看到之后，或许要串闲话，说两位皇女不合了。
武云雪开口道：“皇妹，若是在雪国，此时还很凉爽吧。”
武云昭道：“也开始热了，不过没有这么热，挺舒服的。皇姐，你若有时间，可以去雪国逛一逛，挺好的。”
武云雪道：“要的，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去看看六弟的。对了，听说耶律傲雪对六弟很不错？”
武云昭道：“专宠吧。”
武云雪道：“那就好，不用担心六弟被欺负了。”
武云昭道：“皇姐多虑了，谁敢欺负咱们明岚国的人啊。”
武云雪笑了笑道：“说的对，谁敢欺负咱们明岚国的人啊。”
话题停顿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了望紧闭的御书房的门。
收回视线时，两人默契地笑了笑，而后，一个外望被太阳烤的仿似扭曲的地面，一个前望长长的走廊。
两人同时考虑要不要再说些什么，但又因为在御书房前，话题有限，一时之间找不到。
天气热，真让人困扰！
武云昭点了点空碗，向一旁的奴婢道：“再给我来一碗吧。”
武云雪也跟着道：“我这儿也添一份。”
奴婢走了。
两人相视而笑，目中都带着三分尴尬。
幸好，“嘎吱”一声，御书房的门开了，武云泽走了出来。
两人起身。
武云泽道：“母亲让你俩一起进去。”说罢，走了。
武云雪忍不住道：“大皇姐是不是??????？”
武云昭耸耸肩，轻声道：“算了，赶紧去见母亲吧。”
武云雪也懂，眼下说什么太不合适了，抖了抖袖子，拍整衣服，比武云昭先走一步。
武云昭后一步跟上。
既然是二人同时面圣，可以猜出，武明则对她们所说的话是不如武云泽有价值的。
果然，武明则非常简短地表达了，让二人从明天开始正式上朝。
然后，她们就从御书房退出来了。
二人明白了，武云泽是因为从此朝堂之上不再只有一个皇女而心情烦闷了。
武明则是在明晃晃地分权。
临出宫时，武云雪道：“三皇妹，你也老大不小了，就算不立妃，也该纳几个侍人，填充后院。大皇姐昨夜又新纳了侍人，你若不紧着点儿，皇城里可没有好男子喽。”
武云雪是在告诉武云昭，武云泽急于要下一代，不是要一位公子，而是要一个女儿，也就是未来的皇长孙。
武云昭道：“多谢皇姐关心。三妹已有意中人，非他不娶，不会立侧妃，也不会纳侍人的。”
这可是新消息！
武云雪来了兴趣，好奇什么人得了武云昭的青睐，盘算能不能从中做些事情，正要问问，来接的她马车来了。
武云昭只为投个烟雾弹，扰乱武云雪的心神，没想过要说什么，赶紧道：“恭送皇姐！”
武云雪无法，抱着满腹疑问，上了车。
武云昭心累。
朝堂之争这么快就开始了！
次日，三位皇女齐上朝堂。武明则高坐帝位。
新的权势分化开始了。
武云昭初接事务大放异彩，但因故中断，险些丧命，后来代帝出行，携至宝归来，后又因不知名的原因被派往雪国，如今归来，得以位列朝班。这起起伏伏的经历让武云昭无法发展背后的势力。
故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武云昭。
四日后，当年共同筹备武明则四十生日时多有接触的礼部侍郎之一的康敏前来拜访。
武云昭道：“康大人怎么有空上我这儿来坐坐？”
康敏笑道：“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武云昭问道：“所为何事？要康大人亲自走一趟。”
康敏呵呵笑，将一幅卷轴呈上。
武云昭看了一眼婉莲。
婉莲上前，从康敏手中碰过卷轴，打开卷轴，展开在武云昭面前。
卷轴是一幅画像。
所画的是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
武云昭明了：“这是打算给我相亲。”却明知故问：“康大人，这是何意？”
康敏又呵呵笑，道：“殿下，本来下官没资格过问殿下之事。不过嘛。”摇摇头，做出苦恼困扰样子，叹道：“怪只怪我这侄儿，自从那日见到殿下回城之后，一直对殿下念念不忘。下官被缠得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面见殿下。”说着，站起身来，拱手求道：“殿下，他不求为妃，只求能做个侍人，能看到殿下就够了。”
第806章 母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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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说：“还挺无欲无求。本殿下入城坐的是轿子，密不透风，你侄子长了什么眼睛能看到我的模样？他家人敢让公子们出门溜达吗？撒谎都如此没有诚意。再说了，本殿下的男人甩他九条街，既然看我一眼就够了，随便来看啊。本殿下完全不介意。”端起茶，喝一口，轻轻将茶碗放下。
对于皇女来说，养一个侍人就是多给一口饭吃，不是大事。
而且，各位皇女都有侍人，三皇女孑然一身多年本就是个例外。
如今，形势难料，借由一个侍人拉拢了礼部侍郎不是合算的买卖吗？
康敏猜，三殿下是不想要还是故意做作呢？
定了定神，她问道：“殿下，可能成全？”
武云昭起身，扶起康敏。
康敏心中一喜：“有门！”脸上的笑意加深。
却听武云昭道：“康大人好意，本殿下心领了。本殿下心有所属多年，是以一直未曾纳妃，更不曾纳侍人。本殿下非他不娶，康大人，您侄儿的一番心意，本殿下只能辜负。”
康敏暗道：“不妙！”问道：“殿下，下官斗胆，那人是谁？”
武云昭微笑道：“江湖人！”
江湖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康敏一听就知道，自己是没法子探查了，同时也在想，这是真的还是三殿下用来搪塞的借口呢。
但联系前两年三殿下会武一事，三殿下有机会认识江湖人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康敏目的不成，继续留下只能惹厌烦，喝了几杯茶后，带着卷轴离去了。
她走后，武云昭对婉莲道：“以后类似的事情，能直接回绝的，直接回掉，拿不定主意的，再告诉我。”
婉莲道：“是，殿下，奴婢记得了。”
自这天起，三皇女心有所属之事甚嚣尘上，成为皇城中的一个话题。以至于，武明则特意宣武云昭进宫问了问。
武云昭亦以相同答案敷衍。
武明则提点她身为皇女不可过于任性之后，没说旁的，就放她出宫了。
皇女成不成亲涉及皇家子嗣的延绵，是大事。按着武云昭的情况，皇帝直接赐婚也是情理之中，哪里会在乎她心里有什么人。
不过，武明则尚在孕期，有足够的精神处理政务，却再无精神处理其他。
武云昭若是立妃纳侍，必然会引起局势的变化。
而武明则眼下最需要的就是局势安稳。
是以，她只好不管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武云昭也一天、一天地上朝。
朝堂中的事情说复杂就复杂，说不复杂就不复杂。
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事情不外乎官员的升迁、贬谪、选拔以及不同势力朝臣之间的攻讦。特别大的事情都体现在奏折或急报上。
往往，武明则一人就能决断，至多寻几个心腹大臣商议，而后当朝宣布罢了。
因此，武云昭能听到的都是些可以归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不过，顺风顺水的日子之后必有雷霆发生。
这日，有一件大案发生了，朝野震动。
原来，距离皇城千里之外的一处县城遭到了匪徒洗劫。
匪徒猖狂，竟然将当地县令一家十九口全部杀害。
武明则难得脸色阴沉，沉声道：“恶贼不除，天理难容。朕要派钦差亲自去剿灭匪徒，各位大人可有合适的人选？”
钦差是发号施令的，不用亲自动手。
明岚的军兵都很厉害，处理匪徒不在话下。
这是个挺好完成的差事。
蔡宝宝得了武云雪的示意，上前道：“皇上，匪徒如此嚣张，人心惶惶，依臣之见，为了安抚人心，最好派皇女前去，以天家威严，震慑恶贼，还百姓平安和乐。”
皇女陪同是多此一举。
朝中有脑子的都看得出来。
这是皇女立功的机会，所以，当蔡宝宝提出这个建议时，无人发表意见。谁也不想阻拦皇女们的前途。毕竟，不管是哪一位皇女，未来都是有可能是皇帝。
武明则道：“那就依卿所言。三位皇儿，你们之中，谁愿前往？”
武云雪至今难改性急习性，立刻表明愿意前往。
武明则见武云泽和武云昭无动于衷，心中一动，直接答应。
此乃急事。
朝堂未散，武云雪已经领旨，退出大殿，准备带队出发了。
武云昭不抢是因为在最近，自己的风头有点儿多，若再多出一回，恐怕要坏事。但武云泽不抢这份好功劳，令武云昭心中存疑。
从一开始，武云泽和武云雪之间就在斗来斗去。
武云雪也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消停罢了，该掺和的事情一件没少。
待武云灵被贬为庶人，赶出皇城，武云昭离开皇城前往雪国，武云华离开皇城远赴边关，皇城之中只剩下她二人，斗争之激烈可想而知。
武云昭补位进城。
武云泽正好可以离开皇城立功，将“战场”留给武云雪和武云昭。
待她回来之后坐收渔利。
为何她不积极呢？
产生怀疑的不止武云昭一个人。
下朝之后，武云泽被留在了宫中问话。
出宫后，武云昭吩咐婉莲立刻去打听大皇女府上是不是有事情发生，令其不能脱身。
婉莲办事很得力。
午间，她就将消息带了回来。
武云昭停箸，抬头道：“经常有郎中出入。有人病重。”
婉莲道：“奴婢还找到了这个。”说着，将一张药方呈上。
武云昭接过，扫了一眼。
这么多个世界走过来，武云昭对医药有一定的了解，认识常用的药方。
她当即认出，这是一张安胎药。
武云昭道：“大皇女府上有资格怀孕的只有她一个人吧。”
婉莲道：“自然。若有其他人，只能是女婢。女婢如果需要吃这种药，必是暗通款曲，珠胎暗结。”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她是不能外出。”将药方夹在手指之间搓了搓，有了主意，道：“婉莲，你去，把这个消息不经意间透露给二皇女，快去，午后她就要出城了。”
婉莲道：“是。”匆匆出府办事。
如果武云雪知道武云泽身怀有孕，又将诞下孩儿，她心里该如何着急呢。
此番剿匪耗时候应该不会短。
待武云泽的肚子大起来了。
届时，武明则和武云泽母女两个，一个要临产，一个要安胎，能在朝中主事的皇家人就只有武云昭一个了。
武云雪在外立多大的功劳也比不上在朝堂上名正言顺地当主子。
这一招棋，她可有的后悔了。
武云昭想到到时候武云雪的心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武明则不是昏君且身体康健。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皇女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不争不抢，锋芒不露，提高自身实力，又吩咐就做，没吩咐就老老实实，而且要关心手足，团结友爱。
武明则要选的不是打天下的，心狠手辣的杀伐皇帝，她要的是能稳定国家，绵延血脉的仁君皇帝。
争抢在武明则眼中是大忌。
残害手足在武明则眼中更是绝对不能碰的禁忌。
武云雪从一开始就给自己画错了路线。
话又说回来，武云雪如此顺利地就出了城，其中未必没有武明则的纵容意思。
饭后，武云昭又进入空间找顾潜山，说起了今日事，最后道：“武明则太聪明！”
顾潜山道：“你能摸得透她，岂不是说你比她更聪明！”
武云昭被取悦了，笑如春花盛开，道：“凑合吧，以前，我摸不准，是因为我跟她接触少，而现在，我至多跟她旗鼓相当，凡事还要小心啊。”
顾潜山道：“你这么谦虚真的好吗？我都不适应了。”
武云昭道：“对手可敬，我自然要谦虚。对手是傻那什么，我自然不谦虚。”伸腿踢了踢顾潜山的蛇尾巴，问道：“你真不能变？”
顾潜山皱眉，苦恼道：“真不会！起码现在不会，或许过两天无师自通了也不一定。”
武云昭若有所悟，上下打量，道：“你是什么品种呢？怪？”
顾潜山心说：“有我这么帅的怪吗？”扯谎道：“谁知道呢，老大，这不重要。”
武云昭还在打量。
顾潜山被看得发毛。
武云昭犹豫半晌，甩甩头，看向一旁道：“算了。”
顾潜山被闹得莫名，问道：“怎么了？什么地方不对？”
武云昭道：“有个问题想问你，可是吧，不太好意思问出口。”
顾潜山“啊”一声，那意思，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武云昭霎时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顾潜山咧嘴大笑，讨好道：“问吧，问吧，有问题憋着不好。”
武云昭又转过头，看向远方，抿了抿唇。
顾潜山见她如此犹豫，甚至连耳朵都憋红了，对她想知道的问题更好奇了，不停催促武云昭。
当事人不介意，武云昭也不能再矫情。
她转过身，面对顾潜山，四下看了看，发现那帮宠物都没在，心里松快了一点，向顾潜山勾勾手指头，让他凑近一点。
顾潜山凑近。
武云昭低声问：“那什么，听说，恩，蛇的构造跟人不太一样。”
顾潜山心说：“蛇跟人一样还得了。”耐着性子继续听。
武云昭“咳”一声，沉默一会，下定决心，问道：“蛇是长了两个吗？”
顾潜山不懂，歪头疑惑。
武云昭动了动眼睛，将视线往他的尾巴上扫了扫，道：“那个两个，那个，懂吗？公的有，母的没有的？”
??????
“咳，天气不错啊。”
“是啊，真不错。”
“哎，那湖里有鱼啊，什么时候放的。”
“刚来这儿的时候放的。”
??????
“木屋里的衣服还合适吗？”
“好，好，合身的。”
“谢谢！”
“不客气！”
??????
“哎呀，想起件事，我先走了。”
“小心啊”
武云昭顶着一张大红脸出了空间。
她反思，刚才一定是脑子有病，才问出那么没品的事情。
她喃喃道：“真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这时，婉莲回来了，禀告事情已经办好。
武云昭夸赞了她几句。
婉莲很细心，见武云昭脸色有异，立刻询问。
武云昭心说：“马失前蹄，哪壶不该提哪壶。你家殿下我刚耍完流氓，能不脸色有异吗?”用手掌扇了扇风道：“有点儿热。给我拿些冰块来吧。”
今天确实热，婉莲不再怀疑，赶紧给主子拿冰去了。
武云昭拍了拍脸，正要洗脸降温，才站起身，婉莲又急匆匆折返了。
只听她道：“殿下，陛下召见。”
武云昭问道：“说什么事情了吗？”
婉莲伺候武云昭更衣，边道：“没说，只是让殿下进宫。”
武云昭入宫，见了武明则。武云泽也在。
武明则开门见山道：“滇国派人送信，求娶老七。使臣正在路上，你俩什么意见？”
武云泽道：“母亲，何人求娶？”
武明则道：“滇王！”
武云泽道：“儿臣想，滇国是想求和吧，滇王身份尊贵，老七年纪也到了，不妨考虑一下。
武明则点点头，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这才开言道：“母亲，儿臣认为，这事情不妥。”
武明则问道：“为何不妥？”
武云昭道：“说到底，都是儿臣的错。那时，儿臣生擒滇王，落了她的面子，儿臣怀疑，滇王此举不太像示好，反而像是求偿。如果滇国有诚意，该是她滇国出人嫁入咱们明岚，没有咱们明岚送一个皇子出去的道理。咱们与雪国结亲是双方合作，六弟虽然下嫁，但意义上，跟滇王求娶不一样。滇王想娶咱们明岚的人可以，但不能娶皇室中人。否则，未免太给她面子。滇王早有王后，七弟是咱们明岚尊贵的皇子，难道让七弟到她宫里当妃嫔侍人？再有，大椎山一事，她本就是始作俑者，一切因她而起，她早已置明岚于两难境地在先，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从咱们明岚再得好处？所以，儿臣认为不妥。”
武云泽听武云昭滔滔不绝，越听越心惊。
武明则笑道：“也有几分道理。云泽，你还有什么意见？”
武云泽考虑一会儿，道：“母亲，如三妹所讲，明岚与滇国已有嫌隙，赶快修好才是要务。若滇王闹出事端，引起战乱，得不偿失。故而，儿臣认为，此事要慎重。”
武明则又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道：“母亲，儿臣要说的已经说完了。”
武明则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抚摸了几下肚子，道：“朕累了，回头再想想，云泽啊，你有孕不足二月，别为这些事情奔波了，一个小小滇王，怎比得上咱们明岚的皇子皇孙，你先安心休养。至于接待滇王一事，由你三妹打点。云昭，有不懂的地方，记得问问你皇姐，再做打算。”
武云泽和武云昭齐声道：“是，母亲。”
武明则“恩”一声，道：“下去吧。”
武云泽和武云昭告退。
武明则道：“云泽太过束手束脚了。云昭倒是个有主意的。”
玉莹考虑再三，没敢接话。
武明则又道：“玉莹，传旨下去，让家里有适婚公子的大臣们带着人进宫赴宴。”
玉莹问道：“陛下，您亲自主持宴会吗？小心凤体啊。”
武明则道：“朕就不去了，让右相主持吧。”
玉莹道：“是。”见武明则面露倦容，关切道：“陛下，奴才先送陛下回去休息吧。”
武明则道：“也好。”
这道旨意与武明则认可武云昭的意见没有差别。
武云泽听到消息之后，险些急得动了胎气。
相比毛躁的武云雪，审时度势，该出手时就出手时的武云昭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晚宴之后的次日，武云昭手中得到了一份名单。
康敏的侄子赫然在列并被武明则选中成为嫁往滇国的对象。
半个月后，滇王来到了明岚。
武云昭负责接待。
滇王一见了武云昭，曾被擒拿的记忆立刻涌入脑海。
相比于强势凌厉的武明则，滇王在内心里或许更忌惮武明则的这位出人意料的女儿。
怕即先输。
结果，滇王自然没有求娶成七皇子，只带着礼部侍郎康敏的侄子回国了。
武云昭为了不让本国人吃亏，为康敏的侄子谋了一个相当于嫔的位置，不低了。
转眼间，八月到了，秋试的日子临近了。
武云泽尚在养胎。
武明则的肚子又大了很多，行动不便，精神还好但更容易劳累了。
武云雪意外地被拖住了，不能归来。
于是乎，支持秋试的事情又落到了武云昭的头上。不过，她不是主事人，而是协助左右丞相和侍郎丁乃馨。
值得一提，秋试之前，武云昭查办了贪污受贿的蔡宝宝，拔除了武云雪的一条助力。
为了给眼下的考生，未来的官员们安心和仕途上希望与警告，她特意在菜市口斩了蔡宝宝。
秋试之后，等待放榜的期间，武云雪终于归来了。
因为正是忙的时候，她的这次功劳得了褒奖，却没有机会大肆宣扬。
放榜之后，状元、榜眼、探花都出来了。
武明则降旨，将七皇子嫁给了探花，留在皇城居住。
一件件大事过去了。
武云昭却在武云雪回归后，第一次上朝的那日，开始称病休养。
武云昭的识相退出，让武云雪在朝堂上独领风骚。
武云雪对此有些满意，但忘不了武云昭斩除了她的心腹蔡宝宝。
有朝一日，她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当皇帝的孩子，怎么能嚣张到忘了自己是孩子的地步呢。
因此，武云昭这般做，与其说是退避武云雪，不如说是给武明则发出一个信号，告诉武明则，她很老实。
然而，她真的什么都不做了吗？
当然不。
她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
暂不参与朝政，只是暂时脱下了臣子的身份。
身为皇帝的女儿，她绝不会忘了亲人的身份。
不能在朝堂上发力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可以关心自己的母亲，打亲情牌。
一个有能力同时又重感情的皇家人，怎么能不为人喜爱呢。
于是，五日后，武明则得到消息，三殿下派人收集了大量的医书，每日里研究食谱药膳。
武明则大概明白武云昭退让的理由，因此没追究什么，但乍听她真的研究起了这些，不免担忧，问道：“云昭真病了？”
玉莹斟酌道：“陛下，三殿下之前一直忙着，依奴婢看，她是累着了。或许是找方子滋补吧。”看了看武明则的脸色，提议道：“陛下，要不要派御医去看看？”
武明则道：“这几个不省心的孩子啊。”捏了捏眉心，道：“罢了，派人去给她看看。”
玉莹领命。
很快，御医接旨，奔向了武云昭处。
武云昭没想到御医会来，微感吃惊，赶紧接见了。
她本身没病，御医当然什么都诊断不出来。
御医可不知道这对母女是心知肚明，倒让她不好交代了。
御医急得冒汗。
武云昭笑道：“王御医不必担忧。本殿下确实无病。”
王御医不敢乱说话，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又道：“本殿下称病在家，不过是为了求个清净。都说知女莫若母，想来，母亲是知道。王御医只需实话回禀就是。”
王御医道：“是。”
武云昭又道：“王御医，本殿下这些日子研究药理，得了张方子，对生育之人大有帮助，不知能不能请您给看看，若是合适的话，便把这方子呈给母亲。母亲不宜操劳的，若能缓解几分，我们这些做皇女的心里也会好受些。”
王御医道：“殿下有心了。”
王御医拿着方子回宫，向武明则复命，并将药方呈上。
武明则听了前因后果，心中欣慰，拿着药方，笑道：“难为我儿一片心意。”接着问道：“这方子如何？”
王御医道：“回陛下，这方子上的药物搭配巧妙，臣未曾见过，多半是三殿下自己凑出来的。”
武明则“哦”一声，兴致颇高，道：“没想到我儿还有如此能耐。药力、药效如何？”
王御医道：“陛下，看起来是不错，药力温和的。到底如何，需要臣亲自尝过之后，才能判断。”
武明则道：“若真是一张好方子，乃我明岚上下女子之福，倒非为朕一人了。王御医，快去试药，若是得当，给朕也拿一碗过来。”
王御医重新拿回方子，赶紧回去试验。
玉莹为武明则奉上温水，笑眯眯道：“陛下，三殿下体贴着您呢。”
武明则缓缓点头，喘一口气道：“总算没白生她们！”
玉莹一听，心中一惊；“陛下这是对大皇女和二皇女不满意了呀。”
当夜，王御医试药成功。
武明则亲自尝了一碗。
次日，武明则体会到了药方之精妙和效果之好，全然无了孕期疲惫，精神奕奕地上朝去了。
次日下，武明则将三皇女之功劳诏告天下，并赏下大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送入三皇女府。
武云昭足不出户，又一次在皇城出尽了风头。
药方这类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弄出来的。
武云泽和武云雪有力没处用，只能恨得牙痒痒。武云昭表示，老娘有外挂！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会懂的。
不过，经此一事，她们明白了体贴武明则的重要，开始向武明则大献殷勤。
武明则因此获益，着实顺心了一段时日。
第807章 皇上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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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张方子得到益处的不仅是武明则还有武云泽。
药效让她也可以在孕期完全感觉不到疲累，精神十足。
于是，身怀有孕的大皇女紧跟着重归朝堂，与武云雪分立左右了。
武云昭依旧装病，不出府门。
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那就是怎么跟顾潜山打破僵局。
自从上一次“耍流氓”之后，武云昭一直不好意思跟顾潜山见面，直到现在，连句话都没说过。
武云昭挠头，后悔当初一时口快。
“啊~~~”
武云昭抱头，眼珠转啊转啊转，一筹莫展，哀嚎：“张不开嘴啊！”抓着头发疯狂揉搓，转而抱怨，撅嘴道：“你怎么就不能主动点儿。害老娘在这儿坐立不安。”
一拍桌子，暴脾气上来了，道：“算什么，我还能怕了你不成，老娘什么没见过。哼。”
走到镜前，重新梳妆，左右看看，自觉美艳无比，天下第一，倾国倾城之后，武云昭意念一动，落到了空间中。
四顾，没有顾潜山的身影。
武云昭向池塘望了望，见池水平静，确定里头无人，转身径直向木屋走去，到了门口，喊道：“喂，在里头吗？”
“在，等会儿啊！”
武云昭吸一口气，吐一口气，双臂抱在胸前，身子微晃，一只脚不停地撵着地上的青草。
放在别的地方，都是男的等女的，怎么到她这儿，处处都反过来了呢。
糟心！
“嘎吱”一声，开门的声音传来。
武云昭登时昂首挺胸，目视前方，带着坚毅而骄傲的神情，看着顾潜山走出，走近。
自从那天之后，顾潜山也有一点点小尴尬。
此时，两人面对面了，四目接触，都有一种用力的、过度的坚持感。
武云昭是怕输。
顾潜山是怕显得不够大气。
于是，在诡异的气氛中，原本的尴尬在较劲的过程中化解了。
顾潜山笑问：“老大，是不是又有好事发生了？”
武云昭笑着回答：“自然。我又赚了一大笔金银珠宝。”
顾潜山竖起大拇指，那意思，厉害。
武云昭很受用，心说；“小子很上道。你要是敢揭老娘的短儿，呵呵！”
然后，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
武云昭分享近日发生的事情，顾潜山歪着头，静静听着，时而配合。
空间里的太阳是不会落下的，永远悬挂在同一个位置。
时间在这里好像没有意义。
忽而，一阵踩踏声传来，地面也震动了起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回头，望向发出声音处。
在那里，赤蟒和黑凤凰带着它们的一众儿女正在奔跑，声势浩大。
顾潜山道：“能开个马场了。”
武云昭却道：“孩子们都长大了，该谈婚论嫁了。以后行走，得给留意着，什么宝马名驹，能往家里拐就往家里拐。”
顾潜山在听到“家”字的时候，一股甜蜜蜜的感觉从心底溢出。
虽然，在他的认知里，武云昭会说出这个字只不过是随口。
顾潜山道：“你不能只顾着这一家，剩下一帮也得该找就找。”
武云昭道：“说的是。”突然叹气。
顾潜山问：“怎么？”
武云昭没来由道：“我就是照亮人间的蜡烛，燃烧了自己，成全了别人。老娘我还没着没落呢，先想着他们，我真伟大！”
顾潜山闻言，忽而心中产生了一股冲动，张口就要说出心里话，但对上武云昭的漂亮眼睛后，一口勇气又散了，嘴巴仅动了动，变成了微笑。
武云昭扭头，打个呼哨。
黑凤凰听到了主人的召唤，冲了过来。
武云昭与黑凤凰亲了亲，翻身上马，喝一声“驾”，飞奔了出去。
顾潜山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
脖颈后，一阵热呼呼的气喷了上来。
顾潜山偏头，正对上赤蟒的一双大眼睛。
顾潜山笑笑，轻轻拍赤蟒的脸颊，道：“我还真是不如你啊！”
他反思，为何没有说出口呢？
因为爱得不够吗？
不是。
他确定。
但话到嘴边的一刻，他就是感觉到莫名的压力。那股压力让他胆怯，让他张不开嘴。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体验过了驰骋的快乐，武云昭别过，重新回到暗潮汹涌的皇城中。
持续躲避是不行的。
武云昭又开始上朝了。
朝堂争端，正如街口吵架，每天都是闹哄哄的。
武云昭看来，这种行为挺蠢的。
因为不管臣子们怎么吵，怎么闹，最后，心中有主意，能拍板做决定的都是武明则。
若武明则是个一般的皇帝，这种吵闹还有点意义；
偏偏武明则人如其名，心如明镜，非常有原则。
于是，在她的面前，朝臣之间的互相攻讦，互相合作，就像是一场大戏。
在这场大戏里，她看出了谁与谁是盟友，谁与谁是对手，谁与谁有嫌隙，谁与谁亲近??????还有，谁包藏祸心，需要被处理掉。
武云昭很同情这班臣子。
明君治下，哪里有钻空子的机会啊！
日子溜走，武明则产期到了。
皇帝生产，休朝一天。
武云泽、武云雪和武云昭三人产房外看护。
一个时辰后，武明则安全生产完毕。她诞下了一个女婴。
明岚国又多了一位皇女。
武明则给她赐名，云萝。
庆祝事宜又要办起来了。
周边各国也又要来庆贺了。
这一次，如武云昭所料的，接待事宜落到了武云雪的头上。
可以说，武明则很会平衡了。
一个月后，各国来贺。
之后，武明则完全回归朝堂，不需要为生育之事所累赘。
武云泽退居休养待产。
武云昭再次对上了武云雪。
如果武云雪是男人的话，武云昭早就在背后搞小动作将她从“战局”中轰走了。
但面对一个女人，武云昭狠不下心，更下不去手。
她只盼着，武云雪千万不要太过分。
两姐妹貌合神离。
这日，武云昭与婉莲正在街上闲逛。
走了一步之后，她瞄到了同样出来闲逛的武云雪，暗道：“冤家路窄。”一拽婉莲的袖子，转了方向。
婉莲道：“殿下，何必怕她。”
武云昭道：“你家殿下我会怕谁吗？她最近说话越来越怪里怪气的了，听着烦。咱们求清净。”
婉莲道：“这样啊。殿下，您是不是做什么挡了她的路了？”
武云昭道：“谁让你家殿下我处处都能出风头呢。她能看我顺眼就怪了。”
婉莲自豪道：“那是殿下自己有本事，她没本事，能怪谁。”
武云昭笑道：“丫头，自古以来，有本事的都是被没本事的算计的，咱们小心为妙！”
婉莲道：“奴婢知道了。以后，奴婢也绕着二殿下府上的人走。”
武云昭赞道：“就你机灵。”
婉莲道：“殿下，这条街是直的，二殿下要是有心，早晚赶上咱们。”说着，指指旁边，恰好两人经过学府。
她道：“殿下，咱们进去躲躲?”
武云昭扁嘴，摇头道：“不妥，不妥，她会觉得我拉拢学子，勾结权贵，前头有条巷子，咱们绕个道，赶紧回府，以后出门得算着日子。”
说话间，主仆两人加快了脚步。
只是没等二人走出一丈远，身后的街道突然乱了起来。
更有人大喊：“杀人啦，救命啦。”
武云昭闻声回头，眼前白光一闪，定睛一瞧，学府门前，一个男子举着大刀，正乱砍乱杀。
武云昭一推被吓坏的婉莲，命令道：“快去找皇城军！”紧接着，大喝一声：“贼人休得猖狂！”三两步窜了过去。
婉莲见自家主子去迎战了，对方还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还拿着刀，吓得一颗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儿，急得要命，更上几步喊道：“殿下，你小心啊！”至于武云昭让她去干什么，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在这个当口，有什么能比自家主子的安危还重要吗？
其实，武云昭和婉莲都不用专门去叫人。
大街上到处都是人，奔走相告，皇城军很快就闻讯赶来了。随着皇城军一同靠近的还有武云雪。
一帮人到来时，武云昭恰好卸下了行凶人的刀。
她一把将带着血的刀扔到一旁，然后三两下卸了行凶人的胳膊，将人踹跪在地，仰脸对皇城军道：“来俩人，把他给我押走。剩下的，帮忙照顾伤员。”
皇城军统领郭爱立刻听命，听从武云昭的调度。
武云昭将人交给了皇城军，对凑在学府门口的一众夫子喊道：“都别给我哭了，赶紧救人，陈丽，通知学生家里人。”
转头对街上人喊道：“有哪个脚程快的，赶紧给我把府尹叫来。”
接着，走到武云雪面前。
武云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祸事吓得脸色有些白。
她看到了武云昭的手段，心里产生了一丝害怕，见武云昭走了过来，有点儿懵。
武云昭行礼道：“二皇姐，劳您进宫一趟，把这事情禀告给母亲。”
学府里的学生大多是达官贵人之后，磕着、碰着都能闹出一大堆事情，如今，被砍了胳膊，伤了腿，更有断了气的，非得炸开锅不可。
武云雪点点头，赶紧往皇宫赶。
婉莲钻过人群，边挤边喊：“都别挡道，郎中怎么过来啊，还不快散开。”磕磕绊绊奔到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扶她一下免得她跌倒。
婉莲上下打量武云昭，见她唯有头发微乱，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伤到，大松口气，后怕道：“殿下，您可吓死我了。您倒是顾着自己啊，哪有徒手上去跟人家拿刀的拼的。哎呦，哎呦。”
武云昭笑道：“人命关天，不容多想。”
皇城军还是很有效率的，不一会儿后，街上恢复了秩序。
不过，路面上的鲜红的血迹还是令人心惊胆颤，背后生寒。
到底是为了什么，会来伤害这些仍在学府，不谙世事的少女们呢？
私怨还是阴谋？
这事情已经交给了府尹。武云昭不需要插手，只需等待审讯结果了。
她交待留下一部分皇城军看守学府，和婉莲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果然，宫中来人传旨，要她入宫。
武明则大怒是必然了。
她已经听说了，要不是武云昭及时出手，那恶徒必然冲进学府，后果不堪设想。
武云昭表示，这是皇女该做的，并顺带给武云雪拉了一些功劳。
了解了情况后，武明则道：“你们都是朕的好皇儿。逞凶一事先让府尹查着，明日早朝，再做定论。你们先回去吧。”让玉莹给她们二人每人一份赏赐。
武云雪只是跑腿，并未出力，却因为武云昭的一两句话得了赞赏，得了赏赐，突然对这位皇妹生出了些感激之情。
临分别时，武云雪笑道：“今日多谢皇妹为我说话了。”
武云昭笑着道：“不能让皇姐白辛苦一趟。恭送皇姐。”
武云雪“嗯”一声，上了马车，回府了。
婉莲一旁不满，小声嘀咕道：“根本没她什么事情。”
武云昭道：“血脉至亲，关系不要太僵，反正咱们拿的赏赐比她的多。母亲心里明白就好了。”
婉莲道：“殿下说得对。皇上明白就好。”
武云昭道：“今日外头吃吧。”
正要离去，武云昭见一辆马车匆匆来到门口。
武云昭忍不住道：“不是吧，今天走背字儿吗？还有事发生？”
婉莲道：“殿下，是七皇子的座驾。”
下一刻，七皇子武云松果然从马车中出来了，脸色很差，多半是不如意了。
武云昭正挡在门口，躲不过了。
武云松也得为了礼数先来拜见皇姐。
见他带着怒气要往宫里冲，武云昭一把将人拉住，道：“七弟，知道今天街上发生何事了吗？”
武云松正烦心自己的糟心事，哪里管得了街上，摇头。
武云昭简略，正色道：“母亲正在气头上，你掂量着点，不是急事的话，改天再说。”
武云松皱眉，却挪不动脚步了。他不敢触母亲的眉头。
武云昭劝道：“回吧。”
武云松不动。
武云昭对婉莲道：“咱们走吧。”
不等走出三步，武云松跑到了眼前，拦在她们面前，恭敬道：“三皇姐，云松有事相求，请你帮个忙。”
武云昭道：“也好，你先跟我说说，实在解决不了，再去找母亲。”
武云松感激道：“多谢三皇姐。”
武云昭道：“也是饭时了，咱们边吃边聊吧。”带着武云松去了城中酒楼，包了一层。
饭菜上桌，伙计们不再来回进出了。
武云松道：“三皇姐，不怕你笑话，今日，我要说的是家事。”
原来，武云松的女郎君要纳侍人。
武云昭怒道：“郑探花好大的胆子，娶了皇子还想纳侍人？”这位探花姓郑，名玲玲的。
武云松道：“皇姐，本来这不是大事，她要是在外头找，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多少大臣家都是这样的。就算她去声色之地，我也不在乎。可她要往我皇子府里头塞人，不止我的颜面，皇家颜面何存？”
武云昭心说：“还真是通情达理！”想了想道：“她怎么会如此坚持？”
武云松道：“不清楚。我只知道她要的那人是个样貌很好的，或许只是因为这个吧。”
武云昭难以认同，道：“论样貌，城中人有多少能比得过咱们皇家人的。依我看，绝不是这个理由。七弟，你在我面前可以隐瞒，若以后告到了母亲面前，你可千万不要隐瞒。”
武云松叹口气，黯然道：“什么都瞒不过皇姐。也罢，我直说了吧，皇姐，我根本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她整日里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背地里干些什么。也怪我为了清净，也很少招她。”
武云昭皱眉道：“这可难办了。”
武云松道：“皇姐，我听闻皇姐聪慧，你若有主意，给我出一个吧，能不让母亲烦心是最好。”
武云昭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啊。我能说什么？”
武云松道：“难道真要告诉母亲？”
武云昭道：“母亲无暇顾及的。”喝口酒，轻轻拍桌，道：“罢了，不管她背地里搞什么，她想欺负我皇家人就是绝不可以。七弟，先吃饱了肚子，皇姐给你去撑腰，决不能让她得逞。”
武云松放弃了找母亲，转而寻求武云昭帮助，为的就是这句话了，赶紧连连感谢武云昭。
饭后，武云昭大张旗鼓地去了七皇子府，好好教育了一番郑玲玲。
武云松不明就里，她自然也不明白。
但在这个世上，探花怎么敢不听皇女的话！
从七皇子府出来后，婉莲为武云松抱不平，气愤愤道：“探花郎真不知道好歹，娶了皇子，居然要那楼里的，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什么是好赖。”
武云昭好笑，道：“又不是你郎君找外人，你这么气做什么呀。”
婉莲脸一红，道：“殿下，奴婢就是觉得不正常。探花郎她图什么呀。真喜欢那楼里的，也不怕，出银子包着呗，谁还敢跟她抢，何必非要往府里带呢。她是给七皇子难看还是打算给陛下难看啊。”
武云昭也正考虑着，听她这么讲，点头道：“说的不错，她到底是想给谁难看呢，可大可小的事情啊。”忽然有了主意，道：“走，咱们去玉楼看看，那个将探花郎迷得五迷三道的男人是个什么货色。”
婉莲赶紧将人拉住，急道：“殿下，您什么身份，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武云昭道：“五殿下不是常去嘛。我就去看看也不做什么，怎么不可以？”
婉莲坚持不让武云昭去，劝道：“殿下，您要是去了，不用进楼，就在那楼门口一晃，指不定明天多少人乱说跟您有什么关系呢。众口悠悠，跟咱们自己端正没关系。您今天才救了人，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坏名声呢。奴婢求您，别管人家家事了，浑水，趟不得。”
武云昭见婉莲急得要哭，心中不忍，点头道：“好吧，听你的。咱们回府。”
次日，皇城中最大的风月之地，玉楼，之中，有十几人中毒，来不及医治，丧命了；
隔一日，大皇子后院被抛入火油等物，烧毁了七八间房屋，所幸，无人员伤亡。
诸如此类的事情接连发生。
皇城陷入了一片恐慌。
武明则下令彻查，但进展缓慢。
这日上朝，武明则怒火熊熊，以失职为由，直接罢免了府尹。
朝臣惶恐。
然而案子不能没有人不查。府尹的位置也不能没有人替补。
武明则扫了一眼低头跪拜的皇女和臣子们，伸手一点，道“此事就交由三皇女处理，为期一月，必须将背后之人正法。”
武云昭心说：“什么就一个月，这不是故意难为我吗？”硬着头皮接下了差事，开始暂代府尹职务。
武云泽和武云雪难得同情武云昭。
连日来的事情就是一团乱麻。嫌疑犯抓了不少，等查到嫌疑犯中与各种事件有关系的，纷纷自杀了事了。
也就是说，当了府尹的武云昭手里根本就没有人证。
这怎么查？
武云昭暂时想不了太多，只是请求武明则，加强皇城军的巡逻次数和人数。武明则自然是答应了的。
下朝之后，武云昭直奔府衙，接受府尹事务。
被换下的府尹姓林。
武云昭看过她处理事务的东西之后，确定，武明则早就想把人换了，这次只是顺便办了她。
留下婉莲帮着整理文书类的东西，武云昭立刻杀进大牢，抓紧一切能抓住的机会提审嫌犯。
人命珍贵，有多少人会主动放弃生命呢。
她相信，抓了这么多人，多半是有没打算死的漏网之鱼的。
然而，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整整审了一下午，她也没得到与本案相关的有用的消息，反而是问出了几个小偷。
武云昭头脑发昏，摆摆手对侍卫道：“关起来，关起来，按律，该关几年是几年，记得通知家属。”
陪同审案的师爷宁文见她疲累，劝慰道：“殿下，您今日刚接受事务，不宜过于劳累。天都黑了，该歇一歇了。”
武云昭闭目，道：“那些死了的人背景都查了吗？”
宁文呵呵干笑。
第808章 推翻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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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压不住脾气了，骂道：“白拿俸禄，不干活吗？”
宁文跪地，求道：“殿下，查案子是林大人负责的，林大人不下令，我们这些人也不敢动啊。”
武云昭皱眉不语，良久，见宁文脸色发白，汗珠落下，腿脚发抖，才道：“起来吧。”
宁文站起，保持弯着身子。
武云昭眼睁一线，见她慢吞吞的，厉声道：“还不快去查！”
宁文连声道：“是，是。”
武云昭重重叹气，心说：“等这案子过去，八成还得接着查冤假错案，我是倒了什么霉了。就算带着外挂，也不是这么用的呀。”
牢骚归牢骚，该干的活儿还得干。
武云昭将近些日子发生的恶性//事件一一列举在纸张上。
第一件事，凶徒刀砍学府学生；
第二件事，玉楼下毒事件；
第三件事，皇女府纵火事件；
第四件事，护城河浮尸事件；
第五件事，护国寺外强暴、分尸事件；
??????
因为毒杀案，昔日纸醉金迷，迎来送往的玉楼大变了模样。
门前的一长串红灯笼随风摇曳，不再有奢靡美感，反而像送葬引魂的鬼火，诡异的很。
武云昭没想到，第一次拜访皇城第一风月场的玉楼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武云昭对婉莲道：“瞧，都是命啊，咱们还不是来了。”
婉莲上前敲门。
不一会儿后，一个听起来懒散，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不接生意了，歇了。”
婉莲继续敲门，喊道：“三殿下驾到，还不快些出来迎接。”
里头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武云昭和婉莲听到碰撞之声和匆匆脚步声，在紧接着，紧闭的门扉后映出了人影。
门开了。
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男人笑吟吟赔罪道：“殿下到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请。”
武云昭“嗯”一声，率先走入。
婉莲紧跟在后，向身后招招手，让一众捕快跟着进入。
那中年男人一见阵仗，立刻明白，殿下这是来查案了，心说：“查案好啊，赶紧查清楚，我们楼接着赚银子啊。”
他很懂事，给武云昭等奉了茶之后，让她们稍等，立刻去请玉楼的老板。
玉楼跟一般的青楼等地方的布置差不多。曾经，武云昭也是带着徒儿逛过的。
不过，因为玉楼里出来接客的全部都是男子，所以，这里头没有脂粉气。
空气是干净的，不甜腻。
武云昭听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喝了一口茶，赞道：“茶不错。”
一道娇媚的女声立刻从楼上传了下来：“能得三殿下一声赞，我这楼三生有幸。”
一连串轻快的脚步声后，一个体型微微发福，但姿容艳丽，身着暴露的女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女子行礼，自我介绍。她是玉楼的老板，姓玉，名晴。
武云昭轻轻放下茶碗，笑道：“玉老板，废话不多说了，你应该知道本殿下所来为何。”
玉晴贴心道：“一切听从殿下的安排。”
武云昭道：“好。这样，你把楼上右边的房间都空出来，将你楼里的人都给我聚在左边房里，本殿下就在大堂里问话，问完了话的，回右边老老实实的，别乱互相嚼舌头。懂了？”
玉晴道：“草民懂！”立刻跟先前那个中年男人准备。
武云昭对一班捕快道：“都给我精精神神的，拿出衙门的气势。林府尹能容得下你们，本殿下不见得容得下你们。在本殿下当府尹这段时间，都给我长点儿眼，被让我抓了尾巴。到时候若是把你们其中任何一个轰走了，可莫怪本殿下无情。听懂了吗？”
捕快们隐隐约约也听说过武云昭的事迹，登时精神一肃，齐声吼道：“懂了！”
这一把嗓子的声音可不小。玉楼拢音，又有加强的效果。
正忙着的玉晴等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均想：“三殿下这是来动真格的了。”心里头多多少少都有些准备。
很快，审问工作开始。
一个个男子从左边下楼，进入大堂，接受审问，结束审问后，从右侧上楼，进入房间，不再出来。
武云昭一边问话，一边感慨：“难怪武云灵天天往这里跑，各色型男都有，简直是女人的天堂。唉，难为我一心一意对着块儿不解风情的豆腐块。”
问着，问着，当前男人的姓名引起了武云昭的注意。
武云昭上下打量。
眼前的男人至多二十岁，面容清秀，文质彬彬，书卷气很浓，像个书生，跟这玉楼的整体气质十分不搭调。
玉楼不是清爽的地方。在这里的男人没有出淤泥而不染，只靠才艺的，都是要接客的。
而武云昭一见这人就觉得，他不属于这里，或者说，他本不属于这里，辗转之下才入了这里。
满腹疑惑着，武云昭道：“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何来这儿谋生？”
男人竟反问：“殿下，草民的出身与这案子有关吗？”
婉莲一旁提醒道：“殿下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哪里这么多的说辞。”
男人不理会婉莲，一双清亮的眸子直视武云昭。
武云昭抬手，止住婉莲，笑道：“一个人的出身与一个人心里的想法大大相关。有的人出生富贵，可偏偏老天爷不让他顺遂，要他倒霉，意志坚强的，走正道，意志不坚强的，走邪道，全看一生经历如何，际遇如何。你说，一个人的出身跟一个人犯案不犯案有没有关系？案子发生在这楼里。这楼里的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你在楼中，本殿下问你这些，难道跟案子没关系吗？”
男人微笑道：“草民误会殿下了。殿下说的有理。”
武云昭道：“讲吧。”
男人道：“草民姓柳，名轩景。京郊人士。”说到这儿，微微一笑，面露苦涩，道：“虽然知道殿下方才是打比方，草民还是要赞叹殿下的先见之明。轩景家中曾为富户，不料，商场风云变幻，家父做生意亏了本，家道中落，从此清贫。父母亲受不了生活变化，撒手人寰。轩景如其他富家公子一般养起来的，没有谋生之法，于是来到这玉楼之中，讨口饭吃，苟延残喘。”
武云昭道：“瞧柳公子衣衫华贵，想来，在这玉楼中过得顺风顺水，你要放宽心，外头吃不饱饭的人大有人在，你跟苟延残喘几个字联系不上。”
柳轩景道：“多谢殿下开解。”
武云昭又道：“柳公子，如果本殿下问你，在这楼中，谁最有可能是凶手，你觉得是谁？”
柳轩景问：“殿下，这是何意?”
武云昭道：“不用细想，你就说说，当初命案发生时，你怀疑过谁就是了。”
柳轩景点点头，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似陷入了思考。
武云昭端着茶，慢悠悠喝着，不打扰亦不催促。
柳轩景缓缓摇头，苦笑道：“不瞒殿下说，这玉楼之中，男人们之间争风吃醋的不少，互相之间有仇怨的也不少，可我不觉得有谁会用伤害无辜的手法来除掉自己的敌人。恕罪，轩景想不出来。”
武云昭道：“无妨。”向婉莲勾勾手指。
婉莲会意，将一份人名单递给柳轩景。
武云昭道：“这是你们楼里人的姓名，你在这些人之后，标注上仇家是谁。”
柳轩景心说：“这位殿下还真有手段。如此一来，且不说这回，以后，若是玉楼里有人犯事，嫌犯好确定多了。”拿起一旁备好的笔，斩了墨，一个个写了起来。
名单写好后，武云昭又问：“听说轩景公子与探花郎交往密切。”
柳轩景坦然点头。
武云昭道：“本殿下也不兜圈子了，探花郎前些日子因为轩景公子与七皇子闹得有些不愉快。本殿下要问你的是，你对探花郎是真心还是逢迎？若是一片真心，本殿下倒不是不能劝劝我那七弟，成全了你们，不过，入皇子府是绝对不行的。”
柳轩景道：“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想脱身呢？”语气中充满了被命运捉弄的无可奈何之感。
武云昭道：“本殿下给你个脱身的机会吧。”
柳轩景不解，问道：“殿下，你??????？”
武云昭笑道：“来人啊，给我把他押起来。”
柳轩景一惊，站起。
捕快们却早已围了上来。
柳轩景是柔弱书生，哪里比得过捕快们的力气，当即被制住了。
他吼道：“殿下，你不能仗着您的身份欺负我。我到底做什么了？还是说你要拿我去顶罪？”
武云昭站起身来，抖了抖衣摆，笑吟吟道：“柳公子，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懂得摄魂之术？难道你不奇怪，你我对谈了这么久，我为何仍然神智清明？”
柳轩景闭口，盯着武云昭，眼神中充满了惊骇。
武云昭道：“你的功力还差了些。你跟这案子有没有关系无所谓，当众以摄魂之术勾引皇女，等同行刺犯上，我拿你，绝对合乎律法。来人，把他眼睛给我蒙上，嘴巴给我堵上，决不能让他有自尽的机会。”
捕快们快手快脚听令为之，一边动作，一边惊叹，这么多日子了，没想到三殿下一出手竟然抓了个这么厉害的角色。摄魂术都出来了，什么玩意！
控制了柳轩景之后，武云昭复又坐下，端着茶碗，审问他人。
凌晨之时，玉楼的每个人都被问了一遍。
审问告一段落。
临走时，武云昭道：“从今天起，你们玉楼的人只能在城中活动，决不可出城。婉莲！”
婉莲点点头，走到玉晴面前，将一个荷包递给她，笑道：“规规矩矩地听三殿下的吩咐，这是三殿下赏你们的。”
玉晴很懂眼色，立刻打开荷包。荷包里是一叠银票。
玉晴是老手，手一捏，便知数目，眼前一亮，态度更加恭敬道：“一定，一定。若是谁敢不听殿下吩咐，不等殿下动手，我就收拾了他。从今天起，我玉楼的人，只进不出，绝不给殿下添乱。今日发生的事情，也绝不向外透露。”
武云昭微笑道：“本殿下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很好，很好！”
玉晴大喜，高声道：“恭送殿下！”
街上一片空旷，雾气昭昭。
武云昭道：“你俩，把柳公子押到我府上，其他人都各自回家吧，明天早上不用当班，休息够了，午后再来。”
众捕快道：“是！”
回府之后，武云昭将柳轩景关进了柴房，支开了婉莲，亲自审问。
武云昭能辨别她的摄魂之术是因为经验。她自身没有内力，无法以特别手段让柳轩景就范。
她绕着被五花大绑的柳轩景绕了一圈，暗中对顾潜山道：“睡了吗？”
顾潜山回答很快，道：“有事您说话。”
武云昭道：“有法子让人实话实说吗？”
顾潜山已经是本体状态，只是对武云昭隐瞒了真实情况。
他自己有术法的，让人开口说话不成问题。于是，他道：“应该可以做到，特难的做不到。”
武云昭道：“恩，还算有点儿用处。”下一刻，她将顾潜山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顾潜山一落地，假装踉跄，控制不住尾巴，歪倒武云昭身上。
武云昭毫无察觉，扶着他。
柳轩景目不能视，口不能说，但耳朵能听，身体能感。他听到“噗通”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心中紧张。
武云昭之利害超乎他的想象。
武云昭指了指地上侧耳倾听柳轩景。
顾潜山点点头，凑近一点儿，抬手在柳轩景的头顶拍了一记，向武云昭摆了一个“ok”的手势。
武云昭拿掉堵塞柳轩景嘴巴的布头，问道：“玉楼之中投毒之人是不是你？”
柳轩景此时同傀儡一般了。
他听武云昭这般问，点点头。
武云昭拍拍顾潜山，赞道：“好使！”拉过顾潜山的胳膊，道：“跑了一天，累死我了，脚都软了，借我靠靠。”
顾潜山道：“这样不舒服，看我的。老大，你推开点儿。”
武云昭向一旁挪开两步。
顾潜山咧嘴一笑，很得意的样子，接着，他卷起了尾巴。蛇尾缠绕，一圈一圈，形同座椅。靠背自然是顾潜山了。
武云昭举起大拇指，觉得这个造型很好，以后要多用。
她不客气，当即做了上去，后背一倒，靠在顾潜山胸前。
顾潜山窃喜。
武云昭是真累了，懒洋洋问道：“何人指使？”
柳轩景道：“教主指使。”
武云昭当即觉得头大。但凡事情涉及了什么什么教，都是大麻烦。
她忍着暴走的冲动，继续问：“教主是何人？”
柳轩景道：“不知。”
武云昭歪头，问顾潜山：“有撒谎的可能吗？”
顾潜山道：“怎么会，法术来的，他就是个普通凡人，绝对不可能撒谎。他肯定是没见过。”
武云昭想想也对，一教之主，身份重要。柳轩景明显是个小人物，没见过也是正常的。
武云昭又问：“你们的目的为何？”
柳轩景道：“推翻女子统治，让男人们都站起来。”
武云昭闻言，嘴角抽了抽。
顾潜山感慨：“老大，这个世界这么带劲啊！”
武云昭道：“头一回听到这么说的，脑子有点儿乱，我得缓缓。”闭上眼，慢慢呼吸着，缓缓道：“喂，刚才，我去了个好地方。”
顾潜山问：“什么好地方？”
武云昭笑着道：“全是男人，各种各样，有他这种，文质彬彬的，还有虎背熊腰的，还有英俊威武的，高冷的，热情的，嗲的，都长得特好，特养眼。我当时就想，在这儿的女人真爽，能随便玩男人。”
顾潜山心里发堵，问道：“青楼？”
武云昭道：“意思一样，在这儿出来卖的都是男的。”
顾潜山心说：“我不要钱给你要不要，真是的。”
武云昭没得到接茬，问道：“怎么不说话？”
顾潜山淡淡道：“我怕你把我卖了。”
武云昭笑嘻嘻道：“怎么会？我哪有那么丧心病狂，放心啦，要卖也卖我爹，他是抢手货，你嘛，根本就不懂女人心思，只能赔钱。”
顾潜山叹道：“令尊真惨，这么大岁数了，还要被你涮。”
武云昭无所谓道：“你怎知他不乐意呢。”伸个懒腰，扭扭脖子，道：“继续。”伸腿踹一脚柳轩景，问道：“你对郑探花用没用摄魂术？”
柳轩景答道：“没有。”
武云昭意外，紧接着问：“为什么？”
柳轩景给出了一个更令人吃惊的答案：“她是我们的人。”
武云昭心里“咯噔”一下：“好么，引狼入室了。”严肃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柳轩景道：“借助皇家势力，方便行动，以及提供钱财。”
武云昭想了想，又问：“她为什么为教主办事？”郑玲玲是女人，没有特殊的理由，一定不会帮着男人推翻女人。
柳轩景道：“她爱慕教主，心甘情愿为教主做一切。”
武云昭道：“难怪了。男人利用女人的最好法子果然是情啊。”
顾潜山却道：“反过来，那女的也够痴情，在这个地方，居然能为了男人放弃一切，连尊严都放弃了。”
武云昭道：“连尊严都放弃的女人是注定要被抛弃的。不说这个，这是无解的问题，没准有犯贱的真爱呢。”接着问道：“你跟你教中人有什么约定，如何见面，见面时有没有暗语、暗号之类的？”
柳轩景道：“我不会主动去接触我教中人，都是上边的人来找我，交待我该做什么？”
顾潜山插嘴道：“很小心啊。”
武云昭又道：“如果他们知道你被捉了，会怎样？”
柳轩景道：“根据教规，被捉之后，我们会自尽。”
武云昭道：“听听，自尽，鬼迷心窍了都。什么什么教最害人了。”接着道：“之后一连串的事情也是你们做的？”
柳轩景道：“据我所知，大部分是。”
然后，武云昭就细节问题盘问，直到金鸡报晓。
最后，武云昭写了张认罪状，拉着柳轩景的手按了印子，将人套上麻袋，送进了大牢。为了防止他自尽，武云昭并没有让顾潜山解除法术。因此，柳轩景一直处于混沌状态。
柳轩景只是一条小鱼。
抓到他只意味着接触到了那什么教的冰山一角。
为了不使线索中断，武云昭暂且不把已调查的内容透露给府衙中人。
同时，这事情太大了。武云昭将能说的部分挑挑拣拣回复给了武明则。
居然有人成立教派要推翻女人的统治！
武明则亦觉棘手。
这个教派的野心不仅仅是犯上谋逆，根本是要改天换日。
武明则不能忍，面色阴沉得仿似能挤出水来。
武云昭识相地不出声，低着头，看着地面，心说：“老娘真是太不容易了！”
过了好半晌，武明则才道：“此事莫要声张，至于云松那里，先稳着，看能不能揪出更大的鱼来。对了，云昭，问过他，宫里有没有内奸吗？”
武云昭道：“儿臣疏忽，请母亲恕罪。”
武明则道：“无妨，你才接手，就能有所突破，很不容易了。府尹难找，你先一直当着吧。把以前的案子也查一查，就当欲盖弥彰，懂了？”
武云昭道：“儿臣明白！”
武明则沉思片刻，想不到其他要嘱咐的了，让武云昭离开了。
然后，她对玉莹道：“吩咐人查后宫。”
玉莹道：“是，陛下！”
当日，皇城贴出告示，三殿下暂代府尹，让有冤情的人赶紧来伸冤。
武云昭一边审理普通案件，一边暗查那教派，忙得脚不沾地。
三日之后，武云昭气得一把将惊堂木扔出了大堂，怒道：“把姓林的给本殿下重新抓回来，冤假错案这么多，想舒舒服服养老，门都没有。”
婉莲比较懂门道，提醒道：“殿下，您这么做容易让老臣们心中不满，要不，先去跟陛下知会一声？”这世上谁没有过去呢？要是一件件事都咬着不放，一半以上的朝臣都得来府衙过堂的。
武云昭道：“本殿下按律办事，哪里有那么多说辞。”一掌排在桌面上，发出“啪”一声，喝道：“还不快去！”
捕快们心里一抖：“三殿下好大的官威，不敢惹，不敢惹。”撒丫子往外跑，直奔前任府尹处，将人押了回来。
第809章 年轻气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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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要审前府尹，这真是一件大事。
百姓们纷纷前来围观。
武云昭斟酌一二，决定还是让百姓看着吧。反正丢人不是丢她的。
这消息随风而走，不到半日，整个皇城都传开了。
那些已经退下来的老臣心里嘀咕开了，均想，三殿下这是只拿一个开刀还是要一并开刀呢。
在这样的疑虑下，皇城的人脉关系网立刻热络了起来。
各种人、各种势力之间互相沟通消息。
宫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玉莹随侍多年，对为官之道看得清楚，不禁担忧，对武明则道：“陛下，三殿下年轻气盛了。”
武明则不疾不徐，态度如常，道：“是冲动了些，不过，我儿是皇女，不是官。她刚上任，闹一闹无妨，你去告诉她，别太过分，科举三年一次，朕这里找不到人替补。”
玉莹闻言，眼睛瞪大了几分。
武明则见状，微微一笑道：“按律办事，谁能说出些什么？”
玉莹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次日，武明则得到了一大堆关于此事的奏折。
看过之后，武明则道：“传下话去，关于此事不用上奏了。”点出几份奏折，道：“给云昭拿过去，把这几个人审审。”
玉莹忍不住弯了嘴角，心里却已笑开了花。这帮大臣想互相帮助，没想到，陛下烦了，反将有嫌疑的给挑出来了。
自讨苦吃，何必呢！
玉莹赶紧去传旨了。
有武明则在后撑腰，武云昭表示，很爽！
大臣们表示，有点儿慌！
接下来的日子里，府衙很热闹！
因为武云昭手下不留情，朝堂上空出了位子。
而后，武明则将那个位子用探花郑玲玲填上了。
一时之间，郑玲玲成了当红炸子鸡，风光无限。
武云昭的肆无忌惮，大刀阔斧，直接让皇城紧张了一段时间。
紧张的情绪甚至压过了前些日子各种恶性案件带来的惶恐。
这日，武云昭带领一队捕快从街上路过。
百姓们纷纷避让，却没有一个露出怨念。
酒楼二楼，武云泽和武云雪看到街上情景，对看了一眼，合上窗户，走到桌边对坐。
武云雪还是不改性急，道：“咱们这个三妹本事是真大。瞧瞧，才多少日子，民心所向了。”
武云泽听得出来武云雪挑拨。但武云昭之声望一天比一天高，这个情况确实让她心焦。
云淡风轻地吃了些菜，武云泽道：“三皇妹新官上任，不多烧几把火是不行的。若没凌厉手段，皇城指不定该乱成什么样子。归根到底，还是母亲纵容所致。”
武云雪问：“难道是母亲暗中授意，让三妹如此？”
武云泽道：“若无母亲授意，她敢吗？她办的那几个人，都是有问题的，可你看到她查了吗？”
武云雪道：“前段时日，她忙着查命案，哪里有时间查官员。”
武云泽笑道：“这不就是了。那你说，那些官员是谁送到她手上的。”
武云雪恍然道：“原来如此。”
武云泽换了语气，又道：“不过，她这样搞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自从三妹当了府尹，案件是一天比一天少，夸她的人越来越多啊。”
武云雪皱眉。
武云泽道：“二妹，咱们这个皇妹之转变令人心惊啊！你猜，她还有多少本事是咱们不知道的？”
武云雪眉头皱得更紧。
武云泽道：“这不是什么好事。”言罢，站起身来，道：“二妹，你吃饭吧，我先回去看看孩子。”推门离去，剩下武云雪面对一桌子酒菜。
听了武云泽的话后，武云雪哪里还有心情吃饭。
她正发愁前路，忽然敲门声起。
武云昭道：“何事？”
外头的侍卫道：“殿下，有人送了拜帖！”
武云雪道：“拿进来！”
拜帖到手后，武云雪目露迷茫，思索一阵，问道：“送帖子的人还在吗？”
侍卫道：“楼下等着呢。”
武云雪道：“本殿下允了，两日后吧。”
侍卫道：“是。”转身走出，带上了门，下楼将武云雪的意思告知。
巡街之后，武云昭将一班捕快带到茶楼歇息。
她带着婉莲和捕头在二楼。剩下的捕快们在一楼，
捕头名叫袁菲，是个功夫不错的女子。她本是个很干练的人，不过，之前的林府尹不重用她，待武云昭上位后，她才被提拔，成为了捕头。
武云昭对她有知遇之恩，袁菲对武云昭很忠诚的。
袁菲发自真心道：“自从三殿下接任府尹，皇城面貌一新了。这些日子，真是平静。”
武云昭够唇一笑，捏过一块糕点，吃了半口，道：“我倒是希望别这么平静。太过平静，反而让人心里不安。”
袁菲道：“说的也是，一个个藏头不出，连追查的线索都找不到。”
武云昭道：“等吧。陛下开恩，时限已经去了。等过几天斩了柳轩景，就算告一段落。剩下的，咱们自己掂量着办吧。”
袁菲惊道：“真要斩了柳轩景？”
武云昭道：“他在玉楼投毒，害死十多条人命，够他死的了。”
袁菲不认同这种做法，柳轩景是抓在手中的唯一的线索，如果没了，岂不是自己将线索斩断的，当即要反驳。
武云昭却道：“莫多话，陛下的意思。”
袁菲皱眉。
武云昭道：“陛下心中有数！”
袁菲道：“怕打草惊蛇？”
武云昭道：“若有人问你相关的事情，知道怎么答吗？”
袁菲想了想道：“下官明白。”
吃完最后一口点心，武云昭道：“走吧，回了。”
回到府衙时，武云昭没想到有客人，七皇子武云松来了。
自从武云昭帮过了武云松，武云松对这位三皇姐很敬重的。
武云松笑道：“三皇姐，路过你这儿，进来看看。”
武云昭道：“坐吧。如今没那么多事情处理了，以后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要是能给我帮忙，我求之不得。”
武云松道：“三皇姐别说笑了，我笨手笨脚的，不给你添乱就好，哪里能帮忙呢。”
武云昭只讨厌渣男和贱女，在其他方面是没有男女之别的。
她从来只认为，正常的人不能发挥作用是因为没有被安排到合适的位置。她从来不会低估了任何人的能力。
当然了，武云昭自傲，自负是性格使然，偶尔看不起别人也是性格使然，跟她所理解和认同的观点没有关系。
在查的什么什么教之目的就是推翻女人的统治。
由此可知，在这个世界里，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快要不可以调和了。
如果不想发生大动荡，如何平衡男女分工是关键。
解决得好，男女之矛盾将会缓慢地，平稳地过渡，盛世太平。反之，流血与牺牲少不了的。
从她接触的人来看，唯有远嫁的武云明觉醒了男性自主意识。
既然其他人无法觉醒，她想，她应该想办法提点，提点。
毕竟，她以后是要当一国之主的。若此时犯懒，毁掉的将是自己的江山。
武云昭道：“云松，你不用太自谦。会写字，会读书吗？”
武云松是皇子，自幼得到的是最好的教育，当然会写字，会读书。他点点头。
武云昭道：“这样吧，之前的那个宁文师爷早就被我打发了。眼下，婉莲一直暂代师爷一职，帮我写写字，记录什么的。但婉莲终究是我府里的家仆，更是我的管家，不能一直这么替着。七弟，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来我这儿当几天师爷。”
自从嫁了人之后，武云松一直闲得发慌，听武云昭要给他找点儿活儿干，很感兴趣。能当师爷也是一件很有新鲜感的事情。
但他没想过有担任职务的机会，看着武云昭，不敢答应，心中存着疑虑：“就算三皇姐真心，想来，母亲也不会答应的。身为皇子，还是一个嫁了人的皇子，不持家就罢了，怎么能随便抛头露面呢。”
武云昭道：“七弟，地方上的官府里，男子当师爷的也不少。你若是怕母亲不同意，我去给你说。提一提总无妨的。于你，也没坏处。”
武云松心说：“三皇姐能看透人心吗？她这么厉害，又被母亲重用，或许能成吧。”越想心里越痒痒，稍微有些激动道：“三皇姐，那就拜托你了。”
武云昭笑道：“几句话的事情罢了。再说了，什么人不如亲人重要。咱们是一家人，以后有什么秘密要事，也能商量、商量，不用我一个人胡思乱想。”
感觉受到了重视和重用的七皇子感觉，武云昭在发光，简直不能更神圣。
武云昭道：“眼看天色还早，我这就进宫走一趟，七弟，多等一会儿可好？”
武云松连声答应：“好，好，好。”喜不自禁。
武云昭温柔一笑，对婉莲道：“带着七皇子四处逛逛，我去去就回。”
婉莲道：“是。”走到武云松面前，恭敬道：“七殿下，请。”
武云松便跟婉莲去了。
武云昭出外，骑了马，直奔皇宫。
武明则听了武云昭的来意后，一双与武云昭如出一辙的凤目，直勾勾看着她，沉默不语。
武云昭俯首。
她所言，在这个世界，跟动摇根本差不多，也就是说，跟大逆不道差不多。
她心里也虚。
过了好一阵子，武明则才道：“云昭，为何有此提议？”
武云昭松口气，心说：“幸好有解释的机会。”稳定心神，道：“回母亲，那妖教所为的根本就在于男女之别以及男女之间的待遇之别。儿臣想，不如由皇家做出表率，以显示，咱们明岚国并不看轻男子。或许，能将局势缓一缓，总好过时不时出一桩大案子，引得人心惶惶。”
武明则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武云昭想了想，道：“儿臣曾经常出入学府，与众学士、夫子、学生谈天。儿臣了解到，曾经，学府之中，非富贵女子不得入内，而眼下，平常女子也能入学了。儿臣以此推想，富贵女子与平常女子之分别，不是正如女子与男子之别吗？既然，既然，女子能正常入仕，成就作为，那么男子???或许也可以吧。”
说到这儿，武云昭刷一下跪地，央求道：“儿臣失言，请母亲恕罪。母亲若觉得不妥，儿臣以后再也不说了，不想了。”
武明则却笑了，沉声道：“我的好皇儿啊，你不敢想？你明明是前前后后想了个全。”
武云昭低头不说话。武明则说话的风格一直是平平淡淡，听不出情绪的。她有些拿不住，武明则是有心成全还是一心排斥。
武明则见武云昭害怕，心里好笑，却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再给我说说。”
武云昭道：“是。”仰起脸，微微挺起身子，面对武明则道：“母亲，儿臣从书中得知，昔年，寒门女子不得入朝为官。祖母为了社稷安稳，想出了考试选拔。母亲秉承祖母意志，大力推广，兴办学府，这才使得寒门女子有了上进机会，得以位列朝班，为国尽忠，挑选了不少良才。当年，寒门女子与氏族女子也有矛盾，争端，也出过一些乱子。眼下的形势，与当初寒门与氏族之争，一般无二，儿臣斗胆，请求母亲，给天下男儿入学的机会。”说罢，又低下了头。
这一次，武明则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武云昭咬咬牙又道：“母亲，儿臣猜测，此次危机非我明岚一国之危机，乃天下之危机。明岚身为众国之首，该为表率，提出解决之法，救国，救世。”
一声长叹入耳，武云昭打了个哆嗦。
只听武明则道：“起来吧。”
武云昭道：“儿臣不敢。”
武明则轻笑道：“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武云昭这才站起。
武明则道：“我儿，你讲的都不错。只不过??????，朝中迂腐之人众多，前头阻碍重重。”
武云昭壮着胆子道：“母亲，不破不立。”
武明则赞道：“说的好，不破不立。”又叹一声，道：“终究得有人迈出这一步。既然如此，便从朕这里开始吧。”
武云昭激动，心说：“老娘果真没看错人。姓武的皇帝就是牛！”
武明则道：“我儿，此事不宜声张，你直接去办，朝臣这里，有母亲顶着，不必担忧她们从中作梗。”
武云昭大喜，激动道：“母亲圣明，那七弟??????？”
武明则道：“他愿意做就做吧。你多提点，莫要他闯祸。”
武云昭道：“是，母亲。儿臣定不负所托。”
武明则道：“去吧。”
武云昭道：“儿臣告退！”
有人欢喜，相反的，有人愁。
次日，朝堂上果然炸开了锅。
武云昭很聪明地没上朝。她的母亲，武明则独自面对激愤的朝臣，承担压力。
朝堂上正吵得不可开交之际，武云昭正带人扩建原学府并建造新学僚，派人广而告之男子可入学之事。
这日午间，武云昭刚走出府衙，打算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
突然，眼角的余光看到一片黑影扫过，紧跟着，听到“啪”一声。
她顺势侧头看，只见地上有一团软趴趴的黑色烂泥。
武云昭暗道：“糟！”反应极快，左手一拽婉莲，右手一拉武云松，赶紧后退，退入府衙大门，急吼吼道：“关门，关门，快。”
大门关合的刹那，武云昭，婉莲、武云松只听“啪嗒”“啪嗒”之声从门板之后传来。
门外，有人大吼：“三皇女颠倒阴阳，大逆不道，乃祸国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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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妖孽?云昭苦笑。
婉莲怕她不开心，劝道：“殿下，别跟她们一般见识，早晚，您的一番苦心必有人知。”
武云松也劝道：“是啊，三皇姐。谁家没有男孩儿呢，谁能保证自己无论生多少个都是女孩儿呢。有公子的家里都是支持你的。依我看，这帮人是被组织起来，故意给你难堪的，你别放心上。”
武云昭自然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心上，叮嘱道：“你们常跟我出入，多加小心。”
武云松和婉莲都点头。
确实，很危险。
方才，要不是武云昭眼疾手快将他们拉了进来，外头胡乱扔的东西必然要砸他们一身的。
武云昭哭笑不得道：“没想到，我还有被叫妖孽的一天。我要是妖孽就好了，随便动动手指，变出一桌子饭菜来，就不用出去了。”左臂搭着婉莲，右臂搭着武云松，将两人一拢，道：“走，咱们去厨房找吃的吧。”
这一天，武云松吃到了活到现在能吃到的最简单的一顿饭却极度开心。
在按部就班的，严格的宫廷生活中，武云松活着，却不知道为什么活着。他每日吃、喝、睡，做一个皇子应该做的每一件事情。
但他不知道所做的事情的意义。
当一个人活得找不到意义的时候，他就不会知道自己的价值何在。
一个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何在的人是迷茫的，浑噩的，不鲜活的。
现在，武云松有了新的生活。他觉得，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珍馐佳肴好，粗茶淡饭也有味道。
武云昭乐见武云松的改变。
她喜欢提供帮助然后看到被帮助的人的容光焕发，虽然在她的字典里，她的帮助与指点同义。
武云昭是喜欢付出的，虽然她自负，自大，有时觉得自己天下无敌，所向披靡，无人能及。
她更喜欢高人一等的感觉，也就是“老娘是神，尔等皆凡人”的感觉。
饭吃完了，外头的哄闹也过去了。
衙役们打开门，看着犹如狂风吹过的门口，面面相觑，拿起扫把开始打扫。
这里的衙役都是男子担当的。
他们对现实感同身受，真不明白，三殿下明明是在为所有男子谋取更好的未来，居然这么多人来捣乱。
他们也知道，更现实的是，最能体现女尊男卑的地方唯独在富贵、权贵之家。
普通人家忙着为了生活劳碌，哪里有心思去在乎到底谁主内，谁主外，还不都是男男女女商量着过日子。
武云昭路过时，正好听到衙役的谈话，心里是欣喜的：不论什么时候，有明白人就好。明白人越多，越好。难道她会怕几个跳梁小丑？
在这件事上，唯有富贵，权贵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和权益受到了伤害，想方设法阻止。
说起来，武云昭从不厌恶富贵，权贵。她清楚，不管是什么人家，能混得风生水起，靠的人家自己的本事。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什么好嫉妒的。
但她最讨厌为富不仁，为贵不仁的人。
她会让那些人吃到苦头的，不过要完成眼下的重要事情。
两个月后，学府扩建完成，新的学寮也准备好了，这等新生入学。
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武云昭特意调来了好几队皇城军，日夜轮休，在学府附近巡逻，保护学府。
地方准备好了。缺的就是夫子和学生了。
给男子上课不能缺了男夫子。
武云昭向主管学府事宜的丁乃馨道：“够格当夫子的男子不多，为了学生们好，咱们得宁缺毋滥。”
丁乃馨道；“殿下说的是。可开学在即，不能一个没有啊。”
武云昭道；“本殿下心中有个人选，不知丁大人认可不认可？”
丁乃馨道：“能被殿下看重的，应该不是泛泛之辈。敢问殿下，何人啊？”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大人也认识的。”
丁乃馨思索自己认识的有学识的男子，摇摇头，表示想不出来。
武云昭道：“本殿下说的那人便是七皇子。”
丁乃馨惊得眼睛睁大了一圈，手抖。
武云昭道：“皇家教育严格，七皇子可以说是满腹经纶，当夫子，呵呵，绰绰有余。”
丁乃馨定了定神问道：“殿下，陛下如何说？”心说：“皇子哪里是随便调配的。”
武云昭道：“陛下已经准了。”
丁乃馨松了口气，笑道：“那就依着陛下和殿下的安排。”
武云昭道：“从明天开始，准备招生吧。切记，注意安全。”
丁乃馨道：“下官懂得。”
第810章 真招人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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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松又得了差事，兴奋得不得了，高兴得不得了，一直笑容满面的。
探花郎郑玲玲回皇子府后，差点儿被武云松的笑容晃瞎了眼。
武云松最近在外办差，极少顾忌她。
郑玲玲只觉得轻松。毕竟，她心有所爱，跟另一个男人生活难免觉得不适。
郑玲玲作为教中人，一心向教主，极其认同男人也该有作为。因此，她对武云松从宅院里走到外面的状况相当满意，连带的，看着武云松也顺眼了许多。
她问道：“殿下，为何如此欣喜？”
同在屋檐下，必要的关怀还是需要的。
武云松暂且还不知郑玲玲的底细，像平常一样道：“三皇姐给我又谋个差事，从明儿起，我要去教书了。”
郑玲玲道：“教书？”
武云松笑着道：“新开的男子学院。男夫子不好找，我先去一段时间。如果教的好，就一直做下去了。”
郑玲玲道：“恭喜殿下找到喜欢的事情做。”
武云松“嗯”一声，道：“你去做你的事情，不用管我，我得在书房好好忙一阵子呢。”
郑玲玲道：“是，殿下主意休息。”告退了。
趁着无人之际，郑玲玲写了一张字条，放到了皇子府后门的门框缝隙里。
做好之后，她若无其事地回房休息了。
不多时，门后的小巷子里走来了一个人，恰好路过皇子府后门，拿走了那张字条。
当夜，沉睡中的武云昭被顾潜山叫醒。
自从武云昭被扔过东西后，顾潜山觉得，放任她一个人太危险，于是，每天晚上都会从空间出来，在她的床边，守护她的安全。
武云昭自然非常乐意，但脸上不显。
她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顾潜山道：“有人来了，八成是来行刺你的。”
武云昭道；“为何？”
顾潜山道：“因为你遭人恨。”
武云昭撅嘴表示不满。
顾潜山在晚间是能看见的，见她模样，心说：“可爱死了！”言归正传道：“翻了两个院子，快过来了，怎么应对？”
武云昭道：“你还挺厉害！连翻几个院子都知道。你是不是开挂了？”
顾潜山道：“别闹！”
武云昭白日劳累，困得难受，中途被叫起来，心情不好，于是道：“揍一顿，捆起来，明儿再处理。敢打扰老娘睡觉，打得他老娘不认识他。”拍拍顾潜山的肩膀，打着哈欠道：“骚年，交给你了。”又躺下了。
顾潜山察觉到，那人已经到了院子里，正往房间靠近，准备待那人进来后，一击得手。
然而，与此同时，他察觉到又有一个人来了。
顾潜山忍不住看一眼重新睡下的武云昭，心说：“真是招人恨啊。刺客一个接一个来。”
后者比前者身法要快得多。
当前者摸索着要开门时，后者已经赶来了，落入了院子中。
两个刺客照了面。
顾潜山按兵不动，又将武云昭叫了起来。
这种戏剧性的场面是值得看的。
武云昭低声问：“你说，他俩是合作还是先打一架，再来杀我？”
顾潜山正要回答，只听外头已经有了兵刃相接之声。
他道：“不用猜了。不是一伙的。”
武云昭道：“哪个厉害？”
顾潜山道：“后来那个，第一个肯定不是对手。”
话音刚落，惨叫声传来。
顾潜山一溜烟般消失在屋中。
武云昭眨眨眼，对顾潜山新掌握的技能非常羡慕，披衣而起，推门而出。
院子里，高大的人蛇在月光下犹如战神一般。夜风将他的长发吹起，很有意境。
武云昭花痴了一秒，走到昏倒在地的刺客跟前，伸手扯了他们的面巾。
这两个刺客是一男一女。
顾潜山指着那男的道：“这是那功夫好的。”虚空一抓，将那男子提到一旁，迅速剥光，检查了一遍，再给他穿戴完整，将搜到的东西交给武云昭。
武云昭也已经检查完了那个女的，下结论道：“这是杀手，没底细。”从顾潜山手中接过从男子身上搜出的一把匕首和一块令牌。
匕首精致，很贵重的样子。
令牌是木头的。有一半被包在铁皮里，有些沉。令牌上有图，画的是太阳。
武云昭问：“看到这块牌子想到什么？”
顾潜山道：“你查的那什么什么教吧。太阳嘛，阳啊，男子为阳，女子为阴。他们要的是阳盛阴衰，挺适合。”
武云昭点头道：“我也这么想。”随即疑惑：“我最近办的事情都是为男子好的，他为什么来刺杀我？”
顾潜山耸肩，那意思，谁知道呢。
武云昭将木牌收了，道：“算了。明天白日里再说吧。先把人关起来再说。”
顾潜山进屋躲避。
武云昭高声将府内的侍卫喊了过来。
侍卫们一看，三殿下自己料理了刺客，他们竟然一无所觉，惊叹武云昭武功之高的同时，羞愧不已。
婉莲后怕得直发抖，抓着武云昭上下检查。
武云昭道：“区区毛贼，算得了什么。记得关好了，绑紧了。”
侍卫们托着两人走了。
婉莲哪里肯走，执意要留下守夜。
武云昭怎么可能让她进屋，道：“不妥，如果再有人来，我还得顾着你的安全，你安心去吧。”
婉莲自责道：“婢子无用！”
武云昭安慰道：“这不是你该干的活儿，你给我管好府中事务就够了，啊，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得了，赶紧回去睡吧。”
打发走了婉莲后，武云昭重新回到屋中，却见顾潜山正趴在她的床上。
武云昭指指地面。
顾潜山道：“凉，冻尾巴。”
武云昭道：“大夏天的，凉什么。”
顾潜山翻身，趟到里侧，将尾巴拦在床中间，厚着脸皮道：“一人一半！”
武云昭妥协，过了一会儿，捏着顾潜山的尾巴尖儿道：“好东西，凉飕飕的。等天更热的时候就这么睡吧。”
顾潜山道：“尾巴折着可不舒服，记得给工钱。”
武云昭道：“美得你。挨着大美女还亏啊。没准儿，我是你这辈子唯一能靠近的女神，还不知道珍惜。哼，睡觉，睡觉。”
这一边两人安睡，另一边无人安眠。
二皇女府里，武云雪迟迟等不到消息，急得团团转。
突然，敲门声起。
武云雪快步上前，将门打开，放人进入。
屋中没点烛火。两人只借着微弱的月光交谈。
武云雪问道：“怎么样？”
来人道：“按着她的功夫，应该早回来了。”
武云雪心惊，急道：“你是说已经被擒了！”
来人道：“多半是。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三皇女府里没有动静，不像是进刺客的样子。”
武云雪发出嘲讽的冷笑，道：“没动静？别是你的人被我三皇妹一个人收拾了，根本不需要动静。”
来人辩解：“不可能。我观察过三殿下的身手。她只会招式，没有内功，绝对打不过我楼中第一高手。”
武云雪问道：“你确定？别是看走了眼。”
来人道：“二殿下放心，武功之上，我绝对有把握。招式好成，内功难练。这么多年来，几位皇女都不知道三殿下会武功，足以证明，她练功很小心。但若练习内功，到了一定的阶段，练功者会不受控制地发出啸声。别说皇女府，就是皇宫也就在附近，不可能没人知道。”
武云雪道：“姑且信你。那你说说，你的人为何没回来？”
来人道：“殿下，恕我直言，眼下，想要三殿下命的人不止一股势力，我猜，是不是撞上了其他家的人，起了冲突。”
武云雪沉吟道：“这也不是没可能。我那妹子一心要让男子入学，给男子翻身机会，再加上之前严查官员过往，惩办了好些老臣，一口气算是把朝内，朝外的人得罪光了。人人想要她的命不足为奇。”
她仰脸看天上薄云之后暗淡的月，语气凝重道：“大街上还是没动静啊，看来，没人成功。”
来人是杀手楼的领袖，自觉惭愧，于是道：“殿下放心，此事一定为殿下办成。”说罢，转身走出，消失在黑夜中。
一盏茶功夫后，武云昭府中又多了一位阶下囚。
次晨，武云昭精神饱满。
梳妆好了之后，她到柴房一看，心说：“老娘自己都想吐自己的槽。”叹道：“这也太遭人恨了！”
婉莲一旁没忍住，笑出声来，赶忙求武云昭恕罪。
武云昭自然不会怪罪，故意伸出指头，一点一点，数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真行啊，凑桌麻将牌还能甩出一个。”
婉莲嘴角挂笑，问道：“殿下，怎么处理？”
武云昭道：“还能怎么处理？先吃饭，然后送云松去当夫子。第一天嘛，总得给撑撑腰，别让什么不长眼的伤了本殿下的兄弟。等衙门里的事务完了，咱们得闲了，再跟他们聊，对了，不用给饭吃，刺客嘛，结果都一样，杀头！”
武云昭和婉莲正要离去，忽然，昨夜那个唯一一个身上带着令牌的男人呜呜了几声。
武云昭回头，问道：“有话要说？”
那人点头。
武云昭拿出一把匕首。
婉莲拦道：“殿下！”
武云昭道：“五个都能对付，一个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割开了那人腿上的绑缚，道：“你功夫不错，自己站起来，跟我走。”
三人来到院中，武云昭扯了堵嘴的布团，道：“说吧。”
那人道：“有人准备火烧学寮。”
婉莲惊道：“什么？”
那人的眼睛被遮着。武云昭无法通过他的眼睛分辨这话的真假。
她思索一会儿，问道：“给本殿下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那人道：“我是阳教的教主。”
一句话出口，武云昭和婉莲都吃了一惊，均想：“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婉莲道：“你们那什么教曾害了不少人，我们凭什么信你。”当日凶徒持刀砍杀女学生的景象历历在目。婉莲得知面前的男人就是最后的幕后人，心里恨得牙痒痒。
牵连无辜，最是可恶。
那人对曾经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听声辨位，面对武云昭道：“三殿下致力男子入学，入仕，乃我本心所愿。三殿下与我教自然没有关系，却是同道中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好前景被小人破坏。三殿下，我的消息绝对真实。”
武云昭沉吟道：“我信你。婉莲，去通知人，加强戒备，清查学府内外，还有，今日开学，不许任何百姓围观看热闹，还有，加派人手，从街头开始，一路护持入学的孩子们，还有，多给七皇子身边安排人手。”
婉莲得了吩咐，赶紧去了。
武云昭道：“现在说说，你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
那人却道：“殿下不问问，我昨夜是不是来行刺你的吗？”
武云昭笑道：“你都说，我是同道中人了，哪有起内讧的道理。再说了，如今，本殿下好好坐着，你却被五花大绑，提起昨夜，你亏，我不亏。”
那人哈哈笑道：“三殿下口齿伶俐，在下佩服。”
武云昭摆摆手，不耐烦道：“得了，要说赶紧的，不说就拉倒。”
那人不急着回答，又问：“三殿下，昨夜是如何将我擒获？说来惭愧，行走这么多年，我头一次输得莫名其妙。”
武云昭心说：“我男人会法术，有本事你也找一个会法术的啊。哼！”道：“看来，教主是个爱说废话的。不过，你得认清了现实，你没有任何资格跟我谈条件。你只有两个选择，说，与不说。”
那人道：“殿下，我知道谁派人来行刺你。个个都知道。”
武云昭冷冷道：“你失去机会了。”
那人一怔，紧接着，衣领被拽了住，下巴被一双宽厚的手掌抓住，不受控地长了口。布团又被塞进了嘴里。
武云昭笑道：“本殿下对你，对你想说的话已经不感兴趣了，等着砍头吧。哦，对了，念你相告之事有点用处，本殿下特许，让你做个饱死鬼。”
阳教教主重新被关了起来。
武云昭溜溜达达去吃早饭了。
从早晨开始就来来往往的皇城军带来了紧张感。
武云昭迎着灿烂的阳光走出了府门。在她的周围，护卫足足增加了两倍。
出行阵仗浩浩荡荡。
其实，武云昭内心里觉得有点儿小羞耻。她近日的阵仗比皇帝出巡都要大了，料想，不用等明天，今儿就得有大臣上奏三皇女僭越。
不多时，武云昭安全到达学府。
她到学寮里看了看，见里头桌椅整齐，光线明亮，很是满意，赞了负责此事的陈丽学士好几句，听得陈丽飘飘然。
陈丽道：“殿下，幸亏您机警，今早查看，我们在花丛里发现了两桶火油，想来是想趁乱放火的。”
武云昭毫无压力地将功劳应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七皇子武云松到了。
武云松今日的身份是夫子，没有精心打扮，着月白色长衫而来，清新、朴素、雅致，给人亲和的感觉。武云松笑从新发，笑容灿烂，很有感染力。单从样子看，他是挺像一位儒雅、和蔼的夫子的。
学生们陆续到了。
武云昭带着武云松、陈丽和其他几位夫子站在门口迎接。
武云松低声道：“皇姐，我一直担心没人敢来呢。”
武云昭道：“此事，出面的是我，可拍板的不是我。但凡有点儿眼力的，都给来捧场，要不然??????”余下未尽的话便是，影响仕途了。
武云松很满意。他懂，一切都是陛下，也就是他们母亲的暗中授意。
眼前经过的都是他的学生。
武云松很上心，激动道：“十一个了。”
武云昭笑道：“七弟，你沉稳点儿，要是被学生爬上了头，你这夫子就当不下去了。”
武云松闻言，当即严肃。
武云昭暗暗好笑。
学生们一个个从他们面前走过。
见人数不少，武云昭却越来越紧张了：“真的能这么顺利吗？”
下一刻，希望破灭了。
果然，顺利是不存在的。
说时迟，那时快。
一个身着官服的年轻女子扑了出来，跪倒在地，仰天大喊：“妖孽祸国，混乱阴阳，国将亡，天下将亡??????”
武云昭简直要佩服这帮人能作的程度。
她明明特意挑了群臣上朝的时间迎接新生，怎么还有当官的捣乱。武云昭曾上朝堂，虽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熟悉，但但凡见过的官员都有印象。她见过这个官儿，可以认定她不是装的。
武云昭心里冒火，穿过皇城军，来到那呼天抢地的官儿面前。
那官儿见她来了，喊得更大声：“妖孽祸??????”
武云昭哪里容得她当面放肆，上去“啪”“啪”“啪”“啪”四个耳光。
那官儿被打懵了，仰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武云昭，似乎不能理解，为何堂堂皇女敢公然殴打官员。
一旁的皇城军和路过的学子和送学生上学的家长们也懵了，均想：“三殿下有脾气啊！”
武云昭将那官儿一把拽起，拖着往学府大门口走，不顾那女官在地上摩擦，灰头土脸，边走，边道：“哪个胆敢对本殿下横加侮辱，她的此时此刻，便是你的下一时，下一刻。”
凌厉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武云昭道：“来人，拿绳子！”
婉莲最是机灵，速速办好。
武云昭勾唇一笑，面容冷艳，狠厉，将那女官绑在了学府门口的镇宅石狮子上，将她的官帽一扯，从她袖子上撕下条布，团了团，塞进那女官嘴里，让她不能再言语。
对待贱人，是绝对不能手软的。
有此一遭，无人再敢捣乱。
毕竟，脸面重要啊。
男子学堂正式开课了。
武云昭旁听了一节，很是满意，然后，离开学府，带着那名被羞辱得抬不起头来的官儿进了府衙，严加审问。
武云昭的这一出“胡闹”自然传进了其他官员和武明则的耳朵里。
御书房外，一班臣子跪地，要武明则管束无法无天的三殿下。
御书房内，武明则看着奏折，不怒反笑。
一旁的玉莹心说：“陛下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笑够了之后，武明则道：“那官儿是马娟的门下吧。”
玉莹道：“是，是右相的学生，只是个文散官。”
武明则又问：“右相来了吗？”
玉莹道：“回陛下，右相称病，没来。”
武明则道：“她倒是有分寸。”
玉莹忍不住道：“陛下，那三殿下哪儿怎么办呢？三殿下这段日子以来，可得罪了不少人了，再这么下去，朝中将无三殿下立足之地了呀。”
武明则道：“妖言惑众，辱骂皇女，罪不可赦！”
玉莹噤声。
武明则又道：“去，给朕的爱卿们准备凉茶、点心，到了午间不走的，给准备午膳，到了晚间不走的，给准备晚膳，到了夜里不走的，给准备宵夜，到了明早不走的，给准备早饭。时时向她们家里通知，别让家里人担心。”
玉莹道：“是，陛下。”赶紧去御书房外吩咐，心说：“你们这帮人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哪个看不出来男子入学一事是陛下授意，三殿下代办。违抗三殿下，实则违抗陛下。唉，一个个的，非要找不自在。陛下是征战沙场，大杀四方过的，还能让你们给压住了？真是的，还不如我个女婢懂事，都活该啊！”
大臣们一听，当即明白，陛下是在护着三殿下啊。这怎么可以？开始新一轮的上谏言。
霎时，御书房门前犹如菜市口一般混乱。
玉莹为武明则贴心地准备了耳塞子。
午间，大臣们一个没走，然后，真的等到了午膳。
精美的饭食是她们平日里接触不到的。
跪了一上午，她们也真的饿了。酒饭香味一入了鼻子，登时窜进了腔子，胃里。饥饿感逐渐增强。
时不时的，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
但大臣们还挺有毅力，看着美食不动作，表示决不妥协。
午后，大臣们还是没有人站起来吃饭的。
玉莹得了授意，招呼了当值的宫女、太监、侍卫，围满了两大桌子，在众臣面前大快朵颐。
第811章 儿臣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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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热，饭菜不易凉。此时温热，入口正好。
大臣们耳听咀嚼之声，胃里翻腾，口水从唇齿间溢出。
大话已经说在了头里。
她们没法子，只能不停吞咽。
午饭就这样过去了。
午后更热了。
玉莹不仅给准备了凉茶、点心，又给多准备了冰镇酸梅汤。
大臣们一个个满脸汗水。有的人汗流浃背，连官服都湿透了，身子也不住地打晃。
但在没人领头的情况下，谁敢动啊。
是以，仍旧无人动。
玉莹将情况回禀了。
武明则道：“去，找两个御医过来在旁边看着。”
玉莹又赶紧去办了。很快，两个御医拿着药箱来到御书房前。
她们可不跪着，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边吃，边喝，边聊。若看到大臣们之中有昏晕之状的，她俩赶紧扎针，让大臣们恢复清醒。
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候，武云昭来到了宫中，出现在了御书房门口。
双方照面，武云昭坦然，趣味盎然，大臣们略尴尬。
武云昭微笑道：“众位大人，本殿下记住你们了。”走到门前，唤道：“儿臣求见！”
不一会儿，门开了，玉莹前来迎接。
武云昭向各位大人挥挥手，昂首挺胸走了进去。
“哎呦，李大人你怎么了？”
“王大人，你又怎么了？”
“御医，救命啊，晕了，晕了。”
??????
武云昭来到武明则面前，做的一件事就是请求恕罪。
武明则道：“做也做过了，现在请求恕罪未免晚了些。”
武云昭低头默然。
武明则没生气，觉得这一天过得挺有趣的，道：“起来吧。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武云昭道：“母亲，儿臣有两件事不能决定。”
武明则道：“哦，说来听听。”
武云昭道：“第一件事便是如何处置今日在街上闹事的方大人。”
武明则将对玉莹说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武云昭心中有谱，接着道：“第二件事是关于昨夜来行刺儿臣的刺客。”
武明则神色一肃。
玉莹赶忙帮着问：“殿下可伤着哪里了吗？”
武云昭道：“儿臣没受伤。那刺客已被拿下了。经审问，那刺客属于杀手楼。儿臣已经问明了杀手楼所在，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就此将杀手楼铲除。”
武明则问：“何人指使？”
武云昭道：“之前作乱的教派。”将罪名推到了阳教教主身上。反正一条命是背着，两条命也是背着，再多一些罪名也无所谓。
武明则斟酌了一会儿道：“若要铲除，有什么困难？”
武云昭道：“母亲，杀手楼的人武功高强，儿臣手下的人用不上，也不够。”
武明则又斟酌了一会儿，道：“这样，先给你两千弓箭手，然后，带着五千皇城军，能活捉就活捉，不能的话，就地正法。”
她的意思就是别冒险，大不了射成筛子。
武云昭心说：“大手笔啊。”赶紧谢恩。
武明则又问：“何时动手！”
武云昭道：“今夜。”
武明则赞同道：“也好，这种事情越拖越麻烦，多加小心！”
三皇女铲除了杀手楼，再次立下大功。
虽然杀手与普通百姓距离很远，但皇城百姓们还是很兴奋，纷纷赞扬三皇女手段厉害。
武云昭在民间得到了很高的声誉。
而这件事情直接导致了暗中对付武云昭的势力即刻转变策略。
为什么呢？
因为但凡雇佣杀手的，都会被记录在杀手楼的账册里。
如今，这本账册在武云昭手里。
她若是想办谁，直接点名即可，连找证据的过程都剩下了。
人命案件能有几个结果？杀人偿命呗。
在这样的压力下，谁敢跟武云昭作对。
在众多心里发颤，怕被揭发的人中，二皇女武云雪已经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据她所知，杀手楼最近的，最大的生意就是她给的：刺杀三皇女武云昭。
不用想，武云昭一定知道武云雪对她有杀心且采取过行动了。
武云雪慌了。
那份账册最后的落处一定是武明则手里。
若母亲知道了???，若母亲知道了她雇凶刺杀皇妹，那么??????
武云雪不敢想象。
次日，武云昭趾高气昂地上朝了。
武明则很给面子地大大嘉奖了一番。
其他朝臣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散朝之际，武云昭颇有深意地瞟了一眼心神不宁的武云雪。
武云雪哪里敢跟她对视，赶紧偏过头，假装看不见，变得更加慌乱了。
回府后，她坐立不安，什么也做不了，只知道发抖。
她的王妃周崇不明就里，安慰了好久也不见效，只好道；“殿下，您跟我讲讲，别一个人胡思乱想。二人计长，或许有转机也不一定啊。”双手紧紧压着武云雪的肩头，让其冷静。
武云雪哪里听得进去什么，兀自自己吓自己，眼前全是武云昭的得意笑容。
周崇无法，禀退了下人，拿起一壶凉茶，向武云雪劈头泼了下去。
武云雪终于回神，仰起头看着他，周身淋漓着暗色的茶水。
周崇拉起武云雪的手，轻声道：“殿下，得罪了。”
武云雪缓缓摇头。
周崇将她揽入怀中，问道：“殿下，跟我说说吧。”
武云雪实在难受，终于耐不住，道：“前夜，我雇了杀手刺杀三皇妹。”
周崇一听，手臂一紧，心中掀起了巨浪一般。
武云雪道：“眼下，账册在三皇妹手中，她一定知道我做过什么了。待她将案子整理清楚，将账册移交给母亲，我???我???，必死无疑。”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身子也颤抖得不成样子。
事情太过严重。
周崇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想着先稳定武云雪的心神，尽量用沉稳的语气道：“殿下，三殿下并没出事啊，就算被知道了，念着亲情，陛下一定能饶过你的性命的。五殿下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武云雪默不作声。
周崇道：“殿下，三殿下为人善良，不如去求她原谅，让她把这事瞒下来，不告诉陛下，您说，可行吗？”
武云雪还是默不作声。
周崇没有其他的建议了。
他知道，武云雪害怕到了极点，也不再逼她想法子，温柔安慰，爱抚，给武云雪喂了一碗宁神汤后，将人抱上了床。
周崇一夜未眠。
次日，周崇给宫里递了话，说二殿下感染了风寒，身子不舒服，先不去上朝了。
武云雪的状态实在糟糕，如果任意在外走动，一定会被发现端倪。
周崇暗想，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自乱阵脚。
三日后，武云昭将杀手楼中的人按律判决，该杀的杀，该下大牢的下大牢。
有人数着，这一次，三殿下一共监斩了一百三十个背负命案的杀手。
血水染红了菜市口。
三殿下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鉴于武云昭前一段时间当府尹时，明察秋毫，公正公平，结合现在铁面无私、冷酷无情，她在民间的形象是一位还人公道，执掌律法的女神。
人人惧其威严，却无人惧其本人。
闲暇时，武云昭向顾潜山自夸：“老娘就是转世包青天！哈哈哈！”
顾潜山微笑看着她自吹自擂。
武云昭道：“当然，我能成为包青天，也缺不了你的功劳。”
顾潜山道：“与有荣焉！”
空间外，婉莲在敲门，说有客来访。
武云昭只好意犹未尽地与顾潜山分别，前去应对非现实的现实。
今日的客人很令武云昭意外。
谁？
武云雪的郎君，将军之子，周崇。
武云昭见到他来，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他的来意。
等婉莲奉茶之后，她禀退了左右。
周崇很懂礼数，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武云昭暗赞，武云雪不是个安分的人，娶的人倒是很靠谱。
周崇道：“冒昧前来，打扰三殿下了。”
武云昭笑道：“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王妃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周崇听她开口提“一家人”便对今日来此一遭有了信心，更加恭敬，谦逊道：“三殿下，我也不跟您绕圈子了。今日我前来，是为了二殿下。”
武云昭点点头。
周崇道：“三殿下，我想请您高抬贵手。我知道，我家殿下做了不可饶恕之罪，但请您念在血脉一线上，放她一条生路。”
武云昭道：“王妃清楚二皇姐做过什么了？”
周崇点头。
刺杀手足这事情，武云雪真的办的不妥。她太急切了。
武云昭道：“王妃，我也跟你直说，我并不想要了二皇姐的命，可她的做法不能不让人寒心。”
周崇道：“三殿下说的是。”
武云昭又道：“我知道你，二皇姐，以及其他所有人都在担心我手里的那本账册。我明确告诉你，那本账册一定要交给陛下的，我不能隐瞒。”
周崇急了，颤声道：“三殿下。”
武云昭竖起手掌，要他稍安勿躁，接着道：“但抹掉二皇姐做的事情应该不难。可你得明白，这叫欺君。”
周崇心回腹中，连连点头道：“明白，明白，三殿下也是为难。”
武云昭道：“明白就好，一边是皇姐，一边是母亲，我这条命夹在中间也不好过。所以，我不能白白担风险，我有条件。”
周崇问：“三殿下的条件为何？”
武云昭道：“不难。我要二皇姐从此以后莫要再生出残害手足之事。储君为谁，未来君主为谁，那是母亲的决定，与皇女们无关。我不希望母亲看到自己的亲生孩儿们为了一个冷冰冰的皇位杀得不可开交。再明白一点儿，我要二皇姐记住，皇家亦是家。家里头就该有人情味。”
周崇重重长叹一声，黯然道：“三殿下说的有理。”
武云昭道：“我是什么作风，皇城中的每个人都见识过了。如果我想弄垮某个人，不是难事。我为何手握证据，迟迟不动手？只是因为不想家不成家，姐妹不成姐妹。同时，这也是警告。必要时，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周崇道：“我会将三殿下的话原原本本转告我家殿下。”
武云昭道：“王妃明白事理，很好！”
周崇道：“那???？”眼中充满期盼。
武云昭道：“我保证，母亲看不到二皇姐的名字出现在那本账册上。但是，你也不要妄想，我会把证据交到你手上。东窗事发与否，全在二皇姐选择为何。”
周崇放弃最后一点贪婪，诚心道：“我明白了。”
武云昭道：“二皇姐有你相伴，实是幸运。”
周崇笑道：“三殿下过奖了。”望望外头，道：“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
回府之后，周崇将武云昭的话全部讲给了武云雪听。
武云雪激动道：“真的？”心中一松，想起什么，又是一紧，皱眉道：“可信吗？别是???别是三妹的诡计吧。她要折磨我，让我放松警惕，然后，一举将我扳倒？”
周崇道：“殿下，咱们没资格跟三殿下谈什么。既然三殿下有诚意，咱们就应下吧。您看啊，至今为止，还没有跟咱们有关系的风声传出来。就算是三殿下敷衍咱们，短时间内，咱们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武云雪还是放不下心。她算计惯了，无法接受明明白白、直截了当的条件。
周崇做了能做的，也无法再做别的，于是道：“殿下，您好好考虑吧。三殿下只强调，要你莫要再有伤害手足之心，莫要让陛下伤心。我先告退了。”
武云雪摆摆手。
周崇走出门外，隔着门板，望向深思熟路的疑心深重的武云雪，缓缓摇了摇头。
唉，生在帝王家，有什么好的呢？
皇女们自幼锦衣玉食，不需为生活而奔波，看起来比寻常人要幸福，幸运。然而，她们一辈子都要被皇家权力所捆绑，终身不能脱离，稍有不慎，只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皇家人就像生活在丛林里的野兽。
争斗是她们的本能。
家庭和睦只是妄想。
皇女们真的只是为了争夺皇位吗？
周崇分辨不清楚。
但他明白，如果想要一生平安，皇位是皇女们的最大的，最稳固的保障。
他忧心。
武云雪就算现在答应了武云昭的条件，换得生机，以后呢？
争斗的欲//火会不会重燃并烧得更加熊熊呢？
杀手都被解决掉了。
武云昭的手里还握着阳教的教主。
自从那日早晨后，武云昭一直没动过他，没跟他说过话。那位傲慢的教主就像一只被圈养的小猪一样，被武云昭派人每日投喂，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情。
其实，武云昭挺能理解阳教建立的目的和这位教主的雄心的。
不过，论事要一码分一码。
这教主打算搞男权运动无所谓，但不能害无辜。
他既然做出了害无辜的事情，无论他做事的起因为何，都必须受到惩罚。
武云昭打定了主意，她要砍他的头。
但砍头之前，她要利用他，将阳教拔除。
阳教的追求目标太偏激，任其发展的话，必会造成天下大乱，唯有除之，方能安心。
考虑到这一点，武云昭仰头长叹：“老娘又该监斩了。”
顾潜山笑着打趣：“斩头小能手！”
武云昭怨念。
顾潜山突然道：“要不跟你老娘要点儿资金扩建监狱？”
武云昭撅嘴道：“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顾潜山道：“呐，这种教派案件中，不是每个人都要砍头的，大部分都不用，不住监狱，住哪儿？你们明岚监狱够吗?”
武云昭道：“不是每个犯事的都要入监狱而且也不是每个犯事的都要入皇城。我敢打包票，皇城里这帮没机会住监狱，一定会被我那老娘下旨咔嚓。”
果然，半个月后，菜市口又上演了一幕血腥大戏。
演员包括七皇子的探花郎郑玲玲在内。
七皇子与郑玲玲没有真感情，看着一同生活几个月的枕边人逝去，只是伤感了几天，然后全身心地投入教学工作了。
比较倒霉的是武云昭。
前后不到一个月，武云昭在菜市口斩了将近三百人，前无古人，想必，后无来者。
她的功劳太过血腥，于是受到了群臣弹劾。
这一次，为了平众怒，武明则没有维护她，下了一道旨意，让她去明岚国各地清剿阳教余孽并监察地方官员作为。
武云昭粗略算了算，这路行程至少得花费小三年时间。
出行队伍离开了皇城。
马车里，婉莲不出意外地又再为武云昭抱不平，愤愤道：“殿下，怎么吃力不讨好的活儿都让您干了。大殿下和二殿下什么都没做，竟然能舒舒服服住皇城，太不公平了。”
武云昭道：“丫头，嫩点儿!”
婉莲一时没听懂，问道：“殿下，你说什么？”
武云昭道；“你家殿下我若是不离开皇城，唯有死路一条。”
婉莲被武云昭的严肃语气吓了一跳，急问：“为什么呀？”
武云昭笑道：“我得罪的人多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母亲明着逐我外出，实则保我平安。”
婉莲道：“是这样吗？可殿下，您是皇女啊，陛下还那么重视你，谁敢背后给你下绊子。奴婢觉得，您还是亏了。费力不讨好！”
武云昭笑笑道：“府尹监察各地府衙也是职责所在，你就当我出来是办这个的吧。咱们第一站是哪儿？”
婉莲没办法，也懂言多必失，祸从口出的道理，想着，既然殿下不在意，她也就不在意了，拿出地图和官员资料，给武云昭念接下来会到什么地方，碰上什么人。
半个月后，皇宫中在处理政务的武明则拿着武云昭送上的奏折，摇头失笑。
玉莹贴心询问：“陛下，有好事儿发生吗？”
武明则道：“好，可不是好嘛。唉，我这闺女啊，她是要颠覆我明岚上下啊。”
玉莹闻言，心惊肉跳，心说：“三殿下不至于吧。”
武明则道：“不是大事，斩了几个小县令。”
玉莹松了口气，笑道：“一定是又被三殿下查出背后事了。”
武明则点头，叹道：“前前后后又十几个，我明岚怎么就没有洁身自好的好官呢。”
玉莹劝道：“陛下，民间常言，天高皇帝远。这些事情在每朝都有，您不必为此烦忧。”
武明则道：“朕哪里会不懂这些，朕烦忧的是，呵呵，这闺女一个、一个斩，朕上哪儿找替补的人啊。”
玉莹忍笑道：“陛下，要不给三殿下传个话，让她手下留情？”
武明则道：“算了。她喜欢杀就杀吧。玉莹，去把丞相、尚书给朕传来，她们手底下应该有不错的人选。”
玉莹道；“是，陛下！”
距离皇城千里外的小县城里，武云昭正坐在县衙大堂，“明镜高悬”匾额之后。
堂上，被摘了官帽、剥了官服的本地县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旁，婉莲正捧着认罪状，一条、一条念着那官儿的罪行。现在，她已经念到第十八条了。
门口，百姓们簇拥着，一个个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恨不得将那官儿吃了。
一盏茶功夫后，婉莲念完了五十八条罪行。
武云昭靠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懒洋洋开口：“本殿下查的没错吧。那谁，你认不认？”
那官儿哪里敢说不认啊，泪流满面地求开恩。
听到官儿认了罪，袁菲抓着他的手，按了手印。在这一路上，她做这差事多次，很顺手了。
武云昭接过按好手印的罪状，扫一眼，略翻一翻，然后放在桌上，用惊堂木一压，淡淡道：“拉出去，斩了！”
在那官儿惊惧、凄厉的惨呼声中，百姓们纷纷跪地，感谢武云昭为他们讨回公道。
袁菲大声喊道：“乡亲们，别激动啊。三殿下明察秋毫，你们有什么冤情，可速速告来。大家伙儿别急，别抢，别闹，排队，排队啊。”
衙役们帮忙维持秩序。
婉莲看到这情景，为武云昭感到骄傲，十分开心。
场面还得乱一阵子。百姓们也得准备状子什么的。
婉莲道：“殿下，先去歇会儿吧。”
武云昭道：“也好，等准备好了再来叫我？”起身，走进内堂。
茶喝到一半，点心用了半盘之际，袁菲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信交给武云昭，跟着禀道：“殿下，陛下专门跟您送来了四季衣衫，黄金千两，白银万两。”
第812章 明岚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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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闻言挑眉，勾唇笑道：“四季啊。成，知道了。”语气颇有值得玩味的价值。
袁菲又道：“殿下，百姓们冤情太多，写状子的不够了，属下自作主张，请了几个书生。”
武云昭道：“办得好。以后这点儿小事儿，你自己看着办，花费自己拿，记得报账就行了。”
袁菲感受到武云昭的信任，心中开怀，恭敬道：“是，殿下！”
武云昭见她满脸汗水，笑道：“你也累了，坐下歇会儿，吃点儿东西。这狗官底下的麻烦事情不少，咱们得在这儿留一阵子了。”
婉莲问道：“殿下，陛下信上说了什么？”
武云昭道：“哦，母亲让我宰人慢一点儿，在每个地方多逗留一些时日，她需要时间调配替补官员。”
婉莲喜道：“这么说，陛下不介意殿下杀狗官了？”
武云昭道：“本殿下做的是好事，母亲自然是不介意了。”
婉莲又道：“可这么一来，咱们得什么时候才能回皇城啊？”
武云昭道：“母亲的旨意是走遍全国，非宣召不得回归。什么时候啊，呵呵，得了，在外头不也挺好，算也没用，一定能回去的。”
婉莲道：“要这么算的话，陛下给的金银太少了。”
武云昭笑道：“有就比没有好。咱们可以自己赚嘛。账本在谁哪儿呢？”
婉莲道：“在我这儿呢。殿下，还没来得及算呢。”
武云昭道：“从这儿查出来的，一半上交国库，一半还给百姓。咱们赚另外一份。数一数，有几个大户，过两天，咱们去接上贡。”
武云昭没处理经常给当地官员上贡的大户，为的就是抓住机会从他们手里放放血，也好充盈国库。
当然了，这种情况的条件是，他们双方必须是仅仅维持金钱来往，若是涉及了其他，如人命，武云昭是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按着这种法子赚，一路走来，肯定能赚成全国首富。
在这个小县城，武云昭逗留了十日，离去时，留下了美名，带走了白银五万两。
马车上，婉莲美滋滋收好了银票，笑道：“殿下，咱们下一站是个大城镇呢！”
武云昭笑骂：“你个机灵丫头，掉进银子堆了吧。”
婉莲道：“哪有！殿下，小县城都这么多事情，大城镇里藏得肯定更多。不要白不要嘛。他们赚不义之财，咱们拿过来，用之于民，帮助他人，也算是替他们积功德。”
武云昭道：“你啊，别着急。你殿下我的名声已经传开了。这帮当官的知道我要来，一定有准备，咱们以后不会太轻松了。咱们平时也得小心。人啊，被逼急了，什么都敢干的。”
婉莲惊道：“不是吧，难道他们还敢对您下手？”
武云昭道：“对我下手的少吗？”
婉莲想了想，慎重点头道：“殿下说的是。怎么个个都想对付您呢？”
武云昭心里接话：“老娘我遭人恨呗。”
如预料的，武云昭的队伍刚到常安府，常安府尹便带着大小官员迎接了。
马车停下。
下车前，武云昭对婉莲说：“人家有备而来，咱们见招拆招。”
武云昭出巡的目的两个，第一，清剿阳教余孽；第二，监察地方官员；
在听够了常安府尹李红的恭维后，武云昭道：“李大人，余孽抓的如何了？”
李红早有准备，笑道：“回殿下的话，都在牢里。殿下可随时去看。”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自本殿下出巡至今，李大人是第一个跟本殿下如此回复的，素闻李大人兢兢业业，看来不假，很好，很好。”
李红道：“三殿下谬赞了。下官自知能力低微，比不上三殿下明察秋毫，能力出众，唯有兢兢业业，才不负皇恩浩荡。”
武云昭赞道：“好，李大人说的好。若我明岚官员都如李大人所想，那真是我明岚之福啊。”边走，边看，边赞街道繁华，百姓安居乐业。
路过一处三层的、装修富丽的酒楼时，武云昭停下脚步，抬手一指，问道：“这百香居如何？”
李红道：“回殿下的话，百香居是常安府中最出名、最受欢迎的酒楼。这里头的菜肴精美，味道上乘，是常安府里占第一位的。”
武云昭道：“那就不能不尝尝了。”当即转弯，往百香居走，对李红道：“派人把本殿下的东西安置好，剩下的，午后再谈。”
李红早闻这位三殿下严厉，准备好了让她查政绩，没想到，这位三殿下顾着吃，不顾着她了，有点儿愣神。
眼看三殿下往前走了，赶紧跟上几步，追着道：“殿下，可要清场吗？”
此时，武云昭已经走到大堂，面对着一众吃饭的食客了。
听李红建议，大声道：“李大人主意妙啊，不过，本殿下喜欢看人吃饭，看着人家吃得开心，本殿下也开心。”四下瞧瞧，发现角落里有一桌空桌，一指道：“本殿下就在哪儿用了。李大人，你忙你的去吧。”
李红想说：“殿下身份如此尊贵，怎么能在这儿吃饭呢。”然而，话没出口，就被婉莲拦下了。
所谓，宰相门前三品官。
婉莲是武云昭身边的人。
李红不敢怠慢，亲切道：“婉莲姑娘，何事啊？”说话是对着婉莲，眼睛看的确实已经落座的武云昭。
婉莲笑道：“李大人客气了。李大人，三殿下外出之时都是这般，您不用担心。您赶紧去把三殿下的吩咐办好了，才是正事。”
李红一时想不起来武云昭吩咐过什么了。
婉莲轻轻一笑，抬手一指外头。
李红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一瞧，忍不住睁了睁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武云昭的随行人员一个个迈进了白香居的门槛，招呼着伙计们要位子，不一会儿，这些随行的人将大堂填满了。而没坐在大堂的则往二楼和三楼走。
李红霎时明白，婉莲所说的吩咐为何，武云昭方才所言派人把东西安置好是什么意思了。
婉莲好笑，拍拍李红的肩膀，提醒道：“李大人，动作快呀。三殿下的东西要是阻了交通，给百姓们带来不便，三殿下要不开心的。”
李红一个激灵，忙道：“是，是，多谢姑娘提醒。”赶忙跑出去，招呼自己的人手，抬起武云昭的行礼往府衙方向走。
婉莲站在门口，看着一帮人风风火火的，捂着嘴咯咯笑。
这场下马威，妙啊！
李红的人忙着抬行李，也就没法子时刻盯着武云昭及所带人的行动。
趁着机会，婉莲找了得力的，混入百姓中，打听李红平素为人，为官如何。
午后，再次见到李红时，武云昭等人心中也有了大致的谱。
武云昭提出，要一个个审问阳教余孽。
李红安排了，想要旁听。
婉莲阻止，解释道：“李大人，三殿下审问犯人有独到之秘法，不能外传，请大人按着殿下的嘱托，将那些余孽蒙上双眼，依次送进。这个过程中，可千万不能有人冲撞。要不然??????”颇有深意一笑，道：“三殿下要发火的。”
李红头一次碰上这么神神秘秘的审问，但不敢不听话。一个皇女比他一个地方官高太多了。
武云昭审问犯人的独到之秘法是什么？为何见不得人？
自然是因为，这秘法是顾潜山。
第一个被送进来的是一个小伙子。
顾潜山看武云昭。
武云昭抬下巴。
顾潜山抬手，在那小伙子头顶拍了一下。
武云昭问道：“你是阳教中人吗？”
小伙子木然答道：“是！”
武云昭又问：“为何入教？”
小伙子道：“家中贫寒，找不到活路。教内每月给粮，给钱，我就去了。”
武云昭接着问：“可知道谁还是教众？”
小伙子也答了。
在这小伙子对面，顾潜山执笔记录。
每一个余孽都是这样被审问的。
这一场审问持续到了次日清晨。
顾潜山甩手。他记录了一晚上，手腕子快写断了。
武云昭笑眯眯对顾潜山道：“辛苦了！来，老大给你一个爱的抱抱！”
顾潜山道：“你就会指使人干活。”却没有拒绝，似乎不情不愿地接受了武云昭的拥抱。
而后，武云昭心念一动，将顾潜山送入空间，拿着厚厚的审讯记录走了出去。
门外，婉莲、李红、袁菲都等着。
武云昭迎着朝阳伸个懒腰。
清冷的风让她清醒了很多。
她对婉莲道：“日子渐凉，该换厚衣服了。”
婉莲道：“是，殿下，奴婢这就去准备。”俯身行礼，退了出去。
武云昭对李红道：“李大人，抓错了十个人，抓漏了二十人。”
武云昭的语气笃定。
李红感到疑惑。疑惑胜过了她的惊惧，胜过了她办错事的惶恐。
武云昭不会给她机会问的，将一张纸按在她手中，厉声道：“还不快去办！”
这一声在旁人听来不算什么，但在李红听来，犹若天降惊雷。
李红慌慌张张地跑了。
袁菲两眼炯炯，很佩服武云昭。
武云昭的审讯技能可称神迹。
作为一个捕快，袁菲很羡慕，很好奇。
武云昭转移话题道：“年纪大一岁有一岁的体会，以后不能在熬夜了，身子都软了，早膳准备好了吗？”
忠心压过了好奇心。
袁菲的注意力果然被引走。
饭后，武云昭钻入屋中休息，剩下的一切事务交给婉莲和袁菲安排。
当她再次醒来时，又是午后了。
李红近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伺候皇女殿下。
因此，武云昭一醒，她就来了。
武云昭提出要出去逛逛。
李红提出陪同，但被拒绝。
李红提出派人保护，仍被拒绝。
李红嘱咐殿下注意安全，被赞：“李大人有心了！”
街上挺热闹。
武云昭挺满意。根据之前探到的消息，这位李红李大人在民间的名声不算太差。如果按这个标准，即便她懂得阿谀奉承，殷勤讨好，算是个好官。
武云昭道：“只盼她别成了本殿下的刀下亡魂。”
袁菲性格相对沉稳，听她这样讲，微微一笑。
婉莲得寸进尺惯了，笑道：“殿下，这话要是让李大人听到了，怕是要睡不着觉的。”
武云昭道：“不做亏心事，自然睡得好。瞧瞧你们殿下我，哪天睡得不好？哎，前头那是玉器铺子吧，走，上哪儿瞧瞧？”
??????
酉时，街灯明亮之时，武云昭等满载而归。
李红看着被雇佣来拉三殿下所购物品的五两大板车，心说：“这位三殿下够能挥霍的。那么??????”若有所思。
夜半，武云昭突然醒来，打了个响指，将顾潜山从空间拉了出来。
顾潜山已经习惯，不需要武云昭说话，立刻去办事了。
他为了能有机会从空间出来，多与武云昭亲近，对武云昭说，他逐渐掌握了一些法术的运用。
比如现在，他化成了一道影子，飘出了门板，飞到了李红的寝室。
顾潜山吹了一口气。李红不多时就不省人事了。
然后，他开始盘问李红。
待一切完成，回到武云昭身边后，顾潜山将一本账册和六封书信交到武云昭手中。
武云昭看过之后道：“这个只收钱，没害人命，可以留下。”
顾潜山问：“还有事吗？”
武云昭摇头，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玉佩，扔给顾潜山。
顾潜山接过，眨眨眼。
武云昭道：“今天逛铺子，觉得这块玉挺适合你，就买了。权当你不辞辛苦给我办事的礼物吧。”
顾潜山美滋滋收了，一溜烟儿似的，将账册和信封回归原位，安安心心回到空间里，等待下一次召唤。
一块玉佩就够了，简直不能更好打发！
常州府不需要斩人，也就意味着不需要替换官员，也就意味着武云昭无须在此地多逗留。
五天后，临走前一天，武云昭单独跟李红说了几句话。
翌日，再次踏上行程的武云昭手里多了二十万两银票和一箱子珠宝。
婉莲问：“殿下，咱们这回往哪儿走？”
武云昭道：“一路向西，咱们去边关看看。”
武明则在给武云昭的密信中提过，要她给边关带些银子。
眼下，四方无战事。
明岚如果明目张胆地向军中拨款，容易引起其他各国的猜疑和恐慌。
因此，这笔钱由武云昭筹集并带过去最合适。
边关，总能给人带来肃杀、荒凉之感。
边关的月好像更亮，边关的风好像更冷，边关的草好像更枯，边关的地好像更硬。
这里，有曾经的战场。
这里，有连绵的营帐。
这里，还有苦练的兵将。
在这女尊世界里，边关或许是男子气概最鼎盛的地方了。
就打仗而言，男性比女性有一定的优势。
因此，在兵将中，男兵比女兵数量多。
但女将、女统领的数量则明显地，呈现压倒势的，超过男子。
男将的话语权仍很低。
武云昭到达边关时，大雪已然纷纷了。
风冷得能透骨。
明岚国第一元帅，赵子美携将领恭迎。四皇女武云华是其中的将领之一。
军中规矩严明，接待简单。
赵子美是个强悍、刚正的女子，因武云昭是皇女而恭敬，却不因她是皇女而奉承，态度冷淡。
武云昭欣赏有性格的人，丝毫不在意，跟几个将军照过面后，直接谈正事。
武云昭道：“赵元帅，本殿下奉陛下之命，带来了一百万两银子，您想怎么处置？”
赵子美一惊。
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真的，假的？
她问道：“殿下，银子何在？”
武云昭却令起话题，笑眯眯道：“又是冬天了，本殿下打算在边关过年，赵元帅，那些年货您收下，请您莫怪我给您添麻烦。”
赵子美精明，一听就懂了，心说：“好一个不着痕迹的法子。”哈哈笑道：“三殿下客气了。”向帐外吼道：“来人啊。”
她手下的第一副将，韩梅走了进来。
赵子美道：“去，告诉将士们，三殿下给咱们送年货来了，你亲自带人，好好收起来。”说话间，向韩梅眨了眨眼。
韩梅在赵子美手下多年，了解赵子美的动作，结合“亲自带人”，“好好收起”等字眼，明白年货不简单，明白了赵子美的用意，拱手道：“是，元帅！”然后转身面对武云昭，道：“多谢殿下慷慨。”
武云昭笑道：“小小心意，怎抵得上将士们护国之辛苦！将军客气。”
不多时，三殿下送年货来的消息传遍了大营。
当夜，赵子美下令给全军加菜，更使这个说法可信了。
接下来，连续三天，全军的伙食上了一个档次。
所有人都相信，三殿下真的给带了不少年货过来。三殿下人真好！
欲盖弥彰之后，武云昭如法炮制，与赵子美一起，将军中隐藏的阳教中人审问、拔除。
这件事做好之后，武云昭开始了悠闲的日子。
在这里，赵子美应该是最有威严的。武云昭无心拆她的台子。
赵子美对这位识趣、明理、聪慧、有手段的的三殿下很满意，并暗暗认定，武云昭有将才，更有帅才。
一日，两人畅饮之后，赵子美醉眼迷离，笑道：“听说三殿下武艺不错，有没有投军的念头啊？”
武云昭心说：“老娘真是太优秀了！”摇摇头道：“我哪有那个本事，花拳绣腿罢了。赵元帅抬爱！”
赵子美借着酒意，胆子大些，纠缠道：“三殿下，不瞒你说，放眼全军，我唯一犯难的???的问题就是找不到接班人。三殿下，这段时间相处，哈哈，我是彻底对你改观了。你若能效力于军中，那一定是我军的福分，难道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武云昭心说：“元帅是不错，可老娘志在帝位啊。”继续敷衍，将快要挂到自己身上的赵子美轻轻推到一旁。
赵子美抓着酒壶喋喋不休，非要将武云昭拉入军中。
赵子美有话匣子大开，没有顾忌的趋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武云昭不敢叫人将赵子美拖回去。万一，赵子美无意中泄露了机密，她俩岂不是成了罪人！
无奈，武云昭只好忍耐，任赵子美拉着自己的手，细数军中任职的好处以及为将、为帅的风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有人觉得她们酒局时间太长了，担心出事，前来问候。
来者是赵子美的郎君，曾经一名任职军中，爬上千夫长，如今，老老实实在家教育子女的中年男子，刘霆。
武云昭道：“快将你家元帅带回去吧，还有，多注意，别让她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刘霆与赵子美成亲多年，深知她的习性，料想，赵子美一定是拉着三殿下说个没完了，暗暗好笑，歉然道：“三殿下海涵。”
武云昭道：“没事，没事。人到你手里，我也就安心了。告辞，告辞！”
次日见面，赵子美只留下了一丁点儿记忆。
武云昭则趁她清醒，十分明确且坚定地表示，自己无心效力军中。若有这一天，也一定是听命于陛下的安排。
她搬出了陛下，赵子美也无法，就此作罢。
武云昭提见她失望，对元帅后继者确实为难，提议道：“赵元帅，不如你将此事交给皇上决断吧。总归，你自己挑了人选，到时候却非为陛下所喜，也不好说。”
赵子美道：“三殿下提点的是。”她自己确实有一些过分独断了。
此事无人再提了。
年后，武云昭再度踏上出巡的路程。
这一回，她要去往南方的富庶之地了，依旧采取走到哪儿，收银子收到哪儿的策略。
一年半后，武云昭终于走遍了明岚国，踏上返回皇城的路。
这一次，她的身边多了顾潜山。
顾潜山时不时透露自己的法力变化，直到最近，他表示，尾巴可以变成腿了。
于是乎，一次偶遇之后，武云昭告诉婉莲，顾潜山就是送他花的人，将他顺其自然地带在了身边。
婉莲怀揣心中多年的问题得到了解答，认定顾潜山是未来王妃，对其殷勤备至，生怕这生性//爱自由的江湖人再次走掉，留下三殿下一个人黯然神伤。
有了婉莲的渗透，等回到皇城时，队伍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三殿下要成亲了。可真不容易。
又是夏时，马车里不通风。
武云昭和顾潜山骑马并行。
第813章 豆腐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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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耳朵多灵啊，一下子听到了侍从们的窃窃私语，对武云昭道：“老大，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丫头替我跟你操心婚事啊。”
武云昭道：“我让人操心呗。我那大皇姐、二皇姐府里好几个人了，所有皇女中，就我一个特立独行，就不纳人，谁不好奇，谁不着急？你不知道我打发了多少来给我相亲的，烦都烦死了。”
顾潜山问道：“那我呢？”
武云昭笑道：“反正不是第一回成亲了，你就安心嫁了吧。我身边多了人，别的人也就不起心思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只能准备接受赐婚了。”
顾潜山急道：“赐婚？什么赐婚？”
武云昭道：“二十好几的皇女不成亲，谁最急？以前，我忙着，娶亲分神，可以容忍。现在，我出巡归来，初回皇城，也没有别的差事，正好闲着，我那母亲给赐婚不是很正常吗？”
顾潜山道：“要这么说，咱俩还是再成回亲吧。要是你那妈心血来潮，塞给你一群，你早晚暴露。”
武云昭道：“说的是啊。爱妃，你真善解人意！不枉本殿下痴心一片。哈哈哈！”
??????
有人计算过，自从三皇女出巡至回归，不到三年时间里，她一共斩杀了五十八个官员，将十九个官员下了大狱。
明岚国地方官员几乎被换了一层。
地方官是什么人？除了无权无势的，剩下的全是跟皇城大官有关系的，或是亲属关系，或是老师和门生的关系。
武云昭斩得痛快，却大大伤了她们的感情。同时，她斩的那些人都是犯下大事的，也大大伤了她们的颜面。
故而，武云昭被武明则出去本为避祸，实则，因为武云昭耍得太开心，避祸变成了招恨。
武云昭在百姓中获得了声望，几乎失去了所有官员的支持。
谁乐意支持一个喜欢背后抓人罪过然后咔嚓、咔嚓的皇女呢？
不过，武云昭现下不在乎她们到底怎么想？
因为，她要跟顾潜山大婚！
虽然又是一次假结婚，但重点是，武云昭是合乎理法，天经地义地娶。顾潜山是嫁。
想一想还是很带感的！
武云昭就在这种心里爽的状态下将顾潜山迎进门，封了妃。
陪过宾客，回到新房后，不出意外的，武云昭对上了顾潜山一张深沉的脸。
“噗！”
顾潜山瞪。
武云昭甩掉沉重的喜服，踢顾潜山一脚，笑道：“别傻坐着了，你不嫌脑袋沉啊。”
顾潜山“哼”一声，双手并用，将头上的饰品抓下来，心说：“还戴花，满脑袋花啊，居然不给带盖头。”
武云昭故意道：“不就是被全城，不是，被全国人民知道你嫁了吗？算什么。我们这儿，男的都是要嫁的，当妃、乃至当侍人都是光荣的。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旁人只会羡慕你飞上了我三皇女的枝头，从此脱胎换骨，玉食锦衣，没人笑话。放轻松，放轻松。”
顾潜山重重吐出一口闷气，也将沉重的喜服脱了，往旁边一甩，气呼呼道：“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武云昭坦诚，道：“不是，我觉得你丢死人了，那一脑袋花儿配你这张大方脸，尼玛，差点儿把老娘笑抽。差一点儿没绷住。”
“豆腐插花！”
“哈哈哈！”
笑过一阵子之后，武云昭抹着眼角，捂着肚子，低声道：“等我登基，一定把男子出嫁的问题好好研究，好好改。妈呀，你也算姿色不差，这么捯饬，还能过眼。碰上天上无，地下有的丑的，可怎么办？”
顾潜山淡淡道：“那你不用担心，那样的也嫁不出去。”
武云昭拍手，欢快道：“对，太对了。”
顾潜山不想再理会这个无礼的女人，问道：“有听墙角的吗？用不用假装洞房？”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酒想解渴。
武云昭一把将他的酒杯打落。
洒落的酒水洒满了顾潜山的前襟。
顾潜山眨眨眼，问道：“你第一天就家暴我啊？”
武云昭白他一眼，道：“你要是想真洞房，你就喝。”说着，将桌上的酒壶提到顾潜山面前。
顾潜山不傻，脑中灵光一闪，挑眉道：“有料啊。”
武云昭走到屋中盆栽旁，将酒水倒进里头，笑道：“我们这儿，男人是要被女人宠，女人玩儿的。要是不给加料，伺候得不好怎么办？”
顾潜山嘴角一抽，不是，连抽。
武云昭道：“放心睡你的，在这儿，没人窥探皇女的隐私。毕竟，日子过得好不好，看以后肚子大不大就够了。没必要。”
顾潜山问：“那我就不用留下了。”
武云昭道：“回去吧。我明早把你拽出来。皇女府中，本殿下说了算。”
顾潜山道：“那好，晚安！”
武云昭道：“等等。”撩开桌布，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食盒，放到顾潜山手里，道：“夜宵，晚安！”手一挥。
顾潜山消失。
武云昭上下左右，转着脖子看喜庆的屋子，心说：“什么时候才能成真呢？”摇摇头，扑进红艳艳的喜被里。
空间里，顾潜山喜滋滋打开食盒吃夜宵。
九十九仰着头盯着他看。
顾潜山满口食物，嘟囔道：“别跟看妖怪似的看我。”
九十九心说：“不就是妖怪吗？”开口问道：“二十五哥，你不洞房吗？趁此机会，良辰美景啊。”
顾潜山道：“假成亲，洞什么房。”
九十九道：“假的可以成为真的嘛。装个醉，是吧。”
顾潜山道：“我还不想那么早死。”
九十九心说：“你要是真敢装醉，嫂子一定让你如愿，你个怂的。弟弟就在旁边居然吃独食，我是不会告诉你嫂子也喜欢你的，继续耗着吧。哼。”
机会，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所以，做人或做妖要厚道。
做哥哥的更要厚道。
三皇女成婚的热度在皇城中持续了半个月。
伴随着这件事，顾潜山的名字也在皇城中广为流传，这位曾经的江湖游侠，如今的三王妃，成为了各方势力调查的焦点。
一个月后，武云昭重归朝堂。
皇城府尹已经有旁人替代，不需要她继续担任了。
所有人也都在猜测，这位作天作地的皇女又将被安排到何处？
武明则却并未让她们如愿。
她没有分配给武云昭任何职务。
这日，下朝回府。
婉莲正焦急地等在门口。
武云昭问：“怎么了？”
婉莲道：“殿下，您快去后院看看吧，大殿下和二殿下给你送来了十几个人，要填充后院呢。”
武云昭“啊”一声，不敢相信武云泽和武云雪会做出这么没脑的事情来。但说武云雪，她的致命把柄还在武云昭手里握着，躲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上赶着凑呢。
果然，婉莲道：“奴婢也问过了，大殿下和二殿下说，皇上的意思，不能不办？”
武云昭道：“那你急什么呀？皇上的人不能不要，安排好住处不就得了。王妃不介意的。”
婉莲道：“哎呀，殿下，奴婢知道王妃不介意。可王妃大度，不代表那些被送来的人大度啊。他们之中，好些是官家子弟，看不起王妃的江湖出身，合着伙气王妃呢。”
武云昭皱眉道：“哦，好大的胆子啊。”
婉莲急道：“可不是嘛。王妃本来不打算管，可那帮人不长眼，不依不饶。王妃火了，将人全绑了，吊在花园的树上了。这事情要是被他们的家里知道了，非找来不可。殿下，您快去劝劝王妃。皇城不是江湖，不能率性而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花园。
打老远，武云昭就听见嚎叫、叫骂之声。
武云昭止步，一扯婉莲，又从花园离去了。
婉莲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呀？”
武云昭淡淡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婉莲道：“还没定啊。”
武云昭又道：“王妃什么身份？”
婉莲道：“殿下的正妃。”
武云昭笑道：“难道本殿下明媒正娶的正妃不能处置几个口无遮拦，不懂礼数的杂碎？”
婉莲道：“是，殿下，奴婢明白了。”
武云昭道：“去，给各家送帖子，让她们好好看看自己教出来的都是什么不懂礼法，以下犯上的蠢货。”
婉莲心说：“这刚回城就闹这么大，怎么是好啊。”
武云昭冷冷道：“难道你要本殿下亲自去送帖子吗？”
婉莲一惊，忙道：“奴婢该死，请殿下恕罪，奴婢这就去办。”匆匆跑走了。
送帖子的事情自然无需婉莲亲自走几趟。她只需传达好武云昭的意思，自然有人去做。
等她回到武云昭身边时，武云昭正在大厅中喝茶。
婉莲道：“殿下。”
武云昭道：“婉莲，你记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本殿下在这皇城之中虽然被官员们排挤，但不代表本殿下要向她们示弱。你是本殿下的人，本殿下也懂你出于一片好心，顾虑多多。但你要记住，三皇女永远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谁敢来招惹，本殿下就敢惹回去。”
婉莲福身行礼，坚毅道：“是，殿下，奴婢谨记殿下教诲。”
武云昭“嗯”一声，指了指桌面。
桌面上有一张奏折。
她道：“去，给宫里送去。”
婉莲明白，三殿下这是要告状了，拿起奏折，赶紧去了。
好戏即将上演，观众不能不到位。
武云昭溜溜达达回到房中，将顾潜山带了出来，一同等待各位贵公子的家人上门“讨公道！”
顾潜山问道：“要不要搞这么大？”
武云昭捏着他的下巴，笑道：“不搞大一些，怎么显得出本殿下对爱妃你情深爱重呢。”
顾潜山收回下巴，决定不管了，看乐子。
首先上门的是护国候。护国候是跟武明则一起上过战场的，因有军功而被封封侯。被送进武云昭府中的是她的六儿子。
护国候自持地位甚高，一副兴师问罪之态，很是高傲，摆明了要让武云昭给说法。
武云昭岂会怕？，心说，胆敢为老不尊，仗势欺人，老娘教你什么叫五讲四美，三好少年。
她端坐厅中，不起身，道：“看来，护国候真是老糊涂了，竟如此不知礼数。”
护国候身子一抖，甩开搀扶她的两个女婢，瞪视武云昭，道：“好啊，皇家就是如此对待有功之臣？”
武云昭道；“护国候，你还知道你是臣啊？本殿下看你来势汹汹，还以为陛下亲至呢？”
护国候一听“陛下”二字，稍微收敛，但想不能在武云昭这个晚辈面前跌份儿，依旧怒道：“三殿下，你少来拿陛下压我？今日之事，你无端羞辱我儿，必须给我个交代？”
武云昭看着她，突然哈哈大笑。
护国候哪里见过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怒气更盛，厉声道：“笑什么？”
武云昭倏然止笑，俏脸含煞，直勾勾盯着护国候，一字一句道：“本殿下不用陛下压你，还能用谁来压你？本殿下倒要问问护国候，陛下既然压不住你，谁能压得住你啊？”
“说！”
护国候一惊，后背冷汗直流。这个话茬子被抓住了。她要被指成不敬陛下的乱臣贼子了。
顾潜山看头发斑白的护国候身子发抖，心说：“居然跟我媳妇耍嘴皮子，活这么大岁数算死白活了。”
武云昭知道她答不出什么，也不想将人当场逼死，抖抖袖子，站起身来，走到护国候面前，笑容和煦如春风。
护国候忍不住后退一步。
武云昭道：“护国候，今日谈家事，不谈政事。”
护国候点头道：“是，是，谈家事。”
武云昭道：“你儿子胆敢带头辱骂本殿下的爱妃，啧，该怎么办呢？”
护国候此时只想赶紧离开皇女府，跟“乱臣贼子”的罪名离得远远的，哪里管得上儿子如何，忙道：“三殿下管教的是。臣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给三殿下，王妃赔罪。臣这就将人带回去，严加看管。”
武云昭笑道：“也不用太严格。本殿下的爱妃通情达理，倒是不计较。”
护国候道：“要的，要的，一定严加看管。”
武云昭笑道：“既然如此，护国候，将人带走吧。记住啊，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病从口入，有药可医，祸从口出，呵呵，不见得有机会化解。”
护国候道：“三殿下真知灼见，老臣铭记在心。”
护国候走后，又来一个御史大夫。
武云昭怼之。
御史大夫走后，又来一个将军。
武云昭怼之。
??????
最后，后院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是没出声骂顾潜山的，因此顾潜山没发落他们。他们是皇上借武云泽和武云雪的手赐下的，也不能没有理由就赶出去，只能留下。
武云昭对婉莲道；“给吃、给喝，好好养着吧，但告诉他们，别在本殿下眼前晃悠。本殿下若是烦了，一个个全都扔进池塘喂鱼。”
三皇女又一次出名了。
然而，没等人们热烈讨论起来，又有消息传出，三皇女武云昭将任职于大理寺，帮助处理事务。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进去就能脱层皮的地方啊。
联系三殿下之前的作为，难道这是用人之长吗？
有一点可以肯定，皇上又给三殿下撑腰了。
很多人不满。
但有一个人很开心。
谁？
大理寺卿。
人人都知道，三皇女审讯有一套。这不就是大理寺需要的人才吗？
所以，当武云昭踏入大理寺的时候，她收到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欢迎。
大理寺卿是个偏瘦的女人。因为职务的关系，她的表情很严肃，也显得有些阴郁。若是一般人见了，应该会选择退避三舍。
她的名字与外表不一样，很温柔，叫文柔。
结合大理寺的手段，没人会相信她人如其名的。
武云昭在前几年，替代府尹时处理的案子都比较恶性，与大理寺合作过，对文柔有几分了解。
文柔白净，平素一身黑衣，妆容简单，看起来就是个有决断，厉害的主儿。
武云昭很欣赏。
大理寺的日常工作就是审案子，
武云昭不影响文柔的工作，由她主审，自己旁听。碰上疑惑处，她才发表意见。
两人很是契合。
大理寺的政绩一路飘红。
武明则多次在朝堂上嘉奖，更在年末之时，给了大笔赏赐。
群臣看得是又羡慕，又嫉妒，又恨。
武云泽和武云雪看着武云昭一天比一天风光，恨得牙痒痒。
武云泽相对好一点儿。
她一直有政务在身，辅助武明则办事，而且，在她的膝下已经有一位皇女和两位皇子。只凭子嗣的数量，也能得到武明则的青睐。
武云雪则状况凄惨。
她也能接触差事，不过在礼部。而礼部是武云昭曾经待过并具有很大影响力的一个部。有武云昭珠玉在前，武云雪就跟鱼眼珠子似的。她做不做什么都无法超越前者。
比如说，办学一事。
武云昭当初扬名就是因为开创男子学堂并因为开启此事而处理了后续的铲除杀手楼、拔出阳教等大事。
武云雪除了能完善学府环境外，还能做什么呢？话又说回来，但凡有点儿脑子的，哪一个不懂得要完善学府环境呢。
更别提，武云昭曾参与大椎山一行，曾出使雪国，曾将滇国求亲打发。件件都是体现能力的好事。
最令武云雪悲惨的是，武云昭手中握有她雇凶杀人的证据。
她不敢轻举妄动。
她的命一直被武云昭吊着。武云昭只要动动嘴巴，就能送她上路。
当然了，由于不能在这方面发力，武云雪另走他途，对母亲武明则很是关心，孝敬，因而得到不少好处。起码，在武明则的眼里，这个女儿是很顺眼的。
储君之争没有激化。
身为皇长女、有了皇长孙，综合能力中等偏上的武云泽和深得百姓喜欢、各项能力优秀，刚刚成婚的武云昭可以说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在二者之间，武云雪只只能无奈地夹着尾巴做人，不敢争，不敢抢。
很快，年尾到了。
除夕家宴上，除了被驱逐，永不召回的五皇女武云灵，远嫁的六皇子武云明外，皇女和皇子们都在场。三位皇女的三位王妃自然也在。四皇女武云华也赶回来了。
武明则道：“一年又过去了。这一年，可算圆满。母亲看到你们和睦相处，很是欣慰。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能继续保持下去。要知道，最亲之人，莫过血脉至亲。”
全体人齐声道：“谨遵母亲教诲。”
武明则笑道：“得了，一家人吃饭，礼数就免了。玉莹！”
玉莹道：“是，陛下！”扬声开席。
七皇子武云松与武云昭关系最好。恰好，按着席位，单数都在一旁，他与武云昭和顾潜山挨近。
武云松自从恢复一人之后，一直任教于学府，眼下是个很受学生欢迎的夫子。
他找到了自己的用处，发挥了自己的价值，精神面貌不可与往日相提并论。
若是以前，在这种家宴上，武云松是不敢随便动作的。
但现在的他胆子大了，于是，低声与武云昭说话，发现武明则不在意之后，说话就更自然了些。
其他人察言观色，也纷纷聊了起来。
场面难得温馨。
武明则乐见。
其乐融融的时间总是易逝的。
家宴散后，武明则踱步回寝宫。
月色清冷。宫道明亮。寒风习习，呼呼声响。
武明则有感而发：“有多久，没好好吃顿饭了。”
玉莹道：“陛下若是喜欢，经常将殿下们进宫就是。殿下们也是乐意的。”
武明则点点头，问道：“你觉得三殿下那位如何？”
玉莹道：“仪表堂堂。”
武明则道：“为人如何呢？”
玉莹道：“陛下恕罪，奴婢与三王妃接触少，一时看不出。不过，三殿下的眼光应该错不了。”
武明则微笑道：“老三是越来越厉害了。”
玉莹不知道武明则话中有无他意，不敢接话。
武明则又道：“老大还是那样，老二确实见了老三犹若耗子见了猫。等老八岁数大一点儿，不知道，朕还能不能在看到今日的样子。”
玉莹劝道：“陛下，您别这样想。有今日就有明日的。人们不常说嘛，好日子在后头，一天比一天好！”
武明则心中有数，拢了拢斗篷，道：“走吧!”
第814章 天不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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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过，细雨来，三月后，四月至。
武明则望天发愁。
二月一场雨之后，再也没有雨水落下。
田地干旱，无法耕种。
百姓急。
她作为皇帝更急。
今日准备祭天求雨了。如果不成的话，流言蜚语必会传开，于为政不利。
武明则道：“天空无云，晴日万里，哪里又下雨的样子啊。”愁眉更加难展。
玉莹小声提醒：“陛下，更衣吧，快到时辰了。”
武明则忧心忡忡地换上礼服，走向祭坛。
两个时辰后，仪式结束。
武明则再次望天，碧蓝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无，彻底失望，黯然回宫。
两天后，流言四起。
令武明则想不到的是，流言所指非她执政不利而指向了武云昭。
武明则好笑，叹道：“朕不知该松口气还是???，唉，说不清啊。”
玉莹道：“陛下，将三殿下招来问问吧，别是得罪了什么人。”
武明则忍不住笑出声。
走到窗口站定，看着骄阳，笑道：“云昭得罪过的人数都数不清。人人一张嘴。话说出了口，就跟嘴没关系了。终究是树大招风啊。”
玉莹担忧，道：“可也不能不查啊，陛下，钦天监说过了，依着天象，这个月也费劲，这天下不来雨。此等流言岂不是??????？”
武明则替玉莹说完，道：“岂不是置我儿于死地！”
第三天，流言这样说：三殿下杀戮成性，惹上苍降罪；
第四天，流言这样说：几年前，三殿下前往大椎山带回的雕像必是邪物，哎呀呀，邪物压了国脉；
第五天，流言这样说：三王妃定是妖孽转世。三殿下将人娶了回来，将妖气也带回来啦。老天降罚；
第六天，流言这样说：三殿下定是断错过案子，杀错了人。人间冤枉不能伸张，老天爷看不过眼，不给下雨啦；
??????
第十五天，流言已经五花八门。
这日早朝，武明则面沉如黑炭，问道：“外头如何说的了？”
群臣哪里敢张口。
武云昭淡定自若，上前一步，禀道：“回母亲的话，外头人说，只要以儿臣与王妃性命祭告上天，请上天原谅，收回天谴，雨水必落。明岚将风调雨顺，再也不受干旱洪涝之苦。”
群臣忍不住偷瞧自爆的武云昭，无不佩服，能把要自己命的话这么顺溜地说出来，真不是简单人啊。
武明则不做声。
武云泽上前道：“母亲，每年，几乎都有地方或旱、或涝，此等事情若与天罚有关，每年指不定要用多少人祭天了。流言当不得真的。儿臣认为当务之急还是安抚百姓，尽快安排开仓放粮，减免赋税，让百姓安心吧。”
武云雪上前道：“儿臣附议。”
群臣道：“臣等附议。”
武明则道：“我儿说的有理，准奏。”
群臣齐呼：“皇上圣明！”
武明则又道：“既然流言之说不可信，那么，也就是说，有人暗中散布流言，谋害三皇女。各位爱卿，可有良方破除流言？”
群臣低头，默不作声。
武明则问道：“云泽，可有法子？”
武云泽为难摇头。
武明则又问：“云雪，可有法子？”
武云雪犹豫道：“这???，儿臣无法！”
武明则又问丞相马娟。
马娟道：“陛下，老臣以为，只要下了雨，流言不攻自破，只是???，这天能不能下雨，不是我等说了算啊。”
群臣头低得更低了。因为不能提出良策，也因为不敢直言而感到惭愧。
武云泽和武云雪也低着头。不过，她们是为了掩饰神情。
这一劫，是她们的好三妹的命劫。
若是过不了??????，
若是过不了??????，
那么??????。
想到这儿，武云泽和武云雪心头的石头都松动了。
尤其武云雪。
她想，只要武云昭过不去，她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暴露。扼住她的命运的那双手就彻底不在了。
帝位上，武明则听马娟直陈事实，心说：“有点儿水丞相的意思了。”目光转向武云昭。
武云昭泰然自若，好像一点儿不为自己的困境担忧。
武明则暗暗点头：“有气度！”
武云泽和武云雪也偷看了武云昭。
她们也只看到了她的泰然，心里犯嘀咕。武云昭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呢。这股子莫测高深的劲头有些像母亲呢。
“像母亲”三个字的力量很重，很重。
武云泽和武云雪不约而同地心里一抖。
武明则问：“各位爱卿怎么都不说话了？难道，人才济济的明岚竟然对付不了几句街头巷尾的流言？”
群臣跪拜，齐呼：“圣上恕罪！”
武云泽、武云雪和武云昭也跟着跪下了。
武明则道：“罢了，都起来吧。”
众人齐呼：“谢陛下。”
武明则又问：“云昭，此事与你有关，你有什么想法？”
武云昭道；“回母亲，儿臣想，百姓之急为最急。还是先顾着赈灾吧。至于有关儿臣的流言蜚语，依儿臣之见，不如先放任着，或许，百姓燃眉之急一解，流言自然散了。若是愈演愈烈，届时再另寻他法。请母亲以百姓为重。”
武明则道：“既然你如此说了，那此事暂且放到一旁。众位爱卿，关于如何安抚百姓，如何缓解灾情，可以说说了吧。”
??????
散朝之后，武云昭独自走着。
若在往常，很多大臣都会借故与她攀谈的。
人未走，茶渐凉。
人心即这样。
论变化，人心的变化之速度可比时间的流失之速度。
武云昭一点儿也不伤感，她经历过太多了。
正出神，大理寺卿文柔走到她的身旁，轻唤：“三殿下！”
武云昭回神，报以一笑。
文柔是以为武云昭为眼前困境担忧，不知她是想起往事，有些忧心。毕竟二人共识，文柔对武云昭的为人是认可的。
武云昭道；“文大人不必担心。本殿下什么风浪没见过，几句话罢了，本殿下还不惧。”
文柔见她眼中神采，知其真的有底气，心里也松口气，笑道：“是下官多虑了。”
武云昭道：“多谢文大人关心。雪上加霜之人众多，雪中送炭之人却如凤毛麟角。文大人今日之关怀，本殿下铭记在心。”抬手阻止文柔，道：“本殿下知道，文大人是出于真心关心，不是为了其他目的。但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本殿下可以忘仇，但绝不会忘恩。”
她说这话时，武云雪恰好从其旁边经过。武云雪听到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武云昭与文柔先回大理寺，处理手头的公务，其间，二人一起吃了午饭。
公务处理完毕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了。
温柔很体贴地打听了街面情况，告知武云昭街上没有人专门针对。武云昭安心上了马车，奔回府中。
顾?王妃?潜山在大厅迎接她归来。
武云昭一见他，心头烦闷一扫而光，颇风流地道：“爱妃好懂事啊！来，给本殿下欢喜、欢喜！”
婉莲识趣退下了。厅中除了他二人没别人。
顾潜山微微一笑，将桌上准备好给武云昭擦手的手巾抓起，扔在武云昭脸上，笑嘻嘻的，转头就跑。
武云昭喝道：“反了天了，看本殿下怎么收拾你！”抓着毛巾，追了上去。
顾潜山前头跑。武云昭后头追。
两人你追我打，嘻嘻哈哈跑进了花园。
花园里，被武云昭冷落的三位公子正聊天，看到武云昭和顾潜山嬉笑打骂好生羡慕。
顾潜山风一般掠过他们，飞过了池塘，到了对岸，叉腰得意。
武云昭随即跟到。
三位公子就要行礼。
武云昭不耐烦道：“都给本殿下屋里待着去。”不管他们如何，绕着池塘边，又追了上去。
她有招式没内力，没轻功，自然是追不到的。
顾潜山又躲了，原路返回。
武云昭憋着一口气，气喘吁吁，死了心要将人逮住，又追了上去。
两人来去匆匆，没带走一片花，一片叶。
三位公子互相看了看，摇头叹气。
其中一个道：“三殿下专情王妃，留咱们在府里不过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
另一个道：“三殿下喜欢江湖人。王妃功夫越高，她越喜欢。咱们这种花拳秀腿的，一辈子也比不过，三殿下连看咱们都觉得生厌。”
最后一个道：“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答应来三殿下这里。看来，一辈子就得这么过了。”
且不说三位公子如何伤春悲秋，感怀命运之不公，武云昭和顾潜山已经在厅里斗开了。
顾潜山仗着功夫好，每每在武云昭差一毫之时，巧妙躲过，故意惹人生气。
武云昭好胜，果然气得不行，绝不认输,追得愈发凶狠。
半个时辰后，顾潜山站在一把椅子后，双手按着椅子背，微微弯着身子。
在他的对面，武云昭汗水淋漓，双眼瞪得溜溜圆，死死盯着他。
顾潜山讨饶：“老大，我错了，我不玩了。”忍不住抹一抹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武云昭喘气，再喘气，终于够说句话的了。
只听她道：“小子，听过先撩者贱吗？”
顾潜山道：“明明是你先撩的！”
武云昭重重“嗯”一声。
顾潜山心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追妻火葬场。事实什么的，滚到天边去吧。”顺从道：“我贱，我贱。所以，你看，我都这么贱了，你就放过我，高抬贵手！”
武云昭断然道：“不行！”
顾潜山头疼，纳闷：“什么性子啊这是。”自以为深谙如何让武云昭顺心，接着道：“老大，我这辈子是妖精，你是人。你看，你把我这个妖精追得都跑不动了，你多厉害啊，历害得上天了。”竖起大拇指，诚心赞道：“你是这个，佩服，佩服，我甘拜下风！我认输，输了，真的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武云昭看他，目不转睛。
顾潜山微笑，心说：“成不成啊，说话啊。”
武云昭白他一眼，深吸一口气，转身道：“算你识相！”
顾潜山也松口气，正要再说两句讨好话，加加火候，突然见武云昭跌坐在地，目露痛楚。她的双手抱起了小腿。
顾潜山跳过椅子，来到她身边，急问：“怎么啦？扭啦？”
武云昭皱着脸道：“腿抽筋了。哎呦。都是你，非得跑。仗着会轻功了不起啊。”
顾潜山道：“好，好，都是我的错。”
武云昭道：“把我拉拉筋。我的手不得劲儿。”
顾潜山依言照做，双手拿住武云昭的脚腕子，缓缓将她的腿拉直。
武云昭见他低头，暗道：“机会正好！”连喊“慢着，慢着。”趁顾潜山不注意，身体往前一冲，如猛虎捕食，一把将顾潜山扑下，将人压在了身下。双手钳住顾潜山的脖子。
顾潜山一惊，看着突然到眼前的一张美丽的脸，反应了半天，委委屈屈道：“你耍诈！”
武云昭“哼”一声，跨坐在顾潜山的肚子上，痞气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耍诈。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耍诈，对了，还有耍贱。”
顾潜山无奈道：“你也太拼了！”
武云昭道：“老娘就不喜欢输！”
顾潜山道：“好啦，论力，我赢你，论智，我输你。你彻底把我抓住了。能起来了吧。”
武云昭喝道：“不起！”
顾潜山笑嘻嘻道：“老大，我是不介意啊，可你不觉得你吃亏吗？”
武云昭也笑嘻嘻道：“我觉得不吃亏就不吃亏。”微微用力坐了一下。
顾潜山吃痛，嘟囔道：“不可理喻的女人。”
武云昭笑问：“说什么？大声点儿。”
顾潜山闭嘴，摇头。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还是没有动弹的样子。
顾潜山道：“老大，你再不起来，我耍流氓了。”
武云昭心说：“老娘就等你耍流氓了，说得好像你敢似的。”胸脯一挺，傲然道：“你试试！”
顾潜山缩脖子，小声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见他退缩，又露“怂”样，来气，双手插进顾潜山的头发，乱揉一通，创造出一个凌乱而又不失先锋感的发型后，站起身来，抖抖袍子，抖抖袖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到厅上主位，给自己斟茶。
顾潜山甩甩立体感十足的头发，看看淡然自若的武云昭，感慨道：“我真该跟你学学这份淡定。”
武云昭眼神一瞟旁边的椅子。
顾潜山走过去，坐下，摇头晃脑，眨眼间恢复原状，顺便换了身衣服。
他也终于开窍一回，特意换上的是武云昭给他一丝一丝织出来，一针一线缝起来的闹套墨色银花长衫。
武云昭见状，圣心大愉，给他亲手倒了杯茶。
顾潜山道：“谢谢！”稍显拘谨。
武云昭笑道：“客气什么，又不是外人。”
顾潜山喝口茶，想起外头的流言蜚语，问道：“老大，你想怎么解决？你别忘了，你府里有我这真妖精，要是被人发现一点点，你我非得被架起来祭天，烧成灰。”
武云昭道：“知道对付流言蜚语什么最管用吗？”
顾潜山道：“什么？”
武云昭道：“我今天想起一件事儿，你体会、体会。”
顾潜山道：“洗耳恭听。”
武云昭轻笑，赞道：“会说话，在我面前，就该这样，很好，很好。”正要开口，门外传来了婉莲的声音。
武云昭扬声道：“进来吧。”
“是，殿下！”
婉莲推门而入，走到二人面前，步履不缓不疾，道：“殿下，王妃，七殿下来了。”
武云昭问道：“她可说为何而来？”
婉莲道：“七殿下等了好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顾潜山插嘴道：“七殿下等了好一会儿，所以？”
婉莲道：“奴婢知道殿下和王妃有要事，所以让七殿下在书房等着。”
顾潜山略觉有点儿小羞耻，耳根泛红。
武云昭道：“都是一家人，看到就看到了。去把人请来吧。”
婉莲道：“是。”转身欲走，提醒道：“殿下，您要不要梳洗一下？”心说：“王妃连衣服都换了呀，你俩在屋里干了什么，奴婢真是不敢想。”
武云昭瞧婉莲脸上含羞，便知她想歪了，无奈道：“我看也是用膳的时候了，将老七带到花园去。晚膳也摆在花园。对了，让那三个有多远躲多远，别出来碍眼。我和王妃稍后就到。”
婉莲快步离去准备。
武云昭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潜山。
顾潜山提高警惕。
武云昭笑道：“完啦，小丫头片子肯定以为本殿下为王妃美色所迷，白日宣//淫，不分场合。”
顾潜山心说：“你确实不分场合。”
七皇子今日前来也是为了流言蜚语，来给武云昭提个醒。
原来，流言已经在学府成为热门话题。
他道：“皇姐，男生这头还好，毕竟，他们有机会上学，是你一手促成的，心里怀着感激，不说什么。可女生那头可乱了。我怀疑，她们之中，定有人受了家里的人的指使，在故意散播谣言，损害你的名声。”
武云昭问：“你如何看出她们是受了指使而不是自己要乱传、乱说呢。”
武云松道：“皇姐，她们年纪在哪儿，很多话藏不住，自然要露出来的。有人说，三殿下手段厉害，若你一直在朝中，等她们完成了学业，入了仕途，还不得被你玩死，哪里有痛快的时候，不如趁此机会，将你赶走。”
顾潜山冷笑道：“赶走？赶尽杀绝吧！”
武云松道：“姐夫，她们还是知道什么是大逆不道，不敢这样讲的。”
武云昭道：“她们想的倒是长远。”
武云松焦虑，担忧道：“皇姐，这个势头不好啊。若是一两个人，抓出来之后，宰了，砍了也无所谓。若是一帮人联合，就算查清了，难道还能把一半朝臣都砍了？母亲也不同意啊。你赶紧想个法子吧。要是旱情一直绵延，百姓到了受不了的那天，一定有人到宫门口去下跪，求着母亲把你祭天。”
武云昭淡定道：“那时，母亲会顺从民意的。”
武云松急道：“皇姐，你怎么不急呢？”
武云昭笑道：“天不下雨，我能怎么办？”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确实，天不下雨，能怎么办呢？
武云松说不出话来了。
武云昭笑道：“吃饭的时候就不该说这些。老七，别急，既然要看天意，你觉得天意是要收了我还是放了我？”
武云松目中含愁，皱眉道：“皇姐做了这么多好事，应该???有好报吧。”
武云昭道：“那不就结了。”仰头望天，道：“我觉得，老天爷舍不得将我收回去。再看看吧，人生最是无常！祸福相依！”
武云昭道：“前两年在外走的时候，我碰上不少祭河神，山神，各种神的，好一点儿的，送点儿花卷、馒头、金子、银子、珠宝当贡品，坏点儿的，自然就得送人了，女人、男人，大人和小孩。比较狠的地方，把人先宰了，杀猪似的，分成块儿，再上贡。人啊，只要心里怕了，什么都干的出来。众人皆死我独活嘛。”
武云松哪里知道这些，听得反胃，脸色泛白。
顾潜山发挥“姐夫”的作用，对武云昭道：“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不会挑时候。”夹了一大堆菜塞到武云昭的碗里。
在这里，灾害、神力、妖孽都是无解的命题。想破了脑子，说破了嘴皮，也弄不出合理的解释的。
一切都是命！
饶是如此，直到吃完了饭，武云松还是很担忧，道：“皇姐，你真的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心说：“你这心也太宽了。”
武云昭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七弟，我跟你说，现在，你皇姐我吸口气，也是错。”招招手，将婉莲叫过来。
武云昭道：“你看着啊。”吩咐道：“婉莲，拿出一万两银子去买米，然后将米送到粥铺。碰上人问，就说是我给的，改善伙食。”
婉莲领命去了。
武云松问道：“皇姐，你这是做什么？母亲拨了银子了，粥铺够的。”
武云昭道：“别急，看明天的。”
武云松心说：“这也是好事一桩，风声应该会变得好一点儿吧。”
第815章 九成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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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后，次日清晨。
武云松又气愤，又失望地出现在了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很淡定，道：“听到人们怎么说了吧。”
武云松愤慨道：“到处都有人说，皇姐心虚，想拿银子保命。这帮???真是???”他想骂“刁民”，但终究骂不出口。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是其中一员，会不会也这样诋毁武云昭。
武云昭反过来安慰道：“得了，大清早的，为了这些没用的东西奔波。你啊，安安心心当你的夫子。皇姐心中有数。吃早饭了吗？一起？”
武云松也知道，在政事上，自己是没什么用处的。听武云昭这样讲，他也就不讲什么了。皇姐说的对，他还是把夫子当好吧。
饭后，两人一同出府，在学府外分开。武云昭继续前行，进宫上朝。
武云昭拿银子买米送粥铺的事情已经被大臣们知道了。
武明则也知道了，赞其慷慨。
武云昭想着，既然你们让我不好过，我也得让你们放放血。
于是，她跟着提出，救灾一事需要人人出力。上苍感动明岚上下一心，或许会降下甘霖。
她这么一讲，其他人若不附议，岂不是不妥。
群臣纷纷表示，愿意捐钱捐物。
武明则大赞群臣。
群臣都表示为国尽忠罢了。
武云昭还是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她不管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自然的，收集钱物之事没落到武云昭身上。
武明则让武云泽去办了。武云泽白捡好差事，很是高兴。
没过多久，百姓们纷纷称赞，大皇女宅心仁厚，为百姓造福。
与此同时，武云昭的名声变得更坏了。
对此，婉莲、武云松、陈丽、袁菲、文柔等与武云昭交情深厚的人都很气愤。
武云昭却依旧很淡定。
顾潜山忍不住问：“老大，你真一点儿不介意？不提咱们本来就不是这儿的人，我是说，现实生活里，你对谣言、流言真就不介意？”
武云昭道：“以前介意过，后来习惯了，就不介意了。”
顾潜山有些吃惊，挑眉道：“习惯？你经常被黑吗？”
武云昭骄傲道：“我是美女！打小就是美女，没丑过。”
顾潜山疑惑道：“所以？”
武云昭道：“美女遭人嫉妒，遭人恨啊。”
顾潜山心说：“美女遭人嫉妒是一回事，你遭人恨一定是因为性格问题。”但不敢说出口。
武云昭道：“上回想着跟你说来着，七弟一来，忘了，今天我跟你讲讲老娘曾经闯过的风浪。”
顾潜山连连点头。他很乐意了解武云昭的真实的过去。
武云昭讲道：“那一年，我刚考上高中。你也知道，高中生，大部分都在中二期，躁动期。我长得这么美，肯定有人追。”
顾潜山好心配合道：“没人追才不正常。”
武云昭道：“但我眼光高啊，哪儿看得上青瓜娃子，于是，一心一意扑在学习的康庄大道上，把所有人都拒绝了。但是啊，男的不闹腾了，女的开始闹腾了。追我的人里头有她们男神，她们觉得我拒绝了她们的男神是打了他们脸，私下里，对我很不满。我当时就不明白，我不要了，她们不就有机会了吗？反过来怪我干什么。不过，我也不在乎，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顾潜山感觉，好戏要开唱了。
“突然有一天，班里群组里有这么一条消息，说我从初中开始，勾勾搭搭，跟好几个男人纠缠不清，还堕过胎。因为写得太扯，没人信。可从这天开始，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爆料，开头都是，据知情人透露??????，时间一长，自然就有人信了。然后，这股风就从群组传到了现实，最后闹得老师、校长、家长们都知道了。”
“校长、老师们挺明白事理的，知道是有人故意造谣，对全体学生进行了教育。我呢，事件主人公啊，彻底//火了。”
“消停一阵子之后，谣言再度传起来。这一回，不但有文字，还配图。那个尺度太大，我就不描述了。按着那些图来说，我估计得堕过上百次胎。”
听到这儿，顾潜山觉得有些武云昭可怜。毕竟，当时的她才是个高中生。
武云昭道：“家长们又知道了。怕我这害群之马害了他们宝贝儿子，宝贝女儿，反应给学校了。学校接着调查。当时ps不是很流行。那些图做得很粗糙，一眼就能分辨是假的。学校内部解决，给家长们发了情况说明书。这事儿前前后后一年吧。我高一一年都在这里头，过得比大明星还热闹，天天有新闻。”
顾潜山不自觉放软了调子，柔声道：“那你做什么了？”低沉的嗓音很有磁性，很悦耳。真实的关心能流进心里。
武云昭微微一笑，看着他，眼睛亮亮的，道：“我只做了一件事。不管什么考，大考、小考、随堂测验，我永远是第一名。”
顾潜山道：“也对，高中学业压力那么大。如果你玩得那么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成绩。好学生总是被老师们保护的。”
武云昭道：“对的，所以，不管谣言，照片多么不堪，在不掺和的人眼中，我永远有最后一条让她们认可的底线，让我值得被保护。”
顾潜山道：“那就此结束了？”
武云昭笑道；“你以为高中生都是吃素的，狠起来比成人更狠，给把刀子敢杀人的。”喝口茶，继续道：“每一次消停都是因为放假，只要假期一结束，准备了两个月的料能是好对付的吗？源源不断啊。而且我发现，那造图片的，技术明显提高了。不知道是苦练过还是换了人了。”
顾潜山叹道：“够能折腾的。除了成绩碾压，你还做什么了？”
武云昭道：“让自己更美！”说着，撩了一下头发。
顾潜山看直了眼。
武云昭道：“过假期的时候，我努力学化妆、穿搭，举手投足都要有风情万种。然后，你猜怎么着？”伸手捏住顾潜山的鼻子晃了晃。
顾潜山闷声道：“你们学校里那些男生还不疯了？”
武云昭道：“没错！我谁也不搭理，但我就是美，就是吸引人。然后，他们就倒戈了。从那天起，我就退出战场了。然后，过了半年，我表演了徒手碎核桃。明面上就无人敢招惹我了。”
顾潜山道：“我还以为你会找个机会揍她们一顿呢。”
武云昭道：“打人是犯法的，我怎么能干。”
顾潜山道：“造谣也犯法啊，而且，要不是你心志坚定，换了旁人，没准儿自杀了。”
武云昭道：“谁让她们是学生呢。你说，我这事儿够上新闻了吧。”
顾潜山道：“当然啊。”
武云昭道：“没。你知道背后有多少家长堵着我跟我道歉，让我别追究吗？”
顾潜山无话可说。
武云昭道：“事情就是这样的。论什么，不如论实力重要。”
顾潜山听她说了结论问道：“那这回？”
武云昭道：“也靠实力啊。不过，不是我的，是你的。”
顾潜山眨眼。
武云昭道：“你是蛇妖，会行雨之术吧。”
顾潜山犹豫一下，点头。
武云昭道：“等他们快把本殿下送上断头台的时候，你给本殿下弄场大雨下来，告诉所有人，本殿下有上苍庇佑，是天命所归。”
顾潜山问：“为何不现在就下？”
武云昭向他招招手。
顾潜山走到她身边。
武云昭道：“想起往事，心情不好，借我靠靠。”
顾潜山张开双臂，高举着，笑道：“靠肩膀，还是靠胸口”转个圈，又问：“还是后背。”
武云昭一掌轻拍他的胸口，点头道：“又大又软，我喜欢这儿。”歪着身子靠了上去，蹭了蹭，道：“他们骂了我，就要付出代价。我刚才少说了一点儿，当时，闹出人命了。”
顾潜山一愣。
武云昭道：“有血气冲头的男生要为我出头，做过了。我不杀伯人，伯仁却因我而死。有了那件事情之后，我就想，如果有人要付出代价的话，最好还是我自己动手比较好。”
顾潜山安静片刻，道：“贱人该死!蠢货也该死！”放下手臂，第一次将人搂住。
武云昭伸出手臂，环住了顾潜山的腰。
这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没有玩笑的成分在里头的，是实在的，用力的，暧昧又缠绵的。
室内安静。
两个人默不作声。
他们都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浮上了水面，但谁也没说什么。
在此之后，两人默契地好像忘了这回事，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随着月份的推进，旱情越来越严重了。
民怨沸腾。
大量的灾民涌进皇城，涌到皇宫门口，跪拜请求武明则以三殿下和三王妃两条人命，祭告上苍，解救天下黎民，脱离苦海。
宫内外一片混乱。
在这紧张的时刻，群臣位列朝堂，不敢轻易离去，却也不敢说什么。
偌大的朝堂中，只有喘息之声。
武明则从帝位上站起，走下台阶，穿行在一个个臣子之间，将每人都看过之后，踏上台阶，回到座位上。
武明则问道：“都没有话说吗？”
群臣跪拜。
武明则道：“今日之事，是天灾，亦是人祸。”
群臣闻言，心头一凛。
武明则又道：“既然如此，此事如何，便由我儿云昭决定。我儿，你有何话说？”
武云昭起身，回禀道：“母亲，天不降雨，流言不能破，儿臣之命不能得保。儿臣的命能否留下要看天意。天要留儿臣，儿臣活。天要灭儿臣，儿臣不得活。儿臣恳请母亲下旨，允许儿臣前去祭坛求雨，若天不落雨，即天要亡儿臣，儿臣甘愿与王妃一齐自刎于祭台，共赴黄泉，以求天下安宁，明岚安定，百姓安康。”
良久之后，武明则道：“准！”
群臣高呼：“皇上圣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宣下去了。
宫外的百姓暂时不闹了。他们死死盯着紧闭的宫门，等待着武云昭的出现，等待着保命希望的出现。
前往祭坛的马车很宏伟、很华丽、也很冰冷。
上车前，武云昭道：“母亲，原谅儿臣不与您告别。儿臣想，若好人有好报的话，儿臣仍能叫您‘母亲’。”
马车动了。
宫门打开。
马车缓缓而出。
门前的百姓们慌忙分开，让出一条通路。
马车径直前往三皇女府。宫中早有人将消息带到三皇女府，告知三王妃。
三皇女府门前，顾潜山已经等待了。
马车停下。
顾潜山上车，盘膝坐在武云昭身侧。
车轮转动，马车又动了。
这一次，马车前往祭坛。
武云昭道：“大多数的人都喜欢看少数的人死的，你说这是为什么？”
顾潜山笑道：“要跟我探讨人性吗？可我现在是妖精，不是人。”
武云昭道：“那就说说你身为妖的想法。”
顾潜山道：“恩???，矫情吧。明明杀了人，却还有说自己是可怜人。妖的话，分同类和异类或，食物与非食物。”
武云昭道：“我喜欢你这种分法。敢作敢当，敢杀敢认。所以，芸芸众生，九成以上都是贱人，又当又立。”
顾潜山笑，过了会儿，问道：“等会儿在祭坛上说什么？”
武云昭道：“祭坛中间只有你我，不用说什么，只要你让雨下下来就够了。不过，咱们得多拖延几分时间。”
顾潜山问：“为何？”
武云昭道：“好饭不怕晚！只有拖得越久，本殿下的命才越值钱。”
于是，在这样的心态下，到了祭坛之后，两人聊天聊了一个时辰。
祭坛外的人又开始叫嚣了。
武云昭捏了捏耳朵，淡淡道：“不如犬吠！”
顾潜山笑道：“那给你听好听的。”闭上双眼，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不多时，风来了。
紧接着，云来了。
天地变色，一片昏暗。
天穹若被墨水染过，乌朦朦一片。
层叠、翻滚的乌云之间，电光闪闪。
咔嚓，卡擦。
惊雷炸响，如山体崩塌，震耳欲聋。
滚滚雷声持续了一炷香时间。
雨终于落了。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
乌云散开，阳光再现，天灾人祸皆无，一片明朗。
随之明朗的，还有武云昭的路。
三殿下能求雨，谁能比！
走在街上时，百姓们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座移动的雨神，眼神之热切，令人如芒在背。
短短几天内，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杀的三殿下变成了人见人爱的女神。
转变令人好笑啊。
如果让这些人知道，旱情并非妖孽所致，而雨的到来却真的因为妖孽所为，他们又该是如何感受呢。
顾潜山曾这样问过。
武云昭给的答案是，人们会给妖孽建座庙，烧香供奉。
雨水恢复了正常，人们的生活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秋时，庄稼成熟，虽然受了早些时候旱情的影响，产粮有减少，但也能撑得上是丰收。
无人需要发愁吃不饱饭。
重阳日。
在庆祝秋收的时候，武明则诏告天下，武云昭为皇太女。
救命的雨水仿佛还在眼前。
人们自然记得武云昭的恩情，一致支持。
武云泽和武云雪也说不出什么来。武云昭相当于天定的皇太女。她们一介凡人，哪里敢跟天意争。
于是，武云昭顺利且稳当地当上了皇女，携家带口搬到了东宫。
成为正式的储君之后，武云昭能接触的政务就更多了。
不过，对于她来说，处理起来跟吃顿饭没什么分别。
武明则很满意。
但是，武云昭的麻烦也来了。
储君的责任之一就是为皇家开枝散叶。
在以前，武明则可以放任，但现在，武明则无法无所谓地继续看着武云昭的肚子没动静。
这日，武云昭外出应酬，回东宫时已经晚了。
她一踏进门就见十几个各式各样的男子站了一排。
婉莲上前道：“殿下，皇上送来的。皇上说，殿下必会懂皇上的意思。”
武云昭扶额，心说：“艳福太多了也消受不起啊。”对那十几个人道：“你们先等一等，喝喝茶，聊聊天。本殿下把你们的位分先定一定。”然后跑进书房。
半柱香时间后，武云昭按照每个人的出身安排好了位置，让婉莲带去安排住处。
回到寝宫后，武云昭向顾潜山诉苦：男人太多，好苦恼！
顾潜山瞌睡刚醒，眯着眼睛，问道：“怎么办？以后歇在谁那里，同谁过夜都要有记录的。你不会顶着皇上的眼睛，天天留宿王妃这儿吧。我可不想当了王妃之后变成迷惑储君的妖妃。”
武云昭道：“当然不行，母亲非教训我不可。但我又不能让他们占我便宜。老娘就是嘴巴利索，在这种事情上，我很保守的好吗？”
顾潜山道：“要么每日给他们下药，造成假象，要么，你赶紧假孕。”
武云昭摇头道：“不行，都不行。母亲要的是我肚子里有货。她身强力壮的，再活三四十年也没问题。十月怀胎，十个月之后呢，我上哪儿弄孩子去。难道用土捏吗？顶的了一时，顶不过一世。不妥，不妥。”
顾潜山打哈欠，问道：“有吃的吗？刚才睡着了，饿了！”
武云昭道：“你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清白！”
顾潜山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不用我想。”晃晃悠悠要去找夜宵。
瞬息之间，武云昭做了一个决定，窜到顾潜山身边，道：“不管了，还是清白最重要，肉体不是我的也不行。咱们下个世界走起！”
顾潜山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陷入一片浑浑噩噩中。
······
龙族与凤族为了成为天地之间的主宰争斗不休，已有数万万年不止。
一百年前，龙族卑鄙偷袭，凤族一时疏忽，遭到暗算，全族受到重创，领地倾覆，无奈，只能奔逃撤退，以保凤族不亡，留待后日，东山再起。
撤退途中，凤族除了要抵抗龙族的围追堵截，还要小心其他族群趁火打劫，难得狼狈。
数年奔波后，凤族终于回到了族地，蛰伏起来。
当时的凤族首领是凤帝天羽。
天羽自责，不能忍受自己的过失导致凤族千万年的基业毁于一旦，主动退位。
然，天羽是凤族里千年难遇的天才。在他之后，无族人可撑起帝位。
于是，凤族之事暂时交到凤族五大长老手中，等待合适的继承人出现。
天羽自退位后，自忖不能浪费大好资质，投身后方，努力为凤族繁衍生息，以求能生出更多的资质好的后人。
凤族，同龙族都是神兽一脉，是天地之间的珍种。血脉之高贵可见一斑。
而越高贵的血脉越难延续。
比之低等族群，凤族之繁衍是相当困难的。
一千年后，天羽精力耗竭，陨落了。
在他陨落之前，他才留下了八个儿女。第八个孩子还在卵中，不曾破壳，无缘见到它父亲一面。
更可悲的是，天羽的已经出世的七个孩子全部资质平庸。
距离第八个孩子破壳尚有近百年的时间。
长老们对它已不抱期盼，当做普通凤凰蛋对待了。
难道天要亡凤族，不许凤族主宰天地之间？
长老们的心头蒙上一层阴云。
五十年后，长老们勉勉强强选出了新一任凤帝。这一任凤帝名叫腾飞。
腾飞五行属金，资质不能与天羽相提并论，但在族中是上乘的。
值得一提的是，他年岁九百，未来可期。
凤族力求休养生息期间，龙族的侵扰一直未曾停止过。
龙族已经是天地间最有势力的族群。
凤族是龙族最大的威胁。
龙族是要将其赶尽杀绝，才能安心的。
但是，龙族势力扩大了，统治过程中的问题也就随之而来。
龙族为了巩固好不容易拿下的领地，必须谨慎对待，因此，龙族也就不能将全部精神压在凤族身上。
再有，随着领地的扩大，如何分配领地是一个大问题。龙族内部矛盾也很激烈。
基于这两大原因，凤族得了喘息之机，虽然辛苦，却无灭族之忧虑。
第816章 凤帝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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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悠悠，凤帝腾飞的千岁寿辰到了。
寿满千岁意味着修为更上一层。凤帝修为越高，于凤族更有利，值得好好庆祝。
正在凤族欢欣鼓舞地准备庆祝事宜时，距离凤族族地千里地外的，原狐族之地，如今龙族的统辖之地，龙族大将敖钦正组织人手，准备向凤族进攻。
敖钦是敖姓龙族中新上任的大将，雄心勃勃。
他被族里分配，接管狐族，监视凤族的举动。
狐族偏远。敖钦热血，有意大展作为，引起族中注意，将他重新调回，获得更高的地位，因此，到了这里之后，一直谋划着进攻凤族。
他想，凤族只是一群退居族地的败将，这么多年来，连族地都不敢出，哪里值得放在眼里。
他，敖钦，定能趁此机会，一举铲除凤族，立下大功。
他，要让敖姓龙族，在全族之中大放异彩。
敖钦心情澎湃，待兵将齐备之后，大喊一声“出发！”向凤族族地进发。
不过，敖钦是谨慎的，同时有狡猾的狐族中人出谋划策，准备突袭，打凤族一个措手不及，故而，行军秘密。
不知战祸临头的凤族还在为凤帝寿辰忙碌着。
腾飞在五位长老的陪伴下巡视领地，鼓励、指点族人。
凤族的五位长老分属五行，是凤族中资历最高的。
论修为，五位长老也是最深厚的。
不过，因为年岁甚高，他们无法如年轻的凤族人一样能随时拼杀。
他们是作为凤族的最后保障而存在的。
若真到了他们出手的时候，凤族面临的必是灭顶之灾。而他们也必将用性命保护凤族，留下凤族血脉。
五位长老分别是，五行属金的平涛，五行属木的断水，五行属水的斩浪，五行属火的，燃鳞，五行属土的葬甲。
平涛、断水、斩浪、燃鳞、葬甲都是鹤发童颜模样，姿态里有着凤族天生的优雅。
腾飞英俊，威武，在他们的面前，更显得雄姿英发，精神勃勃。
腾飞眼看凤族有了起色，加之，今日是他的大日子，心情畅快，如沐春风，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走过大半族地后，恰到了凤凰蛋孵化之处。
腾飞道：“长老，咱们去看看有没有新生的族人。”
长老们没有异议。
若今日有新生的族人，真是喜上加喜，大好的兆头，是不是意味着，凤族再起之日不远了呢。
照顾凤凰蛋的是修为平平、年纪较大的雌性族人。
她们年轻时，主要负责繁育，遇极度危机时刻，也会参加战斗，年老后，便专心负责照顾凤凰蛋和新生儿。她们的一生几乎全部奉献在了族群延续上。
她们恭敬迎接了凤帝和长老们。
腾飞看着一颗颗雪白的，散发五彩荧光的凤凰蛋，满意点头，称赞她们照顾的好。
他问：“可有要破壳的？”
管事人回答没有。
腾飞有些失望。不过这一丝失望很快从他的心头掠过，消失不见。
断水长老性格温和，观察敏感，注意到了腾飞的神情，正要说几句开解话，还未来得及张嘴，外头又来了七个年轻的族人，说说笑笑，蓬勃朝气的。
七人见到凤帝和长老在，互相看了看，立刻收敛，恭恭敬敬上前。
这七人，男的俊，女的美，相貌各有相似，周身散发类似的气息，显然是有血缘关系的。
腾飞对这七个年轻人，印象深刻，一眼就认出来了。
因为，他们是上一任凤帝天羽的后代。
长老们曾对他们给予过厚望，虽然后来失望了，但对他们的关注比其他凤族年轻人更多。
他们的父亲的荣光、失败与奉献，会伴随他们一生，让他们在凤族永远有一席之地。
腾飞看到他们，总会想到那个惊采绝艳的，黯然陨落的凤帝天羽，心情有些复杂。
根据身份，他们是先帝遗留，是凤族的王子与公主。但他们与此任凤帝没有任何关系，身份很特殊。
断水不想场面变化，及时问道：“殿下们，来这儿做什么呀？”
最年长的是一个青年。他是天羽的大儿子，年八百，名叫飞羽。
他是天羽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最受关注的一个。人人期盼他能得到父亲的传承，故而，名字里也有一个“羽”字。
事实却是，飞羽没有达到任何人的期盼。
因为有这些落差感的存在，飞羽自幼感触良多，养成了沉稳的性格，比同龄的族人要成熟许多。
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弟弟妹妹。
飞羽不慌不忙，站在弟妹面前道：“凤帝，长老，我们来看看老八有没有动静？”
断水点点头，笑道：“哎呦，不知不觉快过一百年了。算着日子，八殿下破壳就在这一两日了。”说着，看看腾飞，看看其他四位长老。
长老们纷纷点头，笑容温和。
腾飞道：“正好，咱们一起去看看吧。”
管事人带众人前往凤凰蛋所在。
八殿下的凤凰蛋与其他凤凰蛋放在一起，未被特殊照顾。
管事人手里捏了一把汗。她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一天，凤帝、长老、几位殿下一同看望一颗未破壳的蛋。
腾飞等人却没表现出什么，好像所有心神都在那颗莹白的，泛着光彩的蛋上。
断水道：“瞧上头的光彩，红光灼灼。”对燃鳞道：“不出意外的话，是一只火凤凰吧。”
燃鳞伸手，轻轻抚上凤凰蛋，感到一股灼热钻进手心，点头道：“恩，是火凤凰。”转头对管事道：“火凤凰出世之时，周遭有若火炙，其他凤凰蛋可能会被烤熟，赶紧把其他的挪走或是把它挪到空地去。”
管事人忙告罪：“属下见它没有动静，想着过两天再动的。属下疏忽，长老恕罪。”
燃鳞摆摆手，让她赶紧行动，没说其他的。
管事道：“全部移开不方便，属下认为，还是将八殿下移到空地为好。”
断水知道燃鳞属火，性格也随火，见这管事的磨蹭，赶紧道：“那就快去。记得，选朝阳的地方，别磕碰了。”接着对腾飞等道：“凤帝，我瞧着，八殿下今日不会破壳，咱们去别处看看吧。”
腾飞点点头，嘱咐道：“好好照顾我凤族后嗣。”抬步向外走。
断水慢走一步，对飞羽七兄妹道：“大伙儿都忙着凤帝千岁大寿，我瞧着，老八破壳就在这一两日，你们多花时间看着老八，别出了意外。”
飞羽道：“谢长老关怀。飞羽会时刻守在小八身旁，一定让它顺利诞生。”
断水笑着，拍拍飞羽的肩膀，道：“辛苦了。”而后才赶上去。
这时，管事人已经找好了人手挪动凤凰蛋。
飞羽等七人也就跟着一起走，来到了后山的阳坡。
天气晴朗，阳光普照。
凤凰蛋被蒙上一层金色。表层的金色和内力隐隐的火光相映，交织，很是耀眼。
飞羽和兄妹们围在它的身边。
飞羽是兄长，五行属金。
老二叫萧飒，五行属木。
老三叫卓洛，五行属水。
老四叫欣荣，五行属金。
老五叫音悦，五行属水。
老六叫野原，五行属土。
老七叫冷冽，五行属水，却天生体寒，如冰如霜，是比较特殊的一个。
音悦是一只雌凤凰，兄妹中声音最美的。
她捧着脸道：“小八连父亲的面都看不到呢。真可怜！”
她的动作可爱，声音美妙，配合这有些伤感的话语很违和。但她的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她的习性是生来就有的，无法更改。
哪怕她说出更伤感或是特别悲惨的事情，她的声音也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开心，很容易让人误解。
萧飒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接口道：“要不是为了生小八，父亲也不会那么快死，他俩没机会见面最好。”
飞羽呵斥：“老二，说什么胡话。”
萧飒撇撇嘴，歪头看向一旁。
飞羽叹气。
他们的父亲是在小八生下之后死去的。兄妹们难免将父亲的死去与小八的出生联系。萧飒不同于一般木属族人的温和谦恭性格，素来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
飞羽知道他只是牢骚，并无坏心，也就不责备了。
随着长大，他们都已经清楚，父亲纯粹是在赎罪的心态下将他们八个生下。
如果一个个算的话，他们八个都是将父亲推向死亡的毒药。
欣荣是第一个女儿，虽然排行在四，却有做姐姐的样子，娴雅温和的。
她开口打圆场道：“二哥，别说了。”故作玩笑道；“小八没准儿听得到呢。它是火凤凰，小心朝你扔火球。”
萧飒道：“就算我不说，旁人还是要说，以后小八还是要听到的。不如现在跟它讲，让它有个准备。”
音悦笑嘻嘻道：“二哥又说歪理了。”
卓洛伸手拽了拽萧飒，让他老老实实的。
野原憨厚，冷冽淡漠，两人都不出声，安安静静地看着凤凰蛋，默默猜测是弟弟还是妹妹。
过了一会儿，飞羽道：“庆典差不多开始了，你们去玩儿吧，我看着就好。”
萧飒道：“我不去，看着他们烦。”
飞羽脸色微微变化。
卓洛又拽萧飒，让他少说两句。
萧飒这一次没妥协，直接道：“咱们身份多尴尬啊，又不是凤帝的儿子，偏偏一个个又是王子，又是公主的。我不信你们看不出来其他人什么脸色。我宁可在这儿吹风，我也不去装。”说着凑近凤凰蛋，笑呵呵道：“小八，二哥很喜欢你的，你别记仇啊，等你出来了，咱们烧别人去，让她们不好好照顾你。”
火凤凰出生时需要注意的事情，几乎凤族人人都知。
那管事的居然没准备，分明是根本没管过。由此可见，族人们中，有不少人对他们七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帝子，帝女很有微词。
萧飒索性说个痛快，叼起一根草叶，压在嘴角，接着道：“他们都说父亲是罪人。凤族沦落至此是父亲的错。咱们是罪人之子，凭什么待遇那么好。人家新帝高高兴兴的日子，咱们别去给添晦气吧，都别去了，又不差一顿饭。”
飞羽皱眉，狠狠瞪着萧飒。
他自然也知道这些话。但他得有担待，从不在弟妹面前明说。
族人对他们有微词是一回事，但让他们无忧无虑长大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不能只记着不好而忘了好。
欣荣道：“大哥，你也别气。二哥说的，我们自己心里也有体会。不过，咱们不去凤帝哪儿露脸献礼，显得咱们不知感恩，对他埋怨。不去不行。要不这样，既然二哥愿意留下，大哥，你去吧。”
飞羽道：“好吧。你们谁要留，谁要跟我走？”
欣荣自然跟随。
音悦跟着姐姐。
卓洛道：“我留下陪二哥吧。”
野原没什么想法，跟着飞羽。
冷冽觉得去哪里都无所谓，不过，他体寒，不喜温热，决定远离凤凰蛋，也跟着飞羽。
七兄弟分开了。
卓洛见兄妹走远，对萧飒道：“二哥，大哥也不好做。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萧飒伸手，掐着卓洛的腮帮，微微晃动，笑道：“你是当哥哥的，还是我是当哥哥的，管起我来了。”松了手，拍拍弟弟微红的脸颊，歪着嘴道：“要不是小八没出生，我早就走了。”
卓洛惊道：“走？二哥，你打算去哪儿？”
萧飒道：“不知道。反正我不想寄人篱下了。”
卓洛紧张地抓着萧飒的袖子。
萧飒道：“别担心，我要是走，我一定让你们跟我一起走，不会一个人走的。我要是单独走，是我闹脾气，旁人会把对我的不满撒到你们身上。这点儿我是知道的。”
卓洛稍微放了一点儿心，说道：“二哥，可龙族的人在外虎视眈眈，咱们出了族地，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萧飒道：“可咱们在族地里，没有表现机会，没机会立功，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难道憋屈一辈子？”
卓洛为难，想不到其他法子，只好叹气。
萧飒拍拍弟弟的头，笑道：“你别烦，让我跟大哥烦就是了。”
卓洛点点头。
萧飒兴致勃勃对着凤凰蛋道：“小八，破壳以后，要好好修炼啊，哥哥带你四处放火，看谁不顺眼就烧谁，好不好？”
卓洛无奈道：“以后我要让小八离你远远的。”
萧飒道：“没大没小！”将弟弟往旁边一推，仰躺在草地上，翘起一条腿，晃悠着，问道：“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卓洛想了想道：“都行吧。我说了也不算。”
萧飒道：“我希望是妹妹。妹妹放火没人管，至多骂两句。弟弟放火的话，一帮人得追着打。”
卓洛什么也不想说了，后悔好心留下陪二哥。
萧飒道：“你躺下歇会儿，又没旁人在，坐那么直挺挺的给谁看。”
卓洛看看左右，也躺下了。
青草柔软，触感舒适。
天上，白云流动，阳光耀目。
这时，山前传来了凤鸣声。那是典礼开始的标志。
萧飒道：“我睡会儿！”闭上了眼睛。
可没坐一会儿，萧飒蹭一下坐了起来。
卓洛被吓了一跳，正要问怎么了，却被萧飒捂住了口。
萧飒将手指头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用下巴点点地面，表示地面下有东西，又用手指头指了指卓洛的耳朵。
卓洛点点头俯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渐渐的，皱起了眉头。
两兄弟对视一眼。
萧飒指了指卓洛，指了指凤凰蛋，又指了指大典方向，示意卓洛带着蛋去通知族人。
卓洛指了指脚，示意抱着凤凰蛋脚步声会加重，可能会被地下的人发现。
萧飒咬了一下嘴唇，随即做个“啊”的口型，表示有主意。
他将凤凰蛋抱起，放在两腿//之间夹住，然后，挥动双臂，示意卓洛化成凤凰，然后双手叠放，做了个上抛的手势。
卓洛想了想，觉得可行，点点头。
然后，他化成凤凰。
萧飒将双手叠放，轻轻放在地面上。
卓洛小心踏上去一只爪子。
萧飒抬手，将他向天一推。
卓洛借力，飞上高空，冲往庆典处报信。
萧飒则抱着凤凰蛋，继续贴着地面，听下头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萧飒觉得不对劲儿。
这种不对劲儿不是来自于地下而是来自于腿间。
他暗道：“不是吧，这个时候来？”
凤凰蛋的温度在持续上升。
萧飒意识到，他的弟弟或妹妹要破壳了。
他着急。
火凤凰的热度不是开玩笑的。
他不但着急自己会被灼伤，更着急热度传到地下会打草惊蛇。
萧飒慌了，双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口中无声地说着：“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弟啊，我的妹儿啊，你怎么早不破壳，晚不破壳，偏偏这时候来啊。二哥错了，以后不说你坏话了，晚点儿，晚点儿啊。二哥爱死你了。”
“喀拉！”
闻声，萧飒定住了，张大了口，眼看着莹白的壳上出现一道裂纹，紧接着，火光一闪。
“妈呀！”
萧飒哪里还能镇定，双手撑地跃起，翻个身，往旁边一滚，险些没被烧着。
他的动作不小，动静也大，地下一定听到了。
想到这儿，萧飒定神，心说：“先下手为强，弄死几个是几个吧。”当机立断，将法力汇聚双掌，发了狠，大喊一声，向地下按了下去。
不等地面坍塌，他迅速抱起凤凰蛋，忍着灼热，向一旁躲避。
轰隆声响，尘土飞扬。
地面塌陷。
滚滚沙土中，一道道影子飞了出来。
萧飒将火光闪闪的凤凰蛋放在地下，上前一步，护在前方，摇身一变，换上淡青色的甲胄，手持一把青光莹莹的宝剑，与来敌对峙。
风过，尘沙散尽。
来敌显出真容。
萧飒见他们眉眼勾人，有七分狐像，便知他们是狐族的人。
他冷笑：“好一帮墙头草。当初，对我们凤族毕恭毕敬，如今，又是为了谁，学钻地的拉拉蛄？”
凤族和龙族相斗，绝不是单纯二族相争。其他的飞禽走兽或是自愿，或是被迫加入两方镇营，参与大战。
狐族与凤族居住地临近，打从一开始就是凤族的附庸。
后来，凤族势弱，狐族倒戈，贴向了龙族。
萧飒是大战之后出生，未曾经历过这些，但听族里人讲过族群变化。
于是，他是明知故问，故意挖苦。
狐族给敖钦的好主意就是走地道，悄无声息地潜入凤族。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哪里想得到，平时无人的后山上，会有一对兄弟守着一颗蛋，躺在草地上望天呢。
计划被揭破，始料未及。
但既然被发现了，他们也不怕。
狐族的一人道：“小娃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也不想折磨你，束手就擒吧。龙族大军在后，你们凤族的日子到头了。”说着，眼睛飘向萧飒身后火光灼灼的凤凰蛋，嘲笑道：“哟，还带着娃哪！”
萧飒知他废话是拖延，忍着斗嘴的冲动，上前猛出一剑。
剑气所指非狐族人而是地面。
地面摇晃，地道又塌了一部分。
狐族那人眯起了眼，冷冷道：“好灵的娃子，那就不能让你留在世上了。给我并肩子上，剁碎了他。”
萧飒不能离开凤凰蛋太远，凝神绕着凤凰蛋游斗，盼着赶紧来帮手。
然而，他没等到帮手，却在跳转砍杀之间望见前山烟尘滚滚，法光冲天。那里已经打起来了。
那狐族人哈哈大笑道：“奶娃子，你以为地道只有一两条？哈哈哈。拿命来吧！”抢攻而至萧飒眼前。
萧飒怒道：“还不知道谁拿谁的命呢。”
狐族平凡。
虽然这条狐的年岁比萧飒高，但修为却不如出身凤族的萧飒。他敢口出狂言全赖人多势众。
萧飒和凤凰蛋被狐族包围了。
援手没有踪影。
也对，攻击的重点在前山。
他被围攻是意外。
此时，萧飒最担心的还是凤凰蛋。
那蛋壳的裂纹越来越多了。
但敌人这么多，他能保护弟弟或妹妹周全吗？
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萧飒越战越累，法术和体力消耗极大。
他一心二用。
敌人却越来越多了。显然，狐族的人来了支援。
这意味着，在前山，龙族的人已经赶到，成为主力，正因如此，狐族的人才可以调动。
第817章 八妹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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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飒心焦，眼角的余光时刻关注着凤凰蛋的变化。
他的额头上，脸颊上，鼻子上，下巴上，脖颈上，全部都是汗水。
看样子，他累惨了，也快要到极限了。
突然，萧飒眼前一花，顿感后劲儿不足。
他心说：“糟！”虚张声势地大喝一声，用蛮力劈刺砍削了一阵子，将敌人逼退几尺。
他呼呼喘气，怒视再度攻上的狐族人。
他咽了咽唾沫，回头，对那裂纹满布，通红如烧红的炭的凤凰蛋，喊道：“小祖宗，快出来，哥哥快顶不住了！”
言罢，他腾空而起，化作巨大的凤凰，仰天长鸣。
凤凰展翅，扇动起来，霎时，疾风卷起，冲入狐族中。
狐族人被刮得东倒西歪。
但那一直打头的狐族人却笑了，大声提醒道：“兄弟们，小娃子被逼得现了原形，撑不了多久了，大家伙儿接着上，累死他，哈哈哈。”蹬地跃起。
凤凰俯冲相迎，以锋利的爪子对敌。
他在空中起起伏伏，始终围绕着凤凰蛋。
凤鸣声不断，从嘹亮渐渐变得沙哑，从沙哑变成呼哧、呼哧的喘息。
萧飒毕竟太年轻了。
他尽力了。
地面上的狐族人越发嚣张，他们在等待着高贵的凤凰跌落在地。
萧飒不允许自己被低贱的种族看遍，提起最后一把利气，长啸一声，再次腾高，张开双翼。
羽翼挥舞间，流光溢彩的羽毛化作根根利剑，激射而出。
瞬间，狐族惨叫连连，躲避不及，被钉在地上。
他们的血染红了碧绿的青草和黄褐的土壤。
狐族大伤。
然而，萧飒发威之后，一丁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从空中坠下，噗通一声，砸到地面上。
巨大的凤凰匍匐，无力站起，胸膛起伏，目光所向不是敌人，唯有那尚未出世的血脉至亲。
凤凰缓慢爬动。
此刻，它能做的，就是把它的身体当做盾牌，保护那小小的生命。
狐族中人死的不多，伤的多，慢慢爬起来了，向它靠近。
它顾不得了。
它盯着自己的翅膀，每当翅膀靠近凤凰蛋一分，它就放松一分。
翅膀距离蛋越来越近了。
敌人距离他也越来越近了。
它焦急。
它闭上眼睛，憋着一口气，将翅膀猛地送出。
翅膀与蛋相碰。
“咔哒”一声，蛋壳落了。
这一声犹如霹雳，炸进了它的耳朵。
它心惊肉跳，不敢睁开眼睛。
它听到，那狐族人恶狠狠道：“来，给我一人一下子，将它扎成筛子。”
它认命了。
然而，疼痛并没有从它的身上传来。
它感觉到，一团灼热擦过自己的头顶，紧接着，惨叫声又起来了。
狐族的人遭受了什么，尖叫得如此凄厉。
它只听着，就能感受到狐族人的恐惧。
它想，那灼热感是从前方传来的，那么??????
一阵狂喜涌上它的心头：“没把老八砸死真是太好了。”
它精神一振，猛地抬头。
然后，它就看到，莹白的蛋壳顶端，一只火红色的，只有它半个翅膀大的凤凰，昂首挺立，口喷火团。凭着气息判断，那火凤凰是一只雌性凤凰。也就是说，它多了一个妹妹。
它转头，顺着火团飞射的方向看去。
那一团团火焰飞射到狐族人的身上，眨眼间，将狐族人烧成焦炭。
更奇异的是，那火团落地不灭。
它激动了：我妹子吐的是三昧真火！
正在它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狐族中有人也意识到了。
他叫喊着：“三昧真火啊，快跑?????”戛然而止。火光一闪，他被烧死了。
狐族溃散。
死亡的威胁远去了。
萧飒也恢复了一些元气，重新化作人形。
他走到火凤凰面前，目中含泪，微笑着，激动道：“妹妹，你可出来了，我是你二哥。二哥啊。”向火凤凰伸出了双手。
火凤凰歪了歪头，似乎在辨认，轻声叫唤了两声，跳下蛋壳，落到地上，抖了抖翅膀，优雅地走到萧飒的双手之间。它仰着头，一双乌亮的眼睛盯着萧飒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脖子一歪，用羽冠轻轻蹭了蹭萧飒的手心。
萧飒将妹子抱起，原地转了两个圈，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将妹子放在肩头，抱起妹子的壳，向前山赶去，心说：“丫的，烧死你们这帮贱龙！”
前山一片混乱，双方斗得不可开交。
虽然卓洛紧赶慢赶告知了有人偷袭，但沉浸在欢庆喜悦中，全无准备的凤族哪里有顺利抵御的可能呢？
凤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幸好，凤帝和五长老都在场。有他们支撑，局势才了扭转机会。
即便如此，双方只不过打了个势均力敌。
但这里是凤族族地啊。
凤族不但被龙族入侵，更被打得狼狈不堪，这让他们有何颜面可存？
羞愧、愤怒、惊惶等情绪让凤族的战意颓丧。
萧飒带着新生的妹子赶到时，看到的是，气势汹汹，下手狠辣的龙族和狐族，顽强抵抗却显得气馁的同族、三族的散落的尸体，带血的羽毛和鳞片。
萧飒被同族奇怪的战斗氛围弄得莫名其妙。难道在自己家里不应该斗志昂扬吗？
但他来不及多想。
他看到，他的大哥飞羽正以一抵五，身上鲜血淋漓，不知道是哪一方的。
情况危急。
他心焦，指着飞羽，对肩头的妹妹道：“那是大哥，快救他！”
火凤凰很乖，连连张嘴，将一个个火球吐了过去。
她瞄得很准，球无虚发，天赋惊人。
萧飒暗道：“我妹子就是牛逼！”赶紧跑到已经没了危险，愣愣看着被突然带来的火球烧成焦炭的敌人的飞羽身边。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的人，除了萧飒和火凤凰外，都望向了地上的依旧燃烧的火，都愣愣的。
火光中，焦炭慢慢消失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安静了。
萧飒扒着飞羽的肩膀，来回摇晃，兴冲冲道：“哥，哥，回神。看妹子，妹子。小八，看到吗？这是咱妹子，小八！”
飞羽缓缓转头，将萧飒的话消化了一瞬，才将目光落到那火红的凤凰上。
他呆呆道：“小八？”随后恍然大悟似的，眼睛一亮，肯定道：“小八！小八破壳了？”
萧飒连连点头，头如捣蒜。
突然，一声吼打断了两兄弟的谈话。
发出吼声的是敖钦。
只听他道：“那小东西吐的是三昧真火，留下必成祸患，贻害无穷。众兵听令，竭尽全力，将其斩杀。”
说着，敖钦摇身一变，化作龙形，一个摆尾，阻挡凤帝腾飞的进攻，在空中扭转身躯，顶着一对杀意腾腾的眼睛，直冲萧飒肩头的火凤凰而去。
三昧真火是如何厉害，在场人都知。
腾飞立刻道：“保护八公主！”同时化作巨大的凤凰，紧追化龙的敖钦，扬起利爪，钳住龙尾，将它提上空中。
敖钦扭身，张开獠牙森森的大口，向腾飞咬去。
一龙一凤再次缠斗在一起。
地面上，双方得令。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往萧飒、飞羽和火凤凰处奔。
一方要保，一方要命。
他们三个被包围了。
萧飒摆起架势，道：“哥，怎么办？”
飞羽平生第一次碰到这种场面，心里也没底，只能道：“来一个杀一个吧。”
混战又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龙族和狐族占不到便宜。
火凤凰的火好像用不完似的，源源不断地往外喷。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身子但凡碰点儿火星，那火骤然就会蔓延，将整个身体包裹，燃烧至无。
如此一来，不但龙族、狐族不能靠近攻击，而且凤族的人也无法靠近保护。
飞羽和萧飒也被困在了火圈中。
萧飒无奈道：“妹子，你这攻击无差别啊。我俩怎么出去？”急得挠头。
凤凰蛋孵化近百年才能破壳。每一只凤凰破壳时都差不多满百岁。
萧飒和飞羽都知道，他们的八妹是听得懂他们的话的。
飞羽年长，比萧飒要靠谱的多，知道该问什么问题，他道：“八妹，能把火灭了吗？”
火凤凰点点头，展翅飞起，落到地面，转了个身。
只见她的尾羽扫过团团火焰，那火焰便转瞬熄灭。
萧飒激动道：“这个好！”伸手就要将妹子抱起，与大哥离开火圈，并入族人中，以求庇护。
然，他却抱了个空。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萧飒只见一团红色飞过眼前。他顺势看去，就看到自家刚破壳的妹子冲上了高空，直奔敖钦去了。
火红的凤凰在腾飞和敖钦的巨大的原形衬托下显得更小了，犹如蚂蚁对上了虎豹，可怜兮兮的。
地面上的三族都看呆了。
打斗中的腾飞和敖钦也被突然冲来的火凤凰吓了一跳。
不过，他俩只有一瞬迟疑，更激烈地斗在了一起。
腾飞想的是，绝对不能让敖钦有机会伤害到难得的能吐出三昧真火的族人；
敖钦想的是，绝对要寻找机会将这不自量力的小东西趁早解决；
龙凤打得难解难分，气势汹汹，周遭劲风吹动。
体小身轻的火凤凰不得靠近，只能围绕着腾飞和敖钦一圈、一圈飞翔，寻找机会，将火球吐在那满身青翠鳞片的巨龙身上，要它尸骨无存。
任谁刚刚新生，眨眼间被人放言诛杀都是要不爽的。
更何况，它是一只爆裂的火凤凰，怎么能忍下被人欺负到头上的事情呢？
天上的二大一小各有心思，各有章法，可苦了地上观战的人。
飞羽等几个兄弟姐妹已经凑到了一起，仰着脸，看得心惊肉跳，惊心动魄，生怕八妹出半分意外，紧张地眼皮不敢眨；
凤族的其他人既担心腾飞又担心火凤凰；
龙族和狐族的人担心敖钦安危。
三方共同担心的还有，若火凤凰一不留神，吐个火球，一下子点了两个，后果真是难以收场啊。
每一个都是紧张兮兮的。
火凤凰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烦躁了，口含烈焰，冲进纠缠不分的腾飞和敖钦之间。
地面上，一片人惊呼！
腾飞和敖钦哪里想得到这小东西如此不要命。
他们都知道三昧真火的厉害，见了火光，赶紧让开。
他们成功了，片火不沾身。
地面上的人都松了口气。
龙凤分开，火凤凰得了机会，头一歪，将火球喷向了比她大了百倍的敖钦。
敖钦怒吼，扭曲身子闪躲，暗道：“小东西够毒的。更不能留了。”
他想着，自己千百年的法力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新生的崽子？只要他逼得小崽子张不开嘴就是了。
想到这儿，敖钦心中有底，不躲反而向火凤凰迎了上去，用巨口撕咬，用巨爪抓捕，用尾巴抽打??????。
他一刻不停。
反观，火凤凰忙着躲避，也就没机会准备喷火球了。
还没有巨龙一只脚爪大的火凤凰狼狈逃窜，上下翻飞，仅仅仗着体小灵活，避过一次次致命打击。
他俩斗得难解难分。
腾飞想出手相救，却到处掣肘，只能看着干着急。
他鸣叫，让不自量力的小崽子赶紧躲开。
小崽子若是听话就不能是小崽子了。
它自己明白，自己的优势就是厉害的火焰和灵活的身体。
它只有好好发挥自己的长处，才能跟巨龙相斗。
它打定主意，今天就算烧不死可恶的贱龙，也要咬下他的几片鳞片，出一口胸中闷气。
它信念坚定，越战越勇，哪怕羽毛掉了，哪怕身体被劲风撞得生疼也不在乎。
它要让贱龙付出代价。它的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报复的火焰。
巨龙一边要对付火凤凰，一边要提防凤帝偷袭，一心二用，难免有精神不济的时候。
就在他动作稍微滞涩之时，小小的火凤凰瞅准了时机，不怕死地从巨龙的脚爪之间冲过，冲到了巨龙的尾端。
巨龙太长，回转身体很不方便。
他见火红的一团飞到了身后，暗道一声“不好！”想要冲天躲避。
然而，凤帝在前，他哪里能如愿！
凤凰展翅，遮天蔽日，拦住了他的前路。
同时，灼热钻入皮肉，剧痛传来。
敖钦疯狂地摇头摆尾，想将尾巴上的火甩掉。
凤帝和火凤凰怕被他扫到，接连躲开。
敖钦怕死，却有急智。
他感受到了火在随着他的尾巴往他的身体上蔓延。
或许是因为他同为神兽，身体强悍，也或许因为他的修为比新生的凤凰高出千百倍。他发现，那火的蔓延速度并不如想象中快。
至少，他不会像那些低贱的狐狸，碰了火，立刻焚烧起来，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当机立断，保命要紧，口吐风刃，将自己的尾巴斩断了。
龙尾脱离了龙身，变得异常脆弱，连坠地的机会都没有，在空中就消失在火光中。
敖钦重伤，无力再战，趁着前后没有阻挡，直飞九天，逃了。
遥远的天际传来他的怒不可遏的长啸：“我敖钦与凤族势不两立，定要你们灭族绝根！”
头领走了。
地上的狐族和龙族纷纷逃窜。
凤族大举反攻，将九成以上的敌人截杀。
他们保住了族地，未免外头有埋伏，没有趁胜追击。
火凤凰玩得累了，心说：“下次再要你的命！”看也不看凤帝一眼，飘飘忽忽落下，落到二哥萧飒的头顶上，闭上眼睛，呼呼酣睡，进入身外无物的境界。
凤族的人全都围了过来，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个桀骜不驯的火红的凤凰，心中感慨良多。
今日若没有它，凤族就完了。
凤族人很激动，尤其是五位长老。
他们没想到，天羽的八个孩子中，最小的孩子竟然是天赋最高的。
但他们也失落，这个天赋最高的孩子居然是雌性的。
若它是雄性，那么它可以成为下一任凤帝，带领凤族南征北战，可它是雌性，那么它的天赋该怎么发挥呢。
五位长老互相看了看，面露苦恼。
腾飞也在盯着火凤凰瞧，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族人们一言不发。周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过了一会儿后，腾飞道：“飞羽，八公主初生，挽救全族于危难之中，立下大功，值得嘉奖。本帝看她也累了，你们先带它回去，好好照顾，等收拾妥当，再行封赏事。”
飞羽道：“飞羽替我家小八谢过凤帝。”
腾飞点点头，开始指挥族人打扫战场，重整族地。
火凤凰在萧飒的头顶上，萧飒要回去安置妹妹。
飞羽受了伤，跟着一起回去了。
卓洛等其他兄弟姐妹虽然挂心妹子，不得不忍受着，留在原地帮忙。
且说重伤逃走的敖钦。
敖钦这一次进攻可称得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抱着雄心而来，如今竟落了个残疾的下场。
他越想越怒，越想越恨，喃喃自语，诅咒立誓，对一切的罪魁祸首，那火红的凤凰崽子，恨到了骨髓里。
断尾处疼痛难忍。
敖钦知道，他不能继续再逗留在此地。
一是因为，他是水族，如此重伤，只有在海中疗养，才能尽快恢复；
二是因为，若此时凤族追来，他无力抵抗；
三是因为，凤族的火崽子是个变数。他要禀告族里，早做安排，最好趁她长大以前，彻底结果，免得成为心腹大患。
于是，三日后，敖钦带领龙族的人离开了狐族之地赶回海中。
狐族被抛弃了。
这一战中，狐族是前锋，死伤惨重。
如今，族中最多的是伤残和妇孺。
他们没有能力抵御任何一族的攻打，景况凄惨。
狐王仰天长叹：“可怜我狐族神脉断绝，备受欺凌啊！”泪水纵横，滚下脸颊。
有人提议，狐族或许能重新向凤族臣服。
狐王犹疑。他们已经当过墙头草了。凤族肯定是不能信任他们了，但能接受他们的臣服吗？
他考虑了两天两夜。但现实的处境让他不得不抛弃尊严，再一次低下头颅。
第三日上，他亲自前往凤族，请罪，臣服。
凤族藏身族地多年，未曾向外扩张过。
如果凤族接受了狐族的臣服，这就是一个信号，告诉其他的族群，凤族又回来了，又将加入大争之中。
然而，凤族的准备还不够，实力还不够强。
若贸然向外递出这个消息，令其他族群蠢蠢欲动，凤族将再次陷入危机，更不要提还有已成为霸主的对凤族穷追不舍的龙族在旁耽耽注目。
腾飞与五长老商议了一天一夜。
最后，腾飞咬牙接受了狐族的臣服。
理由是，在以前，凤族人在修炼的同时还要顾及生活所需，若有狐族为驱使，那么，他们就可以专心修炼，不再分心。这对提高实力大有裨益。
当然了，前车之鉴，凤族只把狐族当做奴隶看待了。
凤族迈出了重新争霸的第一步。
狐族人走后，腾飞道：“走出这一步，不知是福还是祸啊。”
五长老心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长老平涛道：“凤帝，咱们早晚要走出这一步。多年蛰伏，族人士气低迷，从这次大战中可见端倪。若再拖延下去，族人一旦丢掉了锐气，再想跨出族地，是难上加难。迈出了这步也好，身无退路，只能前进吧。”
腾飞道：“长老说的是。族人们确实战意不强。”自责没有做到位。
断水宽慰道：“凤帝，不管是那一族，躲久了，都会失去上进之心，这是很自然的事情。然而，凤族是天地间高贵的种族，我们的血液是不允许我们自甘堕落的。凤帝可以期待，凤族一定可以重新夺回属于咱们的荣耀与辉煌。”
斩浪长老也道：“是啊，凤帝，咱们的实力还是有的。多年来，头一次交战，胜利还是属于咱们的呀。”
谈到这次胜利，腾飞就想到天羽的几个孩子，笑道：“本次能守住族地，驱退来敌，几位小殿下功不可没。”
断水点头道：“若非萧飒和卓洛无意中发现有人侵入，及时通知，后果不堪设想。”
腾飞“嗯”一声。
燃鳞脾气急，直接道：“说到底，咱们能赢，多亏了八公主及时破壳而出，要不然啊，咱们也悬。”
腾飞和几位长老心知肚明，他们眼下最关注的是新生的八公主。
然而，堂堂大族之危亡竟然系于一个小儿身上，这令他们颜面无光。
第818章 离开凤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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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燃鳞将话题说在了点上，腾飞等也就顺水推舟，讨论起来。
腾飞道：“各位长老，关于八公主，有什么话想说呀。”
平涛、断水、斩浪和葬甲陷入一阵沉默。
燃鳞大喇喇道：“天赋异禀，难得一见。刚破壳就敢跟龙干，脾气够爆，未来可期。正好，跟我对路，交给我教吧。”
断水道：“自然，自然，八公主是火凤凰，自然要跟你学习的。”
燃鳞满意。他的目的达到了，不说别的了。
平涛、斩浪和葬甲仍不发表意见。
腾飞道：“各位长老，有话直说吧，总之是密谈，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咱们说过什么。”
断水性温和，善良，叹道：“那龙族人临走放下话了，要跟咱们凤族势不两立。其实，这有什么好说的，咱们本来就势不两立。我担心的是，他回去之后，将八公主一事透露。龙族狠毒，卑鄙，恐怕要在八公主长大以前下手，以绝后患啊。”
腾飞道：“这我也想到了。无他法，只能加强戒备。”
断水无奈道：“只能如此了。”
平涛此时终于忍不住，直言道：“得了，把话说明了吧。八公主是个雌的，她再厉害又如何？难道堂堂凤族，让一位公主在外头拼斗抢地盘吗？丢脸！”
腾飞和其他四位长老脸色微变。
商讨告一段落，良久，断水叹道：“天意无常！”
燃鳞道：“那想怎么办？总不能塞回壳子里，让她再来一回吧。天??????”话没说完，酒杯断水拉住了。
葬甲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什么。他生性寡言，本就很少发表意见的。
腾飞明白燃鳞想说什么，微微一笑道：“没错，这么多年来，八公主是咱们凤族中唯一一个天赋异禀的。单单说她小小年纪，敢迎战巨龙，这份勇气就不是一般凤族人有的。”
斩浪双手交叠，拍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苦笑道：“良材在手，却无处可用。唉~~”
说来说去，这个问题是根本。
腾飞道：“算了，左右八公主年幼，再等等吧，或许以后有转机呢。”
五长老道：“是！”
凤帝和长老们为了新生的火凤凰苦恼连连。
飞羽、萧飒等火凤凰的兄弟姐妹可一点儿也不苦恼，喜气洋洋围在妹妹身边，笑容满面，眼含慈爱。
关爱太多，火凤凰有些受不了，略感羞耻。
这只新生的火凤凰就是武云昭在新的世界的载体。
她真的没想到，她会变成一只鸟。
在接受了新身份之后，她庆幸，没变成一只鸡。毕竟人常说，鸡窝里飞出金凤凰嘛。
她已经暗中联系过顾潜山了。
预料之中，顾潜山不跟她同族。
他们商量好，等武云昭修为有成之后，再寻机会碰面。
没几日，燃鳞长老表示要当武云昭的老师，带她开始了修炼之旅。
日月更替，花开花落。
一千年过去了。
这日，凤帝腾飞的寿辰又到了。
在这一千年中，凤族陆陆续续收服了不少族群作为附庸，扩张了不少的领地。
形势一片大好。
今年凤帝的千岁寿辰比一千年前那一次混乱的寿辰意义更大，办得更隆重，更**。
庆典开始了。
首先是凤族人表达对凤帝的拥戴和喜爱。
按着地位，五位长老在先，先帝天羽的八位子女位于五长老之后，然后是族中担任要职的人，最后是全族朝拜。
凤族之后，各方依附过来，臣服于凤族的种族按着势力大小，受重用的程度，上前朝拜、献礼。
腾飞很是欣喜。
他终于有了做帝王的感觉了。
庆典进行到一半时，狐族之王突然说起了凤帝殚精竭虑，却疏忽了自己的终身大事，问凤帝何时选后纳妃。
其他族人也很好奇，凤帝孤单二千年，会挑中什么样的女子为伴呢？
凤凰一族注重血脉。凤帝的配偶只会是凤族中人的。
他们没想过推选自己族中人，仅仅是好奇。
腾飞听狐王问起，见众人好奇，淡淡一笑。
他的笑容温柔，有几丝痴缠的意思，凡是长眼睛了的，都看得出，凤帝是心中有人了。
众人更好奇了，追问起来。
凤帝抬手，止住众人哄闹，目光扫过众人，在某一处明显而又似不经意地停留一下后，说道：“此事急不得。多谢各位关心。”端起酒杯，笑道：“请！”
众人同样举配合举杯。
但显然这个话题不是那么好揭过去的。更有人提议要喜上加喜。
凤帝微笑。
这时，断水笑呵呵道：“凤帝心中是有人选的，只不过，姑娘矜持。大家伙儿也别问了。要是把姻缘问跑了，岂不是不美！来，来，来，快快饮美酒，吃美味。”
断水这样讲了，旁人也就不好过分问了。
但私下里，交头接耳一阵子以后，差不多所有的人也就知道凤帝心仪的人选是谁了。
他们将目光投注了过去。
目光的焦点所在是一个绝色美人。这不用怀疑，凤帝的眼光还会错吗？
这位美人明艳动人，一身红妆，正低头跟一只螃蟹较劲。动作爽利，不怎么文雅。
她好像只是来赴宴的，对旁人的打量完全未察觉。
她正是凤族的八公主，云昭。
飞羽见所有人都往自家八妹身上瞧，轻咳了一声，提醒她收敛一些。
武云昭怎么会接这种茬，躲还来不及呢，不抬头，嘴里叼着螃蟹爪，将一盘热气腾腾的菜端给她的七哥冷冽，要求道：“七哥，给冰冰，热着不好吃。”动作距离文雅越来越远。
冷冽天性喜寒，对这个火球妹子天生抗拒，但他心里是喜欢这个妹妹的，看护得非常紧的。
二百年前，凤帝突然提出要让云昭为后。
云昭拒绝后，凤帝竟一直痴缠至今。
冷冽了解妹子性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强迫也无用。
但他们身在凤族且地位比凤帝要低，为了不惹麻烦，不好说什么。而且姻缘之事只能由当事人自己感受，他们作为兄弟姐妹可以提点，但不能代劳决定，于是，采取放任态度，让云昭自己决定。毕竟，一开始不喜欢慢慢变得喜欢了也不一定，变数很多嘛。
幸好，凤帝行事还算有分寸，虽然一直追求，尚且没做出强硬的事情来。
凤帝痴心不改，二百年不变。
云昭坚定拒绝，也是二百年不变。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凤族人人都认为云昭不识好歹，凤帝是个痴情种子。
二百年的时间足够看清楚一个人的目的。
冷冽性子冷，身体凉，但脑子可没被冻坏。
他已经察觉到，凤帝对云昭确有喜爱之情，但他的喜爱之情建立在云昭的美貌和极高的天赋上。
也就是说，如果再有另一个与云昭资质相同，美貌不相上下的族人出来，凤帝得不到这个，也会去找那个。
凤帝不够爱云昭。
他的爱太不纯粹。
冷冽很聪明，他今日看出来了，狐王提出凤帝私事乃是被指示过了。
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凤帝看上了云昭。
难道会有人抢凤帝看上的人吗？
绝对没有。
凤帝的这一招是在切断云昭的后路，让她无可选择，最后，只能屈从现实，选择嫁给他。
这是一个聪明、隐秘的招数，不得不说是高明的。
但作为兄长，冷冽不允许有人算计自己的妹妹。
冷冽从武云昭手中接过那盘菜，重新放回桌上，将自己面前的螃蟹递给她，开口道：“菜好不好吃，在于菜本身。你不喜欢是因为这菜是你不喜欢的菜，跟它是冷，还是热没关系。又不是没别的菜可以入口，何必逼着自己吃不喜欢的，自找不痛快，自寻烦恼呢，来，吃螃蟹。还不够的话，哥哥，姐姐的都给你。”说着，向飞羽等人招了招手。
冷冽的话音不高，但做到了让所有人都听见。
冷冽是话中有话的。
他意思就是说，我妹子不接受凤帝跟矜持不矜持没关系，是压根不喜欢。为了不自寻烦恼，两边还是莫要纠缠下去，各自找喜欢的菜吃最好。
能上座的都是有些地位的，活了几百几千年的精怪，哪一个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呢？
尴尬的氛围蔓延了。
飞羽哭笑不得。他虽然觉得冷冽这段话说得不是很妥当，但若能借此将凤帝回绝掉，他也是开心的。
其他几个弟妹忍笑。
萧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他见七弟向他招手，乐呵呵将大哥、自己、三弟、四妹、五妹、六弟面前的螃蟹一古脑儿地堆到武云昭的桌子上，甚至兴致勃勃地就此在武云昭身旁坐下，贴心道：“来，二哥给剥螃蟹！”
说出来的话跟做出来的事具有截然不同的意义。
看着那小山一样的螃蟹，凤帝的脸色变了。
狐王狡猾，眼珠一转，觉得有利可图，接着道：“弃珍馐，喜俗物，怎是智者所为？要知道，珍馐永远是珍馐，哪怕不合口味，但也要吃，吃下肚去，便对自己有好处。正如良药苦口，七殿下，你还年轻，很多事不能只看眼前，再说了，螃蟹吃多了，凉！”
冷冽反唇相讥：“你把药当饭吃吗？”
狐王一时想不出如何应对。
冷冽是说，既然狐王说有好处的就要吃，哪怕不合口味也要硬着头皮吃，那么，药不好吃，真有用，狐王为何不拿药当饭吃呢？
武云昭和萧飒齐刷刷看向冷冽，眼光炯炯。他们惊讶，冰坨子哥哥/弟弟居然口才这么好，果然真人不露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武云昭擦擦手，斟满一杯酒，捧着奉上，甜甜道：“哥，说这么多话渴了吧！”
冷冽接了，将杯凑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轻轻放下，对武云昭道：“乖！狐王说了，螃蟹凉。”
武云昭笑道：“我怎么会怕凉呢！”说着，手掌心中火光一闪。
冷冽道：“狐王，您看到了，我妹子不怕凉。多谢您好意提醒了！”
狐王忌惮三昧真火，不敢再说什么了，打个哈哈，敬了一圈酒，偃旗息鼓。
暂时遗忘是一项必备能力。
这段插曲过后，宴会继续在欢乐、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直至结束。
飞羽带领着弟弟妹妹们回到住处，正要数落、数落萧飒、冷冽和云昭今日做得有些过火儿，还没摆出兄长的架势，听到有族人来报，平涛长老请八公主一叙。
云昭吐吐舌头道：“得了，大哥，我这儿不用你了，长老肯定要教训我了，他跟凤帝穿一条裤子的。”
飞羽也明白这个道理，柔声道：“得了，少说废话，快去快回，记得，别跟长老顶嘴。”
武云昭走后，飞羽拽住想要偷溜的萧飒。
萧飒拉人下水，梗着脖子道：“呐，你们明知道我不着调，喜欢凑热闹，当时还不拦着我，你们也不能跑。”
飞羽等好笑。
素来憨厚的老六野原道：“大哥，你揍二哥一顿吧。连我都看出来，二哥把螃蟹堆起来之后，凤帝脸色都黑了。”
萧飒大声道：“喂，说什么呢，知道谁是兄长吗？兄长说话的时候，有你插嘴的份儿???哎呦，吗？”被飞羽拍了一记。
飞羽沉着脸，沉着声道：“你还知道什么是兄长？”
萧飒咧嘴一笑。
飞羽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凤帝纠缠，确实令人反感。但他只是做了一个普通族人都会做的事情。咱们作为小八的兄长，有责任提点小八，保护她不受欺负，也能适当提醒凤帝不要太过分，但不能反过来损他的面子。这样太过了。”
抬手点了点冷冽，接着道：“小七点到为止，从头到尾针对狐王，跟凤帝可以说没关系，此事就算完了，你偏偏多此一举，做多余的事情，当众扫人家颜面，你啊，嗨，你叫我怎么说你好。”
萧飒道：“谁让他招人烦啊。他那点儿破心思谁不知道。不就是看中了咱们家小八天赋好，想娶她，生个天赋好的孩子嘛！我敢肯定，要是小八嫁了他，一定得年年拼着命生孩子，跟咱们父亲似的，被耗到死。”
飞羽无法反驳，看一眼有话直说的萧飒，走到一旁，背着手，眼望屋外。
欣荣走到萧飒的身旁，拽拽他的袖子，示意他赶紧给大哥道歉。
萧飒嘟囔道：“我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错。”
欣荣皱眉，拿这个二哥没法子。
过了一会儿，萧飒顶不住其他弟妹的控诉的眼神，举手投降，走到飞羽身旁。
飞羽却在他开口之前道：“没错，你说的都对。凤帝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小八弄到手。”
萧飒骤然严肃起来，紧张道：“那怎么办？”
飞羽脸色凝重。
如果真的闹到那个地步的话，也得全看小八的心愿。
卓洛、欣荣、音悦、野原和冷冽也围了过来。
就在此时，他们的好妹妹，云昭急匆匆跑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背靠门板，气喘吁吁。
飞羽等莫名。
未等他们询问，武云昭开口道：“我把凤帝揍了一顿！”
=0=
原来，召唤武云昭的并不是长老平涛而是借着平涛之名的凤帝腾飞。
武云昭慌乱道：“凤帝醉了，被咱们刺激得不清，很生气。没说两句话，他欲对我行不轨事，然后，我没忍住，把他的袍子烧了一个洞，顺便揍了他一顿。”
听到妹妹遭受此等羞辱，飞羽等怒气蓬勃。
萧飒想说一声“揍得好！”，被飞羽一瞪，改口道：“凤帝太过分了！”
飞羽冷静问道：“没烧死他吧。”
武云昭道：“没，我有分寸，当时就把火灭了。”
飞羽点点头。
音悦道：“咱们去跟长老告状吧，凤帝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情，不配当凤帝了。”俏脸气得涨红，声音却依旧美妙，让人听不出来她是在生气。
飞羽摇头，表示不行。
音悦急问：“为什么？”
冷冽冷冷开口道：“族人会信凤帝，却不会信我们的。他修为两千年，怎么可能喝醉？分明是摆好了局等小八去跳。只是他应该没料到小八敢对他动手。”
飞羽道：“小七说的没错。凤帝借平涛长老之名，就是为了给自己洗脱罪名。你们别忘了，平涛长老是凤帝的老师。”
野原没有急智，急问：“那咱们怎么办？吃哑巴亏？”
萧飒道：“不如干脆烧死他算了，早就看他不顺眼，耀武扬威，阴阳怪气的，不知道谁看的。”
飞羽喝道：“不能冲动。小八袭击凤帝，是以下犯上，若被发现，会被族人惩罚的。到那时，想做什么就由不得我们了。”
欣荣也有些急了，问道：“大哥，那咱们怎么办？束手待毙吗？”
萧飒又来劲了，怒冲冲道：“他敢来，我就敢揍他。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
飞羽道：“我真想揍你！给我闭嘴。一句有用的说不出来，就会添热闹。”
萧飒将冷冽推到身前。
飞羽道：“出来！”
萧飒探头。
飞羽抬掌拍了拍额头，有气无力道：“你还记得你的愿望吗？”
萧飒眨眨眼，听不懂大哥在说什么，茫然问道：“什么愿望？”
飞羽头一次发现，他这个弟弟居然蠢得如此可爱。
卓洛无奈提醒道：“二哥，你常挂在嘴边那事儿。”心说：“真不知道该夸你有远见还是??????，算了，毕竟是二哥。”
萧飒恍然大悟，激动道：“大哥，你是说，你是说”
飞羽道：“别声张，凤帝不会蠢到主动把事情揭露出来，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收拾东西，咱们从后山走。”
萧飒早就等着这一天，转身就要去收拾包袱。
岂料，他刚迈出一步，就被七弟拉住了胳膊。
冷冽面无表情，淡淡道：“直接走吧，凭着咱们的身手，到哪儿都能活下来。没必要浪费时间。”
······
当凤帝从昏晕中醒来，回忆起被暴揍至昏厥的经历时，他并不知道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
他拖着疼痛的身体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口中咒骂着。
然而，当务之急是，他需要将今日发生的事情遮掩过去。
醉酒不是一个帝王强迫一个女子的合理理由。
飞羽猜到了他的心思。
凤帝换下了被烧了一个大洞的衣袍，重新穿戴整齐。他庆幸，镜子里的他面容如昔，完全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然后，他派人将平涛长老唤了来。
平涛长老一进门，就听腾飞道：“没成功！”
平涛脚步一滞，接着往前走，来到凤帝面前，简单行了礼，问道：“为什么？”
腾飞道：“一言难尽！老师，你也知道，云昭会三味真火，我无意伤她，空有两千年的修为，做什么都受限制。”隐瞒了自己被偷袭而后被揍得不醒人事的这一节。
平涛道：“终究是急躁了！”
腾飞道：“老师，有了今天这回事，就算我登门认错，云昭也不可能接受我的。她应该已经讨厌我到了极点了。我该怎么办？”
平涛道：“过一段日子就好了。你自己体会，体会。云昭从你这里离开一段时间了吧。”
腾飞点头。
平涛道：“别说她自己，就说她那几个把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儿上的兄弟姐姐，哪一个闹起来了？这就说明，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们八个离不开凤族，永远得在你的统治之下。孩子，你是凤帝，凤族权力最大的人。你想要什么不能得到？你乐于纡尊降贵去追求云昭这位挂名的八公主，是你给她的仁慈和荣幸。你就算不给又如何？直接下一道旨意，要娶了她，难道她能不听，她的兄弟姐姐们能不听，难道族人们会觉得你不是个好帝王吗？”
腾飞开始考虑可行性。
平涛又道：“再说了，你执意要娶云昭，也是为了凤族的未来着想。她作为凤族中人，理应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这是在理的。嫁谁不一样。嫁给你是她最好的归宿。”
腾飞已经决定要按老师的说法做了，但他素来谨慎，考虑周到，注重声誉，问道：“跟其他长老说一声吧。”
平涛道：“自然。”淡淡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道：“其实啊，你不用担心，其他长老跟我也差不多的心思。怪就怪老天爷不让咱们顺心，偏偏让她是个雌的，若是个雄的，何必耍这么多心眼儿，直接培养就是了。”
第819章 中二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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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飞端坐着，缓缓点头，过了一会儿，道：“那这事儿就交给断水长老去办吧。他生性温和，能言善道，必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平涛笑道：“凤帝知人善用。”
次日，腾飞得到了凤飞屋空的消息。
为了交待八位殿下悄无声息离去，腾飞将原因解释为八公主行刺未遂，也就是说，他们八个人是畏罪潜逃。
那件被武云昭烧了个洞的袍子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证据。
从这一天起，前任凤帝天羽的八个子女成为了凤族的叛逆。逃离变成了驱逐。
天羽的错误的历史又被翻了出来，成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一个月后，八位“叛逆”来到了距离凤族族地百万里的一处山峰上。
这山是一座无名山，山景粗犷，草木不丰，略显荒凉。
飞羽道：“东边有龙族分地，南边有凤族附属，西边是好地方，山明水秀，可惜是蛇族的地盘，北边比这里还荒，我看，咱们就在这儿暂住，等将周边的情况摸一摸，再考虑要不要换地方吧，你们以为如何？”
七个弟妹没有意见，表示听大哥的安排。
飞羽道：“那就这样。”
从此，八人在此定居，努力修炼，寻找、建设独属于他们的家园。
凤凰是神兽。
他们几个到来之后，山上的其他飞禽走兽纷纷前来表示投靠，请求庇护。
武云昭道：“哥，咱们得防着族里擒拿，有人手相帮是最好的，而且，有了这些小妖，咱们不用白费时间做琐碎事，何乐不为？”
萧飒一直想出来自立的，满怀豪情道：“干脆，咱们建自己的族，等以后势力大了，也出去抢地盘！什么龙族、凤族、骚狐狸，全给他灭了。”
飞羽没想那么长远，他心中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弟妹安全。为了这个目的，身边的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的。
他答应了。
其他弟妹也高兴。
谁不想当发号施令的人呢？
于是，前来投靠的飞禽走兽被分到了八人各自的手下，供他们驱使、奴役。
生活渐趋稳定。荒山渐渐变了模样，有了灵秀的端倪。
他们决定在此处定居了。
得闲的时候，他们商议，将这座山取名为天羽山。目的自然是为了纪念父亲。
凤族会抹灭他们父亲的荣光与贡献，但他们不会。
他们要让天羽这个名字光明正大地留存在世上，并将其发扬光大。
广袤土地上的大大小小的势力太多了，天羽山并没有引起轰动，如天上的星星一样，发着光，仍无法与明月相争。
百年后的一天，武云昭外出归来，同时将顾潜山带到了兄长、姐姐面前。
妹子居然主动带男人回来了！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飞羽等立刻紧张了起来，对顾潜山打量不断。
顾潜山不知怎么的，被那一双双眼睛看得心里发虚，也紧张了起来，求助地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暗暗好笑。
这就是家人太多的结果了。
欣赏了一会儿顾潜山的困窘后，良心与爱心尚存的武云昭介绍道：“他是西面蛇族的人，叫潜山。他们的地盘正往这边扩，恰好让我碰上了，
然后我俩商量着，咱们天羽山要不要跟蛇族合作一下，于是，就把人带来了。”
蛇族与凤族没有过往恩怨，与龙族呈现半敌对状态，可以划归到非敌人一类。
不是敌人就是朋友。
蛇族是大族，能与蛇族合作是有利无害的。
飞羽问道：“潜山兄弟，可能主持蛇族事务？”
顾潜山笑道：“承飞羽大哥看重，我在族中有几分重量。”
飞羽稍微热情了些，笑道：“既然如此，潜山兄弟，请入屋中详谈吧。”
一个时辰后，双方合作意向达成。
招待顾潜山两天后，飞羽带着四妹欣荣、七弟冷冽、八妹武云昭以及非要跟着外出的萧飒一起跟顾潜山前往蛇族。
他们五个到了蛇族之后才意识到顾潜山所言“有几分重量”到底是多重。
武云昭眯起眼睛，阴阳怪气道：“你命够好的，到哪儿都不用发愁。”
原来，顾潜山是蛇族选定继承人，待老蛇帝一退位，他就是新一任蛇帝了。而看老蛇帝遥遥欲坠的样子，顾潜山继位的时间就在很不久的将来。
老蛇帝因为没有抗下雷劫，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了。
他没有精神再处理事务，因此，在见了飞羽等人之后，便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给顾潜山处理。
虽然飞羽等的年纪还不如蛇帝的零头，但神兽的气息让蛇帝不能不忌惮，为了多活几日，远离为妙。
能与神兽结交是天上掉好运的事情。老蛇帝发自内心不反对的。
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双方结盟了。
谈妥之后，萧飒忍不住感慨：“这也太顺利了吧。结盟不是一件很重要，应该很认真对待，你来我往，争论不休，最后不得不达成一致意见的事情吗？”
飞羽道：“顺利还不好，非要坎坎坷坷，历经千辛万苦才好？”
萧飒道：“太顺了，蹊跷啊，我心里不踏实啊。”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对武云昭道：“八妹，那蛇族太子爷是不是看上你了？结盟是附带的，看美人才是真的吧。”
武云昭心说：“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这样。”矜持地不答话，扭头看向一旁。在外人看来，她是被说中了心事，害羞了。
萧飒“哦”一声，将调子拖得长长的，发现了大秘密似的。
飞羽脸色一沉，道：“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的。”
萧飒笑道：“大哥，你怎么不懂呢。这话怎么能好好说。我怕有人不好意思听啊。”捂着嘴，呵呵笑，看着武云昭，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武云昭没好气道：“哦，什么哦。”拉过欣荣，撒娇道：“四姐，二哥笑话我，揍他！”
萧飒哈哈笑道：“恼羞成怒啦，我说中了，是不是？”
欣荣不满地瞪萧飒。
萧飒不着调的作风不改，调侃道：“你俩一个天上飞的，一个地下爬的，一个长毛，一个长鳞，一个喜火，一个喜水，真要是凑一起，怎么过日子啊，八妹，你可考虑清楚了？”
围着武云昭晃晃悠悠，接着道：“人家家大业大，咱们就占个山头。虽然是结盟吧，到底咱们底气不足，说不上话，妹子，想过吗？”
萧飒语气欠揍，但说的话都是现实，确实是出于关心妹妹才讲出来的。
武云昭似乎赌气：“不用你来担心。”
萧飒一拍手，露出得逞的样子，哈哈笑道：“你看，认了吧。那点儿小心思，还想瞒过你二哥我。”
武云昭“哼”一声，望天。
欣荣微笑道：“哪儿有在外头说这些的，回去再慢慢商量。让旁人听见了，还以为咱们八妹嫁不出去，着急了呢。快走吧。”
萧飒道：“她可不就是急嘛，急得冒火星子啦。”说罢，往天上一窜。
下一刻，身后果然热气腾腾。
他的好八妹追上来了。
萧飒道：“看谁快！”化作原形，翱翔远去。
遇到比试，武云昭岂会放弃，同样效法，火速追了上去。
地面上，飞羽无奈道：“老二年纪越大，越活泼，哪有当哥哥的样子，他怎么就不知道丢脸，唉。”
欣荣和冷冽对视一眼，笑一笑，没说什么。
飞羽道：“不过，老二说的也对，咱们血脉高贵，但家底薄弱，蛇族血脉低，但那蛇太子，未来的蛇帝地位高，势力强，咱们一比，门不当，户不对。如果那太子有意于小八，小八也想嫁，咱们得赶紧挣出家底来，免得小八受轻视。”
欣荣道：“大哥说的对，看来，咱们得放开手脚，不能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了。”皱起眉头，语气一转，不安道；“若被凤族发现呢？咱们如何应对？难道要自相残杀吗？”
冷冽道：“我是无所谓。”
飞羽不认同，规劝道：“小七，不可有如此想法。凤帝不义，凤族对咱们却无不仁。没有凤族养育，咱们无法长大。个人的恩怨不该牵扯全族。”叹口气，抬头望着互相追逐的两只凤凰，道：“若是对上了，能躲则躲，不得已出手的话，不要伤及性命。咱们有共同的敌人。”
冷冽淡淡道：“是，大哥。”他素来是如此语气，也听不出他是认可了还是不认可。
两天后，飞羽兄妹五人离开蛇族，返回天羽山，将结盟消息告知其他兄弟姐妹。
同时，飞羽提出了扩大领地，扩大势力的想法。
这套想法得到了弟妹的一致认同。
半年后，天羽山上竖起了大旗，上书“天羽”二字，昭告天地间的各族，他们要参与争霸。
蛇族与天羽八子联合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天地间。
新的势力出现了。
局势的变化令凤族和龙族各有筹谋。
昔年，凤族受到龙族的重创，在凤帝天羽的带领下败走，返回族地，避免灭顶之灾。
此后，龙族成为海中和陆地的霸主，风光无限。
千年后，龙族因权势变化，领地划分等问题，导致了内部矛盾不断，对大海和陆地的统治力量减弱。
凤族蛰伏千年，元气渐渐恢复，再次抬头。
同时，在大地上，蛇族、虎族趁着龙凤二族自顾不暇之际发展壮大，隐隐有霸主之相。
又一千年后，天羽八子叛逃凤族，占据天羽山，组织势力，并与蛇族结盟，共谋霸业。
某一天，火从天降，烧毁了龙族掌控的一座小城。
守城大将为烈焰焚毁，魂飞魄散。
施为者正是天羽之八女，火凤凰云昭。
她以三昧真火，焚毁一切的能力，名声赫赫。
凤族与龙族是死仇。
曾经的天羽为龙族暗算，以至于身败名裂。
身为天羽之女，她对龙族仇恨是理所应当。
这一场专门针对龙族的大火犹如一滴滴入油锅的水，一下子使滚烫的油水炸开了一般，将局部争斗，整体和平的局面一下子打破，正式拉开了争霸的序幕。
简言之，以凤女云昭为代表的天羽山与蛇族向龙族宣战了。
有了这个开端，其他互相仇怨的族群也不甘示弱，纷纷向敌方宣战。
大争之世卷土重来了。
火焰持续燃烧了。整座城成了炼狱。
未来得及的逃窜的龙族人及本地龙族的附属族群全部被困在火海里，来不及惨叫，就被火舌席卷，吞噬，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真正是尸骨无存。
武云昭高悬天空，负手而立，看着下方的情景，眼神无波，面无表情。
在这种类似“打响第一枪”的时刻，顾潜山自然是跟在她的身旁的。武云昭的几个兄长姐姐识趣地没跟来。左右，论放火，没人能比得上他们的妹子。蛇族太子爷也不是吃素的。
顾潜山不似武云昭，面无表情，对下面的场景无动于衷。
眨眼间，千百条性命消失是令心震颤的。
顾潜山虽然看过武云昭冲杀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滥杀的模样，心情有些不一般。
他道：“怎么玩儿这么大？”
武云昭淡淡道：“嫌我下手狠？”
顾潜山道：“还行吧。看着毛骨悚然了些，毕竟，刚才都是活的，现在是??????是没了！”
武云昭突兀地道：“我是谁？”
顾潜山一愣，盯着她的脸看，未看出她玩笑的样子，沉吟片刻，问道：“要跟我探讨人生？”
武云昭不解地回看，眼神似乎在说：“谁有那闲工夫！”
顾潜山道：“那你什么意思？不是说‘我是谁？我来自哪里？’那一套吗？”
显然，二人说的不是一个话题。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算我说的有歧义。我还是直说吧。”
顾潜山笑嘻嘻道：“就是，就是，跟我这种憨厚人就得有话直说。”
武云昭斜睨。
顾潜山笑问：“怎么了？”
武云昭道：“你要是憨厚，这世上就没有别的憨厚的人啦。”不等顾潜山辩解，接着道：“这里不是人的世界。这里的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强的生，在上，弱的死或臣服，在下。我不能对敌人仁慈。还有重要一点，我讨厌龙。不管是真的龙还是传说中抑或文字描述，图画、雕刻中的龙，我都讨厌。在这儿杀生不犯法，我要怎么痛快怎么来！”
顾潜山道：“你以前说过，什么凭什么龙在上，凤在下，凤凰还偏偏代表女的。你偏偏要凤凰压龙，就不把龙放在眼里。”
武云昭点头道：“没错！虽然听起来中二，但我确实这么想的。我从不以龙为荣。恶心巴拉的。”
顾潜山问：“那你喜欢什么？”
武云昭道：“我啊，喜欢蛇吧。起码，光溜溜、凉冰冰的，手感好！”
顾潜山无法得知武云昭的话是否另有所指，笑道：“我代表我全族向你表示，受到您的青睐，真是非常荣幸！”
武云昭得意一笑，伸出手掌，对准下方，做了一个“收”的手势。
火焰迅速汇聚成球，缩成拳头大小，飞到她的手心。
武云昭攥拳。火球消失。
她有千年多的修为了，控制火焰可随心所欲，不需要靠近了。
然，大招耗能，武云昭顿感疲惫。
顾潜山贴心搀扶。
武云昭挂在他的肩头，道：“果然啊，老天是不会让我随随便便放火的。”
顾潜山解释道：“神通威力大，对别的种族威胁大。上苍怜悯，不忍看你断了人家的根，绝了人家的种，自然要给你设下限制的。不过，等你修为再高一点儿，这种影响就小了，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影响越来越小，最后就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了。别急。妖怪活得长啊。”
武云昭点评道：“头头是道的。你跟我还不是一样，半路出家，怎么感悟这么多？跟以前就知道似的。”
顾潜山闻言心虚，身体不自觉地紧张了一点儿。他笑道：“怎么会？我族里人多啊，太子爷嘛，好多老师教的。”
武云昭道：“我也有老师教，虽然那老师教了一半就不教了。”没打算就这一话题深入。
有些事情在心里明白就够了。
顾潜山问道：“凤族那什么燃鳞长老吗？”
武云昭点点头，叹道：“他能用火，但用的是凡火，没能力教我，最后让我自我探索了。”
顾潜山未免露出破绽，自爆老底，不想多谈修炼事，将话题一转，说到凤族的五位长老身上。
他笑道：“那五个人名字也真逗！平涛、断水、斩浪、燃鳞，葬甲。跟龙族多大仇啊。先毁人家的家，再拔人家的甲，别说，最后还管埋，一条龙服务啊。”
武云昭道：“这种名字一定是作者的中二趣味，不明觉历，提前铺垫，加深印象什么的。不过，经你一解释，还挺好笑。”咯咯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子之后，她道：“我不动弹了，背我下去，先把地盘收了。”
顾潜山道：“遵命！”
龙族震怒。
龙帝敖尊怒不可遏，怒吼之声引得海水翻滚，波浪滔滔。
敖钦曾因武云昭断尾，此时，新仇旧恨一起来，怒极。
他道：“龙帝，咱们当初没能趁其弱小将其宰杀，果然后患无穷。事已至此，为了龙族之威，龙族之颜面，当务之急是除去那放火的丫头，找到攻克三味真火的法子啊。”
敖尊沉着脸，隐隐现出龙相，狰狞可怖。
敖钦的哥哥，敖广，此时龙族的地方王，顶着压力道：“龙帝，请息怒。那丫头的火虽然厉害，到底修为尚浅，碰上如您这样的修为高深者，恐怕来不及放火，便会身首异处。末将认为，此刻，龙族最该做的，是集中力量，整顿兵将，提前防备其他族群来犯。那只火凤凰如此嚣张，定会被其他人盯上，或许跟咱们对不上，就已经死了。再者，让一个雌的出头，当先锋，蛇族和天羽山想来是没什么人可用的。不足为惧。”
敖尊脸色稍好，点头道：“说的不错。既然他们要争，咱们这一次索性争到底，彻底称霸天地之间！”
凤族和虎族也得到了消息。
虎族占据之地距离蛇族和天羽山尚远，虽然听说了这件事，并未放在心上。所有的族群都知道，龙族和凤族之间一定会有大战。他们或许可以黄雀在后。
凤族里，凤帝腾飞坐立不安。
他和武云昭有私怨。
他担心，联合起来的蛇族和天羽八子会对付他，甚至忘恩负义地对付凤族。
平涛只知道腾飞有心借醉促成与武云昭的好事，但不知道腾飞急切、气恼之下用了强。当然，他是腾飞师父，与其关系亲密，不可能拆自己徒儿的台，让旁人误会。
他与其他四位长老一样，并不知道腾飞曾想对武云昭不轨反被揍的事情，一直相信武云昭是暗自偷袭。
武云昭生性火爆。当日宴会上，她受到威胁，会做出行刺之事也不是不可能。这是很合她的火爆性格的。
长老们对腾飞的谎言深信不疑。
即便如此，他们相信，武云昭和飞羽等人应该不会对凤族全族不利。
他们认为，凤族的首要敌人仍然是龙族。
想到龙族的强大，燃鳞不禁道：“按着攻克之说，云昭本是龙族克星。探子来报，说她运火之术，十分神通，那龙族将领连躲得机会都没有，直接就没了，全城陷入火海，凡是带活气儿的，全都烧没了。偏偏城池不毁。而且??????”说到这儿，看了凤帝一眼，坦白道：“探子说，云昭与蛇族太子关系亲密，非同一般。”
腾飞一言不发。
平涛怒道：“自甘堕落！”
凤族高贵。蛇族低贱。武云昭之做法在几位长老眼中很是不妥，是大大丢了凤族的颜面的。
他们脸色变得不好了。
断水性情温和，虽然不满，但不似其他四位长老那般愤愤不已。
他喜欢皆大欢喜的局面，于是提议道：“若是有机会，还是将八位殿下收回族中吧。他们几个能力都不错，一定能成为很好的助力。凤帝，您大人大量，别跟一个孩子过不去。我想，他们会知道感恩的。”
腾飞笑道：“只要他们愿意，本帝为了全族好，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断水欣喜，发自内心赞道：“凤帝深明大义！”
腾飞顺水推舟，对燃鳞道：“长老，您曾教导过八公主，与她有几分师徒情谊。本帝想，由您出面，规劝八公主和其他几位殿下最合适不过。”
他重新将天羽八子称为“公主”、“殿下”，即表明自己不计前嫌。
第820章 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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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鳞自然领命，在商议结束后，出发前往武云昭处。
燃鳞教导武云昭时尽心尽力。
师徒两个本无隔阂。
武云昭一来懂得尊师重教，二来也不想跟凤族闹得太僵，毕竟，她以后要当所有族群共同的帝王，凤族是要属于她的统治之下的。
燃鳞得到了热情的且有礼数的招待。
他不是个拐弯抹角，磨磨蹭蹭的人，直陈来意，很诚恳。
武云昭分辨出他不明其中曲折后，反问：“长老，云昭尊敬您是师父，所以，云昭不会对您撒谎。”
燃鳞点点头。
武云昭是难得天赋异禀的族人。
他虽然半途无力教导，但对这个徒儿是很有好感的。
而且，他们都是火凤凰，性子相投，燃鳞愿意相信武云昭的话。
他等武云昭继续讲。
武云昭道：“长老，当日，凤帝对我不起。我和兄长、姐姐们怕遭到凤帝报复才避走他方，逃离凤族。我不知道凤帝是怎么跟你们讲，跟族人如何讲的。我只能说，我们是天羽的子女，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凤族之事。这是违背我父意愿的。”
燃鳞皱眉头。
武云昭又道：“说实话，若是我们想复仇，依靠蛇族之力，将凤族打个措手不及，无力回天，早就能成事。所以，长老，不是凤帝宽容我们，而是我们放过了他。您回去之后，大可刨根究底，问问他，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何要拼着刺王杀驾的罪名，顶着全族唾弃的罪名向他放火？”
燃鳞眉头皱得更紧，思索着武云昭的话，猜度真相为何。
武云昭道：“您旅途劳累，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守卫闻声进厅，要带领燃鳞去客房。
在走出门口的刹那，燃鳞听武云昭道：“长老，一个种族是不是高贵的，与血脉无关。龙族确实贱，蛇族却不低。起码，不管在天羽山，还是在蛇族，我都有发挥作用的机会，而在凤族，我永无出头之日。”
一日之后，燃鳞返回凤族。
目送燃鳞远去，武云昭道：“凤族内部要变天了。咱们得做准备。”
飞羽道：“八妹，你什么意思？”
萧飒、卓洛、欣荣、音悦、野原和冷冽都听妹子讲话。顾潜山因为是蛇族的，不方便参与他们与凤帝、凤族之间的矛盾，并未陪同相送。
武云昭道：“燃鳞长老相信我。回去之后，他一定会调查真相，不管是当面问还是暗中??????”
萧飒插嘴道：“按着他的火爆耿直性子，应该会当面问吧。”
武云昭接着道：“凤帝的威信早晚会受到质疑。那时，凤族就会人心动摇。昨日，潜山告诉我，龙族已经开始调兵遣将了。动摇的凤族抵不住龙族的进攻。”
冷冽淡淡道：“目前为止，唯一让龙族忌惮的就是你的火焰。若是你在，凤族或许有抵抗之力。而你不在??????”冷冷一笑。
其他六人忍不住搓胳膊。
萧飒咋呼道：“小七，没事不要怪笑，我毛都竖起来了。多吓人啊。没事儿多晒阳光。”
冷冽恢复面无表情。
野原憨憨道：“二哥，你别总打岔，八妹还没说完话呢。”
萧飒佯装发怒，喝道：“你又没大没小！”一下子扑到野原背后，勒住他的脖子，来回摇晃。
野原知道他没有恶意，任其施为。
其他人好笑。
过了一会儿，飞羽见萧飒来了劲，沉声提醒：“老二！”
萧飒才松了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音悦道：“八妹，你赶紧说吧，咱们怎么准备？”声音一如既往地美妙无比，令人听了觉得舒服，觉得心灵畅快。
武云昭道：“分散龙族的兵力，减轻凤族将遭受的威胁。”
欣荣点头道：“这样好，毕竟是同族，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就当还了族里对咱们的养育之情。”
武云昭也点头。
萧飒道：“按我说，让他们两边打去吧，咱们等着收拾就得了。”
卓洛听萧飒说得轻巧，提醒道：“二哥，你别忘了，虎族现在实力也不低，别等咱们收拾完之后，他们再来收拾咱们吧。”
萧飒挑眉，笑嘻嘻赞道：“哎呦，你小子够机灵的，哈哈，不亏是我的弟弟！”一双手掌在卓洛背后拍得啪啪响。
卓洛一边闪躲一边道：“不要动手动脚的。”
武云昭等习以为常，不再管了。
飞羽道：“那就得给龙族再找些麻烦了。想从哪里下手？”
武云昭贼兮兮笑道；“咱们也给虎族找点儿麻烦吧。”
飞羽等都伶俐，一听武云昭的话就明白了她的意图。
音悦抓着武云昭的手，摇晃着，笑道：“八妹，你太坏了！什么时候去？我也去。”
萧飒最爱凑热闹当即急吼吼道：“算上我一个。”
最后，一同前去搞事情的有武云昭、萧飒、音悦和冷冽。
冷冽的主要任务是及时拉住随时亢奋的二哥，免得他误事。
飞羽道：“不跟潜山商量一下？”
武云昭道：“有什么好商量的？又不是什么难事。跟他说一声就好啦。”
欣荣道：“八妹，你到底怎么看人家？蛇族安分了这么多年，人家说跟你出来闹，就来闹了，你也给人家点儿面子。伤了情分如何是好？最后，难受的还是你自己啊。”
武云昭笑道：“伤了就不要了。不过，是我不要他。”
飞羽叹道：“我是真看不懂你们女孩儿的心思了。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到底打算不打算嫁他？”
武云昭心说：“都嫁了好几回了，这回坚决不嫁了，否则，人人以为老娘就会用假成亲这一招呢。”无所谓道：“喜欢是一回事，嫁人是另一回事。先吊着呗，没准以后能碰上更好的呢。”
飞羽闻言，脸色肃穆，道：“别乱说话。怎么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
武云昭道：“好啦，好啦，我自己有分寸。我去告诉他，然后跟他要些人手，先走了。”三两步逃了，避免了飞羽的说教。
飞羽看着妹子远去，双手摊开，无奈道：“这算怎么回事？啊？”
野原道：“八妹怎么**道呢。”
欣荣和音悦对视一眼。她们也不懂这小妹子的想法。
冷冽和卓洛似乎事不关己，没发表意见，只在心里转心思。
萧飒最直接，撇着嘴道：“咱妹子真渣啊！”
武?渣女?云昭三言两语就把打算说了。
顾潜山想跟着一起去。
她道：“你过两天不是要接任嘛，哪有时间？我一人就够了！”
顾潜山道：“那就多等两天呗。”
她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时间不等人啊。我先在龙族大部队来之前狠狠//干他几票，要是以后来一个五六千年，**千年的老妖精，我怎么对付的了。再说了，我这回要用渣女人设。不能对你太好。”
顾潜山觉得有些头晕，懵懂道：“渣女？”
武云昭好心解释道：“就是说，我利用我的美貌让你神魂颠倒，让你为我办事情，但就是不给你回报，等到我的目的达成，我就把你踹掉，独自享受未来美好的一统天下的滋味。但是，碰上了困难就来跟你撒撒娇，让你接着出钱、出力。如此反反复复让你在爱情中受尽折磨，啊，悲哀的人啊！”
顾潜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武云昭笑眯眯道：“当然了，都是表面上。”
顾潜山道：“这么明目张胆地走绿茶人设真的好吗？”
武云昭道：“不玩弄男人的感情的女帝不是一个合格的女帝，对吗？”
顾潜山无言以对。
武云昭道：“放心，我不会渣到人神共愤的，恩???，这么的，我就照着你一个渣，行吧。”
顾潜山总觉得有些地方是不对劲儿的，说不通的，但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抿着唇，皱着脸，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开心就好！”
当夜，武云昭、萧飒、音悦和冷冽带着人出发了。
赶路半月，他们到达了虎族与龙族管辖交界的地带，努力搞事情。
又过半个月，龙帝敖尊接到消息：虎族挑衅！
敖尊又怒了。
他吼道：“怎么都不把我龙族放在眼里？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一掌拍在宝座的扶手上。
扶手立刻碎成粉，随着水流飘出水晶宫。
臣子们不敢出声。
敖尊道：“一群大猫也敢伸爪子，他们就是找死。敖广何在？”
敖广上前。
敖尊吩咐道：“本帝命你，带领十万兵士，好好教训、教训那群猫，看他们还敢不敢闹腾。立即出发，不得有误！”
敖广犹豫，仗着胆子道：“龙帝，咱们原本对付凤族的计划呢？此时分散兵力不好吧。”
敖尊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这些，只感到敖广不听从号令，恶狠狠道：“本帝说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来这么多啰嗦。你若不愿，另换他人！”
敖广不敢说什么了，赶紧领命出发，昼夜兼程，生怕晚了，会被龙帝责罚。
十天后，敖广率兵赶到，向虎族下了战书。
虎族大王摸不着头脑，完全不知道虎族是如何得罪了龙族。
但龙族打上了门，岂有不上的道理！
于是乎，虎王立刻调兵遣将，率兵出发。
龙虎两族正式开打。
而罪魁祸首早已回到家里，甩手不管门外事，舒舒服服，呼呼大睡了。
北方战场定了。
最近，凤族内部不太平。
传言，凤帝与长老之间产生了龃龉。
如今，外部风云变幻，凤族人很担忧，若是凤族内部出了问题，他们以后将如何自处？
然而，没等凤族人有所准备，正猜来猜去，心里没底之际，龙族又来进攻了。
无奈，凤帝和五长老只得暂时放下嫌隙，带领族人，共同御敌。
歇战商议之际，腾飞道：“龙族是疯了吗？在北边已经跟虎族开战了，往西，派了人跟蛇族和飞羽他们对峙，怎么还把兵力往咱们这头派？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就目前的状况，龙族是在以一敌三。
分散兵力是大忌。同时与多方争斗更是难以想象的招数。谁敢四处树敌呢！
腾飞想不透龙族为什么这么做？
五位长老也想不透。他们活了上万年，头一次看到这么打仗的。
平涛道：“其实，我更想不明白的是，好端端的，龙族怎么会去招惹虎族呢？虎族兴盛才有三百年光景，势力扩张缓慢，跟他们东边根本就没瓜葛啊？”
斩浪道：“我寻思着，要么龙族对自己的实力自信，要一举称霸世间，要么，龙族人就是真疯了，内部出了问题，索性拼死一搏，能成什么样子是什么样子。”
平涛道：“若是前者，前景难料，若是后者，不足为惧！”
剩下三个长老点点头。
断水和葬甲对战事本就很少提意见。燃鳞因为对腾飞的人品存疑，不怎么待见他。他是直肠子，不会也不想掩盖情绪，于是乎，觉得平涛和斩浪说的都有理，就不开口了。
腾飞问：“兵分三路会不会是敖尊的计谋，欲盖弥彰。他的主力安排在哪儿呢？”
平涛道：“敖尊还没动弹，一直在后方发号施令。跟虎族对上的是敖广，跟蛇族和飞羽他们对上的是敖钦，敖钦曾经吃过八公主的亏，对她恨之入骨，依着龙族小心眼的卑鄙性格，这很好理解。至于跟咱们对上的是两个以前没见过的，一个叫敖岭，一个叫敖胜，尚未查得他们是什么身份。龙族狡猾，每每派出来冲锋的都是麾下其他的族，至今为止，只有敖岭上过一次战场，看修为的话，大约与您相仿。”
他分析了将领，仍未确定主力何在。
腾飞道：“那也不算低了。”盯着地图和兵力分布、将领看了一会儿，说道：“然而，就这些人的地位和修为看，好像都差不多啊。”
斩浪道：“敖广是地方王，是地位最高也是这几个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我想，敖尊派他前往虎族的目的应该是期盼他以最短的时间将虎族领地收入囊中。”
腾飞问：“他能做到吗？”
平涛摇头，苦恼道：“虎族距离咱们太远，消息传递不及时，无法判断局面如何？”
腾飞皱眉：“有些棘手了！”
战场瞬息，消息何等重要！没有及时的消息就不能做出及时的判断。判断若是不能及时，决策和战术就会拖延，如此一来，结局难料。
断水这时道：“不如跟几位殿下联系、联系？天羽山位于蛇族和虎族交界地带，他们得到消息应该比咱们快。”看看腾飞和平涛等人的脸色，接着道：“大伙儿的敌人都是龙族，可以摒弃前嫌，同舟共济，是吧。”
腾飞拿不定主意，心说：“那位八公主或许巴不得看我面临绝境呢。”不由得看向自己的老师平涛。
平涛也犯难。他这学生做得太过分了，让人如何开口求助？
一时之间，谁都不说话了。
燃鳞长老默默观察着腾飞和平涛等的神情变幻，心中有数，想起那日武云昭所言“我们是天羽的子女，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凤族之事。这是违背我父意愿的。”，他知道，如果有人去求，八位殿下会愿意援手的。
他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的性子，突然开口道：“我去跟八公主谈！”
其他五人都看向他。
燃鳞没摆出好脸色，冷声硬气道：“八位殿下还是惦念族中的养育之恩的，就算为了跟咱们两不相欠，他们也会愿意援手，将这份恩情补上。”
闻言，腾飞、平涛等面有惭愧色。
腾飞道：“既然如此，请燃鳞长老走一趟吧。”
燃鳞干脆去了。
腾飞等人需要等消息，然后在分析局势，商议也告一段落，外出巡查兵将事务。
当燃鳞到达武云昭处时，恰好，他们也在分析战局。
机密不能泄露。
燃鳞被安排到他处暂歇。他是心焦的，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等。
欣荣心软，忍不住道：“燃鳞长老为人不错，对八妹也很诚恳。他匆匆前来，想来是凤族出了事情，不如先跟他谈谈？”
萧飒一如既往口无遮拦，抱着胳膊，晃悠着道：“凤族能出什么事情？别是打了胜仗，故意来通知咱们一声的吧。四妹，咱们可高攀不起，别自作多情，岂不是让人家看咱们笑话！”
飞羽道：“四妹，不用急。咱们也得先有定夺，再决定如何行事，让燃鳞长老多等等无妨的。”
欣荣点点头。
飞羽道：“来，接着讲吧。八妹。”
武云昭是多次争过天下的，对战事很谙熟。
发现她在这方面的智慧后，飞羽等索性听她的了。当然，出于宠妹子的私心，他们也会听她的。
顾潜山自然也是在场的。此时，他的身份已经是蛇帝了。
不过，鉴于周围一圈都是名义上的兄长，姐姐，他作为，准?没定下的妹夫，决定乖乖听着。
武云昭道：“根据探子来报，虎族与敖广双方胶着，那边也对峙了。看来，咱们低估虎族的实力了。”
飞羽道：“我幼时，族里人经常说战事。敖广不是跟简单的人物。能与他拉锯，虎族那位确实不容小觑。也幸亏八妹机警，将祸水引了过去，逼得虎族不得不出头，否则的话，待虎族准备好了再出山，对各方都是不小的威胁。”
萧飒插嘴道：“不愧是大哥啊，拍咱们八妹的马屁不着痕迹的，高手，高手啊。”嘻嘻哈哈的。
飞羽瞪他一眼。
萧飒躲过他的目光，催促武云昭继续讲。
武云昭道：“敖广实力不俗，所以，龙帝派他对付虎族是信心十足的，那里不会是主力军所在。我觉得，敖广是作为援军存在的。”
冷冽突然道：“援助敖钦吗？”
众人被他的话声一惊，均想：“太吓人了，怎么不照顾、照顾别人感受的，冷不丁来一下子，太刺激了。”
武云昭对这个七哥也没辙，定了定神，点头道：“没错。敖广若能收服虎族，只要带人转个弯，就能到咱们左侧，能与咱们对面的敖钦配合形成夹击之势。”
众人围着地图看了看。
萧飒“嚯”一声，笑道：“敖钦是来下障眼法，拖延时间来的呀。”
原野此时也想明白了，憨憨道：“难怪他不怎么出兵呢。我还以为他怕八妹的火，要保存实力，怕兵士死的多呢。”
萧飒嘲讽道：“得了吧，龙族人要是有这份心就不是龙族人了。”
武云昭将手掌盖在地图上，凤族所在处，看看左右，道：“所以，龙族的主力所在，主要攻击对象还是凤族。”
萧飒总结道：“龙族的计划是，先灭虎族，然后，敖广、敖钦合力牵制我们。敖尊带着主力军速战速决，铲了凤族，然后转头也来攻咱们。也就是说，龙族想对咱们三方合围，赶尽杀绝。”
众人都懂了。
飞羽道；“很周密的部署。”
音悦用美妙的声音接口道：“可惜估算错了虎族的实力。敖广被拖住了，部署出现了破绽。”
此刻，在场九人只有一个想法，速速出兵，解决敖钦。
武云昭又道：“解决敖钦之后，四个选择，一帮助虎族，打退敖广；二、趁火打劫，一并解决了相争的敖广和虎族；三，帮助凤族，打退主力；四，趁火打劫，待凤族和龙族两败俱伤之际，把他俩也收了。”说罢，拉了一把一言未发的顾潜山，道：“蛇帝，挑一个呗。”
顾潜山深情道：“听你的！”
武云昭咯咯娇笑。
飞羽等人佯装看不见。
武云昭正色道：“我要出气，不能让腾飞痛快了。我要抢他的帝位。我看龙族也不顺眼，我也要抢他们的帝位。我要天下都是我的，我要当霸主，把他们都踩在脚底下，让他们对我顶礼膜拜。所以，我要把虎族先捏在手里，然后，等凤族与龙族两败俱伤之际，将他们一起收了。”说着，双手作捧物状，勾唇一笑道：“一锅端！”
第821章 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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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清晰，战术确定，心中有谱。
随后，武云昭等见了燃鳞，然后很痛快，很大度地表示愿意提供消息给凤族，也愿意在必要的时候提供援助。
燃鳞高高兴兴离去了。
燃鳞不会明白，援助的到来是分快和慢的。
无人告诉他，每个人笑得都很诚恳，很亲切。
当夜，武云昭、顾潜山、飞羽、萧飒、卓洛、欣荣、音悦、野原、冷冽一齐出动，带领蛇族兵士，迅雷一般，杀入敖钦的大营。
天未明时，敖钦被生擒。他的身体上少了一条龙角和两条胳膊。
武云昭突然生出了恶趣味。
她伸出脚尖儿，勾起敖钦的下巴，欣赏着满是血污的，怒气腾腾，狰狞扭曲的脸，咧开嘴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敖钦目中如同能喷火，口中低吼。
飞羽不忍，劝道：“八妹，差不多得了，当年他虽口出狂言，说到底，吃亏的还是他。他已这般狼狈，结果唯有一死，你就放过他吧。”
武云昭道：“听到了，我是看在我哥哥面子上才要放过你，你要感恩戴德。”收回了脚。
敖钦的嘴巴被术法封了，说不了话，只能用低吼传递不满。
武云昭动了动耳朵，佯装听不到，亲切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啊。”说着，走上两步，很不小心地踩到了敖钦的腿上。
敖钦很惨，腿虽没断，但伤口无数。
这一下疼得他脸色顿时惨白，冷汗涔涔。
武云昭笑眯眯道：“哎呀，我眼神儿不好，对不住啦！”再次收回脚。
欣荣怕武云昭再想出什么折辱人的损招，将她拉到身旁，笑问：“该说正事了。怎么处置？”
武云昭道：“宰了吧，没用了。”
欣荣惊道：“好不容易抓来了，就这么轻易宰了？”
飞羽等也好奇。
武云昭道：“哥哥，姐姐，你们没发现少个人吗？”
经武云昭提醒，飞羽等才发现，顾潜山竟然不在。
萧飒奇道：“哎，妹夫去哪儿了？”
武云昭道：“什么妹夫，你认得倒挺快！”
萧飒很潇洒地摆摆手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让他做什么去了？”
顾潜山不在的原因只能是得了武云昭的示意或者叫指使，再或者叫吩咐或命令，外出办事了。
武云昭道：“不是大事，我就是让他披上了一身龙皮，佯装龙族中人，去给敖广送一封求援信。”说着，将眼光落在趴伏在地的敖钦身上，笑道：“你们说，敖广知道亲爱的弟弟随时可能丧命，他会怎么办？”
飞羽等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有了想法。
野原不善心计，稍微想得慢一点，开口问道：“会怎办？给我解释，解释。”
武云昭拍拍六哥宽厚的肩膀，为他解惑道：“攻打虎族是公事，敖广受命于龙帝敖尊；救弟弟是私事，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是该以公事为先还是以私事为先呢？六哥，你说他会怎么选？”
野原摇头道：“我不是他，我怎么知道。要是我的话，我不会选。”
武云昭道；“六哥，你说的对，就是不知道怎么选。让我选我也选不出来。办公事，弟弟没了。办私事，公事砸了，牵连成千上万条性命。怎么选都不好。所以，我觉得，敖广会把这两件事排个顺序，先办公事，在办私事。”
野原问道：“为啥不是先办私事，在办公事？”
冷冽冷冰冰道：“远水解不了近火。”
野原懂了，叹口气道：“既然来不及，只能先把手头的事情办了，也是为难。”
武云昭道：“敖广急于求成，必会对虎族进行猛攻。虎族又不是吃素的，怎么可能惯着他，两败俱伤是必然。他们两败俱伤了，呵呵，咱们就该去捡便宜啦。”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摊在手心，给哥哥姐姐们看。
飞羽惊讶道：“这不是蛇族的调兵令吗？”心说：“妹夫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啊！”
武云昭道：“我刚才要来的。天不亮就出发，谁要一起去？”
欣荣知道飞羽一直想参与大事。但除了今日偷袭敖钦队伍，为了追求速度，最大战力将他带上了以外，在平时，这位哥哥都是将机会让给其他弟妹，安于后方，保证后方不乱，其实违背本心。
于是，她道：“大哥，你去吧，我留下看家。不会出乱子的。”
武云昭明白四姐用意且在她心中也选定了飞羽，点头道：“大哥跟着最好不过。咱们这回虽然也是准备抽底，但战场无常，谁知道藏没藏着老妖精。跟着一起去的修为越高越高，大哥自然是首选。我看，大哥、二哥、三哥都去，既然四姐留下，那让六弟跟着就是了。”
言罢，武云昭手一甩，将敖钦点了。
眨眼间，敖钦消失在了火光中，好像在这世上从没有这条龙降世过。
目送队伍离去，音悦挽着欣荣的手臂，撅着嘴道：“咱们父亲顶多下手稳准，咱们这八妹还多了个狠！我怎么有点儿担心呢。”
欣荣道：“只要自己不受欺负就好了。至于旁的，咱们也管不着。我只希望，八妹对凤族别太狠，手下留情。”
冷冽一言不发。
这一边队伍刚上路，那一边顾潜山已经成功将求援信交道敖广手中。
敖广心急如焚。
他问道：“你们将军还能顶几天？”
顾潜山答道：“将军说，拼死能顶三天。龙帝那边也派人过去了，不过，路途遥远，来来回回必会耽误很多。”
敖广理解，对他道：“这事我知道了，辛苦你一夜奔波。”
顾潜山道：“能为将军办事，不敢言苦。王爷，若无事吩咐，属下立刻回去复命了。”
敖广道：“你跟你家将军说，我会尽快到的，让他努力坚持。”说这话时，他哪里知道，他的好弟弟敖钦已经没了呢。
顾潜山告退，折返，在半路碰上了武云昭等人，恢复原本的样子，随同作战。
敖广果真如武云昭所料，选择先办公事，后办私事，天一亮，立刻向虎族讨战。
这一次，他挂念弟弟安危，不顾一切，指挥兵士冲杀，只为速战速决。
龙虎这次的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
鏖战中的他们没有发现，武云昭等人在侧眈眈，只等将他们一网打尽。
凤族。
燃鳞返回，同时带来了虎族和敖广对峙的消息。
经讨论，凤帝腾飞及五长老也明确了，龙帝敖尊将会将主力放在攻打凤族上。
凤族紧张准备迎战。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武云昭顺利得到了虎族，灭了敖广。
天羽与原野留下整顿。
武云昭、顾潜山、萧飒、卓洛带人返回蛇族。
敖钦败得太快。
敖广能得到消息是因为他在武云昭的计划中，是必须得到消息的人。
而远在海中的龙帝敖尊却是在十几天后才获得消息。
而那时，不止敖钦没了，连敖广、虎族也一并没了。
接连而来的失败让敖尊脸色含煞，怒气腾腾。
他的计划全乱了。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条，不变应万变，速速出兵，先灭凤族，再论其他；第二条，亦是速速出兵，不是灭凤族，而是追剿后起之秀----蛇族和天羽八子。
哪一边儿的胜算更大呢？
该向哪一边儿先出兵呢？
同样在考虑这些问题的还有武云昭。
武云昭道：“我以为敖尊出兵会更快，没想到，咱们超前了这么多，敖尊居然还没开始调兵。”
顾潜山道：“或许，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太过自负，要玩脱，就不像咱们猜的那么打了。”
武云昭道：“如果他打定了主意要三分天下，你我在这儿岂止耗上千八百年？”
顾潜山道：“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对修炼中人来说，一两年就不算是日子，把百年当秒过的。”
武云昭不满意现状。她会分析，但对不熟悉的敖尊的心理不能完全把握，也就没法子确定敖尊的行动将会如何。
现在，有两件事必须做，一，操练兵士；二，收集消息。
敌不动，我不动嘛！
想透了这一点，武云昭不再纠结敖尊的行动，接着时间一事，对顾潜山道：“你多大岁数？听说，蛇类修炼很慢的。”
顾潜山道：“我这副身子还算天赋好的，不过也八九千岁了。”
武云昭露出嫌弃神情。
顾潜山感觉受伤，委屈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武云昭道：“这么老？”
顾潜山心说：“我实际岁数比这还大呢！”但不敢透露。
武云昭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在这儿也一千多岁了。这么一比的话，你才比我大七八岁，听起来惊悚，实际上好像也不算什么。”
顾潜山道：“咱们来这儿就是玩票，不用管多少年修为有成。没事就歇着，有事就动手呗。实在不耐烦了，换个地图，重新开始嘛。”
关于年龄这个问题，顾潜山有点儿敏感，不想继续讨论下去。
毕竟，如果按照武云昭以人类的身份算，她是二十五岁的大姑娘，而他自己是个根本连岁数都算不清楚的老老老老??????妖怪。
武云昭道：“这儿挺好的。随便杀，随便打，痛快！”
火光一闪，武云昭将一个火球托在手中，笑呵呵道：“一下子，消灭一大片。这种情形，在法治社会里头可不能做。”
武云昭一直认为，人是具有兽性的。
争斗是兽的本能。
不管是选择群居的还是独来独往的，兽的血液里都有厮杀的冲动。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善茬子。
在现实社会中，她需要忍耐，压抑本性。
而在这里，她可以释放，尽情地释放，将野心全部展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惧怕“野心”了。
能力强悍的人不仅不会受到重用，反而会成为群起而攻，共同抵抗、防备、压制的对象。
她从不认为强悍者需要学会圆滑。
但现实告诉她，想要活下去的强悍者需要圆滑。
于是，懂得变通，这个非常富有人情味的词越来越被人称赞。
武云昭在现实中认可这些。
她需要生活。
但当束缚尽去，她绝对不想继续认同下去。
她坚信，强悍者的善是纯粹的善。因为，做善事，是强悍者经过选择之后所做出的行为。
这并不是说弱者的善都是不纯粹的。
因为，武云昭的强弱之论的划分标准是在不同的条件下，选择不同的标准来确定的。
这样的想法会让人感觉她十分善变，前言不搭后语，也叫反复打脸。
但就她内心来说，她是一贯的。
她不是布道者，不需要将自己的观念传递给别人。
因为，互相理解是珍贵的。
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能力。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她想知道，顾潜山能不能理解她。原因为何是不用提的了。
于是，她问了。
顾潜山难得拽文：“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武云昭笑了道：“显摆啊。”
顾潜山道：“我很认真的。”
武云昭道：“你真懂这句的意思吗？我觉得你不懂。”
然后，顾潜山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懂，将这句诗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通包括由此生发的各种感性。
而武云昭只淡淡道；“我还是觉得你不懂。”
顾潜山口干舌燥，道：“不讲道理。”
武云昭反道：“你跟女人讲道理，你有没有道理？”
顾潜山扁扁嘴，仰天望月道：“说不过你，不说了。”感慨道：“月亮真圆，大饼似的。”
武云昭也望天，眸如星辰般闪耀，道：“啃啃洼洼的，卖相不好。”
不远处，萧飒和卓洛看着望月的二人。
卓洛道：“二哥，咱们八妹到底怎么想的？是真喜欢还是真跟她说的，只是玩玩儿。”
萧飒摊手，耸肩道：“我又不是女孩儿，我怎么答。你应该问四妹或五妹。她俩或许有答案。”
卓洛道：“大晚上的，就为了一句话，何必呢。我不信你没想法，说说吧。仗要打，日子也要过。潜山兄弟也是蛇帝了。咱们地盘也不小了，差不多就赶紧成了吧。至于八妹那套先吊着的话，就当没听过。大哥也一直担心着呢。”
萧飒道：“你已经有主意了，还问我做什么？”
卓洛道：“我的主意能是八妹的主意吗？”
萧飒道：“那倒也是。唉，要我说啊，这俩人有点儿怪。”
卓洛心头一动，急问：“怎么个怪法儿？”
萧飒道：“旁的大姑娘、小伙子都是一开始轰轰烈烈，痴痴缠缠。他俩可好，来了个一见钟情，然后平平淡淡过日子了，感觉就像是认识了好几辈子。有情吗？有。情深吗？深。人人看着都觉得挺好，是吧。”
卓洛点头。
萧飒道：“也真挺好。可能是恬淡过头了，他俩自己安心，旁人看着不安心了。”
卓洛叹道：“是啊，我也这感觉。感觉不推一把就要散似的，可天天看着吧，还觉得肯定散不了。八妹也不给个准话，我心里没底啊。”
萧飒伸出胳膊，搂着三弟的肩膀，笑嘻嘻道：“你非得操咱父亲那套心，何苦呢。八妹自己有主意，让她自己掂量着吧。一个愿意吊着，一个愿意被吊着。他俩人的事情，跟咱们，说实话，关系不大。”
卓洛微笑道：“这也算是一种情趣吧！”
然而，武云昭是不求平淡的，等了半天之后，她没有等到龙族动作的消息，决定开始搞事情。
龙帝需要被刺激才能尽快有决定做出。
武云昭相信，仓促心态下的决定是一定有纰漏的。
纰漏就是致命的突破口。
于是，她将人召集，说明了意思，表明不能浪费时间。
武云昭道：“北方在握，南方僵持，我不等了，管他敖尊想打哪儿一边，咱们往前冲，我要中部也是我的。敖尊若还没反应，咱们就直接打进东部，打到他家门口。”
次日，大军出发，浩浩荡荡，直指中部。
果然，主动的进攻行为彻底挑动了龙帝敖尊的心弦。
他将蛇族和天羽八子的进攻看作是对他的挑战、羞辱。
他忍不住了，改变原有的打算，决定自己亲自带兵，消灭蛇族和天羽八子的气焰。
半个月后，双方战场相见了。
双方看起来势均力敌。
打仗的方式也不似以前诡计百出，主要以拼实力为主。
战争的浪漫色彩开始出现了。
第一日，双方互相试探，以将对将的方式，展开第一场战斗。
武云昭不会错过大出风头的机会，首当其冲，裹着火焰，砸到了战场中间，气势不凡。
她要开创女帝时代。
在这场真正意义上的大战中，她就必须取得举足轻重的地位，彰显自己的力量，让所有人都服气。
她抱着必胜的决心。
龙帝敖尊打量那火焰一般的女子，微微皱眉，良久道：“气势不错，谁愿意去试一试她的火到底多厉害？”
龙凤二族之间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数都数不过来的战争。
但今天是第一次，有雌性上战场，不但上了战场还作为先锋，要开打第一场。
令龙惊讶！新世界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敖尊。
一来，雄性和雌性打不妥，无论输赢，雄性都有失体面；二来，三昧真火是真的很厉害。
敖尊微怒。在战场上，他是不会让自己的情绪控制的。
他扫视一圈，点将，道：“敖闰，你去，要替敖广、敖钦报仇。”
报私仇是不需要划分雄性和雌性的，而且，仇恨将会提高敖闰的战意。
他是合适的人选。
敖闰领命，上场了。
按着规矩，两个人先自我介绍，亮兵器，互道“请！”然后打在了一起。
武云昭用剑，敖闰用戟。
两人从地上斗到天上，又从天上斗到地下。
法光笼罩，只听兵刃交接之叮当之声和二人呼呼喝喝之声，见不到他们招数为何。
半个时辰后，两人结束招式拼斗，开始斗法。
武云昭周身为火光笼罩。敖闰周身为水光笼罩。
水火不两立，十分激烈。
妹子上场。
几位哥哥姐姐担心得不得了。
飞羽问：“敖闰比八妹大了三四千岁，她顶不顶得住啊？”
顾潜山心说：“你家八妹是带着挂来的，一千年顶人家好几千年，还是心疼对手比较厚道。”但仍安慰道：“云昭既然敢迎战，心中必有计较。就算修为不够，论智谋，这帮子蠢龙没一个比得上她。咱们且看吧。”
飞羽等只好耐着性子，悬着心，接着看。
他们可想不到，此时的武云昭正在犯浑！
怎么个犯浑的法子呢？
只听她道：“你知道敖钦怎么死的吗？断了一条龙角，丢了两条胳膊，对了，还有几百年前断的那条尾巴，本来就是残的，最后啊，一把火，就这么一把火，烧了个魂飞魄散，连片鳞都没留下。”说着，弹出一丝火线。
敖闰闻言怒火中烧，简直要气炸了肺。任谁都无法容忍杀害兄长的仇人恬不知耻地描述亲人死前和死后的惨状。
敖闰怒吼一声，躲过火线，将法力覆盖掌上，冲着武云昭按了下去。
武云昭是故意激怒他的。
她敢这么做，自然有应对的法子。
而且，盛怒之下的敖闰出招狠，力量强，但缺点就是动作重。
她利用这一点，轻巧地躲过了，转到敖闰身后，笑嘻嘻道；“听说敖广是你大哥吧。你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敖闰怒骂：“贱人，我要你的命!”翻转身子，再次攻上。
武云昭又躲过了。
她接着道：“呵呵，他也是这样的，听说敖钦被我烧了，气得要死，吵着闹着要给兄弟报仇。可惜啊，仇没报成，把自己搭进去了。哈哈。”
敖闰“哇呀呀”仰天长啸，拔地而起，抽身成龙，一双怒火腾腾的龙目死死盯着武云昭，挥舞脚爪，要把这个可恶的贱人撕成碎片。
武云昭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继续保持人形与之游斗。
战场中，红色的身影单薄，灵巧，黑色的长龙巨大，笨重。
龙帝敖尊暗道：“不好，掉进套里了。”欣赏武云昭心计的同时，以龙族秘法传音给敖闰，让他莫要掉入敌人的陷阱。
然而，敖闰在盛怒之下已经失去理智。
他唯有一个信念：杀了贱人，为两个哥哥报仇。
哪里听得到敖尊的传音呢！
武云昭依旧用最能激起敖闰怒火的话逗引着。
她知道，盛怒的人出手不知轻重，会变得很猛，但同时，也会变得不顾一切，破绽百出。
肉眼可见的破绽越来越多了。
武云昭拿捏着时机，在敖闰前后难顾之际，冲天飞起，将一团火对准了敖闰的头，狠狠砸了下去。
她不是当年初生的小崽子了，火焰之能力今非昔比。当年的火焰只能烧敖钦的尾巴，如今的火焰已经足以烧掉一整条龙。
巨龙陷入火中，挣扎着，吼叫着。
任何人听了都能体会到它的痛苦，那种灼烧感。
武云昭化作巨大的，火红的凤凰，盘旋在巨龙上方，宣示着她的胜利和败者的悲哀结局。
凤鸣嘹亮，震撼心弦。
第一战，蛇族与天羽八子胜，士气大振。龙族初战将败，惊骇之余，士气稍有气馁。
时间还早，双方还要继续战下去。
龙族又派出了一员猛将。
武云昭继续迎战。
连挑了三将之后，她才退下。
双方今日的目的是试探，因此并未发生混战，各自收兵，以待来日了。
天羽八子和蛇族如何庆祝不提了。
庆祝之后，他们聚在一起，讨论迎敌之法。
飞羽道：“当年，父亲为帝时，双方也是这样打。不过，龙族背地里偷袭，以至于战场上的父亲不能照顾后方，结果，凤族败走。八妹，这种事情绝对不能重演，要记得父亲的教训。”
武云昭道：“我没父亲那么正直，论耍贱，他们这帮蠢龙比不过我。放心，放心，没等他们耍阴招，我就先把他们阴了。我要的是赢，又不是名满天下。”
飞羽点点头。
顾潜山问道：“想怎么阴？赶紧着手。”
顾潜山了解武云昭。武云昭既然说出口的事情，那么她一定是有法子了。
武云昭俏皮眨眼，微微一笑道：“近战的话，损兵折将不说，咱们还容易吃亏。所以，咱们远战。”
顾潜山又问：“何为远战？”
武云昭道：“以弩箭带我的三昧真火，万箭齐发，射向龙族。天降大火，必能烧他们个措手不及。最好能将他们修为高的人逼出来几个，也好让咱们看看，他们实力如何？”
飞羽担忧道：“能跟着龙帝一起出来的必然都不是好对付的。如此冒险，会不会得不偿失？”
武云昭道：“可能会。但只要成功，为了保存实力，龙族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撤退。他们的死伤一定会比咱们多。龙族敢这么猖狂，不就是占着威势大吗？看他带着一帮残兵如何耀武扬威！”
停顿一会儿，她道：“当然，我是有这个想法。这事儿做了没有回头路，双方都会有损失。而且，我担心的是，龙帝会不会有克制我的法子，只是今天没用出来呢？”
顾潜山自然一心是要成全武云昭的想法的，接着道：“云昭的火是咱们的优势。龙族忌惮，乃至各族忌惮都是因为这火。万物相生相克，有克制之法不足为奇。能逼得他们提前亮出来也好，左右，咱们是进可攻，退可守，大不了，咱们也后撤，也能多做准备。我这头乐意配合。”
蛇族表态了。
天羽山这头仍以飞羽的意见为重，虽然，每每出主意的都是武云昭，飞羽做的就是点个头罢了。
飞羽犹豫一会儿，也同意了，问道：“什么时候做？”
武云昭道：“立刻！”
偷袭突如其来。
龙族完全没有准备，修为较低的兵士来不及逃，尽数被烧死，烧伤，损伤无数。
敖尊大怒，带领族中大将冲出，与武云昭等人展开一战恶战。
这一战，双方都有伤亡。
但武云昭一方损失少，探出了他们想要探到的消息，目的达到，不能算输。
敖尊一方需要分心救火，救兵将，无法跟对家死磕，眼睁睁看着他们逃了。
敖尊真是没想到，天羽的后人居然会用卑鄙的手段。
但偷袭实打实地发生了。
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很漂亮！
双方各退出百里地，重新整顿。
休息一阵子后，飞羽找到武云昭，将天羽山大权全部移交。
武云昭没矫情，高高兴兴，痛痛快快接受了。
如今，她明面上是天羽山的当家，暗地里是蛇族的当家，只差收了凤族和龙族，就能一统天下，让万兽臣服啦。
她沾沾自喜，得意却没有忘形。
她知道，当战争中的诡计变多时，战争的浪漫感就流失了。
诡计是开始，将贯穿在整场战斗中，直到战斗结束，并影响战后千千万万年。
她需要时刻提防龙族的暗箭，尽可能多地加强防卫。
这边的消息也传到了凤族里。
武云昭连战龙族大将令腾飞、长老、族人们大惊失色。
如果在以前，他们可能会说出雌性抛头露面甚至跟人动手是不好的。但在强悍的实力面前，他们不好意思开口。
五位长老则心生惋惜。
如果武云昭等八人没有离开凤族，依靠他们的话，眼前凤族的危机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敖岭和敖胜并没有因为龙族的事情又动摇的迹象，坚守在凤族之外。
看样子，龙帝敖尊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将凤族看住了。
腾飞及长老们为了族人的实力，只攻不守。
燃鳞火爆，被这种憋屈日子逼得烦了，今日一听武云昭那头打得痛痛快快，忍不住道：“要不咱们也打吧。把门口两个崽子收拾了，龙帝必然得分神。届时，两边都是麻烦，他一定管不过来。这样做，八公主他们那头的压力也能少一些。若咱们两家联合，将龙族打回海里也不是不能。”
腾飞道：“本帝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若咱们这头正打着，龙族突然转了方向来攻，长老，咱们腹背受敌啊。”
燃鳞道：“可以让八公主那头来援手啊。”
腾飞心说：“他们要是肯来，我还能这么为难吗？”叹道：“八公主与蛇族是一起的。蛇族怎么会管咱们凤族的事情。”
燃鳞道：“不说蛇族，只说八位殿下，他们手下的人若来援助，想来战力是够的。”
腾飞烦了，忍着气道：“太过冒险！”
燃鳞也有些烦了，当面问道：“凤帝，你吞吞吐吐不接受援助。你到底对八公主做过什么？为何如此肯定八公主他们不回来帮忙？”
平涛等人心里一跳。
腾飞皱眉，脸色阴沉，淡淡道：“燃鳞长老，本帝自有思量，不必多说了。”
腾飞对这件事的态度一直暧昧，模糊，已经让燃鳞大大怀疑其中另有曲折，不过，前些日子战事焦灼，为了大局着想，不能追究。
如今战事僵持，无须过于紧张。
他索性道：“凤帝，八公主说，是他们放过了你，而不是你放过了他们。此话是真、是假，可有一个理由。”
平涛在后来知道内情了，知道腾飞绝对不可能将事情说出，拽了拽燃鳞，道：“八公主年纪轻轻的，做事草率，她这么说也做不得准。凤帝需考虑全局，不能随便做决断，你也别急。好啦，天色不早，大伙儿散了，回去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推搡着，让其他长老离去了。
他折返回来，看着一脸不满的腾飞，想了想，没说什么，只道：“燃鳞性子如此，他没坏心思。而且，他所言并非不是一个好法子。凤帝可以考虑、考虑。”语毕，也离开了。
再接下来的日子里，武云昭和敖尊之间互有明争暗斗，但大规模的战斗没有发生了。
武云昭觉得，平静不是好事。
一日，她拉住顾潜山，将人拉到没人的地界。
顾潜山道：“干什么？”
武云昭道：“我想问问你，你到底修为多少？”
顾潜山一愣，心说：“不是吧，没暴露什么呀，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心里犯嘀咕，面上不显，故作轻松道：“上次不是说了吗？我??????”
武云昭将他的话头打断，盯着他的眼睛道：“上次的不算。得了，我换个方式问，你能不能一个人宰了敖尊？”
敖尊是万岁开外的修为。武云昭既然这样问，那么就是认定顾潜山的修为不是他自己讲的八九千年。
顾潜山觉得武云昭的眼睛看透了他一般，刷一下，冷汗满背，惊得说不出话来。
武云昭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兴趣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我就是嫌那条龙太拖时间了。一共就这点儿事儿，赶紧打不就得了。你要是能，今天晚上去宰了他，明儿我收了龙族。要是不能，我接着跟他耗。”
顾潜山小心道：“不生气呀？”
武云昭勾唇一笑道：“你这算认了？”
顾潜山着急，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有些事情，我说不清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是想知道，我全都交代。”
武云昭神色如常，嘴角含笑道：“没听我方才说什么吗？我再重复一遍，我没兴趣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我能明确你不会害我，足够了。”
顾潜山举掌立誓：“我这辈子害谁都不害你，对你绝对没有坏心。”
武云昭笑道：“乖。”
顾潜山松口气，看样子，武云昭真是不追究了。
他感觉经历了一次生死。
缓缓神，他问道：“真着急了？”
武云昭道：“杀生很痛快，但一直杀生令人烦躁。我想了想，还是留着力气去修仙界杀吧。”
顾潜山惊道：“你要去修仙界？什么时候？下个世界？”
武云昭点头。
顾潜山想起他与武云昭之前关于此事的讨论，问道：“真不回去看看令尊？修仙界不是好闯的。”
武云昭道：“你怕我身死道消？”
顾潜山摇头道：“我怕你留遗憾。”
武云昭道：“放心吧。我已决定长生，在前往长生的道上就绝对不会失败。”拍拍顾潜山的肩膀，笑道：“你我之间也不用解释来解释去了，赶紧给老娘执行任务去。明天天亮以前，我要得到敖尊的龙头。”
顾潜山笑道：“保证完成。”斟酌一瞬，下定决心道：“等到了修仙界，我有话跟你讲！”
武云昭道：“我一定喘着气儿听！”
夜半，武云昭被从睡梦中唤醒。
屋中一亮，一颗硕大的龙头摆在地上，双目圆睁，极好地解释了什么叫“死不瞑目！”
武云昭看看龙头，抬头看看顾潜山，良久道：“以后//进女生屋子记得先敲门。”
顾潜山“哦”一声，得意洋洋的。
武云昭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有惊喜！”
顾潜山连连点头，做了请的姿式，让武云昭去外头看。
武云昭下床，经过龙头时，手一挥，将圆睁的龙目闭合。
走到门口时，她已经听到了议论的私语声。
她又看顾潜山一眼。
顾潜山还是那副笑嘻嘻，得意洋洋的样子。
武云昭推门而出。
只见屋前空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龙头，目测十几个。
武云昭打了个愣神，猛地看顾潜山。
顾潜山笑道：“厉害吧！”
武云昭倒抽一口气。
顾潜山头一次见到武云昭吃惊如此的样子，被逗笑了，自夸道：“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我敢保证，龙族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帝王、将军都已经身首异处。”
武云昭缓缓点头，抬手捂着鼻子，道：“都是血腥气，搬走吧。”
顾潜山摆摆手，立刻有人动作。
武云昭转身入屋，不忘将顾潜山拉进来。
其他人看了都会意一笑。
次晨，龙族大乱。
武云昭和顾潜山带人迅速将龙族扫平，然后，休整两天之后，带着队伍直奔凤族所在，收拾残留的敖岭和敖胜所带兵马。
敖岭和敖胜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也被迅速消灭。
做了这一切之后，武云昭给凤帝腾飞和五位长老送了一封信。
三天后，腾飞退位。
五长老联合，推举武云昭为帝。
武云昭欣然接受。
十天后，顾潜山表示要臣服于凤族，听从调遣。
至此，武云昭成为了本界所有种族的共同的女帝。
登基典礼后，武云昭与顾潜山携手里去，约定在修仙界见面。
第822章 家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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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生了个女儿，按着之前说好的，从今天起，家主之位是长庚的了。”
武云昭没想到，穿越之后，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所谓“生了个女儿”之“女儿”不就是她吗？
她不满，依照新生儿的本能，哭了起来。
然而，她无法料到，一个被嫌弃的婴孩儿的哭声除了增添厌烦之外，不会给人带去任何代表新生的喜悦和欢快之感。
清脆响亮在这样的时刻代表着嘈杂和不识抬举。
“还不抱出去，在这儿做什么，就知道哭，添丧气吗？”
说话者的声音沧桑，威严，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身份颇高的人。
武云昭更不满了，心说：“老娘托生至此，好歹也是你家的人，没方人，没败家的，有什么可丧气的！你不让我哭，我就哭！”扯开喉咙，就要接着“嚎丧！”
岂料，一张大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此时，她听到一个温温润润，十分悦耳的男声道：“爷爷，您老别生气，我们这就出去。”
然后武云昭就感觉自己随着抱着她的人开始走动。她闭着眼睛，但透过眼皮的光影变化让她知道，她已经被抱出了屋子。
环境慢慢变得安静。
脚步声不再混乱，只有属于两个人的。
有着悦耳声音的男人又说话了，只听他道：“不用管爷爷说什么，孩子是咱们自己的，自家闺女咱们自家疼，别往心里去。啊。”
武云昭暗暗点头，心说：“这才是人话啊。那老不死的就是放屁。”
然后，一道轻柔的女声道：“可是。”才说了两个字，便长叹一声，接着道：“我是她娘。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自己当然疼。你是他爹，当然也疼自己的骨血。可旁人不这么想啊。如今，老二仗着给爷爷生了孙子，得了家主之位。他跟你本就不合，多了这么一茬儿，咱们以后在这个家怎么待得下去啊。”
女人语音带了哭腔。
她接着又道：“现在还小，她不懂。等以后大了，这庄子里的人的指指点点落在身上，让个女孩子怎么办？岂不是要被欺负死了。等到了岁数，随便指了人家，到了外头也不见得受待见。相公，我不是担心现在，咱们大人受点儿委屈算什么，我是担心以后啊。”
推门声起，伴随着一句“小心门槛！”
武云昭感到眼前一暗，想来，又进了一间屋子了。
女人并没有放下她，搂抱着，轻轻晃着。
男人道：“如果我的修为能再高一点儿，爷爷也不会看轻我。说到底，跟咱们闺女没关系，原因还是在我身上。”
女人柔声劝道：“别这样讲。老二是三灵根，你是四灵根，老天爷定下的资质，除非奇遇，你怎么能拼得过他。家里分给你的资源不多，你能有炼气七层已经很难得了，老二要什么都不缺，也才九层。依我看，你的悟性比他好，但凡资源足，一定超过他。”
武云昭静静听着夫妻两个谈论修为的事情，突然感觉到女人抱她的力度加大，然后，她被放到了床上。
女人将她放下了。
听女人道：“相公，要不然，我不继续修炼了，你把我那份资源也用了。如此一来，待孩子大些时候，你应该可以超过老二，到那时候，老爷子肯定就没话说了。”
男人道：“怎么可以。生子伤身，你若停了修炼，还有几年能活？不行，断断不行。”说着，走到女人面前，握起她的一双手，包裹在他自己的手掌中，深情款款道：“一家人最重要的是平安。你放心，我会想法子，不会让你们母女受气。我向你保证，一个月，就一个月，忍一个月。”
女人道：“好，我信你！”
武云昭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柔情缠绵的“父母”，心头无端端地产生了怦然之感。
武云昭是在父亲的养育下成人的。
她不知道，父母俱在的感觉是怎样的。
当然，按着她对自己父亲的理解，她清楚，哪怕叫做“母亲”的女人存在，她也绝对不可能真正体验什么叫“父母俱在”，看不到什么是真正家庭里的互有情意，相濡以沫的“夫妻”存在。
或许，她理想中的“夫妻”就该是这样子吧。
当丈夫的会为妻子考虑；当妻子的会为丈夫忧心。夫妻两个会把共同的子女视若珍宝，真心疼爱。
武云昭不缺疼爱，但出自于父亲单方面的疼爱与出自父母双方的疼爱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她的父亲与其他的父亲，或说，与其他的男人，是一个绝对不一样的存在。
他的本性结合他的爱总是特立独行的。
眼前的这对夫妻相处的感觉让武云昭有些感动。
她决心要保护这份感动。
婴儿的本能又开始作祟了。
没来由的睡意使武云昭闭上了眼睛。
她看不到，这对“夫妻”在她睡着的时候，带着笑容，安安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笑脸，眼中全是温情脉脉。
她入梦了。
在梦里，她在与自己不靠谱的极品父亲手拉着手，走在泡桐装饰的街道上，看着淡紫色的花朵如雨般落下，嬉笑着。
修仙界对武云昭来说是一次真正的劫，不过即死。
她能洒脱地表示死就死吧，何人不死，死人又能对活人造成什么影响，日子终究是要过的。
但当死亡的隐患一直在背后注视，她不免对现实的世界中的唯一亲人产生挂念、眷恋、不舍以及歉意。
一个月后，武云昭本世的父亲武长卿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弟弟武长庚分家，带着妻女离开了武家庄，远离了大家族的是是非非。
武家庄所在的镇子是落霞镇。
武长卿带着妻女搬到了落霞镇的隔壁，落仙镇的乡下。
脱离武家庄之后，武长卿夫妇得不到家族每月分配的资源。乡下挑费少，是适合现在的他们的。
他们所在的这一方世界不是个高级的世界，灵气稀薄，修炼困难。
武长卿有炼气七层的修为，不算低了，能轻易找到活计。
她的妻子，林音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不高，但在女子中算是难得的。
修炼不容易，资源珍惜，争抢激烈。
一般其他的，有机会踏入仙途，也就是有灵根的女子不能如林音一般修炼，只会在家族的培养下修炼到炼气一二层，然后被嫁出去，拉拢比较大的家族。
这些女子的下场也不好。
修炼中人孕子是非常耗费精力，非常辛苦的，往往生子之后，气血两空，修为尽散。
命好一点儿的，能得到相应的照顾，能保住性命，但仙途永断，以凡人的姿态活下去。
命差一点儿的，大多早早离世。
有资质的女子在这里仅仅是被选作大家族子弟婚配以及繁衍后代的工具罢了。
林音能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且一直修炼下去，一方面是因为武家庄家业庞大，掌握的资源相对较多，有能力分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武长卿对她的爱和关照。
林音是幸运的。
但她清楚，大部分女子不如她这般幸运。
这也是为什么，她特别担心女儿的将来。
分了家后，林音大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们仍是武家人，但能自主生活，管教女儿，无须担心武家庄过分指手画脚。
日子将会变得清苦。
为了操持家事，她将会变得辛苦，但她舒心自在。
她怀抱着女儿，与丈夫并肩而立。
在他们的面前是点缀着淡紫牵牛花的篱笆墙，金黄屋顶的茅草屋，一派朴素、恬静，超然世外的住所，他们今后的家。
二人相视一笑。
武长卿微微一笑，牵起妻子的手。两人一同走进。
光阴荏苒，五年已过。
这日傍晚，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红彤彤的，染了半边天。
林音牵着五岁的女儿，云昭的手，站在门前，等待丈夫归来。
她们的脸被天色映照得更加红润。
母女二人本就是美人，有了天色的装点，更加娇美了。
不多时，路尽头，一个人影出现了。
人影越做越近，显出了人的形貌。
那是一个面貌俊秀的男子，着一身粗布短打。
他就是武长卿。
武长卿为了家计，时常跟随队伍入深山老林猎捕妖兽。
他的悟性好，修为一年比一年好，如今已经是炼气八层的高手，很受欢迎的。
他背着一个包袱。
包袱鼓鼓囊囊的，看来收获颇丰。
武长卿看到妻女等在门口，露出欢喜的笑容，奔跑起来，很快到了妻女面前。
他先抱抱妻子，将包袱交给妻子，然后抱起女儿。
一家三口走进屋里。
屋里的桌子上，热腾腾，冒着香气的饭菜早已备好了。
武长卿深深嗅一口，笑道：“真香！山里蹉跎了这么些日子，总算能吃顿好的了。”用手指头戳戳女儿洁白、嫩滑的脸颊，笑问：“想不想爹？”
武云昭点点头，轻声道：“想！”
武长卿更乐。
林音道：“先把云昭放下，换套衣服，然后吃饭了。”
武长卿点点头，指指包袱，得意道：“打开看看，好东西！”放下武云昭，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又走了出来。
武长卿会洁身术，除非必要，通常不需要沐浴，即可使身体干净，很是方便。51
林音已经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是一条火红的狐皮。
林音抚摸皮毛，手心微微感到温热，眼睛一亮。
武长卿笑道：“废了不少精神抓住的，二阶妖兽，玄火狐。”
林音道：“怎么没一起卖了？如此好的毛皮，很多人想要的吧。”
武长卿道：“咱们也不能总想着卖，也得留一两件好东西啊，以后碰上再多抓就是了，不差这一件的。”说着，坐在桌边，拿起筷子。
他边吃边道：“给云昭留着做衣服。这种皮子御寒最好。咱们闺女流光水滑的，可不能冻坏了。”
林音微笑道：“说的是。咱们云昭模样好，最衬红色。你没看见，村里的小子们天天在咱们门口晃悠，就为了看你闺女一眼。”
武长卿道：“是嘛，麻烦了，日后有的头疼。”
武云昭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
林音将毛皮细心收好，准备得空了做成衣服，又问道：“二阶妖兽的妖丹难得，换了多少灵石？”
武长卿道：“我一个人抓的，兽肉、妖丹都算我的，兽肉五块下品，妖丹一块中品。”
林音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有了这块中品，你的修为一定能巩固，突破也不一定。”
武长卿却放下了筷子，走到林音面前，半蹲着，与她面对面，认真道：“娘子，这块儿中品灵石，你留着，趁此机会，固本培元。”
林音不想接受，劝道：“还是你留着。你的修为越高，能抓到的妖兽越多，换来的灵石越多，对咱们家越好。我不着急。”
武长卿将林音的手握在手心，郑重道：“娘子，你得为自己想想。五年了，你的修为一点长进没有，到底是为什么？长此以往，结果是什么？咱们的修为高低就是寿命长短。难道你不想与我厮守？难道你不想看着云昭长大？”
林音叹口气。
武长卿轻轻一拉，将她拽进怀里，柔声道：“咱们一家人圆满最重要！”
林音感动，不再执拗，接受丈夫的好意。
武长卿喜道：“好啦，赶紧吃饭。饭后，你赶紧去修炼，我带着云昭。”半搂着妻子走到桌边，将人按在长凳上，贴心送上筷子。
武云昭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无时无刻不再秀恩爱的二人。
林音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微微脸红，用肩膀碰碰丈夫，催促丈夫赶紧吃饭，莫让女儿看了笑话。
一家三口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地吃了饭。
武长卿揽下家务，将林音推进里屋，将中品灵石交到她的手中。
家务事情做完后，他跟武云昭在外屋坐着。
武长卿对武云昭道：“云昭，你记得啊，娘亲修炼的时候，不可以去打扰，知不知道？”
武云昭重重点头，稚气可爱，乖巧可人。
武长卿微笑。
武云昭问：“爹爹，我要灵石！”
武长卿以为她要拿灵石摆弄着玩儿，便拿出一块儿来。
武云昭捧着灵石，低着头仔细端详。
灵石的触感是微凉的，形如白玉，荧光盎然。
武长卿道：“云昭，等你八岁了，测过了灵根，爹爹教你怎么用灵石，好不好？”
武云昭抬头，灵气的双目看着武长卿，小手握着灵石高举，问道：“爹爹，这样就是修炼吗？那我会了！”
武长卿被逗笑了。
他平时吸收下品灵石时不用刻意挑地方，握在手中罢了。想来，是被女儿看到了样子。女儿正在学样。
他正要解释，却见那灵石上浮起一层散射洁白荧光的雾气，白雾如烟盘旋，化成一丝丝细线，细线如同流动的水纹，钻入女儿的手掌。
随着白雾不断浮动，灵石逐渐变得暗淡。
灵气被吸收了！
意识到这一点，武长卿长大了嘴巴，看见极品灵石一样看着懵懂的女儿。若非他记得妻子不能被打扰，一定要叫出声来了。
武长卿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转眼盯着灵石，看着灵石的光芒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暗淡，直到变得灰败，心却越跳越快。
灵石中没了灵气，变化成了一捧灰，从武云昭的指缝间溜走，随风散去了。
武云昭撅起嘴，不满道：“爹爹，没了！”
武长卿笑得合不拢嘴，轻声道：“云昭，别吵！”
武云昭双手交叠，捂在口上，模样可爱！
武长卿问道：“云昭，灵石好玩儿吗？”轻轻拿开女儿的手，让她说话。
武云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天真道：“好玩儿的，凉丝丝的。灵石是活的吗？怎么钻到我的手里去了？”
武长卿更加激动了，强自镇定道：“钻到哪儿了？给爹说说？”
武云昭晃晃右臂，笑道：“钻进胳膊了，不一会儿，”拍拍肚子，道：“这儿也凉丝丝的了。”
武长卿心说：“爹的傻闺女啊，哪儿是肚子，那是丹田啊！”
当然，他知道，女儿还不知道何为丹田。
他是当爹的，不好意思对女儿动手动脚查看女儿体内灵气情况，想着等妻子修炼完成后，将这件天大的喜事告诉妻子。
武云昭道：“爹爹，我还要玩儿！”
武长卿乐呵呵道：“云昭，等娘亲出来后，让娘亲看着你玩儿灵石，好不好？”
武云昭道：“好！让娘亲看！”
武长卿笑道：“哎呦，我的好闺女哦！”
武长卿心情急切，于是乎，等待变得漫长无比了。
他反复端详武云昭，跟没见过似的。笑容一直挂在他的脸上。
武云昭有些担心：“爹啊，我怕你脸抽筋啊！”
后半夜，林音终于从里屋出来了。
她看见一大一小面对面，大眼盯着小眼，忍不住好笑，提醒道：“夜深了，赶紧歇下了。”
武长卿入神地看着闺女，充耳不闻。
武云昭无奈地看着她娘，委屈道：“娘，爹傻了！”
林音“扑哧”一笑，随即忍住，走到父女两个旁边，道：“不许说你爹坏话！”转眼看丈夫真如女儿所说，神情呆愣，可不就是傻了吗？霎时担心，轻轻唤道：“相公，相公！”伸手在武长卿眼前晃了晃。
武长卿这才回神，打了个激灵，木然抬头，看着满眼担心的妻子，笑道：“娘子，出来啦。”
林音道：“我站在这儿半天了，相公，你怎么了？累过头了？”
武长卿道：“没，没，不累，好事，好事！”
林音被闹了个一头雾水，不明白武长卿说的什么。
武长卿将武云昭推给妻子，郑重道：“抱紧，千万抱紧了。”速速起身，跑到门口，紧张兮兮四外查看，然后关紧门板，一步跳到母女两个面前。
林音被丈夫怪异的举动弄懵了，下意识地抱紧了女儿。
武长卿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正常，认真道：“娘子，你别担心，我不累，我脑子也没问题。我要说的，真的是天大的好事。”
林音点点头。
武长卿拿出一块下品灵石，塞到武云昭手中。
林音道：“相公，灵石贵重，你??????”
话未说完，武长卿打断，郑重道：“娘子，放开闺女，后退，别碰着闺女。”
林音真的无法理解丈夫的所作所为，但相信丈夫一定是有理由的，于是悬着心照做，松开了手，退后两步，与武云昭拉开距离。
武长卿道：“云昭，给你娘亲看看，怎么玩儿灵石！”
“玩”字入耳，林音就想阻止，心说：“这东西是随便给孩子玩儿的吗？”却见丈夫摆手，示意她看着女儿。
林音疑惑，低头，随即也如同方才的武长卿一般，张大了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一会儿后，这块儿灵石也化成了灰，消散了。
武长卿伸手，扶住妻子，轻轻晃了晃。
林音回神，双目圆睁，嘴巴微动，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样子。
武长卿道：“我没教过。”
林音愣愣然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也没教过。”
武长卿激动道：“咱们闺女无师自通，能引气入体了。不用说，云昭一定有灵根，能修炼。”
林音又低头看着仰脸看他们的女儿，还是说不出话来。
武长卿又道：“不知道多少人卡在引气入体，没想到咱们闺女一下子就成了，娘子，娘子，我敢说，咱们闺女是天才。”
成功引起入体能证明修炼者身负灵根，只是不能判断灵根是何种属性。
引气入体是修炼的第一步，说难不难，说易不易的一步，需要悟性和机缘。
没有悟性空有灵根在身，却一辈子不能成功引气，以至于仙途断绝的人大有人在。
武云昭小小年纪，能误打误撞引气入体，足以证明她的悟性非常，机缘非常，或许为天宠爱也不一定。
于修炼者来说，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好事！
林音渐渐明白了情况，也激动了起来，俯身抱起武云昭，亲亲武云昭的脸蛋，欢喜道：“我的小宝贝儿啊！”
武长卿也欢喜，不过，他此时已经能冷静了。
他道：“娘子，有个难题！”
第823章 母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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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音看着丈夫，秀眉微蹙，心里对武长卿要说的事情有几分猜测。
武长卿道：“云昭资质好，越早修炼越好，但首先，咱们得知道她是什么灵根，然后挑选合适的功法。”
林音闻言，立刻面露为难，道：“回武家庄吗？”
武长卿道：“据我所知，在附近，唯有武家有照灵璧。而且，能测出灵根的五岁孩子百年难得一见，若是去了别的地方，一定会被扣下的。”
林音道：“可到了武家，还不是一样被扣下？你那个爷爷根本看不上这个孙女，就算云昭能修炼又如何？至多练到三四层，就被许了人家了，待生了孩子，再好的仙途也断了。不行，我不能送闺女入虎口狼窝。”
武长卿道：“我也不想闺女天资浪费。既然不能去武家用照灵璧，那就只能一样、一样试，看云昭到底是什么灵根。不过，这个法子不但慢，而且险，稍有不慎，冲撞了灵根，灵根毁坏，云昭的仙途就断了。”
林音又陷入更大的为难。
夫妻两个沉默不语。
武云昭看着他们两个沉默不语。
良久，林音道：“相公，凡女一生顺遂，也不是坏事。”
她选择第二条路。
武长卿点头道：“好，无论如何，你我二人总能护她一生周全。”
半年后的一天，武长卿终于竭尽所知，测出了武云昭为火灵根，且是极其珍贵的，单火灵根。
这么多年，在这个世界里，单灵根是头一次出现呢。
夫妻二人的狂喜是不用提的了。
接踵而至的是另一个问题，修炼资源。
单灵根一定是天才。
供养一个天才所需非同小可。
经过反复思量后，武长卿和林音决定，将所能得到的资源的七成留给女儿，剩下的三成由他们夫妻二人分担。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两个卯足了劲头去挣灵石，搜罗功法。
不过，他们没让武云昭继续修炼下去。
因为，武长卿的爷爷的寿辰快到了。
他们一家三口需要回武家庄一趟给老人家拜寿。
武长卿的这位爷爷是筑基期修为，算是一方强者。他们怕被老头看出武云昭与众不同，所以打算躲过这次寿辰之后，再让女儿踏实修炼。
拜寿不能没有寿礼。
寿礼也不能寒酸。
武长卿忍着肉疼，心疼，拿出了百块下品灵石，五十块中品灵石送了上去，换了老爷子一句“有心！”
寿宴结束后，一家三口非常识相地回到乡间。
武云昭开始正式修炼了。
其实，武长卿与林音的一切烦恼于武云昭来说都不是烦恼。
系统虽然越来越不重要，但想用的时候还是可以拎出来遛一遛的。
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从婴孩儿到能跑能跳能说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暗中从系统中汲取知识。
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单火灵根，要修炼的是火系功法且已经为自己选择好了入门功法。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到了修仙界之后，系统不再提供实际上的物质需求。
若非如此，武云昭也不会等着武长卿和林音给她提供资源了。
单灵根果然不同反响。
武云昭的修炼速度令武长卿和林音望尘莫及。
同时，他们也更加坚定了将女儿培养成人的信心。
武云昭七岁那年，她已经达到炼气五层，与其母林音同一个级别了。
距离武氏用照灵璧测试家族子弟情况的日子近了。
武家庄如果发现武云昭是单灵根，一定会愿意拿出资源来培养她。
武长卿和林音不能不为这些而心动。
但想到，如果女儿接受了家族培养，那么从此以后，与家族联系紧密，再也分不开，女儿必然会成为家族之下控制的傀儡。
她将失去自由！
武长卿和林音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为了让武家庄发现女儿的情况，与林音商议后，决定再次搬家，搬到更远的地方。
这一次，他们翻山越岭，路过无数城镇，来到了海边安家，彻底远离了陆地上的武家庄。
武长卿如此跋涉不是任意决定的。
原因在于，五年后，海边将会有一个小秘境开启。
这个消息是与他经常一同外出捕猎妖兽的同伴告知他的。
武长卿炼气八层修为，是非常好的战力。有他在，猎捕妖兽的数量将会大大提升。
有五年的时间准备，届时，武长卿或许突破炼气九层甚至筑基成功也不一定。
秘境中情况难料，有他这样的高手相陪，是只赚不亏的。
他们已经约好，到时会面。
面朝大海，武云昭做着小女孩可能会做的事情----收集漂亮的贝壳。
武长卿和林音跟在她的身后。
武云昭发现了一颗珍珠，高高兴兴，蹦蹦跳跳来献宝。
林音笑道：“运气真好！”
武长卿也笑道：“别说，自从云昭降生，咱们的日子是越过越舒坦的。来，小福星，爹爹背。”蹲下了身子。
武云昭爬上他爹的后背，笑嘻嘻问：“爹，秘境什么时候开啊？”
武长卿道：“还有五年呢，等云昭十二岁的时候。”
武云昭又问：“爹自己去吗？”
武长卿道：“有其他几个叔叔伯伯跟着。”
武云昭说出真正的目的，道：“爹，我也想去！”
林音道：“云昭，爹爹是去做正事，你别捣乱。”
武云昭撅着嘴道：“可我见过林叔叔，他才炼气四层，还没我厉害呢，他就能跟爹爹一起去捕妖兽，我比他强，我为什么不能呢？爹，林叔叔也去吗？”
武长卿道：“林叔叔也去的。”
武云昭看着她娘，理直气壮道：“弱的能去，强的更能去！”
林音无法反驳，只能微笑。
武长卿怕女儿纠缠，想出个法子，道：“云昭，这样吧。如果五年后，你能筑基，爹就带你去，如何？”
按着武长卿的推算，女儿修炼虽然不慢，但是想从炼气五层进阶到筑基不能在五年中完成的。
武云昭自然一口答应。
表面上，武云昭修炼的是武长卿找来的能找来的最好的功法。但实际上，她练习的是从系统中得来的一部仙法《炎阳燃天真火大典》。
好的功法能让修炼事半功倍。
五年内筑基于她算是慢的。
当然，武长卿无从得知。
这个世界太小了。能人太少了。
武长卿见识有限，他看到单灵根的修炼速度很快，就认为是该这般快。但他又何曾见过其他世界中的单灵根们是如何进境神速的呢！
于是乎，自己挖坑，自己跳呗。
五年后，当筑基天象出现时，武长卿和妻子傻了眼！
他们的女儿竟然在十二岁就筑基了。
这是一场梦，还是一场笑话？
但当天道的气息洒落，武长卿和林音被影响，开始感悟自身时，他们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的女儿真的筑基成功了。
原来，单灵根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接受好天道馈赠后，武云昭收敛了一身火气，如雀鸟一般，跳跃到父母面前，背着手，歪着头，挂着笑。
武长卿和林音相视而笑，无可奈何。
修士的记性都好。五年前，他们说过什么，答应过什么，是在脑子里清清楚楚的。
林音笑问：“要反悔吗？”
武长卿笑答：“言而有信。”
武云昭欢呼。
不过，林音愁上眉梢，担忧道：“相公，这世上有能力筑基的人不多，如云昭这样的，几乎没有过。天象已显，肯定有人看到了，必会前来查看。不说远的，过些日子，你那些同行的兄弟就要来了，要让他们知道云昭的情形吗？会不会牵连祸事？”
武长卿却十分轻松，一点儿没有忧愁，紧张的样子。
她拍拍妻子的手背，温言道：“修仙中人，哪一个不是经历千辛万苦的。云昭资质过人，她的这一生跟咱们绝对是不一样的。她此时为筑基修士，是咱们这里顶尖儿一层的存在，无人敢招惹。她缺少只是对敌的经验罢了。既然，她有了这个能力，那就让她大放异彩吧。火不烧起来，怎么能叫火呢。”
长长一声叹，接着道：“以后的路，云昭要自己走，咱们无能为力了。”心头酸涩。
林音微微一叹。
女儿的脚步太快，他们跟不上了。
他们有预感，他们的女儿将要闯出另一片天地，而那是他们到不了的地方。
作为父母，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既让他们欣慰又让他们觉得无力。
林音突然道：“相公，这次探秘境，我也想一起去。”
武长卿思索一瞬，点点头。
武云昭叫道：“爹爹，我会保护好娘亲的！”
十日后，秘境开启。
闻讯前来的修士一批接着一批。
武长卿一家三口与武长卿的那些同行亦在其中。
不过，一入秘境之后，他们被秘境的力量牵引，当即就分散到了四面八方。
林音自然是抱着女儿不撒手的，两人落到了一处，与武长卿分开了。
站在陌生的环境里，林音很紧张，也有些害怕。
但她知道，此时，她必须鼓起勇气，带着女儿一边探索秘境，一边寻找丈夫的踪迹。
林音深吸几口气，抖擞精神，牵着女儿的手，微笑道：“走，云昭，咱们去找爹爹。”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似的。
武云昭看得出林音心里没底，但也不说什么，任凭她的勇敢的母亲带着她行事，时不时鼓励，说林音真厉害！
林音在平常是不在外活动的。想要尽快适应自己不熟悉的事是一种突破。
她觉得，林音是值得敬佩的。
同时，秘境对于她来说也是陌生的。
她只知道，修士进入秘境的目的是为了搜索资源，撞奇遇，但到底要做什么呢？
突然，一只雪白的，形貌如兔的妖兽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武云昭小心问：“娘，要抓吗？”
林音观那妖兽，感觉它的气息不强，应该是一级妖兽，按着她自己炼气五层的修为，应该能对付的。
她道：“云昭，跟在娘身后。”说着，拿出一柄剑来。
武云昭打眼一瞧，便知道，这剑不是好货，顶多比凡人用的锋利一些，不容易折断一些。
她忍不住低头看腰间武长卿为她准备的那把。
夫妇俩给她准备的自然是能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武云昭虽然看不上，但她喜欢在这柄剑上所附带的关心与爱护之情。
她也抽出剑来，准备在林音失手的时候出击。
不过，她低估了她娘的能力。
林音因为不熟练，动作笨拙，攻守中破绽不少，但最后还是成功将那妖兽宰了。
林音抹抹汗水。成功的喜悦浮现在她的脸上。
这种从所未有过的猎杀的感觉让她容光焕发。
林音向武云昭招招手。
武云昭欢喜道：“娘亲好棒！”
母女两个蹲着，看着死透的妖兽。
林音道：“如果你爹在就好了，他一定认得这是什么？”转头打量四周，又道：“他也一定认得很多珍贵的药草，娘就不行了。”
武云昭道：“娘亲，咱们不认得草不要紧，只抓兽就好了。”
武云昭自从来了以后，疯狂利用系统汲取修仙界的知识。她是懂得分辨仙草灵植的，但为了不暴露，只能装作不认识。
林音道：“对，云昭真聪明。”又低头看着那妖兽，道：“要把它切开，拿妖丹吗？”
武云昭撅起嘴，好像在思考，道：“爹爹说，咱们这儿，一级妖兽没有妖丹，二级的才有。”
林音道：“这样啊，那就把毛皮收起来，肉的话？恩，云昭，你饿吗？”
武云昭摇摇头。
然后，林音将那妖兽剥皮、抽骨。她将毛皮收进包袱，用宽大的树叶将兽肉包裹，当做口粮。
临走时，武云昭将残骸碎肉点火烧掉了。
林音没想到这一点，稍微后怕，夸赞武云昭聪明。
母女两个继续前行。
林音非常谨慎，不敢冒险，碰上能对付的情况才出手，若感觉情况不对，立刻拉着女儿避走。
如此一来，她们幸运地没有被伤到一丝一毫，到天黑时，也没遇到危险。
林音处在兴奋的状态，在火堆旁清点自己的胜利品。虽然她所得都是一级妖兽的皮肉，但这些是她亲手拿下的，足够令其为自己自豪。
林音忍不住道：“五块皮子能换一块下品。早知道我也能抓妖兽，我就跟你爹一起出去了，那就不用为每个月的灵石发愁了。”
武云昭道：“现在抓也不晚啊。”
林音点头道：“对。哎，云昭，你说，你爹爹看到咱们有这么多的兽皮，他会怎么样？”说着，自己先脸红了。
武云昭笑嘻嘻道：“爹爹一定说娘亲真厉害！”
林音自己心里这样想，但听到女儿说出口，感觉不好意思，脸更红了。
她拨弄篝火，让火光更盛，以掩盖自己的羞涩和甜蜜。
母女两个边吃边聊，享受了一段很是温馨的时刻。
然而，就在她们打算休息时，麻烦找了上来。
有两个修士循着火光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两人都是男修，模样一般，不丑也不俊。从打扮判断，二人也不是大家族出身。
其中一个细眉，细眼，薄唇，瘦脸颊的男修，笑容满面道：“两位姑娘，打扰了。我是王喜，他是刘欢。我们兄弟看到火光，闻到食物香气来此。我们奔波一天，腹中饥饿，两位姑娘可否发发善心，给我们些吃的呢？”
另一个稍微壮一点儿的男修，也就是刘欢，似乎不善言辞，只附和了一句多谢。
武云昭是身经百战的“老妖精”，辨人识人的高手。
她一瞧这对男修骨碌碌的眼珠和嘴角似有似无的得意笑容便知他们二人不安好心。
其实，他们的谎言很好戳穿。
林音一个带着孩子的弱女子都能猎到饱腹的妖兽，何况并肩而行的两个汉子呢。
但林音想不到这一层。
善良的人是永远不懂不善良的人的。
林音知道外头险恶，但未曾经历过，心思单纯，良善，想着，来探秘境的人都不容易，点头答应。
两个男修笑容更好，似乎是感谢，但实际上是得意计谋得逞。
他们是在外行走的修士，见过同样在外行走的女修，因此对林音和武云昭出现在秘境里并不意外。
长夜漫漫，碰上一个大美人，一个小美人，多么难得的机会啊。
二人再次道谢，就要坐到篝火身边，一左一右将林音和武云昭夹在中间。
林音已经拿出剩余的兽肉放在火上烤，没有注意二人的企图。
武云昭却不能让他娘在这儿被欺负，于是，释放出了筑基修士的气息。
两个男修是炼气期的修士。筑基修士的气息会给他们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在这个灵气稀薄，等级不高的世界里，筑基与炼气的差别可以算是天与地的差别。
他们感受到这股气息，果然变了脸色。
循着气息来源，两人的眼睛对上了武云昭的晶亮而冰冷的双目。
二人大吃一惊，哪里想得到这一大一小中，小的竟然修为更高且到达了筑基期呢。
阅历会让一个人的目光具有传递信息的能力。
至今为止，武云昭不知道宰过多少人了。
她的眼睛能透出满满的杀气。
两个男修骇然。
修士之间互相抢夺资源，难免发生争斗。但他们怎么能跟杀过兵、杀过将、杀过妖的武云昭比呢。
一时之间，他们有些不敢动弹。
杀气将他们震慑住了。
林音尚未察觉，将随身带的调料洒在烤肉上，一边翻动，一边贴心道：“二位别急，这就好了。”
两人没有回应。
武云昭不想给她娘添堵，开口道：“二位叔叔，坐下吧。”
这句话就像命令一样，砸在两人的耳中。
他们一下子就坐下了，激起一圈尘土。
林音赶忙挥舞袖子，不让尘土沾染食物，关心道：“二位怎么了？饿坏了吗？”
王喜反应稍好，忙道：“无事，无事。”与刘欢靠得更近一点儿。
不一会儿，食物好了。
王喜和刘欢从林音手中接过，低头吃起来。
林音跟他二人打听看没看见过武长卿，言谈之际，透露了她与武云昭是母女的关系。
王喜和刘欢更惊讶了。
因为武云昭身量不低。他们还以为这俩人是姐妹俩呢。
王喜和刘欢的修为比林音高，看得出她是炼气五层。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当女儿的能比当母亲的修为高。
王喜有了新想法，壮着胆子跟林音说话，套出了不少的要点，比如，武云昭才十二岁，比如，所食的妖兽都是林音打的，比如，武云昭从未与人动过手等等。
王喜越听，心头越敞亮。
他想，他们兄弟二人，一个炼气六层，一个炼气七层，一齐动手，难道还斗不过一个炼气五层的小娘子和一个刚筑基还没有任何经历的黄毛丫头吗？
至于武云昭眼中的浓厚杀气，他想不通，但结合林音的话，他是万万不信一个小女孩会杀过很多人的，也就放下了戒心。
他推想，这份杀气或许是筑基修士散发的威压。
这一套心思转过之后，王喜歹心又起，吃了一阵后，借口方便，拉着刘欢到一旁去密谈。
武云昭道：“娘亲，这俩叔叔真奇怪，方便都要手拉手的。”
林音没想到别处去，笑道：“秘境危险，两个人好照应吧。”
武云昭暗暗摇头，心说：“我娘真单纯！”提醒道：“娘，咱们与他们素不相识，家里的事情就不要跟他们讲了，我觉得，他们也不想听娘怎么做针线活儿。”
林音道：“哎呀，我倒是疏忽了。也对，人家是在外闯荡的，怎么会喜欢听我唠叨这些小事情呢。”转而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你爹在哪儿？”
武云昭不再跟她娘说话，握紧了手中长剑，暗自戒备，盯着王喜和刘欢所去的方向。
草木之后，王喜压低了声音道：“十二岁就能筑基，闻所未闻。那小丫头一定天资过人。趁她没长起来，先干掉再说，省得日后碰上了麻烦！”
刘欢点头同意。
他们两个不是正派人，劫杀掳掠奸//淫之事做得多了。遇见了对自己有威胁的人物，自然是越早除掉越好。
美其名曰：未雨绸缪。
王喜又道：“等一会儿，咱们找机会偷袭，主要打那小娘子。她修为低，我看身手也不怎么的，一定撑不了几招。那丫头没动过手，是个空有修为的花架子。她想护着娘亲，慌里慌张，有修为也变成了没修为。记住了，必须弄死那丫头，至于小娘子嘛，留下也是好的，省得长夜寂寞。”说着，眉眼眯起，嘴角挑起，猥琐淫//邪。
刘欢亦露出淫//邪神态。
二人主意打定，策略确定，又回到火堆旁。
第824章 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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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为了分散林音的注意力，不断挑起话题。他说话风趣，令林音时常咯咯笑。
不一会儿后，王喜表示口干舌燥，但自己的水囊没水了，要借水喝。
林音想他一直说话，也一定口渴，看他掉转水囊，一滴水也流不出，深信不疑，转身给他拿水。
就在此时，王喜和刘欢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两道寒芒穿过篝火，分别刺向林音和武云昭，所指正是她们的丹田所在。
丹田毁，修为散，好毒的手段！
武云昭早有准备，岂能让他们得逞！
她一把拽过林音，带着人着地滚开，将灵力灌注在剑上，反手一剑扫出。
灵力如海浪，铺展开去，冲向王、刘二人。
王、刘二人哪里想的到小丫头心计如此深沉，竟然时刻提防着他们。
他们偷袭不成，反而暴露了恶意。
今日双方决不能善了了。
林音惊魂甫定。
她气愤地看着对面同样后退的两人，骂道：“你们这些坏人！”
王喜和刘欢不在乎被人骂“坏人”。
坏人两个字，与其说是骂他们的，不如说是对他们身份的定性。而坏人是以当坏人为自豪的。
王喜露出真面目，恶狠狠道：“臭丫头，好深的手段。爷爷我今日就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兄弟，上啊！”
王、刘二人拿出了兵刃，急吼吼攻上。
林音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怕极了。她本能地要去保护女儿却想不起抵御。
武云昭战斗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林音的不适应，跳上一步，将林音护在身后。
她一言不发，运开架势，以一敌二。
王、刘二人的计划原本是不错的。
如果他们碰上的是普通的筑基修士，他们很可能成功。
然而，他们偏偏碰上的是武云昭。
在修为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经验和招数就是取胜的关键。
偏偏在这两方面，武云昭是个中好手。
她的招数层出不穷。
王、刘二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他么二人合作多年，比较有默契了，但在武云昭的花样面前，他们却成为了对方的障碍，一会儿，王喜打了刘欢，一会儿刘欢踢了王喜。
二人尽显狼狈。
他俩越打心里越没底，想着要逃走。
但武云昭怎么会让呢。
趁着二人互相使眼色之际，武云昭一个变招，虚实相间，明面上是去刺王喜，实际上是攻击刘欢。
王喜果然中计，举起兵刃格挡。
不过如此一来，刘欢就需要偏过身子，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忽然瞥见火光一闪，紧接着，一阵刺痛从丹田传来。
他低头，见剑锋从自己的皮肉里抽了出去。
立刻，他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快速地溃散，身体渐渐无力起来，支撑不住，摔跌在地。
王喜一瞧，大骇。
他的修为可不如刘欢。如今刘欢玩完了，他一个人绝对打不过筑基修士。
王喜当机立断，跪地讨饶。
武云昭冷眼相待。
这时，从女儿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招数和术法中回过神来的林音走了过来。
武云昭注意到，她的母亲有些紧张，手脚不灵活，而且，眼中有恐惧之情。
武云昭稍微感到一些不自在。
她并不想破坏自己的乖巧形象的。
她知道，她不可能在这个小世界一直待下去，因此，早就做好打算，在离去之前，好好好当一个女儿，是为了这对“父母”，也是为了让自己体会一把在完整家庭中生活的感觉。
然而，这个愿望好像不成了。
林音站定在武云昭的身边，开口道：“女儿，斩草要除根，不能妇人之仁啊！”
武云昭一愣。
跪地的王喜也是一愣。
林音轻抚武云昭头顶上稍显凌乱的头发，微微笑着，目中充满的是慈爱和疼惜。
武云昭不懂，她的眼神为何会变成这样，尤其是不懂，疼惜之情从何而来。
林音却伸手握住武云昭的手腕，向下按下。
剑锋恰好划过王喜的脖颈。
王喜倒地抽搐，呜咽呻吟，不一会儿后彻底断气，结束了生命。
鲜红的血沿着银白的剑锋滴滴答答。
武云昭觉得自己被林音比下去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困惑非常。
林音是杀妖兽都要犹豫的人啊，怎么突然敢杀人了？
林音拍拍被弄糊涂的女儿，笑道：“云昭，等你以后当了娘亲，就什么都懂了。好啦，赶紧收拾东西，咱们换个地方。”
武云昭“哦”一声，抬手就要烧掉王喜和刘欢。
林音赶紧拦阻，“啧”一声，笑着嗔怪道：“傻孩子，先把东西搜了再毁尸灭迹啊！”
武云昭睁大了眼睛，内心里掀起了万丈波澜：“我的娘啊，怎么把毁尸灭迹说得这么顺口，你真是我娘吗？快摘下你的面具，你到底是谁？”
林音见武云昭傻了，不再等待，自己动手将王喜和刘欢身上有价值的东西拿了，开始收拾包袱，准备转移。
武云昭心情很复杂地放了两团火，将王喜和刘欢烧干净，跟在林音身后，向前走去，边走，边思索林音的变化。
然而，林音的变化不仅仅如此。
次日，当一头二阶妖兽窜出，拦在当路时，林音没有似昨日那般选择逃避，反而比武云昭更快地冲了上去，抽剑拼杀，下手之狠厉，另武云昭心惊。
林音的修为不够，很快呈现败势。
武云昭赶紧加入战斗，最后，母女二人将那妖兽捅了个对穿。
妖兽的血喷出，飞溅到林音的雪白的脸颊上。
林音毫不在意，兴奋道：“快将它处理了，你爹要是知道咱们连二级妖兽都能杀死，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武云昭感觉诡异，小心提醒道：“娘亲，擦擦脸！”
林音摆摆手，很洒脱道：“先处理了妖兽，等会儿一块儿收拾。”说着，一剑划开那妖兽的肚皮，从里头挖出了妖丹，然后，剥皮、割肉，打包。
武云昭炯炯有神地在一旁护卫。
妖兽处理到一半时，有人过来了。
来者是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圆眼，塌鼻，厚嘴唇，连鬓络腮胡子占了半张脸，肤色很深，上身着毛皮坎肩，敞着胸口，胸前一副护心毛，下身着粗布长裤，脚踏一双千层底的粗布鞋，形貌粗野。
武云昭认出，这男子名叫张菲，是武长卿的一位朋友，一同前来秘境的，挥手招呼：“张叔叔！”
林音也抬起头来，顶着半脸血污，看向张菲。
张菲一个人逛了一天一夜，没想到能碰到他们母女，又惊又喜，迈着大步，快快走近。
他一见妖兽在地，林音血污在身，还以为她受了伤，忙问：“嫂子，怎么？伤着了？”
林音笑着摇头，拿出手帕擦擦脸，笑道：“不是我的，是它的。我们母女废了好大劲儿才拿下的呢。”
张菲知道林音没受伤，松口气，又听这地上的二阶妖兽竟然是这对母女杀死的，惊得呆愣半晌。
林音继续处理妖兽，边问道：“张兄弟，可找到其他人了吗？”
张菲先赞了一句“嫂子，你们母女真厉害！”然后摇摇头道：“没呢，一个人影没瞧见，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这地方邪了门了，也不知道有多大。”
他长得粗野却是明白人，不该问的事情是不过问的。
林音道：“我们也没呢。张兄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咱们一起走吧，互相有个照应。”
张菲笑道：“那感情好！”
林音问道：“张兄弟，你可识得这妖兽？”
张菲道：“自是认得，这叫莽牛，皮甲坚硬，头上的一对角是好物，能当炼器的材料，有人收的。”
林音道：“原来如此，我还嫌这对角沉，不想要了呢，看来是不能扔了。”
张菲听她的话中意思，她是根本不认识妖兽，惊讶道：“嫂子，你不认识就打啊？”
林音道：“说来惭愧。我一直操持家事，第一次出来动手，寻常市面上有的妖兽，勉强认一认，其他的，可以说一概不知。碰上了就抓，打不过就跑呗。”
张菲觉得这事情奇了，哈哈笑道：“嫂子是女中豪杰啊。”
林音道：“过奖了。我自己不厉害点儿，怎么护着我家云昭啊。张兄弟，我看是饭时了，咱们就吃这牛吧。”
张菲方才就觉得身旁俏丽的女孩周身的气息不一般，比自己还要厉害些，听林音提到了，便问：“怕吗？”
武云昭昂首道：“不怕！怕就不来了。”
张菲赞道：“好姑娘，不亏是武大哥的闺女，颇有乃父之风啊。”
林音骄傲道：“云昭随他爹，悟性好，修为不俗了。要不然，我们夫妇二人也不放心带她进来。”
张菲从林音手中接过莽牛处理，让她歇着，听林音不介意谈论武云昭的事情，接着问道：“我看小姑娘修为不低，比我要高，嫂子方便告知吗？”
林音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自家兄弟。”
听到“自家兄弟”四个字，张菲心情明显更好，笑意更深。
武云昭在一旁，心中犯嘀咕：“我这娘怎么突然这么会来事了？”
她看得出，林音不隐瞒她的修为，一来张菲有所感受，瞒也无用，不如实话实说，博个好感，二来，昨日林音见了武云昭的能耐，故意说出来也有震慑的意思。
武云昭不阻止。
林音道：“不瞒张兄弟，我们云昭已有筑基修为，高手中的高手了。”
张菲果然大骇，一对圆眼瞪得溜溜圆，惊得手中的刀都掉了。
那刀落在莽牛的一只蹄子上，发出“咣当”一声。
张菲一个激灵，慌忙捡起刀来，看着武云昭，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响，张菲回神，说道：“前些日子，有人传说沿海附近有人筑基成功，原来是她吗？”
林音坦然道：“正是。不过，张兄弟该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故而，大家刚见面时，我们夫妇嘱咐云昭隐藏了修为。欺瞒非出本心，还请见谅。”
张菲道：“嫂子不必客气。你们为了女儿好，欺瞒也是应该的。”
林音道：“多谢理解！”
张菲感慨：“没想到啊，我居然有幸能看到这么年轻个筑基修士，这辈子算是值了啊。”
吃过饭，歇息一会儿，三人一同上路。
张菲是经常外出打猎的，关于妖兽知道的很多，边走边给母女二人讲解。
三人合作，收获翻倍。
如此，又过了一天半日后，他们终于和武长卿碰了面。武长卿也是一个人。
原来，他入秘境后被牵引到了一处山间，好不容易才翻出山，来到林中。
武长卿见妻女无恙，终于一颗心回了肚子，又得知妻女大显身手，又惊又喜。
张菲笑呵呵道：“武大哥，比起嫂子和侄女，我也得甘拜下风啊。”
武长卿客气道：“张兄弟过奖了。”喜悦与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天色已晚，四人不再行动。
张菲早早去休息，给一家三口相聚的时间。
武长卿见妻子精神面貌与前两日之时大不相同，询问缘由。
武云昭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竖起耳朵听着。
林音道：“还能有什么理由。世间险恶，我这当娘的若不厉害些，怎么保护我闺女。”这才将中途碰上王喜和刘欢，如何被算计，如何脱险之事说了。
武长卿后怕。
林音道：“若非云昭机警，咱们怕是见不到面了。相公，我这些年修为一直不动，跟我不上进的心境大有关系。遭此一劫，我明白了，不强不行啊！故而，哪怕逼着我自己，我也得恨得下心肠。”
武长卿注目妻子良久，将人搂入怀中，柔声道：“辛苦了。”
林音笑道：“有什么辛苦的。以后咱们都不辛苦了。我们也能出来打猎了，以后不用你一个人出去了，咱们一家人一齐上，什么挣不到，要多少灵石，就能换回来多少。”
武长卿被妻子的豪言壮语逗笑了，点点头道：“好，咱们一家人一齐上！”伸臂将武云昭也揽入怀中。
不过，林音突然道：“不好，相公，我体内灵力波动，怕是要突破了。”
武长卿赶紧松开妻子，带着武云昭远离，为妻子护法。
林音拿出从王喜那里抢来的灵石，盘膝运功。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张菲的注意。
张菲小心靠拢，轻声问道：“嫂子要突破？”
武长卿道：“这两天历练的结果吧。她一直在家里，出来后，眼界开放，心胸开阔，有所感悟，加之，秘境之中灵气比外头充足，卡在炼气五层多年的坎儿终于松动了。”
张菲压低嗓音祝贺。
而后，三人都看着林音，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天亮时分，林音结束了坐定，睁开了眼睛。
武长卿走近，目露关切。
他能感到，妻子周身的气息与昨日不一样了，应该是突破成功，炼气六层的结果。
果然，林音喜悦道：“一切安好！”
张菲听了这话，才上前，笑哈哈道：“恭喜嫂子！”
林音道谢。
张菲兴致勃勃，激动道：“这下好了，嫂子炼气六层，我是炼气七层，武大哥炼气九层，还有筑基的小侄女，咱们四个凑在一起，到哪儿都能横着走了。”
虽然他们到现在为止，除了林音和武云昭母女两个碰上了不怀好意之人，没有碰上其他危险，但谁能保证下一刻不会碰上呢。
无论在哪里，实力永远是最重要的。
张菲觉得自己能认识武氏一家人很幸运，有机会同他们一起探秘境更幸运。
人逢喜事精神爽。
武长卿道：“走，咱们继续，把林大哥，白大哥还有金兄弟都找回来。”
四人战力不俗，边走边打妖兽，采灵植。
其间，四人甚至合力干掉了一只三阶妖兽，令他们喜不自胜，劲头更足。
终于，五天后，他们依次找到了武长卿所说的林大哥林木、白大哥白桦和金兄弟金友。
本该是重逢的喜悦时刻，但几个人还没来得及互诉别情，不速之客出现了，将喜悦气氛一下子冲淡。
武长卿的笑容消失在脸上，眉头微皱，警惕地看着面前之人，眼神淡漠。
林音将双手按在武云昭的肩头，面色不渝。
来人与武长卿的样貌四分像，打扮富贵，身后跟着七八个服饰相同，以长矛为武器的家仆。
他就是因为生了儿子，得了武家庄家主之位，与武长卿一家素来不睦的武长卿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武长庚。
张菲、林木等一瞧是家务事，识趣闭嘴，静观其变。
武长庚见武长卿一行人朴素，穿着尚不如自己身后的家仆，心中笑开了花儿。
作为家中庶子，他看这个大哥不顺眼很久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恭恭敬敬地乖乖叫了好些年“大哥”。
直到他的儿子出生，武长卿的女儿出生，一直处于老二地位的他一朝翻身，成为了家主。
成为家主后，武长庚本想对付武长卿一家的，不过，武长卿不久就提出了分家，远离武家，不给他添堵。
武长庚将其决定作为识相的行为。
眼不见为净，正合心意。
武长庚是不愿意有个大哥压在头上的，干脆答应。
武长卿自从离家后，信守承诺，不与武家有过多交往。最近一次，武长卿跟武家有联系还是在他们爷爷的大寿上。
在秘境中遇上武长卿，武长庚并不感到意外。
他虽然讨厌这个大哥，但在分家后，仍一直派人关注着武长卿。
他知道，武长卿赖以谋生的活计就是组队猎捕妖兽，或是搜寻灵植，然后用兽皮、兽肉、妖丹等物换取灵石等修炼资源和生活所需。
武长卿如果不在这里出现才是不正常的。
不过，相遇是一场意外。
武长庚看到武长卿身旁竟然还跟着老婆和孩子，想到了挖苦武长卿的点。
他走上几步，傲慢地负手而立，笑道：“哟，这不是大哥嘛。哎呀，嫂子也在呢。失礼，失礼。那是我小侄女吗？”
通常情况下，大家族子弟的妻女是不能出来抛头露面的，因为那是有失身份也说明丈夫无能的表现。
武长庚见嫂子和侄女都在，料想，武长卿家里一定是捉襟见肘了，不得已之下，全家出动来秘境碰运气了。
所以，他先认大哥，再认大嫂，最后还要提一下小侄女，摆明了嘲讽武长卿混得不行，连累妻女露丑。
武长卿淡淡道：“原来是二弟啊。”让武云昭给武长庚行礼，别的话一句没说。
他明白，他与武长庚之间没有深仇大恨。
武长庚恨他仅仅是曾经因为嫡庶之别而造成的在家中的不公平待遇。
武长庚心胸狭窄，一朝翻身，不找他别扭是不可能的。
武长卿一直以平常心对待，从不给自己找气受的。
然而，武长卿的这般作为显得气度雍容，武长庚看了，只认为他的大哥即便潦倒，还是仗着血脉身份，不将他看在眼里，心中唯有更加气愤。
武长庚阴阳怪气道：“大哥，秘境危险，嫂子和侄女不安全啊。正好，我这带着人，你把嫂子和侄女留下，我替你照顾着，大哥专心探秘境就是了。待出去时，咱们入口处碰头，我保证不让嫂子和侄女掉一根汗毛。”
武长卿道：“多谢二弟好意。你嫂子最近修为有长进，来秘境是为了长长见识，不亲自看一看是不甘心的。”
林音这时也道：“是啊，二弟好意，嫂子心领了。秘境难得，有缘不见就是遗憾。你大哥也不愿意我来，怕我出危险。我是求着你大哥带我们母女来的。而且，你大哥的几位朋友修为都不错，皆是高手，能护得住我们母女二人安全，不用二弟费心了。”
林音说林木等人是高手，且有他们护持绝对不会出危险，意思就是说，那武长庚带的人不见得比得上他们。
林木等听了这话心中畅快。
张菲知道自己形貌粗鲁，一般人见了都认为自己是莽汉。莽汉自然不懂礼数，随便乱说话的。
他看出武长庚就是故意来找茬的，心中不满，又见他磨磨唧唧，只敢说些有的没的挖苦，没有光明正大的派头，心中不屑，于是大喇喇开口道：“我说武家二少爷啊。你大哥炼气九层，离着筑基不远了，你嫂子也炼气六层了，人家夫妻俩对付什么都绰绰有余的，用不着你这帮七八层的手下。”
他说着，背在身后的手指头向武云昭动了动。
第825章 老大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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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领神会。
她转身抱着他爹的腰，释放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筑基期修士才能释放的威压。
武长庚和身后的家仆感受到这一丝不同寻常，面面相觑。
武长庚难以置信地盯着武长卿，皱起了眉头。
武长庚虽然灵根比武长卿好，从家里得到的资源比武长卿多了不止一倍，但他悟性差。再加上，当了家主之后，他需要分神处理事务，于修炼一道有所松懈，至今仍卡在炼气九层。
他没想到，他大哥一个过着结结巴巴生活的四灵根居然能后来居上，甚至隐隐摸到了筑基的门槛，超过了他。
他多年不曾长进，他的大哥却年年有进境。
这样的落差于他是羞辱，无法反驳的羞辱。
武长庚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失魂落魄。
武长卿看出武长庚没分辨出威压是从何处放出，暗暗好笑。
他的爷爷因为老二生出了孙子便将整个武家交到了老二手上，却不在乎老二的资质如何，这种陋习真是令人觉得可笑。
武家在这个没有前途的二少爷手上能走多远呢？
幸好，这与他无关了。
武长卿不想再耽搁下去，免得被察觉出端倪，牵起女儿的手，笑道：“二弟，秘境时日仅仅一月，要珍惜机会，咱们就此别过吧。”带着人与武长庚等擦肩而过。
武长庚仍陷在打击中，无暇理会武长卿等人的离去。
良久，武长庚回神，神色阴沉，命令道：“回去之后，不可透露今日的事，谁敢走漏风声，让老爷子知道了，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秘境里的修士越来越多了。
争斗也随之增多了。
武长卿一行人因为拖家带口的缘故，给了外人一种实力薄弱的假象，遇到了不少前来抢劫的修士。
又一次制服了截杀的三个修士后，武长卿道：“怎么都跟疯了似的。”抬手抹了抹额头，摊开双掌给同伴们看，苦笑道：“这么多年了，头一次出这么多汗，倒是让我想起来，还是人不是仙呢。唉！”
张菲、林木、白桦、金友听他抱怨，笑了起来。
林音和武云昭微微带着笑意，很矜持的。
本地的修士实在低级，手里根本没有好物，虽然打斗辛苦，但所得与付出不能相称。
七人按着功劳，瓜分了反抢的灵石等物，继续前行。
不一会儿后，他们感到一股股的威压从头顶传了下来，齐刷刷停下脚步，抬头望天，戒备起来。
天空中，三个修士御剑飞过，冲向了东南方向。
林木叫道：“三个筑基啊！”
金友道：“看他们如此急切，对地上一眼不瞧，难道那头有宝？”看向同伴们，眼神询问，要不要去。
武长卿犹豫道：“若真有宝贝，肯定不止三个筑基赶过去，咱们稍显薄弱啊！”
七人之中，武长卿、白桦都是炼气九层；金友和张菲是炼气七层；林音突破炼气六层不久。林木炼气五层，是最低的一个。年纪最小的武云昭是筑基，是最高的一个。
武长卿抚摸女儿的头顶，无奈道：“可惜，我家云昭空有修为，没怎么学过术法，连御剑都不会呢。”
行路过程中，武云昭也是出手的。
她为自己精妙的招式找的理由是，筑基期修士耳聪目明，她不是出招而是反应比级别低的修士快，故而，见招拆招，反而能居于上风。
武长卿等知道筑基是另一个层次，也就信了她的话，毕竟，他们一帮炼气期的，在进入筑基期之前，没机会理解筑基期修士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在炼气期修士的眼里，筑基期跟已经飞了仙的也差不多。
张菲揉揉心口，笑嘻嘻道：“我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要是错过了好宝贝，各位，能甘心吗？就是远远看一眼也好吧。能捡漏也不一定啊，富贵险中求嘛！啊，是不是？”热切地看着武长卿和白桦。
武长卿和白桦是拿主意的人。
他俩看看同伴们，互相看看。
白桦道：“虽然危险些，若齐心协力，全身而退不是不能吧。”
武长卿点点头，但没明确表示。
他知道，张菲等人都是勇敢的，敢闯敢拼的。他们一定都想去见一见能让筑基修士觊觎的是什么东西。
但他此来秘境是带着妻女的，就不得不为妻女的安危多一层担忧，是以没了往日的果断。
武云昭看出武长卿的犹豫，挣脱林音护着她的双手，跑到武长卿面前，仰起脸，脆生生道：“爹，咱们要去抢，大不了同归于尽！”目光坚定。
小小孩童操着大人的口气，喊着豪气干云的话，着实有趣，也着实令人动容，让人难以相信，这小小年纪的小小人为何会如此有力量。
武长卿不禁莞尔。
林音快步上前，将武云昭拉到身边，警告她莫要乱说话。
张菲等却哈哈大笑起来。
张飞拍着胸前的护心毛，乐呵呵道：“丫头够劲儿，爷们儿就中意你这脾气，哈哈哈。”
白桦等也纷纷表示赞许，夸赞小姑娘了不得。
张菲等人的意思明了，要去。
林音不要丈夫为难，笑道：“云昭都这么讲了，咱们当大人的也不能被比下去，那就去看一看吧。”
武长卿会心一笑，决定道：“好，咱们走！”
他们没有能力御剑飞行，只能徒步奔驰。
头顶上，时不时的，仍有修士飞过。
七人心中的期盼更强了。
两个时辰后，犹若从深渊中传出的连连兽吼使他们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周围，不少闻讯赶来的修士也都停下了。
他们都保持一个动作，望着东南方向，兽吼的来源处。
在那里，五彩光芒阵阵，是术法交错的结果。
有人在斗法！
武长卿低声道：“不像杀人夺宝，多半是合起伙来打妖兽。”
白桦皱眉道：“得是多厉害的妖兽，需要这么多筑基修士联合围攻？”
武长卿道：“那就不得而知，肯定不是一二三阶的。说起来，这秘境算不得危险。一路走来，最难应付的反而是恶心恶念的修士。但这地方灵气充沛，灵植奇葩众多，没有理由供养不出大妖兽。”
说到这儿，他叹口气道：“说到底，还是咱们的境界太低啊！”
白桦也道：“没办法，咱们土生土长的地方就不好，筑基就是顶天的了，在往上，什么金丹、元婴，书里提的都少。”
武长卿缓缓摇摇头，抬手道：“不说这些了，我看打斗之处尚远，咱们再近一些。”继续带人往前走。
兽吼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振聋发聩。
终于，他们看到了那令人闻声心惊的妖兽。
那妖兽是一头巨猿，小山大小，毛皮泛着金色。
此刻，它正张着血盆大口，呲着獠牙，挥舞前肢，与盘旋在它周的十几个修士相斗。
巨猿气势逼人。
武长卿等不得不运起灵力护体。
他道：“果然是想都想不出来的级别啊。知道叫什么吗？”
白桦等都摇头，没听过，没见过。
小世界的闭塞与局限令他们心生羞惭。
武云昭假装糊涂。
张菲心宽，才不管认得不认得，伸着脖子望，过一会儿后，指着巨猿身后道：“喂，你们看，巨猿身后。”
武长卿等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视线穿过巨猿的腿间。
他们看到，巨猿身后有一个山洞，山洞洞口散发着七彩流光，显然有非同一般的东西在里头。
宝贝！
一定是宝贝！
金友道：“这巨猿是个护宝神兽啊。”
张菲摊手道：“那没戏了。有它在，别说捡漏了，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巨猿动一动脚步，地动山摇。
巨猿挥一挥拳头，带起劲风滚滚。修士们受到影响，东倒西歪。
巨猿若打中了某个修士，那修士连惨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化作一团肉糜，从空中洒下。
张菲惊呼：“我的娘哎！打筑基跟打豆腐似的，这玩意儿得多少阶啊！”
林木哆哆嗦嗦道：“不管多少阶，反正是咱们干不过的，走不走啊？我灵力快尽了。”
武长卿道：“趁着巨猿没注意咱们，咱们躲躲吧。我看那帮筑基也是白费力气。”
七人开始后退。
不过，他们与其他人一样，不舍得退得太远。
谁知道巨猿的下场如何呢？
如果巨猿和筑基的修士们两败俱伤，那么好处不就能落到他们的手中了吗？
没了巨兽，没了筑基修士，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众人一样心思。
武长卿和白桦带着同伴躲到一处巨石后，既不会阻挡他们观看巨猿与修士斗法，亦能为他们逃离争取些许机会。
林音问武云昭：“怕吗？”
武云昭道：“不怕！”
林音微微一笑，捏着女儿的雪白的腮帮子，心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武云昭真的是不怕的，她正忙于盘算着如何进入洞中，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她已经知道了，这头猿是金刚巨猿，五阶的修为。
筑基期的修士是绝对抗不过的。
她相信，不多时，这帮修士都会变成巨猿口中的食物，成为滋养血肉的养料。
从巨猿游刃有余，不紧不慢跟修士缠斗的样子来说，它好像是有意将“食物”引来似的。
武云昭有些为难。
在一切强悍的实力面前，耍小聪明是不成的。
唯有实力才能对抗实力。
然而，此刻她最缺的就是实力。
该怎么办呢？
修士们是惜命的，短暂的合作不意味着生死相交更不意味着不会背后下手，黄雀在后。
武云昭端详左右和附近的修士们，摇摇头，不打算提出群体联合的策略。
她坚信，在宝物面前，单打独斗，也就是吃独食，是最好的作战方式。
如果她理解的修仙界是遵循弱肉强食，真情难得的话，她可以选择施舍却不能选择分享。
压倒性的战力该从何而来？
武云昭深思。
巨猿和修士们的争斗还在继续。
层层威压波及过来。
武长卿道：“不行，还是太近了。咱们接着躲！”
七人再次转移阵地。
然而，意外突起。
八只长矛裹着混杂的灵力，从四面八方向他们激射而来，将他们围在中心，不能前进。
武长卿、白桦、武云昭反应极快，抽出兵刃格挡。
金友和张菲慢了一步，但亦躲过。
林音更慢了一步，衣角被长矛上的灵力划破，但皮肉未伤。
唯独修为最低的林木，反应不及，被长矛刺伤了小腿，流血如注。
武长卿喊道：“林大哥，到中间来！”
林木知道不能继续添麻烦，令行禁止，拖着伤腿，凑到武长卿、白桦、武云昭、金友、张菲和林音的中间。林音帮他处理伤口。
武长卿、白桦、武云昭、金友、张菲围成圈，凝神看着长矛飞来的方向。
突然，林音叫道：“伤药没用，血止不住。”
武长卿当即道：“别动！”自己回头查看。
白桦、武云昭、金友和张菲虽然关心林木的伤势，但遵照武长卿的指使，不分心地警戒。
周围修士太多，气息驳杂，再加上巨猿和那些筑基修士斗法时产生的影响，他们一时之间无法确定偷袭人的位置。
武长卿查看后，发现林木的伤口果然怎么都止不住血，皱起了眉头。
林大道：“灵力被阻，过不去。”
显然，长矛之上被用了术法或是涂了药物，目的就是让受伤之人不能尽快疗伤，将脚步拖住，不能尽快逃跑。
林音急问：“怎么办？”
按照这个情形看，血会流干的。
但武长卿在担心林大失血过多的同时，担忧着这次偷袭的真正意图。
血腥味将会引来什么呢？
他不由得抬头，看向远处那威风凛凛的巨猿。
有人要致他们于死地。
转瞬间，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林木脸色泛白，咬牙道：“各位，不用管我了，赶紧跑吧。”
他虽然修为不济，但常在外行走，见多识广，也同样想到了自己受伤将会导致的最严重的后果。
他不想拖累武长卿等丧命。
武长卿很为难。
这时，忽听一道脆生生的清亮嗓音道：“保命要紧，把肉割了！”
武长卿豁然开朗，激动道：“对，对，哎呀，怎么没想到呢！”
他分辨出这声音来自自己的女儿，暗赞闺女聪明，对林木点点头。
林木自然也听到了。他同意这么干。只要命还在，少块儿肉算什么，他们这些猎人谁还没受过伤，掉过肉呢。
林木道：“割肉不成就断腿，武兄弟，尽管下手。奶奶的，老子要是言语一声，老子当畜生。”
白桦、金友、张菲等分出一丝神，看了一眼武云昭，均想：“小姑娘好快的决断！了不起啊!”
就在武长卿拿出随身匕首，要下手时，长矛再次飞来了，仍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可以判断，偷袭者在观察着他们。
因为有了准备，这一次无人受伤。
不仅如此，武云昭接了两条长矛在手里。
她看了看，对武长卿道：“爹，武家人的兵刃。”
林木的伤口已经处理完了。
武长卿从武云昭手中接过长矛，亦分辨出这些长矛是武长庚所带仆从的兵刃，心中了然，冷冷道：“好个卑鄙之人！”
武云昭问道：“爹，要不要宰了他们？”
武长卿，包括白桦等人听到小小姑娘张口就要开宰，都打了个愣神，唯独见过武云昭动手，也帮助武云昭动手的林音不意外。
虽然她跟丈夫讲过女儿如何将两个心怀不轨之人制服了，但武长卿毕竟没亲眼见到，感触不深。故而，他此时不如妻子淡定了。
回神后，武长卿道：“他不仁，我不义。”已经起了杀心。
武长卿从来没有真正很过武长庚。
彼时在武家庄中时，武长庚虽然偶有刁难，武长卿只是一笑置之。他是豁达、大度的人，不将武长庚的无关痛痒的小手段看在眼里的。
但这一次，他忍不了了。
武云昭得了同意，放了心，目光凌厉地看向面前的方向，举起长矛，手腕一转，将长矛投掷出去。
长矛没入密林中。
紧接着，一声惨呼传来，再然后，密林中没有了声息。
武云昭是喜欢速战速决的，更何况在这种危机时刻----巨猿在后。
她喝道：“东南第三棵树，西南第八棵树，西北第一棵树，东北第二棵树。”
白桦、金友、张菲、武长卿顺着她的指示，依次将长矛“奉还”。
过了一会儿后，武云昭道：“死了一个，伤了一个，还有两个闻声跑了。”言罢，散开神识，转动身体，面向右侧，挺剑直指道：“爹，二叔在那里。”不等他爹说什么，紧接着道：“我去林子里解决那个受伤的。”言罢，转身窜进林子。
林音大急，大喊：“云昭，回来！”就要跟着去保护女儿。
武长卿眼疾手快，将妻子拉住，安慰道：“云昭有能力对付，别给她添麻烦，咱们先顾着这头。”
林音急得跺脚，埋怨道：“这不省心的姑娘啊！”深深望了林中一眼，听从丈夫的话，将心神收拢，准备应付武长庚。
武长卿喊道：“老二，出来吧。既然敢动手，又何必缩头缩尾。你我做个了断吧。”
武长庚并没有立刻出来。
他偷袭不成，反被发现，心中已然惊讶，渐生恐惧。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他大哥的女儿竟然是个隐藏的高手。
他的计划竟然败在了一个小姑娘手中。
那个叫做云昭的，曾经被爷爷嫌弃的小女孩竟然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天才。
武长庚意识到，自己的算盘打错了。
他考虑半晌，心想，既然已经暴露，藏下去也无用。如果他大哥回去，找上门，该如何是好，不如拼一把吧。
武长庚做好了心里准备，带着剩下的，聚拢到他身边的五个下属从林中走了出来，与武长卿等人对峙。
武长卿道：“老二，为何咄咄逼人？”
武长庚道：“有你在，我的位子就不会稳当！”
武长卿不想劝他，他这是多虑了，自己早已不想跟武家庄再有任何联系。他已经受够了这个无聊的兄弟，冷声道：“也罢，手底下见真章吧。兄弟们，上！”
武长庚永远想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竟然是旁人跟本不在乎的。
他为了不需要争夺的东西，对自己的亲人杀心满溢，喝道：“今日，有你无我，上！”
武氏两个兄弟展开了生死之战。
白桦等对付武长卿的几个手下。
林音照顾受伤的林木，警惕周遭看热闹的修士们发难。
林中，武云昭很快抓住了那个受伤的修士，将其毙命，搜刮了他身上的灵石、灵植和其他的零碎物件，然后如法炮制，找到了另外两个死透了的修士，一样施为。
不过，她不会独吞的。
等一会儿，她会把东西拿出来跟其他人平分。
做好一切之后，她望了一眼打斗的双方。
武长卿和武长庚同样在炼气九层。
但武长卿是在外历经磨难，不断拼出来的炼气九层；武长庚是受到家族供养，多少年不见得能动手的炼气九层。
孰高孰低，很好分辨。
确定她爹没有危险后，武云昭盯上了那头捶胸震地的金刚巨猿。
她已经想到了对付巨猿的方法，不过，需要一点点设计。
趁着无人注意，她回了空间一趟，将正休息的巨蟒叫起，吩咐道：“我不太清楚你是怎么回事，但我觉得，你对付几个妖兽估计是没问题，外头有一头金刚巨猿，约莫五阶，等会儿听我指示，给我收拾了，成就点头，不成就趴着。”
巨蟒该被武云昭吓死了，心说：“这么快就暴露了吗？嫂子真是不能更厉害，二十五哥你完全没胜算啊！”老老实实点头。
武云昭道：“很好，我很满意。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我绝对不会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武云昭知道什么了呀。
巨蟒更加坚信武云昭掌握了一切，本来就不敢不听话，现在更加不敢不听话，连连点头，表示绝对听从。
武云昭道：“计划是这样的！”
第826章 数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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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从空间出来时，武长卿和武长庚还在打。
武长庚已经吃力了。
武长卿仍游刃有余。
另一头，白桦等人已经解决了武家的几个下属，靠拢在林木和林音旁边，观战、护法。
林音一会儿看丈夫，一会儿望树林，忙得慌。
武云昭暗道一声“娘亲，抱歉了！”捡起一根武家手下遗留的长矛，将灵力灌入，发力投掷，直射巨猿。
巨猿被打中了。
坚硬的胸前护甲令其不受伤害。
但它却被惹怒了。
巨猿开始暴走。
周遭的修士受到波及，或是被打死、打残，或是被摔落在地。
巨猿移动起来，渐渐远离洞口，见到修士就杀，大发神威。
修士们狼狈逃窜。
巨猿所行方向正是武长卿和武长庚打斗的反响。
武长卿一看形势不好，惦记着自己和妻女、兄弟们的性命，用力一推，将武长庚推到一旁，不再恋战，赶紧后撤，扶起林木，拉着妻子，与白桦等人逃命。
巨猿见修士们逃窜，奔驰起来。
接连不断落下的巨大脚掌，让大地震颤不已，修士们踉踉跄跄。
林音着急，喊道：“云昭，云昭！”要往林子里钻。
武长卿哪里让她在这种时刻随便乱走，紧紧拉住。
武云昭不想看到父母为其烦恼、意见不合，及时出现。
夫妻两个松了口气，带着女儿狂奔。
巨猿的速度比他们要快得多得多，不一会儿就赶上了。
阴影投下，笼罩了疲于奔命的修士们。
修士们均想：“吾命休矣，休矣啊！”
有些人泄了气，瘫坐在地，听天由命。
幸运一点儿的，被巨猿巨大的脚步掠过，苟活下来。不幸运的，直接被巨猿踩碎，尸骨无存。
巨猿就在身后了。
武长卿等什么法子也不想，只想着往前逃，盼望老天庇佑，能留下性命。
武长庚也没了跟武长卿继续争斗的心思，也只想着逃命，跟在武长卿等七人的身后。
巨猿体力充沛，不知疲倦，速度竟然越来越快。
武长卿等却感到越来越累，最后，在巨猿的威压下竟然快要迈不开步子。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或许很短。
本就受伤，体力不支，灵力耗竭的林木再也支撑不住，挣脱了武长卿，一屁股坐在地上，喊道：“我不能连累大家，你们快走！”
武长卿犹豫一瞬，咬牙，忍着即将丧失同伴的痛苦继续逃。
他们不能辜负林木的牺牲。
然而，很快，他们也动不了了。
唯一能灵活行动的只剩下了武云昭，这个年纪最小的筑基修士。
林音心知无望逃跑，泪流满面，推推武云昭，满目凄伤，道：“女儿，快逃！快逃！”
武云昭喊道：“我不走，要死一起死！”
林音说不出话来，只是伸出手臂，不断将女儿向前推。
巨猿逼近。
它见修士们全都累摊了，不能动了，好像很得意，嚎叫起来，一双巨拳反复捶打自己的胸口，然后，它低头，张口。一团淡金色的光团在它的口中形成。
修士们看着那光团，露出绝望的表情。
巨猿向将他们一网打尽，全部弄死。
光团越来越大了，不能容于巨口，就要在喷射而出。
修士们确定，死期已到。
武长卿握住妻子的手，苦笑。
林音蹙眉，笑得凄然。
她拉过武云昭，将人揽入怀中，身子靠着丈夫。
所有人都在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死亡没有到来。
骤然，劲风忽起。
变数发生了。
修士们纷纷抬头。
他们看到，从左侧的深林中，一道淡青的光芒射出，直冲巨猿如山的身躯。
巨猿受到冲击，站立不稳，口中的光芒顿时消散。
什么东西竟然能把如此骇人的巨//物撼动？
修士们先是欢喜，他们又有了逃命的机会，然后接着紧张担忧绝望起来，敢挑战巨猿的东西不见得比巨猿好对付，他们将脱于虎口，又陷狼窝，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在死亡的威胁和邻近下，修士们索性不动了。
他们等着，在死前看一场真正的大战。
挑战者果然不负众望。
只见一条青色巨蟒从密林中窜起，身躯之长仿似能冲破天际。
这巨蟒的身躯竟然比那巨猿还要粗了一倍不止。
众修士哗然。
秘境里究竟还隐藏了什么神物！
此时此刻，他们感觉到了秘境之所以成为秘境的意思----未知。
巨蟒动了。
庞大的身躯没有拖累它。
它如风一样掠过林梢，摇头甩尾。
尾巴如鞭子，一下抽打在巨猿的身上。
巨猿难敌，一下子摔倒，仰面朝天，四肢摇晃，气得吼叫连连。
方才令所有人骇然的庞然大物居然如同一只纸糊的风筝，变得不堪一击。
修士们觉得，他们此生能见到这场面，值了！
巨猿爬了起来。
巨蟒来到了它的面前，昂首盘踞，竖起的蛇瞳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巨猿怒吼，举拳攻上。
巨蟒晃身，轻巧躲过，而后蟒首一矮，从巨猿的臂膀下钻过，顺着巨猿的身躯，爬上巨猿的背，肩，脖，将其束缚。
巨猿脖子受制，只能仰首。
它不再用拳，而是用黑亮的，带着锋利指甲的手爪，狠狠抓着巨蟒的鳞甲，要将这条缠绕它，让它渐渐无法呼吸的敌人扯下，扯断。
但巨猿失败了。
它的爪子没有对巨蟒造成任何影响，反而，它自己的指甲因为不敌巨蟒的坚硬鳞甲而崩断了。
指甲碎裂，牵连了皮肉。
泛着点点金色的血从巨猿的指尖流下，淋漓在巨蟒的身躯上，滴落在地面上。
画面瑰丽又残忍。
巨蟒在一点点收缩身体，强劲的力道让巨猿不住挣扎却越来越无能为力。
肉眼可见的，巨猿的口中吐出一口、一口白气，那是它不受控制地喷出的热气。
巨猿开始嘶吼了。
它的声音不再有撼天震地的威力与能耐，渐渐低沉了，最后全部变成了喘息，令人听了，不由自主感同身受的痛苦的喘息。
众修士大气不敢出，看着巨蟒绞杀巨猿的壮丽场景。
巨猿的四肢不再能举起，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变得软绵绵的，垂下了。
它的胸膛不在剧烈起伏，犹若夏蚊的翅膀的震颤，微不可查。
巨蟒又缩紧身体了。
它的脖颈高高地昂起。
它的身躯在巨猿的身上缠绕了十几圈，尾巴甩出，缠绕住巨猿的尾巴，将巨猿的尾巴匝在巨猿的腿上。
巨猿犹若粽子一样，不能动弹了。
巨蟒再次发力。
骨头碎裂，血肉崩断的声音传出。
众修士知道，这场战争结束了，巨猿败了，巨蟒胜了。
作为小世界里的低级修士们，或许，这是他们终其一生只能得见一次的大战。
他们受到了震撼。
然而，他们来不及消化情绪，因为那巨蟒松脱了身体，放下了死去的巨猿，将一对炯炯蛇目定在了他们的身上。
巨蟒缓缓转动头颅，视线扫过一个个修士。
每一个修士的眼光与巨蟒的视线稍微一接触，便觉通体生寒。
他们怕到了极点，以至于感觉不到怕了。
他们的身体僵硬着，连颤抖都不会了。
巨蟒吐了吐信子。
猩红的黯沉的蛇信子扫过它的诡异的唇边。
众修士忍不住想，它在考虑从哪里开始吃吗？
丧生于猿拳之下和葬身于蟒腹之中，不知道哪一种死法更好一点。
巨蟒久久保持不动。
众修士亦久久保持不动。
相对良久，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巨蟒晃动着身体，慢慢缩小，变成普通蟒蛇模样。
它爬上巨猿的肚腹，张开嘴，将锋利的獠牙插//入巨猿的肚腹中，挖出了一颗金亮的妖丹，吞入肚中，然后，弃“战利品”于不顾，转身游走，盘踞在了那散发着光芒的洞口之前，接替了巨猿的位置。
它在守护洞口。
修士们面面相觑。巨猿的死去的身躯就在眼前。
难道巨蟒不对付他们吗？
又过了良久，天色渐暗了。
有胆子大的修士挪动着，凑近巨猿的死尸，割取上头的皮甲。
他很小心，碰一碰巨猿，就望一望巨蟒，碰一下，望一下，确定那蟒蛇不在意巨猿，也不在意他“抢食”后，大着胆子苦干起来。
巨猿是难得一见的高阶妖兽。
修士们自己是绝对拿不下的。
巨蟒既然不要。
他们当然要趁机占便宜。
有一有二，接二连三，越来越多的修士变得胆大了，簇拥到巨猿的身边，疯狂地割取巨猿身上能割取的一切。
武云昭问武长卿：“爹，咱们不动手吗？晚点儿就没了！”
武长卿道：“你看看他们，快要饿死的疯狗一样。有那蟒蛇在侧，尚无人敢动手。待发现那蟒蛇真不打算管之后，他们就要互相残杀了。我不想搅这摊浑水。乖女儿，死里逃生已经是万幸，咱们不能太贪了。”
说着，他看向其他的同伴。
他可以选择不分一杯羹，但他不能要求旁人跟他同样的想法。
林音和武云昭自然是跟他一条心的。
林木还很虚弱，自己行动都费劲，有心无力，摇头苦笑：“我呀，还是先治伤吧。别没死在这种怪物身上，死在普通妖兽身上，那可不划算。”
白桦道：“我手头紧。这妖兽等级高，一块儿皮肉，顶上普通妖兽好几倍，我得去抢一块儿。各位，不用等我，若遇不幸，我认了。”说罢，站起身来，拿起兵刃，冲入疯狂的修士们中间。
金友和张菲有心，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动弹，最后双双叹气。
张菲笑道：“我没种，我不要了。”
金友道：“我也算了，不敢去。”
武长卿道：“好，那咱们等一等，给白大哥掠阵。”眼角的余光瞥见武长庚也扎入了争抢的人群中。
修士们的效率很高。
从黄昏时分开始切割巨猿，到夜半时分，小山一般的巨猿只剩下了骨头。
骨头沉重，很多人是没有办法单独搬动的。
来往的修士大多都是独行侠。
只剩下一些家族或如武长卿他们这样的人会合力搬动那巨大的骨头，即便如此，也不过搬走七八块骨头。
这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活。
他们不得不放弃。
白桦只割了几块皮子，轻轻松松回来了。
他提出要分一分。
武长卿等拒绝了。
武长卿提议赶紧找地方过夜，休息。他注意到，周遭的气氛有些变了。
方才那些结束争抢巨猿残体的修士们互相警惕起来，神情中流露出了敌意和贪婪。
武长卿打了手势。
七人聚拢，紧张防备。
他们有预感，他们走不了了。
果然，不知是谁开了头，互斗犹如病毒一样，传播开来。
混战开始了。
白桦手中也有巨猿之物，他自然地成为了被争抢的对象。
况且，在这样的情况下，抢什么不是抢，何必局限于巨猿之物呢。
修士们红了眼。
武长卿等动手了。
第一拨攻击他们的修士不是为了财物而是看上了林音和武云昭母女的美色。
妻女遭到觊觎。
武长卿当然不会手下留情，干干脆脆杀了起来。
武云昭此时也不隐藏实力了，来一个宰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渐渐的，有人发现了她的与众不同。
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她的不一般。
一开始，围攻武长卿等的人大部分是炼气期的修士。
而现在，围攻他们的人变成了筑基期修士。
这里头的人，一些是好奇，为何一个小姑娘能有筑基修为，一些则是出于实力的考虑。
武长卿、白桦等修为受限，渐渐感到吃力了。
武云昭独木难支，虽能支撑，但她也知道，自己能支撑的时间不会太长，且她就算有能力保住自己也无法保住父母周全。
敌人又增加了。
这一次是五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高高瘦瘦，黄面皮，看起来不太健康的老者。
老者的身后是四个青年。
老者一开始不动手，捋着胡须，摇摇晃晃走近，好好端详了武云昭一阵子，笑道：“小姑娘资质不错啊。”
武云昭心说：“什么叫资质不错，老娘是天赋异禀。”
武长卿和林音将武云昭拉到身后，严肃地盯着老者。
老者不将二人放在眼里，对武云昭道：“小姑娘，你看，我身后这四个人都是我的徒儿，都挺不错的，你若是答应嫁给其中某一个，老夫今日就不为难你，还帮你一起打坏人如何？”
武长卿可不让女儿跟这种无耻之徒搭话，接过话来，道：“承蒙前辈厚爱，小女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不如过几年再说吧。”
老者道：“当父亲的为子女谋个好前程是自然的。她现在年纪不到，过几年，年纪自然到了。我看你家世平平，不是很充裕的样子。这样吧，以后都是亲家，不如，让老夫将小姑娘带回去教养，也好减少你们当父母的压力。如何呀？”
武长卿道：“恕难从命！”
老者这时才口气微微变冷，缓缓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身后的四个年轻人神情一变，准备动手了。
武云昭推开父母，喝道：“老匹夫，姑娘我就算一辈子不嫁，也看不上你这几个歪瓜裂枣，想逼姑娘就范，做梦吧。”随手打出一剑。
老者也是筑基修士，不能不在意同样一个筑基修士的术法，抬手就要格挡。
岂料，那剑芒并非对准他而来，竟然直冲冲打向了洞口盘踞的蟒蛇。
老者见状，心中大骇，颤声道：“臭丫头，你做什么？”
武云昭冷笑道：“同归于尽！”
原本打斗的修士们也纷纷停手，紧张兮兮地看着那道剑芒。
剑芒稍微偏了一点儿，没打到巨蟒的身上，击中了巨蟒身旁的石头。
石头迸裂，碎屑翻飞。
巨蟒身上落了小石块和飞尘。
修士们又不敢喘气了，死死盯着巨蟒的动静，生怕错过一分一毫。
巨蟒果然动了。
它抬起了头。
它看了看被剑芒击中的地方。
它转头望向了剑芒来处。
它抽身而起。
它的周身泛起了光。
下一刻，光芒之中，出现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
男子甩袖，光芒收敛。
妖兽化形了！
能化形的妖兽是什么等级的，在场的修士们不敢想，傻愣愣看着那男子一步、一步离开洞口，走向他们。
修士们如同被钉在地面上的木雕，眼睁睁看着男子穿过他们的身边。
男子对他们一眼不瞧，径直走向了那个打出剑芒，与老者对峙，样貌秀美绝伦的，筑基期的小姑娘。
武云昭见巨蟒化成了人，也很惊讶。
不过，鉴于她的心中早有猜想，惊讶之情没有维持多久。
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巨蟒化成的男子在武云昭和老者之间站定。
武云昭打量他。
这男子的模样十分俊美，眼角眉梢间透着妖气，同时隐隐透着一般男人不会有的媚气。他的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幽的淡绿色光芒，与人不同的眼瞳时时提醒着他非人的事实。
他的脸型是偏瘦型的，与欣长的身材搭配得宜。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比他更俊美的男人，比如韩青，武云昭也是见过的。
武云昭唯一注意也在意的一点是，这个人的下巴有棱有角，与顾潜山有七分相似，只是不如顾潜山的宽。
联系顾潜山每一世只要不是人，身份全部跟蛇有关，武云昭猜想，这二人关系匪浅。
这般想着，她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她的心情。
男子看到武云昭眼神突变，凌厉了起来，心头一突：“嫂子这是什么表情？”顿时感觉脊骨生寒，腿脚发软。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令人恐怖的妖修，武云昭的外表只是一个黄毛丫头，在这样情况下，他不能怂。
他端起范儿来，看看吓得要死的老者，看看武云昭，问道：“小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对我出手？”
妖修说话了！
众修士闻言，只觉眼前发黑。这得多深的修为啊！
武云昭稍稍露出怯意，低声道：“那老头要抢我回去给他徒弟当媳妇儿，我不乐意，可我也打不过他，我就想着，把你吵起来，大不了大伙儿同归于尽。蟒蛇哥哥，打扰你是我不对，不过，你要是乐意的话，把我们都宰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男子心说：“嫂子客气，你是我哥！”仍端着范儿，轻声笑了笑，壮着胆子道：“你这姑娘倒是有趣儿。想法也有趣儿。”说着，环顾四下。
修士们低头，不敢与他视线相接。
同时，他们在心里，一方面佩服跟这么强的人交谈居然仅仅压低了声音的武云昭，另一方面痛恨武云昭小小年纪的心狠手辣，竟然想借刀杀人，同归于尽。
如今的孩子都这么恐怖吗？
男子对老者道：“我说，老头子，你做事不地道啊。我当妖的都知道，谈婚事要双方情愿，你强拉硬拽不成啊。更何况，人家姑娘还没你徒弟零头大呢，要不要脸啊！”
老者都该吓死了，听妖修跟他讲话，也不敢搭话，在原地哆哆嗦嗦。
男子又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杀生太多也不好。我今天已然开了杀戒，不想多添性命了。”指了指武云昭等七人，又指了指老者等五人，接着道：“事端是你们搞出来的，你们不能走，至于其他人嘛，嗯??????，这么的，我数一二三，看谁跑得快。谁要是跑得慢，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如何？”
修士们一听有活命之机，目露欣喜，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何妖修会用幼稚又调皮的法子决定生死之事，只感觉既有趣又悲凉。
看来，在妖修的眼中，他们这些人上人的修士不过是玩具罢了。
男子抬手，喊道：“准备！”
修士们强打精神！
男子道：“三！”
修士们愣了。
一瞬沉默后，修士们反应了过来，纷纷逃窜，犹如被赶入河中的鸭群，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男子笑弯了腰。
武云昭再次审视他，心说：“某种程度上，幼稚的点大同小异，你俩一定有关系！”
男子瞥见武云昭的目光，忍不住心里又打了个突，哈哈笑着站起身子，拨了拨晃到胸前的发丝，收敛了笑容，头一歪，看着那老者道：“你是罪魁祸首，你要是不仗势欺人，人家小姑娘也不会出此下策。本妖公正严明，就判你重新成为凡人吧。”
第827章 我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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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一听男子的意思是要将他的修为废掉，只觉灭顶之灾来临，张口就要求饶。
不过，男子没给他机会，在他连半个字都没吐出来之前，一挥手，将一团淡青色的光团打入了老者的眉心。
下一刻，老者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嘴角流出鲜血，最后跌坐在地。
男子对老者身后的四个弟子道：“坏主意是你们师父出的，跟你们关系不大，本妖就不计较了。赶紧拖着你们师父离去，莫要在我面前出现，下一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四人口上称谢，感恩饶恕，慌乱急切地抓起老者，转身就走，不敢回头看一眼。
只剩下武云昭等七人了。
武长卿心说：“这妖精看来还是个明事理的主儿！”与白桦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鼓足勇气，上前道：“多谢前辈相救。”
男子摆摆手，无所谓道：“不用谢，不用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说着，用手捂了捂嘴，好像很困倦的样子，又道：“本妖困了，回去睡了，那洞里有宝贝，你们想要的话，拿走吧。”说罢，打着哈欠，优哉游哉地走进了树林，消失不见了。
武长卿等定在了原地。
良久，他道：“我刚才有没有听错什么？”看妻子林音。
林音道：“相公，如果你听错了，我觉得我也听错了。”
白桦、金友、林木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突然，张菲叫道：“我的娘啊！”
其他人看向他。
张菲道：“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还不赶紧的，等其他人回来了，还能有汤让咱们喝。”说着，向那男子远去的方向躬身一拜，高声道：“多谢前辈慷慨。”
武长卿等终于接受现实，同样也表示感谢，然后怀抱着激动地心情奔向那七彩流光，光芒梦幻的洞穴。
洞内另有一片天地。
原来，那七彩光芒是传送的入口。
武长卿、武云昭等进入后，被传送到了一处与秘境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这里，处处都可发现人迹。
武云昭放开神识探查后道：“方圆十里内，没有活物！”
武长卿眉头微蹙，考虑着道：“难道是以前的修士留下的安身处？”
张菲道：“反正咱们都进来了，管他是什么地方，先逛逛再说吧，站在原地不动也不是个事儿啊。”
武长卿也有此意，点点头，问道：“一起走还是分开走？”
如果碰上宝贝之类的东西涉及到划分问题。如果分开走的话，可以尽量避免很多口舌和麻烦。
林木还伤着，不可能单独行动的，道：“我看还是一起走吧。”
白桦是与武长卿旗鼓相当的，是另一个拿主意的人。
他理解武长卿这般建议的意图，于是明言道：“若碰上宝贝，咱们商量着分，都别嫌麻烦，还是一起走最保险。”
金友、张菲点点头，表示同意。
武长卿最后拍板道：“好，那就一起走吧。”拍拍女儿的肩头，笑道：“来，给指路！”
筑基期修士能神识外放，可以尽可能地了解周遭的环境。他们作为炼气期的是不如的。指路的活儿交给武云昭正好。
武云昭在原地转了圈，很活泼可爱的。
她最后选定了东方。
七人当即出发。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条河前。
河水清澈见底，无草，无鱼。
令他们惊讶的是，河底不是淤泥而是五彩斑斓的宝石。
张菲捞起一块碧色石头，托在手心供人观看。
金友道：“普通的石头，没有灵气，拿到外头卖给凡人的话，应该能大赚一笔。”
白桦俯身观察河底，抽出剑扎了下去，翻动了一阵子，道：“全部是石头，没一点儿泥。这条河是人造的吧。”
张菲道：“嚯，用这么多宝石造条河！有钱没处花吗？”说着，从腰里拿出个布兜，一边捞石头往里头装，一边道：“都傻站着做什么？你们不吃饭啊。拿了出去卖钱，以后不为吃住发愁了。”
武长卿一想，对啊，也跟张菲一样，开始捞石头。
武长卿等出身的世界太低级，筑基修士便是顶天的存在
筑基修士却仍是肉体凡胎。
故而，武长卿等需要吃五谷杂粮，因此，除了需要灵石等供修炼之物外，钱财也是必需的。
张菲一边抓石头，一边咕哝道：“早知道这么多东西，我就狠狠心，多买个储物袋带着了。”
林木腿脚不便，趴在河边捡拾，笑道：“你就算搬走了整条河的石头，也不够买一个储物袋的，差不多就得了，钱嘛，够用即可。”
武云昭问道：“爹，储物袋很贵吗？”
武长卿道：“储物袋珍惜，当世只有两个人懂得如何编织，炼化，一个小袋子要用上千下品灵石来换呢。灵石用来修炼还不够，一般人怎么舍得去买个袋子呢。”
武云昭“哦”一声，表示明白，感慨这个世界的低级，又问：“爹，那你跟白叔叔用的储物袋是多少灵石换来的？”
张菲抢着道：“什么换啊！我们可不舍得灵石。那个袋子是我们从一头妖兽肚子里扒拉出来的！”
武云昭假装惊讶。
武长卿道：“或许是妖兽误食，也或许是妖兽吃了什么大家族的弟子，储物袋没消化，我们是白得的。那袋子容量也不大，似这些凡物就不往里头放了。”
白桦因为抢了几块巨猿的皮甲放在储物袋里。巨猿等级高，皮甲珍贵，胜过所有已得之物，所以，储物袋现在由他保管。
他拿出来，晃了晃，递给武云昭，让小女孩好好看看。
武云昭用神识探了探，点头道：“果然很小啊，都该装满了。”将储物袋还给白桦，托着脸道：“要是知道做储物袋的法子就好了，我一定不卖那么贵。一个袋子一百灵石，人人都上我这里买，我就不愁没灵石修炼用了。”
储物袋本来是最低等级的储物用具。
它能在这里卖上千百下品灵石完全是因为这里的世界太落后，修士掌握的技能太少。
武云昭是有系统做后盾的。
虽然到了修仙界之后，系统功能极大受限，不能提供实物，但查询功能完好。
她可以知道储物袋的制造方法。
说者似乎无心，听者人人有意。
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太落后的缘故。
在这里，有能力做储物袋的只有具有火灵根且修炼火系术法的修士。
炼器是精细活儿，除了需要修为作支撑，还需要不急不躁的平和心境，因此，人才难得。
张菲是最坦率的，听了武云昭的话，不再捞石头，凑到武长卿身旁，问道：“武大哥，云昭侄女是火灵根吧。”
武长卿笑了笑。
金友道：“不止火灵根，还是单火灵根，不止单火灵根，还是筑基修士。”
张菲呵呵笑。
武长卿并无不满意思，叹道：“可惜的是，咱们不懂怎么弄啊，有人，没法子，白搭，难道去偷人家练储物袋的秘法？”
其他人能想到的，他自然也想到了。
张菲挠挠头，皱着脸道：“嗯，这是个大问题。”一屁股坐在地上，道：“我刚才就想，要是云昭侄女会做储物袋，咱们几个给她找材料，不用多少时候，灵石足足的，不用愁了。”懊恼地拍了拍大腿，焦急道：“怎么就没法子呢！”哀叹道：“发财致富路啊，断啦！”
其他人被他逗得咯咯笑。
越过河后，七人继续前行，来到村子。从村口的碑石可知，这个村子叫桃源村。
看来，无论什么地方，什么身份的人中，都有追求隐逸、安静、平和的一类人，历经浮华喧嚣后，追寻平淡与温馨。
村口两旁有两株桃树，枝繁叶茂，开满了粉嫩的桃花。
时不时的，几片花瓣掉落，盘旋着，划过他们的眼前。
修士关注的点绝不在于美景。
在发现桃树除了花朵比一般的桃树开得多，并无其他特异之处后，他们走进了村子。
路两旁是一间间屋子。
屋子的排列无序，有些散乱，且风格不同，有茅草屋，石头屋，砖墙屋，木头屋等等。
他们从第一个屋子开始查看，一直查看到最后一间屋子，捡了几把看起来不错的兵刃，拾了几块因为年代久远而灵气外泄变得暗淡的灵石。
他们确定了，村里曾经的居民是修士。
村路没有结束，一直延伸出去，弯弯曲曲，最后拐进山间。
他们互相看了看。
白桦问：“乖侄女，有活物在附近吗？”
武云昭道：“除了咱们，没其他的。”
白桦道：“已经走到了这儿，咱们继续吧，总要走到头，看看有什么。”
七人继续走。
道路两旁是草地，碧绿绿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林音忍不住搓了搓胳膊，挽着丈夫的手，低声道：“这地方是不是太安静了，我怎么越走越害怕？”
其他人早已有这种感觉。
但他们都是大老爷们儿，觉得在林音和武云昭母女面前说怕惭愧，一直压抑着想法。
此时，听林音提了，就此说了起来。
有时候，男人们的自尊心也是挺奇怪的。
金友道：“是有些诡异！”挥挥手道：“连风都没有。”
武长卿一直小心警惕着意外，神请一直严肃，这时道：“水是活的，树是活的，草也是活的，哪儿都有人活动过的迹象，可偏偏处处透着死气沉沉。我感觉，咱们就像走进了一个罩子罩着的地方。”
武长卿的话说进了每个人的心坎里。
一股寒意从地上窜了上来。
林音抱紧他的胳膊，道：“相公，别说得这么吓人，咱们还走不走啦？”
武长卿握住妻子的手，微微一笑。
武云昭自从到了这儿，一直当领头的，见身后几个“大人”走得慢了，催促道：“爹娘，快走啊。”
六个大人均想：“年少不知惧啊！”快步跟上。
武长卿和林音跟得更紧一点儿，分立女儿两侧，怕前头有什么危险害了女儿。
武云昭看看爹，看看娘，突然心中产生了一股冲动。
她将剑悬在腰间，左手抓起武长卿的手，右手抓起林音的手。
一家三口手拉手前行。
白桦、金友、张菲和林木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一家人，心中生出淡淡的羡慕。
这家人散发出的温馨的气息也冲散了些许周遭静得出奇的诡异。
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路的尽头，一处山谷中。
他们站定，满目惊讶。
路的尽头是一架香案，香案上摆放了一个燃香用的铜炉，铜炉中有五色谷粒，形成五色花瓣形。铜炉的旁边放着一把燃香。
香案的后面，也就是山谷之中，是大大小小的坟堆。坟堆前有墓碑，但墓碑上没有任何记载，都是空白的。
坟堆大概有四五十个左右。
坟堆之后是一座三层的木制小楼。楼前有匾额，上书：“多闻阁”三字。
小楼的飞檐上挂着铃铛。
铃铛竟能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菲不自觉压低嗓音道：“慎得慌！”问武长卿和白桦该怎么办？
武长卿在思索。
白桦道：“按理说，打扰先人英灵不妥当，但咱们来了不能白来，还是要走一遭的，小心着，别冲撞了就是。”
众人的意思都是要前进的，只是不知道冒然前进会不会碰上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路顺遂。但过程太顺遂了不免让人心里没底。
武长卿拉住要往坟堆里走的张菲，提醒道：“先跟人家打个招呼。”指了指燃香。
于是七人各自拿了香，点燃。
武长卿祷告一番。
七人上香，拜了拜。
等了一会儿，他们没等到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这才抬步，进入坟堆的范围内。
路过坟堆时，他们着意看了看墓碑，仍未发现任何记载。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多闻阁前。
武长卿上前，拱手道：“打扰了！”走到门前，拿起门板上的铜环扣了扣，轻轻一推。
门板微启。
武长卿回头，向其他人点点头，然后用力，将门板彻底推开。
七人进入其中。
阁楼里很亮，但亮光柔和，并不刺眼。
很快他们发现，光源乃是四壁上镶嵌的明珠。
除了武云昭，剩下六人都是土包子，没什么见识，看来那用来照明的明珠，大感惊喜。
张菲想扣下一粒研究、研究，刚抬手，就被所有人阻止。
他讪讪挠头，笑道：“头皮痒，头皮痒，哎哟，痒死我了。”
其他人好笑。
明珠虽然是宝，但一层的陈设很简单。看起来，这一层就像是学堂。
屋中间的部分是一套套矮桌和蒲团。
正前方是一张稍高的桌子，似乎是给夫子准备的。
每一套桌子上都有文房四宝，摆放得很整齐。
林音身为母亲，长打理家务，很注重整洁，摸了摸桌面，惊讶道：“瞧，一尘不染！”
其他人也围过来看。
武长卿道：“这应该不可能吧。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知道答案。
张菲不耐烦动脑子，已经晃到了楼梯口，问道：“上去吗？”
武长卿等稍微逗留一阵，什么也没发现，然后，七人上了二楼。
二楼的光景跟一层迥然不同。
二楼里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里是满满当当的书。在墙角，还有一堆堆的竹简。
金友道：“这样就跟着小阁楼的名字对上了，没有书卷怎么多闻啊。”说着，从眼前的书架中抽出了一册书。
他看清了书册的封皮，抽了口气，瞪大了眼睛，连手都抖了起来，叫道：“快看，快看，这是什么？”
声音中冲满了欣喜和激动。
打量屋子的其他人凑过来，看清封皮所写后，也都激动了起来。
金友道：“看看里头是不是真的。”说着，小心翼翼地翻开了封皮，打开第一页。
第一页上的字不多，就四个，写着“炼丹之道。”
众人屏息。
金友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第二页。第二页上解释了什么是炼丹之道。
然后，他又打开了第三页、第四页、第五页、第六页，确定了，这本叫做《炼丹术》的书的的确确记载了如何炼丹以及各种丹方。
金友说话都结巴了，脸色因为激动红润润的。
他道：“快、快看其他的。”
众人哪里用得着他提醒，一个个抽书查看。
果然，这间屋子里的书籍都是关于修仙界中各行各业的基本知识。
墙角的竹简更了不得，记录的是各种功法。
除了武云昭外，其他六个人都觉得脑子发懵。
武长卿道：“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修仙之事有这么多门道，真是、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一屋子的书籍为他们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
突然，张菲叫了起来：“乖侄女快来！”
武云昭听到自己被点名，蹦蹦跳跳过去了。
武长卿等不舍得放下书册，拿着也过去了，看张菲发现了什么。
原来，张菲一直惦记着炼器之事，于是，专心找起了关心炼器的书，然后，他就真的找到了。
他将书摊开，给武云昭看，满脸笑意，欣喜道：“乖侄女，看，怎么做储物袋！”
储物袋三个字将武长卿等从奇妙的各种书中拉回现实。
金友忍不住道：“你这大老粗，就想着赚灵石！”
张菲“啧”一声，道：“你不想要赚灵石？抱着书有什么用。没灵石，没法修炼，没法修炼，你看再多的书有个屁用，又不是秀才想考状元。”
林木笑道：“张兄弟说的有理！”
张菲一拍胸脯，骄傲道：“那是！”搓搓手，热切地看着武云昭，轻声问道：“怎么样，乖侄女，成吗？”
武云昭点点头道：“成啊，有材料就好，不难！”
张菲欢喜拍手道：“就等你这句话了！哈哈哈。”
张菲所言是不可避免的现实。
武长卿等听到武云昭自信满满地表示能炼器，心中也十分欢心。
二层的书籍让人大开眼界。
三层会有什么更加令人好奇。
将书归位后，七人急切往三层走。
武长卿、白桦、武云昭、林音、金友、林木全部成功踏入了三层，唯独张菲怎么也迈不进三层。
他道：“奇了怪了，好像有道透明的门拦着我。”
武长卿来到他身边，伸手摸向张菲所指门所在，但他的手指头轻易地穿过了，根本没碰上阻碍，一时想不通，道：“再试试！”
张菲试了，仍上不去。
武长卿犯难了。
白桦等也过来了。奇怪的是，白桦他们跟武长卿一样什么也没发觉，上上下下十分顺畅。
武云昭突然注意到张菲不再坦胸露怀，心中生疑，脆生生道：“张叔叔，你怀里是不是藏了东西？”
经她提醒，武长卿、白桦等也看出了异样，一个个盯着张菲。
张菲很坦然，拉开坎肩，拿出一本书，正是那本关于炼器的。
他道：“我怕忘了拿，先揣着。”脑中灵光一闪，一拍脑门道：“难道我上不去是因为带了二层的东西？”
白桦道：“看样子，的确如此。你放回去试试。”
张菲快速下楼，将书放下，然后上楼。
这一次，他成功踏入三层。
他站在楼梯口，挠头道：“真这样啊！哎呦，我说，三层上不来，那下层是不是也下不去啊？”说罢，不等武长卿等人分析，蹬蹬蹬跑下楼，拿起那本书，直冲楼下。
金友笑道：“头一次看他这么着急。”
林木道：“能不急嘛。要是带不出去，他赚灵石的伟大事业就要完蛋了。”
不一会儿后，张菲又奔了上来，急道：“一楼能下去，不过，带着书就出不了门，不带书才能出大门。邪了门了！”
其他人明白了，这里的东西是不允许被带出去的。
林音福灵心至，开言道：“我懂了，一层的书桌，笔墨纸砚是不是给咱们预备的。原书不能带出去，那就只能誊抄呗。”
这种推想不无道理。
张菲叫苦不迭：“这么多书，得抄到何年何月去？”
林木道：“或许是不想咱们贪多吧。”
议论了一阵子后，七人决定先把三层看完再说。
三层里是让他们欣喜至狂的东西：法器。
每一个修士都需要合适自己的法器。
张菲第一个道：“这东西要是拿不出去，我可不依。”
他这样一讲，其他人也担忧了起来。
第828章 心魔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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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长卿道：“且不说那些，先看一看，长长见识也好。”
内心里，他跟张菲也是一样的。
修士选择的法器需要贴合自己的灵根属性和主修的术法。
他们七人中，除了武云昭是单火灵根外，其他六人全部都是杂灵根。
杂灵根修炼者要将灵根分出主次，发展主要的，忽略次要的。
武长卿主修金，白桦主修水，林音和林木主修木，张菲主修土，金友稍稍不一样，主修水木。
他们各自向心仪的法器走去，仔细查看介绍，了解品级、威能。
最后，武长卿、白桦、金友、武云昭每人挑了一柄剑，张菲挑了一尊鼎，林音挑了一套飞针，林木聪明地挑了一身护甲。
然后，他们再次面临了能不能把东西带出去的问题。
别无他法，唯有试验。
幸运的是，最后，他们成功地从多闻阁中走了出来。
众人欢呼。
不管怎样，到目前为止，这一趟没白来。
只剩下书籍的问题了。
商议无果，大伙儿采纳最笨的法子，誊写。
他们先每人选择了一本最适合自己的，一个个安坐于桌后，拿起笔来誊抄。
时间在流逝着。
武长卿毕竟是大家族出身的少爷，虽然长大之后不受待见，但在幼年时是家中的宠儿，得到过很好的教育。
他是写得最快的一个。
他将原本放回，然后带着副本走出一层，来到门外。
其他人见他成功，知道辛苦不是白费的，劲头更足了些。
然后，武长卿又开始誊写第二本。
当发现第二本也能顺利被带出去之后，众人更加欢喜。
修士精力充沛，若实在困倦，打坐一会儿便能恢复精神。这给了他们极大的优势。
于是，他们一本本地写下来，直到将屋中的纸张用完。
纸张的数目也只支持他们抄写了二十本左右。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逗留在二层，疯狂地记忆没有机会抄写的书籍，以求更多的知识。
武云昭不是没主意的，趁着他人不注意，将三层的所有法器一扫而光，全部放入空间。
不知不觉，秘境关闭的日子到了。
武长卿等接收到感应，恋恋不舍地离开小楼。其间，武云昭借口将武长卿送她的宝剑忘在了二楼，返回折返，趁机将二楼也一扫而空了。
武长卿等已在外头等待，浑然不知。
武云昭顺利走出阁楼。空间的阻隔功能不容小觑。
武长卿等虽然有遗憾，但已得的知识足够他们在离开秘境之后，开创出自己的一片新天地，也就将这些遗憾从心头拂去。
他们原路折返，再次穿过七彩莹然的洞口，回到秘境里。
洞外一个修士也没有。
武长卿等自然是不知道，那个令他们从心底恐惧的妖修一直守在附近将所有妄图靠近的修士全部赶走了。
武云昭很满意，沿途找了个机会重新将那妖修收进空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在林中逛了不多时，秘境对他们的排斥变得强烈了起来。
他们快速赶到出口处，约定好，如果离开秘境后不能落在一处，届时全部去海边的武长卿的家中汇合。
狂风乍起，修士们转瞬间没了身影。
半个月后，武长卿和林音如之前的十五天一样，并肩站在家门口，眼望四方，神情焦急，忧愁。
从秘境出来那日，他们的女儿，武云昭，与他们分散了。
陆续的，按照约定，白桦、金友、林木、张菲都寻了过来。
但武云昭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武长卿和林音担忧女儿，心神不宁，夜不能眠。
他们想出去找，但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为了避免与女儿错过，只能怀揣着挂念的，如刀绞的心疼，每日，每日在门口等待。
远方有人影出现。
武长卿和妻子的心悬起。
人影变成了两个且越抽越长。
武长卿和妻子心落下，黯然神伤。
那两个人走近了，是白桦和金友。
从秘境回来后，他们决定共同创一份基业，已经着手进行了。
他们体谅武长卿和林音惦念女儿的心情，故而不让他们做什么。
武长卿道：“辛苦了！”
白桦道：“都是自家兄弟，谈什么辛苦呢！”
通过武长卿和林音的失望的神情，他们知道，武云昭尚未归来。
两人识趣不提。
林音强笑道；“屋里有吃的，你们忙来忙去的，赶紧吃一些，多休息，休息。”
白桦和金友道谢，进入屋中，将两夫妻留在外头。
金友注意到外间的椅子上多了个包袱，拉了拉白桦的袖子，指给他看。
白桦一瞧就懂了，道：“能忍到现在差不多了。出去找找也好，起码心里痛快些。”
金友叹道：“难为武大哥和嫂子了。这么多人，偏偏云昭没回来。不会出意外吧。”
白桦道：“盼着好吧。我觉得那小姑娘吉人天相，人聪明，修为高，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才回不来，应该不会出事。”
金友道：“也是，论修为，没几个人能比得上她的。不过，孩儿心头肉，武大哥和嫂子可没咱们这么乐观。”
白桦道：“情理之中。”
吃了一会儿，金友问：“张菲跟林木他俩说回家取家当，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白桦道：“张菲孤家寡人，东西不多，应该回来的早一点。林木得安排家人，要晚一些的。”
金友不无担忧道：“林木的家人靠的住吗？别漏了咱们的秘密，招来杀身之祸可不好。”
白桦道：“应该不会。林木有分寸，走的时候，他说过，要把家人安置在城里，不跟咱们一起。他也是个滑溜的，找的妻妾都是凡人，再过几年，人都不在了。”
金友道：“这样啊，那就应该不用担心了。”
两人吃着东西。
沉默一阵后，金友道：“白大哥，还记得偷袭咱们那个人，武大哥的二弟？”
白桦点头。
他当然不会忘记。当日，若非巨猿与巨蟒相争，场面混乱，单凭武长庚暗中偷袭，伤了林木，白桦最后也会出手将人宰了，以泄心头之恨。
算武长庚命好，没丢了性命，应该是安全从秘境中出来了。
白桦问：“怎么突然问起他？这小子又搞事情了？”
金友道：“那倒不是。可这小子活着，不能不把秘境里头的事情告诉家里人吧。到时候，你说，武家会不会把武大哥一家人认回去？白大哥，都是自家兄弟，我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了，咱们身负机密，一旦散开了，到哪儿都是麻烦。我信武大哥不会害咱们，但也不想秘密被人知道。你懂我意思吧？”
白桦懂的，眉头微蹙，斟酌道：“武长庚当家，为了自己的地位稳当，我觉得，他不会给武兄弟一家人返回威胁他的机会，多半不会透露秘境中事的。”
金友道：“可云昭侄女小小年纪成就筑基，好多人都知道了，武家老太爷早晚也会知道的。当年他看不上这个孙女，现在难道还看不上？武老爷子也不过筑基，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他有什么长进，估摸着，再过几年该老死了吧。不管怎么考虑，把这个孙女接回去，武家都没坏处。”
白桦捏着下巴，眉头蹙得紧了一些，看着金友道：“先不说云昭侄女，就说武兄弟，四灵根资质，什么都缺，赶上了什么都不缺，灵根资质比他好的武长庚。长孙是炼气九层，未来可期，眼下的当家人也就那样，成不了气候。武老爷子但凡不糊涂，也得将人拉回去。”
金友摊手道：“到时候，咱们怎么办？发家致富路可就仗着云昭侄女呢。他们回了武家，可就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白桦皱眉不语。
金友的话不合适，也不好听，但事实就是这样，白桦出于私心，真的不想看到武长卿一家再跟武家联系紧密。
沉吟一会儿，白桦对眼巴巴等着他答复的金友道：“现在说这些无用，等看到云昭侄女安然无恙回来再说吧。”
被人挂念着的武云昭此时此刻在何处呢?
