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道轮回》 序章 相逢 五百年的时间在人界或许就是一代王朝的气数但在无边无际的神界却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 落云从人间走到太阴也不过用了一百年的时间，太阴没有天空，但经过落云的锻造，这些年已经慢慢的有了人气。 落云把太阴打造成属于自己的魔宫，自诩魔神。 自古从神界掉落的都成为魔，可无一敢自称魔神，落云就是第一个。 魔宫六大护法的位置占满之后仙门才反应过来，他们在人界各地派遣弟子一边游历一边注意着魔界的动向。 仙门四处戒备，身为魔神的落云却大摇大摆的潜入人界。 大街上一个垂髫之年的小女孩正在肆无忌惮的东奔西窜，被她撞到的人看到她的一瞬间都只能把怒气咽了下去。 一袭赤袍在人间显得格外刺眼，自然也就引来了不少的视线，赤袍正平稳的在街上走着就被突然窜过来的小女孩撞了一下，小女孩还恶人先告状的骂道：“你没长眼睛吗！” “撞到人了都不知道道歉！” 赤袍下的银眸向周围的视线望去，看到的是清一色的同情，俯视小女孩说道：“明明是你撞得我，怎的还恶人先告状？” 小女孩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吼道：“我不管就是你撞得我，你必须道歉。” 男人低头看着这个刁蛮任性的小女孩，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想直接走掉，哪曾想还没走几步就感觉到自己的袍子在朝着反方向扯动。 男人回头才发现是小女孩在扯自己的外袍，男人蹲下来用磁性的声音说道：“这个不能这样扯哦。” 小女孩被制止，大怒道：“为什么！” 男人慢慢的说道：“因为我怕太阳。”说着男人就拉紧被小女孩扯松的赤袍。 小女孩闻言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怕太阳，难道你是鬼？” 男人轻轻地点了一下小女孩的天门，说道：“我是神。” 话音刚落，男人和女孩就从人流中消失。 女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到了一条河边，惊奇的呼喊道：“哇，好神奇，再来一次。” 男人苦恼的摇了摇头，问道：“你就不担心我要害你，被陌生人带到陌生的地方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落云看见目标是个小女孩的时候真的很苦恼，虽然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阅女无数但这么小的他委实下不了手。 小女孩认真的思考一番后问道：“那你叫什么？” 落云没想到小女孩会这么问，下意识的就说道：“云，云雨的云。” 落云知道这么小的女孩肯定不知道云雨是什么意思，说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什么负担。 女孩欢快的说道：“真巧，我叫雨，云雨的雨。” 小女孩听不懂但落云听得懂，小女孩说完的刹那，落云的脸就红了。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说这种话。” 落云抬手敲了一下雨的脑袋，雨吃痛的喊了一声后说道：“你可以说，我就不可以吗？” 落云耐心的解释道：“因为我是大人，你是小孩。” 小女孩想了片刻，跳起来问道：“那等我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说？” “也不行。” “为什么？”小女孩嘟着嘴问道。 男人装出严肃的样子说道：“因为姑娘家要矜持。” 小女孩天真的问道：“什么是矜持？” 男人一时语塞，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解释。 “就是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说这话。”男人左思右想之后挑了一句自己认为比较通俗易懂的话。 小女孩又问道：“那不是陌生人就可以说了吗？” 男人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苦着脸说道：“这种话只能跟喜欢的人说。” 小女孩说道：“那我喜欢你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对你说了。” 男人当然明白小女孩说这话时还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但身为一个活了几千年的神，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小女孩的眼睛也被黄昏遮上，男人把小女孩抱到一处宅院外敲了敲门就离开了。 宅院不远处的树荫下，银白长发被轻风扬起，露出深邃的银眸。 “她就是。” 落云缓步走来于树下止步，“一个小女孩？” 两道相似的身影，截然相反的气场。 树下的身影气色苍白，毫无生气，视线定格在落云身后的宅院上。 “人不可貌相。” 落云显然对这个机会很头疼，可是机会千载难逢，下一次就不知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也罢，有你在，总不会让她太乱来。” 落云借着话头把事情往外退，可显然对方并不会买账。 “你已经接触过一次，比较容易让人相信。” 最冰冷的语气说出来的话也那么冰冷。 “更何况这个是你提出，自然由你开始。” 说完就空留落云在原处，落云目视着眼前的府邸，心想兜兜转转还是这样，每一次他想把局势扭转，事态都会向着不好的方向肆意生长。 落云想起白日在街上的那些目光，这个小姑娘在人间的身份已经不简单，如果贸然失踪搞不好会引起仙门的关注，落云心想这还真是让人头疼。 落云认命的转身，到窗前时小姑娘睡得正香，忧愁深邃的视线伴随着一声声的叹气落在稚嫩的脸庞上。 男人缓步进入，将尽的烛火在男人进入的一刹那就熄灭了。 月光的影子打在小姑娘的脸上，竟然透出一丝莫名的哀伤。 