她正在茫茫大海上飘荡。
武云昭盘膝而坐，双手托着下巴，无聊得看着眼前的，一望无际的蔚蓝。
在她的身下是临时的坐骑----巨蟒。
巨蟒已经暴露了身份，能吐人言。
武云昭便与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武云昭微感惊讶：“你居然不姓顾？”
巨蟒解释道：“我们家兄弟姐妹多，我们爹懒得给我们起名字，让我们自己喜欢哪个姓氏就选哪个，不用姓氏也成。反正在家里，我们都是按着数字叫的，名字用不上。”
武云昭道：“我的天，还是个大家族！”
巨蟒不知武云昭对他和顾潜山的身份和关系只是猜想，误以为这位聪明的嫂子掌握了一切，在为哥哥同情的同时，为了保住以后自己的好日子，表现十分顺从。武云昭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完全不想一想，武云昭是在套话。
巨蟒道：“我们家人很好相处的。”心说：“嫂子你一定不要有压力。妥妥好人家，安心嫁吧。”
武云昭又道：“哎，你为什么选姓云啊？”
巨蟒道：“我们干爹姓云。干爹对我们很好，索性，我就用这个了。”
武云昭进一步了解，除了亲爹外，还有干爹。连姓氏都要用干爹的，由此可知，这位干爹的地位举足轻重。她决定，以后碰上了，一定要好好对待，绝不能冒犯了。
武云昭又道：“你哥太墨迹了。他一直这样吗？”
她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似乎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很随意的，没有目的的。
巨蟒又老老实实道：“他也不是墨迹，就是顾虑多，怕被拒绝什么的。”
武云昭道：“他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被拒绝呢？”
巨蟒道：“那一直不被拒绝就代表还有机会呗。”
武云昭笑道：“你这理由还挺对。对了，你呢，有心上人没有？”
巨蟒道：“我不着急。等前头的哥哥姐姐们都找到了再说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武云昭继续跟巨蟒东拉西扯，摸清了顾潜山背后所有的事情。
巨蟒浑然不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得意洋洋地将哥哥出卖个干干净净。
傍晚时分。
他们穿过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粼粼海面，终于踏上了陆地。
武云昭道：“辛苦了。”一挥手，将巨蟒收入空间，辨别方向后，向“家”的方向赶去。
月上中天。
海风习习。
武云昭望见了灯火未熄，室内明亮的家。
在那里，那间小小的，朴素的屋子里，有武长卿和林音，一个名义上的父亲，一个名义上的母亲。
只要她重新迈入那道门，她就能获得爹娘相伴，使这个家庭完整。
然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她的离去是必然且就在不远的将来。
那么，她还要不要迈进去，结束这一次短暂分离带给武长卿和林音的痛苦，为下一次分离之苦的到来埋下伏笔。
她，作为一个具有虚假灵魂的女儿，有没有资格接受，享受武长卿和林音的爱意呢。
无缘无故消失的修士太多了。她要不要成为其中一员，就此消失在他们的生命中呢。
就此打住，隔断亲缘是不是比较好呢？
她忽然驻足了。
影子不成形，围绕在她的脚下，黑漆漆的一团。
武云昭想到异世的潇洒的父亲和根本没有见过面的母亲。
她又想到二十几年的单亲的生活。
她想家是什么。
她对家到底有什么期盼。
她的出生，使两条生命结束，使一个家庭破碎。
她知道，稚子无辜，无人能控制自己出世还是不出世，错不在她，但冥冥之中，她与这些事情，永远脱不了干系。
如果这算是一种罪的话，她是带罪出生，负罪出生。
她也知道，亲生父亲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给了她足够的爱与关怀。
她过得不苦。
但迥异的家庭结构让她无法真正接受曾经的家是个家。
小时候，也就是在那个世界中，当下的这个年龄，十一二岁的时候，独立意识还很模糊的时候，每当她看到父亲身边的那些形形色色，男男女女的情人，她会担忧，父亲会被其中某一个人迷住，然后，将她抛弃。
当时的她是战战兢兢的，犹若飘萍的小女孩。
她听过很多朋友和同学所描述的家庭生活。
她认定自己的家不是家。
她无法对居住的房子，所处的生活产生归属感。
当她发现，情况不可能变化的时候。
为了克服无根、虚浮的漂泊感，她选择了变强。她单纯地想，只要够强，不管在哪里，她都能立足，处处皆可为家。
有了这个意识之后，她将眼下的生活当做旅馆，她只是一个旅客，时间到了，自然就会离去，不会有任何留恋。
从那时起，她不再战战兢兢。
她变得越来越潇洒，好像一个侠客一样。
她的父亲常颇为骄傲地说，女儿真像他，快意人生，潇潇洒洒。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看透了、醒悟了人生的某些真谛，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以至于最后成为现在的样子。
然而，当真正的，正常的，温馨的家庭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猛然惊醒：她的当初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种强悍式的逃避。
因为，她从未想过要构筑家，也就是说，她遇上了问题，但从没想过要解决，只想到了忽略。
她骤然意识到，自己的驻足不前，思绪纷纷是在惧怕贴近正常的温馨家庭的生活。
她竟然在害怕常人称之为平淡幸福的东西。
武云昭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说，这一次转世的结果是一场刻意的安排，那么，这次安排是成功的。
她再也无法逃避真正的心意了。
原来，在她的心中，有这样一块儿地方，是空洞的。
辗转多界，忙忙碌碌，不厌其烦地登基称帝，却从未想过停留，是不是因为这层最隐秘的原因呢。
她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惧怕贴近正常温馨家庭的同时，她也惧怕沉溺其中。
如果真的陷进去了，她可能就走不了了。
原本，在这个低级的世界里，修士只能参透筑基，寿命有限。
她若沉沦，只要等到武长卿和林音逝去，完全可以做到甩甩手离去。
但秘境之行之后，多闻阁的书籍为武长卿等人打开了眼界。
他们知道，他们能达到的境界，不再止步于筑基。
修仙之路很长、很长。
武长卿和林音都不算差的。林音或许无法得证大道。武长卿依凭其悟性和品性，在修行一途上取得更高的成就不是难题。
到了那时，她还能轻松地离去，不留恋吗？
她从不怕“冲锋陷阵”，最怕“柔情款款”。
最难偿还的债就是人情债。
武云昭犯难。
意识突然恍惚了。
武云昭不受控地遐想起了与武长卿和林音重逢后，继续共同生活的场景。
那是多么温馨、美好啊。
武云昭的嘴角露出微笑。
她感觉自己周身暖洋洋的，好像被一团火烤着似的，十分舒服。
她模糊地想，大晚上的海边怎么会有火烤？
不对劲儿！
她直觉感到不对劲儿。
这种感觉是不应该出现的。
武云昭突然疑惑，她怎么突然多愁善感了呢？
人生匆匆，相遇有缘，谁还不是个过客？有什么好费心留恋的？
早已明白的道理，怎么就突然不明白了呢？
武云昭对自己的状态的疑惑越来越重，随之，她的眼前也越来越明亮，父母有爱，温馨生活的场景慢慢散去，灯火明亮的海滨小屋再次出现在眼前。
屋前无人。
海风吹在身上，凉丝丝的。
她抬头，月仍在天上，散着冷冷的光。
武云昭皱眉，原地转了一周，若有所思：难道有人给老娘下招？
她散发神识查看，什么也没察觉到，感觉到前方的小屋里有四个活人。
武云昭暗道：“不妙！”
这种突然出现的不明状况让她警惕。
她差一点儿就中招啊！
最令人惊心的是，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走入招中的。
武云昭很生气。
她不能忍受不受控的感觉。
她沉着脸，盘膝坐在沙滩上，怒气腾腾地内视了一番，发现身体上没有外物入侵，然后，开始向系统细细询问。
不一会儿后，她得到了答案：心魔作祟！
意识到这四个字，她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良久，武云昭咕哝一句：“老娘的心魔居然不是担心嫁不出去，有意思！”
甩甩头发，武云昭抬步，向前走去，在门口大喊一声：“爹，娘，我回来啦！”
失而复得，重逢之喜不必言说的了。
接下来的两天，张菲和林木先后到了。
七人齐聚，开始筹谋未来的事业。
他们从秘境中得到了很多知识，其中包括合适的奇妙功法。
为了以后修炼顺利，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积累足够的修炼资源，免去后顾之忧。
赚钱门路中所在便是武云昭这位火属性修士。
他们决定，武云昭按照所得《炼器术》，一边修炼巩固修为，一边炼器，以供售卖，赚取灵石。
其他人则担任收集材料的辛苦活计。
慢慢的，他们还将根据自身的属性，逐步展开如炼丹等其他行当，不再让武云昭一个人劳累。
待七人都有所成，有足够的实力保住秘密时，他们还计划着要开宗立派，笑傲本界。当然这些是后话。
从秘境出来后，白桦和金友着手此事，如今已经找好了栖身之所。
白桦道：“我想着，大隐隐于市。我们找的地方在城里，不远，就在观海城，赶半天路就能到。”
金友补充道：“我们研究过那本《炼器术》了，一般的，如储物袋这类小物件，在炼化制作之时只会引起轻微的灵气波动，不会引起天象。但凡修士修炼，灵气波动很正常，不会有人怀疑的。咱们还在起步阶段，比较好的东西也不用炼出来。就算炼出来了，也没几个人认识，更别提买了。”
林音怕女儿吓着，说道：“云昭不用担心。你按着自己的力量来，不用勉强。如今，储物袋还不能普及，咱们一开始只做这些，不会累着你的。”
武云昭道：“娘，你不用多虑。那些书上写了，火属修士除了打架之外，本就应该多接触炼器的，这对我的修为有好处。只要能赚到灵石，我才不怕累！”笑嘻嘻，露出可爱的笑容道：“到时候多分我两块就好了，我不贪的。”
第829章 武家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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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大人笑了。
他们依赖一个小姑娘是有些惭愧的。
林木道：“乖侄女，你要多少，我们都分给你。不怕你贪，怕你不贪。”
武云昭不接话，嘻嘻笑。
这般明事理的样子落在几个大人眼中，他们都觉得欣慰非常。
事情涉及女儿。
林音关心更多，考虑更多，问道：“售卖之事如何处理？会不会被人查到是云昭做的？”
武长卿道：“白大哥和林大哥路子广，由他们出面，不会有人轻易联系到咱们这儿。不过，咱们出售储物袋，算是抢了另外两人的生意，那两个炼器师一定会派人调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得提前防范着。”
白桦道：“二位放心，我和金友已经想好退路了。”
武长卿和林音目露探究的意思。
白桦微笑道：“拉拢一个，除掉一个。”示意金友详细说说。
金友道：“咱们掌握的东西对本界所有的修士都是至高无上的珍宝，没有人会不动心。那两个炼器师，一个叫田英，一个叫岳南。两人势力相当，因为同行，本有龃龉。咱们利诱，拉一个收归己用，由他二人互斗去吧。”
林音问：“他二人人品如何？拉拢哪一个？会不会反而惹火上身？”
白桦道：“这一点请弟妹安心。互利共赢的好事，任他们哪一个都不会蠢到将到手的机会抛掉。田英比岳南名声好得多，届时，会先考虑他。”
林音听白桦所言模糊，仍不能安心的。
武长卿这时道：“修仙逆天，不可能一帆风顺，多历磨难也是好事。咱们先按着计划来，关注眼前事吧。”说着，用手掌轻拍妻子的手背，叫她莫要多虑。
林音本能信任丈夫，脸露微笑。
如何行事敲定了。
当下，几人收拾行装，出发赶往白桦所言的观海城。
入城之后，武长卿、林音、武云昭、张菲和林木跟着白桦和金友的脚步，来到了一所大宅前。宅前写着白府二字。
这宅子正对城中主街，地段十分好，想来价值不菲。
五人看着白桦和金友。
这所宅子无论如何都达不到“隐”吧！
白桦微微一笑道：“光明正大，就是最好的隐。”
入宅之后，白桦和金友将每个人安顿好。
武长卿一家被安排在一处小院里。
武长卿查看周围，问道：“白大哥，周围好多人家，咱们就这样炼器成吗？”
白桦道：“别担心，内里自有乾坤。”说着，摆个请的手势。
武长卿、林音和武云昭跟随白桦进入给武云昭安排的屋子。
他走到书架旁，搬动了一个花盆。
紧接着，衣柜移动。
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入口。
往里瞧，入口中泛着光。
白桦道：“我自然不能让乖侄女出意外，早就安排好了。储物袋昂贵，一个下品袋子能换千百灵石。咱们为了抢生意，自然要便宜一些，但也不能便宜太多，七八百下品灵石还是要的。侄女不用天天埋头苦干，平日里，该出去玩就出去玩儿，心血来潮，想弄一个就弄一个，一个月弄出三四个，就够了咱们所有人修炼了。”
转头对武云昭道：“云昭放心，叔叔把下头都布置好了，不比外头差，要不要去看看？”
武云昭道：“不用了，我当然信白叔叔的。”一手拉起武长卿和林音的手，天真无邪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就算有人找来又怎样，我打他们出去就是了。论打架，我还没输过呢。”
童言无忌，豪言壮语，胆气过人。
武长卿、林音和白桦都觉得好笑。
从这天起，他们就此在宅中定居，稳扎稳打，一步、一步实现计划。
时光匆匆，三载过去了。
在观海城，白府已经远近闻名。
名声不是因为武云昭，而是因为，在府中住了七个修士且修为都不低。
这七个修士，无论男女，都表现出了非常刻苦的精神。
他们靠着在外狩猎妖兽，采集灵草奇葩，积累了大笔灵石。
在其他修士眼中，是很励志的存在。
至今为止，无人把他们将近些年新出头的一位神秘的炼器师联想起来。
说起那位神秘的炼器师，修士们有五花八门的小道消息提供，但没有一条是能得到验证的。
那位炼器师所做的储物袋不但好而且相对便宜，非常受到修士们的推崇。
修士们纷纷放弃田英和岳南这两位炼器师，转投这位新人。
不过，这位新人很怪。
他售卖储物袋不在明面上而是在黑市里。
黑市中的交易双方的身份是保密的。
明摆着，这新人是不想泄露身份。
修士们不懂了。
他们根据所购储物袋判断，这人应该是个修为高深且炼器一流的人物，怎么会甘于隐藏而不在世上大放异彩呢！
这人的神秘感很强。
相应的，关于这人的传说也越来越多。
伴随着传说越来越多，这人的神秘感又强了很多。
到了现在，甚至有人，把这位神秘的炼器师说成了是一代传奇。
“传奇”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田英和岳南两家的生意受到了冲击。
他们派出了大量人马调查，仍无所获，但把此界和市场弄得紧张兮兮的。
那神秘的传奇似乎也在躲避田、岳两家的锋芒，从黑市上消失了。
修士们很不满田、岳两家的做法，但他们人微言轻，起不到任何影响，唯有敢怒不敢言。
他们能做的只有抵制田、岳两家的储物袋，默默存灵石，等着神秘传奇再度出山。
修士们抓耳挠腮，心焦心急的时刻，传奇武云昭正安安稳稳坐在屋中，喝着茶，吃着点心。
今年，武云昭十五岁了，长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美艳无俦的大美人。
美人艳名远播。
每日里，等在白府门口为了见美人一面的人排出了老远。
这些人里头既有修士，也有凡人，既有年纪大的，也有年纪轻的，既有家世阔绰的，也有家世贫寒的。
总之，但凡对女人不是没兴趣的，都想一睹美人真容，以求死而无憾。
色胆包天之人是有的，有强抢主意也是有的。
奈何，美人的爹、娘，伯伯，叔叔修为高深，上门一个打一个，上门一对打一双，上门一帮打一群，至今无人成功过。
大美人武云昭尚无出手的机会，还没有人领教过她的厉害。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武云昭抹抹嘴边的点心渣子。
进来的人是张菲。
张菲如今是炼气八层的修士了，性情一如既往，大大咧咧，乐乐呵呵的，唯独一点变化就是，他穿着比以前体面了很多，不再坦胸露怀了。
张菲进门先观望，然后问武云昭：“乖侄女，你爹，你娘呢？”神情严肃。
他难得正经。
武云昭心中微动，道：“后院呢。张叔叔，怎么了，瞧你的样子，出事了？”
张菲道：“可不是嘛！”催着武云昭带他去见武长卿和林音。
武长卿和林音近些日子在研究双人剑法。
武云昭不想打扰他们，所以，不经常与他们在一起的。
她与张菲来到小院时，武长卿和林音两人正在互相拆招。
武云昭喊道：“爹，娘！”
武长卿和林音双双收招，望向他们。
武云昭快步上前，道：“爹，娘，张叔叔有急事要说！”
武长卿急问：“张兄弟，发生什么了？”
张菲摆摆手道：“不用坐了，赶紧说了，赶紧计划。”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武长卿，道：“我们今日外出，碰上了武家的人，武家人给的。来送信的人修为不高，白大哥让我先把信送回来。”
在他说话的空儿，武长卿已经拆了信封，将信中内容看完了。
林音见丈夫神色有异，眉头微蹙，问道：“何事？”
武长卿叹道：“麻烦！”
原来，武长庚在外惹了不该惹的人。
对方下了帖子要血洗武家庄。
武长庚无奈，为了保住武家庄上下性命，只能将压了快三年的秘密，也就是在秘境中所知的武长卿一家人的事情告诉了武家老太爷，那个曾经对孙女出生十分不满的老爷子。
在外多年逍遥，林音已经不愿跟武家庄扯上联系了，但她不会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轻声问道：“相公，你想怎么办？我和云昭都按你的意思做。”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是啊，爹。你想管他们就管，我陪你一起打架，要是不想管的话，就看着他们死光光，我陪你上坟！看能不能把他们气活了。”
武长卿板了一下脸道：“胡言乱语。”语气中却没有责备意思的。
武云昭眉目弯弯，吐了吐舌头。
武长卿问道：“张兄弟，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张菲道：“看送信的那人挺急的。家丑不外扬。他们低三下四，不远千里来求人，多半是真的吧。”
武长卿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武长卿问：“落鹰涧上官家是什么人家？我怎么没听说过？”
张菲摇头道：“我也没听过。头一次听说。”
武长卿道：“按这信中所说，武家庄将遇灭顶之灾。我身为武家子弟，不能袖手旁观，要去一趟的。娘子，云昭，准备启程吧。”
张菲道：“我去前厅等着，白大哥他们一回来，我就来叫你们。”转身向前跑去。
武长卿坐在院中石凳上，一言不发，手里捏着那封信。
这趟行程是不得已才去的一趟，武长卿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好。
更何况，一切的祸事是由武长庚引起的呢。
他可没忘了，当年，武长庚在秘境之中，联合手下偷袭，妄图取了他们一家人的性命。
林音劝慰道：“相公，恩怨总有了结时。咱们这一次，就当是为了回报武家的生养之恩吧。事情一了，从今往后，咱们与武家庄再无瓜葛，恩恩怨怨，一笔勾消。”
不多时，白桦、金友和林木回来了。
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风尘仆仆，满脸疲倦的人。
那人的领口上绣着武字，说明是武家的人。
那人上前，给武长卿行礼，口呼大少爷，自报姓名是王二。
武长卿让他说说信中未曾提及的细节，尤其是说一说那个落鹰涧上官家。
王二苦着脸道：“大少爷，不是我不说，是我们也不知道那个上官家是什么来头。他们就跟突然冒出来的似的。我记得那一天，二少爷去查铺子，才看了两家，进了第三家，还没两句话功夫，就被人踹了出来。”
武长庚在三年前是炼气九层，哪怕这三年内没有长进，能将他踹出来的也得是跟他同级别或是高一级别的筑基期。
武长卿问：“发生什么了呢？”
王二摇头，说自己是个跟班，不敢问，又道：“当时二少爷就受了伤，撂下一句狠话，赶紧回家了。可还没等天黑呢，灭门帖子就送上门了。”
武长卿等觉得王二隐瞒了什么。
武云昭这时飘到他身边，冷冷道：“喂，你们二少爷去的是什么铺子？”
王二抬头，见他家孙小姐到了面前，打了个愣神，心说：“孙小姐真漂亮。”
武云昭踹他一脚。
王二回神，赶紧低头，道：“就是普通的铺子。”然而，下一刻，他感到颈间一凉。
一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武云昭道：“别挑战本姑娘的耐性。我爹念在一族的份上，乐意帮你们，是你们走远。我这个生下来就被嫌弃的女娃子跟你们武家可没交情。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不然的话，哼，你看着办吧。”
白桦等人互相看了看，暗暗点头，还是乖侄女利索！
武长卿摇头，不知该笑还是不笑。自家姑娘不省心啊。
林音嘴角含笑。
王二心惊，怯怯地看着美艳无比但出手狠辣的孙小姐，皱着脸讨饶：“小姐饶命，我说，我说。”瞟一眼颈边的剑锋，提心吊胆道：“那是家风月楼。二少爷在里头有个相好的。那天，上官家的公子正好在跟那相好的调弄，二少爷想让他换个人，于是，两人就打起来了。小姐，后头的我没瞒着了。”
武云昭收回剑，撇嘴道：“死了活该！”凑到武长卿跟前，斜眼瞅着不敢抬头的王二道：“爹，这种事情咱们就别插手了，说出去多丢人啊。为了争风吃醋弄得全家要被灭门，唱大戏的都不这么唱。”
王二头低得更低了。因为这样一个原因，他当下人也觉得丢人！
不过，他听武云昭的意思，是要阻止大少爷回家救人，顾不得其他，跪下就磕头，央求大少爷千万不能见死不救。
武长卿既然决定了的事情，自然不会更改，虽然此时他也觉得为了这样的事不值得。
武长卿对白桦等人道：“各位兄弟，这是我武家家事，不敢劳烦各位，待事情解决，我们一家必定速速归来！”
他不清楚挑衅的上官家到底是什么来头，什么实力，怕牵累兄弟们，不愿他们涉险。
白桦、金友、张菲、林木怎么能不讲义气，当即就要表示同去。
武云昭微微侧身，挡在他们和武长卿中间，对白桦等四人眨眨眼。
白桦会意，道：“既然如此，武兄弟早去早回！”说着，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张菲。
张菲粗中有细，也是机灵的，也如此表示。
金友和林木亦如此。
武长卿松了口气，对王二道：“走吧！”
王二如释重负，兴奋道：“是，大少爷。”落后一步，跟在武长卿、林音和武云昭身后，向白府外走。
白桦等送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张菲道：“什么时候赶上去？”
白桦道：“武兄弟是炼气九层巅峰，摸到神识的门儿了，咱们不能靠太近，半夜出发，等快到武家庄时，咱们再去汇合，那时候，想赶咱们也没法子了。”
张菲、金友和林木点头。
张菲道：“还是云昭机灵。明白咱们纠缠也是白费口舌，不如先斩后奏！”
白桦道：“有这个侄女在，别人不倒霉就是万幸。好啦，赶紧回去收拾，休息，到时候出发！”
救人如救火。
武长卿带着家人和王二昼夜不停，于五日后傍晚来到武家庄。
灭门帖子所言时间是今日午夜。
他们早来了半天。
看着熟悉的武家庄的大门，武长卿和林音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武云昭对武家完全没好感，更没在这里生活过，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用剑柄捅了捅王二，板着脸道：“还不去通禀？请人来救命就是这么个态度，还要本姑娘上赶去吗？”
一路上，王二已经领教过了这位孙小姐的厉害之处。想起那帮身首异处的匪徒，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唯唯诺诺跑进去通禀，为了体现大少爷归来的重要性，一路大喊：“大少爷回来啦！”
回音阵阵。
武云昭向武长卿挤眉弄眼。
她就是故意的，才不给武家人脸面呢。
武长卿没辙，提点道：“毕竟是晚辈，咱们和和气气来，和和气气去。”
武云昭甜笑道：“知道啦，爹。”
不一会儿后，武家的管家带着两个男仆，两个婢女来到门前迎接。
老管家笑眯眯的，道：“哎呦，大少爷可回来喽！大少奶奶也回来啦，真好。这位是？”将目光落在红衣入伙，姿容艳丽，美色无双的少女身上。
武家的人只见过襁褓里的孙小姐，可没见过长大的孙小姐。
武长卿道：“云昭！”
老管家眨眨眼，激动道：“哎呦，老糊涂了，原来是孙小姐，孙小姐花容月貌，老头我不敢认呢。”接着请武长卿入内。
武长卿牵起妻子的手，看一眼女儿，抬步就要跟着走。
武云昭却抢上一步，左臂一伸，拦住武长卿，勾唇一笑，盯着老管家道：“请人得有请人的态度，武长庚呢？他惹了祸，不能解决，将分了十几年家，没有联系的大哥找了回来顶包，怎么，他不出来迎接吗？”
老管家心说：“这孙小姐人是美的没话说，怎么脾气这么暴躁啊！”
老管家陪笑道：“二少爷陪着老爷子呢，抽不开身！”
武云昭“哦”一声，笑意更深。
老管家被她的笑容晃花了眼。他身旁的两个男仆人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岂料武云昭道：“既然二少爷抽不开身，那就等他抽得开身的时候再见面吧。明早成吧？”
老管家登时冒了汗，心说：“灭门大敌半夜就要来到。等到明早，你们来收尸吗？”
他此时看出来了，孙小姐是对二少爷有意见，趁此机会，给大少爷找场子呢。
其实，他也知道，孙小姐的要求不过分。
论长幼，武长卿是大，武长庚是小。
武长庚出门迎接大哥是应该的。
但，他怎么敢去让家主出来迎接武长卿呢。
武长庚不出来就是不想给武长卿脸啊。
老管家求饶地看着武长卿。
武长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要开口答应。
然而，他闺女怎么可能依从。
武云昭调皮地瞅武长卿一眼，仍板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样子，道：“我不让你为难。你去替我传句话给武长庚。”
老管家心里窝火了。这位孙小姐一口一个“武长庚”，完全不将武家当家人看在眼里，让人不舒服。
但他不敢造次，笑问：“孙小姐请讲！”
武云昭道：“你对他说，他在秘境里头做过什么，天知地知，我们知，他更知。不想让武家庄的人清清楚楚明白，为何他带了八个护卫入秘境，却一个人回家，八个护卫尽数折损，他就安心屋里坐着。否则的话，让他恭恭敬敬给我出来接他大哥进去。”
老管家闻言，心里犯了嘀咕，八个护卫折损确有其事。难道二少爷在秘境里做了什么，让大少爷一家抓了把柄？不由的，他抬头看武云昭，想分辨，分辨，这位孙小姐是信口雌黄还是如实威胁。
武云昭笑道：“据我所知，武家庄唯有老爷子一人是筑基修为，其他人嘛，最高不过炼气九层，还卡了好多年没变过。老管家，别怪本姑娘不提醒你，你家大少爷如今是炼气九层巅峰，离着筑基只差一线。他的去留跟你武家庄存亡的关系??????？呵呵，不用多说了吧。”
第830章 不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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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者听着武云昭笑意盈盈的威胁心里直发凉。
他是没想到，这位孙小姐话里话外，不但不把自己当成武家人，而且说话完全不留情面。
他苦兮兮地看了一眼武长卿，在他们家大少爷眼中看到一丝宠溺的无奈后，心说：“得，这是个亲爹压不住的主儿。”暗暗唉声叹气。
管家也是仆。
在外的小姐也是主。
他还能做什么，赶紧按着吩咐办事儿呗。
他拱了拱手，告了声罪，吩咐奴仆好好陪着大少爷一家，匆匆入内。
武长卿这时道：“痛快了？”
武云昭撇撇嘴，俏皮地抱着胳膊，摇晃着长剑，让剑穗一圈、一圈打着转，道：“爹，我要是说还没痛快呢？”
林音忍笑。
武长卿无奈道：“还想干什么，给我个准备！”
武云昭咧嘴笑，露出一口皓齿。
根据多年经验，武长卿意识到，他闺女又开始转心思了，不知道这回倒霉的是谁！
他明知拦是拦不住的，也就不拦，只道：“注意些分寸！”
武云昭眨眼，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林音仍旧忍笑。
她不反对女儿为丈夫出头，压一压武家庄的气焰。他们作为大人，有气有怨只能往肚里咽的。
不多时，武长庚在管家的陪伴下来到门口。
他的脸色不太好，不知是因为之前受伤未愈还是被武云昭的几句话逼的。
他淡淡的，不失礼仪地叫了声“大哥”“大嫂”。
武长卿和林音点头回应，同样淡淡的。
武云昭按辈分得叫一声“二叔”，但她不想张口，看着武长庚，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武长庚拿她没辙，不作理会，引着三人入内，先去见武家老太爷，也就是武长卿的爷爷。
老管家见二少爷，堂堂家主被武云昭弄得无可奈何，心里又在怀疑秘境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武长庚明显是被抓了把柄，不敢造次的样子啊。
几年不见，武家老太爷再也不复往日精神抖擞样子。
他头发花白、稀疏，皱纹满脸、满手，瘦骨嶙峋。衣袍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给人的感觉是，差不多要入土了。
见了这位太爷的尊容，武长卿一家三口彻底明白，为何武长庚拉下脸来向他们求助了。
这位太爷完全没用了，只剩个筑基的名头了。
武家庄里最高战力竟然是武长庚。
武长庚早已被人收拾过一顿，也就是说，如果不请外援的话，武家庄注定要玩完，任人宰割了。
老太爷与武长卿一家情谊寡淡。他也不屑于在小辈儿面前装模作样。
得知武长卿修为有进境，他简单夸了一句，没过分夸奖，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在给武长庚留面子。
林音是炼气七层修为。
老太爷看不上。
武云昭出门在外，未免受到过多关注，习惯隐藏修为，只表现出炼气四五层的修为。
老太爷更看不上。
加之，刚才管家已经把门口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老太爷对这个不知礼数，傲慢不驯的孙女好感全无。
若非大敌当前，他定要好好给武云昭上一堂家法的。
他对这两个女眷没什么要说的。
根据他的反应，武云昭知道，武长庚没在老头子跟前提她的事情。
武家庄人心惶惶。
多一个筑基修士就意味着多一份强大的战力，有助于安抚人心。
武长庚最好敲锣打鼓遍告全家才合理。
退一步说，即使他有心让敌手措手不及，暂时保密，到了交战之时，武云昭还是会暴露筑基修为。武长庚瞒着谁也不能瞒着老太爷啊！
武云昭搞不懂为何武长庚会这样做。
老太爷直言有人上门挑衅，但对上官家一无所知且不是曾经的仇敌。
他分析，这个落鹰涧的上官家是故意找由头，以便顺理成章地吞并武家。
就目前所知，武长卿也觉得这样分析有理。
他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一个风月场的女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要做出灭门之事来。
武长卿问道：“庄中战力如何？”
老太爷让武长庚说。
武长庚道：“最厉害的当然是筑基期的爷爷。大哥回来了，算上你我二人，炼气九层的修士共五人，八层修士共七人，七层修士三人，五六层的合起来也就是十来个吧。”
武长卿闻言皱眉，忍不住将眼光在老太爷身上打了个转，顿觉前途堪忧。
想了想，武长卿问：“伤势如何？”
武长庚被问到痛处，心中不满，但在此时不能撒谎，憋着气道：“好了七八成，上手没问题。”
武长卿后悔来这一趟了。
又想了想，武长卿道：“为何不躲一躲呢？”心说：“就这点子残兵败将居然巴巴等着人家上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武长庚沉默以对。
老太爷道：“我堂堂武家怎会惧怕几个卑鄙小人？”将话茬接了过去。
武长卿不好说什么了，当下也保持沉默。
待了半晌，武云昭真真切切体会到，老爷子对武长庚是真爱！
束手无策，一下子，五个人都不出声了。
室内静得，针落可闻。
如同每一个在一帮长辈面前的“乖”晚辈，武云昭低眉颔首，用左手手指头轻轻抚摸自己的右手手背。
过了一会儿，老太爷出声打破沉默：“你们赶路也累了，先去歇一歇吧。”招呼管家带武长卿一家去客房。
自从武长卿一家搬出武家庄，武长卿原本居住的地方已经被分给武长庚的儿子，武明亮，住了。
武长庚是什么心思简直不能更明白。
老管家一边引路，一边说着武家庄里的现状。
在一处走廊的转角处，他们碰上了武明亮。
武明亮自从出生，只在几年前的太爷大寿上见过武长卿一家一面，时过境迁，他早就忘了武长卿是什么样子。
老管家及时介绍了他们的身份。
武明亮唤了大伯，大伯母，堂妹。
武明亮比武云昭出生早一个月。两人是同龄，都是十五岁。
武明亮正是悸动的年纪，见了武云昭这般倾城绝艳，百年难见的大美人，哪有不心荡神移的道理？
武长卿一家对他亦是冷淡，继续向客房方向走。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尤其那道红衣如火的背影，武明亮很失望，心说：“怎么偏偏是堂妹，不是表妹呢？”
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老管家从客房退出后，一转身，就撞上了武明亮。
他一眼看出，武明亮被美色所迷了，心说：“得亏是堂妹，要不然的话，指不定得添多少乱呢。”
同时，他也有些气恼。
灭门之祸将至，身为家主之子，武明亮竟然想着美色不想着如何守护武家庄，简直不知所谓。
他提醒道：“少爷，你大伯一家旅途劳顿，得好好养精蓄锐，为今夜之战做准备。”
武明亮道：“是，是，该养精蓄锐。”视线越过了老管家，望着那道紧闭的门扉。
老管家懒得管了，赶着回去打点庄里的事务。富不过三代，有些道理的。
客房里，武云昭透过窗缝，看到了门前徘徊的武明亮，对武长卿道：“爹，外头有个登徒浪子，你要不要打他一顿？”
武长卿道：“得了，说得好像你在意似的。”
林音又一次忍笑。
自从女儿越来越大，武长卿是越来越没有当父亲的威严，总是被弄得有气无力，无可奈何的。父女俩的相处着实有趣儿的！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走到武长卿身边坐下，笑道：“爹啊，问你个事情啊？”
武长卿点点头。
武云昭道：“爹，你和武长庚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老爷子偏偏喜欢武长庚不喜欢你呢？要是以前的话，他比你厉害，也就算了。到了这当口，全家就指望你一个人顶着了，老爷子还对你不待见，这不很奇怪吗？刚才说话，老爷子处处护着武长庚，做得过了吧。”
武长卿道：“各花入各眼吧。”
武云昭又问：“老爷子从没喜欢过你吗？”
武长卿道：“那倒也不是。当初，你爷爷没灵根，只能当凡人，不能修炼，挺让老爷子失望的。后来，我出生了，测出了灵根，能修炼，走仙道，老爷子觉得后继有人，挺开心，对我也不错。”
武云昭道：“武长庚出生之后呢。”
武长卿道：“他比我资质好，是三灵根，自然更受宠。”
武云昭想了想，道：“爹，你不觉得老爷子对你和对武长庚的宠爱不太一样吗？”
武长卿道：“亲疏之别吧。武长庚是一直跟老爷子修炼的，还有份师徒情呢。”
武云昭道：“不是这个意思。爹，我直说了，你不觉得老爷子宠武长庚宠得过分，有点儿是非不分，不像爷爷宠孙子吗？”
此言一出，武长卿和林音都看着武云昭。
武长卿问：“云昭，你什么意思？”声音中透露着紧张。
武云昭笑嘻嘻道：“哦，爹，看来你不是没有怀疑啊。”
武长卿和林音互相看了看，摇头苦笑。
武云昭嗅到了惊天八卦的味道，眼睛一亮，拽着武长卿的袖子，晃了晃，那意思，快说，快说。
林音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拍拍女儿的肩头，指了指门外，提醒她，还有个武长庚的儿子在门口呢。
武云昭拍了下胸口，那意思包在我身上，站起身来，推门而出。
武明亮正望着呢，一听推门声，吓了一跳，跟做了亏心事似的，转头就要跑，却听一声甜丝丝的嗓音道：“堂兄！”
他刹时顿住脚步，回头一瞧，堂妹正笑吟吟看着他呢。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打了一拳，震颤不已，小鹿猛//撞，看着武云昭的俏脸，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武云昭低声轻笑。
武明亮大窘，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眼神飘忽，不敢正大光明地看。
武云昭上前，美目流波，对武明亮道：“堂兄，我和爹娘赶路，昼夜不停，水米未进，你能不能让人送些吃的过来呀。”
武明亮重重点头道：“能的，能的，我这就去，这就去。”说话声又颤又哑，显然，他紧张得不得了。
武云昭道：“谢堂兄！”
武明亮转身跑去安排了。
武云昭“嗖”一下窜回屋子，拉着他爹，求道：“爹，时间紧迫，快讲！”
武长卿叹气。
武云昭撒娇。
武长卿向林音求助。
林音偏头看向一旁。
武云昭道：“爹，你要是不说，今天晚上要是真来人灭门，我可不帮忙。反正武家庄的人生死与我无关。”
武长卿笑道：“好啊，你真是我闺女，威胁你亲爹。”
武云昭急道：“爹啊，快讲啦。等会儿武明亮又该回来当门神了。”
武长卿没辙，屈从了，压低几分嗓音道：“武长庚出生前，你爷爷得了急病，没来的及治疗，就过去了。”
武云昭抓住了重点，严肃道：“他是遗腹子！”
武长卿点点头，又道：“当时我的年纪也不大，由乳母照顾。有一次，我听乳母和其他几个婆婆说话，谈到了武长庚的娘，也就是我二娘。她们说，瞧着我二娘的那个肚子，月份不太对。我当时什么也不懂，听过就忘了，接着玩儿去了。”
林音这时也露出了跟女儿一样十分感兴趣的表情，看着武长卿，眼神里满是催促他继续说的意思。
武长卿接着道：“后来，武长庚出生。我们慢慢长大，直到十七八岁的时候。你想啊，我是长子嫡孙，家里最受宠的，一天比一天不受宠，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对吧。同一屋檐下，我也不觉得我比武长庚差，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就不得老爷子待见呢。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乳母和婆婆们说话的这一茬儿。”
武云昭感觉，真相时刻要到了，兴奋道：“爹，你怎么联想到的？”
武长卿道：“出了这一茬儿，我还想到，我爹过世之后，老爷子也病过一段时日，我二娘经常去老爷子哪儿伺候。当时是这样，你奶奶是早就没了的，你爷爷是突然没了，还没来得及给二娘转成正室，她还是个妾。她为了能在武家有好日子过，自然是要好好巴结老爷子的，人之常情，谁都懂。”说到这儿，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可后来我算了算，我爹过世和她伺候老爷子这两件事，相差不过十日。”
武云昭道：“很微妙啊！”
武长卿道：“可我当时只是怀疑。毕竟，老爷子那时刚突破筑基没多久，百岁开外了。”
武云昭问：“后来又怎么怀疑的？”
武长卿却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不自觉地看了林音一眼，轻咳一声道；“云昭，你是单灵根，千年难得的材料，修炼快，我们这些资质差的万万比不得。你能在十二岁筑基。我们十二岁的时候，能入炼气一二层就不错了。你出生那年，你爹我炼气七层。你想想，自从你爹我入了炼气九层，过了这么些年，才到炼气九层巅峰，往前算算，我到炼气七层时，是个什么岁数？”
武云昭道：“三四十岁？”
武长卿摇摇头道：“不止。我当时在家里，养尊处优，不像后来在外奔波，历练多多，心志坚定。说起来，我能达到现在的修为，多亏了近几年辛苦磨砺。”
武云昭又猜道：“爹，你不会是五六十岁才有的我吧。”
武长卿故意卖关子，又道：“老爷子资质也不好，筑基的时候，头发都白了。也就是他确实筑基了，没人说什么。”
武云昭微微惊讶道：“七八十？”
武长卿道：“七十刚出头。”看着女儿狡黠的目光，抬手轻轻敲了敲女儿的脑门儿，接着道：“有了你之后，我才意识到，对修士来说，岁数大一些，不是不能生出孩子来。我当时刚当爹，自然事事谨慎，调查了不少相关事情。我又知道，你娘和我熬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你这个闺女，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你娘也是修士。修士与修士之间要孩子比较难。”
武云昭再次抓住重点，问道：“那修士跟凡女呢？”
武长卿笑道：“果然聪明。炼气七层的我能有孩子，筑基期的老爷子也不是不能，对吧。”
内情已经点明，武长卿不再多说了，端起茶慢慢喝着。
林音看着女儿，问道：“云昭，你怎么看出不妥的？”
武云昭道：“我感觉，武长庚的气息与老爷子更近些，我爹的气息比老爷子远。正常说来，我爹和武长庚都是孙子辈儿，不应该是这种情况。”
武云昭是筑基，各方面感觉敏锐，难怪她能一下子发现不一般。
八卦讲完了，武明亮也把饭菜送来了。
武云昭向她到了谢。
武明亮总不能看着一家人吃饭，晕晕乎乎地离开了。
武长卿和林音好笑。
天色越来越黑了。
午夜越来越近了。
武家庄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
没有人知道落鹰涧上官家的情，不可能知道今日来敌的实力如何。
所有人，包括武长卿一家三口，都严阵以待。
弯月隐匿天边。
不知何时，浓重的云遮掩了天穹。
星光亦不在了。
夜变得出奇地黑了。
风也适时地来了，吹起了人的发丝。
武云昭道：“月黑风高，极好的杀人夜。上官家如何不知，时辰挑得不错！”
其他人没心情说话。
每一字，每一句都落入了武家庄人的耳朵里。
在他们听来，武云昭的话充满了嘲讽和幸灾乐祸的意味，显出这位孙小姐的凉薄。
他们看向她。
武云昭不在乎，无视相待。
武明亮觉得自己应该提点、提点堂妹，走到武云昭身边，劝道：“堂妹，大伙儿都紧张，等事情了了，在开玩笑吧。”
武云昭接收到武长卿的一瞪，点点头。
武明亮欣喜。堂妹听他的话呢！
武长庚冷冷看着跟武云昭凑近乎的儿子，咬牙切齿，暗骂：“不肖子！”转头吩咐，多添几盏灯。
或许是受到心情的影响，他觉得今夜黑得出奇了。
等待让人度日如年。
没有人说话。
安静的环境令人抑郁，沉闷，渐感烦躁，很想嘶吼，一吐胸中恶气。
但无人敢打破此刻的安静，小心翼翼的。
午夜姗姗来迟。
武家庄人草木皆兵。
奇怪的是，上官家的人没有如期出现。
人人心中起疑。
武长庚道：“难道他们跟咱们开玩笑？”
武长卿皱眉沉吟，没有接话。
武家老太爷望望四周，沉声道：“或许是计谋，故意来迟，让大伙儿别放松。”
武长庚吩咐下去。
一盏茶功夫后，上官家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这是确定爽约了。
武长庚暗暗松了口气，但仍保持严谨的神情，又问道：“爷爷，依我看，不会有人来了吧。”
武家老太爷抬手，让他别说话。
武长庚看到，老太爷褶皱的脸变得更加褶皱了，显然是在考虑什么，但没有想通，很纠结。
武长庚又看武长卿。
竟然发现，武长卿的脸色并不好，惶惶不安的样子。
他不解，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他自己怎么什么都没察觉到呢？
想到武云昭的非凡，武长卿又看向武云昭。
不过，他的这位侄女可不似他爷爷，也不似他大哥，跟没事人似的，嘴角还含着笑。
他知道，武云昭修为应该是最高的。既然她如此淡定，那么或许没有状况吧。
他这样安慰自己，却不知为何，怎么也不能使自己安心。
又过了一会儿，他没了心思看别人如何，也若有所思起来。
武家老太爷终于开口，问的是武长卿。
他道：“长卿，是不是不对劲儿？”
武长卿点点头。
武家老太爷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了，抬头望天。
武长卿随之。
武长庚稍候也望天。
这个动作会传染似的，武家庄的人都望向了漆黑天穹。
天色如墨，除了黑，什么也没有。
但人人产生了一种想法，好像这天是黑色的无形巨兽，正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伺机行动。
武家老太爷突然道：“护住心脉！”声音传遍了武家庄。
人人得令照做。
下一刻，筑基修士的威压铺展开来。
第831章 灭门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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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耐不住，先试探了。
然而，待威压过去，周遭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武家老太爷“啧”一声，眼中精光闪烁，时亮时暗，却充满了疑惑。
武长庚心底发虚了，看着武家老太爷，想求个解释。
武家老太爷没有理会，蹙着眉头，向武长卿招了招手。
武长卿靠近。
武家老太爷在他耳边低语。
武长卿沉吟一会儿，又在武家老太爷耳边低语。
武长庚被排斥在外，什么都听不到，因为被冷落，心里不是滋味。
武明亮忍不住关心武云昭，问道：“堂妹，你怕吗？”
武云昭摇摇头。
武明亮道：“你知道爷爷他们在说什么吗？”
武云昭又摇摇头。
武明亮又道：“你说，上官家是不是不来了？故弄玄虚的？”
武云昭终于开口应答：“如果来的人是姓上官的，那么，他们没有爽约，午夜之时已经到了，看了咱们老半晌了。”
她的话音平淡，很轻松，好像在谈最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但这句话砸进武家庄人的耳朵里，却犹如霹雳炸响。所有人都看向她。
武明亮惊得说不出话来。
武长庚忘了风度，急问：“你说什么？”
武长卿和林音没什么表示，仍旧忧心和不安。
武家老太爷闻言，开始上下打量这个从未进入他眼中的孙女。
武云昭与他对视，笑道：“老爷子，人家是来动真格的，您不给人家动真格，人家怎么能现身啊。”
武家老太爷恍若未闻，视线钉在武云昭身上。
武明亮仍在武云昭旁边，急问：“堂妹，你什么意思？”
武云昭微笑不语。
武明亮晃神，退后一步，看向他方，平复心绪。
武家老太爷未有所表示。
武长庚却从老太爷和武长卿等人的神情中判断出，武云昭所言非虚。
上官家的人确实到了。
一切因他而起。
他已遭受连日折磨。
他再也沉不住气了，昂首向天，喊道：“鬼鬼祟祟，还不现身？”
然，无人应答。
天穹漆黑如斯。
武长庚感到自己受到了轻视，在武家庄人前丢尽了脸，气得脸红心跳，目中含怒。
就在这时，武云昭冷笑一声。
这一声就像是当面的讥诮。
武长庚当即转头看她，双目圆瞪，将无处撒的怒火，转向武云昭这个无礼小辈。
武云昭是干干脆脆的人，也不想再拖下去继续跟上官家的人玩游戏了。
她无视武长庚，对武长卿和林音道：“爹，娘，你们退后！”
武长卿知道，女儿要放个大招，先声夺人，嘱咐道：“小心！”拉着妻子退后，同时招呼身旁的人也退后。
下一刻，武云昭周身气势暴涨。
她的修为一下子从炼气五层跳到了筑基巅峰。
似狂风、似怒涛般的威压一下子从她的身周扩散开来。
相比起来，武家老太爷的威压就像是微风、细流了。
武家庄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
筑基巅峰是他们从没有见过的修为，从来没有机会感知过的威力。
他们骇然。
武家老太爷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来看待正在发威却曾经被他嫌弃的孙女。
十五岁的筑基巅峰修士，简直是奇迹。
她是天才！
武家老太爷没心情管什么灭门之祸了，死死盯着武云昭，眼睛里充斥着骇然、羡慕、向往和有心无力的酸楚。
这是他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能力。
灼热的火气在武云昭的周围盘旋，搅动起她的发、她的衣裙。
她将灵力灌注双臂，仰天高喝：
“火凤裂天消邪秽，破！”
双臂高举相并，手腕相对，左右掌并拢推出。
火光乍起，滚滚烈焰，形若火凤，直冲天幕。
霎时，漆黑的天幕被火凤凰烧破了一个口子。
破裂处，火焰向四周席卷。
漆黑的天幕好像一块被烧破口的布。
火光蔓延处尽数被烧光。
零星的火光坠落，犹若千万星辰落下。
武家庄的人仰头看这绮丽绝美，威力无穷的一幕。
随着漆黑褪去，天穹转为了墨蓝色。点点星辰再次出现。
原来，那遮天的浓黑云彩不是乌云，是有人特意为之，笼罩了整个武家庄。
武家老太爷、武长卿等人感觉不对劲是因为浓云乃术法所为，不是天然形成。术法上浅薄的气息引起了他们的不适。
武云昭收招。
飘扬的发丝和飞舞的衣裙也恢复了原状。
她抽出长剑，剑指武家庄大门口方向，喝道：“贵客已到，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一道道强烈的威压在武家庄四周波动。
下一刻，武家庄门口出现了一排黑衣人。
黑衣人倏然而至，可知其修为之深。
他们都是一样的打扮，黑纱蒙面，肩头上落着一只清俊的鹰。
正主出现了。
武云昭转身走到武长卿后面。
她不觉得自己是武家庄人。开打之前如果要交涉的话，她是不参与的。
武长卿自然也不会抢这个风头，跟妻子并肩而立。
人人都往后退。
武长庚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他上前。
在他还没说什么的时候，黑衣人中也有一个走了出来。
那人揭了面纱，露出一副清俊面容。
武长庚认识，这人就是那天一言不合对他出手的那人。
往日屈辱涌上心头，武长庚脸色不渝，忿忿盯着他，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个窟窿。
只听那人慢条斯理道：“武家庄中果有能人，并非草包一片。”
草包所指自然是曾经的手下败将武长庚了。
武长庚气得满脸通红。
那人又道：“今日，我上官家与武家庄了结私怨，不相干的人请先行离去。待事情结束，我上官锋必登门道歉。”
说着，他将视线掠过武长庚，落到武长卿一家三口身上，确切地讲，是落在武长卿背后的武云昭身上。
他带着人来灭门，自然不愿意碰上高手，多添变数的。
武长卿横跨一步，用身体将女儿完全遮挡，上前一步，拱手道；“阁下，尔等与我武家庄往日无怨，近日稍有摩擦，谈不上生死之仇，不如握手言和，何必大动干戈呢。”
上官锋问道：“你是？”不接什么言和的话。
武长卿道：“武长卿。”
上官锋作恍然状，笑道：“原来是武家大公子。哎，我听说，大公子你早就与武家分道扬镳了。难道传闻有误吗？”
武长卿道：“家族有难，不敢袖手旁观。”
上官锋道：“这样啊。得了，反正你是要插手的，那么不好意思，得把你算在灭门人数之内了。”接着又问：“那两位女子又是何人？”
武长卿道：“妻女。”
上官锋道：“好，又得多算两个。”
武长卿见对方铁了心要灭了武家庄，摇摇头，退了回去，不废唇舌了。
武长庚这时道：“既然要动手，那就动手吧，罗嗦什么？”
上官锋道：“手下败将，罗唣什么。灭门要看人数的，人数不对，如何算灭门？”说着，向身后人勾勾手指头，问道：“武家庄一共多少人。”
一个黑衣人答道：“回禀少主，武家庄上下共二百零五人。”
上官锋又问道：“算上那三个了吗？”
黑衣人道：“算上了！”
上官锋又问：“没漏掉的吧。”
黑衣人道：“少主放心，没有，都在庄内。”
上官锋很满意，笑道：“既然如此，动手吧。”
黑衣人齐齐称是，齐齐抽出兵刃，冲进武家庄，当即砍杀起来，下手毫不容情，连掌灯的普通人都不放过。
他们肩头的鹰扑簌簌飞起，露出凶猛秉性，配合攻击，用锋利的喙和爪子，抓挠对手。
武长庚大喝一声“杀！”
武家庄人奋勇反击。
武长庚冲了上去，专攻上官锋，要一雪前耻。
但上官锋轻巧将他躲过，径直向武长卿攻来，摆明不想跟手下败将过招。
武长卿迎上，与上官锋过起招来。
武云昭抓过武明亮，推给林音，自己护持在他们的身旁。
她已经察觉到，这次来袭的黑衣人修为全部在炼气九层以上，其中竟然有两个筑基。
结合之前上官锋对武长卿的了解，他们的这次进攻显然是蓄谋已久，连战力都是精心挑选的，保证人力既不会浪费，任务又不会失手。
斩杀了三头翎毛畜生后，武云昭对林音道：“娘，我爹还能撑一会儿，我先宰了另一个筑基，你俩别硬来，到老爷子身边去。”
此时，武家老太爷正跟那个筑基黑衣人交手，但他老了，动作笨拙，眼看着就要输了。
林音素知女儿聪慧，于打斗一道颇有心得，信任她的安排，叮嘱一声“小心”，与武明亮往武家老太爷身旁凑。
武云昭看一眼武长卿与上官锋打斗的情况，稍稍估算武长卿能撑持的时间，确定他爹暂时出不了事，抽剑划出一道红色光芒，打向那与武家老太爷斗法的筑基黑衣人。
黑衣人躲过，跳上屋顶，俯视偷袭之人，见是一个模样标致的红衣少女，露在面纱外的眼睛露出惊讶之情。
武云昭喝道：“你的对手在这儿！”挺剑冲上屋顶。
剑锋之上是滚滚火气。
黑衣人感受到了灼热之感，相信这少女真有筑基修为，不作他想，当即还手，打定主意，要让这少女命丧今日，免得留下后患。
武云昭、黑衣筑基、武长卿、上官锋各占一片屋顶，打得昏天黑地。
筑基修士的威力是不容小觑的。
乱窜的灵气令下方的武家庄人和其他黑人不得不有所避让。
那些黑衣人的鹰无法保持飞行，已经落到一旁“观战”了。
交手之后，武云昭意识到，对方好像是做惯了杀人夺命的人。
一时之间，她虽然可以应付得游刃有余，却无法尽快将对方解决掉了。
在另一边，武长卿跟上官锋苦战。
境界之差别让武长卿这个炼气九层巅峰从一开始就攻少守多，险象环生。
在地上，武家老太爷也在奋力抵抗。但年老的他仗着修为不能成事，已经气喘吁吁，感觉随时就会散架似的。
林音在他的保护之下也危险得紧。
武云昭可以不在乎武家庄任何一人的性命，但不能不在乎武长卿和林音。
于是，她不得不再跟黑衣人对战的同时，分心去观照武长卿和林音，保证若他们面临濒死危险时，可以出手相救，保住他们的性命。
黑衣人发现了武云昭的一心三用，冷笑道：“小姑娘未免托大了些吧。”
武云昭反唇相讥：“你能把我宰了再说我托大！”
黑衣人一面接招，一面道：“说实话，我还真拿你没办法，不过，我相信，有我在，你护不住你爹娘。”
武云昭尚未明白他的意思，只听黑衣人喝道：“少主，速战速决！这丫头是个硬茬子！”
黑衣人得意一笑。
那边，上官锋得了提示，对武长卿下了死手。
巨大的法术团眼看着就要罩在武长卿身上。
武云昭怒道：“小子放肆！”运足灵力，举掌拍向黑衣人，同时反手将长剑抛出，剑尖直指上官锋。
上官锋为了躲长剑，也不得不放弃轰杀武长卿。武长卿暂保一命，不再跟上官锋正面对抗，躲躲闪闪，同时担心着丢了兵刃的女儿的安危。
黑衣人躲过了武云昭的一掌，转眼见她抛了兵刃，得意道：“丫头，你没了兵刃，看你怎么跟我斗！”
武云昭道：“那你就好好领教、领教，老娘今日怎么凭着肉掌要了你的命。”
黑衣人见她镇定如恒，心中不由得犯嘀咕，凝神应对。
却听武云昭喝道：“各位伯伯叔叔，你们来得有点儿晚啦！”
紧接着，一声洪钟大笑从武家庄门外传来。
那人应道：“不晚，不晚，乖侄女，你们一家人无恙就不晚。”
下一刻，白桦、金友、张菲、林木奔进了院中，加入战团。
发声的人是张菲。
白桦同武长卿的修为不相上下，二人合力对付上官锋没有问题。
金友和张菲都是炼气八层，既可合力对付炼气九层的，也可游斗，看哪儿又需要就去帮把手。
林木仍是修为最差的，才炼气六层。不过，他跟林音、武明亮三人一起保住性命没有太大问题。
这四人来此，只为保住武长卿一家三口。至于武家庄的人，能救的话，就顺带救一下，不强求。
援兵来到，压力骤减。
黑衣人没料到会横生枝节，再次看向武云昭时，神色不似方才得意。
因为现在，武云昭可以专注对付他一个人了。
武云昭勾唇一笑道：“来，咱们好好斗斗法吧。”言罢，跳起飞踢，在空中横扫千军，将黑衣人逼退一尺。
她的动作之快，肉眼不可分辨。
趁着黑衣人不能靠近的当儿，武云昭速速掐诀，调动灵力，喝道：
“日光普照显阴私，天火降世烧狼狈，杀”
团团橙黄火球从武云昭的背后升起，一共九团，犹若空中明日，照亮了黑夜。
武云昭振臂。
火球被赋予了生命一样，一团团飞出，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用灵力护住全身，但火球紧追不舍，他没有余力还招，只能奔逃躲避。
武云昭控制着火球围追堵截。
不多时，九团火焰将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无处可逃了。
武云昭高举右手，右掌做了个攥拳的姿式。
九团火焰猛然高燃起来，将黑衣人包裹其中。
黑衣人受到烈火炙烤，惨呼起来，声音中满是痛苦，在这黑夜中，凄厉不已。
武云昭所学术法乃《炎阳燃天真火大典》。
这部大典是一部仙法，其威力自然不是一个低级世界中的普通修士能抵御的。
黑衣人被烧死了。
尸体焦黑，从房顶坠落，摔成了几段。
武云昭傲然立在屋顶，手托一小团橙黄火焰。
火光映照出她的艳丽容颜。
她俯视着下方，神色冰冷。
她的一头如瀑黑发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飘动着。红衣浮动着。
美则美矣，却令人胆颤心寒。
武家庄的人也好，上官家的人也罢，全都仰脸看着红衣黑发的武云昭。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威力如此强大的法术。
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突然，“哐当”一声乍起。
众人循声望去。
原来是一个不知名的人没拿稳兵刃，兵刃落地了。
这一声也将众人重新拉回敌对状态。
武云昭从屋顶翩然落下，气定神闲地玩弄着手中的火焰，笑吟吟地看着上官锋。
上官锋双眉紧促，两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防备她骤然出手。
岂料，武云昭脚步一转，走到武长卿和林音跟前，乖巧体贴道：“爹，娘，你们没事吧？”
武长卿摇摇头。
林音笑道：“没事儿。”
武云昭道：“那就好！”转身再次面对上官锋。
上官锋分辨形势，得出不利己方的结论，见武云昭不急于动手，也不下令动手，静观其变。
张菲凑过来，笑呵呵道；“乖侄女，这一手露得妙啊！”撅着大拇指，在武云昭眼前晃悠。
武云昭道：“那是自然。姑娘我天资纵横，得天独厚，要是没两把刷子，怎么敢在世间行走？是吧，张叔叔。”
张菲点头道：“对的！”
武云昭对上官锋道：“喂，本姑娘不想杀人的。但那人太坏了，居然撺掇你杀我爹，那就绝对不能饶他了。你上官家打算灭门的话赶紧动手，睡得少了，影响美貌，本姑娘没心思陪你们耗着。对了，我得提醒你，动手的话，你就只能跟我打了。我是筑基巅峰，自己掂量着办吧。”
上官锋是从未见过把威胁说得如此明明白白的人。
他瞠目结舌。
好不容易缓过神，他问道：“姑娘本事大，在下领教了。姑娘一定要为武家庄出头吗？”
武云昭道：“说实在的，武家庄人从未把我当做人看，武家庄人的生死与我无关，本姑娘真不在乎。不过嘛，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爹要还武家庄一份生养恩情，不得已，来救场子。我当女儿的，不能看着亲爹冒险，不出手不像话不是？你理解吧。”
武家庄的人听这位厉害至极的孙小姐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不禁感到心寒，生出不满情绪。
白桦、金友、张菲和林木了解武云昭的性情，对小侄女当众落武家人面子一节很是满意，暗暗好笑。
武长卿和林音不掺合，置身事外。
武长庚气得全身发抖。
武明亮则黯然神伤。
武家老太爷充满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他的气息不是很稳，有点儿乱，是因为武云昭还是因为年事已高，动手打架打得累了，只有他自己清楚。
上官锋心说：“武家庄怎么出来个如此凉薄的小辈。”道：“姑娘说的有理！”
武云昭道摆摆手道：“别扯这些没用的。只要我爹要护着武家庄，我就得罩着我爹，顺手把武家庄也罩了。要么，今日你继续灭门，然后我把你灭了，等着你上官家的人接着来找我报仇；要么，大家看开点儿，就此罢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上官锋考虑。
眼下，己方只剩他一个筑基和十个炼气九层。
对方有一个筑基巅峰和一个半吊子筑基老头子，剩下的人虽然修为杂乱，但总数比他这边要多。蚂蚁能咬死象。
今日，他若继续纠缠，武家庄损失必定惨重，剩不了几个人，但他这边多半也要被收拾了。
面前这个叫武云昭的美丽少女如果要对付他，是绰绰有余。他自己是吃不着好处的。
这般想来，就此作罢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上官锋决定，答应武云昭的提议，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就在他点了头，正要开口表明意思时，武长庚竟然抢着发话了。
只听他道：“武家庄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丫头决断。今日，我武家庄与你上官家必要做个了断。”
上官锋也惊讶地看着武长庚。
武云昭幽幽地望向武长庚。
武长庚有些得意地道：“你将我武家庄闹得天翻地覆，怎么，眼看着敌不过了，就要跑？天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武云昭拨了拨额前的头发，转头对上官锋道：“上官少主，抱歉，打扰了！”走到武长卿和白桦等人面前，高声道：“爹，娘，伯伯，叔叔，咱们能做的已经做了，既然人家不领情，咱们留下也招人嫌，这就走吧。”
第832章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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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长卿已经不知要说什么好了，摇头叹气，向四下做个拱手礼，是告辞的意思了。
武长庚猛地看向他们。
武云昭笑道：“武家主，刚才，上官少主已经点头，答应就此作罢。”看向上官锋，问道：“上官少主，您点头是这个意思吧。”
上官锋心说：“没见过这么拖后腿的傻子。”含笑点头道：“武姑娘提议甚好，本少主心动的。”
武云昭道：“多谢少主给我个丫头几分薄面。”
接着，她对武长庚道：“武家主，第一场灭门之祸，我们帮你解决了。我爹武长卿算是还完了你武家庄的生养恩情。今日，我们踏出了武家大门，便永不归来，生生死死与武家无关。从此，我们一家三口与武家恩断义绝，一刀两断。”也学着他爹向四下做个拱手礼。
武长庚木然呆立。
武家老爷子自从火球飞天时起就是失魂落魄的状态了，对现下发生的一切见若未见，充耳不闻。
武家其他人看着他，犹若看着一个蠢蛋，神情中充满了鄙夷和埋怨。
然后，武云昭对上官锋道：“今日造次，还请上官少主见谅。他日有机会，武云昭必备厚礼，登门致歉！”
上官锋笑道：“姑娘天资纵横，修为高深。我上官家乐意与姑娘结交，届时，必扫榻相迎，将姑娘奉为我上官家贵客中的贵客。”
武云昭笑道：“多谢少主看重！后会有期！”
上官锋面露欣喜道：“后会有期！”
武长卿、林音、白桦、金友、张菲、林木也做个告辞的手势，转身向外。
武云昭走到武长卿和林音中间，右手挽着她爹左手，左手挽着她娘的右手，抬步往外走。
临近门口时，张菲忽然叫道：“乖侄女，你的剑！”
武云昭笑道：“哎呀，险些忘了！”头也不回，高举右手做个抓取的手势。
下一刻，长剑闪着红光，飞回她的手中。
顷刻间，帮手走干净了。
上官锋笑吟吟看着犯傻的武长庚。
武长庚的额头上陡现豆大汗珠。
上官锋赞道：“武家主胆气过人！”
······
更深露重，武云昭等离开武家庄后无处投宿，行出十里后，在一片林中打了只妖兽，点起了篝火，围坐暂歇。
与武家庄割离不违背武长卿的心意。
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他难免会伤感，毕竟，武家庄是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对那里，他不能不有眷恋之情。
武长卿情绪低落。
其他人关照他的性情，也不乱谈话。
火静静烧着。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将烤好的妖兽肉送到武长卿面前。
武长卿微微一笑接过，一口，一口吃起来，斯斯文文的。
武云昭在他身旁坐下，笑道：“爹，你如果担心武家庄，那就回去看看嘛。反正话都是我说的，不是你说的，就当我胡闹呗。”
武长卿缓缓摇头，看着武云昭道：“那些话本来就是我的心里话，你替我说了也好，免得我张不开嘴。不用担心，你爹多大岁数了，什么事情看不开。”然后对白桦等人道：“各位兄弟，今日多谢了。你们要是不来，我们一家三口就要交待了。”
白桦道：“既然是兄弟，那就不用谢了。”
金友等也是这个意思。
张菲道：“武大哥，我们要是明着说跟来，你肯定不答应，还是侄女聪明，让我们暗中跟着，才没酿成大祸。你啊，就是太见外！”
武长卿道：“兄弟教训的是。唉，毕竟家事，家丑，我不好意思连累大家。谁都不容易的。”
林木道：“武兄弟，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我们哥四个也不是去解决你的家事啊，我们是冲着你去的，谁管其他人如何，是吧。”
张菲道：“就是，就是。谁认识那个谁，那个谁还有那个谁啊？”
七人哄笑。
张菲道：“武大哥，那武长庚脑子够笨。乖侄女都把事情谈妥了，他非得开口搅局，怎么想的呢。他真跟你是一个爹生的吗？差距也太大了。”
武长卿一家三口心说：“还真不是一个爹生的，但这事儿不能说。”
武长卿道：“小人得志，难免忘形。好啦，不提他了，闹心，从今往后，我们一家就是彻底的自由身，就跟四位兄弟是一家了。”
张菲欢快拍手。
白桦、金友和林木也都笑容满面。
金友这时拿出储物袋，将自己携带的好酒分给其他人。
七人吃吃喝喝一阵子。
白桦问道：“那个上官家是什么来头。我头一次见到一门属下，全是炼气九层往上的呢。”
金友也道：“是啊，平常家族，能出一个筑基，就够吹一辈子的了。那个什么少主已经是筑基，按他们这个实力，上官家不应该默默无闻啊。怎么从来没听过。”
张菲和林木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武长卿道：“惭愧啊，打了半天架，差点儿赔了命，只知道人家厉害，还有人家是落鹰涧的。可落鹰涧是什么地方，还是不知道。”无奈摊手。
林音道：“我们在武家待了也不过半天，其间，也没人说上官家的事情。不过，从你们来之前，上官锋所言判断，他对武家情况做过调查的。此番灭门，是计划中，不是偶然。”
张菲道：“嫂子说的是。我就想啊，谁会为了个风月场上的人搞这么大阵仗，一点儿都不正常，故意找茬的成分居多。”
金友接着道：“不过，经今日一事，上官家算是浮出水面了。”说着，看向啃了满嘴油的武云昭。
他笑了笑道：“乖侄女也浮出水面了。”
可以想见，今日这一战将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林音霎时紧张，悬起了心，担忧道：“云昭会不会有麻烦？”
武长卿握住妻子的手，安抚道：“麻烦一定会有的，不过，且不说云昭自己就厉害，何况还有你我和四个伯叔关照，谁能动得了她。”
林音仍不能放心，又问：“云昭今日削了上官锋的面子，上官家会不会来人作对？我看那上官锋年纪不大，多半也是个资质不错的。以此推算，上官家的筑基会有多少个呢？”
她因担忧女儿急于说出的猜想也正是武长卿、白桦等人暂时不愿提及的现实。
白桦道：“他们扬言灭门，想要一举成名，带出来的人自然都是好手，倒不见得整个上官家的人都厉害。”
武长卿也道：“是啊，咱们先别自乱阵脚，还是踏踏实实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好好修炼才是。”
林音点点头，眉宇间愁绪难消。
毫无疑问，上官家进入了他们的视野，让他们不得不在意并安排调查。
武云昭在旁听着他们的分析，没有发表意见。
半个月后，七人重回观海城白府。
因为半个多月的销声匿迹，传奇炼器师的风头矮了不少。
他们生意再次开张了。
没过几天，上官家与武家庄之事传到了观海城。
武云昭果然出名了。
白府门前，门庭若市。
想一睹武云昭风采的人越来越多了。
不得已，白桦等人再次无法做生意，暂歇一阵，一边接待比较有身份的来访者，一边专注修炼。
这天，一张来自上官家的请帖摆在了桌上。
根据帖子所述，上官家的人已经到了观海城，要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回雁楼，设宴，邀请白府所有人赴宴。
武长卿、林音、武云昭、白桦、金友、林木、张菲围着帖子。
张菲问：“要去吗？”
金友怀疑，道：“会不会是个局，引咱们去的？”
林木道：“真要是碰上一圈炼气九层跟筑基，咱们抗不过啊。”
白桦问：“武兄弟，我看这帖子是冲着云昭来的。”
武长卿点点头。
林音担忧地抓紧武长卿的袖子。
武长卿道：“那日咱们走后，上官家没动武家庄，算是给咱们面子，不打算跟咱们撕破脸。按这个道理，上官家既然邀请，咱们要是不去的话，反倒显得咱们礼数不周，小家子气了。”问武云昭道：“云昭，你什么想法？”
武云昭道：“回雁楼的菜不错，吃一次挺好。不过，上官家可不是什么善茬。如果要去，得提前做准备。”
张菲问：“怎么准备？”
武云昭笑道：“找帮手呗！”
金友道：“乖侄女啊，整个观海城里，属你修为最高，上哪儿找帮手啊！”
武云昭道：“那就从城外找啊。”
六人狐疑。他们怎么不知道武云昭认识其他人呢。
林音急问：“云昭，你说清楚了，别卖关子。晚上就要赴宴，真能找来人吗？”
武云昭搂着林音的肩膀，笑容满面，撒娇道：“娘，你就放心吧。女儿什么时候做过托大的事情。我说能找到帮手就一定能。你们等着瞧就好了！放心，放心。”
武云昭胸有成竹。
白桦道：“那我就给人回信儿了。”
武云昭笑着点头，很俏皮的样子。
晚宴的时候到了。
武云昭等如约到达回雁楼前。
上官家很有诚意，包下了整个回雁楼。今晚吃饭的只有他们一份儿客人。
上官锋在一楼大堂等着，看到武云昭等来了，快步走到门口迎接。
他的视线扫过，在武云昭身上停留一瞬，然后落到了一个他没见过的男子身上，暗想，这男子就是白桦回信中提到的，要一同前来的朋友了。
出于礼貌，他没有试探男子的修为。
白桦介绍道：“上官少主，这是我们的朋友，云深，云???兄弟！赶巧，他来看我们，便一同来来，望上官少主莫要介意。”
上官锋笑道：“各位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怎会介意？”向名叫云深的男子拱手。
他先放出了善意。
白桦等人理解到了。
云深道：“上官少主，客气！”
上官锋将人请上二楼，言谈之中，颇显殷切。
这位叫做云深的男子的到来令上官锋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开启话题的由头。
云深是一个模样俊美，气度不凡的人。
上官锋一眼就瞧出这是个厉害人物，本身也有意结交一二。
饭菜上桌后，上官锋作为主人家，先感谢八人的到来。
然后，他问道：“不知云公子是哪里人士，这里的饭菜可合公子的胃口？”
云深夹了一口菜，细细咀嚼吞咽，笑道：“味道很好。上官少主有心了。”不理会上官锋打探他是什么地方的人。
上官锋不放弃，但察觉到这位云公子警惕性很高，恐怕难以套话，决定迂回，在不经意间打探，于是转而向白桦等人道：“第一次与各位碰面时，场面着实不合适，有失礼数。如今，我上官家与武家庄恩怨已了。希望各位不计前嫌，不要介意这一桩无聊往事。我敬各位，就当赔罪了。”
武家庄事是武长卿的事。
于是，武长卿应对，道：“上官少主客气了。往事如烟，少主不用放在心上，何谈什么赔罪不赔罪。少主深明大义，今日更设宴相邀，我们才觉得不好意思。该尽地主之谊的该是我们才对。这一杯，借花献佛，由我们敬少主才是，少主请!”
这一轮敬酒过后，一桌子人达成共识，过去不用提了，如果要交朋友，从现在开始。
上官锋很满意，笑意更浓，对武云昭道：“武姑娘貌美，当世少有，更难得的是，修为高深，术法精湛，令人大开眼界，我很佩服的！”
武云昭道：“我能如此，全靠老天庇佑，不值一提。少主年轻有为，不遑多让！我敬少主一杯！”
上官锋赶紧将杯满上，与武云昭对饮一杯。
吃喝一阵，上官锋发现，云深只与武云昭热络，不与白桦、武长卿等人有过多的交流，且白桦、武长卿等人在云深面前稍显拘谨，若有所思。
他问道：“在下冒昧，武姑娘与云公子交情匪浅，不知二位如何结识的呢？”
云深瞅他一眼，心说：“什么关系匪浅，一般，一般，不要乱说。二五哥会打我的好吗？”微微一笑，低头猛吃。
武云昭善于扯谎，编纂道：“前几年，秘境开启，我与云深在秘境中结识。”
上官锋道：“哦，这样啊。”突然轻轻一叹，道：“上次秘境开启时，我正好闭关，突破筑基，错过了，真是可惜，不知下一次能不能碰上？”
武云昭心说：“就算碰上了也没用，好东西都被老娘拿走了。”安慰道：“少主一定不要气馁，以少主的修为，绝对等得到下一次秘境开启。兴许，届时以少主的眼界，不将一方小小秘境看在眼里了呢。”
上官锋笑道：“承武姑娘吉言！”
武云昭举杯。
上官锋跟上。
林音见女儿初露酒桌豪客之态，轻声提醒。
武云昭乖巧开始吃菜。
这时，武长卿问道：“上官少主，来到观海城所为何事？我们兄弟几个在观海城还算有点地位，若有需要，尽可开口，我们力所能及，尽力相帮！”更进一步地表达了善意。
上官家如何思量，他们不知道。
但从上官锋的态度看，是不想与他们结仇的。
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两方相安无事最好的。
上官锋道：“实不相瞒。我落鹰涧是个小地方，处在深山之中。多年休养，我上官家终于有了一些气候，便出来看看，寻找安身立命、发展壮大之所。上次见面后，我对几位很是敬仰。经打听，原来各位落脚观海城，于是过来看看。”
白桦问：“少主可看中了什么地方。我们可为少主牵牵线，减少麻烦。”
上官锋笑道：“观海城确实不错。但既然各位朋友在，我上官家岂能不识抬举。各位好意，在下心领了。”
上官锋所透露的只是上官家的皮毛。
他明说的唯有上官家的目的是为了扩张与发展壮大。
根据他们上来就找借口要灭武家庄满门，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必须要时刻防范。
上官锋诚意不错，他是在告诉白桦等人，他们不想与白桦等人为敌，所以，不会在观海城发展势力。
但武云昭怎能容忍这么大个隐患在这个世界中。
她是注定要离开，向更高等级的世界进发的。但武长卿和林音等若无法达到一定的修为，是不能离开这里的。
为了这对善良父母的安危，武云昭必定要做足了准备，防止有人威胁到武长卿和林音。
敌人要养在眼皮子底下，不能眼睁睁放过。
于是，武云昭提议道：“上官少主，观海城临近大海，也临近秘境入口。您要是不在这儿留下人手，以后颇多不便，还是再考虑、考虑。”
上官锋问道：“姑娘有何高见？”
武云昭笑道：“海中隐秘，秘宝甚多，上官少主不如考虑在这城中开个店，做些生意。不管怎么说，能有一笔进项，对你上官家总是好的。”
白桦察觉到武云昭的意图，跟着道：“云昭说的不错，上官少主。观海城附近有港口，出海之人都会从这里经过，各方人士都有，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上官锋闻言，不能不思索二人意图，沉吟一会儿，道：“听二位这么讲，我还真有点儿心动了。”
武云昭道：“上官少主，依我看，上官家实力雄厚，不如在各地都布置些人手，这样才有利于日后发展。咱们这地方高手不多，不管到哪儿，炼气九层的修士都能横着走的。少主手下人才济济，不如放手大干一场。”呵呵笑道：“到时候，少主功成，我们也能沾沾光嘛。”
这些提议都是与上官家本来的计划不谋而合的。
武云昭能主动提出，更加深了他们想跟上官家成为朋友甚至进一步发展成合作关系的意思。
上官锋愈加满意。
不谈其他，武云昭这样一个筑基巅峰就有足够的价值让他拉拢。
上官锋道：“武姑娘说的有理，不过，事关重大，我得考虑、考虑，起码得问问家里。”
武云昭道：“自然，自然。只盼那时，上官少主不要见外！”
关系拉到这儿，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一桌子人谈起无关痛痒的轻松话题。
酒足饭饱，宾主尽欢，双方约定了明日同游观海城。
上官锋婉拒去白府打扰，回客栈休息。
武云昭等回白府。
八个人走在大街上。
武长卿、林音、白桦、金友、林木和张菲在前。
武云昭和云深并肩在后。
时间还不算晚，街上还有人。
不少人看到观海城第一美人跟一个俊美无双的男子走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可以想见，明日城中该会有什么传言。
云深很紧张，只盼传言不要太过分。
同样紧张的还有武长卿等人。
赴宴之前，当他们见到，武云昭所谓的帮手就是秘境中的妖修时，差点儿被吓得撅了过去。
他们怎么也不明白，武云昭怎么会跟妖修攀上交情。
他们想问，又不敢问，又因为出门在即，暂时只能按下疑惑，先应付上官锋。
武长卿和林音时不时回头，看看女儿与云深如何相处，心里更加拿不定主意。
好不容易回到了白府，武云昭将云深安排到了客房，然后就被他爹娘抓住，拉进了房间，要求她好好说一说云深之事。
武云昭道：“爹，娘，你们放心好了，他是好人来的，不是，好妖来的。”
武长卿严肃道：“人妖殊途，况且，他修为高深，深不见底，你才是个筑基巅峰，让我和你娘如何能放心？”
林音也道：“是啊，云昭，在这种事情上，可别任性。他动一动手指头，咱们合起来也不是对手啊。”
武云昭道：“哎呀，爹，娘。你们太小题大做了。咱们在秘境中被臭老头威胁，谁解围？又是谁指点了秘宝所在，让咱们得了大好处？人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怎么会跟咱们过不去。”
武长卿道：“这倒是！以他的修为，是不会把咱们当什么。”
林音又问：“那你怎么跟他这么熟的？”
武云昭道：“娘，你还记得吧，从秘境出来后，我与你们分散了。”
林音点头道：“怎么能不记得，我与你爹提心吊胆，日日想着你的安危。你当时是说，你被送到了远方，需要赶路，所以才那么晚归家。”
武云昭道：“是啊，我是被送到了远方。但我当时怕你们后怕，没说远方在哪儿啊。”
林音急道：“多远？”
武云昭道：“大海中央的无名小岛！”
第833章 姑娘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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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长卿和林音不懂了，怎么旁人都是往地上落，偏偏女儿往海里掉呢，忍不住为女儿的遭遇深感同情。
武云昭道：“当时我还不会御剑，不知道怎么离开海岛，况且，我就算到了海里，我也分不出家在何方。正没办法的时候，我发现，云深也落在这座岛上了。然后，我俩商量一起走，是他把我从海上驮回岸上的。一路上，我们无事可做，只能聊天，聊着、聊着，就熟了。”
说到这儿，武云昭挽着林音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放心吧。我还能看错了人不成。”
武长卿及时提点：“那是妖。”
武云昭无所谓道：“都一样，只要是好的，人妖不用区分太过。他再怎么也不能比上官锋坏了。”
确实，有上官锋在，与之相比，其他人好像都不太坏了。
林音还是放心不下，一个念头冲进她的脑子，对武云昭慎重道：“云昭，那妖修不是觊觎你的美貌才与你亲近吧？”
武云昭心说：“觊觎我美貌的是他哥。”摆摆手道：“怎么会，人妖殊途嘛，好啦，您看嘛，有他镇场子，咱们有利无害嘛。”
林音迟疑道：“那倒是！”
武云昭又说了几句安抚话，让二人相信云深绝对没有坏心，品质过硬然后结束话题，去问云深对上官锋看法如何。
武长卿和林音只得由她去了。
武云昭开门见山，问：“觉得上官锋如何？”
云深道：“人品有待查看，不过嘛??????”
武云昭问：“不过如何？”
云深道：“他修炼的方式有问题。”
武云昭皱眉。
云深道：“嫂子，你现在才筑基，很多事情看不出来的。”
这一声“嫂子”让武云昭听得很痛快，示意小叔子赶紧讲。
云深接着道：“他能修炼，但资质一般，能在这个岁数达到筑基，要么有奇遇，要么悟性高。悟性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一般人有不了，也说不清楚。我趁你们聊天的时候探了探他的气息。我发现，他的灵力很驳杂。”
武云昭道：“我不懂那么多，但灵力驳杂不是好事。如果控制不住的话，会自爆吧。”
云深道：“反正没好结果的，自爆是最严重的后果，一般不至于的。当然，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灵力驳杂的原因。我觉得，他在练邪功，灵力驳杂是因为他是从旁人身上夺取的，不是他自己修炼的。”
武云昭捏着下巴，沉吟道：“魔修？”
云深道：“肯定不正派！”
武云昭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能解释他手下的人为何修为普遍都高了。”微微冷笑道：“小子不简单啊。”
次日，上官锋来访，武云昭和云深与他外出同游。
白桦、武长卿等人依旧过以前的日子，联合外出猎捕妖兽，收集炼制材料以及换取适当的灵石掩人耳目。
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时不时的，有年轻的公子哥儿上前向武云昭示好。这些人中有修士也有凡人。
上官锋笑道：“有幸与姑娘外出同游，羡煞旁人啊。”
武云昭道：“少主莫要取笑了。修炼中人不可轻易动情，云昭辜负他人美意，心中过意不去的。”
上官锋道：“姑娘道心坚定！”
上官锋对云深很介意，紧接着道：“实不相瞒，我看到云深公子这般俊秀人物与武姑娘甚是相配，还以为二位是一起的呢。听姑娘一心修炼，想来是我想差了。云公子来观海城所为何事呢？”
云深道：“我就是来逛逛，顺道看看武姑娘，叙叙旧，等过些日子，还要闭关修炼的。”
上官锋紧接着问道：“这样啊，不知云公子家在何方？若有机会，我想要登门拜访。”
云深道：“我啊，居无定所，修炼的时候，随便找个山头，往里头一藏。下次去哪儿，我还没想好呢，不能告诉少主何在，美意心领了。”
上官锋道：“无妨，是我唐突了。”心说：“口风真紧啊！”暗暗想着该怎么撬开云深的嘴。
走了一阵子，他们来到了一家以物易物的地方。
这里也是白桦等人出售妖兽皮肉，灵草奇葩时常光顾的店。
掌柜的姓刘，与武云昭是老相识的。
刘掌柜见他们到来，来到堂中，笑眯眯道：“武姑娘，又来换灵石啊？”
武云昭道：“今日不是我，是我这位朋友。”指了指云深。
刘掌柜打量云深和上官锋，赞道：“姑娘的朋友果然好气度。”接着问云深：“这位公子，您是出售妖兽之物还是仙草灵植之物啊？”
云深道：“我有二百件二阶妖兽的兽皮，掌柜的，收吗？”
刘掌柜一听，眼睛瞪大，露出难以置信的样子。
上官锋也盯着云深，颇感惊诧。
唯有筑基期修士可轻松捕获二阶妖兽。平日里，这类兽皮至多能收三四件。
刘掌柜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碰上一下子出手二百件二阶妖兽的兽皮的，惊骇之余，不禁怀疑真实性。
他试探道：“云公子是筑基前辈吗？”
云深道：“筑基多年了。”
刘掌柜只是炼气五层的修士，看不出云深的根底，听他这么说，不由得看武云昭。
武云昭点头，笑道：“掌柜的不用担心。我带来的人还能骗你不成？他若撒谎，拿出了坏东西，您大可上白府来找公道。”
刘掌柜陪笑道：“哪有不信姑娘的道理。”捋了捋颏下长须，面露歉意，问道：“公子真要一下子出手这么多？”
云深道：“我难得出来一趟，不想太麻烦。”
刘掌柜道：“原来如此。公子，实不相瞒。我这店小，灵石有限，应付一阶妖兽的皮肉绰绰有余，碰上二阶妖兽的，就吃力了。今日做了您这笔生意，我这几天就得歇了，没法答对其他客人了。城里都是老顾客，乡里乡亲的，这样不好。老头厚脸皮，能不能请公子等一等，待我联系了别家商铺，凑齐了灵石？”
云深道：“得几天啊？”给人一种挺急切的样子。
武云昭暗道：“小伙儿够机灵的。”不经意间看了上官锋一眼，果然，上官锋对云深的兴趣大得不得了，生怕错过机会，探不着云深的底细。
云深如果跟他上官家作对，将是个十分难对付的高手，不能不让上官锋担忧啊。
刘掌柜听他答应，心说：“这笔生意要是成了，老头儿我可风头出尽了。”殷勤道：“两天，就两天。两天之后，一定让公子满意。”
云深道：“好吧，那就两天。”
武云昭这时道：“等准备好了，刘掌柜来白府吧。”
刘掌柜欢喜答应。
武云昭又道：“我手头没东西了，哎，上官少主，你呢？”
上官锋道：“我手里只有一株蓄灵草，不知作价如何？”
刘掌柜道：“蓄灵草是补充灵气的好物，可为修士进境增添助力，公子真要出售，不留为己用吗？”
上官锋道：“我暂且用不着了。”
武云昭帮着解释道：“上官公子是筑基修士，蓄灵草于他作用低微了。”
刘掌柜顿感头晕。
他今天是撞了大运吗？有幸得见三位筑基修士。
刘掌柜赶紧告罪，连道“失敬，失敬。”接着道：“公子，按着品阶，下品兑换十块下品灵石，中品兑换五十下品灵石，上品可兑换百块下品灵石。按着灵草有没有损伤，相应加减灵石数目。”
交易完成后，三人从店里出来，恰好碰上了张菲和林木。
武云昭问：“张叔叔，林伯伯，你们这么早就回来啦？”
张菲道：“今天运气好，碰上一拨裂地鼠搬家，一窝端了。得了三十多张皮子，我们看着够了，就回来了，顺道来换了。”
武云昭道：“这样啊，我看是时候吃午饭了，昨夜，上官公子招待，今天也该换咱们了，我们先去回雁楼，张叔叔，你们等会儿过来吧。”
张菲道：“成。你们快去吧。”与林木进了店里。
再次来到回雁楼，武云昭道：“上官少主，我们可没有您那么气派，只能去楼上坐个雅间，请见谅。”
上官锋昨夜那般做，一定程度上，是想让他的名号在观海城里亮一亮。
他自然表示无妨，道：“客随主便！”
武云昭笑道：“请！”
三人走入回雁楼大堂。
不过，今日的大堂并无往日热闹，食客们都没吃喝，一个个紧张地看着大堂中心的一伙儿人。
回雁楼的掌柜的正与那伙儿人交涉，脸色难看，苦哈哈的，应该是遇上了麻烦。
武云昭笑叹：“吃个饭都不能安生。”招招手，将一个小伙计叫了过来。
小伙计一边看着脱不开身的掌柜，一边对武云昭道：“武姑娘，哎呀，无妄之灾呀，您帮帮忙吧，那伙人可凶了！”
白府是观海城的地头蛇。
武长卿等人在外热心，常做好事，很得人心的。
基本上，观海城的人就算是他们罩着的了。
武云昭道：“你先把事情说清楚了。”
小伙计道：“哎，哎。姑娘，是这样的。我们掌柜的半个月前，买了个储物袋。他欢喜，喜欢拿出来显摆，就挂在腰间了。谁知道，因为一个袋子，今日惹上麻烦了。我听那伙人说，他们是什么炎什么山岳家的。”
武云昭插嘴道：“烛炎山。”
小伙计惊讶道：“姑娘知道？那真是太好了。”
武云昭让他先别激动，接着讲。
小伙计又道：“他们非要抓着我们掌柜，让他说出是从哪儿买来的储物袋，不说就不放手，还扬言要踏平了我们回雁楼。姑娘啊，您也知道，我们掌柜的买得起的储物袋是黑市上来的，谁能找着黑市里头人的身份啊。好说歹说，他们就是不依不饶。姑娘，我们掌柜修为低，经不起磋磨，您快帮帮忙，给说和说和吧。”
如今，观海城中人人皆知，武云昭是筑基巅峰，是观海城第一强的修士了。
小伙计看到她来了，真心是心花怒放，顿时有了主心骨一样。
说来说去，回雁楼掌柜的无妄之灾的根源在于白府售出的，武云昭炼制的，价值五百下品灵石的储物袋。
武云昭不能不管。
况且，按着规矩，只要进了城，谁不打听打听当地的地头蛇是谁。
据小伙计所言，这伙人来自烛炎山，自称岳家人。那么他们就是当世最出名的两个炼器师，也就是专门且只会做储物袋的，之一的岳南的人。
岳家人随便闹事，就是不把白府放在眼里。
武云昭出面调解也算合情合理。
于是乎，她道：“躲远点儿，让食客们散散。”缓缓放出筑基修士的威压。
小伙计是刚引气入体的，已感到压力传来，暗暗羡慕武云昭的同时，立刻明白，姑娘是要动手了，赶紧驱散食客，免得误伤。
威压一到，岳家的人和回雁楼的掌柜的历时脸色一变，望向门口方向。
掌柜的姓李。
李掌柜一看是武云昭，感觉看到了救星，激动得全身颤抖。
岳家的人则心旌摇动，一方面赞叹天下竟然有如此美艳的女子，另一方面警戒着门口三人的目的，分辨着威压到底是何人发出。
食客们散光了。
大堂里只剩下了他们这些人。
武云昭缓步走道李掌柜和岳家人面前。上官锋和云深跟在她身后。
随着她的走近，威压渐渐加重。
岳家人惊骇！
万万没想到，修为如此高深的人竟然是一个少女。
李掌柜叫道：“武姑娘，您可要给我做主啊！”挣脱了抓着他的岳家人，来到武云昭身边，指着岳家人道：“这是伙儿强人啊，我说我不知道，他们非说我知道，还说要毁了我回雁楼啊。”
武云昭抬手，止住李掌柜的聒噪，看向岳家人。
岳家为首的是一个样貌中年的男子。武云昭看出，他是个炼气七层的修士。
那男子道：“小姑娘，莫要多管闲事。”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哪里来的粗鄙之人，如此不懂礼数，见了前辈，不知道行礼吗？”
李掌柜出于生意人的圆滑，此时脱困，不愿事情搞太大，伤了各方和气，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观海城武姑娘，筑基巅峰修士，各位，按着规矩，礼数不能缺的。”
一个美貌少女竟然是筑基修士，有多少可信度呢？
岳家人闻所未闻，不能相信。
不怪他们没听过武云昭的大名。
烛炎山岳家在本界南方，而观海城位于东方边缘，两地相距太远，不管是观海城的消息还是上官家的消息都没传到烛炎山那边。
武云昭知道，如果不让他们清晰认识到事实，这帮浑人指不定说出什么话，让场面无法收拾，如果动起了手，回雁楼一定会塌掉，于是又将威压加了一层。
此刻，岳家人感受到了不能承受的压力，不得不相信，面前的少女真的是筑基修士。
修士之间以修为论前辈、后辈。
平素，武云昭与白桦等人是按亲属关系论交，不拘于这种规矩。
但陌生修士之间，除非敌对，规矩决不能坏的。
坏规矩就是不敬，不敬引发的结果可大可小。
为首的男子只好不情不愿带着身后人向武云昭行礼致歉，让前辈莫要怪罪。
武云昭抱臂而立，神色倨傲，道：“方才，我已经打听了情况。我看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在外行走了，难道不知道修士入黑市交易就是为了不泄露身份吗？你们如此不依不饶，更口出狂言，要杀人越货，毁掉回雁楼，怎么，以为观海城无人关照，以为你烛炎山可以横行世上，为所欲为？”
男子冷着脸，拱手道：“前辈教训的是，晚辈谨记，晚辈这就带人离开。”
武云昭错开一步，看着岳家一行人离去。
李掌柜抹了抹脑门的汗，赶紧给武云昭道谢，随即担忧道：“武姑娘，听说那岳南心眼儿甚小，有这一遭，恐怕??????？唉，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乱显摆。”懊悔不已。
按着今日架势，若武云昭不来，他岂止是丢一座楼，是要把命交待了。
武云昭道：“李掌柜，狗咬人，跟人身上带着肉有什么关系。小小一个岳南，本姑娘还不放在眼里。好啦，李掌柜，本姑娘要宴客，你快去后厨吩咐吧。”
李掌柜忙不迭表示这顿饭必须让他请，感谢武云昭解围。
武云昭乐得见便宜，高高兴兴答应，与上官锋和云深上楼，进入雅间。
他们前脚刚进，小伙计后脚跟了进来，殷勤伺候，只茶点就上了满满一桌子。
上官锋赞道：“武姑娘这桩事处理得甚妙，佩服，佩服！”
云深很是赞同，暗暗敬佩，心说；“嫂子简直不要太霸气！”
武云昭道：“过奖，过奖。同在一个城中，互相照应，是应该的。”顿了顿，问道：“上官少主可曾听说岳南这个人？”
上官锋道：“只知其名罢了，本想着要去拜访。”
武云昭道：“那我得好好跟你说说他，免得日后在他手上吃亏。”
上官锋道：“哦，倒要请教！”
武云昭细数岳南人品如何，做过哪些不厚道的事情。
听罢，上官锋道：“这人未免太无耻了些。”旋即露出惋惜之意，道：“炼器师难得，可惜了。”
武云昭道：“还有田家啊，田英品行良好，上官少主与他结识也是一样的，据我所知，这二人炼器的本事不相上下。”
上官锋道：“只能如此了。若是只谈生意，多加小心，与岳南接触、接触应该也无妨。”
武云昭道：“这是少主的决断，我没法干预，今日说一说他，只是给你提个醒儿罢了。”
上官锋道谢，接着问道：“武姑娘，他们方才说的神秘炼器师，你可有消息？”
武云昭心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皱起眉头，苦恼道：“唉~~，只知道他出售的东西物美价廉。至于身份嘛，黑市里头，上哪儿找身份去。”
上官锋是颇有智慧的，联系岳家人来到观海城，说道：“既然岳家人找来了观海城，想来，他在观海城黑市出没过。难道没人来向白府打招呼吗？”
武云昭笑道：“少主。我刚才说我们是地头蛇，只是夸张罢了。而且，就算真是地头蛇，也不能盯着每一个入城的人，一个个核实身份啊。最重要的是，有他这么个人在，我们也能受益。能用五百灵石买个储物袋，何必费劲凑一千去买田家或是岳家的呢。若非同行相轻，没人去刨根问底的。”
说着，武云昭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储物袋，笑道；“别说，那个神秘炼器师手艺真不错，这袋子质量比田家或是岳家的都好上许多。少主，你拿去看看。”
上官锋接过，细细察看。
云深在一旁吃点心，看着他未来嫂子自夸不脸红，再一次产生敬佩之情。
他有感觉，有了嫂子在，他们家再也不用憋憋屈屈地吃闷亏了！
上官锋惊叹：“手艺上乘！难得，难得！”当即表示要去黑市碰运气。
武云昭道：“少主恐怕要失望了。”
上官锋急问：“怎么？”
武云昭道：“岳家人找到了这里。那人谨小慎微，为了避风头，指不定什么时候再出来啦。”
上官锋顿觉可惜。这一次，他的情感并非作假。
武云昭大方道：“少主如果喜欢，不如把这个拿去用。”
上官锋双眸一亮，道：“这怎么好意思！”
武云昭道：“我在观海城住，他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再去买就是了。咱们是朋友，不用在乎五百灵石的小东西。给个面子，收下！”
上官锋笑从心底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姑娘慷慨！”
武云昭摆摆手，表示不用谢。
云深看着武云昭用这么点儿小恩小惠就让上官锋将她当了真朋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激动之情。嫂子太有手腕了。这么快就跟疑似大反派结交了深情厚谊。黑白两道通吃的节奏啊！
佩服，佩服！
说到了炼器，上官锋想起了当日在武家庄时，险些将自己捅了个对穿的武云昭的剑。
他试探道：“武姑娘，你的这把剑看起来不是凡物，是哪位炼器师的手笔？”
武云昭揣着明白装糊涂，如实道：“这个啊，是秘境中所得，跟炼器师无关的。不是我说，当今的炼器师做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秘境中的法器已经被武云昭搜罗一空，她不介意告诉上官锋。
第834章 看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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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锋一听“秘境”二字，失望之情再次浮现在脸上。
武云昭和云深互给个眼色，均想：“看来这小子的邪功不是从秘境中得来的，是从他处习得。”
武云昭再次安慰道：“少主不用懊恼。存放法器之地有限制，去的人只能拿一件，还有好多剩下的呢。待日后秘境重启，少主若信得过我，我带你走一遭，挑选一件心仪的就是。”
上官锋目露感激。
武云昭给出的好处太多，他已经放下戒心了。
云深不忍直视，未免自己笑出声来，专注地嗑瓜子。
不一会儿后，白桦等人也来了，待酒菜上齐，一桌人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次日，上官锋决定，听从武云昭等的提议，在观海城留下一处买卖。
不过，他这买卖有点儿不尽人意。
他笑呵呵道：“我看，别的买卖不好上手。上官家不缺灵石，做以物换物的买卖最好。”
经过昨日一天，几乎人人都知道上官锋是白府的朋友。
眼下，他要做以物换物的生意，明摆着要跟刘掌柜的抢生意。
白府众人关照刘掌柜多年，算是朋友了。
这么一弄，白府倒有了偏帮上官锋，帮着抢生意的嫌疑了。
如果处理不当，白府里外不是人啊。
武云昭暗暗咬牙，心说：“这人找着机会就冒坏水。”却笑着道：“这生意挺好的。观海城原本就一家换物之处，确实不方便，如果多一家，昨日云深就不用等着了。挺好。少主看中什么地方了？”
上官锋道：“我派人打听了，昨日刘掌柜家对面的铺子正要转手，早上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将铺子盘下，只待收拾、收拾，调些灵石过来，就可开张了。”
武云昭道：“少主雷厉风行啊！”
上官锋笑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不能一直留在观海城，能打点的要尽快打点。”
武云昭道：“说的是。少主可需要帮忙？”
上官锋拒绝，解释道：“我把铺子开在了刘掌柜对面，而你们又跟刘掌柜有交情，就别出面了，到时候，关顾、关顾就是了。”
武云昭心说：“还挺明白人情世故的。”
上官锋主动不让他们插手，他们自然乐得不插手，任上官锋鼓捣去了。
他有事可做，就不再浪费时间，跟武云昭等通了个气，忙着去准备铺子了。
又过一日，晚间的时候，刘掌柜抬着灵石，带着店里的活计来到白府。
他是来做云深的这笔生意的。
刘掌柜脸色果然不渝，板着脸点好了兽皮，估算了价钱，兑换了灵石，就要告辞。
武云昭将人拦住，做个请的手势，道：“刘掌柜，留步，有事相商！”
刘掌柜料定是要说上官锋在他对面开铺子的事情，想起来心里更不乐意，但不敢不给武云昭面子，跟着武云昭去了另一个院子。
武云昭不兜圈子，直言道：“刘掌柜可为那铺子气恼了？”
刘掌柜也不矫情，道：“武姑娘，生意人人做的，但他开在我家对面，用意未免太明显了些。”没将埋怨白府的话说出口。
武云昭笑道：“刘掌柜，我呢，在这儿给您先赔个不是。在这事儿上，我白府做的确实不厚道。”拱手致歉。
刘掌柜可不敢接筑基修士的歉意，赶紧还礼，心儿怦怦跳，甚是惶恐。
武云昭道：“我也不跟您废话了。请刘掌柜以后帮我们盯着对面一些，若有异常，请告诉一声。”
刘掌柜闻言，心中一动，沉吟道：“武姑娘，他们不是白府的朋友吗？”
武云昭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辛苦刘掌柜了。”
刘掌柜懂了，这里头有内情啊，一下子，抑郁之气顿消，满口答应。
武云昭送他和伙计们出门。
四日后，上官锋离开了观海城。
从这一天起，武云昭要云深每晚盯着上官家的铺子。
据他们推断，上官家的人能有较高的修为乃采用了邪门歪道之术，夺取其他修士修炼成果，提高自身修为。
那么，他们为了不断修炼，就必须寻找修士下手。
云深要做的就是人赃并获，以此抓住上官家的秘密并进一步进行调查，最好能研究出克制之法。
白日里人来人往，且有刘掌柜的留意，云深不需要监视，跟着武云昭晃荡。
云深问：“嫂子，你都这么厉害了，干脆亮出炼器师的身份，大赚一笔呗。哆哆嗦嗦的，不像你风格啊。”
武云昭道：“你以为我不想。是我的爹，我的娘，我的叔叔伯伯不敢。怎么说，我也是个乖巧的小辈儿，既然他们乐意拖着，那就拖着呗。”
云深道：“唉，亲缘难断，不把他们好好安置了，日后若出了乱子，还得回来收拾，好麻烦的。”
武云昭突然道：“小深深。”
云深闻声打个激灵，退后三步，捂着嘴，嘟囔道：“嫂子，你别这样，我怕！”
武云昭面露慈祥地招招手。
云深猛摇头。
武云昭的样子就像是拿着胡萝卜诱惑小白兔的狼外婆，恁得可怕！
武云昭道：“都到这个份儿上了，是吧，你也认我是嫂子了，我也把你当小叔子了，我跟你哥就差临门一脚了，一家人嘛，什么话不能说，对不对？”
云深道：“嫂子，你放过我吧。我稀里糊涂已经透露太多了，剩下的真的一个字儿都不能提。”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天空，低声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啊！”
武云昭明白，云深的意思是，上头有人看着呢。
无法，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破坏家庭关系，只好放弃，道：“算了，不问就不问，以后总会知道的。”
云深战战兢兢，不敢靠近。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我说不问就不问了。你嫂子我最明事理了。”
云深缓缓靠近。
武云昭道：“跟你说正经的。我的肉身怎么办？”
此时，武云昭是从小孩子长到大人的模样，显然，这具身体不是她本来的身体，她仍是魂穿状态。
云深松口气，心说：“这个能答！”为武云昭细细解说。
半个月后，武云昭和云深没抓到上官家的人，却等来了岳南。
因为有在回雁楼一回事，岳南带着门下直接来到了白府门前。
岳南是个四五十岁模样，矮胖的人。
他有一张圆脸，红彤彤的。
一对粗眉在他的脸上野蛮生长，增添了几分他的凶悍劲儿。
他的眼睛是细长的，在脸上很不起眼，像是眯缝着一样，但缝隙之间，闪着光芒，显示着他的修为高深。
他的鼻子是塌的，鼻头很大，且鼻头比面色更红润，在脸上既醒目又突兀。
他的嘴是宽的，唇很厚。
身为当世有名且富裕的人物，他的衣着光鲜华贵。
不过，上好的料子使得他的这副尊荣更显得粗野，上不得台面，有些滑稽。
这一回，他的排场不小。
目测，他带了五十几名门下。在回雁楼中闹事的几个也在其中。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副架势是来兴师问罪的。
早在岳南入城，询问白府时，便有机灵的人，提前来白府通风报信了。
是以，岳南刚到白府门口，白府大门立刻打开。
白桦、武长卿、金友、张菲、林木、林音、武云昭、云深一字排开，站在门前。
白府既然是白府。
一般的情况下，话事人就是白桦。
白桦对应付这种情况很熟练的。左右不过最后做一场，看谁厉害。
眼下，且不说他白府中有武云昭这个筑基巅峰，还有蹭吃蹭喝，修为不见底的妖修云深。
随便出来一个就能将岳南打回家。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白桦笑道：“岳大师，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岳南能入炼器一道，全赖于他的杂灵根中有一条火灵根且他修习火系功法。
火，烧起来才厉害。
往往，修炼火系功法的人，包括武云昭在内，都容易暴躁。
武云昭心志坚定，历经世事，虽然暴躁，但能控制，更把暴躁的情绪转到了锋芒毕露，自信满满上。
但一般的火系修士没有机会似她经历那么多，心境欠打磨，也就比较难控制情绪。
岳南就是比较难控制情绪中的一员。
再加上，这些年来，岳南因为会炼制储物袋，备受推崇，被人捧为了一代大师。
被吹捧的日子，让他飘飘然，自视甚高，耐性越来越少，不屑于控制情绪。
他一碰上违心之事，必要暴躁起来。
他本身还是个睚眦必报，心眼儿极小的人，不大的事情，在他看来，对他都是大大的不尊敬。
他横行霸道惯了，即使记得弟子曾说白府中人有筑基巅峰，也忍不住犯脾气。
私心里，他觉得，白府的一个少女就算是筑基巅峰又能如何，难道不知道长幼尊卑，难道敢把他堂堂炼器大师不放在眼里？他是不怕的，他今日就是要白府好好给他交代，就是要争一口气，落了白府在观海城的面子。
简单总结：他要作！
岳南沉着一张大红脸，粗声粗气道：“老夫还以为，白府中尽是不知礼数，狂妄自大之人。”
武云昭心说：“你对自己还挺了解！智商这么低，出门在外很危险啊。”
白桦跟武云昭的看法差不多，对岳南的不善的，挑衅语气完全不在意。
他清楚，在这样的人面前，自己表现得越是淡然，从容不迫，岳南反而会更加不痛快。
白桦保持微笑，慢条斯理道：“世人千面。白府中既有礼数有加之人，亦有狂妄不羁之人。礼数有加者，因为谦逊；狂妄不羁者，因为强悍。想来，岳大师在以前碰上的，是我白府中的强者，高手。”
说着，提高了调门，道：“依晚辈所知，岳大师筑基修为，不可一世。敢在岳大师面前狂妄的，岂不是要比岳大师修为高吗？请问岳大师，今日是来拜见前辈的吗？”
白府其他人全部忍笑。
岳南上来发难，言语有失，被白桦抓了话头，一下子，形势陡转。
前辈和晚辈的规矩一出，岳南便无话可说了。
他气得喘气，脸色红如火炭，周身好像要飞起了火星子。
一双圆眼瞪得如同牛眼，里头全是火苗。
他的矮胖身材在这时给人一种慢慢鼓起，快要爆炸的感觉。
白桦这时也收了笑容，看着岳南，眼中充满不屑，心说：“给脸不要脸！”
说不过的人在别无他法之下，唯有一种方法：动手！
只听岳南嘶吼一声：“尔等放肆！”一股澎湃的火热气流冲向了白府门前八人。
这一手可没留情。
白桦退后一步。
武云昭上前一步，双掌推出，一股更加澎湃，力量更加强大的灼热气流撞了出去，不但吞噬了岳南的攻击，更将岳南推了一个趔趄。
岳南在弟子的搀扶下站稳，双肩一抖，甩开弟子，愤怒地看着出手的美艳少女。
武云昭道：“晚辈，好放肆啊！”
通过刚才的攻击，武云昭已经判断出，岳南的修为在筑基三层，妥妥晚辈。
观岳南形貌可知，他筑基的时候年岁不小，除非奇遇，他的未来是没什么期待的了。
岳南也明白这一点。
他看到武云昭正是妙龄，便知这姑娘的前途一片大好，心里又怒，又妒。
武云昭道：“还不行礼？等着前辈教你吗？”
岳南怎愿在一个小丫头面前低头？
他喝道：“给我一起上！”
岳南被气昏了头，但他的门下可没有。他们怎敢跟筑基修士动手，一个个不往前进，反往后退。
岳南更怒了，顾不得其他，叫唤一嗓子，拿出一对双锤，就要跟武云昭拼命。
是的，拼命！
他自觉今日受到奇耻大辱，若不能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弄死，干脆自己死了算了，免得成为笑柄。
武云昭可不想因为几句言语宰人，一闪身，到了云深旁边，将人往前一推。
云深挥袖，寒气鼓荡。
下一刻，众人只见岳南高举着双锤，双目圆睁，脸面狰狞地僵直当场。在他的身上，有一层冰霜。
他竟然被冻住了。
云深拍拍手，搓掉一点儿冰霜，笑道：“放心，放心，没死，回去用火烤烤，化了就好了。”
白桦这时及时首尾，对岳南门下道：“我白府是讲道理的地方，你岳家门人在观海城闹事，我们不能不管。但我们也不想跟岳家结仇，立刻带着你们大师离去，从今以后，咱们双方井水不犯河水，若再来找事，下一次，便让尔等有来无回。还不快走！”
岳南的弟子扛着师父，带着其他门下灰溜溜走了。
岳大师冰冻白府前，成为一段故事，被广为流传。
武云昭道：“这年头，叫门的都是傻子，对付着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白桦、武长卿等人心说：“人家哪儿是傻子，是咱们这头能人太多。”不由得看向云深。
而云深正跟没事人一样，跟武云昭讨论着今天中午去哪儿填饱肚子。
高手真是不能被理解的存在啊！
岳南来时汹汹，去时灰头土脸。
武云昭等人不得不防范着他再次来闹事。
武长卿道：“岳南人品虽然不好，但因为炼器，结识了不少人。他今日这口气肯定是咽不下去的。我猜，他可能会召集其他人来，跟咱们彻底分个高下。”
武长卿之“分个高下”之意跟“分个生死”是差不多的意思了。
云深道：“我不能白吃白喝这么长时间，真要是来人了，我给你们打发，挥一挥袖子就好啦。”
白桦道：“多谢前辈。不过，前辈啊，您在秘境中露过面，若岳南召集来的人中见过你，届时，让他们点出了你是妖修，后续的麻烦会更多啊。”
云深道：“那倒也是。”撇撇嘴道：“要不，我现在去把他们灭了，斩草除根！”
武长卿赶紧拦道：“使不得，使不得，无端杀伤人命，天理难容，于修行不利。前辈好意，我们心领了，但这万万使不得。”
林木也道：“是啊，前辈，一切尚在猜测中，若岳南识相，他不会来的。”
云深道：“好吧，那算了。等他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再说吧。”
林音见武云昭神色如常，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忧虑之色，想着，女儿是不是有法子，轻轻拉了拉武云昭的手，笑道：“云昭，你要是有好主意，赶紧说，别让叔叔伯伯们乱担心。”
武云昭的主意很简单。
她要暴露传奇神秘炼器师的身份。
因为这样一来，为了巴结她这位不世之才，没有修士会跟她作对的。
岳南届时只会孤立无援。
武长卿道：“这法子是不错的。”
林音一如既往先把女儿安危放在心头，关切道：“会不会树大招风，惹来更多的麻烦，还有个上官锋呢！”
提到上官锋，除了武云昭和云深外，其他人都加了几分谨慎。
武长卿道：“他的情况还不明，咱们不能过早地露了底，云昭，这法子不适合现在。”
在这样的问题上，武长卿不会让步。
武云昭出于尊老爱幼的心情，不打算坚持。她不能辜负了拳拳父爱。
张菲在这种弯弯绕绕的问题上通常是不发表意见的，只待结果。
沉默一阵，林木提议道：“不如咱们把法子改一改，不让云昭直接出面，但把神秘炼器师跟咱们白府牵在一块儿，不就成了。修士们想要巴结炼器师，必须通过咱们白府。如此一来，他们也就不能得罪咱们了。”
金友道：“林大哥这个想法不错，你们想啊。岳南找到了观海城来，他的到来必然给神秘炼器师带来威胁。炼器师要生活，不能一直不做生意，正发愁怎么办呢，恰好知道了咱们白府将岳南轻松打发了。于是乎，他生出靠拢白府的念头，想得到咱们的庇护，很合理的想法对不对？”说着，环顾四周，看众人的表情。
白桦道：“如果是我，我会这样想。”
武长卿也动了林木和金友的意思，说道：“咱们当中间人，出面售卖炼器师的东西，给外人的印象就是，咱们一方面赚笔抽成，一方面保着炼器师的命。”
白桦接着道：“就算有人向咱们打听，咱们大可推脱，当初双方商量的时候，互相许下誓言，绝不透露身份，也就没人问了。”
武长卿缓缓点头，觉得此法甚好。
他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道：“我没意见啊，都可以。反正没几个人打得过我。”
武长卿头疼，这姑娘啊，越来越猛了，白瞎了一副倾国倾城的样子。
法子定下，众人满意，次日立刻着手进行。
三日后，铺子开张。
观海城再一次扬名，这一次不是因为年轻的筑基修士而是因为神秘炼器师终于正常营业了。
铺子里出售的仍是下品储物袋，五百下品灵石一个。
修士们蜂拥而至。
担任铺子掌柜的是林木。
林木每天收灵石收到手软，整天乐呵呵的。
打听神秘炼器师的人不在少数。
林木将众人商议的经过相告。
誓言厉害，违背誓言要遭天谴。
修士们也就没法强迫林木和白府其他人透露消息，慢慢地，不再关心这个问题。
他们能买到物美价廉的商品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来源，还是让它继续保持神秘吧。
半个月内，铺子里售出了百余个储物袋。
这样的销量大大冲击了田家和岳家的生意。
横空出世的炼器师彻底挑动了他们的神经，让他们不能容忍了。
小心眼儿的岳南果然如武云昭、白桦等所料，想要纠结人手，再次来犯，但也正如他们所料，修士们为了实际的好处，没领岳南的茬儿。
岳南无法，冥思苦想后，决定联合田家，共同向神秘炼器师发难。
田英比岳南品性好得多且不是个心胸狭窄的人。
他并不想树敌。
但神秘炼器师这般做确实坏了以他和岳南为主的炼器生意的规矩。
他有心要见一见这位神秘炼器师，最好，三方商议，重新定下规矩，有灵石，大家一起赚。
田英答应了岳南的要求，一同赶到了观海城。
第835章 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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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岳两家一共纠结了百来人，声势浩荡地来到了白府。
岳南上一次被收拾了，这一次不敢出头，让田英应付白府的人。
田英态度和善，礼数有加。
白桦等人以礼相待，恭恭敬敬将这位大师请进了门。
岳南不甘不愿，借着田英的光，也进了白府。
田英跟白桦等人没打过交道。
他所知道的都是道上的消息，主要是关于武云昭如何貌美，如何年经，如何修为高深，如何天资纵横。
到了观海城后，他所知道的除了更多关于武云昭的事情外，便是白府的人在观海城如何地位尊崇，如何受人喜爱，做过多少好事。
基于此，田英对白府人观感不错。
他和和气气地说明了来意。
白桦将林木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借口讲了一遍，道：“田大师，虽然说东西作价几何是自由，但您的要求也不无道理。这样吧，我们回头跟那炼器师商量、商量，再给您答复。”
岳南没好气地插嘴：“他难道不能纡尊降贵露一面吗？如此遮遮掩掩，难道见不得人？”
武云昭这时开口道：“人家修为在你之上，凭什么纡尊降贵见你。”
岳南瞪视武云昭。
武云昭挑衅一笑。
岳南愤愤挪开视线。他是晚辈，不能跟武云昭闹，否则，武云昭杀了他也不打紧。
田英最看不惯岳南的脾气，见他吃瘪，心里也痛快，笑呵呵道：“晚辈见武姑娘周身火气盈然，姑娘也修习火之一道吗？”
武云昭看田英顺眼，笑道：“大师不必多礼。您是当世高人，我侥幸修为有成，却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大师还是别理会这前辈、晚辈之分。您若看得起我，我二人不如平辈论交？”
田英笑道：“姑娘好品质！小老儿僭越了。”
岳南见武云昭厚此薄彼，对待他和对待田英的态度天差地别，更加气闷，怒火中烧。
武云昭接着田英的话道：“我确实修习火之一道。田大师，那炼器师桀骜，等他回复须时，这段时间，你我不如聊聊修炼之事？”
田英道：“姑娘提议甚好。”
武云昭有对岳南道：“岳大师若是愿意参与，不胜欣喜。”
岳南听她这样讲，反而熄灭了参加的意愿，板着脸道：“岳某人境界低微，恐怕听不懂姑娘的高见，还是算了吧。”
他问道：“什么时候能有回信儿？”
白桦道：“最晚三天。”
岳南站起身来，对田英道：“田大师，您要留下论道的吧。”
田英点头。
岳南道：“既然如此，岳某人先告辞，敬候佳音。”拱拱手，离去了。
田英留在白府论道，午后才离去。
晚间，武云昭和武长卿一同出城，佯装去找神秘炼器师商议。
走了一阵子，武长卿问：“多少跟梢的？”
武云昭道：“二十几个吧。哪儿的人都有。”
武长卿道：“一个个消息都够灵通。云昭，你看到了吧，这事儿急不得。”略有得意色。
武云昭道：“是，是，爹说的是。对了，爹，咱们往哪儿走啊？”
武长卿出门前就想好了，道：“带着他们绕圈，然后，咱们撞上去，有你这个前辈在，只要一露面，有几个敢接着跟的。等甩干净了，随便找个山头一钻，明儿一早回去就是。”
父女两个依计行事，先把跟梢的弄了个晕头转向，然后，冷不丁出现在他们面前。武云昭摆出筑基巅峰的谱，大大惊吓了他们一番，将人吓退，然后，带着武长卿御剑飞行，钻入深山老林。
次晨，二人悄没声地回到白府。
一切顺利，天衣无缝。
然而，没过半天，上官锋就上门了。
白府众人齐齐在心中感叹：“消息真灵，速度真快！”笑脸相迎。
上官锋为何而来人人心知肚明。
上官锋也没让人失望，进门没聊两句就直接提到了传奇炼器师，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白府在他走后不久，立刻就跟传奇炼器师有了亲密联系，不能不让他介意，怀疑白府中人一直跟传奇炼器师有关系。
面对上官锋的质疑眼神，白桦心平气和，从容不迫地再讲了一遍故事。
白桦给人的印象一直是成熟稳重的。他的话很有说服力。
加之，因为他说过太多遍了，完全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十分真诚自然。
上官锋无法分辨他到底是如实相告还是瞎编乱造，只能认了。
对于无缘得见传奇炼器师，他表达了深深的遗憾。
白府中人都劝他别急。传奇炼器师既然已经半个人浮出水面，整个人浮出水面的日子也不会远了，总有机会见面的。
林木主理售卖食物，对上官锋道：“上官少主莫要苦恼，凭着咱们的交情，还能让你吃亏吗？这么的，我们刚拿了几个中品储物袋，您看看合不合心意，我便宜算给你，如何？”
这个世界落后，下品储物袋都是难得物，更何况中品储物袋。
上官锋一听，眼神明显在放光。
林木笑呵呵，领着人去铺子了。
上官锋走后，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白桦道：“田家、岳家、上官家，哎呀，小小一个观海城，牛了！”
金友道：“别忘了，还得算上咱们白府。咱们也不是无名无姓之徒。”
张菲拍手道：“四国混战，老乱了！我说，我脑子转的慢，这两天，我就不出门了，免得说错了话，无端生事。”
武长卿也觉得头疼，无奈笑道：“都不知道盯哪一家好？若都盯着吧，且不说人手不够，咱们修为也不够啊，三家，每家一个筑基，这真要是闹起来，观海城非塌了不可。”
上官锋在林木处，又被苦口婆心地忽悠了一通，买了两个中品储物袋，然后，走进了上官家在观海城中的铺子。
在这个铺子中，他安排的掌柜的，是一个炼气九层巅峰的高手，名叫刘星。
他如此这般安插人手自然有出于防范白府的考虑。
他先问了刘星铺子的情况，近期有没有特殊的消息。
刘星一一作答，提到特殊的消息时，不出上官锋所料地提到了传奇炼器师，田英、岳南与白府的恩怨纠葛。
上官锋问：“派人跟了吗？”
刘星道：“派了。还请少主恕罪，那位武姑娘实在厉害，跟梢的都没跟住，反被发现，给吓回来了。不过，少主放心，前去打探的人很多，不只咱们一家。”
上官锋笑道：“不用自责。那武姑娘也是个伶俐人，不可能猜不到有人跟踪。否则的话，她要做的就不是将人赶走，而是将人杀了。”
刘星道：“那武姑娘已经能御剑飞行，属下等能力有限，实在跟不上。待得再次见到武姑娘，她已经回了白府了。属下只知道她去了城外西北方向的山里。少主，可要属下入山查探，将功赎罪？”
上官锋抬手按在刘星的肩膀上，让他不用担心失职，道：“御剑飞行不是普通术法，来去倏忽，你怎知她上了天之后没绕圈子。她明着去的是西北，或许，实际上去的是东南呢。好啦，此事我来处理，你安心管着铺子就是。”
刘星感激道：“多谢少主体谅！”
上官锋望了一眼对面的刘家铺面，坐下喝茶，问道：“对面什么底子？能吞了吗？”
刘星道：“回少主，刘家背后依仗的势力不小，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上官锋放下茶碗，想了想，又问道：“你觉得岳南能拉拢吗？”
刘星道：“少主，岳南性格暴躁，做事冲动，不是个能成大事的。他如此针对白府，全是因为一次又一次被白府教训了。可您也看到了，他对白府无计可施，否则也不会联合生意上的对头一起来了。属下倒觉得，跟田家多拉拉关系比较好。”
上官锋却另有打算。
他是这样认为的，越暴躁的人越好利用，已经决定要跟岳南接触了。
他不想表现出分歧，推说保险起见，在此事上要再考虑，考虑，然后问起了云深。
刘星脸色微变，严肃道：“少主，那为云深公子深不可测。您是没瞧见，他只用一招就制住了岳南，岳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被冻成了冰棍，让弟子们抬回去烤化的，他都成了大笑话了。”
上官锋皱眉道：“冻上了？什么功法能让人冻上？水属的？”
刘星赧然道：“属下未曾见过水属修士能弄出冰来的。若依照五行属性推测，他也只可能是水属修士。”
上官锋掉书袋：“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抬眼看刘星，神情郑重，道：“他了不得啊！”
小小观海城之中居然卧虎藏龙。
上官锋觉得，他上官家的大计恐怕要往后推延了。
说来惭愧，这也是上官家自视甚高，入世时间尚短，不知天下能人济济。
念头只在脑中一转，他并没有将可能动摇上官家上下的意思流露，鼓励刘星后，走出了铺子。
他在大街上走了一阵子，买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转进了岳南歇脚的客栈。
他没有直接找岳南而是在大堂显眼的位置要了茶点，坐等岳南上钩。
岳南心胸狭窄。
他对武云昭抱有敌意，自然对武云昭的朋友也抱有敌意。
果然，午时，岳南及弟子下楼吃饭时。
耳聪目明的上官锋听到，那日在回雁楼闹事的人告诉了岳南曾看到他与武云昭过从甚密。
岳南一听，果然火冒三丈，灼灼的带着怒火的视线落到了上官锋的身上。
上官锋暗骂：“莽夫！”不动声色，将大堂伙计招到身边点菜，看来是要在这里用中饭的。
修士的视线足以引起同为修士的人的注意。
上官锋的无动于衷令岳南怒从心头起。
又一个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
岳南暴躁了，忍不住了，踩着沉重的脚步，气冲冲走到上官锋面前。
上官锋抬头，笑问：“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岳南粗声粗气道：“本大师要在这儿吃饭，你，换个位置。”
上官锋微微一笑，看看左右，从容道：“别的地方都是空的，阁下要占我的位子，不妥吧。”
岳南道：“本大师要，就是要，什么妥不妥的，识相的，给我滚开！”身子一抖，散出了筑基修士的威压。
上官锋的发丝被无形的劲风挑起，起伏而后落下。
但他的脸色可丝毫没变。
岳南心中一动：“这场景似乎似曾相识！”粗眉紧锁，上下打量上官锋。
上官锋挑起胸前的乱发，拨到脑后。
随着他的动作，另一股威压散出，将岳南的威胁尽数化解。
他笑看岳南。嘴角里满是嘲讽。
岳南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这年头筑基是烂白菜吗？怎么哪儿都有！”
最令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只要踏入观海城，碰上的每一个筑基都比自己的修为高。
真是有苦难言啊！
岳南脸色煞白，压抑着不服和怒气，拱手道：“晚辈无知，打扰了前辈，还请前辈见谅！”
上官锋笑哼一声，道：“嗯，还算识相。岳大师既然想坐在这儿，那就坐下吧。”
岳南怎敢，就要拒绝。
却听上官锋喊道：“伙计，加一副碗筷。”
岳南无法，打发门人去别桌，乖乖坐下。
上官锋道：“听说，岳大师是炼器高手。”
岳南道：“前辈见笑了。晚辈本事低末，不值得一题。”
上官锋道：“岳大师不必过谦。我虽然修为高，但阅历是不如大师的。大师在我面前，无须拘谨。”
岳南点点头，连声称是，但紧张之情是不能去了的。
上官锋也不在意。岳南知道怕才是他想要的。
他道：“岳大师，我有件物事请您品评、品评。”
岳南赶紧道：“前辈吩咐，不敢并不从。”
上官锋将新购入的中品储物袋拿出，放在桌上，向岳南点点头。
岳南恭敬拿起，将储物袋托在手中。
他于炼器一道是真有本事的，当即目露惊艳，眼光灼热地看向上官锋。
上官锋笑道：“大师果真是大师。”
岳南双手颤抖，激动道：“前辈，这???这???是中品?”
上官锋点头。
岳南颇有点儿爱不释手的模样，有细细观察一番，问道：“前辈从何处得到？”
上官锋微笑不语。
岳南失望。
上官锋又问：“大师可能做出相同的东西来？”
此言一出，岳南立刻红了脸。
他叹口气，双手将储物袋奉回，摇头道：“晚辈没这个本事！”
上官锋问：“研究不出来？”
岳南苦笑摇头。
上官锋又问：“依大师所知，何人能做出这东西来？”
岳南沉默一阵，答道：“此物制作手法颇像那神秘的炼器师，据我所知，田家也弄不出这个。”不知为何，又补充道：“实不相瞒，前辈，储物袋炼制的法子都一样，但品级之别全看炼器师的能力。我和田英没这个能力，否则的话，我们怎会一直固步自封呢。”
上官锋又道：“大师对那神秘炼器师真的一点儿线索没有吗？”
岳南道：“没有。”大着胆子又道：“前辈，您是白府的朋友。白府是世上唯一跟炼器师接触过的，您何不去问他们呢？”
上官锋道：“白府与我只是一般朋友。”
岳南从他的这句话里听出了不一般的意味。
上官锋笑道：“我也照实了说吧，这储物袋是我从白府人手里买来的。白府的人已经与那炼器师商议过。那炼器师表示，从今而后不再出售下品储物袋。岳大师可以放心了。”
岳南羞惭。
那炼器师这般做分明是看不上下品的东西，懒得跟他们两个废物计较。
这时，酒菜上桌了。
几杯酒之后，岳南的羞惭之情渐渐散去，虽然依旧紧张着。
他已经体会到了，上官锋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然，天意弄人。
下一刻，岳南碰上了更让他头疼、棘手的事情。
一人走近，来到两人桌前。
上官锋不认识。
岳南却认识，来者是田英的门人。
那门人很懂礼数，给二人行礼，说，白府邀请田英和岳南吃中饭。
岳南知道，这是白府示好的意思，想借一顿酒菜化解仇怨，或许同时要说一说那神秘炼器师的事情。
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双方都有面子。
但是??????
岳南看向上官锋。
上官锋笑吟吟的，眼神玩味。
岳南一时拿不定主意。
他若此时走了，便是将白府看得比上官锋重。
结合上官锋方才说他与白府只是一般朋友，也就是说，他与白府交情一般。那么这个交情一般该如何理解呢？
他若答应白府的邀请，会不会得罪上官锋呢？
岳南心焦如焚。
沉吟半晌，岳南觉得，自己得赌一把，于是回绝了白府的邀请，打发前来报信的田英门下。
上官锋轻笑出声，为岳南倒了一杯酒。
得到回复后，田英尴尬得不行，除了干笑，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白桦笑道：“无妨，家常便饭自然比不上外头的酒菜味美，恐怕合不得岳大师口味。田大师，既然岳大师有他事耽搁，咱们也别强求，来，来，我敬田大师一杯。”
事已至此，田英也不想管岳南到底个什么想法，安心吃饭。
与武云昭论道之后，田英受益匪浅，隐隐摸到突破筑基五层的路子。
他是不想跟白府产生嫌隙的。
岳南不识抬举，空空放过大好机会，只能怪他自己有眼无珠，见识短浅，意气用事。
白桦、金友、林木、张菲都是健谈之人，很快，桌上气氛和乐，热闹起来。
饭后，田英约好与武云昭论道，暂去歇息。
林木和张菲一道去看铺子。
林音回后院缝补衣衫。
白桦、金友、武长卿和武云昭聚在一起讨论岳南与上官锋碰头一事。
金友道：“他俩碰上，一定没好事！”
武云昭大为赞同道：“金叔叔说得对。这俩人肯定狼狈为奸，指不定背地里搞出什么来。”
武长卿与白桦相识一笑。
看来，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武长卿道：“眼下重要的是要想想，上官锋打算如何利用岳南。”
武云昭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撇嘴道：“那个火炉子，一点就着，简直不能更好利用。当初就该宰了他。”
武长卿无奈道：“瞧你这恶霸劲儿，把腿给我放下。”
武云昭“哦”一声，收并双腿，做出矜持的闺秀样子。
白桦和金友不禁莞尔。
武长卿道：“你跟上官锋打交道多，猜猜，他想干什么？”
武云昭柔声细语道：“爹，人家是姑娘家，不懂这些，您三位慢慢谈，我回去绣花啦！”
武长卿来气，瞪她一眼。
武云昭笑眯眯的，眉眼弯弯。
武长卿拿她没办法，无奈道：“说正经的。”
武云昭道：“见招拆招吧。上官锋利用岳南肯定是要对付咱们，这也是岳南能做的最合理的事情。你们放心吧，我会让云深暗中盯着的，不会让他有得逞机会的。”
听到云深二字，武长卿忍不住道：“云昭，你把他当仆役用，云深公子心里没想法吗？”
他毕竟是个妖修啊！这是武长卿未说出口的话。
武云昭道：“他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多请他吃几顿就好啦。爹，人家不介意的。你就别见外了。”
不止武长卿，白桦和金友也不能完全对如此热心的妖修放心。
金友道：“乖侄女，你确定那妖修不是冲着你来的才任劳任怨让你使唤？”
不怪他们如此推想，武云昭貌美倾城，能让妖修动心也不是不可能啊。
武云昭笑道：“那我也不亏对吧。这么一大座靠山，何乐不为？”
武长卿急道：“乖女儿，你可想清楚了，你是人，他是妖，人跟妖怎么???，怎么???啊？”
武云昭咯咯笑。
武长卿板着脸看着她。
人妖殊途，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武云昭笑脸对着武长卿，道：“爹，放心啦。人家对我没兴趣。他要真想做点儿什么，早做了，还等您着急吗？我俩就是朋友，男男女女交朋友也不一定是为了谈情说爱，对吧。”
第836章 生意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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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长卿如每个老父一样，对这样的问题十分敏感。
他道：“男男**凑在一起能有纯当朋友的吗？不为了谈情说爱，干嘛往一起凑？”
武云昭无言以对。
这是个千古论题，没人说得清呢。
而且，她跟云深交情好确实是因为谈情说爱的事情，虽然她是为了云深的哥，不是云深。
武长卿见武云昭说不出话来，以为她有所领悟，语重心长道：“云昭，你是漂亮女孩子，万事都要加着小心。就你这模样，你爹我敢说，但凡跟你凑近乎的，心里都有别样心思，你可别让自己吃亏。”
白桦和金友齐齐后退三步。
武云昭“扑哧”一笑。
武长卿看白桦、金友，不满道：“我教育我女儿，你俩凑什么热闹。”
武云昭嘟囔道：“他俩也是男的嘛！”
武长卿板起了脸。
武云昭又嘟囔道：“他俩也没娶媳妇儿！”
“我又这么美！”
“谁知道没动过心啊！”
“同在屋檐下！”
“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的！”
“还有濡慕之情”
“对了，小时候送过我礼物！”
??????
白桦和金友越退越远。
武长卿看着武云昭，良久道：“你想气死你爹我是不是？”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
武长卿以为她不会再胡言乱语了，谁知，又嘟哝了一句：“没法子，我太美！自古红颜多祸水！”
白桦和金友觉得他们两个站在这儿不是很合适，容易被波及。
岂料，武云昭若有所指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理直气壮就别跑啊。”笑嘻嘻看着白桦和金友。
两人顿时停下向外挪的脚步，求救地看着武长卿。
武长卿被气笑了，嫌弃似地摆摆手，让武云昭爱怎么的，就怎么的。
武云昭欢喜跃起，大喊一声：“爹，你真好！我去跟田大师论道啦！”宛似欢快的麻雀，蹦跶着出了门。
武长卿扶额，一下子做到椅子上。
白桦和金友面面相觑。
白桦道：“武兄弟，别往心里去，那什么，女大不中留嘛。”
武长卿猛瞪他。
金友笑嘻嘻道：“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火上浇油啊！哈哈哈！”
武长卿不理会两个没心没肺的兄弟，语气沉重道：“你俩没女儿，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长长一叹，颇有些苦涩地道：“一想到我闺女以后要跟个臭小子跑了，我就恨不得宰了全天下的男的。”
金友一跳，躲在白桦身后。
白桦道：“武兄弟，你啊，别庸人自扰了。按云昭那脾气，你担心也没用，没准儿那天出去一趟，岂止女婿，连外孙都给你带回来。她主意可正呢！”
金友缩进白桦背后。
武长卿幽幽看着白桦，正要说点儿什么，忽然，跟在田英身旁伺候的弟子慌慌张张地摔进了屋子。
那弟子趴在地上，来不及起身，叫道：“灵石，灵石。我师父要突破了，白家主！”
白桦一听，心里“哎呦”一声，让那弟子别慌，匆匆奔向客房方向。
武长卿和金友慢走一步，将那弟子扶起，边走边问。
那弟子道：“武姑娘方才在院子里跟我师父论道，两人说的有说有笑的。我旁边守着。武姑娘不知说了什么，突然，我师父一拍手，好像悟到了什么似的，紧接着要突破，原地开始打坐。我们身边没足够的灵石，武姑娘赶紧让我来找人。”
三人到达客房院外时，武云昭和白桦正在护法。
田英坐在地上。身周是一圈灵石。
丝丝缕缕的灵气不断涌入田英的身体。
武云昭轻轻退到门口，低声道：“爹，田大师要突破筑基五层到六层，灵石不够，再去库里拿起码两千块儿。”
金友将随身的储物袋给武云昭。里头有一些他自己的灵石。
武云昭将灵石拿出，打出，叠放到田英的身旁。
然后几个人围着小院护法，免得有人打断了田英的突破。
这一场突破耗时不短，直到夜半才完成。
田英多年未有进境，一朝修为长进，寿元得到延长，心情之好是不能用言语说的了。
他是个高瘦的老头，此时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田英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向武云昭表示感激之情，多谢她开导，才让他有所顿悟，成功突破。
随后，田英要回屋巩固修为。田英的弟子则回住所，一来通知其他人家主突破的好消息，二来要取灵石还给白府。
次日，田英在回雁楼设宴，庆祝突破。
岳南和上官锋也在席间。
上官锋沾了白府的光，有一席之地，不过未上主桌。
岳南曾经是与田英并列的炼器师，自然是同坐一桌。
不过，此时，田英的修为已经比岳南高了一层，是他实打实的长辈了。
席上，田英不免说一说突破的经过，将武云昭的点拨描述得十分关键。
岳南听了，脸色不好。
他不禁后悔，没有一同论道。他自认比田英悟性好，说不定，听了武云昭的话，也能有所长进。
但他昨日回绝了白府的邀请，间接表达了不想跟白府修好的意思。
他不好意思开口跟白府发生什么关系。
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席面吃了一半时，忽然有人来找武长卿。
武长卿道歉离席，走出回雁楼。武云昭怕有麻烦上门，也跟他爹一起。
见了来者之后，武长卿和武云昭都脸色为之一变，颇为不爽。
来者是谁？
只见他跟武长卿有二分像，面向清秀，打扮讲究，竟然是武长庚的儿子，武明亮。
武明亮没想到武云昭会一并出来。眼睛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武长卿的脸色发黑了。
他冷冷道：“当日已经说过，我们一家三口与武家庄已经恩断义绝。武公子，你来这儿有何贵干啊？”
武明亮在出门时被提醒过，武长卿对他不会有好脸色，遇冷也不生气。再说了，他看到了朝思暮想的堂妹，虽然，按照真正的辈分推算，是他朝思暮想的侄女，开心来不及，哪里有心思管武长卿的冷言冷语。
武明亮一见了武云昭，呆了，没回答武长卿。
武长卿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色。
他重重“咳”一声，用修为压了一下武明亮。
武明亮打了个激灵，赶忙收敛心神，红着脸，口气慌乱道：“大伯，一家人哪有??????”
他的话没说完。
武长卿立刻打断，沉声道：“谁是你大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武明亮苦着脸道：“大?????”
武长卿冷目相对。
武明亮不敢叫了，直陈来意。
原来，武长庚自从灭门之祸后，突然奋发图强，专心修炼，然而，天意弄人，他急功近利，修炼不得法，反而伤了根基，仙途断了。
一个不能修炼的修士怎能当家主？
武家老太爷决定请回武长卿，让武长卿担任家主。
当然了，老爷子心中的根本目的是希望将孙女认回家。
武长卿道：“我不为难你。你走吧。这事情没得商量！”
武明亮伸手，唤道：“大??????”，可武长卿已经转身进了回雁楼，不再理会他了。
武明亮垂头丧气。
武家老太爷给他下了话，若不能将武长卿一家带回去，他也不用回去了。
他看向武云昭，柔声道；“堂妹，你帮我劝劝大伯。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开的。”
武云昭心说：“我可不是你堂妹，我是你侄女！”摇头道：“堂哥，你就别费心思了。武家庄用人的时候，把我们一家当人看，不用人的时候，便把我们一家甩一旁。我们不会会去的。一刀两断的意思，你应该懂，对吧。”
武明亮窘迫，吞吐道：“可是???，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挽回的话。
武云昭道：“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想来一路辛苦，还没吃东西吧。”
武明亮点头。
武云昭道：“说起来，我们一家跟武家庄的恩怨跟你没关系。这样吧，你进来，我给你找个位子，你好好吃一顿，然后赶紧回家去吧。”抬手拦住要说话的武明亮，道：“你不用说什么，我们一家人不会回去的。”
武明亮长叹，愁眉苦脸。
武云昭道：“来吧。”
武明亮觉得，能多见几眼堂妹也是好的，跟随武云昭进了回雁楼。
武明亮身份低微，没法做主桌。
武云昭给他找了个角落的清净位置，吩咐伙计照顾，帐算在她头上，然后重新回到主桌。
武明亮点了几个菜，等待期间，四下环顾，暗想：“大伯一家在这儿如此吃得开，人脉广泛，又这么受欢迎，怎么可能回武家庄，这根本就是不能完成的任务嘛。”
他又叹气。
他已经不知道叹过多少气了。
目光游移，很快，他盯上了一个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人，曾经扬言灭了武家庄上下的大恶人----上官锋！
他霍地站起来，直勾勾看着上官锋。
上官锋有所感，抬起头来，望向武明亮，认出了他是武家庄人，微微一笑，随后，竟然招呼武云昭，抬手向武明亮指了指。
武明亮感觉异样。
他眼看着武云昭起身走到上官锋跟前，笑说两句，然后向他走来。
武云昭道：“上官锋是我们朋友，你若是对他不满，城外去解决，别在这里起争执。”
武明亮怒道：“可他是我武家庄仇人！”
武云昭道：“是啊，他是你武家庄仇人，可不是我仇人啊。别忘了，武家庄逃过一劫是为了什么。你若知情识趣，坐下，把饭吃完了，赶紧走人。我明白告诉你，你若惹了他，招惹杀身之祸，我是不会插手的，懂吗？”
武明亮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美丽的堂妹怎么会说出如此无情无义的话来。
霎时，武云昭的美丽面容在他的眼中变得丑陋了。
武明亮怒从心中起，气呼呼道：“好，好，好，你们背族忘宗，那就外头逍遥快活吧。我，我也跟你们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武云昭笑问；“不吃啦？”
武明亮道：“不吃！”狠狠等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回雁楼，离开了观海城。
武云昭目的达成，心满意足。
观海城中的势力已经够多了。
她可不想让武明亮这个莽撞小子也掺和进来。
早早离去，他才能无性命之忧啊。
可惜，这份用心良苦是武明亮无法体会的，虽然，武云昭也不在乎他能不能体会到。
一旁，小伙计问：“武姑娘，那酒菜还上吗？”
武云昭笑道：“给你添麻烦了。酒菜不退，给我装进食盒，送进白府去。”
云深怕被认出身份，过起了日夜颠倒，深居简出的日子。
武云昭想着，还是要时不时关照、关照小叔子的。
两天后，关于中品储物袋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量的修士涌入观海城。
有一些是来买的，有一些是来看的。
白府的人很头疼。
林木拍桌道：“不用问，十有**跟上官锋那小子脱不开干系。”
有这么一遭，观海城里都该乱成一锅粥了。
中品储物袋售价三千灵石。
一般修士买不起，但背靠大家族的修士想搞到手一两个是轻轻松松，毫无压力的。
林木拿出账本，给众人看，苦恼道：“画着红线的都是大家族的人，不好回绝，我告诉他们炼器耗时，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只能按着顺序慢慢来。他们倒是体谅，不过，一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你们知道吗，观海城的客栈都该住满了！”
白桦冷笑道：“怎么不知道，昨儿为了争住处，闹起来的就有好几家。要不是有田大师说和，云昭镇着，城里早就血流成河了。”
金友道：“大大不妙啊！”
张菲道：“我说，给林大哥配个保镖吧。他在外头看生意太危险了，真碰上愣头青，把命填进去怎么办？”
林木感激地看向张菲，皱着脸道：“我正担心这个呢。”
白桦道：“先想个法子，把局势拖一拖吧。在这种当口，要是上官锋那小子犯浑，结果是咱们承受不起的啊。”
武长卿一直没说话，这时听白桦这样讲，开口道：“依我看，把生意拿到白府里来做，但凡想要储物袋的，都给我进来溜一圈。在白府门口，没人敢闹事吧。”
林音道：“会不会露了云昭的底细？”
武长卿道：“别担心。咱们也不是当面就交货。咱们辛苦点儿，各家订下要多少，咱们承诺，等储物袋炼制出来了，给送上门去。”
林木一听，拍手道：“如此一来，谈笔生意，就能打发一拨人出城，好法子啊。不用一天，城里就能干净了。”
白桦、张菲、林音也点头，觉得武长卿的提议甚妙。
武云昭在心里非常钦佩他爹，居然无师自通了“快递”技能，果然不是一般人。
不过，她此时在担心另一件事情。
这种各方来人，齐聚一地，混乱不堪的场景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一个情节“六大门派齐聚光明顶”。
当然了，有了武长卿的好法子，众修士动手打架的机会是不多的。
关键在于，众修士出城后，他们真的能安全返家吗？
武云昭喃喃自语：“六大派可全被劫走，关进了万安寺啊。”
林音在武云昭身旁，听女儿小声嘀咕，问道：“云昭，你说什么呢？”
其他人也看了过来。
武云昭抬头，皱眉道：“他们要是出了城，能安全回家吗？”
武长卿问道：“何处此言啊？”
武云昭于是将她与云深推测的，上官锋可能用邪法，夺取他人修为练功一事讲了。
武长卿等人听了后，默不作声。
武云昭道：“除了这个，我们想不到为何上官家的人修为普遍高出其他人。”
武长卿神色凝重，道：“你的意思岂不是说，这些人全都成了口粮！”
武云昭耸耸肩，意思是，就是这样。
张菲叫道：“赶紧把那小子看住啊！”
林木一拍张菲的脑门。
张菲道：“干嘛打我！”
林木道：“平素大智若愚的，怎么真犯蠢了。上官锋是少主，那上官家里还有正主。你看得住少主，看得住正主吗？谁知道他们在哪儿下手。”
张菲点点头，举起拇指，笑赞：“还是你脑瓜儿转得快，不亏天天算账！”
白桦道：“林大哥说得不无道理。修士们来自四面八方，回去时自然也四散八方，没法子确定上官家的人会埋伏在哪儿。”
张菲又问：“上官家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武长卿摇摇头道：“不知道，但得防！”
林音难得插嘴，分析道：“中品储物袋的事情才出来几天啊。我记得，今早来拜访的连城氏所在距离观海城甚远，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一定是有人专门透露的。依此推断，若无后招，这前招的用意何在呢？总不能是帮着咱们招揽生意吧。”
武长卿笑道：“娘子聪慧，娘子说的是。”
林音颔首，双颊飞红。
武云昭轻飘飘道：“爹，娘，你俩要不回屋去说？”
林音更羞，请推女儿，嗔怪道：“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福身行礼，推说做家务事，赶紧离开了。
武云昭吹口哨！
武长卿端着架子，教训道：“连你爹娘的玩笑都开，没大没小！”
武云昭转移话题，咋咋呼呼道：“人命关天啊，赶紧想法子，有人死在观海城，咱们也脱不了干系啊，快想，快想。”
白桦等人轰然大笑。
武长卿无奈，心神憔悴，也跟着笑了起来。
过了一阵子，众人止了笑。
武长卿道：“那就得尽量拖延，不能让他们立刻出城，而咱们要尽快调查，最好能抓住上官家的其他人。”
众人正想法子，这时，家仆来报，上官锋前来拜访。
众人对视，均想，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白桦让家仆将人请进来，说道：“咱们先散了，别让他看出端倪。云昭，你跟你爹回后院。林木，你留下跟我装作看账本。”
张菲急道：“我也躲开，我去花园练功，他总不能打扰我吧。”
金友道：“我跟你一起去。”
武长卿道：“白大哥安排甚是妥当。我跟云昭继续想法子去，你安心应付上官锋就是。”
众人四散。
上官锋踏入客厅时，厅里只有研究账本，既欣喜有苦恼的白桦和林木。
白桦道：“上官少主来啦。”
上官锋在白桦等人面前从不摆前辈架子，礼数周到。
林木将账本合上。
上官锋道：“可是我来得不凑巧？”
林木摆摆手，笑道：“少主不用在意。生意突然变好，我跟白大哥商量着怎么答对，不是大事，上官少主安心坐着就是。”
如武云昭等人推算，上官锋便是始作俑者，他就是要让白府的人分身无术才广发消息，将各方修士招来观海城。
此刻，他见白府的人真的为了生意之事烦忧，心中甚是满意，但面上不显，令人完全看不出他跟此事有联系。
白桦问：“少主今日前来是找云昭吗？她在后院跟爹娘在一块儿呢。”
上官锋道：“我今日不是为了武姑娘而来的。”
白桦问：“哦，那是???？”
上官锋道：“白家主，你也看到了城里情况了，到处乱糟糟的。我今日前来，是想在白府找了落脚处，图个清净。不知白府可能安排间客房给我啊？”
白桦心说：“主动往我府里住，什么居心呢？”心中疑虑，但面上功夫甚好，丝毫不变，笑着道：“这样啊，好说，好说。客房有的是，少主想住哪间就哪间。”
上官锋道：“那多谢了！回头，住宿的挑费，我会派人送来的。”
白桦当然不能收他的资费，大方道：“朋友来住，高兴来不及，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咱们不谈这个。少主安心住下就是。走，走，我带你去客房。”
林木推说他要忙生意，就不陪着一起了。
安顿好上官锋后，白桦来到后院找武长卿和武云昭父女。
他道：“他回去收拾东西了，等会儿搬过来。”
武长卿好像看透了一切一样，哼一声道：“这小子是来避嫌疑的吧。”
武云昭吹捧道：“爹，你好聪明！”
第837章 金丹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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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长卿接着道：“不过，他这么做，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正好说明他不是没有打算。”对女儿的吹捧置若罔闻。
白桦不理会他们父女两个逗闷子，忙问：“法子想出来了吗？”
武长卿道：“我俩商量着，不如请田大师传道讲法，谈一谈他的领悟，我相信，很多修士乐意留下来听的。”
武云昭补充道：“田大师讲完了，还可以继续请别的人讲，这是个没有头儿的事儿。不愿意听的，自然会早离去，正好拿这帮人当诱饵。云深到时候会跟着。”
白桦道：“那城里呢？不能只顾着城外啊。”
武长卿指着武云昭道：“你侄女要过地头蛇的瘾，主动请缨，要招人手，组成巡逻队，天天外头逛，看着谁不老实就揍一顿。”说罢，脸色不渝。
他闺女的爱好也是让人头大。
白桦此刻明白武长卿怎么突然对闺女摆冷脸了，暗暗好笑，但看热闹不嫌事大，欣然同意了。
晚些时候，武云昭找到了上官锋，将他招进了巡逻队。
上官锋为了计划，要在观海城逗留的时间不短，虽然不愿意，但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能跟着武云昭一起维护观海城的安稳。
他时刻在武云昭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的机会必然减少，行动受到了限制。
武云昭暗想：“跟我玩心眼儿，憋屈死你！”
一切按着计划进行着。
十天之后的晚上，云深盯上了一伙人，确定是上官家的。
他询问武云昭计划怎么对付。
武云昭想了想，问道：“有大鱼吗？”
云深摇头。
武云昭笑道：“好办，等他们出来劫杀的时候，你暗中帮忙，将他们劫杀了。我相信，如果一直折损人手，上官锋一定坐不住，必有动作，到时候能人赃并获，也不一定。”
云深按着武云昭说的办，一连劫杀了五伙儿人马。
上官家折损了二十筑基，三十炼气九层。
上官锋得到消息后，怒火填膺，心急如焚。
但他对下手之人完全没有头绪。
武云昭虽强，但一个人对付不了那么多高手。
云深借口闭关，深居简出，但每日需要饮食，有几次，上官锋为了打探虚实，特地帮着送了几回饭菜，他不但见过云深本人还有过交流。
白府其他人实力有限，也没法做这种事情。
上官锋的怀疑被一点点消磨掉。
他怎么也无法想到，一直阻碍他的“元凶”就在身边。
终于有一天，上官家送来消息，要上官锋必须找到何人阻碍上官家的大计。
无奈，上官锋只能自己出手，跟“元凶”面对面。
五日后，他向白府告辞，表示要离开观海城，短时间内不来了。
白府热情饯别。
当晚，武云昭和云深尾随上官锋。
上官锋一无所觉。
近两日没有大批的修士离开，上官锋没等到动手的机会，先埋伏了下来。
云深也跟着埋伏。
城里有上官锋家的人。武云昭为了不引起怀疑，在白日里是不能外出的。
她为了彻底打消上官的人的疑虑，接了田大师的班儿，讲法布道，光明正大告诉所有人，她就在城里，想走都走不了。
其他人生活如常。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过，令武云昭没想到的是，她的“授课”效果太好，以至于很多修士不愿离开，纷纷表示要等武云昭“结课”才离去。
如此一来，诱饵没了！
诱饵没了，鱼儿就不能上钩。
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如果拖延得时间太长，上官锋将云深当做过路的劫匪，不再理会，直接离去，那么，指不定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抓住他的尾巴了。
武云昭认为，机不可失，这一次必须得成功。
为了达到目的，她需要诱饵，而诱饵的人选，她决定用自己人。
她向白桦、武长卿等提出自己的计划。
白桦、武长卿等都不是怕事的人，而且有云深在，绝对没有危险，都欣然接受。
于是乎，次日，林木在铺子外挂了牌子，上面写明，铺子要先解决订单，等订单完成后，再重新开张。
然后当天，武长卿、金友和张菲三人打点行装外出。若遇到有人问，他们就说要去送货。
出城后，他们按照武云昭给的路线走，于次日晚间，与上官锋的人碰了头。
武长卿等三人佯装惊讶和不解。
武长卿道：“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上官少主。少主啊，你们离开好多天了，怎么在这儿，遇上麻烦了吗？可需要帮忙？”
上官锋早就得了武长卿等路过的消息。
他现身就是在这儿等他们的。
上官锋也做样子，笑道：“没什么大事，想在林子里打些妖兽。”接着问道：“武伯父深夜赶路，有什么急事吗？”
武长卿道：“可不是急事嘛。”拍拍身上的包袱，笑道：“人家订的储物袋，赶紧给送去。我们不像云昭，能飞来飞去，只能加快脚步了。”
上官锋明知故问：“云昭姑娘也去送货了？”
武长卿摇头，仍笑容满面，颇骄傲道：“她忙着讲法，那帮修士才不放她出来呢。”
张菲搭言道：“要是我那乖侄女能动弹，她御剑飞行，什么送不到，我们又何苦日夜兼程呢。”
上官锋道：“原来如此。”心中有了底。
白府的人中，他唯一忌惮的就是武云昭。武云昭不在，他的麻烦去了大半。
上官锋又问：“还要继续赶路吗？要不要歇一歇？”
武长卿婉言拒绝。
上官锋让出路来，让三人前行，看着三人的背影，露出冷笑，目中浮动着杀意。
待武长卿等走出一丈远后，他打了个手势。
瞬息间，十几个黑衣人出现，将武长卿、金友和张菲围在中心。
这些黑衣人的打扮与当日前去武家庄的人一样。
三人止步转身。
武长卿讶然道：“上官少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上官锋走上前，笑道：“武伯父，送你上路的意思。”
武长卿好像被吓到了，愣了一瞬，叫道：“你说什么？”
他一声调门颇高。
张菲和金友强忍着才没抬手捂耳朵，均想：“演得也太过了！”
上官锋道：“三位放心，看在交情的份上，我会给你们留全尸的，动手！”
他的手下里有一半筑基，他不想动手，只想看着武长卿等人被擒，然后吸收光他们的修为。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武长卿三人竟不做反抗。
上官锋皱眉。
武长卿喊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云公子，动手吧。”
上官锋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但紧接着，一阵寒风袭来。
他只觉自己犹如堕入冰窟，想动却动不了。
刹那间，他想起了，岳南是如何被冻住的情景。
他眼看着他的一帮手下的身上泛起白霜，一个个被冻在当场。
武长卿等绕过僵直的黑衣人，来到他的面前。
张菲笑嘻嘻道：“早知道你是个坏种！”
上官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含恨，含怒在心中。
一伙人被一网打尽，暗中带进了白府。
审问的工作交给了武云昭和云深处理。
云深给上官锋解了一部分法术，让他有口能言。
武云昭笑吟吟看着他，绕着他得意地转了两圈，笑眯眯问：“上官少主，感觉如何啊？”
上官锋已为阶下囚，倒也镇定，笑着答道：“姑娘好计谋！在下佩服！”
武云昭道：“是你太傻！”
上官锋抿嘴。
武云昭道：“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带着一帮高手出来混。我会先找个地方，站稳脚跟，然后图图徐之。”
上官锋道：“姑娘现在教我，晚了些吧。”
武云昭道：“不晚啊。我是想让你明白为何输得这么快！”
上官锋不想跟她白费唇舌，直接表态道：“我不会背叛上官家。不管你做什么，我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上官家的事情。你要是明白，立刻宰了我吧，免得浪费了姑娘安眠的时辰。”
武云昭赞道：“有骨气！我欣赏。”
上官锋淡淡道：“多谢！”
武云昭咯咯一笑，千娇百媚。
上官锋多看了她几眼，随后斜眼看向另一侧。
武云昭向云深勾了勾手指头。
云深故意走到上官锋面前，头一歪，跟他面面相对。
上官锋皱眉。
云深笑问：“你会邪功啊，巧了，我也会。比比谁厉害如何？”
上官锋骂道：“妖人！”
云深笑嘻嘻道：“哎呀，这么晚才认出来，难怪你输得这么惨了。”说着，口一张，吐出一条粉嫩的蛇信子。
上官锋大吃一惊。
云深哈哈大笑，捂着肚子道：“有趣，有趣，再来一次！”
上官锋此时才感到恐惧，颤声道：“你不是人！”
云深点头，又点头，大大方方，高高兴兴承认这个事实。
武云昭在旁挖苦道：“明知道自己是什么山涧子里头出来的，在外行走还不懂得好好打听消息。”
上官锋蓦然想起了曾经流传的一段关于秘境妖修之类的传言，猛地再次看向云深，神情更加不一般了。
武云昭意图扎心地解释道：“自从城内修士众多，你没发现吗？云深几乎没怎么出去过。而且，曾经去过秘境的修士吓得胆子都快破了，有种敢看他几眼的没几个，所以，很少有人认识他。不过，你上官少主背地里头干了那么多事情，对此一无所知，真是说不过去啊。”
上官锋凄然一笑，自我评价：“眼界短浅，好高骛远！”
稍稍平复情绪后，他对武云昭道：“武姑娘甘愿冒大不韪，与妖修勾搭，勇气可嘉。”
武云昭道：“彼此，彼此。”
上官锋彻底内心崩溃，叹道：“你们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云深道：“那就得罪了！”
天色将明时，武云昭和云深结束了盘问，推门而出。
门外，武长卿等人都在等结果。
武云昭道：“该问的都问出来了。先前的推测都成立，此事告一段落，剩下的，云深会处理，咱们该怎么过日子，怎么过日子。”
武长卿道：“云昭，辛苦这么多日子，你就给我们听这个？”
武云昭道：“爹，娘，各位叔伯，难道你们还想知道上官家祖宅所在？还想知道夺人修为的速成法是怎样的？”
林木道：“了解一下无妨吧。”
武云昭道：“坏事做多了，会遭雷劈的。听我一句劝，筑基之上，尚有金丹，不想渡不过雷劫，被劈成焦炭，魂飞魄散，就该糊涂些，不要知道太多扰乱道心的东西。”
捷径诱人。
同时，很多捷径是害人的。
修士是要逆天改命的，不能轻易走捷径。
只要心智上有一点点的不坚定，被通过走捷径得到的成果迷惑了，最终，修士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武云昭知道，修士都想要更强。
她更知道，林木不似其他人闭嘴不问而问出来，是因为他的修为是几人中最低的。
他着急。
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为了所有人好，上官家的事情必须抹去。
武云昭向武长卿弯了弯嘴角。
武长卿微微颔首。他回去开解林木的。
武云昭道：“累了一晚上，我饿了，先去吃饭啦。各位随意吧。”潇洒离去。
白桦等想看看上官锋。
云深道：“上官锋已经没啦，烧光啦！”咧嘴一笑，追着武云昭跑了。
早饭好吃好啊！
白桦等面面相觑，推门而入，涌入屋中。
屋中果然干干净净。
上官锋连一丝头发都没留下。
张菲不禁叹道：“哎呀，云昭做事也决绝了。我说，那堆小喽啰呢？”
武长卿道：“估计凶多吉少。走吧，去看看吧。”
六人接着去另一处关押地。
他们到时，正好看到武云昭的红色衣角消失在门口。
金友笑道：“得，晚一步，不用看了。”
林木有些不痛快，语气有些不满道：“那铺子里的几个也没活路了。”
白桦懂林木的心情，但也不能因为理解林木的想法就放任他走上歪路，提点道：“左右都是伤过人命的，死了也是应该。好啦，事情已了，咱们吃饭去吧。”率先向前厅走去。
金友、张菲、林音跟上。
武长卿邀请林木到花园一叙。
武云昭和云深悄没声儿地来到上官锋的铺子，门一关，火一点，毁尸灭迹，干净利落。
然后，她伪造了一份铺子转让的文书。
云深在一旁瞧着武云昭写出跟上官锋一样的笔迹来，佩服道：“哇，嫂子，你好厉害！”心说：“做得这么熟练，以前经常这么干吗？”
武云昭笑道：“出门在外，各种技巧都得会。”拍拍手，将文书装好，带着云深去回雁楼吃饭了。
没了上官家从中作梗，他们无需担心观海城中的其他修士会半路出意外。
修士们陆续地离去了。
这日早饭后，云深按着从上官锋哪里得到的消息，寻到上官家，做了一次清洗工作。
暗中的毒瘤被扫除了。
后顾之忧解除。
武云昭可以大刀阔斧地为武长卿和林音这对暂时的父母积累安身立命的资本了。
她不再吝啬，充分发挥炼器才能，将他们得到的《炼器术》中的每一件法器，全都炼制了一遍。
五年后，积累了足够资源和人脉的白府众人在观海城附近的山上开宗立派。
门派名为，观海派，取目之所及，无限如海。
时光匆匆，又一个五年过去了。
某一日，观海派上空突然聚集起了层层黑云。黑云之中，电光闪闪，蓝紫色的飞龙一般。
云层之下，山头之上，二十五岁的武云昭端坐着。
她仰脸看着那奔腾的雷电，心说：“打个雷这么多花样，就不能是像蟒蛇，不像飞龙吗？龙又不好看。哼，偏像蟒蛇。”
雷声轰隆，云层翻滚，如惊怒浪涛。
在距离武云昭所在山头周围十里的地方，大批的修士观望着那可怖的天穹和天穹之下倾城绝代的红衣女子。
原来，今日是武云昭结丹的日子。
天空中的云不是普通的云，乃是劫云，考验修士的。
武长卿、林音、白桦、金友、张菲、林木也在修士之中，观望着。
武长卿与林音互相紧握着双手，为武云昭担心不已。
在这方世界里，武云昭是第一个结丹的修士。他们难以想象渡劫该是什么样的情景。
他们怕他们的女儿抗不过雷劫，魂飞魄散。
雷声愈来愈响了。电光越来越亮了。
这时，白桦道：“你们看，那些不是乌云！”
张菲眯着眼睛，瞅了许久，笑道：“就说嘛，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招来一堆乌云，也太不讲究了。都是紫色的，就是太重了，看着像黑的。”
金友道：“都说紫气东来，看来是好兆头啊。”
林木道：“就是那雷看着吓人，真往身上劈吗？”
武长卿抽出一丝心神，说道：“雷劫，雷劫，不往身上劈，怎么是雷劫啊。渡过去了，那就不是肉体凡胎了。”
林音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远方的武云昭，依偎着丈夫，只有这样做，她才能撑住。
劫云铺展了足足十里，不再汇聚了。
雷劫开始了！
一道又一道惊雷劈下，足足劈了三十六道。
观者怵目惊心。
而雷劫之中的武云昭只有一个感受：耳朵都要聋了。她一边埋怨着，一边用各种方法将落下的雷挡下。
她默数着，数到第三十六时，心说：“老娘果然不是盖的，要渡就渡四九天劫，牛！”
内视自身，她看到，一颗浑圆的，火气缭绕的金丹在自己的丹田中。
金丹完美无瑕，没有一丝裂痕。
武云昭很满意。
她的金丹品相很好。
就在这时，冥冥之中，她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要将她抛出此界。
她悟性惊人，霎时明了，这个世界等级太低，容纳不了金丹修士，要将她逐出了。
她留下一道意志，传递给武长卿和林音，告诉他们自己将要离去，前往更高级的世界，让二人无须担心。
于是乎，白桦等人突然看见林音泪流满面，武长卿双目泛红。
与此同时，天空中突然爆发一片华光，耀眼夺目，让人不能睁开眼睛。
众人纷纷躲避光彩。
待光华散去，晴空万里，没有一丝云彩。
山头上空无一人。
众人说不出话来，均想：“难道被劈成飞灰了？”
白桦觉得，就算此事悲痛，也得说几句，安慰、安慰武长卿，于是道：“武兄弟，你们??????”却见武长卿突然露出微笑，霎时拿不定主意，闭口不言。
武长卿道：“不用担心。云昭的金丹成了。咱们这儿留不住她，她去更广阔的世界了。”
林音怕人误解，一边抹泪，一边道：“她临走时跟我们说的，她很好，一点儿事儿没有。放心吧！”长长一叹道：“就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见面了！”
??????
清化界，元洲，霍家大宅内。
一位黑须飘然，面容清癯的模样中年的男子从入定中惊醒，骤然睁开了双目。目中精光耀耀。
他微微动了动头，眉宇间的轻微变化传递出他在感知什么的意思。
然后，他右手掐起，手指头动了动，似在推衍。
过了一会儿，男子微微一笑，轻轻道：“好啊，好啊，你终于来了！”
言罢，男子起身，风一般出了屋，转过院落，走廊，转瞬之间，站立于霍家祠堂中，面对着祖宗牌位和一盏盏有明有灭的精致小灯。
男子是霍家当今的掌门人，最高辈分也是最高修为，在一众小辈面前，被称为“老祖宗”的元婴老祖，霍霄。
他先给祖宗上了香，然后，抬手打出一道光芒。
那光芒是淡蓝色，水气充盈的样子，飞出祠堂，冲上天空，眨眼间消失不见。
这是霍家召集族人的信号。
不一会儿后，霍家地位较高，有资格入祠堂的族人和弟子纷纷来到。
其他没资格的人都站在祠堂外头，随时等候吩咐。
霍霄拿起一盏暗淡无光的小灯，托在掌心，眼睛看向左手边排位第三的一个白白净净，身着淡蓝长袍的一个男子。
男子盯着那盏小灯，有些失礼地站了起来，轻声道：“老祖宗？”
霍霄点点头，开口道：“谋害仙仙的人已经来到本界了！”
第838章 入朱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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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闻言，骤然变了脸色，白净的面皮立刻冲上了血色，一副咬牙切齿，惊怒交集的样子。
原来，那小灯是霍仙仙的魂灯。
魂灯灭了，证明霍仙仙已经遭遇不测。
经推衍，霍家人知道，霍仙仙在前往异界寻找息壤时被人杀害了。息壤自然也被那人夺走了。
霍仙仙是霍家三代中一个比较突出的后辈，长相可人，乖巧伶俐，资质也不错，颇得霍霄的喜爱。
霍霄得知她死了，心情自然不好。
但他历经世事，见过不少生生死死，对此感触不深。
谁家不死后辈呢！
追究不追究霍仙仙的死仇于他并不重要。
霍霄如此对霍仙仙的仇人紧追不舍，甚至不惜推衍，窥探天意，究其根本，乃是为了神土息壤。
他已经是元婴了。
以后，他进阶了化神，便能开紫府，利用须弥芥子拥有自己空间。
息壤是建设空间必须之物。
他绝对不能放弃。
他对那男子道：“庭儿，霍家不能让人羞辱。你作为仙仙的父亲，自然也不能放过杀害女儿的仇人。我允许你，不惜一切代价，将那贼人给我抓回来。”
霍庭语意铿锵，道：“是，老祖宗！”
霍霄有对其他人道：“你们都要帮着庭儿，不可互相下绊子，知道不知道。”
所有人齐声道：“是，老祖宗。”
霍霄又道：“前些年，咱们悬赏十万灵石找那人的底细，一直未有所获。唉，那人修为不低，受道之法则庇佑，我也不能得知其具体在哪儿。没法子，如今，再加十万灵石，势要将其找到。”
与此同时，远在凤麟洲，一个鬓发散乱，衣衫不整的红衣女子在密林中逃来窜去。
这女子虽然狼狈，但仍貌美惊人。
她生得长眉凤目，肤若凝脂，明艳动人。
她的脸上挂着一滴滴汗珠，在这时成为了最妙的点缀，使这个女子如同挂着朝露的娇艳的玫瑰一样，娇艳绝伦。
然而，在这朵玫瑰的身后，跟着的是一群背毛如刺，獠牙森森，嚎叫不断，形似野猪的妖兽。
它们顶着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紧追不舍，要将这朵玫瑰碾碎、撕碎。
若有其他修士看到此般情境，同情、怜爱这女子的同时，必定还会责怪她，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落入此境，纯属活该。
原来，这些貌如野猪的妖兽与野猪的习性也有几分相似。
它们群体而居，领地意识极其强烈。
若有人冒犯了它们的领地，哪怕是无心之举，结果也是受到群起攻之。
这些妖兽天生执拗，非常易怒且报复心极重，不将侵犯者好好整治一番是绝对不能罢休的。
一般修士都懂这些常识，轻易不会去招惹这些深山老林里的麻烦。
而看女子的气恼神情，她显然不知道这些常识。
这场追逐与被追逐的“游戏”更像是一场无妄之灾。
事实上，确实如此。
这女子的身份不用多猜想，她就是霍家元婴老祖感知到的仇人，在兽界宰了霍仙仙，取得神土息壤，辗转多界称帝，耀武扬威不断，因进阶金丹而落到此处的绝色美人----武云昭。
武云昭一边跑，在心里一边咒骂：“xxxx,哪有直接掉进猪窝里的，是不是大女主了，能不能霸气出场。”
忽而，灵气波动。
武云昭内心呐喊：“x,又来！”猛地向侧方一跳！
须臾之间，一团团土黄的法术光团如箭雨一般从她的背后掠过，划破了她的衣衫和几丝皮肉。鲜红的血珠渗了出来，点缀在她的白嫩肌肤上。
武云昭不会将此等小伤看在眼里，脚步不停，接着奔逃。
讲起来惭愧，她如今是金丹期的修士了，竟然被一群“猪”逼得只能逃命，也是很好笑了。
没办法，谁让修仙界的“猪”都不是一般的猪。
谁让这些猪不懂单打独斗的美感只知道并肩子一起上呢。
武云昭势单力孤，既然无力诛杀，那么只能逃了。
但话又说回来，武云昭不是没有帮手。
她只要把云深从空间里拽出来。云深挥挥手，这群猪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但武云昭是极其傲慢且有骨气的。
在低等世界时，她寻求帮助，是因为实力太有限，不得已而为之。
这是她进入清化界后碰上的第一次危机。
如果她不能独立化解的话，她有什么脸面留在这里，探求长生大道？
她自忖自己是金丹修士且出于自我打磨的目的，自然就宁肯咬着牙，受伤流血，也不轻易找人援手。
武云昭逃得慌乱，但内心是冷静的。
她审时度势，明白，自己一时无法脱困的原因在于身旁的参天古树。
这些树都是灵植，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高大异常，坚硬异常。
她手中法器等级太低，砍不动这些树，否则的话，她只要在树顶开个口子，遁走即可。
既然这个法子没法用，她就只能沿用笨法子，逃到哪儿算哪儿，实在没辙的时候，大不了认一回怂，躲进空间就是了。
武云昭有不丧命的底气，她也就有“作”的心气。
她逃着，逃着，突然生出一个念头，她想试一试金丹修士的极限在哪里。
主意打定，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自信又得意的笑容。
她倏然转身，弹出一团火，击中一头“猪”。
那猪被灼烧，痛苦嚎叫。但这点子星火没有对它造成伤害。
武云昭也不是要伤它，而是要激怒它。
果然，猪群听了同伴的厉声嚎叫，变得更加激愤了起来，接连嚎叫不断，对武云昭的敌意更重了。
它们一个个张开口，再次吐出法术光团，向武云昭发起攻击。
追杀真的变成了游戏。
武云昭挑衅。猪群愤而攻击，如此反复。
五日之后，武云昭意外地发现了另一群狼样妖兽，心念一转，将这些猪引进了狼群。
狼猪大战，混乱不堪。
武云昭趁乱逃走，彻底脱困，得了喘息之机，避走十里之后，攀上高树，一直到顶，终于重见天日。
她站在树冠上，四目环顾，才发现她所处的林子规模是多么的大，心说：“难怪怎么跑都跑不到头了。”
森林一望无际。
只看这一部分，可知，这个世界之宏大，果然是低等级世界不能比的。
武云昭感慨一番，干脆坐在树冠上疗伤，恢复灵力，思索着如何行动。
自从入了金丹期，系统已经剥离了。
从此以后，武云昭不能再依靠系统得到便利。在这里，她想要什么都要自己争取。
最麻烦的是，没了系统，武云昭就不能跟顾潜山联系。寻人也只能靠自己，靠最平常的手段。
武云昭从不怕困难，根本没自怨自艾，安然接受了现状，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烂的衣服，想着，先打扮一番再说，放开神识，寻到一处人群密集，灵力驳杂之地，当即化作一道火光遁去。
武云昭随便找的地方叫朱雀城。
相传，这个地方曾经出现过神兽朱雀，因此得名。
武云昭看着朱雀城巍峨的城门，对比自己的破衣烂衫，真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在她旁边，凡是路过的，不管是修士和凡人，都忍不住瞧瞧她。
美人真美，衣服真烂，造型确实犀利。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走到城门口//交入城费。
城门的守卫都是修士，筑基期的。
武云昭见他俩的眼珠子落在自己的裸露的大腿上，溜溜转个不停，安慰自己：“不是人家色心重，而是老娘太风骚，不能动手，不能动手，谁知道背后人是谁，初来乍到的，不能太招恨！”想罢，稍微释放一丝金丹修士的气息。
果然，两名守卫脸色大变，眼观鼻，鼻观心，当即收干净了垂涎欲滴的色欲，变得谄媚起来。
旁边，追着武云昭想看个热闹的人也纷纷避让，赶紧跑掉了。
他们可得罪不起金丹啊。
武云昭笑道：“两位小哥，我闭关多年，很多事情不熟悉了。请问，入城资费如何？”
一名守卫见她如此和气，完全不计较二人的失礼，庆幸的同时，也更加恭敬。
他笑道：“前辈客气。按着规矩，入城需要交纳下品灵石十块。”
武云昭按数交纳。
守卫双手接下。两人恭请她入城。第二中文网
武云昭却不急于入内，想着守卫机灵，对城中熟悉，不如利用一下。
她道：“不急，不急。小哥，我问问，城中坊市何在？如此打扮，太不雅观了。”
守卫道：“前辈，您是第一次来朱雀城吧。”
武云昭点头。
守卫道：“前辈，朱雀城不小，这样边走边问，不好找地方的。您若信的过我，小的跟您找个向导，想去什么地方，由他带您去，很方便的，也不贵，两块下品灵石就够了。”
武云昭道：“如此，甚好。辛苦小哥了。”说着，随手打出四块下品灵石，两块是分给城门两位守卫，另外两块则是雇佣向导的资费了。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均想，这位前辈出手好大方，好会做事，谁也不亏待的，对待武云昭愈发热情起来。
不管在什么世界，金丹修士都是高手级别的人物，无人敢轻易怠慢的。
不一会儿后，那守卫带来了一个高大的汉子。
武云昭稍微感知，得知这汉子是个炼气期的修士。
想来也对，更高级别的修士自恃身份，怎么会做这种伺候人的活儿呢。
那汉子显然被守卫交代过了，面对武云昭时恭恭敬敬，没有一丝轻视的意思。
守卫道：“前辈，他叫陈亮，对城中极为熟悉，您放心让他带路吧。”
武云昭道：“多谢。”对陈亮道：“走吧！”
陈亮道一声“请”，先带着武云昭置备衣衫。
没了系统，武云昭也不追求华丽精致了，随便挑了几件合身上品宝衣作罢。反正她人美，穿什么都好看。
饶是如此，武云昭还是被这里的物价稍稍惊了一下。
从铺子出来后，武云昭问陈亮：“此地挑费如此大吗？”
陈亮心说：“这前辈看来真是闭关多年才出来的，花费如此不知顾忌，看来，还是按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习惯买东西呢。不过，真美啊。”恭敬道：“前辈，上品宝衣自然要价不凡。您这一次光顾，那铺子三年不开张都够了。”
武云昭恍然失笑：“原来如此。倒是叫人笑话了。”
陈亮道：“不敢，不敢。”
武云昭道：“闷头闷脑的，不知道就算了，等一会儿不能这么挥霍了。”心念一动，问道：“可有能赚灵石的地方？”
陈亮道：“自是有的。”请武云昭先行，跟随着，边走边道：“在这城里，赚取灵石主要两条法子，一是去铺子里兑换，二是去百功堂。”
武云昭问：“百功堂是做什么的？”
陈亮道：“百功堂是专门发布消息，找人助拳之地，灵石作为酬劳。”
武云昭道：“就是雇人干活儿的地方呗。”
陈亮道；“正是。”
修士秉性有异。陈亮怕言语中得罪人，因此将话说得漂亮些，将“雇佣”说成是“助拳”，为修士挽尊罢了。
武云昭又问：“酬劳多吗？”
陈亮道：“酬劳多少得看事情繁重还是简单，比如，有些家族招揽高手坐镇，那酬劳就不能以一时计算了。”
武云昭道：“等会儿去看看。我这儿有些自己炼制的宝器，哪个铺子最合适？”
陈亮道：“原来前辈于炼器一道成就非凡。”先捧了一句，接着道：“前辈，前方不远处有一家万宝阁，专门出售、收集宝器，那里都是行家里手，估价公正，是个好地方。对了，万宝阁还招揽炼器师，前辈若有意，不妨一试。万宝阁背靠本界第一大炼器门派，万炼门。前辈若能成为万炼门的座上宾，好处多多的。”
不一会儿，两人进入万宝阁。
陈亮替武云昭说明来意并透露了武云昭是金丹修士。
万宝阁的掌柜热情招待，带着武云昭去见坐镇铺子的炼器师，品评她将拿出的物什。陈亮留在客室里等待。
品评人是一个气息强大，雄浑的人，中年模样。
武云昭察觉他比自己修为深，唤了声“前辈”。
那人没多的表示，拿过武云昭给出的宝器，品鉴起来，面容严肃，神态谨慎，一丝不苟。
武云昭暗想，挺像个专业人士，非常有学者范儿。
武云昭所拿出的都是在之前那个低级世界锻造的东西，其中最多的就是中上品储物袋，零零碎碎的有一些普通或怪模怪样的法宝。
那人一件件看过，脸上始终不动声色。
半晌，那人将一百零八件大小法器品鉴完，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武云昭，一瞬不瞬。
掌柜的心想，这来的毕竟是女客，哪怕是前辈也不能这样啊，有失体统，也有失身份，壮着胆子道：“沈大师，您看，这笔生意如何啊？”
这位沈大师名叫沈韬，元婴修士，除了在这儿做品鉴外，还是万炼门的一个长老，身份、地位不一般的。
掌柜的只是一个金丹，平日忙于生意，对这位元婴是又惊又怕的。
沈韬收回视线，开口道：“东西是好东西，不过，太普通了，都是常见物，至多一百中品灵石。姑娘炼器的手艺不错，可有更好的东西吗？”
武云昭道：“多谢前辈夸奖。晚辈见识浅薄，只懂炼制这些粗浅物，没有其他了。一百中品就一百中品吧。”
沈韬道：“我看姑娘身周火气盈然，是个火属修士，年纪轻轻就能进阶金丹，前途不可限量，冒昧问一句，姑娘师门所在？”
掌柜的在一旁一听，心就悬起来了，心说：“大师这是发现好苗子，好往门派里拉吗？”看着武云昭的神情又变了变。
能让沈韬看重的必是在炼器一途上有希望的。若真成了自己人，他得好好巴结着才是。
武云昭道：“前辈，晚辈是散修，没有门派。”
沈韬点点头，又道：“姑娘，我直说了吧。我看你于炼器一道颇有天赋，不知可愿加入我万炼门。”
武云昭微微摇头，行礼道：“承蒙前辈抬爱，晚辈自由惯了，过不了门派生活，前辈的好意，只能辜负了。”
沈韬没别的话说了，点点头，示意那掌柜的给武云昭拿灵石，他自己手一抹，将武云昭提供的法器全都收了起来。
武云昭和掌柜的告退了。
下楼之后，掌柜的忍不住劝道：“姑娘啊，你是不是不知道万炼门是什么地方啊？哎呦，你可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想往里头钻呢。大好的机会，怎么不要呢？要不要我给你说和，说和去？”接下来巴拉、巴拉说了一堆沈韬是个何等人物。
武云昭待他说完一段的空儿，再次拒绝，与陈亮离去了。
离开万宝阁后，武云昭看看四周，考虑了一会儿，要求陈亮带她去书市之类的地方。
她对这个世界了解太少了，必须得提前研究，研究，起码得知道这世界是个什么名儿，大门大派有多少，修士的实力排名如何以及各种诸如炼丹、炼器、符箓、阵法等等与修士休戚相关的内容，力求能掌握多少就掌握多少。
这个世界之前的世界不同了，承载知识的载体又多了一样----玉简。
了解过玉简是怎么回事后，武云昭大喜，神识扫一扫，简直不能太方便。
她很满意，一下子忘记了不能挥霍的前言，将但凡觉得有用的全部买下，待逛完了书市，身上的灵石已经不够住宿了。
陈亮替她心疼。
武云昭无感，让陈亮带她走进了百功堂，寻找赚灵石的门路。
走过一圈后，武云昭看中了个收集妖兽内丹的活儿。
这份儿差事是本城内赵家发下的，要求五阶及以上妖兽的妖丹百颗，按照各品级妖丹多少给付灵石。
接下差事的修士不需要跟赵家联系，只跟百功堂的人交易即可。
武云昭问陈亮，赵家为何需要这么多妖丹？
陈亮说，赵家是炼丹世家，但一般丹修神识出众，法术较差，自己收集材料不方便，往往会将需要的东西做成差事，放到百功堂来。
武云昭道：“看来，炼丹是个富贵活儿啊。”
陈亮笑道：“前辈说的是。哪个修士不带着丹药呢。”意识到武云昭要接这份任务，忍不住提点道：“前辈，这差事儿费力，您不如看看轻松的？”
武云昭摆摆手道：“就它吧，我看就这份儿给的酬劳多。”
陈亮心说：“还挺实在！”陪着武云昭接了差事，跟百功堂的人登了记。
武云昭是说干就干的性子，不能在城中逗留了，打听了哪里妖兽多，另外多给了陈亮一块儿灵石打赏，火急火燎去干活了。
到达目的地后，武云昭原地转了圈，心念一动。
空间里，好梦正酣的云深只觉身子一晃，睁开眼时，视线对上的是笑如春花的武云昭。
他眨了眨眼。
武云昭笑道：“小深深，你好吗？”
云深登时一个激灵，跃起端坐，严肃道：“嫂子，有事儿您吩咐？”
武云昭道：“别紧张，不是大事。”指了指身后的山峦，道：“一百颗妖丹，五阶及以上，可以吗？”
云深重重点头，心说：“可以，怎么不可以，二百颗都可以。”
武云昭又嘱咐道：“别做的太干净，你也知道，你嫂子我现在没了系统，也没法跟你哥联系，处境略微有一点点辛苦，是吧，咱们省着点儿过，兽肉、兽皮之类的，都给我拿回来。三天后，就在这儿碰面。”
早在接下差事时，武云昭就没打算自己动手。手下有大将，岂能不用？
云深表示明白，从武云昭手里接过几个储物袋，化作一道流光，扎进了山里，霎时没了踪影。
野外露宿危险。
武云昭闪身入了空间，躺在草地上，一边缓解连日来的疲劳，一边思念顾潜山。
转天，武云昭将空间里的一众“兄弟姐妹”全都召到身边。
她难得严肃，负手而立，开始点名：“小白，小蓝，大花、大毛、小玄、凤凰、赤蟒,呃???，咦。”
武云昭秀眉微蹙，拍一拍凑到身边等待点名的几匹小马，走到赤蟒和凤凰面前，双目炯炯，视线不停在两匹马儿之间跳跃，最后落在黑凤凰的肚子上。
意识到了什么，武云昭双目圆睁，瞪视赤蟒。
赤蟒贴近黑凤凰，用脖颈蹭着黑凤凰的脖颈，却歪着头不与武云昭对视。
黑凤凰眨巴、眨巴明亮的、点漆般的大眼睛，微微颔首，温顺慈和。
第839章 五件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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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深吸一口气，走近黑凤凰，抬手轻抚它的侧脸，略不满道：“凤凰啊，你简直就是我们女人的耻辱。”凑近，将脸颊与黑凤凰的脖颈相贴，瞥一眼赤蟒，唉声叹气，道：“他要生，你就给她生，还有没有点儿尊严。十几个孩子还不够，你当自己是什么？生孩子多伤啊，你知不知道？”
想到这儿，武云昭伸手，一掌拍开赤蟒，骂道：“你个杀千刀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体谅我妹子，再有下次，我阉了你。”
赤蟒退后几步，低着头，好似听训。
其他几匹马儿，凤凰和赤蟒的孩子们，慢慢走近，围着凤凰和武云昭。
武云昭忿忿道：“居然还懂给你们爹打掩护，真是一家人啊。”就近揪住小三子的耳朵，拽了两下。
小三子是凤凰和赤蟒的第三个孩子，名叫腾云，性子最活泼。
它动了动脑袋，又将另一只耳朵凑了到武云昭的手边。
武云昭笑骂：“骨子里跟你爹一样，脸皮厚。”将它轻轻推开，继续关怀黑凤凰，轻抚黑凤凰的微微大起的肚子，柔声细气道：“又得辛苦几个月。幸好来这儿修仙，灵草奇葩多，有机会调养，放心吧，姐姐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数落一通黑凤凰不争气后，武云昭将凤凰和赤蟒的其他孩子一一点过：绝影，越影，逐月，逐风，镇龙，降龙，超龙，黑月光，墨麒麟，乌雅，赤羽，红翼，赛朱雀。
武云昭举着双手，好笑道：“手指头都不够用了，凤凰啊，你真是为了繁衍后代做了大贡献了。”
黑凤凰跟随武云昭多年，与武云昭默契非凡，了解武云昭的神情。
它感受到了武云昭为自己的情况关心深切，压低颈子，用头顶拱了拱武云昭的手心。
武云昭笑道：“不怪你，咱们的悲哀一半是老天爷决定的，怨不得任何人。”翻手搔一搔凤凰的下巴，看着它的眼睛道：“好好安胎，不用担心！”
上头曾告诉过武云昭，她若前来修仙界，可以任意挑选曾经共事过的，能力出众的人过来帮忙。
武云昭思来想去，将调人的念头放下了。
她觉得，依靠空间里这些伙伴就够了。
自从云深来到之后，他一直在逐步地教导它们开灵智。
武云昭下定决心后，云深得到授意，开始引导它们走修炼一途。
本来，武云昭今日打算试一试成果如何的。
但突然得知黑凤凰再度有孕，武云昭哪里还有顾得上旁的，专心开始查阅各种书籍，为黑凤凰寻找调养之方。
系统不在，没有便宜可讨，事事需要亲力亲为。
她可不敢大意。
两天后，武云昭走出空间与云深碰头。
云深为了哥哥鸳盟顺利，竭力讨好嫂子，超额完成任务，拿回了二百多颗妖丹，其中七八阶兽的占了一百多。
武云昭很满意，觉得小叔子非常上道。
她心安理得地收下，紧跟着问道：“凤凰又有了，如果也跟着一起修炼的话，会不会有影响？”
云深道：“影响一定会有的。不过，只要加着小心，别急切，不会有问题的。”
武云昭道：“你说的啊，要是我妹子出了问题，我拿你，不是，拿你哥是问。”
云深讨好道：“放心，放心！”
武云昭板着脸点点头，将云深收进空间，再次奔进朱雀城。
不过，她并不是去百功堂交付妖丹而是先卖了一批妖兽的皮肉，换取了一部分灵石，挑了家客栈投宿，抓紧时间修炼。
在修仙界，实力是一切的根源。
她不能松懈。
半个月后，武云昭走出客栈。
随着修为一步步增长，进阶的时间越来越缓慢，武云昭饶是单火灵根的天资，在这半月光景里只做到了巩固并没有提升，仍然在金丹初期。
她知道着急无用，一心想着要尽可能多地积累修炼资源，免得用时方恨少。
她再次光临百功堂，将差事交付，获得上万中品灵石。
金丹修士能处理五六阶的妖兽，但碰上七阶及以上的妖兽多半是混不开了。
为了不引起旁人怀疑，武云昭只混了两颗七阶妖丹，给人以一种无意中得到的假象。
即便如此，在半个月内能搞到一百左右五六阶妖丹也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更不要说做到这件事的还是一位貌美倾城的女修。
百功堂的管事对武云昭既感惊诧又感好奇，说了不少称赞话并力邀她多多关注百功堂的差事。
管事道：“前辈，赵家的活儿都是这样，吃力但酬劳高的，需要晚辈给前辈留着吗？”
武云昭笑道：“那倒不用。我不能为了自己断了别人的财路。碰上什么是什么吧。”拿出一块儿灵石给管事，笑问：“有什么差事能有机会接触秘境吗？”
富贵险中求。
秘境是好地方！
管事笑呵呵道：“前辈慷慨。晚辈给您查查。”
不一会儿后，管事道：“前辈，五年后，沧澜秘境开启。我们朱雀城的城主招揽修士护送少城主入秘境探索。前辈可愿要这差事？”
武云昭道：“一城之主还需要招揽其他修士护送少城主吗？小哥，我初来乍到的，对这朱雀城还不熟呢，问题有些多，别介意。”
武云昭人美又客气，管事巴不得多跟她多说几句话呢。
管事道：“前辈言重。”向武云昭介绍朱雀城主的事情。
朱雀城主名叫关山海。
眼下，他是元婴后期的高手。
近些年来，他一直为进阶化神做准备，也就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少城主身上。
到沧澜秘境开启时，关山海多半是已经闭关了。
但朱雀城却不能没有人管理。
城主府里的高手多数要留在城内，一方面为关山海守关，一方面维护朱雀城。
如此一来，能陪伴少城主去秘境的高手就不够了。
关山海之子，朱雀城少城主名叫关天。
关天是水木双灵根修士，此时是筑基修士，年纪说不上大，三十多了，资质不错的。
短短五年内，关天没机会突破金丹。
他修为低，入秘境与其说是探宝不如说是长见识。
关山海只求他安然无恙罢了。
管事道：“前辈，按我说，这是一件好差事。城主要为少城主找十个护卫，要求都是金丹期及以上。不是我说，十个金丹，保护谁都绰绰有余了，真碰上打不过的，只能自认倒霉。那叫命了。”
武云昭道：“说的有理，既然如此，那我就接下吧。”
管事为武云昭将差事接下。
有五年的空当，武云昭是不能浪费的。
她有了目标，五年后，秘境开启时，她要达到金丹中后期修为。
金丹之后的修行真是缓慢又艰难。
每进一步，所需灵气都是在上一个阶段不能比的。
以灵石为例，如果筑基期所需的灵石量以千计算，到了金丹期所需的灵石量就要以万计。
武云昭是孤身上路，身后有人手，资财少。
她又是一个大手大脚惯了的，为了修炼顺利，不得不卯足了劲头赚灵石，免得捉襟见肘。
她坚信，花得出，赚得到，并无节省的念头。
她正要找些零散的活儿干干，突然，那管事叫住她，指了指她身后的墙壁。
她转身，另一个管事刚挂上一条新差事：
元洲霍家为报大仇，诚邀修士帮忙搜寻仇人，有意者请到霍家一叙。能提供线索者，奖中品灵石十万；能活捉者，将中品灵石二十万。
武云昭一看那个“霍”字，脑中立刻浮现了一个名字，霍仙仙，心说：“不是吧，老娘居然这么值钱！”
果然，如此重赏之下，好多修士都围过来，互相讨论着。
武云昭听了一会儿，确定，霍家所谓的“仇人”就是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走向叫住她的管事，问道：“小哥，霍家也没说仇人是谁，也没说发生了什么事，这差事怎么接啊？”
管事道：“前辈，这差事挂了好多年了。有一段时间，霍家给消了，今日突然给挂出来的，还加了价。我在这儿干了这么些年，头一回看到这么大的赏，了不得啊。”抒发了感慨之后，顿了顿，接着道“这里头牵扯的是霍家私仇，兴许还有什么旁的隐情，霍家只为找帮手，找线索，肯定要跟人谈过之后，才确定要不要留人帮忙，不会把什么都明写出来的。前辈，您要是有意，可以去霍家看看。”
武云昭心说：“我要是去了，直接可以结案了。”接着问道：“那人杀了霍家什么人啊，弄出这么大手笔？”
管事道：“哦，这我知道，没瞒着的。有人害了霍家三老爷的女儿，白莲仙子霍仙仙。”
武云昭生生控制着脸皮才没有抽起嘴角，心说：“白莲仙子这个名号还挺符合人物性格特点的。”依旧不懂声色，问道：“那白莲仙子什么修为？”
管事道：“白莲仙子可了不得，是位元婴高手呢。”
武云昭作吃惊状，挑着眉道：“元婴高手！哎呦，那能拿下元婴高手的得是什么身份，什么修为？”
管事扁扁嘴，一摊手，那意思，反正不是我等小人物能招惹的身份。
武云昭摇头道：“这差事没法接。搞不好身死道消了。我还是看看别的吧，多谢小哥解惑啦。”又甩给他一块儿灵石。
而后，武云昭在百功堂穿梭来去，一边选差事，一边将霍家的情况了解得更清楚，最后默默溜了出去。
这种满屋子人都在讨论如何抓自己的感觉也是很新奇了。
据目前所知，霍家人只推算出了武云昭来到，尚未推算出武云昭的具体身份和位置。
可推衍是个怎么回事呢？
武云昭边走边想。
她最不擅长这种玄玄乎乎的东西了。
不多时，她回到了投宿的客栈，就在迈进门槛的刹那，突然心有所感。
她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声色不露，没事人一样走进客栈，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今天，踏进百功堂以前，她未曾有过这种感觉。
她被盯上的原因与百功堂中事情有关。
她在百功堂中与两件事有联系。
第一，霍家的高额悬赏；第二，自己通过妖丹换取的高额回报。
第一件事可能危及生命，非常重要。
但，一方面，霍家所放消息宽泛，相当于没放，只是抛出了高额悬赏这样一个诱饵，没有实际作用；另一方面，几乎不会有人相信，她，一个金丹修士有能力干掉具有元婴修为的白莲仙子霍仙仙。
基于这两方面，武云昭确定，盯上她的人非为此。
非此即彼，盯上她的人是为了她口袋里的上万中品灵石了。
她考虑，要不要给对方一次机会呢？
不一会儿后，一抹迷人的笑容浮现在了她的娇艳的脸上。
如果顾潜山在侧，看到她这般模样，喜爱的同时，一定还要为那些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默哀一阵子：怎么那么不长眼，非得惹不该惹的人呢！运气这种东西真的不是人人都有！
在城内，摄于城主关山海的威能，无人敢生事。
那么，背后之人只能选择在城外下手，而且会在距离朱雀城较远的地方下手，免得被视为关山海的挑衅。
武云昭将今日接下的，记录五件差事的玉板放在桌上，一件件分析着。
武云昭在城中的情况不是秘密，只要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她人在何处。
因此，能对武云昭下手的机会只会落在其出城之际。
按目前的状况看，对方最适合挑选的时机便是武云昭外出完成差事之时。
武云昭将今日接下的，记录五件差事的玉板放在桌上，按着需求的时间排列。
前两件比较急切，需要在本月内做成的。
一件是炼器，另一件是炼丹。
要完成这两项不需要出城。
第三件是刻录玉简。
刻录玉简需要运用神识之力，是一次极好的锻炼神识的机会。
武云昭挑这活儿一方面是为此，加强神识和对神识的控制力；另一方面则因为她需要得到更多知识的机会。
藏书珍贵，数量有限，不是人人能拿的，唯有做刻录这一辛苦事才有机会接触。
下放差事的地方也比较特殊，是在城主府中。
眼下，她需要在朱雀城逗留一段时间，能与城主府有关系于她在城中行走有利的。做这件事也不需要出城的。
不过，想到外头盯着她，或许要对她下手的人，武云昭陷入了思考：
现在就跟城主府有了联系，会不会把外头的人吓跑了，不敢动手呢？
这真是一个大问题。
琢磨着，武云昭将视线落在第四件差事上。
这事是护送城中一位柳姓人家前往邻城拜寿，防止有歹人中途劫持寿礼，也就是走趟镖。
但这事得在半年后才进行。
柳氏在城中是个中等家族，有些势力，一般人恐怕也不敢轻易招惹。
武云昭扁扁嘴，心说，估计这也不行。
第五件事就是五年后那次秘境之行，眼下根本不需要考虑。
思来想去，如果做这些事情，要么不出城，要么跟城中重要人家有牵扯，自己一定程度上会受到庇护。如此一来，谁敢招惹呢。
武云昭决定，她要钓鱼，创造出一个单独外出的机会供人下手！
谨慎起见，武云昭需要确定，自己真的是被盯上了。
毕竟，作为美女，每天注意她的人太多了，不谨慎的话，容易造成误会。客栈之外的眼巴巴的一众追求者难以忽视。
武云昭未曾试过炼丹。
正好借购买炼丹炉和炼丹所需的材料之机到街上逛逛。
想罢，说干就干。
她先到万宝阁挑了一个丹炉，然后四处转悠起来，漫不经心地按着丹方，一样一样挑拣材料。
没过多久，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被盯上的感觉。
她勾起了嘴角，全无察觉似的，一路走，一路买，不停向外掏灵石，好像花不完似的。
随着她这般做，那被盯上的感觉里的嫉妒、贪婪感越来越强了。
来者不善，那就好办！
兜了半个城之后，武云昭回到了客栈。
她对掌柜的道：“掌柜的，我要炼丹，住在楼上恐怕不合适，打扰到其他客人就不好了，您这儿的独院还有吗？”
独院的挑费比一般房间多上一倍不止。
掌柜的自然乐意，忙招呼着，亲自领着武云昭前往。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了盯梢人的眼中。
武云昭故意“露财”的结果就是加强了对方下手的决心。
再接下来的日子里，武云昭开始研究炼丹、炼器，足不出户，直到一个月后，将这两件差事完成交付，又得了一笔不菲的酬劳。
当日，她进入城中最奢华的酒楼，点了满满一桌子珍馐美味，明明晃晃告诉所有人：“老娘有的是灵石，随便花！”
她自然没这么大的胃口，暗暗将美味送入了空间，供云深和其他兄弟姐妹们享用。
不仅如此，这一顿之后，武云昭特意订了比这一餐更丰盛、更昂贵的一餐，吩咐酒楼的人送到她的住处。
于是乎，在傍晚时分，几乎街上的人都看见了，酒楼中的人赶着车，将酒菜饭食流水价地送往武云昭处。
观者无不咋舌，这得花费多少灵石啊！
云深一边吃，一边感慨：“嫂子，你这么大手大脚的，不行吧！”
武云昭无所谓道：“我花得出，自然挣得回，没理由亏待自己。苦修僧般的生活，我是受不了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嘛，闲来无事，抓只妖兽回来，什么都有了。”
云深鼓着腮帮子，嘟囔道：“那我得多吃点儿，好有力气！”心说：“整了半天是自产自销，我嫂子真会利用人，一点儿不带手软的！”
武云昭笑道：“慢点儿吃。放心吧，我不会累着你的。近日，我于炼丹一道颇有心得，等我炼出几瓶上品好丹，灵石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次日，武云昭前往城主府，找到管事的，进入城主府的藏书阁，开始刻录玉简。
根据管事的所说，这里的藏书都是古藏。
找人刻录的目的是供给城主府中的重要客卿观览。
武云昭不管原因为何，安安静静，一丝不苟，白日里按时来，按时离去，晚上回到住处后，修炼或炼丹。
武云昭发现炼丹的赚头很大，兴致勃勃，干劲十足。
城主府的藏书是不容小觑的。
武云昭从中得到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经分析，武云昭得到了两个使她感兴趣的信息，第一，朱雀城所在地曾经确实出现过神兽朱雀且那神兽或许仍活着，也或许留下了后代；第二，在这世上，有一种火，名叫凤凰真火。若论等级，凤凰真火是极品异火，若火属性修士得到，将大有裨益。
武云昭暗暗决定，一定要将凤凰真火拿在手中，若有机会的话，把朱雀神兽也拿下。
神兽当宠物的话，一定很有排面！
日子这般过着。
时光如梭，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武云昭结束了城主府的差事，等着两个月之后前往柳家，护送柳家人去邻城。
闲时有了，她决定搞搞事情，放松一下。
想到自己的计划，武云昭不禁得意，不禁莞尔，同时，她也挺佩服跟梢她的人的毅力和决心。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他们仍未放弃武云昭这块肥肉。
武云昭不是没脑子的。
她是金丹修士不是秘密。敢对金丹修士起异心的修士必定不是善类。
为了避免出现意外将自己搞死，武云昭将云深拽了出来，要他暗中保护。她特意强调云深出手的时机。
武云昭道：“除非生死一线，不可出手！你嫂子我要好好磨练，磨练。”
如今，她已经完全以“嫂子”身份自居，完全不在乎顾潜山的意思如何了。
私心里，武云昭想着，实在等不及的话，干脆自己表白。如果顾潜山敢拒绝，直接上了他，生米煮成熟饭。
明明两人都是有意思的，就差一句话了。持续拖延未免太过矫情。
总要有一方先“耍流氓”的，武云昭这般想。
云深表示明白。
对于武云昭的彪悍程度，他是心里有谱的。
况且，修仙是逆天而为，修士本身不历尽辛苦，于修行不利。
云深是赞成武云昭这样想的。
他问道：“什么时候去钓鱼？”
武云昭道：“明天！今天嘛，接着去炫富！”然后就出门，直奔各大店铺。
此时的武云昭还不知道，随着她在修仙界的影响慢慢变大，崔家人对她情况的占卜将越来越准。
武云昭刚走上街面，就被三个人拦下了。
第840章 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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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路的三人并非生面孔，也并无恶意。
看到武云昭之后，欢喜在他们的脸上根本掩藏不住。
武云昭顿感烦恼。
这三人都是修士，按这里的话说，全部是青年才俊，资质，家世样样好的。
其中一个是二百岁内的金丹中期，名叫秦霜。另外两个是二百岁内的金丹初期，一个名叫沐英，另一个名叫沐风。沐英和沐风是兄弟两个。他二人在金丹中期多年，不多久应该就能突破，进阶金丹中期，指日可待。
既然碰上了，那就不能躲了。
武云昭如往常一样，客客气气应付三人。为了凸显她的淡漠，也为了符合金丹初期的身份，特意一遍遍强调“前辈”等称呼。虽然这“前辈”二字只针对秦霜一人。
秦霜、沐英和沐风都是为她而来，见她如此客气，自然不好受，但同时感觉她对三人公平相待，又觉得很好。这说明三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谁也不必谁好，谁也不必谁差。
秦霜修为最高，是三人中带头的人。
沐英和沐风修为比他低，虽然三人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但多多少少有所顾忌。
要不然的话，若没有交情的普通修士之间，秦霜得知沐英和沐风要跟自己抢女人，争端不可避免。
有秦霜在的时候，沐英和沐风起着小弟的作用，不会对武云昭显得很热情。两兄弟一起活单独来偶遇武云昭时，情况大不一样。两人都是热情又激动的。
秦霜笑问：“武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沐英和沐风笑吟吟看着，视线片刻不离武云昭的。
武云昭本想去城外踩个点儿，提前布局，眼见不能，转换心意，答道：“手头有几瓶丹药，正要去换了。”
秦霜道：“又是武姑娘自己炼制的吗？”
武云昭点点头。
秦霜称赞：“武姑娘多才多艺，令人佩服。”
沐英和沐风两个附和：“是啊，是啊。”
武云昭谦逊道谢。
秦霜提议陪同。当然了，他未免唐突佳人，显得自己用心明显，用了比较委婉的说辞，说自己也正好要去看看丹药。
于是四人前往秀丹堂。
武云昭自从在炼丹一途上尝到了甜头，苦修炼丹，常有丹药出手，是秀丹堂的常客了。
她的丹药品质属于上等货。
秀丹堂的掌柜见她来到，立刻笑容满面，一边将人往里头请，一边笑呵呵道：“武姑娘又来了！”热情招待，当然也没忘了随同的三人。
武云昭拿出五个瓷瓶，递给掌柜的，淡淡笑着道：“掌柜的，一瓶聚灵丹，一瓶生肌丹，剩下三瓶都是辟谷丹，您看看吧。”
掌柜的接过，还未查看，先捧一句“姑娘拿来的自然是好东西！”，然后转到柜台后，打开丹瓶查看。
秦霜等三人提出要看看。掌柜的自然允许了。
秦霜他们三个不免夸一夸武云昭炼丹的功力。掌柜的附和。
武云昭静静听着，嘴角含笑，很闲雅的，一点儿都不因为得到了夸奖而骄傲，令人觉得她十分有涵养。
实际上，武云昭最喜欢旁人的吹捧，在内心里，尾巴老就翘得老高了：“老娘就是天赋惊人，夸啊，再夸啊！再多都受得起！”
掌柜的给兑换了灵石，然后道：“武姑娘，您的聚灵丹品质甚好，实不相瞒，我这铺子里这丹药紧俏，可否请姑娘多给炼制一些？自然，我不会亏待姑娘的。”
武云昭道：“凭着掌柜的和我的交情，自然可以。不过，两个月后，我要外出，在这两个月之中，恐怕弄不出太多的丹药。我只能尽力而为。”
听到武云昭有外出的打算，秦霜、沐英和沐风心中都是一动，但不好打扰武云昭与掌柜的交谈，并不急于询问。
他们都知道武云昭是外来人，在朱雀城只是暂住。
既然倾心，眼下，他们最怕的就是武云昭一去不复返。
掌柜却如释重负，笑道：“有就成，有就成，辛苦姑娘！”
武云昭笑道：“哪里，哪里，还要多谢掌柜的照拂。对了，掌柜的，您要的聚灵丹可有特殊配法？”
聚灵丹是补充灵气用的，市面上有丹方流传。但不同的丹师对丹药有不同的理解，做法上或许不同，出于谨慎，有此一问。
掌柜的道：“没有，没有，是聚灵丹就成。哎呀，这丹药普通归普通，要想炼得好不容易，偏偏谁都缺不了。我呀，自从在这儿做生意，一直就为了这丹药发愁呢。姑娘，有个提议，你不妨听听。”
武云昭道：“掌柜的直言就是。”
掌柜的笑道：“武姑娘，我看你也不是专修炼丹一途的。”在此一顿。
武云昭点点头道：“只为不时之需罢了。”
掌柜的续道；“姑娘既然是为了灵石才这般做，不如专挑一两种来练手，一来，熟能生巧，炼出的丹药越多，能换的灵石越多；二来嘛，万变不离其宗，能炼好一两种，自然也能炼好其他的，手法都差不多，免得姑娘太多分神，耽误了正途。”
武云昭想了想，点头道：“掌柜的有理。回头，我再思量，思量。”
掌柜的呵呵笑道：“不瞒姑娘。我这里头有私心啊。”
武云昭道：“掌柜的不用多言。做生意嘛，都懂得。”
掌柜的道：“姑娘明事理！”
武云昭微笑颔首。
掌柜的又道：“武姑娘，我托你办事，自然不能让你太辛苦，晚些时候，我会让伙计把炼制聚灵丹的材料送到你哪儿去。”
离开秀丹堂后，秦霜等仍跟随。
武云昭脱不开身，只能跟他们在街上逛，边走边聊。
秦霜得了机会，赶紧问武云昭外出为何。
武云昭如实答了，告诉他们，她要去柳家当随行护卫，保护柳家人和寿礼上路。
他们三个自然是知道城中的柳家的。
沐英忍不住道：“武姑娘，这差事未免太辛苦了，你是有什么难处吗？跟我们说一说。我们可以帮忙的。”
秦霜和沐风也是这个意思。
武云昭道：“我没什么难处，只是多赚些灵石罢了。比起常往深山老林，妖兽堆里奔走的修士，我这算得了什么，哪儿提得上辛苦呢。”
秦霜等都觉得，如此一个美人却过这样的生活特别令人怜惜。
秦霜趁机问武云昭家世。
武云昭免得被崔家的人听到风声，不能透露自己是从低等级世界来到这里，只说自己出身普通家族，在外修行。
她不想给三人自己是无根浮萍的感觉，否则的话，这三人一定更心热。
即便如此，秦霜等听她说出身小家族，也不免多转一转心思。
他们三个在朱雀城都是名门高弟，不考虑修为高低，不论哪一个都是良配的人选啊。
接下来的时间里，秦霜三人对她更加讨好了，明显地互相较劲。
武云昭察颜辨色，漠视三人眼中的热忱，稍微感到了些许压力。
兜了大半个城之后，武云昭终于甩了三块“牛皮糖”，回到住处。
修士什么都好，就是体力好这点不好。她想推说疲累都不行！
秀丹堂的东西已经送到了。
武云昭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不妥的地方，暂且不管。
她决定明天一大早，天不亮就出城“踩点”，免得再被绊住手脚。
想起孕期的黑凤凰，心念一动，她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头，一众“兄弟姐妹”或站、或卧，正在听云深传授修炼的要点。
武云昭摆摆手，让它们不用理会，走到湖边坐下，双腿曲起，双臂环膝，俯下身子，将下巴压在膝盖上，看着平静的水面。
自从上上世界开始，武云昭和顾潜山开始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言，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别扭又腼腆的状态中了。
他们俩经常做的事情就是一起坐在这方小小的湖水旁边，坐在柔软的碧绿的清香的草地上，或闲聊或面对湖水发呆或打瞌睡，平静、无聊。
武云昭此时很回味这种平静、无聊。
修士的生活看似平淡，实则危机四伏，不但要小心周围还要警惕自身的修行，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
武云昭强，但也有心累的时候。
在以前，她一心只为“霸业宏图”，了无牵挂，心即使累了，身体和精神给她的反馈并不显得强烈。
而如今，她的心中，除了“长生”、“霸业宏图”外，还有了一个顾潜山。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心累的时候，身体和精神给她的反馈变得强烈了。
她自然而然地希望有人相伴。
爱，包含渴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望眼欲穿应该就是描述这种心情的吧。
自我分析着，武云昭突然一笑，随即懊恼，微微探身，看着湖水倒映中的自己的美艳的脸庞，透过湖水看另一个人一样，轻声道：“被老娘挂念着，你走大运了。哼！没良心的。”
她抬手入水，搅乱倒影，一次又一次的，看着自己的脸破碎支离，乐此不疲。
过了半晌，她仰头向上，吐出一口气，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又转了转，心头升起了一个念头。
猛地，她站了起来，眨眼间，从湖边瞬移到了空间中的小木屋前。
云深、小白、小蓝、大花、大毛，小玄、黑凤凰、赤蟒和一群小马都被她的举动吸引了精神。
他们见武云昭进屋，又出屋。出来之后，在她的怀里，多了一架琴，然后，又看到武云昭俏脸生春，目中含情，明白大姐头正闹着心事，一个个赶紧“正襟危坐”，该干嘛，干嘛，非常上道。
武云昭瞧他们一眼，暗暗好笑，抱着琴又回到湖边。
这琴是顾潜山曾用过的。
当时，顾潜山为了在赏宝会中出奇制胜，特意弹了一首《凤求凰》，辅以幻术，让与会者看到了凤舞之景，大出风头。
那时，武云昭不明白顾潜山为何要赢赛宝会，也不明白为何选了《凤求凰》。待发现顾潜山的心意之后，她就一切都明白了。
她轻轻抚过琴弦，划出流水般的调子。
而后，她将琴放在腿上，摆好了架势，拨弦而歌。
第841章 多谢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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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
琴声悠悠，歌声美妙，思念之情却不能如人人心中认为的那样传递到所思念的人的耳里。
没办法，在爱情中，不见面甚至面对面的时刻里，如果不自欺欺人的话，又有多少人能坚信爱情的纯洁与伟大呢。
顾潜山完全不知道自家“老大”在抚琴高歌，强烈地表现着对他的思恋。
同一时间，他冷着一张脸，用冰冷的，嫌恶的目光看着那个抓着他袖子死死不放，涕泗横流，呼天抢地的男人。
只听那男人哀嚎，求道：“壮士，老天见怜，我可在这儿碰上亲人了，你不能不管我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汪啊，啊！”
顾潜山烦死了！
此刻，他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善心发作以至于黏上这块“膏药”！
这年头，当好人难啊！
长叹一声，他猛地抽回袖子。
那男人顾着仰着脖子嚎，哪里能料到顾潜山突然有了反应，顺着那一扯的力道，扑在了地上。
顾潜山瞧他灰头土脸，挺可怜的，心说：“好人做到底，就当行善积德，要是好人有好报的话，赶紧让我找到我老婆吧！”沉声道：“起来！”
男子似乎要耍赖，维持不变，闷声闷气道：“你不管我，我就不起来！”
顾潜山头疼。他就没见过这么不顾颜面的人。
他深呼吸，将要动手打人的意愿压下，淡淡道：“你不起来，我就不管你了，我数到??????”
那地上的男人倏然跳起，连连摆手，笑嘻嘻道：“不用数，不用数！”拍拍身上的泥土和草叶子，恭恭敬敬，鞠躬行礼道：“多谢壮士相救，小的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顾潜山道：“提前说好了，我有事在身，你找到安全之所后，不许再缠着我。在这儿，人命可不算什么。懂？”
那人连连点头道：“懂，懂，特别懂！有那一日，不用壮士说话，我自己就圆润地滚开，绝不给你添麻烦。”
顾潜山满意点头，抬抬手道：“得了，不用学这些虚招子，我不在乎。先交代，交代，姓甚名谁，来往何处，因何而来，有何打算？”
那人站直身子，稍微正色一点，答道：“壮士！我??????”
顾潜山打断他，皱眉道：“正常点儿，我姓顾，名潜山。”
那人当即赞道：“好名字！”接着道：“顾大哥，我叫李沧海，穿越前是xx的，为何而来嘛？嗯??????，我只记得当时大雨瓢泼，路上积水严重，我走着，走着，好像不小心踩进井盖里了，一下子就沉水里了，稀里糊涂我就晕了，等我再醒过来，我就到这儿了。要吃找不着吃，要喝找不着喝，他们也不肯借那什么灵石给我，我漫无目的走了两天，幸好碰上顾大哥。顾大哥，你真是大好人！”
他心里没底，对未来如何，是想办法离去还是既来之，则安之，留在这里，当下没有任何想法。
顾潜山心说：“什么幸好，是我倒霉！”点点头，认可他的说辞，解释道：“这里是修仙界，就是平常看的修仙里那种世界。灵石珍贵，一般的修士日子不富裕，不会给你的。”
李沧海点点头。
他游走了两日，多多少少，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想。经顾潜山这么一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不是白看的呀，是他此刻唯一的感慨。
顾潜山道：“随我进城，先把你这身短袖、短裤换了，起码入乡随俗，别让人当成异类！”
李沧海感激，却捂着肚子，厚着脸皮道：“然后能安排顿饭吗？”
顾潜山险些被逗笑，觉得这人也是难得一见，嘴角一勾道：“能！”
他们所到的城名叫繁花城。
繁花城位于玄洲，与武云昭所在的凤麟洲相去甚远，不能以万万里计。
繁花城在此界是一个十分美妙的地方。
它得名繁花，一来是因为此地水土灵气盎然，滋养了无数灵植奇葩，城中处处有花，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缤纷绚烂，美不胜收；二来则因为地灵人杰，盛产美女，是修仙界中有名的美人地。
顾潜山和李沧海都是初来乍到，哪里知道这些。
走了一阵子，李沧海小声道：“顾大哥，这地方男女比例失衡啊。美人这么多，汉子这么少，暴殄天物啊。”
顾潜山道：“我看你模样不错，应该有姑娘看得上。要不然给解决一两个？”
李沧海赶紧摇头。
顾潜山严肃提醒道：“别看人家都是漂亮姑娘，多数都是女修。有一些修为还不低，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儿！”
李沧海自认为是悄悄话，但对于具有神识的修士来说，他跟站在街上吼也没两样的。
修士脾性不一，若将他的话当成了冒犯，出手也不一定。
听了顾潜山的解释，李沧海保证谨言慎行，但一双眼睛还是忍不住溜溜打量这新奇的世界。
为了不惹麻烦上门，顾潜山速速将他的衣衫配置妥当，带人投宿，安排好膳食。
顾潜山站在门外道：“我在隔壁，有事儿叫我，没事儿的话，明早再见。”
李沧海这时候表现出了一个人在陌生之地应有的恐惧感，问道：“不能一起住吗？还能剩笔灵石？”
顾潜山道：“不行，让我家里知道，我跟男男**有牵扯，非天翻地覆不可。”
李沧海惊讶：“嫂子这么厉害？”同是对光明正大表示怕老婆的顾潜山多了几分好奇心。
顾潜山回以一笑，砰一声关了门。
李沧海看了门板一会儿，沉吟道：“那就是真厉害了！”
次日，顾潜山外出打听消息。李沧海尾巴一样跟着他。
依照顾潜山对武云昭的了解，武云昭一定会喜欢凑热闹，搞事情。她所喜欢的一定是大场面。
于是，他就按着这个路子收集消息。
两天后，他得知，在这里，玄洲，近期内比较热闹的有两件事，第一，玄洲各门派大比；第二，三清仙门的宗主进阶化神，要在门派大比之后庆贺，与同道齐乐。
顾潜山道：“我要去看一看，你呢？”
李沧海如今全仰赖顾潜山，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潜山道：“你不能一直跟着我，赶紧想想，到底怎么办？”
李沧海愁眉苦脸道：“顾大哥，你觉得，我这样的还有机会回去吗？”
顾潜山上下端详他一会儿，问道：“身穿还是魂穿？”
李沧海伸出手掌，在自己身上按了按，拍了拍，还扒开衣领子，瞅了瞅皮肉，然后抬头对顾潜山道：“八成是身穿。”
顾潜山道：“身魂合一，是有回去的机会的。”
李沧海惊喜：“真的？”
虽然他对前路迷茫，但潜意识里，回归故土是最好的一条路。
顾潜山道：“先别高兴的太早！来，是可以稀里糊涂的来。你既然来了，就说明，在这里，有你的一份机缘。你不找到了机缘，将之化解，割不断你与此界的牵扯，你就没法回去。”
李沧海听得一头雾水。
顾潜山道：“机缘是你的，我帮不了你，你得自己寻觅。”
李沧海失望。
顾潜山又道：“不过，不管你的机缘是什么，何时来到，大前提就是，你得保证你有命。”
李沧海不能更同意，点头道：“顾大哥，可这儿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啊，在他们面前活命太难了。”
顾潜山只要不在武云昭面前，是很有决断力的。
他提议道：“找个地方测一测你有没有灵根，能不能修炼。今年多大？”
李沧海道：“二十三！”
顾潜山道：“上学中？”
李沧海摇头道：“没，上了一半，我烦了，就退学了。”说到这儿，不好意思地尴尬笑道：“要不然，我也没闲工夫，在大下雨天到街上溜达，也就掉不进下水道，也到不了这儿了。”
顾潜山道：“挺好，都是命！”心说：“八成是回不去了，巧没有这么巧的。”但这层意思不适合透露给李沧海，便不说出口。
他接着道：“你这年龄有些大，只盼你资质好一些吧。”
各门派大比在飞仙城举办。
三清仙门亦在飞仙城。
繁花城距离飞仙城有千里之遥。
顾潜山打听好了去路之后，带着李沧海当即出发，一面赶路，一面接着打听各种消息。
十日之后，李沧海被顾潜山的细心程度惊奇到了，忍不住问他为何如此做。
赶路过程中会碰上其他修士的。
李沧海从未见其他人如顾潜山这般，对收集消息仿佛到了痴迷的程度。
顾潜山不想泄底，借口“日后有用”四字，不许李沧海多问。
李沧海听出来他敷衍，识趣再也不问了。
又过半月，二人终于到了飞仙城附近。
门派大比在即，各门各派纷纷赶往这里。
顾潜山再一次嘱咐李沧海谨言慎行而后入城。
飞仙城很是热闹。
修士遍地走。
投宿自然变得困难。
无可奈何之下，顾潜山在好不容易得到一个房间后，只能与李沧海同住。
饭时，顾潜山道：“按着惯例，门派大比之后，各门各派会趁着弟子们出风头之后的热乎劲儿，广收门徒。你到时候多留心，看想去哪个门派，顺道拜个师门吧。”
李沧海点点头，随即问道：“顾大哥，你什么门派啊？”
经过半月相处，他觉得顾潜山是个难得的好心人。如果能跟他同处一门的话，应该不错。
顾潜山道：“我啊，无门无派。用这儿的话说，吾乃一介散修。”
李沧海又问：“那嫂子什么门派？”
顾潜山皱眉反问：“你问这个作甚？”
第842章 人不为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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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心说：“占有欲也忒强了吧，不过提了一句。”扯个笑，道：“顾大哥，你人这么好，想来，能让你看上的人一定也很好。选门派这么重要，我想着，一定要选一个门风甚好的地方，以后才不会吃亏。你说是吧。”
顾潜山神色登时缓和，暗自反省自己有点儿敏感，心道：“爱情真是让人头疼！”端起酒喝了一杯，才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她也尚无门派。”扫一眼李沧海那张俊脸，接着道：“再者，你与我们机缘不同，一直跟着我们恐怕会耽误了自己，还是要尽快找自己的路。”
顾潜山表达得比较委婉。
但李沧海也听明白了，顾潜山不想一直带着他。
虽然觉得内心有一点点受挫，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好，但他理解这份人之常情，并不生出怨恨。
他道：“我知道了，到时候我好好挑。”
顾潜山满意点头。
李沧海又道：“顾大哥，你和嫂子找到你们的机缘为何了吗？”
他已经发现，如果凡事提一句“嫂子”，顾潜山会很高兴。
顾潜山笑道：“知道了。所以，我才这么急着让你赶紧的。”好心情之下，他也愿意多说几句。
他道：“你别看我模样如此，我的岁数可不小了。时光如水，转瞬即逝，逝不可追。你若一直拖延着不入道修炼，待年华逝去，怕是要后悔。而且机缘不断，你死后，魂魄不能离去，只能在此地转生，到了那时候，你就算修炼到最后一步，成了仙人，你的根本也是在这里，再也没机会回去了。懂吗？”
乍一听到“没机会回去了”，李沧海有些愣怔，觉得被一拳击中了一样。
然而，过了一会儿后，他忽而感觉一阵轻松，感觉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道：“其实，我在哪儿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回不回去好像无所谓。”
顾潜山道：“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自己思量吧。”
李沧海道：“多谢。”
顾潜山点点头，离开餐桌，拿了蒲团，盘膝运功。
夜半，房屋忽然震颤了起来。
“噗通”一声。
原来，李沧海被从床上震到了地下。
他扶着腰坐起，双手紧抓着床沿，望向打坐的已经睁开双目的顾潜山。
顾潜山很淡定，道：“无须担心，有人斗法罢了！”
李沧海头一次碰上修士斗法，很好奇，颤颤巍巍站起，打算开窗看看。
当他把手搭上窗板时，顾潜山道：“若嫌死得慢，就开吧。”
李沧海大吃一惊，转头看着顾潜山，颤声道：“看一眼也不行？”
顾潜山笑道：“你以为是街头混混干架，隔着窗户瞧热闹？”
李沧海窘迫，嘀咕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相信顾潜山所言非虚，为了小命，哆哆嗦嗦挪回床边。
房子还在震动。为了不再次被摔下，他坐在地上。
顾潜山解释道：“咱们投宿的客栈是专为修士所设，房屋之外有防御法阵。你若开窗，就是自己破开禁制，法阵就会暂时失去效用。”
李沧海问：“法阵这么灵敏吗？开关似的。”
顾潜山道：“总有爱多管闲事的人要去劝架，若都拦在屋子里，怕是有人不乐意吧。”
李沧海“哦”一声，见顾潜山完全对外头没兴趣，心说：“这叫淡定还是叫冷漠呢？”左思右想，决心一问：“顾大哥，这么大动静，会不会伤及无辜？”
顾潜山道：“可能吧。”
李沧海沉默一会儿，又问：“你不去看看，或许能救一两个呢？”
顾潜山这时将视线落在李沧海身上，意味深长。
李沧海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顾潜山道：“我关照你，仅仅是因为你是外来人，恰好，我也是外来人。你不要以为我是什么善心人。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有善心，但善心不强，做不做额外的好事，全凭心意。我不管，是因为我觉得，这里的人不值得管。”顿了顿，笑道：“或者换一种说法，这里的人不配！”
话中的意思凉薄。
李沧海不禁觉得周身有了丝丝寒意侵袭。
他悄悄将床上的被子拉扯下来，裹在身上。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潜山的说法。因为，有些人的本质是好的，但偏偏乐意装出淡漠的样子。至少，目前为止，他从心底里认为，顾潜山所言与他所为并不相符。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李沧海昏蒙。
不少中关于修仙界的描述冲入脑中，纷至沓来。
最后，这些或是华丽或是朴素或是浅显或是深意的话基本定格在了“人不为己”四个字上。
修仙界真的是这样吗？
来到修仙界的人都会变成这样吗？
他不禁想，顾潜山现在说的话，是代表他的本性还是代表他来此之后的变化。
人性到底会怎么样变化呢？
不知怎的，他突然陷入了这个无解的命题。
他出神了，呆愣愣地坐着。
顾潜山瞥一眼突然安静的李沧海，见他发呆，不觉好笑。
年轻人碰到了激烈的观点总是会受到冲击进而混乱。不过，因为混乱而懂得思考的人不多。
大多数的人会因为混乱陷入沉沦进而放任然后失去自我。
这个被选中来此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呢？
这个念头只在顾潜山脑子里转了一瞬，随即消失不见。
他对李沧海的未来是不上心的。
他没有心情去管别人如何成长。
他最想的是，赶紧跟武云昭重逢，实现曾经的承诺。
房屋的震颤感渐渐不再强烈。
外头的斗法远去或是临近终结。
顾潜山不用担心被波及，重新阖上双目。
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解。在这里，他是强者，却不能做到只手遮天，雄踞一方。
他不能不修炼。
清晨，半夜未眠，持续思考深刻命题的李沧海精神恹恹，哈欠连天。
反观，顾潜山精神抖擞，朝气蓬勃。
李沧海道：“就为了这精气神，我也得赶紧修炼。这么一来，我就不怕熬夜了。”
收拾妥当，两人出门，前往门派大比处。
各门各派参加大比是为了彰显实力，自然不排斥观战之人。
顾潜山和李沧海混入人群。
顾潜山实际上的修为相当于元婴后期，表现出来的修为相当于金丹。
在散乱的观战者中，金丹修士不多。
因为这个，他挺受尊重，得到了一个不错的观战位置。李沧海因之获益。
门派之间的比拼从筑基期开始，一直比到元婴期。
初时的比拼在顾潜山眼里不值一提，他兴致缺缺，观望着四周。
李沧海正相反。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兴致高昂地看着那些能飞，会法术的修士，看着他们的胜败而心潮起伏。
到了金丹期修士比试时，顾潜山稍微上了一点儿心思，不过，他才看了两场，突然感觉到一股打量的视线从右侧传来。
他转头看向右侧。
李沧海正好坐在他的右侧，注意到顾潜山看过来，以为他有话要说，就问：“顾大哥，怎么了？”
顾潜山此时已经与另一个人的眼神碰在了一起。
据判断，那是个金丹期修士。
他正一步步走近。
顾潜山示意，让李沧海换位置，坐到自己的左边。
李沧海此时也注意到了顾潜山的异样，一边换位置，一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越走越近的修士。
那修士英俊阳刚，身躯威武，给人一种极其强烈的霸道威武的感觉。
李沧海好像被重锤打了一下，不由觉得心慌，忙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瞧。
那修士果然是冲着顾潜山来的。
他走到李沧海方才的位置，嘴角含笑，向顾潜山拱拱手，坐下了。
顾潜山端详他一刻，笑道：“阁下勇气可嘉！”
李沧海不明白顾潜山开口第一句是有些挑衅意味的话，难道看不顺眼要开打？紧张了起来。
只听那人道：“阁下好眼力！”嗓音低沉却圆润，悦耳动听的。
李沧海忍不住抬头瞧那人一眼，见他仍挂着笑容，对顾潜山的那句话确实表达的是赞许。
很明显，这两人说着他们懂的话而不是他能听懂的话。
李沧海更糊涂了。
顾潜山道：“比赛有些看头了！”
那人道：“不错，比方才好多了。”
然后，两人默契地都望向了赛场中，不再交谈一句话，好像真的两个陌生人随意客套一样。
李沧海心知，其中必有隐情，但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怀着疑惑和惴惴之感，继续观战。
天色渐暗时，今日的比拼宣告结束。
顾潜山和李沧海离开观战台，准备回客栈。
不出意外的，那人也跟着他们。
顾潜山没有任何表示。
李沧海更加不解，来回打量两人，觉得这俩人高深莫测了，没敢问什么。
到达客栈门口时，一路安静的那人终于再次开口，邀请顾潜山一同用餐。
顾潜山提出要带着李沧海一起。
那人犹豫一瞬，同意了，在前带路，领着顾潜山和李沧海进入城中最高、最奢华的一家酒楼里。
由此可见，不管这人身份如何，家资一定不薄的。
酒菜妥当后，那人屏退了左右。
餐桌旁只有他们三人了。
既然已经成为了座上宾，也就没有了装深沉的必要。
顾潜山道：“阁下有何目的，直说吧。”
那人微微一笑，赞道：“痛快！”接着道：“我接近阁下并无恶意，希望阁下不要误会。”
顾潜山点点头。
那人主动解释道：“我瞧着阁下修为不低，远非对外表现，好奇心起，这才打扰阁下观战，若有不周到处，阁下海涵。”
顾潜山道：“这倒是无妨。你能看出我隐藏了修为，也有过人之处。只要不与我为敌，我倒是不介意与你认识、认识。”承认了那人判断正确。
第843章 魔修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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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顾潜山的直接令人心生好感。
有话直说，不弯弯绕绕的人很少见了。
哪怕在这里头有修为高低的影响在。
那人道：“多谢前辈。晚辈啸天。”
顾潜山道：“顾潜山！”抬手一指李沧海道：“李沧海！”知道李沧海不懂得此地礼数，补充道：“他是凡人，还不明白修士之间的相处，别介意。”
啸天道：“不会，不会，哪一个修士不是从凡人过来的呢。”
顾潜山笑道：“难得有修士如此清醒，懂得何为仙凡之别。”
啸天道：“前辈过奖了。”
李沧海越听越糊涂，睁着一双眼睛，听二人说这些玄乎的东西。
啸天又问：“这位小兄弟是前辈的门下吗？”
顾潜山如实道：“不是，我是一介散修，不属于任何门派。赶路途中，碰上了他，相逢即是有缘，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派，给他找个师门。”
啸天道：“原来如此。”多看了李沧海一眼，
李沧海见啸天突然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他有话要跟顾潜山谈，但因为自己在场，不能畅所欲言。
他不想给人添麻烦而且在这两位“大神”面前颇觉压力，想吃饭都不能好好吃，于是道：“顾大哥，我想起有事，能先回客栈吗？”
顾潜山不答，看向啸天。他相信，啸天是明白李沧海为何找借口的。
啸天笑道：“怠慢了小兄弟。小兄弟，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去隔壁安心用餐可好？”
顾潜山接过话来道：“甚好！”
当即，啸天吩咐人在隔壁重开一桌，将李沧海带了过去。
李沧海不在，啸天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他道：“前辈，晚辈不拐弯抹角了。”
顾潜山点头，一派大家风采，十足稳重前辈范儿。
啸天道：“前辈，我自问隐匿功夫一流，在外行走多年，从未有人看破我的身份，哪怕是那些化神级别的大能也不能。前辈如何将我一眼看穿？”
顾潜山笑道：“就为这个接近我，不觉得冒险吗？”
啸天苦笑道：“觉得冒险。但事关身家性命，这风险不得不冒。”
顾潜山哈哈笑道：“有点儿意思！”
啸天站起，恭敬道：“请前辈解惑！”
顾潜山让他坐下，不必多礼，说道：“不难，我家前辈中有人专门研究魔功邪法，曾教导过我如何鉴别。”
啸天吃惊！
顾潜山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在本界，只有我有这个能耐，旁人奈何你不得。”
啸天一时不敢放心，目光中充满了警惕和几丝恐惧。
顾潜山笑道：“我没心思管那么多事，否则的话，大庭广众之下将你抓出来，岂不是对我最有利？你放心，只要你不跟我作对，不跟我的人作对，你就算将本界闹个天翻地覆，我也不在乎。”
啸天一愣。
顾潜山道：“本无正邪，更无邪魔。世人愚昧罢了！”
??????
回到客栈之后，李沧海问起顾潜山与那位啸天说了什么。
顾潜山道：“谈了些修炼上的事情。”
李沧海不是蠢的，问道：“那为何要瞒着我？有见不得人地方？”
顾潜山道：“按照这里的说法，他是魔修。”
李沧海了然，感慨道：“反派设定啊！”
顾潜山道：“他眸色清明，修炼魔功却并未迷失，算不得什么反派，至多很多行为入不得一般人的眼罢了。说起来，他这种的，容易成为真正反派的垫脚石。”
李沧海很同意，举着指头，在空中连点，稍微有些激动道：“对，对，对，都是这么设定的。修炼魔功但心地正直的美好少年，从未做过坏事，但被大反派抓住把柄，引起正道围攻，惨死身亡，大反派扬名立万，得意忘形，不小心露了底，然后，再次展开剧情，最后，正道围攻，除掉真正的大反派，最后，最后，一帮人感慨少年死得冤枉，反思修炼魔功的人到底是不是魔头。”
顾潜山被逗笑了，道：“你这有头有尾的，是个好剧本！”
李沧海得意道：“还能出续集呢？”
顾潜山难得有兴趣问道：“怎么续？”
李沧海一拍手，笑呵呵道：“重生啊。天道见怜，少年得以重生，这一次，他吸取往日教训，抛却良善，彻底成为魔头，暗暗发展势力，最后，一飞冲天，不但戳穿大反派的阴谋，还成功登顶魔界至尊。但是，再厉害的人也会为情所困，然后，都懂的，反派不能有好结果。他爱上的是正派主角的爱人，然后，决一死战，带着得不到的爱情，黯然死去，结束辉煌灿烂的一生。”
顾潜山“嗯”一声道：“还能再出个续三，再给他安排个美满结局。”见李沧海又要编故事，及时打住，道：“先不提这些，说正事。”
李沧海闭上嘴巴。
顾潜山拿出一块四方的玉璧，托在掌心，道：“照灵璧！”
李沧海感到意外，双眼盯着洁白的玉璧。
按着顾潜山先前所言，照灵璧珍贵，不是一般人家有的。
顾潜山道：“跟啸天讨的，用过还得还呢。”
李沧海道：“他家很有钱？哦，不是，嗯???，势力很大？”
顾潜山忽然一笑，道：“魔道太子爷，你说大不大？”在李沧海张大口，惊诧不已的当儿，将照灵璧悬于李沧海的头顶。
照灵璧突发光华。
光华过后，一缕青色浮现在白色的的玉璧上。
顾潜山“啧”一声！
李沧海不敢抬头，不敢抬眼，眼睑下垂，紧张地看着地面，听到这声“啧”心里咯噔一下，没有主意，小心翼翼地，轻声地问：“顾大哥，怎么了？”
顾潜山收了照灵璧，摇头好笑，道：“我还小看了你！”
听了这话，李沧海心说：“难道我不但有灵根而且资质不错？”心中产生了几丝欢喜之情，抬头看着顾潜山，急于知道答案。
顾潜山道：“木属单灵根，最高的天资！”
李沧海呆立当场。
幸运来得太快，他有些接不住！
顾潜山打了个响指。
李沧海打了个晃神，眼睛闪亮着。
顾潜山道：“先别得意，单灵根稀有，各门各派都想要，但是??????”说到这儿，嘴角一勾。
李沧海直觉下面的话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内容。
顾潜山道：“反过来，各门各派为了不让对家得逞，自己得不到的情况下，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李沧海皱起了脸，不情不愿道：“毁了？”
顾潜山赞道：“孺子可教！”
李沧海原地转了一圈，心念一动，眼含热切地看着顾潜山，咧嘴嬉笑，露出一拍洁白、整齐的牙齿。
顾潜山不为所动，淡淡道：“在我们家，我不拿大主意，求我无用！”
李沧海登时泄气，苦着脸道：“顾大哥，你也太干脆了！男人还是要站起来的！”
顾潜山面不改色道：“在我们家，我就是躺着的。你想找站起来的，另寻别处！”
其实，顾潜山认为，武云昭如果知道李沧海是这般资质，是乐意收到麾下的。
有他们支持，李沧海一飞冲天只待来日罢了。
但是，顾潜山在李沧海的脸上转了一圈，当机立断，放下这个念头，心说：“你要是长得丑一些，老子一定收了你。”
李沧海可不知道自己被无情拒之门外是因为一张颇为俊俏的脸，急得团团转，一边转，一边嘀咕，为了前途堪忧。
既然有了灵根，他一定要修仙的了。
对这一点，他昨日已有心理准备。
但谁知道老天爷这么爱他。
上辈子平平无奇，这辈子居然拿了个爽文开局。
修仙界残酷。
流传着“趁你病，要你命”等类似理念。
拔除潜在威胁当然要在威胁不成气候之前啊。
如他这般天资的人，自然是长不起来最符合旁人心愿的。
天才本来就少，多了算赚的，少了也没影响。
形势很急迫啊！
李沧海此刻只能指望顾潜山，可怜巴巴求道：“顾大哥，过两天就要投师门了，一定还得测灵根，到时候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天才，那不就是拉了满界的仇恨嘛，靶子心啊，我怎么办？怎么办？”
顾潜山灵机一动，笑道：“要不考虑，考虑投奔那魔道太子爷？”
李沧海霎时睁大了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不懂，为何顾潜山提出这么个主意。
顾潜山轻咳一声道：“我打听过了，人家爹是魔尊，眼下魔道一把手，你要是跟他混，应该是无人敢欺负的。”
李沧海颓然，一屁股坐在地下，盘着腿，双手托着下巴，抬着头，望着顾潜山道：“就实力来说，确实不错，可他是反派剧本啊。这年头，反派能有好下场吗？不行。还有啊，我一看他，我就心慌意乱的，非得吓出病来不可，不行，不行。”连连摇头。
顾潜山一摊手，无奈道：“那就只能长眼睛，挑一个德高望重的师尊，和谐团结的师门了。”
李沧海高举双手，呐喊：“谈何容易啊！”
两天后，门派大比结束，榜首是三清仙门，在所有人意料之中。**也随之流传出来。
顾潜山和李沧海没有请帖，不能参加三清仙门的内部庆祝活动，讨了一张**之后，回客栈研究。
那魔道太子爷因为有顾潜山一事，加了几分谨慎，也不去凑热闹，跟他们凑在一起。
顾潜山道：“正好，啸天兄弟应该对这些门派有了解，你给拿拿主意。”
李沧海心想，让魔道太子爷给正道弟子挑门派真的合适吗？
但他不敢表示异议，安安静静等待。
第844章 负气含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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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天对顾潜山的观感很是不错，乐意效劳。
他问道：“有什么要求吗？”
顾潜山道：“门风好的，师长有德，内部斗争不激烈的。”
啸天了然，看着一个个门派的名称思索一阵子，分析道：“按这个要求，前三个大门派是绝对不能进的。对了，小兄弟资质如何？”
顾潜山怕李沧海暴露，接过话来道：“中上资质，木属性最强，悟性还看不出来。”
啸天点点头道：“那就真的不能去了。”
李沧海忍不住问道：“为何？”声音小小的，似是腼腆，似是恐惧。
啸天心说：“这样子修什么仙啊。”笑道：“三大门派的排名一直如此，未曾有过大变化。人往高处走，投师门的人自然往这三个门派里头涌，资质好的人大有人在。说句实话，小兄弟别介意，中上资质在这三门里头有些不够看，出头不易。”
顾潜山道：“如此激烈吗？”
啸天道：“内部势力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处处危机。”
顾潜山点点头，对李沧海道：“不用考虑这三个了。要我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找个中等门派，拼搏一两年赶紧出头，待遇应该不比这些大门中弟子差，更好也不一定。”
啸天也道：“前辈说的有理！当修士，身份地位高一层有一层的好处。”
李沧海点头。
他是随性之人，最不喜争来斗去的事情。
啸天接着道：“以我的了解，蓝蜓门，无量宗，英羽门，御火门这四门还行，起码这些年来，没出过什么乱七八糟，儿女情长的闹剧之事。”
李沧海探头，将四个门派名称一一看过，又看向顾潜山。
顾潜山问道：“掌门性情如何？”
啸天道：“前三个掌门比较专注修炼，平素不怎么出来，蓝蜓门的蓝飞蜓对门下管束严格，无量宗的掌门上官秋最温和，跟蓝飞蜓一比，对门下约束甚少，英羽门掌门是司空图，听说是个很有趣的人，性格乖张，御火门的掌门脾气有些暴，这四人都是元婴巅峰，距离化神就差一步的。”
顾潜山又问：“受欺负吗？”
啸天道：“那倒没听说，毕竟修为都不低，三清仙门掌门跟他们是一代人，只是比他们早一些进了化神，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赶上了。他们门派排位低不是因为掌门人如何，而是因为门下弟子拖后腿。这四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是无人敢惹的，这也是先讲这四个的原因。拜什么不如拜个好师父，谁来都罩得住。”
“当然了，这都是以前，我看三清仙门有点儿一人独大的意思，以后挨不挨欺负不好说。”
顾潜山有点点头，眼神示意李沧海。
李沧海道：“能去碰碰面吗？”
顾潜山又看向啸天。
啸天道：“恐怕不容易。身份摆在那里呢。”
顾潜山道：“无妨，去接触、接触门下弟子，掌门什么样也就能摸透七八分。”
次日，顾潜山带着李沧海“考察”师门。啸天并未跟随，他已经告辞离去了。
通过御火门这个名称，便知，这门派喜爱火属性修士。
而李沧海是单木灵根，不适合这个门派。御火门直接被排除在外。
他们首先接触的是蓝蜓门。
果然，弟子与掌门三分像，蓝蜓门的弟子个个都透着一股严肃、威严的劲头。
顾潜山看过后却道：“修为不算高，还敢到处摆脸面，知道的明白他们门派上下个个如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眼高于顶，瞧不起人呢。”
李沧海道：“我也觉得不好。单独出门容易被揍。不行，这个不符合我性格，下一家吧。”
然后，两人来到了无量宗招收弟子的地方。
然而不巧，无量宗竟然闭门谢客，表示今年不收弟子了。
两人四处打听缘由，才知道，今年无量宗的大弟子在比拼中受了伤，当时没显出来，今日伤势发作，居然是不治之伤。
摆明了，有人暗下毒手。
无量宗一边要救治大弟子，一边要找人报仇，讨公道，自顾不暇，于是不收弟子了。
顾潜山道：“得，就剩一个英羽门。”
李沧海一边四处观望，看着来往的为了投师奔走的修士，一边道：“我怎么有被命运的安排的感觉，是不是我非投英羽门不可啊？”
顾潜山道：“怎么，心有所感吗？”
李沧海困惑道：“说不好，一听就很亲切啊，英羽，英语，也就我能这样想吧。”
顾潜山不理会这则冷笑话，拦下一个修士，正要问问英羽门所在。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面色红润，一身布衣，脚踩草鞋的老头倏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笑嘻嘻地打量顾潜山。
老头来得没有缘由，仿似平地出现，可见修为之高。
顾潜山和他拦下的修士感觉到老头在他们之上，口呼前辈。
李沧海见状也有样学样。
老头抬手，一指顾潜山拦下的修士，摆摆手让他走开。
那修士赶紧离去了。
顾潜山见那老头一双眼睛笑意深深看着自己，觉得不是很舒坦，问道：“前辈有何指教？”
老头道：“我路过，听你们要入英羽门？”
顾潜山道：“是要打听、打听。”
老头再次打量顾潜山，点头道：“嗯，修为不错。”
顾潜山心中一动，问道：“前辈是英羽门中人？”心说：“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老头点头承认，哈哈一笑。
按啸天所讲，英羽门中有如此高的修为的只有一个。
顾潜山和李沧海都感到惊讶，对视一眼，均想，还真是跟传闻一样，性格有趣，这么一位大能居然满街溜达。
顾潜山赶紧行礼道：“失敬，失敬！”
李沧海又一次有样学样。
原来，这老头便是英羽门的掌门人，司空图。
司空图抬手摸下巴，习惯性地摩挲两下，笑道：“不必多礼。”
顾潜山道：“司空前辈，我这位兄弟想投门拜师，前辈看看，他可入英羽门吗？”
司空图这时才端详李沧海，笑道：“看起来不错，模样挺灵秀的。”转而又盯上了顾潜山，问道：“你拜师吗？”
顾潜山一愣，指了指自己，道：“我？”
司空图笑着点头：“是啊，你看我做你师父如何？”
顾潜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有些发懵，问道：“司空掌门，或许是晚辈言语模糊，方才让你误会了，是我这小兄弟拜师，我不拜师的。”
司空图目露微微失望，问道：“你有师门吗？”
顾潜山道：“没啊！”他搞不懂司空图的意图，只好如实相告，免得将来出麻烦。
司空图展露笑颜，道：“那不就成了！”继续执拗地问：“拜我为师如何？”
顾潜山心里有些发慌了。
他与司空图是第一次见面。他的意思也表示得非常明显，没有令人误解的地方。但为何，司空图坚持要他拜师呢？
他心中打起了鼓，难道是阴谋？
联想他们一家人的宿敌的品性，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他看着司空图的目光渐渐警惕了起来，面色也不似方才恭敬而是变得肃穆了。
司空图没管这些。
他是千百岁的人了，明白寻常人碰上死乞白赖要收徒的他一定会警惕，担心他心生不轨，完全不介意变脸的顾潜山。
等级越高的修士与所选之道越契合，与天道的意志联系更紧密，往往会有预感。
他执意要顾潜山当徒弟只是因为冥冥之中的这点儿预感。
要不然的话，他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能级人物，即使性格有趣，也不能在街上求着一个后辈当徒弟。
顾潜山不知这些。
李沧海就更不知道了。
只听司空图道：“本掌门距离化神就差一线，足够教你了。”
“只要你拜我为师，未来英羽门掌门之位就是你的。”
“灵石随便用。”
“丹药随便吃。”
“一门的弟子供你差遣。”
“??????”
顾潜山听他开始利诱了，心中警戒更甚。
而李沧海的心情则比较复杂，甚至有些恼怒。
明明来拜师的人是他。
转眼间，他成了透明人了。
这种当街被无视的感觉糟透了。
李沧海脾气随和，但也不是没脾气的。再者，他是单木灵根啊，很珍贵的好吗？
如此折辱之下，怎能不发作。
他冷冷道：“司空掌门，强扭的瓜不甜，差不多就得了，有失你的身份！”
司空图被这一句酸溜溜的话打断了话语。
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开始真真正正打量李沧海。
李沧海倔强脾气上来，瞪着眼睛跟司空图对视，一点儿不示弱。
顾潜山暗道：“不好。”就要替李沧海赔罪，打个圆场。他是带人拜师不是带人来送命的呀。
然而，司空图让他别说话。
顾潜山紧张地瞧着，挑眉眨眼，让李沧海懂点儿眼色。
李沧海无视。他就要跟司空图杠上了！
岂料，司空图完全没有生怒，却一改无视李沧海的态度，笑眯眯道：“小伙子，你不怕我？你是凡人，我可是修士哦！”
李沧海“哼”一声，歪头看向身侧的一堵墙，心说：“也把你当空气！”对着墙面道：“怕又怎么样？大不了让你拍死呗，反正你也没把我当个人看，死了倒是干脆，省得白活一遭，来了也是白来。”
司空图呵呵笑了起来，大叫：“有趣，有趣，你这小子，合我脾气。”搓搓手，眼睛上下左右观察李沧海，笑道：“负气含灵，可造之材！好，好，好！”
李沧海心说：“才知道，晚了！”脑袋歪得更远。
司空图道：“什么名字？”
李沧海道：“不值一提。”
司空图“哎”一声，竟然仍不生气，笑道：“小伙子，差不多就得了，我毕竟是长辈，你怎么能跟我这样呢？你是要拜师的，对吧。这样，好好说，师父给你份儿好的入门礼，如何？”说着，手掌中迸发一团光彩。
光彩散去后，一件璀璨的法衣出现在司空图的手中。
司空图笑道：“防御法宝，最适合你这种刚入修行的，挨得上元婴三掌，怎么样？”
李沧海忍不住瞟一眼，心说：“看起来不错！”随即收回视线，冷冷道：“一件破衣服就想收买我，做梦！你还是拍死我吧，给个痛快，咱们两边都省心！”
第845章 成功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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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完全不明白事情的走向为何到了这个地步，但见司空图对李沧海没有丝毫恶意，真心欣赏，索性旁观。按实力，此时的他真对付不过元婴巅峰的司空图。
同时，他也捏着一把汗，希望李沧海能及时收敛，免得耗光了司空图的耐性。
司空图向李沧海走近一步，不由分说，将宝衣塞进李沧海的手里，语重心长道：“要知道尊重长辈。别闹，说说叫什么，从今儿起，我就是你师父了，让你当二弟子如何？”
李沧海问道：“二弟子？大弟子是谁？”
司空图指了指顾潜山。
李沧海怒火更盛，断然道：“不叫！”将宝衣一把抛在地上。
司空图一愣。他是万万没想到一个脆弱的凡人竟能有这么大的脾气，赞赏之情油然而生，对李沧海更喜爱了几分，决心一定要将人收入门中。以后的日子一定乐趣无限。
顾潜山扶额，不忍心再看，只觉额角经脉跳动，头昏脑胀。
他们三人是在大街上。
顾潜山和李沧海第一次见司空图。其他修士却不是第一次见司空图。
司空图当街低声下气求着收徒已经令人无法理解。
到了此刻，一个凡人居然敢跟英羽门掌门，元婴大能当街甩脸子，当真胆大包天。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时刻，骇人听闻。
不少修士驻足围观。
有一些想讨好司空图的人忍不住指责李沧海不识抬举。
李沧海此时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将生死置之度外。
听了那些指责他的话，循声回头，吼了回去：“他看不起老子，老子也看不起他，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话音落下，霎时一片抽泣声响起。
那个代为指责的修士呆立半晌，反复琢磨李沧海的话，缓缓看向了司空图，反复确认，这个衣装朴素的老头是不是英羽门的掌门人，元婴巅峰期的大能。
确认之后，他竟不恼怒李沧海的不敬反而对他产生深深的敬佩之情了。
周围的修士都不做声了，等待着看接下来的发展。
司空图盯着李沧海，红润没有褶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会儿后，他动了。
他动动手指头，将地上的宝衣拿在手里，叹口气，宛若一个长辈对着一个令人头疼，倔强而又宠溺的后辈一样，道：“你这孩子，不懂礼数！”走到那被李沧海殃及的修士面前，笑道：“小徒不懂礼数，大家伙儿别见怪。”将宝衣塞进了那修士手里。
那修士摸不着头脑了。
他傻愣愣看着手中珍贵的，凭自己的力量绝对拿不到的宝衣发起了呆。
司空图道：“各位海涵。”向四下拱手。
围观的修士可吓坏了，赶紧还礼。
那盯着宝衣发呆修士的旁边的修士见他仍犯傻，赶紧拍了他一记，让他回神。
那修士激灵一下，眨巴、眨巴眼，懵懂一阵，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满心欢喜又惶惑地给司空图行礼。
其他修士见他无端端得了件宝贝又受了司空图这样一个大前辈的面子，很是羡慕、嫉妒。
那边，李沧海见司空图替他赔罪，身为一门之长纡尊降贵，心中感动，意志动摇，别别扭扭转动身子，看向司空图。
在大庭广众之下，司空图口口声声叫他徒儿，便是当真把他认下了。
他这师父够有诚意的。
顾潜山对他道：“差不多得了。”
李沧海道：“顾大哥，没听人家说嘛，我是老二，你怎么想？”
顾潜山耸耸肩。
他没想法。他根本没明白司空图的意思，到底是另有所图还是恰巧将他看进了眼里，真要收徒。
司空图听李沧海说话，知道这个二徒弟算是到手了，眼下只须解决大徒弟就是了。
他道：“外头说话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说着，一手牵起一个，带着两人离去，瞬息之间到了千里之外，四下荒芜，没有人烟之地。
顾潜山心知，这老头是要跟他杠上了，决意问他个明白，问司空图为何执意收他为徒。
司空图便将心有所感，他二人定有师徒情分一事说了。
此事玄妙。
顾潜山若有所思。
李沧海听了之后，摇头道：“他骗人的。顾大哥，他就想忽悠你，肯定藏着别的目的。”
司空图“啧”一声，板起脸道：“有这么跟师父说话的吗？以下犯上是门中大忌，信不信，我打你板子。”
李沧海已经体会到司空图是一个有趣且心胸宽广之人，知道司空图不会计较他的无礼，大喇喇道：“什么师父？行过拜师礼了吗？不要随便拉关系好不好，咱们又不熟。”
司空图心说：“真是给脸不要脸啊。”不怒反而笑道：“好，好，好，眼下随你怎么耍嘴皮子，等你拜师之后，看我怎么调教你！”转而又盯上了顾潜山，说道：“你也不是没有修为的，于天道预感之事该有了解，冥冥之中的天意可不是信口胡说，随便能捏造的。考虑得如何？”
顾潜山懂这些道理，但就是不知道司空图的话是真还是假，才任由李沧海给司空图胡扯，自己思索。
他眉头微蹙，察颜辨色，见司空图坦然，心中信了八九成。
但要他干脆拜师是不能的。
司空图是一片真心。
他想着，不如利用这一片真心换点儿有用的东西，反正徒弟总要坑师父的。
他不坑师父的命，坑一些花费无伤大雅。
主意打定，顾潜山心说：“老大，这就给你准备聘礼，呵呵。”眉头舒展，对司空图道：“前辈，预感有时也不见得准，要不您再考虑，考虑？”
司空图“哎呀”一声。
他先被李沧海拒绝，现在又被顾潜山拒绝，想到自己是一门之长，四方尊敬的人物，竟然让两个后生弄得无可奈何，耐性告罄，怒道：“我告诉你俩，别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不管怎样，你们俩这徒儿，我收定了。”
说着，他一指顾潜山，吼道：“你，大徒弟。”手指头一转，指着李沧海，吼道：“你，二徒弟。”
随后，双手叉腰，双目炯炯看着二人，沉声道：“识相赶紧拜师，要不然，我可就要出手了。”
李沧海见司空图有翻脸的迹象，还是害怕的。
他躲在顾潜山身后，轻声问：“顾大哥，怎么办？老头要杀人灭口了。”
司空图听到“杀人灭口”四个字，简直要气炸，心说：“好心当了驴肝肺，这俩崽子，不识抬举，真以为本座没脾气吗？哼。”倏然来去，将李沧海抓到手中。
顾潜山反应不及，前伸着一只手，看着李沧海被抓住了衣领子，双脚离地，在司空图手中左摇右摆。
司空图道：“我问问你俩，我是不够资格当你们师父吗？”
李沧海不敢作了，抿嘴不语，瞪着一对眼睛向顾潜山求助。
顾潜山道：“前辈，哪有您这样死乞白赖要收徒弟的，谁碰上了，心里都得想想吧。再说了，我也是元婴修士，指不定哪天就化神了，到时候，多尴尬啊。”
司空图一听两人境界之别，想想也对，自己的行为确实形如抽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稍有气馁，不能在理直气壮，怒气减了几分，说道：“我不管，反正你俩得给我当徒弟。说，什么条件，痛痛快快的。”
顾潜山心中得意：“就等您老这句话了。”做为难状，不好意思道：“前辈，这不好吧。无亲无故的，从您手里拿东西，不合适啊。不成，不成。”连连摆手，脚步后退。
司空图正烦躁，没心情分辨顾潜山作态，也就没看出他做作，见他不进反退，心里更急躁，催促道：“少来这些，只要你说的出，我做得到，什么条件都能答应。”
李沧海心说：“这大徒弟未免太值钱了！”不过想到顾潜山若能当他师兄，还是很开心的，盼着顾潜山能应下。
顾潜山还在做戏，惶恐道：“前辈，天道在上，这些话可不能乱说，我不能害你，不成，不成。”
司空图禁不住激将，当即表态：“不信是吧，我发道心誓给你听。”
顾潜山心下惊喜，但想到道心誓严重，稍有不慎，容易将司空图坑死，识趣收手，长叹一声道：“前辈莫要如此，既然前辈执意，晚辈不得不从命。”
司空图终于等到了他松口，如释重负，将李沧海放下，一只手压着李沧海的肩头，不让他逃了，苦笑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收了不少的门下，就没今天这么费劲过。哪儿是收徒啊，这是收了俩祖宗啊。”
李沧海冷飕飕道：“反正还没拜师呢，你要是不想要，我俩立刻走，以后决不在你面前出现。”
司空图眯起眼，冷笑道：“你这崽子，少给我来这套。”
李沧海看向远方，心说：“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们高深，我俗。”
司空图将他放开，抱臂胸前，问道：“还不赶紧跟师父报家门。”
李沧海走到顾潜山旁边，说道：“李沧海！”
司空图点点头，稍微顺了些气，赞道：“高山巍峨，大海壮阔，挺好，甚是相配。不错，不错。”
师徒名分算是定下了，李沧海更没顾虑了，说道：“不是山海相配，师兄有老婆的。”
司空图“哦”一声，眼光在顾潜山身上一转，问道：“结过道侣了？”
顾潜山道：“已经说定了。”
司空图又点点头，笑道：“挺好，挺好，为师可以为你们的婚事少操一份心了，得了，跟我回英羽门，拜祖师，行入门礼。”
李沧海叫道：“等等！”
司空图皱眉，没好气道：“又怎么了？”直觉这个二徒弟让自己省不了心。
李沧海道：“你不问问我什么资质？”
司空图哈哈大笑，摇头道：“你也就是个嘴厉害。”
笑过后，他道：“既然你敢出来投师，足以证明你有灵根在身，也就是有仙缘，能入仙途。为师虽然测不出你的属性，但观人本领还有几分。负气含灵这话，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第846章 试试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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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点头，不由得看一眼顾潜山，如今的大师兄，心念一动，问道：“那我大师兄呢？”
司空图道：“你大师兄啊，也是个伶俐人。”显然不愿多说，岔开道：“为师这辈子值喽！”甩手向空中打出一团法光。
一艘云舟高悬蔚蓝天幕之中。
李沧海睁大了眼睛，目露惊羡。
顾潜山神色如常，不以为意。
两个徒儿的不同表现在司空图的心头一闪而过。
他道：“上舟之后再说话。”将两人带上云舟，催动着，向英羽门方向驶去。
三人坐在船舱里。
司空图问起李沧海的灵根情况。
李沧海道：“单木灵根！”
单灵根稀少如凤毛麟角。
司空图真是没想到能捡这么个宝贝，对二徒弟更喜爱了几分，问道：“真的？”
李沧海道：“爱信不信！”
司空图瞪眼睛，斥道：“没大没小！”但不是真生气，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放下的。
顾潜山道：“已经测过了，单木灵根无疑。”
司空图道：“那就不用再测过了。”满心欢喜，越瞅二徒弟越合乎心意。
李沧海被他看得不自在，往顾潜山身边凑了凑，问道：“你怎么在大街上逛啊，一派掌门很闲吗？对了，三清仙门还要庆祝吧，你不去参加？门内弟子呢，不管啦！”
司空图纠正道：“叫师父。”
李沧海“嗯”一声，但没改口，坚持在拜师礼之后才喊师父，一点儿都不想吃亏。
司空图不计较这些，解释道：“三清仙门今年是专门来出风头的，且门中人没几个善茬子，为师素来不跟他们有深交。比拼结束后，就打发弟子先返回门中了。今日能在街上碰上你们，一来因为心有所感，二来是去无量宗看看他们大弟子的情况，想着帮帮忙。”
提到无量宗大弟子，面露惋惜，他道：“可惜个好苗子，仙途断了。”
李沧海问道：“这么严重？谁害的？”
司空图道：“刚才不是说了，三清仙门中没几个善茬！”
李沧海惊道：“他们？家门口行凶？”
司空图笑道：“这算什么，只要修为够高，门派够强，杀进家门又如何？”
李沧海突然心忧，意识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往日所见，不及全界的百分之一。
司空图见二徒弟露怯，安抚道：“不用怕，你师父我也不是好惹的。只要我在，三清仙门不敢动我英羽门一草一木。”
李沧海喜道：“真的！”可想到人家三清仙门的宗主要庆祝化神成功，联系司空图的元婴修为，信心不足，怯怯道：“别说大话啊，人家化神。”
司空图气得连拍脑门，激动道：“你到底对为师多大意见？就不能说一句让我顺心的话。”
李沧海搔了搔耳后，撇嘴道：“那我没修炼过，不懂这些东西。世上吹牛的人可多了！我怎么知道你厉害还是不厉害？”
司空图翻白眼。
顾潜山一直听着二人交谈，没说什么，此时，用手肘拱了拱李沧海，让他哄着点儿老人家。
李沧海挪了挪，又挪了挪，终于挪到了司空图身旁。
司空图瞅他。
李沧海眼神动了动，微微一笑，讨好唤道：“师父！”
司空图听到“师父”二字，身心舒畅，登时将方才的不痛快抛到九霄云外，本想板着脸撑一下威严，此刻也不想了，笑眯眯答应了。
这么多年来，他只收门人，不收徒弟。顾潜山和李沧海是他唯二的徒儿，怎能不让他开心呢。
司空图道：“乖！拿着去玩儿。”将一个储物袋塞给李沧海。
李沧海没有灵力，打不开储物袋，只觉得有些沉甸甸的，想来东西不少，又喊了两声“师父”讨好。
司空图觉得，二徒弟甚好，看向大徒弟。
顾潜山无奈道：“师父！”口气淡淡的。
司空图皱眉道：“不招人稀罕！”不过也扔了一个储物袋给顾潜山。
顾潜山用神识一扫，发现里头灵石、宝器皆有，很是满意，眉毛微微挑起，嘴角含笑。
一路上，司空图给顾潜山和李沧海说门中事，说各门派事，说修炼事。师徒感情愈来愈融洽。
一天一夜后，三人来到了英羽门。
掌门终于收徒是大事。英羽门上下轰动。
司空图轻描淡写将两人向门人介绍了一番，带着二人去拜祖师爷，然后办拜师礼。
李沧海心中已经认定司空图是师父，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干脆脆向祖师爷的画像磕头。
顾潜山却犹豫，站立不动。
司空图催道：“快点儿，等会儿还得吃饭呢。”
顾潜山踟蹰，欲言又止。
司空图问：“有隐情？”
顾潜山点头。
司空图道：“那等等！”让李沧海先磕好头，然后退出等待，又问：“为师用出去吗？”
顾潜山道：“那倒是不用，不过，也得试一试。”
司空图不太明白“试一试”何意。
顾潜山深吸一口气，缓缓屈膝，跪在蒲团上，小心翼翼的，慢慢俯下身子，轻轻磕下第一个头。
他等了半晌，发现周遭没有任何变化，心情松了几分，又谨慎地磕了第二个、第三个头，最后上了香。
司空图旁观，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只知道顾潜山必有隐情，道：“看来祖师爷是认可你的。”
顾潜山道：“沧海进来前，我再试试拜师！”
司空图被逗笑了，道：“试试拜师，这可新鲜！”
顾潜山不解释，动作缓慢地向司空图行礼，真的在践行“试一试。”
司空图安然领受，同时感到一丝丝紧张。
三个头磕过，周遭又是没有任何变化。
顾潜山松了口气，笑道：“师父！”
司空图不得不再一次审视这位大徒儿，凝神思索。
顾潜山主动道：“师父见谅，家里长辈多！”
司空图明白了，顾潜山这是在说，他家里人身份高贵，远超本界中人。如果长辈不认可，顾潜山不能随意拜人为师。
司空图自知此事不能过问，也就不问，向四方拱拱手。
而后，李沧海重新被唤了进来。司空图告诉他，大师兄已经拜过师了，让他直接行礼。
从出去到进来，李沧海一直一头雾水，但碰上顾潜山的事情，他就不好意思多问了，老老实实拜师。反正，曾经的顾大哥已经成了师兄，很不错了。
英羽门如何庆贺掌门收徒不提。
顾潜山心念武云昭，急于找到她的位置，也急于找一些稀罕物讨人欢心，不断向司空图打听界中大事和秘宝所在。
司空图不亏是有身份的，所知甚多。
顾潜山所得也甚多。
司空图道：“既然两情相悦，聘礼什么的，意思、意思就得了。”
顾潜山道：“好东西不怕多，多攒着有好处。”
司空图道：“说的也是。对了，你那媳妇儿年岁如何？”
顾潜山道：“二十多。”
司空图惊讶：“这么年轻？”
顾潜山心说：“可不是年轻吗？”想到自己已经记不清的年纪，感慨万千。他不太能接受真算起年龄来，自己比司空图还要老千来岁。
司空图道：“是修士吗？有生孩子的打算吗？”
顾潜山道：“看她意思吧。”
司空图道：“嗯，生子伤根本，这不是你能决定的。”踱步几下，笑道：“也是幸运，沧海是单木灵根，于灵植丹药一途甚有天赋，滋养之法缺不了，就算生了孩子，精心调养着，影响应该不大。”
顾潜山道：“师父说的是。”
司空图道：“我虽然占了师父的名头，却教不了你什么，当然了，你自己有主意，也不用我说什么。有事直说，师父能帮的就帮，帮不上的话，那也没办法。”
顾潜山道：“师父言重了！”
司空图又道：“为师从明天起闭关，门中事务由你处理，沧海也暂时由你教导。你辛苦些，缓些时候再去找媳妇儿。不出意外的话，五年之内，为师就能成功进阶化神，也能给你多一分保障。那时，你就自由了。”
顾潜山道：“多谢师父照顾！”
司空通告英羽门上下自己要闭关，将事务交给大徒儿顾潜山处理，而后，提点了二徒儿李沧海一通，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扎入英羽门背靠的重山叠嶂之中，隐入一片云海之下。
望着师父消失的身影，李沧海逗闷子道：“会不会一下子撞地上？”
顾潜山已经体会到这个师弟的性子有多活泼，不接这一茬儿，板着脸道：“师父说了，他五年后出关，要你达到筑基修为，你想怎么办？”
李沧海资质好，但他是外来人，不能一下子通透修士艰苦的修炼过程，心志不坚定，一想到修炼事，他就面露愁苦。
顾潜山道：“跟我做作没用。”
李沧海霎时变脸，嘻嘻笑道：“师兄，要不我去帮你打听嫂子在哪儿？”
顾潜山冷眼斜睨，却勾起唇角笑道：“随即给你收尸。”
李沧海刚炼气一层的修为。此时的他独自在外行走跟直接寻死的意思别无二致。
李沧海苦着脸道：“我打听过了，人家十几二十年甚至百岁开外才筑基，五年，五年，我怎么筑基啊。难道去找魔道太子商量怎么练魔功？”
顾潜山道：“你是单灵根，跟其他人怎么一样。还有啊，那魔道太子只练魔功，可不害人，别把他跟一般败类归到一起。”
李沧海不想谈修炼事，抓住“魔道太子”这个话题点，问道：“师兄，你没见过他动手，怎么知道他不害人？魔功不都是这个路数吗？”
顾潜山道：“这是一种感觉，等你以后修为高深了，自然就能感觉到，没法口述。”重新将话题拉回。
李沧海咧嘴笑，通过顾潜山的眼神，他知道，他的小心思被戳破了。
顾潜山道：“除非你想当凡人，入了仙道，就是无止无休，你好自为之。”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李沧海。
第847章 门派之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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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接过，灌注灵力，打开储物袋，见里头是灵石和丹药，问道：“师兄，做什么？我那里还好多呢。”
司空图是个对徒弟一场大方的，时不时就会给点儿赏。
李沧海和顾潜山私有颇丰呢。
顾潜山道：“你才引气入体，修仙的门还没进。此刻放弃的话，重新变成一个寿元过百的凡人，如果不想放弃，要走修仙路，那就给我带着东西回去闭关，不筑基不能出关。对了，丹药是辟谷丹，不用担心饭食。”言罢，打发李沧海走了。
三天后，李沧海闭关。
顾潜山得知后，竟心生欣慰之感。
他意外地成了英羽门的大师兄，有了门派之累，不能放任自己去寻找武云昭。
他坐在山巅，看着流动的云，湛蓝的天，喃喃道：“会被夸的吧。不为情感蒙蔽，勇于担负责任的好男人！”
想到武云昭，他的心头是一片火热的。
这一世，他要做的最重要一件事就是告白。
想到这个，他不禁紧张，在期待中，大觉慌乱。
流云应景，翻动了起来。
他设想了起来，无数的浪漫的场景在他的眼前闪过。
就这样，他从早坐到了晚，从晚坐到了早，直到有门中弟子前来通禀。
有客到了。
来人是无量宗的掌门上官秋。
上官秋是一个慈眉善目，脾气温和，年貌四五十的长者。
他得知司空图闭关，眼前的是司空图的徒儿，又感失望又感惊讶。
他道：“真没想到，我那眼高于顶的老哥哥居然真会收徒。”看着顾潜山高大英俊，修为高深，精神勃勃，联想到自己那位被暗算重伤，奄奄一息，仙途永断的大弟子，不禁黯然心伤。
顾潜山道：‘上官前辈，您找师父所为何事？师父闭关前吩咐过，让我代管门中事务。您有话直说，能出力的地方，晚辈竭尽所能。”
上官秋压下伤感，笑道：“嗯，你师父眼光不错，收了个好徒弟！”先给了份见面礼。
顾潜山接下了，没提李沧海一事，免得让上官秋以为他狮子开口，故意讨赏。
上官秋道：“我来这儿，确实有事相求。”叹口气，道：“想来你们应该听说了我那大弟子的事情。”
顾潜山点点头。
上官秋续道：“他是不能修炼了，以后只能当个凡人。不过，他是我从小带大，如同吾子，我不忍心看他为伤痛缠扰，专门打听个方子帮他调养，好让他能无痛无病过完余生。不过，方中所提灵植珍贵，我凭一门之力凑不整齐，特来请你师父帮忙。”
顾潜山问道：“伤得如此严重？”
上官秋道：“歹人恶毒，不仅废了我徒修为，而且暗中用毒，毁坏我徒机体，可怜我那徒儿，丹田枯竭，经脉尽损，毒入骨髓，疼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不如死啊。”
顾潜山道：“这也太过分了！前辈，您需要何种灵植？”
上官秋拿出方子给顾潜山，道：“赤焰花，橙椒果，黄丝子，绿蓉根，这四样已经有了，可后头三样，青兰蕊，蓝玄叶，紫珊瑚，还没拿到。”
顾潜山想了想道：“晚辈记得师父有紫珊瑚，至于这青兰蕊和蓝玄叶，没有印象，亦未曾听说过。”
上官秋道：“我与你师父相交多年，知道他有紫珊瑚，所以来此一遭。青兰蕊和蓝玄叶是最珍稀的两样，我也是只听过，没见过。”
顾潜山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秋道：“倒是不用太急。这方子虽然需要七种灵植，好在，不需要一同使用，用过一种，便能将那毒褪去几分，辅以灵气洗涤，病痛能减少一些，不至于熬不过。但要想去根，必须七种灵植一起使用。”
顾潜山道：“原来是这样。”
上官秋稍有些严肃道：“不过，若是这样，我也不必为我那徒儿如此辛苦，且保他余生安稳就是。我看你修为不低，年岁应该也不少，该看得清形势如何，你且想想，我执意寻全这方子是为何？”
顾潜山道：“请前辈示下。”
上官秋心说：“司空老儿没白等这么多年，徒弟收着了！”笑道：“那我就直说。此毒阴损，乃三清仙门独门所有。他们能对付我的弟子，自然也能对付其他门派弟子，甚或我们这些老人。此毒有毁丹田，断仙缘之害，嘿，嘿，三清仙门所图甚大，不得不防啊！”
顾潜山道：“前辈，多谢相告，此事我会提防着。不过，此事重大，如何决断，我得等师父出关之后，由他老人家决定。您稍待，我去给您取紫珊瑚。”
紫珊瑚交到上官秋手中后，顾潜山提出要抄录一份方子。
上官秋自无不允。
司空图不在，他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很快就离去了。
顾潜山拿着记述有七种灵植的方子，喃喃道：“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
······
“火海无边难回头，金乌镇邪魔自销!起！”
话音甫落，万千火蛇迸射而起，犹若千千万万条层层叠叠，纠缠不清的藤蔓，将妄图暗算的歹人困于火海之中。
火光熊熊，烈焰滔滔，好不壮观，好不危急。
火海之外，一个全身红衣，仿若裹在火焰之中的艳丽女子高傲地，冷眼看着火中的三个失魂落魄，慌张失措的修士，嘴角勾起，冷笑着。
她道：“你们三个跟了我多日，到底有何企图？”语音清亮，十分悦耳，不失娇媚，亦如其人，给人以高傲、美艳之感。
这女子是武云昭。
原来，在好不容易摆脱了爱慕者的纠缠之后，她终于找到了机会，将一直暗中盯梢的人引出了朱雀城。
她表面上在百功堂接了个入山猎捕妖兽的差事，实际上，早在前一日偷偷安排，布下阵法，等待鱼儿上钩。
事实证明，她的算计是成功的。鱼，果然上钩了。
火海之中的是三个修士，都是金丹修为，看模样的话，并不是什么家资丰富的。其中，修为最高的是一个浑身滚圆的大胖子，根据武云昭判断，他应该是金丹中期的。
武云昭此时仍是金丹初期修士，若没有提前算计，哪怕外援在手，也不敢同时对付三个金丹修士。
她敢这样做，一方面是依赖于自己的心计，想到了阵法辅助，一方面则是因为她所修习的《炎阳燃天真火大典》威力不俗，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令武云昭越级挑战，具备以一敌二的能力，最后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超乎寻常人的信心和敢于挑战的勇气。
如此一来，阵法配合实力和精神状态，武云昭约莫可以做到一人顶两个半。
她这么做，除了惩治歹人，同时也为了给自己寻找对战的机会。
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一下子处理了三个金丹修士，但她想，既然选择了修仙，那就要有逆天改命，绝不退缩，勇往直前的信念。
无论敌手多么强大，她都要有一拼之勇，哪怕身死道消，在所不惜。
更何况，她的性命是有保障的。
她可以任意拿自己开玩笑，大不了，拿出耍横不要命的做派就是了。
一句话，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火海中的三个修士大意中招，一时难以解脱，心中骇然，忙于破阵脱困，哪里有心思回答武云昭的问题。
在此之前，三人信心满满，以为能轻而易举拿下武云昭的，谁知道，他们的行踪早就暴露且被人反过来耍了一通呢。
三人懊悔，愤恨，但无可奈何。
猎人成为猎物是常事，他们怨不得天，怨不得地，只能怨时运。
但他们不觉得今日会命丧于此。
他们不相信，三个金丹爷们儿还斗不过一个金丹娘儿们。
即使橙黄的火焰炙热，令三个寒暑不侵的修士冒了汗。
那胖子修士一边施展法术辟火，一边道：“这娘儿手段不低，你俩小心，烧着了，那可要掉层皮的！”言罢，大吼一声，双掌平举，掌心朝天，缓缓向上托起。
随着他的动作，在三人周围，四面土墙拔地而起。
这胖子修士是善用土属性功法的。
只要土墙升到一定的高度，隔绝了火焰，三人便能飞天而起，脱离阵法。
武云昭可不想看到那种局面，在胖修士出手的时候，已经预判了他的目的，几乎在土墙冒出地面的同一时刻，她运起法术，叫道：
“金乌腾飞缚宵小，炎火天降诛妖邪！去！”
火海骤然翻滚起来，火焰如浪，汹涌澎湃。
澎湃的火浪中，一只只火焰催生的金乌神鸟腾飞起来，绕着三个修士周身盘旋，形成一道道火焰条带。
条带交织，变成罗网，将三个修士围起。
金乌啼鸣，飞上高空，互相撞击，爆裂，化成一团团火焰。
火焰落下，倾盆大雨一般，向三个修士的头顶压落。
三个修士登时变色。
那胖修士立即收了法术，让土墙消失。
如果他不这样做，土墙一旦形成，那就是给他们自己加了一道牢笼，将他们围困在火焰之中，画地为牢。
胖修士喊道：“别藏着掖着了，赶紧祭法宝！”
另外两名修士听从他的命令，祭出法宝，抵御天降之火。宝光灿烂，五彩莹然。
武云昭不想给他们喘息之机，也不想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了，到了这个份上，难道还有收手的余地。
她很清醒，决意立刻剿杀。
“莫怪老娘心狠手辣，只怪你们识人不清，时运不济。”
她冲进了火焰，双掌拨动，掬水一般，揽起火焰，左右开弓，向那三个修士泼了过去。
三个修士为了躲避，不得不分开。
她抓住机会，快速控制火焰，不让三人再次凑在一起，几番折腾之后，修为与她持平的一个修士被逼了出来，落了单。
武云昭的意图很明显，她要各个击破。
那胖修士和另一个修士也是身经百战走到如今的，当即看穿了武云昭的意图，想要将同伴重新拉回身边。他们知道，武云昭如此设计就是为了分散他们的实力。只要他们三人齐心合力，不分散，胜算是在他们手中的。
然而，他们能想到的，武云昭怎能想不到。
第848章 柳家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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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早就留了后手。
只见那落单的修士正要返回同伴身边，他的两个同伴也正要将他救回身边时，在他们之间，一堵火墙倏然出现，将双方再次隔开。
落单的修士无法，为了躲避火焰，只能逃离，与同伴的距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无法短时间归位。
胖修士见多识广，当即叫道：“阵中阵！”惊诧不已。另两个修士也是这般神态。
他们看向在火海中任意纵横的武云昭，满目不可思议。
武云昭笑道：“有点儿见识！”随即向那落单的修士发起了猛攻。
这修士是一个水木双灵根修士，水属法术颇强。
常言道，水火不相容。
武云昭和他之间的打斗甚是激烈。
湛蓝的光团与火光时时相撞，白雾尚未升腾，又被火光席卷殆尽。
他是被压制的，毋庸置疑。
仍与火海牢笼抗争的他的两个同伴越看越急。
那胖修士不时出言提点。
而他的这番好心却偏偏坏了事。
武云昭是强于那个修士的。那修士已经感觉到自己不如，心里正慌，正是不可一心二用的时候。偏偏这时胖修士不住提醒他，使他不得不分心。
生死之战岂容这一丝一毫地分心！
武云昭寻了个破绽，就将他捅了个对穿，反手一抓，将他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焰中。
不一会儿，那修士了无踪迹。
武云昭拍拍手，转身，面向愤怒焦急的剩余者，问道：“谁想当下一个，我让你们出来跟我单挑！”
她打了个响指。
火焰更加旺盛，火焰的牢笼更加难以突破了。
武云昭害命的手段极其凌厉，毫无犹豫，可见不是第一回做这件事而是做熟来的。
胖修士和剩下的同伴相顾骇然，心中盘算。
武云昭以一敌三，是车轮战，解决掉第一个之后，已经耗费了一定的灵力。
越往后跟武云昭动手的人越有利，或许，到那时，武云昭灵力不济，最后一个人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得手。
他们也是金丹，对金丹修士的灵力掌握程度都有估量的。
想到这儿，二人对视一眼。
阵法破不了，唯一的出路就是让武云昭放他们出去。
在这样紧迫的时刻，他们却没想一想，为何一个金丹用阵法就把他们两个金丹困住了。
他们都想让对方先去挑战。
但先后之别或与生死相关，两人谁也不愿先表态，陷入了僵局。
胖修士因为修为高，一直处于领导地位，命令道：“你去！”
那人摇头道：“我跟朱伟差不多，朱伟已然送命，我去了也是这么个结果，我不去。”
胖修士料到这么个结果，怒道：“你不去，我不去，死困在这儿直到耗尽灵力吗？”
那人坚持己见，宁可在火圈中耗着，也不前去单挑。
两个人就这样争了起来。
武云昭满意旁观。
说起来，她这一招实在狠毒。
这三名修士虽然结伴通行，一同做事，但他们只不过是为了利益才走到一起。到了生死关头，谁不想着保自己的命，怎么会顾着他人呢。
修士就是修士。飞仙之前永远是凡人。
修士具有凡人的一切性情。
论谋算人心，武云昭还未曾失手过。
那胖修士一来有感危机迫在眉睫，二来恼怒平日里毕恭毕敬的后辈对自己不敬，心思一转：“不如鱼死网破！”暗下杀心，却突然变幻嘴脸，不再与同伴争吵，长叹一声道：“也罢，我修为比你高，胜算大，我去吧。”
那修士一愣，大感意外，只听那胖修士扬声道：“臭娘们儿，我来对付你！”
武云昭挑眉，眼睛在两人之间扫了扫，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双手开合，为那修士打开一道路。
胖修士气势汹汹，势头若出笼猛虎，看样子，好像对武云昭很到了极点，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一样。
岂料，说时迟，那时快，胖修士倏然探手，将同伴抓在手里，一下将那人向武云昭砸去，与此同时，自己冲上天去，御剑飞行，遁走逃命。
武云昭只瞥了一眼那化作流光的胖修士，未多做理会，拦下了那被当做“暗器”的修士，笑吟吟道：“原来是你要跟我单挑啊，真不老实，怎么不实话实说呢？”
那修士哪里料到自己会被推出来，惊魂难定。此刻，武云昭的那张艳丽的，笑吟吟的脸落在他的眼里是那么的阴测测，那么的恐怖。
他说不出话来，本能地摆出防御姿式。
武云昭才不管他是什么状态，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那修士正心神不定，搞不清楚状况，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于是，狠招频出。
不一会儿，那修士便被她搅碎了丹田，死在了她的剑下。
武云昭如法炮制，也搜了他的随身家当，然后抛尸火中，毁尸灭迹。
随后，她收了阵法。
火海散去，地面一片焦黑。
她运转灵力，察觉还够用，抬头喊道：“把人给我带来！”
下一刻，云深出现了，在他的手里，那滚圆的胖修士如同一只大苹果一样，“挂”在云深的手里。596
云深将胖修士往地上一放，抬脚冲着胖修士屁股一踹。
胖修士不由自主地踉跄，跌坐在武云昭和云深之间。
武云昭道：“辛苦了！”
云深赶紧摆手，笑呵呵道：“不辛苦，不辛苦！”退到一旁。
武云昭对那胖修士道：“你不但骂我而且骗我，老娘我很不开心。废话不说，你我来一场，赢了，你走，输了，留命！”
胖修士看透了，面前这个女人美则美矣，狠辣异常，讨好求饶皆是无用，为了一线生机，他只能迎战。
他站起来，按着修士之间比斗的礼仪向武云昭行礼。
武云昭也还礼。
而后，双方开打！
云深在一旁瞧着，兴致勃勃，心说：“我嫂子真厉害！打架跟拍黄瓜似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想到这儿，他不由得天马行空：如果嫂子跟二十五哥打起来??????，不禁莞尔，心中生出了几分期待。
他搓了搓脸，压下笑起的嘴角，凝神观战，免得意外发生。
胖修士虽然狡猾，不厚道，但实力并不差。
武云昭是金丹初期。胖修士是金丹中期，比武云昭高出一个境界。
故而，武云昭不能如方才那般速速将其解决。
但她也不怕。
境界之别在某种程度上确实代表了实力。
然而，境界之别却不是唯一影响实力的因素，修士本身的素质，所练的功法，所辅助的法宝，所采用的战术等等，都能影响修士的整体实力，从而导致比斗结果的不确定性。
武云昭经历之丰富是此间任何一个修士不能比的。
抛去境界之差，她在其他方面处处胜过这胖修士，再加上她的《炎阳燃天真火大典》属于仙法一流，其威力是其他普通功法所不能比拟的，她有把握赢下这一局。
两人你来我往，足足争了一个多时辰。
云深在侧，胖修士心有顾虑，铁了心认定武云昭说话定然不会算数，所谓让他赢了便走，纯属胡说八道。
他逼着自己，不得不分神窥探云深作为，防止他偷袭暗算。
这样一来，胖修士也犯了一心不得而用的大忌，被武云昭抓住破绽，斩杀剑下，一命呜呼，身死道消。
这一场对战让武云昭心有所悟。
她让云深护法，盘膝坐下，手握灵石，运起功来。
一天一夜后，她的境界得到了稳固，却没有提升。
她仍是金丹初期修士。
这让她更加认识到，修为越高，境界提升越慢。为了支撑修炼，资源不能不多。
武云昭精神抖擞，身心舒畅，带着战利品----三个修士的全部身家，高高兴兴返回朱雀城，匆匆赶回客栈，收拾行囊。
今日，她要加入柳家的护卫队，护送柳家人和寿礼前去邻城----大兴城。
武云昭在朱雀城是小有名气的，一方面来自她的艳名，一方面来自她接差事的速度和完成度，也就是实力。
厉害的女修少见。
柳家的管家，柳园，见她是护卫之一，感到又惊又喜，一边招待，一边感叹她的美貌。
柳家的家主名叫柳生，筑基巅峰修为。
他是中年样貌，皮相微微显出老态，可以推断，他几乎不太能再有突破了。
金丹驾到，他虽然是雇主，也不能不供着，十分恭敬地将武云昭请入厅中。
厅中还有其他同样接了差事的修士，共三个，都是男修。
经介绍，头顶光秃，貌若屠夫的名叫李大力，筑基巅峰修为。
须发洁白，飘然，道骨仙风相的老者名叫范世宏，金丹中期修为。
模样端正，衣着朴素的青年人名叫西门真，金丹初期修为，与武云昭相仿。
互相客套之后，武云昭与青年人一边，坐在他的下首。
柳生让他们四人稍待，尚有两个修士未到。
屋中几人都是第一见面，没有交情，零星交谈着。柳生殷勤，才不至于让场面冷落。
过了半个时辰，那两个修士姗姗来迟。
柳生笑脸相迎，依旧殷勤。
武云昭瞧见这两人却有冲门而出的冲动。
来人不是陌生人，正是沐英、沐风两兄弟。两个爱慕武云昭的男子。
今日的两兄弟发型潇洒，衣着鲜亮，很明显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才出门的，与为了谋生或是为了赚取灵石为资费的李大力、范世宏、西门真格格不入。
两人见武云昭在这儿，霎时露出惊喜神情，热情跟她寒暄。
武云昭心说：“昨儿上午才见过面，至于装得好像百年难遇一样吗？敢不敢再假一点儿。”淡淡回应着，不热情，很平常。
两兄弟明摆着跟着她来的。
沐家在朱雀城是一个大家族，很有地位。
沐家的两位公子是城中风头不低的才俊。
柳家跟沐家是万万比不上的。
他们的到来，对柳生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起初，他还不明白，为何两个吃穿不愁的公子哥要来干苦差事，转眼，他看到，沐英和沐风跟武云昭攀谈，热情且讨好，霎时明白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是沾了这美貌女修的光啊。
第849章 传家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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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员到齐，是时候出发了。
不过，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
屋内，算上柳生在内，两个筑基巅峰，五个金丹。在一个元婴能撑起一座城的情况下，人员配置过于强大，这不是护送一般东西能用得着的人。
范世宏问道：“柳家主，可否说个明白，你这寿礼什么来头，别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吧。”
柳生赶紧否认，急道：“绝对不是，绝对不是。各位请放心，此次的寿礼绝对是干干净净的。这寿礼是我家的传家之宝，具体是什么就不能跟各位讲了。”接着再三保证，绝对不是招灾引祸之物。
范世宏、武云昭等只能暂时认定这寿礼是非同小可的珍贵之物，对路上可能遇到的情况有了些许猜想。
柳生为了让他们放心，又强调：“各位，此次出行，我的妻女，儿子都要同行，我不能拿自己的血脉开玩笑啊。各位放心，放心。”
他说到这个份儿上，其他人也不好过问了，纷纷表示赶紧出发吧。
柳生的妻女和儿子修为还比较低，需要乘车出行。
待他们一家人妥帖之后，范世宏、武云昭、沐英、沐风、西门真、李大力纷纷拿出代步法宝，分散在柳家人周围。
很快一行人出了城。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在路上与另一对人马碰了头。
看到对方的领头之人后，武云昭感到了无奈；沐英、沐风都感到了苦恼。
因为那人是秦霜。
秦霜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
通过他跟柳生的交谈，原来，他是家里的商铺要去大兴城办事。他正好想出门走走，便看顾一二。
秦霜提出，不如两队人马一起。
柳生大喜过望，乐呵呵答应。
秦家可比沐家的地位还高。
柳生暗想，他这是撞了什么大运，不到半天时间，居然跟秦家和沐家搭上了关系。
他乐滋滋回到马车，要跟妻子说一说，最好能让闺女露露脸，看能不能令三个才俊之一倾心。
秦霜安排好自己人之后，也来到了武云昭身旁，热情道：“武姑娘，真是巧啊！”向沐英和沐风打了声招呼。
武云昭笑道：“是啊，好巧啊！”心说：“谁不知道你是在这儿等着呢？堂堂秦家少主，怎么可能这么闲管家里的铺子。”
秦霜、沐英和沐风都是一样的目的，三人骤然见面，不免有一些尴尬。
武云昭没心情管他们三个为自己争风吃醋，默然看好戏。
三个才俊很快有说有笑起来，却将武云昭围在了他们三个中间。
那边，柳生刚跟妻女商量好，撩开车帘，要让女儿看看喜欢哪一个，正好瞧见三人围着武云昭团团转，霎时又明白了，秦家少主也是冲着这美丽女修来的。
他看看自己女儿，心说：“我闺女也是个美人，但跟人家一比，就差了呀，怎么争得过？”苦笑摇头，不知道该感慨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缘分不能强求。
他也不能让自己闺女失态地勾搭男子，只好将念头作罢，让妻女莫要多想，便出了马车，到外面与其他修士同行，也好趁机拉拉关系。
柳小姐正在窗边，顺着他父亲所指看去，也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又羡又妒，生起气来，涨红着一张脸，闷声不语。
在朱雀城，有名儿的青年才俊也就十几位，秦霜、沐英、沐风自然在内。
柳小姐是深闺小姐，虽然也修炼，不如武云昭这样的散修自由，出门的时候不多。
但曾经有一次外出时，她曾看到过秦霜一面。
从那天起，柳小姐便将秦霜当作了闺中梦里人，记在了心头。
今日，她得知有机会碰上了心上人，欣喜不已，一颗心怦怦跳，乱得不成样子，又听父亲建议，心中暗生能与秦霜结缘的期待，正是满腔女儿情意泛滥，甜甜蜜蜜的时候，岂料，转眼间，她就见到了心上人在讨好另一个女子。
最重要的是，那女子比她美貌，比她修为高。
她比不过。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疼痛不已。
寿礼所在就在柳家一家人的马车后边。
秦霜要跟武云昭凑近乎，一直跟在武云昭身边，也就到了寿礼旁边。
他为了跟武云昭多说话，不断找话题，兴致勃勃，谈笑风生，用尽了心思。
不止武云昭，连心中不满的沐英和沐风都被秦霜的情绪感染，时不时与他一同欢笑。
阵阵开朗、喜悦的笑声穿过马车，透入车内，钻进柳小姐的耳朵中。
柳小姐分辨出来，那洪亮的好听的男音是属于秦霜的。
她想到秦霜从未与自己说过话，从未向自己这般笑过，从不知道有一个女子一直痴痴地恋着他，心头酸苦。
一声声笑仿似一把把刀子，一把把扎在她的心上，让她痛不欲生。
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知女莫若母！
柳夫人见女儿黯然落泪，心中明白，外头有女儿的心上人，然而，不管哪一个，都去讨好那位明艳动人的女修了。
她拉起女儿的手，握在掌心之中，柔声道：“缘分该来就会来的，别着急，这也不是急的事情。”
柳小姐低着头，低声抽泣，不住用帕子擦着眼角。
柳夫人偷偷叹气，挑起一点儿车帘，看着武云昭等四人。
看了一会儿，她道：“萱儿，不用担心，那位武姑娘对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情意。”
柳小姐听了这话，立刻抬起头来，眼睛中闪过一丝光彩，急问：“娘，你说什么？”
柳夫人笑道：“傻孩子，都是女儿家，怎么不细细看清楚了，就知道哭。”微微侧身，让柳小姐，也就是柳萱儿看武云昭、秦霜、沐英和沐风的相处。
柳小姐的视线只能落在秦霜身上，见他满面笑容，含情地看着武云昭，哪里顾得上分辨武云昭什么表情，一边看，一边流泪。
柳夫人没法子，只好跟她说道：“你看清楚了，那位武姑娘虽有笑意，但甚是敷衍。这不是有情女子会有的神情。我看呀，她倒是巴不得秦霜公子、沐家两位公子别缠着她呢。”
柳萱儿默不作声，痴痴看着秦霜的潇洒倜傥样子。
她想：“秦公子这么好的人，你竟然如此不领情，真是太不应该了！”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为秦霜的痴心错付感到惋惜而埋怨起武云昭来。
柳夫人该说的，能说的，已经说完了。柳萱儿能不能自己接受是她自己的事情，无人能管的。柳夫人便不再管了。
晚间，一行人露宿在外。
沐英和沐风本就在护卫队伍之中，一直跟在武云昭身旁。
秦霜没回自己家的队伍，也跟他们一起。
为了打发漫漫长夜，几个人喝起酒来。
秦霜和沐家两兄弟带在身边的都是上等佳酿。
他们都是大方的，也有在武云昭面前表现的因素影响，招呼着其他人共同分享。
众人把酒言欢。
柳夫人为了女儿，也不藏在马车里，将儿女带了出来，与柳生坐在一起。
白日里，柳夫人找机会跟柳生谈过女儿的事情。
柳生想着，既然武云昭看不上秦霜，那么给自己女儿创造些机会也不错，万一成了岂不是更好，顺了夫人的意，允许让女儿抛头露面。
柳萱儿从未与这么多男修在一起过，很羞涩，紧紧贴着柳夫人，只敢偷瞧秦霜。
而秦霜在与人谈话的当儿，根本不向她投来半个眼神。
这真是太折磨人了。
柳萱儿既因为被忽视而痛苦，又因为能较近地看到秦霜而欣喜，心绪烦乱，犹若乱麻，没有一点儿头绪。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在苦痛折磨与甜蜜欣慰交织的漩涡里眩晕、沉沦。
美人在场的时候，男修们都比较激动。
难得一见的倾城大美人在场的时候，男修们之激动可想而知。
男修们又是现实的。
他们对待大美人和小美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更不要提，小美人还有雇主之女的身份，本来就不能对她失敬的。
男修们，后来包括西门真和李大力都有些向武云昭献殷勤的意思。
他们倒不是倾心，只是想跟大美人说说话，接触，接触，为自己的人生添上一段颇为缱绻的回忆,值得炫耀的资本。
武云昭酒量不是盖的，同时，性情之豪爽非常人能及。
很快，她便与一帮男修打成一片。
待人诚恳，大方的大美人自然更受欢迎。
气氛相当融洽。
相比之下，小美人柳萱儿的处境就比较凄凉，因为几乎没有人跟她说什么话。
她只能羡慕地看着武云昭被追捧着。
突然，她觉得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明明，她们两个都是女人，为何二人之间的差别如此之大呢。
她越想越气苦，眼角慢慢湿润起来。
她不能在人前失态，否则，该如何解释她突如其来的泪流如泉，借口劳累，回马车里休息了。
女儿走了，柳夫人也不适合留下，跟着回马车里了。
柳萱儿如何伤心，柳夫人如何安慰，外人一概不知。
他们仍说着，笑着。
五天后，一直顺利的这行人碰上了麻烦。
一伙儿蒙面的强人将他们围住了，数量有百位之多，只金丹修士就占了十个。其余的人全部是筑基修士。
这阵仗真是不小，攻打一座城绰绰有余了。
而且，他们的人手安排恰到好处，想来，是对柳生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武云昭等不由得看向柳生。
能引这么多人来抢的“寿礼”绝对不是柳生跟他们所说的引不来祸患的传家宝。
柳生到底隐瞒了什么呢？
那伙强人的首领道：“柳家主，识相点儿，把东西交出来，我不与你为难。”这人声音之沙哑、低沉处处显出怪异和不自然，显然是装出来的。
他们不立即动手全仗有恃无恐。
难道是与柳生相识的人吗？
有人这样猜测。
对方这样说，就是提出了条件，今日动不动手全看柳生是不是“识相”了。
武云昭等身为护卫，拿“钱”办事，对方不动手，柳生不发话，也就只能按兵不动。
然而，照眼下的情形，如果打起来，他们这一方劣势尽显，就算能赢，结果必然惨烈。
同时，他们也对那“寿礼”为何物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第850章 敌我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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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带着这么强的战力，却仍小心翼翼在言语中用“东西”代替所要抢之物的名字，可见，他们对那物也是持保密态度。那必定是了不得的大宝贝了。
柳生面色惨白，在对方修士的压力下，发着颤，说不出话来。
他只想到自己手里的这件东西珍贵、重要，能招麻烦，可没想到能招到这么大的麻烦。他本以为找来武云昭等五个金丹足够应付可能的麻烦，怎么想得到，对方竟然敢这么下本，但转念想想，又觉得对方的安排很是妥当。
他暗暗懊悔人手不够，找少了。
西门真看柳生吓得要晕，拿不定主意，磨磨蹭蹭的，不禁恼火。柳生要是说错了话，他们这些人可就要赔在这里了。但出于猎奇之心，他想知道，宝贝究竟为何。
他问道：“柳家主，事到如今，看来你是要我们给你卖命，既然是卖命，不管结果如何，你得让我们明明白白吧。”
柳生看向他，自知理亏，却抿紧了嘴巴。
对面，那领头人冷丝丝威胁道：“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
这话真刺耳！
不止被直接针对的西门真，连范世宏这位道骨仙风的也忍不住皱眉。
武云昭退路宽广，冷静看着，默默思量。
秦霜、沐英、沐风围在她的周围，充当护花使者。
他们对“寿礼”为何是好奇的，也想一探究竟，但此时此刻，在他们三人眼中，武云昭显然更重要一些。保护“寿礼”，不如保护武云昭。
马车里，柳夫人，柳萱儿和柳家小公子挤在一起，通过车帘而的缝隙，偷偷瞧着外头的情形，害怕不已。
柳萱儿看到武云昭身边围着秦霜，沐英和沐英，又看到马车周围只有柳家的手下，自己的景况堪称凄凉，对武云昭生出深深妒意，恨意。
她为何不恨那个不知道保护她，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呢？她不知道，也没有察觉。
领头人又发话了，这一次是催促。
柳生脸色还是白的，但不似方才那般魂不守舍，六神无主。
他心里有了成算，也终于开口了。
只不过，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柳生竟然突然大吼：“渡仙镜，箱中是渡仙镜！谁得到是谁的，我柳家甘愿奉上。”
渡仙镜三个字一出，人人变色。
那领头人气急败坏，吼道：“好，柳生你有种！来人啊，一个不留，杀！”
话音甫落，他如一道电光，瞬间出现在了柳生对面，一掌推开西门真，另一只手扼住了柳生的脖子，目中之火好似能喷出来，怒到了极点。
柳生这时竟然显出了几丝狠戾神情，幸灾乐祸的模样，笑道：“这么多人都知道了，你猜，有几个人会继续为你卖命，哈哈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哈哈??????”
柳生断气了。
领头人将柳生抛落在地，冲向那封锁“寿礼”，也就是渡仙镜的箱子，根本顾不上其他人。
而其他人，除了武云昭这个没有听说过渡仙镜的外来人，几乎全部也如同那领头人一样，奔向了那箱子，神情狂热，一个个露出贪婪的，势要将那东西抢到手里的激情。
果然如柳生临死所言，没有几个人听到“渡仙镜”三个字后继续各为其主卖命，开始为自己卖命了。
武云昭看身边，秦霜，沐英，沐风一个都不在了。
她道：“爱情就是这么脆弱！还是我家豆腐块儿好！”
争抢的修士们如同湖里头争抢鱼食儿锦鲤，一个个冒着五颜六色的法光，扑腾、扑腾，互相冲撞着。
既然渡仙镜是好东西，柳生死前也发话可以抢了，那么武云昭自然也要参与的。
好东西永远是不嫌多的。
不过，她看了看形势，觉得此时不宜出手，不但耗费灵力，还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反复迎战，吃力不讨好。
她得等一等。
或许是没几个人将女修放在眼里吧，不管是范世宏、西门真、李大力还是蒙面的强人，都好像看不见她似的，完全不把她当成竞争对手。
男人啊，哼！
武云昭眯起眼，轻声道：“敢不把老娘放在眼里，等会儿要你们好看！”
转眼间，她看到柳夫人带着女儿和儿子下了马车，奔到了柳生尸体旁边，伏地痛哭。柳家的下人们已经被尽数宰杀了。
在他们的不远处，秦家的一干人等担忧地望着秦霜。但他们本事低，根本没有插手的能力，只能干着急。
武云昭道：“世态炎凉啊！”
她听不得女人哭，心生恻隐。
面对女人时，她总是宽容的。
不过，渣女、贱女不再武云昭的宽容范围内。没惹到她的，算是没看见；惹了她的，轻则教训，重则夺命，绝不手软。
她凑近到柳夫人身边，轻声道：“夫人节哀，此地凶险，还是赶紧带着小姐，少爷逃命去吧。”
柳夫人修为低末。
她如很多没有天资的女修一样，是家里培养出来，以嫁人的方式拉拢人脉的。
她修炼只是为了寿元延长，容颜得保，根本不懂得如何防身，更不用提跟别人动手。
她如同普通凡女一样，在家里，只主持宅中事务。一生之中，她的成就就是生儿育女，持家有道。
故而，遇到老爷突然离世，危机四伏之际，除了哭，除了心神恍惚，失魂落魄，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下的局面。
武云昭的话给她提了醒儿。
柳夫人含泪道：“多谢姑娘好意。”双手拉扯着死去的柳生的前襟，却不站起。
武云昭纳闷儿了，还不赶紧逃？难道是真爱！
不过，下一刻，她注意到柳夫人眼中的满满的求助之情后，懂了。
武云昭同情她们，不代表要为了她们放弃得到至宝的机会，况且，柳生死了，柳家的酬劳还没付，她白干了几天活，没必要继续给柳家当护卫了。
她没好气道：“不想死就赶紧动弹！”
此时，有一些明知抢不到至宝的蒙面人恢复了理智，开始继续执行领头人的命令，一个不留。
他们都知道渡仙镜是不可外传之密，为了封口，开始斩杀在场的人。
这一下子，武云昭，包括柳夫人以及秦家的下人在内，都在被屠戮的范围之内了。
有人向她动手了。
武云昭轻松躲过。
那人一愣，上下打量武云昭一瞬，冷笑道：“看来，小看了你这个美人！可惜啊，可惜！”重新再下杀手。
武云昭拦下杀招，笑道：“有什么好可惜的，你姑奶奶我寿与天齐，你还是为自己可惜吧。”手中长剑下压，制住那人，随即，火光乍现，那人被迸射的火焰灼伤了头脸，摔倒在地，不住翻滚、哀嚎。
不少修士注意到了她，均想：“好狠的婆娘！”
他们意识到，武云昭是个威胁。
武云昭的敌人增加了。
那一边，围着箱子打斗的修士们仍不可开交。
在箱子周围，十几具或完整，或不完整的尸体横呈着，安静地“睡”在地面上，间或被法术牵连破损，间或被某人踩上，踢上一两脚，死后难宁。
武云昭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她一眼扫过向她围拢而来的蒙面人，已有应对之法。
她展开笑颜。
如花初放的绝美笑容晕眩了对手的眼睛。
趁着他们这一瞬分神，武云昭喝道：
“凤凰展翅镇凶徒，去！”
熊熊火焰骤然在武云昭的背后升腾起来。
随着她的振臂一挥，汹汹烈火化作凤凰形态，引颈飞出，展开丈长羽翼，冲向那些蒙面人。
武云昭是金丹初期修士，兼《炎阳燃天真火大典》这部绝世功法加成，这拟态的凤凰势不可挡。
她的实力堪比金丹中期，若是奋力一拼，做到与金丹后期不相伯仲也可以的。
任何一个与武云昭修为相类的修士不得不忌惮，紧张躲避，剩下的修为不如她的筑基修士躲得比较狼狈。
巨大、炙热、来势汹汹的凤凰受到武云昭的控制，驱散了迎面的敌手后，冲向争得红了眼睛，难解难分的那帮盯着装有渡仙镜不放的修士们。
众修士正忙，突然受到袭击，心神大乱，贪念消散了几分，纷纷躲避。
火凤凰轰然炸裂。
无数的火团如同散落的星子，四射飞溅。
霎时，箱子周围空了。
修士们分散开了。
他们互相虎视眈眈，但人人都在审时度势，不敢率先冲动作为。
远离了渡仙镜之后，他们变得冷静，开始思索计谋了。
武云昭不怕自己的法术，在凤凰炸裂，火光冲天之际，已经掠到了秦霜、沐英、沐风旁边。
至宝在侧，人人都想据为己有。
但论起交情，武云昭只能信任秦霜、沐英和沐风三人。
秦霜、沐英和沐风对武云昭这一招大感惊诧，再也无法认为她仅仅是一个修为较好，倾城绝艳的美人了。
武云昭道：“一个人是什么都抢不到的。不如先灭敌手再说。”
她大喇喇说出这话，没有一丝一毫遮掩，为的就是给在场的修士们提醒，争归争，敌我之别还是要有的。
蒙面的这伙儿强人跟其他修士有本质的区别，他们是真想拿渡仙镜，也真想杀人灭口，没有商量余地的。
剩下的修士，武云昭、秦霜、沐英、沐风、范世宏、李大力、西门真，算上不中用的柳家夫人、小姐、公子以及秦家剩下的下人，的真正死敌是蒙面强人。
只有在先处理了蒙面人之后，他们才能无后顾之忧地再争。
渡仙镜最后会落在谁的手里是要看命的。
盲目混战只会导致提前丧命，甚或同归于尽。
秦霜、沐英、沐风当即会意，往武云昭身边凑了凑。
看到这四个人结盟，其他修士也意动了。
渡仙镜出现的巨大惊喜让他们脑袋充血，丧失理智。
此时，他们理智回笼了。
这份至宝不是一般人能吞进的。
敢拿就要有能力保得住，否则，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这些心思或多或少地出现在修士们的脑子里。
形势判断一下子清晰了。
第851章 渡仙之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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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世宏、李大力、西门真自然不会傻到单干。
他们本来就是势力单薄的散修，为了赚灵石才接了这份差事。
至宝再现对他们来说只能是一份惊喜罢了。
惊喜散去，留给他们的只有求而不得。
不算蒙面人，修为最高，家族势力最强的就是秦霜了。
他们不如卖给秦家一份人情，如此一来，不至于最后的时候丧了性命。
至于秦霜拿到了渡仙镜之后将面临什么，是他们用不着考虑的了。
他们三个也站到了秦霜等人一边。
秦霜向自家的下人示意，要他们过来。他们搀扶着柳夫人母子三人也来到了秦霜等人旁边。
同时，蒙面人一伙儿也重新整合起来。
双方以装有渡仙镜的箱子为界限，分立两边对峙。
一阵寂静后，武云昭突然喊道：“杀！”
对面，蒙面领头人也喊道：“杀！”
对战开始了！
武云昭一马当先，竟快于秦霜一步，向那领头人打了过去。
秦霜慢一步，感到惊诧。
在他身旁，沐英正巧对付一个金丹，急道：“武姑娘怎么如此冲动，那人比她修为高吧。”
沐英与武云昭同为金丹初期。他察觉自己不如那领头人，以此推算，武云昭也是不如那领头人的。武云昭此举太过冒险了。
秦霜保持镇定道：“我想武姑娘自有思量，再说，凭她方才那一手的威力来看，不见得对付不了比自己修为高的。先别慌，管好自己，我去帮忙。”顺手帮着沐英对付了面前的金丹，而后速速跟上，与武云昭一起对付那领头人。
武云昭的周身火气飞扬，凌厉。
不巧的是，秦霜是偏水属性的修士，稍一靠近，便觉灼热，反而受到掣肘，不能发挥实力。
那领头人发现这一点，利用这一点，让武云昭和秦霜有些手忙脚乱。
武云昭一看这不成，水火相克，互相拖后腿了，当即道：“你去杀筑基的，见一个杀一个。筑基杀完后，帮着金丹杀金丹！”安排好秦霜的去处。
秦霜发现，比他低一个境界的武云昭的招数竟然比他要精妙，推测武云昭所练功法多半是比他的高级，有越级挑战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他越留下，越能添乱。
于是，性命攸关之下，他不再纠结令武云昭这样一个女修对付最强敌人的想法，立刻撤下，按照武云昭所言行事，专注截杀蒙面的筑基修士。
他是金丹，筑基修士在他面前可算是不堪一击。
收效甚好！
不多时，他联合其他修为较低的修士或单挑或围攻，将筑基敌手消灭了干净。
此时此刻，蒙面人中剩下九个金丹，死了一个金丹。
武云昭这一方剩下五个金丹，其中，沐风受了伤，战力只剩下了一半，需要与秦霜配合才能迎敌。筑基巅峰的李大力已经死了。剩下的，秦家的人和柳家夫人等，在金丹修士面前，连老弱残兵都算不上，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
五对八，胜算太低。
形势甚是严峻。
如果不想全军覆没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武云昭速速解决了领头人，那么剩下的蒙面人或许因为首领丧生而离去，不再跟他们死磕。
要找云深帮忙吗?
念头一闪而过，武云昭立刻否定。
修仙要走自己的路。
凶险哪里都有，怎么能随时想着后路呢。
她想，一定会有办法的！
战意坚定，武云昭顿觉精神一振，集中精神对付领头人。
她连发大招：
“金乌腾飞缚宵小，炎火天降诛妖邪！去！”
“日光普照显阴私，天火降世烧狼狈，杀”
“火凤裂天消邪秽，破！”
······
那领头人连连接招，越接越心惊：“这女人的灵力用不完的吗？”更让他在意的是，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厉害的招数。
这只能说明此女所练习的功法乃是一部绝世精妙的上乘功法。
如果能抢过来的话，岂不是美事一桩！
领头人不仅贪求渡仙镜而且贪上了武云昭的功法了。
他是蒙面的，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的心情全部体现在了这一双眼睛里。
武云昭见他贪婪无比，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一盘菜，打算吞了，登时觉得反胃，根本忍不了，下手更加狠了。
高阶修士历经磨难，少有怜香惜玉的。
她狠。
他也狠。
两人彻底杠上了。
其他修士不能不注意他们的战况，见状惊骇。
秦霜等人再一次感慨，他们低估了武云昭的实力；
蒙面人们感慨，他们的首领碰上了极度难缠的对手，连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难得一见。
其他人受到感染，打法渐渐不要命起来。
一时之间，法光耀眼，五彩斑斓。法术之间碰撞的炸裂声此起彼伏，受到波及而死伤的秦家下人不少。
柳夫人和柳萱儿也被层层术法带起的风刃割伤了不少地方，甚是狼狈。
突然，秦霜大叫起来：“快闪开！”尖锐异常以至于刺耳的语音中充满了惊骇、惊慌。
能让金丹中期修士惊骇的东西不多。
武云昭和那领头人闻言，不得不注意，然而，没等他们一探究竟，巨大的爆裂声响从他们的旁边传来，紧接着，法术流波向他们猛冲了过去，使他们不能继续斗法，终于分开了。
不过，他们还未来得及再探究竟，一阵极大的吸力将他们席卷，将他们引入了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的天空中。
同时被席卷的还有在场的其他人，强的，弱的，死的，活的。
武云昭不知道这些，因为，当她不受控制，无法自主地随着流波旋转的时候，她已经昏晕了过去。在她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只见到了刺目的一片洁白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武云昭悠悠醒转。
脑中“嗡”的一响，回忆冲入她的脑海，她立刻从刚睡醒的小猫变成了机警的，准备迎敌作战的母豹，立即跃起，做出防御姿态，打量四周，预备随时出手。
然而，神识给她的反馈是周遭没有危险。
在距离她百里之外的地方，有两道微弱的气息。气息的微弱程度说明了那两个人不足为惧。
武云昭检视自己，发现自己真元还剩下四成。如果那两人是敌人的话，她有能力绞杀。
意识到这一点，她当机立断，风一般掠了过去，眨眼间到了两个人近前。
看清了两人的样貌，她松了口气。
这两人不是敌人，一个是秦霜，一个是柳家小姐柳萱儿。
如果武云昭知道柳萱儿对秦霜的感情，一定会感慨一声“缘分！”可惜的是，她不知道。
她将两人唤醒。
三人开始审视所处的陌生环境。
修士先关心的是灵气。
感受之后，秦霜道：“这里灵气浓郁，不是普通地方。”
武云昭点点头，放眼四顾，道：“这地方有山有林，有平原有沟壑，江河湖泊一应俱全。”说到这儿，仰头望天，手指指着头顶，又道：“明明是白日，却无太阳，天色白得诡异。”
柳萱儿是大家闺秀，没出过门，没有经历，见白日无日，惊呼道：“怎么可能！”被吓坏的麻雀一样，颤抖着身子，站立不稳，要摔倒一样。
秦霜出于礼仪，顺手扶了她一下，说道：“柳姑娘莫要害怕，白日无日这种情形在秘境之中是多见的。”
柳萱儿愣愣点头，低垂了泛红的脸，柔声谢过秦霜，心说：“秦公子的声音真好听，真温柔啊，他是因为要关心我，不要我害怕才这样说的吗？他真是一个好人啊。”心头泛起丝丝甜蜜。
她轻声问：“秘境？”
秦霜可没料到自己的顺手一扶，一句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解释话会引起小女儿心头震颤，爱意更浓，毫无所觉地解释向柳萱儿解释何为秘境。
柳萱儿是多么期盼能与秦霜说上话，眼下心愿得偿，满心欢喜，顾不得秦霜所言秘境之中危险重重，也暂时想不起自己在这儿而她的母亲和弟弟不知在何方。
她沉溺在了秦霜的话语里。
秘境对武云昭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她随意用脚拨弄了一下脚边的一株年份不少的供于染色的紫霞花，说道：“方圆千里之内没有其他人了。暂无危险。”
她得谋算下一步如何了。
在此之前，她得问问，打斗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触动了什么，导致他们被卷入了一处秘境。
秦霜道：“说来惊险，有一个蒙面人自知不敌范世宏，竟然不要自己的性命，自爆金丹。”
武云昭惊诧：“自爆金丹！”
秦霜现在想到，苦笑道：“真不知他为何如此卖命，难道真这么忠心？”后怕一阵，接着道：“恰巧，他自爆之处正在装渡仙镜的箱子旁。我那时跟沐风在不远处，见那人如此不顾性命，大大惊骇，赶紧提醒你们躲避。范世宏当场就没了。随即法光大作，眼前全花了，神识也受了影响，什么也看不见，接着随着一阵吸力升天，昏晕过去，再次醒来，便在此处，然后，你就来了。”
武云昭推断道：“莫不是将渡仙镜炸了出来？”
金丹自爆的威力大，但不至于引起时空交错，将人送入秘境。当时唯一特殊而神秘的物件只有渡仙镜了。
秦霜道：“可能吧。”
武云昭皱眉，心说：“渡仙镜难道是入秘境的令牌？”不将推断说出口，免得这是一件人人得知的事情，从而使自己的背景出现漏洞。
她问：“渡仙镜如何使用？”
秦霜道：“这倒不知。”微微一笑道：“说来惭愧，我只听说过渡仙镜的威名，头一次碰上线索。传言，渡仙镜能给修士带来大机缘，凡是得到过渡仙镜的修士有九成飞升的可能。”
武云昭心说：“这么厉害，难怪一听名字，全都疯了！”转而问柳萱儿：“柳小姐，渡仙镜是你家之物，可曾听过相关的事情。”
柳萱儿正对着秦霜发痴，一时不察。
第852章 突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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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此刻若看不出柳萱儿什么想法真是眼瞎了，戏谑地挑眉，揶揄秦霜。
秦霜摆摆手，要她莫要如此玩笑，与柳萱儿拉开几分距离，与武云昭近了一些。
柳萱儿仍不察，眼光仍在秦霜的脸上。
武云昭提高调子，轻喝：“柳小姐！”
柳萱儿激灵一下，回神了，涨红了脸，不敢抬头，觉得羞死人了。
武云昭又问了一遍。
柳萱儿摇头，嗫嗫嚅嚅表示，在此之前，她根本听说过渡仙镜，他爹更没提过。
终于，她意识到她的爹爹已经死了，紧接着想到失散的母亲和弟弟，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她不能自已，蹲坐地上，抱头屈膝，将脸面埋在胳膊里，楚楚可怜。
武云昭向秦霜眨眼，意思是，安慰，安慰啊。
哭泣的柳萱儿令秦霜头疼。
秦霜不忍看她哭，有心安抚，但想到自己一直是对武云昭献殷勤的，此刻在武云昭在旁的情况下，向另一个女子，还是对自己有意的女子示好，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花心。
他犹豫片刻，说道：“姑娘节哀，找到亲人要紧！”站立着，不说其他的了。
除去美貌不说，柳萱儿是娇气小姐，武云昭是飒爽女侠。
显然，后者在秦霜的眼中魅力更大，更值得用心对待。
武云昭暗暗好笑，蹲下身子，伸手按了按柳萱儿的肩头，柔声道：“柳小姐，秦公子说的对，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你的母亲和弟弟，逝者已矣，只有你们过得好，他才能放心，莫哭了，起来吧。”
柳萱儿抬头，见安慰自己的竟然是武云昭而不是秦霜，大感失望，哀怨地瞅了一眼秦霜，随即点点头，在武云昭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也不知为何突然聪明起来，明白秦霜对她冷淡是因为武云昭在旁，登时对武云昭生出不满，想着，如果武云昭不在，秦霜一定会对她温柔相待。
武云昭太碍眼了！
她不想跟这个妨碍她跟秦公子相处的女人过分接触，立刻表示自己能走，能动，不需要搀扶。
武云昭是何许人也。这不经世事的小丫头的心思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
既然柳萱儿嫌弃她，她也就不讨人嫌弃了，抛出长剑，跳了上去，以命令的口吻道：“赶紧跟上，咱们去找其他人。”御剑飞行而去。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茫然时刻，她是不会跟一个丫头纠缠无聊的情爱琐事的。
柳萱儿修为低末，别说御剑飞行，走路时间长了都受不了。
然而，他们又不能将一个活生生的弱女子丢下。
秦霜无奈，只能请柳萱儿跟自己共乘一把飞剑，追着武云昭去了。
天空无日，武云昭和秦霜只能推断时间。
而柳萱儿因为得到了与秦霜亲密接触的机会，早就忘我，忘了周遭了。
约莫五个时辰后，他们三人终于找到了一个人。
不过，这人是蒙面人。
武云昭和秦霜联手，将人速速拿下，扯了他的面巾。
武云昭看秦霜。
秦霜摇头。
武云昭盘问。
那人竟是个硬脑袋的，闭口不言。
武云昭对柳萱儿道：“柳小姐，请您背转身子，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姑娘家看。”
柳萱儿对武云昭的羡慕、妒忌、埋怨等种种情绪都化成了敌意，怎么接受得了武云昭这种客气又命令般的语气。她想，难道武云昭不是姑娘家吗？既然武云昭能看，她也可以。
她固执道：“我什么都不懂，多看看也是好的。”
武云昭耸了一下肩膀，心说：“你自找的，可别怪老娘没提醒你！”三两下将那修士扒了个精光，只剩下一条短裤。
柳萱儿大叫一声，赶紧背过身子，羞得不成样子，暗暗后悔。
秦霜见武云昭如此，一时之间也有些发懵，不知所措，好半晌，才好似镇静地道：“武姑娘，你这是？”
武云昭道：“查他的门派啊。我还以为他外头这层衣服是故意套的，遮掩本门服饰，没想到是根本没穿。”说着，上上下下将那人打量一番，还撩起那人的头发看了看他的颈子后面和耳朵后面，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秦霜道：“还是再盘问，盘问吧。”
武云昭厉声道：“你说不说？”
那人是金丹修士，哪里受过被人扒光，坦荡于白日的侮辱，惊怒不已，更硬气了几分，坚决不透露自己的出身。
武云昭道：“看来只能逼供了！”
秦霜道：“要不我来？”
武云昭退开一步，示意，你来吧。
秦霜道：“得罪！”抓起那修士的一条胳膊，一节、一节捏着，所过之处皮肤无恙，骨头尽碎。经脉自然也断了。
那人咬牙忍耐，不发一言。
秦霜道：“还继续吗？”
武云昭道：“这手段太轻了，不如再狠一点儿？”
秦霜不惯做这些事，觉得自己下手已经够狠了，心说：“还能狠到哪里去？”想了想，又断了那人的一条腿。
那人还是不发一言，竟还嘴角挂笑了。
秦霜皱眉。这人在嘲笑他。
武云昭道：“秦公子是体面人，估计这种活儿做得少。”
秦霜脱口反问：“武姑娘经常做吗？”
武云昭道：“倒不是经常，只是颇有心得。”
秦霜难以想象，武云昭在这方面的心得是个怎么样。
不由自主地，他觉得，自己对武云昭的了解太少了，需要重申审视一下这位美艳无比的女修。
柳萱儿听着两人商量如何逼供，只觉得胆寒，认为武云昭真是太粗鲁了。秦霜怎么能看上这样女人！一片痴心错付了啊！
只听武云昭道：“你说不说，你若不交代，我就挖了你的金丹！”
那修士闻言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武云昭，看她所言是真还是假。
秦霜头一次从正道修士口里听到挖金丹一回事儿，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武云昭，判断她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武云昭见那修士迟疑，抽出剑来，用手指头弹了弹剑锋，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笑道；“不用怀疑，我说得出，做得到！”手腕轻抖，长剑倒转，剑尖儿直指那修士的小腹处。
那修士心中怕了，却嘴硬道：“你是魔道妖女！”
武云昭道：“好一个倒打一耙，不知是谁，跟着一个蠢货，口口声声，要杀人灭口，一个不留呢。我若是魔道妖女，你是魔道的什么呢？”
修士冷哼一声。
武云昭又问：“说还是不说？”语气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非常平常，微不足道的事情。
修士不语。
武云昭道：“那没办法了！”
秦霜来不及阻止，只见武云昭手动，剑落。
剑锋扎入了那修士的小腹中，正中丹田处。
丹田毁，金丹无，仙途断。
修士真的害怕了。
他感觉，他体内的灵气在外泄，体力随之慢慢流逝。
他的红润的脸登时没了血色，化作一片惨白。
他甚至能听见，剑锋隔断皮肉、经络的声音。
他颤抖起来了。
他张开嘴想求饶，但巨大的恐惧令其喉头发紧，说不出话来。
武云昭没给他悔悟和挽回的余地，手腕一转，剑锋随之一挑。
下一刻，金光闪闪的一颗圆球冲破皮肉，飞向空中。
那修士看着那滚圆的，闪亮的珠子上窜，下落，掉在地上，眼中的光彩随之暗淡。
武云昭道：“不让你痛苦了。”
白光一闪，剑锋扫过，那修士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
修士死了，双目还睁着，望着他的辛辛苦苦，耗费几百年才修得的金丹。
秦霜亲眼目睹了武云昭剖丹的过程，目瞪口呆。
柳萱儿听到背后的动静，认定武云昭是一个魔道妖女，吓得胆子都快破了，一股寒意，惧意从她的心头开始蔓延，直至全身。她根本不敢动弹，也不能动弹了。她僵硬了。
武云昭跟没事人一样，问道：“要吗？”剑尖儿指向碧绿草地上的耀目金丹。
秦霜缓缓摇头。
武云昭用储物袋将金丹装了，而后，她将那修士的衣服抖了抖，拿到了一个储物袋，而后将那修士手指上的储物戒也取了下来，最后，将乱糟糟的衣服盖在那修士身上，放了一把火，将尸体处理干净。
金丹修士的身家是不错的。
武云昭将储物袋和储物戒中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让秦霜和柳萱儿挑。
柳萱儿只认得灵石，但她还不至于真的认不清自己的功劳为何，更不愿意拿武云昭的东西，表示用不着。
武云昭眼神示意秦霜。
秦霜会意，对柳萱儿道：“柳小姐，这秘境是什么情况，咱们一概不知，何年何月能出去更是渺茫，还是拿几块儿灵石傍身吧，从现在起，你不能不学着修炼了。”
秦霜的话不是客套，是在陈述事实，也有关心的成分在里头。
柳萱儿感到暖心，顺从接受了他的建议，并让他决定拿多少灵石合适。
秦霜神识一扫，点了一百块儿下品灵石撞入储物袋中，递给柳萱儿。
柳萱儿觉得一百块儿有点儿多，不由得看武云昭一眼，想知道她是不是介意，岂料，武云昭根本没理会她这头，正拿着一个圆盘样的东西研究。
柳萱儿觉得自己又被比下去了，对武云昭生出更多的不满，但温柔、感激地谢了秦霜代劳。
武云昭和秦霜比柳萱儿痛快得多，先均分了剩下的灵石，然后按着各自的属性，挑选合适的丹药、法器、宝器，最后将零碎的物件草草分了，宣告完毕。
为了照顾柳萱儿，三人多休息了一阵，然后再度出发，寻找同伴。
途中，他们碰上了同样来寻人的沐英和沐风两兄弟。
沐风伤势未愈。
五人暂歇，给沐风留下疗伤的时间。
沐风入定疗伤时，武云昭问沐英，他们经历过什么？
柳萱儿抢着问她母亲和弟弟的下落。
沐英表示没见着，接着回答武云昭的问题。
他道：“我掉进林子里了，刚醒过来，就被一头妖兽盯上了，费了好大劲儿才将它摆脱了，差点儿没命出来。从林子出来之后，我惦记沐风，赶紧找他，或许血脉相连吧，我很快将人找到了，然后，碰上了你们。”
第853章 蒙面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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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简单说了说到这儿之后宰了一个金丹但没问出什么的事情，接着又问：“你可看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真的是渡仙镜送咱们到这儿来的吗？”
沐英道：“当时乱糟糟的，忙着躲那自爆的煞星，是不是渡仙镜，我不知道。但我注意到那箱子破了。”
这时，本来入定中的沐风开口道：“是渡仙镜！”
武云昭、秦霜、沐英和柳萱儿一同看向他。
沐风道：“我当时伤重，半坐在地上，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说到这儿，有点儿欲言又止的样子。
沐英道：“都到这份儿上了，大伙儿都是一条船上的，无须顾虑，直说吧。”
沐风点点头，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我感觉金丹自爆之后，又有一道炸响传出来，然后我就看到光华四溅，流光直冲天穹，接着天地变色。我猜，我猜，那渡仙镜是不是一起被炸碎了。”
听了他的描述后，几个人良久不语。
武云昭打破沉默道：“金丹不是炮仗，不能一炮两个响儿，对吧。”
秦霜、沐英、沐风、柳萱儿不禁莞尔。
沐英道：“渡仙镜是本界至宝之一，相传是仙器之流，不知是不是，反正是品阶极高的法宝。至宝毁坏，引起天地变色，异象陡升，倒也说得过去。”
一阵沉默发生了，几人心头都蒙上了一层暗淡的阴云。
还是武云昭打破沉默，说出几人最应该关心的问题：“咱们在哪儿？”瞟一眼左面，又瞟一眼右面，又道：“还能出去吗？”
现实被说出来了。
即使秦霜等人心里这样想，但听到的当下，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这是一个暂时可以不面对，可以不细想的问题。
秦霜道：“人生地疏，先摸摸情况吧。”结束了这个话题。
沐风仍需继续疗伤。
其他人也不能干坐着。
武云昭道：“我去接着找人，摸地形，你们呢？”说着，站起身来。将飞剑抛入空中。
沐风和柳萱儿都是需要被保护的。
秦霜和沐英若只留下一个，不见得能护得住两个。
最后，他俩虽然有心跟武云昭同去，但也不得不留在原地。
武云昭心满意足地走了。
她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独自翱翔的感觉是很好的。
武云昭放慢了速度，俯看下方的平原、山丘，山峦、碧水，享受着夹着灵气的风拂过面颊。
此刻，她有些明白，为何行走于地面上的人会有妄图凌空飞行，拔地成仙的欲望了。
当一个人站在地面上时，地面是永远的锁，真正的禁锢，真正的束缚。
人能追求的极致自由只在意念中，不再现实中。
而当一个人凌空之后，摆脱了地面的禁锢，极致自由不再是不可能的想法。
虽然苍天在顶，已然凌空的人会失掉破天的壮志吗？
一步，一步的高升只会让人更加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凌驾山河，凌驾万生万物，随风而行的感觉真是太爽快了。
她正得意。
突然，一道法光从下窜上，向她冲来！
有人偷袭！
她御剑躲过这一击，却暗道：“不妙！”
果然，她还没站稳，另一道法光接连打了上来。
紧接着一道又一道，如箭连发。
根据法光的属性，忙于躲避的武云昭判断，袭击她的人有三个且都是一个路数。
在这秘境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蒙面人一伙儿。
他们是要把武云昭架在空中，让其不得下落，也不能离去，直至武云昭耗尽灵力，堕空而死。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游动的靶子，任人瞄准，而她却没有机会反攻。
情势对武云昭很不利。
不止如此，如果秦霜等人发现这里有人斗法，前来相助，对上了地面上的人，多半不能幸免。
渡仙镜毁，天地变色之际，蒙面人中只剩下了金丹修士，都是高手。
秦霜那边有一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柳萱儿和一个战斗力未恢复的沐风拖后腿。
真正顶用的只有秦霜和沐英。
他们就算都赶来了，算上武云昭在内，也只能在人数上跟三个金丹斗个旗鼓相当，但在战斗力上，却绝对不能持平。
更有可能的是，秦霜和沐英中的一个前来，另一个留下看护柳萱儿和沐风。
若是这种情形，来的那一个，不管是谁，被下面任何一个对上，结果都不会好，几乎等于前来送人头。
在这秘境中，可以归为武云昭一方的人本就少，不能继续死伤下去了，否则，到了最后，蒙面人会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除掉。
全盘考量只在一瞬之间。
武云昭首先要做的就是绝对不能引来其他的任何人，包括自己人和敌方。
虽然不情愿，为了大局着想，武云昭躲进了空间，消失不见了。
袭击骤然停止。
地面上的三个蒙面修士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正是与武云昭曾打得难解难分，未分胜负的这伙儿人的首领。
“师兄！那??????”
“小心点儿！”
“嗯，头儿，那女人呢？怎么一点儿气息都没有了。”
“确实没有气息了。”
“怎么可能！她跟咱们修为差不多吧，不可能在眼皮子底下没了呀。”
“莫急！你们未曾与她交手，不能体会这女人的功法之特殊，之厉害！”
“真的！”
“怎么说？”
“这女子定然有大来头。她敢孤身闯荡，必然有所依仗。我觉得，她所靠的就是她所修习的功法。哪怕是在门中，我也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火系术法，跟她一比，四长老一脉的人全都得低头！”
“竟这般了得？”
“所以，别分神，好好盯着。人肯定没不了，她非常有可能有巧妙的隐匿法子。”
“头儿说的是。”
“头儿，这就是你打算活捉她的原因吗？”
“不错。咱们这一脉势力薄弱，否则，这等出来冒险、冒死的活儿怎么会摊到头上。如果咱们将人送给四长老，不管有没有哪部功法，单这一个难得的火属美人也能让四长老开心，开心，你们可别忘了，四长老的好几个后生正找不着合适的女修延续后嗣呢。有了四长老一脉当靠山，咱们以后的日子不会如如今这般艰难。”
三人谨慎防备，探查。
空间里，武云昭简单说明外头的情况紧接着询问云深是否了解渡仙镜。
云深表示从未听说过。
武云昭苦恼道：“那怎么出去？难道等我修成了仙，直接在这儿飞升吗？”
云深道：“若按这东西的名称看，确实有可能。不过，我觉得一般法宝之类的应该没这个能力做到这个地步，否则的话，大家伙儿轮流用渡仙镜，得有多少人成仙啊。不现实！”
武云昭道：“那就只能慢慢来了，好在，我也有千八百年的寿元，禁得起耗。”
云深为哥哥着想，问道：“那我哥呢？等太长了时间不好吧。”
武云昭道：“那没办法！他乐意等就等，不乐意等就算了。”
云深急道：“等，等，他一定乐意等。嫂子，你要有信心。我们家不出渣男的，全是情深似海的款式。”为了体现自家人一定靠谱，提议道：“要不我出去把他们收拾了？”
武云昭却摆手道：“不用，我逗逗他们，”
云深明白，武云昭这是又要拿人练手了。
武云昭拍了拍凑近的大花的脑袋，捏着它的耳朵，问道：“这帮学生资质如何？”
云深道：“一般吧。小玄最灵。”
武云昭笑道：“小玄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他们最短多少年能化形？”
云深道：“这个说不好，不过，一定是比一般妖精要快的。寻常的飞禽走兽只能依靠日精月华，单说这里的丹药，比日精月华好了不知多少倍，不用等太久的。”
武云昭问道：“这么催出来的修为行吗？”
云深肯定道：“不会，不会，化形快不代表修为高。天道偏爱人类，越早似人，修炼越顺利。嫂子，你就安心吧。都是一家人，我还能坑你嘛。”
武云昭笑道：“好吧，你随意安排吧。”
云深不打扰武云昭对付外头的三人，拉着一伙儿小的去了远处。
透过空间，武云昭观察着外头的情况。虽然至今为止，她还没弄明白，为何她能做到。但这些不重要。正如吃米饭填饱肚子，不需要去想米是如何成为米的，填饱了肚子才是重要的。
空间是与武云昭亲密又不亲密的存在。
武云昭可以随心所欲进出空间，但空间却不能任武云昭的意愿移动，好似拿在手里的武器一样，必须随武云昭的动作而动作。
所以，武云昭虽然进入了空间，暂避一时，但她的位置仍然在空中。
她若贸然出现，又会重蹈覆辙，重陷危机。
但她又不能一直躲避不出。
如果让那些蒙面人认为她已经用特殊法子遁走，那么，那三个人必然会继续找他们的同伴或敌人，如此一来，他们碰上秦霜等人就是必然的。
她不能让这种结果发生。
在这里，不利用云深的情况下，她不能孤军奋战。保护同伴是必要的。
她得将蒙面的三人托在这里。
怎么办呢？
武云昭皱眉沉思。
不过，她没想到法子，却想到了以前的经历。
在之前的世界里，她一路开挂，不管是武斗还是文斗，样样顺利，除非自己放弃，几乎没觉得困难过。
但到了修仙界之后，没了系统之后，她的路可比以前要行得艰难了。
在真正的实力决定一切的这里，她的聪明才智，阴谋诡计，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变得不好使了。
一股挫败感飘过她的心头。
武云昭气闷，懊恼地晃晃头，继续观察，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对比双方实力，仍觉得自己处处落于下风。
出去就等于送死。
清楚地意识并接受这一点，武云昭颓然，愤懑。
她喃喃道：“等老娘修为够碾压了，干不死你们，哼！”咬牙切齿。
第854章 法阵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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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武云昭自我安慰了一阵子，施施然来到云深面前，顶着自打脸面的压力，要云深出去收拾人。
云深痛快去了。
武云昭顺手揽过黑猫儿，搔着猫儿的肚软肚皮，撅着嘴道：“不许把我的丢脸事情告诉你们姐夫，要是谁敢泄露，我就把它，哼哼！”
云深办事麻利，妥当，手到擒来。
武云昭赞了他几句，并让他留在外面。
先前混战时，除去自爆的一个金丹，蒙面人一方应该剩下了八个金丹。
也就是说，除了这三人和之前宰了的那个，尚有四个在外晃荡。四个金丹不容小觑。单独碰上了还好，若一齐碰上了，非死即伤的结果。
既然武云昭已经说服自己利用云深的能力，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也就无需矫揉造作，安心且平静地接着用下去就是了。都是自家人，有什么的，她这样说服自己。
两人议定，若碰上他人，便说云深是混战之时路过的修士，无意间被卷入此地的。
且说蒙面那三人。
他们本来小心翼翼地探查武云昭的踪迹，谁知，从天而降的一个邪美俊秀的男子将他们一网打尽了。更可怕的是，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能一下子，在翻手之间，拿住三名金丹，这何等强悍的存在。
他们被捆在了一起，背靠着背。
视线全都落在云深身上，惊骇于他的修为的高强。
云深心说：“有大美女不看，看我作甚，我嫂子超级好面子有没有。”不着痕迹地移动，走到武云昭背后，顽皮地弯下身子，让武云昭将他全部挡住。
那三人的视线随之移动，落到了武云昭身上。
武云昭无语，心说：“果然是一家人，不定时不靠谱的。”板着脸回头，斜睨云深，沉声道：“你这是明着扫我的颜面？”接着道：“我现在修为低，是事实。没能力就没必要留面子。我丢脸是活该，不必如此。再者，我手里有人，我也会用人，想要的结果已经有了，足以说明我知人善用，审时度势，有什么好丢脸的。”
云深笑嘻嘻，吐了吐舌头，拍手道：“嫂子最厉害！好！”
武云昭抬手，牵着云深的衣领子，将人提到前面。云深自然是配合的。
那三人一听这两人的对话，明白为何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会帮武云昭了，原来是一家人啊！不过，更大的疑问在他们的心头出现了，既然有这么厉害一个帮手，为何混战之时不曾出现呢？有这邪美男子在，他们一帮人根本无还手之力啊！
武云昭是不会给他们解答这个问题的。
她挥手，扯掉了三人的面巾，将三人容貌扫过，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居高临下，冷冷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三人亦如之前的那个，不作回答。
武云昭笑了，从储物袋里拿出那粒金光闪闪的浑圆金丹，捏在指间，在三人面前晃了晃，问道：“认识吗？”
三人脸色大变，目露愤怒，骇然。
武云昭道：“不回答，这，就是下场！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啊！”
果然，不是每一个金丹修士都是不在乎自己的金丹的。
其中一个窄脸修士不顾领头人呵斥，急道：“不是我们不说，我就算说了，也难逃一死。”
武云昭用了个封语术，封了那领头人的口，问道：“为何？”
窄脸修士道：“我们是立过誓的，若透露门派消息，必遭反噬，仙途永断。请姑娘高抬贵手！”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与云深交换个眼色。
云深点点头。
武云昭微微一笑，退后几步。
云深上前，旧法重施，抽魂读心。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就知道了这伙儿人的源头，暗暗记在心中。
最令武云昭欣喜的是，这伙儿人竟然知道渡仙镜的事情。
原来，渡仙镜是一个法阵的入口。
它所通往的法阵是一个时间法阵。
在时间法阵中，阵中的时间消耗要比阵外的时间消耗要慢很多，很多。
试想，修仙中人寿元悠长却有尽头。若得以进入世间法阵，自己花费一天时间，相当于旁人花费一年时间，岂不是大大占了便宜，大大增加了突破的可能。
不过，渡仙镜不会让一个修士无限制地在阵中修习，是有上限的。
但上限为何，只有用过的人才知道。
这三名修士只听吩咐他们办事的人提点，若意外触发了渡仙镜不要惊慌，安心修炼，必有“逃出”生天之日。
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阵中的时间与外头的时间是如何个转换法。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若真是这样，此宝名曰渡仙镜，倒是个相称的名字。”
云深道“可渡仙镜不是碎了吗？碎了之后还有用？”
武云昭道：“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不知道这儿是哪儿，先当法阵看呗，慢慢查，慢慢找，总能找到端倪，寻到出去之法的。”
云深点头道：“也罢，若真是世间法阵，咱们也算捡便宜。等出去的时候，一帮小的修炼有成也不一定。”
武云昭听到他这样讲，心中一动，笑道：“你说，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正愁小的们修炼慢，人就掉进这疑似的时间法阵中了。”
经武云昭这样一提点，云深若有所思，狐疑道：“是啊，这也太巧了，这不正应了那句瞌睡送枕头吗？嫂子，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啊。”
两人合计，对他们误入阵法而非秘境的可能性更相信了几分。
猜测暂放一边。
云深问如何处理这三个修士。
武云昭示意云深转身背对。
云深照做，而后，他听到三声闷哼，心说：“下手真利索！”
武云昭道：“好啦!”
云深转身，见那三人已经被包裹在一团火中了，而武云昭的右手手掌里托着三枚闪闪发亮，被火光映得耀目的金丹，左手抓着几个储物袋和三个储物戒。
武云昭道：“算上这三颗，我手里一共四颗，还有四颗！”
她要把剩下的四个也解决掉。
云深惊道：“都宰了？”
武云昭道：“没办法，为了以后，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逃走，反正他们几个也不是良善之辈，先前口口声声要杀人灭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是他们的报应！”
云深不影响武云昭的决断，不反对。
武云昭问道：“这几颗金丹，你有用处吗？”
云深喜道：“给我呀？”
武云昭点点头。
云深道：“那我就收下了，这东西很补的，炼化一颗，能顶上好几百年的修为呢。”
武云昭奇道：“这么有效吗？”
云深重重点头。
武云昭有了些许思量，将四颗金丹都给了云深，嘱咐云深隐藏修为，而后二人返回秦霜等人处。
路上，武云昭用三两句话提了提她、秦霜、沐英、沐风、柳萱儿之间的纠葛。
云深的出现令秦霜、沐英和沐风产生了措手不及之感和危机感。
论样貌身材，气度风华，云深都比他们三个要好得多。
打眼看去，只有他站在武云昭身边不会被武云昭的风采压下。
他们不禁想，这两人真是一对璧人。
武云昭胡扯了一通，解释了云深的来历。
帮手自然越多越好。
秦霜、沐英和沐风虽然心中泛酸，但仍和气地接纳了云深，这个金丹中期的修士。
这修为自然是云深假装出来的了。
随即，武云昭又说了与云深联手灭掉三名敌人，问出了身在何处的可能。
武云昭道：“实不相瞒，我问出那伙儿人的身份了，不过，他们背后势力太强，为了不给你们添麻烦，我不会告诉你们。你们也不要问，待有朝一日，出了这地方之后，权当没发生过吧。”
大门大派的弟子都有魂灯之类的东西。
武云昭和云深通过搜魂，也确定了，他们宗门为了掌握这几人的情况为他们设置了魂灯。
武云昭在决心打杀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寻仇的准备。
秦霜道：“武姑娘，共患难一场，何必见外。我们三个虽然不是什么顶尖儿高手，绝世天才，但也不是怕事的窝囊废，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压力。”
沐英和沐风也道：“是啊，是啊。”
武云昭笑道：“三位，我不是看不起你们，而是动手宰人的是我，跟你们关系不大，届时，寻仇的人必然来寻我，看在你们家里的面子和朱雀城主的面子上，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至于我，我就是四处飘荡的散修，待离开这里之后，若能赶上秘境开启，我就随着走一遭，若是错过了，我便离开朱雀城，另往他处。任他追敌如何，我自逍遥自在。”
此事无须多争论。争论也是无益。
武云昭抬手，竖起手掌，掌心对向三人，笑道：“言之尚早，一切等出去后再说吧。”
不知怎的，秦霜、沐英和沐风听了武云昭的话，自然而然地就顺从了，不再继续讨论此事。
武云昭道：“据现在知道的，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快提高修为，让这地方将咱们送出去。”
秦霜问道：“没个目标吗？”
武云昭道：“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目标。”
秦霜点点头，与沐英、沐风互相看了看，而后，看向了柳萱儿。
柳萱儿使这里修为最低，甚至，在对比之下，算是没有修为的。
如果出去的条件是修为，那么，柳萱儿不可能赶得上秦霜等人的步伐。
柳萱儿自从听到修炼一事关乎能否出去，心头之沉重，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一样。
她涨红了脸，羞惭不已。
她是拖后腿的人了。
而武云昭是带来希望，不断给人惊喜的人。
她自觉，怎么比都比不过，自伤自怜。
她虽然爱慕秦霜，但看到云深这样的美男子之后，不能不心情异样。
她觉得，一个陌生的修士会帮忙一定有所图，而主动给武云昭帮忙的，所图是什么还不明显吗？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何男人都是看皮囊的。
自己明明那么好，为何得不到爱呢。
她羡慕、渴望那众星捧月的感觉。
第855章 不愿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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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更急的，更可怕的是，武云昭的修为只比秦霜低一个境界，若武云昭稍微快一点儿，到时候，他俩或许能一齐出去，而她不就被剩在这里了吗？
他们都是金丹。而这地方没有驱逐金丹。也就是说，达到出去条件的修为必然在金丹以上。
她自己才炼气，连入门都不算，更没有合适的功法辅助，金丹于她都是一场梦，何谈其他。
娘亲曾对她讲过，女孩子要矜持。男人都喜欢得不到的，不喜欢轻易得到的。
她是不相信武云昭那套“逍遥自在”的说法的，只当武云昭故作洒脱，让秦霜更看重她。
前途一片黑暗。
她束手无策，低下了头，低声啜泣起来。
秦霜、沐英和沐风见柳萱儿哭了，都有些着慌，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尴尬地原地不动，互相使眼色。
武云昭乐见丫头片子吃亏，袖手旁观。
柳萱儿虽然不济，虽然因为秦霜对她有意见，但她没把柳萱儿当成对头，只当她是一个幼稚的头一次出门，头一次遇险的深闺娇小姐。
这段经历对与柳萱儿而言，如果利用得好，是宝贵的人生经验与财富。
玉不琢，不成器嘛！
明白了生活的苦，才能更好地面对生活。
云深见左边的武云昭和右边的秦霜三人都看着小姑娘哭，觉得这场面挺逗趣，向武云昭眨巴、眨巴眼，意思说：“好乱，好纠结！”
丧父之痛，与母亲、弟弟分离之苦一并涌上心头。
柳萱儿越哭越觉得自己委屈，不能自已。
最后，秦霜被她哭得心里头不是滋味，无奈开口道：“柳姑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还是赶紧去找你母亲和弟弟吧。”
秦霜的话于柳萱儿无异于天音。能得到秦霜的安慰是她心中期盼已久的。
柳萱儿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楚楚可怜地望着秦霜，颤声道：“秦大哥！”
这称呼有一些不合适。
但此等情形下，秦霜也不能否认，点了点头。
柳萱儿抹了抹眼泪，苦痛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秦霜被她的火热眼神看得不自在，微微偏转身子，对武云昭和云深道：“武姑娘，云公子，沐风的伤势好了七八成，可以行动了，咱们接着走吧。”不等其他人发表意见，拉了沐风过来，对他道：“来，你跟我一起，免得你哥哥担心。”也不等沐风和沐英答应，抛出飞剑，拉着人就上了空。
沐英仰着头，看着拐走了弟弟，不愿带柳萱儿的秦霜，心说：“下手还挺快！”
武云昭和云深才不理这趟浑水呢。
云深道：“沐公子，劳你载柳姑娘一程！”
武云昭也道：“辛苦了！”
两人也上了天。地面上只有沐英和柳萱儿了。
沐英没法子了，总不能拒绝，否则也太没风度，只要邀请柳萱儿同行。
柳萱儿也是没法子的。她心里自然期盼如来时一般与秦霜同行。但眼下显然不成。她是个矜持女子，怎么能再将人喊下来呢，这样一做，岂不是将全部心思暴露？
迫于形势，她接受了沐英的邀请，上了沐英的飞剑。
推算着时辰，应该是三天之后，一行人终于找到了柳夫人和柳公子。
不过，柳夫人和柳公子已经死在了四个蒙面人的刀口下。温热的血从他们的颈间的伤口中汩汩向外流淌着。
柳萱儿一见，惊呼一声，掉下了飞剑。
幸亏，云深反应快，甩出一根乌黑的绳索，将人卷起，才免了柳萱儿的性命之忧。
柳萱儿却已经因为悲痛欲绝晕厥过去了。
四人犯了杀孽，本就不应该轻饶，此时更不用轻饶了。
武云昭等同仇敌忾，一齐动手，经过一场恶战，将四人擒获，打杀，分摊了他们的灵石等物。
秦霜、沐英和沐风做不出剖丹的举动。
那四颗金丹又归了武云昭所有。她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将金丹全给了云深。
柳萱儿醒后，痛哭流涕不用提了。武云昭等帮她埋葬了母亲和弟弟。
已知的敌人已经全部被消灭。
未知的敌人只能碰着再说了。
武云昭等是金丹修士，神识可探千里。他们连日飞行，竟然飞不到边界，也感觉不到边界，足以说明这地方大到离谱或是暗藏玄机。
武云昭道：“西门真命丧林中，只留下了半条腿，看伤口，乃是妖兽所为。沐公子之前也说了林中妖兽纵横。森林是险地无疑，若无必要，不要轻易涉足了。”
西门真的行踪是路过时碰上的。他的下场真的不好。
秦霜道：“危险总有的。不过，咱们暂时可以松一口气，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下一步，除了继续找出路就剩下赶紧修炼了。”
柳萱儿轻声道：“秦大哥，我没有功法，怎么修炼啊。”
秦霜是大家族子弟，自幼修炼，从不愁功法等物，倒真没想到柳萱儿这一茬儿。
他问：“柳姑娘，你是什么灵根？”
柳萱儿道：“金木土三灵根。”
秦霜道：“我是水木双灵根，主修水属功法，我这儿没合适的。你们呢？”
沐英道：“我们兄弟学的是家传功法，不能外传的。”七号
云深道：“我也是水属。手头没带着其他属性的功法。”
柳萱儿听他们一个个说着，心越来越凉。
最后的希望只有武云昭了。
她本心里不想接受武云昭的帮助，但形格势禁，迫不得已，只能盼着武云昭有法子。
她集中最大的精神听武云昭说什么，一个字都不放过。当听武云昭说她是火属时，柳萱儿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完了！”而后，又听武云昭说，她有几本准备拿去换灵石的功法在身上，柳萱儿的心又提了起来，激动了起来。
但她仍不愿主动开口要。
秦霜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当每个人都开始修炼后，柳萱儿肯定不能再找借口纠缠他。他就能落个清静了。其实，柳萱儿羞赧，没跟他说几句话。但柳萱儿的眼神太热切，充满了千言万语，让秦霜很是头疼。
秦霜急问：“有合适的吗？”
柳萱儿听秦霜这般为她着想，心中一喜。
武云昭拿出几本。
秦霜又问了问柳萱儿灵根情况，扫了一眼，发现恰有一本合适，顿感如释重负，向武云昭讨来，交给柳萱儿。
柳萱儿提出要用灵石换。
武云昭自然不要。
秦霜道：“柳姑娘，这地方的灵气虽然不薄，但修炼之人遇上突破之时，需要大量的灵气支撑，若得不到补充，导致突破不成，或许仙途断绝犹未可知，你还是别客气了。武姑娘是大方，慷慨之人，不介意这些的。”
柳萱儿听秦霜对武云昭评价甚高，心中不满，但仍得谢过，不情不愿却又心甘情愿地捧着那本救命的功法。
众人修炼是不可能在一处的。
各自分开。
武云昭以自己修炼时，身周火气飞扬，唯恐伤人，前往一处大湖的湖心岛。
云深和秦霜跟着去了湖边。秦霜有一些盯着云深，跟云深较劲的意思。
沐英和沐风两人在一起没问题，也不挑，就地解决。
柳萱儿想跟秦霜走的，但修士之间忌讳不能打破，况且她跟秦霜什么关系都没有，仅是同伴而已，怎么好意思让秦霜带她。
她没心思也不懂怎么挑选地方，随意找了个不碍事但能远远望着湖边的地方。
且说到了湖边的三人。
武云昭感觉到了秦霜对云深的忌惮之意，暗暗好笑，但她是不会管的，径自到了湖心岛，消失在二人眼前。
秦霜望着水汽氤氲中的小岛，说道：“美景配佳人，这地方真不错。”
云深故意道：“云昭姑娘确是佳人，美景因她更美了。”
秦霜心中一动：“果然倾慕吗？”笑道：“云公子说的是。”
云深点到即止，急着跟武云昭汇合，说道：“秦公子，我自去闭关了。告辞！”倒头跃入湖中。
秦霜的客套话被眼前的一幕噎在了喉间，看着云深消失在翻腾的水浪中。
原来，闭关是这个意思！
云深这般做，除了有逗人玩儿的意思，还有入水震慑水兽的意思。毕竟他嫂子在岛上，不能让无聊的东西打扰了，否则，待以后见了哥哥的面，他不好交代啊。
身为弟弟，就是这么劳苦，劳心，吃力不讨好啦。
云深上岸时，武云昭正坐在岸边的一块大石上，单手托腮，笑吟吟望着。
云深重华人形，激动道：“嫂子，嫂子，底下有宝贝！”
武云昭来了兴趣，笑问：“什么东西？”
云深道；“水中火！”
武云昭重复道：“水中火，有意思！不都是水火不相容吗？”
云深道：“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武云昭点头，见云深露出邀功样子，笑道：“你不会没顺手拿来吧！”
云深嘻嘻一笑，献宝一样，将藏在背后的右手端上前去，手掌摊开，一团近青色的火焰被包裹在一个水球之中，静静燃烧着。
武云昭仔细端详。
云深道：“这火性子温和，很好炼化，有了异火相助，以后炼丹、炼器更容易些。”
武云昭接过那火焰笑道：“那就多谢了！”
云深欣喜道：“不用谢，不用谢！”
武云昭道：“我在这岛的周围落了禁止阵法，旁人不得入内，我在这儿就是等你，把你放进来。既然有异火要炼化，我也就不拖延，直接闭关去了。你带着小玄他们在这岛上修炼吧。”闪身入了空间，将空间里的一群小的们放了出去，留下了又将临盆的凤凰和又将再一次当爹的赤蟒。
半个月之后，武云昭成功将异火炼化，融入丹田。
得益于炼化异火，武云昭的境界终于有了突破的迹象，要不了多少时候，她应该可以进入金丹中期了。
实力增强令武云昭兴奋、热血。
同时，她也体会到了异火的妙处，对各种异火的兴趣大增。
想到那排位第一的凤凰真火，武云昭势在必得。
空间中没有灵气，不适合日常修炼的。
好心情地体贴凤凰一番，数落赤蟒一番，武云昭离开空间。
第856章 紫涵含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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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上生机勃勃。
她一出现，大花就背着小玄窜了过来，用脑袋拱着武云昭的小腿，猫儿一般乖巧。
通过观察眼睛中内蕴的精光，武云昭可以看得出来，大花和小玄已经有了些根底。
她不吝啬地夸奖这一虎一猫，随它们一起去寻云深。
云深正教训小白。小蓝贴着小白安慰。大毛和一众马儿旁观。
小白和小蓝是武云昭最初收入麾下的爱宠，是两只孔雀。
小白性格高傲，脾气坏；小蓝性格温和，脾气好，时常被小白欺负。但小白在关键时刻总是挺身而出护着小蓝的。两只情意深厚。
武云昭问原因。
云深道：“小白就长了个好模样，蠢死了，一点儿悟性没有，还不知道用功，小蓝都快超它十里地远了。再这样下去，小蓝都能变人了，它还是只不会说话的傻鸟！”
武云昭是万万没想到，小白竟然是个“花瓶”！
她问道：“有救吗？”
云深道：“不思进取！”
武云昭道：“那就是还有救？”
云深“哼”一声道：“自作孽，不可活。”
武云昭揉了揉脸，冷静道：“有话就不能好好说，你就告诉我，只要它有心奋发，修炼成功不是不能，这拐弯抹角地挤兑，累不累！”
轻轻叹息一声，让云深领着其他小的继续，她将小白带到一旁开导。
絮絮叨叨两个时辰后，小白终于抬起了头，缓缓从打击中恢复，重新加入修炼队伍。
抽空儿的时候，云深对武云昭道：“嫂子，说实话，费劲！”
武云昭听出云深口气里的异样，试探道：“是不能还是它不努力？”
云深道：“关键是不能。现在有点儿努力的样子了。”
武云昭恍然，笑道：“你是故意骂它，将它修炼不成的原因归在不思进取，不想告诉它，它是根本不行？”
云深点头。
武云昭皱眉。她对这些小家伙儿爱得深沉，一个不愿放弃的。
沉吟片刻，她问道：“没有任何挽救的办法？”
云深道：“靠它自己是绝对成不了的，除非，高人点化！可顽石不化，本质是石头，怎么点也点不成金子。难！”
武云昭磕了磕牙，眼睛一亮，笑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抬手敲了敲云深的肩膀道：“包在我身上！”
云深想了想道：“祝你好运！”
武云昭回以一笑，心说：“祝我好运！”
武云昭有法子吗？暂时没有。
她仰脸苦笑，摇了摇头，双手叉腰，原地转了几转。
被困于此，她是没有机会找任何法子的。
只有出去了，到外面去，她才有机会寻觅良方的可能。
她默念，出去，一定要出去，一定要尽快出去。
调整好心态之后，武云昭投身修炼，闭关直至达到离开的修为，否则，绝不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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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洲英羽门中，代掌事务的顾潜山在送走无量宗宗主上官秋后的一个月后，又有人上门拜访了。
听到回禀后，顾潜山感慨了一下师父司空图交友广泛，忙去迎接。
此番前来的是四个女修，各个貌美如花，风姿绰约。
其中一个颇有威严，一瞧就不是个简单人物。
顾潜山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武云昭“指点江山”的影子，断定她是四人中的头头。
经介绍，果不其然，这位修为在元婴后期的女子是一门之长，其余三个女子中，有两个是她的徒儿，还有一个是随行的侍女。
这女修姓梅，名香凝，是玄洲碧波门的掌门人。
跟在她身后，服饰艳丽，容色俏丽的，是她的大弟子，万紫涵；服饰清雅，容貌清秀的，是她的二弟子，许含嫣。
万紫涵和许含嫣都是金丹初期修为。
侍女名叫灵儿，筑基修为。
顾潜山客气接待，又一次讲明司空图闭关，自己代掌事务。
巧的是，梅香凝也如上个月来访的上官秋一般，对司空图终于收到了好徒弟表示了欣喜。
顾潜山这时就明白，司空图为何抓着他和李沧海不放了。原来，他不是不想收徒弟，是一直没找到合心意的。一下子碰上两个，他岂能放手啊。536文学
顾潜山问起梅香凝到来所为何事。
梅香凝正要回答，这时，有门人来报，李沧海来了。
顾潜山让门人叫李沧海进来拜见前辈，同时不解，李沧海应该闭关中才是，怎么才进去一个月就出来了呢。
李沧海进客厅后，顾潜山先打量了一下，见他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不缺胳膊，不少腿，看起来是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放下心来。既然当了师兄，他是要关照师弟的。
他赶紧为双方引荐。
听了缘由之后，梅香凝问起李沧海为何闭关中途出来，可是碰上了麻烦，让顾潜山先给解决，说自己这头不是急事，若不方便，可以回避。
李沧海道：“多谢前辈体恤，晚辈并无麻烦，只是碰上些不懂的，怕理解错了，不敢继续修炼下去，故而出来，打算问问师兄。晚辈没有要事，前辈请吩咐。”
梅香凝笑道：“这个徒儿也没白收，比你们师父会说话，会来事。”微微一笑道：“也罢，那就先顾着我这头。”
李沧海退到顾潜山身后站立，不落座，给顾潜山添几分威严。
顾潜山心说：“确实会来事。”对梅香凝道：“前辈请。”
梅香凝道：“实不相瞒。兰泽秘境将开，我要去秘境走一遭。本来，你师父答应要一同前往的，不过，他突然传信要闭关，不能前往。那秘境之中危险重重，非元婴不得入内。我这两个弟子虽然资质、修为不错，但不能与我同去的。本来，我要留她们在门中修炼，顺便跟长老们学学管理门派事务，岂料我不犯人，人来犯我，有人前来找麻烦。”
顾潜山道：“哦，有这等事！”
梅香凝点点头，摇头苦笑道：“怨只怨我两个徒儿有几分姿色。”
顾潜山不由得看一眼万紫涵与许含嫣，心说：“还算漂亮，不如我老婆。”问道：“登徒浪子吗？”
李沧海在心中评价：“一般般，也就气质好一点儿。”
梅香凝道：“不错。”
顾潜山又问：“何人如此大胆，敢冒犯碧波门？”
梅香凝道：“自然不是正道同道了。”轻叹一声道：“若是普通小脚色，我也不必迢迢千里来这儿。说来奇怪，那登徒子竟然是魔道尊者之子，魔尊问月的儿子，魔道少主，啸天小魔头。”
顾潜山和李沧海曾经接触过啸天，觉得啸天与“小魔头”三字联系不上。顾潜山不由得回头，与李沧海对视一眼，微感惊讶。
但凡在魔道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值得正道中人重视。
他俩的行为并未引起梅香凝的怀疑。
顾潜山相信自己判断识人的本事，觉得啸天不是会为了女色给自己添麻烦的人，其中必然有蹊跷，不动声色，道：“那小魔头要作甚？”
梅香凝愤然道：“娶紫涵为大，纳含嫣为小！”说着，攥紧的拳头一下一下敲桌面，目中含煞。
万紫涵与许含嫣连忙安慰师父，要她莫要动怒。她们自己也涨红着脸，甚感受辱。
李沧海忍不住小声嘀咕：“还挺贪心，一气儿要俩。”
顾潜山似同仇敌忾，怒道：“简直荒唐！”
梅香凝深吸一口气，说道：“魔头狡猾，下作，我离门在即，不放心两个徒儿，所以，想在闯荡秘境期间，托英羽门照顾一二。你师父曾告诉我，他大徒儿甚是厉害，年纪轻轻，已经是元婴修为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顾潜山道：“前辈客气。”装起糊涂，说道：“照顾两位师妹自然义不容辞，但想那小魔头敢冒犯前辈，修为怕是不低，眼下，我师父闭关不可能出来，我师弟初入修行，刚刚炼气，门中只有我一个元婴，能挡得住小魔头来犯吗？”
李沧海听顾潜山这样讲，心说：“我师兄演技真好！揣得一手好糊涂。”
据他们所知，啸天是不如顾潜山修为高的。
梅香凝道：“这个不用担心。小魔头不会来轻易找英羽门的麻烦。”
顾潜山和李沧海费解。
梅香凝解释道：“你们师父年轻时曾经与问月魔尊同历艰险，有几分交情。旁的魔头罢了，问月魔尊是不会允许自己人招惹英羽门的。”
顾潜山惊讶道：“竟有这等事？师父从未提过呢。”
梅香凝笑道：“当年因为这，引起不少流言蜚语，说你师父勾结魔头，被骂了好些年。虽然不了了之，但你师父想起此事总是不快的。”
梅香凝安排个妥妥当当，有理有据。
顾潜山不能把两个师妹拒之门外，答应将她们留下，与李沧海恭敬送走了梅香凝。那侍女也留下来服侍万紫涵与许含嫣。
顾潜山吩咐人带三人安顿，正好借李沧海躲过与二女客套。
李沧海顾不得自己的问题，急问：“啸天真会看上那俩女的？我怎么不信呢？好看是好看，哪个女修不好看，都是肤白貌美，这俩样式的，一抓一大把啊。”
顾潜山道：“有心思管别人，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先跟我说说，哪儿不懂了？”
李沧海不敢忤逆师兄，只好打住，速速说了碰到的不明白处，请顾潜山指点。
李沧海的问题全部是初步的简单事情。
顾潜山三言两语点拨完毕，让他开了窍。
不得不说，李沧海的悟性是很好的，正如司空图初见他时，对他的评价“负气含灵”。
李沧海解决了自己的，又惦记上啸天。
顾潜山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话又说回来，情感一事，谁能说得清楚，没准儿，一眼看见，动了心呢。此事存疑，谨慎点儿好。”
李沧海道：“不知道谁能当魔道太子妃，那真是捡了大便宜了。一下子，飞到枝头做凤凰啊！”
顾潜山见他磨蹭，拖延时间，板着脸，将人重新提拎到了闭关静室之中。
第857章 落花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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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到来，作为主人，他必然要招待。
虽然修士可以不饮不食，但今晚的接风宴是免不了的。
顾潜山立刻安排下去，准备美酒佳馔，款待二位师妹。
宴时，容色艳丽的万紫涵问起了李沧海。
顾潜山道：“师父闭关前给他留了话，不到筑基不得随意出关的。沧海性情活泼，初入修行，有时不管不顾的，让二位见笑了。”
万紫涵道：“哪里，哪里，是我们给司徒前辈和师兄添麻烦了。”
顾潜山道：“万师妹无须客气。在英羽门这段时间，二位是贵客，随意就是，无须拘谨。有什么需要的，立刻着人相告，但能满足，无不让师妹满意。”
万紫涵笑道：“多谢师兄。我们姐妹二人敬师兄一杯！”站起身来，端起酒杯。
许含嫣话不多，随着师姐万紫涵的样子，也举杯敬酒。
顾潜山举起酒杯示意，三人同饮，而后边吃、边谈。
不知怎的，三人之间的话题绕到了有无意中人身上。
顾潜山借喝酒之际，察言观色，发现了些许端倪，心说：“好你个李沧海，够能招桃花的。才见了一面，就把姑娘迷得五迷三道，心痒难扫，情难自禁的。”
后知后觉，万紫涵自从开宴，言谈之中，时不时提及李沧海，打听李沧海的情况。
她不直言，都是婉转相询，大胆又矜持，心思颇多的。
顾潜山可不想给自己惹一身骚，当即表明自己已有婚配就等着成亲了，先把自己摘出去，至于李沧海，他只说不清楚，多半是没有的。
肉眼可见，万紫涵颜色喜悦不少。
万紫涵自负美貌，心性高傲，自信非常。得知李沧海无心上人后，心中有底，接着谈李沧海时，她不似方才婉转，而变得大胆直接了。
顾潜山思忖着，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应付。
整个过程中，许含嫣一直文文静静，不多言，不多看，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神情，只在万紫涵提到她时，她才稍有回应。
宴后，顾潜山于二人约定，明日游览英羽门，熟悉周边的城镇。
给万紫涵和许含嫣安排的是一处小院。
回到住处后，万紫涵让侍女灵儿不许打扰，将师妹许含嫣拉到自己屋中。
在许含嫣面前，万紫涵不掩饰，直言道：“师妹，你觉得那个李沧海如何？”
许含嫣想了想道：“才匆匆见过一面，话也没说过，我说不好他如何。师姐，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万紫涵脸一红，略带娇羞神情，说道：“师妹，你说实话，我跟他配不配？”
许含嫣好像被吓到了，惊道：“师姐，你??????”
万紫涵拉着许含嫣的手，嗔道：“大惊小怪什么！”
许含嫣不明白，为何只见了一面，万紫涵就对李沧海上了心，小心问道：“师姐，你不是说，你要专心修炼，不理会情爱之事嘛，怎么突然就看上他啦。”
万紫涵抓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在手里卷来卷曲，微微仰着头，不知看向何方，甜蜜蜜道：“我也不知道。我一见他，我就觉得心跳得快，跟有一只小兔子在里头跳似的。我知道，这就是心动。”
说到这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在屋中踱步。
她边走边道：“若非那小魔头口口声声要娶你我，提了婚姻之事，我还真想不起来要考虑情爱呢。我可不是骗你，今日以前，我真的只想专注修炼，待他日飞升仙界，不过，见了李沧海后，嘻嘻，我啊，就控制不住自己啦，一直想着他的脸。”
轻声娇笑几声后，她跳到许含嫣身后，轻轻压着许含嫣的背，低声道：“师妹，你看，咱们碧波门和英羽门关系这么好，我是师父的大弟子，他是司空掌门的二弟子，也算门当户对，若师父知道了，多半是乐意成全的，到时候，你要帮我说话啊，知道不知道？”
许含嫣被她恨嫁的师姐逗笑了，红着脸道：“师姐，你怎么不怕羞啊。”
万紫涵道：“这也怕，那也怕，有好郎君也让旁人抢了，怎么能羞，好师妹，你答应我吧。”
许含嫣没法子，只好道：“嗯，我一定为师姐说话。”
万紫涵乐得更换，笑道：“这就对了，等你有了心上人，师姐也帮你。要不是那顾师兄有了人家，我还真想撮合、撮合你俩。”
许含嫣更羞了，嗔怪道：“别乱说。在人家门派呢，被人知道了，要成大笑话了。”
万紫涵道：“好，好，好，我不说。”重新坐回桌边。
许含嫣想了想，出于关心，道：“师姐，道侣一事不能马虎，你还是谨慎一些。那李沧海已经二十多了，才炼气修为，以后如何，说不准呢。”
万紫涵撅着嘴，转了转亮闪闪的眼珠，喃喃道：“这有什么呢！长得好，一切都好！”
修士耳聪目明。
许含嫣将万紫涵的话听进耳里，心说：“师姐真是色迷心窍了！”不知如何是好。
万紫涵初次对男子心动，激动不已，拉着师妹说了一晚上的体己话。
幸好两人都是修士，一夜不眠对她们没有任何影响。
次晨，二人依旧容光焕发。
英羽门规模不算大，顾潜山带着二人游了半日就看了个全。后山等禁地自然是不带人瞧的。
他们正要离开宗门，前往山下的镇子上看看时，应该闭关的李沧海又出现了。
顾潜山喝道：“你到底想修炼还是不想修炼？”
李沧海腆着脸，笑道：“很多问题不懂嘛，练错了怎么办？”第一抓机
顾潜山见他眼光躲闪，充满了好奇，就知道这是随口扯谎，心说：“你愿意跟是吧，跟就别后悔！”一甩袖子，做出既对师弟无可奈何，宠溺加恨铁不成刚的样子，叹道：“罢了，心境不佳，修炼无益，正好，我们要出门去逛逛，你也跟着吧。”
李沧海道：“多谢师兄！”
顾潜山又道：“玩过之后，就要收心。别忘了师父对你的要求，到时候，你若是达不到，被师父责罚，我可不给你求情。”俨然是一个特别好的师兄模样。
他转而对万紫涵与许含嫣道：“两位师妹见笑了。”
万紫涵与许含嫣，尤其万紫涵，欣然同意李沧海的加入。
四人一同上路，不一会儿，距离英羽门最近的镇子中。
此镇受英羽门庇护，甚是祥和富裕的。
这里是修士凡人混居的地方。
凡人对修士并不陌生，见到顾潜山等人的到来，往往看上一眼，便不再关注，该做自己的事情就做自己的事情。
唯有商贩见到四人打扮高贵，气度不凡，像是豪客，很是热情地招揽。
顾潜山道：“两位师妹若有看上的东西，可尽情挑选。”
万紫涵与许含嫣相顾一笑道：“怎好意思让师兄破费。”
顾潜山淡淡道：“待客之道罢了。请！”
万紫涵与许含嫣知道，既然顾潜山愿意给面子，她们就要接下面子，才合乎礼数，只要别挑过分昂贵的东西，就不算唐突，欣然答允，也道：“师兄请！”
李沧海跟在顾潜山身旁，与他并肩而行，见顾潜山如此，心说：“这你们挑，我花钱的总裁范儿，哪个女的能顶得住哦！嫂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师兄不在眼皮子底下都不敢乱来的，关键是还没成亲啊，绝对是能人！”
他故意道：“师兄，我看上的东西，能尽情挑吗？”
顾潜山板着脸道：“哪儿都有你的份儿，师父给你的赏赐还少吗？”
李沧海转脸看向一旁，幽幽道：“师兄，不是我不提醒你，要是嫂子知道你败家，会不会揍你？”
顾潜山道：“哼，别小看你嫂子，她比我大方。她要是在这儿，不止两位师妹的份儿，连你的份儿一起败了。”
李沧海问道：“嫂子是大户人家吗？”
顾潜山根据武云昭的能力和作风推算，点头道：“家资巨富！”
李沧海夸张地倒抽一口气，双手齐上，抓犯人一样抓住顾潜山的胳膊。
顾潜山皱眉道：“你做什么？”
李沧海笑嘻嘻道：“我帮嫂子看着你，不能让你被旁人抢了，等以后去邀功，没准儿能得千八百的灵石什么的。”
顾潜山道：“胡闹！”轻轻一震，挣脱李沧海的双手。
万紫涵与许含嫣见他师兄二人逗着玩儿，觉得有趣，轻声笑着。
瞥眼间，顾潜山见到一处售卖宝衣的铺子，将万紫涵与许含嫣请了进去。
两姐妹挑选衣裳时，顾潜山和李沧海在客室等待。
李沧海调侃道：“师兄，对付女人很有一套嘛！”
顾潜山反问道：“换了你，你如何接待？”
李沧海一怔，道：“买衣服，买首饰，请吃饭！”
顾潜山摊手，好像是说，人人都知道的，也好意思说出来挑事。
李沧海挑事失败，端起茶，饮一口，大赞美味。
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不给嫂子挑一套？”
顾潜山道：“她看不上！”
李沧海“哦”一声，心说：“来头这么大吗？”
他忍不住走到门边，去看看万紫涵与许含嫣，见她二人面对五颜六色的宝衣兴致勃勃，挑得热闹，足以证明这些宝衣对女修的吸引力，对顾潜山口述中的人越发好奇了。
顾潜山见李沧海如此，只觉得他过分活泼了。
不过，他也受到提醒，想着还是得给武云昭准备些礼物。
礼轻情意重嘛！
万紫涵和许含嫣挑衣服的时候也在小声嘀咕，谈论着师兄弟两个。
万紫涵道：“人很风趣啊，是吧。”
她口中这人自然指的是李沧海了。
许含嫣道：“师姐，不管他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最好的。你自己知道，何必问我啊。”
万紫涵嗔道：“坏丫头！”将淡紫色的宝衣拉到身前，问道：“看看，合适吗？”
许含嫣道：“好看的！”
万紫涵道；“你觉得，他会喜欢吗？哎呀，我都不知道怎么打扮好啦。”
许含嫣笑道：“师姐，你就让他看你本来的样子嘛。”
万紫涵道：“这怎么行？师妹，你不懂，要投其所好，才能成功。要不然的话，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怎么跟他套近乎？”
第858章 当然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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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为悦己者容！
既然有了心上人，自然是怎么打扮都不为过的，只希望心上人觉得好！
许含嫣没有心动过，不懂万紫涵的心思。
许含嫣道：“可他没表示出来喜欢什么还是不喜欢什么。没法投其所好啊。师姐，慎重起见，我觉得，你还是保持原样，让他看到你本来的风采比较好。”
万紫涵想了想道：“也对，不能操之过急的。师父秘境一行，少说两三年，多则四五载甚至更长，咱们得在英羽门住上好些时日，有的是相处时间。”
许含嫣道：“师姐说的是。”拿了一件素白，边角缀着淡粉花朵的宝衣，交给掌柜的。她就要这件了。
万紫涵却拦道：“慢着！”
掌柜的见两姐妹有分歧，将衣服放下，让她们继续挑，走到一旁。在金丹修士面前，她是不敢造次的。
许含嫣问道：“师姐，怎么了？不妥？”以为挑贵了。
万紫涵看看左右，低声道：“当然不妥。”
许含嫣不解。她素来偏爱不花俏的衣服的。
万紫涵用更低的声音道：“喂，你觉得顾师兄人怎么样？”
许含嫣道：“顾师兄？”
万紫涵道：“我问，你就答，别迟疑。”
许含嫣道：“挺好的，修为高，人也稳重。”
万紫涵道：“模样呢？”
许含嫣听着这些没来由的问题，对万紫涵想说什么抱有怀疑，但顺从答道：“相貌端正，眉目清朗。”全是实话实说。
万紫涵见问到这个份儿上，师妹依旧懵懂，心说：“一定是练功练得脑子僵了。还得我来提点。”附耳道：“师妹！你不想嫁人啦。这不是明摆着的好归宿吗？”说罢，用肩头轻轻蹭了蹭许含嫣的肩头，挤眉弄眼，为她不懂得抓住机会表示着急。
许含嫣琢磨出了万紫涵的意思，霎时红了脸，急道：“师姐，你别乱说。我对顾师兄没???，再说了，人家都快成亲了。”
万紫涵恨铁不成钢，蹙眉道：“快成亲就是没成亲，有什么关系。”
许含嫣又急又慌道：“师姐，你怎么越说越不成话了。”
万紫涵却突然换上了肃穆的一张脸，右手握住许含嫣的一只手腕，将人压住，说道：“师妹，不是师姐教你做不好的事情。你得为咱们门派想想。”
许含嫣实在不想纠缠这种问题，无奈不如师姐，挣不脱，只好问道：“师姐，你是何意？”
万紫涵道：“师妹。咱们碧波门可不是什么大门大派。你也看到了，仅一个小魔头来犯，师父就带着你我投奔他人，寻求庇护。咱们境况堪忧啊。”
许含嫣道：“可这跟顾师兄什么关系？”
万紫涵道：“师妹，联合门派是容易的吗？联姻就是最好的法子，懂不懂？”说到这儿，看了看左右，发现顾潜山与李沧海仍在客室里，没有出来的迹象，用更低的声音道：“师父临走时，交代过这方面的意思，从与不从，你自己看着办吧。”
许含嫣万万想不到，自己的高洁有德的师父会有这种想法，惊诧不已。
万紫涵接着道：“师妹。有些事情是不得不为的。咱们受到门派照顾颇多，一直顺遂，难道门派面临危急之时，不该挺身而出吗？”
许含嫣为难道：“可???，可???”
她本想说，这样做未免下作、无耻，自甘堕落。
但这些话终究是说不出口的。
她支支吾吾道：“可师姐，你若与李师弟鸳盟得成，不就够了，何必要我去???找???顾师兄呢？”
万紫涵道：“傻妹妹，哪有只顾一头的，万一落空呢。再有，你也看到了，李师弟为人开朗，性格有趣，像是担得起掌门重任的人吗？这英羽门的未来掌门之位一定是落在顾师兄身上的。你也说了，他稳重。师妹，只有抓紧了顾师兄，咱们碧波门才能跟英羽门绑在一起。”
许含嫣沉默不语。她无法认同这种做法，但想到自幼受到师父宠爱，教导，受到师门重视，又不能不为师门的将来打算，陷入为难之中。
万紫涵知道许含嫣的性情，知道她一时想不通，柔声道：“师妹，我不逼你，你回头好好思量、思量，左右，咱们短时间内是离不开英羽门的。”
随后，万紫涵做主，为许含嫣挑选了一件纯白无暇却样式繁复、十分华丽，要价甚高的宝衣。
她清楚，自己的师妹清秀，性格腼腆，撑不起艳丽的衣服，故而，不违她喜欢清雅素色的习惯，却要通过一件华丽异常的宝衣引起顾潜山对她的注意。
许含嫣拒绝不得，只好随万紫涵的意思了。此时，她满脑子都在想，师父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思，顾不得旁的了。
结账之时，万紫涵注意着顾潜山的神情，不免失望，因为顾潜山对华美的宝衣，对高昂的要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随手付了灵石罢了。不过这也让她有更多的期待。顾潜山不在乎这些，不正好证明了他身家丰厚吗？他的身家丰厚不也能证明英羽门的底蕴丰厚吗？
临出门时，她拉过心不在焉的师妹，将新买的宝衣往自己和师妹身上一拍，当即换上，笑问如何。
掌柜的和其他的伙计恭维了一番。
顾潜山出于礼貌，道了一声“不错！”
李沧海回应热情，连说“好看”“漂亮”等好听话，令万紫涵心里头甜蜜欢喜不已。
离开了宝衣铺子，不多时，四人又进了首饰铺子。
修士所用的首饰以及配饰有属性的划分。修士需要按照自身的灵根情况选取合适的。
上等的首饰、配饰除了增添美观外，更能对修士的修炼有帮助。
有一些首饰、配饰出自名家炼器师之手，同时也是法器，宝器。这类首饰，配饰是更难得的。
万紫涵为了她们姐妹二人跟顾潜山和李沧海拉近距离，不再自己挑选而是要他们在一旁观看，提建议。
顾潜山有心给武云昭挑一些，顺便看看款式，答应了。
李沧海跟着凑热闹。
不一会儿后，李沧海没看到特别新鲜的，觉得厌倦了，对掌柜的道：“就这些？没有更好的了？”
掌柜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珠圆玉润的中年模样的女修，炼气修为。
她见李沧海随同三个高人前来，不敢怠慢，攥着手绢，笑呵呵道：“有，有，有，怎么能没有呢？客官想看什么？我这就差人取。”
李沧海只是闲来无事，随口一说，没想到掌柜的竟然这么热情，寻思着自己什么也不要，将顾潜山拽了过来，对他道：“师兄，她说有更好的。”
顾潜山对外展现的是元婴修为，气势非同小可。
掌柜的忙问：“前辈，您要贴合哪种属性的？”
万紫涵与许含嫣听到这边的动静，放下手中之物，也凑了过来。
顾潜山心说：“这还没碰面呢，不知道啊。”沉吟片刻，说道：“不拘属性，都拿出来看看吧。”
掌柜不敢多问，赶紧吩咐人置备。
万紫涵问道：“顾师兄，首饰不对属性有害无益的，你可要慎重。”
顾潜山道：“无妨，家里姐妹多。”
万紫涵笑道：“原来如此。”心说：“原来是个大家族出身的。”慢慢回想可曾听闻姓顾的世家。
许含嫣“躲”在万紫涵身后，尽量与顾潜山拉开距离。她怕她们姐妹的“不怀好意”被发现。
不一会儿后，东西拿来了，在柜台上摆了一排，珠光宝气，耀眼夺目，一看就比铺面上的好上很多，很多。
李沧海笑道：“这才对嘛。”兴致又起来了。
万紫涵是懂这些的，一眼看出东西不菲，明白这掌柜的是要做大生意了。
方才，她姐妹二人已经拿了贵衣服，此时若再挑这些好物就越界了。
万紫涵笑道：“顾师兄，我们帮你看看可好？”
岂料，顾潜山道：“不用了！”
万紫涵可没想到他会干脆拒绝，轻笑一声道：“是我多事了。”
顾潜山道：“万师妹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不用你二人操劳了。”
万紫涵笑道：“原来如此，是我小人之心了，请师兄见谅。”
顾潜山摆摆手，表示无妨，对她们道：“可有喜欢的？”
万紫涵闻言，心中一喜：“难道是为了我们姐妹二人，故意迂回？”故作矜持道：“这怎么好意思？”
顾潜山道：“二位师妹都是金丹期的高手，那些凡品配不上的，还是这些好。”
万紫涵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将许含嫣拉到身前，怂恿道：“还不快谢谢师兄美意！”
许含嫣觉得受之有愧，但又不能拒绝，否则若被问起缘由，她怎么答对呢，无奈，又一次顺从了万紫涵的意思。
两人各自挑了喜欢的。万紫涵是火土双灵根，选了火土属性的对镯。许含嫣是水木双灵根，小心地选了一对小巧的耳环，不敢挑大物件。
待二人挑好后，顾潜山对掌故的道：“剩下的都给我装起来。”
掌柜只觉得耳朵里“嗡”一声，一时之间忘了礼数，盯着顾潜山，颤声道：“全都???都装起来？”
顾潜山点点头，神色之坦然，好像他在街边买菜一般。
掌柜的激动道：“是，是，是。”招呼着伙计们赶紧动手。笑意止都止不住。
不止掌柜的，李沧海、万紫涵、许含嫣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场面。
李沧海忍不住道：“师兄，你这么败家，师父知道吗？”
顾潜山道：“师父自然不知道。”
李沧海道：“要保密吗？”
顾潜山道：“我用我自己的灵石，不用师父给的。”
李沧海举起大拇指！
顾潜山又问那嘴角快裂到耳根的掌柜的：“还有更好的吗？”
掌柜产生了恍惚之感，扶着头侧，有气无力道：“有，有！前辈楼上请，楼上请。”心说：“今儿是撞了什么大运啊。这是哪里来得爷啊，太给面子啦。”
第859章 冒充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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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跟着上楼了。
李沧海转头看万紫涵与许含嫣看傻了眼，暗暗好笑，心说：“你俩一定没看过总裁，哈哈哈！”轻声提醒二人。
万紫涵与许含嫣定定神，跟了上去。
万紫涵的心思彻底活了。
才走了两个铺子，顾潜山就甩出了上万的灵石，这是何等大的手笔。
她决心，一定要让师妹将顾潜山拿下。
楼上的果然是珍品，让人一见就挪不开眼睛。
五套首饰，分属金、木、水、火、土。
李沧海微微张着口，连连点头，意思是，这个可以有。
顾潜山一眼相中的，是那红如烈火，火气氤氲，热浪//逼人的那一套。
他走近，托起一只镂刻着凤凰图案的臂钏，端详品评，觉得这一定符合武云昭的审美，对掌柜的笑道：“好东西！”
掌柜的见他满意神情，就知道，这笔买卖又成了，喜不自胜，笑道：“不敢哄骗前辈。”
顾潜山“嗯”一声，觉得另外四样也不错。
他的直觉告诉他，武云昭多半是跟火有关系的。只有烈火才符合武云昭的张扬个性，明艳姿容。
但未免猜错有差，他还是将五样全部收入囊中了，足足花费五万灵石。
李沧海，万紫涵和许含嫣看着顾潜山将装有灵石的储物袋交给掌柜的，久久移不开眼睛。
五万灵石足够一个小家族供养上下一二年了呀。
首饰再好也是首饰，观赏价值大于其他价值。
李沧海感触还不深，万紫涵和许含嫣简直不忍看。
二人心意相通，均想，若五万灵石用于修炼，若用于修炼，??????
万紫涵和许含嫣见顾潜山花销如此巨大，替他疼惜，不想再继续逛下去了，提出返回。
顾潜山和李沧海无所谓，干脆答应。
四人回到英羽门。
分开之后，万紫涵如何给许含嫣灌输如何拿下顾潜山不提。
顾潜山将李沧海捉回静室，要他修炼。
李沧海死命抓着门边，喊道：“师兄，就再聊一会会儿，聊完我就闭关。”
顾潜山道：“说！”
李沧海道：“师兄，那万师姐是不是看上你了？”
顾潜山一怔，脱口道：“人家明明看上的是你。”
李沧海眨巴眨巴眼，摇头道：“不对，明明就是你。我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她一对眼珠子都该黏你身上了。尤其是你拿那套火属首饰的时候，她肯定以为是要送她的，结果不是，失望极了，羡慕嫉妒的。”
顾潜山糊涂了，突然有些拿不准，道：“有吗？”
李沧海郑重道：“有！”
顾潜山道：“可她一直是在打听你的事情啊，你没见着？出门之时，她见你来了，笑容如花的。”
李沧海也问：“有吗？我没注意啊。”
顾潜山也郑重道：“有！”
李沧海皱眉道：“脚踏两条船，看吊上哪一条是哪一条？”
顾潜山摆摆手，笑道：“非也，非也。一定是你，不用往我这儿联想。我问你，若你是女修，看到那几套收拾，心动不心动?”
李沧海道：“大概吧！”
顾潜山道：“所以啊，她喜欢的首饰，不是我这个人。”抬头拍了两下李沧海的后脑勺，笑道：“傻师弟啊，你可长点儿心吧，人家女修对你是明恋，你还一个劲儿往人家跟前凑，看她哪一天跟你摊开了，你是接受还是拒绝？”
李沧海道：“自然不接受。我不喜欢她这一款的。”
顾潜山勾唇一笑，意味深长。
李沧海预感不妙，问道：“怎么?”
顾潜山道：“人家是金丹，你是什么？金丹看上了你一个没筑基的，那是恩赐，恩典，你居然不接着，看不起人家？冒犯了一个金丹是什么下场，不用我提醒你吧。”
李沧海捂脸，不想接受现实。
一般女人求爱不成，至多一哭、二闹、三上吊。碰上大度的，根本不当回事，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比男的潇洒。
可女修可不一样，动起火来，抬手就要打杀啊。
顾潜山见他脸色微白，显是怕了，心说：“让你长点儿教训！”板着脸道：“不想人家恨上你，你就别凑着上前撩，你可想清楚了，这俩人得在咱们门中住好几年呢，好自为之！”转身离去。
李沧海靠着静室的门边，呆坐半盏茶功夫，突然身子向后一倒，翻了个身，双脚左右一勾，将门关闭，决意再也不乱窜了。
他要修炼，要当不受人欺负的大能。
顾潜山在门中逛了一圈，见无事处理，去了后山的老地方，看着山峦间的流云，想着武云昭。
之后的日子里，万紫涵和许含嫣也要修炼，不经常在他面前出现。
李沧海也终于定下了心，闭关不出。
顾潜山清静了好些时日。
然好景不常。
一个月后，有人来山门前挑衅，矛头直指万紫涵与许含嫣。
顾潜山问：“他就是那小魔头？”
万紫涵与许含嫣点头，怒目而视。
万紫涵狠狠道：“顾师兄，你要为我们做主，他便是那口出狂言，侮辱我二人的登徒浪子。”
顾潜山见那人形貌，与当日所见啸天全然不同，便知是有人冒充啸天行事，挑起祸端，但不动声色，喝道：“哪里来的宵小，敢在我英羽门前放肆！”
元婴威压随声，以狂风骤雨之势压了过去。
而那人竟然顶住了。
通过修为，顾潜山更能确定，来者不是啸天。
鉴于啸天的身份，不能不谨慎对待这件事。
那人道：“你是何人？司空掌门何在？”
顾潜山道：“你又是何人？凭什么问我师父所在？”
那人笑道：“原来是司空掌门高徒。我乃魔尊问月之子，少主啸天。”
顾潜山道：“原来是魔头啊！失敬，失敬！”
那人不怒，哈哈笑道：“看在你师父与我父交情的份上，我不怪你！”
听到那人提到司空图与魔尊之间的过往，顾潜山、万紫涵与许含嫣都感惊讶。
这事是上一辈儿人应该知道的。
由此可推之，来者要么是上一辈儿人，要么从上一辈人口中听过这段事情。
顾潜山要二人莫要冲动，戟指怒道：“少来颠倒黑白。我师父乃正道中人，行得端，坐得正，怎会与魔道中人勾结，你胡乱攀扯，居心何在？”
那人又哈哈笑一阵子，说道：“看来你师父还没告诉过你这段往事，回头，你问问你师父，这是真还是假吧，反正，你既然认定我是魔头，自然是不信我说的话了。”
顾潜山怒道：“胡说八道！”
那人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不废话了，我今日前来，要带那两位小娘子回去共享欢乐。你若识趣，便将人交给我。”
顾潜山知道，他提出了目的，那么也就没有继续套话的必要了，喝道：“做梦！”率先出手，向那人攻去。
那人道：“好小子，我跟你比划、比划。”正面迎上顾潜山。
顾潜山只有在武云昭面前才是猫，任人揉圆搓扁，到了旁人跟前就变成了要命的虎，下手绝对不留情的。
他不用法器，凭借一双手，配合法术，施展擒拿法，跟这自称魔尊之子的人斗个难解难分。
大师兄与人动手了。
英羽门中弟子纷纷出来观望。
他们要看看这位突然降临的大师兄到底本事如何。
但高阶修士之间的斗法岂是他们能观摩的。
顾潜山忙中抽空，喝道：“还不速速躲避，更待何时！”右掌推出，将那人推出数里，左臂向身后一挥，随之，澎湃的水波凭空出现，冲向下方，泼向山门。
众弟子骇然，慌乱躲避，不敢冒头观看，更不敢轻视了大师兄。
万紫涵和许含嫣双掌并推，在身前形成灵力护罩，未被水波沾身。
万紫涵惊喜，羡慕道：“顾师兄竟然如此了得吗？”崇拜不已。
许含嫣亦有如此心情，说道：“元婴修士，果真了得。”
那人也是元婴，瞬间折回，出现在顾潜山面前。
他凌空而立，抹掉嘴角的一丝红线，咬牙道：“有点儿能耐，差点儿着了你的道儿。”
顾潜山冷哼一声，凭空拾级而上，高过那人，居高临下，淡淡道：“后生无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周身的气势暴涨，一下子将修为涨到了元婴巅峰修为。
那人霎时脸色煞白，将一对细长的眼睛生生睁成了圆眼睛，断断续续道：“你???你隐藏了修为！”
顾潜山冷笑，目光也如冰一般冰冷。
那人是元婴初期修。
他虽然与顾潜山同阶，但越高修为的修士之间的境界之差越大，除去资质纵横，能越级挑战的，一般的初期是绝对斗不过后期的，跟别提斗后期巅峰。
那人不敢斗了，只想逃，妄图争得一线生机。
但顾潜山怎能如他所愿。
他想在英羽门立威，今日便是最好的机会。
倏然之间，顾潜山抛出一片银白之物。
那银白之物散射光华，迎风展开，化作一片巨网，兜头而下，将那人罩在其中。
顾潜山默念口诀。
巨网收缩，越收越紧，将那人捆缚其中，成了一个银白的茧子。
顾潜山手掌一招，茧子飞动，坠落在英羽门山门之前。
茧子落地的同时，顾潜山已经回落地面，一只手按在茧子顶上，另一只手叉腰，昂首挺胸，高傲地扫视偷偷冒头的弟子和走近的万紫涵与许含嫣。
他笑道：“还要审问，失陪了。”携着茧子，化作一道光，飞向后山，消失不见。
许含嫣问：“师姐？”
万紫涵道：“主人家不让咱们插手，咱们就别问了。走，回屋里休息吧。”
许含嫣轻轻点头，边走，边向后山方向望。
顾潜山将俘虏关进了后山的一处洞穴中。他在周围设下禁止，将此地封禁，审问过后离去。
顾潜山暂代掌门职务，平时在飞羽殿中居住。
回来后，他在殿前碰到了万紫涵。
很明显，万紫涵是在这里等待他，想要打听审问的结果。
他不知道的是，万紫涵本想拉着许含嫣一起来，但许含嫣总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儿，认为她们在这里借住，反而觊觎人家师兄弟，甚是卑鄙，不愿与顾潜山多接触。
第860章 闲人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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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紫涵无奈，愤愤师妹不中用，只好自己前来。
顾潜山将人请进殿中。
万紫涵道：“顾师兄，情况如何？”
顾潜山道：“比较棘手！”
万紫涵道；“果然，我方才听你二人应对，言语之间，机锋暗藏，便猜测内中必有蹊跷。顾师兄，那人真的是魔道中人吗？”
顾潜山笑道：“万师妹灵慧！”
万紫涵惊讶道：“真的不是！”
顾潜山点点头。
万紫涵急问：“那他是谁？”
顾潜山道：“这???？”微微皱起眉头，似是为难，不愿透露。
万紫涵心领神会，想来那人来头甚大。顾潜山谨慎，为了不引起轩然大波，有意隐瞒。
但那人分明针对碧波门，针对她们姐妹二人，万紫涵怎能容忍自己一概不知。
她道：“顾师兄，我们师父入秘境探查，出期难定。你还是告诉我吧，我也好有所准备，免得再被针对。若此事当真非同小可，我可以发誓，以后除了告诉师父，不向任何人透露，连对我师妹也不讲。”
顾潜山心说：“小丫头说话有道啊。”微微一笑道：“也罢，那就告诉师妹吧，师妹说的对，提前做些防备也好。”
万紫涵喜道：“多谢师兄！”
顾潜山道：“那人是三清仙门中人！”
今年，三清仙门宗主成功进阶化神，大比之后，三清仙门中弟子又都是赢家，三清仙门稳稳当当成为了正道魁首。
这个名字在此时出现真是令人猝不及防，惊骇不已。
一时之间，顾潜山和万紫涵都不说话了。
顾潜山是不问不答。
万紫涵是需要消化这个消息。
过了半晌，万紫涵强颜欢笑道：“顾师兄，莫不是开玩笑吧。”
顾潜山微笑不语。
这就是确定无疑的意思了。
万紫涵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万紫涵重重叹口气，手掌互相交握着，紧紧攥着，愁容满面。
她只是个金丹期的弟子，哪里管得上如此重大的事情，早知道就不问了，不如糊涂着，等师父回来之后再谈。
然而，后悔晚矣。
既然知道了，她也只能接受事实，早作打算。
定了定神，万紫涵问道：“顾师兄，你想如何处置那人？”
顾潜山道：“先关着吧。如何决意，得等我师父出关之后再说，眼下，双方还是留一些面子比较好。”
万紫涵道：“顾师兄说的是。我也会小心。”
顾潜山问道：“万师妹，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万紫涵道：“顾师兄说笑了。同舟共济，有什么不能问的。若是涉及隐秘，我不讲就是了。”
顾潜山问：“万师妹，三清仙门与碧波门都是正道，按理来说，互相之间，不该有这些糟心事请。而他们偏偏派人出来，不但冒充魔道中人，更有意侮辱二位师妹，为了什么呢。我原来猜想，或许，他们想挑起正魔两道纠纷，可转念再想，正魔不两立，不用挑，纠纷遍地，这么做就有画蛇添足的意思了。那他到底为了什么呢？想来，是不是碧波门中有他们想要的或是在两位师妹身上，有他们所求的？借魔道之名仅仅是遮羞掩丑，栽赃嫁祸。”
经提点，万紫涵也觉出了不对劲儿。
先前，因为那人自称魔道中人，口口声声垂涎她姐妹二人姿色，纠缠不休，以至于师父都认为那人纯粹是一个色欲熏心的登徒浪子，没往深处想过。
如今那人身份特殊，有些不曾想到的地方就得留心了。
万紫涵沉吟一会儿，摇头道：“顾师兄见谅，我实在不知道我姐妹二人有什么值得如此大费周折觊觎的，至于门中隐秘，或许我师父会察觉端倪，我是不清楚的。”
顾潜山道：“或许想多了吧。也没准儿，那人是三清仙门中败类，仅仅为了一己私欲，与二位师妹有了瓜葛。”
万紫涵道：“但愿如此吧。”心道：“如果真这么简单，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顾潜山等等待着三清仙门的下一步动作。
他们满以为，俘虏在手，三清仙门会做些什么，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平静是最可怕的。
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专注修炼，以待来日。
时光匆匆，三载转瞬即过。
这一日，英羽门空中突现雷劫天象。
原来是李沧海筑基了。
顾潜山护法，待雷劫过去后，将成功筑基的李沧海接到身边，赞道：“不错，比想象中要快！师父定然欣慰。”
李沧海笑道：“师兄，灵石都用完了！”
顾潜山道：“回头去库里拿，要多少用多少，给你准备好了。”
李沧海恭敬行礼道：“多谢师兄！”
步入筑基之后，李沧海有神识了，可见方圆十里景象。
大感神奇的同时，他见万紫涵、许含嫣以及同门都不靠近，问道：“师兄，他们不过来祝贺我，给我送礼吗？”
顾潜山无奈道：“没见过你脸皮这么厚的。怎么说也是筑基，我给下了禁制，不让人靠近，免得出意外。”
李沧海道：“师兄果然还是好人，关心我的。”
顾潜山哼声一笑，手指头指了指万紫涵所在，幸灾乐祸道：“我可提醒你，人家姑娘对你痴心不改，盼你出关一直盼到现在，你好好解决啊。”
李沧海霎时哭丧了脸，悄悄道：“我对她完全没感觉啊。师兄，怎么办？要不，我接着闭关冲击金丹？”
顾潜山一把提住李沧海的领子，将调头要冲进静室继续闭关的他拉回来，说道：“少来！修行不是一蹴而就，入门之后，不是单靠勤奋就行的，你得感悟，历练，打磨，让道心坚定，选最合适自己的道，闭关无用。”
李沧海道：“那我去巩固一下？”
顾潜山板起脸。
李沧海求道；“师兄，可我不擅长处理这些。人家是金丹啊，一个不乐意，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顾潜山叹道：“你以为我乐意管男欢女爱？实是情势有变，这位师妹铁了心要嫁你。”随后将李沧海闭关后错过的事情说了。
李沧海哀叹道：“不是吧。看上一个不够，还想拿下两个？”
顾潜山道：“我这头还好，许师妹矜持，也害羞，不敢跟我多接触，再加上，我时时提我老婆，她内心有愧，不敢表情达意。她多半是被师姐怂恿，不会对我有执念。你这头，唉，总之，你小心她跟你表白吧。”
李沧海急道：“那我得躲着她走！”
顾潜山道：“同一屋檐下，躲避不易，你自己想好了办法！别因为这个，坏了师父和梅香凝的交情。不值当的。”
李沧海抱头望天，嘟囔道：“半只脚当神仙了，怎么还这么多俗事儿！好烦啊！”
顾潜山好笑道：“走吧，庆祝你筑基！”
宴会之上，李沧海完全没有喜悦之感，在万紫涵火热的视线下战战兢兢，心肝俱颤，感觉压力甚大。
万紫涵说来说去，尽是对李沧海的认可、肯定与鼓励。
李沧海生怕说了什么话刺激了这位师姐，腼腆地微笑回应，形如傀儡。
好不容易散了宴，送走了姐妹两个，李沧海跪地哀嚎：“吃一顿饭，我快瘦了十斤，师兄救命！”手臂高举，双手握紧攥拳，连连作揖。
顾潜山乐呵呵道：“我算明白，为何女追男隔层纱了，哈哈。”
李沧海叫苦不迭：“你瞅见没有，她分明是拿我当下酒菜啊。”从地上站起，拍拍衣衫，在厅中来回转圈，心急如焚。
顾潜山小酌，初时看李沧海样子还觉有趣，后来觉得眼前发花，赶紧让人停下。
李沧海急问：“有法子了？”满腔期待！
顾潜山摇头道：“没，看你眼晕！”
李沧海泄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头望着地面好一阵子，突然仰头道：“师兄，我决定了！”
顾潜山奇道：“决定什么了？”
李沧海道：“我要专修灵植培育还有炼丹。”不等顾潜山问他为何如此决定，主动解释道：“这俩都是精细活儿，不能分心，如此一来，我就能猫在屋里不出来，只要不见面，万师姐就没机会跟我说话，就算见了面，我说我要看着灵草，丹炉，她也不能讨我的嫌，非要拉着我说话。”
他越说越起劲，兴致高昂道：“我自己种灵植，用自己种出来的灵植炼丹，连院子都不用出，多好，是不是？”一拍手，觉得自己的躲爱计划甚是完美，欢喜道：“就这么定了。师兄，快去给我置备丹炉、丹方、种子、植株??????”言罢，匆匆离去，远远传来一句：“师兄，东西准备好了之后给我送来！”
顾潜山端起酒杯的手一顿，摇头感慨：“我这劳碌的命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英羽门，连夜给师弟置办物什。
子时，顾潜山闯入李沧海所居的绿雪殿，将一个储物袋拍在正酣睡的李沧海的脸上。
李沧海惊醒！
他睁大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突然出现的顾潜山，颤声问：“师兄，你做甚？”团裹着被子，瑟缩着。
顾潜山道：“东西在里头！”转身离去。因为将李沧海吓了一跳，他心里舒服了许多。
李沧海心说：“吓死了，还以为要怎么呢？”拍拍胸口，安抚猛跳的小心脏后，伸臂抓起掉落在地的储物袋，神识一扫，露出满意的笑容，小声道：“师兄很靠谱啊！呵呵。”
一下子，他睡意全无。
他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排列在大厅的地上，估算着，自己能闭门不出的时日。
结果更令他满意。
次晨，他在殿外挂了一块“闲人免进”的牌子，舒舒服服，安安稳稳过宅居生活。
万紫涵好不容易等到了李沧海出关，打算趁机培养感情的机会因为李沧海的闭门谢客悄然溜走。
第861章 小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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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除突破外，术业专攻再正常不过。
万紫涵自负美貌，气质俱佳，修为高深，是当世女修之中的佼佼者之一。曾经对她倾心的修士不在少数。
她过于自信自己的魅力，以至于没怀疑李沧海是故意躲着她。
李沧海在她的眼里就是一个样貌俊美，性格温和腼腆的小修士，很讨人喜欢的。
然而，她无法在李沧海处发力了，转而在顾潜山处发力，整日鼓动师妹许含嫣与顾潜山套近乎，顺便期待着，若是哪一天顾潜山去看李沧海，她可以陪同前往，与李沧海说说话。
万紫涵对李沧海确实是一片深情，颇有矢志不渝，非君不嫁的架势，绝不是仅仅为了通过自己与英羽门的弟子联姻获得好处。
在这一点上，顾潜山是动容的，感动的。
但是，感情之事不是单方的，他感动归感动，是绝不会插手干预的。
万紫涵在他明确表示已有婚约，仍坚持不懈鼓动许含嫣传情达意一事上，顾潜山是非常厌恶的，连带的，自然对这师妹两个没什么好感，应对之时，越来越敷衍。
他代理掌门事务，本就繁忙，同时也要修炼，借着这些正当理由，故意疏远姐妹两个。
门人上行下效，渐渐对这姐妹两个也不似她们初到时热络，除了几个对两姐妹倾心的之外，其余人仅仅以客礼相待。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两姐妹也渐渐察觉到身边人的态度，有所收敛。
许含嫣认为她们的鬼主意已然被识破，很是羞愧，无脸见人，明确表明，无论如何，不会再去诱引顾潜山，时常闭关修炼。
万紫涵弄了个两头空空，也感郁闷，暂时放弃了顾潜山这一头，只想着李沧海这一头，除修炼之外，时常到绿雪殿前徘徊，谋求相见之机。
万紫涵绝对想不到，她的这份感情的压力，使得李沧海时常有刀悬颈上的压迫感。
天性活泼的李沧海因此奋发图强，竟然苦修不辍，耐得住独居寂寞，不以困居绿雪殿中为苦痛。
这般努力下，李沧海于培育灵植奇葩，炼丹做药两个方面，进步显著，小有成就。
顾潜山对他道：“万紫涵若知道是因为她太过热情以至于你勤奋如斯，成就斐然，不知该有何种心情。”摆弄着一个装有辟谷丹的小瓷瓶。
李沧海于丹道非常有天赋。
自从他开始炼丹，英羽门已经不需要去外头购进如辟谷丹、生肌丹等寻常解决饮食，治疗外伤的丹药，剩下了好大一笔开销。
李沧海每日看得到殿外情形，对万紫涵的一腔深情很是苦恼，说道：“师兄，你就别拿这事情调侃我了。她不容易，我也不容易。哎呀，明明没做过坏事，偏偏心生愧疚，这种感觉真是，真是憋闷啊。”
顾潜山笑道：“无情总被多情扰嘛！谁让你魅力无穷，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修痴恋到这种地步。若是换了别人，怕是早被感动得五体投地，恨不得以身相许了。”
李沧海坚定道：“这事儿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的。”
顾潜山笑问：“小心真相定律啊。”
李沧海道：“不会就是不会，对别人好使，我这儿真香不了。”语气甚是肯定，没有一丝一毫妥协的意思。
顾潜山问：“为何？”
李沧海道：“没什么特别的，我这辈子只会爱一个人，永永远远只爱一个人，等不到我爱的，我宁可孤独终老。等到我爱的，就算被抛了，我也无怨无悔。”
顾潜山提醒道：“道途悠悠，这话可别说的太过武断。有些缘分错过了可追不回来。”
李沧海骄傲道：“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顾潜山笑道：“好，我拭目以待。近些日子，可有不懂的？”
李沧海摇头道：“挺好的。我发现，我还是挺聪明的，稀奇古怪的丹方、草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难。”
顾潜山道：“那就好，师父果然慧眼如炬，早就看出你在这方面是可造之材。”
李沧海道：“他当初还打算不要我，哼，这个坎儿啊，我就算到了飞升那天，我也得记着。”
顾潜山哑然失笑，不理会这小孩子脾气，将李沧海这段时间炼制的丹药全都收走，用得着的留在门中自用，用不着的拿到外头换成灵石，充盈库房。
一年之后，司空图出关，成功进阶化神。
他成为老一辈儿中，继三清仙门宗主之后的，第二个成为化神的修士，个人地位再上一层楼。
他想给徒儿惊喜，没通知任何人迎接，偷偷溜进了飞羽殿。
可惜的是，飞羽殿中空无一人。
他转道大徒儿顾潜山居住的梧桐殿，再次失望，心说；“大晚上的，都去哪儿了？”
无法，未免三次走空，他只好放开神识感知。
他一开始不用神识是因为，顾潜山在元婴修为，会被顾潜山察觉。
司空图果然发现，两个徒儿都在一起，在二徒儿李沧海的绿雪殿中。
瞬间，他移动到了绿雪殿门前。
果不其然，殿门大开，两个徒儿恭恭敬敬在门口等着呢。
顾潜山和李沧海齐声道：“恭喜师父出关，恭喜师父进阶化神。”
司空图笑着点头，道：“嗯，很好，很好。你们能感知我到来，可见在我闭关的这几年没有懈怠，修为各有精进，嗯，好，好，好。”
他从不担心顾潜山这个大徒儿，察觉李沧海有了筑基修为，心花怒放，向李沧海招招手。
李沧海走近。
司空图抓住他的手腕探查，随后满意道：“很好，很好，入筑基期了，境界稳固，不亏是我的徒弟，哈哈哈。”
李沧海故意刺道：“当初不知道是谁，看都不看我一眼，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司空图“啧”一声，拔高调门道：“嘿，你这小子！师父刚出关，你就不能让我痛痛快快的，非要气我是不是。白眼儿狼！”
李沧海抽手而出，跳到顾潜山身旁，扁着嘴，似乎委屈道：“师兄，你瞧，我给咱们英羽门挣了上万灵石，他一进门就骂我，他收我入门，一天不教，自己巴巴闭关去了，将我甩给你，一点儿都不称职，师兄，你给我做主！”
司空图一下子听到了重点，问道：“什么上万灵石？”
李沧海故态复萌，歪头看向远方，不止如此，如今还加上了抖腿。
顾潜山忍笑道：“师父是这样的。”将李沧海于丹道小有成就，多年勤奋刻苦炼丹，不但供给了门派还能向外兜售一事讲了。
司空图大大惊喜，搓着手，乐呵呵道：“哎呦，很厉害啊，来来，师父喜欢，喜欢。”
李沧海道：“不许动手动脚的。”
司空图高兴，笑道：“瞧我二徒儿，天资好，还会养家，提着灯笼都难找，是吧，说，要什么奖励？”
李沧海道：“给什么，我要什么，哦，对了，师兄比我挣得多，你要是给我奖励，也得给他。”
司空图看顾潜山一眼，问道：“你做什么了？”
李沧海抢着道：“师兄去后山练功，碰了一伙儿成群的妖兽，他担心妖兽集结，下山为害，顺手给除了，得了不少妖兽身上的材料，拿到外面，足足换了十几万灵石，英羽门下半辈子不用愁了，功劳大不大？”
司空图盛赞。
李沧海道：“奖励掂量着给，给少了可丢脸！”
司空图眼疾手快，一把擒住李沧海，提拎鸡仔儿一样，将他拉到身前，指着他道：“臭小子，你倒是会算计，变着法从我手里抠东西。”
李沧海服软，唤道：“师父，有功就赏啊，在理的，哦。祝师父渡过化神，早日进阶出窍。”
司空图嘴巴一努道：“少来！”将他放下，往顾潜山旁边一推，拿出一个储物镯，一个储物戒，放在手上，道：“挑吧！”
李沧海一瞅，立即道：“师父，你不厚道。戒指能跟镯子比吗？”
司空图翻眼，吐舌头，笑嘻嘻道：“就不厚道，等你有本事打过我再说呗。”
李沧海白他一眼，对顾潜山道：“师兄，你先挑，我要剩下的。”
顾潜山无奈摇头，手指头一勾，储物戒拿在手中，谢司空图赏赐。
李沧海拿了镯子，摆弄两下，见镯子样式古朴、大气，勉强满意，戴在手腕上，却什么也没说。
司空图道：“瞧，你师兄多懂事，就你，连敬老都不知道。等哪天，我得好好打你一顿。”
李沧海转移话题，笑道：“师父，你要不要看我炼丹？”
司空图方才听说他于炼丹一道小有所成，便想看看了，此时被李沧海一提，哪里还记得什么敬老不敬老，礼数不礼数的，催促道：“快，快，我的小宝贝儿哦，赶紧给师父露一手！”
因为万紫涵的缘故，这几年来，李沧海生生没迈出过绿雪殿的大门口，他如此积累下来的炼丹术法，怎能不高？
司空图见乖徒儿手法娴熟，巧妙，越看越喜，越看越爱，竟找不出丝毫破绽，连连拍手，大赞：“天才，天才，哈哈哈，好，好，好，来，这是师父昔年所得紫金护甲，上品防御法宝，拿着，拿着。”
李沧海接过，向顾潜山眨眼，意思是，瞧，又捞到手一件宝贝。
顾潜山心说：“这师弟生财有道，眼下已无威胁，可以拉拢入自己麾下。”笑看李沧海如何从司空图手中“挖宝”！
天亮之时，李沧海炼成了八炉八种丹，从司空图手里多拿了八件防御法宝，大有收获。
顾潜山看得明白。
司空图已知李沧海日后要投身丹道了。而丹师相比一般的法修、体修等修士攻击力弱，容易受欺负，所以才借此机会，似糊涂非糊涂似的，顺水推舟，给了李沧海这么多防身之物。
他很有心了！
第862章 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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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人出关，自然要召集门人参拜。
在此之前，顾潜山将上官秋为徒来访求走了紫珊瑚，梅香凝将万紫涵与许含嫣托付给英羽门照顾，抓到一个冒充魔尊之子的三清仙门弟子以及万紫涵对李沧海的一片痴心相告。
司空图调侃道：“行啊，这么快要找着媳妇了，要不要师父帮忙说和？”
李沧海在这事情上可不敢乱开玩笑，郑重其事道：“师父，好师父，你得帮我打发她，那师姐可吓人了，盯着我不放的。”
司空图鼻中轻哼，道：“你也有怕的时候？你连你师父这个在本界排名前三的化神都不放在眼里啊。”
李沧海咧着嘴笑，挽着司空图的手臂，好话说尽。
司空图听得耳热，赶紧阻止道：“得了，得了，你就一张嘴厉害，放心，只要你不喜欢，没人能进我英羽门的大门。那丫头若是跟你纠缠，你就跟她说，婚事不能自主，必须得我同意，我不同意，任谁都不行，尽量往我头上推，成吧。”
李沧海有了大靠山，心中大石放下，如释重负，欢喜道：“谢师父！”
司空图抬手给他个烧栗，骂道：“小兔崽子，就这声师父叫得最情真意切，哼！”
有关三清仙门的事情都非同小可，牵连甚广，一时之间，用三两句话是说不清楚的。
司空图先在门人面前露脸，安抚人心，然后见了万紫涵与许含嫣，说了些客套话，给了赏赐，让她二人安心居住，随后将人打发，没给万紫涵接触李沧海的机会，带着师兄弟两个返回飞羽殿议事。
司空图道：“要么平时一点儿事儿没有，要么一来，来一堆。我就不应该出关。”接过李沧海奉上的一杯灵茶，顺了顺气，道：“一件件来吧。有想知道的吗？提前说着。”
顾潜山与李沧海对看一眼。
李沧海示意顾潜山来，他歇着。
顾潜山道：“师父，先说眼前吧，您进阶化神，要不要发帖子庆祝，广而告之？”
司空图顿感头疼。
眼下，正道之中，唯有他与那三清仙门宗主是化神修士。
现在这么个情况，他要是大张旗鼓告诉人家赶紧来祝贺自己进阶，颇有些显摆加挑衅，意图跟王元昊分庭抗礼的意思，但要是不说，简单在门内庆祝吧，又有隐瞒的嫌疑，总之，不管怎样，都是麻烦，容易引起别人的胡思乱想。
司空图不怕干架，就怕弯弯绕绕的麻烦，心累！
想了想，他道：“挑个日子吧。有我在，也能震他们一把，让他们不敢太过放肆。”
顾潜山也是这么想的，接着谈下一件，问道：“师父，听梅掌门和那俘虏说，你曾与魔尊问月有交情，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有人想翻旧账，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免得入了圈套。”
司空图道：“涉及正魔两道，那可有的说了。”回首往事。
只听他道：“我与问月魔尊相识，那可远了去了，在好几百年前了，当时我是个刚刚金丹初期的修士。”
李沧海算了算司空图的修为与年岁，插嘴道：“师父，你好几百岁才金丹啊。”意指司空图资质差。
司空图不怒反笑，指着他道：“你们啊，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怎懂得我们这些地上的土块的苦。小子，少得意，莫嚣张，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让李沧海莫打岔，接着道：“我们是在秘境中相遇，误闯法阵，进入一片禁地，不得不联手脱困，过程中，互相欣赏，互相有了了解，相互之间也少了不少偏见。不过，那时的问月魔尊是个名副其实的魔头，周身啊，血腥气、煞气浓厚，让人懒得近身。后来，我们逃了出来，分别之时，我念着相识一场的情谊，对他讲，你杀孽太重，有碍道途，恐怕难走到飞升之时，听我一句劝，哪怕为了后人，就算不积功德，也莫添杀孽。”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一句我师父，也就是你们的祖师，木蛇郎君。”
“木蛇郎君？谁啊？”
“不是说了，你们祖师，等以后你们飞升了，或许能见面。别打岔。”
“哦！”
“那时候，门派不多，大多是家族。散修遍地走。木蛇郎君是一方大能，杰出的人物。经他指点的人，无不受益。正因如此，问月知道我是木蛇郎君的弟子，对我所言十分看重，听了我的建议。”
“你们也看到了，如今魔道并不猖獗，其中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问月收心养性了，嘿，嘿，你师父我可是大功臣，要不然，指不定怎么血流成河呢。几句话，换得本界安稳数百年啊！哈哈哈！”
“师父，木蛇郎君就你一个弟子吗？”
“自然不是。”
“其他师伯、师叔呢？”
“臭小子，故意的是不是。我也不怕丑，我就是资质最差的一个。你其他师伯，师叔，早早都飞升了，只要你能飞升，都能见着。”
李沧海吐了吐舌头，适可而止。
顾潜山将话题扯回来，问道：“那为何其他人是怎么知道你们这段交情的呢？”
司空图道：“方才讲过，魔尊问月那时为了修炼杀戮成性，有他领头，魔道怎么会老实，处处惹祸的。正道、魔道时有争端。他虽然听进了我的话，有所收敛，但人在尊者之位，下头势力犹如老树盘根，短时间内控制不住。”
“于是乎，有一次，有一伙儿小魔崽子来找正道的晦气，我呢，正在其中。问月赶来防止事态扩大，看到我正被围攻，出手相救，放下了话，言明了秘境中事，要魔道中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不与我为难。”
“后来，他带着人走了。当时在我身边的可都是如今的门主、宗主、掌门啊，一听我跟魔尊有交情，跟凉水入了油锅似的，炸开天了。虽然听完解释，觉得我当时做法也不算不妥，但终究正魔不两立，我这事儿在他们看来就是不妥当。当时我还有一个师兄快要飞升，还没离去，有他罩着，我是无所谓的。”
“看到了吧，有人撑腰多重要。臭小子，对你师父我恭敬点儿，关键时刻保命啊。”
抽出一句话，特意刺李沧海。
他接着又道：“时隔多年，旧事又被重提，肯定是那帮老不死的搞鬼！”说到这儿，哈哈一笑道：“不过不怕，当年我靠旁人罩，眼下，我是化神，无人敢惹，到头来，还是没人能动我，哈哈哈。”
李沧海瞧他得意样子，忍不住道：“小心您老的腰，还有啊，最近风也大，小心舌头！”
司空图瞪他一眼，端起茶来喝。
顾潜山关注正事，又问道：“师父，不管背后，面上，那俘虏针对碧波门。碧波门中可有重要的东西值得觊觎？”
司空图道：“这得问梅香凝。我从不打听旁人门中事务。”
顾潜山点点头，暂时没有想问的了，对李沧海道：“有什么想法吗？”
李沧海转了转眼珠，摇摇头。
顾潜山道：“剩下的，请师父明示！”
司空图道：“听听，学着点儿，这才是对待师父的正确态度。”深吸一口气，霎了下眼睛，，沉吟道：“三清仙门必须得防着了。从上官秋那大弟子受伤，到登徒浪子觊觎人家小姑娘，都跟他们有关系。可他们不挑明，咱们也不去招惹，安定一时是一时，必要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首先，也是最要紧的，那就是速速搜集那七种仙草灵葩，配置解药，防他们暗算。幸运的是，咱们沧海精熟丹道，对灵植有研究，到时候交给他弄就是。”
顾潜山道：“可师父，那七样东西不好凑啊。上官前辈满世界找呢。”
司空图道：“无须担心，我以前能拿到紫珊瑚，如今更是轻而易举，唾手可得。赤焰花，橙椒果，黄丝子和绿蓉根不算珍惜，或寻，或买，或换，都能拿到，唯有青兰蕊和蓝玄叶棘手一些。不过，或许老天爷不忍修士受害吧，一年之后，恰好沧澜秘境开启。”
“沧澜秘境是上古秘境遗留，宝贝宝物甚多。尤其是灵植仙葩，数不胜数，你们去那里头找，应该找得到。”
李沧海知道，寻找花花草草的事情要落在自己头上的，问道：“师父，这七样草，我就认识黄丝子，其他的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找啊？”
司空图道：“急什么，我既然要你去，难道不提前告诉你怎么找？真当你师父当甩手掌柜，一点儿实用的不教吗？”
李沧海道：“哦，这样啊。谢谢师父。”
司空图道：“嗯，还算乖!”站起身来，道：“你们跟我来，咱们边走边说。”
顾潜山与李沧海跟着司空图走出了飞羽殿，来到英羽门的禁地。
司空图轻抚禁地前的石碑，用手指头在上头划了一通，回头道：“走，进去吧。”向前跨一步，消失不见。
李沧海惊道：“哇！”
顾潜山道：“法阵罢了。”
李沧海拽住顾潜山的袖子。
顾潜山将人带了进去。
禁地之中是另一番景象，与宫殿林立的英羽门截然不同。
这里处处翠竹，曲径通幽，静谧怡人。
跟着司空图走，不多时，二人看到了一间小茅草屋，与寻常人家无异。
司空图道：“这是你们祖师的地方。沧海，祖师爷跟你一样，是单木灵根。他出身行医世家，入修行之后，不改医者本性，对灵植的研究可谓登峰造极，能称得上是本界第一人。”说着，推开茅草屋的门。
屋内干净整洁，纤尘不染。
靠着东边墙，窗子下，有一张供休息的竹榻。靠着西边墙是书架，不过，书架上无书，都是成排的，紧密排列的玉板。
司空图指着那些玉板道：“祖师心血尽在其上，沧海，如今你已有神识，可以查看了。从此以后，这些东西就归你了。”
李沧海惊喜。
顾潜山问道：“那些灵植都有记载?”
司空图点头道：“自然！”见李沧海跃跃欲试，笑道：“去看吧。我去教你师兄如何打开禁制，等你修为够了之后，我再教你，那时，你就可以随意进出了。只有一点切记，这里的东西决不能带出去，否则就是欺师灭祖！”
第863章 沧澜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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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入阵之法时，司空图道：“那个俘虏也不能总在咱们这儿放着，明日，我暗中送他回三清仙门，既是给王元昊一个面子，也是给他一个警告。”王元昊便是现在的三清仙门宗主。
顾潜山道：“师父做主就是。”
司空图道：“拖累了你四年了，辛苦。”
顾潜山道：“无妨。日后还有仰仗师父的地方。对了，师父，魔尊问月修为如何？”
司空图道：“他呀，早五百年前就是化神了，是本界中第一个进入化神期的修士。”
顾潜山诧异。
司空图解释道：“问月资质好，悟性高，比我们这些正道的强很多。要不是他收心不干了，哪里有王元昊蹦跶的机会。王元昊高傲自大，自负自满，真以为自己是正道第一人，本界第一人了，笑话。他敢招惹问月的儿子，他就是自寻死路。”
顾潜山问：“问月真不能飞升吗？”
司空图道：“很难，血债太多了，雷劫那一关过不去的，天道不容。”
顾潜山想了想，将先前与李沧海与问月之子啸天碰面的事情说了。
司空图笑道：“竟还有这等缘分！”
顾潜山道：“说起来，沧海投师还是他指点的呢。”
司空图笑道：“有点儿因果循环的意思了。”微微一笑。
二人重新回到茅屋时，李沧海正抱着玉板刻苦。
他们不打扰，退出门外，在院中闲谈。
李沧海是筑基修士，神识不强，不多时就累了。
暂歇时，他表示，要尽快学习，不出禁地，等司空图庆贺化神之时再出来。
司空图欢喜徒儿上进，自然答允。
次日，司空图带着那俘虏赶往三清仙门，与王元昊密谈良久。
离开三清仙门后，他转道赶往南海，入水摘取紫珊瑚，半年后返回英羽门。
在他回到门中一个月前，梅香凝从秘境返回，来接两个女弟子回去。
因为司空图的化神庆典就在一个月后，顾潜山便邀请梅香凝暂且住下，待庆典之后再离去，免得来回奔波。
梅香凝刚从秘境归来，正好带着所得之物，不用担心贺礼问题。同时，她也听万紫涵提了提对李沧海的感情，有意促成良缘，就此住下。
司空图与梅香凝碰面后，自然要寒暄。
没几句话，梅香凝就将万紫涵倾心李沧海一事说了出来，并分析了当下各门各派的情况，以为此时英羽门与碧波门联合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司空图坚持己见，以李沧海要专心修炼，不能为儿女之情分神为借口，婉拒。
梅香凝没料到他会拒绝，但也不能说什么，心中只是略略不满，感叹一句有缘无分。她不是小女儿，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回头如实告诉了万紫涵，要她自己斩断情缘吧。
万紫涵哪里肯，缠着师父问到底是李沧海不肯还是司空图不许。
梅香凝说是司空图不许弟子早早被情缘牵扯，坏了修行。
万紫涵自此将司空图当做棒打鸳鸯的恶人，恨在了心里，对李沧海情意不改，没有丝毫怨怼。
司空图作为正道中的第二位化神修士，面子甚大。
庆典那日，各门各派的掌门都来了。
这日也是顾潜山和李沧海这两个弟子正式在正道显露头角的日子。
他俩不在乎这些大能们的什么真情假意，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坦然地接受着一份份贺礼和赐给他们的见面礼，商讨着怎么从司空图手中把好东西撬出来。
然而，他二人都在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这些大能面前，顾潜山能把自己的情况瞒住，但李沧海可不行。司空图也没瞒着的意思，于是乎，他的元婴巅峰的大弟子顾潜山和单木灵根的天才弟子李沧海立刻扬名了。
不少的暗中计划将他二人纳入了拉拢或对付的范围内。
小半年后，沧澜将要开启。
这些掌门们也提到了。
沧澜秘境重要，宝藏丰富，各门各派都要派人去的。
其间，王元昊提出，不如趁此机会，各门各派做个比试，看到时候，那一门派得到的收获最多。
这是个不合理的提议。
谁会把自己得到的珍藏全都暴露人前呢。如果真得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下子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自我暴露，自找麻烦！傻子才这般做。
岂料，在场“傻子”甚多。
这荒唐提议竟然被采纳，成为了共识。
司空图将那些假傻子与真傻子记在心中，在庆典结束，送走了各门各派后，一一指点，将各门各派的厉害手段，门人性情讲给顾潜山和李沧海听，要他们入秘境后小心防备。
随后的日子里，顾潜山忙着为入秘境做准备，司空图每日看着李沧海修炼，教导他修仙界中事，增加他的见闻，免得吃亏。
临近秘境开启的时候，李沧海已是筑基巅峰修为。司空图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沧澜秘境远在凤麟洲附近，距离玄洲甚远。
司空图可不能累着徒儿，苦了徒儿，将自己的代行宝舟---穿云舟给了顾潜山。
他自己要坐镇门派，不一同去的。
他也相信，凭着顾潜山的元婴巅峰修为，他二人安然归来不是问题。
穿云舟果然不同凡响，师兄弟两个只花费了一日半光景，便到了秘境入口附近。
他们到时，其他包括正魔两道在内的，各门各派，各家族，散修陆陆续续来到，等待秘境开启的那一刻。
打老远，李沧海就注意到了万紫涵与许含嫣姐妹两个，只敢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提醒顾潜山护着自己，千万别被万紫涵“叼”走。
顾潜山此时却没心情照顾他，忙着查探武云昭的踪迹。
沧澜秘境开启是本界盛事。他觉得，按着武云昭喜欢凑热闹，出风头的性情，不会不来的。
师兄弟两个，一个紧张兮兮，一个心不在焉之际，万紫涵与许含嫣来到他们身边了。
许含嫣还好，依旧腼腆，见礼之后，羞红着一张脸，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做。
万紫涵好不容易等到与李沧海再见面的机会，几乎将一双眼睛黏在了李沧海身上。
她提出要跟二人同行，结伴共探秘境。
碍于师长颜面，顾潜山和李沧海只能答应。
距离秘境开启还有一段时间。
万紫涵想方设法跟李沧海搭话，李沧海躲之不及，表现得像一个害羞的姑娘，躲在顾潜山背后，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笑一笑，说一些类似于“嗯”“啊”“是吗？”“好”的词汇。
殊不知，他的模样落在万紫涵眼里全部成为了一个词“可爱”！
万紫涵瞧出他拘谨，想着是不是师兄在旁，不好意思跟女子调笑，不再“逼”他，转而跟顾潜山搭话，却发现顾潜山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
她问道：“顾师兄，你在找什么吗？”
顾潜山道：“看看有没有熟人！”
万紫涵笑道：“哦，是吗？顾师兄，那人什么样，男修，女修，修为如何？我们姐妹帮你找找。”将许含嫣拉近。
许含嫣颔首，上半身随着万紫涵靠近了，脚步却是往后退的。
顾潜山比她俩修为高，他都不能找到，她俩又怎么能找得到呢。万紫涵自己也知道她们姐妹两个帮不上忙的。
顾潜山收回视线，笑道：“不用了，修士众多，若无意冒犯了旁人，多有不妥，天色渐暗，月亮将出，还是准备好入秘境吧。”因为没有找到想要找到的人，略感失望，但面上不显，无人看出。
当第一抹月光降临时，秘境入口所在浮动起了流动的五彩波纹。波纹荡开，从中间撕裂，展露出入口。
霎时间，浓郁的灵气如浪头一般冲了出来，兜头打向众修士。
众修士登时精神一振，争先恐后，游鱼一样，迎头顶上，冲进秘境。
顾潜山、李沧海、万紫涵和许含嫣不甘示弱，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沧澜秘境开启的期限为一月。
先来者先进，后来者后//进，陆陆续续，没有断绝一样的。
顾潜山不知道，在三天后，他心心念念，一直牵挂的艳丽、绝美的身影才出现在秘境入口，随同一队人马入内。
顾潜山带着三人速速离开入口处，往秘境深处略去，避开其他人后，拿出了司空图交给他的秘境地图。
万紫涵和许含嫣惊喜。
顾潜山问：“地图不是都有的吗？”
万紫涵摇头，稍微有些尴尬道：“顾师兄，沧澜秘境是大宝藏，也是大凶险之地，一月之期不长，修士们争抢资源，躲避危险来不及，没有多少人有时间绘制地图的。司空前辈修为高深，手段高明，令人佩服。”
顾潜山道：“原来如此。”心说：“在这一点上，倒是失策了。也就师父这个闲人有心思画地图，真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啊。”
地图已经亮于人前，不分享太过小气，他也只能邀万紫涵与许含嫣同看。
按照地图所示，顾潜山等四人仍在秘境的边缘地带。
李沧海道：“师兄，师父有命，让咱们先采灵植。”
他想，如果万紫涵与许含嫣同他们目的不同，那么，是不是就能分开走呢，所以提前点出目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
也怪李沧海想得简单，修士来秘境的主要目的，除了探索遗留，斩杀妖兽，互相争抢外，主要能做的就是采集各种在外不常见，经年累月，年份极高，极珍贵的灵植仙葩。
所有人的目的不同却也都相同。
更何况，一个痴情女子为了跟心上人亲近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就算不同路，万紫涵也会选择同路，就算抱着不一样的目的，也要改成相同的目的。
再有，她和师妹都是金丹。
秘境中危险重重，紧贴顾潜山这座元婴大山，有百利而无一害嘛。
万紫涵道：“正好，师父正好要我们多寻一些珍稀灵植。听说李师弟专研此道，到时候，还请师弟指点，莫要让我俩粗手粗脚的，损了灵物。”
第864章 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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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但没将人推出去，反而让人家反过来利用，抓住了交流的机会，真是悔不当初。
他只好道：“我才疏学浅，若有纰漏，还请师姐莫要怪罪。”
万紫涵娇笑道：“师弟乖巧，怎会舍得怪罪！”
这是明晃晃在调情了啊！
李沧海报以一笑，缩在顾潜山身后，内心苦闷不已。
顾潜山全当没听见，认真研究地图，确定路线。
许含嫣觉得万紫涵太过大胆，羞红了脸，轻轻扯着万紫涵的袖子，让她收敛一些，莫要坏了女儿家的矜持。
万紫涵才不会管。
她抱定了主意，要在秘境中，施展浑身解数，要李沧海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深深地爱上她。她甚至做好了先把生米煮成熟饭的准备。
她倒要看看，到那时，司空图还能不能阻止她与李沧海之间的婚事。
无意间，李沧海瞥见了万紫涵看向自己的目光，心里一抖：“妈呀，姐姐这是要吃了我啊。”如果目光能将人扒光，李沧海相信，他已经是浑身赤条条，一丝不挂了。
可怕，可怕，太可怕。
顾潜山择定好路线，向东方一指，先走一步。
李沧海紧跟而上。
万紫涵要与李沧海并肩而行。
李沧海时刻注意着不让她靠近，怎能让她得逞，似是不着痕迹地躲过，换到另一边，搜肠刮肚，跟顾潜山聊天，一刻不停。
一两次之后，万紫涵近不得他身，又跟他说不上话，察觉出端倪，心想，一定是司空图暗中嘱咐，不让李沧海接近她。否则的话，这么温文尔雅的师弟怎么会如此失礼，故意躲着她呢。
一定是这样，万紫涵在心中下定论，对司空图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许含嫣如同来时那般安安静静，不过，若仔细的话，会有人发现，她在刻意与顾潜山保持着距离且一直红着脸颊的。
他们虽有目标，但行程并不快，要时时观察着周围。沿途或有异宝生成，若不仔细，岂不是白白错过。
走着，走着，顾潜山突然停下脚步，抬手一抓。
光芒一闪之后，李沧海看到，顾潜山的手里握着一根细如牛毛，闪烁着土黄色光芒的长针。
万紫涵与许含嫣毕竟是见过些世面，一见如此，立刻警觉起来，背向顾潜山的后背，做出防御迎敌的架势。
这针来得诡异，若非顾潜山的话，她们根本察觉不到。也就是说，发针之人要么有诡秘招数支持，要么修为在她们之上。
李沧海有样学样，背向顾潜山，随意找了一个方向盯着。他的修为有限，看不出太多东西来，只能狐假虎威。
顾潜山从容镇定，脚步微转，面向西南方向，喝道：“哪里来的毛贼，还不速速现身？”
无人应对。
顾潜山皱起眉头，方才，他察觉到了一丝气息，但那气息一闪而过，竟完全没有了。
难道遇上了高手？
顾潜山提醒道：“小心！莫要放松！”
不用他提醒，万紫涵等也知道。
刚入秘境不久，脚步还没走开，莫测的敌人就找上了门，足见在未来的一个月里，将会有多少棘手的事情发生。
顾潜山铺展开神识，在毫厘之间查看。
那气息再一次一闪而过。
顾潜山呵斥一声，身随意转，袖袍翻飞，在瞬息之间绕着李沧海、万紫涵、许含嫣兜了一圈。
他再次回到原位时，李、万、许见到，他的袖袍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牛毛细针，与方才的一模一样，闪烁着土黄色的光芒。顾潜山的深色袖袍上犹若点缀满了点点繁星。
顾潜山一抖，将细针抖落，抬手一抹，将细针收入掌中。
李沧海第一次见识到这般厉害的术法，心说：“这不是要被扎成刺猬吗？”已然吓坏，瑟瑟发抖。
顾潜山道：“不用怕，细针伤不着你，师父给的东西不差的。”
李沧海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穿着宝衣，霎时放松，后怕地摸着胸口，然后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急道：“脸怎么办？”
顾潜山道：“又不是只给你一件。”
李沧海喜道：“对啊。”从手腕的储物镯中拿出两件华美的宝衣，一件套住头脸，一件裹住双足，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风雨不透。
顾潜山习惯了李沧海的异于常人的举动，见怪不怪。
万紫涵与许含嫣看得有些发愣。不过，大敌当前，她们也只愣了一瞬，同时想到的是，司空图对这个徒弟真好啊。李沧海分明不把宝衣当宝衣，当棉被那么用的。
在碧波门中，她姐妹二人算是掌门师父的心头肉。即便如此，她们从小到大也没得到过这样的待遇，受过这样的宠爱。
李沧海是在暴殄天物。
许含嫣心中不但惋惜宝衣而且略羡慕，认为李沧海之行为太过窝囊，连两个女修都不如，有些瞧不上他了。
万紫涵却不以为意，对懦弱的李沧海丝毫不减爱意，认为这人真有趣，好聪明！
爱情让人盲目，果真如此的。
四人戒备更甚。
这数不清的针分明是要致他们于死地啊。
当务之急是赶紧揪出埋伏之人，将他拿下。
顾潜山仍在探查，眉头紧锁，捕捉那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气息，暗道：“奇了怪了，难道真比我修为高？可不对啊，真比我高的话，直接现身就是了，何必如此鬼祟，偷偷摸摸，暗箭伤人呢！”
思来想去，顾潜山确定，埋伏之人的修为一定不如他。
既然如此，灵光一闪，顾潜山勾唇一笑，提醒道：“护住全身！”
李、万、许三人听到指令，才聚起灵力护身，强大的、排山倒海般的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被释放了出来，威压所过之处，树折、草断、妖兽避走，修士转道。
顾潜山的神识一直外放着。
此刻，他找到了那气息所在。方才那飘忽不定的气息正在地面之下的一个地方一动不动，显然，气息的发出者，也就是暗箭伤人的埋伏者被压制住了。
顾潜山心说：“看不把你揪出来！”力灌右脚，往下一跺。
喀拉、喀拉。
地面崩裂。
顾潜山紧接着将手中一把细针，打入地缝。
惨呼声随之而来。
顾潜山道：“小贼还不现身，更待何时！”举掌做抓取状。
下一刻，一团黑影被提了出来，摔倒在地。
那黑影发出“啊”的一声，原来是个蜷缩一团的修士，此时，他满背皆是晶亮的长针，真的跟刺猬无异了。
顾潜山上前，抬脚将那人踩住，脚尖儿一钩，将人翻了个身，复又踩在那人的胸口上，让那人露出脸面。
随着那人翻身，一块碎成四片的阵盘掉落在地。
难怪这人的气息难捕捉，原来他是用了阵法。
顾潜山以最简单的暴力方式碾压，不但破了阵法，而且伤了主持阵法的人。
阵法不能支持。他的修为确实不如顾潜山高，如此一来，重伤之下，既不能隐匿，又不能遁走，行踪败露，被抓是必然的了。
顾潜山感知到这人是个金丹期的修士，回头道：“来看看，认识吗？”
这人是普通长相，一般打扮，无特异处。
万紫涵和许含嫣凑近，看过后都摇头，表示不认识。
徐沧海披着宝衣，半个身子掩在顾潜山身后，探头观望。
顾潜山道：“不是熟人就好办了。”脚下加力，将那人踩得喷出一口血来。同时，那人后背着地，背上的长针也受力被全部压入了他的体内，扎进了他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四肢百骸。
他哀嚎惨呼。
顾潜山冷冷道：“自作自受。说，你是什么人，何门何派，为何埋伏我们？”
那人哆哆嗦嗦，吞吞吐吐道：“前辈饶命。我是一介散修，看你们宝衣加身，一时起了贪念，犯下过错，惹恼了前辈。前辈，您大慈大悲，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万紫涵冷笑道：“饶你？笑话，你招招要命，还敢求饶命！”
那人央求道：“是，是，晚辈糊涂，晚辈糊涂啊。”
顾潜山道：“既然今生糊涂，那就速去投胎，以求来生清醒吧。”俯身，将手掌在那人脸上一抹。
那人骤然无声，合目死去。
万紫涵与许含嫣虽然是女流，但在以前是杀过人的，对顾潜山取人性命没有感觉，羡慕顾潜山的修为和能力。
李沧海却是第一次看顾潜山杀人，内心里有些许接受不能。
顾潜山的手法如此娴熟，肯定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李沧海觉得，他对师兄了解得还不够多。
按着规矩，四人该瓜分这修士的东西了。
顾潜山是出力最多的，理应拿大头。万紫涵、许含嫣与李沧海几乎没用，将顾潜山挑剩下的平分。
顾潜山觉得这修士的飞针不错，可做防身之用，尽数收走，破了他的储物之物后，见没什么好东西，一件不要，丢给万紫涵、许含嫣和李沧海，让他们慢慢分。
正挑选着，顾潜山突然道：“阁下还要旁观到何时啊？”
万、许、李三人闻言，大吃一惊，居然还有人在旁窥测！再次戒备起来。
疏忽之间，一个相貌英俊，威武阳刚的修士出现在距离顾潜山四人一丈远处。
他抬步慢慢走近，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顾潜山一瞧，霎时放心。
李沧海紧张，看清了来人是谁，脱口道：“是你！”
顾潜山怕李沧海暴露了来人身份，喝道：“前辈面前，怎可无礼，还不闭嘴！”瞪了李沧海一眼。
李沧海会意，乖乖闭嘴。
万紫涵与许含嫣不知就里，只觉得来人散发着一种霸道威武，不可抗逆的气势，应该是个人物，不敢造次。
来人走到他们面前，笑道：“顾前辈，咱们又见面了。”转而对李沧海道：“小兄弟，你也在啊，一别五年，可投了心仪的师门吗？”
顾潜山道：“前辈问话，答吧。”
李沧海这才答道：“晚辈已投入英羽门下，拜司空掌门为师，与顾大哥如今是师兄弟了。”
来人惊讶道：“顾前辈也拜司空掌门为师了？”
第865章 感觉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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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点点头，微笑着。
来人正是曾与顾潜山与李沧海有过交往的魔尊之子，啸天。
啸天是个聪明人，知道一个元婴修士不可能无缘无故拜入另一个元婴的门下，鉴于两个陌生女修在旁，不提这一茬，笑道：“久闻司空掌门是一方巨擘，修为高深，德高望重，二位能成为他的门下，三生有幸啊！”
顾潜山道：“是啊，师父对我二人十分关爱的。来，给你介绍，碧波门的两位道友。”将万紫涵与许含嫣介绍给来人。
啸天道：“在下啸月，一介散修。”隐瞒了身份。
顾潜山邀请道：“相请不如偶遇，同行如何？”
啸天道：“前辈心意，恭敬不如从命！”
顾潜山笑道：“何须客气。你也别前辈、前辈的叫了，怪别扭的，不嫌弃的话，同辈论交吧。”
啸天喜道：“那我就斗胆，称一声顾大哥了。”
顾潜山点点头，跟啸天说了所去为何。
路上，啸天发现李沧海已经是筑基修为，笑道：“李兄弟不得了，进境很快啊。”曾经对李沧海的轻视之意尽去了。
李沧海笑道：“过奖，过奖！”
顾潜山道：“我这师弟是师父的心头肉，什么好的都先供着他，想进境不快都难啊。对了，他于灵植研究颇多，于丹道更是个中好手，有机会的话，让他给你露几手，届时，还请不吝赐教。”
啸天道：“好说，好说！”
有了啸天的加入，万紫涵明显安分了很多，不敢对李沧海示爱传情。
李沧海压力骤减，感觉良好，盼着啸天多跟他们待一段时间，最好一直到秘境关闭再离去才好。
他们五个人中，顾潜山是元婴巅峰，啸天是金丹中期，万紫涵与许含嫣都是金丹初期，李沧海是筑基巅峰。
这样的组合战力不低。
顾潜山吸取前车之鉴，行路途中，故意宣示自己是元婴修士。
接下来的路程中，他们没再遇见不长眼，不自量力，往跟前撞的愣头青了。
秘境之中最多的就是灵植仙葩与妖兽。
途中，几人合作捕杀妖兽若干，采摘不珍贵但年份久远，栽培不易的灵植若干，皆有收获，面带喜色。
最欢喜的是李沧海。
术业有专攻，遍地灵植的秘境对他来说就是天堂。
走一会儿，他就要停一停，兴致勃勃对着一株“绿草”研究半晌，只要合心意，不管那“绿草”是不是珍贵，都要小心翼翼地挖取或采摘，装进一个个精致的玉盒里，放入储物镯，准备带回英羽门中培植或用于炼丹，用药。
他这般作为自然拖延了行程。
顾潜山来秘境，一是为了不错过寻找武云昭的机会，二是凑齐炼制解药的灵植，三是看护李沧海的安全，四才是顺便搜刮好物。
司空图所给的地图上已经标注了灵植可能生长的地方。
顾潜山和李沧海只要按图索骥，必然能完成这项任务。
秘境开启的一个月的时间于他们来说很长了，不管做什么，都是够用的。
李沧海研究灵植不是为了玩乐，是为了自己的专业，是值得鼓励和赞许的。
顾潜山作为师兄，肩负教导之责，不但不会阻止李沧海，而且还会耐心地等待。
他会有这么好的耐心，纯粹是家里兄弟姐妹太多所致。李沧海算是捡了现成的便宜了。
顾潜山不介意李沧海如此，啸天、许含嫣乃至一直爱着李沧海的万紫涵，都介意李沧海太累赘，不过碍于情面，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休息之时，顾潜山看出三人的不满，说道：“我师弟的道途定了，就是毕生跟灵植、丹药打交道。我不能坏他的修行。啸???月兄弟，万师妹、许师妹，如果你们着急的话，可自行去想去的地方。沧海修为太低，我得在他身边看着，才放心。”
李沧海正蹲在一株手指粗细的细竹，反复摆弄着。
闻言，他心中呐喊：“快走吧，快走吧。千万不要因为卑微的我耽误了你们的大事。万师姐，许师姐，好走不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心二用，一边研究细竹，一边听着四人的说话。
只听啸天道：“顾大哥，在秘境之中的每一天都很珍贵，我确实是着急。但久别重逢，我还想多跟你聊一聊，我再多留一天，后天一早，我自去做我的事情。”
顾潜山道：“此事是我们不妥。回头，等到了外头，你来英羽门，我以上宾之礼相待，咱们不醉不休。”
万紫涵和许含嫣本心是不愿离开顾潜山这棵大树的。
她们若两人闯荡，或许没处几日，就要遭到祸害，生死难知。
李沧海虽然慢，但借他的一双眼睛和智慧，她们得到了不少意外的好处。
许含嫣问万紫涵的意思。
万紫涵权衡之后，还是决定要一起走。
许含嫣唯师姐马首是瞻。
李沧海失望，心说：“你们怎么就不勇敢一点儿呢，为了我至于的吗？”分神之际，一下子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扯断了竹枝。
李沧海“啊”一声。
顾潜山来到他身边，急问：“怎么了？”以为李沧海被什么小东西咬着了。
李沧海歉然道：“没事，就是扯断了！”手指头捏着一小节竹子，在顾潜山眼前晃了晃。
顾潜山不满道：“一惊一乍的，还以为???，算了，自己注意点儿。”
李沧海道：“是，师兄！”瞥眼间，见断竹的破口处冒出了玉色汁液，电光火石之间，一下子认出了竹子品种，顿感狂喜，叫道：“师兄，师兄，不是，师兄你别过来，啸特???月大哥过来。”险些将啸天的真名喊出来，暗暗咬着舌头。
顾潜山被惊出了半身汗。
啸天这名头在万紫涵与许含嫣这儿可太响亮了。
那头，啸天也是一愣。
他小心地看了看万紫涵与许含嫣的神情，发现她俩没注意，暗暗松了口气，镇定地走到李沧海身边。
李沧海仰头，歉然地一笑，抢着道：“你等会儿会很开心的。”
啸天“哦”一声，道：“是吗？”他的语气仿佛是说，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我可不放过你。
李沧海缩了缩脖子。
顾潜山道：“有话快说！”
李沧海道：“机密，师兄，给下个禁制，只能啸???月大哥听。”
顾潜山看啸天。
啸天点点头。
顾潜山退开几步，打下禁制，将李沧海与啸天围在其中。如此一来，他们之间的交谈就传不出来了。
万紫涵与许含嫣不能不好奇。
顾潜山胡扯一通，遮掩过去。
禁制里，李沧海指着那竹子，问道：“啸天大哥，你认识这竹子吗？”
啸天摇头道：“不认识啊，怎么，有蹊跷！”
李沧海道：“你看，竹子冒出来的汁液，好似玉石化成的水，还有啊，它上头的竹叶，每一片竹叶上有九十九条经络，一条不差。”
啸天道：“我于此道生疏，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已然意识到，李沧海没随意开玩笑，这小小的细竹应该有些来头。
李沧海道：“这种竹子叫玉髓竹。”
啸天觉得名字挺贴切，点点头。
李沧海接着道：“你知道吗？玉髓竹的全称是玉髓清心竹。”
啸天道：“清心？”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沧海重重点头道：“对啊，就是清心。修炼时，佩带着玉髓清心竹所制之物，甚至简单点儿，抱着一盆活的也行，可以平复心绪，收摄心神。”
啸天突然笑问：“那你为何只说给我听？”
李沧海道：“我投师的时候，你帮过忙，我总要还上的。而且，我也听我师父说了，他跟你爹有些交情。师父跟师兄都跟我说过，修炼魔功的人最容易心境不稳，以至于情绪失控，轻则伤身，重则暴毙，更可怕的是，有些人会被魔功控制，成为杀人如麻的工具。师兄说你不坏的。看在两代情谊的份上，我觉得，还是不要让你出事比较好。”
李沧海之关心真切。
啸天欣喜，觉得心头一暖，拍拍李沧海的肩膀，笑道：“多谢了！这份情谊，我会记住的。”
李沧海道：“不用，不用。互相关照啊。”
啸天道：“好，互相关照。沧海小兄弟，这竹子这么细，能顶多大用处？”
李沧海道：“细不怕呀，有根啊。竹子连片长的，不会就这一棵，或许有更大的。就算没有，也不用担心，竹子长得很快的。只要将根挖着，不用太长时间，养几个月就够用了。”
啸天眼珠转了转，心说：“真能成功可帮了大忙了！”但他不想显得自己是求人办事的，又问：“养起来难吗？我不精此道的，会不会浪费了好东西？”
李沧海有心在大人物面前卖弄所学，怀着一点点骄傲的心思，说道：“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是要细心，耐着性子，灵植野外生长跟在眼皮子底下长到底不一样，在野外，怎么说呢，贱物好养活，好风好水好生长。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先得给造生长环境，每日观察??????”
啸天不想听这些，及时打断，摇头笑道：“不成，不成，我可做不来，你也知道，我什么身份，有心无力，没空摆弄这些，有成物最好。”
李沧海道：“那就挖挖看，顺着根找，如果没有成物的话，我给你养，等够用了，你来英羽门取，行吗？”
啸天道：“如此最好，那我先谢过了。”
李沧海笑了笑，大方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心说：“瞧瞧人家太子爷，多有礼貌，多有分寸，某女修你要学一学啊。”
啸天几句话将劳苦差事送了出去，很是满意。
李沧海不知道，近些年来，啸天以及其父亲问月二人在修炼中为魔功的蛊惑人心之能所苦，为心魔作祟所苦，若执意修炼，多半会失去本心，难以自持，成为杀戮狂魔。
这也是为何五年来，啸天的修为一点儿没有变化。
第866章 感情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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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天不敢贸然修炼。
他们父子二人为找清心宁神之物，费劲了心思了。但这事情严重，不能为外人所知，否则无异于自揭短处，将弱点公之于众。于是乎，他们只能凭一己之力寻找。
啸天孤身来沧澜秘境，单独行动的一部分原因也是为此，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因为他的性格所致了。
他没想到，一趟秘境之行，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给他们解决了这个难题，真算得上是幸运。
啸天心头大石松动，心情舒畅，陪着李沧海一点点挖土、刨根。
他歪头看着专心致志的李沧海，心说：“小子有良心，还懂事，可爱，可爱。”
李沧海可不知道自己的很平常的有恩必报的心思和良善本性会让啸天看重自己，聚精会神地拿着工具，拨弄玉髓竹的根系，生怕弄断了，将竹子损伤。
一个时辰后，啸天终于明白摆弄灵植是多么精细的活儿了。
从前，他认为培植灵草等一类修士战斗力太弱，派不上用场，十分轻视。今日，他真正见识了此道的奥妙与不容易，大大改观。
他看着李沧海将那些密密麻麻，细如蚕丝的根系一点点拨弄开，自问没耐心做到，竟对李沧海产生了些许的佩服之意。
又过两个时辰。
李沧海终于将竹子从土中分离了出来，惋惜道：“就这一株，根系被虫子咬断了，没法找了。”
啸天道：“没关系，有你嘛，怕什么，对不对？”
李沧海在专业上被夸奖了，甚是欢喜，骄傲道：“没错，我能造出一片大竹林。”
啸天笑道：“拭目以待！”
李沧海将细竹装好，敲了敲禁制。
外头，顾潜山得了信号，将禁制去掉，终于再次见到了二人，见他二人笑容满面，像是碰见了什么好事，愈发好奇，碍于万紫涵与许含嫣在旁，不好询问，催促上路了。
走了一段时间，顾潜山听李沧海与啸天，一个“啸天大哥”，一个“沧海小兄弟”交谈甚欢，更觉微妙，心说：“这是干什么了，感情升温这么快！”不由得看一眼万紫涵。
果然，李沧海与啸天交谈甚密，万紫涵根本没机会插嘴，更不能借机靠近李沧海，恨得眼里冒火，牙根痒痒，艳丽面容变得阴郁了很多。
顾潜山心说：“师弟很努力啊！”暗暗好笑。
半天之后，他们到了目的地，按照司空图所给地图所称，一个叫做迷雾幽谷的地方。
顾潜山等五人在谷口眺望良久。
李沧海问：“迷雾在哪儿？”
谷中空旷，长溪贯穿，溪边花草丛生，犹若地毯，万紫千红，美轮美奂，偏偏没有迷雾。
顾潜山沉吟道：“师父应该不会写错。他也三百多年没来过了，或许发生了些变化也不一定。大伙儿加着小心吧。”
啸天、李沧海、万紫涵、许含嫣点点头。
富贵险中求，他们是不会退缩的。
李沧海抢道：“啸天大哥，我修为低，劳你照顾。”
啸天欣然答允。
李沧海计谋得逞，向顾潜山使了个眼色。
顾潜山无奈道：“两位师妹跟紧我。”
万紫涵心有不甘，但无法。在顾潜山面前，她是不敢摆脸色的，与啸天同行，也会让她感觉到紧张。许含嫣听之任之。
花草之地是李沧海的擅场。
走走停停一阵子之后，李沧海站定，捏着下巴，露出沉思状，皱眉道：“奇怪啊，奇怪，这里的花花草草怎么都是凡植，丝毫灵气也无呢。”
其他人一听，觉得里头大有文章。
顾潜山不相信李沧海会判断错，但还是俯身摘了一朵花，捏在手里感受了一下，果然如李沧海所讲，丝毫灵气也无，是一株凡花。
啸天问道：“可能吗？”问的是李沧海。
李沧海道：“按照书籍中所记载，不太可能。花草与人一样，会呼吸，身处此间，必会受到灵气滋养，经年累月，凡花亦可变成灵花，凡草亦可变成灵草，你们不是说这秘境是什么上古遗留嘛，没万年也得有千年吧，千百年下来，猪都能成灵猪啦。”
分析着，指着顾潜山手中的花，继续道：“你们瞧，花瓣莹润，珠光闪闪，长得多好，明显是受到灵气影响的，但就是成不了，这就很值得琢磨、琢磨了。”
五人陷入思考。
过了一会儿，啸天似乎有了猜想，说道：“不如试一试？”
李沧海在专业上碰到难题，很是心焦，急问：“怎么试？”
啸天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挑了一株品相最好的紫色花朵，指了指，意思是就拿它来试，随后在这紫花旁摆了个小小的聚灵阵，将一块儿灵石放在聚灵阵中。
五人目不转睛。
只见丝丝缕缕的灵气从灵石中溢出，在聚灵阵中盘旋来去，丝丝缕缕地渗透进花朵和枝叶，不一会儿消失不见。
灵石暗淡，化作飞灰散落。
然后，啸天撤掉聚灵阵，留下枝叶，将那花儿摘下，握在手心感知了一下，摇了摇头，将花儿交给李沧海。
李沧海接过，捏了捏，惊呼：“怎么会？”赶紧折了一段花枝，感知之后，摇摇头道：“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顾潜山、啸天、万紫涵、许含嫣皆若有所思，神色凝重起来。
以修士做比，修士能吸收灵气，将灵气转化为灵力，存蓄体内，以供修炼，脱胎换骨，得道飞升。花草若想脱胎换骨，也得如此，必须借助灵气。
此地花草如李沧海所言，皆受灵气影响，但却成不了灵草仙葩。
啸天推想原因，花草不能异变乃是因为自身存不住灵气。
为了证明这些，他摆下聚灵阵，亲眼目睹花草如何受灵气影响。
花儿吸收了灵气，也失去了灵气。
灵气不会消失，必有去处。
就目前来看，灵气应该是通过植株的根系离开了。
如果推测成立，那么这万千花草，千红百紫就是一个个吸收灵气的工具。
而他们这些修士就如同蓄存着灵气的灵石。
此刻，他们完整无缺还好，如果碰上了意外，导致体表破损或是灵力调用，这些花草会不会变成吸血的水蛭一样的恶物吸收掉他们的灵气呢。
那个通过花草吸收灵气的存在又是什么，是善是恶呢？
意识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这里，平静的遍地繁花的幽谷处处凶险，防不胜防。
啸天问道：“还要继续走吗？”
李沧海道：“我跟师兄受命于师父，一定要拿到谷中的青兰。”
顾潜山点头。
顾潜山与李沧海没透露过所需灵植的目的，将一切因由推到了司空图头上。
啸天、万紫涵与许含嫣听李沧海这样讲，均想，司空图是一位大能，他点名要的东西想来非同寻常，有心一观，分得一二。但凭“青兰”二字，他们真的分辨不出这“青兰”的奇特何在。
啸天道：“人多些更安全，再说了，我答应要照顾沧海的。”伸臂搂了一下李沧海的肩头，哥俩好似的。
李沧海心说：“大太子真够意思！好人啊！”
万紫涵与许含嫣对视一眼，笑道：“外头不见得不比里头危险，我们姐妹二人也一同吧。”
无人退缩。
顾潜山是修为最高的，分明是领队，说道：“好，继续走吧。”带头向谷内深处走去。
李沧海走在顾潜山之后，啸天身边，左右顾盼着。
啸天问：“找什么？”
李沧海道：“我想去溪水边看看。”
啸天道：“哦，为何？”
李沧海道：“花草生长要靠水的嘛。”
啸天失笑道：“也对。”
顾潜山已经听到了二人说话，心想，也对，花草生根吸水再正常不过，怎么闷头走，不去溪边看看呢，溪边的花花草草为了活着定要将根系往水里探的嘛，真是糊涂了，当即带着几人走到溪边。
溪水清澈，潺潺流淌，清可见底。
水中有异物，数不少，趴伏溪底，形貌似大鲵，长约一尺，歪眼阔嘴，四爪生蹼，通体滑溜，缀点金斑，背生鳞甲刚毛，尾根至尾尖，由粗到细，状如蝌蚪之尾，行动甚缓。
李沧海问道“这是什么？”
万紫涵答道：“点金螈。”
李沧海自我反省，居然看错了边，一时不察，看向了可怕师姐，不好转问他人，继续道：“师姐指点，点金螈有什么用处？”
万紫涵甚喜，腮颊绯红，说道：“这不是可怕之物，性格很温顺的。至于用处??????”说到这儿，难得羞赧，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啸天拉过李沧海，在他耳边低声道：“男子食用，固精锁阳，修习合欢之道的修士喜欢抓，一般修士不要的。别问了。”
李沧海恨不得抽自己。他居然向对自己有意思的女修问这是什么，难道不会被认为是传达什么不可描述的意思吗？
他真想解释，他真的只是单纯不认识，想问问，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紧张地挠了挠耳根，正局促着，突然看见一只点金螈扒开了溪底的泥。
淤泥之下是密如织网的碧色根系网。
点金螈张口，咬住根系网，抬头一扯，扯下一片吞吃。其他点金螈凑过来抢食，弄得溪水飞溅。
李沧海也想抢一块儿，就要伸手。
啸天急道：“咬手！”一把将他的手拉回来。
李沧海握着手指头道：“不是性格温顺吗？”
啸天道：“你跟它抢食，它还能温顺吗？”
李沧海“哦”一声。
啸天将手掌平举溪上，五指收拢，作抓取状，霎时，一片根系从点金螈的齿间溜走，飞出水面，被吸入他的手掌中。
李沧海拍手，捧场道：“厉害，厉害！”
啸天将根系网递给顾潜山。
顾潜山只碰了碰，点头道：“果然，幸好刚才没性急想着刨根究底。要不然的话，打草惊蛇了。”
万紫涵与许含嫣急问如何。
啸天道：“这根系里有稀薄的灵气。可以推测，这里所有的花草在根本上是一体的，确实是将自身吸取的灵气通过根系送向某个地方。”
第867章 我辈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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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紫涵道：“方才没细查真是对了。”看着那些争食的点金螈道：“点金螈每日进食，必会撕扯根系，也是咱们幸运赶上了它们进食，有它们掩护，这根系之主不会察觉咱们在查探。”
许含嫣终于发表一次意见：“这根系主人不在乎点金螈吞吃，与其共生，或许是良善之辈。”
顾潜山却冷笑道：“不见得，你们瞧。”指着溪水中一只因为抢食被同伴抓伤的点金螈。
李沧海等四人顺他手指看去，只见碧绿的根系无声无息从溪底钻出，顺着溪水滑落在点金螈的身上。根系速速抽长，钻入了那伤口中，血色蔓延，很快染红了根系。碧色不再。
点金螈似无所觉，仍在傻愣愣地吞吃着，肉眼可见地消瘦，不多时，一动不动死去了，最后成了一张薄薄的皮子，顺水飘走了。
顾潜山又道：“你们猜，有多少点金螈是因为抢食受伤的？”
啸天耸耸肩，笑道：“妖兽总是好吃又大补的！”
李沧海、万紫涵与许含嫣笑不出来。
顾潜山又问一遍：“想退出的还来得及。”
无人退出。
五人继续前行，想到脚下踩着的地方隐藏着吞吃血肉的罗网，心中皆惴惴。
天色渐暗了。
李沧海问：“还得走多长时间？”
顾潜山拿着地图比对，说道：“那青兰在山谷尽头的峭壁生长，还有一半路程。”
李沧海道：“真不能飞吗？”
顾潜山道：“运使法术会引起灵气的波动，咱们已经是瓮中之鳖，就不要刺激主人家抓紧时间来抓咱们吧。”
李沧海叹气，揉了揉腿。
自从成为修士，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感觉到肢体疲乏酸疼了。没想到今日再一次体验到了。
李沧海埋怨道：“师父当年既然来过了，怎么就不能顺手摘一些，累咱们奔波，回头我得跟他讲讲道理。”
顾潜山笑道：“记得多敲诈两件。”
在这里，修炼也是不行的。
为了保险，他们也不敢坐下休息，只好继续前行，直到夜色深沉。
山谷中除了他们的偶尔的说话声外，寂然无声。
李沧海心里直发抖，不自觉低声道：“白天还不觉得，看着花花绿绿挺美的，到了晚上，真瘆人啊，坟场都比这地方动静儿多。”
他修为低，心情恐惧，很是疲倦了，腿脚发软，说着，一时不察，险些摔扑在地。
幸好，啸天眼疾手快，将他捞了起来，才免了他的破相之灾。
啸天道：“扶着我走吧。”
李沧海道：“多谢！”内心愧疚。两个女修都不似他“柔弱”。他拖后腿了。
不多时，顾潜山拦住几人。
修士有神识，黑夜不妨碍他们观看事物。
前方不远处，一副巨大的妖兽骨架摊在地上。
骨架之上，藤蔓缠结，翠中泛红，很是诡异、妖艳。
骨架之中，大概是妖兽心脏的位置，一朵五瓣的，大如磨盘的血色花朵绽放着，散发着阵阵浓香。
在那花朵之下的地面上，堆放着混杂的宝衣、宝器和零散的骨头。
顾潜山暗道：“不妙！”不得不提醒要屏息凝神。
为了做到屏息凝神，他们不得不动用了术法，不可避免地运用了体内的灵力。
果然，此举不妥。
花香如瀑般倾泻开来，浓郁得成了雾。
香雾弥漫，瞬间充满了整个山谷。
顾潜山、啸天、李沧海、万紫涵、许含嫣被围在香雾之中了。
顾潜山反应迅速，在雾气出现的刹那，猛跺一脚，将脚下地面中的根系网碾碎，双臂举起，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双掌掌心朝天，落下了防御禁制，阻止雾气靠近。这些是瞬息间事。
五人如被罩入一个罩子之中，有了喘息之机。
李沧海道：“师父没骗人，果然是有雾的。”
只一句话的功夫，他们又看到，那血色花朵活了过来，扭动着，托着长长的花茎，蛇一般，从骨架之中爬了出来。
花冠如蛇头一样高昂着，摇晃着，随着它的每一次动作，雾气都会更浓一些。
艳丽的花穿过浓雾，来到禁制之外。
花心处，一张美艳的面皮若隐若现，媚眼如丝，灵舌挑逗，异常诱人，极具魅惑之能事，要勾起人心中最隐秘、甜美的欲望。
它小心翼翼靠近禁制，一触即分。
因为不能与禁制内的人接触，那张脸上露出委屈神情，泫然欲泣，惹人爱怜，让人恨不得扑到它身边，将它拥入怀中，亲昵安抚，说尽甜言蜜语，缠绵情话。
那花儿自怜了一会儿，再次施展魅惑功力，在禁制面前搔首弄姿，发出阵阵甜腻、娇嗔，勾魂摄魄的调笑声。
顾潜山心中的大美人可比这妖花高级多了，丝毫不受影响。
或许，这妖花专挑修为高的人下手，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惹得他厌烦。
李沧海对爱情有执着追求。啸天心志坚定。
万紫涵和许含嫣都是女修，怎么可能被另一张女人的脸迷惑，嫌弃还来不及。
五人无动于衷，忙于思索怎么破解眼前的局面。
香雾有腐蚀禁制之效。
顾潜山需要撑持禁制，抽不出手来。
他被那花儿的下流、无耻、淫//荡的表情弄得烦躁了，怒道：“你们，谁先给它一下子。”
啸天当仁不让。
不过，他是魔修，所施展的术法与正道修士不同。
未免暴露，他没用法术，而用以前得到的正道修士的一件鼎型法宝攻击。
他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一出手，就用自爆法宝的方式。
轰鸣巨响之后，花冠已然不在，只剩下了一条扭动的、表皮焦黑的长茎。
香雾流转，隔绝视线。
啸天等凝神查看。
成了吗？
没成！
那花茎急速倒卷了回去，重新藏匿在巨兽骨架中，一片血光闪过，又一朵大如磨盘的花朵生成了。
香雾随着那花朵的生成变得更浓了，到了好似能滴出水来的地步，对禁制的腐蚀性也加强了。
顾潜山道：“这回够劲儿！”
同时，簌簌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香雾有隔绝神识的作用。
顾潜山等看不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不过，均知道，这声音不是什么好兆头。
突然，万紫涵惊呼：“你们瞧！”
原来，在贴近禁制四周，香雾稍淡，视线可及的地面上的花花草草瞬间枯萎了，干巴巴的，扭曲的样子令人不适。
李沧海猜测：“是不是它把根子全收回去了。”
啸天道：“有可能，法宝爆破的威力不俗，估计，它把咱们当成生死大敌，收回了根系，集中力量，要全力以赴了。”
李沧海心说：“别把敌人说得跟慷慨就义似的呀。”束手无策。
许含嫣问顾潜山道：“顾师兄，你能撑多长时间？”
顾潜山道：“至多半个时辰。”
许含嫣露出着急模样，扯着万紫涵道：“师姐，怎么办呢？”
万紫涵摇头。
几人说话间，那花儿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仍是对着顾潜山的。
只是，这一次，在那花心处，不仅仅是一张与之前相同的艳丽面庞而已，还多了玲珑的身躯和修长白皙的手臂，已经是半个女人了。
顾潜山不忍直视，心说：“我老婆甩你八百条街，谁稀罕看你这个脏东西。”怒火上涌，偏头道：“再丢件法宝，炸了它。”
啸天摊手道：“我就剩下本命法宝了，本命法宝炸了，我也就剩半条命了。”
他话音才落，李沧海将一只上品如意形的法器放到他手里。
啸天惊道：“用这个？”
李沧海催道：“不够还有。”说着，又拿出四五件出来，一股脑塞给啸天，急道：“炸它，炸它！”
啸天哪里是想说不够。他是觉得上品法器炸了可惜。
不过，事有轻重缓急。
他一边惋惜着，感慨李沧海“财大气粗”，一边运功，将那如意抛了出去。这一回，他不再瞄准花冠而是瞄准那巨兽骨架之中的花朵滋生处。
曝光耀目，巨响轰然。
上品法器的威力果然更大。
巨兽骨架登时被炸了个粉碎，连带的，上头的藤蔓也都成了断枝残叶，四下散落。
向顾潜山摆弄风骚的花冠再也不能嚣张。
人形隐去，花瓣凋落，软绵绵垂落地上，一动不动了。
等了一会儿，那长长的花茎也没有再回去。
眼睛可见的，香雾淡薄了几分。
得见实效，几人振奋。
正讨论下一步如何时，香雾忽然如波浪般流动起来，开开合合之间，一个美艳女子穿过香雾，走到了他们的面前，在距离他们半丈远处站定，盯着他们五个人，一错不错。
女子在雾气中时隐时现，如堕腾云，虽然姿态娇柔，莫名多了几分飘渺之感。
不论雾气如何流动，顾潜山等都能看清女子的面貌。他们想，这雾气应该是被这女人控制的。
那女人的面容与花朵中显现的一样，妖艳，娇媚。她不披衣衫，身上披覆着藤蔓。藤蔓上枝叶繁茂，花开朵朵，使她的身体忽隐忽现。
万紫涵忍不住骂道：“无耻！”
连娴静温柔的许含嫣也跟着骂了一句。
那女人娇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风骚，不以为意。
她抬手，指了指顾潜山，笑吟吟的，目光中含情脉脉的，似乎很中意他。
顾潜山一阵恶心，很是气闷，命令道：“接着炸！雾气不散不停，炸！”
他们五人不怕真正的战斗。
若因为诡异的香雾而全员被一网打尽，未免太过憋屈。
唯今之计，只有先解决了这些牵绊手脚的雾气，至少能让他们走出防御禁制，放开手脚对付敌人。
炸法宝可不是闹着玩儿。
不止啸天，万紫涵与许含嫣也都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听令。
顾潜山道：“法宝重要，命重要！听我的，炸！”
李沧海为了消除疑虑，说道：“放心炸吧，没了不怕，我再去找师父要就好了。啸月大哥，来，动手。两位师姐，帮忙。”
啸天失笑道：“你们这俩徒弟可真金贵！我辈不如啊！”
万紫涵与许含嫣有同感。
事已至此，放手大干才是道理。
第868章 谷中花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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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天、万紫涵与许含嫣也不罗嗦了，合力向外抛法宝，往那女人身上招呼。
女人是这秘境之中好不容易修炼出人形的花妖。
灵植仙葩修行比妖兽更不容易。
她等待灵智开启就已经活了上千年。
灵智初开时，她修为薄弱，不敢与修士作对，只敢吞吃小小妖兽，慢慢壮大，等待修为大成的那日。
体内蕴涵丰富灵力的修士于她而言，全是滋味鲜美的大补之物。
一个修士能对她产生的好处比几十只妖兽都要多。
她十分垂涎，心心念念要一尝修士美味。
但她迫于自珍，不敢拿自己难得的造化玩笑，一直压抑着对修士的贪婪，不敢如那些蠢顿妖兽一样，只会横冲直撞，不管不顾向修士进攻反被打杀。
她忍耐着，蛰伏着，努力修炼。
在忍耐、蛰伏的日子里，她借本体隐匿，观察来来往往的修士，借此对修士有了足够深的了解，并从他们的身上得到启发，修炼神通，学习战斗，钻研破解修士术法的法门。
即使有所得之后，她仍瑟缩着，不敢贸然。
她太怕自己会因为莽撞而落得修为一朝散的下场。
随着她的修为的高深，她对灵力的感知能力更强了。
修士对她的吸引力也更强了。
看到修士，她会产生本能地饥饿，产生吞食的欲望。
但她不敢下手。
她用更强地耐性压抑着本能，煎熬着，疯狂地用妖兽的血肉缓解自己的饥渴。
直到有一天，她从两个修士身上看到了希望，寻找到了最适合她的捕猎修士的方法。
那是一个女修和一个男修。
在她看来，那女修的貌美在修士中是上等的。而那男修，在修士中却不是，只能算是普通。
二人同行。
奇怪的是，女修并不专心寻觅秘境中的灵植仙草，异兽奇珍，总是笑盈盈地与男修动手动脚，男修亦如此，他也不管秘境中物，总是与女修调情。
她觉得新奇了。这两人跟以前那些急吼吼，生怕秘境关闭，急于探宝的人不一样呢。
她好奇，小心跟随，倒要看看里头有什么门道。
两个修士走走停停，时常歇息。
她攀附地面或树枝上，与普通藤蔓无异，将两个修士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不多时，她又有了新的发现。
她的根本是灵植，对一切跟灵植有关的东西都很敏感，善于分辨。
她发现，女修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料，那香料是某种花粉。她认识那种花。在秘境中是存在的。
她更发现，每每那男修与女修亲近一回，吸入更多的香气后，男修会对女修更加痴迷。
哪怕女修偶尔对他打骂，男修也毫不在意，痴心不改。
她暗想，原来那花粉竟然有这种效果，灵光一闪，若有所思。
她继续跟踪，继续观察。
到了晚上，两个修士找到了一个洞穴歇息。
她跟随进去，化作洞壁垂下的藤蔓，就在两个修士身边。
两个修士浑然不觉。
确切的说，女修浑然不觉，那男修早就被女修所迷，什么都不知道了。
女修给洞口下了禁制、阵法，不让外人进入。
然后，女修宽衣解带，与男修欢好起来。
她见过妖兽这般，毫不在意，冷静观察分析着。
渐渐地，她察觉男修对女修的痴缠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失神失智，而女修一直清醒着，目中精光灼灼。
一夜过后，男修成了一具灰白的尸体。
女修精神大好，盘膝入定之后，境界竟然提升了。
她明白了，原来，女修将男修当养料了。
男修是比女修修为高的。女修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人弄死了。
这个方法真是不错。
她这样想着，为了保险，继续跟踪女修。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见女修用同样的方法，拿下了十几个男修。
半个月后，女修竟然生生提高了一个境界，速度之快，难以想象。
她心动了。
她如获至宝。这个方法太好了，很安全。
她想立刻尝试，得偿多年来想要吞吃修士的心愿。
她立刻行动，找到了那种花朵。
她没有采集花粉，而是将那花朵吞食，炼化，让自己有能力制造相同的具有魅惑力量的花粉。那女修需要采集花粉，让自己具有诱惑力。
她觉得这样做太麻烦了，她要把自己变成诱惑的本源。
这是一种尝试，没想到，她做到了。也是从这一天起，她知道，自己还有吞噬同类，获得同类特质的能力。这是意外的收获。
然后，她开始挑选合适的修士下手。
当时的她修为不低，相当于金丹修士了，但她不自知，不敢挑选高阶修士。
又经过几天的观察，她找到了一个落单的筑基期男修。
趁着男修休息的时候，她将香气放出。
她第一次做，生怕有闪失，一次将能产生的香气全部放出了。看书窝
一个筑基的修士怎抵挡得住金丹期修士才能施展出来的神通。
当即，那男修受不住花香，直接晕厥了过去。
她不费吹灰之力尝到了第一顿美味。
当力量游走在她的身体里的时候，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感。
她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强。
而后，她仍谨慎挑选下手的对象，一次次试验出手的力度，成功多，失败少，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在不断吞食修士的过程中，修为得到了长足的进展。
她越来越熟练，能捕获的修士的等级也越来越高。
她盘踞在山谷中，布下根系罗网，以逸待劳。
她素来习惯先用香雾将闯入这谷中的修士迷惑，然后再辅助以魅惑之术，让修士沉沦，趁他们神志不清之时，用藤蔓、根系将修士包裹，吸食殆尽。
若是碰上心仪的修士，她则会先与那人欢乐几日，然后再下杀手。
说起来，她是在五个修士近乎在眼前时，才发现他们到来的，这种情况第一次出现，令她感到意外、诧异。
她可不知道，顾潜山等人与一般来此的修士不同。
顾潜山手中司空图所给的地图，地图上对此地注明“迷雾”二字，几人来到，未见迷雾已然警戒；
李沧海恰巧是木属修士，对灵植很有研究，没走几步，就发现了此地花草的异常，几人警戒更甚。
随后，他们又碰上了点金螈抢食，凭着点金螈遮掩，发现了更大的不妥，确定花草诡异，根系所指另有乾坤，几人高度警戒了。
他们小心地抛弃了修士的遁走、飞行等术法，不让自己的灵力有波动，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步行，避免了被察觉。
而一般的修士不会如他们这般谨小慎微，往往我行我素，肆无忌惮地运使法术，以至于她自从他们一进入谷中就察觉，提前散发香气，循序渐进，让入谷的修士在不知不觉中中招。
时至今日，她已经有能力对元婴修士下手了。
她对自己的手段很自信。
所以，即便“猎物”近在身前，她仍按着先前的习惯，先放香雾，再放诱饵分身。
岂料，她才放出香气。香气尚未起到作用，五个修士已经有了防备，安然躲过了第一次暗算。
不仅如此，五人之中修为最高的那个竟然立刻竖起了能抵挡住她的香雾的防御禁制，让她的得意手段威力大减。
她暗恨，微怒，谨慎的本性让她放出分身试探。
结果，她被其中一个修士用法宝炸毁了分身。
她受挫，更怒，再次放出了分身，试探几个修士还有什么手段。
这一次，那出手的修士更狠，竟然用上品法宝来对付她。
上品法宝自爆的威力不容小觑，一下子，她借以盘踞的巨兽骨架被炸个粉碎，枝条也被炸断了。
她受了轻伤。
这一点儿伤虽然不算什么，对她没有影响，却足以让她怒火填膺。
她现出了本体，要亲手对付这几个嚣张的修士。
但不知怎么的，她对那修为最高的修士，也就是顾潜山，尤为在意。
她的本能告诉她，顾潜山与众不同。
她的本能驱使她要跟顾潜山结合，享受无边快活，最后将他吸食。
她有感觉，如果这样做，她将得到莫大的好处，而这份好处是她不能预料到的。
她改变了立刻动手的主意，再一次以媚态示人，想将顾潜山诱惑到手。
多年来横行于此，她谨慎却也变得自负，不怎么将顾潜山等人放在眼中，否则一定不会在面临强敌时还要搔首弄姿，做这些无用的功夫。
花冠分身不能成功不代表她自己出战不能成功。
她成功诱惑过太多男修了。男修难道不都一个样吗？
然而，这一次，她又一次算计失败。
顾潜山非但不领情，反而生出更大的厌恶，命令先前的修士用法宝炸死她为止。
自尊受损。
她被激怒了，简直怒不可遏。
但她知道法宝自爆之威力要比修士本身的实力抢过千百倍。
方才一件上品如意已经让她不得不出来迎敌。
若十几件法宝齐齐爆破，岂不是会毁了她的根本。
她感受到了威胁，觉得今日不能成事了，妖艳的脸上露出惧色，虽然心有不甘，但想修行不易，有今日更不易，还是保命要紧，转身欲逃。
但啸天不惜拿法宝当炮弹用，怎能让这么大的代价白白付出。
他与万紫涵、许含嫣三人互相配合，按五行方位，将法宝祭出，将她困在五件法宝之间。
她逃不了了。
她当机立断，遁入土中。
随后，她只知道眼前什么都看不清，耳边全是接连不断的轰鸣。
她在地下遁行。
法宝爆炸的余波不断冲击着她的躯体。
她疼痛，她骇怕，她惨呼，艰难躲避。
地面上，随着她遁逃，香雾渐渐散去。
顾潜山收功，神识一扫，确定了妖女前进方向，抬手指点啸天、万紫涵、许含嫣。
四人合力，将一件件法宝打了出去。
震天撼地的爆炸再次响起。
女妖进退两难，暗恨不已，决意一拼，破土而出。
目的达成，顾潜山等收手。
李沧海将剩余的法宝收好。为了对付这女妖，他的家底都该霍霍干净了。
第869章 烈火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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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妖愤恨地盯着顾潜山等人，娇叱一声。
下一刻，万千条碧翠藤蔓从她的身后生出，个个顶着花冠。花冠里不再是美人颜面，而是一张张森牙巨口。
她喝一声“去！”
藤蔓得令，向顾潜山等攻去，要将他们分食。
女妖又咬破自己的舌尖，将精血喷洒在藤蔓上，加强威力。
藤蔓瞬间被染成了血色，妖艳诡异无比。
真正动手的时刻到了。
顾潜山、啸天、万紫涵、许含嫣、李沧海各持法器对付妖藤。
妖藤无尽，死去又生。
五人陷入藤海苦战。
顾潜山、啸天、万紫涵、许含嫣都是能单打独斗，勇斗妖藤，不落下风的。
李沧海修为低，哪怕手执上品法器，也不能发挥作用，险象环生，时刻有性命之忧。
啸天一看不行，若李沧海受难，顾潜山必定要分神照顾师弟。顾潜山修为最高，战力最强，给妖女致命打击的责任多半要落在他头上，不能不让其发挥最大的能力。
他喊道：“顾大哥，我照顾沧海，你别分心了。”砍断数百粗细不等的妖藤，贴近李沧海。
顾潜山应道：“多谢！”再无后顾之忧，挥舞着长刀，大开大合，痛快淋漓。
他所过之处，藤蔓尽断，不仅如此，长刀的森森寒气，让藤蔓迅速冻结，一触即化为粉末。
晶亮的粉末随着顾潜山的劲气、刀风飞舞，在他的身边盘旋，如烈风吹雪，场面壮观瑰丽。
放开手脚的顾潜山犹若战神一般，一夫当关，所向披靡。
很快，在他的快刀、寒劲之下，藤海无法汹涌，变成了江河，变成了溪流，直至消失不见。
他横刀冷笑，喝问：“妖妇，还有什么手段，快使出来？”
啸天、李沧海、万紫涵、许含嫣在他背后拱卫。
藤蔓是花妖的肢体，她的部分。
藤蔓尽毁，花妖元气大伤。
她捂着丹田，怒道：“你不是元婴，你到底是什么？”
花妖敢跟元婴修士作对，所依仗的自然不是如香雾这种旁门功夫，是真实的实力。
正式交手之后，她骤然察觉到，顾潜山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
妖的本能提醒她，在顾潜山的体内，有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这力量让她受到吸引，害怕，崇拜，对她有等级上的压力。
这样的力量绝不是修士，更确定一点儿说，绝不是人类所能有的。
在此之前，花妖只在比她等级高的同类和其他妖兽身上感受到过。
她已知今日惹了不该惹的，妄图以一问，引起其他四个修士的猜疑，将顾潜山推进麻烦。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顾潜山心说：“早知道就不耍帅，直接宰了算了，怎么解释呢？一不小心要暴露啊！”
啸天、李沧海、万紫涵、许含嫣也在咀嚼花妖这句话。
花妖如果说顾潜山不是元婴修士，难道顾潜山已经突破化神？
花妖如果说的是顾潜山不是修士，自然也谈不上元婴，那顾潜山到底是什么？
两种理解方式所导致的结果截然不同，意义也绝对不同。
前者还好，只是让人惊讶，若是后者??????
四人都看向了顾潜山，看他要怎么分说。
顾潜山简直想挠头，威风凛凛举着大刀，心里头七上八下，搜肠刮肚要找个好借口，但一时情急，竟什么都想不到。
双方僵持，顾潜山正为难，这时，高空中骤然响起一道清亮女音。
只听那声音道：“他是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顾潜山闻声，脑中一片晴朗，瞬间就不愁了，心头狂喜，抬头仰望。
其他人和花妖都吃了一惊，齐齐仰望高空。
那声音又道：“炎火天降诛妖邪！灭！”
烈火天降。
火舌如同莲瓣，层层展开。
一朵朵火莲花坠落，落地生根一般，将灼热的火焰铺展，将那妖艳的花妖围困。
花妖属木，最怕烈火，稍微沾上一点儿火星，身上便留下一片焦黑，左右躲避。
火莲盛放。
莲心迸射一条条火练，将花妖锁缚其中。
烈火猛然汹汹燃烧。
花妖惨厉哀嚎，化为飞灰，随风飘散。
这一切只是瞬间事。
红莲升腾，仿似天灯，飘向空中，一团，一团，有序地盘旋着，汇聚在一处，熠熠生辉，好似红日当空。
红日之中，光影变幻。
光影汇聚，形成赤色飞鸟。
飞鸟展翅，拖着火色尾羽，从红日之中冲出，在夜空中昂首啼鸣。啼声高亢嘹亮。
它翱翔天际，转身冲入红日中心，穿透而过。
红日被飞鸟冲撞，登时炸散，若烟花绽放，绚烂夺目，却转瞬即逝。
赤色飞鸟再次啼鸣，俯冲而下，快如电闪，稳稳落于地面之上，轻轻抖动翅膀，收敛了一身的火光、火气。
御火之鸟，貌似凤凰，朱雀也。
朱雀者，神鸟也。
神鸟降临，除却顾潜山外，啸天、李沧海、万紫涵、许含嫣皆惊诧，目瞪口呆。
更让他们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在朱雀的背上，竟然站立着一个红衣女子。
女子甚美，明艳动人，不可方物，世间罕有。
她生得长眉凤目，鼻若琼瑶，唇似朱丹，颊若凝脂，身段玲珑，体态婀娜。一头如瀑黑发披在背后，随着夜风飘荡、飞扬，与翩飞的衣袂、裙裾，相得益彰，更添潇洒韵味。
她此刻面无表情，神态甚是高傲，仅一双妙目微动，打量地面上的五人，视线扫过，在万紫涵与许含嫣身上停了一瞬，掠过啸天与李沧海，最后定在了顾潜山的脸上。
顾潜山喜上眉梢，眉开眼笑，笑容满面，对傻愣愣的啸天等四人道：“不用怕，自己人。”言罢，走上前去。
啸天、李沧海、万紫涵与许含嫣哪里是怕，分明是被女子美貌震撼住了，速速回神，有些无措地面面相觑。顾潜山说是“自己人”，这女子的身份不言自明了。
这女子就是顾潜山常挂在嘴边的心上人，姓武，名云昭，美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女人。
啸天和李沧海均想：“顾大哥/师兄能人也！诚不我欺！”
万紫涵与许含嫣自惭形秽。
朱雀鸟见顾潜山走近，啼叫一声，周身火气再起，警告陌生人莫要靠近。
武云昭抬手，轻抚朱雀羽冠。
朱雀会意，知道主人允许陌生人接近，抖落一身火气，回首用头顶蹭了蹭武云昭的手心。
顾潜山走得更近，仰脸看武云昭，笑从心发，喜不自胜，颇有点儿傻气。
较之以前，他的目光变得坦然了，流露出浓浓的情意。
武云昭很满意他的变化，心说：“有点儿长进，不出意外的话，老娘这辈子能嫁了！”回以一笑。
这一笑倾城，不止顾潜山痴迷不已，啸天、李沧海、万紫涵、许含嫣见了，久久不能挪开眼睛。
久别重逢，喜不自胜。
顾潜山含胸俯首，伸出手去，请武云昭下来。
武云昭又是一笑，心说：“懂事儿！”伸出手掌，轻轻搭在顾潜山的手心上，微微动作，从朱雀背上落下，其速之快，眼不能及，可推知，她修为之高深，术法之精湛。
顾潜山握着那纤纤手掌，盯着武云昭的脸，只顾着笑。
武云昭轻声道：“傻样！”另一只手抬起，轻拍顾潜山的脸颊。
顾潜山又将这只手抓住，福至心灵，大起胆子，将那手掌拉到自己的口边，轻轻啄了一下，而后忐忑地看着武云昭。一双眼睛晶亮。
武云昭笑道：“放肆！”抽手而回，向前指了指啸天等四人，道：“不介绍，介绍吗？”
顾潜山见她无怪罪意思，目中微露喜悦，在内心小小欢呼，心说：“怂了这么多年，白怂了呀，早干嘛去了。”懊恼又甜蜜，深情款款道：“来，我给你介绍。”牵着武云昭的另一只手不放，将她带到啸天等面前。对于很多事情，两人是心照不宣的。
朱雀鸟紧跟着武云昭。
顾潜山轻咳一声，有些紧张地介绍道：“这是我未过门的道侣！”心脏猛跳。
他预设过与武云昭见面时如何介绍，为了这个称呼，曾经思考了好多个日夜呢。
武云昭颔首微笑，没否认。
顾潜山心如灌进了蜜糖，感觉整个人都被蜜糖浸润，脚底下都轻飘飘的了。
他得意地道：“这是我师弟，李沧海！”
武云昭意外，问道：“你拜师了？”
顾潜山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等会儿跟你讲。”
武云昭点头，笑道：“师弟好。”手入袖中，拿出一个储物袋，递给李沧海。
李沧海看向顾潜山，心说：“嫂子真是很大方啊，见面就给礼物，收还是不收？”
顾潜山点头笑道；“安心拿着！”
李沧海热情行礼，激动道：“多谢嫂子！”
武云昭瞟顾潜山一眼，意思是，我不在的时候，给我安的称呼不少，胆子肥啊！
顾潜山笑笑，赶紧把啸天、万紫涵与许含嫣介绍了。
武云昭很大方地又送出三份见面礼。
客套之后，武云昭突然道：“我接了差事，随着朱雀城主之子的队伍来的，方才看到这头法光冲天，地动山摇，过来看看，不能多留，得赶紧回去。”
顾潜山抓着武云昭的那只手紧了紧，急道：“刚来就走？”
武云昭道：“不能失信于人，我是当护卫的，不能失职。”
顾潜山好不容易将人碰见，哪里肯放过，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那什么，我如今是英羽门大师兄，师父是化神修士，本界正道前二，朱雀城之子得给我面子吧。”
武云昭挑眉，心说：“身份够牛啊！”本心也是乐意顾潜山相伴的，想了想问道：“你们原本在这儿干什么？”
顾潜山如实回答。
武云昭道：“方才动静太大，好多修士盯着这里呢。斗法结束了，定会有人来看，趁机夺宝。你们先去把青兰摘了。”伸手将朱雀揽过来，道：“我让朱雀跟着你们，摘好了青兰，由它带你们来找我。我也好先跟朱雀城少主通个气。”
将手从顾潜山手掌里抽出，抚摸朱雀两下，指着顾潜山道：“这也是主子，要听话。”
第870章 给你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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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轻声鸣叫，点点头。
武云昭道：“都别磨蹭了，迟则生变，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了。
顾潜山恋恋不舍，轻轻叹息，收束心神，说道：“走，摘青兰去。”
五人一鸟向幽谷更深处前进。
花妖已死，威胁没了。他们可以用法术了。
不多时，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青兰生长的峭壁。
一株株淡青色，披着光晕的兰花在峭壁的石缝中生长着，随着山风摇曳，美不胜收。
顾潜山用神识扫过，报数：“看起来成熟的五十五株。正好，每人十一株。至于没长成的，想要回去养的，就摘一些，不想要就算了，”
啸天对灵植兴趣不大，他来秘境的主要目的是寻找上古修士遗留的洞府、宫殿之类的地方，以求获得传承。
他随口问道：“青兰有什么用处？”
李沧海道：“驱毒，滋养丹田的。啸月大哥，留一些在身上有用的。”说着，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顾潜山也点头。
啸天看这师兄弟二人的神情，体会言语，觉得内中又有隐情，心说：“看来真得留一些在身边。”笑道：“我听二位的。可怎采摘？如何不会损了青兰？”
顾潜山道：“让沧海教你吧。这事得他干。本来我是要带他上去，留你们下头护法的。既然啸月兄弟想学一学，就由你带着沧海上去吧。我们三个留下。”
时间紧迫，未免别的修士过来分羹，啸天直接带着李沧海上了峭壁，在他的指点下，采摘了五十五株成熟的青兰。因为李沧海要培植，啸天又多摘了百来株未成熟，年份较低的青兰。
五人速速分了青兰，由朱雀带领，去与武云昭汇合。
离开山谷之时，他们果然看到一拨、一拨修士赶来，涌入山谷，一探究竟。
李沧海感慨：“哇，要不是嫂子安排得快，咱们碰上了这一拨、一拨的，又得干架！”
顾潜山骄傲道：“你嫂子本事大着呢，有你学的！”
一盏茶功夫后，他们再次跟武云昭碰面了。
顾潜山道：“路上碰上个修士打朱雀的主意，耽搁了些时候。”
朱雀鸟啼鸣，示意确有此事。
武云昭道：“无妨，来，我给你们引见朱雀城少城主，关天。”
司空图在本界声名赫赫，关天一听顾潜山和李沧海是司空图的高徒，立刻将二人当成贵客。碧波门也不是没有名儿的门派，况且万紫涵与许含嫣虽为女流但有金丹修为，是高手一流，关天也不敢怠慢。同理，啸天也没有被怠慢。
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双方客套不提了。
顾潜山与武云昭避开他人，一叙别情。
顾潜山先说了自己的遭遇。
武云昭道：“你果然是关系户！”
顾潜山装傻，又牵起了武云昭的手，问她经历了什么。
谁知，武云昭反手给他一下子。
顾潜山“嘶”一下子，问道：“刚才不是行吗？”
武云昭笑吟吟道：“刚才有外人在场，给你几分面子。才得了几分颜色，你可别给我开起了染坊。”
顾潜山无奈道：“还能这样的？便宜都占过了。”
武云昭道：“那你还不知足？”
顾潜山无言以对，嘟囔道：“说不过你。”过了一会儿，兀自不甘心，问道：“为何不行？什么时候行？难道你见了我不开心？”
武云昭道：“开心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开心了。”
顾潜山更不明白了，疑惑道：“既然开心，那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呗。好几百年，牵个手不过分吧。”
武云昭竖起一根手指头，在顾潜山眼前晃了晃，说道：“非也，非也。”
顾潜山皱眉道：“别跟我打哑谜了，我猜不到，直说吧。”
武云昭背着手，绕着顾潜山走了一圈，笑道：“也罢，给你个痛快。”转到顾潜山面前，双目盯着他的双目，说道：“你要知道，有些话必须要说明白，有些事情必须要交代清楚，话说明白之前，事情交代清楚之前，你，什么都得不到。”伸出两根手指头，并拢着，敲了一下顾潜山的胸口，笑问：“懂？”
顾潜山想起前言，尴尬地打个哈哈，右掌托着后脑，望天。
武云昭道：“机会给你了，抓紧啊。老娘我可是抢手货，远有世家大族的高门子弟，近有一城之主之子，一不留神，我可就选别人了。”
顾潜山闻言心急，冲动之下，一下子抓起武云昭的手。
武云昭示意他放开。
顾潜山难得态度强硬一回，固执道：“不放！”
武云昭稍有些扭捏道：“有话快说。”
顾潜山道：“该说明白的话，我已经准备了。等选个好日子，我就跟你说，这次一定说，不拖着了。”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犹豫道：“至于要交代的事情嘛??????”
武云昭冷飕飕道：“家里姐妹兄弟多，听说，你排行二十五？”
顾潜山一怔。
武云昭眉眼弯弯，笑盈盈道：“交代不交代是态度问题。就算你不交代，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二十五，这么多年了，你也清楚，我的脑子有多聪明，对吧？”
顾潜山灵光一闪道：“九十九跟你说的？”
武云昭“哦”一声，特别拉长了调子，笑道：“原来他排行九十九啊。这个还真没问过。”
顾潜山好笑又无奈，苦笑道：“在你面前，我真是毫无胜算。我投降，我交代，从头到尾交代。”
武云昭道：“乖！能认清事实也是优点。”
顾潜山道：“坐下说吧，我家的故事源远流长，一天半天说不完，我就先跟你说跟我有关系的吧。”
两人并肩坐下。
顾潜山感觉武云昭又要抽手而出，赶紧抓紧，腆着脸道：“一会儿，就一会儿。”
武云昭慷慨恩赐。
顾潜山说起了他自己的遭遇和部分家庭情况。
待他说完，拂晓已近。
武云昭拍拍他肩膀，郑重道：“别急，对付贱人我最在行，回头给你把场子找回来。”
顾潜山笑嘻嘻道：“哇，对我这么好，我要不要表示，表示？”
武云昭挑眉一笑，挑衅道：“你试试？”
顾潜山咧嘴一笑，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不敢，不敢！”
武云昭道：“要想心想事成，你自己看着办！”
顾潜山保证道：“出秘境之后，必让你满意。”又腆着脸笑道：“那什么，又该出发了，咱们一起走，多给些面子啊。”
武云昭道：“仅限于牵手，旁的，梦里想。”
顾潜山喜道：“好嘞！”
两人手牵手回到队伍中。
扫视一圈，啸天身影不在。
李沧海正“含羞地”坐在万紫涵身旁。
二人走过去。
顾潜山问道：“啸月呢？”
李沧海道：“啸月大哥要独自行动，自己先走了。他说，秘境之行结束后，会亲自上英羽门登门拜访。”
顾潜山理解。啸天身份特殊，跟太多正道修士一起同行不妥当的。
武云昭问：“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若是冲突，先去办。”
顾潜山道：“我们师兄弟没特别的目的，就是来涨涨见识，碰到了好物就拿着，碰不到就算了。”
武云昭又问万紫涵与许含嫣。
万紫涵道：“我们听顾师兄的。”
武云昭道：“那正好，关天少主也是来涨见识，双方不冲突，一起同行无妨，我去跟他说一声，他定乐意多几个好手同行的。”
顾潜山要同去。
武云昭让他留下陪李沧海。
她已经看出来了，李沧海与万紫涵之间气氛微妙，分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李沧海既然是师弟，那就是自己人，不能不照顾的。
武云昭找到关天，向他说明邀请顾潜山四人同行。
关天果然十分欣喜，笑道：“此行多亏武前辈！劳心劳力就算了，还找来这么好的帮手。”
武云昭道：“少主言重，沧澜秘境危险，一起走对谁都有好处，少主无须如此客气。少主，收拾行装吧，咱们今日早出发一刻，帮手既然来了，也是自己人，不用白不用，你说，是吧。”
关天笑道：“听武前辈安排！”
武云昭退出关天的帐篷。
关天虽然在外，却不似一般修士，天地为家，吃穿用度十分讲究，只说休息，每日都要搭帐篷的。
关天对贴身随侍道：“武前辈的人脉很广啊。”
随侍道：“能结婴的女修都不是泛泛之辈。”提醒关天武云昭是元婴修士，不能随便招惹。
关天苦笑道：“怎么，你还以为我还抱着幻想？就算有幻想又如何？且不说那顾潜山也是元婴，修为远超于我，我这个城主之子能比得司空图的徒儿吗？我爹都不敢跟司空图叫板，罢了，痴心妄想，不如不想。收拾东西，看能得些什么宝贝吧。”
朱雀城主关山海在儿子身上很下本。
为了安排他这次秘境之行，保证他的安全，关山海足足给他招募了十个金丹修士当护卫。算上随行家将，关山的护卫共十五个。
本来，武云昭在接差事时，也是在金丹修士之列的，但她有奇遇，修为突飞猛进，成功结婴。
于是乎，她就成为了十五个护卫中修为最高，实力最强的人。
包括关天在内，所有同行者都得喊她一声前辈。
自然而然的，她就成为整个队伍中话语权最重的人，拿主意的人。
武云昭很享受领导他人的乐趣，欣然成为领队，统筹全局，将一切事务安排的妥妥当当，令所有人都信服的。
队伍再次出发。
武云昭乘朱雀在前领路。
顾潜山与她同乘，共享地图，顺便拽上了李沧海，借口说让他感受、感受什么是神兽，远离了万紫涵。
他的一颗心都在武云昭身上，已经懒得想旁的事情，如此敷衍的借口，已经费了他的心神了。
武云昭与顾潜山肩并肩。
李沧海在他们背后，看着两人亲亲爱爱，忍不住道：“师兄，我觉得我在发光，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顾潜山道：“安心待着，我不介意。”
第871章 处处是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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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暗搓搓想，有李沧海在旁，武云昭为了他的面子，会允许他放肆、放肆的。
这等关键且重要的人物怎么能放下去？绝对不能。
武云昭回头道：“既然不喜欢，干脆跟她直说呗，她还能把你怎么样？”
李沧海道：“不是我不直说。她天天这么含情脉脉的，就是不明讲，我怎么拒绝啊。我师父已经帮我拒过一次了。她分明知道我跟她成不了。还有啊，我们双方师长有交情，这几年事情多，里头弯弯绕绕的，牵扯甚广，撕破脸不太好解决。我还是委曲求全吧。等一个月后，秘境结束，她们回了碧波门，我就解脱了。”
武云昭道：“嗯，她有点儿心思，想逼你就范，从而让你师父无话可说，松口允了你们这场婚事。我估摸着，她恨你师父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呢吧。”
李沧海惊喜，崇拜道：“嫂子，你太厉害了，全中啊！”
武云昭笑道：“小意思了。由此可见，你师父对你真好，自愿当背锅侠。对了，爱而不得的男男女女容易偏激。这万师妹如此执拗，对你已经有了执念，恐怕你快成了她的心病，心魔，不是个省油的灯，多加防范，小心阴沟里翻船，被人戳了冷刀子。”
她已经知道李沧海是穿越而来，言谈自由。
李沧海担忧道：“她会报复我？”
武云昭摇头道：“不是报复你。她爱你来不及呢。她恨谁，自然报复谁。”
李沧海道：“我师父？”
武云昭道：“嗯！”
李沧海不信，说道：“我师父是化神修士了。她才金丹，怎么干得过化神。”
武云昭突然打量起李沧海，摇头笑道：“喂，你师弟这么单纯，真能混下去吗？”
顾潜山道：“他是学术研究挂的，不懂算计，你跟他明说吧。”
武云昭点点头，转过身子，面对李沧海，提点道：“记住了，厉害的人物都是死在小人手里的。借刀杀人懂不懂？阴谋陷害懂不懂？”
李沧海道；“懂啊，里都这么写的。”
武云昭拍手道：“对头。是个聪明人。你就按着里的桥段想，将实际的人物往里头套一套，不用担心夸张，现实永远比虚构的要夸张。”
李沧海听后，若有所悟，琢磨了一会儿，神色凝重道；“那完蛋了。只一条，我师父跟魔尊有过交情；我们俩跟魔尊之子有交情，隐患无数啊。更别提，先前还抓了个三清仙门的俘虏。三清仙门应该把咱们英羽门当眼中钉，肉中刺了吧。我的妈，师父紧随王元昊突破化神，跟他占了正道头两把交椅，一山不容二虎，王元昊指不定怎么想把师父干掉呢。”
李沧海越想越多，心情随之越来越沉重，紧张，忧虑。
他抱头，愁眉苦脸，无助道：“处处是坑，防不胜防啊！咋办！”
武云昭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也觉得英羽门实惨，根本就是暴风眼，同情地看着师兄弟两个，良久道：“多保重！”
李沧海顿觉，前途一片黑暗。
顾潜山端起师兄的派头，颇有大将之风，镇定道：“就算天塌了，先有师父，后有我，哪里轮得到你操心！该修炼就修炼，只要修为够高，到哪儿都能横着走。”
李沧海自知，自己的筑基修为到哪儿都不够看的，也明白，就算发生了大事，自己也是炮灰级别的，起不了大作用，整理思绪之后，振奋道：“大师兄说得对！”
顾潜山成功安抚了师弟，很是得意。
武云昭瞅他一眼，突然想到一个好点子，身子后倾，向他背后看了看。
武云昭的一举一动都在顾潜山的心上。
他见她如此，问道：“怎么了？”以为自己背后有东西，也扭着头望。
武云昭道：“没什么。”转身面向前方，拍了拍朱雀的头，说道：“看看你尾巴翘了多高！”
顾潜山一愣。
李沧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顾潜山努起了嘴，意思说，不给我面子，宝宝不开心！
武云昭好笑，心说：“千百年的老妖精，有意思吗？”不理会顾潜山的故作矫揉，伸手将他的脸推向前方。
前方是一处火山。火山口中热浪腾腾，翻腾的岩浆映红了半边天，如夕照红霞。
红霞之中，紫气氤氲，这是异宝将出之兆。
顾潜山问道：“火山口里能出什么？”
武云昭道：“我哪儿知道，看看不就得了。你们继续，我下去说一声，看关天少主要不要去凑热闹。”言罢，跳下了朱雀。
李沧海扒着朱雀的翅膀，向下望，敬佩道：“几千米的高空啊，说跳就跳，嫂子这么彪悍吗？”
顾潜山道：“你连御剑飞行都会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沧海道：“那不一样，往上飞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往下跳是‘歘’一下的过程，心理压力不同。”
顾潜山笑道：“恁多道理！”观察四周。
异宝将出，绝不会只有他们一伙儿人盯上。各路修士已经从四面八方赶来，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来往的修士在李沧海眼中皆是流光。以他的能力，偶然能分辨一些修士的影子。
他看了几眼就不再看了，扯了扯顾潜山的袖子，问道：“师兄，你怎么把嫂子追到手的？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你太牛了！”
顾潜山心说：“事实上还没到手。”但这层意思就没必要表达了，家事家里解决，不需要让外人知道。
他挺了挺胸膛，骄傲道：“缘分这种事情不好说的。来了就是来了，挡都挡不住。真要找原因呢，嗯，她有她的好，我也不差，配得上！”
李沧海忍不住嘴角一抽，心说：“炫耀什么呀，文不对题，变着法儿夸自己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肤浅，师兄的稳重可靠滤镜要碎了好吗？”本来想多了解一下的，此时立刻放弃，决心不问了，低头数羽毛。
虽然顾潜山和武云昭好意，一直带着他，免得被万紫涵骚扰。
但一对有情人在旁，时刻散发甜蜜光芒，李沧海觉得自己夹在人家中间，甚是碍眼。
他突然想，如果啸天大太子不离开就好了。
经过前两日的相处，李沧海对啸天大大改观，觉得啸天只是身份骇人，其实人还是很好的，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推算起来，除了顾潜山之外，他的第一个朋友就是啸天了。
李沧海想着还会不会跟啸天在秘境中偶遇，正出神，忽然感觉到一股火气掠过身侧。
他抬头一瞧，果然是武云昭回来了。
只听武云昭道：“关天要去看看，咱们先去占个位置，先吓走一批再说。”指使朱雀前往火山口。
武云昭是火属修士。朱雀鸟是御火神鸟。
顾潜山笑言：“这东西就像专门给你俩准备似的。”
朱雀振翅，瞬息百里。
很快，三人一鸟到了火山口附近。
他们一到，立即有人惊呼：“朱雀！快看，快看，朱雀啊！”
神鸟天降，可遇不可求，不少修士动了心思擒拿，目露贪婪，妄图杀主占兽。
武云昭笑问顾潜山：“修为如何？”
顾潜山道：“不低！”
两人相视一笑，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心意相通，同时转头对李沧海齐声道：“护住心脉，丹田！”
李沧海不敢不从，立刻运功，顺便给自己加了件防御宝衣。
武云昭和顾潜山同时散出威压，登时震慑了一大片。
修为低，胆子小的修士纷纷避走。
火山口周围剩下的修士全部是高阶，势力大，胆气壮的了。
武云昭笑道：“不亏是当哥哥的，确实比弟弟有能耐！”
顾潜山道：“多吃了几年的饭，还是有用的。”
想起李沧海在身后，武云昭特地解释道：“他兄弟也来了，等碰面了，介绍你们认识！”
李沧海傻愣愣点头，心说：“还是嫂子会照顾人啊。师兄完全忘了我这个师弟在啊。”
武云昭打出信号！
不多时，关天等人也到了。
火山口里，紫气仍氤氲着，没有爆发的迹象，可推知，异宝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出世。
武云昭见护卫们带着关天停在山脚下，大摇其头，怒道：“怎么都跟没脑子似的。眼下，周围不是金丹就是元婴，动动手指头，地动山摇。万一火山口上头打起来，山体破裂，岩浆迸流，把少城主给埋里头，关山海能放过谁？真是！”
其实，她理解，随行的金丹都想有机会得到宝贝，心情急切，但急归急，都是接了差事，拿灵石办事的，怎么能不把关天的安危放在首位呢。
顾潜山观下方护卫神情，说道：“眼珠子都绿了，你们头一回碰上宝贝吗？”
武云昭叹道：“照顾养尊处优的少城主，生怕磕了、碰了，哪能任意走动，自然挑安全的路线走。要不是碰上了你们，我绝对不走这条路，又是林子，又是山的，太危险，不够操心的。”
李沧海问道：“嫂子，那你当初为何接这个差事？你是元婴啊，何必委屈自己？”
李沧海这一问很有道理，顾潜山也跟着问。
武云昭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啊。我接差事的时候是五年前，那时候我是金丹，听说这秘境危险，想着跟着队伍一起走，顺便还能赚些灵石花费、花费，我哪里想得到，五年之后我成元婴了。左右得来一趟，我也没推辞。算了，不说这些，先把人往后调一调。”
李沧海很想问一问武云昭怎么在五年的时间里从金丹进阶元婴的。据他现有的理解，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迫于眼前事，他为了不添麻烦，闭口不提。
顾潜山拦下要发号施令的武云昭，笑道：“不就是怕他来不及躲嘛，我有好东西，不用让人退了。”
武云昭挑眉，很有兴趣。
顾潜山笑道：“师父不是白拜的！”抛出了穿云舟，得意道：“上品法器，心随意动，慢可堪比蜗牛，快可瞬息千里，怎么样？”
武云昭赞道：“好东西！”邀请关天等人上舟。
第872章 争夺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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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天等一众修士上舟之后，无不感慨英羽门的底蕴深厚，羡慕顾潜山和李沧海遇上了好师尊。
顾潜山感觉很有面子。
火山口的中心，紫气渐盛了。
众修士打起精神，目不转睛，跃跃欲试。
他们互相防备着。
紧张的情绪蔓延开来。
顾潜山却在在意另外一个问题。他得控制穿云舟，于是，不能抽身跟武云昭一起抢异宝。
李沧海修为不够，云舟不能交给他。他又不能将上门至宝交给别人。
他懊悔，心道：“失策，失策啊！”
武云昭见顾潜山突然露出愤愤不平之色，很是不解，有心问问，关心一下，尚未来得及开口，前方紫气冲天。
异宝出世了。
男人跑不了，异宝容易丢。
武云昭哪里还管得了顾潜山，喝道：“去！”
朱雀鸟得令，载着她飞速赶往火山口。
舟上的护卫，但凡能力够的，也都奔向了火山口，试图一拼。
舟上剩下了不得不留下的顾潜山、李沧海、关天和万紫涵、许含嫣姐妹两个。
周围等候的修士更是争先恐后，还没到火山口，就已经互斗了起来，生怕有人抢先。
一片大乱。
术法流波袭来。
顾潜山开启云舟的防御阵法。
云舟立刻稳当，如在平地，不受丝毫影响。
关天惊羡，兴奋道：“上品法器果真不同凡响！”
修士斗法常有，但如这般规模，如同游鱼争食，非死即伤的斗法场面难得一见。
关天观看得兴致勃勃，心说：“这一趟真是来对了，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顾潜山的视线一直追逐着武云昭。
只见武云昭乘着朱雀，一脚踹飞了一个挡路的金丹，势头如猛虎下山，不可阻挡，出手凌厉，毫不拖泥带水，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不一会儿，冲到了紫气中心，与同时抢到的另一个元婴修士动起手来。
顾潜山手里捏一把汗。
元婴之间的打斗可不是开玩笑的，稍有不慎，身死道消啊！
他精神专注于一人，没注意到有几个修士靠近，对着云舟虎视眈眈。
李沧海见来者不善，又见师兄没空，喊道：“喂，我们就是路过看看，不抢宝贝，你们请啊！”
那伙儿修士不为所动，但也没行动，仍虎视眈眈地看着。
万紫涵忍不住提醒道：“李师弟，他们应该是在打云舟和咱们的主意，夺宝倒在其次了。”
异宝周围打得天翻地覆，谁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凑热闹，殃及鱼池岂不是自找倒霉吗？不如改变目标，或许还能有所收获。
许含嫣瞧一眼顾潜山，见他仍无反应，轻轻叹息，对李沧海道：“李师弟，对面的那伙儿修士是金丹，他们不动弹，应该是忌惮顾师兄。但五个金丹合力对付元婴的话，胜算还是有的。你还是提醒、提醒顾师兄吧，先下手为强，总比后下手遭殃好得多。”
关天也道：“是啊，是啊。”
无法，李沧海拽了拽顾潜山，唤道：“师兄，麻烦来了！”
顾潜山被打扰了，心情更糟，视线一转，锁定了那伙儿碍眼的“苍蝇”，心下冷笑：“正好拿你们撒气，平复心境，稳定道心。”
他扬手，将司空图赠给他的灵石、丹药、法器等物全都堆在了云舟之上。司空图对这两个徒儿甚是大方。这些东西足足堆了小山一般高。
接着，他挑衅道：“打赢了我，这些。”伸手一指，接着道：“包括云舟在内，全归你们，咱们算是打赌，我英羽门不寻仇。”
伸手拉过李沧海，指着他道：“这是我师弟，今天，由他作见证。”
贪心压倒顾虑。
对面的五个金丹修士同意了。
顾潜山对万紫涵与许含嫣道：“辛苦两位师妹，看管云舟，保护沧海和关天少城主的安全。”
万紫涵道：“顾师兄安心就是。”顾潜山摆明了是故意挑人战斗，显然心里有底。她不担心顾潜山会输。
许含嫣轻声道：“顾师兄小心，我姐妹二人定不负师兄所托。”
顾潜山指点了控舟之法后，打开禁制冲了出去，与五个金丹动起手来。
另一头，本来跟一个元婴老者斗得正激烈的武云昭，因为一个魔修的加入，勉强算作正道中人的她与老者联手对付魔修。
那魔修也是一个元婴。
三个元婴打得天昏地暗，法光映照之下，天地仿佛变了颜色，其他人不敢靠近。
武云昭是单火灵根修士，喜火，爱火，但凡有火焰之地都是她的擅场。
她借了火山、岩浆之优势，将《炎阳燃天真火大典》的功法发挥到了极致，配合朱雀神鸟，大展神威。
那老者同样不俗。
老者是御火门的一位长老，但灵根不纯粹，是个火木双灵根，在功法上，他的《御火诀》跟《炎阳燃天真火大典》万万比不得，虽然也占了一丝场地优势，到底比武云昭差一筹。
若非魔修横行插进来捣乱，他已经快要败在武云昭手下，更不用提，武云昭还有朱雀神鸟相助。
魔修凶恶，煞气、杀气逼人，但在两个元婴和一只神鸟面前，还是玩不转，渐渐显出了败势。
魔修知道自己今日得不到好处，恐有性命之忧，心念一转，决意放弃异宝，立刻逃走。
他很是果断，趁隙，用剩下的五成灵力中的四成，从身体里逼出一个血色分//身。
血色分//身大小与魔修无异，只是全身血红，形貌难辨，看起来甚是邪恶。
血色分//身替代魔修斗法，拖住了武云昭和老者，魔修趁机化作一团血光遁走。
这是他得意的血遁之法，逃亡保命的妙招。
正主一走，血色分身不再进攻，以令武云昭和老者始料未及的方式，一头扎进了翻滚、赤红的岩浆中，踪影不见。
武云昭和老者对视一眼，均想，这是什么打法呢？
他们暗暗推敲魔修留下血色//分身的用意，均认为那魔修必有后招，更加小心提防的同时，从合作变成了敌对，再次动起手来。
他俩人方才力斗魔修，皆有消耗。
其他修士试图黄雀在后，竟联合起来，要将他们两个强者彻底除掉。
一部分人攻击武云昭，一部分人攻击老者。
两人陷入苦战。
武云昭的情况稍微好一些。
朱雀此时与一个金丹修士相仿，一人一鸟合力，坚持一阵子没问题。
武云昭倒是不担心今日会死在这里。
一来，顾潜山就在不远处，二来，她有最后的退路----空间。
相比孤立无援的老者，她镇定得多。
也正是因为多了这一份镇定，她还能分出一丝心神关注着岩浆的变化。
她对那血色//分身始终不能释怀。
不负所望，她果然察觉到了不妥。
岩浆之下，隐隐有轰隆之声传了上来。
轰隆之声初听特别微弱，后来越来越响，似是从很深、很深的地方传上来，若非元婴神识之威能，她恐怕还察觉不到呢。而这一切变化只是在转瞬之间。
灵光一闪，结合魔修给人的固有印象：心狠手辣。
武云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心道：“糟！”喝道：“快逃！”
其他修士以为武云昭要“逃”，全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就算有一些犹豫的，现实也没有给他们推敲的余地。
因为，武云昭的话音才落，轰隆巨响暴起。
岩浆炸开，似海汹涌，掀起巨浪，扑向争斗中的众修士。这一切也都在瞬息之间。
众修士被突如其来的炸响和岩浆巨浪弄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为了异宝，又大多聚在火山口中央打斗，根本来不及逃跑，被巨浪扑入岩浆之中，再无出头之日。
参与打斗的狡猾者和不近火山口中心的修士逃过一劫。
火山爆发了。
岩浆飞天，雨般散落，洒在修士的身上，防不胜防。
但凡被岩浆沾身的修士，皮肉尽毁，无不惨叫哀嚎。
滚烫的岩浆从山口倾泻，所过之处，均化焦土，活物不生，飞灰纷纷扬扬，雾霭一片。
苍翠的山立刻成了荒地。
山脚下，百兽奔逃。
火山周围一片狼藉、凄惨。
正以一对五的顾潜山见到火上突然爆发，岩浆席卷了修士，武云昭身影不见，大叫一声，下手再也不知轻重，推开了五个金丹，冲向火山口。
他大喊“云昭！”
神识扫过，却无所获。
岩浆竟然有隔绝神识之能。
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岩浆，心中更急。
他欲靠近，但火山爆发仍在继续，根本无路可寻，只能绕着火山口，一圈一圈盘旋。
岩浆喷涌，浓烟滚滚。
时间一点点流逝。
顾潜山怎么也找不到那美丽的身影，心里越来越凉，就在他忍不住要跳入岩浆之海时，翻腾的“浪头”带出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一声嘹亮啼鸣从火球中传出。
这一声清啼，仿似救命良药。
顾潜山闻声，一颗心好像被炸开了一样，激动难言。那是朱雀，朱雀无事，那么??????
他不敢细想。
紧接着，火球炸裂。
朱雀神鸟飞出，高昂头颈，展翅飞翔，逃离火山口，躲避散落的岩浆，掉落几根火红的羽毛。
顾潜山看到，武云昭正挂在鸟腹，一颗心终于回落。
满心的担忧被狂喜替代。
他赶紧追了过去，高呼“云昭”。声音之中欣喜异常，包含了太多真情。
武云昭闻声，松了一口气，手劲儿随之一松，从朱雀身上掉落。
不出所料，她掉入了一个宽阔、结识、温暖的怀抱。
她抬头看顾潜山，笑道：“老娘差点儿折在里头！”
顾潜山露出劫后余生之情，只深情注目失而复得的珍宝，什么话也说不出，也不想说。
武云昭被他的目光灼烫，心跳加速，竟然不好意思起来，颊上飞红，不自觉放低了语调，柔声道：“快去抢宝贝！”
顾潜山无奈，心说：“到底是谁不解风情啊！”道：“命都快没了，想什么宝贝。”好气、好笑。在这种时刻，难道不应该缠绵悱恻，互诉衷肠吗？
第873章 树中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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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发现自己招架不住柔情蜜意，看到顾潜山的深情模样，竟然手脚发软，心神荡漾，隐隐生出了飘忽之感。
暗骂自己不中用，心说：“草，这种感觉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飘飘欲仙，老娘真是中老妖精的毒不浅，栽了，栽了，彻底栽了。”
为了不掉面子，她板起脸道：“听话，拼死了一回，什么也捞不到岂不是亏大发了。”
顾潜山道：“我都该被你吓死了，你就不能先安慰、安慰我。”
武云昭顿时心生愧疚，但为了维护自己霸气侧漏的形象，伸出手臂，一把揪住顾潜山的耳朵，佯装怒道：“要你去就去，哪儿来那么多废话！”语气十分强硬。
呼哨一声，松开手，挣脱了顾潜山的怀抱，落到听令而来的朱雀背上，十分霸气地抓住顾潜山的胳膊，将他也拽了上来。
两人并肩而立。
然而，令武云昭尴尬的是，火山爆发还在继续。
顾潜山道：“这怎么拿宝贝？”
武云昭霎时淡定道：“那就先等等。”目向前方，绝不斜视。
顾潜山忍笑，心说：“小模样可爱啊！”微微俯身，将脑袋凑近武云昭，与她头并头。
武云昭斜睨，腔子里的一颗心噗通、噗通，跳个没完没了。
她暗骂：“再跳，再跳就挖了你。不就是个男人嘛，帅点儿，高点儿，温柔点儿，至于的吗？跳，还跳！”
顾潜山可不知道武云昭的平静的美丽容颜下掩藏着如此激烈的对话。
他道：“耳朵疼！”
武云昭斜睨，眼睛瞪大，心说：“夭寿！居然还撒娇！撒娇什么的，真是??????老妖精，你的岁数已经算不清了呀，要不要脸啊，这不是我该做的吗？”但想自己是要成为女帝的女人，在这种时刻，一定要把持住，威风不落。
她抬手，大方地用指尖托起顾潜山的下巴，勾唇一笑道：“乖，别闹！”
瞥眼间，她见到远处的云舟被五个修士围住了，道：“快去帮忙，你师弟被人欺负了！”
顾潜山转头望去，皱眉，怒道：“差点儿把他们望了。”
折返回去，顾潜山痛快将人收拾并反打劫后，将人放走，没要他们的命。
他回落舟上，将一干灵石、宝器收起，装进储物镯、储物戒，尽数交给武云昭。
武云昭淡然收下，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神态倨傲。
李沧海见状，心说：“果然大户人家出来的！”
关天见这头处理完了，赶紧上前，急道：“武前辈，顾前辈，赶紧给救命啊。”
武云昭在踏上云舟时便见到了，随同关天前来的护卫中，只剩下了五个本身在朱雀城城主府任职的，除了她以外，全都不见了。
做最坏的打算，那些不见的应该是死在岩浆里了。
那五个中，有一个完好无损，正在照顾其他四个。
那四个身上有灼伤，一个个瘫倒在地。他们应该是从火山爆发中逃出来的。
武云昭走近，观察伤势，说道：“那里头的岩浆不一般，我猜，是受到了异宝影响，才具有了损伤修士的威力。”
一场火山爆发，席卷了无数金丹、元婴，任谁都看得出来，岩浆已经不是普通的岩浆了。
武云昭又道：“火山爆发是因为一个魔修用下暗算。本来威力大增的岩浆又带上了魔修术法所带邪毒，所以，才会让他们受伤这么严重。损伤处，挖掉，服用生肌丹即可。至于邪毒，嗯，我手头没有合用的丹药、灵植，先用一些补充灵力的丹药，恢复功力，能自己驱除多少算多少。”解释了前因后果并给出解决之法。
关天道：“生肌丹不够啊！”
武云昭感到意外，急道：“这不是常用丹药吗？”
关天尴尬。
那完好的，一直陪着关天的侍卫道：“武前辈，我们一直在朱雀城，没有出来的机会，甚少受伤，所以??????”言下之意就是，我们根本没机会用生肌丹，平时都不带着。
武云昭扶额，忍不住道：“记得回去之后加强训练。没办法，那也得把烂肉挖了，疼就忍着吧。都是大男人，顶多留疤。”
这时，李沧海轻声唤了一声“嫂子”，将五六个玉瓶默默奉上，玉瓶之上镌刻着“生肌丹”三个字。
武云昭吃惊道：“这么多？”
李沧海道：“闲来无事炼的，因为改过方子，还没给人试过，不知道效果如何呢。”
武云昭道：“正好，现成试药的，总比没有强。”拿过丹药，递给关天，提醒道：“炼丹不容易，等会儿兑成灵石，不能白拿。”
关天自然应下，还是很欣喜的应下。
侍卫们都是府中好手，伤了哪一个都很心疼啊。
李沧海又“唤”了一声“嫂子”，拿出了四株完全不同的灵植，说道：“最近，我在研究驱毒之法，采了不少这方面的灵草、灵花，能试试吗？我保证，顶多吃了不管用，吃不坏的。这个不要灵石，白送！”
武云昭会意，心说：“够会使唤人的。”笑道：“吃完之后，给你报告、报告驱毒程度如何？”
李沧海微笑。
做这种直接将人当“小白鼠”试验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说话间，生肌丹的效果已经出来了。
四个修士皮肉尽复，不止如此，原本苍白的脸竟红润了起来。
其中一个修士喜道：“这生肌丹竟然还有聚灵丹的功效！”
李沧海略得意道：“生肌丹为了促发皮肉再生，很耗精力、灵力，不补一补，容易虚。”正因如此，他将两种丹药融合了一下。
武云昭暗道：“此子前途无量啊。”咳嗽一声道：“看来是效果显著了。那么，这些灵草也能安心吃了。”将四株花草分下，并给每人一块玉板，让他们刻录服后的感受和驱毒的程度。
李沧海道：“生嚼即可。”
四个修士安心吃了。
武云昭问李沧海：“这种生肌丹还有多少？”
李沧海道：“十几瓶。”
武云昭道：“待异宝取得之后，让你师兄陪着，一百灵石一粒，卖！”
李沧海道：“在这儿？”
武云昭道：“遍地伤号啊！此时不赚，更待何时？学着点儿，啊！”
随后，武云昭盘膝入定，恢复灵力，等待火山平息。顾潜山一旁护法。
李沧海盘算着还能售卖何物。
关天关注侍卫们的恢复情况。
万紫涵一直看着李沧海，痴心不改，暗暗欣喜：“不亏是我看上的人，就是有前途。”
许含嫣坐在万紫涵身旁，低着头，默默想心事。
半天之后，傍晚之时，火山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喷发。
武云昭与顾潜山连同朱雀鸟一起飞到火山口上。
经历方才，很多修士都受了伤，中了邪毒，只能眼睁睁看着二人靠近，却不敢再争了。
岩浆都喷发没了，山口已空。
其中的异宝也露出了真面目。
所谓异宝，乃是一颗树，主干之上，分有九个枝桠。
顾潜山道：“这是扶桑树啊。”
武云昭道：“扶桑树！金乌栖息之所？”
顾潜山点头，指着那树道：“金乌十只，每只各占一个枝头，所以一共十个枝儿。扶桑树需要火力滋养，生在此处正适合。”
武云昭问道：“算宝贝吗？”
顾潜山道：“不算吧，就是和碳一样的木头，跟炉子似的。可能是很好的炼材。挺好种的，我有个亲戚，家里一大片呢。自然不是在这儿了。”
武云昭又问：“那紫气哪来的？”
顾潜山摇头表示不知。
他从来没见过扶桑树会生出紫气来的。在他的认知里，扶桑树从发芽到长成，从未生出过紫气，最大的作用就是取暖，冬天时，很有用。
武云昭道：“那就是还有其他东西了。走近看看。”
绕树一周，二人除了感觉到热之外，没感觉到其他的。
武云昭道：“神识扫不进去，你呢？”
顾潜山捏着下巴道：“这树一定是变种了，我也看不出来。”顾潜山是本体穿越，修炼方式与武云昭不同，他二人所用“神识”是截然不同的能力。
武云昭道：“那怎么办？将一棵树带走？”秀眉蹙起，觉得这种行为略有些蠢。
顾潜山道：“要吗？要就得带着。”
武云昭扁扁嘴，不满道：“折腾半天，不带走觉得亏啊。”
顾潜山道：“那就带着吧，咱家这只鸟挺喜欢的。”
朱雀喜火，与这扶桑树相得益彰。
武云昭只好同意了。
今日，若非朱雀及时护主，在岩浆袭来之时，将武云昭包裹在羽翼之中，她要被烧死了。
为了这个，她也得对朱雀好上加好。
费力气的活儿自然要落在顾潜山身上的。
武云昭和朱雀避在一旁，给他腾出地方。
他拿出一条淡金的锁链，轻轻一甩，形成个圈，将扶桑树拦腰套住，跟着冲上天。
扶桑树被拉起，摇晃着升空。
根系被拉出时，武云昭叫停顾潜山。
原来，根系包裹着一块两尺见方的火色玉石。
玉石上火气盎然，内里有一团紫色火焰燃烧着。
奇的是，那火焰好像活物，在玉石之中游动着，每当它靠近石壁时，火色的玉石就映照出紫色光芒，随着它游远，紫色光芒又消失，如此，紫光忽隐忽现，飘忽不定。
武云昭不识此物，仍观察。
视线追着紫色火焰游动。
她发现，在玉石的中间部分，有一条树根。
紫色火焰在树根旁边打了个转，消失不见，竟通过根系，钻入了扶桑树。
武云昭暗忖：“看来异宝诞生之兆是因为这火。可???，是树中生火还是石中生火呢？”
顾潜山见武云昭露出了沉思状，问道：“如何？”
武云昭无迹可寻，一时想不通，应道：“带回去再说。”
二人一鸟，一树，一石，一团火，回到穿云舟上。
朱雀当即飞到树梢栖息，将扶桑树据为己有。
关天、万紫涵等人围着扶桑树团团转。
异火活动不停，藏不住的。
武云昭如实说了情况。
万紫涵道：“若是异火，真是宝贝了！”
许含嫣难得道：“若是能炼化为己用，修为定然大进。”
第874章 幼稚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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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曾炼化过一团水中火，对炼化异火有亲身的体会。
她道：“因为这火，普通的岩浆有了毁损修士之能，可见其威力，想要炼化恐怕不易，修为不够的话，多半会反被这火烧成灰。”
许含嫣问道：“顾师兄和武姑娘这般修为的也不行吗？”
武云昭看顾潜山。
顾潜山道：“行倒是行，不过嘛。”停顿一下，胡扯道：“我有水灵根，主修水之一道，这火太爆裂，与我所修道法不合，强行炼化的话，有害无益，如果是水中火，冰中火一类温和的异火，对我好处会更大。”言罢，开始跟李沧海介绍扶桑树。
许含嫣微露失望之情，但很快又恢复平素闲雅、安静的乖巧样子，情绪尽数收敛。
然而，她的这些变化没逃过武云昭的眼睛。
武云昭嘴角微动，心说：“好啊，桃花在身边啊。”瞅一眼与李沧海商量的顾潜山，暗暗点头，心道：“很好，妾有情，郎不知！”
许含嫣是个清秀佳人，在艳丽的武云昭面前，清秀也就变成了寡淡。再加上，许含嫣性子腼腆，温和，内敛，跟武云昭的张扬、傲慢性情从根本上就有区别。
顾潜山心仪武云昭这一款的，自然不会轻易喜欢相反的一款。
并且，经观察，顾潜山并无移情可能。
许含嫣，论样貌，论性格，论修为，在武云昭面前完全没有胜算，对她不会产生任何威胁。
许含嫣只是暗恋，跟一般赶着往上扑的女人完全不同，可以算是品格良善，识礼的好女子。
武云昭完全可以忽视她。
但不知怎的，一向对善良女子很宽容的武云昭非常想打压许含嫣一下，告诉许含嫣，许含嫣绝对比不上她武云昭，让她落败，让她彻底死心。
有了这些想法之后，武云昭心说：“老娘还不算太彪悍，终究是个女人！珍贵的恋情让我黑化，让我嫉妒，让我喝醋啊！”自责一瞬，立刻展开行动。
心里的弯弯绕绕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
她走近顾潜山，身子一歪靠着顾潜山的肩膀，做出亲昵状，笑问：“你想要水中火啊？”
顾潜山其实是扯谎圆场，于是不能当面打自己的脸，顺着方才的谎，点头道：“是啊。有了异火在身，炼化法宝之类，会容易些。”
武云昭抬手轻轻点了一下顾潜山的鼻尖儿，笑道：“算你走运，回头，我分你一缕！”
顾潜山和武云昭都是揣着明白故意糊涂的主儿。二人之间在以前也有过亲密举动。
顾潜山没察觉武云昭今日的亲昵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醋味，微微惊讶道：“你有水中火？”
武云昭点点头，手指拈花，一缕淡青色的火焰窜出，在指尖儿跳动。
顾潜山对武云昭的能力和手段了如指掌，真正见到了水中火在她手中反而不惊讶了，觉得理所应当。
其他人可不如他淡定。
异火难求。
武云昭能在拥有水中火的情况下再碰上另一团异火，她的气运简直了。
更令人羡慕的是，在场人之中，就目前来看，唯有武云昭有能力取得异火，其他人要么修为不够，要么与异火属性不合。
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武云昭很是得意地，快速地瞥了许含嫣一眼。
作为女人，她知道，许含嫣一定接收到了她这一瞥，也明白，这一瞥的目的是什么。
许含嫣如她所料，被武云昭的一瞥弄得心境摇动，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明白，武云昭在炫耀，用实力告诉她，她没有任何资格抢顾潜山，趁早偃旗息鼓，灭了心思为妙。
她心痛，又悔，又恨。
心痛，是因为情窦初开，无疾而终；
悔，是因为她在武云昭来到之后，真的动了争胜的心思，比如方才，她故意提出炼化异火之事，期盼顾潜山得到异火，不让武云昭得到，意思隐晦，或许他人不知，但她自己清楚的。
恨，是因为在一开始，她对顾潜山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但迫于师父、师姐不断怂恿，对顾潜山的关注越来越多，以至于痴心错付。
许含嫣平时经常低头不语，其他人的精神都在异火上，没注意她的内心的情感变化。
李沧海沉迷炼丹，对异火有所了解，瞪大一双眼睛，凑近看着美丽的火苗，羡慕道：“嫂子，你好厉害，什么都有啊。你知不知道木中火在哪儿？”
武云昭问：“你想要啊？”
李沧海道：“师父指点过，我最好得一两种异火傍身，对修习丹道有好处。我是木灵根，木中火是首选，如果碰不到的话，找其他的也行。”
武云昭道：“这簇火是我偶然得到的，不是寻来的。我没法告诉你其他异火所在。”
李沧海想也是如此，依旧羡慕道：“我怎么就碰不上这么好的事情呢。”
顾潜山插嘴道：“你才筑基，就算得了异火，也只能干看着，用不着，着什么急，先把修为练上来再说。”
武云昭紧跟着道：“你也别急，冲你喊我一声嫂子，我也得给你大好处。这么的，待你修为得成，如果碰不到其他异火，我将水中火分你一些。”
李沧海惊喜，激动道：“嫂子，你人真是太好了，师兄一定上辈子功德满满，才让他碰上你。你俩是绝配！天造地设，以后，谁敢妨碍你们，我第一个冲出去揍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武云昭心情大好：“师弟太有前途了！”忍不住又瞥了一眼许含嫣，果见许含嫣比方才又低落了几分。
她觉得，这种做法很幼稚，很不符合她的大女人设定，但是，很爽！
适可而止，争风吃醋毕竟不是武云昭的专业。
武云昭打发顾潜山带着李沧海去“发家致富”，面对着扶桑树和异火独自思索。
她刚刚产生了有一种猜测：这簇紫色火焰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李沧海提到“木中火”，让武云昭想起来，李沧海不是本地人，是穿越而来的。
结合穿越的基本套路，李沧海的命运一定不简单。
他想求木中火，今日，跟木有关的异火就出现了，这不是太顺理成章了些吗？
再有，武云昭最想得到手的是本界第一的异火，最好的异火----凤凰真火，对其他异火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本质上，并不太看得上。
她看着那在玉石中来回游动，从未穿透过石壁的火苗，心道：“为自己人做嫁衣，总比为他人做嫁衣要好，肥水不流外人田。李沧海是有前途的，投资一下也不错。”
万紫涵与许含嫣不敢靠近武云昭，在云舟舟尾说着姐妹之间的悄悄话。
关天不得靠近扶桑树，靠在船舱的边上，时而看看武云昭的绝美容颜，时而看看自家护卫的恢复情况。
舟中冷清。
没过多久，顾潜山与李沧海回来了。
李沧海面露喜色，估计是换了不少灵石回来。
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今早告别的啸天，如今化名为“啸月”的。
啸天为何去而复返呢？
实是迫不得已。
原来，啸天离去之后，根据其父，魔尊问月的指点，来到了秘境中的一处遗迹。
遗迹之中有一位上古大能留下的一份传承。
昔年，其父问月才发现遗迹，便落入阵法，被困其中。
问月破阵不成，苦恼之际，同样发现遗迹的司空图也落入阵中，与他同样成为了笼中之鸟。
后来，二人合力破阵，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因为破阵耗时太长，将秘境开启的时日耗尽。秘境将关，两人舍不得传承却不得不离开。
岁月悠悠，几百年过去了。
沧澜秘境再开，问月已是魔尊，司空图已是一派之长，一方大能。
两人都没法脱身来秘境了。
问月交待了自己的儿子啸天前来，并教授了他破阵之法，让其能速速通过，顺利进入传承福地，莫要错过良机。
司空图因为三清仙门的事情，交代顾潜山和李沧海必须采摘要用的灵植，忘了遗迹之事，故而未对二人提及。而遗迹之事重大，未免泄露，他也没有标注在地图上，所以，顾、李二人无从得知。
啸天今早与他们作别后，径直奔向了遗迹。
他不负其父所托，很快通过了阵法，进入传承福地。
正当他望着福地中巍峨、华丽、仙气十足的宫殿，满怀期待地迈出脚步，他却突然发现，他一个人无法进入宫殿，所有秘藏的所在。
因为，宫殿之前仍有法阵。
问月未曾来过此处，无缘得见，自然也就不知此处的情况。
啸天恨得要破口大骂。
独享秘藏的愿望彻底落空，没有一点其他的希望。
根据宫殿之前的法阵，他需要寻找金、木、水、火、土五属性修士，合作开启法阵。
限制并不严格，法阵只要求有这几种修士即可，不要求修士的灵根资质、修为高低。
摆明了，曾经的宫殿的主人，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大能，不想单独的某个人得到他的遗留。
这样的安排是为了重启修士之间的人性还是引起修士之间的厮杀不得而知。
啸天不是那个大能，能猜却不能定论。
无奈，他必须去找另外的四个人。
幸运的是，他在秘境之中是有朋友的，不需要去找完全的陌生人。
立即，他折返寻觅顾潜山和李沧海等人的身影。
途中，他从其他修士哪里得知火山爆发、异宝出世、修士大战等事情，确定了寻觅方向。
无他，那只朱雀鸟太醒目了，就像顾潜山等人的标志。
同时，他也想到，顾潜山的那位准道侣，行事之作风之高调，令常人难及。
她是元婴，却不是顶尖儿大能，居然敢带着神兽四处招摇。
胆子恁大！
啸天此时不在意武云昭的招摇，武云昭的容貌，只记得，她是一位火属性女修，算上自己这个金土双灵根，顾潜山、李沧海，已经凑够了四人。
另找一人够了！
他本有意再找一个魔修相助，平衡正魔。
但想到魔修中人行事，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说实话，就人品而言，他更相信那些所谓正道修士。
第875章 传承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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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天找到了。
与顾潜山和李沧海碰面时，两人正如同街边小贩一样，向过往的修士兜售丹药，灵植。
他看清了，那些修士多多少少都受了伤。
啸天脚步一停，犹豫了一盏茶功夫才靠近忙碌的两人。
而李沧海头也不抬，第一句话就是：“那岩浆有毒的，挖了肉不管用，一定得驱毒，这儿有??????”
顾潜山忍着笑，提醒李沧海。
李沧海这才抬头，看清他之后，被吓了一跳，霎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摸摸脸，局促非常地将面前的丹药、灵草划拉到身后，好像能藏起来似的。
啸天觉得李沧海这样子甚是可爱、有趣，故意道：“有什么？怎么驱毒？一瓶多少？便宜点儿行吗？”
三人互相瞧了瞧，哄笑。
啸天道：“你俩真是生财有道，难怪英羽门禁得起你俩祸祸！”
顾潜山道：“有出有进嘛，对了，怎么回来了，有事？”
啸天笑道：“就中意你们这种痛快的。帮我个忙吧，有大好处！”
顾潜山道：“好！”带着李沧海和啸天回到云舟。
刚踏上云舟，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啸天惊道：“这就是那宝贝？”随即，满脸都是疑惑。
树是好树，但算不上异宝吧。他这样想。
李沧海想给他解释、解释，看向武云昭，询问可以不可以。树的情况算不算秘密，能不能外露得由武云昭决定的。
武云昭点头同意。
李沧海兴致勃勃跟啸天说树如何而来，树中有火。
啸天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就不枉方才的阵仗了。”
他一瞧舟上人数不少，后知后觉，武云昭是关天等人的随护，虽然地位高，但终究是给人办差事的，不能轻易离去。
万紫涵与许含嫣跟顾潜山和李沧海是一路的，顾潜山和李沧海也不能随便将人抛弃，让人家自己走。
他太心急，竟然把这些都忽略了。
如意算盘一下子玩不转了。
啸天为难。
不过，他到底是魔道大太子，平时素有决断的。
转念一想，他觉得，五个人一起进传承之地是进，多几个人也无妨。
最后，到底谁得了传承都得看命，都是说不准的。
他霎时想通，说明来意，邀请舟上人同往。
传承之吸引力之巨大令修士疯狂。
无人不同意。
云舟一骑绝尘，来到遗迹。
武云昭袖袍一甩，收了朱雀和扶桑树。
众人下舟之后，顾潜山袖袍一甩收了穿云舟。
在啸天的带领下，众人安然无恙，顺顺利利地通过传承福地外的守护阵法，来到仙宫之前。
来不及感慨，啸天命令，各就各位。
顾潜山是假修士，占了水之位也起不到作用，借口掠阵，让万紫涵顶上。
人员齐备，五行俱全后，仙宫绽放七彩光华，将一干人等全部吸入。
他们落到了大殿。
万紫涵当即叫道：“沧海师弟呢？”
顾潜山扫一眼在场人，皱眉道：“啸特???月也不在。”
武云昭、万紫涵、许含嫣、关天和五个朱雀城侍卫环顾寻找，都没找到他二人身影。
武云昭道：“应该是被送到别的地方去了，咱们一边探，一边找。有啸月在，沧海不会有事的。”
十人意见一致，开始探索仙宫。
大殿中陈设简单，似是寻常的待客之所，没有特殊之处。
大殿的左侧是一道门，门后有走廊，不知通往何处。
大殿的右侧是楼梯，通往上层的。
几人在殿中绕了几圈，没有发现，商议过后，选定了右侧楼梯拾级而上。
二层是一排排的房间。门前皆有木牌，上书房间用处。
众人精神一振，均想：白捡的便宜来了！
武云昭用神识一扫，抬手指向走廊尽头的房间，道：“宝库！”
宝库有宝，还用细说吗？
十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冲到了宝库门前。
除了武云昭外，每一个人都将写有“宝库”的门牌看了遍，确定无疑。
大伙儿都激动万分，欣喜异常，压不住笑容。
武云昭看看左右两侧，微微一笑，推开了宝库的门。
霎时，宝光湛湛，耀目生花。
震撼过后，众人面上冷静了。
宝库当真不负宝库之名。
正对门口的是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是一件件宝器，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它们占了宝库的大部分空间。
在架子的左侧，是整齐摆放的十个大箱子。
在架子的右侧，仅有一个高一丈，宽一丈的巨大炼丹炉。
顾潜山一瞧这丹炉，跟武云昭对视一眼，笑道：“师弟一定喜欢这个。”对其他人道：“你们有要这个丹炉的吗？如果不要的话，我收了。我只要这一件，其他的都不要。”
丹炉虽好，仅适合丹修，一般修士用普通丹炉足够。
顾潜山的条件更好。
他是元婴修士，又与武云昭是自己人，两个元婴修士若是想抢占全部宝贝，其他人也争不过，敢怒不敢言。
顾潜山提前放话不要其他，正合他人心意。
至于武云昭，他们想，看在顾潜山的面子上，不会做得太过分的。
他们来到此处是借了啸天的光，而他们能借啸天的光又因为顾潜山与啸天的交情，里外里，他们是纯靠运气来此。
哪怕顾潜山和武云昭多拿一些，他们也不吃亏的。意外之财，有就好，多更好，都是比没有好的。
没有人有异议。
万紫涵听顾潜山为了李沧海着想，跟着高兴，爱屋及乌，说道：“顾师兄不必如此，我们都不擅丹道，抱着炉子回去也无用，沧海师弟和啸月虽然与咱们分开了，但咱们来此全赖啸月，咱们不能太贪心，将东西都占了。箱子还没打开，看看到底都是什么，咱们再商量分享之法吧。”
顾潜山却笑道：“多谢师妹好意。不过，我话都说出去了，岂能出尔反尔，我就要丹炉了，剩下的，你们看着分吧。”抬手一抹，将丹炉收入储物戒中，而后背着手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
顾潜山不拿主意了，唯有武云昭能拿主意。
其他人都看向她。
武云昭指了指箱子，示意先看看。
打开后，箱子里全是灵石，没有其他。
武云昭笑道：“这倒是好分了。”想了想，说道：“潜山既然不要了，那就不算他。咱们同来十二人，减去一人，剩十一人。关天少城主与五位兄弟算一家，且有主仆之别，不能算是六个人，本应算是一人，但随行辛苦，我做主算是两人，东西由关天少主拿着，回了朱雀城后，自行分配。也就是说，十一人之中，再去四人，剩下七人。咱们将灵石按七人之数均分。潜山先帮沧海和啸月拿着。各位以为如何？”
得了就是赚，不得不算亏。
武云昭分配还算合理，万紫涵、关天等都同意。
神识扫过，灵石的数目就有了，很快，几人分完，将目光再次落在满架的宝器上。
武云昭道：“公平起见，这要耗时光了。”
可谁会在乎耗时光呢。
武云昭提议道：“每人先挑适合自己的，一轮一轮选，选到最后剩下的，均分。潜山不要，仍由他替沧海和啸月挑选。”
无人反对，宝器就这样分完了。
他们各有所得，高高兴兴，心满意足离开宝库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然后，他们依次进入各个房间，拿走了丹药、古籍、灵植、炼材??????
将二层搜刮一空后，一行人又上了三层。
三层是休息之所，他们将零星的有价值之物收入囊中后，不再留恋，重新回到大殿，走进左侧的那道门。
门后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常常走廊。走廊两侧只有壁画，其他什么都没有。
武云昭抬手拦下急欲前行的其他人道：“且慢，此处神识不能运用，恐有危险，都加小心。”
万紫涵等道：“是，武前辈！”
八人继续前行。
一个时辰后，
两个时辰后，
三个时辰后，
不知多少个时辰后，八人仍未走到走廊的尽头，既没有发现宝贝也没有遇上危险。
他们停下了脚步商议。
关天修为最低，插不上话，也不拿主意，让怎么走，就怎么走，也不注意武云昭等几位前辈谈什么，左顾右盼，欣赏壁画。
回头之际，他突然看到身后行过的地方变短了，大感奇怪，就要去看看。
侍卫们可不敢让少城主乱走，赶紧拦下。
如此一来，武云昭等也注意到关天了。
关天道：“你们瞧，是不是奇怪！”指着身后的路。
几人望了望。
许含嫣为人精细，发现了不妥，惊道：“你们瞧，壁画断了。”
顾潜山安抚道：“先别慌。”上前查看。
他才走出两丈远，在想往前走就不行了。
路消失了。
他伸手试探，手掌似乎碰上了阻隔之物，怎么也穿不过去。
他皱眉，手掌沿着无形却不透明的阻隔划动，直到碰到无形阻隔与两侧壁画的交接处。
交接处严丝合缝，毫无破绽。他动用了法力，法力也渗透不进去。
武云昭等看他站在原地忙活，不放心，也跟了过来。
顾潜山说了情况。
武云昭等也都不明白状况，开始盯着阻隔转心思。
不多时，许含嫣又道：“你们看这里。”纤纤手指指着壁画上的一个女仙的裙摆，焦急道：“刚才，这裙摆是完整的，现在，裙摆少了一半！”
万紫涵道：“难道这阻隔是活的，一点点往前推进吗？”
关天叫道：“岂不是没有退路？”心里登时慌了，不由得看向武云昭和顾潜山。
万紫涵、许含嫣和那五个侍卫也看向他们。
在这种诡异的，摸不着头绪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修为最高的两个人。
武云昭和顾潜山都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墙壁的变化。
万紫涵等人不敢出声，怕打断他们的思绪。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开口道：“都让开！”
顾潜山退后几步，招呼万紫涵等人到他身后。
万紫涵等速速照做。
第876章 沧海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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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走到空洞洞的阻隔前，狠狠向上打了一掌。
火焰卷起，热浪条条。
劲风吹起她的长发、红衣。
顾潜山护住身后的万紫涵等人，饶是如此，万紫涵等已觉得火气扑面。
武云昭这一掌威力不俗，若是拍在身上，那就是要筋骨尽碎，身死道消的。被烧得无影无踪的。
几人暗暗咋舌，对武云昭的战力有了更新的认识。
然而，这令几位修士骇然的一掌，却没有对那无形的阻隔造成任何影响，连两侧的壁画都没有被损坏分毫。
烈焰红光一闪而过，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万紫涵等惊呆了！
顾潜山皱眉道：“看来，暴力之法不奏效！”
武云昭更不解，因为她发现，方才所施展的法术不是被抵消而是被吸收了。
不仅如此，因为她的这一击，无形的阻隔不退反进，肉眼可见，壁上女仙的裙摆一下子全都没了，无形阻隔已经行进到了一朵花的边缘上。
武云昭眉头紧蹙，盯着那朵花，试探着，再次伸出手掌，这一次，她不用大招数，不与无形阻隔接触，虚晃地，缓缓地释放发功。
温和的火焰在她的手掌之间静静燃烧。
武云昭看到，那无形阻碍又前进了，吞噬了花儿的瓣、花儿的心、花儿的叶，花儿的枝。
她收了功力，持续观察，这一回，那无形阻碍的速度明显慢了。
她不再试了，转身走到顾潜山等人面前道：“退是不能退了，那墙能吸收术法的能量转为己用，越是击打，它推进地越快。我想，这墙是专门逼着咱们前行的。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许含嫣问道：“顾师兄，你觉得呢？”
武云昭瞟她一眼，见她粉面含春，心说：“小丫头要作？”
顾潜山道：“听云昭的吧。她比我懂得多。”
武云昭立刻心花怒放，大步向前，振臂一挥，道：“走！”
顾潜山屁颠颠跟上。
万紫涵和许含嫣跟在他身后，落后两步。
许含嫣向万紫涵苦笑一下。
万紫涵拉起师妹的手，暗中捏了一下，以作安慰，心说：“不是你不好，是人家太强，这怎么能比得过。”
原来，在云舟上说悄悄话之时，许含嫣忍不住心中酸苦，将心事跟万紫涵说了。
万紫涵是积极争取的人，鼓励师妹不要放弃。
许含嫣鬼使神差地就信了她的一套话。
结果如何？
她俩人只看到了顾潜山对其他女子的视而不见。
关天在五个侍卫的包围下跟在两姐妹身后。
他们一直走，漫无目的地一直走，除了赏壁画外，什么也做不了。
壁画所述是从古至今的修仙界。
一开始是大能创世，接下来是万物生发，再接下来是仙人传道，再然后是修士鼎盛之时的飞升盛况，此刻，在眼前描绘的是修仙界渐渐衰落，飞升的修士一年比一年少。
武云昭道：“按着壁画所画，再过千八百年，此界之中，金丹修士就是大能了。”
顾潜山道：“修行一年比一年困难了。主要是因为灵气一年比一年淡了。”
武云昭道：“不对哦，一代一代里头可不包括我。”
顾潜山笑道：“自然，你最厉害！”不着痕迹地牵起武云昭的手。
两人在前牵手而行。
万紫涵和许含嫣就在他俩身后，见到二人牵起的手，心里都不是滋味。
又过了一会儿，壁画上出现了一个与长蛇并行的男子。
男子形容俊秀，姿态飘逸，背着一个装满草药的背篓，手中拿着一个采挖草药的小锄。
顾潜山见着男子形貌，想起一人，停下脚步，对武云昭道：“这人挺像我师父所说我们祖师，木蛇郎君，的样子。”
武云昭、万紫涵等也都停步。
武云昭问：“大概多少年前？”
顾潜山道：“那可远了，起码上千年之前吧。”
武云昭道：“那这壁画快要到头了。”
木蛇郎君只是壁画中的一个人物，时而出现，时而不出现，没多少笔墨之后，就彻底不见了。
没过多久，壁画果然走到了尽头。
路也到了尽头。
一道门出现了。
后退完全没可能。
武云昭和顾潜山想都没想，联手将门推开了。
门缝开启的一刻，一股吸力将他们都卷了进去。
待他们站稳脚跟，结束天旋地转之后，他们发现，他们全到了仙宫之外。
他们被送出来了。梦想中文
武云昭摊手笑道：“所以，走了半天，就是让咱们好好了解一下本界过往？”
其他人也产生了这种感觉，但又感觉不真实，有一种无力感。
如果只是了解本界知识的话，应该不需要如此大的阵仗吧，直到出来，他们也没弄明白在那走廊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环顾四周，顾潜山道：“沧海和啸月还没出来呢。”
万紫涵焦急万分，急道：“他们会去哪里呢？”花容失色，显然是预想到了不好的事情，怕李沧海出意外。
许含嫣连忙安抚师姐，柔声软语的。
武云昭用手肘撞了一下顾潜山，挑了一下眉头，意思说，你瞧，情真意切的，你师弟这辈子值了呀。
顾潜山唯有头疼。
万紫涵越深情，等以后受到的伤害就会越深。
他由衷地同情万紫涵，心道：“还不如是一个薄情人呢！”预感到，万紫涵因为爱而不得李沧海，将会引起一段修仙界的腥风血雨。
武云昭提议，再进一次仙宫，寻找啸天和李沧海的下落。
顾潜山再一次推脱，选了关天的一个带有水灵根的侍卫顶替。
但这一次，他们失败了。
仙宫给了他们闭门羹。
顾潜山道：“看来，怕咱们太贪心，只让咱们进一回。”
万紫涵问：“那沧海师弟怎么办？他们怎么出来？”
武云昭见她可怜，心生恻隐，安慰道：“万姑娘，沧海他们俩一开始就跟咱们不在一块儿，或许是仙宫中另有玄机，选中了他们。多半是好事，不用先担心。”
万紫涵哪里肯信？
武云昭耐着性子，给她分析道：“万姑娘，你看咱们自己，拿了那么多东西出来，一直也没怎么小心，还不是完好无损的。咱们走到现在，唯一能算得上危险的就是那走廊了。可咱们也只是暂时被困，看完了壁画，随了当初留下仙宫的前辈的心意，还不是完好出来了。”
听了这些话，万紫涵稍微感觉好一点儿，放心了一些，期盼地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再接再厉，又道：“你再想，咱们通过的阵法，哪一个是要命的，伤人的？由此可知啊，这位前辈根本无害人之心，是个良善之辈。”
顿了顿，推想道：“仙宫如此巍峨、华美，一看就不凡，是极大地手笔了。就我看来，咱们得到的东西虽多，只不过是咱们看来多，实际上，不见得是那前辈的真正遗留。上古的前辈们是什么风姿，什么身家，若这些就是传承，未免太过寒酸。沧海师弟和啸月说不定是去接受真正的传承了。”
顾潜山跟着道：“是啊，万师妹。沧海师弟一定离不开仙宫的，咱们在这里安心等等，没准儿，一会儿就回来了。”
万紫涵终于被说服。
武云昭和顾潜山都松了一口气，产生了一种儿子在外，当家父母安抚儿媳的错觉。
一天一夜后。
仙宫的大门被从里面推开。
啸天走了出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声问道：“沧海呢？”比万紫涵更快一步。如果李沧海再不出现，他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万紫涵了。
万紫涵张了口，将话又咽了回去，快步上前。
啸天眼神躲闪。
武云昭和顾潜山心里“咯噔”一下，顿觉呼吸困难。
顾潜山问：“我师弟他没事儿吧？”
啸天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道：“没事儿。”
武云昭和顾潜山闻言，齐齐顺了一口气，均想：“没事儿就好。”
万紫涵抢着问道：“那李师弟在哪儿呢？”
啸天这回痛快了许多，答道：“他接受了仙宫传承，有些劳累，正在楼上休息，我怕你们担心，赶紧来通知。”
万紫涵捂着心口，笑道：“那就好！”
啸天道：“多谢万姑娘关心！男女有别，待沧海醒后，我再让他出来。各位请，先在殿中休息吧。”主人一般，将武云昭和顾潜山等人放入大殿。
大殿已摆上了矮桌、软垫。
矮桌之上有各色灵果，香气扑鼻，引人食指大动。
啸天笑道：“仙宫之中有一处后花园，珍禽异兽，灵果灵植甚多。我和沧海不懂烹饪，那些珍禽异兽就算了。我们尝过灵果了，灵果里头灵气不输灵石，食用之后，身心舒畅，很有助益，特地采摘下来，供各位品尝。”
武云昭听啸天言谈有异，一拉要落座的顾潜山，问道：“我俩惦念沧海多时，看一眼无妨吧。”
啸天犹豫一瞬，笑道：“自然无妨，请！”
万紫涵追上几步，要一同前往。
啸天赔礼道：“万姑娘，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顾大哥和武姑娘与沧海是一家人，不是外人，看看无妨，至于万姑娘，男女有别，怕是有些不妥。请姑娘安心等待吧。”
啸天之拒绝明显得强硬。
万紫涵不明就里，也不能纠缠下去，只好放弃，心中对啸天暗生怨气。
此时，顾潜山也听出啸天话里话外透着蹊跷，用手背轻轻碰了碰武云昭的指尖。
武云昭用指尖儿反敲顾潜山手背两下。
顾潜山明了，武云昭也察觉了。
两人不动声色，跟啸天往三楼走。
一到了三楼，啸天反手在楼梯口落下禁制，既防止他人上来，也防止交谈之声传出。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均想：“必有内情了！”
武云昭是玩弄心思的个中好手，见啸天从出现开始就不自在，没有之前从容姿态，可以猜想，不管发生了什么，啸天在他们面前是气短的。
她板起脸，要诈他一诈，掌握主动，故意道：“先交代，还是见了面再交代？”
第877章 我没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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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多懂武云昭那一套啊，也配合着，脸色发沉。
啸天告罪道：“二位放心，小弟和沧海一定给二位满意的交代，沧海正在屋中等候，详情，详情稍候便知。”
两盏茶功夫后。
武云昭、顾潜山、李沧海和啸天两人一对，分做矮桌两侧，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一阵沉默之后，武云昭道：“你比你师兄有出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李沧海不好意思笑了笑，垂下头，偷眼看顾潜山的脸色。
顾潜山看看啸天，看看李沧海，又看看啸天，再次看看李沧海，终于道：“跟我怎么说都无所谓，你想怎么跟师父交代？”
李沧海嘟嘟囔囔道：“如实相告吧。都已经这样了，也来不及反对了。”
顾潜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一边揉捏着，一边道：“你啊，你啊，就不能等等，让师父有个准备。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眼睛盯着英羽门，你?????”说不出重话来，探身伸手，敲了李沧海个烧栗。
李沧海抱头，蜷缩桌后，小声道：“过了这村没这店儿，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顾潜山怒道：“还敢顶嘴！”
李沧海识趣闭嘴。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在司空图面前都敢放肆却不敢在顾潜山面前放肆。
啸天赶紧打圆场，奉上灵茶一杯，道：“消消气，消消气！”
顾潜山“哼”一声，接过灵茶，一口闷掉，瞪大了眼睛，看着啸天道：“你也跑不了，眼下，我不便动手罢了。他年纪轻，胡闹还情有可原，你堂堂魔道太子爷，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也跟着胡闹？怎么，以为盯着你魔道的人比盯着我英羽门的人少？”
啸天垂头听训。
顾潜山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哐当”一声。
李沧海和啸天齐齐一抖。
武云昭一旁忍笑，心说：“还挺有范儿！”
顾潜山严肃道：“三清仙门野心勃勃，阴损卑鄙。先前大比之时，他们施下暗算，使无量宗大弟子道途中断，至今缠绵病榻，苟延残喘。我们来秘境采摘灵草便是为了对付三清仙门的阴损毒药，青兰便是其中之一。后来，更有三清仙门中人冒充你挑衅碧波门，调戏万紫涵与许含嫣。那人是被我擒的，后来被我师父抓着去跟三清仙门谈条件了。第二件事暗中抹了，但恶名还在你头上。你应该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
正魔之争，一旦再起，满界风雨飘摇。
啸天沉默不语。
顾潜山又道：“再给你说清楚些，那三清仙门的人来我英羽门挑衅，明明白白点出我师父曾与你父有交情，这又是什么目的，不用我说吧。”
话锋一转，对李沧海道：“前两日，谁夸夸其谈，分析来分析去，替师父担忧的？”
李沧海将头垂得更低。
没一会儿，他委屈道：“那我没错啊。”
顾潜山道：“我说你有错了吗？我只说你胡闹，不知轻重，什么时候说你错了，要是三清仙门不搞事，我连这些话都不说。你以为你师兄我是那些个脑子打结的老顽固？你自己想想，自打相识，我什么时候说过啸天一句不好？”
顾潜山不认为李沧海错，便不是真心怪罪，只是一时动怒罢了。
李沧海意识到这一点，腆着脸抬头，笑眯眯道：“是啊，是没说过，师兄一直说太子爷很好呢。”
啸天赶紧道：“多谢顾大哥看重。”
顾潜山“哼”一声，沉声道：“看重？然后，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李沧海偷瞧武云昭，期盼好大嫂给求情。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别指望我，我手上有三清仙门八个金丹的命，跟我有了牵扯，呵呵，死得更快，更惨！”
此言一出，顾潜山，李沧海，啸天齐齐看向她，皆瞪大了眼睛。
李沧海颤声问道：“嫂子，你开玩笑吗？”
武云昭道：“人命之事，怎可玩笑？”
李沧海不知怎的，对顾潜山道：“是真的！”郑重其事的。
顾潜山觉得眼前发黑，手肘撑桌，手掌扶额，无力道：“我得静静！”
啸天贴心道：“隔壁屋子是空的。”
顾潜山白他一眼！
啸天再次奉茶，笑道：“消消火，消消火！”
顾潜山不接，直接端起茶壶，就着壶嘴，“咕咚”“咕咚”，将一壶灵茶饮尽。
灵茶虽然不能去除他的烦恼与忧虑，但能暂时给他带来清爽之感，令他舒服一些。
他对李沧海道：“你少得意，你嫂子这儿，顶多算私怨，你俩的事情要是走漏了风声，引起的是正魔两道再次对立，再次火拼。还是你俩这儿更严重。”
李沧海心说：“师弟跟媳妇儿相比，分量还是不一样啊。”但仔细想想，顾潜山说的确实有道理，愁眉苦脸，默默向师父司空图道抱歉。
武云昭一直忍笑，这时又道：“还有件事，我没说。”
顾潜山惊道：“还有！”声调拔高了一个度。
武云昭淡淡道：“怎么，我做什么要向你汇报？”7问
顾潜山立刻乖巧起来，陪笑、摆手道：“不用，不用，你说。”
李沧海和啸天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潜山，眼睛里有戏谑之情流出。
武云昭道：“刚才只说了我杀了八个金丹，但没说为什么，对吧。”
李沧海将注意力转移到这儿，很感兴趣道：“是啊，为什么？”
武云昭道：“起因很简单，抢宝贝。”
顾潜山一听理由，松口气，道：“技不如人，死了活该，这不算事儿，私了即可。”刚说完，就见武云昭勾唇一笑，心里又“咯噔”一下，心说：“不会吧！”
武云昭挑起一缕秀发绕在指尖，笑吟吟道：“那个宝贝有个寓意极好的名字，渡仙镜。”
渡仙镜三字一出，啸天霎时变了脸色，激动地要跳起，撞动了矮桌。
顾潜山和李沧海见他反应如此之巨大，意识到，渡仙镜应该是了不得的东西。
但如武云昭一样，二人作为非本地人，即使意识到渡仙镜了不得，也不能如啸天一般感同身受。
李沧海问：“大宝贝？”
啸天瞧他，如同看新奇事物一般，满眼难以置信，好像在说，你居然不知道渡仙镜，是不是傻？
李沧海觉得自己被看轻了，脾气霎时顶了上来，不满道：“我三十还不到呢，怎么知道几百岁的老男人知道什么？”
“老”这个字真是刺耳极了。
啸天登时气闷，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一些过分，将激动之情收敛。但堂堂魔道太子爷，被众星拱月，无数魔修讨好的人物，怎么能忍受得了被人当面讽刺，脸色不渝。
李沧海见了，心说：“看不起我还给我摆脸色！哼！”站起身来，走到对面，在顾潜山身旁坐下，心道：“我有家属，你能奈我何！”
啸天脸色更不好，隐隐生怒了。
顾潜山怎能见自己师弟受委屈，将原本啸天给他倒的那杯未饮的茶端起，重重放在啸天面前，冷冷瞧他一眼。
啸天傲，可不敢在元婴面前拿翘，想着，自己也是小题大做，深吸一口气，怒气散去，微微颔首。
顾潜山淡淡道：“我英羽门不是最高的门，却也不是最低的门。且不说，我师弟单木灵根，天资卓越，就算他是个三四五末流的杂灵根，只化神修士徒儿一个身份，无论是谁，都得敬畏三分。”
啸天拱手道：“是，顾大哥，我懂了！”
顾潜山又道：“我没怪你的意思。你高高在上惯了，没人敢对你不敬，有脾气无妨。可发脾气之前，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想想自己够不够资格。我师弟三年筑基功成，进阶金丹必在百岁之内，你真有资格看不起他？”
按顾潜山所言，啸天与李沧海相比，只占了个年岁大，关于修行方面是处处比不上。
长这么大以来，无人敢这般指责他呢。
他挂不住脸了，拧眉不语。
李沧海听顾潜山为他争面子，很是痛快，心道：“有靠山就是好啊。师兄要是不提，我都忘了自己如此天资纵横。”但眼见啸天低落，愤愤不甘，又觉得顾潜山的话有些重了，觉得大太子可怜，拉拉顾潜山的袖子，让他别说了。
顾潜山瞅他，恨铁不成钢道：“不争气的东西，以后受了委屈，别来诉苦！”
李沧海望天，撇撇嘴，决意将此事揭过，转头对武云昭道：“嫂子，你接着说，然后呢？”
武云昭行事有分寸，不掺合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这时听李沧海将话题带回自己身上，才继续说下去，讲了自己如何接下柳家差事，如何路遇围攻，如何得知什么是渡仙镜，如何被卷入秘境。
听到渡仙镜被毁，啸天顾不得其他，痛惜道：“真毁了？”
武云昭微微一笑，停顿一刻，摇头道：“没，若是毁了，我怎么从秘境出来？”
啸天闻言，精神一松，心说：“没毁就好！”
却听武云昭问道：“你可知渡仙镜如何使用？”
啸天语塞，脸色涨红。
他只听过渡仙镜，没见过，而且世上根本无人提及渡仙镜如何用法。
顾潜山冷飕飕道：“还以为多懂，只不过是个半吊子。师弟，眼睛擦亮点儿。”
啸天脸色更红。
李沧海觉得师兄未免过分，默默站起来，重新坐到啸天身旁。
顾潜山皱眉。
李沧海不敢跟他视线相对，望天。
武云昭不满道：“你们三个，还听不听？”
她是一直循环当帝王的，真动了气，所言皆有威慑力。
三人霎时端正。
武云昭道：“弄出渡仙镜的人着实高明，想要用渡仙镜，必须狠下心肠，毁坏至宝。”
啸天惊道：“毁？”
武云昭笑道：“渡仙镜名叫渡仙，人人得之珍惜来不及，怎敢毁？这也是为何，人人都知渡仙镜威名，却无人透露使用之法，因为就算有人得到，也没几个真正用上了。”
顾潜山沉吟道：“弄出这镜子的人很阴险啊，至宝在手，有心无力，还要防着旁人争抢，战战兢兢，嘿，心里得多乱，还有多少心思能修炼？时间长了，会成心魔吧。”
第878章 忘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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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或许吧，其实也算是一种考验，取舍之道罢了。”顿了顿，又道：“打斗之时，有人自爆金丹，以至渡仙镜被毁，我沾了光，才有缘得了渡仙镜相助，也明白了渡仙镜为何有渡仙之能。”
“原来，那渡仙镜是一个入口，通往秘境之中。秘境之中，灵气盎然，对修炼很有助益。而出秘境的条件就是达到元婴境界，如果达不到，就只能困在里头。”
李沧海道：“岂不是逼着人修炼？”
武云昭点头道：“没错。我是金丹期被卷入，出来时已是元婴巅峰。”
李沧海“哇”一声。
啸天惊羡。
顾潜山却察觉不妥，问道：“你进去几年？”
武云昭笑赞道：“果然还是你最聪明。”接着道：“这就不得不提另一处巧妙。那秘境被时光法阵覆盖，其中时光流逝与外界截然不同。我在秘境中修炼二百年，出来之后，本界也才过了一个时辰。”
良久，无人言语。
武云昭看各人神情，觉得他们不再震惊后，续道：“如今，渡仙镜在我手中。”
又是良久，无人言语。
武云昭勾唇一笑，指着啸天道：“不管你对他人如何，在我师弟面前把脾气改了，我让你俩进去一趟。”
顾潜山闻言，长眉一挑，露出一抹坏笑，心说：“还是老婆招数狠！拿捏到位啊！”
李沧海用手掌掩着嘴，但颤抖的双肩泄露了他偷笑的秘密。
啸天被顾潜山和武云昭接连打压，已无反抗之力，毫无胜算，哭笑不得。
此事告一段落。
而正事牵扯太广，不了了之。
他们决意问过司空图的意见之后再论。其实，他们是让司空图去头疼。
因为万紫涵在楼下，李沧海仍借口劳累不出，武云昭、顾潜山和啸天下楼答对，招待宾客。
一夜之后，次晨，一行人离开传承福地。
离开之前，每个人发了誓言，不将此番事透露给任何人，否则身死道消。
接下来，一行人再也不分开，共探秘境，躲过凶险无数，收获也无数。
一个月晃眼即过。
走出秘境时，碧波门的人前来迎接万紫涵与许含嫣。
李沧海大松一口气，高高兴兴挥手作别。
武云昭因为差事在身，要先护送关天回朱雀城。
沧澜秘境距离朱雀城本就不远，有了顾潜山的穿云舟相助，他们半天之后就出现在了城主府前。
城主关山海仍在闭关中。
武云昭领了资费，推掉关天的挽留，与顾潜山和李沧海同往英羽门。
啸天跟了半路，离去归家，禀告事宜。
武云昭和顾潜山坐在舟头。李沧海不打扰二人，在舱中休息。
朱雀鸟粘着武云昭，俯卧着，将头搭在武云昭的腿上，闭目酣睡。
顾潜山问起武云昭怎么将朱雀得到的。
后来，在秘境里一直没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他都没机会问武云昭经历过什么。
武云昭道：“我有一段时间在城主府刻录古籍，在里头找到的消息。成功进阶元婴，从时光秘境出来后，我跟云深还有小??????啊！”戛然而止。
顾潜山问：“怎么了？”
武云昭尴尬道：“我把云深和小玄忘在沧澜秘境里了。”
原来，武云昭考虑到自己要看护关天，不能自由探索秘境，为了不错过珍奇好物，她让云深去探秘境。
曾经的小黑猫小玄很聪明，修炼得法，在时光秘境之中时，化成了人形。
云深孤身探索寂寞，小玄好动，他俩便一同前往。
后来，武云昭碰到了顾潜山等人，彻底变更了原来的探索秘境的计划，也有“美色误人”的原因在，她把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的云深和小玄彻底抛诸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若非再次提到二人姓名，她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呢。
顾潜山倒抽一口冷气，赶紧控制穿云舟折返。
折腾了半日后，顾潜山才将弟弟接上了舟。
云深抱着小黑猫，盘膝坐在甲板上，埋怨地看着双宿双飞，完全不顾亲情为何物的哥哥和嫂子，指责道：“还能忘得更彻底一点儿吗？”
猫儿“喵”一声应和。
武云昭自知理亏，讪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顾潜山。
顾潜山“咳”一声，摆出兄长姿态道：“差不多得了。”甩给云深一个储物戒。
云深伸手捞过，飞给哥哥一个白眼，往储物戒里一瞄，心说：“还不少！”摇摇头，表示不够。
顾潜山又甩出一个储物袋。
云深勉强接受道歉，撇着嘴道：“下不为例啊！”
顾潜山“切”一声，摇摇头道：“得了便宜卖乖！”向船舱招招手，道：“认了个师弟，过过眼缘。”
李沧海得了话，让出来才出来的。
云深吃惊，叫道：“你拜师啦？”
顾潜山点头。
云深又问：“你拜师了，咱爹知道吗？”
顾潜山道：“行礼的时候，师父没遭雷劈，应该就是同意的意思了吧。”
云深缓缓点头道：“那就算过了。”
李沧海已经走近，被兄弟两个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但没人跟他解释。我看书
双方互道姓名，客套一两句，就算结识了。
顾潜山问道：“要见我师父吗？”
云深道：“那当然要见见的，你受照顾了嘛，不拜见一下的话，显得咱们多不礼貌。”
顾潜山道：“也好，对了，记得准备礼物，空着手上门不礼貌。”
云深一怔，转身道：“哦，那算了。”才不要把当到手的宝贝都送出去。
顾潜山扬起一端的嘴角，嫌弃道：“你倒实在！”
云深原地转个圈，轻抚猫儿的头，笑道：“实在不好吗？好东西都往家里划拉。”
武云昭这时道：“还是去见见吧。问问能不能解决小白的问题。礼物我出。”
云深“哎呀”一声，笑嘻嘻道：“险些把小白忘了！毕竟我们算师徒一场，不能不上心啊。”凑到武云昭身旁问：“嫂子，你打算给什么见面礼，我先看看？”
顾潜山心说：“嫂子叫得可真溜！分明就是想先挑一轮。”
武云昭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顾潜山见她眸中闪烁，便知是一份大礼。
云舟飞驰，快如电闪。
英羽门到了。
穿云舟却被拒之门外！
为何？
英羽门竟然开启了护山大阵！
方才，顾潜山想驾驭云舟径直飞往飞羽殿前，没想到受到阻隔，险些跟大阵撞了个舟翻人落，幸亏，舟上的人修为都不低，才没尴尬。
护山大阵被震动，光华绽放！
英羽门中弟子纷纷冒出头来，手执兵刃，严肃、紧张地望着他们，如临大敌。
这一撞也不是没好处。
司空图比这些弟子们更快一步出现在山门，免去了互相试探、确定身份的过程，将他们顺利放入。
落地后，顾潜山先问发生何事？
而司空图却将眼睛落在了武云昭和云深的身上，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一样。
武云昭行礼道：“晚辈武云昭，见过司空前辈！”
司空图是从顾潜山口中听过“武云昭”三个字的，得知眼前人就是武云昭，也就是大徒弟媳妇，睁大了些眼睛，端详一会儿后，猛地看向顾潜山，道：“你上辈子积功德了？”
顾潜山心说：“我身边都是什么人啊。”好气好笑好无奈。
他不似李沧海，喜欢逗闷子，只微微一笑。
司空图笑道：“好，好，好。”走上两步，笑呵呵道：“来，来，师父给见面礼。”掏出一对储物镯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才不客气，笑盈盈接过，感谢司空前辈好意。
司空图看云深。
顾潜山道：“舍弟！”
云深笑嘻嘻道：“云深见过司空前辈！”
司空图打量云深，心说：“是有几分像！但怎么姓云呢。还是说，顾云深？”不由得看一眼顾潜山。
类似问题再次出现。
顾潜山从容解释道：“我家人口多，起名随意，姓氏驳杂，与一般人家不同。”
司空图生平头一回听说这种事情，稍微怔了一下，稀里糊涂问道：“是亲兄弟吧？”
顾潜山点头道：“亲，绝对亲！”
司空图笑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也给了见面礼。
客套算是完了，顾潜山再问发生了何事，需要开启护山大阵。
司空图道：“不急，咱们进殿说。”看起来，很是镇定从容，没有丝毫忧虑之色。
几人入殿。
司空图吩咐李沧海准备茶水、果品，招待武云昭和云深。
李沧海走出殿后，司空图问顾潜山道：“沧海怎么了？今天这么乖？怎么不跟我逗了？为师真是不适应啊。”
顾潜山道：“等他回来，您自己问他呗。提前说明，他的事跟我、云昭、云深都没关系。”
司空图顿露忧色，皱眉道：“你俩闯祸了。”语气甚是肯定。
顾潜山道：“不知是福是祸呢。”重重叹口气。
司空图一听顾潜山的声口，心说：“完，大徒弟头疼了，老二干什么了呀？”扶着心口道：“我跟你说，你师父我岁数可不小了，不禁吓，提前透两句，我也好有个准备。”
顾潜山也觉得这样不错，正要说，李沧海带着茶水、果品回来了。
他一个人拿不了五人份，自然要吩咐门中弟子跟随的。
事关重大，顾潜山没法子提，转而对武云昭和云深道：“我英羽门的灵茶配方独特，一流，外头喝不着的，尝尝。”
武云昭和云深举杯，纷纷说：“好茶！”
弟子退下了。
李沧海安静落座，微微笑着，很是乖巧。
司空图见状，心道：“糟糕，糟糕。”竟不想这么快面对二徒儿的事，开口道：“先说说这护山大阵吧。”
顾潜山偷觑李沧海，心道：“师父都不敢问了，你真是出息啊。”
李沧海只当什么都没感觉到，喝茶、吃果子。
武云昭和云深看热闹。
小玄一直没回空间，仍是黑猫模样，被云深抱在怀里。
它闻到灵果美味，眼馋、心馋，向着云深喵喵叫，让他投喂。
第879章 返回英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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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图闻声，笑问：“灵宠吗？吃些无妨。”
此时，好像只要不提李沧海，他什么都好商量，根本不介意馋猫乱叫。
云深道：“司空前辈见谅。”将小玄放到桌上，让他自己吃。
小玄抱起一个大果子就啃，时而发出呜噜之声。
猫儿滑稽，冲淡了几分屋中的不寻常气氛。
司空图道：“最近不知怎么的，各路人马在外头晃。你也知道，咱们英羽门弟子修为普遍低，你俩又不在，我一个人怕有疏忽，照顾不周全，干脆开了大阵，免得出意外。”
顾潜山道：“意思是说，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神情微显凝重。
司空图点头，轻轻一叹道：“你们不知道，自从秘境开启，外头就没消停过。正魔两道，旁门左道，世家贵胄，连凡人都要掺和，乱得一塌糊涂。”
顾潜山觉得奇怪了，问道：“凡人也掺和？怎么掺和？”
司空图笑道：“还能怎么掺和。不敢来硬的，那就来软的呗，上门拜师！你们来之前，刚有一拨跪了一天一夜，非要入我英羽门，难为他们费了老劲爬上山来。”
顾潜山问：“怎么打发的？”
司空图道：“一开始，我是用金银，后来，金银不管用了，你是没瞧见啊，磕头把脑袋都磕破了，血点子一地。诚意可真。没办法，我用了法术，见来了人就刮寒风，下冻雨，凡人受不住，消停了一阵子，可前几天，故态复萌，任刮风下雨也不走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能真弄死他们，交代弟子别露面，别管，任他们随意了。”
顾潜山问：“没派人查吗？”
武云昭插一句嘴道：“怕有人调虎离山，另外安排诡计吧。”
司空图将目光落到武云昭身上，含笑道：“不如你媳妇儿聪明。”
顾潜山稍一琢磨，点头道：“恩，如此混乱，确实不能往外头放人，高明手段众多，谁知道回来的是谁呢？”
司空图道：“便是如此。本界之大，之广，谁知道哪里藏着能人，有高手段，乱时不动，才能掌握局势，否则，被人牵了鼻子走，身陷困局，就出不去了。”
云深忍不住举手，问道：“能解释一下吗？我跟不上。”
坐在他对面的李沧海重重点头附和，没错，是跟不上。
这三只是老狐狸啊！
武云昭有意让司空图对自己多几分了解，主动道：“按着正常做法，凡人来闹，除了莽撞直接打杀的，一定会想想原因为何，派人去查。”
“修士看不起凡人，再加上，沧澜秘境一事，各门各派好手前往秘境，本就不多，掌门人是不能做这些小事的，地位好的弟子也不太可能出来，能做这些事的只有地位低，修为低的小弟子。”
“小弟子多好拿捏，威逼利诱，暗杀之后取而代之均可，简单点儿，易容什么的，只要手法高明，轻易查不出来的。”
“我想，这些凡人来拜师，除了添乱，欲盖弥彰外，其中有一些是真的想入门。”
“不过，多半都是奸细罢了。”
司空图赞道：“头头是道，甚好！”
武云昭笑道：“前辈过奖！”
顾潜山心说：“都是我媳妇儿玩剩下的东西，能不头头是道吗？”
司空图问道：“依你所见，该如何处理？”
武云昭道：“等吧，对方得不着想要的，就会急躁，急躁就会露出马脚。”
司空图，道：“不变应万变，管他风雨如何，我自如山，岿然不动。”
武云昭道：“正是！”
司空图哈哈笑道：“若祖师爷在世，定感欣慰。”似是忆起旧事，叹道：“当时，若有这么个伶俐人在身边，祖师爷也不会多历磨难。”
感伤之情一瞬即逝。
司空图道：“以后飞升了，到了仙界，你们别忘了跟祖师爷走动，走动。”顿了顿，瞧一眼乖巧的二徒儿，收回视线，接着道：“秘境之行如何？”
顾潜山道：“所获颇丰。青兰和蓝玄草都备齐了，已经成熟，可以入丹药的在我这儿，未长成的在沧海那儿，由他继续养着。”说着，将装有灵植的储物戒递给司空图。
司空图对大徒儿很是信任，也不看，直接收了储物戒，夸奖一句，嘱咐李沧海要细心培养且不要将此事泄露。
李沧海应下了，很乖巧的。
司空图瞧他越来越乖，简直有求必应，心里犹如吊起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咣当、咣当的，心说：“一定是大事，绝对是大事。”暗暗调息。
他还没准备好如何接受二徒儿的考验。
幸好，另有他事可论。
他道：“还记得出发前，各门各派要在秘境结束后举办的赛宝会吗？”
顾潜山道：“自然记得。”然后向武云昭和云深说明。
武云昭道：“这些掌门脑子被雷劈了？竟然答应如此荒唐的事情。”
云深也道：“常言道，财不外露啊，一点儿都**道。”
司空图听二人说法有趣，哈哈大笑。李沧海给他带来的压力也消减了几分。
他道：“可不是嘛。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但凡同意的，要么被三清仙门拉拢、胁迫，要么是真缺心眼儿。可没办法，胳膊拗不过大腿，那么多门派都答应了，咱们不应也不成，倒不是怕丢面子，而是不想多起争端。断口拒绝，多半要被排挤的。”
几人点头。
武云昭道：“说到宝，晚辈有一物赠给前辈，希望前辈笑纳。”
司空图笑眯眯道：“怎么好意思呢。”
武云昭道：“长幼尊卑，该孝顺的还是要孝顺的。”
司空图闻言更乐，心说：“真是会说话啊。大徒儿自己稳重，连媳妇儿都稳重。”也不絮叨，高高兴兴应下，不伤了晚辈一片赤诚。夜夜中文
武云昭道“前辈，宝物珍惜，请落下禁制，莫要他人知道。”
司空图笑道：“自然”就要动手。
武云昭又道：“宝物不小且有些威能，在屋中不妥。”
自从局势开始混乱，各种事情以匪夷所思的情况发展，司空图对已有的本门弟子也抱了戒心。他不得不推想，有些事情是不是很早之前已经开始了。
于是乎，他听了武云昭的要求，将几人带入了禁地。
武云昭感慨一番英羽门的底蕴之后，将从秘境中所得，蕴涵异火的扶桑树以及被树根包裹的赤红玉石拿了出来。
霎时，火气扑面，热浪滚滚。地面焦灼。
树顶之上，朱雀啼鸣，扑扇翅膀，转动脑袋，打量陌生人。
司空图惊喜！
武云昭向朱雀招招手。
朱雀飞下树梢，来到她的身边。
武云昭道：“这个不是。”
司空图干笑。他还真以为神鸟是送给他的呢。
轻咳一声，他绕着扶桑树走了一圈，突然站定，思索片刻，看向武云昭，问道：“真送我？”
武云昭笑道：“自然。”
司空图道：“这里头可有不得了的东西，你知道吗？”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道：“里头有异火，我们都看到了。师父，你能感知到吗？”
此时，异火未游走，显于眼前的。
司空图道：“能的。这树年深日久，你们修为低一些，神识透不进去，等到了化神修为，一眼就能看穿的。”
然而，异火难得，司空图还是怀疑，这到底是不是送他的。
武云昭察颜辨色，上前道：“司空前辈，您可知，这火是木中火还是石中火？能不能把它弄出来？”说着，用指头搔了搔朱雀的脸颊，笑道：“我这鸟儿喜欢这树，要还它的。”
司空图也想碰碰神鸟，伸出手去。
朱雀立刻躲闪，完全不给面子。
司空图捞个空，尴尬地动了动手指，胳膊一转，没事儿人一样，指着扶桑树道：“木中火无疑。”
武云昭和顾潜山赶紧讨教。
他们俩是真不懂这些。云深也在一旁认真倾听。李沧海却有些心不在焉。
司空图将目光在李沧海身上一转，只觉得头疼，解释道：“你们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试想，异火何等厉害，若是石中火，这扶桑树扎根石中，怎抵得上异火之灼热，早被烧没了，哪里有生长之机会？”
“看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扶桑依附这块玉石，姑且叫它炎玉吧，生长。岁月无尽，树中生火。扶桑与炎玉相通，异火也就有了透入玉石之能。”
在司空图解释的当口，异火很巧地游动到了玉石里头。紫色的火焰在赤红的炎玉中很是美艳。
司空图道：“取火就要破木，炎玉正好当盒子，扶桑树保不了。”
武云昭拍拍朱雀道：“那我们就委屈些，不要了。等以后有了更好的窝再说。”手一抹，将朱雀收回空间。
司空图笑道：“雷厉风行，当机立断，好！”
武云昭道：“当日，我们抢树的时候，动静不小，难免旁人瞧见，若在那什么赛宝会上被人提起，异火暴露，岂不是勾引人家觊觎。珍贵的自然要留在自己手里，藏好掖好。”
司空图点点头，让几人退开，然后破木取火。
扶桑眨眼间四分五裂。
异火来不及回到树中，被困在了炎玉里。
司空以空手为刃，将炎玉切割，将异火困在二寸见长，半寸宽的玉盒里。
他道：“炎玉于火属修士有益处，剩下的你收着吧。”
武云昭干脆，将炎玉收了。
司空图对顾潜山道：“待赛宝会那日，你把这堆木材带着。”
顾潜山将扶桑收了。
做好了这些，司空图向李沧海招了招手。
李沧海挪步上前。
司空图眼前发黑，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一时见猎心喜将二徒儿收入门中。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向你师兄两口子道谢。”
李沧海茫然。
司空图道：“你以为这木中火给谁准备的，就你一个单木灵根。”抬手给李沧海一个烧栗。
李沧海捂着头，想了一瞬，明白了司空图所言之意，对武云昭顿生感激：“还是嫂子好！”赶紧像二人道谢。虽然就木中火归属一事跟顾潜山完全没关系。
而后，司空图交代顾潜山和武云昭商量着挑选物品参加赛宝会。
经过不到一个时辰的相处，他已经很信任武云昭的能力，也很欣赏这徒儿媳妇的为人，将她当自己人了。
第880章 刺激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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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只剩下李沧海的事情要处理了。
司空图躲无可躲，只能面对，沉声道：“沧海，有什么要跟师父交代的？”面容之严肃，前所未有。
李沧海心里发颤。
他才意识到，司空图是本界大能，一门之掌，平时司空图对自己纵容只是不计较罢了。
他躲到顾潜山身后，弱弱喊了声：“师父！”
司空图保持严肃，心说：“我的妈呀，居然怕了呀，这是弄出了多大的乱子了。”
武云昭对李沧海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死个痛快。”
顾潜山和云深忍笑。
司空图暗笑，面上不显。
李沧海嘟囔道：“不带这样的。”不情不愿，瑟瑟缩缩从顾潜山身后走出，走到司空图面前，不知怎的，脱口道：“师父，我用不用跪下？”
司空图闻言，只觉一道天雷劈在头顶，耳边轰隆、轰隆不断。
他皱眉道：“直说就是。你师父我什么风浪没见过。”
李沧海“哦”一声，不好意思微笑一下，将过往经历如实相告。
良久，司空图对顾潜山道：“来，扶我一下。”语气还算平稳，只是有些发虚。
顾潜山赶进上前，扶着司空图。
司空图指着李沧海道：“你啊，你是我师父啊。不是，你是我祖师爷啊！”
李沧海垂首听训。
顾潜山道：“师父，事已至此，责备沧海也是无用了，还是先想想如何应对吧。”
司空图喘口气，闭了一会儿眼，又睁开眼睛，问李沧海：“可愿一刀两断？”
李沧海摇头。
司空图心知二徒儿执拗，一旦决定，绝不更改，悍勇非常，否则当初也不会当着他的面，以凡人之躯辱骂元婴大能。他收李沧海为徒儿，除了看上李沧海的资质，也是觉得李沧海这份儿劲头合胃口。
早知当初，必有今日。
司空图暗道：“我就是自作自受。”
如此思量，他接受了现实，重新恢复坦然与镇静。
司空图抬手。
顾潜山心中一惊，以为司空图要撒气，就要阻止，岂料，那只手掌轻轻落在了李沧海的头顶上。
顾潜山一怔，松口气，面露微笑，歪头看武云昭一眼。
武云昭嘴角也是含笑的。
不过，顾潜山看得出来，她在嘲笑他小题大做，看不懂师父的心思。
武云昭只看司空图的反应就看得出来司空图完全没有动怒，只有吃了哑巴亏的憋闷感，不过，很快释然了。
李沧海感到手掌到了头顶上，顶心一热，哆嗦了一下。
司空图揉了揉李沧海的头，笑道：“知道怕就成，让你胡闹！”轻轻拍两下，用十分温和慈爱的语气道：“不用担心，有师父在呢，谁都欺负不了你！”
李沧海心中一揪，眼鼻泛酸，微微仰头，扁着嘴，轻声道：“师父！连累你了。”语气中充满了歉仄。
司空图道；“师父不就是用来坑的嘛。我当初收你入门，我就知道，你这徒儿啊，一定不让我省心。哈哈，事实证明，你师父我眼光很是长远啊！”
李沧海本想着会挨骂的。司空图反而不这么做，令他更加自责，红了眼眶。
司空图收回手掌，负手而立，轻笑道：“小孩子！就一张嘴厉害，事到临头，还不得来求师父罩着。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气我！”
李沧海惭愧。
司空图道：“不过，说到底，你做事欠妥当，将我英羽门陷入危机，不罚你说不过去。从今天起，到那小魔头来，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反省，你不是从秘境里带了好些灵植奇葩吗？给我种，一株一株种。”
李沧海不敢再嚣张，乖乖答应。
而后，司空图、武云昭、顾潜山、云深离开了禁地，重返飞羽殿。
司空图进门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怎么办？”
顾潜山感到意外，惊道：“师父，你没底啊！”
司空图怒道：“正魔两道的事情，凭我一个人，能说了算吗？”
顾潜山道：“那方才？”
司空图道：“我是当师父的，怎么能落面子？你师弟才筑基！”
顾潜山点点头。
司空图懊恼，叹道：“他怎么这么能折腾啊？”原地转了一圈，问武云昭道：“大徒弟媳妇儿，你聪明，有法子吗？”
武云昭微笑不语，意味深长。
司空图倒退两步，“嘶”一声，试探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顾潜山憨憨一笑道：“师父，落个禁制，咱们坐下说？”
司空图顿感好不容易回暖的心房凉了一半！
待顾潜山将武云昭因为渡仙镜宰了八个三清仙门的金丹之后，司空图已经觉得，自己的心被冰冻住，彻底烤不化了。
再一次沉默良久后，司空图道：“我上辈子一定欠你们师兄弟的。”扶额叹息，不住思索以后的日子。
顾潜山道：“当初是你死乞白赖拉我入门的，您没忘吧，师父！”
司空图愤愤道：“忘？身死道消都忘不了。我就是活该，那天就不该上街溜达。我活到化神容易吗？你们??????你们??????真是??????”一拍大腿，泄气道：“算了，就这样吧。”
抱怨过后，司空图道：“先把渡仙镜给我看看，能得见至宝一面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心说：“虽然都挺能惹事，但也都有本事。千百年碰不着的物件也能落在手里头，真是没什么好说的。”
武云昭赶紧奉上。
司空图接过，细细端详。新世界
渡仙镜很是朴素，与一般女子照面的铜镜相似，表面上看不出神奇之处。
司空图抚摸其上镂刻的花纹，感觉到纹路纠缠中蕴含着玄妙之感，暗暗点头，心说：“是不得了的东西。”前后摆弄一会儿，重新还给武云昭。
赛宝会就在几日之后。
届时，各大门派齐聚三清仙门。
那死掉的八名金丹都有魂灯。三清仙门必然已经知道他们的死讯。事关至宝渡仙镜，三清仙门不可能不追究八人死因，多半会推算行凶者。
或许眼下他们已经算出武云昭身在何处了。
徒儿媳妇儿这头比二徒弟那头更紧迫。
他正要商量、商量如何行事，忽而脑中灵光一闪，盯着武云昭、顾潜山和云深，问道：“我说，你们三个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仇怨，今日一并说了吧，我也好有个准备，一惊一乍的，我可受不了。”
云深无事一身轻，笑嘻嘻摆手，表示自己很省心。
武云昭和顾潜山眼神交流。
司空图一瞧，暗道：“得，还有事儿。”在心中祷告：“祖师爷啊，你是不是嫌我笨，修行慢，故意给我磨练啊。”
武云昭和顾潜山眉来眼去，不一会儿后，达成一致。
武云昭道：“司空前辈，不瞒您，还有一桩。”
司空图镇定道：“说吧。”
武云昭将她曾打杀元婴霍仙仙之事讲了，当然，免去了打杀的地点是在另一方世界。
司空图问道：“为何？”
武云昭道：“息壤！”
司空图猛地站起，惊问：“什么？”
武云昭重复道：“息壤！”
司空图瞪大了一双眼睛，颤声问：“无尽之土？”
武云昭点点头。
司空图上下打量武云昭，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顾潜山。
顾潜山也点点头，表示武云昭没撒谎，确有其事。
司空图倒抽一口气，后退一步，跌坐在座位上，因为震惊、激动，喘着粗气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顾潜山关切道：“师父，没事儿吧。”
司空图不理会，喃喃自语了好一阵子，才道：“息壤也在你手里？”
武云昭又点点头。
司空图郑重问：“能看看吗？”
武云昭道：“已经用了。”
司空图心头震颤，眉头紧蹙，道：“用了？”双眼爆射//精光，探察武云昭的修为。
顾潜山挪动半步，将武云昭挡在身后。
司空图眉头不展，疑惑道：“你是元婴无疑，怎么能用息壤呢？用息壤必须得??????”说到这儿，停下不言了。
武云昭轻声道：“我奇遇多！”
她觉得，今日司空图受到的刺激太多了，有点儿不落忍的。
司空图的确受了活到至今为止，在一天之中，从未受到的过多刺激。
徒儿归来，他欢喜；
徒儿闯祸，他担忧；
局势莫测，他焦虑；
得见异宝，他兴奋；
短短的时间里，他的心潮之起伏不亚于//大海翻波，山崩地裂，风起云涌。
恍惚一阵，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惊采绝艳的木蛇郎君。
曾记得，他师父也是这般，年纪轻轻，奇遇不断，有其他修士终其一生得不到的东西，为所有其他修士羡慕嫉妒，虽然经历过一段苦日子，但最后证道飞升了。
难道这武云昭也是这样一个人吗？
稳定心神后，司空图仍要求看看息壤现下如何。
他知道，息壤之用，若非补地填海，为修士个人所用的话只能用于空间。换句话说，他已经推断出，武云昭身具空间了。他之所以震惊在于，一个元婴修士极难开辟自己的空间。
奇遇，是难得却合理的最好理由。
他信。
武云昭与顾潜山对了眼色。
顾潜山道：“师父是绝对信得过的。”
武云昭点头，心念一动，带司空图进入空间。
空间里，猛虎酣睡，猫儿慵懒，朱雀高飞，孔雀成双，骏马成群，好一派热闹景象。
司空图看着空间之景象，感慨万千，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司空图道：“难得，难得！”
武云昭将人带到茅屋之前。
在与武长卿等人生活的日子里，武云昭闲来无事，将生活之用都备齐了。
茅屋之前有桌、有椅。
几人落座。
第881章 互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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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从屋里拿出茶点招待。几人就在这儿谈事。
顾潜山问：“师父，您可知道霍家的底细？”
司空图想了想，捧着热茶，说道：“我倒是耳闻过一个叫霍仙仙的女修，是少数达到元婴修为的女修。她好像长得不错，很多门派和大家族的才俊们都想跟她联姻。”说到这儿，呵呵一笑道：“如果消息无误的话，我记得王元昊的一个亲传弟子曾对霍仙仙爱慕不已。”
武云昭苦笑道：“还都挺有缘分，最后全是一家的事情。”
司空图道：“本来是不用担心这一茬的。”
进一步解释道：“霍家在元洲，与咱们玄洲有一海之隔。咱们界中有十洲，唯有咱们玄洲最大，门派最多，其他洲中，门派占不到地方，零零散散的，多是大家族分割势力，建国，建城，当当皇帝，做作土财主什么的。”
“霍仙仙没了以前，霍家的老太爷也是元婴，如今修为几何，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到不了化神。”
云深插嘴问道：“前辈，你怎么这么确定？”
司空图笑道：“我是不知道你们兄弟俩是怎么回事，反正正经八百的修士，修为越高，感知能力越强，这是和道相合的表现。我进阶化神，便能感知出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化神。眼下，本界之中，唯有三个化神，我，王元昊，还有魔尊问月。”
云深微微一笑。
顾潜山眼中玩味。
司空图没兴趣追究两人来源，继续道：“要想占有一席之地，终要靠大门大派的势力才保险，这也是为什么，每逢门派大比之后，各方的人都来玄洲拜师投门。若不这么做的呢，除了朋友交情的，那就得发展联姻。”
“霍家应该是要跟大门大派弟子联姻。三清仙门自然是首选。霍仙仙能成元婴，不是资质平凡的。各门各派看在她的修为上也是愿意接触的。好多才俊追捧了她一阵子，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有这个人。”
“但后来，霍仙仙什么人也没嫁，突然就没了消息。我本就对此事不上心，久而久之，就抛到脑后了。”
武云昭已知司空图担忧什么了，说道：“霍仙仙突然消失多半是为了寻找息壤。但在此之前，她跟各门各派的才俊交流估计不浅。霍家和三清仙门应该有过接触，或许有交情不一定。我是霍家和三清仙门共同的仇人，怕就怕这两家有意或无意中联起手来。”
“若他们又知道我跟英羽门关系匪浅，结合眼下局势，他两家以霍仙仙为借口，出师有名，向我发难，向英羽门发难的话，后果难料。”
司空图道：“正是。”
武云昭当机立断道：“趁仇人未来，我离开就是。”
司空图摆摆手，笑道：“难道我怕你们连累我？自己人就是自己人，怎么，你只不过能引来三清仙门和霍家两家，我们沧海的事儿要是捅出去，正道全体都得来讨伐我英羽门。”
大气挥手，从容道：“债多了不愁。有你在，起码咱们战力足。安心留下，起码让我喝顿喜酒什么的，不能总让我糟心，是吧。”
司空图不介意，武云昭和顾潜山也不罗嗦别的，反正都不是怕事儿的人。若有人来，直接开干就是了。左右，在这儿杀人不犯法。
司空图又道：“咱们不怕，可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英羽门其他弟子毕竟无辜，不能让他们白白丧命。”
顾潜山道：“师父如何打算？”
司空图沉吟道：“你们也别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自从外头有人盯梢，三清仙门针对，我就有想法了，只不过，有了你们这些事，提前办一办。”
武云昭和顾潜山只当他说的全是真心话。
司空图道：“我想将门人都散了。”
其他三人蹙眉不语。
解散门派这决定未免太大了些。
司空图笑道：“只要跟魔道沾上关系，不死人，不流血是不可能的。我也不用侥幸，明白了说，沧海一事已然发生，我不可能舍了我这二徒儿，将他逐出门墙，我英羽门早已不是正道门派，灭门之祸只在早晚。”
在正魔之分这个问题上，唯有事后的反思，决没有事前的分辨。
结果如何，显而易见。
司空图有此判断，进而有所决定，情理之中。
这样做至少可以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司空图又道：“回头清点库房，多分一些，让他们能安心离去。”
顾潜山道：“是，师父。”
武云昭拿出一个储物戒塞给顾潜山。
储物戒里是她多年积攒的灵石，少说几十万吧。她别的做不了，如果不表示、表示，心里到底过意不去的。
顾潜山安然收了。
司空图笑道：“其实，我英羽门不穷。”
武云昭微笑不语。
司空图也不多说了。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什么不懂呢。
又一段事告一段落，武云昭正要请教司空图，有没有解决禽类修炼的法门，不过，司空图感到禁制被触动。
外头有人来了。
武云昭只好将人带出空间，等着时机到了再问。
云深嫌麻烦，没有一同跟着出去。
原来，有客到。
无量宗的上官秋和碧波门的梅香凝来了。16
梅香凝带着二弟子许含嫣和侍女灵儿。万紫涵没有同来。上官秋带着二弟子赵京生，三弟子罗飞。其他的门下都在外等待，未入殿中。
六人刚被请进飞羽殿中，果然不意外地，被武云昭的绝世美貌震撼了。
梅香凝早从万紫涵与许含嫣口中听说过顾潜山的道侣如何美貌，如何修为惊人，饶是如此，今日一见，仍觉惊诧万分，霎时理解，自己两个徒儿为何对顾潜山毫无吸引力。
星辰如何与皓月争辉啊！
上官秋还好，道心坚定，感慨一瞬，没什么感觉了。皮相再好终究是皮相，但他的两个弟子可就挪不开眼睛了。
司空图和顾潜山都很得意。这样的徒儿媳妇/老婆简直不能太有面子。
司空图笑呵呵道：“大徒儿潜山，你们早就见过了。来，这是我大徒儿的道侣，云昭啊，见过两位掌门。”
武云昭见过，随顾潜山站在司空图身后。
二人前来是为了赛宝会一事。
虽然约定了赛宝，但没有人会拿出真正的底子给旁人看。
他们想跟司空图商量、商量如何把握其中的分寸。
上官秋这边还好说，所得谈不上突出，亮一亮无妨。
而碧波门这头，因为有传承福地一节，万紫涵和许含嫣姐妹两个所得甚是珍贵。
宝物就是宝物，只要亮了相，就不可能不引起觊觎。
到时候，与会之人追究是逃不过的。
武云昭等人在离开福地之时，都立下誓言，不透露啸天和李沧海得了真正的传承，并协商一致，以误入仙家洞府遗留为理由，解释获得宝物的过程。
理由已经找好了。
但是，拿出多少件来合适，不得不双方商议一下。
司空图道：“他又没说都拿出来，给他看一两件算是面子。我就给他看看扶桑木，炎玉，还有上品大丹炉。多了没有。”
赛宝会的真正主使一定是王元昊，这一点无疑的。
同为化神，司空图配合，算是给他面子，态度自然要强硬很多。
但梅香凝才是个元婴，哪敢如此。
她道：“若是被他知道了没拿出该拿的，会不会另生事端啊。”
司空图道：“他要想生事，你拿不拿都一样，他又不是第一回欺负你碧波门。要我说啊，你就不应该去。”
梅香凝苦笑道：“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因为我那大徒儿。”
司空图问：“你大徒儿如何啊？”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很在意。
万紫涵痴心李沧海。她居然不跟着一起来，放弃了接触情郎的机会，简直不可思议。
梅香凝道：“说起来，不是什么坏事。从秘境回来的路上。紫涵跟王元昊的儿子，王江，互生情愫，姑娘大了不由人，跟着那王江一道先去三清仙门了。王元昊给我送来了信，让我赛宝会后，留下商量两人的婚事，唉，我不去也得去啊。”
这一发展真是出人意料。
司空图、武云昭和顾潜山都惊了，均想：“万紫涵不是盯着沧海，非君不嫁吗？怎么转眼要当新娘子了，真是做梦不敢这么想啊。”
司空图问：“那姑娘怎么变得这么快？”
梅香凝道：“还不是你那二徒儿不解风情。姑娘家痴心错付，眼看无望，正好有人体贴，堕入情网呗。”呵呵一笑，笑声之中有几分不满与苦涩。
也是，一心调教出来的徒儿为了男人不先回宗门，反而跟着男人跑了，这事儿传出去，让她这师父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司空图今天一直被徒弟坑，感同身受道：“算了，徒弟就是催命的债。看开点儿。你是大徒弟不让人省心，我这头是二徒弟不让人省心。”
梅香凝因为万紫涵痴恋的缘故，对李沧海很是上心的，见李沧海不在，问道：“对了，怎么没见你二徒儿啊？”
司空图道：“刚回来就跟我顶嘴，没大没小，让我关禁闭去了。气死我了。”说着，锤了一下桌面，好像真被气着了似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他身后见了，均想：“前辈/师父好演技！”
梅香凝叹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算了，不提他们了。司空师兄，你就这么决定了？”绕回赛宝会一事。
司空图道：“就这样了，反正我英羽门就这么点儿人，这么点儿家当，他想折腾就折腾，我奉陪。”
梅香凝也没别的法子了，只好道：“那我也意思，意思得了。”然后，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司空图道：“潜山啊，带你媳妇儿去安顿，领着她好好逛逛咱们英羽门，看看景儿。”
顾潜山与武云昭退下了，走出飞羽殿。
相逢以来，二人终于有了独处的时刻。
顾潜山带着武云昭回到所居的梧桐殿，落下禁制，免人打扰。手法非常伶俐。
武云昭笑道：“瞧你急吼吼的样子，以为要做什么呢？”
顾潜山心说：“我倒是真想做什么，也得敢啊。”嘴角一弯，指着前方道：“我这地方是除了飞羽殿外最大的地方。房间很多，看上哪一间住哪间。”
第882章 因人而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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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站在天井中转了一圈，道：“地方够大，只是素净了一些。”
顾潜山道：“专门留给你布置的，想要什么，尽管安排。”
二人正要入屋，禁制动了。
有人来寻。
顾潜山不满道：“晦气！”
武云昭道：“算了，多事之秋，左右都是咱们作出来的，忍了吧。”
二人又转身出门。
禁制解开后，门前站立的是一身淡蓝衣裙的许含嫣。
微风徐徐中，许含嫣颇有楚楚可怜的样子。
武云昭斜睨一眼顾潜山，见他无任何反应，心里还能保持爽快。
顾潜山问：“许师妹，何事？”
许含嫣瞧武云昭一眼。
武云昭心道：“当面找我男人说话还让我躲开，师妹你妹，哼，老娘看得上你吗？”拍拍顾潜山肩膀，问道：“你房间在哪儿？”
顾潜山道：“往里走就是。”
武云昭又问道：“有浴室吗？”
顾潜山道：“旁边。”
武云昭道：“好，知道了，你俩聊吧，我去沐浴。进屋之前记得出声。”转身入内了。
想到武云昭要沐浴，顾潜山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一些晕晕乎乎的。热血上涌啊。
他板着脸，保持严肃，说道：“师妹，有话直说吧。”
然而，他的样子落在许含嫣的眼里就变成了嫌弃，只能让她更心痛。
许含嫣暗暗叹息，说道：“顾师兄，能进去说吗？挺重要的，旁人听了不妥。”
顾潜山道：“只能在天井里谈。”
许含嫣点头，随顾潜山入内。
两人面对面站在天井里。
许含嫣第一次进入男子居所，心潮微微起伏，但很快镇静。她很清楚，屋里面有一个正在沐浴的比自己美艳数倍的女子。
她神伤，无可奈何。
她道：“顾师兄，我来是想跟你说我师姐的事情。”
顾潜山心说：“你师姐跟我可没关系。”不言不语，等待下文。
许含嫣继续道：“我师姐其实还是心系李师弟的。她答应王江的情意实则负气而为，逢场作戏。”
顾潜山道：“她骗王江？”心说：“胆子够大的，直接骗第一仙门掌门之子，嫌碧波门麻烦事少吗？”
许含嫣轻轻摇头。
顾潜山皱眉问道：“那是？”
许含嫣道：“师姐到时会嫁的。”
顾潜山道：“这不叫逢场作戏吧？”
许含嫣道：“师姐对王江没有真情，所以是逢场作戏，只不过假戏真做，她这般做仍是为了李师弟。”
顾潜山搞不明白了，急道：“许师妹，你能直说吗？我快让你绕晕了。”
许含嫣叹口气，愁容满面地看着顾潜山，目中含着某种祈求，柔声细气道：“师姐对我说，李师弟宁可走上邪道也不要接受她的真情一片，这是对她极大的侮辱。”
顾潜山心中一动，不动声色，问道：“然后呢，她还说什么？”
许含嫣道：“师姐还说，一定要向夺她所爱的人报复。顾师兄，当天师姐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阴沉，十分骇人呢。”
顾潜山再问：“然后呢？”
许含嫣接着道：“转天，我们碰上了王江，然后，师姐就跟王江接触，再然后，两人就互送了定情信物。师姐也跟着王江回了三清仙门。”
顾潜山略整理许含嫣的话，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师姐爱而不得，因而生恨，故意勾引王江，嫁入三清仙门，目的是为了报复抢我师弟的那个人，对吗？”
许含嫣道：“正是。”
顾潜山明知故问：“你师姐可说谁抢了我师弟吗？”
许含嫣摇头。
顾潜山心说：“那就好。”对许含嫣道：“多谢师妹提醒，我回头会去向沧海查证，对了，你可将此事告知梅掌门了？”
许含嫣摇头道：“我怕师父伤心，没敢说。”
顾潜山道：“一切还不明朗，日久生情的也不少，也许王江真是你师姐的姻缘也不一定。不说就不说吧。”
许含嫣道：“听师兄的。”
顾潜山道：“那???还有别的事儿吗？”
许含嫣识趣离开。
顾潜山松了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与许含嫣面对面地说话。
从许含嫣哀怨的神情和如泣如诉的口气中，他觉察到了不妥，想起万紫涵对李沧海的疯魔样子，暗暗庆幸：“幸亏这朵花识相。”
然而，他一转身，就见武云昭倚靠在门边，笑吟吟地看着他，鬓发整齐，衣衫完整，完全没有沐浴过的样子。
顾潜山道：“老大，你没??????”
武云昭笑道：“小妖精都到门口了，你认为，我有心思洗澡？”哼一声，问道：“她说什么了？”
顾潜山走近，笑问：“你看出来啦？真厉害，我今天才看出一丝端倪。”
武云昭道：“少扯别的。这丫头胆子小，我才不信，我在的时候，敢明目张胆来勾搭你，一定说的是正事。”
顾潜山心道：“这想法也是异于常人。”如实转述，紧接着问：“万紫涵什么意思？”
武云昭翻白眼，笑骂：“你真傻啊！”
顾潜山道：“跟你一比，我可不就是傻嘛，快说。”
武云昭道：“万紫涵明显的在说有人横刀夺爱。难道你认为，她会恨沧海？”
顾潜山小心翼翼道：“你是说，万紫涵看出来啸天??????”
武云昭冷笑道：“别小看女人。”
顾潜山道：“怎么会？”显然完全不能理解。
武云昭道：“男人是不是都认为自己演技高超，只要装得好，女人就看不出什么？”
顾潜山不说话。这话没法答。
武云昭自顾自道：“这么说吧，除非脑子真掉线，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看不出自己的男人有猫腻。她们不说，只不过是不想说，不想说的原因就不一而足，因人而异了。”
说着，抬手戳了戳顾潜山的胸口，笑眯眯道：“我见许含嫣第一眼，我就知道，她对你有意思，也知道，你对她没意思，否则的话，妄图老娘搭理你，做梦！”
顾潜山道：“我是你男人啊？”笑嘻嘻的。
武云昭挑眉道：“不想认啊？不想认，我可以换，渡仙秘境里有三个呢，上官秋那俩徒弟也不错。”
顾潜山举双手投降。他就知道，论脸皮“厚”，他是绝对比不过武云昭的。
武云昭真坦诚起来的程度真是可怕！
自己真是怂啊！
武云昭竖起手掌，面露严肃道：“不逗了。万紫涵八成会想方设法跟三清仙门交代，我猜，那什么王元昊会在赛宝会上发难，趁机联合所有人对付英羽门。”
顾潜山问：“怎么办？”
武云昭道：“能怎么办？将所有计划提前啊。现在，立刻，马上，分批遣散弟子。”
顾潜山道：“我去跟师父说一声。”
武云昭道：“时间紧迫，说什么说，有你说的空，没准儿人家找上门来啦。瞬息千里什么的。走！”
于是乎，司空图、梅香凝、上官秋谈好事情，从飞羽殿出来时，见到的就是武云昭和顾潜山两个人打发弟子的热火朝天模样。
英羽门内一片混乱。
梅香凝和上官秋疑惑不解。
司空图虽然觉得事情发生得突然，但他毕竟知根知底，眼前一切是在计划中的，只是提前了而已，料想必有变数，镇定笑道：“徒儿婚事已有着落，我以后等着当祖师爷，含饴弄孙，不瞎掺和了，我英羽门以后不干了。”
梅香凝和上官秋大吃一惊：司空图要引退？这未免太突然了些。
上官秋道：“司空老哥，你要是退了，我们这些人怎么办啊？”还有半句话“还不得让王元昊欺负死？”没说出口。
司空图笑呵呵道：“老弟言重。我算什么呀，本来手底下就没多少人，成不了气候，只能保自己不被人欺负，哪儿有能力护着别人啊。本来是想赛宝会上跟你们说的，没想到，你们提前来了我这里，正好撞见了。撞见了也好，省得我通知了。哈哈哈！”
司空图行事素来乖张，不按常理出牌。
形势波谲，他懒得处理，干脆甩手不理也像他的作风。
梅香凝和上官秋惋惜却不怎么怀疑他的真正用意。
二人均感惋惜、失望，但也不能对司空图指手画脚。
他们还要去其他门派商讨，不久留，带着弟子离去了。
司空图随后跟武云昭和顾潜山一起遣散弟子。
英羽门中门下不多，才二百来人，三人一道，只用了半天多的时间就完事了。
夜幕降临之时，偌大的英羽门只剩下了他们三个和禁地之中，一无所知的李沧海。
司空图这才问起缘由。
顾潜山答了。
司空图问道：“万紫涵那姑娘不认得啸天，泄露不了魔道事吧，怎么这么急？”
武云昭道：“可她会引导三清仙门的人觊觎啸天手中的宝贝。啸天在外行走多时，不见得没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司空图缓缓点头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但你们不是发誓不透露传承之事了吗？况且，传承在沧海哪儿啊。”
武云昭道：“前辈，我们只发誓不能透露传承，但没发誓不能说某个人身上有宝贝。比如说，万紫涵讲，异火最后归了啸天，她不算破誓，却能引起足够多的人盯着啸天不放了。归根结底，怕的不是宝贝泄露，怕的是啸天身份泄露。他的身份一旦泄露，魔道的苗头出来，英羽门能不受关注吗？稍微过来几个人查查，添油加醋一两句，就得有人来围攻，讨说法！”
顾潜山提醒道：“师父，你得知道，万紫涵对沧海那个劲头，啧啧啧。”
司空图长叹一声道：“痴儿怨女什么的，最让人头疼。”
此乃难解之局！
顾潜山问：“那赛宝会还去吗？”
司空图嗤笑道：“去什么呀，给人家送人头吗？”背着手，向前走。
顾潜山问：“师父，去哪儿啊？”
司空图道：“把沧海放出来吧。就咱们四个了，没必要关着了。你俩收拾吧，等会儿来禁地找我俩。”振臂一挥，将护山大阵再次落下。
半个时辰后，四人重聚在禁地的竹林深处。
司空图坐在一块从地面上凸出的石头上，左手抓着紫檀茶壶，右手端着小茶杯，悠悠闲闲饮着清茶。在他的身后是一幢小竹屋，翠绿、翠绿的，很清新。
不远处，李沧海正拿着小锄子，提着篮子，躬着身子在竹林旁挖笋。
第883章 别抱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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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图招招手，让二人走过去。
在他的周围的地面上还有好些个凸起的石块，个个光滑圆润的。
司空图微笑道：“曾经我们师兄弟几个常聚的地方，曾经，挖笋的那个是我。”一派放松。
李沧海回头瞧一眼，努了努鼻子，再转头继续挖。
顾潜山和武云昭相视一笑，各自选了石块坐下。
司空图调侃道：“这就叫天道有轮回，出来混的，总要还的，如今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拔高了声调，喊道：“不挖够一百个不许停。”
李沧海闷声应了一声。
顾潜山和武云昭好笑。
司空图道：“这笋子是好东西，等会儿多吃点儿。”对顾潜山道：“让你那兄弟也吃一些，别的地方没有的。”
顾潜山道：“给他留俩就成。想吃自己挖吧。”
司空图笑道：“果然是亲兄弟啊！”
武云昭道：“前辈，有事请教。”
司空图道：“怎么不跟着叫师父？”
武云昭道：“还不是一家人呢，提前叫了吃亏。”
司空图扑哧一笑，指着顾潜山道：“这一点儿上，你不如师弟。他下手多快！”
顾潜山心说：“确实没他快！”
司空图道：“何事啊？”
武云昭道：“前辈可知点化之法？”将白孔雀笨拙之事讲了。
司空图沉吟半晌道：“有倒是有的，可惜，我不会。”
武云昭的心中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
岂料，司空图道：“不过，我师父会，我瞧你资质甚好，定能飞升，等到了仙界去请教吧。”
顾潜山无奈道：“就不能不大喘气嘛！多大岁数了，来这一套！”
司空图“哼”一声，撇着嘴道：“就许你们折腾我？没良心的。”
武云昭道：“有法子就好。飞升不是问题。”如释重负。
这时，李沧海忍不住插一嗓子。只听他喊道：“三十颗了！”
司空图道：“好，再加三十，给你嫂子一家的马驹子们加餐，磨磨牙。”
李沧海简直要骂娘，憋着一口气，继续埋头苦挖。
顾潜山道：“也是个笨的，身为木属修士，练了这么长时间，不懂挖笋，还把自己当凡人呢。”
李沧海闻声，心说：“对啊，我是修士啊，挥挥手不就成了。”感激地望顾潜山。
司空图道：“还是师兄向着师弟啊。哼！既然如此，再加七十。”
有了捷径，再加七十算什么。
李沧海这一次不回应了，将小锄头放在一旁，快速地挖了起来，在两盏茶功夫后，完成了差事。
司空图又指使着李沧海入拿锅子，洗笋，生火，煮笋。
李沧海堆好了柴，有些不高兴道：“没法点，都是湿的。”
司空图道：“自己想法子，今日吃不着笋，为师就不原谅你，不让啸天进我英羽门的山门。”
李沧海转身，看看顾潜山，看看武云昭，心说：“不能找师兄，师父肯定又要罗嗦，还是找嫂子安全，师父肯定不能打岔。就这么定了！”向武云昭求助。
武云昭好笑，弹出一丝火线，将柴点着了。
司空图道：“哼，还真会找人！”
李沧海心说：“修为不够，脑子还没坏。”挑了个距离武云昭近的地方坐。
水很快开了，咕嘟、咕嘟。
竹笋的香气冒出来，沁人心脾。
司空图招手折来一段翠竹，手指一捻，将翠竹分成四条，做成竹签，分给武云昭等三人。
四人如吃烤玉米一样，一人用竹签扎了一个竹笋，边吃，边聊。
司空图注意到水开得过快，怀疑火中有异，歪着身子看锅底。
李沧海心情越来越好，故态复萌，道：“不用看啦，异火加持，自然快。”
司空图看他。
李沧海得意，好像在说，比你知道得早！
司空图骂道：“臭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等着再吃亏吧。”狠狠瞪他一眼，手掌一招。
火焰晃动，如水一般，流动起来，汇聚在他的手中，溜溜打了个转，火星飞散，化作一团小小火苗。
火苗呈现淡青色，果然与寻常火焰不同。
司空图惊喜：“澄净温和，水中火也！”
武云昭道：“前辈见多识广，正是水中火。听说前辈身具水木双灵根，这一缕火算是心意，请前辈收下。”
司空图却摇头道：“异火难得，一丝半缕都是很珍贵的，你自己收着吧。”想要拒绝。
武云昭劝道：“前辈莫要推拒。说句难听的话，我本看不上木中火。这火太柔了，与我性情不符。我看中的，想要的，乃凤凰真火。”
言罢，将一块玉简递给司空图。
司空图讶然道：“真是关于凤凰真火的消息！何处得来？”
武云昭道：“朱雀城中。”跟着补充道：“有关朱雀的消息也是在哪里找到。”
司空图点点头，沉吟一会儿，说道：“传说有三，一为凤凰生朱雀；二为朱雀生凤凰；三就是二种神鸟并无血脉关系。按着凤凰为禽类之皇，朱雀该是臣子一类。不管怎么说吧，朱雀与凤凰关系匪浅，在出朱雀的地方找到有关凤凰的事情是有一定真实性的。”
武云昭问：“前辈可知凤凰真火是何种火焰？”
司空图不答，先发牢骚：“你也是个倔的，叫我一声师父，让我乐呵，乐呵，有这么难吗？冲着你们三个的作天作地的劲头，我有命看到你们成亲吗？一点儿都不体谅老人家。”
武云昭道：“前辈，这口改不改，什么时候改，不能问我，得问您大徒弟啊。他不表示，我怎么能自作主张，稀里糊涂就归了他呢，您说，是吧！”
司空图道：“也是！好好个姑娘家，还是要风风光光的，在婚事上不能太潦草。”
武云昭道：“还是说回真火吧。他脸皮薄，且等呢。”
司空图白顾潜山一眼，指责道：“旁的事情上怎么不见脸皮薄呢。就会旁门左道。”抖抖袖子，继续道：“相传，凤凰可涅槃重生。这凤凰真火便是凤凰涅槃之时产生的火焰。这火焰由凤凰血肉、骨骼之中生成，燃烧之时，融合凤凰皮肉、精血、翎羽、骨骼，炙热异常，乃异火之首。”
“这火是属于凤凰自己的，重生之后，自然跟着凤凰走。唯有掉落的零星火焰，才能为旁人所得。想要找凤凰真火，必须先找凤凰涅槃之地。散落的真火唯有依附凤凰的残骸才能存在。”
武云昭和顾潜山点点头，觉得这样的说法是挺有道理的。
毕竟，在上辈子，武云昭当过一回凤凰，只不过没有涅槃的机会。
李沧海问道：“师父，凤凰涅槃都烧光了，哪儿去找残骸？”
司空图道：“你当重生那么好重生，重生是逆天改命，比修士逆天顺命难多了。有涅槃成功的，自然有涅槃不成功的。”
“凤凰是神鸟，福泽之鸟，上天庇佑，还不遭天妒，千百年不见得有一只降世，降世的那只不见得遭遇磨难就回仙界去了，万万年不见得出一只涅槃的凤凰，残骸更别提，反正难找。”
“跟凤凰一比，修士还不如冬天的白菜，命贱到家了。”
“我劝你啊，别抱太大希望。”
这话是对武云昭说的。
执念太重，易成心魔，此乃修士之大忌。
轻易放弃的就不是武云昭了。
武云昭执意问道：“前辈可有丝毫线索？”
司空图想了想道：“师爷有留下来的手札，看有没有吧。还是那句话，别抱太大希望，得不到就算了。”
武云昭道：“是，前辈。”
司空图站起身来，要三人跟随，进入竹屋二楼，面对一片虚空，笑道：“让你们开开眼。”随后开始掐诀。
手诀之繁复让武云昭、顾潜山和李沧海三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晕头转向，最后一齐放弃观看。
李沧海道：“还是有真本事的！”
司空图闻言，暗骂：“小兔崽子！”
手诀结束后，司空图喝一声“开！”
一片璀璨光华之后，一摞摞，一卷卷札记出现在四人面前。
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李沧海没大没小，就要抽一本观看。
自从他看过了祖师爷留下的玉简之后，对祖师爷的广博有了深刻的认识，对祖师爷的敬佩如滔滔江水，恨不得见但凡祖师爷留下的东西全看了。
司空图见状，“哎呦”一声，将李沧海的手拉回来，斥责道：“无知小儿！”
李沧海被吓了一跳，脖子一缩。
司空图严肃道：“祖师爷什么段位，他的东西是你能随便碰的吗？怎么出去一趟，什么经验得不着？但凡比你修为高深的，不管是人还是妖兽，留下的东西，你都得加小心。上头遗留的气息就够你吃一壶的。小小筑基，别拿自己当根儿葱，你差得远呢。”一把撒开李沧海的手腕，沉声道：“记住了吗？”
李沧海乖乖道：“记住了！”
司空图道：“后头站着。”眼看着李沧海乖乖走到顾潜山和武云昭之后，才放下心来，觉得自己还有几分当师父的威严。
重重吐出一口气，司空图道：“这里的，全是祖师爷亲笔所书，很是珍贵，看的时候要小心。你俩留下，沧海跟我走。”
武云昭问：“为何不刻录入玉简里呢？”
司空图解释道：“那个时候的修士跟现在的修士从根本上就不一样。这么说吧，当时的金丹能干得过现在的化神。咱们修士看东西除了用眼睛还用神识。神识不强的话，没看两行，就受不住了，何况刻录？提个醒儿，你俩最好轮流看，别一起，互相照看着点儿，免得出意外。”
武云昭惊骇了，皱眉道：“差距这么大？”
司空图笑道：“本界只是一群狂人的欢场罢了，呵呵，修仙，到最后还不是修一场笑话！”言罢，带着李沧海出去了。
武云昭凝眉一阵儿，问道：“可信吗？金丹干化神，是不是太夸张了？”
顾潜山道：“绝对可信！”
武云昭道：“为何如此肯定？”
第884章 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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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微露得色，笑道：“在我们家，我爹一个人能干趴下我们所有兄弟姐妹。你应该听云深讲过，我们家有多少人口。”
武云昭难以想象，更难以理解，头一次感到焦急，完全没有头绪，急得抓着顾潜山使劲儿摇晃，道：“你给我解释清楚了。”
顾潜山反手压住武云昭的两条胳膊，让她别乱动，要淡定，缓缓道：“这事儿没法说的清。刨根究底的话，只能说是老天爷的意思。老天爷就是这么定下的。用比较时髦的话讲，就是，时代就是这么要求的。所以师父才说，以前的修士跟现在的修士从根本上就不一样。”
武云昭最讨厌在面对陌生领域时一筹莫展，无从下手的感觉。这不能满足她的控制欲。
她沉下脸问：“真弄不清楚吗？我不信没有理由的事情会发生，一定有理由的。时代的要求也是在一定条件下才发生的。我要知道条件，条件！”
顾潜山无能为力。
折腾了半天后，武云昭终于放弃，整理一下鬓发，投身书海之中。
事有轻重缓急啊！
竹屋之外，李沧海跟在司空图的后头，小尾巴一样。
司空图道：“有玉髓清心竹居然不记得要给师父，满心满腔子要给小魔头和老魔头，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语气略酸。
李沧海道：“没说给老的。而且，我也没说不给您啊，这不，竹子还没指头粗呢，不够分啊。”
司空图不回头，接着道：“还得等够分了才给师父，听听，胳膊肘都该拐到天边儿去了。”
李沧海听司空图挑刺，心道：“我连呼吸都是错的啦，不搭理你。”
司空图道：“怎么不说话啦?”
李沧海闭口不应。
司空图回头瞅他，见二徒儿又露出倔强样子，想起第一次在街上碰上他的样子，此时仍觉得有趣，恶声恶气道：“就不能哄哄师父，我容易吗我，白眼狼！”
李沧海咧嘴，笑嘻嘻上前，挽着司空图的胳膊，甜甜道：“师父，你真好！”
司空图双眼上翻，板着脸道：“哼，就知道气我。对了，那小魔头呢，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还不来？我英羽门真那么远？”
李沧海道：“我也不知道。他说要跟他爹交代一声，然后就过来，或许有事耽误了吧。”
司空图虽然听顾潜山说啸天人品不错，但考虑到啸天是魔道中人，或许沾染不良习气，不免担忧，说道：“他不会不认账吧。”
李沧海道：“绝对不会！”
司空图不信，难以放心，问道：“这么肯定？你手里有他把柄？”
李沧海道：“这种事儿哪能用把柄的。我说不会就不会。”
司空图越听心里越虚，认真道：“你可给我猜度好了，他真要是敢不认账，师父可要跟他干架。到时候，跟他爹对上，我俩必然同归于尽，这不是能开玩笑的。”
李沧海心里过意不去，讨好道：“哎呀，师父，说这么吓人做什么，就算吹了，也不至于干仗啊，就当被狗咬了，您不用为我这样，我看得可开呢。再说了，此番秘境所得全在我手里，我也不算亏，就当逛了回窑子，哎呀。”
遭司空图一记猛锤，抱头呼疼。
司空图怒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李沧海吸溜、吸溜抽气，皱着脸道：“不说就不说嘛，何必下手这么重，打傻了咋办？”
司空图喝道：“傻了更好，省心。”越想越气不过，快手揪住李沧海的耳朵，愤愤不平道：“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师兄，矜持一点儿，啊。提早让人家把便宜占全了，你想做甚？就那么急？啊！”
李沧海歪着脸，求道：“掉啦，掉啦。”
司空图松手。
李沧海双手捂耳，可怜兮兮道：“刚才还嫌师兄慢呢，怎么又嫌我快了。”
司空图怒道：“还敢顶嘴？”
李沧海嗖一下，蹲在地上。
司空图气道：“你师兄那是认真对待，慢就慢了，靠谱。你这儿呢，草率得跟出门买了趟菜似的，你开玩笑啊。”
李沧海嘟囔道：“也不是啊，门当户对啊！”
司空图“呼哧”“呼哧”喘气，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怒道：“给我站起来！”
李沧海不情不愿，歪歪扭扭站起，未免被揪耳朵，仍高举双手捂着。
司空图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叹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禁地。
五天后，赛宝会当日，啸天姗姗来迟。
司空图冷面相对。
啸天紧张地奉上礼物。
司空图道：“还挺有脑子，知道正道的忙着开会，正好钻这个空子。”
啸天一听司空图阴阳怪气的，便知前辈对自己有意见呢，不敢多说什么。
司空图见他识相，才貌、修为都不错的样子，勉强顺心一点儿，轻咳一声，让李沧海将礼物收下。
然后，他轰走李沧海，带着啸天入了飞羽殿。
李沧海坐在殿前的台阶上等候。
一天一夜后，看完了祖师手札的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飞羽殿前，看到李沧海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发呆。
问过之后，顾潜山道：“既然肯见面，师父心里就同意一半了。多聊没坏处，互相了解得越多，才能越没有芥蒂，总得让师父相信啸天人品过硬，要不然，他怎么忍心把你这徒儿撒手。”
李沧海软绵绵地坐起来，双手托腮，看着并肩而立的顾潜山和武云昭，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啊。可明明我是当事人之一，偏偏被排除在外，这种感觉很微妙啊。师兄，你说，他俩会不会联起手来坑我？”
顾潜山道：“人家一个金丹，一个化神，坑你个筑基能做什么？”
李沧海长叹一声，面露古怪。
顾潜山问：“怎么了？触动你的神经了？”
李沧海道：“你们怎么都拿修为说事儿，我是筑基，很丢人吗？不能谈别的吗？”
顾潜山笑问：“你想谈什么？”
李沧海想了想道：“比如说??????，美好的品质？”
顾潜山不禁莞尔，问武云昭道：“在这地方，能谈这个吗？”
武云昭听了半晌师兄弟俩说话，本不想插嘴的，这时被问了，才道：“能啊，怎么不能，你们不正谈着嘛。谈归谈，到了外头有没有用是另一回事。”
李沧海努努嘴道：“那算了，我也没啥美好的品质。”
飞羽殿中的交谈仍在继续。
武云昭和顾潜山不方便进去，也在台阶上坐下。
李沧海问：“师兄，你们找到线索了吗？”
顾潜山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一些，不过，很多地方，我们都不认识，得跟师父商量、商量，才能确定。”
??????
远在三清仙门，赛宝会已经结束了。
而三清仙门又组织了为期三日的易物集市，供各门各派互相换取、兑换宝物。
各门各派也就顺势留下，暂未离去。
赛宝会后，紧接着举办易物集市。
三清仙门之目的除了趁机收拢宝贝之外，不外其他。
摄于三清仙门势力，各门各派也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眼睁睁看着从秘境之中所得珍物从手中溜走。
值得一提的是，碧波门的梅香凝因为要处理大徒儿万紫涵的事情被三清仙门奉为贵宾，与宗主王元昊交流颇多。因为这件事，她被其他门派的人很羡慕的。
尤其是那些有女弟子的门派，暗地里对万紫涵羡慕嫉妒，纷纷后悔下手晚了，错过了通过王江与王元昊，与三清仙门攀关系，得到庇护的机会。
不过，即便如此，碧波门仍不是人们讨论的重要话题。
重要话题乃英羽门未来参会，没有知会任何一声，给了三清仙门好大的难堪。
人人都知道，王元昊与英羽门掌门司空图先后//进阶化神。
以实力论，这二人不相上下。
一个化神不给另一个化神面子。这意味着什么，人人都有几分猜测。
虽然英羽门解散的消息随即传开，但这并不影响王元昊将司空图恨在心上。
易物集市的第一天结束后，王元昊之子王江将万紫涵送回碧波门安顿处，然后去寻父亲王元昊。
王元昊在儿子一进门后，便落下禁制，防止外人偷听。
他的第一问便是：“可哄得万紫涵开心吗？”
王江洋洋道：“挑了几件她心仪的宝贝，欢喜得不得了。”
万紫涵是出名的美女。
近日，他美人在侧，很是风光呢。
王元昊心知儿子有显摆意思，故意说得轻松，好像不在意似的。
这是小事。
他不在意也就不揭破，紧接着道：“紫涵这姑娘是不错的，同辈里头，论貌，论修为，都很突出，跟你也相配，你若真心，要好好待人家。姑娘家心思细腻，你不可大意。”
王江道：“知道了，爹。”
他与万紫涵能论道婚嫁的程度，是投注了真情在的，不过，男人的尊严，让王江无法坦率。
王元昊点点头，又道：“唉，英羽门不知怎的，突然解散了，让人意外。紫涵曾在英羽门住过一些时日，她可知情吗？若英羽门有困难，身为同道，咱们能帮还是要帮的。”
王江不知王元昊暗中派人侵扰碧波门，挑衅英羽门。他更不知道，曾经冒充小魔头啸天，扬言要抢了万紫涵与许含嫣师姐妹两人的修士是他门中一位长老，而那长老已经被王元昊暗中处理了。
王江真以为他爹好心关照英羽门，结合万紫涵跟他讲过的话，有些生气道：“爹，我劝您啊，别管英羽门的事，免得一片心意喂了狗，得不偿失。”
王元昊闻言，心说：“英羽门果然有内情。”皱眉道：“江儿，司空图是你的前辈，英羽门也是我正道中声誉不错的，你不能因为他们不给咱们三清仙门面子就迁怒。”
王江驳道：“爹，你啊，就是太好心。英羽门为何解散，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为何不来参会。”
王元昊问：“哦，为何？”
第885章 正道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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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道：“因为他们得了大宝贝，存着私心，不想让同道开眼界。”
王元昊迟疑道：“这??????，不会吧，为父与司空图相识几百年了，他不是小气之人啊。再说了，他是化神修士了，谁敢跟他抢东西。”
其实，王元昊的话说的不周全。
司空图无论多么厉害，不过一个人而已，若一群人向他抢宝，怎么敌得过呢。
但王江没反应出这一言外漏洞。
王江自觉摸到了真相，比父亲看得更清楚，很是自得，扬着嘴角道：“爹，这你就不知道了。紫涵与司空图两个徒儿一道去的秘境，自然知根知底。爹，难道你忘了，有人传说秘境之中有一处火山口，火山口中紫气氤氲，有异宝出世，最后争来争去，落到了司空图大徒儿的道侣手里？”
王元昊道：“不是传说？”
火山喷发一节，影响甚大，不少修士受牵累，或死，或伤，很多人知道的。
王元昊自然也听说了。
他有意从儿子口中探听消息，自然要将无知装到底的。
王江更得意，摇头道：“当然不是传说。”带着分享秘密的兴奋劲儿道：“紫涵亲眼所见，那所出秘宝乃是一株扶桑树，扶桑树下还藏有一块红如火炭的玉石。”
王元昊道：“英羽门素来修木水之道，这东西压在手里也无甚大用。”
王江道：“爹，你想得太简单了。这还不止呢，这俩根本不算宝贝。”
王元昊心动了，眼神明亮了几分。
王江道：“嘿嘿，最重要的宝贝是，那扶桑树之中有一团异火。”
王元昊惊奇：“异火？”
王江重重点头道：“没错，异火。紫涵见过了，异火呈紫色，非常灵动。不过，当时他们几个人都没法子将异火取出而且那树是司空图大徒儿的道侣抢来的，人家收走了。”
王元昊不是第一次听到司空图的徒儿以及大徒儿道侣了。
他作为一门之长，手里的消息网广泛，对各门各派早有关注，持续不断。
司空图是与他实力相当的修士。
王元昊一直将司空图当做对手看待的。
自然的，知己知彼，王元昊对司空图的消息尤为看重。
司空图是一个随性的人，名利心不重。虽然身在门派，却不思经营，收了一门良莠不齐，没有未来的弟子，闹着玩儿似的。
长久以来，王元昊对司空图的戒备之心慢慢放下，但不能放弃。
直到司空图突然收了两个徒弟。
其中一个叫顾潜山，已经是元婴，另外一个叫李沧海，一开始是凡人，后来得知，他是个单木灵根的天才。
从这一天起，王元昊不能将司空图当做单纯的，率性的人了。
他加大了对司空图消息的掌握和分析。当然，他也开始着手调查顾潜山和李沧海。
但结果不如他意。
司空图带了两个徒儿回到门派，没几天就闭了关。
两个徒儿也没其他作为，每日都在门派里藏着，几乎没到外面走动过。
王元昊的猜测全部落空了。
他不甘心，但又不相信，暗忖其中必有蹊跷。
又过了一段日子，他指使冒充小魔头的人到英羽门挑衅，结果，自己人被擒。
又过了一段日子，司空图出关，成功进阶化神。
没过几天，司空图带着那名“俘虏”来跟自己谈判，要他莫要对英羽门起歪心思，可既往不咎。
人在对方手里。
若司空图不管不顾，将事情抖落出去，三清仙门的声誉将毁于一旦。
所以，他妥协了。
事实证明，司空图很守诺言，这一遭事情烟消云散，无人再提起，连碧波门都不再提了。
接下来，沧澜秘境开启。
他策划了赛宝会，并在司空图庆贺进阶化神的宴会上提出，联合其他几个门派将此事坐实。
他自己要坐镇门派，没有入沧澜秘境，如其他各门派掌门所顾虑一样。
于是，在明面上，他派了儿子王江和其他弟子前去，在暗地里，他派了另一群修士同往，一为暗中保护，二为，夺取更多珍宝，三为，继续收集其他门中弟子所得消息。
因为这些人，顾潜山和李沧海再次进入他的视线，顾潜山的道侣，那个名为武云昭的女修也开始进入他的视线。
关于武云昭，他所得有四点，第一，美艳无比，可称当世第一；第二，火属修士，元婴修为，女修中的佼佼者；第三，神兽朱雀为宠，当世唯一；第四，敢打敢拼，术法高妙。
有了武云昭这个女修归入英羽门，英羽门中包括一个化神，两个元婴，一个未来可期的天才，在顶尖战力上，与三清仙门可持平了。
三清仙门的优势在于家大业大。
英羽门的优势在于底蕴深厚。
这让王元昊感到了威胁。
他本以为司空图开始收徒是要扩张门派势力，毕竟这俩徒弟真不错，很是难求，但转眼间，司空图又将英羽门散了。
他拿不准司空图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倦了还是欲盖弥彰。
无奈，他只能往最坏处打算。
今日，他得知英羽门中有宝，心念一转，认定司空图所作所为乃是为了独享至宝。
是了，人多口杂，风声泄露的危险太大。
至宝在手，为了护宝，他难道还会在乎几个不成器的门下？
待他大功告成，修为更近一层楼，只要挥一挥手，不就能再重新招揽弟子吗？
王元昊心说：“好啊，好啊，好你个司空图，好深远的计谋，好周密的筹划。”
他越想越觉得对。
王江还在一旁说着万紫涵转述给他的，关于顾潜山、李沧海、武云昭、啸天、关天等人的经历，其中意思，无不指向啸天深不可测，身后势力强大，不但身具宝物而且有些非正道人士的感觉。
王江根本不知道万紫涵口中的啸月，也就是啸天，是何许人也。
他只是按照万紫涵的口气，添油加醋，将啸天描述得更加不堪，近乎完全是个表面端正，背地里无恶不作的魔头了。
至于他为何要添油加醋，或许是因为，在某些时刻，他觉察到万紫涵对啸天还有几分欣赏之意的。
其实，万紫涵从未猜出啸天的真实身份。
她恨啸天竟然横刀夺了她的爱。
啸天所为非属正道，难道不是邪吗？
更何况，搬弄是非何须真凭实据。
她做梦都想不到，她怀抱深深恨意和恶意的一通胡扯，竟能真把啸天的身份暴露。
在最初，她只是认为，但凡跟魔道的人沾上关系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根据这个思路来胡编乱造，想让啸天不得好死罢了。
碰巧猜中啸天的魔道身份以及王江因为吃醋而对啸天添油加醋的描述，都是万紫涵意想不到，也筹谋不到的。
王元昊听了这一段事情，想，司空图早年就跟邪魔外道有过牵扯，如今，为了大宝贝，再跟邪魔歪道又牵扯也不是不可能。
这恰恰说明了，司空图所图甚大，不容轻视，不容小觑，不容放过。
阴错阳差之下，他对司空图的戒备更深，不仅如此，更生出了浓重的敌意。
他觉得，是时候对付司空图了。
他不能让司空图，让英羽门发展壮大起来。
这边，王元昊有了新计划，那边，王江也把能说的都说完了。
这种不算默契的默契也算有趣了。
王元昊肃穆道：“听你这样讲，英羽门里头的门道可太多了。若他们真跟魔头有???勾结???，唉，那咱们正道之人真就不能不管了。”
王江受到引导，心中一动，说道：“爹，你说，他们不敢来人是不是怕暴露？还是说，他们要趁着正道各门派都在，要背地里搞小动作？”说到这儿，急躁起来，蹭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急道：“爹，趁着各门各派都在，快去阻止他们呀。”
王元昊内心暗喜：“儿子还是懂老子的。”却慢悠悠道：“不行，口说无凭，空穴来风，咱们有什么资格去，若是闹出了乌龙，各门各派的面子往哪儿放？本来没事也搞出事情来了。”
王江道：“谁说口说无凭？紫涵就是人证啊！”
王元昊为难道：“紫涵姑娘肯作证吗？司空图与她师父老交情了。”
王江义愤，一拍胸脯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去说服紫涵。为了正道安危，哪里能只顾交情的。”不等王元昊拦阻，匆匆离去。
王元昊暗中早他一步解了禁制，看着儿子远去的身影，心道：“嫩了点儿，还得多加历练！”
事态的发展正合心意。
王元昊只等万紫涵答应作证，下一步就是立刻召集人手，向英羽门进发，要司空图给个解释。
他胸有成竹，志得意满，目中全是狡黠光芒，冷笑着。
这其中到底谁利用了谁，已经不重要了。
不到一盏茶功夫后，王江再次来到王元昊面前，告诉他，万紫涵答应作证了。
不到半柱香功夫后，王元昊带着众掌门和弟子，气势汹汹，赶往英羽门，兴师问罪。
流光划过天空，密如织网，夺了明月之光辉。
危险在一步步临近英羽门。
英羽门中，司空图与啸天的谈话终于结束了。
他们从殿中走出。
李沧海偷瞧，见司空图脸色微沉，心里咯噔一下，偷偷碰了下顾潜山，让师兄出头。
顾潜山问：“师父，有何指教？”
司空图“哼”一声。
顾潜山微露笑容。
司空图看着大徒儿生不起气来，不满道：“都是先斩后奏，不省心的主儿。”轻轻抬手，用指头点了点啸天，面无表情道：“他爹来了，赶紧去迎接，那可是贵客，活一辈子，不见得有机会见什么一把手呢。”
魔尊驾到，非同小可，若被人知，风云必起。
难怪司空图面色不渝了。
武云昭笑道：“也算诚意十足。既然来者是客，莫让人久等了。啸天，带路！”
啸天先行一步。
李沧海紧张，钉在了地上一样。
武云昭安排道：“跟着你师父在这里等，魔尊再大，这时候也不算什么，不用人人都供着。”
第886章 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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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天还没走远，闻声回头。
在这界里，谁提到魔尊不得抖一抖，心智差的能直接跪下。
啸天头一次碰见有人不把他爹放在眼里的。
顾潜山正好赶上，笑道：“习惯就好！就算天尊来了，估计也是这待遇。”
啸天边走，忍不住问：“顾师兄，嫂子到底什么来头？”
顾潜山道：“没什么来头，就??????做过几天皇帝，恩，就那样吧。”
啸天迟疑道：“你不是开玩笑吧。我可没听说过有姓武的皇帝在位？”
顾潜山道：“自然不是这儿的，凡人里头的。入道之后就不干了。”
啸天道：“原来如此，难怪气势如此逼人。”
顾潜山又笑道：“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话音才落，武云昭也赶了上来。
顾潜山问：“怎么不跟师父他们一起等？”
武云昭道：“你师父虽然修为与他爹相仿，论地位的话，还差一点儿。他不动，咱们就得多动一个，这才不失礼于人。”
顾潜山道：“瞧，办事妥帖吧。”
啸天赞道：“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在理！”
修士耳聪目明。方才二人对谈没有特意避忌，武云昭以及飞羽殿前的司空图和李沧海都听见了。
顾潜山提及她当过皇帝，也就很好地解释了她本身所带的霸气和不容置疑、不容反驳的威慑力。
魔尊不是小人物，要认真对待。根据司空图所说，这位魔尊虽然后期稍有安分，但绝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事事要做到尽量周全，才不会横生枝节。
归根结底，实力说明一切。
武云昭叹气。
顾潜山看他，眼神询问，怎么了？
武云昭道：“我怎么就不是化神呢？”
这问题好没来由！
顾潜山和啸天都不能理解她叹气的点。
武云昭道：“如果我是化神，我又何必看人脸色行事。慢，太慢了！”
顾潜山不好意思道：“我说，你才三十！三十的元婴巅峰！你要是慢，打算让别人怎么活？”
武云昭奇怪了，反问道：“我管别人做什么？资质又不一样！速度能一样吗？”
啸天闻言，不由得膝盖一痛，顿觉满头白发！
人比人得死啊！
顾潜山和啸天没法答对，默契向前走，幸好，山门到了。
顾潜山打开护山大阵。
啸天默念口诀。
不一会儿后，一道黑影倏然间落到三人面前。
黑影转身，衣袂飘飘，很是潇洒。
他便是魔尊问月，生得高高大大，给人威严、尊贵的感觉。
武云昭和顾潜山行礼，口称“前辈！”
问月将视线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点头道：“不错，司空老儿手下果然无弱兵。”转头对啸天道：“你瞧瞧人家，找的道侣多省心，你非得给我玩花样。”
显然，在来之前，啸天将武云昭等人的情况跟父亲禀告过了的。
武云昭美艳无比，顾潜山方脸英俊，很好认的。
啸天道：“父亲，别忘了玉髓清心竹是谁找来的。”
问月皱眉道：“说的我是为了竹子才来的似的。来都来了，还能反悔吗？走吧，我多年没见司空老儿了，正好叙叙旧。”
顾潜山道：“前辈请！”与武云昭一起，前方带路。
几人寒暄客套不提。
问月来这一趟，也不是为了让小的不顺心，说了几句场面话，让他二人好自为之，就此揭过，然后问起了玉髓清心竹。
啸天道：“你还说你不是为了竹子。”
问月道：“正事说完了，自然要说旁的。修士，修士，不专心修炼怎么成，你说是吧，司空老儿？”
司空图笑道：“你这无利不起早的性情始终没变啊。我这徒儿若非提前给了你好处，你肯来吗？”
问月不恼，笑道：“来啊，怎么不来。单灵根修士，本身就是宝贝，还会炼丹，会炼药，只要到手就不亏，我当然要来。”
司空图拽过李沧海，指着问月道：“听到了吗？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个小傻瓜，悠着点儿吧。”
李沧海能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笑而不语。
啸天道：“竹子正种着呢，现在还不够当牙签呢。”将李沧海从两位大神中间拉走，算是解围。
问月道：“儿大不中留，一样，一样。”
司空图道：“感同身受！”
二人相对，摇头好笑。
问月道：“你我是患难之交，我也不瞒你，我真的需要玉髓清心竹。近些年来，我都不敢好好练功，心里头躁的呀，跟蜘蛛爬似的。要不然也不会停在化神这么多年，连你都把我赶上了。”
司空图道：“这都是命！谁让你以前无恶不作的。”
问月骄傲道：“少在小辈面前诋毁我。我是作恶，可没到那份上，除了宰人，没干过别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均想：“前辈很耿直啊！”
啸天则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何必提呢。乱宰人还光荣了不成？
他对李沧海道：“现在不宰了，只宰妖兽。不用怕。”
问月道：“是啊，不用怕。说起来，我能活到今日，也是听了你师父当年一句‘少造杀孽。’的提点。兜兜转转，我们父子两个跟你们师徒两个到底没分开。”
司空图感慨道：“是孽缘，更是因果循环。所以啊，你们几个小的，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想好了，别冲动，天道在上，一言一行逃不过的。太过嚣张，作茧自缚。”趁机教育。
四人称是。
问月眼光毒辣，一眼瞧出司空图这话是对谁说的，笑道：“看来你这大徒儿两口子也不省心啊。跟我说说，做什么了？我帮着判断、判断。”
司空图道：“宰了三清仙门八个金丹！”
问月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指着武云昭道：“好，好，好，这丫头，合我的脾气！”笑过之后，认真道：“我魔道之中有几个位子甚好，愿意挑一个来坐吗？”
武云昭笑道：“前辈厚爱，心领了。”
问月道：“为何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武云昭看啸天。
啸天摇头，表示没提这一茬儿。
武云昭心说：“反正给你儿子好处，你不能把我怎么样。正好拉一个人手。”主意打定，坦诚道：“渡仙镜！”
在问月惊喜、诧异的表情中，她将围绕渡仙镜发生的事情以及答应放啸天和李沧海入渡仙镜历练一事讲了。
问月沉吟半晌，摸到了些武云昭的心思，暗道：“人才啊！”提出要看看渡仙镜。
武云昭痛快给了。
问月笑问：“不怕我抢？”
武云昭道：“只能供人供到元婴，对我没用了。拿在手里其实也烫手。平时，我拿来当妆镜用的。”
问月道：“小孩子见识！”摆弄一会儿将渡仙镜还给武云昭，勾唇一笑，露出几分邪性，建议道：“丫头，知道养蛊吗？”
武云昭眼珠一转，“啊”一声，兴奋道：“妙啊！”
问月喜道：“孺子可教，真不考虑入我魔道？”
武云昭道：“前辈，虽然正道也乌烟瘴气，乱起八糟的，相对魔道还是干净些，我还得为后代积德呢，就不去您哪里磨砺了。”
顾潜山听武云昭的意思是打算生孩子的，心中一热。不用问，这孩子的爹肯定是他呀。
他先欢喜，转而担忧。
女修生养伤身。
修为越高的女修，生养之后受损的程度越重。
武云昭如今依然是元婴巅峰，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突破化神。如果在如此高的修为之下生子，那??????
顾潜山皱眉头，不甚同意。
武云昭道：“作甚？不想要啊？你不想要，我跟别人生去。”
顾潜山无奈又好笑，感激又无计可施。他清楚，武云昭想做的事情，八万匹马都拉不住的。
但事关重大，或关性命，怎可儿戏。
他道：“太伤身，或许有损道途，能不要还是不要吧。你要是飞升不了，怎么去仙界实现宏愿啊。”所谓宏愿，自然是在仙界称帝了。
武云昭道：“事业要搞，孩子要生。别问，问就是，老娘乐意！”
顾潜山头疼。这是铁了心了呀。
他不由得向司空图求助，想着，武云昭总得把前辈的话听进去几分的。
外人怎么能插手两口之间的事呢。
司空图为难。
他没经验，没法说什么呀。
灵机一动，他向问月施了个眼色。在场几人中，唯有问月这个魔头娶过道侣，有了孩子。他该有些话语权的。
问月道：“一个女修心甘情愿给你生孩子，哪儿那么多废话，感恩戴德就是了。”
沉默一会儿，他接着道：“也不是每个女修都会道途中断。这丫头资质好，能养回来，就是耗费些光阴罢了。”
重重叹口气，合上双目，闭着眼道：“她命好，手里攥着渡仙镜，就算因为生养损了修为，渡仙镜里走一遭，出来还是元婴。怕什么呀。哪个修士不遭罪！”
言罢，站起身来，甩甩袖子，睁开双目，对啸天道：“你在这儿待着吧，等玉髓清心竹长成了，给我送一节回去，沧海乐意跟着就跟着。”抬步向外走。
几人都看得出，问月是被往事触动了。
啸天轻轻摇头，表示无妨。
司空图此时也不端什么架子了，跟着一起往外送，岂料，他们刚走出几步远，护山大阵猛然震颤。
天空之中，一声呵斥，犹若霹雳，传了下来：“英羽门勾结魔道，罪不可赦！”
问月、司空图、武云昭、顾潜山、啸天、李沧海一齐抬头。
只见星月生辉，云彩如潮水一般向四方倒卷，接连成圈。
云彩之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为首之人正是三清仙门宗主王元昊。
那一声呵斥正是王元昊所发。
正道各门各派将英羽门围上了。
司空图轻声骂道：“怎他娘的这么巧！”
护山大阵防人入内，可不妨碍视线。
上头的人将下头尽收眼底。
英羽门师徒上下跟魔头父子和谐相处。这一遭是无论如何摘不干净了。
司空图问：“你俩行踪是不是被人透了？”
问月虎起脸道：“我是谁，谁敢透我的踪迹，再说了，我要是想躲，有几个人能找到。”
啸天补充道：“司空掌门，我和父亲暗中外出，无人知道的。”
司空图吁道：“天不遂人愿啊。”
第887章 对头齐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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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顾潜山望着头顶上的人，却有另外的看法。
武云昭道：“你们瞧，王元昊身边的人都有谁？”
司空图等抬头张望。
在王元昊的左手边是碧波门的梅香凝和一个黑须飘然，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接下来的是几个门派的掌门。
在王元昊的右手边是他儿子王江和万紫涵，接下来的服饰统一，看起来都是三清仙门的弟子。
在他们看着的时候，武云昭推测道：“因爱生恨痴成仇。前辈，碰上你们一大一小是意外之喜，天降横财，群起而攻，给英羽门难堪才是真目的。要我说呀，这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呵呵，就是那万一。”
顾潜山配合道：“一句话，咱们倒霉！”
李沧海也是个怪的，忍不住跟着调侃道：“这都是命啊！”
啸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司空图和问月看着四个小的，不懂为何在危急时刻，四个人居然一起开始不着调。
司空图道：“隔一代是一代，这里头的差距就跟大海沟似的，时时刻刻提醒着你我比他们岁数大啊。”
问月有感而发：“可不是。”摊开没有一道皱纹的双手，道：“表面上年轻，其实芯子早不知道老成什么样了。自从修炼受阻以来，我时时在想生老病死四个字。”
司空图笑道：“这倒是新鲜了！曾经叱咤风云，令人战栗的魔尊居然会思索这四字？怎么，你心生惧意了？”
武云昭、顾潜山、啸天和李沧海听二位大的开始探讨人生，反而觉得他们不严肃。
顾潜山道：“师父，上头的？”
司空图道：“当咱家护山大阵是摆设吗？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上头一片，他们家祖师爷来了给咱们祖师提鞋都不配，哼，真把自己当神仙了。真想打就动手，谁怕谁！”
拂袖扫过地面。
细软的青草从地面钻出，霎时之间，生成一片，好似织毯。
司空图摆了个“请”的手势，盘膝坐在青草之上。
问月也坐下。
司空图招呼武云昭，轻声耳语。
武云昭点头，拉着顾潜山走向禁地。
李沧海好奇，想要跟，被司空图一把按住。
司空图道；“多听听老人言有好处，别去添乱。”眨了一下眼睛。
李沧海会意，明白司空图是有了安排应付来犯，安稳坐下。
啸天自然也坐下了，听司空图和自己的父亲继续谈方才的话题。
自始至终，上方的王元昊都在指责英羽门勾结魔道的种种不是以及各门各派该如何惩治英羽门。
王江替自己的爹累，轻声道：“爹，别说了，人家不搭理。”
王元昊不是没眼睛，怎么看不到司空图等人不将赫赫来犯看在眼里。可就是因为这样，他越被轻视，越不服，不满，越要说下去，展现自己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挺可怜的。
有了王江劝，王元昊只好适可而止。
他转身对那黑须飘然的中年男人道：“霍家主，可不能搞错，谋害了仙仙的真是那红衣女修吗？”红衣女修所指自然是武云昭了。
中年男人正是霍霄。
霍霄道：“王宗主，为了追查谋害仙仙的凶手，我儿霍庭不惜损害自身，窥探天机，占卜出了这女子所在，绝对错不了的。”
原来，霍家一直找不到武云昭的下落。
霍霄为得武云昭手中的息壤，执念越来越重，再也等不下去，不惜采用禁法，以霍仙仙的父亲霍庭为祭，推算出了武云昭的位置，带着霍家人来追杀。
途中，他们碰上了三清仙门率领众门派前来英羽门问罪。
曾经，霍仙仙与王元昊的一个弟子走得颇近。霍霄与王元昊有过接触。
两方合计，目的地不谋而合。
王元昊有拉霍家入局，添一份战力的意思；
霍霄有拉三清仙门当靠山，多一份助力的意思。
于是乎，双方一同前来了。
霍家远在元洲，不是玄洲中的世家，平素也不参与各种争端，是游离在外的。
但在这个当口，王元昊如果这样认定，他就是傻。
只要他将霍家列入名门正道，那么，武云昭就是迫害正道弟子，再加上无论如何风评不会好的大魔头，小魔头，今日的发难就更有理由，绝对师出有名。
在来之前，王元昊尚担忧恐怕事情难成，虎头蛇尾，眼下，他真的是安枕无忧，信心满满了。
今日，英羽门必败无疑。
同时，听霍霄提到武云昭能谋害身为元婴的仙仙，王元昊对武云昭的美艳容貌后的实力有了更深的猜测，隐隐感觉，三清仙门与武云昭将会有更深的牵扯，但牵扯为何，他还看不清。他猜，或许是威胁吧。
占卜之术乃是窥探天机之术，对施展术法的人有害无益。
王元昊珍惜道途，不敢过分占卜，因此，他即使面对武云昭，仅仅心有所感，不能知道武云昭是谋害他三清仙门八名金丹的凶手。
但砍树要趁早，既然武云昭是隐患，要在她更进一步之前做掉，免去后顾之忧，才是上上之计。
各门各派皆在，联起手来，干掉司空图，拿下魔尊，抹杀几个小的，不是问题。
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
只要司空图和魔尊玩完，王元昊就是此间唯一的化神修士，可独领风骚。
他心情激荡，心潮澎湃，哪里还能忍着脾气耍嘴皮子，喝道：“除魔卫道，破阵擒贼！”率先向英羽门护山大阵打下第一掌。
有了他做“榜样”，其他人效法施为。
法光阵阵，爆破连连。
护山大阵如同被狂风巨浪冲击，摇晃、震颤。
受到波及，英羽门内的山石、建筑，发生了倒塌。
司空图不能让基业尽毁，站起身来，加固大阵。化神威能一出，英羽门中霎时一片沉静，连风都吹不起来了。
问月一手牵着啸天，另一只手牵着李沧海，护住两个小的，免得他们受不住司空图的厉害。
司空图和问月明显联手合作了。
与魔道为伍，便是不辨是非。
其他各门各派的人见状，顾不得往日交情，下手越来越狠了。
护山大阵摇摇欲坠。
终于，喀拉、喀拉的破裂之声传出。
说时迟，那时快，大阵在瞬息之间，轰然炸裂。
司空图收手，负手而立，无形的真元之力护住他的全身。他的长衫无风自动，微微飘扬。
王元昊有意挑拨，道：“司空掌门，不如擒下魔头，将功赎罪？”
司空图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懒得提你那些烂事罢了。”
王元昊怒道：“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
司空图双手叉腰，仰天哈哈大笑：“我司空图想嚣张就嚣张，不像有些人，心里嚣张得不得了，非得端着面子，装谦逊。”
王元昊受不了挖苦，命令道：“司空图已背叛正道，毫无悔意，罪不容诛，即刻剿杀！”又是第一个出手。
王元昊这一直面一击不可小觑。
司空图不敢大意，严肃起来，沉着应对。
问月在一旁掠阵，对付其他门派的人，不让他们有偷袭之机。
啸天专心保护李沧海。
化神修士是本界的顶尖儿人物。
司空图与王元昊一战惊天动地，缠斗之际，术法余波都有开山裂石，倾覆江河之能，旁的修士根本靠近不得。
问月向那些修士道：“别看哪儿，来我这儿，不是要除魔吗？来、来、来。”
几个修为元婴的掌门人曾与问月有旧恨，联手攻上。
问月可不管什么规矩，直接拿出法器----裂地双锏，迎头而上，下手狠辣，招招致命，所经之处，惨叫哀嚎。
不少没动手的修士也遭了无妄之灾，被问月顺手宰了。
如此一来，新仇旧恨，联手攻击问月的人越来越多。
为了不毁了英羽门山头，司空图和问月尽量带着对手往旁处去，一方越打越高，一方越打越远。
不敢跟他们动手的“喽啰们”转而对上了啸天和李沧海。
啸天也才金丹，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十几个金丹联手。更何况，对手里还有元婴在。他能顶住十几招已经是万幸了。
李沧海更弱，只能躲在啸天身后，除了添乱，没有别的作用。
眼看着二人要被生擒了，这时，夜空之中，忽然裂开一道口子。
浓郁的灵气从这裂缝中喷薄而出。
有人惊叫：“秘境啊，有秘境开启！”
又有人喊叫：“我等何等幸运，竟能碰??????”
突然，巨大的吸力从裂缝中传来，将一个个修士吸了进去。
修士们见状不妙，纷纷避让，但那吸引力之巨大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所有人都收了手，但为时已晚。
异变陡升，瞬息之间，天空中的裂缝又关闭了，好似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各门各派惊慌。
查点人数之后，他们发现，所有的修为浅薄的弟子都不见了，在场只剩下了元婴和三位化神。
除了司空图和问月，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元昊失去了爱子，惊怒交集，怒问：“魔头，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司空图道：“真可笑，你没看见我徒弟也没了吗？”
王元昊左右打量，果然发现司空图的徒儿李沧海与问月的儿子啸天都不见了，但他立刻想到了被司空图打发走的顾潜山和武云昭。
他觉得自己发现了关键，怒喝：“一定是你搞的鬼，你大徒儿和那女修呢？定是你学了什么邪法魔法，指使他们做的。司空图，你好卑鄙！我要杀了你！”
然而，司空图与问月早有筹谋，同时出手，向王元昊攻了一招。
王元昊可不敢硬拼两个化神的招数，速速躲避。
其他修士亦如此。
等他们回过神来，司空图和问月早已不知去向了。
人人牵挂弟子和门下，悲愤交集，皆无心情去找二人算账，绕着英羽门团团转。
司空图和问月何在？
英羽门禁地中。
问月惊叹：“竟有如此隐蔽之所，你英羽门果真深藏不漏！”
司空图笑道：“谁还没几分家底。”语气很是骄傲。
第888章 本洲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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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和武云昭方才按照司空图的指使，藏身禁地附近，远观打斗情况，抓住时机，动用了渡仙镜，将一干修为在元婴以下的修士尽数吸入时光秘境之中。
一下子，扭转局面，给了司空图和问月脱身之机。
问月赞道：“年长几岁不是白给的，确实有智慧。”
司空图鼻子中哼一声道：“说起来，我能想出这法子，多亏了你。”
问月道：“哦，说来听听？”
司空图道：“你怎么给我徒弟媳妇解释渡仙镜的？你是不是说过养蛊？”嘻嘻道：“我是名门正派，可没这么狠毒的心思，若非迫不得已，才不会出此下策，连累那么多小辈儿。唉，盼着他们能好好利用机会，专心修炼，死伤少一些，我的罪孽也轻一点儿。”
问月很不赞同司空图这一套，不屑道：“你啊，就是不洒脱。杀人就是杀人，害人就是害人，自救就是自救，哪来这么多说辞。我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凭什么心慈手软。哼，妇人之仁。”
司空图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跟你争这些。”问武云昭和顾潜山道；“都安排妥了吗？可别为了敌人，真把自己人坑了。”
这“自己人”所指自然是啸天和李沧海了。
武云昭道：“我让云深陪着去了，灵石，丹药，但凡能带的，我们都给拿着呢，沧海和啸天自己也有手段，应该出不了意外。”
云深虽然修为相当于元婴，但因为他跟修士本质不同，并不为时光秘境排斥。这一点，当年武云昭被卷入秘境时就发现了。有他陪着，李沧海和啸天只要不自找死路，必能安然无恙地出来。
到时候，他们这一头就有两个化神，五个元婴，不管到了何处，都能横着走，无所畏惧的。
司空图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好，咱们耐心等等吧。按着你所说，花费不了多长时候，他俩就能出来了。”
武云昭道：“前辈，他们出来时不一定会落在英羽门。我当年就是落在别处的。”
司空图一怔，眉头一紧旋即展开，摆手道：“无妨，只要不碰上王元昊，俩元婴，做什么都够了，真要是逃不过，那是命，谁都拦不了。”
问月也一般想法。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道：“竹林里备了灵茶，师父，前辈，您二位劳累一番，歇一歇吧。”
四人走进竹林深处。
饮了几杯灵茶后，司空图道：“对了，我想起那黑胡子中年人是谁了。”意味深长地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心念一动，嘴角一抽，道：“不会那么巧吧。”
司空图失笑，道：“嘿，就是那么巧。仇人都他娘的赶一块了。”
问月不明前因，开言询问。
武云昭将她与霍家的仇怨简述，略去了“息壤”一事，只说是与霍仙仙起了龃龉，大打出手，不留神将人弄死了。
问月听后，笑问：“丫头，你真不打算入魔道？你的气质很符合我魔道中人啊。想当年，我也是不留神，弄死不少人，人人都喊我魔头，我顺应民意，踏上了魔道，从此飞黄腾达，成为魔界至尊，听听，是不是很有前途。”
武云昭露出兴味，笑道：“听起来是不错，正道有王元昊这样的领导，也算是倒了霉，真不如当魔头痛快。”
问月“啧”一声，鼓励道：“这样想就对了嘛。当魔头多好，快意人生，自由自在！”翘起拇指，指着司空图，不满道：“这年头，好人难做。他没做过坏事吧，稍微跟我沾了边，连问都没人问，直接打上门，啧啧，值吗？”
司空图板起脸，训斥道：“别带坏了小的。你要是当魔头当得开心，会弄到练功都不敢练的地步，少来！”抬手一指竹屋前的空地，道：“玉髓清心竹种在那里呢。”
问月一听，倏忽间从三人眼前消失。
三人转头，就见魔尊大人蹲在地上，跟看蚂蚁的孩子似的，盯着玉髓清心竹，目不转睛。
司空图嘲讽道：“前途，看看，这就是他的前途！”
武云昭和顾潜山忍笑。
倏然间，问月又回来了，面带笑意道：“行，有了它，我也安心了。那什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司空图道：“我的意思是先等等，万一沧海他俩回来呢！”
问月道：“那等不来呢？”
修士要修炼，修炼需要资源，禁地里的资源可不够他们用的。
外头的人不会轻易离开。
手里的资源早有枯竭的一天。
固守禁地不是办法！
司空图也明白这个道理，但??????
他道：“你不担心你儿子回来撞在他们手里？”
问月道：“那能怎么办？我还就不信，不知会我一声，他敢动我的人。我最多待一个时辰就得回去，下头没我镇着，怕是要翻天的。”说着，将一块令牌递给司空图。
司空图皱眉。
问月得意道：“见令牌如见本尊，走投无路的时候，记得投靠我。”
司空图掂量令牌，笑道：“你给的东西怎么都烫手呢！”无语一阵儿，还是收下了。
问月道：“这就对了，反正你也跟魔道分不开了。”
司空图道；“话虽如此，我是不会离开这儿的。这片地方是我师父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得守着。”
司空图将师父搬了出来，旁人怎么劝呢。八一中文网
问月向武云昭和顾潜山努努嘴，意思是，我没法了，你俩来吧。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索性，他们决定顺了司空图的意思。
顾潜山道：“你安排吧！”
武云昭点点头，沉吟一会儿，说道：“前辈，您愿意留下就留下，不过，您得说实话，这禁地安全吗？您别误会。我不是怀疑您的实力，我只是考虑到寡不敌众。毕竟，确实留下人手接应沧海和啸天最好。”
司空图自信道：“你们放心，这禁地是祖师爷木蛇郎君所设，当年，他设下禁地时的修为已入大乘，距离渡劫飞升没剩下几天，凭外头那些个三脚猫，连门都摸不着，绝对发现不了。”
武云昭道：“那好。前辈，只要您能安然无恙，我们不劝您了。”说着，将身上携带的所有灵石交给司空图，供他在禁地中修炼。
司空图用神识一扫数目，大吃一惊，赶紧推拒。
武云昭大气道：“送出去就没有拿回来的道理。前辈，您要是看不起我，直接扔了就是。”
司空图为难道：“这??????”
如果是一般数目，他也就痛快接受了，可武云昭所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能预料的范围。
他自从入道，活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多的灵石。
问月没好气道：“你婆妈什么，人家小辈儿乐意孝敬，你就收着呗。”
顾潜山道：“师父，安心收着吧。云昭拿得出，挣得回，您不用替她省。”
司空图叹口气，笑道：“好，那???我就拿着。”将装有灵石的储物镯握在手心摩挲着，很是感动。
武云昭接着安排，说道：“前辈，您留下，我二人就不留下。无论如何，提高修为是重中之重，我们得到外头找突破化神的契机，不能留在这一亩三分地。”
司空图有从元婴突破到化神的经验，清楚武云昭言之有理。
加之，被卷入时光秘境之中的修士们若是有出来的机会，他们届时都是元婴，如果自身实力不强，一定没有好下场。
武云昭同时身负命债，不管是三清仙门还是霍家，都是难啃的骨头，尽快提高修为才是应有之义。
他自然不会阻拦，欣然同意。
武云昭又道：“前辈，还有一事，请您告知，昔年的落凤滩如今在什么地方？”
司空图皱起眉头，仔细回想，喃喃重复：“落凤滩，落凤滩??????”
落凤滩是武云昭和顾潜山从木蛇郎君所留下的手札之中查到的，跟凤凰有关系的地方。
武云昭想寻凤凰真火，就必须走一遭，看一看，进一步找一找线索。
但斗转星移，山河变幻，这地方早已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
作为外来人，他们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本地人。
武云昭和顾潜山期待着。司空图苦思着。
这时，问月魔尊突然道：“你们说的那个落凤滩，是不是百鬼河啊？”
百鬼河这名字，一听就不吉利，跟凤凰这种吉祥鸟真能挂上钩吗？
司空图问：“百鬼河在哪儿？”
问月道：“本洲西南啊！”
司空图略一思索道：“那是你的地界啊。”对武云昭和顾潜山道：“你们说的那落凤滩是这方向吗？”
武云昭道：“手札上就一句话，道听途说，凤凰堕落之地，名曰落凤滩。”
司空图皱眉道：“这算什么，跟没说有什么分别。”对问月道：“对了，你怎么会想到百鬼河？”
问月不答反问：“你们找落凤滩做什么？”
司空图知道，武云昭想找凤凰真火，但这事不好透露，摊手，意思是，小的要找。
问月勾起嘴角，冷笑道：“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武云昭不能放过线索，起码有人说出个存在的地名了，考虑一瞬，如实道：“前辈，实不相瞒，我想找凤凰真火，所以??????”
问月“哦”一声，脸色缓和，笑容和煦，已经平易近人，笑道：“这样啊。”斜眼看司空图，“啧啧”两声。
司空图怒道：“就你那风评，我能信你吗？”
问月白他一眼，对武云昭道：“跟我走一趟？”
司空图急道：“什么走？先说清楚了，为何是百鬼河？”
问月不理会。那意思，我也不信你。
司空图气闷。
顾潜山问武云昭的意思。
武云昭道：“走一趟吧，正好参观、参观魔界如何，若是地方好，咱们置办个山头，也好准备个退路。偌大修仙界，不一定非得在正道的地方修行。”
说到这儿，笑对问月道：“我相信，有前辈罩着，我等在魔界必会顺风顺水，顺心顺意，十分开怀。”
第889章 手法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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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的话很是悦耳。
问月很满意，心道：“这是人才，得往魔界拐一拐。若是成功，魔道兴盛千八百年不是梦啊。”笑呵呵道：“自然，谁敢动你们，本尊要他好看！”
司空图听二人达成协议，也就不说其他的了。
在场每一个，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是主意正的人，有什么旁的话好说呢。
既然决定前往魔界，武云昭也不想浪费时间。
然后，他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如何从英羽门这地方突围出去。
司空图提议，声东击西。
武云昭、顾潜山和问月同意。
然后，由武云昭、顾潜山和问月负责声东，司空图负责击西，趁王元昊等人被司空图拖住时，武云昭、顾潜山和问月遁走，远离了英羽门，瞬息千里之外。
一天后，三人踏入魔界。问月带着二人进入魔宫。
终于可以彻底松口气。
问月到底是挂心啸天的。
他问：“可能得知有人从那秘境中出来？”
武云昭手托渡仙镜，答道：“每逢有人功成，被那秘境弹出，这渡仙镜都会绽放光芒，不过，这都一天了，居然还没有人出来，着实奇怪。”
根据武云昭的自身经验，她认为，渡仙镜内一百年，相当于外头半个时辰。
如此推算，一天过来，秘境里头约莫过了近千年了。
然而，没有一个人出来，这太奇怪了。
问月眉头紧蹙。
顾潜山猜测道：“会不会进去的人太多了。按着当时的场面，小一千人呢。修士修炼需要灵气和资源。除去修士手中的资源，那秘境里的灵气够他们用吗？”
武云昭道：“我进去的时候，灵气是很足的。但灵气不是凭空产生，一定有限度。那秘境真撑不住这么多人也不一定。”
问月叹道：“真成养蛊了！”
灵气不够的情况下，解决之法就是修士之间互相抢夺。
最后，有机会炼成，功成身退的必是身经百战，心智坚毅之人。
武云昭宽慰道：“前辈，潜山的弟弟跟着一起去了，他手段不低，一定护住啸天和沧海周全。”
问月笑道：“无妨，多点历练也好。”压下念子之情，分析道：“让他们里头慢慢耍，咱们得办眼前的事情。因为渡仙镜，正道各门各派，失去了近七成的弟子，剩下的全是元婴和王元昊那个化神，不容小觑。”
“弟子久久不出，旁人以为他们死伤殆尽，这笔账必要算在咱们头上。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而且，若有弟子出来，将渡仙镜一事传出去，拥有渡仙镜的你必成众矢之的，成为争抢的对象，永无宁日。”
武云昭和顾潜山都不是单纯之人。
问月的这一套话对于他们二人跟直接摆在明面上无异。
武云昭见问月神情玩味，胸中有数的样子，若有所思，笑道：“前辈，您是魔道至尊，举足轻重的人物，深谋远虑，非我等能及，您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至于我，嗨，生死有命，不劳前辈费心了。”
她是不会上钩的。
问月盯着武云昭，哈哈一笑，点头道：“嗯，有意思！”低垂眼睑，动了动眼珠，抬目道：“也罢，本尊自专就是，不拉你们入伙了。先去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去百鬼河！”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声道：“多谢前辈！”
很快，奴仆前来。
二人告退，随奴仆前往客房，在门廊转角，他们看到，一个个魔修涌入魔宫大殿。
奴仆告退后，顾潜山问：“他想做什么？”
武云昭道：“还能做什么，当爹的，自然是为了儿子铺路！”
顾潜山道：“细说说，你俩怎么跟心有灵犀似的。我没跟上！”
武云昭咬着下唇，伸出指头点了一下顾潜山的鼻子，笑嘻嘻道：“哎呦，怎么有一股酸味儿！”
顾潜山道：“一路上，他说了多少回要你入魔道，喜欢得跟什么似的。”
武云昭失笑。
顾潜山道：“有什么好笑的。我酸是因为???我在乎。”说罢，偏头看向另一旁，躲过武云昭的双眸，略觉不好意思。
“我在乎”三个字威力不俗。
武云昭欢喜得不得了。
她抿唇暗笑，美目流转，看着腼腆的顾潜山，越看越喜欢，心道：“还挺细腻！”
甜蜜的笑容挂上嘴角。
不过，她很快收敛了。
甜头不能给太多，否则，以后就不好用了。
她是很清醒的。
她是不会失去女帝的基本风范的。
皇后，不但要宠爱还要压制，双管齐下，才有未来的和谐美好生活。
武云昭伸手，将顾潜山的脸掰过来，面对自己。
顾潜山不自觉地目光下移，落在了武云昭的皓白的腕子上。
武云昭的这种调戏他人的手法实在太熟练了，总是让顾潜山感觉怪异的。
难道这些事情不应该是属于他要做的吗？
武云昭道：“魔尊分明是看上我潜力无限，要拉我入伙，为魔道效力，这种飞醋有什么好吃的。”
她松开手指，潇洒地挑起胸前一缕秀发，轻轻一弹。
发丝垂落，根根分明。
她端正颜色，道：“一开始，咱们都以为时光秘境里的人会出来得很快，正道实力陡然剧增。这种不正常的实力增长会将魔道陷入不利境地。正道若来攻打，魔道没有丝毫胜算。这也是为何问月急匆匆赶回来的原因。”
“岂料，天意弄人，那帮人一下子出不来了。”
“如此一来，正道失去大量弟子，正是实力微弱的时候，问月当然要抓住机会，带领大小魔头，给正道重重一击了。”
“先前，问月一直压制魔道中人作恶，虽然保证了正魔两道的安稳，但一定引发了不少魔头心生不满。借此机会，他正好让大小魔头痛快，痛快，将心中怨气出掉。”
“虽然正道中剩下的都是高手，但魔头里的高手也不少。顶尖战力上，双方势均力敌。可再往下一层，中等战力上，正道可近乎全空了。只论人数，正道必败无疑。”
“高手对高手，战战都是生死相搏。正道高手没了，相应的，魔道之中的高手也会损失不少，剩下的魔头，除了少数外，不会再有能挤入高手一流的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问月将是魔道中唯一的化神，唯一的顶尖高手，无人能敌。”
“他将迎来的是魔道大胜。他将带领魔头们迎来魔道的复兴与鼎盛。”
“届时，他就是一呼百应，众魔修称颂，从心底里认可、崇拜的魔道至尊，真正的尊者。”
“这是千秋万代，彪炳史册之功啊！”
“若我是他，我也会这般做！”
顾潜山道：“正道会覆灭吗？”
武云昭大气摆手，笃定道：“不会！”
顾潜山道：“为何？”
武云昭笑道：“把眼界放开点儿。在这世界上，又不是仅有玄洲一个地方。问月能在玄洲做到只手遮天，却不见得能在其他地方亦能如此。我想，他是聪明人，也不会任性扩大到其他洲上去。”
“话又说回来，时光秘境里的人最后一定会出来的。”
“那些出来的人都是顶尖战力，一旦加入战局，局势立刻扭转，或许重归平衡，或许正道复兴，将魔道压下去。”
顾潜山道：“既然如此，问月岂不是白忙一场？”
武云昭道：“所以我才说他是为他儿子铺路。你想啊，啸天已经是金丹，又有云深护着，一定能比一般人更快地从时光秘境里出来。到时候，问月就能掌握时光秘境里的情况，随后作出部署。”
顾潜山道：“啸天一出来那就是高手，不意外的话，仅次于他爹吧。”
武云昭道：“不错，不过，还有一点是关键！”
顾潜山问：“哪一点？沧海吗？”
武云昭摇头。
顾潜山无解。
武云昭笑道：“难道你忘了你师父说过什么话？”不卖关子，接着道：“问月这一辈子是走不到飞升那一步的。”
顾潜山“嘶”一声，已有推测，严肃道：“你的意思是？”
武云昭道：“看来你也想通了。没错，问月会牺牲自己，将修为优势发挥到最大，用尽全力，杀戮正道人士，为啸天扫清障碍，稳定最终的局势。哼，出来后又如何，有几个元婴有本事干得过化神。更何况，这化神根本就没想要自己的命。”
顾潜山已经跟上武云昭的思路，接着道：“啸天就能借着父亲余威，顺利登位称尊。最重要的是，啸天不用造下杀孽，双手是干干净净的。正魔两道剩下的人，要么跟他修为相仿，要么不如他。没有人会真正威胁到他。只要他以后不造下太多杀孽，就有飞升的希望。”
武云昭赞赏道：“这位魔尊不是盖的，眼光之长远，决断之狠辣，取舍果断，非常人能及，令人佩服！”
次日午后，问月携武云昭和顾潜山前往百鬼河。
百鬼河不负其名。
武云昭和顾潜山还未接近河岸，便感觉到森森阴气，扑面而来。
远望河面，河水呈深蓝色，水汽氤氲中，完整或残破的幽魂飘荡。
鬼哭，鬼叫，鬼吟，鬼唱，声声不断，影响心神。
武云昭和顾潜山运功抵抗。
魔尊问月丝毫不受影响，勾唇一笑道：“这地方不是好相与的。修为低一些的，要落到那个下场的。”
说着，抬手向上游方向一指。
武云昭和顾潜山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
巧的是，上游方向正好来了一个修士。通过他的形貌神态和服饰打扮，他应该是一个魔道修士而且不是一个身份地位高的。
武云昭问：“他是？”
问月道：“给主子来跑腿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疑惑了“跑腿，怎么跑腿？”，结合问月之前的话，在心底里觉得，这来“跑腿”的魔修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们继续看着，越发肯定心中所感。
百鬼河周围空旷，地面平整，无遮无挡。
三人所在是那魔修感知范围内的。
魔尊在场，小魔崽子居然不来问安，居然无视，很是不正常。
眼看着那小魔崽子一步步接近岸边，距离河水有二尺之远，武云昭皱眉道：“他??????失去神智了吧。”
第890章 岸边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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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看之下，可以发现，那小魔崽子脚步机械，整个人有一种糊里糊涂的样子，愣愣地走近百鬼河，越走越近，越走越近，直至踏入河中，扑在水里，无声无息的，被卷入水中，踪影不见。
目睹了一个人消失的全过程，武云昭和顾潜山看向问月，神情中，不但疑惑而且讶异。
问月笑道：“别急，接着看，自然明白。”
武云昭和顾潜山狐疑，不过耐心旁观。
下一刻，一道带着浓浓煞气的血色光影从天际划过，落到方才那小魔崽子消失的地方。
光影散去，一个身披血色长袍的人显露了出来。
这人形容枯槁，好似枯枝烂叶，神情阴鸷，但周身气息庞大，让人知道，他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脆弱。
只见那人沿着河岸来回踱步，观察了一会儿水流之后，左手从腰间摸出一个寸长的墨色葫芦，右手对着河水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这人在做法。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隐隐有了猜测，继续看着那人施为。
不一会儿，河面变化。
那来人的面前的河水形成了漩涡，漩涡之中，一道飘荡的，形容扭曲的魂魄轻烟一般升了起来，打着旋儿，随着无形的劲力，被葫芦收入其中。
来人闭口。
河面恢复。
来人高举墨色小葫芦，端详着，点点头，似乎很满意，然后转身，向武云昭、顾潜山和问月三人这边飞来。
来人恭恭敬敬给问月行礼。
问月给武云昭和顾潜山介绍，这人是血魔，名童海，元婴修为。
介绍武云昭顾潜山时，问月只说武、顾二人跟他颇有渊源。
血魔见堂堂魔尊重视二人，哪怕很清楚他们是正道修士，也不敢造次，更不敢露出不满之情。
血魔童海师承上代血魔。宗门就在百鬼河附近。
童海虽然名为血魔，同时也是抽魂、炼魂、控魂的好手。
他经常，或如今日这样，诱骗小魔崽子被百鬼河影响，堕入河中，收取新鲜“出炉”的魂魄，或直接收取在百鬼河中浸淫多年的魂魄。
方才，他就是在利用百鬼河的腐化之力获取新鲜的魂魄。
他常这般做，他的宗门中人也一直是这样的。
想来，他对百鬼河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问月直接吩咐童海说出所知。
然而，童海让他们失望了。
童海恭敬道：“尊上恕罪，属下年岁太浅，不知百鬼河如何形成。”
问月皱眉道：“宗门中可有典籍记载？”
童海摇头道：“血魄门仅有万年根基。当初//血魄老祖开宗立派时，百鬼河已经存在，典籍中没叙述过百鬼河从何而来。尊上可容许属下几日查探吗？”
问月道：“算了。马上就要去攻打正道各门各派。”见童海向武云昭和顾潜山投去质疑目光，知道他警惕二人，道：“不用担心，他们是本尊晚辈，虽为正道，但不会对本尊计划有碍，袖手旁观之人罢了。”
童海登时放心，再次恕罪。
问月接着道：“你是咱们魔界一代英豪，速去带领门人立下功绩，不用挂怀我等之事。”
童海想到能大肆屠戮正道人士，心头火热，连忙应承，表达一片忠心，匆匆离去了。
问月看向武云昭和顾潜山。
顾潜山问：“怎么办？没人知道。”
武云昭看着那可怖河水，沉吟片刻，灵光一闪，对问月道：“前辈，您可能抽取河中魂魄？”
问月道：“抽魂？”转念间，想到了武云昭的意思，笑道：“你是想问魂？”
武云昭道：“正是。百鬼河由来已久。晚辈想，其中定有古老魂魄不曾泯灭。”
问月道：“亏你想得出来，这倒是个可行的法子。不过，这法子耗时啊。”
武云昭道：“可也没有别的好法子了，我是三清仙门和霍家对头，如今出去了也是招惹麻烦。况且，魔界正攻打正道，我二人到了外头，碰上了正道中人，救或不救都不妥当，不如这般做，就当打发时辰了。”
问月道：“那就这么着吧。本尊会吩咐他人莫要来打扰。”
武云昭道：“谢前辈体贴。魂魄对晚辈无用，届时收到手中，就当做晚辈心意，送给魔道诸位贤才，多少有些用处吧。”
武云昭很会做事。
问月非常满意，笑道：“你若把千百年的老魂送上，用处那可大了。”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这就传你抽魂，问魂之法。”
武云昭和顾潜山都是聪慧之人。
不到一刻，他们皆学会了抽魂、问魂的法门。
问月没了留下必要，将二人留在河边，离去处理要务。
作为魔道一把手，攻打正道之事中是少不了他存在的。
他肯分神来处理武云昭之事很是难得的。
问月走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并肩立在河岸，看着河中扭曲的魂灵。
武云昭之后续做法乃是帮着魔道伤害正道。
顾潜山道：“真这么做？恐怕有伤阴德。”
武云昭道：“伤就伤吧。一河的死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能发挥作用，贡献价值，该对我感恩戴德才是。”
顾潜山无语，叹道：“成，你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吧。累了就换我。咱俩共沉沦。”
武云昭笑逐颜开，主动挽起顾潜山的臂膀，轻轻靠着他。
顾潜山挑眉，笑意上脸，心情舒爽。
武云昭缓缓道：“踏入修仙界后，我就不是在玩游戏而是真正开始为自己打拼了。”
在以前，系统存在时，武云昭不管进入什么世界，不管在那些世界中怎么做，都跟自身的关系不大。她就像是一个游戏参与者一样，可以随时抽离。
但到了修仙界，没了系统之后，情况截然不同了。
她无法任意离去。在她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飞升永生，二是身死道消。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她不能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但也不能心慈手软。
机遇，是抢到手里的。
人人都能抢，她也得抢。
百鬼河就在眼前，得到凤凰真火的机会就在眼前，她绝对不能放弃。
哪一个修仙界中人的手中没沾过鲜血？
她不过牺牲几条魂灵罢了，算得了什么。
武云昭才不在乎。
退一步讲，她将所得魂魄交给问月乃是公平交易，为的是回报问月。
至于问月得到魂魄之后去做什么，怎么安排，是问月的事情，跟她无关。
武云昭心安理得。
说干就干。
武云昭让顾潜山退后，盘膝坐在河岸，按照问月所传魔界秘法，掐诀念咒，不多时，从河中抽了一条魂魄出来。
紧接着，她施展问魂之法，询问这条魂魄知道不知道百鬼河的由来。
这魂魄不知。
武云昭没耐心纠缠，直接将这魂魄收入一个外皮漆黑，满布咒文的葫芦里。
这葫芦是问月留给她的。
武云昭迷眼，看了看葫芦里的空间，抬头道：“恐怕不够用啊。”
顾潜山道：“我手里没有收魂的东西。”
武云昭道：“那就先用着，运气好的话，不见得能充满整个葫芦，若不够用的话，再去借好了。”
岂知，话音才落，两个打扮邪魅的魔宫守卫来到二人旁边。
其中一人恭敬道：“二位前辈，尊上有令，命我二人随时听候差遣。”
武云昭点点头。
另一人奉上一个更大的黑皮葫芦，说道：“尊上交代了，怕前辈不够用的，特意让属下拿来的。”
武云昭笑道：“那就谢谢尊上了。”手一招，将葫芦摄来，放在身侧，接着对他们道：“你二人后退，莫要为河水影响了。”
两人齐声称“是”，后退到六尺开外。
武云昭又对顾潜山道：“你也别闲着，去一边修炼吧。”抬手打出一团火焰。
火焰落在她身后三尺处，霎时炸开，形成了一个火圈。
武云昭道：“免得秽//物影响，于你不利。”
顾潜山懂得，入火圈之内，拿出灵石等物，安心修炼，积蓄力量。
武云昭开始专心抽魂。
一个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日落月升。
随着夜晚降临，百鬼河边阴气愈来愈盛。
河中魂魄受阴气影响，力量得到补充，变得比白日里更凶恶了几分，为抽魂、问魂增添了些许难度。
期间，武云昭和顾潜山轮换过一次。
这一次又轮到武云昭了。
到子时了。
子时是阴气大盛之时。
百鬼河竟然汹涌了起来。
成千上万的魂魄露出狰狞之相，循着生人之味，涌向岸边，贪婪地向武云昭、顾潜山和两个守卫发起攻击，要将他们带入河中，分食吞吃。
幽魂如蝇，密密麻麻。
武云昭看得恶心，耐心告罄，大喝一声：“退后！”
顾潜山袖子一卷，将两个小守卫带到一旁。
武云昭振臂，喝道：“火凤裂天消邪秽，破！”
巨大的火凤凰从她的背后生成，直冲天际，啼鸣一声，迅如风电，俯身而下，掠过万千幽魂。
霎时，火焰席卷。
万千幽魂陷入火海之中，挣扎，嚎叫，消散。
烈火克制斜秽。
百鬼河中的大部分魂魄早已残缺，削弱不堪，哪里禁得起元婴修士的炮制。
火凤凰打了个转，继续在河面上大发神威。
每过一处，河面上的魂魄就会消失一片。
武云昭漠然傲立河岸，于这些令人心悸的声音豪无所觉一般。
顾潜山来到她的身侧道：“等时辰过了吧。烧光了问谁去？”
武云昭点点头，打了个呼哨。
火凤凰如同活物一般，应和一声玉碎般的啼叫，转身而回，投入武云昭的后背，消失无形。
顾潜山歪头瞧了瞧武云昭的背，看不到异样，牵了她的手，将人带离河岸，免得河中无辜魂魄提早尝试在第一次的“死亡”。
四人远离了半里地。
武云昭将稍小的黑皮呼噜递给一个守卫，让他带回去。
守卫得令，立刻返回。
问月曾吩咐过，这些魂魄直接分给需要的魔道中人，让他们利用起来，加强各种如招魂幡之类的法器，在大战中助力。
第891章 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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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亮了。
阳光洒下，照亮大地，照亮了百鬼河。
河中魂魄被阳光之能量镇压，再次安分下来，失去了活力，恢复在河面上漂浮的样子。
武云昭和顾潜山等再次回到河岸，重复昨天的事情。
一条条魂魄被抽出。
一条条魂魄被询问。
一条条魂魄被收入葫芦。
不知不觉间，半天过去了。
红日当空，正是午时。
武云昭又收满了一个葫芦，望着沉寂下来的河水，对顾潜山道：“我是被魔尊算计，给他白干活来了吧。”
顾潜山道：“或许吧。”
武云昭道：“你我合力，少说抽了两千条魂了，没一个有用的，全送出去了。我看啊，按这个效率，抽半个月也是白搭。”
顾潜山也是这般想。
已经抽出的魂魄中，大多年岁短，辈分轻，根本无法追溯百鬼河之来源。
除了能被魔界中人拿走用于炼化之外，对他们真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武云昭又道：“我不能继续干苦力了。”
顾潜山问：“那你想怎么办？”
武云昭道：“能轻易抽出来的，河面上飘着的魂都是小年轻，再多也是白瞎。非得将隐藏的老魂逼出来，或许能得到咱们想要的。”
顾潜山点头。
武云昭勾唇一笑，眸中寒光一闪，道：“午时正好，干票大的，把河面这群废物全灭了。”
然后，她在顾潜山惊诧和略微不认同的眼光中，腾空而起，以太阳之炎力为加成，施展术法。
火焰如雨，飘飘洒洒。
火光映红了水，映红了天。
武云昭重新回落到顾潜山身旁。
顾潜山心中暗叹，却口中赞道：“大手笔！”
武云昭“哼”一声，并不领情。
顾潜山道：“怎么？”
武云昭道：“看不惯直说，何必心里想一套，口上说一套。”
顾潜山坦诚道：“魂魄不是生灵却也不是彻底的死物，经轮回，可重返人间。灭灵之事做多了不好。”
武云昭问道：“从哪儿学来的？”
顾潜山道：“家学！”
武云昭心中重复“家学”，思索几息，摆出一副强硬态度，道：“已经灭了，奈我何？”
顾潜山笑道：“自然无人奈你何。这地方跟别的地方不一样嘛。其实，我也不是太在乎，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有因必有果，凡做过的事情，兜兜转转，还是要应验在自己身上。我知道你不怕，但能少些麻烦还是要少些麻烦比较好，对吧。”
武云昭撇撇嘴道：“简单点儿讲，就是遭报应呗！”
顾潜山缓缓点头。
武云昭看着火光潋滟的长河，沉默了。
顾潜山考虑到武云昭做事不喜被人指摘，有心说几句讨好话，不过，未等他准备好开口，武云昭又向河中丢出去好几团火。
不仅如此，顾潜山看到，她这一次施为，在火种加入了异火----水中火，大大增添了威势。
如果说，方才的燃魂之火只浮在表面，此刻开始，那火是能烧入水中，在水底下肆虐不断的。
顾潜山心说：“怎么变本加厉了。”忙问端的。
武云昭道：“借用你师父那句话，债多了不愁。一条、两条是烧，是灭灵，一条河也是灭。我倒要看看，到底能有什么报应在我身上。”
顾潜山好笑又无奈，摇了摇头，不说别的了。
其实，武云昭这种明知结果不好偏偏要做的做法挺有趣的，颇有几分幼稚之感，令顾潜山觉得，武云昭在摆平大事的同时多了几分可爱的感觉。
至于担忧报应，顾潜山将其抛在脑后了。
张扬、骄傲的武云昭才是最美的。
他欣赏来不及呢。
后方，两个魔界守卫见状，对视一眼，均想，这俩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骨子里都是煞星，难怪尊上如此看重了。
火光减弱了。
河水不再因为沸腾而翻滚，也慢慢平静下来。
被火烧灼，显出一点澄澈的部分再一次被原本的颜色覆盖。
武云昭见状道：“这不行，靠我一个人，想要烧掉整条河太困难。”说着，翻手托起一团淡青色的火焰。
顾潜山认得，那是武云昭炼化的异火，水中火。
武云昭道：“分你一半！”
顾潜山明白武云昭的意图了，点点头，伸出手掌，掌心向上。
武云昭双指下划，将火焰分为两团，轻轻用指尖儿一拨，其中一团火焰落到顾潜山的手心上。
火焰骤然接触。
顾潜山感到了灼烫之感，微微皱眉，调动力量，将火焰拖住，盘膝坐下，开始炼化。
武云昭在旁边为其护法。
不到半个时辰，炼化完成了。
顾潜山笑道：“可以了。”
随后两人默契地同时向百鬼河中推入两掌。
河面炸裂，河水飞溅。
飞溅的水和破碎的魂落下，重新没入河面。
河面恢复平静。
但武云昭和顾潜山知道，河面之下早已暗流汹涌。
果然，不多时，水底的变化显现在了水面上。
一个个气泡翻滚而出。
河水沸腾了起来，每每水波翻腾，淡青的火光都闪烁着。
水中的魂都疯狂了。
他们惊叫，扭曲着，托着残破的淡淡的，近透明的身体四处逃窜。
仔细瞧着，当淡青的火星落在他们身上时，那一点点淡青便会迅速扩张，如燃烧布匹一样，在他们的身上蔓延开来，直至将他们燃烧殆尽。
这一幕是令人心惊和恐怖的。
两个魔界守卫直看得两眼发发直，后背发凉。
他们可从来没有见过正道人士如此对待魂魄。
不知怎么的，他们，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炼魂无负担的两个魔修竟然对百鬼河中的魂魄产生了怜悯之情。
他们静静看着，一言不发，间或，感觉道火焰灼烧自己皮肤的感觉，心中颤颤。
魂的难在继续。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观望。
时光流逝。
河水是流动的。流动的水将当前的惨剧和残留的异火之威带到下游。
眼前的水又平静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再次出手。
场面恢复，而后，一次又一次重复着。
不知过了多少次，河面突然炸开，一团乌黑的、裹着浓重煞气的光团从河底冲了出来。
那光团威压深重，给武云昭和顾潜山带来了压力。
他二人倏尔后退。
顾潜山挥袖，将两个守卫推得更远。
随着一声戾叫，光团炸裂。
武云昭和顾潜山只见一只通体乌黑的巨大凤凰展翅悬浮在空中。
这凤凰形貌诡异，没有羽毛，周身萦绕着黑气。
它也没有眼睛，眼眶之中是一团滚动的黑气。
然而，它却能捕捉到生人气息，很准确地确定了武云昭顾潜山的位置。
武云昭和顾潜山提防着。
武云昭盯着邪气的凤凰，对顾潜山道：“果然有凤凰，不过，有火吗？”
既然凤凰出现了，不管形貌如何，起码，这地方是落凤滩无疑。消息正确无疑。
顾潜山细细观察，摇头道：“暂时看不到火，不过，我觉得它想要咱俩的命是真的。”
武云昭凝重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话音甫落，那凤凰的攻击已经过来了。
只见它挥动翅膀。翅膀上的黑气如同流动的黑色的云，起伏、鼓荡，随着它翅膀的震动而汇聚，变换成一根根尖锐的利剑。
利剑射来，如雨一般，密不透风。
武云昭和顾潜山纵跃，身化流光躲过。
密密麻麻的黑色利剑落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坑点，同时侵入土地，将泥土污染，灭绝了其上活物的生机。
原来，这黑气所化的利剑之上缠绕着死气，能消解生机。
这手段当真危险异常。
武云昭和顾潜山感知后，大大提高了警惕，对那天空之中的，狠戾的凤凰虎视眈眈。
他们毕竟是外来人，虽然对本界了解了不少，但到底不能全然了解本界之中的生物。
他们只能推断：
曾经被天地保佑，一声顺遂的福泽神鸟，因为涅槃不成，陨落之后，受到阴气、秽气滋养，心性大变，经年累月，成了面前这只没有形体，缠绕着森森黑气、鬼气的邪佞凤凰。
这凤凰多半是魂灵之物，在这河中，以绝顶修为成为众魂中的首领。
而它之所以从百鬼河里窜了出来的原因则在于武云昭和顾潜山的“过分”打扰。
所想只在转瞬间。
凤凰的攻击再次袭来，直冲武云昭而去。
武云昭吃了一惊，来不及想为何凤凰弃了顾潜山，径直就往自己这里发难，说时迟，那时快，宝剑一出，横栏了凤凰向她抓下的利爪。
“锵”一声。
就在这“短兵相接”的一刹，武云昭陡然察觉，剑锋切了进去，倏然一轻。
这可不是好事。
她正用着劲儿，不由自主地，就要随着剑劲上扑。
凤凰之上的黑气不但能腐蚀还能夺取生机，她若扑了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当机立断，武云昭不顾狼狈模样，手一撒，身子下坠，就地打滚，咕噜噜，滚出三尺远，脱了凤凰所造成的危险的笼罩。
与此同时，顾潜山已经前来解围，手指连弹九下。
九团淡青色的火焰如被细线串联一般，接连窜出，快要接近凤凰头颅时，头火陡然转弯，与尾火汇合，形成了一个圈，牢牢箍住了凤凰的头。
肉眼可见，黑气与青色的火焰纠缠，互有攻守。
这不一般的凤凰啼鸣一声，其声惨厉，似乎在经历及其痛苦之事。
这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武云昭趁着这段时间与顾潜山汇合一处。
顾潜山关切道：“没事吧？”
武云昭道：“没事，险些被它算计！”
顾潜山道：“我估摸着，它跟水里的幽魂一样，但修为高，手段多，隐约间，与你我伯仲之间。得赶紧趁着太阳在头顶上，对它有所克制，收了它。”
武云昭道：“那再烧它一次。”
顾潜山道：“也好，这次尽全力烧它，待它没了力气，再用控魂、缚魂之术将其收服，多半能行的。”
武云昭拍板道：“就这么定了，你跟它周旋，我炎火大阵！”
第892章 凤凰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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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嘱咐一声“小心”，飞上天空，与凤凰缠斗。此时，那凤凰正好摆脱了头上麻烦，见顾潜山迎来，不再执着武云昭，打算先解决一个再说。
武云昭扫一眼战况，估摸着顾潜山能顶多长时间，四下观望，确定方位，心念一动，翻手拿出阵旗，喝一声“去”。
阵旗八个，竖直悬空，排成一列，转而合围，形成圆柱，而后散开，分散八方，定于地面之上。
武云昭盘膝坐在阵旗外围，掐诀念诵。
随着她的作为，玄妙的感觉从她的身周溢出，逐渐扩散、笼罩在阵旗组成的法阵范围内。
武云昭待阵旗固定，没有错漏，连连动作，左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各自并拢，在身前来回划动。
一个个无形的符咒被她打出，落在阵中。
这个炎火大阵是武云昭曾经做过的，用来对付过三个觊觎她财物的金丹。
故而，她动作极快，虽然法阵繁复，但在五个呼吸之间，便完成了。
她喝道：“过来！”
顾潜山接令，知道她将大阵布完，不再游斗，虚晃一招，趁那凤凰回转不得的瞬间，撒出银白色的巨网，兜头而下，将那凤凰罩在其中。
凤凰挣扎。
顾潜山冷笑道：“孽畜，还不受擒，更待何时！”控制巨网收缩，一个发力，将连网带凤凰一齐揣进阵中。
武云昭与他配合默契，见那凤凰一落入大阵范围，当即向地下拍出一掌。
骤然，熊熊烈火从地面涌出，霎时形成一片火海。
火舌条条，火浪滚滚，一波一波，拍打在那凤凰之上。
武云昭见那凤凰疯狂挣脱，但就是脱不开那银白色的丝网，挑眉看顾潜山，笑道：“这么好的东西，不早拿出来？”
顾潜山道：“方才不是没看清楚形势嘛。喏，这不挺好，恰到好处！”
武云昭问：“什么宝贝？”
顾潜山道：“名字却是没有的。我只能说，这网子是龙筋编的，不管神仙，妖物，想要逃啊，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口气之中，充满自信。
武云昭又问：“谁给的？”
顾潜山道：“我干爹啊。”
武云昭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顾潜山兄弟两个提到“干爹”了，至今为止，除了感觉那位“干爹”异常宠爱小辈已然到了宠溺无原则的地步外，于其他方面，尽是秘密。
她知道，这是暂时不能问的，左右以后肯定有拜见的机会，也就不问下去，转而专心看着火中的网中的诡异凤凰的变化。
那凤凰果然怕火的。
可以看到，它身上浓郁的黑气变得淡了不少。
武云昭问：“有凤凰真火的影子吗？”
顾潜山摇头。
武云昭道：“凤凰真火是第一异火，能被此等鬼物掌控吗？”
顾潜山道：“这我可说不好。要不再加把火，烧透了，烧光了，总能知道有没有。”
武云昭深以为然。
下一刻，烈火熊熊，势头比上一刻凶猛百倍。
那凤凰的黑气消散得更快了。
显然，它也知道自己到了绝境，比方才疯狂百倍地挣扎，啼叫。
此时的凤鸣不再有玉碎的美感而是扰人心弦，引得人头脑发胀，刺痛不已。
武云昭和顾潜山修为高，还能适应，而那两个魔界守卫则被凤鸣影响，痛苦不已，摇摇欲坠。
顾潜山挥动袖子，劲风鼓荡，将那两人推得更远。
武云昭烦躁，将朱雀唤了出来，一指那恼人的凤凰，道：“烧它！”
无论在何地，凤凰都有禽类至尊之位。
朱雀是要忌惮的。
但此时的这只凤凰仅有魂体，污秽不堪，正如浅滩游龙，不复风华，哪里能被活生生的朱雀看在眼里。
朱雀既然不怕，哪里会忌惮，听从武云昭的命令，腾空而起，先啼叫一番，用美妙、清脆的啼鸣压下凤凰的诡异戾叫，然后，忽闪着翅膀，一口、一口，将自己的神火抛入阵中，“添砖加瓦”，促使凤凰早日湮灭。
或许朱雀也知道，终其一生，怕也只有今日，能有战胜凤凰的机会，故而十分卖力。
顾潜山见状，好笑道：“物随主人形，颇有你的几分样子啊。”
武云昭道：“那是，既然天时地利，优势占尽，自然要大大发威，难道等被人压着打的时候出丑吗？爽一时，是一时。先爽了再说。”
顾潜山见这头安稳，只待这诡异凤凰消亡，即可完事，未免意外，对武云昭道：“你继续压阵，我去河边看着，免得有偷袭的。”
武云昭将他拦下，坚定道：“你看着这儿，我去河边，灭灵之事还是由我来做吧。”不等顾潜山反驳，清风般掠到岸边，放出火焰燃魂。
顾潜山明白，武云昭听了自己那一套“因果循环”“报应之说”，担忧自己灭灵太多，导致以后遭报应，所以挺身而出，将事情接在自己手里。
这是武云昭对他的关怀与爱护。
顾潜山顿觉心中暖融，心道：“有人爱着就是好啊。”
也罢，不拂了武云昭的好意，专心致志压阵。
他也关怀武云昭，不想让她有受害的可能的，但他更知道，当武云昭下令的时候，阻挠只会引起武云昭的反感与不快。
简单说，他越阻止，武云昭越要亲自动手。
无奈，他只能顺从。
毕竟是要称帝的女人啊！
他感慨。
“烤凤凰”一事持续了两个时辰，直到天光渐暗。
那火光中的凤凰从丈许变成尺许到现在的双掌大小。
那网子随它的变化而变化。
凤凰始终无法挣脱，渐渐无力挣扎，匍匐在地，微微颤动了。
朱雀有了大获全胜之感，傲然啼鸣，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武云昭身侧，向她邀功。
武云昭鼓励几番，喂给它一些火属灵草，为其补充体力，然后将其收入空间，最后放一把火，离开河岸，来到顾潜山身旁。
顾潜山道：“我感觉差不多了。”
武云昭扫一眼，点头道：“嗯，是差不多了。”催动阵法。
那双掌之大，好似鸽子一般的凤凰缩减得更快，最后一个爆破，彻底不成样子。
顾潜山招手，收回丝网。
二人只见，丝网之中有一团漆黑的火焰，静静燃烧着，冲撞着，但亦如那已经消散的凤凰一样，对丝网的束缚无可奈何。
顾潜山道：“这颜色??????”皱起眉头，心说：“这颜色太不正派了！”
不仅如此，这火焰还透着阴气，怎么看怎么别扭！
武云昭沉吟片刻问道：“威力如何？”
顾潜山道：“能把我这网子烤热，威力不俗，倒是有几分异火之首的样子。”
武云昭道：“也就是说，还不如你这网子喽！”
顾潜山赶紧道：“网子是我干爹给的。我干爹不是一般人，别说异火了，真凤凰到他手里也是白给，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的东西跟一般宝贝也不是一个级别的。这网子是给我的保命手段。”
武云昭缓缓点头，想起顾潜山和云深之前透露给她的情况，问道：“既然那么厉害，你们家还挨欺负？”
顾潜山道：“没法子，老天在上啊。要不怎么说是吃哑巴亏呢。都是拖家带口的，我干爹也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对付贱人，不值当的，对吧。”
武云昭道：“也是！”再次表示以后帮着顾潜山对付贱人老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那团火上，思索再三道：“百鬼河里泡了这么些年，没变化才不正常，管它是不是，我先炼化了再说，异火这种东西，多一个有多一个的好处。”
言罢，拽了顾潜山，招呼着远远观望的两个小守卫，一同返回魔宫。
魔尊问月忙着攻打正道之事，并不在宫中。
武云昭交代守卫一声要闭关，与顾潜山回到客房。
顾潜山仍担忧，道：“这不明不白的，你真要炼化？”
武云昭道：“富贵险中求！”
留下这么一句，转眼间，潇潇洒洒消失在了原地。
顾潜山知道，她是回空间了，叹口气，低声道：“这到底是什么脾气啊。”站立片刻，摇摇头，一边把风，一边修炼。
若武云昭真的能成功炼化异火，届时，她必定突破到了化神。
他不能落在后面。
等待是漫长的，即使对于顾潜山这样已经不知道自己年岁多少的“人”，也是一样。
时间是个调皮者，总会制造出痛苦的假象，不顾时间中人的感受。
所以，欢乐总是短暂的，欢乐之外的事情总是漫长的，不会匆匆的。
终于，等啊，等，一个月后，武云昭从空间出来了。
顾潜山没有压抑喜悦和冲动，当即将人拥入怀中。
武云昭被突如其来的亲昵吓了一跳，然后伴着狂跳的心脏，静静等待顾潜山的冷静。
好吧，她承认，她不想顾潜山冷静。
但她是不会表露的。
过了好一阵子，顾潜山还是冷静了，细细询问过程。
武云昭耐心讲说，最后，微微撩开衣领。
顾潜山霎时红脸，偏过头去。
武云昭轻笑道：“不给你看别的，只看肩膀。”
耳听衣衫簌簌，顾潜山谨慎回头，将目光小心地落在武云昭的肩头。
只见那雪白的皮肤上，有几道明艳的朱砂色纹路。
他惊问：“怎么了？”
武云昭整理好衣服，缓声道：“那团火，确实是凤凰真火。如咱们推想，因为多年与残魂沉浸在百鬼河中，受到阴气影响，才变成邪气横生的样子。也因为这样，炼化它时，我得先去掉它的阴气、秽气、煞气，然后将它纳入丹田，所以才耗时甚长。”
顾潜山急问：“然后呢？”心道：“说了半天，没说到点儿上啊。”
武云昭不理会他的打断，续道：“待我炼化成功，身上就有了凤凰纹身，就这样。”
顾潜山皱眉。
他不太懂这种变化的来由。
武云昭安抚道：“挺漂亮的，我感觉也不错，重要的是，我成功进阶化神了。”
第893章 狼狈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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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仙门中，宗主王元昊从坐定中惊醒。
他眉头紧锁，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一眼屋顶，沉吟片刻，站起身来，在屋中静静站了一会儿，阴沉着脸，唤道：“清月！”
房门被推开。
一个样貌清秀，身着淡黄衫子的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就是清月。
清月恭恭敬敬道：“宗主有何吩咐？”
王元昊将目光在清月身上一转，暗叹。
自从英羽门一战，随去的门中元婴之下的好手尽皆消失。门中如今剩下的最多的就是如清月这般筑基期的小弟子。
若在以前，宗主门前的守卫怎么会轮得到修为如此低末的弟子来担当。
王元昊再叹，按压下对儿子王江的思念和担忧，对门中其他子弟的担忧，吩咐道：“去将霍家主请来，就说，本宗主有要事与他相商。”
清月领命告退。
走出屋后，小小的少年也松了口气，拍拍胸口，快步往客房，霍家家主所在奔去。
自从门中吃了大亏，王元昊的脾气不如以前，时常暴躁，小弟子们见了他均是诚惶诚恐，生怕惹人生怒，生厌的。清月自然不是例外，而且他眼下近守王元昊门边，感觉更深。
霍家家主是霍霄。
自从英羽门一战后，霍家同样失去大量子弟，不得离去。
因为仇敌相同，他霍家与三清仙门同仇敌忾，留下部分人手盯着英羽门的情况后，暂住三清仙门。
同时，魔尊问月大举对正道展开截杀，冒然离去容易受到攻击，也是他们留在三清仙门的原因之一。
清月奔到门外，听了听动静，没发现里头人说什么，安心入内，说明缘由，请霍霄前去见王元昊。
两人见面后，清月被屏退。
霍霄问：“宗主，有何事啊？”
王元昊没心情故作姿态，直言道：“本宗主察觉，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化神修士。”
霍霄失声惊叫：“什么！”
王元昊摆摆手，安抚道：“霍家主稍安勿躁。”
霍霄顿觉自己在王元昊面前失态，深吸几口气，问道：“宗主，确有其事？”
多年来，霍霄一直想着，自己将是踏入化神的的第四人，没想到竟然有其他人捷足先登。
他卡在元婴巅峰多年，一直未有进境，寿元也不多了，只剩下了二百多年。
然而，对于一个修士而言，二百年算得了什么，不过眨眼间事情了。
他若再不突破，等待他的只有身死道消，从此人间再无他这号人了。
有人比他早一步进阶正是刺痛了他焦急的心。
难怪他激动至此了。
王元昊仍没心情卖关子，又道：“如果本宗主感觉没错。”说到这儿，顿了顿，凝重道：“这新的一尊化神要么是司空图的大徒儿顾潜山，要么是那顾潜山的道侣，也就是你霍家仇人，武云昭。”
这样的消息对霍霄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霍霄愣怔了，良久才回了神，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王元昊，欲言又止，实则不知如何道哉。
王元昊道：“霍家主，不管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对咱们都不利啊。”
霍霄自然懂得。
人家是两口子。二人如一人。对上一个，跟对上两个有什么分别呢。
然而，一个新晋的化神修士和一个年迈的元婴巅峰的差距太大了。
可以说，霍霄就算有心对武云昭做什么，也没有出手的能力了。
他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摆在他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放弃，打道回府，要么坦诚，寻求王元昊的帮助并将最后所得拱手相送。
不过，他为了得到息壤，不惜逼迫后代以命为祭，算出了武云昭的位置，牺牲颇大，怎么能轻易放弃，将珍贵的息壤送入他人手中！
但事实就是，他已无力争夺，如果不求助的话，真的是竹篮打水，尽皆成空。
他若卖给王元昊个人情，或许还能捞到一点儿好处，不见得血本无归。
霍霄犯难，摇摆不定。
王元昊早就猜想，霍霄如此执着一个女子定然为了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盘算着如何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此刻见他情状就知道，机会来了。
王元昊语气沉重，颇有疲惫感，只听他道：“霍家主，有话不妨直言，敌人强大，你我本该在一条心上。”
霍霄盯视王元昊，分辨着他话中的意思。
王元昊道：“他英羽门坑害我正道诸多弟子，决不能放过。”说到这儿，就不继续了。
霍霄犹豫再三，咬牙道：“宗主，我霍家与那恶女不共戴天，可惜老朽无能，无力为我霍家子孙报仇雪恨，请宗主助我霍家此仇得报。”
王元昊道：“霍家主言重，你我同为正道，对那些邪魔外道自然要狠狠打压，决不能让他们有兴风作浪之日，可是，可是??????，哎呀”重重叹气。
霍霄急问：“宗主？”
王元昊道：“惭愧，惭愧，我一个化神，怎么敌得过人家两个，更何况还有那问月魔头眈眈在侧！”
霍霄也知敌人强大，应付困难，有心劝慰，但不知从何说起。
只听王元昊道：“可怜我那孩儿，至今下落不明！”面上之愁苦、疼痛，动人心弦。
霍霄虽然于亲情淡薄，但对早死的霍仙仙和后来死的霍庭还有几分香火之情，忍不住感同身受。
王元昊见状，似强打精神，微笑道：“让霍家主见笑了。”
霍霄道：“宗主不必如此，人之常情罢了。”
此刻，他已下定决心，不管息壤能不能到手，也要在自己寿元耗尽以前看到仇人粉身碎骨。
他上前一步，对王元昊道：“宗主，前路虽难，但不能不做，请宗主三思。”
王元昊知道，霍霄上钩了，但面上不显，凝眉不语。
霍霄道：“此事重大！”
王元昊保持怀疑的神情，说道：“我这儿有禁制，外头人听不到，霍家主这是??????”
一刻以后，坦诚的霍霄与王元昊达成了最后的协议，回客房了。
王元昊独自在屋中，简直要狂喜。
他真的没想到，霍霄带给他的消息竟然是关于息壤的。
这真是喜从天降。
他欢喜得站不是，坐不是，走不是，停也不是，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堂堂三清仙门一代宗主化神修士撞到了桌角上，才回过神来，平复了心境。
他不能慌乱。
眼下，他要好好分析局势，制定计划，从武云昭手中夺取息壤和渡仙镜。
是了，王元昊派出去寻找渡仙镜线索的弟子从朱雀城附近回归后，已经告知王元昊相关的线索，使他确定，渡仙镜在武云昭的手里。
联想当日天地变色，秘境骤然开启，王元昊想不到除了渡仙镜被使用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能那么巧地解决了英羽门的困局。
今日，他从霍霄口中得知息壤也在武云昭手里，一方面感慨武云昭这个绝色女子的好运气，另一方面感慨自己的好运气。
没错，他自己的好运气。
王元昊有信心，他有能力把两件宝物收入囊中，万无一失地收入囊中。
而输在一个女人手里的想法是王元昊从来没有想过的。
打定主意，王元昊行路匆匆，要去与门中长老商议。
渡仙镜在长老们之间不是秘密。
他要借渡仙镜，让长老们出手，对付英羽门，对付魔界侵扰，尤其是对付武云昭。
差不多的时刻，在英羽门中，禁地中的司空图亦心有所感。
他也知道，本界中出了第四个化神修士了。
司空图抬手，抚摸身旁的幽幽翠竹，嘴角含笑，轻声道：“不知道是不是大徒弟媳妇儿啊。”
仰头看着竹叶随风摆动一会儿，他抚了抚胸口，喘了几口气，拿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就这么占着，吸收丹药的效力。
原来，司空图身体并不好。
他脸色泛白，气息短促，走路都是缓缓的。
不多时，他的脸色一阵红润。
想来，丹药发挥作用了。
司空图动了动手脚，感觉畅快了不少，慢慢向禁地外走去。
他受了伤。
因为武云昭和顾潜山的孝心，禁地中的灵石不缺，但丹药却禁不起消耗，已然短缺。
他要出去拿一些灵草回来，炼制丹药。
下山购买那条路是不用想的了。
他试过，成功了，却让人堵在外头，大打一场之后，令伤势更加严重，以至于拖到今日还不见好。
那是在武云昭和顾潜山随问月离开后的第三天。
按着武云昭的说法，在外三天，时光秘境中起码过了好几千年了。
司空图久久等不到徒儿李沧海和啸天归来，心中甚急，生怕二人出意外，故而走出禁地，想要四处找找，顺便也看看英羽门还剩下什么东西。
四处凌乱，犹若蝗虫过境，不少殿宇、房屋都坍塌、毁坏了。
司空图有一阵怅然，不过很快拂去这些感情。
然而，没等他走出多远，他就被困在了一个阵法里。
紧接着，八个元婴跳了出来，围在大阵周围。
这八个元婴中，有司空图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认识的中，有跟他有几分交情的，也有跟他一点儿交情不再的。
司空图只扫一眼，便知要坏事，当下二话不说，管他什么阵法，奋力一击，大力破除。
或许，围攻的八人也没指望一个阵法能困住一个化神修士。
他们并没有因为阵法被破而慌乱反而积极出手，齐刷刷，好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对着司空图接连出掌。
这一回，他找不到突破口了，只能接招。
双方斗得很是激烈。
最后，司空图一击之力，手下留情，打杀三个，伤了一个，负伤遁走，藏回禁地。
好在，英羽门的禁地是祖师木蛇郎君以大法力设下，修为低于木蛇郎君的人皆不能看破。
司空图因此捡了条命。
虽然遭了横祸，受了重伤，他也得了经验，估量出了一个化神最多能扛住几个元婴，还不算亏到家。
无奈，他只能先将养自己，心中挂念徒儿安危，却不能外出了。
调息一天一夜之后，司空图意识到，他低估自己的伤势了。
他将能吃的丹药都挑着吃了，只能望着一堆补充灵力的灵石唉声叹气。
是啊，武云昭和顾潜山也料不到当时本界前三之一的化神会受伤啊，故而，他们留下的丹药之类不多。
司空图偏偏就受伤了，还伤得严重。
不得已，他只好趁夜色潜出，到山下买丹药。
第894章 赤焰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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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图猜到，攻击他的人见了他受伤后，一定等在外头，守株待兔，一直谨慎的。
不料，饶是他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买药归来途中还是被堵了。
一场架不可避免。
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脱身，伤势加重，返回禁地。不过，所购的丹药散落了一半，不足以疗伤。
他耐着性子，直到今日丹药告罄，必须得出去一趟。
司空图踱步。
他担忧，如果这一回再碰上埋伏，他堂堂化神可就要憋屈至死了。
好笑半晌，他还是迈出了步子。
令他意外的是，英羽门周围竟然一个埋伏都没有，放开神识查看之后，仅有几个修为不高的小弟子巡视。
虽然不解，但此时的情况对他而言是最好的。
司空图倏忽间掠下山去，遮掩了形貌，前往距离英羽门最近的城镇购买丹药。
然而，他再次失望了。
因为，正道联合下令，不许附近出售丹药。
此举是防着他呀。
司空图愤怒，只能按着原来的想法，搜集不少灵草，回去自己炼丹。
幸好，武云昭分给了他水中火。
他炼丹的速度和炼出来的丹药品质会因为异火加成更好。
无人认出他。
司空图放缓脚步，听了听最近的情况。
不一会儿后，他解惑了，明白为何英羽门附近盯着他的人手少了。
原来，魔尊问月率领魔道各门各派向正道各门各派发起了攻击。
问月放了话，当日围攻英羽门的门派一个不放过。
本就失去了大部分弟子的各派哪里还能在英羽门留下去，纷纷返回宗门守护。
司空图可不会天真地认为问月此举是为了解除英羽门的围困，但不得不赞一声“好”。
这位魔尊审时度势，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各方人手都不足，各处都有麻烦。
短时间内，不会有强敌来犯。
司空图放心了，在外多逗留了一阵子，细细打听过后，了解了几分局势，然后才回英羽门禁地休养。
正要入禁地时，他恰好看到顾潜山和武云昭从天而降。
武云昭和顾潜山见了他，当即发现司空图气息不稳，匆匆上前关切。
三人一边说，一边入了禁地。
顾潜山歉然道：“师父，连累你了。”
他和武云昭来时在英羽门周围看了，英羽门中好似被洗劫了一样，一片惨淡。好好一个门派，就此败落了。
司空图却笑道：“身外之物，身外之物！哈哈，咳咳！”
顾潜山道：“师父，你赶紧歇着，安心养伤吧。”
司空图点点头，顺口气，问道：“突然回来了，可是目的达成？”
顾潜山看武云昭。
武云昭翻手托起一团炙热无比的火焰。
司空图点点头道：“好，甚好！”
武云昭道：“前辈，其实我们现在过来是因为渡仙镜亮了一下，一定是有人从时光秘境里出来了，所以来看看是不是沧海与啸天他们。”
司空图心中一喜，但到底不知道是不是徒儿，按捺心情，缓缓道：“除了你们，没有人来这附近，想来，就算是他们，也是落在别处了吧。”
而后，顾潜山帮着司空图疗伤，武云昭出了禁地，将周围的各门各派派来盯着的人一网打尽，摔在英羽山门前。
她看着呜呼哀嚎的修士们，冷冷道：“都给我滚回去给你主子报信儿，识相的，把从英羽门带走的东西给老娘原封不动送回来，否则的话，哼，等着老娘亲自上门去取吧。滚！”拂袖送风，将一个个的修士送到了山下。
拍拍手，打量四周，确定没有遗漏后，武云昭速速行动，重新开启英羽门的护山大阵，一切妥当后，再次进入禁地。
徒儿在侧，丹药充足，司空图恢复得很快。
武云昭见他精神恢复，感到欣慰，问道：“前辈，谁伤的你？”同时递给司空图几张白纸。
司空图看一眼白纸，看一眼武云昭。
武云昭笑道：“出来混的，总要还的。”
司空图叹口气，轻笑道：“年轻人啊。也罢。跟你说说！”将两日来对他动手的几人都画在了纸上。
完事后，司空图嘱咐道：“差不多就得了，别太过分！”
武云昭道：“前辈放心！”让顾潜山留下照顾司空图，转身就去“寻仇”了。
司空图看着武云昭离去的背影，飘飘的衣袂，哭笑不得道：“你这媳妇儿，性子够急的。”
顾潜山笑道：“是个痛快人！”
司空图点头道：“可不，她痛快了，就没别人痛快了。”不欲在此事上多言，转而问道：“你什么时候将人娶进门啊。要是我眼睛没看错，你俩就差拜堂洞房了。”
顾潜山道：“师父说的是。本来若无这许多枝节，这顿喜酒早让您吃上了。”
司空图道：“事情不能拖，越拖越乱。既然你早有打算，不如这样，等沧海他们回来了，就把亲事办了吧。”
顾潜山道：“嗯，师父说的不错。也好，趁着这段时间我准备准备，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咱们英羽门修缮、修缮。不能让新媳妇儿跟了我，直接就住破房子。”
司空图没意见，由他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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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又陪了司空图一个多时辰，见他逐渐好转，出外准备。
且说武云昭那头。
她如今进阶化神，风光无限，也不藏着掖着，乘着朱雀，大摇大摆，上门寻仇。
接连五日，连挑五个门派，声名大显。
今日是第六日。
武云昭正前往第六个门派，三清仙门的一个附属门派，金清门。
其中门人拍了司空图一掌且是第二次埋伏的主事人。
基于这些原因，武云昭当然不能放过这金清门，不过，她也不会太过分，毕竟，英羽门以后还要立足的，她不会把事情做绝，只将公道找回来就是了。
正盘算着如何“敲诈”金清门，武云昭碰上了领着一众魔头的问月。
她近前。
问月碰上了武云昭，也感意外，询问她为何来此。
武云昭如实说了。
问月哈哈大笑，十分赞赏武云昭的做法。
武云昭道：“前辈啊，虽然咱们两家交好，感情深厚，但英羽门在面上还是得顾忌、顾忌，要不我去打个头阵，您再去收尾？”
问月道：“这样也行。回头，等两个小的回来了，你帮我照顾着。”
武云昭笑道：“自然，自然！”
随后，问月下令缓行。
武云昭先行一步，前往金清门。
她三掌轰开了金清门的守门阵法，不等金清门人有何反应，烧了三座屋宇，然后在火光映衬下，跟金清掌门交涉，拿走了大量灵石和法器。
临走时，武云昭眼珠一转，对金清掌门道：“以前的恩怨就算了结，给你提个醒，本姑娘来的时候看到魔道的人过来了，或许对你金清门不利，掌门，赶紧准备应付吧。”言罢，跳上朱雀的背，潇潇洒洒离去了。
金清门的结局跟她没有关系。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筹谋。
不过，她的大张旗鼓的行动招来了足够多的苍蝇。
离开金清门后不久，武云昭被拦下了。
对方为首的两人正是三清仙门宗主王元昊和霍家家主霍霄。
武云昭见二人贪婪神情，登时明白他们所来为何。
她立于朱雀背上，长发在身后飘扬，神情倨傲，明艳无比。
王元昊忍不住在心中感到惊艳，心道：“如果江儿是与这女子联姻，我三清仙门何愁不发扬光大啊。”
当然，此时，王元昊也明白，这种想法是绝对不现实的。
一个能成就化神的女子怎么看得上一个金丹期的后生呢。
想到武云昭手中握有至宝渡仙镜，拥有至宝息壤，王元昊再无其他心思，满心满意要将人拿下，杀人夺宝。
这般想着，他的眼神中有了变化，贪婪之中，又充溢了杀气。
霍霄比王元昊的心情更急切。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耐不住性子，喝道：“赤焰魔女，三清宗主面前，还不束手就擒，免得你吃苦头。”
武云昭嘴角一抽，心说：“赤焰魔女是什么鬼名头！”神情不动，分析着形势，思考如何应对，如何脱身。
武云昭狂傲，但不是傻子。
王元昊是化神。霍霄是元婴。他们各自带来的帮手加在一起有十八个之多。
在这十八人中，三清仙门的人占十四个。霍家的人占四个。
霍家的人还好，都是金丹。
三清仙门的十四个人中却是八个元婴和六个金丹。
如此一来，武云昭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化神，九个元婴和十个金丹。
在这样的战力面前，武云昭可不会自负到认为自己一个化神能打得过。
明摆着，这是要将她万无一失地拿下啊。
在即将开始的这场硬仗里，她能脱身，保全性命，于她而言，就是胜利。
同时，武云昭不得不思考，王元昊曾在英羽门吃过大亏，今日又带这么多金丹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王元昊不怕她故技重施，将这些金丹也弄走吗？
还是说??????
武云昭将念头转到了霍霄身上。
试想，不管王元昊为何带来这么金丹，如果这些金丹消失的话，在场众人中，唯有霍霄的实力会大变，从有人手支持变成独自一个。
联想八个元婴就能将司空图打成重伤，显然，在多了王元昊这个化神在的情况下，武云昭是没有逃脱机会的。
依此推算，王元昊所带来的元婴过分多了。八个完全没有必要。
只要他出手，省下来六七个都是可以的。
那么，他省下来的人手要对付谁呢？
王元昊与霍霄联手而来肯定不是为了除魔卫道。
他们一定是私下有了交易。
武云昭想，王元昊是什么地位。
霍霄为了请动王元昊一定得付出相应的诚意。
王元昊什么都有，小打小闹的供奉是打动不了他的心的。
霍霄为了达成目的，这份诚意必须重中又重。
第895章 巧言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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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霍家而言，霍霄而言，最重的诚意也就是将息壤之事透露给王元昊了。
虽然霍霄肯定在本心里是不愿意的，但在他没有能力对付武云昭的情况下，退而求其次，向三清仙门卖好，即使丢掉了息壤，也能换来三清仙门的庇护，换取一份长期的利益。
这桩买卖不亏。
继而联系王元昊的人品，武云昭觉得，王元昊为了将息壤藏匿己手，是不会允许除了他之外的人同样知晓内情的。
至于渡仙镜的话，先前被武云昭灭杀的八个金丹都有一定的了解，那么，在三清仙门的高层里头，渡仙镜应该不是绝对不能泄露的秘密。
也就是说，今日随同王元昊前来的三清仙门的人都是为了渡仙镜，多半不知息壤。
随同霍霄来的霍家人都是为了给霍仙仙报仇，亦多半不知息壤。
是这样的话，这名面上的二十个人在内部可就分了不知道多少拨人呢。
弯弯绕绕的分析只在转念间。
不怕各怀鬼胎，就怕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管暴露出渡仙镜还是息壤，都会在这二十人之中引起骚动，引起互相的猜疑。
骚动的时刻，猜疑的时刻就是武云昭的逃命之机。
武云昭心里有了底。
她勾起唇角，喝道：“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单臂向前挥舞，一片火流如水泼下。
这火不是一般的火，乃是融合了凤凰真火的厉害火焰。
凤凰真火是异火之首，可燃尽万物，威力可以想见。
王元昊感到了危险，知道火中有异，上前接招，并让旁人退开。
除了有修为加成的他能应付，其他人若是碰上了这火，非死即伤。
王元昊心中波澜丛生。他是真想不到，得到了渡仙镜和息壤两样至宝的武云昭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手段。难道这就是当日那树中的异火吗？难怪英羽门连赛宝会都不参加了。
只凭这火，这女子，英羽门就可在本界独占鳌头啊。
想到此，王元昊狠下心肠，决意一定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本界，唯有他，王元昊，三清仙门的宗主，才有资格站在本界第一的位置，旁的人休想。
王元昊下手越发狠了。
他没有能力扑灭火焰，依靠迅速的身法，绕到武云昭的身侧，发起进攻。
生死时刻，武云昭也管不了那火会落在何方，烧毁什么东西，专心致志应对王元昊。
王元昊不亏是早她好几步进阶化神的修士，能耐不俗。
在他的接连攻击下，武云昭几乎没有机会再次释放火焰。
不仅如此，她的坐骑，朱雀神鸟，因为修为低下，反而成为了她的累赘。
武云昭反应极快，瞬间想出了应对之法，一边与王元昊周旋，一边控制朱雀下落。
王元昊见状，以为武云昭落了下风，心中得意，却不敢大意，继续加大力度，使出种种手段，要武云昭反抗不得。
其他的人不敢掠化神锋芒，只能远远观战，寻找增添助力的时机。
朱雀载着武云昭距离地面只有百米有余了。
这场面落在他人眼中就是武云昭被王元昊压着打，毫无还手的余地，输是必然的了。
王元昊开始怀疑武云昭是不是另有算计，如今眼看着朱雀要落地了，也相信武云昭是无计可施了，心中狞笑：“还不把你拿下。”手掌下压，无边大力就要将武云昭盖在地面上。
武云昭就等这么一击重打，心念转动间，将朱雀收入空间，翩然落地，同时，将一面与女子梳妆用的铜镜高高举起，以铜镜抵御王元昊的打击。
只听她喝道：“想要渡仙镜尽碎，你就别收手！”
王元昊对渡仙镜有了解，可不代表他会用，一听“渡仙镜”三个字，也不分辨那镜子是真是假，“哎呦”一声，生怕损坏了至宝，赶紧收手。
要命的攻击消弭于无形之中。
武云昭面上含笑。
王元昊悬于高空，眉头紧锁，盯着渡仙镜。
旁边，三清仙门的其他人和霍家人也围了上来。他们的目光也落在渡仙镜上。
武云昭道：“上一回，你们各门各派弟子被吸入秘境，便是因为我用了渡仙镜。你们，要是不想让弟子们安全出来，就对我出手，来啊，来啊。”
王元昊沉声问道：“你会用渡仙镜？”
武云昭道：“自然！要不然，我这么年轻个人，怎么会在短短时间里成就元婴，进阶化神，这都是渡仙镜的功劳。”
说着，武云昭踱步，边走边道：“渡仙，渡仙，渡化成仙，每每进去一次，那就是脱胎换骨，再上一层楼啊！”
渡仙镜只能催促修士早早成就元婴，跟化神可没关系。
这些话就是骗人的了。
但没用过的人不可能知道。
渡仙镜的名头太大了。谁会怀疑它的作用呢。
最重要的是，武云昭的修为长进之快确实令人匪夷所思。唯有渡仙镜能解释啊。
王元昊等人面面相觑。
渡仙镜已然出现。他们不抢不行，但怎么抢才能保证渡仙镜不损呢。
其实，他们也怀疑这是不是渡仙镜。
然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元昊落地，指挥众人将武云昭围在中心，沉吟起来。
不得不说，武云昭这一招拿捏得恰到好处。
但她也知道，这仅仅是缓兵之计。
双方互相盯视，各自盘算，无一人开言。
不远处，火焰高升，已经快要烧过来了。
热浪一波接一波扑到众人的身上，吹动他们的发、他们的衫，映红他们的脸。
金丹期的修士受不住火力，流下汗来。
金丹修士寒暑不侵，能让他们流汗，着实不易，这也正说明了那火的厉害。
王元昊和霍霄命令金丹弟子远离，同时小心地配合元婴修士围拢武云昭，不给她走脱的机会。
武云昭抓着渡仙镜，打量着周遭的变化。
她的乱转的眼神让王元昊等人以为她在思考如何逃跑。
霍霄急道：“宗主，等火烧过来，咱们不利啊。”
王元昊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
霍霄自然听过渡仙镜的名头，没料到武云昭居然能拿出来，后悔联合王元昊之余，料想自己肯定是什么都捞不着了，只求武云昭一死。
相较于三清仙门的人，他顾忌甚少。
他也是堂堂一家之主，在霍家说一不二的。
本来，听命于人已经让他心里憋屈，眼下，仇人就在眼前，他们来势汹汹却不敢动手，让他无法忍受。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霍霄自作主张，骤然向武云昭打出一击。
武云昭暗道：“谢谢您了。”不慌不忙，将渡仙镜往前一拦。
眼看着，元婴的奋力一击就要打在渡仙镜上。若是真的打中了，镜子真的能承受得住吗？
王元昊等三清仙门的人不敢托大。
王元昊喝一声：“竖子而敢！”当即出手，不是攻向武云昭而是将霍霄的一击消弭。
武云昭暗暗得意，躲过术法流波，冷眼看着敌方的内部争执。
王元昊把住霍霄的肩头，沉声道：“霍家主，稍安勿躁。”暗中用了手段。
霍霄登时半身僵硬，压着心中怒气。
他知道，他得让王元昊等人出手。
于是，他道：“宗主，渡仙镜是何等宝贝，怎么会说出现就出现，依我看，这妖女就是在胡说八道，故意拖延，引你我为了渡仙镜分歧，趁机逃窜，宗主，快快出手将其擒拿。”
王元昊犹豫，看向身边人。
那是个元婴修士，是三清仙门中的长老。
只听那人道：“事关重大，按那妖女所言，各门各派弟子为渡仙镜所摄去，若不谨慎，岂不是让那些弟子们尽数受害？”
王元昊为难道：“霍家主，你霍家子弟也在其中啊。”
霍霄攒眉，眼珠一转，又有了说辞，急道：“宗主，就算那渡仙镜是真的，至宝无敌，还受不住咱们的几下子吗？若真的如琉璃般容易破碎，怎么可能传承下来这么多年。渡仙镜一出，血雨腥风，谁能保证，多年来没人失手打它几下子？宗主，机不可失，擒了妖女，一切在手啊。”
他话中的“一切在手”自然不单单指渡仙镜了。
霍霄之言在理，不止王元昊和随同的长老等人意动，连武云昭都暗暗点头。
这老头子几乎说到真相上了。
武云昭心说：“早有这脑子，何必牵扯王元昊这个小人，自己筹谋，吃独食岂不更好！”
为了增添几分迷惑性，她也不能沉默了。
只听她笑着道：“霍家主说的好啊，渡仙镜乃至宝，什么手段受不住，来来来，赶快给它一下子，验验货！”说着，将渡仙镜往前送了送。
果不其然，王元昊等人见她如此有恃无恐，又拿不定主意了。
万一渡仙镜真就受不住，他们冒然出手，岂不是亲自毁坏至宝？
退一步讲，渡仙镜里头还有王元昊的亲子啊。
他怎么敢轻易毁了儿子出来的路！
霍霄暗恨，怒瞪武云昭，骂道：“妖女，少来花言巧语，迷惑人心！”
武云昭回道：“糟老头子，少妖女，妖女的，你来这儿也是为了抢宝贝，以为自己做什么好事情，要不要我跟大伙儿说说，你要从我这儿抢什么呀？”
王元昊闻言，立刻向霍霄使眼色。
抢夺渡仙镜是门中事务。抢夺息壤是私事。他不能让息壤的消息传开。
霍霄无法，气闷不语。
不远处，呼喊声传来。
原来，武云昭先前所放的火不断蔓延，烧毁了一大片地方。
自从炼化了凤凰真火，武云昭的火就不是凡火了，有了真火之威能加持，烧起来无休无止，非她亲自收拾不可。
或许，已经有人被烧死了吧。
霍霄无处撒气，只能继续针对武云昭，耳听呼喊之声，眼看大火肆虐，骂道：“妖女残暴，还不收手，更待何时！”
武云昭对于自己造成的后果有些微的歉意，但不代表她真在乎。
难道她还能把烧没了的，烧死的再弄回来吗？
显然不可能。
再说了，若非这些人阻挠，她早就收了神通了，怎么会造成严重后果。
武云昭历经多世轮回，心性早就坚韧，于生生死死的事情淡漠了不少，不以为意了。
不过，有此一节，赤焰魔女的名号怕是摆脱不掉了。
第896章 她是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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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僵持下去意义不大了。
武云昭悍然向霍霄出手。
通过判断，霍霄的耐性已然告罄。只有继续激怒他，才能进一步试探王元昊等人的反应。
同时，攻击霍霄会继续加深武云昭至宝在手，有恃无恐的印象，进一步让王元昊等人摇摆不定。
霍霄被王元昊控制着，身子不灵活，哪里躲得过。
虽然王元昊及时回护，霍霄还是被武云昭打中了胳膊，引得他血流如注。
霍霄成了在场众人中第一个流血的人，以元婴之姿，丢了脸。
他怎么忍得住，再也不顾王元昊如何，抢上与武云昭打在一起，招招往要命的地方去，要将武云昭这个妖女击毙。
武云昭是有能力杀死霍霄的，但她此时就是要做猫斗老鼠的事情，故意进攻少，防护多，拿着渡仙镜去接招，逗得霍霄怒气一层、一层往上冲，简直红了眼珠子。
霍家的四个金丹一看老祖动了手，三清仙门的人犹豫不定，不肯援手，互相示意，一拥而上。
武云昭一下子得面对一个元婴和四个金丹了。
不过，她应付起来游刃有余。
渡仙镜被她挥舞得如臂使指，每每镜面折光，闪闪烁烁，映照在她的身上，都为她添上一抹靓丽。
武云昭玩得痛快，霍家人拼得努力，王元昊等三清仙门的人看得胆战心惊。
王元昊终究看不得至宝陷入危险中，加入战团，看起来是帮着霍家人对付武云昭，实际上，巧妙地将霍家人和武云昭隔了开来，暗手抢夺渡仙镜。
这点子心思可躲不过武云昭的眼睛。
武云昭暗道：“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出招的速度越来越快，虚招多，实招少。
霍家人见武云昭变招，对付更加吃力，且战且退。
王元昊逐渐成为主力，将武云昭的招数慢慢尽数皆过。
他顾忌渡仙镜，不敢全力以赴。
武云昭可不管，试探成功后，狠招频出，时而烧了王元昊的袖子，时而踹了王元昊的小腿，时而掌对王元昊的心口。
王元昊不是泥人，也不是老实人，被如此挑衅，就算养气功夫再好，终于被逗出了狠劲儿，骤然使出了大招。
武云昭就等着一下子了。
也不知她怎么做的，渡仙镜从右手晃到了左手，镜面恰好承接了王元昊的大招。
王元昊暗道：“不妙！”
“喀拉”“喀拉”
镜面碎裂的声音传出。
渡仙镜散发耀目光芒。
下一刻，天地变色，天穹开裂，巨大的吸力从缝隙中传出，将一个个金丹弟子卷上天去，卷入缝隙。
狂风呼啸，飞沙走石，场面登时大乱。
武云昭奋力一跃，跳入旁边的熊熊烈火中。
这火为她所出，自然不会烧到她。
其实，武云昭也没想到，这火会成为她脱身的重要助力。
因为在一开始，她放火的目的是为了震慑并没算计到最后。
只能说，她运气好！
在场的金丹人数少，秘境开启的时间很短，异变很快过去。
王元昊等回过神来时，他们就见到武云昭已经位于烈火的中心，与火焰融为一体。
只听她喝道：“火海无边难回头！”
霎时，火焰窜起足有十几丈高。
躲避不及的飞鸟被火舌沾身，瞬间灭为灰烬。
王元昊等齐齐后退。
汹涌的火海中，一道好听的，响亮的，自傲的女声传来：“凤凰真火，天下第一，有种来追，老娘随你处置，哈哈哈！”
声音渐远，飘渺，最后散于风中。
霍霄急道：“宗主，趁妖女未远，快追啊。”
他霍家又失去了四个金丹，着实令其心疼。
王元昊转念极快，对霍霄道：“霍家主，说的是，快追不迟，咱们走！”
霍霄心中一松，喜道：“快走，快走！”
岂料下一刻，他直觉巨力袭上后背，陡然被推了出去。
可以看到，霍霄的身体就如纸鸢一样，飘飘忽忽地落入了无穷无尽的火焰之中。
烈焰缠身，痛苦不堪。
霍霄还在震惊中，来不及摆脱烈火，便觉身体不受控制，灵力消耗，最后，连声音都发不出一声，被滚滚火浪吞噬了。
王元昊轻甩袖子，负手而立，对剩下的三清仙门的人道：“至宝之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霍家主心性太急，不是保密的好人选，本宗主才出此下策。”
三清仙门人互相看了看，最后齐声道：“宗主周全！”
王元昊道：“想不到那妖女竟然奇遇连连，连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凤凰真火都能拿捏在手中，不容小觑。凤凰真火是一等异火，能烧万物，千万不可沾身。霍家主修为不及那妖女，受不住凤凰真火的下场便是身死道消。尔等要切记，要小心。”
三清仙门人齐声道：“谨记宗主指点！”
王元昊又道：“渡仙镜虽然没抢到，但没关系。据我宗门典籍所载，渡仙镜不取人性命，那几个弟子必然是落到一处，无性命之忧，或许还可与我儿王江汇合，合力寻找法门出来，尔等莫要担忧。眼下，变数太多，渡仙镜是抢不到了，咱们回去之后，再好好商议。”
三清仙门人齐声道：“是，宗主！”
王元昊点点头，看一眼势头不减的烈火，对他们道：“通知下去，赤焰魔女滥杀无辜，肆意纵火，罪无可恕，三清仙门悬赏百万灵石，要将人捉到，当众斩杀，以谢天下。”
三清仙门人这一回不齐声说话了。
其中的那个长老道：“宗主，百万是不是太多了些。至于吗？”
王元昊道：“她是化神，本界第四位化神。”
长老想想也对。
本界一共才四个化神。其他的修士，除非联手，哪里有能力生擒武云昭呢。不被反杀就是好事。
这悬赏跟没悬赏没区别。
王元昊见他懂了，微微一笑，正要提点一些细节，以便回去后向留在三清仙门中的霍家人交待，就在这时，一人从远处狂奔而来。
王元昊等戒备。
待看清来人形貌后，王元昊等放松了下来。
那人见到王元昊在，愣了愣，狼狈的脸上露出欣喜，速速上前，拜倒道：“王宗主救命，王宗主救命啊。”
王元昊见来人满身伤痕，问道：“发生何事？”
那人道：“魔头问月率众攻打我金清门，门中上下快要受不住了。掌门特命我出来求援，天见怜，让我在此处碰到王宗主。请王宗主援手！”
王元昊当即怒道：“魔头妄为！”将来人扶起，对三清仙门人道：“同道有难，不能旁观，咱们立刻前去，杀一杀魔头的锐气。”
王元昊等随金清门弟子离去了。
不多时，其他的修士才敢过来探查真相。
但一个个的全都难抵烈火之凶，只能远观而不能接近。
有人道：“不知哪个凶人作恶，这块地方算是废了！”
“这火好生凶猛，似乎不一般啊。”
“用得着你来说，一般的火能这么烧吗？我看啊，是异火啊。”
“这么说，方才此处斗法之人有异火在身了。”
“不错。唉??，异火难得，那人可真幸运。”
“那又如何，不过是个不顾生灵，乱放火的恶徒。”
“你们说，这火久久不灭，是不是那???那???放火之人并未走远。”
“你，你故意吓我是不是，得了，得了，我不看了，我赶紧走人，免得祸从口出。”
“哎，等我，我也走！”
??????
过路人来了，去了。
渐渐的，赤焰魔女的名头传开了。
无人敢随意过来，对这火避之不及了。
夕阳西下时，又有两个人落下云头，带着好奇的神色打量明亮的，赛过晚霞的烈火。
其中一人相貌俊美，身材欣长，给人灵秀的感觉。
另一个人样貌英俊，身材魁梧，给人霸道的感觉。
那灵秀的人捉着那霸道人的袖子，面对烈火道：“喂，有没有熟悉的感觉。我觉得，能弄出这么大手笔的人不多，恰好，我认识一个。”
那霸道的人点点头，回道：“恰好，我也认识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含笑，眼中情绪却复杂的。
那灵秀的人又道：“听听，赤焰魔女，这名号，真带劲。你爹哪儿挺合适的。”
那霸道人莞尔，摇头道：“别，我魔界可装不下这尊大佛，还是留给你英羽门吧。”
两人正聊着，忽然，一道女声从火海中心传来，只听她道：“背后言人长短可**道！”
两人一愣。
随即，他们见到，火海分开，向后退去，逐渐缩小。火光掩映之中，一红装女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几息之间，来到他们的面前。
女子之容颜绝美，不是武云昭是谁。
武云昭笑吟吟看着两人，道：“回来了，嗯，不错，修为稳固，很好，很好。”
灵秀的人笑嘻嘻唤道：“嫂子好。”说罢，捅了身旁人一下。
那霸道男子亦这般称呼问好。
原来，这两人是李沧海与啸天。
他们经过时光秘境历练，成功突破元婴，被秘境驱逐了出来，因为挂念师门，急急赶回，中途看到地面上火海肆虐，特地来看看。
李沧海道：“嫂子，你弄的？”
武云昭点头，很是坦然，挥挥手掌，将烈火收起，徒留满地焦土、黑炭。
她不等李沧海继续问，解释道：“跟王元昊做了一场。他勾搭着霍家人，找了七八个元婴，五六个金丹堵我。幸亏老娘我机智，要不然非得栽他手里不可。”
原来，武云昭佯装离去，实则去而复返，一直躲藏于烈火之中。
她是化神。王元昊也是化神。
故而，王元昊没察觉到她的手段，以至于，王元昊后来说的话，下的吩咐，因何离去都被武云昭听了个明明白白。
后来其他修士的闲言碎语自然也不例外。
能碰上李沧海与啸天反而是意外了。
李沧海骂道：“他那么不要脸！”
武云昭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嘛。”
李沧海犹豫一瞬，还是问出口：“嫂子，那赤焰魔女是怎么回事啊？”
武云昭再次听到这个名号，面皮一僵，转而恢复，对他们道：“王元昊就在金清门，离这儿不远，未免麻烦，咱们路上说。对了，司空前辈受伤了，不知恢复得如何，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第897章 就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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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武云昭将前后发生的事情一一向归来的李沧海与啸天说明。
李沧海听得，时而欢喜，时而愤愤。
啸天神情平静，颇有几分问月魔尊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
谈及问月魔尊率众攻打金清门而后王元昊等去救援之事，啸天亦未有明显的反应。
武云昭问：“若是挂念，可去看看，毕竟，王元昊是块硬骨头。”
啸天道：“父亲自有打算，这种时候，我的出现不合适，容易坏了他的筹谋。”
武云昭点头，笑赞：“魔尊有子如你，甚幸！”
啸天回以一笑。
李沧海不是太理解里头的弯弯绕绕，想了想，决定什么也不问，到时候再说。
两个时辰后，明月东挂时，三人回到了英羽门。
李沧海自有一阵子对司空图的关怀不用提了。
武云昭自然要将自己做过的事情，遇到过的事情跟顾潜山和司空图说一说。
李沧海则趁这个时候炼制丹药，为司空图调养。啸天静静看着李沧海炼丹。
值得一提的是，云深比李沧海和啸天早一步回英羽门，没有被忘记。
武云昭说完了该说的，将从各门各派讨来的赔偿堆在地上。
灵石宝器、灵草奇葩，应有尽有。
司空图惊道：“徒弟媳妇儿，你这是把谁家搬空了？”心说：“我这受一回伤可真值了，别说修缮英羽门，把整个英羽门推了重建都绰绰有余啊。徒弟媳妇儿持家有道，了不得，了不得！”
武云昭道：“各派掌门诚意深厚！”
顾潜山是了解武云昭性情的，笑而不语。
司空图道：“今日咱们也算小团圆，高兴，有喜欢的就拿着。都别不好意思，云昭功劳甚大，排第一，潜山随后，云深次之，沧海你俩看着办，剩下的都归我，呵呵。”
武云昭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日后修炼所耗甚大，我就拿五十万灵石！”神识一扫，点清数目，收入空间。
司空图道：“嗯，该要如此。修炼不可懈怠！”
顾潜山笑道：“我也要灵石。”点了百万，收入储物戒。
武云昭“哼”一声，道：“你还真不客气！”
司空图笑呵呵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咱们界里，灵石就是钱财。男人腰包鼓，好办事，一百万够吗？要不再加点儿？”
顾潜山道：“多谢师父好意，足矣。”
武云昭听二人有言外之意，审视顾潜山。
顾潜山比了“嘘”的手势。
司空图道：“好事，好事，莫问，莫问！”
武云昭眯了眯眼，若有所思，不追究了。
云深是个实在人，笑嘻嘻地，不分品级，不分贵重，不分大小，挑了几百件宝器，道：“家里人口多，掌门师父海涵！”
司空图笑道：“记得家里人，好！”向李沧海和啸天招招手。
李沧海的一炉子丹药还差些时候。他让啸天先来。
啸天到底拘谨，拿了十万灵石，意思、意思算了。
司空图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生分呢。”另拨出二十万灵石和几十间宝器，对他道：“多谢你父亲帮我照顾潜山和云昭。”
啸天安心收下。
这时，李沧海收了丹，先给司空图奉上，看他服下，调息完毕。
司空图身体大爽，赞道：“沧海于丹道天赋卓绝。为师捡了大便宜了。哈哈哈。”
李沧海见司空图欢喜，心里也高兴，随后将所有的灵草仙葩全都收入囊中。
他不贪。他想着，炼制成了丹药之后，大家伙儿都能用。
余人都明白他的心意，含笑不语。
夜色深沉了。
司空图早早休息。
李沧海成就元婴，修为够厚，有资格和能力阅读祖师爷的手札了，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啸天怕他出意外，随同陪护。
云深识相地回了空间。
武云昭和顾潜山没有休息的必要，在竹林中，漫无目的地穿梭来去几回后，来到一片空地，席地而坐，仰头看着天空中澄净的月亮。
月亮的边缘朦胧，有着奇异的美感，也让人觉得冷。
武云昭等了半天，暗想：“没情趣的男人！”决定自食其力，将朱雀放了出来，依靠着。
饶是她精明，在这两人相处的时刻，竟然忘记了，修士寒暑不侵，怎么会感觉到冷呢。
她的气闷只属于了自己。
顾潜山无从所知。
他摸了摸朱雀光滑的如丝绸一样微热的羽毛，顺势也靠了上去。
朱雀回头瞧了一眼，被武云昭制止，接受了顾潜山的靠近，回首搭在武云昭的肩头，亲昵地蹭着主人的光滑的下巴。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言语，就这样静静的，没有任何想法地看着月亮发呆。
武云昭觉得不对劲儿。
作为恋爱中的男女，她和顾潜山之间未免太平静了。
情，难道不应该像火吗？
难道自己这样一个绝世大美女居然勾不起一个男人的火吗？
武云昭开始胡思乱想，思绪纷飞。
在脑海中，她探究自己的魅力，探究顾潜山的性格、行为，探究环境的重要性，探究??????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武云昭悠然回神，猛然惊觉，顾潜山的一只臂膀绕到了自己的背后，不过因为朱雀的存在，这条臂膀没有机会搭上自己的肩头。
她抬眼，看到了顾潜山的微笑的脸。
她觉得心里漏了一拍，细小的电流从心中流淌出来，顺着血管，流遍了全身。
此时，她又想，平淡也有平淡的美好啊。
月下静坐，也是挺浪漫的。
她告诉自己，顾潜山既然识趣，那么她也不能太矜持。既然顾潜山是腼腆的，那么她就要主动起来，不失女帝风采。
转念间，武云昭身子一歪，不着痕迹地倒进顾潜山的怀抱里，顺手将顾潜山的手臂拉过肩膀，让他成功将美人揽入怀中。
顾潜山不懂武云昭的这种赏赐的心态。
因为曾经的，与武云昭长期保持的上下级关系，他养成了听从的习惯。武云昭不允许，他会轻微地抗争，却最终会妥协。
武云昭的主动亲近是让他欣喜的。
这让他知道，他是被爱的，不是一个人一厢情愿。
他壮着胆子，紧了紧手臂的力道，依旧歪着头，哪怕只能看见武云昭的头顶。
两人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他们将一切交给了氛围来叙言。
不知不觉中，天亮了。
朱雀迎着朝霞啼鸣，打破了两人之间淡淡的温馨与旖旎。
武云昭站起身来，高举臂膀，舒缓筋骨。
顾潜山压在朱雀背上，说道：“今天得去找人上山来修缮屋子。不过，凭着咱们英羽门的名声，恐怕不容易。”
武云昭不以为意，勾唇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事儿，交给我了。”
给司空图请过安，武云昭和顾潜山一同下山，到附近的城镇上寻觅匠人。
给“仙家”修缮房屋的自然不能是凡人，也得是修士。
临进镇子前，顾潜山问：“要不要先易容，咱们大摇大摆进去，容易引起骚动吧。”
武云昭道：“我要是见不得人，这世上有几个能见得人。有机会一睹老娘的美貌，是他们的福分。”拍拍顾潜山的胸口，骄傲道：“你我联手，还怕谁？”
顾潜山觉得心口熨帖，那叫一个舒坦，笑道：“对，怕谁！走！”
两人维持原样走进了镇子，走上了大街。
岂料，他们才露面，不知何人，喊了一声：“赤焰魔女来啦！赤焰魔女来放火啦。”
紧接着，人群慌乱，奔走不停。
不多时，街道空空，店铺落板。
风吹过，一个菜篮子咕噜噜，咕噜噜，滚到武云昭的脚边。
武云昭低头，盯着那菜篮子良久。
顾潜山搔了搔鼻子，看向一旁。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轻咳一声。
顾潜山问：“老大，下一步？”
武云昭道：“找个有人出气的地方。”说着，沉着脸，沿街前行。
顾潜山紧随其后。
武云昭没急于寻人，对街道两侧的商铺、民居视而不见，径直向贴告示的地方走。
城镇的布置都是大同小异的。
这一次，她没有愿望落空，顺利找到了。
只见告示栏上，清清楚楚挂着她的画像，写着她的事迹。
顾潜山道：“栩栩如生，功力深厚啊！”
武云昭竟然点头道：“确实不错，有机会，认识认识这个作画的。”
顾潜山道：“三清仙门的手笔吧。”
武云昭道：“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干出这等卑鄙的事情。”
顾潜山道：“咱们恶名在外了，八成是找不到人了。”
武云昭纠正：“不是咱们，恶名在外的只有我。瞧瞧，纵火行凶，烧毁大城数座，老娘呀的呸。我放火的地方分明是个破山包，顶多烧个荒无人烟的村儿。”
顾潜山劝道：“造谣嘛，当然得夸张！消消气，不值当的！”
武云昭瞪着凤目，没好气道：“我哪里生气了？”
顾潜山微挑粗眉，眼珠上下打量，心说：“看起来哪里都在生气啊。”但他知道，这话是不能说出口的，顺从道：“是，是，是，你没生气！”
武云昭也知道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但她要的就是这个劲儿，冷着一张俏脸，咬牙道：“没错，我没生气，就是不爽。”攥了攥拳头，对顾潜山道：“得了，今儿有正事，过些时候再处理王元昊。”
四下望望，指使顾潜山道：“去搬个桌子来，咱们招人上工。”
言罢，将告示栏上的自己的画像揭下，手指一捻，指尖火线窜出，将画像烧成飞灰，然后，取出笔来，在告示上写好招工要求。
顾潜山随她开心，听命办事，不一会儿，将桌子置办好，摆在告示栏前。
武云昭问道：“那店家不怕你？”
顾潜山笑道：“怕，怎么不怕。不过，之前在她那里花过大价钱，看在这份交情上，乐意跟我说说话，拉拉关系。做生意的，就算是修士，那里有跟‘钱’过不去的。”
武云昭方才见了，顾潜山进的是首饰铺子，联系顾潜山送给自己的几套精致首饰，想来，他和这铺子的联系就在这上头了。
第898章 嫁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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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羽门的名声已经不好。
她的恶名已然在外。
在这种情况下还敢与他们交往的人不能不关照。
武云昭道：“既然她不介意，咱们也给她好颜色。”说着，拿出一个储物袋，从空间里调了十万灵石，投入其中，交给顾潜山道：“去，将这些送过去。”
武云昭之“送”自然就是花费了。
顾潜山道：“怎么能用你的，我自己有，我去！”
武云昭意志坚定，将储物袋一把按在顾潜山手里，说道：“老娘自己有，为何要靠男人。你给我的，是你的心意，不代表我要靠你，废话少说，去！”
顾潜山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武云昭是不会松动的，也就不纠缠。
试问，如此明事理的女人哪里去找！
他自觉，自己真是洪福齐天，乐颠颠拿着媳妇儿的‘钱’去当大款。
武云昭和顾潜山的举动不能不引起旁人注意。
不过，因为“赤焰魔女”的名号，无人敢出来，只敢偷偷在屋中窥探。
武云昭勾唇勾起，抬腿将面前的长桌踢正，素手在桌面上一扫，下一刻，灵石如雨般散落，堆砌在桌面上。
阳光正好，灵石在阳光之下，耀眼夺目，异彩纷呈。
正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武云昭就不信，重赏之下，勇夫难道不来！
不出她所料，在灵石的诱惑下，“勇夫”果然出现了。
第一个“勇夫”是个年轻人，炼气修为。
武云昭看得出来，他是惧怕的，面对她时，连头都不敢抬。
等“勇夫”有反应是不可能了。
她问：“道友，我要找人修缮屋宇，你能做这活儿吗？别急，告示上写清楚了，你看过之后再决定！”
那“勇夫”点点头，拱拱手道：“谢前辈！”
武云昭向旁边挪动五步远，不挡在告示前。
那“勇夫”抬头，见武云昭不在视线内，明显地神情松动了几分，才把告示读了。
然后，他做好准备，对武云昭道：“前辈，实不相瞒，晚辈，晚辈修为低末，那在屋宇上镌刻铭文法阵之事做不来，但???，但搬动材料，堆房修葺的事能做的，不知前辈??????”
武云昭道：“不用说了，留下吧。”
“勇夫”惊喜，问道：“真的？”
武云昭道：“也不是所有房屋都要那么高的要求，普通弟子住的地方跟常人无异，你这点儿本事够了。一间屋子，五十灵石，如何？”
修士的体力和精力比普通凡人不知好过多少倍。一间屋子耗不了他几分力气。
他本以为，武云昭是按时辰交付灵石呢，没想到是“计件”。
按他自己的能力，三两天就能得到百块灵石啊！
这对他来说真是大好事。
“勇夫”忙不迭答应，生怕错过。
武云昭抬手。
“勇夫”立刻闭嘴，端正听言。
武云昭道：“先报个名号！”
“勇夫”道：“晚辈刘一水，本地人士。”
武云昭点头道：“本地人士啊，那你知道我来自何处了？”
刘一水道：“知道，知道，前辈是英羽门中人，晚辈识得英羽门的大师兄。”
他的意思就是，因为见过顾潜山，见顾潜山和武云昭一同前来，所以知道武云昭是跟英羽门有关系的。
武云昭又问：“之前的告示，读过吗？”
刘一水心中一紧，如实道：“读过！”
武云昭接着问：“什么时候贴出来的？”
刘一水道：“约莫卯时，天还没亮呢。”
武云昭暗想，三清仙门的动作不慢啊。
昨日，与武云昭对过之后，王元昊等人是跟随求救的金清门弟子离去，前去缓解魔尊问月攻打金清门之难。
问月可不是好相与的。
王元昊若真的跟他对上，非得打得难解难分不可。
按道理来说，王元昊应该被拖在金清门，不能脱身，也就不能及时返回三清仙门，下令昭告天下武云昭的“恶行”。
反过来推算，王元昊既然能这么快下令，也就是说，他或者他的人有早早离开金清门的。
魔头们来势汹汹，除了问月这尊化神之外，元婴不在少数。
王元昊他们真的有能力速速脱身？
还是说，王元昊没跟问月对上？
武云昭一时想不通，但想问月动作频，近期内，王元昊等一众正道自顾不暇，没有余裕管英羽门事了。左右早晚会听到消息，也就放下，不想了。
她心里虽然思索甚多，但面上完全没有表露，让人完全看不出端倪。
她对刘一水道：“回去收拾包袱，赶紧过来，就在旁边等着吧，待找齐了人手，跟我一起会英羽门。”
刘一水明白，武云昭是要他当个“榜样”，匆匆道：“晚辈速去速回。”匆匆离去。
顾潜山满载而归。
方才，他见武云昭跟刘一水说话，未免给刘一水造成太大压力，没过来，待刘一水匆匆奔走，才走过来。
他道：“开张了！”
武云昭笑道：“自然，我办事，哪里有不成的道理！别说我不是魔女，就算我真是魔女，我也能找着人为我驱使！”
顾潜山赞道：“厉害，厉害，望尘莫及！”
武云昭白他一眼，问道：“拿回来什么？”
顾潜山将储物袋给她。
武云昭扫一眼，见里头没什么特别的，对他道：“回头分给你姐姐妹妹吧。”又将储物袋推回。
顾潜山笑道：“那我先代她们谢过了。”
武云昭转头看向前方，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顾潜山闻言，笑意更深，心中熨帖，点头道：“对，一家人，不用谢！”
有了刘一水打样，后续顺利得多。
半日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凑够了人手，带着五个修士返回英羽门。
一个月后，修缮事宜完毕。
刘一水因为老实厚道，被留下当外门弟子。
刘一水经过一月的观察，也知道外头传言不太真实，信任英羽门众人的人品，安心留下。
英羽门外，正魔两道针锋相对。形势比之前更加严峻。
以问月为首的魔道中人和以王元昊为首的正道中人不再局限于散乱的门派争斗，开始有了大规模作战的样子。
整个玄洲陷入正魔大战，风声鹤唳。
不过，这些没有影响到武云昭等人。
他们安心在英羽门过平静日子。
这日，从早上开始，武云昭就发现，顾潜山神神秘秘，忙忙碌碌，来回出入禁地。
她问其他人。其他人皆模模糊糊，让她别多问。
她也就不问了，只不过没来由得有些心中慌乱。
她是暴脾气，未免压抑太过，误会他人，带着朱雀上了新修的，华美巍峨的飞羽殿顶上，躺下，沐浴阳光，直到傍晚到来。晚霞如火，染红了半边天际，绚烂、灿烂。
顾潜山出现了。
他挥着手，让武云昭下来。
武云昭见他笑眯眯的，若有所思，飞身而下，翩然落地。
顾潜山向她伸出手。
武云昭转眸，将顾潜山的神情尽收眼底，嫣然一笑，将修长秀美的一只手搭上顾潜山的手。晚霞映照，为她的美丽容颜上了浅淡红妆，让她更加美艳动人。
顾潜山轻声道：“走吧！”目中有一瞬的痴迷闪过。
武云昭点点头，没说什么，随顾潜山前行，不似平时要一马当先。
朱雀神鸟似乎察觉了什么，迈着轻轻的步子，不发出声音，远远缀着两人。
所行的方向是通往禁地的。
不多时，顾潜山带着武云昭踏上通往禁地入口的小路。
顾潜山道：“等等！”声音始终轻柔的。
武云昭止步。
顾潜山俯身，从路边折下一朵艳丽、火红的玫瑰，送到武云昭手中。
武云昭接过，惊喜地发现，这玫瑰不是普通的玫瑰，而是由火红玉石雕刻的玫瑰。花朵精致，栩栩如生，竟然有几分鲜活模样。
而后，两人继续前行。
武云昭握着这玫瑰花，心跳渐渐加速，加速，加速。
女人是细腻而敏感的。
她已经知道顾潜山要做什么了。
正因如此，她才怦然心动，一切随着顾潜山的意思，难得娇羞，温婉。
小路的尽头到了。
顾潜山让她稍待，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凝神掐诀，打开禁地入口。
而后，顾潜山又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前行。
禁地中，幽篁里，暗香浮动。
武云昭完全不去猜想顾潜山要给她什么，满心期盼着。
顾潜山时而侧首，对着武云昭浅浅一笑，多余的话一句也无。
花香扑面了。
武云昭看到，万紫千红铺满了曲径两侧，通往火光明亮的地方。
她脚步一顿，看着顾潜山，眸中闪亮，传递着欣喜。
顾潜山笑道：“请！”
武云昭轻点螓首，继续前行。
曲径的尽头也到了。
武云昭见到，碧草如茵的空地上，万千玫瑰盛放着。
这万千玫瑰皆如她最初得到的那一朵，都是红玉雕刻而成，在火光掩映下，折射着光彩，美轮美奂。
顾潜山牵引着她走到玫瑰前，从她手中接过最初的那朵，安放在玫瑰丛中的一处。
武云昭紧张了起来，轻咬着唇，看着顾潜山的一举一动。
顾潜山道：“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全送给你！”
武云昭点点头。
在这种时候，她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行为应该比语言更加有力吧。
顾潜山又道：“我说过，我会让你满意的。”说着，提起衣摆，单膝跪地，虔诚地，仰头看着武云昭，郑重道：“嫁给我吧！”
武云昭觉得全身的血都冲上头了，产生了眩晕之感。
她暗暗鼓励自己：“不能怂，不能怂。”极力保持着清醒，点头，再点头。
下一刻，她落入了温暖的怀抱，被结实的臂膀环住了。
她心跳如雷。
欢呼声传来。
她微微侧首，见到司空图、云深、李沧海和啸天从竹林外走了进来。
他们都是笑吟吟的。
恭喜的话语一声声传进耳里，传进心里。
第899章 兄弟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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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司空图背着手，哼着不知何方的调子，在门中散步。
伤好之后，他已经不用藏在禁地里，可以无所谓地四处游走了。
他边走，边瞧，心情甚好。
不多时，他路过了二徒儿李沧海的绿雪殿，路过了大徒儿顾潜山的梧桐殿。
顾潜山恰好从殿**来，见了司空图，向他问候早安。
司空图笑问：“你媳妇儿呢？”
顾潜山稍微有一丝赧然，笑道：“到空间里稳固修为去了。过些日子再出来！”
司空图点点头。
顾潜山道：“我陪师父走走。”
司空图道：“昨晚，人家姑娘已经答应了要嫁你，成亲的日子，你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啊？”
顾潜山道：“我再跟她商量、商量。师父放心吧，不会太远的。拖太久了，清净日子就没了，哪还有心思成亲，不怕麻烦上门吗？”
司空图道：“说的是。有成算就好。眼下，霍家完蛋了，就剩下个王元昊。他忙着对付问月，姑且顾不上咱们，趁着安稳，把该办的都办了，你俩也省心。对了，大办，小办啊？”
顾潜山道：“一切从简。”
司空图叹道：“也是，咱们这个样子，送了帖子，也没人敢过来，从简好。就是将人委屈了。”
顾潜山自信道：“师父安心。云昭不拘小节，不在乎这些。等日后尘埃落定，我带她回家的时候，再大办一场就是。”
师徒两个走到峰顶，观赏重峦叠嶂，云海翻腾，感悟天地之灵秀。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在云海中遨游的熟悉身影。
司空图道：“那个是???，呵呵，你兄弟真活泼啊！哈哈哈，年轻就是好啊！”
顾潜山干笑道：“让师父见笑了。”扬声道：“云深，回来！”
云深在漫漫白云中打了个转才回转，笑嘻嘻跟顾潜山挥手。
顾潜山沉下脸。
云深吐了吐舌头。
司空图看着有趣，唇边含笑。
顾潜山问道：“怎么不去干正事！”
云深道：“嫂子要修炼，嫌我碍眼，让我出来帮衬你。哥，你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啊，作为弟弟，我真是伤透心了。”捂着心口，作痛心疾首状。
顾潜山道：“你嫂子说的没错，确实碍眼！”
云深威胁道：“哥，你再说下去，小心后悔哦！”下巴一歪，得意道；“嫂子给你留话了，让我传给你！”
顾潜山眉头一皱，随即分开，将储物戒扔出去。
云深伸手一捞，将戒指捏住，看了看，很是满意，笑呵呵道：“哥，你太上道了。”
顾潜山道；“有话快说！”
云深欢快道：“好嘞！嫂子说了，婚期由你定，喜服什么的也由你挑，她没意见。不过，这半个月里不成。她半个月后才出关。”
顾潜山道：“知道了。你，等会儿陪我出去置办！”
云深惊讶道：“决定好啦？这么快！”
顾潜山道：“你傻不傻。半个月的富裕，一边挑要用的，一边想呗，不会动脑子！”
司空图忍不住哈哈笑。
顾潜山不理会弟弟，对司空图道：“师父，我和云深到外头走走，除了挑物件，也好了解了解情况。”
司空图道：“嗯，也好，你们俩都有手段，不如先去三清仙门所在的飞仙城看看。那是大地方，好东西不少。”
半个时辰后，兄弟俩出发了。
顾潜山的形貌为不少人所知，故而，出门在外，他遮掩了形貌。
同时，未免旁人认出，他也没用穿云舟代步。
时间充裕，他和云深不急赶路，碰上比较大的城镇就去逛一逛，轻松惬意的。
想去飞仙城，繁花城是必经之地。
顾潜山故地重游。彼时，在身边的是李沧海，此时，在身边的是云深。
云深兴致勃勃道：“二五哥，好地方啊，美女如云！”
顾潜山道：“那你就顾着吃。”
云深道：“看也看不饱肚子。二五哥，你来这儿不合适吧。你可是要成亲的男人了。花儿多的地方得少来。”
顾潜山道：“这里女子多，售卖女子之物的地方自然多。拜堂成亲还不就是那回事，红布，红烛哪里没有，给你嫂子置办嫁妆才是重中之重，自然要来这里。”
云深道：“这么说就有道理了。嫂子没提嫁妆的事情，我差点儿给忘了。”开始四顾合适的店铺，边走边道：“二五哥，嫂子居然连嫁妆都不要就嫁了，她真亏！”
顾潜山得意道：“嫁了我，她就不亏！”
云深啧啧两声，揶揄道：“瞅你的样子，让父亲见了，非得好好嘲笑你一番不可。对了，父亲那边怎么办？你们俩虽然也有师长，但连双方亲属都不在，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私定终身吧。嫂子不也有个爹在嘛。”
顾潜山道：“那也没法子，到时候慢慢补吧。总不能一直吊着。略算算，我俩折腾好几百年了，再不成亲就该废了。”
云深道：“还是觉得嫂子亏。你这边，至少有我呢，她那边才是真的一个亲人没有。婚姻大事啊，居然亲属不在场，一定遗憾死了。”
顾潜山抬手戳云深的头，沉声道：“你故意给我添堵是不是。”
云深还想逗两句，还没开口，三四个修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为首那人穿着三清仙门的服饰，约莫金丹修为。
顾潜山硬邦邦问道：“阁下为何拦路？”
那人上下打量他们兄弟两个，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淡淡道：“三清宗主有命，魔头作乱，正道修士要同仇敌忾。两位小兄弟，跟我们走吧，编入队伍，前去与魔头较量，若是能立功，奖赏少不了的。”
顾潜山试探道：“我若不去呢，你如何？”
那人骤然变脸，恶声恶气道：“去不去可就由不得你了。”手指一勾。
他身后的两名修士上前，就要擒人。
顾潜山冷笑一声，释放元婴级别的气息，盯着为首那人，阴测测道：“去还是不去，谁说了算？”
云深一旁忍笑。他最喜欢看这种“打脸”的桥段了。
那人果然再次变脸，露出谄谀神情，招呼着手下，连连告罪：“小的有眼无珠，得罪前辈，前辈恕罪，前辈恕罪。”
顾潜山“哼”一声，抬手一晃。
那人连带手下顿感一股柔力将要下跪的他们托起，深深骇然。
顾潜山见他们白了脸，觉得够了，沉声道：“下不为例，去吧！”
那些人连连称是，转身奔走，消失在来往人群中。
云深撇撇嘴道：“一点儿不过瘾，我以为你要揍他们一顿呢。”
顾潜山道：“何必跟他们计较。不过，都要到街上来随便拽人了，王元昊是不是快没辙了。”
云深道：“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命的人，估计顺心不了。”
顾潜山道：“他也是自作孽！好不容易将三清仙门拉扯成正道魁首，第一大宗，非得人心不足，什么都想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起码能让三清仙门风光无限好几百年，非得作。”
拦路一事只是小小插曲。
两兄弟按着自己的计划继续游览繁花城，将看得上的物件尽数收入囊中，然后，前往飞仙城，三清仙门所在。
入城之时，顾潜山和云深再次受到三清仙门的人的招揽。
为了避免麻烦，自从繁花城出来后，顾潜山一直对外保持着元婴修为，云深表露为金丹，故而，虽然拒绝了，但没有受到刁难，顺利入城了。
飞仙城中的气氛明显比繁花城里紧张。
修士来往频繁，神情严肃。
走走停停，两人终于来到一间售卖宝衣的铺子。这铺子是司空图介绍的，很是不错。顾潜山打算在这里将喜服的问题解决了。
他声明只要最好的。灵石完全不是问题。
立刻，掌柜的就把他们当成了贵客，请上了二楼，让他们慢慢挑样式。
云深就是凑个热闹，时不时提提建议，主要跟掌柜的套话。
他道：“掌柜的，这外头怎么了，风头不太对啊。前几年不是这样啊，进个城门跟审犯人似的。要不是知道您这里东西最好，我们哥俩都要打道回府了。”
顾潜山看着图册，暗道：“弟弟的话说得周到！”
那掌柜的笑道：“多谢前辈看重小店。”接着叹口气，苦笑道：“还不是因为正魔大战嘛。魔头发难，攻势猛烈，各门各派人手不够，故而才到处找人，弄得到处都乱哄哄的。二位前辈修为高深，还好些，若是那些金丹还有以下的同道啊，那必要走上一遭了。”
云深道：“前方竟如此吃紧吗？难道有王宗主出手也不成？”
掌柜的道：“王宗主厉害归厉害，也只他一个啊。大魔头不也是化神嘛，谁比谁差了。”
云深道：“也对，说起来，那魔头比王宗主早进阶化神很多时候呢。”
云深的言外之意便是魔头要比王宗主修为更深厚一些，更厉害一些。
掌柜的听明白了，自然不会搭这个茬儿，虽然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他道：“说起来，正道如此艰难，还是因为英羽门从中作梗，损伤了不少弟子，让各门各派断了代，才让魔道有机可乘。”说到这儿，露出愤愤之情，怒道：“英羽门实乃正道毒瘤也！”
云深不由得看一眼顾潜山，意思是，英羽门的大师兄，听听，人家当着面骂你们呢。
顾潜山道：“英羽门？英羽门怎么了？我听说，英羽门的司空掌门风评甚佳，难道传言不符吗？”说得好像英羽门跟他没关系一样。
英羽门的事情在各方势力推波助澜之下早就传开了。
掌柜的见顾潜山和云深都不太了解的样子，心中狐疑，问道：“二位不知英羽门的事情？”
云深摇头。
顾潜山也摇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掌柜的道：“是这么回事，掌柜的，我们是凤麟洲人，不常来玄洲的，很多事情没听过。”
掌柜的恍然，笑道：“原来二位是远道来的贵客，难怪了。”
云深道：“要不是我哥哥要成亲，我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来一趟呢。掌柜的，您给我们说说情况，等回去的时候，我们哥俩也好绕着走。真要出了意外，耽误了亲事，多晦气啊，您说是吧。”
第900章 被忽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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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千里迢迢来访无疑是对自家铺子最好的肯定。
掌柜的听了云深的话很是舒心。
同时，推己及人，如果是他高高兴兴筹备婚事，却碰上外头的风云变幻，甚至出现意外，他也觉得晦气。
掌柜的很是理解云深和顾潜山的顾虑。
本来他对兄弟二人身为正道人士却不关心正事有些许的不满，但现在，不满的情绪尽去了。
掌柜的更温和、亲切了几分，说道：“前辈客气，晚辈修为低末，可配不上您一声‘您’。承蒙看重，晚辈就知道的跟二位说说。”
这掌柜的所说跟顾潜山和云深所知想去不大，只不过在事件的叙述里，加了太多的油，添了太多的醋。
比如说，王元昊等闻知英羽门勾结魔尊，前去质问，后来不是弟子消失而是弟子被尽数斩杀；
再比如说，赤焰魔女也是英羽门的人，不仅烧毁了十几座城池，更劫掳了千百男子采阳补阴，很是淫贱可恶。
诸如此类。
顾潜山听得额角青筋直跳，心道：“千百个男子，不得把自己累死，我老婆就我一个男人，还没来得及洞房呢。”
云深心说：“让我嫂子知道你们乱造谣，非几把火烧死你们，自求多福吧。”
掌柜的细述恶事，说得自己感同身受，后来竟破口大骂，愤怒不已。
深吸几口气，调匀了气息，他歉然道：“让二位前辈笑话了，实是??????”