屋外传来渐行渐近的动静，是管家领着新来的先生去见小少爷，落云猛然忆起这家还有个儿子，今年五岁，落云再次看向榻上的小姑娘，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心本来就是偏的，她这样率直的性子或许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救赎，落云在心里希望小姑娘往后余生都能这么乐观，这样他的愧疚或许就能少一点。 愧疚带来的只有折磨，补偿也无济于事。 九重溟之下，深泽如渊。 “魔族和仙门同根同源，真的会和我族真心合作吗？” 第一章 雨随云落 小女孩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没有阳光，没有白云蓝天，也没有她熟悉的人，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 小女孩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起来，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男人走近并没有急着出声，而是等小女孩哭完才走过去说道：“从现在开始你要学会自己生活。” 小女孩根本就没有听男人说话，只是一味地哭。 “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女孩抽噎着问道。 男人道：“这里是太阴。” 小女孩的好奇心好像又被勾了出来，问道：“太阴是什么地方？” 男人耐心的解释道：“太阴是魔生活的地方，在这里生活的魔都是喝人血、吃人肉。” 小女孩显然被男人的话吓到，往后挪了挪，小声的问道：“我也要这样吗？” 虽然小女孩很喜欢吃肉，但是吃人肉这种事情她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听上去就很可怕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以至于之后的几天她根本就不敢一个人出去走动。 男人想了想，说道：“以后你会接纳并且习惯这里的一切但现在你首先要先熟悉这里。” 男人朝小女孩伸出手，小女孩看着向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试探性的把自己的小手放了上去，男人的手很冷，没有温度就像他的眼睛一样。 男人牵着小女孩走出房间之后，小女孩看见的每一处景象都颠覆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这里的地缝里留着滚烫的岩浆，四周都是枯枝，连败叶都看不见。 男人说道：“这些都是我从人界移植过来的，可惜这里没有阳光，它们也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小女孩认真的看着、听着，她感觉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好像一直在抓着些什么，明明抓的很紧可还是流逝了。 “我要是适应不了也会变成这样吗？” 小女孩看着这些枯枝不自觉的联想到自己的命运。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座桥的时候停下，男人把小女孩抱了起来说道：“低头看桥底。” 小女孩低头朝桥底看了一眼后就缩到男人怀里，害怕的说道：“这些是······死人？” 桥底是腐烂的尸体和陈年的白骨，堆积在一起还有兀鹫在上头飞来飞去。 “他们就是因为适应不了所以只能躺在这里。” 男人说的云淡风轻但小女孩却想到自己的命运，颤抖着问道：“我也会被丢在这里吗？” 男人说道：“只要你适应了，就不用。” 小女孩缩在男人的怀里一直想着他说的话，男人也没有急着催促。 “怎么样才可以适应。”小女孩想了好一会儿后问道。 男人说：“等你敢自己一个人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你就已经适应了。” 这一路走过来小女孩几次差点掉进岩浆都是身边的这个男人拉住了她才没有掉下去。 小女孩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你会陪我吗？” 小女孩显然已经没有心情去质问男人为什么把自己带到这里，她现在只是想活下去。 面对女孩发出的请求男人并没有回应只是依旧安静的站在那儿，女孩赌气的把自己塞到被窝里，等了好一会儿女孩掀开被子的时候才发现男人已经不在了。 女孩无措的坐在床上东张西望的观察着这间屋子，这里除了吃的什么都有，可是小女孩现在只想吃东西，肚子的饥饿感迫使她走出房间，小女孩捂着鼻子，不去看那些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往血腥的那边瞟，小女孩的身体已经开始颤抖，她想走回去，可是她发现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男人立于黑暗里看着小女孩抽噎着往前走，全程冷眼旁观，即使小女孩被吓得摔到在地也没有一点要上去扶的意思，他就这样一个人站在那儿，从他身边经过的人好像都看不到他一样，没有一个上前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人对他的存在发出疑问。 小女孩走了不知道多久终于走完了这座胆战心惊的桥梁，她在桥的另一头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和落云的幽深不同，阴雨从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清新。 小女孩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 白衣男子浅浅一笑：“我叫天青。” 小女孩心想这个人声音温柔，面容和善，看着可比那个黑漆漆的落云顺眼多了。 小女孩的眼睛一直盯着白衣男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站在白衣男子身后不远处的落云，小女孩更不知道的是她心里的想法早就被落云看得一清二楚了。 听心是太阴诸神皆会的能力，可是现在还会用的就剩落云。 “天空的天，青色的青。” 小女孩在昏暗无光的太阴里看到的都是清一色的黑，现在突然有一抹白，她自然是喜极而泣，小女孩没有任何征兆的怀抱让天青有点措手不及，天青想把小女孩拉开，可是低头就对上泪水朦胧的杏眼，天青抬手轻轻地拭去阴雨的眼泪，暗处的落云把这一切都收归眼底。 小女孩哭完，问道：“你也是被坏人抓过来的吗？” 自从落云带着阴雨在太阴走了一圈，落云在阴雨心里就被归属于坏人。 天青笑着摇了摇头。 小女孩失落的低下了头：“那你也是魔吗？” 天青点了点头。 小女孩脸上的失落在逐渐放大，“那你为什么是白色的？” 小女孩对魔的认知是每一个都是又黑又沉，没有一点生气，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感觉是那么让人安心，和那个讨厌的坏人一点都不像。 天青想了想，说道：“因为我喜欢白色。” 纯洁的白就好像曾经的月光一样让人留恋。 小女孩笑着抬起头和天青对视，“我也喜欢白色。” 小女孩对白的理解还停留在干净。 “既然走不掉，不如熟悉一下？”天青轻声的问道。 小女孩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小女孩的许可，天青抱着她在太阴穿梭，用温柔的声音告诉她太阴的生存方式。 明明一样的事情，不同的人说出来的感觉也是不一样。 小女孩和天青逛完回到房间的时候拉住天青的袖子问：“我如果想见你，去哪里找你？” 天青温柔的揉了揉小女孩的头，“你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 闻言显形这一招天青并不会但如果需要他出现，魔主会告诉他。 天青从小女孩的房间出来就看见站在暗处的男人，“天青见过魔主。” 赤色的长袍好像被黑暗吞噬，失去了光芒。 “原来白色真的更容易取信于人。” 赤色的长袍在幽风中飘扬，白衣男子低着头说道：“其实您想要得到她的信任用魔音摄心即可。” 赤袍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魔音摄心只是暂时的。” 一旦魔音停止，意识就会恢复，赤袍男人想以小女孩的心境应该是承受不住的。 “她说你是坏人？” 天青并不知道小女孩和魔主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坏人，我是魔。” 他一直强调自己魔的身份，可好像又从未真的接受。 赤袍男人走进女孩的房间，一挥手女孩的房间里就出现了好几只疯魔。 白衣男子见状，不可思议的盯着赤袍男子，“你在做什么？” 赤袍男人邪魅一笑道：“给你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一阵阴风吹过，赤袍男人就消失不见。 小女孩的房间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天青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小女孩被疯魔逼到墙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的差不多了。 天青抬手一挥，这些疯魔就化为云烟散掉，小女孩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看清是天青后直接扑到他怀里，抽噎道：“天青，这些是什么东西啊！” 天青轻轻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安慰道：“这些就是疯魔。” “他们修炼的时候出现意外然后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段时间疯魔出现的频次越来越高，有一些修为低的魔只是稍微碰了一下疯魔就被传染了。 天青想或许这就是魔主急于求成的原因，他既然找到解决的办法，肯定希望能早一点实施，毕竟这些魔都是他的责任。 小女孩睁着红肿的眼睛抬头直愣愣的看着天青，说：“天青，我想去人界。” 天青往小女孩身后的阴影处望了一眼后说道：“好，我带你去。” 白色的长袍在空中扬起，只是一瞬他们就到了有阳光的地方。 小女孩见到久违的阳光激动的就要从男子的怀里跳了出来，天青拉住小女孩的手，说：“小心点，最近疯魔肆虐，我听说人界也有出现。” 小女孩显然没有把男人的话听进去，只是一味的在阳光下奔跑，她大概是想起那个红色的男人说的话，所以想当然的认为所有魔都害怕阳光。 白袍男子安静的站在那儿专注地盯着小女孩，时不时也会抬头看看天上的阳光，他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光了。 突然，小女孩跌坐在地，白袍男子冲过去才发现居然真的有疯魔在人间肆意的行动，白袍男子一挥袖那些疯魔就又散掉了。 但这次的疯魔比魔界的更多，白袍男子挡了一阵后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二章 白衣男子倒下的瞬间疯魔群也扑了上来，眼见疯魔群就要扑到自己身上，小女孩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眼睛紧紧地闭着。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发现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就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一道赤色的背影。 赤色的长袍携风而动，深邃幽深的银眸出现在女孩的眼中，他看到了惊讶和无措。 这是小女孩第一次看见这个男人出手，她原先觉得天青就已经很厉害，可是这个男人只是挥了一下手就把天青都解决不了的疯魔给收拾干净。 男人在小女孩面前蹲下，笑着问道：“怎么，被我迷倒了？” 小女孩气鼓鼓的别过脸，看见倒在一旁的天青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女孩直接扑了上去用力的晃着，嘴里还喊道：“天青，天青你醒醒——” 赤袍男人就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女孩喊累了才发现身边还站在一个惬意的男人，小女孩怒气冲冲的吼道：“你没看见我在喊吗？” 