顾潜山道：“无妨，魔头猖獗，掌柜的身为正道中人，应该如此。”说到这里，却露出疑惑神情。
掌柜的心细，注意到了，问道：“前辈觉得哪里不妥吗？”
顾潜山轻笑一声，摆摆手，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掌柜的道：“前辈有话直说，晚辈绝不透露。”
顾潜山皱眉道：“掌柜的，我不是不信你说的话，我想问你，这些事情都是你亲眼所见吗？”
掌柜的倒是实诚，说道；“那倒不是，都是从告示上看来的。我得看铺子，哪里走得远呢。”
顾潜山“哦”一声，颇含深意。
掌柜的心领神会，有了旁的想法，问道：“难道不是这样？”
顾潜山道：“旁的我不清楚。我们兄弟两个巧了，来时路正好在您说的那位什么魔女。”
掌柜的道：“赤焰魔女”
顾潜山道：“对，赤焰魔女，我们正好路过你所说那魔女烧毁的几座城。可我们没见城毁人亡啊，不管修士还是凡人，都过得好好的呢，连块儿黑炭都没见过啊。”
云深附和：“是啊，是啊，我们还去城里买了好些物件呢。掌柜的可要看看？”
掌柜的是飞仙城中人，即使心里狐疑，也不敢直言三清仙门的告示造假，打个哈哈将话题揭过去，专心为二人介绍宝衣款式。
不过这事情是落在他的心里了。
他想着，有空的时候还是要去打听、打听的。
做生意的人，没几个脑子转的慢的。对于势力之争、地位之争的弯弯绕绕，他也不是全然无知。一句话怎么说，一件事怎么写，其中的差别可大了。
顾潜山和云深也不“追击”，贴心地就坡而下，也不提了。
说定生意后，顾潜山和云深前去客栈投宿，等着衣服出炉。
定好房间后，二人又来到街上，似是漫无目的，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收集各种消息。
比如，王元昊一直未归；
又比如，三清仙门的长老出动了七八位，留在门中的是资历最老的费长老；
再比如，在三清仙门做客的霍家主死在外头了，剩下的霍家子弟顺势加入了三清仙门。
??????
云深压低了声音对顾潜山道：“二五哥，看王元昊倾巢出动的架势，他要跟问月非决出个高下不可啊。”
顾潜山道：“能不能分出高下难说，两败俱伤是必然的喽！”
云深道：“要不趁他们二虎相争，让嫂子找机会再当回皇帝？”想想还有些小兴奋呢。
顾潜山犹疑道：“你嫂子这段日子没怎么提过要不要称帝的事情，也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回头问问吧，如果真有打算的话，咱们赶早别赶晚嘛。”
云深道：“我相信嫂子一定不会错过机会的。”
顾潜山笑了笑，没再提想法。
他对武云昭的了解深刻。
这一世，他觉得，武云昭的积极性好像不是很大，颇有“玩物丧志”的势头。
在修仙界，不管是单干还是成伙，实力无疑是最重要的。
武云昭才是化神，做不到本界第一，也做不到碾压全部。
或许，这就是她迟迟没有表露意图的原因吧，顾潜山这般想。
思及此，求婚那日，武云昭的娇羞模样出现在了眼前。
顾潜山心头一片火热，迫不及待。
云深见顾潜山走着，走着，突然沉默，目露悠然神往之情，便知道，他又再想念武云昭了。
云深心说：“陷入爱情的可悲男人啊！”
作为好弟弟，他本不想打断哥哥的美好念想，奈何，事与愿违，总有“苍蝇”来搅局。
就在刚才，他们经过一个路口之后，有人跟着过来了。
云深不着痕迹地掐顾潜山一下。
顾潜山回神。
幸好兄弟间默契十足。
顾潜山虽然不明白云深为何突然掐自己，但意识到他一定是另有目的的，并无太大反应，看一眼云深。
云深转动眼珠，示意后方。
顾潜山眨眼表示明白。
两人不动声色地前行。
后方的跟踪者没有察觉。
云深故意走到一个铺子前，双手摸了摸身上，两掌摊开，对顾潜山道：“哥，我这儿没灵石了。”
顾潜山抬眼，看一眼，说道：“法器铺子，最便宜的花费也少不了。”拿出一个储物袋，抖了抖。
四五块灵石从储物袋掉出来，落在他的手掌中。
他无奈道：“我这儿剩下的也不多。”
云深道：“那怎么办？先不提买不买，咱们怎么跟客栈交代？”露出非常苦恼的神情。
顾潜山左右望望，走到一个摊贩旁，问道：“小哥，问一下，附近可有兑换灵石的地方吗？”
那小摊贩向他说明了一个店铺，就在这条街的尽头，不过，是在他们相反的方向。
顾潜山谢过，对云深道：“等会儿去城外的山里看看，能不能猎到妖兽。”抬手一指二人后方，恰好对上跟踪的三个人。
那三个人明显一愣，以为被发现了。
下一刻，他们听到顾潜山道：“街尾有个店，能兑换灵石。”
云深急道：“那咱们赶紧去吧，再磨蹭就天黑了。”拉着顾潜山就跑，经过了跟踪的三人身旁，边跑，边道：“咱们挑费不少，得猎多少妖兽才能补上啊，快，快，快！”
为了给三清仙门面子，城中的修士除非在生死关头，一般是不用术法的。当然了，也不会有修士在城中产生冲突，大打出手。
三个跟踪的人互相看了看。
方才，顾潜山和云深的一番动作和对话都落入他们的眼里和耳里了。
顾潜山和云深所去的地方是城外。
这对他们来说真是太好了。
三人当即跟了上去。
其中一人道：“或许不用动手，他们缺灵石，咱们答应给就是了。有商量的余地。”
另一人道：“先礼后兵吧！”
剩下一个点头。
三人达成一致意见。
他们一直追出了城外，追到了山林间，然而，还没来得及出手，就把人跟丢了。
三人背靠背，环顾四周，看得出，经验丰富。
他们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算计了。
仔细回想，顾潜山和云深的行为太过刻意，所行、所言更像是专门演给他们看，说给他们听的。
简单概括，他们被忽悠了！
其中一人高声道：“二位，有事好商量！无礼在先，老朽先赔罪了。”
过了半晌，无人应答。
就在三人以为，不会有人回答时，一道低沉的男音想起。
这声音飘忽，以至于不能根据声音寻找发声的源头。
只听他道：“我兄弟二人初来乍到，从未与人结怨，尔等何人，为何鬼祟跟踪？居心为何？”
三人之中的老者，也是主事人，答道：“二位，我等是三清仙门中人，想请二位到门中做客，行为怠慢，还请见谅！”
话音才落，哈哈笑声传来。
只听他道：“你当我是傻的，什么都不知道。三清仙门乃正道魁首，大门大派。门中怎么会养出你们这种偷偷摸摸，行事不轨之人。嘿，莫要撒谎，否则，我将尔等抓了，送到三清仙门，要三清仙门的人治你们的冒充之罪。”
三人听顾潜山夸赞三清仙门，对这两个陌生修士心生好感，至于他话中的讥讽，并不放在心上。
被人跟踪不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他们有所怀疑理所应当，反而不怀疑才不正常。
老者笑道：“误会，误会。道友啊，我等确实是三清仙门中人，请看，这是我门中令牌。老朽乃三清仙门大长老，费无心。他们两个是我门中弟子，周小路，华英。二位若不信，可去城中打听，我等为表诚意，就在这里等候。”
又是一阵沉默。
周小路问：“长老，为何感觉不到二人的位置？”
费无心道：“谁还没特殊的手段呢。且安心吧。他们对咱们三清仙门影响颇好，想来，待认定了你我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困难。”
周小路点点头。
华英也这般认为了。
忽而，一阵风过。
费无心手中的令牌不见了。
三人骇然。
近在咫尺，居然能不漏痕迹。
这等高妙手段是他们听都没听说过的。
华英不放心了，低声道；“长老，我怎么感觉不太妙啊。”
费无心心里也打起了鼓，凝重道：“且看吧，别慌！莫要丢了三清仙门的颜面。”
他是在提醒，他们三个背后是三清仙门，其他的修士看在这份出身的份上，即使对他们不满，也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几层林木之后，云深听到费无心的话，嗤笑道：“脸还挺大！真以为他们家天下第一，无人敢惹了吗？”转而问道；“二五哥，要跟他们见面吗？”
顾潜山道：“探探目的吧！”
第901章 定下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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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和云深现身，悄无声息的。
无疑，此举又将费无心等三人吓了一跳。
顾潜山道：“原来是三清仙门的费长老，久仰、久仰。”将令牌还了回去，不给费无心客套机会，紧接着问道：“不知费长老有何见教啊？”
费无心将客套话咽回喉咙，笑道：“见教谈不上，萍水相逢，见二位出众，想要结识一番罢了，二位去我三清仙门做客可好？咱们慢慢聊！哈哈哈。”
鉴于顾潜山表现出来的元婴修为，费无心没太摆架子，说话还算亲切。
云深见老头子笑得胡子乱颤，眼珠子乱转，心道：“进了你家的门还能有出来的机会？开玩笑！”
顾潜山亦看出费无心的目的，自然不会上套，歉然道：“费长老好意，我兄弟二人心领了，上门做客就不必了。”
听到顾潜山不给费无心面子，周小路不干了，喝道：“你们别不识抬举，三清仙门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费无心呵斥：“小路，前辈面前，怎可无礼！”
云深冷笑道：“三清仙门的弟子也不过如此，原来跟其他地方一样，良莠不齐！”说着，也散发出元婴修士应该有的气势。
刚刚，他一直装金丹来着。
周小路霎时脸色惨白。
华英皱眉。
费无心也心中栗六，赶紧接着打圆场，让周小路给前辈赔罪。
本界化神之下便是元婴。
费无心虽然也是元婴，但不会不给旁的元婴面子，即使对面的两个元婴明显不是本地人。
顾潜山适时道：“费长老不用在意，年轻气盛，可以理解。好意心领，上门不必，您若有什么话直说吧。”
有了周小路打岔，邀请人上门做客是绝对不可能了。
这不懂事的周小路倒是省下了顾潜山和云深再去想如何拒绝的理由。
果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容易闯祸的还是愣头小子。
费无心狠瞪他一眼，对顾潜山道：“二位应该知道，魔尊猖狂，率众攻打正道各门各派。我三清仙门身为正道魁首，带领各门各派迎击魔头，解救同道，责无旁贷。然而，魔头势壮，连使诡计，损伤不少正道弟子，我三清仙门再厉害，无人可用，亦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老朽见到二位修为深厚，乃人中俊杰，斗胆请二位助正道一臂之力。二位意下如何？”
云深道：“说了这么多，你要我们帮你们打架！”
费无心道：“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云深道：“我们不是玄洲人。”
费无心看向顾潜山，对云深的意思假装不懂。
顾潜山道：“费长老，我兄弟说的是，我们不是玄洲人，不适合掺和这里的事情。如果我们掺和，最后胜了还好，若是??????，反将麻烦引到我们家乡，我兄弟二人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费长老，另请高明吧。”
费无心好不容易等到元婴修士，想到王元昊的命令，哪里肯轻易放过，语重心长道：“二位，还请怜悯我玄洲无辜百姓！”
云深道：“我要是白白死了，我也无辜，谁怜悯我？我还没娶媳妇儿呢，我才不去死。你这么着急拉人入伙，是不是快输了，拉我们去垫背？喂，老人家，你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
费无心好歹是元婴修士，好歹是三清仙门长老，平日里只在宗主王元昊之下，高高在上的人物。
云深当面子指责、质疑，令其愤然，脸色难看。
但出意料的，费无心竟然没言语，反而旁边两个小弟子不住地指责云深无礼。
费无心竟还拦着两个小弟子，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让小弟子告罪。
很显然，费无心不想跟顾潜山和云深造成不可弥补的矛盾，要留下余地。
费无心可不是脾气温和的那类人。
就他的身份而言，他也不是该忍气吞声的。
他肯忍必定有缘由。
顾潜山察觉里头必有门道，为了进一步试探，也不想把今天的场面搞得太过僵硬，导致后续中断，拦下云深，对费无心道：“我弟弟年少轻狂，快言快语，已成习惯，他并没有坏心，费长老莫怪！”
他看云深，沉声道：“云深！”
云深会意，转换刻薄样子，对费无心道：“费长老见谅！”
费无心等到了台阶下，自然应承，表示无妨。
然而，继续谈下去的必要是没有了。起码在当下是没必要接着谈了。
面对两个元婴，费无心带着两个金丹弟子也不敢用强硬手段，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之后，便离去了。
待三人走远，云深道：“二五哥，你说，我要是继续装金丹，今天会不会打起来。”
顾潜山道：“多半会吧。不过，修为越高的修士越不好控制，他们就算动手，将咱们‘请’回去，之后会怎么办呢？威胁金丹办事或许可成，威胁元婴的话??????”
云深道：“想干坏事总有办法，咱们这种好人琢磨不出来的。”
顾潜山道；“也罢，想也白搭，左右你我要在这飞仙城住上两日，看他们会如何行事吧。”
云深道：“不去暗探？”
顾潜山道：“要是探出了事情，管还是不管。半个月不长，你哥我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回去成亲，旁的，先都放放吧。”
二人回城，回客栈休息。
次日午后，费无心又递了帖子，要与二人见面。
云深捏着帖子，抛起，接住，再抛起，笑道：“对咱俩还挺上心。二五哥，咱们去不去？”
顾潜山道：“自然不去！”
次日上午，费无心又递了帖子，要与二人见面，言辞甚是恳切。
云深问：“去吗？”
顾潜山道：“不去，跟我去取宝衣。”
二人下楼。
来送帖子的华英还未离去。
顾潜山道：“多谢费长老，但我们有要事在身，该离开这儿了。”言罢，直接与云深上了街。
华英速速返回三清仙门禀告。
费无心怒道：“不识抬举的东西。”
华英道：“长老，我听这俩人的意思，马上就要离开了，要是不能将人留住，那宗主的命令??????”
费无心叹道：“若是一个，也就罢了，咱们能对付。”
华英试探道：“要不试一试？”
费无心沉吟片刻，摇头道：“别，还是谨慎点儿，不能因为咱们莽撞坏了宗主的大事。”
华英苦恼道：“可元婴难遇啊！”
费无心没好气道：“本长老不知道元婴难遇吗？可有什么办法。眼下，门中空虚，争执起来，后果难料。”
华英道：“长老，宗主的吩咐也太难了。要元婴，还要散修，咱们又不能离开飞仙城，就这么一个个碰，得到什么时候啊。”
费无心拧眉不语。
华英忍不住问道：“长老，宗主找这些人要做什么呀？不能替代吗？”
费无心抬眼，沉声道：“不该问的别问！”
华英道：“是！”
费无心道：“华英，你性子沉稳，办事妥当，可欠缺了几分机灵，这方面，你得跟小路学学。”
华英道：“长老指点的是。”
费无心挥挥手，让华英退下，然后，从袖中拿出王元昊的亲笔信。
信中写明，魔头来势汹汹，正道寡不敌众，折损甚多。
魔头问月嚣张，扬言灭杀正道各门各派，不放过任何一个。
三清仙门之危难近矣。
吾身为宗主，不能不为宗门考虑，为保宗门不毁，再三思考，不得已，想到除魔大阵，以护门户安危。
除魔大阵，需九个元婴献祭。
希望长老为保宗门，狠下心肠，挑选人手，为组成大阵做准备。
长老切记，所选之人，须为散修，免得牵扯甚广，再招祸患。
此为机密，不可泄露！
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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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顾潜山与云深离开了飞仙城，距离三清仙门的筹谋越来越远了。
若在以前，顾潜山察觉到三清仙门如此多的不妥之处，一定会耐着性子调查，以求不留隐患，但现在的他，真的没有管闲事的心思。
紧赶慢赶，兄弟二人在一天一夜后回到了英羽门。
此时，距离武云昭出关还有两天的时间。
云深瘫坐地上，呼呼喘着粗气，瞪着眼睛，控诉顾潜山。
一路奔波，险些将他累得背过气。
顾潜山视而不见，说道：“歇一会儿，然后帮我布置。”背着手走了。
云深痛斥：“兄弟情呢！”
顾潜山心说：“没把你卖了就不错了。”打量英羽门各处，想着如何装点。
他已经决定，将婚期定在武云昭出关后的第一个吉日。
而如果武云昭按时出关的话，那第一个吉日便是在次日。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策英明，巧妙，洋洋得意，笑容满面。
不多时，云深缓过劲儿来，追到他的身旁，见他又一副痴汉模样，忍不住嫌弃，提醒道：“把嘴巴合上些，把人吓着怎么办？”
顾潜山瞟他一眼，将笑容收敛。
云深道：“二五哥，你选那日子，一点儿缓冲的时间不给嫂子留，不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吗？”
顾潜山道：“什么叫一切交给我决定，这就是。再说了，你嫂子什么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意思。”
云深调侃道：“说这么多，还不是因为你猴急。”挑挑眉，笑嘻嘻道；“二五哥，岁数不小了，你悠着点儿。要不要我给你找些东西补补，免得你力不从心。”
顾潜山“哼”一声，抬着下巴道：“我老当益壮！”
云深哈哈笑。
这时，新入门的弟子刘一水出来迎接。
随后，二人先去拜见司空图，跟司空图聊一聊这些时日来的见闻，分析、分析局势，然后，将李沧海和啸天从绿雪殿中揪了出来，着手布置，力求处处妥帖。
喜字贴起来；
红绸挂起来；
红毯铺起来；
灯笼摆起来；
红烛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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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2章 蟒凤成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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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武云昭终于等到了顾潜山的表白并接受了顾潜山的求婚。
心愿得偿，心情激动之下，她一下子感觉体内灵力鼓荡，隐隐有了突破之象，遁入空间巩固修为。
如今，她成功到了化神后期，准时出关。
她一落地，便撞进了一片红彤彤之中，不由得愣怔半晌。
转念间，她意识到，这满眼的红是为了什么，不由得红了双颊。
她放开神识，察觉屋中没有旁人，仅有她一个，轻轻松了口气，白皙的双掌交叠，轻轻按着胸口，轻轻走动，美丽的双眸仔细端详各处的布置。
这间屋子是梧桐殿中的一处客房，不是正房，虽然处处红艳，但跟武云昭脑中所想的新房模样差了许多。
她转了一圈，碰了碰垂挂的红绸，走了出去，来到走廊。
走廊两侧也挂着红绸，长长的，沿着屋顶蔓延，随风微微飘动，流云一样。
她微微一笑，左顾右盼，走进了顾潜山的屋子。
果然，这屋子布置得更加精细，是新房模样。
在这房间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簇簇的红玉玫瑰。
顾潜山也是会想心思，用这万千玫瑰堆出了一条通路，从门口直通圆桌，又从圆桌直通床铺。
武云昭不禁莞尔，轻声道：“这心思还挺明显。以前温温吞吞，如今急得像是要冒火星子似的。”
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不会大步走路了，而是款款而行，一边暗暗唾骂自己的不对劲儿，一边莲步轻移，就这么的，来到了桌前。
圆桌上换了龙凤??????
不对，不是龙凤。
武云昭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低下头，仔细看桌布上的图案，待看仔细，认清楚之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原来啊，桌布上头的图案不是龙和凤，而是蟒和凤。
她不禁感叹，亏他想得出来。
好笑一阵子，她伸出指头，敲了敲装有合卺酒的酒壶，发出“叮叮”声响，然后顺着通路，来到床边。
果不其然，那大红的喜被上头同样绣绘的是蟒与凤凰。
乍看之下，她不禁觉得不伦不类，看一会儿后，便觉得甚是合适。
也对，她家这位可不就是不知道多少岁的大蟒蛇嘛，这图恰如其分。
摸了摸喜被，感受一下被面的丝滑，武云昭不由得想入非非。
她轻咳一声，拨了拨头发，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出屋子，顺手带上了门，踱步到了天井中。
清风拂面，吹走遐思。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稳住活蹦乱跳的心，恢复往日姿态，爽快地走出梧桐殿。
红毯铺地，一直延伸到飞羽殿。
武云昭如燕一般，飞掠过去。
飞羽殿中，顾潜山、云深、李沧海、啸天、刘一水都在忙着布置。司空图作为长辈，坐在一张椅子上，乐呵呵喝茶，看着小辈们儿忙活。
顾潜山见武云昭来了，将手中的灯笼塞进云深手中，身形一晃，出现在武云昭面前。
他笑吟吟的，见武云昭无恙，才道：“出关了？”语气之宠溺，前所未有。
武云昭眨眨眼，点头，“嗯”一声，看看四周，笑道：“挺好！不错！值得夸奖！”
顾潜山好笑。武云昭这话说得，跟领导视察似的。
武云昭也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儿跑题，心中尴尬，面上却不显，轻轻推开顾潜山，道：“先给前辈行礼！”错过顾潜山，来到司空图面前。
司空图笑道：“境界稳固，很好，很好。”喝口茶，又道：“你这丫头也是倔强，都到这份上了，也不肯提前叫我一声师父。”
武云昭道：“这声师父也不远了，前辈莫急啊。”
云深突然插话，脆生生道：“老前辈当然不急，他徒弟急啊，嫂子，我哥跟你说日子是哪天了吗？自作主张可不好，你得管啊。”
武云昭看顾潜山。
顾潜山暗骂弟弟多事，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明儿，成吗？要是不成??????”
私心里，他不想改。但若武云昭真觉得快，他也愿意改。
武云昭真没料到顾潜山竟然这么着急将她娶到手，心中一喜，淡定道：“成，怎么不成，老娘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让你来定，自然是，你定哪一天就是哪一天。我没意见！”抬手用手背拍拍顾潜山的胸口，大方道：“这点儿面子，我还是会给你的。”
顾潜山抓着武云昭的手，低头，嘴巴轻轻在指尖上一啄，笑道：“谢主隆恩！”
武云昭嗔他一眼，抽回手来，面颊飞霞。
司空图玩笑道：“嗯，平时跟指点千军万马打天下似的，终于有几分闺女样子了。不容易啊！”
其他人闻言也笑了。
武云昭转移话题，淡然道：“还有多少没布置，我也来帮忙吧。”
顾潜山赶紧拦道：“咱们够不拘小节的了，你是新娘子，能多注意几分就多注意几分吧，别动手了。”
司空图也道：“是啊，百无禁忌归百无禁忌，你就安心等着潜山迎娶吧，去看看，喜欢哪座大殿，当出阁的地方。”
顾潜山将一个储物戒交给她，笑道：“喜服在里头，去试试看。”
武云昭爽快道：“好吧。那我就歇着了。”
司空图道：“就是，安心等着，那什么，该谈的也谈完了，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你俩就别见面了。”
武云昭道：“听前辈的。”转身走出了飞羽殿。
没有犹豫，武云昭直接走向观月阁。
她想，等待出嫁的夜晚，有月亮相伴该是很美好，很浪漫的吧。
嫁衣，意义非凡的一套衣服。
武云昭摩挲半晌，才舍得将如火的嫁衣披在身上。
轻轻转个圈子，武云昭侧首，垂目看着身后的衣摆，满意点头。
顾潜山的眼光不错。
这件宝衣雍容华贵，很是合适。
武云昭忍不住嘴角含笑，摆弄着衣袖，在屋里走来，走去。
转悠了好长时间后，她才安稳落座，散开了满头青丝，缓缓梳理着。
结婚，是大日子。
这份重要性不仅仅是对于当事人的她和顾潜山，还有对于双方的亲人。
顾潜山这边暂且不说，起码有云深这个血脉至亲在，而自己这边呢。
想到另一个世界的，完全不知道女儿在干什么的父亲，武云昭秀眉蹙起，不由得，心情郁郁。
她清楚，自己的老爸是个极度开明的人，如果他知道这里的情况，一定能理解自己简单许了人的行为。
不过，作为女儿，对于十分疼爱自己的，唯一的亲人，不能在场，不免难以释怀。
不知不觉间，夜深了，明月当空了。
月华冷冷的，照进了屋子。
武云昭突觉眼前一亮，抬起头来，看着朦胧而神秘的月光，叹口气，轻声道：“还是过于冷清了啊。”
她放下梳子，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仰头望月。
夜阑人静，明月惹乡思。
武云昭轻声道：“父亲，女儿明日就嫁了。所托九成九是个良人，你呢，安心吧。待女儿证道飞升，成就仙人之躯，便带着他回去，让你好好考验！”
她伫立良久，直到凌晨，看着明月渐渐变得暗淡，快要消失在天幕中。
清风徐徐，吹散了忧思。
武云昭重新焕发神采，抛掉无用的愁绪，继续为自己的好日子做准备。
她穿戴好顾潜山曾为她购置的首饰，完成了打扮，不施粉黛。
然后，她出了屋，坐在天井中，等待天亮的到来，等待顾潜山的迎娶。
天色渐明了。
外头有了动静。
武云昭精神一振，忽而想到，吉时不在清晨，顾潜山是会来的，吐出一口闷气，复又坐下，无聊地转动头颅，看着四周空荡荡的，竟然生出了孤独之感。
又因为这份孤独之感的滋生，她又产生了几分紧张之感。
武云昭动了动手指，猛然发觉，自己好像提不起力气似的，软绵绵的。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跌份，心念一转，将空间里的朱雀，孔雀，猫儿，老虎，马儿全都放了出来。
霎时，院中充满了生气。
看着活蹦乱跳的它们，武云昭觉得紧张感慢慢褪去了，身体又恢复了力气。
她道：“今日姐姐我成婚，你们都给我好好撑场子，别弄出乱子来，坏了我的大事，我可不饶！”
众宠或是啼鸣或是嚎叫，乱哄哄地回应。
在云深的教导下，它们都有一定的智慧了，比以前更能领会武云昭的意思，同时，也更能领会武云昭的厉害，不敢在这种时候胡闹的。
武云昭见状，点头道：“很好，下面，姐姐我要点名，叫到谁，谁就排在前头，等大门打开，按着我排的顺序走出去，不许抢先，不许落后，不许错步，知道了吗？”
众宠再次答应。
有事可做，武云昭觉得舒坦了。
正安排着，云深来了。
云深猛然看到满院的猫儿，虎，雀，马，晃了神，不知发生了什么。
武云昭淡定道：“一起热闹，热闹！添点儿生气！”
云深长长“哦”一声，赞道：“这主意好！好。”
武云昭问：“有事发生？”
云深摇头，笑呵呵道：“没，嫂子，我来问问，你这儿有没有需要的东西，顺便跟你对一下等会儿的流程。”
武云昭点头，摆手让云深坐下说。
云深坐下了，瞧一眼武云昭赞道：“嫂子，你真是倾国倾城，我二五哥上辈子积德了！”
武云昭最喜人夸奖，更何况是被小叔子夸奖，更加欢喜，笑颜如花，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云深道：“先说时辰吧，一个时辰后??????”
因为处处简化，流程甚短。云深只说了一盏茶功夫就交代清楚了。
武云昭自然没有意见。
云深又去忙别的了。
说来奇怪，筹备婚事上，忙的人总是最忙的，不忙的人总是最不忙的。
明明不需要宴请宾客，不需要大办酒席，不需要繁文缛节，顾潜山、云深等人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
武云昭却闲得发慌，非得自己找事情做，排遣婚前情绪。
其中差别，也是够有趣的。
武云昭摇头好笑，接着训练一众爱宠，让它们组成自己的送嫁队伍。
第903章 夫妻对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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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引路，啼声嘹亮。
孔雀盘旋，成双成对。
猛虎踱步，双猫跟随。
双骏并肩，精神抖擞。
它们分别是武云昭和顾潜山的爱马，黑凤凰和赤蟒。
武云昭披着红盖头，安坐马上。
身后，更有十五匹宝马排成一列，昂首挺胸。它们是凤凰和赤蟒的孩子们。
武云昭自觉亮相震撼，抬抬手，拍了拍身侧赤蟒的背，示意前来迎接的顾潜山上马同行。
云深、李沧海和啸天是陪顾潜山来迎媳妇儿的。
他们见到武云昭这般，都有些恍惚，看向顾潜山。
云深低声道：“哥，看这架势，不像你来娶嫂子，更像是嫂子娶你啊。”
顾潜山没言语，精神一振，飞身上马。
武云昭不弄出大阵仗就不是武云昭了。顾潜山很是理解。
他牵起武云昭的手，目中深情无限。
武云昭回握，盖头下，笑意深深。
她喝一声：“出发！”
一行人马浩荡前行。
云深、李沧海和啸天让道，炯炯有神地看着，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
云深道：“就当长见识吧。咱们后头跟着？”
李沧海和啸天点点头。
三人跟在了十五匹马的后头。
朱雀高飞，领着队伍绕着英羽门走了一大圈，才来到飞羽殿前。
司空图早就注意到了动静，方才已经远远观看过，此时心情平静，想着，年轻人开心就好，高坐观礼。
武云昭和顾潜山携手下马，踏上红毯，走入殿中。
云深今日有傧相之职，速速赶上前来，喜笑颜开，高声道：“吉时到，新人拜堂！”
李沧海送上红绸花，将一端递给顾潜山，一端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和顾潜山站定，面向殿外。
云深笑着点点头，扬声道：“一拜高堂！”
司空图、李沧海、啸天、刘一水都看他，均想，难道不是一拜天地吗？
武云昭亦有迟疑。
云深低声，解释道：“家里人辈分高，没错，没错。”
司空图等人眼神深邃了。
云深咧着嘴，嘻嘻笑。
武云昭闻言，若有所思，轻声道：“我这是高攀了？”
顾潜山笑道：“不吃亏！”
两人叩拜。
云深待二人回转，面向了司空图，扬声道：“二拜师尊！”
这一回无人迟疑。
两人又叩拜。
云深喜道：“好，好，好，三拜，夫妻对拜！”
这夫妻对拜跟前两拜的意义完全不同。
武云昭和顾潜山听到这四个字，心中突然紧张了，却抱着虔诚、郑重和专注叩拜。
这一拜之后，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以后要携手并肩，相濡以沫，共享世间繁华，再不分离了。
云深最后高呼：“礼成！”
恭喜祝福，饮宴欢庆不提了。
洞房之中，武云昭端坐床边。
在她的对面，顾潜山瞧着她，眉花眼笑。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你就想这么站着？”
顾潜山道：“我紧张！”
武云昭轻笑，骂道：“傻样儿，到了这时候，难道该紧张的不应该是我吗？”忍不住笑了笑，才道：“不管你紧张不紧张，先把盖头给我掀了，当然，你要是想退货，就别动弹。”
顾潜山急道：“这话怎么说的。好不容易有这一天了。”深吸口气，做好了准备，走近两步，伸出双手，珍而重之地，捧起红盖头。
美人展露容颜，巧笑倩兮，顾盼生辉。
顾潜山目露惊艳，又呆了。
武云昭浅笑，等他回神。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顾潜山终于心神回归，霎时涨红了一张脸。
武云昭道：“该喝酒了！”
顾潜山道：“对，对，对，喝酒！”有些慌张地，跑到桌边，将酒端上，又跑回床边。
武云昭看着他犯傻，犯迷糊，一直笑着，接过酒杯。
顾潜山笑道：“交杯酒，永结同心。”
两人伸出手臂交缠，各自一饮而尽。
顾潜山将酒杯放好，坐在武云昭身侧，内心狂跳不止。
然后该??????
武云昭道：“不用我提醒了吧？”
顾潜山道：“不用，不用，那咱们??????歇了？”
武云昭道：“歇了！”挥袖灭了满室烛火。
??????
二人并未耽溺缠绵，次晨，如平时一般，早早起身。
武云昭素来麻利，待顾潜山整饬完毕，亦完成了装扮。
顾潜山叹道：“你连描眉的机会都不给我留？”
武云昭轻抚发鬓的手一顿，勾唇一笑，手腕一转，捏住发髻间的一枚簪子，抽了出来，递给顾潜山。
顾潜山接过，却莫名，问道：“做什么？”
武云昭转身，落座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笑道：“描眉是不成了，老娘的眉毛就算不描，也够美，你本来就没机会的，不过?????”头一歪，美眸一转，对顾潜山道：“戴簪子的机会，可以给你创造，如何？”
顾潜山“嘿”“嘿”一笑，走到武云昭身后，小心将那发簪重新插回原来的位置，双掌按着武云昭的肩头，俯下身子，在她颈间轻吻一下，而后将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与她贴面，笑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武云昭道：“以后多听话，想要什么好处，都能给你。”
顾潜山笑道：“我还不够听话吗？”
武云昭道：“人啊，要有上进心，精益求精！你得相信，明天总比今天好。”
顾潜山道：“那我得努力了。”
武云昭抬手，反按在顾潜山的手背上，拍了拍，笑道：“咱们自己人，我不会对你太苛刻的，不用多虑。”缓缓起身，动了动肩膀，道：“走吧，司空前辈等我改口多时了，赶紧让他心愿得尝，我也好谋一份不菲的改口费。”
二人手牵手向外走，前往飞羽殿。
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今早起，每每对话时，笑容没从他们的脸上消褪过。
顾潜山道：“师父若知道你是为了改口费，怕是要伤心一阵子了。”
武云昭道：“成家之后，就要想着怎么养家。拿在手里的才是最好的。若是突然有一天，肚里有了小的，免得措手不及。”
顾潜山担忧道：“真想要小的？其实，我是无所谓。虽然跟修士不同，但我也是修行中人，对血脉这事儿看得不重。有人相伴就够了。”
武云昭道：“不要小的，要你何用？”
顾潜山接不下去话，心道：“我也不是这一个作用啊！”好笑摇头。
武云昭道：“旁人对后代之事怎么看待，是传宗接代也好，是为爱的结晶也罢，跟我没关系。反正老娘我要貌，有貌，要能力，有能力，生不生孩子，都是我自己说了算。我要孩子，只因为老娘乐意。说起来，跟你没关系。关于怎么生孩子这事儿，嘿嘿，你还真别多想，对我而言，你就那一个作用。”
顾潜山腆着脸道：“你这么讲，我多伤心！”
武云昭道：“那你换人啊。”
顾潜山道：“那可不行。一心怎可二用。”忍不住在武云昭额间落下一吻，说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极力配合就是。只是你得保证自己安然，起码也顾点儿我。”
武云昭笑道：“我又没有旁的男人，自然要顾着你的。说定了，从今天开始，为了小的努力奋斗！”
顾潜山见武云昭在这种事情上都能燃起斗志，暗暗佩服！
自己这老婆啊，真是不一般啊！
说话间，云深不知从何方冒了出来，凑到近前。
他笑嘻嘻看着两人相牵的手，故意道：“甜蜜的哟，羡煞旁人！”
武云昭道：“叫人！”
云深大声道：“嫂子好！”
武云昭笑道：“乖！”手臂轻扬。
云深伸手，一个储物袋落在掌心。他当面打开，匆匆一扫，大声道：“谢谢嫂子，祝你和我二五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顾潜山道：“你是真大方啊！”
武云昭道：“对自己人，当然要大方，是吧，云深？”
云深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自己人嘛。二五哥，你的呢？”探出手来。
顾潜山一笑，狠狠在云深手掌心一拍，道：“给了！”
云深捂着手吹气，嫌弃道：“小气！”
顾潜山“哼”一声道：“你从我这儿撬走多少东西了。好意思说我小气！”
云深道：“算了，看在嫂子的份上，我不怨你了。”
云深得了好处，不留下“碍眼”，先走一步去飞羽殿通知司空图。
原本，他们以为武云昭和顾潜山最少得两三天后才出来呢。毕竟，众所周知，修士体力好。
不一会儿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见到了司空图。
司空图满意地听到“师父”两个字从武云昭嘴里说出来，很是高兴，给了不少赏赐。又过一会儿，李沧海和啸天也来了。
几人凑在一起喝茶、聊天好些时辰，才各自散去。
外头的风风雨雨是远离英羽门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新婚燕尔，沉浸在彼此间的美好里，无所事事，却时时兴味盎然，哪怕只是坐在山崖边吹风，也如饮美酒，沉醉难以自拔。
明月悄悄爬上苍穹。
云儿慢慢遮掩月光。
变天了。
风雨欲来。
武云昭和顾潜山并不因为变天了而不能继续欣赏夜色而气恼，反而相视一笑，手牵手，走回梧桐殿，走进共同的室。
雨，开始落了，滴滴答答。
顾潜山倚窗。
武云昭倚着顾潜山，卧在他的胸口，看着雨丝慢慢连成线，感受雨的乐趣。
时不时的，两人心有所感似的，会对视一眼，什么也不说，只是笑一笑，亲一亲，然后，继续看着雨。
雨势变大了。
风势也变大了。
窗边不安全了。
他们干脆地不再看了，关了窗子。
雨声朦胧了。
室内一片温馨。
气氛不知从何时变得旖旎起来。
顾潜山牵着武云昭的手，拉起来，凑到嘴边，轻轻一吻，勾唇一笑，端正的五官中透露出强烈的感情。
武云昭颔首，霞生双颊。
顾潜山一笑，将人抱起，走到床边，将人置于床榻之上，然后放下了床帐。
武云昭抬手，勾勾手指。
顾潜山灭了烛火，有些急切地钻进帐子。
??????
第904章 正确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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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云雨消散，一片晴朗。
月光透过窗棂，照亮室的一半。
清浅的光也照亮了帐子，透着柔和的，奇幻的光彩。
武云昭眨了眨眼，单手支撑着头侧，看着顾潜山，用指头在他的鼻尖一戳。
顾潜山轻笑。
武云昭道：“赏月。”
顾潜山翻身，将靠窗的床帐挂起。
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
武云昭趴在顾潜山的胸口，慵懒如猫，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两下，三下??????
顾潜山轻抚她的秀发，调皮地在手指间绕成卷，一圈，一圈，又一圈。
牵一发而动全身。
根根青丝顺着武云昭的肩头滑落，露出她的背。
背上，红色的凤凰在一片莹白中栩栩如生。
顾潜山道：“颜色淡了。”
武云昭仍望着地面上的浅淡的光，懒洋洋应道：“什么时候浓些？”
顾潜山道：“方才！”
武云昭道：“不许碰！”
顾潜山却没听话，还是将手掌覆了上去，指头沿着凤凰的翅膀轻轻滑动。
武云昭道：“唉，果然男人的嘴信不得。这就不听话了。”
顾潜山笑道：“我若听话了，你又该说我怂了。”
武云昭不置可否，安静一会儿，道：“喂，我累了。”
顾潜山收回已经逡巡到腰际的手掌，将被子拉上武云昭的肩头，柔声道：“睡吧！”
武云昭道：“不睡！”
顾潜山想了想，问道：“那??????聊天？”
武云昭道：“聊什么？”
顾潜山道：“你决定。”
武云昭道：“是不是男人？”
顾潜山好笑道：“我是不是，你不知道？两宿了。”
武云昭笑骂：“脸皮越发得厚了！”
顾潜山道：“一家人了嘛。不能矫情了。继续矫情就生分了。”
武云昭歪头看着顾潜山，眼珠子转了半转，努努嘴道：“还是由你定吧，大事我说了算，小事儿你说了算。”
顾潜山问：“那你得跟我说说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
武云昭“嗯”“嗯”两声，抿抿唇，舒张手臂，手掌捧着顾潜山的脸，认真道：“我说是大事就是大事，我说是小事就是小事，除非我不在你身边，否则，你不得自作主张，必须得先问过我。”
顾潜山道：“说来说去，我还是什么都没决定。”
武云昭道：“知足吧，起码让你有话语权了。”
顾潜山叹道：“也罢。我是女帝的男人嘛，确实有话语权就该知足了。所以，聊天选题算小事，我来定？”
武云昭点点头。
顾潜山想了会儿，道：“有了，说说以后的打算吧。”
武云昭道：“以后的打算啊。”沉吟片刻道：“生孩子！”
顾潜山道：“除了这个呢？”
武云昭道：“先怀了再说以后。”
顾潜山又问：“不当皇帝了？”
武云昭道：“在这儿当皇帝多没劲，飞来飞去的，只要修为高，不是皇帝也是皇帝了。”说着，起身挪到顾潜山身侧，枕在枕头上。
顾潜山侧身，与她面对面。
武云昭续道：“起初，来这儿的原因是为了斩断与霍家的恩怨。如今，霍霄已经挂了，我这一茬儿就算过去了，对不对？”
顾潜山点头，道：“嗯，然后呢？”
武云昭又道：“至于我杀三清仙门八个金丹以及跟王元昊之间的仇怨，那都是本地的事情。以后对上了，顺手解决一下，对不上的话，他折腾他的，我飞升我的，可以吧。”
顾潜山道：“这倒是可以的。”
武云昭道：“所以啊，我来到这儿，必须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难得清闲，就少管闲事吧。就当缓一缓，等我飞升之后，到了仙界，再去争霸称帝。那时的帝位才有价值。”
顾潜山道：“其实，不是你不想，你是有更高的追求了。”
武云昭骄傲道：“没错。试想，我孩子一出来，人家问他/她，你娘是做什么的，他/她说，我娘是当仙帝的，多有面！”
顾潜山无言以对。
消化一会儿武云昭的意思，他问：“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武云昭道：“生什么喜欢什么。”心念一动，反问：“你呢？”
顾潜山已然做好准备，深情款款道：“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武云昭笑道：“油嘴滑舌！”
顾潜山知道，她喜欢听的，继续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喜欢的，我就喜欢，你讨厌的，我就讨厌，永远跟你一条心。”
武云昭忍不住“咯咯”笑，伸手捏着顾潜山的脸，眉花眼笑的。
顾潜山还要继续。
武云昭赶紧道：“打住，大晚上的，少吃糖。”
顾潜山道：“什么时候想听了，我说给你听。”
武云昭听得耳根子发热，转身背对顾潜山。
顾潜山知道，武云昭害羞了，偷笑。
岂料，武云昭冷不丁道：“你在偷着乐是不是?”
顾潜山心说：“奇了！背后长眼睛了？”不由得，撩开一点儿被子，看武云昭背上的凤凰的眼睛。
武云昭道：“奇怪什么。老娘我在外能打虎，在内能持家，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美女，能彪悍，能娇羞，你能把我弄到手，偷着乐才是正确的心态！”
顾潜山听得嘴角连抽，但细想想，武云昭说得一点儿没错，恭维道：“说的是，我啊，是该偷着乐，无时无刻偷着乐，感谢命运的安排！”
武云昭道：“知道就好！”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得意，理所当然。
无疑，她的这种自负到了极点的姿态是非常有魅力的，引顾潜山喜欢的。
顾潜山开始不老实起来。
武云昭默然放任。
床帐不知怎的飘然落下，隔绝了月光。
屋外，云儿遮了月，雨又开始下了。
??????
待云消雨霁时，已是次日午后了。
武云昭镜前梳妆，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及懒蛇一样赖在床上的顾潜山，说道：“我这也算从此君王不早朝吧。爱妃？”
顾潜山纠正：“是正宫皇后！”
武云昭“哼”一声，笑道：“怎么就认了呢？”
顾潜山道：“认了好处多！”
武云昭道：“那皇后啊，你就继续歇着，朕去外头看看，得做点儿什么攒家底了。”
顾潜山奇怪了，问道：“库里什么都有，何必急于一时？”
武云昭道：“那是英羽门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英羽门百废待兴，等这段乱日子过去，重新广招门徒，什么都要缺的。就算不为咱们自己，为了英羽门，也得提前准备着门路。”
顾潜山道：“有道理。”坐了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出去瞧瞧。”下床穿衣。
不多时，两人携手出门，交代一声，下山去了。
既然要发展产业，自然是要先在近处，然后慢慢扩大开来。
花费半日考察，武云昭结合现实，决定征调李沧海！
她道：“沧海既然在丹道天赋卓绝，那就不能浪费。多炼制丹药，对他的修炼大有裨益。”
顾潜山已经想到李沧海日后的生活了，重重点头，认同道：“正是如此。”
武云昭道：“前期，咱们也不用贪多，左右修行无岁月，疏忽几百年，不急于一时三刻的。先让沧海准备着，也不能将人累坏了。”
顾潜山道：“回去就跟他说。咱们也不用他做旁的，找材料，找门路，咱们做，让他专心研究丹道就是了。”
武云昭道：“那事不宜迟。”
二人即刻返回，跟李沧海商议。
李沧海并无异议，满口答应。
啸天一直在旁边。
武云昭对啸天道：“自家的好东西不能不给自己人用。魔尊征战辛苦，有上等妙药相助，定能如虎添翼，啸天，等沧海炼出了合适的丹药，你给送去吧。”
啸天应承。
李沧海道：“对了，那玉髓清心竹已经够用了，你顺道给送去。”
啸天道：“玉髓清心竹重要，我今日就起程吧。”
李沧海也懂玉髓清心竹对问月的重要性，急忙起身道：“那我这就去折来。”
武云昭道：“那你们忙吧。我们先走了。”
四人在殿门前分开。
武云昭和顾潜山暂无他事可做，信步闲游，将英羽门中的熟悉风景再次遍览。
落日溶金，红霞映照，雀鸟归林。
武云昭和顾潜山背靠着背，坐在梧桐殿的顶上。
武云昭道：“原来，每日夕阳西下时，皆有不一般的风景。比如说前日吧，红霞、紫霞交织，翻翻滚滚。今日呢，紫霞不多，另有鸟雀飞过，多添了一抹生气，让这落日之时显得不再寂寥。明明都很美，以前怎么看不到呢。也不对，不是没看到，是看到了，没真正在意过。”
顾潜山问：“为何突然注意到了呢。”
武云昭迟疑一瞬，用后脑撞了一下顾潜山的后脑。
顾潜山回头。
武云昭亦回头。
二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顾潜山突然觉得心跳加速，脸上发烧。因为，他看懂了武云昭眼中的深情。
顾潜山道：“我陪你天天看。”
武云昭展颜一笑，傲娇道：“谁稀罕！”跃起，跳下殿顶。
顾潜山挠挠头，继续坐着，嘴角的笑消减不去了。
无声的话语，有的时候，比有声的话语更能打动人心的。
吹了一会儿风，顾潜山喜滋滋跳下屋顶，回屋陪媳妇。
他一进门，迎面，一本书飞了过来。
他伸手接住，随口道：“什么？”边走，边翻，打开第一页，看清了上头的图文后，登时驻足，惊讶地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正喝茶，慢悠悠饮尽一杯后，淡淡然道：“修行不可荒废！实力就是一切，你去研究、研究，合适吗？”
顾潜山问：“哪儿得来的？”
武云昭道：“还是之前那个小世界里，稀里糊涂收了一大摞的书。方才无聊，抽出几本看看，恰好抽到了。”
顾潜山道：“等晚些时候，我再看！”说着，就要将书册收起。
武云昭道：“等什么，赶紧看，有不合适的地方，还得改改呢。”
顾潜山迟疑道：“这大白天的??????”
第905章 经营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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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书中所述，乃是关于双修之道的。
虽然二人已成夫妻，该做过的都做过了，但公然讨论这方面的事情，还是让顾潜山有些难为情。
尤其是在这几天里，他们过得比较缠绵。
天雷勾地火，干柴配烈火，碰上了，能不熊熊燃烧吗？
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心思，便觉得全身发热，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恨不得立刻······
更别提，蟒也是蛇，蛇本······
武云昭挑眉，笑道：“昨晚谁说以后不矫情了？”
顾潜山赧然道：“看这个，很难保持一本正经啊。”
武云昭淡然道：“我就能！”
顾潜山无语，心道：“谁知道你是什么时候看的。”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否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武云昭又端起一杯茶，漫不经心道：“早研究好了早用，你自己看着办？除非···，你不想。”
顾潜山扫一眼图文，郑重道：“明儿给你答复！”转身去了隔壁。
为了自己的幸福，拼了！他这般想。
武云昭捧着茶杯，努了努鼻子，咕噜噜喝茶，心道：“凉茶就是好用！降火清心，嗯，再来一杯！”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容。
转眼间，两个月后。
武云昭和顾潜山再次来到绿雪殿。
李沧海恰好收获一炉丹药，喜道：“师兄，嫂子，你们来啦！”
武云昭笑道：“看你准备得如何了？”
李沧海自信道：“够大赚一笔的了！”
武云昭赞道：“好！”接着又道：“若是准备好了，咱们即刻出发！”
李沧海道：“没什么可准备的，跟师父交代一声就好。”
顾潜山道：“我们也没见师父呢，那就一起去吧。”
三人一同前往飞羽殿，跟司空图见了一面，随后离开英羽门，前往如今正魔两道僵持之地，卫城。
途中，武云昭对李沧海道：“沧海，到了之后，你把上品丹药挑出来给问月魔尊。”
李沧海道：“那算是送的还是卖的？”
武云昭笑道：“人家堂堂魔尊怎么会白要你的东西。他已是化神，对丹药需求不多，自然明白，这丹药是要给麾下的小魔头们。只不过嘛，互相给个面子，自己人，价钱上好商量，给打个折。”
李沧海点点头，问道：“那下品的呢？”
武云昭道：“自然是卖给王元昊他们那一拨了。”勾唇一笑，露出几分奸商本色，道：“你的丹药就算是下品也比一般的要好，此时不趁乱要价，狮子开口，更待何时，咱们狠狠赚他们一笔。”
李沧海笑嘻嘻道：“嫂子，你这算是发难财！”
武云昭道：“我没让你在丹药里动手脚就是我好心了，只不过多赚他们几个灵石罢了。再说了，给他们的也是好货，只不过，跟给魔头们的相比，效用低一些。魔头们用了，恢复得快，王元昊他们用了，恢复的慢。”
战场之上，恢复快慢所导致的结果可大可小。
武云昭的用意是间接帮着魔道了。
李沧海因为啸天的关系，自然也偏心魔道一方。
他们三个是不会明面上帮任何一方的，但两头赚的事情可以做一做。
李沧海问：“跟王元昊他们怎么个价钱？”
武云昭道：“市价的三倍！”
李沧海惊道：“他们舍得吗？”
武云昭道：“物以稀为贵！只要他们有人用了你的丹药，体会到了好处，必会蜂拥而来！不用担心卖不出去。你要担心的，是怎么卖得更多！”
李沧海想到亮闪闪的灵石将要流水般送到手中，很是兴奋，对武云昭道：“丹药没问题。我努力炼制就是。”
武云昭道：“咱们五五分，不会亏了你的。”
李沧海推拒。
顾潜山一直听着二人商量，这时道：“亲兄弟明还得明算账，在商言商，休要啰嗦。”
李沧海道：“我就是觉得拿多了，炼丹不难，你们找材料才辛苦。况且，炼丹对我来说也是修炼的一种方式，炼得越多对我越有好处的。”
武云昭劝道：“沧海无需客气。你也得给为未来打算。”
李沧海道：“未来？”
武云昭道：“等以后，啸天是魔道之首，堂堂魔尊。你呢？跟在他身后当个名不见经传，只顶个化神徒儿名头的小修士？你手里要是没东西，你在啸天面前抬得起头，挺得起腰？时间长了，这种差异一定都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李沧海没想过这方面，问道：“这么严重？”
武云昭指点道：“两个人在一起，要相配。这个相配，一方面看性情，另一方面就得看地位，或者说是能力。反正有能力就能有地位，有地位自然就反过来证明了能力，倒是不用将二者分得太细。”
李沧海若有所觉，点点头，神色渐渐认真。
武云昭继续道：“你性情温和，偶尔执拗。啸天呢，天生的太子爷，虽然也懂得温柔，总是霸道、嚣张，可以说你俩性格互补，互相担待着，性格方面不会出问题。”
李沧海道：“我是不喜欢争的，自从上回师兄警告，嫂子拿捏，啸天也收敛很多，不跟我摆臭架子了。”
武云昭道：“我们也看得出啸天改好了很多。不过，修士成百上千年的活，为了双方好，还是要做做准备，婚姻得经营才能过得下去，过得好。”
李沧海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认真道：“嫂子说的对！”回想一下从前，说道：“当初他开始看得起我，就是因为我一下子筑基，还有丹道上的天赋。要不然啊，他才不会把我看在眼里。”
武云昭道：“他自幼被当成魔道继承人培养，每每看人，自然是先看能力的。这不能说是他的偏见，只能说是他习惯了，倒是没有坏心思。对你的情意也不是假的。”
李沧海点点头。他自然懂的。
武云昭道：“你的能力已经显露，这不用担心了，但你的能力转化成你的底气了吗？”
李沧海不太懂能力与底气之间的转化是什么意思，试探道：“我的丹药？”
武云昭摇摇头。
李沧海道：“请嫂子指点。”
武云昭道：“这个事儿只靠解释不直观，我给你举个例子。”
李沧海忙不迭点头，心道：“例子好啊，要是能给本婚姻经营大全就更好了，嫂子太厉害，全是干货！”
武云昭沉吟片刻，组织言语，说道：“首先，你得明白，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能让别人刮目相看，关键在于自我培养，简单点儿，就是做自己。”
李沧海道：“这我懂。”
武云昭道：“假如，以后出现了情敌，跟你才貌、修为相衬，甚至，你会炼丹，人家也会。你能不能心安理得，掷地有声地跟那个情敌说，全天下，就我配得上啸天，你不配！”
顾潜山一直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有趣，听了武云昭的例子，在李沧海思考的空儿，问道：“真要有这么个人，得看啸天吧。他要是心志坚定，真情不改，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岂料，武云昭还没应答，李沧海严肃道：“师兄，你没理解，在这种事情上，跟啸天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战争。”
顾潜山咂舌：“战争？”
李沧海重重点头道：“没错，战争！情场如战场！”
顾潜山愣愣看向武云昭，眼中询问：“他理解的对吗？”
武云昭微微一笑，拍拍顾潜山的肩头，说道：“你啊，小心着吧。相比啸天，沧海，你更容易碰上这种事情，毕竟，你老婆我倾国倾城，随便露露面，仰慕者一大堆。其中，能做到跟你旗鼓相当的，不在少数。我问你，要是有这么个人出现，跟你来抢我，你这心里头什么滋味？”
顾潜山道：“那自然是不痛快的。”
武云昭道：“我呢，肯定是真情不改，从一而终，我的老公的这个位置，不管发生什么，一定是你的。”
顾潜山呵呵笑，很是欢喜。
武云昭话锋一转，接着道：“可你要是发现，你比不过人家，你之所以地位稳固，是因为我的感情，而不是你比他强，你心里仅仅是不痛快吗？”
顾潜山皱起了眉头。
武云昭抱臂胸前，一字一句道：“只要你觉得，你比旁人弱，你就会在心里落下疙瘩。你或许能看开，这是最好。可你要是看不开呢，你或许会奋发上进，努力赛过他，可一定有机会赛得过吗？在这世上，努力不能解决一切。”
“只要你赛不过，还看不开，你就会自我怀疑，自我否认，自己觉得配不上。你的情绪就会受到这种心思的影响。”
“进而，你可能会觉得，我给你的爱是对你的施舍和怜悯。”
“你会患得患失。”
“两个人之中，只要有一个患得患失，这段感情就会出现瑕疵。”
“咱们都是寿命悠长的，初时不显，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千年之后，这点儿瑕疵会发展成什么，你敢想象吗？”
顾潜山听得是眉头越皱越紧。李沧海听得，眼中放光，看着武云昭充满了崇拜。
只听武云昭接着道：“两个人在一起，初时热情似火，激情无限。在火热的感情影响下，各种问题都会被掩盖。但感情不会一直浓烈，终有变淡的一天。”
“当波涛汹涌，变成了细水长流，各种隐藏的问题就会慢慢浮现。”
“解决了，相安无事，解决不了，最坏的结果就是分手，不好不坏的结果就是凑活过。”
“凡人匆匆百年，凑活过就算了。咱们没法，凑活过就是互相折磨，唯有分手一途。”
“配得上，配不上这种说法可能不太好听。”
“我是这么认为，要想婚姻长久，两个人要因为在一起而共同、稳当地进步，要让对方成为更好的自己。一方太快，一方太慢，都不好。互相扶持，做到旗鼓相当才是最佳。”
打个响指，笑问：“以为如何？”
李沧海“啪”“啪”鼓掌。
顾潜山细细体味，缓缓点头。
武云昭骄傲道：“老娘就敢说，老娘什么时候都配得上！”
第906章 效果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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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语意铿锵，神采飞扬。
顾潜山受到感染，体会其中无限情意，坚定的爱意，心中暖融，再也忍不住，将人拥入怀中。
李沧海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风景。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将顾潜山推开，抖抖袖子道：“差不多得了。”
顾潜山握着她的手不放。
武云昭不管了，放任着，对李沧海道：“明白了吧。”
李沧海肃穆道：“明白了。我要挣出自己的一份家业，进可攻，退可守，平时，我可以不显露，但只要我显露，我就要锋芒毕露，大放异彩！”
武云昭赞道：“说得好！就得有这个劲头！”
李沧海诚恳道：“还望嫂子日后多多提点。”
武云昭道：“包在我身上！”
李沧海道：“大恩不言谢！”
两日后，三人到达卫城附近。
未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三人改换形貌，先进入正道地盘贩售丹药。
不出所料，丹药之效引起很多人的注意，销路畅通，令他们大赚一笔。
然后，在王元昊等正道高层招揽他们之前，他们悄悄离开，来到魔道的地盘。
啸天提早收了消息，早早等待了。
他带着三人直接面见魔尊问月。
双方熟悉，客套就免去了。
问月不把他们当外人，直接道：“你们来的正好。王元昊那帮龟孙，用毒药损了我不少人手。你们有法子吗？”
武云昭道：“此事乃沧海所擅长，让他看看吧。”
问月笑道：“我正有此意。”对李沧海道：“沧海吾儿，来！”
李沧海受宠若惊。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被问月对李沧海的称呼惊着了，不由得齐齐看向啸天。
啸天尴尬一笑，轻声道：“玉髓清心竹，效果甚佳！”
武云昭、顾潜山霎时恍然。
李沧海心道：“能用一根竹子换大魔尊认可，我也够厉害的。”暗暗有些得意，乖巧地跟随问月前去查看受毒害的魔头们。
啸天对武云昭和顾潜山道：“请！”
三人赶紧跟上。
顾潜山低声道：“啸天，你这亲儿子的地位不保啊！”
啸天道：“这是好事！”
顾潜山点头。
啸天看一眼跟在自己父亲旁边的李沧海，问道：“师兄，沧海怎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发生什么了？”
顾潜山和武云昭闻言，均想：“不错，不错，是真爱啊，一点儿变化都不放过。”
顾潜山当然不会将实情和盘托出，否则不就是告诉啸天，李沧海跟武云昭商量着怎么“驭夫”嘛。这可不是能一两句话说清楚的。若是转述不得当，恐怕给两人造成嫌隙。
于是，他道：“常言道，小别胜新婚啊。他见了你，能不高兴吗？”
啸天一笑，点点头道：“师兄说的是，多日不见，我对沧海亦如此，确实甚是思念。”
面对其他魔头时，三人的身份是保密的，未以真面貌视人。
问月介绍他们是专门过来解毒的。
李沧海查过几个魔头之后，心中有数，然后示意问月不能在当场解释。
几人又重新回到问月的大帐里。
问月喜道：“沧海，看出什么来了？”
李沧海不卖关子，说道：“这毒是我和师兄之前听说过的，三清仙门专门研究出来对付修士的。”
顾潜山点头：“没错，几年前，三清仙门中人曾用此毒暗害无量宗的弟子，无量宗上官秋曾来我门中求药，所述症状与方才那些人差不多。”说着，看向啸天，笑道：“解药中的一味灵植，曾给过你的。”
啸天想了想，“啊”一声，道：“青兰！”
顾潜山点头：“正是！”
问月为这毒苦恼多日，此时听到有法可解，急道：“不管什么兰，沧海，需要什么炼制解药，你说，我立刻着人准备。放心，不会让你白干活，报酬少不了。”
李沧海道：“不用急，三清仙门是我们对头。为防他们暗箭伤人，我一直带着做好的解药在身上。”说着，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问月，说道：“前辈，那些人耽误了时候，解了毒之后，只能保命，保不住修为了。喂药的时候，先给近期中毒的吧，或许能有重修之机。”
此毒毁坏丹田。
问月也看得出，很多人道途中断了。
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他理解，不怪李沧海无能为力，安抚道：“这就够了，我先去跟他们喂药，你们跟啸天商量报酬吧。”脚步匆匆往外走，快要离开大帐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回头道：“沧海，以后别前辈，前辈的，一家人，跟着啸天一般称呼。”言罢，眨眼间没了身影。
李沧海呆立半晌。
啸天笑道：“我回头得谢谢三清仙门发明了这么好的毒！”
众人哄笑。
随后，就事论事，武云昭做主，一颗解毒丸定价一千灵石。
啸天二话没说，直接结清。
不多时，问月归来，看得出，他很是满意丹药的效果，乐呵呵为三人设下接风宴。
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隐匿魔道之中。
武云昭和顾潜山偶尔帮着出谋划策。李沧海专注炼丹，同样的，将上好的丹药卖给魔道中人，将下品的丹药卖给正道中人。
三清仙门的奇毒不能发挥作用，失去一大优势。
魔道趁机猛攻，将地盘推进，彻底拿下了卫城。
正道在王元昊的领导下退守安城。
双方生打硬拼，斗智斗勇，再次僵持。
这日，武云昭和顾潜山结束双修，互相依偎着。
未免打扰他人，也未免被他人打扰，每逢双修，他们都是在空间的木屋里的。
武云昭如今对空间的控制已经炉火纯青，她心念一动，就看到了外头的景象，懒洋洋道：“刚凌晨，星星还亮着，距离天色大白还有好些时候。”
顾潜山挂着餍足的神情，低哑着嗓子道：“修为如何了？”
武云昭道：“快到出窍后期了。”拱了拱顾潜山，笑赞：“你很好用，大补丸不如你这么补！”
顾潜山无奈道：“我可不希望跟大补丸一个效用。跟用过就能抛的似的。”
武云昭道：“傻样！对了，你呢？你如何了？”
顾潜山道：“我不如你。按着修士的等级划分，我快要到是化神中期，距离出窍还有好些日子呢。”
武云昭道：“为何？”翻身看着顾潜山，疑惑道：“没道理啊，应该差不多才对，我升了一个大境界，将近三个小境界，你再怎么少，也不该这么慢啊。”
顾潜山叹口气，拨动武云昭的垂落的秀发，说道：“老婆啊，你怎么忘了，你是人，我是妖，天道倾斜，人是宠儿，你们修炼本来就比我们快。而且，万物之中，除了花草石头之外，修炼的最慢的就是我等无足之物，呵呵，拍马赶不上的。我因为血脉，比一般蛇类还快了千百倍呢。”
话音一低，撒娇道：“以后我不如你了，你得保护我啊。”
武云昭却不理会，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担心。
她猛然坐起。
顾潜山被吓了一跳，赶紧拉起被子给她披上。
武云昭跟披袈裟似的，将被子一拉，严肃道：“你跟不上我的速度，等我以后飞升了，你还在这儿慢慢升级？”
顾潜山恍然，难怪这么心急了。
他缓缓道：“不用担心。等飞升的时候，你把我收进空间，顺手带着就是了。”
武云昭怀疑。
顾潜山道：“你想想云深，他也不是修士，到处跟着你跑嘛。还有屋外那群小的，它们没有一个按着修士的法子修炼的，都是按妖道，到时候都能带走！”
武云昭对这方面是没法子找资料查证的，只能听顾潜山说什么就信什么，说道：“你确定？别到时候，老娘高高兴兴飞升，一扭头，我去，老公没了!喜剧变悲剧，那可笑话大了。”
顾潜山被逗笑了，安抚道：“确定，确定。放着你这么个大美人在外头，我也不放心，就算不成，拼了命也得飞升上去陪着你。”
武云昭嘴角一勾，得意道：“算你识相！”再次卧倒，伸手搔搔顾潜山的下巴。
顾潜山暧昧道：“你在挑逗我吗？”
武云昭道：“自己定力不足就不要怪别人。”
顾潜山道：“我可是蛇啊。”
武云昭道：“哼，我还是修士呢！”
锦被再次翻滚起来。
两个时辰后，两人整整齐齐来到空间之外。
他们先看了一会儿啸天率队操练，然后去寻李沧海。
见面时，李沧海正炼丹，小脸红扑扑的，干劲十足。
待李沧海收丹后，武云昭道：“我看这边还得继续胶着着，没旁的大事发生，跟你师兄打算回英羽门看看，顺便将铺子开了，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李沧海想了想道：“我还是留下来吧。左右，不管在哪里，我都是一样炼丹，不会耽搁修行。”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个卷轴，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抬眼。
李沧海道：“丹药订单！”
武云昭将卷轴打开，一眼扫过，果然是一堆丹药名称，笑道：“生意兴隆啊！”
李沧海高兴道：“大部分都是常用丹药，一点儿不费力气。人家还把材料准备好，我就过过手就好了。”
武云昭道：“你高兴就好。”将卷轴挪一挪，让顾潜山看清，指着头一份道：“我就说魔尊会做事儿吧。上品补气丹，万粒。按着沧海的水平，三四天绰绰有余，只赚不赔，不累的好生意！”
顾潜山点点头，笑道：“这是为了收买人心吧。他可用不着补气丹了。”
武云昭道：“既能给麾下谋取好丹药，又能提高小魔头们对啸天和沧海的认同度，何乐不为！”
顾潜山对李沧海道：“近日来，不少人说，少主眼光好，找了个极好的丹师回来，给他们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啸天声望提高了不少，全是沾了你的光啊。”
李沧海不好意思道：“他们父子筹谋的好！”
第907章 发展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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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魔之分永远不会消除。
英羽门虽然跟魔道有了牵扯，但并未明确背叛正道。
英羽门还是正道门派里的。
等眼前这场正魔之争过去，正魔两道重新规整，英羽门做几件好事，将恶名洗刷不是难事。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是大部分人都会的。
就凭司空图是化神，正道也是乐意接纳的。
李沧海为了师父着想，为了英羽门的未来着想，也不能只顾着自己爽快，光明正大加入魔道。
他与啸天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们都得藏着、掖着，不能暴露人前。
问月和啸天都明白这个道理。
虽然李沧海不能暴露，但名声可以提前建立起来。
丹师难得。
不管正道还是魔道都很需要。
同时，丹师若重视生意，在商言商，那么他到底是给正道的人炼丹还是给魔道的人炼丹，其间的差别就不大了。
谁会嫌弃灵石呢。这是人之常情。
李沧海想要跟魔道接触，又不能被打为正道叛逆，这样游离在两道之间的身份无疑是最合适的。
等以后，他声名鹊起，或许可以反过来将英羽门与问月接触一事直接解释为生意来往。届时，上门挑衅的王元昊反而会落一个不谨慎的名头，说他听风就是雨，不做调查，损害同道。
不会有人不识趣得罪珍贵的丹师，唯有默认。
这样的安排是对谁都有好处的。
武云昭分析了其中曲折，鼓励道：“不必妄自菲薄。你有这份本事，值得他们为你筹谋，换了旁人，没有金刚钻，揽不下瓷器活儿，这人设还立不起来呢。这份功劳就是你的，安心接着！”
李沧海道：“嗯，知道了，多谢嫂子指点！”
武云昭笑道：“这就对了。能表现就要表现！不过，你也别把自己累着，不能因为他们父子几句夸，就飘了。还是要关注修行本身。”
李沧海慎重点头。
武云昭对顾潜山道：“当师兄的，还有要提点的吗？”
顾潜山笑道：“有你就够了。”
武云昭瞟他一眼，对李沧海道：“既然这样，我们不耽搁了，你代我俩向啸天他们辞行，等那头妥当了，我们再过来！”
李沧海将二人送到帐外，恭送。
回到英羽门附近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并未急着入宗门而是来到了山下的镇子中。
王元昊率众攻打英羽门一事，甚是荒唐。
武云昭绝对不允许此类事情再次重演。
她，要尽一切可能，为英羽门招揽更多的势力支持。
王元昊能一呼百应还不是因为威胁和拉拢并用，恩威并施嘛！
司空图孤立无援，还不是因为他性格所致，不喜这一套。
然而，那是在以前。
既然武云昭在，既然武云昭因为顾潜山心甘情愿认了司空图当师父，既然司空图对她颇关爱、看重，武云昭就一定要回报，一定要让老人家安稳度日，直至飞升。
一句话，老娘罩着的人，不但不能惹，还要让旁人惹不起，更要让旁人跪添、高攀，倒贴，央求。
武云昭有打算，要将这个镇子发展得更大，变成一座城池，成为英羽门的外围门户，一道守护，成为各方势力的汇聚之地。
为了做到这一点，让这个镇子出名，吸引更多的修士来往就是必须的。
认真规划是必要的。
他们在街上走着，并没有遮掩形貌。
因为“赤焰魔女”的余威，街上的人，无论凡人还是修士，都躲之不及。
武云昭自嘲：“我还没做什么呢，就得了清场待遇，你英羽门真有面子！”
顾潜山笑道：“也有不怕的。”指了指前方。
武云昭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前方的一个店铺前，有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修笑吟吟看着他们，态度甚是亲和。
武云昭认得，那女修是首饰铺子的老板。
曾经，顾潜山曾在她那里花费不菲，是一等一的大客户。后来，武云昭得知，顾潜山为了求婚准备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红玉玫瑰花也是通过她这个铺子找的人制作。双方合作良好。
看在大生意，白花花的灵石的面子上，这女修对他们的态度自然好到不能更好，巴不得他们上门。
武云昭道：“今日再去光顾、光顾？”
顾潜山道：“去一趟吧，在家门口，你的名声可不能一直这样，美人就得有美名，是吧。我相信，她乐意帮忙的。”
这女修名为芳姑，虽然打扮和姿态都有些风尘，却是个十分正经的女修，安心做生意的。
芳姑见顾潜山和武云昭朝着她这里来了，心中一喜：“财神爷又来了。”上前几步迎接。
她眉花眼笑，欢声道：“前辈啊，好久不见了。”将目光定在武云昭身上，露出被惊艳到的神色，问道：“这位是？”
顾潜山拉起武云昭的手，骄傲道：“内人，云昭！”
武云昭笑道：“老板好啊，您这里的东西甚好，我很喜欢呢。”说着，抚了抚头上的簪子。
这簪子便是从芳姑店里被顾潜山买走的。
芳姑一眼看出，赶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前辈喜欢，就是小店莫大荣幸。”上下打量武云昭，恭维道：“难怪顾前辈出手大方，原来道侣竟如天人一般，倾国倾城，美艳绝伦，真是给准备多少好东西都值！”接着，一边将二人往店里引，一边给武云昭说顾潜山如何，如何在她这店里精心挑选送给武云昭的首饰，极力称赞顾潜山眼光好，有心思，一往情深。
每逢都是顾潜山来她店里甩灵石，她自然要讨好顾潜山的。
顾潜山也喜欢听好话，再者，芳姑替他说了自己对武云昭的心意，他更乐得听，笑道：“掌柜的，云昭喜欢你店里的东西，我们会常来的，你啊，还是赶紧把合适的拿出来，咱们先把生意做了再说。”
芳姑就等着这句话了，笑道：“还是前辈痛快。我芳姑啊，今日专门接待二位，旁人都不管了。”向伙计交代，不让旁人进门了，直接请二人上楼。
好东西，贵重的，都在楼上的。
芳姑亲自看茶，亲自取物，周周到到让二人挑选。
武云昭来这主要为了拉拢人脉，做做样子，将芳姑呈上的东西每样都看看，摸一摸，对顾潜山道：“都喜欢！”
顾潜山豪爽道：“芳姑啊，不用挑了，有多少，我们要多少，报价吧。”
惊喜来得太猛。
芳姑大喜过望。
她“哎呦”一声，高声道：“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当然，她也不是不懂路数，看得出来，武顾二人别有目的，做生意怕只是幌子。
但灵石是实打实的。
她怎么能放过。
而且，她才是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大神何必跟她过不去呢。
芳姑也是有几分胆气的，一边收拾着，一边跟二人说话，看二人目的为何。
聪明人就是好交流。
武云昭和顾潜山也不多绕弯子，没几句话，说到了“赤焰魔女”这个名号上，直陈三清仙门故意造谣，败坏武云昭的名声。
顾潜山怒道：“那王元昊自己不是东西，将人堵在外头，意图不轨，目的不成，反泼脏水污蔑，可恨，可恶。”
芳姑是生意人，看过的修士不少。
说实话，她第一眼看到武云昭，见她如此美艳，眸色清明，端庄大气，也不觉得她是什么恶人。
退一步讲，常言道，相由心生，如此个大美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此时，她一听顾潜山这样讲，附和道：“难道里头另有缘由？那王宗主这事儿做得真是**道了。”
顾潜山给了个很有说服力但又经不起推敲的答案：“红颜薄命啊。”
这四个字真是太能引人推敲。
芳姑不由得又看一眼武云昭，心道：“确实，美成这样在外头行走也太危险了，除非是石头，哪个男的禁得住哟。王元昊动心也不奇怪，看来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了。”不再继续想下去了。
她可惹不起化神修士。
顾潜山见芳姑神情就知道她信了，继续道：“芳姑啊，这等恶名对我家云昭实在不好。以后若是有机会，还请你为我家云昭说几句好话。毕竟，我们夫妇二人就在英羽门，以后要常来镇子走动的。”
芳姑心道：“成，看来是为了这个了。”
说几句话不是难事，芳姑乐意成人之美，应下了。
武云昭笑道：“多谢！”将一个瓷瓶递给芳姑。
芳姑接过，为表诚意，当面打开，然后，就呆愣了。
原来，瓷瓶中是一颗极品筑基丹。
有了这颗丹药，踏入筑基是一定的，绝不会出纰漏的。
芳姑双手开始发抖了，说道：“这也太贵重了，举手之劳罢了，晚辈不敢领受！”
武云昭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卷起，将瓷瓶握紧，笑道：“芳姑安心收下，女子爱惜名声。这事情于你，只是动动口，说几句话，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于我，却是天大的事情。再者，以后咱们交往的机会还有很多呢。”
芳姑听懂了，以后还有事情要安排给她办呢。
英羽门名声不如从前。
为武顾二人办事或许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但芳姑不想错过筑基的机会，心道：“富贵险中求，只要能筑基，什么都成啊。”犹豫一瞬，当即下定了决心，笑道：“那晚辈谢过前辈好意。”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我俩还要继续在外头走走，物件繁多，携带不便??????”
芳姑接口道：“承蒙前辈看重，晚辈亲自送上英羽门去。”
武云昭道；“多谢！”
芳姑道：“不敢，不敢！”
顾潜山道；“时候不早，不打扰芳姑做生意了。”
芳姑将两人送到街上，看着他们走远，然后立刻吩咐伙计，将方才武云昭看上的东西，用最大的礼盒装好，关了店，亲自领头，抬着东西，招摇过市，走上英羽门。
第908章 猫耳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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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子不大，芳姑的一举一动很快传到武顾二人耳中。
武云昭赞道：“很会办事！”
顾潜山问：“要重用吗？”
武云昭道：“不急，再看一段时间！”
在修仙界中挑人用，不仅仅要看那人会不会办事，而且还要看那人的资质，未来的长短。
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决定的。
不多时，两人来到街上唯一一家丹药铺子的对面，一所住宅门前。
顾潜山上前叩门。
不多时，有人前来应门。
门开了，一个身着布衫，中年岁数的凡人出来了。
凡人一见武顾二人，打了个愣神，随后想到什么似的，开始浑身发抖，哆哆嗦嗦。
武顾二人无奈。将这笔帐算在王元昊头上，想着以后给他下绊子。
顾潜山道：“小哥莫怕，我为修士，怎么会胡乱跟一个凡人过不去呢。”
这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我堂堂修士，看不上个凡人，不会动你的，有些无礼。
但这无礼却符合修士身份的话明显地起到了安抚作用，那凡人渐渐就不怕了，轻声问：“仙长有何指教？”
顾潜山笑道：“小哥，贵姓啊，叫什么名字？”
凡人道：“王???王三。”
顾潜山道：“王三，嗯，是这么回事，我觉得你这地方不错，想买下这块地方。价钱好商量！”
王三一听，仙长要占他的地，占他的屋，心中惊惧，怨恨，但不敢表露，急道：“仙长要，不敢不给，我这就家里人收拾，立刻跟您腾地方！”
顾潜山抬手，将转身往里冲的王三拽回来。
王三转身就跪下了，求告饶命。
顾潜山无奈，看武云昭。
武云昭道：“进去说，让旁人见了，你就是抢占房屋的恶霸了。”
于是，顾潜山提领着王三入了院子。武云昭给带上门。
顾潜山按着王三，耐心道：“闭嘴，听我讲。”
王三腿脚发软，硬挺着，捂着嘴点头。
顾潜山道：“我说了，我是要买你的地方，不是抢你的地方，明白吗？”
王三重重点头。
顾潜山道：“我看你也不敢跟我商量，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金子，这地方归我，如何？同意就点头。”
一百两金子对于王三而言是一笔大财。他赚半辈子都得不来的。
说实话，这一百两金子买他二十间屋子都绰绰有余。
王三本想着，碍于仙长威严，被胁迫让出房子，就算对方不给钱财，也忍了，没想到，对方如此慷慨，让他只赚不赔，哪里还犹豫，点头再点头，捂着嘴，模模糊糊道：“买，买，买！”
顾潜山向武云昭点头。
武云昭拿出纸笔，写了契约。
王三也不看内容，直接按了手印。
顾潜山将一百两金子交给他。
王三抱紧了金子，微微露出僵硬的笑容道：“仙长稍等，天黑之前，保证人去屋空。”
顾潜山道：“不用急。我问你，认得锦绣客栈吗？”
锦绣客栈是镇上最大的一间客栈。王三自然认得。
顾潜山道：“先带着家人去客栈住，慢慢找住处。我已经给了资费，到时候，缺什么跟掌柜的说就是了。听懂了吗？”
王三没想到还能有这种便宜占，连声道：“懂了，懂了！”
顾潜山嘱咐道：“我可没欺负你，别到外头说我们抢屋子占地，败坏我们名声，知道吗？”
王三此时真的放心，相信二人无恶意了，笑道：“仙长放心。但凡有人问，我一定说仙长的好。仙长真的好！好！”
顾潜山这才松了手，对他道：“去收拾吧，等妥当了，跟首饰铺子的芳姑说一声就成，不用找我们了。”
王三道：“是，懂了。”
武云昭想了想，又道：“喂，我还想买些地，一亩田十两金，你去跟认识的人说说，有想卖的呢，也去跟芳姑说。”
王三再次应下，同时在心里感慨：“今天真是碰上仙女了。仙女还跟我说话了啊。”
然后，武云昭和顾潜山速速离去了。
他们回山时，正好碰上芳姑下山。
双方再次碰面。
武云昭将买屋、买田的事情跟芳姑说了，让她帮忙办了。
芳姑一丝犹豫也无，爽快答应，表示，包在她手上。
双方再次分开。
武云昭和顾潜山加快脚步，入飞羽殿，拜见司空图。
师徒三人一叙别情不必提了。
说到武云昭要扩大镇子，改镇为城时，司空图露出几分兴味。
他笑道：“这可不是小动静。怎么这个念头了？”
武云昭将原本的打算如实相告，然后补充道：“除了这些考虑，师父，我想着，咱们不如想得更长远些。”
司空图道：“还更长远？”
武云昭“嗯”一声，道：“长远到仙界。”胸有成竹，侃侃而谈：“我是不信飞升成仙之后就能无欲无求，估摸着，上头跟下头一样，还是得争来夺去的。一木难成林啊，师父，你说的，木蛇郎君一脉，满打满算就十几个人，在偌大仙界，势力太小了。咱们底下的，若不好好发展门派，将人供上去，祖师爷没人手了怎么办？势力弱，就要被欺负。这绝对不行。所以说，这门派，得越做越大，弟子，得越收越多。”
“还有啊，问月跟王元昊打得难解难分，等结果出来了，两边元气大伤，咱们趁着这段时间休养生息，好好发展，待得他们恢复，咱们也长成了，到时候，三足鼎立，互相制衡，安稳千八百年不是问题。”
“师父，机会来了，不抓不行啊。这不就是给咱们起来的时机嘛。”
“您说，是吧。”
司空图笑呵呵道：“嗯，前后都思虑周全了，可以做。”
武云昭又道：“我也有私心的。”说着，拍拍肚子，笑嘻嘻道：“小的迟早会有的，得给他/她准备份儿家业。在家门口被欺负的事情，可不能再有了。”
司空图点点头道：“说的没错。既然你有打算，那就放手干吧，有用得着师父的地方，尽管开口。缺什么，短什么，直接从库里拿。”
武云昭高声道：“谢师父！”
司空图哈哈笑，对顾潜山道：“瞅瞅你媳妇儿，多有干劲儿，娶得多值啊！我英羽门兴盛有望喽！”
顾潜山自夸道：“我眼光好嘛!”
随后，武云昭将第一件铺子的选址告诉司空图，问道：“师父，我们查了查，对面那家丹药铺是三清仙门安插的探子，确定无误吗？”
司空图虽然不喜争斗，但对情况是清楚的，点头道：“没错！”
武云昭道：“那我就安心挤兑了。”接着又问：“其他的人家里头，有您的相识吗？我们行事时也好注意着，别坏了交情。”
司空图道：“咱们地方偏，除了王元昊，没人专门派人盯着我英羽门。有几家跟我认识，势力都不大。云昭的考虑对，该注意还是注意。我这就写给你们，到时候，你们自己掂量着办。”站起身来，去书房书写。
顾潜山关怀，问道：“自从回来就没闲着，差不多该歇歇了，不累吗？”
武云昭道：“现在做的都是我最拿手的，我怎么会累！当然了，我不歇着，你也别歇着，去，给我画个小楼图样，晚些时候，我要炼制出来，当咱们第一间屋子的铺面。你去陪师父，我去库里挑炼材。一会儿见。”施施然，走进了库房。
书房里，司空图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来，见是顾潜山，问道：“你媳妇儿呢？”
顾潜山道：“去库房了。要炼套楼出来当铺子，让我画图。”
司空图笑道：“还挺会想。以后人到哪儿，铺子就能带到哪儿。”
顾潜山抽了纸笔，边想，边道：“师父，您要是不想折腾，我就让她别弄了。”
司空图道：“无妨。”仰着脸，叹道：“以前不折腾，我是想着赶紧飞升，门派太大了，不好管理。如今有你们动手，我乐得自在，折腾，可劲儿折腾。”
双眉一竖，愤愤道：“就算为了给王元昊添堵，也得折腾！等他元气大伤了，让他看着我英羽门有多辉煌！到时候，我不搭理他。让他惹我，悔不死他。看谁巴结谁！”
顾潜山暗暗好笑：“这不谋而合的想法啊！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不一会儿，司空图写好了名单，交给顾潜山，回静室修炼去了。
顾潜山专心画图。
又过一会儿，云深溜溜达达走了进来。
顾潜山没好气道：“怎么把你放出来了。”
云深控诉：“是不是亲哥啊。什么叫把我放出来了。”大喇喇拉一把椅子，咣当一坐，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灵果，一边道：“嫂子让我来看看你画图画得怎样？”
顾潜山道：“起码小半时辰吧。”
云深“哦”一声，继续“咔嚓”“咔嚓”吃果子。
顾潜山看他，沉声道：“烦人不烦人。”
云深手一晃，又拿出一个果子来，左一口，又一口，“咔嚓”，“咔嚓”，那意思，你拿我怎么样？
顾潜山深吸一口气，心道：“弟弟这种生物，真是??????”充耳不闻。
云深“咔嚓”完了果子，拍拍手，飘到顾潜山身后看一眼，赞道：“还不错！我去跟嫂子说一声。夸夸你！”又飘了出去。
没一会儿，又有脚步声传来。
顾潜山不抬头，抱怨道：“还有什么事儿？”
“姨夫！”
一道脆嫩的嗓音传来。
顾潜山一愣，扭头看向门口，只见一个一身黑衣，粉雕玉琢般的小少年扒着门框，睁着一双大大的，亮闪闪眼睛看着他。
那眼睛里有淡淡的幽幽绿色闪现，很是奇异，很明显的，是不属于人类所有的。
不仅如此，少年头顶上有两个毛茸茸的尖尖的耳朵，半掩在发丝间，很是可爱。
顾潜山反应过来了。这是他们家的小黑猫，小玄啊。
武云昭素来跟一众爱宠称兄道弟，谈姐论妹。按着辈分，小玄要叫武云昭“姨”，可不正是要叫他“姨夫”嘛。
顾潜山想着，不能将猫儿吓着，招招手，笑问：“有事儿啊？”
小玄小跑到桌边，探探头，仰脸道：“姨姨让我来看看。”
顾潜山一怔，心道：“还问？这是多重视这座楼啊！”问道：“方才，云深才看过啊，他没回去吗？”
第909章 猫儿爱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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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歪歪头，跟猫儿似的。
他耸了耸耳朵，忽然一笑，拍手道：“姨夫，你被云深叔叔耍了吧。我刚才碰见他了，他说，他要下山去玩儿。”
顾潜山道：“他什么也没干，就在我这儿啃了两个果子。哼，我看他是不知道幼稚俩字怎么写。”
小玄问：“还有多久能画完？”
顾潜山道：“快了，点缀上花纹就成了。”
小玄道：“那我在这儿等着了。”
顾潜山点点头，又注意到小玄动耳朵，笑问：“怎么不把耳朵收起来？”
小玄抬手，捂着耳朵，撅嘴道：“最近我妖力不稳，收了耳朵，收不了尾巴，收了尾巴，收不住耳朵。”
顾潜山温和一笑，安慰道：“这不是坏事。你长进快，身体还没适应妖力。等过一阵子就好了，到时候就能随心所欲了。”
小玄点点头，笑道：“云深叔叔也这么说的。”
顾潜山道：“他还算办了正经事。”笔锋一转，最后添上一抹，道：“成了，咱们走！”
小玄告诉他，武云昭已经回梧桐殿了。
一大一小两个人走出飞羽殿，向梧桐殿而去。
又是落日的时候了。
他们面对半落的红日，长长的影子托在身后。
小玄的猫儿的性情发作，顽皮地踩影子，发出阵阵笑声。
顾潜山边走，边回头瞧，目中满是慈爱。
此时此刻，他好像忽然明白武云昭对于孩子的执着了。
能拥有一个可爱的小生命，看着他/她成长起来，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顾潜山招招手。
小玄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顾潜山伸手，笑道：“牵着走吧。”
小玄将白嫩的，温温的手掌放入顾潜山的宽大掌心中，呲牙一笑。
顾潜山回以一笑。
两人面对夕阳前行。
进入梧桐殿后，小玄一指静室方向，示意武云昭在里头等，然后自己上楼去玩儿了。
顾潜山走进静室，见到武云昭正摆弄各种材料：各色的矿石，成团的液滴，树枝木块，花草，甚至还有类似鳞片的东西。
武云昭没抬头，伸出一只手。
顾潜山将图塞进她的手里。
武云昭刷一下打开，扫视一遍，说道：“很好，出去吧。”
顾潜山道：“我辛苦画图，你这就让我出去，未免太会用人了。”
武云昭道：“我要用凤凰真火，怕不小心烧了你。”
顾潜山就要找地方坐下，闻言立刻起身，向外走，叮嘱道：“你也小心！”
武云昭道：“知道了。”
顾潜山带上门。
随即，他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想来，武云昭是在落下禁制，防止火焰外流。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感觉到了热浪传到背后，赶紧推开几步，心道：“这火邪性啊！”隐隐的，他感觉到了威胁之感。
武云昭这一场炼制耗时甚长。
当她走出门来时，时间已是四天后了。
顾潜山并没在门口守着。
小玄坐在门对面的墙头上，向武云昭招手，然后，欢快地跳下来，跑到她的身旁，绕着她走了一圈，眨着亮亮的大眼睛。
武云昭笑问：“你姨夫呢？”
小玄道：“山下的镇上来人了，姨夫下山去处理事情了，让我在外头替他等着。”
武云昭又问：“等多长时间了？”摸了摸小玄的头顶，感觉到他的毛发都晒得发烫了。
小玄猫性不改，歪着头，蹭了蹭武云昭的手心，笑嘻嘻道：“不长，才一个多时辰。”
武云昭向外走，问：“你是要回空间里头还是跟我下山？”
小玄道：“其实是想下山去看看，不过，我耳朵藏不起来。昨天，我去河边，还发现我眼珠子是绿的。”
武云昭道：“这算什么，戴个帽子就是了，至于眼睛，若有人注意，就说天生异色。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人怀疑的。”
小玄兴奋道：“真的可以吗？昨天那个刘一水盯着我看了半天呢。”
武云昭道：“放心吧，没人敢乱说话的。”
几息之后，二人站在了街头。
走了几步之后，小玄拽了拽武云昭的袖子。
武云昭道：“怎么？担心啊？”
小玄低声道：“街上的人怎么不敢看咱们，都躲着走的。”
武云昭动了动嘴，笑道：“常言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娘我余威尚存。走吧，这样也好，更省心。”
小玄似懂非懂，好奇看着街道两侧，想要好好看看这修仙界的集市跟普通凡俗界的集市有什么不一样。
两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让路，真是非常方便。
武云昭心道：“难道芳姑还没给我刷名声？”放开神识探听。
人群中是有关于她的窃窃私语的。
私语的内容也从原来单纯的，可怕的“赤焰魔女”，多了不少关于她被栽赃陷害的内容，只不过，人们到底是怕的，保持怀疑，故而，不敢跟她接近。
名声有了好转的苗头。
武云昭稍稍宽慰几分。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冲刷，她相信，自己的名声会彻底好转的。
走着，走着，一阵香风迎面扑来。
武云昭微微一笑，侧头看小玄，果然看到小玄在咽口水。
原来，前方有小商贩在卖炸小鱼。
是了，猫儿爱鱼。不管小玄怎么变，这一点可不容易变。
武云昭问：“想吃吗？”
小玄问：“可以吗？”
小玄有自知之明。他，包括空间里的其他雀儿，虎什么的，都是武云昭的爱宠。武云昭是他们的主人。他认为，自己作为宠物，不应该对主人提过分的要求。武云昭对他们好是他们的幸运。然而，猫儿真的很馋啊。猫儿见了鱼真的不想放过啊。
武云昭笑道：“自然可以。一家人嘛，又不是吃不起。”牵起小玄的手，拉着他凑到热油翻滚，金黄的小鱼儿浮尘的大锅前。
在他们之前的顾客见他们走近已经散开，退到一旁了。
小玄仰头看着武云昭，大大的眼睛里有着笑意。
武云昭轻敲他的脑壳，心道：“敢笑话你大姨，该打！”
小商贩见了武云昭，有些手抖。
武云昭露个微笑，问道：“小兄弟，这鱼怎么卖啊？”
小商贩愣神，既是被吓到了，也是被惊艳到了，良久不答话。
武云昭叹口气，让小玄自己说。
走了这么多世界，她头一次碰上如此被嫌弃的景况，内心里有些微的受伤。
小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他生得玉雪可爱，再配上大大的笑容，很有感染力。那小商贩霎时就清醒了。
武云昭见状，内心更受伤，仿佛被人扎了一剑似的，憋闷。
小玄脆生生问：“小哥哥，小鱼多少钱一条啊？”
小商贩笑着回答：“一文钱两条！”
小玄道：“我要两条。”
武云昭闻言，轻笑道：“两条？不够你塞牙缝的，连什么味儿都吃不出来。跟我客气什么，小兄弟，给我炸二百条，等会儿我过来拿。”将一枚金珠子放在收钱的匣子里，道：“定钱！”
小商贩急道：“那???呃???仙长，太多了，找???找不开。”
武云昭道：“你别急。我呢，身上没散碎银子，等会儿先去换了，再来给你合适的。你先炸着吧。”
说罢，拉着小玄继续前行，来到之前买下的那间宅子前。
她放开神识探了探，确定宅子里没有任何活物了，很是满意，对小玄道：“退后一些。”
小玄跑到街对面。
武云昭走到一面墙前，伸出手掌，轻轻一按。
毫无声息的，整间宅子化为齑粉，随风飘散，只留下了一块空地。
这一手精妙，惹了很多人观看。这些人里头包括对面的丹药铺子中的三清仙门安插的探子。
值得一提，自从英羽门重新建立，司空图恢复，探子一直不敢大胆行事。他们是清楚英羽门和三清仙门之间的梁子的，很担心遭到报复。
而且，王元昊等忙着跟魔道对抗，也无法分心关照他们。他们也接不到指令，不知道是该留，还是该走。
两方影响下，他们很是惶恐。
见到武云昭和顾潜山出现在对门时，也就是在前几天，他们一直在猜测武顾二人到底要做什么。
毕竟，英羽门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未免太过巧合了。
今日，他们见武云昭再次出现，且还露了一手，心中更加栗六，不知所措了。
他们清楚，只要武云昭想，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们消失啊！
武云昭的确有震慑的意思，但她也不会跟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一般见识，更不会无端要他们的性命，最终，她只想将人挤兑走，让他们离开这里算了，免得碍眼。
不管旁人所思所虑，武云昭抬手打出一个光团。
光团悬浮，迎风见涨，落成楼阁。
楼阁五层高，华美大气，在整个镇子里，鹤立鸡群。
武云昭点点头，招呼小玄入楼参观。
街上的来往修士、凡人，驻足观看，评头论足。
楼中的一层、二层和三层比较空荡，只有货架。
第四层是待客之处。
第五层是休憩之处。
小玄问：“这里都卖什么？”
武云昭道：“第一层丹药，第二层各种宝器，第三层呢，就卖这种能随时带着走的楼阁，接受定制。”
小玄点点头，扒着栏杆看街上的行人，想了想，回头道：“我觉得第三层的生意不会好，楼阁不便宜，我看这里的修士承担不起。”
武云昭道：“别急啊，等有了名声，手里有东西的就会过来了。咱们这第三层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顶半年的，等以后有了合适的其他东西，再改就是。”
小玄道：“这样也好。”转而大眼睛里带上失落，黯然道：“可惜我们都帮不上忙！”
武云昭笑道：“你们还小，等修行够了，自然有能帮上忙的时候。不急，啊。得了，我看那小鱼儿也差不多了，你先去客栈换散银子，然后把鱼拿回来。去吧。”
第910章 口无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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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外，耕地之处，顾潜山正坐在一张桌子后头，一手交钱，一手接地契。
在他的旁边，王三给他打下手，一点儿害怕的样子都没有了。
忽然，镇内霞光照耀。
顾潜山有所觉，看了过去。
其他人见他动作，纷纷也看了过去。
紧接着，待霞光散去，一幢华丽的楼阁出现了，在一众低矮的房屋中，独占风骚。
顾潜山笑了笑，认出那阁楼为自己所设计，知道定是武云昭弄出来的动静。
王三认出了那地方曾是他的宅子所在，惊喜道：“那块地方给仙长真是贴金了！这楼好啊。仙家之物，果然不同反响。”
顾潜山笑了笑，收回视线，继续手头的事情。
一个多时辰后，最后一份地契被他收起。
他对王三道：“今儿辛苦你了！”
王三恭维道：“能给仙长办事，三生有幸，不敢谈辛苦。”
顾潜山递给他个金珠子。
王三躬身，双手接过。
顾潜山欲走，走出两步后，又回头。
王三赶紧将金珠子收好，颠颠近前，问道：“仙长有何吩咐啊？”
顾潜山笑道：“你，不错！”
王三得了夸奖，心里欢喜，继续恭维道：“仰仗仙长，仰仗仙长。”
顾潜山问道：“家里有孩子吗？”
王三道：“有，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顾潜山又问：“多大了。”
王三道：“男孩十四，女孩八岁。”
顾潜山道：“我英羽门过些日子要收弟子，到时候领着孩子来看看，若是有仙缘呢，看在你办事牢靠的份上，就算入不了内门，也让他们入外门。”
王三闻言，心脏猛跳，高呼：“多谢仙长，多谢仙长。”就要下跪。
顾潜山不需要人跪拜，自然不让人跪，接着道：“不过呢，仙缘难遇，你也别太期盼，孩子都是好孩子，有无仙缘看的是老天给的命。我的意思，你懂吧。”
王三琢磨，琢磨，点头道：“懂，懂。都是自己的，也不是旁人的，真没这个命，那就安心当凡人。”
顾潜山笑道：“嗯，正是如此。测试就在镇上进行，到时候领着人来就成。回去吧。”
王三道：“恭送仙长！”再抬起头时，眼前哪里还有顾潜山的影子。
王三感叹一会儿仙法奇妙，兴冲冲跑回家，分享好消息。
自然的，因为他的传播，这英羽门要招收弟子的消息很快传扬开去。不少人家里都准备起来，等着测试那一天的到来。
顾潜山倏忽间来到楼阁前，看着气派的小楼很是满意自己的审美，迈步而入，循着炸鱼的香气直奔四层。
武云昭捏着鱼干，优雅地看着什么。
小玄抱着一篮子金黄的炸鱼儿，盘膝坐在地上，吃得嘴边全是油。
顾潜山笑道：“真是馋猫儿啊！”
武云昭问：“去做什么了？”
顾潜山坐在她的对面，也拿条小鱼儿，咬在嘴边，答道：“地都买回来了。”说着，将一叠地契摆在桌上。
武云昭惊道：“这么多？不是都买回来了吧。”
顾潜山道：“差不多吧。你给的可是十两金的价钱，种五六年，年年丰收都赚不到，傻子才不卖。”
武云昭道：“回头你把地契给师父收着吧。”
顾潜山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种灵米？”
他们收购这么多的地就是为了种灵米的。
武云昭道：“先等一个月左右。”接着解释道：“十两金不算大财，可也不算小财。很多人骤然得了，难免拎不清，脑子一热，开始乱来。等一个月后，能存住钱的，也就存住了，存不住的，也就花光了。那时，咱们招人种地，有了现实的逼迫感，上工的人干活也踏实，好管理。”
顾潜山道：“这样也好，能省下不少心。趁这一个月，也把那地打理、打理，养养。”
武云昭道：“祖师爷手札里有相关的方子，沧海抄出来给我了，都是普通灵植，凑一起，兑了水，洒一洒就成，很方便，也很实惠。”
顾潜山笑道：“祖师爷手里东西还挺全。”
武云昭道：“他行医天下，手里不能没灵植，除了四处找，自己一定得养一些，自然得想法子规整药田。”
说到这儿，将手中的鱼儿一口吞了，接着道：“不过，这方子没在世上流传，咱们也别外泄，虽然勾兑药汤之事琐碎，但也得亲为。”
顾潜山道：“云深闲，让他干！”
武云昭好笑道：“倒是会用人！”
不过，小玄这时发声了，只听他道：“兑药简单，我来做行不行？”
武云昭道：“小玄觉得自己白吃白住，不安心呢。”
顾潜山笑道：“小猫崽儿心思很多啊。那就让你做吧。”
小玄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很是开心，露出个大大笑容。
武云昭道：“既然有了差事，不能白干。喂，打算给咱们家小猫儿多少酬劳？”
顾潜山道：“这不得你做主吗？”
武云昭道：“这是小事！”
顾潜山会意，笑道：“那我来拿主意。既然咱们猫儿想干活，索性多做些。兑药，洒药，都由你来做，一亩田两块灵石如何？”
小玄本身也用不着灵石。他想做事就是想报答武云昭对他的照顾，能帮上忙已经让他很开心了，完全没意见，点头就答应。女生
武云昭甩甩手，懒洋洋道：“你们决定吧。”打个哈欠，站起身来，往五层走。
顾潜山关切，上前扶着，问道：“怎么？累了？”
武云昭已经是出窍期的修士。她若累了，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顾潜山登时很担忧。
武云昭脸上的疲倦感越来越重。
她道：“老娘炼了一座楼啊，能不累嘛！我去打个坐，吸几块灵石。不用担心！”
顾潜山道：“我抱你上去。”直接将人抱起。
武云昭甜蜜一笑。
没一会儿，顾潜山从五层下来了。
小玄很惊讶。
顾潜山见了，走到他身旁，揉了揉他的头，笑问：“怎么这个表情？”
小玄道：“姨夫，你竟然舍得下来？”
顾潜山一怔，好笑道：“人小鬼大！”抬手在小玄脑门上一敲，招呼道：“咱们出去买灵植。”
小玄立刻将篮子放下，抹抹嘴，跟着顾潜山出门。
路上，小玄担忧道：“直接去买会被人家把方子猜出来吧。”
顾潜山心道：“小猫崽子够灵啊。”笑道：“不怕，就买几种，剩下的，咱们手头里都有。”
小玄明白了，道：“就是做做样子呗！”
他们正好路过首饰铺子。
芳姑热情地走了过来，激动道：“哟，好灵秀的孩子！”
顾潜山介绍道：“我外甥！”
芳姑道：“怎么好看的人都到了一家啊！”夸了小玄半天，才将两人放过。
如今，镇上所有人都知道，芳姑跟英羽门关系好了，见状不觉奇怪。
其中，几个小势力家里的人见了，甚至羡慕和嫉妒芳姑的好运气呢。
小玄边走，边将周边人的神色收入严重，低声对顾潜山道：“姨夫，姨姨教过我，这就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顾潜山笑道：“心里明白就好，别说出来啊。”
来往之中，有不少是修士，虽然修为不高，但耳聪目明。小玄这些话都是能落在他们耳朵里的。
小玄道：“姨姨还说了，该显摆的时候就要显摆，我背后有人撑腰，可以适当口无遮拦，先痛快了再说。只要不仗势欺人就好了。”
顾潜山无言反驳，拉着小玄赶紧往前走，走进贩售灵植所在。
英羽门因为师承的关系，素来对灵植需求大。
在以前，司空图包括曾经的门人经常关顾贩售灵植之地。
这家店跟英羽门经常有来往，颇有几分受到司空图照顾的意思。
少东家名叫东郭仪，二十出头的年纪，炼气三层的修为，资质一般。
近日，武云昭和顾潜山的做派都被他看在眼里。
东郭仪有了些想法，有意跟他们进一步打好关系，如芳姑一样，跟英羽门联系更紧密。
于是乎，顾潜山和小玄一块灵石都没花出去，白得了不少的灵植。
东郭仪没白大方，换得了一次跟武顾二人吃饭的机会。
他做东。
顾潜山和小玄返回时，武云昭已经精神饱满，忙着整理货架了。
听了二人的话，她道：“这么简单就骗来一顿饭，值得鼓励！”抬手一指墙角，吩咐道：“把牌匾挂上！”
那牌匾上有三个字“英羽阁”。
顾潜山笑道：“简单明了！”
武云昭道：“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但凡开店，不论到了何处，不管经营什么，都用与这楼阁一样的制式小楼，都用相同的匾额，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咱们英羽门的产业。”
顾潜山对武云昭的决定绝对支持，不过??????
他将牌匾放下，走到武云昭面前，牵起她的一只手，握在掌中，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两下，柔声道：“只炼制一个便让你如此劳累，实在不妥。其他地方的，还是用普通的楼阁代替吧。”
武云昭道：“我心中有数。一回生，二回熟。我第一次炼制，自然耗费心神。随着我修为增涨，技艺娴熟，只会越来越简单。你，安心就是。得了，此事无须再议！”
顾潜山无奈道：“好吧。累了要说出来。”
武云昭笑道：“乖，去，先挂匾额！”
两人说话间，小玄已经在一旁默默地处理完了手头的灵植。
武云昭笑道：“你也是个精乖的。”
小玄动了动耳朵。
武云昭道：“来，别在大门口，走，上二楼去弄！”
顾潜山在门口，喊道：“我等会儿去取水，你们不用动了。”
到了晚间，武云昭和顾潜山前去赴东郭仪的邀约。
一顿饭之后，双方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指定东郭家为十几种灵植的专门供货商。
东郭仪很是高兴。
有了这笔生意，他们每个月都能有盈余，再也不用愁亏本了。
别过东郭仪后，武顾二人回到了英羽阁。
第911章 吾心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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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中灯火通明。
小玄还在一堆灵植中努力着。
两人不打扰努力的小猫崽儿，上了第五层。
双修一场不必提了。
次日，黎明之时。
武云昭和顾潜山靠在窗边，看到小玄匆匆出门，前往镇外。
武云昭道：“瞧，咱们家猫崽儿，不但聪明，灵慧，还乖巧，吃苦耐劳，满身都是优点。吾心甚慰啊！”
顾潜山道：“是个好苗子，那就好好培养着，以后能当心腹！”
武云昭道：“你我心有灵犀，想一起去了。”转身，双手举起，揽着顾潜山的脖颈，仰着脸道：“我要让小玄当咱们家的大管家，统御千万奴仆！”
顾潜山道：“千万奴仆？哪呢？”
武云昭认真道：“以后，会有的。”
顾潜山扯起嘴角，笑道：“恩，会有的。”同时在脑中疯狂算计，如何供养千万奴仆的问题，顿觉肩头的无形的担子甚重啊。
武云昭是说到做到的性情。她既然说出了口，一定会想方设法达成的。
震撼中，朝阳升起，散发万丈光芒，照亮了大地。
武云昭买了早点，与顾潜山前去投喂自家的猫崽儿，然后返回英羽门，面见司空图，说一说这几日的所为和安排。
司空图边听，边点头。
他是很信任二人的能力的。
说到新店开张，武云昭对司空图道：“师父，云昭有个不情之请。”
司空图道：“但说无妨！”
武云昭微微一笑，看一眼顾潜山，才道：“师父，沧海在外，然，店面开业在即。如今，英羽门中人才零星，呵呵，丹药等物供应不足，难以为继。云昭想请师父出山，周济一二，待咱们英羽门人才济济，师父便可功成身退，大享清福。”
司空图道：“简单点儿。”
武云昭正色道：“人手缺乏，请师父炼丹补货。”
司空图哈哈，仰头笑道：“为了宗门，自然要出一份力气的。”
武云昭道：“多谢师父。”起身盈盈行礼，然后站直，说道：“师父，不让您白出力，咱们四六分成，给您六。”
司空图道：“这怎么好意思。”
武云昭道：“好意思，好意思，怎么都好意思。您安心收着，就当徒儿孝敬的。”
顾潜山也道：“师父，待日后忙开，恐怕不能常来问安了。您安心拿着，也让我们心安。”
司空图笑道：“好，那为师就觍颜收下。”
武云昭笑呵呵道：“师父，每月，我们会把需要的丹药种类，数目，以及要用的原料送上山来。您不用奔波。”
司空图道：“这都不是大事。炼几粒丹药罢了，不废精神。”
武云昭道：“能吃到化神大能的丹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说着，将一叠黄绢呈上，道：“师父，第一张是本月所需，剩下的是丹方，各种灵植，明日送到。”
司空图翻了翻，说道：“这都是沧海研究的丹方吧。”
武云昭道：“师父慧眼如炬。”
司空图笑道：“你这姑娘，不用见缝插针地说好听话。为师能跟你们一起折腾，折腾，也能年轻几岁，心里不会有不好的想法。”
武云昭笑笑，退回位子坐下。
顾潜山道：“师父，还有一事。”
司空图颔首。
顾潜山道：“我已经将招收门人的风声送了出去。关于此事，师父可有指示。”
司空图想了想，摇头道：“为师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为师是不再收弟子了。你们呢，有收弟子的意思吗？如果收，要慎重。”
顾潜山道：“我二人是不想收亲传的。至于沧海，他情况更特殊，更不能收弟子。”
司空图道：“那就这样，外门，内门，核心，排这三类，先维持着。碰上特别突出的，另外论功行赏。”
顾潜山道：“师父说的是，就按您的意思办！”
半日后，武云昭和顾潜山下山，路过耕地时，将累得呼呼喘气的猫崽儿强行带走。
回到英羽阁后，顾潜山歇了歇，而后去找东郭仪，武云昭将小黑猫按在澡盆里，让他好好泡澡休息。
两天之后，武云昭将芳姑找了来。
芳姑从一开始就看重顾潜山，以为武云昭在修为上不如顾潜山的，因此，看待武云昭时不免将她当成依附男修的女修。
随着了解加深，芳姑意识到，武云昭竟然比顾潜山还要强一些，诚惶诚恐之下，对武云昭彻底改观，不敢再轻视了。
武云昭一遣人寻她，她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巴巴赶来了。
芳姑笑问：“前辈有何指教？”
武云昭道：“本来想问问你那极品筑基丹效果如何的，现在看来，还没吃呢。”
芳姑道：“晚辈卡在炼气期多年，骤然得了筑基丹，心中欣喜也忧虑，想着，准备得周全一些，再行筑基之事。”
武云昭道：“筑基乃仙途入门之道，若出了岔子，对以后不好。谨慎些是好的。既然你自己有打算，在这修炼之事上，我就不指手画脚了。”
芳姑点点头，笑道：“多谢前辈关怀。”
武云昭又道：“还有一事，要你出几分力。”
芳姑神情一肃道：“前辈有命，不敢不从。”
武云昭道：“不是大事，就几句话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英羽门要扩展产业，这小楼就是我们的第一份布置。”
芳姑点头。
武云昭续道：“我们这里呢，主要售卖丹药和宝器，前期以丹药为主。我和我们那位以前都不怎么在意这些事情，于人脉上颇有不足。我想请芳姑帮着我们牵牵线。当然，丹药都是上好的丹药，绝对没问题的，不会坏了你的交情。”
芳姑道：“晚辈定竭尽所能。不过，晚辈修为低末，本身能结交的人也不是什么底蕴深厚之人，前辈莫要怪罪才是。”
武云昭道：“万事开头难，没有一口一个胖子的道理。我只盼开张那日不要门前冷清，让人看了笑话。”
芳姑道：“晚辈明白了，一定让前辈满意。”接着问道：“前辈，不知何日开张啊？”
武云昭道：“六日之后。”顿了顿，说道：“对了，你找人的时候，跟他们多说一句。”
芳姑认真倾听。
武云昭笑道：“当日，我这里有十颗极品筑基丹出售，先到先得。”
芳姑惊道：“十颗极品？”
武云昭道：“与你那日所得一般无二。”
芳姑道：“有这十颗珍品为饵，哪里还愁没人来啊。”
武云昭道：“经人介绍前来的，与闻讯赶来的，自然不同，芳姑明白其中的曲折吧。”
芳姑当然明白。
经她介绍而来的人，若顺利得了丹药，自然会给她添上一份人情的。助人筑基这种人情可不小！
这是武云昭给她拉拢人呢。
芳姑感激道：“多谢前辈。”
武云昭笑道：“不必多礼。你帮我办事，多得好处是应该的。”语气亲和。
芳姑坚定道：“晚辈今后，定以前辈马首是瞻。”
芳姑急于找人，不多耽搁，就离去了。
临走之时，武云昭对她道：“修士该有争强之心，一直蹉跎着，心志受损，于修行不利。”
芳姑听懂了，武云昭在提醒她，莫要犹豫，赶紧筑基。
于是，回家之后，她立刻准备，冲击筑基。
半个时辰之后，小镇天空中飘来了劫云。
又过一个时辰后，这镇上多了一个筑基修士了。
武云昭暗暗点头，认可芳姑的能力，将她划归到可重用的人选里头。
说干就干，还能干成事情的人都是不能小觑的。
有人上楼来了。
通过神识查看，上楼来的人是顾潜山和云深这两兄弟。
武云昭高声道：“雷劫之后的天空总是蔚蓝得让人心情舒畅啊。”转头，笑问：“你们说，是不??????”
话未说完，定睛一瞧，瞪大眼，惊讶不已，刷一下，指着云深，问：“你怎么了？”
顾潜山哈哈笑，快步走到武云昭身旁，嘲笑道：“坏事做多了，遭天谴了！哈哈哈。”
云深苦大仇深，憋着嘴，狠狠白一眼无情无义的哥哥，诉苦道：“方才路过，被雷扫着了。”
武云昭好笑道：“大白天被雷劈了？”
云深叹道：“我怎么那么倒霉。唉???，我以为劫云劈完了就不放电了，赶着过来，就没在意，谁知道，劫云都该散了，还??????唉，这运气也是没谁。”心道：“最倒霉还是碰见了哥哥，没来得及整理一下，就被拽上了楼，以为我不知道，明明就是要拿我给嫂子取笑。哼！”
顾潜山无视弟弟的怨念，拉着武云昭说话。
然而，云深的炸毛造型过于犀利，过于吸睛，一时之间，武云昭挪不开眼去。
她笑问：“这几天去哪儿玩了？”
左右已经被嘲笑过，云深也不在意自己的造型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急于整理，找个地方坐下，一边倒茶，一边道：“我到周围逛了逛，体会一下风土人情。对了，嫂子，我给你带了礼物。”
武云昭道：“哦，这么有心！”
云深笑道：“那是自然。”说着，开始掏袖子，拿出五个储物袋摆在桌子上。
武云昭和顾潜山走到桌旁，拿起查看。
云深故意阻止顾潜山，歪着下巴道：“没你的份儿，一点儿没有兄弟爱。”
顾潜山炫耀道：“不看就不看。你嫂子的就是我的。”从武云昭的手里拿过一个袋子，打开，将袋子口朝云深晃了晃，慢慢查看里头是何物。
云深翻白眼，说道：“成了亲了不起啊！”
顾潜山随口答道：“是啊，了不起啊！”
云深气闷，咕噜噜喝茶，想着怎么“阴”顾潜山一下。
储物袋里的东西很杂，不过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的是各类功法。
有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武云昭唤道：“小深深！”
云深一听这个称呼，立刻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武云昭，很是严肃。
顾潜山勾唇一笑。
武云昭问：“偷来的，抢来的还是买来的？”
云深看出武云昭露出几丝满意的神情，咧嘴一笑，亮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得意道：“自然是偷来的。”
武云昭果然道：“干的漂亮！”
第912章 稍微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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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云深出外游玩，越走越远，逐渐接触到了各宗门。
他心血来潮，就要去参观。
因着正魔大战如火如荼，各门各派都派人参战，门派之中所剩下的人就不多了，防卫很是松懈。
这正好称了云深的意。
他本就厉害，潜入不成问题，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别提被发现了。
他想着，出来一趟挺辛苦，不带“特产”回家是说不过去的，于是乎，就有了今日给武云昭的这份礼物。
听完云深的述说，顾潜山道：“难怪遭雷劈啊！”
云深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武云昭拍开顾潜山，对云深道：“不用管他，有句话说得好，那什么就是矫情。嫂子给你点赞！”
云深向顾潜山眨眼。
顾潜山好笑摇头，仍提醒道：“你啊，少作。偷取功法，相当于破坏门派根基于底蕴。你我跟这世界的联系毕竟不多，做事情不能太随意。劈你一下子是小惩大诫。”
云深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但嘴硬道：“那我下次只拿灵石，行吧。”
顾潜山一股气上来，一股气又下去，甩甩手道：“随你吧！”
云深暗道：“胜利！”
武云昭在一旁好笑。
兄弟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幼稚又真诚！
说话间，楼下又有人来了。
不过，那人不敢进门，只在门口喊了几嗓子。
武云昭下楼，不一会儿又上楼，端上来一篮子炸小鱼。
云深见了，拿一条塞嘴里，嚼了嚼，说道：“味道一般吧，不算难吃。嫂子，怎么买这么多？”
武云昭道：“咱们是不觉得太好吃，咱们家猫崽儿喜欢啊。”
云深懂了，道：“给玄儿的。对了，小猫崽儿呢，嫂子，把小玄借我，我要撸猫。玄儿可比花黎贸乖巧多了，躺平任撸。”
武云昭听到个新名字：花黎贸，问道：“那是谁啊？”
云深道：“我们干爹的猫。可精明了，特会仗势欺人，谁的话都不听，见谁都敢挠，就听我干爹的话。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武云昭问顾潜山：“挠过他？”
顾潜山点头。
云深道：“嫂子，那猫可皮了，你以后见了，就知道了，特别招人嫌。关键是，嫌弃它还不能还手。扭头就去告状。”
武云昭又问顾潜山：“被告过状？”
顾潜山又点头，说道：“俩皮货，碰一起能好吗？”
武云昭微微一笑，心道：“一皮更有一皮高。”
顾潜山道：“小玄开始干正事了，外头忙呢。”简述小玄这几日的作为。
云深露出一副“吾家儿郎初长成”的欣慰感，感慨道：“小猫崽儿很懂事，吾心甚慰！”
小玄是最有灵慧，修为最快的。
若以徒儿论，乃是云深的得意弟子。
听到小玄长进、懂事，云深自然而然地感到一种满足感。
顾潜山福至心灵，提议道：“云深，我看小玄未来可期，你好好培养，以后有机会，让他跟花黎贸一争高低，如何？”
云深眼珠一转，深以为然，一拍桌，站起身来，慎重道：“二五哥，你这主意好！看他以后再嚣张！”转身，一溜儿烟儿般，消失在了原地。
顾潜山道：“去指点小玄了！”
武云昭笑道：“你使唤起弟弟来真是一点儿不手软。”
顾潜山道：“他闲着也是闲着。帮你培养个人才出来不是难事，他做得到。”搂着武云昭，说道：“来的时候，听人说，刚才筑基的是芳姑。”
武云昭道：“没错，是她。也没错，是我指点她做的。”
顾潜山没来得及问，就得到了答案，笑道：“你我真是心有灵犀！”
武云昭道：“有芳姑这个榜样在，其他人就会对咱们丹药的品质深信不疑。她就是咱们的活招牌。”
顾潜山道：“那还不得抢疯了。咱们筑基丹够吗？”
武云昭道：“有沧海和师父呢，怎么会不够，只是我不想卖那么多。”
顾潜山问：“为何？”
武云昭道：“一颗极品，一位筑基修士。卖太多的话，岂不是遍地筑基？你觉得，这种的局面算正常局面吗？”
顾潜山想了想，摇头。
武云昭道：“我怕遭雷劈，遭反噬。所以，极品筑基丹要控制量。除非，日后发现有其他的丹师能炼出这个等级的丹药来，否则，不能多卖。还是得以普通丹药为主。”
顾潜山道：“有道理！这种事情上不能不顾虑多一些。所以，你打算如何安排极品丹药？”笔下中文
武云昭道：“两个月一粒，价高者得。”
顾潜山道：“也行，如此一来，极品丹药的用处会很分散，指不定落到哪里去。能得到的人，也不会太多。”
武云昭道：“岂止不会太多，还会有腥风血雨。想买丹药的，先得赶路来，为了减少对手，在路上是不是得斗一番，死几个？”
顾潜山道：“自然。肉少狼多，不打架连机会都没有。”
武云昭道：“等到了咱们这里，在镇内肯定是不能有斗争的，否则分分钟拍出去。”
顾潜山道：“适当的时候，可以请师父出来镇场子，也让他老人家多立威望。”
武云昭接着道：“购买丹药的过程一定平和，但得了丹药，返回家中的过程呢？”
顾潜山想象一下，笑而不语。
武云昭道：“路上不提，到了家中之后，会不会有家中内斗呢？”
顾潜山道：“哎呦，那指不定会死多少，能落到谁嘴里了。”
武云昭眼中射出算计的光彩，笑道：“所以，你说，最安全的，能保住得了丹药能顺利服下的法子是什么？”
顾潜山道：“不出城，直接在城里筑基。”
武云昭道：“想不出城，就得有地方住，想要有地方住，就得??????”搓了搓手指头。
顾潜山会意道：“花灵石啊。”
武云昭道：“相公，灵石送上门来了，咱们不能不要，哦？”
顾潜山道；“自然！要开客栈吗？”
武云昭赞道：“聪明！”拉着顾潜山走到窗边，指着一片地方，说道：“那一片地方，我都要了。”
顾潜山惊道；“那是半个镇子了。要这么大吗？会亏本吧。”
武云昭道：“别急着下结论。你再想。为了得到丹药，是一趟趟从家里出来划算，还是一直等着直到得了划算？”
顾潜山道：“自然是后者。”
武云昭轻笑，手指头一拐，指向方才所指地方的对面，道：“那一片地方，我也要了。”
她连指两个地方，相当于将整个镇子都纳入手中了。
顾潜山道：“镇民呢？怎么安排？”
武云昭道：“向外迁。以后，这镇子原本所在就让它变成修士的聚集地，咱们把它叫做东城区。原来的凡人呢，就把他们安排到西城区。英羽门在北，所以北城区就是咱们，南城区山多，林密，不必安排，等以后咱们弟子多了，当成试炼地好啦。”
顾潜山放眼四顾，过了一会儿，皱眉道：“不是好办的事儿啊。按你的规划，你想把未来的英羽城建多大？”
武云昭道：“不大，方圆万里罢了。”
顾潜山道：“这不是建个小国吗？”
武云昭道：“玄洲之上，没有帝国，只有大小城池和村镇。咱们起名是国呢，就是国，起名是城呢，就是城，无所谓的。咱们师父是化神呢，让他坐镇个几千里地的小城，多跌面。可若是建立方圆十几万里的，又太大，不好管，如果那样的话，不如直接称国，然后下一步筹谋称霸玄洲好了。”
顾潜山道：“那不正好，你又能称帝了。”
武云昭道：“有什么好。这可是修仙界，称帝只称霸一个洲，是不是野心太小。老娘我已经是出窍了，十洲第一人了。我要称帝，必要称霸十洲，成为十洲之帝，本界之帝，但是，我不想。”
顾潜山道：“为何？”
武云昭转身扑在他的胸口，用手指头在顾潜山胸前画圈圈，柔声道：“老娘要生孩子啊，傻相公。太累了不好。”
顾潜山道：“那我岂不是成了你事业上的绊脚石？”
武云昭笑道：“说你傻还真傻。老娘说过什么你都忘了？”
顾潜山道：“你说过太多，不知道是哪一句？”
武云昭道：“果然啊，成了亲之后就没良心了。”抬起头道：“老娘说过，我在这儿，主要目的和任务就是成亲生孩子，我的称帝大业在??????”
顾潜山想起这一茬了，接着道：“在仙界！”
武云昭点点头道：“没错，我看不上这十洲之地，当然就不要花费太多心思在上头啊，稍微折腾，折腾算了。”
顾潜山好笑道：“你这也是稍微折腾？”
武云昭盯着他瞧，笑眯眯地问：“是不是？”
顾潜山从善如流，点头道：“是！”
武云昭赞道：“乖！”
顾潜山搂着她的腰，低头亲亲她的额头，提议道：“如果向外搬的话，工程量大，也麻烦，不如直接在镇外重新开一片地，咱们也能剩下买地的花销。”
武云昭道：“我也想到啦。不过，咱们以后要管理一城。管城池可不能只靠修为，还得靠手段，最后赢得威望和爱戴，城池才能安稳，繁荣。现在咱们大价钱买地，就是给原来的镇民好处，以后还会创造机会让他们赚，是进一步的好处。如此多的好处加起来，他们对咱们能不好吗？所以啊，今日的大量浪费换取的来日的盆满钵满，人品爆发，值的！”
顾潜山道：“想得这么长远啊。”
武云昭反问：“你不想跟我长远啊？”
顾潜山一怔，随即笑道：“调皮，我不是在夸你脑子好使吗？”
武云昭抚了抚鬓发，轻轻将人一推，转身入屋，登上五层，在楼梯口下望，笑道：“先去跟镇长聊聊吧，老娘要休息了。”
顾潜山道：“遵命！”而后匆匆外出，到了街上，打听了镇长的家，登门拜访去了。
第913章 火凤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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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芳姑又来了。
这一次，她先谢过武云昭给了她筑基的机会，然后给武云昭说了说两日后将会到来捧场的朋友。
最后，芳姑道；“前辈，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武云昭道：“但说无妨。”
芳姑道：“前辈，晚辈决意跟随前辈，所以，想将我那铺子送给前辈。”
武云昭道：“这礼物重了些。”
芳姑道：“晚辈不善经营。那铺子一直不愠不火。若非有两位前辈关照，指不定何时才能有起色。前辈手段高明，定能做到物有所用。还请前辈收下晚辈的心意。”说着，将房契、地契、账本等一应呈上。
既然芳姑有诚意，武云昭不矫情，直接应下了。
她道：“以前所得，还是留给你自己。待查过账目，我便将余下的东西折成灵石，也给你。”抬手止住芳姑言语，续道：“不用担心，我收人在身边，不是要占便宜，是你的就是你的。不必多言。”
芳姑道：“是！”
武云昭道：“你能顺利筑基，说明底子不错。既然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更不会坏了你的修行之路。待我查过账目，晓你以前所得，再跟你说月例的事情。可以吧？”
芳姑喜道：“一切听前辈的。”
武云昭道：“好，那以后就改了称呼吧。”眼睛一转，说道：“虽说在我家里，我是主事人，但对外时，还是给我相公留面子好，以后呢，你就称他为主上，称我为夫人，称云深为公子，称小玄为少爷，其他的人嘛，碰着了再说。”
芳姑道：“是，夫人！”
武云昭道：“好，先这么定下了，待以后英羽城建起，咱们另当别论。”
芳姑听到“英羽城”三字，心中一跳，看武云昭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忙镇定下来，暗道：“真是跟对人了。”
武云昭道：“先莫要声张！”
芳姑道：“是，属下遵命。”
武云昭递给芳姑个瓷瓶，说道：“上品补灵丹，拿着吧，筑基修士用得上的。”
芳姑连忙接过，更加恭敬道：“多谢夫人赏赐。”
武云昭道：“从今天起，你我就没了生意上的冲突，我也就不顾忌了。你回头问问给你供东西的炼器师，可愿与我合作。酬劳上好商议。去忙吧。”
芳姑告退。
到门口时，正好碰上从外归来的顾潜山、云深和小玄。她按着武云昭教的，一一将人叫过，速速离去了。
三人皆一怔。
上楼之后，三人听了武云昭的解释，明白了芳姑的转变。
有人主动靠拢，献忠心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起码，这说明，武云昭是值得被靠拢的对象。她的实力是得到承认的。
武云昭问：“之前卖了田地的人生活如何？”
顾潜山道：“有几家早早就搬走了，有几家用钱开了小店，支起了小摊子，有四五个已经花光了，家里可能不太能周转得开，剩下的差不多，没大变化，至多在穿衣打扮上比以前好了些。我估摸着，都还没想好以后做什么呢，先得过且过。”
武云昭道：“好，那就继续晾着，先不管。等后天铺子开张，开张的下午咱们将英羽门收弟子的消息散出去。”
顾潜山自然无异议。
武云昭向小玄招招手。
小玄走近，武云昭笑道：“小玄儿，去客栈和酒楼走一遭，让他们多备饮食，如果他们不信，你就说，多出来的，咱们自己买了，让他们不必担心。”
小玄点点头，匆匆跑走。
武云昭道：“半个月后开始收弟子，到时候用芳姑的铺子当测灵根的地方。测试结束后，咱们带着小弟子回山。这间铺子就交给芳姑管理。然后，老娘就留在门内教导弟子。而镇子的发展就交给你们两兄弟，怎么样？”
顾潜山道：“我没意见！”
云深道：“我也没意见！”
武云昭道：“好，一家人齐心协力，创造辉煌！”
话音一落，不等两兄弟跟着一起表决心，随即道：“去把芳姑铺子的东西都给我搬来，然后摆上货架！好走不送！”
两兄弟任劳任怨。
两天后，铺子开张，门庭若市！
情况大体上与武云昭所预测的并无差别。
一切顺利。
半个月后，招收弟子的活动如期展开。
最后，他们成功招收五十名弟子，带上了英羽门。
武云昭已经发下话了，内门弟子最后将有二十个。
而成为这内门弟子的条件就是引气之后，进入炼气三层。
在此之前，五十名弟子没有差别待遇，全部都是外门弟子。
从这一日起，小弟子们每日上午听武云昭讲解修炼之事，每日下午前去英羽门的田地种植灵米。晚上的时间属于他们自己。
管理他们日常生活的是刘一水。
武云昭只在上午忙门中事务，其他的时间，或是修炼，或是规划城池建设，或是随时听取来自山下的进度报告，或是炼制日后需用的店铺阁楼，反而比山下的顾潜山等人更忙碌。
顾潜山只要手头没事就来山上相伴。
两人的感情依旧浓烈，没受到丝毫影响。
很快，两个月过去了。
这日，顾潜山返回，带来了李沧海的信和他所炼制的丹药。
信中所述自然是正魔交战的情况。
在问月的带领下，一众魔头早已攻下卫城，继续挺进，眼下，双方胶着在一处叫做棉城的地方。
武云昭看过后，笑道：“按这个势头，问月别把整个玄洲占了吧。”
司空图道：“难道你以为他不敢吗？嘿，瞧瞧这路线，他非打到三清仙门不可啊！不过，咱们跟三清仙门是两个方向，问月是打算绕过咱们了。挺给面子，挺好。”
关于正魔之战的讨论就此结束。
他们只要知道自己人安然无恙就够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多待了一会儿，聊聊日常之后，别过司空图，回到梧桐殿。
两人坐在天井中的石桌旁，面对面。
石桌上方是茂盛的枝桠。
这是一棵火枫树。
叶片火红，犹若燃烧着，四季不变。
武云昭特意选择并栽种的。
顾潜山一时找不到话题来聊，喝了口茶之后，托着下巴，静静看着武云昭，嘴角含笑。
武云昭被看得心跳加速，脸发烧，扯了扯头发后，主动出击，双掌夹击，将顾潜山的脸夹住，揉了揉，笑道：“别这么看着我，人家害羞！”
顾潜山道：“不知道说什么，就想看着。”
武云昭心道：“说实话都这么撩，让老娘怎么招架？”拍拍脸，笑道：“那就看吧。”
半个时辰后，武云昭道：“我们来谈谈正事吧。”
默默对视，相对无言，虽然也有情趣，但时间长了，带给人的感觉比较古怪。
顾潜山点头。
他也觉得，老婆虽然美，但一直盯着的感觉不太好，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好。
武云昭铺开一张地图，问道：“进展到哪里了？”
顾潜山用手指点了点图上的街道与屋宇，说道：“镇上的人基本都搬走了，因为要接待来往的旅客，客栈和酒楼还没动，待新的建好之后，跟客人一起搬。还有这儿，也没动。”
此时，顾潜山指的地方就是那家名为丹铺，实为三清仙门所设置的监视点。
武云昭道：“他们主动找过咱们商量吗？”
顾潜山摇头道：“没。我估计，王元昊那头不出声，他们不敢自作主张。”呵呵冷笑道：“他们也够惨的。整个镇子都走光了，唯独剩下他们一家，有眼珠子的都看得出咱们针对谁。”
武云昭道：“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他们三清仙门不是想出风头嘛，我就让他们出，万众瞩目。”捂着嘴怪笑道：“等东城区规划完毕，最后再处理他们！”
顾潜山道：“那时候，他们就是掉进狼群的小绵羊。”
武云昭期盼那一天的到来，看了看图，决定道：“从现在开始可以准备向外卖地了。”随即在图上用手指划了一片地方，说道：“这片给我留着，不许动。”
顾潜山没有意见，问道：“怎么个价格？”
武云昭道：“一亩地五千下品灵石。”
顾潜山道：“这可不低！”
用灵石交易相当于将凡人排斥在外了，同时，也将囊中羞涩的修士几乎排除了。
武云昭道：“修仙界名为修仙界，但到底没有多少人能修仙。修士总归占少数，一百人里头能有五六个顶天了。凡人永远是主流。没有大门大户的修士落户，咱们的生意怎么保证？怎么吸引更多的势力过来？别着急，会有人来的，我心里有谱！”
顾潜山道：“听你的！对了，空出来那片要做什么？”
武云昭得意洋洋道：“商行。”
顾潜山心道：“难怪要这么大一块地方了。”又问：“什么名字？”
武云昭道：“我的商行自然要跟我有关系，就叫，火凤商行。又俗又霸气，多好。”
顾潜山道：“商行容纳丰富，如此一来，之前的小楼阁就能收了，直接将丹药生意纳入商行里头。”
武云昭道：“等在其他地方开分店的时候，再把小楼重复利用就是了，浪费不了。”
顾潜山道：“这样做甚好！”见武云昭露出兴奋而又骄傲的神色，心中一动，问道：“老婆，你是不是已经把商行炼制出来了？”
武云昭咯咯笑道：“讨厌，这都被你猜出来了！”骤然严肃，手托一个光团，摆在顾潜山面前，介绍道：“火凤商行，业务齐全，涉猎广泛，老娘炼制了一个月才完成的精品。快夸夸我！”
顾潜山好笑，举起大拇指，夸奖道：“老婆真厉害，老婆你最棒！”
武云昭故作赧然，笑道：“哪儿有你说的这么好，一般厉害啦，哈哈哈！”
顾潜山问：“什么时候落成？”
武云昭道：“不如趁早，明天下午，记得请师父一同前往。还有啊，要请师父时不时到里头坐镇。有两尊化神大能在，我就不信其他的势力不上赶着凑。闻闻仙气也是好的嘛！”
武云昭虽然进阶出窍了，但未免引起恐慌，对外仍以化神之姿态现于人前，故而，其言“两尊化神大能”。
顾潜山和云深都不是修士，未免引起过分多的注意，对外仍保持元婴修为的。
第914章 真诚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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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武云昭准备了一辆豪华大马车，将司空图从英羽门接到山下。
五十名弟子跟随在后。
队伍浩浩荡荡，派头十足。
马车里，司空图感慨道：“为师活了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讲究这么大的排场！啧，说实话，心里还挺痛快！”
武云昭道：“师父若喜欢呢，以后咱们出去，次次都搞大排场！一次比一次排场大。就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叫财大气粗，什么叫大能的姿态！”
司空图乐得哈哈笑。
顾潜山和云深在外充当车夫。
听得车里欢声笑语，云深道：“二五哥，嫂子这么会讨好老人家吗？”
顾潜山道：“错了，不叫讨好，叫真诚相待！”
云深道：“不管怎么说吧，就凭这份本事，让咱们全家人喜欢不在话下。”
顾潜山与有荣焉，骄傲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谁老婆！”
很快，队伍来到镇子入口。
顾潜山高举手臂，队伍停下，整齐肃穆。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
不知藏在何处的小玄飘然出现，一挥手，甩出一条红毯，从镇子口一直铺向里头。
顾潜山向他点点头，与云深跳下马车。
他掀开车帘，请人下车。
武云昭先下来，然后，两人恭敬等在车旁。
司空图这才下车。
前后顺序明确体现了什么是长幼尊卑。
顾潜山笑道：“师父，请！”
司空图笑着点头，昂首挺胸，正要迈步，瞧见了地上的红毯，瞧一眼顾潜山和武云昭。
两人都是笑眯眯的。
司空图心道：“会玩啊。”定定神，镇定地踏上，向前走去。
大能驾到，非同小可。
很多人，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一辈子不见得有机会看一眼化神修士，怎能不珍惜机会。
故而，街道两旁早早挤满了人，只为看大能一眼。
司空图深觉有排面，走得越发潇洒，越发气派，时不时向两侧看看，体现几丝亲和，令人舒服的。
武云昭、顾潜山、云深和小玄并排走在后头。
武云昭低声道：“瞧，我说的没错吧。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喜欢。事实证明，谁都喜欢出风头。学着点儿，以后师父出行，起码按这个标准。”
顾潜山道；“是，老婆大人说的是。”
云深一旁看着，暗暗好笑。
小玄默默记着。
没一会儿，红毯到头了，目的地到了。
顾潜山示意人群退开，对司空图道：“师父，就是这里了。”
司空图矜持颔首，手一挥，送出一股无形之力。
霎时，他们面前的一排房屋化作粉尘，无声无息的，随风而去了。
这一手很是巧妙，令观看的群众很是惊喜、惊讶，纷纷目露惊羡。
随后，司空图手掌一翻，托起一个光团。
这光团便是那火凤商行。
在下车之前，武云昭特别交给了司空图，要司空图将商行落成，在人前好好显摆、显摆。
司空图一路走来，受到无数瞩目，此时，感觉甚爽，觉得徒弟媳妇真是太有心了，福至心灵，给自己覆上一层光芒，显得自己神妙无比，道骨仙风，多做了无数看起来非常玄妙，实则完全没用处的手势，比划来，比划去，好半晌之后，才将光团打出。
光团迎风渐长，越变越大，最后变成恢弘、华丽的宫殿，稳稳落在地上，散发着幻彩光芒，一看便不是凡品。
宫殿的匾额书写：火凤商行，四个大字。
司空图暗暗点头：“徒弟媳妇儿很有心思！”
而后，一行人入了大殿，将一众群众隔绝在外。
芳姑先前早在此地等候，此时与主子汇合了。
她和刘一水照顾五十名弟子，跟在司空图、武云昭、顾潜山、云深和小玄的身后，一起参观大殿内部。
司空图边走边道：“很巧妙，应有尽有。一共多少间屋子？”
武云昭道：“目前是一百多间，以后若有需要，再行添加即可。”
司空图道：“甚好！”走了一会儿，又问：“既然是商行，都做什么生意？”
武云昭道：“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因着咱们英羽门所长，有关丹药、灵植的生意一定是要看重的。还有一个重要的，能大赚一笔的就是拍卖会。”
司空图问：“何为拍卖会？”
武云昭道：“哦，民间叫唱卖会的，改个新名字，弄个新鲜。”
司空图笑了笑，点头道：“嗯，新瓶旧酒，聪明！”
将所有房间参观过后，武云昭吩咐刘一水和芳姑领着一众小弟子到商行内的用餐处享用美食。
待一群大小走后，司空图问：“徒弟媳妇儿，你将人支开，难道还有秘密//处？”
武云昭笑道：“倒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凡事就怕万一，知道的越少越好。”说着，走到走廊尽头，打开了一间密室，道：“师父，请！”
司空图跨步而入。
密室不大。四壁上嵌有明珠，提供了柔和的光亮。
武云昭道：“这是专门给师父准备的修炼之所。墙壁都是活动的，里头装满了灵石，随用随取。中间这块有聚灵法阵，不怕灵气逸散。”
设计贴心。
司空图很是感动。
他道：“我只不过有时过来露露脸，何必辛苦弄这些。”
顾潜山道：“给师父准备的，自然要最好的，跟您在这里待时间的长短没关系。大能就该有大能的待遇。”
司空图忍不住笑意，说道：“那为师好好体会，体会其中的妙处。你们去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了。”
武云昭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师父，您安心待着，明天我们就开始营业，您干脆给我们多镇两天场子，师父请，快请！”说着，身子微动，拦在顾潜山面前，小腿后抬，轻轻踢顾潜山一脚，让他把话憋回去。
顾潜山会意，识趣将半张的口闭上，将要说的话吞回去。
司空图正满足后辈的孝敬，满心温暖，并未察觉二人之间的小动作。
他走到屋子中间，环顾一下四周，点了点头，看看地面，确定聚灵阵完美无缺，又点了点头，手一抬，抓取过来一个堆在墙角的一个蒲团，将蒲团放在地上，盘膝坐在蒲团上，闭上双目，开始修炼。
武云昭，顾潜山、云深和小玄见状，退了出去。
武云昭关上密室。
顾潜山这时急问：“先前不是说半个月后开业嘛，这都快天黑了，这么大个地方，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不完，怎么开业？”
武云昭白他一眼，向前急走。
顾潜山莫名，看向云深和小玄。
云深摇头叹息，看着顾潜山露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顾潜山更莫名了。
面对弟弟时，他可没好耐性，问道：“怎么了，说清楚，少阴阳怪气的。”
云深故意无视他，拍了拍身旁小玄的头，笑问：“刚才司空师父，满不满意？高兴不高兴？”
小玄道：“笑得合不拢嘴了，虽然没直接说，但应该是很满意，很高兴吧。”
云深道：“老人家岁数大了，不好意思跟小辈多要求什么，怕成负担。但人家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啊。”说到这儿，“啧”“啧”两声，说道：“某些人啊，自作聪明，非要说不好听的扫兴，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傻！”
小玄是个很灵的，听出了云深挖苦顾潜山，笑而不语，追着武云昭跑了。
云深道：“人家小猫崽儿都比你懂事。二五哥，这就是你为什么干死、干活，不如我在爹爹他们心里地位高，我多知情识趣！”
顾潜山道：“歪门邪道。”
然而，他嘴上这么讲，心里也明白了方才的情况。
确实，司空图正在兴头上，如果他说什么打断了，必然会让司空图产生不好的情绪。
虽然司空图大度，不会计较，更不可能怪弟子多话，但终究感觉不会很好，不会继续留下来，更不会提出要试试密室。
云深道：“不过，你命好，挑中了嫂子这么会来事的。哎呀，看来，你在家里的地位要升啊。”一捂心口，担忧道：“危机感来了！”
顾潜山道：“得了，少装腔作势！”
说罢，快步追上武云昭。
武云昭听到兄弟两个说话了，说道：“懂啦？”
顾潜山道：“你跟我直说不就是了，还白我，弄得我糊里糊涂。”
武云昭道：“你就是糊涂。”
顾潜山道：“是，是，我现在懂了。可你临时变了计划，也太突然了，我一时反应不过来，自然着急了。”
武云昭道：“你关心产业是很好，但也分分场合。刚才，明明师父高兴最重要。你我又不是少了这份摊子就得喝西北风，开业什么的，随便搞搞就得了呗。老人家难得高兴一回。”
顾潜山不想继续绕这个话题，说道：“可明儿要是场面不好看，师父难免多想。”
武云昭道：“你说的也没错。做戏就要做全套啊。”沉吟一会儿，道：“有了！”
顾潜山道：“老婆你真聪明！”
武云昭得意道：“那是！”招手让云深和小玄跟上。
她道：“云深，你去把英羽阁里所有的东西都搬过来，摆在入口附近的铺面里，分门别类，要让人一进来就看见。”
云深领命去了。
武云昭又道：“相公，你赶紧驾着穿云舟，去周边的地方，买灵果、灵米，有多少买多少。”
顾潜山问：“买这些有什么用？吃不上，用不着，浪费啊。”
武云昭道：“要的是明天热闹，有货卖，不冷清，咱们用不上，旁人用得上啊。让你去就去。”
顾潜山不再多问，也去了。
武云昭接着对小玄道：“小玄，你去跟刘一水和芳姑说，待弟子们吃完饭，带着他们去二楼找房间休息，今天就不回宗门了。然后，你去找东郭仪，让他能提供多少灵植就提供多少，咱们全包了，立刻让他送来。我在一楼等着，去吧。”
小玄道：“我懂了！”眨眼间没了身影。
武云昭暗赞：“很有长进啊！”速速下楼，在一层快快打量，考虑如何布置，力求明日面子上过得去。
第915章 老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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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所去最近，返回最快。
他见了武云昭就在一楼大厅，暗道：“不用费神想了。”颠颠走近。
武云昭已经盘算好了，对他道：“第二间铺子摆丹药，第四间摆法器。”
两人一齐动手。
云深问：“猫崽儿呢？”
武云昭道：“我让他去找东郭仪了，应该很快回来。”
云深又问：“嫂子，你怎么打算？”
武云昭道：“还能怎么样？开业大酬宾呗！”
云深惊道：“开业大酬宾！怎么酬啊？”
武云昭将最后一瓶丹药的位置调整好，靠着柜台，说道：“下品丹药，下品法器，等会儿小玄带来的下品和中品灵植，你二五哥带回来的灵果，灵米，全部半价。”
云深瞪大眼睛道：“这不得赔死？”
武云昭道：“嗨，图一个乐吧。谁让你嫂子我关心长辈呢。呵呵。”
云深努努嘴，想了想，点头道：“也是。有得必有失嘛，顺心随意最好。开心最重要嘛。”
武云昭道：“不过，也不用担心。幸亏，先前你送的那堆礼物，就算明日白送，也赔得起。说真的，没你那笔支撑，我还真的会觉得肉疼。”
云深道：“那我以后??????”
话未说完，武云昭立刻打断，认真道：“玩一次就够了。别为了这些小事情将自己搭进去。安心看着，我怎么折腾都不会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好歹我也是出窍期的修士，本界第一人。深山老林里边走一圈，捉两头大怪兽，用在什么地方都够了，不会有捉襟见肘的那一天的。”
云深道：“那就白送呗。我们哥俩一起抓，跟之前似的，整几百颗妖丹。”
武云昭笑道：“好意心领。动手容易出意外，能不去就不去。之前让你帮忙，纯粹是因为我没辙，实力跟不上。如今，我实力够了，怎么能继续让你出头。”
说话间，刘一水和芳姑从楼上下来了。
同时，小玄也从外头奔进来了。
武云昭让刘一水和芳姑等着东郭仪，带着云深和小玄去了三楼的一间书房。
这书房是特地为她自己准备，处理事务用的。
武云昭不废话，直接搬出一摞纸张，然后速速写了一张宣传单，交给小玄和云深，道：“照着这份抄！”
云深提议道：“五十个小弟子呢，不用白不用。”
武云昭道：“让他们知道了宗门产业热闹是因为奔着赔钱去的，我这当老师的多丢脸面，不行，就得自己干。好啦，没的商量，赶紧写！”
云深和小玄对视一眼，只好照办。
其实，他们都会法术，这并不是难事，但累啊。
武云昭见云深幻化出三头六臂，知道这事儿稳了，放心道：“我去下头再安排，安排，回头跟你们一起。”匆匆下楼去了。
一楼，东郭仪已经到了。
刘一水和芳姑正指点着东郭家的人卸货。
武云昭向东郭仪表达了歉意和谢意，毕竟大晚上的，让人家如此忙碌。
东郭仪自然表达无妨。
他巴不得多跟英羽门的人多联系呢。
今日下午，他看到了司空图的排场和风采，很是仰慕呢。
武云昭答应，明日让他跟司空图见一面。
东郭仪甚是欣喜，指点着仆人帮忙。
有了东郭家的人搭把手，事倍功半。
武云昭有了些许的空闲，对东郭仪道：“东郭公子，咱们借一步说话。”
东郭仪不敢不从，跟武云昭走到一旁。
武云昭笑问：“东郭公子，你瞧着，我这商行如何？”
东郭仪赞道：“前所未见，大气磅礴，规模恢宏，设计巧妙。前辈手段高啊。”
武云昭呵呵笑道：“东郭公子过奖了。东郭公子，咱们也不是第一回打交道了，我也不跟你整那些个弯弯绕绕的。我想问，你可有意在我这商行里头占一席之地呢？”
东郭仪问：“前辈的意思是？”
武云昭道：“不是复杂的事情，相当于在我这里租赁一间铺子罢了。”
东郭仪点点头。
武云昭道：“东郭公子，不急于一时决定。左右，我这里明日就开张了，你可以时常来看看情况，若觉得来我这儿有赚头，再做决定不迟。”
东郭仪道：“晚辈家中生意不大，另开新铺不能由晚辈一人决定的。那晚辈就多看看，也好有时间跟家里人商议，商议，希望前辈莫要介意。”
武云昭笑道：“做生意嘛，无须介意其他。”
东郭仪道：“谢前辈厚爱！”
两人重新回到大厅之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东郭家送来的东西都安置妥当了。
武云昭当面点了灵石，结清了账目，说道：“东郭公子若还能出货，在这个月内，尽管送来，我都能收下！”
东郭仪连忙道：“多谢前辈关照！”带着人匆匆归家，想着怎么继续生意。
芳姑是个伶俐人，见厅中无其他事情了，来到武云昭面前，询问还须做什么。
武云昭很是满意芳姑的作为，说道：“暂时就没什么了。等我相公回来后再说了。”转而对刘一水道：“一水，你去楼上看着小的们，我听着有些动静，或许是来到新地方，睡不着吧。”
刘一水领命上楼了。
武云昭对芳姑道：“芳姑，从明日起，你就是我火凤商行的总管事，这里的大小事务，你都要管，决断不了的，再来找我。你可愿接下此职？”
芳姑当然愿意，表示绝对不会让武云昭失望。
而后，武云昭跟芳姑说了这几日的安排。
武云昭安抚道：“好日子在后头，不用顾忌眼前的蝇头小利，你给我想法子，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咱们火凤商行就是了。”
芳姑道：“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武云昭道：“也别荒废了修行。”
芳姑道：“是，属下明白。”
武云昭接着道：“招手下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回来报给我就成，我不干涉。但他们若犯了事情，我要找你算账的。”
芳姑恭敬道：“是，属下明白。”
武云昭道：“好，你安排这儿的事情吧。我先上楼去了。”将一储物袋灵石交给芳姑，道：“由你安排，若是不够，找我来拨，明日决不可出纰漏，乱了场面。”
芳姑道：“夫人放心。”
武云昭点点头，上楼，走进书房。
云深和小玄正在奋笔疾书中。
武云昭问：“多少了？”
云深道：“我这儿一千张了。”
小玄道：“我不会幻化那么多手，只有二百多张。”
武云昭笑道：“已经很好了。歇一歇吧。”
云深当即停下，呼口气。
小玄自觉没起到大作用，执拗地继续写。
武云昭笑道：“你俩也是，平素都是精明人，到了这时候，怎么都这么老实呢。”
云深问：“嫂子，你是不是有好主意了？赶紧说，弄这些东西，有修为在身也很累啊。”
小玄深有感触，点点头。
武云昭笑一笑，夺过猫儿手中的笔，让他停下，笑道：“小傻猫，不用手写不就不累了？”
小玄问：“不用手写怎么写？”
武云昭道：“先不说术法手段，只说民间手段，你俩整两块木板，刻上内容，直接印，总比一笔，一笔要快吧。对你俩而言，做刻板很费力吗？”
小玄激动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当即就要找板子刻字。
云深不急，接着问：“嫂子，那术法手段呢？”
武云昭拦下又要忙活的小猫儿，笑道：“炼器师炼出合适的法器，只要法器能动，根本不用动手啊，至多到时候注入灵力或塞灵石罢了。”
云深道：“嫂子，你有这种好主意不早说，害我俩急死了。”
武云昭道：“我这不想看看你俩会不会想出其他法子嘛，谁知道，都这么老实。”
而事实是，武云昭一开始没想到，在外头逛了几圈之后，才想到好法子的。
但为了自己的智慧形象，她是不会承认的。
小玄看着武云昭，眼睛放光，充满了敬佩。
武云昭揉揉猫儿的头，笑道：“这回可以放心歇歇了，去给自己找些吃的。我去炼制法器。”
小玄点头。
武云昭走到书桌后的书架前，轻轻一推。
书架移动，露出后头的密室。
武云昭走进密室。
书架回归原位。
过了些时候，武云昭未从密室走出，顾潜山却从门外进来了。
他一扫屋中，见云深和小玄都在，唯独不见武云昭，当即问：“你嫂子呢？”
云深道：“密室里去炼器了。”
顾潜山知道，那是不能打扰了，收回视线时，扫到了桌上的一摞摞纸张，走近，拿起一张看，问道：“你们写的？”
云深点头。
顾潜山又问：“需要多少张？”
云深道：“还要好多，好多。”拉过小玄，叫苦道：“你瞧，都把咱们家猫崽儿写蔫了！”
顾潜山好笑，拿起笔来，与云深一样，幻化三头六臂，开始书写。
云深和小玄对视一眼，均想：“这也是个老实人！”
云深怕小玄笑出声来，捂住小玄的嘴，拉着小玄往外走，边走边道：“二五哥，自从咱们刚才分开，我俩一直忙着，还没吃东西呢，我们先去垫垫肚子。”
顾潜山没抬头道：“去吧！”
云深和小玄离去了。
到了走廊里，小玄道：“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
云深心安理得，无所谓道：“开个玩笑嘛，这叫增添生活的乐趣。走，带你去吃鱼。”
当武云昭从密室出来时，就看到了奋笔疾书的顾潜山的背影。
顾潜山不亏是云深的哥哥，速度快到手臂化成了残影。
武云昭一瞧便知，顾潜山是被云深给坑了，一瞬之后，决定站在小叔子一边。
顾潜山听到动静，回头望。
武云昭道：“回来啦！”
顾潜山道：“嗯。我把云舟都装满了，做什么都够了吧。”
武云昭夸奖道：“真能干！”
顾潜山道：“怎能负你所托呢。”
武云昭娇笑道：“讨厌！哎，我去下头看看。”走到楼下去了。
到了一楼，武云昭将炼制出来的法器交给芳姑，教了她如何使用，便将印制宣传单的任务彻底脱手了。
第916章 故人到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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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顾潜山心满意足地起身，将所有的单子收起，走下楼。
然后，他就看到武云昭等在悠闲地聊天。
在武云昭等人的身侧的桌子上，摆着比他所写的，要多出几十倍的单子。
顾潜山惊了！
他快步走近，忙问缘由。
云深错过顾潜山的视线，看小玄。
小玄错过云深的视线，看武云昭。
武云昭正视顾潜山的视线，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下一刻，光芒一闪，一架类似复印机的东西出现在了桌面上。
在顾潜山越睁越大的眼睛的盯视下，武云昭将一块灵石插入那复印机上并把一叠纸张放入，下一刻，一张张宣传单飞了出来。
顾潜山真的有些生气了，指着他们道：“你们??????你们??????”
武云昭柔声撒娇：“相公，开个玩笑，你不会介意的，哦？”
云深不怕死跟着附和：“哦~~~”
顾潜山深吸一口气，哪里还能生什么气，呼了云深一巴掌，将此事揭过。
云深控诉：“为什么只打我一个？”
顾潜山挑一下眉头，那意思，不打你打谁？就你看起来欠揍！
玩笑过后，武云昭道：“一水，芳姑，你俩每人拿万张，在附近的城镇发放。”
一水和芳姑领命，匆匆离去办事。
武云昭接着道：“小玄跟我走，咱们去南边，你们兄弟俩去东边，一路走，一路撒，撒完为止。行动！”
言罢，武云昭左手拽小玄，右手一挥带走一半单子，冲出门口，放出朱雀，登上朱雀，腾飞而去，转眼间，消失在茫茫云层之中。
顾潜山瞅一眼云深。
云深埋怨道：“要不要把嫌弃表现得如此明显？我亲爱的哥哥！”
顾潜山只说一个字“走！”迈步而出。
云深吐了吐舌头，带上单子，紧追而去。
天际朝霞初现时，众人尽数回归。
武云昭道：“到底有多少人来看命吧。大伙儿辛苦，先都去休息，休息！”牵了顾潜山的手。二人一同上三楼，入书房，入密室。
顾潜山没想到，这密室之中竟毫不闭塞，反而像个洞天福地。
武云昭问：“如何？”眉宇之间，尽是得意之色。
顾潜山由衷赞道：“甚妙！”
武云昭道：“还有更妙的呢，看不看？”
顾潜山点头。
武云昭伸出指头，勾住顾潜山的腰带，领着人往里走。
顾潜山感觉到了什么，咽了咽口水，每多走一步，都觉得室内多温热了一分。
室内也确实是温热的。
原来，在最里头的地方，有一方冒着热气的池水。
武云昭道：“天色即将大明，你得快点儿。”
顾潜山会意，将人打横抱起，踏入池中。
??????
事实证明，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大多是禁不住“半价”的吸引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并肩站在二楼的栏杆后。
顾潜山道：“修为普遍不高，最高的一个才金丹。”
武云昭道：“大门大派的或是被收进了渡仙镜所通的时光秘境，或是跟着王元昊在对抗魔头。在这种情况下，能肆意行走的，大多是散修。散修中人修为偏低正常。退一步说，咱们开业仓促，好东西不多，真来了级别太高的，人家也看不上咱们的东西。”
顾潜山道：“也是。嗨，低阶修士早晚会进阶的，现在就当是在养鱼吧，从娃娃抓起。你看，抢灵米快抢疯了。”
武云昭道：“辟谷丹价高，低阶修士却必须饮食。灵米虽然不是珍贵物，但价格上也不算低。难得有机会碰上这么便宜的，谁不赶紧屯，谁是傻子！”
顾潜山道：“紧着低阶修士也是一项生财的好门路啊。”
武云昭道：“大门大派的人眼高于顶，所设产业大多针对高阶修士，不将低阶修士看在眼里，咱们在初期正好添了这个缺，好好占了这块肉。”
顾潜山道：“歪打正着吗？”
武云昭道：“我若说这一切在我计划内，你信吗？”
顾潜山微笑道：“我当然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武云昭嗔道：“油嘴滑舌。”揽着顾潜山的腰，说道：“咱们英羽门主修水木功法，更以木系功法为重中之重。门中弟子有意丹道，灵植方面的不在少数。做这两项都得不断练习，才能有结果。”
“弟子们初修，所炼制的丹药，所培养的灵植品级一定不高，正好拿来，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出售。妥善安排，也是一项不少的收入。”
顾潜山笑道：“你是连汤都不放过啊。”
武云昭道：“物尽其用，人尽其能。谁的努力不是努力，努力就该有回报。我有能力罩着英羽门弟子。他们只要努力，我就要创造机会让他们的努力不落空。”
顾潜山忍不住感慨：“若其他门派之中如你这般想法的人越来越多，我想，这修仙界也不至于变成弱肉强食，乌烟瘴气之地。”
武云昭道：“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成美好的人间。老娘我三观端正！”
顾潜山道：“就爱你这样子。”低头轻吻武云昭的发顶。
两人打情骂俏一阵，继续看着下方的情景。
然后，武云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样貌英俊，举止矜贵，身着锦袍的修士，是刚刚进门来的。
顾潜山于武云昭的细微的神情变化了然于心，问道：“看到什么了？”
武云昭故意道：“哦，曾经的仰慕者！”
听到“仰慕者”三个字，顾潜山眉头登时一皱。
武云昭继续道：“哎呀呀，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顾潜山这时却松开了眉头，说道：“故人到访，要去一见吗？”
武云昭转身，盯着顾潜山的脸看半晌，眯着眼睛道：“你居然不吃醋？”
顾潜山骄傲道：“生米都成了熟饭了，我有吃醋的必要吗？老婆！来，亲一个！”
武云昭真的就随了他的愿，亲了他一下。
顾潜山笑道：“看，还是我重要！”
武云昭道：“不要脸！”扶着栏杆不动，说道：“不用急，先看看是忠是奸，云深也知道他，让云深先会会。”
这位“仰慕者”正是武云昭在朱雀城中结识的秦霜。
秦霜亦曾入过时光秘境。
他既然出来了，修为至少在元婴。
眼下，他是隐藏了修为，以金丹示人的。算上他，大厅里一共两个高阶修士。
高阶修士自然受到格外的关注。
云深亦发现了他的踪迹，进而将人认了出来，上前攀谈。
秦霜见了云深大感意外。
在时光秘境中，云深留给他的印象是十分深刻的。他可忘不了云深这个样貌异常俊美的修士。尤其是，他一直误认为，云深是武云昭的追求者之一，并觉得两人起码在外貌上很相称。
直到现在，他仍这样认为。
云深惊喜道：“秦公子！好久不见啊！”
秦霜道：“云深公子，好久不见！”
云深笑道：“我看秦公子气息浑厚，想来，修为颇深了。”
秦霜亦笑道：“云深公子亦然。”
云深把握话语的主动权，紧接着问道：“秦公子怎么大老远地来玄洲了？人海茫茫，咱们能碰上，还真是有缘啊！”
秦霜道：“云深公子说的是，你我确实有缘。呃??????，云深公子，此地人多口杂，这个??????”
云深道：“不必多虑，咱们找个清净地就是了。”抬手招呼芳姑。
芳姑匆匆近前，恭敬道：“云深公子，有何吩咐？”
秦霜已经知道芳姑使这里的管事，见她对云深如此恭敬，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云深道：“这位秦公子是我的故交。我俩去聊聊，若是有人来找我，就去茶室。拿上好的灵茶来招待！”
芳姑道：“是，公子请，灵茶马上就到。”
云深对秦霜道：“秦公子，请！”
秦霜道：“云深公子，请！”跟着云深进入茶室。
两人相对而坐。
待芳姑送来了茶点，退出后，云深落下禁制，笑道：“无人能窥探了。”
秦霜道：“让云深公子笑话了。”
云深微微一笑。
秦霜喝口茶，说道：“实不相瞒，云深公子，我此次前来玄洲乃是为了赤焰魔女。”
云深心道：“那不是我嫂子吗？难道名声已经传到凤麟洲去了？还是说??????”故意假装，眉头皱起，露出几分谨慎模样，语气微沉道：“赤焰魔女？不知秦公子寻赤焰魔女为何啊？”
秦霜根据种种迹象，推测赤焰魔女多半与武云昭有关，见云深露出几分嫌弃神色，心道：“难道没关系吗？”问道：“云深公子身在玄洲，不知赤焰魔女吗？”
云深道：“自然知道。在玄洲，赤焰魔女可以算是魔女之中的首位，臭名昭著呢。”
秦霜听他这样讲，心中疑虑更深：“难道真没关系。”想了想，决定还是直说比较好。
他道：“云深公子，我在凤麟洲听说，赤焰魔女是一个修为高深，手段厉害的火属修士。此女美艳无比，却出手狠辣，更有朱雀相伴。”
云深边听边点头。
秦霜皱着眉头，继续道：“云深公子，你不觉得这赤焰魔女跟咱们熟识的某个人有几分相似吗？”
云深眼睛一转，似乎在思考，猜测道：“武姑娘？”
秦霜点头，神情凝重。
云深问：“为何有这种猜想？有证据吗？”
秦霜道：“云深公子。我达成元婴，从秘境出来是在三个月前。回到朱雀城时，已经听说了，武姑娘收服了神鸟朱雀为宠。而那赤焰魔女正好有朱雀为伴。”叹口气道：“神鸟可不是易得的啊。”
此时，他不再试探，而是直言确定了。
云深脸色一变，有些警惕的样子，沉声问：“所以，秦公子此来是为除魔？”
第917章 偏偏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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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霜听云深此问，心里咯噔一下，霎时明白，他的猜测不是猜测，是事实了，否则，云深不会如此防范。
而云深方才所露出的嫌弃神色乃故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套他的话。
当年，云深和武云昭是同时离开秘境的。想来，若无波澜，二人多半是仍在一起的。
想到这个层面，秦霜既为可能见到武云昭而欣喜，又为武云昭可能已经跟云深两情相悦儿忧虑，心中滋味难言。
云深见他神色变幻，暗暗好笑。
秦霜道：“云深公子不必担心。我与武姑娘是相识一场，对武姑娘的品性有一定的了解，不相信她会做出传言中的恶事，更相信这恶女之名乃是被人栽赃嫁祸。此行前来不为除魔，乃是来看看，是否能帮帮忙。”
云深心道：“原来是旧情难断，打算来刷刷存在感，试图在美人为难之际，大显身手，获得美人芳心啊。呵呵，可惜啊，美人已经嫁作人妇了。但我现在是不会告诉你的。”
云深十分想看看当秦霜发现武云昭已经嫁人之后会有什么神情。
他语气一软，问道：“真不是要除魔？”
秦霜笑道：“真不是，岂敢欺骗公子。”越发肯定武云昭与云深已经在一起了。
想到自己日夜兼程来此，将面对的是这个结果，心中酸涩不已。
云深盯着秦霜看一会儿，将警惕神情卸掉，笑道：“秦公子，我信你。多谢你关心。”
秦霜微笑，实乃苦笑。
定了定神，收敛情绪，他问：“武姑娘如今身在何处？可否一见？”
云深道：“既然秦公子没有恶意，我也不必谨慎，不必隐瞒。秦公子，实话跟你说了吧，她就在此处。”
秦霜喜道：“真的？”
云深点点头，站起身来，道：“我带你去见她！”
秦霜忙不迭起身，跟随云深，走出茶室，登上二楼，果然见到了武云昭。
武云昭仍旧是那般美丽，一如初见。
秦霜欢喜，然而，在同时，他也看到了与武云昭姿态亲昵的男子。
那男子英俊、挺拔，气息之浑厚远胜于他，可见修为之深。
更重要的是，那男子看着武云昭时，眼中深情款款。
秦霜愣怔了，不由得看向云深，目中有惊讶之情，神伤之情，自怜之情，怜悯之情??????
云深被秦霜复杂的眼神看得心里一抖，心道：“这误会大了！”紧走两步。
秦霜鬼使神差地跟着。
武云昭和顾潜山见状，对视一眼，同时看向云深。
云深咧嘴一笑。
二人明白，云深一定是拿秦霜找乐了。
云深稍微提高嗓音，让秦霜回神，介绍道：“哥，我和嫂子曾经的朋友，秦霜。”
秦霜果然回神，脑海里抓住了两个关键的称呼“哥”和“嫂子”。
瞬息之间，他想，既然云深用这两个称呼，也就是说，武姑娘嫁给了云深的哥，也就是说，云深不但没有得偿所愿，反而得祝福自己所倾慕的人嫁给自己的哥。
自觉理顺了一切，秦霜登时觉得，云深的处境自己艰难得多，不由得再次看向云深。
云深再次被瞧，再次接触秦霜复杂的眼神，暗暗后悔，早知如此，就不开玩笑了，就该一开始介绍清楚。
他可以感受到，在秦霜的眼里，自己已经是一个把所有痛苦默默吞咽，还需要在表面上谈笑风生，阳光开朗，祝福哥哥和嫂子的可怜人了。
云深被自己的理解弄得汗毛直竖，背后生凉。
他自觉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否则没看成好戏，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说道：“你们聊，我去忙了。”急急离开。
然而，他的着急离去，反而让秦霜认为，他是不想在故友面前尴尬，才匆匆躲开此等场面。
秦霜对云深更加同情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见状，无奈又好笑，均认为，云深就是活该。
而后，武云昭主动破开诡异的气氛，将顾潜山好好介绍给秦霜，接着，谈起离开时光秘境之后各自发生的事情。
一轮话过后，双方的感觉都好了不少。
顾潜山的修为和地位都比秦霜要好。
秦霜自觉输得心服口服。
但他到底不能立刻接受心上人已经嫁作人妇的事实，不能长时间面对如胶似漆，含情脉脉的两人，表示自己另有他事要办，需要先行离开火凤商行，告诉了武云昭和顾潜山，他就住在客栈里。
他知道，在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情形下，双方至少要在一起吃一顿饭，稍作应酬，才不算失礼。更何况，武云昭和云深在这个地方算是主人，为了保全主人的颜面，他也需要多留一些时日。
作为大家族子弟，秦霜是懂得的，不会因为自己的情感起伏变化而失去风度。
归根到底，他只是单恋失败。
他和武云昭从未开始过，也谈不上结束。
武云昭嫁给他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也只能感慨一句：“有缘无分”罢了。
秦霜走后没多久，云深又凑了过来。
不过，他的脸色挺古怪。
武云昭笑问：“小深深，怎么，每个月几天来啦？要不要嫂子给你提供经验？”
云深无奈道：“秦霜要请我喝酒！”
武云昭道：“那你去呗！正好蹭顿饭。他是大户，多吃点儿。”
顾潜山笑着点头。
云深苦恼道：“那小子脑筋已经歪到八百里地外远了。他肯定以为我是个对嫂子求而不得的可怜失意人。还有啊，我跟二五哥还不是一个姓，等他反应过来，又要脑补一堆什么家中老大、老二，亲生，外生的狗血剧情。这种饭，我怎吃得下！”
武云昭笑弯了腰。
顾潜山冷飕飕道：“就许你看人家笑话，不许人家实心眼儿？人家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打算安慰，安慰你，一片好心啊！归根到底。”伸出指头，狠狠戳一下云深的头，笑骂：“你是自作的！谁让你戏多！”
云深道：“我就来问问，你们要用他吗？要是用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去吃一顿，要是不用的话，我就不去了。”说到这儿，露出一口白牙，笑嘻嘻的。
原来，什么神色古怪，什么无奈，什么苦恼，都是云深装出来的。
顾潜山“哼”一声，道：“你小子啊！”
云深笑呵呵道：“那我就去啦！”
白吃白喝这种事情，他才不会错过呢。
武云昭道：“去吧。别逗太狠了。”拿出一块青铜色的令牌给云深。
云深问道：“这什么？”拿在手中摆弄。
令牌的正面有火凤二字，被面有火凤图纹，挺好看的。
武云昭道：“这个叫火凤令。凡持有火凤令者，来我火凤商行中都有优惠。相识一场，他此番又是为我而来。可惜，来晚好几步，想要美人是没机会了，看在他辛苦赶路的份上，给点儿甜头吧。”
云深问：“就这一种吗？”
武云昭道：“自然不是，一共五种。火玉色，金色，银色，青铜色，黑铁色。青铜令是四等。我还没想具体权限，先发了再说吧。”
火凤商行才开了第一家。而这第一家还没发展壮大，这些令牌用处还不大呢。
秦霜的出现并未引起风波，只添加了几次应酬场合罢了。
三日后，酬宾阶段过去了。
商行中顾客少了不少，但同时多了很多的新面孔。
起码，在一定的范围内，火凤商行有了一定的知名度。
这日，查完账目之后，芳姑报告：“赔了五十万下品。”
武云昭道：“比我想象的少。”
芳姑道：“低阶修士众多，都是冲着灵米和丹药来的，面上看着热闹，其实花费本就低。”
武云昭道：“那就不算赔。对了，东郭家来人了吗？”
芳姑道：“东郭家没动静呢，反倒是曾经那间宝衣铺的人来问过。”
武云昭道：“人品如何？”
芳姑道：“据属下所知，还不错的。”
武云昭道：“他们曾经的生意如何呢？”
芳姑道：“应该跟属下那时差不多，不好不坏，毕竟，镇子太小，来往修士有限。”
武云昭道：“所以说，求庇护的意图多于生意了。”
芳姑道：“正是。”
武云昭道：“他们背后靠的是谁？”
芳姑道：“家族生意，跟门派没牵扯。”
武云昭点点头，问：“你觉得，我收还是不收？”
芳姑干脆道：“不收。”
武云昭道：“为何！”
芳姑道：“吃老本至今，从未有过新鲜东西，以后也不见得有长进。属下觉得，跟他们做些小生意，别断了联系就够了。这还是看在同镇人的情分上。收进来没有大用处。”
武云昭道：“接着说！”
芳姑续道：“宝衣属炼器一道，其中门道甚多。好的宝衣能保命，庸手做不了。属下认为，若要加这门生意，不如招揽几个合适的炼器师，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好东西！”
武云昭道：“按你说的做！”
芳姑却露出几丝为难神色。
武云昭问：“怎了？”
芳姑道：“夫人，若要招揽人手，去百功堂发布任务是最快的法子。可在咱们玄洲，百功堂不多，基本上都在如今正魔争战之处。属下修为低末，恐怕去不了。而且，纷争不止，玄洲本地的炼器师大多被招揽到各门各派，支援战事，至于外来的，为了躲麻烦，基本上都绕过玄洲了，不愿意来玄洲。属下办事不利，请??????”
武云昭将人拦下，说道：“跟你没关系，大环境所致。既然找不到人就算了。左右咱们也不急于这门买卖。这事儿先记下，有机会再说，到时候，你自己拿主意就是了。我还赔得起呢。”
芳姑听她说得底气十足，也就不多言，退下了。
武云昭没骗芳姑。她确实还赔得起。
但一直赔下去不是事儿。
玄洲战事短时间内还停不了，这意味着，她的生意快速发展之日尚远。
她在考虑，要不要先去别的洲发展一下，填补玄洲的亏空呢。
然而，人手不够啊。
老一辈儿的不能动，小一辈儿的没长成。
这才是关键。
武云昭忍不住摸了摸肚子，低声道：“你也没动静。你要是有了动静，老娘我不就能安安分分在这儿慢慢发展了吗？偏偏不来。你不来，你娘我心思就活，心思活了就坐不住，就想折腾。折腾什么的，很带劲啊。”
第918章 心思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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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走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武云昭低着头，对着她自己的肚子说话。
他一怔，心道：“这又是怎么了？”赶紧走过去关心。
武云昭抬头，皱着眉头，说道：“他/她怎么还不来？”
顾潜山好笑，扶着武云昭后仰，压在自己的胸前，柔声道：“讲究缘分的事情，你急什么？再说了，你我成亲还不到半年呢。”
武云昭道：“可高阶修士不易受孕，我都天下第一了，你说，我会不会已经丧失功能了？”
顾潜山道：“别瞎想。人家高阶修士难受孕是因为岁数大，成百上千岁。你才多大，三十不到。放在凡人里头，也不算岁数大啊。”
武云昭道：“也是，问题不该在我这儿，老娘我天赋异禀，没道理在天生的事情上掉链子，我知道了，是不是你有问题？”
顾潜山郑重道：“我怎么会有问题。你感受不到吗？”
武云昭缓缓点头道：“也是，你还是很猛的。”想了一会儿，猛然抬头，正色问道：“毕竟咱俩不是一个品种，会不会生殖隔离？”
顾潜山这一下子真楞得彻底了。
好半晌之后，他转身走到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随着他的动作转头，与他面对面。
顾潜山伸出双手，按在武云昭的肩头，语重心长，缓缓道：“放心，我爹他俩，一个是人，一个是蛇，一个是神，一个是妖，这都能生了我们一帮兄弟姐妹，绝对没这方面的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该有的时候，自然就有了。”
武云昭叹口气。
顾潜山柔声问：“怎么对这事儿这么着急？”
武云昭道：“稳扎稳打，别作妖，势力慢慢会壮大，对吧。”
顾潜山点头。
武云昭又道：“英羽门也会兴盛，对吧。”
顾潜山又点头。
武云昭接着道：“你，也就是我男人，不会跑，对吧。”
顾潜山笑道：“自然！”
武云昭续道：“我，飞升是一定的，没问题吧。”
顾潜山道：“没问题！”
武云昭努着嘴道：“你来告诉我，除了生出个孩子来，对我而言，还有什么事情是新鲜的？”
沉默一阵子后，顾潜山道：“所以，你无聊了？”
武云昭重重点头，双手捧着顾潜山的头，抱怨道：“争权夺利，喊打喊杀，阳谋阴谋，我都玩遍了，无敌真的好寂寞啊，一点儿挑战都找不到了呀，我想搞事情啊，但都搞过了，没有新鲜感了呀。”
顾潜山道：“我懂了，你到事业倦怠期了。”
武云昭眨眨眼，认可了这种说法，道：“这描述挺对。所以啊，不搞事业了，就要搞家庭呀。不愁吃穿，不愁住，可不就??????，对吧。”
顾潜山苦恼了，绞尽脑汁，想了半晌后，提议道：“要不发展、发展兴趣爱好？”
武云昭脱口道：“登基称帝。”
顾潜山顿觉胸前一闷，轻咳一声道：“换个不这么高端的。”
武云昭道：“比如说？”
顾潜山道：“下厨？”
武云昭不确定道：“我做出来的东西，行吗？”
顾潜山道：“反正吃不死人。修行中人，肉身强悍，经脉强悍，想来，胃也是强悍的。”
武云昭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认真道：“这对我来说，确实有挑战性。”左思右想，忽然拍桌，站起身，豪气道：“就这么定了！”
有了新目标的武云昭瞬间散发了光彩，耀眼夺目。
顾潜山见她没了前几天的焦躁之感，满心欢喜，很欣慰，说道：“兴趣爱好，不用较真，别荒废了修行，更别累了自己。”
武云昭回以一吻作奖励。
顾潜山笑道：“有个好消息！”
武云昭问：“什么？”
顾潜山道：“有人买了百亩地。”
武云昭道：“哦，还真是好事连着来啊。谁啊？”
顾潜山道：“第一天来过的那个金丹，姓董，叫董勇，我问过了，卫城人士。”
武云昭略惊讶：“卫城！早些时候被问月拿下的那个卫城吗？”
顾潜山道：“正是。”
武云昭笑道：“咱们英羽门跟魔道不清不楚，他来这儿不怕掉进狼窝吗？”说到这儿，反应过来了董勇来此的意图，改口道：“我知道了，他正是因为咱们跟魔道不清不楚，认为咱们这里不会被魔道侵袭，是个安全之所，所以才决定在此地定居。”
顾潜山抬手，轻捏武云昭的下巴，笑道：“真聪明！”
武云昭抛个媚眼，娇笑道：“那当然！”将顾潜山的手一把拍开，反过来伸手捏着顾潜山的下巴，道：“不可放肆！”
两人目光一对，同时发笑。
笑过之后，武云昭问：“位置在哪儿？”
顾潜山道：“距离咱们不远。十丈左右。”
武云昭道：“心思很明显了。”
顾潜山道：“本界之中，唯一拥有两名化神的门派唯有英羽门，稍微有点儿眼光的，都知道咱们这儿是个好地方。”
武云昭道：“可外人难知，实际上，咱们英羽门有一个出窍，两个化神，还有个接近化神的，就大能数量论，称霸全界不是问题。”
接近化神修为的自然指的是云深了。
顾潜山道：“还得算上沧海和啸天两个元婴，问月魔尊也是罩着咱们的，三个化神啊！谁敢惹！”
武云昭道：“你说，有多少人会冲着咱们的名头投奔过来？”
顾潜山道：“难以想象。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咱们会很赚、很赚。”
武云昭拍手道：“今天果真是个好日子！事事顺心！”伸出手臂勾着顾潜山的臂膀，笑道：“走，夫君，咱们去买菜！”
顾潜山道：“今天就开始下厨啊！”
武云昭道：“说做就做，不能拖拉！”
两人走到街上，忽而同感恍惚。
站了一会儿，武云昭道：“当修士太久了，都该忘了吃饭这回事儿了。每天来来往往，也忘了这街上没商贩了。”
顾潜山道：“去酒楼买食材吧。”
武云昭忍不住笑道：“去酒楼，买食材，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呢。”
没办法，两人还是手牵手向酒楼走去。
然后，他们就在酒楼门口碰上了小玄。
小玄蹦跳着跑到他们面前，活力满满的。
武云昭摸摸他的头，笑道：“又给家里买吃的呀。你成了大花他们的大户了。”
小玄微微一笑。
顾潜山道：“进去吗？”
武云昭道：“我在外头等吧。你去挑。”
顾潜山点头，走进酒楼。
小玄将装有食物的储物戒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将储物戒送入空间，问道：“我今天晚上要试试做菜，做饭，你是留下吃我做的，还是进去跟大伙儿一起吃。”
小玄道：“那我留在外面吧。”
武云昭笑道：“给面子！”
如今，关于灵米的事情全都是交给小玄负责的。
武云昭问：“都听话吗？有没有给你找麻烦的？”
小玄摇头，笑道：“第一天的时候，我是飞着去的。他们一看我能飞，心里就怕了，什么歪心思都不敢有了。”
武云昭赞道：“够机灵！”
突然，争论之声传来。
循声望去，二人发现，这争论的来源在火凤商行门前。
武云昭微微蹙眉，道：“走，去看看！”拉起小玄，眨眼间，消失在原地，又出现在商行门前。
芳姑正站在两个修士面前，一字一句，慢条斯理，不卑不亢地重复着一句话：“火凤商行不接待三清仙门中人，门前已经写明，三位请回吧。”
原来是三清仙门的人来了。
武云昭犹若烈火，明艳动人。
她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芳姑见主心骨来了，稍稍松口气，赶紧来到武云昭面前，述说缘由。
说实在的，她作为一个才入筑基期不久的修士，面对三清仙门一个金丹，两个筑基，有些吃不消。
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三清仙门的人要进门，属下依着主人家定下的规矩，不让人进门罢了。
武云昭作为定下规矩的主人家怎么可能会将三人放在眼里。
她道：“三清仙门与我英羽门有什么过节，三位想必清清楚楚，何必来这儿讨不知趣呢。难道说王元昊打退了魔族大军，又来我门前生是非？”
三个修士听出武云昭的话中嘲讽意味，不由得面热，有些挂不住脸面。
即使英羽门附近偏僻，但正魔大战是本州一等一的大事，谁人不关注，进而，谁人不知，正魔两道仍僵持着，且，在王元昊的带领下，正道人士呈退败势头呢。
其实，究其根本，也怪王元昊在前期吹得太过。
自从王元昊进了化神，虽然没有亲自将自己描述为正道第一人，本界第一人，但在私下里，他是放任和推动三清仙门的人这么传播的。
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王元昊真能撑得起本界第一的名头。
本界第一该是何等的霸气。
难道本界第一对付个魔头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在一开始，尤其是在穿插了魔尊从英羽门“逃离”一事，几乎所有修士都认为王元昊比魔尊问月厉害许多。
但随着正魔之战的持续，王元昊与问月始终不分胜败，反过来，所有人对王元昊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些怀疑的人中自然也包括三清仙门的弟子。
但身为本门弟子是不可能在外头败坏自家名声，承认自家弱的。
若在平时，他们一定仗势欺人，据理力争。
但今时不同往日。
因为武云昭和顾潜山改变了英羽门附近的格局，此时，原本的小镇上几乎没有住户，除了来往光顾商行、客栈、酒楼等地生意的修士外，几乎没有其他人行走。
这三人初来乍到，尚未来得及去本门据点对接，没有机会接收消息，不知道也没想到火凤商行是英羽门下产业。
他们瞧着火凤商行巍峨，是个新势力，心中好奇，打算逛一逛，然而，走近一瞧，这商行好高的门槛，竟然在门口挂了牌子，直言不接待三清仙门的人。
第919章 小机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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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王元昊跋扈。他们门下的弟子自然跟着跋扈。
长期下来养成的跋扈习性难以更改。
他们一见名不见经传的火凤商行敢不把三清仙门放在眼里，哪里肯罢休，当即硬闯，要找人理论。
于是乎，争吵发生了。
他们吵了没几句，一个绝美的女子就带着一个灵秀的少年骤然出现。
三人有些见识，一看来者身法，便知对方是个不好惹的，气焰登时消下一半，但仍不想放过，还想谈论一番。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就是这样了。
然而，美丽女子的话打碎了他们的想法。
火凤商行竟然是英羽门下产业。
三清仙门与英羽门的过节是众人皆知的。
更别提，在后来，三清仙门中人联合其他门派中的好手，围攻司空图，成功让一位化神重伤败退。
三清仙门拿这一件事鼓吹了好长时间呢。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英羽门竟然会有重新崛起的一天。
更可怕的是，英羽门中一下子出了两个化神。
幸亏，在长期的观察下，英羽门没有复仇的模样，只专注自家发展，否则的话，三清仙门上下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三个修士也听说过，英羽门的另一尊化神是司空图大徒儿的妻子，一个极为美艳的女子。
三人见了武云昭的模样，哪里还猜不到她的身份，暗暗叫苦。
在化神面前，他们就是小蚂蚁，毫无招架之力啊。
他们想退，但不敢动，连讨饶的话都忘了。
是了，三清仙门中人横行于世，本就不会说讨饶的话，此时怎么能想起来呢。
于是乎，三人的表情甚是古怪。
武云昭好笑，无意与三个小辈儿计较，说道：“曾经过往，本座不想再追究了。但我英羽门与三清仙门不可能有不计前嫌之日。凡是我英羽门下产业，绝不与三清仙门中人来往。还有，有机会告知王元昊，本座已入出窍，他若不服，自可前来一战。识趣的话，绕道而行吧。”
除了芳姑和小玄，周围的人都惊了：什么，出窍！
三清仙门三人不由得发抖了。
出窍修士是本界第一啊！
出窍修士比他们宗主高出一个大境界啊！
人家要是寻仇，一个人能把三清仙门灭了啊！
武云昭很满意周遭人的反应，心道：“老娘果然是最厉害的！”接着道：“若无他事，你们赶紧走吧，对了，记得带上你们的小猫、小狗一块儿走。”
所谓“小猫”、“小狗”指的就是三清仙门中安插在此地的探子了。
武云昭该说的说完了，转身走入火凤商行。
门前的修士愣怔一会儿之后，纷纷散开，赶紧将出窍修士出现的消息分享出去。
三清仙门的三人灰溜溜地前往不远处的丹药铺子，灰溜溜地带着两个同门，灰溜溜地离开了英羽门地界，紧赶慢赶，前去寻王元昊，将此等大事相告。
当顾潜山挑好了食材，从酒楼厨房中走出，转到大堂要结账时，已经听到食客们火热地讨论着武云昭是出窍修士的事情。
他一出现，大堂中瞬间出现了一阵安静。
他从看向他的修士眼中几乎都能读到类似的意思：瞧，出窍修士的男人！
顾潜山感觉挺爽，心道：“没错，老子就是能将出窍修士娶回家的男人。”昂首阔步，走到掌柜的面前，要他结算。
掌柜的见机会来了，怎么能不巴结，笑呵呵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前辈笑纳！”
顾潜山是懂掌柜意思的，也不让人为难，免得他害怕，笑道：“那就收下了。乡里乡亲的，若有麻烦，可来说一声，只要掌柜的在理，绝不让人将乡亲欺负了去。”
一篮子菜，换得了大能的保护，这是多划算的买卖。
掌柜的心中狂喜，恭恭敬敬，说着好听话，将顾潜山送出了门。
酒楼中的其他修士见状，心中各有计较。
回到火凤商行后，顾潜山发现，顾客比方才出门时少了一些，若有所思，前去找武云昭。
果然，武云昭正等在厨房里。
顾潜山道：“我不用问就知道你在这儿，厉害不厉害？”
武云昭道：“厉害，我男人怎么能不厉害！”
小玄在一旁，摇头晃脑，假装没听见。
顾潜山道：“看来出窍修士威力不俗啊，把客人都吓跑了。”说着，将菜篮子放在台面上。
武云昭伸手扒拉、扒拉，道：“都急着去消化消息了。老娘我可是本界第一个出窍。显然，跟购物相比，分享我的消息更有价值。”
顾潜山道：“可不是。酒楼里都该炸了。就这篮子菜，起码百来块灵石，掌柜的眼睛都不带眨，直接白送！”
武云昭笑道：“做生意的就是精明啊！”
顾潜山见她来回摆弄食材，问：“今天做什么？”
武云昭道：“没弄过带灵气的东西啊，跟普通食材一样吗？”
顾潜山有些为难道：“这还真没想到。”捏着下巴，想了想道：“不如今天先自由发挥，我明日去找找有没有什么烹饪秘籍什么的，拿回来研究，研究。”
武云昭道：“也好。”然后，手一挥，心随意动，篮子中的各种食材飞起，在空中打了个转。
她举起手指，在食材中间划动几下，流光乍现，而后，食材纷纷下落，整齐地摆放在桌面上，丝是丝，块是块。
顾潜山道：“旁的不说，处理手法很高超！”
武云昭拈起一根翠如宝玉的细丝，点头道：“很是不错，这卖相很容易引起食欲，好，保持原汁原味，凉拌吧。”取过一个碗，将这翠绿丝放入，又将一种鲜红的菜丝放入，用筷子拌了拌。
顾潜山问：“要什么口味？”
武云昭道：“糖醋？”说着，往碗里加了糖和醋，手法很是豪迈。
顾潜山一见就知道她加多了，但没来得及拦，只好道：“料多了，把那跟彩椒似的东西也拌进去吧。”
武云昭道：“这主意好，又少一样。”快手将那堆嫩黄的菜丝也拌了进去，而后，她挑起一根，尝了尝，咂咂嘴道：“怎么跟以前吃的不一样？差点儿味道。”
顾潜山也尝了尝，点点头道：“是有点儿不一样，是不是差点儿盐？”
武云昭道：“糖醋汁为何要放盐？”
顾潜山想了想道：“不有那么一句话嘛，无盐不成味，无米不成炊，想来，盐是各种菜里头必不可少的。”
武云昭沉吟道：“有道理。”捏起一点儿盐撒了进去。
这一次她知道要酌量了。
两人一边加料，一边尝，终于觉得对味，又让小玄尝了尝，得到小玄的认可后，宣布这第一道菜完成。
武云昭道：“对了，煮饭！”
顾潜山找了找，对小玄道：“去楼下拿些米上来，不用多，咱们三个的就够了。”
小玄快去快回。
顾潜山将米过了一遍水。
武云昭托起一个宝鼎，决定用这个当饭锅。
顾潜山提醒道：“别用凤凰真火。”
武云昭白他一眼道：“你当我蠢。做饭又不是烧家。煮米饭当然用温柔的水中火了。放多少水？”
顾潜山道：“我只煮过粥，水放多了不要紧。”
武云昭对小玄道：“小玄！”
小玄会意，兴冲冲道：“知道了。”再次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后，又跑了回来，举起一根指头道：“水比米高不到半个指头就差不多，想吃硬的就少些，想吃软的就多些。”
武云昭夸道“瞧，咱们猫崽儿多能干！”
顾潜山道：“咱家人就没有笨的。玄儿，跟谁问的？”
小玄道：“迎仙楼大厨。”
迎仙楼就是镇上唯一的那家酒楼。
自从小玄开始赚灵石，他经常去酒楼光顾，购买大量的菜给空间里的同伴吃，跟里头的人挺熟的了。
武云昭道：“他没问你为何要知道这个？”
小玄道：“问了，我说，我想试试咱们家的灵米好不好吃，可不知道怎么煮，所以问他。”
武云昭笑道；“太懂我了。”
小玄咧嘴一笑，目中满是精明的光彩。
顾潜山忍不住拍拍猫儿的头，笑道：“凭你这机灵劲儿，你大姨后继有人喽！”
武云昭是出窍修士，若是不能控火，那就算是白修行一回了。
她调好了水米，将水中火在鼎下一托，让米慢慢煮着，便可以脱手不管了，只待煮熟了。
然后，她开始面对着剩下的食材保持沉默。
顾潜山道：“不能不炒一个！”
武云昭道：“我知道，可真有点儿犯怵。截止到目前为止，我最成功的，开过火的菜就是各种烤肉，一边烤，一边吃那种。”
顾潜山道：“有了第一道，就有第二道。你怕啊？”
武云昭“切”一声，道：“少来激将。我会怕？开玩笑，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就算做出来味道不好，也不能浪费啊，是不是。”
顾潜山知她嘴硬，难得见武云昭做事时心里没底，觉得有趣。但他也不至于没眼色到看笑话，否则，倒霉的一定是他。
他道：“一定要过油的。至于料的话，咱们简单点儿，喜欢什么味儿就加什么吧。来，发挥！”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郑重道：“好，来吧。你俩出去，免得误伤！”
顾潜山道：“加油！”拉着小玄走出去了。
在过道里，小玄问：“姨夫，做菜很难吗？”
顾潜山道：“这个吧，不能说是难不难。你想啊，把生的弄熟了，人人都会，对吧。”
小玄点头道：“嗯，怕不熟就多煮会儿，顶多糊了呗。”
顾潜山道：“就是嘛，关键在味道好吃不好吃。做菜的法子都有，工序也差不多，只要不傻，都能学会。可有的人就是随便搞一搞，胡乱弄一通就好吃。有的人呢，辛辛苦苦，按部就班，弄出来的东西就是不好吃。做一辈子，到死还是不好吃。没法解释！”
小玄道：“挺玄乎的一件事啊！”
顾潜山道：“可不。”
小玄问：“那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实话实说还是??????”
第920章 流洲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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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听他这样讲，笑了，捏着猫儿的脸颊，笑道：“你个机灵鬼！”
小玄道：“姨姨要面子的嘛。”
顾潜山道：“她是要面子，可不是输不起。好吃就说好吃，难吃就说难吃。掌握真实情况才有进步的空间啊！”
小玄道：“嗯，我懂了！”
两人耐心等待着。
没一会儿，芳姑找了上来。
她道：“主上，少爷，下头来客人了，打算定制宅院的。”
顾潜山道：“夫人忙着，我跟你去看看。”
小玄乖巧道：“我在这儿等着！”
顾潜山拍拍他的头，跟着芳姑下楼了。
一刻功夫后，厨房的门被打开了。
小玄站在门口，偷偷地，快快地嗅了一下味道，没发现不能理解的奇怪味道出现，略放心，走了进去。
桌上，色彩鲜明的拌菜，油亮的炒菜和冒着热气的米饭都摆好了。
小玄心道：“看起来还行。”
武云昭道：“放心吧，我尝过了，能入口的。”
小玄咧嘴一笑。
武云昭道：“洗洗手，坐下吧。”
小玄点头，速速净手，乖乖坐下。
武云昭也坐下，问：“你姨夫呢？”
小玄道：“哦，来了个挺重要的生意，下去谈了。有人要买炼制的宅院呢。”
武云昭道：“炼制的宅院啊，是姓董的那家吗？”
小玄道：“这我不知道，芳姑来的时候没提。”
这时，顾潜山回来了，接口道：“是那个姓董的。”来到桌边就要坐下。
武云昭拍他道：“洗手去！”
顾潜山乖乖去洗手，边道：“我把生意接下了，让他回去设计。”
武云昭道：“他这一个宅子，咱们彻底翻身，账面上一下子就盈余了。”
顾潜山回到桌边，笑道：“看起来不错。”坐下。
武云昭道：“多大的宅子？”
顾潜山道：“一百亩。买了多少地，就建多大的宅子。先试试米饭啊。”
武云昭期待。
顾潜山和小玄对视一眼，同时下筷子，夹了米饭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武云昭问：“如何？”
顾潜山道：“还行！”
小玄道：“嗯，不难吃。”
武云昭道：“那就好。我还是低估了异火的力量，中间差点儿烧干，我多加了一回水。”
顾潜山此时吃完了第二口，说道：“难怪软硬度不太一样。不过，第一次做，能这样不错了。”
武云昭道：“试菜！”
顾潜山夹起一条，随即发现在盘子里油亮的，很正常的菜丝，软得一塌糊涂。
武云昭不好意思道：“为了熟。”
顾潜山道：“掌握不好火候是正常的。”送入口中，细嚼慢咽，点头道：“确实，熟过了。还有些淡。”
小玄也尝了。他尝的是菜里的肉片，一种妖兽的心头肉。
他舔舔嘴，点头道：“有些老，不过很鲜！”
武云昭道：“鲜是因为这肉本身。不过，我确实发现，这些带灵气的东西不能按照处理普通食材那么做。里头的灵气都散了，跟外头卖的根本不一样。里头一定有特殊的手法在。比如类似炼丹时用的那种锁灵诀，将灵气封在里头。”
顾潜山道：“不管怎么说，算是成功了，开头是良好的。”
小玄很给面子地捧着碗扒饭，顾着腮帮子点头。
武云昭笑得如花儿开放，得意道：“谢谢鼓励。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难倒我的，哈哈哈。下一次，我一定再创好成绩，保证色香味俱全！”
次日，天色未明时，武云昭起身装扮。
顾潜山问：“今天有旁的事情做？”
武云昭道：“没啊。”
顾潜山道：“起这么早做什么？比平时早一个时辰呢。”说着，捂捂嘴。
武云昭道：“做早餐啊！你接着睡吧。”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顾潜山呆愣愣重复：“做早餐？”无奈地躺倒，眼望床帐，自言自语道：“兴趣爱好不是这么发展的啊！”
身侧没了人。
赖床也赖不下去。
顾潜山打了两个滚后，也起身了，溜溜达达进了厨房。
武云昭已在忙碌，问道：“不多睡会儿？”
顾潜山道：“你不在旁边，不习惯。”
武云昭微笑。
顾潜山道：“以后早餐就算了，你这是日常，哪儿是发展兴趣爱好。”
武云昭道：“好吧，那以后早上就不弄了。”
顾潜山笑道：“就是，大早上的，趁着热乎劲儿，多缠绵才对。”
武云昭笑骂：“一大早就不着调！”
顾潜山走到她身后，双臂穿过武云昭的两臂之间，搂着她的腰，沉着声音道：“咱们是夫妻啊，太正经了不好。是不是？”
武云昭不说什么了。
两个人一起看着水开，灵米被煮得开了花，随着沸水翻滚，散发出阵阵香气。
白粥小菜，别有滋味。
而后，武云昭如往常一般，前往英羽门教导弟子，顾潜山留在行内主持事务。
两天后，董勇再次来到火凤商行。
他带着图纸和材料，与顾潜山碰了面。
时间在上午，武云昭又去门中授课，恰好又不在。
董勇有些失望。毕竟，能见出窍期修士的机会不多啊。
在大能面前，董勇摆不出金丹的架子。
在后辈面前，顾潜山也不用太过讲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跟董勇确定了价钱，确定了日期，便将人打发。
董勇就像是一个开关，自他之后，越来越多的外来修士涌入镇中，买地，建屋。
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火凤商行周围的地几乎全部卖出了。
与此同时，在武云昭的手中压下了十座大小宅院的订单。
这日，武云昭将董家大宅炼制完成了。
她走出了密室，来到书房。
书房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趴在软垫上，呼呼酣眠的黑猫儿。
武云昭见猫儿可爱，不由得一笑。
黑猫儿听到动静，动动耳朵，翻身起来，抻长身体。两只前爪探出锋利的倒钩，在地面上抓了抓。
它晃晃头，抖抖身体，幻化成小小少年。
武云昭笑道：“被我吵着了？”
小玄摇摇头，说道：“睡够了！”
武云昭问：“其他人呢？”
小玄道：“有两家人争地，差点儿打起来，镇上人来找，姨夫去镇场子了。”
武云昭点点头，又问：“云深回来了吗？”
在她闭关炼制之前，云深前往魔尊处，替司空图关心徒儿，替顾潜山关照师弟，顺便打探战况去了。
小玄再次摇头，道：“还没呢。不过，五天前，我听新搬来的修士说，正道突然多出来几个好手，魔头吃了亏，连丢了两座城呢。”
武云昭猜测道：“或许是有从秘境中出来的，加入战局了。我炼制的时候，渡仙镜闪过好几次呢。对了，有人找咱们的麻烦吗？”
小玄自信道：“那没有。谁也不敢掠出窍修士的锋芒。来咱们这儿的，都想拉关系，跟英羽门交好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走。
到了一楼厅中，满厅的修士纷纷高呼“前辈！”
武云昭颔首回应。
芳姑上前，唤道：“夫人！”
武云昭知会道：“我回门中一趟。你忙你的吧。”
芳姑道：“是！”退下了。
武云昭牵着小玄的手，走到门口，放出朱雀，乘着朱雀飞往英羽门。
他们走后，有修士问：“道友，那少年是谁？怎么与前辈如此亲密？”
“哦，新来的？”
“正是！还请道友赐教。”
“那少年是前辈的外甥。”
“原来如此。看起来，年岁不大啊。”
“年岁大就坏了。武前辈今年还不到三十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
“嗨，前辈的事情哪里是咱们能猜到的。能有此等境界，必有奇遇，必有天佑，必有天赋。别比，比不上！”
“也不知道英羽门还招人吗？”
“大富，你怎么个意思？”
“一个出窍，两个化神，听说司空前辈的二弟子是元婴，也不到三十岁。英羽门是不是风水太好了。要是能进去谋个职位，或许也能沾沾仙气，快些突破。”
“就算有机会，也轮不到你我小小筑基。没看到外头，元婴，金丹为了跟英羽门搭关系，把周围地界都占了吗？一亩地五千下品灵石，你舍得占一块？”
“我一年能凑够两千灵石，我就能笑醒了，五千，拿不起。”
“咱们啊，别想那些了，时不时来这儿花费几块，买买丹药，有碰上前辈的机会，或许哪天撞大运，能得了青眼也不一定啊。”
“说的是呢。老哥哥，我明天去林子逛逛，一起？”
“好啊，一起。”
??????
最先问话的修士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四处观望，见芳姑正好闲下来，快步走到芳姑面前。
芳姑笑问：“这位道友，有何指教？”
修士道：“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芳姑打量他一下，笑道：“请！”将人带入茶室。
她是不担心有人敢在出窍修士的门前闹事，欺负人的。
修士道：“管事，在下姓林，名修，流洲人士。”
芳姑道：“原来是远来的客人。”心中生了疑惑：“流洲在西海，玄洲在北海，路途迢迢，隔海遥望，这才到筑基的小修士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但在表面上却并未流露出探究的意图，只是很客气的样子，疏离但不淡漠。
林修也无意给芳姑解释自己的具体来历，说道：“管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芳姑道：“请讲！”
林修道：“希望管事能将我引荐给前辈，追随前辈。”
芳姑一听林修的要求，心中有了另外的想法，觉出蹊跷。
她神色微变，带上几分严肃，说道：“客人，我也是给人办差的，不能不为主人家考虑，若是什么事情都提上去让主人家决断，未免显得我太过无能，所以，有些事情我得问问，希望你别介意。”
林修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要求突兀且有些不自量力的意思，明白芳姑担忧，笑道：“管事有理，自然不会介意。”
芳姑道：“多谢理解。”
林修含笑点头。
如芳姑这般直接表达意思，总比那些背后乱说、乱猜的人要好得多。
第921章 一个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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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办事得体，也可窥探出主人家的几分能耐。
林修心中多了几分期盼。
芳姑道：“客人，我实话实说了。”
林修点头。
芳姑道：“我家主人修为高深，在本界是能纵横的。每日里，有意追随者，不在少数。想入我火凤商行者，亦不在少数。客人，若你提出要当个普通的差事，我也就不多问了。但你提出要引荐，追随。不怕你觉得我店大欺客，仗势欺人，说实在话，敢提这种要求的，至少也在金丹，你是筑基修士，修为太低了些，不得不让我多想。”
林修道：“管事说的在理。请问管事有何要求？”
芳姑道：“简单，你给我个理由，让我觉得，你值得被引荐。”
林修微皱眉，思忖一瞬，松开眉头，低声说了一句话。
芳姑瞪大了眼，眼珠一转，端详林修片刻，沉声问道：“这可不能胡说。”
林修道：“岂敢！”
芳姑蹙着眉头道：“我信你。客人，你是留在这里等还是??????”
林修道：“恭敬不如从命。”
芳姑微微一笑道：“客人，请随我来二楼。待主人回来，我会亲自通知你，请安心歇息。”
林修道：“多谢管事。”
芳姑道：“请！”
林修随着芳姑走出茶室，上了二楼，进入一间整洁的房间。
随后，芳姑给他拿了茶点，嘱咐了他一些事情，然后才去忙自己的事情。
芳姑走后，林修大大呼出了一口气，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
他坐在桌边，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灵茶，打量四周，良久之后，低声道：“终于可以有个落脚处了。”
灵茶还没有冷却到可以入口的温度。
这时，有人敲门了。
林修紧张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处境，再次放松，问道：“谁啊？”胸口略微起伏。
门外人道：“客人，管事吩咐，让我们给您送些热水。”
林修起身开门，将来人让进屋中。
应声的那人指使着两个身着黑底灰白色凤纹衣衫的人将浴桶抬进，随后，还有一人将沐浴用具拿了进来。
然后，四人一齐退去。
关好门后，林修稍感到不现实。
他从未被这般“招待”过。
不过，他的感觉很好，有一种被重视，被关怀的感觉。
他想到自己风尘仆仆，一路躲躲藏藏，摸爬滚打，冒风顶雨，翻山越岭，来到玄洲，来到这儿，确实应该好好泡个澡，哪怕不为了自己舒服，为了见那天人一般的前辈，也该好好准备，才不算失礼。
除去衣衫，林修进入水中。
微烫的水裹身的那一刻，他感到眼周酸涩，红了眼圈。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自言自语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半个时辰后，他从浴桶中出来，抖落一身水气后，从小指头上的储物戒中，拿出自己最好的宝衣，换到身上，将自己打理整齐后，唤人收拾。
他又坐回桌边，又端起了茶，看着收拾的人。
此时，他发现了，在这火凤商行中做事的人，包括芳姑这位女修在内，所有人穿的都是款式相同的黑衣。
黑衣的不同之处在于其上的凤凰图纹的颜色。
不同的颜色代表了不同的等级。
其中，等级最高者为火红色，次之为金色、银色、青色和灰色。
到目前为止，他所看过的最高等级的唯有芳姑一人罢了。
而芳姑仅仅是个筑基期的修士。
她的高地位和低修为有些值得说道的地方。
林修想，自己也是筑基，而且拿出了想当高的诚意，或许??????
英羽门上空。
朱雀展翅，遮天蔽日。
下方的弟子们纷纷仰着头，羡慕地看着神鸟。
朱雀似乎接收到了下方的火热视线，昂首啼鸣，特意盘旋一周，才缓缓，缓缓地降落。
武云昭好笑道：“像不像，三分样，都跟老娘我一个德性，好，好，好！”
小玄咯咯笑。
他们落地后，刘一水领着小弟子们行礼，齐声拜见长老。
在英羽门，武云昭是掌门徒儿的老婆，为了方便，她给自己安了个长老的名头。
别过弟子，两人来到飞羽殿前。
司空图正在殿前背着手溜达，看起来挺惬意的。
他笑道：“来啦！”
武云昭唤道：“师父！”
小玄唤道：“司空前辈！”
司空图点点头。
武云昭道：“最近山下的人越聚越多，手头的活儿也越来越多，还得请师父多辛苦一些时日。”
在武云昭分身乏术的时候，司空图便要承担一些教导弟子的事务。
尤其是，眼下，这批小弟子里已经有成功引气，进入炼气期的了。
也就是说，按着先前的规矩，内门弟子一个个出现了。
刘一水有能力负责外门弟子，但若同时管理内门，有些吃力，故而，司空图这尊大神少不了要跟“小屁孩们”玩耍、玩耍。
司空图摆摆手，微笑着，慢条斯理道：“时常动弹、动动嘴巴也好。我到这个份上，干坐着是突破不了的。手头有些事情办，心里也痛快。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了我英羽门发展，放心，没辛苦！”
话锋一转，吹胡子瞪眼，道：“说起来，还不是沧海那兔崽子，要男人，不要师父，成天外头瞎跑。他要是在，教这些弟子还不是绰绰有余，哼，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啊。”
武云昭听出来，司空图是想二徒弟了，耐心听着司空图絮絮叨叨细数李沧海如何叛逆。
半个时辰后，司空图说完了。
武云昭见没旁的事情，告辞了。
回到商行后，武云昭从芳姑口中得知了林修的事情。
武云昭道：“好处赶着上门，有意思！”
芳姑问：“夫人，要见他吗？”
武云昭道：“好吃好喝给着。至于见面，过几天再说吧。对了，通知董家的人来取货。”
芳姑道：“是，夫人。”
没多久，顾潜山也回来了。
他道：“我看到你们飞过去了。去看师父了？”
武云昭道：“是啊。”
顾潜山问：“师父如何？”
武云昭道：“老样子，没什么不同，只是挂念沧海罢了。对了，你哪儿什么情况？听说差点儿打起来？”
顾潜山道：“嗨，没那么严重，只是发生了口角。因为双方是金丹，手下人怕两人真闹起来，惊扰了他人，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急吼吼叫我去看看。”
武云昭道：“怎么解决的？”
顾潜山道：“还能怎么解决？分不出先来后到，价高者得呗。也是走运，碰上两个富家子，猜猜，最后用什么价钱卖出去的？”
武云昭笑道：“瞧你这表情，翻倍肯定是不止了。”
顾潜山道：“翻倍就不值当说了。”
武云昭随口道：“三倍！”
顾潜山摇头。
武云昭道：“五倍？”
顾潜山还是摇头。
武云昭觉得意外了，笑道：“人傻灵石多啊。到底多少？”
顾潜山道：“六倍，一亩三十万下品灵石。那地方一共十亩，一口气，三百万灵石入帐。”
武云昭对买家感兴趣了，问道：“什么背景？”
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灵石的绝对不是小角色。
顾潜山道：“姓公仪的一家，没人听说过。”
武云昭道：“那就是民间高手，隐形富豪了？”
顾潜山道：“多半是吧。”
武云昭又问：“那跟他争的那位，跟到多少？”
顾潜山道：“跟到二百四十万。也是个底子不薄的。那边是姓慕容的。这慕容家倒是有出处，有人识得，他们是飞仙城的。”
武云昭道：“三清仙门眼皮子底下的世家？”
顾潜山道：“正是。”
武云昭得意道：“飞仙城的往咱们这儿跑，里头可有的说道。”
顾潜山道：“总归一句话，时移世易！”
武云昭勾唇笑道：“没错！”
随后，武云昭跟顾潜山提到了林修一事。
顾潜山惊喜：“还有这等好事！”
武云昭道：“你也觉得好吧。瞧瞧，你我近些日子，几乎没动过窝，好事一件件往门里撞，没办法，命太好！”
顾潜山笑道：“你这模样，真是太欠揍，让人恨得牙痒痒。”
武云昭道：“怪我喽！哈哈哈，花香自有蜂蝶来。活该咱们兴旺昌盛。”
顾潜山道：“先晾他几天，看看人品，心性。”
武云昭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芳姑来了，告知他们董勇已到。
顾潜山道：“董勇诚意深厚，要不要一起去见他？”
武云昭道：“他来了几次了？”
顾潜山道：“前前后后有四五回了，每次都是亲自来，而且每次都是我去跟他碰头。他如此执着，应该是想有机会看看你。”
武云昭道：“哟，你还真大方，让别的男人专门来看你老婆。”
顾潜山道：“看一眼又如何，留给他们的唯有羡慕与嫉妒。我骄傲！”
武云昭笑骂：“虚荣的男人！”拉过一直不吭声的小玄，笑道：“走，小玄一起。那姓董的如此懂事，想来，今日之后，会给你不少礼物。到时候，安心收着，算你的私己。”
三人一同下楼去见董勇。
董勇果然没让人失望，没说几句话，先送了见面礼。
武云昭决定给他个面子，说道：“董家主客气。正好，我们也想出去走走，不如一同看看董宅落地？”
董勇大喜过望，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忙不迭请三人同往。
金丹勾搭上了化神和出窍，十分值得讨论的一件事情。
董勇的名字被传扬得更广了。
董家大宅也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董勇会办事，懂风向，这是让武云昭满意的。
但她也不会为了一个金丹纡尊降贵。
她出来这一趟的目的是为了好好掂量、掂量聚在此地的修士质量。
她作为出窍修士，所有人的前辈，自然可以任意探查他人修为，但无缘无故这么做，毕竟不礼貌，有失体统。
借着今日出行，她放开神识，将此地所有人一并全探了，不具有针对性，这份算不上礼貌的礼貌就算保住了，让旁人挑不出什么。虽然旁人即使觉得被冒犯了，也不敢说什么的。
第922章 真是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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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中有数了。
结束出游，回到商行后，她提出了新的安排：招客卿。
她道：“众人为你我，为英羽门而来，咱们不能让人失望，一点儿前途看不到不是。”
顾潜山道；“咱们人手确实不够，是得添人。”
武云昭道：“时光漫漫，咱们不能总在一个地方待着，还是要出去走走的，先前事务繁杂，脱不开身也就罢了，如今能将一些事情甩手，趁此机会，赶紧甩。远的不说，只说林修之事，只要确认了，咱们少不得要远行一趟。虽然将事务托付给师父的话，师父一定乐意援手，但到底身份摆在那里，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干杂活。”
顾潜山道：“正魔之战未落，敢在这种风头下跟咱们靠近的，要么有眼界，要么有决断，多半都是可以交好，拉拢的。正好创造个机会。”
武云昭点头道：“不错。”
顾潜山问：“什么时候开始？”
武云昭道：“一两个月后吧。这镇中的人还得变换呢，待聚拢此地的各家站稳了脚跟，也好看看，到底谁家强，谁家弱。咱们也好进一步估量。”
顾潜山道：“听你的。”
武云昭却突然叹口气，面露愁意。
顾潜山莫名，关心道：“怎么了？安排的很好啊，有问题？”
武云昭摇摇头，缓缓道：“没时间做饭了。”
顾潜山一怔，随即笑道：“你本就不是该做饭的人。偶尔，玩一玩就算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镇中人家果然如武云昭所料，不断变换。
比如说那先前落败公仪家的慕容家。
慕容家转身，利用势力，从原先敲定的人家手中交易到了占地规模更大的地方。
因为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上演，顾潜山每天看着手中的地契不断变换，改弦更张。
强的涌入，弱的被挤出。
形势可称汹涌。
半个月后的一天，已经从李沧海处返回多日的云深兴冲冲从外头奔了回来，兴奋道：“外头打起来了。”
武云昭挑眉，问道：“打起来？”
云深重重点头，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快言快语道：“是这么回事。有一个魏家，还有一个郁家。郁家是先来的，跟咱们一条街，相距也就百丈吧。魏家是后来的，也想要那块地，跟郁家交涉。郁家当然不同意。两家都不差灵石，缠了好些天。最后，郁家火了，提出比斗，谁赢了，这块地让给谁。镇上不许拼斗，他们约了地方，镇外五百里的空地，一决上下，不许要命。”
武云昭道：“还挺会玩儿。什么时候？”
云深笑道：“今天午后！”
武云昭道：“你想去看？”
云深道：“那怎么能不去呢？嫂子，你俩去吗？”
武云昭道：“什么修为？”
云深道：“金丹对金丹。”
武云昭道：“那我不去，看着没劲，若两边都是元婴，还有些看头。”
云深道：“你要是不去，我哥一定不去了。那我带着小玄去吧。”
武云昭道：“行，打斗无常，别把小玄误伤了。”
云深一拍胸脯，保证道：“放心，放心。”又火急火燎地奔出去了。
在出门口的时候，他险些将归来的顾潜山撞个趔趄。
顾潜山揉着胸口进门，满脸嫌弃。
武云昭笑道：“自家亲兄弟，忍了吧。”
顾潜山道：“也就是自家亲兄弟，否则，非得好好揍他一顿。他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了，这么着急？”
武云昭道：“到底是亲兄弟，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说了两家为了占地拼斗之事。
顾潜山道：“嚯，够拼，挺会玩儿啊。”
武云昭道：“修士爱争，喜抢，有这么一天是必然的。打一场，两场不怕，可多了就是麻烦，在这片地上，到最后，还得你我出面。得提前缓解，缓解，不能让事态发展到不好收场的地步，也免得伤了无辜。”
顾潜山道：“说的是。底限还是要有的。”
武云昭道：“一家之中，地位较高，有头有脸的轻易不会出来争，我想还是要将机会给小辈儿们。”
顾潜山沉吟道：“小辈儿的话，定到哪个阶段？”
武云昭道：“金丹以下，不含金丹。”
顾潜山问：“将人安排到哪儿？”
武云昭道：“城主府！”
顾潜山心说：“城主府在哪儿呢？空口套白狼？”
武云昭瞟他一眼，傲娇道：“我干过没谱的事情吗？”
顾潜山心说：“不少啊！”但道：“没，你干的全是靠谱的事情。”
武云昭拿出一卷画卷，悬于空中，手一抹。
画卷铺展开，足足有五尺长。
顾潜山看着画卷上的亭台楼阁，笑道：“原来早有计较！”
武云昭道：“自打有了建城念头起，我就开始准备了。”
顾潜山问：“多大！”
武云昭道：“千亩地吧，或许还得更大一些。”
顾潜山惊道：“出门还得坐飞舟！”
武云昭道：“这不是本界的基本排场吗？”
顾潜山从头开始看，边看边道：“这得收多少人啊，只护卫就得成千上万的。”
武云昭道：“不止，还得养护城军。”
顾潜山瞧她道：“眼前的这些人还不够塞牙缝的呢。我说，这城主府什么时候能炼出来？”
武云昭道：“短时间内肯定是出不来的，一间房的材料还没凑齐呢。”
顾潜山倒抽口气，道：“所以，你还是空口套白狼？”
武云昭道：“不啊，我这么跟他们讲，我跟他们说，咱们挑人是为了给城主府选人，但入驻城主府之前要培训，至于培训的地点嘛，先在英羽门如何？”
顾潜山想了想，嘴角露出奸笑：“我怎么闻到了奸商的味道？”
武云昭推他一把，抱着胳膊道：“什么奸商。不过重复利用，阶段性发展罢了。”
顾潜山道：“为何不直接以英羽门的名义招一批护卫？”
武云昭道：“待弟子长成，有了守护英羽门的能力，而后，你如何安排这些护卫？”
顾潜山道：“啧，确实不好办，都收下吧，吃不消，不收下吧，有点儿过河拆桥的意思。”
武云昭道：“护卫终究是护卫，简单点儿，拿钱办事的，待遇好，忠心足，待遇差，忠心低，你给他们安排个有头没尾，飘飘摇摇的位置，他们能安心办事吗？”
转身面对画卷，指着城主府道：“在府里不同。到了府里就有了职位，有了职位，就有升迁的前景，就有奔头。还有一点。”
说到这儿，又转身，面向顾潜山，笑道：“府里的职位繁多，对实力没有统一的要求，修为高的有出路，修为低的不见得没出路。等以后你我势力更大，会有更多的人来投靠。为了平衡各种关系，少不得接纳各个势力中的人。”
“咱们得收牡丹花，但人家送来了狗尾巴草，也不能全不要，百花齐放，才能满园芬芳，对吧。”
“对，你说的都对。”
顾潜山应着，将人拉入怀中，低声道：“别累了自己，这弯弯绕绕的，我听着都头疼。”
武云昭道：“放心吧。等手底下人多了，以后我就只当发号施令的，不用亲自动手了。美好的日子在明天！”
顾潜山“嗯”一声。
武云昭放松身体，依偎在顾潜山的胸前，说道：“明天贴出告示，咱们要选人。人数嘛，嗯，先要五十个。怎么样？”
顾潜山道：“行！”
武云昭又道：“这样比，第一轮，同境界中，连胜五场者晋级，这一轮里选出一百个人来，到了第二轮，同境界两两对战，选出五十人来。第三轮是这五十个人的排位战。如何？”
顾潜山又道：“行！”
武云昭续道：“然后，凡是参与的，都给相应的奖品，人人不落空，都不空着手回家。”
顾潜山继续道：“行！”
武云昭拱他一下，斜睨道：“就会说这一个字？”
顾潜山笑道：“只要是你说的，都行！”
武云昭笑骂：“死相！”双臂伸出，勾着顾潜山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低，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低声道：“等晚上收拾你！”
顾潜山追逐了一个吻，笑道：“这话不应该我说吗？”
武云昭又反追逐了一个吻，笑问：“该谁说？”
顾潜山道：“你说！”
武云昭道：“嗯，该赏！”送出一个深吻。
吻罢，武云昭舔舔嘴角，点评道：“味道不错。”
顾潜山好笑。
武云昭理理头发，理理衣服，召唤芳姑。
顾潜山拢紧领口，问：“什么事？”
武云昭道：“该跟姓林的小子聊聊了。”瞅一眼顾潜山，然后目不斜视，淡然道：“把脖子遮起来，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大白天的，真是荒唐！”
顾潜山道：“我去换件高领的。”推开书架，走近密室换衣。
芳姑就在这空来了，又走了。
顾潜山换好衣服出来，与武云昭并排坐在书桌后。
不一会儿，芳姑将林修带到，然后退出了。
武云昭开门见山，说道：“给我看证据。”
林修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呆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摸出一块玉佩，双手呈上。
顾潜山接过，与武云昭同观。
玉佩呈海蓝色，其上有一条怪虫，除此之外，无其他特征。
武云昭问：“这是？”
林修道：“打开传承之地的钥匙。”
武云昭点点头，问道：“这传承是你家的？”
林修道：“正是。”
武云昭又问：“为何要找我这个外人帮忙？”
林修道：“晚辈本为嫡系，但父母早逝，无人庇护，为旁系夺去家宅，备受排挤，苟活至今，终于从家中逃脱，离开流洲。晚辈修为低末，没能力入传承之地。来到这里后，听闻前辈大名，心生敬仰，有意投靠，所以将此事奉上，为的是换取一个栖身之所，换取修行的前途。”
武云昭道：“可还有其他原因？”
林修心道：“这前辈办事真是干脆！”点点头，道：“还有一个。”
第923章 沙地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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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颔首。
林修道：“不敢欺瞒前辈，我林家传承乃上古传承，那上古大能本事高出当今修士太多，故而，这传承之地对能接受传承的修士的修为限制严格。条件就是，化神以上修士才有资格。放眼当世，前辈已入出窍，高于化神，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武云昭心道：“就跟给我准备的似的。”说道：“你没信心入化神？”
林修道：“晚辈惭愧，自问，没有把握。而且，以晚辈的处境，身负此等大秘密，若不找托庇之所，恐怕连活到金丹的命都没有。”
武云昭赞道：“良禽择木而栖，是个聪明人。”
林修不做声，拱拱手。
武云昭又道：“你可有其他要求？”
林修道：“晚辈只求，若那传承之中有适合晚辈的，请前辈赐予晚辈修习，仅此而已。”
武云昭道：“合理。好，这事儿我答应了。”
林修恭敬道：“谢前辈。”
武云昭道：“让你安心，咱们签个契约。”拿起笔来，刷刷写了两张纸，将两份都递给林修，道：“看看，两份是不是一样的。”
林修承情，速速看过，点头道：“一样的。”
武云昭道：“有意见吗？这契约签了之后，跟发下天道誓言无益，你想好了。”
林修道：“晚辈无意见，我签。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物交予前辈。”
武云昭心道：“还留了一手，哼！”点点头。
林修道：“前辈，此物被放置在晚辈体内，晚辈修为低末，无力取出，还请前辈援手。”说这话时，看的是顾潜山了。
他这是在提醒男女有别。
武云昭道：“在哪儿？”
林修道：“心口皮下。”
武云昭皱眉道：“够狠的呀。”
林修苦笑。
武云昭道：“直接挖还是有口诀？”
林修道：“割破皮肤即可。”
武云昭道：“精血所在，不得不谨慎。我去准备、准备，你先等着。”拍拍顾潜山，让顾潜山接着跟林修聊，走出书房，到一楼选择适合筑基修士使用的具有补血、补气、生肌等作用的丹药。
今日大厅里人少了很多，都去看郁家与魏家的擂台去了。
武云昭对芳姑道：“以后把林修当贵客看待。”
芳姑道：“夫人答应他了。”
武云昭点头。
芳姑道：“是，属下知道了。属下绝不泄密。”
武云昭道：“在这事情上，你做得很好，自己去库里，挑件上品宝器。”
芳姑大喜，仍恭敬道：“谢夫人。”
武云昭又让芳姑准备告示的事情，然后才回到书房。
她将丹药等物交给顾潜山，然后走出，由顾潜山持刀进行“手术”。
不到一盏茶功夫后，顾潜山出声，让武云昭入屋。
林修面色苍白，窝在椅子中。在他的衣襟上，血迹殷然。
顾潜山道：“是份儿地图！”
武云昭点点头，问道：“感觉如何？”
林修道：“丹药甚好，过一会儿就无碍了。”
武云昭没心情看血迹斑斑的地图，先让顾潜山收了，然后将林修送回客房休息。
顾潜山问道：“这传承之地或许珍宝无数，什么时候去？”
武云昭道：“招好客卿之后，得有人压阵，才能放心出门啊。”
顾潜山道：“也好！”
两个时辰后，云深和小玄回来了，也带回来了比斗的结果：郁家卫冕成功，魏家夺地未成。
云深抱着小黑猫，提到门口贴出的选拔守卫的告示，十分不解地问：“城主府在哪儿呢？”
顾潜山微微一笑。
武云昭道：“啊，在梦里！”
顾潜山道：“完美！”
过了一会儿，云深反应过来了，一副跟着一起干坏事的表情，神秘兮兮道：“空口套白狼啊。你们好奸诈啊，仗着修为为所欲为是不是？”
武云昭道：“怎么会。只是跟事实有一些些的时间差，我每月会按时发报酬的。”举着手指头，欣赏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道：“城主府会有的。只是不在眼前，在未来罢了。”
云深道：“未来，多么美好又充满希望的词汇啊。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见着的。对了，我听芳姑说，来了个贵客。”
武云昭道：“是啊。”将林修与传承之地的事情说了。
云深急道：“上古传承！还等什么，去挖宝贝啊。嫂子，你知道的，咱们家人口多，见一面分一半啊，我带回去分分，给你说好话。”
顾潜山沉声道：“急什么，坐下。”
云深“哦”一声，坐下来，但仰着脸，眼睛里全是热切的期盼。
武云昭笑道：“孩子果然不能养太多啊。”
顾潜山道：“还有更奇葩的，这算正常的了。”
武云昭道：“我拭目以待。”顿了顿，问道：“如果看不顺眼的话，能用爱教育一下吗？”
顾潜山道：“比我大的就算了，从二十六开始，往后头的，都比你我辈分小，用爱教育，教育没问题。合理。”
云深撇撇嘴道：“还当着我的面儿呢。”
武云昭道：“当着面的不算坏话。小深深，选守卫的事情交给你怎么样？”
云深道：“可以啊。看人打架嘛。”
武云昭笑道：“事成之后有好处！”
云深提议：“不如擂台比拼之地就在魏家和郁家今日拼斗的地方吧。”
武云昭同意，道：“也好，虽然他们远离了镇子，但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打架终究不是好事，咱们得摆出姿态来，震慑一下。”
两天后，云深带人搭起了擂台。
擂台完成的次日，报名开始。
又过一日，比拼开始。
五日后，五十名侍卫成功被选出，集体送上了英羽门，交给司空图管理。
有了这场选拔，基本上来此的大势力中都有人被选中。
他们了解到，有其他的方式与火凤商行，与英羽门产生关系。
暗中争斗不再明显。
又过半个月，武云昭提出招揽客卿。
因为云深将选侍卫之事办得很好，这招揽客卿的事务再次交到他的头上。
不过，因为客卿重要，武云昭和顾潜山亲自前去观战了。
对于客卿的要求，当然比那些侍卫高，入门的条件在金丹期及以上。
最后，一共有十个人被招揽。其中元婴有二，金丹有八。
武云昭安排他们住进火凤商行的二楼。
有了这十人的加入，办事效率明显提高了很多。
武云昭很满意。
又过半个月，武云昭感觉各方都做得不错，不用时刻盯着了，开始准备出行，前往林修所说的，远在流洲的传承之地。
顾潜山、云深、小玄和林修同行，再无其他人了。
穿云舟神速，只花费五日光景，便抵达流洲。
踏上流洲土地的一刻，林修心情十分复杂。
他离开时，怎么也没想到，耗费了年余才到达玄洲，再次回来时，竟然只花了五日。其中差别令他感慨万千。
武云昭问道：“要去家里看看吗？如今，夺回你的家主之位，轻而易举。”
林修道：“多谢前辈好意，但还是算了，争闹一场，只是浪费光阴。”
林修无意，正合武云昭等人心意。
几人没停留，按着地图所示，前往传承之地所在。
这伙儿人战力非凡，在途中没遇到任何障碍，顺手收了几头难得的高阶妖兽。
传承之地的入口在一座山前。
林修将玉佩拿出。
那玉佩闪亮，飞入山腹。
然后，一道光柱从山中射出，笼罩在几人身上。
光柱收缩，缩回山腹。
几人随之消失在原地。
他们的落脚处是一片沙漠。
黄沙之下，滚滚而动。
武云昭反应极快，迅速踏出一脚，碾压了方圆半里之地。
她挥袖。
黄沙随风而去，露出里面潜藏的活物。
那是一种似蛇，似蚯蚓的，无足的长条之物。
数量之多，几乎铺满了地表。
武云昭皱眉，嫌弃道：“好恶心！”甩了个火球出去，毁尸灭迹。
顾潜山拿着地图，比对着，说道：“这片沙海是起始之处，一直往前走，可以到达目的地。”
说话间，被清空的地方又开始鼓动起来。
云深惊道：“这么快！”原地跳起，顺手抓起林修。
怪虫窜起，张着口，扑了个空。
武云昭这一次不用蛮力，直接用火来烧，并用火圈围出一片地方，以供落脚。
几人站在火圈内。
武云昭道：“试试能不能用云舟。”
这些出来袭击的怪虫不难解决，但无奈数量太多。若是一路走，一路杀，未免太过麻烦。
顾潜山点头，抛出云舟。
只见那应该腾空变大的云舟，如同一块普通玉石一样，直接落到了地上，维持小小的舟行模样。
怪虫起伏，将云舟覆盖。
武云昭送出一个火球，将那片怪虫烧死，将云舟拿了回来，交给顾潜山。
顾潜山道：“不行！此地有限制。”
武云昭先前看，说道：“一眼望不到边，不知道有多远，对灵力消耗不小，难怪要化神以上修士了，以下的修士会被耗死在这儿。”
顾潜山突然喊道：“小心！”
随着他话音起落，寒光闪过。
越过火圈，飞扑云深和小玄的数十条怪虫被斩断。
虫尸落下，噼噼啪啪。
云深和小玄瞪大眼睛，齐齐向顾潜山身旁凑。
云深惊道：“还在动啊！”
话音才落，火光一闪，那扭动的半截虫尸便被裹在火焰中，消失不见了。
武云昭道：“看到动了，还不赶紧再杀一遍。”
云深道：“难得见这么恶心的东西。注意力全被它恶心的模样吸引了。”
小玄跟着点头。
武云昭道：“你俩，保命要紧啊，不着调！”加高了火焰的高度，让怪虫无法穿过火焰屏障，给火圈中人一段商议对策的时间。
云深咧嘴一笑，不知从哪儿抓出一把长剑出来，点头道：“准备好了。”
小玄道：“我嫌恶心！”
他不用武器，全凭一双利爪。但猫儿性子古怪，喜欢碰的东西，就是喜欢碰，不喜欢碰的东西，打死都不碰。
而眼前面对的虫子，就是小玄不想碰的。
武云昭拍拍他的头，半点儿脾气也无，柔声道：“咱们干干净净的，不要碰。云深不靠谱，跟着我。”
云深笑嘻嘻道：“嫂子，差别对待啊。”
武云昭道：“有意见？”
云深道：“没！”
第924章 猫儿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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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笑几句之后，武云昭严肃起来。
她道：“云舟不能用，御剑飞行什么的也就不用想了。我试试瞬息转移，能的话，咱们就一起走，不能的话，咱们就只能一步步往前走了。”
言罢，武云昭试了一下。
顾潜山等看到，她身体表面光芒一闪，然而，光芒散去后，她仍站在原地。
武云昭道：“认命吧。”
顾潜山这时道：“限制这么多，怪虫的攻击手段却不多，只要修为够深，安然穿过应该不是难事。依我看，这地方是测试资格的地方，看看进来的人是不是符合要求。”
云深听后，捧场道：“哇，二五哥你好聪明！”
顾潜山得意一笑。
武云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咱们也不用想投机取巧的法子了。一路走，一路杀就是。”
其他人点头。
武云昭又道：“为了避免过度消耗，我，相公，云深，咱们三个轮流开路，小玄跟紧我，相公开路的时候，林修跟着云深，云深开路的时候，林修跟着我相公。咱们配合着往前冲，呈雁翅型，互相之间的距离不要太大。”
顾潜山等无异议。
武云昭强调道：“注意脚下。这虫子速度很快，指不定什么时候钻出来呢。”
顾潜山等点头。
武云昭又道：“火圈退去的刹那，周围的虫子都会扑过来，我会放个大招，将方圆半里地之内的虫子都烧掉。趁着这个时间，跟紧我，咱们直冲出去。准备！”
顾潜山、云深和林修严阵以待。
武云昭将小玄背起，站在前方，双手掐诀，念道：
“火凤出世展神威，万羽千翎杀四方！去！”
骤然，火焰从武云昭的身体表面窜出，仿佛为她披上了万千翎羽。
翎羽如被风吹起，波浪般，起起伏伏，直到脱离武云昭的身体，如烟花在天穹中爆炸一样，向四外飞射。
火焰翎羽与火圈相融合。
火舌陡然窜起，熊熊燃烧。
霎时，火圈如巨大的花朵，绽放巨大的花瓣，向周围铺展开去，每到一处，便在一处留下一束火苗，如飞落的羽毛的火苗，燃烧能燃烧的一切。
一簇簇火苗连成一片，好似羽毛织毯，正好绵延方圆半里。
武云昭喝道：“冲！”向前冲去。
顾潜山等三人随即跟上，与她保持半尺的距离。
武云昭每走过一步，她所踏过的地方的火焰就会消失，成为顾潜山等可以行走的道路。
这是她随心所欲控制火焰的结果。
踏出半里圈子的刹那，武云昭双手抬起，瞬息之间，托起两个火球，向前抛出。
火球在地上滚出一丈远。
凤凰真火，威力巨大，所过之处，怪虫皆灭。
武云昭的算计恰到好处，每每火球消失，她必赶到，在下一刻，及时再补上两个火球，延长前路。
小玄是猫。
猫怕火。
虽然武云昭的火，在她的控制下不会对他有丝毫的伤害，但存在于天性里的畏火本能让小玄害怕不已，紧张不已，全身的毛炸起，不受控制地颤抖。
因为太过畏惧火焰，他的妖力失控，以至于，他冒出了耳朵，冒出了尾巴。他的指甲也变成了猫儿的锋利爪子。
武云昭感觉到小玄勒住了自己的脖子，转念间明了：猫儿怕了！
她庆幸，幸亏修士的宝衣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要不然的话，这一遭之后，非得被小玄毁了胸。
她一边放火，一边安慰道：“玄儿，想喝奶啊？”
小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紧张道：“抱歉，抱歉。”在理智回笼之下，收起了爪子。
他极力想控制自己的妖力，但对耳朵和尾巴实在无能为力了。
武云昭笑道：“没事儿，别跟你姨夫说，要不然，他该吃醋了。他以为只有他才能抓这儿呢。”
为了让猫儿放松，武云昭开始口无遮拦。
这一招果然有效。
小玄听得脑袋都该冒烟了。
武云昭道：“你感觉，感觉，火烧到你了吗？闻闻，有烧焦的味道吗？”
小玄胆怯地感受着，嗅闻着，小声道：“没！”
武云昭笑道：“烧不着，熏不着，怕什么？”
小玄想了想，无法反驳，说道：“好像也是。”
突然的，他觉得好像是不应该怕。
他瞪大眼睛盯着那骨碌碌先前滚动的火球，心中还是很怕，但又感觉跟以前怕火的感觉不太一样。
就这样，迷迷糊糊中，小玄放松了。
武云昭心道：“脖子得救了！”深吸一口气，奋力前行。
武云昭与小玄的交流用的是传音入密的法术。
在她身后的顾潜山和云深等三人并不能听到。
顾潜山在他们的左后方，持剑护持，将从左侧飞扑过来的怪虫斩杀。
云深拽着林修，在他们的右后方，亦持剑护持，将从右侧飞扑过来的怪虫斩杀。
这两兄弟系出同脉，动作几乎一致。
顾潜山在他们身后，看到小玄露了耳朵，屁股那里鼓出一条尾巴形状的纹路，同情小猫儿。遇上一个喜欢玩火的主人，小猫儿真是太不容易了。身心皆遭受摧残啊！
云深则在同情的同时关注林修的表情。
果然，林修也发现小玄的变化了。
小小少年突然长出了耳朵和尾巴，这说明它是妖啊。
当然，在修士的认知里，这种情况说明的是它是妖修。
能幻化成人的妖修都是极高品阶的妖兽，最起码得跟化神同级别。
林修震惊了，恍惚了。
他无法理解，他投靠的人物----本身是出窍，身边跟着能化形的妖修，到底是什么人物了。
林修可以理解，小玄的外甥身份怕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但他不能理解自己的这份运气，是好还是坏呢。
他迷茫了。
顾潜山也分神瞧了一眼林修，见他神情古怪，无声地问云深。
云深比口型：“傻了！”
顾潜山心道：“傻了好，省心！”
两个时辰后，武云昭察觉自己的灵力积蓄已经用去了六成。
因为替换位置之后，在恢复的同时，她还得承担起护持侧方的责任。
她觉得，自己不可任性，不能继续消耗下去了。
她喝道：“相公，换人。”说着，连连抛出四个火球。
在四个火球的威力下，周遭的怪虫都不能靠近。
趁着这个时间，武云昭和顾潜山成功换位。
尽头仍然不知在何方。
他们只能按照地图所指，不断前行。
就这样，在顾潜山之后换成云深，在云深之后再次换成武云昭，在武云昭之后再次换成顾潜山??????，一次又一次替换。
头顶上，天空中，日换成月，月换成日······
他们不断前冲，不断前冲。
两天之后，星月微光之下，他们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土地，不用继续踩踏柔软的黄沙了，脱离了怪虫的威胁。
检查四周之后，他们没有发现危险。
武云昭、顾潜山和云深这才敢松口气，赶紧盘膝运功。
小玄和林修为他们三人护法。
小玄决定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已经被看到了，也没什么好藏的了，干脆不管耳朵，也不管尾巴，在林修面前维持怪模怪样。
小玄不会知道，猫耳少年的形象只会让人越看越觉得可爱，绝对不会让人越看越觉得怪异与可怕。
月上中天时，武云昭率先结束运功。
妖精修炼是靠日月光华。
月色正好，顾潜山和云深都能获益。
武云昭不去打扰顾潜山和云深。
她捏了捏身旁小玄的毛茸茸的耳朵，笑道：“还是这模样好看。”
小玄自责道：“我是不是很没用？”
武云昭道：“怎么会。怕火是天生的。这些东西呢，是永远克服不了的。无论你以后变得多强大，你还是会因为天性对火有恐惧，只不过，强大的你会忍下这种恐惧，将它当成一个敌人来看待，压制它。这就已经够了。”
小玄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杀虫子。其实，我也能杀的，可我就是嫌它恶心，就是不想，不想伸爪子。”
武云昭笑道：“傻猫，这也是天性。你就说，如果你面前有一滩水，你是踩过去，还是绕过去？”
小玄道：“绕过去！”
武云昭道：“为何都能穿鞋了还要绕过去？”
小玄道：“就是想绕过去，就不想踩。”
武云昭笑道：“听听，这不就是猫儿性嘛。本性如此，何必要改呢。乖猫，我带你出来是让你出来玩儿，没打算让你干活。世人常说懒猫，你怎么就不能懒点儿呢？嗯？”
小玄被安慰得心里暖呼呼的，抖了抖耳朵，用头顶蹭了蹭武云昭的手心，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林修在一旁将二人的对话听得真切，胡思乱想一大通之后，只觉得，前辈好温柔！
云深和顾潜山不知什么时候也结束了运功。
云深拽了拽顾潜山的袖子，羡慕道：“二五哥，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顾潜山道：“银河系从来没坏过，难道你不知道？我上辈子怎么拯救？”
云深斜眼瞧他，撇嘴道：“自大的男人，心里爽着呢吧。”
顾潜山不理会。
武云昭听到动静，回头观望，意外地跟林修对上了视线。
林修一惊，赶紧低头。
武云昭垂眸一瞬，没说什么，问道：“看看地图，咱们在什么地方了？”
云深跳到小玄身旁，用指头戳他的耳朵，故意道：“哎呦，现了原形啦。小猫咪。”
林修听到，心道：“果然是猫咪啊。可妖兽里头有猫咪吗？”回忆所知，想要找到个答案。
顾潜山端着地图，说道：“仍旧需要往前走，通往目的地的通路在两山之间的夹缝，图上显示的是类似于一线天的地方。不过??????”
说到这儿，他环顾四周，道：“根据地图，原本没有这片平地。”
听到这话，武云昭、小玄、云深和林修都凑过来，围观地图。
经过反复对比，他们确认顾潜山的说法。确实，现实的地形与地图不一样了。
林修怕被误会，慌张述说地图是他林家如何传下来的。
武云昭并不认为林修撒谎，也不认为地图被掉过包，让他不用多虑。
第925章 拜日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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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上古至今，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沧海变桑田，山川变平地，大河变小溪，都是可能的。妖兽打一架都可能弄得山崩地裂，地形变化再正常不过，都别慌！”
林修点点头，渐渐定神。
武云昭道：“方向不会变，特别显著的地方即使变了，也不会完全失去原貌，一定能找到痕迹。仔细些，不怕找不到路的。要继续赶路还是暂歇，等天亮？”
顾潜山道：“算了，还是暂歇吧。在陌生之地，在白天行动总是要比在晚上好的。山林茂密，谁知道里头藏没藏着古怪的妖兽，再跟之前那堆虫子似的，防不胜防，容易出意外！”
云深道：“我不急啊。”
林修道：“听前辈的安排！”
小玄仰脸看武云昭。
武云昭柔柔道；“自然听夫君的。”
于是，几人点了篝火，原地休息。
关于小玄的问题，武云昭相信，林修会识趣地保持保密。但她不得不明着提点、提点。
她对林修道：“林修，小玄是我的猫儿，奇遇之后，得了造化，能够化形，能入修行，他跟其他的妖兽不同。我待他如家人，所以，绝不许有人有伤他之心。但他的身份终究是麻烦，我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不要泄露。”
林修道：“晚辈保证不泄露。晚辈可以发誓。”
武云昭拦下他，笑道：“发誓就不用了。我只是懒得管麻烦，但麻烦上门来的时候，我却不会怕。放眼本界，只要我要保我的猫儿，谁能真害了他不成？”
林修道：“前辈说的是。”
武云昭点到即止，就此事不再多说。
她可以将这件事作为一项对林修的考验。
反正，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能罩得住，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一夜很安稳，没有出现状况。
次日，每个人都精神饱满。
武云昭试了一下御剑飞行和瞬息转移。
结果还是不成。
武云昭摊摊手，表示了无奈。
这里是一个没有捷径的地方。
顾潜山把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后，说道：“咱们往东北方向走，曾经，在那里有一片湖，湖面很广阔。只要确定了湖的位置，一线天的方向就容易确定了。”
云深问：“哪边儿是东北？”
顾潜山抬手指向一块凸起的岩石，示意那就是东北方向。
武云昭道：“走吧！”
云深突然道：“等一下！”
其他四人齐刷刷看向他。
云深笑道：“嫂子，不如把朱雀放出来试试？若能飞，总比走快的。”
武云昭其实不抱希望，因此在之前没试试，此时，既然云深提出来了，她也就顺水推舟，将朱雀放了出来。
朱雀得了探路的命令，飞上天空。
看到朱雀升空无障碍，武云昭等心中产生了丝丝的欢喜。
然而，还没等武云昭等人心中的欢喜转化为面上的笑意，他们就发现，朱雀开始在空中打转，跟鬼打墙了一样，怎么也飞不远。
武云昭叹道：“看来，也不行。”一个呼哨，将朱雀召唤下来。
朱雀出来了，就不想回去，对着武云昭挨挨蹭蹭，似乎在撒娇。
武云昭道：“那就跟着吧。”
五人一鸟继续向东北方向走去。
地面上都是石块，崎岖难行。
云深忍不住笑道：“神鸟也有露丑的时候啊。”
朱雀双脚纤细，在这石头地上，走起来摇摇晃晃，歪歪扭扭，跟只醉酒的长毛红鸭子似的，确实挺搞笑。
“呼”一声，火光一闪。
云深跳脚，以为朱雀放火烧他，却见火焰向朱雀自己的脚爪所在烧去。
朱雀的火自然烧不坏朱雀自己。
武云昭见状，警惕起来，提醒众人注意脚下。
朱雀跃起，跳过武云昭，落在她的另一侧，伸出长长的脖颈，用尖尖的喙点了点方才烧过的地上的石头。
武云昭看顾潜山。
顾潜山用剑鞘，拨动石头，将石头拨到一旁。
在石头下面，有一只被烧熟却没有烧焦，还能看出形貌的，扁平的，铜钱大小的甲虫。
小玄嗅觉灵敏，闻了闻，赞道：“这火候控制得好！”
武云昭好笑，摸了摸朱雀的冠羽，问道：“这又是什么虫子？”
林修上前辨认，而后又伸手抓起另一块石头。
武云昭见状皱眉。
在那块石头下也有一只甲虫。
甲虫是活生生的，背甲斑斓的，说不上难看，也说不上好看。
甲虫突然见光，受到了惊吓，晃动头顶触须，挑了个方向，迅速逃离，钻进了另一块石头之下。
武云昭眉头松展，道：“认识？”
林修点头，说道：“流洲本地的虫子，外头也有，几乎随处可见，没有攻击性，怕光，好像也无毒，我见过有人抓来烤着吃的。”
武云昭道：“还有这么正常的东西？没有其他用处了？”
自从入了修仙界，在武云昭原本不认识的东西里，她很少见到如此单纯的生物了。
林修道：“有的。也有人收购这些虫子的背甲，用于炼器。加了这些背甲之后，所炼制出来的宝器会更有光泽，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增加韧性。不过，作用较其他炼材要小得多，不划算，而且因为这虫子太常见，直接抓就可以，也很少人会做费力又得不多的买卖。所以，这种虫子没什么名气。”
顾潜山道：“所以，是虚惊一场？”
林修点头。
武云昭道：“那继续走吧。”
石头缝里渐渐有了灵植的影子。地面不再是完全的光秃与灰白的模样。
武云昭看了一下，这些零散生长的灵植并无特异，但年份比外头的要长很多，很多。有一些已经达到千年以上了。
千年灵草难得，武云昭是不会放过的。于是，一行人边走边采。
低矮的石块少了，高耸的石柱多了。
石柱越来越密集，树林一样了。
武云昭等在石林面前暂停，抬头仰望。
在林中，百里开外处，一根高约百丈，直插云天的石柱顶端，有红光闪烁。
这是有宝贝的征兆啊。
武云昭目力非凡，可以看到，云层之中，石柱之上，有一团类似灵芝的东西。
她曾于书中见过，识得此物，正要提一句，岂料，还未开口，她身旁的朱雀啼叫了起来，很是急切地用头蹭武云昭。
顾潜山问：“怎了？”
武云昭笑道：“看到喜欢的东西了，想要！”
云深道：“上头的那玩意儿，什么？”
武云昭道：“拜日火灵芝。”
云深嘴角一抽，嫌弃道：“什么名儿啊。”
武云昭在一开始看到这名字时，也有一时的囧，见云深如此，越发认识到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起名字的人有问题。
她道：“名字不重要。功效重要。”
“拜日火灵芝，简单点儿讲，就是生于日光之下的灵芝。火，自然是指它的属性和适用于的修士。”
“这火灵芝常年累月受日光滋养，吸收大日之力，内中蕴涵的火力十分精纯。这株灵芝的话，嗯，根据纹路的圈数推断，起码长了百万年了。”
“这是大宝贝，服用之后，或许能将一个杂灵根的火属修士催成一个单灵根或是双灵根。”
“咱们家这只是火鸟，最喜欢这种热乎乎的东西。吃了之后，或许能助它上个阶层，怎么可能不着急？”
云深听后，拍手道：“嫂子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武云昭得意道；“那是，不厉害怎么当你嫂子。呵呵呵。”抬手道：“打住，谈正经的。这东西火力太壮，其他属性的不能受用，否则会被它灼烧，反受其害。你们兄弟俩，还有我的小猫儿，都没份儿。”说着，看向林修。
林修会意，恭敬道：“晚辈是火、金、土三灵根修士。”
武云昭道：“好，回头分给你，能把你的资质催到什么程度，看你的造化了。”
林修感激道：“谢前辈。”
武云昭一手捏住要啼叫的朱雀的嘴，一手拦下云深，又道：“别急。话还没说完呢。”
云深点点头。
朱雀依靠着武云昭，继续撒娇，充分表达了非常想要的意思。
武云昭道：“相生相克，是生发之道。大日为阳，火灵芝纯净，相对的，其附近多半会有极其阴寒之物。你们兄弟俩是水之一道，水为阴，与阴寒之物相配，不出意外的话，有用。”
云深喜滋滋道：“那我们全家都能用。”搓搓手，跃跃欲试。
武云昭道：“宝物身旁，必有耽耽之物。这传承之地年头甚久，老怪物应该不少，咱们对付起来应该也犯难，所以，得排兵布阵。”
顾潜山道：“有理。听你安排！”
云深也点头。
小玄和林修的修为最低，属于战力之外，老老实实听着。
武云昭道：“抢拜日火灵芝的，多半也是火属之物，相对的，在下头守着阴寒之物的，多半也是阴寒属性之物。”
顾潜山道：“应该是这样，妖兽单纯，只会盯着自己想要的。”
武云昭道：“正是。所以，咱们反其道而行之，利用相克之道，我，对付阴寒之物，你们两兄弟联手，对付那前来争抢的火属之物。当然了，妖兽都有领地，若咱们走运，或许只须对付一头儿。三人联手，所向无敌，得到该得的，绝无意外。”
顾潜山和云深点头。
武云昭勾唇一笑道：“走，行动！”
三人兵分两路，武云昭冲入石林，在下方前进，顾潜山和云深腾飞而起，齐头并进，穿云破雾，向红光灼灼的火灵芝冲去。
小玄和林修在石林之外等待。
朱雀在一旁看护。
没过多久，极为恐怖的兽吼接连响起。
小玄和林修听到，心中都一紧，不由得对视一眼，凝重地看着前方，盼望三人安然无恙，成功归来。
武云昭已是出窍期的修士，以实力论，已经超越了顾潜山和云深中的任何一个。
她的速度最快，故而，首先见到了自己的对手。
她的推断没错，下方果然有阴寒属性的宝贝，也果然有庞然大物同时耽耽在侧。
第926章 宰杀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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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宝贝不是如拜日火灵芝那样的灵植，乃是一泓清泉。
那泉水清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即便在如此阴暗的石林底部，仍让人觉得圣洁，让人如沐皎洁的月光。
武云昭认出，这泓清泉乃是月华之精。
顾名思义，月华之精就是月华汇聚，积累而成的珍贵精华。
月又称太阴，与日相对，月华之精是纯粹的阴寒之物。
顾潜山和云深，乃至小玄和其他一群小的，都是吸取日月精华修炼。这月华之精不正好是给他们准备的吗？
武云昭暗道：“果然跟着老娘混都能得好处。”
她势在必得。
心思电转之后，武云昭将精神放在了不知占据了这月华之精多长时间的老怪，今日她的对手，一条通体犹若披墨，狰狞可怖，威势赫赫，吼声震天的蛟龙。
武云昭暗暗好笑：“我男人是大蟒蛇，老娘今日来对你就对了。凤凰压龙，天经地义。”喝一声：“孽畜！看招！”先发制人，打出一波火浪，攻击龙首。
蛟龙在此地盘踞多年，不知比武云昭大了多少年岁，又有月华滋养，实力不容小觑，张口吐出一团乌光，便将武云昭的攻击消弭。
它被激怒了，怒吼一声，向武云昭冲来。
武云昭灵活躲闪。
蛟龙威势凛凛，让武云昭感受到了威胁。
她意识到，这蛟龙的境界多半在自己之上，已达炼虚。再加上，妖兽肉身比修士强悍，攻击之力更强。
今日，她将面对一场从来面对过的苦战。
通晓到这一点，武云昭开始兴奋了，感觉到她的血液在沸腾，在叫嚣，在催促她迎战，酣畅淋漓地战斗。
她的斗志燃起了。
她的眼眸从所未有地明亮了起来。
武云昭发出一声怪笑，双手握拳，全身覆火，蹬地跃起，照着那蛟龙的一只眼睛打去。
她不要用宝器。
她要用赤手空拳，彻底地征服这条蛟龙，彻底地打败这条蛟龙，为自己添上一抹辉煌的战绩。
蛟龙称霸多年，与上头的邻居各占地盘，许久未有过争斗。
外人难入传承之地。
它更未曾与修士动过手。
它没想到，没它一片指甲大的“小东西”竟然会突然气势陡长。
这令它意外。
多年的平静的生活已经消磨了它的战斗意识。
它所作的应对，更多的时候，是出于蛟龙的本能。
因为本能，它忌惮火。
所以，当火焰冲来，它的第一反应是躲，第二反应是迎敌反击。
两个反应之间的衔接是很快的，几乎没有间断的。
但因为两个反应所对应的是截然相反的两种行为选择，故而，它产生了一瞬的迟疑。
而就是这一瞬的迟疑，它，堂堂蛟龙，躲闪不及，反击未及，被一拳打中。
爆裂之痛从眼中传来。
它疯狂摇头。
岂料，火非凡火，乃凤凰真火，不烧透，不燃尽，不止歇。
它大意了，反应过来运转法力抵抗时，它的左眼已经彻底无法挽救，只剩下了眼眶。
眼眶里乌黑黑的。鲜血淋漓。
蛟龙怒不可遏。
它要让这个小东西死掉，要报仇雪恨。
然而，一招输，招招落后。
武云昭可不是善男信女。
她奋力抵抗着蛟龙疯狂甩头的劲道，双手成爪，狠狠嵌入蛟龙眼角的软//肉里，保证自己绝不掉落。
疼痛让蛟龙的怒气得到压制。
它冷静了几分，感觉到敌人尚未离去，疯狂甩头的同时，用力眨眼。
坚硬的眼皮骤然下落。
武云昭受到阻碍，不得不松手，放弃这一块已得之地，从龙首坠落。
人在半空中时，蛟龙的巨尾猛然抽了过来。
武云昭无法躲避，悍然接下，被抽飞几百米远，摔落在地。
她爬起来，啐一口血沫。
她盯着冲过来，再次攻击的蛟龙，用手背抹掉嘴角的残余的血渍，大喝一声，迎头冲了过去。
这一次，她用了技巧，用火焰分//身虚晃一招，飞扑到龙腹之下。
龙腹虽然也有鳞片覆盖，但鳞片的坚硬程度和排布的密集程度不如龙背。
而且，龙蛇的构造几乎一样。
家有大蟒蛇的情况下，武云昭怎么能放弃研究的机会。
故而，她知道，腹部是蟒，是龙的弱点。
在这里，只要她找到鳞片与鳞片之间的缝隙，将其撕开，这蛟龙必重伤无疑。
她的眼力很快，抓住蛟龙身体摆动时，鳞片参差不齐，互相碰撞而掀起的刹那，以手为刀，狠狠插了进去。
蛟龙才刚除灭那火焰分//身，后知后觉自己被骗，怒气冲冲要找真身所在，突然，感知到剧痛从肚腹传来。
蛟龙急了。
那里是它的弱点。而那小东西正在切割它的肉。
蛟龙仰天怒吼，脚爪乱抓，要将肚子上的“毒瘤”抹去，然而，它的身体太大了，脚爪又太短，无法抓取到武云昭攀附之处。
武云昭随着蛟龙乱晃，心道：“老娘是能跟大蟒蛇摔跤的女人，会制不住你个菜鸡。”露出嗜血、可怖的笑容，手掌旋转，搅断血肉经脉。
她发狠，发出最后一击：“火凤噬龙！”
她再次变成一个火人。
她体表的火焰无比明亮，散发出能烧毁一切的威势。
火焰从她的身体上开始向外蔓延，点燃蛟龙漆黑的鳞甲，如活物一样，点燃一切能点燃的地方。
不多时，这蛟龙的身体上好像被挂上了无数的橙红的灯笼。
随着蛟龙的翻滚，灯笼摇摇晃晃，霎时好看。
与此同时，在蛟龙的体内，厉害的凤凰真火从武云昭的手掌中窜出，化作无数火线，穿透蛟龙的血肉，穿透蛟龙的经脉，顺着经脉，游遍蛟龙的全身，将所过之处，尽数烧毁。
蛟龙逐渐地，从里到外，从外到里被裹入了熊熊烈焰之中。
它的身体从疯狂摇摆渐渐变成了有气无力地颤抖。
它的龙吟从高亢，从有震天撼地之威，逐渐地变成了低吟、喘息，直至毫无声息。
蛟龙的生命结束了。
它的身体被燃烧殆尽，只剩下了一堆黑灰和一颗璀璨的龙珠。
武云昭居高临下，垂眸看着那颗亮闪闪的龙珠，嘴角勾起。
在她的上方，早已结束战斗的两兄弟，顾潜山和云深，并肩悬浮着。
云深一脸紧张，小声道：“二五哥，你以后要是被家暴了，千万别喊救命，免得同归于尽。不要连累兄弟姐妹，知道不知道。”
顾潜山道：“胡说八道。”
云深道：“嫂子打架也太猛了，直接上手啊。”
顾潜山道：“你没见过她打架？少见多怪。”
云深道：“见过啊，但没见这么激烈的。那是条龙啊，虽然丑了些，修为低了些，蠢了些，品种也不纯，也没彻底变完，但也算是龙啊。徒手宰了一头龙啊！真要命！”
顾潜山道：“能不能不多话，你以为，你嫂子听不见你说什么？”
他话音才落，武云昭仰头，笑道：“还不下来！”
云深怎么看怎么觉得武云昭那张美丽的脸，美丽的笑容瘆人，躲在顾潜山的背后，随着顾潜山落地。
武云昭道：“你俩很快啊。”
顾潜山道：“碰上本家了，等级压一压，二对一，对方根本无还手之力。”
武云昭道：“会玩火的蛇？”
顾潜山点头。
武云昭道：“我怎么碰上的是这种东西，真丑！喂，龙珠，这能算龙珠吗？”
云深道：“算的。世上没几条纯种龙了，蛟龙算是龙的。”
武云昭道：“你们要吗？不要的话，我给小玄摆弄着玩儿了。”
云深道：“嫂子，你给的玩具真奢侈！”
武云昭道：“跟玻璃珠没两样。”见两人没拿的意思，将龙珠收了，转身向后走。
顾潜山和云深赶紧跟上。
武云昭走出了千米远左右，在那生有拜日火灵芝的石柱之下，对二人道：“看，月华之精。”
“歘”一下，武云昭只觉得眼前一晃，一阵风过，眨眨眼，顺着那一晃而过的方向望去，只见云深趴在池子边，双手不住掬起散发着皎洁光芒的池水，往自己的身上泼。脸上的神情可以被解读为痴迷与满足，也可以被解读为疯癫与变态。
武云昭看顾潜山，发现顾潜山也露出一些向往的神情，但相对而言，很镇定了，心道：“嗯，果然自家这个正常得多，带出去有面子。不亏是当兄长的。”
顾潜山对上武云昭揶揄的目光，微微一笑，向她眨了一下眼，向云深努努嘴，快步上前，一脚将云深踹进池子。
云深被冷不丁偷袭，傻愣愣就坐在了池子里，呛了满口的水，傻兮兮地望着没心没肺嘲笑他的哥哥与嫂子。
顾潜山道：“丢人！”
云深吐出一口怨气，可怜巴巴爬起来，站起来，从池子中走出，委屈道：“坏人！”
武云昭道：“好啦，享用过后，效果如何？”
云深将注意重新放回月华之精上，感受一下，如沐春风，连连点头，笑道：“爽到飞！”
武云昭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装起来？”
云深道：“对，对，对，好东西，必须要带走。”
武云昭问顾潜山：“拜日火灵芝呢？”
顾潜山道：“还在上头呢。怕有什么说道，没敢替你摘。”
武云昭道：“帮云深在这儿装吧。”说罢，飞身而起，直冲石柱的顶端，将拜日火灵芝摘下，收入囊中。
月华之精甚多，一时之间，顾潜山和云深收不完。
武云昭道：“我把小玄他们带进来帮忙，然后，我去周遭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
顾潜山将手中的收容宝器塞给云深，急道：“我跟你一起。”
两人手拉手往外走。
顾潜山道：“把煞气收一收，别把猫崽儿吓懵了。”
武云昭不自觉，问道：“有吗？”
顾潜山抬手，轻抚她的脸蛋，笑道：“有！女鬼和女神，只在一线之间啊。来，为夫亲一个。”
缠绵而热烈的一个吻结束了。
武云昭涨红着脸，娇声道：“讨厌，背过去，这身衣服的血腥气太重了，我得换换。”
顾潜山伸出蛇信子，扫了一下嘴角，坏笑着，背转身子。
没一会儿，武云昭重新整装完毕。
两人继续向外走。
第927章 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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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见武云昭和顾潜山携手走出，很是欢喜，蹬蹬蹬跑上前去，看到二人毫发无伤，露出大大的笑容。
武云昭温柔笑着夸奖：“乖猫！”
朱雀也跟着过来了，撒娇之后，明显在急切地寻找拜日火灵芝在哪里。
武云昭对顾潜山道：“瞧见吗？只要东西，不要人的白眼狼！”
顾潜山好笑。
武云昭捏着朱雀的头，晃了晃，道：“我辛辛苦苦给你找宝贝，你就这么回报我？嗯？给我回去反省去。”手掌一转，将朱雀收回空间。
林修等到这时，才上前，关切道：“前辈，一切顺利吗？”
武云昭道：“成了。火灵芝厉害，等我出去了，找了合适的盛装之物再给你，免得害了你。”
林修感激道：“多谢前辈。”
顾潜山问：“你们刚才做什么呢？”
他和武云昭走出石林时，林修正弯着腰在地上找东西呢。
林修道：“晚辈在收集甲虫。这里的甲虫比外头长得好。虽然本身用处有限，但若是合用的时候能用上一些也能锦上添花。”
顾潜山点点头。
随后，武顾二人带着小玄和林修前去与云深汇合。
他们到达时，那月华之精还剩下一大半没被装完。
武云昭道：“你俩给云深帮忙，我们俩去四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好东西，不容易来一趟，能带走全带走。”
无人有异议，各做各的。
石林高高低低。
在这里，存在很多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昏暗，阴森的。无活气的石柱都散发着腐烂的味道。
在这里，阴暗的影子里，有很多毒物。
现在，头顶上的威胁和地面上的威胁都被外来者去除了，它们开始蠢蠢欲动。
武云昭冷笑道：“都是一群不知道感恩图报的家伙呀。”
顾潜山笑道：“你跟一帮没智慧的小东西说这话有什么用？”
武云昭道：“我说我的，他们能不能听懂，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潜山微微一笑，心道：“这没来由的高傲啊，可爱哈！”
武云昭随手向外放火，将勇气可嘉，前来袭击的各种大小妖兽解决。
二人又走了一阵子，沿途摘了些品级不低的毒花毒草，随后，他们看到了一架巨大的妖兽骨架。
据观察，这妖兽骨架绵延千米。支撑身体的骨头错错落落，最低的十几米高，最高的足有二百多米。
二人所面对的是骨架的一部分，不是头，不是尾。
武云昭道：“按骨龄推算，跟那蛟龙岁数差不多，难道是蛟龙的手下败将？”
顾潜山道：“或许吧。”
武云昭抬手敲了敲骨头，点头道：“硬度很好，上好的炼材。收着吧。”
顾潜山点头，用储物镯收了。
做好之后，他感慨道：“别的不好说，在修仙界里，法器之类倒是很好用的。”
武云昭道：“所以，云深才跟小财迷似的，到处搜刮吗？”
顾潜山道：“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天地之间，天材至宝也好，普通凡物也罢，得一件，少一件，等下一件出来，指不定要等多少年月，说起来，在哪儿都是要抢的。不过，以我们的家世来说，底蕴本就深厚，再去争抢就掉面子了，也难看，左右不缺，也就不争了。可话说回来，谁嫌好东西多啊。”
武云昭的关注点却不在东西上，调侃道：“豪门子弟哟！啧啧，这种我们高高在上，不是不抢，是我们不缺，看不上，让给你们的口气，啧啧。”
顾潜山笑道：“你呀，也好不到哪里去。那种东西到我手里是应该，我不要，让给你是赏赐，你要感激的做派，跟我有什么区别？”
武云昭道：“所以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两人边说笑，边走，逛了一个时辰之后走到了石林边缘，折返回去，跟云深等汇合。
云深见顾潜山归来，二话不说，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以迅雷之势塞进顾潜山嘴里。
顾潜山还不及反应。那珠子已经融化为一团清凉之气，融入了他的血肉。
他顿时感到身心舒畅，百脉畅通。
他问：“什么呀？”
云深道：“池子底的，月华之精的凝珠。”
顾潜山道：“难怪这么好用。还有吗？”
云深道：“自然是有的，回头我算算，算好了再分给你。”
顾潜山转头问小玄：“有多少珠子？”
云深抢道：“不许说。”一把将小玄拉到身后，捂了他的嘴。
顾潜山道：“我就随口问问，至于吗？哎，吾弟叛逆，伤吾心啊。老婆，咱们接着往前走吧。”手臂一张，揽着武云昭的肩头，继续向东北方向前行。
云深嘟囔道：“有老婆了不起啊。”拉着小玄跟上，教育小猫儿千万不能泄露凝珠的数量。
林修默默跟上，心道：“我也知道数量啊。”
两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走出了石林。
前方一片开阔，是另一片天地。
灵稻成海，沉甸甸的稻随风轻轻摇晃；
果树成林，饱满、莹润的灵果散发阵阵沁人芬芳。
突然出现的田园风光带了一中久违的温馨之感。
却听武云昭道：“越平静的地方，危机越多，大家提高警惕。”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直斑斓的大蝴蝶，扑闪着美丽的羽翼，从几人眼前飞过，蹁跹且翩跹。
??????
顾潜山不着痕迹地压下小玄想要伸出去抓蝴蝶的爪子，说道：“黄沙之地的怪虫就是警戒，咱们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武云昭拨弄一下头发，命令道：“雁过拔毛，兽走留皮，把这些灵米、灵果都给我收了。”
余人道：“是。”
武云昭、顾潜山和云深是动动手，横扫一大片的。
他们三个切割稻谷。
林修和小玄跟在他们的身后，拿着储物宝器收集。
前后搭配，速度不慢。
然，地方广阔，稻田亦跟之前碰到的黄沙地一般，望不到尽头，一时之间，他们也走不出这块地方。
顾潜山道：“你们说，这地方怎么形成的？”
武云昭道：“或许，一开始就有稻田在，稻子散落，岁月悠悠，长这么一大片也不奇怪。反正这里的稻子生长也不需要长期供水，只要有灵气存在，快长，慢长都是长。”
他们的脚下是一层厚厚的，层叠的稻草，踩起来软软的。
这是衰败的稻草堆积而成的。
凭着厚度，眼前的稻草不知道是第多少代的了。
云深笑道：“不管怎么来的，好处是咱们的。有了这些当储备，卖米都够活了。”
一处果林截断了稻田。
武云昭飞起，看了看果林的后方，说道：“林子后头还是稻田。果林都是这么分布的，被稻田围着，这一块儿，那一块儿的。我的天，这地方也太大了。”
自从来到修仙界，她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地方。
顾潜山从树上摘下一个果子，闻了闻，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点头道：“上好的灵果。外头不多见了。”
林修这时插话道：“不止如此，这些果木都是按照五行方位栽种且每一方位上对应着相同属性的果木。如果每一片果林都如此的话，每一片林子都是一块五行俱全之地。栽种之人心思很是巧妙。”
武云昭闻言，不由得看向林修，赞道：“眼力很好，分辨得很快啊。”
林修谦虚道：“前辈谬赞。”
武云昭续道：“五行俱全，乃是难得的平衡之处。不但在这个环境下生长出来的果子，效用温和，容易吸收，不易引起排斥，而且，在这林中修行的话，有五行之力压阵，还能快一些。这是好地方。”
顾潜山道：“只摘果子浪费了。”
武云昭拉起顾潜山的手，轻抚手背，笑道：“还是你懂我。所以，为了不浪费，咱们连果子带树，带土，全带走吧。花园空旷，是时候添添景色了。”
顾潜山笑问：“你来还是我来？”
武云昭道：“男人嘛，多干活！”
顾潜山笑道：“好。不过，要劳烦娘子用神识查看、查看，这树根有多深。”
武云昭道：“自然。”用神识一扫，心中有数，报道：“不算太深，一丈半罢了。”
顾潜山道：“那各位退后。”
武云昭松开顾潜山，跟云深等退出十几米远。
只见顾潜山先速速绕着果林走了一圈，确定林子大小，然后，以掌拍向地面。
每一掌都使得地面开裂。
顾潜山在不同的位置，接连拍了六掌。
这时，地表的裂缝已经连接成圆圈，将整片林子围起来了。
顾潜山回头瞧了武云昭一眼。
武云昭点头，提醒道：“站稳！”
云深将小玄拉到身旁，用胳膊箍住。
林修屏息凝神。
只见顾潜山如鹏鸟一样飞了起来，而后从高空下落，重重踏在地上。
一声踩踏的闷响之后，过了没多久，地面剧烈摇晃了起来。
那片承载着果林的圆形土地似乎被从地底下推了一掌，骤然从地面上凸了出来，最后足足高出地面三尺有余。
顾潜山抱臂，向武云昭抬了抬下巴，得意一笑。
武云昭上前，甜丝丝道：“相公好厉害！”言罢，消失在原地。
第928章 伴生矿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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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林修之外，顾潜山、云深和小玄都知道武云昭是回空间里知会一声。
眼见林修震惊、疑惑，他们三个只笑笑，没解释。
不一会儿，武云昭眨眼间在原地出现，手一挥，将果林收入空间。
地面上留下一个深坑。
武云昭振臂一挥，下令道：“继续！”
之后的稻米和果林也都遭遇到了同样的待遇，被一行人收拾得干干净净，犹似蝗虫过境。
或许老天都看不过他们如此顺利吧。
走着，走着，顾潜山突然感到脚下一空，不由自主地向下坠落。
由他开始，接二连三，武云昭、云深、林修和小玄也相继踩空，向下坠落。
五人消失在地面上。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瞬间。
下坠的时间并不长。
很快，武云昭落到了地面上。
她托起一团火，正要照亮四周查看，听到身后有人道：“我在这儿！”
武云昭转身，见是顾潜山，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看到顾潜山没事，武云昭放下心。
虽然她清楚顾潜山的实力，明白顾潜山不会轻易有事，但作为她心尖上的人，顾潜山的安危于她都是大事，半点马虎不得的。
而后，武云昭才看到，在顾潜山的身后，林修从地上爬了起来，冲着她点点头，表示无碍。
顾潜山拿出照明之物，霎时，周遭的一切明亮了起来。
然后，他们发现，云深和小玄不在。
三人刚要寻找，就听头顶上方有人喊道：“在这儿呢。”
声音脆嫩，是属于小玄的。
三人抬头，只见小玄和云深挂在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动弹不得，不由得好笑。
原来，顾潜山、武云昭和林修很幸运地在下落过程中穿过了蜘蛛网的缝隙，直接落地，而小玄和云深不幸地直接撞进了网里，被粘在了上头。
有蜘蛛网，必有蜘蛛。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然后，他们就看到蜘蛛出现了。
蛛网颤动，一只毛茸茸的，八爪反射寒光，螯牙森森的，磨盘大的蜘蛛，张牙舞爪地，沿着蛛丝，向云深和小玄爬去。
武云昭道：“还想着少打一架呢，看来是不成了。”将手中的火球向上一抛。
蛛丝沾到了火，迅速燃烧，崩断。
小玄和云深掉落下来。
蜘蛛也掉了下来。
顾潜山风一般掠出，一手捞小玄，一手提着云深，瞬间又回到武云昭身旁。
蜘蛛在地面上砸出一声闷响，激得尘土飞扬。
蜘蛛摔了个仰面朝天。
它八爪挥动，挣扎了一下，才翻过身来。
它的眼睛有水盆大小，黑漆漆的，盯着武云昭等人。
它动了动螯牙，发出怪异的声响，骤然扬起半身。
下一刻，湿漉漉、粘腻腻的蛛丝从它的腹部处喷出，激射向武云昭等，要将他们包裹。
武云昭不慌不忙，又打出个火球。
火球与蛛丝碰撞。
蛛丝燃烧，发出嗤嗤声响，冒出刺鼻浓烟。
火焰顺着蛛丝，一直烧到蜘蛛的肚腹处，烧焦了它的一片毛发。
这蜘蛛的反应还算快，及时掐断了蛛丝与自己的联系，歪身躲开，否则的话，它失去的就不是一片毛而是被从里到外烧透了。
它感觉到了危险。
对面的放火的人不是它能对付的。
它速速后退，后爪攀上这峡谷的谷壁，倒退着，向上攀沿，打算逃走。
武云昭道：“挺知道进退的，那就放过？”
顾潜山道：“长这么大不容易，放过就放过吧。”
武云昭突然放软嗓音，娇声道：“那就听夫君的。”
顾潜山配合道：“娘子真善良！”
云深、小玄和林修忍不住打个哆嗦。
蜘蛛很快攀上了谷口，不见了身影，另寻安家之处去了。
武云昭挽着顾潜山的胳膊，说道：“既然下来了，咱们也甭急着上去，看看下头有没有好东西。”
顾潜山道：“你说了算！”
五人接着探索峡谷。
这峡谷并无想象中的长。
它的形状像是一条长舟，中间又宽又深，两边又窄又浅。
武云昭道：“像是被什么劈出来似的。”
云深听了这话，顺手在谷壁上摸了一把，说道：“挺滑溜的，没准儿还真是被什么劈出来的。”
其他人闻言，也开始抚摸谷壁。
顾潜山道：“既然是人为的，不是天然的，这里头就不见得有什么好东西了。”
武云昭点点头，认可顾潜山的话。
她道：“那咱们上去吧。”
此时，他们正在峡谷的一端，比较浅，接近地面的地方。
于是，几人就顺着谷壁向上爬。
爬到一半的时候，林修有了发现。
只听他激动道：“前辈，等等！”
武云昭问：“怎么了？”
林修单手扣着谷壁，吊挂着，另一只手拿出一柄匕首，在谷壁上一阵敲敲打打，敲掉了谷壁的外皮。
外皮掉落的刹那，一道光华闪过。
林修指着那光华闪过之处，说道：“这是玄铁石啊。”
武云昭道：“我只听说过玄铁，玄铁石是什么？全称还是别称？”
林修道：“前辈，玄铁是玄铁，实乃天外陨石。玄铁石是玄铁石，乃是在玄铁附近，受玄铁影响形成的伴生矿石。”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那这石头用处为何？”
林修道：“玄铁石有助于炼材融合，消减相克之力。”
武云昭眼放精光，说道；“岂不是大大有用！”
林修道：“正是，有了它，就算相克的材料之间也有八成能相容的可能，于炼器师而言，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很有用的。”
武云昭问：“多吗？”
林修道：“若晚辈没弄错，为数不少。起码，我此刻面对的这面谷壁里嵌了不少。我猜，这峡谷在平整时曾藏有玄铁，有人挖掘玄铁，才弄出了这个峡谷。”
武云昭的反应是很快的，当即道：“伴生矿不可能只伴生一半，只要在玄铁周围，都有可能产生，也就是说，这面谷壁里有，对面也可能有。”
林修道：“前辈有理。”
武云昭道：“废话不用说了，你指点，我们挖！”
四个时辰后，五人顶着星光爬出了峡谷，满载而归。
峡谷的另一侧仍是灵稻田。
他们踏平一片稻子，坐在上头歇息。
武云昭喜道：“收获颇丰，亏了你了。”
林修道：“晚辈托庇于前辈，做事是应该的。”
武云昭微微一笑，问道：“你善于辨识材料吗？”
林修道：“前辈，我林家是炼器世家。我自幼年起，尚未修行时，就已经开始学习辨识材料，不过，因为我父母早逝之后，我受到家中排挤，没有学到正经的炼器之道，所以，我于炼器之事并不擅长。”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那你离开林家之前，在做什么？我听你的意思，林家旁支的人并不大度，不会甘愿白养嫡子吧。”
林修道；“前辈通透。他们确实不愿白养我，不过，他们又怕我在炼器之道上闹出明堂，所以一直打压，平日里只让我做杂活，炼制最低等级的宝衣。”说到这儿，微露苦笑道：“我在林家，跟绣娘也没什么分别。幸运的是，他们不防着我看书，见识还算有一些。”
武云昭安慰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以前的事情不提也罢。今后跟着我混，必不会让你再受屈辱。若你在炼器之道有成，我不会吝啬材料的。”
林修道：“多谢前辈。”
武云昭道：“问你个事儿，莫多想。”
林修道：“前辈磊落，直言就是。”
武云昭道：“你炼宝衣的功夫如何？”
林修道：“材料不缺的话，晚辈有能力炼制出中品宝衣，只是??????”
武云昭追问道：“只是什么？”
林修道：“晚辈未曾学过符箓、铭文、阵法等本事，不懂如何给宝衣添加禁制，所以，品级虽然能达到，但作用不大，比如防御之力，几乎为无。”说着，微微脸红。
不能防御的宝衣，即使品极高又如何，跟普通衣服有什么区别。
修士穿宝衣为的是借助宝衣为自己增添助力，一件不能助力的宝衣不如不要。
林修自己说自己能炼制出品级不低的宝衣，又说炼制出来的宝衣无用，跟自己炼制不出宝衣有什么分别，这不就是在说空话嘛。
故而，他窘然。
他低下了头。
突然，呼一声，耳际生风。
三本书册刷刷落在林修面前。
林修抬头。
武云昭道：“符箓，阵法，铭文。我手里的功法品级不高，但对于你这个没学过的来说，也算有用。拿去学。”
林修赶忙将三本书册捧起，感谢武云昭的慷慨。
武云昭安然接受。
一个时辰后，五人恢复体力，继续前行。
这一次，未免糊里糊涂掉进什么地方，他们都多加了小心。
黎明之时，他们又来到了一片林子前。
不过，这一片林子跟之前的果林不一样。
树木之上，没有果子，有的是叶子，蚕，蚕茧和栖息的蝴蝶。
蝴蝶受到惊扰，四下飞散。
武云昭指了指着那一个个木然的，还没睡醒的，肉嘟嘟的蚕。
在修仙界，特殊的虫子所吐的丝都是炼材。这方面的事情可以由林修回答。
第929章 夫妻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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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果然知道，会意应答：“前辈，这是玄蚕，所吐的丝是最好的炼制宝衣的材料。”
武云昭心道：“老娘命太他娘得壮了，手头有会做宝衣的人，紧接着把会吐丝的虫送到手边了。”但她镇定道：“咬人吗？”
林修道：“不咬人的。玄蚕是经过驯化的，性情温和，跟凡间的普通桑蚕差不多，给足了吃的，到时候吐丝结茧，破茧之后，就是那些咱们方才看到的大蝴蝶。是难得的，从小到大一直都不会攻击的虫类妖兽。当然了，这里的玄蚕比外头的品相好。”
武云昭道：“这个好，只要不咬人，不攻击，可以收下，回去养着。”说着，视线却落在了小玄的身上。眼神中满是慈爱。
小玄在做什么？
身为猫儿，看到了纷飞的蝶，小玄自然要追了。
武云昭很自然地道：“就算为了我的猫，也得收下这么多的蝶啊。夫君，你说，是不是？”
顾潜山爱怜地低头瞧着武云昭，柔声道：“自然是。你说是就是。不是也是。”
武云昭一笑嫣然，犹若玫瑰绽放，艳丽动人，美轮美奂。
林修打个愣神，偏头看向一旁。
他至少还记得，对面的两个人，一个是出窍修士，一个是化神修士，而自己仅仅是个筑基修士。
他不能不尊敬。
云深在一旁听到二人的说话、神态和左派，抬手捂着腮帮子，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忍，走近前去，用手指头戳了戳顾潜山。
顾潜山转头看他，柔情脉脉全然换成了嫌弃二字。
云深心道：“变脸变得，以为是表演川剧吗？”轻咳一声，道：“哥，嫂子，你俩能不能收敛一些，牙都该被甜掉了，秀分快，是定律，知不知道？”
顾潜山还没会怼，武云昭笑吟吟道：“知道啊，不过，那是别人，跟我们没关系，你觉得，这定律在我身上能适用吗？小深深？”
云深立马变脸，严肃懂啊：“不适应，你俩千年万年生生世世永不离分，夫妻楷模！鼓掌！”啪啪拍手。
武云昭点点头，离开顾潜山的胸怀，仍笑着道：“小深深，这片林子呢，我也要了，劳你动动手。”
云深郑重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武云昭满意道：“那我们就一旁歇着去了。”
云深道：“恭送哥哥、嫂嫂。走好，歇好。”
武云昭道：“对了，树根半丈深，别弄断了。”牵着顾潜山走到一旁。
顾潜山暗暗好笑，回头对云深比了个口型：“单身狗！”
云深气闷，转身对林修道：“让让！”
林修赶紧退开。
云深走到小玄身旁，提着他的领子，将小少年提起。
小玄仰脸，瞪着大眼睛，十分不解。
云深道：“我嫂子说了，要把这堆虫子搬回去养，以后有好多蝴蝶给你追，先一旁等着去。听话。”
小玄点点头，晃晃身子。
云深放手。
小玄溜溜跑到一旁。
云深如顾潜山一样施为，将整片林子连带土地一起起出。
武云昭赞了一声“好”，将这片林子也收入空间。
因为受到震动，林中的蝴蝶们全都飞上了天空，翩然飞舞，寻找停歇之处。
武云昭松开手，离开顾潜山，飞上空中，绕着蝴蝶们迅速飞动，用劲风将蝴蝶们聚集，困在中心，最后也收入空间。
她落地之后，捏着一只黑底衬着翠绿点子的凤蝶在小玄眼前晃了晃，对顾潜山道：“给做个玩具。”
顾潜山点头，想了想，取出一捧月华之精，用法力做成镂空的圆球，将蝴蝶放入球中，递给小玄。
小玄欢喜捧着。
猫儿啊，喜欢球的呀。
顾潜山道：“用月华之精不用怕它死了，或许，还能催出一只蝶妖出来。”
武云昭道：“那就拭目以待吧。”端正颜色，招呼众人，继续前行。
五天之后，五人终于走出了灵稻田，踏入了另一方土地，一大片沼泽。
如石林、稻田一样，这沼泽也没有在地图上出现。
也就是说，这沼泽是后来形成的。
沼泽里都是污泥，瘴气浮动，污秽不堪。
武云昭秀眉紧蹙。
他们都不用仔细瞧，已经看见，在淤泥之中有许多翻翻滚滚，奇形怪状的活物。
云深吊着嘴角，嫌弃道：“走进去会被围攻吧。”
顾潜山道：“雾气昭昭的，这么大片地方，真有妖兽的话，小不了啊。”
云深道：“那去不去？瘴气还有毒呢。”
顾潜山问武云昭：“进不进？”
武云昭道：“大湖有可能变沼泽的，对吧？”
顾潜山道：“有可能。”
武云昭道：“这会不会就是那片大湖？你再拿地图比对，比对。”
顾潜山拿出地图，摊开，分析道：“沙海之后是森林，森林之后是大湖。那两山夹缝的一线天是在森林深处。现在的情况是森林消失了，山也消失了，根据沙海，无法确定方向，所以得找大湖作比对。”
武云昭道：“先前那片石林是彻底的石头地，完全没有树木生长过的样子，连破树根都没有，我想，那本就不是森林。森林跟沙海本来是相邻的。那么，既然石林跟森林不可能有关系，就只能跟沙海有关系。石林或许是沙子退去之后暴露出来的地方。”
顾潜山道：“有可能的。”
武云昭道：“那稻田怎么回事？灵稻可以随风飘散，自然生长，可五行俱全的果林和养蚕的树林绝对不是自然形成，一定是人为的。而且咱们连地底下都看过了，没大量树木生长过的痕迹。”
顾潜山皱眉，摸着下巴，缓缓道：“说的也是。”
小玄扒着地图，突然问道：“玄铁石怎么来的？”
林修随口答道：“玄铁石是玄铁的伴生矿石，在玄铁旁边生成的。”
武云昭听小玄这一问，心中有了另外的想法，鼓励道：“小玄接着问。”
顾潜山听武云昭让小玄继续问，联系玄铁石，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想，嘴角露出微笑。
云深只想知道结果，不在意过程，一直在状况外。
小玄道：“那玄铁怎么来的呢？”
林修道：“玄铁是天外陨石，自然是来自天外。”说到这儿，林修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激动道：“对啊，玄铁来自天外啊。天外砸来一块大石头，谁知道能毁了什么东西呢。”
关键的原因出现了。
林修说的不错，天外砸来一块大石头，谁知道能毁了什么东西呢。
天外陨石毁了森林，毁了一线天，改变了整个的地貌。
至于人为的改变是如何的，因为时间问题，就不好推算了。
但，一切的变化的开始都可能源于那块天外陨石，后来的玄铁。
几人豁然开朗。
武云昭抓着小玄乱晃，夸奖道：“还是我家猫儿聪明！”
将猫儿夸得快要熟了之后，武云昭将他放过，说道：“如果按着咱们这么推测，这张地图可久远了，没准儿是最原始的那张地图。”
顾潜山和林修点头。
顾潜山道：“不管怎么推测，这沼泽是咱们碰上的跟水源最有关系的地方，是必要走上一走的。要不然，大湖的位置没法确定啊。”
武云昭道：“只盼沼泽就是大湖，也好省一省咱们的力气。”
说一千，道一万，路还是得接着走。
云深等到了结果，问：“瘴气怎么办？”
武云昭道：“我这里有解毒丹，但不知道对这种瘴气有没有用。而且，也不知道范围多广，要是解毒丹没用，咱们想退都退不出来。”
顾潜山道：“派个人去试一试。腰上缠上绳子，若有问题，赶紧给拽回来。”
云深急道：“二五哥，你这个提议真是好，既然如此，你来试吧。请！”刷一下，让出路来。
武云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眼前这一幕就是典型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顾潜山是有担当的。
他不能让自己老婆去，不能让弟弟去，不能让修为比自己低的去，唯有选自己去了。
他道：“捆仙绳。”
云深拿出捆仙绳，给顾潜山缠在腰上。
武云昭将解毒丹拿出来，塞进他手里，嘱咐道：“别逞强，觉得不妙就赶紧回来，为了这么个破地方，不值当的。”
顾潜山道：“放心吧。”抬步就要走。
武云昭想起了什么，一把将人拽住，道：“你等等。”
然后，她掏出好几件宝衣，一件件拍在了顾潜山身上，最后还将一件宝衣蒙在顾潜山的头上，上下打量，觉得风雨不透了，点头道：“去吧。”
顾潜山好笑道：“你这风格跟沧海挺像啊。”走进瘴气之中。
一个时辰之后，顾潜山在武云昭等焦急和担忧的神情中归来了。
他道：“解毒丹有用，一颗能坚持半个时辰。瘴气浓的地方，或许得多吃一颗。”
武云昭道：“里头的小怪兽呢。”
顾潜山道：“我走的这段路没碰上大的，挥挥手就能解决，里头就不一定了。”
武云昭道：“咱们打妖兽的时候，术法会消弭一部分瘴气，这对咱们有利。但体内灵力快速运行，又会加速解毒丹功效的消耗，这对咱们就大大不利。若碰上难缠的对手，后果难料。所以，进去的人数越少越好，进去的人越强越好。小玄和林修，你俩不能进。”
第930章 庞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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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自知修为低末，也不想因为自己拖后腿，对武云昭的提议没有意见。
小玄乖巧，更没意见了。
武云昭又道：“但把你俩单独留在这儿，也不好，若有其他大妖兽过来，你俩仍然可能会有危险。”
林修赧然，歉然道：“给前辈添麻烦了。”
武云昭道：“不必如此，我既然答应随你前来，就没有嫌弃的意思。再说了，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林修以为，解决办法是让云深留下看着他和小玄。
岂料，武云昭没这样吩咐。
只听武云昭道：“玄儿，你给他解释。”
林修不明白武云昭要小玄解释什么，眼看着武云昭的手在眼前一晃，然后自己身不由主地就被拉扯到了另一片空间之中。小玄帮武云昭解释空间之事无须提的了。
沼泽边，武云昭、顾潜山和云深整装待发。
沼泽泥泞，不好行走。
而且，如果放任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妖兽任意袭击的话，又会耗费他们的不必要的劳力。
商议过后，三人决定，由顾潜山和云深将泥浆冻住，这样做，既可以减少行路的困难，也能解决一部分低等级的妖兽，提高效率。
武云昭作为三人中修为最高的，要存蓄实力，准备应对高阶妖兽的出现。
三人商议妥当，说做就做。
顾潜山和云深系出同脉，术法同宗，联起手来，威力更盛，乍一出手，便能冰封千里。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了。
面前的泥浆地覆盖上了一层寒霜，一片平静。
令他们三个意外的是，因为寒气的影响，漂浮的瘴气凝结成了冰晶，纷纷坠落，消失了一大片。
三人愕然。
武云昭自嘲道：“算计来算计去，忘了瘴气也是水汽了。”
顾潜山道：“咱们是傻还是聪明呢？”
云深道：“反正就咱们三个知道，管他傻还是聪明，除此之外，也没人知道。要是小玄和林修问，咱们就说灵机一动，想出了妙计。”
武云昭和顾潜山齐齐点头。
武云昭道：“走吧！”
瘴气不再是问题，三人的行进速度很快。
前进中，顾潜山又道：“其实，瘴气是泥浆中的秽//物腐烂而生成的气体。把泥浆冻住了，也就不能放出气体了，咱们是从根源上阻碍了瘴气的形成。”
武云昭道：“无心插柳柳成荫呗！”
顾潜山和云深两兄弟反复冰封千里。
武云昭反倒清闲，只在不被冰封影响的妖兽来袭时出手。
约莫行进万里地之后，他们碰上了第一只可已算是厉害的对手，一只金丹期的，形似水蛭的妖兽。
然而，金丹期的妖兽在三人面前实在不算什么。
云深动了动手指头，便将其灭杀，不废吹灰之力。
然而，这只金丹期的妖兽的出现就像一个信号。
在它之后，越来越多等级较高的妖兽出现了。
而且，随着深入沼泽之内，妖兽的等级是随之升高的。
第二个万里之后，妖兽的等级达到了元婴；
第四个万里之后，妖兽的等级达到了化神；
三人的心情凝重起来，紧张地等待着更高等级妖兽的出现。
果然，在第五个万里之后，他们等到了一只出窍期的妖兽。
眼见前路漫漫，武云昭快速决定道：“云深，你别动手，只负责冰封，夫君，这次你来，我留着力气，对付更高阶的。”
云深的修为想当于化神，是三人中最低的，绝对打不过出窍，出手也是白费力气，不如专注冰封，阻碍瘴气。同时，他可以掠阵，免得其他的妖兽偷袭。
顾潜山的修为相当于化神后期，距离出窍期不远。
他是有一拼之力的，而且，他的本体虽然不是修仙界里的传统意义上的妖兽，但也是兽。如果他以本体作战的话，综合能力应该可以与出窍期的妖兽持平。
武云昭如今是出窍后期的修士了，但因为她的经历奇异，具有越级挑战的能力，按着“好刚要用在刀刃上”的说法，她必须在关键时刻，生死关头，发挥最大的作用，在此之前，她不能过于消耗自己。
所以，这一战，由顾潜山出面应对，最为合适。
顾潜山绝对信任武云昭。
他不需要详细的解释，在武云昭的话音甫落之时，立刻冲了出去，对战那出窍期的大蜥蜴。
他拿出了久违的长刀，当头劈下。
大蜥蜴很是灵活，尤其在这片生养他的地方上，优势尽显，身子一转，滑溜溜的，躲过了攻击。
他甩头摆尾。
长长的尾巴如同鞭子一样，夹着风就抽向了顾潜山。
顾潜山反应也是很快的，及时躲过，举刀攻击大蜥蜴的一只前腿。
蜥蜴这种东西可以断尾求生。
顾潜山是不会傻到费力气对付那条可有可无的尾巴的。
蜥蜴的一大优势在于速度快。
所以，断了蜥蜴的四肢就是断了它的速度，灭了他的优势。
顾潜山选择着重攻敌下盘。
武云昭关注战况，赞一声：“好！”
云深道：“二五哥的脑子还是挺好用的。”
武云昭道：“错，是非常好用！”
云深“哦”一声，问道：“胜算如何？”
武云昭道：“不好说。眼下看着像平手，不分伯仲。”
这时，顾潜山已经砍了那大蜥蜴十几刀了，但只伤了大蜥蜴的皮肉，没有达到砍断四肢的目的。
顾潜山也受了一些无伤大雅的轻伤。
云深道：“二五哥的修为是不是又提升了，没看出跟出窍期的怪物差太多啊。”
武云昭道：“双修互补，老娘我距离大乘也不远了，带带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云深惊讶，道：“这么有效？”
武云昭坏笑道：“还妙不可言呢。小深深，努力啊。”
云深微微脸红道：“嫂子，不要调戏我，一家人来的，多不好意思。”
武云昭道：“不是一家人，谁跟你说这个。所以啊，双修对象要挑仔细，挑坏了人，不得其益，反受其害，得不偿失。当然了，真爱无敌，乐意奉陪除外。”
云深道：“算了，我还是先自个逍遥着吧。”
观战之人都能看出对战双方是不分上下的。
对战中人的体会更加深刻。
顾潜山意识到，继续僵持下去，是不会在短时间内获得胜利的。
如果他和大蜥蜴的战斗引来其他的妖兽，那就麻烦了。
他当机立断，要速战速决。
他将长刀甩出，虚晃一招，而后，迅速显出原形，化作千米巨蟒，长嘶一声，与大蜥蜴扭作一团。
武云昭见状，惊呼一声，问道：“能变这么大？”
云深道：“毕竟上千岁了。”
武云昭看得兴致勃勃，心潮澎湃，问道：“那你呢？”
云深道：“我俩就差几岁。我比我哥哥短三十米左右吧。”
武云昭道：“按着年岁推算的话，你们爹得多大？”
云深道：“也还好，我们是越长越慢的嘛。能长这么长还是因为品种的问题。我们爹的话，本体有两千米左右吧。”
武云昭道：“庞然大物啊。”举起双手，为自家夫君加油鼓劲！
巨蟒对巨蜥，声势浩大。
两大巨兽硬碰硬，毫不退让。
最后，终于是充满智慧的巨蟒钻了空子，将巨蜥缠绕起来，慢慢绞杀，直至巨蜥筋骨寸断，血肉绵软，气息断绝，一命呜呼。
巨蟒松开巨蜥的尸体，摇身一变，重新化作俊美男子。
只不过，经此一战，他很疲惫就是了。
武云昭瞬间赶到战胜的顾潜山身边，扶着他，一把把往他嘴里塞丹药，助他快速恢复元气。
云深也过来了，见哥哥无恙，转头去看那死去的巨蜥，点点头，笑道：“全尸留下了，好得很，好得很。”
顾潜山道：“赶紧收起来，其他妖兽，感觉到这个地盘的主人没了，会赶过来的。”
武云昭点头，将巨蜥收入储物镯中，关切道：“怎么样？”
顾潜山笑道：“无妨，在后来只是拼力气，内耗不大，边走便恢复即可。”
武云昭道：“好，那咱们不耽搁，继续前行。”拉过顾潜山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头，撑着他前进。
顾潜山道：“不用这样。”
武云昭道：“老娘是出窍，少废话！”
顾潜山闭嘴，安心调息。
云深道：“嫂子，你这样会把人惯坏的。”
武云昭道：“那有什么办法，我就这一个男人啊，不惯他惯谁，他可以是我唯一的皇后。”
云深哈哈嘲笑。
顾潜山却欣然接受，内心甜蜜无比。
云深自讨没趣，以一己之力，冰封沼泽，开路前行。
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慢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武云昭要半背着顾潜山，一方面是因为云深一个人的冰封距离达不到千里。
八千里之后，三人再度停下了。
不过，他们不是碰到了妖兽的阻拦。
在他们的面前，泥浆环绕之中，有一汪清泉。
清泉之中，有一株盛放的莲花。
莲花洁白如玉，花瓣千重，晶莹润泽。莲叶碧绿，层层叠叠，簇拥着这朵洁白的莲花。
出淤泥而不染，所谓就是这般了吧。
云深勾着哥哥的脖子，笑问：“二五哥，我该说你运气不好呢，还是该说嫂子运气好呢。”
顾潜山道：“自然是你嫂子运气好！”
能在这险恶泥沼之中生长的莲花肯定不是凡物，定是了不得东西。
事实亦如此。
第931章 大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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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莲花名叫千瓣廿叶白玉沁心莲。
果不其然，当听到武云昭说出这莲花的名字的时候，顾潜山和云深的脸上都露出了类似鄙夷的表情。
武云昭喊冤：“一开始起名的人中二，又不是我起的，听不听？”
顾潜山和云深都点头，意思是，听。
武云昭弹了一下那莲花的叶子，续道：“这莲花呢，每一年，长一对叶子，不分浮叶和立叶。每一年都开一次花，最初的那朵花就是普通的单瓣莲花模样。十年之后，也就是叶子二十片，花开十次之后，从第十一年起，花朵就不一样了。而叶子的数量不再变化。”
顾潜山很给面子地捧场，问道：“花朵与之前有何不一样？”
武云昭笑道：“这位听众的问题问得好。从这一年起，每开一次花，就会多出一片花瓣，从单瓣花进化成重瓣花。”
云深举手，凑趣问：“那叶子呢？不会枯萎吗？枯萎之后怎么长？”
武云昭道：“花开花落，生生死死，叶子当然也会枯萎。生命长河之中，难免遇到风雨、风霜，叶子也可能会损伤。但不管发生什么，叶子的数量总会是二十片，少补，多不生。”
顾潜山接着问：“花会落？”
武云昭道：“有花期的呀。所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着，将那洁白的莲花摘了下来，持在手中，笑问：“夫君，我美还是花美？”
顾潜山深情款款道：“自然你美。”
武云昭娇笑，故作姿态，以花掩面。
云深在一旁木着脸，道：“喂，你俩不要太过分啊。”
武云昭不解道：“我们哪里过分了？”
顾潜山道：“不用理他，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云深大翻白眼。
武云昭哈哈笑了一阵子。
止笑之后，她摘下两片花瓣，分别递给顾潜山和云深，说道：“这莲花最大的功效就是涤清污秽之物，是解毒圣品，带着它，瘴气不会靠近。”
顾潜山和云深将花瓣别在领口。
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武云昭道：“来，干活吧，把它挖了，咱们带走。”
两兄弟齐动手，将莲花挖了。
武云昭将莲花收了，安置在空间中的湖泊里。
莲花被移除之后，那一汪清泉不但没有被周围的泥浆污染，反而扩大了。
武云昭凝神观察，说道：“原来，那盘结的莲藕和土石堵住了泉眼。如今，泉眼打开了。”
顾潜山道：“或许这片沼泽就是大湖。那这泉眼会不会是湖心所在？”
武云昭道：“那可不好说。”沉吟片刻，将手中的莲花揉碎，投入汩汩冒出的泉水中。
云深惊道：“嫂子！你这太浪费了！”
武云昭道：“等明年开新花就是了。”
泉水中混入了莲花的涤清之力，一边蔓延，一边净化沼泽地。
周遭的瘴气渐渐退去。
空气不再污浊。
武云昭道：“咱们等等，等水面宽了，瘴气都散了，从空中看看湖心在哪儿。”
说话间，清泉已经扩大到了他们所站的地方。
顾潜山放出云舟。
三人上了舟，看着泉水流淌。
看了一会儿，武云昭：“好慢啊！若能下场大雨就好了。”
说到这儿，武云昭灵光一闪，将目光落到顾潜山和云深身上，问道：“你们兄弟俩是蛇来的，会不会行雨之术啊？”
顾潜山道：“会是会的，不知道在这地方行不行得通。”
武云昭道：“云聚则生雨，应该问题不大吧。修仙界又不是不下雨。”
顾潜山道：“那试一试吧。”拉起云深，飞上高空。
不多时，风来，云涌。
天空阴暗了下来。
云层汇聚，电光闪闪，隐隐有雷声传出。
武云昭仰头望天，看着风云变幻，暗道：“能耐不小啊。”从以前的收藏中摸出一把宝伞，撑起等待。
没一会儿，眼前有一丝银线划过。
接着，千丝万线划过。
滴答，滴答。
雨滴落下，在湖面上打出圈圈涟漪。
顾潜山和云深回来了。
顾潜山从武云昭手中接过雨伞，一手撑伞，一手揽着武云昭。
武云昭顺势依偎。
云深识趣，躲进舱里。
大雨下了足有十个时辰。
沼泽地改头换面，变成了波光粼粼的澄澈大湖。
按着原有的打算，武云昭等三人推算了湖心的大概位置，并通过湖心的位置，找到对应的一线天的大概位置。
一线天是两座山峰的夹缝。
山峰的遗迹并不难找。
三人顺利找到。
云深道：“难怪之前一点儿踪迹没有，原来在沼泽地里。这沼泽地大得离谱啊。”
顾潜山道：“林木毁坏，腐化，与烂泥混在一起，时间长了，可不就是一片沼泽嘛，那两座山峰原本在森林之中，淹没在沼泽地里是在理的。”
云深点点头，用脚尖儿指了指一线天所在，道：“一线天本是通往传承之地的通路，现在就剩下两道迹儿，尽头空空如也，传承之地在哪儿？”
顾潜山道：“传承重要，或许有另外的保护措施吧。”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道：“林家的传承自然得由林家人来找，咱们这些外姓人就别白费力气了。”说罢，将林修放了出来。
林修原地恍惚一阵，回过神来。
武云昭不废话，直言此时要面对的问题。
然而，林修也一头雾水。
关于怎么找传承之地，他的父母并没有告诉他，或许，他们不知道，或许，他们没来得及告诉。
林修表示歉意，感觉自己甚是无用。
武云昭当然不会怪他，温言道：“无妨，咱们费些时候找找就是了。”
然后，四个人没头苍蝇一般在附近乱转。
幸运的是，没过多少时候，林修有了发现。
他将武云昭等三人唤道身旁，指着自己所站立的地方，道：“我站在这儿，能感觉到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有什么在召唤我。”
然后，他退后一步，带着疑惑道：“我退一步，就没感觉了。”
武云昭、顾潜山和云深互相看了看，均想：“果然是林家的传承啊。”
武云昭道：“能知道它召唤你做什么吗？”
林修道：“我再感受一下。”向前走了几步。
他感觉到，召唤更加强烈了。
他如实跟武云昭等讲了自己的感觉，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
武云昭看到，林修此时所站立的地方不是在通道痕迹的尽头，而是比尽头更远的地方。
她猜测，他们已经来到了传承之地的范围内。
林修道：“该怎么办？”
武云昭沉吟道：“这是你林家的传承，你是林家人，如何施为，都要靠你自己感受。你别急，凝神静思，继续跟那召唤的声音沟通。如果这地方是你林家先祖所留，他不会伤害林家人。你要信任他，将自己交给他，接受他的引导。”
没有旁的法子，唯有如此。
林修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着，希望林家先祖给他足够的提示。
冥冥之中，林修产生了明悟，一下子明白要做什么了。
武云昭等只见，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向前又走了几步，缓缓蹲下身子，伸出手掌，在地面上来回拨动，似乎在找寻什么。
突然，他将手掌插入泥土之中，动了动，抓到了什么，用力向外一拔。
湛蓝光华闪过，武云昭等就见到，林修手中拿着那块一开始飞入山腹的那块海蓝色，上头有一只怪虫的玉佩。
林修托着玉佩，面有喜色，说道：“前辈，这玉佩不但是进来的钥匙，也是打开保护传承之地法阵的钥匙。”
武云昭问道：“如何使用？”
林修道：“滴血认主后，抛出即可，不过，得是林家人的血。”
武云昭闻言，微微一笑道：“莫要多思，赶紧的吧。”
林修道：“是。”速速划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玉佩上，将玉佩认主，然后将玉佩往前方一抛。
玉佩犹如投入水中，再次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无形的波动传来。
他们看到，在前方的空地上，有十处射出光柱。
光柱摇动，于高空之中汇聚为一点。
那一点闪亮无比，无比耀目，好像在空中又挂上了一轮明日。
明日大放异彩。
光彩笼罩下，一座五层高的楼阁由无到有，显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楼阁并不华美。
通体是黑色。黑色之中隐隐透着血色。
看起来，这楼阁妖里妖气的，有些诡异。
但林修却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激动地颤抖了起来，指着那楼阁道：“玄铁，玄铁，整座楼都是玄铁啊。”
玄铁是天外之物，在修仙界，也是顶级炼材之一。
如此巨大一座玄铁楼需要耗费的玄铁能打造出多少玄兵利器？那是不用估量的。
这座楼若在外头必然能引起无数人的争抢，引起血雨腥风。
武云昭、顾潜山和云深同时想：“大宝贝，得带走！”
但他们到底是有底线的，知道这是林家人的东西，林修在侧，怎能强取豪夺？
眼看着林修激动得不成样子，顾潜山拍拍他。
林修回神。
顾潜山道：“玄铁跑不了，先办正事。”指了指玄铁楼的大门。
获得传承才是要紧的呀。
第932章 得到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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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告罪一声，走到门前。
玄铁楼的门跟一般楼阁的门不同，类似锁面。
那块蓝色玉佩就嵌在中间，一半在里头，一半露在外头。
林修道：“转动即可解锁。”
武云昭、顾潜山和云深点点头。
同时，武云昭将小玄从空间里抓了出来。长见识的时刻到了，她不能任由小猫儿扑蝶了。
林修抓住玉佩，轻轻一拧。
咔哒、咔哒之声从门中传来。
没一会儿，整块门板分裂成四块，缩进了门框。
林修侧身，恭敬道：“请！”
他能走到这一步，全仰赖武云昭等人。他时刻都记着的。
武云昭却摆摆手，说道：“身为主人家，还是你先进吧。这门里若有蹊跷，针对外人，不会针对主人家的。”
林修反应过来，歉然道：“晚辈疏忽了。”
武云昭微微一笑。
林修站在门前，面向里头，说了一通拜见的话，介绍了自己，介绍了武云昭等与自己的关系，率先入内。
他没有受到阻拦。
然后，他再请武云昭等四人入内。
武云昭等也没收到阻拦。
众人都松口气。
如果按着入门的情况来看，这楼里不会有太多麻烦了。
楼阁五层。他们现在在第一层。
一层里，除了一面白玉壁之外，别无他物。
武云昭问：“什么意思？”
林修道：“这就不知道了。晚辈接受不到感应了。”
顾潜山盯着那玉璧看了一会儿，说道：“看着像照灵璧。难道进来先看看灵根情况？”
武云昭又问：“能碰碰吗？”
林修道：“自然！”知道在这里，林家自己人做事更安全，伸手触摸玉璧。
玉璧果然是照灵璧。
林修的手指头甫一接触，玉璧就显现了三种颜色，正好对应林修的灵根状况，且三种颜色中，代表火属性的红色面积最大，说明林修是偏火属的修士。
林修将手放下。
紧接着，咔哒、咔哒之声再次响起。
他们循声望去，有一面平滑的墙壁慢慢升起，露出了里头的楼梯。
云深道：“这是允许上去的意思吧。”
武云昭道：“炼器世家，自然喜欢火属修士。继续。”
林修仍领头。
五人来到二层。
二层的情况与一层截然不同。一层空荡荡，二层满当当。
二层里摆满了玄铁柱子，好像布满了梅花桩一样。
每一条柱子之上摆放了一样炼材。
每一样炼材的旁边都有一块巴掌大的玄铁牌。
玄铁牌上有花纹点缀在四边，但中间是空的。
武云昭道：“是不是要将炼材的名字写在上头？”
林修道：“看起来像。”
他先试试拿取炼材，果然不成。
林修道：“试试认出之后，能不能拿。”顺利拿起玄铁牌，双指并拢为笔，在玄铁牌上勾画，书写炼材名称。
然而，玄铁牌上并未留下字迹。
顾潜山问：“怎么回事？”
林修赧然道：“我修为太低，刻不上字。”
想想也是，前言有述，这接受传承的资格是化神及以上修士。
林修作为林家人，手持玉佩，有资格进入传承之地，但作为筑基修士，他显然不够资格接受这里头的东西。
至于为何一层能让他通过，则是因为灵根属性是灵根属性，灵根属性不代表修为。
他的灵根里有火灵根，是适合炼器师的材料，自然是被允许的，得到了资格上楼测试。
林修道：“请前辈来吧。”
武云昭道：“这牌子认不认血脉？”
林修犹豫一刻道：“晚辈不知，试一试吧，或许成呢。”心中却担忧。
若是不成，他岂不是带着人白来一趟。这会不会让大能前辈不快呢。
武云昭不拘小节，点头同意道：“我对炼材不熟，正好，你说，我写。”伸手拿玄铁牌。
玄铁牌并未排斥她的接触。
林修见状，担忧少了几分。
他道：“此物名为庚金。”
武云昭按他所说将“庚金”两字写在玄铁牌上。
玄铁牌这一回落上了字。
她想了想，将玄铁牌返回原位。
然后，五人看到，玄铁牌闪了一下。
武云昭挑了一下眉，伸手去碰触那拳头大小的庚金。
她顺利碰到了，自然，也顺利取得了。
武云昭道：“看来就是这么回事。”放眼瞧满室炼材，不下百种，笑道：“凡是得到的，全都归你，我不要。”
林修已知武云昭干脆，说一不二，也就不推脱，多多感谢。
一个时辰后，待满室炼材都得了名字，墙壁再开，楼梯又出现了。
五人登上三层。
三层中仍有炼材，不过，不似二层是一个个的，而是一堆堆的。
炼材的前头也摆着玄铁牌，不过不是空白的，是写了字儿的。
那一块块玄铁牌上写的都是各种宝器的名称。
武云昭笑道：“呵，刚认完了材料，转头就要开始炼制了。”
林修道：“应该是这样。”
武云昭道：“我先把认识的，会弄的，弄出来。你把我不认识的，不熟悉的宝器的炼制方法给我写下来。”
写块玄铁牌都需要高阶修士，何况其他。
轮到炼制，武云昭也不让林修试验了。
林修没有不同意的，也没有不满。
弱是事实啊。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炼制，一个指导方法。
五个时辰之后，武云昭才将二十种宝器炼制完毕。
测试合格之后，五人登上四层。
四层里的东西让武云昭等心花怒放。
因为，在这层里，没有试炼，只有一箱箱白花花的灵石。
武云昭问道：“这些，怎么分，咱们商量、商量。”
林修看到这么多的灵石难免心中起伏，冷静片刻后，他道：“由前辈决定。晚辈一个人是绝对到不了这儿的。晚辈绝无怨言。”
武云昭道：“也罢，咱们就对半分吧，你一半，我们一家人一半。”
四层和五层之间没有玄虚。
楼梯明晃晃摆着。
五人猜测，最重要的传承将在五层了。
他们期待着，踏上五层。
果不其然，五层的正当中摆放着一套属于炼器师的绝妙功法，里头包罗万象。
按照先前的约定，这功法是留给林修的。
然而，林修觉得，自己修为太差，受之有愧。
武云昭道：“你的就是你的，不说别的，我们得了那么多的灵石，就不算白来，修为这种东西，以后会高的。”
林修却道：“前辈慷慨，晚辈不能不感恩，晚辈愿将功法复制，赠与前辈，请前辈笑纳。”
武云昭心道：“你乐意给我，我当然笑纳。”矜持地颔首。
林修放心了，将功法收走。
至此，此行可以宣告结束了。
五人离开玄铁楼。
林修将玉佩重新拿回。
他让武云昭等莫急，然后站在玄铁楼前掐诀念叨。
随着他的话音传出，玄铁楼散发光芒，最后化作一道流光，冲向林修。
林修喊道：“请前辈接下。”滚地一摔。
武云昭反应甚快，伸手去接，只觉一物砸在手中，沉甸甸的，倒是对她没有造成影响。
光华散去，缩小的玄铁楼立于她的掌心中。
林修从地上爬起来，稍微有些狼狈，窘迫道：“前辈见谅。晚辈本想收下，岂料是自不量力。这楼冲过来，晚辈才意识到自己修为太低，没能力接住，让前辈受惊了。”
武云昭不在意，问道：“那这楼？”
林修暗暗咬着牙，忍耐对玄铁的向往，坚定道：“送与前辈。”
武云昭暗喜，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贪，摇头道：“太贵重了。”
林修道：“就当晚辈请求前辈庇护的赠礼吧。”
武云昭道：“我从你那里得知这传承地的消息并一同前来，已然是庇护你的条件。你送我这楼的话，报酬过于丰厚了。”
林修道：“前辈莫要推辞。前辈以礼相待，晚辈感激。晚辈愿诚心投靠。”
武云昭道：“你如今手里有功法，有灵石，有材料，虽然不见得眼下就用得上，但以后绝对不会不能飞黄腾达，何不另创家业？”
林修道：“实不相瞒，晚辈手段有限，要想开创一番事业，所耗光阴非短。既要立业，又要修炼，太过分神，晚辈自问，不能两头兼顾。晚辈有心专注修炼，精研炼器之道，而且，晚辈看前辈所图甚大，想要沾沾光。”
武云昭见林修一副“你不收留我，我就不开心”的样子，看在玄铁楼的份上，自然欣然成全，同意了林修的请求。
然后，几人也不浪费时间逗留，速速折返。
再次来到沙海前时，林修打出玉佩。
玉佩如同来时遁入山腹一样，遁入高空，随后，光柱出现，笼罩五人，将他们带出此地，免去跟怪虫一战。
大事已了，人人欢喜。
不急回去，武云昭决定留下观赏元洲风光。
林修在元洲的回忆虽然不好，但如今的他今非昔比，也有心情看看生出自己，自己过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林修提出，他要去祭拜父母。
武云昭等自然不会不允，答应与其同去，看顾一二。
林修又提出，以后要长住玄洲，要将父母的坟墓、令牌全都搬过去。
武云昭心领神会，对他道：“无人能阻。”意思就是，老娘给你撑腰，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不用怕林家旁支的人。
第933章 娘子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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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日，武云昭等一行人来到了林修的故乡，宝城。
入城后不久，几人仍在街上四处打量，未来得及找地方歇脚时，麻烦就撞了上来。
林家的人出现了，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武云昭等并不意外。
林家在本地是大世家。林家在本地的眼线肯定不少。
八成，林修一入城，便有人去通知林家人来抓人。
这是林家的家事。如何处理，该由林修自己拿主意。
武云昭等静观其变，准备在林修兜不住的时候帮把手罢了。
林修此时背靠大树好乘凉，手里有货底气足，可不会再为了活命而委曲求全，低三下四。
他不卑不亢，看着来人。
来人都是他的旧识。
为首的那个是他叔叔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弟，叫林宇的。
跟在林宇身后的，一个是林家的管家的儿子，叫陈茂的，另一个是林宇的朋友，叫周游的。
这三人皆衣着光鲜，神态傲慢，充分说明了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林宇抱着胳膊，勾着笑，与林修对视。
陈茂狗腿道：“喂，林修，看到大少爷还不行礼？真是没规矩。”恶声恶气的。
林修经历了离开流洲又重返流洲这个过程，心态已经平和。
所以，当他重新踏上流洲之时，他已经放弃了跟林家计较的心思。
是了，见识过天高地广的人，又怎么看得上井底的方寸之地呢。
在那一刻，同时，在此刻，面对故人时，林修仍保有这样的心思。
他不是想息事宁人而是高傲地宽恕，保留独属于自己的体面。
在这小小宝城中耀武扬威的林宇等三人，在他的眼里，早已不是值得一提的角色。
然而，看着林宇从旁支子弟，翻身为主，小人得志的模样，想起自己曾经受过的耻辱，林修的内心再度起了波澜。
他暗暗自嘲：“原来，我还是没有放过自己的。”
既然如此，他想，他也不用假惺惺地当好人，当圣人，不如痛痛快快一雪前耻吧。
于是，他毫不怯懦地，将视线越过陈茂，与林宇对视，神情从容、淡定。
无疑，对于一个专门前来耀武扬威的人来说，这种从容、淡定是一种有力的反击，更是一种挑衅。
林宇似乎从林修的眼睛里读出了这样的意思：“你只不过是个旁支的小人物，我堂堂家主一脉的正经公子懒得跟你计较，还不快快退下！”
林宇被激怒了，上前一步，就要抓林修的衣襟，要在大街上修理林修一顿，让他出丑，让他丢脸，让他成为笑柄，抹掉林修身为林家家主一脉的骄傲。
然而，林修怎么会让林宇得逞呢。
他轻轻一晃身，便躲过了。
林宇抓了个空，自觉丢脸，怒道：“你敢躲！”
林修微笑道：“我为何不敢躲？哼，林宇，你以为我怕你？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从未怕过你。一直以来，我是在容忍你。若非你父亲是金丹，你的命早就结束在我的手中了。”
林宇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是靠自己父亲抢来的。
他的一切都是靠了父亲。
也正因为如此，靠父亲这一点是林宇的忌讳。
曾经，林宇因为林修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而沾沾自喜，现在，林修直言他的唯唯诺诺都是假装，不是因为惧怕他而是因为惧怕他父亲。这无疑戳痛了林宇的心。
林宇涨红了脸，怒道：“你??????”
林修道：“你什么你？林宇，看在血脉同源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前辈面前莫要放肆，否则的话，不止你要吃不了兜着走，更会连累你的金丹父亲。”
说罢，不理会被陈茂和周游拉住的林宇，走到武云昭等四人面前。
为了看戏，武云昭等装作路人，并未靠近。
故而，一门心思要将林修拿回去的林宇等三人并未发现他们与林修是一路人。
武云昭道：“你还挺直接。”
武云昭、顾潜山等人还以为，林修会多周旋一会儿，没想到，他还挺拿得起、放得下，转头就来找大能镇场子了，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林修道：“前辈，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呢，劳前辈随我走一趟林家，将我父母的灵位等物带走。”
武云昭道：“好吧，确实没什么看头。带路。”
林修道：“请。”先走一步。
武云昭等四人随后，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便增加一重。
当他们与林宇等三人擦肩而过时，他们的气势已经超过了金丹，直逼元婴。
林宇等都是小修士，哪里受得住，当即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此刻，他们意识到，曾经那个任人欺负的林修攀上了他们惹不起的靠山了。
很快，林家就在眼前了。
武云昭为了“速战速决”，气势一直外放，但凡有点本事的修士都感觉到了。胆子大的出来查看，胆子小的偷着查看。
林修的叔叔，林顺，身为金丹，自然也感觉到了。
他作为一方世家的主人，这宝城中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自然不会猫着，直接出门查看。
当然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股可怖的来自大能的威势是冲着他林家来的。他以为是路过的修士呢。
林顺一出门，就盯上了林修。
林顺的家主之位是从这侄子手中抢来的。这侄子自然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先前，他对林修没下杀手，一直将人留下，是为了他自己在宝城之中的名声。
岂料，林修竟然有本事逃走。
堂堂金丹居然没看住眼皮子底下的筑基，这是笑话啊。
林修的出逃令林顺一直不痛快。
今日，林顺一见林修，怒火蹭一下就起来了，杀意也随之而起，就要出手将林修擒下处置。
然而，他刚飞身而起，霎时间，一股重压，犹若山岳一般，将他直接压在了地上。
林顺挣扎，却完全动弹不得。
他骇然了，竭尽全力抬起灰头土脸，注意到了林修身后的美女俊男。
林修笑道：“叔叔，你这么大的礼数，侄儿受不起啊。”
林顺哪里能说得出话。
他比他儿子林宇想得快，已然明白，林修不知用什么手段，攀上了大能，请动了大能来为他撑腰，主持公道来了。
那么，林修会做到什么地步呢。
他以及他的家人会有活路吗？
林修居高临下，看着落水狗一样的叔叔，淡淡道：“你放心，你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起码喂了我几年饭，给了我活命之机，看在血脉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如何。”
林顺心中怀疑，但却不似方才担忧了。
林修续道：“我今日前来，是请我父母离开林家。从此以后，你就安心当你的家主，不用担心有人抢了。”
说罢，林修请武云昭等稍待，自己奔进久违的家门，熟门熟路冲进祠堂，带走父母的灵位牌，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走一些不舍的东西，最后瞧一眼曾经的家，回到武云昭等人面前。
他速度很快，前后不过两盏茶功夫。
在这两盏茶的功夫里，林顺一直趴在地面上。
林宇和陈茂已经哆哆嗦嗦地靠近了林家，远远看着。林宇的朋友周游已经不见了。
随后，武云昭等随林修前往林家祖坟，将林修父母的尸骸起出。
林修道：“前辈，此间事已了。”
之后，在流洲逗留了七八天，武云昭等启程返回玄洲，重新投入兴建英羽城的大计中。
回来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英羽门拜见师父司空图，跟司空图说说经历，并奉上一些孝敬。
令他们颇感意外的是，李沧海已经回到英羽门中。
原来，随着魔道中人逐渐进逼，双方对战越来越激烈，问月和啸天担心李沧海暴露，所以特地让他返回英羽门，待战事稳定，甚至结束之后，再论其他。
顾潜山道：“回来也好，正好门中事务繁多，可以多帮帮忙。”
畅谈一宵之后，武云昭和顾潜山别过司空图，回到火凤商行。李沧海跟随他们一起。
首先，他们要做的就是听芳姑汇报情况。
武云昭一边翻看账目，一边听，一边提意见。
两个时辰后，这段事情才做完。
然后，他们要做的就是盘算此番出行的所得以及如何使用了。
此行之后，所得最多的就是灵米。
武云昭提出，留下一半当储备粮，供给给以后建成的英羽城，剩下的一半用于出售。
关于售价，她提出要低于一般灵米二成。
顾潜山道：“都是白来的东西，没成本，怎么卖都是赚，这个价可以，不过，灵米这种东西需求有限。只在咱们这小地方卖的话，不成。”
武云昭道：“我这不还没说要卖到哪儿去呢，着什么急。”
顾潜山笑道：“是为夫的不是了。娘子恕罪。”
武云昭咯咯笑。
李沧海举起手，道：“要不我出去吧。”
武云昭故作不解问：“出去做什么？”
李沧海道：“我觉得我在发光。”
武云昭抚着脸颊，玩笑道：“正好，点亮我的美！”见李沧海一怔，哈哈大笑一阵子，甩甩手，笑道：“安心坐着吧，不逗你了。咱们好好谈正事。”
李沧海心道：“我就不该来，看你俩秀哦！”
第934章 收入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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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说到做到，不再与顾潜山玩“娘子”“夫君”的戏码。
她道：“你昨日说，正道那边又来了帮手，如今双方差距变小了。”
李沧海道：“是啊。高手差不多持平了。听说是王元昊从别的洲请来的朋友。所以啊，打架越来越猛了。”
武云昭道：“打架的事情呢，我就不掺和了。不过，背后给王元昊插刀，给他添添堵的话，我倒是非常乐意呢。”
李沧海闻言，喜道：“嫂子，你要怎么给他添堵？算我一份儿。”
武云昭道：“三清仙门能搞这么大，其下生意不少。咱们抢抢生意可好？”
李沧海道：“如何抢？”
武云昭微微一笑，探手打开面前书桌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卷轴，递给李沧海，点点头，示意让他看。
李沧海急忙接过，抖开卷轴，只见卷轴上所记述的是三清仙门其下所有的生意类型和所在地点。
他眼睛亮了亮。
顾潜山探头扫了一眼，笑道：“出发前派人查的？”
武云昭点头。
顾潜山道：“王元昊惹了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武云昭道：“他要是好东西，我也不想方设法对付他。”说着，从书桌后走出，来到李沧海面前，勾勾手。
李沧海将卷轴还回。
武云昭道：“这东西原本是留以后用的。按着咱们先前的计划和手里的东西，咱们没法子跟人家经营那么多年的生意争。然而?????”呵呵一笑，道：“老娘我洪福齐天。外头走一走，好东西尽往手里撞，省去了我积蓄的时间。”
说到这儿，拿着卷轴走到桌前，拿起笔来，在卷轴上勾画几下，然后，将卷轴甩给顾潜山。
顾潜山伸手接过，看一眼，叫李沧海同他一起看。
武云昭道：“这些是咱们眼下有能力抢的，灵米，灵植，丹药，宝器，百功堂的任务。”
顾潜山道：“灵米这一块妥了，咱们敢白送，他们可不敢。”
武云昭笑道：“没错，所以，咱们要抢的第一份生意就是灵米行当。”抱臂胸前，背靠书桌，续道：“我让人查过了，三清仙门的主要收入来源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占大头的，主要收入，就是弟子历练后所得，提交给宗门的部分。灵石啊，奇珍啊，天材地宝啊，都是这么积累下来的。”
李沧海道：“各门各派都是靠这部分占大头。”
武云昭道：“这一部分的多寡全看门中弟子能力，这是公平竞争的结果，也是历练弟子的一个好法子，所以，我不会碰的。若真碰了，整界都要大乱，到时候，我不见得能兜得住。”
顾潜山点头道：“做人要厚道！”
武云昭道；“第二，给三清仙门带入大量灵石收入的部分就是百功堂任务。我也让人查过了，三清仙门是这么安排的，他们门内定期会挑选不同修为等级的弟子，组成队伍，前去百功堂专门接以灵石为报酬的任务。”
“任务完成后，报酬全部上交，不给弟子留，但会给弟子记上功劳，让他们凭借功劳从门中换取物品。”
顾潜山和李沧海来到此地不久就直接荣升为司空图的爱徒，自此灵石不愁，没受过几天苦，只听说过百功堂的名头，没真正做过事情，不太了解情况。
李沧海问：“百功堂很赚吗？”
武云昭初来乍到时是辛辛苦苦为了灵石奔波过的，听他此问，感慨道：“名门弟子就是名门弟子啊，从来没为灵石发过愁吧。百功堂是本界最大的任务集散地。十个洲的任务都能在百功堂发布，接收。”
“单个人能力有限，接任务也有限。可三清仙门是一个队伍，一个队伍去，你想想会什么结果。发任务的人可不管是金丹还是元婴接了自己的活儿，到最后一手交货，一手交灵石就是。”
顾潜山道：“重点是人家是纯收入。就算一个队伍只接一个任务，任务报酬只有一块灵石，只要任务完成，报酬到手，这一块灵石也是属于三清仙门的，稳赚。”
武云昭道：“鸡毛蒜皮的事情是不会入百功堂的。接任务能解决发任务人的需求，报酬能低吗？想当年，霍家为了找我的消息，悬赏二十万灵石，还只是消息，不用见着人。油水大了去了。”
李沧海道：“可咱们弟子还小，没法这么办，以后倒是可以效仿、效仿这法子，挺不错的。”
武云昭道：“咱俩想一块去了。三清仙门能弄这么大的阵仗，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好的就要学习，不能因为王元昊一个人，否定三清仙门全部。”
顾潜山和李沧海都点头。
没错，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嘛！
武云昭交换一下左右手的上下，重新抱臂，继续道：“第三，投靠三清仙门或向三清仙门示好的势力送给三清仙门的贡品。送礼肯定不能寒酸，宝贝多。关于这一点，咱们不用愁，按着咱们英羽门未来的势头，这方面的收入只会比三清仙门多，不会少。”
顾潜山道：“董勇已经送小玄不少了。可会做事呢。”
武云昭笑道：“那算什么，芳姑收得更多。”
李沧海道：“小玄就算了，芳姑那份儿，不用管管吗？”
武云昭道：“对心腹要大方。从有人送礼的第一天起，芳姑就跟我说了。我让她自己看着办，愿意自己收着就收着，愿意入库就入库。她是个忠心的，专门做了账本，自己拿什么，留什么都有标记。”
李沧海赞道：“能做到这份上，真不错了。”
武云昭道：“所以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这时，敲门声起，芳姑通报，林修要见武云昭。
武云昭让人进来了。
林修行礼后，将两片玉简呈上，道：“前辈，晚辈将功法翻录完了，请前辈收下。”
武云昭见林修面色微微发白，可见为了刻录功法费了不少心神，对他的忠诚度评价更高一层，收下玉简，笑道：“辛苦了。”
林修道：“为前辈做事是应该的。不打扰前辈，晚辈这就告退。”
武云昭道：“哎，等等。”
林修道：“前辈有何吩咐？”
武云昭道：“你留下吧，等会儿会谈你的事情，跟着一起听听。坐！”
林修道：“是。”向顾潜山和李沧海点点头，坐在最末的一个座位上。
武云昭接着方才的话题，道：“第四，这就跟你和林修有关了。”
李沧海指自己。
林修听到自己被点名，提起十二分精神。
武云昭道：“三清仙门内有专门的炼丹堂和炼器堂。所出的丹药和宝器除了供给门内弟子外，其他全部售出。不过，三清仙门毕竟是法修门派，跟专门炼丹、炼器的门派比不了，东西不见得比人家的高明，但丹药和宝器中间的油水有多少，你俩应该有体会，不用我多说。”
李沧海和林修都点头。
李沧海突然燃烧起了斗志，严肃道：“嫂子，灵米之后就抢丹药吧。我挤兑死他。”
武云昭好笑，点头道：“如你所愿！”
李沧海欢喜。
林修虽然没听着前因，但听武云昭的这些话和李沧海的反应，猜测出来了，他们在讨论如何抢三清仙门的生意。
他早听说，司空图的二弟子是丹道奇才。
既然，丹药落在了李沧海身上，那么，听武云昭的意思，炼器一事多半要落在自己的身上。
林修想要追随武顾二人，自然想得到表现的机会，显示功劳，但想到自己低末的修为，不禁担忧自己能不能胜任。
三清仙门可不是小门小派。
他小小筑基得怎么使劲才能跟人家有一拼之力呢。
武云昭将林修的神情变化收入眼底，暗道：“小子上道啊，还没怎么呢，开始给主人家做打算了。很好，很好。”但不动声色。
她继续道：“三清仙门最后一份赚钱的生意就是灵米、灵植了。跟前四份儿比，少，但算起总数来，不少。”
林修听到这里就更明白了。
想到在传承之地里得到的打量的灵米、灵果等物，他知道，这份生意想抢就能抢走的。
金丹之下，凡是吃不起辟谷丹的修士都需要吃灵米等物充饥。
这份生意不容小觑的。
顾潜山开口问道：“娘子，所以，你要把灵米生意扩出去？”
武云昭笑得奸猾，得意道：“准确一些，三清仙门在哪里有灵米铺子，他的对门，就会有我的灵米铺子。一对一，定点辅导。”
李沧海道：“我突然同情王元昊了。”但脸上的笑意是没消减下去的，显然，对这个计划非常期待，非常满意。
林修默默转心思，等待自己被安排。
顾潜山问：“这第一家，你想开在哪儿？”
武云昭道：“本来想在飞仙城的，但想一想咱们的身份，估计进不去飞仙城，所以，这一家铺子嘛，我定在跟飞仙城距离不远的繁花城。”
三清仙门就在飞仙城内。
按着如今三清仙门跟英羽门之间势同水火，绝对不相容的形势，三清仙门肯让英羽门的人在城里设置产业的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第935章 给你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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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家家门口添堵的计划是不成了。
武云昭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繁花城。
顾潜山曾两次去过繁花城，点头道：“繁花城是通往飞仙城的必经之路之一，这地方不错。”
武云昭道：“是不错，听说繁花似锦，美女如云！”
顾潜山道：“也就那样，只是女修多一些，都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看不出多美来。是吧，沧海！”笑吟吟瞧着。
李沧海重重点头道：“呃，是啊。反正天底下的美女在嫂子面前都不是美女。”又重重点头道：“嗯。”加重语气，以体现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顾潜山笑意加深，脸上的笑纹随之加深，暗道：“师弟的脑子转得还是足够快的。”
武云昭捏着手指头，看着师兄弟两个，道：“你俩紧张什么。怕我被人家比下去吗？我就是听人家这么说，所以提一句，没别的意思，别多想，啊。”
顾潜山和李沧海干笑，均想：“你要是没多想才是见鬼了。”
武云昭道：“美女多不是坏事，谁不乐意看好看的呢。”起身走到书桌后，书架前，探手在书架顶上一划。
歘拉一下，一副地图从书架顶上随着转轴滚滚而下，铺展挂起。
地图的一侧写着“玄洲”二字，指示这是玄洲的地图。
从整体上看，玄洲的形状像一只探头的大乌龟，也像一个倒放的胖鸭梨。
火凤商行建立以来，顾潜山还真不知道有这幅地图，见之惊讶，忙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武云昭得意道：“也不是很早，我还是金丹的时候。”
李沧海惊道：“那岂不是嫂子刚来的时候？哇，你想得这么长远吗？不对啊，既然知道师兄在玄洲，为何不一开始找过来？”
武云昭想起那段孤身一人的日子，有些气闷，没好气道：“我哪儿知道他在玄洲啊。每到一个地方，自然要对一个地方有了解。本界有十洲，虽然我不见得都要涉足，但世事无常，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踏上哪一洲呢。当时，我买了十一幅地图，各洲的小地图和本界的大地图，可贵呢，花费我不少灵石。”
武云昭没抱怨过往辛苦的意思，抬手一拍，拍在一座城上。
那城就是繁花城。
她道：“铺子选址已经有了，地方已经属于咱们英羽门了。”
顾潜山、李沧海和林修三脸惊讶。
武云昭很满意他们的反应，骄傲道：“出发之前，我请师父帮忙的。”
顾潜山问：“你都安排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咱俩一直在一起的。”
武云昭笑道：“傻相公，这种事情何必亲自去，你没见到那一天小玄一趟趟往外跑吗？”
顾潜山恍然，摇头笑道：“我还以为他坐不住，撒欢呢。”
武云昭甩袖，道：“这都不重要！”
顾潜山点头。
没错，过程不重要。
李沧海问：“那什么重要？”
武云昭道：“谁去看着比较重要啊。这可是跟三清仙门正式开战的第一间，绝不容有闪失。而且，你们想，按着咱们规矩，当三清仙门的人发现专门针对他们的人到了，他们会怎么做？”
李沧海接着以嘲讽的语气道：“正道第一宗门呀，怎能容得他人欺侮。闹一闹肯定是要有的。”
武云昭道：“是啊，所以，一开始前去的人必须能压得住，不管谁来，都能扛。同时，还得有助于生意的发展。”
顾潜山想了想道：“我去还是你去？”
武云昭道：“都不是。小深深去。”
顾潜山道：“云深？嗯，他是可以，修为，脑子都不缺。可他不见得能待得住啊。”
武云昭道：“不怕，再给他配个人。让咱们猫崽儿也去。猫崽儿可乐意干活呢，勤劳的美少年。”
顾潜山笑了笑，点头道：“可不。”
武云昭又道：“而且，他俩一个俊美，一个可爱，我想，必会受到繁花城众女的欢迎的。”
顾潜山道：“就让他俩去吧，我没意见。”
武云昭道：“再给配俩护卫，等以后挑好了合适的人再去替换。”抬手一点林修，道：“这回说说你的事情。”
林修正色。
武云昭道：“既然，你已经决定跟我混了，那我也不能对不住你的诚意，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未来如何，不能耽误了你。”
林修恭敬道：“听前辈的。”
武云昭道：“我直说了，你灵根一般，修为低，短时间内派不上大用处。”一品书吧
林修点头，脸色只是微红。
武云昭道：“炼器一道前途无量。你能在筑基期内炼制出中品宝衣，说明，你在此道上有天分。潜心钻研的话，未必不能没有成就。我看好你，也乐意等你。”
林修站起来，感激道：“多谢前辈看重。”
武云昭道：“你在我这商行里住了些时日了，也知道，我这里缺一个专属炼器师。这个位子，我给你留着，待你小有成就，直接上位。”
林修心中欢喜，再次感谢。
武云昭抬手，要他莫激动，说道：“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你入我英羽门，当一段时间客卿，修炼的同时，顺便教导、教导门中适合炼器的弟子。”
林修觉得只要能牢牢攀附住武云昭和顾潜山即可，入英羽门教学对他也并无害处，反而有益，至多多花费些时候罢了。
他欣然答允。
武云昭道：“我这么安排，一是因为门中清净，杂事少，你可以安心修炼；二是因为，日后，火凤商行中必有不少我英羽门的弟子入职，你可以提前跟他们建立交情，对于你以后在火凤商行立足有利。三，则是因为，要让外人看看我们对你的重视，让他们不敢将你小觑，免得在外之时被人欺负了。”
林修并无受辱之感，反觉武云昭之安排甚是贴心，说道：“前辈安排周全，晚辈听从就是了。晚辈定当努力修行，早日成才，不负前辈期望。”
武云昭颔首道：“很好！没你的事情了，回去歇着吧。稍作安排之后，我会派人送你入英羽门。”
林修行礼告辞。
李沧海在一旁看着武云昭对林修发号施令，自然无比，浑然天成，暗暗佩服。
他问：“嫂子，那我呢。有什么要我做的？”
武云昭道：“自然不能忘了你。沧海师弟，说起来，这火凤商行的一半名声都是你的好丹药刷出来的。我可要好好谢谢你呢。”
李沧海谦虚。
武云昭道：“给你安排活儿之前，咱们先谈谈回报吧。”
李沧海已经明白武云昭就事论事的性情，于这回报就不矫情了。
武云昭道：“以后，这火凤商行的总收入中，四成分给你。”
李沧海惊道：“太多了吧。”
武云昭道：“给你就安心收着。这四成里头也不全是你的，有一成是给师父留着的。不过，他老人家不见得好意思要，所以，借你的手罢了。”
李沧海道：“原来是这样。”
武云昭道：“还有就是之前咱们关于丹药回报的分配，算在这四成里头，以前的法子就不用了。”
李沧海道：“应该的，应该的。”
武云昭又道：“不过，以后你炼丹用的材料要从我这儿购买。当然了，我不会占你的便宜，只是为了账面上清楚。”
李沧海点头表示明白。
然后，武云昭递给他一块令牌。
李沧海接过，见是一块刻有凤凰图案的金色令牌。
武云昭给他解释：“这是我火凤商行的凤凰令，一共五等。金令是二等。你持此来行里购物，有大优惠，花不了多少的。”
李沧海安心收下。
武云昭道：“回报就先这样。我给你说说怎么抢三清仙门的丹药生意。”
李沧海就等这个了，精神一振。
武云昭道：“简单点儿，四个字，恶性竞争。”
李沧海明白，道：“降价呗。”
武云昭点头，道：“也不是只降价，而是赔钱赚吆喝。一方面，利用降价，将客人抢过来，另一方面，借大量出售的丹药和灵米等，将我火凤商行的名声进一步扩大。”
李沧海道：“不怕，咱们赔得起。嫂子，我入股。”意思就是要拿灵石补贴亏空。
武云昭笑道：“好意心领。这次出去，又拿了不少灵石回来，不用你操心。”
李沧海道：“师兄，嫂子，你们什么时候需要，跟我说一声。”
顾潜山微笑。
武云昭道：“自然，到时不会客气的。”
李沧海欣喜。
武云昭道；“为了达到目的，一是要辛苦你多多炼制丹药。不过，你放心，既然是抢生意，所用的丹药都是最常见的丹药，以你的修为和水平，是信手拈来的。”
李沧海道：“我懂。高级丹药需求不多，而且有市无价，买得起的人就是买得起，谈不上挑出处，咱们能抢的客人主要是修为不算太高的。”
武云昭笑道：“师弟说的很对。抛去灵石不缺的富裕人，咱们借此可以跟身家单薄的修士结善缘。等他们成长起来，就会跟咱们亲密，会给以后铺好路。”
第936章 多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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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点头，表示明白。
武云昭接着道：“二就是要给你好好经营、经营形象。”
关于李沧海的形象问题，在以前，武云昭和顾潜山陪同李沧海前去与啸天会面时谈到过。只是当时没有往深处说，而且，话题偏向了如何经营感情。
此时，武云昭既然着手建功立业，那么，可以将李沧海纳入功业建设之中了。
李沧海道：“难得一见的天才炼丹师！”
顾潜山笑道：“还挺会给自己安排词儿。”
武云昭道：“基本人设就是这样。还得再丰富一些。”
李沧海专心倾听。
武云昭道：“第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能让自己形象过于正面，要做出正魔两道通吃的姿态，说白了，对外的说辞类似于这样，只要你给我灵石，给我材料，管你什么身份，小爷我都给你炼丹，少给我谈什么大道理。”
李沧海道：“要的，要的。这样一来，啸天要是想跟我见面，理由就很充分了，不用藏着，掖着。”
武云昭与顾潜山闻言对视一眼，摇头好笑。
李沧海脸红。
武云昭不调侃他，接着道：“要跟魔道接触，就不能过分张显你是英羽门的弟子，师父徒儿的身份，否则的话，话柄太多，虽然咱们不怕，但终究是隐患。”
李沧海道：“师父岁数够大了，能少牵扯他就少牵扯吧。”
他想到这几年来，自己肆意妄为，一直给司空图添麻烦，内心有愧的。
武云昭安慰道：“不必如此，以后给师父好好争气就是。”
李沧海郑重点头。
武云昭道：“咱们精心策划只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的去。但凡有脑子的，哪一个不知道咱们英羽门跟魔道不清不楚。只不过啊，他们干不过咱们了，也就只能当没看见。咱们主动给他们个坡，让他们安稳下去就是了。”
李沧海好笑道：“满界修士，自称仙人，其实都是大俗人，翻腾来，翻腾去，干的还是凡人的事情。”
武云昭道：“嗨，有几个能飞升的，不提也罢。说回来，为了面子上好看，你的身份是火凤商行专属炼丹师，是生意人，跟英羽门无关。”
李沧海点头道：“我做的是买卖。”
武云昭又道：“以后，从你手里出去的丹药，都要用带有我火凤商行标志的容器，也是给我打个广告。”
李沧海不介意这些，痛快答应。
武云昭道：“好，那我给你在我火凤商行第一份任务，五百颗上品美颜丹。五百颗上品驻颜丹。”
李沧海心念一动，问：“带去繁花城？”
武云昭点头。
这两种丹药都是跟容颜有关的，功能上有交叉但着重点不同。
美颜丹着重修补，驻颜丹着重保持。
繁花城中女修众多。
资质不佳的女修修为提升缓慢，容颜难驻，往往待有足够的修为时，已经年华老去，不再美丽。
修行路上，好者越好，坏者越坏，除非奇遇，难改命数。
试想，这些女修因为修为低，自然身家不会厚。
既然身家不厚，那么，她们对提升修为的丹药获取尚且艰难、急切，又有几个能狠下心肠，将灵石花费在有用亦无用的容颜上呢。
不少人都抱着希望，期盼着成为高阶修士之后，能重塑容颜，恢复青春貌美。
但这个目标是好的，很多、很多人在达到之前，已经香消玉殒，不知身在何方了。
如果有低价位的美颜丹、驻颜丹出现，在意容颜的女修和男修们，咬咬牙，还是甘愿下手的。
销量不会低。
李沧海问：“什么时候交货？”
武云昭反问：“最快什么时候？”
李沧海自信道：“美颜丹、驻颜丹是人级丹药，最低一级。我三四天就能炼制出来。”
武云昭赞道：“这般厉害？”
李沧海道：“那是！”
武云昭道：“那就四天后吧。我也需要时间准备装丹药的瓶子。”
李沧海笑道：“没问题。”
武云昭道：“今日就说这么多吧。你是打算回门炼丹还是在我这里？”
李沧海道：“我留下吧。师父教弟子上瘾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武云昭道：“走，我带你去房间。”对顾潜山道：“相公，你带林修回英羽门，跟师父说说安排。”
顾潜山道：“好嘞！”
三人一起走出书房。
顾潜山下到二楼，去找林修。
李沧海是自己人。
武云昭将他安排在三层的一间房间里头。
李沧海说干就干，立刻拿出丹炉，开炉炼丹，劲头十足。
武云昭不打扰她，想着顾潜山一时半会回不来，下到一楼，寻到芳姑，继续交待事务。
她道：“我师弟已经是咱们的丹师了。以后见了他，尊称一声李丹师。若是有人来问咱们丹药出自谁手，就直接报他的名字。”
芳姑点头。
她又将驻颜丹和美颜丹所需的灵植奇葩写在纸上，交给芳姑，道：“沧海正在楼上炼丹，需要这些，你吩咐人弄来。不过，账面上是要通过咱们卖给沧海，要分清楚。”
芳姑接过纸张，说道：“属下明白。”
武云昭想了想，伸出手掌，在桌面上一抹。
霎时，桌面上出现五个颜色各异的灵果。
果香芬芳，扑鼻而来。
芳姑眼睛一亮，道：“夫人，这是好东西啊。”
武云昭道：“我手里有一批这样的灵果。五行俱全，品相上佳。我的打算是五个一组售卖，你去给准备包装。”
芳姑问：“包装可有要求？”
武云昭道：“只一点，标上咱们商行的名称和标志即可。标志跟火凤令一样。”
芳姑道：“是，属下明白，一定办好。”
武云昭道：“嗯，你办事，我放心的。这几个果子就给你了，你回去尝尝。”
芳姑谢过，收了果子。
武云昭又道：“回头，你清点、清点本地跟咱们有来往的家族，但凡家中有金丹及以上坐镇的，看着情况，等包装来了之后，每一家送一些，算是咱们的心意。每一家送多少，你自己掂量，我就不管了。”
芳姑道：“是！”
想了想，武云昭又道：“对了，林修也是咱们的人了，给他准备一份制服，等级嘛，比你低一级。不过，短时间内，他不在这儿住，衣服备好后，就给他放进房间里。那个房间也给他留着。”
芳姑记下。
武云昭托着下巴，眼中转了转，喃喃道：“还有什么事情呢？”
芳姑不敢打扰，静静等候。
又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再次伸出手掌，在桌上一抹。
这一次，桌上出现的不是灵果而是五只胖嘟嘟的玄蚕。
每一条玄蚕颜色不同。
芳姑看得出，每一条玄蚕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武云昭道：“我要养这个。”
芳姑道：“知道了，夫人。那既然养了玄蚕，要不要找会炼制宝衣的人来？”
武云昭道：“那倒不用。林修擅长做宝衣，到时候交给他做就是了。炼器这方面，我是可以撑下来的，不用急着寻人。”
她手一抹，将玄蚕收回。
暂时能想到的都交待好了，武云昭别过芳姑，上楼，回到书房之中。
她坐在书桌后，用手掌托着下巴，手肘撑着桌面，望着虚空，在脑中盘算着英羽城的发展。
不知过了多久，顾潜山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见到武云昭这般，暗暗好笑。
武云昭回神，抬眼道：“回来啦。”
顾潜山走到她身旁，扶着她的肩膀，捏了捏，答道：“嗯，回来了。”
武云昭耸耸肩，赞道：“手劲儿不错！”
顾潜山道：“那就多捏一会儿。累了？”
武云昭道：“还成，不算累。手里的灵石多了，很多事情都能提前办了，需要多想一想。”
顾潜山关心道：“左右不急，还是少耗心神吧。”
武云昭缓缓点头。
两人突然默契地不出声了。
顾潜山细心为武云昭按摩着。
武云昭舒服地享受着。
半个时辰之后，顾潜山不知怎么的，就换了位置，将武云昭抱在怀中，亲吻着她美味的唇。
深情的吻结束后，武云昭捧着顾潜山的脸，笑道：“老妖精，挺有精神啊。”意有所指。
顾潜山低声道：“情难自禁。”
武云昭道：“那就满足你！”
顾潜山道：“谢主隆恩。”
武云昭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
顾潜山将人抱起，转身面对书架，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五个时辰后，满足后的两人从密室中走出，皆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书房里，小玄已经回来了。
此时，他是小黑猫的模样，正抱着装着大蝴蝶的月华之精的镂空圆球自娱自乐，天真无邪。
看到两人出现，小黑猫跳上书桌，喵喵叫了两声。
武云昭抬手搔搔他的下巴。
小玄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顾潜山笑着看了一会儿，提议道：“过两天要派小玄出去奔波，咱们给准备点儿好吃的吧。我记得，林中山涧之中有一种鱼，甚是美味，捉来一些，给乖猫解馋如何？”
小猫儿听到有鱼吃，大眼睛冒了光。
武云昭一拍猫儿的脑门儿，笑道：“准了！”
第937章 此计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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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武云昭和顾潜山目送云深和小玄前去繁花城“赴任”。
云深修为高，小玄机灵。
武顾二人并不担心他们会遇上不能解决的问题。
收回视线，武云昭和顾潜山立在窗前，将视线落在街上。
街道宽阔，足够十辆大马车并排前行，很是气派，是扩建后的结果。
街道两侧不复往日稀疏，已经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商铺，宅邸。
修士们来来往往，有独行者，有结伴者。
人语声声，挺热闹的。
武云昭感慨道：“终于有了繁华之地的苗头！”
顾潜山道：“不枉费咱们一番辛苦。”
武云昭“嗯”一声，继续瞧着。
不一会儿后，他们看到从几座大宅里分别走出小队的修士。
这些修士最后汇聚在原来的镇口。
武云昭问：“有什么事情啊？”
顾潜山摇摇头，道：“把芳姑叫来问问。”
武云昭点头，拿出通讯符，唤芳姑上来。
不一会儿芳姑到了。
芳姑果然消息灵通。
她道：“回主子，夫人，那是几个世家的弟子外出历练，准备比一比，谁家更厉害。”
武云昭道：“打算排个名次吗？”
芳姑道：“夫人通透。”
武云昭又问：“可知他们去何地历练？”
芳姑道：“再往北的地方有一处昆山。昆山中妖兽至多三级，危险小，适合弟子历练的。”
武云昭道：“难怪都是筑基和炼气期的了。对了，你认得都是哪一家的吗？”
芳姑点点头，指点着，说道：“黑衣劲装的是慕容家，银衣铠甲的是公仪家，赭色衣衫的是沙家，墨绿衣衫的是上官家，服饰杂色，不统一的是董家子弟和其他几个更小家族的，每一家都是出一两个人，不提也罢。”
此时，那些人已经登上了飞行宝器，一齐往北飞去了。
武云昭道：“单凭样貌和气度，慕容家和公仪家平分秋色，在这些人中很突出啊。”
芳姑道：“夫人，眼下，除了咱们，势力最强，身家最厚的就是这两家。此次比拼，也是由这两家牵头，联系先前两家为了土地争抢和近期作为，他们已然成了对手。”
武云昭道：“上次护卫选拔以及客卿招揽的人中，也是这两家人的人占多数。”
芳姑点头道：“正是。”补充道：“护卫选拔时，所选之人修为较低，这两家人入选的人数不突出，但实力都是靠前的。客卿之中，除了两个元婴是散修的来路，其中四个金丹分别来自这两家。”
武云昭问道：“这四个金丹关系如何？”
客卿招揽之后，武云昭等立刻踏上了前往流洲的旅程，没来得及多了解情况呢。如今归来，她该好好管管手下人了。
芳姑道：“关系一般。夫人，他们都住在咱们行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更不敢触了您二位的眉头，到了外头不敢说，在咱们这儿，起码的和气是有的。”
武云昭道：“不对付就是不对付。两家互斗如此明显，他们忍着罢了，时候长了，还是要生事的。”
芳姑明白武云昭是要想法子敲打了，不做声，等着吩咐。
为了武云昭的威严，顾潜山不会在她拿主意的时候乱说话，静静旁观、旁听。
过了一会儿，武云昭道：“芳姑，我们出去一趟，你告诉孔大海和那四个金丹，明日一早在议事厅等我。”
孔大海是招揽的客卿中的元婴之一。另一个元婴名叫李明的。
芳姑道：“是！”
武云昭道：“你忙去吧。”
芳姑告退。
她走后，顾潜山笑问：“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武云昭道：“没准儿是馊主意呢。”
顾潜山故意讨好道：“夫人冰雪聪明，怎么会有馊主意？一定是好主意。”
武云昭双眸游动，笑道：“油嘴滑舌！”牵起顾潜山的手，拉着他向外走道：“边走边说！”
两人出门，上了穿云舟。
顾潜山问：“去哪儿？”
武云昭道：“元洲！”
顾潜山不解，问道：“元洲？找霍家算账？”
他虽然问了，但没质疑武云昭的话，催动云舟向元洲飞去了。
武云昭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霍家就那样了，我找他们做什么。去元洲的百功堂，接任务。”
为了息壤，武云昭曾与霍家结下梁子。
霍家家主霍霄更带人前来玄洲向武云昭发难。不过，霍霄没想到，自己最后不但没将武云昭如何，反而因为识人不清，被王元昊暗算致死。跟随他一起的霍家子弟，但凡知情的，尽数被杀，但凡不知情的，都被收入了三清仙门之中当了弟子，稀里糊涂地为仇人办事。
霍家对武云昭早已不是威胁。
武云昭和霍家的仇怨只在她与霍霄之间，跟其他霍家人无关。她不想赶尽杀绝。
顾潜山有了些想法，说道：“你要接任务，给那四个金丹去做。”
武云昭笑赞：“真聪明！”解释道：“手底下的人竞争很好，但斗气不行。慕容家和公仪家对付得太明显了，他们四个之间的隔阂浅不了。最好的磨合隔阂的方式就是合作办事。”
顾潜山道：“不担心他们暗中使绊子，整死对方？”
武云昭道：“刚入职的人，怎么会那么放肆。让元婴跟着，也是防着他们暗中下手。而且，我不让旁人组队，偏偏挑他们四个组队，这里头有什么意思，难道他们猜不到？放心吧，谋算人心之事，我最擅长了。”
此话不假，顾潜山也就不多问，专心架势云舟。
玄洲和元洲同在北海，距离不算太远。
云舟神速，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元洲地界。
两人打听了最近的百功堂所在，直奔而去，毫不拖延。
玄洲的战事未了。玄洲的百功堂受到影响，已然关闭。
想要接任务的修士纷纷前来元洲。
故而，这元洲的百功堂里分外热闹。
武云昭和顾潜山为了不引起骚动，隐藏了修为，以金丹修为示人。
武云昭也改换了容貌。
美人的烦恼就是很多啊！
他们走到任务栏前。
顾潜山问：“找什么样的？”
武云昭早已在心中盘算清楚，说道：“首先，在玄洲地界上，凡是咱们能做的，不论大小，不论报酬多少，全拿下。”
顾潜山道：“你这是要??????”
武云昭嘴角一勾，道：“没错。我要让其他门派，即使在战事结束后，也无任务可接，慢慢休养生息去吧。”
英羽门的发展是缓慢的。
为了给英羽门的发展创造足够的时间，那么，想方设法让其他门派不能迅速恢复是一个途径。
当然了，武云昭之所以这样做，主要目的还是针对三清仙门。
当下，战事在短时间之内不会波及飞仙城，也就不会波及三清仙门。
三清仙门虽然不如以前人手充足，但门派仍然保持运作，并未停歇。
她将能接的任务全接了，就是断了三清仙门的财路之一。
当从外界得不到补充，三清仙门要想继续支撑下去，就要动用门内的资源。
这是伤根本的做法。
武云昭如此安排，结合一直以来跟三清仙门作对的计划，就是釜底抽薪，要三清仙门无以为继。
顾潜山道：“有点儿狠啊。”
武云昭无所谓道：“最毒妇人心，听过吗？”
顾潜山笑问：“然后呢，除了玄洲地界的。”
武云昭道：“然后啊，将其他洲中，适合金丹和元婴，报酬高，危险低，但耗时耗力的任务拿下。这部分主要是给那四个人的。”
顾潜山道：“长时间在外，没了家族影响，需要守望相助，再加上任务重，他们也就没时间勾心斗角了。”
武云昭道：“没错。起码得让他们四个在外头飘个十年二十年的。”
顾潜山道：“此计甚好。”
慕容家和公仪家中，修为最高的是元婴。
金丹修士在两个家族中的地位都不低的。
如果这四个金丹修士能做到和谐相处，那么，有了他们带头，进而影响两家的其他人，两家之间的关系也会得到缓和。
互斗是不可能消弭的。
但有了牵制，他们之间不会爆发特别激烈的矛盾，不会给武云昭和顾潜山管理未来的英羽城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就够了。
这法子是既解决眼前事，又为未来铺垫的好法子。
武云昭又道：“还得接一些快活。不能让他们五个奔波，让另外五个养尊处优。他们也得动起来。”
属下出外做任务，必会得到额外的奖赏。
如果只让一部分人吃这份福利，让另一部人干看着，就会引发双方的对立，对管理不利。
武云昭是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而且，有人动，有人歇，人力不能得到充分的利用，就是大大的浪费。
武云昭也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所以，在任务的选择上，她就要做到平衡。
按着以上三点要求，武云昭和顾潜山在百功堂里快手挑选任务。
他们挑选任务的量非常多，非常重。
这引起了其他修士的注意，也引起了百功堂内管事的注意。
第938章 我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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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功堂的管事不由担心两人是故意来找茬的，上前询问。
武云昭道：“我们是给门派接任务，不是给自己的，管事放心，我们接下了，就会完成，不是来给百功堂找麻烦的。”
管事听他们是为门派办事，稍微放心，但他在此地多年，见过不少各门各派的人，却从未见过此二人的面容，不免疑虑，问道：“敢问二位前辈，是何门派啊？”
武云昭笑道：“玄洲英羽门。”
语气中充满骄傲。
曾经的英羽门，在司空图的带领下，是低调的，给人不争不抢的感觉。
如今的英羽门，在武云昭和顾潜山的经营下，是高调的，给人强势出击的感觉。
尤其是，世人都听闻，英羽门中出了绝世强者----出窍期修士，一个名为武云昭的绝美女修，英羽门的名字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百功堂的管事怎么能不知道本界的大事！
他当然知道英羽门，正因如此，听到“英羽门”三个字，他产生了如雷贯耳的感觉。
管事愣了愣，问道：“司空掌门的英羽门？”
武云昭道：“本界还有第二个英羽门吗？”
管事忙道：“失敬，失敬！”
武云昭向顾潜山眨一下眼睛，那意思，瞧，咱们英羽门多牛！名声响亮亮！
能跟英羽门的人接触，就是有跟出窍修士搭上关系的机会。
管事多年经营，不会不懂其中关窍。
他若放过了这样的机会，让这种机会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上头知道了，必要怪罪的。
他表现出更大的敬意，请武云昭和顾潜山入贵宾室，要亲自接待。
武云昭和顾潜山欣然接受。
百功堂是大势力中的大势力，他们不会得罪。
有了管事的殷勤招待，接任务的事情变得更加方便。
他们提了要求，自有人代劳挑选。
不到一炷香功夫，一切完成。
临走之前，武云昭大方地送出灵石、丹药和一块银色火凤令。
管事接过，谢过，将二人恭敬送出，回头将灵石留给自己，将丹药和火凤令派人呈到上头去。
武云昭趁机给火凤商行打广告，强调了火凤令是出窍修士所发。
管事自然不敢昧下的。
回程顺畅，二人于午后回到火凤商行。
手中的任务量巨大。
二人不得不立刻忙碌起来，精心挑选，以求最合理的分配。
顾潜山看着武云昭将一条条记载任务的玉板往自己身旁归置，忍不住道：“悠着点儿，你想累死谁？”
武云昭举着玉板，晃了晃，道：“全是炼器的。除了我之外，旁人做不了。”
顾潜山心疼啊，提议道：“要不外包？”
武云昭一把抱起所有玉板，护在胸口，坚定道：“才不要。我都干了，报酬都是我的。外包的话，就得跟不知道是谁的谁分。我不要。老娘是堂堂出窍，会搞不定这些？开玩笑。”
顾潜山深知，武云昭的话说出了口，尤其是在这种没有危险的情况下，那就没商量的余地了。
他顿感头疼。
武云昭暗暗好笑，继续收集玉板。
顾潜山盯了她一会儿，叹气，妥协道：“知道你厉害，可别任性。娘子，你是有夫君的人了，不用太拼。单身狗才死拼呢，比如云深。”
武云昭“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香肩乱抖。
顾潜山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跟着一起抖肩膀。
笑意减轻后，武云昭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儿。我还心心念念要小的呢，不会伤了自己的根本的。”
放下玉板，挪动脚步，挪到顾潜山身侧，身子一歪，玉臂高举，套牢顾潜山的肩膀，头一歪，压在顾潜山的肩头，柔声道：“本界就我一个出窍。其他的修士需要的宝器等级再高，也高不过我能用的。这点儿小玩意，我炼制起来就是小菜一碟。不用担心。”
顾潜山道：“怕你累嘛。”
武云昭心中生暖，大方道：“那就多双修！”
顾潜山无可奈何，心道：“怎么这么直接啊。真是让人受不了。”抬手轻抚武云昭的垂落的发丝，说道：“随你。”
武云昭笑道：“多谢夫君！”干脆将人松开，一晃，回到原来的位置，接着挑玉板。
顾潜山感觉肩头一轻，转脸看着武云昭低着头，认真的样子，问道：“娘子，你刚才演的？”
武云昭没抬头，答道：“半真半假。”
顾潜山闻言，嘴角一抽。
只听武云昭道：“想要小的，不想伤身，不想让你担心，双修，都是真的。”
顾潜山心里又感觉到甜水泛滥的感觉了，好奇问道：“那什么是假的？”
武云昭道：“小菜一碟那句是假的。”
顾潜山问：“怎么说？”
武云昭道：“我修行以来，最擅长的是干架。炼器、炼丹的活儿虽然也做过，但那都是为了赚灵石，不得已为之。有的法宝，我连名字都没听过。何谈炼制。”
顾潜山心中产生了难言的感觉，皱眉道：“那你就敢接？”
武云昭这时才抬头，脸上没有一丝愁意。
她道：“傻夫君，你忘了林家的传承功法是做什么的了？”
顾潜山道：“炼器啊。”
武云昭道：“对啊，趁此机会，把那功法学完。这些东西，就当练手吧。”
顾潜山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武云昭的这种，想学就能学会，就能学成的自信，或许是他一辈子都不能理解的。
末了，顾潜山道：“祝你学业有成。”
武云昭道：“借你吉言。”
次晨，芳姑带着孔大海、慕容家和公仪家的四位金丹来到议事厅。
武云昭和顾潜山早已高坐等候。
慕容家的两个人中，一个叫慕容轩，一个叫慕容豪。
公仪家的两个人中，一个叫公仪丰，一个叫公仪德。
这四个人都是三百岁之内的金丹，在本界是俊才之流的。
连同孔大海，五人向武云昭和顾潜山行礼。
武云昭将需要完成的任务和他们将得到的回报说清。
她将带队的责任分配给孔大海，要求慕容轩、慕容豪、公仪丰、公仪德要好好配合，不得犯上。
将玉板交给孔大海后，她道：“任务挺多，一时半刻的，恐怕回不来，留给你们半日跟家里交待。”
孔大海是散修，没有家累。这话是对慕容家和公仪家的四人说的。
四人没有异议。
孔大海见桌上还有另一堆玉板，问道：“夫人，这些是？”
武云昭道：“另五个人的，与尔等无关。”
孔大海有此一问，就是为了知道是不是给其他人也安排了任务，既然得了话，也不探究。
五人告退了。
他们走后不久，十客卿中的另外五人，元婴李明，和四个金丹，施然，石开，庞阳，苗人龙来到议事厅。
武云昭同样任命元婴为领队，要求其他四人要配合，发了任务，让他们去办了。
这五个人之间没有龃龉，不用多言的。
一下子，十个客卿全部被打发出去了。
顾潜山道：“手头没人了。”
武云昭道：“咱们近期不会外出了，用不着他们镇宅。在外面好好发光、发热吧，挺好。”捏捏顾潜山按在自己肩头的手掌，道：“对了，发现什么问题？”
顾潜山不知此问从何而来，面露不解，想了想道：“他们之中有不安分的？”
武云昭摇摇头。
顾潜山道：“没看出什么。”
武云昭道：“阳盛阴衰啊。”
顾潜山“啊”一声。
武云昭认真道：“十个客卿，都是男修。整个火凤商行，就我和芳姑两个女修，比例太失衡了。”
顾潜山想想，确实如此，道：“所以？”
武云昭道；“招些女修进门啊。”指了指自己，接着道：“我是女的，这火凤商行是我，也就是女人开的，居然不重用女修，是不是没道理。”
顾潜山道：“也不算吧。咱们当时招人的时候没限制男女，只不过，没有女修参与罢了。”
武云昭道：“女修的处境本就比男修艰难，她们会积极参与怪了。当然，我找人干活，分男女没必要，只要给我把活儿干好就是了。但我有能力改善一下女修的情况，对女修有所倾斜，不为过吧。”
顾潜山道；“自然。”
武云昭道：“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有人带头。现在的我，有资格带头。”
敢于承担责任，是一种难得的美德。
如此的武云昭是美丽的。
顾潜山看得入神。
武云昭等他回神，娇滴滴道：“呆子！”
顾潜山说好听话：“为你呆！”
武云昭咯咯笑，捧着顾潜山的脸，搓了搓，却发觉了一些异样。
她道：“别动。”
顾潜山保持不动，转了转眼珠，问：“怎么了？”
武云昭没答话，用手指头抚摸顾潜山耳后，发丝间的皮肤，果然，触觉特殊。
她皱眉道：“偏头！”
顾潜山照做。
武云昭探身，拨开顾潜山的头发，见到在乌黑发丝之间的皮肤上，有一片鳞片。
她按住，道：“你自己摸摸。”
顾潜山探手摸去，按了按鳞片，展露喜色，笑道：“好事。”
第939章 随你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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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发现顾潜山冒出了蛇鳞，以为顾潜山身体出了问题，要现原形，心中一紧。
听顾潜山说是“好事”，她心中一松，忙问情况。
顾潜山笑道：“没想到啊，这么大岁数了，要长个儿了。最近可能要蜕次皮。”
武云昭缓缓点头，慢慢接受这神奇的现实。
顾潜山问：“介意吗？”
武云昭眨眨眼，明白了他何出此问，笑道：“我是你命中的真爱，怎么会介意。”
顾潜山由衷生笑，眸中灿烂。
武云昭努努嘴，又捧起他的脸，与他对视，说道：“其实，细想一想，我的口味够重啊！对了，你会不会变秃头？”
顾潜山无奈道：“还想多感动一会儿呢。”
武云昭道：“我肯嫁你，你就该时刻感动。回答我，会不会变秃头？”
顾潜山想了想，忍着笑道：“其实，蛇本来就是秃头的。确切地说，一根毛都没长过。”
武云昭一怔，板着脸道：“我突然觉得你恶心了，能退货吗？”
顾潜山用力一拉，将武云昭拉进怀里抱紧，笑道：“试用期过了，晚喽！”
武云昭扯散顾潜山的头发，抓起几缕，扯了扯，叹道：“算了，还算功能齐全，勉为其难用着吧。”
两人笑闹一阵。
武云昭重新正经起来，问道：“你要不要做什么准备？有没有危险？以前看动物世界，听说，有的蛇因为蜕皮失败，死啦。”
顾潜山一瞬脸僵，随后松弛，说道：“那不至于。找个空旷的地方就成了。”
武云昭点点头问：“有特殊的要求吗？”
顾潜山道：“不用紧张，让我进空间里就行了。”
武云昭轻轻吐出一口气，放松抓着顾潜山的手指，道：“不懂你的原理啊。”心说：“人变蛇，蛇变人的，跟虫子变蝴蝶一样不靠谱。”
顾潜山道：“信我就是了。”
武云昭只好点头。
想了想，武云昭又紧张起来，严肃道：“问你个事儿。”
顾潜山点头。
武云昭眯起眼，问道：“如果我跟你有了孩子，孩子随你还是随我，还是随一半儿？”
顾潜山突然变得底气不足，弱弱道：“没准儿！”
武云昭重复道：“没准儿！”语调拔高了好几度。声色异常婉转。
顾潜山尴尬道：“我们兄弟姐妹都是蛇，算是随了一边。大姐、二姐的对象是同类，没这个问题。三哥家的随了一半儿，六哥家的随了人，十姐的孩子随了一半儿。其他兄弟姐妹，要么单着，要么还没有。”
武云昭凝重道：“随机的。”
顾潜山先是一笑，透着无比尴尬的意味，点了点头。
武云昭沉默了。
半晌过后，顾潜山大着胆子碰了碰武云昭的手，提醒她回神。
武云昭道：“让我冷静，冷静。别动，别出声！”
一个时辰后，武云昭终于再次开口，只听她道：“就一个问题，随一半儿那种，是随的上半还是下半？”
顾潜山郑重道：“目前为止，都是下半。”
武云昭露出个笑，拍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顾潜山道：“不用担心，能修炼的。到最后都一样。”
武云昭此时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缓缓道：“我就算真生出个怪模怪样的，我也不嫌弃。我担心的是孩子本身。你想想啊，他/她要是发现自己随了上半，心里压力得有多大。”
顾潜山皱着脸道：“那倒也是。”
武云昭双手撑腰，仰着脸，望着屋顶，苦恼道：“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想到了，还真是吓人啊。”
顾潜山试探道：“那还要吗？”
武云昭猛地低头，看着他，坚定道：“要，当然要。”
顾潜山道：“那你这么纠结，不要紧吗？”
武云昭凝重道：“道心是有一些动摇。我需要找个时间打磨一下。”低头，用唇堵住顾潜山要说话的嘴，抬头道：“不过，现在显然是你这里比较重要。我得等你顺利蜕皮，完好无损之后，再论其他。不许反驳！”
顾潜山微笑。
这种被人放在首要位置的感觉很棒。
他很享受。
武云昭问：“什么时候开始？”
顾潜山道：“根据过往的经验，就在这一两天。”
武云昭决定道：“那就不必拖延了，你现在就进去吧。外头的事情有我就够了，乖，好好准备！”心念一动，不等顾潜山有何反应，直接将他收入空间。
偌大的议事厅里只剩下了武云昭一个人。
她环顾四周，挠挠头，将手掌按在肚子上，低声道：“未来的大宝贝，你一定要给娘争气，尽量不要随上半身，好不好？你好，我也好啊。乖！”
她安静地坐着，脑中思考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后，才走出议事厅。
她寻到芳姑，告知芳姑，她从现在开始，只在上午处理事务，其他的时间要炼器，除非要事，不必打扰。
然后，她去了一趟英羽门，找到李沧海，将有关炼丹的任务尽数交付，让李沧海看着办，而后再次回到火凤商行，进入书房，走近密室，开始研究林家的炼器传承。
规律、忙碌的生活中，五天过去了。
武云昭因为修为高，悟性强，已经将林家的传承掌握过半。
当下，她只需要了解法宝的构成材料和炼制过程，基本可以应付所有的任务了。
在这五天里，她完成了交货日期迫在眉睫的任务，一共十二件宝器。
在这十二件中，适合筑基期的有十件，适合金丹期的有两件。
不得不提，法宝的的适用等级低也是她能快速炼制的重要原因之一。
否则的话，她没这么快的速度。
她将芳姑唤来，要她安排人将十件法宝送到元洲的百功堂。
芳姑领命离去后，武云昭想到了跟百功堂进一步结交的途径。
不过，作为大能，她是不会亲自去办这件事情的。
百功堂中，最高等级的修士只在元婴。
必要的时候，她有必要保持身为更高阶修士的高姿态。
她需要向百功堂传达的意思，不是合作，而是她的照顾。她不是求人办事，而是举手之劳的赐赏。
好处与威胁并用，让百功堂既得好处，又不敢怠慢。
前去沟通的人选必须要合适。
顾潜山是无暇了。
略思忖，武云昭决定，让李沧海去。
想到做到，她立刻用通讯符，召唤李沧海。
李沧海正炼制丹药，需要过一会儿才能抽身。
武云昭也不催他，让他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过来。
在等待李沧海的期间，她处理了一些必要过目的文件后，进入空间看看顾潜山的情况。
空间里，顾潜山早已不是人样，现了原形。
巨大的蟒蛇盘踞一方，巍峨山岳一般，给人的感官带来极大的震撼。
属于他的大妖的威能让一众小的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武云昭安抚、关心过小的们，来到巨蟒的身边。
这时，她才看到，在巨蟒的身后，有一条莹白色的半透明的蛇皮。
武云昭惊喜道：“脱完啦！”
巨蟒点点头。
因为刚蜕完皮，他有些犯懒，不想说话。
武云昭饶有兴致地绕着巨蟒走了一圈，边走边道：“是比以前光亮了，做成皮包的话，一定很高级。”
巨蟒闻言，更加不想说话了。
武云昭挑起那层蛇皮，体会了一下手感，说道：“上好的炼材。还要吗？”
巨蟒摇头。
武云昭笑道：“那我收下了，等以后给小的炼制衣服。”喜滋滋将蛇皮收入囊中。
巨蟒没有意见。
想一想，以后自己的孩子穿着自己的皮做成的衣服，这也是一件很温馨的事情啊。
武云昭看出他精神不济，也不多打扰，痛快离开空间，回到书房。
这时，李沧海正好到了。
李沧海问：“嫂子，找我来什么事？”四下望望，发现顾潜山不在，紧接着问道：“师兄呢？”
武云昭道：“你师兄闭关去了。”
李沧海点点头。
修士闭关太正常。他并未起疑。
武云昭道：“我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接触百功堂的事情。”
李沧海道：“百功堂？找我？”
武云昭“嗯”一声，给他解释意图，只听她道：“百功堂的势力遍布十洲，是不可小觑的存在。眼下，咱们玄洲之上，战争未歇。玄洲上的百功堂受到波及，都关门谢客了。”
李沧海道：“是啊，这场战事影响不小呢。”
武云昭道：“不过，百功堂家大业大，短期内，玄洲事务即使被影响，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大事，不伤筋，不动骨的。但能不被影响最好。”
李沧海点点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听。
武云昭暗道：“真乖！”微微一笑，道：“沧海，百功堂只管下任务，放消息，收成果，做牵线搭桥的事情。他们面对的是整界的修士，不顾正魔，通吃黑白两道。这种作风，跟咱们是不是很合得来？”
李沧海心中一动，露出兴味，点头笑道：“确实很合。”
武云昭道：“起码，若以后还有闲人以这方面的事情再来跟咱们耍嘴皮子，大可拿出百功堂当说辞。”
第940章 利用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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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功堂并没有与魔道牵扯不清的黑历史。
李沧海当然知道，百功堂不在乎正魔之别是纯为生意考虑，而他们这头不在乎正魔之别则是为了欲盖弥彰。
不过，口说无凭和举例说明所达到的是两种效果。
既然有百功堂这个强有力的实例在前，他们当然要好好利用，提前准备在黑历史被翻出来时提出来，作为反击的有力武器。
遇上对头时，打嘴仗，拼逻辑，也是实力的体现。
这是个好思路。
只听武云昭道：“这些道理，没几个人不懂的。”顿了顿，接着道：“魔道中人攻城掠地之后，仙道中人自然避走。百功堂本不怕这些，但魔头终究是魔头，行事乖张，如问月魔尊和啸天这样肯讲道理的，少之又少。我想，百功堂是避免麻烦，才闭门谢客。”
李沧海道：“大部分魔修还是很凶残的。说实话，我虽然心里向着啸天，但对那些魔修在所占城池之中所作所为是看不惯的。”
武云昭道：“都干好事的话，也算不得魔头了。”
李沧海问：“所以，嫂子，你的打算是什么？”
武云昭道：“我要你出面，让问月魔尊下一道命令，管束麾下魔头，要他们不要在所占城池中为所欲为。只要没人跟他们作对，也不要排斥仙道修士。进而，促进各个城池的恢复。环境平稳了，百功堂自然可以重新营业。”
李沧海皱眉道：“这不容易啊。”
武云昭道：“不得不为。即使没有百功堂，最好也这么做。”
李沧海问：“为何？”
武云昭道：“留一条退路。”
李沧海不明白，接着问道：“给谁的退路？”
武云昭道：“给啸天的退路，也是给魔道上下的退路。”
瞧一眼李沧海，她续道：“不管是仙道打魔道，还是魔道打仙道，这都无所谓。两边本来就是打来打去的关系。输赢其实不重要。”
李沧海问：“输赢怎么会不重要？”
武云昭笑道：“不管哪一边赢，哪一边输，两边都很伤元气，对不对？”
李沧海点头。
武云昭道：“赢得一方，短暂风光，待输的那一头恢复了，卷土重来，是不是两边又要对上，无休无止地打来打去？”
李沧海缓缓点头，“啊”一声，道：“我明白了。除非一方被彻底灭了，这破事才能终结，要不就跟个圈似的，周而复始。”
武云昭道：“对啊。擂台上能分彻底的输赢，这事情上的输赢可有的论呢。拿眼前来说，问月魔尊所率领的魔军打了个仙道措手不及，占了不少地方。如果以攻陷下来的城池数目来看，魔军是占上风的。”
李沧海道：“天时地利人和嘛。嫂子的一把渡仙镜，带走仙道不少战力，至今还有好多人未归呢。仙道空虚，魔军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占上风，也太丢人了。”
武云昭笑道：“背后编排你公公？”
李沧海咧嘴一笑，让武云昭继续讲。
他特别喜欢听武云昭分析来，分析去，每一次，都能学习到很多东西。
武云昭道：“占了地方，不代表管得好，不代表占得稳，抓得牢。那些魔头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嚣张跋扈，将当地不顺眼的仙道修士或斩杀，或擒拿，或赶走，确实，痛快的很，不过，痛快是痛快了，爽也爽了，他们所做的都是结怨，结仇的事情啊。到最后，那些背负着仇恨的修士若得了机会反攻，他们能不下死手吗？这些仇怨累积起来，最终会指向谁？”
李沧海苦着脸，愁道：“啸天和他爹。”
武云昭道：“正魔两道之间的矛盾就是这么一轮、一轮攒下来的，才有了如今正魔对立，势如水火，绝不相容的局面。”
李沧海神情凝重起来，急问：“该如何缓解？”
武云昭道：“举个例子，男人当皇帝时，女人有活路吗？”
李沧海道：“有啊。”若有所觉，补充道：“只不过要多受些委屈。”
武云昭点点头，又问：“女人当皇帝时，男人有活路吗？”
李沧海道：“有啊，只不过情况反过来，女人的地位相对变高一些，男人相对变低一些。”
武云昭道：“我问你，哪一朝，哪一代，男人要将女人赶尽杀绝，女人要将男人赶尽杀绝的吗？”
李沧海道：“我没听说过。”
武云昭笑道：“正魔之对立，正如男女之对立。不管是男人当皇帝还是女人当皇帝，管理者如何不论，只要做到治下之男女能并存，不你死我活，便可将位子做得安稳，不引发骚乱。”
“在这修仙界中，诸多城池之中，不管是仙道掌权，还是魔道掌权，只要让治下的两道修士能并存，互相留有余地，给条活路，双方之间的矛盾就不会特别尖锐。即使有怨怼，要发泄，也不会到了非要拼死的地步。”
李沧海挠头，皱紧眉头道：“说得简单啊，现在的情况，两边见了面，一言不发直接开干，不死不休啊，怎么做到并存？”
武云昭淡然道：“不用担心，我也知道事已至此，那是绝对达不到这种要求了。所以我才让问月魔尊管束。我可没让他下令不让干架。碰上给脸不要脸的，不打行吗？绝对不行。那得往死里干。”
李沧海嘴角抽了抽，心道：“嫂子用词很干脆啊。”转了转眼珠，问道：“说了这么多，跟百功堂的关系呢？”
武云昭道：“百功堂是切入点。”
李沧海道：“切入点？”
武云昭道：“嗯。可以让问月下这样的令，直接言明，不为难去百功堂接任务，交任务的修士。说白了，我们打我们的，不为难过路人。但过路人非要多管闲事，那不好意思，照样干//死你。”
李沧海沉吟半晌，单手托着下巴，微微眯眼，缓缓点头道：“好像可行。”
武云昭道：“这条令就是一个信号，就是告诉修士，只要老老实实，别乱掺和，得饶人处且饶人。当然了，这是一个过程。但只要开了头，慢慢的，各个城池之间的修士就能流动起来，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泾渭分明。皇帝人人可做，别折腾老百姓啊。对吧。”
李沧海道：“有道理啊。”
武云昭露出奸笑，道：“还有啊，如果做得好，趁着形势佳，让问月或是啸天放出话来，说他们攻打的原因就一个，那就是为了打王元昊，出口气，跟其他修士关系不大。到时候，谁还会把他俩当死敌？后路不就铺下了。”
李沧海“哦”一声。
武云昭道：“话怎么说，意思怎么表达，弯弯绕绕多了去了。”拍拍李沧海的肩膀，提点道：“问月是魔尊，是魔道领袖，但也是他自己，他说是为了魔道就是魔道，说为了解决私怨就是解决私怨嘛。堂堂魔尊，只不过弄得阵仗大了些，谁还能挑他的毛病。阵仗不大也不符合他身份不是。”
李沧海道：“有人信吗？”
武云昭道：“啧，怎么那么死心眼儿呢。三人成虎知道吗？众口铄金知道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吗？除了我这个出窍之外，本界最大就是化神。化神修士说的话，谁敢当着面说他撒谎？”伸出指头，戳一下李沧海的脑门，道：“利用舆论啊。谁敢在这种事情上刨根究底？”
李沧海露出个傻气的笑，嘻嘻道；“嫂子，你好奸诈！”
武云昭脸色一沉，不满道：“怎么说话呢。”
李沧海立刻改口，奉承道：“嫂子，你好智慧！”
武云昭白他一眼，道：“让你去呢，也是让你在问月跟前多显摆、显摆，体现一下，你关心人家，为人家考虑，刷刷好感。不过，你得记住了，对外一致要用我火凤商行的名头，哪怕直接用我的名头也成。”
李沧海笑道：“没人敢惹出窍修士嘛。”
武云昭呵呵道：“通透！”
李沧海又问：“还需要做别的吗？”
武云昭道：“跟问月通过气之后，你再去元洲的百功堂，借着交任务之名，显摆、显摆你是天才炼丹师。百功堂乐意跟你这样的人结交。有了你一个，他们丹药任务就有着落了。”
李沧海点头，好好记下。
武云昭走到书桌前，执笔写下一个地址，递给李沧海，道：“之前，我跟你师兄去的就是元洲这家百功堂，已经跟人家搭上线了。当时，我俩报的是英羽门的名头，不过，后来，我送了块火凤令。你自报家门的时候愿意强调哪个就是哪个吧。无所谓的。”
李沧海道：“我还是强调是火凤商行的吧。按着我的情况，我跟宗门牵扯多了不好。”
武云昭道：“你自己思量，这都不是大问题。有我罩着呢，还能让人欺负了你不成。”
李沧海心中温暖，心道：“有人罩着就是好啊。”笑着“嗯”一声。
武云昭道：“既然要用我火凤商行的名头，等会儿，你去跟芳姑要套我行的衣服，黑衫红凤凰的，到时候穿着去，一目了然。”
李沧海道：“知道了。”
武云昭道：“你再等等，我有东西给你。”走进密室。
第941章 宅心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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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砖？”
李沧海看着武云昭递给他的，四四方方的东西，发出疑问。
武云昭撇嘴。
李沧海呵呵呵。
武云昭解说：“通讯符的通讯距离太短，这是我改良后的通讯宝器，只要不出本界，无论到哪里，双方皆可联系。”
李沧海惊喜道：“这不就是手机吗？”
武云昭道：“可以这么说。”
李沧海道：“就一个吗？”目露期盼。
武云昭笑了笑，抬手轻敲他的脑门，道：“我可不忍你受相思之苦。”说着，又拿出两个来，将其中一个又递给李沧海，说道：“我一个，给你一个，啸天一个。”
李沧海急问：“怎么用？”
武云昭道：“先滴血认主，然后让你想保持联络的人也在上头滴上一滴血。”拦下迫不及待的李沧海，叮嘱道：“修士的血用处颇多，不能大意。用的时候，你得谨慎。”
李沧海早已不是修仙小白，明白武云昭的顾虑，保证道：“嫂子放心，我一定小心用着。”
看着李沧海将“板砖”滴血认主，然后，武云昭和李沧海互相加了好友。
李沧海问：“我要立刻出发吗？”
武云昭道：“你自己定。”
李沧海道：“赶早不赶晚，我明儿一早就走。”
武云昭道：“路上小心。”
李沧海笑着说：“知道了。嫂子，还有事儿吗？”
武云昭摇摇头。
李沧海告辞离去。
他前脚刚走，芳姑来了，抱着两个锦盒。
武云昭瞧一眼。
芳姑道：“夫人，公仪家和慕容家的回礼。”
武云昭不解道：“回礼？什么的回礼？”
芳姑道：“灵果的。”
武云昭转了转眼珠，不由得失笑，道：“几颗果子罢了，还挺重视。都是什么呀？”
芳姑将锦盒放到桌上，端起上头那个打开，说道：“这是公仪家的。万年雪藕。”
武云昭点头道：“饱满莹润，是好东西。”
芳姑将雪藕放到一旁，又端起第二个锦盒，打开来，道：“这是慕容家的，玄武铁。”
武云昭拿起，掂了掂，道：“也不错。”放回盒子。
芳姑将玄武铁也放下。
武云昭问：“你觉得，这两份回礼如何？”
芳姑想了想，回道：“夫人，这两份回礼论价值不分上下，当然，都比咱们那灵果贵重德多得多。看得出，公仪家和慕容家想跟咱们交好之心甚是诚恳。”
武云昭点点头，接着道：“还有要说的吗？”
芳姑道：“夫人于炼器一道，颇有成就。慕容家送来玄武铁，恰到好处。夫人与英羽门亲密，司空前辈是木属修士，人人皆知。夫人和主子孝顺，亦人人皆知。公仪家这万年雪藕，呃，用处更广一些。真要细琢磨的话，属下认为，公仪家的这份礼物中含的心思更多一些。”
武云昭道：“说的不错。公仪家确实花了更多心思。”
芳姑问：“那要见公仪家的人吗？”
武云昭却又问道：“谁先谁后？”
芳姑道：“公仪家先。比慕容家早了一盏茶功夫。”
武云昭接着问道：“对了，他们的子弟的历练结束了吗？结果如何？”
芳姑道：“结束了。公仪家为首，慕容家次之，然后是上官家，沙家和其他人家的。”
武云昭笑道：“呵，公仪家处处压慕容家一头啊。”
芳姑点头道：“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武云昭抬手敲了敲下巴，说道：“先安排跟公仪家见面，然后再跟慕容家见面，不过，都得在五日后。我得等夫君出关。”
芳姑道：“是，夫人，属下知道了。”
芳姑无他事禀告，退下了。
武云昭将两件礼物收好，在书房里走了一圈，想不到其他事可做，干脆入密室接着炼器。
次日临近中午时，顾潜山恢复了精神，不再懒洋洋的了。
武云昭将他从空间接了出来。
顾潜山经此一遭，修为长进，提出此时双修效果最好，勾着武云昭好好温存了一番。
此事不用多提了。
一天一夜后，二人从密室中走出，带着饱满的精神，重新开始处理事务。
武云昭先给顾潜山说一说对李沧海的安排。
顾潜山道：“也好，沧海修为够了，该让他多接触事务，锻炼、锻炼，不要只知道炼丹。”
然后，武云昭提到公仪家和慕容家。
顾潜山问：“见了面说什么？”
武云昭笑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呗。”
顾潜山道：“种种迹象表明，公仪家挺有意思啊。”
武云昭道：“以前名声不显，来了咱们这儿之后，势如破竹，我看，他们家是厚积薄发。”
顾潜山道：“能做到这样，家中掌权之人的心计手段都低不了。咱们可以拉拢，应该能的不少好处。”
武云昭道：“拉不拉拢，得先看过人再说。拿捏不住怎么办？”
顾潜山笑道：“还有你拿捏不住的人吗？本界第一。”
武云昭“哼”一声，说道：“还记得武明则吗？对付她，我就有些吃力。修为高有什么用，碰上了围攻，也可能出意外的。我可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其实，我想先拉拢慕容家。”
顾潜山道：“哦，为何？”
武云昭道：“你忘啦？慕容家来自哪儿？”
顾潜山道：“飞仙城。”
武云昭道：“对啊，若能让慕容家给咱们办事，是不是就可以把以前不能往飞仙城安排的事情安排了？”
顾潜山却未顺着武云昭的意思，说道：“娘子，我觉得，这事儿还是谨慎点儿。”
武云昭抬头看他。
顾潜山道：“慕容家在飞仙城多年，作为大世家，能屹立不倒，跟三清仙门的关系肯定不坏，冒然利用，不怕他反水吗？”
武云昭同意道：“有道理！”
顾潜山接着道：“其实，咱们已经够针对三清仙门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也不要做得太绝，别去人家家门口了。就算立了门户在那里，也不保险，还得时常看顾着，得不偿失。”
武云昭轻抚顾潜山的胸口道：“你倒是心软。”
顾潜山按着她的手掌，低头浅笑道：“怕你分神太多，累！”
武云昭质疑。
顾潜山笑了笑，略微透着心虚。
武云昭直视他的双眼，手掌从他的胸口一路摸到脸颊，轻轻拍了拍，笑道：“你是怕我做太绝，缺德太多，遭报应，是不是？”
顾潜山仍笑了笑。
武云昭努努嘴，做出些撒娇的样子，扭脸道：“也罢，看在你好心的份上，我放弃飞仙城，不过，其他的地方，哼，我可不会放过。”
顾潜山道：“夫人宅心仁厚！”
武云昭翻了个白眼。
将公仪家和慕容家的事情暂放一旁，武云昭让顾潜山看桌上的账册。
顾潜山翻了翻，抬头问：“有什么问题？”
武云昭没好气道：“还能更敷衍一点儿吗？”
顾潜山厚脸皮道：“我懒嘛。懒蛇，懒蛇，说的不就是我。你给我说说就是了。”
武云昭道：“这个月的进项比上个月少了百万灵石。”
顾潜山问道：“亏了吗？”
武云昭道：“那倒没有。”
顾潜山笑道：“那不算什么。上个月又是卖地，又是卖屋的，都是大财。这个月比上个月进项少很正常。只一条万年雪藕折一折，就能填补上了。”
武云昭道：“那怎么一样，人情是人情，生意是生意，不能这么填补。总之，我不满足，我嫌少。”
顾潜山问：“那你想做什么？”
武云昭道：“做做宣传，多吸引些人过来啊。”手背对着手心拍了一下，接着道：“你说，让师父出来做一次讲座，如何？”
顾潜山道：“化神修士的宝贵经验，很多人会想听的。入场费想收多少？”
武云昭得意道：“懂我！”举起三根手指头。
顾潜山猜测：“三百灵石。”
武云昭摇头。
顾潜山又猜，道：“三千？”
武云昭又摇头。
顾潜山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三万？”心说：“这也忒黑了。”
武云昭道：“都不是。”晃了晃手指头，一脸平静道：“三块儿。”
顾潜山一怔，抬手拨了拨耳朵，问：“我没听错吧。”
武云昭道：“没听错，我就是打算把入场费定为三块灵石，不是上品，不是中品，就是最最普通的下品灵石，三块，一块不能多，一块不能少。”
顾潜山有些纠结道：“这个身价有些低啊。”
武云昭道：“你当师父出来卖啊，还身价。切！”
顾潜山道：“卖经验啊！”
武云昭道：“师父是德高望重的大前辈，怎么能做出敛财这种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呢。让他出来搞讲座，只是为了多吸引人过来。消费点在咱们这儿。三块灵石都多。我啊，之所以收这入场费，是为了凑笔财，专门弄一个演讲厅。等以后，时不时请个大能级别的，来说两句，造福一下低阶修士，顺带也提高，提高那些大能的声望。基础设施建好后，以后再搞讲座，不收费！”
顾潜山道：“这样啊，那行。师父多出来露露脸，跟后辈们多接触，树立个好形象，百利无一害。”
第942章 亲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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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安排大能分享经验一事，是心血来潮，也是有长远考虑的。
这事情好处多多。
第一，扭转并树立司空图的形象，提高司空图的声望；
与魔道有染，绝对是司空图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会被时不时翻出来，被拿来攻击他人品的一点。
诚然，司空图虽然与魔道有交情，但本身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但了解一个人需要时间。
了解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是多接触。
除了身边人和其他有机会接触司空图的人，本界中的其他修士只能通过传言在心中描绘司空图的形象。
传言喜人。
司空图就是好人的形象。
传言骇人。
司空图就是恶人的形象。
传言中，一个与问月这样的魔头头头有交往的人如何让旁人相信他是好的呢。
更何况，这传言中所述都是事实。
司空图本身修为高。
碍于他的修为，晚辈自然不敢当着面对他说三道四。
然而，私底下，窃窃私语的人绝对少不了。
只靠震慑，是不能让司空图在修士之间的形象改变的。
只有真切地体会到司空图的人品、性情，修士们才会选择去相信司空图。
修士一生为了飞升拼搏，生怕有人超过自己。
这样心理的普遍存在令修士这个群体整体表现自私自利的性情。
除了师徒之间，很少会有人将自己的心得拿出来去他人分享。
更多的人，在修行的过程中，是靠着自己慢慢摸索，磕磕绊绊前行的。
这也是修士容易陨落的重要原因之一。
安排司空图传授经验，这是给其他修士最真切的好处，为他们在一定程度上扫清修行路上的荆棘。
司空图的点拨或许能让一个修士成功避过不该陷入的困局，从此豁然开朗，道途通顺。
虽然俗，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是在理的。
得了好处的修士们，即使一时不能完全认可司空图，却也不能不顾这一份授业之情对司空图怀抱怨恨。
慢慢的，随着时间推移，随着接触增多，真的司空图就会展现在人前。
司空图将不会因为与魔道有染这一点而被抹杀全部。
第二，安排大能传授经验，能吸引其他修士聚集，进而，让本地成为修士来来往往的热闹地。
修士多了，关顾火凤商行的客人就会多了。
这是武云昭希望的。
第三，广结善缘，发展人脉。
一方面，直接来听讲的修士会对安排讲说的人抱有感恩之情。
今日种下的小小善因，在未来，会结出不同的善果。
另一方面，武云昭不会只让司空图一个人做这事，她还会邀请其他人一起来做这件事情。
英羽门因为前事，在本界中是孤立的。
它本身处在正道，与魔道不容。
后来，它又跟魔道不清不楚，与正道不容。
地位是十分尴尬的。
目前，英羽门还能东山再起，主要的原因在于门中的能人太多，太强，如果没有这个因素，落在这种处境的其他任何一个门派，在短时间内，不需要考虑起来的事情。甚至可以这样讲，可以直接宣判他们的死刑，没有起来的一天。
正如司空图在最初打算的那样，解散门派是最好的，保全所有人的方式。
英羽门需要做的，除了继续巩固自己的发展之外，就是要改善原有的人脉关系以及发展新的人脉关系。
改善原有人脉关系这一部分是很困难的，近乎不可能。
不是因为司空图跟魔道有牵扯，而是因为武云昭当时用渡仙镜带走了太多的人。
虽然说明缘由的话，有一些人会理解，也可能会开心，但那要建立在他们的弟子平安归来的前提下，反之，如果他们的弟子不能平安归来，英羽门和他们之间剩下的唯有仇怨而且是解不开的仇怨。
各门各派忙着抵御魔道攻击，无暇也没精神来对付英羽门。
但以后呢。
武云昭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让英羽门陷入被动的局面的。
基于此，发展新的人脉是重重之重。
而如何发展呢。
武云昭继续对顾潜山道：“我要把这个传授经验的地方叫做授业堂。凡是有意来授业堂开讲座的修士，不管仙道还是魔道，我都给名额，给安排时间，帮忙做宣传。敢做这个的，都是大能，大能之后，都有身家。同时，愿意分享的，虽然目的不同，但基本上可以认为他们都是心胸不错的，到时候，大家内部交流多一些，自然而然就搞好关系了。”
顾潜山道：“我想，愿意来的有一大半是要提高自己的声望，或是给自家的门派，家族做宣传。”
武云昭道：“这不重要。无利可图，何必费劲呢。咱们只要能达到咱们的目的就好了，帮人家达成目的，也是结善缘，左右，于咱们没有害处，做得好反而都是好处。”
顾潜山点头。
武云昭论起筹谋来，容易变得兴奋。
此时，她就越说越兴奋了。
而且，在兴奋心情的刺激下，她才思泉涌，又有了后续的新计划。
她激动地抱着顾潜山的胳膊摇晃，开心笑道：“我又有好安排了，听不听，听不听？”
顾潜山怎么能不捧场。
他道：“自然要听的。”
武云昭踮起脚，在顾潜山的腮帮子上落下一吻，松开他的手臂，转个圈，走到书房中间，举起一根手指头，指指点点着，道：“分享会之后，我要搞拍卖会。”
拍卖会是武云昭曾经提过的。
但后来她一直没再提起过。
顾潜山都快把这一茬忘了。
他问：“为何在分享会之后？”
武云昭道：“拍卖会最重要的是什么？”自问自答：“一，咱们有好货；二，参加的人多；三，参加的人带的灵石多。”
顾潜山点头。
武云昭说的都不错，都是重点。
武云昭续道：“好货咱们自己备，当然了，这也是我为何一直不提这个事情的原因。之前的时候，真的搞不到太多好东西，拍不出手啊。不过，现在不怕啦，老娘我是炼器师，想要什么炼什么，一个人就能顶半场啦，怕什么。再勾搭、勾搭其他人，划拉一些宝贝，一场就能撑起来啦。”
顾潜山失笑道：“好好说就好好说，什么勾搭。”
武云昭“啧”一声道：“不要打岔。”
顾潜山做口型，无声道：“好，好，好，不打岔，不打岔，你继续。”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口气，搔搔鼻子，接着道：“关键是人来多少。你想啊，第一次分享会，其他人不知根不知底的，敢来的人肯定不多。手里有灵石的也肯定不多。那不是优质客户，打劫都没用。但咱们师父多靠谱。第一次结束后，一传十，十传百，期待第二次的人是不是一定会多，来的人会不会一定会多？”
顾潜山想了想，提议道：“要是这么办，你不如让师父从修炼入门开始，一直讲到化神，讲半个月，信不信的，最后也都信了，陆陆续续的，肯定也都来了，反正只要师父讲得好听，得人心，不担心没人来。比你安排两次要省事的多。还能一次收足了入场费，多少捞一笔。”
武云昭欠着嘴角道：“你还真不客气。不怕累着师父。”
顾潜山耸耸肩。
武云昭调侃道：“果然是亲徒弟啊。用起师父来，眼睛不带眨一下的。我也就在心里想想，你厚颜无耻地就提出来了呀。”
顾潜山好笑道：“想过呀。”
武云昭道：“嗯。不过放弃了。”
顾潜山道：“说说话，师父不累的。”
武云昭瞅他，眼眸中传递的意思是，你好意思？
顾潜山笑道：“你不好意思，我好意思，我跟师父讲。”
武云昭扁着嘴道：“孽徒啊。”
顾潜山抬抬手，让她继续，又拍拍胸口，示意这事儿包在他身上。
武云昭叹口气，叉着腰道：“你舍得把师父舍出去了，我还安排什么呀。看着人多了，就把拍卖会的消息放出去，提醒他们带灵石，挑个好日子直接开会呗。”
顾潜山倒杯茶，抬手招呼武云昭。
武云昭扭到他的身旁，身子一歪，倒在他的怀里，做在他的腿上，姿态妖娆，轻轻捏过茶杯，一饮而尽，赞道：“好茶！”灵舌轻抚贝齿，风情万种。
顾潜山夺过茶杯，低头沉声道：“点火？”
武云昭将白皙的手掌放到唇边，轻轻一吹。
呼一声，她的指尖儿上窜出一条小小的火苗。
她得意道：“点火了！”转动手指头，让火苗跳动起来。
火苗灵动，如欢喜跳舞的少女。
顾潜山勾唇一笑道：“装傻！”
武云昭眨巴、眨巴眼。
顾潜山道：“不说话，我当你默许了。”
下一刻，娇笑声充满了书房。
傍晚，夕照了。
武云昭披散着一头青丝，依靠在顾潜山的赤裸//胸膛前，看着西沉的红日慢慢地被地平线吞噬。
顾潜山低头轻吻她的发顶，用沉而微哑的嗓音道：“天快黑了，又该睡了，是不是？”
武云昭扭头，瞪他一眼。
眸光似水，潋滟缠绵。
顾潜山顿感燥热。
武云昭慢悠悠道：“三天后，安排了跟公仪家和慕容家的人会面，别忘了。”
顾潜山道：“放心。”
“啪”一声，窗户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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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3章 互相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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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家和慕容家非常重视与武云昭和顾潜山的会面。
这日，两家家主早早来到火凤商行，等待召见。
两家明争暗斗，不是秘密。
双方家主更明白对方的想法。
不过，双方对上了之后，并未表现得剑拔弩张，反而都和和气气的。
两人有说有笑，让外人看不懂情况。
双方的家主都是元婴，年岁也相近，模样上，都是相貌堂堂的。
比较起来，公仪家主，公仪凯，给人的感觉像一个战士，气质凌厉。
慕容家主，慕容度，给人的感觉像一个贵族，气度雍容。
两个人各有千秋。
以对手论，双方势均力敌，是衬得上彼此的。
按着武云昭的安排，公仪凯先去面见。
半个时辰后，公仪凯带人离开，慕容度前去面见。
武云昭和顾潜山妇唱附随，一同接见两家家主，给足了面子。
因为都不熟，所以，他们也没提什么特别的事情，会谈过程温和。
当然了，武云昭不会什么都不做。
她既然见了人，那么不利用一下下是说不过去的。
她向两位家主透露了两件事，一，火凤商行要招揽女修；二，司空图要分享修道经验。
顾潜山问：“他们能领会你的意思吗？”
武云昭自信道：“都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的。”
顾潜山又问：“那之前的意思呢。”
武云昭道：“你方才不是看到了。”
武云昭安排两家的弟子结伴出行，进行长时间的历练，其目的，一是为了磨合公仪丰，公仪德，慕容轩和慕容豪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知道，作为办事的手下，不能内斗；二则是为了通过他们，提醒公仪家和慕容家，不要将家族争斗做得太过分，影响了英羽门或者说是武顾二人对治下的管理。这也是为什么在临出发时，武云昭特意交代，让公仪丰、慕容轩等人回家交代一声的原因。
事实证明，两家都不是糊涂的。
原来，公仪凯与慕容度来到之后的一举一动都在二人的监视下。
他们看到了公仪凯与慕容度同处一室等待时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敌对之意。
他们的行为说明表明，他们不想跟武顾二人为敌，也不想顶掉武顾二人在本地的地位。
两家会持续争斗，但会注意维持表面上的和气。
顾潜山虽然平时不怎么发表意见，却不是没远见的。
他道：“这种情况能维持得长久吗？”
武云昭道；“你我在的时候，不会改变。能促成如今的局面的根本原因在于，只要他们不老实，老娘能一手灭了他们。”
顾潜山道：“世事无常，谁能保证这两家人里头不会出现一飞冲天的绝世之才。只靠你我之力，不妥。”
武云昭点头，说道：“所以要另外培植势力起来，跟公仪家和慕容家抗衡。”
顾潜山道：“三足鼎立？”
武云昭摇头，背着手，踱步到窗边，露出几分指点江上的模样，眼光放远，缓缓道：“你我以后的城主府要保持中立，做观战者，而不是参战者，对全局要掌控，要压制，要维稳。当然，你说的没错，一旦情况突变，想法是好的，但绝对实现不了。咱们就要卷入势力之争。”
顾潜山微皱眉头道：“所以??????”
武云昭道：“坚定基本方针不动摇----坐山观虎斗。”
顾潜山道：“这两只不够？”
武云昭摆摆手道：“当然不够。斗了半天，碰巧一公一母怎么办？”
顾潜山笑道：“他们会联合？”
武云昭摊开手掌，耸耸肩道：“说不好，眼下是不可能，谁知道以后呢。你也知道，罗密欧和朱丽叶死后，两个家族也和好了。未来的事情不好说啊。”
顾潜山笑了笑，不发表意见，等武云昭说完。
武云昭接着道：“这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真合起伙儿来，够咱们喝几壶的。为了美好的明天，多养几只老虎比较好。打来打去，一团乱，热闹！”
顾潜山明了，问道：“想养几只？”
武云昭笑道：“算上公仪家和慕容家，四只。”
顾潜山道：“不管怎么折腾，至少会有一只不会一条心的。”
武云昭道：“如果真破了天荒，四只一条心，只能说明他们是老天庇佑的宠儿，咱们是老天要灭杀的孽障，这就是命了，不认不成。没法子的事情。”
顾潜山点头认同。
接着，他问：“有人选吗？”
武云昭道：“没有，剩下的没看头，等等吧。”
如何均衡势力一事只能谈到这种程度了。
一个月后，在公仪家和慕容家的协助下，火凤商行成功招揽五十名女修。
这五十名女修中，炼气五层以上者二十名，归入芳姑的手下，听她安排。
筑基以上，金丹以下者二十五名，编入护卫队，随同之前的男修一起在英羽门培训。
金丹以上，元婴以下者五名，以客卿身份入行，听候武云昭和顾潜山的调遣。678
他们没有招到元婴级别的女修，从这一点，足以看出，女修的处境比之男修要艰难得多。
要知道，武云昭所给的报酬可是不低的。
招揽女修之事结束后，武云昭和顾潜山需要费神筹备的就是司空图的第一场讲说和拍卖会了。
讲说会不难办。
司空图为了好徒儿已经满口答应。
武顾二人这头只需要找好场地，注意到时候的接待修士的事宜和维持秩序即可。
相较而言，筹备拍卖会复杂得多。
尤其在拍品的选择上，令武云昭和顾潜山面临的问题不少。
比如说，拍品的数量多少？拍品的价值多少？拍品的底价如何定？每一次加价如何定？有没有流拍的可能性，??????
武云昭难得觉得头大，研究得烦躁。
“啪”一声。
她将初步拟定的拍卖目录拍在桌上，抱着胳膊，靠着椅背，一脸不耐烦地撇嘴。
顾潜山看得好笑。
武云昭斜睨，骂道：“没良心！”
顾潜山赶紧上前关心，揽着武云昭的肩头，轻轻按捏。
武云昭蹙眉道：“好烦啊！”伸出双掌，不停拍打桌面。
顾潜山心道：“这可不多见，连情绪都不控制了。”好言安慰。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武云昭觉得自己胸口堵着的闷气散了，心里的烦躁感也散了，不再摆臭脸。
顾潜山抓住机会，提议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武云昭想一想，觉得自己今天的心态不对，继续工作下去，只会重蹈覆辙，不会做出什么效果，不如先停下，答应了顾潜山，随他外出。
到了外头，顾潜山问：“想去哪儿？”
武云昭道；“你把我忽悠出来了，反过来问我想去哪儿？”
顾潜山听她语气之中又有了不耐烦的苗头，心中不解：“刚好啊，怎么又来了，什么情况？”却耐着性子问：“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不跟武云昭对着干。
他知道，武云昭平时沉稳，但犯脾气的时候非常暴躁。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能顶着，退一步是最好的做法。
武云昭瞥他一眼，冷飕飕道：“是不是男人？有点儿主见好不好。”
顾潜山心道：“也就我忍着你。”说道：“那去后山吧，风景好，还有妖兽，能痛快打几架。”
他所说的后山指的是英羽门的后山。
武云昭抬抬下巴，那意思，还不快走，罗嗦什么。
顾潜山无奈，心说：“果然啊，嫌弃你的时候，说什么都让人嫌弃啊。”暗暗好笑，拉起武云昭的手，前往后山。
山间清凉，武云昭深吸一口气，顿觉舒畅，燥热之气又散了。
顾潜山见她神情缓和，暗暗得意：地方选得好啊！
两人缓行。
走了一阵子后，顾潜山发现武云昭的情绪稳定，没有反复，问道：“最近是不是累着了？”
武云昭道：“或许吧。”
修士对心境的变化是十分敏感的。
作为当事人，武云昭比顾潜山更能体会自己的不正常的，时常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
她从顾潜山的询问中听出了小心翼翼的感觉，心中觉得内疚。
想了想，她拉起顾潜山的手，低头吻了吻他的手背。
顾潜山笑问：“怎么？”
武云昭道：“难为你了。抱歉！”
顾潜山反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应该的。夫妻啊，就得互相包容。”
武云昭“嗯”一声。
两人手牵手继续前行。
不多时，在神识范围里，妖兽出现了。
顾潜山笑问：“要不要去干一票？”
武云昭兴致不高，道：“等级太低，打着没劲。”
顾潜山道：“能让你打着起劲的妖兽不多了。”
武云昭却不管妖兽如何，说道：“你说我是不是更年期了。”
顾潜山“啊”一声。
武云昭道：“你看啊，无端端烦躁，无端端疲累，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无理取闹，这不是更年期的症状吗？”
顾潜山不确定道：“修士也有更年期？”
武云昭道：“是人就有吧。修士有七情六欲的。”
顾潜山问：“更年期是因为体内激素紊乱吧，你都厉害成这样了，还能乱？”
武云昭想了想道：“也对。那为什么呢？”
第944章 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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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自己都找不到理由，顾潜山就更不能了。
他只想着开解，让武云昭别多心。
于是，他道：“我觉得，没什么特殊原因。人嘛，就该有各种各样的情绪，没情绪的还算人吗？”
武云昭撅着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唉，算了，爱怎么的，怎么的吧。我也不是第一天无理取闹了。”
顾潜山失笑道：“还挺有自知之明。”
武云昭道：“那是！”
或许山林的清新之气真的有平复心境的效果。
随着深入林中，武云昭的精神越来越好了。
她突然道：“先前一直忙着，忘记打磨道心了。趁着今日心情不错，赶紧打磨，打磨。”你在这里等着。”言罢，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顾潜山愣了愣。
尚未来得及思考武云昭如何打磨道心，他就听到了凄厉的兽吼声从山林深处传来，一声接一声，一声接一声，声声不断。
半个时辰后，一身血腥气的武云昭回来了。
顾潜山不由得将身子向后仰了一下。
武云昭此刻很是痛快了。
她将一个储物镯递给顾潜山。
顾潜山扫视一眼，忍不住嘴角一抽，收了储物镯，问道：“道心如何？”
武云昭笑道：“稳如磐石！”
顾潜山道：“那就好，那就好，呃???，那就回了？”
武云昭手臂一挥，爽朗道：“回！”先走一步。
顾潜山回头看一眼，叹口气，赶紧跟上。
武云昭心情好了，办事效率高了。
原本看都看不下去的东西也变得好看了。
回到火凤商行，沐浴干净后，只用了不到半柱香时间，她就将手头的事情全部处理完了。
她舒服地喝着茶，将两条修长的腿交叉着，搭在桌面上，晃悠着，光彩照人。
顾潜山见状，调侃道：“匪性难改啊！”
武云昭睁开眼，又眯起眼，什么也没说。
她正美着呢。
这时，桌面上的通讯法宝突然绽放光彩。
武云昭拿起。
只听另一端，传来李沧海的声音。
他道：“嫂子，我是沧海啊，收到了吗？”
武云昭笑吟吟答道：“收到了。字字清楚。”
李沧海道：“太好了。果然是好宝贝啊。”
武云昭呵呵一笑，心道：“老娘的东西就是棒！”问道：“何事啊？”
李沧海道：“哦，跟你说一下进程。父亲已经接受你的建议，把命令发出去了。我等了两天，看着还行，现在正在赶往元洲的路上，不到天黑，就能到你指给我的那处百功堂。”
武云昭道：“嗯，很好！”
李沧海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啸天派了人去火凤商行买丹药，我估摸着，明儿一早就能到。嫂子，你想怎么接待啊？”
顾潜山听到魔道的人要来，竖起了耳朵。
武云昭与他对视一眼，眼眸一转，有了决定，对李沧海道：“正门接待。来者是客，我怎能怠慢。”
李沧海道：“会不会有不好的影响？”
武云昭道：“影响肯定会有的。好不好是另说。你不用担心这些，我心里有数。”
李沧海道：“行吧。我这没别的事情了。嫂子，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晚上就能回去了。”
武云昭道：“好，好，路上小心。我给你设宴接风。”
李沧海笑嘻嘻道：“多谢嫂子。那我挂了！”
通讯结束。
顾潜山这时道：“真从大门迎魔道的人？是不是早了些？”
武云昭毫不担心，维持着豪放姿态道：“一笔灵石，一笔买卖。开门做生意，还能把客人拦在外头吗？你我不出面就行了。早晚得开这道口子。赶早不赶晚。”
次晨，魔道的人来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在楼上看着。
顾潜山笑一声，道：“阵仗还不小，生怕旁人不知道他们是魔道的呢。”
武云昭看着那一个个披着铠甲，周身血气浓厚，连头发丝儿都透着诡异的魔头们走进商行内，笑道：“我猜，这是问月魔尊故意安排的。”
顾潜山道：“这安排可有些不地道。”
武云昭道：“想让外人以为咱们跟他是一边，给其他人震慑吧。”
顾潜山道：“哎呀，被利用了，要不要反击？”
武云昭磕嗒、磕嗒牙齿，摇头道：“算了，看在沧海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左右，他们来了，送来的灵石不会假。”12
魔头来访引起了不少的讨论。
武云昭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魔头是他们的客源之一。
这样的情况以后会经常出现的，无须在意。
武云昭和顾潜山该做什么做什么。
傍晚时分，李沧海回来了。
武云昭如约，给他办了个接风宴，准备了很多珍馐美味。
饭后，李沧海将一个帖子呈上，道：“百功堂给的。”
武云昭接过帖子，看过之后，对顾潜山和李沧海道：“百功堂的总堂主，也就是他们的创建人，柴启，打算在咱们这儿开个分店，让咱们给看看地方，行个方便。”
李沧海问：“让他来吗？”
武云昭将帖子放下，笑道：“自然让他来，这是好事。”
顾潜山道：“给他选什么地方？这条街上是没好位置了。”
武云昭道：“这有什么的，扩建就是了。在东边，新开出一条街来，最好的位置留给百功堂，然后，咱们在他旁边开酒楼、客栈，对了，授业堂也放在那附近。有吃，有住，有消息，修士们来往也方便。”
顾潜山道：“也好，咱们一直在原来的镇子上折腾，是时候扩大、扩大范围了。那我现在就去？”
武云昭道：“现在去也行，显得咱们办事效率高。那什么，从明儿开始，将周边的地方能占的都占了，能买的全买了。我快把城墙炼制好了。英羽城可以露露脸了。”
顾潜山和李沧海露出喜悦的表情。
顾潜山道：“那也别拖着了，咱们灵石肯定够了，一口气全搞定，如何？”
武云昭心说：“一口气全搞定，咱们账面就清零了。”但难得见顾潜山如此豪气，不忍打消他的积极性，点头道：“那就交给你办吧。我去炼器了。”说罢，转身入了密室。
顾潜山拿着地图，前去“开疆扩土”。
李沧海跟着他凑热闹，帮帮手。
虽然本质上不同，但两人都是修为高深的人物。
压出一条街道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事情，在翻手之间，就完成了。
顾潜山突然感觉不尽兴，对李沧海道：“既然做了，多做一些吧。”
李沧海挑眉。
顾潜山眨一下眼，拿出一张地图。
李沧海瞄一眼，见地图的一侧写着“英羽城”三字，图中街道纵横，旁注各种建筑名称，说明这地图是英羽城的规划图。
顾潜山抬手一指，指向一个凸出的山包，道：“那就是未来城主府所在。”
李沧海望一眼山包，又比对地图，说道：“城主府前的大街直通城门，有万里之遥，哇，师兄，你不是今天就要??????”
顾潜山的眼睛亮了亮。
李沧海一把按住顾潜山的手腕子，阻止道：“且慢，这条道上还有其他人家呢，你不说一声？强占可不好。”
顾潜山道：“你说的对。那就买下来。”拿出五张通讯符出来，召唤人手。
不多时，五个金丹修为的女修来到他们面前。
五个女修恭敬行礼，齐声唤道：“行主。”
在她们或是清丽或是英气或是艳丽或是娇俏或是妩媚的脸上并没有露出在深夜被突然使唤的不满神色。
顾潜山暗暗点头，心说：“娘子眼光毒辣，果真会挑人啊，靠谱。”
他将地图展开，悬浮于空中。
五名女修看到地图所示后，心中都产生了震撼之感。
她们是新人，从共事的人的只言片语中多少猜测到主人家要做大事，却未曾想到主人家是要建造一座城池这样的大事。
看到这张图，她们更能意识到，主人家不是开玩笑的。
她们可以想见，她们在这里做事，将会得到的益处。
片刻之间，她们追随的心更加坚定了。
顾潜山给她们指了指所要开拓的道路，吩咐道：“将这条路上所有人家及周边地方，在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全都买下来。记着，手段要和蔼。”说罢，将一袋子灵石甩给那长相清丽的女修。
这清丽女修是金丹后期，五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一个。
五人齐声称是，速速办事去了。
李沧海扁扁嘴道：“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
顾潜山道：“那你替她们去，回头，我跟啸天说说，你如何怜香惜玉。”
李沧海霎时严肃道：“劳动的人是最美的人。师兄，咱们不能阻碍她们进步。”
顾潜山盯着他瞧。
李沧海不好意思傻笑。
他问：“明天才能继续，师兄，现在回去吗？”
顾潜山道：“地图这么大，地方这么多，回去作甚？来吧！”
师兄弟两个忙碌一夜，不知扰了多少人的清梦。
次日，周遭环境大变样。
武云昭被两兄弟特地叫出来，观看他们一夜的成果，只见平坦的地面上，道路纵横，除却原本有人聚居的地方，几乎都被改造了一番。最远处与未来英羽城的规模相符。
武云昭心说：“这俩人是打了鸡血吗？有力气没处花？”却对二人道：“辛苦了！很好！”
第945章 英明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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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潜山的积极推动，英羽城的建设向前迈了一大步。
按着她稳扎稳打的计划，她本想等自己的势力影响力更大一些，以接受周边人投靠的方式，一步步扩大规模，也好节省下一些交易土地的成本。
眼下，这种想法是不能实现的了。
而且，因为顾潜山的道路开发，让附近的人都明确接收到了有人要占地的消息，纷纷做好讲价的准备。
武云昭想着，既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干脆顺了顾潜山的意思，吩咐人收拢地盘。
武云昭知道，她不得不大出血一回了。
原来的精打细算全都成了泡影。
不过，她没提，只是默默地从自己的私库里拿出大量的灵石填补账面。
未免顾潜山察觉，她做得不动声色，让芳姑在每一笔进项中添上几笔，让人以为是收入的正常增多。
故而，一段时间之后，顾潜山偶尔翻看账目时，发现商行居然没有亏空，很是得意了一阵子自己的英明决定。
这是后话了。
三天后，武云昭给百功堂总堂主柴启送了回帖，告诉他，欢迎他前来并承诺会给他选一块好地方。待地方选好后，她会另行通知。
顾潜山看着武云昭回帖的，知道帖子的内容，明白这“另行通知”四个字是延后的意思，问道：“为何不让他早点儿过来？”
武云昭道：“四处空空，显得咱们多寒碜。置办、置办再说。”
顾潜山道：“也是，面子还是要有的。那想置办到什么程度？”
武云昭道：“起码让那地方看起来不是临时弄出来的。半个月后吧。半个月后，我让柴启过来。”
顾潜山道：“也好。”
武云昭让顾潜山将英羽城的规划图拿出来，问道：“还有没拿下的地方吗？”
顾潜山在东南方向画了个圈，说道：“这里是个修士聚居地，谈起来比较麻烦。”
武云昭道：“有特殊诉求吗？”
顾潜山道：“正派人查呢。”
武云昭道：“等摸清了情况，一一攻克就是了，我就不信，还有跟灵石过不去的修士。”
顾潜山听武云昭提到灵石，问道：“灵石够吗？要不要从英羽门调用一些。”
武云昭道：“你当我天天炼器是口头花活儿吗？”从小指上脱下一枚储物戒，丢给顾潜山。
顾潜山捧住。
武云昭道：“去，给沧海拿去，等他交丹药的时候，一并给百功堂送去。”
顾潜山听武云昭的意思，这一个储物戒换回的灵石能顶了大用了，不由得好奇里头到底有多少东西，看了看储物戒内部，不由得咋舌。
武云昭拨动额前的秀发，得意又骄傲道：“怎么样，你媳妇儿我厉害吧。哦嗬嗬嗬。”
顾潜山放下储物戒，抓起武云昭的手轻柔摩挲，心疼道：“你是要疯啊。”
武云昭心说：“你不搞这么大阵仗，我也不着急赚灵石。”手一抽，不在意道：“我有能力，我乐意。有灵石不赚是傻子！你，不要成为我事业上的绊脚石！”
绊脚石！
顾潜山闻言，嘴角一抽，心中满溢的体贴之情霎时如漏了气的球，瘪了。
武云昭轻笑，将顾潜山拉到眼前。
两人面对面，气息交缠。
顾潜山看着武云昭乌黑眼眸中的自己的眼眸，心跳加速。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
武云昭咬了一下唇，挑逗地搔了搔顾潜山的喉结，朱唇开启，说道：“别懒惰，快去带着英羽门那一百个男女侍卫去干活。”
顾潜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好像被电了一样，苏苏麻麻的感觉散到全身，坚定精神，轻声问：“做什么？”只觉得来自于武云昭身上的淡淡香气冲得自己头晕脑胀，手脚发虚，整个人要飘起来一样。
明明又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缠绵悱恻了，他居然还会被诱惑。顾潜山不由得走神，自我反省，实则逃避眼前的旖旎。
他还知道，此刻虽然姿态不正经，但谈的都是正经的事情，而之后，他不会有享受温柔的时间。
武云昭道：“凡是之前画过绿色圈子的地方，全给我种上灵米、灵果，好不好？”
顾潜山口干舌燥，哑着嗓子道：“好！”然而，仅这一个字，也让他说得尾音发颤。
武云昭眉花眼笑，白玉般的手指头顺着顾潜山的脖颈爬上他的侧脸，轻轻弹了弹，笑道：“给你个奖励，然后就去吧。”探身向前，给顾潜山一个吻，未等顾潜山反过来索取，一把将人推开，单手一指门口。
顾潜山吧嗒、吧嗒嘴吧，抱怨道：“调皮！”
武云昭瞪眼，那意思，还不快去！
顾潜山道：“好，好，好这就去，领旨谢恩。”卷了地图，匆匆离去了。
武云昭长长吐出一口气，一下子趴在桌上，右手向背后探去，锤了锤自己的腰。
她让顾潜山离开，一方面是因为真的有事可做，另一方面则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疲累的样子，唠唠叨叨。爱我
她是真的觉得累了。
放空一阵，武云昭半身压在桌面上，懒洋洋地伸出手去，从桌角的书册中抽出一张薄纸，拽到眼前。
她歪着头，视线落在薄纸上的数字上。
这薄纸是芳姑给她的。上面所写的是顾潜山在近几天内从账房的支出。
她“哼”一声，将纸张揉碎，嘟囔道：“败家相公！”
没精打采地趴一会儿，她又动了，这一次，从书桌里拿出个卷轴。
卷轴上是一个个宝器的名称。
每一个名称之前标注有数字和日期。数字是由小到大排列的。日期是由近到远排列的。
前一百号的宝器后头已经被打了红勾。这红勾的意思是被完成。
她将视线缓缓移到第一百零一号。日期是八月底。宝器的名称是星辰圣衣。
她眨眨眼，想了想，低声道：“这会做。”就要起身，继续炼器，但身子刚抬起一半，感觉到疲乏之感又冲了上来。
她又重新趴了回去，伸长了两只手臂，手掌轻拍桌面。
她想，现在刚七月初，八月开始再说吧，就此放弃。
她哼起不成调的曲子：“软绵绵，软绵绵，全身软绵绵。不想起，不想起，就是不想起??????”
次日午后，武云昭迷糊糊地从不知何时开始的睡眠中醒了过来。
恍惚了一阵子之后，她呆坐着，开始回忆昨天的始末。
突然，她捂住了自己的脸，喃喃道：“老娘是疯了吗？怎么不正常了。”紧接着，两个手掌忙活开了，在自己身上拍来拍去，没发觉到异样，又捂住了脸。
她是真的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无端端地无所事事了一天半日。
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在以前，她也感觉累过，也歇过，但都是在意识的支配下歇息，不是如昨日那般，跟个懒虫似的。
她皱着眉头，思来想去，没找到特殊的原因，最后只能认为是自己在这一段时间频繁炼器，导致身体的自然反应。
炼器不仅仅耗费灵力而且耗费心神。
过度耗费心神导致这样的结果倒也不是不可能。
想当初，第一次炼制楼阁时，她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只是不如现在严重。
勉强认可这个原因，武云昭搓搓脸，拿出胭脂水粉，给自己补了个美美的妆，重新投入事业建设的洪流中，激流勇进，不屈不挠。
处理完昨日的遗留问题后，她唤来芳姑，交代一些琐事下去。
她正想着是回密室继续炼器还是出去看看情况，这时，顾潜山从外面回来了。
武云昭道：“回来挺早啊！”
顾潜山道：“将人带到我就回来了，都不是孩子，总不能解决不了几块田。我吩咐丁嘉丽看着。”
说着，他走到武云昭的身旁，挑起她的一缕青丝，嗅了嗅，笑道：“好香！”
武云昭歪头道：“登徒子。”
顾潜山笑笑，身子一转，直接坐在桌上，面对武云昭，道：“回来的时候碰上沧海了，他正要去元洲，我把储物戒给他，让他带去了。”
丹药任务相对而言更容易完成。
李沧海的效率是很高的。
每隔几天，他就会走一趟百功堂，或是交任务或是接新任务，忙得不亦乐乎。
武云昭笑道：“你师弟比你能干多了，你这当师兄的被比下去了，不着急吗？”
顾潜山道：“当师弟的要孝敬师兄，对不对？”
武云昭白他一眼道：“脸皮厚！”
顾潜山得意道：“这叫算盘打得啪啪响！”
武云昭不接他这些胡扯，站起身来，突然道：“跟我去一趟繁花城。”
顾潜山问：“做什么？”
武云昭道：“想我家猫崽儿了，为什么一定要做什么？赶紧动弹，磨磨蹭蹭的，成什么体统！”
顾潜山下了桌，赶紧跟上，边走边道：“不交代一声？”
武云昭道：“今天去，明天回，耽误不了事情。”
顾潜山无奈道：“你还真不嫌折腾！”
武云昭道：“这不跟探亲一个道理，明明放假一天，哪怕只为了吃顿饭，也要来回折腾，乐此不疲。”
顾潜山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不过，两人出门碰到芳姑时，还是跟芳姑提了他们的行程。
第946章 九个元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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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宝阁是万炼门支撑的一项产业。
按着门规，门中的长老和其他修为较高的门人会定期去各地的万宝阁坐镇，帮忙品鉴珍宝以及注意有没有可以吸纳入门的好苗子。
今年，长老之一的沈韬结束了门派任务，回归门中。
这日，他正要去门中宝库换取炼材，在路上，被几个弟子拦住了。
沈韬是元婴修士，在门中地位颇高。
但因为他性格严谨，公平公正，很受门中弟子的爱戴。
几个弟子恭恭敬敬叫过长老。
沈韬问：“何事啊？”面容严肃，语调平静。
弟子们知道，沈韬是性格如此，也不害怕。
其中一个弟子答道：“长老，近日遇到些事情，想跟长老说一说。”
沈韬点头。
那弟子道：“长老，我们按着门规，去百功堂接炼器任务。但百功堂的炼器任务不知道被什么人接走了，我们一直接不到。上个月，好几个弟子因为这个没完成规定，被罚了。我们看这个月又是这种情况，怕到最后还是等不到，所以想请长老出面去查一查。”
沈韬微皱眉头，问道：“一件都没有？”
弟子道：“倒也不是，运气好的话，能碰上几件，可这几件不够咱们门中弟子分啊。”
沈韬又问：“可曾问过百功堂的管事是什么情况？”
弟子道：“问过了，可人家没把我们当回事，说让我们耐心等，就把我们打发了。”
沈韬点点头道：“行，我知道了，你们先别急。此事我得查一查，你们呢，先去等，等到之后，弟子们之间分一分。若情况属实，我禀明掌门之后，再由掌门决定如何应对。你们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
弟子们告退。
沈韬原地站了一瞬，转身向门外走去，前往百功堂方向。
弟子们见了，有人道：“果然还是沈长老靠谱啊！”
“喂，别乱说，让旁的长老听了，沈长老要有麻烦的。”
“知道了，知道了。谢师兄提点。”
“好啦，咱们赶紧散了！”
??????
沈韬是有声望的人物。
他出现在百功堂之后，很快，管事就上前问候，请他上楼说话。
如他这样的高阶修士，轻易不会上门来。
管事明白，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到了楼上，没了其他人窥探，沈韬也不绕弯子，客气喝了一口茶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管事道：“沈长老，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呵呵一笑道：“人家来接任务，我们不能拦着不是。”
沈韬听得懂这刘管事的意思，说道：“我就是来问问，不是来问罪的。”
刘管事笑了笑，放心了。
沈韬接着问：“那接任务的是何人？”
刘管事道：“小的只能告诉您，这人啊，是玄洲的，其他的就不能说了，要挨罚的。”
沈韬点点头，又问：“完成任务的情况如何？接了就能炼成吗？”
刘管事听到这个问题，脸上露出喜色，稍微有些激动道：“可不是嘛。小的当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头一次碰上这样的。”意思就是接了的就能炼成。
沈韬闻言，若有所思。
虽然他没吹捧自家门派，但在他的心中，万炼门是本界之中炼器一道的第一。
万炼门都不能做到接下任务，件件完成且如此快地完成，其他人怎么可能呢？
但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沈韬也不会天真到真不信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他半信半疑。
借着喝茶，掩饰沉吟，沈韬放下茶杯，说道：“刘管事。我万炼门弟子常年在你这里接任务，咱们也是旧相识。那人如此接任务，我们也不能说什么，更不能坏了你的生意。但我门中弟子修炼耽误不得，刘管事可否行个方便，给我们留一些任务出来。”
刘管事想了想，答应了沈韬的要求。
他们就在万炼门前做生意，这点面子要给的。
沈韬没多说别的，就此离开百功堂，奔回门中，找掌门商议。
商议的结果是，沈韬前往玄洲打探疯狂接任务的人的身份。
他们倒不是认为那人是针对万炼门。
毕竟，万炼门在凤麟洲，与玄洲相距太远。
但是，根据那人所接的任务量和完成任务的效率，他们可以认定，那人是炼器一道中的佼佼者。
对于这样有可能冲击万炼门的人，他们必须要弄清楚那人的意图，如果能确定那人对万炼门没有恶意，那么，他们要做的就是结交了。
沈韬认为，如此能力出众的人多半在大门派之中。
而在玄洲，最大的门派就是三清仙门了。
他对玄洲的战事有耳闻，也知道三清仙门是参战的宗门之一。
不过，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那个人的踪迹和身份，至于结交与否是后话。
他想，能这般行事的多半不是寂寂无闻的人。他可以先从侧面打听这人的消息。
于是，他走东路，直接前往三清仙门所在的飞仙城，打算在城中问问情况，如果顺利的话，他就没有必要前往战事波及的地方了。
然而，沈韬没想到，当他昼夜不停地赶往玄洲，到达飞仙城之后，还没有展开调查，便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俘虏，被“请”进了三清仙门，成为了阶下囚。
元婴修士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备受尊重的。
而眼下，沈韬，堂堂元婴，竟被如同猪狗一样捆绑着，让他如何能忍，让他如何不怒？
他双目圆睁，面若寒霜，喝道：“费无心，你为何骗我至此？”
在他的对面，一个胡须花白，面容苍老的修士笑吟吟地看着他。
这人正是三清仙门的长老，费无心。
在费无心的身后，另有两个修士。
如果顾潜山和云深在的话，他们一定认得，这两个修士分别是周小路和华英，跟在费无心身后做事的。
此时，周小路笑容满面，很是欢喜的样子，更显得他油滑。
华英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费无心挂着笑，慢条斯理道：“沈道友莫急。沈道友是我三清仙门贵客，我们不会亏待的，就请你好好在这里歇息。”对擒拿、囚禁沈韬的原因只字不提。
然后，费无心对囚室中的另外八个有男有女，形貌各异的修士道：“各位道友，不打扰你们结识了。”说罢，带着周小路和华英离开囚室。
沈韬挣扎。身上的锁链哗啦作响。
这时，在他右侧的一个形貌中年的修士道：“道友莫要白费力气了。这锁链乃是特制，挣不脱的。”
沈韬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兀自不甘心，挣扎了好一阵子，弄得自己脸红脖子粗，才堪堪放弃，骂道：“欺人太甚！”
那修士或许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处境，面色平静，看着沈韬的神情也温和，竟笑问：“在下姜城，一介散修，道友如何称呼，来自何方啊？”
沈韬没有迁怒，叹口气，答道：“在下沈韬，凤麟洲万炼门中人。”
那修士道：“失敬、失敬。”
沈韬道：“客气，客气。”
姜城道：“咱们同处一室，也算缘分，便由我来给沈道友引荐一番。”
沈韬苦笑道：“有劳了。”
姜城开始为沈韬介绍。
从他右手边起，第一位，面容瘦削，长须飘然的男修，名叫陆子君，散修；
第二位，姿容清丽，气质秀雅的女修，名叫许含嫣，碧波门中人；
第三位，形体富态，面容和蔼的男修，名叫金宝，散修；
第四位，神色阴郁，邪气逼人的男修，名叫安雪飞，合欢派中人；
第五位，形貌艳丽，衣衫暴露的女修，名叫朱妍儿，亦属合欢派众人；
第六位，眉宇疏朗，风度翩翩的俊美男修，名叫云帆，散修；
第七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名叫曹纪，散修；
介绍完后，姜城道：“算上沈道友，咱们共九人，都是元婴修为。”
其他人点头。
沈韬皱眉道：“都是元婴！这里头有什么说道吗？”
姜城道：“说道肯定是有的，不过，那费无心未曾透露过。”
安雪飞冷哼一声，怪声道：“依我看，这三清仙门名为正，实为邪，要拿我等炼什么邪功吧。”
朱妍儿跟着娇滴滴道：“那王元昊也不是什么天资纵横的，居然能早早突破化神，谁知道是不是这里的门道。可怜我貌美如花，难道要被那老畜生采阴补阳？那可真有的受，死前都不能顺心快活哟！好师兄，这可让我如何是好啊？”
安雪飞道：“师妹莫担忧。王元昊什么岁数了，多半是不成了，定是旁的法子。”
朱妍儿道：“那我就放心了。”
久闻合欢派作风大胆，其他人听这师兄师妹调侃王元昊，不以为意。
姜城道：“猜测罢了。”
沈韬问：“那平时如何对待咱们？”
姜城道：“这倒不必担心，他们还算剩下些良心，不会折辱，就这么拴着咱们，时不时的，还送来些茶水，点心。”
富态的金宝笑道：“就是不给灵石，怕咱们境界变化。”
沈韬松口气，想着，若是再受其他欺侮，不如死了算了。
第947章 原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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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了繁花城。
武云昭是第一次来这里。
她看着街道上来往的女修，说道：“不负此名，到处都是花啊！”
顾潜山见缝插针，讨喜道：“朵朵不如你，你是花中王。”
武云昭佯装害羞，拍他一下，道：“油嘴滑舌，得了，别赏花了，赶紧去看猫崽子。”
两人速速前往英羽阁。
此时天色已晚，大概是戌时。
英羽阁前，灯笼明亮。进进出出的客人不少。
武云昭对顾潜山道：“生意不错啊，比我想象中要好。”
顾潜山按住她的肩膀，给她转了个向，道：“看对门。”
对门是三清仙门的产业。
此时，他们也亮着灯笼，显然没有结束营业，但跟英羽阁的顾客进出不同，他们那里门庭冷落。
武云昭见状，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反手一搭顾潜山的手，牵着他走进了英羽阁。
一楼里，小玄和掌柜的正忙着接待客人。
他们不动声色地跟小玄接触，然后三人一起到三楼去了。
小玄很高兴。
武云昭好好夸奖了猫儿一番。
顾潜山问：“云深呢？”
小玄乖巧地坐在武云昭身旁，歪着头道：“出去玩儿了。”
顾潜山道：“果然！”佯怒道：“太不像话了。”
小玄为云深辩解道：“除了前几天忙，这里没事情可做的。有的时候，我也跟着一起出去玩儿，不过，今天没去。”
顾潜山笑道：“你还挺好心。”
小玄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小白牙。
武云昭忍不住又赞道：“越来越有长进了。”
顾潜山道：“对，就该这样，别学那不务正业的。”
岂料，话音刚落，云深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只听他道：“要知心腹事，但听背后言。二五哥。哎呀呀，没想到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哎呀呀，身为可爱的弟弟，我真的伤心死了。”
云深上楼来，痛心疾首状。
顾潜山上下打量，见他安然，“哼”一声，抱着胳膊道：“我当着面也这么说，还用得着你在背后听。”
云深撇撇嘴，走到武云昭面前，行了一个大礼，大声喊道：“嫂子好。多日不见，嫂子愈发/漂亮了！”
武云昭笑着点头。
云深转头，向顾潜山高挑眉头。
顾潜山缓缓转头看向别处，不将他这番做作看在眼里。
云深没等到顾潜山接着跟他逗，耸耸肩，放弃玩耍的念头，看向武云昭，说道：“嫂子，我有大发现。”
武云昭“哦”一声，露出兴趣，问：“什么大发现？”
顾潜山也看了过来。
云深瞟一眼非常在意的哥哥，接着道：“我不在可不是不务正业，嫂子，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顾潜山插嘴道：“要说就痛快说，卖什么关子。”
云深“切”一声。
武云昭好笑，配合做出思考状，摇头道：“猜不到。”
云深嘻嘻一笑道：“我去飞仙城了。”
武云昭心念一动，说道：“你去监视三清仙门了。”
云深重重点头。
武云昭问：“有异动？”
云深点头，说道：“三清仙门今日抓了一个人，你我认识的。”
顾潜山问：“谁？”
云深抬起下巴，傲慢道：“你不认识的。”
顾潜山皱眉。
武云昭轻笑，问：“谁啊？”
云深乖巧，痛快回答：“朱雀城的沈韬。”
闻言，武云昭感到意外，重复道：“朱雀城的沈韬！”眼前晃过一个严肃的面容，道：“他是凤麟洲的，怎么来玄洲了，又怎么被三清仙门抓了？”
云深开口道：“我??????”，才说了一个字，就被顾潜山打断。
顾潜山问：“你俩说话也顾着点儿我。先说说，沈韬是谁？”
云深故意贱兮兮坏笑道：“啧啧啧，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醋味！哎呦，酸啊，酸死个人喽！”
小玄被逗得咯咯笑，甩胳膊，动腿的。
顾潜山面无表情。
武云昭也被逗笑了，说道：“万宝阁的一个鉴宝师，万炼门中的一个长老。我刚来时，时不时炼器换灵石，跟这个沈韬接触过。”
顾潜山道：“万炼门是不小的门派啊。三清仙门怎么敢抓他们的长老？这里头??????”
武云昭接话道：“这里头有的说呢。”看向云深，要他继续讲。
云深嘻嘻笑，双臂张开，手一摊，道：“我就看到三清仙门的那个费无心将人抓了，没看到前头，不知道因为什么。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不知道。’”
武云昭无奈。
顾潜山狠狠白了一眼好弟弟。
小玄忍笑。
顾潜山道：“对了，沈韬能成为一门之中的长老，修为不低吧。”
武云昭道：“元婴！”
顾潜山惊讶：“元婴！三清仙门要疯吧。”说到这儿，想起一事，不由得看向云深。
恰好，云深也看向他。
两兄弟目光一对，意识到，他们想起的是同一件事情。
武云昭见到二人如此，问：“怎么了？”
顾潜山道：“是这样，咱们成亲之前，我俩出来采办东西。”
武云昭点头。她知道这事。
顾潜山道：“按着师父建议，我们俩去飞仙城订礼服。入城的时候，我装元婴，云深装金丹，在大街上被三清仙门的人盯上过，也是那个长老。看当时的情况，他们是打算生擒我俩的。后来，云深也露了相当于元婴的修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改了口风，说要请我们做客。我们自然没去。逗留期间，他们一直在邀请我们，很是反常。不过，我着急赶回英羽门，没查。”
云深道：“他急着成亲，火烧屁股似的，别说查三清仙门，那样子，就算他爹丢了，也顾不上了喽。”
顾潜山瞪云深道：“我爹不是你爹？多话！”
云深吐舌头。
武云昭打断两兄弟的幼稚对谈，道：“联系被抓的沈韬，三清仙门对元婴很执着啊。可元婴能做什么呢？”
顾潜山道：“肯定不是好事。”
武云昭不能不对三清仙门的事情重视，当即决定要去查看。
于是，小玄留守，云深带路，武云昭和顾潜山随后，前往三清仙门。
子夜，他们到了三清仙门外。
三清仙门甚是倨傲，如此特殊的时期，居然没开启护山大阵，简直不可一世。
武云昭冷笑道：“这可便宜咱们了！”
鉴于云深和顾潜山的特殊性，未免触动了不该触动的地方，他们留在外头把风，武云昭独自潜入内部。
兜兜转转之后，武云昭从来往弟子的只言片语之中得知了囚室所在。
她探了探，查知里头有九个人，全是元婴。
暗暗心惊的同时，她也认出了故人，沈韬和许含嫣。
许含嫣是碧波门中人。
她的师姐万紫涵与王元昊的儿子王江在正魔大战之前早有婚约。
这碧波门是三清仙门的姻亲。
许含嫣按着辈分算的话，是三清仙门少门主的小姨子。
堂堂小姨子居然成了阶下囚。
从这一点可看出，三清仙门对元婴的需求确实急切，否则的话，他们不能对自己人下手。
然而，听了一会儿里头人的聊天内容，武云昭发现，囚室中的元婴并无不妥，一个个完好无损，只是挣脱不开束缚罢了。
据此推知，这些人应该是留着备用的。
在被使用之前，他们不会受到苛责，更不会有生命危险。
武云昭眼眸一转，有了计划，将里头人的形貌一一记下，离开囚室，在其他地方转了转，将三清仙门的内部结构记入脑中，看了一眼费无心是何许人也，而后与顾潜山和云深汇合。
三人未久留，启程返回繁花城。
路上，武云昭将囚室的情况说了说。
云深问：“为何不直接把他们救出来？如此，不就坏了三清仙门的筹谋。”
顾潜山替武云昭答道：“满足好奇心！”
云深看武云昭。
武云昭双手环抱顾潜山的腰，侧脸贴上他的胸膛，笑眯眯道：“夫君与我真是心有灵犀。”
顾潜山揽着武云昭，低头，含情脉脉道：“娘子与我是天生一对！”
云深“歘”一下沉下脸，不满道：“不要太过分啊。不是第一次了，说话就好好说。至于的吗？就算是亲戚也要翻脸的。”
武云昭娇羞道：“羡慕！”
顾潜山配合道：“嫉妒！”
“酸！”
“形单影只！”
“孤枕难眠！”
“寂寞！”
“冷！”
??????
“一个人！”
“真可怜！”
“原谅他了。”
“嗯！”
武云昭从顾潜山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甩了甩袖子，抖了抖裙摆，笑道：“好啦，小深深，咱们接着说正经事！”
顾潜山含笑。
云深盯着这两个人瞧，良久，憋出一句“讨厌！”
武云昭和顾潜山“哈、哈、哈”，无情嘲笑。
云深愈加气闷。
武云昭道：“三清仙门中只剩下一个费无心撑门面，他只是个元婴，修为与那九人相仿，而且那九个人安然无恙，显然，这九个人不是他能用的。他只是一个工具人，负责打下手的。能轻松拿捏元婴的，怎么也得在境界上压他们一头。所以，主使人多半是王元昊。”
第948章 安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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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听武云昭真地说起了正事，也就不纠结了，耐心倾听。
他问：“怎么多半是王元昊？”
武云昭道：“没准儿是团伙作案呢。你也知道，正道都是什么德性，为了正义，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云深点头道：“说的没错，嫂子考虑得真周全！”
武云昭笑一笑，接着道：“他敢拿元婴下手，所图定然不小，也不知道，这九个够不够，以后还抓不抓。”
顾潜山道：“没其他法子，盯着吧。”
武云昭“嗯”一声。
云深道：“不过，他抓得这些人中，如那沈韬，来头甚大，若是这些修士的门派知道了三清仙门欺负了他们的门人，企图不轨，找上门来，王元昊岂不是要焦头烂额。”
武云昭道：“岂止焦头烂额，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云深露个狡黠的笑，问道：“嫂子，你是不是打的这个主意？”
武云昭摆摆手道：“怎么会？我是要让正义在人间降临，真相大白，为受苦受难的道友出一口恶气，让真正的魔鬼无处遁形，让恶人得到该得到的惩罚。你嫂子我人美心善啦。”
云深呵呵笑。
顾潜山闻言微笑。
武云昭正色道：“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必须得等王元昊有所行动，才能把他抓个正着，让他乐极生悲。”
顾潜山道：“他忙着对付问月，一时半刻的，回不来吧。”
武云昭轻哼一声，表达对王元昊的不屑之情，道：“没准儿啊，这抓元婴的目的就是对付问月呢。毕竟化神与化神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单对单的话，王元昊不见得能干得过问月。更别说，问月还是个不怕死的，为了儿子以后的未来，敢拿自己献祭的。”
云深搭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顾潜山叹道：“问月也不容易啊。”
武云昭道：“为人父母，这份不容易也能理解。换作是我，我也有这样的决心。死算什么。”
顾潜山道：“有我在，不会让你这般的。如果真的有这一天，第一个前去送死的，一定是我，不是你和孩子。”说着，握起了武云昭的双手。
武云昭备受感动，仰脸凝望。
云深见状，担忧悲剧重演。
恰好，此时，他们回到了繁花城上方，距离英羽阁不远。
他大声道：“咱们到了，快下去，别让猫崽儿等急了。”心道：“再来一遍的话，眼睛要瞎了好吗？成了亲了不起啊，有人爱了不起啊。哼！”
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深情对望终结在这一声之中。
旖旎的，浪漫的氛围随风散去了。
二人因为太过于专注对方，并没有发现云深的小小使坏的心思。
三人先后跳下云舟，回到英羽阁中。
约莫丑时了。
在三人入屋的刹那，无一丝杂毛的黑猫儿从打盹中醒来，蹦跳着，来到武云昭的身旁。
武云昭将猫儿提起，抱在臂弯，低头蹭了蹭。
“喵！”
猫儿回应。
云深戳了戳顾潜山，问道：“嫂子抱别人了，不醋啊？”
顾潜山缓缓抬掌，轻轻一下，将云深拍到一旁。
武云昭道：“小深深，拿纸笔来！”
云深道：“是”，速速准备好纸笔。
武云昭将囚室中的九人的画像一一画下。
顾潜山见到许含嫣的画像，感到诧异。
武云昭故意道：“哟，印象深刻啊。”
顾潜山见她眼中的调侃意思，不接这一茬儿，说道：“若被她师父知道了她成了三清仙门的囚徒，不知会怎么跟王元昊讲道理啊。”
武云昭搁下笔，轻轻抚摸猫儿柔软的皮毛，不急不慢道：“动手是不可能的，梅香凝没那个胆子，她至多理论几句，负气躲开王元昊。”
顾潜山道：“就算作用不大，也是起了内讧，多多少少对仙道内部团结有影响吧。”
武云昭道：“影响是一定的。不过，一定是小水花。这碧波门上下不堪大用，到时候带他们掺和、掺和算了。”
云深想起那个缠着李沧海的女修，问道：“万紫涵是不是也出来了？会不会接着找沧海小弟弟的麻烦？”
顾潜山“啧”一声，想到那个因爱成恨，痴成仇的万紫涵就头疼。
万紫涵为情所苦，是可怜之人。同时，她为情黑化，是可恨之人。
他道：“万紫涵是许含嫣的师姐，本来修为就比她高，且资质、悟性也更好一点儿。许含嫣能出来的话，万紫涵多半也成。她要是成了元婴，修为足，心气高的，回来找沧海是必然啊。有的麻烦。”
武云昭却有不同意见。
她道：“渡仙镜有一段时间没闪了。我猜，许含嫣一定不是近些日子出来的。反推过去，许含嫣被三清仙门抓到有一段时间了。万紫涵既然比她强，如果早已经出来了，早就应该找上沧海，何必等到现在也不出现。”
云深道：“那这么说，要么是她没出来，要么是她放弃沧海了？”
武云昭眨眨眼，想了一下，摇头道：“我觉得那姑娘挺轴的，不会放弃的。世事难料，当师妹的赶超了师姐是常有的事情。好啦，都是小喽啰，不提也罢。”笑吟吟看着云深。
云深领会精神，笑嘻嘻道：“嫂子，有事儿，您吩咐。”
武云昭将画像尽数交给他，说道：“没法子，手下的人还没养熟，不得不谨慎，此事重大，调查的事情交给咱们自家人最合适。你把这些人归属查来，辛苦了。”
云深大气摆手连连道：“不辛苦，不辛苦！”
武云昭笑道：“等办完了，找你二五哥拿奖励！”
云深大喜，看着顾潜山，笑道：“二五哥，嫂子素来大方，你可别丢了她的面子哦！”
顾潜山知道他是狮子大开口的意思，沉声道：“办好了自有重赏！”
云深抚胸口，欣慰道：“有这句话就好了！我现在就去！”一溜烟儿般，消失在了原地。
顾潜山嫌弃道：“说风就是雨！也不听听后头有没有话说。”
武云昭抱着猫儿好笑。
顾潜山道：“他走了，留下小玄一个，不能放心吧。”向武云昭伸出双手。
武云昭将猫儿给顾潜山。
顾潜山将猫儿揽在怀中，摸了两下，笑道：“手感确实好啊！”
武云昭道：“那自然。”顿了顿道：“这不能不留下人。不说别的，从今日起要时刻监视三清仙门的。”
顾潜山问：“安排谁啊？”
武云昭拍拍自己的肩膀，那意思，“我啊！”
顾潜山惊道：“你！”
武云昭把着一缕秀发，来回用手指梳着，娇滴滴道：“对啊，我！”站起身来，走到顾潜山面前，说道：“我有能力出入三清仙门犹若入无人之境，难道我不是最好的人选吗？”说着，将小猫儿从顾潜山怀里拉出，抱在自己怀中，轻轻拍着。
顾潜山道：“可那头怎么办？你不主持大局了？”
武云昭笑道：“不是有你吗？”
顾潜山道：“我一个人？”
武云昭笑问：“难道你??????不行？”目光下移。
顾潜山轻咳一声，道：“行是行!”
武云昭抬眼，笑吟吟瞅着他，那意思，既然行，还废什么话。
顾潜山心道：“废话？为何废话？还不是不愿意跟你分开。”但觉得直言出口太肉麻，婉转问道：“你每天都要听汇报，怎么办？”
武云昭无所谓道：“换你听！”转身走到墙边窗下的软榻旁，侧身而卧。
顾潜山道：“不能一句不问吧。他们虽然认我是行主，也听我的话，心底里还是认你这个真主子的。百功堂、拍卖会都在日程上，你不看着，你放心吗？我要是处理得不合你心意，是不是还得再费一遍事？”
武云昭“啧”一声，似乎为难道：“说的也是。”
顾潜山仿佛看到了一些希望，试探道：“那就??????”
武云昭没等他“另外安排人”的意思说出口，左手在右手的储物镯上一抚。
顾潜山下一刻看到，她拿了个板砖一样的，四四方方的物件。
然后，这“板砖”被武云昭抛向他。
顾潜山接住，看了看“板砖”，又看武云昭。
武云昭道：“通讯法宝，你可以理解成修仙界的手机，不出本界，都能联系上。我发明的。”
顾潜山“哦”一声，点点头，言不由衷赞道：“好东西啊！”，举着“手机”端详，内心已有不明朗的预感。
果然，武云昭道：“这个本来是打算寻个时间送给师父他老人家，让他乐呵，乐呵的，但眼下突然生事，计划有变，只能委屈他老人家，咱们先用着。回去后，你让芳姑在上头滴一滴血即可。这样一来，你能听什么，我也能听什么，有问题，我也能及时决断，远程操控，不会耽误任何事情，对不对。”
顾潜山道：“确实好！”心里默默吐槽。
武云昭道：“对了，我炼器的东西都在密室里，回头给我收拾、收拾，让芳姑送来。”
顾潜山看武云昭主意已定，不可能随他回去了，也不说旁的了，否则不显得他矫情又无理取闹了吗？
他暗叹，答应道：“我天亮就回去，争取今晚上，就让她把东西送来。”
武云昭点头。
第949章 让人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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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啼从远处传来。
武顾二人才发现，天色泛白，快要亮了。
顾潜山暗骂一声：“怎亮得这么快！”面色平静，很不在意地对武云昭嘱咐道：“夫人在这儿要小心行事，莫要仗着修为高妄为。”
武云昭笑眯眯道：“夫君保重，好走不送！”
顾潜山点点头，跳窗离去。
“哎~~~”
武云昭叹气，翻身仰躺，将猫儿把在两手之间，高举着，不满道：“一点儿都不痛快。直接说舍不得我，不想跟我分开会死吗？老夫老妻的，又不是热恋中的小情人。不潇洒，玄儿，你说，你姨夫是不是矫情死了。”
黑猫儿心想：“这话可不是乱说的。”胡乱喵喵叫一番。
武云昭当然听不懂猫语。
她也没打算听懂，只是想得到些共鸣，让自己显得不是自说自话罢了。
她将猫儿悬空抖了抖，重新揽入怀中，坐了起来，盘起腿，一边抓着猫儿的皮毛揉搓，一边道：“虽然没说出口，但表情里还是有对我的依恋和不舍的，也算没白爱他。”
黑猫儿心道：“幸好刚才没跟着一起骂，好悬，好悬！”
渐渐的，外头人声嘈杂了起来。
英羽阁的开门时间快到了。
武云昭将猫儿放下。
猫儿落地之后，摇身一变，变成灵秀的少年。
武云昭笑道：“你先去下头知会一声我来了，然后呢，我今天什么都不管，全听你的，怎么样？”
小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点点头，跑下楼去。
不一会儿后，他又跑了上来。
他道：“都知道了，不会有人咋咋呼呼了。”
武云昭赞道：“真能干！”
在猫儿面前，她是不吝惜赞美的。
武云昭随小玄来到一楼。
掌柜的、护卫和迎客的侍女并没有惊讶，也没有行大礼，向武云昭简单示意，够了礼数便罢。
这是小玄交代的结果了。
武云昭轻抚小玄的头顶，笑了笑，目中满是嘉许。
时辰虽然还早，但客人已经上门了。
武云昭容貌出众，自然引人注目。
侍女们轻声解释她是当家夫人，不谈其他，引着客人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但客人们，无论男修还是女修，仍对武云昭频频侧目。
小玄见状，笑道：“今日的生意肯定好了。”
武云昭道：“来看我吗？”
小玄趁机讨好道：“姨姨是大美人，在这繁花城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的。不懂什么是美人的才会错过见大美人的机会。”
武云昭听得心中甚是愉悦，捏捏小玄嫩嫩的脸颊，笑道：“乖！”
小玄仰脸嘻嘻笑，道：“我说得都是实话。”
武云昭对自己美貌的赞美接受得最为坦然，道：“就因为是实话，才说你乖啊。诚实的好少年！”
她看见小玄的眼睛亮闪闪，看出小猫儿有主意了，笑道：“说过听你的了，有什么想法直说，只要不让我背着你姨夫找男人就行。”
小玄道：“那不会的。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犹豫一瞬，问道：“门口站一会儿成吗？”意思是让武云昭在门口站着，好好展现美貌，吸引客人过来。
武云昭道：“这有什么不成的，老娘这张脸不给人看的话，岂不是辜负老天爷的一番辛苦。走，咱们一起。”牵着小玄，走到门外，靠在门柱上，摆好了姿势，供人观赏。
武云昭很大方。
她问小玄：“我美吗？”
小玄道：“美！”
她又问：“还有呢？”
小玄道：“倾国倾城！”
她眼神示意，让小玄继续。
“美艳绝伦”
“艳冠天下”
“一枝独秀”
“秀色可餐”
“无与伦比”
“国色天香”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风华绝代”
“美撼凡尘”
“呃??????”
“还有吗？”
“呃??????有了，美得让人词穷！”
小玄求饶：“够了吗？”
武云昭笑容满面，点头道：“够啦！”转头，顾盼之间，露出万种风情，让过往的男修痴迷，女修羡慕。
于是乎，本该清冷的晨间时刻变得热闹了。
一传十，十传百，英羽阁前有大美人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繁花城。
越来越多的人借着购买丹药、灵米的机会，打算一睹美人芳容，见识一下什么是绝色。
武云昭见客流差不多了，对小玄道：“咱们上去了！”
两人回到楼上。
武云昭道：“诱饵越香，就要越会藏，勾得人心痒痒了，才能咬钩咬得结实，就不会跑了。”
小玄受教，兴奋道：“我学到了！”
英羽阁背靠何处无人不晓。
武云昭的真实身份很快在繁花城中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渐渐的，除了她的绝色外，她的修为也成为了焦点。
繁花城不是闭塞地。
这里的人当然听说过，这位女修是出窍修士，本界第一一般的存在。
武云昭依靠窗边，放开神识，将城中修士的话语收入耳中。嘴角始终含笑。
小玄见她的表情，知道她是听得心里美了。
临近午时。
武云昭意犹未尽地离开窗口，走到小玄身旁，轻拍一下他的头等，笑道：“走，上街上去招摇，招摇，顺便吃个午饭。”
小玄跟着她下楼，问道：“不是要吊着吗？这么快就出去？才过了半天。”
武云昭抬手，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耳朵的部位，说道：“要时刻把握消息啊。外头的人一开始被我的美貌砸懵了，现在想起来我是出窍修士了，他们还有心情看美人吗？再看啊，都是出来看前辈的了。前辈让人脚软啊。”
说着，两人走出英羽阁。
果然，两人在街上感受到了晨时没有感觉到的感受。
周遭的修士对他们充满了敬意。
武云昭牵着小玄的手，如寻常人家的女子牵着孩子一样，走在街上，所到之处，无人阻挡。
来往的修士自动为他们让出了道路，且不敢大声说话，全都改为了窃窃私语。
武云昭轻声道：“看到了吧。”
小玄点点头。
两人都不是一般人，按着心意“招摇”，完全不在意周遭人的反应，买小吃，说笑话??????，轻松自在，在众多目光的追随中走进了繁花城最大的酒楼。
酒楼的人受宠若惊，如何恭敬、殷勤地招待是不用提的了。
饭后，两人在注目礼中回到英羽阁。
或许修士们收到了风声，默契地不想打扰绝世大能，英羽阁里竟然一个客人都没有。
小玄无奈道：“好像出反效果了。”
武云昭也有些意外。
看来，出窍修士的威名还是太震撼了些，震撼得让人不敢靠近了。
掌柜的见二人归来，上前迎接，同时奉上一张拜帖。
武云昭接过拜帖查看。
掌柜的道：“城主府送来的，夫人要见吗？”
武云昭问：“城主是男的还是女的？”
掌柜的道：“男的。”
武云昭道：“女人城的男城主，呵呵，有意思啊！不知道这繁花城中花团锦簇是不是故意为之啊。”
掌柜的笑而不语。
小玄在此地多时，听过不少事情，说道：“女修联姻拉来不少好人家呢。听说，大半个城都是这么撑过来的。”
武云昭道：“能想到这个法子也算有脑子。咱们卖驻颜丹什么的，不也是走这路子嘛。得了，毕竟一城之主，咱们在他底下办事，还是要给他面子的，见！”将帖子一合，放回掌柜的手中。
掌柜的问：“夫人，何时啊？”
武云昭道：“今天我累了，明日午后，楼上。”
掌柜的道：“是！”
武云昭和小玄上楼了。
武云昭卧在榻上，竟然真的露出几分疲倦之感。
小玄觉得奇怪，关心道：“姨姨，你不舒服？”
武云昭打个哈欠，半眯着眼，摇摇头道：“前些日子累过头了，耗神太多。不用担心，我近些日子，少炼制几件法宝，缓缓就好了。”
小玄不懂修士近况，却知道武云昭炼器时非常认真，专注，听她这么讲，也只能这么信了，想了想，化作猫样，跳上卧榻。
武云昭笑道：“真乖！”
黑色猫儿蜷缩在武云昭身旁。
武云昭道：“我小憩一会儿！”搂过猫儿，闭上了眼睛，不多时，真的睡着了。
次日午后，城主宋无忌率队前来英羽阁拜见武云昭。
宋无忌是一个面色红润，年貌中年，两鬓带霜的修士，修为在元婴。
武云昭看他挺顺眼的，看在大量礼物的份上，跟他对谈了一个时辰，才将人不着痕迹地打发。
宋无忌走后，武云昭搓搓手，挑挑眉，兴奋道：“玄儿，拆！”
小玄开始一个个拆礼盒。
两人兴致高昂，挑挑拣拣。
宋无忌出手很是大方。
最重的一份礼物是一份房契。
小玄拿着房契，惊讶道：“这是城主府附近最大的宅子！好有诚意！”
武云昭敲敲小玄的额头，笑道：“小财迷，都是跟云深学的吧。”
小玄嘻嘻一笑道：“我才不学他，容易跑偏。”晃晃房契，问道：“咱们去住吗？”
武云昭道：“住，当然住。而且啊，咱们不仅要住进去，还要大张旗鼓地，邀请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跟咱们一起庆祝入住新宅。”
小玄问：“不用这么麻烦吧。”
武云昭道：“这怎么叫麻烦呢？给他们送礼的机会啊！乖乖，等着收礼收到手软，咱们又要大发一笔喽！”
第950章 妖兽来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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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兴致勃勃，正要深入，详细地跟小玄聊聊如何继续不着痕迹地敛财，突感腹肌，闭口不言，秀眉微蹙。
小玄见状，问道：“怎么了？”
武云昭抿抿唇，说道：“无事，饿了！”
小玄闻言，习惯地看看天色，收回视线时，掠过桌上的空空的点心碟子，很是不解。
一来，天色未暗，不到晚饭之时；
二来，武云昭方才跟宋无忌聊天时，点心不断，直到空了碟子，不该饿的。
三来，武云昭修为已高，不需要饮食了。
他担心起来。
武云昭捏捏猫儿的脸颊，笑道：“别担心，我内视一下，自可找到问题。”
小玄点头。
然而，武云昭正要开始运功检查自身，忽然，地面震颤。
二人一愣。
紧接着，震天价响的兽吼声响起，犹若在耳，起伏不断。
武云昭道：“嚯，哪里来的凶兽，竟然敢来修士的地盘掐架！”
二人反应都不慢，已然站起身来，往楼下走。
根据声音和地面的震颤程度，凶兽的位置在城外。
故而，武云昭并不急着出城。
人在城中，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宋无忌留的。
而且，作为顶尖儿大能，她不能直接出手，否则就是掉价。
武云昭倒是不在乎掉价不掉价，但入乡随俗，她既然来了修仙界，纵使放肆，也会注意一些。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妖兽来袭对其他修士是一种磨砺。
她不能阻了旁人的前进道路。
然而，内视自查一事被她抛到了脑后，顾不得了。
走到二楼的转角处，他们撞见了上楼来的护卫。
这护卫姓泰，名澜。
泰澜道：“夫人，妖兽来袭。”说着，侧身贴着墙壁，让武云昭继续下楼。待武云昭和小玄走到前头，他赶紧跟上，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
到了一楼，向门外看去，大街上，修士匆匆，奔向西门，其中，不乏整齐的，肃容的城中护卫。
小玄见了，忍不住道：“好像阵仗不小啊！”猫性不改，探头探脑，很是好奇。
武云昭道：“妖兽刚来，弄这么大的阵仗多半是为了防备，还有一部分炫耀的意思吧。”转头对泰澜道：“去看看，多少妖兽，战况如何。”
泰澜接令，速速去了。
武云昭将纤白手掌按在小玄头上，说道：“成群结队的话，就去看看，一两只的就算了，不够跑一趟的。”
小玄自然无意见。
几个呼吸间，泰澜回来了。
他回禀：“夫人，妖兽群集，似有大妖带领。眼下，妖兽正发动第一次进攻，其中，多是力大，形巨，皮糙肉厚者，修为不高，堪比筑基，偶有接近金丹期的掺杂其中。宋城主尚未出手。然而，这进攻妖兽的后方隐隐有威胁传出，领头妖兽修为必定不低，依属下之见，届时恐怕要请夫人出手，稳定局面。”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那就等宋城主来请，咱们再去，免得喧宾夺主。”
泰澜自无异议。
武云昭又问：“之前有过妖兽来袭吗？”
泰澜道：“自从咱们英羽阁来之后，未曾有过。以前如何，属下等不知，请夫人恕罪。”
武云昭道：“无妨，随口问问。”转身带着小玄又上了楼。
作为强者，她要装一下姿态。
妖兽的咆哮声传来，密集如大雨滂沱。
小玄扒着窗台，看着西门方向。那里此刻正闪烁着各色法光，十分璀璨。
武云昭道：“别急，这场热闹，咱们一定能看，不止能看，等会儿还能掺和。”
小玄回头，笑着点头。
武云昭不去管他，拿出通讯宝器，注入灵力，道：“大量疗伤丹药，速速调来。”
没过一会儿，芳姑的声音传来：“是，夫人。”
紧接着，顾潜山的声音传来：“那头发生何事了？怎么要用疗伤的？”
武云昭道：“巧了，赶上妖兽袭城。”
“什么，袭城！有危险吗？”
“有我在，自然无危险！”
“好，好，知道你厉害。那什么，战事不得延误，我把丹药送过去吧。”
“随你！”
武云昭挂断了通讯。
通讯宝器光芒不再，重复原本模样。
顾潜山轻叹道：“不省心啊。”
芳姑正在他的对面，闻言，听出了其中顾潜山对武云昭的关怀之意，不禁心中感动。
他们的行主和夫人是难得因为真情实意在一起的，不似其他因为特殊原因结成的道侣。
顾潜山收拾点点思恋心情，对芳姑道：“把现有的都拿来吧。然后给英羽门送信，让我师弟再给炼一批补充。”
芳姑道：“是，行主。”退出书房，赶紧去办事了。
没一会儿，敲门声起。
顾潜山扬声让人进来。
岂料，来人是李沧海。
顾潜山微感惊讶，心说：“怎么这么快？”
李沧海未等顾潜山说什么，笑呵呵道：“师兄，嫂子说繁花城被妖兽袭击，需要丹药，让我炼制。刚才碰上芳姑，听她说，你要去送丹药，嘿嘿，带我一起去凑个热闹呗。”
顾潜山道：“说的轻松，人命关天的事情，怎么是热闹。”从书桌后走出，道：“也罢，有你跟着，需要什么丹药就能炼什么，很是方便，也能顺便让你在繁花城扬名。跟着吧。”
李沧海笑道：“多谢师兄！”
等待期间，两人也不能沉默相对。
顾潜山问：“啸天那头如何？”
李沧海道：“又赢了两座城，往前推进了。他跟我说，如果能保持现在的势头，不出两个月，能打到飞仙城去。”
顾潜山惊诧：“这么快！”
战况之变化令顾潜山很不理解。
李沧海道：“我也觉得快。不过，好像是因为王元昊那头出了内部问题，所以，才能如此顺利。”
顾潜山“哦”一声，道：“如果是这样，也不算异常。就王元昊那人品，不出内部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李沧海附和：“就是。就是。”
顾潜山又道：“那厮狡猾，你还是要让他们父子谨慎些。”
李沧海笑道：“嗯，知道了。”
过了一阵子，顾潜山道：“芳姑应该快准备好了，咱们下去吧。你既然要跟着一起，把灵植什么的都带全了。”
李沧海点头，跟随顾潜山下楼
到了一楼大厅时，芳姑恰好从库房出来，碰上两人。
她将一个储物袋呈上，道：“行主，丹药准备好了。”
顾潜山拿过，也不瞧，直接收好。
芳姑又拿出两个储物袋，呈给李沧海，说道：“李丹师，灵植准备好了，您瞧瞧妥当吗？”
疗伤类丹药都是常见的。
芳姑以前或许不了解丹药所需，但自从在火凤商行办事，为了更好地服侍主人家，发挥作用，力求重用，她一直在学习着，故而，她知道丹药中需要的灵植为何。
她是心思灵敏的，所以提前准备了。
灵植不能不看。
李沧海在暗叹芳姑办事周到，心思灵巧的同时，将神识探入储物袋，查看灵植，点点头道：“都合用的，就是白香草少了些。”
芳姑道：“属下这就去，丹师稍待。”向顾潜山示意一下，转身重入库房，拿了足够数量的白香草交给李沧海。
一切妥当，二人可以出发了。
顾潜山虽然想跟武云昭一起，但也知道不能不顾火凤商行，对芳姑道：“我夜里就会回来。”
然后，两人出门，前往繁花城。
日头将要淹没最后一丝光彩时，两人赶至城中，与武云昭见了面。
武云昭见二人到来，笑道：“来得正好。”
顾潜山问：“怎么？”
武云昭道：“城主府的人刚把我这里的丹药一扫而空，你们就到了，难道不是正好？”
顾潜山点头，将丹药拿出来。
武云昭看也不看，将储物袋扔给泰澜，让他前去将丹药交给城主宋无忌手中。
她向顾潜山说明：“妖兽来势汹汹，数量超乎寻常。宋无忌为了修士和手下人能快快恢复战力，见丹药就收，帐算他手里。”
顾潜山喜道：“岂不是又要大赚一笔。”说着，将李沧海拉到身前。
武云昭笑吟吟瞧着李沧海。
李沧海领会精神，神情一肃，认真道：“我这就去炼丹！”
武云昭道：“师弟真好！三楼清净。”
李沧海重重点头，“嗯”一声，一溜烟儿般掠上三楼。
武云昭笑眯眯道：“跟聪明人共事就是好，不用废话的。”
顾潜山见她奸猾模样，暗暗好笑，心道：“哪里是因为聪明了！”
不管李沧海，他道：“妖兽修为如何，宋无忌他们顶得住吗？”
武云昭道：“到目前为止，出现了的，修为最高的妖兽堪比金丹，宋无忌他们还应付得来。宋无忌是元婴，以防万一，并未出手，一直关注着。”
顾潜山猜测道：“还有更高修为的妖兽？”
武云昭道：“妖兽攻城颇有章法，看情形的话，应该是有大妖在后指点的。”
顾潜山皱眉道：“能做到这样的大妖都不简单啊！”
武云昭道：“如果真出来了，那就老娘去刚，否则的话，繁花城等着灭城吧。宋无忌也就张无忌那水平。”
第951章 不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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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笑了笑，眸光一动。
武云昭注意到了，勾唇一笑，对小玄道：“玄儿，等着城主来救命，我们上去说话了。”
顾潜山上前一步，与武云昭并肩上楼，直接到了四楼。
顾潜山牵着武云昭的手，捏了捏。
武云昭笑骂：“老色批！”
顾潜山轻轻一拽，将武云昭揽入怀中，眸光渐深，低声道：“这样才是老色批！”
面相近，气息缠，朱唇启，贝齿动，灵舌绕，银丝相勾连。
吻罢，一解相思怨。
眸含水，光影动，颊生晕，气微喘，香浮动，四目互相对。
相拥，暂享相聚欢。
不多时，武云昭叮嘱道：“路上小心！”
顾潜山“嗯”一声，轻抚她的眼角眉梢，浅笑一声，从窗离去。
天色已暗。
武云昭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收拾、收拾鬓发、衣衫，走下楼，来到三楼。
闻声，她知道李沧海正在炼丹中，不去打扰，静立等待。
一盏茶功夫后，察觉李沧海收丹，推门而入，抬步走入屋中。
李沧海正要将灵植掷入丹炉，见武云昭来了，暂且放下。
武云昭道：“辛苦了。”俯身端起盛满了丹药的玉碗，闻了闻，点头赞道：“上好的丹药！技艺高超！”
李沧海笑道：“多谢嫂子夸奖。”姿态比之从前从容甚多。
武云昭注意到了他的这点变化，十分欣慰。
如顾潜山一样，她也问起了仙魔两道争斗之事。
李沧海也如先前回答顾潜山一样答了。
武云昭也注意到了其中的蹊跷处，谨慎道：“王元昊那厮奸猾，这战局之变太过突然，里头怕是有算计。”
李沧海道：“哇，嫂子跟师兄真是心有灵犀，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武云昭得意道：“那当然。”收敛一脸得色，正色道：“不过，这战局的变化刚开始，此刻也看不出什么，还得继续留心观察。你我毕竟是外来人，不如问月、啸天等此间人对本地的玄妙之法熟悉，或许，咱们注意的，不是他们要担心的。”
李沧海露出一副受教模样，严肃道：“我知道了，我会经常跟啸天沟通，让他报告战局，还望嫂子别嫌我烦，帮我分析着。”
武云昭笑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李沧海心中温暖。
彼时，落于渡仙镜之时光秘境中时，他与啸天努力的同时，见了不少同门子弟之间的生杀争斗。
在道途面前，同门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
然而，他却能碰上真心对待他的师长，不管面临什么危机都不抛弃他的爱人，何其有幸！
武云昭见李沧海感动，心道：“有良心啊。”随意拨了拨头发，含笑道：“对了，有个事情要问问你。”
李沧海惊道：“问我？”
武云昭失笑道：“我又不是全能的，怎会事事都知。”
李沧海不好意思挠挠头，笑呵呵道：“嫂子，你太厉害了，在我印象里，你就是全能的，无所不知呢。”
武云昭道：“这话我爱听，以后啊，会说就多说点，有益于我道途通常，道心坚定。”
李沧海知道武云昭既是说了实话，也是在跟他玩笑，笑着应承，问道：“嫂子，何事啊。”
武云昭认真道：“祖师爷的遗留，你都看过了吧。”
李沧海点头。
自从入了元婴，他的神识强大，能禁受住当年木蛇郎君所留之物的威力，加之，他修丹道，与祖师爷乃同道中人，对那些丰富的知识十分喜爱，回来后的日子里，早早就开始反复研读，至今早已读完，不见得全部理解，但都记住了，只待以后消化。
武云昭道：“我不问别的，只问高阶女修受孕之事。我是出窍修士了。我的修为对怀胎有无影响？”
李沧海没想到武云昭问怀孕之事，微微一怔，有些害羞，想了想道：“根据祖师爷的手札所记载，高阶修士确实不易受孕，但不是不能受孕。”
武云昭问：“那导致不易受孕的原因呢？”
李沧海又想了想，答道：“主要原因在于两处，一是功法影响，二是，修士辛苦，往往暗伤众多，经年累月，肌体有损，而女子怀孕是大事，本身对道体就有损耗，处于本能的自我保护，怀胎的概率就低了。”
武云昭捏着下巴，思索一番后，说道：“我修炼的是《炎阳燃天真火大典》，乃是一部遗留在下界的仙法传承，很是强大，质量乃上乘中的上乘。而且，我修火之一道，身体温暖，绝不寒冷，这么说的话，跟功法没关系吧。”
李沧海却是第一回听到武云昭所修的功法为何，十分惊诧，道：“嫂子，你难怪修为这么快，这么猛，功法这么厉害啊。”
武云昭道：“说正事。”
李沧海“哦”一声，将重点重新放在孕事上，同意道：“功法上没问题，偏阴寒的功法会改善机体环境，导致不易受孕，这火之功法没这个问题。”
武云昭又道：“关于机体损伤的话，我觉得我没损伤，一直伤别人来着。”
这话让她说得硬气十足。
李沧海竟不知怎么答对，只好笑一笑。
稳稳心神，他道：“既然身体也无碍，那么就是时间问题了。嫂子，你跟师兄成婚也没多久，用不着着急。你还年轻，不似其他女修寿元过百，一定会有孩子的。放松心境。”
武云昭何尝不懂这些道理。
然而，旁人不知，她正面临着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叹口气，浑身的气势降了下去。
李沧海心中生忧，小心问：“怎么？”
武云昭道：“不是大问题，关于修为的。”
李沧海瞪大眼睛道：“关于修为的还不是大问题？师兄知道吗？”
武云昭摆摆手，让李沧海莫急。
李沧海集中精神，观看武云昭，发现她面色平静，也静下心来，等待下文。
武云昭道：“不是坏事，而是??????修为增长太快。”
李沧海“啊”一声，心道：“修为增长快确实不是坏事，乃是天大的好事，怎么叹气啊？”
武云昭没给他疑惑的时间，紧接着道：“我快要突破出窍，进入大乘期了。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这几日。”
李沧海闻言，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恭喜，但抬眼对上武云昭依旧平静的面孔时，他陡然意识到，这件令所有修士都欣喜的事情对现在的武云昭来说不是好事。
他安静，继续等待下文。
武云昭道：“自从吸收凤凰真火，再加上跟你师兄修习双修之道，跟其他修士相比，我的修为之增长，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不为过。”
李沧海暗暗惊诧。
只听武云昭又道：“我也了解过，女修孕期的话，修为会受到胎儿影响，导致境界下落，产子之后，身子亏虚，又会下落，具体下落多少，要看女修本身的积累，这是因人而异，不能统一的了。”
李沧海配合点头。
他修丹道，对身体、药理等方面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武云昭所言都是正确的。
武云昭续道：“我自信，我的根基很好，积累磅礴，即使有了孩子，受影响也不会太大，修为掉落的话??????”，顿了顿，道：“至多一个大境界，不可能再多的了。”
武云昭现在是出窍，跌落一个大境界之后，她是化神修士。
按着她的推算，她将很快进入大乘期，那么，跌落一个大境界之后，她是出窍期。
可不管境界如何变化，她在此界都是顶尖儿级别的存在，不敢说无人能敌，但绝不会被人欺负。
再加上顾潜山、云深、司空图等人护持，她绝对会安然无恙的。
李沧海至此未听出这样的变化什么不好的，但他仍按压心思，继续听，不出言打断武云昭。
武云昭道：“我有预感，如果我不怀胎，不受孩子影响，正常修行，我百岁之内怕是要进入大乘，渡劫飞升。”
听到这里，李沧海有些理解武云昭的意思了，眉头微蹙。
武云昭注意到了他的变化，继续道：“如果我怀胎的话，按着常理，境界掉落，我飞升的日子会往后拖延，不影响其他。可如果出现其他变故，修为不掉，甚至持续增长的话，我担心，我担心怕会揣着小的渡劫。雷霆凶险，正常修士都不敢肯定自己能渡过，何况再揣一个，若出了这种情况，岂不是要一尸两命。”
李沧海身为男修，哪里会考虑这些问题。
乍听武云昭的担忧，他愣了。
过了一会儿，他回了神，犹犹豫豫道：“嫂子，你那么快飞升，师兄怎么办？”
顾潜山根本不是修士。
所谓渡劫飞升对于顾潜山来说就是一套幌子。
按着武云昭的打算，她是想在飞升之时，将顾潜山放入空间，一起带上去的。
但这个想法不能对李沧海提。
武云昭道：“他进境也不慢，如果我先的话，大不了上头等着，也不会等太长时间。再说了，大的顶得住雷，没危险啊。”
李沧海心道：“果然啊，在孩子的问题上，夫君就要靠后了。”收回飞远的思想，关注眼前，问道：“嫂子，你说修为不掉，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可能不受胎儿对修为的影响？”
第952章 彼之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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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犹豫一瞬，决意坦诚，点头。
李沧海更惊了：难道突破常理的事情也会发生，那么嫂子真是太牛了，虽然一直很牛。
武云昭道：“说起来，还是那功法。我刚跟你讲了，那功法是遗留在本界的仙法。”
李沧海点头。
武云昭道：“仙法玄奥，比寻常功法要精妙，一旦掌握，修行起来比平常修士要快很多，很多。能从里头得到的好处也很多，很多。”
李沧海道：“那可不，高级啊。”
武云昭道：“本来，仙法高级，却也不至于有这种效果。坏就坏在，我吸收了凤凰真火。凤凰涅槃重生。那残留的涅槃力量蕴涵于真火之中，被我一并吸收，成为了我的力量，使我身体变化了。”
“说到这儿，我也不瞒你。我背上有一只凤凰样的纹身。这纹身是在吸收凤凰真火之后出现的。”
“我修的是火法，又有了凤凰欲//火涅槃之威能加持，修为能不快嘛。”
李沧海道：“然后??????”
他有感觉，重点来了，不自觉紧张，端肃起来。
武云昭道：“之前我不觉得，只以为纹身是得了凤凰真火的标志，可从昨日开始，我发觉，这纹身有吸收灵气的能力。”
李沧海怔了。
武云昭进一步描述情况，道：“不是我控制，而是它自己吸收。”
李沧海觉得自己所学全没用了，脑子里转来转去，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愣愣道：“怎么会？”
武云昭无奈道：“反正是可以了。灵气不断入体，不断积蓄，到了一定的程度，我就不能视而不见，只能将灵气转化为灵力，进而，我的修为就会提高。也就是说，在以前，我可以随心所欲压制修为增长，而现在，我不能了。不管我有意，无意，我的修为都会长。”
李沧海说不出话来了。
修仙界奇异，但也不至于奇异到这个份上啊。
摆明了，武云昭是被神秘力量保送到飞升啊。
武云昭道：“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对别人而言的天大的好处，在我这儿，全都成了隐忧。你说，我能不急吗？”忍不住提手揉捏额头。
李沧海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推测都是对的，武云昭的担忧将有一半的可能实现。
良久，他再次问道：“师兄知道吗？”
武云昭摇头道：“还没来得及跟他说呢。”
李沧海道：“那什么，一人计短，你俩商量商量吧。”
武云昭道：“自然不会瞒着你师兄的。”
李沧海“嗯”一声。
随后，两人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小玄上楼来了，出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他急道：“姨姨，宋无忌来求援了。”
武云昭起身，说道：“连半夜都没撑到，看来是真没辙了。”
李沧海道：“我也去！”
三人一起下楼。
宋无忌在西门忙于指挥修士，排兵布阵，抽身不得，自然也就不会亲自来向武云昭求援。
他派来的是城主府的一位大将，心腹，王安。
情况紧急，双方无空客套。
武云昭带着小玄和李沧海，并上两个护卫，留下掌柜的看店，随王安前往西门，两个呼吸之间便到了。
宋无忌正站在城头上，眼望下方密集、凶狠的妖兽，愁眉难展。
他见武云昭等到来，露出一丝笑容。
武云昭先将李沧海介绍。
李沧海是元婴修为。虽然丹师不善战斗，但单凭修为，也能碾压一片。他是一大助力。
宋无忌很是欢迎，心弦稍松，想着，出窍坐镇，并上自己，两个元婴辅助，护城应该没问题了。
武云昭问：“宋城主，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宋无忌对武云昭不随便指手画脚的行为很有好感。
他道：“前辈请看。”指向下方，法光爆裂之处。
武云昭顺他手指方向看去。
宋无忌道：“之前，相当于金丹级别的妖兽几百中也就一个，而现在，却是几百中出二三个了。”
愁叹一声，继续道：“我城中修士虽多，但大多数人是筑基以上修为，金丹修士不足，无人可用啊。”
繁花城之繁华乃是因为宋无忌想出了聚拢女修，借女修拉拢各方势力入驻城中。
这样的得来的各方势力中怎么会有大量的高手呢。
而且，作为城中唯一的元婴，一城之主，宋无忌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不可能接纳修为过高的修士。
如此一来，城中可用的人手大大不足。
宋无忌又道：“说来惭愧，城中不少人家见情况不好，已经收拾离去。而在以前，从未发生过妖兽攻城之事，城中素来平和，护卫本就少，这般情况下，就更少了。不得已，只好打扰前辈清净，请前辈援手，护我城民安全。”
城中人心涣散，实乃宋无忌管理不善之故。
武云昭听明白了，也就不点出，说道：“妖兽凶狠，怎容它们放肆，城主有何安排？”
宋无忌道：“跟妖兽不必讲道理。晚辈看来，后方更有更凶狠者。晚辈不能敌。那时再请前辈出手。现在请前辈坐镇城头，晚辈去厮杀一番，增加助力。”
武云昭道：“可！”
宋无忌飞下城头，加入战斗。
有了元婴出手，情势立刻转变。
修士一方压力骤然降低。
武云昭对身边两个护卫道：“你俩也去帮忙，多加小心，别受伤。”
两护卫听出武云昭的言外之意，表示明白，飞下城头，也加入战斗。
武云昭观战。
李沧海问：“嫂子，咱们不动吗？”
武云昭反问：“想去？”
李沧海点头。
武云昭道：“那就去吧，多扫筑基期的，减少阻碍，碰上金丹期的，给他们帮帮手，但别扛，护持住，减少伤亡就够了。”说着，抬指打出一道火焰。
火焰正中一头耀武扬威，要啃咬一名金丹的妖兽。
这火焰是武云昭的凤凰真火，威力强悍。
火焰一触碰那妖兽，便烧出一片焦黑，大大阻碍了妖兽的动作，令其重伤。
但因为武云昭的控制，这火焰并未将妖兽整个裹起，将其灭杀。
不过，妖兽势弱，旁边的修士怎能不趁机要命，纷纷出手，将妖兽打杀，回头看向武云昭一眼，表示感激，接着去攻杀下一头。
他们知道身后有人护持，心中安稳，攻势更加强了。
武云昭收手，对李沧海道：“看到了，如我这般帮忙，你别多做，就杀相当于筑基期的。妖兽还多，咱们这头杀得太猛，容易激出对方的大将，不如现在这般，双方势均力敌，有战的必要。”
李沧海明白了，拿出一柄通体碧青的长剑，飞身而下，加入厮杀。
筑基期的妖兽比筑基人修要强，但在元婴面前，可谓不堪一击。
李沧海每出一剑，剑下必有数十妖兽伤亡。
武云昭盯着李沧海看了一会儿，见他出手章法有度，显然是有过不少战斗经验的，暗暗点头，心道：“看来渡仙镜里的争斗当真凶险啊。”
李沧海眼下可游刃有余。
武云昭不再关注他，放开眼界，随时出手，为人修掠阵，减少他们的危险。
小玄趴在墙头上，睁大了眼睛，看着激烈的战斗，有些兴奋。
他修为不够，只能看看的。而他也只想看看的。
武云昭分神看看小玄，见他一脸闲适，带着看热闹的心情，不由得好笑，时而摸摸他的头。
场中有两个元婴了。
形势再变。
虽然妖兽一方不断补充，如潮涌一般，但修士一方大占上风。
直到此时，妖兽那头还没出现真正相当于元婴级别的妖兽。
武云昭若有所思：难道是打消耗战？
妖兽肉身强悍，就战斗能力而言，比修士有先天上的优势。
也就是说，一只妖兽与一个修士完全修为对等的话，那么，修士想要取胜，要花费很多的心力，消耗更多的法力，妥妥处于下风。
参加战斗的妖兽的等级让武云昭观察除了被安排后的痕迹。
她不禁想，难道后头真的有开了灵智，懂得筹谋算计的大妖了？
思及此，她的心情凝重起来，想着，怕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不过，她完全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因为自己的可能要大打出手的猜想而慢慢地热血起来。
在她的眼睛里，似有一团火焰在燃起，跳动。
她的斗志在预热中了。
时间推移。
从子时开始，妖兽的进攻势头减弱，渐渐后退，一直退到西门正对的密林中。
宋无忌下令，令参战的修士回城休整，并不追击。
武云昭同意宋无忌的做法。
妖兽明显是有备而来。
坚守比进攻更保险。
武云昭道：“各位休整，我给你们护法，安心就是。”
宋无忌谢过，将丹药取出，分发给众修士，得了不少如“城主慷慨”之类的称赞话。
丹药发完后，他重新回到武云昭面前，说道：“李丹师功劳非小，不过，丹药急需，若之后再有战斗，请李丹师安心炼丹，别参加了，免得后备不足。”
武云昭道：“宋城主说的有理。”对李沧海道：“沧海，将城主好意领下吧。”
第953章 姿态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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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道：“是。”答应宋无忌的请求。
宋无忌怕李沧海误会其他，接着道：“各门各派跟魔头们正在死拼，各门空虚，一时之间，我也找不到帮手，只能劳城中愿意对敌的修士奋力抵抗。诸位如此辛苦，我若不能拿出丹药为各位补充，岂不是白担了城主的名头。李丹师放心，若需灵植，您尽管开口，必能供应。”
李沧海应承。
他打过一场，确实累了，灵力近乎告罄，脸色发白。
武云昭见状，看眼下无他事，打发他回城中的英羽阁休息，专心炼丹。
李沧海走后，她道：“城中修士不足，若能请援手的话，还是要请的，以防万一。”
宋无忌叹道：“哎，已经送出信去了，可至今无人回应。”
武云昭道：“可跟之前三清仙门到处抓人有关？”
武云昭是英羽门中人。
英羽门和三清仙门之间的事情，在玄洲之上，几乎人人都知。
繁花城就在飞仙城附近，与三清仙门关系不好不坏。
但宋无忌是不敢得罪三清仙门的。
如今，他夹在英羽门和三清仙门之间，免得得罪两头，更不敢乱说话。
他只好道：“多少有些关系吧。相比我一个小城，正魔之战显然更重要些。”再次叹气道：“处处都缺人手，哪儿都不容易。”
武云昭道：“说的是。”抬目，眺望那片阴森森的，隐隐透着威压的树林，问道：“妖兽怎么突然袭击？之前可有端倪？”
宋无忌沉吟道：“回想起来，也不是全无端倪。”
武云昭“哦”一声。
宋无忌道：“自从几个月前，时常有妖兽吼叫之声传入城中。然而，周遭山多，林密，又是同道们经常涉足的地方，都以为是妖兽互斗或是有人猎杀导致的。可结合眼前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当时的情况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武云昭缓缓点头。
宋无忌不等武云昭问其他的，继续道：“为了防止妖兽繁衍过多，聚集起来威胁城池，每年，各城各镇都会悬赏，鼓励城中修士去猎杀妖兽，也有的地方会到百功堂，发布任务。有门派的地方，这类事情就是归各门各派管理了。而今年，各门各派都忙着去战斗，城中修士想着以后如何安身立命，对妖兽的控制松懈了许多。晚辈猜想，多半是因为这个原因，妖兽骤然兴起，这才群集，前来侵犯修士。”
武云昭道：“城主有理。这来袭的妖兽品阶颇高，不是一般修士会猎杀的，趁火打劫的意思更多。”
宋无忌道：“前辈说的是。”
武云昭问：“可要去打探、打探？”
宋无忌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诸位同道尚未恢复，未免打草惊蛇，还是先别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碰上什么是什么吧。”
武云昭道：“也罢，依你所言。说了这么多，耽搁城主了，快快调息，妖兽不退，天亮之后，或许还要苦战。”
次晨，太阳刚冒头，妖兽们果然又开始进攻了。
这一回，它们的战力整体提升了。
不止相当于金丹期的妖兽增加了，相当于元婴期的妖兽也出现了。
其中，一只浑身火红，犹若披着岩浆的巨大蜈蚣最为瞩目，也最为厉害。
它经过的地方，土石焦黑，林木尽毁。
普通修士不能敌。
宋无忌挺身而出，与之相斗。
宋无忌是土属性修士。
只见他的双掌上覆盖一团黄光。
随着他的手掌挥动，一栋栋土墙拔地而起，拦截蜈蚣的前路。
他大喝一声“退开！”
周围在与妖兽厮杀的修士们纷纷用出巧妙招式摆脱妖兽的纠缠，纷纷后退，让出一片地方。
武云昭及时用火焰将四周隔开，将宋无忌和蜈蚣圈在火圈里，让他们之间的斗法不波及周遭的修士，造成不必要的损伤。
宋无忌独斗大蜈蚣。
他手持钢轮形状宝器，一下一下砸在蜈蚣坚硬的身体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蜈蚣也不是好相与的。
尽管宋无忌力猛，它的背壳上在每一次攻击之后仅留下轻微划痕，而随着它的动作，那划痕在眨眼间便隐没，消失不见了。
宋无忌的攻击对它未生效。
蜈蚣千丈，被宋无忌的攻击激怒，摇头摆尾。
它虽然巨大无比，但动作却十分灵活，千足并用，发出刷刷声响，扭转腾挪，与宋无忌斗了个旗鼓相当。
宋无忌不得不专心对付蜈蚣，不能关照其他修士。
武云昭见他一时不得抽身，又见不少相当于金丹期的妖兽加入战局。
金丹修士对付同等级的妖兽是比较棘手的。
筑基期的修士碰上了这般凶手，哪怕联手，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十分惨重。
战局再变。
修士们立于下风了。
武云昭看着修士们命丧不少，不能立于墙头观战掠阵，也加入了战局。
她化出火焰双翼，如同飞凤一般，落入妖兽之中。
凡是她经过的地方，烈焰冲天而起。
妖兽被真正的凤凰真火所包围，受到炙烧，惨叫连连，四处奔逃。
而它们的奔逃并不能阻止火焰的燃烧，反而点燃了其他的同伴，将火焰的燃烧范围逐步扩大。
很快，火焰如潮水般铺开。
战局变成了火海一片。
大量的妖兽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化为虚无，毫无反抗之力。
当然，逃脱了火焰的妖兽不是没有。
有一些妖兽深谙“断尾求生”之道理，在火焰加身时，及时断去肢体，保得一命。
妖兽难挡威能，受本能驱使，除去那不得脱身的蜈蚣，退回深林之中。
修士们立于战场之中，看着火焰消失，看着妖兽败走，久久不能言语。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有一人道：“这便是出窍修士的威能吗？”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不过，没有人回应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出声的修士看了看左右，发现同伴都面向了同一方向，也随着他们的动作转身，抬头望向城头。
城头上，一袭艳艳红衣的绝美女修迎风而立，长发飘飘，神情傲然，姿态萧飒，无与伦比。
仿佛，方才的火海，驱逐妖兽手段跟她无关一样。
众修士骇然。
他们在心中暗暗感慨，强者，真正的强者！
武云昭将底下修士的羡慕、仰慕、崇拜等情绪尽收眼底，得意一阵，朗声道：“还不速速运功恢复，更待何时！”
言罢，跳下城头，立于城墙之后。
底下修士们纷纷回神，抓紧吞服丹药恢复法力，等待下一次大战的到来。
武云昭所展露的威力大大加强了他们的信心和底气，精气神越发好了。
火圈里，宋无忌和大蜈蚣对外界的变化不能没有反应。
宋无忌与其他修士一样般心情，同时，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大蜈蚣斩杀，不落城主威风。
他也意识到，这是武云昭给他创造的展现能力的机会，暗暗感激。
宋无忌的战意和斗志更加旺盛了。
大蜈蚣作为妖兽，受火焰影响，本能害怕，想要退避，但避无可避，很是焦躁。
此刻，它成了困兽，有了拼死之心。
宋无忌和蜈蚣不知怎的，目光相对一霎。
紧接着，一人一兽再度交锋。
刹那间，飞沙走石，风起云涌。
元婴对决，非同小可。
余波震慑四方。
城下修士避走。
武云昭看了一会儿，低头问小玄：“要不要下去看？”
小玄点头。
于是，武云昭带着小玄，翩然飞下，抬手间，打出无形屏障，保护住自身和小玄，也保护住身后的城门，防止城门被宋无忌和武功斗法损毁。
自然，其他的修士们是被她放入城中的了。
泰澜和另一个护卫，兄弟泰威，守护在武云昭身侧，虽然他们知道，武云昭不需要守护。
但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不能推卸的。
近看，斗法场景十分激烈。
小玄看得目不转睛，激动不已。
武云昭并没有因为自己境界高于这一人一兽就将他们的斗法不看在眼里。
说起来，武云昭自从熬过筑基期，金丹期，到达本界之后，偶遇渡仙镜，进入时光秘境，得到快速进阶的机会，出来后，变成了元婴修士，再然后，与顾潜山汇合，得到了英羽门司空图照拂，后得知凤凰真火所在，经历一点点波折，成功炼化真火，进阶化神。
化神之后，她已入顶层修士。
化神之下，单打独斗，再无敌手。
过了一段时间后，她与顾潜山喜结连理，结合双修之法，境界再度攀升，直至出窍。
可以说，她的修行是顺风顺水的，比之昔日修行大盛之日的前辈们过犹不及。
境界提升如此之快，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就是对每一境界的理解不充分。
武云昭因为之前辗转各界，人生体验丰富，对世间道理的理解，不弱于其他修士，在这一方面，她是优秀的。可以说，她的悟性是够的，不会不理解每一个境界的内在要求和大道思想。
但同样因为境界提升过快，她没有如其他修士一般，历经千难万险，没有足够的历练，在法术的应用上有所欠缺。
毕竟，她如今手头掌握的，如凤凰真火，是大杀器，除非高出她境界的，没有可敌的。
凤凰真火一出，敌人尽灭，哪里有打的余地呢。
这也是为何，武云昭每逢大战斗，都要用一双肉掌对敌，不借助法器、法宝之类的。
为了完善自身，观察其他修士战斗是一个好途径。
她不会错过。
第954章 不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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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宋无忌和大蜈蚣的战斗结束了。
结果是，宋无忌险胜。
宋无忌耗干了丹田，托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武云昭面前，强撑着道：“幸不辱命！”
武云昭道：“城主谦虚了。”让出地方，和颜悦色道：“城主快些运功调息吧。”
宋无忌点点头，顾不得其他，直接席地而坐，盘膝运功，吞服丹药，尽快补充干涸的丹田。
武云昭并未走远，为其护法。
一段时间后，宋无忌睁开了眼。
武云昭问：“城主如何了？”
宋无忌起身，先感谢武云昭出手退敌，然后感谢武云昭为他护法，最后才道：“恢复大半了。李丹师技艺高超，丹药上乘，实乃良助！”
武云昭笑道：“师父也说，沧海是丹道天才的。”
宋无忌道：“那以后要仰仗李丹师的丹药了。”
武云昭道：“若有所需，你去跟他讲。沧海心善，除非真的抽不出手，一定愿意相帮的。”
宋无忌得了这份承诺，心中欢喜几分，转而又愁闷，眼看莽莽山林。
因为妖兽蛰伏其中，葱翠的林子仿佛都透出了一股煞气，令人生畏。
他道：“元婴级别的妖兽已经出来了一只，不知那里头??????”
若元婴级别的妖兽多了，且不说他顶不住，就算有武云昭这个绝世高手在场，但仅她一个又如何制约妖兽？
繁花城的结果不好预料。
他对前途有不好的预感。
武云昭道：“援手可来了？”
宋无忌摇头。
武云昭道：“一个都没有？打成这样，各方应该受到消息了，不会不信。”
宋无忌尴尬苦笑。
他怎能说，他所能依赖的最大援手就是飞仙城中的三清仙门，而如今的三清仙门扫自家的雪来不及，怎么会抽人手帮他？
考虑到三清仙门和英羽门的纠葛，他不会明说缘由的，只好无言相对。
好在，武云昭没深究的意思。
宋无忌松口气。
武云昭说道：“不找援手，我看是不成。城主可想过退路？”
宋无忌皱眉，思索半晌后，尚未开口回答，从东、南、北三方赶来三个护城兵，晃晃乱乱落到宋无忌面前。
三人几乎同时赶到，看了看对方，不由得都一愣。
随后，其中一人抢着道：“城主，妖兽来袭击南门了。”
宋无忌惊怒：“什么！”
其余两人互相看了看，顶着宋无忌的压力，依次道：“城主，东门亦如此。”“北门亦如此。”
妖兽围城了！
宋无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凉了半截，呆立当场。
三个护城兵等着宋无忌下令呢，见宋无忌没了反应，很是焦急，但又不敢催促，十分无措，最后，向武云昭求救。
武云昭颔首，唤道：“宋城主！”
宋无忌打个激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窘迫，幸好，他不敢在武云昭面前放肆，也就没对三个护城兵发火。
武云昭道：“我在这儿看着，城主速去安排吧。”
宋无忌恭敬道：“谢前辈！”招呼着三人，忧心忡忡地去了。
看着宋无忌远去的身影，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小玄开口了。
只听他道：“看起来很没底的样子，他吓破胆子了吧。”
武云昭抬手压着小玄的头顶，笑道：“妖兽围城，退无可退，只有死守，后路尽断，一着不慎，全城陪葬，他有底就怪了。”
小玄道：“那咱们怎么办？”
武云昭道：“有我在，还能让自己人伤着了。”
小玄又道：“那城里人呢？”
武云昭道：“既然碰上了，就要管一管的，也好在这里树立一下威信。试想，飞仙城前的繁花城中人全都敬仰英羽门的我，等以后王元昊回来了，该是如何心情？”
小玄笑道：“心里定要堵死了。”
武云昭道：“就喜欢这种，你看我不顺眼，除不掉，压不死，还得天天看着我在眼前晃的名场面。”
小玄嘻嘻笑，转而道：“可咱们人手不够啊。”
武云昭道：“这有何难？”显然胸有成竹。
小玄眨巴、眨巴大眼睛，想问为何不赶紧找帮手。
武云昭看出了他的意思，笑笑道：“等着力挽狂澜啊!”
小玄点头，扭头看一眼深林，动了动耳朵，听到妖兽的吼叫更清晰了，不由担心，道：“来得及吗？”
武云昭道：“就算不等力挽狂澜之时，也得等宋无忌或其他人来求我，这才显得咱们至关重要，等此事结束，咱们的威望才能高。”美丽
武云昭进一步解释：“宋无忌找不到人，一来是因为他人缘差，二来是因为他现在分身乏术，无法向外递消息。但我不一样啊，我有通讯宝器，距离远又如何，还不是有大把的人使唤。当然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小玄仰脸问：“什么？”
武云昭俯身，低声道：“妖兽攻来对修士是一种历练和打磨，历练之中，怎么能没有伤亡。我对他们的命不敢兴趣，死多些，死少些，与我无关。”
小玄听到这儿彻底明白了。
他也不是个十分热心的，并不觉得武云昭的做法残酷，坦然接受了。
妖嘛，跟人有本质区别的，怎么会在乎人如何呢。
他只在乎想在乎的人就足够了。
说话间，深林中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小玄能听得清楚。
武云昭听得就更加清楚，不仅清楚而且清晰。
二人面向深林。
小玄道：“又来了吧。”
武云昭道：“看来是策略！”
繁花城中修士有限。
从昨日到现在，妖兽发起了两场进攻，每一次，战力都会比上一次强，所参战的妖兽的等级也在慢慢攀升，直到那只元婴级别的妖兽出现。
这两场攻击应该是试探城中的修士战力如何。
虽然第二场攻击因为武云昭的大发神威而速速结束，但这也让妖兽知道，除了武云昭之外，这城中其他的修士不足为惧。
在这样的情况下，妖兽分别进攻四门，将城围住，乃分散战力之策。
从这又可以看出，妖兽之中必有统领指挥之大妖，不容小觑。
小玄听了武云昭的分析，问道：“这样的妖兽是不是已经化成人了？”
武云昭道：“起码开智慧了。”
小玄微皱眉道：“那不好对付！”紧接着又问：“开了智慧的妖兽大概跟修士是怎么对应的？”
武云昭道：“据我所知，一般妖兽到了金丹期能摸到开智的门槛，血脉高级的妖兽会更灵慧。比如咱们家朱雀，是完全能听懂我的话的。有能力化形为人的话，起码得在化神乃至以后了。”
小玄道：“那就是真的难对付了。”
留守西门的修士们也察觉到了妖兽的动作，紧张、警惕起来。
有胆子大，修为较高的来到武云昭面前，请求示下。
宋无忌不在，能拿主意的必然是武云昭了。
武云昭道：“尔等无须担忧，暂且退后，安心恢复法力就是。”
武云昭发威在前。
她的话是很有说服力的。
修士们闻言，定下心来，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听话去后方，继续恢复修为，准备再战。
武云昭道：“总得有不危急的地方，才能换一口喘息之机。玄儿，你回城楼上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罢，晃身而去。
小玄听话，飞上城头，稳住身形后，见到武云昭已经出现在了深林之前。
武云昭放开神识，确定了妖兽的位置，心念一动，双掌覆火，齐齐推出，推出一道弧形明亮火线。
火线一触树林，登时燃烧起来。
树林为凡木，怎敌火之威力。
眨眼间，树林消失一片，尽剩一带焦土。
其中隐匿的妖兽，迫于火焰威力，不敢持续进犯，只好撤退，再谋进攻之时。
西门之危得到缓解。
但繁花城所面临的威胁并没有减少多少。
武云昭回首巍峨的城墙，耳听兽吼和法术爆发的声响从其他三个城门的方向传来，心中也产生了一些凝重之情。
如果城破人亡，这块地点就要放弃，那么之前所做的准备就要付诸东流。
武云昭不欲事情如此发展。
她拿出通讯宝器，接通。
不一会儿后，顾潜山和芳姑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她道：“放出风去，妖兽困城，问问公仪、慕容、上官、沙家等人，有没有愿意来活动手脚的，提前告诉他们有风险，不过，报酬丰厚。”
她听着，那一头，顾潜山已经让芳姑去办事去了。
顾潜山道：“有危险吗？要不，我也跟着过去？”
武云昭道：“不用，你留下，此番妖兽来袭古怪，你得多留一份心思，守好家，别让人抽了老窝。”
顾潜山回道：“明白了。”
武云昭又道：“等芳姑回来，你把通讯宝器交给她，让她前去最近的百功堂做悬赏准备，也是为了此事找人手，到了时候，我跟她联系，我发话了，才可以发任务，不可轻举妄动。”
对于武云昭的安排，顾潜山自然深信不疑，完全应承。
然后，武云昭挂断了通讯，收起了法宝。
因为宋无忌回来了。
第955章 默默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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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无忌的脸色很差。
他见到了焦黑一片的地面，急问：“又进攻了？”声色之中充满了惶急和无可奈何之意。
武云昭端起范儿来，淡淡道：“蠢蠢欲动罢了，已经退去。”
宋无忌受到武云昭神态、语气的影响，稳定了一下心神，感激道：“多谢前辈援手！”
他顾不得城主姿态，也不等武云昭问，重重叹口气，一筹莫展，道：“前辈，除了这西门，因有前辈护持无碍，其他三门全都陷入苦战。晚辈真是没办法了。请前辈立刻出手，救我城民于危机之中。”
武云昭道：“城主，杯水车薪啊。”
宋无忌哪里不懂这个道理，又叹气，低落道：“拆了东墙补西墙吧！”
武云昭提议道：“城主，不如去百功堂发任务？”
宋无忌闻言，眼睛一亮，又一暗，愁眉苦脸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而且，都去战妖兽了，没人手可去啊。”
武云昭顺势道：“若城主放心，不如我跟百功堂联系一下。”
宋无忌心中一喜。他是有让武云昭出面的意思的。
不管做什么，出窍修士总比元婴修士的面子大的。
百功堂看在武云昭的面子上做事一定会快不少。
宋无忌感激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不过，报酬？”
人命和城池怎么能跟报酬比？
城在，人在，何愁赚不回来今天付出的。
宋无忌在这一点上还是拎的清楚的。
他道：“倾尽家财在所不惜！”
武云昭颔首，赞道：“城主慷慨！”
宋无忌道：“哪里，哪里！”眼看着武云昭不动弹，目露疑惑。
武云昭没让他疑惑太久，抬起玉手，翻转，手心向上，托起四四方方的通讯宝器，然后，在宋无忌的惊奇目光下，接通法宝，跟芳姑取得联系，远距离下达命令，让芳姑去百功堂下任务。
宋无忌当真料不到武云昭有这一手，眼看着她原地不动完成了自己纠结的难事，既羡慕，又羞惭，心道：“难怪如此年轻就能进阶出窍，果然非凡人啊，底蕴深厚。”同时，他对那四方的，好似板砖的通讯宝器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此物能传讯千里之外，比通讯符不知好用多少，如果能有一件傍身的话，碰到如今日危急，何愁找不到出路呢。
他心痒了，想要，但想此城危在旦夕，压下猎奇之心。
武云昭吩咐好了，收了法宝，笑道：“成了！”
是，宋无忌当然再谢过。
武云昭道：“城主，咱们要辛苦些，起码撑持到帮手到来。”
宋无忌心中有了些许底气，露出笑来，点头称是。
武云昭道：“城主有何安排？”
其实，此刻，武云昭已经在把握全局了。
除了带人奋力抵抗，宋无忌也没别的法子。于是，他索性将指挥的责任托付给武云昭。
这正中武云昭下怀。
小玄在宋无忌来的时候就来到了武云昭身旁。
虽然他自己修为低末，起不了作用，但在外人在的时候，他还是有心要护持主人的。
他看着宋无忌被武云昭的几句话和暗中的安排轻松夺了主导之权，竟有些同情宋无忌了，当然，同时对武云昭的手段很是佩服，默默学习。
武云昭在这种事情上是豪不矫情的。
她抬手摸摸小玄的头，不经意间用手掌划过小玄的大眼睛。
无他，猫儿眼睛太大，太亮，里头的羡慕和佩服太多，容易让人看穿心思。
她对宋无忌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端正颜色，吩咐道：“城主，请去支援最危急之处，务必保障城池不被攻破。”
宋无忌答应，但对西门如何安排有心探究。
武云昭道：“西门是负担最轻的地方，也是妖兽不敢轻易来犯的地方，决不能有失。我会在这儿落下阵法，阻挡一时，而后，去各方助力。”
宋无忌道：“此举甚好，有劳前辈。”
武云昭道：“同仇敌忾罢了，城主，快去吧。”
宋无忌转身奔向北门。
武云昭对小玄道：“玄儿，去，让沧海出来镇镇场子。”
小玄明白武云昭的意思，不用她多解释，速速返回城内，前去通知李沧海。
李沧海先前被打发回去炼丹。武云昭未免饶了他的炼丹过程，故而，不用通讯宝器联系，而让小玄带话。
而后，她再次面向树林方向，探查一番之后，掐诀念诵，落下真火长蛇阵。
火焰轰然燃起，火舌冲天。
火焰如长蛇，横亘林前，在西城门之前立起一道火焰屏障。
阵法需要有人支撑才能持久。
武云昭要去他处援助自然不能久留西门。
她扬声对听从宋无忌吩咐留守西门的修士们道：“火属修士何在，速速过来！”
下一刻，十几个火属修士来到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道：“待阵法稍弱时，以尔之灵力补充。此火之中含有真火，威力不小，等级颇高，于妖兽有震慑之能，除非元婴级别妖兽，其他妖兽不敢进犯。就算元婴级别的妖兽来了，也可对他造成伤害，为尔等反攻提供机会，尔等要好好把握机会，努力撑持。”
众修士称是。
武云昭又道：“尔等也不用过于担忧，援手就要来了。”
闻言，修士们面露喜色。
武云昭给他们演示了一下如何加强火焰屏障的防御，然后放出了久久未曾露过面的神兽朱雀。
朱雀居于空间多时，一直憋闷，此刻被放了出来，正是鸟如天空，鱼游海中，欢快无比。
它直冲天际，展翅高飞，盘旋啼鸣，凛凛生威。
武云昭招手。
朱雀落地，讨好。
武云昭道：“看着这里，莫要玩耍！”
朱雀低声啼叫，应承下来。
修士们见到神兽自然又有一番惊奇，对武云昭的敬佩和羡慕已经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了。
先前，随林修探索秘境之时，武云昭曾得到过拜日火灵芝。
她自己取了一些，分给林修一些后，剩下的拜日火灵芝全部给了朱雀。
拜日火灵芝是火力纯净的上上之品。
朱雀吸收之后，大受好处，如今已经有了相当于金丹巅峰的修为，距离元婴只差一线。
朱雀是神兽。
神兽对级别低于它的妖兽有来自血脉上的压制之能。
无疑，朱雀是在这里掠阵的最佳选择，比一般修士要好用的的多。
关键是，它比这里剩下的所有修士修为都高。
此处的安排已经妥当。
武云昭道：“听它安排！”化作一道火色流光，砸向了与北门正对的南门。
不多时，南门之前，烈焰冲天而起，火光熊熊，映红了半边天空。
朱雀见面前的修士们全都望着他方，不看自己，微微眯眼，啼叫一声，扇动翅膀，卷起火热的风。
热浪加身，修士们回神，纷纷看向朱雀。
朱雀昂首挺胸，左右顾盼，如人一般点点头，倨傲又高傲。
修士们心情复杂，因为刚才，他们分明从朱雀的眼睛里读出了类似“这才是对待老娘的真正态度！”
难道物随主人型吗？
修士们在心里这般想。
朱雀见修士们对它露出对待前辈该有的恭敬态度，满意了，腾空而起，沿着火焰长蛇盘旋来去。
它时不时口吐火焰，加强火焰长蛇的威力。
修士们见状，明白朱雀在补充阵法威能，跟随其后，纷纷效仿。
武云昭在南门发威时，李沧海在其后，不多时，赶到了东门。
东、西、南、北各有主心骨支撑了。
武云昭并没有如在西门时以一己之力扫灭妖兽而是在节省灵力的前提下，给其他修士攻杀的机会，以辅助者的的身份参加争斗，尽量做到己方修士不陨落罢了。
当然，当有级别较高的大妖兽前来时，她当仁不让上前的。
五六个时辰后，武云昭从拼杀中抽身而出，高悬空中。
根据神识，她察觉到有修士来了。
果然，不多时，四五架飞行法器现身。
武云昭一眼扫过，看清了法器之上的人。
根据服色判断，他们是公仪家、慕容家、沙家、上官家、董家等世家中人。
显然，他们是应召而来，非常给火凤商行，给武云昭面子。
武云昭谢过几家前来助拳。
几家人也知道情况危急，不跟武云昭客套，直接表示听从武云昭的安排。
武云昭心中甚是满意几家会做人，盘算着以后如何分给几家好处。
修士过目不忘。
她将今日前来的人都记住，以待来日。
这些想法在心里转了一转便被她放在他方。
随后，她要求公仪家率家中子弟留在南门，然后带着其他世家子弟前往北门，通知宋无忌到来。
多一个人于宋无忌而言就是极大的助力。
更何况，一下子，如此短的时间内，这么多人齐刷刷到来。
宋无忌也是有眼力的，看得出，来人都不是水货，都是有实力的。
他喜出望外，热烈欢迎。
武云昭让慕容家的人助力北门。
宋无忌得了喘息之机，跟武云昭一道继续安排他人，不住表示感谢，表示要拿出丰厚酬劳，必不会亏待。
然而，宋无忌不是傻子。这些人来的速度太快，应该不是应百功堂之邀请。
若在平时，他也就不问了，左右来的人越多，对他的好处越大。
但此刻在战时，他不得不多几分谨慎，想要多了解，了解，于是向武云昭询问情况。
第956章 非我族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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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早就备好说辞，对他解释道：“想来，是我之前调取丹药，让沧海过来时，我夫君留了心，特意寻人来助拳的。百功堂那头的结果怕是要等一等的。城主不用担心，这几家人都与我们火凤商行交好，都信得过的。”
她将功劳算在了顾潜山头上。
宋无忌道：“待此间事了，晚辈必去行主面前道谢。”
武云昭颔首。
沙家和上官家被安排在了东门，董家因为弟子修为普遍偏低，被武云昭安排在西门。
宋无忌也一并留在西门。
神兽罕见。
宋无忌看到朱雀之后，惊奇一番，赞赏一番不用提了。
宋无忌不是吃素的，有他在，西门应当无恙。
武云昭带着朱雀前去替换李沧海。
李沧海毕竟是丹道中人，不善打斗。
武云昭让他安心回去炼丹，免得补给告急。主要目的是为了避免李沧海磕碰了皮肉，否则的话，回去不好交代。
作为出窍修士，她的神识范围很广，繁花城及交战的地方不是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神识虽然强大，却不能进入妖兽群集的最深处。
因为在那里，大妖的气息将她的神识阻隔了，使得她打探的目的不能得逞。
武云昭不急。
既然人家不让她查，她就不查。
她只做眼前能做的，该做的，等待更多的援手到来。
于是，她立于繁花城之上，环顾四方，担负起护持之责，救人于危难之中，避免伤亡。
底下的修士和躲藏在城中的城民也就看到了高空流火的奇景。
一个个火团，如流星一样，从武云昭的身侧散开，十分绚丽，完全没有战斗的狠戾凶残之感，反而给人唯美浪漫的感觉。
随着时辰的推进，天色渐暗。
武云昭的法术在暗黑天幕下就更漂亮了，光耀夺目，能让人忘却了周遭的危险，看到光明与希望。
今日，妖兽的攻击时间比昨日长，直到凌晨才退去。
但因为有外援的存在，修士的死伤与昨日相比，近乎于无。
安排好巡逻的人手后，武云昭、宋无忌以及公仪家、慕容家的带头人齐聚城主府，商讨对付妖兽之事。
武云昭问：“各位，于这妖兽来袭有何看法？”
宋无忌谦逊，不发表意见。
公仪家和慕容家素来针锋相对。
得了问话，两家的带头之人都想抢着表现。沙家、上官家等自然退避，不掺和的。
公仪家的带头之人是家中的一个长老级别的人物，当代家主公仪凯的叔叔，公仪岭。
慕容家的带头之人也是家中的一个长老级别的人物，修为与公仪岭相仿，都是元婴，当代家主慕容度的弟弟，慕容兴。
可见，两家是参照着选人的。
武云昭心思灵敏，于此道谙熟，暗暗好笑。
慕容家一如既往，又慢了公仪家一步。
公仪岭先发言，慕容兴只好将话从口里咽回去，自责嘴慢。
只听公仪岭道：“这些妖兽数目不少，种类繁杂，非一方水土滋生，必是后来汇聚，其中有些智慧的不在少数。观其战法，战力配备，总能与我人修相抗，安排周密，进退有度，必有掌控之大妖。此次来袭乃有计划，有目的的进攻，绝不是一时的心绪来潮，而是谋定而后动。”
其他人也有类似的想法，听着，附和着点头。
公仪岭道：“我觉得，他们此举所图甚大。繁花城一个城池不能满足它们的胃口。”
董家的带头人是家住董勇。
董勇是个非常有远见的人。
最初，他是第一个巴结火凤商行，跟武云昭、顾潜山等套近乎的人。
他凭自己的眼光，看中了公仪家的前途，有意靠拢。
在公仪岭说完后，他道：“公仪前辈的意思是，妖兽想要趁乱推翻人修吗？”
他话中所指之乱是正魔之战。
在场人都听得懂的。
公仪岭道：“不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
董勇道：“公仪前辈有理！”
慕容兴听公仪岭说了一大通，此刻，连吹捧的人都出来了，不能忍耐，急着发表意见，语气却是缓缓的，很平和，似乎不着急。
只听他道：“我却不这么认为。”
公仪岭问：“哦？有何高见？”
慕容兴道：“鹬蚌之争未有定数，渔翁来得未免过早。依我看，更像是狼狈为奸，两面夹击。”
沙家的人跟慕容家比较近。
这次沙家的带头人，沙平，紧接着慕容兴道：“慕容前辈的意思是，这妖兽突然来袭，是跟魔道中人勾结，受了魔道中人的示意，阻断正道修士的后退之路？”
慕容兴高看沙平一眼，心道：“倒是会领会意思。”点点头。
公仪岭皱眉，思索中。
董勇闭口。
上官家的人旁观。
宋无忌不知该说什么，看了看武云昭，见她没说话的意思，也保持沉默，在心中思忖。
慕容兴继续道：“魔道中人无耻，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咱们也都收到消息了，魔道近些日子攻势很猛，再有妖兽后方截断，双方挤压，共同推进，岂不是很快就能将正道战胜，结束这场争斗吗？繁花城与飞仙城相邻。飞仙城是三清仙门所在。三清仙门底蕴深厚，妖兽恐怕不敢肆意冒犯。退而求其次，可不就得挑着繁花城下手吗？”
宋无忌道：“可妖兽没想到，我小小繁花城，竟有武前辈坐镇，让它们筹谋不可成？”
慕容兴道：“正是。”
关于妖兽攻城的目的无外乎这两种，要么单纯为自己，要么既为他人也为自己，终究为自己。
宋无忌看武云昭。
其他人也看武云昭。
众人都想知道，她是什么看法。
武云昭看看左，看看右，摇摇头，道：“不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问月魔尊没有那么愚蠢。”
董勇机灵，说道：“前辈的意思是，公仪前辈说的不错了？”
武云昭抬眼瞧他一眼，点点头。
公仪岭露出微笑，将目光在董勇身上转了一转，有嘉许意。
董勇暗喜。
慕容兴气闷，为争口气，不死心问：“武前辈，魔头的心思难测啊，妖兽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这其中未必没有关系吧。”
武云昭反问：“你可曾见过问月魔尊？”
慕容兴摇头道；“自然不曾。”
武云昭道：“我见过。”
英羽门与魔道不清不楚。在场人心照不宣。
但他们都是世家，不是门派，于这方面不似门派中人那么固执，非要争个面红耳赤，你死我活。
否则的话，他们此时不是来应火凤商行之邀请来除兽而是加入各门各派去除魔了。
只听武云昭接着道：“说句实在话，问月比王元昊顺眼多了。起码，问月来明的，耍的是真刀真枪，王元昊尽用下三滥的阴暗手段，耍的是背地暗箭，纯属小人一个，无耻之徒，令人厌恶。”
王元昊再怎么说也是正道魁首，第一大派的掌门。
宋无忌、公仪岭、慕容兴等人可不敢如武云昭一样破口大骂，尴尬听着，均想：“这王元昊到底做了什么呀，怎么跟英羽门这么大的过节？这是要恨一辈子啊。”
武云昭说痛快了，呼出一口气，道：“说说怎么办吧。”
慕容兴这一次吸取了教训，反应很快，开口道：“前辈，妖兽早有准备，虽然有您在，但城中修士相对还是少，战力差一点儿，若激怒妖兽，引得他们大举来犯，恐怕会出事，晚辈觉得，还是来什么算什么，等有绝对的把握后，再思反攻，此刻嘛，还是保守一些吧。”
武云昭看公仪岭。
公仪岭道：“晚辈也认为保守一些好。”
慕容兴暗暗得意，然而，他发现公仪岭根本没跟他对上的意思，自觉多情，又气闷了。
武云昭问：“还有其他意见吗？”
其他人都认可慕容兴所言。
武云昭道：“那就这样，加强防备，莫要妄动！”
宋无忌、公仪岭、慕容兴等都称是。
基本对策定下了。
公仪岭、慕容兴、董勇等离去了。
宋无忌惦记着通讯法宝，请武云昭多留片刻。
武云昭道：“通讯法宝是我炼制的，等战事之后，城主备好材料，给我拿来就是，不难。”
宋无忌道：“那就有劳前辈了。”
武云昭道：“晚上多留心，尤其防备妖兽暗探，勤盯着地下，别让妖兽钻了空子。”
宋无忌听武云昭提醒，心中一凛：“这还真没想到，前辈好缜密的心思。”赶紧答应。
武云昭道：“我回英羽阁看一眼，有事直接来寻！”牵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小玄离开城主府。
街上冷清。
走了一段时间后，小玄问：“这个会到底商量出了什么？我怎么一点儿有用的东西都没听到？”
武云昭低头笑道：“能听到有用的东西，就不是开会了。”
小玄呵呵笑，点评道：“浪费时间！”
武云昭道：“做面子嘛。多说几句话，展现、展现口才，顺便证明自己不蠢，有主见。”
小玄道：“岂不是更蠢？”
武云昭道：“那他们如果什么都不说，岂不是把我晾在一旁了？”
第957章 妖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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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歪头想了想，老神在在，缓缓点头道：“也是哦，那他们还真不蠢。”
武云昭道：“岂止不蠢，还很精明。”
小玄道：“是哦，那个公仪岭说的都是明面上的，一点儿没错的。”
武云昭笑了笑，说道：“咱们都一样，谁也不比谁差。”
小玄又道：“那个慕容兴，呃??????，我觉得他就是在硬扯。”
武云昭又笑了笑，说道：“他跟公仪岭作对，不说出点儿新的，岂不是要输了？”
小玄道：“真无聊。几句话就说完的事情，听他们说了这么半天。”
武云昭道：“人多了就是这样。不过，也不能说他们讲的全没用。起码能看出来，谁值得一用。”
小玄道：“对！”
武云昭道：“别仗着自己聪明，就不听旁人的，他们毕竟岁数在那里摆着，有很多经验之谈，值得一听的。”
小玄道：“我知道了。”想了想，为自己辩解道：“以前总听你和姨夫商量，觉得好多事情都清清楚楚的，不像他们说的那么拖沓。”
武云昭道：“因为我俩是真碰上了事情，真商量啊。用不着商量的，是因为我俩各自都拿了主意，不用旁人过问，自然干脆，不拖沓。”
小玄羡慕道：“我什么时候能自己拿主意，不用跟别人商量呢？”
武云昭宠溺道：“你够聪明了。别急，以后有时间练的。乖猫！”
小玄咧嘴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边说边走，两人回到了英羽阁。
门前，泰澜和泰威尽忠职守，一丝不苟。
二人跟掌柜的打过招呼，直接上楼找李沧海。
三楼，李沧海正在休息。
在他的身旁，数碗丹药摆放着，是尚未来得及装瓶的。
武云昭扫一眼丹药的数量，笑道：“看来没怎么闲着啊。”
李沧海道：“不辱使命嘛！再说了，这么多人瞧着，我怎么好给嫂子丢脸。”
武云昭道：“对了，妖兽这事情，你跟啸天他们说了吗？”
李沧海道：“还没呢。怎么，要说吗？八竿子打不着啊！”
武云昭道：“提一提，有个准备没坏处。”
李沧海点头。
对于武云昭的建议，他是非常信任的。
他立刻跟啸天联系，说着这边的情况。
武云昭听他二人聊了几句后，又道：“跟啸天说，放出风去，就说妖兽快打到飞仙城了。”
李沧海一听就明白武云昭的意思了，坏笑道：“王元昊还不得急死。”
武云昭道：“快一秒是一秒，别废话！”
李沧海“哦”一声，乖乖按照武云昭说的给啸天传讯。
暗中又坑了王元昊一把，武云昭和李沧海都感到痛快。
武云昭问：“那边打得如何了？”
李沧海过了一会儿，答道：“马上又能攻下一个城了。”
武云昭闻言皱眉。
李沧海皱起了脸，露出心事重重的样子，撇嘴道：“有些??????不是，是十分快！”
武云昭沉吟道：“眼下还看不出什么，再等等，让啸天他们死咬着王元昊，不许他有抽身的机会。只要他被拖住，他就没法子作妖。”
正说着话，一阵灵力的波动突然从地面传来。
武云昭释放灵力。
微微摇晃的英羽阁被她稳定了下来，纹丝不动。
但这股波动的灵力是不能让他们忽视的。
武云昭、李沧海、小玄以及阁中的护卫和掌柜的全都到外面查看。
原本清冷，空旷的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修士出来探看。街道两侧的商铺、民居中也亮起了光。
武云昭放开神识，查探一下，手指东方道：“那边！”
几人匆匆赶去。
在那里，宋无忌正低头看着地面。
听到动静，他看向武云昭等。
武云昭问：“宋城主，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无忌行礼，面带微笑道：“还得感谢前辈指点。”
武云昭待他下文。
宋无忌单手指着地面，“哼”一声道：“妖兽狡猾，真的派善于钻地的鼠类挖掘地道，妄图破到城内，里应外合。幸亏前辈谨慎，心思细腻，这才免去一祸。”
武云昭点点头。
宋无忌道：“妖兽猖狂，真是半点不能放心啊。”
有了妖兽暗袭，众人不敢掉以轻心，带领队伍，四处巡逻，直到天亮。
红日穿云之时，一声透入耳膜，好似鸡啼的吼叫声骤然响起。
今日的战斗随之开始。
繁花城中的修士奋力抵抗。妖兽不断侵袭，数不尽似的。
武云昭为了修士的性命和数量，不再端着高阶修士的架子，也下场了，横扫一片低阶妖兽，大大降低了妖兽的攻击力量，为修士挣出许多喘息之机。
一日复一日，在武云昭的帮助下，修士一方稳占上风。
为了改变局势，妖兽一方不再保守，终于派出了一只相当于化神修为的妖蝎。
妖蝎如同从天空中坠落的陨石，砸入场中，气势磅礴。
眨眼间，他周围的，无论是妖兽还是修士全都被他的赫赫威势碾压，死伤一片。
妖兽不敢停留，纷纷让出地方。
修士亦如此，纷纷后退，惊恐地盯着突然杀入战场的巨大敌人，忍不住颤抖。
这妖蝎已经修出了半个人身。
他的上半身是一个肌肉虬结，好似被涂了一层油脂，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雄壮的，长相狰狞的男人。
他的下半身是表皮漆黑如墨，光泽耀眼的蝎身。
八只巨足抓地，将身体撑起五尺多高。
粗长的尾巴在背后高高举起。
剧毒的尾钩高悬，氤氲在一团黑气之中。这是他灌注了毒液，准备随时攻击的样子。黑气是溢散的毒气。
妖蝎转身，尾巴扫出呼呼风响。
而后，他面向城门方向，举起高壮的手臂，微微一晃，将手臂化作巨螯。
他互相敲打巨螯，发出犹似金铁碰撞的脆响。
声波传出，将面前的修士震得心神震荡，不得不继续向城门方向后退。
然而，他却没有趁势追击。
放下巨螯，摆在身侧，妖蝎左右顾盼，最后，将视线盯着立于城墙之上的元婴修士，面上似笑非笑，神态倨傲。
此地是北门，由慕容兴驻守。
慕容兴是元婴修为，哪里敢跟这妖蝎对抗，只接触到这妖蝎的妖气和威压，便已冷汗涔涔，心中生惧了。
不过，他虽然期盼着援手赶紧来，却没想临阵脱逃。
妖蝎的视线扫过。
他打了个哆嗦，运起灵力形成防护罩子，笼罩全身，死死盯着妖蝎，准备迎接雷霆打击。
却听妖蝎口吐人言，以磨砂粗粝的声音道：“小小修士，不自量力，速去将能打的唤来，本王不与你动手。”
慕容兴闻言，涨红了脸。
这妖蝎是当面说他弱啊！
但形势比人强。
慕容兴自知，自己不是能越级挑战的人才，就算真动手，自己也不见得能在这妖物手中过上几招，唯有落败的结果，听妖蝎如此张狂，也不罗嗦，抬手打出一道光芒，召唤武云昭前来。
其实，不需他如此，武云昭已经凭着强大的神识，感知到了妖蝎的到来，知道一般修士抗不过，向北城门赶来了。
果不其然，武云昭近乎瞬间出现在了慕容兴的身侧。
慕容兴暗暗咂舌，心中感慨：“好快！”定定神，对武云昭道：“前辈，这妖物点名要与你一战呢。”
整个繁花城中，在武云昭这个出窍期修士之后，只有元婴修士。
妖蝎提出不与元婴斗。
那么，他的对手只剩下武云昭了。
说来惭愧，放眼整个修仙界，修士之间的断层竟如此巨大。元婴之后的化神修士不足五指之数，没有一个能赶得上武云昭的脚步，紧随其后的。
慕容兴暗想，武云昭怕是要在百岁之内更进一步，达至大乘境界了。
想到自己好几百岁的人仍在元婴蹉跎，尚不知化神的门在哪里，慕容兴羡慕不已，看着武云昭，眼神明明灭灭，竟心境动摇了。
慕容兴灵力波动起来。
武云昭有感，斜睨慕容兴，心道：“怎么怕成这个样子！老娘堂堂出窍，虽然装成了化神，但修理个化神还不是手到擒来，有什么好怕的，哼！”以为慕容兴是被妖蝎吓到了，缓缓摇头。
如果她知道慕容兴因何感慨的话，她一定转而暗暗得意：“谁让你们没有棒棒的双修道侣呢，进步慢，命！别羡慕，羡慕不来！就算羡慕，老娘也不会把道侣分给你们用的，哼！”
心境动摇不是小事。
其他地方的援手尚未来到，妖兽中的最强大妖也未现身，未来都在未知中，不知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多一个人就有一个人的作用。
武云昭可不想失去一个战力。
她抬起一根手指头，轻点慕容兴眉心，注入一道灵力，轻喝：“敛神！”
武云昭是火属修士，修炼火属功法。
她的灵力是灼热的。
慕容兴顿感炎火烧灼之痛，回了神。
心境动摇不是小事。
慕容兴暗暗后怕，暗暗惭愧，低下头，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先向武云昭道谢，还是先致歉。
武云昭没追究的心思，眼光在妖蝎身上一转，武云昭心道：“肌肉不错，不如我男人。”对慕容兴道：“下令，让修士们都入城，免得误伤。”
慕容兴道：“是”，下发命令。
修士们战战兢兢退入城中。
与此同时，在对面，妖蝎也下令让妖兵后退，免得等一会儿与那城头上的红衣女修对抗时被误伤。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能干架，修为低的一样遭殃的。
第958章 平底之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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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干的修士和妖兽都退下了。
场中只剩下了粗壮、可怖的妖蝎一个。
他冷笑着，盛气凌人。
一对乌黑的，闪烁着红光的妖瞳打量着武云昭的姿容。
他舔了舔嘴角。
武云昭不为所动，盯着他，从城头飞落，在距离妖蝎十丈开外的距离站定。
她甫一触地，便释放出威压。
一圈无形的，好似水面泛起的涟漪的波动从她的身周传播开去。
妖蝎感受到了这股波动。
他动了动八只生满锋利、尖锐的倒刺的乌黑发亮的巨足，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深坑，笑道：“人修真是没落了，居然要你这个女人出头。真有意思。”
武云昭看出来了，这蝎子不急着动手，目露淫//荡之色，八成要调戏她的美貌一会儿。
故而，她笑而不语，暗暗思量如何处理这只蝎子：“煎炒烹炸，哎呀，花样繁多，真是太难选择了！”
妖蝎可不知道对面美丽无双，看似娇滴滴的红衣女修暗地里，自作主张将他当做食材。
自从开始化人之后，妖蝎对人类中的女子也就产生了向往。
难得碰见的大美人，他此时的想法中，不仅仅包括要战胜更包括要将人掳走，回去快活。
他自信，在同等的修为下，妖修一定是强于人修的，更何况，对方是一个女人。
他自信，自己一定不会失手。
他胸有成竹，感觉自己一定能手到擒来，故而，看武云昭的眼神越来越露骨，越来越下流了，恨不得用一双眼睛将武云昭的一身红衣全部扒了。
武云昭被妖蝎的恶心眼神恶心到了，不由得后退一步。
当然，这不排除她有引导妖蝎判断她的实力的意思。
见武云昭后退，妖蝎果然中计，心道：“看来是个样子货，不知道怎么堆上来的修为。”
心中一动，妖蝎嗅了嗅。
他立刻发现，对面的女修早就失去了阴元，不是完璧了。
妖蝎处在妖兽中，奉行的是强者生存的一套。
而且，在妖兽中，雄兽也跟男修一样，普遍比雌兽更强大，地位更高，进而看不起雌兽。
推己及人，妖蝎不由得想，武云昭这般的美人在人修中必然也是有大批人追求的，她失去阴元简直不要太正常，反而，能保得全身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妖蝎不知怎的，进而推想，对面的美丽女修之所以有这样的修为多半是得了强大的男修助力，被各种灵植宝贝堆出来的。
有了这个推论，妖蝎眼前一亮，心道：“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儿，他紧接着想起了妖王对他的嘱托：探查人修是不是存在出窍修士。
早在几个月前，武云昭便已经放出话，自己进阶出窍，尤其强调，要王元昊莫惹她。
这消息不是新消息。
妖兽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虽然不比人修早，但也没晚几天。
武云昭这个女修的名字自然也落到了妖兽之中，曾引起过一番议论。
不过，与慕容兴所感慨的修士之间的断代情况差不多，鉴于武云昭出现之前的人修中的大能等级，妖兽们并不特别认定这个消息，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条谣言。
尤其是，在这条消息里，这位出窍修士是一位女修。
只凭这一点，不夸张的说，妖兽们就对这消息一笑而过了。
但身为妖王，所思所想跟普通妖兽不一样，多了几分谨慎，虽然也在心中这样认定，但不敢轻易否认，只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然而，武云昭是低调来到繁花城。
妖兽袭击繁花城虽然是计划中，但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位传说中的出窍女修会出现在繁花城中，这次征战中。
作为武云昭的身份证明之一的朱雀神鸟虽然出现了，但因为那神鸟修为还在金丹，没被妖王等更高阶别的妖兽放在眼中。
他们留心了，但只当这只低级的朱雀鸟是某个修士的灵兽罢了。
毕竟，神鸟少，不代表没有，更不代表世上只有一只。
且，元婴以及化神级别的修士收服金丹期的神鸟简直不要太容易。
堂堂出窍修士若拿个金丹期的神兽招摇，未免太丢人。
他们想，如果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绝对不会用如此低级的妖兽，一定要挑选跟自己身份适合的宠或奴，彰显自己的身份，对外宣布自己的强。
强大的妖兽从不掩饰自己的强大。
这是兽，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之下，发展出的，掩藏血脉中的本性。
强就是强。弱就是弱。
妖兽们对强弱的认定很纯粹。
妖兽们不认为，他们会幸运地碰上传说中的出窍期修士的那只神鸟以及神鸟的主人。
攻打修士是他们的大计划。这计划准备了不止几百年了。求书寨中文
他们终于等到了人修内斗之机，抓住了这个机会，悍然出手。
他们不相信，他们蛰伏多年，还会倒霉地被不如他们的人修压下。
妖兽们相信妖兽的崛起之日快到了，自信也侥幸。
种种原因叠加下，妖蝎更不会相信，面前的这位化神女修是传说中的出窍女修。
因为自信，因为对女修的轻视，因为妖修智力有限，妖蝎根本没往“扮猪吃老虎”一节上去联系。
否则的话，妖蝎早在武云昭落下城头的那一刻，或者在他发现武云昭是个高阶修士的那一刻，就该问一问，武云昭的名字为何。
战场上报上姓名，哪怕是为了死得明白，是在正常不过的。
但妖蝎的盲目自信和对女修的过分轻视让他根本不想这样做。
自然的，他会吃到自己种下的果子的。
武云昭是多灵的人啊。
她一瞧妖蝎的神色，便将他心中的五五六六猜中了七七八八。
所以，既然人家不问，她也就贴心顺从，好整以暇地不开口。
她的心中却是这样想的：敢看不起女人（包括雌兽在内），老娘让你开开眼界！
心思活动之中，武云昭又想，既然对方明显对自己缺乏了解，不如一直扮猪吃虎下去，直到将妖王逼出来。
妖兽可以狂妄自大地不将修士放在眼中，摆在心里。
武云昭却不会如此。
她相信自己的强大，同时也认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强者需要谦虚的思考方式。
武云昭不会盲目，只会冷静地分析，且在选择了应对之法的同时给自己留下一手，以备不时之需。
武云昭决定改变战斗方式。
方才，她是打算肉搏的，眼下，她选择使用法器。
肉搏会体现出她真正的实力。
按照常理，相同修为的妖兽和修士比拼，修士是要处于劣势的，起码，对妖兽的坚硬的身体要费很多心神。
所以，肉搏不是好法子。
修士近乎九成以上都是法修，使用法术，以法器为辅助。
好的法器能给修士加成。
使用法器的过程中如何变化是容易控制的，能够制造足够的伪装的空间。
那么，该选什么法器呢？
武云昭有一丝的犹豫。
她妙目抬起，上下左右打量妖蝎，伸出诱人的舌，舔了舔嘴角。
妖蝎见状，心中一动，欲念忽起，擒人之心更甚。眸中深沉。
武云昭勾唇一笑，更加美艳，同时，手中爆发一团乌光。
乌光散去，武云昭所选择的宝器露出了真容。
对面的妖蝎见了，愕然。
围观的妖兽和修士见了，亦愕然。
城头上，慕容兴眉头微皱，看了好半晌，拿不定主意，看向身侧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少年。
少年是猫妖小玄。
因为近两天以来，妖兽的攻势猛烈，武云昭加入战局后，未免猫儿出意外，要他藏在英羽阁，陪同李沧海炼丹，并承担丹药的配送责任。
小玄得知武云昭要上场跟厉害的妖兽干架，赶紧来凑热闹，所以出现在这里。
慕容兴见到过武云昭对小玄的看重与关照，知道小玄与武云昭关系匪浅，对小玄态度不错的。
他见武云昭之法器怪异，看不出名堂，但又觉得这位武前辈不会在阵前玩笑，想来如此作为定有深意，于是轻声询问小玄法器为何，是否暗藏玄机。
小玄闻言，仰起脸，看着慕容兴，大大的，灵透的眼睛里有诧异的光芒，好像在问，你在开玩笑吗？
慕容兴感慨一瞬小玄的眼睛真灵，真透亮，意识到自己好像想多了，说道：“就是个平底锅？”
小玄想想，心道：“好像是没有修士用平底锅当法器的。”觉得慕容兴的疑惑情有可原，点点头，说道：“玄铁平底锅，结实、耐用、导热快，特别好使！”
慕容兴嘴角一抽，心说：“这是来卖锅吗？”
不过，身为修士，他知道“玄铁”的意义何在，于是，认定武云昭手中的平底锅不是一个平凡的平底锅。
他又问：“这锅???呃???怎么用？”
小玄道：“哦，可大、可小，可浅，可深，煎炒烹炸都可以，特别方便的。”
慕容兴嘴角又是一抽，心说：“还是在卖锅啊。难怪武前辈安排这小孩子看店，三句不离老本行啊。”
瞟一眼，武云昭和妖蝎还在互相用眼神厮杀（实际上，妖蝎在继续视//奸，武云昭在打量如何处理‘食材’。），暂且没动手的迹象，想了想，他又问：“对这妖蝎效果如何？”
第959章 扮猪吃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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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挠挠头，将两只手搭在城垛上，好像在思索如何回答。
慕容兴等待，不催促。
小玄过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头，竖起，摆在嘴前，“嘘”一声，小心翼翼，轻声道：“说穿了就不灵了，让人听了去怎么办？不能说了，不能说了。”
慕容兴眨眨眼，随即失笑，心道：“心眼还挺多。”转念一想，小玄的担忧不无道理。
谁能保证周遭没有探子呢。
于是，他也就暗下心思不问“锅”的事情了。
小玄在城头看热闹。
李沧海等不到他回去，出来寻找，也来到了城头。
他看到武云昭手中的平底锅，“嚯”一声，兴致勃勃道：“要做菜吗？”
小玄转身，对着他“嘘”一声，不要乱出声，要打乱计划的。
李沧海笑道：“小机灵鬼！”
慕容兴也在心中认同，确实，这少年确实机灵。
小玄暗暗得意，眼睛盯着下头，轻声道：“动手了！”
下方，对峙结束了。
率先按捺不住的是妖蝎。
只见他，八足齐动，在身周激起一圈烟尘，向武云昭进逼。
武云昭为了贯彻“扮猪吃虎”的原则，双眼紧紧盯着来犯的妖蝎，举起平底锅，横在身前，作防护状，却慢慢后退，好像惧怕了妖蝎的威势一样，战战兢兢的。
妖蝎见状，果然中计，愈发大意起来，哈哈长笑，举起双螯，挥舞着，以更快的速度靠近武云昭。
此时，他认定，武云昭是样子货了，并不急着打击，免得毁了月貌花容。
武云昭面上慌乱，心中冷笑，速速躲闪到另一侧，将妖蝎引领到另一方，躲开城门。
大能干架非同小可。
术法余波威力不可小觑。
她可不能为了这条蝎子毁了城门，否则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持续扭转腾挪。
妖蝎见她不敢出招，也不敢硬抗，放松了心神，与武云昭游斗起来，时不时放个小法术，落在武云昭的身侧，故意吓她一吓。
武云昭自然配合，将攻击躲过，却将身法显得狼狈，明明白白告诉妖蝎：小女子徒有境界，实力不济。
妖蝎更加不将武云昭放在眼里，此刻，不但放松警惕，而且起了游乐心思。
一人一蝎，一个追，一个躲，让围观的人看得一头雾水。
慕容兴是见过武云昭出手的，此时见武云昭故意示弱，料想她必有算计，但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沧海对自家嫂子的性情有几分了解，就要解答慕容兴的问题。
然而，他还没开口，就被小玄捂住了嘴。
小玄道：“莫多嘴！”侧头看着慕容兴，一脸严肃，眉头皱起。
慕容兴好歹是元婴修士，慕容家里地位极高的人物，被小小少年如此看待，心中不爽，正要发作，想到小玄和武云昭的关系，强行忍下。
小玄暗道：“蠢就是没药医！”瞟一眼城头之下，见武云昭和妖蝎“玩”得正欢，应该顾忌不到这里，说道：“看就看，别出声。你当化神的神识是摆设吗？”
言罢，小玄也不管慕容兴是什么脸色，转头继续观战。
小玄的语气可谓不善。
但慕容兴经他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感到讪讪，心道；“是啊，武前辈摆明了在下套，我若在这儿胡言乱语，让妖蝎听了去，岂不是帮了敌人，失策，失策。”
意识到这一点，慕容兴哪里还能埋怨小玄的无礼，不止如此，他更佩服小小少年敢对元婴修士面前这般作为，暗暗感叹：“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场中，武云昭已经将妖蝎引到了妖兽一方的附近。
武云昭就地翻滚，用出了不管是修士还是妖兽都不耻的身法，堪堪躲过妖蝎的喷射的毒水。
毒水落地，腐蚀出一个大坑，更散发腥臭之气。
武云昭呼呼喘气，花容惨淡。
眼睛里流露出三分埋怨，七分愤恨的情绪，似乎在指责妖蝎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用这种手段对付如此一个大美人，真是太不应该。
不得不说，妖蝎被这样的眼神取悦了，对一个跑，一个追的战斗方式更感兴趣。
然而，他没注意到，但凡他和武云昭经过的地方的妖兽被二人斗法的威势和法术余波弄得苦不堪言，有不伶俐的，甚至断了四肢，更有甚者，丢了性命。
是了，妖蝎和武云昭斗得欢，可这战斗的乐趣也只限于他们二人。
周遭修为低的妖兽怎么能受得了两尊化神的威势的碾压？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纡尊降贵，假装化神的出窍修士。
武云昭做戏做的足，用大能绝对用不出的招式反抗。
妖蝎越陷越深，根本看不到武云昭眼中的平静，更意识不到为何自己的每次攻击都能被对方躲过。
但凡妖蝎清醒，他都会发现，武云昭的狼狈躲避实际上是游刃有余。
然而，天下没有后悔药。
自己把自己的眼睛糊住了而吃亏能怨得了谁呢。
不过，这妖蝎到底是有身份，高修为的。
他可以玩耍对手，但长时间拿不下对手，是不能被他的实力和尊严允许的。
妖蝎渐渐急躁了，态度稍微认真了些，攻势渐快，渐猛。
武云昭是堂堂出窍，哪怕压制修为对战妖蝎，神识之威力不改，胜出妖蝎数百倍。为尊书院
妖蝎的变化在她的眼里仍如同慢动作一样，一顿、一顿的。
她将手中的玄铁平底锅耍得风雨不透。
平底锅随着武云昭的心意，忽大忽小，足来挡足，尾来挡尾，毒来挡毒。
撞击之声叮叮当当，如珠落玉盘，声响不断。
妖蝎更急躁了。
他喝一声：“宝贝不错啊！大美人，靠宝贝可赢不了！”认定武云昭能保自身安然无恙是靠了法宝。
武云昭才不会露底，盯着一张红润，挂满晶莹汗滴的脸，一言不发，奋力抵御。
妖蝎见状，只觉此女美得动人心魄，心神一荡，露出淫笑，说道：“来，再看我的手段！”
他再次高举双螯，将坚硬无比的双螯互相敲击，发出巨响。
这是音波攻击。
音波攻击有定向，范围广，能将武云昭笼罩在内，减少平底锅的阻挡，是很不错的攻击手段。
武云昭撑起防护罩，暗道：“有点儿脑子！哼，你以为只有你能造音，看老娘震不死你！”
眨眼之间，武云昭左手拿锅，右手里已经抓住了一把铲子。
观其颜色，这铲子也是玄铁制造，很是不凡。
妖蝎见了，皱眉，同时迷惑：“这女修是做什么的？专修厨艺的？”
武云昭不等妖蝎分辨用意，微微一笑，抡起铲子，敲打锅面，一阵乒乒乓乓。
她采取了音波攻击防御。
双方音波对撞。
场上一片喧嚣。
这带了术法的声音真真是魔音，不仅灌耳入脑，更透体入心。
武云昭对术法的控制精妙，将威力控制在与妖蝎所造音波持平。
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拿不下谁。
如此一来，妖蝎抵挡艰难，分身乏术。
在附近，没有远去的妖兽可遭了殃。
在强大音波的波及下，他们心神震荡，骨折肉段，不乏被音波碾压成肉糜者。
惨呼声和血腥之气传来。
妖蝎吃惊，心道；“不能这么下去，岂不是要将自己人杀自己人。”
此刻，他终于察觉到了对面的女修的心思缜密与狠毒。
他心中大怒，怒吼：“好啊，好啊，原来是这个打算！倒是小瞧了你！”
可惜的是，他已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如果他离不开音波攻击的范围，他就不能施展其他的手段。
妖蝎心一狠，更加大力拍打双螯，造出威力更强的声波，势要压过武云昭的声波，将其重伤，竟不顾周遭妖兽的死活了。
武云昭岂会让他如愿。
正是，你强，我也强。
妖蝎强一度，她也强一度。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两人较起劲来。
随着音波的增强，音波对撞的势头更猛，波及的范围更大了。
妖兽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地面起初泛起涟漪而后泛起波浪，最后土崩地陷，翻滚起来。
北城门也难逃音波牵连了。
好在，慕容兴和李沧海两个元婴在场。
他们撑起防护罩，守住北城门，才使北城门免遭坍塌之危险。
北城门对面的树林已经全变了样子。
树木根根断折，倾倒，倒飞出去。嵌入地面的树根化作碎屑，跟泥土一起飞出。
林地变了空地。
斗法持续，白日转了黑夜，妖蝎始终不能脱困，终于意识到不妥。
他怒斥：“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相信如此一个女修能在他的手底下撑持到现在，除非??????
武云昭才不会跟食材多话，更不会给他想明白的时间。
她见妖蝎起了疑心，知道自己的伪装多半是继续不下去了，心道：“火候差不多了，咱们开灶吧！”猛然加大了灵力舒出。
平底锅和铲子敲击的音波骤然如海面起了风暴一般暴戾起来。
妖蝎哪里还挡得住。
他只觉无形的巨大压力，山岳一样，骤然压下，让他动弹不得。
紧接着，喀拉、喀拉的脆响传入耳中，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双螯传来。
妖蝎暗道：“不好！”却无力抽身。
第960章 人人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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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高举的双螯开裂，破碎。
一片片坚硬的乌黑的表皮掉落。莹白的，掺着粉嫩血丝的肉露出，瘫软。
妖蝎因为疼痛嘶吼。
吼声穿透天际，凄厉异常。
妖蝎的力量逸散，不能维持人形。
他的人形越来越模糊，在疯狂的摇摆中，彻底恢复了原貌。
裂纹逐步蔓延，从手臂扩散到躯体。
他的表皮如同爆竹一样，噼里啪啦，一点点爆裂，纷飞。
他的生机也随着表皮的一寸寸脱落而流逝。
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漆黑乌亮的妖蝎彻底变了样子，成为了一只没有外壳的，通体莹白，点缀着血红脉络的上好肉体。
武云昭收功，端详“食材”，发现完整度非常好，缓缓点头，抬脚轻跺地面。
妖蝎被震起，离开地面一段距离。
趁此机会，武云昭平抛平底锅。
平底锅旋转着，落到妖蝎身下的地面上。
妖蝎落下，正好落入锅中。
城头上，慕容兴、李沧海和小玄等，居高临下，看着锅中的巨大蝎子，久久难言，内心激动异常：“好大一锅肉！”
武云昭抖抖衣袖，走到锅前，正要翻找调料料理，突然一股巨力从头顶压下。
武云昭举掌反击。
轰然巨响之后，漆黑的天幕中，堆叠的云层消散，露出天穹的本来面目。
清冷的月色中，有一身材高大的男子悬浮在高空中。
他的身周有一层蓝洼洼的光芒。
光芒的掩盖下，他的形貌未露。
武云昭仰头望天。
她感觉到，此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强大，跟自己或许不相上下。
她正要问问来人为谁。
那男子却先一步道：“女人，我记住你了！”随后，化作一道幽蓝光芒，俯冲到了山林深处，不见踪影。
按着距离推算，那里是妖兽聚集的地方。
武云昭皱眉，听到他那句没来由，十分油腻且欠揍的话，忍不住干呕两下，喃喃道：“有病！老娘可记不住你！”心中却有思量的。
扶着胸口，顺了顺气，将这无聊的男人抛到脑后，武云昭凑近蝎子肉，深吸一口气，叹道：“美味！”
慕容兴、李沧海和小玄在男人走后来到武云昭身旁。
慕容兴很是担忧，问道：“前辈，那人？”
武云昭道：“管他是谁，来了就打，不服就干！”
慕容兴心道：“话糙理不糙！”想着，就算人家来了，估计自己也没资格指手画脚，干脆闭口不言，默默思量。
武云昭伸出手指，戳了戳蝎子肉，赞道：“嫩滑、饱满，有弹性，一定很好吃。”转头看向小玄，笑眯眯道：“玄儿啊，去城里买些调料来！”
小玄欢快“哦”一声，速速入城。
武云昭此刻满心满眼都是战利品，也不管慕容兴，拿着铲子，在手里挽着剑花，绕着这锅肉走动。
走到蝎尾附近时，她将上头的毒囊切下，撞入储物袋，扔给李沧海，说道：“拿去研究丹药！”
李沧海喜滋滋接过。
一圈绕过，武云昭将铲子插入蝎肉腹部，挖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妖丹。
妖丹呈乌黑色泽，如同上好的黑珍珠，在月光之下，闪着光，十分莹润。
慕容兴赞道：“难得一见！”
这大妖的妖丹可谓是至宝了。
慕容兴羡慕，但也知道，这东西不可能属于自己，偷偷叹息。
果然，武云昭握着妖丹，看了看，笑道：“挺漂亮！”将妖丹自己收了，准备分给顾潜山和云深两兄弟用。
此时，夜已深沉。
其他城门前的战斗也都结束了。
宋无忌、公仪岭等也赶来了。
武云昭和妖蝎大战之时，他们有各自的责任，脱不开身，错过了观摩的机会，很是遗憾，跟武云昭说了一些恭维话后，向慕容兴打听战斗经过。
没过一会儿，小玄回来了。
武云昭笑呵呵道：“多日辛苦，今天咱们尝尝新鲜。”一边跟小玄商量着配料，一边手握平底锅的柄，将真火蕴在手心，给锅子加热。
玄铁做的平底锅果然不凡，导热之快令人压抑。
几息功夫之后，整个锅子隐隐透着暗红的光彩，十分炙热了。
幸好，妖兽的肉中包含灵气，精气，不怕被烤糊，反而散发出独特的鲜美滋味。
监察着火候，武云昭手一抖，将锅子一掂。
蝎肉飞起，翻了个身，重入锅中。
冲天的一面，蝎肉金黄，让人一见，便食指大动，口泛馋涎。
武云昭道：“玄儿，撒料！”
小玄点头，手握调料，一把抛出。
调料入锅，香气骤然炸开。
闻者惊叹。
武云昭很有成就感，欢喜道：“成了！”用铲子敲了敲锅沿儿，道：“一人一块，人人有份，咱们轮流来啊！”
得到了大啖妖兽的机会，众人欢呼。
武云昭十分豪爽，哈哈笑道：“自己备盘子啊!”
有胆子大的修士喊道：“前辈，我们等不及了，用手抓成不成啊？”
武云昭道：“成，怎么不成？来，第一块儿就是你的。”用铲子在蝎肉上一挖，挖出一块儿来，用力一抛。
那头，修士伸手接过，愉悦道：“谢前辈。”当着面，大咬一口，目露惊艳，盛赞：“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有了他开头，其他人也就不顾劳什子礼仪了，纷纷效仿。
正分着，武云昭突然抬头，遥望东方。
宋无忌问：“前辈，怎么了？”
他的神识不如武云昭厉害。
武云昭能感知到的，他感知不到。
注意到这里，其他人也不再哄闹，笑容敛去，变得严肃起来。
武云昭笑道：“别紧张，如果没猜错的话，援手到了！”
宋无忌等闻言，心中一喜，也抬起头，带着期待，望向天际。
过不多时，一艘艘云舟出现了。
根据云舟的标志，这些云舟属于百功堂。
云舟一艘艘落地了。
武云昭、宋无忌等端正颜色，整了整形貌，上前迎接。
宋无忌作为城主，自然当仁不让要上前交涉的。
武云昭不抢这种风头，落后宋无忌几步，观察来者，心道：“幸亏蝎子够大，否则不够吃的。这帮人一定是掐着饭点儿来的。”
李沧海和小玄站在她的身旁。
通过宋无忌的言语，令武云昭颇感意外的是，这支队伍的带队人竟然是百功堂的堂主，柴启，和他的女儿，柴莹。
柴启是一个看起来儒雅，性格温和的人，如今是元婴修为。
若是不知他的身份，旁人定然想不到，遍及全界的百功堂是由他建立起来的。
他的女儿，柴莹，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女修，英气勃勃的，很精神，如今是金丹修为。
通过进一步的谈话得知，这只援军并不是柴启的人。
柴启只是给提供方便，将接任务的零散的人聚集，一并带过来，免得路上出意外。
互相引荐之后，大家伙儿坐下来边吃边聊。
柴启之前曾给武云昭和顾潜山递过帖子。李沧海更是出了名的丹师。自从有了他之后，百功堂的丹药任务的完成度十分高，解决了柴启的一大心病。柴启是很看重李沧海，非常愿意结交的。
几人见了面，一番交流是免不了的。
只听柴启笑道：“晚辈得了顾前辈信儿，正要赶去英羽城，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前辈，真是荣幸之至。”
武云昭笑道：“堂主过奖了。”
原来，顾潜山与武云昭分离的这段时间里致力于城池建设，将原定的要柴启前往英羽城建立分店的时间提前了不少。
玄洲之上只有英羽门，未有英羽城。
听到这个新词，公仪岭、慕容兴等已经在当地落脚的人不意外，宋无忌等不知的人大感意外和新鲜了。
武云昭道：“挣一份家业罢了！”
宋无忌笑道：“原来如此，待城池建好，晚辈必定带上厚礼前去恭贺。”
武云昭道：“城主客气了。”
宋无忌道：“应该的。”
柴启见女儿一直偷瞧武云昭，失笑道：“小女仰慕前辈已久，失礼了。还不跟前辈致歉。”
武云昭拦下，笑道：“无须如此。柴小姐年纪轻轻，已有金丹修为，未来可期。”
其实，柴莹比武云昭大了一百多岁呢。
就着柴莹的事情，柴启道：“晚辈打算让小女接手英羽城中的百功堂，还请前辈到时照拂一二。”
武云昭道：“自然。到了之后，柴小姐若需要帮助，尽可到火凤商行知会一声，不用客气。”
柴莹笑道：“多谢前辈！”
武云昭颔首，见柴莹将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与小玄研究蝎子肉的李沧海身上，心中好笑：“师弟还是个香饽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将这未开始的桃花劫斩断。
武云昭已有主意，对柴启道：“堂主，这蝎肉美味，我想着给我那夫君送去一些，尝尝新鲜。麻烦堂主顺手带去。”
柴启道：“恭敬不如从命。”
武云昭道：“多谢！”对李沧海道：“沧海，去给你师兄弄几块肉，细心挑着。他的嘴可刁。”同时偷偷给李沧海使了个眼色。
李沧海不知柴莹对自己有了心思，也不太懂武云昭为何突然使眼色，但向武云昭做事一定有道理，相信必定无错，结合她话中的“细心挑着”，心道：“应该是拖延时间的意思吧。”答应着，绕到蝎子肉的另一头，脱离了这边人的视线，慢吞吞挑选合适的地方给顾潜山送去。
第961章 掐灭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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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走后，柴莹看了一眼柴启。
柴启眼神晃动，让柴莹莫急慌张。
武云昭不动声色将父女两个的眼神交流收入眼底，心道：“看来不见得是真有情意啊。”拉着小玄作掩护，嘱咐小玄莫要多食。
小玄多灵啊，撒娇卖萌，将柴家父女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然后羞涩一笑，顶着白里透红的一张笑脸，神秘兮兮道：“姨姨，我要说秘密，不要别人听。”
武云昭道：“不可失礼！”
小玄坚持。
武云昭露出拿孩子无可奈何的样子。
柴启父女看得有趣，表示不在意。
武云昭放下隔绝禁制。
小玄得意，眨眼睛。
武云昭道：“灵猫！”赶紧对小玄说了柴启父女或许对李沧海有意思。
小玄问：“我要做什么？”
武云昭道：“去告诉沧海这事儿，然后，让他这么做。”告诉小玄方法。
小玄满口答应。
武云昭撤去禁制，对柴启父女道：“小孩子顽皮，见笑了。”
小玄急道：“我去帮沧海叔叔！”蹦蹦跳跳与李沧海汇合，将武云昭的发现和应对之法告诉李沧海。
李沧海听后，简直后怕，想起了万紫涵对自己的纠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道：“绝不能让旧事重演，一定要将苗头掐灭！万人迷什么的，让别人去当吧。”
有了应对，二人也就不必拖延，赶紧又回到人群中。
小玄乖巧地做到武云昭身侧，笑得眉眼弯弯，实则暗示一切就绪。
武云昭摸了摸小玄的头顶，实则暗示李沧海可以开始表演了。
李沧海借着将美食装入储物袋的空儿，“咦”一声。
果然，周遭的人都被他这“咦”一声吸引了注意力。
李沧海从储物袋里拿出通讯法宝。
很多人不认识那四四方方闪着光的东西。
宋无忌好心地为他们解释。
众人才知道原来那四方一块砖样的东西是比通讯符还好用的通讯法宝且这件法宝是武云昭炼制的。
李沧海不好意思对众人道：“我道侣，失陪，失陪！”赶紧起身，躲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知道李丹师有道侣了。
李沧海要模样有模样，要修为有修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没人喜欢才不正常，有道侣再正常不过。
不过，对于想通过这条路跟李沧海凑关系的人来说，这一消息无异于天降惊雷，不至于被劈成渣，但也被弄得头脑一阵眩晕。
其中，柴启父女不例外。
他们父女两个本想借着跟火凤商行合作的机会，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楼台还没登上去，月亮早就被旁人得到了。
柴启很镇定，儒雅风范不减，好似不刻意地问：“李丹师有道侣了？早知道的话，一份贺礼必要补上的了。”
武云昭笑道：“堂主客气。我们师弟确实是有道侣了。不过，两人不想太高调，得了师父认可之后，没打算办仪式，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了。堂主想必也知道，前些时候，我们英羽门麻烦比较多，很多事情，能免则免了。”
百功堂的消息最灵通不过。
关于英羽门的事情，柴启心中有数。
这一块是敏感话题。
他自然不会不识相非要提，笑了笑，说道：“李丹师风采照人，想来，李丹师的道侣必出自名门吧。”
武云昭心道：“确实名门，本界人人皆知的名门。”
柴启是在拐弯抹角打探李沧海道侣之身份。
武云昭当然不能让他如愿，说道：“不是什么出名的人家，散修来的，品貌很是不错，很讨喜的。我们师父很是看重。”揽过小玄，压在怀里揉了揉，笑道：“反正两人互相喜欢，出身什么的，反而不重要了。”
柴启道：“说的是。”
武云昭点到为止，专心逗小玄。
柴启也看出她不想多说，自然也就不追问了。
幸好，有通讯法宝这一节，话题可以被信手拈来，不至于尴尬。
说起通讯法宝，武云昭道：“闲来无聊琢磨的小玩意儿，只要有材料，炼制起来不难。我跟宋城主聊过此事。宋城主，你跟柴堂主说说吧。”给宋无忌一个跟柴启套近乎的机会。
宋无忌暗暗感激。
蝎子已经被吃掉大半。外露的暗红骨头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空气中，食物的余味仍飘散着。
虽然在战时，气氛很是不错，很热闹，其乐融融的。
与此同时，在妖族的据点里，气氛与修士所在截然不同。因为妖蝎丧命，妖兽们愤恨，暴躁。
王座上，妖王一言不发，裹在一片蓝洼洼的光芒中。
在他的下首，与妖蝎同等级，半人半兽的飞天螳螂道：“王，咱们得为老蝎子报仇啊。”
今日，他不知将这句话说了多少遍了，但是，他们的王总是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飞天螳螂以为再一次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时候，他们的王开口了。
只听他道：“知道让老蝎子丧命的人是谁吗？”
王之下，飞天螳螂与妖蝎修为最高，地位最高。如今妖蝎不再，飞天螳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答道：“听说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修，十分狡猾的。”说到这儿，骤然愤愤起来，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怒道：“老蝎子也是活该，要是他不好色，不掉以轻心，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哼！丢尽了妖族的脸面！”
更底下，一群妖兽附和飞天螳螂，痛骂女修的同时，为妖蝎抱不平。
妖王不说什么，等着这阵喧闹过去。
半晌过后，妖兽们都自觉不出声了。
他才接着道：“还记得那条关于出窍修士的消息吗？”
飞天螳螂道：“怎么不记得，要不是因为这条唬人的消息，咱们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对人修出手。”
妖王叹道：“这消息是真的！”
“什么！”
飞天螳螂惊呼。
其他的妖兽闻言，再次躁动起来，讨论得更加热烈。
很多妖兽的级别还没到，不能口吐人言，一时之间，兽吼不断，喧嚣不已。
又等了好一阵子，妖兽们再度安静下来。
飞天螳螂问道：“王，何出此言？”
妖王道：“今日夺了老蝎子命的就是那出窍期的女修。”顿了顿道：“也就是说，不管老蝎子有没有掉以轻心，他必会折在那女修手中。”
这消息太震撼。妖兽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竟全都安静了。
良久，飞天螳螂问：“王，那咱们的计划？”
出窍修士可不是好相与的。有她在，人修就有大保障，对妖兽们极为不利的。
妖王冷笑一声道：“自然是继续下去。”
飞天螳螂道：“可那女修是个大麻烦啊，咱们??????”
妖王没等他说完，缓缓道：“难道你忘了我是什么修为？”
飞天螳螂自然知道，自家的王的修为相当于人修的出窍期。而且就实力而言，修为相仿的妖兽要比人修更厉害。
但是，他也得了消息，人修又来了帮手。
只靠王一个，怎么敌得过那么多的人修。
打仗不是打擂，不是只看一个人的呀。
他这般想了，也这般说了。
妖王道：“你说的有理。老蝎子有你一半的心思，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落得众人分食的下场，可谓悲凉、凄惨。
妖兽们的怒火再次被妖王的话点起，群情激愤。
这一次，妖王没有等待，直接释放威能，震慑群兽。
群兽倏然噤声。
妖王道：“人修战力有变，咱们也得改改进攻的法子。”
飞天螳螂道：“王说的是。”
妖王继续道：“从明日起，不再分散战力，分别进攻四门，咱们专攻一门。”
飞天螳螂想想，这是可以的，问道：“攻哪一门呢？”
妖王道：“北门。”
飞天螳螂明了。
老蝎子就死在北门。妖王选择进攻北门是为了给老蝎子报仇，同时也是利用北门的惨剧激发群兽的战意。
北门是好的选择。
只听妖王又道：“从明日起，我会坐镇后方。到时候，听我的指令就是！各自下去吧。”
妖王素来说一不二。
包括飞天螳螂在内，群兽不敢有异议，听令退下。
次晨如约而至。
妖兽的进攻随之而至。
人修这方以为妖兽还似之前一样，采取分别攻打四门的方式。
岂料，打了一阵子之后，人修们骤然发现，妖兽们今日竟然只专攻北门，放弃了其他三门。
变故突发，人修一阵慌乱，紧急调遣修士前来援助北门。
幸好，昨晚前来援手的修士中有三个元婴，大大增添了战力，否则的话，北门险些被撞破。
人修们一阵后怕，暗骂妖兽狡猾。
武云昭也来到了北门。
妖兽进攻方式的变化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才上城头，就注意到，在妖兽的后方，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盯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放开神识查探，发现，视线来自一团蓝洼洼的光芒之中，是那个胡言乱语，不肯露面的妖修男子发出的。
武云昭暗道：“有意思了！”
自从人修和妖修对上之后，这蓝洼洼的妖修是武云昭接触到的修为最高的一个，与她相仿。
根据这妖修在战场上的作用，武云昭可以认定，这妖修是首领级别的。
第962章 法宝齐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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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妖兽来袭的第一天起，武云昭、宋无忌等就推测出妖兽之中必有大妖。
今日，这个大妖终于正式露面了。
武云昭有感觉，这大妖是她的真正的对手。
积蓄多时的斗志在她的身体里燃烧起来，爆发起来。
她有感觉，她所期盼的，能让她感到酣畅淋漓的一战不远了。
她兴奋了。
情绪的波动带动了她周身灵力的波动。
宋无忌感觉到了，问道：“前辈，怎么？有异常？”
如果说，武云昭看到大妖的出现而产生战斗的欲望并因此兴奋，激动，换到了其他人身上，产生的就是对战斗结果的难以预测并因此紧张，慌乱。
宋无忌心弦是紧绷的。
一旦有了意外，繁花城要沦陷的呀！
武云昭沉声道：“准备随时出手！”不透露真正的意图。
人家避战，她盼战。如果她如实说出来，也太不识趣了。
武云昭是高级战力，除非必要，是不需要出手的。
这个说辞正好符合她的定位。
宋无忌并未察觉不妥，反而因为武云昭的谨慎的战斗意识而生出佩服之情。
他也有样学样，调动起身体里的灵力，准备随时应战。
真是好大一场具有积极作用的误会！
武云昭发现宋无忌模仿，暗暗好笑。
收敛心神，她专心观战。
妖兽的战力是有分布，看得出经过部署的。
率先出战的，大量的妖兽中，往往有三两个元婴级别的，剩下的全部是金丹及以下级别的。
人修对付这样的战力派出的自然也是级别对应的修士。
结合妖兽的数量，以及同等级妖兽与人修相比较，妖兽更占优势的常识，武云昭认定，这样的战力安排的目的不是为了打赢而是为了消耗人修的数量。
如今，玄洲的大部分修士都卷入了仙魔之争。
修士数量有限。
如繁花城这般的城池中，修士的数量就更有限且修为高的不多。
妖兽的这种打法能有效地，尽可能多地灭杀修士，从根本上让修士落入下风，且不能持续供应战力。
这是很聪明的做法。
虽然**道，武云昭也在心中赞了一声“妙！”
不过，转念想想，碰上了她在这儿，这帮妖兽的运气不太好。
如果没有武云昭插手，繁花城那是一定要被突破的。在此之后，妖兽将势如破竹，将以后的城池尽数拿下，占据一方，迅速稳固势力。
而有了她坐镇之后，繁花城不但有了最高战力而且还有了寻找援手的途径。
直至今日，繁花城仍没有被破的危险。
妖兽止步繁花城前，没有进一步前进的机会。
昨日来到的，接了百功堂任务前来参战的修士都是实力不俗的。其中大部分是讨生活的散修，对战经验十分丰富。
战场上不需要讲究单对单。
有了他们加入，妖兽并没有占到便宜。
这第一拨安排算是作废了。
即便如此，这第一阶段的战斗竟然持续了一天一夜，中间从未停歇。
往日里，妖兽是白天出战，入夜停歇的。
战斗时间的变化透露出别样的意思。
武云昭一指点出，灭杀了一头元婴后，对宋无忌道：“这回的攻势跟以往截然不同，看来，妖兽是动真格的，要跟咱们彻底分个你死我活了。”
宋无忌看着血肉横飞的场面，很是担忧。
武云昭道：“情况不乐观。”
宋无忌心头一跳，略带颤音道：“前辈何意？”
武云昭道：“看到那个蓝洼洼的影子了吧。”
宋无忌将视线挪过去，缓缓点头。
武云昭道：“不出意外的话，他跟我修为想当！”
宋无忌惊呼：“什么！”
武云昭点头。
宋无忌眉头紧锁，双目瞪大。
武云昭此时不会照顾他的心情。她需要做的是如实相告。
她继续道：“我想他就是背后的大妖。看到那个半人半螳螂的了吧。”
宋无忌做不出其他的表情和动作了，只能僵硬点头。
武云昭道：“这螳螂跟昨日的妖蝎修为相仿。”
宋无忌道：“化神！”
武云昭点头。
宋无忌急道：“可咱们这边没???没化神啊。”
螳螂妖是刚刚从后方出现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隐匿着，没有露面。人修这头以为对方只有那蓝洼洼的大妖一个呢。
无端端冒出个化神啊，着实令人修意外，更令人修慌张。
不得不说，妖王的这番安排真的是很巧妙。
武云昭神情凝重，道：“要说的就是这个。咱们这头的元婴不超十个，对付同等级的妖兽已经不足，若那化神出来，联手不是打不过，但死伤必定惨重。关键是，那些元婴也抽不出手来。而且，战到现在，各个灵力消耗不少，动起手来，劣势更显。”
宋无忌哪里看不出来如今的形势，硬着头皮道：“那妖兽是想用那化神拖住前辈，等前辈有所消耗，再自己顶上，打得是车轮战的心思啊！”
武云昭道：“我觉得，如果他不笨，应该会这么做。”
宋无忌暗道：“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夸敌人呢，前辈啊，你扛不扛得住，这才是重点啊。”但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宋无忌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武云昭，想知道她有没有应对之法。
武云昭被宋无忌看得一阵恶寒，心道：“老娘是良家妇女！”沉着道：“宋城主，形势不乐观。”
宋无忌又被提醒一次形势不乐观，心中酸苦，脑中苦闷。
好在，武云昭接下来的话给了他一些希望。
只听武云昭道：“螳螂妖出现后，我已经给我夫君通了信，要他过来。”
宋无忌骤然激动起来，道：“真的，那可太好了。”
武云昭道：“不过，路上耗时，不出意外的话，我夫君最快也要两个时辰之后才能赶来，也就是差不多半天后。”
宋无忌心头一紧，道：“半天？”
武云昭道：“半天之中，变数太多了。”
宋无忌又将眼光放到那飞天螳螂上，心头沉重，说道：“能拖到那时吗？”
武云昭道：“不好说！”
宋无忌道：“要不，让各位元婴努力拖一拖？”
武云昭道：“生死关头，这些接任务的修士来此为的是报酬，肯不肯为你繁花城赔上性命还是两说。”
宋无忌苦笑道：“只盼多几个吧。”
武云昭道：“这样不保险。真出了临阵脱逃的，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宋无忌垂眸，长叹。
武云昭道：“城主倒也不必灰心丧气。”
宋无忌抬头，愁苦不已。
在绝对的强悍实力面前，他是束手无策啊。
武云昭道：“最坏的情况，那妖王跟大螳螂一起上。我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两个，竭尽全力的话，有九成可能可以拖住。”
宋无忌心中激荡，颤声道：“前辈高义。”
话音甫落，那飞天螳螂落入场中，眨眼间，横扫一片。
武云昭暗骂：“晦气！”对宋无忌道：“守好城门！”不多废话，直接下场，对上飞天螳螂。
今日的情况与前日不同。
这飞天螳螂也与前日的妖蝎不同，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只为战而来。
只有同等级之间才能互相牵制，达到拖时间的效果。
武云昭想要拖时间，就必须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螳螂，以求跟那最强的妖王对上。
故而，她上来就下了硬手。
她左右开弓，一下子甩出八件法宝，形成了一个圈，将飞天螳螂围在中心，然后，她勾唇一笑，打了个响指。
紧接着，八件法宝一齐爆裂。
巨响震天，天地之间一片灿烂。
武云昭这一手实在太快，地下对战的人修和妖修都看愣了。
毕竟，随便爆法宝这种事情不是一般人会做的。
武云昭拨了拨头发，心道：“战场上生死定输赢，谁费力气跟你硬拼，又不是傻！”
法宝爆破的余光散去。
半人半兽的飞天螳螂顶着一脸血，挂着半身焦黑，举着镰刀一样锋利的，满是锯齿的前肢，维持着准备发动攻击的姿式。
“咳，咳”
瘦削的脸孔一阵抽搐。
飞天螳螂还没出招，已受重伤，喷出一口血来。
他晃了晃头，回过神来，恶狠狠看着好整以暇，红衣翩然的武云昭。
他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大手笔的修士，居然直接上来就爆法宝。
不仅爆法宝，还一口气爆八件。
这简直让人吐血。
然后，他就真的又吐了一口血。
没办法，武云昭抛出的都是高级法宝。高级法宝之爆破之杀伤力巨大。饶是大螳螂功至化神，也有些扛不住。
修士们见状，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
一方面，他们欣赏武云昭的机智，不废力气，将劲敌打成了半残；另一方面，他们心疼那八件爆掉的法宝。
法宝之珍贵不用多言。
一些修士终其一生至多能得一件。
武云昭一下子爆掉八个，真是让人难以直视。
妖兽后方，坐镇的妖王心情也很难复杂。
他的计划彻底被这几件法宝一同爆掉了。
没了飞天螳螂这个重要战力，他只身一人对付武云昭的话，他自忖，结果难定。
武云昭不管这些人或妖如何看待，秉承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则。尝到了法宝自爆甜头的她，又接连抛出十几件法宝。
一时之间，宝光阵阵，炸响连连。
第963章 大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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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螳螂在轰轰烈烈中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渣都没剩下。
蓝洼洼的妖王想救他都没来得及。
武云昭看着那团蓝洼洼，始终不肯露面的妖王飞奔而来，心道：“某币玩家和普通玩家的区别罢了。”
其实，武云昭想到用法宝来对付敌人真的是灵机一动。
她也没想到，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可惜，手头法宝不够了，否则的话，她一定要故技重施，给这位妖王好好来几下子。
不过，既然没了辅助，接下来就要拼实力了。
论真刀真枪拼实力，武云昭可从来不惧。
武云昭挑衅道：“到了现在了，还不露面，难道，你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裹在蓝洼洼光芒中的男人冷哼一声。
蓝色光芒从中间分开，潮水一样，向两侧褪去，最后汇集到男人的背部，消失不见。
他现真容了。
这位妖王模样还真不错，面若傅粉，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身材欣长，放在人修里头，也能算是百里挑一了。
不过，他的脸色可不好，目光冷冷的，面上带着杀气。
武云昭道：“气性还不小。喂，修行不易，皮相难得，真要动手吗？”
妖王冷冷道：“你不用多说拖延时间。人修之中，唯有你修为最高。只要杀了你，人修之中再无能奈何我者。我妖族大业可成。”
武云昭道：“好。既然如此，那就报上名来，老娘我姓武，名云昭。”
妖王道：“蓝天！”说着，抽冷子发出一击，澎湃的水之力量，直冲武云昭面门。
武云昭眉头一皱，晃身躲过，神若含霜，骂道：“好嚣张的小子！”霎时，杀气四溢，战意爆满。
两人高悬空中，相对而立。
外放的气势逼得下方相斗的妖兽和修士不得不停手，避让。
水火难容，一场硬仗拉开序幕。
说时迟，那时快。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同时出手，对撞在一起，立刻打得难解难分。
声势之浩大，搅起风云。
日光隐去，天色昏暗。
出窍修为的招术过于玄妙，令旁人分辨不得，无法直视。
下方的观战者们只能看见一团蓝光和一团红光对撞，纠缠，此消彼长。
法术交接的轰鸣声如同海啸一般，撼天震地，震撼心神，动人心魄，让人紧张，让人兴奋，让人恐惧。
交手中的两人不似外人看热闹，招招都是门道。
武云昭打出一拳炎火。
蓝天拉出水幕格挡。
火水交错，你来我往，一招咬着一招，谁也不放过谁。
就这样，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身为妖兽，蓝天于术法对战不如武云昭经验丰富。招数与招数之间时常有不连贯的地方。如果他化作本体，就能避免这方面的短板。
但武云昭怎么可能让他捡回优势？
又过一时三刻，武云昭抓住蓝天的破绽，得意一笑，愈发沉着，喝道：“金乌展翅，九阳困魔！去！”振臂一呼，九团烈日从她身后升起，团团打转，骤然散开，一个接一个飞到蓝天的周围，将其困在中心。
武云昭对凤凰真火已经是如臂使指。这九阳名头挂着金乌，实则蕴涵凤凰真火在内，十分厉害。
蓝天受到威胁，撑起冰蓝水罩，阻隔九阳的靠近。
他专心防御，没了进攻的机会。
武云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勾唇一笑，目露凶光，高唱道：“火凤降世除妖邪，杀！”就要放出火凤，将蓝天烧死。
蓝天闻言，心中惊惧：难道我要死在这儿！不，不，我不甘心！
他奋力要突破九阳围困，但试了又试，终告失败。
眼看着巨大的火凤就要成型，从武云昭身上飞出，蓝天面如死灰，冷汗涔涔。
火凤啼鸣了。
火凤振翅了。
火凤要飞起了。
火凤昂首了。
蓝天接受不了自己的失败就要到来，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等死，想到自己还有很多高妙术法没有施展，悔恨不已。
然而，过了一会儿，致命一击没有到来。
同时，蓝天感觉到，围困自己的九阳的力量在减弱中。
蓝天心中疑惑。
他睁开了眼睛，见到了火凤消散的余晖，不仅如此，更见到了武云昭面色发白，弓着身子，右手持剑横在前方防护，左手护腹，悬在空中，摇摇晃晃的狼狈样子。
不管原因为何，此时的变化于他是有利的。
转机发生，蓝天大喜，心道：“叫你嚣张，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啊！”
他突破防护罩，打落九阳，抓紧机会，反守为攻，要将武云昭打落，打死，要她身死道消。
疾风骤雨一般的攻击袭来。
武云昭暗暗叫苦，心道：“大宝贝儿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你是想要了亲娘的命啊！”
原来，方才，武云昭蕴蓄大招到一半的时候，突感腹部不适，体内的灵力不受她控制了。
大招不能继续。火凤不能成形，慢慢溃散。
她赶紧内视，竟然发现腹中已有另一个生命存在。
原来，因为大招需要的灵力多，牵动了胚胎，导致了这般结果。
武云昭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现小生命的到来，一时之间不知该喜，还是该愁，哭笑不得，无可奈何。
为了腹中胚胎安全，她不敢继续抽动灵力，更不敢跟蓝天硬拼，只好认怂，拿出宝剑防护，专转攻为守。
武云昭一下子落到下风，且是无法挽回的下风。
她被蓝天的攻击逼得后退，一点、一点从天上落到地面。
她逃不得，躲不得，为了节省灵力，只好撑起防护罩，以拖延时间，期盼着顾潜山速速到来。
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幸亏开打之前，看出了蓝天的计划，提前要顾潜山过来帮忙。
只要她拖得住，她们母子就有活命的希望。
蓝天见武云昭毫无反击之力，哈哈大笑，更加卖力，势要将武云昭的防护打碎，将人擒为俘虏，在人修面前，耀武扬威，一点点将人折磨致死，好好出一口恶气，决不能让武云昭痛快死去。
一下下攻击落在防护罩上。
防护罩一闪，一闪。
武云昭坐在地上，咬牙坚持，左手仍护在腹前，右手高举撑持防护罩，一点点在地上向后挪移，以求能消解一丝冲击。
一进一退，场面戏剧。
城头上，宋无忌一手按着李沧海，一手拉着小玄，疾言厉色道：“你俩去了也是于事无补。武前辈护住自身已经困难，不能分神护着你们，不许添乱！”
李沧海急道：“可是，可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武云昭，一刻不敢放过。紧握的双手已经被指甲划破，丝丝缕缕的血从指缝流出，低落。
小玄满眼含泪，身体不住颤抖，咬破了自己的嘴角。
宋无忌和其他修士也是心急如焚。
本来，武云昭就差一招就能将蓝天灭杀了，谁知道变故突发呢。
这场面是谁都不想看到的。
宋无忌不禁想到，武云昭失败之后，他们这帮人的下场定然凄惨不已。
他回头看一眼，发现已经有修士逃跑了。
宋无忌想，如果换位思考，他不是城主，只是一个接了任务来赚取报酬的修士的话，他也会选择逃跑的。
求生无错。
他没有什么好指摘的，暗叹一声：“天要亡人，世事无常！”重新将视线落到场中被压着打的武云昭和独领风骚的蓝天身上。
此时的武云昭已落入生来最危急的时刻。
灵力护罩在摇晃，闪烁的次数变多了。
因为之前的消耗，她丹田中所剩下的灵力至多能再多撑两盏茶的时间了。
为了进一步节省力气，她已经不能坐着，躺卧在地面上了。
掺杂着妖兽和修士血肉的污秽泥土沾染到她的身上，让她失去了风采与骄傲。
她的脸不再洁净，干爽。
布满的汗水将微尘粘住，花了她的面。
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她的额头，面颊，颈侧。
谁能想到，堂堂出窍期的修士，本界第一人，会落到这步田地呢。
重压之下，现实犹似被一帧、一帧分析的影片。
时间过得尤其缓慢。
反过来，这样的观感也让武云昭的危机感更加强烈。
她怕了。
她忍不住轻抚腹部。
动作很小心，生怕蓝天发现端倪，以她的肚子生事。
她在内心不断祈祷着，祈祷顾潜山快些到来。
同时，她也默默跟腹中未成形的，根本没有意识的胚胎对话，向他/她道歉。
她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
在之前的日子里，她的身体曾透出过不少信号，如没来由的疲惫，控制不住的，突发的脾气，突感饥饿等等，但她都忽视了。
以至于，她没有及时查看自己的身体。
她也后悔她的好战。
如果她不好战的话，她不会带着小小的他/她陷入绝境，
武云昭反省，如果今日逃过此劫，她一定会将目中无人，傲慢无礼，冲动任性的不良品行全都改掉。
武云昭越来越怕了。
她不住地问自己，来得及吗？还来得及吗？
顾潜山的面庞在她的眼前闪过。
想到可能会失去这个男人的爱，她心如刀割，疼痛不已。
来得及吗？
还来得及吗？
她再次问自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已经快要告罄了。
最后的一成被她全部笼在腹部。
灵力罩摇摇欲坠了。
武云昭累了，视线开始模糊起来，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突然，“喀拉”一声脆响传入她的耳中。
她的心猛然一跳，露出苦笑。
灵力罩彻底碎了。
第964章 孕中多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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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恍惚中，武云昭听到蓝天的这一问，激灵一下，回过神，意识到又有变数了。
逆光中，一个身材欣长的男子挡在她的身前，为她化解了致命一击。
从后背的宽度看，这人不是顾潜山。
武云昭微眯眼睛，细细观察一下，确定了来人身份，失落的同时，大松一口气，轻轻摸了摸肚皮，心道：“得救了！”
来人扭头，看着武云昭，微微一笑，关切道：“嫂子，还好吗？”
来人正是云深。
云深前些日子受武云昭的指派，前去查探被三清仙门囚禁的九名元婴的身份。
他今日归来，没想到正好碰见武云昭面临生死关头。
云深是清楚武云昭多厉害的。
哪里能料到她会有这一天。
惊诧之余，他悍然出手，及时拦下蓝天的一击，将人救下。
武云昭感慨一下：“天无绝人之路。”笑道：“死不了！”提醒云深认真对付蓝天。
云深引着云深到一旁打斗去了。
按着修为推算，云深跟蓝天相比的话，还差着一些。
只靠他一击之力，赢是赢不了的，但将蓝天拖住还是可以的。
武云昭与蓝天打了两个多时辰。
顾潜山到来的时间应该不远了。
到时候，兄弟联手，拿下蓝天不在话下。
思量之后，确定云深九成无性命之忧，武云昭稍稍放心。
宋无忌见武云昭脱困，赶紧掠下城头，将人带上城楼。
李沧海和小玄焦急关心。
武云昭道：“让各位看笑话了。”暂不提自己败落原因。
孩子的事情应该让当父亲的先知道比较好。
她不想让顾潜山看到自己的惨状，先让李沧海给她施展个清洁术。待将外表收拾妥当之后，她才拿出灵石、丹药，为自己疗伤，尽快恢复灵力。
如其所料，不一会儿后，顾潜山果然到了。
顾潜山乍见云深正与人对战，不由得一怔，转眼间，注意到武云昭正在打坐，暗道“不好”，暂且顾不上弟弟，赶紧落到城头，关心老婆。
云深单抗已然吃力，见状，暗道：“兄弟如衣服啊！”将这股怨气发泄到蓝天身上，猛然加快了攻势。
哥哥来了。
云深心里有了底，可以肆无忌惮地进攻了。
城头，武云昭对上顾潜山的关怀备至的神情，心中温暖。
身为好嫂子，她却是没忘了云深的，对顾潜山道：“我这儿无碍，回头再说，赶紧帮你兄弟去，那是个出窍！”
顾潜山道：“真没事？”
武云昭故意不耐烦道：“难道我还要发个誓？快去，快去，云深如果出了事，怎么跟你爹交代。”连连催促。
顾潜山道：“你安心恢复吧。”转身飞出，加入战局。
有了他的帮助，云深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没好气道：“哥哥，你真是我的好哥哥！”
顾潜山道：“少废话！这臭小子欺负了你嫂子，不能让他活着。”
云深笑道：“那必须的。”
兄弟联手，其利断金，果然不假。
他俩配合默契，攻守兼备，在一个时辰之后，将蓝天生生磨死了。
妖王一死，其他妖兽登时四散奔逃，很快没了身影。
妖兽危难解除了。
蓝天坠地，显出原形。
云深嫌弃，捂着鼻子道：“皮相挺好，我还以为是什么呢，竟然是只大蛤蟆，还是蓝皮的，真恶心！这个骗子横行的世界啊，看脸果然不靠谱。”
顾潜山心系武云昭，没心思跟他逗闷子，让云深处理尸体，匆匆返回城头。
云深叹道：“没人爱啊！”撇撇嘴，开始对着蛤蟆扒皮抽骨。
战事已了，宋无忌等人如何欢喜不用提了。
顾潜山将武云昭抱回英羽阁休息。
李沧海和小玄紧随其后。
顾潜山将武云昭小心放到床榻上，就要检查她的状况。
武云昭还没准备好如何告诉顾潜山喜讯，一时情急，劈手将顾潜山伸向自己手腕的手掌打到一旁。
顾潜山“嘶”一声，倒吸一口气。
武云昭尴尬，看着顾潜山泛红的手背，歉然道：“没掌握好力度，抱歉，抱歉！”
顾潜山自然不会怪她，问道：“如何？”
武云昭道：“没大问题，灵力恢复即可。”
顾潜山无奈道：“好吧。”
武云昭还是没想好怎么跟顾潜山透露实情，竟然没来由地感觉不好意思，感到紧张。
见李沧海和小玄也在，她感觉更甚，心说：“这怎么了，造孩子的时候都没羞涩过，怎么现在玩娇羞？难道老娘是个隐形贱人，矫情成这样？”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身边人太多不合适。
她对李沧海和小玄道：“让你们担心了，去歇着吧，有事儿的话，会叫你们。”
李沧海和小玄都是知趣的，顺从避开，留下武云昭和顾潜山两个人。
武云昭拍了拍衣服，盘起腿，翻腾储物袋，一个、一个将灵石拿出来摆在身旁，不抬头，说道：“我开始运功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武云昭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顾潜山的深情又专注的眼神，忍不住心虚，故意沉下脸道：“这么看着我作甚，弄得我静不下心来。外头等着，等我好了，我叫你。”
顾潜山却“不听话了”。
他认真问道：“跟我说实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武云昭道：“没啊！”说得理直气壮。
事实上，她确实没受伤。怀孕怎么能算是受伤呢。
顾潜山看不出她说假话，但又感觉不对劲儿，尤其是武云昭的态度和语气，让他根本放不下心，总觉得武云昭在隐藏什么。
顾潜山不放弃，态度强硬，双手按上武云昭的肩头。
武云昭侧头，看了看肩头的手，心说：“反了天了。”抬头与顾潜山对视。脸上写满了别别扭扭四个大字。
顾潜山好笑。
武云昭不耐烦地晃晃头，蹙眉道：“外头等着去，你个大男人，那么关心女人的问题做什么。”
顾潜山一怔，心说：“难道问了不该问的？”转念一想：“那也太巧了，打着打着架来了亲戚。”霎时对武云昭充满了同情，心道：“女人太不容易了！”
武云昭见他脸色突变，显然想到另外的方向去了，也不纠正，连连催促顾潜山出去等着。
顾潜山觉得自己留下不方便，顺从出去了，心中有些许的歉疚。
房门关上的一刻，武云昭松口气，身子往后一仰，就要倒在榻上。
岂料，念头才动，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如今不能大大咧咧，人一动作了，身子一僵，小心翼翼地躺下了。
她躺平，双手交叠盖在腹部。身体一动不动。
唯有眼球转来转去。
不知怎的，以前听过的，各种关于孕妇的乱七八糟的信息冲到了武云昭的脑子里：滑胎，胎位不正，吃错药，抑郁，脐带绕颈，难产??????
想到这些，武云昭面无表情，双眼放空。
她忍不住将双手盖在脸上，喃喃自语：“这都什么呀。我的天。从孕期开始想，一直想到孩子出生，我去，不得疯了！不行，不行，又不是生怪物，哪来那么多意外，淡定，淡定。深呼吸，深呼吸！一二三，吸，呼??????”
安慰自己好一阵子之后，武云昭缓缓坐起，又用手抱着腹部。
修士有神识，能内视。
她看着腹中的小小一团，目露慈爱，嘴角含笑。
就这样，一个时辰接着一个时辰过去了。
等武云昭回过神来，她发现天又亮了，但却分不清是那一天的天亮。
她失笑，揉了揉额角。
修士也难逃孕期疲惫的。
况且，她专注小生命在腹中的毫末变化而忘记了运功恢复，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疲惫了。
再拖下去，外头的几人恐怕是要担心死了。
武云昭收拾心神，凝神运功，花费了两个多时辰，恢复完毕。
然后，她再次面对难题：怎么向顾潜山说呢？
关于孕子一事，自从二人成亲以来，武云昭态度积极，十分期待，达到了盼星星，盼月亮的程度。
与之相比，顾潜山因为担忧女修孕子所带来的不好影响，在拗不过武云昭的情况下，对孩子的到来保持随缘态度，说不上期待，也说不上不期待，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流露出抗拒的意思。
武云昭不由得担心，如果顾潜山无法接受呢。
按着顾潜山对她的宠爱和关怀程度，在类似保大，保小的选择上，武云昭有信心，顾潜山一定会选择保大的。这让人很感动没错，也说明她选的男人是对的。
然而，孩子会削减武云昭的修为，损害她的根基，如果产后恢复不好，武云昭或许无法走到大道得成，飞升成仙的那一步，会早早身死道消。
顾潜山会不会因为这些缘故而厌恶孩子呢。
如果跟顾潜山直言，他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样的答案的呢？
紧接着，武云昭又不禁想，如果顾潜山的反应和回答不符合自己的心意，又会发生什么呢？
而什么样的反应和回答是不符合心意的呢？
武云昭开始设想。
第965章 神神秘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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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顾潜山满心欢喜，武云昭想，自己一定很顺心，不过，转念一想，若顾潜山这样表现的话，岂不是有顾潜山看重孩子胜过自己的嫌疑。
武云昭皱眉，“啧，啧”两声，摇摇头，自己对自己道：“不会的，我男人很有良心。”
如果顾潜山不是满心欢喜，而是需要一个冷静的过程来接受孩子的到来的话，武云昭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顾潜山最后是欢喜还不欢喜，自己的心里都会非常别扭，或许跟顾潜山吵一架也不一定。
想想至今美满的婚姻生活，武云昭脸色凝重了。
顾潜山是没有坏心，一心为她好的，如果她因为孩子的问题，跟顾潜山闹了起来，出了矛盾，会影响两人感情的啊。
两人死都费劲，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日子要一起过。
如果因为此事而生出嫌隙，埋下隐患，未来该怎么办呢！
武云昭越想，越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然后，她的难题又绕了回来：到底该怎么告诉顾潜山有孩子了呢？
武云昭挠头，苦恼，十分苦恼。
“啊！”
她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哐当”一声。
门板被从外撞开。
顾潜山、云深、李沧海、小玄都冲了进来。
顾潜山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奔到武云昭身旁，不敢轻易触碰，用眼睛一遍遍打量。
武云昭看着焦急的四人，觉得自己脑子发昏，心里略愧疚，叹口气道：“没事儿，突然觉得烦！”
顾潜山不解，怎么突然烦了？想到前些日子武云昭情绪不定，心道：“难道复发了？”
云深、李沧海和小玄比顾潜山更不解武云昭为何烦。
而且，跟顾潜山经历过武云昭烦躁不已的那段时间不一样，他们三个几乎就没见过武云昭烦躁过，大感惊奇。
顾潜山轻轻坐在武云昭身侧，没说话，只看着她，眼神询问。
武云昭抿抿唇，跟顾潜山四目相对一会儿，体会到顾潜山的温柔和含情脉脉，下定了决心，不再摇摆不定，胡思乱想。
她对云深等道：“你们三个先出去！”
云深等不敢停留，老老实实出去了，不忘带上了门。
武云昭挥手落下隔音禁制。
顾潜山问：“怎么了？这么谨慎！”
武云昭道：“谈秘密就要有谈秘密的氛围。”深吸一口气，微微侧身，面对顾潜山。
顾潜山见武云昭突然郑重起来，心中一动，不由得也正式起来，挺起了身板。
武云昭道：“接下来的话很重要，你一个字都不能听漏了。”
顾潜山重重点头。
武云昭眨眨眼，双手拢着腹部，正色道：“我怀孕了！”
言罢，她盯着顾潜山，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顾潜山显然被惊到了，怔怔的。
一瞬之后，他愣愣问道：“什么？”不等武云昭说第二遍，眼睛突然瞪大，颤声问：“真的？”没露欢喜，也没露不欢喜，是真的在询问真假。
武云昭心道：“也还成吧，至少没嫌弃。”点点头，拉过顾潜山的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顾潜山紧张了起来，咽了口唾沫。
武云昭道；“没那么脆弱。我打架打到一半才发现他/她的。”
顾潜山哭笑不得，无奈道：“你是想吓死我啊！”登时后怕起来。如果云深没有及时赶回来，一尸两命的节奏啊。
武云昭“哼”一声，将顾潜山的手掌从腹部推开，质问：“你怎么这么平静，怎么个意思？”
顾潜山“嗯”一声，反问道：“你高兴吗？”
武云昭白他一眼，没好气道：“废话！”
顾潜山微笑道：“你高兴，我就高兴！”
武云昭“切”一声，不满道：“倒是会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嫌弃呢。”
顾潜山急忙解释道：“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对血脉一事本就看得淡。能有你相伴，我已经很开心了。老天眷顾，赐下孩儿，锦上添花，我高兴，真的，我真高兴，就是表现不出来，反应慢。”
武云昭撇撇嘴道：“算是接受你的理由了。”身子一歪。
顾潜山将人揽入怀中，低头，亲吻武云昭的发顶，双手裹着武云昭的双手，柔声道：“咱们有孩子了。”
门外，云深将耳朵贴着门缝，挑着眼睛，嘟囔道：“说什么呢，神神秘秘的，一点儿都听不着。”
李沧海和小玄站在他的对面。
李沧海道：“下了禁制吧。他俩不想让人听，咱们肯定是听不到的，你别费劲了。”
云深故意玩笑道：“他们背后商量着把咱们卖了怎么办？听一听，提前做个准备，嘻嘻!”把耳朵再次贴上。
就在这时，门开了。
云深哪里能料到，身子一歪，往门里摔了进去。
预料中的脸贴地没有到来。
云深撞入了一片温暖柔软中。
他疑惑，抬头，对上顾潜山的嫌弃目光。
云深弹起，退后立正。
顾潜山迈出，反手关上门板。
李沧海问：“嫂子情况如何？”
顾潜山喜上眉梢，笑道：“无事，不用担心！”
云深见了，不满道：“态度要不要这么不一样，我还是不是你亲兄弟了！”
顾潜山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大好，不理会弟弟的酸言酸语，笑容满面，乐呵呵道：“这次你嫂子脱险，多亏有你。”抬手拍拍云深的肩膀，非常慈爱。
云深一哆嗦，心道：“是不是有阴谋？”
顾潜山不理其他，主动拿出一个储物袋压进云深手里，笑道：“奖励！”
云深头一次生出不敢收的念头，小心地观察顾潜山的神情。
顾潜山又拿出两个储物袋，分别塞给李沧海和小玄。
无功不受禄，李沧海和小玄比云深更疑惑。
李沧海道：“师兄，我俩也没帮上忙，这???，就算了。”
小玄点头，心中懊悔，武云昭陷入危机之时，因为修为低，能力差，只能眼睁睁看着，力求不添乱。
顾潜山道：“往事不提，过去就过去了，不用放在心上。”抬手抓了抓猫儿的头安抚。
李沧海和小玄还是不能安心，捧着储物袋，不知所措。
顾潜山看着不敢收礼的三人，笑道：“安心拿着，这是另一件事情的。”
轻咳一声，顾潜山端正颜色，说道：“下面，我要宣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话未出口，又开始笑了。
云深、李沧海和小玄互相看了看，默契地后退一步，均想：“怎么一个接一个不正常，难道传染？”
顾潜山可不知道三人的心思歪到了别处。
作为新生命的傻爸爸，他此刻彻底体味到了小生命将要到来的快乐，满心都是武云昭和未来的或男或女的小可爱。
他呵呵，呵呵笑了几声。
云深、李沧海和小玄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他，忍不住又默默退后半步，心道：“太可怕了！痴汉什么的。”
顾潜山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了炫耀的意思，表现过分，再次端正态度，轻咳一声道：“我宣布，嗯，我夫人有了，我要当爹了。”
终于将这个大消息说出口，顾潜山心中激动万分。
云深等三人反应很正常，松了口气之后，纷纷送上祝贺。
顾潜山得意洋洋接下了。嘴角恨不得裂到耳根。
屋里，武云昭听着外头的动静，失笑，轻抚腹部，柔声道：“可别随了你爹，恁傻，还是随娘好，脑瓜儿灵。”
屋外热闹一阵子之后，云深等经顾潜山允许，听了若干有的没的注意事项之后，入屋，当面向武云昭道贺。
武云昭笑眯眯，慢条斯理道：“又不是琉璃般脆弱的小人儿，哪儿有那么多讲究！平常心对待，平常心对待啊。”
云深心说：“你俩一点儿都不平常心对待啊，一个絮絮叨叨，一个慢慢悠悠的，我们怎么敢拂逆。”不过，想到未来的侄子或是侄女就要出生，云深很是欢喜的。
当云深、李沧海和小玄没人说过一句祝福话后，顾潜山不着痕迹地挡在三人身前，笑道：“该休息了！”眼中却有不容置疑，不容反驳的精光。
云深等三人嘴角一抽，但想到顾潜山第一次当爹，理解他这种战战兢兢的心态，乐乐呵呵出去了。
三人走后，顾潜山转身面对武云昭。
武云昭笑骂：“丢人！”
顾潜山俯身，蹲在武云昭的身前，牵起她的手，按在胸口上，轻声道：“再小心不为过。”
武云昭不好意思嘟嘟嘴，灵光一闪，说道：“喂，要不要听一听？”
顾潜山有些懵，疑惑道：“听？”
武云昭抽手而出，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肚子。
顾潜山明了，失笑道：“才多大，听得出什么？”心道：“常说一孕傻三年，这刚开始孕就傻了吗？”
武云昭翻白眼，拉扯顾潜山的耳朵，说道：“凡人当然听不出什么。你是什么呀，千年老妖怪啊，就算我肚里是个细胞，你也听得出它动不动吧。敢质疑我傻，你才傻到家了。”
顾潜山“哦”一声，连声道：“是哦，是哦。”随即道：“我没说话啊，你怎么知道??????，新学读心术了？”
武云昭“哼”一声，侧转身子，得意地抓了抓头发，道：“我是你枕边人，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第966章 理由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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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顾潜山闻言不好意思了。
枕边人对自己了解透彻，真是让人心暖和感动啊。
痴痴看武云昭一会儿，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武云昭又美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本就明艳动人的娘子如今又多了几分慈爱温婉，让顾潜山心动不已。
压下不必要也不应该出现的欲念，顾潜山征求许可：能听吗？
理智上，顾潜山清楚，自己无须如此小心翼翼，但感情上，他就是不能自控地，不由自主地，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武云昭大方侧卧榻上，将仍平坦的腹部对着顾潜山。
顾潜山小心探身，看一眼武云昭，小心侧头，小心将头压下，小心将耳朵贴上那温热的腹部。
他凝神聆听。
他竟真的听到了一阵阵的，轻微的颤动从那小小的新生命之上传出。
他激动了，热切地望着武云昭。
武云昭抬手。
柔软的掌心轻抚顾潜山的头。
她不自觉地轻声道：“咱们的孩子！”
温馨的气氛蔓延，包裹起一家三口。
室中静谧。
外头，云深、李沧海和小玄凑趣谈论了一会儿这一对蠢爹慈母，各自去做事了。
繁花城刚经历一场风波。他们身在城中，不能不忙一些。
而且，武云昭和顾潜山暂时没有理会其他事情的心情了。
他们有必要代劳，跟宋无忌，公仪家、慕容家等的人沟通，处理善后事宜。
三四天后，城中各方面重新稳妥了下来。
经过这三四天的沉淀，武云昭和顾潜山的激动心情也沉淀了下来，不再如开始那般了。
为了庆祝繁花城之危过去，宋无忌特地准备了宴会。宴会的地点在城主府。
武云昭、顾潜山等作为立下最大功劳的人被邀请参加。
宴会开始之前，武云昭将云深唤道跟前，询问之前安排下的事情：得知三清仙门暗中球囚禁了九个元婴，暗藏大阴谋，武云昭探索一番后，做了画像，要云深去查明被囚禁的九个元婴的身份和背景。
云深将画像重新交给武云昭，说道：“沈韬是万炼门，许含嫣是碧波门，安雪飞和朱妍儿一个地方的，都是合欢派，其他人都是散修。”
正是因为九人之中，散修众多，云深才花费了这么长时间。
武云昭将画像和人名都对上，说道：“散修没有着落，身后没有牵扯，三清仙门的是故意挑这些人啊。”
云深道：“合欢派的人作风大胆，行事不羁，安雪飞和朱妍儿是出了名的开放，走到哪儿，快活在哪儿，他俩的行踪也没人在乎，跟散修也差不多。”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辛苦了！”瞅一眼顾潜山。
云深笑呵呵伸出双手，托举在顾潜山眼前。
顾潜山连日来心情好，也没阴阳怪气埋怨云深财迷，大手一挥，将一个储物袋落到云深手里。
云深喜滋滋收下，没有丝毫矫情的意思。
顾潜山问武云昭：“得知了这些人的来处，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私心里，顾潜山不想武云昭再管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但他也知道，武云昭不可能放弃对付王元昊和三清仙门。更何况，三清仙门的阴谋多半涉及问月父子，因着李沧海的关系，护短的武云昭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武云昭道：“问月一时半会儿的，还打不过来。这头也不用急，再多查查，或许能有新的发现，咱们掌握得越多，谋划起来也越顺利。”
思及自己的状况，武云昭心思一转，对李沧海道：“沧海，跟啸天说，跟王元昊慢慢打，使劲儿拖，看王元昊什么反应。”
狗急跳墙。人急暴露。
李沧海很快想通武云昭的打算，当即跟啸天联系。
啸天那头答应了。
天色渐晚，宴会时间快到了。
几人着盛装，出发前往城主府。
武云昭因为不能饮酒而引起了旁人关心。
于是，她趁机将自己有孕一事公布了，也言明了当日为何落于下风，解决了众人的疑惑。
自然，无人怪罪，反而纷纷祝贺。
宴会进行得很完满。
宴会结束之后，武云昭很给面子地，带着顾潜山等入住宋无忌赠给她的府邸。
宋无忌见了，很是欢喜，脸上生光。
随云深等去挑合适的屋子居住，顾潜山搀扶着武云昭早早入室休息。
进屋之后，武云昭见顾潜山要将自己一路扶到床上去，不由得好笑，捏了捏他的手腕子，道：“不用这样。”
顾潜山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过分，说道：“你从宴会开始到结束，算上咱们走这几步路，一共打了十五个哈欠，破天荒了，是不是累了？”
武云昭问：“有吗？”心说；“我怎么不记得我打了这么多哈欠。”
顾潜山确定道：“有，怎么没有，我一直数着的。”
武云昭道：“哦，一直数着来的。”眼光中神采闪亮。
顾潜山笑道：“对，我就是一直看着你，你干什么，我都记着呢。好啦，赶紧躺下！”
武云昭被讨好了，被取悦了，虽然不觉得累，但乖巧地听从顾潜山的安排，让躺下就躺下，让盖被就盖被。
她歪着头，看着顾潜山一通忙活，心中甜蜜不已：“老娘挑男人的眼光真他娘的棒！”
眼瞅着顾潜山瞎忙活，最后甚至要去准备宵夜，武云昭心疼了，赶紧一把将人拽住，说道：“你别动了，我眼晕，陪我躺一会儿，快天亮了。”往床里挪了挪，拍了拍床板。
顾潜山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又紧张了。”
武云昭道：“理解，理解，毕竟头一回。”
顾潜山长呼一口气，躺下了。
武云昭爬上他的胸口。
顾潜山将人揽着，说道：“以前看我爹那么紧张，还觉得他小题大做，换了自己，呵呵，草木皆兵啊。”
武云昭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顾潜山又道：“情况不一般了，该回去了吧。”
武云昭道：“自然，三清仙门可没我的肚子重要。再说了，有了他/她，我也不能随心所欲搞事情，做事缚手缚脚，不如老老实实歇着。”
顾潜山松口气。
武云昭道：“不过，得收回礼之后再走。”
语出惊人。
顾潜山愕然。
武云昭笑着解释道：“宋无忌刚送宅子的时候，我就想利用这个机会，跟繁花城的大户交流，交流，没想到，刚有想法，妖兽就打过来了，计划一度中断。现在，趁着战后热情高，可以搞一搞。”
顾潜山道：“太刻意了吧。”
武云昭道：“怎么会！老娘的身份、地位，受不起几分薄礼吗？再说了，他繁花城能撑下来，全靠我。”
顾潜山道：“自然受得起。”
武云昭道：“还有啊，顺便可以把分享会啊，拍卖会啊的消息透一透，让他们提前准备灵石来咱们哪儿去花销。”
顾潜山道：“你还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放过。”
武云昭道：“谁跟灵石，跟宝贝过不去。”
顾潜山问：“什么时候？”
武云昭想了一下道：“明晚吧！”
顾潜山惊道：“这么快！”
武云昭道：“你不想早点回去吗？”
顾潜山道：“可，是不是做得太明显了一点儿？今天才聚过，明晚又聚。你是跟人家要礼物还是要礼物，还是要礼物？”
武云昭道：“我又没打算请今天这批。秏羊毛不能照着一只羊啊。”
顾潜山问：“请谁？”
武云昭道：“请他们的女眷啊。我正好了解一下女修孕期的事情。理由是不是很充分？”
顾潜山笑道：“哦，不是照着一只羊耗毛，是照着一家羊啊，唉，确实，理由充分。那没女眷的呢。”
武云昭道：“那就没他们的份儿啊。”
说到这儿，武云昭坐了起来。
顾潜山眼下对武云昭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在意，见她坐了起来，也坐了起来。
武云昭双手交叠，搭在顾潜山肩头，笑道：“我虽然喜欢礼物，但也不是全为了礼物。你看啊，繁花城中女修众多，但地位却不高，很是委屈。我身为本界女修之首，得给她们谋谋好处是不是？”
顾潜山懂了，说道：“你是想让这儿的人知道，你看重女修，容易跟你搭上关系的也是女修。如此一来，男修们就不得不考虑，为了跟你搭上关系，对自己身边的女修好一点儿。”
武云昭道：“差不多吧。”
轻轻叹口气，她道：“虽然改变不了男修对女修的利用关心，但我这么做，起码能让女修的地位提升一些，让她们不至于在别人的眼里没用处。大环境如此，只靠我一个人，改变不了多少。我只能在碰上的时候，顺手为之，能做多少做多少。”
顾潜山安慰道：“你有这份心意，已经很伟大了。”
武云昭微笑，撅嘴在顾潜山的耳垂上啄了一下。
顾潜山心中登时一荡。
武云昭轻笑，用手指头故意搔顾潜山的耳后。
顾潜山打了个哆嗦，抓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笑脸，目露无奈。
武云昭打趣道：“定力不错呀。”
顾潜山道：“这种时候别考验我！”
第967章 旗帜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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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咯咯笑。
笑过之后，武云昭道：“喂，还记得，咱们没见面的时候，我怎么劝你跟我合作的吗？”
顾潜山想了想，说道：“你确定，你是劝我，不是威胁？”
武云昭道：“差不多啦。”
顾潜山心道：“差得多了。”但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问道：“怎么想起这个了？”
武云昭道：“我那个时候怀抱着大理想，不止要登基称帝，还要教化四方，力求男女平等呢。”
顾潜山还记得自己当评估员的时候的记忆，点点头。
武云昭道：“谁成想，做到最后，这什么系统就是闹着玩儿的。我也是，g立老高，最后也没做成什么。全是套路！”
顾潜山笑道：“回头见了大伯，你跟他算账去。”
武云昭道：“我打得过吗？”
顾潜山嘴角一抽，笑道：“还是要尊老爱幼的。”顿了顿，说道：“其实你也不是什么都没做成，还是帮了很多人的。”
武云昭挑眉。
顾潜山道：“比如刘若华啊，有了你支持，当了刘家的顶梁柱。还有，你还成全了他哥哥跟韩青。恋爱平等，也能体现男女平等，对吧。”
武云昭道：“勉强算吧，其实，若华的情况有点儿不一样，她自己就是坚强的女人。”
顾潜山道：“可时代背景不一样啊。她强归强，一个不受宠的妃子，能做什么？还是因为碰上了你，才改变了一生。”
武云昭道：“勉强算吧。”
顾潜山道：“你要求还挺高。那就说你的徒儿，阿蛇。没有你的话，小家伙儿估计要随波逐流，一辈子当土匪，无法树立当大侠的伟大理想吧。”
想到阿蛇，武云昭道：“我功不可没的。”
顾潜山又道：“还有小桃。受你影响，立志当事业粉了。”
武云昭道：“小桃能力很强的。”
顾潜山又道：“兽人世界特殊，你传播了些技术，也算是拯救吧。”
武云昭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做了不少事情。”
顾潜山再接再厉道：“那当然，整整一个世界啊。还有那个，武明则那个世界，没你的话，男女矛盾一爆发，岂不是要血流成河？有了你从中调节，平稳过渡了，对吧。还把那六皇子、七皇子从深闺皇子带上了事业道路，对不对？算到这儿，你就救了多少人，给多少人指明了生命方向。”
武云昭沉吟道；“所以，我立的g不算完全倒，哦？”
顾潜山道：“自然是没倒，好好立着呢。有些世界没发挥余地，称帝都勉强，这些细枝末节的，也顾不上。再后来的，丧尸啊，人鱼啊，神兽的那几个世界，那都没法算人的地方，也没必要追求这些，对吧。夫人，你做得很多，很好了。”
武云昭听到这里，心里倏然一轻。
转念，她道：“我问过你，我走了之后，那些世界会怎么样。你那个时候跟我说，该发展还是会发展，我做过的一切会成为当事人的一场梦，等下一个参与人的到来，世界才会发生变化。后来才发现，我是第一个参与人，系统还半残，到现在了，又发现，这什么系统就是自家人给自家人闹着玩儿的，更不可能有其他参与人了。那些世界呢？还存在吗？”
顾潜山心道：“怎么开始翻旧账了。”
说实话，当时他的身份是评估员193.当然了，事实上，这个身份是个随意安排的，没有实际的意义。
至于所曾经历过的世界到底能不能存续下去，顾潜山说不准。
他为难了。
武云昭通过顾潜山的表情就知道他拿不准，摇摇头道：“算了，等以后见了正主再问吧，我连你们家孩子都有了，总不能这点儿面子不给我。”
顾潜山道：“一直挺给你面子的。”
武云昭道：“看在你的面子上吧。我现在眼中怀疑，这《女皇系统》是用来给你保媒用的。说，你大伯有没有推衍的能耐？”
顾潜山呵呵笑，算是默认。
武云昭重重叹口气。
顾潜山听她的气息中传递出沉重的意思，忙问端的。
武云昭道：“累了，抱抱！”
顾潜山依言而为。
武云昭在顾潜山怀里蹭了蹭，找好最舒服的角度，仰着脸，面对他，感慨道：“常说人定胜天。我呢，也常常自诩厉害。没想到，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过安排，任人拿捏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顾潜山劝解道：“人怎么能跟神比呢，人要跟人比啊。”
他知道武云昭好强，担忧武云昭会因为被“算计”而心生芥蒂。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夹在中间很为难啊。
武云昭心性坚韧，豁达大度，善解人意，说道：“我就是随口感慨，没放在心上。我还不至于狂妄到无法无天的地步。这世间万物啊，就得有上头的东西管着，压着，镇着，要不然，还不乱套？”
顾潜山再次松口气，笑道：“你明白就好！”
武云昭抓着他的手掌把玩，笑道：“夫君啊，这几天来，你‘啊’松口气的次数太多了，等十月期满，孩子降生，你得松多少口气啊。肚里的是孩子，又不是妖怪，不对，咱们家情况特殊一些。咱们喜欢是咱们的事情，他真不金贵，每一日，多少孩子诞生啊。少数出意外，大部分都顺利的嘛。别紧张，放轻松。我看着你紧张兮兮的，我也紧张。”
顾潜山苦笑道：“我不由自主！”
武云昭暗翻白眼，心说：“不知道的，以为孩子在你肚子里呢。”沉吟片刻，有了主意，对顾潜山道：“算了，是需要个适应的时间。你自己慢慢调节吧，我不管了。”
顾潜山道：“多谢理解，我尽快，绝不影响了你。”
武云昭道：“听你这客气的语气，还是不是一床被子底下的？让人家听了，以为你我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呢。”
顾潜山好笑。
武云昭拍了拍他的手背。
顾潜山问：“怎么？”
武云昭道：“有个事儿，得提前准备了。”
顾潜山又有些紧张，问：“什么？你说，我立刻去办。”
武云昭道：“你想给孩子起什么名儿啊？”
顾潜山一怔。
他一直沉浸在快要当父亲的喜悦中，还没想过真正当上父亲之后的事情呢。
武云昭道：“是得提前想吧。”
顾潜山严肃道：“应该，应该，夫人说的是。可，不知道是男是女啊。”
武云昭道：“容易。”用指头点着下巴，笑道：“你呢，想男孩儿的名字，我呢，想女孩儿的名字，咱们在纸上多列几个，差不多的时候，让大伙儿一起来挑，看哪一个合适，怎么样？”
顾潜山缓缓点头道：“好法子！”
武云昭道：“那就这么定了，等回去了，着手准备着。名字是大事，可不能马虎！”
顾潜山郑重道：“是，是，大事，大事。”
一下子，他的注意力从肚里的小生命转移到了小生命的名字上。
武云昭松口气，心道：“终于不盯着肚子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大亮了。
两人虽然一夜未眠，但精神饱满的。
武云昭还想多躺一会儿，没料到，饭菜的香味飘进屋里来。
自从查出自己有孕，武云昭在李沧海的建议下，放弃了辟谷丹，恢复正常的饮食习惯。
乍闻香气，她哪里还忍得住，赶紧起床，三两步奔出了屋子。
顾潜山看她来去如风，心惊肉跳，赶紧跟了出去。
院子里，小玄正在摆桌。
武云昭深吸一口，赞道：“好香！”揉揉小玄的头。
小玄道：“昨天晚上，姨夫特意吩咐准备的。用料都是最上好的，昨晚上，他们两个连夜抓的妖兽，趁着新鲜给厨子送去的。”说着，将杯碟碗筷给武云昭摆好。
武云昭很久没被这么伺候过了，感谢小玄的贴心，云深和李沧海的辛苦，招呼大家一起吃。
云深叼着妖兽精肉做馅的小笼包，嘟囔道：“哥哥一句话，兄弟跑断腿，说的就是我们了。”
顾潜山挨着武云昭坐下，听到云深这句话，笑道：“要我谢谢你吗？”
云深连忙道：“不用，不用，为了嫂子好，一切都是应该的。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惜。”一口吞了小笼包，拍拍胸脯，中气十足道：“嫂子，你想吃什么，尽管开口，龙肝凤髓也给你找来。”
李沧海跟着一起明志，还不忘拿出通讯法宝晃了晃，示意如果这儿弄不到，啸天那头也能帮忙。
小玄也跟着凑热闹，点头啊，点头。
武云昭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心中很是感动，一时情切，红了眼圈。
这一下可不得了。
在座的哪一个见过武云昭哭啊，被吓得噤了声。
武云昭察觉道自己失态，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笑道：“抱歉，抱歉，估计是体内激素乱了，情绪比较难以控制。不用放在心上。”让大家接着吃。
知道顾潜山对自己关怀备至，她特意对他道：“真没事儿，安心，安心！”
顾潜山在桌下，握住了武云昭的手。
第968章 话题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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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之后，武云昭让顾潜山去准备晚上宴客的事情。
小玄和云深跟着，给顾潜山帮忙。
三人走后，李沧海道：“嫂子，为何把师兄支开？”
他想，怀孕的女人难道不希望夫君时刻陪在身边吗？对此，他不理解。
武云昭轻啜一口香茗，笑道：“你师兄啊，自从知道我肚里有了小的，比我还紧张。我看着他，我压力大啊。这才刚开头，距离卸货还有好几个月呢，我怎么过啊！赶紧找些活让他干。他忙着，就不顾上我了。”
李沧海倒是没想到原因是这个，笑道：“原来师兄是这个样式的。”
武云昭道：“我也没想到啊。”
李沧海道：“对了，嫂子，修为的事情，跟师兄提了吗？”
武云昭喝口茶，放下茶杯，说道：“提了。宣布怀孕当天晚上提的。”
李沧海紧张，问道：“师兄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能有什么意思，走一步看一步呗。大不了，我先飞升，慢慢上头等着。没旁的法子。”
李沧海同情道：“也是。天不遂人愿啊，就不能顺风顺水的。”
武云昭道：“其实，这还不是最难的。”
李沧海惊讶道：“还有什么？”
武云昭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淡淡道：“最难得是，我怕是看不到他/她长大啊。”
李沧海闻言，思量一二，讷讷说不出话来。
武云昭道：“命该如此，我认了。只盼，我能与他/她多待些时日。”
李沧海感同身受，心中苦闷。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静。
忽而，鸣鸟飞过，叫声啁啾，欢快不已。
正是，人飞鸟，不知鸟之乐。
武云昭抬头，微笑道；“不谈这些没用的，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李沧海无能为力，配合点点头。
这话题沉重。
一时之间，二人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关于这事，武云昭原本也不想提的。
但压在心里太沉，她一不留神，就脱口而出了。
不欲李沧海为难，她转移话题道：“跟啸天好长时间没见了吧，要不要去看看？”
李沧海道：“每天都能聊天，不见就不见吧。等这些麻烦事情过去了，就能天天见了，踏实。”
武云昭点头道：“是啊，踏实好。对了，明天，我跟你师兄回英羽门。你呢，跟我们一起吗？”
李沧海摇了摇头。
武云昭道：“因为柴启父女两个？”
李沧海道：“我要是在的话，他们一定想看我道侣是谁。时间长了，或许怀疑咱们故意说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除了炼丹就是炼丹，也没旁的事情做，在哪里都一样，我留下给云深和小玄帮忙。”
武云昭道：“也成。正好，云深时不时地得去探探三清仙门。他带回来重要消息的话，你也能第一时间告诉啸天他们，能省下不少麻烦。”
李沧海道：“我也正有此意。”
武云昭道：“碰上事情了，别客气，直接跟我联系。我轻易是动不了了，你师兄可以，随便使唤。”
李沧海道：“好！”顿了顿，笑道：“嫂子，碰上你和师兄之后，我真的觉得，我能穿越过来，是我最大的幸运。我是孤儿，没有家人，有了你们，我的人生就完整了。”
武云昭微笑道：“或许这就是穿越的意义吧。你要不是孤儿，还不能给你这个机会呢。”
李沧海道：“也是！穿越人士里头，孤儿的比重很高啊。”
武云昭道：“无牵无挂，才能留下。”
李沧海道：“一开始，天天想着怎么回去，后来，反而怕能回去了。也是奇怪，人的心思啊，变幻莫测。”
武云昭道：“还不是因为有了牵挂。不过，也不是没机会回去，等大道得成，飞升成仙，有了突破空间的能力，回去看看，未尝不可。”
李沧海遐想一瞬，突然有感而发，道：“成仙啊！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到那一步。”
武云昭道：“怎么这样想？”
李沧海沉默一会儿，眉头一皱，一松，眸光闪烁几下，才道：“不知道。我没想过能不能成仙。我还稀里糊涂的呢。”
修行一事，各有缘法。
武云昭不便多说，想了想道：“寿元还很长，不着急，慢慢想。有时候，为道是道，为众人是道，为一人也是道。只要心志坚定，道道都能通仙路，我倒觉得，不必拘泥。”
李沧海受教。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嫂子，你的道是什么？”
武云昭道：“帝王道啊。”
好霸气！
李沧海不禁莞尔，问道：“嫂子，那你怎么不称帝啊？”
武云昭道：“我去仙界称帝。这地方太小，我看不上，没劲。”
更霸气了！
李沧海心生敬佩。
武云昭有意解说，道：“我不在这儿折腾称帝，是因为我把这儿当成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你想啊，我想在仙界折腾，首先，我得先入了仙界再说啊。没资格入仙界，我谈什么以后。我在这儿不管怎么折腾，只要我大道不偏，修为跟上，我就一定能飞升。”
见李沧海若有所思，她继续道：“什么金丹合道，都是扯。人活一辈子，活多久，就能折腾多久，什么时候算是活明白啊。谁能确定，金丹的时候明白的事儿，到了元婴的时候还明白呢。求道，就是求自然，就是不断探索。细枝末节的，不用太拘泥。真找不着啊，那就求一个字，活！只要活着，就是合道。只要不作死，怎么都在道上。偏的机会都没有。”
李沧海若有所悟。
但他没悟到自己身上去。
他道：“这么说的话，啸天的父亲是不是有机会渡劫成功？他的心志算是坚定的吧。”
武云昭思忖半晌，摇头。
李沧海皱眉问：“为何？”
武云昭道：“他杀戮重，为天道不喜。重点是，我觉得他的心志也就一般，或许以前甚是坚定，如今，不太行。”
修士不管追求什么道法，都跟求长生脱不开关系。
问月魔尊已然有了求死之念，与修行之根本相违背。大道难成。
武云昭又道：“多年来，他一直卡在化神，没有进境，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李沧海唉声叹气。
冷静一会儿，他问：“没有转机吗？啸天与他爹感情深厚。若问月魔尊出了事，我怕他会受大影响。”
武云昭道：“他们就此事没达成共识吗？”
李沧海苦笑道：“问月单方面决定，啸天他，不听不行啊。”
武云昭不置可否。
说起来，她跟问月魔尊是相似的，主意都很正，且不容反驳。
问月这般施为其实很符合武云昭的主观审美。
李沧海追问：“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
武云昭道：“一路修行，债欠得越多越难还。积重难返，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天雷之下，灰飞烟灭。”
李沧海突发奇想：“如果躲过雷劫呢？是不是就能算是身死债消？”
武云昭道：“如果真能躲过雷劫，那证明上天给留下了活的机会。重新活一次的话，未必不能得证大道。不过，一切从头开始，修为也从头开始。若被以前的仇家知道了，每日里活在追杀之下是一定的了。”
李沧海道：“我俩罩着的话，谁敢来惹。”
武云昭打趣道：“还挺硬气！”
李沧海笑道：“没办法，爱屋及乌。”
武云昭道：“好一个爱屋及乌，我喜欢。”
李沧海觉得话题扯远了，赶紧拉回来，继续问：“嫂子，有没有机会将雷劫扛过去？”
武云昭沉吟道“里是有逃过雷劫，重活一世这种情况，可咱们现在都是来真的，谁知道那道雷多强。”
李沧海苦恼道：“我的雷劫都很小儿科，当不了参考。”
武云昭道：“你我没做过什么烧杀抢夺的事情，也没本地修士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而且，多半脑袋上有穿越光环，雷劫怎么可能强？巴不得你我飞升吧。”
李沧海道：“这么说的话，想想，还真有道理。”捧着脸发愁，喃喃道：“怎么办啊！”眼睛盯着武云昭。其中求助的意味不要过于太明显哦！
武云昭想着，还是要照顾、照顾师弟，说道：“左右我要闲下来了，可以多研究、研究扛雷劫的法器，不求全身而退，只求神魂存活的话，不见得不能成。”
武云昭是说一不二，十分靠谱的。
李沧海知道，她敢这么说，就一定能做出些什么来。
他站起身来，郑重感谢道：“嫂子，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
武云昭笑道：“不必如此，坐吧。”
李沧海心头之重未去，但也轻了很多，好心情地坐下，就着这件事继续跟武云昭聊。
不知不觉间，半天过去了。
临近午时，日头却隐去，收起了温暖。
乌云爬上天宇。
凉风习习。
武云昭道：“怎么突然变天了！”
话音甫落，匆匆脚步声从外头冲来。
她回头一瞧，来人是顾潜山。
顾潜山走到她身后，不等武云昭说什么，“刷拉”一下，抖开一件披风，盖在武云昭的身上，关切道：“变天了，寒，进屋吧。”
第969章 压力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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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沧海在顾潜山出现的那一刻，飘然溜走了。半句言语也无。
武云昭愣了一下。
顾潜山深情款款凝视她。
武云昭心道：“我的妈啊，出去一趟，病情加重了呀。”
虽然她心知顾潜山是因为对她关爱有加才如此敏感，但她不想打开这个话题。
她抿抿唇，很给面子地将披风拢了拢，问道：“都忙完了？”
顾潜山道：“还没，感觉要变天，过来看看。”
武云昭微露惊讶，问：“感觉？”
顾潜山抬手指了指天，笑道：“风雨欲来，我能不知道吗？”
武云昭道：“也是，也算是你的老本行。”抬手拽一拽顾潜山的衣襟，拍打平整，将他的乱发别到耳后，缓缓道：“我这儿没事，你接着忙去吧。都是修士了，哪儿还惧风雨变幻，暑热寒冷。”
顾潜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小题大做了，面上露出几丝尴尬。
武云昭笑道：“喂，你回头弄几块留影石。”再次转移话题。
顾潜山不解，问：“弄留影石做什么？”
武云昭道：“把你的样子录下来啊。”轻轻捧着腹部两侧，说道：“等以后他/她出来了，放给他/她看。让他/她知道，当爹的多宝贝他/她。”
顾潜山想想，也不错，却笑道：“岂不是要笑话我瞎紧张？”
武云昭道：“别有一番乐趣在里头呀。关心则乱嘛。哎，好不好？”
顾潜山平时不会违逆武云昭的意见，此时更加不会违逆，当即答应。
他不仅答应了，而且在心里想着，弄几块留影石怎么够，要弄上百、上千块，顺便将小宝贝的成长一路记下来，也好以后回味。
留影石珍贵，不易得。
顾潜山想要做成这个计划，要耗费一番心力。
武云昭见顾潜山开始露出收集留影石的打算，为自己的机智点赞，心说：“当女的太他娘的不容易了，身在孕期已经自顾不暇了，还得照顾老公的心情，谁能懂！算了，忍吧，忍吧，谁让他是自家的老公呢，嗨！”
顾潜山来一趟本为看武云昭一眼。
这一眼看到了，他也就满足了，心里的空落的感觉一扫而空。
雨开始下了。
顾潜山将武云昭推进屋中，嘱咐她好好休息，等着晚宴开始，转身匆匆离去，继续忙碌去了。
武云昭站在门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看着雨丝绵密起来，直到瓢泼。
她关上门，袖子一挥。
火气弥满，驱走室内的潮气。
来回转悠几圈之后，武云昭觉得无聊，干脆上塌小憩，蓄养精神。
从申时起，宾客带着拜礼，渐渐上门了。
武云昭盛装高坐，笑吟吟接待。
戌时，开宴。
临近子时，宴席才结束。
待众女客走后，顾潜山才来到武云昭身旁，贴心询问身体状况。
武云昭道：“有礼物收，我高兴来不及，怎么会累！”招招手，将忙得团团转，终于能歇口气的小玄招到身边，说道：“玄儿啊，你跟云深，沧海把礼物挑挑，喜欢的自己留下，不喜欢的给我收起来，拟份儿单子。对了，天亮之后，你们歇着吧，不用忙活英羽阁的事情了。”
小玄最喜欢通过劳动体现自己的价值，高高兴兴接下任务，兴致勃勃拉着云深和沧海去库房了。
次日，告别云深、小玄和李沧海，武云昭和顾潜山启程，于傍晚时分返回英羽门。
司空图得知将有徒孙，如何欢喜是不用提的了。
师徒几人齐乐之时，他们并不知道，武云昭有孕的消息，从繁花城传到了飞仙城，传到了三清仙门中人处，又从三清仙门中人处传到了在外作战的宗主王元昊处。
因为魔道大军突然休战，王元昊所带领的仙道修士也歇了下来。
王元昊将留守门派的长老费无心递来的，写有有关武云昭情况的信件供同门长老们传阅。
信中主要记载三件事，第一，妖兽攻打繁花城，后被武云昭等解决；第二，武云昭有孕；第三，武云昭所在火凤商行对三清仙门产业的冲击，给三清仙门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信件经过一轮传阅，重新回到王元昊手中。
王元昊问：“都看过了。”
四位长老点头。
王元昊手一晃。
信件化作飞尘，消散了。
四位长老都看着王元昊。
王元昊端坐，将四人的神情收入眼底，暗暗点头，还算满意，开口道：“有什么想法？”
四位长老互相看了看。
一个瘦长马脸的长老愤然道：“英羽门欺人太甚！赤焰魔女可恶至极！”
在三清仙门人眼中，武云昭就是个大祸害，每每提到她，都是用四字恶名代替的。
王元昊道：“陈长老稍安勿躁。”
陈长老，陈真义，闻言，脸色微缓。
王元昊向他微微一笑，看向其他三位长老。
三位长老表示，陈真义所言不错，正是如此。
王元昊道：“各位长老可有应对之策？”
一个鹤发童颜，面如鞋拔子的长老道：“眼下战事胶着，咱们脱不开身，也无合适的人手可用，依我看，将此事延后，待咱们腾出手来，再细细筹谋，好生应对。”
这位是三清仙门的章长老，章先。
章先名为“先”，但实则性格软糯，并不习惯事事争先的。
王元昊点点头，没对这番话说什么。
又一个脸膛红润，十分魁梧的长老道：“人家欺负到脖颈子上了，你还打算和稀泥。说这些废话作甚。”
章先尴尬，笑了笑，不与这指责自己的魁梧长老，马炎，争辩。
马炎“哼”一声道：“宗主，依我看，趁着咱们不用对付魔头，上英羽门去出口气。人要脸，树要皮，可不能让人这么欺负。咱们堂堂三清仙门，有何所惧。”
陈真义站在马炎的身侧，见他挤兑章先，拽了拽他的袖子。
马炎瞟他一眼，抱着胳膊不再言语。
随后，陈真义又说了一套话，既包含章先的意思，又包含马炎的意思，两头不得罪。
结合陈真义第一个回答王元昊的问题，合了王元昊的心意，又不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可以说，他真的很会察言观色，很会做人了。
三个长老建言献计之时，在他们的身后，一个气息近乎于无，貌若枯木，满脸沟壑，瘦如稻草的老者始终保持沉默，但神情之阴鸷，令人一见，背后生寒。
这位长老名叫倪枚，生性阴沉，寡言的。
包括王元昊在内，其他长老对他的不言不语不在意，早已习惯了。
听着三位长老的谈论内容渐少，变成了车轱辘话，王元昊及时出声制止。
三位长老立时噤声。
他们对王元昊是敬畏的。
只听王元昊道：“那赤焰魔女虽然可恶，但她确实是出窍期的大能，咱们上门去斗，唯有落败，自取其辱。”
提到这个，连沉默的倪枚在内，四位长老都皱眉，面露无可奈何之意。
他们争来争去没有定论的根本原因就是这个啊。
否则的话，按着三清仙门的威势，当有人挑衅三清仙门的开始，他们就会派人去解决了，何苦眼睁睁看着，除了气闷，还是气闷呢。
王元昊好像没看到四位长老的低落一样，继续道：“硬碰硬绝对是不行的。技不如人。况且，魔道那边虽然休战，但多半是阴谋，咱们一刻也离不开这里，何谈去登门拜访，不好受归不好受，这口气，唉，咱们也得咽了。”
陈真义和章先沉重点头。
马炎张了张口，终究没说什么，鼻子重重一哼。
倪枚没有反应，神色阴沉，晦暗。
总体来说，几人达成了一致，都同意王元昊的说法。
王元昊又道：“战事未结，处处需要花费，那妖女断了咱们的来源，实在有够狠。没法子，为今之计，只能削减弟子的每月份例，大伙儿一起紧吧着过吧。各位长老，以为如何？”
削减份例的范围自然也包括长老和宗主在内的。
马炎一甩袖子，粗声粗气道：“减就减吧。”很是痛快。
陈真义和对视一眼，点头。
倪枚还是什么都没说。但其他人知道，他的默认就是同意。
王元昊道：“请各位长老跟各自的弟子和管事好好沟通。削减份例一事是应急，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在这种节骨眼上，咱们内部不能乱。”
陈真义等齐声道：“是，宗主！”
王元昊重重一叹，愁闷道：“若无他事，下去吩咐吧，对了，这是咱们三清仙门私事。唉，家丑岂能外传啊。”
几位长老表示懂得。
行礼告退，他们一个个走出。
倪枚走在最后，快要出门的时候，听到王元昊地传音，脚步一顿，回头瞧一眼。
王元昊微微一笑。
倪枚微微颔首，跟着出去了。
临时住所里，只有王元昊一人了。
此时，他的脸上没有愁苦，没有一宗之主的风度，有的是怒、恨和痛。
曾经，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风风光光。
眼下，他是多么的狼狈。
他想，一切都是因为英羽门，因为那个可恶的女人，他才落得如此田地，身败名裂，子嗣不存。
第970章 长老倪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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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一些从时光秘境返回的人的述说，王元昊已经知道，他的好儿子，王江，已经命丧了。同时命丧的还有王江的未婚妻，碧波门的大弟子，万紫涵，他的儿媳妇。
愤怒与仇恨的火焰从他的心中燃烧起来，一直升腾到王元昊的眼睛里。
他越来越恨，越来越怒，怒不可遏。
他越发坚定，势要英羽门付出代价，势要武云昭没有好下场，让这个可恶的女人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他低吼：“武云昭，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英羽门，我要你不存于世，哈哈哈，哈哈哈。”
······
夜半三更，悄无声息的一道影子贴着墙壁，钻入门缝，出现在王元昊的面前。
王元昊道：“来了。”
影子拔地而起，倏然，变成了一个瘦长的黑衣人。
这人正是长老倪枚。
倪枚向王元昊行礼，直接问道：“宗主，有何吩咐？”
他的声音如他给人的感觉异样，阴沉沉的。
王元昊也不罗嗦，直接回答：“那个贱人眼下有孕在身。女修在孕期修为会大跌。修为越高的，受到的影响越大。我要你寻找机会，趁其不备，结果了她，为我江儿报仇。”
武云昭毕竟是出窍修士。
倪枚也知道的。
此时，单凭王元昊的一面之词，他无法确定武云昭的修为会跌到什么程度，自然，也就无法确定自己能否对付的了。即使，多年来，他凭着特殊的功法和体质，为王元昊暗中成功办好了每一件事情，从未失手过。
倪枚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了。
王元昊道：“此事做成之后，我会续元朱果给你。”
续元朱果可为修士延寿二百载。
倪枚一直卡在元婴，尚不知如何能走到化神。有了这续元朱果，他便能多出二百载的时间探索。
于他，这是天大的好处啊。
倪枚道：“谢宗主厚爱。”竟然激动得声音发抖了。
王元昊乐于看到这样的反应。
这说明倪枚会尽心尽力做好这间差事。
王元昊又道：“你不用担心你离去期间的问题，我会给你安排好。”
倪枚道：“属下定不辱使命。”行礼离去，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王元昊正是看中了倪枚的这项本领和出类拔萃的刺杀技能才将其培养起来，一直扶持到长老的地位。
他见倪枚的功力愈发炉火纯青，忌惮之余，对这次任务的完成有了更高的期待，仿佛，他看到了那个美艳的女人躺倒在血泊之中，一尸两命的结句了。
想到这些，他心情稍好。
半个时辰后，王元昊终于压下了心中的暴戾与狠毒，重新恢复了一门宗主该有的样子，起身走出临时的书房，返回寝室。
寝室里，暗香浮动。
娇美的筑基女修在王元昊推门而入后热情迎接。
王元昊听着女修们的奉承和讨好，没一会儿，跟她们进入正题。
他悉心培养的下一任继承人死了。
他需要再培养一个。这事非常急迫。
为此，王元昊在这段时间以来豢养了不少姬妾在屋中，为的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能幸运地生下他的血脉。
王元昊如何为子嗣努力是不用提的了。
与此同时，在仙道对面的魔道大营中，魔尊问月和其子啸天并未休息，仍在商讨战策。
休战的提出是因为武云昭和李沧海给他们的提醒。
休战不意味着停止。
再战的情况只会更加激烈，不能不让人重视。
啸天再一次将人员部署图递给问月审阅。
问月细细看过后，点头笑道：“这一次的安排很好，可以了。”
啸天大松一口气，微笑道：“终于成了。我都觉得累了。”
修士觉得累，是一件多么难得的事情啊。
问月道：“你是我的继承人，未来的魔尊，若是这点儿人都安排不妥当，以后如何统领魔道？路还长着呢，有你练的。”
啸天道：“知道，知道。能歇一会儿了吧。人家对面都熄了灯了。”
问月冷哼一声，面露不屑，说道：“那王元昊，不堪大用。听说，最近还开始玩女人了，不知怎么想的。跟他对上，我都觉得丢人！”
啸天道：“他玩女人好啊，最好碰上个妖女，被吸尽修为，玩得手软，脚软，咱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办了，省得费心，费神。”
问月却没有啸天玩笑的心态，严肃道：“事出必有因，王元昊绝不是随便胡来的人，他定有打算。”
啸天道：“他总不能用美人计吧？”
问月道：“那倒不至于。他要敢用这么下作的手段，那帮着同道就得用唾沫星子淹死他。我觉得，他这样做更像是为了私事。”
啸天灵机一动，说道：“莫不是想要老树开花？多弄出些小昊子什么的？”
问月道：“没准儿。俗语有云，打虎亲兄弟，上战父子兵。用谁不如用自己人啊。你我珠玉在前，王元昊动心思有可能的。”说到这儿，语气是十分骄傲且带着炫耀的意味的。
啸天若有所思，慢慢也严肃起来，推测道：“家大业大才需要这么多人。王元昊敢在战时弄这些，难道他有必胜的把握？”
问月道：“结合沧海送来的消息，那九个元婴多半是用来对付咱们的。我估摸着是他不知从哪儿淘换来的邪法。哼，我就说呢，怎么突然不顽强抵抗了，让咱们这么痛快就打过来了。你想啊，家门口将魔道大军打退，多威风，多长张脸面。有这一场，他王元昊，面子，里子都有了。”
啸天觉得父亲分析的有理。
王元昊是追名逐利之人，这样的想法是绝对符合他的性情的。
啸天问：“父亲，咱们怎么应对？部署可要更改？”
问月道：“这不正在应对嘛。”顿了顿，笑道：“你长这么大，唯一一件没跟我请示，直接下了决定，但非常正确的事情就是将沧海收入囊中。”
啸天被说得不好意思，心道：“什么收入囊中，又不是物件。不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问月道：“当然，最重要的是，通过沧海，跟他师兄，尤其是你那嫂子有了紧密联系。哼，你那个嫂子可不是省油的灯。要是能把她拉入咱们魔道，呵呵，兴盛千百年不是事儿哦。”
说到这儿，他认真看着啸天，带着兴味道：“要不你再去问问，看她有没有意思在我魔道任职？”
啸天哭笑不得。
武云昭之能力被问月看在眼里。
问月魔尊见猎心喜，心心念念要让人家加入魔道不是一天两天了。
啸天可不想给人家添麻烦，劝道：“你不怕她抢了我的位子？凭着修为，她都不用抢，一句话的事情。”
问月“啧”一声，撇撇嘴道：“也是。得了，能有联系就不错。”
念及武云昭的修为，慨然一笑，问月道：“没想到啊，要是再见了面，我得喊她一声前辈了。她怎么就能这么快呢。”
修行之事莫测。
武云昭实乃异数。
谁能说得清呢。
问月也只是突发感慨，并不期盼儿子能说什么。
拂去心中一丝怅然，他道：“你嫂子安排得没错。先前，咱们跟着王元昊的路子走，如今，咱们不跟了，拖着他，就能将主动权拿回来。”
啸天点点头。
问月道：“王元昊不能得逞，必有其他动作，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不过，稍微放松一下也无不妥。你要是想去见沧海，去一趟也无妨。”
啸天道：“还算了，顾着这头吧。”
问月对啸天不为儿女情长所累很是满意。
啸天无奈，心道：“有什么好试探的。”
问月道：“战事就说到这儿，不谈了！”挥挥手，让啸天自去，但见啸天不动，欲言又止，皱眉问：“有事儿？”
啸天点头。
问月没好气道：“痛快点儿说。”
啸天沉下一口气，说道：“父亲，昨日，沧海与我商议了一下你的事情。”
问月不解道：“我的事情？我有什么事情？”
啸天将李沧海与武云昭所商量之事转述，最后热切道：“可否一试？”
问月多年不见啸天如此激动地表达对他的关爱了，不由得一怔，随即笑道：“你们愿意试就试呗，左右，得好处的是我！”
啸天真怕问月执拗，不肯答应，闻言，松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问月道：“一句话的事情，值得你紧张，太嫩！”再度挥袖，让啸天该干嘛干嘛去。
啸天走后，问月盯着帐门看了一会儿，随后找了个蒲团，就地打坐，陷入沉思。
啸天并不敢直接回自己的帐篷休息，先在营中巡查一番，提点一番，后又到阵前观察了半晌对方的情况，见对方并无特殊异动，才返回帐篷休息。
他拿出通讯法宝，将问月答应的事情告诉李沧海。
“那真是太好了！”
“还得多谢你为父亲筹谋。”
“咱们是一家人，应该的。你那头如何了？累不累？”
“我这头还好。咱们这头停了，王元昊也跟着停了。短时间内，应该打不起来了。”
“嗯。可恶的王元昊。歇一歇也好。你趁着这个时候赶紧调养，别留下暗伤，以后不好治的。丹药够不够？缺什么，少什么跟我说啊。”
“放心，我一定不跟你客气。”
······
两人足足说了一个时辰左右才结束通话。
最后，啸天将王元昊收入不少女修入室之事提了提。这算是一点异常，虽然啸天和问月魔尊已有推测。
李沧海听后，自然又将这事及时告知武云昭。
第971章 花销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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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顾潜山在英羽门陪着司空图住了两日。
而后，两人回到火凤商行。
按照顾潜山的想法，武云昭就该过起只动口，不动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四肢不勤，堪比太上皇的享受生活。
奈何，武云昭是个“不争气”的。
配合顾潜山“玩”了半日之后，她彻底忍不下去了。
在跟顾潜山进行了一次正式的深入交流之后，她重新得到了工作的权利。
武云昭端坐在书桌后，腰板挺直，双手撑着资料，一项一项过目。
在她的对面，顾潜山用怨念的眼神看着她。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爱之深，关之切，忍，忍，忍。”轻轻放下手中的资料，心平气和道：“师父都说了，修士的孩子结实，只要不成心打他/她，没事的。也不能因为孩子就什么都不做了。凡人比修士还脆弱，一个个的，还不是挺着肚子，该干嘛，干嘛。”
顾潜山反驳道：“那是她们没享受的条件。”
武云昭无言以对，心道：“理由还挺充分！”正色道：“我不管别人。我就是闲不住的，不做事，我难受。孕妇的心情愉快比什么都重要！”
于这一点，顾潜山也无言以对。
过了一会儿，他道：“你开心就好。不过，你悠着点儿！”
毕竟，他是千岁开外的大妖怪，养气功夫甚好，能及时保持冷静，不跟武云昭争吵，及时示弱，及时妥协。
武云昭也不是不讲理的。
她非常明白顾潜山的出发点是为她好，但凡事都得有限度。
她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因为在意顾潜山的反应，就放弃了自我。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的最好状态就是互相理解，互补和共同进步，也就是让对方成为更好的人。
当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彻底放弃自己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会好的。
武云昭不会无理取闹，但也不会放任顾潜山无理取闹。
这是她的原则。
看到顾潜山退让，武云昭心中是感动的。
她向顾潜山勾勾手指头。
顾潜山起身走到她的身旁。
武云昭撒娇：“要抱抱！”
顾潜山看着她的美丽脸庞，心情微妙：“好乖，好乖！”不自觉地就按着武云昭的要求，将人拥入怀中。
甜蜜的拥抱之后，两人都放松了下来。
关于武云昭是不是应该完全享受，什么都不做的争议也划上了句点。
感情升温，拥抱将被亲吻代替时，通讯法宝不合事宜地亮了。
顾潜山冷冷看着那块“方砖”！
武云昭伸出手臂，将顾潜山的脖子一勾，将人往下一拉，抬起下巴，用轻柔的唇点在顾潜山的下巴上，随后，用手掌拍拍顾潜山的脸颊，侧着身子，用另一只手将法宝拿起。
顾潜山得了一个吻的奖励，心情尚可。
发来通讯的是李沧海。他所传递的是王元昊近期沉浸温柔乡的消息。
挂断之后，武云昭蹙起眉头，挑着一端的嘴角道：“王元昊够能折腾的。”语气中毫不掩饰嫌弃之意。
顾潜山道：“秋后的蚱蜢，无须在意。”
武云昭道：“说的对。咱们继续！”
几个深吻之后，武云昭对脸色微红，胸膛起伏的顾潜山道：“今晚上柴启组局请客，你去吧！”
顾潜山自然答应。
武云昭将人推开，站起身来，丈量了一下自己的腰身，撅着嘴道：“还这么瘦，也不知道以后会多大！曾经见过其他人的肚子，看起来挺恐怖的。是吧。”
顾潜山讨好道：“胖瘦都是大美人，不用担心。”
武云昭道：“油嘴滑舌。”
顾潜山道：“哪有，说实话嘛。”
武云昭小小得意，指使道：“把地图给我挂起来。”说着，双臂弓起背后，双手撑着后腰，腆着肚子，从书桌后绕出。
顾潜山看得好笑不已。
武云昭白他一眼，喜滋滋道：“提前感受一下。”然后不再管顾潜山如何，改为单手撑着后腰，另一只手轻轻在肚上抚摸，边走，边笑。
顾潜山速速将地图挂好，然后拿出一块留影石，唤道：“夫人，看这儿！”
武云昭止步，缓缓侧身，微微一笑，神情是说不出的柔美，慈爱。
顾潜山心中熨帖，对未来的日子期待更甚。
他道：“想说些什么吗？”
武云昭招手，让他靠近。
顾潜山走过去。
武云昭将他拉过，转身靠在他的怀抱里，对着留影石道：“孩子，看清楚了，面前这个超级大美人是你娘，后头那个超级大帅哥是你爹。以后不要认错哦！”
顾潜山微微低头，随同入影，忍不住道：“这么自夸，多不好意思。”
武云昭道：“实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打岔。”
顾潜山侧头，在武云昭的秀颊一碰，不再出声。
武云昭道：“来，老娘我先给你好好说说怎么发现有了你的。”开始讲述她与妖王蓝天对战、战败等事情。
说过了这事，她挑着以前颇为得意的“战绩”，声情并茂继续述说。
当这块留影石微微发热，不能再容纳更多内容时，二人便换过一块新的，接着录，直到傍晚降临。
顾潜山去赴饭局了。
不过，武云昭注意到，他临走的时候，对用完的十块留影石有些在意。
但她没说什么。
送顾潜山出了门，走远之后，武云昭招呼着芳姑，一起上楼，回到书房。
她问道：“这段时间，行主花销了多少？”
行主指的是顾潜山。
对外，武云昭是非常给顾潜山面子的，哪怕顾潜山不在意这个，哪怕外头的人对实际的掌权人是谁心照不宣。
芳姑听她问，不由得看向屋中展开的那幅未来英羽城的地图。
按着地图上的标记，有七成左右的地方在建中了。
这些地方都是武云昭去繁花城之后，由顾潜山安排下的。
武云昭道：“照实了说。我还能因为几块灵石把他怎么了。”
芳姑这才道：“夫人，不瞒您说，花销是非常巨大的。属下推算着，起码得有百万。”
武云昭惊道：“百万！咱们账上有这么多？”
芳姑赶紧道：“行主估计也知道自己行事急切，没轻易动账上的，咱们账面是好好的，没亏。大挑费是他用私库出的。”
武云昭明了，好笑道：“原来如此。我就说嘛，按这个数量，他私库也快空了吧。难怪看着留影石肉疼呢。”
芳姑道：“留影石珍贵，行主找柴启帮忙才拿下这十块。”
武云昭道：“再珍贵也不至于就这几块，剩下的没拿下，是因为买不起了吧。”
芳姑尴尬一笑。
作为属下，她可不敢直接说主人家的糗事，即使事实如此。
武云昭摆摆手道：“算了，不是大事。你也不用跟他提我问过了。就当没这回事。”
芳姑道：“是，那用不用从别处给行主找补一些，毕竟常在外应对，手里该富裕些。”
武云昭道：“我自会处理。”
芳姑道：“是，属下多事了。”
武云昭笑道：“不必惶恐，我知道你是好心。”
撑着下巴，偏着头，看了地图一会儿，她道：“授业堂还没动。”
芳姑道：“是，行主想着，您或许要给炼制，暂且还没建设，但地方已经清理干净了。”
武云昭道：“这么大件儿的，我现在不能做，就算能，我也懒得做了。”
芳姑明白，武云昭的身子处在特殊时期，不敢轻易耗费气力。
但这事情都是计划内的，又不能不做。
好在，武云昭一如既往地靠谱，及时给出解决办法。
只听她道：“简化一下，这样办。你去找人，把那地方给我挖成池塘，然后注水，在池塘里种满了玉盘莲。然后，在池塘周围种一圈通天树。”
玉盘莲的莲叶宽大如玉盘。通天树高耸，粗壮。
芳姑听后，懂了武云昭的意思，道：“夫人，玉盘为座，通天为墙吗？”
武云昭点头。
芳姑道：“属下会尽快办好。”
武云昭“嗯”一声，想了想道：“此次外出，又认识了不少人物，身份还是不错的。咱们原来定下的拍卖清单得再改一改，添几样更好的上去，到时才不会失礼。我先给你添几样，其他的慢慢斟酌，一时半会儿的，这拍卖会还开不了呢。”
芳姑道：“是！”
武云昭道：“千瓣廿叶白玉沁心莲莲藕一节，花瓣九片，拜日火灵芝一片，出窍期蓝蛙肉百斤，通讯法宝一对。”
芳姑道：“属下都记下了。”
武云昭道：“我这里没旁的事情了，你去忙吧，行主若回来早了，告诉他，我要巩固修为，让他不用找我。”
芳姑退出书房。
武云昭又翻了翻账簿，没有耐心细看，“啪”一合，将账簿夹在其他的书册之间，然后走进密室。
顾潜山心不在焉地完成了应酬，匆匆赶了回来。
才进火凤商行的门，芳姑就告诉了他武云昭的吩咐。
顾潜山表示明白，往里走了几步，快要上楼梯时，又折返了回来。
芳姑问：“行主，有事吩咐？”
顾潜山道：“没，我出去办点事儿，可能晚些回来，你让夫人别等着我。”又匆匆出门了。
第972章 师父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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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武云昭从密室出来时，正巧，顾潜山从外头回来。
顾潜山形容疲累。
武云昭皱眉，问道：“你做什么了？”上前关切。
顾潜山笑道：“没什么，看着有些地方不合心意，处理了一下。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真没事。”
武云昭看出顾潜山撒谎了。
她不担心顾潜山背着她做不好的事情，于是善解人意地没过问，就当没发现，催着顾潜山赶紧休息。
顾潜山正心虚，也就一时忘了自己的娘子是个多么敏锐又聪明的人，完全没发现武云昭已经看穿自己的把戏，顺水推舟，干脆歇在屋中的长塌上。
他见武云昭要出门，问她做什么去。
武云昭道：“你安心躺着吧。我就跟芳姑说些事情，在附近逛逛。我眼下修为还没往下掉呢，谁敢惹我。不用陪了。”
顾潜山忙了一夜，着实身困神乏，明白不能事事拘束着武云昭，压下想要陪同的心思，嘱咐道：“多加小心！”
武云昭折回到顾潜山身旁，俯身给他一个香吻，笑道：“知道了。我今天没特殊安排，时间富裕，午间亲自下厨，给你做顿好吃的。”
顾潜山道：“那我就等着了。”
武云昭道：“睡吧！”
再次走到门口，虽然知道顾潜山不惧寒暑冷热，武云昭还是挥袖，关了窗子，然后才走出书房，下楼去了。
大厅中的修士不少。
看得出来，商行的生意不错。
修士们见了她，纷纷行礼，一时之间啊，场面热闹了。
武云昭微笑颔首，让他们不要拘束。
自从有了孩子，武云昭的气场变得比以前柔和了不少。
修士们本以为大能可怖呢，谁知道，受到了如春风拂面般的对待，都很欢喜。
武云昭跟芳姑走到一旁。
她将一个储物戒从手指上拿下，交给她，说道：“百功堂的炼器任务，我又做了一些，交了去吧。”
芳姑接下储物戒，忍不住多嘴。
她道：“夫人，您此时不宜做这些事情，千万别累着了。”
武云昭笑道：“我心中有数，不用担心。”
芳姑点点头，不多说了。
她只需要尽本分，其他的方面，她是不用多做，多言的。
武云昭想了想，还是决定问一问，道：“你知道行主昨晚做什么去了吗？”
芳姑摇摇头，表示不知。
武云昭道：“我就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你也不用派人查。”
芳姑松口气。
她可不敢两人折腾。
武云昭又道：“别荒废了修行。”
芳姑郑重道：“是，夫人。”
点到为止，武云昭出门了。
然而，她还没想好是往西还是往东，迎面，柴启的女儿，柴莹，走了过来。
柴莹恭恭敬敬给武云昭行礼。
武云昭看在柴启的面子上，对柴莹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她笑问：“柴小姐，为何事来啊？”
柴莹道：“武前辈，实不相瞒，柴莹有事相求。”
武云昭道：“但说无妨。”领着柴莹重新走进火凤商行，带她进入茶室。
柴莹也不乱扯，说道：“武前辈，我爹准备了些许材料，想请武前辈炼制几个当时在繁花城所用的通讯法宝。”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此事不难。不过，你想必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
柴莹道：“晚辈知晓，恭喜武前辈呢。”
武云昭笑着点头，说道：“我不是不能炼器，因为要顾着身子，不宜操劳，所以在数量上和交货的速度上，比之前，大不相同。柴堂主着急吗？”
柴莹道：“不急，不急，毫末之事，不敢让武前辈操劳。一切听前辈的安排。”
武云昭道：“那我就放心了。”
她将芳姑唤来，将这笔生意记下。
还未来得及将柴莹打发，董勇和沙平上门了。
董勇为公仪家办事。沙平为慕容家办事。
两人的目的与柴莹相同，也是为了通讯法宝。
武云昭自忖，一方面是自己的能力足够，可以应付炼制之事，另一方面则因为自己的好夫君顾潜山实在太能花灵石，不挣不行。
于是，她将应对柴莹的说辞重复一遍，将他们的生意也接下了。
柴莹、董勇和沙平一同走了。
董勇和沙平见抢了先的既不是自己也不是对方而是柴家人，记在心中，各自向公仪家和慕容家禀告。
董勇和沙平二人虽然代表公仪家和慕容家，但下订单的时候，也为他们各自的家族谋了便利。
算下来，一共五家人下了相同的订单，都要通讯法宝。
一下子接到这么多生意，芳姑自然很高兴。
但她不由担忧武云昭勉强。因为总数实在是不少。
武云昭没有烦忧之色，笑道：“反正听我的安排，虽然一年半载之后不地道，但也不是不行，对不对？他们还能跟我个孕妇争执？”
芳姑道：“话虽如此，夫人，您还是要悠着点儿。您要顾着自己，更要顾着孩子啊。”
武云昭道：“我懂。我真拼命炼器的话，不等你们反对，行主第一个就得炸翻天。我心中有数。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折腾了半天，武云昭愣是没踏出火凤商行的大门。
她不由得好笑，感慨世事之巧合。
她答应了要给顾潜山做一顿饭，就一定会做到，不会半途而废
为了避免再次被耽搁，武云昭放弃步行，瞬息之间，无形的风一样，掠出了火凤商行。
因为要买食材，武云昭直接出现在酒楼后厨。
在将一众厨子吓了一跳之后，她成功得到食材，再次如风一般，返回火凤商行，投入厨房，忙碌起来。
饭菜煮到一半时，厨房的门被敲响，随后，司空图走了进来。
武云昭一愣，有些意外，忙唤：“师父！”
司空图笑眯眯道：“忙你的，我没要事，过来溜达、溜达。”
武云昭笑道：“那就好。师父，您坐。正好，咱们一起吃饭。不过，我手艺有限，您得担待着。”
司空图道：“什么担待啊！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你就算给我块石头吃，要我说，那石头也是天底下最美味的石头。”说到这儿，自己先哈哈笑了。
武云昭知他玩笑，也就不说大道理。
司空图道：“你也是。有现成的不要，非得自己动手。普天之下，哪有你这样的修士！”
武云昭正好将一堆肉片下锅翻炒。
升腾的水气模糊了她的脸。
她一边快炒，一边道：“过日子就是要个乐趣，跟是不是修士没什么关系。我乐呵，他乐呵，就够了。”
司空图道：“嗯，这话实在，挺有道之意味。”坐了一会儿，久久不见顾潜山来到，疑惑道：“我那徒儿呢。怎么不缠着你了？”
武云昭道：“昨晚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今早回来的时候，脸都白了。我让他上头睡觉，养精神呢。”
司空图急问：“如何啊？”
能让修行中人脸色发白的事情不会简单啊！
武云昭道：“师父不用急，他就是累过头了。”
司空图奇怪：“累？他做什么了？”
武云昭道：“他没主动跟我说，我寻思着，他有自己的打算吧，我也没问。”
司空图失笑道：“你倒是看得开。”
武云昭道：“他又不是我养的小猫，小狗。我不能事事都管着他呀。”
司空图点点头，说道：“我看，我那徒儿挺乐意被你管着的。”
武云昭道：“那我也不能得寸进尺啊。反正他肯定做不了出格的事情，随他折腾去吧。”将菜盛出装盘，摆在一旁。
司空图闻了闻味道，点头，满意道：“很不错！”
武云昭笑道：“多谢师父夸奖。师父，您稍微再等等，我再给做个汤，咱们就开饭了。”
司空图摆摆手，表示不着急。
武云昭将剩下的食材一股脑往锅里一投，调料一撒，盖了锅盖，宣告这锅汤大功告成，只等烧开。
司空图见状，心道：“都是实诚孩子，手艺确实一般。”
武云昭尴尬一笑，道：“我上楼叫他下来。”
司空图道：“去吧，我给你看着锅。”
武云昭快步上楼，进入书房。
顾潜山还睡着，双目紧闭，气息匀称。
她轻轻走到顾潜山身旁，唤道：“起来了。”
顾潜山皱了皱眉，翻身向里，背对武云昭。
武云昭知道，他已经醒了，故意装相呢。
若在平时，她也就配合演下去了。
但今天不行。
长辈既然在，该有的礼数都要做到的。
武云昭道：“别玩了，师父来了，别让他老人家等久了。快起来。”
顾潜山再次翻身，睁开眼睛，眨巴、眨巴，坐了起来，挠挠头，打个哈欠，眯着眼睛道：“师父来了？来干什么？”
武云昭道：“说是过来溜达，溜达。快清醒，清醒！”说着，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顾潜山呆坐一会儿，将麻木的脑子转换到正常的状态，站起身来，原地蹦了蹦。
武云昭笑道：“多大的人啦。”
顾潜山道：“心态年轻！走，见师父去！”
武云昭提醒道：“头发！”走到顾潜山面前，给他整理衣服，拍拍打打。
顾潜山将头发理顺，张开了双臂，任武云昭施为。
不一会儿后，两人一同来到厨房。
司空图没闲着，已经摆好了桌。
武云昭歉然道：“劳师父动手了。惭愧。”
司空图不在意道：“顺手而为，赶紧坐下吧。”
顾潜山给司空图行过礼，落座。
第973章 只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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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边吃边聊。
司空图见顾潜山的脸色确实不如往常好，说道：“听说你昨晚忙了一宿，做什么了？累成这样？别仗着修为高就为所欲为。若伤了根本，你哭都来不及。”
顾潜山道：“师父说的是。”但打算提自己做完做什么了。
司空图心道：“嘴巴还挺严。”
武云昭趁着盛饭的空儿，暗中向司空图晃了晃手指头，意思是，不用问了。
司空图本来是想替武云昭问问。
既然正主不执著，他自然不会多事管人家两口子的事情，安心吃饭。
他盛赞武云昭手艺很好。
武云昭道：“师父喜欢就常来，我近些日子闲，做几顿饭不是事儿。”
司空图道：“我还没那么厚脸皮，要占徒儿的便宜。你俩吃你们的，我偶尔尝个新鲜就够了。”
聊着，聊着，话题落到了授业堂上。
武云昭将她对场地的临时更改提了提。
司空图道：“地方不重要。你这样设置也好，清新雅致，不落俗套。”
武云昭道：“到时候，师父可显一显本事，当场催生玉盘莲和通天树，先声夺人。”
司空图认可这个提议，答应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
顾潜山笑道：“你说什么，师父都会听的。你这个徒弟媳妇儿可比徒弟金贵。”
司空图道：“既然知道，就别瞎折腾，都是快当爹的人了。”
顾潜山道：“师父教诲的是。”
武云昭问：“师父，您觉得，什么时候开始办第一场合适？”
司空图道：“传道授业不难，信手拈来，随时开始，我随时就能讲。还是你们定时间吧。”
顾潜山道：“既然师父这么说了，夫人，你拿主意吧。”
武云昭道：“好，那就我定。”考虑片刻后，道：“五天后。”
司空图表示没问题。
在修行一途上，他是有信心，有底气的。
顾潜山问：“为何五天后。”
武云昭道：“其实是我随口一说的。”
顾潜山和司空图面面相觑。
??????
不过，既然日期定下了，后续的工作立刻就要展开。
若在以前，他们还需花费人手，到处去宣传，如今，他们搭上了百功堂，让这本界最大的消息集散地代劳即可了。
武云昭道：“别忘了给咱们附近的几个家族，还有繁花城的几个大家族送帖子。”
顾潜山道：“这事儿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
武云昭道：“行吧，你来办，我去歇着了。”指了指桌上的碗碟。
顾潜山道：“我来收拾！”
武云昭微微一笑，向司空图行礼，道：“师父，我先去歇一会儿，失陪了。”
或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她突然就觉得倦意上涌了。
司空图乐呵呵让武云昭安心歇着去。他会照顾着顾潜山。
剩下的师徒两个商量了一下细节，没用多长时间，各自去忙了。
五日之后，本界第一场传道大会准时开讲。
修士云集，盛况空前。
不少来晚的修士为了听讲，顾不得颜面，纷纷爬上通天树，坐在枝桠上。耳聪目明倒也不影响效果。
武云昭和顾潜山坐在司空图身旁的莲叶上。
她低声道：“看来，小觑了师父的魅力！”
顾潜山道：“化神大能的指导，机会难得，当然要好好把握。哪怕身在宗门之中，也没机会呢。”
武云昭点点头，再瞧一眼聚精会神，热情高涨的修士们，说道：“如果我要开讲呢？”
顾潜山道：“只多不少吧。”
司空图听得见二人说话，顾盼之间，瞅了他们一眼。
武云昭和顾潜山相对一笑。
从这一天开始，司空图从沟通灵气，引气入体，即修仙第一步开始讲解，每日两个时辰，一直讲到化神境界。
每进一日，前来听讲的修士就会变得比前一日更多。
当半个月过去，司空图的传道讲说接近尾声时，平均每片莲叶上，足足要坐满五个修士。作为围墙的通天树的枝桠上的修士如同结在树上的果子，密密麻麻的。
讲说大获成功。
司空图的声望空前绝后，备受爱戴。
有了司空图珠玉在前，不少修为较高的修士蠢蠢欲动，不须武云昭提示，便主动前来，与其商讨能不能接着司空图当“讲师”。
武云昭跟这些修士谈妥百块灵石的场地租用费后，让他们如愿以偿。
靠着入门费和租用费，武云昭又得了一笔数量颇丰的长期收入。
又过了一个月后，授业传道会的大名传遍了本界。
其他洲的修士不远千里，万里，也会有来凑热闹的。
这日，武云昭和顾潜山刚吃完早饭。
武云昭站在桌边，低头看着微凸的小腹。
顾潜山正半蹲在武云昭的身前，面对着她的微凸的小腹。
夫妻两个十分认真地研究着：到底是肚子真的有了变化，还是单纯地吃胖了呢？
过了一会儿后，武云昭笃定道：“应该是吃胖了。”
顾潜山道：“小东西也比之前大了些啊。”
武云昭仍坚持己见，道：“大是大了些，还不就是一口水的大小，一口水能撑起肚子吗？”
顾潜山“啧”一声道：“也是！”
武云昭道：“我要不要控制一下？”
顾潜山笑道：“控制什么呀。你吃了整整一个月，才达成微凸成就。少喝口水，肚子就下去了。放开了吃吧。”
武云昭道：“不是都说，孕妇不能太胖。”
顾潜山道：“你底子薄啊。九十斤不到，想气死谁？”说着，将手掌张开，贴在武云昭的腰上，道：“你看，还没个巴掌宽呢。”
两人正要就多吃、少吃进行深层讨论，这时，芳姑来报，有两个门派想借授业堂的便利，招收弟子。
武云昭道：“这两个门派有何特殊之处？”
如果是普通的门派想借地方，租金到位即可，芳姑不会来请示的。
芳姑道：“夫人明鉴。两个门派是有些特殊，第一个门派是无量宗。”
武云昭一听这个名儿，心中有数，转头看顾潜山。
顾潜山道：“上官掌门虽然跟着王元昊混，毕竟没对英羽门做出什么，而且曾经跟师父交情也不错。”
武云昭道：“那就让师父跟他谈吧。师父答应就答应，师父拒绝就拒绝，咱们就不插手了。”
顾潜山道：“这样最好。”
武云昭看芳姑。
芳姑道：“属下明白了。”
武云昭又问：“第二个门派呢？”
芳姑道：“第二个门派是合欢派。”
合欢派修炼方式与一般修士不同。
自然，他们若招收弟子，也会将他们的拿手本领展现一番。
到时候的场面??????
芳姑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合欢派用过的场地或许不为其他修士所喜，可能会影响了后续的生意。
武云昭道：“你想不想看？”问的是顾潜山。
顾潜山赶紧摇头。
武云昭道：“我不介意的。你想看就去，就当免费看电影。”
顾潜山道：“那我也不。说正事。”
武云昭道：“以后还有用得着合欢派的地方，虽然但是，呃，还是给面子的好，告诉他们，交够了灵石即可。”
芳姑道：“是。”
武云昭最后提议道：“谈妥之后，先让合欢派用地方，把无量宗安排其后。”
芳姑点头，匆匆告退。
顾潜山笑道：“你这不是给上官秋添堵吗？”
武云昭坦诚道：“对啊，我就是给他添堵。按着师父性情，肯定会原谅当初上官秋‘良禽择木’，但师父不计较，不代表这事情就能过去。上官秋攀附强者不是错，但错就错在，一点儿风骨都没有。自家心爱的徒儿都被三清仙门欺负得仙道永断了，还上赶着跪添，还不给朋友面子，凭什么让他顺利借咱们的东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错，但身不由己也得有底线。要不是看到咱们英羽门有东山再起，再创辉煌的迹象，他肯来吗？瞧人家，梅香凝，就不干这种上赶着的事情。”
顾潜山道：“你开心就好！”
武云昭道：“师父怪我怎么办？”
顾潜山笑道：“师父怎么可能怪你。你不就吃准了这个才这么安排。”
事实亦如此。
司空图大度原谅上官秋是一回事，有机会出口恶气是另一回事。
武云昭这种不痛不痒，却能打脸的行为很是符合司空图的心意的。他很乐见。
授业堂紧俏。
当轮到合欢派和无量宗使用时，又是半个月过去了。
值得一提，合欢派来人时，周围修士群集，场面相当热情，火爆。
相较之下，当无量宗开始招收弟子时，场面显得就冷清了许多。
武云昭翻看着近期的账簿，笑吟吟道：“以后可以多请合欢派的人过来啊。瞧瞧，客栈的使用率，就这么几天，赚了多少房费，啧啧。”
芳姑是来汇报工作的。
她听武云昭这样讲，觉得有必要将一些情况说明。
只听她道：“夫人，合欢派的人为了快速结交人脉，每到一个地方的客栈，都会往各个房间里塞入一张这样的卡片。”说着，将派人拿回的一张卡片交给武云昭。
第974章 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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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放下账簿，接过卡片，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卡片不大，但上头的字小而密集，内容不少。
芳姑道：“夫人，上头写的是合欢派弟子的信息，包括灵根，修为，相貌，所擅长的手段。若是入住客栈的客人有意与上头的弟子交流，在门外挂一朵合欢花即可。”
武云昭心说：“这不就是应招嘛，还挺会来事。”将卡片归还芳姑，说道：“合欢派这么做，会给掌柜的好处吧。”
芳姑道：“那是要的。夫人，这次合欢派的人给了那王招娣五块灵石，让给行个方便。我让王招娣自己拿着了。”
武云昭道：“拿着就拿着吧，以后这种事情，只要数量不大，让她自己收着。”
芳姑道：“属下替王招娣谢夫人慷慨。”
武云昭摆手，让芳姑莫多礼。
她道：“入住的修士性情不一，或许有不喜欢合欢派作风的，让王招娣注意些，别生了麻烦。”
芳姑道：“夫人提点的是。”顿了顿，道“合欢派如此行事已久。这做法已经成了客栈中的常事。客栈中的小厮都会跟客人解释，很少引起误会的。”
武云昭道：“那就好。”
听芳姑将其余的事情禀告完毕，武云昭问：“行主又出去了？”
芳姑道：“是，凌晨出去的。”
武云昭道：“我知道，你去忙吧。”
芳姑告退。
武云昭从书桌后绕出，走到窗边，沐浴在晨光下。
晨光暖暖，让她忍不住微笑，懒洋洋地依靠着窗框，轻抚腹部。
此时，她有孕三个月多一点了，已经显怀了。
她轻声道：“你爹为了你，很辛苦地每日出去打猎，赚灵石，你以后要孝顺他呀，知不知道？”
顾潜山做什么是逃不过武云昭的眼睛的。
她没有刻意调查，但通过生活中的细节和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推断，就知道顾潜山晚间外出为何。
顾潜山是为了凑灵石，购买留影石。
按照每日火凤商行的收入，买下足够的留影石自然不在话下。
武云昭心疼顾潜山的付出，有过干脆将留影石买够的念头，但后来，她见顾潜山每此晚归之后的满足感和骄傲感，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于顾潜山而言，通过自己的力量做到想做的事情，是值得自豪的。
武云昭不会剥夺他获取自豪的成就感。
晒得全身发热了，武云昭离开窗边，走进书架后的密室，继续炼制未来英羽门的城墙。
因为有孕，这项工作一度中断。
现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孩子很健康，状态很稳定。
她有能力，在不影响自身和孩子的情况下，完成炼器。
不过，为了保险，她将朱雀鸟从空间放了出来。
朱雀鸟近些日子快要突破元婴了，比之前更加聪慧，伶俐，能清楚地听懂武云昭的每一个指令，足以担当武云昭的护法。
武云昭摸了摸朱雀微热的头顶的冠羽，指着自己的肚子道：“以后，他/她就是你的小主人了，如果我不在他/她身边的话，你要替我好好保护他/她，知道吗？”
朱雀是在本界土生土长，一路修行上来的，与本界联系密切。
不同于武云昭空间中其他的爱宠，如黑凤凰和赤蟒等，因为上述的原因，朱雀想要飞升仙界，必须依靠自己修炼达到飞升的条件。
它不能随同武云昭一起飞升。
在武云昭腹中的孩子也一样，因为是在本界孕育，与本界联系密切，除非武云昭怀着他/她一并度过雷劫，飞升仙界，否则的话，也是不能借武云昭的便利飞升成仙。
这个孩子必须要走自己的修行之路，按照修士的方式，达到飞升成仙的那一天。
武云昭有预感，她是绝对无法陪着孩子长大了。
原因无他，有孕至今，她的修为竟然奇异地不落反而正常增长。
她入大乘之期不远了。
大乘之后，经历渡劫，她便要离开本界，飞升仙界。
她与这个孩子的相处时间不会太长。
思及此，武云昭露出伤感和不舍之情。
朱雀听懂了，低头，用细瘦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武云昭的肚皮。
它感觉到主人的情绪，低吟一声，将细长的脖颈搭在武云昭的颈侧，蹭了蹭，给她送去一段温暖。
武云昭伸臂，揽过朱雀，靠着它的翅膀，闭目缓解。
半个时辰后，她才睁开眼睛，拍拍朱雀，说道：“好啦，开始做正事了。”
朱雀退开几步，给武云昭让出足够的空间。
武云昭甩出一堆灵石，摆在朱雀的附近，叮嘱朱雀，如果她需要的话，便衔给她一块。
朱雀点头，用脚掌踢了踢灵石，表示明白。
武云昭放心了，将一样样材料拿出，将凤凰真火运到双掌，开始专心炼器。
时光流逝。
当武云昭从密室走出时，五六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天色已经漆黑。
顾潜山不在，想来，他是再一次外出了。
不过，顾潜山留下了话，提醒武云昭吃东西以及注意休息。
武云昭为了孩子恢复了正常的饮食习惯，此刻真的感觉饿了，赶紧奔进厨房。
朱雀从空间出来后就不想回去。
武云昭宠溺，放任它跟着。
一人一鸟分享了美食。
吃饱喝足之后，武云昭竟毫无睡意。
她对着朱雀自我调侃：“老娘我本来就是不好伺候的主儿，如今这么善变，更不好伺候了。”撑着朱雀的身子从餐桌旁站起，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干脆领着朱雀逛商行，从楼上逛到楼下，从楼下逛到楼上，就当消食了。
一通折腾后，时间已是后半夜了。
她仍无睡意。
想了想，武云昭无奈道：“咱们再去吃一顿。”重新带着朱雀回到厨房，将剩下的食物一扫而空。
至此时，天色泛白了。
修士对黑夜与白日的交替无动于衷。
火凤商行保持全天候十二个时辰营业。
修士们在门口进进出出。
授业堂，如今叫做授业“塘”或许更合适。
因为不断有人续讲，授业堂的影响力不断扩大。慕名而来的修士越来越多。连带的，火凤商行的生意越来越好，名声也越来越大。
不得不提的是，武云昭在其中的作用不小。
强大的女修本就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强大如武云昭这般，做到本界修为第一，无人能及的女修，根本就是破天荒头一遭，怎能不让人好奇，想要一睹芳容。
更奇的是，这女修竟然还孕子了。
众所周知，孕育新生有损修为。
修行艰难，成就难得。
在这般情况下，堂堂出窍修士竟然不顾修为掉落，损伤根基的危险，勇敢孕子，简直闻所未闻，惊得人不知如何理解。
甚至，很多修士认为，武云昭做这样的选择是傻了，其中，抱有这样观点的女修颇多。
这些可不是武云昭自顾自认为的。
她神识过人。这火凤商行中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随便走一走，她就能听到相关的言语。
武云昭依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俯视下方形形色色，各有所求的修士，感慨道：“任重而道远啊！”
观念根深蒂固。
想要改变，非一朝一夕之功。
武云昭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和精神去致力于这件事情。
她想，她能做到的，就是让未来英羽城中的男修不再看不起女修，女修不再为难女修吧。
为自己找了个偷懒的余地，武云昭一身放松地回到书房。
稀里糊涂地等到了芳姑的每日汇报后，她再次交代一声，又返回密室修行，炼器，与劳碌一夜而归的顾潜山正好错过了。
顾潜山一直在为赚取灵石购买留影石而努力。
虽然他没有明说，保持得神神秘秘的，但是，他心中清楚，武云昭一定早已将他的“伎俩”看穿，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至于其中的原因，顾潜山也能理解几分。
思及此，他会觉得自己幸运又幸福。
他日子过得充实又疲累。喜迎新生命而带给他的激动，躁动，紧张等情绪慢慢地收敛了起来。
他重新变得安稳了，恢复了沉稳大师兄，可靠好老公的形象。
当不能见到武云昭时，他不会感到焦急和不安，也不会胡思乱想那孩子会如何，如何。
从芳姑口中得知武云昭的安排，知道她一切安好后，顾潜山专心投入白日的工作中。
接下来的日子也是这般平稳地度过，安详而温馨。
家庭和事业在武云昭和顾潜山夫妻两个的操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英羽城由雏形，变得像样，由像样，变得只差四面围墙，就可宣告建成。
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
武云昭的肚子近六个月大了。
她如今“大腹便便”，但四肢依旧纤瘦的。
这日，城墙落成的日子，也是英羽城正式建立的日子。
天蒙蒙亮时，武云昭和顾潜山就忙了起来。
按武云昭的话讲，今天是怒刷存在感的日子，必须重视形象，一定要做到让人眼前一亮，再一亮。
顾潜山展开双臂，不知第几次转圈圈，两圈之后，他站定，笑问：“行吗？”
第975章 英羽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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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抚着肚子，端详顾潜山的造型，半晌之后，吐口气，点头道：“勉勉强强吧。
顾潜山松口气，不由得看向身旁的衣架，心说：“勉强？唉~~”衣架上排满了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宝衣，不下百件，都是他试过的。
然后，他就见武云昭随便拽了一套红底金花的宝衣拍在了身上，根本没有挑选的过程。
他道：“就这样？”
武云昭理直气壮道：“我这张脸不够吗？”
顾潜山点头啊点头，反而觉得自己多嘴，多此一问。
摇摇头，顾潜山抹掉心头的奇特感觉，走到武云昭身后，看着对面镜中的妻子。
武云昭问：“好看吗？”
顾潜山道：“好看，最好看！”
武云昭勾唇一笑，抚了抚耳际的蓬松秀发，眨眨眼，认可了自己的妆发，说道：“走吧！”
顾潜山半揽着武云昭的腰身，与她一同向外走去。
英羽城落成是大日子。
远在繁花城的云深、李沧海和小玄也回来凑热闹了。
武云昭和顾潜山来到大厅时，他们三人正与司空图、刘一水、林修、芳姑等说话。
人人高兴，热情洋溢。
武云昭道：“等会儿劳师父出手。”将炼制好的城墙交给司空图。
司空图笑呵呵接过，说道：“那我就腆着脸出了这把风头。”
武云昭微笑道：“英羽门下英羽城，师父当仁不让。”
顾潜山也道：“是啊，当仁不让。”
司空图哈哈一笑。这种被后背保护的感觉很爽。
他道：“我就是客套，上手的时候，才不跟你们客气。”
芳姑这时上前，俯身行礼，笑道：“吉时到了。”
司空图为首，顾潜山、武云昭、李沧海等随后，一同走出火凤商行。
门外，英羽门的小弟子们身着统一的服饰，整整齐齐站立着，一个个朝气蓬勃，精神焕发。
在他们的身侧，男女护卫们亦着统一的服饰，肃然拱卫。
司空图见状，心头忍不住一阵畅快，生出自豪之情，骄傲之情。眼前仿佛闪过了英羽门光荣的兴盛的未来。
怀揣着激动之情，司空图带领众人前往典礼处。
为了见证一座城池的出现，观礼的修士们已经久候多时了。
他们齐齐向司空图、武云昭等本界的顶尖儿强者行礼，心中敬畏，羡慕。
祭告天地的仪式之后，司空图托起现在是巴掌大小的城墙，一步一步，空中拿级，登上高空。
长袍被风吹得鼓荡。
司空图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
修士们抬头仰望。
人群中，李沧海低声道：“师父正经起来还是挺能压场子的。”
顾潜山道：“毕竟这么大岁数了。”
武云昭笑道：“你们两个不孝徒啊！”
在不孝徒的背后言中，司空图越登越高，如今，已成一点。但修士们在神识的支持下，仍能将其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只见司空图的身上蒙上一层青光蓝意，这是他运使灵力的表现。
然后，他单指一点巴掌大小的城墙。
城墙登时光芒乍现，犹如爆裂之物，耀目、夺目，刺目。
司空图一眯眼睛，心说：“好强的气势！”平举上抛，将城墙抛得更高。
城墙随着上升不断变大，不断变大，最后变成了方圆万里大小，在司空图的牵引下，迅速下落，轰然，立于地面。
城墙巍峨，每一面都有百丈高，恢弘气派。
时而，红光如细流，在其中流窜。这让人认出，城墙的材质中有不少玄铁的成分。
用玄铁来筑城墙，这不得不让一干修士心疼，肉疼，羡慕嫉妒恨，心中大呼：“暴殄天物！”甚至，有的修士发散思维，想着不如偷挖一块儿回去炼器。当然，这种想法在他们的心头闪过一闪就消失不见了。
开玩笑，就算有歹心，也要看看这宝贝属于谁是不是？否则，岂不是自己送上门送死吗？
司空图从空中落下，向四方拱拱手，表示客气，然后宣布英羽城正式成立，立于天地之间。
随后，司空图率众前往授业堂饮宴。
莲叶田田，红莲点缀，游鱼戏水，水声玲玲，清雅有趣。
众修士按着修为和地位落座于碧绿莲叶之上。
司空图再次说些客套话，感谢众修士给面在来观礼。
然后，礼官上前，唱出众修士奉上的贺礼，其中的攀比之意，不言自明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礼单唱完。
客套话再说一番后，司空图笑道：“承蒙厚爱，本座也有样小玩意儿，给大伙儿瞧一瞧，凑个乐趣。”
众修士提起兴趣，兴致，均知道，大能手中的物件绝不会是如司空图的谦虚口吻中的“小玩意儿”。
事实亦如此。
司空图微微一笑，随着他的袖袍波纹一样摆动，一节雪白如玉的藕节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道：“各位，请看。”
藕节莹润，品相极好，一见就知非凡。
但这修仙界中，各种莲花类灵植仙葩实在太多，单凭一节藕，无人能识得是什么。
藕嘛，大同小异。
临近，慕容家的家主慕容度开声询问。
司空图道：“此乃千瓣廿叶白玉沁心莲之藕。”
这个长长的名字再度出现，武云昭、顾潜山、李沧海、小玄仍忍不住暗暗吐槽：“好中二，就算是好东西，还是很二。”
但跟他们不同，知道此物为何的修士们见猎心喜，都很激动。
千瓣廿叶白玉沁心莲的主要作用是清新解毒。解毒之功效尤为突出，重要，堪称圣品。
这不能不让他们眼热。
司空图在众人的目光中，将雪白的藕节抛出。
藕节落入莲叶掩映下的水中，发出“噗通”一声。
司空图又笑笑，手指尖点出一道青芒。
青芒射入水中，映碧一方。
不多时，水中有了动静。
柔细青碧的圆形叶片浮了上来，漂在表面。
众人识得，这是荷钱，也叫浮叶。
莲花生长，先长浮叶，再长立叶。
藕节是被司空图催生，开始生长了。
果不其然，接连四五片浮叶之后，亭亭玉立的立叶钻出了水面，如伞一样撑开。
立叶出现之后，浮叶慢慢萎缩，消融，溶入清水消失不见。
接着，众人看到，立叶一片接一片，正好生长到二十片后，不再生长，应了“廿叶”的名字。
这莲花因为是被人用灵力催生，故而，生长情况与在野外受天地滋养不同，与武云昭曾给顾潜山等的解说不一样了。
自然，功效上，催生出来的是比不上日月积累的醇厚之物的。
不过，即便如此，立叶一出，清香的味道弥散开来，令人一嗅，顿觉心胸畅快。靠近者，感觉尤佳。
公仪家的家主与慕容家的家主慕容度地位相同，分坐司空图，武云昭等人下首，一左一右相对。
此时，公仪凯忍不住道：“莲叶功效如此，莲花之效，想来更加非凡。”
周遭满塘的玉盘莲不如这一株啊！
司空图微笑颔首，指尖儿一动，又送出一缕青芒。
青芒不再入水，而是盘旋着，如密网一样，罩在摇曳的二十片莲叶之上。
青光浮动之间，光亮由明转暗。
青芒的力量渐渐被莲叶吸收了。
众人目不转睛。
过不多时，水面再有变化。
一个清脆的花苞钻出了水面，缓缓抽长。
随着花苞的生长，脆嫩的表皮脱落，洁白如玉的花瓣露了出来。
花苞高过了立叶时，渐渐绽放。
黄蕊玉瓣，霎是可爱。
清香阵阵，沁人心脾。
在座的修士们忍不住嗅闻，脸上露出享受与沉浸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后，修士们恋恋不舍地从得到的好处中回神了。
司空图笑道：“这莲花年份小，盼它能解百毒的话，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不过，它之香远益清，清心凝神之效用比一般的莲花要强的多。本座将它植根于此，各位若来此听讲，讨论道法，也能多多受益。”
众修士闻言，齐声称赞司空图慷慨。
司空图淡然接受之余，不忘了瞧一眼“始作俑者”。
在这修仙界，好东西一般是要藏着的，不外露的。
司空图会拿出珍品显摆是得了武云昭的指示，为的是通过露这一手，让众修士看看他们英羽门的底蕴。英羽门的底蕴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火凤商行的底蕴。
通过这些，修士们就能看出火凤商行的能力有多强！
这是一种很好的宣传手段。
口说无凭，有东西就要拿得出手，否则的话，谁信呢？
有了珍贵莲花做伴，众修士心旷神怡。
不少人借此展开话题，说起了各种珍奇好物。
场中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武云昭将众人言谈之中的好物收入耳中，默默跟拍卖名单比对。
她筹措拍卖会多时，只等合适的时机宣布。
对比之后，武云昭心中有谱，确定自家的拍卖会的东西还拿得出手，不会丢了面子。
这个时机可以了。
不过，直接宣布太过突兀。
武云昭决定迂回一下。
左右看看，微露慵懒，无聊之意，武云昭斜靠着顾潜山，向小玄招招手。
作为在场中修为最强，最美貌的女修，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旁人眼睛里的。
她一动作，立刻，不少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
第976章 四个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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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可不管旁人如何。
武云昭唤他，他就听话上前。
武云昭轻声道：“把你那个蝴蝶球给我玩一会儿。”
小玄头一歪，不太明白武云昭为何突然想玩儿，但还是听话从腰间，将那用月华之精做成的镂花圆球摘下来，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笑着拍拍小玄的头，将要回到座位的他按在身边，说道：“留我身边吧，不用去繁花城了。”
说着，将那镂空的精致圆球顶在指尖，滴溜溜转着，不住地吸引旁人的注意力。
小玄问：“为何？”
武云昭道：“我的身子重了，做事不方便，你给我跑跑腿。”
小玄听到自己是能发挥作用的，开心答应了。
月华之精是天地之间的灵物，于修行有大助益。
圆球中的大蝴蝶仍鲜活的，且看起来，比捉到时，它的颜色更加显鲜艳了。
武云昭将球儿吊在眼前，晃了晃，用所有人都能听到却较低的声音问：“要不要补一些？”
小玄见武云昭的微笑颇有深意，忍不住看了看周围人的神情，心中明了，武云昭是要用月华之精搞事情了。
他脆生生道：“再补一些吧，要不然要被它吃光了。”说罢，赶紧捂住了嘴，好像自觉失礼，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们这里本就是众人关注的所在。
有了小玄的一番做作，哪怕原本对这里只放一二分心思，稍微注意的人也不得不多加几分心思。
鉴于武云昭的地位，无人着急询问，只是关注着。
武云昭好似不见，将球儿递给顾潜山。
小玄能懂武云昭的用意是因为头脑灵光。
作为武云昭的枕边人，顾潜山与她默契非凡，将武云昭与小玄对话收入耳中之后，就知道她要搞事情，显摆，显摆，于是，他接过荧光温润的球儿，干脆拿出一小瓶月华之精，淡定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小球加固一番。
月华之精是极其精纯的物质。
随着顾潜山施为，逸散的小部分被周遭的修士感知到了。
修士们不淡定了。
纯净之物只分阴阳，不分五行，人人都能用到的。
修士多年修行，体内的阴阳平衡很难维持。
若是得了纯净之物，滋养自身，隐患或能消除，或能减轻，不管那一种情况，对自己都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到了此时，知道此物的暗暗惊叹，不知道此物的，耐不住好奇，急急发问了。
武云昭等的就是这一刻，淡淡然说明，最后来了一句“小孩子的玩物罢了。”做足了财大气粗的范儿。
小玄见修士们羡慕，目中热切，故意急急夺过球儿，非常孩子气地道：“这是我的，不给你们玩儿。”转身背对众修士。
众修士被一个小小少年噎了一下，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几瞬之后，赶紧找着别的话题将气氛重新调动起来。
不过，月华之精这样物事被记在他们的心头了。
不少人思索着，能不能用其他宝贝换上一些。
怀有别样心思的也不是没有，但权衡利弊之后，还是放弃了。
武云昭接连亮了两样难得的宝贝，目的达成，又坐了一会儿之后，以身体为由，带着小玄先离开了。
走远之后，她对小玄道：“别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小玄拍了拍在腰间摇摆的球儿，笑道：“知道，我要是落了单，怕是要被打劫。”
武云昭笑道：“真聪明！”
回到商行后，武云昭直接靠在了软榻上。
虽然身强力壮，但带着这么个肚子，她还是会感觉到非一般的，来自于精神而不是来自于肉体的疲累感。
小玄看着她的肚子，感慨道：“刚才还不觉得，现在看起来好大啊，山一样！”
武云昭笑问：“想碰碰吗？”
小玄跃跃欲试，但道：“不是常听人说，怀孕的人不能养宠物嘛，我可以碰？”
武云昭被逗笑了，肚子不住颤抖，看得小玄很是担心。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武云昭道：“乖猫，哪有那么多说法？你又不脏。”
小玄很好奇，问：“真的可以？”
武云昭点头。
小玄挠了挠脸，伸了伸手，快要触碰的刹那，嗖一下，又收了回去，道：“我去洗个手先！”风风火火窜出屋外了。
武云昭摇头好笑，轻抚肚皮。
没一会儿，小玄蹬蹬蹬冲了回来，举着干净白嫩的手掌要武云昭检查。
武云昭点头，心道：“这猫儿越发乖巧伶俐了。”
小玄咧嘴一笑，慢慢凑近，缓缓探手，瞧一眼武云昭，得了鼓励，才放心将手掌轻轻压在武云昭的鼓起的肚子上。
生命的律动传来。
小玄登时产生了很奇妙的感觉，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武云昭。
武云昭笑得柔和。
小玄不由自主地跟着微笑，低下头，静静感受着小生命的活力。
突然，小生命猛然用力，踢了一下。
小玄被吓到了，抽回了手掌，竟然露出了惊魂未定的样子，连一直藏得好好的耳朵都冒了出来。
他惶惑。
武云昭此时的感觉也不好受。
肚里的小祖宗的这一下可不轻。
她咬了咬牙，喘口气，笑道：“别怕，他经常踢的。”
小玄不敢确定，不自觉地放低声音，好像怕吵到肚中的生命一样，问道：“真的？”
武云昭笑着点头，轻拍一下肚皮，说道：“有的时候，他会在里头来回动呢，那个时候，才叫真让人受不了，翻江倒海似的。仅仅这一下子，算是体谅我了。”
小玄“哦”一声，盯着武云昭的肚子看，想看看还会不会再来一下子。
武云昭心道：“这个趣儿是好看不好受啊。”说道：“跟你一样，他是个小伙子呢。”
小玄惊喜道：“已经知道是个男孩了？”
话一出口，小玄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吐了吐舌头，说道：“姨姨能自己看到的，我忘了。”
武云昭道：“之前一直忙着，忘了跟你们说了。等以后，他出来了，你俩好好一起玩儿吧。他现在就这么淘气，出来后，指不定多贪玩呢，你得给我好好看着他。”
小玄兴致勃勃，期待道：“好呀！我一定好好看好???嗯？我怎么称呼？小主人吗？”
身份问题是特别、特别重要的问题。
小玄总是在意的。
武云昭探手，捏了捏猫儿的毛茸茸的耳朵，笑道：“没什么小主人，你就叫他是弟弟。见了他淘气，就要告诉他，弟弟要听哥哥的话。”
小玄犹豫。
武云昭道：“来，靠近点儿。”
小玄依言上前，贴着软榻边沿，歪着头，方便武云昭抚摸，一副乖宠的模样。
武云昭道：“玄儿啊，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分那么清楚。知道不知道？”
小玄点头，回以一笑道：“知道了。”
武云昭笑道：“好啦，把耳朵收一收吧。”
小玄“嗯”一声。
只见他的耳朵动了动，然后消失在发间。
武云昭道：“来，扶我一把，肚子有点儿饿了，下楼去吃些东西。”
小玄赶紧将她扶住，陪着武云昭走出书房，下楼走到厨房。
因为武云昭时常饥饿，厨房里一直备着食物的。
小玄让武云昭在桌边安稳坐着，速速将食物备好，端上桌。
武云昭问：“一起吃一些吗？”
小玄摇摇头，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武云昭，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事物一样。
武云昭看得出，他的猫儿的探索精神发作了，不做理会。
毕竟，猫儿的性情总是捉摸不定的，没人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玄恢复了常态，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武云昭道：“因为是男孩，所以取名字的任务落在你姨夫头上了。据我所知，他还没想出来。起码还有四个月呢，不急。”
小玄喃喃道：“四个月啊，好长呢。”
武云昭道：“等不及啊。”
小玄不好意思道：“也没有。”心中却是这样想的，还有四个月才能当哥哥，好急，好急。
食到一半时，顾潜山回来了。
小玄识趣消失，留下两人独处。
武云昭道：“你倒是会偷懒，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
顾潜山大喇喇在武云昭对面坐下，笑道：“反正没人说什么。”
武云昭瞟他一眼，问道：“我跟小玄回来后，你们又都谈什么了？”
顾潜山道：“还能说什么？接着聊各种天材至宝呗，氛围不错，后来开始畅饮了，没什么要事，我就回来了。对了，师父给你透了几句拍卖会的事儿，半遮半掩的，到时候，你放出时间就行了，自然有人带着灵石巴巴上赶着花。”
武云昭笑道：“果然师父比徒弟靠谱啊！”将碗碟向顾潜山一推，道：“吃不了了，别浪费。”
顾潜山接过，一口口往嘴里送。
自从武云昭怀胎，食量增加后，顾潜山连带地吃了不少。
原本四四方方，线条鲜明的下巴的线条柔和了许多。
武云昭道：“今天你儿子又踢我了。”
顾潜山咽下食物，笑呵呵道：“回头揍他！”略冒傻气。
第977章 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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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哼”一声，酸溜溜道：“到时候啊，我怕你不忍心下手，反过来被他揍一顿。”
顾潜山嘴角弯了弯，心道：“还真没准儿。”
孩子的教育问题没必要在此时讨论，而且??????，窃叹一声，不提也罢。
武云昭抹去心头的一丝伤感，说道：“若没别的事情牵扯，这拍卖会就尽快开了吧。早完早省心。”
顾潜山将空碗放下，点头道：“成。”靠着椅子背，揉两下肚子，说道：“对了，沧海跟我提了提，说王元昊现在已经放弃抵抗，且战且退，不出半个月，就能退回三清仙门了。”
武云昭冷笑道：“他是被逼得没辙，兵行险招，不惜暴露心思，也要将人引到家门口了。”
顾潜山道：“也是另一种筹谋。问月不能一直看他做戏，一两回不乘胜追击还能说过去，反复多次，手下人要有意见的。为了面子，哪怕明知王元昊行为诡异，必有后招，他也得带着人跟上。”
武云昭道：“这个王元昊啊，真是。”说着，抬起一只手臂。
顾潜山起身，走到武云昭身旁，托着她的手臂，将人扶起。
餐具自有人收拾。
两人走出厨房，上楼。
边走，武云昭一边道：“既然王元昊急了，咱们也得动作快点儿，不能落后。给万炼门，合欢派送消息吧。”
顾潜山问：“那碧波门呢？”
被三清仙门暗中囚禁的九个元婴之中还有一个碧波门的许含嫣呢。
武云昭玩笑道：“怎么？心疼旧情人啊。”
顾潜山“啧”一声，道：“别瞎说，她暗恋我，我又没回应过，怎么算是旧情人。”
武云昭道：“嗯，知道，你是香饽饽。”
顾潜山道：“哪有你香，世家公子富二代什么的，一串串在后头跟着，痴心不改。”
武云昭骄傲道：“我魅力无穷，怪我喽！”
顾潜山道：“怪你魅力无穷！”
转上了三楼，推开书房的门，顾潜山提醒：“小心门槛！”
屋里，小玄化作的黑猫儿正沐浴在阳光下晒肚皮。
听到动静，它猛地翻身，窜起，蹦蹦跳跳来到武云昭和顾潜山的身边，绕着他们走了一圈，先蹭了蹭武云昭的腿，然后蹭了蹭顾潜山的腿，随后跳到一旁。
顾潜山见状，笑道：“我的家庭地位可见一般啊。”
武云昭道：“既然知道，就要谨言慎行！”端着太后一样的姿态，在顾潜山的搀扶下，落座于软榻之上。
她招招手，拍拍软榻边沿。
小玄跑了过来，窜上软榻，蜷缩卧下。
顾潜山将软垫放在武云昭的身后。
武云昭缓缓靠上，单手按在小玄的柔软皮毛上。
坐稳之后，她长出一口气，半眯着眼睛，嘴角微微勾着，捏着嗓子道：“嗯，不错！”
顾潜山道：“我要不要唤你一声老佛爷？”
武云昭道：“那倒不必。你的用处还是不小的。”
顾潜山无奈道：“不要带坏小朋友。”
武云昭道：“小朋友？哪儿有小朋友？”
顾潜山抬抬下巴，视线指明“小朋友”是乖巧的猫儿。
武云昭呵呵笑道：“咱们家玄儿要是不修炼，走妖道，按着他的岁数，都能当上太太爷了，小朋友？别搞笑了，谁不懂似的。哎呀，得了，不说这些，你没别的事情做了？”
顾潜山道：“有啊，陪你！”
武云昭娇嗔道：“油嘴滑舌。”低头对猫儿道：“玄儿，把这句话记住，以后讨媳妇儿用。”
“喵”
······
五天后，精心筹备良久的拍卖会终于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武云昭、顾潜山、司空图和小玄坐在特殊的包厢里，纵览全局，监控全场。
会场内，芳姑作为主持，正做开场白，说着欢迎众宾，介绍拍卖会规矩云云。
顾潜山坐在武云昭的身边。
他看着下方密密麻麻，或是光明正大或是遮遮掩掩的修士们，笑道：“不枉咱们精心筹备了。”
武云昭斜卧，将头枕在顾潜山的腿上，一手托腮，一手扶着肚子，微笑点头。
司空图和小玄对坐饮茶。
拍卖会开始了。
丽装女侍将第一件拍品用盖着红布的托盘端了上来。
只听芳姑道：“诸位来宾，请看第一件拍品。”一下子揭开红布。
顿时，金光灿然。
不少修士“嚯”一声。
金光散去，在托盘上，一把三尺长，通体银白，寒芒点点的长剑现出真容。
芳姑示意女侍将长剑高举，让拍卖台下的修士们看清楚。
过一会儿后，芳姑道：“此宝名曰点星剑，主料精铁，辅以庚金，半钱玄铁，中品法宝，适合筑基期，金灵根修士使用，底价一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百块灵石。”顿了顿，看了看台下修士的神色，宣布道：“开始竞拍！”
精铁剑常有，但融合了庚金和玄铁的精铁剑就不常有了。
可以说，因为庚金和玄铁，哪怕加入的量不多，这两样材料的加入也使得这精铁剑有资格称宝。
底价一千下品灵石的宝说不上贵。
有的人怀疑，低声询问同伴：“会不会是骗人的。”
同伴冷哼一声，道：“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背靠出窍前辈的地方会骗你我这等不入流的修士？玄铁和庚金在咱们眼里是宝贝，在前辈手里，怕是不如一根头发丝，想要就拍，莫废话。祸从口出，别牵累我。”
那人道：“有话好说，何必训我。”轻叹一声道：“可惜啊，我不合用。”
两人说话间，竞价已经开始了。
“一千一百。”
“我加二百，一千二百。”
“好意思出口，一千五百。”
“一千六。”
“故意的是不是，一千七。”
“一千八。”
“一千九。”
“两千。”
“好啊，看我回去不跟你做一场，两千五。怎么样，小样，继续跟啊。”
“跟就跟，三千。”
“三千五，哼，有种继续。”
“四千。”
“四千五，怎么样？”
“哎呀，财大气粗，佩服，佩服，呵呵，我囊中羞涩，比不起，比不起。”
“你坑我！”
“显而易见！”
“你???你???”
其他修士在发现两人较劲之后，就不再跟价，只看热闹了。
宝剑虽好，毕竟只适合筑基期。出价三千灵石是正好，出价三千五百灵石不算不划算。
四千五灵石已经超出这点星剑本身的价值了。
那四千五的修士吃了亏，众人哄笑。
台上，芳姑很是镇定，不为台下闹剧影响，朗声道：“四千五一次。”
台下，除了被坑的修士气呼呼，愤愤不平盯着坑自己的邻居外，其他人都压了压声音，非常给面子。
芳姑又道：“四千五两次。”说着，拿起了锤子，就要一锤定音。
在她心中，四千五已经很高，不会再有人出价了，除非人傻灵石多。
然后，锤悬半空，就要落下时，人傻灵石多的出现了。
只听一道声音从上方的一间包厢中传来：“五千。”
众人闻声抬头，望向发声处。
那处包厢却无声了。
芳姑知道那处是谁，略感慨一下之后，不以为意，继续主持，问道：“五千一次。可还有加价？”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拍卖台上。
五千下品灵石对一般的修士而言不是小数目。
台下的修士中不缺身家丰厚者。更多的是身家不算丰厚的。
他们或是觉得不值得，或是觉得不舍得，无人再加价。
等一会儿后，芳姑确定无人加价，一锤定音。
这第一件拍品，点星剑，出手了。
很快，第二件拍品上来了。
芳姑揭晓，介绍道：“此宝名曰弄潮靴，以六百年飞鱼之翅，之皮炼制，镌刻防御法阵一个，攻击手段三个，穿之，踏浪而行，千里不乏，亦可生波起浪，中品法宝，适合筑基期，水灵根修士使用，底价一千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百块灵石。”示意侍女拿着湛蓝，绘有波纹的一双靴子绕着台子走了半圈，让修士们看清楚材质和工艺。
不少修士意动。
芳姑介绍时虽然都说明宝物适合什么样的修士使用，但她所言指明的是最适合，不是说具有旁的灵根的修士就不能用，只是在用时，效用会打折扣。
最适合的具有水灵根，修炼水之道的修士使用这弄潮靴，既可以发挥这靴子本身的效用，也可借助这靴子配合自己的手段，在水面之上，以之为助力，超常发挥。
相比之下，其他修士只能发挥靴子本身的作用，而不能有其他作为。
比如生波起浪。
水灵根修士或可掀起巨浪，而其他修士要么不会用，要么掀起小水花。
不过，宝剑不是人人能用，会用的，但靴子是人人都能穿的。
这靴子本身的效用已经够用，有没有其他助力无伤大雅。
修士常在外冒险，跋山跨海是常事。
尤其是，这弄潮靴正好适合筑基期修士。
筑基期修士不算修士中的底层，也跟底层差不多，奔波劳碌最甚。
这样一双靴子能给他们带来不少便利。
最起码，过水，渡海时，他们会比很多人快速，轻松，省下不少气力和时辰。
简言之，需要的人很多。
一时之间，竞拍者甚是激动，加价不断。
第978章 众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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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二。”
“一千三。”
“我再加五百，一千八。”
“你一个金丹跟他们这群小的抢什么。”
“我给我徒弟。别打岔，我再加一千，两千八。”
“三千。”
“喂，别加了，那前辈是金丹。跟人家抢，你不要命啦。”
“我???，算了，唉??????”
“三千五。”
“真有不要命的。”
“四千。”
“四千一。”
“诸位，给个面子，四千二。”
“小小金丹，哪来的面子，我爷爷是元婴，四千三。”
“哎，算了，算了，你一门上下也没元婴，别跟人家过不去了，等下一件，下一件或许更好呢，别气，别气。”
“妾身请各位道友手下留情，四千五。”
“表妹啊，这可不是在家里，以为谁都怜香惜玉呢，真是可笑，老娘出五千，你倒是要你身边的男人开口给你买啊。”
“哈哈哈。”
因为一双靴子，众生百态。
芳姑在台上，是能听到的，忍不住心里好笑，忍着面上不显。
这靴子本身的价值跟飞剑相仿。
五千灵石已经赶上那飞剑的拍价了。
所谓不争馒头争口气，芳姑觉得，互相较劲的人不少，这一把的价格还能再往上走一走，于是不急着开口。
果不其然，竞价又上升了，达到了六千灵石。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六千灵石的竞拍者还是拍下点星剑的包厢中的贵客。
芳姑对那贵客更加留心几分，吩咐人将拍品送去，接着拍卖下一件。
第三件是中品法宝，雷霆棍，以雷击木为主要材料，适合具有木灵根的筑基期修士；
经过激烈竞价后，雷霆棍再次归了那包厢中的客人。
第四件是中品法宝，山岳鼎，以赤精铁，凝灵土为主要材料，适合具有土灵根的筑基期修士；
当芳姑介绍完山岳鼎后，不少人明白了，这头几件拍卖品都是提供给筑基期修士且是按着五行属性划分的。
山岳鼎之后，估计应该是一件适合火属修士使用的火属法宝，品级应该也是中品。
这几件东西不是太贵重的，也不是不贵重的，本身价值都在三千灵石左右。
大部分修士咬咬牙都能啃下。
只是??????
众修士，包括台上主持拍卖的芳姑在内，在宣布竞拍开始之前，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那已经拍得了点星剑，弄潮靴，雷霆棍的客人。
众人均想，这山岳鼎会不会也落到那客人的手中呢。
芳姑沉下一口气，若有所思，开口宣布竞拍。
因为被那包厢中的客人压了三次，台下的修士们这一次的竞拍热情不是很高涨。
用了竞拍雷霆棍两倍的时间后，山岳鼎最后没什么意外地，以四千灵石的价格落入那包厢中的贵客的手里。
四件拍品，都落入一人之手。
这情况让人不痛快。
众修士心生不满。
连续四次，以超出拍品本身价值的灵石将东西拿下，足可见这客人身家丰厚，想必是一方势力，实力不俗。
既然有如此实力的身家，何必争抢这些不算珍贵的东西，将灵石留着拍等会儿更好的宝贝岂不是更好？
很明显，点星剑，弄潮靴、雷霆棍、山岳鼎等是火凤商行弄出来，给低阶修士的照顾，为的是，不让参加拍卖的人因为修为低，囊中羞涩而什么都拿不到而尴尬。
包厢中的客人靠灵石压下众人，取得拍品，正当，没得嘲，但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芳姑也微微蹙眉。
不过，良好的素养让她很快心绪平静。
她没得到任何指示，这说明，自己的上司们并不在意这件事情，拍卖要按计划继续下去。
第五件拍品被呈了上来。
芳姑朗声介绍道：“此宝名曰，炎光羽衣，中品法宝，以火枫树叶，火属玄蚕丝和朱雀羽绒为材料炼制而成，适合具有火灵根的筑基期修士。底价一千。开始竞拍！”
炎光羽衣通体火红，绚丽华彩，热力逼人，乃上好的防寒之物。
防寒的作用对于所有修士而言的，不限于只具有火灵根的修士。
众修士见了，心动，却有一大半退却。
为何？
只因这羽衣是女款。
男修们有所顾虑，不敢轻易叫价。
女修们终于等到了最适合自己的东西，很是激动，一个个兴奋不已，争先恐后。
竞价迎来了一次小高潮。
“一千五百。”
“哇，一下子五百，真敢下手啊。”
“看到没，别得罪女人，懂了吧。”
“两千。”
“三千。”
“女修都这么厚的身家吗！我的妈呀！”
“身家厚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
“你可知这火凤商行的背后人是何人？”
“你这都是废话，那谁不知道？本界第一的前辈，武前辈啊。”
“武前辈所修何道？”
“火之道啊。”
“还不明白？”
“明白啥？”
“蠢死你算了。五千！”
“哎，我说，你跟她们凑什么热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穿女装？”
“真蠢啊。武前辈修行火之道，到了如今的修为。她对火属之物能不了解？这五件东西里头，唯有这件背后的价值最高。这可是前辈的专长，她能砸自己的招牌吗？哎，慢着，六千！”
“死汉子，跟老娘抢什么，七千！”
“生死关头，管什么男女，有衣穿，冻不死。七千五。”
“诚心跟姐妹们作对是不是？”
“就是，没风度。”
“五百也好意思加，九千五。”
“疯了，疯了！”
“你别加了，把你卖了也凑不够灵石，让她们争吧。”
“那可是掺了神鸟朱雀羽绒的宝衣啊，傻汉子，你真不识货还是假不识货，借我些灵石。”
这男修情急之下声音大了些，忘了遮掩，一下子被周围修士听了去。
不少修士纷纷反应了过来。
方才只注意了羽衣的款式而忘了材料，不说别的，朱雀神鸟的羽绒就胜过其他了。
越来越多的修士意识到这件羽衣是宝贝，开始竞价。
又一轮高潮掀起来了。
价格突破一万灵石，直追两万灵石。
上层的包厢中，不再是一个包厢出声，其他的贵宾也加入了竞价。
外头因为一件羽衣风起云涌时，武云昭正接受顾潜山的按摩。
万万没想到，身为超强女修士，她没逃过腿抽筋这一劫。
顾潜山心疼又紧张，抱着武云昭的腿，不住给她推宫过血。
司空图给武云昭把脉，查探着她的灵力波动情况。
他们不懂女修孕事，唯有谨慎，更谨慎。
小玄体贴地给武云昭扶着肩膀，免得她歪倒。
四个人忙得团团转。
好不容易，腿抽筋过去了。
武云昭紧皱着眉头，重重呼出一口气，嘴角微抽一下，劫后余生一般，有气无力道：“太带劲了！感觉脑子都要跟着一起抽走了。”
小玄赶紧换手，给武云昭按压头侧，缓解她的不适。
顾潜山柔声关切：“辛苦了！”抱着武云昭的腿不放。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愧疚、疼惜之色。
武云昭道：“还知道疼我，算你有良心。以后从你儿子身上找补回来就是。”转头问司空图：“师父，情况如何？”
司空图道：“跟灵力关系不大。这症状只跟身体有关。”
武云昭道：“意思就是，跟普通孕妇一样呗。”
司空图点头道：“按查到的情况看，是这样。孩子受你孕育，滋养，并没有跟你抢夺灵力，啧”说到这儿，忍不住托着下巴沉吟，道：“按理说，不该这样啊，母子一体，怎么会不要你的灵力呢？”皱眉沉思。
武云昭和顾潜山对视一眼，均不忍令老师父烦恼。
顾潜山点点头，对司空图道：“师父，别想了。”
司空图皱眉道：“怎么能不想呢？事关重大。”喃喃低语：“怎么回事儿呢？孩子正常，母亲正常啊，到底哪儿不对劲儿呢??????”
顾潜山沉声唤道：“师父。”
司空图抬眼瞧他。
顾潜山道：“您忘了？我情况比较特殊，我的孩子自然也比较特殊。”
经提醒，司空图猛然想起来了：“对啊，他这大徒儿不是一般人啊。”
既然提到这个，跟司空图多提一些也无妨，于是，顾潜山与司空图走出包厢，慢慢交流细节去了。
武云昭对小玄道：“乖啦，不用了。”
小玄问：“真的呀！”
武云昭笑道：“骗你做什么，好啦，扶我坐起来。”
小玄小心翼翼扶武云昭坐正。
武云昭揉了揉小玄的脸，笑眯眯道：“是不是被传染了，我觉得，你也紧张过头了，毛儿都炸开了。”
小玄不好意思挠挠头。
这时，外头对炎光羽衣的叫价已经到了三万灵石了。
武云昭惊讶道：“真没想到，这帮人够富的，这才刚开头，就这么嚣张。”
特设的屏幕可传递声音。
但是，武云昭方才被腿抽筋折腾的没心思盯着外头，不知道情况发展。
小玄一直分心留意着，知道底下修士说了什么，转述道：“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后来，有个修士说了一通这羽衣是最好的，说你不会自己砸招牌，然后，其他人也这样认为，就开始争起来了。”
第979章 土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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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听后，笑道：“哪儿都有明白人啊。”
话音刚落，外头，一锤定音，这件炎光羽衣以三万七千下品灵石被拍走了。
获得者令争得面红耳赤的所有人都挺郁闷。
因为，继点星剑，弄潮靴，雷霆棍，山岳鼎之后，羽衣也落在了同一人手中。
小玄扒着屏幕，转头望向那间包厢。
作为内部人员，他知道，那里头坐着的人是沙家的。
他撇撇嘴道：“沙家的人吃相好难看啊，一点儿活路不给旁人留的，这种人家要不得。”
武云昭好笑道：“你当是挑亲家，还这种人家要不得。”
小玄问：“那沙家地道吗？”
武云昭转了一转眼珠，说道：“地不地道另说，反正不厚道。”
小玄道：“我看啊，他家就是想显摆、显摆财力，毕竟，等真的上等好东西出来了，他们家不见得能吃下。”
武云昭抬手按着小玄的头，说道：“别这么说人家，毕竟，他的灵石是送到咱们口袋里来了。拿人家的手短啊。”
小玄道：“我在繁花城那几天，碰见过一家姓张的，也是这种做派。宋无忌从不重用他们家的，只维持个面子，足以见，这种人家不太好，背后说两句也无妨。”
武云昭微笑道：“灵猫。咱们也一样，维持个面子罢了。”
拿出一块四等青铜火凤令交给小玄，武云昭道：“把这个给沙家送去，顺便送个五行灵果盘。”
小玄接过，摆弄两下令牌，笑嘻嘻道：“鼓励他们家继续花灵石吗？”
武云昭笑道：“就你聪明，快去！”
小玄蹦跳着，匆匆去了。
前五件拍品的作用是预热。
从第六件拍品开始，这场拍卖会才算是正式启动。
同时，从第六件拍品开始，无论是何物，底价全在五千灵石以上。以法宝论，法宝中再无中品法宝。
小玄很快回来了。
他道：“再往后就是看个新鲜，下头的大部分人拍不起了。”
武云昭道：“不用担心，先前的东西只在筑基期。筑基期修士除了大户人家，大门大派或有奇遇的，本来就没大量灵石傍身，咱们的客户也不是针对他们，拍不起也无所谓。他们来的作用是撑场子。方才虽然叫唤的热闹，金丹以上的还没怎么开口呢。”
小玄道：“心里不痛快吧。只看人家大笔、大笔化灵石，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
武云昭笑道：“有人会不痛快吧。大部分还是清醒的，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他们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看看，感受，感受氛围，拉拉人脉。”
小玄点头，老成感慨：“要么得有实力，要么得有财富，真不容易啊！”
武云昭微笑不语。
拍卖会场中，第六件拍品，六阶妖兽，深海巨贝之妖丹。
妖丹用途广泛，可自用体悟吸收，可炼制丹药，可用于炼器??????。
这巨贝之妖丹不是珍贵到不能得的东西。
只因它属于六阶妖兽。
六阶妖兽堪比金丹中后期。为了一颗妖丹与这样一头凶兽斗过一场，费时耗力，不如直接买一颗省心。
因此，这妖丹有人要，但要的人不多，叫的价不高。
最后，这颗色泽深邃的海蓝妖丹被一个金丹初期修士，以两万下品灵石取得。
这个价格没有超出妖丹本身价值太高，那修士很满意。
第七件拍品是墨骨珊瑚，同样来自深海。
珊瑚是珊瑚虫死后堆积之物。
在修仙界，珊瑚的形成也是这般。
墨骨珊瑚十分坚硬，是上好的炼材。炼器时加入墨骨珊瑚可增加法器的坚硬程度，为炼器师喜爱的。
这次拍卖的墨骨珊瑚属于上品，品相很好。
最吸引人的是，这珊瑚的大小。
这珊瑚长五尺，宽两尺，高三尺。
可以说，得了这一株回去，小三百年不用再寻找相同作用的炼材了。
于其他修士，这种东西是鸡肋，取之无甚大用。
故而，这一次抢拍的大多是涉及炼器一道的人。
炼器师、炼丹师是富贵活儿，一个个家本都够厚的。
叫价不断攀升中，很快超过了方才的妖丹，达到了三万下品灵石。
小玄透过屏幕，看着那几个炼器师互斗，兴奋不已。
顾潜山和司空图谈完事情，也回来了。
看到场中的情形，二人不由得失笑。
沙家的包厢经过一轮沉寂后，又发声了，将价格拍到了四万下品灵石。
小玄嫌弃道：“他们家来砸场子的吗？全场的人都在让着那几位炼器师吧，好没眼色。”
司空图听小玄对人情看得如此通透，忍不住夸奖，随后道：“这个沙家不堪大用啊。”
顾潜山道：“他们家算是后起之秀，在咱们这儿算是大户，在老家排不上号的，一时风发得意，难免张扬。”
武云昭道：“我没记错的话，沙家忙着巴结慕容家呢。”
小玄经常给武云昭跑腿，对这些家族之间的关系比较清楚，接口道：“是啊。沙家的人经常请慕容家的子弟吃喝玩乐，经过一番努力，年轻一代好得跟穿了一条裤子似的。听说，之前两家子弟还搭伴跟合欢派一起出游了呢。”
武云昭笑道：“你消息可灵通，这后头一条，芳姑都没跟我提过。”
小玄不好意思道：“偶然看到的。他们打的是林中历练的幌子，实际上??????”嘻嘻一笑，不说了，可爱地捂住了嘴。
武云昭、顾潜山、司空图莞尔。
此时，墨骨珊瑚已经被拍走了。
虽然有沙家的人不识眼色，中间打岔，这株墨骨珊瑚没落到他们手里，落到了一位炼器师手中。
最后的拍价是五万六千下品灵石。
拍卖继续。
武云昭皱眉道：“不能让他们继续搅和下去了，这珊瑚不该是这个价出去，太高了。”
顾潜山道：“沙家故意的吧。”
武云昭道：“谁知道呢，暴发户的心理不好猜，没准儿只是为了显摆。”对小玄道：“玄儿，去安排一下，告诉芳姑，压了底价的东西调到下半场，从第九件开始拍正常底价的。”
小玄“嗯”一声，速速去安排了。
第八件拍品是肉灵芝，滋补疗伤圣品，制成丹药之后，效果更佳。
但它与各种疗伤丹药的功用重复，吸引力并不大，最后以一万下品灵石的价钱，又被沙家收入囊中。
这风头又是他们家的了。
重新安排后的第九件拍品是百斤出窍期蓝蛙肉。
没错，这蓝蛙肉就是昔日率领众妖兽攻打繁花城的蓝蛙妖王。
修士为求肉身血脉洁净，能使用辟谷丹之后，除非满足口腹之欲，或是碰上了对自身极有益处的妖兽肉，否则是不会食用的。
这蓝蛙之肉有资格出现在这里拍卖的原因只在于属于出窍期大妖兽。寻常修士连出窍期大妖的面都见不到，何况得到它的的一块肉？
物以稀为贵。
也因此，蓝蛙肉的底价直接定为一万下品灵石。
一万下品灵石直接劝退了一大半修士。
没有多少人愿意花费大量灵石换取对自己助益不大的东西。
尝新鲜这种事情不适合每一个修士。
基于功效的考量，有能力负担的修士又被劝退了一半。
然而，即便如此，当芳姑喊出“开始竞拍”四个字后，叫价之声仍不绝。
叫价之声有来自拍卖场下的，有来自包厢之中的。
尤其是在拍卖场中的一位，看起来就很会吃的修士，一次次加价，听得周围的人羡慕嫉妒恨，恨不得将这修士劫了，看他到底带了多少灵石来。
武云昭见状，笑道：“土豪不少啊。”
顾潜山道：“是碰上心头好了吧，这人纯粹，就是为了吃来的。”
因为有了这么一个异数，包厢中的贵客们的风头被压了下去。
沙家跟了两三轮之后，偃旗息鼓。
最后，那修士以十万下品灵石的价格，高高兴兴将蛙肉得了，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对灵石的心疼。
武云昭道：“这是个豪客，咱们得维持着，咱们不缺妖兽肉嘛，对吧。”言语中，内涵顾潜山。
顾潜山微笑。
为了留影石，顾潜山手头紧俏。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顾潜山常于深夜外出，或是就近，或是远走，暗中猎捕妖兽，换取灵石。
他因为自尊，没向人透露努力“赚钱”的行为。
但武云昭早已察觉。
只是，这是第一次，武云昭当面提这件事情。
顾潜山笑道：“有这个豪客，我能轻松点儿，不用愁没地方销货。”
武云昭给顾潜山一个“随你”的眼神，对小玄道：“玄儿，给那修士也来一块青铜牌，告诉他咱们都有什么优惠，还有，咱们火凤商行请他做客几日，让他拍卖会结束后别急着走。”
小玄又去跑腿了。
司空图道：“瞧把孩子忙活的。”
武云昭笑道：“师父啊，他乐在其中呢，我们这儿的表面都是养尊处优的，其实都是劳碌命，不干活不自在。”
司空图道：“那可不。真养尊处优的，能置办这么大的家业嘛，呵呵。”转而说道：“那修士也是轻心，看见好吃的，什么都忘了，不想想自己甩出这么多灵石，等离开了这儿，得有多少人盯着他。做客好啊，保命！”
第980章 聘个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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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回来了。
看起来，他有话要说。
武云昭问：“怎么了？”
小玄撅撅嘴，带着几分不解的神情，说道：“那个修士要借厨房。”
武云昭道：“借厨房？”感到意外，看了看顾潜山和司空图。
司空图问：“他做什么呀？”
小玄道：“他说，蛙肉得赶紧下锅，要不，就不新鲜了。”挠挠头道：“他好像是厨子，倒是看不出来有阴谋。”
顾潜山道：“瞧他为了几块肉狂撒灵石的劲头，做这事儿也不是不正常。嗬，修士真是形形色色啊！”
武云昭道：“本来也是要留他几日，他自愿留下更好，借他吧，对了，多给准备食材，一个人的饭是吃，一帮人的饭也是做。我想，这点儿面子，他不会不给我的。”
小玄道：“我懂了！”转身，蹬蹬跑走了。
武云昭看着小玄跑走，眼前突然晃过一个陌生的，四处乱跑的，模模糊糊的，背对着她的小男孩的影子。
她笑了一下，抬手抚了抚脸颊。
顾潜山注意到了，表示关心。
武云昭道：“我突然想，我肚里这个出生后，是不是也跟小玄似的，活泼泼的。”
顾潜山倒没想到武云昭突然说这个，微微愣怔之后道：“咱们的孩子，一定是最好的。”
武云昭点点头。
两人转身走到屏幕前，继续观看拍卖。
旁边，司空图深深看二人一眼，眉头微皱一下，若有所思，却不知如何思，心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啦，不管啦。”也继续关注拍卖。
叫价声不断。
第九件拍品，蓝蛙皮，底价一万下品灵石。
蓝蛙皮的用处比蓝蛙肉多了去了。
最后，其以十五万下品灵石的成交价，被公仪家拍得。
武云昭道：“公仪家善战，这皮子怕是要做铠甲之类的东西，不知最后会落到他们家哪一个子弟的身上。”
顾潜山道：“公仪家的人每次出来，一个个铠甲加身，精神挺拔，确实好风采。这皮子落他们手上不算浪费。”
武云昭“嗯”一声，说道：“自从他们来到咱们这儿，公仪家的子弟至今没有闹出什么无聊的事情，足见家风清正。咱们跟他们的关系可以深一些。”
顾潜山点头同意。
第十一件拍品，金缕衣，上品防御宝衣，至少抵得住三次元婴攻击，底价两万下品灵石。
要知道，按照本界的情况，在外行走的修士的最大威胁就是元婴。
化神及往上的修士都是有数的，个个地位超绝，怎么会闲来无事跟一般修士作对。如果真的不幸碰上了他们，什么宝衣都是白费，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这件宝衣所带来的是三次保命机会，怎能让人不想争取。
此衣出来后，几个包厢中的贵客们不再矜持，全都加入了竞拍。
武云昭给顾潜山和司空图说明，指着各个包厢道：“公仪家，对面的是慕容家。挨着公仪家左边的是董家，右边是柴家，然后是合欢派的，合欢派旁是师父的故交，上官秋的无量宗，然后是沙家，上官家。其他房间的是来自其他洲，跟咱们关系不深的。”
顾潜山故意道：“不是吧，秦家跟咱们关系还是不错的。还有那个关家的少城主。”
武云昭瞪他一眼，笑道；“哦，是挺深的，我倒是疏忽了。哎呦，秦霜模样俊，关天身家好，我想想啊，要不给你儿子挑个后爹？你说，谁合适？”
顾潜山赔笑道：“玩笑，玩笑。”
武云昭“切”一声，伸出指头，戳一戳顾潜山的心口，笑骂：“小气的男人，酸!”
司空图不知武云昭与秦霜、关天的过往，略感兴趣。
拍卖会虽好，但作为自己人，司空图提前就见过这些拍品。他来这儿是为了看看热闹，瞧人家竞价，图个乐呵。
八卦显然更好听。
武云昭推了推顾潜山，贴心道：“大徒儿，给师父解惑去。”
顾潜山道：“哪儿有自己聊自己情敌的。”
司空图闻言，眼睛更亮了，盯着顾潜山，那意思，不聊不行。
顾潜山很是无奈，后悔自己嘴欠。
小玄回来后，看到的就是顾潜山和司空图嘀嘀咕咕聊八卦，武云昭含笑不语的情景了。
撇撇嘴，小玄来到武云昭身旁，说道：“那修士厨艺可厉害了！做的东西超好吃，我觉得，可以聘他给咱们当厨子。”
武云昭“噗嗤”一笑。
小玄歪头不解。
武云昭道：“听听你这话说的，聘他给咱们当厨子，十万灵石就为了买几块肉的人，缺咱们这份儿吗？嚣张！”拿出帕子，给小玄擦嘴角。
小玄咧嘴一笑，同时意识到，试吃被发现了。
他道：“可真的好吃。没准儿他乐意呢。”
武云昭笑道：“馋猫!打听了多少？”
小玄骄傲道：“他叫朱茂，金丹中期修为，瀛洲人士，偶然间看到了咱们的拍卖单子，远道而来，特地来拍蓝蛙肉的。”忍不住补充一句：“厨艺真的好，做饭特别香。”
武云昭道：“那你自己去谈吧，谈下来，咱们就聘他。”
小玄犹豫道：“他要是狮子大开口怎么办？”
武云昭笑道：“考虑得还挺多。”指了指顾潜山，意思是，去问他。
小玄看过去。
顾潜山分心听着一大一话的，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见武云昭将事情给了自己，得意一笑，将一个储物戒抛给小玄，道：“你让他看看里头，能谈下来一半，报酬应该好说。”
小玄“哦”一声，得了武云昭的同意，跑去谈生意了。
武云昭赞赏道：“不错了，知道自己拿主意了。”
顾潜山道：“我看是翅膀硬了，主意正了。”
司空图轻哼一声道：“还不是你俩教出来的。”
武云昭和顾潜山相对而笑。
顾潜山也不陪师父胡扯了，走到武云昭的身旁，搂着人轻晃。
司空图道：“没眼看。老头子我溜达、溜达去。”
武顾二人齐声道：“恭送师父！”
司空图一闪，没了身影。
武顾二人发笑。
武云昭道：“不肖的徒儿，故意赶师父走。”
顾潜山笑吟吟道：“你我狼狈为奸，别五十步笑百步。”
说笑之间，拍品已经到了第十八件，月华之精。
顾潜山道：“就算只拍卖两瓶，我也觉得舍不得。”
武云昭道：“功效那么好？”
他们也不是没得过宝贝的人。头一次，她从顾潜山的语气中体会到异常真切地不舍和可惜。
顾潜山道：“功效是一方面，主要是，打算能省则多省。”说着，轻轻按上武云昭的凸起的孕肚，温和笑道：“给他备着。有我的一半血脉呢，月华之精对他的好处也不少。”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不早说。”
顾潜山道：“那不是成了以权谋私？”
武云昭白他一眼，说道：“得了，今天之后，把月华之精从拍卖单子上划了，留着自己用。”
拍卖会场中，月华之精被秦霜拍走了。
因为量少，只有两瓶，只拍出了三万灵石。
下一件，也就是第十九件拍品，是与月华之精相对应的，拜日火灵芝。
拜日火灵芝的数量不多。
原本，武云昭是想出一片的。
后来，因为朱雀突破元婴，火灵芝对它的效用减弱。
武云昭又多出了两片。
三片火灵芝，分三次拍卖。
最后，这三片灵芝分别落入公仪家、慕容家和上官家，一共拍出了十万灵石的价格，平均每片三万多灵石。
值得一提的是，慕容家得到火灵芝的代价比公仪家多了一万灵石。
武云昭笑道：“慕容家还是没斗过公仪家啊。”
顾潜山道：“慕容家的人一碰上公仪家的人就跟没脑子似的，横冲直撞，被坑了也不稀奇。我倒是觉得，公仪家人品真好，没往死里坑他们。”
武云昭道：“不过是几个物件，何必呢。继续看吧。”
第二十件拍品呈上来了，是千瓣廿叶白玉沁心莲的莲藕。
有司空图在授业堂催生莲花在前，与会的修士中有不少人享受过沁心莲的效用。
修士修行，常有烦躁时，若有这莲花相伴，清心静心，乃良助。
修士们对这莲藕的兴趣不低。
一轮轮叫价之后，莲藕以十万灵石的价格，落入了一个全身黑袍，形貌瘦削犹如枯草的阴郁老者手中。
顾潜山见到那老者的形貌后，忍不住道：“瞧他的样子，阴森森的，确实需要清心之物调理一下身心健康。”
武云昭道：“毕竟是客人，说这么多作甚。对了，你觉得扶持上官家如何？”
武云昭在这里看拍卖会，除了监督坐镇外，还有观察各家族行事作风的目的。
比如那一开始出尽风头的沙家，在武云昭的心里评价不高。
顾潜山道：“需要就拍，拍不起就过，不骄不躁，不乱显摆，反正比沙家强很多。最重要的是一直跟公仪家和慕容家不过分亲近，表明了是要自己发展自己的，不当附庸。挺有志气。”
武云昭道：“那就他们家吧。连着新来的柴家，公仪家，慕容家，正好四家。四家定下了，咱们英羽城内的各方势力就算稳了。”
顾潜山道：“就按你说的办。”
上官家正仔细研究拍卖单，盘算自己家能拿下的好物，还不知道自家的运气将要来临。
第981章 顺应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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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场上，越往后面的拍卖品越珍贵。
单薄的散修，小门派，小世家慢慢不再发声，变成了旁观者。
拍卖情况慢慢变成了势力之争。
跟外来势力相比，本地势力更占优势。
本地势力中，公仪家和慕容家风头鼎盛，相争激烈。
终于，到了最后一件，第五十件拍品了。
只听芳姑介绍道：“这蛟龙鞭以蛟龙龙筋为主要材料，辅以龙鳞、龙血、龙骨，炼制而成，已达上品法宝之境界，自然生成龙吟神通。本宝无灵根限制，人人可用，认主之后，可随主人修行的增高而进阶。底价三十万下品灵石。开始竞拍！”
能进阶的法宝是本命法宝的首选。
蛟龙鞭一出，公仪家、慕容家、柴家和上官家都疯狂了起来。
公仪家悍然展露锋锐和霸道，直接加价十万，以示志在必得，直接让价格攀升至四十万灵石。
一次十万，让一众修士倒抽气，咋舌不已。
慕容家不甘示弱，在第二轮，喊出了五十五万的高价，直接加了十五万灵石，摆明了，既要得宝，又要跟公仪家对着干。
这一次，与会的修士们都听懵了。
拍卖台上，芳姑也忍不住心里惊诧，激动地身子微颤。
上官家的人被公仪家和慕容家的疯狂熄灭了气焰。
他们不能为了一件法宝拼到家财尽失的地步，只得放弃叫价，暗暗可惜。
他们也庆幸，幸亏没抢着开口，否则只跟一轮就再也跟不下去，岂不是告诉外人他们上官家没底蕴吗？
至少，脸面保住了。
第三轮，公仪家再次加码十万，价格攀升至六十五万灵石。
随后，熟悉的一幕再一次在拍卖会场上演。
慕容家和公仪家你来我往。
“八十万。”
“九十万。”
“一百万。哼。”
“一百五十万。”
“有种，两百万。”
“两百一十万。”
“哈哈，两百二十万。”
“两百三十万。”
??????
两家人互不相让，竞争之激烈，让观者激动不已。
武云昭、顾潜山、司空图和小玄此刻都聚集在屏幕后，观赏这场“交锋”。
小玄微微张着嘴，惊奇道：“他们这么有钱，不是，有灵石的吗？”
此时，价格已经到了三百万，持续攀升中。
顾潜山呵呵笑道：“不枉我费心费力。”很是得意。
小玄仰脸看武云昭。
武云昭笑道：“有市无价，得到就是赚。”
小玄“哇”一声，大眼闪亮。
武云昭轻拍他一下，说道：“小财迷，只蛟龙这一样材料就是千载难逢，碰上了还不见得能拿下的，这种级别的法宝，没有多少炼制的机会，想多都多不了。”
曾经，武云昭探索林家传承秘境时，曾烧杀过一条蛟龙。
然而，她当时下手太狠，将整条龙烧成了黑灰，只剩下了一颗龙珠。
岂料，前些日子，顾潜山外出狩猎妖兽，竟然还能碰上另一条蛟龙。
运气真的是好到爆。
这对夫妻默契，对龙都反感。
顾潜山就把那龙收拾了，将龙身一并带了回来。
龙身珍贵。
他没往外倒腾，交给了武云昭。
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得压得住场子。
思及此，武云昭就用蛟龙炼制了蛟龙鞭。
小玄失望。
大好的赚“钱”机会，没了。
只听武云昭续道：“不过，公仪家和慕容家如此富裕，确实令我意想不到。我还是小瞧了他们。”
一直看热闹的司空图开口道：“我说，还有一家没动静呢。”
司空图所指的是百功堂的柴家。
百功堂在英羽城建立之后，总堂主柴启将亲生女儿柴莹安排在这里经营业务。
当然了，火凤商行的拍卖会不是一般的拍卖会。
为了给武云昭和顾潜山面子，此次，柴启也特意赶来了。
父女两个都在包厢中。
武云昭明白司空图提柴家的意思，说道：“柴家有百功堂撑着，身家之厚，超乎想象。我不信他们对这蛟龙鞭没兴趣。”
司空图点头微笑，心道：“徒弟媳妇儿就是聪明，一点就透。”
顾潜山道：“那他们一直不开口的目的??????”
武云昭笑道：“有好戏呗！”
四人对拍卖情况更加期待了。
竞价还没有停下来的势头，在几人说话期间，再创新高，到了四百八十万下品灵石。
只听公仪家猛然加价，报道：“五百万。”
众修哗然。
不由得，他们都看向慕容家的包厢，眼中充满了期待。
慕容家没让人失望，再度跟上，报道：“五百一十万。”
众修又转头望向公仪家。
整个会场中，无人多言，很安静。
公仪家比慕容家出声更快，没有丝毫犹豫的感觉，报道：“五百三十万。”
慕容家跟着报道；“五百四十万。”
“五百六十万。”
“五百???七十万。”
公仪家每次报价加码二十万灵石，慕容家每次报价加码十万灵石，之间有十万的察觉。
旁人不禁猜想，是慕容家觉得后继无力，故意压价还是慕容家为了刺激公仪家多出灵石，故意奉陪呢。
不过，众人均有的想法是，公仪家在灵石的问题上并不担忧。
因为每一次，他们都是那么痛快，干脆。
很快，竞价攀升到了七百万灵石。
慕容家的报价越来越保守，每次的加码从十万变成了九万，八万，七万，六万??????一万。
当竞价攀升至九百五十万灵石的时候，众修等了一刻，慕容家没有报价，显然是放弃了。
九百五十万灵石，对于奔波劳碌的修士而言，无异于天价了。
难道这就是最后的价格了吗？
台上，被震撼的芳姑犹豫一瞬，想着差不多了吧，但直觉告诉她，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手握小锤，没有抬起。
台下，众修盯着芳姑，均想：这女人好镇定，难道还等着更高的价格，不知道见好就收吗？
但拍卖师如何作为不是他们能决定的，只好静待。
只不过等待了五息之后，另一个报价出现了。
修士们互相也会打听消息，对包厢中的贵客有几分了解。
只听百功堂柴家的包厢中传来一道娇美却清亮的嗓音：“一千万！”
芳姑在台上竟然暗暗松口气，佩服自己将时机拿捏的很准确。
千万灵石之后，公仪家再度开腔：“加五十万。”
“加五十万。”
加码变成了一次五十万，堪称疯狂没底线。
之前能与公仪家齐头并进的慕容家一下子被比了下去。
在本界，无人不晓百功堂。
柴家身家厚是应该的，是众人能理解的。
如果柴家在一开始就参与竞拍，或许众修士并不会对竞价的攀升之快感到震惊。
相对而言，能跟上柴家的公仪家显得更出众了。
人人好奇，公仪家到底什么来头！
安安静静中，价格攀升到了一千七百五十万灵石。
这一声是公仪家报出的。
然后，众人听到柴家中的女子声音道：“公仪家不亏是大世家，佩服。不过，还请公仪家卖给我柴家个面子，莫要夺人所爱。”
公仪家会答应吗？
众人凝神。
公仪家没有回应，沉默以对。
难道公仪家要驳了柴家的面子？
众人猜测。
然而，很快，众人知道，公仪家不出声是给了柴家面子。
恍如隔世的假象后，众人再次听到那娇美、清亮，又多了几分喜悦的好听女声道：“一千八百万，多谢各位朋友。”
一锤定音。
蛟龙鞭以一千八百万灵石被柴家拍走了。
拍卖会随之结束。
修士慢慢散去，一个个神情殊异，仿佛经历了大战一样。
可以预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火凤商行的这场拍卖盛会会被热烈讨论着，成为一段“佳话”。
后续的事宜不少。
芳姑需要处理一段时间后才能将拍卖会的情况汇报。
武云昭等不在包厢中等待，一起去看小玄看上的擅长厨艺的修士，朱茂。
朱茂已经答应小玄，留在火凤商行，当一段时间的大厨了。
除了看重火凤商行的势力外，朱茂答应的主要原因在于顾潜山给小玄的储物戒。
储物戒里是各种妖兽肉。
朱茂限于实力，对这些妖兽肉望尘莫及。
如今偶然得了机会，他为了一尝美味，自然不会放过。
烹调美味，品尝美味是朱茂的追求。
他很高兴，很乐意的。
武云昭、顾潜山、司空图和小玄来到厨房时，厨房里正香气缭绕，白雾盘旋。
雾气之中，胖乎乎，乐呵呵的朱茂正在灶台前忙得欢。
从他行云流水的处理食材的动作看，他确实精于此道，乃个中好手。
除了小玄外，三人的修为全部在朱茂之上。
朱茂不敢怠慢，手一挥，用独门秘法，将满室的香气收拢，让几人上座。
他这一手不俗，获得了赞赏。
朱茂谦虚道：“厨子该会的，不值一提。”
武云昭笑道：“普天之下，修士万千，个个求道，一叶障目，只知求强，不懂生活之美好，心之所向。难得见到朱先生如此坦率之人，顺应本心，真正做到了修身养性。”
第982章 见识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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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自诩高贵，除了求道，对如厨艺这等事情很是看不起。
朱茂身为金丹修士，耽于厨艺一事，平时被人诟病不少，耻笑不少。
他本以为，如武云昭这般站在山尖尖上的大能者也会看不起自己的选择，认为自己不务正业呢，谁想到，才一见面，就被夸到了心坎里。
这怎能不让他由心欢喜。
他道：“前辈果然见识不俗！佩服，佩服。”，激动得抖了抖因为喜爱美食而凸起的大肚腩。若非地位差距，他真想跟武云昭来一句“知音”啊。
因为三两句话，朱茂被武云昭收服了。
旁边，司空图瞧一眼顾潜山，眼含深意。
顾潜山心道：“修帝王道的人，怎么会不懂得如何拉拢人心呢，呵呵，娘子棒棒的！”向着司空图得意一笑，十分骄傲。
司空图白他一眼，懒得理会炫耀媳妇儿的徒弟了。
虽然看得出朱茂对与留下当厨子并无不满，但出于谨慎的性格，做事讲究周全的作风，武云昭难免罗嗦，将小玄聘请朱茂的事情再提一提。
朱茂笑道：“能给前辈做事，三生有幸，没有不满，乐意着呢。”
武云昭道：“那就好。朱先生若有需要的食材，别客气，我们尽力寻到。”
食材是朱茂最喜。
武云昭的话真真是投其所好。
朱茂欢喜更甚，笑道：“只要有食材，让晚辈一辈子在这儿当厨子也行啊。”
双方合作的意思定下了。
不管朱茂会在火凤商行留多久，有他这句话，足见他的诚意是够的。
朱茂难得找到了认同感，愉悦之下，大显身手，好好给武云昭等人做了一顿大餐。
他的实力也因此再度被认可。
饭后，武云昭上楼休息。司空图返回门派。小玄去给芳姑帮忙。
顾潜山和朱茂进一步商定聘任的条件和报酬。
谈妥之后，顾潜山和朱茂签订了契约。
朱茂是火凤商行的人了。
顾潜山带着他参观，给他介绍。
到了一楼大厅，顾潜山问：“朱先生，可尝过咱们商行的灵果吗？”
朱茂笑道：“前辈，您可别折杀我了，我哪儿称得上‘先生’啊。”
顾潜山道：“于厨艺一道之上，我的造诣不如你，一句先生不为过。称呼而已，不必介怀。”
朱茂听出顾潜山是真心的，很是感动，恭敬道：“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前辈。”
顾潜山道：“自己人，无须客气。”说着，带着朱茂走到灵果处，给他拿了一套五行灵果礼盒。
然后，两人走进一楼茶室。
朱茂着急拍卖会中的蓝蛙肉，尚未来得及探索其他美食，还真就没注意这五行灵果。
但他也清楚，顾潜山绝不会拿普通东西出来，这灵果必有特殊之处。
顾潜山道：“尝一尝！”
朱茂道：“是。”打开礼盒。
霎时，果香扑鼻。
朱茂是尝过百味的，顿感这果子非同凡响，眼睛一亮。
顾潜山笑道：“果然是好吃的！”
朱茂赧然，将五色果子端详一番，赞道：“好果子！”带着几丝虔诚，小心拿起一个水蓝色的水属性灵果，咽了咽口水，对顾潜山道：“前辈，失礼了。”开始品尝。
果肉入口，水嫩鲜香，化作清泉，流入肺腑。
朱茂的脸上露出满足模样，盛赞一番后，接着品尝其他。
五个果子全部入肚后，朱茂舔舔嘴角，笑呵呵道：“最难得是五行平衡，好吃，好吃。”
顾潜山笑道：“既然合口味，朱先生随时取来吃就是，不用在乎花费，算我的账上。”
朱茂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顾潜山道：“朱先生不必客气。你也看到了，夫人身怀有孕，饮食上颇多注意之处。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朱茂明白了。
他道：“行主与夫人恩爱，羡煞旁人。行主放心，晚辈为了二位的看重，也要尽心尽力的。”
顾潜山道：“多谢先生。”
朱茂赶紧道：“不敢，不敢！”
这时，门被敲响了。
顾潜山扬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小玄走了进来。
顾潜山笑问：“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夫人有事？”说着，站起了身来。
小玄道：“没有大事，不用担心。”
顾潜山轻“哦”一声。
小玄道：“夫人有意为朱先生打造一套厨具，让我来问问都需要什么。”拿出纸笔，抓在手里晃了晃。
朱茂道：“多谢夫人好意，厨具能用即可，厨房的已经够了，让夫人莫要操劳了。”
小玄睁着大眼睛，很是纯良，笑眯眯道：“加了玄铁的厨具哦！”
朱茂一怔。
顾潜山在旁暗暗好笑：“这小猫崽子学得呀，越来越腹黑了。”轻咳一声，对朱茂道：“先生莫要推辞了。”
他知道玄铁对于本地修士的意义何在，相信朱茂不会拒绝的。
果然，朱茂回神后，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两眼冒着星光。
顾潜山道：“既然这样，你们聊吧，我上楼陪夫人去了。”将小玄和朱茂留下，上楼去寻武云昭。
书房里，武云昭正听芳姑汇报拍卖会的情况，手里拿着账本，侧卧在长塌上。
她的肚子大了，坐在书桌之后不方便了，处理工作时，都是这般的。
顾潜山不打扰二人，坐在一旁静听。
芳姑汇报完毕。
武云昭满意点点头，说道：“今日辛苦了。”
芳姑道：“都是属下分内的事情，不敢言辛苦。”
武云昭笑道：“今日柴家、公仪家、慕容家等几个朋友十分给面子了，咱们投桃报李，不能让他们白花费。你去准备些礼物送去。尤其是柴家，给他们的礼物多费几分心思。”
芳姑道：“属下明白，礼单拟好后，呈给夫人过目。”
武云昭道：“去忙吧。”
芳姑道：“是，属下告退。”
芳姑走后，顾潜山凑到武云昭身旁，关心道：“累吗？”
武云昭道：“不累！”
顾潜山无奈道：“这不把天聊死了。”
武云昭道：“不累就是不累。”美眸斜睨，笑问：“怎么，下面想问，值得吗？”
顾潜山失笑道：“我没这么想。”
武云昭“切”一声。
顾潜山道：“你跟我连孩子都有了，何必那些套路。”
武云昭道：“果然啊，婚前婚后不一样，连套路，你都懒得用了。”
顾潜山识趣闭嘴，笑道：“多说多错！”
武云昭不跟他继续扯下去，白他一眼，抬手轻推一下顾潜山的胸口。
顾潜山会意，身子后倾，将大腿亮出来。
武云昭挪动身子，将头枕在顾潜山的腿上，仰着脸，与他面面相对。
瞧一会儿顾潜山的脸，武云昭抬起手掌，轻抚顾潜山的方下巴。
顾潜山趁机蹭了蹭那温热，香软的手心。
武云昭笑道：“哎呀，我男人真帅！”
顾潜山得意一笑。
武云昭转抚为扯，质问：“我夸你了，怎么不夸我？占便宜吗？”
顾潜山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道：“你的美不需要用嘴夸。”
武云昭呵呵一笑道：“脑子转得还挺快。”扯着顾潜山的垂落的头发，道：“城主府炼制好了，挑个时间落成吧。”
顾潜山惊诧。
炼制城主府是一项巨大工程。武云昭怎么说完成就完成了呢。
顾潜山不满道：“你一天没歇着。”
武云昭道：“我又不需要歇着。”不耐烦道：“少废话，成都成了，也不能熔炉再造了。”
顾潜山无奈道：“你啊。”
武云昭笑道：“你什么你。都已经这样了，你也退不了货了，凑活过吧。”
顾潜山哭笑不得，泄气。
三天后，城主府落成。
武云昭、顾潜山等入住。
曾经招揽的，一直在英羽门训练的侍卫们随之入住城主府。
从此，武云昭以英羽城城主身份行走。
安安稳稳，平平静静渡过半个月后，麻烦来了。
李沧海传信求助。
原来，在问月魔尊和其子啸天的带领下，魔道大军终于攻打到了三清仙门。
然而，在武云昭等明知三清仙门有阴谋，也提醒问月等人防范后，他们仍中了王元昊的圈套，陷入危机。
不止是他们，得到武云昭的通知，前去营救同门的万炼门和合欢派的几位高手不但没救出同门，反而一并落入危机之中。
李沧海很急。
形格势禁，武云昭和顾潜山来不及询问细节。
武云昭忿忿道：“成事不足。”
顾潜山安慰道：“事已至此。我走一趟。你留在家里，好不好？”是商量的语气了。
武云昭低头，看着肚子，叹道：“我想去也不行啊。这时候任性的话，后果难料啊。”抬起头来，握着顾潜山的手，说道：“多加小心，我等你回来。”
顾潜山听她这么讲，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松口气，点头道：“一定。”火急火燎赶去救人。
武云昭将人送至门口，望着他消失在天际。
小玄跟在她身旁。
见武云昭没有回屋的意思，以为她担心顾潜山的安危，他道：“姨夫很厉害，一定没事的。”
武云昭低头，笑道：“嗯，没事的。”抬头又望一眼天际，转身道：“进去吧。”牵着小玄往屋里走。
她没告诉小玄，她的心中产生了几丝不安，更没流露一丝自己的打算。
第983章 人人可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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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火速赶至三清仙门附近，与李沧海汇合。
李沧海急道：“师兄，救命啊。”就要下跪。
顾潜山赶紧将人扶起，也不管周围的魔修看到自己的惊异目光，直接问道：“发生何事？”
这时，云深接过话来，神色凝重，全无往日欢脱玩笑之态，道：“哥，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看看便知。”
顾潜山见云深的态度如此，就知道此事非一般了，点头道：“带路！”
三人来到三清仙门前。
顾潜山看到，三清仙门被笼罩在一片金光灿灿，黄雾腾腾之中。
他眯眼，皱眉道：“阵法？”
云深道：“哥，仔细看四个方位。”抬手指点黄雾金光的上方的四角。
顾潜山顺着他手指方向望过去。
只见在四角上，四柄长剑高悬，寒光闪闪，把守四方，将三清仙门整个圈在了中间。
他“嘶”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惊道：“诛仙阵！”
云深眉头紧锁，说道：“看着像，感觉不太一样。”
顾潜山仔细观望一阵，沉吟片刻，问道：“试过了吗？”
云深摇头道：“等你来呢。我怕认不准。”
顾潜山点点头，对李沧海道：“退后百丈。”
李沧海可不敢添乱，赶紧照做。
顾潜山又对云深道：“我给你护法，随便朝着一柄剑来一下子，我还真不信他能搞出诛仙阵来。”
云深道：“手快点儿，别把我陷里头。”
顾潜山催促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云深嘀咕道：“诛仙阵啊，第一杀阵啊，我还没到仙的级别呢，要是真的可咋办？你有后了，我还啥都没有呢，我年纪轻啊??????”
顾潜山听得额头青筋直跳，喝道：“动手！”
云深吐了吐舌头，神情一肃，就要动手，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咱们家没被盗吧。”
顾潜山道：“谁敢偷咱们家的东西。”
云深道：“那老贱人呗。”
顾潜山道：“这儿的四把剑来自何方，我是不知道，原本那四柄，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在大伯手里呢。你还不放心。”
云深骤然自信起来，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神情再肃，又要动手。
岂料，顾潜山道：“诛仙剑是远古遗留，可这是修仙界，虽然炼制不出原装的，功能类似的没准儿，当然了，威力肯定是不如。”
云深不满道：“你是让我动手还是不让我动手？”
顾潜山道：“才想到这点。”
云深狠狠瞪一眼没心没肺的哥哥，瞥嘴道：“拉你当垫背的。哼。”不再犹豫，抬手向着东方之“诛仙剑”打去一道青芒。
诛仙剑利，不夺命，比较保险。故而，他先选这个。
青芒与利剑相撞。
利剑震颤，寒光闪烁不停。
因为它的牵引，其他三柄剑也跟着一起震颤，散射寒光。
顾潜山抬手抓着弟弟的胳膊，警惕着，想着若势头不对，立刻带人跑路。
兄弟两个死死盯着阵中变化。
黄雾之中，红光闪耀了起来。
本该由诛仙剑引起的攻击却没有到来。
兄弟两个神情一松。
云深为了确定，问道：“这四把剑不能随便摆吧。”
顾潜山道：“上古大阵，自有定数，岂能变动。”
云深道：“低仿。”
顾潜山道：“你再打其他三口。”
云深这回心里有底，刷刷刷，甩出三道青芒，打向另外三柄剑。
剑芒闪动，阵法变化，仍然只有红光闪耀，不见雷霆，不见幻想，不见攻杀。
顾潜山肯定道：“只模仿了陷仙剑，这剑阵是唬人的困阵。”
云深分析道：“如果是困阵的话，问月和啸天父子两个不可能出不来吧，这困阵跟之前被囚禁的九个元婴扯不上关系，看来，那黄雾之中，还另有门道。那才是重点。”
撞一下顾潜山的胳膊，笑呵呵道：“哥，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顾潜山瞧他。
云深道：“我不信这修仙界的一个小宗门的宗主能弄到诛仙阵。修仙界，修仙界，为的是成仙，连仙都没见过，怎么会懂得诛仙。连你我仅仅是是听说过，没见过呢。”
顾潜山道：“那老贱人干得出。”
云深鄙夷道：“三清仙门，呵呵，这名字就真挺对他的口味。知道没人计较，野心都不带掩饰的。凭他，还想一统三清，笑话。阴魂不散，就不能不出现吗？累不累。对标咱们有什么劲头，都不是一个辈分的。有病。”
顾潜山道：“也不见得是针对你我吧。”
云深道：“反正跟他扯上关系就没好事，贱人，人人可嘲。”
顾潜山道：“得了，省着点儿口水，以后当面说去。这阵不闯是不知道里头什么样了。”顿了顿，问道：“问月和啸天怎么进去的，不是早就提醒过他们别中计嘛，还搭进去好几个。”
云深道：“说起来挺好玩的。”
顾潜山道：“正经点儿。”
云深“哦”一声，开始述说前事：“一开始，魔道大军是停下了，打算好好探探虚实，而且，你们那边也通知了其他人过来，大伙儿都等着的。过了两天后，三清仙门里突然打起来了。”
顾潜山蹙眉道：“打起来了？谁跟谁打起来了？”心说：“怎么就那么多事呢。普天下的贱人怎么都那么矫情，不知道安分俩字怎么写吗？唉~~~”
云深道：“要不先把沧海叫过来，他能跟啸天联系上，要是生死关头，咱俩别聊了，先救人。”
顾潜山道：“难得懂回事。”转身向李沧海挥手。
云深扁扁嘴，心说：“不就比我大嘛，哼。哥哥什么的，最讨厌了，什么叫难得懂回事儿，一直很懂事好吗？哼哼。”
李沧海掠了过来，急问情况。
顾潜山先说明四柄剑所主持的是困阵，想要明晰情况，必须进去。
李沧海皱眉。
情况莫测，他不能为一己之私啊。
顾潜山狠狠拍李沧海一下。
李沧海唤道：“师兄！”
顾潜山笑道：“恩，不错，还知道认师兄。先别乱想，赶紧问问，里头怎样了。”
李沧海心中一暖，抓出四方的通讯宝器，跟啸天联系。
此时，他无比庆幸，武云昭炼制出了这么好的东西。
否则的话，他想找人帮忙，不可，想得知啸天情况，更不可。那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没一会儿，啸天回音了。
李沧海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瞬。
只听啸天道：“阴风阵阵，黄沙漫漫的，还有黑雾，找不着方向，也摸不着边际，时间长了，神魂震颤，骨肉破损，灵气外泄。我跟父亲两人互相撑持着，才暂无性命之忧。合欢派的金丹已经倒下了，看着像是没断气，但也没意识了，血肉也没了一半。现在不知道被风沙卷到哪里去了。万炼门的人跟我们走散了，尚未见踪影。”
听了啸天的叙述，顾潜山和云深对视，眉头再一次锁紧。
李沧海轻声问：“如何？”
顾潜山抿唇不语。
云深咬咬牙，皱起脸来，肃容道：“怎么听着像??????”
李沧海急问：“像什么？”看兄弟二人的脸色，他知道，里头的情况定不是好相与的。
顾潜山抬掌按住李沧海，沉声道：“听着像黄河阵。”恍然一般喃喃道：“难怪要九个元婴了，这是要合数啊。”
李沧海问：“什么黄河阵？”
云深给他解释道：“就那什么，九曲黄河阵，你应该听过故事的。”
李沧海脸色骤然泛白，身子微微晃动。
顾潜山道：“你吓他做什么。”安抚李沧海道：“故事是故事，不至于到那个程度。”顿了顿道：“不过，确实不好对付。”
云深斜眼瞟一下顾潜山，那意思，瞧，你自己都说不好对付。
顾潜山深吸一口气，尽量沉稳，淡然道：“那四柄剑如果没错，应该是诛仙阵，但我跟云深试过了，那不是，只是个困阵。诛仙阵是比黄河阵更好用的攻杀大阵，弃优取劣，只能证明三清仙门没能耐做成。我想，里头的黄河阵也不是全的，虚晃、假装的成分大。”
听着顾潜山解释，李沧海的脸色稍好。
顾潜山又道：“如果是真的黄河阵，仙人难逃，问月和啸天不是仙，却能从入阵开始一直安然到现在，从侧面证明了此阵威力有限。”
李沧海道：“那如何破阵？”
这才是此时关键啊。
顾潜山道：“入阵，找到控阵之人，拿下即可。”
李沧海惊呼：“要进去？”
顾潜山点头。
李沧海道：“有把握吗？”
顾潜山道：“我俩加上问月，相当于三个化神，应该够了。破阵这回事，归根到底，谁拳头硬，谁赢，最不济用蛮力也行的。”
李沧海问：“要不要跟嫂子说一声？”
顾潜山道：“岂不是让她更担心。”拍拍李沧海的肩膀，说道：“我自有分寸。”
李沧海道：“多谢师兄，云深兄弟。”
顾潜山笑道：“一家人，客气什么。”
云深也笑了笑，忍着心里话，没嘴欠。
顾潜山对李沧海道：“多给我几件宝衣，若是碰上了问月他俩，穿上比不穿强，能多保险几分。”
李沧海将身上的储物袋，储物戒，储物镯一股脑全塞到顾潜山手里。
第984章 想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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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哇”一声。
李沧海略不好意思，想到云深喜欢宝贝，又想着不能让人家两兄弟冒着危险白救人，说道：“里头东西随便用，不用还了。”
顾潜山道：“你可真大方，弄得我俩跟敲诈似的。”
李沧海道：“大恩不言谢，可该谢还是要谢的。师兄不必跟我生分。”
顾潜山想着，自己把东西收下，李沧海也能安心一些，点头道：“成吧。外头好好守着，别再生了其他变数。”
李沧海保证守好。
顾潜山拉着云深走到黄雾金光之前。
云深紧张道：“哥，真进啊。”
顾潜山道：“东西都收了。”
云深道：“我可以退。”
顾潜山不再废话，一把拉起弟弟，冲入黄雾金光之中，瞬间，没了身影。
李沧海看着两人消失，心弦紧绷，祈祷他们安然，祈祷啸天和问月能获救。
冷静一下，他拿出魔尊令牌，握在手里用力捏了捏，转身走到魔道大营处，调遣魔军，将三清仙门附近围起，不容任何人靠近。
调度完毕后，李沧海重回阵前，默默等待。
??????
顾潜山走后，武云昭心神难宁，走走停停，坐卧难安。
修士的感觉不是没来由的。
能让武云昭挂心不能放下的唯有顾潜山的安危。
武云昭有过一瞬的决意，立刻赶去，但念头一转，又念及自己腹中的胎儿，便将决意打消。
然而，那一抹不安之感绕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武云昭陷入了选择的两难境地，失了果断。
越来越觉得烦躁，武云昭对小玄道：“玄儿，走，出去溜达，溜达。”
于是，武云昭和小玄走出了城主府，没有目的地地逛了起来。
半天时间过去了，日头渐高。
小玄扶着武云昭的胳膊，给她减轻些行走的负担，问道：“回去吗？”
武云昭望望身后的街道，见到来来往往的人，烦躁感直冲心头，摇摇头，望向前方葱郁的树林，抬手一指，道：“去乘个凉，看看绿景，心情好。”
小玄“哦”一声，跟着武云昭走近阴凉的树林。
树林中，空气清新，安安静静。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胸闷之感散去不少，神色放松不少。
小玄注意到了，暗暗松口气。
武云昭心思细腻，也注意到小玄一直照顾着自己的心情，拍拍他的头，笑道：“难为你了，陪我个大肚婆，紧张兮兮的。”
小玄摇头，表示没这回事儿。
武云昭瞧见一块大石，说道：“走，去歇一歇，然后，咱们就回府。”
在石头上坐稳之后，武云昭将小玄从面对林外的左侧拉到右侧，暗中捏了捏他的手掌。
小玄顿时意识到，有情况，警惕起来。
武云昭向他使眼色，让他莫紧张。
小玄也是见过不少场面的，并未表露出异常，如平时一般，摆出一副很是乖巧的模样。
武云昭故意装作未察觉，悠闲自在地跟小玄聊东聊西。
时不时的，两人咯咯发笑。
娇美的笑声和清脆的笑声混和在一起，有音乐的美感，比林中鸟儿的啼鸣还要动听。
暗中之人靠近了，距离武云昭百米远了。
武云昭眸光一暗，对小玄道：“玄儿，扶我一下！”故意摆出似要站起却因为孕肚而不方便的笨拙样子。
其实，她已经做好随时出招的准备了。
光芒乍现，爆鸣声起。
在武云昭的面前，一块黑中泛红的玄铁盾牌骤然出现。
盾牌之下，细如毫毛的短针洒落成带，腐蚀了青草、土地，散发着腥臭。
刺鼻的味道上窜，很是难闻。
武云昭收了盾牌，快手取出一片沁心莲的莲瓣贴在小玄的颈侧，免得他被毒气侵染，伤害。
而她自己，身为快要步入大乘期的修士，早已不惧这毒物的侵害了。
她望向偷袭来处，一片树荫之中，冷声道：“行踪已露，速速现身为妙！”
然后，她和小玄就见到，地面的阴影一阵浮动。
一个人影骤然拔起，化作一个黑衫的枯瘦的，面容阴沉，阴鸷的老者。
武云昭打量一瞬，说道：“我见过你，拍走莲藕的人。”
老者开口道：“前辈好眼力。”
武云昭道：“你是不是以为大肚婆好欺负？”
老者惨笑一声，算是默认，也算是认命了。
武云昭不跟他废话，盛气凌人道：“那你是失算了，你姑奶奶我的修为根本没往下掉，再来一打你这样的，功夫也是白费。”
老者除了默然，还是默然。
他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
武云昭道：“为何今日出手？”
老者道：“顾前辈不在，晚辈以为，能侥幸有几分胜算。”
武云昭看破老者的计量，点破道：“你是根本等不到我独自行动的时候，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按捺不住，破罐子破摔了。”
老者重重叹口气，恭敬道：“请前辈给个痛快。”引颈待戮。
武云昭道：“别急，先告诉我，你是哪来的。小喽啰要死，正主更要死。”
老者不以为辱，说道：“三清仙门王宗主为报杀子之仇，特派晚辈前来。”
武云昭道：“王江死了？”
老者道：“正是。”
武云昭道：“难怪，他是得恨我。你隐匿功夫很好，也适合做这事儿。”
老者此时已经神色平静。
武云昭道：“玄儿，闭眼。”
她要开杀戒了。
小玄抬手捂眼睛，指缝巨大。
武云昭一指点出。
炽热的火焰从她的指尖激射而出，化作火网，将老者包裹，没一会儿，将人烧得一干二净。
??????
武云昭靠着门框，深思熟虑中。
解决了偷袭之人，返回城主府后，她就保持这样的状态一直到现在。
原本，她考虑到顾潜山本身就不是善男信女，且云深也在，认为，论功力，两兄弟联手该是无人能敌，以此打消了自己亲身前往三清仙门援手的决意。
然而，随着顾潜山离开的时间越来越长，心头的不安之感在加剧。
她做不到自我说服了。
叹口气，武云昭摸了摸肚皮，商量道：“本来打算如果没事儿就不去的，看来，还是得去一趟才能安心。宝贝儿啊，我总不能让你爹出意外，是不是？从现在起，老老实实在娘肚子里，别乱动弹，别给我添乱。你不想当没爹的孩子吧。恩？”
肚子里没有反应。
武云昭道：“就当你默认了。”
屋里，小玄趴在桌上，时刻盯着武云昭的听她，这么自语，顿感不妙，嗖一下，窜到武云昭身前，用两只爪子扒着武云昭的小腿，仰着脸，用两只大大的眼睛传递出劝阻的意思，让她别乱来。
武云昭艰难俯身，将小猫儿提起来，笑道：“你是阻止不了我的。”
小玄“喵”一声，叫声之哀怨，令人心疼。
武云昭道：“卖惨对我没用。”
小玄心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是一只猫啊，为什么要承担这样的人生重量，好想喵喵喵，但喵喵不出来，摔！”垂头丧气起来。
武云昭轻笑，揉揉小猫儿的暖呼呼，毛茸茸的脸蛋儿，转身走进屋里。
她看了看，挑中了合适的地方，走过去，将小玄放在软椅上。
小玄乖乖坐好，仰着脸，等待指示。
武云昭道：“真乖。”轻拍小玄的头顶。
小玄配合眯了眯眼，然后，他就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罩头而下。
他立时惊觉，想要反抗，但完全没有效用。
他意识到，他被武云昭算计了，可怜兮兮看着武云昭。四肢是动不了的了。
武云昭微笑道：“救夫这种事情呢，就不需要太多人知道了。”
小玄暗叹，心说：“就知道是这样。可为何要困住我啊，我又拦不住。”
只听武云昭又道：“不过，我挺着这么大的肚子，也不能托大，但又不能连累其他人，所以呢，我先悄悄离开，等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再去告诉其他人我的去向，知不知道？”
小玄叫唤一声，那意思，那也不用困着我啊。
武云昭立刻懂了小玄的意思，笑道：“你啊，主意太正，我要是不给你落下些手段，我前脚走了，你后脚就要去报信，我提前走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是说准了的。
小玄眨巴，眨巴眼睛，很无辜似的。
武云昭被猫儿逗笑，搔搔猫儿的下巴，然后准备了一封信，放在它的脚边，说道：“三个时辰之后，你就可以动了。”
小玄表忠心，“喵”了一声。
然后，武云昭“啊”一声，手掌捂了一下猫儿的嘴巴，禁了它的声。
再然后，后悔不跌的小猫儿就看着武云昭换了宝衣铠甲离去了，眨眼间，消失不见。
三个时辰，若在平时，是通过打滚，瞌睡的方式，在不知不觉间度过的。
今天，三个时辰，对猫儿来说，漫长到好似无止境。
干巴巴等啊等，三个时辰终于过去了。
察觉自己能动弹之后，小玄疯了一样，打滚，跳跃，缓解四肢的酸麻，化成人形，拿起信，直冲英羽门。
一边冲，他一边嘀咕：“这帮大人啊，真是不让猫省心！”
接到消息的司空图怔了怔后，“嘿”一声，骂道：“这帮小崽子，真是不让老人家省心！”
小玄在心里附和：“就是，就是。”
司空图二话不说，嘱咐小玄看好火凤商行和城主府，动身赶往三清仙门。
第985章 准备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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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潜山和云深小心地在阵中行走。
阴风刺骨，黄沙迷眼。
云深问道：“是不是啊？”
顾潜山道：“原本，阵中该有惑仙丹，闭仙诀。你我走至如今，神智未失，仅损耗法力，就证明这里头的东西威力不够。这风沙实际作用不大，咱们等等，看黑雾如何吧。”
云深点点头，说道：“记得挡在我前面，我是你亲爱的弟弟啊。”
顾潜山倒是没想到云深到了这个份上还有心情开玩笑，没好气道：“既然是亲爱的弟弟，保护哥哥该是义不容辞。给我走前头去。”
云深惊道：“才不要。”从与顾潜山并肩而行转到了顾潜山的背后随行。
走了一阵子之后，云深咋呼：“哥，看，骨头！”
顾潜山心说：“又不是狗变的，看到骨头那么激动作甚。”顺着云深手指方向看去。
黄沙地中，半截雪白的腿骨挺立在风中。
顾潜山眉头一皱道：“走，去看看。”
兄弟两个靠近。
顾潜山抢先在头，抬手成爪。
吸力从他的掌心喷出，缠缚那白骨之上。
顾潜山收手，白骨随着劲力被拉出黄沙。
一具完整的骨骼摆在了兄弟两个面前。
云深扒着顾潜山的肩头，探头观看，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个失去意识的金丹？”
顾潜山道：“或许吧。”拿出一个储物袋，将这骨骼收了，准备待出去后，交给其同门。
四下望望，二人仍没找到啸天和问月的踪影，只得继续前行。
阴风阵阵，每一次刮过，都能消耗一些他们法力。
二人都知道，时间一长，且不提救人，若是不能出阵，结果不会太好。
云深撇嘴道：“非得当好人。”
顾潜山当做没听见，凝神观察。
走了一会儿之后，黑雾骤然飘起。
二人背对背，撑开防护。
黑雾如同万千聚集在一起的幽魂，绕着两人盘旋，绕了几圈之后，飘然褪去，消失在阴风黄沙中。
顾潜山和云深对视一眼，均想，这雾来得莫名，退得也莫名啊。
然而，尚未来得及思忖一二，顾潜山和云深发现，他们的法力运转出现了滞涩之感而且流失的速度较之前快了不少。
黑雾中有古怪！
两人都意识到了。
云深道：“有毒？”
顾潜山道：“差不多吧。”
云深感受几番，沉吟道：“对你我的影响好像不是特别明显。”
岂料话音刚落，黑雾再一次出现了。
两兄弟沉着、谨慎地对付。
然后，黑雾又退去了。
毒性对二人的作用加强了。
但还不至于给他们造成大困扰，更不会致命。
不过，顾潜山的神色凝重了几分。
他道：“小心观察着，看那毒雾怎么出现。”
云深点头，集中精神。
没一会儿后，毒雾又来了。
提前戒备的两兄弟发现了黑雾出现的端倪。
原来，这黑雾不是阵法启动后随同阵法的运转而生成的手段，却是控阵之人亲自操控的手段。
顾潜山和云深见到，黑雾乃是由一枚漆黑的丹药所化。
而这丹药是裹夹在阵阵阴风中的。
也就是说，只要分辨好风吹的方向，躲过黑雾，其影响将大大渐小。
这发现令人欣喜。
能躲则躲，总好过傻傻防御。
顾潜山道：“顺着这丹药来处，或许能将人抓出来。只要控阵之人被制，这大阵就算废了。”
云深问：“那九个元婴是做什么的？”
顾潜山道：“提供灵力，支撑阵法的。也就是说，如果咱们不快快破阵，那九个元婴最后的结果是被抽干灵力。”
云深咂咂嘴道：“王元昊还真下得去手。”
顾潜山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嘛，只要他是最后的赢家，赢下来的手段如何，还不是只靠他一张嘴装饰，难道其他不如他的人还能跟他对着干？”
云深耸耸肩。
对于这些玩绕，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小子，都能理解的。
感慨一瞬，他问：“哥，解毒的东西带了吗？”
顾潜山摇头。
云深瞪大眼。
顾潜山歉然道：“出来得及。”心虚补充道：“你我功力深厚，还解决不了这个半吊子阵法吗？”
在云深质疑的眼神中，顾潜山讪讪道：“动作快些，没问题的，啊，走啦。”
云深不满道：“我以后绝对，绝对不跟你混了。这是最后一次。”
顾潜山道：“少废话，快观察。”
云深吐了吐舌头，观察阴风的规律。
与此同时，阵法的控制人，三清仙门的宗主，王元昊，正透过面前的水镜，监视着阵中的一切。
他看到，问月和啸天两个魔头尚未倒下，狠狠咬牙，目露狰狞；
转换画面，他看到，合欢派和万炼门的两个修士走到了一起，皆面容惨淡，嘴角勾起冷笑。
再次转换画面，他看到顾潜山和云深两兄弟好似安然无恙，竟然开始寻找破阵之法，心头怒起。
他知道，顾潜山是武云昭的丈夫，也是他的仇人之一。
他必须要让跟武云昭相关的人都死去，让那个女人好好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
他咬牙切齿道：“莫怪我无情，谁让你们跟那妖女有关系，呵呵。”
拿起手边的玉瓶，将里头的漆黑丹药倒出五颗，托在掌心，王元昊冷声道：“如此珍贵的丹药，还剩下八颗，我给你们兄弟用五颗，你们死也死得有面子了。”
言罢，手掌中灵力喷涌，将五颗丹药送入阵中。
王元昊速速掐诀，念念有词。
阴风席卷，丹药随风而去。
王元昊重新关注面前的水镜。
通过水镜，他看到，五团黑雾将顾潜山和云深团团包裹成了一个黑球，嘴角露出得意的，诡异的笑容。
他对丹药很有信心，相信结局已定。
于是，他不再关注两个注定要丧命，最后化成白骨的人。
他转过身来。
此刻，他面对的是之前接受王元昊授意的费心长老，想尽办法，囚禁的九个元婴。
九人被捆缚在一根根柱子上，面色萎靡，见王元昊转向他们，看到王元昊那张可恶的脸，恨不得用眼刀剐了他。
王元昊声色平静，竟然笑吟吟起来。
他踱步，从左走向右，将九人一一看过，最后，负手而立，笑道：“各位道友辛苦了。多谢各位道友相助。待魔头尽去，本宗主定要将各位道友的功劳，编纂传诵，让所有人都知道各位的丰功伟绩，勇于牺牲的高尚节操。哈哈哈。”
王元昊的道貌岸然引起了九人更多的厌恶。
但他们没精神对王元昊表达任何意思，因为，他们身后的柱子正源源不断地抽取他们体内的灵力，送入大阵，维持大阵的运作。
他们要尽最大的努力减缓这个过程，无暇分心。
没得到回应，王元昊神情晦暗，心中恼怒，可念头一转，他却有些兴奋了起来。
他挂着诡异的笑容，如王者巡视领地一样，将九个狼狈的元婴再次“欣赏”了一遍，抬手指指他们，转而指指身后的水镜。
水镜的画面定格在一团黑雾上。
王元昊道：“瞧见没？这俩人多厉害，那可都是化神级别的，呵呵，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了。哈哈，你们好好看着吧，待黑雾散去，他们生机断绝，意念崩溃，昏迷不醒，再被我这奇妙阵法中的风沙一吹，哈哈哈，模样可漂亮啦，雪白，雪白的。哈哈哈。”
九人看着越来越多话的王元昊，露出癫狂的神色，均想，这人绝对不正常，疯子，疯子！
再次没得到回应，王元昊冷哼一声，不再关注几个废物，转过身来，接着观察水镜，把握阵中情况。
黑雾之中，顾潜山和云深的情况并不妙。
五颗毒丹的药效惊人。
伴着阴风，层层叠叠，回旋反复，形成蚕茧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他们。
毒雾散不去。
短时间内，兄弟两个也冲不出，只能撑起防护罩子。
然而，这些都是无用功。
毒雾在慢慢消磨他们的法力。
防护罩子一点点在变薄。
一旦罩子破碎，两人直接被毒雾包裹，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都汗涔涔的，神情惶急。
顾潜山对弟弟很是抱歉，说道：“看来，我真是托大了，要连累你了。”
云深道：“算了，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想法子吧。”
顾潜山“嗯”一声，轻声一叹道：“早知道带着沁心莲花瓣了，什么毒都是白费。”
云深道：“马后炮。就知道跟着你不靠谱。”再次重申道：“等这回出去了，我绝对不跟着你混了。”
??????