男人轻笑着反问道：“你没看见我就在你身边吗？” 小女孩委屈的眼泪又往下掉但冷漠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小女孩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白袍男子，伸出小手扯了扯赤色的长袍，怯生生道：“你救救他。” 赤袍的男人走到白袍男子身边伸手抚在他的额头上，小女孩清楚的看见男人的手上发出深蓝色的光芒，那光就像空荡荡的夜晚一样凄凉。 深蓝的光芒散去时白衣男子的脸上总算是浮现出一抹血气，小女孩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赤袍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你真的这么在意他吗？” 小女孩认真的想了想，说：“他很温柔，对我很好。” 这种好，不是父母的逢场作戏也不是丫鬟的奉承，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至少小女孩是这么认为的。 赤袍男人看着小女孩脸上的沉醉，心想若是有一日你知晓这个对你温柔的人其实只不过是奉命行事，你还会这么信任他吗？ 赤袍男人一挥袖，三人就回到了昏暗的太阴。 小女孩想把白袍男子带到自己的房间，无奈她人太小，力气也不够，小女孩向赤袍男人投去求助的目光，冰冷的男人装作看不见的样子，眼神四处瞟着就是不看小女孩。 小女孩气鼓鼓的走过去扯他的长袍，男人这才低头问道：“你有事吗？” 小女孩生气的指着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说：“帮我把他弄到我房间。” 赤袍男人斜了白衣男子一眼，嗤笑道：“小小年纪就带男人回房间，你真的很不正经。” 小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她抬起小脚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赤袍男人故作吃痛的样子坐了下来，“哎呀，我也受伤了！” 小女孩白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在他怀里坐下，赤袍男人显然没想到小女孩会来这么一招，当即就把人推开，“你在干什么！” 小女孩到底年纪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坐的位置有什么不对劲，她还反过来质问道：“不就是坐一下，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赤袍男人怒目圆睁地瞪着一脸无知的小女孩，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明明这样的事情是他占便宜，可他自己反倒更像那个被调戏的良家少年。 赤袍男人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拂袖带着白衣男子离去。 赤袍男人带着白衣男子来到流觞，这里有流之不尽的血水，足以修复白衣男子的伤。 “我只是让你唱一出苦肉计，没想到你真的这么不堪。” 赤袍男人直接把白衣男子丢了进去，脸上是毫无掩饰的鄙夷。 经过血水的浸泡，白衣男子缓缓睁眼道：“这就是和魔的区别。” 可以倚靠残存的神力抵挡命运的诅咒但魔却无法靠着微薄的魔力挡住烈日骄阳。 “对，所以我才要这么做，让魔得到和一样的能力，这样就没有和魔的区别了。” 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比做出来的事情容易得多，面对赤袍男人的豪言壮语，白衣男子也只是轻蔑一笑。 “就算是神，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赤袍男人并没有因为白衣男子的无礼而生气，只是淡淡道：“神，改变不了天地的轮转。” 之后的这段时间阴雨度过了一段平静的时光，可是太阴没有时间，阴雨也无法依靠魔力感知时间的流逝，这种茫然感令她愈加烦躁从而忽略了自身的变化，实际上自己的身体本身就是时间流逝最好的证明。 阴雨猛地从榻上跳了下来，走出房间，第一次看见荒凉与血腥和第一次之后看见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阴雨内心的恐惧早已被烦躁驱逐，她踩在流淌的岩浆上，第一次一个人看着这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魔，眼中的惊恐也已经被冷漠替代，她终究还是长大了。 赤袍男人离开流觞后就来到少女的房中，恰巧少女走了出去他也就跟了出去，他看到了一直期望的、冷静自持的少女但似乎又有点不太一样。 少女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把太阴逛了个遍才发现原来在黑暗里也是有光的，只是这抹光太过渺小，若不靠近根本就发现不了。 少女下意识的朝光源走去，伸手触碰到光源的一刹那，面前的黑暗中浮现出一轮皎洁明亮的满月，就像神的眼睛一样，冷漠地注视着这座荒谬的魔域。 少女情不自禁的朝月亮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赤袍男人。 “不要再往前走了。” 突兀的声音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耳，少女脸上的陶醉之色一瞬间化为怒气，她转身就看见一身赤色长袍的男人捧着一件花青霓裳站在那儿就像一个忠心耿耿的侍从一样。 “你已经长大，身上的衣裳早已不合身，我给你准备了新的。” 男人将霓裳递给少女，一直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的少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胡乱披着的外袍，成熟的脸颊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属于女人的羞涩。 她红着脸走过去从男人手上接过那件霓裳正准备换上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怒道：“衣服送到，你为什么还不走？” 赤袍男人似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语盈盈的问道：“我在这里影响到你了吗？” 少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姑娘换衣服，你一个大男人干杵在这里你不觉得羞耻吗？” 赤袍男人掩面轻笑道：“原来你还知道羞耻啊！” 骂人的话都已经呼之欲出了，少女似是终于想起来，红着脸说：“你多大的人了根一个小孩子计较。” 赤袍男人轻笑道：“小孩子才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会不会被人看到。” 少女直接抱起放置衣裳的盒子朝男人扔了过去，男人很轻松的就往旁边一闪就躲过去了。 “好了，不闹了。” 男人说着就转过去背对着少女，“我这样子总行了罢？” 少女看了眼男人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衣裳，终究是硬着头皮换了起来。 男人虽然背对着少女但衣料摩擦的声音还是一声不落的传入他的耳中。久经风霜的男人面不改色的说：“等下带你去个地方。” 少女扯着衣裳的手停在半空中，下意识的回头问道：“去哪儿？” “人界。” 天青在休养，赤袍男人只能亲自去查一查疯魔乱窜的原因。 少女本来是不想和赤袍男人一起的但想到久违的阳光，少女还是把内心对赤袍男人的讨厌忍下。 “你在魔界是什么身份？” 赤袍男人云淡风轻道：“微不足道的身份。” 少女明显不相信他的说法，“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微不足道。” 赤袍男人停下脚步，转身与少女四目相对，“那你觉得我是什么身份？” 少女认真思考的样子比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更加迷人，赤袍男人心想果然安静才是美人的本色。 “至少是能做主的人。” 少女在太阴也有十年了。这十年里除了落云和天青，她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自然不了解太阴的人物关系。 赤袍男人不经意解释道：“太阴以魔主为首，魔主麾下有五大护法，五大护法手下还有数以万计的魔将。” 赤袍男人说的一脸沉醉，少女却是一点都不相信。 “你肯定是哪个护法手底下最讨厌的那个。” 赤袍男人显然被女孩的说法惊到，他本来想女孩再怎么猜至少也是个护法，哪曾想女孩把他想的这么不成器。 两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临水镇，时隔十年再看到热闹的街市，少女自然兴奋，正准备好好享受手臂就被冰冷的手掌拉住。 “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 赤袍男人想了一路都想不明白，见少女又要跑走，只能问了出来。 “你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人挟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一呆就是十年，你试试不讨厌那个人。” 少女言辞犀利，但赤袍男人还是没有明白。 “你的父母对你是逢场作戏，我对你也是逢场作戏，为何你对两者的态度相差这么大？” 少女停住脚步，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他们生我养我，纵然逢场作戏但到底是亲生父母，而你跟我非亲非故又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掳走，你有什么资格跟他们相提并论。” 血浓于水，纵使偏心也到底是亲情，她呆在太阴的这十年也在想，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会不会着急，会不会去找······ 第三章 小金鱼 赤袍男人似是看出少女的心思，戳穿道：“你刚失踪的那一年你的父母确实广散钱两的找过你。” 少女的脸上划过一抹欣喜。 “但也只有一年。” 阴雨失踪的第二年她的父亲就被调往沧州，全家都跟了过去，他们到沧州以后好像从来就没有阴雨这个人的存在一样，再也没有人提起。 少女脸上的欣喜很快就被落寞代替，赤袍男人看着少女垂下的青丝，很自然的走过去伸手勾起一缕青丝，靠近，“怎么样，还想他们吗？” 少女显然没有料到男人会突然凑过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少女的脸颊早已红透，而男人依旧处变不惊。 “想与不想都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少女很清楚自己现在要是跑到沧州，用不了多久这个男人肯定就会追过来，到时候恐怕就不只是把她抓回去那么简单了。 “如果我自愿留下，你是不是就不会去动他们？” 面对少女的疑问，赤袍男人毫不掩饰道：“我没有威胁人的习惯，而且派人一直盯着他们也是需要时间和精力的。” 那对父母虽然算不上对她有多好但男人很清楚血浓于水的感情要想抹去是非常艰难且漫长的过程，既然注定抹不掉，倒不如加以利用。 “更何况你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帮我。” 少女咬着牙问道：“我需要怎么做？” 男人释然一笑，转身继续往前走，“先跟我来罢。” 少女下定决心之后就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放肆，她把握着距离，就算前面的男人停下她也会慢几步，确保自己跟得上但也不会跟的太近。 少女跟着男人走进客栈，男人跟小二说话的时候，少女就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发呆。 