镇外，李沧海盘膝做在阵前，紧握着通讯宝器，时刻与啸天保持联系。
他再一次问里头的情况。
啸天的回答简短且同上一次一模一样：“没碰到。”
顾潜山和云深进入阵中已经两个时辰了。
双方一直没碰面的情况很是不妙。
李沧海很是担忧，但除了继续等下去，他根本做不了别的。
正在李沧海深感自己无用，焦急，懊恼之际，魔军中产生了骚动。
李沧海心弦一紧，立刻起身。
一个身披血色战袍，神情剽悍的魔将转瞬即至，上前对李沧海道：“丹师，武前辈来了。”
李沧海闻言一怔，“啊”一声。
第986章 当胎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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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武云昭出现在了李沧海的面前，李沧海还没接受她到来的事实。
惊诧之下，李沧海不由得盯着武云昭瞧。
武云昭一身火红的铠甲，挽着高马尾。
青丝随风，背后飞扬。
如果能够忽略武云昭的凸起的孕肚，李沧海真的想，由衷地赞一声：“潇洒帅气！”
但正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忽略不了那孕肚，他的心情变得诡异了。神情中隐隐透出了紧张和担忧。
李沧海的神情变化落入武云昭的眼中。
她暗暗好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脆响入耳，李沧海回神，赶紧叫人：“嫂子，你怎么来了？”
他的视线似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那孕肚上。
这是关键啊。
难道不该好好养胎吗？
武云昭道：“心中不安，过来看看。”抬步前行，绕过李沧海，走到大阵之前，抬手指了指，问道：“什么情况了？”
李沧海犹豫一瞬，未免坏事，如实相告。
凭着武云昭的性情和能力，她如果想往里冲，即便再来几个李沧海也是白搭。
李沧海有自知之明。
汇报了情况之后，李沧海忍不住道：“嫂子，你不会乱来吧。”
武云昭笑道：“我什么时候乱来过？”
李沧海笑着点头，心道：“这不就是乱来嘛。唉~~~，头疼！”
武云昭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既然来了，就是有把握。而且???????”说到这儿，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李沧海心中一动，问道：“发生何事了？”
武云昭冷笑道：“王元昊那杂种派了人偷袭我！”
李沧海急问：“没事儿吧。”话一出口，暗骂自己蠢。如果武云昭有事的话，也就不会精精神神站在他面前了。
武云昭是受用旁人关心的。
她道：“被我反杀了。”
李沧海赞道：“厉害，厉害！”
武云昭道：“所以啊，就算你师兄没危险，我也得来找他算账。正好，一并清算了，省得多跑一趟。”
听着武云昭裁决一般的话语，李沧海为可恶的王元昊默哀一秒。
收敛心神，他问：“嫂子，你??????要入阵吗？”
武云昭干脆道：“自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微微一笑，轻拍孕肚，笑道：“大阵难遇，带他见见世面，就当胎教了。”
李沧海心道：“大侄子如果有选择，估计不想见这种世面。”说道：“大侄子赢在起跑线上啊。”
武云昭自信一笑，摆摆手，转身，潇潇洒洒，从容入阵。
初入阵中，武云昭所见，所感与顾潜山和云深无异。
入目的是滚滚黄沙，体感的是阵阵阴风。
神识也如李沧海所言，自从进来之后，便受到了限制，只能探查周围百米内。
她能探查百米范围全仰仗她的出窍巅峰，距离大乘只差一口气的修为。
对于所谓“诛仙阵”、“九曲黄河阵”，武云昭一窍不通，连线索都找不到。
她早已打定主意，待将人找齐，就用最好用，最简单的方法破阵。
暴力是破阵的通用法门！
阵中时间流逝不明显。
武云昭既然进来了，也懒得计较。
胡乱走了一阵子之后，她察觉到，自己的灵力确实受损了，但仅仅是去了几丝罢了，绝对不会落到从李沧海哪里听说来的，落到昏迷不醒，意识不清，无影无踪的地步。
武云昭下结论，这阵法不强，至少在眼下，对自己来说，这阵法不强。
她暗思：“多半还有后招吧。”继续前行。
在武云昭踏入阵中的刹那，王元昊即发觉。
武云昭的到来着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修会来闯阵啊！
看着水镜中的美丽女人，王元昊露出了疯狂的嗜血表情。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心头有这样一个声音不断催促他，鼓励他:“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王元昊高声嘶吼：“去死吧。”等不及取毒丹，直接捏碎了盛装毒丹的玉瓶，将玉瓶的碎屑和毒丹一并投入阵中。
他再次掐诀，引导阴风将毒丹送到武云昭的身旁。
武云昭是王元昊的心魔。
自从这个女人出现，他的一切计划都在崩坏中，不仅如此，最要命的是，因为武云昭，他失去了他唯一的儿子。
这女人就是给他罩上霉运的灾星，就是催他命的刀子。
王元昊可不会认为，自己肆意扩张三清仙门，用尽一切阴谋，阳谋，极力夺取一界之掌权人有什么问题。
他更不会想，如果不是他生性多疑，非要找英羽门的麻烦，武云昭与他之间不会结下深仇大恨。
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一切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是必要的。
因为，一将功成万骨枯。
至尊之位，第一仙门的建立都是要建立在一条条命之上的。
曾经的辉煌全都变成了如今的狼狈。
王元昊想到背后的被自己抓起来，成为大业筑基石的同道，还有那个因为发现了徒儿被抓而对自己大打出手的梅香凝，各种各样的想法充斥进他的脑子里。
很显然，因为武云昭的到来，王元昊被刺激得不清，神智大乱，心神难宁。
转眼，看到武云昭被阴风黑雾裹挟，王元昊心头一阵畅快，神智竟然恢复了几分。人也冷静了几分，恢复了几分思忖的能力。
武云昭的修为早已远超于他。
正面对抗的结果只有败，只有亡。
王元昊也清楚，这辈子，他是无望赶超武云昭的。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跟武云昭作对，想要独自默默咽下苦果的时候，武云昭怀孕的消息重新点燃了他的希望。
处于孕期的女修修为会掉落，这在修仙界里是常识。
女修因为怀胎产子，根基受损，这在修仙界里也是常识。
故而，但凡在修为上有所成就的女修，哪怕选择了道侣，也绝对不会冒着牺牲自己道途的危险孕育子嗣。
能达到武云昭这般修为的，别说女修，哪怕在同等条件下的男修中也是找不出第二个来的。
到了这个境界的修士居然敢拿自己的道途开玩笑，不得不说，武云昭算是第一个。
虽然认为武云昭被所谓情爱冲昏了头脑，竟然傻兮兮抛弃立足根本，但是，王元昊乐见此事。
唯有在武云昭变弱的情况下，他才有一拼之力。
王元昊觉得，武云昭会做出如此蠢的行为，乃是上天对他的庇护，送给他转机。
此刻，他清楚地知道，方才投出的三枚毒丹不可能取了武云昭的性命。
他有些后悔，自己太冒失了，没将好药用在最最合适的地方。
但是，他并不沮丧。
因为，他相信，大阵的威力。
他相信，在大阵，毒丹和他自己，这三方作用下，武云昭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心魔不除，道途难通。
时机已到，千载难逢，他绝对不能错过。
如果错过了，他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爷的眷顾！
他要亲自入阵，报仇雪恨。
至于被他派出去刺杀武云昭的倪枚，早已被王元昊抛诸脑后，根本想不起来了。
但凡他推敲一下倪枚的情况，他的判断都会更加理智些。
但仇恨的火焰已经将他烧得头脑发热，心口发热，斗志发热了。
王元昊突然仰天长笑，高呼道：“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哈哈哈。”
捆缚于柱上的几个元婴莫名不已。
王元昊笑过之后，将门中的，仅剩的三位长老，费心，章先，陈真义唤了过来，要他们合力主持大阵，配合他入阵截杀武云昭。
交待好之后，王元昊盯着一张阴沉，恐怖，狰狞，激动等种种情绪混杂的脸，飘然入阵。
且说那被黑雾包裹的武云昭。
黑雾骤然随风而来。
武云昭没有提防，被吓了一跳。
自从有了肚里这个宝贝，她的一切考虑都是以他为先。
变故突发，第一时间，武云昭下意识地先护着肚子，安抚胎儿，而就因为她这样分神的一瞬迟疑，黑雾便将她包在了中间。
武云昭修为高，心随意动，撑起灵力防护，险险没吸入一口黑雾。
她比非修士的顾潜山和云深对黑雾更敏感，几乎在防护罩与黑雾接触的同时，就察觉出了不妥。
黑雾有古怪，多半是有毒！
武云昭比顾潜山有当修士的自觉。
她随身携带的东西很齐全。
当即，她拿出自己催生的千瓣廿叶沁心莲的莲瓣含在唇齿之间。
沁心，清心的淡淡莲香飘散。
黑雾遇之则退。
武云昭嘴角微勾，很是得意，在解毒圣品的加持下，安然无恙地走出了黑雾，继续寻找顾潜山的身影，心道：“难怪有危险了，自大的汉子！”
然而，没走出几步，武云昭察觉背后有劲风袭来，暗道：“小样！”左手托腹，旋身，右手打出护盾，脚步交错，动作一气呵成，瞬间完成，丝毫没有滞涩之感。
碰撞之声爆响。
灵力波动。
武云昭抬眼，冷冷看着偷袭的人，一身深青道服，头顶三花，手握长剑，脚踩黑靴的三清仙门宗主王元昊。
王元昊偷袭未成，暗道可惜，看向武云昭的眼神更加狠毒，癫狂。
被王元昊盯得不舒服，武云昭不由摸摸肚子，好像安慰里头的小宝贝，傲然道：“我道是谁如此下作，原来是你啊，王宗主，难怪，难怪！”
第987章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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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挖苦，王元昊脸色更寒三分。
想到自己的儿子因武云昭而死，王元昊的视线移到了武云昭的肚子上，阴毒不已，充分流露出对武云昭腹中孩子的厌恶和杀意。
然而，这无疑让武云昭非常之不痛快。
在此之前，如果说武云昭还有放过王元昊，留他苟延残喘的一丝可能性，从现在开始，这一丝可能性再也不可能出现了。
王元昊还不知道自己在武云昭心中已经被判了死刑。
他挺剑，剑尖直指武云昭，恶狠狠骂道：“妖女，今日，我定要置你于死地，为我儿报仇！”
王元昊口气之大令武云昭产生怀疑之感：“难道他不清楚境界之差意味着什么吗？还是说这里头另有玄机？”
出于谨慎，武云昭虽然认为王元昊斗不过她，但是仍提高了几分精神，加强了防备，免得阴沟里翻船。
武云昭嚣张归嚣张，但也知道，自己做不到万能，在不了解阵法的前提下，她是不会胡来的。
而且，她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救人。
王元昊不是什么善茬，或许留有后手。
如果打赢了王元昊，却失去了救人的机会，武云昭算是白走一趟，得不偿失。
阴风、黄沙在侧。
只见王元昊嘴角噙着冷笑，陡然扬剑指天。
武云昭皱眉。
下一刻，狂风骤然吹起，携着黄沙，快速盘旋，形成百丈龙卷，冲向武云昭，要将她摄入其中，搅成肉碎。
龙卷咆哮，威势惊人。
武云昭却是不惧。
她不方便做大动作，干脆淡定地站在原地，等着龙卷袭到眼前，才伸出手。
纯粹，醇厚的火之灵力从她的手掌上迸发而出，形成火色巨掌。
她手掌成爪，悍然一抓。
巨掌随之成爪，抓住龙卷，将其拦腰掐断。
龙卷的力量崩溃，消散于无形。
第一次正面进攻被武云昭轻描淡写地在呼吸之间化解了。
王元昊却并未露出失望神色，如方才一般，扬剑三次。
武云昭心道：“一招鲜吃遍天吗？”
不出所料，龙卷再度形成，只是数量不是一而是三。
每一个龙卷的威力不再第一次形成的龙卷威力之下。
咆哮之声充斥，震耳欲聋。
武云昭眼看着三条龙卷席卷而来，感慨王元昊脸皮之厚，故技重施，将龙卷接连掐断。
看着武云昭轻松化解龙卷，王元昊眉头动了动，有感自己打错了算盘，但仍固执地再度扬剑。
这一次，他连连扬剑九次。
九条龙卷呼啸而来，仿佛能遮天避日一样，将武云昭围在了中心。
武云昭打量一下，不疾不徐，还是用同样的手势，将龙卷消灭。
看着黄沙因失去外力撑持洒落，武云昭突然明白了王元昊制造龙卷的用意。
武云昭冷冷一笑，对王元昊道：“王宗主，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再造出百条，千条来，也耗不了我多少灵力。不是看不起你，姑奶奶我距离大乘只差一丝，花招子对我无用。”
闻言，王元昊惊疑，怒喝：“不可能。你已孕子数月，怎么可能还有如此修为，不可能！”
武云昭拨动胸前一缕飘动的发丝，微笑道：“不好意思，老娘我命好！”
气运，莫测之事。
但每一个修士都期盼自己是气运加身的天道宠儿。
王元昊自从开始断崖式势微，难免将自己的遭遇跟气运如何联系在一起。
他自觉，自己的气运不好。
此刻，他听到武云昭炫耀气运加身，不知怎的，心中猛然迸出一个想法。
而这个想法让他怒不可遏，吼道：“妖女，好哇，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看着突然激动，双眼泛红的王元昊，武云昭一头雾水。
她问：“我什么啊？”
王元昊钻了自己的牛角尖儿，哪里顾得上武云昭问什么。
他气呼呼，一个劲儿道：“就是你，你个妖女，就是你。妖女可恶，可恨。”
任谁挨骂都是要不爽的。
武云昭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当即喝道：“妖女你妹！”
澎湃压力随声传播，压向王元昊。
劲风鼓荡，吹乱了王元昊的衣袍，头发，吹皱了他的脸。
王元昊不得已，将长剑撑在背后，才堪堪保持站立，未被压垮。
经此一遭，王元昊骂不出声了，脸色惨白。
武云昭“哼”一声，轻轻抚摸肚皮，高挑着眉毛，扬着一端嘴角，不满道：“没事儿发什么神经？你都这样了，好意思骂我是妖女？你倒是跟我说清楚了，我怎么妖了？没大没小。”
王元昊脸色涨红，恶声恶气道：“你夺我气运，害我如此，不是妖女是什么？”
闻言，武云昭嘴角一抽，心道：“你自作死还赖我？有病!”决定不跟王元昊对话了。
王元昊抱着这样的念头，已经不是个可以沟通的对象了。
原本以为王元昊真有后招，然而，王元昊就是在在疯兮兮的状态下虚张声势。
武云昭算算时辰，每日吃点心的时间到了，决定不跟他耗下去了。
她喊住兀自咒骂的王元昊，道：“喂，我要打你了。”
王元昊一怔。
然后，他就见眼前红影一闪，紧接着，手中骤然感觉一空，长剑被夺了去。
尚未来得及应对，他又觉得背后一热，还没运转灵力抵挡，钻心的烧灼感从皮肤传来，迅速蔓延，扩大。
他想痛呼，仰头之后却不能发声，只觉得胸前巨痛。
低头一瞧，他瞧见了自己的胸口洞开，火舌上窜。
然后，他仿佛看到一生的过往纷至沓来，再然后，感觉脑中一空，一切尽成虚无。
王元昊化为灰烬，随风散去，混入黄沙中了。
武云昭拍拍手，仰脸看看四周，喝道：“把阵法给老娘停了，老娘留着你三清仙门苟延残喘，不然的话，等着灭门吧。”
水镜之后，代替王元昊控阵的费无心，章先和陈真义目睹了武云昭突破毒雾，化解龙卷，灭杀王元昊的全过程，惊骇不已，闻言，面面相觑。
陈真义问：“答应吗？”
章先性情发作，看费心。
费无心紧锁眉头，苦笑道：“她放过咱们又如何？”指了指柱子上因为被抽空了大半灵力，萎靡的九个元婴，唉声叹气，道：“他们会放过咱们三清仙门吗？”
章先和陈真义看向九个元婴。
散修之流就算了。
剩下的人牵涉了三个门派，碧波门，万炼门和合欢派。
碧波门不足为惧。
但万炼门和合欢派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好惹啊。
三清仙门能横行无忌，为非作歹，全仗着王元昊是化神。
如今，王元昊没了，他们三个元婴长老可扛不住万炼门或合欢派的怒火。
咬咬牙，费无心道：“左右是个死，不如拼一拼，这大阵神妙，就算不能置那妖女于死地，弄死，弄伤了魔头还有那英羽门的大徒儿应该不是问题，或许，能让那妖女怀了胎，大伤根本，到那时，她就算来寻仇又如何，咱们死也有垫背的，不算亏。”
说到这儿，费心的语气决绝、狠戾，其神情竟有了几分王元昊的样子。
见状，章先和陈真义对视一眼。
长期共事的默契让他们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反对的意思。
陈真义道：“既然如此，费长老，先下手为强，莫要耽搁了。”
听到陈真义表态，费无心点点头后，看向章先。
章先点头。
费无心道：“来，咱们一起上手，就在这一击了。”转身面对水镜，准备控阵杀敌。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陈真义和章先在他背后互使眼色，共同举起手掌，拍向了他的后心。
一个元婴怎抵得过两个元婴的合击。
更何况，费无心根本没料到同门会反水，自己根本没有防备。
费无心被震碎了肺腑，震破了丹田，震碎了元婴，一口鲜血喷在水镜上。
费无心难以置信地扭身，看着尚未将杀手放下的同门，不住抽气，胸膛起伏，满脸痛苦与不解。
陈真义道：“不好意思喽，你跟宗主脾气相投，愿意随宗主赴死，我俩佩服你，敬重你，但这么多年，我们给宗门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也算对得住宗主的栽培。”
章先接着道：“只要不下死手，我们就有活路可寻，哪怕亡命天涯，好过死数已定。”
费无心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了，怨毒地看了陈真义和章先最后一眼，气绝身亡。
陈真义叹口气，与章先相对苦笑。
章先道：“咱们跑吧。”
陈真义挂念了一瞬门中的弟子，点点头，走向万炼门的沈韬，说道：“沈道友，如果费无心不死，你们定要被抽干的，看在我俩保住了你们的性命，也没参与抓捕你们的过程，高抬贵手如何？”
沈韬对三清仙门中人完全没好感。
在目睹了他们内斗之后，厌恶之感更甚，沈韬毫不掩饰，冷冷道：“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
章先这时劝道：“各位道友，只要大阵不撤，困住那位前辈不难，我俩能逃的，以后隐姓埋名，各门各派也不见得能寻着我们的踪迹。你们想啊，临走之时，我俩把你们一个个杀了，也不是不能，对吧。可我们不想在再结怨了，这一切冤孽都是我们宗主挑起来的，如今，他已经伏法，身死道消，恩怨已了，咱们互相给个活路，如何？”
陈真义哀求道：“是啊，互相给个活路吧。”
第988章 分离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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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先话里的威胁是真的，请求也是真的。
沈韬皱眉，狠狠瞪了他们两个一人一眼，看看左右落难的同伴。
不一会儿后，九人达成共识，接受章先的提议。
陈真义道：“沈长老，我给你把束缚解开，然后，由你撤去大阵，放了其他道友。”
沈韬道：“我们不是你们，坑蒙拐骗，厚颜无耻。”
陈真义尴尬。
沈韬点头答应。
陈真义和章先松口气，面露喜色，一边给沈韬解开束缚，一边教他撤阵之法。
将沈韬放下来之后，两人不再停留，速速逃命去了。
沈韬对其他八人道：“各位道友，未免阵中生变，我且先撤去大阵，再为各位道友解开束缚。”
能活命已是万幸，其他八人都理解。
沈韬不再耽搁，速速撤去阵法，然后给其他人解绑。
阵中，武云昭一边等，一边随意走动。
没一会儿，周遭的灵力突然剧烈翻滚起来，如大海翻波一样。
风沙大作。
武云昭暗想：“这么不给面子？好啊，有种！”眼睛一眯，管他三七二十一，就要放个大招，直接硬碰硬，直接轰了大阵了事。
就在她要动手之际，大阵之中的风骤然停了。黄沙也不动了。
武云昭一怔，尚未开始思索变化来源，眼前忽然一亮，然后，眼看着上空覆满的浓云黄雾潮水一般，向四方退去，归于虚无。
高悬四方的四柄长剑也失了力，猝然下落。
武云昭四下环顾，看到，在她的斜前方，有两个互相支撑的陌生修士，想着，他俩就是李沧海所说的万炼门和剩下的那个合欢派的人，也看到，在她的左手边，问月和啸天父子两个瘫坐在地上，向她含笑示意，也看到，顾潜山和云深两兄弟她的右手边，保持着抵挡什么的姿式，神情尴尬。
而他们所有人所在正在三清仙门的大广场中，互相的距离并不遥远。
武云昭暗道：“是有幻术的成分在的，居然没看出来。”摇摇头，心系自家人，走向顾潜山和云深。
此时二人并不好。
在他们的脸上，淡淡的黑气浮现。
武云昭冷下脸。
两人见武云昭走到面前，才敢松口气，但陡然见她变了脸，霎时心中一凛，忐忑起来。
云深心说：“死道友不死贫道！”速速反应过来，哀求道：“嫂子，快给解毒啊，我哥出门不带药的，差点儿害死我！哎呀，晕了，晕了。”
顾潜山闻言，瞪大了眼睛，盯着云深，难以置信。
云深不与顾潜山视线相对，心说：“此时不甩锅更待何时，再说，本来就是你没准备周全。”
顾潜山无奈，又看向武云昭，心中发虚，讪讪一笑道：“请夫人赐药。”
武云昭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回家再教育你。”拿出六片沁心莲瓣道：“一人一片。”
顾潜山和云深赶紧伸手取了，塞进嘴里。
沁心莲果真是解毒圣品。
莲瓣一入口，霎时化作一股清凉的水流，滋润全身，赶走毒物造成的不适感。
云深很识趣，将剩下的四片拿了，抓在手里，抢了顾潜山腰间的储物袋，大声道：“我去分给他们。”找急忙慌给啸天等解毒，并将他和顾潜山发现的骸骨交给合欢派弟子。
顾潜山自知行事莽撞，将自己陷入绝境，讨饶来不及，也没法开口埋怨武云昭不顾危险前来，老老实实在她身边守着。
武云昭见状，淡淡道：“怎么没你弟弟一半机灵呢。”
顾潜山道：“没下次了，没下次了。怪我，让你担心了。”
武云昭道：“算了，懒得理你，去，把那四柄剑给我收来，估计是宝贝。”
她话音才落，顾潜山还未开口答应，另一头，云深听到了，当即表示承担此任，瞬间消失在原地，去回收宝剑了。
顾潜山无奈摊手。
武云昭道：“活宝。”抚了抚肚子，柔声道：“乖宝没给娘添乱，真棒！你爹还在，咱们不用急着找下家了，还得跟他凑合过，忍忍吧。”
闻言，顾潜山哭笑不得。
大阵已破，其他的事情不需要武云昭插手了。
而且，剩下的事情是问月所带领的魔军与藏匿于阵后的正道之间的事情了。
武云昭等在这里逗留不合适。
虽然近乎人人都知道武顾等英羽门的人与魔头关系匪浅，但这种明面上能抓住尾巴的事情还是少一些比较好。
所以，待云深回归，收了诛仙剑、陷仙剑、绝仙剑、戮仙剑之后，武云昭、顾潜山和云山干脆打道回府。
基于相同的原因，在确定问月和啸天无碍后，李沧海跟着三人一起走了。
回程走了一半，他们撞上了火急火燎赶来的司空图。
司空图见几人没事，一颗心回到了肚子，呼哧，呼哧，拉风箱一般喘了几口气后，大骂道：“你们几个崽子想要了我的老命啊！”对着四个小辈儿一通数落。
天知道，他一路走来是什么心情。
最后，看在武云昭的面子上，司空图压下了一肚子火。
一家人和和美美返回英羽城。
至此，外头的麻烦都解决干净了。
几个时辰后，穿云舟悬在英羽城上空。
俯看繁华英羽城，武云昭满心欣慰，笑道：“内外安宁，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时间飞逝，四个月过去了。
武云昭历经磨难，于一日正午时分，成功诞下一个男婴，成为了母亲。
女修生子跟凡女也是一样，少不了苦痛折磨。
看着她的苍白脸色，顾潜山心疼不已，守在床边。
孩子摆在武云昭的身侧。
武云昭歪头瞧着，眼睛一眨不眨。
这孩子与寻常出声的婴孩不一样，不是皱巴巴的模样，而是粉雕玉琢的样子。
武云昭发自内心欢喜，笑容一直挂在脸颊上，对顾潜山道：“名字呢？想好了吧。”
顾潜山点点头，笑道：“临川。”
武云昭轻声重复“临川”“临川”，满意道：“挺顺口的，就这个吧。”
顾潜山刚刚升级为父亲，心情之激动，兴奋不必说的了。
听到武云昭认可了孩子的名字，顾潜山松口气。
想名字真的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他真的怕被驳回啊。
他看了看孩子，与武云昭默契相视对笑，柔声道：“累不累？先歇会儿？”
武云昭再度垂目，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和起伏的小胸脯，摇头道：“不累，出门干架不费劲儿。”
顾潜山对这个答案略微感到头疼。
但毕竟自家夫人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人。
他也就不说其他的劝说的话了。
淡淡的温情围绕着一家三口。
自从这日开始，武云昭便与“小临川”形影不离，走到哪里，抱到哪里，绝不撒手。
任谁见了都觉得武云昭这个强大的女修未免过于母爱泛滥而暗暗好笑。
要知道，在修仙界，溺爱之下的孩子是成不了材的。
但知道内情的人却觉得，武云昭此举还不够，算是很克制了。
在孕子七月时，武云昭步入了大乘期。
产子之后，她的修为增长比以前更快了几分，距离飞升之期不远了。
据武云昭自己估算，不论她怎么压制修为，至多能与这个孩子相处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之后，她不得不渡劫飞升。
孩子出生在修仙界，受到本界规则制约。
武云昭和顾潜山研究之后发现，孩子需要按照修士的方式来修行。
如此一来，这孩子就不能如武云昭的一众爱宠一般躲在空间里跟武云昭一起飞升，只能留在修仙界，踏上漫漫修仙路。
也就是说，武云昭的飞升之日便是她与孩子的分离之日。
修仙之路长且难，小临川能不能走到飞升那一步还是未知。
武云昭到了仙界之后，能不能再与爱子见面也就成了未知。
分离有成为永别的可能。
这是苦痛的认知，尤其对于一个母亲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好在，武云昭心性坚韧，没有因此而疯狂。
她痛苦过。
但痛苦过后，她接受了现实。
母亲必然要离去。
为了不让孩子成为孤儿，武云昭毅然决定要顾潜山留下，陪伴孩子的成长。
顾潜山不舍武云昭，但尊重她的决定，答应了。
于是，顾潜山也不能如原定计划一般随武云昭一起前往仙界，需要留在本界。
飞升之日，便是一家三口的分离之时。
夫妻两个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短短的半个月。
然后，他们面临了至关重要一个的问题：小临川能不能修行。
理想的未来建立在这个基础之上。
如果小临川不能修行的话，他们就不得不面临更为艰难的问题了。
而那个问题是武云昭和顾潜山绝对，绝对不想面对的。
哪怕从有了孩子之后到孩子降生，武云昭反复思考过这些即将面临的艰难，当真正面临的一刻，她胆怯了，不想面对了。
但这个决定却必须做。
反复犹豫了五天之后，武云昭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给小临川测灵根。
决意之时，顾潜山并不在母子二人身边。
相聚之时有多甜蜜，分离之后便有多痛苦。
武云昭知道顾潜山嘴上不说，但心中压抑，故而，她不要求顾潜山时刻陪在她和孩子的身边，反而要求顾潜山正常生活，该出门处理事务就处理事务，该回家就回家。
自从孩子降生，火凤商行的事务，城主府的运作全部落到了顾潜山的肩头上。他要承担的事务不可谓不繁重，时常早出晚归。
这也是一种让顾潜山提前适应分离的铺垫手段吧。
武云昭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多余，但她觉得有必要这样安排。而顾潜山也善解人意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做出给孩子测灵根的决定之后，武云昭如释重负。
她怀抱着熟睡小临川，在屋中来回踱步，等待顾潜山的归来，要亲口将决定说出来。
第989章 爱子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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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临近，顾潜山终于归来。
进门前，顾潜山用个小法术，甩掉一身酒气后，推门而入。
看到妻儿，顾潜山自然而然地带上笑容，怕吵醒孩子，无声无息地飘到武云昭的身旁。
武云昭将视线从孩子的可爱睡脸上挪开，抬头看顾潜山，笑道：“回来啦。”
顾潜山点点头，俯身，亲亲武云昭的额头。
武云昭道：“我决定好了，明天给临川测灵根。”
顾潜山心中对这事早有准备，但听到武云昭真的做出了这个决定，还是不由得一怔，然后看着武云昭认真的神情，笑道：“听你的！”
关于测灵根一事，两人再无多余的话，点到即止。
因为，推测没有任何意义。
武云昭没露出任何低落的神情，平静，温柔，慈爱的。
她轻声笑道：“你瞧，这张脸越来越像你了，尤其是下巴，如出一辙，哎，怎么就没继承老娘的美貌呢。”转换了话题。
顾潜山道：“怎么还唉声叹气呢，我也不难看啊，像我不好？”
武云昭道：“没说你难看，也没说像你不好，明明老娘辛辛苦苦怀他十个月，怎么就给你做了嫁衣了，你懂这种心情吧。”
顾潜山好笑道：“我不懂。”
武云昭道：“那我解释给你听，我觉得亏。”
顾潜山无言以对。
武云昭道：“算了，认栽了，不提这个。”
顾潜山心说：“提也是你，不提也是你。”
武云昭抱着小临川在屋里接着绕圈，边走边道：“喂，你以后得教他远离渣男贱女啊，身为少城主，指不定多少扑棱蛾子往上扑呢。”
顾潜山道：“他才多大。”
武云昭道：“防患于未然。这地方的人三观都有问题，不从小时候好好教，以后一定长歪。想想王元昊那人品，啧啧啧。”
顾潜山顺着武云昭的话，随便接口道：“那是特例。”
武云昭道：“特例？杀人夺宝算特例？死道友不死贫道是特例？我也不要求他长大以后是圣父，起码得是正派人。”
顾潜山道：“那不用担心，这么多门派里头，咱们英羽门算是最正派的。”
武云昭道：“让他多跟师父混，接受，接受熏陶。”
顾潜山一听，乐了，笑问：“不怕让师父带得不着调？师父那脾性也是百年难遇！”
武云昭道：“大原则上不出问题的都是好榜样！”心念一转，郑重提醒道：“不过隔代亲，这一点也得注意，别惯坏了，知道吗？”
顾潜山重重点头道：“知道！”
想到司空图这几天送来的各种宝贝，顾潜山觉得，隔代亲问题很难解决。
说起教育问题，武云昭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套接着一套来，从一岁说到了十几岁。
只听她又道：“青春期，叛逆期什么的，容易躁动，你给我看紧了，不要让他乱搞。还有啊，身边的老师要挑好了。这阶段最容易受挑拨了，一带就偏。则天女皇那几个儿子有一半是被不靠谱的大臣带偏的。”
顾潜山道：“没那么严重。”
武云昭霎时挑起了眉头，严肃道：“没那么严重？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到底严重不严重？”
顾潜山赶进讨饶道：“严重，特别严重。我保证，我一定提高重视，层层把关。”
武云昭脸色缓和道：“也不用太严。看情况吧，压狠了也不好。”
顾潜山识相点头，不乱发表意见。
武云昭继续道：“这个阶段过了，基本也就能定性了，再大一些，能不管就不管，涉及底线问题好好管就是了。”
顾潜山点头啊，再点头，一副好好受教模样。
说到这儿，武云昭口干了，瞟了一眼桌上的茶壶。
顾潜山赶紧倒茶。
润喉之后，武云昭在桌边坐下，说道：“别忘了让问月和啸天照拂一下。”
顾潜山道：“这个不用担心。沧海吵着要当干爹呢，算是一家人。”
武云昭道：“这样啊，那就答应了吧。啸天以后肯定是魔尊了，有个魔尊当干爹，以后横着走没问题。问月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也死不了，还能捡便宜，赚一个前魔道至尊干爷爷，更划算。找个时间就把仪式给办了吧。”
顾潜山笑道：“你倒是干脆。”
武云昭道：“好处摆在眼前，为何不干脆？再说了，我连他爷俩的退路都给预备好了，救命之恩大过天，让他们抽点儿心思照顾我儿子，有什么问题？”
顾潜山道：“也是。”
说话间，小临川突然醒了，似哭非哭，哼哼起来。
顾潜山问：“怎么了？”
武云昭道：“饿了！”
顾潜山站起身来道：“我去厨房拿，你别动了。”
没一会儿，顾潜山就回来了，端着一碗细腻的米糊。
武云昭用小勺子一点点喂小临川。
因为明知不可能陪伴小临川，故而，武云昭直接放弃了母乳喂养，免得孩子产生依赖。
小临川是很乖的，吃饱之后，睁着眼睛安安静静待了一会儿，又睡去了，非常省心。
看着小临川恬静的脸，武云昭和顾潜山心头温暖不已。
测试灵根需要照灵璧。
而照灵璧放在英羽门。
顾潜山需要去拿一趟，故而，武云昭将测试安排在了午后。
于是，天亮之后，顾潜山按部就班去处理事务了。
灵根天赋，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决定孩子未来的时刻即将到来。
武云昭不能不紧张，不能不忐忑。
整个上午，她都是在这样的心情中度过的。
随着午后的临近，武云昭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坐立难安。
顾潜山回来了。
跟顾潜山一起回来的还有司空图、李沧海、云深和小玄。
看到顾潜山手中的照灵璧后，武云昭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好像被提到了嗓子眼儿，连呼吸都滞涩了。
测试的方式很简单，只要将照灵璧悬在小临川的头顶即可。
除了小临川自己之外，在场人都知道灵根有无对于小临川意味着什么。
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敢出手。
小临川懵懂，见到熟悉的几个人围在身边，觉得有趣，挥舞着胳膊，咯咯发笑。
听到孩子的笑声，武云昭不知怎的，突然就不紧张了，心湖如镜，平静无波。
她拿起了照灵璧。
顾潜山、司空图等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
在他们的眼中，武云昭的动作成了极慢、极慢的动作。
照灵璧被悬在了小临川的头顶。
小临川仰着脸，看着洁白的玉璧，清亮的眸子中露出好奇。
看着倒映在小临川清澈的眼眸中的玉璧，武云昭笑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吧，还是为娘的大宝贝。”
顾潜山等闻言，看向武云昭，注意到她的平静面容，若有所思。
司空图道：“说的是，没执着的必要。”
其他人跟着点点头，也均想：“是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执着没必要。”
一下子，所有人的心情都放松了。
看向玉璧的视线不再充满浓郁的期待。
照灵璧闪过光华。
不一会儿，一缕火红之色出现在洁白的玉璧上。
这意味着小临川不但具有灵根而且具有的是难得的单火灵根。
放下照灵璧，武云昭抱起小临川，狠狠在其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喜滋滋道：“这一点可随了老娘了，哈哈哈。”
顾潜山、司空图等人见状不由得发笑。
有，好过没有。
不经意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喜上眉梢。
既然小临川有灵根，能入修仙之道，且还是跟武云昭相同的火灵根，所修之道乃火之大道，武云昭要为其准备的东西就更多了。
从这一天起，武云昭忙碌了起来，日子过得异常充实。
这里头或许也有借忙而故意忽略分离之期一天天临近的意思。
首先，为小临川准备功法。
武云昭自己修习的是《炎阳燃天真火大典》。
这是一部仙法级别的功法，无疑，就其贵重程度来看，绝对配得上自己的儿子。
于是，武云昭先将这部大典刻录了出来。
武云昭修习这部大典多年，心得不少。
她也一并刻录了出来，方便小临川以后参悟、学习。
接下来，她为小临川准备的是异火。
异火，是天地之间的奇异之物，威力巨大。
有异火傍身，除了能将火之道法术发挥出更玄奥的作用外，还能作为保命的手段，用处亦同样巨大。
武云昭不能不为儿子准备。
在异火的挑选上，武云昭也没费心思。
因为，无论什么异火，都比不上凤凰真火。
所以，武云昭的做法就是，将自己的凤凰真火分出一部分，蕴养起来，待小临川有了一定的修为基础之后，再行炼化。
为了保密，这团凤凰真火被放在了英羽门禁地中。
然后，武云昭令朱雀神鸟改换主人，认小临川为主。
朱雀已有元婴修为，以修士的标准划分，属于大能一流。
有它护持，不出意外的话，保护小临川绰绰有余。
??????
武云昭竭尽所能，一项项安排着，不知不觉间，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武云昭的渡劫飞升之日到了。
她与爱子，与丈夫的分离之日也到了。
第990章 渡劫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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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劫云密布。
劫云之中，电光闪闪，雷声滚滚。
劫云之下，山峰之巅，一身红衣的绝美女修，盘膝而坐。
在这要紧的时刻，这女修非但没将头上的劫云放在眼里，反而将视线投注在遥遥相对的另一座山巅上。
在那里，不少修士聚集。
在突出的位置，一个面容俊朗的高大男修，抱着一个可爱的婴孩，静静站立着。
红衣女修是武云昭。
高大的男修是她的丈夫，顾潜山。
可爱的婴孩是她的孩子，顾临川。
今日是她的渡劫之日，飞升之日，也是她与丈夫、孩子的分离之日。
值得一提，她的孩子才出生半个月。
让一个母亲离开半个月大的孩子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情。
天意弄人。
残酷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并没有因为女修的绝美容貌，无敌气运或特殊身份而没有发生。
霹雳之声在云层中响起。
这意味着雷劫就要开始了。
武云昭没有收回视线。
渡劫将要导致她离开孩子，离开丈夫。
这一点令其非常愤怒。
她固执地忽视雷劫。
似乎她的行为触怒了雷劫。
劫云翻滚，第一道天雷突兀地劈了下来，没有一丁点儿的预兆。
雷劫厉害，渡不过便是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武云昭桀骜，却也不能不重视。
她敢在一开始无视劫雷，乃是因为她做了足够的准备。
耳听雷霆劈下，武云昭头也不抬，反手向空中打上一件法宝。
众人看到一团光华迎击天雷。
两相碰撞，炸响轰然。
能量余波在空中形成涟漪，水平散开。
第一道雷被挡下了。
那法宝的光华也散去了，露出了真容。
观看渡劫的修士见了法宝样子不由得一怔，惊诧不已。
原来，那法宝不是别的，而是一柄锅。
众修士不知该如何反应，按道理说，能迎接天雷的法宝是该夸一夸的，但对着一口平底锅，他们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夸起。
不由得，他们看向顾潜山。
众修士都知道正在渡劫的武云昭与顾潜山是夫妻关系。
然而，接受雷劈考验的正是自己的老婆，作为丈夫的顾潜山哪里有心情管别的，对一众修士统统无视。
众修士得不到回应，碍于顾潜山的超强修为和地位，也不敢表示什么，继续观看。
平底锅落下，被武云昭重新抓回手中。
这锅的质量很好，在雷劈之下，只留下一道划痕。
武云昭扫了一眼，暗道：“还能再挡一回。”仍不关注雷劫，固执地关注自己的爱子和丈夫。
顾潜山怀里的小临川看到母亲远远望着自己，笑了笑，伸出双臂摇晃。
顾潜山低头，见状，心脏揪紧，鼻头发酸，只能紧一紧手臂，低声安抚：“乖，别打扰娘亲！”
小临川自然不太懂父亲说什么，仍不住地晃动手臂。
在顾临川的身后，司空图和李沧海对望一眼，摇头叹气，心酸，心痛。
周遭的其他修士见到稚子懵懂，想到渡劫之后的，或好到极点的结果，或坏到极点的结果，也觉得心头郁闷，为即将离开母亲的孩子感到可怜。
陌生人尚且如此。
怀胎十月，辛苦不已将小临川生下的武云昭远远看到小临川摇晃的，招呼自己的双手，心如刀绞。
然而就在此时，第二重天雷下来了。
这一次，天雷不是一道，是两道。
雷霆双降，光华大盛，炸响大盛，耀眼夺目，撼天震地。
武云昭再度将平底锅抛上天空，迎接天雷。
如她所料，平底锅顶住了天雷，却也消弭于天雷之下，化为齑粉。
天雷之势凛凛，修士们见了，心怀惴惴。
他们尚且如此，初生懵懂的小临川怎能不怕。
虽然在父亲的保护下，雷霆之声，之威，之余波不能伤害他，但雷霆之力牵引而出的本能的抵抗与畏惧令小临川害怕不已。
小临川忍不住，哭闹了起来。
嘹亮的哭声传播出去，传到武云昭的耳中。
这一回，她岂止感觉心如刀绞？
强自压下情绪，武云昭传音道：“带他回去吧！”
小临川的反应已经影响了武云昭的心神。
让他继续待下去，除了吓着他，还会将武云昭陷入不利局面。
司空图忍不住劝道：“雷劫都差不多，别把孩子吓坏了。回吧，我们给你看着。”
李沧海也附和师父，一同劝说师兄。
虽然不舍，顾临川也只能深深看一眼自己的爱人，将她的倩影再一次印刻在心底，然后带着爱子，转身离去，离开山巅。
随着他走远，在他的身后，霹雳之声，此消彼长。
最亲最爱的人消失在视线中，武云昭终于能专心于雷劫了。
然而，天雷吓到了爱子的仇不能不报。
在第三重雷劫之后，武云昭悍然站起，仰视翻滚的劫云，眸中寒芒闪闪，危险不已。
对面，观看的修士见她站起身来，皆不解。
李沧海疑惑道：“师父，嫂子这是要？”
司空图沉吟片刻，摇摇头道：“看不懂，难道这个姿势容易运使手段挡下天雷？”
就在众人猜想武云昭的行为之际，武云昭在第四重天雷下落之前，仰天怒吼：“敢吓老娘的儿子，我要你的命！”
众修士闻言，愕然。
然后，他们就见到，红衣女修骤然变成了火人，冲天而起，迎头撞上悍然下劈的天雷。
姿态之疯狂，令众修士目瞪口呆。
李沧海吞吞吐吐道：“嫂子疯了，疯了。”
司空图也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众目睽睽之中，火红的光彩犹如利刃，切进了银白的天雷，顺着天雷的来路，直冲劫云之中。
随后，劫云翻滚更加剧烈，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
原本，劫云之中只有闪闪电光，这一刻，劫云之中却时不时冒出烈焰。
不一会儿后，劫云被烧出一道口子。
红衣女修从口子中，翩然下落，重回山巅，盘膝而坐，竟然面不改色，完好无损。
众修士睁大了眼，张大了嘴，看着前无古人的一幕。
此刻，他们心中都有一个类似的想法：这女修真他娘的彪悍！
劫云再度聚集，填补了真空。
但若细细观察，可以发现，劫云比之先前薄了不少。
武云昭冷哼一声，暗道：“烧死你！”
天雷再度下劈。
武云昭不再逞强，只用各种法宝抵挡了。
第六重劫雷过去之后，观看渡劫的修士才从武云昭火烧劫云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有一个胆子大的修士忍不住问司空图道：“司空掌门，这是渡劫秘法吗？”
其他修士闻言，心头火热，眼光灼灼地盯着司空图。
武云昭之举若真的是渡劫秘法，非常有必要修习一下。
司空图好一阵犹豫，苦笑道：“哪里是什么秘法，只是一个被逼急了的娘亲罢了。各位，莫要效仿，天雷浩荡，决不可以自身冲撞，我这徒弟媳妇儿是特例，学不得，学不得。”
珠玉在前，司空图这一番话引人怀疑。
司空图不欲多解释，继续关注武云昭渡劫的情况。
此时，武云昭正在迎接第八重雷劫。
李沧海见周遭的修士神态怪异，知道他们对司空图的解释耿耿于怀，轻咳一声道：“各位道友，如果你们身具凤凰真火，也可学我嫂子冲击天雷，火焚劫云。当然了，如果没有凤凰真火，你们愿意试试的，也成，不过，到时候若被劈成了渣子，别抱怨我嫂子能成，你们不成，呵呵，人跟人是比不得的！”
顿了顿，李沧海补充道：“哦，对了，我嫂子今年不满四十，你们要是也能在四十岁之内渡劫飞升，或许也可以试试这个法子，毕竟，老天爷要保的人，跟一般人不一样。自己掂量着办吧。”
众修士如何思索与李沧海无关了。
此时，第九重天雷下来了。
九道霹雳同时下劈，声势如能毁天灭地一般。
电光闪耀。
武云昭的身影全部被遮掩在电光之中，不能为人肉眼所看，也不能为神识所探知。
渡过，飞升。
渡不过，消亡。
到底能不能渡过呢？
司空图、李沧海和其他修士心弦紧绷。
天雷肆虐。
那山巅已成一片雷海。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真的过去了很久，或许只过去了不多时，翻滚的雷电慢慢平伏，光芒减弱，直至暗淡。
天空之中，劫云随着雷光的消失而慢慢消散，恢复一片湛蓝。
山巅之上，雷电消去，徒留火海一片，却没有那绝美女修的身影。
难道没成功？
心头震颤，司空图和李沧海不由得对视一眼，眼眶泛红。
其他修士心头亦蒙上一片阴霾。
好不容易看一场渡劫，竟然看到的是一场璀璨的失败吗？
观者无不执拗，不肯相信。
随着时间推移，就在众修士渐渐认定武云昭已经被天雷炸为飞灰，消散于天地之间，为之惋惜不已之际，湛蓝的天空中骤然爆发一片光彩。
光彩落下，形成光柱，罩在那片火海之上。
然后，在众修士惊奇的目光之中，火海之中，隐隐传出凤鸣之声。
第991章 初入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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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越来越嘹亮，一只火凤冲天而起。
火凤盘旋来去，最后，俯身下冲，重回火海之中。
然后，火海慢慢向中心收拢，汇聚，竟然形成了一个人形模样。
随着火焰收敛，人形变得清晰，赫然就是那具有绝美容颜的红衣女修，武云昭。
在武云昭现身的刹那，光柱之中，通天阶梯陡然出现。
然后，众修士看到，武云昭一步步登上阶梯。
她每登高一步，脚下的阶梯就消失一层，光柱便缩短一部分。
当武云昭走到半空中时，只见她向英羽城城主府所在挥了挥手。
随着她的手臂下落，光柱爆发光彩，绚烂，耀目。
光彩散去之后，空中哪里还有武云昭，哪里还有光柱，哪里还有阶梯，只剩下湛蓝天穹。
武云昭成功渡劫，升入仙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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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界之中有一处迎仙殿。
迎仙殿中有一口引仙池。
凡下界飞升成仙者，由接仙梯入引仙池，由引仙池入迎仙殿，即进入仙界了。
这一日，引仙池中，池水翻滚。
不一会儿后，一个女子从中走了出来。
这女子容颜绝美，明艳动人，如同曾经每一个从引仙池**来的人一样，面对陌生的环境，左顾右盼。
女子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空无一人的大殿中。
定定神，女子迈开脚步，然而，她才迈出一步，突觉不妥，低头一瞧，不由得低声惊呼。
原来，此时这女子竟不着片褛。
女子慌了一瞬，随即想起，殿中无其他人，顿时冷静，心道：“总不能每个成仙的人先经历一次裸/奔吧。”心中存疑，四处打量，然后，视线定在了一堵写满文字的墙壁上。
她走到墙壁面前，仔细阅读。
墙壁上所写的是进入仙界之后的规矩。
阅读完毕，女子神情愈加冷静，露出了然神色，暗道：“在仙界更不好混啊。”，然后，按着墙壁上所述做法，走到绘有仙衣的墙壁之前，轻触墙壁。
墙壁之上产生一道涟漪。
随着涟漪的扩大，墙壁果然如墙壁上所写那般，慢慢消失。
墙壁所通是另一方大殿，大殿之中空无一人，却挂满了成套的衣装。
墙壁所书，此处的衣装是仙界提供给初登入仙界的赠礼。
女子在其中穿梭，按着喜好，挑了一套火红的衣装，速速穿上。
仙衣加身，不用担心尺寸问题，自有一番变化，仿若量体裁衣，变得十分合适。
衣装在身，女子心中安稳了不少。
她退出仙衣殿，继续按着墙壁所书规矩，来到另一道墙壁前。
这一次，她不再用手轻触。而是直接伸手抓取。
没意外的，手掌透过墙壁，抓取到了一枚白玉色泽的戒指。
女子轻抚戒指，确定材质不是白玉，是她没见过的材料，然后，心念一动，用另一只手在戒指上一抹。
五颗龙眼大小，通体莹白的珠子出现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按规矩所言，这珠子相当于修仙界中的灵石，可用于修炼，可用于交易。
不同的是，灵石中凝聚的是灵气。这珠子中凝聚的是仙气，名字叫仙石。
按规矩所言，每一个初登仙界的仙人都会获得一个戒指，戒指中存有作为赠礼的一百仙石。
仙衣取了，仙石拿了，在这大殿中的事情就办完了。
只听女子轻声道：“出口处有镜，可观形貌，不喜者，可换取，出殿之后，不再复还。”视线一转，见到了镜子所在，快步走了过去。
镜中映出女子形貌。
女子生得一张瓜子脸，长眉凤目，鼻若琼瑶，唇若涂丹，身材窈窕，美艳无双，不是武云昭是谁呢？
武云昭端详一番自己的仙人形象，发现，与修士形象的区别只在于，成为仙人后，自己的额头上出现了一枚形如火焰，色泽淡金的，所谓“仙印”的图案。
嘟囔一句“跟演电视剧似的”，武云昭推门而出。
迎仙殿外是一片广场。
广场四周接连道路，通向四面八方。
初来乍到，站在广场前，武云昭一时之间不知该去往何方。
正在武云昭顾盼之时，一个面容姣好却衣衫朴素的女仙走过武云昭身前。
那女仙看了一眼武云昭，目光中露出几分惊艳，然后，不再关注她，继续前行了。
从迎仙殿走出的都是进入仙界的新人，于已经在仙界中生活的仙人们来说，不是太新鲜的事情。
然而，女仙走过了。
武云昭的心神和视线却追着女仙不放了。
原因无他，那路过的女仙怀抱着一个婴孩儿。
婴孩儿是一个男婴，粉雕玉琢，裹在襁褓里，很是可爱。
武云昭痴痴望着，红了眼眶，泪水不住从眼角溢出，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下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武云昭被那堆仙人母子勾起了伤心事，心心念念都是下界的心头肉。
起初，她悄无声息地流泪。
过了一会儿，她呜咽啜泣。
又过了一会儿，她软瘫在地，放声嚎啕起来。
在下界时，武云昭从未哭泣过。
分离之痛被她狠狠压在心底，从不表露。
然而，在仙界看到亲密的母子的一刻，武云昭再也无法回避这个事实：她与她的小临川分开了。
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难以抑制。
武云昭的动静不能不引起其他仙人的注意，不能不让其他仙人好奇。
没多久，自顾自痛哭的武云昭被男男**，老老少少的仙人们围了起来。
众仙都不能理解，为何成功飞升的人不欢喜却悲痛，窃窃私语。
美丽女仙的哭声是那么的伤感，悲凄，令围观的仙人们不能不动容。
好一阵子过后，一个容貌清雅，气质清雅的女仙看不下去了，轻轻走到武云昭身旁，蹲下身子，轻声道：“仙友，因何悲凄？”探手轻拍武云昭的颤抖的身躯。
武云昭茫茫然看着陌生的女仙，泪水满眼，泣不成声，不住摇头。
清雅女仙不知如何安慰，思忖一二，好心地默默陪伴。
武云昭到底是心性坚韧的。
决堤的情绪排出后，她的理智也慢慢恢复了。
一会儿后，武云昭收了哭声，抹了抹被泪水浸湿的脸颊，站起身来。
清雅女仙也随之站起，微笑道：“仙友还好吧？”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点点头，说道：“多谢仙友关心，我没事了。”
清雅女仙再次问道：“仙友因何事悲凄？”
若在以往，武云昭定会敷衍回答，但此时，武云昭忍不住对这个陌生人坦诚道：“飞升之前，我在下界有一子，出生不足月余。方才见到一仙友怀抱婴孩走过，想到与爱子分离，苦痛不已，这才失态。”
清雅女仙倒是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
武云昭的情况着实令其意外。
不过，分离之痛确实难过。
女仙能理解，但不能感同身受，面对这个棘手的现实，她无法给出适当的安慰，只能劝说武云昭要放宽心境，要看开。
武云昭清楚自己无能为力，感谢女仙的关心，歉然道：“才刚上来，如此失礼，实在不该。在下武云昭，给仙友添麻烦了，真对不住。”
清雅女仙笑道：“仙友客气，我名叫白荷。”
互通姓名之后，萍水相逢的双方即分别了。
看着那名叫白荷的女仙远去，武云昭收拾，收拾心情，正式开始闯荡仙界。
踏入仙界之后，武云昭认识到，成仙不意味着求道之路的结束，仙界亦如下界一般，充满了纷纷扰扰。
想要在仙界立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武云昭当前面临两个问题，第一，如何维持修炼；第二，何去何从。
不管在哪里，实力都是最重要的。
实力是立足之根本，是行走之必备利器。拥有实力，意味着拥有想要的一切。
不能修炼，意味着实力不能增强，意味着武云昭只能维持现状，当最底层的仙人。
如何维持修炼，获得实力，乃重中之重，第一要务。
更何况，武云昭早在飞升之前，在修仙界中时，便已经做好了在仙界称帝的打算。
为了这份野心，没有实力是绝对不行的。
没有实力，她的壮志无从谈起。
关于修炼，飞升之后，经过引仙池的洗礼，武云昭体内的灵力已经转化为了仙力。
自此，她修炼所需的，不再是灵气而是仙气。
仙界中有仙气存在，但跟灵气的分布差不多，有的地方淡薄，有的地方浓郁。
仙人们为了方便修炼，也为了快速修炼，主要依靠仙石，而不是游离的仙气。
所以，想要维持修炼，武云昭就必须保证有足够的仙石傍身。
然而，仙石却不是那么容易拿在手里的。
因为仙石同时是在仙界的，主要的流通货币。
武云昭已经体会到仙石的消耗之快了。
因为手中的这本介绍仙界基本知识的书册和一张仙界的地图足足花费了她五十仙石。
只两样东西便耗去了她的半数的身家。
当然，武云昭素来行事有章法，这两样东西虽然耗费不小，她为了尽快熟悉仙界也是要购入手中的。
在陌生的环境中，无头苍蝇一般乱撞无疑是既耗费时间又耗费精神的。
第992章 入不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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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炼没有尽头。
一百仙石于她，无异于杯水车薪。
武云昭拿得起，也放得下。
时刻攥在手里没有大用，不如痛快使用，尽快寻找开源之法。
尽快赚取仙石，是计划中事。
而赚取之法则要在实地考察，比较之后，再行确定。
再说何去何从。
靠谁不如靠自己，是武云昭一贯的行为准则。
但这不影响她寻找助力。
她不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懂得变通。
孤身毕竟艰难，在弱小之时，寻求必要的庇护不是丢脸的事情。
因此，她决定，在自我发展的同时，也要去找熟人。
所谓的熟人就是英羽门的各位前辈们，尤其是师父司空图常挂在嘴边的师祖，木蛇郎君。
但于此事，她抱着的是随缘的态度。
对于外力，她从不执着。
故而，寻找一个暂时落脚，积累身家之地，亦是计划中事。
这也是要实地考察之后才能确定的。
心中有了思量，武云昭眼前一亮，面对陌生的仙界，不再彷徨。
将对丈夫和孩子的深深思念尽数压在心底，武云昭攥了攥拳头，抬步向最近的仙城走去。
根据介绍，总的来说，仙界有三方大势力。
这三方大势力分别是，人仙，妖仙和魔仙。
人仙即以人为根本的仙。
其中包括仙界的原住民，即仙界本身孕育的仙人，也包括如武云昭这般，飞升而来的仙人。
妖仙即以妖兽为根本的仙。
其中同样包括原住民和飞升而来的妖兽，也包括为数不多的草木精灵为根本的仙。
三方势力中，最特殊的是魔仙。
魔仙皆为仙界本身所孕育，根本为魔物。
值得一提，魔仙与下界的魔修不同。
魔修终究根本为人，属于人修之流。
魔修飞升之后，自然属于人仙。
只是魔修大多性格凶残，行为方式与所谓正道修士不同，成仙之后，本性难移。
仙界本身孕育出的仙人亦有凶残者，与飞升而来的魔修脾气相投，往往共同组成所谓的反派势力。
这也就导致了，在人仙中，又有正反对立的两股势力存在。
当然，类似的情况在妖仙和魔仙中也存在。
行为作风不同必然导致势力划分，孰对孰错，倒是没有必要论的了。
这三大势力分别占据一方，将仙界划分成了三大区域，人仙之域，妖仙之域和魔仙之域。
区域的划分依靠的是主要势力。
所以，在三域之中，人仙、妖仙和魔仙都存在，根据实力，地位各有不同。
这样的情况便类似国与国之间，互相并立，互相排斥，又互相融合。
总而言之，仙界虽名为仙界，实际不能超凡绝俗。
武云昭是人仙，首选自然是人仙之域，不会去妖仙和魔仙的地方发展。
人仙之域中，正方占东南之地，反方占西北之地。
武云昭自认眼下不是反方，故而前往东南之地。
她所前往的这座仙城，南天城，便是正方所管辖的一座仙城。
南天城距离迎仙殿不算特别远。距离约莫千里。
仙力之运转与灵力大同小异。
武云昭没多久就适应了仙力的运使，只用了三息功夫，便到了南天城的城门口。
入城需要费用。
虽然觉得坑仙，武云昭痛快交出五块仙石，顺利入城。
经此一遭，武云昭对仙石的渴求更甚了。
走在街头，各色仙人从身旁走过，武云昭越看越惊讶。
这里的仙人，修士穷极一生，历经千辛万苦都要成为的仙人，竟然过得还不如普通的凡人。
他们行色匆匆，忙忙碌碌，没有一点儿放松的样子。
最让武云昭注意的是，在街角，不少仙人坐在地上，背靠墙壁，虽然身着仙衣，但无时无刻不能不把他们与“乞丐”二字相联系。
皱着眉头，躲过横冲直撞的仙人，武云昭的视线久久不能从哪些“乞丐”身上挪去。
走走停停，怀着疑惑，武云昭走进了一家类似客栈的地方。
进去之后，问了掌柜，她确定，所来正是客栈。
“多少？”
掌柜的淡淡道：“二十仙石，有就住，没有就出去。路边不收仙石。”
在客栈住一天竟然要收二十仙石。
饶是享受惯了的武云昭也不舍得拿出。毕竟，入城之后，她手里的仙石已经缩水到了四十五块。
未免发生意外，在没有获得仙石的门路之前，她不能动用仅剩的“财富”。
无奈走出客栈，武云昭踌躇一会儿，脑中盘旋着“无钱寸步难行”这句话，向街角走去，看看左右，靠墙坐下。
坐下之后，周围的仙人向她望了望，随后收回视线，不再留意。
在她的旁边，有一个身着紫金色，高贵雅致仙衣，却精神恹恹的女仙。
女仙打量了武云昭一会儿，笑道：“新来的吧。”语气很是肯定。
武云昭混入其中就是为了多问消息，有人搭话，自然不能放过，点点头，笑道：“在下武云昭，不知仙友如何看出我是新来的？”
女仙饶有深意地微微一笑，转脸看着仙人来去的街道，说道：“一看你的精气神就知道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能忍住不住客栈。我来这儿不少时日了，看到不知有多少新人，来了就住大客栈，高高兴兴的挥霍样子，令人羡慕啊。”
武云昭如实道：“那客栈太贵了，我住不起。”
女仙闻言，再次转头，再次上下打量武云昭，笑道：“你倒是实在。”
武云昭明显听出来，这女仙对自己的态度比刚才好了一分，说道：“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成了仙，马上就过苦日子了。真不知道来这儿做什么。”
女仙“嗯”一声，突然感慨道：“当初，我若有你半分觉悟，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武云昭秀眉蹙起。
这女仙的话太令人担忧了，令其不能不把仙人的生存境地想得更坏了几分。
女仙摇了摇头，说道：“我叫紫萝，飞升之前是长嘉国的公主，如今嘛，呵呵，街头的仙丐。”说着，抬起左手，抖了抖华贵仙衣，主动解释了什么仙丐。
只听她道：“金玉在身外，糟粕包其中，无时无刻不光鲜，实则穷得叮当响，云昭仙友，你说，咱们修行一辈子，最后落到这个境地，好笑不好笑？呵呵，反正我觉得好笑。”
武云昭听出其话中意思，不由得心潮一阵起伏，问道：“仙石如此难赚吗？”
紫萝重重叹口气，说道：“入不敷出！”
武云昭蹙眉更甚。
或许难得有人说说话，紫萝有了几分兴致，说道：“仙友，咱们一起走走吧，难得碰上顺眼的人，我给你多说说这儿的情况。”站起身来。
武云昭道：“多谢！”也站起身来，跟着紫萝，走上街头，闲逛起来。
正如紫萝所言“无时无刻不光鲜”，她的紫金仙衣动起来之后，流光溢彩，贵气逼人。
紫萝道：“我就剩下这件衣服撑门面了。”
武云昭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紫萝也不在意，说道：“云昭仙友，我瞧你看得挺透，提醒你一句。”说着，用手指头点了点街道两侧的华美店铺，道：“这南天城是杀生的地方，别把仙石浪费在这儿，赶紧走，别逗留。”
武云昭道：“很贵?”
紫萝道：“对不觉得贵的人来说，不贵，可要是忍不住，可就成了永远觉得贵的人了。”
这话挺绕口，但武云昭听明白了，点点头。
紫萝却再次提醒道：“千万要忍住，切记，切记。”
武云昭瞧她郑重模样，知道她是真心提醒，严肃几分，说道：“一定。”
紫萝松口气，示意前行，边走边道：“云昭仙友，我??????”
武云昭道：“叫我云昭吧。”
紫萝点头道：“云昭，我比你早来三个月。哎，那时，初登仙界，意气风发，以为摆脱了无尽苦修，却哪里想得到从一个苦牢钻进了另一个苦牢。这南天城是深入东南的必经之地，躲不可躲，避不可避，入城五仙石，出城二十仙石。”
武云昭惊讶，忍不住“啊”一声。
紫萝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苦笑道：“我可没骗人。我刚来的时候，跟很多人一样，以为仙石如灵石一般。你想啊，能熬到飞升，咱们在下界是什么人物，习惯使然，怎么可能把从迎仙殿得到的一百块儿仙石当回事，我啊，进了城就住客栈，逛了逛，就把仙石花光了，想着要出城了，才知道，哈哈，出城居然也要交仙石。我怎么拿得出？”
武云昭猜测道：“不给不让出？”暗暗庆幸自己的谨慎。
紫萝点头。
武云昭道：“这什么道理？”
紫萝道：“南天城的规矩。”
武云昭道：“不能硬闯？”
紫萝瞅着武云昭，饱含深意。
武云昭被她瞧得心中一颤，道：“怎么？”
紫萝道：“我也有过你这个想法。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决定收手且绝对不这么干了。”
武云昭问：“发生何事？”
能拼到飞升的修士怎么可能没有血性？武云昭相信，紫萝确实有过类似的想法。
紫萝又叹气，无奈道：“看看就知道了，说没意思。”
武云昭心中不住犯嘀咕。
还没走多远，这位曾经的公主，已经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苦大愁深，与怨妇无异。
第993章 紫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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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城没有想象中的大。
更令武云昭想不到的是，南天城的街道只有一条。
也就是说，街道如同一条前后贯通的走廊，入口直通出口。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所谓的“出口”处，可以看到身着银色甲胄的守城仙兵。
武云昭发现，这里的仙兵数量是入口处的五倍不止。
武云昭道：“这种情况不多见。”
紫萝道：“理解其中的意思就不觉得奇怪了。”
武云昭“哦”一声。
紫萝道：“我后来打听到的，唉~~~，南天城就是专门针对咱们这些新飞升的仙人的，为的就是从咱们身上尽可能多地回收仙石。”
武云昭真的大感意外了，惊问：“为何？”
紫萝苦笑道：“很简单，咱们不受待见。”
武云昭疑惑不解。
紫萝不卖关子，缓缓道：“仙人跟仙人的差别可大呢。仙界本身孕育仙人。对那些仙人来说，咱们就是外来户，跟他们抢资源的。”
武云昭恍然道：“原来如此。”
紫萝道：“不止如此。”
武云昭眉头一挑。
紫萝叹道：“没有仙石，不许出城，也不许后退，只能留在城中。想要赚取仙石，就要在城里做活儿。可人家摆明了针对，仙石哪里是那么好赚的。运气好，碰上大方的雇主，累死累活半个月，能赚一块仙石。试想，通过这种方式，出城的二十块仙石得凑到什么时候去？”
武云昭道：“这也太欺负人了。”
紫萝道：“云昭，这还不是最难的。咱们都是一步步修炼上来的，哪一个心性不坚韧？哪一个没历经过千难万险？就拿我来说，一国的公主又如何，仙路也不会因为我是公主就不难走。做活儿而已，谁不能忍？只要有门路，怎么会放弃机会？”
武云昭问：“另有隐情？”
紫萝点头，苦笑道：“也不算隐情，时间长一点儿，自己就有体会，不是秘密。”看一眼那能随意进出城门的仙人，眼中划过一丝羡慕，又叹一口气后，说道：“仙石除了用于花费，还要用于修炼。做活儿消耗的是仙力。如果不及时补充，仙力就会枯竭。一块儿仙石又能补充多少仙力呢？就这样，先消耗着，等好不容易赚了一块回来，补充自身还不够，又怎么能省出来，攒出城费？”
武云昭听得心惊，颤声道：“这不是要命吗？”
紫萝道：“谁说不是呢。但凡留下的，就像是困在笼中的鸟，全是白给的苦力。一开始，还能凭着心气支撑，时间长了，心气没了，人就颓了，抱着虚幻的念想，慢慢就成了活死人了，眼里就只有那半个月或一个月一块儿的仙石，只想着保住命就好，不再想着出去了。”
武云昭心中生寒，觉得这立下规矩的人未免太过恶毒，说道：“没人反抗？”
紫萝道：“怎么会没有？可人家仙法高深，动动手指头，咱们这些外来户就死透了，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听说，原本出口的守兵与入口是差不多的。不知是那一年，有一个仙人，将咱们这些外来的联合了起来，带头反抗，闹了好大的事情。最后，那帮仙人无一幸免被灭杀，守兵却也增多了。”
说到这儿，紫萝抬手指着嵌在城墙上折射光彩的小圆球，目露惊骇，低声道：“看到了吗？那些圆球就是曾经想要反抗的，大人物都没露面，那些守兵干的。增加守兵不是打不过，是为了尽快收拾。”
武云昭这一下是真的心中生惧了，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些守兵。
城门守兵算是喽啰级别的。
小喽啰都如此厉害，那么更高级别的呢？
紫萝道：“毫无还手之力。”
武云昭道：“既然这么办，还不如直接不放人进来呢。”
紫萝道：“拳头没人家大，只能任人拿捏。”
两人不自觉地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气声又起。
紫萝拍拍武云昭的肩头，说道：“云昭，我听来往的仙人说过，这种情况只在南天城最为严重，其他的地方不会如此艰难。你快走吧！出城之后，好好攒仙石，换一本仙法，好好修炼，就不用担心了。”
武云昭本就没有挥霍的意思，被紫萝告知内情之后，更加不会动用手里的仙石。
她可以出城，心中有底，并不急切。
听到紫萝的最后一句话，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要意外多少回了，怔怔道：“仙法也要换？”
紫萝道：“仙气比灵气更精纯，运用旧法，虽然也可以吸收但不如仙法快，尽量能换就换。快一丝，慢一丝之间的差距，不用我多说了吧。”
武云昭点点头。
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修习的《炎阳燃天真火大典》就是一部仙法，应该是不用换了，暗暗松口气。
紫萝微微一笑，说道：“我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真痛快，谢谢你啦。”推了推武云昭，催促道：“快走吧！若被其他人盯上，你的仙石就不保了，这些本地仙人不管咱们这些外来人争斗的，快走！”
陌生人的善意是无比珍贵的。
紫萝好心相送，却不求回报，令武云昭心头温暖，同时暗下决定。
武云昭道：“我该要谢谢你才对。萍水相逢，你本可以不管我。如果没你告诉我这些，我指不定要走多少弯路呢。”反手握住紫萝的手，轻声道：“跟我一起走吧，我的仙石够咱们两个人出去的。”
紫萝没想到武云昭在听了这么多仙石的用处之后竟然敢对她如此大方，不由得愣了。
武云昭道：“帮朋友可以吧。”
紫萝眼眶一热，很是感动。
天知道，她到底多想离开这个没有尽头的地方。
心潮起伏一阵之后，紫萝镇定下来，却摇头道：“不用了，我就是忍不住想跟人聊聊天，没有要你仙石的意思，你这个朋友，我认下了，但仙石真的很重要，外头到底情况如何，皆是我道听途说，我没亲眼见过，多一块仙石，少一块仙石，或能导致天壤之别的结果。云昭，不用管我，快走！”
困境之中的朋友最难得。
紫萝在大诱惑面前能坚守本心，就更加难得，人品可见一斑。
武云昭绝不能将朋友留在险地，自己离去。
但见紫萝坚持，一时半会儿，她劝说不下。
而且，已经有其他人注意到了她们两个，目光不善，继续拖延下去，或许会发生争斗。
武云昭心念一转，急中生智。
她暗道：“不走也得走，木已成舟，你就推不掉了。”脸色一变，不舍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迫你了。紫萝，若我以后发迹，仙石不缺，你若还在这里，我来接你的话，你可不能推脱了。”
紫萝道：“到时候，我一定没脸没皮贴着你，狠狠刮你一笔。”
武云昭道：“苟富贵，不想忘。紫萝，送我到门口吧。”
紫萝见武云昭放下带她出城的决定，心中一松，点点头道：“好！”
两人一起接近城门口。
得到朋友的紫萝很高兴，没注意到武云昭眼中的“算计”。
门口到了。
紫萝放开武云昭的手，退后一步，笑道：“保重！”
武云昭点点头，对守兵道：“我要出城。”
守兵道：“二十仙石！”
武云昭交付二十仙石。
守兵让开。
武云昭道：“多谢！”佯装抬步向外走，却在电光火石之间，骤然转身，探手一抓，抓住紫萝的手臂。
紫萝一惊，瞪大双眼。
武云昭用力一扯。
紫萝没有防备，身不由己，随着扯力，与武云昭身形交错，看着武云昭勾起的嘴角，明白了什么，愣愣被甩到了城外。
守兵见状，大喝：“做什么！”
武云昭旋身站定，拱拱手，笑道：“送个朋友出城！莫怪！”
守兵见她仍在城内，不由得扭头看一眼摔在城外，一脸懵的紫衣女仙，好像明白了武云昭的用意，笑道：“还真有讲义气的，守了这么多年门，竟让我见到了。仙子好手段，佩服！”
武云昭笑道：“朋友有难，不能不救。”
守兵道：“那你呢？”看着武云昭时，眼中有几分欣赏的神色。
武云昭道：“自是不敢托大。”又拿出二十仙石，交付了出去，拱拱手，走到城外，将紫萝从地上扶起，歉然道：“不得已而为之，见谅！”
武云昭这般做是救紫萝脱离了苦海。
只不过摔一下，紫萝怎么会怪她。
紫萝哭笑不得，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道：“真拿你没办法！”
武云昭道：“我可不是省油的灯，当我的朋友，你有的头疼呢。”
紫萝道：“心甘情愿！”
武云昭道：“我以后就叫你紫萝姐姐了。”
紫萝笑道：“云昭妹妹！”
二人相识一笑，携手前行，奔赴下一座仙城。
二人的身影消失后，守门仙兵对围在城门口的仙人们喝道：“看什么看，有本事也找个讲义气的好姐妹，也能出去。”
围观众仙闻言无奈，看一看身旁的仙友，暗叹，不一会儿后，散去了。
仙友常有，能于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的，不常有啊！
第994章 男仙不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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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紫萝结成了好姐妹。
一路上，二人互相分享自己的经历，有说有笑，感情很快加深。
紫萝虽然算是武云昭的前辈，但因为搭救之恩，也因为武云昭的风采，为其折服，行事时，以武云昭为主，听她的主意。
紫萝的“识相”令武云昭很满意。
武云昭发号施令惯了。
神情、语气、动作等等，难免颐指气使，有几分霸道和不容置疑的感觉。
如果身边人不能理解或忍受的话，那么，与武云昭建不起太深厚的交情，反而可能会与她产生龃龉，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于此，武云昭心知肚明，但她不会改变。
如果到了仙的程度，还不能顺应本心而活的话，那么，她觉得，算是白白修道一遭了。
离开南天城后，二人的下一个目的地是云兰城。
根据所购的书册、地图，云兰城和南天城同属人仙之域的罗仙国。
在人仙之域的东南之地，罗仙国与灵仙国、天仙国，并列为三大仙国，实力雄厚。
但这三个仙国如何排名，书册便没有提了。
武云昭是曾经辗转多界，登基称帝，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过的。
紫萝也曾为一国的公主，守护了十几代王朝不止，见识不凡。
二人都明白，书册不提三个仙国的排名，多半是为了忌讳。
同时，二人猜测，三仙国之间的关系应该是比较微妙，不似表面上所写的那般平静，否则的话，在真实的实力面前，一切都不会成为忌讳。
三仙国之间的关系如何，以后会如何发展暂且还轮不到她们两个刚刚踏入仙界门槛的人考虑。
于此，二人不多讨论，记在心中，莫要忘记就是了。
云兰城与南天城之间的距离之远超乎想象。
连续赶路了五天，二人推算，所行的路程在地图上所示还没有半寸长。
而云兰城和南天城之间的最短距离有差不多十寸长。
满打满算，想要到达目的地，二人起码得耗费百天。
意识到这一点，二人端着地图，相识一笑，笑中充满无奈。
路程之长和时间之长，于苦修过的人来说，都不是问题。
令其困扰的是，赶路耗费仙力，她们不得不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恢复，缓解疲乏。
然而，不幸的是，游离的仙气稀薄。
稀薄的仙气不足以支持她们快速恢复。
仙石中的仙气较充足，可以帮她们速速恢复。要命的是，两人合起来只有五块仙石。
对于这五块仙石，二人轻易狠不下心肠使用，真是好笑又好气。
紫萝苦笑道：“想当年，何曾为灵石着过急。没想到，现在却恨不得将一块仙石掰成两块用。”
武云昭道：“没办法，你不是公主了，我也不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宝贝了，没人供着。”
紫萝道：“说的是呢。”
武云昭道：“不过，这地图买得可真值，瞧这精细的，山山水水，老林草地，大路小路，标注得清清楚楚，看得人头皮发麻，越发觉得前路漫漫。”
紫萝浅浅一笑。
她能得到地图的便利，是沾了武云昭的光，心中愈发感激了。
武云昭道：“话又说回来，若没这地图，闷着头乱走，指不定钻进哪一片林子就迷了路，钻不出来呢。这仙界啊，别的不谈，这么大的地方配得上仙界的名头。”
紫萝点头道：“是啊，一片湖都比咱们下界一片海大。”
收了地图，武云昭道：“恢复差不多了吧。”
紫萝点头。
武云昭道：“咱们继续走吧。”
紫萝再次点头。
正在二人运转仙力要出发的一刻，二人同时察觉到有陌生人靠近。
神识并没有因为成仙之后而减弱，反而有所增强。
到目前为止，这是她们能体会的成仙之后的最大好处了。
这份好处帮她们避过了不少麻烦。
但这一次，她们躲避不及了。
二人都是在下界身经百战过的，战斗意识很强，运起仙力护体，背贴背，死死盯着来人方向。
紫萝在南天城中看到过仙兵出手，真切体会过仙人之强，不敢大意，拿出了本命法宝，三尖两刃刀。
武云昭倒是没想到姿容娇美，气质雍容的紫萝会用这种重兵器，颇感意外，眉头一挑。
紫萝握着长刀，眉宇间爆发丝缕肃杀之气，笑道：“生在皇室，为国征战少不了，这刀镇得住场子，合我心意。”说到这儿，傲气乍现。
想来，紫萝当年挥刀震敌，胜绩无数。
武云昭赞道：“好！”
那人越来越接近了，速度不慢反增，摆明了冲着二人而来。
她们有预感，此番不能善了。
紫萝沉声道：“先前窝囊，这一回，我可不能再憋屈了，今日不管来者何人，但凡敢动手，我非要让他伤筋动骨不可。云昭妹妹，我先来，你且看看姐姐的手段。我若不济，再来援手。”
武云昭道：“姐姐放开了打，咱们就要个痛快。”
武云昭的洒脱性情也让紫萝很是喜欢。
二人抖擞精神，目中异彩纷纷，战意勃发。
说时迟，那时快，清风拂过，一身着墨色仙衣，背负九环重刀，高大魁梧的男仙出现在二人面前。
男仙模样凶悍，额前一道长疤，更添狰狞，盯着武云昭和紫萝，虎目之中，精光闪闪，两分惊艳，七分淫邪，余下一分不屑。
见状，武云昭和紫萝心中一沉，确定今日必要动手了。
男仙噙着一抹冷笑，舌尖抹过上唇，扯着粗哑嗓音道：“果然新人就是够劲儿！两位大美人，仙界不好混，不如跟我走吧，穿不尽的仙衣，用不完的仙石，应有尽有啊！”
武云昭和紫萝都是高贵又高傲的主儿，怎容他人轻薄！
男仙的诱惑与胁迫根本没在她们的心头产生一丝波动，反而引起了更多的厌恶。
武云昭冷冷道：“不用废话了，动手！”
话音甫落，紫萝抢步上前，娇叱一声，擎起长刀，高空下劈，劲风作响，威力不俗。
男仙似是没有料到这女仙下手如此快，如此猛，竟无半分谈判的余地。
刀风压顶，男仙心中一凛，凭借身法，弯身躲过迎头一击。
武云昭见状，大声叫“好”！
这一刀气势十足，稳占上风。
同时，武云昭心中生疑。
武云昭眼光毒辣，看得出男仙应付似是有些吃力。
然而这才第一招啊。
听紫萝所言，那南天城中的仙兵灭杀仙人，只在举手投足之间，轻松如同呼吸。
而这男仙的行动距离“轻松”二字未免太远了。
武云昭暗道：“看起来没那么厉害，是扮猪吃老虎，故意为之，还是本事确实不济呢？”凝神观战，蹙眉思忖。
紫萝战斗经验丰富，出招怎无后手?
她见男仙闪躲，手法一变，虚握三尖两刃刀，掌心仙力喷薄。
三尖两刃刀受劲力推动，在其手中凌空旋转，刀刃横平。
紫萝握紧刀柄，平刀横扫，刀锋划过那男仙的腰间。
“嘶”
男仙发出一声抽气之声，翻身后退，于转身落地之际，拔出背后长刀，护在身前，愤愤然盯着紫萝，神情严肃，如临大敌。
男仙偷瞥腰腹的眼神没有逃过紫萝的眼睛。
显然，刚才虽然没扫中，但包裹在刀刃上的劲力定是狠狠给了男仙一下子。
紫萝眼界亦不凡，况且她是对战中人，感受更深切，与武云昭产生了类似的想法：“这男仙好像不怎么厉害啊！怎么回事？故意的？”
怀着疑惑，紫萝更加谨慎，却也打定主意，绝不给男仙喘息之机。
她出手即占上风，想着，管他是真是假，不如一鼓作气。
狠招之下，必露真实实力。
决意只在心念一动间，紫萝高喝一声，气势高涨，再度出手，招猛势威，大开大合。
三尖两刃刀被她耍得虎虎生风，如骤雨疾风一般，攻向那男仙。
男仙以刀格挡，感受恐怖刀力，被震得虎口生疼，手臂发麻。
这是多少年没出现过的事情了。
如此悍猛女仙亦是百年难得一见。
男仙心中一慌，惧意横生：“糟，碰上硬茬子了，就不该独自行动”暗暗后悔。
然而，澎湃刀力，裹在身侧，将他罩在攻击范围之内。
他已脱身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对付，暗想：“只要得片刻缓解，将兄弟们唤来，这俩人必然不是对手。”伺机脱困。
男仙有了别样心思，只求保身，不求战胜，于战意上，亦落下风。
凌厉刀锋好几次擦着男仙头顶而过，十分凶险。
而男仙在这些杀招之下竟无扭转乾坤之大法术，令人不得不相信他的实力有限。
紫萝见状，眼睛一眯，心中冷笑：“原来是个样子货！”
这般情况下，她哪里还需要谨慎！
怒海翻波一般的招式骤然涌出。
这一刻，她不再压抑了。
浩荡的仙力倾巢而出，形成牢笼，将男仙锁定。
男仙大骇，眼看着三尖两刃刀从天劈下，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想要举起九环刀抵挡，却怎么也提不起来，料想今日死期已到，泄了气。
“铿啷”一声。
环刀落地，九个金环互相碰撞，丁玲作响。
第995章 男仙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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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仙闭上了眼。
劲风刮过脸颊、耳膜，引起疼痛，随即脖间骤然一凉，肩头沉重。
男仙颤抖了一下，睁开眼来，刺目的寒光从颈间射入他的眼中。
他咽了咽口水，斜眼一瞧，那三尖两刃刀正搭在自己的颈侧。
只要他一动，无疑，必然被割断脖颈，命丧刀下。
男仙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心中惊诧：“这女子的刀法好是精妙，明明是下劈的刀式，竟然能在转瞬之间换了手势！”眼前晃过刀刃寒芒，不由得一阵阵后怕。
他抬头，看向那刚刚被他视为万物的美丽女仙。
此刻，那女仙俏脸含煞，面若覆霜，哪里有娇美模样，分明是要命的修罗，剔骨的红颜刀。
武云昭上前，斜靠着紫萝的身侧，嫣然一笑，赞道：“妙妙妙，姐姐好刀法！哈哈哈！”
紫萝眨了一下眼睛，颇俏皮，转脸面对男仙，立刻翻面，冰寒不已，速度之快令男修愕然。
她手上用了暗劲，将三尖两刃刀下压。
然后，只见那男仙身子往下一沉，脚底陷入地面半寸。
紫萝冷冷一笑，露出几分蛇蝎美人的模样，居高临下，命令道：“问什么就说什么，别耍花样！”
男仙愣愣点头。
紫萝对武云昭道：“云昭，你来问！”
武云昭点头，笑眯眯的，围着男仙走了一圈，指头轻弹。
无形仙气汇聚成刺，割断男修腰间皮带上悬挂的储物袋子。
那袋子跟武云昭从迎仙殿中得到的装有赠礼仙石的袋子一模一样。
武云昭伸手一抓，隔空取物，将袋子拿到手里，打开一瞧，点点头，满意道：“还算有点儿身家。”
紫萝见状，笑道：“还是妹妹心细，我倒是疏忽了，下手再快一点儿，怕是要将这仙石与他一并埋了。”
男仙一听，瞬间明了，紫衣女仙的意思是要把自己直接灭了啊，惊惧更甚。
身为仙人，走到拦道打劫这一步，他早就抛弃了一身傲骨、硬骨，急吼吼喊道：“仙子饶命，小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武云昭道：“别闹！”
男仙闭嘴，噤声。
武云昭道：“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男仙虽然忠心表得震天响，但真碰上了问题，却面露犹豫。
在男仙的领口上，有一团似花似叶的图案。
结合他的仙衣款式，武云昭和紫萝推断，男仙不是出来单干而是属于某个组织的。
以武云昭和紫萝的理解，这男仙或许有拖延的意思。
时间与命相牵。
寡难敌众！
武云昭可不会惯着他，抬掌按在男仙的后心。
男仙立刻察觉一股炽热之气窜入身体，将体内的仙气化作虚无，惊骇看向武云昭。
他没想到，这个没有动手的红衣女仙的手段好像更恐怖。
武云昭道：“回答我！”
男仙坚持不下去了，颓丧答道：“我叫王储一，仙草寨中人。”
武云昭道：“仙草寨？做什么的？”
男仙王储一道：“仙匪！”
仙匪二字入耳，武云昭和紫萝对视一眼。
武云昭接着问道：“为何落草？”
王储一道：“还能为什么，仙石呗。”
提到仙石，王储一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急切激动道：“二位仙子，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二位。请二位高抬贵手，留我一命。我仙草寨本来只打劫仙石，不劫掠美色，可二位实在太美了，我一见之下，把持不住，这才冒犯二位。不瞒二位，仙草寨中人也有被抓的时候，只要二位好心放过我，仙草寨愿提供仙石，将兄弟赎回去。二位，我命贱，但也值一千仙石。二位想必知道仙石如何难得。一千仙石真不是小数目啊！”
一千仙石的诱惑力确实大。
但武云昭和紫萝又不是三岁小孩，旁人给块儿糖就跟着走的。
一切享受好东西的前提都是要有命。
她俩可不会天真到仙草寨的人会放过她们。
对视一眼，二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那就是：问完之后，打杀了事，赶紧离去。
为了顺利躲避，需要知道仙草寨的位置。
武云昭正要询问，这时，一道突兀的男音响起。
闻声，武云昭、紫萝和王储一都是一惊。
他们三个根本没发现这出声之人何时靠近。
也就是说，这人的修为在他们之上。
只听他道：“二位仙子，莫要轻信小人之言，仙草寨无恶不作，皆非善类。”
王储一闻言，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在心里问候着出声男子的祖宗十八代。
他却不想一想，他的拙劣谎言会有几个人信。
这话中意思明显不待见仙草寨，对武云昭和紫萝没有恶意。
武云昭和紫萝松口气，但未放下警惕。
武云昭扬声道：“多谢仙友提醒！我姐妹二人谢过了！”
紫萝也随声道谢！
过了一会儿，那男声不再出现。
他走没走无从得知。
武云昭也不想耗下去，接着问道：“仙草寨在哪儿？”拿出地图，让王储一指点。
两个女仙已然将他拿下。
隐处还有一个更高修为的男仙。
他今日肯定是没好结果吃了。
他彻底放弃，感觉一切也无所谓了，将仙草寨的位置如实点了出来，转念间，忍不住道：“我指的地方，你们敢信吗？”
武云昭勾唇一笑，美丽绝伦。
王储一见了，有些晃神，暗道：“死之前也算是饱了眼福了。兄弟们，你们可要为我报仇，替我好好享用两个大美人啊。”
武云昭道：“信不信是我的事情了，仙友，一路走好！”就要调动体内的凤凰真火，将王储一烧个干干净净。
然而，就在这时，那隐处的男仙又出声了，只听他道：“仙子且慢！”
武云昭掌心蕴火，暂不外放，问道：“仙友有何指点？”
下一瞬，淡淡的青色流光飞来，落于地上，化作一个猎户打扮的男子。
仙界的猎户与凡间的猎户自然是不同。
男子剑眉入鬓，凤目含威，肌肤亦如一般仙人般，莹润如玉，月般皎洁，干干净净，令人一见，便有好感。
最重要的是，男子周身气息平淡温和，没有威胁性，没有凶杀气，没有血腥气。
互相打量之后，武云昭道：“仙友，恕我姐妹二人失礼了。”指的是她和紫萝腾不出手来。
英俊男仙并不在意，温和一笑，说道：“二位仙子方便就好。”
武云昭点点头，问道：“仙友为何拦阻？”
男仙道：“在下并非拦阻。而是这仙草寨中人皆在寨中留有魂牌，若是在外丧命，魂牌破碎，寨中其他人立刻便会知晓，再用秘法跟踪，怕是要不了多少时候，二位现在便会陷入危险之中。”
魂牌这类按魂索人的伎俩在修仙界中也有。
武云昭和紫萝并不陌生。
武云昭道：“没想到，仙人也搞这一套，看来，在外行走还真是危险。”
紫萝道：“多谢仙友提醒！”
男仙微笑。
武云昭差点儿被算计，心中自然不爽，狠狠照着王储一的后背给了一脚。
王储一登时喷出一口血来。
男仙见状，看一眼武云昭，暗道：“这女仙美则美矣，下手真不含糊啊！”
当然了，紫萝的那柄与其娇美形象反差很大的三尖两刃刀不能不为这男仙注意。
武云昭将飘飞胸前的一缕秀发拨到身后，笑道：“见笑了。”
男仙道：“仙子性情中人。”
武云昭视线重落王储一身上，皱眉道：“可不杀不行，如何是好？”
紫萝也无良策。
魂牌这种东西的麻烦就在这儿。
想了想，紫萝心说：“这男仙不会平白无故帮忙，且他不是新生的仙人，对仙草寨颇多了解的样子，或许有法子呢。”开口向男仙求助。
男仙道：“是有个法子，不过治标不治本。”
武云昭道：“仙友但说无妨。”
紫萝也道：“是啊，反正结下了仇，以后碰上了多半还要再打过，如今不过是权宜之计，拖延一些时候罢了。”
男仙道：“魂牌追踪全在于灵魂情况如何。只要尽可能保证灵魂不死，那么魂牌就不会被触动。若在往常，我会用封魂术将其灵魂封印在其体内，然后，将其困住，在其身上涂抹招引妖兽的药粉，丢在深林、湖泊之中，由妖兽解决他们的性命。”
说到这儿，男仙呵呵一笑道：“这法子阴毒了些！”
武云昭心道：“够会玩儿！”笑道：“无毒不丈夫。他敢做初一，还不许旁人做十五吗？多谢仙友妙招。不过，还请仙友指点封魂术。”
男仙倒没想到武云昭这么快就接受这种法子了，见武云昭对这法子完全没有任何厌恶之意，目中多了几分莫名意味。
他道：“承蒙仙子看得起。只是这个法子存在一定的隐患。”
武云昭问：“什么隐患？”
男仙道：“妖兽也不是常有的，被困之人有几分逃生的可能，而一旦被其逃脱，后续的麻烦就甩不掉了。”
武云昭和紫萝对视一眼。
两人默契点头。
武云昭决定道：“做什么都有风险，怕也无用，劳仙友出手相助。”
紫萝也道：“是啊，有劳仙友了。”
第996章 做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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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仙点头。
此时，他看出来了，两人之中，紫萝是以武云昭为主导的。
武云昭问：“可需要我们回避吗？”
男仙道：“封魂术并不是秘法，仙城之中有售，无须回避。请仙子令这恶徒抬头。”
武云昭点头，就要上手。
紫萝道：“妹子，别脏了你的手。”用个巧劲儿，三尖两刃刀一翻，将王储一掀翻在地，仰脸朝上。
她对男仙道：“可以吗？”
男仙点点头，对紫萝的这一手露出几分欣赏之色，然后速速掐诀，手指点出。
一道青光从他的指尖流出，飘飘忽忽飞到王储一的天灵所在，盘旋一周，而后钻入王储一的眉心。
王储一登时目露迷茫。眸光闪烁几次之后，王储一昏晕过去。
男仙笑道：“成了！”退后一步，让武云昭和紫萝处理“战利品”。可以看出，他行事非常有度了。
武云昭道：“隐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只能尽可能让他被吃了。”
紫萝问：“怎么增添他的美味？”
武云昭道：“美味就算了吧，估计妖兽也不吃调料，洒了乱七八糟的，如果不想吃了怎么办？”
紫萝认真道：“说的也是。”
武云昭道：“降低他逃脱的可能就是了。”说到这儿，眸光微微闪动，嘴角勾起。
紫萝见状，露出几分兴味。
武云昭冷笑一声，神色阴沉狠戾，犹若魅鬼，看似不经意，实则故意地，抬起脚，狠狠踩在王储一的大腿根上。
“咔嚓”一声传出。
王储一的大腿摇摆两下，分明是断了。
男仙见了，很明显地嘴角一抽，惊诧不已。
武云昭问：“断胳膊断腿对封魂术有影响吗？”
男修摇头，表示没有，心道：“你这先斩后奏，有没有影响重要吗？”
方才，在武云昭和紫萝商议如何处理王储一，犹如商议做菜一般，已经令男修心情甚是复杂，难以言说了。
此刻，他见当妹妹的红衣女仙再出辣手，毫不拖泥带水，而当姐姐的紫衣女仙完全不在意反而有意动，暗道：“今年的新人狠角色啊！”想到自己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提。
男仙暗暗思索之时，武云昭已经断完了王储一的四肢。
武云昭拍拍手，冷冷道：“如果这样他还能活下来，只能说他命硬，咱们倒霉！”
紫萝道：“那就是没法子的了。”
武云昭点点头。
几日相处，尤其通过今日，她了解到，紫萝也是个杀伐果决的主儿，跟其脾气相投呢。
武云昭又问男仙：“仙友，不知要将他抛往何处比较合适？仙友可有好建议？”
男仙想了想，说道：“这片林子是通往云兰城的必经之路，来往仙人众多，妖兽不多。二位仙子，若是不嫌远，可将其投入深山，若是想抄近，可以将其投入大湖。”
武云昭和紫萝考虑到要赶路，选择将人投入湖中。
于是，拖着王储一，由男仙带领，几人速速赶去。
几人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
男仙查探之后道：“附近无其他人，正好抛掉。”言罢，掏出一个装满蓝色粉末的玉瓶，拿出一个玉碗。
他用玉碗舀一碗湖水，然后将药粉倒入其中，调成一碗淡蓝色的药水，道：“让他喝一口，外头抹一层，里外都香，水兽喜欢吃的。”
武云昭动作麻利，掰开仍在昏迷中的王储一的嘴。
紫萝笑道：“瞧你利索的，没少做过这些事儿吧。”
武云昭笑道：“恶人太多，死命往我跟前撞，我没办法不是。好困扰呢。”
紫萝咯咯笑。
男仙全当没听见，熟练地喂药，抹药。
做好了之后，男仙道：“投入即可。这湖广阔，里头暗藏的东西多着呢。”
武云昭问紫萝：“你来，我来？”
紫萝道：“我来吧！”抬眼瞄了个方向，用三尖两刃刀一挑，将王储一挑起，猛力一甩。
王储一仿若流星一般，飞出近千米，“噗通”一声，砸入湖中，消失在飘渺水雾之中。
那蓝色药粉很是管用。
没一会儿，水面翻波，水兽吼叫之声传来。
通过神识，三人看到，那美味的王储一被一头鲸鱼大小，通透碧蓝，脊上有长刺，面貌古怪的大鱼一口吞了进去，放心不少。
武云昭和紫萝向男仙道谢。
三人共同完成了一次“抛尸”，交情不是陌生人了，互通姓名。
男仙名叫端木青禾。
令武云昭和紫萝意外的是，端木青禾不是下界飞升而来的仙人而是在仙界出生的仙人，也就是所谓的“天人”。
这“天人”的称呼从何时叫起不得而知，反正这两字将仙界孕育之仙与下界飞升之仙划分开来，且“天人”的这个身份的地位在共识里是比“仙人”高的。
紫萝曾在南天城中生活，见过其中“天人”是如何受到追捧，生活是多么地滋润，不由奇怪端木青禾的处境，想着：“难道当猎户是爱好？可抛尸总不能是爱好吧。看他熟练样子，肯定不是做一两回的。”
她不是拖沓性情，干脆问了。
端木青禾笑道：“什么天人啊，都成了笑话了。”
紫萝听其笑声中有些许无奈的意思，料想其中必有隐情，碍于双方不熟，说道：“是我冒失了，仙友莫怪！”
端木青禾道：“无妨，寻常小事罢了，我这样的天人在仙界很多，二位仙子免不了要碰到的。”
武云昭道：“天人生存也不易吗？”
端木青禾叹道：“没有依仗，什么天人，仙人，哪有容易的。”
武云昭和紫萝闻言，对视一眼，均想：“这仙界也太??????”
端木青禾好心相帮，一方面是因为他看不惯为非作歹的仙草寨，且品性良善，不愿他人受害；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有事相求。
一路走来，他碰到过不少仙人，唯独这二人给他的感官奇特，虽然不知如何描述，但起码能确定这两人不是忘恩负义的奸险小人，应该可以信任。
于是，端木青禾道：“实不相瞒，二位仙子，我有事相求。我虽然不是大人物，但于此地了解颇多，给二位说一说，提提建议，或是领路都可以的。二位若答应，不如边走边聊？”
武云昭道：“你这么高深的修为还算不得大人物？”
端木青禾苦笑道：“那得看跟谁比啊！呃???，我没别的意思，仙子莫怪。待二位开始修炼仙法，便能知晓，我这点子手段，稀松平常。”
武云昭道：“你要我们跟你走？做什么？去哪儿？”
紫萝盯着端木青禾。
端木青禾心说：“好凌厉的眼神！看来不说明白是不行的。”暗叹一声，自己也是，到处的揽事情，反而给自己找麻烦，正要开口说明，突然发现，在神识范围内出现了别的人，且数量不少，有十几个呢。
他将情况给武云昭和紫萝说明。
武云昭和紫萝的神识范围不如他，没感觉到，但也不怀疑他撒谎。
毕竟，三人一起做过“坏事”了。
在这种时候，他们不能不推测，那一起行动的十几个人是仙草寨中人。
武云昭下了决定，说道：“不走也得走了，丑话摆在前头，我俩能力有限，你做不了的，我俩恐怕也费劲。”
端木青禾听她的意思是答应了，松一口气，不等，武云昭说完，说道：“仙子放心，小事，小事！”
武云昭和紫萝对看一眼。二人同时点头。
端木青禾道：“二位随我去吧。”速速点拨几句快速利用仙力飞掠的法门。
白得法门，这倒是意外之喜。
能从下届飞升的修士都是佼佼者。
经历修仙界的修行后，武云昭和紫萝悟性都不差，对功法运转之事驾轻就熟，很快学会，跟在端木青禾身后，向山中掠去。
没一会儿，武云昭和紫萝彻底适应了功法，能跟上端木青禾的速度，与其并排前行了。
端木青禾赞道：“二位仙子果然不是一般人。”
武云昭和紫萝笑笑。
在这种情况下，她们就算狂傲也不能自夸啊！
回头瞥一眼远去的大湖，紫萝惊喜：“居然能这么快！咱们要是早会这种法门，何须慢吞吞赶路至今。”
武云昭道：“谁让咱们穷，买不起功法呢。”灵光一闪道：“紫萝姐姐，我看那仙草寨的收入不错，要不咱们也来干干这行当？就那个王储一，兜里好几百仙石，太肥了！”
紫萝注意到端木青禾在听武云昭提出当“仙匪”之后瞪大了眼，笑道：“妹妹，你快别开这种玩笑，仙匪又不是好人。别把端木仙友吓着了。”
接着，她对端木青禾道：“端木仙友，我妹妹口无遮拦，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她是好人来的。”
端木青禾笑了笑，恰好离家近了，抬手一指道：“那里就是我家，下去吧。”
青、红、紫三道光华穿云破雾，翻山越岭，落入一处山谷中。
谷中清幽，仙藤垂挂山壁，仙草仙花遍地，景色怡人，有脱俗之感。
端木青禾带两人深入谷中，走到一处站定，说一句“稍待”，然后指尖对着面前的虚空连弹几下，打出奇妙法诀。
第997章 感觉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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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紫萝感觉有一股玄奥的波动。
下一刻，虚空泛起涟漪。
端木青禾不忘道：“空间之术，外头也能买到的功法，只要是仙人都能用，根据修为高低，强度不一样。”
武云昭和紫萝点点头。
涟漪破开，显露出一处小院。
小院有房屋二间，花圃一个，木桌一台，木凳两对，绕着一道翠绿的篱笆矮墙，再无别物，很是朴素、简洁，却给人清新，雅致之感。
武云昭和紫萝一路走来，看到的都是红尘俗事，终于见到一处绝世脱俗之地，加上出于礼数，就想夸一夸端木青禾的住处。
然而，她们还没开口，雅致的木屋里就传来了一阵婴孩儿哭闹之声。
闻声，紫萝惊讶，武云昭情绪波动，却抱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在遮掩什么。
端木青禾顾不得二人，听到婴孩儿哭闹，无奈道：“这个小祖宗啊。”急吼吼，一边往屋里冲，一边招呼着武云昭和紫萝赶紧跟上。
紫萝道：“看不出，还是个当爹的。”心念一动，玩笑道：“不会是找人当妈吧。”
武云昭道：“一女不侍二夫，那只能找你了！”
紫萝嗔笑道：“乱说！”一步一步走进院子，走进木屋，注意到武云昭一直抱着胸口，眉头微蹙，轻声问：“怎么了？”
武云昭尴尬道：“我儿子刚出生半个月多啊。我这头还没断奶呢。一听孩子哭，涨了！”
紫萝哪里会想到这个原因，不由得脸红，慌乱问道：“怎么办啊？”
武云昭道：“运功压一压能过去。”
紫萝道：“当娘的真辛苦！”
武云昭莞尔，眼前晃过粉雕玉琢的小临川的笑脸，甜蜜和苦涩之感齐上心头。
紫萝拥抱武云昭，轻拍她的肩头安慰。
于是，端木青禾手忙脚乱抱着一个婴孩儿从里屋出来后就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两个大美人。
他很疑惑啊，感觉怪怪的。
幸好，他还没来得及想“美人为何抱着美人”，怀中的婴孩及时放声大哭。
端木青禾“哎呦”一声，急忙求助道：“两位仙子，快来帮忙啊，这???这???怎么办啊？”急得直跺脚。
武云昭和紫萝赶紧分开。
考虑到武云昭情况特殊，紫萝上前，问道：“端木仙友，你这是？”
端木青禾着急忙慌道：“我外出打猎，捡了她回来，可我哪里会照顾？我就想着，找个女仙问问，或是看有没有好心的能收留她？她是个女婴，虽然小，但跟着我不合适啊。”
紫萝哪里会照顾孩子，闻言也着急，忙道：“又不是个个女仙都会照顾孩子。”
端木青禾一怔，愣愣道：“不是吗？”那意思，他以为是女仙就会照顾孩子。
紫萝急道：“怎么会是？”心说：“看着挺精明的，怎么犯傻呢。”
端木青禾急道：“那咋办？”
说话间，女婴不住哭闹，声嘶力竭。
听着女婴哭，紫萝也心乱，竟然把武云昭给忘了。
紫萝和端木青禾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武云昭实在看不下去，忍着涨奶之痛，上前道：“把孩子给我。”不等端木青禾答应，一把抱过孩子，小心拥在怀里，轻轻晃着。
孩子还是不止哭。
武云昭撩开襁褓看了一眼，一怔，速速将襁褓盖上，轻咳一声问道：“仙界的孩子吃什么？”
端木青禾咧嘴一笑，显得更傻了，探手道：“不知道啊！我还没喂过呢。”挠挠头道：“她挺特殊的。我不敢乱给吃的。”
闻言，紫萝走到武云昭身旁。
武云昭撩开襁褓的样子没逃过她的眼睛。
屋里一共三个大人。
武云昭也没藏的必要，方才动作纯粹是谨慎心态下的条件反射。
她将襁褓拉开，让紫萝看了一眼。
紫萝惊奇，抬手捂住樱唇。
端木青禾问：“她是饿了吗？”
武云昭道：“没拉没尿，多半是饿了。”想了想道：“仙界的东西纯净，估计没有拉尿这一回事，不过，可以不出，但不能不进啊，多长时间了？”
端木青禾反应一阵，理解到武云昭问的是多长时间没给孩子吃东西，说道：“一个时辰前捡到的。”
自从碰上这个女婴，他觉得自己都快傻透了。
武云昭想了想道：“我也不敢瞎喂，有没有仙露之类的，温和一点儿的东西？”
好不容易灵机一动，端木青禾问：“花蜜行吗？”
武云昭道：“试试吧，不行的话，我??????，快去拿花蜜。”
端木青禾留下一句“稍等，我这就去采！”掠出屋子，没了踪影。
良久，紫萝问：“都这么傻的吗？”
武云昭道：“仙草寨的肯定没这么傻。”
紫萝轻笑道：“说的是呢。”看着那哭闹不止的娃儿，轻声道：“要不你喂喂她，我去给你把风。”
武云昭道：“还是别乱喂了。我儿子都没喝过我的奶，我才不给别人喝。”
紫萝惊奇！
武云昭道：“怕断不了啊。他那么小，我在这儿，他要是天天想着娘的奶，他爹还不疯了。所以啊，干脆，一口别喝！”
紫萝竟觉心酸，叹道：“也是！”
武云昭道：“不行了，都喷了。我去运功化解，你先抱着。”
紫萝慌道：“我不会啊！”
武云昭道：“谁一开始就会啊，学就会了。来，我教你！手这么放，对，对，低点儿，慢点儿，稍微高一点儿，别紧张，放松??????”
于是乎，当端木青禾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紫萝抱着女婴在屋中莲步轻移的的温婉模样。
第一次看到紫萝，这个美丽的仙子，她正耍着一柄三尖两刃刀，风风呼呼揍仙匪；
现在的紫萝却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神情温柔，全无剽悍之态。
反差给端木青禾带来了新鲜、新奇之感。
端木青禾心道：“女仙真奇怪啊！”没来由地一笑，收拾心情，奔进屋中，喊道：“花蜜来了！”
紫萝抬眸，笑道：“来啦，还挺快，给我吧，再拿个小勺来。”
端木青禾连忙答应着，却将眼光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正轻松，说道：“我教了紫萝姐姐怎么办，她都会了。”
端木青禾放下心，也不走动，空手一拈，拿住一粒乌黑的种子，然后，手上泛起淡淡的青光。
青光围绕种子盘旋。
种子破壳萌发，抽出翠绿细丝。
在青光的环绕中，细丝穿梭编织，成了一柄翠绿的小勺子。
这一切不过是在眨眼之间罢了。
看得出，端木青禾的一手木属性法力用得既巧又精。
武云昭和紫萝不吝啬赞美。
被两个大美人夸赞，端木青禾微感羞涩，也有得意与骄傲。
紫萝专心喂女婴。
端木青禾在一旁看着，很是认真。
武云昭心道：“一家三口似的，就我一个孤家寡人！哼，拆散你们。”拨了拨头发，笑问：“端木仙友，你给看看，那王储一给我们指的仙草寨所在对不对？”说着，拿出地图来。
女婴不再吵闹。
这解救了端木青禾。
他此时很是感激两人，听武云昭问话，赶紧回应。
他走到武云昭对面，坐下，拿起地图，细心与自己所知的方位核对，点点头道：“不错，那人没耍滑。”
武云昭道：“不讲义气啊！”
端木青禾道：“乌合之众罢了。”
武云昭又道：“端木仙友有封魂抛尸的妙法，可是以前给他们有过冲突？”
端木青禾不隐瞒，如实道：“仙草寨的仙匪很是猖狂，可不是只打劫女仙，他们是见便宜就占的。我时常外出打猎，用以换取仙石，曾多次被打劫，无奈之下，想出那个法子。”
说到这儿，呵呵一笑，颇为得意道：“或许我运气好，以前处理过的仙匪都丧命了，从未泄露过身份，不曾被仙草寨追杀。”
说着，脸色抓换，凝重几分，看看武云昭又看看准心喂女婴的紫萝，郑重道：“二位仙子，仙草寨是盘扎多年的势力了。此处距离他们老窝远，派来这儿的人都是小喽啰，修为不高，大部分不受重用的，不难对付。但据我所知，他们内部有极其厉害的人物，轻易招惹不得的。”
武云昭蹙眉道：“极其厉害的人物？”
紫萝闻言也走了过来，俏脸变幻。
端木青禾叹道：“仙草寨没有几分底气，怎敢在云兰城外行恶？云兰城若能铲去仙草寨，又怎会容他做大？听说，云兰城主与仙草寨的寨主曾打过一架，最后什么结果，不得而知。但目前的情况是，云兰城与仙草寨达成协议，只要在城外，任仙草寨作威作福，云兰城冷眼旁观，绝不插手，反过来，仙草寨之人不得入云兰城，仙草寨之人入城一旦被发现，即刻绞杀，仙草寨不得追究。”
武云昭道：“就当作势均力敌来看吧。”在内心里，她却觉得，多半是云兰城的人吃了亏。
却听端木青禾继续道：“不过这是放出来的面子话。如果真的这么来，南天城和云兰城之间岂不是就断了？只要没人上门挑衅，大人物猫着修炼来不及，不会插手。故而，只要有几分本事，这条路还是通的，实在不行，用仙石也能打点。不过，如二位这般模样的女仙就危险一点儿。”
第998章 兽比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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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无罪，但怀璧其罪。
未曾想到，在仙界竟然也有“红颜薄命”这套说法。
武云昭和紫萝互相瞧了瞧。
武云昭道：“模样真好！该遭劫！”
紫萝浅笑一声，说道：“你模样更好！更该遭劫！”
端木青禾看二人颇有苦中作乐的样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是独行客，未曾与女仙多多接触过，还不懂得女仙之间说笑的乐趣。
紫萝想起在南天城所见所闻，略有不解，说道：“我在南天城待过一段时间，也见过云兰城的人进进出出，不乏貌美女仙，我瞧着她们都好好的，没有受欺负的模样。”
武云昭问：“强吗？”
紫萝细细回想，摇头道：“如果跟那王储一比的话，也就一般。”
跟王储一交过手后，紫萝对自己的修为多了几分把握，不至于因为未曾学过仙法，自认差了人家一大截，见到其他仙人就觉得对方比自己强了。
武云昭却没接着女仙的事情想，反而想到了那紫萝口中举手投足间打杀仙人的守城银甲仙兵。
脸皮招祸这种事情，她遇到太多了，已经不怎么当回事了。
唯有立足根本，也就是有关实力的方面，于她才是重中之重。
她问端木青禾：“端木仙友，守城的仙兵修为如何？”
端木青禾道：“南天城的？”
武云昭和紫萝都点头。
目前为止，她们只接触过南天城的仙兵。
端木青禾道：“南天城的仙兵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虽为仙兵，但本身的职务怕不是仙兵，应该高很多。所以，他们跟一般的仙人，跟其他地方的仙兵相比，都要强上许多。”
说到这儿，轻咳一声，略带有说秘密的口吻道：“咳，其实，南天城是专门针对你们这些新人，搜刮仙石的地方。如此设置，有震慑的意思，让你们对仙兵产生敬畏之情。说白了，就是下马威！还有啊，其他仙城只需要在入门的时候交一块仙石就够了，出门时不收。”
武云昭道：“已有体会！”
紫萝笑道：“深有体会。”
她可是在南天城差点儿牢底坐穿的人啊，若非碰上武云昭，以后的日子??????
端木青禾作为“本地人”，对排斥外人的做法其实不喜，听武云昭这样讲，竟觉得惭愧了。
他轻叹一声，说道：“方才紫萝仙子所言也好理解。殊途同归，这仙草寨的人对本地所谓天人多有宽待，不怎么为难。毕竟，天人背后多有牵扯，不长眼欺负小辈太狠，若将老一辈的给引出来，就是给自己找麻烦，仙草寨很懂看菜下碟的。”
紫萝皱眉，略一思忖，说道：“岂不是说，很多如我们这般的仙人根本走不到云兰城？手里没仙石，到了门口也进不去吧。”
端木青禾点头。
紫萝重重叹息，苦闷道：“没有仙石真麻烦啊！”
武云昭沉吟道：“进不去城的人结果如何呢？”
端木青禾惋惜道：“出路也不少，比较麻烦的就是，就是，加入仙草寨了。”
武云昭和紫萝惊讶，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接受。
是了，好不容易成了仙，谁会想死，走投无路，还想继续过活，继续修炼下去，加入仙草寨也算不错的选择了，起码能不缺仙石。
武云昭道：“新人进不去，反而落入仙草寨之中，增添了仙草寨的实力，对云兰城很是不利，即便如此，云兰城也不管吗？”
端木青禾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进不了城，也不是所有人都加入仙草寨。城外这片地方很大，赚仙石的门路也不少，咬牙坚持的话，不是不可以。你们不就反打劫了好几百仙石嘛。”
武云昭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态度很暧昧啊。”
这时，女婴吃饱了肚子，沉沉睡去了。
紫萝轻手轻脚将孩子抱回里屋。
武云昭和端木青禾的视线追着她走动。
从里屋出来后，紫萝松口气，揉了揉肩膀，见二人盯着自己瞧，不由好笑道：“真累啊，就这一会儿，肩膀就酸麻，酸麻的，比耍大刀还累！”
武云昭笑道：“心理作用罢了。”
仙人之躯体怎么会因为抱一个几斤重的婴儿而劳累呢。
紫萝有如此感觉只因为她紧张和在乎罢了。
紫萝甩甩手，扭扭腰，轻声道：“好不容易睡了，别吵醒了，咱们院子里说话吧。”
于是，三人转到院子，在石桌旁围坐。
端木青禾感激道：“若碰不上二位，我真不知道那这小东西怎么办呢。”露出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紫萝道：“若非碰上端木仙友，我们姐妹两个也要有不少麻烦呢，咱们是互帮互助。”
经过片刻与女婴的相处，紫萝已将她放在心头，十分关怀。
无他，这小东西真是玉雪可爱，惹人怜爱呢。
紫萝问：“端木仙友，这女婴是什么来路？”
端木青禾苦笑道：“这才是最为难的地方。”袖袍一扫，摆上一桌仙茶，道：“请！”
紫萝和武云昭各自端起一杯，很给面子喝了。
端木青禾道：“二位仙子也看到了，这女婴半身为人，半身为蟒，并非人仙，乃是妖仙。”
武云昭所购的书册上有关于妖仙的介绍。
姐妹两个已经读过了，也判断出了这小小女婴是妖仙。
结合书册所写人仙、妖仙之间的关系，她们对这女婴的处境不看好。
只听端木青禾继续道：“若仅仅是这样，我也就不为难了。妖仙重视子嗣，且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我若给送回去，说不定还能结交一份善缘。”
听端木青禾的话口，武云昭和紫萝料想，事情没那么简单。
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沉心静气，并不慌乱。
端木青禾暗赞一声“好气度。”说道：“坏就坏在，这女婴的颈后有一块魔仙印记。”
“魔仙印记！”
武云昭和紫萝同时出声。
端木青禾点头，凝重道：“魔仙印记是魔仙与人仙和妖仙在形貌上最大的区别。”
武云昭听端木青禾特意点出了仙之类别，恍然大悟，说道：“这女婴怕是不容于世吧。”
端木青禾似乎没料到武云昭猜测如此之准，略目瞪口呆。
紫萝见状，心说：“这傻样！”忍不住娇笑出声。
端木青禾闻笑声，不好意思道：“云昭仙子聪慧！”转而叹道：“正是如此。魔仙孕育于仙界，是最纯粹的仙人，极度排外，比人仙更甚，决不允许魔仙与人仙，妖仙通婚，于血脉之事上，看待得十分严苛。若被魔仙知晓有这么个小东西存在，唉~~~，必要宰杀，以儆效尤，维护魔仙尊严。”
紫萝想想小东西的可爱样子，缓缓摇头道：“真可怜！”
修士见识过的古古怪怪的生物多了，半人半蛇，血脉混杂而已，她真不觉得如何。
武云昭基于家庭原因和个人喜好，对蛇类很有好感。
二人都不忍着懵懂女婴遭受不该遭受的伤害。
但这孩子是端木青禾捡回来的。
她们不能替端木青禾拿主意。
紫萝碰了碰武云昭的肩头。
武云昭点点头，问道：“端木仙友，你想如何处置这个孩子？”
端木青禾道：“说来惭愧，我仍在仙界末流。孩子小时候还好一些，躲藏也方便，若等她再大一点儿，暴露了身份，我实在没有能力护住她。所以，我想将她送到妖仙处试一试。”
紫萝急问：“妖仙会要这个孩子吗？”
端木青禾道：“我不敢确定。但妖仙是排外性最低的仙族，接纳性强，或许可以。反正比人仙和魔仙处的活路要广。”
妖仙的根骨为妖兽。
不管在修仙界还是在仙界，相较于人来说，妖兽的修炼是缓慢而不容易的。
故而，为了妖仙的数量和实力得到保证，妖仙十分乐意接纳下界飞升而来的妖兽，甚至，他们乐意接纳人仙和魔仙加入。不过，这样的人仙和魔仙的地位在妖仙中有限。
当然了，无论在哪里，实力是一切的基础。
实力高者，地位高。实力低者，地位低。
加入妖仙的人仙和魔仙之中，占居高位者不在少数。
武云昭笑道：“兽比人强啊！”
语气之中对妖兽的做法赞许之意甚浓。
紫萝曾是一国公主。
千百年的修行其间，她历经多朝，看到了不少勾心斗角的肮脏之事，虽然明白人就是这样过活的，但对比妖兽之中，直来直去，以打斗方式定胜负的简单法子，也有些觉得在某种程度上，妖兽是比人活得通透些。
不过，她的想法不如武云昭一般偏激，不会将这些不合适的话宣之于口。
端木青禾听武云昭这么说也只能一笑而过。
他总不能身在人仙之中，肆意谩骂人不如兽啊！
就洒脱、随性，端木青禾和紫萝不如武云昭了。
端木青禾如此详细向武云昭和紫萝述说不是没有别的意思。
武云昭和紫萝都是聪明人，看得出来。
武云昭问：“端木仙友想要我姐妹二人如何？”
端木青禾没想到武云昭如此直来直去，微微一怔，笑道：“倒是我罗嗦了。二位仙子，我于照顾婴孩实在不成。所以??????”
第999章 碧蓝水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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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相识不久，虽然投缘，但端木青禾乃临时起意，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唐突，故而，吞吞吐吐。
武云昭却接了他的话，说了下去，道：“想让我们姐妹同你一起去妖仙之域？”
端木青禾歉然道：“不情之请。”
武云昭道：“此事重大，我姐妹二人得商量，商量，再给你答复。”
端木青禾理解，赶忙道：“要的，要的。”
二人没有一口回绝，于他已经是很好的回复了。
紫萝想起方才端木青禾抱着孩子的慌张样子，暗暗好笑，说道：“就算此事不成，在我们离去之前，能帮你先照顾着，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武云昭未表示反对。
端木青禾很高兴，笑道：“拿要多些二位仙子了。我正愁怎么一边照顾她，一边出去打猎呢。”
端木青禾心心念念不忘打猎也让武云昭和紫萝感到有趣。
武云昭问：“端木仙友，你所猎是妖兽吧。”
端木青禾道：“是啊。”跟着解释道：“妖兽众多，不是所有的种类都能开灵智，修炼成仙，只要不碰血脉特殊的，其他的妖兽随便猎杀，妖仙并不干涉。毕竟，他们互相之间也时常猎捕，互相为食。”
武云昭接着问：“用处呢？”
端木青禾道：“自然是用于换取仙石了。”说到这儿，呵呵一笑，有些兴奋道：“二位仙子，捕猎是下等活儿，地位高的仙人都不屑于做的。但他们的仙衣、仙器，出行坐骑，怎么缺得了妖兽的材料，这活儿是累，脏，但回报不少。还有啊，若是好运，在山里，水里找到些宝贝，那能换的仙石就更多了。自己留着也有颇多好处。我的各种仙法都是通过这差事换来的。”
武云昭和紫萝明白端木青禾的意思。
紫萝道：“我们姐妹会考虑的，多谢端木仙友告知。”
端木青禾道：“不用客气，应该的，话说回来，换仙石最多的差事还是炼丹、炼器、加入大势力当供奉，或是加入帝国任职吃俸禄??????”
知道武云昭和紫萝必然关心这方面的事情，端木青禾乐意多说一些。
无疑，这种知情识趣的做法很博好感。
将自己所知统统讲述后，端木青禾外出打猎，请二人帮他看着家，照顾小女婴。
端木青禾走后，紫萝道：“心思还挺细，这是让咱们说话吧。”
武云昭道：“咱们也算好运，碰上的是个好人。”
紫萝道：“我去看一眼那孩子。”奔进屋里去，不一会儿，又奔了回来，笑道：“正睡着呢，小胸脯呼呼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武云昭道：“既然那么喜欢，自己生一个啊。”
紫萝却摇摇头，说道：“换成是自己的，就不见得如何了。我啊，就是瞧个新鲜。真打算找道侣，生孩子的话，下界好几百年，我还等到现在吗？”摆摆手，道：“不提这个，云昭，端木仙友的提议，你怎么想？”
武云昭反问紫萝。
她知道，紫萝是有想法的，且想法不比自己差。
紫萝也不矫情，说道：“咱们人生地不熟，端木仙友却比书册和地图好用的多。就说眼前，从这儿到云兰城这么一大段路，有他指点，咱们能少很多弯路。”
武云昭笑道：“你把他说得跟工具似的，这让人家听了，岂不是要伤心难过？”
紫萝不管武云昭话中揶揄，继续道：“还有啊，谁让你我皆是红颜祸水，麻烦定然少不了，多一个人同行就是多一份助力，总比你我二人战力强，保险一点儿。”
武云昭托着下巴点头。
她也是这么想的。
不仅如此，她还有更远的野心。
想要在仙界建功立业，起码得把仙界情况摸摸清楚，就算没有端木青禾这一茬儿，以后，她也是要四处走动，四处看看的。
此机会正合她的心意。
紫萝说了自己的意思，又问：“你呢，有没有其他的打算？”
武云昭道：“我啊，顺便找找师门的前辈。”
紫萝惊讶：“师门前辈！你有师门前辈？”
武云昭道：“时间久远，最近的一个飞升还是在好几百年前，找得到，找不到还是另说呢。随缘！”
紫萝道：“最后一个？不止一个？”
武云昭道：“第一个是我们祖师，我师父是最后一个弟子，还没飞升，我算是第三代了。”
紫萝“哇”一声，激动道：“天啊，你那门派好兴旺！我们家就我一个能飞升的。你们居然有三代！那等你儿子上来了，岂不是要四世同堂？”
武云昭想到小临川，露出慈爱笑容，轻轻道：“但愿如此吧！”
紫萝道：“你那祖师什么名头？咱们好好找找啊。这么多人的话，一定是个大势力了。若能找到，定能得到不少庇护。”
武云昭道：“祖师在下界时，号，木蛇郎君。”
紫萝接着问；“什么修士？”
武云昭道：“木灵根修士，下界时，行医出名。”
紫萝捏着下巴，眸光闪动，喃喃道；“行医啊，丹术估计是差不了的，按着端木的说法，擅丹术者很受追捧，应该不是无名之人。”
武云昭道：“可祖师飞升之时乃千百年前，而且据师父所言，祖师性情寡淡，不喜俗务，虽然行医天下，却被世人寒心，厌倦尘世，我想，为了避麻烦，他多半是要避世而居的。”
紫萝闻言，心头火热微降，道：“这样啊。”
武云昭道：“我是不可能避世的。就算找到了他老人家，我也不会多打扰，至多跟他说说下头的情况，让他莫担心小弟子就是了。”
紫萝道：“这样也好。不过，有人在身后就比身后空空强。凭借这些香火情，你若有麻烦缠身，同门不会不管的。”
武云昭点点头。
随着对仙界的了解加深，武云昭愈加认识到在仙界生存的不易。
端木青禾自称是末流。
按此推算，此时的她和紫萝算是不入流的。
这般处境下，她可不敢打包票自己能如以前那般嚣张。
成仙之后，繁华落尽，只能从头再来了。
武云昭和紫萝都是干脆性情，既然有了决定，就不再啰嗦废话，转而聊起天，只等端木青禾回来，直接答复便是。
与此同时，在之前“抛尸”的湖边的另一端，一条巨大的水兽被打捞上了岸。
这水兽通体碧蓝，背生长刺，模样之古怪，很是少见。
此时，这水兽不知遭受了什么手段，睁着一双怪眼，张着口，却不动弹。
一双怪目死死盯着将它捕捉的人。
捕捉的人共十人，一个个神情彪悍，咧着嘴大笑，庆祝成功。
这十个人都着墨色仙衣。
在仙衣的领口上都有一团似花似叶的图案。
这图案在云兰城外名头可不小。
但凡认识的都知道，这图案代表的是仙草寨。仙草寨中的是无恶不作的仙匪。
只见其中一个头头模样的人走到水兽身旁，伸掌拍了拍水兽冰凉的皮甲，哈哈笑道：“这大家伙，真他娘的费劲儿。好在，等级不低，拿的出手，咱们博个满堂彩，堂主见了，定然欢喜，咱们兄弟几个的夸奖少不了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
这人又道：“仙石都准备好了吗？”
另一个瘦脸汉子，笑嘻嘻道：“回队长的话，准备好了，哥几个凑了一万整，堂主定然满意。”
这队长听后，哈哈又笑，拍拍手道：“有这水兽，在加上一万仙石，这份寿礼定能赛过其他人，咱们定能好好出一把风头。”说到这儿，脸色一变，目露寒芒，冷冷道：“我倒要看看，那邓子奇拿什么跟我比！”
邓子奇是他的死对头。
因为能言善道，很是讨堂主的喜欢，同时，这邓子奇有几分手腕，对堂主下发的任务都完成的不错。
一个又会说话，又会办事的人怎么会不合堂主心意，怎么会不受到重用呢。
邓子奇日益风光。
他若只风光自己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人在堂主面前和在同僚面前是两个样，耀武扬威，借势欺压的事情办了不少，引得同僚一片不满，怀恨在心。
这队长就是被邓子奇用小手段欺压的人。
因为邓子奇的陷害，若非堂主念在这队长忠心耿耿，多年辛劳的份上，险些被剥了队长的职务。
两人结下死仇。
瘦脸阿谀道：“姓邓的就会说好话，哪比得过队长这实打实的东西。好话再多一阵风的事情。堂主定然不会放在心上。队长重得重用，指日可待了！”
队长听了瘦脸的话，稍稍畅快了一些，“嗯。”一声，用纳戒将水兽收起，视线扫过众兄弟，振臂一挥，喝道：“速速返回，给堂主贺寿！出发！”
众兄弟齐声道：“是！”
十个人身化流光，冲向天际，眨眼间不见踪影。
仙草山上仙草寨。
仙草寨中聚仙匪。
自从有了仙草寨，与云兰城遥遥相对的仙草山出了名。
当然了，这个名不是仙山美名而是恶山恶名。
山因人恶而恶。
但山景不因此而不美。
这日，在美丽的仙草山上，仙草寨的四位堂主之一的郝堂主迎来了他的不知道是多少个春秋之后的寿辰。
仙人寿元悠长，记不得记得清又何妨呢。
第10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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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草寨中，实力最强者是寨主，传说中与云兰城主干过架的厉害人物。
寨主忙于修炼，闭关于后山仙池之中，无暇理会寨中事务，故而，设下四堂分理事务。
四堂分别是，丽草堂，红草堂，鬼草堂和青草堂。
每一堂之中，有一位正堂主，两位副堂主，副堂主之下有小队长。
四堂之间，有合作亦有互争。
今日是红草堂堂主，郝大红，的寿辰。
其他三堂的堂主皆来红草堂为其贺寿。
不管平时怎么争，怎么斗，这些面子上的事情，他们都是做得好好的。
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
或许，今日见面，分外眼红，隔了一夜，却能手拉手，剪烛西窗。
宾客座上，一众男仙之中，有两个女仙尤为瞩目。
其中，一身墨裙，金带镶边的妖娆女仙便是丽草堂堂主，常丽心。。
其身后，一身纯墨色裙装，神情冷漠的女仙是丽草堂副堂主，常丽心的心腹，柳真。
今日来贺寿，其他三位堂主都是带着一位副堂主，留下另一个主持堂中事务，如常丽心和柳真这般。
在二女对面，是青草堂和鬼草堂的人。
青草堂堂主是一个眯缝眼，体态欣长的男仙，名叫贺来西。
其身后的副堂主名叫汤敏智，是一个瘦弱佝偻的小老头。
鬼草堂堂主是一个包裹在墨色仙衣之中，只露出一对眼睛，且眼周通红的男仙，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他名叫阴明。
其副堂主名叫白山，是一个魁梧如铁塔的男仙。
三位堂主之后落座的是红草堂中的十几个小队长，皆是男仙。
郝大红坐在主位上，看着满室宾客，很是高兴，一张肥腻大脸充满喜气。
他乐呵呵对常丽心道：“妹子，今日高兴的日子，咱们真真怎么还冷着一张脸？莫不是不给我面子？”说着，挑着眼睛，将视线在柳真身上乱转。
柳真面貌清秀，跟常丽心一比，便是寡淡。
然而，伴着冷淡的性情，清秀、寡淡的柳真对其他男仙的魅力却不小。
郝大红就是对柳真有觊觎之心的人之一。
不过，碍于常丽心的震慑，他不曾做出强抢之事。
说起来，论心狠手辣，郝大红，贺来西，阴明，包括他们的副堂主和其他手下，还真就比不过常丽心和柳真。
这也是为什么丽草堂中女仙较多，这些无恶不作的男仙不敢轻易招惹的原因。
曾有耐不住的男仙对丽草堂中的女仙动手动脚。
常丽心直接将人抓了，招了四堂所有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男仙一片片给削了，自此之后，再无类似的事情发生。
不过，口头上占便宜的事情是免不了的。
四堂堂主不相伯仲。
常丽心也不能太过分，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便不管了。
而且，作为女仙，自有细腻、周全的一套，只要不涉及触怒原则之事，她轻易不会把事情做绝。
灵活的处事之下，丽草堂与其他三堂的交情还都不错。
就连那被削了手下的青草堂主也与常丽心结怨。
常丽心之手腕，心计，可见一斑。
听郝大红又口花花，常丽心娇笑一声，玉指点出，嗔怪道：“哟，你个冤家，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们真真腼腆，你故意这么说，什么意思？欺负我们真真说不过你啊！”
常丽心一口酥香软语，听得一众男仙心神晃荡。
郝大红闻言，瞧着常丽心的艳丽容貌，风情万种，和半露的嘿嘿，嘿嘿一笑道：“玩笑嘛，丽心妹子不会当真吧。”
常丽心笑道：“要是当真啊，我们还就不来了。”眼波流转，将堂中男仙的眼珠子勾到自己身上，捏着媚态，拉起柳真的手，轻轻一拍，说道：“不过啊，今儿是郝哥哥的好日子，真真也不能不表示，来，真真啊，给郝堂主贺寿！”
柳真点头，端起酒杯，淡淡道：“祝郝堂主仙途永享，寿元无尽！”
语调清冷，跟平时无异。
常丽心又是咯咯一笑，指点道：“真真啊，你这就不对了，郝堂主对咱们是一片厚爱，咱们也得报答啊。去，喂给郝堂主喝。”
郝大红可没想到常丽心这么给面子，笑容更深。
柳真对常丽心忠心耿耿，闻言，起身上前，给郝大红喂酒。
郝大红略有些吃惊地就着杯，咕嘟，咕嘟喝酒。
激动之下，酒液流出他的嘴角。
柳真见郝大红喝了酒，不再理会，干脆退回，公事公办态度。
常丽心笑问：“郝大哥，这酒香不香啊？”
郝大红一抹嘴，哈哈笑道：“香，香死个人喽。”
有了常丽心一番做作，这宴会的气氛温热了起来。
常丽心趁热打铁，笑道：“郝大哥，我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这宴席就开了吧。这第一杯酒呢，妹子敬你。”
说着，端起酒杯，说道：“妹子祝哥哥，仙途永享！”
她是堂主，与郝大红平级，自然不会去做喂酒的事情。
她故意将言语说得暧昧一些，也是为了给面子罢了。
郝大红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端起酒杯，与常丽心饮了这回，然后高声道：“开宴！”
有了丽草堂的常丽心和柳真打头，接下来，青草堂的贺来西、汤敏智，鬼草堂的阴明、白山也给郝大红祝寿。
堂主之后，红草堂的小队长们齐齐向郝大红祝寿，喊声震天，气势十足。
郝大红得意。
酒过之后，贺礼被一份份拿上来。
仙草寨家大业大。
四位堂主身居高位，手头里好东西不少。
三堂献礼皆不俗。
郝大红更开心。
堂主之后，作为点缀的队长们的贺礼就要呈上来了。
首先献礼的就是很受郝大红重用的邓子奇。
邓子奇先滔滔不绝来了一段夸赞郝大红的话，听得郝大红身心舒畅，然后奉上一万仙石。
一万仙石不失礼，但也不算精心，很显然是不费事的礼物。
但有一大段夸说在前，郝大红仍很受用。
邓子奇得意一扫同僚，袖袍轻甩。
其他的队长见状，内心很不满，均想：“小人得志！”
邓子奇毫不在乎众同僚的感受。
自从风光之后，他已经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邓子奇之后，三个小队长连续献礼，虽然贺礼都不错，很难得，却没从郝大红口中没得到如邓子奇一般的评价。
小队长们失落之余，对邓子奇更恨几分。
一份份贺礼被献上，终于轮到一个形貌颇凶悍的队长了。
其他人一瞧，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队长名叫汪大飞。
汪大飞曾被邓子奇陷害，险些被剥了队长的职务。
这俩人结怨已久，针锋相对已久。
早就听说汪大飞卯着劲头，要在这次寿宴上压下邓子奇。
众人拭目以待。
汪大飞瞟一眼邓子奇，冷哼一声，起身献礼。
这一回，汪大飞着实费了心思，先如邓子奇一般，说了一通极言极美的恭维话。
好听的话，谁不乐意听？
郝大红的兴致比方才好了很多，开口道：“大飞，你准备的是什么啊？”
汪大飞不着痕迹瞧一眼邓子奇。
邓子奇心道：“拾人牙慧！”
汪大飞道：“属下进献仙石一万块儿。”说到这，顿了顿,将仙石呈上。
邓子奇心说：“没新意！看你怎么收场！”
座上，郝大红听汪大飞的献礼也是仙石，与邓子奇如出一辙，兴致又低了下去，正要说一句“有心了”将汪大飞打发。
然后，他就听汪大飞接着道：“属下进献，水兽一只。”
郝大红一听，还有第二份儿，点点头，招呼左右清理出地方。
汪大飞上前，恭敬给各位堂主行礼，然后将纳戒摘下，托在手中，另一只手在纳戒上一抹。
纳戒上流光一闪。
然后，下一刻，碧蓝光华闪动，那巨大的水兽落在了宴席正中。
众人见了，哗然。
邓子奇皱眉心道：“还真让你拿出好东西了！”神色登时不愉，感觉被比了下去。
高位上，郝大红见水兽一出，也感惊讶，竟站起身来，拍拍手，赞道：“大飞有心了！哈哈哈。”
虽然话不多，但谁都看得出来，郝大红是真满意。
汪大飞得意，又瞧邓子奇。
邓子奇神色阴沉，瞥过脸去。
众人对着水兽指点讨论之时，常丽心开声道：“不亏是郝大哥的人，竟然连这吞波兽都能呈来，对郝大哥当真是忠心耿耿，十分用心，真是让我们羡慕啊！”
其他堂主也说了类似的话。
汪大飞听着各位堂主对自己心意的肯定，心中飘然。
郝大红听着其他人对自己属下的肯定，心中更飘然。
原因无他，属下优秀证明他这当堂主的更优秀啊。
吞波兽对于他们这些堂主来说，捕捉也困难。
汪大飞能献出这份礼物，定付出不少辛劳。
郝大红感受到了属下对他深深地敬爱，乐呵呵走下座位，来到水兽和汪大飞之前，抬手拍了拍汪大飞的肩头，说道：“辛苦了！”
汪大飞简直感动得要流泪。
快两年了，他终于在郝大红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满意了。
汪大飞高声道：“堂主开心就是属下最大的愿望。属下与兄弟们不敢说辛苦。”
郝大红更觉满意，笑道：“回头带着兄弟领赏。”
第1001章 兽腹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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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波兽，水中巨兽，全身无一处无用。
当然了，在宴会上出现的吞波兽的主要作用是提供美味。
赞赏之声暂歇后，常丽心道：“久闻吞波兽滋味鲜美，尤其是那滋补之力，颇为甚妙，食用之后，暗伤尽除，养体润魂，哎哟，好处说不尽啊！”
语气转低：“对咱们这些人来说，是大大的好东西，可惜太过难得，一直无缘得尝。”
语气又转高：“没想到，竟能沾了郝大哥的光，让我等一尝美味，郝大哥，别让兄弟们等着了呀！”
郝大红点点头，大手一举，朗声笑道：“来，来，来，共享美味！”
席间，众人欢呼。
郝大红手掌下压，深蓝色光彩从他的手中爆发。
光彩分散成丝缕，钻入吞波兽的身体中。
众人只见，那仍鲜活，没有断气的吞波兽一阵颤抖，随后，鱼目涣散。
郝大红看看左右，轻吹一口气。
吞波兽微微颤动，霎时炸开，皮甲尽裂，露出晶莹白肉。
令人惊诧的是，白肉已经成了薄如蝉翼的片，外翻垂落，挂在兽骨之上。
打眼看去，原来碧蓝的吞波兽如今变作了盛开的白牡丹，甚是漂亮，壮观。
郝大红这一手仙法用得巧妙，获了满堂彩。
他故作谦虚道：“雕虫小技罢了！”怀着满腔得意，转身回座。
下一刻，不少侍从走出，走到吞波兽前，分割兽肉，给众宾送上桌。
看着面前晶莹的，泛着玉华的白肉，众人都很欢喜。
郝大红修炼水之一道。
吞波兽可算是送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迫不及待品尝。
白肉入口，即化作一缕清流。
清流温润，流过肺腑，带给人滋润之感，霎时让人感到一阵通畅，舒服。
果然，吞波兽肉拔出暗伤，滋养之功效不俗。
其他人面上也露出舒畅之态。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外拼杀的，哪一个身上没暗伤，哪一个能把暗伤尽去的。
这滋养效果无比的吞波兽来的正好啊！
在座众宾都从中得到了好处。
连那看不起汪大飞的邓子奇都不能忍不住不尝美味。
郝大红和众宾不由将视线落到汪大飞身上。
汪大飞很是骄傲。
这一把，他真的赌对了，洋洋得意。
宴会的气氛更热一层。
然而，就在大伙儿欢声笑语，高高兴兴时，一声惊叫打破了和美欢乐的气氛。
厅中骤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投注到了发声处。
在那里，一个侍从一脸惊讶，指着吞波兽的腹内，手臂不住颤抖。
郝大红站起，沉声问道：“何事？”
在这厅中，不会有人随意使用神识查探，否的的话，会被认为是对郝大红的不尊敬。
旁人只能等待郝大红“揭秘”。
侍从惶恐道：“堂主，这肚里有东西！”
肚里有东西！
这话入耳，不少人脸色变幻，毕竟，他们方才正兴高采烈吃吞波兽的肉呢，如果有问题的话??????
郝大红皱紧了眉头，眼光凌厉，扫向一脸呆滞的汪大飞。
汪大飞背后冷汗一片，实在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脚发软，死撑着桌面，不让自己倒下。
他知道，一旦出问题，自己一定完蛋了。
不远处，邓子奇冷笑着。
郝大红放开神识查探，得知吞波兽腹中是何物时，脸色铁青，猛然挥手，怒气勃发。
一股澎湃的蓝色劲力冲向吞波兽，直接打散了剩下的骨骼和白肉。
内里露了出来。
众人看到，吞波兽肚里躺着一个人。
最重要，也最让人震惊的是，那人穿着一身醒目的墨色仙衣，在仙衣的领口上，赫然就是一团似花似叶图案。
对这图案，在场所有人都很熟悉，因为在他们所有人的领口上，都有这样一个图案。
这图案便是仙草寨的标志！
吞波兽肚里有仙草寨的人！
这怎么回事呢？
众人不解，愣怔。
就在这时，一道轻飘飘的，犹若鬼语的低吟声响起：“还不快看看死没死，如果没死，一切不就明白了。”
在场中，唯一一个鬼生鬼气的便是青草堂住阴明了。
这话当真如当头棒喝！
郝大红立刻回神，伸手成爪，在虚空中一抓。
一股无形之力将那人抓了出来，摔在了地上。
那人毫无所觉，根本没反应，紧闭着双眼。
若非他的胸口还在起伏，要被认为是死了呢。
就在此刻，一道惊呼响彻大厅。
“王储一”
紧接着，一道人影掠到厅中，来到那犹若死人的王储一身旁。
这人影正是邓子奇。
王储一是邓子奇的手下。
前几日外出后一直未归。
邓子奇以为他偷懒去了。
哪里料到在这种情况下将人发现。
原来，王储一是遭了毒手。
想到吞波兽是汪大飞进献。
邓子奇暗道：“好啊！算你倒霉！”怒指汪大飞，喝道：“你看我不顺眼就算了，竟然敢下次毒手，谋害兄弟，你该当何罪？”
汪大飞都懵了！
面对一动不动的王储一和怒气冲冲的邓子奇，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辩驳，着急忙慌，跌跌撞撞扑到厅中，跪求道：“堂主明察，堂主明察，我不知怎么回事儿啊？”
邓子奇喝道：“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汪大飞道：“如果是我做的，我怎么敢把吞波兽献上！”
他话赶话，竟脱口而出，寻了个将自己摘出去的好理由。
王储一是红草堂的人啊。
汪大飞若有害人之心，怎么会蠢到这种地步，不但暴露所为，还当众引一众恶心，不止得罪郝大红，更得罪其他的堂主和兄弟。
吃饭吃出“死人”来，任仙人也恶心啊！
急中生智，汪大飞就抓着这一点跟邓子奇争辩。
两人当厅，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座上，郝大红脸色越来越难看。
常丽心，阴明、贺来西暗道晦气的同时，旁观看好戏。
他们都是杀仙不眨眼的人，一开始因为吞天兽肚里有了脏东西而不舒服，此时已经不在乎了。
吵闹声中，一声爆喝炸响。
汪大飞和邓子奇顿感一阵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
两人不敌，脸色惨白，被压在了地上，爬不起来，惊骇地望着巨力的来源，郝大红。
这时，常丽心说话了。
她道：“郝大哥莫急。兄弟出意外，谁心里都不好受。两个小兄弟是慌了，没有不敬的意思。”出言为二人打圆场。
当务之急，首先要做的是查明真相：到底什么人害了仙草寨的人。
郝大红阴着脸，点点头。
这点儿面子是要给常丽心的。
而且，在这种时候闹下去，最后丢脸的唯有自己。
他下座，走到一躺，二趴的三人面前。
常丽心，阴明和贺来西也离座，上前。
郝大红一脚一个，将邓子奇和汪大飞踹到一旁，和其他三个堂主将王储一围了起来。
阴明鬼生鬼气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所修为鬼怪之道，沾染生死大道，于灵魂之力颇熟悉。
他瞧了瞧，开口道：“封魂术！”
做到堂主之位的没有傻子。
当即几人反应过来。
常丽心道：“倒是会想，有了封魂术，魂魄不灭，魂牌无恙，拖延时间的好手段啊！”
贺来西道：“多半外人下手了！”
其他三人同意。
闻言，在一旁，不敢爬起的汪大飞松了口气。
封魂术不是高级仙术。
哪怕在修仙界，也有类似的法术，只不过，当时被封的魂不是仙罢了。
郝大红等中任何一个挥挥手都能解除。
郝大红的人自然由他来出手，免得出了意外说不清楚。
封魂术解开了。
失去了封魂术的禁锢，王储一渐渐恢复神智。
被打断四肢的痛苦迅速袭来，犹若洪水决堤。
王储一疼得嗷嗷叫。
常丽心心思细腻，发现不妥，说道：“四肢被打断了，好狠的手法！”
郝大红摸出伤药，在手中碾碎，翻手下压，将药粉压入王储一的身体里。
不一会儿后，王储一稳定了下来。
王储一见眼前是堂主，暗道自己命真大，不用旁人问，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所遭受的经历说了出来。
不过，被两个女仙制住很是丢脸。
所以，王储一把端木青禾的作用扩大了些。
不管怎么说，在王储一的描述下，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就是看不起仙草寨，对仙草寨中人狠下毒手的没眼色仙人。
如果王储一没有这么走运，以这种巧合的方式被带回仙草寨，进而被救，那么，无人会在乎一个丢失的小喽啰。
但他回来了。
他不仅回来了，而且是活着的回来的。
仙草寨就不能坐视不管寨中人被欺负了。
当然，还是因为王储一是红草堂的人，如何追杀“罪魁祸首”，由郝大红定夺。
众目睽睽下，郝大红即使嫌麻烦，也不能不表态。
他道：“我仙草寨中人怎容他人欺侮！他们胆敢瞧不起仙草寨，咱们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一落，红草堂的小队长们纷纷附和，鼓舞士气。
而后，郝大红命王储一将三人画像绘出，发下追杀令，碍于颜面也因为自信，并没有找其他三堂寻求帮助。
从这日起，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成了仙草寨的通缉犯。
第1002章 仙石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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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紫萝接受了端木青禾的提议。
她们同意跟随端木青禾，带着女婴一起，前往妖仙之域，碰碰运气，看妖仙中的族群会不会将女婴收留。
因此，二人不再急着赶路，暂住在端木青禾的小院中。
为了出行方便，端木青禾将自己所有的仙法借给二人修习。
不过，因为端木青禾是木属性仙人，火属性的武云昭和金属性的紫萝并不能将其拥有的仙法全部学习，只能挑选普通的，众仙都能学的基本仙法。
商议过后，三人决定，五日后出发。
今日是第四日。
虽然有了出行计划，但端木青禾并未改变自己的生活，仍每日外出打猎。
然而，在今日，端木青禾才外出一会儿就返回了。
回来时，他的脸色很凝重。
武云昭和紫萝对视一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端木青禾苦笑道：“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咱们被仙草寨通缉了。”
闻言，武云昭和紫萝皆心头一缩，皱紧了眉头。
端木青禾无奈道：“那叫王储一的没死！不止没死，还阴差阳错被带回了仙草寨”将自己打听到的，王储一的幸运经过讲给二人听，说到最后，他把自己都说笑了。
王储一的经历也算传奇。
被水兽吞进肚子还能活命，只能说明王储一命不该绝。
武云昭和紫萝没什么好说的。
能从下届飞升而来的仙人哪一个不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
事实已经发生，二人也不怨这怨那，沉稳冷静。
仙草寨人多势众。
当今之计，乃决定应对之策。
紫萝问：“仙草寨的人此刻在何处？”
端木青禾道：“大湖那边。山谷隐蔽，一时半刻的，他们还找不过来，但找来也容易，毕竟，云兰城外几乎可算是仙草寨的地盘。”
紫萝沉吟片刻，看向武云昭，问道：“云昭，什么想法？”
武云昭抱着胳膊，正色道：“三条路，一，固守山谷，来一波杀一波；二，立刻出发，前往云兰城。三，退回南天城，绕路而行。选吧！”
紫萝道：“固守绝对不行。被人围上了，这就是块死地，且不说咱们打不打得过，拖也会被拖死。”
端木青禾亦认为如此。
紫萝道：“退回南天城绕路的话，就得走西北之地了。但西北之地??????”
她对西北之地的情况不了解，不敢随便说什么，看向端木青禾。
此刻，不是详细述说的时候。
端木青禾思索一瞬，道：“在西北之地，可以算是遍地仙匪。”
紫萝吃惊道：“没一个好人？”
端木青禾道：“羊入狼窝。”说着，看向木屋中，道：“别忘了，咱们还有个小的呢。”
紫萝叹道：“是啊，还得带着个小的。”
此般凶险时刻，即使内心不愿承认，这个小的确实是个累赘。
武云昭道：“小的不用担心，我自有保她的法子。旁事莫提，既然不固守，不后退，就是前进了！”
人人皆有底牌。
紫萝和端木青禾相信，武云昭不会信口开河。
两人互相看了看，重重点头，决定了，前进！
仙草寨的人不能入云兰城撒野。
他们只要能尽快入城，便无后顾之忧了。
路线确定了，接下来要确定的，是行事方式。
武云昭也不要商量了，直接道：“尽可能不动手，能躲则躲，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云兰城。”
对于三人来说，最大的威胁就是仙草寨的那位大人物。
如果过分屠杀仙草寨的人，激怒了那位大人物，将人引了出来的话，武云昭等三人可以说没有还手的余地。
他们不是怕，但真的暂无那份儿实力。
因此，躲，是最保险的法子。
紫萝和端木青禾不矫情，点头同意。
武云昭道：“必须动手的时候，也不用留情，咱们自己的威风不能灭了！”
紫萝握拳道：“自然！”
端木青禾也被点燃了战意，胸中激荡，露出几分凶相。
武云昭很满意紫萝和端木青禾的反应，勾唇一笑，自信道：“咱们三个别分开，只要跟着我，残了伤了另说，就算那大人物真出来，命绝对丢不了！”
紫萝和端木青禾不怀疑武云昭的话，再次重重点头。
武云昭道：“好，收拾东西，出发！”
紫萝入屋抱了女婴。
端木青禾将需要带的东西速速收入纳戒。
运用空间之术重新封锁小院之后，三人朝着云兰城行去。
在他们走后，约莫半柱香时间之后，一队身着墨色仙衣，领口有似花似叶图案的仙草寨中人找到了山谷。
这队的带头人正是邓子奇。
王储一便是他麾下的一员。
经过治疗，王储一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此时，也在队伍之中。
由此可见，仙草寨的手段不低，底蕴丰厚。
邓子奇来到一片虚无之前，冷笑道：“雕虫小技！”举掌前推，滚烫的淡红色的光团从其手心飞射而出。原来，邓子奇是火属性的仙人。
下一刻，光团与无形的空间屏障碰撞。
碎裂之声响起，无形的屏障如被打碎的瓷器，哗啦啦掉落，消失不见，显露出其中的一方小院。
邓子奇一下子就破了端木青禾的空间之术，显然，他的修为是高于端木青禾的。
正所谓，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队。
见队长出手，一击成功，十几个属下一起吹捧。
邓子奇洋洋得意，下巴一抬，放开神识。
查探之后，发现小院空无一人。
他们扑了个空。
邓子奇脸色骤然变得不渝，重“哼”一声，眼睛眯起，骤然放了一把火，将小院所在烧了个干干净净。
见了自己的杰作，邓子奇感觉稍好。
王储一忐忑上前，恭敬道：“队长，我看那两个女仙是要往云兰城去的。”
若非因为王储一，事情不会如此发展。
也因为他，堂主郝大红的好好的寿宴，弄得虎头蛇尾，不欢而散。
邓子奇看王储一很不顺眼了。
在他看来，王储一还不如死得透透的，省得惹来这些麻烦。
他肯带着王储一，一方面是因为仙草寨中的规矩：不得伤害兄弟；另一方面是因为王储一曾和对方接触过，利用他认认人。
邓子奇没好气道：“咱们是从南天城方向追来，他们不往前还能往后？罗嗦！”振臂一挥，喝道：“追！”
王储一讪讪跟上，心中苦闷，只能将这份委屈算在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身上。
仙草寨不亏是仙草寨。
武云昭、紫萝上路之后才真切体会到其势力之大，人员之多。
飞行无异于当靶子。
武云昭等不得不于山林之中穿梭。
饶是如此，若非端木青禾是木属性仙人，在树林之中感知灵敏且留有早先打猎时留下的手段，她们怕没走多远，就跟仙草寨的人撞上了。
有惊无险，半天之后，他们已感疲乏。
藏身于层峦叠嶂之中的一处山洞中后，三人都松了口气。
他们不敢耽搁，速速拿出仙石补充仙力。
轮流护法，轮流恢复之后，三人围坐。
武云昭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先不说躲不躲得过，仙石的消耗太多了，咱们手里头的不够。”
出发之后，武云昭后知后觉，有些低估仙草寨的追捕力度了。
她没想到，为了一个小喽啰，仙草寨竟然会派出这么多人。
如果她知道，此时追捕他们的只有红草堂一堂的话，定要破口大骂，红草堂堂主小题大做。
端木青禾道：“我纳戒里还有五千多仙石。如果只支持跑路的话，够用，若是多动几次手，那就说不准了。”
仙草寨的人一队队出动。
如果动起手来，他们三人面对的绝对不是一两个，而是十几个。
而且按着仙草寨人数分布之密集，他们没消灭完一队，其他的队伍就会赶过来，苍蝇一般，一波连着一波，十分难缠。
仙力消耗必然巨大。
想要补充的话，所需的仙石数目也一定不少。
看着地上已经灰扑扑，与一般石子无异的被用过的仙石，三人心头沉甸甸的。
这堆石子一共二百多个。
端木青禾因为修为高，对仙力的运用熟练，灵活，消耗相对较少，用五十个。
紫萝因为对仙力的运用仍有滞涩，消耗相对较多，用了近八十个。
武云昭因为她本身所修炼的《炎阳燃天真火大典》就是一部仙法，虽然登入仙界后，也要改换法门，从灵力使用过渡到仙力使用，但因为所习高级，比紫萝要好一些，用了近七十个。
静默一会儿后，紫萝自责：“我拖累了！”
端木青禾听她这样讲，赶忙安慰道：“紫萝仙子快别这么说。这事儿怪不得你，都是仙草寨的错。若非他们相逼，咱们按部就班修炼，怎至于这样。”
顿了顿，摇头苦笑道：“咱们只是恢复，还没修炼，提升修为。修为越高，所需仙石越多，若有这一步的话，单我一个人，要用掉的何止二百之数啊！紫萝仙子，无须在意，十几块仙石跟一两块差不多，无所谓的。”
然而，这样的安慰并没有使紫萝心情减轻，反而更沉重了，愈发觉得情况严峻。
第1003章 以战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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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以飞升为仙为目标的修士都以为成仙之后，便可仙途永享，逍遥自在。
在飞升之前，紫萝是这样想，也是这样期待的。
岂料，真正成仙之后，她将要面临的是更加严苛的环境，无穷无尽的修炼之日，重新面对生存的考验。
立足的根本是实力。
不修炼意味着修为不能提升，实力不强。
实力不强意味着将被欺凌，无法保全自身和所爱护的人。
而在仙界，仙石与修炼，与实力的提升息息相关。
没有仙石意味着困难重重。
当下，他们三人在奔逃中。
能够用于修炼，提升实力的时刻本就少。
仙石的缺乏无异于雪上加霜。
早在南天城时，紫萝便知道仙石重要，消耗不少，却不曾想到，仙石会重要到如此的地步，消耗到这种程度。
她突然明白，为何仙草寨能一下子派出这么多人了。
因为，为了足够的仙石，为了持续修炼，更多，更多的人愿意加入仙草寨。
这种情形无疑对他们三个极端的不利，意味着敌人数量之众，恐怕超乎想象。
面有忧色，紫萝攥了攥拳头，看向一直不曾言语的武云昭，希望她说些什么。
自从武云昭机智地将紫萝从南天城救出来后，紫萝对武云昭产生了极度的信任。
武云昭能带给她安心的感觉。
端木青禾尊重两位女仙。
紫萝以武云昭的意思为意思。
武云昭行事果敢，决断果决，几乎不会出错。
端木青禾自然不会反对。
渐渐的，端木青禾也就以武云昭的意思为意思了。
武云昭已成两人的主心骨。
端木青禾也不自觉地将视线也落到武云昭身上。
接收到两人的视线，武云昭有所感，美眸微动，缓缓道：
“仙石短缺，修炼难为，实力不足，难抗大敌。”
“仙匪汹汹，我三人实力不济，畏首畏尾，前进困难，亦不得喘息之机，无修炼之机。”
“敌众我寡，终有一日，必受围剿。纵使侥幸，逃出生天，损伤不可估计。”
“此乃今日。”
“且说来日，仙界波谲，前路之中，困难重重，更胜今日，不得计量。”
“今日可避，明日可也？”
“今日即是来日，来日亦是今日。”
“终究，逃不可逃，避不可避。”
“既然如此，不若以大毅力，硬心肠，善用智计，转守为攻，勇往直前，将所需，取之于敌，用之于己，以战养战，搏一条必生之路！”
听武云昭一句，一句说着，紫萝和端木青禾胸中一阵激荡，澎湃的意气勃发起来，周身血液仿佛沸腾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越来越亮，亦越来越坚定。
三人本都不是胆怯之人。
只不过招惹了庞然大物，情急之下，一时慌乱，更有武云昭和紫萝初来乍到，心神难宁之故掺杂其中，使三人暂时失去了意气。
在仙草寨的围追堵截之下，三人对形势看得越来越清楚，愈来愈冷静，本性复苏，意气风发，志气昂扬。
避敌不如克敌，此刻乃三人共识。
三人露出笑容，眼眸之中，绽放异彩。
多余的话不用说了。
武云昭忽然心有所感，微微一笑，抬手一挥。
清风飘过，一个模样灵秀，生得一双清亮的，碧绿双眸的少年出现在眼前。
少年怀中有一个襁褓。
襁褓之中有一个粉雕玉琢，面色红润，挥舞着藕节般手臂的女婴。
武云昭先前对紫萝和端木青禾所言的必有保住女婴的地方自然是指她的空间了。
修士或仙人拥有自己的空间是稀少事，却不是新鲜事。
紫萝和端木青禾见武云昭有空间，稍感意外和羡慕罢了。
空间暴露了，里头的一众家人自然也就随之暴露了。
这少年便是后来一直跟在武云昭身边的，十分聪慧的猫妖，小玄，是武云昭的十分得力的助手和心腹。
武云昭与空间联系紧密。
空间中但凡有些动静，她都知道。
方才，她察觉女婴醒来，所以，让小玄将人抱出来了。
武云昭让小玄将女婴交给紫萝和端木青禾，说道：“时不时让她看看你们，免得忘了，也免得她挂念，心里不安稳。哭闹也会少一些。”
紫萝和端木青禾已经都会抱孩子了。
两人凑在一起逗婴儿，暂时将面前的困境抛诸脑后，获得片刻的温馨。
小玄道：“吃的没有了！”
女婴不同寻常，食量亦不同寻常。
先前放在空间里的，端木青禾准备的花蜜都已经被吃光了。
端木青禾看看洞外，放开神识，察觉附近没有生人，说道：“我去弄一些，顺便查探、查探，布置，布置。”
武云昭道；“有劳了！”
端木青禾笑道：“同舟共济！”
他有一手妙法。
他将仙植的种子以血肉孕养，然后将种子洒下，催发。
经他催发的仙植会与他有很强的感应，替他成为隐蔽的眼线。
只要仙植不死，感应就不会中断，是能一劳永逸的绝妙法术。
有利有弊。
这妙法的弊端就在于，种子以其血肉滋养，会吸收掉他的一部分仙力，这导致端木青禾的修为增长比较慢。
不过，随着端木青禾修为愈深，孕养种子的仙力将于他而言不算什么，这些弊端也就不算弊端了。
总归，还是那句话，实力是根本啊！
端木青禾外出打猎的范围颇广。
他也是心中有计较的，时不时就催生一些仙植成为他的“眼线”。
用来孕养，催生的仙植都是寻常仙植，非常不起眼，极易被忽略。
有多少人会想到，脚下踩着的碧草是对方的“眼线”呢。
在这一遭奔逃中，这些不起眼的“眼线”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帮他们避过了不少麻烦。
端木青禾所谓“布置”就是布置这些“眼线”。
既然决定了要以战养战，出手之前，了解敌人的行踪是非常必要的。
这一秒法正好对症下药，解决这些难题。
武云昭道：“紫萝姐姐，等端木仙友回来，咱们一起劝他，多用仙石恢复，免得他逞强。”
紫萝笑着答应，说道：“能碰上端木仙友也算你我幸运。”
武云昭道：“好人有好报啊！”
紫萝轻笑。
小玄低声道：“姨姨，要是不碰上你的话，那个端木仙友就不会被追杀了吧。”
武云昭闻言，眼睛一瞪，拉着小玄道：“小东西，胆子好肥啊，你内涵我！”
小玄嘻嘻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很是可爱。
武云昭最受不了可爱的东西了，哪里还能继续装狠，抬手手掌，揉搓小玄的滑//嫩嫩的脸颊。
小玄靠着武云昭的肩头，看着紫萝怀中的女婴，想到下界的小临川，低沉道：“我想弟弟了！”
武云昭轻叹，眸中慈爱闪过，心道：“我也想啊，可想有什么办法呢。”微笑道：“等吧，等个三五百年的，他就能上来了。”
小玄嘟囔道：“那时候就长大了啊！一定比我还高！”
武云昭呼噜，呼噜小玄的头，笑道：“你也努力长啊，仙气比灵气补多了！”
小玄认真点头道：“这倒是真的！”眨巴、眨巴眼睛。
武云昭看到小玄眼中似笑非笑，似狡黠的意思，心中一紧，问道：“仙气对你，呃???，你们有用？”
小玄重重点头道：“对我，对大花他们都有用，大补，完全可以用，没有副作用！”说到这儿，不好意思搓搓手，咧着嘴笑。
仙气是高等级的天地间能量，比灵气更加精纯。
所谓殊途同归，就本质而言，这些高等级的天地能量，是一样的。
小玄等为妖，修行主要依赖日月精华。
这日月精华亦是高等级的，精纯的天地之间的能量。
仙气比灵气更与日月精华接近，故而，小玄等可以吸收，炼化，将其转化为自身的修为。
武云昭闻言，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张吞吃仙石的大口，想到一家人的数量，心说：“要了命了！”深吸一口气，严肃道：“等我站稳了脚跟，会给你们个够的。”
小玄笑呵呵道：“回头我跟他们说。他们一定很开心。”
武云昭重重拍了拍小玄的肩头，扯着嘴角干笑，心说：“你们是开心了，老娘要累死了。”
好在，小玄重重给了武云昭一棒子后，及时送上了一颗甜枣。
只听他说道：“我们可以吸收游离的仙气，不一定要用仙石。”
武云昭眉头一跳，认真道：“真的！”
小玄笑嘻嘻道：“真的。我知道，姨姨现在比较穷，拿不出那么仙石，所以，我就跟他们说，退而求其次吧。”
武云昭笑骂：“没良心的小东西们，我好吃好喝好住处供着你们，合起伙来坑我！”佯装生气，抓着小玄的耳朵，咬牙道：“你最白眼狼，学了一肚子坏水。”
武云昭自然是没有用力的。
但小玄很乖巧地演出了痛苦和求饶的模样。
武云昭吐口气，将狡猾的猫崽子推开。
小玄立刻凑近，给她捏肩消气。
武云昭用指头点了点小玄的脑门儿，笑道：“你啊，不亏是我教出来的，跟老娘一个模子，白切黑！”
小玄道：“名师高徒嘛。”
第1004章 决心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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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紫萝看着一大一小，一搭一唱，不禁莞尔。
飞升之前，她已经走到了一界之中的顶层。
但凡有人见了她，皆恭恭敬敬，战战兢兢，不敢投入半分不规矩的感情，生怕惹怒了她。
渐渐的，她也就忘却了修为尚浅时，有亲朋围绕的感觉，一天比一天冷淡了。
进入仙界之后，一切重归原点。
曾经的地位不在了。
曾经的辉煌和荣耀不值得一提。
甚至，在前一段时间，她快要丢掉了尊严和身为求道之人素来坚定的向道之心。
看着武云昭和小玄的互动，紫萝忽而恍惚，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虽然环境艰难，强敌在外，但她有朋友。
她的被遗忘的感情重新在体内流动了起来。
“一朝跌落或许不是坏事。”
她这样想着，低头看着怀中重新酣睡的女婴，低声喃喃。
对面，武云昭和小玄已经说好，在适当的时候，会让其他已化人形，希望得到磨练的家人走出空间，与她一起战斗。
仙草寨中人的实力还需要测探。
武云昭是不能把自己所爱护的人放入未知的危险中的。
小玄道；“那我排第一个好不好？”主动争取磨练的机会。
武云昭笑道；“你什么时候不是第一个？乖，好好等着，不会让你等太长时间的。”
小玄兴奋道；“好啊，再不动手的话，爪子都该钝了。”
武云昭道：“旁人家的猫崽儿都是想方设法睡大觉，晒太阳，你可好，成天想着要干活，劳碌命啊。”
小玄嘿嘿一笑。
唯有发挥出自己的价值，小玄才会安心，才会开心。
这一点，他自己明白，武云昭也明白。
不多时，端木青禾回来了，带回了不少花蜜，足够女婴吃几天的了。
木属性的他做采蜜之事可以说是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需要继续商讨对策，未免吵着女婴，武云昭将小玄和她送回空间了。
武云昭问：“外头情况如何？”
端木青禾道：“暂时没搜到附近呢。”
武云昭点头道：“也好，咱们就要反击，也需要准备，准备，商量，商量。”
紫萝和端木青禾点头同意。
武云昭道：“对方人多势众，咱们硬抗是绝对抗不过的，所以，我认为，该游斗周旋，分而击之。”
紫萝同意，说道：“不过，咱们三人不能分开，也不能计较什么单打独斗，每次出手，求个速战速决，遇上强敌，要么并肩子上，要么调头就跑，跟他们这帮仙匪，可不用讲究面子，里子，抢其仙石，才是重中之重。”
武云昭笑道：“姐姐所言，正是我意。”伸手与紫萝的手相握，达成了共识。
端木青禾笑道：“我倒是不如二位洒脱了。好，就这样办。”
敌众我寡之际，若想反击，这般安排很是妥帖，他不反对。
武云昭续道：“咱们得防前后夹击，左右包抄。所以，挑选下手对象的时候，对方的实力，下手的时机，下手的地点，都要尽可能估算准确，以求安全脱身。”
紫萝道：“有端木仙友的那一手妙法在，观敌行迹不再话下，眼下，最模糊就是对方实力如何。他们是一队队行动，每个小队至少十人。咱们能不能以三人之力，拿下一个小队？端木仙友，你和他们打过交道，可有计较？”
端木青禾道：“通过我接触过的看，喽啰兵里，如那王储一的草包不少，咱们三人都有能力对付。比较麻烦的是各队的队长。”
紫萝道：“能当队长的，是要比喽啰强的吧。”
端木青禾道：“一般是这样，但也不尽然。”
武云昭道：“详细说说。”
端木青禾道：“是这样的。仙草寨中，寨主地位最高，实力最强，但常年闭关，几乎不露面了。寨主之下有四堂堂主分理事务。四堂堂主之下，每个堂主有两个副堂主，然后就是队长和喽啰。”
“几位堂主，包括副堂主，都是闯出名声的人物了，肯定是比现在的你我要厉害，遇上他们的话，咱们胜算不高。”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也轻易不会动手的。”
武云昭却冷笑道：“咱们会逼得他们动手的。”
端木青禾一怔，了然一笑，继续道：“寨主和四堂固定，稳若磐石，尽管仙草寨的仙匪一年比一年多，但新加入的仙匪最高能做到队长，哪怕身怀绝技，绝对不可能有更高的地位。当队长不是只靠修为高低，所以，队长之中，良莠不齐。特别强的有，特别弱，甚至不如喽啰的，也有。”
说到这儿，摇头一笑道：“希望咱们运气好点儿，一开始别碰上硬茬子！”
紫萝闻言皱眉。
如端木青禾这般讲，其中变数太多了。
武云昭倒是没慌，笑道：“动手时，一看形势不对，咱们就撤，能把小喽啰的仙石抢到手就算咱们赢。剿匪是云兰城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姐姐，不用死磕的。”
紫萝眉头舒展，自嘲一笑道：“说着，说着，我把重点给忘了。哎呀，想太多，惭愧！”
她曾为一国公主，护国保民。若国家之侧有这等匪徒，定要清剿，难怪她这般想了。
端木青禾不知内情，出于安慰心思，说道：“一般情况下，全身而退不是问题，紫萝仙子不用过于忧虑。”
紫萝点头笑笑。
武云昭道：“对方战力不均，咱们得谨慎试探。”
紫萝道：“没错。”
端木青禾自告奋勇道：“我来吧。”
武云昭和紫萝却同时摇头。
武云昭道：“端木仙友，你是咱们三人之中修为最高的，好刀用在刀刃上，你得保存实力，对付硬手。”
紫萝跟着道：“是啊，端木仙友。若我二人不济，关键时刻，你要出手救我们脱困啊！”
端木青禾身为男仙，难免想要表现一下，得到二女同时否决，心中不由想，是二人对他的实力不信任，顿感失落。
紧接着，听到二女一言一语，将其描述为至关重要的战力，失落之感顿时烟消云散，有些自傲起来，重新自信起来。
端木青禾道：“那我就听从二位安排吧。”
端木青禾的情绪变动自然逃不过二女眼睛。
武云昭道：“想来，他们知道我跟紫萝姐姐是一起的，我俩不能分开行动，否则会引起怀疑。”
端木青禾道：“嗯，我常在外走动，难免其中有跟我打过照面的，知道我不是新来的。我若不出现，他们会怀疑我隐藏，但更可能怀疑，我为了避免麻烦，不再与你们一起，毕竟，仙草寨势大，一般人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敢跟他们作对。仙草寨中人以此为傲啊。”
武云昭道：“正是如此，端木仙友，责任重大，辛苦了。”
紫萝再次跟着道：“是啊，端木仙友，辛苦你了。”
端木青禾被两个大美人吹捧，顿感飘然，郑重道：“二位放心，我定竭尽所能，一定保二位安然无恙。”豪气萦绕于胸，战意凛然。
保护欲油然而生。
武云昭道：“那就定下了，动手之际，我们姐妹先出手，请端木仙友为我二人掠阵。试探出对方底子之后，若是碰上弱的，咱们一拥而上，速速绞杀，若是碰上棘手的，请端木仙友辛苦拖延，我二人速速绞杀不济之人，抢其仙石，能杀光就杀光，不能的话，赶紧跑。嘿，嘿，咱们贼不走空！”
“明日行动！”
“好。”
“好。”
追杀与反追杀的大戏开幕了！
??????
仙草寨红草堂堂主郝大红的寿宴上，变故突发，令其在众宾面前丢了面子。
从那日起，郝大红下发通缉令，派出座下所有队伍，追捕胆敢伤害仙草寨中人，不将仙草寨放在眼里的三个仙人。
今日，众多队伍中的一个搜索到了卧龙山附近。
卧龙山绵延万万里，山峰层层叠叠，内里沟壑纵横，曲曲折折，更有天然险地，奇地，隐匿其中。地形之复杂令仙人不能一睹全貌。
这队伍一共十一人。
为首的队长是一个面若傅粉，唇红齿白，丰神俊朗的男仙。
男仙身着墨色仙衣，手摇墨骨折扇，风度翩翩，让人很难将其与“匪”字相联系。
但事实上，他就是仙匪，名叫东方明。
东方明开口，声如金石碎响，清亮爽朗。
只听他道：“堂主的吩咐都记着吗？”
身后十个属下齐声道：“记得！”
然后，一人上前，说道：“队长，堂主说了，女仙留下，对那男仙，嘿，嘿，格杀勿论！”
东方明点头道：“既然如此，若是遇见了，下手都有些轻重，千万别划破了美人的脸蛋儿，惹怒了堂主，本队长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属下齐声道：“吾等谨记队长教诲！”
东方明将视线投入山峦之中，眸光闪动，说道：“邓子奇、汪大飞，李明利，刘二虎，吴祸，卓长飞，柳飘雪······从他处入山，已有两个时辰，没有信号传出，定是无所收获。咱们从此处入山，碰上的机会不小，一个个都给我机灵点儿。”
属下齐声道：“是，队长英明！”
随后，在东方明的带领下，十一人踏入山中密林之中，化作一道道黑影，迅速铺开搜索范围。
第1005章 互相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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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冠之中，翠叶枝桠掩映之下，藏有三人。
三人额上皆有淡金色印记，显示出他们仙人的身份。
三人之中，一男，二女。
这男仙猎户打扮，生得剑眉凤目，面如冠玉，气质干净，如月般皎洁。
女仙之一，身着紫金仙衣者，模样娇美，双眸如水，香腮胜雪，白里透红，气质雍容，给人华贵之感。
女仙之二，身着火红仙衣者，模样更美，明艳动人，眉宇之间，眸光闪动之际，霸气微露，气质独特，给人高高在上之感。
只见那男仙闭上双眼，似在感悟什么，过了一会儿，睁开双眼，轻声道：“幸亏昨夜走得早，那山洞已经有人去搜了。”
紫衣女仙问：“咱们附近呢？”
男仙道：“山脚下来了一伙人，一共十一个，不知为何一直在等待，还未动作。”
紫衣女仙道：“难道在等其他队伍？”
男仙道：“或许吧。”
紫衣女仙的面上闪过一丝凝重之色，转头看身旁的红衣女仙。
红衣女仙道：“等吧！”
紫衣女仙点点头。
情况不明，等是妥当的。
男仙颔首，重新感知起来。
约莫半柱香时间后，男仙骤然睁眼，严肃道：“还是那十一个人，向山上掠来了。”
红衣女仙道：“端木仙友，你藏在这儿。我和紫萝姐姐去引人过来。”
男仙点头，嘱咐道：“小心！”心念转动间，周身泛起淡淡青光。
随着青光起落，男仙的气息竟变得与三人藏身所在的仙木融为一体，别无二样。
红衣女仙和紫衣女仙对视一眼，对男仙的手段很是满意，双双动作，化作紫红两道光芒，向下方飞去。
这三人正是被仙草寨红草堂追捕的端木青禾，紫萝和武云昭。
昨夜，三人商议，决定反杀。
而后，武云昭和紫萝劝说端木青禾用仙石，将仙力恢复到巅峰状态，并修炼了两个时辰。
未免生变，他们趁夜离开暂歇的山洞，行到此处。
也幸好他们走得快，否则的话，按着端木青禾所感应到的情况，他们必定被人追着跑，哪里能安心在这里筹谋。
紫红光芒很快与一道道黑影相遇，在林中交错。
紫红光芒乱转一圈，转而向上掠去。
黑影紧追不舍，一阵呼呼喝喝之后，将紫红光芒围在中心。
下一刻，紫红光芒和一道道黑影全部落地，露出本来面貌。
一群人所在地点正在端木青禾隐匿的仙木之前。
武云昭和紫萝面露慌张，似乎是慌不择路，碰上敌手的样子，并肩而立，不住扫视包围她们的一个个仙草寨的人，伺机脱困。
双姝并立，美貌翻倍，令人垂涎。
一个个仙草寨的男仙目露惊艳，随即想到二位女仙即将面对的下场，均想：“堂主好艳福啊！”
显然，他们认为，二女必然为他们所擒，没有在逃之机。
东方明一闪上前，轻摇折扇，嘴角含笑，愈加显得俊美，与“匪”的身份不符。
东方明笑道：“二位仙子有礼了。”
武云昭和紫萝对视一眼，红唇抿起，回以沉默，如临大敌。
东方明不以为意，接着道：“二位仙子美貌绝伦，仙界少有。我等也不是不懂风情，不懂怜香惜玉之人，请二位仙子随我等走一趟。凭着二位的姿容，必会为我红草堂堂主奉为上宾，不会亏待，仙石用不尽，仙衣挑不尽，逍遥快活。二位仙子意下如何？”
武云昭和紫萝再次对视一眼，似是在犹豫，面露挣扎之色。
这般神色落在东方明眼中，自然被东方明理解为，二女觉得突破无望，但又不想被人擒拿，沦为玩物的挣扎。
他心中惋惜：“可怜两个大美人，便宜了那个大老粗！”
堂主郝大红地位和修为远高于东方明。
东方明只敢心中转转心思，却绝对不敢肆意妄为，与郝大红抢人的。
他难得感慨美人沦落之悲凉，却笑问：“二位考虑得如何了？”
他可不知道，二位大美人心中暗笑呢。
武云昭眸光一动。
紫萝会意，按照之前定好的计划，大喝一声“杀！”。
光芒一闪，三尖两刃刀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抢步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劈向东方明。
劲风袭来，眼中的刀芒慢慢扩大，东方明笑道：“美人好大的脾气！”手掌一翻，横举折扇。
三尖两刃刀与折扇相撞，发出“铛”一声脆响。
东方明看起来是花枕头，但真不是花枕头。
他格挡的同时，在折扇中推了暗劲。
暗劲迸发，一下子，将三尖两刃刀反弹了出去。
紫萝握着刀，也受到劲力反弹，在空中倒翻一个跟头。
她也不是简单角色。
下界时的争战让她的对战经验丰富。
她手法变换，将三尖两刃刀横扫而出。
霎时，紫金色的刀芒如水波一般扩散开去，冲向东方明。
这一手好是威风凛凛。
东方明的神情凝重了几分，暗道：“好猛的女仙！”
他手腕一动，展开折扇，于身前横扫。
汹涌水波从折扇上喷涌而出，在空中形成水浪，与紫金刀芒相撞，僵持。
这一头打得激烈，那一头也没闲着。
在紫萝与东方明动手之后，其他的仙草寨中人迅速反应过来，没有前去助拳东方明，反而一拥而上，全部冲向武云昭。
显然，这个队伍训练有素，且非常相信队长东方明的能力，与东方明配合默契，由东方明拿下或拖住一个，他们合力拿下另一个。
十个人拿下一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要他们这里速战速决，转而，看情况，就可去援手东方明。
这是万无一失的策略，非经训练而不能成的。
隐匿在树冠中，与仙木气息浑为一体的端木青禾看到十个仙匪一同向武云昭出手，心脏揪紧，紧张不已。
幸好，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那就是，当二女之中的任何一个求助时才可现身，否则的话，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不可以现身，不可以出手。
武云昭和紫萝是有目的的。
她们要检测自己的能力和探测对方的能力。
紫萝曾与王储一交过手，轻松胜利，虽然事实证明，王储一是个草包。
紫萝衡量了自己与王储一的战力之后，选择向更高的战力发出挑战，故而，她对东方明这个小队长出手。
而武云昭因为之前没出过手，还没体会到小喽啰的战力如何，所以，为了体验一次，让自己心里有个谱，方便以后安排“家人”出来对战，故而，她选择跟喽啰兵交手。
一切都在计划中！
端木青禾攥紧了拳头，忍下冲出的冲动，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按计划，按计划，按计划??????”
此刻，端木青禾恨不得多生出一双眼睛来。
他不知道该关注武云昭还是要关注紫萝。
下方，武云昭见将自己团团围住的十个仙匪，不慌不忙，神色平静，然而，她的双眸中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战斗欲在她胸中激荡起来。
她怪笑一声，喝道：“来吧，互相伤害啊！”
话音甫落，澎湃的炎火热力从她的周身爆发。
热浪狂暴，令十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趁此机会，武云昭伸出手掌，在虚空中一抓。
眨眼间，一柄火红色的长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这柄长剑是武云昭得到玄铁之后，融合了各种火系天材至宝熔炼而成的。
武云昭不喜借助外力，虽然在修为低末时，不得不常用法器护身，但在其修为飙升之后，渐渐就抛掉了法器，选择用自己最喜欢的拳拳到肉的战斗方式。
更何况，她身具天地之间最厉害的凤凰真火。
有多少法宝能顶得上凤凰真火的煅烧呢。
法宝尚且不及，又有多少人能顶得住凤凰真火的煅烧呢。
再后来，她位居巅峰，已经没了出手的机会，凤凰真火尚且在她手中无用武之地，遑论其他法器呢。
飞升之前，她把自己的身家全部留给了儿子临川。
这把剑能随身带来，纯粹是因为她谨慎的性情和周全的行事方法。
事实证明，带着这柄剑是对的。
在仙界，一切需要从头再来。
她不再是巅峰的人物，而成了最底层的仙人。
她不再是最强大的，她需要一步步，重新走向强大。
既然弱小，重新捡起辅助，是必须的。
火色长剑一出，周遭的温度又升了几分。
武云昭挑也不挑，冲着最近的黑衣人冲了过去。
其速若电。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一个刚刚升入仙界的女仙会有这样的速度，一怔。
然而，就是这一怔，让他倒了大霉。
武云昭眼疾手快，利落出剑，剑指黑衣人喉头。
剑锋划动间，火焰如细蛇，盘绕剑身之上，火光灿然，热力慑人。
黑衣人回神之际，喉头已经产生了烧灼之感。
大骇之下，死亡的威胁和求生的本能，令其不顾形象，失声“哇呀”，慌忙闪躲。
眼看着这一剑是达不到要命的目的了，武云昭沉着冷静，手腕一转，剑锋陡然斜刺。
“嗤”一声响。
剑锋扫过那黑衣人的肩头，只见仙衣破裂，血光迸现。
第1006章 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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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见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被划伤的黑衣仙匪没想到自己会是在场人中第一个受伤的，且是伤在他们眼中，必会被轻松擒拿的一个女仙手中，侧头怔怔看着自己的血从伤口，从仙衣中渗出。
武云昭、紫萝和隐匿在树冠中的端木青禾是抱着试探实力的态度与仙匪拼杀的，以为会很困难，没想到一招就让对方挂了彩，心情微妙起来。
东方明在意外的同时，眼眸之中，意味深长，神情比方才更凝重了几分。
猎物的獠牙之锋利可以匹敌猎人的刀；
变数陡生。
所有人一瞬失神。
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紫萝的紫金刀芒与东方明的水浪的僵持的较量结束了。
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彻天巨响。
爆发的法力余波，形成紫金色与蓝色交织的涟漪，一圈，一圈扩散。
涟漪所过之处，仙木断折，切口犹如刀削般平滑。
涟漪散去了。
武云昭收起护体屏障，见到对战的两人中，紫萝后退了三尺，横刀身前，目露凶光，死死盯着东方明，而东方明原地不动，折扇在手，仙衣飘动，看起来翩翩潇洒，不过，他的脸色并不比刚来时意气风发，云淡风轻。
东方明胜过紫萝无疑。
只见紫萝随处下风，但气势不减，娇叱一声，再度挥刀而上，与东方明战作一团。
紫萝仍有能力拖延。
武云昭稍稍放心，叱喝一声：“你们的对手是我！”旋即挺剑劈砍，穿梭在十个仙匪之间。
剑可破仙衣，破仙体。
宝剑在手，武云昭怎能留手，自然要趁热打铁，多多砍杀。
十个仙匪再次一拥而上。
仙木断折，枝桠遍地。
端木青禾也随同仙木一起，从树冠落到了地上。
他的敛息之术炉火纯青，并未暴露。
紫萝和武云昭爆发的战力令其震惊不已，暗道：“真是小看了你们！”目不转睛观战。
武云昭和紫萝没有求助的意思。
按照计划，他必须继续隐匿。
但想到方才爆炸动静不小，其他仙匪怕是要闻声而来，端木青禾焦急万分。
犹豫再三，他还是忍下了冲动，按捺不动。
武云昭和紫萝已经展露了不一般的能力。
他选择相信二女。
视线再次落到那紫色的倩影上。
紫萝俏脸含煞。
脸颊因战斗而红润起来，令其多了几分艳丽之感，很迷人！
与之前的草包王储一不同，东方明是修为扎实，法力高深，仙术巧妙，于紫萝而言，是强过她的真正高手。
她对战起来很是吃力，始终落于下风，凶险万分。
但她知道，她必须坚持下去，不能后退。
她必须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让武云昭通过对战，了解仙匪的战力如何。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此时的紫萝也好，武云昭也好，端木青禾也好，他们三人不会狂妄认为，面对仙草寨的匪徒时，能够做到百战百胜。
因此，只有对敌手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在以后的战斗中，尽可能地避免危机。
今日的迎难而上，顶着凶险，咬牙坚持，是为了明日的百战不败，步步高升。
因战而热血。
紫萝低吼一声，再次发力，毫无保留，释放自己最大的能力，澎湃的金属性法力从她的娇躯中汹涌而出，重刀连连砸下。
“劈山式！”
“斩海式！”
“开天式！”
??????
紫萝拿出了背水一战的姿态，疯狂发招，招招威力不俗。
东方明脸色再变。
紫萝胜不过他。
东方明心中有数。
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美貌的女仙竟然如此难缠。
澎湃的水力量护在他的周身，如一层蓝色铠甲，抵御下一阵阵随刀而来的金属性法力。
他将手中墨扇舞动得出神入化，刺出如剑，横扫如刀，平展似盾，合起似凿，招式百变，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两人斗得激烈，在战圈之外的人看来，若不分辨，只是两团对撞的紫光与蓝光。
法力余波在他们的身周荡漾，掀起流风。
紫萝拼尽全力。
东方明却尚有余睱，注意着武云昭这头的动静。
武云昭动如疯兔，横冲直撞，留下一道道红色残影，腾挪转动之际，以一对十，剑剑不落空，却到了现在也未取一人性命。
东方明不解。
以他的眼力看，以武云昭所展现出来的修为，宰杀他的一两个属下完全是可以的。
但她为何没有取其性命反而仅仅是让他们受伤呢。
少一个人就是少一分压力，少一分凶险！
明明，在现在的情况下，武云昭迅速解决对手，转而援手紫萝，二人合力，共抗自己才对啊。
她为什么不呢？
怀着这种疑惑，东方明一心二用。
武云昭如一团跳动的火焰。长剑犹若火舌。
火舌刁钻，或咬，或扯，弄得几个仙匪焦头烂额。
渐渐的，东方明看出些门道，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只见红衣女仙突破到了人圈之外，百般游走，随着她的攻击，他的是个属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东方明暗道：“不好，中计了！”疾呼道：“快散开！”却为时已晚。
那十个属下已然聚拢在了一处了。
原来，武云昭以险恶家数，绝伦的身法，画地为牢。
十个仙匪已成牢中之囚徒。
武云昭冷哼一声，瞥向东方明，笑容阴森，道：“晚了！”
东方明就要抢出救人。
紫萝又怎能给他机会？
只听她高声道：“端木仙友，还不现身，更待何时？”
东方明闻声，大吃一惊：“还有人！”，眉头紧锁。
下一刻，一道青光突兀地从满地枝桠中冲到他的眼前。
他看到，青光包裹中的，是一个面容俊秀的男仙，正是他们要通缉的那一个。
男仙隐匿至今，不为所觉，术法精妙，可见一斑。
东方明心头更沉重几分。
端木青禾不含糊，手掌一抹，一杆长枪陡然射出，直射东方明要害。
长枪之上，青光灿然。
东方明感受到长枪带起的仙力波动，判断出来者是一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仙人，暗道“晦气”，以折扇敲打枪头，闪身躲避。
长枪被折扇敲得一歪，失了准头，错过东方明，在端木青禾的心念操控下，化作流光，暴退，重回端木青禾手中。
二人交手只在一瞬之间。
但就因为这一瞬的阻碍，东方明已然失去了救助属下的机会。
只听一声“起”，他眼睁睁看着，火焰从地面骤然腾起，将他的十个属下包围在了火圈之中。
火焰一出，热力非凡，周遭水气一空，仙木竟然自燃了起来。
仙木之火再添热浪，为火焰，为那玩火的女仙助威。
东方明感受到了那火焰的不一般。
他的手下怕是要全部折在这火焰之下了。
他勃然大怒，俊美面容立刻转为狰狞鬼面，大喝：“尔敢！”
紫萝叱喝反击：“先管好你自己吧。”对端木青禾道：“端木仙友，联手杀敌！”
端木青禾重重点头。
紫萝战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
端木青禾自然要担起重任。
长枪再出，婉若游龙，向东方明攒刺而去，寒芒点点，灿若繁星。
木属仙力凝聚枪尖儿之上，送以威胁。
东方明暗自饮恨，只得凝神应对，不再管属下如何，想着必报此仇，与三人不死不休。
然而，他却不想一想，端木青禾与他不分伯仲。
他已经跟紫萝战斗多时，消耗了一部分仙力。
面对全盛的端木青禾和紫萝的围攻，他最应该想的应该是脱身，而不是继续死磕。
是了。
身处仙草寨，背靠大树好乘凉，东方明没少耀武扬威，养成了倨傲的性子，早就忘了什么是谨慎，什么是审时度势，什么是知难而退。
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根本不相信面前的三人会有胆量杀害仙草寨中的一个队长。
东方明是什么心思，跟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无关。
就算他们知道，他们也不会在乎。
这第一场战斗开始，就意味着，他们正式跟仙草寨宣战了。
东方明的那套“不死不休”的想法，被武云昭等三人原封不动送回仙草寨更合适！
紫萝渐渐不支。
端木青禾接下东方明的所有攻击，对她道：“紫萝仙子，去歇着吧，交给我就好！”
继续留下是添乱。
紫萝很清楚，不罗嗦，干脆退出战圈。
东方明冷冷道：“好大的口气！”
端木青禾不争口舌之利，沉着攻击，渐占上风。
紫萝来到武云昭身旁。
武云昭笑道：“姐姐辛苦了！”
紫萝道：“我太弱了，没把他宰了。”语气之中，透着满满的遗憾。
武云昭道：“姐姐莫急，待取了他们的仙石，好好修炼，必有心想事成之日。”
紫萝打不过东方明纯因实力差距。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
此时不可以，不代表未来遇见类似的对手不可以。
紫萝将遗憾从心头拂去，重新自信，笑着点头。
火圈之中，十个仙匪听到姐妹二人的对话，忍不住背后生寒。
如今的女仙怎么张口，闭口就宰人呢。
他们已经突围多次，但每每被那厉害无比的火焰挡下，不仅冲不出，反而灼伤，苦闷不已。
自从加入仙草寨，这是他们第一为人所制。
他们不想接受这个现实。
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紫萝瞅一眼颓丧的仙匪们，问道：“云昭，怎么不赶紧处理了？迟则生变。”催促武云昭快下杀手。
第1007章 大肥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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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闻言，勾唇一笑。
美艳绝伦的面容，在火光的映照下，森森然，落在仙匪眼中，犹若艳鬼之面，全无美丽模样，带给他们的唯有恐怖。
他们再不敢垂涎面前的美人了。
美人美则美矣，实则心狠手辣。
果然，只听武云昭道：“试试他们能烧多久，也好以后下手有个分寸。”
术法运用自然讲究越精细越好。
仙匪无恶不作，落得此般下场没什么好同情的。
紫萝正要点头，却听端木青禾道：“有其他人过来了！”
闻言，紫萝心中一紧，脱口道：“云昭！”
武云昭明白，当即会意，不再拖延，说道：“给你们个痛快吧。”举起双手，成爪状，指尖向天。
倏然，十缕火苗从她的指尖冒出。
火苗都很小，但释放的热力却很惊人，让人对它所蕴涵的能量，深深忌惮。
仙匪瑟缩，靠在一起，紧盯着小小的，跳动的，红如艳阳的火苗。
武云昭笑道：“凤凰真火，燃尽万物，好好享受吧。”言罢，十指连弹。
火苗弹射而出，好似活物，或是钻入几个仙匪的口鼻，耳中，或是钻入他们的伤口之内。
紫萝看得瞪大了双眼，心中亦生出恐惧。
这般手段堪称残忍了。
下一刻，一道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火苗在仙匪们的体内燃烧着他们的仙力、血肉，从内里烧到外。
一个个仙匪就像是炼丹炉，口鼻，眼眶，耳洞之中，窜出烈焰。
不多时，十个仙匪被烧成了灰烬。
称奇的是，他们的仙衣完好无损。
武云昭见状，面无表情，甩袖横扫。
一切火焰归于湮灭，消失不见。
可见，她对火焰的掌控之力到达多么随心所欲，多么惊人的程度！
这边的动静落在了东方明和端木青禾的眼中。
两人同时产生了类似的感觉：“恐怖与残忍。”
尸骨无存，或许是最令人不愿见到的下场吧，即使尸骨无存的人是敌人。
武云昭拍拍手，笑道：“仙人之躯，不过如此！”向紫萝挑挑眉头。
紫萝暗暗感慨。
说实话，至今为止，阅人无数，武云昭是第一个令她产生心悸之感的人。
幸好，她们是朋友。
紫萝无奈道：“有这种好东西，不早些亮出来！”
武云昭道：“好东西自然要留在最后，能不用就不用。好啦，紫萝姐姐，快把他们仙石都收了，我去帮忙。”身化流光，冲向东方明。
紫萝愕然一瞬，将一众仙匪的仙衣，储物袋，纳戒全部收拢。
时间紧迫，整理是来不及了。
好在，武云昭将人烧得干净，一丝不剩，这些仙衣并不脏污，日后还能倒卖出去或是重新炼制，换几块仙石。
武云昭加入战局之后，东方明哪里还有胜算，节节败退。
最后，他被端木青禾一枪穿透了心口，一命呜呼。
武云昭故技重施，将东方明烧了个干干净净，收了他的仙衣和纳戒。
做完这些后，武云昭察觉，仙草寨的其他队伍已经出现在神识范围内了。
端木青禾感应更快，急道：“来不及了！”
武云昭道：“没事，进空间。”
三人消失在原地。
后来的队伍扑了个空。
若非此地存有打斗痕迹，他们甚至以为这里什么都没发生过。
赶来的队伍一共有三个。
三个队的队长分别是邓子奇，汪大飞和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女仙。
独目女仙是红草堂中为数不多的女仙，柳飘雪。
汪大飞四下观望，问道：“谁带队来这儿？”
邓子奇看他不顺眼，歪过头去，不做回应。
汪大飞怒目而视。
柳飘雪冷哼一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斗气，你俩是男人不是。”白两人一眼，带领自己的属下，细细翻找。
不一会儿，一个属下上前，呈给柳飘雪一把折扇。
邓子奇和汪大飞凑近。
柳飘雪紧握折扇，怒气冲冲道：“东方明的东西。”
独目之中，杀意泛滥。
邓子奇和汪大飞也怒火上涌。
东方明相貌佳，谈吐好，还会交际，与各队队长相处得都不错。
邓子奇、汪大飞和柳飘雪跟东方明交情不浅，是朋友。
汪大飞性子直，当即怒喝：“老子要将他们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为东方兄弟报仇。”盛怒之下，向旁拍出一掌。
厚土之力，磅礴而出。
地面霎时凹陷。
邓子奇见状，心头一跳。
他自问，若汪大飞对自己打出这一掌，他是受不住的。
想到之前与汪大飞之间的种种，邓子奇感觉自己很危险，默默盘算，毒计暗生。
柳飘雪悲叹一声，说道：“汪大哥且先消消气。东方兄弟法力高深，那三人能??????唉，必有手段，我等不可大意。”
汪大飞虎目含恨，攥紧铁拳，咬着牙道：“我知道！”
柳飘雪道：“此事棘手，我想，还是尽快报给堂主知晓吧。”
汪大飞点头同意。
邓子奇却道：“堂主自从见了那两个美人，心都拴在她俩身上了。回去报有什么用？堂主就算知道了，顶多让咱们把那男仙好好折磨，那两个小贱人还不是要安然无恙地成为堂主的爱宠？没准儿，咱们还给回过头看她俩脸色行事。”
柳飘雪不满道：“那两个贱人确实美貌无比，在仙界，也算难得一见，真到了堂主手中，地位必定不低，邓兄弟所言非虚。”
汪大飞闻言，心头更火，没好气道：“那怎么办？为了两个女仙，不顾兄弟死活了？”
邓子奇激动道：“你跟我撒什么火。我是好心提醒你，省得你脑袋发热，找堂主理论。到时候，没报了东方兄弟的仇，先把你自己搭进去。”
抱臂胸前，露出几分兔死狐悲的样子，叹道：“咱们红草堂小队长不下五十，多一个，少一个，算得了什么，真当堂主拿咱们当回事儿。”
柳飘雪想到堂主在他们出发前下的吩咐，无可奈何道：“咱们若对那两个贱人下手，堂主定会不喜。”心说：“这俩女仙就是红草堂的劫数。”想到这儿，不又看向一切的始作俑者，王储一。
如果没有王储一招惹，至今为止的事情，必然不会发生。
柳飘雪可不相信当初王储一对堂主的那套三人对仙草寨不敬的说辞。
但不得不承认，凭着那两个女仙的姿色，没几个男仙能做到古井无波。
王储一把持不住也算情有可原。
汪大飞听这不行，那也不行，烦躁不已，怒道：“到底怎么办？我不管，反正我要给东方兄弟报仇。”
说罢，他也不等商量出结果，大手一挥，带着属下继续追踪，眨眼间没了身影。
柳飘雪面露凝重之色，道：“不行，我得给他劝下来，这么不管不顾的，定会出大事。”对邓子奇道：“邓兄弟，劳你走几趟，把这事情跟其他的人说一说，让兄弟们有个提防。你在堂主面前能说上话，借此事探探口风，对了，还请你别把汪兄弟的话放在心中，东方兄弟惨遭不幸，二人情谊深厚，盛怒之下，难免口无遮拦。这都是气话，不是真心的。我知道你俩不对付，可这是咱们红草堂的大事，还希望邓兄弟能以大局为重，不计前嫌。”
邓子奇道：“放心，我不是掂量不清楚的人。”
柳飘雪重重叹口气，带着人去追汪大飞。
柳飘雪一队消失不见后，邓子奇噙着冷笑道：“正因为我掂量得清楚，才不能让汪大飞活着回去。他死了，我自然不计前嫌，呵呵！”
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为由，邓子奇带着属下在原地耽搁了一个多时辰，然后，转头下山，向仙草寨相反的方向行动。
他要去告诉其他的队伍这里发生的情况。
邓子奇虽然很得郝大红的欢心，但他也不能确定，郝大红是会选择女仙还是选择寨中的兄弟。
欺瞒是绝对不行的。
为了保险，他决定尽量拖延东方明的事情，只要郝大红最初的命令不变，到时候，若汪大飞真的将两个大美人弄得伤了，残了，毁了容，丧了命，堂主定不会将人放过。
有人为兄弟悲声愤怒，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心怀鬼胎之际，空间里，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正在清点战利品，笑得合不拢嘴，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经查，他们共获得，仙衣十一件，纳戒三个，储物袋八个，最重要的仙石有六千之数。
端木青禾抓着一把仙石，感慨道：“我辛辛苦苦攒了两三年，才有五千，今日一出手就有六千，这，这真是??????”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
紫萝替端木青禾道：“难怪都去当仙匪了，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紫萝曾经差点儿因为二十块儿仙石一辈子困在南天城。
对仙石的感触，她比端木青禾更深。
端木青禾道：“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也就是心软了些，要不然啊，我还真没准，干脆入了仙草寨。”
武云昭豪气道：“咱们今日来个开门红，别急，不敢说把仙草寨的仙石全吞了，起码得让他们感到肉疼。”
仙石有极大的鼓舞作用！
紫萝和端木青禾心头火热。
仙草寨就是一头大肥羊啊！
第1008章 仙人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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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仙石面前，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屈服了。
他们要打劫那赫赫有名的仙匪帮的主意更坚定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从对方的眼睛中都看到一样的意思。
武云昭不由感慨道：“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啊！”
话音甫落，三人哈哈大笑。
武云昭道：“咱们换个好听的说法。仙草寨无恶不作，咱们三个为仙除害，顺便收些仙石当报酬，如何？”
紫萝笑道：“真是再冠冕堂皇不过了。”
武云昭道：“没法子啊，在外行走，披一身好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旁人看的不就是这种名声嘛，谁在乎本身是不是好东西。只要名声好，背地里坏事做尽，也没人信。”拨动，拨动仙石，发出哗啦声响，接着道：“名声在外，也能少一些麻烦。左右仙匪活该，咱们就借他们博个美名。以后，人家见了咱们，都说，哎，你看，他们是杀仙匪的，多有面子！”
紫萝和端木青禾被逗笑了。
端木青禾因为仙石而兴奋少了几分沉稳，笑道：“别的地方不敢说，在云兰城，仙匪的名头很是响亮。我等若因其扬名，到城中之后，行事应该会方便许多。名利双收，挺好！”
武云昭道：“是吧！”
紫萝道：“好，那咱们就来个名利双收。”想到今日交手情况，说道：“其实这些仙匪也不怎么样？”
当然，紫萝所说的不怎么样，是针对仙匪之中实力弱的。
武云昭道：“仗势欺人的多些。”然后细细分析她今日交手过的喽啰兵，将大致的战力说给两人听。
然后，紫萝和端木青禾也将自己与东方明的对战经过讲给武云昭听。
三人互相印证，互相吸取经验，心中各有把握。
他们并没有因为一次胜利而冲昏头脑，仍保持谨慎，不以东方明这队人为唯一尺度衡量仙草寨的其他队伍。
说到战斗，武云昭的凤凰真火不得不被提及。
武云昭没有隐瞒，将如何获得凤凰真火的过程说了说。
然后，她道：“凤凰真火能烧修士，我还真没想到连仙人都能烧光。”
端木青禾想到那在自己眼前被武云昭一把火烧成灰烬的东方明，对凤凰真火很是忌惮，说道：“我与东方明差不多，你烧我的话，我也干干净净！”
武云昭笑道：“自然不会烧端木仙友了。”
端木青禾道：“玩笑，玩笑。”
紫萝道：“有这火焰在手，咱们以后的胜算也能高出很多。”
武云昭点点头，旋即微露苦恼道：“可惜，这种大招需要时间酝酿，不是说出就能出的。还有啊，我能烧死东方明这样的，能不能烧死比他强的还得另说。”
武云昭的担忧不无道理。
仙界强者众多。
他们对强者的实力几乎可以算是完全不了解。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武云昭拥有凤凰真火又能怎样，可能没来得及用，就被拍死了。
在实力面前，算计亦是枉然。
武云昭可不会忘了，端木青禾的自评：仙界末流！
当时，武云昭和紫萝与端木青禾刚刚相识，没好意思继续追问。
趁此机会，武云昭问道：“端木仙友，这仙人之中的上流和末流如何划分，界限何在？”
紫萝也一直在心里装着这回事，听武云昭问出来了，看向端木青禾。
端木青禾毫不在意，想着仙界的事情混乱，正好给二人详细讲讲，说道：“仙界之中，从根本上讲，仙人没有品阶之分，只有修为高低之分。如那天人和普通仙人的区别，是本地人的自傲和对下界来仙的排挤。只不过，本地的天人具有本地优势，一般情况下，都比下界来的仙人要强几分，拳头大自然有道理，所以，这套说法常被挂在嘴边上。”
“这入流和不入流是常用来自嘲的话。”
“其实，仙人就是仙人，本无划分必要，但终究强弱有别，经年累月，大伙儿达成了共识，按照修为高低之分，将仙人分为下等仙人，即下仙，中等仙人，即中仙，上等仙人，即上仙。”
“上仙之中，上不封顶，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就不是我这个层次能提的了。”
“强弱之别模糊，一般情况下，修行日长比修行日短的要厉害。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是谁还是一帮人提出来的，索性，按照修行的年头作为界限，划分下仙，中仙和上仙。”
“其中，修行满三百载者，为下仙，修行满六百载者为中仙，修行满九百载者为上仙。”
“不过，仙人之间的修行差异不小，总有惊才绝艳之辈，修炼个几十年就能超过上百的，所以这种划分也仅仅是个大致的划分，基本将仙人分个等。天才毕竟少的，这么划分还算准确。”
“至于入流和不入流，呵呵，自然是修行未满三百载者都算不入流。”
武云昭忍不住道：“不管在哪儿，总有无聊的人搞无聊的事情，好好专注自己的修行不可以吗？非得把自己不当回事，分个上中下，很自豪吗？按我说，干脆分个低级和高级，高级的在脑门上写个‘高’，低级的在脑门上写个‘低’，低级见了高级的，就跟狗似的，跪添，那才过瘾。”
紫萝和端木青禾闻言，微微一笑。
若是没有高低之分，这仙界必定是一片乐土。
但此时此刻，仙界已经变成了这样，看得惯和看不惯都无意义。
他们能做的唯有融入和适应。
紫萝听了这上、中、下三等之分，很是不解，说道：“端木仙友，你说你处于末流，也就是修行了三百多载？”
端木青禾点头道：“正是。”似乎是明白为何紫萝发问，接着道：“我如今三百多岁。仙子不必疑惑，这修行长短按着天人的情况计算的。”
紫萝追问：“那我们这种从下届飞升来的呢？”
端木青禾道：“从踏入仙界之日起算。”
闻言，紫萝和武云昭对视一眼。
武云昭嘲讽道：“咱们俩一个月还不够，还是两个女娃子呢！不入流，不入流啊!”
紫萝笑道：“你都烧死一帮了，还能算不入流！且听端木仙友再说说吧，我看啊，里头还有说道。端木仙友，请！”
端木青禾笑道：“紫萝仙子聪慧。没错，仍有说道！”
顿了顿，他继续道：“根据古籍记载??????”
听到“古籍”二字，武云昭和紫萝露出惊讶表情。
端木青禾微笑道：“没错，就是古籍。这事儿得从头说。嗯，根据古籍记载，下界，也就是修仙界，与仙界本为相连的两个世界，彼时修炼容易，下界中人修炼以飞速论不为过，不乏短短几年踏入仙界的。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原因，修仙界与仙界慢慢脱离，下界中人修炼也越来越困难，能走到飞升这一步的人越来越少，从一开始几年飞升，到几十年飞升，再到几百年，甚至千年才有飞升而来仙人。”
“一开始几年就能飞升的人，与本地仙人的差距不大，至多差二三十年，于修行中人来说，这二三十年也就是眨眼间的事情，所以，他们来到这儿之后，跟天人的起点差不多。天人怎么算修为，他们就能怎么算。”
“后来，随着下界之人飞升越来越困难，他们来了之后，跟天人之间的差距也就越来越大，慢慢的，对于飞升仙人的修为起算推到了登上仙界之时。”
“下界之人飞升困难，也并非全无好处。为了飞升，往往经历甚多，有一些厚积薄发的意思，来到仙界，共同修行之后，慢慢会赶上本地天人。”
“但二位也看到了，仙界本身如此困难，只说仙石，难倒不少人。新来的仙人一步慢，步步慢，这个赶上的过程也就越来越慢了。”
说到这儿，端木青禾看着二女，说道：“如二位这般年轻飞升而来的，定是下界之中的天之骄女般的人物。你们既有天赋又有经历，论起实力来，比一般仙人高是很正常的，或许，修炼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天人也不比你们。”
“以我为例，我算是下仙，那东方明跟我不相上下，也可以算是下仙。紫萝仙子尚未正式开始仙界修行，却能与其缠斗良久。这已经说明紫萝仙子实力浑厚，不弱天人，未来可期。”
紫萝谦虚道：“我算什么，也是三百多岁的人了，在下界还成，到了这儿，可不敢说大话。”探手拉过武云昭，与她肩膀靠着肩膀，笑道：“云昭妹妹才是厉害，你自己跟端木仙友讲，你今年多大？”
武云昭不矫情，有人问，就答，道：“三十多！”
端木青禾惊诧，愣怔。
过了一会儿，他为了确认道：“三十多？”
武云昭道：“曾有奇遇，入特殊世界，修炼二百多年，但其中光阴，与外界不同，外界只过了两三年。所以，若按修行算得话，我是二百多年吧。”
奇遇就是奇遇，若不神奇，怎会得此名称。
奇遇中的光阴流逝自然不能算在现实的光阴之中。
第1009章 仙石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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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青禾惊呼：“真三十多啊！”
武云昭得意一笑，心道：“其实能如此得天独厚，跟自己嫁了豪门有关系。”但这一层不需要对外人道哉了。
端木青禾激动道：“云昭仙子芳龄稚嫩，可以忽略不计，可以说是与天人同一起点，就眼下看，已经可以与下仙对战，不弱于人，寻到合适仙法，正式修炼之后，定能一飞冲天！”
武云昭道：“借你吉言。”想了想，问道：“三等仙人之间如何相处？见面之后，若是互相试探，未免太过无礼吧。如何知晓对方情况呢？”
她并不像过分述说自己的情况。
紫萝跟着问道：“是啊，还有，那这上中下三仙见面后，互相之间该怎么称呼？”
既然有了等级划分，那必然涉及到礼仪之事了。
虽然她们不喜，但人在仙界，入乡随俗，该要了解。
她们此刻弱小，若因为没必要的礼仪之事与他人起了冲突，惹祸上身，纯属倒霉，无妄之灾，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端木青禾压下见到天之骄女的激动之情，说道：“二位所忧，也是曾经出过的问题。这套法子出现之后，因为互相辨认，也因为称呼，如何行礼等礼仪之事，很是乱过一阵子，听说当时打死，打伤了不少仙人。为了遏制这种局面，有大人物出面，定下了另一套规矩。”眼中闪过光芒，微微一笑道：“试仙台。”
试仙台为何，武云昭和紫萝不知，而且那本介绍仙界的册子上也没记录。
两人很是好奇，静待下文。
端木青禾严肃了几分，郑重道：“试仙台是测试仙人之地，测试过后，下发三等仙令，分别代表上仙、中仙和下仙。从此，仙令便是身份标志。至于测试之法，有两种，第一，验仙壁。第二，仙擂。”
武云昭问：“有何区别？”
端木青禾道：“简单说，验仙壁是文试，仙擂是武试。选择验仙壁的，只需要将手掌按在验仙壁上，灌注仙力于其中，验仙壁即可测试出被测试仙人的修为深浅，达到要求者，分别下发三等银仙令。”
“但众所周知，有的时候，修为略低，不代表实力差，修为高，也不代表实力强，所以，有了仙擂。但上仙擂的资格是拿到银令。因为，在仙擂上，不允许越级挑战。每一个打擂的，必须接受同级挑战。”
武云昭道：“也是，上仙若被下仙给从擂台上踹下去了，还有什么脸面在外行走，确实不能让越级挑战。”
端木青禾道：“确是缘由之一。但更多考虑的是莫要伤及性命。”
紫萝对这仙擂很感兴趣，问道：“如何算过了仙擂？”
端木青禾道：“接受同级仙人挑战，累计胜五场，就可以得到相应等级的金仙令。”说到金仙令，眼中透出期待。
紫萝见到了，笑问；“端木仙友想要金仙令？”
端木青禾直接承认，笑道：“金仙令不易得，只要手持金仙令，一般仙人、势力都会给面子。金仙令是实力的象征，很多势力招揽人手所看的就是金仙令。最重要的是，想要加入仙国为臣，为将，必须有金仙令，否则没有资格。”
武云昭问道：“端木仙友有为官的打算？”
端木青禾道：“不管是为臣，还是为将，能得到不少仙石当俸禄，于修炼而言，比我在外辛苦奔波，哆哆嗦嗦，要安心的多。不过，那是以前的想法。”
武云昭和紫萝好奇。
端木青禾道：“现在的话??????”拿起一块仙石握在掌心之中，看着武云昭和紫萝道：“我觉得，若二位有意干出一番事业的话，我跟着你们也是不错的选择。二位仙子，呵呵，潜力无限啊！”
武云昭和紫萝听端木青禾这样讲，看着他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玩味。
紫萝意动，看向武云昭。
想要在仙界立足，就目前的环境来看，两大出路，投靠大势力和组建自己的势力。
前一条路容易，但所要受到的约束甚多。
后一条路困难，但只要做成，前途一片明朗。
紫萝相信，不管是自己还是武云昭，都喜欢第二条路。
论情意，三人算是过命的交情，合力为之，成事之可能不小。
但她要看武云昭的意思。
沉吟一会儿，武云昭笑道：“端木仙友，好能放下身段。”
端木青禾道：“不管到哪里，我为的，都是得到仙石，用于修炼。我觉得，跟二位一起是少得不了仙石的。而且，与二位共事，要比追随一些无聊的人要愉快。”
武云昭道：“端木仙友谬赞！”
端木青禾道：“实话实说罢了。”
武云昭点点头。
端木青禾问：“云昭仙子意下如何？”
紫萝在旁，有些紧张起来。
武云昭缓缓道：“承蒙端木仙友看得起。我也不能让你失望。我能对你讲的是，抢仙匪只是一时，我不会一直做下去。经营势力，尤其是新势力，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成的，真正着手之后，不见得能如今日这般有仙石在手，必要过一段很苦、很苦的日子。端木仙友，这与你的初衷不太一样，你可以忍受吗？”
端木青禾道：“先苦后甜，滋味更美。既然选择同舟共济，遇到风波恶浪难免，我相信，只要挺过去，所得将会超乎我此时所求。”
武云昭双眸闪亮，朗声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保证，事成之后，你，端木仙友，仙石无忧。”
见两人谈妥，紫萝松口气，笑道：“可别丢下我！”
武云昭伸臂，拥着紫萝肩头，笑嘻嘻道：“当然不会忘了姐姐。”
双姝娇笑，尽态极妍，声如仙乐。
端木青禾看着，不禁莞尔，深吸口气，收回视线，收敛心神，问道：“云昭仙子，你要经营何种势力？”
武云昭嘴角勾起，浅笑道：“帝王业！”
闻言，紫萝和端木青禾瞳孔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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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寂静之后，武云昭搓搓手，笑眯眯道：“来，分仙石吧！”
紫萝和端木青禾对视一眼，不知怎的，突然乐了。
端木青禾道：“仙石是好东西啊！云昭仙子，你拿主意，你怎么分，我怎么拿。”
紫萝也表达类似的意思。
武云昭笑道：“你俩啊，成吧，我分就我分。”将仙石聚拢在三人中心，说道：“既然决定要闯出一片天地，那咱们就得开始做准备了。无论何时，仙石不可或缺，这六千仙石中，划拨一千留存，如何。”
端木青禾紫萝表示没意见。
武云昭挑出一枚纳戒，将一千仙石装了。
武云昭接着分配，说道：“端木仙友连日来出力颇多，尤其是那催生仙植的探测之法，很耗仙力，兼之，端木仙友修炼所需甚多，也为了保证你这个战力，此次，分你二千仙石，如何？”
紫萝不等端木青禾说什么，当即表示可以，完全不给武云昭苦恼的余地，以及端木青禾推脱的余地。
女仙如此大方。端木青禾若矫情，就不合适了。
曾经，他好几个月不见得能凑两千仙石，如今一下子就得到了，很是满意。
他坦然收下，心里决定日后多多出力。
武云昭挑出一个纳戒，拨出两千仙石，交给端木青禾，笑道：“剩下的三千，咱们姐妹平分！紫萝姐姐，答应吗？”
紫萝笑道：“自然答应的。”
武云昭道：“就知道姐姐贴心了。剩下的仙衣，储物袋先收起来，等以后或是自己用，或是换了，再说吧。”
对于这些零碎，紫萝和端木青禾更无意见了。
分完了战利品，武云昭心念一动，查看空间之外，见到仙草寨的人仍在附近徘徊，说道：“暂时还出不去。端木仙友，紫萝姐姐，先练功恢复吧，我去跟小的们待一会儿。这里头没有凶险之地，可以随意走动，那边林子里有灵果，可以尝尝。”
紫萝道：“你去吧，我们自会消遣。”
武云昭点点头，掠向空间之中的碧湖之畔。
小玄、大花、凤凰等都聚在那里呢。
看着武云昭飞远，与一众“爱宠”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紫萝不由得会心一笑。
端木青禾将这美丽笑容看在眼里，心中怦然，偏头看向一旁，有些不自在道：“没想到云昭仙子有如此雄心壮志啊！帝王业，嘿，帝王业，她真够敢想的。”
紫萝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端木青禾，有些感慨道：“我也没想到，只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没想到，主意这么大！刚才啊，我还以为听错了呢。”并未发现端木青禾的略微不妥之处。
端木青禾问道：“对了，云昭仙子之前是做什么的？她能有如此野心，必不是一般的人物。”
紫萝道：“我与她并非从一界而来，不知详情。但听她讲过，她飞升之前，是一城之主。”
端木青禾恍然道：“难怪了。”
紫萝轻叹道：“云昭也不容易！”
端木青禾听紫萝叹息中有特殊情感，问道：“为何这般说？以云昭仙子三十多岁的年龄飞升为仙，不管在哪里，都是万人敬仰，羡慕的人物吧。”
紫萝道：“万人敬仰，羡慕是好，可若不是心中想要的，又有什么所谓。云昭飞升之时，诞下麟儿不满一月。母子分离，一家离散，相隔两界，相见之日渺茫，她如何能心中畅快！”
第1010章 紫萝青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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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青禾一愣，皱眉道：“倒是看不出来！”
紫萝感怀道：“何必让身边人跟着不快呢。”感觉自己言语或有可能被误解，赶紧道：“端木仙友，我与你讲这些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缘故，只是云昭真的不容易。咱们一起共事，摩擦少不了，云昭心中烦闷，或有不妥之时，希望你能多多体谅。”
端木青禾笑道：“仙子所言，我懂。不说旁的，按着年纪，我也不能跟云昭仙子多有计较。”
紫萝道：“多谢了！”
端木青禾笑道；“二位仙子情谊感人。”
紫萝道：“云昭救我脱困，如同给我新生，且，我俩确实脾气相投，难得知己，修士亲缘淡薄，曾经百年孑然，没想到，到了仙界之后，竟有姐妹相伴，我不能不珍惜！”
端木青禾道：“紫萝仙子亦是性情中人！”
紫萝微微一笑，抚了抚手臂，道：“先修炼吧！”
二人分开一些距离，各自取出仙石，吸取里头的仙气，巩固、提升仙力。
两个时辰后，端木青禾率先结束修炼的状态。
在仙石紧缩的时候，他从不敢肆意使用，这也导致，他每次修炼时，小心翼翼，最后虎头蛇尾，不能尽兴。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多的仙石在手，端木青禾终于放肆一把，在这一次修炼中，一次性耗掉一千仙石，痛痛快快。
仙力充盈全身。
端木青禾倍感舒畅，若非紫萝在旁，他简直想仰天长啸。
压下兴奋，端木青禾保持着修炼的姿式，环顾四周，最后，还是将视线落在了闭目凝神的紫萝的美丽面庞上。
紫萝生得漂亮，青丝如云，眉眼如画，肌肤莹润，白里透红，如雪中绽放的红梅，隐约之间，暗香浮动。
端木青禾觉得面皮发热，扭过脸去。
心头微颤一阵子后，他忍不住，又将脸扭了回去。
不过，这一回他正撞上那如画的眼眸开启，眸光似水，潋滟流转。
心神被摄一瞬，端木青禾赶紧低头。
紫萝这一次修炼也很畅快。
她眸中的跳动的光彩就是证明。
流转的光彩收敛入眼瞳之中，紫萝才从修炼的状态中完全脱离，故而，没注意到端木青禾之前的情态。
她比端木青禾修为低一些，对仙力的控制弱一些，故而，修炼的时间长一些。
紫萝见端木青禾已然醒转，打量一下，隐隐感觉端木青禾的气势比方才强了一些，笑道：“端木仙友进境好快，令人羡慕！”
端木青禾笑道：“终于有了仙石，冒进了些。咳，咳，呃，紫萝仙子不遑多让，仙子的修炼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紫萝道：“还得感谢端木仙友慷慨分享仙法，我才能如此，端木仙友，多谢了！”
端木青禾道：“紫萝仙子言重。咱们以后同舟共济，不用如此客气。汲取仙气的普通法门罢了，以后都能买到的，不是稀罕物。”
紫萝轻轻“嗯”一声，将谢意藏在心中。
同舟共济在今日，分享仙法在前时，其中差别不小的。
她也不是矫情的。既然端木青禾不喜提这一点，她自然不会再反复提及。
下界三百载不是白过的。
修炼事毕。
武云昭也在修炼中，未曾交代，也就是说，外头仍情况不妙，一时半刻，他们出不了空间。
二人无事可做，相对而坐又觉说不上来的不妥，很是影响心境。
于是，紫萝提议不如走走，观赏一下武云昭的空间。
端木青禾正愁这种萦绕在两人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听了紫萝的提议，如释重负，欣然答允。
武云昭的空间随着她的修为增高是越来越广阔。
武云昭是仙人了。
空间一眼望不到边了。
紫萝不由惊叹：“竟是另一方世界了，云昭妹妹真是让人意外。”
端木青禾陪在紫萝身旁，与她并肩前行，点头道：“是啊，只这一方空间，终其一生，或不可得。不知要令多少仙人艳羡不已。”
将视线从远方收回，紫萝抬手指了指环绕在碧草、繁花之中的小茅屋。
两人缓步走过去。
在茅屋的门口，全身漆黑的小猫正与一只大花猫依偎在一起，翻着肚皮晒太阳。
紫萝和端木青禾已经知道，这小黑猫就是少年小玄而大花猫是小玄的母亲，大毛。
双猫见有人来了，双双翻身，分别化作一个黑衣少年和一个花衣美妇。
如今，武云昭的这一帮“爱宠”之中，除了年纪比较小的，情况特殊的，都有化形的能力了。
端木青禾救助的女婴就在屋中。
小玄知道二人是来看女婴的，说道：“她刚吃饱肚子，还睡着呢。”
紫萝压低声音道：“我们去看看。”
小玄和美妇让开道路。
紫萝和端木青禾走入屋中。
屋中陈设简单，与寻常凡人无异，但比仙家手段多了很多的温馨之感，令二人有新奇之感。
小小女婴正在竹床上安睡。
小小的嘴巴微微张着，很是可爱，惹人喜欢。
两人走到床边，没发出任何声响，看了女婴一会儿，脸色愈发柔和。
见女婴无事，两人都很放心。
不打扰女婴安睡，两人又速速离开茅屋。
在茅屋的后方有一片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树林。
小玄见二人看过去，笑道：“那里是果林，果子很香，可以去试一试！”
紫萝和端木青禾接受建议，向果林走去。
沿途遍地繁花。
紫萝轻抓，拈起一朵淡紫色的小花，夹在手指之间，转动着。
端木青禾问：“仙子很喜欢紫色？”
紫萝点头，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道：“好像是生来就喜欢的。”
端木青禾将此事记在心中。
浓郁的果香和浓郁的五行力量扑面而来。
闻之，沁人心脾。
端木青禾是木属性的仙人，专精此道，不由得目露光彩，赞道：“五行平衡，难得，难得。”
紫萝道：“是灵果吧，可惜，只能尝新鲜。”
端木青禾却道：“不一定哦！”
语气之中颇有深意。
紫萝“哦”一声，美丽的眼眸看着端木青禾。
端木青禾在美丽仙子的注视下，得意道：“灵植能成为灵植在于受到灵气滋养，仙植能成为仙植在于受到仙气滋养。本质上，它们是一样的，都是木属之物。所以，只要有足够的仙气和时间，灵植在浸润之下，完全可以变成仙植。最快的法子，将仙石埋于地下根系之中。”
紫萝听懂了，却叹道：“那得需要多少仙石啊。”
端木青禾突发感慨：“按古籍记载，仙界之中本来仙气浓郁，后来不知为何，仙气渐渐淡薄，变成如今这样。仙人不得不用仙石来吸取仙气。其实，这是仙界衰落的体现。”
一界之变化，非个人之力所为，更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
思之，除了平添烦恼，又能怎样？
紫萝深吸一口气，赞道：“这果子好香，云昭和小玄都要你我尝一尝，咱们别辜负了人家好意。快走。”趁机将沉重的话题转移了。
端木青禾将无端烦恼抛到脑后，赶紧跟上紫萝的脚步，冲入林中。
枝头上，硕果累累。
紫萝仰起修长的脖颈，看着那饱满，浓香，色彩艳丽的果子。
端木青禾顾盼之际，看到了那美丽的颈项，眼观鼻，鼻观心，不着痕迹挪开眼去，故作自然道：“紫萝仙子是金属性吧，这些果子属性纯净，毫无杂质，对仙人也有好处。”说着，抬手挑拣，摘下一颗表皮淡金的果子，递给紫萝。
紫萝浅笑接下，弯臂，遮掩着红唇，然后，小口食用，十分讲究。
端木青禾问：“滋味如何？”
紫萝道：“入口即化，其中有丝缕金气溶入体内，很是不错。端木仙友，你也快尝尝看。”催促着。
端木青禾听从，摘下一个碧翠的果子，直接啃咬，一口消掉一半，看得紫萝嘴角含笑。
他点点头，品评道：“长期食用，属性之力将得到大大的增强，能加强术法之功效。很好，很好。”一本正经。
紫萝道：“若是仙果呢？”
端木青禾推想，有些兴奋道：“若是仙果，功效可增十倍。”
紫萝惊讶，嘴巴微张！
端木青禾道：“我专攻木之道，定然错判不了！”
紫萝赶忙道：“我信得过你，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如此变化。”
端木青禾举着剩下的半个翠果，认真道：“以我为例，若能借助此果，增强属性之力，或许，不需要施展秘法，就可与草木气息融为一体，不为人察觉。”
紫萝也是懂的，说道：“金者锋锐，我若能增强属性之力，攻击也会更加锋锐，以前一刀斩不破的仙衣，或可一刀破之。”
果子之功效让二人感慨连连，惊喜连连，期待连连。
沉吟片刻，端木青禾下了决定，郑重道：“我要把这些果树全部进化成仙木。”
紫萝蹙眉道：“这可不容易！难道将仙石用在这些树上？咱们修炼还不够呢。”
吸收仙力加强修为才是修炼根本。
属性之力的加成是锦上添花。
若将仙石投注在这事情上，很不划算。
端木青禾道：“我也不舍得仙石，所以，得用笨法子！”
紫萝好奇，问道：“什么笨法子？”
端木青禾自信道：“以木养木！”
第1011章 就是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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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是笼统的概念，包括一切木属性之物，最常见的，比如仙木，仙花，比较不常见的，如木灵，木精等。
端木青禾的“以木养木”之法，指的是，用等级较高的仙植为养料，借助其向低等级的灵植提供仙气，进而让低等级的灵植完成进化。
高等级的仙植在这个过程中会不断跌落品级，最后溶入土壤，发挥最后的作用。
紫萝道：“所以是不用仙石，用珍贵仙植来改变它们！”
端木青禾点头道：“正是！”
紫萝问：“得多高级的仙植？”
端木青禾道：“越高越好，因为越高越快！尤其是温和的草木，很慷慨的，有很多愿意自我牺牲。”
紫萝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端木青禾道：“但凡仙植，一定比灵植的等级高。用最普通的也可以，但效果近乎于微末。”
紫萝想了想，说道：“回头你跟云昭说吧，毕竟，这是她的地方。”
端木青禾自然也懂的。
两人继续向果林深处走。
突然，一个黑影从眼前划过。
紫萝吓了一跳，根据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就要出手，幸好端木青禾拦了她一下，才让其看清楚，那突然掉落的黑影是一只小黑猫。
空间里的小黑猫就一只，不是小玄是谁！
紫萝后怕，心道：“这要是一掌拍下去??????”拍拍心口，偏头与端木青禾道：“差点儿酿成祸事。”
端木青禾松开紫萝的手臂，后退半步。
黑猫转身，重新化成少年，正是小玄。
紫萝对着一个可爱的少年也生不出气，笑问：“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小玄略感歉疚，先说声“抱歉”，然后道：“我出来扑蝶，后来想起来，林子那头有姨姨的东西，不能碰的，所以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姨姨”自然指的是武云昭了。
对与武云昭与一众马儿、虎、猫、孔雀互道亲戚，紫萝和端木青禾只能道一句“洒脱随性！
在旁人的空间里，自然要守旁人的规矩。
紫萝和端木青禾都不是不知礼数的。
但小玄的话引起了他们的好奇心。
紫萝问道：“什么东西？不能碰，能看吗？”
小玄道：“哦，随便看的，其实也不是不能碰，就是别弄坏就行，我带你们去。”
紫萝笑道：“好啊，多谢了。”
小玄咧嘴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转身前行，摇晃手臂，十分好动，招呼紫萝和端木青禾快跟上。
紫萝和端木青禾好笑，加快脚步。
一边走，小玄提醒道：“前面的林子是蚕林，树上有玄蚕，不过，玄蚕不咬人的，就是肉呼呼的，不喜欢的话，可以飞过去！”
这话自然是专门对紫萝这位女仙说的了。
紫萝心道：“还挺机灵！”
她并非寻常女子，怎会怕几只肉呼呼的虫子。
再者，玄蚕之丝是修仙界中炼制宝衣的最好材料。
曾经身为一国公主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只要是宝，不管是美，是丑，修士都不会拒绝的。
蚕林并不像想象中那般，万虫蠕动，令人头皮发麻。
这里的玄蚕品相可达极品。
一条条闪着晶莹光芒的蚕点缀在枝叶之中，犹若翠绿天幕中的点点繁星，说实话，挺美。
才入蚕林，一只黑底点着翠绿斑点的巴掌大的蝴蝶翩然而来，落到小玄的头顶上，翅膀微微颤动，流光溢彩。
蝴蝶，因其外表，很少不被喜欢的。
小玄抬手，摸索着，轻轻碰了碰蝴蝶的翅膀，对目露喜爱的紫萝道：“这只不能送人，它已经会认人了。其他的可以，喜欢可以带走。”
紫萝莞尔道：“你还挺大方。”
小玄嘻嘻笑道：“这片是归我管的。”
走过蚕林，一条长宽，左右消失在边际的长河横在三人面前。
长河之中，莲花盛开，碧叶层叠。
小玄向前指了指，示意那里有桥。
当然了，于他们来说，直接越过河很方便。
但置身美景之中，不自觉的，他们就不想要那种方便，而选择脚踏实地，一步步地走过。
三人驻足桥上。
小玄探手，折下一朵白玉莲花递给紫萝。
紫萝笑眯眯接过，轻嗅莲香，赞道：“沁心莲，难得佳品。”
修士的习惯，碰了好物，必想到其作用。
小玄点点头，灵机一动，对端木青禾道：“看到吗？学着点儿，不管是女修还是女仙，都喜欢花的。”
闻言，端木青禾闹个脸红。
紫萝反应出小玄的意思，瞥一眼端木青禾，也不由得脸红。
小玄仰着脸看二人，大大的眼睛里有戏谑之意。
紫萝俏脸一板，说道：“不要以为你小，我就不会揍你啊。人小鬼大，怎么不学好呢。”
小玄理直气壮道：“我是姨姨教出来的。她说，我已经出师了，而且???嗯???而且???”
紫萝心说：“这个云昭啊，把小孩子教得肚皮都黑透了。唉，这孩子，仗着可爱，为所欲为。”越来越感觉有趣，笑问：“而且什么呀？”
小玄撅撅嘴道：“那我说了你不能生气的。”
紫萝点头。
小玄郑重强调一遍“不能生气哦，一点儿都不能哦。否则，我不说了。”
小玄越这样讲，紫萝和端木青禾就越好奇他想说什么。
紫萝道：“我不生气，端木仙友作证如何？”
端木青禾端起架子，很公正的样子，点头道：“我作证，你说吧。”不介意跟小猫玩一玩把戏。
小玄得了准话，嘻嘻一笑。
但紫萝和端木青禾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笑得狡诈，不怀好意。
小玄转了转大眼睛，向端木青禾招招手。
端木青禾眨眨眼，心道：“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很是配合地走到小玄跟前，微微俯身。
小玄瞧一眼紫萝，在端木青禾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通，然后跳下桥，大喊道：“我跟端木叔叔说了。让他告诉你吧。我在前头山谷里等你们。”撒腿往前跑，转身入了山谷，没了身影。
紫萝被闹个不明不白，只好看端木青禾，那意思，他说什么了，你赶紧说啊。
端木青禾竟犹豫不决，笑得尴尬。
紫萝皱眉，心念一动，问道：“你俩是不是商量什么开我玩笑？”
端木青禾急否认：“当然没有，怎么会。”
紫萝不信，问道：“既然没有，你说啊，小玄跟你说什么了。”
端木青禾吞吞吐吐。
紫萝不住追问。
最后，端木青禾一咬牙，说道：“他说，他说，看你我差不多能成，让我以后给他包个大大的媒人红包！”
紫萝闻言，怔了怔，然后，双颊飞红，如同火炭一般，又羞又恼，竟羞得跺脚。
端木青禾也觉得不好意思，挠挠头，仰脸看天空。
过了好一阵子，紫萝的双颊的热度才褪下，不过，仍比平时好红上几分，显得她更加娇美。
端木青禾尽量稳住跳动的心，劝道：“算了，小孩子顽皮。”
紫萝瞪他一眼。
端木青禾抿唇，摆摆手，那意思，我不说了。
又过了一会儿，见紫萝站在原地不动，端木青禾小心翼翼问：“还去前头吗？”
紫萝蹙起秀眉，没好气道：“去，怎么不去，不去看岂不是亏了，让个猫崽儿编排我。哼。”气呼呼走过端木青禾身旁，风一般掠向山谷。
淡淡的女儿香气飘忽而过，
端木青禾看着那道气恼的紫色身影，“扑哧”一声，笑出声音来。
然后，他接到紫萝一记眼刀。
仙人之耳聪目明更是不一般啊。
端木青禾忍笑，赶紧跟上，心道：“小猫崽子就是灵啊！”
因为小玄，紫萝和端木青禾之间的关系明显微妙了。
萦绕在他们之间的气氛古古怪怪的。
紫萝时不时瞪一眼端木青禾，似是怨怼：怎么他说什么，你就转述，就不能不说。
端木青禾既觉无妄之灾，又觉淡淡欣喜。
三百来岁的人了，他还能不明自己什么心思吗?
山谷之后，仿似是另一片天地了。
入目一片火红。
紫萝和端木青禾站在这一片火红之前，不敢前行。
小玄重新冒出头来。
紫萝瞧了瞧他，此刻已无追究心思，压下心中的震撼之情，问道：“这些是？”
小玄知道自己不会被骂了，安心拍拍胸脯，指着前方道：“这是以前姨夫送给姨姨的，一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全部都是红玉的，永不凋谢！”说到这儿，不由得意，狡黠地看一眼端木青禾，那意思，看到没，这才是追人的正确方法！
端木青禾不知为何，有种被比下去的挫败感！
每一朵玫瑰都代表着一份宠爱。
紫萝看着面前的万千宠爱，感受到送花之人的浓浓的爱意，不由得为之感动，也不由得对武云昭产生羡慕之情。
这一刻，她的平静的心湖荡漾起了涟漪，难再平静。
有人说，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这般想到。
端木青禾并不知身旁的仙子悄悄地动了凡心。
他在想着，将这般手段学到手里，并且要再创心意，因为苦思无果而低落。
因为这片玫瑰，三人各怀不同的心思。
一时之间，三人不约而同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小玄看到谷口有人到来，高高举起手臂挥舞，高声唤道：“小蓝舅舅！”
第1012章 小蓝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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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口处，一个身着宝蓝衣衫的男子走来。
男子生得及其俊美，尤其那一双凤目，比端木青禾还要精致，眸光如泉，清冽澄澈。
他有一头长发，垂落至脚跟。
长发并非纯黑，从发根至发梢，从黑如墨玉渐变成为亮蓝之色，很是奇异。
在这空间之中，能被小玄唤一声“小蓝舅舅”的，便只有武云昭的第一批爱宠，一双孔雀之中的蓝孔雀，小蓝。
在他的肩头，白孔雀，小白，静静站立着，长长的白色尾羽托在背后。
孔雀之美，无需多言。
孔雀之妖，容貌怎可不绝伦！
小蓝走近，虽为男妖，却一笑倾城，动人心魄。
只听他道：“武姐姐出去查探了，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
小玄笑道：“知道啦！”蹦跳到小蓝的身后，爪子不老实地伸出，要抓小白的尾羽。
小白低头，眸中凝着一道寒光，非常不喜。
因为根骨的原因，小白修炼受阻，至今不能化为人形，这让一直高傲的他很是气闷。
小猫崽儿虽然没有恶意，但偏偏喜欢招惹他，这就更令其气闷，简直要吐血。
小蓝抬手，轻抚小白的头，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雅。
他笑着对小玄道：“不许不礼貌！”
小玄故意道：“你就知道护着他！”
小蓝不置可否，浅浅一笑，温和谦逊，并不如俊美的模样一般，拒人千里，很好相处的样子。
紫萝道：“那去外头等着吧。”
谷中之物对武云昭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若不小心磕磕碰碰，弄坏了，他们非得以死谢罪不可。
端木青禾自然是听紫萝的。
于是，几人走出谷外，身化流光，掠至清澈的湖边。
端木青禾观赏过空间美景，见处处繁花似锦，唯独湖上空无一物，问道：“这湖里怎不种些灵植？那沁心莲虽然是灵植，但算是灵植中的极品，跟仙植差不多了，多多益善啊！”
小蓝道：“波平如镜，正可临水自照，武姐姐特意留下的。”
小玄插嘴道：“说白了就是臭美！”
小蓝道：“你也就是姐姐不在的时候，这般牙尖嘴利！”
小玄嘻嘻一笑，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小蓝。
小蓝缓缓摇头，轻轻一叹，左手一动，拿出一根尾羽来，拿在手里摇晃。
小玄专心跟着尾羽摇头晃脑，不管其他了。
紫萝和端木青禾看得好笑，不经意间，对视在了一起，然后，想起了什么，匆匆瞥过，神情皆有变化。
小蓝将二人情状收入眼中，聪明地当做没看见，歪着头，用精致的下巴贴了贴白孔雀的脸颊。
正在湖边人心思各异之时，武云昭正在浓浓的夜色下穿行。
她从来不是死等时机的人。
她既然决定了要反攻仙草寨，那么，她就要尽可能地创造合适的攻击机会。
她不能等着仙草寨的人落入不利境地。
再有，空间随其而动，进进出出只在其心意之间。
若遇危险，单独脱困的成功率更高。
且，单独行动比三人行动会更加快速。
这样做也能尽可能地不造成紫萝和端木青禾的消耗，并给他们提供更多的修炼时间，不断提高修为，提高整体实力。
云兰城是要去的。
但她要在从仙草寨人身上赚到足够的仙石之后再入云兰城。
她要掌控这场猎杀游戏。
黑暗中，武云昭身形飘忽，如若鬼影。
骤然，一股强悍的气息从她的身侧袭来。
武云昭脸色一变，弹身躲过，眉头紧锁，凝重地看着那气息来处，幽深好似没有尽头的黑暗之中。
随着气息靠近，地面在震颤。
武云昭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不会是这气息发出之物的对手。
入山之前，端木青禾特意强调过，卧龙山中妖兽众多，很多都是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武云昭想，这气息来源或许就是那庞然大物之一吧。
既然没有胜算，武云昭当机立断，调头就跑。
她可以在此时进入空间躲避，但空间不能移动，如果这气息来源死守在这里，空间中的所有人都是瓮中之鳖。
她身如流星，不住在山林之中穿梭。
神识之中，那气息的本体出现了，不由得让武云昭倒抽一口冷气，暗暗后悔自己行事太过大胆。
原来，那物是一只巨蜥。
仙界中的巨蜥怎么能是一般的巨蜥。
只见那巨蜥四爪连动，长尾摇摆，身下似有云雾托起，迅如奔雷，所过之处，碰树树折，碰石石碎，压出一片通道，声威赫赫。
巨蜥所行方向不偏不倚，正是武云昭所行之路。
武云昭已被它锁定。
几息之后，武云昭落入巨蜥的攻击范围之内了。
巨蜥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杀意，显然，这巨蜥是有灵智之物了。
它张口。
蓝色冰箭从中激射而出，对准了武云昭的后背。
眼看着冰箭以惊人速度赶上武云昭，就要将飘动的红影扎个对穿，巨蜥的眼眸中又闪过一丝得意与自傲，似是传达出这样的意思：小小仙人胆敢来犯，当真是不想活了！
冰箭来势汹汹
刺骨的阴寒之气钻入后背。
武云昭心中一紧。
保命要紧，武云昭也不能继续顾忌闹出动静会被仙草寨的人寻到。
她狠下心来，一个前冲，陡然转身，双掌并出。
炽热的火焰从她的掌心喷出，形成火焰盾牌。
说时迟，那时快。
冰箭与火焰盾牌相撞。
巨响响彻山林。
庞大的推力让武云昭的脚掌陷入地面且不住向后滑行。
冰火难容。
冰箭与火焰激烈相抗，发出嗤嗤声响。
白色的水雾速速升腾，在空中形成云雾。
武云昭见那云雾聚拢，越聚越多，暗道：“不妙！”
但她无暇分心。
随着武云昭的后退，冰箭的冲击之力减缓，长度不断缩短。
终究凤凰真火厉害。
当武云昭退出百米之后，冰箭彻底消融不见。
然而，不幸的是，巨蜥追上来了。
见冰箭被抵御，巨蜥也未想到。
但这引起了它的愤怒。
它不能忍受一个小小仙人如此这般。
这是对它的威严的挑衅。
它怒吼一声。
随着它的吼声，两道冰箭一同从口中喷出，射向武云昭，眨眼即至。
武云昭来不及松口气，运转仙力，调动凤凰真火，再度形成更大的盾牌。
修为是一定比不过巨蜥了。
既然真火有用，自然要用到位。
这一次，武云昭在盾牌之中注入了更多的真火之力。
不出所料，凤凰真火凶横，将冰箭再度消融，时间竟比方才对付一根冰箭的时间更短。
武云昭看到了生机，心中一喜。
凤凰真火属于凤凰。
在妖兽中，凤凰是顶尖的存在，对其他妖兽存在等级上压制。
这种压制不是产生于修为高低而是产生于血脉之中。
凤凰真火自然也带有凤凰威能。
靠近之后，巨蜥感受到了对面仙人的火的不一般，察觉到，隐隐之中，自己的威势被压制了。
它产生了一丝忌惮。
然而，人性化的迟疑在巨蜥的眼中仅仅一闪而过。
压制是一回事。
修为是另一回事。
正如年幼的凤凰抗不住血脉一般的成年妖兽。
巨蜥在此处盘踞多年，本领高强，即使有凤凰真火又如何，怎么会将一个低修为的小仙人放在眼里。
巨蜥悍然再度发出攻击。
不过，碍于凤凰真火，它仍用冰箭，不曾上前。
它要耗光对面小仙的仙力。
只要仙力告罄，凤凰真火不能为人所控，那么，凤凰真火不出，其威胁就算去了。
巨蜥的灵智允许它有此打算。
三只冰箭袭来！
武云昭再度加强真火之力，耗费更多的仙力，用盾牌挡下。
随后，四只冰箭，五只冰箭，六只冰箭??????
随着冰箭的增多，盾牌之中被注入的真火之力随之增多。
冰箭未曾突破盾牌伤到武云昭。
但武云昭因为仙力的流失而面色越来越凝重。
巨蜥的修为远胜于她。
时间越长，她的处境越不妙。
继续如此比拼下去，她一定会被拖到仙力枯竭，失去战力，为巨蜥所杀。
僵持无异于坐以待毙。
武云昭被压得心中火起：“不管了，痛快了再说。”不再留手，将盾牌之火焰全部转化为凤凰真火。
真火之威大显。
瞬间，十八根冰箭一齐爆裂，为火焰包裹，化为虚无，连水雾都没形成。
恐怖的热力散开。
周遭的温度急速攀升。
仙木、仙草迅速褪去绿意，干枯，然后爆裂，自燃，化为灰烬。
凤凰之火威力倍增。
其中的压制之力亦倍增。
巨蜥忌惮更甚，紧张地动了动爪子，动了动尾巴，一双大如月盘的眼睛，凶光闪闪。
注定到手的猎物出了变化。
巨蜥不能忍受，一声怒吼，愤然前冲，要将武云昭置于死地。
面对凶猛来袭的巨蜥，武云昭心头沉重，压力甚大，手掌一抓，收了火焰盾牌，手掌再一翻转，握住一把火焰缭绕其上的长剑，向巨蜥劈了过去。
肉身攻击是妖兽的拿手好戏。
巨蜥虽然身形如山，看似累赘，但实则十分灵活，见武云昭仗剑劈来，身子陡然一顿，怒吼一声，身子一转，身后的长尾悍然甩来，夹着劲风，迎上剑锋。
长尾、火剑交接，发出金铁之声，火花四溅。
长尾之上，不留一丝痕迹。
长剑之上，亦不留一丝痕迹。
可知，长尾之坚硬。
亦可知，巨蜥皮甲之坚硬。
这对武云昭大大不妙。
更不妙的是，因为修为差距和物种差距，巨蜥的劲力比武云昭大了不知多少。
长尾之力惊人，武云昭根本难敌。
“啊!”
第1013章 突然发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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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痛呼！
武云昭倒飞而出，摔落在地，连滚三圈才停下。
体内仙力鼓荡，血气翻涌。
“噗！”
武云昭吐出一口鲜血，以长剑指地，撑起半身，抬起头来。
鲜艳的血垂挂嘴角。
点点血珠一滴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落入地面，融入泥土。
轻咳一声，武云昭舔了舔嘴角，品味着自己的腥甜的血。
武云昭双目圆睁，可见怒极。
然而，她却怒极反笑。
笑声冰冷，森然，在夜色之中，诡异无比。
轰然。
爆裂的火焰从她的身上涌出，将其完全包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令其完全成为了一个火人。
随着火焰的涌起，她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切的变化只不过是瞬息事。
巨蜥打落了武云昭，本想乘胜追击，一击毙其性命，然而，就在它欲夺命之时，这番变化就产生了。
火焰之温度之高比之前更加浓烈。
巨蜥从其中体会到了更强的压迫感。
巨蜥不敢妄动，死死盯着火人。
巨大的眼瞳中反射着火光一片。
火人完全站起来了。
火人挪动脚步，向前走了，一步、一步，走向巨蜥。
巨蜥身子微动，低吼起来，全身的肌肉紧绷，皮甲随着肌肉的收缩而鼓动，凹凸不平，尾巴也来回摇晃，显示着它的紧张。
面前的瘦弱女仙的修为不如它是一定的。
但在这一刻，其火焰的威力却陡然攀升了。
巨蜥肯定自己不可能有性命之忧，但它清楚地感觉到，火人会给它带来伤害。
这种认知让巨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进攻还是该后退。
犹豫不决让巨蜥威势减弱。
相对的，火中的武云昭的威势增强了。
火焰燃烧中，喃喃低语传出：
“你有种啊，老娘好多年没吃过这种亏了！”
“呵呵，能把老娘一招揍吐血，你厉害啊！”
“哈哈，老娘我抛夫弃子成了仙，来了之后，什么没捞着，还得拼命修炼，还要走哪儿都得受气。”
“无缘无故被人追杀，我他妈的长得好看碍着谁了！”
“没儿子，没老公，老娘才不想成这个仙！”
“小畜生，老娘是打不过你。可老娘也不怕你。”
“今天算你倒霉，老娘气不顺，得拿你撒撒气！”
“呵呵，今天你我也别留手，看谁命硬吧！”
随着低语一句句落下，武云昭走到了巨蜥面前一丈处。
她站定，将长剑收起，被烈火烧得火红的双眸牢牢锁定巨蜥。
巨蜥不由得哆嗦一下，连连嘶吼，爪子不住抛地。
武云昭嘴角勾起，冷笑道：“老娘跟你拼了！”蹬地跃起，高举拳头，向巨蜥锤去。
巨蜥也不是好相与的，巨口一张。
冰蓝色，一尺宽，头部分叉的长舌窜起，裹着刺骨寒气，要将武云昭再次打落。
武云昭的心中郁闷在受伤之后爆发。
此刻，她已临近疯癫，心神专注，反应竟然极快。
她扭动腰身，以常人难以理解的弧度躲过了冰冷长舌，不止如此，更踩踏其上，以其为途，借其冰滑，一路溜到巨蜥巨口处。
武云昭周身是凤凰真火。
凤凰真火无物不烧。
巨蜥的长舌再如何冰凉刺骨也顶不住凤凰真火啊。
只听“嗤嗤”声响，长舌之上，武云昭所过之处，一片焦黑，冒着熟肉的味道。
剧痛从舌头上传来，只疼得巨蜥头脑发昏，吼叫不停。
它从未经历过这种招式，一时之间也被吓了一跳。
长舌已经被火烧得麻木，一时之间收不回来。
巨蜥只好摇头晃脑，妄图将武云昭甩下去。
然而，它哪里及得上武云昭快。
武云昭“歘”一下，滑到了巨口处。
巨蜥索性一口咬下，要顶着真火焚烧，将武云昭拦腰咬断在锯齿之下。
然而，它又慢了！
武云昭双腿下劈，以腿为棍子，撑开巨蜥的上下颚，借着这撑持的短短时间，连连挥拳，拳拳到肉，打在巨蜥的鼻子上。
凡与武云昭接触的地方，不管是舌头，上颚，下颚，乃至牙根，鼻子，全都受到了凤凰真火的炙烤、焚烧。
口中是脆弱之处。
钻心疼痛不能形容。
巨蜥哪里忍得住，不住合咬，要将武云昭压碎。
然而所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武云昭正处于“又横又不怕要命”的状态中。
打疯了的武云昭爆发了自己的潜力，竟然诡异地与巨蜥的合咬之力斗了六七回合。
若非仙人躯体有限，武云昭怕是能一直这样，直到烧穿了巨蜥的上下颚为止。
但人力终究不及。
她腿脚之力撑不住了，眼看着就要被咬合在锯齿之间，却另出奇招，变拳为爪，一把钳住巨蜥的鼻翼，另一只手在巨蜥的唇上一推，同时双腿并拢。
借着这一推之力，双腿飞出巨口。
巨蜥合拢了嘴，也是不要惹，当即又要吐出冰箭，将嘴前的人穿透。
然而，被烧得慌乱的巨蜥没料到，挂在其鼻子上的武云昭靠着它张口的推力，翻身到了它的鼻梁上。
而它怒而喷射的冰箭，激射而出，全都射入了深林之中，根本连武云昭的一丝火焰都没碰上。
它大意了。
然后，烧烤的疼痛从头顶传来。
武云昭趴在了它的脸上。
巨蜥的巨大双眼正好与得逞的武云昭来个四目相对。
武云昭冷笑。
冲向眼瞳的火焰拳头不断扩大。
巨蜥骇然，骤然翻滚。
武云昭所在正是巨蜥的鼻梁，非常光滑。
她一面固定身体，一面发招，真是不易，最后，在巨蜥的疯狂翻滚中，还是掉落在地。
巨蜥见武云昭掉落，抓紧机会，翻身压上，要用沉重的身躯将武云昭压成肉糜。
武云昭为了躲避，也学着巨蜥，不住在地上打滚，不过，她是向巨蜥的反方向滚。
巨蜥背脊突出，只能用侧面碾压，且有脚爪碍事，下落之时，挤压的脚爪和身体之间留出了空隙。
武云昭身躯于巨蜥而言是跟树枝一样，轻松穿过巨蜥肢体之间的空隙。
于是，当巨蜥滚来，她正好滚过，两人谁也没碰着谁，反而调换了位置。
这一番交手之后，巨蜥身上产生不少烧伤，尤其是那条冰蓝的舌头，难以完全收回，有一半垂挂嘴边。
但这些对皮糙肉厚的巨蜥来说都是小伤，仅疼痛而已。
然而，它也被烧怕了，一时不敢做什么，只是盯着火人，虎视眈眈。
武云昭因为裹在凤凰真火之中，形貌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为了支撑凤凰真火的威力，她的仙力已经快告罄，连半盏茶都撑不下了。
不管凤凰真火多厉害，有仙力才能调动。
一旦仙力告罄，凤凰真火就会散去，重新归于身体，而那时，武云昭在巨蜥面前将与肉体凡胎无异。
或许，巨蜥的一口气就能要了她的命。
情况危急。
幸好，跟巨蜥扭打一通之后，武云昭清醒了不少，认得清形势如何。
为自己突然发癫尴尬一瞬之后，她重新考虑逃脱事。
此处距离巨蜥的巢穴已经不远了。
武云昭想，此刻回归空间的话，巨蜥应该不会在此处固守。
她念头转得极快，就要返回空间。
正在此时，一道道流光从天空俯冲下来，如同流星一样，砸落在地。
光华散去，里头的人显出，一水的墨色衣衫，皆领口有一团似花似叶的图案，是仙草寨的人。
武云昭见状，心道：“果然被引来了。”同时，进入空间的念头暂且打消。
空间是保命的底牌。
她要尽可能地不暴露，这样才可以在以后的危急时刻，给人惊喜，转危为安。
仙草寨的人落地之后，见到对峙的巨蜥和火人，既震惊，又糊涂，均想：“好像卷入了不得了的事情！”
于巨蜥而言，非我族类，都是敌人。
一下子敌人变多了，它也得掂量、掂量，不敢妄动。
一时之间，武云昭、巨蜥和仙草寨的众人都安静了，默默分析局势。
武云昭扫过仙草寨中人，令其意外也不意外的是，认出了一个老熟人，王储一。
此刻王储一已经腿脚俱好了。
武云昭瞟一眼巨蜥，有了主意，收敛一身的火焰，露出真容。
绝美面庞，令人印象深刻。
但凡见过的就不会忘记。
仙草寨中人人都有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的画影图形，一见之，纷纷认出。
尤其王储一，竟惊呼起来：“是她，是她，队长快看！”
王储一的队长自然是邓子奇了。
邓子奇听王储一惊呼，暗骂：“蠢货”，直接踹他一脚，让其闭嘴，咬牙低声道：“没看到什么形势，闹什么闹！”
王储一想起巨蜥在侧，顿时骇然，瑟瑟发抖。
邓子奇亲眼见到武云昭，亦觉惊艳无比，暗叹：“这世间真有如此美人！”
但他不是渔色之人，不为武云昭的美貌所迷，而是将其火人的形象挂在心上。
火属仙人不少。
邓子奇头一次见到战斗之时把自己变成火人的。
转眼看到巨蜥身上的烧伤，邓子奇心头震动：“这女人独抗此等巨兽，不可小觑啊！”
仙草寨来人足有三四十。
按照他们小队的一般分配来推算，这里一共来了三队。
通过王储一的惊呼，武云昭知道了邓子奇的样貌，也就是其中之一的队长是谁。
根据那邓子奇与其他人的眼神交汇，又判断出另外两个队长的身份。
当然，她不知道姓甚名谁。
第1014章 暂且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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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方对峙。
一方动，全局动。
武云昭自然要当控局之人。
只见她突然呼喝，再度化为火人，快若脱兔，冲向仙草寨一众人。
仙草寨众人哪里想得到她不打巨蜥竟然冲着他们来了，见火人势猛，一惊之下，纷纷运起仙力，拿出兵刃。
岂料，武云昭中途变招，放出一道火箭。
火箭没攻击仙草寨，却直直射向了巨蜥。
巨蜥见火人冲向后来的人还以为火人不跟它打了，也没料到自己会受到攻击，虽然反应很快地闪躲可怕火焰，但那火箭还是按着武云昭的打算，狠狠扎在了巨蜥垂落嘴边的舌头上。
一击即中，武云昭得意，喝一声“爆”
火箭爆裂，轰一声。
巨蜥的长舌被炸断，血流不止。
剧痛激怒了巨蜥。
巨蜥再也不顾什么人多不人多，也不顾火焰如何，将火人视为死敌，猛冲向武云昭，要将她碎尸万段。
武云昭此时异常冷静，调动着剩余不多的仙力，在巨蜥赶到自己眼前之时，以精妙步法，绝快速度，冲入仙草寨众人中。
巨蜥只盯着火人。
火人去哪儿，它自然去哪儿。
火人冲入仙草寨众人中，它为了抓火人，自然也要冲入仙草寨众人中。
仙草寨众人见巨蜥冲来，反应出来受到武云昭的算计，恼恨之余，只能先应对巨蜥，登时跟巨蜥打作一团。
当然，其中不乏有追着武云昭的。
场面大乱。
巨蜥渐渐发狂，兽性大发，哪里还分什么人，见人就攻击。
仙草寨众人自顾不暇。
武云昭只为脱困，不缠斗，甩出一团团熊熊烈火，将人吓退便罢，赶紧撤出战圈，在乱飞的火团之中，消失了身影。
一番争斗、算计之后，武云昭仙力告罄，疲乏至极，只想回到空间，哪里还有心思管自己落到哪里。
“噗通”一声。
她坠入波光粼粼的湖泊之中。
湖边，紫萝、端木青禾、小玄等均一惊。
小玄眼尖，看到水中红影，惊叫道：“是姨姨啊！”
紫萝等闻言，心中一紧，顿时担忧不已。
小蓝掠过湖面，顺手一抄，将武云昭从水中提起，放到对岸。
武云昭趴在地上，鬓发散乱，衣衫凌乱，不住咳水，整个人水淋淋的，狼狈不已。
小蓝伸手欲扶，却又不知该怎么下手，只能焦急地等武云昭咳完，细问情形。
紫萝等也跟了过来，围在武云昭身边。
武云昭终于咳完，翻身，仰面而躺，看着众人焦急的神色，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我没事！”
紫萝半跪地上，将武云昭扶起，靠在自己的肩头，蹙眉道：“没事儿？瞧你面色惨白，一丝血色也无，这叫没事儿？”
武云昭落入此境，纯属自己托大，略心虚，微笑以对。
紫萝板起俏脸，认真道：“你靠美色可过不了我这关。”
武云昭微动双眸，说道：“那先让我恢复仙力如何？”
紫萝无奈道：“你啊！”赶紧退开。
武云昭也不挪地方，当即盘膝，摆出修炼样子，拿出仙石吸收。
紫萝等在旁围观，寸步不离。
两个时辰后，武云昭结束修炼。
挥手将五百多块，失去仙气，黯淡无关的仙石扫入湖泊之中，她道：“精神充沛，感觉甚好！”
紫萝等看着她。
武云昭稍微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将自己的遭遇讲出。
不出意外的，她得到了不少类似“胡来!”“妄为”的评价。
接受了一通爱的教育后，武云昭抬手，让众人听她说。
她道：“仙草寨那帮人应该不是巨蜥的对手，不见得全死光，但死伤一定有的，嘿嘿，咱们去捡漏！”
紫萝当即道：“不许一个人去！”
武云昭揽着紫萝的肩膀，压着她的肩头，蹭了蹭，说道：“好，好，好，不一个人去，我带着端木仙友一起好吧？他比我感知的更快，一有风吹草动，我俩就逃回来！行吗？紫萝姐姐！”
紫萝点点头，对端木青禾道：“多看着她一些！”
端木青禾好笑，心道：“都能一个人打巨蜥了，我看得着吗？”对武云昭的战斗力有了更新层次的认识。
而且，今日观摩武云昭运功，他也得知，武云昭修炼的根本功法《炎阳燃天真火大典》是一部仙法，感觉等级不低，至少比他自己的《万木长生诀》要高，不由感慨武云昭的幸运和丰厚的底蕴。
两人不耽搁，在武云昭探查周围环境，发觉没他人窥视后，利索离开空间。
端木青禾速速感知。
借助他先前催生的仙植，他找到了巨蜥的位置。
他对武云昭道：“那是玄冰蜥，我以前打猎碰到过，占了这个山头好几年了，跟上仙都能相斗。云昭仙子，你敢单挑它，真是厉害了！”
武云昭道：“我哪儿敢惹它，误入它的领地，被它盯上了，要不是碰上仙草寨的人，给了我浑水摸鱼的机会，我伤得更重。好啦，冤家宜解不宜结，咱们就别去打扰它了，仙草寨人如何？”
端木青禾道：“被巨蜥吃了不少，不知道剩没剩下有用的东西，活着的都去了西北方向。”说着，枝桠掩映之后的，西北方向的一处山坳，道：“仙子推断不错，活下来的不少，有二十几个呢。”
武云昭道：“正常，他们肯定不会硬拼，打不过就跑的。”
两人速速赶去巨蜥与仙草寨等人战斗之处。
地面一片血腥。
残肢被丢弃在地上，很是不美观。
端木青禾道：“我来吧！”扬起手掌，运起仙力。
手掌生光，碧绿的藤蔓从他的手心之中生出，迅速抽长，生出分支，受到端木青禾的操控，将散落的仙石收起。
因为巨蜥的破坏，仙石不算多，二千罢了。
武云昭摇头叹道：“亏了啊。”
端木青禾微笑。
他可不觉得亏！
武云昭想了想，弹出几缕火线，将那些仙匪的残肢烧成灰烬，免得他们死后被其他妖兽继续蚕食，算是胜者的怜悯吧。
武云昭道：“咱们去山坳看看。”
端木青禾问：“仙子意欲何为？”
武云昭道：“趁着他们有伤员，赶紧落井下石啊！”
端木青禾一怔，点头道：“仙子说的是。”
两人赶去山坳。
端木青禾隐匿功夫一流且修为高，便由他去查探。
武云昭在远处等待。
不一会儿后，端木青禾回来了。
他道：“受伤的有十几个，伤势不一，有轻有重，有三个人看起来像是头头，几乎没损伤，只靠你我的话，有些困难。”
武云昭低声喃喃道：“人数不少啊，怎么把他们分开才好呢。怎么办呢？”翘着下巴思索。
端木青禾为她警惕四周。
没多久，端木青禾脸色一变，剑眉微蹙，道：“云昭仙子，又有人来了，从四面八方来的，好像是往这里聚。”
武云昭对眼前的人马还没想出解决之法，没想到又来人了，不由得烦躁，眼珠一转，恍然道：“一定是因为我的关系，暴露了位置，所以，聚集人手来搜了。”
端木青禾问：“怎么办？”
武云昭远望一眼山坳，没好气道：“只能先放弃了，暂时不能让他们察觉空间之事，咱们回。”心念一动，带着端木青禾返回空间。
端木青禾果然没感知错。
在二人原地消失不出五息之时，天空中，流光袭来，宛若星雨，一道一道落入山坳之中。
来者皆仙草寨，红草堂中人。
人数二百有余。
若按每队十人计算，此时一共来了二十多队。
来人见邓子奇等人挂彩，损伤，自有一番惊奇，一番询问。
虽然因为寿宴之事邓子奇为郝大红不喜，但他的地位并未受到过分的冲击。
在众多队长之中，邓子奇仍有几分分量，虽然他不见得是修为最高，能力最强的一个。
邓子奇将巧遇武云昭，被武云昭算计与巨蜥相斗，进而人员大伤之事说了。
一个浓眉壮汉当即怒道：“那女仙心计好是狠毒。”
邓子奇露出感同身受之意，点头道：“是啊，她如此狂妄，分明不将咱们仙草寨，咱们红草堂看在眼里。这是故意挑衅啊！”
此言一出，这些近年来在仙草寨活得顺遂，背靠大树好乘凉，桀骜，傲慢的仙匪们激愤起来。
邓子奇待众人发泄一会儿怒气，说道：“各位，女仙与那巨蜥一战，也未落得好。我瞧她独自一人，多半是落了单，在这莽莽山林之中，定然逃不远。这正是追捕的好时机，咱们不能错过啊。”
不少人附和！
邓子奇又道：“我得提醒各位，她是寨主要的人，各位下手的时候，呵呵，不用我说了吧。”
听到邓子奇说寨主仍对美人不死心，不少人面露不渝之色。
汪大飞因为东方明惨死对武云昭等恨入了骨髓，怒气冲冲道：“我不管，她杀了我兄弟，她就该偿命！”也不等他人说什么，带着手下离开山坳，生怕错过了追捕的时机。
独目女仙柳飘雪见状，“啧”一声，不满道：“这个莽汉啊，大伙儿都在，他着什么急啊！”对汪大飞的行为很是不满。
第1015章 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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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么，柳飘雪问邓子奇：“寨主真的不顾兄弟死活，非要得到那两个女仙？”
邓子奇知道自己与汪大飞的关系恶劣，令人怀疑，也不生气。
他本来是有这方面的意思，以此来让汪大飞犯下寨主不能容忍的错误，进而顺理成章处理了汪大飞，借刀杀人，解除心头之患。
但寨主没让他失望。
他只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反而没有撒谎的必要。
邓子奇道：“寨主说了，取那男仙一人之命足可抵东方兄弟之命，所以，这两个女仙还要完完整整给带回去。柳姐姐，你若不信的话，可以问李兄弟和刘兄弟，我请示寨主时，他们恰巧也在。”
这“李兄弟”是李明利，“刘兄弟”是刘二虎。
他们是跟邓子奇一起被巨蜥袭击的两外两个队伍的队长。
见柳飘雪向自己求证邓子奇之言的真实性，二人点点头。
柳飘雪见事情当真如此，唯有叹气，心道：“劫数啊，劫数啊。”
其他的队长和属下们闻言，神色再度变幻。
而后，队长们心思各异地商量了搜捕方案，带人搜山。
因为武云昭的出现，搜查范围缩小了。
仙草寨的人全都聚在了附近，来来往往，十分密集，连草皮都不放过，搜查力度增强到了新的高度。
这种情况对武云昭等不妙。
空间随武云昭移动。
武云昭不动，空间虽然不被人察觉，但不能动。
如此密集的搜查之下，武云昭不能贸然外出，否则撞上了，必定暴露自身手段。
武云昭在空间里，看着那些不多时巡逻一圈的仙草寨的人，恨得牙痒痒。
她不急，但她不喜欢这种行动受阻的憋闷状态。
最重要的是，这种憋闷状态的起因是她自己的擅自行动。
武云昭停止窥探，低声道：“真想抽自己嘴巴！”
正懊恼间，一只大蝴蝶从眼前飞过。
紧接着，一团矫健的黑影跟着蝴蝶追来，追去，欢乐悠闲，好不自在。
黑影是一只黑猫，也就是小玄。
武云昭看着扑腾的小玄，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对比之下，心情更加不好。
她撇撇嘴，不着痕迹地伸出一条腿。
小玄盯着翩飞的蝴蝶，玩得正欢，没料到会有人给自己下绊子，一下子被绊倒，咕噜噜，在柔软的草地上打了个滚。
黑猫儿冥想不明白怎么就摔了，怔了一会儿，甩甩头，抬头看看扑扇、扑扇的蝴蝶，又看向嘴角微勾的武云昭，眼中流出哀怨的意思，心说；“真是无妄之灾！”
武云昭向猫儿招招手。
黑猫儿抖抖耳朵，前爪颤了颤，犹豫一瞬之后，奔到武云昭的身旁，绕着她的手指转了个圈，用头拱了拱武云昭的手心，一副讨好、安慰的可爱样子。
武云昭提起小猫，双腿并拢，将小猫放在腿上，一下一下轻抚猫儿柔软的背毛。
猫儿眯起眼睛，尾巴尖微微晃动。
武云昭看了看四周，见只有小蓝抱着小白坐在树上，其他人都不在，问道：“他们都去哪儿了？”
小玄道：“大花和凤凰一家在林子里练功，我娘在茅屋里看孩子，端木青禾借着研究以木养木的法子，带着紫萝去看莲花，估计在献殷勤吧。”
武云昭笑道：“献殷勤！什么词都会说。小东西，听说你去当小媒人了？”
小玄道：“也没有啊，我就是帮端木青禾说说心里话，成不成还是要看他的。但我既然帮了忙，以后他就要感谢我的。不能白干活！嘻嘻！”
武云昭轻戳小玄的脑门儿，笑道：“就你灵！”
小玄伸爪子，抱住武云昭的手指，轻轻按着，问道：“很烦吗？”
武云昭道：“还凑合，可不管怎样，得寻个法子出去啊。一直困在这里头，性命无忧，但仙石告罄之后，就没法修炼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小玄道：“现在外头风头正盛，肯定不能顶风作案，等等吧，等他们一直搜不到人，自然就松懈了。”
武云昭道：“乖猫，他们有神识啊。咱们以为他们走远了，实际上在神识之下罩着呢，咱们一动，就被发现了呀！”
小玄歪头，很苦恼的样子，用爪子挠了挠肚子。
过了半晌，小玄道：“好难啊，神识这东西真麻烦。扫一扫就知道，怎么才能让他扫一扫不知道呢。大的能扫，小的也能扫，动的能扫，不动的也能扫，天天动也扫，好讨厌！”
小玄碎碎念，却没注意武云昭的眼神中跳动着异彩。
猛然，武云昭一把抓住小玄，高高举起，高声道：“灵猫，果然我的小灵猫！”
小玄被吓到了，身体僵直，随着惯性，在武云昭的摆布下，来回摇荡，脑袋里一片混乱。
见猫儿有些发晕的迹象了，武云昭将猫儿放下，搂在怀里。
小玄挣扎，因为压力好大！
武云昭不等他问，说道：“你提醒我了！”
猫眼一亮。
武云昭道：“你说的，大的能扫，小的也能扫。”
猫脸一歪，那意思，所以呢！
武云昭指了指自己道：“大的。”又指了指猫儿，道：“小的！”站起，原地转个圈，笑道“他们一门心思要抓三个大的，不会将心思放在小的身上。呵呵，最重要的是，咱们这个小的，可不一般啊！”
小玄还是不太明白武云昭的意思。
但他察觉，自己好像要发挥作用了，眼睛更亮了几分。
武云昭笑赞：“灵猫！”将小玄放下，拍拍他的头，道：“去把紫萝和端木两个叫过来，咱们商量对策了。”
小玄点点头，撒腿就跑，动若奔雷，眨眼没了身影。
武云昭看着小玄迅速的身法，消失的身影，点点头道：“都这么能耐了呀！”感觉欣慰。
很快，二人一猫到来。
武云昭摆手。
二人席地而坐。
武云昭道：“咱们被仙草寨围起来了。”
这是现实。
紫萝和端木青禾点头。
武云昭接着道：“我知道，一直等下去，他们会不断猜疑咱们是不是跑掉了，会比咱们更快没有耐心，但，我不相等。”
紫萝和端木青禾也懂武云昭的心态。
其实，仙草寨的人展开行动前前后后也不过一天而已。
武云昭的不耐烦却已经写满了脸。
然而，关键问题是，他们在保全自己，不暴露底牌的前提下，对付如此多的对手。
二百多仙草寨的人都在附近。
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要双方的冲突发生，哪怕星星点点的范围，其他的仙草寨仙匪都会如蝗虫一样蜂拥而至，最后将他们层层包围。
紫萝问：“云昭，你有法子了？”
武云昭道：“没法子也不会叫你们来了。”
紫萝和端木青禾期待地看着她。
武云昭微微一笑，骄傲地将猫儿提起，晃了晃，自信道：“它！”
小玄虽然不知道自己将会发挥什么作用，但很激动地“喵”了一声。
紫萝和端木青禾一愣，看着逐渐面条化的黑猫儿，不敢相信：一只猫能做什么呢？面对强敌，大“喵”一声，横扫千军？
武云昭将猫儿放下，搔了搔猫儿的下巴。
猫儿发出咕噜，咕噜声响。
闻声，见状，紫萝和端木青禾更不信了。
紫萝突然灵光一闪，猜测道：“云昭，你家小玄难道有什么神兽血脉，不得了的手段？”
武云昭“扑哧”一笑，问道：“怎么这样想？”
紫萝看看她，看看猫，说道：“你都把重任放到猫身上了，我还不能多想想吗？外头都是仙匪，好几百，多危险，小玄能应付吗？”
武云昭抓着猫儿的爪子，摇了摇，笑道：“我家小宝贝就是最最普通的小土猫，只不过，颜色纯了一些，脑瓜儿好使一些，悟性好那么一些。”
猫儿“喵喵”应和，那意思，说得对，本喵就是优秀一些的小土猫，仅此而已！
端木青禾道：“云昭仙子，你直说吧，小玄有什么作用，你有什么计划！”
武云昭瞟他一眼，啧啧两声，不太满意道：“瞧你，没耐性，女仙不喜欢没耐性的，不想继续独享仙途的话，趁早改！”语气之中自然是意有所指。
端木青禾下意识地看一眼紫萝。
紫萝皱眉，美眸狠瞪武云昭，怪她多话。
武云昭搂着猫儿，点点头道：“说正事！”稍微组织一下语言，说道：“咱们行动受阻主要是因为对方的神识探查密集。只要让对方不能将咱们抓在神识之中，咱们就能肆意进出空间，做出安排。”
谈起正事，紫萝和端木青禾也度端正了起来，将似有若无的情绪抛到一旁。
端木青禾问：“小玄能帮我们躲过神识？”
武云昭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们家猫崽儿在未来能神通广大，但现在，它还不行。”
端木青禾和紫萝对视一眼，均想：“这夸得直截了当啊！”
武云昭道：“刚才小玄提醒了我。神识能扫到大的，也能扫到小的，只要他们不扫到你我三人之一，不就得了嘛。只要不是你我，他们就不会抓，对不对？”
第1016章 勇敢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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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萝道：“那凭空出来个小玄，他们也会疑心吧！”
武云昭道：“但山林里凭空冒出个妖兽来，不算不正常吧。”
紫萝道：“你要让小玄冒充妖兽？”
武云昭笑道：“不是冒充，它本来就是兽啊。我说，山林之中，大大小小的妖兽众多。仙草寨这般大阵仗搜山，影响了妖兽的生活，妖兽乱跑是不是再正常不过？”
紫萝和端木青禾听到这儿也明白为何要派小玄出去了。
端木青禾问：“那派他去做什么？”反正不相信派小玄去对敌。
武云昭看向端木青禾，盯着他的眼睛，道：“那就要看端木仙友的本事了。”
端木青禾不解，指着自己道：“我？”
武云昭重重点头。
端木青禾道：“但有所求，必定做到。”突然正式了起来。
武云昭道：“不用紧张，小事情，我要你再做一些吸引妖兽的那种香料，效果加倍，妖兽一闻就受不了，一定要来尝一口的那种。”顿了顿，见端木青禾和紫萝眼中有了几分光彩，相信他们大概猜到了自己的想法，说道：“没错，我就是要派小玄出去撒香料，将这山里的妖兽都引过来，趁着仙草寨的人也聚集在一起，引发一场混战，看他们命有多硬！”
端木青禾笑道：“这是要一锅端啊！”
不得不说，这法子真是又损又好用！
紫萝仍担心安全的问题，斟酌道：“很危险啊，小玄行不行啊！”
武云昭低头看着猫儿。
猫儿抬头，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我要去！”
武云昭轻拍猫儿的头顶，笑问：“去吗？”
猫儿自然点头。
武云昭道：“很危险哦！”
猫儿开口，口吐人言：“富贵险中求！”
小玄坚定表态，紫萝和端木青禾担忧也是无用，无奈看着一人一猫，点头同意。
计策定下。
几人立刻着手准备。
武云昭道：“我得给小玄临阵磨枪，紫萝姐姐，你帮端木仙友去做香料吧，正好也学学，咱们不可能时刻都一起行动，必要的东西，还是能自己动手最好。端木仙友，可以吧。”
端木青禾能和紫萝单独相处，自然乐意，欣然表示十分愿意分享。
紫萝和端木青禾到一旁去忙了，临走不忘瞪一眼武云昭。
武云昭和猫儿同时望天，那意思，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啊！
虽然武云昭派出小玄有磨练猫崽儿的意思，但她到底是心疼和担忧的。
武云昭道：“不是逼你去，不想去就不去，猫崽儿就该晾肚皮，晒太阳。”
猫儿重化少年。
少年一脸郑重。
小玄道：“我要去！”握紧了小拳头，挺着胸脯，一副勇气十足，准备冲锋陷阵的模样。
武云昭见状，感慨道：“说到底是长大了呀！”缓缓点头，目露欣赏。
两盏茶时间后，端木青禾将东西准备妥当了。
端木青禾嘱咐道：“我加了十倍的料，无色无味，人闻不到，妖兽闻了就疯。切记，千万别粘在自己身上，要不然，你就是个香饵。”
这话自然是对小玄说的。
小玄道：“知道了！”神情凝重。
端木青禾是木属仙人。小玄相信端木青禾的手段，不怀疑他的话的。
香料在带给仙草寨人麻烦的同时，也会带给他极大的危险。
小玄再度化作猫儿模样，将香料藏在身上，准备就绪。
武云昭道：“等时机！”然后，凝神观察周遭的环境。
半个时辰后，两队仙草寨的人在附近走过。
他们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
武云昭对小玄道：“一切小心！”
小玄重重点头，“喵”一声，随着武云昭的心念转动，被送到了空间之外。
武云昭和端木青禾上次进入空间时特意选择了一处仙草茂密之处。
黑色的猫儿凭空出现在仙草堆中，俯低身子，肚腹贴着地面，如同伺机而动的小猎豹，耳朵竖起，肌肉紧绷，大大的眼睛不断闪动，观察四周。
猫儿没有神识，只能通过脚步声判断。
过了一会儿，它确定近距离无人，开始行动，谨慎地缓缓走出仙草堆。
猫儿是很聪明的。
他知道，仙草寨的人如今处在草木皆兵的状态。
如果他快速行动，仙草寨的人会将他认为是不该出现的威胁，相反，他先将自己展露，反而会让看到他的仙草寨的人少几分警惕。
强者有强者的傲慢。
他想，仙草寨的人看到他这样娇小的妖兽非常有可能直接无视。
当然，他也不会不担心仙草寨的人不管不顾，直接下杀手。
毕竟，残暴之人的心思是很难用一般思维理解的。
猫儿踩着无声的步伐，远离了仙草堆，彻底暴露了身形。
他环顾左右，将四周的环境记下，免得回来时找不到路。
动了动耳朵，猫儿继续前行。
就在他觉得可以加快些速度时，头顶突然闪现光芒。
猫儿眯起眼睛。
光芒散去，两个身着墨色仙衣的男子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黑猫。
仙人威压散出。
小玄不由哆嗦一下，灵机一动，翻身卧倒，亮出了软肚皮。
两个男子确是仙匪，一个持剑，一个持刀。
二人来得不可谓不快，从中可见仙草寨中人搜查之严密。
妖兽亮出肚皮，自然是服软，讨好的意思。
这般模样落入他们眼中，不由得引他们发笑。
持刀者道：“这小兽倒是机灵，识时务！”
持剑者道：“这不是猫吗？山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小东西？”语气之中颇有疑虑。
持刀者道：“山里有什么不可能。猫也是妖兽啊，不能因为它小，长得讨人喜欢，就不把它当妖兽啊。那些城里的仙子们可喜欢这些小东西呢。这种小妖兽可是仙宠大热门。可惜了，咱们寨里的仙子都是修罗，不喜欢这东西，要不，抓一只回去，讨个乐，也能换一夜春宵！呵呵呵。”
持剑者道：“白跑一趟，算了，赶紧走，让其他人见了你我停在这儿，怕是要说闲话！”
两人不再管弱小的猫，离去了。
小玄见二人走了，轻吐一口气，打个滚站起，抖了抖皮毛，用爪子抹了抹脑门儿，心说：“差点儿吓死，还好我机灵！”
小玄是有计划的。
他的打算是，用香料将附近仙草寨的人围在中心，进而引来妖兽将仙草寨的人围成一团。
如此计划下，他要走的路就长了很多，很多，可能遇到的危险，也增加了很多，很多。
但他不怕！
他只是想着，第一次在仙界搞事情，一定要搞大，一定要成功！
怀着“本喵是最优秀的喵”的心情，小玄继续勇敢前行。
空间里，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见小玄没有被两个仙匪为难，悬起的心暂落。
武云昭重重吐出一口气，苦笑道：“吓死我了！”
紫萝安慰道：“够机灵，肯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武云昭点点头，继续盯着外头，只见猫儿前进，不多时，消失了身影，不能看到了，攥起了拳头，在焦急的心情下，等待小玄的归来。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
小玄仍未归来。
武云昭耐心渐渐快要告罄。
紫萝见武云昭神情越来越阴沉，知道她心里忧虑加重，轻轻握住武云昭的手，以作安抚。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点点头道：“我没事！”心里却想着：“十个数，再不回来，老娘就把你拽回来！十，九，八，七??????”
武云昭不着痕迹见手掌从紫萝的手中抽出，心中的倒数已经到了“三”，“二”??????
就在“一”字尚未数到，响彻云霄的兽吼声爆发了。
一只形似山羊，如山般高大的巨兽从空间外奔过。
这巨兽所过之处，留下一连串的巨型的，凹陷的蹄印和被摧残的草木。
妖兽的欢宴开始了！
兽吼此起彼伏。
越来越多的妖兽在林中奔腾，随之，还有奔逃的喊叫声，想来，这喊叫声是仙草寨中人发出的。
武云昭绷紧了身子，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可视的空间外的地方。
紫萝与端木青禾也紧张起来。
外头的混乱程度难以想象，凶险程度难以想象。
而小玄又在哪里呢？
武云昭眉头紧锁，眸光一定，道：“我出去找！”身影一晃，消失在原地。
紫萝和端木青禾措手不及。
空间为武云昭所控。
武云昭出去了，他们也就不能看到外头的场景。
紫萝焦急，对端木青禾道：“怎么办？”
端木青禾心中急，却面上沉稳，沉声道：“等吧。相信他们！”
紫萝无奈，却又无法，只能点点头。
妖兽疯狂在山间肆虐。
此刻，仙草寨中人哪里顾得上搜索武云昭等人，纷纷只顾逃命。
武云昭的出现没有引起仙草寨的注意，反而引起了妖兽的垂涎。
她还没来得及辨别要去何处找小玄，一只熊形巨兽袭来。
熊口大张，獠牙森森，动作之间，地面震颤。
武云昭正挂念猫儿，又急又怒，怎能容忍巨兽拦路，当下用出最强手段，喝道：
“火凤显威震天下，万兽匍匐拜君王！镇！”
第1017章 跟你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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汹涌的火焰从武云昭的背后冲天而起。
火焰熊熊，火光汹汹。
凤鸣嘹亮。
烈焰化作巨大的火凤凰，傲然浮于空中。
霎时间，绝顶威压砸下。
熊兽骇然，瑟瑟发抖，猛然止住攻击的身形，抬起头，看着悬浮的火凤凰。
狰狞的熊目中火光一片，产生深深的忌惮。
凤凰，兽中帝王级别的存在。
凤凰真火尽管只是火，不是真正的凤凰，但其中蕴含的凤凰威能足以震慑群兽。
火凤飞天，方圆之内的群兽有感，仰天长啸。
强者忌惮，弱者匍匐。
巨熊已有灵智，感觉到对面的女仙在修为上是绝对不如自己的，但这火实在厉害。若女仙与自己硬拼，在这凤凰火的帮助下，也会给自己造成重伤。
在这卧龙山中，受伤的妖兽太危险了，等待的一定是其他妖兽的蚕食鲸吞。
巨熊不甘被一个比自己弱小的仙人威胁，但理智让它忍下这一口不甘，看着威风凛凛的火凤凰，悄然后退，退出十几丈之后，投足狂奔，生怕真火天降，让自己元气大伤。
武云昭看着远去的巨熊，露出一抹苦笑。
发出这种大招实在耗费仙力。
她可支撑不了多长时候，此刻已感心悸了。
收了火凤凰，武云昭面色一白，深吸一口气，往小玄所行方向走去。
想了想，她觉得，小玄原路返回的可能性更大。
武云昭激情之下，催生火凤，大展神威，消耗的的仙力不是白费的。
起码，大部分妖兽感受到萦绕在她身旁的火气和凤凰余威便不敢随意招惹。
这于她倒是大大有利了。
山林中的妖兽因为香料而暴动。
地面时刻都在震颤中。
从地面的振幅可以推断，闹出这般动静的妖兽该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武云昭一边搜寻小玄的踪影，一边苦笑，心说：“这次阵仗真是闹得有些大了。”
沿途，不乏因为互相踩踏而丧命的妖兽，也不缺少因为妖兽而丧命的仙草寨中人。
路过他们的尸体，武云昭一脸焦急，心中所想，只有自己猫，根本不想去拾捡重要的仙石。
神识之中，濒死的黑衣仙匪出现了。
武云昭一瞬之间做了决定，顺手斩杀了。
仙人手段众多，论起疗伤来，比修士不知快上多少。
敌人能少一个就是一个，就是少一分威胁。
“訇！”
巨响骤然爆发。
武云昭依靠仙木，才站稳身形。
她循声看去，只见原本空旷的天幕之上，金色巨鹰与乌黑蛟龙悍然撞击，激烈厮杀。
两只巨兽厮杀之间泻溢的余波令武云昭心惊肉跳：绝对不能招惹的！
武云昭这样想，敛息凝神，尽量躲避那阵阵余波，同时，心头之沉重感更深：小玄去哪儿了？
很显然，藏匿山间轻易不出动的霸王都被引出来了。
在这动辄破山裂地的战斗面前，她自己尚且不能释怀，那猫儿又该如何！
武云昭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两个庞然大物的战斗持续升级，逐渐白热化，有了不死不休的迹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附近的山脉被碾压成了一片平地。
小玄仍不见踪影。
武云昭焦急，自责，歉疚。
种种情绪在心中升腾，在身体中蔓延，到了极点。
武云昭不管不顾，仰天长呼：“小玄！”
长呼过后，武云昭茫然地看着眼前，就在一股热意涌上眼眶时，一团乌黑的影子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黑影速度很快，穿过碎石、碎木，几个跳跃落到武云昭的眼前。
狂喜涌上心头，武云昭伸臂，将跃来的黑影一把接入怀中。
“喵！”
这黑影不是小黑猫，不是小玄又能是谁！
黑猫看到武云昭的表情，不由得一怔，明白了什么，举起爪子晃了晃。
在它的爪子缝中，有一只纳戒。
黑猫口吐人言，笑嘻嘻道：“我去捡仙石了！”
武云昭无奈道：“你啊，快吓死我了！”仰脸盯着四处被她的一声长呼吸引过来的妖兽目光，再度放出火凤凰。
火凤凰长鸣一声，以作震慑，然后在武云昭心念操控下，盘旋下落，围绕着武云昭和猫儿，伸展火焰羽翼，为他们遮掩。
火光之中，武云昭和小玄消失在原地，返回到空间之中，毫发无损。
紫萝和端木青禾等见二人回来，好好打量一番后，都松口气。
这一番等待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小玄跳出武云昭的怀抱，化作少年，高举纳戒，骄傲道：“我捡了好多，要不是听到姨姨叫我，我还能捡更多。”说着，抖抖纳戒。
各种颜色大小的储物袋、纳戒从中落到草地上。
武云昭抓过小玄，板起脸道：“自作主张，也不知道交代一声，想吓死我啊！”
小玄道：“我这叫随机应变，在有能力的范围内做最多的事情。”
武云昭瞪眼道：“还敢顶嘴！”
小玄心说：“跟你学的嘛！”但知道自己给武云昭带来了担忧，乖乖道：“下次不敢了！”
武云昭道：“下一次，我也不让你这么干了！”说着，来回摆弄小玄，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小玄无奈地任由摆布。
好一阵子后，武云昭才道：“一点儿事儿没有！”
小玄道：“我说啦没事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武云昭道：“灵猫！”抬手在小玄的头顶呼噜几下，知道小玄等着夸奖呢，将视线落到那堆装有仙石的物事上头，笑道：“来，清点、清点，看咱们小功臣战果如何？”
小玄欢呼一声：“绝对比你们多！”
事实亦是如此，清点过后，小玄自作主动，冒着大风险，捡回了足足近一万五的仙石，比武云昭等人辛苦抢来的要多了一倍还要多。
小玄得意道：“眼疾手快怪我喽！哈哈哈！”
武云昭等三人看着得意忘形的小猫也感好笑。
武云昭知道，小玄生怕自己发挥不了大作用。
这一回，他算是功成名就了。
她笑道：“玄儿啊，这么厉害呢。既然如此，这回的仙石就由你来分了。”
小玄忙不迭点头。
不得不说，受到武云昭的影响，小玄也颇有当掌权之人的风范，倾向此道。
小玄骤然严肃起来，露出几分武云昭平时思索的情态，大大的眼睛看看左右，将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和凑过来的小蓝和小白都收入眼中，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武云昭心说：“像不像，三分样。上位者话不多，眼神震慑就够，倒是领悟了。”
小玄想好了，说道：“因为是我冒险拿回来的，所以我不能不拿一份，这一点，没意见吧。”
武云昭、紫萝等自然没意见。
小玄道：“拿好，这样办，划出一千留存，以备大业！”
这“大业”自然指的是武云昭之“帝王业”了。
小玄可不会把这个忘了。
武云昭等点头，表示可以，很合理。
小玄道：“剩下的一千四，其中，我拿五千。”顿了顿，又看武云昭等的反应，见无人反对，露出一抹精明的笑容，老气横秋道：“当然啦，我不是为我自己拿的，大家伙儿一起用的。但跟你们没关系！”
武云昭笑道：“你罩的人还挺多！”
小玄道：“那是，谁让我悟性好，修炼快呢！”
紫萝笑道：“强者的骄傲啊。云昭，跟你一样一样的！”
端木青禾也点头。
这小猫的作风跟武云昭近乎如出一辙。
武云昭莞尔。
然后，小玄道：“剩下的九千，给你们，均分吧，我就不管零头了！”很是大气！
武云昭知道小玄喜欢这种感觉，点头同意。
紫萝和端木青禾觉得，小玄冒险一趟，该得仙石，而他们几乎没出力，颇有“无功不受禄”的感觉，觉得分给自己的太多了。
岂料，小玄在拒绝后道：“拿人手短，你俩以后从别的地方找补给我就好啦。你们都算正派人，我不信你们会赖账的。”言罢，收拾好仙石，蹦蹦跳跳跑走了。
紫萝和端木青禾愕然。
武云昭笑道：“真把他当小孩儿看？”
紫萝道：“怎么说呢，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感觉挺复杂的。他怎么把这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武云昭歪头，手一摊，笑道：“我教的啊！”摆摆手，不在意道：“给你们，你们就收着，别矫情。我们家小玄啊，刚出生的时候差点儿被活埋，被我救了之后，心里有执念，铁了心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越长越大之后，他不知怎么的，就喜欢这种付出的感觉。你们要是不收着，他要不开心的。”
紫萝道：“你这么一说，我更不忍心拿了。”
武云昭道：“我家玄儿就是这么乖！”赶紧把仙石塞进紫萝和端木青禾的手里，重复小玄的话道：“拿人手短，赶紧用仙石提升实力，以后多照顾着我们玄儿！”
紫萝轻叹一声，道：“嗯”
端木青禾道：“一定，一定。”
做好了这些，三人继续透过空间观察外头。
此时，外头还在一片混乱中，妖兽的混战范围好像更大了。
小玄收获颇丰！
武云昭等没必要急着出去了，安心等待混战的妖兽散去。
第1018章 衣服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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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山的妖兽打到了西山。
西山的妖兽反打回东山，又招惹了北山的妖兽。
北山的妖兽回头找场子，又牵连了南山的妖兽。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卧龙山脉的妖兽能打的全都上了场，再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卧龙山成了妖兽的战场。
妖兽之战打得莫名其妙，突如其来。
仙草寨中人被殃及池鱼，死伤了不少。
山中是不能继续留下去了。
几个队长合计，点了几个完好的人，留在附近观察情势，其他人全部赶回仙草寨，该上报的上报，该疗伤的疗伤，该发丧的发丧。
仙草寨，红草堂中。
堂主郝大红坐在高位上。
臃肿的身材让他好像嵌入之中一般。
他用视线扫过手下的一班队长，见他们垂头丧气，更有半数之人挂着不同程度的伤势，面沉如水。
良久，他开口问：“发生什么了？”
声音低沉，透着寒意，显然，心情坏到了极点。
队长们推搡一阵，将邓子奇推了出来，由他答话。
邓子奇也受了伤，看起来模样狼狈。
他深吸一口气，顶着郝大红的愤怒双眼，将在山中所遇之事说明，最后特意强调道：“那帮妖兽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卧龙山塌了小一半，堂主，属下等实在无能为力啊。”
其他人听邓子奇这般说，也纷纷跪地附和，希望郝大红不要怪罪他们。
他们想不到妖兽暴动是因为暗中的手段，皆以为是无妄之灾呢。
郝大红相信属下没说谎。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心情更不好。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红草堂的人倒霉啊。
卧龙山中，妖兽群集，千百年没打过群架，偏偏他红草堂的人去了，碰上了千年难遇的一次妖兽疯狂/干架，简直灾星高照。
沉默一会儿，郝大红沉声问：“伤多少？亡多少？”
红草堂一共才二百多人。
这数字未免过分。
红草堂中再次陷入一阵沉默。
邓子奇，包括其他小队长在内，都紧张了起来，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不敢做出一丝一毫的动作。
他们都知道，郝大红的心情必然糟到了极点。
他们必定要承受郝大红的怒火。
等了又等。
时间的流速近乎停滞，不停地折磨着他们的心神！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很短，本该在意料之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到来。
只听郝大红问道：“那两个女仙还在山里吗？”
众队长一愣！
郝大红道：“你刚才说，看到红衣的那个出手了，紫衣的那个有什么线索吗？还有，那红衣女仙逃出山了吗？”
众队长听郝大红再次问了女仙的事情，骤然明白，两个女仙比他们的伤，比他们的死，更加重要。
众队长心中皆感不适，心寒！
大伙儿在外拼死、拼活，到头来，得不偿失。
听郝大红的意思，大家伙儿还得继续去寻女仙，难道要他们去山里送死吗？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他们不敢表达，只能把头低得更低。
邓子奇不得不回答问题，心中叫苦，嘴上说道：“没瞧见。堂主，当时山里太乱了。您也知道，金翅鹰，墨玉蛟龙，裂地羊，这等巨/物都跑出来了，属下们实在没能力跟他们抗衡，至于那红衣女仙，一身火术不错，紫衣女仙和那男仙并未出现，或许，双方已分道扬镳。”
他强调山中凶险，猜测女仙和男仙分道扬镳，为的是让郝大红不得不承认现实太过艰难，以此来推掉他们的不认为是失职的失职。
闻言，郝大红皱起了眉头。
如邓子奇所言中，那金翅鹰，墨玉蛟龙，裂地羊这三物若出现了，即使是他自己面对，也觉棘手。
这帮队长包括其手下中，确实没有一个能与这些庞然大物对抗。
思及此，郝大红也没法怪罪这些没把美人给带回来的属下。
甚至，他想，或许美人已经葬身兽腹或是被残暴的妖兽抓回去享用了。
一阵惋惜之后，郝大红道：“继续派人盯着卧龙山的情况，见到女仙踪迹，立刻上报。”
邓子奇道：“回堂主，属下等已经留下人手在卧龙山。”
郝大红没好气道：“哼，那点儿人顶什么用，加派！”
邓子奇道：“是，是！”
郝大红又道：“妖兽之事算是意外，不过，红草堂倾巢出动，竟然没抓住三个小仙人，脸面尽失，尔等该当何罪！”
惩罚终究是来了。
众队长无奈，齐声道：“属下等办事不利，请堂主责罚！”
郝大红道：“嗯，这样吧，小惩大诫，你们各自属下的疗伤之用由你们自己出吧。”
众队长不敢不从！
邓子奇心疼一瞬自己的腰包，眼睛一转，有了主意，抬头道：“堂主，属下有话要说！”
郝大红道：“讲！”
邓子奇道：“堂主，属下等修为低末，遇妖兽不能敌。副堂主修为高深，只在堂主之下。想来，副堂主出手，该有所获！”
仙草寨中有四堂。
四堂之中，每一位堂主有两个副堂主。
郝大红也是有副堂主的，也是两位。
不过这两位副堂主之中，一位外出执行任务，尚未归来，一位在闭关中，不得出。
哪怕是郝大红寿辰那日，郝大红也没将两位副堂主召回，或强行让人出关。
听邓子奇提议要副堂主出手，郝大红和众队长都明白，他指的副堂主是闭关的那位。
远水解不了近火。那一位真赶不回来！
闭关中人怎可轻易打扰！
郝大红沉吟片刻，点头道：“嗯，不错，有京生出手，定能手到擒来。回头，本堂主去唤人，然后，你们听副堂主的吩咐。你们下去吧。”
众队长告退。
走出议事堂之后，几个要好的队长凑在了一起。
“说动堂主唤出副堂主，邓子奇野心不小啊。早知如此，不让他上前答话了！”
“闭关何等重要，若被打断，岂不影响仙途！”
“就凭他，多少人比他强，哪有资格当副堂主。”
“不管他有没有资格，副堂主少一个，他就有拼一次的机会。看堂主对他的宠爱，也没准儿。”
“溜须拍马，钻营的小人！”
“那也是本事，要不然也不能压了咱们哥几个一头！”
“唉~~~”
“叹什么气！”
“我说，你们关心副堂主，怎么不关心、关心自己？”
“说什么呢？”
“你这性子也是，非得说一半，赶紧说清楚了，我队里伤了好几个，赶紧疗伤呢。”
“唉，你们啊。你们想想，堂主寿辰，何等大事，堂主未逼迫副堂主出关贺寿啊。而今日，为了两个女仙，堂主轻易就答应了让副堂主出关之事。此中差别，你们体会不到？”
“这??????”
“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啊！手足不能缺，衣服，嘿嘿，还不是想换，就换！不说了，不说了！”
几个队长面面相觑，终化几声叹息，各自散去了。
红草堂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其他三堂。
红草堂这一次狼狈而回，其他三堂自然也要看看笑话的。
丽草堂堂主，常丽心，将青草堂堂主贺来西和鬼草堂堂主阴明请到了丽草堂喝茶。
常丽心今日未着仙草寨的统一墨色仙衣，换上了一件自己喜欢粉红仙衣，衬得她更加娇艳，更加妖娆。
请过一杯茶后，常丽心拿起通缉令，轻声“啧”“啧”两声，指着上头的画影图形，咯咯笑道：“这两位女仙真是我见犹怜。难怪郝大红鬼迷了心窍，派出这么多人，非要将人带回来，呵呵。阴明兄弟，你说，这俩人美不美？”
阴明仍是阴森森的模样，裹在一身黑衣里，跟个阳间鬼似的。
阴明道：“美！”
常丽心笑问：“跟我相比呢？”
阴明将一双跟熬夜许久似的红眼睛在常丽心身上转了一圈，又扫了一眼通缉令上的武云昭和紫萝，说道：“容貌比你好，风韵和妩媚或许不如你，其他方面说不好，见了面才知道。”
这时，坐对面的贺来西哈哈笑道：“阴明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美人在前，自然夸眼前的美人，怎么能夸外人呢。咱们丽心妹子是大美人，风情万种，旁人比不得！”
常丽心道：“还是贺大哥会说话。”转头对阴明嗔怪道：“你个死鬼，说点儿场面话都不会。”
阴明道：“既然知道我不会说场面话，莫问我就是了。”
阴明话声若鬼语，轻飘飘，凉飕飕的，却说着最实在的话，真是让人好笑又好气。
常丽心道：“可不是，我自找不痛快的！哎，听说了吗？红草堂那翩翩公子，东方明，死在这三人手里了。”
四堂是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关系。
其中一堂有失，对其他三堂里说就是有得。
贺来西和阴明身为堂主，自然要知道其他堂的事情，早已知道此事，点点头。
常丽心道：“东方明也还算可以，他栽了，我是真有些意外。这俩女仙听说都是新上来的。你我也知道，这刚飞升的，跟咱们这些人，差距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贺来西道：“那男仙手段不错吧。”
常丽心道：“我也这么想，可那天东方明这小子带了一队人呢，全军覆没。”
第1019章 走背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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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来西道：“有意思！”看向阴明，问道：“阴明兄弟，关于这男仙，有什么消息？”
阴明阴冷冷道：“木属仙人，山里猎户，时常去城里换仙石。来来去去好多年了，一直也没被咱们的人截住，我猜，隐匿敛息的手段已经修到了不错的程度。山中仙木众多，要抓，难。”
贺来西道：“那两个女仙尚未入云兰城，之前的南天城里也没有仙法售卖。这封魂术定是出于这男仙之手了。看那日王储一到了吞波兽的肚子里的模样，不像是第一回做这事的。记得吗？咱们寨里有几个不知道怎么死的，魂牌突然碎了，找不到线索的，你们说，会不会跟那王储一一样被处理的。吞进妖兽的肚子，一时之间死不了，这段时间里，够那男仙跑了。不过，王储一走运，这么巧，随着吞波兽一起回来了。”
常丽心道：“贺大哥说的有理！之前，我还真没往这上头想！”
阴明道：“如此说来，这男仙跟你我也有过节了！”
贺来西道：“有输有赢，有生有死，技不如人，生死靠命。”
常丽心笑道：“呦，听你的意思，不打算追究了？”
贺来西道：“怎么，妹子想出手，为座下追究，追究？”
常丽心娇笑道：“我呀，算了，都不是好东西，谁比得了谁，贺大哥的话不错，技不如人，生死靠命！真要是碰一件事就追究一件，我得跟你俩打多少回了！说到这个，我说，我手下的姑娘可不是仙妓，你们让下头的崽子都给我老实点儿。真想要啊，给聘礼，嫁过，娶过，为妻，为妾，回去好好搂着呗，我才不管！”
贺来西笑道：“有这回事？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阴明点点头罢了。
常丽心指着贺来西道：“你啊，就一张嘴讨人喜欢。我也知道，有几个姑娘也不省心，她们要浪，随她们去。勾勾搭搭的，你们那帮傻小子也能得着甜头。但就别招惹我们规矩姑娘了。好好的姑娘家，当匪已经不容易了。重要的是，咱们三个毕竟还好，手下人做得难看，你我之间，怎么相处啊！”
贺来西道：“妹子说的是！”
这时，门外有人来报。
贺来西和阴明不说话了。
常丽心将人唤进来。
来者是常丽心的副堂主，柳真。
柳真给贺来西与阴明行过礼，走到常丽心身旁，低声耳语。
常丽心点点头，让柳真退下，露出别样笑容，对贺来西与阴明道：“又有有趣的事情了！”
贺来西“哦”一声。
阴明看向常丽心，眼睛中露出一丝好奇。
常丽心不卖关子，将柳真汇报的，关于红草堂在卧龙山吃亏之事，伤亡之事，郝大红决议之事都讲了。
贺来西哈哈笑道：“这个郝大红啊，当真是掉进桃花劫里，鬼迷心窍了。”
阴明冷笑，眼中不屑。
常丽心笑道：“这时候啊，他那一帮小崽子心里可郁闷呢。”
贺来西凑热闹不嫌事大，也笑道：“兄弟如衣服。能不郁闷嘛！哈哈哈！”
常丽心道：“他们也算倒霉，居然赶上妖兽混战。死伤大半呢！这一下子，红草堂元气大伤。”
阴明突然阴冷冷插话道：“自从生辰那日起，红草堂就开始走背字了！玄乎啊！”
常丽心与贺来西一怔，想想近些日子的事情，还真就是从那日寿辰开始的，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常丽心掩嘴笑道：“别说，还真是！不知郝大红有没有感觉，岂不是要更闹心！呵呵呵。”
贺来西冒出些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道：“我更感兴趣的是，郝大红要真是把单京生从闭关中揪出来，单京生是什么态度，会如何行事？”
常丽心眸光一亮，道：“那可就太有趣了！打扰人闭关，损坏仙途，这可是毁根本的事情。”
阴明冷飕飕道：“仙草寨要变天了！”
常丽心和贺来西点点头，却神色凝重了几分。
几息无言之后，常丽心问：“若郝大红来找咱们，拖咱们下水，咱们怎么办？出手还是不出手？”
贺来西问：“你是说抓女仙这事儿还是他红草堂内部的事儿？”
常丽心道：“都是红草堂的事情，还能跑了咱们三堂的关系？”
阴明言简意赅：“冷眼旁观！”表明了他鬼草堂的态度。
常丽心问贺来西：“你呢？”
贺来西道：“且看吧。抓女仙这事儿，我青草堂是绝对不会出手的，太丢脸！至于红草堂这个位子，郝大红能不能坐稳，再说吧。总之，他们乱他们的，咱们三家没什么损失。”
常丽心点点头，说道：“寨主闭关之前发下话了，四堂必须共存，不许缺少任何一个，红草堂肯定是没不了，也只能这样。不管怎么说，有那两个大美人吊着郝大红的胃口，他不盯着我们家真真了，我也能省下一份心力。”
仰头长叹一声，道：“女人不易啊！”
贺来西道：“这帮姑娘有你罩着，也算幸运！”
常丽心道：“还不是让你们这帮臭男人逼的！你们要是能管住下边那东西，我们何苦如此。都是仙了，清心寡欲呢？”
贺来西与阴明不置可否，虽然，他们两个并不在常丽心抱怨之列。
这也是常丽心面对郝大红时是虚假的应对，面对他二人时多了几分朋友之间的真心。
说实话，能在仙草寨中做到寨主的位子，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是辛苦打拼过的，放在哪儿都能成人物的。
郝大红突然执着两个女仙，无法自拔，近乎没了理智，他们三人有些难以理解，以至于觉得可笑。
三堂堂主静观红草堂之变时，武云昭等人正过得悠闲。
在武云昭等设计妖兽袭击仙草寨人之前，卧龙山中的妖兽们未曾发生过大规模的争斗，生活平衡。
如今，平衡被打破了。
趁此机会，妖兽们开始清算新仇旧怨。
于是乎，短时间内，妖兽们的战斗停不下来了，越来越多的妖兽参战，甚至千百年不出来的大妖怪都来掺和。
战局越战越大。
卧龙山中混乱至极。
武云昭等也有自知之明，乖乖躲在空间里，等待妖兽们偃旗息鼓。
大战之后，众妖兽必有损伤。
妖兽们自顾不暇，也就不会再管他们了。
这般打算甚好！
当然了，武云昭等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不做。
妖兽身上都是宝。
武云昭等自然不会错过。
如那先前跟金翅鹰斗在一起的墨玉蛟龙，败落了。
金翅鹰挖走了墨玉蛟龙的妖丹，避走一方，炼化去了。
这墨玉蛟龙的尸体还没被其他妖兽分食，就被武云昭眼疾手快拉进了空间里。
武云昭不喜龙类。
但不得不承认，但凡跟龙有关的东西都是宝贝！
她勉为其难也要收下的。
龙须，龙角，龙鳞，龙筋，龙爪??????，都是上等的材料，在仙界亦是难得。
蛟龙血肉之中蕴含丰厚的日月精华和因为龙珠被挖走之后散开的仙气，不论对于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还是对于小玄、小蓝等妖物，都是大补之物，有益之物，不能放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在武云昭等人手上，落得与墨玉蛟龙同样境地的大妖兽不下十几只。
今日，武云昭捡回来了一条炎蟒。
武云昭靠着炎蟒的尸体，后怕道：“说时迟，那时快啊，我要是下手晚一点点，这大家伙的妖丹就要被挖了。”
紫萝俏脸严肃道：“那双翼白虎一爪子就拍死了炎蟒，不知道比它高了多少能耐，就这样，你还敢虎口夺食，你真怕？我不信！”对武云昭这种不要命的行为有些不满。
武云昭冲出空间抢炎蟒那一刻，真把她吓着了！
武云昭知道紫萝关心自己，对她的指责并不在意。
有人关怀总是好的。
尤其是，关怀的人是出于真心的时候。
她拍拍炎蟒光亮的，犹若天上满月大小的璀璨鳞片，笑道：“没办法，谁让它是炎蟒呢。我家可不止我一个火属性的，我儿亦是。虽然短时间内，他是来不到我身边了。但我这个当娘的，总得提前给他备下些东西！”
听到武云昭冒险将炎蟒抢回来是为了孩子，紫萝顿时就心软了，轻叹道：“你啊！”
武云昭搂着炎蟒道：“肉分你们，其他的都是我的！”
紫萝道：“怎么好意思跟你抢。”
武云昭道：“不好意思也要收。妖兽同类之间的血肉有滋补作用，你和端木仙友一个属金，一个属木，跟这火属不太对付，吃不吃无所谓了，但小女婴半人半妖，有一半是蟒身，食之大有益处。”
紫萝道：“那就依你吧。”
武云昭笑道：“这就对了，客气什么！端木仙友还没结束啊？”
为了让妖兽之血肉发挥最大的作用，武云昭、端木青禾和紫萝决定将之炼化一番，成为丹药。
如此得来的丹药可以起到与仙石类似的作用，只不过不如仙石中的仙气充足罢了。
在仙界中，如他们这般做的大有人在。
不过，很少有人能得到他们所得到的如此高等级的大量妖兽。
第1020章 闺蜜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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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因为大部分仙人没有降服妖兽的能力，而有能力降服此等妖兽的仙人早已功成名就，有了不低的地位，哪里还需要做这些辛苦活儿。
另一方面是因为高等级的妖兽大多出自妖兽家族，仙人不慎招惹了妖兽家族，就是引火烧身。没多少仙人会选择如此拉仇恨的事情做。
武云昭等能趁乱捡尸，还能不需要担忧妖兽报复，只能说，他们命好！
炼制丹药是一项辛苦活儿。
商议过后，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决定根据自己的能力高低，轮流来做。
端木青禾身为三人中修为最高且唯一的男仙，在做这件事情时，很卖力气，总是炼制时间最长的。
武云昭和紫萝都是心高气傲的女子，不觉得自己比男人差。
她俩没跟男仙较劲的意思，既然端木青禾乐意表现，便由他去了。
提到端木青禾，武云昭不由得八卦，戳了戳紫萝，笑眯眯问道：“怎么样了？”
紫萝见她笑得奸猾，警惕，装作没听懂，道：“什么怎么样？”
武云昭道：“少来！端木仙友都明示成那样了，你当我眼瞎！”
紫萝俏脸生晕，嗔道：“多事！”
武云昭“啧”“啧”两声。
紫萝杏眼圆瞪！
武云昭道：“你跟我说说嘛，我过来人啊。我不跟他说。”
紫萝抬指轻戳武云昭脑门儿，道：“我瞧你啊，看热闹不嫌事大。”
武云昭催道：“到底什么意思啊？你说说喽。姐妹儿不就是用来谈心事的嘛。哦！”
紫萝想想也是。
端木青禾近日的作为也是落在她眼里的。
沉吟片刻，紫萝道：“他人还不错，可我还没想法。”
武云昭道：“不喜欢？”
紫萝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想这么快找道侣。”
武云昭纠正：“仙侣！”
紫萝斜眼瞅她道：“还不是一个意思！”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不是不喜欢，就是有些喜欢，但还没到那个程度。”
紫萝道：“差不多吧。”
武云昭会心一笑道：“端木仙友机会很大啊！”用肩头碰了碰紫萝，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了。
紫萝嗔道：“去，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上心。”
武云昭道：“我怎么能不上心。俗话说得好，因爱成很痴成仇，咱们三个刚上了一条船，你俩要是因为这个有嫌隙，咱们的船还没起航，先翻了！”
紫萝叹气，烦恼道：“我也担心这个。而且，你看啊，咱们还是仙人最底层呢。情爱误事，我觉得还是先提升修为，能在仙界站稳脚跟之后，再谈这个吧。”
武云昭道：“可情爱之事，半点不由人。你是这么想的，可情情爱爱自己也要生长的，你控制得住吗？”
紫萝秀眉微蹙道：“至少能排个先后吧。咱们都这么忙，不至于立刻就要面对，是不是？或许走一走，看一看，端木仙友会看上别人呢。也没准儿，我看上其他的男仙呢，这都不好说。还是先办眼前事吧，这飘渺的情爱先让它继续飘着吧。”
武云昭道：“得，一颗仙男心要破碎了！”
美人恩难受。
痴情男意也难受。
爱人无错。
紫萝暂时不能回应，却也不能无视端木青禾，闻言，更加苦恼了。
她道：“端木仙友也不明确说，我也不好意思找机会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哎，不知我俩要僵持到什么时候。”
武云昭道：“暧昧嘛，这个阶段最难受了。”
紫萝深有所感，点点头，问道：“云昭，你呢，当时你是什么情况，苦恼过吗？”
武云昭大方道：“谈情说爱哪儿有不苦恼的。我呢，跟他是日久生情，跟你们不一样。端木仙友是对你一见钟情，发展的快。一开始的时候，他没看上我，我也没看上他，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后来，他先恋上了我，犹犹豫豫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我也喜欢上他了，然后，我俩就揣着明白，装糊涂，看谁先捅破了窗户纸。后来，我懒得装了，就让他赶紧给我说清楚了，他也答应我，找个合适的时间，把话挑明白了，过了一段时间，水到渠成了，我俩就成亲了！”
紫萝略露羡慕之情道：“你俩互相之间一定很了解吧。”
武云昭心道：“好几辈子呢，能不了解吗？”点点头，不提这些内情。
紫萝道：“真好！哎，我就怕碰上不能互相了解的，你不懂我，我不懂你，还分不开，多难受啊。仙路无尽头，想找一个能走到最后的，太难了！”
武云昭道：“是啊，活得太长了也烦恼！”
紫萝道：“总是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会在前头等着的。”
武云昭颔首。
凡人百年，可以选择凑合过。
仙人寿元近乎无尽，怎么能凑合过呢。
难，太难！
紫萝托着下巴，面露几丝愁容，道：“端木仙友这份情意，我该怎么办呢？他这么对我，我却不能回应，我觉得抱歉。但又不能随便就答应了他，若答应之后，再后悔，岂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可眼下这个情况，好像也不太适合做朋友。云昭，你说，我要是跟他把心里话讲了，他会不会很伤心？”
武云昭道：“会难过的！”
紫萝抿抿唇道：“可我一直不说的话，是不是也不好？会不会给他一种故意吊着他的感觉？”
武云昭道：“或许吧，患得患失的时候，架不住会胡思乱想的。”
紫萝道：“那我要是既不拒绝，也不接受，跟他说，先试试，但以后喜欢上了其他人，拒绝了他，是不是更不好？算是伤害了他的感情吧。相反的，如果他也出现这种情况，也算伤害我的感情吧。”
武云昭觉得有些乱，想了想道：“爱情嘛，难免互相伤害。我觉得是这样的，爱是发自单个人的。两情相悦才是两个人的。在走到两情相悦的那一步之前，先爱上的人，就要有接受被拒绝的可能。不可能说，一个人爱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反过来必须要爱对方，对不对？”
紫萝道：“是啊。怎么可能那么准呢。成亲之后还有和离的呢。”
武云昭有感而发道：“在情爱里，不想伤害有时候可能是最大的伤害吧。只要两个人分开了，一定是有伤害的。不疼不是爱啊！”
紫萝道：“不疼不是爱，不疼不是爱。不知道是谁先拿起刀，或许，是两个人都拿起刀。”
武云昭道：“人人都想好聚好散，但做到这一点，太难了。毕竟，互相付出的爱很难对等。有的人会觉得自己付出的多，认为对方亏欠。有的人会认为自己付出的多，认为对方不该太贪婪。有的人会觉得自己付出的少，所以想当然认为对方可以不在乎，有的人觉得自己付出的少，觉得自己亏欠了对方，还是尽早离去更好，别耽误了对方。太多，太多想法了，爱，说不明白的。”
紫萝道：“以前常听人说，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不穿永远不知道。可鞋是死的啊，脚是有感觉的。脚抛弃了鞋子，鞋子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痛，安安静静等下一双脚就是了。人与人之间不是这样啊。投入其中，纠缠就会变得越来越深，剪不断，理还乱！”
武云昭道：“不管一段关系的开始，还是结束，总要有一个人能做出决定，能狠下心肠。看你们两个怎么想吧。在情爱里，试一试不是错的，因为只有投入其中，才能知道爱不爱，合适不合适。但如果要试一试，就要真心。不能在一段感情没结束的时候，开始下一段。我觉得，只要不吊着两家，随便试。”
紫萝道：“我觉得，端木仙友现在做不了那个下决定，能狠下心肠的。”
武云昭笑道：“他入局了，你才半只脚入局，陷得不深。”
紫萝道：“可我好想也狠不下心肠！你让我杀人还成，这事儿啊，我真不成。”咬咬唇，皱着眉，思索一会儿后，又问：“云昭，你说，如果试了，分开了，还能做朋友吗？”
这个问题可太难了。
武云昭摇摇头道：“我没法回答，因人而异！”
紫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我好想不行！你呢？”
武云昭想了想道：“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他说他爱我，我说你爱你的，我不爱你。”
紫萝惊讶道：“你直说的？”
武云昭道：“那时候还不熟！而且我俩有过节，不打不相识的。”
紫萝“哦”一声。
武云昭继续道：“再后来，我俩结拜了。”
紫萝更惊讶了，道：“这种情况，怎么结拜啊？”
武云昭道：“他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干哥哥，干妹妹，干哥哥干妹妹，挺正常的吧。”
紫萝脸颊微红，很是好奇，接着问：“后来呢？”
武云昭道：“我就真把他当干哥哥啊。时间久了，他就体会到了，我真不会爱他，就算了，就成了单纯的干哥哥了。怎么说呢，得把握里头的度。如果不爱，就不要做出爱的姿态。我从来不跟他多说废话的，公事公办。再后来，他跟我朋友搞到一起了，很好的朋友哦，能谈心的那种，俩人很圆满的。”
第1021章 她太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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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萝轻轻“哇”了一声，问道：“他们心里没芥蒂吗？毕竟你在中间掺和着呢？哎呀，也不能说是芥蒂，不在意吗？”
武云昭耸耸肩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心里没有。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了嘛，跟我没关系了。怎么处理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紫萝问：“你这么漂亮，一定很多人喜欢你，你每次都是这么干脆吗？”
武云昭翻了翻眼，回忆一下，点头道：“每次都很干脆！”
紫萝皱眉，很是不解，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你的拒绝就是合适的呢？不怕错过吗？”
武云昭道：“我当然不知道啊。不过，错过就错过吧。这就是我选择干脆的后果啊。我准备好了要承担这种后果，所以我才能快刀屠龙，潇洒转身，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紫萝苦笑道：“说来说去，还是得有一个人狠心啊！”
武云昭道：“都真心的时候，就得这样。碰上不真心的，你狠不狠，对人家来说，无所谓的，人家不在乎！”
紫萝“嗯”一声，轻声道：“对，就看在乎不在乎了。不管是爱情，亲情，友情??????，只要有情这个字，就涉及到在乎不在乎，在乎的话，心就容易软，心软了，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武云昭道：“可，在乎一个人，不代表爱一个人啊！”
紫萝缓缓点头道：“是啊，在乎，不是爱啊。”
两人突然之间都不说话了。
静默一阵子之后，紫萝道：“我去跟他说实话，心里怎么想，我就怎么说，他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算了！如果要当恶人的话，这把刀，我来下！”
武云昭道：“加油！”
紫萝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向端木青禾炼丹处奔去，颇有风萧萧兮的壮士断腕之感。
看着紫萝远去，武云昭感慨道：“爱情啊，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好笑摇头，也站起身来，开始处理炎蟒。
然而，她刚确定了妖丹的位置，正要下手开挖，一阵风从后脑处吹来。
武云昭回头，见紫萝红着一张脸，扭扭捏捏的，心道：“看来是失败了！”转过身来，拉起紫萝的手，问道：“发生什么了？”
紫萝道：“我去了。”
武云昭“嗯”一声。
紫萝道：“他抬头，问我有什么事？”
武云昭道：“那是要问的，要不然，好端端的，你去看他做什么呢。然后呢。”
紫萝道：“然后，然后我就说不出来了。心里想的好好的，可看着他那张脸，我就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他还跟我笑！”
武云昭心说：“心上人来了，能不笑嘛！”接着问：“那你说什么了？”
紫萝抿抿唇道：“我说，哦，我来看看你炼丹炼得怎么样？别累着，注意休息，然后，我就跑回来了！”
紫萝苦着脸道：“你听听，我说得是什么话啊。还别累着，注意休息，这不明摆着告诉他，我关心你啊，所以，你千万别累着啊。是吧！”
武云昭道：“呃???普通朋友这么说的话，也正常，我要是去，我也这么说。”
紫萝道：“可他对你没意思啊。”
武云昭“扑哧”一笑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呗，或许，他还挺乐呵！”
紫萝更加懊恼道：“怕的就是这个啊，哎呀，我怎么那么嘴笨呢！我这算不算是既不答应他，又若有似无吊着他？太对不起人了。”
饶是紫萝曾经在修真界是叱咤风云的一方大佬，扬刀砍匪不在话下，但在爱情面前，她慌乱得如同不谙世事的姑娘，明知而无措。
武云昭暗暗好笑道：“这话啊，怎么理解都行。你要是非要往哪方面解释，它就是那意思，你要是平常心对待，它就不是。”
紫萝跺跺脚，急道：“怎么办？该解释吗？比如说，我就是随口说一句，端木仙友，你千万别多想啊。他信吗？”
武云昭淡然道：“他肯定多想！”
紫萝泄气，急道：“云昭，怎么办？”
武云昭无所谓道：“要不我也去关心一下，我跟他说一样的话，让他明白，你真的就是随口一说？”
紫萝眼睛一亮，随即黯然，道：“这样不好吧。这不耍人吗？”
武云昭道：“你刚才那样就不是耍人？哦，我知道，那叫，呵呵，撩！”
紫萝轻拍武云昭的胳膊，嗔道：“别乱说！”
武云昭却哈哈大笑起来。
紫萝无法，只能懊恼地看着她。
笑过之后，武云昭终于有了良心，抬手拍拍紫萝的头，暖声安慰道：“放轻松点儿！让别人看到你这在乎的劲头，恐怕，但凡看到的，都觉得你对他有意思!”
紫萝上翻这白眼，看着武云昭落在自己头顶的手心，一股无力感从心头蔓延至全身，低声道：“你这是在??????安慰？”
武云昭笑着点头。
紫萝轻拍下武云昭的手，理了理凌乱的发，咬着下唇道：“我是不是很矫情？”
武云昭道：“很正常啊，我也矫情过！”
紫萝道：“真的？”
武云昭道：“再强悍的人在面对不想强悍相对的人的时候，都会矫情的，或者叫，不知所措。紫萝姐姐，你真的要放轻松，或许，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紫萝颓丧道：“可一天说不清楚，我这心里就不好受，云昭，我现在都想避着他走，可又怕他觉得我事多！怎么办啊！”捧着头，来回摇摆。
武云昭看不下去了，赶紧将人按住，道：“要疯了！”
紫萝点头，“嗯！”
武云昭道：“你想怎么办？”
紫萝忽而一笑，祈求地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心中一惊，倒退一步。
紫萝及时拉住武云昭的手，将人拖住。
武云昭道：“两个人的事情，第三人不好插手的。”
紫萝道：“传个信，不算插手，我说什么，你传什么就好，云昭，求你了？”
武云昭无奈道：“好吧。你说吧。”
紫萝顿时欣喜，速速将跟刚才类似的心里话组织了一番，说给武云昭听。
两姐妹足足润色了半个时辰。
然后，武云昭才背负着紫萝的重托向端木青禾走去。
她时间赶得也巧，正好赶上端木青禾在休息。
她笑道：“端木仙友，辛苦了！”
端木青禾抬头，见武云昭，眼睛不由得向她身后看一眼，没看到美丽的紫影，眼中光彩霎时暗淡，笑道：“不辛苦！”
武云昭心说：“老娘也很美啊！见了我眼里就没光是几个意思，美女都有尊严的啊！哼。”却道：“紫萝姐姐没来！”
端木青禾神情有一瞬不自在，微微笑了笑，将炼好的丹药交给武云昭保存。
武云昭收好丹药，随意拨了拨头发，开口道：“端木仙友啊！”
端木青禾道：“云昭仙子，有话直说。”
武云昭笑道：“痛快，那我就直说了！”将紫萝的话，原封不动转述了。
随着一句一句话传入耳中，端木青禾的神情比方才暗淡了几分。
语毕，武云昭问：“这就是紫萝姐姐要跟你说的，不过，她不好意思。”
端木青禾点点头，缓缓的，颇有失魂落魄的样子。
武云昭轻声问：“没事吧！”
端木青禾垂头，苦笑道：“无事，是我扰到紫萝仙子了。”
武云昭心说：“就知道这样，沾了情啊，爱啊，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平时的精明劲儿呢。”干脆坐在端木青禾对面，说道：“端木仙友，你是不是想岔了？”
端木青禾道：“意思如此明显，我应该听懂了。”
武云昭道：“可我觉得你没懂啊。”
端木青禾抬头，眼中的光彩一闪而过，摇头道：“总比直接拒绝好得多，紫萝仙子，她，她太善良了。”
武云昭连忙摆手道：“等等，等等，别急着下定论！”
端木青禾看着武云昭，眼中写着类似的意思：还要我怎样？无比委屈，露出心碎。
武云昭尴尬地咳嗽一下，脑海之中疯狂运转，终于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切入点，小心翼翼道：“端木仙友第一次动凡心吧！”
端木青禾点点头。
武云昭道：“那之前？”
端木青禾道：“一心修炼。”语气中淡淡的，配合着僵硬的，落寞的神情，看得人心里发堵。
武云昭心说：“我就不该多事！”又咳一下，道：“端木仙友，你或许不知，紫萝姐姐之前也是一直修炼，直至飞升而来，从未动过凡心！”
端木青禾突然叹道：“是我自作多情了！”
武云昭一怔，旋即咬咬牙，心道：“这都什么啊。”尽量挑选温和的词语，免得伤害了纯良男仙心。
她道：“端木仙友啊，你该知道，咱们修炼中人，大多情感淡薄。不是说不懂，而是因为一心修炼，心无旁骛，自然而然地，就忽略了这方面。”
端木青禾点头。
若非他修炼之心甚是诚恳，他也不会等到三百多岁才动凡心。
仙界之中，一辈子不动凡心的大有人在。
武云昭道：“端木仙友啊。我能理解，初见佳人，心有所系，你没经验，有些着急。”
端木青禾自责道：“唐突佳人，是我不对。”
第1022章 近水楼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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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心道：“怎么俩人都喜欢自责呢，怎不跟我学呢，真是一对！”缓缓道：“端木仙友别急着认错。情爱之事，怎么能轻易分出对错呢。爱由心发，难能自已，紫萝姐姐也不认为你错。她让我来说这些呢，主要是因为，她怕承受不起你的喜爱，又怕说话不合适伤了你的情意。她觉得你很好的。”
端木青禾辛酸，说不出话来，点点头罢了。
武云昭道：“端木仙友啊，你要是这般不听劝，我可就不帮你了。”
闻言，端木青禾抬头，目中迷茫，问道：“帮我？”
他想，武云昭和紫萝是姐妹，武云昭自然是要站在姐妹一边儿的，怎么会帮他呢？
武云昭好笑道：“端木仙友啊，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再去心碎，再去神伤啊！”
端木青禾被点破心事，很窘迫，讪讪点头道：“云昭仙子请指教！”
武云昭摆摆手道：“指教谈不上，过来人的经验。”
端木青禾露出求教的眼神。
于情情爱爱，他真的不懂！
武云昭道：“端木仙友啊，你得知道，你心系紫萝姐姐，这可不代表，紫萝姐姐一定要反过来心系你。”
端木青禾道：“我知道，不能强求的。”
武云昭笑道：“那就好。明白这个，一切都好说。端木仙友啊，这两个人想要在一起，得互相理解，有相处，这样啊，才能发现对方的好与坏，也能知道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可你算算，你跟紫萝姐姐才认识几天啊。你了解她什么了？她又了解你什么了？”
端木青禾愕然，颓丧道：“确实，我对仙子她所知不多。”
武云昭道：“就是啊，难听点儿，你俩还是萍水相逢呢。你急吼吼，火辣辣看着她，她能不躲嘛，反过来，你不躲啊。”
端木青禾回想近日所为，再结合武云昭的话，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慢慢在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有些火热地看着武云昭。
武云昭道：“你也别这么看着我，情爱之事，连占卜都卜不准。我呢，也不是非要把你俩凑一起，只不过啊，给你掰扯，掰扯，尽可能让你俩不管以后如何发展，起码能当个朋友，见了面还能道一声安好。仅此而已。”
端木青禾哪里管这个，高声郑重道：“大恩不言谢！”完全是一副毛头小子的冲劲儿，愣劲儿。
武云昭暗暗摇头，心道：“赶紧说完，赶紧走，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说道：“端木仙友，我给你说说，紫萝姐姐担忧什么。”
端木青禾重重点头。
武云昭道：“紫萝姐姐不是游戏人间的人，自然的，在情爱之事上，她求的是携手到仙途尽头。可仙途漫漫，尽头在哪儿呢？咱们都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可不好找！”
端木青禾急着表明心迹道：“我有信心！”
武云昭莞尔，笑道：“你瞧，你又急了！”
端木青禾又感窘迫，不好意思笑了笑，摆手道：“仙子请继续讲！”
武云昭道：“两个人合适不合适，得通过相处，才能互相有足够的了解，了解之后，她才能看清你的品性，才能对你信任，才能考虑，要不要把终身大事压到你的身上。”
顿了顿，见端木青禾没插话的意思，继续道：“情之起，热烈如火。可情之去，也如火灭。此刻，你为情爱冲昏了头，什么保证都敢说出口，可以后呢？以后的长时间相对可不是靠着火热的。”
端木青禾收敛心神，专心听着，不由道：“好像是这样的。”轻声叹息。
武云昭道：“紫萝姐姐修行这么长时间，于情爱之事淡薄。她不可能一下子就点起心中的那团火。而你，火急火燎的，不管怎么烧，哪怕烧进了她的心，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如你一样，而是躲。你的攻击太猛，她一时反应不了，招架不住，又碍于颜面和情分，没法彻底疏远你，最后，只能是别别扭扭，若即若离。折磨她自己，也折磨你。”
“而且，她初来仙界，身不安稳，这一颗心怎么敢轻易交给一个陌生环境中的一个勉强算朋友或者说??????盟友的人呢。”
端木青禾皱了皱眉头，沉吟半晌，颔首道：“总归是我太急躁，将人吓着了！”
武云昭见端木青禾脸上没了执拗的劲头，松口气，心道：“终于明白了！”笑了笑道：“真情感人，急也有急的可爱之处，把握好其中的度，就不会让人害怕和躲避了。”
端木青禾苦恼道：“可这个度的把握太难了。我，我一见了紫萝仙子，我就心口发热，脑子法空，不知不觉就????唉??????”
武云昭笑道：“没法子，你爱啊！”
端木青禾面上一红，颇为腼腆地点点头。
武云昭道：“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懂了，你刚才是想岔了，紫萝姐姐的意思，全然是表达她不懂，以及为她不懂而给你造成的影响而歉疚，并不是拒绝你。因为，她自己还乱着呢，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试一试。”
端木青禾闻言，面上登时露出喜悦，激动道：“我还有机会？”
武云昭道：“她身边有别的男仙吗？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
端木青禾挠挠头，颇有憨憨气。
武云昭道：“紫萝姐姐说了，如今还未在仙界站稳脚跟，所以不想过多考虑情爱之事。这是她最明确意思，至于她会不会掉入情爱罗网，得看天意和你的本事，那是谁都管不着的。起码，眼下，她肯定不可能松口的，你先别期盼。”
端木青禾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已经谢天谢地，本就不抱太多期盼了。
武云昭道：“你也说了，紫萝姐姐善良。她怕伤着你的感情，犹犹豫豫，也怕你跟她的关系若处理不好，咱们三人之间会生出嫌隙，恐怕连朋友都做不了，这种担忧，你能理解吧。”
端木青禾道：“能！”旋即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武云昭道：“你得先让她放下这份担忧，她放下了这份担忧，她就能放下对你的防备。相处肯定是不会如从前，但她不会对你如临大敌，你俩能自然地说说话，待在一块儿，不用战战兢兢的。”
端木青禾问：“我具体该怎么办？”
武云昭道：“去跟她直说，告诉她，你初尝情滋味，不知所措，稀里糊涂，所以冒失了，你也不想给她造成困扰，以后会收敛。而且，你得明明白白这么说，爱会一直爱着，直到不爱，但绝对不会要求她回应，而且保证，不成的话，还是朋友。”
端木青禾皱起脸道：“做不到吧！”心道：“很难啊！”
武云昭翻白眼道：“你以为你不这么办，你俩就能单纯当朋友吗？”
端木青禾讪笑道：“也是。”
武云昭道：“权宜之计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潜移默化啊！有了这句话，你俩在面上就能自在了，至于心里怎么想，你不说，谁知道，她不说，谁知道？面上自在了，你才能抓紧机会，趁虚而入，跟她多相处，多了解嘛。”
端木青禾感觉不太好，悄声道：“这是算计吧，不好吧！”
武云昭凤目瞪起，目露凶光，没好气道：“想不想要老婆？你不主动，她也不主动，你俩干瞪眼啊！”
端木青禾老实点头道：“受教，受教！”
武云昭翻白眼，抱着胳膊道：“呐，你把自己的姿态稍微放低一点儿，既然你先喜欢上了，选择权就在紫萝姐姐手上了。凭她的姿色，会喜欢上她的男仙少不了。不过，你记着，你可以跟男仙竞争，但不能要求她一定选你。想要赢得佳人欢心，各凭本事。知不知道？”
端木青禾道：“知道，知道！”
武云昭道：“别这么紧张。一个人的一生里，不是非要喜欢一个人的，也不是只会经历一段感情。相逢就是缘分，别的方面，都看开点儿。在每一段感情里，你用心就是，无愧自己就好。到最后，都是美好的回忆嘛！”
端木青禾此时自然是不认同武云昭这番话，但知道武云昭是好意，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武云昭道：“你俩啊，操碎了我的心！得了，我去外头溜一圈，看看还有什么可捡，有什么话，趁着这段时间去跟她说吧，记住，不可急躁，要有风度！别说极端的话，否则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
端木青禾听了这么多，心里有了盘算，面上也松缓了很多，笑道：“多谢云昭仙子点拨。”然后，吞吐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武云昭道：“不用说了，我明白，我给你牵个话头，等会儿，你直接找她，直接说，不用管别的。”
端木青禾又松一口气，感觉心头的石头少了一块儿，笑道：“多谢仙子！”
武云昭打量他一下，道：“不用特意打扮，就这样就挺好！”言罢，转身离去。
端木青禾看了看自己的，因为炼丹而不太规整的装扮，觉得如此这般去见佳人不好，但又想武云昭是过来人，建议应该不错，握握拳头，决定听从，站在原地，默默思索等一会儿要说什么。
第1023章 玉河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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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石之下，一声痛苦的呻吟声传出。
在那里，有一个满面血污的男仙。
此刻，男仙的身体被山石压住了，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只手臂。
显然，男仙身受重伤，否则的话，仙人强横，怎么会被山石困住。
男仙名叫李玉河，云兰城中人。
近日来，卧龙山妖兽群战，引发了极大的关注。
虽然妖兽群战开始得莫名其妙，但不少人嗅到了其中的好处。
这份好处自然就是群战之后剩下的高等妖兽的尸身。
与武云昭一样，不少人冒险前来捡尸。
李玉河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李玉河不是很好运。
妖兽之间的战争还在继续，不如最开始那般激烈了。
他不小心受到波及，不但没捡到尸体，反而被卷入了妖兽的战斗中，以至于仙力告罄，身受重伤，被压在了崩碎的山石之下。
他也幸运。
因为大战的妖兽转移了战斗地点，给了他残喘之机。
然而，他的安全只是暂时的。
他虽然竭尽全力在运转仙法吸收游离的仙气，让自己恢复，但由于仙气稀薄，短时间内，他根本做不到恢复足够的仙力从山石之下脱身。
在这段时间里，不需要有妖兽攻击他。
或许，来往的妖兽随便踏两步，就能将他踩成肉糜。
这下场当真是不妙！
李玉河又着急又后悔，只能期盼着，在他逃脱之前，千万不要有妖兽靠近。
然而，他的期盼很快落空了。
地面震颤了！
兽吼响起了！
李玉河心凉了。
妖兽于仙人是大补之物，是上好材料，反过来，仙人血肉于妖兽也是补物啊！
地面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了。
李玉河可以看到，眼前的细小土石在翻腾。
压在身上的山石也在随着地面的震颤而震颤，一下，一下反复下压，让李玉河伤势更加严重。
来的，必是庞然大物。
由于被困，李玉河的视线受阻，看不清来的是哪一种妖兽。
这种未知让李玉河更加骇怕！
想到今日该是死期，他不由得悲从中来，哀叹：“就不该贪心来此，娘子，女儿，我对不住你们啊！”泪湿眼眶，夺目而出，将脸上的血污冲刷出两条白线。
祸不单行。
就在李玉河哀叹之事，在他的正前方，又有妖兽奔来。
那是一头黄甲牛，体态如山丘，四蹄力拔千钧。
李玉河喃喃道：“这妖兽要是入腹，我就能再上一层楼，可惜啊，呵呵，要被它弄死了。”
低沉，认命的李玉河没注意到，在黄甲牛狂奔中掀起的滚滚黄尘中，有一个身着青翠罗仙衣的女仙在疲于奔命。
黄甲牛的目标是这女仙。
女仙慌不择路，大骇之下，顾不得周遭，只顾得身后的怒气滔天，眼睛赤红的黄甲牛，待得与李玉河的距离相差百米时，才骤然发觉，前方亦有妖兽拦路。
那妖兽乃是一头巨狼，毛发洁白，头顶红纹。在仙界，这巨狼之名是啸日天狼。
女仙是下界飞升而来的新仙人，暂且不识这巨狼为何物。
但看啸日天狼身形壮大，不比身后的黄甲牛小，也能猜到，这巨狼之威力恐怕是不比黄甲牛差的。
眼下，后有巨牛，前有巨狼，女仙叫苦不迭，一时不慎，耗尽力气的身体，不听了使唤，摔扑在地，正好与山石之下的李玉河面对面。
女仙突然对上一张血脸，大叫一声，待分辨出那是个人之后，疾呼“救命！”
李玉河唯有苦笑。
难道这女仙看不出自己的处境吗？居然还让自己来救她！
女仙后知后觉，见陌生男仙如此，花容失色再失色，一片惨白，暗道“吾命休矣！”泪花涔涔。
惊天的狼吼，牛哞同时响起。
李玉河和女仙心神震荡，骇得不敢动弹。
两强相遇，必有一战。
啸日天狼和黄甲牛同时腾空，在二仙的头顶打了起来。
巨兽压力之下，李玉河对吓傻的女仙道：“仙子，可还有力气？”
女仙一愣，反应过来陌生人是跟自己说话，摇摇头。
李玉河心中升起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
他心说：“这就是命啊。”对一动不动的女仙道：“仙子，趁着它们顾不上你我，你快逃！”
女仙哭诉，梨花带雨，道：“我，我动不了了！”
李玉河一怔，唯有叹息。
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被吓得腿软的仙人。难道这是临死之前让他开眼界吗？
啸日天狼是火属妖兽。
黄甲牛是土属妖兽。
二兽相斗，一边炎火森森，一边飞沙走石，好不壮观。
法术余波，振聋发聩。
李玉河和女仙无仙力互体，都感晕眩。
耳膜被震破了，鲜红的血从耳洞里流了出来。
再过一会儿，即使不被相斗的巨兽踩死，他俩也要被震死了。
就在二人意识朦胧的刹那，一声大喝传来：
“火凤显威震天下，万兽匍匐拜君王，镇！”
随着喝声落下，嘹亮的凤鸣响彻云霄。
骤然，周遭的温度陡然高了起来。
血被烘干，结成了痂，碎裂，剥落。
李玉河和女仙闻声，精神一振。
有人来了！
他们勉励睁开眼睛，只见高空之上，巨大的火凤凰振翅翱翔，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反观那啸日天狼和黄甲牛，在凤威之下，竟停止了战斗，低声嘶吼，露出示弱之象。
见二兽不退，火凤又是啼鸣一声，双翅振颤，大大小小的火球，飞射向啸日天狼和黄甲牛。
啸日天狼一声怒吼，头顶红纹，大放光芒，一道红色的火柱从中冲出，冲出半尺之后，火柱如伞一般撑开，在啸日天狼身前形成了一个由火焰组成的防御罩。
火球与防御罩相撞，爆破连连。
凤凰真火乃兽王之火。
普通的兽火怎么能抵御呢。
同样是火，高等级的火自然要狠狠压着低等级的火。
啸日天狼的根本手段在这时反而成为了它的最大劣势，从根本上，没有比拼之力。
火焰防御罩没有支撑多久，轰然破碎，化作万千火星，消散了。
火球突破了防御，射到啸日天狼的身上，登时将洁白的狼皮烧得焦黑。
啸日天狼一声惨呼，知道不能敌，夹着尾巴逃走了。
再看黄甲牛。
黄甲牛是土属，以厚土之力，抵御凤凰真火。
可以看到，一片昏黄的光芒将黄甲牛团团包裹。
火和土之间存在相克关系。
在这种时候，不存在等级的压制。
一时之间，凤凰真火竟不能突破。
无奈，真火拟成的凤凰终究不是真凤凰。
凤凰真火的威力大小取决于施展法术之人的修为高低。
真火与厚土之力的僵持足以说明，凤凰真火的拥有者的修为不比黄甲牛高。
若非凤凰真火本身携带的凤凰威压让黄甲牛忌惮的话，或许，黄甲牛全力出击，凤凰真火反而会先溃败。
这凤凰真火的拥有者自然是武云昭了。
武云昭从空间出来后，没走都远，看到了被黄甲牛追赶的翠衣女仙，不忍女仙为牛所害，追踪其后，伺机救助。
岂料，还有一头啸日天狼等在前头。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山石之下被压的男仙。需要救助的人又多了一个。
没法子，武云昭本想以隐晦手段帮忙，此时，人命关天，她不能了，只能出手。
面对两头庞然大物，武云昭有自知之明，顾不得仙力的大量消耗，直接祭出最强招数。
啸日天狼的退避让武云昭心头一松。
但黄甲牛的持久让武云昭面色凝重。
若拼持久，她的修为支撑不住啊，更何况，土属的妖兽本身持久力就比其他妖兽惊人。
她占劣势。黄甲牛占优势。
而且随着僵持的时间增长，她的劣势就更加明显，黄甲牛的优势就更加明显。
眼看着天空中的火凤凰的光亮黯淡了几分，武云昭知道，硬拼是绝对不行了。
她咬咬牙，决定先引开黄甲牛。
当机立断，武云昭心念一动，收回凤凰真火。
火凤凰骤然炸裂，化作红芒，奔赴一块大石之后。
光芒绽放，旋即消失。
黄甲牛的目光随之而走。
李玉河和翠衣女仙见状，目光也追了过去。
然后，他们就见到一个裹在火焰里的火人从大石后跳了出来，
火人站在石头上，嚣张地抛了两个火球，砸向黄甲牛。
黄甲牛接连吐出两口黄光，将火球接下。
黄光散去，火球湮灭。
李玉河和翠衣女仙见黄甲牛如此轻松接下火球，推知，来者的修为定然是比不了黄甲牛了。
而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有能力救他们呢。
李玉河可不愿再有人陪他一起死了，喊道：“仙友，生死有命，请快些逃命，莫要管我们了！”
翠衣女仙闻言，眸中不满，神色一沉。
但她也懂，困境之中，这火人肯出手已经很难得了，妄想其他，纯粹奢望。
她心中不由埋怨，既然没能力来救人，干脆别来，何必给人希望，又让人希望落空呢。
出人意料的，火人却没有按照李玉河之言速速离去，反而跃向黄甲牛，欺身而上，举起长剑，狠狠对着黄甲牛的一对牛角连连下劈。
第1024章 单副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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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四溅！
听那长剑与牛角碰撞发出的叮当声响，这火人竟然一连劈了十八剑！
于李玉河和翠衣女仙，这不自量力的火人的行为近乎疯狂！
于黄甲牛而言，这火人是故意挑衅。
它怎能忍！
当下，黄甲牛怒极，双目更红胜过方才，近乎猩红，口鼻喷烟，哞声阵阵，前蹄刨土，身下尘浪如云浪，汇聚成海。
牛角之上，淡金的光芒由一点向外扩散，如同水中之涟漪。
其中蕴含着凌厉的，雄浑的土属性力量。
火焰包裹中的武云昭见黄甲牛要跟自己拼命的架势，心中一抖，暗骂自己多管闲事，非得当好人，转身就逃，化作一道红芒，扎入林中。
黄甲牛还以为火人要跟自己拼，哪里料得到，方才嚣张的火人竟然调头就逃？
自觉被欺骗，黄甲牛更怒，直接跟了上去。
一人，一牛，前后只有一息之差。
人和牛都走了，剩下了土石凌乱中的李玉河和翠衣女仙。
良久，李玉河道：“脱险了！”望着那道红芒消失的方向，心中为那仗义相救，包裹在火中，形貌不露的仙友担忧不已。
翠衣女仙瘫坐，拍了拍胸口，感慨劫后余生。
翠衣女仙动了动手脚，仍感觉有些发软。
心神俱疲的她不由得靠在了山石上。
李玉河叫道：“仙子，我还在石头下压着呢，别靠啊！”
翠衣女仙一惊，反应过来，自己靠着山石徒然加了重量，让石下男仙更痛苦了，赶紧挪开。
李玉河道：“仙子，妖兽刚走，此地还算安全，你能不能先恢复些仙力，把我放出来。我纳戒里有仙石，有丹药，可以当报酬。”
翠衣女仙问：“纳戒呢？”
李玉河苦笑道：“右手上呢，石头下头压着呢。”
翠衣女仙犹豫，心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仙匪，若将人救了，我还没恢复，岂不是自投罗网？”
思来想去，仙石和丹药的诱惑压过了心中的担忧。
翠衣女仙正要答应，这时，周遭温度又升起来了。
她一惊。
下一刻，一团红光砸在了眼前。
光华敛去，一个身着大红仙衣，姿容绝美，明艳动人的女仙露出了真容。
女仙之美，不可形容。
而且此时她面色略苍白，多半是因为跟黄甲牛相斗，消耗了大量的仙力所致。
这份苍白给她增添了一丝病态的美感，削减了火焰般灼人的威风凛凛之感，更令她有魅力了。
翠衣女仙和李玉河看得有些失神。
然而，身处险境的他们还是尽快收敛了对女仙容貌的惊艳、惊叹、惊羡之情。
女仙周身萦绕的炽热气息令翠衣女仙和李玉河知道，这女仙就是方才那仗义出手的火人。
二人感激的同时，想到，那牛呢？，慌乱查看四周。
武云昭见二人如此，开口道：“那牛让我引到一边去了。”声音是干脆、爽朗的。
李玉河赶紧感谢武云昭的救命之恩。
武云昭不在意道：“萍水相逢，顺手而为。”说着，走到山石之策，将山石推开，解了李玉河的山石压背之苦。
李玉河更是感激，连忙爬起来，满怀激动道：“敢问仙子大名，救命之恩，我李玉河定涌泉相报。”
武云昭摆摆手道：“不用这么麻烦，你俩赶紧走吧，这里又是妖兽，又是仙匪的，我自顾不暇，就此别过了。”挥挥手，再度化为一道红芒，流向天际，消失在云层之中。
李玉河道：“好人啊！”
翠衣女仙眨眨眼道：“她怎么走了？我还没谢她呢！”秀眉蹙起，有些不满自己被忽视。
李玉河揉着疼痛的腿脚，说道：“那仙子为了救你我，消耗甚剧，应该是去找地方恢复了。这地方乱，体力不支可不行，算了，有缘日后定然能再见面，到时候再谢不迟。”
死里逃生，李玉河满心欢喜。
他可不知道，旁边的翠衣女仙心中是这般想的：“常言道，救人救到底，救一半算什么啊！”对远去的武云昭产生了埋怨，甚至是潜藏心底不自觉的恨意呢。
李玉河问翠衣女仙道：“仙子，我要回云兰城。你去往何处啊？若是不嫌弃，你我一起走一段吧。两人都伤着，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翠衣女仙问：“你是仙匪吗？”
李玉河道：“自然不是，仙子是新来的吧。”
翠衣女仙点头。
李玉河道：“仙匪都是穿一模一样的黑色仙衣，在他们领口，都有一个似花似叶的图案。很好认的！”
翠衣女仙道：“一直这么穿着？”
李玉河道：“仙草寨是大势力，里头的人巴不得外头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呢。”
翠衣女仙也是前往云兰城，想着有个当地人一起也好，答应了李玉河的邀请，两人一同往云兰城赶去。
托了李玉河的福，当他们碰上在卧龙山附近搜查，盘问的仙草寨中人时，翠衣女仙没受到不正当的刁难。
同时，他们在通缉画像里，见到了红衣女仙。
两人什么也没提。
一个仙匪不耐烦道：“还没消息，别是死里头了吧。”
这时，他身旁的兄弟赶紧捂住他的嘴，慌张地看左右，见无其他人看过来，低声道：“你不要命了，不知道寨主心心念念这个大美人吗？你这话要是被人传上去，等着受罚吧。”
这人撇撇嘴，不满道：“为了这个美人，咱们红草堂都死伤多少了？依我看，这美人还不如死了呢。咱们就算受顿罚，这事儿也能过去了，总好过天天在这儿守着，头顶上妖兽大战啊，你就知道哪天倒霉，横死啊。”却也压低了声音。
那人叹道：“你我说了又不算。得了，别说这些没用的。你我离得还算远，想想近山的兄弟，他们才是命悬头上，指不定哪一阵风就吹走了。”
这人道：“哎，都是什么事儿啊。我昨天听徐武说，寨主决定今日派单副寨主来办这事儿了。”
那人惊道：“单副寨主闭关还没结束吧！”
这人道：“寨主有令，谁敢不从，算算时辰，单副寨主该到了。他可不是庸手，或许调人手进山，你我心里念着，可别碰了这等好运！”
那人道：“这可不是好相与的，你我赶紧躲躲！”
话音甫落，天际显出一抹蓝色光彩。
蓝光越来越近，落到地面。
光彩散去，原来是三个人。
正巧，其中一人正是两个仙匪正说到的红草堂的单副堂主，单京生。
单京生是一个魁伟，英俊的人。
他只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独特气势，让人忍不住敬畏。
跟在单京生身后的是他的两个左右手。
两个小仙匪见单京生来了，虽然知道单京生不可能听到他们谈论的内容，心中仍一惊，赶紧上前行礼。
他们是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不为别的，只为单京生今日那张几乎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的脸。
是了，任谁在闭关中被打断修行，都要不爽的。
更何况，将他叫出来的原因还不上台面！
既然已经出来了，碍于郝大红的面子，单京生还是得公事公办。
询问后，他没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单京生望向大变模样，山破树折，一片狼藉的卧龙山，说道：“照着妖兽们的这种打法，山里能有几个活人剩下，别是死在里头了吧。”
两个小仙匪闻言，对看一眼，垂头，默不作声。
站在单京生左侧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男仙，模样清秀，书卷气很重，名叫卓文斌。
站在单京生右侧的是一个腰挎乌金横刀的男仙，模样威武，杀气略重，名叫韩汉。
卓文斌道：“单大哥，妖兽还打着，山里乱哄哄，进去了也找不着人，咱们还是等等，等妖兽都停了或是有了更多线索了，再行动吧！”
韩汉等单京生的意思，神情淡漠。
单京生缓缓收回视线，对二人微笑道：“既然来了，自然要去走一趟，要不然的话，岂不是白来了。”
卓文斌皱眉，很是不同意的样子。
单京生被强迫出关。
他在修为提升的关键时刻被打断，或许身有暗伤。
山中妖兽肆虐，虽然此时的情况比前几日要好得多了，但若跟妖兽对上了，单京生怕是会伤上加伤。
韩汉面无表情，但眼神之中透出不同意以及不满的意思。
他和卓文斌是跟着单京生打拼至今的，互相称兄道弟，不可能看着单京生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但他俩也明白，郝大红既然派出了单京生，如果单京生没有作为的话，怕又要有一番纠葛。
入山，是单京生不得不去的。
卓文斌与韩汉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左右，单京生走到哪儿，他们两个跟到哪儿，不离不弃就是了。
单京生对其他人吩咐道：“调派人手，守好通往南天城与云兰城的必经之路，卧龙山周围留一些就算了，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怎么派遣，你们让你们的小队长们自己掂量着办。”
两个小仙匪赶紧应承。
单京生犹豫一瞬，叹口气，对卓文斌和韩汉道：“文斌，韩汉，随我入山！”
卓文斌和韩汉齐声道：“是！”
三人化作流光，飞向卧龙山中。
见三人入山，不带他人，其中一个小仙匪道：“单副堂主就这么进去了？”
另一个道：“艺高人胆大啊！带多了人，或许倒添麻烦，好啦，咱们赶紧去按吩咐办事，不管去南天城还是云兰城，总比守在山前好，快走，莫让他人抢了先！”
第1025章 焚仙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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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京生才入山中，放开神识查探，嘴角旋即勾起。
卓文斌与他共事多年，很熟悉他的表情了，知道他这是发现了什么的意思，问道：“单大哥？”
单京生面对卓文斌和韩汉两个兄弟时，面色缓和，淡淡道：“我运气不错！”说着，抬手指向东南方向。
他的意思自然是东南方向有人了，或许，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三人立刻赶去。
瞬息之后，三人赶到，默契地分占三个方位，将通缉画像上的红衣女仙围在中心。
单京生端详一番，笑道：“难怪郝大红如此惦念，仙子果然美貌绝伦，足够让人心动，着迷！”
红衣女仙自然是武云昭了。
救过李玉河与翠衣女仙之后，她仙力大损，尽快找了隐蔽处恢复，为了不打扰紫萝和端木青禾，她没急着回空间。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巧。
她刚收功，要再度行动，没走出两步，就被三个突兀而来的男仙围住了。
三个男仙站位巧妙，堵了她的进路和退路。
三个男仙都穿黑衣，领口有熟悉图案，揭露他们仙匪的身份。
武云昭知道，非要打过一场了。
只是面对着三个男仙，她没把握能打赢。
因为单从气势上看，武云昭就知道，此时面对的三人绝对不是仙匪中的喽啰。
不过，没把握能赢是另一回事，武云昭可不是怕事的人。
空间是她的底牌。
她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被抓。
转瞬之间，武云昭心中有了绝妙对策，心道：“想靠人多将老娘拿下，哼，做梦！”
她毫无惧色，嘴角一勾，展露绝代风华，笑道：“能让仙草寨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本仙子甚是荣幸，看来，仙草寨要与我不死不休了！”
单京生没有错过武云昭的神情从凝重、紧张，转变为了自信，兴奋，心中狐疑：“难道这女仙另有打算？”多加了一分警惕，沉着应对道：“仙子莫误会，仙草寨不是要与仙子不死不休。”
武云昭“哦”一声，说道：“那你们如此咄咄逼人，要做什么？难道为了那名叫王储一的小喽啰找场子？如果真是这样，你们仙草寨还真是上下一心呢！”
单京生笑道：“仙子何必明知故问。你我为敌，不必纠缠，仙子，你若是跟我们走呢，我们以礼相待，请你入仙草寨。你若是??????”
武云昭单手一摆，打断单京生的话。
单京生眉头一皱，心道：“这女仙举手投足之间，好大的威势，到底什么来头？”
单京生身为红草堂副堂主，在仙草寨中地位很高，只在久不露面的寨主与四位堂主之下。
更因为其修为高深，在八个副堂主之中，当属首位。
有几个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卓文斌与韩汉头一次看到有人敢打断单京生说话，看着红衣女仙，心中若有所思。
武云昭道：“不想废话，你也别废话。没有第二个我若。今天老娘把话撂在这儿，只要老娘活着，必将你仙草寨连根拔除，在仙界除名！”
豪言壮语，令人惊讶！
单京生冷冷道：“仙子好大的口气！”
武云昭直视单京生，眼神坚定，足见将仙草寨除名之言语并非意气，并非戏言。
她淡淡道：“口气大不大，看老娘有没有这份本事。我姓武，名云昭。三位，留下姓名吧！”手臂一甩，将长剑握在手中。
言外之意，她要将三人的命留在这儿了。
单京生、卓文斌和韩汉因为实力的缘故，即使不轻敌，且也不会将武云昭放在眼里，以为拿下她是必然的。当然，这其中不乏普遍的男仙对女仙的保持轻视态度的习惯。
被人扬言斩杀性命，单京生不能不怒。
单京生却笑道：“仙子勇气可嘉！我，单京生，仙草寨红草堂副堂主！”
随之，卓文斌和韩汉自报姓名：
“卓文斌。”
“韩汉。”
四人对峙，战斗一触即发！
短暂的寂静之后，武云昭神色一变，眸中发狠，喝一声“着！”挺剑，向单京生疾刺过去。
她竟率先出手，且挑了最强的人进行攻击。
武云昭仅有这一把长剑当做兵刃。
自从到了仙界，这把不算仙器的长剑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武云昭再次执剑对敌，心中感念，决意此番之后，收集材料，炼化此剑，将之当做自己的本命仙器，并将之取名为，焚仙，取意于：真火滔滔，焚化万仙。
这念头乃临时起意，一闪而过。
只见武云昭身如电闪，焚仙剑剑尖儿直指单京生额头，火气萦绕剑身，炙热无比。
热风扑面，单京生冷笑道：“班门弄斧！”以脚点地，后滑三步距离，身子后倾，横扫袖袍，正中剑身。
这袖袍为仙衣，材料特殊，为利器不能伤。
加之，仙力灌注其上，犹若仙器，坚硬异常。
袖袍长剑交接，发出铿锵声响。
焚仙剑倾斜，剑路偏斜。
单京生右臂贴在身侧，手腕抬起，心念转动间，本命仙宝，通体湛蓝，深邃犹若海洋的斩浪剑握在手中。
剑身竖直，挡在身侧，隔离了焚仙剑。
他手腕一转，斩浪剑搭上焚仙剑剑身。
下压之力，好似惊涛拍岸！
焚仙剑被压制，不能立刻脱身。
与此同时，卓文斌与韩汉袭向武云昭的后背。
单京生，卓文斌，韩汉都是仙匪，目的就是将武云昭擒拿，自然不会理会所谓的，多欺少，男欺女等无聊的说辞。
匪就是匪啊！
卓文斌的仙器是一根长箫。
长箫通体白玉之色，内敛淡青之色。
丝丝木气萦绕其上，说明，卓文斌是木属仙人。
韩汉的仙器是一柄乌金横刀，其上金气锋锐，说明，韩汉是一名金属仙人。
长箫、横刀齐头并至。
武云昭难以回护，后背空虚，危险至极。
这一切都是瞬息间的事情。
武云昭已被三人夹击。
只要三人心念一动，武云昭必定要长剑脱手，被长箫，横刀洞穿了肩胛，落入囚徒之境地。
单京生淡淡道：“仙子，本事不如口气大啊，束手就擒，免得伤了皮肉，我们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武云昭却挑眉道：“哦，是吗？”
话音甫落，汹涌烈焰骤然从武云昭的体内爆发而出。
一双火焰羽翼在武云昭的背后速速成型。
羽翼微颤，炎力翻滚，长啸、横刀受到反弹，不能近身。
眨眼间，后背之危去了。
此火乃凤凰真火。
仙人不能不忌惮。
在这真火爆发的一刻，单京生也不敢硬接，神情陡然凝重，心道：“果然有点儿意思！”收剑后退，躲过席卷而来的火舌。
单京生，卓文斌，韩汉与武云昭拉开一段距离，仍保持分站三方的阵型。
三人见到，武云昭裹于烈焰之中，奇的是，一道完整的凤凰虚像笼罩其身。
火凤昂首，凤尾璀璨。
更奇的是，凤凰虚像与武云昭通过火焰羽翼连为一体。
火焰凤翼既属于武云昭，又属于凤凰虚影。
这太不寻常了！
按照单京生等人的认知，利用仙法可拟出各种妖兽之形态，进而使仙术带有相应妖兽的部分威能。
这是很常见的。
但如武云昭这一种，虚像与她自身气息圆融，混若一体，只在妖仙身上发生过的。
这分明是妖仙可以施展的手段。
但她又分明不具妖身！
单京生不能理解。
卓文斌和韩汉也不能理解。
三人都知道，妖仙背后有族群依靠。
凤凰又是妖仙中的皇者，其背后势力之强大，绝非仙草寨能敌。
试想，一群凤凰盘旋在仙草寨上空，那是何等恐怖的场面。
若眼前这女仙与凤凰一族有关系的话，可能会引起大麻烦。
结合武云昭扬言铲除仙草寨，若有凤凰相助，还真就不是不可能。
三人盯着武云昭分辨，眉头皱起，眼神晦暗不明！
武云昭可不知道自己的变化弄得三人都困惑了。
方才情况危急。
武云昭自问，唯有拼着受伤，才能逃脱夹击，然而，就在她准备自损之时，忽而福至心灵，通解了这凤凰化身的本事，当即施展，取得喜人效果。
武云昭心中欢喜，又多了一项保命手段！
她此时也无心去思考，为何在冥冥之中获得如此好本事！
她用目光扫视单京生三人，发现三人的不解和凝重之情，更加欢喜，隐隐得意：天无绝人之路，老娘就是这么给力！
有威则发。
武云昭正好也想试一试新手段如何。
她傲然一笑，不等单京生三人如何，再度主动出击。
凤翼挥动，火热的劲风吹起，燃烧了土石草木。
单京生等虽然满腹狐疑，但战斗意识很强，见武云昭袭来，速速反应。
不管如何，先打再说吧！
不过，因为郝大红活捉的要求，因为对凤凰族的忌惮，他们不得不思忖着出招，手下多有留情，不能尽全力。
武云昭可不知道这些。
眼前三人，个个修为高过她。
她当然要拼尽全力，知难而进，以此磨砺自身，打个痛快的。
单京生三人手下留情，缚手缚脚。
武云昭以一敌三，越战越勇。
双方心态之差，令实力差距不小的双方陷入胶着，短时间内，胜负难分！
第1026章 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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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是火属仙人。
单京生是水属仙人。
卓文斌是木属仙人。
韩汉是金属仙人。
五行相生相克。
武云昭之火，若强到极致，便能力克三方。
然而，此时的她，因为修为弱于这三人，是做不到的。
但凤凰真火，乃火中极品，威力不俗，在一定程度上，可弥补上一些不足。
这一点，在面对单京生和韩汉时不明显，在面对卓文斌时却十分明显。
卓文斌的木属之力再强，能强得过一般的火，怎么强得过顶尖儿的火。
火燃木，木助火势。
武云昭与卓文斌交锋之际。
汹汹的真火吞噬了卓文斌的木属仙力，加强自己的威势，让卓文斌吃力不讨好。
单京生注意到了这一点，喝道：“文斌，后退。”
卓文斌与其共事多年，配合默契，明白单京生让自己尽量压阵，不破坏三人之阵型，却不攻敌，让单京生与韩汉成为进攻的主力。
然而，单京生能注意到，想到的点，武云昭这施展之人怎么能不注意，不想到。
卓文斌势弱，正是可突破/处。
只要伤了卓文斌，让他失去战力，三人围攻之局可破。
而且，战了这么长的时间，武云昭有些累了。
修为是根本。
她修为相对较低，不适合长时间战斗，再过一段时间，她怕是要露了马脚了。
这般想着，武云昭喝道：“哪里走！”对卓文斌展开猛攻。
一道道法术，不要命似的，往卓文斌处招呼。
背后凤翼、凤尾，摆动之际，亦有抵御之功。
武云昭竟大胆只依靠这些抵御之力，不顾来自身后的单京生和韩汉的攻击。
她要宰了卓文斌，即使重伤，也要做到。
单京生和韩汉见武云昭猛攻卓文斌，背后都是破绽，不能放过，也加快了攻击。
凤翼、凤尾抵御终究较弱。
单京生和韩汉在武云昭的胳膊，后背，大腿，小腿之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鲜红的血才从伤口溢出，就被凤凰真火炼化入火焰之中，增强威能。
但这一丝半点儿的威能与不增也差不多，仍做不到抵住单京生和韩汉。
武云昭的伤，越来越重了。
单京生不喜反忧，见她仍不管不顾，只顾着攻击卓文斌，登时意识到，这女仙竟然搏命，以击杀卓文斌，不禁惊诧：“这女仙对自己真狠啊！”
听郝大红的吩咐来抓人已经是单京生不乐意的事情。
而且，郝大红不顾他闭关强行让他出关，令其身负暗伤，修为不得进。
他与郝大红之间嫌隙已深。
他已不愿真心为郝大红效力了。
若因为了郝大红抓人而损失了自己的兄弟，单京生要追悔莫及。
他急道：“老二，快帮文斌！”
韩汉点头，身形一闪，掠到卓文斌身旁，与他共同抵御武云昭的强攻。
他接招之后才发现，武云昭真是招招冲着夺命去的，不由惊诧于这貌美女仙竟有如此悍勇的一面，微生佩服之意。
有了韩汉助力，武云昭知道，取卓文斌性命不易了。
而且，面对两人，法力消耗成倍，她已支撑不住了。
失望之余，武云昭却不懊恼，也不慌乱。
因为，她的真正计划要开始了。
武云昭暗道：“好戏这才开始呢。”大喝一声：“老娘要你的命！”
凤凰虚像陡然消散，融入武云昭的身体。
紧接着，毫不迟疑的，澎湃的仙力从武云昭的掌心中爆发而出，直冲卓文斌。
这股仙力排山倒海，乃汇聚全身仙力的最后一击，任谁受了，非死不可。
卓文斌，韩汉，单京生齐齐大惊：“这女仙不要命了！”
很显然，这样的一击之后，武云昭将再无还手之力。
也就是说，她要一命换一命。
单京生大骇，怒吼：“尔敢！”
卓文斌与韩汉来不及躲，只能联手硬接，果不其然，尽管他们修为高于武云昭，在这拼命的攻击下，讨不了好去。
两人做好了重伤的准备。
然而，就在他们交手的刹那，他们却感到不对劲儿，因为这股骇人之力，没有取命之能，变成了巨大的推力！
两人在这推力之下，倒飞而出。
落地之前，两人看到武云昭露出了一抹笑容，大感不妙，意识到什么，旋即大喊：“大哥小心！”却为时晚矣。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武云昭转身，甩出焚仙剑，激射单京生。
单京生为了救两个兄弟，自然是向武云昭攻来的。
见两兄弟倒飞而出，单京生大急，大急之下，便疏忽大意，见焚仙剑袭来，也没分辨为何武云昭要反身攻击他，侧身躲闪。
在这躲闪的刹那，武云昭快若电闪地掠到了他的身侧，一把抓住了单京生的发梢。
单京生大骇，模糊间感觉到自己中计了，来不及想明白，本能地就要还手，剑斩武云昭的手臂，却听武云昭道：“来吧！”骤然受到一股吸力牵引，身不由主地随武云昭而去了。
“嘭”
“嘭”
卓文斌和韩汉摔落在地，眼前没有红衣女仙，也没有单京生。
他们也没受伤。
不远处，火红的长剑穿透了一根仙木，嵌在其中，折射着耀眼红芒！
空间里，心事已了，见武云昭久不归来，紫萝道：“云昭怎么还不回来啊！”
岂料，话音甫落，“嘭”“嘭”两声在身侧接连响起。
紫萝和端木青禾一惊，转头就见武云昭跪在地上，全身是血，在她的对面，一丈之外，一个身着墨色仙衣，披头散发，手执湛蓝长剑的男仙，惊疑不定。
紫萝惊呼：“云昭！”赶紧将人扶起。
端木青禾在旁，盯着黑衣男仙，已经做好了出招准备。
那一身黑衣对他们来说太熟悉了，必是仙草寨的。
紫萝急道：“云昭，你怎样？”
武云昭有气无力道：“仙草寨红草堂副堂主单京生，拿下他！”
端木青禾点头，如风掠出，立刻与单京生斗在一起。
武云昭摆摆手，对紫萝道：“死不了！紫萝姐姐，快去帮忙，这单副堂主厉害，端木仙友费劲！”
紫萝也是干脆的，当即拿出三尖两刃刀冲出，加入战团。
原来，武云昭作势必杀卓文斌乃是虚晃一招，其真实目的，乃是将单京生拉入空间。
单京生是三人中最强，也是起领导作用的。
只要制住单京生，卓文斌和韩汉投鼠忌器，不足为惧。
然而，武云昭最后汇聚全身仙力的一击不假。
她陡然转杀为推，收放仙力之余，不能不受到反噬。
胸中气血翻腾。
武云昭呕出一口鲜血，又呕出一口鲜血。
肺腑剧痛。
武云昭双手撑地，抬起头，眼睛直勾勾望着战作一团的三人，心说：“到了老娘的地盘，还整不死你。哼。”仰天长呼：“来人啊！”
下一刻，一道道人影从四面八方而来，汇聚在武云昭身旁。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武云昭的一众家人：爱猫小玄及其母亲大毛，爱虎大花，爱鸟小蓝和未能化形的小白，爱马黑凤凰，其伴侣赤蟒以及他们的儿女，绝影，越影，腾云，逐月，逐风，镇龙，降龙，超龙，黑月光，墨麒麟，乌雅，赤羽，红翼，赛朱雀和墨玉。
见到武云昭伤重，一众家人又急又怒。
武云昭抬手一指，所指正是单京生，嘴角勾起，道：“去，群殴，别打死了！”
众家人齐声称“是”，一拥而上，除了白孔雀小白。
武云昭看着单京生露出惊恐之态，很快落入下风，忍不住哈哈大笑。
鲜血浸染了她的牙齿。
白牙红齿，令其笑容狰狞，可怖。
白孔雀啼鸣一声，打断武云昭的疯狂。
武云昭看它。
白孔雀踱步走近用头顶蹭了蹭武云昭胳膊上的伤口，那意思，还伤着呢，嚣张什么劲儿啊。
小白总是别扭的。
提醒之后，扭头看向混战中人。
武云昭道：“羡慕啊！”
小白恍若未闻。
武云昭道：“别急，等姐姐找到了祖师爷，一定让你成功化形！”
小白扭头，看着武云昭，目露感激。
说话间，那一头，战局已了。
单京生没有意外地被胖揍了一顿，五花大绑。
端木青禾提了他，将他摔在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哼”一声，笑问：“单副堂主，我的本事配不配得上我的口气啊？啊？哈哈哈。”
单京生倒不是输不起的主，只默不作声罢了。
紫萝道：“云昭，他跑不了了，你赶紧疗伤吧！”
武云昭缓缓点头，脸上的笑意不消，招招手道：“小蓝大美人，扶姐姐去疗伤！”
小蓝点点头，将武云昭扶起。
紫萝好笑道：“你又胡闹！”
武云昭嘴角拖着血迹，笑呵呵道：“我只让他扶着我，又没说让他给我上药。瞎想什么呀！不老实！”
紫萝无奈道：“你啊！”跟着武云昭和小蓝一起往隐蔽处走。
剩下的人围成个圈，将单京生围在中间，冷冷看着他，一错不错。
单京生是硬汉子，但被这么多人瞧着，后背也生寒！
他是真没想到，武云昭竟然有空间这种神奇之物的前提下，还要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明明躲进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他不理解，非常不理解。
其实，别说他不理解，周围着一圈人也不理解。
第1027章 早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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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斌和韩汉相对呆愣。
良久之后，卓文斌才道：“大哥呢，那女仙呢？”
韩汉摇了摇头，不发一言，站起身来，将卓文斌也扶起来。
卓文斌是武云昭主要攻击的人，受了不少伤的。
没有了单京生的影子，他们心中很急，很急。
但或许是因为急得狠了，他们的脸上却看不出急了，神情都是淡淡的，动作都是慢慢的。
韩汉将焚仙剑拔了出来，来回打量，说道：“好剑！”
卓文斌盯着剑看，怔怔的。
这柄剑是那叫做武云昭的女仙留下的。
很显然，单京生是被武云昭用特殊的手段带走了。
此时，这柄剑就是唯一的线索。
韩汉抬头望天，望了一会儿之后，抬步走向单京生与武云昭消失的地方，挥剑来回砍了砍。
结果自然是无济于事。
他重新走到卓文斌身旁，静默无言。
两人都在思索。
半个时辰后，卓文斌道：“我有个猜测！”
韩汉瞧他。
卓文斌握紧手中的玉箫，说道：“空间吧。”
韩汉闻言皱眉，斟酌道：“你我有感觉到空间的能力，我没感觉，你有吗？”
卓文斌道：“所以是猜测！”意思就是，他也没感觉到空间的存在。
韩汉又道：“那女仙虽然不弱，但不比咱们强，我不认为，在那种情况下，她能悄无声息地开辟空间。若她可以的话，为何不在一开始就开辟空间遁走，何必跟咱们拼个你死我活，重伤而逃呢。”
卓文斌摇头道：“不知道啊。但空间有开辟出来的，也有被当做仙器的，若是须弥芥子形成的另一方世界，其与主人心意相通，可以做到无声无息。你我也不会感觉到。”
韩汉道：“可能吗？那个女仙？”
卓文斌道：“那女仙明显不是一般人！”
韩汉心中一惊，颤声道：“那单大哥？”
卓文斌淡淡道：“凶多吉少！”
不难理解，如果武云昭只有逃走的意思，她不需要带着单京生一起。
反过来，她敢带着单京生一起，必然是心中有计较。
通过一战，二人也感觉到，武云昭这个女仙外貌美，但心却够狠，对自己狠，对外人自然也狠。
他们认为，空间里定有可制敌的手段。
如此一来，单京生的下场也只有“凶多吉少”四字可以形容了。
毕竟，本心里，他们不希望单京生出事，仍抱有单京生脱困的一丝希望的。
突然，韩汉道：“有人过来了，寨里的。”
卓文斌道：“别让人看出来了。”
韩汉点头。
两人迅速整理了面容和衣衫，变成整洁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有战斗过的样子。
妖兽之战影响很大。此处的战斗痕迹倒是不用遮掩了。
单京生的结果不明。
他们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毕竟，凭郝大红不顾单京生闭关强行将人“请”出来一事，可以推断出很多不乐观的内容。
高位总是有人惦记的。
他们不能大意。
来人是邓子奇。王储一跟在他的身后。
邓子奇不敢在卓文斌和韩汉面前拿翘的，笑呵呵行礼，问道：“哎，单副堂主呢？”
卓文斌笑笑，和气道：“追进山里去了，命我二人在这里等着。”
邓子奇喜道：“哦，难道有了那女仙的线索？”
卓文斌道：“副堂主走得急，没说，再看吧。对了，副堂主先前吩咐让多派人手前往通往南天城和云兰城的必经之路，这事儿办了吗？”
邓子奇顿了顿，笑道：“办了，办了！”
卓文斌盯视邓子奇，笑而不语。
一旁，韩汉板着冷漠的脸，冷冷道：“哼，看来有人不把副堂主的话当话啊！”
卓文斌道：“队伍众多，难免拖延。不过，若因为这个让那女仙有机可乘，逃脱了去，到时候，堂主必然怪罪。山中如此凶险，按常理想，那女仙该想方设法离开才是啊。”
韩汉道：“反正副堂主吩咐了，那么多人听着呢，怪罪也怪不到你我头上。”
邓子奇被看破手段已经害怕了。
他又听了卓文斌的分析，心里也着急，而且，他也不相信，一个女仙能顶着妖兽之争的压力藏在山中，必要外逃的。
卓文斌的话正中他的心思。
邓子奇没心情找不自在了，赶紧告罪，带着王储一前去安排单京生的吩咐。
韩汉不屑道：“小人得志！”
卓文斌淡淡道：“还不是有郝大红撑腰。”
韩汉道：“图什么呢？单大哥出了事，于郝大红有什么损失？”
卓文斌叹道：“谁让单大哥修为升得快呢。郝大红最看不得手下人强。要不然，你以为郑宣为何领了那么远的差事，好几年不回来。”
韩汉皱眉。
卓文斌道：“郑宣早看透了！咱们单大哥是因为要闭关，才没得走，要不然，这远差事该是咱们的。”顿了顿道：“郝大红享受惯了，这些年来进境缓慢，早已不是人物。诚然，那武云昭还有另外一个紫衣女仙都是容貌上乘，难得一见的女仙。可你就说说，其他三堂哪一个堂主，副堂主会因为个漂亮女仙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红草堂损伤大半，仍要如此，这就是笑话。如今，单大哥他??????”
韩汉道：“别急了，急也没用，只能等结果！”
卓文斌摇头叹气，过一会儿，问：“若结果不好呢？”
韩汉道：“不知道！”
卓文斌道：“单大哥对我不薄，我就随他去了，省得再理会这些无聊争端。”
韩汉叹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心思。”
卓文斌黯然不语。
韩汉道：“那我也跟你们一起。留下也招人嫌，没你们，我也没意思，咱们三兄弟接着做伴！”
卓文斌道：“说到这份儿上，我不担心了！”
韩汉一乐道：“我也是！”
卓文斌道：“等吧！”
在两人焦急等待之际，空间里，武云昭速速处理了外伤，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恢复了些许仙力，急冲冲又来到了单京生的面前。
紫萝和小蓝拦不住，只能随她了。
左右，单京生已经无力反抗，只要在这空间里，没人敢对武云昭做什么。
武云昭看着自己这一大家子人，感觉很温暖，点点头道：“好啊，好啊，女的美，男的俊！”
小玄模样俊秀，尤其一双碧绿的眼睛，大大的，亮亮的，很是灵秀。笑起来时，小玄透着几丝狡黠，让人知道这少年的内里一定是黑的，鬼灵精，鬼灵精的。
小玄的母亲大毛是美妇模样，给人温婉的感觉。
当年的斑斓老虎，大花，化作人形之后是个大美人了。
受到武云昭的影响，大花的形貌与武云昭有几分相似，不过不如武云昭精致，眉毛粗了一些，下巴宽了一些，身材健壮一些，高一些，给人很健康的感觉，尤其笑起来的时候，很开朗，时而露出没心没肺的样子，挺虎！洒脱有余，优雅不足。
黑凤凰曾经是陪武云昭打天下的坐骑，跟武云昭的关系更亲密。
黑凤凰的形貌也受到了武云昭的影响。如果说大花跟武云昭是三分像，黑凤凰跟武云昭是六分像，甚至七分像。两人站在一起，但凡见了的，不会不觉得二人不是姐妹。
黑凤凰最美的是一头乌黑的垂落至腰的秀发。
最令人着迷的是那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睛。
黑凤凰的夫君，赤蟒，同样物随主人型，跟顾潜山有几分相像，是端正的长相。
因为是汗血宝马的出身，他的五官凌厉，脸型略长，身材更显精瘦，有外族的味道，是一个很精神的汉字！
黑凤凰和赤蟒的一群儿女，自然是女儿随娘，儿子随爹，各有各的相似，各有各的不同，脾气本性不一，不用一一赘述了。有的是青年，有的是少年。
这一家人的共同特点就是眼睛都很深邃，似乎有吸引人的魔力一般，跟他们本身是马不无关系。
小蓝不用细说了，丰神俊美，乃这么多大小男子中的首位，而且因为跟武云昭在宫廷之中生活过，耳濡目染，举止儒雅，典雅，从容，很贵气。
小白是例外，但有小蓝在前，雀鸟之形比小蓝更美，更精致的他的人形模样非常值得期待。
武云昭招招手，一群靓男美女簇拥在她的身旁。
武云昭左手搭着阿蛇的肩，后背靠着小蓝的胸，右手压着小白的背，对单京生道：“单副堂主，刚才啊，我们特意数了数。”
单京生抬头。他可不知道武云昭数什么会和自己有关。
武云昭也不卖关子，打个响指。
紫萝瞅着武云昭摆谱，轻笑一声，开口道：“方才数了数，你给我们当家的，落下了大小伤口共一百三十八道。”
这“当家的”的称呼是武云昭特意让紫萝强调的。端木青禾在一旁看得炯炯有神。
单京生问：“你想如何？”
武云昭道：“简单，我受了这么多的伤，这份公道不能不讨回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等会儿将你俩兄弟擒来，一百三十八道口子，你三个均分，也巧，正好能分开，一人四十六道，这就是命！第二，你一个人受了，等会儿我抓了你兄弟，我不为难他们。”
第1028章 你这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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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京生痛快，直接选了第二个选择。
武云昭赞道：“好，老娘敬你是条汉子。”向紫萝伸伸手。
紫萝瞧一眼面无表情的单京生，犹豫一下，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武云昭。
武云昭将匕首拔出，拿在手里转了转，笑道：“看不得的，回避。”
紫萝转身走远。
端木青禾面色复杂，也走远了。
凤凰对赤蟒道：“咱们也走吧，小孩子看了不好！”
赤蟒点头，看向众儿女。
众儿女略失望，但还是听话，跟着爹娘走了。
小玄睁着大大的眼睛，双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想要留下看的意思。
其母亲大毛微微笑了笑。
武云昭轻拍小玄的头，笑道：“小孩子看了不好，回去。”
小玄道：“我才不是小孩子！”
武云昭仍笑道：“我说是就是!”
小玄“哦”一声，无比失落地牵起母亲的手，向茅屋走去，要去看着小女婴。
小蓝道：“姐姐，还有吩咐吗？若无的话，我先告退了。”
武云昭道：“去吧。”
小蓝点点头，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抱起小白，翩然远去。
武云昭啧啧道：“美得像一幅画啊！”看向一动不动的大花。
大花笑问：“要不要我帮忙啊？”
武云昭道：“看着就是。这种事情当然要自己动手才痛快！”
绕着单京生走了一圈后，武云昭笑眯眯道：“单副堂主，你尽可放心，我下手很快的，而且，我不会刮伤你英俊的脸的！”
??????
一盏茶功夫后，紫萝、端木青禾得到了武云昭的召唤，再次赶来。
此时的单京生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脸色苍白，颓然。
武云昭将匕首甩了甩，擦净，还给紫萝。
她道：“他那俩兄弟也挺讲义气，一直没走呢，咱们去跟他们聊一聊！”示意端木青禾提着单京生。
端木青禾皱眉，问道：“不用给止血吗？”
武云昭道：“他砍我的时候，也没想过给我止血啊。”
端木青禾想想也是，提了单京生的领子，捏在手里。
武云昭心念转动，带着几人走出空间。
虚空一阵扭动。
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单京生和大花陡然出现。
一直等待的卓文斌和韩汉紧张戒备起来。
见单京生浑身是血，卓文斌和韩汉登时怒不可遏。
武云昭冷冷道：“敢说一句我不喜欢听的，我立刻点蜡烛一样点了他！”说着抬起一根手指头。
橙红的火苗在她的指尖跳动。
卓文斌和韩汉见状，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愤愤不平看着武云昭，目眦欲裂。
武云昭道：“不怕你们知道。他这身上的伤口，全部是我一道，一道，亲手划的。”
闻言，卓文斌和韩汉口中嘶吼，眼中爆射的凶光恨不得将武云昭一片，一片剐了。
武云昭神色不变，接着道：“别急着动怒嘛。你们三个围攻我，在我身上划下一百三十八道伤口，我当然要讨回来了，一道不多，一道不少，很公平的。而且??????”
顿了顿笑道：“他之所以成了这个样子，是因为你们哦？”
韩汉怒道：“什么意思？”
武云昭道：“我说，这一百三十八道伤口是划在他一个人身上呢，还是抓了你们两个之后，由你们三个均分呢？不是我说，你们这单副堂主，够义气，眼睛不眨一下，自己全承担下了。”
卓文斌和韩汉听了此番缘由，心痛至极，感恩至极，齐声呼唤：“大哥！”
武云昭道：“等一会儿再显摆兄弟情！”
卓文斌和韩汉怒视，不语。
武云昭微微一笑，手臂轻扬，甩出两条蛟龙龙筋扔在地上，道：“束手就擒！”
单京生喝道：“不许！快走！”
紫萝、端木青禾和大花准备出手。
武云昭淡然道：“不用担心。”将手掌按在单京生的头顶上，笑道：“你们若拼，可逃，我们不拦着，但只要你们离开这里一步，我就立刻让他灰飞烟灭，死得不能再透。是现在走，筹备着为你们大哥报仇，还是跟他一起，当我的阶下囚，选吧！”
卓文斌和韩汉咬紧牙关，气得胸膛起伏。
单京生怒瞪武云昭，骂道：“你这贱人！”
武云昭不以为意，笑嘻嘻道：“我这贱人可不是第一天这么贱了！好过你仙草寨无恶不作！”
再度看向卓文斌和韩汉，武云昭道：“三个数后，给我答案，一，二，??????”
卓文斌在“三”没出口时，踏前一步，将两条龙筋捡了起来，拿出一条，搭在腕子上，对单京生道：“大哥，我没骨气，对不起！”
单京生偏头看向别处！
韩汉摇摇头，也跟上，如卓文斌一样。
武云昭道：“好，也够讲义气。”抬了抬下巴。
端木青禾会意，轻叹一声，上前，将两人用龙筋绑了。
捆绑的过程中，两人一言不发，完全没有抵抗。
武云昭将自己的焚仙剑收回，重新带人回到空间里。
看着羞惭，愤怒等各种情绪交织在脸上的三人，武云昭道：“我其实最欣赏有情有义的人。我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这份羞辱于你们来说，比死更难受。但你们要知道，当你们做下恶事的那一天起，你们就要想到，终有一日会落个不好的下场，这是你们要还的债，不是还给我的，是还给那些被你们夺了性命的无辜仙人！”
单京生道：“做了就是做了，我无怨无悔！”
武云昭道：“呵呵，我说我的，你爱听不听，反正我也不在乎。”
此刻，单京生、卓文斌和韩汉彻底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仙比他们想象得更加心狠手辣！
三人干脆低下头，不理会武云昭。
武云昭见状，失笑道：“对了，别想着自尽。且不说你们被封了仙术，没能力自尽，但凡我发现你们中任何一个有自尽的想法，我必定让他眼睁睁看着他兄弟受尽屈辱，死在他面前，含恨而终。我可以向你们三个保证，我的手段，是你们想都想不到的，绝不想看到的。”
三人抬头。
韩汉道：“你以为我们会怕？既然当了仙匪，最后的下场是什么，我们早有准备！”
武云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的不屑与嘲讽之意，让三人面色铁青。
紫萝和端木青禾在一旁都觉得武云昭过分了些。
韩汉怒道：“你笑什么？你不信？”
武云昭收了笑声，但眼中充满了戏谑，道：“信，我怎么不信。你以为，就你当过匪啊。老娘当匪的时候，你他娘的还指不定在哪儿穿开裆裤呢！”
翻个白眼，武云昭将目光落在单京生脸上，笑吟吟道：“单副堂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留着你的命，然后，让你日日回顾你两个兄弟的死状。”
单京生咬牙道：“你够狠！”
武云昭道：“多谢夸奖！”转而对韩汉和卓文斌道：“你们两个若忍心让你们大哥日日在痛苦里受折磨，永世不能摆脱的话，死一个给我看。一百三十八刀啊，不是谁都敢担下的，这份情谊可怎么报答啊，哈哈哈！”
单京生再次道：“你够狠！”
武云昭道：“咱们这儿地方大，不用特意关押了，就这块地就好。对了，端木仙友，请催生些仙藤，仙木之类的，将三人隔开。”
端木青禾点点头，当即施展手段。
眼看着三人放置好了，武云昭道：“咱们去歇着吧！”
紫萝欲言又止，终究没说，跟在武云昭身旁。
端木青禾见识了武云昭玩弄人心的一套，心里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就跟着走。
卓文斌见武云昭三人之中，没有一个有处理单京生伤口的意思，急忙喊道：“给我大哥治伤!”
单京生喝道：“不许求她们！”
卓文斌焦急道：“可??????”
单京生道：“我宁可血流干了。”
武云昭耸耸肩，对卓文斌道：“他不要，我没办法！”走出两步后，有了新的念头，对端木青禾道：“把那个叫卓文斌的，带着！”
端木青禾问：“为何？”
武云昭道：“稍后便知！”
端木青禾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听话了。他总觉得，武云昭有深意。
而后，武云昭给卓文斌挑了一个，能让他看见单京生和韩汉，但单京生和韩汉看不见他的地方。
端木青禾不想打扰二女，先炼丹去了。
武云昭和紫萝走到湖边。
大花也在，不过此时是老虎模样，趴在地上，逗着小黑猫！
紫萝终于忍不住道：“云昭，为何不给他们个痛快？”
武云昭笑道：“觉得我侮辱人太过？”
紫萝道：“我知道，他们是仙匪，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但就算侮辱他们，被他们害过的人也不会得到补偿，死了的人也不会再活过来，何必呢？我是觉得没必要。”
武云昭撅撅嘴道：“有道理，可我不想他们死。”
紫萝不懂，忙问：“为何？”
武云昭笑道：“我说了呀，我欣赏有情有义的人，所以，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紫萝更不懂了，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还这般对他们？”
武云昭道：“这样做是对他们的惩罚。因为，坏人就该得到报应，就该受到折磨。”
紫萝道：“可你这样侮辱他们，等放了他们之后。他们想起这段屈辱，会更想死吧！”
武云昭道：“不会！”很笃定。
紫萝觉得武云昭的态度矛盾，更加不解，问道：“为何？”
武云昭道：“因为他们有情有义！”
紫萝觉得自己越听越不懂了。
武云昭在说罗圈话啊。
武云昭轻笑道：“姐姐别急，等该发生的事情发生过了，你会明白我的做法的。”
第1029章 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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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京生抬头，眼睛依旧锐利，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他见来人，皱眉，有气无力，哑着嗓子道：“放心，一时半刻的，我死不了。”
来人是武云昭和紫萝。
这对美貌无俦的姐妹花对单京生可谓没有半分女仙该有的吸引力。
尤其是武云昭，在单京生眼里，就是个鬼！
武云昭不理会单京生的酸话，垂眸看着他的模样，微微笑着。
单京生的伤口是没有人处理的，一直在往外冒着血。
鲜红的血从他的身上低落，浸湿了他身下的碧草。
单京生仿若身处血泊之中。
武云昭的笑，于单京生而言，是嘲笑。
他受不住，偏头看向一旁，眼睛盯着一根细草的草尖儿，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这个草尖儿。
武云昭笑道：“还挺有脾气！”
单京生默不作声。
从红草堂副堂主，再到阶下囚，这种转变的罪魁祸首是武云昭。
他没心情跟她答对。
韩汉见武云昭又来羞辱单京生，怒道：“贱人，有本事将我等杀了！”
武云昭毫不理会，当没听见。
韩汉气得脸色涨红，全然无平时的淡漠样子。
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武云昭也是真有本事！
紫萝轻轻拽了拽武云昭的衣袖，让她适可而止。
毕竟，武云昭说过，她不想单京生、卓文斌和韩汉之中任何一个人死的。
虽然这三人是仙匪，无恶不作，该死，但是紫萝自问，这是人家的活法，她们没有裁判三人的资格。
当然了，三人惹到她们的头上，落此下场也是活该，不值得怜悯。
武云昭想放就放，想杀就杀。
紫萝只是仍不懂武云昭到底是什么意思，觉得她的做法跟目的有些矛盾。
[说明：坏人，只需要为其所做的事情受到惩罚。而侮辱不属于惩罚。坏人，或者说是罪//犯也是有人权的。他们的合法权益，需要，也值得被保障。武云昭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是不妥当的。但因为是情节需要，她有她的目的，所以，在这个部分写得过分了些，不适，请跳过！]
武云昭道：“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高悬在单京生头顶上，拨开塞子，倾倒。
淡金色的粉末如雨落下。
碰到粉末的伤口随之止血，愈合。
单京生一惊，恶声恶气问：“你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挪动身体，不接受武云昭的施舍。
武云昭将瓷瓶竖起。
金色的粉末不再落下。
单京生目眦尽裂，怒视武云昭。
武云昭道：“你以为我舍得这么好的疗伤药啊。”
单京生冷哼一声，道：“那就请你收了，我也受不起！”
武云昭缓缓摇头，轻叹一声，微露苦恼，阴阳怪气道：“可是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就算不舍得，也得舍得。谁让本仙子是个说话算话的美丽女子呢！”
单京生眉头紧锁，问道：“你什么意思？受谁之托？”
武云昭道：“总不能是我的人拜托我救你。”
单京生闻言，偏头看一眼一旁的韩汉，旋即将目光望向卓文斌所在。只不过，卓文斌的所在隐蔽，他看不到人。
武云昭道：“血是流得多了些，脑子还是好用的。”
单京生攥紧拳头，怒声道：“你把文斌怎么了？”
武云昭轻笑一声，似乎觉得很可笑，道：“我又不是你，我能把他怎么样？你是匪，我呢，算不上是好人，可也绝不是坏人，至少不会随随便便烧杀掳掠！”
武云昭总是能有理有据反驳，单京生也敢棘手。
单京生听武云昭的意思，是卓文斌求她给自己治伤，问道：“文斌到底做什么了？”语气转为平淡了。
面前的女仙软硬不吃，生怒、着急都是无用的。
武云昭道：“等一会儿，你问他吧。”然后，不管单京生的追问，继续给他洒药。
药效非凡。
单京生不但伤口尽数恢复，而且连脸色都红润了起来。
武云昭对紫萝道：“这药不错，得让端木仙友多配一些！”
紫萝无奈。
这单京生啊，竟是个试药的！
单京生已被羞辱多次，也不在乎这一次了。他也看出来，武云昭是成心为之，如果他自己乱了阵脚，岂不是仇者快！
他淡淡道：“可以告诉我文斌做什么了？”
武云昭笑眯眯道：“等着，我去叫他过来！”与紫萝转身，走向卓文斌所在。
单京生皱眉，思索着“我去叫他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将卓文斌押过来还是卓文斌自己走过来呢？
扭头与韩汉相视一眼，两人都觉怪异！
不过，没一会儿，他们就看到卓文斌，向他们走来，没有被人押送，也没有被人绑缚，完全是自由之身的样子。
单京生和韩汉皱起眉头，心头感到不妙！
他们三人是患难过来的兄弟。
按照单京生和韩汉对卓文斌的了解，卓文斌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
二人猜测，卓文斌该是与武云昭做了交易，至于条件??????，肯定不是简单的。
卓文斌走到二人面前，缓缓蹲下，轻声道：“单大哥，韩二哥！”面露苦笑。
韩汉问：“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卓文斌不急着回答，给二人解绑。
单京生厉声道：“先别动，先给我说清楚了。”
卓文斌身子一颤，将手缩回，又去给韩汉解绑。
韩汉亦如单京生一般，非要他说个明白不可。
卓文斌叹道：“没什么损失。”
单京生和韩汉皱眉头，满脸写着：“不相信”。
卓文斌道：“我答应她，以后永远不跟她作对，也不与她与她的人动手，就这样。”
单京生淡淡道：“文斌，相识多年，你以为，三两句话就能瞒得过我们？只你一个人保证，跟我俩什么关系？轻飘飘一句话，值得她给我疗伤，值得她同意让你给我俩松绑？”
韩汉急道：“文斌，你就直说，都这个份上了，有什么好瞒的。就算你不说，那女人也回来炫耀。与其让她冷嘲热讽，不如你讲明白了。”
卓文斌看看单京生，又看看韩汉，抿唇。
单京生闭了闭眼，突然一笑，说道：“你说吧，不管你接受了什么条件，我和韩汉绝不怪你！”
卓文斌这才道：“我怕你流血不治，求她给你疗伤。她说，一旦你伤势复原，凭着你的修为，定然困不住你，不答应。我???再求，她考虑了一会儿，说要答应可以，不过我要答应她的两个条件。”
单京生缓缓点头。韩汉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卓文斌继续道：“第一，给你治好伤口之后，如果咱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对她和她的人给以加害，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只要咱们三个人之中任何一个这样做，我便受天诛雷罚，尸骨无存，魂飞魄散，仙途永断。”说到这里，咬着牙，低了声。
韩汉面露痛苦，喝道：“你怎么能答应？便是死了，好过为其所制。”
卓文斌低头。
单京生淡淡道：“老二，事已至此，不用说别的了。得了便宜别卖乖，活着，总比死了，要强！”见韩汉点头，闭口不语，又对卓文斌道：“接着说吧！”
卓文斌动了动嘴，接着道：“然后，她问我，你与堂主的本事高低如何。我如实答了，然后，她提出第二个条件，帮她逃进云兰城，她放咱们三个走！”
单京生问：“她想让你我如何？”
卓文斌道：“她说，你想通了，去找她，没跟我说计划是什么。”见单京生默不作声，赶紧接着道：“单大哥，我知道，我没骨气，可我不想看着你俩死啊。郝大红敢不顾你闭关紧要，非要你出来，摆明了将你看作眼中钉，除之后快，若非碍于寨中规矩，恐怕要亲自下手的。咱们何必继续为他卖命，做这种没来由的勾当。我想着，离开仙草寨也好，咱们兄弟三个虽然不是顶尖儿的人物，一起行动的话，在哪儿不能立足呢。为了这回事死了，不值当的。”
单京生道：“我懂了，不必多言！我说过了，我俩不会怪你！”
韩汉点头道：“嗯！不怪！”
单京生让卓文斌给他和韩汉解绑。
活动、活动手脚之后，他来到武云昭面前。
其他人都在远处。显然，武云昭是故意等着他的。
武云昭挑眉，意外道：“单副堂主决断好快啊！”
单京生道：“不如仙子筹谋，环环相扣！”
武云昭道：“过奖！”摆手道：“请坐！”
单京生在藤椅上坐了。
这藤椅和面前的藤桌都是端木青禾做出来的，很是方便。
武云昭道：“尝尝吗？”将桌上的五色灵果往单京生处推了推。
单京生道：“仙子，有话直说吧。文斌已经跟我讲了。”
武云昭道：“哦，是吗？能给我说说，卓文斌如何跟你讲的吗？”
单京生眉头再次皱起，警惕道：“什么意思？”
武云昭淡淡一笑道：“没什么，我觉得，卓文斌仙友可能会隐瞒一些细节，当然，无伤大雅！”
单京生提起心弦，问道：“仙子何意？”
武云昭道：“哦，没什么，就是他求我给你治伤的时候，礼数重了一些，弄得我怪不落忍的。”
单京生再次问道：“他到底做什么了。”
武云昭忽而正色道：“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单副堂主，得兄弟如此，今生大幸也。”
单京生激动道：“他??????”攥紧了拳头。骨头格格作响！
第1030章 入云兰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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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京生重新恢复淡然。
他道：“多谢仙子告知！”
武云昭笑道：“不用谢我，要谢，就好好去谢他！”
单京生还是忍不住问道：“仙子为何如此？”
武云昭道：“我早就说过，我欣赏有情有义的人。从你担了那一百三十八道伤时起，我就没打算要你们的命。可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要死呢，我拦不住，只能独辟蹊径，想个让你们死都不能死的手段。只要卓文斌活着，我要你和韩仙友永远记得他的情义，哪怕不为自己，为了他，也得活下去，而不是忍辱偷生！懂吗？”
单京生笑道：“仙子煞费苦心，可我们是匪，我们活着，被我们宰了的人如何呢？不瞒仙子说，我能爬到副堂主的位子，手下亡魂有千数。”
武云昭道：“少扯这些没用的，我管得着吗？一句话，我乐意放过你们。”
单京生不置可否。
突然，他觉得，这面前的女仙是个性情中人。
武云昭道；“我也当过匪，也有过兄弟，也杀过不认识的人，盗亦有道，道上的朋友之间的感情也很珍贵的，或许不为他人所容，但还是很珍贵，很难得的。”
单京生点点头。在这一点上，他很认同的。
武云昭道：“不说这些了，谈我的事情。按照卓文斌所说，我确定，我打不过郝大红，我这一家子人联手也费劲，就算勉强逃脱，死伤必重。这个险，我不能冒，我也冒不起。但我擒了你们，若被郝大红知道，下一步，郝大红可就要出手了。到时候，我逃无可逃，唯有一死了之。我不想死。所以，我得在他来之前，闯进云兰城，免去后顾之忧！”
单京生道：“仙子实在啊！”
武云昭眸子一转，勾唇一笑道：“承认比他弱，没什么丢脸的。命丢了，才最丢脸。修为之差，可似云泥，我何必跟他死磕。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会铲平仙草寨的。不是现在，是以后，待我卷土重来，这笔账，我一定跟仙草寨算个清清楚楚！”
单京生不知怎的，说道；“其实，只有郝大红对仙子咄咄相逼罢了。”
武云昭道：“报仇是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会怎样。我宰了郝大红，难道仙草寨其他人会放过我？”
单京生点点头。
确实，哪怕为了颜面，若武云昭有朝一日真的宰了郝大红，仙草寨必要找回面子的。
武云昭将面对的还是整个仙草寨。
单京生谨慎，又问：“仙子为何不趁着妖兽作乱之际赶去云兰城呢？那时可比现在容易！”
武云昭道：“无他，贪心而已。一，贪妖兽，二，贪你仙草寨之人的仙石，打算多捞一些。本来是想多多反打劫你们的，妖兽之战后，得了不少大妖兽尸身。我现在捞够了，自然要走的。”
单京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心道：“这武云昭胃口还真不小，反打劫，呵呵！郝大红惹了她，就是眼瞎！仙草寨的劫数啊！”笑道：“原来如此，仙子，要我们如何帮忙？”
武云昭道：“不难，你佯装重伤，我装成卓文斌的样子，也装作重伤之下，生死不明的样子，你带我出去，跟守在外头的人讲，假说韩汉被我们干掉了。你俩重伤不敌，要回去请郝大红，吩咐其他人守紧了卧龙山，趁着人心惶惶之际，咱们赶往云兰城。等驻守的人察觉不妙，再回仙草寨通报，为时已晚。我想，这段时间差，够赶路的。”
单京生道：“也好，左右，他们不敢搜我们三人的身份。”
武云昭道：“就是这个意思，如何？”
单京生同意。
武云昭道：“那好，事不宜迟，你去把卓文斌的衣物拿过来。我与他身量相仿，应该合适的。”
速速准备就绪，伪装后的武云昭和单京生走出空间。
二人都是一副狼狈样。
武云昭干脆装作人事不知，由单京生背着，向卧龙山外走。
驻守之人见单副堂主都伤了，大为震惊。
恰巧，这驻守之人是邓子奇。
邓子奇急问：“副堂主，这是怎么了？”
单京生当面吐出一口血，示意重伤，皱眉道：“被那女仙算计，受了埋伏，老二没救下，老三昏迷不醒，怕是伤了仙魂了。”说到这里，目眦欲裂，眼中带泪。
单京生与韩汉，卓文斌是兄弟，寨中人都知道。
见副堂主这位硬汉竟然洒下热泪，人人都信了，骇然于女仙的手段。
单京生道：“女仙就在山中，没跑了，你们好好看着，别硬抗，我回去请寨主出手。”
邓子奇提出要护送单京生一起回去。
单京生稍犹豫，同意了。
邓子奇落下吩咐之后，点了王储一，跟在单京生旁边。
四人上路，畅通无阻。
途中，单京生假装伤势发作，落下天空。
邓子奇自然跟着落下，却没想到，单京生会突然出手，将他和王储一斩杀于剑下。
解决邓子奇之后，单京生与武云昭加快速度赶路。
终于，在第二日傍晚到达云兰城附近。
仙草寨人不得入城。
武云昭将单京生收回空间，恢复原样，与端木青禾，紫萝共同入城，至此，摆脱了仙草寨的威胁。
郝大红在得知真相之后如何大发雷霆就不是他们所在乎的了。
入夜了。
三人来不及欣赏云兰城，赶紧找了客栈入住。
此处的客栈比南天城便宜了很多，上房才五仙石。
端木青禾交给掌柜的十仙石，要了两间上房，一间给自己，一间给武云昭和紫萝。
掌柜的收了仙石，做好记录，让仙仆领人上楼，看着三人的背影，不禁羡慕端木青禾能与两个大美人相伴。
端木青禾问仙仆，何处有仙衣售卖，仙仆恭敬指点了。
单京生三人是不能一直躲在空间里的。
这仙衣是给他们准备的。
端木青禾外出之时，武云昭和紫萝在屋中，靠着窗边，看街上的景象。
看了一会儿，武云昭道：“跟下界有区别吗？”
紫萝无奈，苦笑道：“没有！”
武云昭感慨道：“仙界啊，无聊！”兴致缺缺。
紫萝问道：“明天去做什么？”
武云昭道：“我想去试仙台。”
紫萝微感惊讶道：“不准备，准备再去？”
武云昭道：“金仙令以后再说，起码，先拿银仙令，有令在手，好办事！”
紫萝道：“也好。”
武云昭揽着紫萝的肩膀，笑道：“不用担心啦，就算你我不行，端木仙友肯定能成的，还有单京生他们三个，拿下金令都没问题，就是不知道几等。”
紫萝道：“端木仙友有意试一试下等金仙令呢。”
武云昭道：“擂台比拼耗时，咱们得在云兰城耽搁一段时间呢。好在，仙石足足的，咱们不用发愁。银令到手之后，你我赶紧去搜罗仙法，加紧修炼，这才是重中之重。”
次日，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重新整装的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前往试仙台。
端木青禾一直为试仙台，得仙令做准备。
今日，他终于到了，心情激动，面上很是兴奋。
武云昭道：“今日先文试，然后，找个住处，咱们好好准备武试，端木仙友，如何？”
端木青禾道：“云昭仙子说的是。文试可以不准备，武试要好好准备，准备的，争取一次就有收获!”