直到男人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扔给她一块门号，“今晚先休息，这趟出来不会太快回去。” 男人说完就往楼上走，少女盯着手里的门号，呆呆地跟了上去。 少女在房间里盘膝坐下，按照之前天青说的方法调息，果然感觉到体内有一股气在运转，少女凝神试着调动，那股气就开始顺着少女呼吸的节奏开始流转。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少女的冥思，少女的柳叶眉微微皱起，面色不悦的走过去推开门就看见赤袍掩面的男人端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站在那儿。 “见你没下来吃东西，给你送过来，就算要做事情也要先吃饱才有力气。” 少女摸了摸肚子，侧身让男人进来，“我还以为你们魔不需要吃东西。” 男人轻笑着说道：“小金鱼，你把魔想的太无所不能了。” 少女对男人称呼自己“小金鱼”感到明显的不悦，“我叫阴雨，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男人若有所思道：“我认为叫小金鱼显得亲切，我以为你会喜欢。” “小金鱼，听起来就像金丝雀一样没有自由的宠物，我不喜欢。” 男人爽快的答应，“好，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这么叫了。” 少女吃完就把自己方才感觉到的告诉男人，赤袍男人听完少女的叙述，若要所思道：“既然已经有感觉了，你要不要试一下。” 少女的内心涌起一股不安，“试什么？” “试一试入魔。” 赤袍男人说的面不改色，仿佛诱导一个少女入魔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少女一整个愣住，她虽然接受了自己的现状但从没想过要入魔，她把这件事告诉男人也是想让他帮助自己更好的运用那股力量，有朝一日可以获得自由。 很显然，男人看出少女的小思想但没有急着戳穿，“小雨，你现在除了太阴还能去哪里？” 男人的问题少女没有想过，她只是想要离开那个没有太阳的地方，至于离开那儿之后，她好像真的没有认真想过。 “至少在太阴，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等你真正有能力以后就可以自由的在太阴和人界穿梭，我也不会再拦着你。” 拥有力量的少女就有了自保的能力，他自然也就不用暗中跟着。 涉世未深的少女被男人说的有点动容，下意识的抬头就对上那双深邃幽深的银眸，少女的瞳孔逐渐涣散，少女感觉意识在消散，伸手打了自己一下，男人见状笑道：“不错，已经不会受魔音影响，说明你体内的力量正在苏醒。” 那股力量本来就不属于她，之所以会出现在她体内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什么力量？” 在太阴的这十年，少女看过关于练气的书籍，她以为自己感觉到的是气。 “这股力量原本在你体内沉睡，你运气的时候把它调了出来，它正在试图和你融为一体。” 诸神遭受天劫时虽然他已经不是天神但太阴当时还在神界，他残留在太阴的一缕神识被天劫波及掉落人界，游荡了几千年才终于选择了宿主但它选择却让落云好生头疼。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它为我所用？” “你真的想要它为你所用吗？”少女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试探和渴求。 他好像特别希望她运用这股力量又好像不是很愿意她使用。 少女问：“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男人轻描淡写的说：“永远的失去自由。” “你方才说有力量才能自由，现在又说得到力量的代价就是失去永远的自由，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很矛盾吗？” 男人轻笑道：“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这两件事其实并不矛盾。” 得到力量失去的自由和获得的自由本身就不是一回事。 少女正在琢磨男人的话，窗户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外力震落，少女凑到窗边向外望去就看见一抹淡翠，少女望着不染尘埃的身影，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 缓步而来的赤袍男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少女的幻想，冲着仙人打招呼，“不尘上仙今日怎的有空来找落云喝酒。” 少女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俩人之前认识但为什么上仙会和魔族认识？ 不尘没有理会落云，淡淡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姑娘，你年纪尚小还有很长的岁月，万不可为了一时的力量将自己堕落成魔。” 少女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身边的赤袍男人就发出一阵冷笑：“不尘，仙魔本为一体，二者不过是修炼的方式不同，你这么讲话可就很没有礼貌了。” 不尘转而看向赤袍男人，冷冷道：“虽为一体但你魔族连同族都下得去手，还有资格说出仙魔一体的妄言吗？” 赤袍男人轻蔑一笑道:“人族为了利益权位做出残害同族的事情数不胜数，你们仙门自诩正统却对人间的灾祸置之不理，一门心思全盯在魔族身上，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赤袍男人的眼色逐渐凌冽，少女有点无措的后退了两步。 清冷的仙人沉默半晌，深深地叹了口气，“人之寿命不过几十年，即使作恶也不会长久……” “笑话！”不尘还没说完就被赤袍男人驳斥:“因为活不长就可以被宽恕所犯罪行，照你这么说你要是知道我明日就会死。那今晚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阻拦咯？” 