武云昭道：“单仙友，韩仙友和卓仙友届时可以帮忙训练，训练。”看向三人。
单京生三人如今受武云昭的照顾，爽快答应了。
武云昭道：“咱们排队吧。”
所谓文试，便是借助验仙壁，测验仙人修为深浅。方法很简单，手掌按在验仙壁上，灌注仙力即可。
这个过程很快。
同时因为既简单又快，验仙壁前总是有很多人的。
仙人三等。一个仙人最少要测试三遍的。
验仙壁是洁白的玉璧模样，有一丈高。
武云昭等夹在队伍之中，距离验仙壁虽然远，但也能看到其上光彩闪烁，忽明忽暗。
敢来测验的人都是对自己有把握的。
故而，成功率很高。
除了故意来凑热闹的，极少有空手而回的。
队伍快速缩短中。
武云昭等快要接受测验了。
武云昭问：“谁先啊？”
端木青禾自告奋勇道：“我来第一个！”
紫萝道：“我来第二个！”
武云昭回头道：“你们三个肯定低不了，我不要跟在你们后头丢脸，我第三个。”
单京生，韩汉，卓文斌没意见，同时暗暗好笑。
武云昭竟然在乎这一点儿小面子！
验仙壁前有人收取费用。每人三个仙石。
端木青禾麻利交了仙石，报上名字，走到验仙壁前，深吸一口气，将手掌缓缓按在验仙壁上，运转法门，尽可能地将仙力灌注在掌心，传入验仙壁。
武云昭等都是第一次，关注着验仙壁的变化，只见验仙壁上，青光乍现。
青光从端木青禾手掌处向上攀升。
手掌处最浓郁，越往上越淡，直至显现不出，达到了五尺二寸。
这时，兼顾收取费用的老者瞧一眼，点头道：“三尺上，六尺下，下等银仙令！”
第1031章 和善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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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在记录册上的端木青禾四字之后，标注上“下仙”二字，拿出一块银色令牌，递给端木青禾，道：“恭喜仙友！”语气平淡，公事公办的态度。
端木青禾笑着接过，谢过老者，站在一旁等候。
接下来是紫萝。
紫萝同样施为。
紫金光芒从其手掌中迸发，最后攀到了三尺微微出头的地方。
紫萝松口气，笑道：“还挺好运！险些就不够了！”
武云昭笑道：“人美运气佳嘛。”
那老者见了漂亮女仙，态度比对着男仙缓和一些，带些笑模样道：“三尺上，六尺下，下等银仙令，恭喜仙子。仙子确实好运气啊！”
作为带有两个绝色大美人的队伍，他们在来时就已经受到了不少关注。
端木青禾出手时，极少有人在意。
当紫萝出手时，关注的视线就投注了过来。
当看到紫萝通过之后，不少陌生的男仙也凑上两句祝贺话，只为看仙子一笑罢了。
接下来是武云昭了。
武云昭比紫萝更加貌美，自然，受到的关注更多。
武云昭习惯被人关注，不受影响，淡淡然走到验仙壁前，淡淡然按上手掌，淡淡然看着红芒从手掌迸发，向上攀爬。
最后，红芒消失处在三尺九寸。
武云昭也得了下等银仙令。
紫萝笑道：“果然比我高呢。”
武云昭揽着紫萝站到一旁，给单京生等让出地方，笑道：“谁让我打架打得多呢，比不了姐姐，温婉端庄。”
紫萝道：“我要是温婉啊，母老虎就得改名了。”
姐妹两个咯咯娇笑，看花了一众仙人。
端木青禾亦是其中之一，不过，其目光只在紫萝身上罢了。
单京生三人不负期望。
其中，单京生修为最高。湛蓝光芒达七尺八寸。
韩汉次之，乌金光芒达六尺六寸。
卓文斌居末，淡青光芒达六尺三寸。
三人其修为测试的结果都在六尺上，九尺下，全部都是中等仙人，得中等银仙令！
在这验仙壁前，成功拿到仙令的人很常见。
但如武云昭等六人全部得到，且出了三个中仙的一伙人，就不多见了。
这伙人的实力不容小觑，引人侧目！
负责记录的老者看几人并非老怪，暗暗点头，未来可期啊。
武云昭等今日只为得到银仙令，帮助他们在城中行走多一些方便。
所以，六人不多逗留。
然而就在六人下了试仙台，准备四处走走，找一处暂居的院落时，他们被两个人拦住了。
拦路人是一个男仙和一个女仙。
男仙温和，憨厚，身着锦蓝仙衣。女仙清秀可人，着翠衣。
武云昭见之，拦下戒备的紫萝、端木青禾等人，惊讶道：“是你们啊！”
紫萝轻声问道：“认识？”很意外。
对面的男仙笑呵呵道：“认识，认识，若非有仙子搭救，我可早就没了这条命，更别提在这儿碰上仙子了，仙子救命之恩，李玉河不敢忘啊！”一拍大腿，激动道：“能在这儿碰上仙子，缘分，缘分啊！”
翠衣女仙点点头，也说了谢救命的话，但态度不如男仙热情，很矜持的样子。
武云昭速速跟紫萝等简单交代，说明前因。
男仙是那曾被压在山石之下的李玉河。经介绍，曾被黄甲牛吓得腿软的女仙名叫，碧莲。
李玉河一直想报答，见了恩人，问长问短，嘘寒问暖。
李玉河的感激之情，报答之念，全不作伪，值得信任的。
武云昭想，李玉河是云兰城人，有他指点，在城中行走方便，于是，顺水推舟，接受李玉河的好意，并答应他的邀请，去他家里做客。
李玉河大喜，激动地直搓手，一直挂着笑脸道：“各位，我今日是陪碧莲仙子来试仙台测验的，还请各位随我到茶楼中稍等一下。”
武云昭道：“我们就在这儿看看就成，不用麻烦了。”
李玉河怎么肯，郑重道：“仙子千万不要推脱，否则显得我多薄情寡义啊。不能怠慢，不能怠慢，各位啊，请，请！”
盛情难却，武云昭无奈应下，心道：“难得碰上这么热情个人！”
李玉河欢欢喜喜将六人请进茶楼，送上单间，交待了茶楼的人好好伺候，然后回身带着碧莲回试仙台。
茶楼窗口正对试仙台，视野开阔。
武云昭看着李玉河为碧莲打点，笑道：“看到没，好人有好报！”很是得意。
端木青禾和紫萝笑笑罢了。
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端起茶正要喝，闻言，顿了顿，互相看了看。
他们怎么能不知道，武云昭这话是冲着他们来的呢。
韩汉性子较直，开口道：“云昭仙子，咱们算不打不相识，虽然算不上朋友，也不是敌人了，何必夹枪带棒呢！我们不做旧营生就是了。”送茶入口。
论说，武云昭怎么会示弱。
她抱着胳膊，冷飕飕道：“桌上的茶是好人好报来的，你不乐意听啊，吐出来啊！”
韩汉正巧含着半口仙茶。吐，不雅观，不吐，又落了下风。
他喝不进，又吐不出。
武云昭得意道：“你居然跟女仙斤斤计较，我祝你找不着仙侣，一辈子陪着你的大横刀！”
其他人好笑。
卓文斌是懂变通的，伸出手去，微微抬起韩汉的下巴，将那口茶送了进去，笑道：“云昭仙子好意，咱们受下了！”
武云昭笑颜如花，咯咯笑道：“还是卓文斌小哥哥懂事理。”走到茶桌前，坐在卓文斌对面，笑问：“文斌小哥哥，得了金令之后，有什么打算啊？去往何方啊？”
卓文斌浅笑道：“兄弟中，我排行第三，何去何从，都听单大哥，韩二哥安排。”
武云昭道：“我看你那韩二哥要听单大哥的，你就直说听单大哥的呗。”向韩汉挑衅一笑道：“我就这么小心眼！”
韩汉莫名，无奈道：“我又没说话！算了，我惹不起你，我吃东西。”
武云昭道：“不会开玩笑的！无聊！”又问单京生何去何从。
单京生道：“尚未打算。我们难得入城，先好好看看再说！眼下的话，先把金令拿了，有了金令，着落好找的。”
说话间，李玉河和碧莲回来了。
李玉河见了武云昭，还是那么热情。
众人不算熟识，只能捡着眼前的话题聊，自然而然就要问问碧莲的测试结果。
碧莲道：“差了一丝！”神色不渝。
刚才她看到了，武云昭等六个人全都过了的。
李玉河是早年就过了下仙的。
也就是说，这屋里，唯独她一个没过。
气氛一霎尴尬。
李玉河打圆场道：“只差一丝，明天再测或许就过了，这不算什么。”把话题扯开，乐呵呵道：“各位啊，随我回家吧。内人厨艺精湛，各位一定不要错过，请，请！”
六人随李玉河回家。
令人意料的是，李玉河的宅院甚广，竟占了半条街。
武云昭笑道：“看不出，李仙友有如此家业啊！李仙友那日冒险了！”
李玉河憨憨一笑道：“祖业罢了。”哈哈一笑，道：“嗨，那日就别提了，也是我一时脑热贪心，想占个便宜，这不，遭了报应，若非碰上仙子，我可回不了家了。”匆匆走到门前，让仙仆赶紧通传。
武云昭等随李玉河往院里走。
迎面，李玉河的夫人牵着女儿走了过来。
李玉河的夫人是一位珠圆玉润的女仙，很喜庆的长相，跟乐呵呵的李玉河很是相配。
李玉河的女儿看起来跟武云昭和紫萝差不多年纪，但具体是多少就不好问了，模样很秀丽的。
李夫人见面先笑的。笑容不假，很真诚。
李夫人听仙仆传了，老爷将救命恩人请回家了。
她乐呵呵，上前道：“早听说恩人貌美如花，姿色绝伦，不知是哪一个呀？”上下打量武云昭和紫萝。
李玉河是跟她描述过武云昭模样的。李夫人也知道。
她这么讲就是一碗水端平，两个都不得罪，很是得体。
李玉河道：“夫人啊，这位云昭仙子便是恩人。这些是恩人的朋友，都是很好的。”
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听李玉河用“很好的”来形容他们，心情复杂，均想：“你是不知道我们之前的身份啊！”
李夫人招呼女儿道：“沁芳啊，来替爹爹谢过恩人救命。”拉着女儿一起，向武云昭道谢。
武云昭连忙将两人扶起，连说：“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李夫人道：“要的，要的。来，各位屋里请，别客气！”领着几人入了客厅。
然后，李夫人道：“幸亏天色还早，我这就去下厨，夫君啊，好好招待，可千万别失礼啊！”
李玉河道：“放心吧，对了，把我珍藏的仙酿拿出来！”
李夫人笑呵呵道：“知道啦！”告退了。
紫萝忍不住道：“难得见到如此和善的人家！”
李玉河谦虚道：“祖上有训，不敢不从！”
紫萝道：“先祖远见，何愁家业不兴！李家有福啊！”
李玉河笑道：“多谢仙子夸奖。各位啊，这点心也是我夫人亲手制作的，别的地方吃不到，内蕴仙气，食之有益，好吃，又好用，快尝尝！”
武云昭等随主人意思，纷纷拿起品尝。
一番夸奖是不少的了，且，确实值得夸奖！
第1032章 闺蜜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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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河说起了当日脱险之后，遇到仙草寨的人盘问，得知武云昭在通缉令上。
他道：“当时我可吓坏了，不过没做声。回来后啊，我日日担忧，生怕恩人落在仙草寨手里。这仙草寨是无恶不作啊，名声坏透了。”拍拍胸口，笑道：“幸亏今天遇到了，恩人啊，见你无事，我心里就踏实了。仙草寨的人不敢入云兰城生事的。对了，恩人为何被那仙草寨通缉啊？”
武云昭道：“李仙友客气，别恩人，恩人的了，怪生分的。”
李玉河呵呵一笑道：“那我就唤仙子吧。云昭仙子。”
武云昭点点头，说道：“也不是大不了的原因，让人家看上我们姐妹的皮相了！”
李玉河愤愤道：“那可真是无妄之灾了！”
武云昭道：“好在，现已脱险，以后，我不往那边走就是了。”
李玉河很是同意道：“就是，仙草寨也就在那一片作恶，其他的地方，他们也不敢随意招惹。”顿了顿，问道：“云昭仙子，你们来城里是什么打算啊？我还有些能力，能帮的忙一定竭尽全力。”
武云昭笑道：“李仙友客气，我们想着试一试拿金令。”
李玉河道：“哦，这样啊，这金仙令是好东西，拿在手里会有很多便利，是该那一块儿。不过，这擂台比拼需要累计连胜五场，实属不易。所耗费的时间也短不了。”
武云昭道：“是啊，我等方才正要去寻个地方落脚，准备擂台战呢。”
李玉河笑道：“那正好，还找什么呀，就在我这儿住下了。都住下，都住下。呵呵，仙子千万别推脱，我想，我这条命比住处要金贵的多呢。”
他这么说就是非要人住下了。
武云昭道：“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玉河道：“家里难得来这么多客人，热闹！我看天色尚早，一时还吃不上大餐呢，沁芳啊，先带各位去客房安顿。记着，给几位独门独院。”
李沁芳乖巧道：“知道了，爹！”
李玉河道：“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你们要是客气了，就是看不起我了。”
一行人就此在李家住下。
当日的接风宴之后，武云昭等被李玉河的珍藏仙酿撂倒，一直歇到第二天才清醒。
于他们这些仙人来说，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值得一提，武云昭后来专门跟李玉河讨了一坛仙酿。
午后，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再次前往试仙台，观摩其他人的擂台比拼。
武云昭和紫萝则手挽手外出逛街，主要目的是寻找合适的仙法学习。
武云昭的《炎阳燃天真火大典》是高级仙法。她寻找其他的仙法是为了博采众长，增加旁类手段。
仙人的最强优势就是活得长。
漫长的寿命足以支撑仙人们学习各种技能。
紫萝的《紫金诀》是修仙界中的高级功法，但没达到仙法的级别。
从端木青禾处得到的普通仙法只为帮助炼化仙气为仙力，不能作为依仗的。
她此行是要寻找适合自己修炼的仙法，作为根本依仗，很是重要，必须谨慎。
左右，只要能吸收仙气，继而炼化为仙力，能保证修为的增高。
紫萝倒是不着急，只想着要选到最好的。
这般心态下，两姐妹在街上是闲庭漫步的模样，见了店铺就进，很快没了办正事的模样。
二人姿容出众，引来行路人频频侧目。不少人撞在了一起，相顾失笑。
也有人打听二人的来处，问来问去，问到了李家，那是后话了。
一个时辰后，武云昭和紫萝买完了一堆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华丽物件，终于来到了城中售卖仙法的地方，仙法阁。
站在门前，武云昭道：“险些忘了要来这儿了。”
紫萝笑道：“谁让你我逛开心了呢。端木仙友他们若是知道你我如此挥霍仙石，怕是要气得吐血。”
武云昭调侃道：“哟，怕端木仙友嫌弃你不懂得持家吗？”
紫萝嗔道：“我说的是他们，他们，端木仙友只是其中之一。”
武云昭“哦”一声，戏谑道：“那你怎么不说单仙友他们，韩仙友他们，卓仙友他们，非要说端木仙友他们呢？瞧瞧，端木仙友到底是不一样的呀？”说到这儿，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那意思，把端木仙友记在心里了吧，还不认！
紫萝抓着武云昭手腕，故意板起脸道：“再乱说，我生气了。”
武云昭笑嘻嘻道：“呀，我知道，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啦。回头我就告诉端木仙友，说你惦记他！”
紫萝羞恼，叫道：“云昭！”抬手作势要揍武云昭胡言乱语。
武云昭“哈哈”一笑，绕着紫萝躲闪。
紫萝不是真心要打，跟她逗着玩儿。
姐妹两个嬉笑，风姿更美，不知美掉了多少人的眼珠子。
最后，武云昭微微气喘，求道：“好姐姐，我不说啦，咱们去办正事了！”
紫萝“哼”一声。
武云昭挽着紫萝的胳膊，二人走进仙法阁。入阁每人五仙石。二人痛快交了。
武云昭道：“先给姐姐找吧。”唤了个仙仆过来，问明金属性仙法所在。
仙仆说，仙法阁三层，一层低级仙法，二层中级仙法，三层高级仙法，每一层中都有金属性仙法。
武云昭自然要求高级仙法。仙仆带着二人入三层，指点仙法所在。
紫萝见密密麻麻的仙法，惊叹道：“好大的手笔！”
武云昭随手挑起一本，随意翻了翻道：“可不是嘛，在下界的时候，为了部功法能打破头，赔上命，到了这儿，只要仙石够，全买走都没人说什么。差距啊！”
通过紫萝的出身，武云昭知道了，修仙界并非一个。她俩就不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自此之后，提到修仙界时，她便用“下界”来指代。
仙法的呈现方式不如下界中的功法多，比如书册，玉板，葫芦等等。在这里，仙法全部是书册形式，想要阅读，就要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一页，一页地翻，颇有返璞归真的意思。
姐妹二人沉下心来，慢慢挑选。
藏书浩瀚。
两个时辰后，日暮之时，天色已昏暗了。
紫萝才挑中一本叫做《紫金律》的仙法。
不为别的，只为这《紫金律》与其所学《紫金诀》一脉相承。
武云昭不禁道：“运气真好！”
紫萝也觉如此，点头道：“是啊。”招呼仙仆询问耗费。
令人意外的是，这高级仙法才三千仙石一本，而且，当仙仆跟紫萝做好了交易，将《紫金律》卖出后，又拿出了一本一模一样的《紫金律》摆放好，等待售卖。
武云昭自嘲道：“咱们见识少了，不是金贵东西！”
紫萝道：“这样也好，免得囊中羞涩，丢了颜面！”瞧瞧外头的天色，道：“这个时辰了，咱们继续看，还是明天再来？”
武云昭道：“继续看吧。挑仙法耗时，李仙友知道，说了不会特意等着咱们。”
紫萝放下心，笑道：“这样就好，一起找你要的吧。”
武云昭想了想，让仙仆带她们走到了售卖有关炼器的仙法之前。
紫萝惊讶道：“你要做这个？”
武云昭道：“不能只往外头掏仙石，不往兜里赚啊。”
紫萝一怔，苦笑道：“也是！”
武云昭道：“我以前做过这些，如今重操旧业罢了，而且，炼器之事一通，百通，我只要尽快熟悉仙界中的材料，即可上手！”
紫萝有感，自责，问道：“那我们要做什么呢？不能靠你一个人养啊？”
武云昭道：“姐姐现在别急，以后有你们忙的时候。可别忘了，炼器要材料的。你们就等着我把你们指使得团团转吧。”
紫萝道：“有要求就开口，你千万别跟我们客气，也别怕我们累着。”
武云昭道：“放心，我决不会心慈手软！”
挑选中，紫萝问：“云昭，你昨日特意问单京生他们以后的打算，是不是你也有打算？”
武云昭道：“姐姐你也太敏锐了！”承认了她另有打算。
紫萝笑道：“你想怎么办？他们三个可不是那么容易，怎么说呢，一般相处还行，使唤的话，估计不容易，韩汉与卓文斌都听单京生的，跟你的话，永远不会是一条心。”
武云昭道：“那就别强求他们跟我是一条心呗。拉拢住单京生就好了。”
紫萝问：“所以？”
武云昭道：“我也不是非要拉他们入伙。试一试罢了。等云兰城的事情办完了，咱们还得继续走，一路上，凶险少不了。不说别的，就你跟我这两张脸，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我想雇他们三个当护卫。三个中仙在，一般人不敢对咱们下手。”
紫萝叹道：“也是。三个中仙，走到哪儿都算是厉害的了，可他们会答应吗？”
武云昭道：“仙石够多，就会答应。”
紫萝道：“又是仙石。云昭啊，你要想仔细了，凭他们三个人的本事，三块金令定要拿下的，到时候，人家身家倍增，你想给多少啊？”
武云昭道：“所以啊，这不想法子赚仙石嘛！就算不雇他们，以后也要雇别人的，仙石一定要准备得足足的。相对而言，与其找陌生人，还不如找他们三个，起码，他们不会对你我下手，对吧。”
紫萝点头道：“那倒是！由你安排吧！”
第1033章 多谢仙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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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天色全黑，街灯明亮时，武云昭和紫萝终于从仙法阁中走出来了。
两人还在讨论着今日挑选到的仙法和就接下来打算。
然而，两人走出几步之后，瞥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等在街边。
那人剑眉星目，模样英俊，一身猎户的打扮，跟来往的仙人们格格不入，但气质出众，别具一格。
那人正是端木青禾。
武云昭眼睛一转，就知道端木青禾是什么意思了，用肩头碰了碰紫萝，轻声道：“啧，啧，还挺细心呀！”
紫萝微感羞涩，拱了一下武云昭，瞪着她，让她莫要多说话。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向端木青禾招手。
端木青禾走过来，笑道：“见你们久不归来，过来看看！”
武云昭道：“端木仙友有心了。”
紫萝道：“多谢！”
端木青禾牢记武云昭之前的指点，不要过于急躁，微笑道：“二位累吗？如果不累的话，不如一起看看这云兰城的夜景。李玉河仙友专门包了城中最高的地方，请咱们一起呢。”
武云昭道：“这份面子自然要给的，你说是吧，紫萝姐姐？”
紫萝点头道：“李仙友诚挚，咱们也得投桃报李，不能不去的。”
端木青禾道：“二位，请！就在前头！”
武云昭却将人拦下，笑嘻嘻道：“端木仙友啊，拜托你个事情！”
端木青禾笑道：“云昭仙子客气了，何来拜托呢！”
武云昭道：“礼数还是要有的。我刚才看到有卖灯笼的，觉得挺好，帮我弄一盏来呗！”说着，眼睛瞟了一眼紫萝，提醒端木青禾。
端木青禾会意，将这份好意记住，痛快答应。
武云昭道：“我俩就在这儿等你！”
端木青禾走后，紫萝轻拍一下武云昭的胳膊，不满道：“你当我的这对招子是摆设？”
武云昭装傻，问道：“什么？”
紫萝道：“你当我看不到你的眼色，听不出你话里有话？”
武云昭嘻嘻一笑道：“别这么认真啊。一盏灯笼，又不贵重，普通朋友之间也可以送的啊。再说了，身为美人，怎么能没有男子讨好！你有没有自觉啊！”
紫萝道：“礼轻情意重。重要的是心意。”
武云昭道：“所以要痛快收下呀！然后郑重地跟他说，多谢仙友！”
紫萝无奈叹气道：“不跟你说了。”
武云昭呵呵一笑道：“别紧张。你看，他这段时间多克制，算很有心了。适当给他个表现机会，他自己也痛快，一腔情意总是诗，憋坏了怎么办？有我这个说辞呢，你又不需要回应。”
紫萝道：“好吧，不过，下不为例，没见你这么热心的！”
武云昭讨饶道：“好，好，好，最后一次。”心道：“下次让我们家猫崽儿来，童言无忌，无可奈何啊！”
仙界的花灯不同于凡间的花灯，全是炼制而来，不需要点燃，便能散发光芒。
端木青禾确实如武云昭所言，很“有心”！
他给武云昭挑的花灯是一只小黑猫，跟小玄的猫样子有几分相像；
他给紫萝挑的花灯是一朵紫色的形似芙蓉的花朵且每一个花瓣的边沿都有镶着淡淡的金色，与紫萝的一身紫金仙衣，相得益彰。显然，他将紫萝喜欢紫色这事情一直记在心上的。
端木青禾将灯交给二女，笑道：“现做的，让你们等久了，抱歉，抱歉！”
二女接了灯，道过谢，随端木青禾前去与李玉河等人汇合。
一路上，武云昭就见到，端木青禾的笑容就没有收起过，而紫萝呢，双颊粉嫩，在花灯映照下，更加娇美，不是没有触动的。
众人齐聚后，说说笑笑，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前事不好打听。若是问了不该问的，很是失礼。
李家人一如既往对武云昭很是热情，聊着、聊着，聊到了她今日挑仙法的事情上，进而也就知道了武云昭有炼制仙器的意愿。
李玉河当即赞道：“云昭仙子一身火术高超，想来炼制仙器是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武云昭笑道：“可不敢当，得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成！”
李夫人道：“仙子就是太谦虚了！”
武云昭微微一笑，心道：“老娘是没好意思得意！”
李玉河道：“仙子啊，你若有多余的仙器，不如交给我，我给你卖出去，省了你再去找门路，放心，仙石少不了的。”
武云昭道：“怎么好意思呢！”
李玉河道：“仙子不必客气！”
武云昭道：“那我可要好好炼制，免得丢了李仙友的颜面！李仙友，多谢了！”
玉栏杆前，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三兄弟聚在一起，看着繁华的街巷，饮着美酒。
他们三个自成一方天地，与武云昭等似有隔膜。
卓文斌忍不住道：“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平和的日子过！”
韩汉接口道：“有了今天，明天呢？我都不知道咋过！”仰头，闷下一口酒。
在以前，韩汉是匪，过惯了暴力的生活，骤然安分下来，他真是难以适应。尤其是，在对前路没有个预料的情况下，他心中不能安稳！
卓文斌微笑道：“明天还不好说。”
韩汉道：“做什么？”
卓文斌道：“擂台夺金啊！”
韩汉道；“我还不知道擂台夺金，我是说夺了金以后。”
对于金仙令，这三人都胸有成竹的。
恰好武云昭和李玉河谈上了生意的话音传过来，卓文斌知道单京生还没想好未来到底做什么，跳过这个问题，说道：“云昭仙子如鱼得水啊！这么快就开源了！”
韩汉听了一耳朵，说道：“要不咱们也炼器？”
卓文斌笑着摇头道：“二哥，你怎么听风就是雨啊！炼器是精细活儿，你耐得下性子做吗？而且，炼器需要控火之术的，你别不小心，把你的乌金刀给炼没了！”
韩汉道：“我就随口一说。不过，她要是真会的话，炼器师可赚啊！大把、大把仙石往手里送啊！”
单京生终于插句话，只听他道：“云昭仙子身负真火，真火之下，无物不化，炼制材料轻而易举，她肯定是能做的。我前天跟端木仙友聊了聊，打听过，她那把，唉，起个什么名不好，非得叫焚仙，多得罪人，说都不好说出口。”无奈摇头，接着道：“那把剑是她自己炼制的。那把剑还只是宝器，没到仙器的级别，就能挡下你我的仙器，你们自己体会吧。”
韩汉抱着自己的横刀，苦叹道：“那完了！”
单京生和卓文斌看向他，不明其意。
韩汉道：“她岂不是一出手就是炼器大师。我得罪了炼器大师啊，我早就想把我这伙计再炼制一番呢。亏了，亏了！”
单京生和卓文斌好笑。
卓文斌道：“你俩只是斗嘴。你以为她真在乎！真是不懂开玩笑！”
韩汉道：“那我要是让她给我炼刀，她暗中给我做手脚呢？”
卓文斌道：“那就别找人家！”
韩汉道：“毕竟有些交情，或许能少要些仙石呢。”
卓文斌道：“你不信人家，还想占人家便宜，有你这样的吗？快些闭嘴，若这些话被听了去，真就恨上你了！”
韩汉道：“那手里仙石有限，不能随便祸祸了嘛！”还挺委屈！
卓文斌闻言皱眉。
单京生嘴角含笑道：“不必如此。等拿了金令，自有拿仙石的门路！”
韩汉惊喜道：“真的？”
单京生点点头。
韩汉追问：“大哥想出门路了？”
单京生沉吟道：“算是吧！”
卓文斌却欲言又止。
关于一些事情，单京生懂得，他作为三人中最细心，主意最多，头脑最灵活的一个，自然更懂得。
单京生拍拍卓文斌肩头，轻声道：“我自有思量！”
卓文斌道：“我和二哥都是能吃苦的，大哥不必委屈了自己！”
单京生道：“放心！”
卓文斌“嗯”一声，不着痕迹地看向武云昭，改变他们三人命运的女仙。
轻叹一声，卓文斌对韩汉道：“二哥，等云昭仙子炼制出东西来，咱们看看她手艺。你若真想求她炼刀，我替你跟她说。”
韩汉满口答应，笑呵呵道：“她看你，可比看我顺眼得多。你还会说话。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放心了。”
说话间，街上突然热闹喧嚣了起来。
三人往声音来处望去，但见那头鸾车璀璨，如夜中明珠，万众瞩目。
车上开满百花。百花飘香，熏染了夜风。
百花之中，有一方四角凉亭。
凉亭的四面挂有珠帘，纱帘。
珠帘在内，纱帘在外。
夜风拂动，纱帘飘扬。珠帘晃动，其上的玉色珠子互相碰撞，发出叮当之声，细细听之，竟成韵律。
可无论纱帘如何飘扬，珠帘如何晃动，总是能遮掩住其中的一道曼妙身影，使其容颜不得外露，增添神秘感。
在鸾车两侧，有粉纱遮面，一样打扮，都着粉嫩仙衣，提了漂亮宫灯的女仙，足有百人。
鸾车耀目如月。宫灯闪烁如星。
这般景象正是众星捧月，好大的排场。
第1034章 白露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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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等也来到了栏杆前，向下观望。
她问：“什么人啊！”
李玉河道：“这鸾车是城中快活楼的。快活楼是风月谈情之地。”
武云昭恍然，笑道：“原来如此！城中真是繁华啊！”
韩汉对那亭中人好奇，问道：“那亭子里是谁啊？”
李玉河笑道：“那亭中人是快活楼的楼主，云兰城第一美人，远近闻名的风月大师，露水仙子，白露。”说到这儿，却面露不解，抬头望了一下天。
武云昭问：“有何不妥？”
李玉河道：“哦，这鸾车是快活楼专门用来游街的，若以往，都是月圆之夜才出来的，今日天上无月，怎么就出来了呢？”
韩汉又插嘴问：“这快活楼什么规矩？什么人都让进吗？多大的花销？”
武云昭闻言，挑眉打量韩汉，笑嘻嘻道：“怎么，想去啊？仙石不够的话，我借你啊！”
韩汉纯粹就是问问，被武云昭这么一接话，说得他特别想去似的。
在场也不是只有武云昭一个女仙，还有紫萝，李夫人，李玉河的女儿李沁芳和碧莲。韩汉粗糙，却也知道在女仙面前要脸面，当即面上微红，默默退到单京生身后，嘟囔道：“我真是太难了！”
卓文斌笑道：“谁让你话多！”跟众人拱拱手道：“玩笑，玩笑。”
那一头，紫萝也帮武云昭道：“妹妹口无遮拦，玩笑惯了。”
众人莞尔，除了自从武云昭到了李家之后，被忽略的碧莲。
在碧莲心中，武云昭这般不知礼数，当真不上台面。
然而，即便她这般想，还是无人特意关注她。
笑过之后，武云昭却道：“其实，我也想知道快活楼什么规矩？”
众人一怔。
其实，问问规矩挺正常的。
但武云昭接在韩汉之后再问，就给人一种比较怪的感觉。
武云昭道：“干嘛？你们不好奇吗？难道就我一个人第一次入城，第一回听说快活楼？”
众人一想，确实也是这么一回事儿。
对比之下，他们反而小题大做了。
李玉河呵呵一笑道：“快活楼在城中地位颇高，也不是不能谈的。”
武云昭笑道：“那就更要说说了，不懂规矩，说错了话，办错了事，那可不好。”最后特意强调道：“听到没，地位颇高啊！”
众人被反刺了一句，除了碧莲外，都不恼，反觉得武云昭十分有道理。
毕竟，风月谈情之地是好听的说法。
所谓风月大师之类也是面上的说法。
在平常仙人口中，这露水仙子，再怎么仙，也就是仙妓。
落在“妓”身上的话大多是不怎么好听的。
普通的仙妓也就罢了，这地位颇高的仙妓确实不能不在乎。
李玉河笑道：“仙子思虑周全，性情坦率，是我等不如了。”顿了顿，见鸾车尚远，说道：“快活楼没大规矩，有仙石就能进，讲究个你情我愿，除了佳肴点心，美酒佳酿，和歌曲舞蹈之类有确数，其他方面就看客人与仙子们能不能对上眼儿了。客人多给，就多收。反过来，仙子若看得上客人，乐意接待，少给一些，或是不给，也成。”
“这也不是没原因的。快活楼里的仙子们修合欢之道，这就是她们的修炼，仙石反而是其次了。”
“快活楼之所以地位高呢，其一，是因为这前楼主啊，是一位上仙，不过，如今专心修炼，已经不怎么露面了。将快活楼给了白露仙子。其二，就要说到白露仙子了。白露仙子能接下我云兰城第一美人的名号，追捧者众多不用多说了。城中很多有地位的人都跟她关系匪浅。最重要的是，白露仙子跟城主，云满天，关系亲密，受其庇护。其三，白露仙子已是中仙多年，本身能耐不小。”
武云昭点点头，笑道：“听到了吧，看你们敢不敢在人家面前乱说话！”
紫萝笑道：“知道你高瞻远瞩啦！”
武云昭得意一扬下巴，旋即又问：“快活楼人数多少啊？有这么多人修合欢之道吗？”
李玉河道：“人数的话，得有二三百吧。我是不清楚了。楼里的仙子也不是全精于此道，比如那唱曲，弹奏，舞蹈的，有些是不做这些，只收仙石的。仙子也能看出来，仙人们并不好过，为了得到足够仙石的修炼，什么行当都要试一试的。”
“尤其是那外来的仙人，能进城已经不易了。如仙子这般身家丰富的，还真不多见。快活楼也不是吃人的地方，有来有去，只要提前订下契约，做够了年限可任意去留，没有为难人的事情发生。”
“说起来，对于孤苦女仙来说，快活楼也算个不错的去处，起码，只要入了楼，没人敢随便欺负。在楼里，就更没人敢欺负了！”
“可话又说回来，没有一技之长的话，人家快活楼也不收，毕竟不是善心大发的地方。”
武云昭道：“能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不错了！”
李玉河道：“是这样呢。”
这时，韩汉道：“你们瞧，鸾车停在下头了！”
众人向下观望，果真见到百花簇拥的鸾车停在了他们所在楼阁的门前。
武云昭问：“来这儿会客？”又见到车上凉亭的纱帘、珠帘被掀开，一个同样遮面的，身姿却比旁边仙子曼妙多倍，婀娜多倍的女仙走了下来，在两个仙子的伺候下，走进了门中。
李玉河道：“不会吧。这赏景楼最好的地方就是咱们这儿了。以白露仙子的身份会客，定不会去次等之地。”
李夫人这时笑道：“左右跟咱们没关系，好啦，大伙儿桌边坐吧！”
有些热闹还是不要凑的好！
众人也懂，纷纷离开栏杆附近，走到桌边。
然而，就当他们快要坐下的时候，门外脚步声起，有人敲门询问，说，白露仙子来拜访！
众人面面相觑，都感惊讶！
地方是李玉河包的，主意自然要他拿。
李玉河却在意武云昭等人的态度。
武云昭道：“李仙友不必理会我们。我们毕竟在云兰城待不长。”
李玉河点点头，答应了白露仙子的请求，非常不理解白露仙子怎么会来跟他扯上关系。
没一会儿，白露走了进来。
她倒是没摆架子，当即揭了面纱。
白露不亏云兰城第一美人的称号，是一个妖艳美人，面庞皎皎，眸光妩媚，姿态妖娆，举手投足，在不经意间，能勾动人心，引人遐思不已。
双方见礼后，李玉河请白露入座，免不了询问她为何前来。
白露是一口软语嗲音，让人听了之后，身子跟着麻酥酥的，发软。
她笑道：“听说城里来了美人，把我们快活楼的仙子都比了下去，我实在耐不住好奇，前来看看，今日一见。”说到这儿，勾魂儿的一双媚眼儿在武云昭和紫萝二人身上转了转，咯咯笑道：“果真传言非虚，冒昧打扰了，还请李仙友和二位仙子莫要介意！”
武云昭和紫萝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李玉河道：“能见到白露仙子，是我等的荣幸！”
白露轻笑一声道：“到底是我来得突兀，打扰了各位。”轻轻摆手。
六个侍女上前。
她们齐刷刷动作，左手在右手上方一抹，下一刻，右手便托起个托盘。
前五个侍女的托盘里是规格相同，颜色不同的玉匣。
第六个侍女的托盘里是一块块玉牌。玉牌共四块。
白露道：“一点儿歉意，还请各位收下！”手指头轻轻一动。
旋即，五个侍女分别走到武云昭、紫萝、李夫人、李沁芳和碧莲面前。
第六个侍女分别走到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面前。
白露笑道：“玉匣中是装扮之物，请各位不要嫌弃。”
武云昭笑道：“多谢仙子，我等觍颜收下了。”
白露道：“仙子痛快!”嘴边笑意更深，媚态更浓。
武云昭对紫萝点点头。
紫萝示意多谢，与武云昭一起将玉匣收入纳戒。
李夫人等见了，也就都收下了。
白露将目光投向端木青禾，笑道：“各位，这玉牌是我快活楼的快活牌，凭借此牌入我快活楼，可有不少好处，请各位莫要推辞。”顿了顿，笑道：“各位去与不去就在各位的心意了，这可不是强人所难的买卖。”
听白露这么说，端木青禾等也不能当面驳了人家，也都收下了。
众人之中，唯独李玉河什么都没捞着。
白露自然是故意为之。
只听她道：“李仙友家庭美满，妻女和谐，我可不敢坏了李仙友的美好生活。这快活牌与李仙友是无缘的了，希望李仙友莫要羡慕他们啊！”
李玉河笑道：“多谢仙子成全！”
白露抬手，肤如凝脂，掩唇轻笑道：“不过，也不能冷落了李仙友。早就知道尚衣轩是李仙友的买卖，我想跟李仙友谈笔生意。”
李玉河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乐呵呵道：“仙子请讲！”
白露道：“李仙友也知道，马上啊，又该是城主寿辰之日了。我快活楼要去伺候饮宴，少不了华衣美服，今年的，就请李仙友操劳了。”
这是一笔大生意！
李玉河喜出望外。
白露又是轻轻一笑道：“我明日会遣人与李仙友言说细节。”
李玉河赶紧道：“多谢仙子，届时，必定让仙子满意。”
第1035章 跟她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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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此来只为见美人一面，见了就满足了，站起身来，说道：“二位仙子若是得空，可来我这儿坐坐。好啦，不打扰各位了。哎，各位莫动了。”干脆离去了。
李玉河一直送到门口，见鸾车远去，才再次返回。
他一进门，笑道：“托了二位仙子的福，我们这才跟快活楼做上生意。二位仙子真是我李玉河命中的贵人啊！”
武云昭笑道：“李仙友言重了。”不欲纠缠这些说法，呵呵一笑，再次拿出白露赠送的玉匣，道：“没想到这白露仙子这么大方，我看看是什么！”
有了她打头，其他四女也打开了玉匣。
玉匣之中，皆是精美首饰。
李玉河赞道：“上好之物!”
端木青禾拿着那块快活牌，无奈道：“这如何是好？”
武云昭笑道：“想去就去啊！别浪费！”
端木青禾不禁瞧一眼紫萝。
紫萝却不好意思在这么人面前给他说主意，脸蛋儿微红。
武云昭不欲紫萝为难，问道：“你真不要？”
端木青禾正色道：“于我无用！”
在心上人面前，端木青禾还是拎得清楚的。
武云昭转头问单京生三人道：“多收一块儿怎么样？那谁，横刀不是很感兴趣嘛！给他！”
端木青禾着急将快活牌脱手，不等“横刀”说什么，直接将快活牌拍在他手里，松口气，笑道：“多谢，有劳了！”
“横刀”韩汉拿着两块快活牌，愣了半晌，眨巴、眨巴眼睛。
这蠢傻模样引人发笑。
卓文斌忍不住道：“正好，你一块儿，你的横刀一块儿，你们一人一刀两兄弟都不吃亏！”说着，将自己那块儿快活牌，也塞到韩汉手中，道：“多去几次，无妨！”
韩汉看他，正要说什么，忽觉手中一沉，转头看向另一旁，见单京生收回手去。
他低头一瞧，此刻，手中有四块快活牌了，左手里两块，右手里两块。
单京生也嘴角含笑，道：“为兄不好此道，难消美人意，你替我去吧！”
韩汉闻言，瞠目结舌。
安静片刻，满桌突然哄笑！
韩汉懊恼道：“我不要，我就是随口说说！又不是娶老婆，去什么呀!”托着四块牌子，不知所措。
好在，李玉河道：“韩仙友，莫要???呃，惊慌。那个，白露仙子说的好处也不尽然指那个，喝酒，听曲，看舞蹈，都在其内。”
韩汉“哦”一声，还是有些愣怔。
他道：“那一块就够了，还多了三块呢！”
武云昭嫌弃道：“不会享受！”
韩汉道：“那你去享受啊！”
武云昭骄傲道：“没听人家说嘛，有空去坐坐，老娘靠这张脸就能进。”转头对单京生道：“单大哥，你这兄弟够纯的。”
单京生道：“让各位笑话了，回去定好好教导！”
韩汉不满道：“大哥，你怎么帮着她说话！”
单京生浅笑道：“不想炼器了？”
韩汉摸了一把腰间的横刀，登时闭嘴。
最后，卓文斌将韩汉的两张手掌一对，将四块快活牌压在中间，道：“人家也没让你非去不可，不想去就收进纳戒里，留着给自己也好，留着做人情也罢，再处置就是了。”
韩汉没其他法子，点头答应，将牌子收了。
李玉河笑道：“想得快活牌的男仙不知多少，你们却如拿了烫手的火炭呢，世道果然不一样喽！哈哈哈！”
众人又聊了一阵儿，便打道回府。
从明日起，武云昭要炼器，紫萝要练功，端木青禾、单京生等要开始擂台夺金了。
端木青禾第一个上场，将迎来他的一战。
武云昭和紫萝暂且放下手头的事情去观战，给他鼓励。
端木青禾的修为在验仙壁上的测试结果是五尺二寸。
他虽然是下仙，但在下仙之中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加之，他以前在城外历练颇多，打斗经验丰富，非一般下仙可及，所以，他的第一场战斗赢得轻而易举。
武云昭和紫萝上前祝贺。
端木青禾并不冒进，打过一场便罢。
他之所以不着急，一方面是因为他要在打擂期间巩固修为，另一方面则因为他们要在云兰城中积累一些盘缠。武云昭已经跟李玉河谈了部分生意，在生意完成以前，他们暂且不会离开的。
在端木青禾之后，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轮流上台，不出意料地，三人全都赢了。
韩汉好斗，今日连打了两场，连赢两场才罢休。
武云昭忙着研究炼器，紫萝勉强才够了下仙资格，需要等修为更高一点儿，提高一些赢的把握。所以，两人暂时没有上擂台的意思。
几场架之后，这一天也就快结束了。
武云昭道：“我们姐妹陪你们一天了，改换你们四个陪我俩了！”
端木青禾道：“自然，自然，不知云昭仙子要做什么？”
只要能看着紫萝，端木青禾是什么都答应的。
武云昭道：“我要炼器，当然要购买各种材料练手啊！可材料那么沉，我们两个弱女子怎么拿得动。”
紫萝忍笑。
韩汉终于还是忍不住多嘴道：“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
武云昭双手叉腰，理直气壮道：“不亏啊！”
韩汉道：“算了，说不过你！”
武云昭瞧单京生。
她知道，单京生说什么，韩汉和卓文斌就会听什么的。
单京生道：“礼尚往来，应该陪二位的。”
武云昭笑了笑，对韩汉道：“听到吗？礼、尚、往、来。”
韩汉道：“没聋！”还是不太懂为何单京生对武云昭态度如此好，但他也没想到要问问。
他和卓文斌已经习惯听从单京生的安排了。
有了“四大护法”陪伴，武云昭和紫萝一路行来，轻松又引人注目。
回到李家后，武云昭笑问单京生：“单大哥，感觉如何啊？”
单京生淡淡笑道：“能陪伴二位仙子，荣幸之至，感觉甚好!”
武云昭道：“那回头咱们细聊！”与紫萝正要回居住的院子，忽而止步，回头道：“我今晚要炼器，紫萝姐姐要修炼，你们中谁有空，出来两个，帮忙在院里护法行不行？不让你们白干，一个人一晚上五十仙石。”言罢，与紫萝走进院中，分别入屋了。
单京生道：“端木仙友可要陪伴紫萝仙子？”
端木仙友稍稍赧然，却摇摇头道：“今日要巩固修为。”
单京生笑道：“哦，那就由我们兄弟来吧，端木仙友尽请去吧。”
端木青禾道：“有劳了！”走到临近的院子里。
那里是李家为他们四个男仙准备的。
单京生问自家兄弟：“五十仙石，谁想赚？”
韩汉想了想道：“我还是算了，不讨人嫌！”
单京生笑道：“心眼儿还挺小！”
韩汉道：“她总跟我斤斤计较！”
单京生道：“那不是欺负你嘴笨嘛！”
韩汉胸口一堵，心道：“还是兄弟吗？明知道我因为嘴笨被欺负，还看笑话！”摇摇头道：“算了，你俩守着吧。我回去睡大觉，今天打架打得挺痛快，明儿接着去！”晃晃悠悠离开了。
单京生道：“那就咱俩。”
卓文斌微笑点头。
这份差事轻便。两人只需要在院里坐着就好。
桌上还有仙茶和点心，倒也让人惬意。
喝茶喝到一半时，院子的温度突然升高了一些。
单京生和卓文斌同时看向武云昭的屋子。
单京生道：“挺像那么回事，估计差不了！”话中颇有欣赏之意。
卓文斌道：“大哥，你决定跟着云昭仙子混了？”
单京生知道卓文斌是明白人，点了点头，笑道：“你觉得不好吗？”
卓文斌道：“说起来，你我命运之更改全因云昭仙子，而且云昭仙子确实有潜力，跟着她并非不好的选择。我昨日听端木仙友说，云昭仙子今年才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着实令人震撼！”
单京生问：“那你担忧什么？”
卓文斌抬眼，深深看他一眼，叹道：“担心大哥和二哥受不了为人驱使罢了！”
单京生淡淡道：“不过是输了一场，谁又能赢一辈子呢。你我当初投靠仙草寨，为的是仙石，如今投靠她，为的也是仙石。而且她可比郝大红讲究情义，无需担心有人背后捅刀子。而且??????”
卓文斌问：“而且什么？大哥察觉到了什么？”
单京生笑着摇头道：“也不算是察觉。你瞧，她随手救个人，换来了如此周到的招待，她想炼器，立刻就有机会谈生意，什么也没做，坐着赏景，得了白露的青眼，你不觉得，她运气太好了吗？”
卓文斌沉吟片刻，失笑道：“好像是这样。”
单京生道：“跟着运气好的人混总比跟着倒霉蛋要强吧！”
卓文斌“嗯”一声。
单京生为卓文斌添上一点儿茶。
卓文斌看着被子里晃动的一点儿绿叶，微微笑了笑，低头轻啜一口。
单京生也笑了笑，说道：“委屈你了，要不是你，我恐怕会一直倔强下去，等血流干，不会活到今日了。”
第1036章 心中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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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斌握紧了一下茶杯，摇了摇头。
他抬起头，看着单京生，认真道：“单大哥，这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流血，不认怂，方是男儿本色。我当时只不过是为了私心，胆怯罢了。说到底，是我自己怕死！”
单京生抬头，看着深邃苍穹，淡淡道：“你既然这么说，我就这么信吧！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卓文斌微皱眉头，眸光闪烁，问道：“单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你之前犹若利剑出鞘，而现在??????锋芒不在了。”
单京生笑道：“什么利剑，锋芒啊，都是你自己瞎比喻。又不是跟人拼命，谁跟刺猬似的。以前盛气凌人，是因为身在副堂主之位，不造作一番，震慑不住下头。如今不必做戏，何来锋芒？”面对卓文斌，探手拍拍他的肩头，目光柔和，沉静，耐心道：“别胡思乱想，也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我活着，我才能谋划以后，我死了，怎么谋划？你要真觉得我变了，你就理解成，我又大了一岁了，行不行？”
卓文斌点一下头，又点一下头，道：“行！”
单京生满意道：“这样就对了！你啊，脑袋是好使，转得比别人快，也因为如此，容易想得太多，太杂，作茧自缚，你跟老二学学多好，一把横刀杀出去，回来倒头就睡，没心没肺，多自在。他是睡得最安稳的吧！”
卓文斌道：“我是改不了了。”
单京生道：“那就用在正经地方上。如今不用勾心斗角了，你也松快，松快。”
卓文斌道：“单大哥说的是。”
单京生道：“对了，你求云昭仙子给我疗伤的事情，我没跟老二细说。”
卓文斌想起那时情景，闭了闭眼睛，旋即睁开，说道：“那就不用说了。二哥要是转不过来弯儿，热闹可就多了，让他糊涂着吧。云昭仙子也没跟他透露的意思，穿帮不了。”
被武云昭擒拿，放过这一系列事情中，说到底，卓文斌才是受辱最重一个。
就此事，单京生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面上淡淡地提一提，将此事永远记在心里。
这份恩情是其怎么还都还不够的！
话题敏感。
两人相对静默。
一阵子之后，卓文斌转移话题，笑道：“二哥不知怎的，跟云昭仙子总是不太对付，也是难得一见。”
单京生就着此话顺势接下去，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卓文斌玩笑道：“莫不是对云昭仙子有感觉了吧。那可有的瞧了。”
单京生道：“快别！人家要是一个人，也就算了，可人家有家有室的，怎么说得清楚啊。千万别这方面想，我头疼。”
卓文斌道：“说笑罢了。他就算有想法，人家也瞧不上啊。”
单京生道：“为了这张脸，咱们指不定要打多少架呢，我可得好好跟她要一笔。”
卓文斌笑道：“吓跑了呢？”
单京生一摊手，道：“那咱们接着找下家呗！”
卓文斌道：“也好。自从到了仙草寨，一直未曾远游过。借此机会，也能好好看看仙界是个什么样子，好好挑挑安居之地。”
单京生问道：“不想一直漂泊？”
卓文斌道：“有个固定的地方，心里踏实些。”
单京生道：“好，咱们好好找找！”
这时，推门声响起。
单京生和卓文斌循声望去，见武云昭走了出来。
随着她的走动，萦绕在她周身的火气逐渐消散。
单京生和卓文斌站起来。
武云昭走到他们的面前，笑道：“别客气，坐啊！”
单京生和卓文斌坐下。
卓文斌给武云昭倒了一杯茶。
武云昭就势也坐在桌边，端起茶，很给面子的，咕嘟，咕嘟，灌进肚里，笑道：“多谢文斌小哥哥！”
卓文斌微笑以对。
单京生问：“云昭仙子，成果如何？”
武云昭道：“勉强吧。”从纳戒里拿出两套乌黑的仙衣，摆在桌上。
单京生问：“就做了这个？”
武云昭道：“这个上手快啊。我得先试试手感，仙界的材料跟下界的毕竟不一样，尽量少浪费。我说，别不把仙衣不当回事，拿你那把什么剑来着？”
单京生道：“斩浪剑。”
武云昭“哦”一声，连声道：“对，对，斩浪剑，哎~~~，不对啊，附近又没有海，你怎么练斩浪剑啊？”
单京生道：“多年来，于剑意上是有些滞涩。”
武云昭道：“仙草寨耽误你了！得了，不说这个，砍一剑试试！”
卓文斌是知道单京生斩浪剑的厉害的，挑起一件仙衣，犹疑道：“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砍了多可惜！”
他摸了摸仙衣，感受了一下，没体会到特别之处，却有莫名的熟悉感。
武云昭道：“让你砍就砍，我自有我的思量！每一件都来一下子。”
既然武云昭这么说了，单京生也不罗嗦，“铿”“铿”两声后，还剑入鞘。
仙衣丝毫未损！
单京生皱起眉头，拿起查看，反复确认后，发现确实没有损坏，感觉不对劲儿。
武云昭摇了摇头道：“你啊，自作聪明，还是看不起我做的东西！”
单京生道：“仙子误会。若是一般的仙衣，经这两剑，就算不破，也要有划痕，我已经用了足够的力道了。”
武云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认真道：“我做的仙衣，能跟一般的仙衣一样吗？嗯？”
武云昭之自信已让人见怪不怪。
卓文斌斟酌问道：“还砍吗？”
武云昭却又问道：“不觉得这仙衣眼熟吗？”
卓文斌听武云昭这么讲，灵光一闪道：“哦，我就说嘛，摸着挺熟悉的，这是仙草寨的统一仙衣。可??????仙草寨的衣服可禁不住我单大哥这么一剑。”
武云昭道：“那是因为有我啊。这两件是我用之前从你们仙草寨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废物利用，重新炼制的。”
卓文斌惊讶道：“那这提升得也太多了！相较之下，以前的衣服就是棉布，这个才是铁板。仙子好技艺！”
武云昭捂嘴咯咯笑，甩甩手道：“这么会说话，会说你就多说点。”
卓文斌和单京生闻言莞尔。
武云昭只不过是玩笑，赶紧收敛，笑道：“砍就不用接着砍了。这仙衣什么水平，你俩心中有数了吧。”
单京生和卓文斌点头。
武云昭道：“目前这段时间，我应该会专门研究怎么炼制仙衣，暂且不去碰其他的物件。毕竟，只有这东西用料最便宜，其他的，材料就要不少仙石，我真是不敢浪费！”
卓文斌脑子转得很快。
仙衣是仙人必备之物。
如武云昭所炼制的防御力如此强的仙衣，必定会成为抢手之物。也就是说，只要为外人得知这仙衣妙处，武云昭将宾客盈门，赚个盆满钵满。
知小见大。
卓文斌相信，武云昭的炼器水平已到大师级别，于他物，也是不在话下。
她不想浪费是真，谦虚也是真。
总之，她潜力无限。
卓文斌想了想，拿出自己的纳戒，笑道：“仙子，我这里还有几万仙石，买炼材的话，能顶一段时间呢。仙子可以多多练手用。”
武云昭挑高眉头，眉眼含笑，已然明白卓文斌的用意。
卓文斌笑道：“仙子莫要推辞，合作罢了。”
武云昭痛快道：“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赚了之后，五五分，如何。”
卓文斌笑道：“依仙子所言！”当下同意了。
武云昭收了纳戒，心说：“这人真聪明，不能放过！”
卓文斌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聪明已经被武云昭预订了。
单京生见卓文斌如此，笑了笑，没说什么。
左右，他们已经有跟武云昭混的主意，多多示好，加强联系，也是很好的。
武云昭又道：“这种仙衣在我能力范围内，材料足，就能做。不过，这种东西，得有人穿了，让人看出效果来，才会吸引人过来买。”说到这儿，嘴角微弯，眼中别有意思。
卓文斌问：“仙子想如何让人知道？”
武云昭道：“仙衣之用，战斗中最能体现。你们正好打擂，谁帮忙去展示，展示？不过，我可提前说好了，想要显摆，就得故意让人砍。但事无绝对，没准儿碰上硬茬子，接不住那一砍，当即可就要受伤。虽然擂台不要命，但也够受的。商量，商量，谁去？”
卓文斌道：“没有多少人看下仙的擂台，而且若仙衣仅仅能抵挡下仙的攻击，也没什么好炫耀的，还是得用在中仙比拼上，也就是我们三个的擂台上。”
单京生接口，直接作出决定：“我去。”抬手拦下欲言的卓文斌，道：“老二打起架来不管不顾，他没设计的心思，想被人砍，就得露破绽，这事儿得做得不着痕迹，你我最合适，你已经出了一堆仙石了，这活儿就交给我了！”
卓文斌尊重单京生的决定。
武云昭道：“恐怕文斌仙友在后悔，早知道让你出仙石了，单仙友。哈哈哈！”
第1037章 爽快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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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京生一战后，其身上的仙衣果然备受瞩目。
围观众仙都见到，当时，单京生与一攻击凶猛，犹若虎豹的男仙激斗正酣。
谁知，单京生竟然大意露出破绽，露了后背。
这可是战斗中的大忌会。
凶猛男仙怎能不把握机会？
众仙只见那男仙大喝一声，扬刀劈下。
单京生危矣。
众仙为其捏一把汗，同时惋惜他这一场战斗虎头蛇尾。
就在众仙以为，单京生将会为刀所伤，被打下擂台，落败收场时，他们惊讶地看到，大刀落在他的背上，竟未划破仙衣，更不可能划破他的一丝皮肉。
在这险恶的攻击下，单京生仅仅是因为受到冲撞而踉跄了一下。
众仙都知道，二人是中仙之战。
能抵住中仙一击的仙衣该是何等厉害！
众仙眼中火热，十分想知道那仙衣的来处，都被仙衣挑起了兴趣，然后，在这样的心态下，盯着身着墨色仙衣的单京生反败为胜，赢下了他的第二场擂台战。
下台之后，不少仙人上前祝贺，为的是趁机打听仙衣。
单京生发现自己被围住了，暗赞一声武云昭的好谋划，为了继续吊人胃口，在言语之中，他只说仙衣是朋友相赠。
至于是哪一位朋友，他没说，借口劳累，匆匆离去。
但这并不影响周围众仙推敲。
因为武云昭和紫萝的关系，单京生、韩汉、卓文斌、端木青禾四个男仙同样受到不少关注。
是了，能与两个绝色女仙相伴，怎么能不引人羡慕，嫉妒呢！
另外，同样因为武云昭和紫萝的关系，在这附近的仙人们大多都打听到了武云昭等一行人与李家的关系，进而通过李家，打听一些武云昭等人的情况。
放了心思的仙人们知道，武云昭等是新来的，本不是云兰城人。
如此一来，单京生朋友的范围也就确定了。
众仙有了主意，既然从单京生嘴里问不出什么，那么去问李家人也可以啊。
而且，李家是城中大户，有些名声。
熟悉的都知道，李家有尚衣轩，那是专门售卖仙衣的。
若李家知道有这么好的仙衣，怎么能不心动？
李家人定然知道些什么。
众仙纷纷赶赴李家，关系好的上门，关系一般的去店铺询问。
李玉河因为接了快活楼的差事，这两日在尚衣轩忙碌。
他正研究着快活楼送来的图样，突然就被汹涌而来的仙人们围个正着，在众仙七嘴八舌之下，大约明白了什么，连忙应对。
他也是个机灵的，虽然明知炼器之人是武云昭，但模棱两可答了几句，说自己也要去问问，赶紧脱身往家里奔。
果然，李家也是门庭若市。
李玉河暗道：“贵人啊，贵人啊，我李家要火啊！”按捺着激动心情，一路应对各路朋友，来到李夫人身旁。
李夫人还是笑呵呵的，见李玉河归来，松了口气，低声道：“远的，近的，亲的，疏的，突然来了这么多，吓了我一跳！”
李玉河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夫人，你应对着，我去问问云昭仙子的意思，要是成了，今天来的可都是大把的仙石啊！”
李夫人笑道：“瞅你的样子，这儿交给我和沁芳，快去吧！”
李玉河来寻武云昭时，武云昭已经等他一会儿了。
李玉河笑道：“云昭仙子啊，你这惊喜可不小啊！”
武云昭笑道：“李仙友快请坐，给你添麻烦了。”
李玉河赶紧摇头，笑呵呵道：“这样的麻烦越多越好，越多越好，哈哈哈，我李家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都是托了仙子的福！”
武云昭颔首轻笑，赶紧将已经炼制好的仙衣拿出来。
李玉河搓搓手，激动接过。
武云昭道：“这就是单仙友擂台比拼穿的那套，李仙友瞧瞧，是不是没有一丁点儿的破损！”
李玉河点点头，来回翻弄，细心查看，过了一会儿后，未开口先发笑，道：“嗯，正是，丝毫不损，好东西，好东西啊。”抬头看着武云昭，问道：“仙子打算如何？”
武云昭道：“自然是有仙石一起赚了！”
李玉河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兴奋道：“就喜欢仙子这爽快劲儿！”
武云昭摇头失笑，说道：“李仙友不必如此，不过，有些话得说在前头。”
李玉河点点头，示意武云昭但说无妨。
武云昭道：“李仙友也知道，我等只是路过云兰城，不会在这里定居。”
闻言，李玉河如被泼了一盆冷水，霎时黯然。
好在，他是明白事理的，旋即振作，问道：“无事，吃一堑，长一智，我是不敢再贪心了。仙子如何行事，我这边依着你。”
武云昭道：“多谢李仙友体谅。”顿了顿，道：“李仙友，我呢，虽然不久留，但也不会给你留下烂摊子，我是这么想的，我在的时候呢，你就正常接生意，不过也别太多，我就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李玉河道：“那是自然的。谁也没有八只手嘛！”
他听武云昭还有后话，心中的火热又点了起来，兴味大增。
只听武云昭接着道：“等我不在的时候呢，我想着，赶路的时候，若有时间也炼制一些仙衣，等凑够了一定的数目，差人给你送过来，到时候，你这头若有不着急的单子，比如那三年，五年的，也可以托给我，这样呢，咱们生意能一直做着。就是麻烦了些。”
李玉河只稍稍思忖，便答应了武云昭的安排。
他道：“云兰城就这么大，仙衣的需求有数，而且，仙子所炼制的仙衣如此耐用，一人用不了几件，初时火爆，后头自然就冷下来了，仙子这般安排也好，咱们谁也不耽误谁。”
武云昭道：“多谢李仙友！”
李玉河呵呵笑道：“仙子客气。这已经是我李家的意外之喜了。”
武云昭道：“李仙友，我在这里只熟识您一个，这仙衣怎么处置，就全由你定了，我就只管炼制，如何？”
李玉河笑道：“这些琐碎事情，交给我就是了。仙子专心炼器就是，凭咱们的交情，必定不会亏待仙子。”
武云昭道：“我自然信得过李仙友的。”
李玉河更欢喜，笑道：“那我就去给他们答对了。”
武云昭道：“李仙友请便。这仙衣也拿去，给他们看看，也好让他们放心。”
李玉河卷了仙衣，颠颠离去了。
他走后，武云昭得意洋洋，瞧瞧站在自己左侧的紫萝和端木青禾，又瞧瞧站在自己右侧的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抬手拨了拨头发，正要开口显摆，显摆，就见李沁芳走了过来，登时收敛，维持礼貌的笑容。
紫萝等暗暗忍笑。
李沁芳走到几人面前，说道：“云昭仙子，这是我爹让我给你准备的仙石，用以购置炼材。”
武云昭道：“李仙友有心了，替我谢过你爹。”
李沁芳笑道：“该是我们谢谢仙子才对，各位忙吧，我先告退了！”转身离去了。
武云昭数了数，点头道：“五万仙石，有诚意！”
韩汉忍不住道：“李玉河还挺大方，什么都没开始呢，先送仙石过来了。”心下羡慕。
武云昭将仙石收了，撑着下巴道：“文斌小哥哥，给你二哥解释，解释，李玉河为何这般做。”
卓文斌淡淡一笑道：“云昭仙子的仙衣不寻常。我想，李玉河是怕有秘法在里头。他若代为购置炼材，或许有偷学之嫌，与其到时候说不清楚，不如一开始就撇开关系，这样做，也更能体现他对云昭仙子的信任。”
韩汉嘴角一扯道：“你们这弯弯绕绕的，累不累啊！”缩着脖子摇了摇。
武云昭道：“众仙若能无欲无求，就不需要弯弯绕绕了。”伸个懒腰，晃晃手道：“想要仙衣，自己出炼材，我不收你们的手工，当然了，紫萝姐姐除外，我白给你做，还倒贴！我去养精蓄锐，准备开工，你们随意吧。”言罢，走进屋中，关了门。
紫萝笑道：“我还捡个大便宜。”
端木青禾道：“我们也沾光了。紫萝仙子，我要去买炼材，你去吗？”
紫萝迟疑一瞬，点点头。
韩汉想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急吼吼道：“我也去！”
话音刚落，他就被单京生和卓文斌一人抓了一只胳膊，定在了原地。
单京生呵呵笑道：“拜托二位，帮我们三个也买一下。我们韩老二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其实有一手绝活，会画画，还画得特好，我们在这儿设计、设计仙衣的样式。紫萝仙子和端木仙友也可想想，回头让他一并画出来。”说着，将纳戒抛给端木青禾，让他取用里头的仙石。
紫萝惊讶道：“看不出韩仙友还会画画呢。”
卓文斌捂着韩汉的嘴，笑道：“我二哥真细腻起来，可细腻呢，天色不早，二位早去早回！”与单京生一起，将韩汉往住处拉。
紫萝和端木青禾相视一笑，自然明白他们三人为何如此，怀着异样心情一同出了门。
第1038章 感动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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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顺利走远，单京生和卓文斌松口气，这才将韩汉放了。
韩汉耸动肩膀。
刚才单京生和卓文斌用劲都不小呢。
他皱着眉头，问道：“干嘛啊！”
卓文斌拍拍袖子，淡淡一笑道：“人家俩人逛街，你凑什么热闹，没眼力！”
韩汉恍然，后知后觉道：“嗨，你俩说不就是了，动什么手，吓我一跳！”
卓文斌道：“人家仙子脸皮薄，这话怎么能当着人家面儿说。”
韩汉挠挠头道：“这倒也是！”
单京生这时道：“老二，赶紧画图。赶在云昭仙子彻底忙之前，咱们把仙衣先得了。再打擂台，也能轻松些。”
韩汉会画画不是假的。
他嘿嘿一笑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占一次便宜不容易。还挺大方的啊！”
单京生和卓文斌对视一眼，均想：“能不大方吗？以后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呢。”但默契地不打算立刻告诉韩汉这个决定，要给他一个惊喜！
纸笔是韩汉一直带在身上的。
他从纳戒里拿出来，摆开架势，端坐院中石桌前，认认真真，一言不发地画起来。
卓文斌轻声道：“谁敢信他这么高大的汉子会干这事儿。”
单京生道：“谁还没点儿乐趣呢。你抚琴、吹箫，做吃的也都挺好，说起来，咱们三个里，就我除了修炼就只会修炼。”
卓文斌道：“要不怎么你是老大呢，享受的命！”
单京生“哈”一声，笑道：“不错！”
瞅一眼韩汉所画，卓文斌道：“你还真不客气！”
韩汉道：“我能画在纸上，却没那个耐心炼制出来。正好有人代劳，我当然要抓住机会。嘿，嘿，我惦记这图样好多年了。要不是在仙草寨里只能穿那黑漆漆的衣服，我早就找人弄了。如今，心愿得偿，哈哈哈。”
原来，韩汉给自己的仙衣添了描金滚边，繁复暗纹，以及一头斑斓猛虎，堪称复杂。
卓文斌道：“你自己弄这些花样就算了，我可不要。”
韩汉放下笔，将自己的大作放到一旁，重取白纸，搓搓手道：“我知道，你喜欢飘逸、干净的，白衣，淡竹叶。大哥呢，黑衣，云海纹。如何？”
卓文斌点头道：“甚好！”
单京生道：“给我换成白的吧，以前是黑道，以后是白道了。”
韩汉道：“成，我自己一个人继续黑着。”
这时候，李玉河匆匆走了过来。
卓文斌问：“李仙友，发生何事了？”
李玉河摆摆手，笑呵呵道：“没，没，都是好事。”眼睛一转，问道：“云昭仙子呢？”
卓文斌正要说“她休息呢！”
这时，武云昭从屋里推门而出，风一样，掠到四人面前。
李玉河道：“云昭仙子啊，快活楼的白露仙子给你送了帖子。”说着，将请帖奉上。
武云昭暂且不看，笑道：“有劳李仙友。”
李玉河道：“应该的，应该的，呵呵，今日，我李家要大发了，生意从来没这么红火过！”
武云昭淡淡一笑，很谦逊的样子。
韩汉插嘴问道：“李仙友，多少人要仙衣了？”
李玉河正开心，忍不住跟人分享喜悦，举起两个手掌，比了比。
韩汉猜道：“十件啊，不多啊。”
李玉河道：“件数是不多，可每一件都比寻常仙衣贵五倍！”
韩汉闻言，瞪大了眼睛，眨巴，眨巴，惊道：“五倍！你干脆明抢好了。”
李玉河突然露出几分生意人的精明样子，笑呵呵道：“物以稀为贵，越贵越稀，越稀越贵。”
韩汉“哇”一声道：“怪不得说你们是奸商啊，啧，啧，啧，真敢要啊！”
李玉河玩笑道：“谬赞，谬赞！”
送了帖子，李玉河便离去，不打扰了。
武云昭打开帖子，读了读，说道：“白露请吃饭，让咱们都去！”
韩汉道：“我们也去？”有些意外。
武云昭道：“我再怎么说也是女仙，一个人去快活楼容易招是非，你们陪着，会好一些。”说着，注意到韩汉在执笔作画，惊喜道：“嚯，人不可貌相，你还会这差事！”
韩汉终于能耀武扬威一把，骄傲挺胸。
武云昭端详一下，点头道：“不错，挺好！”心中决定将以后设计图样的活儿全部交给韩汉。
仙器不但要实用而且也要好看的呀！
这时，端木青禾和紫萝也回来了。
令人意外的是，端木青禾脸色不太好。
紫萝见众人投来疑惑，瞧一眼端木青禾，轻轻一叹，无奈道：“有人向端木仙友挑战。”
武云昭皱眉道：“为何啊？”
紫萝美目流转一圈，不好意思道：“为了我！”说着，晕红了脸颊！
武云昭“哦”一声，了然了。
单京生问：“接受了吗？”
端木青禾抿紧嘴唇。
紫萝赶忙替他解释道：“我不让！我又不是物件，凭什么让他们争来争去的，况且，那还是个陌生人。当时，那人听我这么说，也就走了，不过，唉，在外头，有外人在，少不了有人乱说话。”歉意看向端木青禾。
端木青禾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道：“我没事。紫萝仙子说的是，这种架确实没必要打，要比强弱可以，把你当做赌注就是对你最大的侮辱。”
紫萝愧疚道：“总是让你落了面子。”
端木青禾赶忙摇头道：“仙子不必自责，我没面子。”
武云昭突然高声赞道：“好啊，这才是成熟稳重的好汉子！嗯，我看好你啊！”
紫萝哪里听不出武云昭揶揄，瞪她一眼，道：“我累了，回屋了。”赶紧跑开了。
武云昭凑到端木青禾身边，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抬抬下巴，示意紫萝的方向，笑道：“瞧着没，感动了哟！”
韩汉忍不住道：“我都看出来了，那是尴尬吧！”
单京生和卓文斌一旁看戏，觉得超有趣。
这些在仙草寨里可见不到。
武云昭斜睨，撇撇嘴道：“你是女仙，还是我是女仙。那明明是害羞，羞涩，羞怯，啊，追求我的男仙为了我隐忍，为了我受了委屈，他真是??????，我肯定，她现在小鹿乱撞。”捂着心口，演了起来。
端木青禾相信武云昭，闻言见状，想着紫萝为他小鹿乱撞，心中冒出了甜蜜的味道，胸中闷气一扫而光，嘴边也带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韩汉瞧得嘴角直抽。
武云昭翻白眼，甩甩手道：“你这不解风情糙汉子听不懂正常。”旋即问道：“挑衅那人什么修为啊？”
端木青禾道：“他腰间挂的是下仙银令！”
武云昭点点头道：“那跟你差不多啊，看来，麻烦还得接着来啊！”
端木青禾道：“上擂台吗？”
武云昭道：“他今日离开，是看在紫萝的面子上，而且，紫萝姐姐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他若继续纠缠，被笑话的就是他了。他赶紧离开才是最好的法子，显得有风度。这么个知道进退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他一定要好好跟你斗一场，如此一来，你赢了就赢了，若你输了，有这一茬儿在前，你还有脸继续追求紫萝姐姐吗？”
端木青禾道：“打就打，我奉陪就是了！”
武云昭鼓励道：“好！这才是真男人！”
端木青禾胸中意气勃发，目光骤然凌厉，坚毅！
武云昭道：“咱们要打，就要打赢。你也别明儿立刻就去擂台等着，咱们也做做准备。把你的长枪给我，我给你再重新炼制一番。还有啊，仙衣，配饰，头饰，也得换新的，精精神神去，咱们处处压他一头，看他还敢嚣张吗？”
端木青禾郑重道：“多谢仙子！”
武云昭转向单京生道：“劳请三位帮忙陪练！”
单京生道：“为端木仙友助力，义不容辞！”
端木青禾对他们道：“多谢三位兄弟！”
卓文斌道：“穿衣打扮就交给韩汉给你设计，你放心，他这几把刷子都用的。”
韩汉一拍胸口，表示没问题。
随后，端木青禾将自己的长枪，所购的炼材交给武云昭，将纳戒还给单京生，回院里巩固修为去了。
他要以最巅峰的姿态迎接挑战。
院子里，武云昭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得让李仙友查查那人什么身份。”
韩汉道：“擂台比拼，光明正大，技不如人，他要是还敢嚣张，揍他！”
武云昭道：“没听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啊。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家里人也就那样，若碰上他有个上仙的爷，咱们几个加一起不是人家对手。提前铺后路啊！”
卓文斌道：“李家势力还成吧。”
武云昭沉吟道：“不保险！等查了人家身份之后再说吧，反正得注意，不能阴沟里翻船。”
韩汉道：“我就不想这些了，让我打，我就打，让我跑，我就跑。”
武云昭道：“借纸笔一用！”
韩汉道：“干嘛？”将纸笔让出。
武云昭边写，边道：“把这几样东西搜集，搜集，全部找到最好，不能的话，尽量能找多少是多少，我给端木青禾的长枪添添威力。”她所写自然都是炼材了。
韩汉羡慕。他也想给自己的横刀添添威力。
武云昭勾唇一笑道：“想炼刀啊？”
韩汉点头，坦白承认。
武云昭道：“好好把端木青禾给我练出来，让他必胜。以后，只要你们三个开口，准备好了材料，我白干！”
韩汉惊喜道：“真的！”
武云昭道：“我可不是说话不算数的贱人！”
第1039章 姐姐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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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立，云兰城罗家次子。
罗家在云兰城是一个不小的家族。
因为罗立的哥哥，罗威，在城主手下任职，有一定的地位，罗家在云兰城中的地位水涨船高。
受到兄长庇荫，罗立性乖张，行事嚣张。
那日，罗立在街上晃荡，见到紫萝，惊为天人，听手下说了近些日子的事情后，觉得端木青禾碍眼，冲动之下，上前挑战。
因为怕惹出麻烦，影响兄长风评，故而退却，但一见美人难忘怀，一颗心还没放下。
这些是李玉河打听来的。
李玉河道：“我李家虽然不错，但到底是经商，跟城主府扯不上关系，跟罗家比不得。”
武云昭却淡然一笑道：“李仙友不必担忧，只要他不胡作非为就好。罗立若真的耐不住，跟端木仙友擂台比拼，也是在明面上，他也没理由做什么。至于背后的小动作，要见仁见智了。我自会处理。”
李玉河道：“仙子若需帮助，尽管开口，我尽力就是，不能让客人受委屈的。”
武云昭笑道：“多谢！”
李玉河看看天色，笑道：“白露仙子宴请的时间快到了，仙子准备吧，我就不打扰了。”
半个时辰后，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卓文斌来到李家门口，上了快活楼来迎接的车驾，奔赴快活楼。
白露也不想影响了武云昭和紫萝的名声。毕竟，这种东西是说不清楚，也解释不清楚的。
她将宴请之地设置在了自己的庄园，露水姻缘庄中，在快活楼后方，与快活楼有一巷之隔。
宴席之中并无特殊安排。
一众人吃吃喝喝，聊聊天，也很欢畅。
武云昭可不相信白露会平白无故请他们吃饭。
事实证明，白露确实另有目的。
原来，仙衣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城主也有耳闻，因其与白露交好，特遣白露跟武云昭等拉拉关系，想为城中的护卫军弄一批甲胄。
白露娇声笑道：“这可是旁人盼都盼不来的大生意啊！”软语酥声，令人沉醉。
武云昭暗道：“这女人的媚术好强啊！”笑道：“能得到城主看重，确实是我的荣幸，可白露仙子，为何不跟李玉河仙友谈，而直接来找我了？”
白露道：“多一个人，多一道麻烦，城主不欲宣扬此事。”说着，惑人的目光扫过紫萝、端木青禾等人，是警告他们保密的意思了。
白露有身份，有地位，紫萝等倒也不以为冒犯，都点点头，表示明白。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不知数量多少啊？”
白露听武云昭口风是要答应的意思，笑意更深，站起身来，说道：“请妹妹与我里头去谈。”
武云昭点点头，随白露入内室。
白露也不废话了，直接道：“妹妹，你有意答应，我能办成这件事情，也是我的好处。我能在云兰城中稳居，与城主关系亲厚不无关系。我也不瞒你。云兰城与其他在罗仙国中的仙城一样，每城之中有城主，副城主，根据罗仙帝君的意思，城中护卫军数量有上限，不超五千。但你也知道，天高皇帝远，面上是这么说，私下里也不全是这么照做，罗仙帝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武云昭静听，点点头。
白露见她识时务，无旁的意思，松口气，接着道：“精良甲胄自然不是人人都能穿上身。城主的意思是给三千精锐，每人准备一套，待危急时刻到来时，给他们换上，多一些保命的手段。而我的意思是，打造五千套，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
武云昭苦笑道：“五千啊！仙子要累死我吗？”
白露拉起武云昭的手，温柔笑道：“妹妹，累是累了些，但你知道这些，便是城主的半个心腹了，你以后无论走到罗仙帝国的哪一处，都能拿云兰城主壮声势。我再告诉你一些，可这些就不是能跟你朋友讲的了。”
武云昭道：“好处这么大，自然要听！”
白露听明白了，武云昭彻底应下，要拿这份好处了。
这么一来，她也算半个自己人了。
白露心中更喜，说道：“城主天赋不错，这些年来又有进境，放眼罗仙帝国，足以排上前十之数。”
武云昭倒是没想到云兰城主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联系这个，她不由得推敲曾经与云兰城主一战的仙草寨寨主，暗道：“骨头挺硬，不好啃啊！”旋即按下心思，不动声色。
她道：“既然如此，我答应，不过，我得清楚，做完这些之后，我能不能顺利离开云兰城。”
白露道：“放心，炼器大师难得，无人敢为难！”
武云昭道：“炼器师还有这份好处？”
白露笑道：“妹妹果然是刚来仙界不久。我跟你讲，在仙界，上好的炼丹师地位可与各仙国帝君平起平坐。仙人修炼也不容易，能得珍稀丹药相助，可一日千里。无人会断了自己的机缘。炼器师差一些，但得到帝君尊重不难。这好理解，仙人几乎都有仙器，很少不依靠的，但比自身修为，仙器仍是辅助，故而，炼器师不如炼丹师。其他的行当啊，那才是不入流的。妹妹有此大能，实乃大幸！”
武云昭暗暗骄傲，心道：“比我想象中要好太多了。”笑道：“多谢???呃，姐姐告知！”
白露闻言，果然更欢喜，心说：“果然是个聪明人！”
她为了确定，再问：“妹妹答应了？”
武云昭肯定道：“答应了！”
白露激动道：“好”，掩面一笑道：“这事儿隐秘，契约之类，只能算了，妹妹只要保证完成，保证不泄露即可。这一点，姐姐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妹妹是诚信之人。”
武云昭道：“定不让姐姐看走了眼。”
白露点点头，拿出两个纳戒，说道：“其中一个是仙石，算是定金，完成之后，再给另一半。另外这个呢，是炼材，里头有甲胄的样式和要求，这两个都是一千甲胄的，剩下的，我会陆续给你。妹妹。炼成一两件之后，你给我看一看，我也给城主去看一看，免得出了差错。”
武云昭道：“知道了。对了，姐姐啊，我就是个炼器的，不想给自己惹太多的事情，而且这么多的甲胄，我恐怕也没时间处理旁事，所以，能不跟城主见面，我就不想见，中间的联系之事，请姐姐劳累奔走。”
白露自然不会拒绝。
武云昭之美貌能胜过自己。炼器的本事也能胜过自己。
若城主移情别恋，她多年经营可就付诸流水了。
武云昭能有这份自觉，她很满意。
毕竟，这类的话也不容易从嘴里说出去。
私心里，她也盼着武云昭离开云兰城，也好少了一个威胁。
她道：“秘密之事，妹妹少走动，也有好处。”
武云昭点点头道：“正是。”趁此机会，也提了罗立挑衅之事。
罗立兄长是手下办事的。白露却是城主的跟前的红人且关系不一般的。
白露压下罗家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白露表示，罗家适可而止便罢，如果非要找麻烦，她自会让罗家吃不了兜着走。
有了这句话，武云昭安心了。
身在仙界底层，武云昭不怕吃苦受累，再说了，甲胄完成，仙石到手，她可乐呢。
交易谈定，二人重回席间，肉眼可见地，关系亲密不少，姐姐和妹妹互相叫唤着，瞧得端木青禾等几个男仙牙花子发酸。
宴会之后，白露道：“妹妹住在李家也委屈了些，姐姐在城南有一套别院，十分雅致，就送给了妹妹，希望妹妹不要推辞。”
武云昭道：“恭敬不如从命！”
回去的车上，紫萝等盯着武云昭瞧。
武云昭抚着脸颊道：“我知道我很美啦，但也不用这样看啊，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
韩汉忍不住道：“吃顿饭，能换来一套院子，里头有秘籍吗？我也想学！”
他真的是太佩服了，至今恍恍惚惚的。
武云昭得意洋洋道：“命好，怪我喽！”
韩汉懊恼道：“我怎没这个命啊！”
其他人好笑。
紫萝问：“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云昭，没被威胁吧？”
武云昭拍拍紫萝的手，笑道：“放心，谁能威胁我呀？耍心眼儿，我还没怎么输过！对了，各位，留在云兰城的时间要长一些了。明天一早，收拾东西，随我去别院住。”
其实，她不用说，紫萝等也知道的。
武云昭道：“我跟白露提了罗家的事情。罗立也不用放在眼里了，到时候到了擂台上，该教训就教训！附和擂台规矩就行。”
端木青禾点点头。
他是担忧因为这场无端的事情惹来后续的麻烦。
罗家之事不成威胁，他也能松口气，不用自责。
见武云昭一顿饭的时间处理了这么多的事情，单京生和卓文斌对视一眼，均觉得，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这女仙气运加身啊！
回到李家后，武云昭跟李玉河提出了搬离之事。
李玉河虽然不舍，但考虑到白露的身份和地位，也知道武云昭能跟她有交情更有好处。
武云昭要在云兰城逗留的时间延长了。
这于他又是一桩意外之喜了。
第1040章 入住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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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仙子在云兰城是名人。
与她有关的事情必会引起关注与讨论。
今日，有人传说，白露仙子将城南别院送人了。
于是乎，一些闲暇的仙人们前来城南，看看这事情是不是真的。
然后，他们就见到，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白露仙子，婀娜地站在别院门口，媚态天成，在等着什么人。
传说非虚了。
城中禁用仙法飞行，遁走。
有些身份的人出行会使用各种各样的车驾表明身份，展现地位。
不一会儿后，一辆由四匹双翼宝马牵引的车驾来到别院门前。
通过其上的图文标志可知，这车是属于李家的。
车门开了，李玉河走了出来。
然后，四个风姿不一，气质各异的男仙走了下来。
围观众仙虽然都知道白露与城主关系亲厚，但见到其他男仙出现在白露的别院，忍不住有别样心思，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想入非非，或是阴谋而论，不一而足。
男仙下车之后，分立两侧，然后车帘再次被撩开，一红，一紫，两道美丽的身影走下车来。
红衣者明艳动人，紫衣者雍容华贵。
围观众仙认出了，这二女是近来刚入城的女仙，红衣者为武云昭，紫衣者为紫萝。
二女身份定下了，其身旁的四个男仙的身份也就定下了，分别是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
一方面托了二女的美貌，另一方面因为试仙台打擂夺金，这四人也被人认识的。
众仙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是要入住白露的地方。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猜想比刚才更加层出不穷，而武云昭的炼器师身份却默契被忽略了。
三位美人齐聚，可有的说呢，好听与不好听是另一码子事情了。
李玉河看起来是只为将人送到，很快离去了。
武云昭等随白露入院。
院门关闭，将一众遐思隔绝，也让各种猜想在院中更加神秘。
白露的地方当真精致，处处奢华，处处却不显露奢华，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让人感叹，设计巧妙，用料之精。
暗光玉石为路，瑶草奇葩点缀，吞云吐雾。云海飘渺之中，亭台楼阁交错，假山池沼堆叠，长廊为线，将各处串联，融为一体，然而，行路其中，才知道每每自成一片天地。
或许，形散神不散可形容之。
仙家之气派，可见一斑，终究是高过下界千百倍不止。
饶是武云昭见多识广，紫萝出身高贵，她们也忍不住咋舌。
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四个更是看得目瞪口呆，觉得不真实。
白露淡淡然带着众人参观了别院，指点了各处后，便告辞了。
武云昭感慨道：“土包子进城似的。”
紫萝笑道：“土包子+1”。
这种说法是她从武云昭处学来的。一并学会的还有端木青禾。
只听他笑道：“土包子+2.”
单京生笑道：“你们这说法倒是有趣，所以，我是??????土包子+3？”
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一齐点头。
卓文斌也来凑热闹道：“土包子+4.”
韩汉不懂其中乐趣，茫然看着五人。
五人突然一起摇头叹气。
武云昭大手一挥道：“自己找喜欢的地方住。”向花园之后一片幽静所在奔去了。
紫萝向四下又望了望，说道：“我还想再转转。”
端木青禾提出要陪同。
紫萝犹豫一瞬答应了。因为她想起了端木青禾为她隐忍而受的委屈。
剩下单京生三兄弟了。
韩汉还在挠头，问道：“你们是不是合着伙儿排挤我？”
卓文斌淡淡一笑道：“哪有，胡思乱想。纯粹是因为你不懂玩笑。”
韩汉道：“又不好笑！”
单京生道：“算了，赶紧挑住处。我往门口那边去了。这么大个地方，总得有个看门的。”
卓文斌道：“那我也一起吧。”
韩汉看了看东侧的一所大屋，还是放弃了，道：“我也一起吧。”跟在单京生和卓文斌身后走，问道：“咱们为什么要看门啊？”
卓文斌道：“因为没人看门啊。你不能让两个女仙去吧。”
韩汉道：“还有端木啊！”
卓文斌道：“打扰人家追媳妇儿遭雷劈啊。你啊，长点儿心吧。”
一行人在别院住下了。
武云昭深居简出，专心炼器。
她既拿着李家的差事，又端着白露给的差事，很是忙碌！
紫萝未免惹事，也无心外出走动，凝心修炼。
端木青禾记挂着被挑战一事，与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三人轮流对战训练，提高战斗能力。
单京生带着两个兄弟，放下身价，承担起护卫的职责。
众人各做各的事情，有条不紊。
白露和李玉河时而回来串门。相对而言，白露因为怕与武云昭交往甚密而暴露秘密，来往更少一些。
这日，入住别院的第五日。
端木青禾、韩汉外出打擂。
端木青禾打第三场，尚未遇到罗立。
韩汉打他的第四场，或许劲头上来了，直接开打第五场，成为一众人中首位拿下金令的也不一定。
单京生与卓文斌留守。
期间，卓文斌被派出去，给快活楼的白露送信，邀请人过来与武云昭一叙。
白露白日闲暇，很快就来了。
武云昭在花园里接待。
自从到了别院，武云昭将小玄等从空间中放了出来一同享受。小玄的母亲大毛为了照顾女婴仍留在空间里。
故而，白露走近花园之后，就看到了一院子各种各样的美女，美男。
武云昭简单将人介绍一番。
白露说了些场面话，也不深问这些人从何而来。
她与武云昭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也不怕武云昭闹别的花样。最重要的是，哪一个仙人没有背后的手段呢！探究太无必要了。
两人很快说起正事。
武云昭道：“姐姐，甲胄完成了三件，让你来过过眼。”
白露惊喜道：“妹妹真是尽力！”
武云昭单手在桌上一抹，将三件银甲从纳戒中调出，放在桌上，笑道：“姐姐请看！”
白露点点头，探手缓缓抚过甲胄，然后拿起来仔细检查。
半晌之后，她点头道：“不错！很是精致，只靠品相，就知非凡。”
武云昭道：“还是实用最好！不妨砍几下。”
白露干脆，当即从头上拔下一根似金似玉的簪子。
仙人之物当然不寻常。
这簪子是白露惯用的仙器之一。
她道：“我这一下，下仙不能受！”捏着簪子，在甲胄上轻轻一划，轻描淡写的样子。
霎时，仙力波动传出，甲胄抖动，发出哗啦声响。
波动散去后，甲胄停止抖动。
其表面光滑无痕，说明白露的这一下子没给甲胄造成任何损伤。
白露点头赞道：“好！”
武云昭笑道：“可再试！”
白露道：“我这一下，中仙必受损伤。”说着，如法炮制。
甲胄抖动剧烈。
其下的石桌发出喀拉声响，现出了裂纹。
然而，甲胄仍光滑无恙，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白露欢喜，更加满意，笑道：“好东西，妹妹果真不让人失望，城主见了，定然满意！”
武云昭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满意就好，不过，姐姐，这里头啊，有些小麻烦！”
白露陡然凝重起来。
若武云昭弄得东西差强人意，她也就没期盼了。
如今结果这般好，她非要办成不可的。
她问：“怎么？有何难处？”
武云昭道：“姐姐别急，也不是大事。姐姐也看到了，甲胄好过其他。”
白露点点头。
武云昭道：“姐姐不是外人，实不相瞒，这一件甲胄的用料是一般甲胄用料的二倍甚或三倍，呵呵，我这点小麻烦就是，姐姐给的炼材不够，原本的一千，如今至多五百。”
白露眉头舒展，吊起的心放下了。
炼材之需只需要耗费仙石就是了。
她不缺。城主更不缺。
武云昭之麻烦也就不是麻烦了。
白露笑道：“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炼材不是难事，我定然办妥，不让妹妹担心。不过，妹妹，你得给我稍微详细说说，为何如此耗材，我也好跟城主交代。”
武云昭道：“那是要的。”顿了顿，说道：“甲胄之精，在于炼制过程之中，炼材被炼化得更透着，其中包含的不必要之物更少。或许，其他甲胄需要三四道淬炼，而我做的话，就要七八道淬炼。淬炼次数多了，材料自然耗费多，但剩下的都是精华。如此做出的甲胄或是仙器才品质更好。”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修炼、炼器、炼丹都是按这个道理的。
白露道：“原来如此!”淡淡一笑，万种风情，道：“妹妹放心吧，炼材一定不缺的。”
武云昭道：“多谢姐姐。”
白露不愿打扰武云昭炼器，也想着赶紧去城主面前邀功，说了几句话后，带着这几件甲胄匆匆离去了。
距离白露离开没过多少时候，端木青禾和韩汉也回来了。
罗立果然没有放弃，已经跟端木青禾放下话，在端木青禾下一次擂台上，也就是五天后，决一胜负。
第1041章 有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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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匆匆而过，比指缝中的沙流下的还要快。
挑战日到了。
很早，试仙台周围挤满了仙人。
很显然，有人故意为之。
武云昭一行人也早早到来，为端木青禾压场，助威！
看着热热闹闹谈论，言语之中对罗立抱有很胜算的仙人们，武云昭心下冷笑。
罗立尚未露面，估计打着压轴出场的意思。
没过多久，李玉河带着妻女过来了，身后还跟着碧莲。
李玉河对武云昭道：“云昭仙子，罗家公子煞费苦心啊！”
武云昭道：“擂台上自见分晓，有了结果之后，那姓罗的若再敢纠缠，自有人收拾他，李仙友不必担忧。”
李玉河自然明白，如今，武云昭与白露关系不错，而罗家在白露面前当真是不算什么的。
那女人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能定了罗家的荣华富贵！
他呵呵一笑，一旁坐着去了，却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主角之一的，端木青禾的身上。
今日的端木青禾与往常所见不同。
在往常，端木青禾一身猎户装扮，虽然其模样英俊，但给人不羁之感，洒脱有余，略显不修边幅。
但今日，端木青禾焕然一新，锦袍玉带，气派萧飒，仿似出行的贵公子，风度翩翩，多了潇洒之感。
最重要的是，今日端木青禾整个人散发的气质与往常截然不同。
在往常，或许因为木属仙人的本质，端木青禾虽然从事的猎杀之事，但气质偏温和，感觉很好相处的样子，威猛不足。
但今日，端木青禾整个人都亮了起来，锋利了起来，锋锐了起来。
打扮和气质结合下，端木青禾看起来是云淡风轻，潇洒自在，从容相对，似乎有必胜把握，令人安心，令人放心，令人可以信任，也令人着迷。
此时，他只是静静坐着，等待着对手的到来，但却令人一看之下，挪不开眼睛，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大将之风!
李玉河看了看周围围观的女仙，果然发现，这些女仙看着端木青禾时，眼中有欣赏之意。
他忍不住想：“果然啊，认真的男人最帅气！”不由得瞧一眼自己的女儿，李沁芳，却是叹气摇头。
李沁芳对男仙完全没兴趣，一如以前。
收回视线之际，他不经意间瞥到了碧莲，发现碧莲看向端木青禾的眼神中有了爱慕之意，莞尔一笑，想到什么，又将视线远放，落到了紫萝的身上。
虽然觉得**道，他想：“天差地别，怎么比得过哦！”
碧莲在李家居住多时了。
跟武云昭等人不同，武云昭是恩人，该得最好的招待，而碧莲是来蹭吃蹭喝的。
蹭了这么多天，她居然没有离去的自觉。
李玉河和李夫人没觉得什么，只当作好事，但李沁芳颇有微词。
身为主人家，李玉河和李夫人不可能为事事照料一个普通客人，若有事情，都是要李沁芳前去相告的。
李沁芳受累不讨好，自然心里不乐意。
李玉河想到女儿不顺心，心里对碧莲道一句：“不好意思喽！”轻咳一声，对李夫人道：“端木仙友英姿勃发，与紫萝仙子很是相配啊！”
李夫人笑道：“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呢。若是在云兰城能成，咱们也能凑凑喜事的热闹。”
李玉河点点头道：“那就盼着吧。你瞧，紫萝仙子关心着端木仙友，也不像是没情意的。”
李夫人道：“美女爱英雄啊！谁不知道今日的比拼是为何？端木仙友如此有勇气，有担当，又有多少仙子不喜欢？女仙矜持。不过，这样也好，脉脉含情，也有情趣。”
李玉河轻笑道：“如你我当年？”
李夫人推搡夫君，笑骂：“老不正经的！”
李玉河道：“话说回来，这端木仙友一直在追求紫萝仙子，未曾变心过吧。”
李夫人道：“轻易变心的人能要吗？珍贵就珍贵在这儿了。模样好，能力强，品质好，还痴情，啧啧，紫萝仙子可万别错过啊！我瞅着挺好！”
李玉河道：“我瞅着也挺好！”
李沁芳听父母说话，忍不住插话道：“我也瞅着挺好！这俩人赶紧办喜事得了，我帮着张罗！”
李夫人笑道：“女儿啊，你怎么不想想自己，尽想着别人？”
李沁芳道：“我啊，先修炼吧，什么时候当了中仙，什么时候再考虑这些。”
李夫人道：“随你吧！”
一家人其乐融融，共同期盼端木青禾与紫萝能在一起。
碧莲在旁边听着，气愤不已。
她才对端木青禾动心，正是情感最炽烈的时候，怎容他人不断泼冷水？
她瞧着李家人是越瞧越不顺眼，暗道：“明儿我就躲开你们！哼！”
李玉河多人精啊！
他有意为之，眼下看到碧莲情绪变换，知道她待不下去了，不再留心，心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已仁至义尽，你还是赶紧走吧！”
罗立还没出现！
武云昭不满道：“罗家那人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让这么多人等着他。这种摆谱的男人可不能要哦！”
紫萝听出她话中之意，轻推她一下道：“你给我少说话！”
武云昭腆着脸，嘻嘻一笑，趴在紫萝的肩头，笑道：“你瞧，今日端木仙友多帅气啊！”
紫萝斜眼白她。
武云昭故意道：“你再瞧，周围的女仙们的眼珠子都看直了，紫萝姐姐，端木仙友成了香饽饽了，你要不要提前下手抢一下？”
紫萝拱动肩膀，觉得武云昭好烦！
武云昭仍粘着，续道：“对了，那姓罗的什么模样？我还没见过呢？”
紫萝道：“也是个出挑的人物，不过稍显油滑轻浮。”
武云昭道：“那就放心了。端木仙友一定稳赢了。”
紫萝听她绕来绕去非要说到端木青禾身上，也是无奈，偷眼瞧一眼端木青禾，眸光闪动，心中却有异样，赶紧暗暗收敛，对武云昭道：“打擂靠长相打吗？怎么就稳赢了？”
武云昭道：“这场架是为了赢得美人心的架。”赶在紫萝开口之前道：“美人在不在乎是另外一回事儿，跟姐姐无关！”
紫萝吐出一口气，抬手掐了掐武云昭的脸蛋儿。
武云昭咯咯娇笑，继续道：“擂台的结果重要，但在擂台之前，他俩比长相，比穿衣打扮，比气度风华，也很重要。端木仙友在这几个方面若压过了那姓罗的，就是先胜一筹。再说战斗经验，端木仙友那是自己拼出来的，怎么是纨绔子弟能比的。今日还不稳赢吗？”
紫萝听她说得有理，点点头，但仍谨慎道：“还是不能大意。纨绔子弟也不一定不能打架！”
武云昭道：“也是。那姐姐说，端木仙友论长相，论穿衣打扮，论气度风华，能不能胜了那姓罗的。”
听武云昭又将话题绕了回来，紫萝不耐烦道；“人家还没来呢，没准儿也好好打扮一番，我哪儿知道？”内心里却忍不住将端木青禾与那日的罗立相比较，脸颊微微泛了粉色。
武云昭见状，暗暗好笑，知道不能逗太过，也就不逼她说了，将话题岔开了去，闲聊他事。
千呼万唤始出来。
日上三竿，明日高悬之时，那罗立终于出场了。
仙仆簇拥，俊俏公子走在最前，华服加身，确实风流倜傥。
武云昭远远打量，笑道：“出挑是出挑，可太小家子气！端木仙友完胜！姐姐说，是吧！”
紫萝这时没心思交情，开始紧张起来了，点头道：“确实。端木仙友比他气派得多，这前战啊，胜了！”
武云昭道：“咱们就安心看着，看这小公子如何成了端木仙友的踏脚石吧！”
在罗立出现的刹那，端木青禾不能不为之不动。
他在袖子底下握了握拳头，眼中战意爆发，但记着武云昭出门时的指点，淡淡然坐着，一动不动，嘴角含笑，看着罗立一步、一步走近。
当罗立走到距离他十步远时，他才站起来，拱了拱手，依旧什么都不说，腰板挺拔，挺胸抬头，始终挂着淡笑，既不失礼数，又充分表达出不将罗立放在眼里的意思，很有风度。
罗立皱眉。
初见端木青禾时，端木青禾是猎户打扮，跟他这个贵公子根本没得比。
他找人打听过，端木青禾打擂时，仍不改装束，没想到，端木青禾今日竟规整了一番，而且凭着他的毒辣眼睛，他看得出，端木青禾之装束比自己好像还要更贵重一些。
罗立感觉自己被比了下去，心里不受用了，暗道：“金玉其外，你再装也是个猎户，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脸面丢尽！”
端木青禾不给罗立说什么的机会，道了一个“请”字，飘然上了擂台，姿态萧飒，风度翩然，尤其是他干干脆脆的爽利做派，比这个晚到的罗立不知让围观众仙高看多少眼。
这番设计也是武云昭教的。
端木青禾可不曾如此计较过，论微妙心计，他不如武云昭。
罗立准备好的场面话没的说了，只能憋着一口气，向四方拱拱手，也上了擂台。
第1042章 赢下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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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做作，端木青禾将擂台比拼一事化被动为了主动。
见罗立跟随上了擂台，端木青禾转身，向紫萝所在，拱了拱手。
武云昭教过，这是表明心迹的好时候！
什么也不用说，但什么意思都能表达到。
紫萝心境早不同于初时，颔首回应，犹豫一瞬，扬声道：“祝端木仙友大胜！”言罢，脸色微赧。
这般娇羞模样落在他人眼中自然是万种风情言说不尽的。
擂台上的端木青禾大喜。
他终于得到了一份不用以往的回应，抱得美人归有望了。
端木青禾很激动。
他将这份激动之情转化为必胜的心念。
瞬息之间，他的战意再次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自信满满。
与端木青禾不同，罗立随之望向紫萝后，却被另一个美丽的仙子吸引了，愣怔当场。
武云昭注意到了这一点，狡黠的光芒在她的眸中闪了闪。
她传音给韩汉道：“喊一嗓子！”
韩汉不解问道：“喊什么？”
武云昭指点道：“花心的男人不能要！”
韩汉一怔，看到罗立的表情，暗道：“这话真损！嘿嘿嘿！瞧好吧。”深吸一口气，大吼道：“喂，花心的男人不能要啊，各位仙子们擦亮了眼珠子啊，嫁错郎君毁终生啊！”
这一嗓子突兀又响亮。
周围众仙闻言都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一道道视线射向了台上的端木青禾和罗立。
罗立已然被吼回了神，发现自己失态，臊红了脸。
今日之事因女仙而起。他却当场为另一位女仙发呆，真是自打脸面！
罗立气闷不已。
端木青禾心下忍笑，面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
罗立见了，以为他嘲笑自己，更是愤怒，咬牙道：“看我把你踹下去！”
端木青禾不放狠话，伸出手去，在虚空中一握。
青光灿然之后，一杆长枪出现在他的手中。
长枪通体银白，泛着淡青之色。枪尖之上寒光闪闪，如覆星芒。
见端木青禾亮了兵刃，罗立不甘落后，单手一握，仙力波动之际，一柄宝剑出现在他的手中。
宝剑之上，青色和蓝色的光芒交织，从剑柄游走到剑尖，溶入剑身之中。
从宝剑判断，罗立是一个木水属性的仙人。
擂台下，武云昭道：“我还以为仙人都是单属性的呢。”
旁边，单京生道：“天人本在仙界，得天独厚，属性即使混杂了些，也是仙人的底子，只是修炼慢。从下界飞升而来的，都是下界中的天之骄子。天之骄子嘛，若无意外，灵根都是上乘中的上乘，单灵根占了大多数，杂灵根的稍微差一些。”
武云昭道：“是这个道理。这罗立的木属仙力明显更盛，这是一场属于木属仙人的对决啊。”
单京生道：“同道相争，更是精彩！”
武云昭点点头，将目光投注在擂台上。
端木青禾与罗立各自亮出了本命仙器，沉默相对。
这时，负责擂台战的人高喊一声：“开始！”
两人同时动作，速如闪电，化作两团光芒，对撞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
五息之后，这两团光芒各自后退，重化为人，相对而战。
甫一交手，两人对拆了二十八招，招招不落空，竟似势均力敌。
端木青禾单手握着长枪，摆在身侧，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罗立手持长剑，横在胸前，护住前心。
显然，在最后一招，端木青禾是进攻，罗立是防守。
如此快速的交手在仙人们眼中是十分清晰的。
单京生赞道：“端木仙友枪法精湛，迅如雷电，婉若游龙！”
卓文斌道：“那姓罗的也不错，有几分真本事的！”
其他人点头。
台上，罗立皮笑肉不笑道：“有些本事，再看我这招！旋风剑法！”
下一刻，罗立周身仙力涌动，青色和水蓝色光芒从他的身体上迸发而出，夺目耀眼，迅速旋转，形成漩涡。
罗立被包围在漩涡之中，身影变幻，由实化虚，与漩涡融为一体，化作青蓝色的旋风，冲向端木青禾。
旋风之中，锋芒闪闪，乃是罗立手中长剑所致。
剑隐藏于旋风之中，借助旋转之力，更快，更利，如同快速旋转的狼牙棒，稍微被刮蹭到，便是伤口条条。
这招数很凶险。
端木青禾凝神，暗道：“万变不离其宗，管他虚虚实实，只要我守得劳，任何攻击都是虚无。”打定主意，将长枪摆在身前，旋转枪身，形成圆形的光影盾牌，护住全身。
旋风来得好快，撞在了盾牌之上。
叮叮当当的交接之声犹如穿林打叶的密雨，不绝于耳。
旋风灵活，一处不成，换另一处，缠绕端木青禾周身。
端木青禾立身不动，手中长枪不断转换方向，将旋风的一次次攻击都挡了下来。
罗立自诩招数虚实相间，威力极大，却不知端木青禾接了两次之后，便已摸透了其中的门路，暗中反击。
罗立没注意到，随着端木青禾的动作，稀碎的青色光点不断地从他的身上飘出。
这些光点在旋风的耀目光芒下，完全不可见，有些溶入旋风之中，有些落于地面，随即溶入其中，消失不见。
久攻不下，罗立焦躁起来。
他是养尊处优之人，一直受罗家庇护，虽然术法不错，但到底经验不足，怎能深刻体会到对战之中最忌焦躁呢。
他这招数厉害，需要分心二用，一调用仙力护住周身，二，仗剑攻击，并借仙力旋转之力的加成，增强剑之威力。
关键是要快。
然而，他心中焦躁，自然不能专心，不能专心之后，又如何支撑如此术法，于是乎，攻势略滞涩了起来。
端木青禾立时察觉。
他不动声色，守得稳当，风雨不透。
在这样的对战中，他的消耗不多，反而罗立消耗甚剧。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罗立会把自己拖垮。
罗立因为没有斗战的节奏，显然是想在一开始用猛招，速战速决，却不曾料到，对方是个比自己厉害的角色，以至于不能成功。
端木青禾已有必胜的把握。
若僵持下去，胜利一定是属于他的。
然而，擂台之上，他若直接将人拖垮，未免不够精彩，显不出自己的厉害，故而，当等到罗立露出破绽的刹那，陡然发力，一澎湃如海的仙力直接汹涌冲出，将旋风中的罗立撞出半丈之外。
罗立大骇，慌慌张张，却是没摔落而是踉跄几步之后，站定了，不过，身子摇晃，明显不敌。
端木青禾却意外地收了长枪。
罗立皱眉，不明白他做什么？
只听端木青禾笑问：“认输吗？”
罗立可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自然不会认输，还想继续上前攻打，心里想着：“小爷的手段还没用全呢！”
然而，就在他踏前一步时，端木青禾单手掐诀，淡淡青光萦绕在他的手指上。
只听端木青禾淡淡道：“万木生发，起！”
罗立也是修炼木之道的，明白，生发需要种子，但他不知道端木青禾什么时候洒下的种子，四顾查看，却是来不及了。
点点青光，千千万万，骤然迸射，不止从地面上，更从罗立的身上。
罗立惊骇！
青光变化，化作千万藤条。
藤条速速生长，在擂台上形成藤海，将罗立包裹其中。
罗立想要撑破藤条脱身，但当他的仙力在体表运转之际，立即就被藤条吸收，化为己用，让他成为了养料。
罗立很快因为仙力的流失而面色惨白。
端木青禾控制着藤条，将罗立高举，将他的狼狈模样展现在人前，笑吟吟问：“认输吗？”
罗立知道自己输了，但不想承认。
端木青禾也就不再问了，手指头一晃，藤条在他的心念指示下，向外一甩，倏忽之间，将罗立松开。
于是，罗立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出了擂台，摔在了地上。
端木青禾伸出手掌，念念有词。
藤条收拢，化作青色光点，纷纷倒飞，回到他的手中，眨眼间全无了踪影。
端木青禾向四方致意，一步一步走下擂台，走到紫萝和武云昭等人的面前。
与罗立一战，是端木青禾在擂台上的第四场。
他只要再打赢一场，就可以得到金令了！
众人纷纷祝贺。
当然了，端木青禾最想听的，也如愿听到的，是来自紫萝的祝贺。
众人不多逗留，簇拥着今日的主角，端木青禾，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欢宴。
而另一方，罗立被仙仆抬回了罗家。
城中禁飞。
这一路上，罗立被不少人围观，羞愤之下，险些要呕出血来。
说起来，端木青禾下手还算有轻重的。
罗立只是被耗损了仙力，虽然狼狈但丝毫没有伤痕。
罗立后知后觉，端木青禾虽然与他一样能拿到银令，但端木青禾比自己强太多。
然而，他咽不下这口气。
还没踏入家门，罗立就派人前去寻兄长。
这一场仗是他输了，同时，也丢了罗家的脸面。
他相信，兄长会为了罗家的脸面出手的。
罗立心中暗恨：“端木青禾，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第1043章 不识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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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立落败的消息传播得很快。
这不得不归功于这个纨绔依仗兄长做过不少嚣张之事。
墙倒众人推，在仙界，也是这般模样。
人人都在看笑话。
不巧的是，罗威听闻消息时，正跟同僚饮宴。
因为白露仙子驾临城主府，城主无暇，他们这些手下人就闲暇了下来。
罗威便组织了这次宴会，跟同僚们交流、交流感情。
酒酣耳热，大伙儿都在兴头上呢，谁成想，这么一盆冷水泼了下来。
更不巧的是，今日宴会的操持人就是罗威。
场面尴尬，无人言说，看着罗威如何决定。
若在平时，罗威会谨慎一些，多打听打听情况，了解了内情之后，再做决定。
然而偏偏赶在这种时候。
一道道视线就像一把刀一样射向他。
酒气上涌之下，罗威登时恼怒，当即决定要给弟弟找回场子。
其他同僚互相看了看，附和道：“应该的，应该的！”纷纷鼓励。
罗威仰脖，猛灌下一杯酒，大手一挥，道：“今日，各位担待，以后我再补上。我先去了！”提了刀，匆匆远去，跟随仙仆返回罗家。
众同僚神情不一。
过了一会儿，有人道：“他醉了吧，别出了命案！”
“他弟弟惹的谁啊？”
“谁知道？那仙仆就说打擂台输了，脸面丢尽。”
“多大点儿事儿啊。擂台上输了不是很正常？我当年还输过呢。”
“嗨，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兄弟什么成色，肯定还有内情呢。”
“那??????”
“家事。”
“我说，都共事这么多年了，走吧，去看看，别真出了事情。小打小闹无碍，真出了命案，城主可饶不了他。谁跟我去？”
“哎，你急什么啊。都走了，城主吩咐事情，上哪儿找人去？”
“那什么，白露不是来了嘛，城主且出不来呢。你还不知道那女人的手段。”
“嘿，嘿，我可真不知道，又不敢碰她。”
“那就留下报信的，走不走？再不走，追不上了。”
“行吧，我跟你去一趟。反正城主一般不给我吩咐事情做。”
正在这时，城主派了仙仆过来，要求众仙官前去面见。
“坏了，来不及了。”
“自身难保了，还管什么，赶紧去见城主。”
“哎呀，怎么赶得这么巧啊！走，走快走吧。算他倒霉！”
众人赶紧前去面见城主。
白露也在。
城主红光满面，很是喜悦的样子，让众人知道，要说的应该不是坏事，当然了，这里头不能没有白露的功劳。
城主所言简单，只说城中来了一个炼器师，手段非凡，与白露仙子交好，若有需要的，通过白露仙子跟人家联系。
城主特意点明，这炼器师很有潜力，不能得罪，以后众仙官若是见到了，多给方便。
他暗中制造甲胄一事自然是不提的了。
众仙官一听，均认为，炼器师是值得结交的，有益无害，纷纷应和。
罗威在城主手下挺重要的。
城主见罗威不在，顺口问了问。
方才一同饮宴的仙将，犹豫了一瞬，模糊说，罗家有事，罗威着急处理去了。
城主想着，虽然罗威擅离不合规矩，但他正高兴，就想不追究。
然而，这时白露仙子想到了什么，上前与城主耳语。
然后，众仙官就见城主的笑容满面变为了阴沉。
众仙官大气不敢出。
殿中寂静。
突然，城主淡淡道：“来人啊，把罗威给我带回来，若他肆意闹事，革去职务，贬为仙兵。”
满殿仙官都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了，要将罗威从仙将贬为仙官。
但无人敢问。
城主点了人去抓人，随后道：“把你们手底下的人都给我看好了，别弄出麻烦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一律革职！退下吧！”
众仙官都打了个哆嗦，告退了。
白露未免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也赶紧告辞。
城主不能继续尽兴，却也不能不担忧白露之忧虑，只能让人去了，将这份失去良宵的不满算在罗威的头上。
罗威一路急冲，回到了罗家。
罗立见兄长归来，大喜，添油加醋，将自己描述成被人算计，然后惨败的可怜人。
罗威一听，那还了得？立即吩咐人打听端木青禾等人所在。
其实，这事情还需要打听吗？
仙仆出了门，立刻问到了端木青禾所去。
罗威气势汹汹又冲了过去。
罗立跟在其后，要亲眼看着端木青禾等人被收拾的下场。
罗威赶到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卓文斌、李玉河、李夫人、李沁芳所在时，饮宴过半，众人正开心，说唱笑闹，很是欢乐。
为了助兴，卓文斌吹箫，单京生也难得开口唱一回歌儿。
大伙儿捧场，啪啪拍手。
轰然，房门被踹开，门板垂挂。
箫声、歌声、拍手声戛然而止。
武云昭等反应都是很快的，统统立起，随时准备出手，警惕地盯着那不善的来者。
李玉河是本地人，认识来者，说道：“罗威将军，你来此所为何事？”向武云昭等点明来人身份。
罗威即罗立的兄长。
这时，罗立的身影也冒了出来，躲在门外，罗威的身后，冷笑着，以瞧好戏的心情看着屋里的人。
武云昭等当即明了，“欺负”了小的，来了大的。
但敌不动，我不动。
在这个世界上，在保证自己不吃亏的前提下，先动手容易站不住理啊！
罗威不理会李玉河。
他将在场人一一扫过，视线在武云昭和紫萝身上来回扫了扫，被二女的美貌惊艳了。
不过，他记挂着兄弟被欺负的事情，此时面对真凶，怒气填膺，不再关注美人。
罗威怒声道：“哪一个是端木青禾？”
端木青禾眉头蹙起，踌躇一瞬，向前走出一步，朗声道：“我是端木青禾！阁下有何贵干？”
罗威上下打量端木青禾，注意到他腰间的银仙令，冷冷道：“小小下仙，敢瞧不起我罗家？”
端木青禾道：“初来乍到，不识罗家，何来瞧不起？”
这话说得带刺。
罗威闻言眯起了眼睛，身上的仙力也鼓动了起来。
他道：“好啊，好，那我就让你认识、认识罗家！”
端木青禾接口道：“堂堂中仙，为难我一个下仙，罗家人当真值得认识！”竟牙尖嘴利了起来。
武云昭等人均想，今日端木仙友心情不佳啊！
武云昭灵机一动，拽了拽韩汉。
韩汉挑眉，那意思，什么事儿？
武云昭道：“喊一嗓子。”
韩汉道：“又喊？喊什么？”
武云昭笑道：“罗家算个屁！”
韩汉急道：“这不是挑事儿嘛！”
武云昭催促道：“就是挑事儿，今天这架必须打，听我的，快喊！”
韩汉想着武云昭很有筹谋，该是不错，点点头，吸口气，气沉丹田，吼道：“奶奶的，罗家算个屁。谁他娘的认识屁！”
武云昭竖起大拇指，心道：“还会加油添醋，有潜力！”
那头，罗威愣了，罗立也愣了。
这么多年来，还没人敢当面骂过罗家呢。
端木青禾、单京生等人闻言，也愣了，都不明白韩汉为何这么做，均想：“这不是挑事儿嘛！”转头不满地看着韩汉，那意思，添乱！
韩汉扁扁嘴，委屈指了指武云昭。
然而，罗威可等不了端木青禾等人问明白武云昭为何这么做。
他怒道：“找死！”扬刀劈下。
狂暴的仙力向端木青禾冲去。
武云昭喝道：“并肩子上啊！”
众人一齐出手。
罗威即便是中仙，也只有一个人。
武云昭这一方且不说人多，只中仙就占了三个。
罗威这一下子非但没得逞，反而被推了出去。
出手即败。
这令罗威更加恼火。
罗立将摔在地上的兄长扶起，感觉自己好像闹大了，心下略惧，劝道：“哥，咱们先走吧，好汉不吃眼前亏！”
然而，他这话起了反效果。
罗威骂道：“不争气的东西。”一把将他推开，再次扬刀攻上。
在这短暂的空当，武云昭已经安排好了战力。
为了李家好，她让李家人跳窗离去，别继续蹚浑水。
她让紫萝将端木青禾稳住，不让他出手，毕竟，在中仙的对战中，下仙着实不够看的。
迎战而上的自然是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
这三个人当时面对武云昭尚能一齐动手，更何况面对无理取闹的罗威，动起手来完全没压力，根本不在意多欺少的问题。
没错，曾经的匪就是这么洒脱！
罗威能混到仙将的位置，本事不小。
但双拳难敌四手。
没几个来回，他就被三兄弟制住了。
随着罗威被制住，那一头，被吓着的罗立和罗家的仙仆也被抓了起来。
单京生问：“云昭仙子，怎么处置？”
武云昭冷笑道：“他不是怕罗家没人认识嘛，咱们给他个好好扬名立万的机会，走，拉到街上去溜溜。”
罗威可丢不起这个脸，当即吼道：“我是城主府的人，你们敢让我名誉扫地，城主必然会为我主持公道！”
武云昭“哦”一声，心道：“不提还好，你家城主的红粉知己跟我是姐妹儿，我会怕你。”扬扬下巴，挑衅道：“那就试试看！你无故行凶，看你那城主保不保你，拖出去！”
第1044章 罗家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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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家兄弟”
“仗势欺人”
“罗家兄弟”
“仗势欺人”
??????
武云昭等一边提着罗家兄弟游街，一边这样喊着。
先前的擂台比拼的热度还没散去。
联系前后，街上的仙人们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弟弟不服，找来哥哥讨公道，反而将哥哥一并搭了进去。
谁不来一句“坑兄啊！”
听着仙人们的谈论，罗威渐渐明白，自己是被自家兄弟档枪用了，边走便后悔，用如刀的眼神狠狠往弟弟身上插。
罗立此刻霜打的茄子一般，根本不敢抬头，缩头缩脑的。
罗威有意求饶，但大庭广众之下，他也张不开这张嘴，只能悔了之后，再悔。
确实，如武云昭所言，他罗家“扬名立万”了。
没多久，城主派来抓罗威的人到了。
他们看到罗威被擒住游街，大感愕然，连武云昭和紫萝的美貌都顾不得了。
武云昭见来者装束与罗威大同小异，猜测二人也是城主府的仙将，先声夺人，厉声问道：“你们也是来仗势欺人的吗？”
这仙将中，一个叫程前，一个叫齐后。
程前道：“仙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城主先前有吩咐，是让他们来抓人，不是来助人，所以，二人预设罗威有过失，暂且不去管他，面对武云昭等时，还算客气。
武云昭道：“原来有明事理的人啊。这位将军？”
程前和齐后点头，认可了将军的身份。
武云昭故意道：“那你们将军里头良莠不齐啊。”一脸高傲，有恃无恐，理直气壮模样，没好气道：“去问问旁边人，我说了的话，你们也不见得信！”
程前和齐后对视一眼，均想：“这女仙好大的威势！竟如此有胆气！”走到街边，拉住过往仙人询问。
雪中送炭的人稀有。
落井下石的人普遍。
罗威闹事以及罗立依仗兄长行事嚣张等事情被告诉给了程前和齐后。
罗家兄弟有错，定了。
齐后问程前：“怎么办？”
程前道：“他活该！不过，咱们得把人带回去，要不然，办不了差事。”
齐后道：“可??????，如今这模样，能顺利带走吗？”
程前叹口气道：“好好商量吧。唉，罗威也是，眼瞅着对面三个中仙，也敢动手，当自己是仙界第一了吗？”摇摇头，与齐后重新走到武云昭面前。
武云昭道：“我抓他，没错吧。他是不是活该？”
程前心道：“这女仙好凌厉，直接把后路堵死了，不认都不行。”只好点点头。
武云昭问道：“那你们想怎么处理？”
程前道：“国有国法，城有城规，罗威之事，该由城主处理，仙子，不如将人交给我们，由我们带回去处置。”
武云昭“哼”一声，抱着胳膊道：“我不信你们！”手指头动了动，指向罗威道：“刚才他说了，我若敢动他，他就让城主给他主持公道。二位，我可不是云兰城的人，你的城主能主持他的公道，能主持我的公道吗？就这么将人让你们带走？嘿，嘿，我的意思，你懂吧！”
卓文斌适时捅了一下韩汉的胳膊。
韩汉会意，吼道：“罗家兄弟，仗势欺人。罗家兄弟，仗势欺人??????”
程前和齐后相对苦笑。
可不是嘛，罗威搬出了城主，正好是仗势欺人。
这难办了！
程前提议道：“仙子，要不各位随我一同前往城主府，看着城主发落罗家兄弟，如何？”
武云昭“呵”一声道：“你当我傻啊，我去了城主府，还能出来？有两句话听过吗？”
程前问：“什么话！”
武云昭道：“第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第二句，蛇鼠一窝，物以类聚。唉，别污蔑我骂你城主府的人，我刚才也说了良莠不齐，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也不一定，但对我来说，你城主府，不可信。在理吗？”
程前将反驳的话咽了回去，无奈道：“在理！”旋即道：“仙子，你想如何处置他俩？不过，我要提醒仙子，在这城里，不能见命案的。”
他得先把两人的命保住啊！
武云昭道：“这不就正在处理了。等我再领着他俩逛上三五八九圈的，我就将他们放了。”
若任由罗威两兄弟被游街示众，待结束时，城主府的面子也就跟着葬送了。
这不行啊。
程前赔笑道：“仙子，不如退一步？”
武云昭道：“退一步？我让人白欺负啊？知道为什么有这场麻烦吗？他兄弟打算强抢女仙啊。我们好在有点儿能耐，要是孤身的女仙，你说，结果是什么？让你退，你乐意退吗？”
程前又被堵个哑口无言。
齐后急得脑门都快出汗了，脑袋一片空白，一句反驳的话都想不出来。
罗家两兄弟不仅仗势欺人还涉及到胁迫女仙了，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僵在了原地。
武云昭暗暗得意，脸上的神情却是愤愤。
韩汉偷偷竖起大拇指，那意思，瞧这口才！
紫萝、端木青禾、单京生、卓文斌等暗暗点头，均想：“你们倒霉啊，碰上她了。没理搅三分，何况这占理的时候呢！”
围观的仙人们也不禁暗赞：“这女仙伶牙俐齿哦！”
一方占理，盛气凌人。一方理亏，不知所措。
双方僵持在了街道上。
就在眼看着事情无法收场的时候，白露赶到了。
白露看到双方的阵仗也是一怔，心道：“这妹妹够能折腾的。”稳定心神，走上前去，瞥一眼程前和齐后，在两人目瞪口呆中拉起武云昭的手，亲昵道：“妹妹啊，我才离开几天，这是发生什么了？”
武云昭见白露来了，就知道这场戏唱不下去了。
她见好就收，简单跟白露言明前因后果。
白露骂道：“活该！”转而看向程前和齐后，道：“你俩也欺负人了？”
程前赶紧摇头否认，解释道：“白露仙子，岂敢，岂敢，我俩是奉命来抓罗威会去的，正好碰上这位仙子??????白露仙子与这仙子认识？”
白露道：“新结交的姐妹！”
程前可算看到了希望了，央求道：“白露仙子，您给说句话，通融，通融，让我俩将人带走，我们保证，一定如实上报，绝不让他们两个逃了惩罚，如何？”
武云昭问白露：“姐姐与他们认识？”
白露点头道：“算是吧。”
武云昭问：“姐姐想如何？城主府的人信得过吗？”
白露笑道：“妹妹无须担心，城主公正严明，是值得信赖的。妹妹，我看也差不多了，让人带回去复命吧，不会让你失望就是了。”
程前和齐后附和：“不会让仙子失望！”
武云昭道：“那就看在白露姐姐的面子上，我不追究了。你俩给我记清楚了，今日若无白露姐姐言和，我跟你们没完！”
程前听懂了武云昭话中之意，笑道：“在城主面前，绝少不了白露仙子的功劳。”
武云昭道：“那就好。”挥挥手，示意交人。
程前和齐后大松一口气，跟白露道了谢，赶紧带着罗家兄弟走了。
白露笑道：“瞧你把他俩吓得。”
武云昭道：“有理走遍天下嘛！”
白露道：“好一个有理走遍天下。好啦，罗家兄弟不会有好下场的，你放心吧。”
武云昭道：“自然信得过姐姐！”
白露道：“来，上车吧，咱们一起回别院。”
武云昭和紫萝随同上了白露的车驾。
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身为男仙，不便与其同乘车驾，跟在车驾之后。
这场闹剧终以白露的出现而结束。
车里，白露道：“你今天的风头可出大了。”
武云昭笑道：“没办法啊，苍蝇非要来打扰，我能如何呢。就算今日罗家罢休，凭着我和紫萝姐姐的面貌，以后还会有李家，刘家，王家??????，能震慑一下就震慑一下，也好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知难而退，我们自己的日子过得清净些。”
白露慨叹道：“红颜薄命，若是能死了，一了百了，也不错，可惜的是，往往轻易死不了，命运多舛罢了。”
武云昭笑道：“美女的烦恼嘛。不美的，可用不着烦恼这些呢。”
白露和紫萝都被逗笑了。
白露道：“你们辛苦一遭，我倒是白捡了功劳。还得多谢云昭妹妹。”
武云昭道：“有白露姐姐中间周旋，我与城主府的接触就会少很多，如此一来，秘密之事不会泄露。”
白露点点头。
车驾停了。
紫萝想着，武云昭与白露有他事相商，主动避开了。
武云昭和白露来到花园之中。
白露先将城主今日的吩咐和叮嘱说了说。
武云昭道：“也就是说，可能还有其他人来要我炼器？”
白露笑道：“妹妹先别担心，不会累着你的。”顿了顿说道：“城主这般做乃是为了欲盖弥彰。有我在中间隔着，他们就算有要求，能不能得到回应还是两说。你这里的活儿不会变化太多。甲胄才是重中之重。”
武云昭道：“那我就放心了，如果真的是一天比一天活儿多，我要被吓跑了。”
第1045章 富婆云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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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月后。
武云昭终于大功告成，将甲胄足数交了上去，结算了“尾款”。
未免再生变化，他们一行人立即起程，离开云兰城。
在这段时间里，武云昭忙于炼器，技艺再度拔高。
紫萝专注提升修为。
韩汉、端木青禾、单京生和卓文斌陆续取得金令。
因为修为和时间的关系，武云昭和紫萝未去拼斗金令。
试仙台在各个城池中都有。她们不必着急，等准备好了，一举拿下就是。
退一步讲，四个男仙皆有金令，足够应付相关的事情。
武云昭、紫萝和端木青禾最开始行走的目的是为了给那半妖半魔的女婴找个归宿。
然而，他们没想到会在云兰城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如今，那女婴都会到处爬，甚至时不时冒出几句话来了。
队伍也扩大了。
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正式加入武云昭麾下。
几经变化，武云昭等也对女婴的归宿不执着了。
武云昭想着，实在找不到收留女婴的地方，大不了自己养着吧。
故而，他们如今行走的主要目的便是见多识广，增加历练，提高修为，寻找最后的盘踞之地。
目的不同，心境不同。
行路不再匆匆。
此时，他们要前往的是罗仙国的另一个仙城，江渔城。
云兰城距离江渔城甚远。
江渔城是罗仙国中的大国，比云兰城足足大了十倍有余。
因其位于水系交织之地，城域之内，湖泊江河甚多，故而得名江渔城。
不过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江渔城虽然规模广大，但城民之数与城之规模不相匹配且分散。毕竟，仙人虽然有妙法，但在水面上也不好生活，何必多费心思呢！况且，这奇妙世界中的水系之中暗藏之物都不是好惹的呀！
天色渐晚了。
武云昭等寻了开阔之处歇息。
韩汉搂着坐骑的脖子，用脸颊蹭来蹭去，欢喜之情毫不掩饰，看得武云昭等人嘴角直抽。
武云昭道：“差不多得了，送你就是送你了，我又不会收回来。”
韩汉激动道：“四翼宝马啊，我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匹。”
武云昭道：“那你可以开始做梦想着八翼宝马了！”
韩汉嘿嘿笑。
为了出行方便，武云昭通过白露的门路，购得六匹四翼宝马。
如李玉河那等大户，只能拥有双翼宝马，可见这四翼宝马之贵。
四翼宝马对仙人来说是天价。
岂止韩汉没敢想过，仙界一半以上的仙人都不敢想一想。
若非武云昭接了城主府的差事，得来大笔仙石，她也吃不下这六匹马。
不过，她现在毫无压力，因为她是武?富婆?炼器师?云昭！
白日赶路，晚上修炼。
武云昭抓出一把仙石，道：“我练功了，你们随意。”合上双目。
现在，她不需要数着仙石来用了，很痛快。
单京生道：“昨夜是我和文斌，今日就劳老二和端木兄弟吧。”
四个男仙自然要有风度，不会让两个女仙守夜。
他们四个总是轮流的。
韩汉和端木青禾没有意见。
单京生与卓文斌也拿出仙石开始修炼。
跟随武云昭之后，单京生兄弟三人每月可从武云昭手中获得一万仙石的报酬。三匹四翼宝马价值不知几个万。他们的实际所得比在当仙匪时只多不少。
三人很满意。
卓文斌因为跟武云昭合作的关系，得到的比两个兄弟更多。
他与单京生、韩汉不分彼此，共享仙石。
所以，单京生和韩汉就不再拿出额外的仙石与武云昭合作了。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武云昭结束了修炼，握了握手，感受一下体内充盈的仙力，满意地笑了。
她轻轻甩袖，将用过的仙石化为齑粉，让它们随风而逝。
紫萝修为比她浅，修炼的时间比她短，见她醒来，笑问：“感觉如何？”
武云昭笑道：“甚好！”站起身来，伸个懒腰，双手叉腰，扭了扭纤腰，对紫萝道：“我去换身衣服。”闪身回了空间。
不一会儿后，她又闪身而出。
武云昭重新束起了高马尾，换上了一袭黑衫，一如当年在凤凰寨当女匪的打扮，帅气、干练。
她忍不住道：“好怀念啊！”
紫萝好奇，问：“怀念什么？”
武云昭昂首挺胸道：“当年我当女匪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打扮！”
以一介女匪之姿态，征战天下，登基称帝，是武云昭第一次称帝。
她对那一次的经历印象深刻。
紫萝愕然，笑道：“你说你当过女匪，我还以为是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武云昭笑道：“自然是真的，我跟凤凰和大花就是那个时候碰上的，你可以去问她们。”
紫萝道：“不用问了，你处事如此老练，若无经历，怎么可能。”
武云昭道：“姐姐善解人意。”
转眼间，武云昭发现端木青禾不在，向韩汉询问。
韩汉靠着四翼宝马，抬手向东北方向的一片树林中一指，道：“好像有品级不错的仙植，端木仙友去采了。”
端木青禾一直在以“以木养木”之法改造武云昭的空间，以期待将其中的灵植升级为仙植，见了比较好的仙植奇葩就会采来，加以培养，放入空间之中。
武云昭道：“端木仙友辛苦了！这种时候，若有一位美丽的姑娘跟他说一句，累了吧，歇歇吧，他一定疲倦尽去，精神百倍！”
紫萝听武云昭又调侃她，白眼一翻，笑骂：“去你的！”
武云昭“哦”一声，道：“去就去，我也是美丽的姑娘，不对，少妇，去跟他说一声也无妨。”
紫萝将武云昭拉住。红云浮上脸颊。
武云昭反手拉过紫萝，与她咬耳朵：“姐姐，动心了吧？”
紫萝脸颊更红一层。
武云昭道：“动心就下手啊。他现在比你腼腆。”
紫萝心跳加快，不好意思道：“我得再想想。你跟你夫君不是折腾了好长时间嘛。我这才一年不到。”
武云昭道：“小心下一个碧莲出现哦！”
紫萝道：“她那种的少吧。而且，端木，端木仙友他拒绝了呀。”
武云昭道：“姐姐，修士自私，咱们都是下界来的，大部分人什么品性，你不知道？到了仙界，还能改性情？手段可多着呢。有时候，防不胜防啊。”
紫萝道：“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得再想想。”
武云昭道：“行，不着急，就算再碰到了，就当作是给端木仙友的考验，他过了，咱们就要他，不过的话，咱们就不要了，接着找下一个。”
紫萝好笑道：“你说得轻巧！”拍一下武云昭的胳膊，道：“我假设一下，你别介意。”
武云昭点头。
紫萝道：“若你那夫君在下界变心了，让你知道了，你能这么轻巧找下一个？”
武云昭道：“不会啊。”
紫萝瞅她，那意思，你自己都不这样，还教我这样。
武云昭嘻嘻一笑道：“姐姐，我是生米都煮了好几锅饭的，跟你怎么一样。”
紫萝脸红，用肩头拱拱武云昭，那意思，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武云昭道：“我是匪啊！什么话不能说。”呵呵一笑道：“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我儿子比我夫君重要，他只要把我儿监护到飞升，我什么都不跟他计较。而且，当年他发过誓，他要是敢变心，就五雷轰顶，灰飞烟灭，所以啊，我根本不担心。就算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死透了，我也见不着他。”
紫萝道：“他一定很爱你，连这种誓都敢发。”
武云昭得意道：“所以啊，我就更不担心了。”言罢，回头对单京生三兄弟道：“刚才我俩的话，不许透露出去哦，坏人姻缘，遭雷劈！”
单京生等自然不会多嘴。
韩汉忍不住道：“我真想知道你相公是什么人，居然敢娶你！”
武云昭骄傲道：“敢娶我的自然是能耐人！毕竟啊，能配得上我这样的大美人的人不多啊，凤毛麟角一般的存在。”
修仙界，火凤商行三楼，书房的窗前。
顾潜山抱着一岁的儿子顾临川，眺望天际。
“阿嚏”
“阿嚏”
突然，父子两个同时打喷嚏。
顾潜山笑道：“不知道谁背后说咱们俩呢。”
顾临川早慧，说话已经流利。
他睁着又黑又亮的眼睛，抬头看着父亲，说道：“是不是娘亲想咱们了？”
顾潜山闻言，眼前晃过武云昭的样子，温柔笑道：“应该是。”
顾临川攥着手指头，低落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娘亲呢？”
顾潜山道：“川儿好好修炼，赶紧飞升，就能见到娘亲了。”
顾临川点点头，又道：“娘亲会不会忘了我？她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了。”
顾潜山道：“不会的。你娘亲那么喜欢你，怎么会忘了你。你瞧瞧，你身上穿的，戴的，身边用的，都是你娘亲亲手准备好的。从一岁到你长大，都准备好了。你娘亲可聪明了，只要见了面，一定能认出你。”
顾临川道：“嗯，我要好好修炼。”
顾潜山低头，亲亲临川的头顶，拿出一块留影石来。
小临川从父亲手里拿过留影石，用指尖儿在上头一碰，将留影石触发，对着留影石道：“娘亲，川儿今天又想你了，父亲说，再过两个月就教我修炼了，我会努力修炼，快快飞升的，娘亲，你要等着我和父亲啊，到时候一定要认出我来啊，娘??????”
第1046章 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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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青禾回来了。
然而，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怀里抱着一个模样三四岁的小男孩。
武云昭道：“端木仙友，你专业捡孩子啊！”
端木青禾也是无奈，心道：“这运气也是没谁了！”耸耸肩道：“碰上了不能不管啊。”
紫萝关心道：“他怎么不动啊？”
端木青禾道：“仙子不用担心，只是饿晕了。”
武云昭惊讶道：“仙人还能饿晕？”
端木青禾道：“他是天人，这么小，应该还没怎么修行，需要吃一些东西的。”
天人即在仙界出生的人。
他们本身就是仙人之体，但修炼有成之前，吸收仙气转化为仙力不足以支撑身体，需要进食的。
下界飞升而来的仙人已有根基，可以辟谷。饮食只是调剂罢了。
武云昭恍然道：“对，对，把这一茬儿忘了，天人跟我们这些外来户不一样的。花蜜还有剩下的，我去给他拿一些吧。”闪身回了空间。
没一会儿，她又出来了，将花蜜交给端木青禾。
端木青禾将男孩的嘴巴撬开，将花蜜一点点喂进去。
然后，众人等待男孩的苏醒！
等待的时间不长。
男孩悠悠醒转，恍惚一阵，突然激烈挣扎起来，从端木青禾的怀里落到了地上。
武云昭示意退开。
几人后撤，将男孩围在中心。
男孩瑟缩，颤抖，如同受到惊吓的小豹子一样，戒备心极强。
紫萝声音温柔。
武云昭让她问问男孩发生了什么。
紫萝半蹲，对男孩笑了笑。
男孩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仙，眨巴、眨巴眼睛，害羞地低下了头，随即又抬头，看看紫萝又看看一身黑衫的武云昭，又眨巴、眨巴眼睛，最后还是看向了紫萝。
武云昭一身黑衫，装扮利落，姿态挺拔，英姿飒爽，虽然更美，但让人不能不戒备。
紫萝柔声道：“小朋友，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的。刚才。”说着，抬手指了指男孩身后的端木青禾。
男孩扭头。
端木青禾微微一笑。
紫萝继续道：“是这个哥哥发现你晕倒了，将你带过来的，还给了你吃的。”
男孩茫然，想了想，愣愣点了点头，小声道：“谢谢哥哥！”
端木青禾微笑。
男孩又看向紫萝。
他觉得这个长得好好看，说话好好听的姐姐最值得信任。
紫萝道：“你不怕好不好？”
男孩点头。
紫萝走近一点儿，抬手碰了碰男孩的额头，笑道：“别怕，跟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了？你为什么会晕倒？我们会帮你的。”
男孩犹豫。
紫萝耐心道：“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道：“我叫宁江流。”
紫萝道：“我叫你江流，行不行？”
男孩点点头。
紫萝道：“江流，几岁了？”
宁江流道：“四岁半！”
紫萝又问：“你家住在哪儿啊？”
宁江流的戒心逐渐放下了，答道：“我家在宁家村。”说着，四处望望，寻找方向，手指头却不能指明任何一方，显然不认识了。
宁江流拧起了眉头，着急挠头，带着哭腔道：“我，我不知道我家在哪儿了？”
紫萝将宁江流揽在臂弯中，轻拍安抚，柔声道：“别急，别急，或许等一会儿就想起来了，你先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来到这儿的，然后，咱们一起找找，你家在哪儿。”
在紫萝哄孩子的时候，武云昭轻飘飘走到端木青禾身旁，轻声道：“温柔贤惠，好女人啊！”
端木青禾点点头。
武云昭飘走。
只听宁江流抽噎道：“妖兽表演团来村里了，我跟爹娘一起出来看，不知怎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爹娘都不见了，周围黑漆漆的，我害怕，就哭了，然后有人大声骂我，我也不知道是谁，没听过他的声音。我就不敢出声了，然后，我觉得晃荡，晃荡的，脑子发晕，就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把我拽起来，我就醒了，然后，我被拽到了外头，原来，我一开始被关在笼子里，用黑布盖着的。”
“我害怕，也不敢出声，看着那些蒙面人又打开其他的笼子，将同村的小哥哥和小姐姐也拽出来了。”
“那些人说话都好大声。旁边还有妖兽，不断叫唤，乱糟糟的。”
“我们哭着喊爹娘，他们嫌烦，就拿鞭子抽我们。我们就不敢哭了。”
听到此处，紫萝赶紧查看宁江流，发现他身上没伤痕，才松口气。
宁江流道：“我没敢出声，他们就没抽我。”
紫萝不由得笑道：“那就好，然后呢？”
武云昭等人听着，已经明白，这孩子是被拐了，脸色不渝。
宁江流继续道：“然后他们点人数。点完了人数，又把我们全都关在一个大笼子里。我们怕挨打，一丁点儿声儿都不敢出。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们停在了岸边，让我们一个个上船。船动了，又开始晃荡了。”
“后来，我听一个小哥哥说，他们肯定要把我们卖掉。我害怕，就往身后凑，一不留神，从笼子缝里钻出去了。他们的黑布没系牢，我就掉进水里了。”
“我会水，就赶紧跑。”
“我怕被他们再抓住，就死命游，不知怎么的，就撞进漩涡里了，然后，我又晕了。”
宁江流虽然年纪小，但身为天人，十分早慧，描述得倒也清楚。
他谈到自己晕了好几次，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憨憨笑了笑，继续道：“等我再醒过来，我就躺在岸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回家，然后，我就跑。不知不觉就跑到林子里了，然后，我摔了一跤，又晕了。”
众人听明白了。
河流湍急。
宁江流不知被带到了何处，茫然之际，认错了地方，以为自己还在宁家村附近，莽撞乱跑之下，才到了这边的。
卓文斌指向发现这小孩的东北方向道：“那边确实有条河。”
武云昭道：“人贩子最可恶！咱们去看看，有没有线索，如果有，看看能不能把人抓了，就算不能，也得找线索，把他送回家。”
其他人无异议。
紫萝想到武云昭那时所购的地图等物。
然而，众人查看之后，只找到了河的位置，没看到宁家村的位置。
卓文斌道：“或许村落变化频繁，地图上不会标的。咱们去有人的地方问问吧。”
当即，众人也不拖沓，赶紧上马。
端木青禾将宁江流喊过，同乘一骑。
四翼宝马风驰电掣。
很快，众人到了河边。
河面宽广，百丈开外，流水滔滔，轰轰隆隆，水势汹涌，十分危险。
武云昭感慨道：“小朋友，你运气真好啊，这么急的水里，都能保住命！”
宁江流是稀里糊涂被冲上岸的，此时才看清河流模样，忍不住张大了口，很认同武云昭的说法，觉得自己命真大！
端木青禾道：“若要用船渡河，定然不会在如此凶险处，该在水缓处。江流是被冲下来的，咱们得往上游去寻。”
众人再度出发。
沿途，经过六处河水缓慢之地后，在第七处，武云昭等发现了些痕迹。此时，他们沿岸奔驰了几万里之遥远。
若非宁江流是天人，换做普通的孩子，早就丧生在水中了。
那些人贩子是打着妖兽表演团的幌子干坏事。
妖兽不能被收起，或是赶着走，或是装载。
他们发现的就是运载妖兽的车辙印子和部分大型妖兽的脚印。
根据车轮的走向和脚印的方向，武云昭等人断定，那群人是去对岸了。
卓文斌仔细观察岸边，确定，有登船的痕迹。
紫萝问：“咱们是先去追还是先把江流送回家？”
武云昭道：“先顾着孩子吧。咱们跟宁家村的人接触一下，多问些情况，也得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心里有准备。他们身为被拐孩子的亲人，想来会自发组织搜寻，别让他们白费了力气。你们觉得如何？”
单京生问道：“真要管吗？”
武云昭道：“当了娘亲的，最看不得这种事情。而且，你我也无急事，若有能力，当为。”
单京生道：“好，那就管定了。不过，我想还是得两边兼顾，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别断了。兵分两路，一边去村子，一边过河，继续跟吧。”
武云昭道：“也好，谁去对岸？”
单京生道：“我和文斌去吧。跟踪这种事情，自然要修为高，人数少，才能不被发现。”
武云昭尊重单京生，点头道：“那就这样，如何跟你们联系？”
这时，端木青禾道：“用我的法子吧。”
其他人看向他。
端木青禾伸出手掌。
青光闪现之后，一把种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拿了一个储物袋，将种子装了，交给卓文斌道：“正好，文斌兄弟也是木属仙人，将我这种子催生，放在沿途，我自然就会有感应了。”
卓文斌赞道：“此法甚妙！”
单京生道：“四翼宝马太过扎眼，我俩也不用了。”将两匹马交给武云昭。
武云昭单手一抹，将宝马收入空间，并未遮掩。
武云昭道：“事不宜迟，二位注意安全，咱们回头再见！”
第1047章 妖兽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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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村人没有想到，欢快热闹的妖兽表演之后，留给他们全村人的，是儿女离散的痛苦。
几乎全村的小孩子都不见了。
失去孩子的父母们疯狂地四处搜寻，最后不约而同地沿着地上的车辙印子和妖兽的脚印，向大河追去。
今日是孩子们失踪的第二天了。
心力交瘁的父母们垂头丧气，靠着心中的念想坚持着。
仙人妙法众多。
一夜的时间足够做太多的事情。
想要找到孩子太难了！
但，他们不能放弃。
他们咬牙坚持之际，突然，同村的人喊道：“你们看，那是谁？是不是宁三家的小子？”
“他旁边的人是谁啊？”
“是不是人贩子？”
“别冲动，人贩子会回来吗？”
“那倒也是，他们的马，我的天，四翼宝马啊！”
“江流儿，我的儿啊！”
一个泪眼婆娑的妇人冲出人群，直奔亲子所在。
这帮宁家村的人在中途碰上的自然是带着宁江流回家的武云昭一行人了。
宁江流见母亲奔出，大喊：“娘！”不住地挥手。
端木青禾下马，将他放到地上。
宁江流撒丫子跑，冲进母亲怀里。
母子重逢，感人肺腑。
紫萝怕武云昭触景生情，伸出手，握紧武云昭的手。
武云昭收回视线，向紫萝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没事，反正，我早晚有这一天！”
紫萝笑道：“一定！”想了想，还是隔着马匹之间的空挡，将手臂搭在武云昭的肩头，将人拢了过来。
宁家村的人也围过来了。
他们看出武云昭等好像不是坏人，但仍带着几分警惕。
宁三，也就是宁江流的父亲，走到母子二人身旁，将孩子抱起，亲了亲，问道：“江流儿，他们是？”压抑着寻到爱子的喜悦。
宁江流道：“爹，他们救我回来的。快去谢谢他们。他们还说要帮咱们抓坏人呢。”
有了这句话，宁家村的人立刻敌意尽消。
宁三带着娘子和孩子来到武云昭等人面前。
武云昭、紫萝、韩汉也下了马。
宁三一家向他们诚心道谢。
武云昭道：“不忍稚子受害罢了。”
宁家村的其他人着急询问其他孩子的去向，目中之期盼，令人动容。
武云昭道：“我们的同伴已经跟到对岸了，线索断不了，至于孩子们如何，得再说了，我们也不清楚情况。”
闻言，宁家村人心潮起伏不断。
大伙儿都抓着那个好消息：线索断不了！
武云昭道：“找个地方商议，商议如何行事，拖得越久，对孩子们越不利。”
有人提议，就地谈吧，不需要返回村子了，然后派人去请村长过来。
武云昭问宁家村人中招的经过。
因为宁江流的关系，宁三跟他们道：“我们后来寻思，那伙儿人应该是给我们下药了。当时，他们说，为了不让妖兽暴动，保持温和，会给妖兽撒特殊的药粉。药粉是草香味儿，让我们别介意。听他们这么说，我们一想，也是应该，哪里还会警惕。演到中间的时候，有一个妖兽钻火圈的节目。当时那火圈一烧起来，一股子喷香味道出来。可惜，当时大伙儿都看得入迷了，况且杂七杂八的味道一大堆，也不知道是什么了，稀里糊涂就都晕了，等醒过来，唉，孩子们就不见了。”
武云昭问道：“全都去看表演，没有不去看的？”
宁三道：“有不去看的，但带着孩子的都去了，其实也为了给孩子们认认妖兽的模样。他们带的都是不常见的妖兽，我们大人都没见过的。不过，没去的也中招了，晕在家里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想来，他们暗地里的人手不少，修为也高，我们招架不住。”
这时，有人插嘴道：“村长去各家里搜了，摸了一些残余的药粉出来，等会儿劳各位给看看。我们村里，修为最高的就是村长，也才勉强是中仙，手段跟各位大人物比不了。”
武云昭道：“我们可不是大人物，只是??????算了，尽力而为吧。”
说话间，宁家村村长赶到了。
这村长颇显老态。按照其修为是中仙的推断，其修行的天赋该是一般。
这老村长见了武云昭等人，暗赞人中龙凤，一眼注意到了他们腰间的金令和银令，目中有几分羡慕之意。
他很快收敛这丝不合事宜的情绪，自我介绍，感谢武云昭等人。
老村长也姓宁，名叫宁涛。
情况紧急，无暇寒暄，宁涛将收集到的药粉交给武云昭。
武云昭将药粉交给端木青禾。
木属仙人善此道。他检查最为合适。
端木青禾未免药粉太强，误伤自己人，让武云昭等退开一段距离，细细分辨。
没过多久，端木青禾将众人召回，说道：“用量加倍的普通迷//药,多溶入了各种味道来掩饰。制作手法不算高明。”
武云昭道：“有解药吧！”
端木青禾道：“有的，做成香囊，挂在身上，可防止中招。”
武云昭道：“这部分暗算不用担心了。”接着她又问宁涛：“对方修为如何？人数如何？”
宁涛苦笑道：“我能看出来的，有五个下仙，两个中仙，还有两个我看不出来，暗中的就更不得而知了。惭愧啊！”
武云昭不理会宁涛的自伤之意，干脆道：“所以，明面上是五个下仙，四个中仙以上，一共九个人，对吧。”
宁涛点头。
武云昭道：“我这头人手不够，你们，再出三个人。”
然而，人人都牵挂儿女，怎能忍受被抛下，一时争论不休。
武云昭烦躁，眉头高挑，忍无可忍，怒喝：“闭嘴！”眼眸之中，尽是寒霜与凌厉。
宁家村人当即噤声，均想：“这女仙脾气真厉害！”
武云昭淡淡道：“时间紧迫，慢一步，步步慢，赶紧把我要的人挑出来，剩下的，想继续追，就继续追。明白了吗？”
宁家村人看向村长宁涛。
宁涛叹道：“听仙子的吧，咱们自己没有良法。”
其他人点点头。
宁涛道：“算我一个，虽然老了些，起码能顶用。”
武云昭点头。
一个中仙起码能拖住几个下仙，宁涛有用的。
三个名额中去了一个了，还剩下两个。
宁江流的父亲，宁三，站了出来道：“算我一个，我在村里算是能打的。”
武云昭可不会相信他的一面之词，看向宁涛。
宁涛笑道：“三儿是我们村里最厉害的。”旋即黯然道：“若非条件不够，还能更厉害些。”
武云昭可不管宁三过去如何，只要人合适就成。
而且，眼下宁三一家团聚，若他家不出来个人，其他人或许会迁怒。宁三能主动站出，是一个聪明的选择。
他算一个。
名额只剩下一个了。
宁涛也不等村民发话，直接道：“宁风，你来吧。”对武云昭道：“他跟宁三不相上下，他俩互有胜负。”
武云昭问道：“定了吗？”
宁涛点头道：“定了。”
武云昭对紫萝道：“姐姐，我跟你同乘一匹。”
紫萝点头。
随后武云昭从空间里将另外两匹四翼宝马放出，对宁涛、宁三、和宁风道：“这三匹，暂且由你们用！”
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韩汉、宁涛、宁三、宁风驾马上路，赶赴大河对岸。
剩下的人想追，可哪里追得上呢。
大河宽广，但于四翼宝马乃小菜一碟。
宝马展翼腾飞，轻松越过。
借助端木青禾的探查妙法，一天半夜之后，他们与单京生与卓文斌汇合了。
武云昭询问情况。
卓文斌道；“不太妙。”
武云昭眉头微皱。
宁风急道：“发生什么了？”
他的女儿在被拐的孩子之中呢。
宁涛抬手，按在宁风肩膀上，道：“别急，让仙友把话说完。急也无用的。”
宁风攥紧了拳头，强自忍耐。
卓文斌道：“听到他们说话，他们背后依仗不小，是江渔城中的人物。”
武云昭问：“什么人物？”
卓文斌道：“那就不知了。他们说话也挺谨慎。而且，里头有七个中仙，我俩怕被发现，不敢靠太近。”
武云昭道：“对方是十二个人？”
单京生和卓文斌点头。
武云昭沉吟。
宁风听说那些人背后还有城中势力，心头登时沉重得如同被山压了一样。
宁涛道：“七个中仙，咱们??????。”
武云昭直接道：“打不过。”
宁涛摇头叹气。
宁风急道：“打不过也要打，总不能让孩子们落在他们手里，你们别管了，这是我们宁家村的事情，我们认命了。”怒气冲冲就要往外冲。
武云昭下令道：“给我绑了。”
单京生和卓文斌默契，一起动手，三两下将宁风制住。
卓文斌眼疾手快，将宁风嘴巴堵了。
宁三和宁涛见状，上前劝道；“有话好说!”
武云昭骂道：“莽夫！”走到怒瞪双目的宁风面前，缓缓道：“能动用七个中仙的人，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人家是个什么地位。你想干嘛？急吼吼出去，让人抓起来，认出你是宁家村的人，引他们杀人灭口，将你宁家村抹了？你想死，其他人就想死？”
宁风想要争辩，但出不了声音，只能喉咙中呜咽。
武云昭又道：“到时候你们全完蛋了，孩子们还是救不出，他们该是什么下场还是什么下场。或许，因为你，惹怒了他们，反而让你们宁家村的孩子们活受罪。你若想看到这种结果，你去，我立刻给你松绑！”
第1048章 待我发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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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风突然目中喷泪，额上青筋暴起，面容痛苦不已。
他恨自己的无能！
武云昭示意松绑！
宁风蹲坐在地，无声地垂着头。
泪珠一滴，一滴从他的眼中落下，砸在地上。
受其感染，宁三和宁涛也眼圈泛红，心中苦涩。
三人头顶上如同覆盖了阴云，压抑不已。
看到三个大男人哭，武云昭等人心中也不甚自在。
过了一会儿后，武云昭道：“从长计议吧！”
闻言，三人看向武云昭。
宁风哑着嗓子道：“有，有法子？”
武云昭道：“事在人为。”
她的答案不明确，但给人以希望。
宁涛、宁三、宁风三人互相看了看，就要给武云昭磕头。
武云昭赶紧拦下。
宁涛道：“仙子本是局外人，为我等甘冒大险，我等感激不尽。”
武云昭道：“人，尚未救出，我现在受不起，等我真把人救出了，你全村人给我磕，我也受得起。”
宁涛、宁三、宁风只好站起。
武云昭道：“办法得想，我现在定不下。但有些事情，希望你们有准备！”
宁涛道：“仙子请讲。”
武云昭深吸一口气，道：“短时间内，救不出来。这些孩子的结果，我猜，若命好的话，不过为人奴役，若命不好的话，或许沦为他人玩物。我希望是前者。”
宁涛三人无可奈何，说不出什么。
武云昭道：“你们三个好好想想。”招招手，将紫萝、端木青禾等人招到另一边。
紫萝道：“云昭，有什么话要说？”
武云昭道：“决意救人，是我一意孤行。这事情太凶险，我不能连累他人。愿意做的，留下，不愿意做的，咱们有缘再见。”
紫萝道：“这是什么话！怕你连累，怎么做姐妹！”挽着武云昭的胳膊，决意留下。
武云昭嫣然一笑。
端木青禾道：“仙子将我拉上了船，可不能中途把我赶下去。”也是留下的。
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是后来的，感情之薄厚不同于紫萝与端木青禾。
关键是他们意思。
单京生道：“我等不能无情无义。”
卓文斌跟着道：“正是。”
韩汉道：“干，就干，谁怕谁没种！”
武云昭诚恳道：“多谢三位。从今日起，三位便是我武云昭的兄弟，日后，待我发迹，我绝不亏待三位。”
韩汉笑道：“你还不算发迹？”
武云昭微笑，别有深意道：“何为发迹，其意，或有天壤之别，三位，拭目以待吧！”
??????
宁涛，宁三和宁风三人也有了结果。
宁涛道：“不管发生什么，孩子们都是我宁家村的孩子，就算他们的父母嫌弃，我身为村长，也必定不会嫌弃，不会辜负仙子救助之恩。我可以发誓，只要我活着，我就要竭尽所能，抚养他们长大。”
宁三和宁风表示愿意协助村长。
武云昭道：“那就好！对了，还有一句话得说在前头。”
宁涛道：“仙子请讲！”
武云昭郑重道：“营救过程中，全部听我指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许自作主张，必须听我的，答应吗？”说着，视线落到了宁风身上。
宁风冲动，她很担心。
宁风也知道自己性子急躁，武云昭之担忧不无必要，也郑重道：“我保证，绝不擅自行动。”
武云昭点点头，看看天色，道：“我来说说计划。”
众人洗耳恭听。
武云昭在脑中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第一，可以明确的是，对方的势力比你我强，但到底强多少，是不是咱们能拿下的，得先去调查一番。所以，我等得入江渔城。”
“第二，调查之后，若对方强到不可撼动，我等无法，只能放弃，另寻他法，甚至，将计划无限延长，以求来日转机，到时候，都别闹！”
“第三，此处距离江渔城甚远，途中，这些人可能会做什么，咱们得派人盯着，若是他们直接处理孩子们，合适救援的话，就救下来，不合适的话，按兵不动，绝不可打草惊蛇。”
“第四，你们宁家村的人不可冒进，别跟他们发生正面冲突。人活着，才有法子，才能用法子，都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所以，等一会儿，得有人回去跟你们村的人说明情况，将人安抚下来。你们的寻找是虚晃。孩子丢了，当父母的不可能不找。”
“第五，我将话撂下，人贩子该死。我既然知道，必不会放过，即使眼下我办不了他们，待来日，我一定将他们办了。而且，我要办就不抓小鱼，要抓，就要将他们连根拔起，一网打尽。此非一朝一夕，你们做好准备。”
韩汉忍不住道：“好家伙。你直接把这事儿弄得能载入史册了。”
武云昭道：“本就不是小事。”拍拍手道：“定人选吧。谁回去报信？”
宁涛道：“我回去吧，村长说话，大伙儿要听的。”
武云昭道：“嗯，他们一时半刻追不来，估计还在河对岸。快去快回吧。”
宁涛道：“那我现在就动身。”
武云昭点头。
宁涛驾马离去。
武云昭是不担心宁涛私吞四翼宝马的。
她道：“跟踪，谁来？”
单京生道：“对方中，中仙不少，不是好对付的，跟踪风险不小，最起码得能做到全身而退。入城的人反而不会有危险。我算一个。”
武云昭道：“有道理，单大哥修为最高，确实如此。为保全身而退，我也算一个。”
宁风自荐。
武云昭否决。
宁风问：“为何？”
武云昭道：“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宁风心中不服，但想到刚才的保证，只能闭口不言了。
宁三怕宁风钻了牛角尖儿，提醒了宁风一下：“想想四翼宝马怎么出来的。你有那本事吗？安心吧。”
宁风回想一下，意识到知道自己没手段，点点头，服气了。
武云昭并未制止宁三，见他如此，暗道：“不错，挺沉稳，还心细。”接着道：“我跟单大哥打架够用，探查上稍显逊色，端木兄弟，文斌小哥哥，你俩都是木属，善隐蔽，探听，你俩得留下一个。我希望，端木兄弟留下。”
端木青禾笑道：“那我自然要听话的。”
他没想到武云昭直接将他定下了。但他也明白，武云昭自有安排，虽然不能一直跟紫萝在一起，但也没生出不满。
武云昭道：“紫萝姐姐，韩二哥，文斌小哥哥，宁三，宁风，还有等会儿回来的宁涛村长，你们六个提前入城。入城之后，一切筹谋，都听文斌小哥哥的。有意见吗？”
紫萝等无意见。
人手安排定下了。
他们只需要等宁涛归来即可行动了。
一炷香后，宁涛回来了。
行动之前，武云昭对宁涛、宁三道：“你俩给我看好了宁风。紫萝是我姐妹，韩二哥，文斌小哥哥是我兄弟，若是因为宁风莽撞，让我姐妹兄弟伤亡，回头，我杀了你们。”
······
天色大明之后，端木青禾感知到了妖兽表演团的动作，道：“他们开始动了！”
武云昭道：“咱们跟上。”
三人小心翼翼缀在妖兽表演团的后方。
提前前往江渔城的卓文斌沿途洒下了端木青禾培植的仙植种子。妖兽表演团所行也是一路，故而，他们的行踪在端木青禾的掌握之下。
这也是武云昭安排端木青禾留下的主要原因。
敌我双方差距太大。他们既不能靠近，又要保证不跟丢，这样做最好。
在这条路上，大大小小的散落村庄不少。
妖兽表演团却并不是每遇到一个村落就会停下，只会在大村停下表演，但不再抓孩子，演完就走，显然是在赶路了。
表演团若不表演太过怪异，他们的偶尔停下只是做样子罢了。
他们很谨慎。
这一日，开始跟踪的第八日，妖兽表演团在一个叫做星辰村的地方停下了，已经商议好了晚上要表演，正在搭建场地。
星辰村不是一个小村落，有百户多人家，而且，通过他们的修为高低，穿衣打扮，精神面貌，以及居住环境，可知，星辰村是一个富庶的村子。
星辰村之后，有一条江水。
江水之后的地域中，水系丰富，浅滩、湿地、深潭、湖泊，溪流、大河、大江等等分布着，交错着，水气充盈。
江渔城便在其中。
妖兽表演团结束星辰村的表演，过了江，再跨入水系纵横的地带，就能回到势力范围，江渔城内了。
因为地貌的关系，这段距离不算特别长，但对他们这些带着妖兽，不能轻易飞行的人来说，耗时不短。
武云昭看着，他们这次搭建的场地比每一次都要大，想着，他们要在家门口，把戏码演得足足的。
被他们抓的孩子们没有在途中被处理，一直被关着。
据武云昭等三人的观察，这些孩子一直被喂着药，不吵不闹，很安静，在乱糟糟的妖兽的遮掩下，不露痕迹。
武云昭道：“咱们也跟到头了。”
单京生问：“咱们是入城还是跟在他们之后？”
武云昭道：“我想知道，这星辰村知不知道这帮贱人的贱事情。”
单京生问：“什么意思？他们有勾结？”
端木青禾也没想到这一点，有些不理解。
武云昭心道：“老娘好歹是法经双学位，看过不少案例好吗！但这不能告诉你们。”想了想说道：“我猜的。可你们想啊，这帮贱人能是第一回做这种事情吗？”
单京生道：“自然不能是第一回，已然成了行当了。办事的人可能不是一拨。”
武云昭道：“那就对了。仙人可不是凡人，一个个手段都多着呢。星辰村是入城的必经之处。这村子看起来年候也不短了。这么长时间看过来了，能看不出端倪吗？”
第1049章 贱人贱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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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京生和端木青禾琢磨，琢磨，觉得武云昭所言虽然略牵强但并非绝无可能，有几分道理在的。
事关无辜孩童，他们觉得，谨慎无坏事，点点头。
武云昭又道：“就算星辰村跟他们没关系，我就不信入城的时候，城门的守卫跟他们没关系。”
这事好理解。
单京生道：“到时候看看守城仙兵如何行事便知了。”
端木青禾问：‘现在要去村里打听吗？岂不是会暴露？”
武云昭道：“若想观察城门口的仙兵如何，就得跟他们一块儿进城。我突然出现，更惹人生疑，不如提前照过面，对方知道我是要入城的，以后在城中碰到了，也不会太突兀，兴许，还能找机会，混个脸熟，搭上几分交情，你俩可别忘了，我是炼器师啊，到哪儿都有人巴结的炼器师啊。”
单京生笑道：“这个身份真是方便啊。”
端木青禾却关注在另一点上，看着武云昭道：“云昭妹子，你说你出现，你进城，你的意思是，你自己去村里打听？”
自从上次武云昭认了兄弟姐妹，几人互相的称呼上也发生了变化，更亲密了几分。
武云昭年纪最小，虽然是拿主意的人，但总是“妹子”。
单京生也反应过来了，惊讶道：“你去啊，不带我们？”
武云昭笑道：“不啊，我不是自己去，我跟小玄一起去。”
端木青禾心道：“小猫崽子能顶什么用啊。”不认同道：“太危险了，他们把你俩一起拐走怎么办？一个大美人，一个美少年，这笔生意赚翻了。你要是出了问题，你紫萝姐姐非拿刀劈了我俩，不行。”
武云昭顾左右而言他，笑嘻嘻道：“哎呦，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以姐夫自居管我呀！”
姐夫，这个词真是很好听。
端木青禾窃喜一瞬，但顶住了花言巧语，正色道：“不要打岔，危险是危险。”
单京生也不同意武云昭带着小玄行动。
对方里头有七个中仙，随便出两个人就能把武云昭悄无声息地拿下。
想了想，他道：“你是炼器师，富贵人，身边多带俩护卫不算什么。咱们就说路过此处，看村子里热闹，来逛一逛，顺便看看有没有炼材之类的东西，没人会怀疑的，就这么定了，不许反驳。”
端木青禾附和道：“单大哥提议甚好，就这么定了。”
武云昭想带小玄入村打探，一方面是因为对方的目标是小孩子。小玄之貌绝对是香饵，容易引起对方的注意。另一方面是因为女仙容易受到轻视，对方不会过分戒备，她打听事情更方便。
她不是没考虑到对方中仙多，能轻易制住自己。
但炼器师的身份何等尊贵。
她觉得，对方不会不顾忌。
但显然，在单京生和端木青禾双双否认且提出建议之后，她不能这么做了。
武云昭也不是不识相的，点头答应。
单京生和端木青禾见她同意，齐齐松口气：“这人啊，胆子忒大！”
武云昭将小玄和剩下的一匹四翼宝马从空间带出来。
小玄聪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作用，表示完全没有问题。
于是，武云昭和小玄乘宝马。单京生和端木青禾作为护卫跟随其后。
四人一马来到到了星辰村村口。
四翼宝马不亏是四翼宝马。
当它出现的刹那，但凡见了的人都露出“哇，来了大人物”的神情。
还有不少人回村里，喊其他人来看宝马。
宝马之后，更令人震撼的，自然是武云昭的容貌。
众人不禁惊叹：“世上竟然有如此明艳动人，容颜绝伦的女仙！”围观着，窃窃私语。
不远处，搭建表演场地的妖兽表演团的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他们不但觉得武云昭美得惊心动魄而且注意到了她身边的美少年小玄，想着，且不说大美人，若能把美少年带回去，必定奖赏丰厚，升迁有望。这小少年超出里头那些下等货色太多，太多了。
同时，他们清楚，四翼宝马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这一行人品貌上乘，穿戴都好，身份低不了，不是能轻易招惹的。
但不能轻易招惹不代表不能招惹。
表演团的团主向同伴施了个眼色。
同伴会意，放下手中的活儿，凑到村民中，伺机打探武云昭等人的身份。
武云昭早就被人看习惯了。这种场面稀松平常。
她淡然处之。
小玄也不是一般人，跟在武云昭多年，见过不少世面，没少被人瞧过。
他也淡然处之。
一大一小全都透着矜贵之感，越发让人觉得大有来头。
单京生和端木青禾在一旁瞧着也是有趣。
武云昭和小玄皆一身墨色衣衫，在相同的气质下，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家人的。
单京生和端木青禾牢记护卫的角色，面对武云昭和小玄时都恭恭敬敬的。
单京生为武云昭和小玄牵马。
端木青禾上前与村民攀谈，说明来意，透露出武云昭的炼器师身份。
果然，这层身份透露之后，众人，包括那个混杂在村民中的妖兽表演团的人，看武云昭的眼神与方才又不同了。
炼器师地位超然。
炼器师寻找炼材再正常不过。
无人怀疑。
恰好，星辰村之所以这么富裕是因为星辰砂。
星辰砂是不错的炼材，算是中上的级别。
星辰村挨近大江。村里人懂得淘沙之术，可获得不少星辰砂，用以出售，换取仙石。
有星辰砂做由头，武云昭等入村走一遭就是顺理成章了。
端木青禾回转，走到武云昭面前，恭敬道：“小姐，小少爷，村里有星辰砂，要看看吗？”
武云昭颔首，淡淡道：“品质上乘的，可以收一些。”姿态甚高。
端木青禾道：“是。”退开半步，微微躬身道“小姐，小少爷，请下马！”一副规矩严明的样子。
武云昭轻拍小玄的肩膀。
小玄跳下马。
武云昭随之下马。
端木青禾前行，让村里一个叫王大有的人带路。
武云昭牵着小玄的手，跟在端木青禾身后。
单京生牵着马随行，警惕四周。
小玄边走，边四处瞧，露出少年心性。
他脆生生问道：“那头是做什么的？”所指是妖兽表演团的场地所在。
王大有道：“小少爷，晚上有妖兽表演，正搭场子呢。”
小玄露出几分兴味，笑道：“妖兽表演？好看吗？”
王大有道：“好看，好看，各种模样的妖兽，都是轻易见不着的。”
小玄笑道：“真的有那么好吗？我若看上了，那他们的妖兽卖吗？”
王大有心道：“不亏是有身份的少爷，张口就要买啊！”笑呵呵道：“哟，这我可说了不算，小少爷若有兴趣，可与那团主问一问。”
小玄抬头，对武云昭道：“姨姨，我要看妖兽。”
武云昭道：“好，先买了星辰砂，然后带你去看妖兽。”
小玄咯咯笑，很是欢喜，令他的模样更加漂亮，可爱。
王大有将武云昭等人先带到了自家的院子里，招呼自家的兄弟，王大路，拿出星辰砂招待。
炼器时，能用到星辰砂的地方不少。
武云昭正好储备一些，趁此机会，耐心挑选。
王大路拿出的星辰砂有百斤，其中，品质上乘的有四十斤。
武云昭查验过后，将四十斤全要了。
王大路和王大有见武云昭查验的手段娴熟，知道这是行家，没有骗的可能，老老实实售卖。
武云昭道：“同样的价格，同样的品质，我再收九百六十斤。”
王大有惊叫：“九百六十斤！”
武云昭瞧他一眼，眼神淡淡的。
端木青禾上前，喝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有就拿出来，没有就算了。”
王大有激动道：“有，有，我这就叫人拿来！”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出去叫同村的人过来做生意。
早在武云昭一行人来到王大有处，王大有的家就被人围上了。
此时，听武云昭如此大手笔，围观众人哪里待得住，纷纷跑走，前去取星辰砂过来。
九百六十斤有数，先到就能先做生意啊。
那妖兽表演团的人不慌不忙，凑近打听武云昭的身份。
他想，能一口气买下千斤星辰砂的炼器师，应该不是没名气的，确定了身份，也好筹谋下一步。若这女仙真是来自大家族，大势力，他们就得歇了心思。
然而，武云昭哪里有什么大家族、大势力的身份？
他们跟踪多日，认出这人是妖兽表演团中人。
单京生听他打听武云昭身份，又见他眼中鬼祟，神态油滑，料知其心中有成算，怕是不怀好意，没好气道：“我们小姐的身份，岂是你能知道的！不该问的，就别问。”
或许，贱人都有贱骨头吧。
那人被这么不客气的对待，反而认定了武云昭等身份特殊，赔个罪，离去了。
然后，武云昭做了千斤星辰砂的生意。
因为这份生意太大，几乎买空了半个星辰村，所以，连村长都出来感谢，热情招待。
村长之意自然是拉拢住这头“肥羊”。
折腾了小半天，武云昭等全在谈生意，应付热情的村民，没有闲暇探听妖兽表演团之事。
而且因为武云昭在一开始树立的贵族小姐身份，加上端木青禾与单京生两个规矩护卫的震慑，也无人敢跟他们随意攀谈。
第1050章 形象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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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略气闷。
好在，小玄是机灵的。
他及时提出要去看妖兽，去逛着玩儿。
武云昭顺水推舟。
然而，村长却多加阻拦，总是说，妖兽危险，小少爷若是伤着了，担待不起，一次次拦着，也不许小玄跟村里的其他孩子玩耍，话里话外让小玄别离开武云昭。
从中，武云昭等察觉到了不一般的意思，与小玄适可而止，干脆聊其他的。
夜幕降临，妖兽表演的时刻到了。
武云昭等被安排了最好的位子，周围全是村里有点儿分量的人。
查探彻底被阻碍。
单京生和端木青禾只当看不到武云昭和小玄埋怨的神情，均想：“没暴露，没危险，就可以了。其他的，呵呵，到了城里之后再说吧。”
最后武云昭也只是向星辰村的人明确表达出了自己一行人要入江渔城的意思。
妖兽表演还算精彩。
次晨，妖兽表演团先行离去。
他们离去之后，武云昭明显地发现村里人都有一种松口气，放松下来的感觉。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小玄的自由度。
当他再次提出跟村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耍时，村民们只提醒小心，没有阻拦了。
猜测被印证了。
端木青禾道：“云昭妹子料事如神啊。”
武云昭淡淡道：“知道我料事如神，还妨碍我探听，白白浪费机会。”
端木青禾望天，撑着腰道：“天不错啊！”
单京生搭腔道：“嗯，是不错。”
掐算着与妖兽表演团的距离，一个时辰后，武云昭等也离开星辰村，赶往江渔城。
途中，小玄分享了他打听到的消息。
小玄得意举起两根手指头，笑嘻嘻道：“第一，我打听到，星辰村给妖兽表演团的表演费用，是两万仙石。第二，我打听到，每隔三年，都会有一个神秘人物来村里，他会挑走村里最漂亮的男孩与女孩，收为义子、义女，男孩与女孩的父母会得到大笔仙石。有一年，有个女孩资质百年难遇，那家人得了五万仙石呢。”
说完，小玄扬起雪白的下巴，得意洋洋。
武云昭搂着小玄晃荡，盛赞道：“我的灵猫啊！可比两个大人强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了！”
单京生和端木青禾摇头莞尔。
确实，小猫崽儿打听出来的消息太重要了。
端木青禾道：“两万仙石差不多是保护费了。至于收义子、义女，既然那么看重资质，难道要培养？”
小玄“啧”“啧”两声，露出一副“哇，你好单纯！”的表情，故意老成道：“端木叔叔，你不会抓重点啊。重点是最漂亮。干爹干儿子，干爹干女儿的，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是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
闻言，端木青禾和单京生嘴角一抽，齐齐扶额。
武云昭道：“喂，我家猫崽儿说的是事实啊。这年头，干，就是‘干’的意思，没毛病。”
小玄重重点头。
端木青禾无奈道：“可他也说得太平静了。这，这，他还是个孩子啊！”
小玄道；“外表是孩子，其实也不小了，就是长得慢。”
端木青禾心道：“都让云昭教坏了。牙尖嘴利的。”捏着额角道：“不是孩子了，还让抱着。”
小玄眨巴、眨巴大眼睛，无辜道：“我是猫啊！”
单京生哈哈笑，拍拍端木青禾道：“得了，兄弟，也不瞧瞧是谁教出来的高徒，你说不过他的。”
武云昭揉揉小玄的嫩嫩脸颊，说道：“不胡扯了，总之，到了城里之后，打听打听，谁喜欢收义子，义女，多半能知道是谁了。”
一行人很快赶上了妖兽表演团，排在队伍中，等待入城。
武云昭是火属仙人。
周遭丰盈的水气让她很不舒服。
同样不舒服的，还有小玄。
猫儿爱干净，但不喜潮啊。
相比之下，水属的单京生和木属的端木青禾觉得很舒适。
单京生与此地属性相合，随时随地都能补充属性之力，很畅快。
水催木生。
端木青禾也能得到一定的益处。
武云昭和小玄看着享受的单京生和端木青禾，齐声道：“讨厌你们！”
忽然，单京生叫道：“小心！”
寒芒闪过。
武云昭看过去，就见一条拇指粗，筷子长，形似水蛭，张着丑陋的，满是利齿的妖兽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断裂的躯体还在蠕动着。
武云昭皱眉，一团火扔了过去。
“扑哧”一声，那妖兽化为了灰烬。
单京生道：“水里，烂泥里，小东西多着呢，别分神。”
武云昭点点头，搂紧小玄，用仙力形成防御罩子，将他们两个和四翼宝马一并罩入。
单京生和端木青禾亦如此。
排队的其他人亦如此。
队伍前进中。
武云昭等三人与妖兽表演团隔了五个人，正好可以看到仙兵如何检查妖兽表演团。
他们都知道，那些孩子都在妖兽笼子地下的夹层里。
仙兵只要用神识扫一扫，必能发觉。
在耐心等待中，论到妖兽表演团接受检查了。
果不其然，仙兵只是走个过场，随意查了查，就放人入城了，而且，表演团的团主跟仙兵还是认识的，说笑了几句才告别。
武云昭暗道：“蛇鼠一窝！”
入城之后，根据卓文斌留下的线索，没多久，武云昭便寻到了人，与他们汇合了。
为了方便行事，卓文斌租了个宅院，租赁时，用的由头是武云昭这个炼器师。
果然，屋主很期待，爽快将宅院出租了。
武云昭一进门，不满道：“水，水，水，到处都是水！哪里建城不好，非得建在烂泥塘上，前面大好的地方，不香吗？”很是暴躁。
紫萝上前安抚，笑眯眯道：“人家城主专修水之一道，不选在有水的地方选在哪里？等你以后能选址了，咱们选在火山口上，天天烤火，如何？”
武云昭搂着紫萝撒娇。
这般做派引人生笑。
发泄了一阵子之后，武云昭宣布：“说正事！”登时端正态度，变脸之快，令人咂舌。
卓文斌道：“有些收获。先说这妖兽表演团。”
卓文斌等入城后，就着妖兽表演团开始探查。
江渔城中，受到水系影响，地块分散，仙人聚集地也就分散。与其他城不一样，在这里，城中设置府。府与府之间，有大有小，有的相邻，有的远隔不知多少，有些随意。
他们查知，妖兽表演团在平波府，也就是，入城之后的第一个府，武云昭等人所在的地方。
平波府所在是一大片湿地，相对而言，地块完整，是江渔城的三大府之一。
妖兽表演团的归属者是平波府的大户，潘家，潘小龙所有。
潘小龙如今是中仙。不过，据传，他距离成为上仙不远了。
潘家的产业很多，占了平波府的三分之一的生意。
妖兽表演团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
卓文斌道：“潘小龙手底下有三个妖兽表演团，或是在城中巡演，或是到外头去巡演。收入一般。不过，那是面上的。如果这三个团全做那歹事，这三个团是潘小龙最赚仙石的产业了。”
武云昭问道：“另外两个团呢？”
卓文斌道：“我们打听过了，其中一个也出去了，不过是往另外一个方向，往洛风城去了，估计今年回不来。剩下那个在城中巡演，暂且不知道走到哪儿了，也是短时间内回不来的。”
武云昭点点头，示意卓文斌继续讲。
卓文斌道：“再说潘小龙这人。潘小龙在本地的名声不错，是个乐善好施的。他交友广泛，门路也多。听说脾气还很好。就说他占了本地这么多的生意，但跟竞争对手从来没撕破脸过，其他人争得不可开交，大打出手的时候，还帮着调和，声望挺高。”
“我远远见过一眼潘小龙，这个人啊，长得真像好人，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圆脸庞，一笑起来，憨傻，憨傻的，个头不矮，动作慢慢悠悠，说话带着三分笑意，那叫一个随和。谁见了都觉得他好相处。”
“我要是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我铁定觉得他是大好人，乐意与他结交。”
武云昭道：“虽然这么说有点儿一**打死，但越是好人，背后做起坏事来越狠，偏偏，还没人信。妙哦。”
不管是凡人还是仙人，对于糟践孩子的事情总是厌恶、痛恨的。
就算是反派，轻易不做这种事情。
盗亦有道，但凡做了这些的，都是恶，为人不耻，谈不上什么正、反了。
其他人也有同感。
卓文斌道：“潘小龙还有个爱好，挺有趣的，对咱们来说有利。”
武云昭好奇。
卓文斌笑道：“他喜欢请客。”
武云昭道：“请客？怎么个请法？”
卓文斌道：“不分熟人，陌生人，时不时就在家里开席，大门敞开，谁想进去吃，谁就进去，不分身份，不分贫贱，好酒好菜招待，若是跟潘小龙脾气相投，他还送仙石。”
武云昭冷笑。
其他人表情也玩味。
小玄脆生生插话道：“岂不是，就算有人拿出证据说那小龙是坏蛋，都不一定有人信了。”
武云昭按着小玄的肩头，笑道：“真聪明。岂止不信，还得想方设法找证据证明小龙不是坏蛋呢。没了这条小龙，他们以后怎么占便宜？”
小玄点点头，总结道：“作为坏人，形象很重要啊！”
第1051章 入平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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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人就是坏人。
披着最好的皮相也是坏人。
武云昭等不会被迷惑。
然而，潘小龙将自己的形象经营得如此之好，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麻烦。
本地人怎么会轻易相信外来人呢。
何况，外来人要揪出来的是本地的大好人。
武云昭道：“能看出他处理孩子们的痕迹吗？”
虽然这般问，但她心里没抱希望。
潘小龙的种种作为都表明，他做这些事情是精心策划过的，或许，连后路都安排好了。
果然，卓文斌摇头道：“看不出。他的产业里没有涉及到小孩子的，连风月之地都没有，全是最实在的买卖，正当得不能再正当。我觉得，可以去他家里看看，或许能寻些蛛丝马迹。但咱们刚来，上来就去人家蹭饭，针对性有些明显，所以，等着你们过来呢。”
武云昭赞道：“文斌小哥哥果然筹谋得当，智慧过人。”
卓文斌淡淡一笑。
武云昭想起小玄打听到的事情，问道：“潘小龙喜欢收义子，义女吗？”
卓文斌一怔，心道：“这也算爱好？”摇摇头道：“没，潘小龙孑然一身，用这儿的人话说，叫洁身自好。”
武云昭缓缓点头，脸色凝重几分道：“小龙是条小鱼啊。”
卓文斌、紫萝等在城内，当然不知道星辰村中事。
单京生好心转述了一番。
听得这帮贱人行事如此，众人脸上的厌恶之情完全掩饰不住了。
宁风想到自己的女儿，愤愤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何非要跟孩子过不去？”
这个问题是正常人无法理解的。
宁涛和宁三劝慰宁风。
武云昭道：“初来乍到，咱们不能太扎眼，行事要放缓。首先，好好了解，了解这地方，把各种明的，暗的规矩摸摸清楚。然后，盯紧了潘小龙，再去查查，他跟着平波府的府官有没有牵扯。最后，想法子把孩子们截在平波府，不许他们出去。潘小龙不是最后的接收者，孩子们在他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宁风着急道：“盯着潘小龙，线索就不会断。能不能??????？”未尽直言，自然是能不能把孩子们救出来。
武云昭道：“得看他跟平波府的府官有没有关系。如果有，救了之后，孩子们也走不出平波府。如果没有，可以救。这是后话，着急无用。”
宁风懂，但自己女儿就在跟前了，如何能不急。
宁涛和宁三怕宁风冲动，接着劝慰。
武云昭想了想，对宁风道：“救人得有法子。你也听见了，潘小龙不是那么容易被扳倒的。不过，好人有个致命伤，那就是，好人必须一辈子做好人，只要他行差一步，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万人唾骂之境地。潘小龙的声望是他的保护色，但同时，也是逼他上绝路的毒药。只要咱们筹谋得当，让真相昭然，让平波府的人都知道，他们信任的潘小龙，是个恶徒，他就玩完了。”
宁风听武云昭还有打算，情绪慢慢平复。
武云昭续道：“你我修为太低，碰上厉害的，人家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你我戳死。硬拼是不能的，只能智取。而智取的最好方法，就是你我在暗处，伺机而动，借刀杀人，既能办成事情，又能全身而退。懂吗？”
宁风无能为力，只能听从武云昭的，拧着眉头，重重点头，再一次，为自己的无能而愧疚，自责，懊悔。
武云昭没心情管大人的心理问题，说道：“这拨妖兽表演团的人跟你们宁家村的人照过面，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就别出去了，让人见了，定要生疑。”
宁涛道：“全听仙子的安排。”
宁三和宁风跟着点头。
武云昭道：“要在城中行走了，咱们定一定身份，免得穿帮。在星辰村时，我、小玄、单大哥，端木兄弟跟妖兽表演团的照过面，我们四个的身份不能变了。我是小姐，小玄是小少爷，单大哥、端木兄弟是护卫。你们呢？”
卓文斌道：“我外出最多，碰上有人问，用的是炼器师搪塞。这样吧，我当个官儿，当小姐和少爷的管家，提前小姐和少爷一步进城，为的是给小姐和少爷打点。炼器师值得炫耀，挂在嘴边不算什么。”
韩汉道：“我也当护卫，还能跟着外头走走。”
宁涛道：“我们三个也出不了院子，就当仙仆吧。”
宁三和宁风没意见。
最后，只剩下紫萝了。
武云昭调侃道：“要不当端木兄弟的未过门的妻子？”
紫萝急得跺脚，红着脸瞧一眼端木青禾，咬牙对武云昭道：“别乱说。”
武云昭耸耸肩膀。
端木青禾暗喜，但面上很平静。
卓文斌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却是不能。紫萝妹子太贵气，当不了护卫的人。”
紫萝脸色越发红了，站在原地，无所适从。
卓文斌道：“紫萝妹子与云昭妹子模样也不一样，也当不成一家人，说是远房亲戚吧，气质上还是有些搭不上，不太好安排。”
紫萝深吸一口气，脸上余热不散，问道：“那我怎么办？”
武云昭提议道：“有什么难的，跟我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呗。干姐妹一起出来，不正常吗？”
卓文斌道：“也是，我想得复杂了些。”
武云昭道：“美人都是跟美人一起玩儿的。旁人见了我俩，只顾着看脸，顾不上问身份的，肯定没问题。”
武云昭经常自夸，众人见怪不怪了。
单京生想起在星辰村时，一直有人打听他们的背后势力，想着，如果是应对一般人，瞒着就瞒着了，如果是面对潘小龙这样有点儿名望的人，不得不透露一二，这层背景得提前安排好。
武云昭觉得，单京生所思不错。
但背景这种东西不能随便讲，被人戳穿的话，就麻烦了。
思来想去，武云昭决定道：“有心打探，咱们在云兰城的情况不难探听，这方面就不用瞒了，该说就说。如果真有刨根究底的，咱们就说，咱们是木蛇郎君庇护的。如果再有人问谁是木蛇郎君，微微一笑，让他猜去。”
韩汉问：“木蛇郎君是谁啊？怎么没听过？”
武云昭道：“按着辈分算，应该是我祖师爷，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总归有这么个人。千百年前飞升仙界的，只要活着，肯定是高人了。”
卓文斌道：“有机会的话，还是要找一找。”
武云昭道：“有缘自会见到。”
大体的计划定下了，众人心里也有几分底。
武云昭、小玄、端木青禾与单京生先行休整，调养精神。
次日，阳光正好时。
武云昭、小玄、紫萝，在卓文斌的带领下，在端木青禾、单京生和韩汉的护卫下，走上了平波府的街头。
即使在平波府这样的大府中，这样的出行派照样引人注意。
武云昭和紫萝之美貌，小玄之灵秀，卓文斌、端木青禾、单京生和韩汉之英俊威武，都让人不得不投入视线，好好端详。
卓文斌不得不说办事能力很强，也是交际好手。
武云昭等一边走，一边见他跟来往的人招呼，顺便将武云昭的身份亮出去。
美女是炼器师。
这消息很喜人。
不多时，平波府来了美女炼器师的好消息传开了。
为了符合炼器师的身份，武云昭一行自然先往有炼材的地方走。
恰好，潘小龙的产业中有这么个地方。
他们就寻去了。
入门之前，武云昭特意提点：“注意潘家的人看小玄的神情。”
紫萝等都明白。
做生意的人消息最灵通。
潘家作为平波府中的大户人家，消息比其他人接收得更快。
掌柜的笑眯眯上前迎接，见一行人各有风采，暗暗称赞，招待更加热情。
还是老规矩，炼器师身份超然，到哪儿都有人捧着的。
生意还没开始做。
茶点就安排好了。
掌柜的姓朱，名壆旺，是个精瘦的老者，打扮整洁，给人干练之感。其腰间也有令牌，一块儿是武云昭等熟悉的下仙金令，另一块儿是水玉牌子。水玉牌子上描了个“潘”字。
武云昭等也看了看店内忙碌仙仆，发现他们的腰间也挂了同样的牌子，代表他们是潘家的人。
朱壆旺客客气气询问武云昭需要什么。
武云昭为了突出小玄，轻抚一下小玄的头顶，笑道：“出门在外，给我外甥炼制些物件防身，这泥塘子地方，小虫子太多了。”
朱壆旺道：“是，是，我们这儿啊，就这点儿不好。不过，各位放心，城里都是撒过药粉的，虫子们轻易不袭击人的。”说着，端详着小玄，笑呵呵赞道：“小公子好是灵秀，若真伤着了，真是令人心疼啊。”
他注意到了，小玄的眼睛与众不同，是碧绿的，很是奇特，面上露出惊奇之意。
对于这一点，武云昭早已想好说辞，见朱壆旺盯着小玄的眼睛看也不生气，抬手挡了挡。
朱壆旺收回视线，赶紧为自己的失礼告罪。
武云昭道：“无妨。我外甥眼睛是跟旁人不一样。他小时候体弱，吃了不少珍贵补药。药效混和，起了奇妙变化，这眼睛的颜色就跟着变了，不过，也不是坏事，因为这个，我外甥目力惊人，算是得了一番造化。”
朱壆旺道：“原来如此，小公子福运加身啊！”
第1052章 百花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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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为了凸显自己，接话道：“多谢掌柜的。”
朱壆旺笑眯眯，暗道：“这少年又漂亮，又有礼仪，好货啊，可惜???，来头估计小不了。”
心念动，神念动。
朱壆旺的眼神中的一闪而过的贪婪与淫邪没逃过小玄大大的眼睛。
小玄心下冷笑，挂着好看的笑容，十分讨人喜欢。
武云昭也不想再多聊了。
很多事情需要她现编，很费神。
她催促朱壆旺赶紧把上好的炼材拿出来。
朱壆旺立刻吩咐。
没一会儿，仙仆们进出待客室，将炼材奉上。
武云昭挑挑拣拣，熟练模样，显示出她是行家里手。
朱壆旺见了，对她的炼器师身份深信不疑，心想：“若这女仙真有本事，不如拉拢一二。”暗暗决定要将这女仙的事情上报潘小龙。
武云昭此行是来试探，同时也有购置炼材以及为小玄备下些防身之物的意思。
猫崽儿越来越能干，伴在身边的时刻越来越长。
她得保证猫崽儿的安全。
不止猫崽儿，其他的家人们也该陆续开始办事了。精良装备需要准备起来了。
武云昭挑剔道：“这穿山兽的皮甲还行，剩下的差点儿。有更好的吗？”
朱壆旺一听，心道：“大客户！”连忙道：“有，有。”让人继续拿炼材。
武云昭对紫萝道：“姐姐，有喜欢的吗？也挑一挑。”
紫萝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武云昭笑道：“跟我客气什么。”说着，也招呼卓文斌，端木青禾等人挑需要的东西。
卓文斌、端木青禾、单京生和韩汉齐声道：“谢小姐赏赐！”也跟着挑。
朱壆旺见此情景，对武云昭的家资的认识又深了一层。
武云昭将心思放在小玄身上。
她的炼器还处于练手阶段，对炼材不挑。
很快，仙仆又来了。
朱壆旺介绍一番，笑道：“仙子，可满意吗？”
武云昭审视一番道：“还行吧，比刚才的好多了，我都要了。”
朱壆旺以为听错了，确认道：“都要了？”
武云昭点头，神情淡淡的，习以为常的样子。
朱壆旺心花怒放：“肥羊，大肥羊！”
然而，惊喜还在后头。
只听武云昭道：“掌柜的。我瞧着，你这里的金石矿物之类不错。”拿一起块金光灿灿的明阳铁道：“此等品质的，有多少，我要多少。”
朱壆旺觉得自己脑袋一空，恍恍惚惚。
武云昭将明阳铁放回桌上，发出“嗒”一声响。
朱壆旺打了个激灵，回了神。
武云昭笑问：“掌柜的，这生意，做吗？”
朱壆旺定了定神，重重点头道：“做，做。”嘴角险些拉到了耳后根。
武云昭道：“虽然我刚来平波府不久，走这一路，也听闻潘家做生意厚道，掌柜的不会??????”
朱壆旺正色道：“仙子放心，品质绝对差不了，但凡有一块儿令仙子不满意，我把脑袋摘下来。”
武云昭道：“那就好。”
朱壆旺想着，自己可以处理这么大宗的生意，但最好还是由主人家亲自出面最合适，也能借此机会，让主人家与这炼器师结下一份交情。
于是，他道：“仙子，矿石颇多，挑选耗时，仙子可否通融些时间？”
他可不知道，武云昭就是有这个打算，借此跟潘小龙接触呢。
武云昭道：“自然可以。我要在平波府逗留一段时间呢，你们尽快，准备好了之后。”说到这儿，抬手一指卓文斌道：“找他商议即可。”
朱壆旺高高兴兴应下。
这时，在店里逛了一圈的小玄走了回来，对武云昭道：“姨姨，我要那个。”抬手指向东面柜子上的一盒蓝灿灿的珠子。
朱壆旺不敢怠慢，赶紧给拿过来，介绍道：“小姐，少爷，这些是本地水兽，百花锦鲤的妖丹，炼器时加入，可增加水属性。”
武云昭拿起一颗，端详了一下，道：“品质一般，无甚大用，除了炼器时加一点儿，就是当鱼饵，要这个做什么？”
朱壆旺是为了卖炼材，那妖丹可当鱼饵一事就不提了。
小玄天真道：“挺漂亮的。我想要。”
武云昭宠溺道：“好吧，想要就拿着。”
小玄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模样更加天真无邪，让人挪不开眼睛。
武云昭懂猫儿的性情，清楚小玄想吃鱼了，顺便问道：“掌柜的，听闻百花锦鲤温驯，可养来观赏，哪里有？”
朱壆旺道：“哦，百花锦鲤很多的，小姐若想要啊，出了门，往西走，那边有条河，随便抓。”
武云昭点点头，扭头对韩汉道：“去给少爷抓鱼。”
韩汉不懂，怎么突然抓鱼，但想武云昭或有深意，恭恭敬敬道：“是，小姐，要多少？”
武云昭看小玄。
小玄道：“起码百来条吧。”心说：“一两条估计是尝不出味道的。”
韩汉转身出门去抓鱼了。
武云昭拍拍小玄的头，笑道：“满意啦。”
小玄重重点头。
猫儿如愿得了鱼，心情愉快，笑从心发，模样更加纯稚，可爱，拒人的矜贵感消减了不少，更加讨人喜欢了。
朱壆旺瞧着小玄的笑脸，白嫩的皮肤，细嫩的手掌，匀称的身材，纤瘦的腰肢，在心中再一次惋惜：“怎么就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呢。又纯又可爱，不就是主人家最想要的吗？怎么就是大户??????。”
朱壆旺是潘小龙手下一个得力人。他当掌柜的同时，也为潘小龙做一些暗地里的事情，主要是筛选来往的人。
他们轻易不动本地人的。
他们的目标是如小玄这般的，路过的外来人。
当然了，他们能这么多年维持良好的形象，不暴露，就是因为他们挑人下手懂眼色，知道不能惹的就不惹，要惹的话，下手就要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朱壆旺跟仙仆们安排生意之际。
小玄凑到武云昭耳边，骂道：“就是一个老色批！哼。”
武云昭摸摸小玄的头，冷冷道：“回头找机会，做了他。”
小玄点头，扭脸之际，又挂上了可爱的笑容。
两副面孔转换自如。
紫萝等陆续挑好了所需。
朱壆旺一项项点算。
他一边点着，一边为武云昭心疼仙石，心道：“这帮人也太不客气了。”忍不住偷瞧武云昭的神色，瞧见之后，叹气，暗道：“财大气粗啊！我什么时候能有这待遇。”
点算过半时，街上突然喧嚣起来。
众人望向门外。
下一刻，震天吼声传来：“快来人啊！”
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卓文斌登时道：“哟，这不韩老二嘛！怎么了这是？”
武云昭等互相看了一眼，赶紧冲出门去，只见韩汉背着一条一丈长的，五彩斑斓的大鱼，呼哧、呼哧，走过来。大鱼摇头摆尾，令韩汉步履艰难。
韩汉见众人愣了，喊道：“喂，快来接接啊。”
单京生和端木青禾赶紧上前，将大鱼从韩汉背上接下，绑了起来。
韩汉撑着腰，喘了几口粗气，道：“我的娘啊，太沉了。”
武云昭等走近。
她问：“这么大？是百花锦鲤吗？”不由得看向惊呆的朱壆旺。
朱壆旺愣愣点头道：“模样是啊。我也没见过这么大的。”
武云昭看看那鱼的一张一合的嘴，低头看看对着大鱼痴迷不已的小玄，担忧道：“它一口能吞了你吧。”
小玄将两只手抱在一起，不让它们去抓鱼，对武云昭道：“我要！”
武云昭叹道：“行，你要就给你，开心就好！”
这时，有一个围观的路人惊道：“你们瞧啊，这鱼脑门儿花纹是金冠啊，这是鱼王啊！”
众人闻言看向鱼头处，果然看到一个金色的，形似皇冠的花纹。
卓文斌拍拍还没缓过劲儿来的韩汉，笑道：“你运气够壮啊！”
韩汉皱着脸道：“还说呢，我刚下水，好家伙，蹭一下就过来了。它一折腾，周围的小鱼儿全跑了。没法子，我只能把它拿回来了，要不然怎么交差啊。”想起来自己还扮演着护卫，颠颠走到武云昭和小玄面前，恭敬道：“小姐，少爷，还满意吗？不满意的话，我再去抓，把鱼祖宗给你们拿来。”
周围人闻言，均想，这手下真卖力气啊！
武云昭见小玄挪不开眼了，笑道：“满意，满意，甚是满意。那什么，店里东西，看上什么，拿什么。去吧。”
韩汉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高声道：“谢小姐。”一把拉过看鱼的朱壆旺，奔进了铺子。白占便宜啊，不能错过。
武云昭道：“文斌，你留下，接着结算。我们先带着鱼回去。”说着，甩给卓文斌个纳戒。
今日风头出得太大。
武云昭觉得，得收敛一些，赶紧带人，带鱼，在满街人的围观下回到了住处。
小玄的状态可用“欢天喜地”四个来形容。
武云昭将绕着大鱼来回跑的小玄拉住，抬起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玄眨巴、眨巴大眼睛。
武云昭道：“乖仔，你真要吃它？”
小玄苦恼道：“是有些不好下嘴啊。好像也没那么大的锅。”
第1053章 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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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正想说“锅不是问题，我给你炼制一个伸缩自如，‘炖一切’的好锅”，忽听紫萝惊道：“你们瞧，这鱼流泪了！”
果见，在鱼目周围，泪水如泉，汩汩流下。
小玄见状，皱起眉头，懊恼道：“讨厌，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我怎么忍心吃你！”不满地噘起了嘴。
话音甫落，鱼目中的泪水，不再汩汩，而是喷涌，很快浸湿了地面，形成溪流。
很明显，这鱼听懂了小玄的话。
武云昭好笑，心道：“快到嘴里的鱼就这么吃不成了，打击不小啊！”揽着小玄的肩头，问道：“还吃吗？”
小玄长叹一声，摇摇头。
武云昭道：“那想让它活着吗？”
小玄不舍美味，但看着鱼儿的泪水哗哗，终究不忍心，开口道：“算我倒霉，放了吧。”
武云昭道：“韩汉没怎么费劲就把它捉了。它没自保之力。以前没现身过，尚能躲藏，如今现身人前，再回河中，他日必被他人捕捉，难逃一死。”
小玄问：“那怎么办？”
当大鱼不再是食物，小玄对它产生怜悯之情了。
武云昭道：“简单啊，咱们自己养着。”
小玄道：“好吧，吃不着，看看也挺好。”
武云昭揉揉猫儿的头顶，笑道：“乖猫！”接着，一指点出，划断捆绑大鱼的长藤，对它道：“我俩刚才说什么了，想来，你听懂了。既然性命无忧，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大鱼摆尾，表示明白。
武云昭抬手，按在鱼头处，心念一动，将大鱼送入空间中的湖泊之中。
做完这事，她又举掌拍向地面，火光闪过，地面干燥，水渍全无，腥气全消。
武云昭见不得乖猫失落，对他道：“等会儿再去抓好啦，定让你吃上。”
小玄点头，嘻嘻一笑。
没过多久，卓文斌与韩汉回来了。
卓文斌将纳戒还给武云昭，报了花费。
韩汉笑呵呵道：“我还是客气了呀！”
这时，小玄跑到韩汉面前，仰起脸来，瞪大透亮，灵气的眼睛，说道：“多谢韩二叔叔给我抓的鱼。”
韩汉“哟”一声，拍拍小玄的头，看看旁边人道：“会来事啊。”
小玄道过谢，重新回到武云昭身边。
武云昭道：“今日，那朱壆旺看小玄的时候，明显心怀不轨，若非他觉得你我身份特殊，怕是会选择动手的。”
提到这一茬儿，在场人都面露鄙夷。
宁涛、宁三和宁风虽然没有随同前往，即使没有看到朱壆旺的神情，但也打心眼里犯恶心。
卓文斌道：“小玄长得漂亮，眼睛又特殊，笑起来还可爱，经历多，气质比一般孩子好，能入他们的眼不奇怪。那朱壆旺看得连情绪都没掩饰好，足见小玄按着他们标准来说，是很高，很高的。若潘小龙看到了，不会没有反应。”
听着卓文斌夸了自己一大串，小玄骄傲抬起下巴，心道：“本喵就是这么优秀的喵！”
武云昭道：“今日跟他们潘家做了那么一大笔生意，潘小龙多半会要求来见我。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如我跟朱壆旺说的，文斌小哥哥去应对，到时候，你斟酌着跟他们聊吧。”
卓文斌道：“我会尽量套话的。”
武云昭又道：“从今日起，就劳端木兄弟去盯着妖兽表演团的动态了，若有人问，我们以你闭关为理由搪塞，切记要小心，遇到危险立刻躲，千万别硬撑。”
只要是草木存在的地方，端木青禾的隐藏和打探妙法就能发挥作用。
暗中观察这种事情交给他最合适了。
端木青禾道：“知道了。”离去之前，不由得看向紫萝。
紫萝颔首，关切道：“一切小心。”
端木青禾精神饱满地去了。
韩汉问：“那我们做什么？”
武云昭道：“歇一歇，继续在外头溜达。线索是溜达来的。我不信潘小龙的竞争对手对他完全没有微词。他们跟他和气，或许是忌惮潘小龙背后的势力。再加上咱们的身份，既然是外来人，一定要逛的，而且，不能只逛潘家的地方。”
单京生道：“这般行事是不错，咱们去哪儿？难道还去买炼材？”
武云昭道：“货比三家，这才是买家的自然想法。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当然要买炼材，不但要买，还要多多的买，让他的竞争对手也想拉拢我。为了拉拢我，我想，他们会愿意透露些事情出来的。”
韩汉嘴角一抽，心疼道：“仙石啊！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仙石，就这样，一下子，没了。妹子，你撑不撑得住啊。”
武云昭道：“把你买下来都够了。”
韩汉呵呵一笑道：“那每月多给点儿？”
武云昭高挑眉毛，叉腰道：“想得美哦！想让我多给点儿，把四翼宝马还我。”
韩汉忙摆手道：“那算了，不是我觉得少，是单大哥觉得少，我听了就不乐意了，怎么能不给妹子面子呢，给多少就是多少，是不是？他**道啊。”
单京生笑道：“你啊，皮痒了。拿我当挡箭牌，啊？”
几人说笑，气氛愉悦，松快。
然而，宁涛、宁三和宁风却笑不出来。
一来是因为孩子们尚处于困境，二来是因为他们没有任何能力帮忙。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过啊。
武云昭注意到了三人的情绪变化，但也没说什么。
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们三个就是不能随便行动，只能耐着性子躲藏，等待。
武云昭等筹谋行事时，朱壆旺匆匆前往了潘宅。
潘小龙正在花园中赏景，喝茶。
见了面，未待朱壆旺开口，潘小龙笑呵呵道：“听说有人将鱼王抓来了。”
朱壆旺道：“主子消息灵通。”
潘小龙道：“你要说的事情，跟抓鱼的人有关吧。”
朱壆旺奉承道：“主子睿智。”
潘小龙端起茶杯，喝一口茶，将茶杯握在手里，望着园中美景道：“讲吧。”憨厚的脸上，神情淡淡，看不出他是什么意思，很深沉，很莫测。
朱壆旺赶紧先将跟武云昭做了大生意之事讲了。
潘小龙听到后，不能不动容，带了些笑模样道：“出手够阔绰的。寻常炼器师没有这么大的手笔，看来，那女仙不是一般人啊。”
朱壆旺道：“属下瞧过了，她身边带着三个中仙、一个下仙当护卫，个个都有金令，实力不容小觑。她自己与同行的女仙也有银仙令，不是没本事的。而且，听说她还有六匹四翼宝马。属下没亲眼见到，不敢断定。一般人可达不到这种配置。”
潘小龙道：“城门那头有回话，确实有驾四翼宝马进//平波府的人，先来了五匹，后来了一匹，一共六匹。你说的那个姓卓的是先来的人里头的，两相结合，正好能对上。四翼宝马啊，我自己都没舍得入手，他们一行人竟然有六匹，呵呵，不简单，不简单啊！”
朱壆旺道：“主人说的是。”
潘小龙安静了下来。
朱壆旺不敢打扰，静静等待。
过了一会儿后，潘小龙道：“这两日，一直听人说，那女仙多美，多美，真是那般吗？”
朱壆旺谈到美人，有些激动道：“主人，此言不虚啊。那两个女仙之美貌，世所罕见。尤其是这个炼器师，比另一个还要美，说她倾国倾城，举世无伦，不为过的。”
潘小龙突然笑道：“那倒是要见识、见识了。”
朱壆旺道：“属下正是为此事而来，故而这大生意属下没给立刻办。”
潘小龙道：“你有心了。”
朱壆旺又道：“不过，那女仙身份尊贵，后续的事情让那姓卓的代劳，安排上，或许有些曲折。”
潘小龙道：“无妨，宰相门前三品官。跟那姓卓的接触也不算掉身份。”
朱壆旺道：“主人从容。”考虑一瞬，决意道：“主人，还有一事，属下拿不定主意。”
潘小龙心情不错，点头道：“说吧。”
朱壆旺道：“还是关于这伙人的，不过不是关于美人，而是关于其中的一个美少年。”
潘小龙道：“美少年！”
他语调变了，显示了他的情绪的变动，果然对“美少年”三个字，很是敏感。
朱壆旺道：“主人命属下筛选来往之人，属下不敢不从命。但那美少年与两个女仙是一家人，身份也不低，属下想着，咱们估计动不了，但有又因其实在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美少年，属下又怕坏了主人的好事，所以犹豫，不知该报不该报，左思右想，还是上报，请主人定个主意。属下无能，请主人恕罪。”
朱壆旺为潘小龙办事多年。
潘小龙相信他的眼光。不止如此，他之前听妖兽表演团的人提到过美丽女仙和少年的事情，早有印象。
此刻，听到朱壆旺重提，对那美少年更多了几分兴趣。
沉吟片刻，他道：“他们什么背景？”
朱壆旺告罪道：“属下怕引人反感，不敢过分打探，属下无能，请主人恕罪。”
潘小龙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是好的。”
第1054章 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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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有一七彩飞鸟降临。
潘小龙抬手接下，从飞鸟的腿上取下一截细管，从细管理拿出一卷薄纸。
他将薄纸展开，薄纸之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潘小龙从头读到尾，将纸条碾碎，消融于指间，将七彩鸟放了，依旧背对着朱壆旺，道：“那女仙一行人去荣家的地方了，也是买炼材，所费不比在咱们这里低。据查，她还定下了一条雪蛟的浑身物件，因为荣家要准备，还没交付仙石。完成交易后，她所耗费将比在咱们这里多出小一倍。”
朱壆旺闻言，瞠目结舌，想到什么，慌张道：“属下绝没怠慢贵客，请主人明察。”
潘小龙淡淡道：“不必慌张。货比三家，她初来平波府，又是炼器师，自然哪里有炼材就往哪里去，不可能只跟咱们做生意。”
朱壆旺听潘小龙讲道理，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暗暗松口气，说道：“那雪蛟龙算是荣家的镇店之宝了，他们居然舍得卖出去。”
潘小龙道：“什么镇店之宝！不过是没碰到合适的卖家。仙石够了，他自然要卖的。与其想他们为何卖出，不如想想那女仙为何能买入。”
朱壆旺心道：“出得起仙石自然能买入，何须要想一想呢。”
潘小龙道：“炼器师都是富豪。但这么豪的，我平生也只见了这么一次。炼器之收入丰厚，令人垂涎。唉，可惜，咱们手底下无此等能人啊。”
朱壆旺心道：“人家可不会自降身价。”但这话是不敢在潘小龙面前说的。
潘小龙又安静一会儿。
然后，他道：“你好好招待着他们，结交一事，我自会处理。”
朱壆旺道：“是。”
潘小龙接着道：“对了，近些日子把手底下的事情收一收。这种背景不清楚的人指不定会带来什么呢。”
朱壆旺心中一惊，问道：“主人的意思是，他们冲着咱们来的？可咱们行事如此隐蔽，平波府的人都不知道，他们这些外来人如何知道？”
潘小龙“哼”一声。
朱壆旺立刻噤声。
潘小龙道：“慌什么。我的意思是，如此有背景的炼器师的人脉广泛。她若是知道了咱们的事情，随口跟旁人说一说，或许给咱们带来麻烦。这世上总不缺多管闲事的人。”
朱壆旺道：“属下明白了。”
潘小龙道：“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提醒郭六，把货藏好，这段时间，他们别出去了，就在平波府表演。”
朱壆旺担忧：“主人，以前都是尽快送出去的，若长时间逗留城中，人多眼杂，出了变故，可如何是好？”
潘小龙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朱壆旺内心不认同，觉得还是赶紧把“货”运走好，但潘小龙显然有自己的打算，他是不敢违背的，只能应下。
潘小龙道：“你下去吧。”
朱壆旺道：“是，属下告退。”
朱壆旺走后，潘小龙依旧静静喝茶，静静赏景，宛似安享晚年的模样。
日光渐落。
潘小龙突然开口道：“说吧。”
话音甫落，一个仙仆模样的人出现在他的身后，身法之诡异，令人不知他如何做到的。
在这人的肩头上，七彩小鸟安稳站立着。
只听他道：“主人，那女仙离开荣家后，又去了牛家。在牛家所费不多，离开牛家后，又去了仙法阁，逗留了一个时辰，打道回府了。”
潘小龙点点头道：“还有吗？”
那人犹豫。
潘小龙淡淡道：“讲。”
那人道：“郭六没做干净。这批来自宁家村的货还有牵扯。宁家村的人正在寻找，已过了大河，过些日子，怕是要找到江渔城，入了平波府。”言罢，立刻跪下，却并未等到潘小龙的动怒。
潘小龙依旧语调淡淡道：“去领罚吧。”
那人道：“多谢主人开恩，多谢主人开恩。”立刻遁走。
潘小龙扬手。
晶莹的粉末从他的手中飘落，随风而去。
他回转身子，拿起另一个茶杯，倒了茶，握在手里，又转身，面向前方。
不一会儿后，又有人来了。
来者二人。
冷面者擒着惊慌者。
惊慌者来到，当即跪下磕头，祈求饶命。
潘小龙道：“郭六啊，你在我手底下办事这么多年，从未出过纰漏，为何这次??????？”
郭六，也就是那妖兽表演团的团主，赶紧解释道：“主人，当时我们拿了孩子，正要杀人灭口，岂知，好巧不巧，有其他仙人经过。那仙人气息雄浑，威压甚重，上仙无疑。我等不得已，才带了孩子们先走，也就没机会宰了宁家村的人了。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请主人责罚。”
潘小龙道：“那只能认倒霉了。既然你要责罚，那就责罚吧。”
郭六闻言，以为潘小龙念着他多年辛苦，责罚了事，暗道逃过一死，尚未来得及庆幸，只觉心口一冷，全身如堕冰窟，最后看见的，只有那擒着自己的冷面人的寒气四溢的面庞。
他才意识到，罚包括死。
潘小龙感受到身后冷气，知道事情完了，说道：“算上郭六，办事者十二人，家属及有关系者三十四人，共四十六人。”
冷面者道：“属下明白。”
潘小龙道：“给府官传话，宁家村人染了怪病，暴戾，疯癫，未免扰乱平波府，到来之后，立即关押，请医仙救治，费用由我潘家承担，什么时候彻底痊愈，什么时候放出。”
冷面者道：“是，属下明白。”
潘小龙道：“退下吧。”
冷面者道：“是，属下告退。”
冷面者走后不久，一只冰玉色的小鸟从天而降。
小鸟叫唤一声。
潘小龙抬手将它接下，轻点鸟儿的头，从它的腿上也拿下一个细管，从细管中又拿出一张薄纸。
薄纸上写道：“女仙与少年外出向西，抓捕百花锦鲤。”
潘小龙看着鸟儿飞走，喃喃道：“抓鱼，呵呵，有趣，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孩子，呵呵。”
花园寂静，再无人声。
平波府西侧有一条河。河面不宽，约莫二十几尺，一侧连通大湖，绵延十几里之后，连通一片浅滩。
此时，在河岸上，有三人，其中一个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一个是灵秀可爱的美少年，还有一个腰挎横刀的威武汉子。
这三人正是武云昭、小玄和韩汉。
来此处的目的，自然是抓鱼了。
武云昭道：“也算不上河了，挺多算是条沟。那条鱼王也是运气壮，以前估摸着是一直藏在湖水里，今日不知怎的，出来溜达溜达，跟你巧遇了。”
韩汉想到在朱壆旺处时，自己以为武云昭让他抓鱼，另有深意，好笑道：“我还以为你让我来抓鱼是有安排呢，弄了半天，就是给小猫崽子尝鲜，险些累死我。”
小玄闻言，两只手抱在胸前，仰起脸，瞪着水亮亮、无辜单纯的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瞅着韩汉。
韩汉招架不住，举手挡脸道：“得，得，我给你抓，心甘情愿给你抓。”
小玄展露笑容，欢声道：“谢谢韩二叔叔。”扭脸面对河面，盯着里头来去的鱼儿。
此处的鱼儿最大的也不过二尺多，跟普通鲤鱼大小无异了。
鱼王纯属特例。
韩汉不由得感慨道：“你这小猫崽子啊，大眼珠子一瞪，能把人的魂儿盯飞了。那帮老色批怎么受得住。”
小玄道：“我知道我魅力大。”
韩汉听小玄的口气跟武云昭自夸之时一般，失笑道：“你俩真是，嗨，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武云昭骄傲道：“我教出来的人，自然不一般。”
韩汉不纠缠这些，眼光一动，低声道：“跟了这么多人，咱们够受重视啊。”
武云昭问：“几拨？”
韩汉道：“要是感觉不差，分属四方，互相之间有没有牵扯，那就不知道了。”
武云昭道：“无妨。咱们就是单纯来抓鱼的，他们爱怎么瞧，怎么瞧。”
身为小姐和少爷，再有人盯着的情况下，自然不能纡尊降贵下河。
韩汉没犹豫，噗通一声，扎入水中。
一个时辰后，三人满载而归。
暗中盯梢的人还剩下一拨，坚持不懈，一直跟到他们的落脚处。
武云昭提醒宁涛、宁三和宁风千万别露面，连屋子都不要出。
三人无奈，继续忍耐。
但有人窥伺，实在令人烦闷。
武云昭想了想，决定将态度挑明。
于是，单京生来到院子中，向四方拱拱手，高声道：“各位一路护送辛苦，我替我家小姐，少爷，多谢各位好意。”
暗中人闻言，知道被发现了，调头离去。
那人离开后不久，端木青禾暗中返回院中。
他松口气道：“盯得够紧的呀！”
端木青禾不会无缘无故回来的。
武云昭问：“发生什么了？”
端木青禾脸色凝重，沉声道：“妖兽表演团的人都被宰了，换了一批新的。下手利落，无痕无踪。”心有余悸。
宁三急道：“孩子们呢？”
端木青禾道：“不用担心，孩子们都好，被藏在了表演团驻扎地的地窖里，每日有人送吃送喝，还送仙石进去，估计是让孩子们接触一些修炼事，增强体魄，尚无危险，或许还能占些便宜。”
宁三苦笑道：“这种便宜不如不占。”
第1055章 越来越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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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萝问：“为何突然宰了？”
端木青禾道：“来人二话没说，直接下手，新换上的人谨慎，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也不说话，我听不到什么。”
武云昭想到了什么，猜测道：“或许他们犯了什么过错吧。潘小龙能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有此斩草除根的做法很正常。”说着，暗中拽了一下身旁的卓文斌。
卓文斌聪慧，很多事情一听就明白，想法颇多。
卓文斌知道，武云昭要瞒着，将要发表的话咽下了。
武云昭道：“端木兄弟辛苦，先歇一歇吧。”然后也打发了宁涛等三人。
卓文斌道：“不让他们知道？若是听到风声，会反过来埋怨吧。”
武云昭道：“城门守卫是他的人。宁家村的人找来了，也进不了城。潘小龙能将手下更新换代，还处理不了几个宁家村的人？不是不告诉他们，等吧，看看宁家村人是如何被对待的，再做决定。你我入局，布局，同时，也让自己成了瓮中之鳖，谁能活，还不一定呢。”
卓文斌闻言，神色慎重。
紫萝、单京生、韩汉都懂情况，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知道，此刻处境如何。
韩汉忍不住道：“好不容易改邪归正，做一回大好事，希望顺顺利利的！”
武云昭道：“好人好报，必能化险为夷。”
??????
两日后，朱壆旺派人传信，金石铁矿之物准备妥当了。
卓文斌赴约，见到了潘小龙。
潘小龙和和气气，憨憨厚厚，大好人模样，跟卓文斌相谈甚欢。
他话里话外打听武云昭等人的背景。
卓文斌以“木蛇郎君”作结。
潘小龙还想知道谁是木蛇郎君。
卓文斌如武云昭预设的那样，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有深意。
潘小龙心领神会，住口了。
最后，分别之时，潘小龙提了自己爱请客吃饭，结交朋友之事，想认识、认识武云昭等人。
卓文斌不能替自家小姐做决定为由，没有说定，匆匆返回了。
潘小龙并未因被拒绝而生情绪。
朱壆旺见他们谈完了事情，走上前来，将一卷画轴奉上。
潘小龙接过，没有打开，对朱壆旺道：“告诉甄帅，若是他们上店里出售仙器，高价收购，得把他们拉拢住。”
朱壆旺道：“是，主人。属下明白。”
潘小龙道：“做你的事情吧，我先回了。”
朱壆旺让步，躬身，恭敬道：“恭送主人。”
潘小龙沿街而走，亲切和蔼地跟街坊邻居打招呼，一路上，笑容满面，慢慢悠悠踱步回了潘宅。但凡碰见他的人，谁不觉得，他人好呢，为富却不傲慢。
潘小龙回家后，入了书房，才将画轴打开。
画轴之上有三个人，分别是武云昭、紫萝和小玄。
这画轴是潘小龙专门让朱壆旺制作的。朱壆旺很用心。
画中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潘小龙为二女惊艳。
但让他神色大变的，还是二女之间的，奇特的，具有碧绿眼眸的灵秀美少年，小玄。
潘小龙抬手，轻抚画中人的面颊，激动道：“好，好啊！”手指头微微颤抖。
此刻，他下定决心，要将小玄弄到手，呈给主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在妖兽表演团回归后，即可安排行程，以将得到的孩子们送走。
他要将小玄这份大礼放在其中，给主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一个能让主人满意，让他得到高度的赞扬和丰厚奖励的大惊喜。
书房里，潘小龙怀抱卷轴，嘴角含笑，憨厚的脸庞怪异，恐怖，阴森，贪婪，淫邪。
小玄不知道自己的画像被老色批得到了。
他正埋头吃鱼，不过，吃着，吃着，突觉后背一阵生寒，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来，眨巴、眨巴眼睛，很是茫然迷惑。
武云昭见猫儿有异状，问道：“怎么了？”
小玄歪歪头，眼珠转了转，抖了抖身子，放下鱼，摇头道：“不知道，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韩汉问：“你觉得鱼肉还香吗？”
小玄吧嗒、吧嗒嘴巴，拧起眉头道：“不好吃了！”
韩汉惊道：“完了，完了，连鱼都不吃了，要出大事儿啊。”
小玄在本次事件中作用突出，很是惹眼。
武云昭不能不担心。
她道：“先别慌。预感飘渺，不过，既然有了，那就多上几分心。”边说，边拿着帕子将猫儿的爪子一根、一根擦干净。
紫萝道：“在这个地方，对小玄有威胁的只有那帮坏蛋了吧。”
武云昭点头。
卓文斌道：“看来，鱼上钩了。他们要铤而走险！”
小玄挺起胸膛道：“我果然是美少年！”
众人凝重之情骤然被这么一句话打破。
武云昭好笑揉揉小玄的头顶，道：“乖仔！”
她怎能不知小玄为何冒出这么一句话呢。
小玄弯着嘴角，天生的笑唇，令其愈发讨人喜欢。
然而，孩子太乖巧，就让人心疼了！
武云昭柔声道：“放心吧，不会让你出事情的。”
小玄嘻嘻笑道：“出了事情也不怕，到时候给我用仙石折算就行了。看着给！”
武云昭闻言叹气，敲敲猫儿的硬脑门儿，无奈道：“越来越皮了，真是跟我学了个十成十。”
小玄咯咯笑。
受到感染，其他人也带上了笑模样。
宁涛、宁三和宁风见小玄如此，心里不是滋味。虽然明白这少年不是一般人，但这少年做什么，可能会受到什么伤害，都是为了他们宁家村的孩子。
三人之中，宁风的感触最深。
小玄以自己为饵，引诱恶徒，是主动将自己暴露于危险之中。
他却总是莽撞，急躁，虽然因为被宁涛和宁三压着，做不了事情，但心里是不愿的，埋怨武云昭等人太过谨慎，明明孩子们就在眼前，偏偏顾这顾那。
一个少年尚且能耐着性子按计划行事，他怎么能做不到呢。
从这一刻起，宁风不急躁了，静心了，耐心了。
一个急躁之人的情绪变化很明显。
在他身旁的宁涛和宁三注意到了，感到欣慰。
武云昭等人也注意到了。
武云昭开口道：“原本那帮表演团的人尽数被宰了，城中无人认识你们。你们也可以活动，活动了。”
闻言，宁涛，宁三和宁风三人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他们真的不愿干巴巴躲着，什么都不能做，一点儿力都出不上。
宁涛道：“听仙子的安排。”
宁三和宁风亦如此。
武云昭道：“有一点，出门在外，若有人问起，绝对不能说你们姓宁。那姓潘的谨慎的程度超乎想象。他能为了些事情宰了一团人，也能因为你们的姓氏，将你们视为眼中钉。”
宁涛道：“仙子放心，卓文斌仙友提醒过的，之前能活动时，我们也没露姓名。”
武云昭道：“甚好！”对卓文斌的细心很是满意。
如卓文斌这种人就是该用在建功立业上的。让他当仙匪太过屈才。
武云昭决定，将卓文斌按着军师的身份培养，至于单京生的话，为将，为帅都可，韩汉是冲锋的大将。
这些打算与眼下的事情无关，武云昭想了想，便放到一边。
她继续安排，道：“我得给荣家和牛家联系紧密一些，以牵制潘家。明日，你们三个外出，分别前往荣家，牛家和潘家，跟他们打听仙器怎么个收法，顺便透一些我要找他们合作的意思。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文斌小哥哥，让他给你们指导、指导。”
卓文斌道：“三位请！”带着三人到另一间屋子，指点他们的话术去了。
单京生道：“我们呢？”
武云昭揽着小玄道：“既然我家乖仔不怕，那么就接着钓他。接下来的几天，我不出去，紫萝姐姐随意，你们两个陪着小玄，就当是陪少爷游玩，但跟潘小龙要保持距离，让他看到，但决不能碰到。”
小玄抬起下巴，自信道：“我懂，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我越是天上的月亮，他越想得到我，他心急了，就会暴露。”
众人闻言失笑。
武云昭轻点小玄的脑门儿道：“就你聪明！”拉着小玄的手，郑重道：“万事小心，知道你胆子大，但别逞强，不许离开他俩一步，知道吗？”
小玄点点头。
单京生和韩汉也表示绝对保证小玄的安全，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武云昭道：“我会尽快给小玄置备随身物件，他要是敢动我们乖仔，我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眼睛微微眯起，凶光闪烁，杀意涌现。
第二日，宁涛，宁三，宁风三人按照指示分别前往潘家、牛家和荣家的铺子，拿出武云昭准备好的仙器给三家考虑。
仙器的品质上乘。
从中可知，炼制者功力不俗。
一个好的炼器师的靠拢足可以做到改变潘家、牛家和荣家的局势。
武云昭的合作意向让三家都不太平了起来。
潘小龙是动作最快的，拉来了牛家和荣家的人谈判，其意自然让两家自己退出争夺。
牛家和荣家顶住了压力，没有立刻答应，表示要继续考虑。
三方谈判结束后，牛家和荣家主人凑在了一起，继续商讨。
第1056章 空穴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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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的主人是牛壮。
荣家的主人是荣祥。
牛壮和荣祥落座后，相对静默了一会儿。
牛壮斟下一杯仙茶，推给荣祥。
荣祥接了，喝了，放下茶杯。
牛壮道：“什么想法？”
荣祥攥了攥拳头，抬眼，坚定道：“我不想再受制于人了。”语气坚硬。
牛壮道：“谁都不想受制于人。可若这一次撕破了脸，以后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荣祥道：“那你想何时改变眼下的境地？让你的儿子，孙子，重孙子??????一直为潘家压一头？”
牛壮叹口气。
荣祥道：“继续忍下去，他早晚要将你我吞并的。趁着还有力气反击，搏一把吧。就算败了如何，大不了，离了平波府，若他还不放过，大不了，离了江渔城。”
牛壮道：“他背后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担心的是这个。别说他自己，更别说他跟府官有关系，我都不怕。”
荣祥犹豫一瞬，轻声道：“若我消息不错，国都里的人！”
牛壮皱紧了眉头，神情变幻不定。
荣祥道：“牛大哥，你我两家素来融洽，跟那姓潘的不一样。你若有难，我必不会落井下石。我若有难，跟你开口，我想，你也不会拒绝帮我。”
牛壮道：“那是自然。”
荣祥道：“可这姓潘的跟你我不一样啊。他是面上的笑脸猫，背后的吃人鬼啊。他干的那些破事，你真不知道？”
牛壮道：“知道又能如何？”
荣祥道：“我也不是那主持公道的人物，知道确实不能如何，我也不管。可你得知道，他不动你我，还能客气跟你我说说话，是因为他动起咱们来费劲。可你想想，若那炼器师到了他那头，潘家再做大，你我还能有活路？”
牛壮忍不住抬手捂脸，用力揉眼窝。
荣祥继续道：“炼器师背后的牵扯可小不了。若他再得了这份人脉，那叫如虎添翼，所向披靡啊。牛大哥，平波府不大，可也不能让那姓潘的走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啊。”
牛壮下不了决心。
荣祥见状，再下一剂猛药。
他道：“牛大哥，孙儿五六岁了吧，听说玉雪可爱，天赋过人，人见人爱。”
牛壮脸色霎时铁青，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荣祥露出鄙夷之情，冷冷道：“还用我明说吗？与虎谋皮，反被虎食。”
见牛壮脸色越来越沉，犹若滴墨，荣祥继续道：“我那儿子不省心，不给我机会含饴弄孙，我也不用担心小辈儿的安危。可你想必也知道，平波府不是没丢过孩子，只不过是因为大人和孩子一起没了，做得太干净，无人怀疑到他头上罢了。”
牛壮暴怒，喝道：“他敢！”
荣祥道：“他有什么不敢的？能力到了，自然敢。”
牛壮攥拳。骨骼之间，咔咔作响。
荣祥见牛壮被自己拱得差不多了，郑重道：“牛大哥，这场豪赌，只要你下了注，我荣家，倾尽所有相助。不为别的，就为争口气。”
牛壮终于下了决定，点头道：“好，赌一把！”
荣祥伸出手掌。
牛壮亦伸出手掌。
两人双掌交握，达成一致，决心对抗潘家。
平复心境过后，牛壮道：“打算怎么办？如何拉拢那女仙？”
荣祥微微一笑道：“牛大哥，你觉得那炼器师身旁的少年如何？”
牛壮鄙夷道：“我能觉得如何，我又不是他。”
荣祥道：“牛大哥误会，我当然不是要你对那少年如何。我是说，你觉得那少年长得如何？”
牛壮道：“白日里，他跟两个护卫逛街，路过我的店。我正好在，匆匆瞥了一眼，模样很好，人也贵气。怎么突然问这个？”
荣祥道：“牛大哥，你说，那潘小龙对这少年能不起心思吗？”
牛壮道：“你的意思是？”
荣祥道：“那日，女仙来我店里，我也正好在，瞧见这少年了，模样没的说，关键是有股子灵气，穿衣打扮，无一不精，就说他腰间的腰带，那是墨玉蛟龙的龙筋炼制的，说不得，还是件仙器。”
牛壮微感惊讶道：“墨玉蛟龙可不是容易得的，就这么给个孩子了？”
荣祥道：“各有各的宠法呗。你以为那女仙将我那雪蛟龙买了去是为了谁？”
牛壮更吃惊了道：“也给那孩子？”
荣祥道：“呵呵，活得不如个孩子啊，这么说吧，要星星不给月亮，宠到没边。说起来，也是炼器师富贵，承担得起。”
牛壮道：“你说她如何，如何宠孩子，为何？”
荣祥道；“牛大哥，你说，如果把潘家那点儿腌臜事情跟那女仙透一透，为了那孩子，那女仙还会跟潘家跟前凑吗？”
牛壮缓缓点头道：“这倒是个好说法。可潘家的名声装得太好，咱们平波府人都受迷惑，就怕那女仙不信啊。”
荣祥道：“空穴来风，至少能让那女仙戒备。潘小龙不会不跟她攀关系，到时候，那女仙只要察觉出些端倪，必定敬而远之，躲之不及。”
牛壮想了想，摇头道：“有变数。”
荣祥问：“什么？”
牛壮道：“就怕那潘小龙有贼心没贼胆，顾及着炼器师的身份，忍着不下手。”
荣祥道：“好办，拉拢人左右就是谈能给多少报酬。潘家出多少，咱们往上加倍就是，仙石面前，我就不信那女仙不动心。”
牛壮担忧道：“撑得住吗？潘家之富贵，不是你我能比的。”
荣祥哈哈笑道：“牛大哥怎么糊涂了？你我合力啊。二对一，难道还赛不过潘家？”
牛壮“哦”一声，也失笑，旋即问道：“那你我??????？”
荣祥道：“我不让牛大哥为难。撕破脸的事情，我来做。牛大哥暗中相帮即可，所得，咱们对半分。”
牛壮感激道：“好，多谢兄弟！”
荣祥情绪高昂，激动道：“既然如此，兄弟我立刻安排了，这就派人去跟那女仙联系。”
牛壮却将人一把拦下道：“且慢！”
荣祥问：“牛大哥有何指教？”
牛壮道：“潘小龙下手狠辣，你我得先保命，这第一件事不是谈生意，而是找护卫。你我阻了他的路，必成眼中钉！”
荣祥背后生寒，“哎呦”一声，道：“对，对，大哥提醒的是，我忘形了。”
牛壮道：“咱们兄弟二人已然密不可分，我自然不能不出力的。”
荣祥道：“好，那我这就去招揽，那如果潘家再来寻你我商讨，咱们如何应对？”
牛壮道：“闭门谢客吧，若独自去见他，他暗中把咱们留下可如何是好？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荣祥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既然要撕破脸，那就彻底些吧，说道：“就这么办了！”
潘家、牛家和荣家之间，暗潮涌动。
三天后，潘家派人来请，商讨合作事宜。
武云昭不出面，由卓文斌代劳。
同日，荣家派人来请，也是商讨合作事宜。
武云昭仍不出面，从潘家归来的卓文斌尚未来得及坐稳再度出发，前往荣家。
牛家没有动静。
深夜，卓文斌归来。
他道：“荣家的荣祥明说了，就要跟潘家对着干，潘家给多少，他给双倍，咱们若不满意，还可再加倍。”
武云昭“嚯”一声，道：“荣祥是豁出去了。”呵呵一笑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他有如此野心。”
小玄插嘴道：“他要是露了尾巴，潘小龙那老色批还能留着他的命吗？”
武云昭夸奖：“就你聪明！”
卓文斌道：“少爷说的不错。荣祥的确是因为顾虑这个。他敢这么办，就是把咱们当成了救命的稻草，想打一回翻身仗，成与不成，就看这一把了。”
武云昭道：“想把身家性命压在我身上？”
卓文斌点头。
武云昭道：“我虽然不能为他效命，但咱们殊途同归，短时间内，合作也是可以的。对了，他有没有提潘家的事情？”
卓文斌笑道：“小姐猜得没错。荣祥果然知道潘小龙背地里的脏事。他特意跟我提了，虽然隐晦，但让咱们提防潘小龙对少爷不利的意思很很明显。”
近些日子以来，卓文斌等扮演习惯，平日里也称武云昭和小玄为“小姐”“少爷”，可以说，很入戏了。
单京生道：“荣祥抖落了这么多，这是要撕破脸了。潘小龙对他做什么了？把他逼成这样？”
卓文斌道：“我没问他这个。想着，等小姐正式跟他谈的时候再问，如此，互相知根知底，也能加强信任。”
韩汉闻言，感叹道：“我的妈呀，你脑子怎么长的，安排这么多，要是我，当场就问了。”
卓文斌微微一笑。
武云昭咯咯笑道：“文斌小哥哥就是能干！你这莽汉是理解不了的，会打架就好了。”
韩汉翻白眼，斜着眼睛道：“我替你们累啊。”
武云昭道：“我要是上仙，我用得着折腾这些弯弯绕绕嘛，这不是打不过嘛。韩二哥哥，赶紧升级啊，以后求你罩着呢。”
韩汉认真道：“我也想当上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呀。”说得实实在在。
武云昭道：“以后都会当上仙的。”不提这些题外话，接着道：“除了这些，荣祥还提没提别的？”
第1057章 地利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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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波府的府官叫刘承志。
值得一提的是，他是个上仙。
想来也是，要想管理好一个府，不是上仙怎么镇得住呢！
据荣祥透露，刘承志与潘小龙关系很好，两人可以说是沆瀣一气。
武云昭犯愁，道：“情况不妙啊！”
卓文斌道：“与荣祥和牛壮相比，潘小龙是后起之秀，但因为这层关系，荣祥和牛壮非但不能拿他怎样反而事事被压一头。若非荣祥和牛壮在本地经营多年，根基扎实，恐怕，他俩也悬。”
韩汉问道：“刘承志若是出头，咱们怎么办？”
其他人闻言，面面相觑，没有好对策。
小玄撅撅嘴道：“凉拌吧！”
其他人听小玄这么讲，虽然无奈，但都点了点头。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
武云昭挠挠头道：“荣祥敢出头，是不是有什么准备？”
卓文斌道：“那就不得而知了，非得合作之后，他才有可能透露。”
武云昭抿抿唇，心道：“这也是个不好糊弄的主儿。”想到潘小龙深沉，刘承志高强，荣祥精明，感到苦恼，蹙眉道：“牛壮呢，他什么反应？”
卓文斌道：“牛壮没动静。有点儿不寻常。”
小玄这时又插嘴道：“三足鼎立之局，他不可能置身事外，肯定有背后的算计。”
武云昭欣慰地搂着小玄摇晃。
紫萝、单京生、卓文斌、韩汉、宁涛、宁三和宁风听小玄次次发言都能戳在点子上，也觉得这猫真是灵！
小玄骄傲仰脸，对着武云昭咧嘴一笑，嘴角的弧度可爱至极。
他跟在武云昭身边久了，于局势分析学到了不少。
三足鼎立之局是最常见的局势。
他懂得。
武云昭拍拍小玄的肩头，鼓励道：“会说就多说点。”
小玄兴奋点头，分析道：“潘小龙那个老色批肯定不得人心。荣祥能探到的内情，牛壮也应该能探到。我敢说，荣祥和牛壮看他都不顺眼。”
“但潘小龙除了自己的势力，就本地来说，身后还有刘承志那个上仙，两相结合，潘家的地位近乎不可动摇。”
“荣祥不会不知道自己没实力跟潘小龙和刘承志单抗。除非他脑子被这里的水泡烂了。他敢撕破脸，定有依仗。就目前的局势来说，荣家和牛家联合，二打一，胜算最强。”
“否则的话，若荣家败落，为潘家吞并，牛家绝对不能独善其身，必是死路一条。”
说到这儿，小玄一拍手，用大眼睛瞧了瞧认真听他分析的众人，肯定道：“我敢断定，牛家和荣家合作了。只不过，一个在面上，一个在暗地里。毕竟，这三家共存多年，一下子反了两个太招惹非议。”
小玄话音刚落，卓文斌赞道：“说得好！”
其他人眼中亦充满赞赏之情。
武云昭夸道：“有理有据，头头是道，不得了喽！”
小玄抱着胳膊，摇头晃脑道：“一般般啦，我需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众人莞尔。
这猫儿纯粹是故作谦虚，实则骄傲无比。
武云昭道：“我家玄儿都说清楚了，我也这么想，完全一样。”
单京生道：“接下来，就要看怎么回复了。”
武云昭问：“你们有什么意见？”不想一家独大，稍微给其他人留些面子。
韩汉道：“我不来这些，我就知道结果就好了。小玄说得好，让他接着讲呗。”
小玄却摇摇头，缩到武云昭背后道：“我说得够多了，再显摆就过了，容易被反噬，我不说了。”
紫萝等一听小玄的稀奇古怪的词汇就知道是武云昭教的，除了莞尔还是莞尔。
卓文斌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卖弄，两个结果，第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第二，志同道合，同仇敌忾。”
紫萝沉吟道：“虎穴太险，犹若泥潭，陷入将不可自拔。咱们是救人，不是往里头接着添人。悍勇不能成事，我不认同第一个选择。”
卓文斌看向其他人。
单京生敲了敲下巴，点头道：“我同意紫萝妹子说的，咱们小心驶得万年船！”
宁涛、宁三和宁风不发表意见。
卓文斌笑道：“那就听紫萝妹子的吧。”
他们这些人若真落入潘小龙手里，脱身艰难啊。
卓文斌道：“那就是答应荣家了。咱们要不要做得这么快？”
加入荣家，意味着，拒绝潘家。
潘家会将武云昭等一并作为眼中钉。
如今已然确定那个叫刘承志的府官不但与潘小龙是穿一条裤子的而且还是个上仙。
立刻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很不利啊。
实力差距再次摆在面前。
众人受到打击。
武云昭攥着拳头捶腿，乱晃着脑袋，发尾一甩，一甩的。
她郁闷，道：“老娘我连中仙的边儿还没看到呢，怎么就要对付上仙了，要命了！”
视线扫了扫，落到了单京生身上。
武云昭期盼道：“单大哥，把你泡在仙石里能冲到上仙吗？”
单京生苦笑道：“你太看得起我了。”
武云昭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如果有仙石支持就能达到上仙的程度，她早就上去了。
但上仙这座大山真的就不是他们现在能越过去的。
更别提，在潘小龙背后还有一个隐藏的大人物。那大人物还不知是个什么角色呢。
上仙带来的压力让一众人一筹莫展。
气氛胶着，也焦灼。
半晌之后，武云昭道：“先跟荣家接触，看看他能给出什么保障吧。只靠咱们在这儿分析来，分析去定是不管用了。”
难怪武云昭等挠头。
他们初入平波府，丝毫根基都无，怎么跟根基扎实的潘家斗。
卓文斌叹道：“只能这样了。不过，尽量拖一拖吧，能晚点面对上仙就晚一点儿。但小姐不能出面。你出面，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事情定下了，会催促潘小龙对咱们下手。对潘小龙，咱们还得假意安抚。”
武云昭道：“我懂。我安心炼器。只要能炼制出好东西，若运气好，没准儿能钓个上仙过来。”说到这儿，武云昭突然生出一股自信来。面上的愁意散去了不少。
韩汉这时道：“你运气好，这还真没准儿。”
武云昭仰脸道：“好人有好报啊。不要让我伤心啊！我要是伤心了，以后就当女魔头，为祸天下。听到没有？”
韩汉问：“你跟谁喊话呢？”
武云昭抬起下巴，认真道：“天道！”
韩汉一怔，扁扁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武云昭甩甩手道：“抒发一下感情，或许有用呢。好人都寒了心，自然就没有人做好事了。这在理的呀。对吧。好啦，继续说回来。我不出面，卓文斌小哥哥出面的话，又显得不太隆重，所以??????”
众人这时都懂，将目光重新落在小玄的身上。
小玄当即挺起胸膛，举起小拳头在心口敲了敲，自信道：“包在我身上！”
次日，小玄在卓文斌的带领和单京生、韩汉的陪同下前往荣家，与荣祥见面。
几人交流的时间不断，不止如此，还一起吃了顿饭。
这消息自然很快传到潘小龙的手里。
潘小龙在心中计较一番，暗恨荣祥碍事，同时暂且放弃请出刘承志来当谈判的筹码。
府官的身份特殊。
刘承志与他能勾结在一起，不被拿下，是因为他们共同的大人物支撑。
但刘承志若做了太出格的事情，被最上头知道，大人物也不会为了刘承志冒险。
江渔城城主是不能得罪的人物。
刘承志将成为弃子，无路可逃。
而潘小龙自己的下场也就不好说了。
他们能做这么多事情而不被人察觉，主要是因为地利优势。
江渔城本就距离国都遥远。
且江渔城内，各府众多。平波府在入城口，虽然重要，却于城主所在，也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
两相结合之下，他们安稳至今，为恶至今。
潘小龙对小玄志在必得。
但在一切妥当以前，他还不想跟武云昭等人结怨。
炼器师的身份着实让人难以痛快下手。
然而，武云昭等并不知道，暗地里作威作福潘小龙竟然会如此忌惮这个身份。果然，每个人关注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想要得到小玄，就得将武云昭等拉拢住，增加接触的机会。
潘小龙不能不做什么。
他立刻吩咐人去请卓文斌前来继续商讨合作事宜，
他相信，只要条件够丰富，武云昭等不会不动心。
然而，小玄和卓文斌等人与荣祥分开时，天色已晚，对于潘家的邀请，卓文斌以少爷不晚归为由，没带着小玄，独自赴约。
潘小龙因为不能与美少年见面感到失望。
天分黑白，仙人却不在乎昼夜。
商讨结束时，已是凌晨。
卓文斌对潘小龙道：“潘家主诚意非凡，不能不令人动容，我替我家小姐谢过潘家主看重。不过，在商言商，荣家主可跟我放下话了，您给多少，他都加倍。这也不能让人轻易割舍啊。”
潘小龙暗骂荣祥，面上憨厚，笑道：“炼器师难得，谁不想结交呢？只要没定下，咱们就继续谈呗。不过，我可要告诉卓管家，来日方长，不能只看眼前啊。卓管家，我也不要你立刻给我答复，你到外头打听、打听，我潘家和荣家，哪一家更有前景，跟谁合作更为有利。咱们不急，不急啊。”
第1058章 荣祥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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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小龙以退为进，不说人长短，只让卓文斌看事实，很是高招了。
他自然之道，在平波府里，他的名声有多好。
卓文斌笑道：“潘家主说的是。我们刚来不久，了解不深，总不能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信什么。”
潘小龙亲切道：“这就对了，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啊！”
卓文斌道：“多谢潘家主提点，我先告辞了，跟小姐商议后，一定来拜访潘家主。”
潘小龙笑道：“好，好。”乐呵呵送卓文斌出门，边走边道：“对了，卓管家，我过两日要宴客，若小姐、少爷愿意来捧场，那就太好了。我朋友不少，也能互相认识、认识，对以后的生意也有好处。”
卓文斌道：“潘家主好意，可我们小姐近些日子在炼器，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来，我没法给你准话。潘家主也知道，炼器这差事不能打断，中途有了干扰，功败垂成啊。”
潘小龙道：“那当然不能打断。说起来，小姐技艺高超，令人艳羡啊。”
卓文斌道：“多谢潘家主夸奖。”
潘小龙道：“不知小姐手中可有要出售的仙器？若有的话，不如给我潘家？卓管家放心，一定不会亏待。”说着，塞给卓文斌一个纳戒。
卓文斌挑眉，心道：“好处还不少。”笑容更好，乐呵呵应承道：“潘家主放心。我不敢替小姐拿主意，但在这事情上还是能说上话的。”
潘小龙道：“那就多谢卓管家费心了。”
此时，二人走到了门口。
卓文斌客套两句，告辞离去。
回到住处后，卓文斌查看了纳戒。
纳戒里有五万仙石。
韩汉惊喜道：“大方啊，快，见者有份！”
分了仙石之后，听过卓文斌详述与潘小龙交谈的经过，紫萝道：“那姓潘的好生狡猾。咱们若真跟当地人打听潘家的事情，岂不是听得都是对他潘家的赞美之言？”
单京生嘴角扯起道：“这人啊，心机深沉。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全是冷刀子。他自己不说荣家的坏，要借旁人的口说自己的好，手段不低哦。”
卓文斌道：“相较之下，荣祥背后说他长短，反倒显得人品不怎样了。”
武云昭道：“看来，他不是不知道荣祥知道他的事情。同时也想降低荣祥的话的可信度吧。”
韩汉真的不喜欢听这些勾心斗角的弯弯绕绕，问道：“他是坏种，定下了，咱们怎么办，给个指示。”
武云昭道：“他让打听，咱们就打听啊。”
韩汉道：“打听之后呢？人人都说他的好话，咱们还不跟他合作，岂不是显得咱们有鬼？”
武云昭道：“有荣家啊，在潘小龙看来，只要咱们不答应，就是荣祥从中作梗，让他跟荣家掐去。”
韩汉道：“我有点儿同情荣祥了。”
武云昭道：“都是为利，没什么可同情的。”双掌交握，揉了揉，道：“我手里有些仙器，有空儿给他拿去，也好赚他一笔。”
卓文斌道：“那宴会呢？”
武云昭道：“他心思如此缜密，能是什么好饭，我不能去。要是当成被架在哪里，不得不答应了他的请求，我怎么脱身？我不能去。”
紫萝道：“担心不无道理。他的客人定是交好的，到时候起哄，让云昭答应潘小龙，云昭拒绝与不拒绝都不好说话。还是避而不见最好。”
她是宫廷出身。类似的情景见过不少的。
韩汉最近比较关注小玄，见小玄听武云昭不能去之后，眼珠子闪光，惊道：“少爷，你又想去？”
小玄笑眯眯道：“不行吗？宴会啊，只派管家去太失礼了。”
韩汉皱眉道：“人家盯着你呢，还往跟前送，不怕被占便宜啊。”
小玄无所谓道：“能占什么便宜？那么多人看着，他还能把我这样，那样？”
韩汉被小玄的虎狼之词惊了，扶额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心说：“我都说不出口。”
小玄咧嘴，仰脸看武云昭，笑道：“让我去吧！”
武云昭低头，无奈看着小玄道：“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小玄道：“吃大户啊。”
武云昭道：“管家去就够了。”
小玄求道：“还是让我跟着吧，我还得继续钓他呢。只要我不走单，一直在席上，一定没事的。你们不让他近距离看着我，他怎么心痒难搔啊？怎么按捺不住啊？怎么露出狐狸尾巴啊？”
武云昭苦笑道：“我真是把你教太好了。”
小玄得意道：“那是因为我聪明！”
沉吟片刻，武云昭点头道：“也罢，你乐意去，就去吧。我给你装备，装备。”
小玄跳起欢呼。
到底是他自己想凑热闹，还是非要逼着自己去出一分力，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守门把风的宁三来报，荣祥来访。
卓文斌道：“他是听着风声，赶紧来打探来了。”
武云昭道：“你们接待吧。我之前给小玄准备的东西都炼好了，给他置备上，紫萝姐姐，咱们一起吧。”
紫萝点头。
卓文斌、单京生和韩汉到客厅接待荣祥。
荣祥进门，二话不说，先告罪叨扰，再告罪盯着卓文斌等的行踪，并奉上大量赔罪之礼品。
卓文斌、单京生和韩汉三人对视一眼，均想：“今日是送礼的日子？怎么源源不断呢？”
卓文斌道：“荣家主如此，倒是让我无话可说了。”
荣祥知他挖苦，但自己确实做得不妥，笑道：“卓管家莫怪，实在是，实在是心急如焚啊。”
卓文斌道：“也罢，我能理解荣家主的想法，这礼我就收下了，荣家主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荣祥见他收礼，那就是不在乎自己的跟踪了，大松一口气。
卓文斌指指礼品。
韩汉乐呵呵搬走。
卓文斌掌握主动权，说道：“荣家主来意，我明白。只是，呵呵，潘家主诚意也很真挚，让人不能不心动。如此一来，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好了，各有各的好啊。”
荣祥听卓文斌说得直接，也选择直来直去，说道：“卓管家。我知道背后说人长短不是道理。但那潘家真不是能沾染的人家。”瞧一眼单京生，继续道：“你们初来，不知平波府的水有多深。太具体的，我也不能说，说了只能连累你们。听我一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也不为实啊。”
卓文斌心道：“荣祥还真是被逼急了啊。”脸色微变，语气变得小心道：“真这么严重？”
荣祥重重点头道：“我先前跟卓管家和小少爷所言都不是假的。”
卓文斌神色莫测起来，手指头一下、一下敲打桌面。
荣祥内心焦急，但只能按捺心情，等待他的回复。
单京生在一旁瞧着，心里好笑：“老三越来越会演戏了呀。这唬人的劲头，也是没谁了。”
嗒嗒的敲桌声令荣祥心里七上八下的。
眼看着他就要耐不住性子，口//唇微动之际，敲桌声戛然而止。
卓文斌抬眼，看向荣祥，聚精会神，缓缓道：“荣家主，我们初来平波府，没有根基，但自问有些背景。我们小少爷是心头肉，若有人敢动他，我们自问能做到让对方吃不了兜着走。潘家主即使有那府官撑腰，说句实话，我们也不惧。”
荣祥闻言，心中思忖：“这帮人到底什么来头？”
单京生闻言，则心道：“这吹牛不打草稿啊！呵呵，不惧？”
只听卓文斌继续道：“与人做生意，是心血来潮，大不了不做就是了，我们也不缺这三瓜两枣的。。”
荣祥心里“咯噔”一下，面上露出了忐忑与担忧。
他将荣家和牛家翻身的机会压在了武云昭等人身上，听得此话，哪里能不焦急呢？
卓文斌见状，微微一笑，安抚道：“荣家主也别担心。折腾了几天了，我们总不能耍你们。我刚才的意思是，我们真的不怕这些个鬼祟。在商言商，谁能给我们带来最大的利益，我们就跟谁合作。有道是，谁跟仙石过不去呢。”
荣祥听他这么说，悬起的心落下了一些，面色有几分松缓。
卓文斌道：“可我看荣家主对潘家主的态度，是铁了心要对着干了。我们身为外人，可不好掺和你们的恩恩怨怨。”抬手制止要说什么的荣祥，继续道：“可我们也不想让荣家主把我们当枪用。荣家主，话说得有些直，希望你别在意。”
荣祥被卓文斌的半真半假的话忽悠得够呛，认定他们是有大背景的人物，愈加恭敬了几分，道：“不在意，不在意，我如此冒进，的确引人疑虑，卓管家有此考虑是应当的。”
卓文斌道：“多谢理解。”
荣祥重新组织了自己的说辞，道：“卓管家，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啊。潘家若真胆大妄为，远水救不了近火，小少爷若有损伤，也不好啊。”
卓文斌顺着他的话道：“荣家主说的是。我们是绝对不能看着少爷受一丝一毫的损伤的。可荣家主，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若与地头蛇称兄道弟，可不是没有好处。”
第1059章 全副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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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祥皱眉，心道：“难道跟潘家谈好了？”不知该怎么接话。问与不问好像都不合适。
卓文斌没有给他太多考虑的时间，说道：“对我们而言，潘家是地头蛇，你荣家也是地头蛇。荣家主想我们与你合作，请问，你这条蛇可有护持我们这条龙的手段？荣家主抱歉，我想，你荣家和潘家相比，差了一些吧。”
荣家确实比潘家弱一筹。
但就合作事宜来说，这是表面。因为荣家与牛家已然联合。
但荣祥犹豫，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事情透露。
卓文斌说了这么一通，绕来绕去，为的就是试探荣家到底有多少依仗，跟牛家有没有合作。
他呵呵一笑道：“荣家主，我们不怕麻烦，但麻烦多了，厌烦。若与你合作之后，反而麻烦不断，我们何必自寻烦恼呢？你给得起的仙石，潘家也给得起。这事情成不成啊，就看以后合作的过程中能不能心情舒畅了。我们小姐和少爷都金贵，不能跟着一起吵吵闹闹，打打杀杀啊。”
荣祥道：“卓管家说的是。”仍犹豫不决。
卓文斌道：“各家有各家事。荣家主不如回去考虑，考虑？左右，我们跟潘家也没定下呢。”笑得一脸和善。
但对于荣祥来说，卓文斌每提一次潘家，就是给他加上一层压力。
荣祥咬咬牙道：“不必回去了，卓管家容我思索一二。”
卓文斌点点头，慢条斯理喝茶。
另一边，在暂时设置的炼器室里，武云昭正给小玄全副武装。
武云昭对自己人素来大方。
小玄又是不一般的自己人，是她的乖乖猫。
她就更大方了。
武云昭一套、一套的物件往外拿，边拿，边道：“也是走运，他们能在仙界用仙气，要不然啊，这点子功夫都是白费。”
紫萝见数量不少，笑道：“你可真是辛苦了！”
武云昭道：“自家孩子自家爱啊。”搓搓手，拿起一件雪白的仙衣，递给小玄。
小玄双手接过，轻轻抚摸，忍俊不禁。
武云昭道：“龙甲衣，主要由雪蛟龙龙甲、龙皮、龙筋炼制，其他零碎的我就不提了，接中仙一掌，可做到毫发无伤，当然，你受不住，摔出去是另说了。这已经是我能炼制出的最高等级的仙衣了。等以后，我修为再高一些，我再给你提升。记住，关键是，只要你不想脱，谁都脱不下来。赶紧滴血认主！”
小玄听话照做，划破手指，挤出一滴血珠，点在仙衣上。
血珠甫一接触仙衣，顿时雾化，溶入其中。
小玄在武云昭鼓励的眼神下，将仙衣往身上一拍。
银白光芒闪过，仙衣加身，恰到好处。
他的原本的黑衫是皮毛所化，不受影响。
武云昭道：“来，转个圈，我好好看看。”
小玄平举手臂，转圈圈。
武云昭道：“平时穿黑，精神，这回换了白的，纯净，漂亮！”
紫萝点点头，笑道：“那姓潘的非得看得眼珠子掉出来。”
武云昭道：“反正脱不掉，随便看吧，就是专门防他的。现在啊，男孩子出门在外也不保险！哪儿哪儿都是变态！”
探手拉住转圈圈的小玄，武云昭摸了摸仙衣上的龙鳞纹路，笑问：“喜欢吗？”
小玄大声道：“喜欢！”
武云昭摸摸他的头道：“喜欢就好。”紧接着，又拿出一套黑色仙衣，交给小玄道：“墨玉蛟龙的，也给你，咱们换着穿。”
小玄突然不好意思道：“这样真的好吗？”
不管是雪蛟龙还是墨玉蛟龙，都是人人疯抢的宝贝啊，而自己只是一只喵，虽然是一只非常优秀的喵，好像有些受不起。
武云昭道：“好，怎么不好？我给得起，你就穿得起。”
小玄不矫情收下，问道：“那其他人呢？”
武云昭道：“好材料不容易得。慢慢来。我都给你们装备上。”然后，将一顶与仙衣同色的发冠戴在小玄的发髻上，说道：“龙角冠，顾名思义，蛟龙之龙角炼制而成。怎么用呢，打不过的时候，直接用头撞，龙角坚硬，角尖锋锐，破仙衣，破仙体不在话下，不过，我炼制的等级有限，你自己的修为也有限，估计发挥不了最大的作用，遇上下仙没问题，中仙的话，得考虑，考虑。不管怎么说吧，戳他一下子，够他肉疼的。”
小玄点头道：“明白了。”
武云昭道：“墨玉那个还没来得及炼制出来，再说。”接着，又递给小玄两副手套。
其中一副乌金色，另一副雪白色，皆有龙爪模样。
武云昭道：“龙爪手套，就这么叫吧。龙爪炼制。龙爪可碎山、碎石。你擅长爪功，有其当辅助，威力可翻好几十倍。以后多带着手套练习，尽快适应，融会贯通。”
能够提升打架能力的东西，是小玄的最爱了。
小玄爱不释手。
武云昭又拿出两双靴子。
靴子同样是蛟龙的材料炼制。
为了保障小玄有足够的自保手段，这靴子里头也是暗藏玄机。
武云昭道：“我把龙牙炼化在里头了。怎么用，懂了吧。”
小玄跺跺脚。
喀拉声响起。
脚下的地砖化为碎片。
武云昭道：“聪明！谁敢来犯，你就狠狠踹他，踩他的脸，看他以后还敢吗？”
紫萝笑道：“你真是费尽心思啊。”
武云昭道：“总不能让我的人吃亏！”
紫萝问：“从头到脚了，还有吗？”
武云昭道：“有，当然有。”拿起一个四方锦盒，打开盖子，介绍道：“龙骨针，暗器来的。我做了中空，只要扎中了，放干他的血。”
紫萝看着那一盒子密密麻麻的细针，后背生寒，问道：“多少根儿？”
武云昭道：“一千多根，这个就不是只给小玄的了，咱们每人都配上一些，都能多一个手段。”
紫萝道：“嗯，不错。”
将盒子放到一旁，武云昭又拿出一兜子奇形怪状的东西。
紫萝和小玄探头看，看不出端倪来。
武云昭道：“不用猜，这些都是仙器。我用边角料做的。”
紫萝和小玄意外。
紫萝怀疑道：“什么仙器？奇形兵刃里也没这种啊，这是???呃，海胆？”
小玄也拿了一个长条的东西，问道：“这是????皮皮虾？”
武云昭道：“不要在意形状。你们只要知道，这是仙器，全是仙器就够了。”
紫萝和小玄齐齐疑惑：“怎么用？”设想了一下举着海胆跟皮皮虾对敌，神色古怪。
武云昭大翻白眼，斜眼瞅着想到另一条路上的两人，道：“自爆啊，仙器自爆啊！”
紫萝和小玄恍然，齐声“哦”一声，将“海胆”和“皮皮虾”放回。
武云昭将这些全部装进纳戒，给小玄戴上，道：“都不是好东西，作用跟雷火弹差不多，用的上的时候，可劲儿往外丢，炸到死拉倒。”
小玄点点头，举着自己的手掌，动动手指头，抿抿唇道：“我这样是不是太嚣张了？”
原来，他的一只手上已经戴了三个纳戒了。
紫萝失笑道：“你啊，穿戴了旁人半辈子挣不到的身家，小心出门被打劫了吧。”
武云昭却道：“嚣张好，你嚣张，旁人想动你之前就得犹豫几分。有那么一帮人就是贱的，你越抽他，他越开心，越和气。有这么几分的犹豫的时候，你就能跑了。独自行动的时候别这么打扮就是了，被人抓了，还白送，不划算。”说着又拿出一个纳戒。
小玄捂住手，惊道：“还有？”
紫萝也觉得武云昭好像准备得太过了。
武云昭道：“这不给你，分给你些仙石。”
小玄道：“我还有仙石啊，不用了。”
武云昭道：“被人抓了，还有一招脱险，知不知道是什么？”
小玄一时想不到，摇摇头，看向紫萝。
紫萝也跟不上武云昭的想法，摇摇头。
武云昭郑重道：“拿钱买命啊。”说着，倒出一堆仙石，拉着小玄的手，往仙石上一压，收入他自己的纳戒。
小玄不懂了，问道：“那老色批看了仙石不会动心的吧。”
武云昭道：“又不是只针对他，这叫未雨绸缪。”终于将小玄“包装”完毕，松口气道：“世上的坏人啊，数量层出不穷，做坏事的花样也层出不穷，不管准备多少，我都嫌不够。准备再多，赶不上坏蛋推陈出新。气死我了！”
在武云昭为坏蛋气愤不已时，另一边，荣祥下定了决心。
他将与牛壮暗中联合一事告知了。
卓文斌和同样在场的单京生暗道：“果然。”
卓文斌道：“呵呵，平波府，名不副实啊！”
荣祥苦笑。这情况让外乡人笑话了。
卓文斌道：“看来，我们误打误撞，撞进纷争里头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荣祥劝道：“卓管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怕跟你再多透几句了。”
卓文斌“哦”一声，表露好奇。
荣祥叹道：“这潘家身后，除了刘承志这个府官，还有一个远在国都的大靠山。那大靠山才是万恶之源。他也正是因为有那大靠山，才能作恶多时，有恃无恐。”
第1060章 纯洁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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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新消息了。
没想到，此事竟然涉及国都中人。
国都中人有能力办这种事情的定然不会是小人物了。
这次的麻烦惹得真的大了！
卓文斌感觉棘手，暗猜：“难道那喜欢收义子、义女的是国都中人？”不露心迹，冷冷道：“荣家主，你这般将秘事告知，是要把我等拉下水啊。”
荣祥慌张道：“卓管家莫误会。我并无此意。只是??????，那潘家绝非善类，各位已经牵扯，按我对那潘小龙的了解，各位想要全身而退，难啊！”
卓文斌和单京生对视一眼，转而一齐看着荣祥。
荣祥面色凝重道：“卓管家，我极力想要拉拢小姐，目的就是为了增强我荣家的影响力，拉拢足够的人脉，将潘家挤出平波府去。有句话说的好，天高皇帝远，潘小龙虽然能在本地作威作福，但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有他，无他，于那国都中的大人物毫无影响。那人也不会为了潘小龙来这里算账。在这仙界，惹了不该惹的人，落得灰飞烟灭，太常见了。”
卓文斌与单京生又对视一眼。
卓文斌眉头微动，问道：“那人是谁？什么身份？”
虽然料想荣祥不会透露，但卓文斌还是忍不住问了。
荣祥轻轻摇头，道：“平波府的事情是平波府的事，我若真告诉你们太多，不止我自己麻烦缠身，你们也会受到无穷无尽的牵连。还是不知道的好。卓管家，其他的，我能说的，我知无不言，但在这事情上，我是不会说的。为了我荣家以后的日子，我绝不会透露，请见谅。”
卓文斌道：“荣家主稍坐。我去请示我家小姐。”转身去寻武云昭。
荣祥闭了闭眼。
他透露这么多消息，也有些孤注一掷的念头了。
寻到武云昭后，卓文斌速速转述荣祥之意。
武云昭感到意外，道：“国都！怎么会扯到哪儿去？”
卓文斌摊手，道：“他不愿讲了。”
武云昭沉吟。
小玄也捏着下巴想对策。
紫萝担忧道：“能在国都之中，帝王眼下做这些事情，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咱们能招惹吗？”
卓文斌道：“不能招惹，已然招惹了。”瞧一眼焕然一新的小玄，心说：“越来越讨人喜欢了，能不让人惦记吗？”想到方才自己在荣祥面前半真半假，大言不惭，一通乱吹，觉得脸疼。
这时，武云昭道：“咱们肯定是跟荣祥合作，但现在不能跌面子。他是来求咱们的。不管咱们行不行，都得让他供着。说两日后得赴潘家的宴会，宴会之后，再给他答复。将他打发了。”
卓文斌咬咬牙道：“空口套白狼，成不成啊？”
武云昭道：“不空口连白狼都套不住，天无绝人路，咱们走一步算一步，能忽悠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吧。”
卓文斌重重点头道：“行吧，我去了。”
荣祥被打发走了。虽然卓文斌在临别时保证不会透露今日的谈话，他的心里不免忐忑。
未免他人察觉端倪，他也不能跟牛壮商议，只能赶紧赶回家中，独自思量，等待结果。
次日，荣祥得到潘小龙送来的请柬，请他去赴宴。
荣祥拒绝。
同时，牛壮也得到了请柬，考虑一二后，决定赴宴，给了回复。
二人的不同做派，表达了对潘家的不同态度，至少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注意到这个情况的人都在猜想，荣祥为何会突然跟潘小龙作对呢？然后，这些人就将原因落在了新近在平波府引起不少讨论的，美女炼器师一行人。
又过一日，潘家宴会的日子到了。
潘家大门打开。
流水席摆了出来。
门庭若市。
平波府中有些身份的人物几乎全在席间。
潘小龙的人缘和人脉不容小觑。
今日，潘小龙特意打扮一番，不是平日朴素样子，稍显富贵，却又不浮夸，很得体，搭配他的憨厚容貌和亲切笑容，让人一见，如沐春风，想要亲近。
在他的旁边，一人笑呵呵问道：“不知那女仙来赴宴吗？我等好一饱眼福啊。”
潘小龙正色道：“可别再人前这么说。得罪了仙子，你还想找她炼器？”
那人道：“夸赞，夸赞。我没别的意思。”
潘小龙道：“言多必失，和和气气的好。仙子要炼器，打扰不得，给我送过话了，今日来不了。”
那人感到遗憾。他还想着跟大美人多说说话呢。
潘小龙接着道：“虽然仙子来不了，但他们少爷会过来，虽然年纪小，也是个灵秀的人物。”
那人心道：“美少年哪里比得了美人啊。况且，一个孩子，来了就是为了吃，还能联络感情不成？哪怕是修炼心得也谈不了啊。”
潘小龙不再理会这个攀附的东西，转而看向近旁的牛壮，见他安静坐着，不喝酒，不吃菜，不交谈，笑问：“牛家主，酒菜不合口味？”
牛壮人如其名，魁梧雄壮，长得也是憨厚脸，不过，比潘小龙跟严肃一些，少几分随和，让人不太好接近。
他道：“贵客虽然年纪小，但身份在呢。等等吧，免得让人家不舒服。”
潘小龙笑道：“我倒是疏忽了。说起来，这些贵家的公子们讲究多，或许不惯咱们吃喝笑谈呢。哎呦，怎么还不来啊！”
牛壮抬手指向大门方向，道：“潘家主莫急，你瞧，这不说来就来了吗？”
潘小龙向来人处望去，见到在潘家管家的带领下，心心念念的美少年从容走来。
少年面带微笑，一身白衣，纯洁美好。
在少年的身后，三个男仙恭恭敬敬跟随，各有风采，分别是卓文斌、单京生和韩汉。
少年的到来登时引发关注。
随着他的走近，不少人纷纷惊呼，讨论起来，场面立刻热闹了。
“那是龙鳞之纹啊。”
“还用看龙纹，看头上戴的，龙角冠，双角并立，若我没看错，这是荣家的雪蛟龙的龙角吧。”
“是听闻荣家舍了雪蛟龙，我还以为做什么了，原来是给这孩子做衣服了。真是???唉???”
“此子从头到脚，皆为蛟龙之物，富贵啊！”
“怪不得人人艳羡炼器师啊。珍奇之物，唾手可得。”
“能看看也好啊。”
“瞧他手上，光纳戒就三个，真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咱们奔波半生，也没有这待遇啊。”
“嗨，不看了，不看了，心里堵，吃饭，吃饭！”
??????
类似声音，不绝于耳。
小玄闻之，面不改色，一步、一步，不疾不徐，走到潘小龙的面前，微微躬身，不卑不亢，拱手道：“潘家主，在下武玄，多谢邀请。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礼数有加。
卓文斌将拜礼奉上。
潘小龙接过，乐呵呵道：“来就来了，这么客气呢。小兄弟快坐下。”
小玄从容落座，在牛壮之后，正好跟潘小龙错开了一个位子。
卓文斌落座其旁。
单京生和韩汉推拒了座位，一丝不苟站在小玄身后。他们是护卫，不比管家，站着也就站着了，无人追究。
接下来的客套之事就交由卓文斌处理了。
小玄端着姿态，虽然安安静静，但不能不引人主意。
潘小龙面上功夫炉火纯青，虽然心中对小玄很是垂涎，但丝毫不表露，隐晦地将话题往小玄身上带，以多听听少年的清净嗓音和动人神情。
小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应对自如。
卓文斌暗暗满意。
单京生和韩汉则是不住地惊讶小玄居然能如此老道，机敏地化解试探。
潘家的宴席时间很长。只要潘家大门不关闭，那就意味着宴席一直开下去。
曾经，最长的一次宴席开了整整三天。
也就是那一次令潘小龙在平波府的声望陡然上了一个台阶。
饮食对仙人来说可有可无。
人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了结交朋友，交流心得，扩展人脉，吃一吃，就算了。
潘小龙趁机提出带人游览潘宅。
能让家主招待的人没几个。
席间，除了小玄一行人之外，都是来过至少一次的，不是没游览过潘宅的。
潘小龙其目的自然是带小玄等参观。
其他人都是陪客。
闻言，小玄答应了。
但他，卓文斌、单京生和韩汉同时提高了警惕。
潘宅很大。
游览过程中，变数很多。
若小玄不慎落单，或许有些麻烦。
潘小龙耐心地为他们讲解潘宅的独到、精妙之处，总是那么的温和，和蔼，那么的好客。
这番做作令小玄等替他脸酸，担心他笑抽了。
幸好，潘小龙还没蠢到在自家损坏长久以来经营出的好人形象，一路无惊无险。
游园完毕，天色渐晚。
小玄等人告辞。
路上，小玄道：“这人老会装了，居然假装不懂讨好孩子。”
是了，哪个孩子喜欢干巴巴游园？
韩汉挠头道：“还有这意思？”
小玄道：“我觉得有。”
韩汉从不在这方面落心思，拽了拽卓文斌，问：“老三，怎么看？”
卓文斌道：“我没往这方面想。或许，小玄给人的印象太得体，以至于，让潘小龙觉得，你这么得体个少爷不会喜欢小孩子那套把戏，所以干脆，顺便把你当大人看。再说了，陪客还在，都不是傻人，他怎么能露底呢?”
韩汉道：“我觉得你这说法好一些。”趁机教育小玄道：“别总跟你姨学，把什么事儿都想得太复杂。累不累啊。”
小玄仰着下巴道：“把坏人想得多坏都不为过！好人只能尝试理解坏人做坏事的前因后果，却不能想象坏人做坏事的手段。”
第1061章 好喵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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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汉一听这套话的口气，就知道，一定是武云昭教给小玄的。
他道：“孩子，你中毒太深啊！”
小玄扭脸，表示不满，心道：“我姨是要称帝的女人，你是理解不了她的大智慧的。”
韩汉嘿嘿笑道：“脾气还挺大！”
小玄不理会，背着手，一步步前行。
走到拐角处，已经能看到落脚处时，一个浑身泥泞的孩子骨碌碌，滚过街道，滚到小玄的面前。
小玄被吓了一跳，往后一蹦，眼睛瞪大一瞬，探头看着那地上的跟个滚了泥塘似的猫儿的孩子。
韩汉道：“干看着，扶起来啊。”说着，上前将那孩子扶起来。
小玄撅撅嘴，小声嘟囔道：“我是猫啊，怎么会碰泥。再说了，扶不扶很容易出事的好嘛。没经验。”
卓文斌就在小玄身旁，听他喃喃自语，笑问：“说什么呢？”
小玄摇摇头，不打算讲。
扶不扶这个问题是当年他跟随武云昭在现代丧尸世界时学到的，不适合在这儿讲。
毕竟，在仙界，如果敢随便讹人，一掌毙了就是了，根本不会有后续的无聊牵扯。
规则简单也有简单的好处啊！
卓文斌拍拍小玄肩膀，随同单京生一起走到那孩子面前。
韩汉正问那孩子怎么样？
但或许韩汉太过高大，那孩子很惶恐，低着头不说话。
小玄默念：“”不怕脏，不怕脏，好人有好报，不，好喵有好报。”推开韩汉，歪着脸，嘴角含笑，扯起飘亮的弧度，如同满足的猫儿一样，亲切问：“小弟弟，摔坏了吗？”语音也是轻柔的。
那小孩才敢抬头，瞪着明亮的眼睛看这笑问他的小玄。他的脸上都是泥水，脏兮兮的，让那对亮眼睛更亮了。
小玄在袖子里攥攥拳头，忍住本性，抬手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脸颊，再问：“摔坏了吗？”
小孩摇摇头，往后退了一步，小声道：“我脏，别碰。”
小玄道：“没关系。”对单京生道：“单叔叔。”
单京生点点头，施展个洁净术。
湛蓝色的光华从他的手掌迸发，绕着那孩子游走一圈。
那孩子立时全身整洁，连头发丝都能随风飘扬了。看模样，这孩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子，个头不如小玄高呢。
孩子脸色一红，小声道谢。
小玄问：“这么晚了，不回家吗？”
孩子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两只手抱在一起，扭捏着，并不回答。
小玄问道：“怎么？有事情？如果不难的话，我可以帮你啊。”
孩子看看小玄，又看看他身旁的三个男仙，咬咬嘴唇，突然道：“你是富贵人是不是？”
小玄没想到孩子这么称呼他，心说：“这暴发户似的。”愕然道：“算是吧。”
孩子央求道：“小哥哥，你行行好，借我些仙石好不好？我爹要是没有仙石补充仙气，就要死了。”说着，泪水喷薄。
他边哭边道：“我可以给你当仙仆还债。我一定还你，我不是骗你，我不是骗你的。”激动了起来。
小玄被这突如其来的央求弄得一愣，想了想道：“我可以借你仙石！”
孩子呜咽道：“真的吗？谢谢，谢谢，小哥哥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不忘。”说着，就要磕头。
小玄可不想受这些，赶紧将人扶住，安抚道：“你也不用这样。我既然说出口的话，就不会改了。”
孩子重重点头，表示相信。
小玄道：“不过，你得带我去见你爹，让我亲眼看到他怎样。”
孩子犹豫。
小玄道：“你不想你爹出事吧。涉及性命，可不见得是有仙石就能治好的。”暗中施压。
听小玄这么说，孩子怎么还能继续坚持，道：“好，我带你去见我爹。”他都该急死了。
小玄道：“带路！”
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一直旁观小玄如何处理此事。
卓文斌见他答应了要帮人，笑道：“你主意还挺正，说答应就答应。我就不跟去了，回去报个信，免得家里人担心。”
小玄笑眯眯懂啊：“多谢文斌小叔叔。”
卓文斌笑了笑，拐进巷子。小玄连称呼都是仿照武云昭那句“文斌小哥哥”的。他真是想不明白，这俩人怎么偏偏在他的称呼上耍花样。
那孩子已经走到前头，停下等待。
单京生和韩汉跟在小玄身后，追了上去。
边走，小玄边问：“小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孩子道：“我叫周奇。”
“住得远吗？”
“不算太远，在湖对岸，那里有一片五彩菖蒲。我和爹住在里头。”
“你爹为什么受伤啊？”
“我也不知道。今早回来，我爹就重伤了，家里仙石不够，我没法儿，只能出来讨。”
“你若是不碰上我，你想去找谁？”
“去找牛壮牛家主。”
“牛家主啊，看起来是个厚道人。对了，怎么不去找潘家主。今日潘家设宴，还能白吃一顿。”
“我也想过，潘家主乐善好施，一定会伸出援手的，但我爹不让。我只能找别人了。”
听到这儿，小玄侧头，看一眼单京生。
单京生道：“放心吧，自从上次被戳穿，再也没人跟踪咱们了。”
小玄道：“我感觉我要有好报了。”
小玄又问：“那为什么找我呢？”
周奇道：“我听城里人说了，小哥哥是跟炼器师一起的。炼器师都富贵，我想，容易一些。”
小玄笑赞：“你真聪明！”
赶路不提。
不多时，小玄、单京生和韩汉来到了周奇的家，五彩菖蒲遮掩下的一间木屋。
木屋简陋，只屋顶最完善，四面皆残破。
好在菖蒲茂密，可帮助遮风挡雨。
途中，小玄问过了，周奇的父亲名叫周倡。
周倡虽然重伤，但感知敏锐，在小玄等出现在木屋周围时，就察觉了。
为避免误会，小玄等未跟着入屋，由周奇拿着仙石先行入内解释。
不一会儿，周奇来唤三人入屋。
屋内陈设就更简单，一桌，一对椅子、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仅此而已。
周倡坐卧床上，一手撑着床板，支撑自己的身子，向小玄等见礼。
眼看着周倡要完蛋的样子，小玄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细问他受伤的缘由，赶紧让单京生帮忙看看情况，帮他疗伤。
疗伤期间，小玄一直在跟周奇聊天，从他的口中，了解周奇眼中的平波府是个什么样子。
武云昭教过小玄，想要得到线索，就要从不同层面的人口中探查相同的人或物。
千人千面。
千人千心。
每一个人对相同人或物的感知都是不一样的。
这样做或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一夜之后，黎明之时，周倡脱离了性命之忧。
小玄问他为何受伤。
周倡道：“小少爷，你心善，帮了我们父子，我们父子感激不尽，但为了你好，你还是别知道为妙。恕我不能相告。”
小玄试探道：“潘小龙？”
周倡面色一变，惊疑不定。
小玄知道，自己猜对了，暗暗得意：“本喵果然聪明。”忽悠道：“我们虽然来平波府不久，但潘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些，不知道跟你知道的一样不一样，跟你这伤有没有关系。你说一说，左右没别人，若是对不上就算了，你多告诉我一些，我就当你谢过我了，救人是好事，仙石不用还了。若是对得上，咱们互帮互助一下，好过你带着孩子东躲西藏，如何？”
周倡瞧自己的孩子，双唇紧闭。
小玄心中一动，跟周奇道：“小弟弟，大人们要说正事了，咱们出去玩吧。”
半个时辰后，小玄等三人回到了落脚处。
周倡父子两个并未跟随。
单京生将周倡的经历分享给他人。
原来，周倡的伤确实与潘家有关。
原因是因为他无意间撞见了潘家的人杀人灭口。
这杀人灭口不是武云昭等从端木青禾那里知道的对上一拨妖兽表演团的人斩草除根而是灭杀与他们有关系的人。
周倡撞破恶事的同时被察觉，转而被追杀，幸亏他水遁功夫极好，拚着重伤逃脱了追杀，在外兜转多日，才返回家中。
单京生道：“以潘家的能力，若周倡的身份被知道了，一定活不到现在。他暂且还没暴露。咱们受各方关注，突然多出人来，太引人猜度，所以没一起带回来。”
少卷入一些人也是好事。
武云昭不悦道：“那姓潘的下手真狠啊！他做这种事情，手下人必须得信得过，这可不好培养，多杀一个都是损失，他居然能全宰了。说句不合适的，我还真佩服他。”
紫萝道：“最可怕的是，脸上完全看不出他是这么个人。”
武云昭嗤笑道：“咬人的狗不叫啊。”
紫萝等点头赞同。
卓文斌道：“席面吃过了，按着约定，咱们得给荣祥答复了。”
韩汉担忧道：“那荣祥到底靠不靠得住啊，我怎么觉得，他在潘小龙面前发虚呢。”
武云昭道：“他虚，我也虚。不过，要站队就要坚定，尤其在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时刻。荣祥是赌一招翻身，咱们得赌全身而退。”
两天之后，合作事宜尘埃落定。
潘小龙得了消息，既意外，又恼怒。
他自问处处强过荣祥。
他才是最好的合作人选。
不得其解之下，潘小龙约了卓文斌，问个原因。
第1062章 荣家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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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斌早有准备。
在一开始，他只说荣祥给的条件好，报酬厚。
潘小龙自然不信。他想，荣祥能给的，他也能给，且能给的更好。
后来，卓文斌在潘小龙的反复追问下，终于松口，说了一句意思模糊的话：选择与荣家合作，少爷起了不小的作用。
听者有意。
潘小龙追问是什么意思。
卓文斌推脱是主人家之间说话，自己身为管家没法过问，所以不知道，匆匆告别潘小龙，留下潘小龙自己去琢磨去了。
不提潘小龙如何闹心，且说荣家得了炼器师的青睐。
这事在平波府引起热烈的反响。
炼器师只有一个。
若寻她炼器的话，自然就要分个先来后到。
谁不想争个先呢？
再者，这炼器师是个绝色女仙且貌似颇有背景。如果能跟她交好，岂不是好事一桩，更胜过做生意？
一时之间，平波府中有身份的人纷纷登门，跟荣祥交好，盼他行行方便。
随之，荣家的声望提高了不少。
生意也好了许多。
荣家有了赶超潘家的势头。
荣祥心情愉快，颇有扬眉吐气的模样。
他拿着订单来找武云昭。
秉着大材不小用的心思，荣祥分给武云昭的订单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或是看重报酬，或看重人脉。
他道：“仙子，这人在平波府影响不小，您上心。”
武云昭笑道：“荣家主放心。只要是中仙用的仙器，我不在话下。”
荣祥更喜举起大拇指道：“仙子厉害！”
武云昭请荣祥坐下，说道：“荣家主，你我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要同舟共济，有些事情可以说一说了吧。”
荣祥笑了笑，点点头道：“仙子想知道什么？请讲。”
武云昭道：“那我就不客气了。”顿了顿，好像思索了一下，道：“荣家主，我那外甥金贵，损伤不得。若有事牵扯了他，我绝不能容忍，所以，我想问，先前你跟文斌说，潘家主有欺侮孩童之嫌，不似表面和善，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他，潘家太干净了，我看不出来什么。”
荣祥道：“自然不是哄骗仙子。说起来，唉，也是我平波府有此一劫。那潘小龙表面仁义，是个乐善好施之人，可背地里做的全是拐卖孩童的腌臜事情，而且那些孩子的下场，唉，说不得，生不如死。”
武云昭皱眉。
她预感到最恶心的结果出现了。
定了定神，武云昭压着怒火，问道：“没人管吗？”
荣祥摇摇头道：“一方面是知道的人少，另一方面是袖手旁观，不打算管的。我也不嫌丢人，我就是那袖手旁观的。”
武云昭道：“荣家主不必如此，天下事多了，没有件件能管的，能做到不参与，就很好了。”
荣祥点点头罢了，心里认为，武云昭这么说是给人留面子罢了，然而，他却不知道，这是武云昭的心里话。
武云昭从来不认为，天下事，天下人人管得。
一个人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就够了。
武云昭又问：“潘家主名声很好，想来是行事隐秘所致。不知荣家主是如何得知他的事情的？”
荣祥道：“都在平波府，突然来了个抢生意的，我怎么能不查查呢。无意间，我发现，他那妖兽表演有蹊跷，后来一直追查着，嘿，谁想得到，竟追到国都里去了。那可是国都啊。江渔城跟国都都比不了。我这平波府的小门小户哪儿敢继续啊，赶紧撤回来了。不过一直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跟潘小龙维持着表面的和气。惹不起，总得躲得起啊。”
武云昭道：“那荣家主为何现在要跟潘小龙叫板了？且不管那国都的大人物，给潘小龙撑腰的府官也不是荣家主能惹的吧。”
荣祥没觉得武云昭的话有冒犯之意，淡淡道：“潘家欺人太甚。我不想在以后继续受制于人了。我一直准备着绊倒潘小龙的一天，只不过没等到合适的机会，直到碰上了仙子。我知道，我等的机会来了。”
武云昭呵呵笑道：“荣家主如此期许，我倒是受宠若惊了。”
荣祥道：“仙子放心，我若无把握，不会行事，若无把握，更不敢将仙子拉入局中。”
武云昭心道：“底气够足啊！难道真是好人好报，这么快就来意外惊喜了？”长“哦”一声，道：“既然如此，愿闻其详。”
愿闻其详，就意味着，武云昭答应入局了。
荣祥喜道：“仙子，你愿意帮忙？”
武云昭道：“事已至此，我难道还能退出去？”抬手制止荣祥的辩解，带着笑意道：“就算为了我那外甥安全，我也得助荣家主一臂之力，总好过让那潘家主一直惦记着。”
荣祥放下心来，说道：“仙子说的是。小少爷灵秀，正合他们胃口，不能不加小心看护啊。”
武云昭道：“我知道。荣家主，继续说吧，我听听，我能起什么作用。”
荣祥道一声“好”，开始叙述他的计划。
荣祥道：“恶人作恶多时不被办理，主要是因为无人上报城主。城主威严，按律办事，只要知道此事，一定会严惩。这便是咱们行事的最大依仗。”
“刘承志是江渔城府官，即使有他人做靠山，也不敢冒犯城主之威严。反过来，城主也不会因为他背后有什么人就不敢动他。”
“仙国之中，城主之地位低于仙帝，但在本事上可不见得。仙帝也要敬各城主几分的。”
“除非城主包庇，否则的话，无须担心恶人逍遥。”
武云昭插句嘴：“城主跟他们有关系吗？”
荣祥笑道：“仙子放心，我查得很清楚，毫无关系，否则，我也不敢谋划此番，不如干脆换地方生活了。”
武云昭点点头，示意荣祥继续讲。
有荣祥筹谋，武云昭不再是处理这件事的主力而是助力。荣祥做得越多，她需要做得就越少。荣祥多年精心，总比她几日谋划要可靠得多，办起来，成功的可能性更高。
武云昭乐得轻松。
只听荣祥继续道：“说这么多，我其实就是想说，刘承志敢跟潘小龙一起作威作福，全仗了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他。但实际上，他最怕的人不是帝都之人，不是仙帝，而是城主。为了保全自己，他不会介意将潘小龙推出来顶下所有罪过。”说到这儿，停下了。
果然，武云昭问道：“荣家主找到让城主知道此事的人了？”
荣祥笑着点头。
笑容之中得意，骄傲，笃定。
武云昭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早些将事情做了，反而要等机会呢？如今这个机会是我的到来，而我等又是偶然来此。如果我不来呢，荣家主又要如何？”
若在以前，有人问荣祥这些，荣祥还会苦闷。
但现在，他知道，事情一定能成了，反而喜悦。
而且，他适时停顿，就是为了知道武云昭有没有跟上他的想法。如果面前的美人只有美人的皮相，而不具有智慧，他可要多费一番心思了。
武云昭的适时提问，让他无须另外耗费心思了。
这表明武云昭听得懂他的意思，也能想到他的顾虑，说明武云昭不蠢。
荣祥更是满意，心情更好。
他笑道：“仙子，不瞒你说，人我是找到了，但是啊，我在平波府的一举一动都在哪潘小龙和刘承志的掌握之下，我若突然做了什么，引他们怀疑，岂不是功未成，身先死吗？所以，我一直等契机。如果碰不上仙子等，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会继续等下去。仙人只要活着，旁的本事不提，最大的本事就长命。只要潘小龙不把我逼上绝路，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十几年，几十年，甚至百年，千年，我都能等下去。平波府是生养我的地方，我可以自己走，但决不能让旁人逼我走。”
武云昭赞道：“荣家主坚韧！”
荣祥哈哈一笑道：“仙子谬赞，不过争口意气。”
荣祥的计划不复杂，离间计罢了。
武云昭接着问：“荣家主想做什么？我在其中，又要做什么？”
荣祥稍正颜色，认真道：“仙子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仙子。”
武云昭道：“我自然信得过荣家主。”
荣祥道：“仙子要做的简单，只需要坚守本职，炼制仙器即可。”
武云昭道：“这不难。”
荣祥继续道：“我也信得过仙子的能力。”顿了顿，接着道：“能给刘承志威胁，逼迫他对潘小龙下手的，唯有平级的府官或是其他位高权重，身份显赫之人。只有这些人才有可能跟城主有关系，进而有可能将本地之事告知城主。”
武云昭道：“就算不告诉也不怕，刘承志自会害怕，为了万一的风险，也会将潘小龙办了。行事也将会收敛。”
荣祥道：“正是。然而，要把这些人光明正大请进//平波府，请进我荣家的门，却是不容易。”
武云昭听到这儿明白了，笑道：“炼器师足够这些大人物拨冗来见。”
荣祥喜道：“仙子聪慧，正是如此。”
第1063章 疯言疯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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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和荣祥商议计划之际，平波府又生风波。
卓文斌、单京生拉着宁风急匆匆赶来。宁涛和宁三跟在三人身后。几人全部是一脸焦急的模样，其中，宁家村三人最急，又以宁风更为凸显。
荣祥见状，知道出了变故，犹豫要不要避开。
武云昭若有所思，想了想，对荣祥道：“荣家主稍待，咱们等会儿继续聊，可好？”
荣祥点点头。
武云昭带着几人去了偏厅，道：“说吧。”
宁风急吼吼道：“宁家村的人被抓了。”
武云昭早有准备，问道：“什么时候？”
宁风道：“刚刚。”
宁三见宁风急赤白脸，怕武云昭误会他坏事，赶紧道：“我们不敢暴露，立刻就回来禀告了。”
宁涛把着宁风的胳膊，也担忧他冲动，说错了话，惹人不快。
卓文斌道：“韩汉和紫萝留下盯着呢。”
武云昭点点头，想了想，问道：“刘承志来了吗？”
卓文斌道：“来了，跟抓人的仙兵一起来的，住进了别院。”
武云昭道：“多半是潘小龙交代的。”
卓文斌问：“怎么办？”
武云昭却道：“知道刘承志是上仙吧。”
这话自然是对宁家村三人讲的。
宁涛、宁三和宁风的焦急的，愤怒的情绪慢慢退下，化为无可奈何。
在上仙面前，他们不得不冷静。
武云昭道：“知道就好。宁家村的人不算少，刘承志不会轻易动他们性命的，先观察着。都沉住气，别自乱阵脚。我去跟荣家主想个办法。”
卓文斌道：“要跟他说明吗？”
武云昭道：“不得不说吧。反正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知道我本来的意图，会跟我合作更紧密，更相信我的。”
卓文斌道：“也好。”
武云昭道：“宁村长，你们三个别动了，探查的事情不劳你们了。”
宁涛明白。
眼看乡里乡亲受苦，他们三个很难平静，容易坏事，不如不看。
他道：“我们明白，一切有劳仙子了。”
武云昭道：“放心吧。”让单京生接着出去查，带着卓文斌一起再次来到荣祥面前。
情况紧急，人命关天，他们也不废话，直接说出了来到平波府的目的。
荣祥听后，暗暗心惊，却是一笑道：“仙子藏得够深啊。”
武云昭表示歉意。
于荣祥而言，武云昭与他有共同的敌人是大好事。
得知武云昭是“多管闲事”，荣祥对她另眼相看。
他并不介意。
武云昭道：“荣家主，刚刚得知，宁家村的人被刘承志抓了，想请荣家主帮忙拖延时间，尽量保住他们的性命。”
荣祥犯愁。他没这个能力啊。
武云昭道：“不是让荣家主强出头。”
荣祥尴尬一笑。
武云昭道：“荣家主，我想??????”。
话未说完，紫萝匆匆而回。
紫萝对武云昭道：“府官出了布告，说，宁家村的人染病疯癫，未免扰乱平波府，所以将人关押。他们会找医仙医治，一切耗费由潘小龙承担。还专门感谢潘小龙大仁大义。”
武云昭不屑道：“他还真会给自己立牌坊。”
卓文斌道：“这牌坊立起来也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让人死了，否则岂不是救治不利。”
武云昭道：“可宁家村的人说话也不可信了。疯言疯语，谁会当真呢。”
卓文斌叹道：“也是。若不能全弄死，不如控制起来。这招数用得不错。”
武云昭道：“总归，活着就是好的。咱们也不用着急了。”转而对荣祥道：“荣家主，不用急了。”
荣祥也松口气。
武云昭道：“荣家主，不过，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您看，栽赃陷害，囚禁他人，是不是又能给潘小龙添条罪过呢。”
荣祥眼睛一转，点头微笑。
武云昭道：“他自愿把刀子送到咱们手上，不用的话，可对不起他。”
荣祥一笑。
武云昭问道：“不知那些大人物什么时候到来？”
卓文斌和紫萝不知武云昭和荣祥谈了什么，按着心中疑惑。
荣祥道：“本来想拖几天的，不过，既然他们自己又生事端，那么提前一些也无妨。”
武云昭道：“荣家主尽管将人寻来，只要是炼器之事，在我能力之内，不管来多少人，做多少活儿，我都答应，决不食言。”
荣祥闻言欢喜，笑道；“仙子才是大仁大义啊！”
武云昭微微一笑道：“再跟荣家主说件事情。”
荣祥乐呵呵道：“仙子请讲！”
此刻，武云昭不管说什么，荣祥都觉得好听呢。
武云昭道：“荣家主，大人物若来了，不能做到人赃并获岂不是不美！我肯定地告诉您，宁家村的孩子们都被困于那妖兽表演团所在的地窖中。”
荣祥惊道：“真的！”
武云昭道：“在这节骨眼上，怎么敢欺骗。荣家主，这才是真正的机会到了。只要将恶事揭发，令平波府人人皆知，潘小龙永无翻身之日，唯有以死谢罪。”
荣祥眼中放出光芒。
他攥了攥拳头，语气铿锵，坚定道：“三天，仙子，给我三天时间，必能一切就绪！”
多年筹谋，即将实现。
荣祥很是激动。
武云昭提议道：“荣家主，不如请一场妖兽表演助兴？到时候，若是家里有小朋友的，也可一并带来瞧瞧热闹。”眼中别有深意。
荣祥一想不错，嘿嘿笑道：“仙子好想法。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仙子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的。”告辞安排去了。
武云昭将与荣祥所谈转述给卓文斌与紫萝。
卓文斌道：“看不出，荣家主还是个闷声办大事的。”
紫萝道：“反而便宜了咱们。”
武云昭得意道：“好人好报嘛！”
接下来，他们要做的，就是等了。
三天很快过去。
这日，荣家宾客盈门。
不少远近闻名的人物都在其中。炼器师的号召力从中可窥探一二。
值得一提，荣祥也邀请了潘小龙和府官刘承志。二人很给面子的也来了。
宾客之中，身份最高，声望最高的，不是刘承志，也不是潘小龙，而是来自江波府的一位老者。
老者名叫纪风。
纪风是上一任仙帝在位时的一位将军。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仙界也是如此。
纪风为了避嫌，主动辞官，回到家乡江波府，逍遥自在。
纪风的人脉都在朝中，号召力不小。
虽然他是无官一身轻，但先前的资历足够让他成为一方之中备受尊重的人物。
纪风的到来很出人意料。
刘承志有些慌。
上仙与上仙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在纪风面前，刘承志也不敢放肆的。
他问潘小龙：“荣祥怎么把他都请来了？”很是惶急。
潘小龙不曾料到，摇摇头，道：“看看吧。”
两人见到，纪风身旁跟着两个后辈。
其中一个是儒雅男仙，另一个是可爱的男孩。男仙和那男孩是兄弟，同唤纪风太爷爷。
男仙名叫纪云。男孩名叫纪羽。
两人还注意到，纪云与荣祥之子，荣腾，言谈甚欢，看起来感情要好。
潘小龙猜测道：“荣腾常在外游历，这条路子应该是他给牵上的。荣腾多年不归，消息不好打探，倒是没想到，他能惹来这么大的人物。失算了。”
刘承志没好气道：“已然这样，抱怨什么。我可提醒你，荣祥那场妖兽表演多半是给纪家的孩子特意安排的，你给我安排得精彩些。那孩子高兴了，纪风也就高兴了，对你也能高看几分。”
潘小龙道：“放心，一定出不了纰漏。”
荣祥笑容满面，将来宾一一介绍，妥善安排，将刘承志与潘小龙安排在了纪风的近处。
宾客虽多，但因为纪风的存在，大多成了陪衬，可有可无了。
武云昭因为身份，因为容貌，依旧亮眼，。光彩不容忽视。
她是能说会道的，而且性子爽朗，举止投足之间隐隐露出多年历练的威势，正巧与纪风脾气相投。
两人不多时就说到一起去了。
气氛很好。
在这种场合中，孩子们容易被忽视。
而在武云昭和荣祥的计划中，孩子们又是不容忽视的一环。
在这种时候，小玄的重要作用再次发挥。
没一会儿，小玄就跟众宾客的孩子们打成一片。他的这份交际的风采与武云昭不遑多让。
小玄特意与纪羽接触。
纪羽年岁不大。
孩子单纯，看到漂亮的人或物自然喜欢。
小玄无疑很符合他的审美。
而且，他正是好奇、好玩的年纪，见到小玄一身打扮华丽，很是羡慕。
小玄清楚，只要拉拢住纪羽，就能拉拢住纪风，这就意味着拉拢到一个大靠山。
他多会来事啊。
小玄将纪羽拉到避人处，毫不犹豫，就将一身雪蛟龙所制的行头给纪羽换上了。
纪羽大喜过望，觉得这个小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哥哥，满眼冒星星。
小玄笑问：“喜不喜欢？”
纪羽举着手，抓着头顶的龙角冠，不住点头道：“喜欢。”
小玄道：“那我就送你了。”
纪羽惊喜：“真的吗？”
小玄点点头道：“我的东西自然是由我支配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不过，我得跟家里人说一声，要不然他们误会你就不好了。”
第1064章 拿人手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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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小玄这种“我的东西我做主”的态度，简直不要太霸气。
此刻，小玄在纪羽的眼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来。
纪羽开始崇拜小玄了。
小玄笑了笑，眼中有纪羽不知道的狡黠的光芒闪过。
纪羽迫不及待要让太爷爷看自己的新形象，拽着小玄奔到纪风等人的面前。
因为激动和欢喜，他一边跑，一边喊，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得了好东西，而且好东西是小玄送的。
宾客都是不俗的人，眼力不差，认得出这套雪蛟行头的珍贵。
小玄作为武云昭身边的人，在宾客到来时，已经亮了身份。几乎人人知道他是炼器师家的孩子。
见到小玄将珍贵之物干脆送了纪羽，不少人暗暗点头，这位小少爷果断，不缺心计，是个人物啊。
谁能想不到纪羽跟纪风的关系？
但又有多少人能为了这份关系割舍宝物？
小玄之作为可称得上“杀伐果断”，深谙舍得之道。
拿人手短。
纪风见自家孩子如此不客气也是一惊，更感不好意思。
纪羽可不知道自家大人什么想法，顶着一身行头来回蹦跶，表达喜悦之情。
武云昭自然知道小玄的心思，心说：“猫儿越来越灵了。”
她不在乎这么身东西。
今日小玄送出去的，她可以用更好的来补偿。
她拍拍小玄的头，对纪风道：“既然孩子喜欢，就收下吧。还望纪少爷别嫌弃不是新物件。”微微低头，笑问纪羽：“喜欢吗？”
纪羽高声叫道：“喜欢。”一对手掌不住抚摸衣衫上的龙鳞纹路，爱不释手。
纪风听武云昭这么说，又见孙儿确实喜欢，也就不推脱，笑道：“如此好物，怎么会嫌弃。让小少爷割爱，倒是我们对不住了。”
小玄很是大气，道：“物赠有缘人。”
这番小装大的模样，引得纪风哈哈大笑。
纪风来此是为了与炼器师结交。
因为这一节，纪风与武云昭之间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了很多。
小玄功不可没。
纪风仔细瞧了瞧孙儿身上的仙衣，赞道：“仙子技艺高超，未来可期。”
武云昭谦虚道：“纪爷谬赞。”
纪风道：“此番前来，我本也有为这孙儿请仙子出手，弄上一套仙衣。如今，尚未开口，仙衣已得，意外之喜。仙子，这是原本准备好的炼材，交与仙子，请不要拒绝。”说着，交给武云昭两个纳戒。
武云昭自然是要收的。不过她觉得两份太多，于是问道：“一套仙衣罢了，不值当这么多的。敢问纪爷，这份是？”
纪风道：“正要与仙子讲。”招招手，将纪云招到面前道：“这份是给我这个孙儿准备的。”
纪云拿出一把七弦琴来。这七弦琴是纪云的仙器，与其儒雅气质倒是相符。
纪风道：“请仙子帮忙炼制一番。”
武云昭道：“原来如此。”接过七弦琴，看了看，点头道：“自当尽心竭力，不敢怠慢。”
荣祥见武云昭和小玄三两下子与纪家如此融洽，很是欣喜，不免羡慕。
其他人见了就更羡慕了。
潘小龙和刘承志则在羡慕中又有嫉恨了。
时间推移。
荣祥笑呵呵道：“时候不早了，该看妖兽表演了。”不着痕迹地，与武云昭相顾而笑。
因为荣祥提前的交代，宾客之中，如纪风这般带着小朋友的人有十几个。
孩子们听说可以看表演都欢乐起来。
小玄对纪羽道：“潘家的表演很好看的。我上次看过一次。好多妖兽，平时都见不着呢。”
纪羽对小玄的话深信不疑，央求太爷爷带他去看。
作为全场中最有身份的人，接下来做什么事情，与他不无关系。
纪风点头道：“那就去看吧。”知道妖兽表演是潘家的，看向潘小龙。
潘小龙不敢怠慢，赶紧起身，说些客套话，带着一众宾客前往表演处。
荣家的宾客虽多，但也填不满座位。
为了体现一贯的亲和作风，潘小龙还邀请了平波府的人，让有孩子的人家自愿来观看，不收任何仙石。
到了之后，众宾落座。
武云昭、小玄等人与纪风在一起。刘承志和潘小龙也在附近作陪。
潘小龙给几人介绍他的表演团，可没注意到在武云昭、小玄、紫萝、荣祥、荣腾、纪云、纪羽、单京生、韩汉、卓文斌以及正巧出关的端木青禾的身上多了一个碧色香囊。
武云昭见表演团中个个都不是以前碰到过的，暗道一声“潘小龙心狠手辣。”，却明知故问，对潘小龙道：“潘家主，以前那个团主呢？”不能不特意提一提的。
潘小龙显然早有准备，笑呵呵道：“仙子好记性。我们这儿是这么安排，每回来一段时间，团主就跟着歇下，养养精神，由其他人代替，也好准备继续出游。”
武云昭笑道：“原来如此。妖兽难驯，我还以为出了意外呢。上次的表演着实令人印象深刻，怕看不着呢。”
潘小龙闻言不免犯嘀咕，但他想不到武云昭知道他这里的事情，只当武云昭真的是担心表演的事情，说道：“仙子放心，表演绝对差不了。”
武云昭点点头，表示相信，转头跟紫萝嘀嘀咕咕，说的是在上次星辰村时看到了什么。
潘小龙听她说得一点儿不差，更信她是担心表演的事情了。
反而他不担心了。
虽然妖兽表演团的主要目的是拐孩子，但在面上，为了遮掩，各种表演都是过关的，十分精彩，不管放到什么地方都能令人满意的。
武云昭分享回忆时，小玄和纪羽也在说着。
自从武云昭跟荣祥走近，潘小龙再也没机会接近小玄了。
这么多天来，今日是他接近小玄最近的一次，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美少年的白嫩脸颊。
潘小龙不免多看小玄几眼。
前些日子，为了解释他没有及时送货上去，潘小龙将小玄的画像呈了上去。
主上果然惊为天人，要求他必须把人拿到，缓了他的交货之期。
在以前，他自己对小玄志在必得。如今，他们一伙儿人听吩咐，对小玄全都志在必得。
刘承志是他们中的一员，对这灵秀美少年也上了心。
不过，对他而言，武云昭和紫萝两个大美人比美少年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更多的时候，他是偷瞧武云昭和紫萝。
各怀心思中，表演开始了。
表演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异香弥满。
首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小朋友们。
小朋友们慢慢昏沉，身体摇晃。
大人们中修为低的也如此。
修为高一些的大人们察觉不妥，闹了起来。
小玄和纪羽接连喊道；“好晕啊。”
紧接着，一个歪进武云昭的怀里，一个歪进纪风的怀里。
纪风修为最高，不受香气影响，反应最快，怒喝一声：“屏息！”环看四周，见孩童们大多眼神迷离，大人们尚好，稍稍放心，也知道是出了变故，遭了暗算，低头看一眼喊“晕”的孙儿，怒从心起，神情严肃，高举手臂，向天一掌。
随着他的动作，浩瀚如海的仙力从他的身体中奔涌而出。
仙力之强劲，直接震碎了大帐帐顶。帐顶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天穹之上，满月垂挂，繁星点点。
夜风吹进，香气逸散。
不少人神智为之一清。
荣祥在潘小龙身旁，一把拿住他的胳膊，喝道：“潘家主，这是怎么回事？”
潘小龙在闻到异香的那一刻就慌了。
别人不能辨别异香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他又惊骇，又不解：“难道将药粉弄混了！”但眼看着在自己的地方出了事，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法开口辩解啊，破天荒地，脸色大变。
潘小龙慌道：“我不知道啊。不，不知道啊。”哪里还有平时的云淡风轻的沉稳憨厚样子。
他正不知所措，想着如何破局，忽听有人喊道：“孩子，快看啊，哪来这么多孩子?”登时心下一凉。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表演区的高台之下，一道暗门被推开，衣衫各异，鬓发散乱的男孩和女孩在三个男仙的看护下走了出来。数量足有十几个。
潘小龙见到那三个男仙，猛然回头，看向武云昭等人处，果然见其三个仙仆不在。
三个男仙正是宁涛、宁三和宁风。
意识到什么，潘小龙看向牢牢把住自己荣祥，骇然地发现，荣祥眼色清明，嘴角噙着冷笑。
他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正在这时，又有人忽然大吼道：“哎呦我的妈呀，这是有人拐孩子，潘家是拐孩子的！”
这一声吼震天响。
发声者正是韩汉。
众人视线落到他身上，停留一瞬，转而全部落到潘小龙身上。
满场乱哄哄的。
谁会去细想为何韩汉直接说潘家是拐孩子的？
正常情况下，表演场地的高台里怎么会走出孩子？
他们都想知道潘小龙会给个什么交代。
韩汉喊完话，嘿嘿一笑，不在这儿停留，跟单京生等下场，联合早就埋伏好的人，前去擒拿表演团的其他人。
第1065章 为母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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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可不会给潘小龙狡辩的机会，朗声道：“潘家主，我知道你见我玄儿貌美，心生觊觎，但没想到，你竟然敢甘冒大险，在眼皮子底下行事。更没想到，你居然拐了这么多孩子回来，你真是歹毒啊！”
潘小龙哪里想得到自己的心里想法都被武云昭抖落出来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暴露啊。
他吃惊，惊慌，吞吐道：“我，我，没??????”
倏然间，纪风已到他眼前，将手掌按在他的头顶上，冷冷道：“有，还是没有，查过就知道了，闭嘴！”
上仙威压从头顶灌下。
潘小龙立时闭嘴，不敢动了。
他自己只是快到上仙了，还没到上仙，在纪风这个不知多少年前进入上仙的大前辈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啊。
纪风曾为将军，自身的威风不是盖的。
他扫视全场。
凡是被他扫中的，除了正打斗中的，全都不出声了。
纪风瞥向刘承志，喝道：“还不抓人！”
刘承志慌忙应承，立刻下场拿人。
在纪风面前，他也得伏低做小啊。
刘承志知道潘小龙所为，见状哪里猜不到潘小龙此刻是阴沟里翻了船，未免自己被牵扯上，也不为潘小龙辩解。
说起来，拐孩子是潘小龙主事。
他只是作为地方官给予便利，从未直接经手过。
他完全可以将自己摘出去。
想定了心思，刘承志暗道：“潘家主，对不住了。”下手再不犹豫。
刘承志是上仙。
有了他的加入，妖兽表演团和其他潘家的手下立刻被制服了。
场面尽在控制之中。
武云昭看着迅速被制服的人和大气不敢出潘小龙，对上仙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有了更深的认识。
刘承志回来了。
宁涛、宁三、宁风带着孩子们也来到纪风的面前，齐齐跪下，要纪风给他们做主。
纪风摆摆手道：“我是闲云野鹤之人，管不得这些，既然事情发生在平波府，此事该由刘府官处理。”
说着，看向刘承志，淡淡道：“刘府官，我孙儿险遭暗算，你可要给我个让我满意的交代。”
刘承志也不说别的话。在这种时候，话越多，错越容易多。听话就是了。
他干脆答应。
纪风想了想，手指虚空勾画，形成奇异图纹，推进潘小龙的身体，道：“潘家主，你修为不低，未免你作乱，我限制了你的修为，此刻，你与一般人无异。若你是清白的，老夫自会给你解开，给你赔罪，若你真做了此等恶事，老老实实等死，为你的恶，恕罪吧。”将人一推，推给刘承志。
刘承志道：“我这就回去审问。”向纪风行礼告退，不敢耽搁，带着潘小龙、被擒拿的手下和宁家村的大人和孩子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
来看这场表演的人不少。
想来，不需要等到天明，平波府所有人都会知道潘小龙这回事情了。
纪风对在场人道：“无事的散去吧。”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小玄恢复精神，从武云昭怀里站起。
接着，纪羽嘻嘻一笑，睁开眼睛。
纪风低头，见孙儿神色晴朗，彻底放心。
他方才关心则乱，以为孙儿受了暗算。
但他是上仙，稍微感知一下，就知道孙儿完全无事，联想方才经过，香气晕人，孩童出现，大喊抓贼，环环相扣，骤然明白其中是有安排的。
他将纪羽放下，拍拍孙儿的头，失笑道：“你们也不知会我一声，吓我一跳。你要真出了事情，你爹娘还不跟我闹翻天！”
小玄抢着告罪，说一切都是他的指示，让纪风莫怪纪羽。
纪风笑道：“可不是嘛，你晕，他也晕，你醒，他也醒。”
小玄微微一笑。
纪风问道：“老夫被当了枪使，不能不明不白，你们，谁给我说说清楚？”
荣祥和武云昭是主策划，便由他们两个一言一语说明。
听完后，纪风道：“嗯，不错，人尽皆知，那姓潘的必死无疑。”
荣祥和武云昭向纪风告罪。
纪风摆摆手道：“算了，也算做件好事。”想到什么，道：“那刘承志怕也脱不了干系。”
荣祥道：“刘承志不曾真正做什么，动他不得。能借他的手，除了潘小龙，已然足够了。”
纪风又道：“不动就不动吧。这种事情，背后牵扯更多，点到为止也好。”
荣祥和武云昭道：“正是。”
纪风感慨道：“想不到啊，罗仙国居然能出拐卖孩童之事，想当年，可没这回事，这仙帝不知道怎么当的。”摇摇头道：“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吧。”
众人都懂得，点头。
刘承志对潘小龙的处理可谓雷厉风行。
半天之后，潘小龙定罪，被当众灭杀。
一天之后，潘小龙的家宅和产业被抄，相关人被抓，等待后续的审查。
当天，被诬陷疯癫的宁家村人尽数被放，与孩子们团聚，跟武云昭道谢之后，速速离开平波府，回到村子去了。
这份罪孽自然也算在潘小龙的身上。
刘承志从头干净到尾，丝毫不受影响。
但他也明白，纪风知道他这回事，若自己犯了大事，被纪风抓到苗头，告诉了其他人，恐怕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如武云昭等预料的，此后行事收敛了很多。
大事完成，武云昭等庆祝不提。
荣祥知道武云昭与自己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救人之后，很明事理，不跟她多谈生意，后续接了几个朋友的不好推脱的订单之后，就不再接了。
他知道，武云昭等人不会久留平波府，不如保持好这份友谊，好聚好散。
纪风、纪云和纪羽三人一直住在荣家。
七弦琴炼制完毕了。
纪云很满意。
纪风很高兴。
但三人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找到玩伴的纪羽，每天跟在小玄后头，跟个尾巴似的。
纪羽与小玄感情越来越好。
他也就不想回家。
因为纪羽，本该在七弦琴炼制完毕后离去的三人，一拖再拖。
荣祥很高兴。
有大人物在他这里住着，他巴不得呢。
于是乎，等武云昭将手头所有的订单全部完成后，即三个月后，纪风等三人还在荣家。
这一次，不是他们走不走的问题，而是武云昭等人要离开平波府，继续前行了。
荣祥可以满足于潘小龙被惩治。
武云昭却不能。
她有心将此事彻查到底，将邪恶之人全部揪出。
若要问原因的话，除去正义，便是为母的执着了吧。
紫萝、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也没旁的心思。
武云昭做什么，他们就跟着做什么。
一伙人热热闹闹挺好。
在仙界，有口气的不就是为了求存嘛。
这般求存很好、很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小玄将周倡、周奇父子拉入了队伍。
周倡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很尽心尽力的，而且武云昭看在小玄的面子上，给周倡的报酬也不薄，足够他和孩子两人使用，总好过当仙仆的。
多了周奇之后，纪羽的玩伴增多，就更不想跟他们分开了。
纪风为了宠孙儿，耐不住孙儿软磨硬泡，邀请众人江波府一游。
江波府虽然不是入国都的必经之地，但也不费路程。
武云昭想着，跟纪风一家关系好些也无妨。纪风人脉宽广，关键是位高，带来的好处是说不尽的
同时，武云昭也想着，纪风年纪不小，早逾千岁，或许能知道木蛇郎君的事情，可以托他打探、打探，于是，答应了他的邀请，与之同行。
荣腾与纪云感情深厚，也一同前往。
准备三日后，武云昭、小玄、紫萝、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卓文斌、周倡、周奇，和荣腾，登上纪家的车驾，随纪风、纪云和纪羽前往江波府。
与上仙同行，果然一路轻松，顺遂。
半个月后，一行人顺利到达纪家----纪府。
纪家在江波府是名门望族。
纪风是家中地位最高的人。
武云昭等作为他的客人，是贵客，备受重视。
当然了，凭着武云昭的炼器师身份，她不管走到哪里都称得起是贵客。
至于单京生等，凭着腰间的仙令，也不会受到轻视。
初到纪府，纪风不着急给武云昭等介绍家中情况，先将人安排到客房，休息调整。
纪风归来。
家里的其他人要来拜见他。
纪云和纪羽也要拜见父母等长辈。
纪家规矩严明，好一阵之后，各种礼仪才结束。
纪风将纪云的父亲，纪飞，留下问话，令其他人退下了。
纪风问家中事情。
纪飞一一答了。
纪风又问，在他不在这段时间里，江波府中可有要事。
纪飞挑着提了提，最后道：“爷爷，最近需要准备的就是百年一度的夺宝会了。”
纪风道：“又一百年了？”
纪飞点头道：“是啊。”
纪风忍不住搔搔头发，笑道：“觉得头发更白了。”摇摇头，感慨时光流逝，接着问道：“今年什么宝贝？”
纪飞道：“为下仙准备的是四翼宝马，为中仙准备的是纳海瓶，至于为上仙准备的，今年没透露，很是玄虚，或许是至宝吧。”
第1066章 纪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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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风缓缓点头道：“四翼宝马价高，给下仙，中仙代步正好，咱们能得来就得来，给羽儿备着吧，能骑好长一段时间呢。”
纪飞道：“是。”
纪风又道：“纳海瓶是个什么东西？名字倒是普通得很。”
纪飞道：“爷爷，纳海瓶是收容仙宝。取这个名字，只为它犹若无边无际的海洋，收容得多，广。值得所在，这瓶子能将仙人摄入其中。”
纪风挑眉道：“哦，有点儿意思了。”
纪飞道：“听介绍，下仙不能抵抗，必被摄入瓶中。中仙的话，就算不能被摄入，为瓶笼罩，也会肢体僵硬，仙力运转不畅。说起来，这瓶子真是不错了。”
纪风道：“如此厉害，争抢的人肯定多。而且，威力这般大，拿在手里也烫手。”
纪飞道：“爷爷说的是。落入好人手里还行，若落入心术不正之人手中，怕是要成为祸害一方的助力。当然了，有爷爷这般上仙坐镇的地方，这纳海瓶也是无用。”
纪风回忆了一下，说道：“这纳海瓶，是近五六百年来，最好的仙宝了吧。”
纪飞道：“不分品级的话，是了。”
纪风道：“为中仙准备的已经是这般好物，那为上仙准备的应该也差不了，如此遮遮掩掩，或许是了不得的东西。”
纪飞问道：“爷爷有兴趣？”
纪风道：“开开眼也好啊。”
纪飞道：“那我托人再打听、打听？”
纪风道：“不必执着，到时候就知道了。你爹在闭关，赶不上今年的夺宝会了。我这把老骨头多年未动，今年动一动吧。”
纪飞道：“爷爷出手，必能手到擒来。”
纪风笑道：“先别把话说得太满。参加夺宝会的人多了，往年来会的上仙不在少数，也有跟我这样的老怪。真要是不得了的东西，争抢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纪飞道：“若真那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纪风道：“就是，玩玩，玩玩，不用当真。”顿了顿道：“不过，那四翼宝马得给我拿回来，人家的少爷都是骑四翼的，咱们也不是非要比，但总不能人家跑到天边去了，咱们羽儿还在蜗牛爬，起码齐头并进啊。”
纪家不是承担不起四翼宝马，而是觉得没必要专门为了代步弄些回来。
毕竟，谁家的仙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既然夺宝会上有，不妨一试，得了就是赚了。
纪飞闻言，心中一动，笑道：“爷爷是说那几位贵客吗？他们有四翼宝马？”
纪风道：“自己收着呢。”
纪飞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来深藏不漏啊。”
纪风道：“谁还没手段呢。更何况，人家也不是没背景的，或许比咱们家还厉害呢。”
纪飞道：“能与此等人物结交，也是咱们的幸运。”
纪风笑道：“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死活不跟人家分开，我没辙了，拉下老脸请人家回家。可人家又不能在这儿住一辈子，等分开的时候，还有得闹。”
纪飞道：“到时候，自有我来管教羽儿，不让爷爷费心。”
纪风道：“最好这样。不过，也亏了羽儿胡闹，要不然，我也没由头将人请来。那最貌美的黑衣女仙虽然只是下仙，但炼器手段高超，未来必成大器。咱们跟人家有份交情，也有好处。”
纪飞道：“爷爷放心，您的客人，无人敢怠慢，自会好好招待。”
纪风又想起什么，嘱咐道；“让那些小的们给我安分些。这俩女仙都名花有主了，别去招惹，徒然招了厌恶。”
纪飞笑道：“这倒没想到。二位仙子貌美，仙界罕有，不知那同行中的哪两位男仙如此幸运啊？”
纪风道：“紫萝仙子是端木仙友的。云昭仙子的夫君在下界，还没上来，不过连儿子都有了，所以啊，看美人行，别乱攀扯。”
纪飞道：“知道了，爷爷，我会把话传下去。”
纪风道：“行了，我没有要问的了，你想知道什么，问你俩儿子去，我去歇一会儿。”
纪飞拦道：“爷爷，等等！”
纪风回头。
纪飞问道：“云儿的事情？”
纪风道：“我是他太爷，隔了这么多辈儿了，怎么管。你这当爹的自己看着办。”
纪飞点头道：“好，我知道了。爷爷，孙儿告退了。”
纪云与纪羽在院中等候父亲，见纪飞退出了太爷爷的房间，迎了上去。
纪飞道：“跟我说说你们在平波府怎么过的。”
父子三人坐在院中。
纪云述说。
听过之后，纪飞沉吟片刻，皱眉道：“说起来，我也听说过孩子丢失的事情。”
纪云担忧道：“咱们江波府也有吗？”
纪飞轻轻摆手道：“咱们这儿没有。听来往的人说的。不少稍微偏一些的地方，曾经还有人聚居，可没多久之后再路过，就没了。有的地方只有屋舍剩下的，有的地方干脆一片平地，什么都没了。这手法，跟你们说的那伙人办事法子差不多啊，抢走孩子，再斩草除根，不留痕迹。”
纪羽问：“有妖兽表演团吗？”
纪飞道：“那倒没听说了。村落之中，少有能人，凑些人手，就算没有面上的遮掩，拿下了也不是难事。不过，听你们这么说，以后见了妖兽表演团之类的，得加小心了。”
纪羽叹口气道：“连表演都不能放心看，这个仙界太危险了，太难了！”
纪飞听儿子说话的口气颇怪，与平时不同，不由笑问：“这回来一趟，怎么口气都变了。”
纪羽自豪道：“跟小玄哥哥学的。”旋即抓着父亲的袖子问：“还有事要问吗？我要去玩儿了。”
纪飞将儿子按住，笑道：“舟车劳顿，你不让人家歇歇？”
纪羽撅起嘴道：“那再等一会儿吧。”
纪飞捏了捏纪羽头顶上的龙角冠，暗暗点头，捏着纪飞的脸道：“人家给你这东西，你就收啊！你还真不客气。”
纪羽笑嘻嘻道：“太爷爷答应的，跟我没关系。”
纪飞帮弟弟说话，道：“太爷爷将原本的炼材用作补偿了。而且他们是有事相求，也不算是咱们羽儿胡闹。”
纪飞怎能听不出平波府中曲折，只是有心提一提罢了，免得纪羽贪得无厌，坏了脾性。
他道：“得了，去玩儿吧。别给客人添乱。”
纪羽终于能去玩儿了，欢欢喜喜答应，一溜烟儿似的跑走了。
见状，纪飞道：“小小年纪，能有这般速度，不错了。”
纪云道：“在家中，羽儿天赋最好，以后必成大材。”
纪飞心中骄傲，点点头，开始与纪云商量事情。
不久之后，纪云得了父亲的交代，来寻武云昭等人，向他们介绍夺宝会之事。
他来到客房时，纪羽、小玄和周奇三个小的已经上了屋顶，排排坐了。
韩汉在院里练刀，见纪云来了，立刻收招，上前。
纪云道：“无心打扰，请韩二哥见谅！”
韩汉爽朗，表示没关系。
纪云道：“我来，是为了跟各位说说我江波府的一件盛事，几位若有兴趣，可以参与、参与。”
韩汉笑呵呵道：“这可巧了，刚来就碰上盛事，这等热闹不能不凑一凑。就在院里谈吧，我叫他们出来，你等等。”
纪云主随客便。
不多时，武云昭等都来了。
纪云先将夺宝会中，为三等仙人准备的宝贝讲了。
武云昭等果然对那没有眉目的为上仙准备宝贝大感兴趣。
随后，纪云跟他们说了参加夺宝会的规矩和时间。
武云昭道：“十日之后，共参盛会。”将事情定下了。
交代完毕，纪云不多打扰，道：“各位，晚上有接风宴，到时，自会派人来请。”
武云昭笑道：“辛苦招待了。”
纪云道：“应该做的。”想着武云昭等可能会商量、商量夺宝会之事，要把纪羽也带走。
但纪羽粘着小玄，不肯离开。
武云昭笑道：“既然小公子想留下，就留下吧，正好，我们也歇息够了，不如，就请小公子带我们走走？”
纪羽闻言，满口答应。
纪云虽感无奈，只能答应，嘱咐一通，离去了。
纪羽有了做主的机会，摩拳擦掌，大显身手，带着众人参观自己的家，一边走，一边介绍，足足逛了一个半多时辰。
若非天色已晚，接风宴的时间到了，他还得继续带着人继续逛下去。
接风宴很隆重。
除了闭关之人，纪家上下都在。
看得出，纪风对几位贵客是真看重。
大家族里，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家风如何严谨，规矩如何严明，都有心思繁多的人，见状，也就将各种各样的心思压了一压。
纪家能有地位，全仗着纪风。
若纪风不满意了，倒霉的就是他们。
宴会上，武云昭和紫萝没有意外的，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
纪家的年轻子弟都被纪飞提前告诫过了，但美人在前，不免心中荡漾，目光灼灼，忍不住上前凑近乎。
当然了，他们不管是因为在乎美人的感受，还是在乎纪风及其他长辈的威严，都不敢失礼，至多寻着由头，跟武云昭和紫萝说说话，敬杯酒。
纪风瞧了，也就当没瞧见。
说来也是，如果家中子弟对两个大美人全没感觉，那他才要担心呢。
第1067章 功成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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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风宴上，心中最忐忑的，要数端木青禾了。
平波府之事结束后，端木青禾察觉到，紫萝对待他的态度转变不少，亲近了许多。
他不知是“距离产生美”的缘故。
反正他能得到回应，不管多与少，就很高兴。
再来江波府的路上，端木青禾小心地献殷勤，惊喜地发现，紫萝全都领受了。
他欣喜若狂，但在面上不显，只让欣喜之情在心中翻波、汹涌、激荡。
他眼看着一个个纪家的，各有风采的子弟向紫萝表示好意，心中忍不住泛酸，但又无可奈何。
他想：“原来自己这般贪得无厌，紫萝仙子已然坐在自己身旁，还不满足吗？”
仙酒入口，并没有多少美妙滋味，怪怪的，似乎难以下咽。
是了，先堕入情网之人就是这般了。
在端木青禾患得患失之际，他没注意到，一双透彻的，好看的，碧绿眼睛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
这碧绿眼眸的所有者自然是小玄了。
作为一个贴心的美少年，小玄觉得，自己不能不做什么，而且，就算为了以后的大红包，也要做一些什么。
小玄扫视全桌，打量形势，寻找机会。
武云昭应对着纪家人的同时怎么能忘了自家的乖仔，见他一双眼睛溜溜转，似乎在想心思，低声问：“怎么了？”
小玄道：“嗯，我要多管一下闲事。”
武云昭失笑。
小玄突然一指端木青禾面前的菜品，撒娇道：“我要吃那个，我过去一下。”端着果汁去了。
这般作为是失礼了。
武云昭知道猫儿又打算，也不制止，转头对纪风道：“让纪爷见笑了。”
纪风表示无妨。
两人说话间，小玄已经来到了端木青禾的身旁。
端木青禾以为小玄是真的想尝尝自己面前这道菜是什么味道，就要夹给他。
岂料小玄推脱着自己夹，然后将手中的一杯果汁，似是无意，实则成心地泼在了端木青禾的身上。
仙衣水火不侵，自然无碍。
但关键的是，端木青禾的脸上和脖颈处被溅上了果汁。
果汁暗红，在他的皎洁的皮肤上很刺眼。
小玄慌忙道歉。
端木青禾自然不怪。
仙人清理脏污很容易，用仙力一抹就是了。
端木青禾就要抬手，然而，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小玄不着痕迹地夹在胳膊下，一怔，看着小玄。
小玄紧靠着他，旁人若不注意，是看不到的，但能注意到的，也有不少人。
小玄脸上挂着歉意，却转头让紫萝给端木青禾清理。
紫萝脸上一红，见猫仔儿的眼睛亮闪闪，满是算计，心中一动，料到猫儿多事，暗暗好笑：“真是物随主人型啊。”抬眼见端木青禾目中有一丝期盼，想了想，抬起纤纤玉手，运转仙力，给端木青禾清理，作罢，面上红得透了。
端木青禾红了脸，心中之激动难以言表。
紫萝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答应了呀。
两人如此，情意环绕。
除非眼瞎，谁能看不出这二人之间的暧昧？
小玄做好了这事，很是满意，嘴角一勾，挂着功成名就的笑容，扫一眼那些给紫萝献殷勤的纪家子弟，告了声失礼，回到武云昭身旁，老老实实坐下，再也不乱跑了。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警告他人不要乱掺和。
纪家弟子们被小玄的眼神这么一扫，好气又好笑，不过，都收敛了。不能不识趣啊!
另外，他们都觉得，这小小少年拿自己做法子，还挺机灵，手段巧妙啊！
纪风笑呵呵道：“小玄聪明啊，仙子教导有方！”
武云昭道：“小孩子顽皮。”举起杯来，向各位敬酒，要他们都别在意。
能得美人一杯酒，也算很好了。
纪家子弟们心头的最后一丝郁闷也就散去了。
他们也都知道，水中花，镜中月一般的人物只能看，碰是很难、很难的。本来就无人执着。
宴会气氛和乐。
宴会结束后，纪风跟武云昭说，要将她介绍给当地的朋友认识。
武云昭很给面子，爽快答应了。
人脉越宽越好。
武云昭对自己的情况认知很清楚。
在仙界，她真就不算什么。
在弱小之时，寻求庇护，是应该的。
纪风的朋友也不是一般人，在江波府，享有盛名。
他的这位朋友姓南宫，名叫南宫无双，与纪风是差不多年纪的人，也是一位踏入上仙之流不知多少年的老怪了。
前往南宫家时，纪风并未乘坐车驾，而是与武云昭等人步行。
他这么做，有告诉江波府的人，武云昭等人是他纪风罩着的，让他们长好了眼睛的意思。
武云昭等要在江波府逗留一段时间，不可能一直窝在南宫家里，定会出来走动。
纪风得保证客人的安全和顺遂。
此次拜访南宫家主，武云昭并未带上所有人，只带了小玄、单京生和韩汉。
紫萝和端木青禾有了新进展，需要时间谈情说爱。
其他人要修炼。
纪风只带了重孙儿纪羽。
路上，纪风说起，跟南宫无双结识是因为当年水兽作乱。
二人联手擒拿恶兽，互相欣赏。
这也是二人在江波府声望显赫的主要原因。
他们边走边说，已经能看到南宫家了，就在这时，一个形貌中年的男仙来到了纪风等人面前。五个仙仆跟在男仙身后。这派头算不小了。
武云昭注意到，在男仙出现时，纪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不悦了，猜测，这双方多半有过节。
她将小玄拉到身侧，挡了挡。
从那男仙隐隐透露的气势来看，这男仙也是个上仙。
在上仙面前，她这个下仙以及单京生和韩汉两个中仙可什么都不算。
纪风上前一步。
纪羽紧贴着太爷爷的腿，眉头拧起，对那男仙显然也不友好。
男仙自然是冲着纪风来的。
他见到武云昭之容貌绝美，也感惊艳。但作为上仙，他可不会被美色所迷，暗暗猜度这绝美女仙的身份以及她跟纪风的身份。
男仙知道，纪风虽然为人洒脱，不摆上仙的架子，时不时就陪着孙子在外头溜达，但能得到他陪同外出的外人可不多。
由此可以推断出，这绝美女仙很得纪风的看重。
这不能不让他在意、介意。
男仙上前，向纪风行礼。他行的是晚辈礼。
纪风颔首以对，神情淡漠。
男仙不是第一次被这般对待过了，也不介意，笑道：“纪爷，好兴致啊。”
纪风道：“去看看朋友。”
他直言目的，那意思，既然知道老子有事，还不赶紧让路。
然而，男仙不会如他的愿，东拉西扯，拐弯抹角，打听武云昭等人的身份。
纪风来气，心道：“怎么这么讨厌呢！”考虑着要不要揍他一顿。但自己身为长辈，当街行凶，也太难看了些。
况且，人家只是上来搭话，和和气气的，没做旁的事情。这种情况下，他若出手，岂不是无缘无故，以大欺小，反而成了恶徒？
无奈，他只能忍了。
武云昭在纪风身后侧，见老爷子背后的银发一阵、一阵起伏，结合此时无风，心道：“老爷子动气了呀。”
她也是心思灵敏的人，怎么看不出男仙是在跟纪风纠缠。她猜，没准儿，这男仙就是得到了消息，知道纪风出来了，才赶过来故意招惹。
人都有脾气。
忍无可忍之时，无须再忍。
纪风这般身份、地位的人可不见得能忍太久。
未免见到上仙打架的精彩场景，武云昭心念一动，有了主意，对小玄嘀咕一番。
小玄点头，表示明白，走到纪羽跟前，笑道：“小羽，大人们说话，咱们就别在这儿打扰了，赶紧去找南宫爷爷吧。”
纪羽不知小玄另有目的，但也不想听那男仙絮叨，抬头看纪风。
纪风知道，小玄不会冒然认个“南宫爷爷”。
这是武云昭让两个孩子去找人解围呢。
纪风笑道：“让你南宫爷爷把好酒、好菜准备好。”
纪羽道：“知道了。”
两个孩子手拉手，奔进南宫家。
纪风与南宫无双常来常往。
纪羽也是常客。
南宫家的仙仆见纪家小少爷来了，无人阻拦，任由他往里冲，直到碰到了南宫无双，说了外头的事情。
南宫无双当即外出。
男仙还在喋喋不休。
武云昭见到一个高大魁伟，一头银白短发的干练老者，龙行虎步地，走了过来。
这老者跟纪风一般，鹤发童颜，精神抖擞，气势骇人，上仙无疑。
老者自然是南宫无双了。
南宫无双瞥一眼男仙。
男仙在南宫无双出现的刹那，就闭口不言了，见他看过来，赶紧行了个晚辈礼。
南宫无双“哼”一声，看起来脾气不怎么的，肯定是比纪风要差的。
他扫一眼武云昭、单京生和韩汉，暗道：“人中龙凤啊！”笑呵呵对纪风道：“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赶紧进去？等我来请啊，你真是，越老，架子越大了。”
纪风笑道：“这不是碰上了聂小友嘛，说说话。”
南宫无双没好气道：“说完了吗？”显然耐性也不好。
纪风看男仙，也就是他口中的聂小友，聂晓风。
第1068章 南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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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晓风多年住在江波府，对南宫无双的脾气了如指掌，可不敢顶他，赶紧带着人走了。
南宫无双翻了个大白眼道：“就该揍他。揍怕了，看他还敢招惹你吗？”
纪风道：“我什么辈分，揍他是掉自己的面子。”
南宫无双道：“所以啊，他就拽着你恶心啊，你看，他怎么不恶心我啊。”
纪风抬手，拍拍老友道：“算了，不提他。来，几个不错的晚辈，介绍给你认识。”
南宫无双道：“都杵在街上像什么样子，走，都进去，坐下好好说。”将一行人请进家门。
武云昭等虽然都不错，也值得欣赏，但在上仙面前，并不会成为话题的中心。
简单介绍之后，他们就安安静静听纪风和南宫无双谈论那个聂晓风了。
只听纪风道：“一开始，打听云昭仙子的身份，后来，兜兜转转打听这次夺宝会的宝贝都是什么。夺宝会又不是我纪家开的，我怎么知道那为上仙准备的是什么东西？我说不清楚，他还不信。恁得烦人！”
南宫无双道：“其实，我对那物件也很感兴趣，也托人打听过，不过，这一回，夺宝会的人口风严啊，一丁点儿不给透露。奇了怪了！”
纪风拍拍膝盖，点头道：“说的是呢。我看啊，一定是了不起的东西，怕提前漏了消息，引发争抢。”
南宫无双也认同。
纪风呵呵一笑，颇有深意地看向南宫无双。
南宫无双笑问：“你欲如何？”
纪风道：“近来无聊，想动动筋骨。”
南宫无双双掌交握，搓了搓，笑道：“巧了，我也想动动筋骨。”
两位上仙心意相通，决定共参夺宝会，夺那上仙之宝了。
敲定此事之后，纪风看向武云昭等，笑道：“咱们也别只顾着自己，怠慢了晚辈们。”
武云昭等微笑颔首。
纪风提醒道：“刚才那男仙，叫聂晓风，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碰着了，少搭理，绕道走，绕不过，你们就报我和南宫兄弟的名号。”
武云昭起身道谢：“多谢纪爷，南宫上仙。”
南宫无双道：“不必多礼。他敢找你们麻烦，就找我来，我揍他。你们这位纪爷可拉不下身份揍小辈儿。”
武云昭笑了笑。
纪风道：“我那是有风度，哼。”转而讲述他们与那聂晓风之间的恩怨，让武云昭等听个明白。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
大约三四百年前，聂晓风来到了江波府，以上仙自居，以为无敌，欲大展身手，却没想到，江波府中卧虎藏龙。
他想做到一家独大，自然要敲打江波府本身的势力。
江波府中，有势力，有实力的，包括纪家、南宫家、江波府府官，以及举办夺宝会的贝家。
其中，府官是聂晓风要巴结的。贝家和纪家人多势众，他也不敢直接找上去，仍需筹谋。
唯独南宫家只靠南宫无双一人撑持。
聂晓风想着，自己也是上仙，收拾个年老的上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于是，他首选了南宫无双，继而上门挑衅，要收了南宫无双的摊子。
然而，聂晓风因为太过自大，无心打听南宫无双为何能以一人之力在江波府排上名号。
于是，他悲剧了。
南宫无双可不是纪风这般好说话的，见有人来眼前蹦跶，二话不说，直接开揍，将堂堂上仙聂晓风揍得毫无人样，扔出了南宫家的大门。
经过此事，聂晓风意识到，自己冒进了，才开始打听江波府中情事。
打听过之后，聂晓风后悔了，逐渐安分，但仍住了下来，虽然他不敢招惹这四家，但欺负其他小家族不成问题，渐渐在江波府扎下了根脚，成为第五个势力。
武云昭听后，笑道：“聂晓风也够有勇气的，即便如此，还敢来招惹纪爷！”
南宫无双没好气道：“马善被人骑嘛。”
纪风白他一眼，道：“说的什么话。”对武云昭解释道：“他坚持不懈地招惹我，是看中了我曾经的身份和我背后的人脉。我避居老家，但跟朝中在位的也都认识啊。聂晓风不是个安分的主儿，这江波府可容不下他。他还想着去国都呢，然而，国都是谁都能去的吗？一条街上，上仙遍地走。他算个什么东西，没有背后的门路支持，想要留下，做梦无异。”
南宫无双搭话道：“他也是脑子不够用。连城都都进不去，还妄想国都，不知道怎么修炼到现在的，千百年白活了。”
纪风道：“哪个走到了上仙之流的不曾意气风发过？他只不过是蠢了些。”
武云昭也是有去国都的打算的，说道：“纪爷，国都是个什么样儿，您给讲讲，我等好奇呢。”
纪风闻言，怎不知武云昭的想法，道：“丫头，还想多管闲事啊？”
武云昭以下仙之资，想招惹国都中的大人物，在纪风看来，才是真正的勇气可嘉。
修行不易。
从下仙到中仙，再从中仙到达下仙，若非奇遇连连，一般来说，最少也得耗费**百年光景。
国都虽然遥远，但绝对不足耗费**百年才能到达。
武云昭等到了国都的话，才是真正的寸步难行。
虽然她是炼器师，受益颇多，但炼器师的修为也跟炼器师的能力相关联。下仙中的炼器师，即使她能炼制出中仙用的仙器仙宝，到底不能跟真正的中仙炼器师相比，不过是个有潜力的后辈罢了。
纪风如此地位，难道还寻不到炼器师为他操劳吗？
说起来，纪风照顾武云昭等，不是为了自己这位上仙而是为了家里那些下仙和中仙拉拢人脉。
武云昭浅浅一笑道：“不知怎的，就是想管管。”
南宫无双听二人之间的对话里另有别情，忙问端的。
纪风将在平波府中事简述了。
南宫无双听到此等荒唐、邪恶之事，果然怒火勃然。
纪风忙安抚道：“消消气，消消气！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大的火性。”
南宫无双重重“哼”一声，道：“怎不把他碎尸万段！跟孩子有什么过不去的。”轻轻拉过纪羽，揽在臂弯，道：“跟个豆子大，有什么好欺负的。”
纪羽撅嘴，觉得“豆子大”的比方很不好听。
武云昭跟着骂道：“贱人做贱事，我等是永远不明白的。”
南宫无双重重点头，赞道：“丫头说的好！这世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哪儿哪儿都是贱人！”
纪风笑道：“你俩倒是对脾气。”随后简单提了提国都中事，最后提点道：“三思而行，量力而为啊。”
武云昭道：“多谢教诲！”
九日之后，夺宝会到了。
托了纪家的福，武云昭一行人不需要跟其他外来的仙人们一样拥挤着报名，只需要安安稳稳坐着，等待相关人员来登记就好了。
夺宝会是江波府的百年一次的大事。
前来凑热闹的仙人众多。
武云昭等所在偏高，视野甚好，一览无余。
所有仙人中，有五处地方气势很强。每一处都有上仙。
纪风和南宫无双坐在一起，算是一处。
纪风抱着重孙儿纪羽，一边逗孙儿，一边给武云昭等指点。
其中，独臂，着官袍者，是江波府府官，金海。
在金海的旁边，有一位矮胖的中年模样的人，据纪风介绍，是贝家的家主，也就是，夺宝会的主办人，贝才全。
这二人算是第二处。
有一淡蓝衣衫，面带薄纱的女仙，气势不容忽视，为一群女仙环绕。
她是附近玄冰殿的宫主，寒霜。
她是第三处。
这三方人是纪风认识的。
还有两处的人是纪风和南宫无双都不认识的，也就是说，他们是外来的。
其中，有一仆从环绕的男仙。
男仙俊秀，衣着华贵，看起来身份不凡。
跟这男仙凑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熟人。
这熟人便是聂晓风。
看那头的样子，聂晓风对这男仙有些巴结的模样，很奉承。
另外一个，是身着墨绿仙衣的男仙。
这男仙独自一人，面色平静，抱臂而立，与周围之人，有格格不入之感，气质突出，给人感觉，他喜欢安静，看不惯热闹景象似的，有些怪。
纪风对武云昭道：“金海是来镇场子的，贝才全是主办的，他们都不参与宝物的争夺。”
武云昭配合点头。
纪风又道：“我有三五百年没见那寒霜出来走动了。没想到啊，她都出来了，看来那为上仙准备的宝贝一定不是凡物了。”
南宫无双插嘴道：“我很在意那两个生面孔啊。”
纪风面色也凝重几分，点头道：“不错，是两个劲敌。”
武云昭只是个下仙，不能也不敢随意窥探上仙，道：“真这么厉害？”
纪风斟酌道：“没实际接触，说不太清楚，不过，我感觉，若对上他们得小心，尤其是那个安安静静的。我很在意。”
南宫无双也道：“我跟你感觉差不多。”
武云昭等听两位上仙感觉相同，对那墨绿衣衫的男仙更加好奇了几分，不由得多看他几眼。
上仙之感知之灵敏非能想象。
武云昭等这般探视一定是能被感知的。
但那上仙毫无所动，始终安安静静地站立，对一切对他的打量全都无视。
其心境之平稳，值得称赞。
第1069章 各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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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才全宣布报名截止。
然后，几个仙仆搬了一块验仙壁出来。
武云昭等都测试过，对验仙壁及其用法都不陌生。
纪飞对他们道：“正式开始之前，要测一测，免得有人浑水摸鱼。”
武云昭等理解。
纪飞又道：“咱们不用去拥挤，贝家不止一块验仙壁。”
果然，没过一会儿，几个仙仆又搬了验仙壁出来，走到几个人多的势力面前。只不过，这些验仙壁的宽度都比给其他没有依附势力的人要窄一些。
在纪家人依次测验的时候，武云昭问：“上仙也要测试吗？”
纪飞道：“如我爷爷和南宫爷爷这般，在本地有名头的，就不用了，那贵公子似的，还有那独个站着的，按着规矩要测的。正好，也让咱们开开眼，看看上仙在验仙壁上是什么结果。”
武云昭笑道：“难得了。”
仙人们一个个测试着。
很快，轮到武云昭等人了。
武云昭再次测过，结果是四尺六寸。
《炎阳燃天真火大典》是上乘仙法。
借功法之力，武云昭能如此快速进境，并不是令人意外的事情。
对这个结果，她还算满意，笑道：“炼器虽然枯燥，但对修为的提升也不小啊。”
紫萝随后测试，结果是三尺五寸，比上一次多了五寸。
她也挺满意，不过，对比武云昭的结果，忍不住道：“还是比不过你，怎么追都追不上了。”
武云昭故意道；“你急什么呀。端木兄弟甩我好几条街。他在你手里捏着呢，还怕比不过我？”
紫萝嗔道：“又乱说！”双颊晕红，如朝霞初升。
端木青禾就在旁边呢，听到这两姐妹提到他，耳朵微微动了动，淡淡然上前测试。他也有进步，这一回的结果是六尺二寸，比上一次多了一尺之数呢。
随后单京生、卓文斌、韩汉、周倡以及荣腾依次测过。
其中，最高的仍是单京生，上一次的结果是七尺八寸，这一次，他的结果到了八尺一寸，只提高了三寸。
不过，他是中仙。
修行总是越高越难的。
他提高三寸的不易与端木青禾这个下仙提高一尺之数的不易的背后意义完全不同。
从上一次测试到现在，也才过了一年多，他能有此结果，很是不错了。
单京生不冒进，也不贪婪，亦满足。
韩汉的结果是六尺八寸，比之前高了两寸。
卓文斌的结果是六尺四寸，比之前高了一寸，比两个兄弟要慢一些。
周倡的结果是三尺八寸，处于下仙之流。
他的生活是加入武云昭的队伍之后才改变的，以前没有足够的仙石使用，故而修为较低。
他很感恩，见到自己的进步就很高兴了。
荣腾的结果是五尺九寸，距离中仙之流只差一寸，很是不错，连纪风和纪飞都忍不住出言赞赏。
不多时，一道夺目光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武云昭等往那处看去，只见验仙壁上，红光灿然，绿光荧荧，蔓延至九尺之上，染满了验仙壁的顶端。此时的验仙壁犹如灯塔一样，绽放着光彩。
九尺之上，意味着，测试者是上仙。
红光和绿光，意味着，这位上仙是火木属性。
只听纪风“啧”一声，带着敬佩的语气道：“能以双属性进入上仙之流，不容易啊，此子不简单！”
南宫无双也有相同感受。
只听他道：“此子年纪轻于你我，但看这光彩，似乎不弱你我！”说到这儿，不知怎么就笑了。
武云昭等闻言，却吃惊。
纪风点点头道：“代有才人出，这上仙之争，有看头喽！”
南宫无双笑着点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欢喜，道：“不知他什么来头？”
纪风道：“必定不是没来头的。”
武云昭看两位对这人赞赏之意浓厚，不由得互相瞧了瞧，均想，何时才能踏入上仙之流呢。
这时，一个纪家人上前，说道：“家主，打听到了，男仙名叫李克。”
纪风回忆一阵子过往，摇摇头，看向南宫无双。
南宫无双道：“我也没听说有哪一个李家有能力培养出如此年轻的上仙来。要么真是隐秘家族，要么就是报了个假名吧。”
纪风点点头道；“算了，无所谓的。”
那贵公子退去了。
光华随之消失。
验仙壁重新变得洁白。
然而，其他人一时不敢上前测验了。
等了一会儿后，那独自而立的男仙眨眼间来到验仙壁前，将手掌按了上去。
周遭的仙人已经通过各种途径知道，这也是一位上仙，都提起精神，盯着验仙壁，要看看，这位上仙与方才哪一位，哪一个更强。
那名叫李克的贵公子见这格格不入的男仙上前，也将视线投注了过来。
男仙依旧对周遭的视线视若不见，将仙力通过手掌，灌注于验仙壁上。
霎时，青蓝交缠的一道光彩从他的手掌与验仙壁交接处爆发。
光彩犹若利剑，直冲九尺之上，眨眼间，便到顶点。
这仙人竟也是一位双属性的上仙，且，他的属性是木水属性。
只听南宫无双“嚯”一声，赞道：“好生霸道！”
纪风也眼中放光，带着赞赏的语气道：“木性温和，水则多变，受此影响，相关属性的仙人也性格温和。这仙人不走寻常路，走到如此霸道一步，更难得了。”
南宫无双盯着那仙人离开验仙壁，道：“方才那李克的属性之中，火强，木弱，显然是以木养火，取相生之道。而这人木属性和水属性调合匀称，木水也好，水木也罢，既相生，又相克，符合大道根本，强过李克太多了。嘿，哪里来的小怪物！”
纪风呵呵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小夺宝会，竟引来了真宝贝！此番参加，值了！”
南宫无双“嗯”一声道：“我不管了，大欺小又如何，我怎么也得跟他们之中的一个比划、比划。”摩拳擦掌，眼冒精光。
南宫无双的斗性上来了。
纪风无奈又好笑。
不多时，这位男仙的姓名被报了上来。
他的名字是，林沛，无人得知其从何而来。
两位上仙引起了震撼，其他人的测试结果就无人关注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参加夺宝会的人都测试完毕了。
天色虽晚，但夺宝会继续。
贝才全再次站出，宣布夺宝会开始。
首先，进行夺宝比拼的是下仙。
下仙如何比拼呢？
是这样的。
参与夺宝的下仙将在贝家提供的一处空间中进行争夺。
每一位下仙进入空间之前要领一块玉牌。
众仙赶往宝贝所在，在保住玉牌的同时，先到先得。失去玉牌者，便失去争夺资格，会被即刻送出空间。
贝才全呵呵一笑道：“各位，咱们是夺宝会，不是夺命会，各位互相之间手下留情，出了空间之后，大可接着谈交情，做朋友。”
言外之意便是，在空间之中，可抢了旁人的玉牌，将人踢出局。
武云昭闻言，心道：“这可热闹！”
他们已知纪家想要那四翼宝马，参与只为凑热闹，活动、活动手脚。
这下饺子一样的争夺方式正好遂了她的愿。
眼看着仙人们一个个排队，领牌子，入空间，武云昭对纪家的纪云道：“纪少爷，不如合作？人多好办事嘛。”
在这种规则宽泛近乎无边的争夺中，其他人也会结盟的。
与其到了里头，被旁人敲打之后才想到此举，不如在此刻先谈妥，免得到了里头再生其他事端。
纪云尚在下仙，参与下仙之宝的争夺。
他是四代长孙，有一定的份量。
纪云考虑一瞬，点头答应，知会了其他同样参与的纪家子弟。
包括武云昭在内，紫萝、端木青禾、周倡和荣腾都要参加。
武云昭嘱咐单京生等看顾着小玄后，跟纪云带领的子弟一同领牌子，入空间。
空间四壁透明。
外头的人可以看到里头情况。
这心思很巧妙了。
空间广阔，有山有水，看起来，很是美丽。
在外之人看来，仿似高挂苍穹的壁画，美轮美奂，神秘飘渺。
小玄等人的视线一直追逐着武云昭等的身影。
然而，没过多久，小玄突然打了个寒颤，身子抖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换看四周。碧绿的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忍不住往单京生的身侧靠了靠。
单京生有感，收回视线，低下头，见猫儿跟踩了什么不得了的玩意儿，吓得毛都竖起来似的，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了？”
其他人闻声，看了过来。
小玄仰头，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缓缓摇头，却不将四顾的目光收回，紧张兮兮的搜寻着，道；“我也不知道，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不舒服。”说着，伸手抓紧了单京生的袖子。
单京生也四顾看了看，没发现异状，沉吟着，将小玄往身里拽了拽，双手按在小玄的肩头上。
卓文斌想了想，拉过周倡的儿子周奇，与韩汉一左一右站在单京生的旁边。
三人将小玄和周奇半包围了起来。
下仙、中仙和上仙的争夺之战不在同时举行。
纪风、南宫无双、纪飞以及其他纪家人都在呢。
纪飞见几人突然紧张戒备了起来，料知有了变故，问道：“发生什么了？”
第1070章 请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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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想着，在江波城中，纪家人能罩得住他们的，坦诚道：“我觉得，有人盯着我。”眨了一下眼睛，道：“有恶意的那种，我感觉不舒服。”
纪飞愕然，道：“盯着你？”
小玄点点头。
纪飞不能理解，为何要盯着一个少年呢？一个少年有什么值得盯着的呢。
纪风和南宫无双闻言，都看了过来。
如果小玄的感觉是对的，那么就是有人在上仙面前造次。
他们可不能容忍。
纪风详细询问。
小玄也说不出其他的了，因为那被人盯的感觉已经过去了。他感知不到了。
纪风面色不渝。
小玄是孩子，但更是他纪家的客人。客人受了委屈，他这当主人的难辞其咎啊。
纪风扫视全场，也未发现异状，跟南宫无双对视一眼。
南宫无双也摇了摇头，表示没发现什么。
纪风面色更差几分。
他道：“孩子们，过来，到我和南宫爷爷这儿来。”让小玄和周奇坐在了他与南宫无双中间。
两大上仙在侧，小玄没什么好怕的了，放松了下来。
只听身后的韩汉道：“玄儿，你是不是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卓文斌也想起来了，神情凝重，点头道：“平波府的时候。”
纪风问道：“什么情况？”
卓文斌善言辞，答道：“纪爷，当初我们在平波府的时候，小玄因为容貌出众，被潘家那人惦记过。当时，他也是这般，没来由觉得心里不舒服，好像被盯上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纪风道：“修行中人的预感不能忽视。一次尚可解释为多心，二次就绝对不是了。看来，他真是被人盯上了。”
卓文斌道：“看来是贼心不死！难道??????？”再次打量四周，然而，哪里能发现什么呢？
纪风抓了抓小玄的头，道：“这孩子也是敏感的。有准备就好，多防范吧。这里人这么多，大海捞针，找不到的。哼，没想到啊，我江波府也暗藏了腌臜东西。”
小玄为了调节气氛，耸耸肩膀，双手一摊，骄傲道：“没办法，美少年的命运就是这么坎坷！要不然也不是美少年了！美的代价啊！”
他人闻言，无奈又好笑。
韩汉抬手，捞一把小玄的头发，拽了拽，道：“少跟你姨姨学这种无聊的骄傲感。”
小玄扭头，抬起下巴，心道：“就学，你个没有美貌的，是不懂我们美人的尊严的。哼！”
争夺赛中的武云昭尚不知道自家的猫崽儿将自己的美学发挥了十成十。
她突然打了个“喷嚏”，片刻不停地观察着四周，抬手揉了揉鼻子，笃定道：“一定有人背后说我坏话！”
紫萝闻言，不约而同地跟端木青禾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一对，暧昧情意立刻蔓延，双双错过眼光，各自红了脸。
武云昭转脸，就见二人如此，撇撇嘴，心道：“没想到老娘也有这一天，想当年，天秀是我啊！”
【已经回到家，享受生活的云深表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出来混的，早晚要还的。即使是嫂子也逃不过命运的，嘿嘿，该！】
武云昭又转脸，瞧一眼，又转脸，心道：“好气哦！”
周倡见武云昭突然气呼呼的，以为她发现了什么，问道：“仙子，怎么了？”
武云昭定了定神，镇定道：“哦，没事，想打架，提前酝酿一下感情。”
周倡愣了一瞬，道：“哦”，挠挠鬓角，又挠挠后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感觉。
这时，挣脱出情丝罗网的端木青禾道：“右后方有人来了！”
他的探察妙法再次发挥了作用。武云昭给他的这妙法起名为“万木观世”。
感知着，他道：“八个人，速度不慢，正往咱们这边来。”
纪云道：“也不见得就是冲着咱们，或许是路过？”
武云昭道：“不得不防！”
纪云道：“仙子有理。咱们有十几个人，倒是不用担心。”
武云昭道：“可咱们这样太慢了。有人抢先怎么办？”
纪云会意道：“分开走？”
武云昭道：“荣腾仙友距离中仙不远，可算下仙之首，有他在，一般人知趣也会避走。不如纪少爷你们先去夺宝，我们跟在后头，应付这些人，也好为你们分忧。”
纪云估算了一下武云昭等的战力，点头道：“仙子这样安排也好，我让纪准和纪灵留下帮忙。”
武云昭无异议。
然后，纪云和荣腾带着其他人速速前行。
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周倡、纪准和纪灵维持原来的速度前进。
后方的八个人越来越近了。
他们不知，他们脚下的仙草将他们的行踪全部传给了端木青禾。他们的行动尽在端木青禾的掌控之中。八人沾沾自喜。
他们却不知前方之人正在守株待兔，亦不知黄雀在后。
然而，不论是这八个人还是更后头的黄雀，都逃不过端木青禾的手段。
端木青禾道：“还跟着十个。”
闻言，众人惊讶。
武云昭抱着胳膊沉吟，眼眸一动，看向纪准，问道；“你纪家得罪人了？”
纪准摇头道：“没有啊，我们纪家在江波府名声最好了。我们可不敢在外头胡作非为，太爷爷要揍断胳膊腿的。”
纪灵忙不迭点头道：“是啊，我们不敢在外乱来的。南宫爷爷若碰上了，跟太爷爷一起，混合双打呢。”
武云昭暗道：“真惨！”相信纪家人的人品，道：“既然如此，为何都冲着你们来？哪怕看在纪爷的情面上，这里的人也不该针对你们啊，瞧，加一起十八个，这跟得多紧。”
纪准真想不到跟什么人有过节，猜测道：“或许是外来的吧。”
这时，端木青禾道：“快照面了。”
武云昭笑道：“那就照面吧。黄雀想要一口气吞了螳螂和蝉，不知能不能料到螳螂和蝉反过来也想吞了黄雀呢。”
拿捏着时机，武云昭等六人并排而立，齐齐转头。
恰好，那八人正好出现。
八人预备着背后偷袭，哪里能料到正面相对，齐齐一怔。
纪准见八人之中有面熟之人，略一想，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叫破道：“你们是聂晓风的人。”
八人之中，有一个精明男仙，听对方叫破了己方身份，也不慌乱，笑道：“纪少爷，好眼力。我们路过，请让一让？”
他想假装通过，然后再伺偷袭。
武云昭等可不傻，怎能猜不到他们的想法！
武云昭抬手道：“且慢，路过可以，听我一言。”
男仙们对美人都是很宽容的。
那男仙道：“仙子请讲！”脸上是笑吟吟的。
武云昭道：“你们后头还有十人，不知是敌是友？”
男仙吃了一惊，赶紧跟同伴交流。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十人跟随。
男仙怀疑有诈，问道：“仙子如何知晓？”
武云昭“哈”一声，抱着胳膊道：“我自有我的手段，爱信不信。你们是真路过还是假路过，我也不在乎，反正，咱们在比赛，少一个人是一个，即便现在不动手，等会儿也会动手的。”
男仙不能轻信，又问道：“仙子为何告知？”
武云昭不答，反问道：“你们能对付十个人？或者，你们能在对付我们六个之后，再对付十个？”
男仙不语。
他做不出当面示弱的事情来。
端木青禾未给出提示。
武云昭知道，那后头的人还来不到眼前。
说来也是，在这空间里参加争夺赛的人之间都没有深仇大怨。
互斗之前，互相之间难免要先聊几句，摸摸底细，然后再动手。
通常，聊几句的时间可不短啊。
于是，武云昭慢条斯理道：“说句实话，我呢，就是来凑热闹的。你们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炼器师嘛，别的不多，就仙石多。四翼宝马于我，不过小菜一碟，我有好几匹呢，不缺这一匹。我真想要的话，用仙石即可办到，何必耗时、耗力与人争抢？可我这人有个毛病，我不乐意输，这被人摘了牌子，赶出空间的事情，我可不干。”
这话可扎了心了。
八人一时无言以对。
只听武云昭又道：“喂，给你们三个选择。第一，按着计划，跟我们打，别在老娘面前耍心眼，你眼珠子转一转，老娘我就知道你心里什么主意。”
八人皱眉。
紫萝等人暗暗好笑。
武云昭接着道：“不过，咱们打起来了，跟在后头的黄雀可就能一锅端了。第二，各走各的路，看那几个人对付谁吧，也就是看谁运气差。第三，你我双方合作，那黄雀若是扇扇翅膀飞走也好，想吃饱了肚子也罢，咱们都要把它吃了，如何？”
这八人是聂晓风的人。
他们的目的是给纪家人捣乱，让纪家人不能在夺宝会上出风头，最好将所有纪家人都淘汰出去。
虽然他们也不懂给纪风添堵是个什么意思，有什么好处可得，但主人家有话，他们就要照做的。
一脸精明的男仙想着，炼器师确实个个富得流油。
区区四翼宝马而已，在炼器师眼里，还真就不是稀罕物。
他考虑后，觉得武云昭来凑热闹的话不假，而且，眼看其他纪家人不在，料定他们是先走一步了。
然而，转念间，他又想，眼前的情况是不是武云昭等人的阴谋？
第1071章 玄冰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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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仙的表现，在大部分的中仙和上仙的眼里，是不值得一提的。
然而，这夺宝会的规矩就是下仙夺宝之后才能轮到中仙、上仙上场。
无奈，中仙和上仙们唯有耐着性子瞧。
好在，无论什么时候，比赛再烂，美女都值得看。
中仙和上仙也不能免俗。
大部分的人目光都跟着武云昭和紫萝这一对绝色女仙。
自然而然的，他们也就注意到了空间中发生的闹剧。
纪风皱起了眉头。
南宫无双冷笑一声，道：“活该你体面，看，小东西爬到你脑袋上去了吧。这大庭广众的，面上欺负你纪家人。”
纪风咬牙切齿，咬着狠劲儿道：“他怎么敢？”不由得看向聂晓风处。
上仙感知灵敏。
聂晓风察觉到了纪风的打量，但他有今日之招数，便早已做好准备，干脆无视，继续巴结那名为“李克”的仙人。
纪风被无视，心中怒气横生，眯起了眼睛。
纪羽正坐在太爷爷怀里，感受到太爷爷情绪波动，扭身安抚。
纪风脸色稍稍缓和，摸了摸孙儿的头。
他想，既然聂晓风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他纪家的面子，怕是又有了旁的依仗，而就他的巴结样子看，那依仗就是那李克了。
这不由得让纪风很是好奇，李克到底什么来头，能让聂晓风如此呢？
想到这一点的人不少。
纪飞道：“爷爷，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咱们得多防范聂晓风了。”
纪风点点头道：“等夺宝会之后，告诉家里人，少跟聂晓风接触，得罪小人不划算。”
纪飞犹豫一瞬，应承了。
南宫无双对纪风的温吞法子很不满意，没好气道：“你还真忍得住。”
纪风道：“我纪家上下好几百口，我不忍又能如何？我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能轻易动手吗？惹来大祸，我这子子孙孙怎么办？”
南宫无双孑然一身，自然无此等顾虑。
他也理解纪风道：“你纪家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啊，谁都不能欺负我这小徒弟，要不然，我撕了他。来，小宝贝儿，师父抱抱。”说着，将纪羽从纪风怀中抢过，搂在怀中。
纪风急道：“我孙儿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师父了？”说着，伸手要将孙儿抢回。
南宫无双看着纪羽，不看被抢了孙子而气愤的纪风，扭过身子，背对纪风，笑呵呵道：“刚才啊。来，小宝贝儿，叫声师父听听。”
纪羽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时，小玄欢声道：“小羽，恭喜你有师父了，快叫师父，让师父给礼物。”
纪羽想，若是能得到礼物，叫一声师父也不亏，脆生生叫了一声“师父”。
南宫无双哈哈笑，笑的同时，不忘扭脸，挑眉，眨眼睛，向纪风显摆自己的得意。
纪风气得瞪眼睛。
周围的其他人看热闹。
小玄又道：“拜师是大事，不能含糊，南宫上仙，什么时候办拜师大典啊？您身份高，地位重，这大典可不能寒酸，得让全江波府的人都知道了，才不失礼。”
南宫无双觉得，这孩子真灵啊，哈哈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大办，得大办。”
小玄目的完成，嘻嘻一笑。
纪风见这头都说妥了，长吐一口气，道：“你们啊，一大两小，就知道欺负我老人家啊。”向纪羽的父亲，纪飞，道：“你儿子拜师的事情，你帮着张罗吧。”
纪飞喜道：“是，爷爷。”
纪风点点头。
他不喜孙儿拜南宫无双为师，但又怎能不明白，南宫无双此举是为了站在纪家这一方。
师徒关系比朋友关系亲密不知多少倍。
若真有人向纪家发难，南宫无双作为纪羽的师父，可以理直气壮地出手帮忙。
纪风忍不住看瞪着大眼睛，专心望着武云昭等人的小玄。
小玄促使纪羽喊那一声“师父”，显然不是闹着玩儿的。小玄是看穿了其中的联系的。小玄提出大办拜师礼，就是提醒他们，要让江波府的人都知道南宫无双和纪家的亲密关系，让心怀不轨的人在转心思的时候，提前掂量、掂量，能不能面对两大上仙的联手。
纪风心说：“这孩子真是灵啊！”
小玄见到，在武云昭与聂晓风的人谈判之际，在他们的后方，又有十人冒头了，有些担心，问道：“纪爷，那些人是谁家的？”
纪风瞧了瞧，摇了摇头。
管理家里事务，常在外交际的纪飞分辨之后，也摇头道：“都是生面孔。或许，是外来的吧。”
小玄“哦”一声，继续看。
武云昭等人与那聂晓风的八个手下的谈话结束了。
他们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短暂结盟。
为了降低共同的敌人的戒心，他们佯装打了起来。
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即使后来的十人出乎意料地不是来趁火打劫的，他们也要反过来将人拿下。反正是在比赛之中，将对手淘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幸运的是，他们的多心不是多余。
后来的十人果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双方打作一团。
拉拢住聂晓风的人之后，武云昭这一方共十四人，都是下仙，实力上不相伯仲，数量上却占了大优势，不多时将那十人拿下，捆绑了起来。
武云昭问那精明男仙：“认识吗？”
精明男仙和兄弟们将俘虏一个个看过，摇头道：“陌生人。”
武云昭跟被捆绑的俘虏们拱拱手，笑道：“不打不相识，各位得罪了，不知各位来自何方，待比赛结束，也好相识一番。”
然而，武云昭的客气并没有得到理想的回应。
十人之中，有一个吊梢眼的男仙道：“我们是玄冰殿的人，识相的，速速将我等放了，留下牌子退出，我等可不追究尔等无礼。”竟傲慢无礼，有恃无恐。
剩下的九人之中，有五个也有类似神情，端着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
闻言见状，武云昭等人互相瞧了瞧，都觉得，这些人好不识相。
武云昭进来之前，在纪风的介绍下望过一眼玄冰殿的人，见到玄冰殿的人全是女仙，没有一个男仙混在其中，怀疑这十人说谎，问道：“玄冰殿都是女仙，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多的男仙，你们什么身份啊？”
不过，这一回却无人应答了，不仅如此，这些男仙脸上还露出了几丝古怪的不情愿的表情，好像羞愧了。
武云昭不解，向紫萝摊摊手，那意思，我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紫萝也不懂，耸耸肩头。
端木青禾和周倡与武云昭和紫萝一样，都不是本地人，在此之前从不知道玄冰殿，当然也不懂为何。
他们看向纪准和纪灵。
纪准道：“玄冰殿有几百年没出来过了，我们岁数小，也没接触过。”
纪灵跟着点头。
就在这时，那精明男仙道：“他们是玄冰殿仙子们的夫君。”语气中颇有轻视的意思。
十个男仙的羞愧之情更明显了一些。
武云昭等想了一瞬，恍然，默契地没说什么。
精明男仙不想将玄冰殿的人得罪彻底，否则，聂晓风不会开心，于是赶紧前行，将取牌子，驱人之事留给了武云昭等人做。
他们的任务是给纪家人添堵。
在此处，只有两个纪家人。
他们若留下跟武云昭等人再次对战，即使胜了，成功将他们驱逐，消耗更多，然后再去追赶另一拨纪家人，恐怕体力难支，不如舍小保大，直接去对付更多的纪家人。
武云昭撇撇嘴道：“怂！”将十人的玉牌都拿了，看着他们原地消失，被送出了空间。
紫萝道：“看那几人的后悔样子，看来，这玄冰殿的人不好招惹啊。”
武云昭无所谓道：“不好招惹，也已然招惹了。玄冰殿若铁了心跟咱们过不去，咱们也没辙，只能见招拆招。”
紫萝轻叹一声，随后轻笑道：“说的也是。”觉得担忧无用，也就不担忧了。
武云昭等不耽搁，继续前行，且加快了速度。
他们不担心纪家人无法对付聂晓风的人，却要担心他人渔翁得利。
他们速速赶去为的就是将渔翁赶走。
空间外，被弹出的玄冰殿的十人回到了玄冰殿人所在。
在比赛开始前，他们与玄冰殿的人是分开的，为的是掩饰身份，方便在空间里，与玄冰殿的仙子们配合，铲除异己。
显然，他们失败了。
一身淡蓝衣衫的玄冰殿殿主寒霜见自己人铩羽而回，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隔着覆面的薄纱道：“那女仙很会筹谋啊！”
十人闻言不安。
寒霜赞对方而不提自己人一句，显然是对他们的表现很是不满。
他们不敢多话，赶紧识相退下，不在寒霜面前碍眼。
玄冰殿是一方不小的势力。
寒霜想要的，可不仅仅是玄冰殿在沉寂几百年之后再次出现在众仙的视野中。
她为宝而来，同时，也想要在下仙、中仙和上仙的争夺中，玄冰殿三战三胜，让玄冰殿大出风头，大放异彩。
然而，她没有料到，下仙之战才开始，她派出的人就以最狼狈的姿态，被驱逐出了一半。
对于野心勃勃，心怀大志的她而言，武云昭等的不留情面，是狠狠打了她的脸。
没人知道寒霜的冷面之下遮掩的是一腔多么狭窄的胸腔。
武云昭等已成为她的眼中刺。
第1072章 渡湖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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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后，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周倡、纪准和纪灵走出了树林，驻足于一片大湖之前。
他们可以望见，在大湖之后，是一处翠林环绕的高峰，在高峰之巅，四翼宝马站立着，左顾右盼。
在山峰的周围，斗法时产生的光芒时隐时现，可见争夺之激烈。
湖边不止他们一行人，还有其他人。
先行一步的纪家人不在。聂晓风的手下也不在。
武云昭等认识的人不多，但从服饰判断，他们认出了玄冰殿的一众女仙。
这些女仙看到他们的到来没露出特别的情绪，想来，是不知道他们一伙儿的人已经出局了，而始作俑者就在眼前。
湖面上和湖面的上空中，仙人们争先恐后，急速赶往对岸。
猛然间，湖面翻波，一条十几丈长的大鱼窜起。
大鱼摆尾拍打水面，高高跃起，张开了大嘴，一口将一个过路的仙人吞入腹中。
见了这一幕，所有人大吃一惊。
武云昭收回踏出一步的脚，习惯地抬起手臂，拦下身边人。
大鱼落入水中。
湖面又是一阵翻腾，归于平静。
岸边也是一片平静。
无人言语。
过了一阵子，碧蓝的湖水发生了变化。
微波荡漾。
丝丝缕缕的血色渗出，飘到水面。
浓重的血腥味儿飘散。
血水越涌越多，很快染了大片湖水。
水泡冒出，一阵阵翻涌。
过不多时，水面激烈翻滚，一道黄光如炸向天空之中的烟花，从水里冲了出来，在空中停顿一瞬，化作人形。
原来，他是那个被吞掉的仙人。
仙人狼狈。
水火不侵的仙衣淋漓着血水，滴滴答答。血色水滴掉落湖面，溶入一片血色之中。
那仙人骂了一声，转身继续奔向对岸。
他刚离开原地，湖面再次翻腾。
大鱼的尸体浮了起来。鱼鳞折射光彩，与血色相映。
武云昭等岸边人看到，大鱼的肚腹处有一个大洞。大洞周围血肉尽碎，经脉尽断。
纪准道：“还好，就算被吞了，还有活命的机会。”
纪灵闻言，无奈地看着表哥，心说：“就不能说些吉利话，这湖面这么大，怎么可能只有这一条大鱼。被鱼吞了很丢脸啊。除了鱼，还指不定有什么呢。”
紫萝道：“这湖不安全啊。”
端木青禾道：“贝家的人一手操持这片空间，应该不会让人丢了性命的。瞧那鱼，并不是很难对付，就是丢脸些。”
纪灵在旁点头，心道：“英雄所见略同！”
不过，这时，听武云昭道：“我觉得，咱们还是退后一些比较好。”
话音甫落，水面哗啦作响，水波翻滚，水花四溅，如同被煮沸了一样。
水兽被血腥味道吸引，从四面八方赶来，争抢着，分食大鱼的尸体。
武云昭等速速后退了丈远。
水兽形态单一，都是大鱼模样，吃完大鱼之后，竟不离去，耽耽看着岸边的仙人。
水兽数量过百，摇头摆尾，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它们瞪着一双双晶亮的眼睛，看得人头皮发痒。
武云昭忍不住道：“鲤鱼争食好看，关键是鱼小啊。换成这样的，啧，毛骨悚然！”
紫萝轻笑道：“有心情开玩笑。快想想怎么过去吧。”
大湖宽阔，绕路是最后的选择。
纪灵“哇”一声道：“被这么多鱼吞，一定会被分尸的。我可不要当鱼食。”
武云昭道：“看看旁人怎么办吧。”
在这种情况下，她是不会当出头的椽子的。
如纪灵所说，到了湖面上，若出了意外，就是自动送上去当鱼食。自找死是怨不得旁人的。
而且，同在岸边的仙人们都是竞争者，根本不可信，碰上落井下石的，岂不是白丧命。
这是夺宝之赛，又不是生死之赛，若真的觉得自己有危险，大可放弃，何必死撑？
规矩是点到即止，不许夺人性命。
旁人点到即止，不取性命，仅仅将你推向鱼口，跟规矩可不冲突。
被鱼咬死的除了认倒霉，还能埋怨旁人不拉一把？
归根结底，只能怪自己贪，要宝不要命！
观望之后，率先有动作的是玄冰殿的人。
江渔城位于水系丰富之地。
这里的仙人们也都跟水属有关。
玄冰殿是水属仙人之中比较特殊的一个群体。
正所谓，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玄冰殿的人在根本上是水属仙人，但因为功法的特殊性，通常被其他仙人称为冰属仙人。
玄冰殿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冰之术法。
只见十几个女仙并排而立，衣袂飘飘，颇有脱尘之感。
她们抬起纤纤玉手，仙力鼓荡，寒气四溢。
周围霎时一片冰冷。
白雪凭空飞舞，没有出处。
湖面开始冻结，发出喀拉声响，不多时，冰封千里，形成一条寒冰通路。
大鱼忌惮，纷纷避走，未来得及的，被冰封在了冰路里，形成冰雕，一动也不能动了。
女仙门互相瞧了瞧，似有笑声传出，颇为得意，一个个走上冰路。白雪在她们的身旁环绕。
她们走后不久，有想占便宜的仙人也想借道，却未料到，才踏上冰路，立刻被其上的寒气侵袭，若非逃得快，险些要与那冰封的大鱼一个下场。
那仙人一面跺脚，缓解冻伤痛苦，一面谩骂。
武云昭笑道：“玄冰殿的人真是人如其名，面冷，心冷啊。”
要知道，维持术法是需要仙力的啊！
她们若不想与人方便，一面前行，一面将术法散去就是，然而，她们偏偏不，不免有引人上钩，故意伤害之嫌了。
武云昭暗暗决定，要对玄冰殿的人敬而远之。
各显手段的时候到了。
端木青禾问：“要不要??????？”手掌抓了抓。
武云昭摇头道：“波及太广了。咱们自己留着用。”
端木青禾点点头。
纪准和纪灵不知二人打什么哑谜，但都很识趣地没问。他们不敢惹太爷爷的客人不满的。
鱼群以冰路为中心，分隔两侧，且数量又增多了。
紫萝急道：“越拖下去，鱼越多，越危险，云昭，有法子吗？”
端木青禾、周倡、纪准、纪灵都看向武云昭，希望她给出渡湖之法。
武云昭道：“有法子，不过，很笨！”
紫萝道：“说说看。”
武云昭道：“用网捕鱼啊，来多少，捕多少，鱼没了，咱们就能顺利过去了。”
这可不算是好法子。
武云昭碰了碰鼻子，提议道：“要不绕路？”
紫萝等人面面相觑。
心中一动，紫萝挽着武云昭的胳膊，笑道：“这种时候了，别开玩笑。纪家人在对岸呢，玄冰殿的人不好惹，咱们赶紧去援手呢。有主意就直说，别买关子啦。”
端木青禾和周倡也觉得武云昭是在故意卖弄。她不是一两回做这种事情了。而且，他们均与紫萝一样，不相信武云昭没招。
纪准和纪灵与武云昭相处时间甚短，不懂得武云昭的厉害之处，不似紫萝等人思考，但不知怎的，就是不自觉得听武云昭的指挥，听紫萝等人的言语，也认为武云昭是在玩笑。
武云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叹口气道：“哇，你们也太抬举我了。我真没开玩笑，真就想出了这俩招。”
紫萝等人明显不信。他们可知道，武云昭的演技很高超呢。
武云昭尴尬，心道：“看来平日得累积人品啊。”举着双手，下意识地推了推，认真道：“呐，我没骗你们哦，这一回，我真没好招。各位啊，我就一个人，一个脑袋瓜子，做不到每时每刻都够用啊！”
紫萝道：“没骗人？”
武云昭望天，皱着眉头道：“没有，骗你们做什么。到处都是水。这地方跟我相克，我能有什么好招？”
紫萝等这才信了。
武云昭松口气，感觉自己好无辜。
没了武云昭这个智囊，紫萝等心中慌了一阵。
不过，他们到底都是见过世面的，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商议对策。
鱼的数量太多。灭杀是无可能的。
联合其他人的风险不小，容易被偷袭，也不可取。
最后，几人合计，决定采取弃卒保车的法子，即由人引开大鱼，其他的人趁机速速度过湖面。那引开大鱼的人，若能逃脱大鱼追杀，便绕路与其他人汇合，若不能的话，自我牺牲，抛掉玉牌，主动被弹出空间，以保性命。
法子是可行的。
但被牺牲的人选不容易确定。
武云昭催促道：“大鱼惧寒。等一会儿，沿着冰路走，免得腹背受敌，为鱼群包围。趁着玄冰殿人的冰路尚未融化，咱们得快决定。”
玄冰殿的人虽然阴险，但以冰路将湖面一分为二，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鱼群的威力和活动范围。对于后度湖的人来说，这是有利的。
考虑之后，纪灵道：“我来吧。我修为最差，跟过去了也不见得能起多大作用。我是水属修士，在水里的手段比你们要多。”
端木青禾估量了鱼的数目，道：“你一个人的话，恐怕拖不住这么多的鱼。”
闻言，纪准道：“那就再算上我一个。两位仙子和端木仙友、周仙友是一起的，早有默契，与人交手，可添优势。只要最后纪家有人牵了四翼宝马，这差事就算完满结束，我们本来就不用都跟着的。”
第1073章 心怀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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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选定下了。
计划开始实施。
首先，他们要准备引诱大鱼的美味。
这美味便是大鱼的尸体。
于是，他们先抓了几条鱼上岸，就地分解。
端木青禾用他的特制药粉提高了鱼肉的吸引力。
然后，纪灵和纪准各自取了鱼肉，装入纳戒。
武云昭等拿好了各自的兵刃，与纪灵、纪准来到冰路的左侧。
纪灵深吸一口气，稳定心境，飞到鱼群上空，以迅雷之势，向左飞去，扔下一块、一块鱼肉。
大鱼为鱼肉的血腥气和特殊味道吸引，追随而去。
武云昭见鱼群空了一片，一声令下“走”。
剩下的五人立刻身化流光，向对岸掠去。
右侧的鱼并不安分，时而跃过冰路袭击。
武云昭等唯有杀之。
岸上的其他仙人见他们如此，有一些跟在他们身后，占个便宜。有一些也帮忙杀鱼。
途中，纪准见鱼群又有汇聚趋势，如纪灵一般，速速离开队伍，再次充当诱饵，将鱼群引开。
武云昭等不断提速。
玄冰殿的女仙门既要制造冰路，又要前行，还要防范不怕死的大鱼的袭击，相对于武云昭等速度稍慢。
不多时，武云昭等赶上了玄冰殿的人。
玄冰殿的人颇感意外，见凌驾于己方美色的武云昭和紫萝有抢先到达对岸的样子，不由得起了争斗之心，加快了术法的输出，与武云昭等竞争了起来。
接收到对方的挑衅的眼神，武云昭和紫萝都感觉无奈，想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玄冰殿的人居然有这种无聊的胜负欲。
速速渡过湖面才是正事啊！
然而，有人挑衅，她们怎么能认怂？
二女都是性子强的，当即作出反击架势，拼命前冲。
双方你追我赶，竞争激烈，看得一众男仙莫名却又热血沸腾，均想：“女仙们不好惹啊！”
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空间外观赛的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
玄冰殿的十几个女仙与两个绝色女仙的“战争”一下子增添了整场比赛的趣味性，引人关注，讨论。
玄冰殿主寒霜见自己人与武云昭等再次对上，暗暗较劲,希望自己的弟子们好好立威，让不给她玄冰殿面子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记住玄冰殿的厉害。
之前打算黄雀在后的十个男仙关注着空间里的竞争，捏着一把汗。只要女仙们赢了，他们回去之后也就不会受罚了。
另一边，名为李克的贵公子对巴结自己的聂晓风道：“那伙人挺不好对付啊。”
聂晓风噙着谄媚阿谀的笑，附和道：“是啊，是啊，玄冰殿在江波府可大有名声，不好惹的。听说，那寒霜看起来清清冷冷，遗世独立，可心胸可真不大，睚眦必报，被玄冰殿盯上了，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岂料李克淡淡道：“我说的是那两位美丽的女仙，不是玄冰殿的人。”
聂晓风顿觉喉头一噎。
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话为妙，听着就是，免得多说多错。
李克没理会聂晓风，不由得看向另一方，那同样大放异彩，且将他压下一筹的男仙。
远处，格格不入的男仙闭着眼睛，对外界之事，毫无兴趣。
他身周仙力鼓荡，屏退了他人，好像是在修炼。
这名叫林沛的上仙给其他上仙带来的威胁感是最强的。
他到了这个程度，还能勤勤恳恳修炼，令人赞许。
纪风和南宫无双在关注空间中的纪家人和武云昭等人的同时，也分神注意着林沛。
南宫无双道：“心境沉稳，不为外物所扰。难怪能有如此成就！”
纪风点点头。
南宫无双忍不住教导小徒弟，要向那林沛学习。
纪羽答应了，但也不知道为何就扯上了自己，并未往心里去。
小玄闻言，瞄了一眼林沛，继续盯着武云昭，心中对玄冰殿的人很不满了。
在他身后，单京生、卓文斌和韩汉则盘算着，待夺宝会结束后，好好调查玄冰殿一番。
得罪了小人，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再说湖面上。
玄冰殿的十几位仙子总是摆脱不了武云昭和紫萝的追赶，渐渐急躁起来。
其中一人与姐妹对过眼神，干脆出招了。
紫萝在武云昭身后一点儿，注意到了玄冰殿人的神情变化，反应迅速，挺直手臂，手握紫金长刀，凌空旋转，化作一片紫金光芒，犹若护盾一样，将武云昭与她挡在后面。
“叮当”碎响传来。
晶莹的冰屑洒落。
紫萝冷笑道：“偷袭！下作！”与武云昭相视一笑。
武云昭此时也冷了脸，心道：“以为老娘空有美貌吗？实力照样压死你们。”
她道：“姐姐，帮我挡一阵，我准备一下。”
紫萝点头。她知道，武云昭若发厉害招数，需要酝酿一下的。
那一头，玄冰殿的人偷袭被破，吃惊之余，也顾不得脸面，干脆大方动手了。
且不说多欺少输了丢脸。
最重要的是，她们代表的是玄冰殿的颜面。
这一份颜面绝对不能丢。
寒气四溢，冰凌飞射。
稍后方，端木青禾与周倡见状，就要援手，却听紫萝一声喝道：“女人干架，爷们儿都给我滚蛋！”
不止周倡，连着端木青禾，都是第一次听紫萝爆粗口，齐齐一怔，也就无法出手了。
他们只好听话，不过时刻准备着。
只见紫萝将紫金刀挥舞得虎虎生风，光芒四溢，风雨不透。
那无数的冰凌尽数被金刀打散，一丁点儿没沾染到紫萝和武云昭身上。
武云昭在紫萝的掩护下，正飞速掐诀。
炽热的红色光芒覆盖了她的全身。卷曲的火舌在她的身周跳动。
飞舞的冰屑来不及飘落便被热浪蒸腾，消失殆尽。
萦绕在玄冰殿仙子们身周的护身冰雪受到热浪的冲击，变得稀薄了。
水火难容。
冰与火亦如此。
如武云昭这样的火属仙人不喜水一样，玄冰殿的人对火也很敏感。
仙子们不由得纷纷蹙起眉头。
她们虽然人数占优势，但她们既要结冰铺路，又要防护自身，不仅要对敌武云昭和紫萝，而且同时要防其他人趁火打劫，多心多用，生生将实力分散，将自己陷入不利境地。
反观武云昭和紫萝，她们只需要一边前行，一边打架就够了，比她们行动更灵活。
想到在属性之争中落了下风更加丢人，玄冰殿的人发了狠心，要将二女打落于水中。
然而，不巧的是，武云昭准备完毕了。
她喊一声“姐姐”。
紫萝点点头，挥刀横扫，借机与武云昭变换了位置。
武云昭面对玄冰殿众女，勾唇一笑，喝道：“凤凰展翅，炎光如雨。”
说话间，在她的背后，火光冲天而起。
巨大的火凤凰从火光中诞生，冲上天空。
羽翼扇动，星火如雨，瓢泼而下。
凤凰真火，无物不燃。
火雨泼向玄冰殿之人，烧光了冰雪。
火雨砸到冰路之上，烧毁了冰路。
玄冰殿之人慌乱，急忙防御。如此一来，她们就不能继续维持冰路的完整了。
冰路出现了溃散之象。
武云昭念念有词，控制火凤凰盘旋来去，洒下万千星火，将前后的冰路烧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见方一块，让玄冰殿之人有落脚之处，不至于跌落水中。
她还记得，在这空间里，不能把事情做绝，如果让玄冰殿的人落了水，为鱼吞食，虽然她不是挑事之人，但死仇将会结下。
她不想惹这份麻烦。小惩大诫罢了。
玄冰殿的十几个女仙簇拥着。仙力结成寒冰罩子，将她们罩在其中，警惕那在头顶盘旋的火凤凰。
她们当真没料到，她们会在两个陌生女仙手里吃这等大亏。
她们更没想到，这没有来头的陌生女仙会有如此高明的手段。
这手段分明是专门克玄冰殿啊！
凤凰飞舞，火光闪耀。
凤鸣声声，动人心魄，也令兽畏惧。大鱼退散，不敢近前。
武云昭等不耽搁，在火凤凰的陪伴下，继续前行，不多时，抵达湖边。
火凤凰重新融入武云昭的身体，一闪即没。
奇妙招术消耗仙力甚剧。
武云昭面色微微发白。
她轻轻喘着道：“赶紧离开这儿，我得恢复一会儿，别让那帮女的赶上来。”
紫萝、端木青禾和周倡也知道，玄冰殿的人好像又事多，又心眼小，若看到他们之中有人体力不支，一定会落井下石的。
他们护着武云昭赶紧奔入高峰之下的山林中。
紫萝和周倡为武云昭护法。
端木青禾前去探查纪家人所在。
空间之外，观战的玄冰殿主见自家弟子再次失利于同一帮人手上，虽然未被驱逐，但颜面尽失，气得简直要炸了肺腑。
她是冰属仙人，动怒之后，周身寒气四溢。
玄冰殿所在立刻处于天寒地冻之中了。
地面受冻而裂开，喀拉响个不停。
寒霜死死盯着武云昭和紫萝的身影，回想着武云昭那威力不俗的火凤凰，将人记在了心头。
她这般地位的仙人见多识广。
她一眼就能看出，修习火之道的武云昭的仙法不俗，有克制玄冰殿之能。
她不能不心怀芥蒂。
第1074章 结下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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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青禾返回了。
武云昭虽然面色恢复红润，但并未完全恢复。
不过，她也知道情况是不允许她完全恢复的，保证打架够用即可，当即结束运功
随后，端木青禾带领他们与纪家人汇合。
四翼宝马就在高峰之上。谁能上峰，谁就是胜者。
高峰四周的争斗很是激烈，几乎哪里都在对战。
纪家人数不少，通力合作，很有优势。
然而，这也让他们逐渐突出。
其他人注意到之后，有想法灵活的，开始拉拢其他人，共同对付纪家，要先把最大的威胁除掉。
纪家人陷入了包围。
在“群殴”中，没有人在乎纪家在本地的身份和地位。毕竟，即使他们伤了纪家的子弟，纪家也不能找他们一个个算账。再说了，受伤是常事啊！
武云昭等赶到了，没有凑近，要看看局势如何，才好帮纪家人突围、解困。
武云昭忍不住道：“嚯，八面受敌啊！”
端木青禾道：“幸亏纪家人底子牢，修为都不低，配合也得当，要不然啊，可顶不到这时候。”
武云昭见高大男仙来去如风，悍勇异常，赞道：“荣腾出了大力啊！”
紫萝道：“先别急着称赞人，人家最喜欢的，也不是你的称赞，赶紧想法子帮忙。”
武云昭指着自己的鼻子道：“又是我？”
紫萝道：“在平地上了，你还想推？”
武云昭故意撇撇嘴，似是委委屈屈道：“我真是好惨一女的。生活的重担压在肩头。美强惨的杰出人物！”
紫萝轻笑，推她一把，道：“少说那些我们听不懂的，快想！”
武云昭作揖，笑道：“是，姐姐。”抖了抖膀子，动了动眼眸，笑道：“听我指挥，这么办！”
端木青禾、紫萝和周倡看着他。
武云昭道：“端木兄弟辛苦一下，你去半山腰，嚣张一些，大喊，四翼宝马是我的了，将人引过去，路上做些手段，跟他们多兜圈子，拖他们一阵子，这样，咱们趁乱就能跟纪家人汇合了，然后，我们一路杀上去。”
山间林密，植物众多。
端木青禾在其中可游刃有余。
他自信道：“没问题。”行动之前，自然而然地看了一眼紫萝。
紫萝比之前大方了许多，没有躲闪，轻声嘱咐“小心！”
端木青禾干劲十足地去了。
武云昭揽着紫萝的肩膀，调侃道：“啧，啧，最难消是美人恩，瞧瞧，跟打了鸡血的似的，这小伙儿，真精神！”
紫萝听她又故意这样讲，板着脸道：“看着他精神啊，你收了去，我不介意。”
武云昭咯咯笑道：“那可不行，朋友妻不可欺，姐妹夫不可碰，我可不要被钉在耻辱柱上。”旋即神神秘秘，煞有介事道：“这话可千万别让端木兄弟听了去，要不然啊，一颗红心怕是要颤三颤。”
紫萝道：“胡言乱语”，不过暗暗认同武云昭的话。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已经很在意，很在意端木青禾了呢。
周倡在二人身旁，专注看着那边打斗的人，没有因为二女的调笑而分神。
他见到，玄冰殿的人赶来了，赶紧提醒武云昭和紫萝。
眼看着玄冰殿之人观望战局，窃窃私语，似是要参与排挤纪家人之事，武云昭道：“玄冰殿怎么教人的，什么事情都要掺和。清清冷冷的美人们不应该站在山巅上遗世独立，孤芳自赏吗？这么爱红尘！”
紫萝笑道：“少废话！”
武云昭俏皮眨眼，拿出焚仙剑，向前一指。
紫萝和周倡会意，各自取出兵刃。
三人兀地现身，倏忽之间，拦在了玄冰殿人之前。
玄冰殿的人见到老对头，霎时脸色更冷了几分，个个不渝，眼中含愤，含恨。
武云昭扬剑，却向身后一指，指着纪家人，笑吟吟道：“我朋友！”
她的姿态云淡风轻，却真是嚣张得令人牙根痒痒。
玄冰殿之人自问，玄冰殿是一方大势力。作为其中的人，他们在外也挺嚣张，但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将嚣张表现得浑然天成的人。
尤其，武云昭生得明艳动人，嚣张起来，盛气凌人，不增煞气，反增惊艳。
美人，无论男女，大多都是爱比美的。
玄冰殿女仙自知不如，心灵受了打击，反而生怒。
论美貌，自家十几个比不过对方两个。
论实力，方才在湖面上是吃了暗亏，没有完全发挥。
难道十几个人还对付不了三个！
抱着这样的心思，玄冰殿中一人走出半步，颇有领头之人的势头。
她扬起冷冰冰的脸庞，轻甩袖袍，扬起一把雪白的，森寒长剑，指着武云昭等人道：“莫要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我就让尔等尝尝，玄冰殿的厉害。姐妹们，布傲雪凌霜阵。”
随着她一声命令，其余众女齐声道：“是，师姐。”随后，当即四散，将武云昭、紫萝和周倡围绕中心。那位师姐凌空，居高临下，主持阵势。
寒气鼓荡，形成白色的轻烟，从众女身周飘出，互相缠结，将她们相连，形成八面墙壁，
白雾交织，寒风起，雪花飘，白霜铺地。
寒气侵袭入体，周倡打了个寒颤，急忙撑起仙力防御。
他是水属仙人，面对寒于水的冰属仙人，先天处于劣势，受影响颇大。
武云昭也感不适，道：“完，她们来真的了！”
紫萝道：“就你那欠揍的调调，换了我，我也跟你来真的。算了，梁子已然结下，早打晚打都要打，见一次打一次吧。”
武云昭笑颜如花，朗声道：“姐姐说的是。”毫无悔改与害怕之情。
紫萝无奈一笑，挥舞紫金刀，斩破眯眼风雪。
武云昭是火属，于冰雪有克制之力，每招每式比紫萝和周倡取得的效果更好。
火光闪过，冰雪消融，清空一片。
风雪大作，很快，清空之地再次被冰雪填补。
在外界看来，风雪之中，红光、紫光、蓝光闪烁不停。
斗战中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变故。
纪云不由担心武云昭等人的安危，想要过去相救。
荣腾忽然在他身边出现，提醒道：“小心！”替他拦下一招。
纪云心中一惊。
荣腾道：“别慌，云昭仙子一身火术惊人，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有事的。注意了吗？端木仙友不在其中，他们或有算计，别坏了人家的打算。”
话音甫落，一道清亮女声从风雪中传出：“我等无事，夺宝为先！”
这声音是属于武云昭的。
荣腾闻言，心说：“好细心的人！”笑道：“听，人家嫌旁人多管闲事呢！”
纪云点点头，相信了武云昭自有算计的猜测，专心对敌，横架七弦琴，手指连弹。
仙力随音波传出，如同水波荡开，化作湛蓝水浪，轰轰隆隆。
荣腾见他收敛心神，松口气，配合着。
他们可不知道，武云昭的话既是对他们说的，也是对端木青禾说的。
紫萝陷于阵中，端木青禾怎能不担忧！
他明明到了半山腰，见状又折返，若非听到武云昭这一声喊，已然冲下了山。
端木青禾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
冷静下来后，他想着，只要夺宝会结束，所有人都会被送出空间。
紫萝、武云昭和周倡是有能力拖延到那个时候，一切不攻自破。
想起武云昭在湖上对付玄冰殿之人的手段，端木青禾也觉得，武云昭的一身火术就是专克玄冰殿的。短时间内，他们三人应该无碍。
思通关节，端木青禾再次赶赴半山腰，按照计划，大喊一声：“哈哈哈，四翼宝马是我的啦，哈哈哈！”
争斗之人闻声，都是一惊。
他们怎么能料到有人抢先一步呢！
心急之下，不少人心里着慌，弃了对手，速速赶赴山腰，要将那嚣张炫耀的人打下来！
也有人觉得，默默夺了宝物才是正途。如此炫耀，多半有算计在其中。
然，宝马只有一匹，先到先得，见旁人都往上冲，他们怎能耐住性子继续缠斗，也纷纷冲了过去。
对手纷纷走了。
纪家的被包围之势也就破了。
他们面临了两个选择，夺宝和援手武云昭等人。
纪云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荣腾。
荣腾思索一瞬，道：“我想端木仙友不会托大，孤身对付这么多人，应该有所准备，这样吧，我来相助云昭仙子等，你带着人立刻上山。不要跟人纠缠，直往上冲，得了宝马，一切结束。”
纪云想想，这样也好，点头同意，嘱咐道：“你小心！”
荣腾微笑道：“放心吧，旁的地方不敢说，在这里，我还敢称第一。快去吧。”
纪云招呼，带着家中子弟速速上山。
荣腾转身，飞掠向玄冰殿等人处。
玄冰殿的人听到有人上了山，也是吃了一惊。
那位主持阵法的师姐也是决断快的，然而，她到底贪心，同时想要赢了武云昭等人，挽回颜面，出了憋闷之气，只吩咐九人出阵，前去夺宝。她自己竟然也留下了。
九人走后，包括这位师姐在内，维持阵法的人只剩下六个了。
阵法威能立刻减小。
如刀的雪片薄了，飞旋得缓了。
武云昭等身处阵中，立刻察觉到。
反攻的时刻到来了。
武云昭道：“姐姐，周兄弟，为我护法，老娘要烤了她们几个贱人。”
第1075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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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有被重锤砸中的奇异痛感，是动心了吧。
踏在高空的女仙怔怔看着奔赴而来的男仙，失了神。
男仙高大，模样威武。
从其眨眼而至的速度和隐隐透出的威压判断，他的修为不低。
女仙不由心道：“修为倒是与我相称。”
想到这儿，女仙不由得一阵心慌意乱。脸蛋儿也跟着红了，融去了满面寒霜。
男仙越来越近了。
猛然间，女仙激动想起，这男仙的名字，荣腾。
而荣腾是与纪家人一起测试修为的，也就是说，荣腾与纪家关系匪浅。
霎时，她又意识到，自己正在对付的人是纪家的朋友。
也就是说，荣腾是来解救这三人，跟自己作对的。
女仙又慌了，心说：“来不及结识，就要撕破脸面，这可如何是好？”
女仙心神不定。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从冰天雪地的阵法中炸响：“炎阳燃天，雪融霜消，破！”
热浪滔滔，烈焰汹汹，冲天而起。
一轮炎阳升起，呼地一下，高挂天际，大放光芒，释放澎湃热力，
白雪、寒风霎时消弭。
组成阵法的五人没有了风雪的遮挡，露出形象，为炎力所逼，纷纷后撤。
她们的头发、仙衣皆有被烧损的迹象。
雪白的脸也不复光彩，挂上了灰黑之色，亦挂上了惊骇之情。
炎阳之中，凤影盘旋。
热浪扑面。
这位师姐感到面颊刺痛，登时一惊，赶快拍出一掌。
掌风到处，冰屑点点，与热浪相撞，化作水气，发出嗤嗤声响。
炎阳当头。
师姐感觉到头等灼热，快要燃烧起来了一般，赶紧从空中退下，与师妹们汇合，聚在一起，一脸凝重地看着刚刚被困阵中，如今重手反击的武云昭等三人。
此刻，紫萝高举紫金刀，横在头顶。
武云昭立于金刀之上，挺胸抬头，一手持剑，高举向天，一手叉腰，单腿站立，身后墨色衣衫随风摇摆，如同凤尾。
在她的身上，火焰跳跃。
赤红的炎力如同飘带，在她的周身环绕。
周倡在二女的身侧持剑护持，脸颊上，汗流条条。
荣腾凑到三人身旁，见武云昭一脸高傲地高立着，映衬于炎阳之下，如盛开的红玫瑰一般，不由赞赏。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眼中的赞赏之情被对面的那位师姐看在了眼里。
而那位师姐自作多情地将单纯的赞赏理解为了倾慕。
刚刚芳心暗许的女子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倾慕另一个比自己更美丽的女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她不怨男仙的多情，却恨上了女仙的存在。
她怒火中烧，妒火满腔，喝道：“今日之事，我玄冰殿记下了，夺宝在即，不与尔等纠缠，不过，我白冰莲与你”说到这儿，怒指武云昭，道：“不死不休！”愤愤然甩袖，带着师妹们绕过武云昭等四人，冲向高峰，窜入树林，不见了身影。
武云昭等都感莫名其妙。
武云昭尤其犯糊涂。
她轻轻跃下，看着白冰莲等人离去的背影，歪头道；“我好像又被人恨上了！”
紫萝收刀，道：“不是好像，就是。”
白冰莲离去时看武云昭的眼神，好像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武云昭扯起嘴角，磕嗒、磕嗒牙，问道：“为什么呀？不死不休，我跟她多大仇啊？我到底做什么了？”摊着手掌，不断问紫萝、周倡和荣腾。
然而，他们怎能理解一个一见钟情之后的妒忌的女人的仇恨呢？
荣腾浑然不知此事因为自己而起，说道：“仙子，先把炎阳收了，咱们赶紧上峰，了结比赛，回头慢慢思量吧。”
武云昭觉得不对劲儿，可又说不上来，暗道自己倒霉，有气无力地收了炎阳，一边前行，一边道：“费了半天劲，憋出个大招，还没用完呢。拉???没???的感觉。好啦，不???说了，松开吧。”
紫萝收回手掌，瞪眼。
武云昭嘻嘻一笑，跟小玄平日里的笑容似的。
荣腾和周倡假装没听见，目不斜视，持续前行。
途中，他们遇到了不少被紫色藤蔓捆绑、倒吊的仙人，暗暗称赞端木青禾的好手段。
不顾正业打斗的仙人也有。
若有招惹他们的，他们便出手解决，若不招惹他们，他们便无视。
前方有打斗之声。
紫萝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叫道：“是端木！”抢身掠去援手。
武云昭喃喃道：“女大不中留啊！”与荣腾、周倡速速跟上。
打斗之人中果然有端木青禾，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两个纪家人。
纪云不在其中。
他们的对手也不是陌生人，正是打过照面，短暂合作过的，聂晓风的手下。
荣腾是一个顶俩或是顶四个的。
有了他的加入，局势霎时转变。
这一次，武云昭等不再留手，将人制服后，挑了他们玉牌，将人驱出了空间。
而后，几人继续向峰顶//进发。
令人疑惑的是，玄冰殿的人不再出现，好像走了另外的路。
几人没多想。
他们不知道，春心初动的白冰莲为了避免对上荣腾，大打出手，带着师妹们绕路而行了。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距离峰顶不远时，他们碰到了纪云。
纪云尚未来得及说什么，他们腰间的玉牌突然碎裂，化为了粉末。
紧接着，一股股吸力将空间中的仙人们摄住，将他们拉出了空间。
夺宝结束了。
武云昭等连通其他下仙们分落不同的地方，互相观望着，看,到底是谁抢到了四翼宝马。
马嘶传来。
所有人的视线投向发声处。
纪云松口气，笑道：“幸好，不辱使命，到底是归了我们家。”
此时，牵着四翼宝马的是纪家的一个子弟，名字叫做纪景的。
夺宝会的承办人贝才全宣布了结果。
纪景将宝马带到纪家所在。
武云昭等也陆续回归原位。
在中仙开始比赛之前，贝才全准备了宴席和歌舞。
众人都得到了放松的机会。
卓文斌将小玄又有预感之事立刻告知了武云昭。
武云昭果然冷了脸，将小玄招过，揽着猫儿，听卓文斌等人的分析。
她真没想到，变态遍地走，居然跟到了江波城。
这年头，小孩子也太危险了。
但是，连纪风与南宫无双两大上仙都察觉不出的事情，她一个小小下仙除了推测，还能做什么呢。
最后，她也只能不断嘱咐小玄要小心，不让小玄离开她的身边罢了。
无奈，实力决定一切！
而她缺啊！
然后，他们说起争夺赛中事情，特别是关于玄冰殿的。
纪风道：“玄冰殿那人可不是心胸宽的。你如此落她弟子们的面子，相当于踩她的脸。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武云昭尚未反应，只听紫萝急道：“纪爷，难道她堂堂上仙会对我等出手？”
纪风想了想，说道：“多半是不会的。不过，她手下弟子多啊。派出一些出来，你们也够受的。”
只听南宫无双跟着道：“我说，丫头，我看着，你那术法有克制她玄冰殿的能耐。威胁都是要在长成之前除掉的。多加小心吧。为了她玄冰殿的未来少一个强敌，她指不定做什么呢。”
意思就是，堂堂上仙也没准会不要面皮对小辈出手。
武云昭道：“多谢南宫上仙指点。”
紫萝皱眉，对未来很是忧虑，握紧了武云昭的手。
武云昭回握。
端木青禾虽然知道此时不该儿女情长，但发现二女相握的手，忍不住幻想自己与紫萝手牵手，在心里羡慕武云昭。
紫萝还记着白冰莲对武云昭的恨之入骨的眼神，至今不解，说道：“那玄冰殿的白冰莲突然宣言跟云昭不死不休。我们或许是漏掉了什么，不懂她为何如此。你们看到没有？”
韩汉道：“嚯，能说这话，是死仇啊，岂不是要到了宰了她全家的程度？云昭妹子，你够厉害的！”
武云昭翻白眼，心说：“我才不要这种厉害！”撇撇嘴，拉着脸道：“我一定是替死鬼。”
众人回想了一下空间中的事情，纷纷摇头，表示看不出白冰莲为何对武云昭如此仇恨。
小玄突然叹道：“红颜薄命，命途多舛，这就是命，原因什么的，不重要。”
语气之中颇有感同身受的意思。
闻言，众人哭笑不得，但又无法反驳。
武云昭搂着小玄摇晃，笑道：“瞧咱们俩的命啊，果然是美人的待遇！”
小玄重重点头，骄傲道：“没错。大美人和美少年承受的都是无妄之灾，没处说理去。”
小玄说的没错，白冰莲已然无缘无故恨上了武云昭，结果注定，追究原因不甚重要，重要的是以后要防范。
说笑中，这一节只能略过了。
武云昭等讨论之时，作为当事人的另一方，玄冰殿的人也就相关的事情做着相关的处理。
白冰莲带领众师妹没有夺得四翼宝马，没有完成寒霜的任务，连同教导姑姑和之前的十个男仙一同请罚。
出乎意料的，寒霜这一次仅仅口头训斥，就此罢了。
寒霜细问白冰莲与武云昭动手的经过。
白冰莲怕寒霜察觉她故意带着师妹们避走，反口责罚，推脱道：“徒儿见那武姓女仙的火有古怪，未免师妹们折损，故而，与之错开，办事不利，请师父责罚我吧，不过，此事与师妹们无关，都是我的主意，请师父不要责罚她们。”
第1076章 玉骨冰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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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再次出乎意料了玄冰殿人的意料。
只听她道：“罢了，那小丫头的法术是有些古怪，你这般做是对的，取舍得当，该赏！”
白冰莲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耳朵，赶紧谢恩，接了赏赐。
她不由大着胆子问道：“师父，那女仙的法术似乎与咱们玄冰殿的法术相克，是什么？请师父告知，我们也好想法子防备。”
寒霜沉默了。
白冰莲身子一颤，以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东西，就要再次请罪。
就在这时，寒霜开口道：“为师曾经见过类似的术法，知道，这术法来源于一本上乘仙法，名叫《炎阳燃天真火大典》。”
白冰莲及其他弟子全都竖起耳朵听。他们都没听过《炎阳燃天真火大典》的名头。
寒霜道：“《这炎阳燃天真火大典》曾经是一位名为炎枫的上仙所创，也是他赖以立足仙界的根本仙法。不过，炎枫销声匿迹不知多少载了。为师也没想到，会在那小丫头身上再次见识到。”
白冰莲道：“难道说，那女仙是那位上仙的后代或是弟子？”
寒霜道：“或许吧。”
白冰莲心潮起伏了，又急又气又苦。
武云昭的美貌远胜于她，只凭外表，她完全没有优势可言。
如今，得知武云昭或大有来头，相对而言，她自己只是玄冰殿中一个小弟子。在身份上，她又输了。
她不禁想，为何她人能够顺风顺水而自己初动凡心却要坎坎坷坷。
难道要将心上人拱手相送，自己吞了失情的苦？
白冰莲不甘心。
嫉恨之下，她突然想，如果武云昭消失了，自己绝对可以抓住机会，占据荣腾的心，让荣腾对自己倾心。
但她自己绝对不能是动手的人。她要借刀杀人。
心思一发不可收拾。
白冰莲忍不住激动。
她知道，决不能让寒霜看出自己的心思，说道：“师父，可那女仙缕缕犯事，分明是不将咱们玄冰殿放在眼里，难道就此放过了她？玄冰殿颜面何存？”
在这般说辞下，白冰莲的激动好似是为了维护玄冰殿而起的了。
寒霜不是气量大的人。
虽然她明知在夺宝赛中争斗是极为正常的，也明知她玄冰殿的人也不是安分的，更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听到白冰莲这样讲，既满意白冰莲为玄冰殿的颜面着想，又更加厌恶武云昭等的不知天高地厚，不给她玄冰殿面子。
然而，想到往事，寒霜道：“玄冰殿的颜面不容他人践踏。不过，炎枫也不是小人物，对付跟他相关的人，还是要谨慎几分的。待将那女仙身份查明，知己知彼，咱们再另行事。毕竟，为师身为上仙，不能纡尊降贵，去对付一个后辈。”
白冰莲听她这么讲，就知道，寒霜在短期内是不会动武云昭了，虽然失望，但也理解。
上仙都有上仙的格调。他们轻易不会做有失身份的事情的。
白冰莲怕暴露自己的心思，退下了，默默暗想他法。
她不能想到，其他玄冰殿的弟子们也不能想到，寒霜如此谨慎的原因在于，曾经，她跟炎枫交过手，且以失败落幕。
而那次失败是她带领玄冰殿蛰伏的开始。
没想到，几百年后，她重出之日，竟又碰上了与炎枫有关的人。
寒霜自己也颇多感慨。
水火不容，冰火难和，难道这就是命运吗！
黎明之时，争夺纳海瓶的中仙之战开始了。
中仙之战的场地也是在空间内，不过，区别于下仙之战的环境，空间里是一片**，除了水还是水，是水属仙人们大展身手的绝好地方。
武云昭这头，单京生、韩汉和卓文斌都是中仙。其中，仅单京生一人是水属仙人。
本来，他们三个是想一起参战的，但见了那片**，商议之后，韩汉和卓文斌决定不参与了。
三人一同参战是为了有照应。地形不利的情况下，他们两个反而会成累赘，不如让单京生一人独闯，更自在些。单京生没觉得什么，孤身赴会。
中仙之战的人数比下仙之战的人数足足少了一半还要多，从中可以看出，踏入中仙之流是多么不容易。
中仙们的一举一动都比下仙们声势强盛。
大洋翻波，空间之中，水浪滔滔，波澜壮阔，让人看不真切。
看了一半，武云昭觉得眼睛疼，索性不看了。
境界不够，多看无益。在她的眼里，那空间里哪里还有人影，只有来回激荡的水和飞溅的泡沫。
他问卓文斌情况如何？
卓文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观战的纪家人，如实道：“单大哥正与纪飞伯父讨教。”
武云昭闻言，哈哈笑道：“那可真巧了。不过，单大哥跟纪伯父是不是切磋得太早了？凭他俩的修为，联手将旁人赶出，应该不难吧。”
卓文斌跟单京生多年，知道单京生不是冲动的人，说道：“或许是做样子吧。一开始就联手赶人，有些扎眼，容易被围攻。”
武云昭点点头。
过了一会儿，韩汉道：“开始联手了。”
武云昭问：“怎么开始的？”
韩汉道：“他俩正打着，有人想偷袭，然后，他俩就转头打那个了。”
刚说完这句话，空间一阵颤动，光芒一闪，一个人倒飞了出来。
韩汉指了指道：“他就是偷袭那小子！”
这人的飞出仅仅是开始，接下来，越来越多的人被空间弹了出来，宛若流星降世，足见其中的激烈。
武云昭等一众下仙都看不着，既好奇里头情景，又感扫兴。
两个时辰后，中仙之战结束。
赢者是纪飞。
纪家连赢两场，引人羡慕。
纪风满意，春风得意。
单京生回来了，并无失落之感，反而精神抖擞。
他虽然没抢到纳海瓶，但在**中一番历练，打得酣畅，感悟颇多，收获也算不小。
纪飞将纳海瓶交给纪风后，大赞了单京生一番。二人又约定了第二次切磋。
中仙之战后，重头戏来了。
揭晓上仙之宝的时刻到了。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贝才全也不想在上仙们面前故弄玄虚，直接宣布道：“各位仙友，这为上仙们准备的宝贝，名曰，玉骨冰肌，听说过吧！”
玉骨冰肌，此名一出，六股骇人压力当即喷涌。
这压力的来源便是纪风、南宫无双、李克、聂晓风、寒霜和林沛。
重压之下，中仙和下仙们心神颤动，同时，意识到，所谓玉骨冰肌是绝对不得了的东西。
武云昭见纪风和南宫无双眼里跟着了火似的，对那玉骨冰肌势在必得，询问纪飞。
纪飞道：“玉骨冰肌是仙界奇物，据说，有脱胎换骨，提升资质，拔高修为之功效。最厉害的传言是，玉骨冰肌可保仙人魂不飞，魄不散。”
武云昭道：“岂不是多了一条命？”
纪飞重重点头道：“正是！”遥望贝才全处，感慨道：“难怪一直藏着，这种东西可不能留在自己手里。他可真舍得啊！”
上仙之后，修为提升可以用蜗牛爬来形容，着实不易。
玉骨冰肌可缩短仙人的千百年的修行，怎能不为人觊觎！
武云昭有一点不解，问道：“他为何不自用？”
纪飞很大方，没有隐瞒的意思，解释道：“实际上，玉骨冰肌是一种极为特殊的仙植。仙人使用玉骨冰肌并不是将其炼化于身体之中而是与之共存。具体如何，我也说不清楚，但肯定的是，玉骨冰肌是能被从身体里拿出来的。所以，本事不够的人占了，就是手握祸端。”
“贝才全在其他地方能不能是个人物，我说不好，可在江波府，他也就是跟聂晓风持平的水平。他若自用玉骨冰肌，修为大涨，必然引起他人怀疑，若是被发现了他有这种奇物，下场可想而知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贝才全得了玉骨冰肌后，寝食难安，最后决定舍了宝贝，换自己的后生平安。
以后再有谁争，有谁抢，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宝贝这种东西，谁有能耐，谁拿着吧。
武云昭能理解贝才全的抉择。
想了想，她又问：“玉骨冰肌看来是活的，融入身体之后，不会反噬吗？让仙人白得好处？”
纪飞摇摇头道：“那我就不清楚了。典籍之上未曾记载过类似的事情，都写的是好处，没有坏处。具体如何，用过方知。”
紫萝、端木青禾、单京生、卓文斌、韩汉、周倡、荣腾等也竖着耳朵听纪飞的解释，大感新奇。
玉骨冰肌不是他们这个层面的仙人能接触的。
贝才全真是个精明人。
他紧接着就说了自己如何取得玉骨冰肌，省得旁人再来找他询问了。
一通解说之后，贝才全联合金海，共同开启另一方空间，供上仙斗法。
纪风、南宫无双、寒霜、李克、聂晓风、林沛齐齐飞入空间。
上仙之斗法就不是中仙和下仙所能观看到的了。他们只能看到光团不断碰撞，空间不断震颤。
在场中，唯有同为上仙的贝才全和金海可以看到战况如何。
第1077章 上仙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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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之争比想象中要快得多。
第一个被打出来的是聂晓风。
过了一段时间后，纪风、寒霜、李克相继出局。
纪风出来后，武云昭等人忙问情况。
纪风并无失利的恼怒，说道：“我们都看走了眼，小看那个林沛了。看着吧，南宫也撑不了多少时候！”
果如纪风所言，一盏茶功夫后，南宫无双也出来了。
他呼呼喘着气，抹掉嘴角一丝血痕，笑哈哈道：“这小子，打起来真够劲儿！咳咳。”
纪风将人拉住，按到座位上，无奈道：“你快歇歇吧，让个年轻人打得连咳带喘，不丢人吗？”
南宫无双大手一摆，笑道：“有什么丢人的，技不如人，打了就打了。”深吸一口气道：“行，这玉骨冰肌被他拿去了，估计保得住！”
纪风赞同。
林沛出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冒着寒气的玉匣子。
他手指一动，将匣子收入纳戒，飞速掠到贝才全身畔，道：“是我的了吧。”
贝才全道：“仙友厉害，玉骨冰肌自然是你的了。仙友??????”眼看着林沛风一般，远去了，摇头好笑。
说来也对，他身怀至宝，不赶紧走，难道等着旁人来抢吗？
烫手的山芋抛出去了。
贝才全的心中大石彻底放下，如释重负。
一旁，金海笑道：“能睡好觉了！”
贝才全笑着点头。
接下来，他宣布再次开宴，庆祝夺宝会的结束。
寒霜和李克早已不在，在林沛离去时，就奔着林沛远去的方向赶去了。两人估计是还想再拼一拼。他们弟子和随从留在当场，参加宴会，等待主事人的归来。
纪家得了四翼宝马，得了纳海瓶，是最大的赢家，要风头有风头，要宝贝有宝贝，开开心心饮宴。
他们都不在乎玉骨冰肌的去向。
宝贝嘛，有缘者得之。
寒霜和李克显然不是这样想的。
他们在瞬息之间追出了万里之遥，却还是扑了空。
二人面面相觑，都皱着眉头。
李克向寒霜行个礼，道：“殿主，我看，是追不上了。”
寒霜见他甚有礼数，感观不错，颔首，给了回应。
李克不以寒霜的高傲为意，笑问：“殿主可知那人什么来头？我初来江波府，对这儿不熟悉呢。”
寒霜摇头道：“我亦不知，瞧着那纪风和南宫无双的态度，他们也是不知道的，想来，是外来之人。”
李克道：“是这样啊。唉，怎么也没料到今日之宝是玉骨冰肌，更没料到会出了这么个人物。真是不走运了。”
其实，他们失手是因为技不如人。
根据刚才的交战情况，就算没有林沛的出现，李克和寒霜也会败在南宫无双的手下。
但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
寒霜点头道：“运气是不太好。”转身就要离去。
李克却将她拦下了。
寒霜不渝，冷冷问道：“何意？”
李克笑道：“殿主莫要怪罪，有些事情，想跟殿主商量，商量。”
寒霜斜睨李克一眼，仍是冷冰冰道：“我与你萍水相逢，一点儿交情也无，跟我商量什么？”
李克道：“呵呵，今日之后，便有交情了。殿主，你觉得，你对那火术不凡的美人，有什么看法？”
火术不凡的美人自然指的是武云昭了。
寒霜自然对武云昭在夺宝赛中落了她玄冰殿的面子而不爽，但不动声色，要听听李克什么意思。因为武云昭等与李克并无冲突。
李克主动道：“殿主也不用多思，常言道，美人关难过罢了。”
寒霜并不深信，但也不能不信这个理由。
毕竟，作为女仙，她自己也觉得，武云昭美得过分了。
男仙对她这样的大美人倾心简直不要太正常！
但李克背后言说这些事情显然是别有居心的。
寒霜作为一殿之主，掌管玄冰殿不知多少岁月，管理数百弟子，怎能不沉稳。
她道：“你既然倾慕美人，该向去美人表情达意，我可没法子给你！”这是在套话了。
李克道：“可殿主啊，我倾慕那美人，可美人不见得倾慕我。若不用些手段，我怕是要失去了这段缘分。”
寒霜冷笑道：“我头一次听说，追求美人还要用手段的！也罢，我倒要听听，你想要用什么高明手段。”
李克这回却不直言了，反而说道：“殿主，我也看到了，那美人与玄冰殿有些过节。我也明白，颜面是大事，他们做得不好。殿主若是不出了这口气，是不行的。”
这话倒是说进了寒霜的心坎里。不过，越是气量小的人，对这有关的事情就越敏感。
寒霜道：“你拐着玩儿说我心胸狭窄？”
李克连忙否认，说道：“自然不是。殿主，我的意思是，您要出气，随便出气，我不会因为那美人从中作梗。”
寒霜颇感意外，“哦”了一声。
李克笑笑道：“殿主啊，到时候，您把美人给我留下即可，其他人还不是随你处置嘛。”
寒霜呵呵一笑道：“你这人可真奇怪。旁人若是心有所属，追求他人，都是盼着人家好，为着人家想。听你的意思，却是想要让她成为孤家寡人，无依无靠了。奇怪，奇怪。”
李克道：“不奇怪！”
寒霜道：“为何不奇怪？”
李克道：“首先，一个男子不会允许心上人旁边有无聊之人环绕。其次，美人不见得会喜欢我。我或许出于一时之兴，也不是真心喜欢美人，但我不愿意将美人放过。美人到手即可，旁的，我可不在乎。殿主啊，无聊的人用来给你玄冰殿赔罪，不好吗？”
寒霜道：“你这小人，当得光明正大啊。”
李克微微一笑，不否认。
寒霜想了想，道：“聂晓风的人对付我玄冰殿弟子时出了不少力气。”
李克干脆道：“随殿主处置。”
寒霜笑道：“你舍得？”
李克笑道：“求个合作！”
寒霜道：“我玄冰殿也不是没能力对付他们，就这么合作，未免太过轻易。我无法相信你。”
李克不恼，笑吟吟道：“理解，理解，不如殿主看看这个？”说着，拿出一块令牌，在寒霜面前一晃即收。
寒霜不会看差，吃了一惊，凝重地看着李克。
李克道：“我想，合作的诚意够了吧。”
寒霜微眯眼眸，皱眉道：“以你的身份，何须与我来合作？”
李克道：“身份能给我带来便利，也能给我带来阻碍。殿主应该明白。”
寒霜犹豫。
李克续道：“殿主也应该能想到，与我合作，殿主能得到的更多。”
寒霜暗暗点头。李克说的没错。跟他合作，玄冰殿的地位可一飞冲天。
此番，她出山，便是要让玄冰殿一鸣惊人。
可惜，命不好，连连受挫。
她并不知道最后为上仙准备的宝贝是玉骨冰肌。
玉骨冰肌，上仙最想要的宝贝之一，得之，修为速进。
她势在必得，然而，事不随人愿。
现在，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了。
只要她点头，她可以省下几百年的筹谋时光，让玄冰殿在短期内位高权重。
要不要答应呢？
寒霜思索再三，决定再试探、试探。
她道：“那些人虽然不敬我玄冰殿，但我玄冰殿至多小惩大诫，不会赶尽杀绝，恐怕，达不到你的目的。”
李克道：“无妨，我也不是做绝之人，比如那小小少年，我也下不了手的。我只是想跟美人欢乐的时候，莫要有旁人打扰。殿主，不如你将人抓了，交给我，最后的处理由我来，我保证不暴露分毫，绝不损害你玄冰殿的名声。”
寒霜答应了。
两人先后折返。
他们不知道，在他们两人离去后，两人商讨结盟时所在的，下方的泥泞的沼泽发生了变化。
泥水破开。
碧绿的花苞从中生长而出。
花苞缓缓绽放。在花朵的中心，身着墨绿仙衣的男仙盘膝坐着。
男仙是林沛。
原来，他并未走远，只是用秘法隐匿了起来。
方才，李克和寒霜的言语尽数落入了他的耳中。
对二人的所作所为，林沛不耻。
他摸了摸纳戒，算了算时间，不着急赶回，决定暗中帮一帮武云昭等人的忙。
他最厌恶无耻小人了。
林沛起身腾空，收了花朵。
这花朵竟是仙器，化作拇指大小，垂挂在林沛的手腕处的手链上，很不显眼。能躲过上仙探查的仙器绝不是凡品，不能因其外形小看的。
林沛重新返回江波府，悄无声息的。
李克和寒霜先后回归。
他们的离去之目的是为了夺宝，虽然情有可原，但到底不是特别光彩的事情。
他们也懒得应酬，各自带着人手里去了。
不过，他们没离开江波府。
玄冰殿在江波府有别院，玄冰殿的人自然去自己的地方落脚。
聂晓风已经巴结上了李克。
李克就跟他一起回了聂家。
因为听到玄冰殿是要动手抓人的，于是，林沛暗中跟着玄冰殿的人，隐匿在别院附近，以便窥探玄冰殿人的计划。
武云昭等完全不知道，竟然有三方人同时惦记着他们，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享受当下。
第1078章 他是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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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宝会结束后的第三天，在江波府中，街头巷尾的人仍在趣味不减地谈论着玉骨冰肌的出现。
小玄、纪羽和周奇三个小的，在纪云和荣腾的陪伴下逛街游玩。
武云昭因为在夺宝会上受到刺激，深刻意识到实力问题，开始疯狂修炼，提升修为。在这段时间里，她不能陪着小玄，偏偏小玄又被心怀叵测之人盯上了，很是危险。紫萝、端木青禾、周倡亦如此。单京生与纪飞要切磋。卓文斌和韩汉暂时没有闭关，不过，今日没轮到他们看孩子。
无可奈何之下，武云昭只能塞给小玄一堆仙器防身，另外塞给小玄一纳戒的仙石以弥补不能随时守护的愧疚。
于是乎，纪羽和周奇一脸羡慕地看着财大气粗的小玄一路挥霍，而纪云和荣腾炯炯有神地跟随，时不时摇头扶额。
半天之后，午时到了。
小玄一挥小手，将四人带进了江波府最大的酒楼，请客。
纪云和荣腾觉得脸颊疼。
小玄阻止他们请客，低声道：“我不是胡乱散仙石的。”拉着两个小的，推搡着两个大的，赶紧上楼上的包厢。
他解释道：“姨姨说了，最近拉的仇恨太多。不止是我，咱们这一伙儿人都很危险，容易出事。只靠自己人防范是不够的。我一路买买买，送给商贩、商家这么多仙石，他们记住了咱们的样貌，若以后咱们出不幸意外，总有人会看在这份情分上提供些线索的。”
这理由不能说不合理。这法子也不能说不是好法子。
纪云不由感叹道：“得亏了身家丰厚，要不然可怎么撑得住！”
饶是他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公子，自幼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也没体会过小玄的这种派头啊！
小玄道：“仙石嘛，除了修炼就是用来花的。不出不进！”口气不小，却也豪爽。
仙仆人上菜、上酒。
几人暂且不说了。
待酒菜齐备，他们嘱咐了不许打扰。
小玄继续道：“本来是不用这样的。纪爷和南宫上仙的威名都是够的。背靠他们，本可安枕无忧。可是啊，玄冰殿的人没走，那叫什么李克的公子哥跟聂晓风走得近，也留下了，三个上仙对头，能是好相与的吗？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人没事，仙石什么的，该往外头洒就往外洒吧。”
听着小小少年说得头头是道，纪云和荣腾也没有反驳他的意思。
荣腾提醒道：“你还得小心旁人打劫啊！”
小玄耸耸肩膀，露出几分武云昭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无所谓神气，道：“那没办法！”
纪羽、周奇、纪云、荣腾都感好笑。
纪云见弟弟看小玄的样子就像是在看神，赶紧拉到身边教育，告诫他绝对不可以效仿。
几人尚未来得及动箸，仙仆敲门，有事禀告。
仙仆说，李克有意与他们结交，不知能不能和他们吃一顿饭。
纪羽脆生生道：“李克是那个跟聂晓风挺好的人吧！我才不见他，聂晓风可讨厌了。”
纪云拉了拉纪羽，让他莫多话。
仙仆听得冷汗涔涔。不管是李克还是聂晓风，二人都是上仙啊。这小少年敢直接开骂，也是有胆量，称得上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勇气可嘉了。
按道理来说，上仙邀请下仙，是自降了身价，实乃看重。
这份邀请不好推脱。
纪云和荣腾一时想不到说辞，而且纪云身为纪家人，得为家族考量，不能随便做决定。
小玄转了转心思，想到了好说法，对仙仆道：“你去告诉他们，我们这儿有小孩子，不方便跟他们吃饭，还有啊，聂晓风之前一直找纪家的麻烦，我们当小辈的，可不敢随便跟聂晓风示好。聂晓风如果有意谈和的话，直接找长辈，别跟我们说，我们做不了主。行了，去回话吧。”
仙仆犹豫道：“小少爷，人家是上仙，这话可不好听啊，要不再考虑、考虑？”
小玄抱着胳膊，挺起胸脯，傲慢道：“哼，我这么说还是看在纪爷的面子上。聂晓风算什么东西，本少爷根本不看在眼里。他要是不高兴，尽管来找我的麻烦，到时候，看谁吃不了兜着走。上仙也没什么大不了，谁家没上仙啊。拉出来比一比，看哪家的强！去，就这么回，一个字儿都不能差，否则，拿你试问。”
仙仆暗暗叫苦，心道：“得，这是要比背景了，我是两头得罪不起啊。”只能应下，如实转告了。
仙仆走后，小玄一个箭步，扑到门口，关了门，背靠门板，呼呼喘气。
纪羽和周奇被他一番话震得一愣一愣的，看着他眼冒星光，崇拜敬佩。
荣腾也忍不住夸赞道：“脑子够灵啊！”
纪云也点头。他们两个大的真是败给小玄了。
若没小玄的说辞，他们俩或许还得出去应酬几杯。
纪羽凑到小玄跟前，抓着他的胳膊，激动道：“小玄哥哥，你家里的上仙很厉害是不是？能不能叫过来，打他们一顿，他们就老实了。”
纪云闻言，心道：“徒弟随师父啊，随便就打一顿，太爷爷怕是要上火。”
小玄却心道：“哪来的上仙，纯忽悠好吗？”但这不能说。
因为他们对外的报出去的背景就是实力非常雄厚的隐士家族。
实力非常雄厚的隐士家族怎么能没有上仙呢！
在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他们不知道，小玄的一番慷慨激昂，有恃无恐的豪言真就把李克和聂晓风镇住了，不敢莽撞，决定进一步调查武云昭的背景。
为了避免对方不要脸继续纠缠，小玄等几人赶紧吃一吃，喝一喝，准备打道回府了。
下楼之时，迎面走来一个蒙面人，与小玄擦肩而过。
小玄顿觉有什么东西被塞进了手里，心里一惊，回头瞧了一眼，与那蒙面人双目相对。
蒙面人似是在笑，眉眼微弯。
小玄不动声色收回这一瞥，什么也没说，动了动手指头，将东西收入纳戒。
回到纪家后，小玄和周奇跟纪云、纪羽、荣腾分开了，回到客居的院子。
韩汉又在练刀。
小玄问：“单叔叔呢？”
韩汉道：“切磋去了，还没回来呢。找他有事儿？”
小玄又问：“文斌小叔叔呢？”
韩汉道：“屋里翻典籍呢。”
小玄“哦”一声，让周奇自己去玩，跑去找卓文斌。
周奇的年岁小，阅历少。他知道太多不好，不如不知道。
屋里，卓文斌听到动静，抬起头来。
小玄道：“文斌小叔叔，有事跟你商量。”
卓文斌点点头。
小玄将那蒙面人交给他东西取出来，递给卓文斌，说明经过。
那东西是一个密封的卷轴。
卓文斌谨慎，没有当即打开，问道：“看得出那人的端倪吗？”
小玄摇摇头道：“看不出，不过，他对我笑了，眼神挺和善的，我没感觉到有恶意。”
卓文斌又问：“荣腾呢，纪飞呢，他们察觉出什么了吗？”
小玄道：“也没，就我知道。我怕牵扯出乱七八糟的，也没跟他们提，想着，商量之后再说。”
对此，卓文斌很满意。小玄是难得的办事十分拎得清轻重的。
二人只好打开卷轴，看上头写什么，才能了解那蒙面人的意图了。
令他们惊愕的是，卷轴上的署名竟然是林沛。
小玄瞪大了眼睛，愣愣问：“林沛？是那个林沛吗？”
卓文斌反复拿起卷轴观察，道：“目前为止，咱们只认识一个林沛。”
小玄“哦”一声，道：“多半就是他了。”继而挠挠头，不解道：“他为什么要帮咱们啊？”
卓文斌也想不明白。
林沛已得玉骨冰肌。
他身怀至宝，难道不应该速速离去，躲开纷扰，为何要“多管闲事”呢？
再三思索，卓文斌仍找不出合理原因，微微一笑道：“或许这就是你们常说的好人好报吧。”摇了摇卷轴，道：“贵人相助，遇难成祥！”
小玄嘻嘻笑道：“这个理由，我喜欢！”旋即认真道：“玄冰殿的人竟然勾结了李克抓咱们。果然啊，越是光鲜的人，办起坏事来越狠。怎么就不能人美心善呢？”
人美为何心不善是说不清楚的事情。
卓文斌道：“谁让咱们这里有大美人呢，人家盯上也正常。”
小玄道：“哪里正常？为了美人，要把美人身边的人都除掉，他哪里是要美人，只不过是满足自己收集美人的私欲。”下巴一歪，不屑道：“简单说，他是坏种！”
卓文斌道：“私欲不私欲的，不重要了，反正他要对付咱们，咱们就得防范起来。”重重叹道：“上仙啊，不好对付！”
上仙，对他们来说就是难翻的山，难登的天。
在上仙面前，毫不夸张地说，他们都是蝼蚁，任碾压的。
小玄道：“为今之计，只能找纪家人帮忙了。”
卓文斌道：“唯有如此。不过，你我到底是客人，与纪家的交情还不足以让纪家为你我出头。毕竟，玄冰殿与那身份不明的李克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不能因为咱们，让纪家泥足深陷。”
第1079章 本性难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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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苦恼。
卓文斌道：“回头，我告诉单大哥吧。他跟纪飞时常切磋，反而是除了你之外，跟纪家人最亲近的，由他提一提，会好一些。”
小玄道：“我就不告诉纪羽了，那小子太冲动，什么都往外嚷嚷。”
卓文斌同意，点头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等一会儿，我跟韩汉说一声。对了，尽量别外出了，玄冰殿的话，应该不敢跟纪家正面冲突的。藏着安全。”
岂料，小玄道：“不行，我得出去逛。”
卓文斌担忧道：“为何？”
小玄道：“我得想法子跟林沛接头啊。”
卓文斌笑道：“你怎么这么操心啊！有我们啊。你可千万不能有闪失，否则，等云昭妹子出关，非烧了我们哥三个。”
小玄有不同意见，反驳道：“你们出去多引人怀疑啊。谁能想到我是来回传消息的。再说了，我突然避而不出，怕是会让人猜度咱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坏蛋们都是喜欢疑神疑鬼，胡思乱想的。我的生活习惯不能变，还得是活泼可爱，朝气蓬勃的美少年。”
卓文斌听着前几句，不断点头，听到最后，下巴是点不下去了，无奈又好笑。
小玄道：“我说得对不对？”
卓文斌道：“对，都对，一套，一套的，就你最灵！”
小玄笑嘻嘻道：“不，不，姨姨说了，咱们这里文斌小叔叔最灵，有军师之才。”
卓文斌道：“云昭妹子高看我了。”很谦逊。
小玄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卓文斌道：“云昭妹子在的话，还能管住你。你会老实听我们的话吗？与其让你自作主场，不如随了你的心。”
小玄笑眯眯的，眯起了眼睛。
确如卓文斌所言，他是有自作主张的打算的。
猫儿嘛，有几个是安分的？
本性难移啊！
而且，好不容易碰上个热心肠的林沛，小玄想着，跟人家多接触，接触，拉拉交情，也好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卷轴上说了，李克与玄冰殿合作了，由玄冰殿出手对付他们。林沛会继续盯着玄冰殿的动向，一有动静，就会联系他们的。
小玄不能错过机会。
两天后，纪羽拜南宫无双为师之日到了。
纪家大操大办，请江波府来往之人观礼。
上仙收徒是不得了的事情。众仙都很给面子，前来捧场。
举办夺宝会的贝家、府官金海、聂晓风、李克以及玄冰殿的寒霜也都出席了。
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周倡因为闭关，不能参与。
不过，仙人闭关是常事，也无人指谪什么。
毕竟，连纪羽的爷爷都在闭关中，未曾出来。
小玄作为纪羽的好朋友，盛装出席，高坐贵宾之地，仅次于一众上仙，为人瞩目。
小玄端着架子，很享受。
该显摆就显摆，这是他从武云昭学到的并学以致用的美学。
繁复的典礼过后，饮宴的时刻又到了。
在仙界，这种场面甚至比在修仙界还要多。
小玄已习惯，该吃就吃，该喝就喝。
享受当下，也是他从武云昭处学以致用的美学。
没过多久，正当他跟一只跟螃蟹味道、形状都很类似的水鲜奋斗时，一个陌生男仙走到了他的身旁。
小玄抬头看他，眨了眨眼。
只听男仙道：“各位打扰了，还请莫怪。在下有事相求。”
卓文斌接过话道：“仙友请先讲一讲。”
男仙笑道：“不是大事。我想求一件仙器，材料都准备好了，正巧今日相遇，过来相询，看能不能让各位的炼器师朋友操劳一番呢？”
男仙的语气恭敬又和蔼可亲。
说话的时候，他是笑眯眯的，眉眼微弯。
炼器是武云昭的活儿。
如今，她在闭关，出关之期限尚远。
卓文斌不敢随便应承，就要拒绝。
不过，小玄先于他开口了，道：“着急吗？”
男仙道：“倒是不急。”
小玄道：“那好，把图样，要求，仙石准备好了，再给我个联系的方式，到能炼的时候，我通知你，如何？”
男仙考虑了几息，点头道：“可以。”
小玄笑道：“既然做了生意，以后就是朋友，仙友可介意同我等同桌而食？”
男仙道：“是在下的荣幸了。”
卓文斌，单京生等见小玄拿了主意，又将人留下，觉得古怪，但想小猫不会肆意妄为，只好静观其变，并未阻止。
小玄道：“仙友，我叫武玄，你叫我小玄就好啦。”接着将单京生等人一一介绍。
男仙也自我介绍。他说，他叫木双城。
小玄问道：“仙友是本地人？”
木双城道：“不是，路过此地，听闻有炼器师在，特来相求。”
小玄笑道：“哦，原来如此。那可真是有缘分，好的炼器师难遇，你可撞到运气了。”
木双城道：“确实是我的幸运。”
小玄又打听旁的。
木双城都一一作答了，很和气，很耐心，完全不因跟他对话的是个少年而不愉快。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套话，单京生、卓文斌等对木双城的戒心降低了一些，但不能完全放下。
不过，这一大一小倒真能聊到一起去。
后来，小玄是想到什么问什么。木双城听小玄问什么就答什么，可知其见多识广，博学多才。
修行中人的话题绕不开修行事。
单京生、卓文斌、韩汉、荣腾等也渐渐加入讨论。
几人相谈甚欢。
就在这时，曾在夺宝会的下仙之争中，与武云昭和纪家人动过手的，玄冰殿的三位女仙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不是生人，正是跟武云昭落下过狠话，要与武云昭“不死不休”的白冰莲。
小玄、木双城、单京生等人的谈话戛然而止。
白冰莲见他们如此，知道他们也没忘了争斗中事，对自己态度这般再正常不过，然而，她也感到些许的不满。
她自诩美貌，虽然在见过武云昭和紫萝之后，明白自己的容貌再也不是自己的优势了，但今日，武云昭和紫萝不在的情况下，她仍是在场女仙中出类拔萃的美人。
一桌子男仙对她警惕如虎，实在是令人不喜。
不过，她上前来，也正是因为知道了武云昭等正在闭关，不能出现。
玄冰殿跟武云昭之事是不能善了的。
她自己因为荣腾的关系跟武云昭也决不能善罢甘休的。
她来，主要是为荣腾。
但这个目的不能暴露。
面对寒霜，她解释，如此行事，为的是，佯装和好，以减低对方的戒心，方便以后下手。
寒霜也觉得不错，就许她过来了。
白冰莲没有介绍师妹的意思，挑着不痛不痒的客套话，说着不计前嫌的意思，最后将话题绕到了荣腾的身上。
荣腾距离中仙之流不远了，在下仙中属于顶尖儿级别的。
白冰莲看重强者也还说得过去。
故而，无人看出她的真正意思是什么，除了碧绿眼眸溜溜转的小玄。
小玄最矮，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角度。
白冰莲的做作外表下掩藏的真情意没逃过他的眼睛。
小玄瞧了一眼荣腾。
荣腾果然浑然不觉，很是迟钝。不只是他，其他几个男仙也都没发现这一点。
小玄暗道：“这年头，男男女女在外都太危险了，一点儿自我保护的意识都没有。肩上的担子好重啊！”
为了让荣腾一直不察觉，小玄决定不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发现。
在感情一事上，迟钝，自有迟钝的好处！
白冰莲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情意白白投了空，付诸东流，也没了兴致，带着两个师妹离去了。
她将荣腾对自己的无视，追究于荣腾对武云昭满心满眼的重视，对武云昭的恨意越来越深了。
【闭关中的武云昭：跟老娘有什么关系！】
白冰莲走后，小玄、木双城、单京生、荣腾等再次说起话来。气氛热络，关系在一步步的拉近中。
木双城最后报了自己的落脚地方，跟众人告辞。
小玄提出明日去找他接着聊天。
木双城答应了。
晚间，单京生、卓文斌、韩汉围着小玄，要他解释为何与木双城交朋友。
小玄得意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他就是给我卷轴的蒙面人。”
单京生等一怔。
韩汉道：“林沛！可林沛是上仙啊！木双城是中仙。”
单京生提醒道：“中仙装不了上仙，上仙还装不了中仙吗？”
韩汉“哦”一声。
他并非想不到，只不过，口比心快。
于仙人来说，隐藏修为，改换容貌，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林沛身为上仙，其手段怎么是他们这些下仙和中仙能查知的呢。在场的纪风等上仙都没察觉呢。
小玄道：“你们想啊，他叫什么名字，木双城。木头，还成双，那不就是林。”
此言有理。
小玄接着道：“而且，他今日看着我时，总是跟我笑呵呵的，眉眼弯弯，跟那日给我卷轴时的神情一样，分明就是不断在提示我，他就是林沛。”
单京生拍拍小玄的肩头，笑道：“得亏你机灵，把人留下了。话说回来，这位林沛上仙真热心啊，拐弯抹角要帮咱们的忙。”
小玄道：“世上还是有好人的，不是个个都薄情寡义，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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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0章 摘掉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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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按照约定，小玄前往林沛的落脚处。
随行陪护的是荣腾、单京生和卓文斌。
林沛的住的地方是悦来居。悦来居，跟凡俗之地的客栈没有区别的名字。
荣腾等仙界本地人没有感觉
小玄第一次看到时，感觉挺怪异的。曾经，他对仙界有多向往，现在，对仙界有多失望。
他们到时，掌柜的告知，林沛，也就是，木双城外出未归，不在屋中。
小玄等于是在大堂中等候。
然而，他们没等来林沛，反而等来了白冰莲。
白冰莲这一次是单独的。
玄冰殿扩大势力的一条途径就是男仙入赘玄冰殿。
仙界生存艰难。
仙石难得。
男仙们也无法顺风顺水，也必须为了修炼所需奔波劳碌。
玄冰殿作为一方大势力，家资丰厚。
能入玄冰殿，对这些男仙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需要看人脸色行事。
但相比自己累死累活，积攒仙石，看人脸色就不算什么苦差事了。
脸面这种东西不就是挂上了，准备随时摘掉，然后再挂上的吗？
昨日，白冰莲借口与荣腾等人接触，吃了冷遇。
她却未曾想到，她的一番做作给了殿主寒霜提供了新的思路。
荣腾、单京生都在夺宝会中绽放过光彩，是难得的人才。
人以群分，他们一起的兄弟怎么会差？
寒霜想，不如用用美人计，将几人干脆拉入玄冰殿好了。
左右，如果将人交给了李克，他们的下场绝对好不了，反过来想，自己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
退一步说，哪怕几人头铁，就是不加入玄冰殿，美人计也是将人拿下的好计谋。
寒霜提了此事之后，白冰莲心里好是不痛快。
她看着意动的姐妹们，忧虑、恼火，却不敢违背殿主之意，无可奈何。
唯一让她舒心的一点是，她是玄冰殿中，下仙女弟子中的首位，有权力将其他师妹全部支开做别的事情，无法有时间外出。
趁此机会，她便出来撞缘分。
能偶遇荣腾，是她的计划，也是她的幸运。
白冰莲自觉气运加身，心中很是欢喜，自顾自相信，自己跟荣腾真有缘分，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就碰到！
玄冰殿的女仙门都是冰美人。
冰美人动情自有普通女仙没有独特风情。
这份风情也是玄冰殿女仙能轻易吸引男仙并令其着迷的原因之一。
然而，她的风情没有机会展示。
对外，小玄还是名义上的小主子，被捧着的隐士家族的娇贵小少爷。
娇贵小少爷难免傲慢，在教养上，为人诟病。
当白冰莲走近的时候，小玄先声夺人：“你玄冰殿还真是跟我武家不死不休，我们武家人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
白冰莲登时止步。
单京生、卓文斌，包括荣腾，做好打架的准备。
面对“不死不休”四个字，白冰莲还真是有些难应付，暗暗后悔当时在比赛中，过于冲动，让人拿住了把柄。
她沉口气，笑道：“小公子说笑了，咱们昨日不是说好了，这算是个误会嘛。”说着，走近了几步。
小玄心道：“我是金贵小少爷，傲慢无礼，不是东西，才是我的正确打开方式。我小，我有理，小姐姐，对不住喽！”歪头，抱胳膊，抬下巴，傲慢道：“误会？性命之事能误会？昨日看在纪爷和南宫爷爷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是怕坏了典礼。你轻飘飘一句话，就想把生死事揭过去，门都没有。哼，小爷就在这儿坐着，你跟我不死不休啊。”
白冰莲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孩子计较！遑论不死不休，简直要被气死了。冰冷的脸面涨红。胸口起伏。
小玄知道，跟玄冰殿的恩怨是解不开的。白冰莲那句“不死不休”用在他们之间正好。
他索性得罪就往彻底了得罪。
他道：“小姐姐，不是每个男仙都想入赘你玄冰殿的，你还是死了心思吧。把对头领回家的事情，你能做得出来？我可不信。你是不是有阴谋？”
客栈里人来人往，见这头有热闹瞧，都关注着呢。
小玄声调清脆，字字清楚。
围观之人听了，都觉得，这孩子一定是吃笋吃多了。
玄冰殿好归好。但入赘，对男仙来说，不是光彩事情啊。
他的意思岂不是说，白冰莲当众来挑男人嘛。
至于那阴谋为何，也令人很好奇。
白冰莲咬牙切齿。袖子里，拳头紧握。
小玄说得很准，每一句都是往她，往玄冰殿的心窝子上扎，一下不落空。
她没法辩解，只能恨恨看着小玄，恨不得把这小小少年的嘴巴撕成一片、一片的。
小玄冷笑一声，给出最后的打击。
他道：“赶紧走吧，我们武家别的不多，就美人多。似你这般庸脂俗粉，别来丢人现眼了。”故意将卓文斌拽了一下，拉到身旁，笑呵呵道：“此等良才美质，轮不到你来觊觎。”
荣腾和单京生都看卓文斌。
卓文斌也看自己。
他们以为小玄说的是真的，白冰莲觊觎卓文斌呢。
只有白冰莲自己暗暗松口气，以为小玄认错了。
熟不知，小玄是在给她下套。
为何呢？
痴情女子总是不受控制地要看真正的心上人的。
仙人难动情。但正因如此，动起情来比凡人更难自制。
白冰莲自己都没发觉，在这种受委屈的情况下，她将目光脉脉地投注到了荣腾的身上。
目光太过脉脉。
荣腾感受到了，却皱起了眉头，挪步躲开了。
按照小玄所说，白冰莲的心仪之人该是卓文斌。白冰莲竟然当着心上人的面对别的男仙勾勾搭搭，简直??????