不尘被落云说的面红耳赤，“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一直安静站在一边的少女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位姑娘，他要引你入魔，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少女咧了咧嘴，说：“你们打你们的，不要扯到我身上。” 赤袍男人看见少女闪避的样子，对不尘说：“你看，人家是自甘堕落，你救这样的人，纯粹就是吃力不讨好。” 赤袍男人说完一挥袖就和少女消失在黑夜中。 少女早就习惯了赤袍男人的阴晴不定，只是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赤袍男人和仙门的人打交道，忍不住问道：“你和那个叫不尘的认识很久了吗？” 赤色的长袍在夜色中格外耀眼，男人用一贯低沉的声音回道：“是啊，很久了。” 少女看出男人不想多说就坐了回去，继续闭目调息，赤袍男人也跟过去在少女身后坐下。 “静心，将心中的杂念摒除，放空自我，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 男人凝气于掌从身后向少女渡去，少女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横冲直撞的涌入自己体内，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深海，无法呼吸也无法睁眼，少女的额间流下汗水，身体微微颤抖，眉眼间慢慢地浮现一团黑气，眼角处延伸出深蓝色的纹理，男人收气之后，少女整个人看上去长大了不少，少女慢慢地睁开眼睛转身问：“这样就入魔了？” 少女感觉比自己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当然不是，今日先在你体内放一些魔气，待魔气在你体内成型之后再种入魔心，等到魔心真正苏醒的那天才算是真正的入魔。” 本来这些步骤是可以一气呵成的，只不过过程太痛苦，男人实在是下不去手，所以才一步一步来。 少女不知其中滋味，自然就无所畏惧，“那需要多久？” 男人耐心的解释：“不一定，每个人的气运和时机都不一样。” 如果少女过了今晚就把这件事忘掉，那她体内的默契很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运转起来。 第四章 寻治 清晨的第一抹天光洒进房间的时候少女已经整装待发，深灰蓝的衣裳增添了几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和韵味，赤袍男人立于门外饶有趣味的观察着，少女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连一抹余光都懒得施舍。 赤袍男人见状，叫苦连天道：“没想到你也是过河拆桥的人。” 少女转身的动作带动深灰色的衣摆随风起，“怎会，河还没走到头，现在拆桥未免有点太早。” 赤袍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少女的脸上，魔气入体不过一夜就有如此成效，看来她确实有入魔之心，这样的话就不需要刻意引导了。 少女问：“接下来去哪里？” “去街上逛一圈。” 少女很是不解的瞥了他一样，赤袍男人说完就自顾自的往前走根本就不担心少女会不会跟上来。 同样喧闹的街市带来的感觉已经和昨日不一样了。 少女已经不会再肆意的奔跑，她现在只是跟在男人身后静静地观察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看，这些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少女顺着男人所指之处望去，就看见这些人身体周围居然萦绕着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少女低声问道：“这是，魔气？” 赤袍男人沉默的点了点头。 “这些人都是近半年里去过临水山的。” 这座小镇背靠着临水山，很多人都是靠着山上的草药和猎物谋取生机，而临水山的另一面就是源源不断的沼泽，这样的地势最适合低级魔族修炼，这其中自然也包括疯魔。 “不是说疯魔没有自主力吗？” 少女以为被疯魔附体的人和疯魔一样是疯狂的。 “他们只是被疯魔的魔气附体，魔气只有在夜间阳光消失的时候才会苏醒。” 赤袍男人说着抬眼就对上炽热的日光，那么亮、那么刺眼。 “所以夜晚也是我研修魔气的最佳时机吗？” 赤袍男人正在缅怀故人，少女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你的执念比我预想的还要深，为什么？” 那双澄净的杏眼终究还是染上了属于魔族的阴气。 少女的眼帘往下垂，薄唇微微张开，说：“大概是想给早就找点事情做。” 漫无目的的活着和行尸走肉也没有什么区别。 赤袍男人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急不来，你得有耐心。” 他说话的语调很慢，仿佛再紧急的事情在他看来也不是那么值得着急。 少女继续往前走，看的人越多发现的魔气也就越多，等走完这条街的时候少女发现这条看起来不是很大的街市里居然有八成的人都被魔气附体，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天青会那么着急了。 “天青的伤还没有养好吗？”少女问道。 “你为什么突然提起他？”赤袍男人问。 少女想了想，说：“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他了。” 少女想着天青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被疯魔弄伤，心里还是有一点点的挂念，她想回去看他但似乎这里的问题没有解决，回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去过仙门吗？” 少女的问题那么简单，但男人好像想了很久才想到该怎么回答。 “没有。” 