围观中人也有一些注意到这一点，因为白冰莲的多情，对玄冰殿众女仙的评价，在心中降了，又降。
有些人甚至想，玄冰殿到底是不是正经地方。那些入赘进去的男仙到底是做什么的？
胡思乱想生流言。这是后话了。
看到荣腾的避让，白冰莲心痛。
在她的眼前，明艳动人的女仙的身影晃过。
她想，都是她的错。
恨，陡然充斥了她的脑，让她没心思对付小玄的言语攻击。
小玄不知道，无形中，他破坏了什么，也加深了什么。
这时，化名改装的林沛，木双城出现了。
他的出现，改变了尴尬的、僵持的局面。
小玄觉得，今日的口孽造的不少，该适可而止。
几人跟着林沛上楼了。
白冰莲气愤离去。
木双城就是林沛，而林沛是上仙。
小玄、单京生、卓文斌和荣腾在他的面前不敢放肆，拿出了面对前辈该有的态度，很谦逊、恭谨。
林沛倒是笑了，道：“未免暴露，还是把我当中仙木双城。对外，还是叫我木仙友吧。我自己也能少些麻烦。”
小玄等恭敬不如从命。
木双城看着小玄，笑道：“你嘴巴真是厉害，让那女仙生生下不来台，算计全成了空。”
方才，现身之前，他目睹了全过程，觉得小玄这个小少年真是太有趣了，又灵又皮。
小玄略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想的，谁让她不安好心。如果她真喜欢某个人，正正当当的，就算她是反派，我也不这么挤兑她。我教养很好的，刚才都是装的，千万别误会。”顿了顿，转了转眼珠，嘻嘻笑道：“我只是演技好！”
这最后的一句自夸引人发笑。
木双城道：“嗯，看出来了。好啦，说说正事吧。”
他们本不熟，意外有了交集。小玄的插科打诨多少拉近了彼此间的关系。
他道：“我从玄冰殿别院回来的。”说到这儿，不知怎的，笑了一下道：“玄冰殿的人对你们还真是牵挂。那寒霜才提了美人计，立刻就有弟子来实施了。”转而对小玄，带着赞赏的意思道：“可惜让你几句话给破招了，以后玄冰殿的人再出来谈情说爱，怕是要被人猜度其他的心思了。”
小玄道：“误打误撞。”其实在心里，他对自己说的是：“本喵就是最优秀的喵。”
卓文斌道：“可此计不成，她们又要想别的了。”
木双城点点头道：“不错。”抬抬手道：“不过，不用担心。玄冰殿的人不管算计什么，你们只要在纪家，就不会有人下手。她们在等你们离开纪家。眼下，最需要关注的，反而是打算坐享其成的李克。我探了这么长时间，始终未曾听到有人说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寒霜每每提到他，精神都是一振，好像李克能带给她大好处似的。”
小玄、卓文斌、单京生闻言，都皱起了眉头，互相看了看。荣腾也露出担忧神色。
寒霜是玄冰殿之主，身份已经不一般。
而能让她心绪浮动的人，其身份唯有更高。
联系那轻松就被李克收了当小弟的聂晓风，他们神情凝重。
聂晓风再不济也是上仙。能让一个野心勃勃的上仙甘心为奴，李克得是什么层面的人啊。
他们有些不敢想象，沉默了。
牛皮吹得不管多响亮，也是一捅就破的。
他们只是没靠山，没背景的普通仙人，即使未来可期，但未来还没到来。
第1081章 抱上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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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沉重。
只有上仙才知道上仙到底有多强大。
木双城理解小玄等的心情。
看着灵秀、调皮的少年突然眼眸暗淡，为生活所苦，他心生不忍，微笑安慰道：“至少眼下没有大危机，再看看情况，会有转机出现的，我??????既然插手此事，不会看着你们任人欺凌的。”
小玄惊喜，叫道：“真的吗？”碧绿的眼眸绽放异彩，星光般璀璨。
单京生、卓文斌也感到很意外。他们比小玄要稳重得多，只是看着木双城。
木双城笑着点头，眉眼微弯。
小玄欢呼。
单京生、卓文斌欢喜。荣腾也跟着松了口气。
眼前这位上仙可是战胜过李克的呀！
他们三个要给木双城拜谢。
木双城拦下了，道：“相逢即是有缘，咱们也还算投缘，是吧。”
小玄喜悦，连连道：“投缘，投缘，非常投缘。”
原本，他们还想问一问，好端端的上仙为何要帮他们，如今，这个问题不需要出口了。
好人，纯粹就是好人。
纯粹的人或物，都不需要多余的理由去支撑。
木双城继续分享自己打探到的情况，将玄冰殿上下描述了个底朝天。
小玄等佩服他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在同样有上仙坐镇的时候，将玄冰殿摸索得如此清楚，感慨木双城之强大。
木双城道：“李克的情况复杂些。我也不敢太靠近。想要知道他的情况，得从聂晓风入手了。不过，近日来，聂晓风奉承得紧，一直跟在李克身边，我还找不到机会。”
单京生道：“仙友能做这么多，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木双城道：“不必客气。”
改换面目之后，木双城不再给人格格不入之感，也不霸道，是很亲切的，与他正在做的热心肠的事情很贴合。
人啊，真的不能看表面呢！
一个月后，闭关的人都相继出关了。
武云昭出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小玄，然后，被告知，小玄不在。
她问：“去哪儿了？”
韩汉抱着自己的刀，一边擦，一边道：“你的玄儿啊，抱上金大腿了，好几天没回来了，你再不出关，他都该忘了你是谁了。”
武云昭道：“好好说话。他认识什么人了？”
韩汉故意道：“猜猜？保证你猜不到。”
武云昭真的没心情猜来猜去地玩游戏，淡淡道：“我不猜！”
韩汉“嗨”一声，道：“没劲，好吧，我告诉你，你站稳了，别吓着。”
武云昭催促。
韩汉这才道：“拿走玉骨冰肌那个。”
武云昭怔了一下，回忆了一下，想起玉骨冰肌的事情了，惊诧道：“林沛！”满是不相信。
韩汉点点头，道：“是他，不过，人家现在叫木双城。”
武云昭眨眨眼，摆摆手道：“等会儿，我得缓缓，错过的事情太多。你给我从头说吧。”
韩汉道一声“好”，收了刀，喝口茶，开始给武云昭讲述她闭关其间发生的事情。
听完之后，武云昭盯着韩汉瞧了一会儿，神光古怪，最后转为一声笑。
她道：“好人好报啊，多学着点儿。”
韩汉翻白眼，心说：“不刺一下不痛快吗？”摇摇头，起身继续练刀。
武云昭问：“他们人呢？”
韩汉道：“不知道啊。我说，你也不用去找了。人家是上仙啊，小玄跟着咱们或许还得吃些亏，跟人家是保证安全啊。好几天没回来了，指不定跑哪儿玩儿去了。”
武云昭闻言，向外走的脚步立刻停下，重重踩着步子，回到桌边坐下，重重叹口气，面色不太好，好像是不高兴了。
韩汉在刀锋游走之际瞥了一眼，见武云昭如此，想不明白，再次收了刀，走去过，问：“妹子，咋了？”
武云昭道：“有一种辛辛苦苦养孩子，一扭头，孩子不要了我的挫败感。”
韩汉可不懂，道：“你也太敏感了吧。小玄都精得冒油了，他就是外头溜达、溜达，不至于吧。”
武云昭道：“你不是当娘的，不会懂的。”
韩汉道：“是，我是不懂，可我有眼睛啊。妹子，想开点儿，自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旁人的孩子就是旁人的孩子。你没法在旁人的孩子身上找寄托。”
武云昭被说中了一些心思，不想承认，嘴硬道：“我有吗？”
韩汉笑道：“怎么没有？也就是啊，小玄乖，什么事情都顺着你，要不然啊，早嫌你烦了。”
武云昭扭脸看向一旁。
韩汉故意“哟”“哟”两声。
武云昭又把头扭过来，瞪眼道：“干嘛！”
韩汉道：“没啊！还不让出声啊。”
武云昭撇撇嘴，歪着下巴，故意又看向一边。
韩汉好笑，但也知道武云昭心里苦闷，说道：“不过吧，小玄跟一般孩子还不一样。他是真尊敬、佩服你。什么都要跟你学。我们瞅着他呀，就跟你在身边似的，举手投足都透着你那股劲儿。我就是随口说说，他肯定是不嫌你烦的，追着你还来不及呢。不用担心。跟上仙接触好处多啊。你要是能拉住上仙，你不跟人家交流感情？”
武云昭道：“那当然要好好抱住。”
韩汉道：“就是啊，你看，他还是在跟你学。学得多好。”
武云昭点点头。心情一下子舒畅了。容光焕发。
韩汉心说：“这醋吃的呀，来的快，去的快。”
武云昭将若有似无的醋意抛掉，问道：“紫萝姐姐呢？”
韩汉笑道：“还知道你那姐妹儿啊。”
武云昭道：“你怎么这么贫了。痛快说行不行。”
韩汉道：“紫萝妹子自然是跟端木兄弟谈情说爱去了，你别去搅和了。”
武云昭道：“我自然不去，又不是缺心眼。单大哥和文斌小哥哥呢？”
韩汉道：“大哥又跟纪飞去切磋了。文斌跟荣腾，送纪羽去南宫家上课，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毕竟住在纪家，白吃白喝的，也得出些力气。”
武云昭道：“就剩咱们俩啦？”
韩汉“啧”一声道：“怎么就咱们俩，还有周倡父子俩呢。”
武云昭尴尬一笑，道：“差点儿忘了。”
两人正说话，这时，纪云走来了。
今日，纪云帮父亲处理家中事务，故而，让卓文斌代替他送弟弟去南宫家。
纪云道：“云昭仙子，韩仙友，我父亲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声，李克和聂晓风收拾行装，要离开了。”
武云昭道：“他们去哪儿？”
纪云道：“这就不知了。可不敢盯着两个上仙太紧。”
武云昭笑道：“多谢。”心念一动，道：“纪少爷，他们走了，我们也就没那么危险了，叨扰多时，也该离去了。”
纪云道：“仙子要离开？可是怠慢了？”
武云昭赶紧摇头，说道：“怎么会。纪爷多番照顾，我们感激来不及。我们本要前行，不能一直住在这儿啊。”
纪云歉疚道：“仙子说的是。若非为了我那弟弟，仙子你们也不必来此一趟，被诸事烦扰。说起来，一切祸源都在我们这儿。”
武云昭道：“快别这么说。除非我等不在外行走，这些祸事是早晚要发生的。根源只在人心不古，造化弄人，跟你们可没有丝毫关系，不必挂心。”
武云昭说的没错，皮相引来的祸事只能归咎于觊觎皮相之人，不能归咎于其他人或物。
纪家没有任何责任要承担的。
纪云轻叹道：“仙子通透。也罢，无不散之宴席，有缘自会相见。”旋即皱起眉头，担忧道：“那玄冰殿？”
武云昭道：“玄冰殿若铁了心不想放过我们，我们早走一些，晚走一些，又有什么区别呢。纪少爷不必担心，我们有自保的手段。”
韩汉已经告诉武云昭，为了不引起骚乱，他们没把林沛就是木双城的事情透露出去。
玉骨冰肌非同小可。在至宝面前，不管是谁的可信度都要打商量。
林沛主动相帮，大仁大义。
他们不能忘恩负义，将林沛置于不利境地的。
此事必须隐瞒。
纪云与武云昭等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也知道他们不是夸口的人，听他们这么说，想来是心中有数，更不好阻拦了，问道：“仙子，打算何时启程啊？”
武云昭道：“五天后吧，得跟李克他们错开一些，免得另生曲折。”
纪云道：“小心些总没坏处的。对了，仙子，仍决定要前往都城吗？”
武云昭点点头。
武云昭的目的是铲除残害孩童之祸首，非去都城不可。
纪云道：“仙子高义，纪云佩服之至。唉，想我等男仙，竟无仙子之志愿，解救无辜，惭愧，汗颜。”
武云昭道：“我也是自不量力。成不成还是后话呢。”
纪云道：“不，勇气可嘉。我等连这份勇气尚且生不出呢。不提也罢。”自嘲一笑，道：“有朝一日，我也想如仙子你们这般游览仙界，遍览山河呢。”
武云昭道：“时光漫漫，有机会的。”
纪云点头，深吸口气，拂去羡慕情绪，微笑道：“仙子，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去了。”
第1082章 调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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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离开后，没过多久，紫萝和端木青禾回来了。
武云昭注意到，两人在进院子之前分明是手牵手的，踏进院门的一刻才匆匆分开。
紫萝半脸娇羞，红霞未退，有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
端木青禾的话，只用“春风得意”四个字形容了。
武云昭笑得揶揄。
两人大窘。
武云昭很识相地没有继续逗二人，说了自己的决定。
二人没有意外地同意武云昭的决定。
单京生、卓文斌、周倡陆续回来后，他们也没有意外地同意武云昭的决定。
唯独小玄未归了。
武云昭问韩汉：“出去几天了？”
韩汉突感危险，心道：“这么多人都在呢，怎么就问我呢。”伸出手比划，表示小玄跟上仙出去六天了。
武云昭眯起眼睛。
六天，足够小玄被拐到天边了。
单京生等陡然也觉得，时间是太长了些。
不过，跟武云昭不同，他们跟木双城接触过，相信他的为人，不会做对小玄不利的事情。
韩汉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小玄毕竟是没回来呢。事怕万一啊。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韩汉悄悄挪到单京生和卓文斌身后。他才不掺和这乱子呢。
眼看着武云昭周身开始窜火星子，就要开始炸了，就在这时，小玄从外头蹦蹦跳跳奔了进来，见武云昭出关了，欢欢喜喜冲到她身边。
武云昭骤然怒气全消，笑眯眯的，拍拍小玄的头，柔声问：“乖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两副面孔转换自如，演技令人称赞。
韩汉跟单京生咬耳朵，低声道：“单大哥，你怎么想的，居然要跟她混，当时脑子一定不清醒。”
单京生摇头好笑。
卓文斌道：“喂，摸摸兜里的仙石。”
韩汉呵呵一笑，道：“算了，不跟她计较。”
小玄兴奋、激动地将自己跟木双城外出这几天的经历讲给武云昭听。
最后，他道：“纪家有玄冰殿的人。”陡然砸下一颗雷。
武云昭忍不住戳小玄的脑门儿，无奈道：“怎么最后才说？”
小玄转了转眼珠，嘻嘻笑。他仅仅是想调皮一下罢了。
武云昭问：“纪家人知道吗？”
小玄道：“好像不知道。我们也是回来时碰巧发现的。”
武云昭问：“你们？”
小玄“嗯”一声，笑道：“木双城送我回来的。路上，碰上那贼人跟玄冰殿的人接头。木双城又去盯玄冰殿了，看她们要做什么，我回来给纪家人提个醒。”
武云昭道：“木双城对你很好啊。”
小玄道：“还不错吧。”扭脸招呼单京生，道：“单叔叔，快去跟纪飞说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呢。让他按兵不动，等探回了消息，在决定怎么处置那内奸。”
单京生去了。
他知道，木双城的事情是要瞒下来的。恰巧碰上内奸的主角该要换成自己，而不是木双城或是小玄。
接下来，武云昭提了五日后离开的事情。
小玄伤感一瞬，道：“先别告诉纪羽吧。要不然，他又要闹了。咱们就走不脱了。”
跟朋友分离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武云昭安慰道：“以后会有机会见面的。”
小玄咧嘴笑道：“我知道。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只要各自安好，便是最大的幸运，不用时常见面，心里挂念就够了。”
武云昭揉揉小玄的头顶，赞道：“乖仔。”
小玄不想继续这个伤感的话题。
跟纪家人交了朋友的何止他一个呢。
他转移话题道：“我让他给我看玉骨冰肌了，你们想不想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玉骨冰肌是至宝。谁不想看看？
武云昭等全都好奇。
小玄得意，故意卖关子，正要说些什么继续吊人胃口，单京生和纪飞来了。
家**了内奸。纪飞怎能无动于衷呢。
小玄只得闭嘴，暂不提玉骨冰肌了。
武云昭等能跟纪飞说的也不多，只告诉纪飞，为了避免引人怀疑，他们拜托木双城去查了，等有了结果再告知。
纪飞来了又去。
小玄道：“院子里说话不方便，咱们屋里说吧。”
众人转入屋中。
小玄郑重道：“要保密哦！”他此刻没心情卖关子了。
武云昭等都表示一定会保密的。
小玄瞪着大眼睛，左瞧瞧，右瞧瞧，很兴奋的样子。
他道：“准备好了吗？”
武云昭等不明白，听听描述要准备什么，都配合点头。
小玄搓搓手，大眼睛闪闪亮，双手交叠在桌子上，手指微微一动，在纳戒上一抹。
下一刻，寒气扑面。
寒气来源于一个玉匣子。
玉匣子躺在桌上，在小玄的手边。
武云昭等对这玉匣子都不陌生，赫然就是那日夺宝会之后，盛装玉骨冰肌的玉匣子。
难道这??????。
武云昭等来不及看玉骨冰肌，齐刷刷看着小玄，盯着他。
小玄自傲道：“眼熟吧。”
武云昭认真问：“他给你的？”
小玄理所当然地点头。
武云昭又问：“你怎么跟他说的？”
小玄道：“我说，我想看看玉骨冰肌，行不行？”
武云昭轻轻“嗯”了一声。紫萝、端木青禾等人在心里跟着“嗯”了一声。
小玄道：“他说，行啊。然后，我又说，能不能让你们一起看看？”
武云昭耐心听小玄讲。
小玄道：“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行啊，然后就把匣子给我了。”
武云昭惊讶道：“就这样？”
其他人也觉得过于简单，难以置信。
要知道，当日木双城抢了玉骨冰肌，立刻就跑了呀。
他如此轻易将玉骨冰肌交给了小玄，实在是跟他之前的行径，大不相同。
小玄好像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耸耸肩道：“就这样啊。”转而催促道：“哎呀，不是偷来，不是抢来，不是骗来的，我是借来的，看过要还回去的嘛。你们看不看，不看的话，我收起来喽！”说着，抱起了玉匣子。
武云昭等自然是要看的，也知道小玄是故意的。
小猫儿越来越皮了。
小玄笑，露出一口白牙。尖尖的虎牙反射着光芒。
他小心翼翼打开玉匣，微微倾斜玉匣，给武云昭等展示里头的，令上仙都疯狂的“玉骨冰肌”。
玉骨冰肌，果如其名。
其形如骨骼，色泽如玉。骨骼之上，贴有薄薄一层似肌肤的纹理。按着它是仙植的说法，这薄薄的一层是表皮。
寒气凝成薄雾，在其上盘旋。
众人还看到，玉骨冰肌上有一圈圈的细如蚕丝的金线。金线与玉匣相连，将其捆缚其中。
这不难理解。
至宝多有灵性，就算没有开智，或许已能行动自如，不用些手段，是留不住的。
小玄骄傲道：“看够了吗？”
武云昭等均想，这怎么看得够啊。
但是，他们也知道，看得时间长了不好。
玉骨冰肌不会因为被人看几眼而有损伤。
但看玉骨冰肌的人或会把持不住自身，生出贪婪之意。
武云昭收回视线，摆摆手道：“快收起来吧。”
小玄点点头，“啪”一声，合上玉匣，将玉匣重新放回纳戒。
其他人恋恋不舍，不住将视线在小玄身上打转，最后全都强行收了回去。
镇定一会儿之后，武云昭道：“他还真信任你啊。”
小玄道：“我们是朋友嘛。”背着手，一副大人的模样，用老练的口气道：“也或许，这是对咱们的一种考验。他那么厉害，纪风、南宫无双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就算玉骨冰肌暴露，他也能抢回去。但若咱们贪婪，据为己有，他就不用继续帮咱们了。白眼狼不值得。”
要等木双城回来，众人散开，各自做各自的了。
武云昭带着紫萝进入空间，跟会跑、会跳、会哭、会笑的，会说话的小女孩玩了一会儿。
她便是端木青禾曾经捡到的女婴，也是因为她，端木青禾才会与武云昭、紫萝产生交集，成为伙伴，也有她的原因，三人才踏上路程，行路至今。
她是妖仙和魔仙的混血，与一般天人不同，若到了外面，为人所知，必会引起乱子。武云昭等不敢让她现于世间。幸好，空间广阔，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足够活动和探索，不至于让她苦闷。
小女孩很可爱，拖着蛇尾，行动起来歪歪扭扭的，追着蝴蝶，咯咯欢笑，天真无邪，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出身会多么令人苦恼和担忧。
紫萝道：“混血的比纯血的好像都漂亮。你瞧，蛇妖魅惑妖艳，从这么小就能看出来了。”
武云昭叹道：“美人都是祸水，正如你我。还是继续藏着吧。”
紫萝道：“也是为难。”
武云昭道：“只要咱们家大业大，势力雄厚，就不为难。”
紫萝想到武云昭的壮志，笑着点头道：“没错，等以后，你封她个公主，郡主什么的当当，她就是金枝玉叶，无人敢随便招惹的。”
武云昭道：“没错。”转而道：“那得多以后啊。”
紫萝听她语气中含着几丝低落，笑问：“怎么？坚持不住啦？”
武云昭摇摇头，道：“着急罢了。不达上仙，相当于没有自保之力，怎敢随意开疆扩土，建立自己的势力，有的熬啊。”
紫萝感同身受。
他们落得如今的处境，畏手畏脚，全因这个。
而修为与时间的积累分不开。
他们对时间没有控制能力，即使着急，也只能耐着性子，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下去。
第1083章 至阳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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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双城来了。
小玄第一时间将玉骨冰肌还了。
武云昭、紫萝、端木青禾和周倡之前闭关，未曾与之相处，今日是第一次近距离交往。
木双城还是和蔼、亲切的样子，看不出他是上仙，让人联系不到，实际上是林沛的他，曾经一口气击败了聂晓风、寒霜、纪风、李克和南宫无双的辉煌战绩。
他道：“玄冰殿准备好了，要在你们离开江波府后伏击。寒霜不会动手，会派出相应的中仙和下仙。”
武云昭道：“等了这么长时间，他们也算有耐心了。”
木双城点点头，道：“还有就是，他们还想抓荣腾。可荣腾跟你们分明不是一路的。”
武云昭皱眉，想不到原因，道：“荣腾只在赛中跟他们的人照过面，还没来得及动手，难道她们如此小气，这点儿仇也要算上？不会吧。四翼宝马归了纪家，该找纪家才是。”说到这儿，自我否认了。
木双城问道：“荣腾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人觊觎吗？”
武云昭等面面相觑。
端木青禾猜测道：“看重他差一些就能升入中仙之流？”
卓文斌否定，道：“玄冰殿不缺中仙吧。得罪荣腾，或许得罪纪家，为了一个中仙，不值当啊。”
武云昭也不太懂。她闭关时间有些长，没跟玄冰殿的人照过面，错过太多，很多事情无从考虑，推敲。
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小玄高举手臂，叫道：“我知道！”
韩汉惊讶道：“你又知道？”
很多讨论中，小玄总能一声惊人。他都快要看不透这孩子了。花花肠子一套、一套的。
小玄得意道：“我知道，而且，绝对错不了。”
小玄是不夸海口的。想来，他敢这么讲，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武云昭道：“乖仔，说说看。”
小玄道：“因为那朵白色冰莲花打算找荣腾当相公。”
白色冰莲花自然指的是白冰莲了。
单京生此时插话道：“玄儿，你不是说，那白冰莲看上的是我们家老三吗？”
木双城也点头。那一天他也听到了的。
小玄眨眨眼道：“我瞎掰的。”
单京生问：“为何？”
小玄道：“那白冰莲长得算不错吧。”
众人点头。虽然白冰莲比不上武云昭和紫萝，但在女仙中，可算百里挑一的了。
小玄道：“好看的女仙撒撒娇，飞个媚眼，有几个男仙能顶得住的。荣腾本来看不着人家情意，若是我提醒了，他开窍了怎么办！当然要拉个目标转移啊。而且，我让那白冰莲那日表现的三心二意，破了她的美人计，连累她玄冰殿众女仙名声下落，人人猜测玄冰殿是个玩汉子的地方，名誉受损，这不是一石三鸟嘛。”
武云昭沉吟点头，赞道：“好，真聪明！”
小玄仰着脸，笑眯眯接受表扬。
卓文斌却有不同意见，笑呵呵道：“玄儿啊，泼你一盆冷水。我觉得，这原因不够。”
小玄道：“为什么？”
卓文斌道：“还是那句话，不值当的，不管是白冰莲还是荣腾，小弟子之间的情情爱爱，不值当让玄冰殿冒着得罪纪家的风险。一定另有别情。”
小玄追问：“什么别情？”
卓文边摊手，干脆道：“不知道。”
小玄撅起了嘴，心说：“白显摆一回。大型翻车现场。不开心。”
这时，木双城道：“等抓了玄冰殿的人，问一问，不就能知道他们为何对荣腾这么执着了吗？”
五天后，武云昭、小玄、木双城，紫萝、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卓文斌、周倡和周奇，告别了纪家，继续前行。
他们要去的是江渔城的都府，城主所在的江渔府。
武云昭一行人走之后，纪家人很头疼。
纪羽因为好朋友小玄的离去而哭闹不止。
纪风是人人尊敬的上仙，对外猛如虎，但面对豆子大的重孙儿也无可奈何。
南宫无双这个师父也没好法子。
纪羽跟着南宫无双修炼过一段时间了，体力充沛，音量高亢，堪比魔音灌耳。
纪风推老友一把，道：“你这当师父的，赶紧哄徒弟去。”
南宫无双道：“这时候想起我是师父了，之前谁不乐意来着，不去。”
纪风道：“你是怕小徒弟厌恶你，不跟你学了吧。”
南宫无双不接这一茬，说道：“听听，这就是跟我学的结果。声势多大，从前院穿到后院，清清楚楚，估摸着，整个江波府都听得见，以后好好练练，没准儿是立身的好法术。”
纪风翻了个大白眼，挖了挖耳朵，没有铺垫地，道：“我家出内奸了。”
南宫无双“啊”一声，也挖了挖耳朵，将徒儿的吵闹略去，道：“你说什么？”
纪风道：“我说，我们家出内奸了。”
南宫无双皱眉。
纪风道：“玄冰殿的。”
南宫无双气愤，捶桌子，怒道：“欺人太甚！”当即站起，看样子，是要去玄冰殿找公道。
说来也是，且不说纪风在本地的声望，前几日，南宫无双才当了纪家小小少爷的师父，热度还没散去呢，竟然敢有人当面往纪家安排人，这不是打南宫无双的脸吗？
南宫无双脾气暴，怎能忍!
纪风赶忙将人拉住，劝道：“别急，听我说完。那人不是针对我纪家的。”
南宫无双没好气道：“那针对谁啊。”
纪风道：“原来是针对云昭仙子他们的。如今，云昭仙子他们走了，转而针对荣腾了。”
南宫无双道：“荣腾？那小子有什么好针对的？”
纪风道：“我原本也以为没什么好针对的，后来，我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孩子，发现点儿别的。”
南宫无双问：“什么啊？”
能让上仙重视的情况绝非一般。南宫无双不得不将自己的怒气散去。
纪风道：“我让人叫他了，等会儿你自己看吧。”
不一会儿后，荣腾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纪飞和纪云父子两个。
纪风先问：“谁哄住的？”
此时，纪羽的哭闹声止住了，不再传来了。
纪飞尴尬道：“拍了包安神粉，睡了。”
纪风一怔，无奈道：“你们真想得出来。”
纪飞道：“真拦不住了，再闹，该往外头跑了。打不得，骂不得，唯有如此了。”
纪风道：“行啊，安神粉也没坏处。”
南宫无双道：“那什么，飞啊，给我准备几包。”
纪飞会意道：“是。”
纪风斜睨。
南宫无双道：“教他是我，闹起来怎么办？以为我欺负孩子呢，有备无患。来，先说荣腾的事儿。”
纪风心说：“把孙子给你是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哼！”招招手，道：“荣腾，让南宫上仙看看。”
荣腾恭敬道：“是。”走到南宫无双面前，行了礼，伸出手腕，让南宫无双检查。
南宫无双伸手，搭在荣腾的腕子上，注入仙力，以仙识窥探。
不一会儿后，南宫无双“嗯”一声，上下打量荣腾，道：“别动。”伸掌按在荣腾丹田处，旋即收回，点头道：“错不了，至阳之体。”看向纪风，恍然道：“难怪了，玄冰殿盯上他不意外啊。”
荣腾退到纪云身侧。
南宫无双道：“至阳之体得到中仙之后，跟人那什么之后才会激发出来。否则，必须如这般近身检验，才可确定。玄冰殿的人怎么知道的？”
纪风道：“躲来不及，怎么会靠近。你忘了寒霜是什么体质了？”
南宫无双登时古怪，看着荣腾有几分怜悯的意思，道：“至阴之体。对至阳之体及其敏感，说句难听的，狼闻着肉味儿，狗闻着屎味儿，那么敏感。”
荣腾道：“半个月前，跟小玄外出时，曾与玄冰殿的人远远照过面，是寒霜的座驾。”
南宫无双道：“那跑不了了，寒霜为了找至阳之体，辛苦大半辈子了，隔着十里地都能闻着味儿，在一条街上跟面对面没分别，当时没直接抓了你，算她忍得住了。”
纪风道：“唉，麻烦啊。”旋即觉得这话不妥，说道：“不是说你麻烦，是说寒霜麻烦。”
荣腾自然不介意，也不敢介意的。
纪风道：“冰术是极阴之术。寒霜借了体质的优势，得了今日成就。但世间万物，讲究个阴阳调和。她至阴，无阳调合，失去平衡，隐患多多，修为提升缓慢。好些年前，她就开始找至阳之人了。没想到，还真让她碰上了。”
南宫无双道：“说直接点儿，她要找你调和阴阳，也就是找你做那事。你做好心理准备吧。被抓了之后，嘿嘿，有得累。”
荣腾哭笑不得，勉强道：“晚辈不想如此劳累。”
纪风斩钉截铁道：“她不会放过你的。特殊体质都是千百年，甚至万年难遇的。你就是为她调理身体的药。有了你，她可更进一步，这种吸引力，谁都拦不住。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想方设法抓走你的。而且??????”
南宫无双“啧”一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而且，但凡修炼冰术的，都有这方面的隐患。寒霜要是小气还好，要是大方的话，把你当做奖励赏赐弟子用一用，就能造福整个玄冰殿了。”
第1084章 离开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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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腾苦笑。
纪云急道：“太爷爷，那岂不是要命了！”
南宫无双哈哈笑道：“要命？不可能，他可是宝贝。”
纪风道：“怎么舍得他死。好好调理，关一辈子，随时想要，随时用呗。死了倒好，一了百了，活着，为人奴役，生不如死啊。”
纪云求道：“太爷爷，南宫爷爷，救命啊！”
纪风拂袖，将人拉起，叹口气道：“你的朋友，爷爷自然要保的。不过，寒霜绝不会放过他。荣腾不出咱们家的门还好，出了门之后，但凡有个空子钻，结果就难说了。我和你南宫爷爷虽然厉害，可也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他呀。难道要他困居咱们家一辈子，憋憋屈屈，等到寒霜死心或是他能与寒霜抗衡？”
南宫无双也不玩笑了，脸色凝重道：“寒霜心寒，手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更担心的是，他会用纪家的人来威胁荣腾，逼他主动离开纪家庇护。云儿啊，到时候你怎么办，一边是家人，一边是朋友，你怎么选?”
手心手背都是肉。
纪云没法选，垂下了头。整个人霎时间没了精神。
此刻，他才意识到，上仙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不是万能的。
他，包括纪家的其他人，在太爷爷的保护下，过得太顺遂了，以至于，忘记了天高地厚忘记了人外有人，忘记了上仙不是万能的。
在意识的深处，纪家人都很高傲吧。
纪风看着孙儿，想着，改变纪家风气的机会来临了。
他道：“一时半刻的，寒霜不敢动作，咱们还有时间，回去好好想想吧。我们说这些，绝不是赶荣腾离去，只是告诉你们，将要面临什么，帮助你们做出选择，取舍什么，该由你们自己决定。太爷爷绝不干涉。”
纪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感谢太爷爷。
荣腾也明白其中的难处，感激纪风、南宫无双。
纪风道：“你俩去商量吧，我们跟你爹聊聊内奸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了。”
纪云和荣腾告退。
两人走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迎面撞上了府里的管家。
管家神情紧张，失去了平日里的稳重，却未失去规矩和礼仪，给纪云和荣腾行了礼，问道：“少爷，家主可忙着？”
纪云问：“要禀告何事？”
管家道：“玄冰殿的人送来一份帖子，少爷，我看着，来者不善。”
纪云皱眉，神色不渝，心里不安稳，说道：“去送吧。没事儿。”
管家赶紧去了。
纪云对荣腾道：“等等吧，太爷爷或许还得叫咱们回去。”
荣腾点点头，想了想，暂时没开口。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了。
果不其然，管家又将二人叫了回去。
寒霜在帖子里没掩饰自己的目的，直接跟纪风要荣腾这个人。
纪风沉声道：“这女人，根本不在乎我纪家能不能管荣家的人啊。”
南宫无双道：“要不，咱俩联手宰了她算了。”
纪风意动。
他能为了家族利益忍让，但不代表要当缩头乌龟。他不想惹麻烦，但可不怕事。
见二位上仙目露凶光，杀意泛滥，荣腾赶紧打断，上前道：“请听晚辈一言。”
纪风道：“说。”
荣腾道：“此事因我而起，晚辈非纪家人，不该牵连纪家，更不该由纪爷为我出头。晚辈已经决定，离开此地。”
一人做事，一人担，是豪情。
纪风欣赏，再次高看荣腾几分。
荣腾接着道：“纪爷，南宫上仙，今日之耻，来日，我荣腾亲自洗刷，要玄冰殿付出代价。”
南宫无双赞道：“好小子，有志气！”
纪风重重点头。
荣腾道：“晚辈有两件事请纪爷帮忙。”
纪风道：“说吧，我一定为你做到。”
荣腾道：“第一件事，请纪爷帮忙，拖一拖时辰，给我离去的机会。”
纪风道：“没问题。”
荣腾接着道：“第二件事，请纪爷关照一下我父亲。我怕玄冰殿找不到我，会以我父亲为要挟。”
纪风点点头道：“险些没考虑到。好，我答应你，我会尽快将你父亲接入纪家。在你归来之前，我保证你父亲毫发无伤。”
南宫无双道：“我也会帮忙照顾的。”
荣腾道：“多谢纪爷，多谢南宫上仙。”行过大礼后，道：“晚辈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纪风道：“去吧，我和南宫去会会寒霜。”对纪飞道：“把内奸一起带着，我倒要看看，她怎么给我交待。”
纪飞道：“是爷爷。”
纪风起身，走到纪云面前，拍拍孙儿的肩膀，温言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太爷爷不阻拦，唯有支持。”微微一笑，招招手，跟南宫、纪飞走出了屋子。
纪云道：“要去哪儿？”
荣腾道：“独木难成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这次敌人的朋友是真朋友。我去寻云昭仙子他们。蚂蚁多了咬死象，或许，不用等到自己成为上仙，一样能一口口吞了玄冰殿。”
纪云道：“说的是。我跟你一起，是时候离开家去看看外头的世界了。”
两人商量妥当，立刻打点行装出发。
纪风和南宫无双出手，将周围盯梢的人全部拿下，一个个捆了，穿成一串，牵着去寒霜处讨说法。
趁此机会，荣腾和纪云悄悄离开了江波府。
上路之后，荣腾才告诉纪云，木双城就是林沛的秘密。
正因为林沛是绝对厉害的上仙，荣腾才敢投奔武云昭等人处，否则的话，岂不是专门给人家送麻烦的吗？
两人不敢稍作停留，昼夜兼程。
艳阳之下，寒风凛凛，大雪纷纷。景象奇异。
雪花如刀片，可削发破肤，千千万万，万万千千，无穷无尽一般。
雪随风转，千刀万剐。
在风雪的中心，有一伙儿人，共十人。
其中，三个女子最为亮眼。
三个女子皆貌美，黑衫者明艳，紫衫者华贵，橙黄衫子者英气。
黑衫女子是武云昭。
紫杉女子是紫萝。
着橙黄衫子的女子是武云昭曾经爱宠，后来的姐妹，老虎大花。好好一个姑娘家，在外行走，叫大花有些怪异。如今，她的名字叫武画斓。
武云昭给起的。武姓自然是随了武云昭。画斓之意，指其本体皮毛花纹如画，为斑斓猛虎。
此次出行，武云昭将武画斓也带了出来，增添她的历练。
男子们分别是武玄，端木青禾，单京生，卓文斌，韩汉，周倡和木双城。
周倡之子周奇年纪小，修为低，被武云昭收入空间里保护了。
他们这一行人离开了江波府，行路五天后，在此地遇到了玄冰殿的埋伏。
这突如其来的风雪就是玄冰殿的手段。
为了捉拿武云昭等，玄冰殿派出了足足五十名弟子，可见其志在必得。
他们造出冰天雪地，向武云昭等进攻，以求速战速决。
只是他们没想到，他们要拿下的这伙人如此难缠。
战到此时，对方半个不损，己方已有五死，六伤。
玄冰殿的人怎么能知道，单单单京生、卓文斌和韩汉三个人就是刀口舔血过来的人物，比寻常中仙厉害好几倍。更别提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个隐藏的，并未发挥上仙实力的木双城。
木双城若出手，玄冰殿的人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他们得到了出手的机会，是因为木双城不想坏了武云昭等人的修行。
过了一会儿，十死十伤。折损近半了。
玄冰殿中人慌了。
在这五十人中，带领下仙的是老熟人，白冰莲。带领中仙的是白冰莲的师姐，叫李萍的。
白冰莲急道：“师姐，怎么办啊？咱们带了这么多人出来，若空手而归，殿主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李萍也感不妙，情急智生，道：“我去把那少年抓来，以他为要挟，牵制他们，逼他们就犯。师妹，你好好指挥，莫要让阵法乱了。”
白冰莲道：“知道了。”
李萍融入冰雪之中。
白冰莲将目光投向那在纷纷白雪中，火焰缭绕的武云昭，咬牙切齿。
此时，她还不知道，盯上她的心上人的，从来不是武云昭，而是她的殿主，也是她的师父，寒霜。
李萍在风雪中，如鬼似魅，向小玄逼近。
小玄正挥舞双爪，战意十足。
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参战。他很兴奋，很想做出成绩给武云昭看看。
锋利的爪子折射着冰雪的光芒，寒光森森。
与他对战的是玄冰殿中的一个女仙，属于下仙之流的。
她以为，小小少年能有什么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却不料投错了赌注。
少年虽小，本事却是不低，身法灵活，出手诡异，往往出其不意，虽然没法把她战胜，但也不会在她手下落败，生生将她拖住了。
一双利爪被他用得如臂使指。
女仙当然想不到，这双利爪本就是少年本身的东西，绝非外物能比。
女仙牢记要活捉，出手有顾忌。
但少年也不管不顾，下手狠辣。
锋利的爪子贴着女仙的脸庞划过，险些将人刮花。
女子喜美，怎容他人伤害容颜。
在这一刻，她的耐心终于告罄了，喝骂：“小子找死！”
第1085章 疼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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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刺如雨，向小玄射去，将他整个人罩下。
小玄避无可避，只能接招，将一双利爪舞动得出了残影，尽可能地抓碎冰刺。
他尽力了，也做得很好，但终究不能扛下。
眼看着十几根冰刺就要扎在他的头上，胸前，小玄骇得瞳孔一缩，身子跟着不听使唤了。
猫儿的想法跟一般人总是不同的。
他怕了，不吵不闹，被吓得干脆闭上了眼睛。
预料中的刺痛没有到来。
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将其包裹。
小玄眼睁一线，紧接着，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扑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中。
这一下子撞得有些猛。
小玄耸了耸鼻子，抬头。
他得救了，救他的人是木双城。
木双城笑道：“你啊，怎么不喊人帮忙，闭上眼睛是几个意思？看不见就刺不着吗？”
小玄不好意思道：“吓忘了。”扭头瞧，没瞧见那女仙，问道：“人呢？”
木双城道：“死了。”
小玄目瞪口呆。
木双城道：“以后就能明白她怎么死的了。现在，我给你解释了，你也不懂。”
小玄暗道：“上仙什么的，最讨厌了。”动了动身子，要跳下去，继续找下一个目标。
木双城道：“别急，再抓一个。你瞧好了。”
小玄霎时不动了，瞪大眼睛，看木双城如何出手，只见他手臂前伸，推出一掌，旋即，手掌后退。
随着他的这一掌后退，一道惊呼随之而来。
下一刻，风雪破开，一个女仙摔落在地。
木双城单手将小玄夹在腋下，不知怎么的，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将那女仙提在另一手里了。
小玄愣了半晌，不满道：“还是没看清。”
木双城笑道：“那就没办法了。”
小玄嘟囔道：“你故意显摆给我看的。明知道我眼力不够。大欺小！”
逗猫就是有趣，上仙也这么觉得。
木双城没否认，只是笑了笑，手臂一抖。
女仙跟着一抖，花容惨淡。
她怎么也想不到，同为中仙，她连一招都应付不住，就被抓了个结实。
木双城扫视四周，见武云昭等人没有危机，对女仙道：“堂堂中仙，对个少年背后偷袭，如此下作，你们玄冰殿好会教人啊。”
女仙即李萍咬唇不语。
木双城却已猜出她的打算，道：“不知我若反过来，以你为要挟，你玄冰殿的人会不会停手呢？”
木双城不理会，问小玄：“打算怎么办？”
小玄道：“我说了算呀？”
木双城点头。
小玄想了想问：“继续打下去还有用吗？”
木双城道：“玄冰殿的人手段重复，一直打也只是耗费力气，无甚大用。”
小玄道：“哦，那就都抓了吧。”他对要挟与反要挟的戏码不感兴趣。
木双城道声“好”，拿出一根细丝，在李萍身上缠了一圈，然后将人放下。
李萍意识到木双城不是表面上的实力了，但不能不挣扎，却发现细丝比锁链还结实，根本动不了。
她的口//唇被封，也不能出声，只能恨恨看着木双城。
木双城道：“既然出来杀人越货，就不要指望旁人会怜香惜玉了。在这世上，喜欢食人花的不多，反正我不喜欢。”
他将小玄放下。
小玄见到，木双城手指微动，细丝飞出，打个圈子，将玄冰殿的人套住，当即收紧，就这样，一个人就被抓了，很是奇妙。
他一路走，就这样一路抓。
细丝上的人如被穿起的蚂蚱，越来越多。
风雪渐渐小了，散了。
最后被抓的是主持阵法的白冰莲。随着她被擒，冰雪彻底消失。
阳光普照，一片温暖。
冰天雪地好像没存在过。
木双城轻描淡写地将人抓了。这让武云昭等人对上仙的手段有了更新、更深刻的认识。
他们之中不是没有人受伤，谢过木双城后，先各自疗伤，恢复消耗的仙力，再讨论如何处置玄冰殿这帮阶下囚。
小玄好奇心起，坐不住，伸手勾了勾细丝，问道：“这是什么？”
木双城道：“银线王蛛的蛛丝。”
小玄点点头，喃喃道：“银线王蛛，珍贵吗？”
木双城耐心道：“还成吧。找到一对，能养不少。”
小玄“哦”一声。
木双城轻笑。
小玄抬头看他，碧绿的眸子里闪动着微光。
木双城突然问道：“拍蜘蛛好玩儿吗？”
小玄撇撇嘴道：“还行吧。个大的好玩儿，触感很奇妙。”
木双城道：“那不行了，银线王蛛中，最大的才指甲盖大小。”
小玄道：“有什么品种合适吗？最好不要有毒的。”
木双城猜道：“被咬过？”
小玄下意识地抚了抚手指头，点头道：“好毒，疼了半年。”
木双城忍不住笑。
小玄扭头看向一旁。
木双城道：“我知道有个品种，个头大，无毒，还毛绒绒的，想不想知道？”
小玄意动，立刻回头。
木双城道：“有一种叫雪绒蛛的蜘蛛，生活在寒冷之地，全身都是白色绒毛，厚厚的，软呼呼的，最大的有??????”说到这儿，指了指远方的一个树冠，道：“有那么大的。不过，胆子很小，一有动静，就跟绑起来的螃蟹似的，缩在一起。”
小玄挥了挥手，略有些苦恼道：“会不会拍不动？”
木双城被逗得哈哈笑。
猫儿的想法果真不一般。
他道：“大的是从小时候长起来的。你挑小的呀，慢慢养着，以后还能骑着出去玩儿，冷了抱着取暖也行啊。”
小玄想了想道：“对哦。雪绒蛛在哪儿？冷的地方都有吗？”
木双城道：“一般山顶积雪的地方会有。很常见的。不过，你真想要的话，得提前准备寒玉之类的东西。它到了热的地方活不好。”
小玄道：“寒玉不是问题，多买几块就好了。”
这时，恢复仙力的武云昭忍不住插嘴道：“乖仔，又想着怎么败家呢？”
她走过来，拱拱手，对木双城道：“多谢仙友照顾小玄。”
阵中时，她看到木双城出手保护小玄了的。
木双城道：“举手之劳。”
见其他人还在运功，木双城道：“仙子的功法不俗啊。”
越高级的仙法，运转起来越顺畅，也就能让修行者更快恢复。
武云昭道：“幸运罢了。”
修行的仙法可以算是隐秘。两人都不在这上头多说，适可而止。
其他人陆续结束运功了。
他们来到玄冰殿人跟前。主要有两个问题要问。
第一，李克的身份；第二，玄冰殿为何盯上荣腾。
然而，尚未来得及问，木双城道：“有人来了。两个，万里地外。”
紫萝问：“要不要躲一躲？”
武云昭道：“遮掩一下吧，玄冰殿可不是没名儿的地方。倒霉碰上熟人怎么办。”确定细丝牢固，绝不会让人逃跑之后，心念一动，将他们收入了空间之中。
然后，他们一行继续前行，不过，放慢了速度，要看看，那万里之外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于仙人，万里不算什么。
盏茶功夫后，远方有了人影。
因为仙识的缘故，武云昭等也看清了来人的面目，都感惊讶。
来人是谁？正是荣腾和纪云。
分别不过数日，再次见面，其中必有缘由。
双方碰面后，简单寒暄，立刻说了起来。
听后，武云昭玩笑道：“荣仙友艳福不浅啊。”
荣腾烦恼不已，无奈道：“宁可不要。”
武云昭道：“你们来得正好，正想打听、打听为何玄冰殿盯上你了呢？”
荣腾问：“跟谁打听？”和纪云东张西望。
武云昭抬手，想将玄冰殿的人再放出来，心念一动，改了主意，想着，荣腾和纪云以后也要同行，是可以信任的了，不如干脆将能暴露的秘密都暴了吧，说道：“二位跟我们去个地方，一见便知。”
然后，在荣腾和纪云的惊愕眼神中，武云昭将紫萝、端木青禾等一个个拉入空间，最后，她道：“二位请了。”也将他们拉入空间。
荣腾和纪云来不及感慨空间神奇，见到了玄冰殿的人，一齐变了脸色，都很不快。
武云昭道：“里头有个熟人呢。”指的是白冰莲。
白冰莲乍见荣腾出现，心神震荡，霞升双颊，转而愤愤看着武云昭，眼光似刀，要将武云昭扎穿一样。
武云昭道：“喂，姑娘，你恨错了人啊。老娘我早就嫁人了，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才不跟你抢男人。”
白冰莲怎会信？
武云昭对荣腾道：“荣仙友，快把误会解开。”
荣腾后来知道白冰莲为何一次、两次跟他偶遇了，虽然对方是敌人，但也不想这种误会掺杂其中，凭添了仇怨，道：“这位仙子，你真误会了，我跟云昭仙子确实只是普通朋友。”
听荣腾亲口解释了，白冰莲唯有相信，想到美丽绝伦的女人不是自己的情敌，竟在这种情况下，暗暗松口气，神情缓和了几分。
然而，武云昭对于敌人，即使是同为女子的痴情人，也不会心慈手软。
此刻，白冰莲心绪反复，是最容易被突破心防的。
她不会放过机会。
她道：“冰莲仙子，知道为何荣仙友不在纪家好好待着，巴巴追过来吗？”
白冰莲看她，眼睛里又露不善。
武云昭道：“跟我没关系啊，跟你们殿主有关系。嘿嘿，你们殿主看上荣仙友英俊威武，年轻有为，要找他当郎君呢。可荣仙友无福消受，这才逃了。”抱着胳膊，一副局外人模样，轻飘飘道：“难怪把你派出来呢，怕是看穿了你对荣仙友的心思，故意将你支开吧。我瞧你的模样可比你们殿主好一些。”
第1086章 不容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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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情缘劫数中的人很难保持理智与清醒。
白冰莲此刻就是处于这种状态中。
于是，白冰莲受到武云昭的引导，将恨意转向了她的名义上的师父，玄冰殿主，寒霜的身上了。
寒霜已成为跟她争夺荣腾的情敌。
爱一个人是会有独占的想法的。
荣腾的至阳之体，于玄冰殿上下，都是必不可少。
白冰莲不止恨寒霜，也恨上了其他的师姐、师妹。因为这些师姐和师妹们是她的潜在的情敌。
白冰莲自动划清了与玄冰殿人的界限。
武云昭问什么，她就很配合得答什么。因为与玄冰殿作对，是她所愿。
然而，武云昭很失望，白冰莲知道得东西太少了，近乎无用。
接下来，她也盘问了其他人。
失望的感觉减轻了很多。因为其他人知道得东西并不比白冰莲多。
他们最关心的，李克的身份是什么。没有人说得清。
得出的结论是，玄冰殿上下，唯有寒霜知道李克究竟是谁。
俘虏的用处没了。
死，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但武云昭不能让他们现在死。
因为如果他们全军覆没，寒霜必定坐不住，将会亲自出手，虽然木双城在，寒霜不足为惧，但能够引起上仙出手的事情怎会简单？
若有他人察觉，武云昭等将要面对的未知的麻烦与阻碍将越来越多。
更别提，木双城，也就是林沛的手里，有至宝“玉骨冰肌”。
这个消息若透了出去，各路上仙将会如同嗅到血肉味道的蚂蝗一样围过来。
武云昭道：“让他们多活几天，就当是他们一直追杀咱们，却一直不曾追到吧。”
木双城道：“这样也好。”但从他的表情上来看，他还有别的想法。
武云昭道：“木仙友有话直言。这儿没外人。”
木双城道：“说起来，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最能惹来致命危险的人不是你们，而是我。”
武云昭道：“所以？”
木双城道：“我想，要不我先把玉骨冰肌拿回去。若旁人知道，林沛带着玉骨冰肌远走了，就不会有人怀疑木双城了。”
他这话有些绕，但意思很好理解。
他紧接着又道：“我既然答应随行，就不会放任你们不管。我处置好了玉骨冰肌，一定会回来跟你们汇合。”
武云昭等自然信得过他。即使他不回来，撒手此事，他们也会感激他在这段时间里的照顾的。
木双城问：“你们是就地等，还是继续走？”
武云昭直接拿主意道：“继续走。”
木双城估算了一下来回的路程，说道：“至少三日，至多五日，我一定能赶回来。”
武云昭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每日能赶路三十万里。”
木双城心中有数了，点点头。
武云昭等走出空间，眼看着木双城恢复本来面貌，向另一方向去了。
他们起程。
江渔府，也就是都府所在，还很远。
想要到那里去，他们还有经过两个府，青萍府和江陵府。
两日后，他们先到了青萍府。
他们还没开始寻找暂歇的地方，在街上就听到来往的仙人们谈论着玉骨冰肌的事情。
林沛的行踪不知怎的被人暴露。
不少上仙对他围追堵截。
武云昭拍拍小玄的头，柔声道：“别担心。他自己心中有数的。”
小玄点点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一行人不多看，不多听，速速入了一家客栈。
然后，韩汉和卓文斌外出打听关于林沛的事情和青萍府中的事情。
他们回来后，武云昭等知道了，青萍府无大事，除了四处谈论的拥有“玉骨冰肌”的仙人。
歇过一晚，他们再度上路，两天后，到达江陵府。
江陵府接近都府，繁华、热闹胜过之前的任何一个府。
江陵府与江渔府之间，隔着一片海域。
海域是江渔城城主开辟出来的，为都府建立的保护，虽然不是无边无际，但一眼是望不到边的。
武云昭等不能直接飞渡而要乘船。
木双城答应他们，会在三五天内与他们汇合。
距离他离去，已经过去四天了。
木双城毫无出现的迹象。
武云昭等想，如今各路上仙追逐“玉骨冰肌”，他自己的麻烦恐怕处理不完，日期应该要延后的。
武云昭道：“过海需要渡船。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恐怕也买不到好船。我炼制一条吧，也安全，保险。顺便，等一等木仙友。”
其他人无异议。
武云昭将所需的炼材写下。
武云昭带着小玄和武画斓，由韩汉陪同。
端木青禾与紫萝一起。单京生和卓文斌一起。荣腾与纪云一起。
各自分头去买，分散府中。
两个时辰后，几人陆续归来。
不过，端木青禾与紫萝不是两个人回来的，还多带了一个。
武云昭等齐齐盯着他俩看。
紫萝被瞧得不自在，嗔道：“做什么？”
武云昭突然道：“要不你俩先生一个？”
紫萝羞得满脸通红，怪道；“少胡说八道。”却背对端木青禾。
端木青禾也脸红，傻笑了一下。
在他的怀里，一个婴孩正睡着，包裹在华丽的襁褓中。
原来，端木青禾又捡到孩子了。
武云昭道：“我怎么是胡说八道。你俩有了自己的了，或许就不用一个个往回捡了。”
紫萝闻言，羞窘。耳垂红得似要滴了血。
卓文斌赶紧将话题扯到孩子身上，问道：“怎么回事啊？”
在内心里，他对端木青禾能随便捡孩子的运气也颇感佩服呢。
端木青禾叹道：“我俩想抄个近道回来，刚一进巷子，就见这孩子了。”也很无奈。
其他人均想：“这孩子就是等着你俩去捡的，第一天来江陵府，我们怎么想不到抄近道啊。”
端木青禾故意无视武云昭等揶揄的神情，心说：“两人一起当然走巷子了，大街上那么多人，多闹。”
武云昭问：“这孩子是不是真无主啊，有信物吗？”
端木青禾道：“哦，有的。襁褓上写了。”说着，拉开襁褓的一角。在上头绣有一行字：孩儿命苦，为世不容，请好心人收留。
这话挺怪的。
既然为世不容，那么为何还要求人收留呢！
想来，原因在孩子本身上。
武云昭伸手，道：“来，给我，检查、检查。”
端木青禾将孩子递过。
这时，紫萝也转过身来，走到武云昭身旁，跟她一起检查。
武云昭将孩子放在桌上，打开襁褓后，挑眉道：“小伙子。”接着检查手脚和体内脉络，没一会儿后，“啧”一声，蹙起了眉头。
紫萝问：“怎么了？”
她没上手，但从表面看，未看出不妥来。
武云昭将襁褓重新包好，神色古怪，道：“阴阳一体。”
荣腾问：“也是特殊体质吗？”
武云昭摇头，道：“不是体质，是体征。既是男子，又是女子。”
这个结果颇令人意外。
纪云这时道：“这孩子的襁褓如此华丽，想必出自大户人家。大户人家讲究多，将这不寻常的孩子抛弃，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荣腾听他这样讲，问道：“见过？”
纪云道：“没见过，不过，听太爷爷说过。你们也知道，太爷爷他曾经在朝为官，住在国都，见过的事情很多，知道些不在明面上的规矩，双子就是其中一条。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让自己家里有双子的。所以，这不容于世，说的就是这个。唉，他算是幸运的，没直接被掐死，有很多孩子，刚生下来，就被弄死了，根本活不过一天。”
武云昭不懂，问道：“为什么？难道双子不能修炼？”
纪云摇头道：“那就不知道了，太爷爷没说。嗯，细想起来，当时太爷爷说这事的时候，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不过，时过境迁，我也想不起来了，或许多心了吧。”
武云昭对双子没什么旁的想法。
存在就是有理由。
没有人能剥夺双子存在的权利。
在武云昭眼中，这只不过是个类似染头发的问题。
谁规定了头发必须是一种颜色？
难道不能染一半黑，一半白，或一头五颜六色？
同在天地之间，谁又与谁不同呢！只不过矫情之人太多，坏了世间公道。
孩子被折腾一番，此时醒了，睁开了眼睛。眸如点漆，又黑又亮。
紫萝道：“很可爱啊！”
其他人也这么觉得，虽然可能在心中，对双子如何有不同的看法，但看着这婴孩无辜可爱面孔，都为其遭遇惋惜。
紫萝将孩子抱起，轻轻晃着，道：“没人要，咱们要吧。”
武云昭道：“嗯，咱们要。等以后把他培养出来了，扬名天下，看谁敢说什么。”
紫萝道：“谁敢乱说话，大耳刮子扇他/她。”
武云昭道：“对！”
单京生笑道：“你们姐俩还真是一道上的。”
武云昭严肃道：“都是在这世上的，凭什么有人生来就能抬头挺胸，有人生来就该畏畏缩缩！我不信这个邪。我就要让他们光明正大在世间生存。”
武云昭所指的他们，不仅仅是眼前这个孩子，还有空间里无忧无虑的，妖魔混血的蛇尾女孩。
在仙界，两个孩子处境相同，都是不容于世的。
第1087章 渡海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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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等上船，准备渡海了。
码头上哄哄闹闹的。
木双城还是没出现。
他们不再等了，扬帆出海。
出发前，他们打听过了，海面上可能有天灾，可能有人祸，可能有兽袭，总之，不太平。
现下，阳光明媚，海浪温柔，是可以享受的。
撑船掌舵和警戒的任务就交给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卓文斌、荣腾、纪云、周倡了。
武云昭、紫萝和武画斓躺在柔软的毯子上，聊着闺蜜之间才会说的话。
小玄好动，在船上走来走去，时不时望一望高飞的鸟和游水的鱼。
周奇和男婴都在空间里，由小玄的母亲照顾着。
海上波谲。小孩子多了不好。
安安稳稳度过一个时辰后，天变了，海也变了。
狂风裹挟着乌云，铺满天空。阳光隐遁。
电闪雷鸣。海浪翻滚，巨浪滔天。
船如浮萍，随波起伏，摇摇晃晃，也似风中枯叶，脆弱无助地在海浪之间穿梭。
风起那一刻，武云昭眼疾手快，一把将小玄拿住，按在身边。
风大浪急。
小猫崽子若是被甩飞了，不知道去哪里找的。
小玄被提着领子，一动不动。
霹雳炸响，电光耀目。云涌如潮。
惊雷直劈入海中。
电蛇在海水中一阵翻滚。
就在这时，水面陡然破开，一头奇形妖兽钻出，仰天长啸。
妖兽头顶有三尺长角。
长角光芒闪烁。
光芒笼罩处，电蛇立刻湮灭。
妖兽的双目中精光闪闪，有目光，也有映照的电光、水光。
它死死盯着头顶上方，雷声滚滚的云层。
又是一声长啸之后，雷霆再下，直劈妖兽头颅。
妖兽张口，口中含光，随着头颅甩动，口中之光化作光球，激射而出，迎接雷电。
雷电与光球相撞，轰然粉碎，化作万千星星点点，一闪即没。
看到这里，武云昭等意识到，他们碰上妖兽渡劫了。
妖兽渡劫不是稀奇事情。
令人头疼和难以招架的是劫雷。
武云昭等速速控船，绝不踏入劫雷的范围内。
因为，他们如果一旦被劫雷笼罩，就会变成雷霆的击打对象。
小小船只可经不起这仙界的悍雷。
周遭的其他船只中的仙人们也抱有同样的想法。
然而，狂风巨浪阻路，让船只转向很困难。
单京生和韩汉见状，对视一眼，一个奔船头，一个奔船尾，反向拉扯，帮助船只转向。
荣腾见他二人如此，想到了如何帮忙，将纪云推向武云昭等，翻身入海，游到船底，双手拖船。
三人合力，船只抵住汹涌暗流，转向成功。
单京生继续拉扯，韩汉配合推动。荣腾在水中卸力。卓文斌立于船舷处，为他们指点方向，躲过浪头。
四人配合，船只飞速后退。
在他们的身后，天雷滚滚，一道、一道劈打那妖兽。雷声和兽吼震天撼地，推波断水，骇人心神。
武云昭等眼看着就要逃出劫雷范围，就在这时，一只不小于他们的船只没有征兆地斜刺穿来，直接撞上了他们的船。
这一撞之力很是强悍。
船只翻倒，倾覆。
一切都在瞬间。
武云昭、武画斓、紫萝、小玄、卓文斌、纪云和周倡来不及跳船，全都落水，被盖在了船下。
水中的单京生、韩汉和荣腾都受到波及，被水浪打向一旁。
他们顾不得追究为何船只相撞，赶紧将武云昭等从船下捞出。
头顶云层密布，电光隐隐。
他们不可飞起，只能落脚于朝天的船底上。
原来，他们又被撞回了劫雷的范围内。
辛苦一场空，不能不让人愤怒。
不过，他们也明白，在如此凶险的海面上，船只相撞再正常不过，如果对方不是故意的，他们也只能认倒霉，不能追究什么。
然而，当他们看向那船时，当即知道，那船就是故意的。
因为那船将他们撞回之后，并未停留，调转方向，又去撞其他的船了，如法炮制，将其他的船只一艘艘撞回雷劫范围内。
卓文斌皱眉道：“把咱们撞回来有什么用？”
这太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武云昭看看那疯狂将逃跑的船只撞回的乌黑船，回头望一眼正在抗雷渡劫的妖兽，心底没想到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性。
形格势禁。
他们没有时间分析了。
武云昭道：“他们要的是船，咱们不能留在船上，快跳海，游出去。”
其他人都是一怔。
但武云昭是素来有急智且靠谱的。
他们没有问，没有犹豫，直接跳入水中。
他们对这艘船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和不舍得。
因为聪明人出海不会只准备一艘船。
人不在船上。
那仙船跟普通的船一样，不再受到控制，随波逐流。
武云昭等奋力游动，却也分了一丝心神关注着身后方。
无他，好奇罢了。
然后，他们就见到，从海面下，不知何时窜出来一条覆满鳞片的长尾。
长尾卷住了他们的船，突然绷紧，扬起上抛。
船如倒飞流星，直冲天际，与下一道雷霆相撞。
船只碎了，化为齑粉。
雷霆势减。
这时妖兽再迎头接雷，轻松将雷霆化解。
他们明白了，这妖兽好生智慧，竟想出了这般方法帮自己渡过雷劫。
至于那横冲直撞的船只为何助纣为虐的原因也就好理解了。
妖兽生出了智慧，与人合作罢了。
人与兽合作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但见那些未来得及跳船的人一并被抛上空，随着船只一起毁灭于雷霆之下，武云昭等对那与兽合作的人生出了深深的厌恶之情。
仙器抗雷不是秘密。
仙船最不济也是仙器。
那乌黑船中的人一番扰乱，只为了给那妖兽收集到足够的仙器。
若他们真想用这种方式帮助那妖兽渡劫，何不专门定制仙器，为何用这种罔顾生死，损人利己的方式呢。
由此可见，乌黑船中人绝对不是善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妖兽害人是天经地义，反而不需要被恨上的。
武云昭等此刻没工夫惩恶扬善而且以他们的实力来说，也不是能随便出头，想惩恶扬善就惩恶扬善的。
他们只好不管，想着脱险之后，注意着那乌黑船的来历，能躲则躲。
当然，躲是暂时的。
经历一番辛苦，武云昭等付出了一条船的代价，重回码头，重回了江陵府。
海上仍凶险。周围不少仙人在远远围观。
武云昭等也混入人群中围观。
他们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那海中正渡劫的妖兽，是六百年前定居此地的异兽，不是寻常品种，乃混血杂交的妖兽。
这妖兽修为多少，当时没人知道。
不过看今日的情形，渡劫化形之后，这妖兽就是上仙了。
那海中捣乱的乌黑船是属于江陵府赵家的。
赵家是一个家道中落的势力，在本府已入末流。
这一代的赵家家主名叫赵亮。赵亮年岁不算太大，六百多，修为一般，才入中仙不久罢了。
赵亮有心重振赵家雄风，一直想方设法扩大赵家的势力，不过，人微言轻，势力单薄，屡屡受挫，没做出什么成果。
结合眼前的情况，看来，赵亮孤注一掷，与妖兽合作，是打算借助这位妖仙重振赵家了。
有了这上仙在背后，赵亮在江陵府能做到呼风唤雨也不为过的。
至于那些为其利用和牵连，丧生海中的人，重伤于海中的人，如果他们背后的势力有能力对抗上仙的话，或许能为他们找找公道，若是不能，或主动送死，或忍气吞声吧。
卓文斌听到有人这样说，上前搭话。
说这些话的是个老者。
老者见卓文斌头发凌乱，颇有狼狈相，问道：“海上来的？”
卓文斌苦笑道：“逃过一劫。”
老者道：“逃过好，逃过好啊。”
卓文斌道：“仙友，我想问问，那妖仙在海上害了那么多人，来这江陵府，府官难道会放过他吗？”
老者呵呵一笑道：“外来人啊，有些话别说出口，心里想想就是了。”
老者没明说，但意思很明了，府官不会管。
见他说话之间对府官如此顾忌，卓文斌想，即使问那府官为何不管，也不会得到答案了。
他又问：“过了海就是城主所在。他们在城主面前放肆，城主也不管吗？”
老者道：“哪里没有上仙，哪里没有争执。小小江陵府的事情还能闹翻了天？城主繁忙，若事事都管，还不累坏了？”
卓文斌听明白了，城主也不会管。
问到这儿，他就打住不问了，心中有数，识相退回了。
听了卓文斌的回述，武云昭等都可想到，江陵府要因为赵家，因为那妖仙而大变样了。前提是，妖仙渡劫成功。
放眼望去，乌云不再浓密如水。
雷劫快结束了。
武云昭道：“今日不能再渡海了，咱们赶紧回客栈吧。”牵着小玄，转身就走，不等雷劫结束。
其他人见她如此，也赶紧跟上，不再继续凑热闹。
一行人重回之前离去的客栈，再次订了房间。
就在武云昭交付仙石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从码头方向传来：“从今日起，本仙号海陵，尔等不可不敬。”
第1088章 海陵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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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晨，掌柜的找到卓文斌，说了些事情。
卓文斌转告武云昭，道：“掌柜的说了，从今天起，房费涨了，如果有人问咱们是多少仙石入住的，让咱们帮忙圆一下，免得生事。”
武云昭道：“这不难，与人方便罢了。对了，为何突然涨价？”
卓文斌道：“重点来了。”停顿一下，道：“你们没出屋，不知道，这江陵府在一夜之间，那是改朝换代啊。”
联系昨日变化，武云昭了然道：“赵家起来了。”
卓文斌点点头道：“岂止是起来了，只在府官之下。昨晚，赵家将对头收拾了，收编了城中势力，到现在，可算是一家独大。或许是之前憋屈狠了，那赵家十分嚣张，搜刮十分厉害。这掌柜的就是受害人之一。我问过了，以后，每个月，掌柜的得给赵家一万仙石才可保自己的安全，产业安然。”
武云昭问：“这家，改姓赵了？”
卓文斌道：“不得不改啊。”
紫萝道：“对自己人如此压榨，那赵家怕是风光不了几日。”
卓文斌道：“紫萝妹子说的有道理，可不尽然啊。”
韩汉听卓文斌一问一答，说了半天没把事情说完，着急，抬手拍他一下，道：“老三，赶紧的，知道什么，说什么，这得问到什么时候？”
卓文斌笑道：“有问有答，才能体会其中关窍，找出对己方有利或不利的地方。这种事情急不得的。你若急啊，出去练刀吧，我们直接告诉你结果。”
然后，韩汉真的就去练刀了。
武画斓出来几日了，经常看到韩汉练刀，好奇问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奋了？”
单京生微微一笑道：“生活顺遂，我家老二有机会专注修行，在这刀上，有了领悟，怎么能不时时勤勉呢。”
领悟难得。
这是一件令人欢快的事情。
武云昭等都为韩汉高兴。
卓文斌重新拉回话题，接着道：“江陵府与江渔府仅有一海之隔，相当于在城主直接管控之下。都明白，城主在上，底下人怎能快活？越有本事的，越不安分，但又不能跟城主作对。所以啊，这江陵府中，除了府官之外，没有其他上仙愿意在这里受委屈。也正因如此，那赵家拉拢了新晋的妖仙后，已成为本地实力最强横的势力。”
端木青禾轻叹道：“上仙强横，府官冷眼旁观，这江陵府的人，以后不容易了。”
小玄插嘴，道：“得多少年才能再出另一个上仙啊！”
唯有上仙有资格对抗上仙。
只要江陵府不管，城主不管，在未来的几百，几千年里，第二个稳居江陵府的上仙不出现，赵家和那妖仙，也就是海陵上仙，将一直把控江陵府，将这里当成自己的领地，作威作福。
武云昭等没实力管。
他们要做的是避祸。
武云昭道：“走，立刻渡海，离开此地，迟则生变。”
然而，他们还是迟了。
他们到了码头之后，正要登船，一帮陌生人将他们拦下了。
这些人神情各异。
但带头之人的目光在武云昭、紫萝和武画斓身上打转，表明了他们的目的。
端木青禾将紫萝拉到身后。
单京生和韩汉慢一步，挡住武云昭和武画斓。武云昭将小玄拉到自己的身后。
荣腾、纪云和周奇护在外围。
卓文斌上前交涉。
带头之人没恶声恶气，还挺客气道：“我家主人请各位做客，还请各位给个面子。”
卓文斌问道：“我们是外来人，你家主人是？”
带头之人道：“哦，我家主人是海陵上仙。”
卓文斌道：“哦，昨日那位海陵上仙吗？”
带头之人略露得意与骄傲神气，点头道：“正是！”
听到是海陵上仙派出人来拦他们，不止卓文斌，武云昭等心中都暗道：“不妙！”
面对上仙，他们没有一拼之力。
今日恐怕不能安然了。
但他们没慌，只是表现出点点吃惊和戒备。
卓文斌道：“上仙邀请，是我等的荣幸。”明知故问道：“不知上仙为何看重呢？”
带头之人笑得颇有深意，将视线越过卓文斌，再次落在武云昭、紫萝和武画斓三女身上，道：“懂了吗？”
这时他的态度又变了，比一开始强硬了几分。
是啊，他得赶着交差呢。
卓文斌回头瞧一眼，笑道：“我家小姐确实容貌出众，美艳绝伦。”微微一笑，也带上深意，道：“这位仙友，你觉得，一般的人家能养出我们小姐这般人物吗？”
带头之人眉头微蹙，假笑道：“小姐风姿出众，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但给上仙个面子，见一见，不为过吧。”
卓文斌道：“不为过。不过，这事情，我说了不算，我得请示、请示。”拱拱手，退后三步，装模作样地将先前的对话重复一遍，问武云昭要不要答应。
武云昭怎不知卓文斌在故意拖时间。
虽然此刻的拖时间的做法无用且滑稽。
“小姐，海陵上仙??????，您要去吗？”
“去问他，非去不可吗？”
“仙友，我们小姐问，非去不可吗？”
“海陵上仙诚意不可辜负。”
“我再去问问小姐。”
“小姐，仙友说，上仙诚意不可辜负，您看？”
“我若不答应，海陵上仙会如何？”
“仙友，我们小姐问，她若不答应，海陵上仙会如何？”
“上仙的面子有多大，还请小姐明白。”
“仙友，莫急，我再去问问。”
“小姐，仙友说??????”
这句话没说完。
那带头之人喝道：“够了，尔等莫要拖延。远水救不了近火。上仙之邀，愿，要去，不愿，也要去。我们也是听命办事，还请各位不要为难，请吧！”
卓文斌苦笑，将重复的话咽下，问道：“怎么办？”
武云昭道：“打不过上仙，还打不过喽啰吗？”当即抽剑，身如电闪，劈向那带头之人。
不争馒头争口气，就算今天在这儿全军覆没，也得杀几个，见了血。
双方登时打了起来。
能带头的人修为差不了。
武云昭察觉自己打不过这位中仙，晃了几招华丽又不实在的招数后，将人让给了韩汉，自己去打较弱的。
遇到同等级的对手时，武云昭的优势现了出来，火光笼罩下，不落下风。焚仙之剑，剑剑见血。
韩汉正好拿人试刀，看看最近练功的成果，对着那带头之人狠砍，狠削，不多时让对方挂了彩。
普通的打手怎么能跟曾经的匪比！
紫萝的三尖两刃刀也很夺目。
毕竟，一般女仙不喜这种兵刃。
端木青禾在紫萝附近，将一柄长枪耍得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武画斓本体是老虎，不借助外物，用的是自己的力量，一拳一拳，拳拳到肉，看起来令人肉疼，也过瘾。
小玄专注挠脸，插科打诨，时不时偷个巧，给出最后一击，抢个人头。
单京生是几人中最强的一个。
此地近海，与他的斩浪剑相得益彰。
只见他一剑挥出，裹挟浪涛之力，惊涛拍岸，横扫千军，一下子，弄死一个，重伤三个。
飞溅的血在湛蓝的仙力映衬下红得耀眼、诡异。
卓文斌长箫送曲。曲动人心，扰人心神。
荣腾持一柄圆盾。圆盾边缘锋利如刃，破衣破肉，不在话下。
纪云操琴，七弦连动，潮声曲出，水浪翻滚，迫人不得靠近。
周倡持刀，虎虎生风，不容小觑。
如今的江陵府都在海陵上仙和赵家的控制下。
这番打斗的动静不能不惊动他们。
况且，海陵昨日才霸气宣告身份，今日便有人压他的面子，怎能让他不怒！
海陵竟亲至了。
如山如岳的威压从头顶压下。
打斗的双方立刻停手，被压得痛疼欲裂，胸肺欲裂。
双方艰难地分开。
武云昭等聚在一处。那带头之人聚于另一处。
他们此时动作相同，都是齐齐抬头望天，望着悬在天空中的魁梧仙人，海陵上仙。
海陵上仙生得粗狂，野性，不脱妖兽根本。
他身负虚影。虚影便是他的本体之形。隐隐有呼啸的兽吼从虚影中传出，震慑四方。
他低头，看着武云昭、紫萝和武画斓，对其他人，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的，不论是对头，还是手下，都视若不见。
在他的身侧，有一个形貌青年的仙人，模样一般，衣着华丽，神态骄傲，是赵亮，一夜翻身的赵亮。
海陵“哼”一声。
澎湃的仙力随之而出。
武云昭等人尽数受袭，脸色瞬间变化，惨白无比，接连口吐鲜血。
唯有单京生只变了脸，没有吐血，但看其神情，受伤不轻。
海陵道：“小小蝼蚁，也敢放肆。”扫一眼被灭杀半数的手下，道：“废物！”
声音是粗哑的。
那带头之人抱着半断的手臂，带着余人齐齐下跪。
武云昭将小玄揽入怀中。
小玄是他们之中最弱的一个，即便有仙衣护体，伤情远比他们严重得多。
看着猫儿苍白的，冷汗涔涔的脸，嘴角的鲜红血迹，武云昭后悔没把他收入空间之中。
她狠狠看着海陵，刀子样的眼光，能将他千刀万剐一般。
海陵接收到这愤怒，狠毒目光，微微一笑道：“有脾气，我喜欢。”舌头一添嘴角，宣布道：“三位美人，老老实实成为我的姬妾，我饶尔等不死。”
第1089章 喊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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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凰被扼住了喉咙。
海陵道：“你的火不错，很有意思，不过，很可惜，奈何不了本上仙。”手掌紧握。
炽热的火凤凰惨烈啼鸣一声，骤然碎裂，化作漫天星火，消失于无形。
火光散去，武云昭从空中摔落。
海陵探手。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他的掌心迸发，将武云昭摄住，拉到他的身侧。
武云昭当然不会任人侮辱而不动声色。
然而，她的最强招术在上仙面前太过不值一提，太过脆弱。
一下子，她就被抓了。
海陵道：“果然是美人。也只有你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我的身份，哈哈哈。”
武云昭咬紧牙关，怒目。
海陵道：“别急，很快，我就把你的两个小姐妹一起带上了，到时候，咱们四个一起快活，快活。”说着，绕了绕指尖。
湛蓝的仙力环绕他的指尖，活了一样，倾泻而下，将武云昭一圈一圈缠绕，最后化作镂空水球，将她困在其中。
海陵道：“乖，我的金丝雀。”目光下移，落到紫萝和武画斓的身上。
赵亮在海陵的身后方，看着牢笼中的武云昭。羡慕的目光出现，消失。他低下了头。
他的一切依赖于海陵。
他不能得罪海陵，不能对海陵的物品生出贪婪，否则，将深受其害，再次失去一切。
下方，紫萝、端木青禾，武画斓、小玄、单京生、韩汉、卓文斌、荣腾、纪云、周倡见武云昭被抓，又怒又急。
方才，武云昭断口拒绝了海陵的调戏，全力用出“凤舞九天”，将凤凰真火之威能发挥到了能发挥的极致。
但这令单京生都心颤的极强招数在海陵手下却轻于鸿毛，不止如此，海陵还能悠闲地顺便将他们再炮制一番，令他们失去反击之力。
小玄是最急的一个，重伤之下，再次吐了血。
武画斓抱着小玄，赶忙安慰为主忧心的猫儿。
端木青禾揽住紫萝，护在身后。
这个举动无疑触了海陵的眉头。
他已经放下话了。他要这三个女仙。
端木青禾的行为无异于不识抬举。
海陵怒，但他还不把小小下仙放在眼里。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忽然一阵风起。
平地怎能起风？
端木青禾握紧紫萝的手，生怕在不知不觉间将人丢了。
单京生等也提起心来。
风吹过了。
端木青禾身旁已没了紫萝。
端木青禾猛地仰头，见到在海陵的旁边，又多了一个镂空的水球，一个身着紫衣的女仙坐倒其中，不是紫萝还是谁呢？
他大急，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他抓??????
海陵一招得手，骄傲得意，说道：“如此无能，有什么资格享受美人恩泽，这份辛苦，我替你担了吧，哈哈哈。”
即使人人都知道，下仙绝对斗不过上仙。
下仙败于上仙之手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话中的侮辱之意让端木青禾羞愧难当。
海陵看向武画斓，笑道：“就剩下你一个了，快快放下那孩子，莫要本仙多费事。”
武画斓看一眼小玄，想着，小猫儿不能再受到术法的一丝一毫的影响了，干脆松开了手，将他轻轻平放在地上，束手就擒。多年跟在武云昭身边，果断是她不缺的品质。
海陵对她的识相很满意，手法轻柔地，将她同样困入镂空水球中。
三个女仙到手了。
海陵愉快，但想到地下的端木青禾等人曾与三个大美人相处多时，或许发生了什么，眉头一皱，觉得很碍眼。
他瞧一眼武云昭。
这个最美的美人居然不是完美的。
他想，这一定与下方其中的一个男仙有关。
他们的性命不需留下了。
海陵道：“尘归尘，土归土，你们这帮护不住美人的废物也没有必要活下去了。”抬起手来，要将端木青禾等人碾碎，抛入海中喂鱼。
结果已定，必死无疑。
单京生等睁着眼，等待。
他们不怕死，只是不甘心，只怪运道差。
小玄躺在地上，睁着碧绿的大眼睛。
他也不怕死，只是觉得遗憾。
他没想到，在临死之前，想到的，居然是没有机会拍一拍雪绒蛛了。
雪绒蛛是木双城说给他听的。
临死之前没跟木双城汇合也是一件憾事。
但反过来想，若与木双城汇合了，他们也就不用临死了。
这来来去去的关系真说不清楚。
小玄胡思乱想。
不知怎的，他想起，他上一次遇险时，木双城跟自己说过的一句话“怎么不喊人帮忙？”
喊人帮忙就会有人来帮忙吗？
小玄知道，水笼中的武云昭三人也好，地上的单京生等人也好，不喊人帮忙是因为不相信有人会帮忙。
他自己也不相信有人会帮忙的。
但在这一瞬间，他很想试一试。
如果能不死的话，他不想死，他想要去找雪绒蛛，想知道拍雪绒蛛的手感和乐趣。
小玄决定了，他要喊人帮忙。
在这个决定做出的同时，他张开了口，大声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三声过后，他没力气了，也发不出声音了。他也不想再耗力气，静静等待最后的结果，没有闭上眼，仍睁着眼。
小玄自己不知道，这三声喊听在别人的耳里是多么得令人心颤。
没有人指责他的怕死。
大部分的人都为少年即将早早离世而惋惜，甚至伤心。
总有这样的人，喜欢为他人伤心的，虽然他们什么也不会做。
海陵没有因为少年的求生而动容，无情盖下手掌。
夺命的仙力压下。
单京生等闭目。
小玄固执地睁着眼睛，哪怕眼眸在仙力的压迫下刺痛。
突然，一声轻笑在小玄的耳边响起：“这就对了，要喊人帮忙啊！”
下一刻，周身压力骤减。
小玄感受到道一股熟悉的轻柔的力量再次包裹了自己。
然后，微弯的眉眼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认识，微弯的眉眼是属于木双城的。
小玄松口气，笑了一下，晕了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木双城赶到了，很及时。
他挥挥手，轻易化解了海陵的夺命一掌，连看都没看海陵一眼，将小玄抱起，走到单京生的面前，轻轻将小玄放下。
单京生轻喘着。这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与欣慰造成的。
木双城道：“路上耽搁了。”
单京生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因为什么也不用说，一切刚刚好。
木双城放眼四顾一瞬，有了计较，轻拍地面。
无形的仙力如水波一样铺展，阻断了海陵设下的手段。
单京生等人顿时觉得身子一轻。体内的仙力可以运转了。
木双城将小玄交给单京生照顾，这才腾空，与海陵面对面。
当木双城轻松挡下自己那一掌的时候，海陵的心一下就沉了，愣怔到了现在。
唯有上仙可化解上仙的招数。
来者不管是谁，什么身份，一定是上仙。
赵亮在抖。
他很清楚，海陵成为上仙还不过一天，而新来的这位??????
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
木双城没说话，平静地看着海陵。
海陵回了神，但不知怎的，喉头突然干涩，发紧。
他慌了。
妖兽的本能让他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危险的。
木双城发现海陵慌了，微笑道：“他们是我罩着的。你欺负了他们，我不能放过你。你若赢了我，这的人随你处置。”
后面的话也不用说了。海陵若输了，必死无疑。
木双城没有给海陵选择，不管海陵应还是不应，他表明，一定会动手。
海陵也知道他的意思，虽然惧，但只能上，点点头。他可说不出嚣张的话了。他此刻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命。
木双城道：“去海面上打吧。地方大。”转身掠到海面上空。
他竟不怕将后背暴露的。
但海陵没敢偷袭。
他跟了上去，再次与木双城面对面。
今日，大海的波涛声在他的耳朵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他听到木双城道：“今日的海浪声是不是特别清晰？”
海陵吃了一惊，看着木双城。
木双城道：“因为今日之后，你再也听不到海浪的声音了。”
上仙之战，不是人人都能瞧得清楚的。
他们到底是怎样动手的？无人能说个明白，说个完全。
围观众仙只知道结果：海陵死了。
海陵死了之后，重新变成了妖兽本体，被新来的上仙拖上了岸，一动不动了。
海陵死了，武云昭、紫萝和武画斓的禁锢就解除了。
三人互相搀扶着落到地面上。
木双城道：“赶紧疗伤吧。我看着。”将小玄重新接回，给小玄疗伤。
武云昭等不矫情当即运功疗伤。
周遭的仙人们有的走了，有的继续看着。
赵亮与自己的手下们在一起，不知所措，更不敢离去。
武云昭等并不准备在这种地方完全恢复，能保证行动自如之后，陆续停下。
木双城在，他们心里有底了。
小玄的情况比较特殊，短时间内，醒不过来的。
武云昭心疼地轻轻碰了碰小玄的头发，道：“多谢木仙友。木仙友，不在这耽搁了，渡海吧。”
木双城点点头，指了指那海陵的尸身，道：“交给你们处置吧，我只要妖丹。”
第1090章 在海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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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间，将江陵府闹得人心惶惶，天翻地覆的上仙，海陵，在众目睽睽中，被几个中仙和下仙分尸了。
皮一堆。骨一堆。肉一堆。经络一堆。肺腑一堆。
血映蔚蓝，怵目惊心。
赵亮目睹了这一切，见证了自己的靠山的崛起与衰落。
此时，他手软，脚软，恍恍惚惚。
在他的耳边，切骨断肉的声音好像依旧绵绵不绝。血水流淌的咕嘟声音也绵绵不绝。
然而，武云昭、木双城、小玄、紫萝、武画斓、端木青禾、单京生、韩汉、卓文斌、荣腾、纪云和周倡中的任何一个，从头到尾，没有向赵亮投注过一分关注。
赵亮在他们的面前，犹如不存在。
赵亮更惶遽。
按照木双城说的，武云昭将妖丹给了他。
木双城低头看看已经醒来，躺在他臂弯里，瞪着大猫眼儿，嘴角含笑的小玄，道：“再给他准备一身仙衣吧。多一层，多一层保险。”
武云昭蹲下，摸摸小玄的额头，说道：“我也有这样的打算。现成的上好皮甲。”
木双城道：“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代价。一人做事一人担，公平，公道。”
武云昭点点头。
她暂时不会动手炼制。想要处理上仙等级的妖兽的皮甲，她的功力还不到火候。
一行人再次乘船，再次渡海。
直到他们的船消失在海面上，赵亮仍未得到一分关注，好像被遗忘了一样。
不过，他心里清楚，他已经玩完了。
如今的他势单力孤，无人撑腰。
昨夜被他整下去的势力会再度崛起。
每一家的人都不会放过他。
他活着，比死了更惨。
他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船儿悠悠，飘荡在海面上。
船上的人也悠悠，因为有木双城在，警戒也不需要了，人人都可放松。
不过，有两个人不悠悠。
其中一个是武云昭，另一个是端木青禾。
武云昭一个人坐在船舱里。端木青禾一个人坐在船尾。
武云昭因为没有保护好小玄，因为修为低而心绪难安。
端木青禾因为没有能力保护紫萝而羞愧、自责。
他们需要收拾自己的心情，躲开了其他人。
相较之下，其他人的心态很平和。
实力差距是不可克服的现实。胜负乃兵家常事。
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但即使明白这一点，当局者迷，难免受到影响而心情不佳。
他们理解且并不担心武云昭和端木青禾会想不通。
那二人只需要一些时间。
成长的机会来临是需要孤独相伴的。
无论是谁，在死之前，都不能不成长。仙人的成长期是千年、万年、万万年······
最心态平和的要属小玄了，虽然他是伤得最重的一个。
因为海陵的缘故，虽然此刻他已消失在天地之间，但海面上除了他们这一条船之外，再无他人渡海。
小玄干脆变回原形，舒舒服服伸展着四肢，沐浴阳光。
作为病号，小玄做到了只动口，不动手。
面对着这猫儿，没有人会不宽容，连木双城这个上仙也不例外。
海风轻轻吹。
黑亮的毛发随风轻轻晃。
小玄翻个身，开始晒肚皮，四脚朝天，轻轻甩着尾巴。
武画斓见状，略羡慕。大猫也是猫啊。
不过，她还不至于与小玄一起“共沉沦”。
她陪着紫萝。紫萝因为端木青禾，有些紧张，有些担忧，挂念着船尾。
武画斓安慰道：“紫萝姐姐，男人要面子的，他被当面落了脸面，心情一定不好，自己想透了就好了，不用担心。”
紫萝点点头。
武画斓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你瞧，小玄。让堂堂上仙伺候着呀，得让多少人羡慕！”
此时，木双城正给小玄挠下巴。
紫萝看了过去，不能不展露些笑容，道：“他最讨人喜欢。”
武画斓道：“是心眼儿多，又脸皮厚。仗着自己又萌又软，到处撒娇。你听听，还呼噜上了。”
紫萝又笑了。
猫儿好像有独特的力量，令人放空，不想纷扰的。
武云昭和端木青禾没令人失望，及时调整好了心情。
武云昭又是一副天地间老娘最美的样子了，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都带着不容反驳的些许霸气。
她都到木双城和小玄面前，伸手呼噜了一下猫儿的皮毛，道：“木仙友，帮个忙？”
木双城点头。
武云昭道：“我已经把玄冰殿的人都宰了，需要抛尸，你帮忙伪装一下，让人觉得他们是死于海中，受争端波及、连累。”
玄冰殿的人足有三十多个。
听武云昭将他们都宰了，其他人都看向她的平静的美丽面庞，包括木双城在内，都觉得海风突然凉了不少。
武云昭道：“道心不稳，正好借他们磨练、磨练。”
无人想问她是怎么磨练的。
木双城道：“人呢？”
武云昭交给木双城一个纳戒。
木双城道：“我去去就回。”拿着纳戒，消失在了原地。
小玄趴着，仰起脸，抖了抖耳朵，道：“怎么不给我留一个？”
武云昭笑道：“下次吧。”轻轻抚了抚猫儿的额头，问：“身上还疼吗？”
小玄道：“身上不疼，就是嘴馋了。咱们在海上啊，海上啊，海上啊。”
武云昭会意道：“乖猫！”扭头对单京生道：“单大哥，听到了吧，咱们在海上啊，海上啊，海上啊。”
单京生“哈”一声笑，招呼着韩汉和荣腾，跳入海中，给猫儿抓海鲜去了。
小玄打了个滚，抓了抓爪子，眯着眼睛道：“幸福的猫生啊！”
船儿还是悠悠。
两天后，他们上了岸，到达了江渔府。
他们没有在江渔府多耽搁，探听一圈，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后，继续出发。
木双城在侧。
一路顺遂。
一个月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罗仙帝国的国都，罗仙城。
武云昭此行目的是揪出伤害孩童的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是谁，势力如何，实力如何，他们都不知道。
国都之中，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据现下所知，那黑手不知做恶事做了多少年了。
这么多年来，他能一直不暴露。
说明了什么？
牵扯其中的人还能少了？
其中的大人物还能少了？
武云昭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在这一国之都，只靠木双城一个上仙即可顺风顺水，安然无恙。
他们要收集线索，找到那黑手，还要做好准备，拿下那黑手。
这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这些人是外来人，在这里，如无根浮萍，要实力没实力，要势力没势力。
凭什么跟那些大人物周旋，遑论对抗？
所以，他们除了追查之外，还要做的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国都获得足够的影响力。
他们没有扎根国都的意思。办好事情之后就会离开。
他们只需要足够的影响力，帮助他们能把事情办完足矣。
获得影响力的开始不难，武云昭的身份就够了。
炼器师，这三个字承载了太多意想不到的含义。
武云昭道：“我要干老本行了，开铺子，炼器。”
卓文斌道：“也好，炼器师为人重视，花香，蜂蝶自然来，不用咱们去求爷爷告奶奶。结交人脉快些。能大大缩短咱们筹谋的时间。人来人往的，指不定就有谁透出话来，也许，不用咱们去找，线索自动就送上门来了。”
武云昭笑道：“文斌小哥哥果然与我心意相通。”
卓文斌微微一笑。
武云昭道：“关键是还能赚几笔。一路花费下来，囊中见空，是时候开源了。”
单京生道：“想在国都之中落脚，占个铺面可不容易。先去查查吧。别不长眼得罪了更厉害的，功业未成身先断了。”
这话很有道理。
想了想，武云昭看向纪云。
纪云笑道：“出门前，太爷爷交待了，要我代他拜访几位故友。看在太爷爷的面子上，找他们帮忙抓贼不见得可行，但占个地方，还是行的。”
武云昭道：“不过，咱们要做什么，还请莫要透露。人心难测，谁也说不准，面上是人皮的，里子是不是鬼心？”
纪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点点头道：“仙子放心，我自有分寸，不会坏了仙子的大事。”
武云昭浅笑道“那就辛苦了。”
纪云和荣腾立刻动身去拜访纪风的故交，提前拉关系。
武云昭等则立刻出发，去寻找合适的地方。
两个时辰后，武云昭等无功而返。
国都，不管在什么地方的，下界还是仙界，都是重中之重的地方，没有人会轻易将地方交给不知根底，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使用。
每一个进驻的人都可能成为执棋人也可能成为棋子，决不能不清不楚。
武云昭等还没资格谈判。
韩汉道：“这个麻烦呢，哼！弯弯绕绕的，怎么都不累啊。还是大山、大林里好，想干嘛，就干嘛，没人管。”
武画斓搂着武云昭的脖子，道：“我们当初在下界的时候，还以为到了仙界就能养尊处优，自由自在呢，现在，呵呵，还不是累得跟死狗似的，到处奔波，不能安生？到哪儿都一样。你以为大山里就安生？碰上个抢地盘的大妖兽，你不见得够塞人家的牙缝。姐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忘了，就是隐什么，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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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1章 进入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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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武画斓点头道：“对，就这句。世间的事情啊，躲是躲不掉的，要学会适应。”
武云昭反手摸摸武画斓的脸，挂着赞赏的笑意，道：“我家妹子好聪明啊！”
这时，小玄低声道：“忘了是哪一天我说的。她偷学。”
武画斓瞪小玄。
小玄咧嘴笑，呲着一口小白牙。
见了这张可爱的脸，谁能不动容呢。
武画斓翻个白眼了事。
小玄高兴得摇头晃脑。
猫儿总有奇奇怪怪的胜负欲，无关胜负，但不想输。
卓文斌道：“既然咱们没法子，那就只能等纪云那头了。先把材料啊，要贩售的仙器种类啊，怎么定价的琐碎事情做了吧。”
武云昭道：“那就由文斌小哥哥负责吧。大伙儿都听你的。”
卓文斌笑道：“你倒是会跟我安排差事。”
武云昭也笑道：“谁让你做事周全呢。”
卓文斌道：“那好，就由我来安排。”略想了一会了，将每个人要做的差事都分配下去了，又快又准确。
众人再次出发，分头行动。
纪云那头比较顺利。纪风的面子还是很多人愿意给的。
如此折腾几天后，武云昭等终究还是得到了一个不大却也不小的铺面。
位置还算不坏。
武云昭将这楼起名火凤楼，跟她在下界的火凤商行相呼应。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准备开业了。
武云昭作为炼器师，无疑是最忙碌的一个。她需要足够的仙器撑起铺子，爽快闭关，当了甩手掌柜的，让卓文斌负责准备事务。
卓文斌很明白他们此行的目的，因此不将重点放在店铺经营上，主要安排调查事宜：调查伤害孩童的恶徒，调查李克的身份，调查城中的势力情况??????
相对于那伤害孩童的恶徒，李克这个明面上的敌人对他们的威胁更大一些。
因为李克盯着的是美人啊。
就凭李克能让玄冰殿的寒霜看得上，与之合作，他就必定不是一个一般人。
在这国都之中的非一般的人的非一般程度那是没有上限的。
单京生道：“说来说去，李克竟然是最危险的那个。”
卓文斌苦笑道：“咱们是主动投进了豺狼窝里。我都佩服咱们勇气可嘉。”
其他人也笑了，心情不一地笑了。
木双城道：“李克若真有那么大的势力，不多时就会知道咱们的所在，或许现在已经知道了。”
紫萝道：“城门口应该汇聚了各家的眼线。咱们的行踪还真是如木仙友所说，可能已经被知道了。”
她曾经贵为一国公主，为了监控国都事务，对这些安排了如指掌的。
端木青禾道：“即便如此，我想，李克也不会强抢，应该会找折中的法子吧。毕竟，仙帝脚下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人没眼色。”
紫萝道：“道理是这样的。如这国都之中，大多暗流涌动，面上风平浪静的。大伙儿互相制衡着，很少会有人打破平衡。平衡一破，或许意味着重新洗牌，这对各家并不好，非血流成河不可的。”
卓文斌道：“我觉得紫萝妹子说的不错。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拐着弯儿的法子更不好防范啊。一不小心，咱们稀里糊涂，就要被一锅端了的。”
敌在暗，我在明。其中的度比较难把握。
这时，小玄脆生生道：“没办法，靠山不够硬嘛！”
他是一下子点出了，卓文斌等未曾说出口的重点。他们不提是因为不想让木双城不自在。毕竟，他们能依靠的，能完全相信的上仙只有木双城。
纪家的人脉尚不可完全相信，还需要继续培养的。
木双城神色淡然，没有特殊情绪，静静听着，看起来，对小玄的话并未放在心上。
卓文斌等松了一口气。
虽然但是，他们对上仙在心底里总是有一份敬畏存在的。
饶是武云昭那样的人，在面对木双城时，也没有太过放肆、嚣张的时候，总是客客气气的，很给面子。到现在为止，出于礼数，武云昭都没开口套过木双城的来历。
小玄的胆子实在有些大！
卓文斌等忍不住想到四个字，“恃宠生骄”。
霎时间，他们觉得，这猫果然是个宝贝。
小玄可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在一帮人心中掀起了浪花，没事人一样，拽拽木双城的袖子，仰着脸，瞪着大眼睛问：“木仙友，有没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啊，救救急？”
他也跟着一起唤“木仙友”的，因为他想交朋友。有一个上仙朋友而不是长辈，多骄傲啊！
木双城道：“有倒是有，不过，我现在能走吗？”
来来去去少说得耗去近三个月的时间。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或许，木双城带着帮手来到时，武云昭等人连渣都不剩了。
小玄叹口气，苦恼着，撇撇嘴道：“也是。”
木双城拍拍小玄的肩头，笑道：“放心吧，对付李克，我没问题，只要不打群架就可以。”
小玄欢喜，拍拍手道：“就知道你最厉害！”
卓文斌等心中想：“这是一**一个枣儿吗？小猫真不简单！”
不过有了木双城这句话，他们的心里也安稳了一些。
既然来了此地，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分析来，分析去的，一定要行动的。
无论做什么都有风险。
怕也无用。
迎头赶上去，或许另有转机。
他们开始行动了。
在他们行动的同时，其他人也没闲着。
玄冰殿主寒霜也已赶到了罗仙城。
以她的身份，她自然不是悄悄来的。出行阵仗虽然不如在江波府时，但也很气派，在街上，很引人注目。
在国都，为了表示对罗仙帝君尊敬，所有仙人都是不能凌空飞跃的。
寒霜在这里没有自己的地方，也只能找豪华的客栈落脚。
很巧的，在豪华客栈的对面的茶楼里，小玄和木双城将寒霜及其弟子入住的经过收入了眼中。
小玄不满道：“她怎么也来凑热闹！”
木双城道：“如今，她的主要目的应该是荣腾而不是你们了。不过碰上了，还是会顺手收拾的。”
小玄点点头，道：“她既然跟李克合作，会跟李克联系吧，咱们就能??????”
木双城赞道：“真聪明！”
小玄呵呵一笑。
木双城道：“可咱们现在要做的，是赶紧让荣腾藏起来，要不然，他碰巧撞到寒霜的手里，后悔都来不及啊。”
小玄道：“谁让他是大补药呢。”
两人速速离开茶楼，赶紧找荣腾的所在。
好在，他们这群人都知道小心行事，并没有太分散，寻人并不困难。
众人齐聚未开张的火凤楼里，神情都很凝重。
小玄指着荣腾，严肃道：“危险转移，最危险的是你了。”
荣腾无奈，哭笑不得。
落入寒霜的手里，他不会死，但也绝对不好受。有谁会愿意当永生永世的大补药呢！
纪云问：“怎么办最好？”
沉默一阵子后，卓文斌开口道：“藏着最好！”
纪云叹气。
藏着，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但如果他们想藏着的话，不如一直留在纪家，何必出来呢！
荣腾道：“还有旁的法子吗？”
卓文斌想了想道：“那就得时刻提心吊胆了。”
荣腾深吸一口气道：“就当是磨练心境吧。”
壮士断腕时的豪情或许不过如此了。
卓文斌想笑，但忍住了。在这种情况下笑出声来实在**道。
他看向纪云道：“我记得，你说有一个你太爷爷的朋友，邀请你们去府上做客，人不错，好像值得信任的？”
纪云道：“是啊。他比我太爷爷小一辈儿，曾经手下任职过的。我太爷爷辞官之前，特意提拔了他一下。他很感恩。”
卓文斌道：“那好，你带着荣腾再去找他，这一回，别管什么礼数不礼数的，你这么办，让他介绍你和荣腾入这国都的上层圈子，让能接触到的人物都过过眼。荣腾兄弟资质、天赋、修为都不错，应该会有人欣赏。”
纪云看荣腾。他不知道，荣腾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荣腾想了想问道：“若有人拉我入职，可怎么办？”
他自己对入朝为官可没兴趣。如果没有寒霜这一场劫数，他还想跟纪云结伴，共游仙界呢。
卓文斌笑道：“你别入旁人的职，入这位什么？”
纪云道：“王副将。”
卓文斌接着道：“你跟这位王副将混啊。你落他手底下，凭着跟纪家的交情，你若想走，他还能生生扣着你？说白了，咱们就是借王副将给你刷一层金，让寒霜看看自己盯上不是能任意欺凌的人。她投鼠忌器，也就不能动手，两边都得等机会。你等逃的机会，她等抓的机会。所以才提心吊胆啊。”
单京生插一句嘴道：“那寒霜在江波府做不到一手遮天，难道在这儿就成了？她算不得人物。哪天，挑个风和日丽的天气，让王副将带着你，在寒霜面前走一圈，看她什么脸色。”
寒霜是一殿之主，但是在外的野路子。
王副将虽为副将，却是朝中的正规军。
野路子碰上正规军，有什么底气可谈！
“民”不与“官”斗啊！
第1092章 变幻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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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的到来给卓文斌等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方寸微乱。
虽然他们很快想出了应对的法子，但对于上仙的手段，他们还是不能放心的。
为了保护荣腾和纪云顺利到达王副将府中，木双城护送二人前往。
其他人按兵不动，藏身于火凤楼内。
他们不能在这个当口添麻烦。
武云昭炼制了两只长矛，出来歇口气时，见到几乎所有人都在，微感不解。
她清楚卓文斌的能力。卓文斌不可能安排不好事务。
难道都在休息？
她走近，问道：“做什么呢？”扫一眼，见有三人不在，紧接着问道：“他们人呢？”
卓文斌道：“寒霜来了。”
武云昭翻白眼，登时觉得不痛快，道：“阴魂不散。”
卓文斌说了他给荣腾提出的计策。
武云昭没有异议。
木双城不可能时时刻刻能照顾住所有人。分流也是一种好选择。
强敌环伺。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
武云昭也没好法子应对。
在想出好法子之前，他们要做的就是保障自己的安全。
武云昭道：“尽量减少活动吧。调查也先缓一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急于一时。咱们紧着修炼吧，能多提一分修为也是好的。”
众人同意。
小玄道：“咱们这里距离王副将府上不远吧，木仙友怎么还没回来？”
武云昭道：“或许另有发现吧。他还能出事不成？”
小玄“哦”一声。
然，人说来就来。
声音才落，木双城飘然入屋，犹若风过。
他干脆道：“安全送到了。见到了个熟人，听到些事情。”
大伙儿坐下听讲。
木双城道：“回来时碰见了聂晓风。我瞧他去的方向是寒霜落脚的地方，就跟了过去。聂晓风是专门提醒寒霜别乱生事端，要听命行事。”
武云昭等互相瞧了瞧。
这好像是个对他们有利的好消息。
但同时意味着，如他们猜测的，他们的行踪已为人掌握。
木双城续道：“寒霜不想放弃荣腾，说可以保证不跟你们出手，但见了荣腾可不一定，跟聂晓风讨价还价。聂晓风仗势欺人，将她压下去了。”
卓文斌道：“她能忍？”
木双城道：“愤愤不平，但真就忍了。”
武云昭笑道：“宰相门前三品官，只能说明那李克的身份高过寒霜太多！”
木双城道：“没错。”
韩汉急问：“那李克什么身份？”
木双城摇摇头道：“他们没提，我听不到。”
韩汉泄气。他不喜弯弯绕绕，但真就对李克是谁很好奇啊。
卓文斌道：“二哥别急，等木仙友说完。”
木双城接着道：“聂晓风又说，邀请美人的事情就不需要寒霜出手了。主人自有行动。”说到这儿，看向武云昭道：“看来，他是想来明的了。”
武云昭道：“管他来明的，暗的，我可看不上他！”
紫萝却道：“在这国都之中，他来明的反而更不好对付。他若真身份不俗，周围巴结他的人还会少了，指不定多少人为了讨他的欢心，给你这儿加压，促成这段好事呢。”
武云昭沉吟道：“只要不用强的，我倒是不怕。就算他用强的，我留着这条命，以后把场子找回来，反正我们家那个明事理，不会嫌弃我。我所谓。”
紫萝无奈。
武画斓忍不住道：“姐姐，怎么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了。不怕狗咬，也不能放任狗咬啊。”
武云昭反问：“那你们说，有什么好法子能打发了他？”
无人出声。
武云昭耸耸肩道：“这不就得了。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木仙友，然后呢？”
木双城道：“然后，聂晓风就走了。我自然是跟上去了。聂晓风却是去了琴阁听曲。我等了等，听他说要在琴阁住下，不去别处了，就回来了。”
这套消息没有改变现状。
小玄道：“所以，荣腾又安全了？”
卓文斌道：“是啊，寒霜干看着，不能动手，他可不就是安全了？转来转去，咱们这儿还是最危险的。”
小玄故作深沉道：“翻手之间，变幻莫测啊！”
武云昭道：“左右我现在不怎么出去，李克做什么也不成。看吧，看咱们火凤楼开张之后，他做什么吧。见招拆招就是了。”
木双城道：“我会尽力保护仙子周全的。”
武云昭道：“多谢！”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木双城行动随意外，其他人除非必要，并不外出，尽可能多地专注修炼。暗中调查人贩子的事情也就交给了木双城。
一个月后，火凤楼开张！
生意一般。
顾客却不少。
男仙居多。
武云昭、武画斓和紫萝三人之中，随便挑出一个，都够任何一个男仙目眩神迷的。
他们主要是来看美人的。
开张第一天，聂晓风就到了。
聂晓风先乐呵呵提了提江波府的事情，拉了拉旧交情。
说话间，武云昭等不能不问问他为何离开江波府，怎么来的国都。
聂晓风自然要提一提自己投靠了李克。
他说，李克是个大人物，神秘兮兮地表示，不能透露李克的身份，阻止了武云昭等人打听，很是小心谨慎。
他又说，李克如何大方，如何宽厚，知道他与武云昭等在夺宝会中有些小嫌隙，所以特地让他过来捧场，借此机会，将此节化解，以后双方都是朋友。
话里话外，他都在说李克的好话，让李克在武云昭的心目中有一个好形象。
有人主动送仙石。
武云昭当然不会推拒，将最好的仙器拿出来，狠狠赚了一笔。
聂晓风很爽快，拿了仙器，交了仙石，就走人了，不过，临走前笑呵呵说，以后会常来关顾。
他的表现既不过分热情，又不冷淡。
如果武云昭等不知道他是李克人，不知道李克别有用心的话，或许愿意交这样一个有分寸的朋友。
但如果就是如果，现实就是现实。
聂晓风表现得越有分寸，只能证明他和他背后的李克的心思缜密和危险程度不低。
好人会做人，是大好事。
坏人会做人，是大坏事。
炼器师受人尊敬。
一天下来，直到夜幕降临，无人敢对武云昭有过分举动和过分态度的。
这令其还能顺顺心。
卓文斌充当了大掌柜的角色，抱着账本，有模有样道：“挺好，聂晓风要是多来几回，咱们肯定就亏不了本了。”
武云昭道：“国都就是国都啊。若放在其他的地方，咱们生意早就爆掉了。今天能引来这么多的人。”说着，左臂揽着紫萝，右臂揽着武画斓，骄傲道：“全靠出卖了我们三个的色相啊。”
卓文斌道：“各条街上都有贩售仙器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己也有专属的炼器师。咱们能吃到一口实属不易了。等吧，等你的名声出去了，有人上门定制了，有人拉拢了，就算出头了。”
武云昭道：“我能等。那个该死的人贩子，能等吗？在这国都之中，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有一群孩子身处水深火热，他们能等吗？”重重叹口气道：“我急啊！得想个法子，赶紧把人脉拉起来，尽快把那残害无辜稚子的毒瘤摘了。”
贪花好色的李克与残害稚子的恶魔相比，可爱多了。
如果李克能悬崖勒马，武云昭兴许会放弃对付他。
关于此事，着急无用。
武云昭自己清楚。
其他人也清楚。
她只是时刻不能忘了这回事，也为了提醒自己。
困境之中，意志容易动摇。
在根本上，那些受苦受难的孩子跟武云昭没有丝毫关系。
武云昭没有责任，没有义务去救他们。
救人只是武云昭的一厢情愿。
但她想要坚持着一厢情愿，不但要坚持，而且要成功，故而，必须让自己时刻牢记目标为何。
紫萝柔声安抚道：“事情要一步、一步来，咱们按部就班，井井有条，或许碰上其他志同道合的人也不一定呢。你不是总说，好人好报吗？这正义之事总不能只靠咱们吧。好好炼器，扬名国都，那时，咱们的路就通了。”
武云昭也懂得这些道理。
只不过她本身性格稍火爆，坚毅，又是火属仙人，受到属性影响，所以有时会躁动一些，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冷静。
武云昭抱着紫萝，道：“姐姐好善解人意啊，我不舍得把你嫁给端木仙友了。”
紫萝用心安慰，却换来一句调侃，登时气闷，一把推开武云昭，嗔怪道：“不管你了！”
武云昭有意将自己拉低的氛围带动起来，故意道：“端木仙友，这是只小母老虎啊，你顶不顶得住啊？”
紫萝闻言，臊红了脸。
端木青禾也臊红了脸，不知道怎么应对，瞧紫萝，再瞧紫萝，怎么瞧，怎么觉得可爱，眼中充满情意。
紫萝不好意思，愤愤跺脚，喝道：“武云昭，今儿我饶不了你！”
武云昭吐了吐舌头，笑道：“我炼器去了。”奔向后院。紫萝在其身后追逐。
其他人看着两姐妹打闹，摇头好笑。
姐妹玩笑时自然不会用法术。
兜了几个圈子之后，武云昭被紫萝堵在了墙角，被耳提面命了一番。
第1093章 凡尔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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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求饶道：“哎呀，姐姐，我下次不敢了！”
紫萝揪着她的耳朵不放，瞪眼道：“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武云昭眨眨眼，狡辩道：“有吗？”
紫萝沉声道：“你敢说没有？”
武云昭眯起眼睛，咧嘴一笑。
紫萝“哼”一声，拿她没辙，喘口气，松开了手。
武云昭故意搓搓耳朵，显得很疼似的，用肩头撞了撞紫萝的肩头。
紫萝白她，转身背对。
武云昭绕过去，与她面对面，笑道：“哎呦，玩笑嘛！你看，端木仙友的反应多好玩儿，小脸红扑扑的！”
紫萝想一想，确实也觉得有趣，但??????
她正色道：“就是不许玩笑。我不喜欢！”
武云昭识相道：“好，不玩笑，今日是最后一次！”
紫萝道：“信你才怪！”
武云昭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拨拨头发道：“好啦，不逗你了，我接着炼器去了！”
紫萝道：“别太辛苦了！”
武云昭背着手，晃了晃，道：“知道，知道。”走进炼器室。
炼器枯燥，耗时，她下一次走出屋门时又是几天之后了。
不过，这也给了她足够的理由避开旁人的纠缠和试探。
炼器师深居简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为了炼器，炼器师十几天不露面，甚至一两年不露面都是正常的。
不过，武云昭还没到炼制那种此去经年级别仙器的程度。
卓文斌智谋与心计与武云昭不相上下。只要有他统筹，事情不会被耽搁。
一切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时光飞逝，又一个月过去了。
荣腾与纪云来到了火凤楼。
卓文斌正要请他们上楼说话，就见二人的神情有些怪异，好像不太愉快。
他猜测着，难道在王副将哪里吃了亏？正要开口问问，还未来得及开口，下一刻，他就明白原因为何了。
因为玄冰殿主寒霜在两个弟子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寒霜的视线一直追着荣腾，看样子，要把人当场活剥了似的，异常火辣。
卓文斌简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荣腾的处境，对他们二人道：“云昭妹子他们在楼上，你俩去吧。”赶紧让路，让二人上楼，远离寒霜。
荣腾和纪云齐齐松了口气似的，忙不迭上楼。
卓文斌挂上礼貌的笑，跟寒霜交涉。
寒霜的一颗心在荣腾身上，懒得搭理卓文斌，就要跟着上楼去。
卓文斌横身拦下，笑呵呵道：“上仙，上头是主人家的住处，不接待外人的。”
负责守卫的单京生和韩汉抢身到卓文斌身侧。
接待客人的端木青禾与周倡提起了心，警惕着。
客人们则避开了。
上仙在此，他们可不想被殃及。
要命的热闹可不能看！
寒霜脸色冰冷，但眼神透出焦急和热切。
她沉声道：“你知道我是上仙？”
卓文斌心里慌，但面上稳，从容道：“江波府时，见过上仙风采，过目难忘。”
寒霜又道：“哼，既然知道，还不让开！”
卓文斌道：“上仙，请莫要为难。”
寒霜眯起了眼。
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弟子会意，齐齐抬手。
森寒之气喷涌，冲向卓文斌、单京生和韩汉三人。
这两名弟子是中仙罢了。
三人还不放在眼里，默契地一起出手，将寒气拦下，化解，齐齐变了脸色。
寒霜道：“敢在我面前动手，有胆子！”
卓文斌来气，道：“久闻上仙有上仙的格调，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于寒霜，卓文斌就是在当面骂她。
她怒极，以惊人的速度，一掌拍下，要将三人，不，要将火凤楼碎于掌下。
卓文斌、单京生、韩汉、端木青禾和周倡根本看不到寒霜如何出手，只听屋中摆设发出碎裂之声，仙器颤抖，感到身体被极寒之气瞬间包裹，登时僵硬，仙力阻塞，无法运转，无法抵抗，大骇，哪里有一丝一毫的招架之力！
上仙之威，就是如此，远非中仙和下仙可比。
几乎在同时，另一股力量从楼上倾泻，瀑布一样，冲了下来。
这股力量霸道却不失柔和，流过卓文斌等五人后，骤然激荡起来，龙卷风一样，将寒霜和她的两个弟子围绕其中。
这一切发生在瞬间。
卓文斌等被柔和力量清洗之后，立刻活动自如，赶忙退到楼梯上。
唯有上仙有资格对抗上仙。
他们知道，木双城出手了。
随着一声“莫要吵闹！”，寒霜和她的两个弟子被扔出了门外。
寒霜到底有真实力。
她并没有摔倒，及时稳住了。
不过，她的两个弟子摔得不轻，翻滚了几圈，才爬起来。
两个漂亮的女仙狼狈，羞愧地不敢抬头。
此刻，她们三人才意识到，楼上有更强的上仙存在。
寒霜更意识到，她鲁莽了。
但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个脸是她主动丢的。
她怨，恨，也已无法挽回，只能在街上人的各种各样的眼神中，带着弟子离去。
在国都，上仙不稀罕。
但上仙被打出了门是件稀罕事。更别提，这为被赶出门的上仙还是一位女仙。
这事情很快传开。
火凤楼随之扬名。这是稍后发生的事情了。
且说楼上。
看到木双城原地不动，不露面，只出声，一招将寒霜，甩到街上，武云昭、武画斓、小玄、紫萝、荣腾和纪云都惊呆了！
他们完全不懂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好厉害的样子。
木双城见他们如此，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没让她摔了，真是可惜。”
卓文斌、单京生、韩汉、端木青禾和周倡上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脸色大变，心情复杂，相对苦笑。
他们被虐得不轻啊。
在木双城嘴里，解决个寒霜居然是雕虫小技！
小玄崇拜道：“木仙友，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木双城笑问：“什么行为？”
这猫儿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他根本想不到，总觉得有趣的。
小玄道：“你凡尔赛啊！”
木双城当然不懂。
岂止是他，除了武云昭、小玄和武画斓之外，其他人都不懂。
小玄嘻嘻一笑道：“不告诉你！”挥挥手，招呼着，道：“说正事，说正事！”
武云昭戳了戳小玄的后脑，笑道：“调皮！”
其他人看向她，那意思，你给解释，解释！
武云昭正色道：“来，说正事！”一脸正经地看着荣腾和纪云！
众人无语。
韩汉道：“你俩啊，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丘之貉！”
荣腾道：“是有正事的。碰上寒霜纯属意外。自从她见过我们出入王副将府中，很是收敛。我们是街上碰到的，幸亏已经到了门口，要不然，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呢。”想起上仙在身后追着，很是后怕。
纪云亦有同样的感觉。
卓文斌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嘛，不意外，不意外！”
荣腾笑了笑道：“我们来这儿是因为王副将打算给家里的家将配一些兵刃。听说云昭仙子为纪爷看重，是我们朋友，照顾我们多时，所以让我们来问问，愿不愿意接这个活儿。”
武云昭问道：“什么级别的？”
荣腾道：“家将都是中仙及以下的。”
武云昭道：“那我没问题。要多少？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荣腾喜道：“家将数量不多，一百罢了。”
其实，在有上仙坐镇的家中，家将就是摆设，最大的作用就是摆面子。
荣腾继续道：“要求稍微特殊一些。王副将不想显得自己府中肃杀，所以想让家将们佩戴的兵刃样子漂亮一些，但威力可不能减。最好配好之后，让人看起来，家将们像没带兵刃似的才好。”
端木青禾问：“家将们不就是守家的吗？威风凛凛不好？”不太懂王副将的要求。
荣腾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按照他的理解，他也认为，家将们该威风一些。家将不能肃杀，要普普通通，岂不是跟府里的仙仆一样？
纪云心思比荣腾细一些，跟荣腾关注的角度略不同，说道：“我猜，可能是要避嫌吧。我无意中听到，王副将好像有请客的打算，或许跟客人有关。”
紫萝在这方面的反应是很快的，说道：“莫不是要让同僚或上司来府里，弄得平和一些，显得他没有争抢之心？”
听这话，其他人一琢磨，均点头，有道理啊！
很多事情不怕刻意，就怕不刻意。
刻意就是表明心迹。
武云昭道：“那可得好好想想，这要是弄不好，反而惹来猜忌，到时候可是丢官要命的麻烦呢！”
荣腾也觉得这问题很严重了。
武云昭又问：“什么时候要啊？”
荣腾道：“两个月之后。”
武云昭道：“时间够充裕的。”
荣腾道：“王副将说了，让这头给出图样，让他过目，满意之后，再交炼材。”
武云昭点点头，盘算一下自己的水平，觉得完全可行。
在图样方面，武云昭完全不担心，因为她身边正好有个合适的人才。
她拍了拍韩汉道：“韩二哥哥，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技术了。”
荣腾和纪云接触韩汉的时候，韩汉专注练刀，他们可不知道韩汉这个五大三粗，挥刀霍霍的汉子的拿手好戏是绘画与设计，惊讶地看着他。
韩汉拍拍胸口，自信道：“瞧好吧！”
第1094章 装成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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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晓风又来了，又走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挥挥衣袖就走了，走之前，留下了一份请帖。
请帖跟武云昭没关系，邀请的人是木双城。不过，因为他不知木双城就是上仙，在称呼上没有明确。
很显然，他知道，火凤楼里有上仙坐镇了。
他也知道寒霜在这里碰了一鼻子灰。
他并未遮掩他与寒霜有走动。他的话中有替寒霜抱歉，安抚之意。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木双城立刻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然而，木双城再次无功而返。
时至今日，聂晓风从未与李克碰过面。李克更未亲自露过面。
聂晓风如何跟李克联系的，是个谜。
李克这个人仿佛不存在一般。
国都里，没有人知道这个人。
武云昭道：“我都怀疑我没有魅力了。他这么喜欢美人，难道不应该诚心诚意，亲自来倾慕我，追求我吗？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什么意思？”
根据之前木双城偷听到的，李克与寒霜勾结的话，李克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聂晓风的及时出现也证明了李克不曾放弃。
李克能想到除去美人身边的人只为得到美人，断不该是如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对美人不咸不淡的样子。
他的态度令人费解。
武画斓道：“姐姐，你的思想很危险啊。不被狗盯着了，难道不好？”
武云昭道：“重点是反常！”
武画斓心说：“明明重点是美人的尊严。”瞧一眼木双城，道：“或许，在李克眼里，得罪上仙的代价不足弥补得到美人的快乐。所以，他选择不要美人了。”
紫萝也道：“想要美人也得有命啊。木仙友一招打发了寒霜，非同一般，任谁都得掂量、掂量的。尤其是身份特殊的人，不会给自己树立强敌的。你啊，就别愤愤不平了。”
武云昭道：“唉，美人到底比不上江山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摆摆手，转而问道：“木仙友，你要去赴约吗？”
木双城道：“聂晓风的帖子上说是他跟我见面，交往，交往，也或许，是李克跟我见面，在眼前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我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武云昭却担忧道：“你跟他们都交过手，会不会被认出来？”
木双城道：“这不用担心。回来之前，特意跟家中长辈求了遮掩的法子，如今，我的仙力属性可任意变化，不过，现在这副面皮是不能用了，还得再改一个。”
木双城的身份是中仙，在江波府行走时就是这样，为聂晓风等人知道的，断不能随便变成了上仙，否则，无异于告诉对方，人有问题，赶紧来调查。
小玄插嘴道：“这次装成我们亲戚好不好？”
木双城微感意外。
武云昭登时会意，道：“我们之前为了自保，吓唬人，一直吹牛说我们身后背靠隐世大家族。”
小玄道：“我之前跟聂晓风放过话，说我们家要上仙有上仙，有本事来比啊。他被我吓退过一回。所以??????”
木双城道：“所以，你要你家的上仙真出来一趟，坐实了身后有背景这回事情。”
小玄点头。
木双城道：“聂晓风曾经与你们早有过节，还能脸不红心不跳上来拉关系，他的心态也是够不错的。”
无人能否认聂晓风的能力。
如果他按部就班，一点点发展的话，飞黄腾达只在明朝，可惜，他心急地想要直接飞上枝头当凤凰，走了歪路。当然了，眼下，他走的是不是歪路还不好说。
木双城对自己装成什么样子不是很在意。
他道：“我按着谁的样子来？”
武云昭道：“按着我的脸吧。他们多少跟我都有些像的。”
木双城笑道：“那我能过一回当美男子的瘾了。”
他是不能也不可以完全模仿，只需要找出比较突出的形貌特征，让人一眼看出他跟武云昭等人有关系即可。
仔细看了看武云昭的脸型和五官，他心中有数，道：“眼睛和下巴相像即可。”
随后，他去易容了。
小玄很好奇，跟着一起去了。
武云昭和武画斓去看韩汉。
韩汉正忙着为王副将那笔生意画图样。
他们之前递上去过一次，没被同意，这是第二次了。
韩汉撂下笔，道：“看看吧。”
武云昭和武画斓接过图稿。
韩汉道：“全都设计成仙衣的一部分了，长兵刃是腰封，短兵刃是护腕，我觉得，那王副将该满意了，只看你能不能炼制出来了。不当本命仙器，还想取用自如，这可不好做到。我自己看着，都觉得脑仁儿疼。”
武云昭道：“那就是我要研究的了。眼下，先让人家看上再说吧。”
韩汉点点头，问道：“对了，那聂晓风的事情？”
武云昭将大概的意思说了说道：“还算好事吧，至少，看起来，我不用担心被李克盯着了，活动能比以前能自如一些。出去逛逛不成问题。”
韩汉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没准儿啊，出了门，就有人抓你，悄没声儿地就丢了。”
武云昭道：“多谢韩二哥哥关心，我会注意的。”
没有自由的日子不好过，不但自己憋屈而且会连累其他人。
感慨一瞬，武云昭将图稿交给韩汉。
外出的事宜还是由他们做比较好。
至于她自己还是老老实实地当闺中炼器女吧。
毕竟，麻烦总是会找上门来的。
美人门前是非多。
又有人在一楼找事了。
一俏丽女仙正缠着卓文斌理论，非要看看勾引她未婚夫的狐狸精是个什么样子。
卓文斌一遍又一遍解释道：“仙子，我家小姐是炼器师，四五天不出炼器室的，怎么可能认识您说的人啊。”
女仙不依不饶。
卓文斌仍客气道：“仙子，您说的那人真没来过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卖出仙器都是有记录的，你若不信，我给你翻翻看。”
女仙瞪着眼珠子，看卓文斌一页、一页翻记录。
记录上确实没有她说的那个人。
女仙没辙，撂下“狐狸精不得好死”这句话，气呼呼走了。
卓文斌很是无奈。
单京生拍拍他肩膀，笑道：“挺奇怪啊，她们都是来找狐狸精讨说法的，怎么不找她们的情郎理论呢？”
这不是第一个因为类似事情上门来的女仙，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卓文斌道：“或许在她们心里，情郎好不好是另一回事，她们输给了另一个女人才更不能令她们接受。”揉揉额角，道：“也不能对他们动粗，还得好言相劝，真是比当匪还累啊。”
单京生道：“好人不易做啊。”又轻轻拍了拍道：“我跟老二去趟王副将府上，你小心看铺子。”
卓文斌道：“路上小心！”
单京生点点头，叫上韩汉，出门去了。
他二人走后不久，周倡来到卓文斌身旁，指了指门口道：“卓三哥，那个人晃了半天了，要不要去问问他想干什么？”
门外，一个男仙正在火凤楼门口徘徊，时不时往里头望一眼。
卓文斌知道周倡的担忧，说道：“如果是盯梢的，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或许有别的原因吧，先看看他做什么，木仙友在楼上的，咱们吃不了亏！”
周倡点点头，继续做事去了。
卓文斌多看了两眼那个男仙，不再关注。
男仙犹犹豫豫，还是走了进来。
他先看了看摆放的各种仙器，转了几圈。
周倡忍不住上前，问道：“请问仙友，需要什么？”
男仙有些着急地否认，只说：“看看，看看。”
周倡就退到一旁了，暗中瞧着男仙的作为。
最后，男仙磨磨蹭蹭走到了卓文斌面前。
卓文斌道：“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
男仙问道：“仙友，请问你这里收仙器吗？”
卓文斌见他模样略鬼祟，似乎有内情，不想在这多事的时候另惹麻烦，就要拒绝。
男仙好像看出了卓文斌的意思，急道：“不是赃物，是干净东西，是干净东西。”
卓文斌见他有难言之隐，脑中忽然想起了武云昭和小玄挂在嘴边的话“好人有好报啊！”，想着，要不赌一把，说道：“咱们楼上谈吧。”将人带上二楼。
一边走，卓文斌一边道：“三楼是我们主人家的住处。”
男仙点点头。他明白，卓文斌的意思是莫要随便窥探。
上了二楼，卓文斌见男仙有些紧张，给他倒了杯茶。
男仙道谢，喝了两口仙茶，缓了缓，露个笑。
卓文斌道：“把仙器给我看看吧。”
男仙却是一怔，道：“不问问我的仙器怎么来的？”
卓文斌却笑了，道：“你说是干净东西，我就信是干净东西呗。就算不是，我问也白问，你能跟我说实话？要不，你换一家？”
男仙尴尬摆摆手道：“不换了。其他的地方也不见得搭理我？”
卓文斌“哦”一声，道：“这我可不得不问问了？”
男仙叹口气道：“就算掌柜的不问，我也要说的。”
卓文斌道：“那仙友请讲吧。”
男仙开始讲起他的仙器的来历。
第1095章 好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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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器的来历并不复杂。
因为男仙是一个炼器师。他所要贩售的仙器是他自己炼制的。
他之所以小心翼翼，忧心忡忡，是因为自己本人的经历。
男仙名叫鹿鸣。
鹿鸣家道中落，为人排挤。
他叹口气，坦白道：“也怪当时，我鹿家人跋扈，得罪了很多人，以至于为人不喜。这才落到眼下的境地。家中长辈受不了指点，受不了为人唾骂，自断生路。唯我苟活。本地人瞧我不起，不肯伸出援手。我见这火凤楼是新开的铺子，所以来碰碰运气。”
顿了顿，抬起头，道：“掌柜的。我自己虽然未曾为恶，但我必须背下家中罪责。您若觉得我鹿家人活该，这生意不做就不做吧。我绝不怨怼。”
眼光一动，落到仙茶上，道：“能得一杯茶水，我已很满足了。”
事实上，他好不容易有了述说身世之苦的机会，感觉好了几分，心中的沉闷也减少了几分。
鹿鸣不知道，卓文斌信他的话，相信他不曾参与鹿家之恶。
卓文斌推己及人，想着，自己曾为悍匪，尚有改过重生之日，一个无辜受家族牵累的公子也该有生活下去的机会。
他未因鹿家事对鹿鸣轻视或鄙夷，反而因为鹿鸣的诚恳而赞赏。
他道：“是干净东西就好。给我看看吧。”
鹿鸣终于能做成一笔生意，大喜，忙不迭点头，将仙器奉上。
他看着仙器被卓文斌接在手里，竟然一时泪目。
他求过太多人了，唯有眼前人真的有意跟他做这笔生意，给他一个立足的机会。他很感激，很感动。
鹿鸣拿出的仙器是一柄长弓和百根雕羽箭。
听鹿鸣介绍，长弓是七彩//金晶石炼制而成。羽箭是大王雕的翎羽炼制而成的。
卓文斌的眼界是够的。
他查看过后，点点头道：“东西不错。我火凤楼收下了。”
鹿鸣激动道：“真的？”
卓文斌笑道：“自然是真的。”
两人商议了价钱。
鹿鸣只盼有人收他的东西就谢天谢地了，根本没讨价还价，直接就答应了。
交易完成后，卓文斌道：“以后有好东西，也可拿来让我看看。”
鹿鸣听他的意思是要跟他稳定合作，只觉得是天降馅饼，一下子，恍恍惚惚，晕晕眩眩，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
直到走出火凤楼的门，他还觉得脚步有些轻，感觉自己处于云里雾里的。
鹿鸣出门时，正巧，单京生和韩汉回来了，与他打了个照面。
二人见鹿鸣一脸幸福似的，都感觉新奇，不由得好笑。
二人招呼着卓文斌上楼谈。端木青禾与周倡继续照顾生意。
卓文斌问道：“大哥，二哥，结果如何？”
韩汉自豪道：“由我出手，还能不成吗？哈哈哈！”
卓文斌喜道：“成了？”
单京生颔首道：“成了。王副将很满意老二的设计，明日会派手下人亲自过来送仙石和炼材，也算是给咱们长长脸，变相撑撑腰。”
卓文斌道：“那可太好了。有王副将认可，咱们也算是跟朝廷搭上关系了。”
单京生道：“这次若做得好，以后就不用愁了。名声自会响亮。”
卓文斌道：“想来，云昭妹子不会让人失望。”
韩汉问：“人都去哪儿了？”
卓文斌道：“小玄跟着木仙友蹭聂晓风的局了。云昭妹子还在炼器，紫萝和画斓在修炼。在这儿，时不时有来看美人的，时不时又有来抓美人的，实在够乱。我让她们尽量别到这边来了。”
单京生点头道：“这帮人啊，就是闲的。”
韩汉笑道：“谁让咱们家的美人够美呢！这才哪儿到哪儿。武家的美人们若都出来，这街上还能有几个人留得住眼珠子！”
单京生和卓文斌想到空间中的大小美人，觉得韩汉说得也不算夸张。
卓文斌道：“那还是别出来的好，咱们啊，自家人祸害自家人吧！”
三兄弟相对而笑。
韩汉注意到尚在桌上，未曾挂到楼下的七彩流光的长弓和羽箭。
他拿起长弓，拨了拨弓弦，赞道：“好弓啊！”
卓文斌道：“刚收来的。”接着说了鹿鸣的事情。
与卓文斌一样，单京生和韩汉也能推己及人，感同身受。
单京生感慨道：“不知不觉中，学会做好事了！”
这种转变令三人都产生了世事无常之感。
后半夜，木双城带着小玄归来了。
他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幸好有小玄陪着！”
除了武云昭炼器不得出，其他人都围着，听应酬的结果。
木双城道：“那聂晓风打算灌醉了我，套我的底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仙酿，特别上头，我竟有些晕呢。”
韩汉惊道：“那我们这样的岂不是沾点儿就倒？”
木双城道：“可不是！”歇口气，眨了眨眼。
众人这时清晰地发现，木双城有了醉意，对那仙酿的危险，有了深刻的认识，决定以后一定不碰，要防着些。
这仙酿可比毒药厉害！
卓文斌给倒杯茶，让木双城缓一缓。
木双城喝了茶，闭闭眼，再睁开眼，说道：“一开始，他借寒霜来咱们这儿闹事，向我赔罪，让我别计较。我自然是答应了，顺便将荣腾、纪云跟王副将的关系提了提。聂晓风稍微变了脸色，一直说寒霜不该，不该。我看他样子，是真觉得寒霜做事不妥。”
“然后，他就开始跟我东拉西扯，打听我是哪里来的，背后有什么人。我都给挡回去了，就说了些你们曾经说过的那些。小玄帮着编了些。他一听，我俩口风紧，就开始灌酒。也是我大意，以为修为强过他甚多，能无事，他都能喝得下，我怎么就不能呢，却没想到这酒的劲儿不小。”
“小玄见我应付不住，就缠着我，给我挡酒。聂晓风没法，就停了。”
小玄这时道：“还有呢，中间，又来了几个花枝招展的姐姐，也是见我在，才退出去了。”
卓文斌不禁莞尔，道：“他准备得还挺全！”
其他人也相顾生笑。
这晚上够精彩的。
木双城摆摆手道：“别提了，险些着了道。真要是喝迷糊了，今晚上怕是要失身于此地。”哭笑不得，道：“最后，他也没辙，顾及着小玄，只说有机会让我跟李克见面，不过，又说李克闭关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出来。然后，我俩就回来了。”
小玄道：“去跟没去一个样，最有用的一条就是李克闭关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单京生问：“当时，聂晓风醉了吗？”
木双城摇摇头。
单京生道：“准备充分啊！”
小玄挺起胸膛，骄傲道：“都被我扰乱了！”
单京生赞道：“嗯，就你最厉害！”
木双城抬手按在小玄头顶上，笑道：“嗯，上仙都是你罩的，你最厉害！”揉了揉，接着道：“李克是不是闭关需要确定一下，如果是的话，咱们能省下好多心思。”
卓文斌道：“盼他像个人吧。”
木双城道：“我去把酒逼出来一些，看能不能做一些应对的东西。我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情。多年不在外行走，有些落伍了。”
能修到上仙的，闭关的时候不会断短。
仙界的人一茬接着一茬。
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实力是解决问题的根基与保障，却不能应对所有的问题。
在诡计和阴谋面前，实力不见得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实力强悍的人往往会有一些傲气。
恰恰是这些傲气会让他们阴沟里翻船。
木双城庆幸，聂晓风没给他准备要命的毒药，或是其他肮脏的东西！
天亮了。
木双城坐在桌前，研究着逼出体内的酒水，端详着自己想出来的解药配方。
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小黑猫打着哈欠醒来，转了转碧绿的眼眸，“喵”了一声。
木双城回头。
黑猫儿舔了舔爪子，洗了洗脸，跳下床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向木双城，绕着他转了一圈，跳上桌子，将双爪并拢，按在桌面上，乖巧地坐着，探头，要看木双城写了什么。
木双城将配方递到他面前。
猫儿歪头，心说：“本喵完全看不懂。”装模作样地点了下头，优雅地站了起来，跳下桌子，变成少年模样，蹦蹦跳跳，就要出门。
木双城将他喊住。
小玄扭身，眨巴、眨巴眼睛。
木双城晃了晃配方，笑道：“有几样仙草，我要去找，你要去吗？”
小玄想了想，点头道：“好啊。不过，要给我抓几条没见过的大鱼来。”
木双城道：“没问题！”
小玄转身，走了回来，问：“什么时候出发？”
木双城道：“你去跟他们说一声，等一会儿就出发吧。今日王副将的人要来，不会有人不长眼睛找火凤楼的麻烦的。”
小玄思索一下，觉得有道理，再次转身，蹦蹦跳跳走了，留下一句“我在门口等你！”
木双城道：“好！”神色温柔。
修行枯燥。
即使天赋过人如他的人也不能改变修行的枯燥。
能做到上仙，他耗费了五百年的光阴，只耗费了一般上仙一半的时间。枯燥是旁人的一半。
遇到小玄之后，他有时会想，如果以前就有只猫儿做伴的话，或许，修行生活会丰富一些。
猫啊，神奇的小东西！
第1096章 接纳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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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副将派人来火凤楼了。
来者是王副将的管家，听说是他同宗的亲戚，叫王喜。
因着王副将的身份，王喜在国都中的大大小小的势力眼中的身份是不低的。
故而，当他们看到王喜亲自来到这家艳名在外，实际上做的是正经仙器生意的火凤楼时，他们知道，火凤楼的明天亮堂了。
他们也知道，火凤楼跟王副将家有了关系，不是能随意招惹的了。
在国都，察言观色是好本事。打算好好活的，都要精通的好本事就是，闻风而动。
王喜并没有在火凤楼耽搁太长时间，将相关的东西交付之后，离去了。
在他的眼里，火凤楼还没有达到让他真心重视的地步。
不过，这是眼下。
不管对内，还是对外，他的表现都是恰到好处的了。
送走王喜后，卓文斌又松口气，笑道：“咱们能活动的范围又能多一些了。”
单京生好笑道：“瞧你的样子，倒是最心累的一个！”
卓文斌笑了笑。
武云昭摘下那柄七彩流光的弓，问道：“那鹿鸣还来吗？”
卓文斌道：“应该是要来的。别的人家不搭理他，只有咱们这些外来户，不知前事，才愿意接他的东西。没意外的话，咱们是他唯一的指望。”
武画斓伸手，勾了一下弓弦，跟好奇的大猫似的。
武云昭道：“喜欢？”
武画斓道：“一般。我觉得这光彩，华丽丽的，跟蓝哥哥很配！”
武云昭点点头道：“也是，这么风骚昳丽，也就咱们家蓝美人能撑起来，让人觉得不骚包。这鹿鸣审美差一些。宝物自晦，做得明晃晃，跟大光球似的，生怕旁人不知道这是宝物吗？低调奢华才是正道。走出去跟暴发户似的，多让人嫌弃！”
卓文斌不关心华丽不华丽，骚包不骚包的，听武云昭口气，是对鹿鸣的东西挺感兴趣，对鹿鸣的功力也有几分欣赏，问道：“要不他下次来了，我把他留下，聊几句？”
武云昭道：“我要接王副将的活儿，没时间做别的，而且只靠我一个炼器师，撑不起多大的场子。如果那个鹿鸣是值得信任的，咱们可以收拢一下，起码，在国都的这段时间，让他给我分担，分担。”
卓文斌道：“我想，他不会拒绝。”
武云昭道：“单凭这弓，他的炼器水平不错，当然了，是比不过我的！”
众人好笑。
武云昭夸自己的本事渐长。
武云昭续道：“我给他写个测试，下次来了，让他做，合格的话，咱们跟他合作，具体怎么分收益，就由文斌小哥哥跟他谈。我就不管了。”
卓文斌道：“好，他若再来，我跟他讲。”
武云昭道：“这把弓划在我账上，我要了！”随手一抹，将七彩弓和雕羽箭都收了，环顾一圈，见小玄还没回来，摇摇头道：“哎呀，小猫是跑疯了呀。”再挥手，将炼材收入纳戒，交代一声，研究炼器去了。
就目前的阶段来看，武云昭在打架方面就算是废了。
炼器，是敲响一切门口的砖。
她绝对不能不重视。
她相信，她的好日子不远了。
王副将派人去了火凤楼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聂晓风的耳朵里。
聂晓风有些郁闷。
为何呢？
因为李克闭关不假。
他在处理事情时，有时能自作主张，比如对待寒霜，比如打探木双城的身份，比如替李克讨好美人，但有时不能或者说不敢太过自作主张。
聂晓风知道，自己的靠山很硬。
但在这势力复杂的国都之中，他怎敢轻举妄动。
他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给李克惹上了麻烦，李克一定不会饶过他。
思来想去，李克决定再去找寒霜一趟。
他做不了旁的，敲打、敲打寒霜还是能做到的。只要寒霜这个女人不要“色迷心窍”，对着那叫荣腾的男仙执迷不悟，他在其他方面是有把握不出纰漏的。
城中的其他势力仍关注着火凤楼，持观望的态度，估量着火凤楼的价值。
在四方关注的日子里，鹿鸣再一次来到了火凤楼。
他也再一次拿出了自己炼制的仙器。
卓文斌再次接待了他。
这次的仙器是三棱锥，暗器中的一种，数量过百。
卓文斌痛快交易了，在鹿鸣赶着走之前，提了招揽一事。
鹿鸣也果如预料，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测试。
测试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文试，针对炼材，填写试卷。第二部分是实际炼器，根据武云昭给出的题目，炼制相应的仙器。
卓文斌给他准备了材料和一间单独的屋子。
鹿鸣就在里头专心测试了。
卓文斌回到一楼，露出满意的笑。
受到王副将的影响，客人多了不少。
最重要的是，大吵大闹要抓狐狸精的人没了。
耳根甚是清净。
他走到柜台后，坐下，一手拿起账簿，随意翻着，一手端着仙茶，时不时举起，小口啜着。
单京生做完今日的修炼功课，来到楼里时，看到的就是卓文斌的岁月静好的样子，想起曾经的血雨腥风，突然觉得，要珍惜眼前，也突然理解了为何卓文斌有过隐居避世的念头。
他原本就该过的就是平平静静的生活的。
轻叹口气，单京生走到柜台前。
卓文斌抬头，含着浅笑，道：“来啦！”
单京生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什么都不说的话，又感觉怪，只好道：“生意如何？”
卓文斌道：“不错！”抬手一指周倡。
单京生看过去。
周倡正收仙石呢。
单京生道：“挺好！”
周倡将客人送出，乐呵呵将仙石送到柜上。
卓文斌将帐记了，将仙石收入。一套//动作很是流畅。
单京生见状，笑道：“瞧你，真像个掌柜的！”
卓文斌道：“什么叫像？我就是掌柜的。你在这儿杵着作甚，再不做活，扣你月钱。”
单京生道：“掌柜的贵人事忙，莫不是忘了，我今日不用上工的？你若逼迫，我可要去找东家理论了。”
卓文斌“哼”一声，玩笑道：“找东家？我是东家跟前的红人，你说，东家信你还是信我？”
单京生道：“求掌柜的放过。”
两人相对一笑。
这戏码到此打住，不玩了。
单京生却认真道：“老三，等以后安定了，给你专门开份生意吧。你就安安心心当掌柜的，收仙石，算账，喝喝茶，看看书，怎么样？”
卓文斌道：“安定？谈何容易呢？”
单京生道：“若大事可成，难道还没有你安定的时候？”
卓文斌明白单京生所谓大事是什么大事，心说：“那指不定是几百年，几千年后了。”但不愿拂了单京生的好意，点头笑道：“好啊，你当东家，给我开铺子，二哥给我看门！”
单京生道：“那老二也忒惨了，到哪儿都看门。”
卓文斌道：“你俩换换也行。”
单京生笑道：“哦，那还是老二看门吧。”
卓文斌摇头好笑。
两人说着没话题的闲话，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两个时辰。
鹿鸣走下楼，将试卷和仙器交给卓文斌检验。
卓文斌拿出试卷的答案比对，点点头，赞道：“都是对的，基础扎实。”
鹿鸣微微一笑，没有表现得很得意。
如果在鹿家衰败以前，他定不会如此。鹿家衰败之后，历经苦难，他的脾性早已被磨去，换来了谦虚和谨慎。
仙界中，用来当做兵刃的仙器与下界、凡界都差不多，最常用的仍是刀枪剑戟一类，其中，又属刀剑最多。如卓文斌这样用长箫当仙器的，多半是因为他本身喜好风雅，故意为之。
武云昭给鹿鸣的测验就是炼制一把剑和一柄刀。
鹿鸣很顺利地也过关了。
测试全部通过。
接下来，卓文斌就跟他谈如何合作了。
鹿鸣的期待不高。
基本上，在整个过程中，卓文斌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双方合作达成得又快，又顺利。
鹿鸣算是半个自己人了。
卓文斌笑道：“刚才测试的那间屋子就留给你用。当然了，你若是不喜被人打扰，回自己的地方炼器也行，最后把东西交出来即可。”
鹿鸣道：“不敢班门弄斧。”
他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比不上武云昭的技艺，也不怕人打扰。
卓文斌道：“随你的意思，什么时候能上工？”
鹿鸣激动道：“现在就行。”
卓文斌道：“倒是不急于一时。你想开工，我这头也没准备啊。”
鹿鸣不好意思。
卓文斌道：“你回去收拾，收拾，我呢，想想给你安排什么。”
鹿鸣道：“有劳掌柜的。”
眼里，心里充满感激。
卓文斌道：“去吧！”
鹿鸣走后，单京生问：“打算让小伙子先干什么？他干劲很足啊！”
卓文斌从柜子底下拿出一叠纸张，放到柜面上，拍了拍道：“早准备好了！”
单京生挑眉，笑道：“那还让人家回去一趟。”
卓文斌道：“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岂不是让他牵着鼻子走？他管我，还是我管他呀？有些样子还是要做的。”
单京生道：“你啊，心眼儿越来越多了。”
卓文斌道：“不用你们身上不就成了。鹿鸣还不值得完全信任，咱们就是做买卖，一笔算一笔。以后如何是以后的了。”
第1097章 元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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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都里，曾经被鹿家打压，后来将鹿家压下的大小家族不少。
其中，曾经被鹿家欺负得最狠，后来成为压垮鹿家的主要力量，仍对鹿鸣不放过的是元家。
元家得知鹿鸣得到了火凤楼的差事，又有冒头的迹象，很是不满，恨得牙根痒痒。
元家的当家人在儿子和女儿面前，咬牙切齿，恶狠狠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小王八蛋真是走运，天道不公啊！”
元家的当家人名叫元满。其子名叫元明，其女名叫元月。元满是元明和元月的爹。元明是元月的哥哥。元月是元明的妹妹。
元明和元月赶紧安慰怒气冲冲的父亲。
元明性格随和，道：“父亲，鹿家已经咎由自取，得到了该得的下场。再说，那小余孽没跟着鹿家作恶，他有了出路又如何。他也翻不出天了，何必因为他而气了自己，就当他不存在吧。”
元满反问：“那你娘就白死了！”
元明登时闭嘴。
元月刚烈，嫉恶如仇，道：“哥，就算那小余孽没做恶事，但他是鹿家养起来的。他吃穿用度，都用的是鹿家从旁人家夺过来的。他享受了不义之物，他就得背着这份罪责。你愿意放过他，你怎么不想想，那些被鹿家弄得家破人亡的人家。他要是能把吃了旁人，喝了旁人，用了旁人的东西都给我吐出来，我就放过他。”
元明无话可说。
元月想起母亲因鹿家打压失去救治机会，早早丧命，横眉怒目，道：“我就说，当初就该杀了他，一了百了。为什么不？哼。”
元明道：“按律，鹿鸣无罪，怎么杀他！”
元月阴测测道：“悄无声息宰了他还不容易吗？”
元明赶紧劝阻道：“妹妹，可千万别冲动。城中势力莫测，任意取人性命，被抓了把柄，后患无穷啊。”
元月恨铁不成钢，道：“哥，你就是胆子小！”
元明摇头叹气。
他哪里是胆子小！
鹿家去了。元家顶了鹿家原来的位置。
风光来了，是非也来了。曾经对鹿家虎视眈眈的，转而对元家虎视眈眈了。
他们就等着元家出事端呢。
他怎么能让妹妹主动闹出把柄，主动将把柄送出去，给对家吞了元家的机会。
国都里，暗中事情不好说，但面上，决不可犯律法。
国都中跟律法对着干，岂不是跟仙帝对着干无异！
仙帝动动眉毛，国都都要变一变天的。
元满一时情急，说了气话，失去了几分理智。
此时，他见女儿恨不得亲自出手将那鹿鸣宰了，心中一凛，及时道：“月儿，手上要是沾了那小余孽的血，犯了律，你还想不想嫁给王爷了？”
元月一腔心意全在罗仙帝国的王爷身上。
这王爷是她的死穴。
听父亲提起此事，她登时收敛，颊生红霞，褪去怒火，露出女子柔情、娇羞。
元明见状，松口气，心说：“还是父亲一针见血啊！”
元满道：“明儿，你思虑周全，知道轻重，很好，但那鹿家人，咱们决不能放过。”
元明无奈，道：“是，父亲！”
元满续道：“让一个人痛苦，不是让他死了，是让他活着，生不如死。之前，鹿家那小王八蛋为各方排挤，生活艰辛，令人痛快。他若不苦上千年，万年，难消我心头之恨。他想独善其身，人模狗样，我偏偏不让他做到。他想站起来，我偏偏就要他趴在泥里。”
元月收起羞涩，点头道：“父亲说的是。父亲，怎么再让那小余孽重新落魄？”
元满道：“那小王八蛋能让人家聘用，还不是因为人家是外来的，不知道他们鹿家的破事。我就不信了，若那火凤楼的主人知道鹿家之前如何作恶，还能留那小王八蛋在身边？”
元明道：“父亲，你的意思是??????，可火凤楼的人会听咱们的一面之词吗？而且，那鹿家的小子炼器手段确实是不低。对火凤楼来说，用处很大啊。”
元满道：“恶乃本性。我不信，他们会把一条装成狗的狼养在身边。”
元明道：“那就找个机会，让人透露一下吧。”
元满却不这样认为，道：“不，那火凤楼好像不错，如果能跟咱们成为朋友，或许会给咱们元家带来大好处。且不说，那火凤楼本身有上仙坐镇，但凭他们能跟王副将扯上关系，他们就不是简单的。此事不能不慎重。”
元明问：“父亲的意思是？”
元满道：“交朋友，要有诚意。”
元明道：“那我去吧。正好也看看火凤楼到底有没有看重的地方。”
岂料，元满摆手否定。
元明不解。
元满道：“明儿，你可知道，火凤楼的东家是位女仙？”
元明点头。
火凤楼最初在国都有了些许名声就是因为有三个绝色女仙的艳名加持。
他听说过的。
元满道：“你一个陌生的男仙，要去跟人家打交道，容易让人误会，所以，你不合适。”
元明道：“我又没旁的心思。”
元满道：“你没有，不代表人家不怀疑。她们为何后来不怎么在铺子里晃了？那是因为人家知道避忌了。你就算去了，至多跟人家掌柜的说上话，要见那东家，不容易。”
元明不由得看向妹妹，道：“父亲的意思是让月儿去？”
元满点头道：“不错，月儿该多认识、认识有能耐的女仙了。”说到这儿，轻叹道：“女仙之中，高位者少。若你们母亲还在，通过她，月儿在国都的女仙中自有一席之地。可??????，算了，父亲本身混得也就这样，能将鹿家压下，已经尽力，再也没能力将月儿推上更高的地方了，所以，想要提高月儿的影响力，得靠月儿自己。”
看向女儿，认真道：“月儿，你得了王爷青眼，以后就是或是正妃，或是侧妃，也可能更差一些。但这是你的选择，为父不拦着。”
元月道：“女儿思量得清楚。女儿只，只要能入王府，能得王爷的关爱就够了，如我的出身和修为，月儿一开始就没打算觊觎正妃或侧妃之位。”
没有父亲会愿意看着女儿成为他人的妾室。
但元月对那王爷一往情深，非君不嫁。
后来，机缘巧合，王爷也给了回应，答应要接元月入府。
元满不可能顶撞王爷。
事情成为定局。
他毫无没办法。
作为男仙，也作为父亲，更作为过来人，他知道，王爷只是对元月有一时的情意，绝非情根深种。
如果他是国都中举足轻重的贵族，能给女儿撑腰，也还罢了。
然而，他只是刚刚爬起来的寒门。
旁人都以为他“卖女儿”拉拢王府呢。
外人如何说，他在乎无用。
他最怕的就是女儿嫁入王府之后，心中难以平衡，争抢妃位。
一个得不到王爷深情的女仙，又没有家世在背后，若真跟贵女们争起来，后果可想而知。
他听女儿心中掂量的清楚，欣慰又苦涩。
元满道：“你能看开就好。”忍不住重重叹口气，调整精神，接着道：“为父打听过了，那日被甩出火凤楼的上仙是江波府玄冰殿的殿主。玄冰殿是不小的势力。若放在国都之中，能混到中层往上的。那火凤楼有底气跟她作对，背后之人不可小觑。其背景，亦可从中窥探一二。”
这道理人人懂得。
元明和元月都点点头，认真听着。
他们倒是没想到，元满从很早开始就关注着火凤楼的事情，不禁感慨，姜还是老的辣！
元满道：“那叫武云昭的女仙该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她很年轻，要么天赋惊人，要么家族重视培养，总之，未来一定一片大好。还有，那进进出出的小少爷，小小年纪，身家丰富。刚开的火凤楼可禁不住他这么挥霍，一定用的是家底。而且见他熟练样子，惯做这事的。从中，亦可看出他们背后的身家的一些端倪。”
“跟王副将有关系这几日才明朗。不过，据我的观察，他们跟那前两个月，刚来国都的聂晓风挺熟悉。聂晓风也是江波府的，是末流的势力，到了咱们国都，反而成了上层势力，其背后无人相帮是做不到的。他是麻雀飞升了。推他的风很强。我猜，他背后之人的势力怕得是在朝堂上都能把住话的。”
元明和元月都快听傻了。
他们真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在无声无息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打探了这么多的关系。
元满见一双儿女发傻，笑道：“你们才几岁!”
元明和元月脸发烧。
元满轻笑一声，接着道：“月儿，能给你带来帮助和支撑的没了家里，还有朋友。你通过跟火凤楼交好，就能联系上王副将和那聂晓风，进而再借他们联系上他们背后的势力。等你入了王府，他们有可能反过来，通过你，跟王府搭上关系，这样，有来有往，你的关系网就稳固了。你联系的人越重要，地位越高，能力越强，王爷也会因为这个多看重你几分。”
第1098章 忘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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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听着，心中也有些激动，道：“女儿明白！”
元满道：“记住，对王爷来说，府中的女仙都是一样的，不同在于，谁能给他带去意想不到的价值。月儿，你的价值若足够，或许为妃也不一定。只要为妃，你就不用担心被丢弃了。懂吗？”
元月凝重道：“女儿懂得。”
元明却道：“父亲，咱们都是推断，那火凤楼真能带来这么多的好处吗？”
元满微微一笑道：“明儿，在这个世界上，实力有时候并不重要。”
元明不解。
他明白实力不能决定一切，但不懂为何父亲在此时讲起。
元满见儿子忽然懵懂，暗暗好笑，道：“红颜祸水，有一张好脸蛋儿，胜过一切啊！”
次日，在父亲的授意下，元月来到火凤楼。
负责接待她的是小玄。
来这儿的女仙本就不多。前些日子，较多女仙上门是因为要抓“狐狸精”。
后来，有了王副将的影响，抓“狐狸精”的人少了。
上门的女仙就更少了。
偶尔，女仙上门，卓文斌、单京生、端木青禾、韩汉和周倡等接待，却因为礼数的关系，多有不方便，为人不喜。若是换了武云昭、紫萝和武画斓接待的话，女客走得更快。
无他，没有多少女仙愿意自己被另一个女仙的美貌碾压。
偏偏，这三个女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做到艳压。
没法子，客人终究是客人。不接待不行。
于是，接待女客的担子就落在了小玄的身上。
小玄就是个孩子，既不会对女仙有不好的念头，又不会夺了女仙的风头，相反的，还能激发女仙对可爱美少年的喜爱，往往能很好地促成生意。
在发现这一点后，卓文斌很痛快地将小玄调了过来，且不许他随便拉着木双城在外疯跑。
小玄点头答应了。
但当天晚上，卓文斌的屋子里出现了一只磨盘大小的雪绒蛛。满屋都是蛛丝。
雪绒蛛生于冰寒之地。
蛛丝寒凉。
这屋子因此犹如冰窖，难以让人使用。
卓文斌无奈，好笑猫儿的报复，只好将屋子换了出来，后又添了寒玉之类，将这屋子辟出来，用于养蜘蛛了。
他可不信小玄靠着木双城这位大仙只抓回来一只雪绒蛛。
不过，小玄是靠谱的，闹剧之后，安安分分上工，为火凤楼的生意很是卖力，尽心尽力，创下不俗的销量。
是了，有多少人能拒绝顶着大大的眼睛，可爱无邪的萌物呢？
元月本是来拉关系，破坏火凤楼对鹿鸣的信任，进而断了鹿鸣的生计，继续回到被排挤的落魄生活。
她的主要目的不是买仙器。
但被小玄的大眼睛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就动摇了。
小玄嘴甜，笑得好看，道：“漂亮姐姐，你要买什么呀？”
仙人动辄百岁。
元月好久没听旁人唤她“姐姐”了，顿觉欣喜。
仙人寿命长，但谁不希望自己年轻呢！
她不忍拂了小玄的意思，左顾右盼，想了想道：“哦，看看有没有适合的。”
小玄又问：“那姐姐是什么属性的？”
元月道：“土属性的。”边说着，边跟随小玄的脚步，到了货架之前，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小玄一样样介绍土属性的仙器。
元月认真思考，到底该买什么好呢？
小玄见她犹豫不决，详细问道：“姐姐平时用什么仙器呢？”
元月耐心道：“我平时是用剑的。”
小玄道：“那是打算换吗？”
元月道：“不换了，还挺顺手的。”
小玄道：“那要养护一下，或添些炼材，提升吗？”
元月道：“暂时还不用。”
小玄道：“那这样吧，看看防御的仙器吧。姐姐这么漂亮，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你看，这个项链，能护住脸和脖子的。还有，还有，这副耳环，也能好好保护脸部，对了，那边那套仙衣，是大岩蛇为主料炼制的，十分坚硬，挡下下仙的攻击不在话下，对中仙也能抵御挺长时间的。要不要试试看啊？不喜欢就算了，没关系的。来，试试吧！”
元月被小玄的热情所感染，难以招架，点头答应，摘了仙衣，到一旁的试衣间。
小玄和跟随元月的仙仆在门外等待。
小玄道：“小姐姐，你们是城里哪一家啊？”
仙仆道：“我们是城中元家。”
小玄“哦”一声，露出歉意道：“我才来不久，不认识好多人呢。”
仙仆道：“没关系。没人跟你计较的。”
小玄道：“可这样不礼貌。”
仙仆的心简直要融化了：“哪儿来这么懂事的孩子！”继续安慰小玄，要他不要多想，同时说了不少关于元家的话。
小玄笑眯眯听着，将自己觉得有用的消息记住。
仙仆很聪明的没透露元家与鹿家的恩怨，点出了元月为王爷青睐的重点。
小玄也很聪明地恭维了一番。
仙仆很骄傲，说话就更多了。
柜台后，卓文斌见到小猫儿把人哄得晕乎乎的，很是满意。
元月出来了。
小玄也没看清楚，大声夸道：“姐姐好漂亮！”
他这一嗓子又脆又亮，将其他客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元月不是绝顶美人，但也算美人之流，见众人目光被自己吸引，又害羞，又得意，当即决定将仙衣买了下来。
小玄带着人结算，边夸，边道：“好花要有陪衬，姐姐这么漂亮，该要多打扮、打扮，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元月闻言，只觉得这孩子真会说话，心里美得开花。
或许，大部分人没理由地相信，孩子是不会说谎的。
小玄要求卓文斌给少算些，顺便在言语之中抬了抬元家，趁机道：“姐姐，我们这里也做首饰的，可以按着你的要求里，还有人专门给设计，只要你不答应，就只能打一套，绝不给第二人。独一无二的呢。姐姐，要不要试一试？”
元月犹豫。
她还没办正事呢。
小玄一直对仙仆笑眯眯的，没有不尊重的意思。
仙仆知道，小玄是这火凤楼里的小少爷，有身份的。
她没想到，小少爷小小年纪，这么随和，还不分贫贱，不轻视自己，对小玄很有好感，有意相帮。
他提醒道：“小姐，我看这里的东西不错。您也该为自己准备嫁妆了。有人专门给设计，总比去置备烂大街的东西强啊。”
听到“嫁妆”二字，元月脸蛋红了。
她又动心了。
于是，小玄顺利地将人带到了韩汉面前。
自从开始有定制仙器的人之后，韩汉就不用守门当护卫而转到屋里操笔画图了。
元月和韩汉一项，一项谈着。
小玄趁元月忙着，将仙仆带到屋外，偷偷给了她一个手环，当做谢礼。
仙仆很是高兴。
然后，小玄就去忙别的了。
他没有继续去招呼其他的客人，而是上了二楼，在楼梯转角处，“抓”到了鹿鸣。
招待元月时，他看到鹿鸣下楼走到一半，转而又上去了，暗忖，鹿鸣与元月或许认识。
小玄道：“有过节？”
鹿鸣惊讶，转而点头。
小玄道：“上头待着吧，等她走了再说。”
鹿鸣点点头，瞧一眼柜台后的卓文斌。
小玄道：“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敢请你来，就敢留下你。文斌小叔叔不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话就不信你的，当然了，前提是你人品过关。”
鹿鸣再次惊讶。
他真想不到，面前的少年竟然如此直白且将他的心思看得如此通透。
他更想不到，面前的少年只不过是模样小，其实年纪不小，甚至比他还大呢。
皮相惑人啊！
鹿鸣又点点头，转身回到划给他的炼器室里继续忙着去了。
小玄站在原地，捏着下巴思索。
这时，木双城从三楼下来，见猫儿沉思，不由得好笑。
他走到小玄面前，抬手敲了一下猫儿的鼻子，笑问：“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小玄眨巴，眨巴眼睛，又转了转眼珠，郑重道：“要有麻烦了！”
木双城问是什么麻烦。
小玄表示，他还要再想一想，等确定之后再说。
两人一起下楼。
这时，元月也准备离去了，说好了明日再来。
元月回家后，哥哥元明见她大变模样，很是欣喜，问道：“成功了？”
元月一怔，问：“什么成功？”
这回换元明一怔。
紧接着，元月“啊”一声，尴尬道：“我忘了！”
元明叹气扶额，好笑道：“那你去这一趟做什么了？”
元月将自己在火凤楼买仙衣，定首饰之事说了。
元明不知该说什么好。
转念，他道：“算了，这也算是诚意的一种。”顿了顿，道：“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元月知道，哥哥是怕她再忘了正事。
她心虚，转移话题，抓着袖子，转了一圈，笑道：“哥，咱们对练一下，看这仙衣如何？”
兄妹两个走到院中的演武之地，各自抽出兵刃，打作一团。
两人动静瞒不过父亲元满。
元满见儿女突然打起来了，微感不解，一旁观看，时不时出言指点。
看了一会儿，他见女儿攻少，防多，招数懈怠，不由得皱眉头，出声喝止，询问。
元月解释了。
元满恍然，笑道：“原来是试验仙衣，难怪！”
元明道：“也请父亲试一试吧。”
元满也想知道火凤楼的东西是个什么水准，欣然答应，下场跟女儿对招。
第1099章 我就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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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衣经受住了考验。
对招之后，元满道：“是好东西，这仙石花得不亏！”
他道：“若这仙衣是那名叫武云昭的女仙炼制的，她的实力与潜力都决不能轻视。若我推断不错，她该身负异火，才能将东西炼制得如此精细，堪称完美。”
在仙界，异火是宝贵之物。
有能力与异火相容的仙人要抢，丹师要抢，炼器师也要抢。
能有异火傍身的炼器师可不多。
反过来推想，能得到异火的炼器师都不是简单人物。
他道：“咱们得跟她打好关系，不能让旁人抢了先去。月儿，记得多人家的生意，让他们对咱们好感多多。”
元明替元月道：“父亲，这你放心。月儿把嫁妆都交给人家准备了。”
元月不好意思，微微低头。
元满心中微动，笑道：“这样也好。嫁妆一定要丰厚，这笔买卖下来，他们不想认识咱们元家都不能。月儿，你既然要准备，那就放手准备吧。比势力，咱们家排不上号，但比仙石，咱们家还不惧太多人家。随你吧！”
元月低声道：“谢父亲。”
元满想就着嫁妆一事提点、提点女儿的未来，想了想，放弃了，说道：“明儿，帮着你妹妹多出主意。”
元明道：“是，父亲，以后我会随月儿同去的。”
元满道：“这样也好。你有分寸，见机行事吧，只要不把人得罪就行。”
元明和元月表示明白。
次日，兄妹两个再次来到火凤楼。
全套的嫁妆是大生意。
更何况，元月是要准备进入王府的，在嫁妆方面就更不能含糊，比一般人准备得更多，更贵重。
元家兄妹成为火凤楼的贵宾。
因为各种物件繁多，这事情就不是一两回能说得清楚，讲得明白的了。
元家兄妹也就得到了时常来火凤楼的机会。他们也想着，必要时，可以将火凤楼的人邀请到家中商议。
如此，双方便能有来有往。
卓文斌亲自接待。
元明在临走之时，专门提了一句，要武云昭亲自炼制，不可假手于人。
卓文斌答应了，却没问为什么。
他知道，元明在针对鹿鸣。
元明也不好明说，否则岂不是直接跟人家说是来挑拨关系的，只能带着妹妹先离去了。
元家人不懂，有的时候，明说比一点点挑拨离间更有用。
明说的可能是伪君子，但一点点挑拨离间的就是真小人。
伪君子与真小人之间的差别其实不大。
目送兄妹两人远去，小玄抱着胳膊，撇撇嘴，对卓文斌道：“他俩是不是在钓鱼？”
卓文斌道：“如果我是鱼的话，他们这一钩，空了！”
小玄点点头。
卓文斌跟他的思路完全能对上，这种痛快交流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一旁，韩汉道：“你俩啊，一个路子的！碰上你们一大一小，也算他俩倒霉！”
小玄道：“怪我们聪明喽！”摇头晃脑，望了一圈，见单京生不在，问道：“单叔叔呢？”
卓文斌道：“昨日，城中张榜，组织人手去城外山中猎兽，招揽中仙，他去试试。”
小玄道：“什么报酬？”
卓文斌道：“除了仙石，也能分一些妖兽之物吧。”
小玄道：“等他回来，咱们俩一起讹他好不好？”
卓文斌失笑，却点头道：“好啊！”
韩汉凑热闹道：“算我一份！”
小玄道：“不要！”
韩汉道：“干嘛？排挤我？小心我告密！”
小玄道：“告密是小狗！”
韩汉呵呵一笑，伸手成爪，高举着道：“小狗专咬小猫！”
小玄眯起眼，微微一笑，露出一颗小尖牙，伸手一拽，将木双城拽到面前，理直气壮道：“咬一个试试？”
韩汉道：“卑鄙！”
小玄抬起下巴，嚣张。
韩汉摆摆手道：“不跟你一般见识！”
小玄道：“那是因为你没抱上这么粗的大腿！”
韩汉反驳：“我是没你的脸皮厚！”
小玄笑嘻嘻道：“脸皮是什么？有用的时候，贴一层，没用的时候，揭一层，就跟纸似的，要跟不要也没啥区别。”吐了吐舌头，一手拽着木双城，一手拽着卓文斌，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刚想个赚仙石的法子，不带你玩儿！”
木双城和卓文斌笑了笑，不说话。
韩汉也忍不住笑了，摇摇头，反思自己为什么在大门口跟只猫儿斗嘴！
或许，生活太安逸了吧！
元家人走了，鹿鸣可以露脸了。
他小心从楼上走下，很明显地松了口气的样子。
鹿鸣欲言又止。
卓文斌道：“回楼上说吧。”
在武云昭闭关炼器期间，火凤楼是完全在卓文斌掌握下的。鹿鸣的问题需要他解决。
小玄道：“我也要听！”
鹿鸣面露犹豫，看了看卓文斌。
小玄不等卓文斌回应，抢着道：“难道有听不得的东西？那你还是不要说了，我听不得的，文斌小叔叔更听不得。我听得的，人人都能听得。”
鹿鸣仍犹豫。
木双城想着人家是不是有不好说出口的，就劝小玄，打算将要凑热闹的猫儿带走，虽然听出了小玄的话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小玄一把抱住卓文斌胳膊，一副“我就要听”的赖皮样子。
木双城微蹙眉。
不过，他并不是生气而是想，小玄是不是发现了他们没发现的，关于鹿鸣的事情。
韩汉没心情理会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溜溜达达接着画图去了。
木双城笑了笑，说他要感悟修行，也走了。
小玄笑眯眯道：“好啦，就剩下我了。我是不会走的。你们不让我听，我就滥用职权，把你开掉。反正姨姨是不会怪我的，至多说我胡闹，转头就能找另一个炼器师。街中央那明家，名声就不错，合作一下也挺好的。”
鹿鸣只觉得头疼。
这小少爷确实太会办事了，让人进退不得。
卓文斌道：“若无隐秘，那就让少爷一起听吧。若真是隐秘，我也不方便听。你不说也罢。”
听卓文斌表了太，鹿鸣只好道：“哦，也没什么，就是怕少爷听了不好。”
小玄赶紧道：“没关系啊，我听什么都可以。我都去花楼听过曲子的，什么都见过了。”
卓文斌心说：“这怎么教得孩子！”哭笑不得。
三人上楼，来到鹿鸣的屋子。
鹿鸣要炼器，所以，炼材随处可见。
三人落座。
小玄手肘撑桌，双掌托着下巴，瞪着明亮而透彻的碧绿眼眸，摆出听故事的姿态。
卓文斌在楼下已看出小玄反常，不去管他，道：“说吧。”
鹿鸣不得不说，道：“其实，之前也跟掌柜的说过的，是我鹿家之前做过的事情。唉，也怪当年我鹿家人做得太狠。”
“昔年，鹿家打压元家之时，正巧赶上元家主母重病。鹿家一意孤行，不听元家央求，耽误了元家主母治疗，去了。人虽然不是鹿家亲手杀的，但她的死跟鹿家脱不开关系。这也是为何，元家对鹿家，对鹿家中剩下的我如此怨恨。”
卓文斌道：“原来如此！难怪元家盯着你不放！”
鹿鸣道：“我不恨他们，也不怨他们，这本是我鹿家人该背着的罪孽。”
小玄这时道：“既然你想得挺明白的，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吞吞吐吐，我还以为你藏了了不得的大事情呢。”
鹿鸣道：“终究是件麻烦事。火凤楼救我于为难，我不想给火凤楼多添麻烦。”
小玄很大气地摆摆手，很有底气地道：“这算什么麻烦。小小元家，还算不得什么。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因为这种跟你没多大关系的事情不要你的。除非你亲自动手杀了人，那没人能保得住你。”
鹿鸣道：“我自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小玄一摊手道：“那不就得了。就这些了？”
鹿鸣点点头。
小玄心说：“哼，信你！我就是个棒槌。”却道：“好啦，你可以安心了。接着炼器吧，我跟文斌小叔叔要去研究怎么赚人家的仙石了，我们走啦。”说着，拉起卓文斌，走了出去。
鹿鸣站了起来，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微动嘴唇，终未出声，轻叹一声，将门关了。
卓文斌问：“玄儿，看出什么来了？”
小玄道：“他还另有苦衷吧。既然他不说，咱们就不要问了嘛，或许是伤疤也不一定。”
卓文斌心说：“我若信你，我就是个棒槌！”
小玄道：“文斌小叔叔，我是真打算跟你商量怎么捞仙石！”
卓文斌将鹿鸣之事放到脑后，笑道：“那咱们好好聊聊。”
小玄重重点头，道：“等客人都走了，咱们去你屋里，彻夜长谈！”
夜半，人影现于门前。
黑猫儿看着，心道：“果然来了！本喵果然有先见之明！”
人影晃动，来去，徘徊。
黑猫默不作声，蹲坐在针对门口的桌子下。
人影停顿，似是面对门扉。
黑猫走动，来到门前，轻轻无声的。
只听门外道：“掌柜的，打扰了！”
黑猫骤然化作人形，一把拉开了门。
门前是鹿鸣。
鹿鸣满脸惊愕。
第1100章 她的谦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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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勾唇一笑，道：“哦，鹿鸣小哥哥呀，这么晚了，找文斌小叔叔什么事情？”
鹿鸣绝没想到小玄在。
他为了避免跟小玄撞上，还特意等到夜半呢。
他慌了，也愣了。
小玄心道：“小样的！”叫道：“鹿鸣小哥哥！”
鹿鸣回神，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小玄道：“找文斌小叔叔有事儿？”
鹿鸣点头。
小玄堵着门口，又问：“急吗？”
鹿鸣这时心神平静了，不答反问道：“掌柜的在吗？”
小玄道：“在啊，不过，他没空接待你。”
鹿鸣问：“为何？”
小玄道：“文斌小叔叔正用木灵露淬炼仙体。”
鹿鸣露出几分失望之情，道：“那我先回吧，过些时候再过来。”转身欲走，却听小玄道：“过些时候，你也不见得能见到他。”
鹿鸣定住脚步，看小玄。
小玄笑眯眯地，反手带上房门，背靠门板。
鹿鸣皱眉。
小玄道：“想问为什么是不是？我告诉你，因为我会一直在这儿。”
鹿鸣扯个笑道：“我要说的都是小事情，少爷在这儿也无妨。”
小玄突然盯着他，皮笑肉不笑，道：“哦，是吗？”
鹿鸣被小玄的绿眼睛盯得心慌意乱，道：“是啊。是啊。”
小玄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说，我转告，就不劳你再跑一趟了。”
鹿鸣登时被噎住。
小玄见状，扑哧一笑，转而似笑非笑，狡黠地看着鹿鸣，道：“瞧你，撒谎都不会，演戏更不会！一脸心虚，告诉我你别有目的啊？”
鹿鸣更慌道：“少爷，少爷说笑了。”
小玄道：“我是不是说笑，你心里明白。”
鹿鸣此刻完全意识到小玄看出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张开眼睛，道：“少爷，你想说什么？”
小玄道：“不，应该是你想说什么？”
鹿鸣道：“这是我的私事。”
小玄道：“你以为我乐意多管闲事？如果你的私事，不牵扯我的人，只牵扯你自己，我早睡觉去了，何必在这儿等你！”扁扁嘴道：“睡眠不足，长得矮。你怎么赔我这段失去的光阴。”
鹿鸣却没心情闲扯，道：“少爷，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玄道：“我等你，是要奉劝你，有些话，烂在肚子里，比说出口，更好！”
闻言，鹿鸣看着小玄的碧绿的，闪亮的，好像能看穿一切的双眸，意识到，小玄完全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鹿鸣心惊！
他不愿，却不得不相信，面前这个身高不到他胸口的小少年居然能看透了他的心思并采取了行动。
此子心计之深沉，令人恐惧！
鹿鸣索性道：“少爷，你觉得话烂在肚子里更好，我却觉得，话要说出口，更好，话，不就是说出来给人听的吗？”
小玄嗤笑一声。
鹿鸣眉头皱得更紧，没好气道：“你嘲笑我？”
小玄坦然点头。
鹿鸣怒，握紧了拳头。若非顾忌着小玄的身份，他要打人的。
小玄丝毫不惧，道：“我就是嘲笑你，嘲笑你一时脑热，嘲笑你冲动，嘲笑你自作聪明！”
鹿鸣咬牙切齿道：“那是我的私事。”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声响。
小玄面不改色，直视鹿鸣的双眼，挺起胸脯，道：“还是那句话，若不牵扯我的人，我不管你的私事。”
鹿鸣已怒得涨红了脸，睁圆了眼。
小玄道：“结果注定的事情，不如不做。”
鹿鸣道：“不做，怎知结果如何？”
小玄道：“几日相识，比得过百年相伴？”
鹿鸣道：“世事无常。”
小玄道：“他，心有所属，你，注定落败。而后，你欲如何？”
鹿鸣咬紧了牙关。
小玄知道，鹿鸣被自己说中了最担心的事情，也就是死穴。
他道：“一走了之？”顿了顿，又道：“继续纠缠？”
小玄的预测，便是鹿鸣心中所想。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想好后头的事情。
鹿鸣被问住了，却嘴硬道：“这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小玄道：“哼！”
这一声“哼”好像一根针扎在鹿鸣的心上。
他反应激烈，道：“你什么意思？”
小玄淡淡道：“里头能听到哦！”
鹿鸣瞧一眼门扉，不甘心地压低声音，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敬重你是少爷，但，但，你不要欺人太甚。”
小玄笑道：“我欺人太甚？我分明是为你们双方好，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鹿鸣不信。
小玄的样子分明狡诈，怎么会是好心！
小玄道：“好啦，我承认，对你，我没什么好心，毕竟，你还不是自己人。我的好心是给文斌小叔叔的。”
鹿鸣问：“什么意思？”
他相信，小玄是会真心关切卓文斌的，对这话，反而能不怀疑。
小玄道：“喂，你不会以为，怜悯和同情，会让一个人接受你的感情吧？”
此言正中鹿鸣心思。
鹿鸣难言，目露怒意。
小玄勾唇一笑，颇有武云昭不怕死，赶着上的意思，接着道：“别自作多情了。我关心的是，你肚里那套话说出了口，反而让我家文斌小叔叔心里不舒坦。他呢，一定会拒绝你，可惜啊，他又是个心软的。在此之后，你若死皮赖脸地纠缠，心里最乱的还是他，我可不能让他落入这种境地。那太惨了。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还得受心灵的煎熬，你说，公平不公平？嗯？”
“你也别打趁人之危的主意。他心软归心软，可也不可能因为心软就随便接受一个人。你啊，别妄想，没机会的。”
鹿鸣默不作声。
因为小玄又说中了一条他的心思：愧疚会放人感情的入侵。他打了趁人之危或者叫潜移默化的主意的。
怒意的眸子慢慢平静了。
小玄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
他又道：“你觉得文斌小哥哥好，是因为，当你身处逆境，困难之时，他是第一个，也或许是唯一一个，向你伸出援手之人。他对你好，你感激他。不过，我要提醒你，若不是他，换成另一个人，你同样会感激的。你的感激同样会转化成现在的感情的。按我说啊，你想要的，只不过是那一份被人关怀的温暖，想要依赖。你回去好好想想吧，你是真情实感，还是头脑发热，会错了意？”
这些话无异于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鹿鸣不出声，也不动，定在当地。闪烁的眸子说明他的心乱，很乱，很乱。
小玄偷偷吐了吐舌头，闪身入屋。
过了一会儿，门前的人影远去了。
小玄低声嘀咕道：“想得还挺快！”
话音刚落，听身后有人道：“你这皮皮猫，又捉弄人了。”
小玄扭头，就见卓文斌含笑看着他。
小玄呲牙一笑。
卓文斌道：“你俩说话也不避避人，我听得是一清二楚啊。”
小玄道：“我帮你斩了一朵烂桃花，你要感谢我。”
卓文斌道：“你不帮我，难道我自己不能斩？”
小玄撅起嘴，瞪大眼睛，露出无辜的表情，道：“反正是我先斩的。”
卓文斌好笑，抬手敲敲做戏的猫，道：“好，好，我谢谢您呐！”
小玄“嘿”“嘿”笑两声。
卓文斌道：“玄儿啊，何必多此一举呢。”
小玄跳上凳子，不知怎么做到的，灵活地打个圈，坐下，晃晃腿，摇头晃脑道：“说了呀，怕你心软，招架不住啊。”
卓文斌嗤笑道：“我怎么会心软？忘了我之前做什么的了？”
小玄“啧”“啧”两声，摇头道：“文斌小叔叔，听过一句话吗？”
卓文斌好奇道：“什么话呀？”
小玄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卓文斌茫然道：“跟我什么关系？我可放不下屠刀，该屠的时候，我还是会屠的。”
小玄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心软过一次，就会心软第二次。鹿鸣不可能对你做坏事。他是你第一个对人表达善意的对象，就像是你孵出来雏鸟一样，你本心里，想维护这份善意。因为鹿鸣是代表的是你的转变的开始。雏鸟啄你一口，不痛不痒，你会摔死它吗？当然不会。你一个不忍心，不知不觉间就放任了。你俩会纠缠得天荒地老的。”
说着，抬起两根手指头，对着自己的大眼睛指了指，道：“相信我的慧眼，我看人很准的。鹿鸣要是不死心，一定是块牛皮糖。”
被小玄这么一讲，卓文斌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嘲一笑道：“好像，真是这样！”随即长叹一声道：“好人难当啊！”摇摇头，很快拂去这些旁外心思，笑道：“真是小看你了。懂这么多呢。”
小玄仰脖，抬下巴，骄傲道：“第一，因为我聪明。第二，因为我有最好的老师。”
卓文斌摸摸小玄的头道：“得了，不是夸你自己，就是夸你姨姨，你俩怎么不知道什么叫谦虚呢。”
小玄道：“现在不需要啊。等需要的时候，就能谦虚了。文斌小叔叔，你不知道，我姨姨之前可嚣张了，毕竟，走到哪儿都能当天下第一。可自从到了仙界啊，实力一直上不去，没法子嚣张，这不，她才能耐心炼器，要不然啊，早开始折腾了，才不会这么文静。这就是她的谦虚了。”
第1101章 你个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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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斌道：“我是不太懂你们两个。”
小玄道：“火，不烧则已，烧起来，就轰轰烈烈。我俩就是极端。”歪头想了想道：“也不能这么说，姨姨是极端，我是跟她有样学样，被她带极端了。不过，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卓文斌不作评价，也不指点。
左右，痛快就好。
他道：“好啦，该打发的人也打发完了。”
小玄斩钉截铁道：“我不走！”
卓文斌道：“不去巴结上仙啊？”
小玄道：“已经巴结上了，过犹不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担心鹿鸣贼心不死，还会过来。”
卓文斌道：“你一盆盆冷水往下泼，他要是还来，也算有志气。”
小玄道：“文斌小叔叔，你居然欣赏他，危险哦，快想想单叔叔洗眼睛。”
卓文斌“嘶”一声，一把拉住小玄的腮帮子，认真道：“不许乱说话！”
小玄才不怕，继续道：“要是单叔叔一直在，他才不会来找你，还半夜来，看看这时辰，说他没别的想法，我都不信。”
卓文斌威胁道：“再说下去，我可用力了。”
小玄道：“掐吧，你掐痛快了，我接着说。”
卓文斌产生了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道：“你个小无赖！”松了手，无可奈何地看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猫儿。
他道：“你怎么喜欢管闲事呢！”
小玄拔高一个调子道：“怎么是闲事！自己人之间因为感情问题有了嫌隙，影响的是大家伙儿。我能不管吗？不管的话，我还是人吗？哦，不是，我本来就不是人，我还是自己人吗？”
卓文斌简直要翻白眼，放弃了抵抗，道：“管，让你管，说吧，想怎么管。小媒婆？”
小玄道：“等吃了甜头，少来感谢我，我不稀罕！”
卓文斌好笑。
小玄嘻嘻一笑，前探身子，道：“文斌小叔叔，早晚，人人都看得出来的，趁早不趁晚啊，你再主动点儿。瞧人家鹿鸣，才认识你几天，是吧。”
卓文斌道：“我们是兄弟。”
小玄道：“杀人放火，打家劫舍都干过了，少说这些没用的，名头有什么好在乎的。哥哥妹妹的叫唤着，也不见得就是哥哥与妹妹啊，大半都是情哥哥跟情妹妹呢。韩二叔叔对你，对单叔叔都没感觉，也不是让你们三个在一起，怕什么的，亲上加亲喽。”
卓文斌道：“能说会道啊。”
小玄挑眉，眨眼，自豪道：“那是。本喵不止能说会道，还有一双会发现的眼睛。”
卓文斌被逗笑了，道：“本喵？”
小玄摆摆手道：“那不重要。文斌小叔叔！”一拍桌子，凝重道：“我在很认真跟你谈事情，请你严肃。”
卓文斌扁扁嘴，神色莫名其妙。
小玄道：“相信我，你俩之间就剩下一层窗户纸了，捅破了，成双成对，捅不破，若即若离，百年无望，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卓文斌被小玄说得心动了，问：“他有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小玄恨铁不成钢道：“当局者迷啊。那天，他怎么说来着，给你开铺子，他当东家，是吧。什么意思，意思很直白啊，那就是，我养你啊！不明白吗？很难理解吗？”
卓文斌心跳加速了。
但他不敢确定。
定了定神，他道：“你那天是不是不在啊？怎么听到的？”
小玄翻白眼，心道：“还不敢面对，真怂！可累死本喵了。”道：“本喵有一双善于倾听的耳朵。”
卓文斌深吸一口气，沉默一会儿道：“我再想想，若出了差错，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小玄嘟囔两句听不清的话，道：“那是你的事情了，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打个哈欠，跳下凳子，扭扭腰道：“我睡了，你自己想吧。”往前一窜，化作黑猫，跳上床铺，占了卓文斌的枕头，蜷起身子，呼呼睡去。
卓文斌不理会鸠占鹊巢的猫儿，静坐沉思。
新的一天开始了。
一切如常，除了鹿鸣。
鹿鸣开始尽量躲避卓文斌了。
对此，卓文斌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最关心的是，鹿鸣能不能在这种被打击的和摇摆不定的心态下好好地做工。
小玄见状，很满意。因为，鹿鸣的变化意味着他的战术成功了。
顺利谋算人心。小玄觉得自己又进步了，等武云昭完成炼器，出关之后，可以炫耀一下。
半个月后，单京生回来了。
经过一番历练，他整个人的气势更加浑厚了。
单京生是个大方的，将自己所得跟众人分了分，包括鹿鸣在内，都得了一份的。
历练之后是感悟和修行的最佳时期。
单京生跟大伙儿简单说了说历练中事，赶紧去闭关了。
众人理解，都不打扰。
任何一个人的实力提升都是好事情，值得为之高兴的。
然而，喜悦之情没有延续太长时间，在几天之后，火凤楼的生意突然不好了。
往日，一天里，最少能卖出两三件仙器。
如今，三四天里，一件仙器不见得能卖出去。
唯有元家兄妹固定上门。
这变化突然，实属不正常。
他们不能不做什么，立刻调查。
没过多久，韩汉回来了。
他查到了。
原来，与火凤楼隔了三条街外有一家新开铺子，通宝仙器行。
为了迅速在国都里抓住客人，这家铺子的仙器十分便宜，往往比同等仙器少一半仙石。
自然而然的，客人们都舍贵了。
韩汉还打听到，国都里的其他仙器铺子也受到了影响，比如跟火凤楼同条街，不同位置的明家的生意较之以往也差了很多。
不过明家久在国都，人脉宽广，不至于如火凤楼这般冷淡。
卓文斌道：“通宝仙器行是打哪儿来的，如此**道，不怕成为众矢之的吗？”
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
通宝仙器行抢生意的吃相未免太难看了。
韩汉道：“旁人也有打听的。可通宝仙器行的人口风都挺紧，直说他们东家是外来的，再问就说不方便告知，至今无人知晓他们到底是何方人物。”
卓文斌道：“行，先这样吧。不用去探了。”
韩汉道：“要不还是盯着些吧。”
卓文斌道：“那么多人盯着呢，多咱们不多，少咱们不少，小小火凤楼，凑什么热闹。该干什么，干什么。”
端木青禾提议道：“要不咱们也酌情降降价？”
韩汉道：“这个可以，明家也降价了。我路过的时候，跟明家人碰过，刚听他们说的。咱们不能亏本啊。每个月租金那么贵。”
卓文斌考虑了三息，摇头道：“不，咱们不降，喝两个月的西北风不算什么，垮不了。”
武云昭将火凤楼交给了卓文斌。
众人尊重卓文斌的意见，但不能不问问为什么。
卓文斌道：“第一，城中客人有数，仙器这种东西，不是一时一换的。待差不多客人们都有了仙器，他的价格再低，也没人买，到时候，各家铺子还是一样。第二，其他铺子不可能对通宝仙器行这种行为坐视不管，一定会处理，通宝仙器行若不想得罪其他的同行，不能长时间这么办下去。他降价也降不了几天的。第三，咱们仙器贵，有贵的道理。今日把价钱降了，待明日，再想提起来，可就不容易了。第四，也最重要的，咱们暂且赔得起。所以，咱们雷打不动！”
卓文斌有理，此事就这样决定了。
偶尔，有客上门。
客人们问能不能如通宝仙器行一样讲价钱。
火凤楼口径一致，不降价。
客人们放弃，离去。
如此情况下，五天过去了。一点儿进项都无。
这日，单京生结束感悟，出关了。
他见到火凤楼冷清，不免讶异。
周倡给他解说了一番。
单京生道：“哼，那叫通宝仙器行的，够有胆子的，敢在国度里这么做。”
周倡道：“可不是嘛！”
单京生问：“我们家老二跟老三呢？”
周倡道：“哦，是这样的，通报仙器行做过了，今日，国都里的同行聚会，一块儿商量着，怎么对付通宝仙器行。人家也给咱们递了帖子，韩二哥陪卓三哥去了。走了半个时辰了。”
单京生道：“早知道，我也早半个时辰出来，也能有机会多看看同行都什么样。”
周倡压低声音道：“木前辈暗中跟着呢，单大哥不必担心。”
单京生点点头。
这时，小玄从楼上一步三窜地下来了，忽一下，跳到单京生面前。
单京生笑道：“就你精神。”
小玄道：“他们要么忙着聚会，要么忙着炼器，要么忙着谈情说爱，没人跟我聊天，闷死了。单叔叔，幸好你出关了，走，咱们去聊会儿天。”
单京生道：“我也不知道跟你聊什么呀。”
小玄道：“没关系，那就我说，你听着。听着，听着自然有兴趣说了。”
单京生道：“好吧。哎，对了，叫上鹿鸣吧。咱们别晾着人家，让人家也歇一歇。”
小玄道：“这回就不带他了。我跟你说秘密！”
单京生笑道：“哟，还有秘密啊？你藏了什么了？”
小玄嘻嘻一笑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快来。”拉着单京生上了三楼。
第1102章 我不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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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是为木双城准备的地方。
除了小玄之外，其他人为了表示对上仙的尊敬，轻易不涉足的。
小玄绕着单京生转圈，捏着下巴，端详着，边走边点头道：“模样英俊，身材魁梧，修为高，为人沉稳，好，很好啊！”
单京生被瞧得莫名，含笑问：“做什么？难道要把我明码标价，贴补这个月的损失？”
小玄道：“那可不行，我舍不得，还有人更舍不得。”
单京生觉得这猫儿说话真有意思，问：“还有谁啊？”
小玄端详完毕，站定，道：“现在不告诉你。来，请坐！”
单京生好笑，摇摇头，坐下，要看看这猫搞什么名堂。
小玄也坐下，在单京生的对面，笑眯眯的。
单京生道：“聊吧，我听着。”
小玄道：“嗯，脾气还好，上佳！”轻咳一声，正色道：“单叔叔，我今日无聊，给你说件亲事，如何？”
单京生大感意外，以为听错了呢，问道：“什么？亲事！”
小玄笑呵呵点头。
单京生此刻明白刚才小玄的评价为了什么了，摆摆手道：“别拿我开玩笑！”
小玄道：“不是玩笑，我真有一桩亲事跟你说。”
单京生想着，小玄经常接待女仙，难道是某位女仙看上了自己？
他会错了意，赶紧道：“打住，我没成亲的心思。告诉人家，我对不住人家厚爱，只能辜负，替我转告，我祝人家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小玄听着单京生的话口，知他误会了，也不点破，顺势道：“单叔叔，你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直接就拒绝，也太无情了，太不给面子了。你起码跟人家见一面嘛，要不然，我的面子往哪儿放？”
单京生“嚯”一声，拍拍小玄的头道：“小小年纪，还要面子啊！我不管，你答应的，你自己处理去，我不帮你演戏，我没那意思，去了，徒劳惹了人家的情思，岂不是作孽？我不去，你啊，自己想法子吧，叫你多管闲事，该！”
小玄装作苦恼，嘟囔道：“没义气！”转了转眼珠，问道：“单叔叔，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难道，嗯，你有心上人了？”
单京生否认。
小玄心说：“骗人！”故作不知，道：“那为什么？人家也不见得非要成了，见见面何妨，还能蹭顿饭，拉拉交情。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嘛。”抓着单京生的胳膊，来回晃悠，不停道：“去啦，去啦，去啦??????”
单京生坐如钟，不为所动。
小玄疯狂摇头晃脑，好像在撒娇、撒泼，耍赖，将事情弄得跟真的一样。
单京生觉得耳边嗡嗡的，赶紧将猫儿按住。
小玄委委屈屈道：“去嘛!”
单京生微笑道：“不、去！”尾音还挑了起来，有些俏皮的味道。
小玄垂头丧气，道：“好吧。”
单京生笑道：“乖！”想着小玄应该没有别的事情要说了，就要离开。
小玄却道：“等会儿，再聊一会儿。”
单京生道：“还聊啊。你又给谁牵线了？”
小玄道：“哪儿有那么多的线要牵。不过，我要聊的是另一个人。”
单京生心说：“你要是聊猫，我也听不懂啊。”耐心坐着。
小玄道：“单叔叔，你觉得，鹿鸣怎么样？”
单京生道：“鹿鸣啊，挺好的吧，云昭妹子都肯定他的炼器手艺了。人肯干，自从来咱们这儿，没弄出乱子吧。”
小玄道：“我不是说他的这方面，是另一方面。”
单京生道：“哪一方面？”觉得小玄今日说话一节，接着一节似的，一点儿都不痛快。
小玄道：“私人感情方面。”
单京生摇头道：“那我可不知道了。他来了，我就走了，等我回来，我又闭关，统共，我俩没见过多少面。这没处了解去。怎么？不给我说媒，要给他说吗？鹿鸣也算一表人才，还会炼器，应该很抢手！”
小玄咬咬嘴唇，看起来像是犹豫。
单京生心中一动，问道：“发现什么了？”
鹿鸣是雇工，不是自己人。单京生对他的防范之心不轻的。
小玄道：“是有些发现。嗯???，你不在的时候，他半夜敲文斌小叔叔的门。”
单京生皱眉，很敏锐地抓到了重点，道：“半夜！”
小玄重重点头，道：“那天，我想到个点子，跟文斌小叔叔商量，商量到了很晚。还是我开的门呢。”
单京生语气变急了一些。他问：“然后呢，鹿鸣找老三做什么？”
小玄道：“没做什么，文斌小叔叔在淬体，没空，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事。可我觉得不妥当。”
单京生追问：“哪里不妥当？”
小玄道：“咱们这儿没大事，虽然不在乎白天，黑夜，但一般晚上的时候，咱们都要巩固修为嘛。谈事情应该早一些才对，哪有半夜谈的。还有啊，他的眼神不对哦。我知道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就吓唬他一句。”
单京生点点头，催促小玄继续讲。
小玄自然是修改了当夜的某些事情，脸不红，心不跳道：“我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文斌小叔叔看不上你的，就当没发生过吧。”
单京生很明显地皱紧了眉头。
小玄暗喜，继续道：“然后啊，我就发现，他从第二天起，就避着文斌小叔叔了。单叔叔，你说，他是被我吓到了吧。”
单京生听到鹿鸣开始回避，眉头松缓，点点头道：“应该是。”
小玄自顾自道：“那我就是没看错了。想当初，姨夫就是那么看姨姨的。原来，鹿鸣喜欢文斌小叔叔啊。才几天啊，是不是太快了。不知道他是真放弃了，还是假放弃了，如果以后，如果以后??????”抬头，用力抓着单京生，郑重问：“要是以后他还要跟文斌小叔叔示爱怎么办？文斌小叔叔会不会答应啊？文斌小叔叔好像没有喜欢的人，是吧？”
单京生被“示爱”两个字砸得有些脑袋空白，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又被小玄的后两个问题砸得头脑发晕。
缓了一阵子后，他道：“应该不会。”
小玄故意道：“一个人久了，或许寂寞，希望有人陪的嘛。”
单京生道：“怎么是一个人，不是有我，呃，有老二，还有你们。”
小玄心说：“都说漏嘴了，还这么固执。”接着道：“那不一样啊，咱们算亲人，跟爱人不一样。”
爱人，这个词的力量太重了。
单京生一时难以招架。
他沉默了，心潮起伏，犹若狂风掀起了大浪滔滔。
小玄见火候差不多了，道：“有些事情啊，一句话的事情。不管是谁说了那句话，只要那句话被说出了口，入了耳朵，兴许啊，就成了。憋着一句话不说的，那铁定是成不了的。唉，情呀，爱的，会慢慢变淡的嘛。晚了，就来不及啦！”故意拖长了尾音。
字字入耳。
单京生回神，凝视小玄。
小玄绽放大大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反射着耀眼的光。
小玄的话不是说给他听的，还能是说给谁听的呢！
单京生吐出口气，整个人忽然放松了，微笑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玄歪着头道：“因为我眼睛大啊。”
单京生道：“是够大，又大又亮。”
小玄道：“单叔叔，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你是匪啊，匪是做什么的，就算是抢，也要得到啊。”
单京生自嘲道：“开始学好了。”
小玄道：“那就当???，土匪与书生的小游戏，土匪绑了书生回去当压寨书生。”
单京生哈哈笑。
小玄咯咯笑。
笑过之后，单京生道；“主意不错！”
小玄跟大人似的，拍拍单京生肩头道：“放心，我敢拿小命担保，你把该说的话说了，人就是你的。”
单京生道：“这么肯定？”
小玄道：“为了文斌小叔叔不被人骚扰，我在他屋里睡了好长时间呢。该聊到的，我都聊到了。我容易吗？”
单京生柔声道；“辛苦了！”
小玄登时打了个哆嗦，心说：“糖分过重！”道：“不要这样，我的小心灵承受不住。单叔叔，不用别的，到时候给我包个大红包，给个十几二十几万的仙石就够了，我不多要。”
单京生痛快答应。
小玄道：“好啦，我不打扰你了，慢慢组织语言吧，这个屋子暂时借给你用。我去给你把风。”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看着小玄的活泼身影，单京生道：“灵猫！”
小玄下到二楼，正好撞见鹿鸣。
鹿鸣脚步一顿，想躲，却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跟小玄面对面。
这个能看透一切的小少爷真是令他头疼的厉害！
小玄笑嘻嘻道：“鹿鸣小哥哥呀！”
鹿鸣道：“少爷！”
小玄左顾右盼，问道：“下楼？”
鹿鸣点头。
小玄道：“那走啊。”先行一步，窜了下去。他知道，如今的他，在鹿鸣眼中，犹如洪水猛兽。
鹿鸣一步一步往下走。
一楼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
小玄走到周倡身旁道：“短时间内不会有客人的了，从今天起，你安心修行吧，我看着。”
周倡道：“多谢少爷。”离开火凤楼，回楼后的院子了。
小玄到门口望了望，转身走到柜台后，有模有样地翻账本。
第1103章 见我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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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又来了。
鹿鸣正将炼制好的仙器摆入货架。躲，是来不及的。
双方打了照面。
元月性子急躁，刚烈。
在之前，鹿鸣每逢元家人来时，避而不见。
元月见不到人也就罢了。
如今，她看见鹿鸣活生生站在眼前且衣装规整，显然生活得不错，想到与鹿家的过节，登时怒从心头起。
“铿锵”一声，光斑四溅。
钢爪与长剑交接。
小玄转腕，手爪下翻，虚握着长剑，笑道：“漂亮姐姐，这是怎么了？动手可不好呀！”
元月没想到，将她招数挡下来的是小玄，愣了。
鹿鸣也没想到，看他不顺眼，处处针对的少爷会挺身而出，也愣了。
小玄夹在两人之间，含笑而立。
他道：“莫要偷懒，还不上楼干活去，小心，这个月不给你工钱！”
这话是对鹿鸣说的。
鹿鸣也知道自己在这儿站着不好，盯着元月，小心翼翼，提着心，吊着胆道：“是，少爷。”脚步后挪，挪向楼梯。
他可不敢转身，背对元月。
说到底，大人一般看不起小孩子。
元月对小玄的观感虽好，但看他护着自己的仇家，心里怎能痛快，喝道：“哪里走！”抽剑，夺步，出剑，指向鹿鸣咽喉。身法之快，与流光无异。
鹿鸣自从家道中落，生活清苦，哪里有元家人优渥的生活，能够安心修行，在修为上，远不如元月。
剑光来到。纵横的剑气刺痛了他的皮肤。
他被罩于剑下，难以动弹了，登时冷汗涔涔，暗道吾命休矣。
岂料，这要命的一招没落在他身上，又听一连串金铁交迸的脆响，长剑又被利爪接住了。
利爪交织，如交缠的荆棘，乌光闪闪。剑身嵌于其中。
鹿鸣低头，见到少年的头顶，半矮的身体和高举的手臂。
小玄再次为他挡下了一招。
鹿鸣心中感念，小玄的救命之恩。
小玄此刻没了笑模样了。
任谁在自己的地盘放肆都要生气的。
他冷冷道：“客人，我敬你是客人，已经忍让过一次，一而再，再而三可不成。你无缘无故，对我的人出手，是个什么道理？”
在这种情况下，装傻最合适了。
元月接连被破招，相当于在仇人面前落了面子，哪里还能冷静，听小玄冰冷语气，全无追捧客人的尊敬，恼怒不已。
少年在。她无法斩杀鹿家小余孽。
她想，唯有将少年赶走，才能得偿所愿。
而且，她也想教训，教训这个碍手碍脚的，没有眼色的少年。
元月道：“我元家捧了你火凤楼这么久的生意，你火凤楼翻脸好快啊。今日，将人交了我，我不跟你计较，否则的话，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小玄才不怕这种威胁，看着元月，勾唇一笑道：“上楼！”
鹿鸣知道，这是对他的命令，但??????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单京生飘然而下。
他没靠近，站在楼梯口，向鹿鸣招了招手。
鹿鸣知道，单京生已经快要走到中仙的顶儿，实力远超元月，有他在，一定不会有问题，虽然心中有异样感情，还是乖乖听话了。
元月见状，秀眉紧蹙。
面对单京生，她毫无胜算，正想着今日如何收场，却听小玄道：“我们店小，欺负不起客人。客人，请吧！”
他是在给元月台阶下了。
元月却不服气，心念一动，对单京生道：“你要出手就快点儿！我弱女子一个，打不过你，却也不怕你！”
单京生是在一招之内就能将人打发的，但若他出手，岂不是坐实了店大欺客，扫一眼门外看热闹的人，笑道：“仙子，这里头怕是有误会，不如，咱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谈？”
元月不领情，厉声道：“少废话，要么动手，要么把人交给我！”
单京生匪性难灭，能礼貌相待已经尽力，见元月不识好歹，就想将人赶走，但考虑着这笔生意，无法立刻决断。
且一切因鹿鸣而起，单京生不能不因为卓文斌对鹿鸣有些想法。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突然喊道：“哪个中仙那么没脸，说动手就动手啊。”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单京生要脸，别跟元月出手，也是变相阻止单京生出手。
单京生在此话之后出手，就是不要脸，为难元月。
单京生皱眉，却没找到发话人的身影。
他其实不在乎要脸不要脸的，反而被激到，骤然，变了脸色，目露凶光。
元月没想到，单京生真要跟她动手，心中一紧，握紧了长剑。
岂料，有人替单京生在乎脸面。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道：“杀鸡焉用牛刀，要打就打，本少奉陪就是了！”
说话人是小玄。
话音尚未落地，小玄手爪挽花，将长剑推出，对元月道：“这里地方小，咱们街上对过。”侧身飞出，窜了两窜，落到街上，高扬下巴，高傲地看着元月，眼睛里充满了挑衅。
看热闹的人都退到周围，让出了一片空地。
元月看一眼单京生旁边的鹿鸣，又看一眼不善的小玄，动了动眼眸，转了转心思，也跟了出去。不过，她是一步步走出去的，显得很有格调。
单京生和鹿鸣跟到门口。
元月对小玄道：“你若赢了，我走，你若输了，我把人带走，如何？”
小玄道：“你若赢了，你把人带走，你若输了，你元家上下以后见了我绕着走。”
元月想着：“打不过中仙，难道还斗不过个孩子。”没多思索，当即答应道：“好！”
小玄看向身侧，对匆匆赶来，还未站定的元明道：“元大少爷，您听清楚了吧，今日我若侥幸胜过小姐，请您转告元老爷，失礼之处，莫要怪罪，痛快回避就是。你元家和我火凤楼从此陌路，再无瓜葛。”
元明是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想着要调合一二，尚未开口，就见少年抬手，抛来一物。
他接过，是一枚纳戒。
小玄道：“你元家的生意，我们不做了。里头是五万仙石，算是我们火凤楼赔给你们的，只多不少，你我两清，以后，可别胡乱败坏我们名声。”
小玄把后路堵死了。
元明轻叹，收了纳戒，点头道：“从此陌路，再无瓜葛。”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单京生见状，忍不住失笑，心说：“这果断决绝的劲儿，跟云昭妹子如出一辙啊！”
鹿鸣担忧道：“少爷他能打得过吗？”心中生愧。一切皆因他而起啊。
单京生道：“他想打，就打吧。大不了当孩子胡闹！我会及时出手救人，不会让人伤了他的。”
鹿鸣“嗯”一声，紧张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小玄道一声“请！”
元月“哼”一声回应，道：“让你三招！”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小猫儿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玄不再废话，举爪开打。
小玄的爪跟一般仙人不同。他的爪是属于自己本身的。外头的乌金爪套是为了起到保护以及加强威力的作用。
使用外物怎能比得上如臂使指地运使双爪！
其灵活、多变，令人惊叹。
爪影千叠，乌光千万，变幻莫测，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爪风凌厉。
元月不免吃惊。
她不曾料到，小小少年有些本事。
不过，她可不惧。还是那句话，她自信，一个小孩子怎能赢了她，深信，小玄不过是少年意气用事，口气大，胆子大罢了。
长剑挥舞，风雨不透。黄色光芒团团转转，犹如盾牌，将万千爪影接下。
众人只听叮叮当当连绵不绝，犹如密雨落天，珠落玉盘。
小玄是猫，身体之灵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仗着这份优势，它的招数诡异，刁钻，让人根本摸不清路数。
事实上，有几只猫打架是有路数的？他只不过是随机应变，随时抬爪，随时挠罢了。
但对于不知内因的人来说，小玄的表现就是惊艳。
众人不由得称赞，讨论小玄的功法是什么来头。
元月也不是好相与的。
她逼退小玄几步，控剑在周身盘旋来去，念词掐诀，喝道：“飞沙走石！”
霎时，旋风吹起。
黄光腾腾中，沙土张扬，如云海翻涌，从四方而起，将小玄围在中心。
如此一来，小玄不能近元月的身。身法的优势大打折扣。
鹿鸣担忧道：“要不要出手？”
单京生身为中仙。小玄和元月的打斗在他眼里跟放慢动作似的。
他看到小玄在风沙之中，并无慌乱的样子，摇摇头。
鹿鸣只好耐着心思继续看，同时，也在思索着，如何破解眼前的局面。
元月是土属仙人，用的是土属法术。
若按相生相克之道，木可以之为壤，收为己用，水可冲之，强力突破。
金、火、土若想合用，便要比拼仙力强弱，强者胜，弱者败。
想到这儿，鹿鸣问：“少爷是什么属性的？”
单京生心说：“猫算属性吗？”摇摇头。
鹿鸣以为单京生要保密。那么，这个问题是自己不该问的。
他感到自己鲁莽了，带上了歉意。
单京生心说：“其实，我只是不知道罢了。”但也没想解释。
糊涂有糊涂的好处啊！
第1104章 就事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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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呼呼。
沙石如蚊，每每刮过身躯，都会带走一丝丝仙力。
这便是元月这一招“飞沙走石”中的隐匿风险，险恶之处了。
小玄察觉，见眼前沙土乱舞，心中不满：“嫉妒我眼睛大吗？讨厌！”试探着，用爪子抓了抓飞沙走石，发现，风沙如流水，抽刀断水水更流，几乎无用。
他知道，最快的法子就是突破而出。
他仰脸看了看头顶上方的乌云一样厚重的沙土，放弃这个念头。
猫儿喜懒啊！
他撇撇嘴，心说：“本想以后当保命牌的，但今日为了不丢脸，还是用吧。”
他这般想着，探手入怀，拿出个翠绿之物。
翠绿之物是个圆球，珍珠大小，隐隐有波浪形的金色纹路在其上闪现。
小玄低头，向那物吹了一口仙力。
翠绿圆球受力旋转，绽放青色光华，由小变大，飘然落地，落地生根，抽枝生叶。
枝条簌簌，迎风而长，越长越长，随风摇曳。
叶片伸展，伴着青光点点。
点点青光，随风而散，好似活物，将一粒粒飞沙包裹。
裹着飞沙的青光好似骤然沉重了，纷纷落地，滚动着，汇聚于圆球根部，为根系吸收。
圆球膨胀，是双臂抱不过来的大小了。
其上的金色纹路错落分布，如同那花骨朵上层叠的花瓣的边缘一般了。
圆球变成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花骨朵颤了颤，顶心破裂，盛放开来，成为了一朵奇葩。
花心鹅黄，花瓣翠绿，边缘点金，美则美矣，却给人生硬之感。
若有人细看，便知道，这花非草木，乃器物之属。
这一切的变化都在瞬息之间。
小玄见花儿开放，笑了笑，跳入花心，稳稳坐定，再不受风沙侵袭。
到了此时，枝条之数已有几十根，叶片数不胜数了。
追逐飞沙的青光汇聚如流，飘动如带，所经之处，一片清空。
这狂风飞沙全部是元月的仙力所化。
飞沙稀薄，风力减弱，同时意味着仙力的消耗。
土属仙人的优势在于仙力的持久与敦厚。
元月只有教训小玄的念头，却没有杀他的念头，故而，用处的招数偏向柔和，自然的，更偏向于持久。
谁能料到，小小少年，深藏不漏，还有仙器傍身。
如此一来，少年花中悠闲，元月可被拖住了，白白消耗仙力。
单京生也意外，根本不知道小玄还藏着宝贝。
不过，他转念，也能猜到，武云昭还没到拿出这么好的宝贝的程度，且此宝属性为木。
在他们这些人中，能拿得出这种东西的，唯有木双城一人。
小玄跟木双城关系密切。
木双城对小玄关爱备至，送他一两件防身之物，不足为奇。
即便如此，单京生忍不住产生一丝羡慕之意。
他暗想，当自己有能力得到这种等级的仙器的时候，指不定是多少年后了。
小猫儿撒泼打滚就得到了呀。
于仙器，单京生终究是外行。
鹿鸣却是内行。
他达不到炼制的水平，却不代表他没有鉴别的能力。
他想的是，他能在什么时候才能炼制出这样的仙器呢。
风沙之中，绿色花朵稳如磐石，光华璀璨。
枝条摇荡，绿叶纷飞。
任谁都看得出，如此仙器，一定不凡，必是佳品中的佳品，上乘中的上乘。
这样的仙器出于一个少年之手，真是让人掉眼珠子。
围观众仙纷纷猜测，这少年到底什么身份，这火凤楼又是什么来头。
元明见风沙无用，妹妹竟不收招，继续僵持，摇摇头，暗道：“太轻敌，也太固执！”
他不知道的是，元月此时身不由己，想收招却收不回来。
仙器之古怪唯有她能感受到。
越来越多不明白人都认为元月临敌经验太少，主动送败仗啊！
这仙器之妙就在此处。等级不够的仙人之靠肉眼和感觉是分辨不出内里乾坤的。
元月感觉到自己的仙力在不断流失。
她已面色发白，身子微颤，是因为仙力流失，也是因为心慌意乱。
她吃了暗亏，气闷，但无可奈何。
花朵中心，小玄侧卧着，打个哈欠，望一望那曾经厚如云层，如今薄如砂纸的风沙，挠了挠脸颊。
透过薄薄的风沙，他能看到，元月快支撑不住了，微微一笑，暗道：“谁让你大家之前不定好规矩呢！嘿，嘿！”
元明见妹妹摇晃，知道结果已定，但见妹妹一直不收手，这才意识到或许另有变故，惊讶仙器之神妙的同时，扬声制止，认输。
小玄收了“神通”。
元明抢身到妹妹身旁，将人扶住。
风沙尽消，众人看清了仙器全貌，无不惊叹。
小玄谨慎，不从花中跳出，笑道：“记得约定啊！”
元明叹道：“一定！”
小玄胜，不是因为实际本事。
元月不服气，争抢口舌，怒道：“你耍诈！”
小玄道：“小姐姐，你知不知道我火凤楼是做什么的呀！我火凤楼是买仙器的，我身为火凤楼的小宝贝，身上怎么能没有厉害的仙器呢！”
元月被堵了话，更怒，气得脸色涨红。
元明轻叹，劝慰几句，带着妹妹离去，与谈完事情之后，回来的卓文斌、韩汉和木双城打了个照面。
元明和元月是火凤楼的贵客。
卓文斌见他们如此，就要关切。
元明仍有风度，未曾口出恶言，摆摆手，示意无事，直接走了。
卓文斌莫名。
木双城提醒：“看前头！”
视线越过人群。
卓文斌和韩汉看到了坐在翠绿花朵中间的小玄，联系元家兄妹的不好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
三人赶紧上前。
小玄见木双城回来了，松口气，这才跳下花朵，对着花朵又吹了一口气。
花朵、枝叶收缩，重新变成珍珠大小的翠绿圆球。
小玄将圆球抓在手里，重新挂回脖子上的，一条近乎看不见，却实际存在的丝绳上。
单京生对三人道：“一两句话说不清，先进来吧。”
几人赶紧进楼，关了门，隔绝了对奇妙仙器的仙人们。
火凤楼再次成为议论的焦点是必然的了。
单京生简述前因后果。
鹿鸣歉然道：“都是因为我，我给大家伙儿添麻烦了。”
小玄脆生生道：“虽然跟你有关系，但今日之事，起因是那小姐姐不识抬举。”
鹿鸣却难以不自责，想着，要不还是离去的好。
小玄看出他的心思，给他胳膊一拳，将他从思索中拉回来，问道：“你亲手杀了他们元家人吗？”
鹿鸣摇头道：“自然没有。”
小玄道：“那不就得了。天降惊雷，都可能劈死人，你要一辈子跟天过不去吗？哼，我再问你，你有杀元家人的想法吗？”
鹿鸣再次摇头道：“我从未参与过鹿家事务，在家破之前，元家籍籍无名，我根本不知道元家怎么回事，怎么会想杀他们。后来，得知自家有愧，我又怎敢有这种想法。”
小玄道：“所以啊，你跟他们家的恩怨根本没有直接关系。他们因为鹿家恨你很正常。但这不代表，什么事情都没干过的你要一辈子心安理得地接受人家的欺负。”说到这儿，双手一叉腰，昂首挺胸道：“打架是我提的，跟你没关系。你是我火凤楼的人，虽然我因为某些事情不待见你，但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我火凤楼的人不能被外人欺负。”
鹿鸣听傻了。
卓文斌好笑道：“前几句还正正经经的，后面怎么就歪了！”
韩汉却是好奇，问道：“什么事情啊？你俩还有过节？”
小玄没好气道：“哎呀，这不重要！”
韩汉道：“你这孩子，就跟我说话没大没小！”
小玄背着手，晃悠着半个身子，道：“人家都不问，就你问，你说是不是你有问题，韩二叔叔？你要反思啊！”
韩汉扫一眼他人，确实，有一二个神色有异，但都没有想追究的意思，略尴尬，道：“你们都不实在啊。”
单京生道：“好，就你一个实在人。老二，先把元家的事情说完了，再说其他的。”
韩汉闭嘴。
卓文斌道：“话已然说绝。短时间内，不用言和了，以后再说以后吧。”
小玄自知冲动，交出一只纳戒，塞进卓文斌手里。
卓文斌道：“作什么？”
小玄道：“平账啊。我搞丢了这么一大笔单子，得补上嘛。”
卓文斌点点头，坦然收下，一点儿没推脱。
小玄嘟囔道：“好痛快啊！”
鹿鸣仍自责，觉得这份账不该小玄来承担，提出要自己承担。
他话才说出口，只听小玄冷飕飕道；“按着你的工钱，得最少白干二十几年的活儿，还是算了吧，我等不到那天。此事到此为止，不必说了。”
鹿鸣过意不去。
卓文斌劝说了几句。
鹿鸣只好接受这般安排，在心里，对小玄改观了许多，甚至有些感激。
元家的事情可以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卓文斌开始说这次的聚会。
聚会是城中各大仙器行的人举办的，目的不为别的，自然是为了整治那肆意降价，扰乱了国都仙器贩售规矩的通宝仙器行。
第1105章 半价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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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斌道：“作为龙头的华荣仙器行的掌舵人，孙华荣，已经决定对通宝仙器行施压。明日，他会去跟通宝仙器行的主人，胡通宝，商议。到时候，会给胡通宝三天的考虑时间。”
小玄“哈”一声，道：“就这样？”
卓文斌道：“自然不是。但能在明面上说的就是这样了。如果胡通宝不识抬举的话，他的下场如何，我也说不好。咱们火凤楼毕竟根基浅，没那个资格知道更多的事情。能被叫上听一听，已经算荣幸了。”
单京生问：“孙华荣势力如何？跟谁有牵扯？”
卓文斌道：“这个孙华荣可不简单。听人说，他跟宫里有关系。宫里的妃子跟他是亲戚。他算是皇亲国戚吧。”
鹿鸣补充道：“孙家是皇亲国戚。他们有个姑奶奶，是帝妃。曾经，我家里人特意交代过，绝对不能跟孙家作对，否则，没法在国都混下去的。”
卓文斌挑挑眉，那意思，听听，皇亲国戚啊，来头大啊。
韩汉道：“那可不能得罪。看来，那通宝仙器行风光不了几天了。”
卓文斌笑道：“正是。”接着道：“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咱们能管的了，好好看戏吧。”
小玄突然高举手臂，表示有话要说。
卓文斌笑道：“嘿，突然有礼貌了！”
小玄道：“我想问，除了这个帝妃，那仙帝的皇后是谁？其他的妃子是谁？跟城里的那些人家有关系？”
韩汉煞有介事地“嚯”一声，笑道：“不容易啊，说的都是正经话。”
小玄翻白眼！
卓文斌道：“仙帝事情不好打探，目前，我只知道皇后是高家的，就是拥有城里最大的仙药行的那个高家。跟咱们不是同行，还行。”想到鹿鸣自幼生长于国都，该耳濡目染，道：“鹿鸣该比咱们清楚吧。”
鹿鸣点点头，正要介绍一番，就在这时，忽然有客上门。
门前是挂了暂歇的牌子的。
但来人很是坚持。
他们也只好接待了。
鹿鸣想着，曾经的鹿家的对手实在太多，可千万不要再来一个效仿元月的，赶紧上楼避开。
韩汉也不想接客，走入僻给他的画室。
卓文斌前去开门。
小玄很有良心地要陪着卓文斌，没走开。
木双城很有良心地要看着小猫儿，顺便看着卓文斌，也没走开。
卓文斌将客人引进。
来者衣衫华贵，看起来是有些身份的，但从其言语做派判断，他不是主人家，是替人办事的。
他自我介绍是贾真。
贾真是来买仙器的，表明来意之后，看向了小玄。
小玄多灵啊，但不着急，等对方说出口。
贾真笑道：“方才见了少爷街上风采，果然，俊才出在年少。”
小玄笑了笑，心道：“本喵很优秀，不用你说了，我是不会被你三两句好话蛊惑的。”
果然，贾真道：“此番前来，是想问问，少爷手中那奇妙仙器有出手的意思吗？仙石好商量。”
奇妙仙器引人心动不令人意外。
小玄道：“抱歉了，我那仙器是家中长辈所赠，不能出手，否则，回家之后，要被罚的。”
贾真问：“商量不得？”
小玄摇摇头道：“长幼尊卑，哪里有商量的余地啊。”
长幼尊卑，这四个字可太有重量。
贾真无话可说。
不过，佳品难得，他可不能轻易放弃。
他又道：“小少爷，那仙器是自家炼制的吗？”
小玄随口瞎编道：“是啊。”
木双城和卓文斌心照不宣，看小玄表演。
贾真道：“少爷，那可否请您家中人再炼制一个？”
小玄露出愁闷色，道：“这可为难了。我那个长辈闭关好多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如果再过好几百年还不出来，可怎么办？我不会一直待在国都的。”
贾真闻言，也犯了难。
主人家有话，他得做出事情来啊，要不然，回去了要受罚的。
贾真求道：“少爷，我也是替人办事，您可怜、可怜我辛苦。”放低了姿态。
小玄摇摇头，不说话了，还特意往木双城身后凑了凑，显得自己为难得不得了。
这时，卓文斌道：“这位仙友，你还是别为难我们家少爷了。家里规矩严，若是犯了不该犯的，我们少爷怕是好几百年不能在外行走了。”
听他们说到这个程度上，贾真怎能继续强求。
他叹道：“是我唐突了。”转念想到这火凤楼的东家是个美女炼器师，又问：“那可能请东家给炼制一个？”
卓文斌道：“仙友，我们东家修为不够的。”
贾真这一下彻底死心了，摇头苦笑，看起来，还挺可怜。
卓文斌将人送出门。
回来后，他道：“你们说，还得有多少人来问这事儿？”
小玄看看卓文斌，看看木双城，眨巴、眨巴眼睛，突然伸个懒腰，捂着嘴道：“哎呀，好困啊。我要回去睡觉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如贾真一样目的的人不断拜访火凤楼。
火凤楼的生意没有起色，但人气挺旺。
这日，又有人上门了。
卓文斌也是习惯了，以为来者还是来问那仙器的，顺口就要以相同的理由将人打发。
岂料这人不是。
卓文斌尴尬，赶紧道歉。
来人很干脆，站在屋中间，伸出手指头划了一圈道：“你这里的仙器，半价，我都要了。”
卓文斌闻言，愣了一下，端详面前人，见他神色如常，不是玩笑，客气道：“仙友，半价？您是要我们赔个精光吗？呵呵，咱们价钱能商量，但不能这样啊。”
来人态度很坚定，道：“半价！”
卓文斌道：“不成。”
来人扫视一圈，嗤笑道：“生意如此冷淡，掌柜的，能卖出去一些，好过砸在自己的手里。”
卓文斌心下不快，却道：“这就不劳仙友挂心了。我们这儿的东西，贵有贵的道理，能商量，但半价，绝不可能。”
来人道：“掌柜的好自信啊！”
卓文斌道：“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
来人道：“想不到，你这小小火凤楼倒讲究规矩。你可知道，那明日仙器行将满屋的仙器半价给了我吗？”
卓文斌吃惊，心道：“岂不是赔死了！”再次端详面前人，看不出他什么意思，还是摇头道：“那是明日仙器行的事，我们管不着。仙友，还是那句话，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既然谈不成，您去别处看看吧。我火凤楼接待不了。”
来人“哼”一声，转身离去，很是痛快。
卓文斌皱眉。
周倡走近，道：“卓三哥，这人??????”
卓文斌道：“不见得是什么好惹的。对了，你去明日仙器行哪儿问问，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倡道：“好。”速速去打探了。
卓文斌站在门口想心思。
单京生下楼来，见卓文斌一个人出神，询问情况。
卓文斌说了方才的事情。
单京生沉吟道：“国都不亏是国都，什么人都有啊。”
卓文斌道：“前日，华荣的人来传过话了，通宝仙器够硬气，没答应。我想，或许这人是看中了这苗头，以为各个仙器行为了抢生意，都会往下压价，所以才来占个便宜吧。”
单京生问道；“那通宝仙器行背后是什么来头？它竟然敢跟全国都的仙器行作对？”
卓文斌道：“还没查到呢。想那孙华荣什么地位的人，他都没辙，咱们更插不上手，等吧。”摇头叹息。语气中透着困惑不解，疲倦和劳累。
单京生道：“老三，差不多就歇一歇，别总想着这些事情了。”
卓文斌道：“国都不比其他地方。咱们势力薄弱，人微言轻，稍有不慎，万劫不复，不能不谨慎，如履薄冰。”
单京生也能理解，笑道：“最聪明还是云昭妹子，甩甩手，自个炼器去了，费心、费神的事情全撒手了。”
卓文斌道：“待她出关，知道了这些事情，估计得吓一跳。”
单京生轻声“嗯”了一声，跟卓文斌并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犹犹豫豫道：“那什么，老三，有些话跟你说，咱们去楼上吧。”
周倡尚未回来。
卓文斌道：“不能在这儿说吗？这儿缺不了人啊。”
单京生为难。
就在这时，小玄突然冒了出来，笑呵呵道：“你俩谈去吧，我来看着，去吧，去吧。”
单京生登时松口气，看着小玄，满眼笑意。
卓文斌看着笑嘻嘻，突然出现的小玄，暗暗思忖，感觉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随单京生上楼去了。
小玄高高兴兴坐在柜台后，双手托着腮，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没一会儿，周倡回来了，要找卓文斌。
小玄将人拦下，要周倡将事情说给他听。
小玄撇撇嘴道：“怪事真多。”让周倡接着忙去，继续高高兴兴地晃头晃脑。
韩汉出来溜达，见状，笑道：“玄儿，这么开心！”靠着柜台，敲一下猫儿超硬的脑门儿。
小玄没跟他计较。
韩汉惊诧。
小玄道：“我又能挣到一大笔仙石了，我高兴！”
韩汉好奇道：“又有什么好法子了。跟我说说，你偶尔也带我玩一玩儿，有福同享啊！”
小玄用手指头点着自己的下巴，仰望屋顶，道：“那我得好好想想！”心说：“把你三弟卖给你大哥这种事情难道还能做第二回吗？可怜的韩二叔叔！”
第1106章 美人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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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终于出关了。
她的出关意味着，为王副将家炼制的那批仙器完成了。
贴心的猫儿将她在闭关期间错过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述了。
听过之后，武云昭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混乱”。
她抓着黑猫儿柔软的皮毛，将下巴压在猫儿的头顶上，蹭了蹭，道：“早知道外头这么乱，我就晚几天再出来了。”
猫儿道：“要体恤下属啊，这样，他们以后才能继续，更加卖力地干活。”
武云昭轻笑一声，将猫儿高举，抖了抖，道：“说来说去，你是最不亏的一个。又拿红包，又收仙器的。”
猫儿得意甩尾巴。
武云昭道：“人贩子的线索一丝没有，李克闭关，威胁暂去。元家不足为惧。除了那通宝仙器行，各大仙器行跟咱们关系还成。就生意来说，通宝仙器行是最大的阻力了。”
猫儿道：“就是这样。”
武云昭问道：“孙华荣背后靠的是帝妃。通宝仙器行如此不给面子，总不能背后靠的是仙帝吧。”
猫儿道：“不知道。至今为止，谁也没挖出他们的背后人是谁，跟凭空出现的似的。有人怀疑，通宝仙器行根本就不是罗仙帝国的，但我觉得很扯。”
武云昭道：“就是，如此明目张胆，怎么可能是外来户。别有目的的外来户都要像咱们这样，暗搓搓搞事情。”
猫儿道：“没错。”
武云昭道：“算了，如今的咱们在国都里是虾米鱼，看着那些大鱼吃来吃去就够了，趁着他们杀得头破血流，咱们就能长大了。”
通宝仙器行如此嚣张，早已是众矢之的。
除了同行外，指不定还有多少只眼睛盯着它。
早晚，它的真面目会被揭开。
武云昭等不必多做什么，只要等结果就好了。
仙途悠悠，岁月无尽。
等一等又何妨呢！
猫儿点出重点，道：“没实力，没势力，不猫着，难道去送死吗？”
前去王副将府上通知仙器炼制完成的卓文斌和单京生回来了。
卓文斌道；“王副将说了，两日后有空，咱们送过去就是了。”
武云昭道：“生意冷清，他有空，咱们更有空！”
卓文斌笑了笑道：“王副将还说了，等他宴客那一天，让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武云昭道：“王副将有心了啊。”
两天后，仙器被送到了王副将府上。王副将很满意。
半个月后，宴客之期到了。
在今日之前，荣腾和纪云特意来过火凤楼一趟，告知了王副将将要宴请的客人的身份，免得届时因为礼数和身份上的事情闹出不快。
类似这样的饮宴是很累的。吃不好，喝不好，还要时时刻刻吊着精神，规规矩矩，千万不能说错话，失了礼数，否则的话，一顿饭之后，得到的不是交情，是仇怨。
武云昭是火凤楼的主人，不能不去，没得选择。
武画斓要陪着姐姐，一同前往。
小玄最喜欢凑热闹，是最积极要去的。武云昭纵容他，自然是答应的。
小玄既然要去，木双城也就跟着了。
有了木双城在，武云昭和小玄的安全不用担心了。负责护卫的人数即可减少。
单京生和卓文斌表示不去了。同理，紫萝与端木青禾也不去了。
武云昭表示理解。
吃一顿闹哄哄的饭，不如单独相处好嘛。
韩汉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也打算不去。
武云昭却否决了。理由是，王副将这种人最喜欢看的就是威武雄壮的汉子。韩汉跟着容易得眼缘，获得好感。
韩汉无奈，只好跟着。
周倡要教儿子修炼。鹿鸣怕撞上以前的恩怨。
两人也不去，都留下看铺子。
于是，前往参加宴客的就是武云昭、武画斓、小玄、木双城和韩汉。
到了王副将府上之后，五人被安排与纪云和荣腾在一处。
到时，纪云和荣腾并不在座位上而是被王副将拉着介绍给其他人。
纪风余威仍在。
纪云作为其后代，在这些人眼中也是不能不在意的。
纪云和荣腾认识过一圈人之后，才来到武云昭等人处。
纪云为五人介绍席中之人。
坐在主位的，不是王副将，而是王副将的顶头上司，护国大将军，宇文匪。
宇文匪眉目硬朗，面容带有坚毅色，身姿挺拔，话声清朗，动作利落，确实风范不俗。
王副将王兆，坐在宇文匪的右侧。
宇文匪是中年模样，如日中天。
王副将虽然也魁梧挺拔，比较起来，却有风霜色，不如宇文匪精神。
在宇文匪的左侧是一个清俊的男仙。
他也是宇文匪的副将，名叫魏辛。魏辛是三人之中容貌最年轻的，看起来朝气蓬勃。
与他们同桌的，还有高家仙药行少主，华荣仙器行行主及其子，罗仙城府官之兄长。
曾言道，高家仙药行背靠的是帝后。
席间这位少主，名高天伶，是当今帝后高千雪的亲外甥。他的地位自然非同一般，出现在王副将的席上不奇怪。
华荣仙器行行主是孙华荣。其子名叫孙英智。
孙家背靠帝妃，孙海心，也是皇亲国戚，但比起帝后的亲眷，他们的地位就低了不少。
罗仙城府官名叫傅轩，其兄长名叫傅游。
身为府官，且是文官，混在武将的席面上或惹言语是非，故而，兄长傅游代其到来。
这几个人身份都高，是宴会中的贵客中的贵客。
剩下的十几个仙人也都是国都中有头有脸有名号的人物，但跟他们比起来，就逊色很多了。
武云昭等人的身份和地位都不算高，本是可有可无的陪衬，按资排辈，沾了纪云的光和炼器师的身份的便利，他们这一桌勉强算是中流，没给安排到末流中去。
然而，美人夺目。
因为武云昭和武画斓的存在，他们反而成了焦点，让人不能忽视。
好在，无人敢放肆，就算有心跟武云昭和武画斓认识的，全都礼数有加，点到即止，没有过分的。
武画斓攀着武云昭的肩头，悄声道：“姐姐，高天伶瞧你七八眼了，桃花债又安排上了。”
武云昭不是没生眼睛，怎么能没注意到。不止高天伶，席间但凡是长眼睛的，对女仙有兴趣的，没一个不看看她的。武画斓也不能“幸免”。
然而，郎有情，妾无意。
武云昭根本不理会那些眼神，笑问：“跟你姐夫比，谁帅！”
武画斓从善如流，痛快道：“当然姐夫帅！”
武云昭道：“乖！等你姐夫上来后，拿着这套话去讨功劳。”
武画斓笑道：“这怎么好意思！”
武云昭道：“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哎，妹子，孙英智和那姓魏的副将看你比较多啊。”
武画斓道：“我对人类不感兴趣。同类的共同语言比较多。”
武云昭道：“怎么，打算找个猛虎啊？”
武画斓道：“反正不要人。”
武云昭道：“随你吧。”
小玄听着，这时插嘴道：“就算不找人，也要找家大业大的呀，起码占几个山头那种。”
武画斓抓过小玄，笑道：“你个崽子，这么早就想着怎么搜刮了。”
小玄道：“你让人家入赘也行。那我就不算计这些了。”
武画斓道：“抱着你的大腿老老实实的。”将小玄推给木双城。
木双城扶住小玄，悄悄道：“那个孙华荣他们，谈起通宝仙器行了。”
武云昭等不敢肆意探听，木双城却能做到的。他们等着木双城的转述。
只听孙华荣道：“说起这事情，我就来气。如今，全城的生意都被那胡通宝搅乱了。他哪儿是卖啊，分明是白送啊。”
仙器行的事情闹得不小。
席间人人都有耳闻。
魏辛道：“这人未免太不地道了。”
孙华荣道：“说的是呢。唉，我们这些家业厚一些的，还能撑下去，好些个赔了个精光，都关门大吉了。”重重吐一口气，道：“各位啊，最让人受不了的还不是这个呢。”
魏辛道：“哦，还有内情？”
他是替宇文匪说话的。
仙兵仙将都需要仙器。如果仙器行当出了问题，他们也会受到影响的。
孙华荣道：“近些日子，出来个到处搜罗仙器的，口气不小，压价往一半压，要买就包圆，好多铺子眼看着生意做不成，想着好过一点儿赚不到，就这么半卖半送了。我听说了这事情就觉得不对劲儿，查来查去，各位，你们猜怎么着？那人是通宝仙器行的人啊。他低价买进，稍微抬些价格卖出，里外里，全赚他手里边了。”
高天伶忍不住道：“这人坏规矩了。”
孙华荣道：“谁说不是呢？他这么办，分明是要把别家都挤出去，想要一家独大啊。”
高天伶想着武云昭，顺势道：“那火凤楼能受到王副将的青睐，算是逃过一劫啊。”顺带抬了一下王兆。
孙华荣道：“别说，火凤楼是硬气的。那位卓掌柜从一开始就没搭理外头的乱事。该怎么卖，就怎么卖，一点儿没往下压价。大门一开，爱来不来。听说那通宝的人也去过了，让人家掌柜的给拒了。明家在一条街上呢，都没掂量清楚，让通宝坑了不少仙器回去了。”
高天伶道：“手下人精明，当东家的差不了。看来，那位仙子本事该不低。”
第1107章 让他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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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亲国戚之间难免竞争。
孙英智听到高天伶对武云昭的称赞，笑道：“高兄，你若想打听仙子的事情，何不去问人家，在这儿拐弯抹角的，可听不到什么。”竟把高天伶的心思直接当众点出来了。
高天伶并无官职，只等接手高家仙药行，但凭着帝后外甥的身份，何人敢不敬！
孙英智的话一出，席上就静了。
孙华荣心都提起来了，暗骂孩子不懂事，就要说些什么圆场。
却听高天伶笑道：“孙兄的主意很好，多谢了。”向武云昭投去目光，表现得很坦荡。
他话锋一转，将孙英智的话当做提建议，将尴尬化去了。
孙英智没想到高天伶反应这么快，笑了笑，自斟一杯。
孙华荣赶紧接着说那通宝仙器行的事情，将这事揭过去。
帝后高千雪地位稳固。帝妃怎么惹得起啊。
但通过两人的出招和接招，谁更高明，在席间人心中都有了数。
席间人心中有数的同时，不由得看向武云昭，眼中的神色非常值得玩味。
武云昭却很不爽，扭头避开高天伶投来的目光，心说：“跟老娘什么关系！”
高天伶见武云昭态度，分明对其无意且被惹得不快，暗暗后悔：“到底冒失了！”转念一想，不如以此为借口，明日上门致歉，正好搏一次见面的机会。
孙英智见状，不知高天伶心中有了转机，暗爽。
在不经意间，他瞟了武画斓一眼，想着，明日找个由头去火凤楼一趟吧。
胡通宝所做的事情于他人是**道，于自己是有本事。
在这罗仙帝国里，管理市场的律法是没有的。
所以，想走正经法子整治胡通宝是行不通的。
孙华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出胡通宝的所作所为，为的是通过外界的压力，迫使胡通宝妥协。毕竟，谁都不想跟有人品有问题的人合作。
今日，胡通宝敢占仙器行，保不准，他以后做大了，敢接着占其他的行当，比如，高家的仙药行。
仙，千百年的活。
就算是一头猪，活了千百年，也知道屠刀是危险的。
在座的都是人精，又是精于算计的，怎不知孙华荣的意思，怎能没有孙华荣的担忧！
说白了，胡通宝做事下作，开炼器行当不炼器，靠倒卖。
这法子是百事通的法子啊。
律法不成，想要制止他，用武云昭的话讲，就得让他“社死”。
不过，让众人最关心的，也是至今没有答案的问题依旧是，胡通宝到底为何敢在国都之中如此嚣张，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
今夜之后，会有更多的人去挖掘这个问题的。
饮宴持续了半夜。
结束后，武云昭等速速离去了。
自从被高天伶和孙英智看了几眼之后，武云昭和武画斓俨然成为了一跃枝头变凤凰的麻雀。不少人想就近拉拉关系，附凤一下，看能不能在凤凰高飞之前抓住些羽毛。
回到火凤楼后，武云昭和武画斓齐齐吐口气，相对而笑，笑得嘲讽、也有趣。
小玄热心地给未去饮宴的单京生、卓文斌、端木青禾、紫萝、周倡、周奇和鹿鸣说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包括武云昭和武画斓因为美貌惹来了桃花债，也包括孙华荣透露出的关于通宝仙器行的内容。
卓文斌道：“没想到啊，胡通宝做事情够绝的！”
据他所知，这几日来，国都中的仙器铺子，大大小小的，倒了不下十几家了。
即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通宝仙器行仍在做“贱卖”的生意。
武云昭道：“快引起公愤了，我想，他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不远了。”
卓文斌道：“这样也好，没了他阻碍，也能多赚一些。”
武云昭“啧”一声笑道：“哟，真是我的好掌柜的，知道赚钱！”
卓文斌笑了笑，道：“高天伶是帝后的外甥，他若是想做什么，恐怕??????”
武画斓道：“那姓孙的还是帝妃的什么，什么亲戚呢。”
紫萝笑道：“怎么还比上了。不管他们俩谁靠着帝后，谁靠着帝妃，都不是咱们能对付的。你俩此刻应该担心的是如何在不得罪他们的情况下拒绝他们吧。”
卓文斌就是这个意思，听紫萝说出来了，点点头。
他们本在麻烦中，如今又添枝节，乱作一团了。
木双城难得多句嘴。只听他道：“幸亏紫萝仙子今日没去，要不然的话，还得多引来一个。”
武云昭附和道：“就是，就是，凭紫萝姐姐的容貌，能引一串回来，到时候，还得把端木仙友急死。你幸亏没去，幸亏没去。哈哈哈。”
紫萝白她一眼，懒得理会这等玩笑。
端木青禾却在心中拉起了警戒，想着，要把紫萝藏好一些，千万莫要让什么人盯上了。
最近的日子过得甜蜜。端木青禾自觉完全得到了紫萝的芳心和情意，心满意足，春光满面，没了危机意识。这一下子，危机意识全回来了。
他神色凝重起来。视线锁在紫萝的身上。
仙人敏感。
紫萝有所觉，转身对上端木青禾的紧张神情，不由得好笑，同时，心里觉得暖融。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很好，很好的。
浓情蜜意在两人之间环绕。
武云昭摇头叹道：“嫁妆一定要开始准备，不能再晚了！”
闻言，紫萝和端木青禾回神，都觉不好意思，各自偏头。
武云昭等看了不由生笑。
看到别人快乐，自己也能感觉到快乐的。
但鹿鸣没有。
鹿鸣只觉得羡慕，又感到心中酸涩。
卓文斌及时将话题拉回来，再次问武云昭和武画斓怎么处理烂桃花。
武云昭动了动眼睛，问：“哪个更难搞？”
武画斓笑道：“姐姐，我就不跟你抢了，我没你漂亮，自然是你的桃花更难搞。”
众人一致同意。
帝后的外甥明显比帝妃的什么、什么亲戚要难办。
武云昭道：“我感觉，他明天就会过来。”挠挠头，道：“如果没成亲，可以试一下的。”
小玄道：“这句话我要记在小本本上，等以后告诉姨夫。”
武云昭斜睨小玄。
小玄咧嘴笑，补充道：“再加一句，姨姨威胁我不许告诉你。”
武云昭一把拽过小玄，插科打诨，道：“找打是不是？”
小玄乖乖被提着领子，瞪着大眼睛道：“快想办法，当小三要被钉上社会的耻辱柱的。”撅撅嘴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被骂的都是女人。”
武云昭将小玄放下，道：“就凭你这个觉悟，我决定奖励你。”
小玄伸出双手。
武云昭塞了个纳戒。
小玄一蹦一跳，回到木双城身旁，炫耀自己的奖品。
韩汉道：“我说有用吗？我觉悟可高呢。”
武云昭正色道：“来，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何打发皇亲国戚的求爱。”
单京生笑道：“老二啊，要点儿脸啊。”
韩汉抱着刀，独站。
无人理他做戏。
好惨！
韩汉默默加入讨论。
武云昭道：“咱们不是有小天赐嘛，我就说，天赐是我的孩儿，明儿抱着，让高天伶看看，我想，他会死心的吧。”
天赐是端木青禾与紫萝捡回的那个弃婴，一直在空间里，被小玄的母亲照顾着的。
卓文斌道：“还是得再配个爹比较好。妹子，你这容貌，本事，别说有一个孩儿，有一群孩儿，桃花该开还是要开的。”
韩汉道：“或许人家当多赚了一个呢。”
单京生道：“言之有理啊。”
武云昭琢磨，琢磨，这种风险也是有的。
又想了想，她问鹿鸣：“高天伶之前有过女仙吗？有没有特殊的喜好？”
鹿鸣摇头道：“没听说过高天伶对谁中意过。不过，城中中意高天伶的女仙很多。东家，你要被人恨死了。那些女仙都是出身显贵的，很不好惹的。他们家里人指望着攀上高天伶，跟高家，跟帝后扯上关系呢。或许她们不出手，他们家里人就动手要处理呢。”
小玄摇头叹道：“美女的悲哀啊！”
众人都有同感。
就在这时，木双城突然道：“确实悲哀！”未等他人反应出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已然消失原地。
众人疑惑间，只听门外噗通、噗通两声。有物落地。
门被推开。
木双城带着面巾走进，让开门口，让武云昭等看清门前景象。
在门口，两个黑衣人趴在地上，面色苦痛。
木双城招手，无形的仙力化作巨手，将两人抓起，摔进屋里。
门再次关上。
武云昭等将人围住。
韩汉踢了其中一人一下，恶狠狠问道：“哪家的？”
那人闭口不语。
韩汉冷哼一声，道：“还挺硬气。”接着问第二个。
第二个忍着痛，蛮横道：“我是陈大人府上的，你们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另一人并无阻止第二人暴露身份的意思，且露出了惊奇之色。
显然，二人不是一路的。
武云昭等不知道陈大人是谁。
第二个人是狗仗人势的，想来，是问他什么，就答什么的，认为自己绝不会出事的。
武云昭问：“我们跟陈大人没有仇怨，为何来此？”
果然，那人得意道：“想跟我们小姐抢高少主，你也??????”
他本想说“你也配”，但看着武云昭那张绝色的脸，说不出口，心中暗道：“我要是高天伶，我也喜欢这个。”
第1108章 交给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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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所以，你来这儿是为了警告我还是为了杀我？”
第二人道：“警告。你若识相，离开国都，我们陈大人宅心仁厚，不与你计较。”
武云昭道：“我若不离开呢？”
第二人皱眉。
刚才，他才靠近，就被人抓了，立刻惊觉，此地有上仙坐镇。
城中来来去去者众多。
他身为手下人，怎么可能了解城中所有人呢。
他后悔没调查清楚，冒然前来，但也无话可说。
若非出了高天伶衷情之事，陈大人根本不知道火凤楼，也根本不可能将火凤楼看在眼里。
然，为时已晚。
他为了自己的命，哪怕身后有依仗，可不敢在上仙面前说要命的话。
他道：“那得看大人的意思。我劝你，别作对。”
武云昭想到了什么，嘴角挑起，笑问：“你们陈大人，是上仙吗？”
第二人不回答。
武云昭观其颜色，心中已有答案，却对第一人道：“你替他回答了，我就不要你的命。”
却未料到，第一人甚是倔强，不止不提己方，连他方也不提。
摆明了，他要一人扛下所有，绝不给主人家添麻烦。
武云昭挑眼，跟同伴们互相瞅了瞅。
对于这种人，他们是心中赞赏的。
武云昭接着问第二人，道：“你认识他吗？”
第二人摇头。
出来做这种事情的，怎么能是面上的人呢。
武云昭知道，想问其他是问不出了。
其实，再问也是白问。
况且，只一个陈大人就是火凤楼招惹不起的。多问一个出来徒增烦恼。
武云昭问：“怎么处理？”
若是寻常宵小，斩杀即可。
但这二人背后都有牵扯，若不慎，将对方惹怒，麻烦不断啊。
卓文斌沉吟道：“送官吧。”
武云昭道：“也好。傅游是这罗仙城府官的兄长，今日也来饮宴，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会随便猜忌咱们有不好的心思。这麻烦事情就交给府官处理吧。”
他们知道，交给府官之后，这两个人的生与死，也不可能是由府官决定的。
暗事夜里做。
武云昭、木双城押着两人，立刻前往官府。小玄非要凑热闹，也跟着一起。
他们到时，傅游、傅轩两兄弟在闲聊，聊的正好是今日的饮宴事情。
听到武云昭来了，傅游、傅轩都感惊讶，却都有预感，来的多半不是好事情。
傅轩没换官服，也没让人将武云昭等引入大堂，而是带到书房。
两兄弟见武云昭和木双城押着人的阵势，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双方先互相介绍一番。
傅轩刚听兄长描述过饮宴中的两个美人，一见之下，暗道：“果然美艳绝伦。”收敛心神，快问发生何事。
武云昭将前后说明。
傅轩和傅游面面相觑，均觉得，这些人做事不但急，也太蠢。
明知道高天伶有所衷情，偏偏违着高天伶的意思办，待日后被高天伶察觉，他们还能有活路？
武云昭卷入其中纯属无妄之灾。
儿女情长之事有些荒唐了呀。
傅轩为官多年，立刻明白武云昭将人送来的意思。
他不禁暗赞，武云昭等人会办事。
但他不能不多问问。
他道：“三位可要一同听审？”
武云昭道：“既然将人交给了大人，那么如何处理，就由大人决定。我们相信大人会做出最好的决定。”
傅轩道：“幸好仙子只是受了惊吓，未有损伤，既然如此，冤家宜解不宜结。本官为仙子从中调和此事吧。”
武云昭道：“一切听大人的安排。”顿了顿，道：“大人，多余的事情，我们也不想知道了，这就告辞，不过，告辞之前，可否让我跟他俩说一句话？”
傅轩点头。
武云昭对两黑衣人道：“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我也不想招惹你们，记住了，本仙子已为人妇，不可能另嫁他人。懂就懂，不懂的话，下次可没这般好说话。”
两个黑衣人都惊了！
傅轩和傅游也惊了，惊的同时，又觉得好笑。
此事之中，自作多情的人多了些啊！
武云昭等速速告辞了。
傅轩道：“你是陈大人府上的？”
那陈大人府上的人点点头。
傅轩又对另一个道：“你呢，得让本官认认人吧。”
那人犹豫了一会儿，道：“史大人。”
傅轩点点头，道：“都知道做了什么无聊的事情了吧。”
两人点点头。
他们真没想到，武云昭竟然已经嫁了人。
傅轩又道：“仙子仁厚，小事化了。本官做个顺水人情。左右无他人知晓，你俩该回哪里去，就回哪里去。若再被抓到，呵呵，这事情恐怕就得做成折子，呈到上头去了。”
两人道：“多谢大人。”
这时，傅游拿了纸笔过来，分别递给两人。
傅轩道：“留下姓名，各自离去。”
两人执笔书写，完成后，先后离去。
傅轩将名字记下，将纸折起，收好。
看这兄弟二人的配合，他们不是第一次做类似的事情了。
傅游道：“红颜祸水，这事情没完啊。”
傅轩道：“那有什么办法呢。高天伶和孙英智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郎君，金龟婿。这位云昭仙子美艳绝伦，她那姐妹该也差不了。这样两位仙子不管到哪儿都能引起血雨腥风的。城中各位贵女全被压了下去，就算没有高天伶和孙英智为由头，此二人也是公敌，注定难得难宁。”
傅游笑道：“你说，云昭仙子是真嫁人了吗？”
傅轩道：“怎么，哥哥有意？”
傅游道：“谁都喜欢美人，不过，没能力护住的美人，就要远离。我可不做那蠢事情。”
傅轩道：“真假不重要。全看高天伶的意思。他真要抢有夫之妇，谁还能拦着？谁敢拦着？”轻叹一声道：“有的麻烦呢。”
傅游道：“今日这俩刺客修为不算低，能一举将人拿下，那火凤楼里有高人啊。”
傅轩道：“有高人好。有高人在，我就能少处理一桩命案。”
傅游又道：“你说，后半夜还能再抓几个？”
傅轩一怔。
有相同想法、相同做法的怎会只限于两家？
出了官府之后，武云昭、木双城和小玄也有相同的猜测，飞速赶回火凤楼。
他们所料不差，火凤楼里正乱着，感慨，幸好及时。
木双城出手，眨眼间结束了拼斗，又抓了两个。
经问，这两个不是为了高天伶，是为了孙英智的。
武画斓问：“还接着送官府去吗？”
武云昭道：“或许不用。”
木双城道：“确定不用了。我去易容。”转身上楼。
不多时，傅游来了。
傅游看着地面上趴着不动的黑衣人，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虽然他也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武云昭笑道：“见笑了。”单手一摆，请傅游落座。
傅游微微一笑，向屋中人示意，目光掠过紫萝时，又露出惊艳，暗暗惊叹：“世上的美人怎么都到了一处了。”
随即，他看到了紫萝与端木青禾相牵的手，顿时了然，收敛心神，不再乱看了。
傅游坐下了，看着地上的人，笑道：“看来，我是多虑了。”心中却道：“幸亏那紫衣女仙没去饮宴，要不然，呵呵，有的乱哦。”
武云昭道：“多谢仙友关怀。”
傅游道：“没办法啊，城里若出了事端，辛苦的还是我那兄弟。我无事一身轻，也得给他做些什么。”微微一笑后，对地上趴着的两人道：“你们是第三和第四个了。我的意思是谁的意思，你们该明白。说说哪家来的吧，仙子仁厚，不要你们性命，交代完了，赶紧滚蛋。”
其中一个黑衣人脑子转得快，就要说话。
岂料，他才张开嘴，只听“嘭”一声，然后，门被一股劲风吹开，随着劲风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黑衣人。
“嘎吱”一声，门又合上了。
傅游面色一变，随即站起身来，拱拱手道：“晚辈傅游，见过上仙！多谢上仙手下留情。”
一道轻轻的“嗯”声从楼上飘下。
傅游这才坐下，接着又问了一遍，人是哪家来的。
从傅游到来，一直到次日清晨，熹微之时，一共九人“落网”，在傅游处留下了名号。
不等天大亮，傅游离去了。
他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韩汉在门口摇摇头，站在淡淡的阳光下，感慨道：“我感谢我爹妈把我生得丑！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九个刺客，不，算上之前那两个，十一个，啧啧，活了几百年，我都没碰上这种待遇。”
武云昭面无表情道：“一点儿都不好笑。”
卓文斌提醒道：“尽顾着刺客了，别忘了，正主要来了，之前那主意？”
武云昭道：“国都里的人下手太狠了，只靠孩子是不可能逼退敌人的，得找个厉害点儿的当夫君，要不然，镇不住啊。”想了想，笑眯眯对小玄道：“玄儿，借我你的大腿抱一抱。”
小玄道：“可以啊。”伸出手指头，搓了搓。
武云昭道：“算便宜点儿。”
小玄道：“咱们亲人价，借用一次五万仙石，怎么样？”
武云昭道：“成交！”说着，给小玄数仙石。
紫萝道：“你们就这么决定了，不问问人家？”
岂料，武云昭和小玄齐声道：“白占便宜的买卖，傻子才不接！”
三楼，伪装之后的木双城，摇头好笑。
第1109章 小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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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都，有两位俊彦备受追捧，很是出众。
其中一位便是仙药行的少主，帝后的亲外甥，高天伶。
另一位便是仙器行的少主，帝妃的后辈，孙英智。
二人品貌俱佳。
在身份上，高天伶胜过孙英智，在其他方面，二人不分上下。
因着二人的家世，他们是城中贵女的心头好，不知多少贵女想嫁给他们，不知多少人家想要这二人当自家的女婿。
二人一直忙于事业，未曾表现出对任何一个女仙的情意。
在这种情况下，城中贵女及其家族虽然心中着急，但还能耐心继续等待。
毕竟，每一个人的机会都是相同的，谁也不比谁好，谁也不比谁差。
但是，很意外地，机会平等的处境改变了。
改变的开始是因为王副将王兆的一场饮宴。
改变的原因是两个美貌绝伦的女仙。
高天伶和孙英智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对不同的女仙，动了心。
当天饮宴结束，这个消息不胫而走。
贵女们，他们的家族中人，全都震惊了，心急了。
不过，有的动作快，有的动作慢，有的冲动，有的谨慎。
在情感中，女性好像总是容易被妖魔化，是居心叵测的。男性好像总是容易被认定为是纯洁无暇的，空谷白花样的。
于是乎，武云昭和武画斓首当其冲，受到了刺客的威胁，幸好，有惊无险。
而当事人的另一方，两位男仙，高天伶和孙英智浑然不知，他们的单方面的情给无关的女仙带去了多少麻烦。
他们精心准备，来到了火凤楼。
在火凤楼门口，他们相遇了。
两人素有竞争，互相看不顺眼，此刻，更倒了胃口，互不相让，互相瞪视。
双方身后跟着的仙仆面面相觑。
卓文斌眼看着这两人堵在门口，僵持不下，不得不出来迎接。
卓文斌曾参与仙器行的交流。
孙英智认识他的。
孙英智很热情地问候卓文斌，将高天伶晾在一旁。
高天伶见孙英智与火凤楼中人交好，果然心头不快，但脸上没表现，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是高贵的家世和严谨的礼仪带给他的涵养。
卓文斌可不能如孙英智一般对客人不敬，转了话头，将高天伶拉入谈话之中，顺势将两人请入。
他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高天伶和孙英智在进门的先后问题上就没互相斗气了。
卓文斌问二位的来意。
高天伶和孙英智不能说是为了美人来的，否则岂不是显得他们太急色！
高天伶道：“听说火凤楼的仙器好，特来看看。而且，昨日饮宴上，我失了礼貌，特意过来，给云昭仙子赔个不是。”随即让人将礼物奉上。
孙英智不弱于人，跟着道：“久闻云昭仙子技艺精湛，先前仙子闭关，没有机会拜访，今日特地前来，小小心意，不必客气。”也让人将礼物奉上。
其实，孙英智为的是武画斓，但没有合适的借口，只能说是来看武云昭。
他在心中盼着，姐妹两个最好一起出来的好。
卓文斌不蠢，将礼物收了，不当面打开。
若打开了，两人借礼物较劲，他该如何是好呢。
卓文斌笑道：“二位稍候，我请我们东家出来。”
高天伶和孙英智笑着，看着卓文斌上楼，待卓文斌转入拐角，立刻变了脸，针锋相对。
眼神若可为刀，他二人怕是要被对方弄得千疮百孔呢。
脚步声传来。
高天伶和孙英智各自挂上笑容，跟什么事情没发生过的，站了起来。
身后伺候的仙仆们松了口气。
双方客套一番，再次落座。
武画斓躲来不及，没跟着武云昭一起过来。
孙英智顿感失落，不过转念一想，此时讨好未来家姐也是很好的，重新精神抖擞。
高天伶笑道：“云昭仙子，是这样的，过些日子，是姨母寿辰，我想为姨母准备件礼物，麻烦仙子辛苦了。”
高天伶的姨母自然是当今帝后。
帝后寿辰是人人皆知的。
孙英智忍不住道：“哦，高兄，我若没记错日子，帝后寿辰在冬日飘雪之时吧，如今，春日未歇??????”说到这儿，微微一笑。
高天伶却不恼，微笑道：“姨母身份贵重，乃罗仙帝国女仙表率，后宫之首。为姨母准备礼物不能不尽心尽力。莫说从春日起，哪怕从前年起开始准备，都是不为过的。孙兄，你说是吧。想来，孙兄对孙帝妃心意与我一般。”
高天伶抬出了帝后，帝妃之别。
孙英智吃瘪，笑着点头道：“正是，高兄心意，令人动容。”
高天伶接着对武云昭道：“仙子，往年我也准备礼物，但实在是男女有别，往往送不到姨母心坎里。今年的礼物，还望仙子帮忙拟定。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武云昭道：“高少主客气，自当尽心尽力。”
孙英智见不到武画斓，又被高天伶压了一头，看高天伶找机会跟武云昭越聊越多，心中不满，灵机一动，有意分散武云昭的注意力，给高天伶添堵，道：“云昭仙子，我也想劳你炼制一件仙器。”
高天伶心中一动，见孙英智眼中笑意，明了他的意图，想了想，不争口舌，没说什么。
武云昭道：“孙少主不是说笑吧。我这儿怎跟华荣仙器行比呢？”
孙英智道：“仙子莫要谦虚。我听父亲说过，仙子技艺精湛，远胜统筹。”说到这儿，叹口气，道：“如今，行当不景气，为小人破坏。咱们同行更要互帮互助，多多交流。咱们合作、合作无妨的。”
武云昭道：“那多谢少主好意了。少主想要何种仙器呢？有什么用途呢？”
孙英智道：“仙子不用担心劳累。寻常仙器，不堪大用，没有高兄的高要求，不需要耗心神的。”
高天伶保持微笑。
武云昭和卓文斌均想：“两小祖宗，干脆出去打一架好了。”
武云昭向卓文斌摆眼色。
卓文斌道：“时候不早，我去看看我们家少爷。”再次上楼去了。
高天伶和孙英智以为卓文斌口中的“少爷”指的是小玄，都未在意。
高天伶所提仙器需要巧思，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楚的。
孙英智为了给高天伶找不痛快，临时起意，没什么顾忌，想到什么说什么，一直跟武云昭搭话，不给高天伶跟武云昭说话的机会。
孙英智受到家学影响，对炼器很有研究，与武云昭有很多可聊的内容。
高天伶精于仙药、仙丹，于此方面就不如孙英智游刃有余了，暗暗气闷。
卓文斌回来了。
在他的怀里，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向武云昭伸出双臂，摇啊摇，摇啊摇。
武云昭面带慈爱之色，将孩子接过，揽在臂弯。
卓文斌好心介绍道：“两位少主，这是我们小小少爷，天赐。”
高天伶暗道“不妙！”
孙英智仿佛看到了极为有趣之事，眼睛放光，抬起了手，掩在嘴边，压着控制不住地上翘地嘴角。
武云昭低头看着天赐，甜笑道：“来，孩子，跟两个叔叔打招呼。”抓着天赐的手，想高天伶和孙英智打招呼。
高天伶已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孙英智带着看好戏的心情，笑问：“仙子，这孩子是？”
武云昭道：“我的孩子啊。”
高天伶的脸僵了。
孙英智心中简直乐得开了花：“高天伶啊，高天伶啊，你盘算半天，看上的是孩子他娘，哈哈，哈哈，哈哈。”
高天伶缓了缓，很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失礼，开口赞道：“很可爱啊。几岁了？”
武云昭道：“一岁还不到呢。”
孙英智幸灾乐祸，问道：“仙子如此貌美，想来，夫君定是俊杰。不知人在何处？可否为我们引荐，引荐啊？”又往高天伶身上扎了一刀。
武云昭道：“文斌，去看看。”
卓文斌道声“是”，忍着笑又上楼了。
孙英智见高天伶看看武云昭，看看孩子，很受打击的样子，痛快不已，拿出些随身的小物件给天赐当礼物，高高兴兴，嘻嘻笑笑逗孩子，跟高天伶的沉稳形象天差地别。
不一会儿，脚步声又响起。
高天伶和孙英智不约而同地齐齐往了过去。
对于大美人的夫君会是什么样子的人，他们都好奇得很，虽然好奇之意的产生的原因不尽相同。
来者俊美，神情淡然，气息却平和，风度、仪态皆上乘。
关键是，他周身的气势犹若深渊，让人根本琢磨不透，看不清楚。
高天伶和孙英智都心中一凛，生敬，生畏。孙英智没有了玩乐的神态，正经了起来。
他二人都是中仙了。
能让他们如此的唯有上仙。
在同一时刻，高天伶意识到，自己跟对方差得太远，没有争夺美人的资格了。
无论在什么地方，上仙都是值得尊敬的。
即使是仙帝，也不能不对上仙敬畏几分。
高天伶凭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就更不敢在上仙面前放肆。
武云昭笑眯眯介绍道：“我夫君，武之沛。”
高天伶和孙英智皆行礼，齐声道：“见过上仙。”
武之沛，也就是林沛，也就是木双城，点点头，摆摆手，让二人无须多礼，让二人落座。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高天伶和孙英智都乖乖的，不耍心眼了，不斗气了。
两人也没了心思耽搁，半个时辰之后，跟武云昭做成了两笔定制生意，赶紧带人走了。
第1110章 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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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伶失意，黯然离去了。
孙英智虽然未能与美人相见，但看到对头吃瘪，心情甚好，走走转转，前去寻朋友喝酒，要好好庆祝一下。
武云昭抱着天赐，与卓文斌目送二人。
木双城闪回楼上卸掉伪装。
小玄冒了出来，跟木双城对半分五万仙石。
木双城笑道：“你还真不客气！”
小玄晃着脑袋，笑呵呵道：“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总不能劳你白辛苦一回。再说了，我攒仙石也不是为我自己啊。我有娘要养着，还有一众兄弟姐妹要照顾，对了，还有我的小蝴蝶，仙石的用处可多了。哦，还有哦，还得给弟弟提前准备着。仙界太难混了。最重要的是，姨姨有时候大手大脚的，大方得令人发指，我得替她积攒些，以备不时之需。”
收拾好仙石后，小玄双手叉腰，严肃道：“我容易吗？”
木双城失笑道：“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啊！”
小玄重重点头道：“就是，你们这些大人啊，一点儿都不让我省心。”
木双城再次失笑，觉得这猫儿是越来越有趣了，古灵精怪的，压下想抢猫据为己有的念头，招招手道：“走，下楼去看看。”
楼下关门了。
小玄问：“不开门怎么赚仙石啊？生意冷清也要做，有一份是一份。”
卓文斌道：“你倒精明。唉，外头都是盯梢的，谁敢来啊。”
小玄拧起眉头，不满道：“又有盯梢的？”
武云昭将天赐交给小玄抱着。在心理上，她对比较小的孩子比较排斥，因为这会勾起她对下界的小临川的思念。思念的感觉并不好。她宁可不要。
她道：“高天伶和孙英智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他们两个一齐上门，待了这么长时间，好多人会想出好多，好多想法的。”
小玄道：“庸人自扰！”
武云昭拍拍小玄的头，笑道：“不过生意没耽误，小财迷，这俩人每人都送了笔生意，咱们亏不了。”在小玄欢喜之前，捏住他的下巴，接着道；“比较难缠的是，全是定制生意，他俩以后还得经常来。高天伶算是解决了，孙英智还得接着纠缠咱们家花儿。”
小玄撅了撅嘴，灵光一闪，对木双城道：“要不再纳个妾？”
他的意思是，让武画斓也装成武之沛的人，故技重施，以上仙的身份让孙英智知难而退。
木双城摊手，笑道：“我无所谓，有仙石赚的。”
小玄点头，没错，就是要有这种觉悟。
卓文斌却摇摇头道：“还是别了，若引起了怀疑，反而招来仇恨。这年头，因情发疯的可不少。”
武云昭也道：“感情之事不能强求，咱们也算引起了高天伶的不快。若再引起孙英智的不快，咱们的处境会很艰难。要知道，见菜下碟的人多了去了。而且，咱们人脉还是差了些，很多事情根本查不到，跟孙英智走近一些，起码能打探、打探消息。这条路眼下不能断了。”
时至今日，接触了高天伶和孙英智之后，武云昭等才算接触到国都最上层圈子的边缘。
这样的机会不能错过。
虽然骗人感情不地道，但美人计还是要适度用一下的。
次日，孙英智果然又来了。
高天伶只派了手下人过来商议仙器之事。
因为安排了美人计，所以，浑然不知的孙英智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武画斓并与之喝了一杯茶，但也仅一杯茶。
不过，这一杯茶的功夫足够孙英智开怀了。
得意容易忘形。
孙英智在不知不觉间透露了不少关于华荣仙器行的消息。
幸亏，武云昭等不是竞争对手，否则的话，孙英智怕是要成为华荣仙器行的千古罪人的。
这日，孙英智又来了。
但他没看见武画斓。
他不知道，武画斓早就得着信儿，避开了。
不过，武云昭很心机地对孙英智解释道：“哦，画斓在沐浴，不方便过来。”
孙英智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心头小鹿乱撞了。
未免他人看出异样，他赶紧道：“云昭仙子，有个大事儿要发生了。”
武云昭虽然卖了自家妹子，但心安理得，浅浅笑着，问：“什么大事儿啊？”
孙英智稍微压低了些声音道：“远在妖仙之域的妖国要派使臣过来了。”
武云昭意外道：“真的！”
孙英智道：“怎敢骗仙子啊。”心说：“没准儿是未来家姐呢，骗了你，我吃不了兜着走啊，沐浴，哎呦，不能再想了。”
武云昭道：“我怎么听说，妖仙不待见人仙呢？以前有过使臣吗？”
孙英智道：“仙子说的也不错，不止是妖仙，人仙、妖仙和魔仙之间的关系都比较疏离。来往大多发生在私下的少数人里头。据我所知，在以前，没有使臣前来，这一回好像是头一遭。”
武云昭道：“那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孙英智道：“那我就说不准了。我们姑奶奶递出来的消息，让我们提前准备着。”孙家的姑奶奶就是那位孙帝妃了。她的消息不会错的。
武云昭问：“准备什么？”
孙英智就等着这一问，要不然也不会说半句话。
他道：“仙子，妖仙在炼器方面可大大不如人仙。仙子，你想啊，这第一次访问，使臣的身份能低吗？他们见了好的仙器??????”
其实，妖仙于炼药方面也不如人仙。但出于对高天伶的厌恶，孙英智没提这方面。
武云昭了然道：“是该好好准备。”
孙英智道：“仙子，若所料不差，要有生意，就是大生意。一家、两家兴许接不住。我父亲的意思是，多拉拢几家一起合作，大家一起得好处。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武云昭道：“自然是好的。说起来，自从那胡通宝作乱，孙行主一直奔走，为了整个行当辛苦，有心了。”
孙英智道：“承蒙大家伙儿抬爱，我华荣才到了这个位置，自然要为大家伙儿做些事情的。”
武云昭道：“不管怎么说，孙行主是讲究人。我是愿意相信孙行主的为人的。”
孙英智听武云昭对自家父亲如此认可，与有荣焉，笑道：“仙子过奖了。”
武云昭想了想，又问：“不知那胡通宝的来历可有眉目了？”
提到这个，孙英智喜色降下眉梢，叹道：“说来惭愧，还没。”
武云昭道：“实不相瞒，前几日，胡通宝派人来过，要我火凤楼与他合作。”
孙英智微微挺起身子，认真道：“仙子??????。”
武云昭道：“他做事不地道。我不信他，拒绝了。”
孙英智明显松缓了。
武云昭又道：“孙少主。我想，胡通宝肯定不会只找我一家。如今，国都之中，炼器行当处于严冬之中。我火凤楼还撑得住，能对他置之不理。可那些撑不住的，半推半就半逼迫，也就会跟胡通宝上了一条船吧。这可不是好势头。”
孙英智肃容道：“他是要顶了我孙家啊。”
武云昭道：“胡通宝来势汹汹，犹若天降霹雳。我觉得他越来越奇怪了。”
孙英智“哦”一声，问道：“何处怪？”
武云昭道：“孙少主，华荣仙器行早成气候，自然跟我们这些新笋不一样。我等来此营业，最难的不是没有仙器出售，最难的是没有门路。我算是幸运的，一开始有王副将照拂，后来又有少主等人帮衬，勉强立足了。同为新人，那胡通宝竟然不顾人情交际，一味胡来，坏规矩，赶同行，能做的，不能做的，他都做了。若说他家大业大，东西好，撑得住也就算了。可到了今日，咱们都看出来了，胡通宝自己没拿出过多少仙器来，他的生意是靠倒卖赚差价维持下来的。”
孙英智用心听着，点点头道：“没错，我们也发现这一点了。为了试探，我们购进过通宝仙器行的东西研究。说实话，他们的仙器跟别家的没区别，有一些根本就是劣品。也就是价格实在太低，否则，认真货比货，没人要的。”
武云昭道：“说的是啊。他就是怪，可怪得没有来由，不似一般生意人。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可刚才听少主提妖国使臣来访一事。我突然有个想法。”
孙英智道“哦，仙子请讲。”
武云昭道：“孙少主，你该比我懂。这仙器买到一定程度，就卖不出去了。毕竟，国都里的人有数，来来往往的那些人能有多少呢。”
孙英智道：“仙子说的不错。我孙家有朝廷的生意，再加上朋友们捧场，才能有今日地位。一般的铺子，赚在定制上，一本万利。靠寻常货色是活不下去的。”
武云昭道：“是啊，可那胡通宝名声都坏了，谁能找他定制啊。”
孙英智道：“零星有几个，不多，撑不起他的生意。他家底是真足，禁得起他折腾。换了另一个，早就该亏死了。”
武云昭道：“可他明明白白不是个傻子。”
孙英智嗤笑道；“他，猴精。”
武云昭道：“正是。既然不是傻子，他做看似傻的事情，就是为了更大的筹谋。如今的傻事是为了最后的得利铺路。他敢在一开始砸下这么多，就证明，他有信心在以后全捞回来。”
第1111章 胡家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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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英智蹙眉，思忖武云昭的话。
武云昭道：“少主，你说，他四处收罗仙器，如果想要解释的通，他就是在存货。存货自然是为了卖货。但他卖给谁去？谁能吃下这么多的货？在今日之前，我想不到，但今日，我想到，妖国使团想必有能力吃下这批货。”
孙英智眉头一跳。
武云昭继续道：“妖仙不会过分挑剔仙器优劣吧。”
孙英智沉默，沉吟着，过了一会儿后，他道：“仙子，今日的话可曾对他人提过？”
武云昭缓缓摇头，微笑道；“我今日才知妖国使臣来访，大胆猜想，之前自然不可能提过的。”
孙英智严肃道：“我觉得仙子说的有几分道理。这样，仙子，相关的话就别跟旁人提了。说句老实话，我们今日才知道妖国使臣来访之事，已经算是消息很灵通的了。但两国邦交，这么大的事情，绝对不是一时半刻能商量好的，也就是说，妖国使臣来访之事该在今日之前就在议程之中。如果那胡通宝真是为了这个，做出一连串的事情来，他的消息来源有些可怕了。未免惹祸上身，仙子要谨慎。”
孙英智虽然因为女色，因为与高天伶斗气，时常不沉稳，显得幼稚，但当面对大事的时候，能够展露作为大商行少行主该有的风采。他知道，孰轻孰重。
武云昭跟着变了脸色，凝重道：“多谢少主提点。”
事关重大，孙英智坐不下去了，匆匆起身，回家商议。
他返回孙家时，其父孙华荣正为了迎接使臣的到来谋划着。
孙华荣见爱子匆匆而回，神色慌乱，眉头一皱，暗道：“这么多年了，仍缺了些沉稳。”沉声问道；“发生什么了?”
孙英智将武云昭的猜测转述。
只听“咔嚓”一声，原来，孙华荣捏碎了手中的笔杆。
孙英智心头一跳，问道：“父亲，以为如何？”
孙华荣端肃道：“不是没有可能。”
孙英智急道：“那？”
孙华荣站起身，背着手，踱步一会儿，道：“后宫的消息比不过前朝。如果真是如此，胡通宝的势力在前头。咱们不好插手，否则给咱们姑奶奶添麻烦，反而得不偿失。你这样，既然火凤楼跟咱们亲近，就让他们帮咱们吧。”
他的决断也不慢，可见经验丰富。
孙英智问：“如何帮？”
孙华荣道：“使臣来访，负责城中守卫的文官是傅轩，武官是王兆。挺巧，两人都跟火凤楼关系匪浅。你借火凤楼，跟他们两个探探消息，看这猜测有几分成真的可能。”
孙英智点点头，问：“那我什么时候去，用什么由头？”
他们是外戚，主动跟文官武将沟通恐怕惹是非。
孙华荣道：“我看那位云昭仙子心计不错，让她去办，你等结果就是了。反正咱们跟火凤楼要合作，你什么时候上门都行，如今，使臣来访的事情应该被大部分人知道了，无须遮掩。你大大方方，带着人，带着物去火凤楼。炼器嘛，谁家都得要材料，是吧。”
孙英智道：“我懂了。父亲，我这就去办。”
孙华荣却道：“等等。”
孙英智道：“父亲还有何吩咐？”
孙华荣道：“跟火凤楼借个人。”
不多时，孙英智再次来到火凤楼。距离他先前离去也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仙仆，拉着好些炼材，大摇大摆，告诉外人，他孙家跟火凤楼合作了。
同街上的明家见火凤楼入了孙家的阵营，暗暗后悔下手晚了。
孙英智的行为并不突兀。
因为使臣之事已经传开。各行各业都在这么准备着。
武云昭让卓文斌跟孙家的人对接，跟孙英智楼上谈话。
孙英智笑呵呵道：“打扰了。”
武云昭自然不在意。
孙英智道：“云昭仙子，跟您借个人手？”
武云昭有些想不到孙英智会提这个要求，猜测道：“鹿鸣吗？”
孙英智笑着摆摆手道：“不是，我们不缺炼器师。云昭仙子，我想跟您借一下韩汉，韩仙友。韩仙友绘画功底深厚，我们想请他给设计几个图样。招待来使的东西得好用，也得好看啊。仙子放心，绝不让韩仙友白干活。”
武云昭笑道：“原来如此。好说，好说。”走到门口，喊了一嗓子。
小玄闻声赶来。
武云昭将此事告知小玄，由小玄通知韩汉。
小玄去了。
孙英智道：“多谢仙子。”
武云昭请孙英智坐下。她看得出，孙英智还有话要说呢。
孙英智没啰嗦，直接讲了孙华荣的安排。
武云昭也没啰嗦，痛快答应，让孙英智敬候佳音。
三天后，武云昭与韩汉来到孙家，身后跟着一定要跟来的小玄和一定要保护小玄的木双城。
在这三天时间里，武云昭已经与王兆、傅轩谈过了。
武云昭先将韩汉交给孙家人，然后跟孙华荣、孙英智进入书房。
孙华荣道：“辛苦仙子了。”
武云昭道：“略尽绵薄之力。”顿了顿，开启正题。
她道：“孙行主，关于妖国来使一事，王副将和傅轩是在朝上正式听到的。不过，根据傅轩大人的消息，早在半年前，仙帝时常邀请老臣议事。他说，朝中本无大事可商议，虽然不能确定仙帝跟老臣们商量的就是这件事，但八九不离十吧。毕竟，妖仙与人仙疏远，双方结交是开创之举，值得重视。”
孙华荣道：“所以，除了仙帝本人外，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唯有几个老臣？”
武云昭道：“差不多吧。听说，仙帝还有个兄弟，想来，亲兄弟也知道的。”
孙华荣道：“若真是如此，难怪胡通宝敢如此嚣张。”
武云昭略犹豫，说道：“孙行主，我有些不同的看法。”
孙华荣已知她心思缜密，颇有智谋，笑道：“仙子请讲！”
武云昭道；“孙行主，一直以来，咱们都在追查胡通宝背后靠了谁，却久无所获。若是反过来想，胡通宝不是靠了谁，是想趁机推上一个谁，所以孤注一掷，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吧。”
武云昭所提是一个新的思路。
孙华荣若有所思，沉吟道：“仙子可是发现什么了？”
武云昭道：“我也是把妖国来访一事联系起来才这样想的。照着胡通宝这么闹下去，待妖国使臣来时，他做成了大生意。通宝仙器行的地位一下子就会提上来，能与孙家分庭抗礼。使臣之事受多方关注。顺利的话，胡通宝将会进入仙帝的视线中。我不知仙帝性情如何，会不会把通宝仙器行当回事儿。假设他当回事儿吧。为了拉拢或是牵制通宝仙器行，仙帝不能坐视不理吧。”
孙家父子对视一眼，神色莫名了起来。
武云昭暂时闭口。
过了一会儿，孙华荣道：“仙子，咱们是合作伙伴，也是朋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武云昭知道，孙华荣懂自己的意思了，点点头，放心道：“城中，华荣仙器行一家独大，名副其实，荣华富贵，欣欣向荣，如日中天。其他任何一家仙器行不能与华荣仙器行相提并论，若这个时候，通宝仙器行一朝崛起，仙帝会不会动了以通宝仙器行制衡华荣仙器行的心思呢？”说到这儿，停顿下来，瞧孙家父子的脸色。
孙华荣示意，让武云昭继续。
武云昭接着道：“据我所知，华荣仙器行最大的单子是仙兵仙将所需，每百年一次，华荣仙器行屹立不倒，跟这笔单子不无关系。孙行主，我有话直说，您别介意。”
孙华荣笑道：“仙子说吧。”
武云昭道：“仙兵仙将所需皆是统一仙器，无须花样，说句难听的话，稍微有点儿能力的仙器行都能接下，也都能完成，不出纰漏。这本是一件交给谁都可以的事情。不过嘛，谁得了，谁就能一飞冲天。”
孙华荣坦然道：“我孙家能得到这个机会，全仰仗我们姑奶奶。说起来，是仙帝看在我们姑奶奶的面子上，给我们孙家的恩典。”
武云昭听他说的坦然，便知道，接下来自己可以彻底有话直说了。
她道：“孙行主，为帝王者，皆忌讳外戚。本来，高家与孙家可互相制衡，可惜的是，高家是仙药行。隔行如隔山。您两家什么都能比拼，除了不能比拼家族根基，这相当于没比拼，也就失去了制衡之用。仙药用途更在仙器之上，且高家是帝后的人，与帝王家联系更紧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孙家不一样。比较而言，孙家跟帝王家的距离有些远了。高天伶是亲外甥，而孙少主??????”说到这儿，微微一笑，给孙英智留一丝面子。
孙华荣叹道：“除非我孙家再出个帝妃，再隔一辈儿，几乎跟帝王家没什么关系了。”
即使没有胡通宝之事，武云昭所言也是孙华荣一直挂在心间的要事。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亲疏远近，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武云昭道：“孙行主，若我的消息不错，胡家有女。”
第1112章 雪团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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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孙家父子惊呼：“什么！”
调查胡家几个月了。
这却是他们在先前一丁点儿风声都没抓住的消息。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看向武云昭，眼珠一错不错，难以相信。
武云昭微笑道；“一开始得知这个消息时，我也如二位这般，实在是出人意料。”说着，向自从进了书房一直没出过声的小玄招招手。
小玄乖乖来到武云昭身旁。
武云昭揽着小玄的肩头，笑道：“多亏了我这外甥嘴馋，才无意间撞见的。”
在国都里的人家里，有女还是无女太重要了。
孙家父子紧张了起来。
孙华荣道：“小朋友，说一说，你在哪儿，什么时候碰见的胡家女仙？”
小玄道：“就在昨天，我去东坊市的连理居买点心，正挑冰莲酥的时候，碰见两个女仙。一个是年轻模样的姐姐，不过不如我姨姨漂亮。”说到这儿，仰脸嘻嘻一笑，分明是在讨夸奖。
孙家父子均想：“在这世上能比你姨姨漂亮的只怕是没有，真会夸啊。”
孙华荣觉得小玄可爱，不由得瞧一眼孙英智，暗想：“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孙儿就好了。”笑问：“另一个呢？”神情中带上了几丝慈爱。
小玄道：“哦，另一个是仙仆打扮的女仙，看起来修为不高，有些显老。她们也要买点心。但那个年经的姐姐不知道买什么好，很磨蹭，旁边的仙仆就催她。后来那姐姐不耐烦了，嘟囔了一句等我以后当帝妃了，看你还敢催我吗？胡乱点了几样点心，赶紧离开了。”
听到“帝妃”二字，孙华荣是真急了，但他谨慎，问道：“她真说要当帝妃？”
小玄重重点头，道：“是啊，她真这么说的。我当时就好奇了，然后，嘻嘻，就偷偷跟上去了，想看看她是谁家的人。想着，以后碰面了，千万别得罪，免得她秋后算账。”
听到这儿，孙家父子暗赞：“小朋友够机灵！”会心一笑。
小玄接着道：“她倆出门就上了车。车七拐八拐的，进了个巷子，停在一个挺普通的宅子门口。我就奇怪了，我想啊，当帝妃的人怎么也得有些身份吧，她怎么会住得这么普通，一定有蹊跷，于是，我就赶紧回家，让他暗探。”说着，手指木双城。
木双城点点头，表示自己确实听命去过了。
小玄道：“他探到的，宅子里的人都叫那小姐是胡小姐。胡小姐回去后还生着气，一边吃点心，一边抱怨过得苦闷，顺带着，就把自己是通宝仙器行的大小姐说出来了。”
木双城道：“正是如此。那小姐一直被藏着，不知通宝仙器行如何行事，以为通宝仙器行在国都享誉盛名，引以为傲，称自己是堂堂通宝仙器行的大小姐，将未来要嫁给仙帝为妃的话挂在嘴边，很是自豪。”
孙华荣问：“那她为何会出现在连理居呢？”
连理居是国都里的糕点铺子。仙人虽然可以不饮食，但不排斥满足口腹之欲。而且，逢年过节，祭祀典礼都需要点心。连理居在国都很有名，来往之人众多，实在不是一个需要隐匿身份的人涉足的地方。
木双城道：“这便不知了。”
小玄脆生生答道：“巧了嘛。或者说，胡家人自作孽，不可活，天道在上，宵小无处遁形。”
孙华荣闻言一怔，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在这世上发生的事情哪里是都能说出个理由来的。
他笑了笑，赞道：“小少爷悟性很高啊。”
武云昭谦虚道：“多谢行主夸奖。”
事实很清楚了。
事态的发展多半是要按着武云昭的猜测走了。
孙华荣道：“纳妃很容易。仙帝也不是专情的。只要有臣子提一提，那位胡小姐就能顺利成为帝妃的。”
孙英智急道：“阻止不了吗？”
孙华荣道：“就目前来看，阻止不了。若在之前，大不了??????，眼下，王副将和傅大人接了城中守卫的差事，咱们若弄出事端，岂不是自己将把柄送上去？若有人落井下石，说咱们破坏妖国与罗仙国邦交，咱们吃不了兜着走啊。”转而沉声道：“或许还会连累姑奶奶！”
孙英智本愤懑，听到最后这句，霎时泄了气，露出无计可施之情。
孙家全靠孙帝妃。孙帝妃若出了问题，孙家也就离完了不远了。
父子两个无言一阵。
孙华荣呵呵一笑道：“怠慢仙子了。”
武云昭表示无妨。
孙华荣道：“此番多亏仙子，否则，我们毫无头绪。”
武云昭道：“行主对我火凤楼多有照顾，投桃报李，也是应该。行主不必放在心上。我看那胡家也很不顺眼。行主若有所需，我尽力相助。”
孙华荣微带感激之意道：“多谢仙子。”
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武云昭等三人了。
他们也很识相地没多留。
离开孙家之后，三人没立刻返回火凤楼，而是走向东坊市，前往连理居。
三人刚踏入连理居所在长街，美味扑面而来，闻之，甜香无比，令人不由生出愉悦之情。
甜食的魅力即在于此。
三人进入连理居。
连理居生意红火。
武云昭感慨道：“好久没看过这么多人了。咱们家的货架上都结了蜘蛛网了。”放眼四扫，打量精致点心。
武云昭在国都艳名远播。
不少人都知道她，见她来此，趁机凑个话的不少。武云昭客客气气回应着。
小玄昨日碰见胡小姐是意外，他的主要目的是试吃。
今日，已知滋味的他是专门来采购的。
他对武云昭道：“我如果跟掌柜的说，我要包圆，掌柜的会不会认为我是来砸场子的？”
武云昭失笑道：“包圆？不怕把你自己吃成了球？”
小玄道：“大家一起吃嘛。咱们那么多人。”嘟嘟囔囔道：“还有雪团一家。”
武云昭没听清，追问：“还有什么一家？”
小玄道：“雪团一家。”
武云昭疑惑：“雪团？谁啊？给谁起得外号？”
小玄眨巴、眨巴眼睛，往木双城身旁靠了靠，说道：“雪团是雪绒蛛。”
武云昭“啊”一声，隐隐觉得不妙。
小玄咬咬下唇，小声道：“雪团生宝宝了，好可爱呢！”
武云昭扶额，觉得额角疼，问道：“生了多少？”
小玄道：“二十？”
武云昭不接话。
小玄扯了扯嘴角，伸手比划道：“四五十吧。没细数。”
两人说话间，木双城始终嘴角含笑。
武云昭才不信那么大一只雪绒蛛只生出四五十只小蜘蛛来，但问也没用，难道还能把它们塞回去吗？
她舍得，猫儿也不愿意啊。
她无奈地看着小玄，无奈道：“咱们别太过分，跟掌柜的商量、商量，别坏了人家正常生意。”
小玄知道，武云昭同意他养着雪团一家了，绽放大大的笑容，高高兴兴去跟掌柜的商量。
武云昭肉眼可见地见到掌柜的先是大吃一惊，然后用看着小财神爷的眼光看着小玄，胖乎乎的脸上，笑意止都止不住，越发喜庆了。
武云昭转脸，埋怨木双城道：“你怎么不给他抓只公的呢？”
木双城道：“我抓公的了，不过，同时抓了一只母的，然后，公的就没了，小的就出生了。”他淡淡然说着，噙着淡笑。
武云昭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愤愤看着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木双城。
但她不能跟上仙干架，因为打不过。
小玄走过来了。
连理居的掌柜的笑呵呵跟着来了。
武云昭道：“给掌柜的添麻烦了。”
掌柜的姓董，叫董大川。
董大川道：“不麻烦，不麻烦，小少爷喜欢我们的点心，我们高兴来不及呢。来，咱们楼上请。”引着三人上楼，以贵客之礼相待。
董大川殷勤招待。
他笑道：“其他的都好说，打包就够了，各位莫急。唯独那冰莲酥，小少爷要的太多，一时之间，我们拿不出来，请海涵，等晚些时候，我们送到火凤楼如何？”
武云昭道：“掌柜的有心了。”
董大川不能不问问他们为何要买这么多点心。对于通宝仙器行的做法，他也知道。他也怕被倒卖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生意中。
武云昭道：“点心味美，我们人多，吃得多。”
她总不能告诉董大川，大部分的点心，尤其是冰莲酥，是用来喂蜘蛛的。这未免有些荒唐了。
董大川听他们是自己食用就放心了，趁机推销，介绍自家的招牌货色和新品。
妖国使臣来访是绕不开的话题。
董大川也说到了，笑呵呵道：“不知道妖仙的口味跟咱们一样不一样。我为了他们，准备了好??????”
他话没说完，店里的伙计来了。伙计的神色有几分为难的样子。伙计与董大川私语。
董大川也没了小模样，有些为难起来，不自觉地看了看武云昭、小玄和木双城。
武云昭知道，为难的原因或许涉及他们三个。
于是，她道：“掌柜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董大川心道：“是个玲珑人。”让伙计外头等，不好意思道：“仙子，小少爷，王府来人取点心。其实，每个月，王府都来人。王府需求挺大的，这不巧??????”
第1113章 使团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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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会意，也不等董大川吞吐说完，笑道：“我们是自己吃，不着急，掌柜的若不方便呢，给我们晚些送就是。王府不好得罪，掌柜的先顾着王府吧。”
董大川如蒙大赦，赶紧给武云昭三人道歉，道谢，让伙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武云昭给了他方便。
他自然也就得回报，给武云昭些优惠，同时对武云昭等三人有了好感。
不是每一个客人都是这么好说话的。
武云昭问：“掌柜的，这位王爷是的子嗣吗？怎么一直没见过他的府邸啊？”
董大川道：“仙子误会了，罗仙帝君尚无子嗣，这位王爷，是帝君的亲兄弟。”
武云昭道：“原来是这样。关于这王爷的消息可真不多啊。”
董大川道：“是这样的。帝君对这个兄弟十分宠爱，特许将其王府设在了帝宫之中。入王府就是入帝宫。盛宠之下，谁敢肆意谈论王爷之事呢。而且王爷勤奋，常闭关，难得露回面，关于他的消息自然少的。”
武云昭笑道：“难怪。王爷闭关还买这么多点心？”
董大川道：“王爷宅心仁厚，体恤手下人，这些点心是给府中仙仆购买的。”
武云昭倒是没想到是这样个安排，笑道：“这位王爷可真是善人了。”
董大川道：“仙家果点，多多少少有滋养功效。王爷是给仙仆们调理身子。”
武云昭道：“王爷是细心人。”
董大川笑着点头，言语之中，对这位王爷十分赞赏呢。
因着生意事，董大川有机会进出王府，比一般人要了解的情况多，趁着话匣子打开，说了不少，无一事不是对那王爷的吹捧。
武云昭等不多坐，起身告辞。
路上，武云昭道：“听董大川说的话，那位王爷有一些理想中的仙人气象。”
小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呢！没见到真人以前，我可什么都不信。”
武云昭笑道：“就你聪明！”
回到火凤楼时，高家的管家正好离去。
卓文斌道：“高天伶断得痛快，再也没来过了。”
武云昭道：“若传出堂堂帝后外甥纠缠有夫之妇的话，他岂不是要把脸面丢尽？痛快好！对了，我把你家老二借给孙家了。过些日子再回来。”
卓文斌道：“不是白干活就行。”
武云昭笑道：“什么时候都变财迷了？”
卓文斌道：“向少爷看齐嘛。东家，去楼上看一眼，你就知道了，用仙石的地方又多了。”
他不等武云昭想明白什么事情，紧接着对小玄道：“我把屋子让出来了，不在哪儿住了，以后再进我的房门，记得敲门！”
小玄道：“放心吧，我知道该看什么，不该看什么。”
武云昭已上楼。
小玄说要帮卓文斌布置，被中途折返的武云昭提了领子，一并拽上了楼。
才入二楼楼梯口，一阵寒气逼来。
武云昭低头。
小玄仰望天空，双手抱在胸前。
这时，木双城跟了上来，提醒道：“雪绒蛛在子嗣孵化之时会变得比以前厉害些。为母则刚。”
武云昭看走廊里寒霜铺地，冰霜悬梁，咬牙道：“这么厉害呢!不是生一窝吧？”
小玄偷偷道：“是一窝，就是孵化的先后不一样。”灵机一动，指着木双城道：“我说抓一只意思，意思算了，他非要抓最肥的那个，然后就这样了。”
木双城闻言好笑，心道：“这猫儿啊。”淡淡道：“你再说别的，大腿就跑了，你可什么都抱不着了。”
小玄嘟囔道：“不讲义气。”
武云昭也没法跟猫崽子置气，自我安慰道：“算了，雪绒蛛丝用处不少，绒毛亦可成为御寒佳品，养大之后，或可成为坐骑，一直养着也不亏。”
小玄登时眼睛亮了，嘻嘻笑道：“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回报在明天。”
武云昭提着小玄前行，走到寒气喷薄的屋门前。
木双城道：“小心。”抬手之间，化解万缕冰丝。
小玄打了个激灵。
这蜘蛛比他厉害。如果他自己贸然前来，一定要被冰丝裹住的。
武云昭正好抓住机会，教育道：“让你再嚣张。等你成了冻猫，我就把你挂在房梁上，什么时候晒化了，什么时候算完。”
小玄抿唇低头。
木双城送出上仙威压。
屋中传来簌簌之声，是脚爪在地面攀爬之声。
寒气收敛。
他点点头，推开了门。
屋中央，大蜘蛛缩着八足。黑亮的眼睛盯着三人。
一只只拳头大的小雪绒蛛或匍匐在地，或垂丝悬挂，如一团团棉絮一样。
大蜘蛛的背毛时而起伏。小蜘蛛便从雪白的毛发之中爬出。
看样子，孵化仍在进行中。
武云昭略打量，心中有数，蜘蛛总数起码不下五百，想到养蜘蛛的耗费，感觉头晕目眩，心在滴血。
她道：“挺可爱的。”留下木双城和小玄，下楼去了。
小玄这时才道：“我是不是太败家了？”略感愧疚。
木双城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两人做事两人担，蜘蛛也有我的份，我帮你一起养着，上仙的家底还是能败几百年的。”
到了楼下，卓文斌笑问：“开眼界了吧。”
武云昭苦笑道：“这不就是儿子养了一堆宠物，回家带了来，跟为娘的喊一句，娘，帮我养着嘛。”
卓文斌被逗得哈哈笑。
武云昭道：“自家孩子自家爱吧。鹿鸣呢？”转了转头道：“二楼不能住了，他去哪儿了？”
卓文斌道：“我把他安排到后院去了。找他有事儿？”
武云昭道：“该开始准备炼器，等着妖国使臣来国都了。”
卓文斌道：“那我把他叫过来。他手艺不错，有他分担，咱们能快些。”
武云昭道：“等等。”
卓文斌顿足。
武云昭笑道：“到了后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们若是看他不惯，大可将人辞了，我没什么想法。”
卓文斌笑了笑道：“那事已经过去了。我瞧着，他没旁的心思了。”
武云昭道：“那就好。咱们是患难之交，兄妹相称，对外做戏，分了尊卑上下，实则，咱们关系不同他人。”
卓文斌道：“妹子不必多思，我们都知道。”
一个月后，妖国使臣来到了国都。
武云昭等站在楼头观望。
使臣阵仗颇大，约莫千人，足见对此次邦交的看重。
此次使臣之首是妖国王爷，据说，原形是八翼白虎兽，其形貌高大，甚于常人，雄健壮硕，若山岳一般，浓眉亮目，不落神兽威风。
使臣之中的二把手是这位王爷的世子，同样的威武雄壮，膀大腰圆，野性十足。据说，这位世子如今修出了四翼，有其父一半的修为了，很是不俗。
其他使臣，如银月狐，啸日犬，雷狼，青花蟒，角犀??????，各有风采，不乏奇貌者。
使臣有礼。
为了彰显妖国之威仪，他们没有将礼物遮掩，大大方方展现在人前。
水晶笼中，七彩长龙为锁链捆缚，盘踞着。
这便是妖国的献礼。
武云昭素不喜龙，见状，笑道：“妖国之作风，甚合我意！”
使臣的队伍有半条街那么长。全部走过之后，半个时辰已然过去。
今日，帝宫大宴。
使臣无暇外出。
武云昭等尚不需要考虑接待事宜。
接下来的几天中，有关妖国，妖国使臣之事大肆传扬开来。
比如，妖国之人甚少用姓氏，那妖国的王爷名叫，雄威，世子名叫，胤泽。从名字上判断，两人毫无关系。
再比如，帝君已在城中设下驿馆，专为接待来使。也就是说，妖国使臣不会只来这一次，在以后，会继续有来往。
再再比如，罗仙国使臣前往妖国拜访一事已经提上了日程。两国邦交将逐步建立，直至稳固。
不过，这是后话，还须筹谋的。
最令人关心的莫过于妖国使臣要做什么生意了。
街上，使臣的身影多了。
火凤楼因与华荣仙器行合作，招牌上多加了华荣仙器行的标志。
武云昭等待贵客临门。
但一段时间之后，贵客未至，华荣仙器行少行主孙英智来了。
孙英智跟他们已经熟了，不再如以前那般多客套。
进了门，他道：“高家可风光了。那位雄威王爷亲自带人去了仙药行。高天伶乐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这最后半句话才是孙英智最在意的。
武云昭笑道：“想来，那王爷也知道高家身后站着帝后，不能不给这份面子。况且，仙药本就争不过仙器的。孙少主，那通宝仙器行如何啊？”将话题转开，不让孙英智借题发挥，继续纠缠他与高天伶的恩恩怨怨，小打小闹，斗嘴置气。
孙英智道：“还是那样，价格低得离谱。有几个官职低的使臣去了，出来的时候，拿了几件仙器，听说是白送的。”
武云昭道：“那咱们还有机会。”
孙英智道：“情况不乐观啊。通宝仙器行的价格太诱人了。若是我，我也动心。唉，使团难得来一趟。下一次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大生意一定是王爷、世子出面的。雄威王爷去了仙药行，多半就不会再管其他的了，再有大生意就是看世子的了。咱们，通宝和明家，接下来就看那位世子来咱们三家中哪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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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4章 画斓胤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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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云昭道：“也不知道那世子有什么爱好。若能投其所好，将人引来，凭着咱们的东西，什么生意成不了啊。”
不管是火凤楼还是孙家的华荣仙器行，都是有实打实的本事的。两家出手的仙器都是好货，绝无以劣充好之事发生。在仙器的品质上，武云昭是自信的。但凡识货的人，都不会将他们的仙器置之不理。
当然了，他们也都理解，生意的促成在有些时候跟货物的品质没有关系。
于他们，一笔大单为的是安身立命，维持经营，于给大单的人，零星的仙石不过是九牛一毛，算是礼物也可算是施舍。
孙英智也在苦恼这事。可人仙与妖仙的本性、生活习惯不同。他没处猜去，若胡乱安排，惹人生厌，更是不好。
他道：“难啊。”
武云昭道：“那就只能随缘了。”
孙英智苦笑摇头，叹口气，转头四顾，见武画斓不在，问道：“画斓仙子呢？”
武云昭道：“街上热闹更胜往日，跟小玄去玩儿了。”
孙英智露出一丝沮丧，摇头笑道：“是这样啊，仙子还有其他要事吗？若无的话，我先回去看看了。”
武云昭道：“多谢少主关心，我这里无要事，少主回去忙吧。”
孙英智出门。
当他迈下第三步时，他停步了，因为武画斓和小玄迎面走来。
孙英智立时笑如春花，暗道：“真是好运！”就要上前打个招呼，然而，再次迈出三步后，他又停了。
因为在武画斓和小玄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仙。
男仙十分高大，如移动的山岳，最夺目的是一张充满了野性、粗犷却俊朗的脸。
孙英智大吃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在这里，此时此刻见到他。
只听武画斓道：“喂，我到家了，你满意了吧，别跟啦。”
一道洪厚却噙着笑意的男声道：“那我辛苦一趟，你不请我做客？喝杯茶总要的吧。”
男仙说话了。
只听武画斓道：“少得寸进尺啊。信不信找人揍你！”
男仙又道：“哎，别啊，我好心的。”
又听武画斓冷“哼”一声。她却未接话。
紧接着一道脆生生的少年声口道：“你好心吗？眼珠子转什么转啊？我不信。”说话人是小玄了。
男仙又道：“小崽子，转眼珠子，你也管啊。”
小玄道：“哦，不想我管啊，好啊，从此以后，你我再不相见，你眼珠子随便转，转来转去，青天白日，看星星，看月亮，看那街头的小黄狗，你随便，我还真管不着。”
男仙道：“好，好，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这样，你告诉我，你俩什么名儿，我听完就走。行不行？”语气中竟然有些讨好的意思。
小玄道：“那我得问问，看能不能告诉你。”顿了顿，仰脸道：“姨姨，告诉他吗？”
武画斓道：“听完就走？不是骗人吧。”
男仙道：“青天白日的，怎么能骗人呢。火凤楼是吧，我明儿再来。”
武画斓道：“就知道你耍无赖。算了，姑娘我不跟你计较。听清楚了，我姓武。”
男仙道：“好，姓武好。”
武画斓笑一声，问道：“姓武怎么好啊？难道姓刘，姓王，姓周就不好了？”
男仙笑道：“反正你姓武好，你姓刘，姓王，姓周也好。”
小玄“啧”“啧”两声，调侃道：“嘴巴还挺甜，吃了连理居的点心了吧。”
男仙道：“名儿呢，武什么？”
武画斓道：“画斓，风景如画的画，五彩斑斓的斓，说完了，走吧。”
男仙重复道：“画斓，画斓，风景如画的画，五彩斑斓的斓，武画斓，武画斓，嗯，好名字，记住了。我也把我名字告诉你，你听清了。我没姓，只有名。”
武画斓道：“说来听听，不好听的话，本姑娘听完就忘了。”
男仙道：“我叫胤泽。子孙相承，福泽绵延的胤泽。”
小玄道：“你家里人还真是对你寄予厚望，有空上街，不如回家生崽子。”
男仙道：“那没办法，爹给取的，我也不能不要啊。”
武画斓再次道：“说话算话，你走吧。”
胤泽叹口气道：“这么难聊呢，行吧，说话算话，我走了，明儿我还来，给我备茶啊！”迈着大步离去。
武画斓和小玄对视一眼，齐齐松口气，转脸看向愣怔的孙英智。
小玄打个响指。
孙英智回神，眨眨眼，看到胤泽方才站着的地方已经没了人，脸皮动了动，又看看盯着他看的武画斓和小玄，突然感到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玄问：“孙少主，你是刚来还是要走？”
孙英智慌乱，顺着本来的意思道：“走，走，我???呃，走。”
小玄道：“哦，那慢走哦。”歪头一笑，跟武画斓让开路。
孙英智暗暗可惜，自己嘴笨，白白浪费留下的机会，但话亮在这儿了，改口也不好改，只能郁闷地往前走，一边想着武画斓，一边想着胤泽却固执地抗拒着不想胤泽来到火凤楼前的原因。
武画斓、小玄和胤泽一番说话，将武云昭和卓文斌都从店里引了出来。
胤泽是妖国世子。
在妖国使臣第一天入城的时候，武云昭、卓文斌、武画斓、小玄等在楼头观望时就知道他的模样。
方才，他们还愁苦世子不来，而这世子说来就来，真是令人又意外，又好笑。
见胤泽和孙英智走了，武云昭才道：“怎么回事？世子怎么来了？”
小玄跳到武云昭身旁，抱着她的胳膊，仰脸笑呵呵道：“还能为什么呀，街头偶遇美人，对美人一见倾心，巴巴跟来了呗。”
武画斓可没有一般女仙的娇羞模样，痛快点头。
没错，大老虎就是这么洒脱。
武云昭笑道：“然后，你们就让他来了？”
武画斓道：“反正拦不住，正好把人引过来，若能做成生意，不是正好？”
武云昭失笑道：“怎么都想着生意了？我看起来很穷？”
武画斓道：“当然不穷，姐姐貌美如花，荣华富贵，好像一朵大牡丹，走啦，屋里说话。”
几人转入屋中。
卓文斌问：“那世子说他明天还来，真还是假？”
武画斓笑道：“那么大声，整条街都听见了，还能是假的吗？”
卓文斌“嚯”一声，喜道：“咱们火凤楼要火啊！”
武云昭关注的却不是火凤楼如何，而是武画斓的状态。
武画斓跟紫萝不一样。她本体是大老虎，性格也有些虎。跟她交流是不需要转弯抹角的。
直说是最好的方式。
武云昭碰碰武画斓的胳膊。
武画斓看向她，嘴角含着笑。
武云昭心中有了思量，也笑了，问道：“我听你说话声儿里带甜味儿，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武画斓干脆道：“人家对我一见倾心，我也能对他一见钟情嘛！”坦然承认，直言不讳，非常爽快。
武云昭了解武画斓的性格，对于她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感到奇怪。
卓文斌却担忧，关心道：“妹子，你跟他才见一面！”
武画斓道：“看对眼了，一面就够了。”
卓文斌惊呆了。
在感情方面，他自己是温吞挂的，实在不能理解武画斓这快如电闪的速度。
武画斓哈哈笑道：“你们啊，就是啰嗦。磨磨蹭蹭的，有劲吗？”
卓文斌道：“那你了解他吗？”
武画斓道：“不了解。”
卓文斌懵了，瞪大了一双眼睛道：“那？”
武画斓道：“先把人抓住，慢慢了解，合适一起过，不合适就分。”
卓文斌更傻了。
武画斓对武云昭道：“瞧他那傻样，要是没咱们小玄给设计，一辈子脱不了单。”转脸称赞小玄道：“真能干！”
武云昭摇头好笑，对她道：“你给他说说，让他理解，理解你的想法，免得他忧心。”
武画斓道：“卓二哥，你得知道，我跟你们不一样啊，我是老虎啊，你见过哪只母老虎非缠着公老虎过日子的吗？”
卓文斌觉得这话在理，也不在理，纠结地皱起了脸，为难道：“曲终人散，终究痛苦，还是谨慎些好吧，是吧，谨慎些。”
武画斓道：“我不会随便弄出小的来的。”
卓文斌一怔，闭口不言了。
因为，没、法、交、流。
武云昭轻拍武画斓的额头，笑道：“卓二哥也是关心你，你这东一榔头，西一**的，刚一见钟情，转头弄出小的，你要吓死他啊。一见钟情，我也信。不过，该把的关，也得把着。你想谈情说爱，我不拦着，但是。”说到这儿，手掌按上武画斓的肚子，认真道：“把这儿给我守好了，没有做娘的准备之前，不许弄出小的来。知道不知道？”
武画斓知道武云昭认真，也认真道：“我知道，一定不让姐姐担心我的肚子。”
武云昭语重心长道：“也不是怕有小的。公的可以随便换，可孩子不能换了，你不对大的负责，得对小的负责是不是？它没法决定到谁的肚子里，轮着谁是谁了。说来说去，稚子无辜，别造孽。”
武画斓乖巧点头，郑重承诺。
武云昭对小玄道：“玄儿，去跟你的大腿商量，商量，做些安全的避子丸出来。”转而对武画斓道：“以后随身带着。”
武画斓点点头，丝毫不扭捏。
卓文斌在一旁，炯炯有神。
武云昭道：“文斌小哥哥，别愣着了。明日大金龟临门，咱们不能失礼，赶紧准备着吧。”
第1115章 请你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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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斌问：“准备些什么？”
他拿不准，是按着第一次刚认识的朋友准备还是按着接待金龟婿的规格准备呢。
武云昭道：“那世子不是说了，明儿来喝茶。给他一壶茶就够了。”
卓文斌“啊”一声，认真看着武云昭，那意思，那可是世子，你开玩笑？
武云昭扭脸，撇嘴道：“想拐我妹子，还想好吃好喝好招待，做梦，给碗茶都是多的。这碗茶是待客之道，跟他，哼，可没关系。”
卓文斌好笑，心道：“就说嘛，妹子要跟人跑了，心里还是介意的，虽然嘴上厉害。”
他点点头道：“好，那就准备一壶茶。”想了想，提议道：“万年苦丁黄连苦瓜苦莲清心茶如何？”
武云昭闻言，动了动耳朵，眼睛一亮，拍手叫好道：“就这个，浓些。”
武画斓拉着武云昭的胳膊摇晃，心道：“诚心欺负人呢。”
武云昭道：“这事没商量。你让他给我记住了，我不管他是谁，世子也好，王子也罢，到了我这儿，就一个身份，妹夫。当妹夫就得听我这个姐姐的，要不然，棒打鸳鸯，一拍两散。”
武画斓无奈，埋头进武云昭怀里撒娇，跟一只拱来拱去的橘猫似的。
武云昭搂着武画斓，忆起当年，缓缓道：“你那时啊，跟个泥团子似的，跟个半大猫儿大，一转眼，要跟人跑了。唉，都怪我把你养得太好，果然啊，姑娘大了不由人，养得再好，还不是送给汉子占便宜，亏啊，血亏啊。”
昔年，武画斓是孤弱幼虎。若没碰上武云昭，她便要饿死在矮木林中的。
她听武云昭这么说，往事种种冲入脑海，心中感动，热泪盈眶，道：“那就让他入赘，他不答应，我就不要他。”
次日，金龟婿早早就来了。
他看到火凤楼的门板紧闭着。在门前，昨日的小猫崽儿坐在台阶上，一边吃着糖，一边笑着，仰脸瞧他。
胤泽笑问：“今天不开张？”
小玄摇摇头，跳起来，将糖袋子递给胤泽。
胤泽接过，拿了一粒糖果，往嘴里一弹，嚼了嚼，点头道：“好吃。”
小玄道：“让你拿着，不是给你吃的。”
胤泽若有所思，笑道：“要不给你吐出来？”作势伸了伸舌头。
小玄嫌弃道：“哎呀，脏死了。我才不要。”
胤泽呵呵笑。
小玄绕着圈，打量胤泽。
胤泽挺了挺宽阔的胸膛，微甩了一下头，那意思，帅吧。
小玄点点头道：“模样挺好的。”向街口望了望，问：“没带人来呀？”
胤泽道：“不带他们，麻烦。”
小玄“哦”一声，站在原地，好像在想心思。
胤泽好奇猫儿的举动，问道：“想什么呢？”
小玄道：“我在考虑，你到底有没有诚意。”
胤泽笑问：“我怎么没诚意了？”
小玄道：“你自己都知道自己没诚意啊。那不用说了。”
胤泽一把拉住扭头就要走的小玄，蹲下，与他平时，还是笑问：“顺口一说，我想问，怎么是有诚意，怎么是没诚意啊？”
小玄道：“你是想片叶不沾身，脱了裤子不认账，还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啊？”
胤泽闻言，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也料不到小玄会说这样的话。这未免也太直接了些。
小玄催促道：“问你话呢。”
胤泽反问道：“你家里教你问我的？”
小玄道：“不啊，我自己想问的。”见胤泽一脸吃惊的样子，也挺了挺胸脯，抻着脖子道：“猫儿有什么坏心思呢，我怎么说话不重要，话里的意思最重要。”
胤泽抬起宽大的手掌，揉了揉小玄的头，答道：“还是希望能好好过日子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好，是不是，谁也不想换来换去的，多心累啊。”
小玄捏着下巴，想了想，好像在分辨他是在敷衍还是在说假话，过了一会儿，道：“姑且信你吧。“
胤泽道：“那我能进门了？”
小玄道：“门没关啊，一推就开的。我就是在这儿坐着，今天起早了，没事干。”伸手要糖。
胤泽将糖还给小玄，却是不相信他的话的。
小玄摇头叹道：“你们啊，总是要想太多。”拿出一粒糖果来，笑眯眯道：“请你吃。”
胤泽张口吃了。
小玄道：“既然你这么谨慎，好吧，那我就配合你一下。”
胤泽笑了，心道：“这猫的花样真多。”
小玄问：“知道我是谁吗？”说着，又递出一粒糖果。
胤泽又吃了，思索一二，道：“嗯，小外甥？”
小玄道：“把小字去掉。”
胤泽道：“外甥。”
小玄满意点头道：“那你不表示表示？讨好我可是有好处的哦。”说着，自己吃一粒糖果，又递给胤泽一粒。
胤泽不疑有他，又吃了，今日或许是他长这么大一来吃糖最多的一天了。
他突然想跟小玄玩笑，摇头道：“你现在还不是我外甥呢，等真成外甥了，我再讨好你吧。”
小玄撅撅嘴道：“真不会做人。”
胤泽笑道：“本来就不是人嘛。你不是也一样？”
小玄道：“算了，有你后悔的时候。”转身跳上台阶，单手推门道：“进来吧！”
胤泽心说：“就知道没你点头进不了门。”站起身来，拍拍衣衫，提起精神，跟了进去。
屋里，武云昭、武画斓、紫萝、端木青禾、木双城，单京生、卓文斌、韩汉、周倡、周奇、鹿鸣都在。
胤泽见状，心说：“阵仗不小。”略感紧张。
小玄跑到武云昭身旁。
武云昭抬手拿过他的糖，笑道：“牙要吃坏了。”
小玄呲牙，露出一口耀眼白牙，那意思，我牙口好着呢，吃不坏。
提醒过小玄之后，武云昭才跟胤泽答对。其他人安静听着。
双方大致有了解之后，武云昭才请胤泽入座，完全没把他当个世子看待。
武云昭笑道：“没什么好招待的，听说世子爱喝茶，便以茶水招待吧。”
胤泽知道，昨天一声吼，让人家姐姐听了去了。
卓文斌将精心准备的万年苦丁黄连苦瓜苦莲清心茶端了上来。为了不让苦味逸散，他特意请木双城用了特殊的方法，保证让人闻不到苦味，只能闻到仙茶的清香。
胤泽赞一声好茶，端起来就喝。
茶水入口，苦味如深水中的鱼//雷，轰然炸裂。
最可恶的是，他刚才吃过糖，嘴里仍有回甜。这茶水在这甜味的衬托下，苦上加苦，苦到了极点。
胤泽登时脸都扭曲了起来，虎目圆睁。此时，他若是老虎的原形，想必，毛都炸开了。
他见武云昭有笑意，武画斓捂着嘴偷笑，小玄得意，其他人都是明知的表情，意识到，这是人家给的下马威，知道这茶必须得喝啊。
他硬生生吞了下去，缓了好一阵子，硬生生扯出笑容道：“好茶。”
小玄刷一下，来到胤泽身旁，笑嘻嘻道：“喜欢喝啊，那就再喝一杯吧。”快手又给倒了一碗。
胤泽霎时脸僵，深吸一口气，盯着笑眯眯的小玄，眼中分明表露出“猫崽儿，你别害我”的意思。
小玄道：“哎呀，连碗茶都不肯喝，你这诚意不够啊。半分苦头吃不得，这种男人不能嫁。我去跟我姨姨说，换个人喜欢吧。”
胤泽忙道：“不急，我喝，我喝。”端起茶杯，如临大敌，闭上眼睛，就要一口闷，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啊。
就在这时，一只手压上了他的腕子。
胤泽眼睁一线。
那只手是属于小玄的。
小玄道：“跟你开玩笑的。把你得罪了，以后倒霉是我姨姨，我才没那么蠢。”将茶拿过，放在桌上了。
胤泽松口气，睁开眼睛，不由得看一眼武画斓。
武画斓还笑着呢，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玄再次拿出一包新的糖果，塞给胤泽，说道：“我都说了，让你讨好我，你偏不，吃苦头了吧。”
胤泽道：“还说，你才不地道。忽悠我吃了那么多糖。”
这时，武云昭笑道：“世子莫怪，开个玩笑。”
胤泽怎敢怪，笑笑不说话。嘴里的苦味还没散呢，舌头不灵便了，有些张不开口。
武云昭道：“我妹妹什么想法，我就什么想法，你俩聊吧，我们不打扰了。”站起身来，转身回后院了。
随着武云昭话音落下，除了武画斓之外，其他人也离开了。
临走前，小玄道：“除了我，还有十几个外甥，外甥女呢，下次再来，做好准备哦！”飞快跑走。
一楼空荡荡的，只剩下武画斓和胤泽了。
货架上的仙器折射着光彩，为明亮的室内，增添了晃动的华彩光点。
胤泽昨日在街上大胆，但今日在这儿反而胆怯了，良久，面对武画斓，道：“小猫崽儿有趣啊。”
武画斓道：“可爱吗？”
胤泽道：“可爱，可爱，可爱极了。”心里补充道：“就是**道。”
静默一阵，胤泽道：“我真没想到，家姐是人啊。”
武画斓道：“我是姐姐捡回家里养的。没有姐姐，就没有我，一定要对姐姐好。”
胤泽道：“跟我细说说？我也好投其所好。”
武画斓没有扭捏，痛快道：“听着吧。”
第1116章 是母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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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国世子与火凤楼亲近之事很快传遍国都。
火凤楼里有美人。
香艳的话题自然而然地掺杂其中。
不过，不管任何人如何口沫横飞地谈论，无人能想到，妖国世子与火凤楼东家的妹子前后见了两面，情定今生了。
在商言商，华荣仙器行、明家仙器行，通宝仙器行都知道与妖国之间的生意尘埃落定了。
一家欢喜，两家愁。
喜的是与火凤楼合作的华荣仙器行，愁的自然是与火凤楼失之交臂的明家仙器行与处心积虑要一飞冲天的通宝仙器行。
最惨的是通宝仙器行。
他先前肆无忌惮囤货，为的就是妖国的大单，如今，单子肯定是落不到手里了，自然的，满库的仙器也就砸在手里，在短时间内，难有销路了。
因为妖国世子带来的变化，胡通宝的飞上枝头的筹谋失掉了九成把握，仅剩一成胜算了。
端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多行不义必自毙。
华荣仙器行里，行主孙华荣喜气洋洋，满面春风，暗道气运加身。
对比之下，少行主孙英智则犹如寒霜扑面，黯然神伤。
孙华荣安慰道：“英智，有得有失，你要看得开。天下仙子众多，失去了一份缘分，还能等到下一份缘分。能与妖国使臣达成生意，咱们华荣仙器行地位再上一层楼，固若金汤，无人撼动。你少行主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仙子得不到，何必执着一人呢。”
情之一字，若能轻易看开，孙英智何必神伤黯然？
他不能顶撞父亲，只好不语。
孙华荣早不在乎儿女情长，点到为止，提醒道：“身份有别，英智，你好自为之。”
作为华荣仙器行的行主，孙家的家主，他必须为华荣仙器行，孙家考虑，不得不牺牲掉儿子的小情小爱。
孙英智道：“孩儿明白，父亲！”
孙华荣问：“今日，世子要来定生意，你欲如何？”
孙英智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孩儿身为少行主，不能缺席。”
孙华荣展露笑颜，赞道：“好！”
一个时辰后，胤泽来到华荣仙器行，敲定生意。
他没多停留，事情办完，随即返回为使臣准备的别院。
雄威将胤泽叫到跟前。
他从手下人嘴里听说胤泽之事了。他前几日与罗仙国帝君及朝中臣子交往，直到今日才有时间跟胤泽说说此事。
他道：“泽儿，妖仙与人仙之别都忘了？什么样的美人，值得你如此忘本。”语气端严，是反对的意思。
胤泽可不怕笑呵呵道：“父王，你不是常让我给你找儿媳妇吗？我如今找着了，怎么还反过来说我？不打算要小老虎崽子了？”
雄威怒道：“是，我是让你找，可没让你找人仙啊。族里那么多好姑娘，你怎么就看不上？血脉，血脉，混血生活多艰难，难道你没见到过？难道你要让你的子嗣承受那不该承受的痛苦？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胤泽却暂不提血脉之事，顺着雄威的话道：“父王，您既然知道，混血本不该承受那些苦难，为何不做些事情出来，改变现状呢？”
雄威满脸严肃道：“这怎么是我一人之力能办到的？”
胤泽道：“那普通妖仙更办不到了。所以，就大家伙儿全看着，谁都不办？这王白当了。父王，干脆，咱们回山里抓兔子吧，挺好。”
雄威道：“少给我扯东扯西。身为世子，帝王颜面，系于你身，怎可肆意妄为，犯妖仙大忌！”
胤泽还是无所谓态度，看得雄威怒气往脑门顶。
他道：“那父王的意思是，不要我这媳妇儿了？”
雄威道：“不要。”
胤泽道：“哦，成吧。听您的，我这就将人退了。”说着，转身向门口走，边走边道：“哎呀呀，可惜了我媳妇一身斑斓皮，本想着，家里都是白团子，调调颜色，黄橙橙的，多讨人喜欢，啧，不让进门啊，看来是不成喽。”
雄威听胤泽描述奇怪，心道：“人仙怎么有斑斓皮？还黄橙橙的。”感觉不对劲儿，喝道：“站住！”
胤泽扭身，问道：“父王还有何指教？”
雄威见胤泽的脸上毫无气愤之情，根本不是被逼迫模样，越觉奇怪，问道：“你说你媳妇一身斑斓皮，人仙怎么会有斑斓皮？”
胤泽道：“啊？父王，我什么时候说我媳妇儿是人仙了？父王，你糊涂啦，咱们是虎，虎当然找虎，这才门当户对。”
雄威闻言，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怒吼一声：“你个小兔崽子！”
胤泽捂着耳朵，嘀咕道：“应该是小虎崽子。”
突然，阴影落下。
胤泽抬眼，见八翼白虎悬在头顶，厚重的虎爪向自己拍来。
他大叫一声，滚身躲过，叫道：“父王，开个玩笑，至于的吗？谋杀亲子啊。”
八翼白虎扇动翅膀，引起劲风滚滚，再次举起爪子，喝道：“让你气我，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
一人一虎在屋中耍开了。
半个时辰后，胤泽被按在虎爪之下，动弹不得，只能求饶。
八翼白虎喷出两口白气。
胤泽后脑的头发被吹得飞起。
他道：“父王，饶命啊！”
白虎又按了按爪子，没好气道：“真不是人仙？没骗我吧。”
胤泽老实道：“真是母老虎。”
白虎又问：“人仙的地界怎么会有母老虎？”
胤泽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是母老虎，不仅有母老虎，还有小黑猫呢。只能说，嘿嘿，缘分啊。”
在人仙的地界，有妖仙走动不奇怪。
但这里是一国之都城所在啊。
白虎再次问道：“你不是骗我吧。”
胤泽道：“父王，这么大的事情，能玩笑，怎么能骗呢？那什么，父王，先撒开，沉。”
白虎“哼”一声，歪了一下爪子。
胤泽赶紧从爪子底下爬出。
白虎道：“既然都是虎，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找个时间，把她给我带来看看。”
胤泽道：“过两天吧。人家现在忙。”
白虎收起八翼，在一片光芒闪过以后，重新化作人形。
雄威道：“还没过门呢，你就开始偏心了。真是啊。对了，生意呢？可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徇私。”
胤泽道：“我怎么会，父王放心，人家姐姐就是炼器师，出不了问题。”
雄威闻言，挑起粗眉，很感兴趣道：“炼器师？”
胤泽道：“是啊，炼器师，如今才是下仙，不过国都里知道的人都说，她潜力非凡，只要不走歪路，定能以炼器师的身份，扬名仙界。”
雄威点点头，问道：“也是虎吗？”
胤泽呵呵一笑。
雄威心提起来一些。
胤泽道：“不是。”
雄威刚提起来的激动的心霎时下沉，眯起了虎目，看着欠揍的儿子。
胤泽道：“父王，能跟炼器师走这么近，您就谢天谢地吧。起码，自己人好说话。”
雄威叹口气，摆摆手道：“算了，贪心也不好。以后有时间，可以把人往咱们妖国拐一拐，是吧，山明水秀的地方，挺宜居的。”
胤泽道：“父王啊，你对咱们妖国还真有信心！”
雄威道：“不为自己的国家有信心，难道你要对其他国家有信心？”
胤泽道：“是，父王说的是。但这都是没影儿的事情呢。咱们先不提这个。对了，跟罗仙帝君谈得如何了？”
雄威抬手，示意胤泽坐下。
父子两个盘膝，席地而坐。
雄威道：“看态度，罗仙帝君是挺好的，也挺乐意跟咱们交往，这几天里，他常把要派使团去咱们哪儿的事情挂在嘴边上。”
胤泽笑道：“那挺好的？”他见雄威喜悦之意不足，不敢确定。
雄威道：“按理说，是挺好的。不过，我觉得不对劲儿。”
胤泽道：“哪里不对劲儿？”
雄威皱起粗眉，道；“说不好。看着哪儿，哪儿都对劲儿，但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
胤泽完全听不懂，转了转眼珠，看着雄威问：“父王，老糊涂啦？”
雄威抬手一巴掌。
胤泽护着头，皱着脸道：“那这是什么感觉？”
雄威道：“你自己不感觉，感觉不到。就是那种毛都竖起来的感觉，跟他们说话吧，我就觉得，一阵阵凉风往毛里钻，不得劲儿，不得劲儿啊。”说着，好似忆起了当时的感觉，搓了搓手臂。
胤泽虽然喜欢玩笑，但相信父王的感觉不会错的，收起了玩笑样子。
雄威道：“你知道的，罗仙帝君有个兄弟。”
胤泽道：“第一天的时候见过，挺俊的，看得出，罗仙帝君挺宠这个兄弟，连酒都不让喝。后来，我就没见过了。怎么，跟他有关系？”
他知道，雄威是不会随便提出一个人来的。
雄威道：“每逢那罗程在场的时候，那种感觉最强烈。啧，我怀疑，这小子是不是背地里做过什么呀。”
胤泽道：“不会吧，看起来挺乖巧的。我听帝宫里的人提起这王爷，都是夸的。还说什么，王爷心疼下人，每个月定期给买点心吃呢。我还听说，这王爷终于不沉迷修行，要近女色了，已经物色了几个城中家世不错的仙子，等过些时候就要接进府里，来往的小宫女提起王爷来，粉面含春的，盼着得青眼呢。”
第1117章 对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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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子弟纳妃收妾是常事，从中挑不出问题来。
雄威沉吟片刻，缓缓摇头道：“反正啊，我没法安心，这进一步邦交之事还得再考虑、考虑。儿啊，你可别忘了，咱们祖上是瑞兽白虎，咱们身具白虎血脉，对邪佞之事最为敏感。”
胤泽想了想，说道：“父王，会不会是帝宫有问题啊。宫里嘛，无声无息吃人的地方，汇聚邪气不足为奇啊。尤其是后宫啊，争起来腥风血雨，不下战场。冤死的能少了？”
雄威道：“咱们这种身份的，也进不去后宫啊。”意思是，想查查，也不行啊。
胤泽道：“那就算了，被当了好色之徒，还给妖国抹黑，不能做。”
雄威道：“就是说啊。”
胤泽提议道：“那就先不跟帝君和官员们走得密切，咱们先联系民间，清清白白做生意，涉及不到背地的事情，父王，您说，是吧。”
雄威又想了想，点点头道：“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站起身来。
胤泽跟着起身。
雄威道：“有来有往。咱们来了一趟，等罗仙帝君派人去咱们哪儿一趟，走过一轮之后，再谈其他吧，回头，我得跟你伯父商量，商量。我不能一个人决定了。”
妖仙和人仙隔阂。
如今，双方好不容易有了结交的意思，却事到临头，察觉不妥，以至于，原定的计划不能实现。
雄威是觉得惋惜和遗憾的。
胤泽安慰道：“父王，千万年都过来了，搭不上就搭不上吧，总比引狼入室要好。”
雄威叹道：“嗨，保险点儿吧。”
等了一会儿，胤泽问：“父王，今日还有要事吗？”
雄威道：“还没接着。”
胤泽道：“那我去把你儿媳妇儿接来，让你看看？”
雄威端肃一下，心中是开怀的，但很稳重地点点头。
胤泽乐呵呵走了。
感觉胤泽已经出了别院的门，雄威立刻吩咐人赶紧收拾。虽然但是，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武画斓如何见雄威，不用提了。
次日，武画斓在胤泽的陪伴下回到火凤楼，带回了一个新的消息：罗仙帝君要开龙宴，当场屠龙，当场做美食，君臣同乐。
胤泽道：“除此之外，罗仙帝君的意思是，将龙身之物当做奖赏，让臣子之中有意的与妖国使臣切磋，赢者得之，为宴会添彩。”
武云昭笑问：“世子说这个的意思是？”
胤泽道：“姐姐聪慧！”
武云昭微微一笑。
胤泽道：“我这里能给出三个名额，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
小玄一贯积极凑热闹，高高举起手来。
武云昭将他按下，安抚道：“不急。”接着道：“画斓的身份是？”
胤泽道：“自然随着我的，不在三个名额中。”
武云昭心道：“这么快就拐走了，还随着我的，什么话，哼。”却慈祥笑道：“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那屠龙大会在帝宫之中，世子是焦点，而画斓呢，不少人知道她是我这儿的。妖仙不与人仙配，君臣比我们更清楚，若有人问起画斓，该怎么解说她的出现呢？在此之前，可没人知道画斓是妖，不是人啊。”
胤泽反问：“不能明说吗？”
武云昭道：“我们在此别有目的，能不暴露的话，还是不暴露为妙。”
胤泽识趣，不多问，思忖着道：“那就委屈一下，说是我看上她了，若有人问，我就说，她虽然是人仙，但当不了正妃，不算坏了我妖仙的习惯，反正没人深追究。”
武画斓道：“我无所谓。”
武云昭道：“那就这样吧。幸亏我们画斓貌美，自古以来，美人攀附权贵，人人都能理解，还真不会追究。或许，你不用解释，他们自己就能把前因后果连起来。”
这一节解释清楚了。
小玄再次举手道：“算我一个。”
武云昭想着武画斓即将被大老虎拐走，对小猫崽儿更加宠溺，自然顺着他的意思，许他前往。
为了保证小玄的安全，木双城也是要去的，一下子，名额去了两个，还剩下一个。
武云昭道：“我去了更解释不清。我就不去了。”
屠龙大会怎比得上跟紫萝在一起，端木青禾也不去凑热闹了。紫萝当然不去，她跟武云昭一样，容易引来非议，反而不美。
单京生和卓文斌没兴趣。周倡和鹿鸣身份低。周奇年纪小，入宫也不合适。
最后，就剩下韩汉一个人了。
未免名额浪费，韩汉答应前往。
至于小玄、木双城和韩汉能够陪同的原因，便是因为朋友关系了。
世人对女人、小孩、男人的态度总是不同的。原因自然也就该不同。即使原因相同，落在别人眼中，原因也是不同的。
屠龙大会在晚上。
胤泽干脆留在火凤楼等着大会到来。他可不知道，在武云昭的眼中，他就是一只特别、特别碍眼的将自己的妹子叼走的野兽。
武云昭眼不见为净，钻进炼器室，对着各种炼材撒气。
炼器室中一片火热。
丝丝火气从室中溢出。
胤泽感受到了，“嚯”一声，赞道：“姐姐的火够厉害啊！难怪炼制出来的仙器品质跟一般人的不一样。”
武画斓心说：“姐姐那是把炼材当你用呢，能不火力旺吗？”点点头道：“是啊，姐姐一身火术惊人，打架的时候才好看呢，漫天火光，比晚霞还绚丽。”
胤泽道：“有机会要见识，见识。”
武画斓与胤泽肩靠着肩坐在院里，看着头顶的云飘过。
过了一会儿，武画斓问：“对了，你们要在罗仙帝国待多长时间？”
胤泽道：“至多两个月吧，或许更短一些。有些事情不用谈了。”
武画斓道：“妖国好吗？”
胤泽道：“好啊，家，能不好吗？你去了就知道了，妖国很美的，比这里清新，没有烟火气。”
武画斓道：“除了你父王，家里还有什么人？好应付吗？”
胤泽道：“还有我娘啊。比较难应付是大伯。毕竟是一国之主，很讲究，面上的规矩多，成天顶着一张冷脸，私底下还行的。最难应付的是他后宫的妃嫔。”
武画斓道：“很多吗？”
胤泽道：“嗯?????，得看跟谁比，比如跟罗仙帝君的吧，那就多，要是放在妖仙里头吧，就不多。”
武画斓道：“那总有个数吧。多少？”
胤泽道：“十几个。”
武画斓道：“十几个是几个？怎么这么罗嗦？”
胤泽道：“好吧，跟你说，十八个。”
武画斓点点头。
胤泽却露出吃惊表情，问道；“不嫌多？”
武画斓瞧他，盯了一会儿，扑哧一笑道：“怎么？怕我查你的底啊？”
胤泽道：“那倒是不怕。我没底子可查的。你真不介意啊？不多想吗？我娘跟我父王认识的时候，我大伯的后宫才七个，她就特别担心会有其他人跟她分享父王。毕竟，妖仙都这样，多娶老婆是习惯。”
武画斓道：“那你父王呢？后来又收了几个？”
胤泽道：“收是没收。”
武画斓跟在武云昭身旁这么多年，没少听暗藏玄机的话，笑道：“哦，外头找了呀。”
胤泽小声道；“我撞见过三回。”
武画斓笑了笑，问道：“告诉你娘了吗？”
胤泽道：“她比我知道的快。”
武画斓追究道：“我问的是，你告诉你娘了吗？老老实实说话，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胤泽失笑道：“瞒不过你。没！”
武画斓道：“为什么？”
胤泽道：“他俩老夫老妻的了。糊涂一些比较好吧。我妖国里，亲王加上异姓王，二十几个，我娘是唯一一个独占王爷的王妃。一二风声虽然流传，但她在王妃们之间，很骄傲，很受人羡慕的。”
武画斓断言道：“怨在心里吧。”
胤泽道：“或许吧，没细问过。”
武画斓道：“给你提个建议。”
胤泽“嗯”一声。
武画斓道：“永远别问出口，永远永远装傻，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过，什么都没听见过。”
胤泽道：“我是有感觉，如果问出了口，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可能，可能家就要散了。但我有些不明白。”
武画斓道：“我以前跟姐姐聊过这样的事情。这是姐姐教给我的。在你娘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你父王。你也知道啦，关于你父王的事情，她门清。唯独关于你的事情，她不能完全掌握。所以，你是她在精神上的支撑。如果你点破了她一直维持的平衡，她会爆发的。所以，记住了，千万不要戳破不该戳破的东西。”
胤泽琢磨半晌，终于想通了这么多年来压在心底的危机感，感激道：“幸亏有你，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明白去。”
武画斓道：“本来我想不到的，都是姐姐教我的。”
胤泽好奇，问道：“什么时候教你的？”
武画斓道：“你第一次出现在火凤楼门口的那天晚上。”
胤泽大吃一惊。
武画斓咯咯笑道：“姐姐还教了我很多，很多，你想不想知道？都是用来对付你的哦！”
第1118章 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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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泽笑道：“提前告诉我了，不怕我想出招数应对？”
武画斓道：“不怕。”
胤泽道：“那我听听，你要怎么对付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也效仿父王的做法，你会如何？”
武画斓没有思索，很快回答，显然，这个问题是姐妹叙话之中已经商量出结果的。
她道：“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胤泽问：“如果知道呢？”
武画斓含笑道：“那你完了。我是绝对不会当弃妇的，所以，当我知道被你背叛的时候，我会不动声色，想方设法，让自己成为寡妇。”
成为寡妇的前提是什么？胤泽知道。
他闻言，打了寒颤，惊愕道：“这么狠？”
武画斓点点头，抬手夹着胤泽的脸颊，仍是挂着娇丽的笑容道：“不过，我会给你机会找其他母老虎的。”
胤泽“啊”一声，很是疑惑。
宁可做寡妇，不愿做弃妇的“人”怎么可能容忍伴侣找其他的“人”呢。
武画斓解释道：“我跟你说，我不相信谁会把满腔的情意在漫长的岁月里只给一个人。两看生爱，两看也生怨。我不能容忍的不是你的变心，而是你的欺骗。所以，如果你看上了其他母老虎，想要跟人家鬼混，你要在行动之前，向我坦白。只要你不骗我，我不会怪你。若那时，我还对你有意思，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的，如果我也看你看烦了，咱们就好聚好散，此生不见。懂了吗？”
胤泽想了想摇头道：“我不信。我就没见过不闹的母老虎。伯父后宫里的帝后，帝妃，地位尊崇，为了争风吃醋，还天天打得不可开交，千里之外，可闻虎啸，那可是我妖国的一大胜景呢。”
武画斓静默一会儿，若有所思道：“好像是啊，不闹好像也不合适。”
胤泽又听不懂了，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武画斓的想法，好奇问：“这事情还分合适不合适啊？”
武画斓露出几分困惑，说道：“你等等，我去问问姐姐，看我要不要跟你闹。”
胤泽赶紧伸手将人拦下，拽入怀中，笑道：“别打扰姐姐了。她一个不开心，再把我点喽。”
武画斓安心窝在胤泽的怀中，仰脸看着他，说道：“姐姐不会用火烧你的。”
胤泽闻言，心中一动，感到欣喜，骄傲道：“也是，我这么好的妹夫，姐姐不舍得烧。”
身为皇亲贵胄，胤泽难免有傲气，自大的性格。
武画斓却哈哈笑起来。
胤泽问：“怎么，不对。”
武画斓笑着说：“不对，不对，大大不对。我告诉你哦，姐姐现在不烧你，是因为她打不过你。等她打得过你了，呵呵，烧没了你。她记性可好呢，什么仇都记得。你已经知道了，她是从小把我养大的，是姐姐，亦如母亲，她会饶了欺负我的你吗？小心吧。”
说到这儿，武画斓一拍手，笑道：“不用去问了，我知道该不该闹了。”
胤泽有不好的预感，感觉武画斓的决定不会很妙。
果然，武画斓认真道：“我若打得过你，揍你一顿，再走，反之，我就痛快离开。要识时务啊。呵呵。”
胤泽轻叹道：“咱们才刚在一起，就开始说分离，是不是不太吉利？”
武画斓道：“有吗？姐姐可比我狠多了。我起码给了你活的机会，还许你外头快活几回。”
胤泽不知怎的，脱口问道：“那姐夫已经？”
武画斓抢着道：“别乱说，活得好好的呢。”
胤泽松口气，是为活得好好的姐夫，好像也是为了自己，莫名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惊悸感从心头掠过。
他却忍不住好奇问道：“姐姐怎么跟姐夫商量的？”
武画斓问：“想知道？”
胤泽犹豫一瞬，点点头。
武画斓道：“好吧，告诉你。姐夫立过誓，若背叛，灰飞烟灭，神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永无超生之日，消灭于天地之间，嗯，大概是这意思，反正就是死得不能再死。”
良久之后，胤泽俯下头，在武画斓的光洁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媳妇，你真好！”语气之中带着感恩之意。
武画斓道：“姐姐是属于什么都懂，但不放过别人，也不放过自己的性格。我呢，不如她，我要放过我自己。”
胤泽歪了歪头道：“我怎么好像不太重要？”
武画斓道：“你在我心里的时候，你就重要，你不在我心里的时候，我管你是谁。”
胤泽觉得相关话题继续下去不太好，笑问：“那我现在重要吗？”
武画斓爽快道：“重要啊，正在心里呢。”
甜蜜的滋味在小院中弥漫。
夜幕降临，胤泽带着武画斓、小玄、木双城和韩汉与父王雄威汇合，一同进入帝宫，参与今晚的屠龙大会。
大会开始之前，帝君未至，是交际的时间。
不少人或直接或隐晦地关注着胤泽这头。若有人问，他便以想好的理由打发，结果尽如人意。
武画斓之美貌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是意料之中。
雄威和胤泽父子两个感觉很有面子。妖国使臣团的其他人也感觉很有面子。
会场之中不乏熟面孔，比如王副将以及陪同而来的纪云和荣腾，再比如高天伶、孙英智等城中的贵门子弟。
待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差不多交往了一圈之后，罗仙帝君携帝后、爱妃前来。备受罗仙帝君宠爱的弟弟，当今的王爷，罗程，也来了。
在入场之前，罗仙帝君已从仙仆口里听说了胤泽之事，此时，一见武画斓美貌，不由惊艳。
帝后和众妃在惊艳的同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因为名花有主，不可能威胁到她们了。
若是武画斓这般美人属于某个臣子，她们会提心吊胆。
但这美人归了妖国世子，她们相信，即使仙帝动心，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女仙破坏了两国交往。在内心深处，帝后和帝妃是感激胤泽的。
心潮起伏的不止因为偶见美人的仙帝、帝后和帝妃，还有小玄、木双城、韩汉、纪云和荣腾。
为何？
因为罗仙帝君的兄弟，仙王罗程之貌与那在江波府抢夺玉骨冰肌，对美人势在必得，与玄冰殿勾结，招揽了聂晓风，背地里对武云昭一行人阴谋筹划的李克，几乎一模一样。
武画斓未曾在江波府走动，只知关于李克的事情，不知道李克的模样，见身旁三人全愣了，大感不解，戳了戳小玄，低声问：“怎么了？”
小玄回神，电光火石之间，找到了说辞，笑道：“帝君风采卓绝，震撼人心。”说了之后，感觉这话不符合自己的身份，补充道：“感觉好厉害啊！”
木双城、韩汉等各自回神，各自心中思量，不再表露异常。
帝君在上，引去了所有目光，无人注意他们这些小人物，未曾被人看出端倪，除了仙王罗程。
罗程便是李克。
罗程知道武云昭一行人来到了国都，但不曾料到他们会有机会来到帝宫。
回宫之后，他便闭关，不再行走，若非碰上使臣来访这样的国家大事，他可能还要再闭关一段时间。
他自信是不会在国都中跟武云昭等人碰面的。
聂晓风和玄冰殿的寒霜都已经立下誓言，若暴露他的身份，便要仙途断觉。他也不担心有人会从聂晓风和寒霜口中得知他的身份。
他以为一切会万无一失的。
然而，世事无常。
如今，双方照面。他的身份暴露了。
备受帝君宠爱，风评上佳，勤奋刻苦的罗程与“李克”截然不同。
两副面孔，孰真孰假，自有公断。
罗程心绪起伏，小心地关注着小玄等人，想着应对之法。因为小玄等与胤泽关系匪浅，他感觉事情麻烦了。
罗仙帝君宣布屠龙大会开始。
妖国进献的七彩长龙被呈了上来。
七彩龙仍在水晶笼中。
灯火映衬下，彩龙璀璨，水晶流光，辉煌灿烂，美轮美奂。
七彩龙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龙吟呜咽，凄楚不已。
但无人同情。
所有人都在等着好戏上演。
屠龙之前，先决分配。
按着本次大会的规矩，人仙和妖仙各派人手，上擂台比拼，胜者，可讨心仪之龙身之宝。
龙之至宝在于龙珠。
龙珠亦是争夺的重头戏，放在最后的。
在阵阵龙吟之声中，擂台比拼开始了。
小玄等都是无关人只能充当看客，瞧个热闹罢了。
一开始打擂的比较普通，看着没意思。
小玄凑到胤泽身旁，拽了拽他的袖子。
胤泽问：“怎么了？”想到什么，接着问：“看上什么了，我叫人给你争。”
他对这猫是关爱的。
小玄却道：“再说吧。”
胤泽意外，这猫今天居然不“财迷”了。
小玄见胤泽神情，知他意思，正色道：“我是知道办正事的。”
胤泽点点头，有些揶揄的样子。
小玄翻个白眼，问道：“谁要出手争龙珠啊？”
胤泽道：“看情况，如果罗仙帝君派出那仙王罗程，我们这头就要让我父王上擂，这样才合双方身份。如果罗仙帝君派出官员中的上仙，我们这头也派个相应的上仙出去，我父王就不去了。”说着，指了指使臣中的一个身如楼阁般强壮，深肤色的男仙，道：“熊飞。应该是他。”
第1119章 本质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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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玄顺着所指瞧了一眼那熊飞，感慨好高，好壮。
胤泽又道：“不过，这都不是定下的。如果我们赢了太多，即使龙珠珍贵，为了面子好看，也得放水。”对于妖仙的实力，他是很自信的。
小玄真的不是关心龙珠的归属，但想解释也无用，后悔一瞬自己“小财迷”的形象深入人心，接着问道：“那如果是由你父王和罗程争夺龙珠，你父王打得过罗程吗？”
胤泽道：“没打过啊，说不好。据我所知，那罗程王爷勤于修行，大门不出，想来不弱啊。。”
小玄心道：“那你是不知道他在外头有多能蹦跶。”考虑着要不要把这事情告诉胤泽。
就在这时，雄威开口，招呼小玄到身边去。
原来，他自从对罗仙帝君兄弟及身边人生出不好之感之后，对关于这些人的事情都很敏感，听到小玄特意问起罗程，联系小玄和木双城等在仙帝出来时变换的脸色，料想到了其中或另有曲折。
涉及帝王家的事情不是小事情。
他妖国要与罗仙帝国交往，不能不谨慎。
他有心了解一二。
大老虎和小猫的差距是天地之间一样的。面对着雄威，小玄还是有些怕的。
他乖乖道：“王爷。”
雄威自然不会对小崽子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抬手抚了抚小玄的头顶，暗道：“手感不错，毛发上乘，品相极佳。”悄声问：“来，跟本王说说发生什么了，本王罩着你。”
小玄嘀嘀咕咕将“李克”之事告诉雄威。
雄威身为上仙，手段甚妙，无人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一大一小交头接耳。
待小玄说完，雄威还未如何，上位的罗仙帝君却发话了，问询雄威和小玄什么关系。
雄威含糊道：“岁数大了，喜欢孩子，盼着快快有孙儿。”
罗仙帝君顺势夸奖几句胤泽，让他早日圆了父王之愿望，就不说什么了。
罗程冷眼旁观，对小玄很介意。
小玄却不再离开雄威身侧。
论抱大腿这门学问，小猫儿可是很熟练的。
同为上仙，木双城是平民，雄威是一国王爷，在今日的场合，很明显，抱着王爷更安全。
而且，他觉得，有必要跟亲家打好关系。
猫儿灵秀，嘴巴甜，很快得了雄威的欢心。
韩汉对木双城道：“小崽子真是吃得开啊。到哪儿都有人惯着。”
木双城微微一笑道：“是讨人喜欢。”
此刻，小玄已经坐到雄威怀里了。
不少人见了，不由得羡慕小玄，均觉，此子前途无量。
朝场中人，哪一个不想要这种一朝得意的机会呢。
雄威若是来一句“谁叫我父王，我就罩着谁。”乌泱泱的人会抢着喊“父王”呢。
朝臣出卖尊严上位，与仙妓出卖身体谋生，本质无异的。
擂台上，三组人打过了。此时，第四组正在打。在前三组中，皆妖仙胜出，一个点了龙前左爪，一个点了龙前右爪，一个点了百片龙鳞。
小玄道：“是不是该放水了？”
雄威道：“你还知道放水啊？”
小玄道：“当然知道啊，这种场合就是为了份面子，真实实力不重要。真实实力只有在战场上才重要。胜者为王，败者贼。”
雄威笑道：“小崽子，看得透啊。”瞅一眼擂台，道：“现在还不用，都是下仙，没意思，若中仙上来了，就得考虑着放水了。”
小玄随意扯着话题。他明白，加深感情得靠聊啊。
他道：“龙肉好吃吗？我只吃过蛟龙的，还没吃过真正的龙呢。”
雄威道：“味道差不多。得分品种。血脉纯一些的，口感好，杂一些的，口感差。”
小玄点点头道：“那这条呢？”
雄威道：“这条不错的。拿出手的，自然经过精挑细选。”
小玄道：“我就是为了吃口肉才来的。”
雄威被逗笑了道：“小馋猫。”
小玄嘻嘻一笑，又道：“妖国好玩吗？”
雄威道：“好玩，当然好玩，要不要来妖国啊？”
小玄道：“要啊，不过，现在不能去，得等以后。”
雄威道：“何必多管闲事呢。”
小玄道：“既然碰上了，还是要管一管的，谁知道这种事情会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呢。我偷偷跟你说哦，我被盯上过的。”
雄威皱眉。
小玄抬手，挡住雄威的脑门，好像抓着他头发玩儿似的，道：“不能暴露。”
雄威舒展眉头。
小玄道：“先不提这种糟心事情了。王爷，咱们说婚事吧。”
雄威道：“好啊，是该说这个。”
??????
随着擂台比拼的进行，七彩龙身的归属已经七零八落。
终于，争夺龙珠的时候到了。
罗仙帝君此时的脸色却并不好，因为在比拼中，人仙落败之数多于妖仙。他的面子掉了。
思来想去，罗仙帝君为了最后一战的把握，只能让自己的兄弟，仙王罗程出战。
按着身份地位，王爷对王爷。
该应罗程之战的该是雄威。
雄威为了顾及罗仙帝君的颜面，有些踌躇。
在一开始，他真没想到，人仙居然那么菜，被妖仙压得抬不起头来。
他想着，他这一场若再把人家王爷给揍趴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小玄瞧出雄威苦恼，附耳道：“我有办法。”
雄威不太信，但手下无人献计，问道：“什么办法啊。”
小玄严肃道：“不能告诉别人哦。”
雄威好笑道：“当我小孩子呀。快说，不能拖太长时间，得赶紧决定人手。”
小玄将木双城招过来，他道：“我朋友跟那罗程打过，王爷，你若强过我朋友，就别去了。”
雄威吃惊了，惊疑不定看着和和气气的木双城。雄威自诩修为高深，竟然没看出木双城是个上仙，暗道：“深藏不漏啊。”
他答应了，与木双城暗中试招。
木双城身负秘法甚多。他们之间的动作未被他人察觉。
雄威更觉木双城神秘。
试招之后，雄威确定，自己比木双城要强的，那么定能胜过罗程，只能放弃参战的念头，点明熊飞上擂台。
罗仙国这边不满。
当即有人提出，妖国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罗仙国的王爷啊。
雄威暗道：“爷爷怕把你们家王爷揍得太惨，以后抬不起脸来。”但这真话是说不得的，否则，两国当场得掰了。
这时，小玄又发挥聪明才智，提醒道：“王爷，多大岁数了，可不能跟年轻人动手。”
雄威得了提醒，登时开朗，向小玄眨巴下眼睛，暗道：“小猫崽子果然聪明。”咳嗽两声，道：“本王年逾五千岁，不知仙王年岁几何啊？”
罗程站在擂台上，回答道：“本王一千二百岁。”
他此刻意识到雄威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雄威道：“你我修行年月差得太远，咱们对打，不公平。咱们是为饮宴助兴，做了这不公平的事情，多不美啊。还是势均力敌的对战好看，热闹，仙王，罗仙帝君，你们说，是吧。”
且不管天赋，只按着五千岁和一千多岁的差距，按正常推算，雄威真较劲，一招能将罗程揍趴下。这种战斗当真是不美的。
加之，这最后一场的龙珠之争中，若罗仙帝国再输了，在妖国面前，真的就抬不起头来了。
雄威之年龄的推辞正好是个保全颜面的做法，因为年龄是客观的，不可以代表罗仙帝国惧怕。
罗仙帝君欣然同意了。
熊飞与罗程顺利交手。
上仙之战，玄妙无比，非常人能观。
大部分会中人只看到了光团闪闪，风声嗖嗖，根本看不清交手中的人如何，如何。
短短的一盏茶功夫后，比拼结束了。
熊飞输了。
罗程赢了。
龙珠归了罗仙帝国。
所有人欢喜，在欢声笑语中，屠夫上来，扬刀屠龙。
龙血喷溅，在辉煌灯光中，绚烂无比。
屠夫有十几个，动作很快地将七彩龙分尸，将各部分挑好。
罗仙帝君先将奖励分发，然后调来御厨，命人搬来器具，当场烹饪龙肉，供上下享受美妙滋味。
小玄两次为雄威解围，在雄威心目中的地位攀升，为其宠爱。
雄威特许让小玄一直与其同桌。
他身份贵重，所能得到的龙肉自然是不亚于仙帝能享用的部分。他要借此来犒赏聪明的猫儿。
他还想着，怎么想个办法将猫儿拐回妖国。
凭着机灵劲儿，这猫儿的前途一片光亮啊。
知父莫若子。
胤泽见雄威对小玄露出的“垂涎”之意，摇头好笑，悄声对武画斓道：“大外甥真争气啊！”
武画斓道：“让你父王死了心吧。玄儿一心只跟着姐姐，会占便宜，却绝不会改弦易辙，另起炉灶。”
武画斓说出了小玄对武云昭的忠心耿耿，却没说，小玄野心尚在更高处。
未来，武云昭帝王大业成功之时，便是猫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时。
这暂且不必告诉胤泽了。
只听胤泽好事道：“开始占便宜了。”
武画斓随之看向小玄。
只听小玄道：“王爷，给我两片龙鳞行吗？”
雄威道：“两片算什么，都拿走。”
小玄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就是看着七彩流光，亮闪闪的，好看，给我多了，我也无用，再说了，人家辛苦打架赢回来的，我怎么能占了人家的功劳。嗯，我看这样吧，那位叔叔让给我五十片龙鳞，等他需要仙器的时候，让他来找我，我给他行方便。”拍拍胸脯，保证道：“我能决定收多少仙石的，我给你优惠。”
第1120章 存在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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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鳞是龙身之上最多之物，比起龙角、龙爪是不如的了。
然而，在龙身上，龙鳞普通。但作为炼材，龙鳞是上等货色，不是能轻易得到的呢。
那抢夺龙鳞的妖仙是个下仙。一件好的仙器于他是有用的。小玄的提议于他是很划算的。
他不知道，小玄只敢接下仙和中仙的要求，因为武云昭在目前为止，只能炼制出下仙和中仙能用的上等仙器。
小玄占了什么便宜呢？
在这桩交易里，他给火凤楼拉了一笔生意，结下一条属于自己的人脉，省去了搜集龙鳞的人力和物力，可谓一石三鸟。
这猫啊，精得冒油了！
妖国跟华荣仙器行的生意不是个人的。仙器最后能落在谁的手上是不一定的，而且，都是有身份的，谁不爱定制呢？
其他使臣听到小玄还能在这方面做主，不由得心动。
小玄很自豪地将武云昭夸了一通，顺便拉了胤泽作证明。
有世子作保证，使臣们都放了心，一个接一个跟小玄套近乎，直到屠龙大会彻底宣告结束。
雄威邀请小玄到使团别院玩一玩。
小玄本有兴趣参观加之打算多做生意，答应了。木双城和韩汉陪同。
三天后，玩够了的小玄回到了火凤楼。
韩汉一进门，就拉住卓文斌，连珠地述说小玄这几日的“壮举！”
小玄捏着一把订单，等待接受表扬。
然后，他如愿地收到了火凤楼中所有人的表扬，志得意满地将订单交给武云昭和卓文斌处理，喜滋滋奔上楼去看雪团。
木双城笑道：“得意忘形，正事都不提了。”将在屠龙大会上碰上“李克”之事说明了。
李克就是当今仙帝的兄弟，在城中声誉美满的王爷，罗程。
这消息实在太过令人震惊！
武云昭等人消化了半晌，才接受了事实。
武云昭问：“没认错？”
她真的接受了事实，但还是忍不住这般问。巨大震惊之下，这种反应是正常的了。
木双城道：“后来，我详细问过与罗程交手的熊飞。罗程的手段跟当日的李克十分相似，属性相同，火木相生，仙力同源，九成九是一个人，不仅仅是相貌相同。”
而正因如此，李克，也就是罗程，才显得可怖。
此人在两副面孔下肆意妄为，却能做到风声不漏，城府之深，设计之巧，准备之充分，令人惊诧！
木双城在小玄忙着做生意的时候没忘了多打听关于罗程的事情。
他看出武云昭的一丝疑虑，说道：“这位王爷长期闭关，且住在宫中，除了重大场合，露露脸，轻易不现于人前，近些年更替上来的官员都是在屠龙会上见他第一面。他已为上仙，行动只在意念之间，想做什么，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的。”
武云昭道：“闭关就是个幌子呗。”
卓文斌紧接着道：“那你们说，仙帝知不知道他这个兄弟人格如此分裂？”
在场人面面相觑，却有相同的想法：不见得不知道。
武云昭道：“难怪，如聂晓风那般野心勃勃和寒霜那般心高气傲之人会甘心俯首，这就解释通了，他有这个身份，谁碰上了能不牢牢抓住呢。”
韩汉道：“那他背地里得干多少事情了。”
武云昭摊摊手。卓文斌耸耸肩。
两人那意思，天知道！
韩汉摇头叹道：“一对老狐狸。做派一样样的，一丘之貉啊。”伸臂，揽着单京生的肩膀，同情道：“单大哥，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还不得被算计到连底//裤都自己决定不了。”
单京生只是微笑。
武云昭挑着眉头，贱兮兮笑道：“人家的底//裤有人给准备，用不着你操心，单身狗。”
卓文斌笑道：“得了，赶紧说回正事。那罗程与咱们见了面，身份暴露，以他背后的为人看，多半是容不下咱们，要动手了。快想想如何应对吧。”
折腾出来个王爷，这事情真是??????
武云昭轻轻拨弄着头发，颔首道：“小女子是平民啊，还是个下仙平民，怎么斗王爷？”忽而豁然，抬头挺胸，双眸闪亮，自信笑道：“还好，妹妹嫁得好，大家都是王爷的人，谁比谁差许多呢。”
卓文斌道：“抱大腿啊！”
武云昭正色道：“能做到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最后的方法，最后的底线。
王爷，这座大山拦在前方，着实让人沉闷。
就在这时，周倡从楼下上来，禀告董大川来了。
武云昭奇怪道：“董大川怎么来了？你们谁买点心了？”
卓文斌道：“哦，玄儿买的。屠龙大会之前定下的，你在炼器，没注意到。”
武云昭叹道：“这猫崽子啊，都快成了董大川的摇钱树了。”想到那一屋子密密麻麻的雪绒蛛，生无可恋。
紫萝笑道：“云昭，你就别凡尔赛了，小玄自己弄不来钱，能给人家当摇钱树吗？”
武云昭骄傲道：“也是，只有我才能教出这么能耐的猫儿来。老母亲很是欣慰啊。哈哈哈。”
卓文斌道：“我下去看看就是了，你们接着聊吧。”跟着周倡下到楼下，接待董大川。
其实，关于罗程，武云昭等没什么好聊的。
在罗程行动之前，他们能做的，就是提高警惕，时刻防范着罢了。
武云昭道：“咱们跟妖国联系密切，各方关注。如今，两国邦交在即，罗程就算有坏心思，也不能在这个当口弄出事端。他不能丢了罗仙国颜面的。所以，在妖国使臣离开之前，咱们不会有大危险，暗中的绊子或许会有，只能多加小心了。”
其他人也无妙计。
紫萝想到什么，有话要说。
武云昭道：“姐姐要说什么？直说吧，在这种时候，每个人的想法都有用的。”
紫萝点点头道：“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我在想，会不会凑巧，那背地里残害孩童之人也是罗程啊。”
武云昭道：“因为罗程在场时，小玄曾感觉异样？”
紫萝就知道，武云昭不会忘记这件事情，果然联系了起来，重重点头。
一路走来，残害孩童之事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没有蛛丝马迹可寻。
到了国都之后，他们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调查，但没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结合罗程的为人和行事风格，这大大恶事还真或许是他能做出来的。
要知道，泥塑金身，佛光普照，慈眉善目只是表象，金身之中，裹得是金，是土，还是泥污，得把金身扒开了，才能知道啊。
那么这位名满国都的王爷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恶鬼？
处于弱势地位的武云昭该如何解决这份大大的难题呢？
仙途悠悠，岁月无尽，成功之日将在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