男人以为少女会就此打住哪曾想少女根本就没有罢休的打算。 “那你知道仙界是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 男人烦了但少女一点都没有意识到。 “那你带我去仙门看看？” 少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的愚蠢。 男人嗤笑道：“小丫头，你知道魔族入仙门相当于什么吗？” 魔族的气息一旦被仙门察觉就会被赶尽杀绝，仙门屠杀魔族从来都不需要理由。 “你既然知道仙门在哪里，为什么没去过，以你的身手也去不了吗？” 男人抬头望向昭昭烈阳，说：“我怕阳光，仙门离阳光很近。” 阳光确实可以给人带来希望但靠的太近你就会发现牠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一旦预想中的事物偏离了预期，那么希望就会变质，接踵而至的旧伤怨怼。 “所有魔都怕阳光吗？” 阴雨虽然在魔界生活了十年但接触的魔只有落云和天青。 “以前不怕。” 那段不惧怕阳光的日子太过遥远，今日若非阴雨提及落云根本就不会去想这段过往。 “那后来又为什么怕了？” 为什么怕了？ 这个问题落云也一直在找答案，什么时候发现魔族开始惧怕阳光？ 好像他某次沉睡后苏醒看见大批的魔族尸首暴晒在阳光之下变成干尸的时候确认的······ “不知道。” 落云有种预感这次出现的疯魔和一千年前魔族突然害怕阳光的事情有关联，只是现在他还没有找到能够将二者合一的媒介。 临水山本来是群兽环伺，无处落脚但在几十年前临水镇爆发了一场特大洪水之后，这里的猛兽全都消失不见，当时在此躲避洪水的村民发现了生财之道，洪水退去后就有许多村民当起了猎户。 赤袍男人心事重重的在前面走着，走了一会儿察觉身后没有动静，转身发现少女不见了，连忙喊道：“阴雨！” 赤袍男人一边喊一边往回去，“我在这儿！” 男人顺着少女有气无力的声音跑过去就看见少女的一只脚被捕兽夹夹住，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兔子。 少女看见男人立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吼道：“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帮我！” 男人忍着笑走过去，很随意的坐下，三两下就把少女的脚从捕兽夹中解救出来，同时还带出被捕兽夹紧紧咬住的绣花鞋。少女已经长成但她的脚踝在男人手里好像还是特别小，男人下意识的把玩了起来，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一瘸一拐的站了起来，“流氓！” 男人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被少女打过的脸颊，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冲着少女喊道：“你走得动吗？” 少女转身十分没好气的说：“我走不动，你背我吗？” 赤袍男人起来朝少女跑过去二话没说就把人抱了起来。 少女慌里慌张的乱动，男人警告说：“你要是再乱动我就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虽然只是半山腰但以少女的修为，最轻也会摔成骨折，小姑娘最怕疼，想到骨头断掉的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你把我放下来。” 少女见男人要松手，及时喊道：“你蹲下来慢慢放！” 男人甚是无奈的蹲下来，少女亦步亦趋的从他身上下来，伸出手说道：“你转过去背我。” 男人目瞪口呆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善心大发的抱着她已经是惊人之举，她居然还敢得寸进尺的要他背，男人真的很想一巴掌打过去直接让她消失，可是他出乎意料的忍住了。 高高在上的魔主就那么蹲了下来任由蛮横的少女跳到他背上，就这样往山林深处走去。 少女在男人的背上睡着了。 越往深处走，疯魔的气息就越强烈，男人感觉已经快找到了。 男人抖了抖背上的小姑娘，说：“醒醒。” 少女砸吧砸吧嘴，嘟囔：“不要动嘛！” 男人心底的怒火再次升腾，他往后倒的时候松手，少女是后脑勺着地的摔下去。 少女彻底被摔醒了，少女揉了揉被摔疼的后脑袋，张嘴就来的狠话在看到男人神情的一瞬间又咽了回去。 少女环顾四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少女感觉这里看着像个山洞但为什么有一股很臭的味道，少女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男人见状从随身携带的锦囊中拿出一方手帕递给少女，“带上，这里的腐气会影响你的修为。” 少女接过帕子带上，问：“那你呢？” 男人面无表情道：“我修为深厚，不会被影响。”说完径直往前走。 少女冲着男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后迅速跟上。 少女静心感受这里的气息，确实有种滞涩感，她带着帕子却还是被影响，前面的男人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自若的走着。 “既然这里对我有影响，你又这么厉害，为什么要带我出来？” 少女不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带着个拖油瓶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男人背对着少女说：“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历练，你以为一辈子窝在太阴就可以修炼成魔？” 就算是魔族，要修炼也是需要经历劫难，只不过魔族修炼的方式太过极端，所以才会遭到排斥，渐渐地就被定义成祸害。 少女一脸天真的问：“魔族修炼的方法难道不是吸取他人的精气吗？” 男人不耐烦的转过来说：“那是妖族！” “再说了谁说只有人有精气。” “天地万物中人的精气是最劣等的。” 人族这些年相互残杀还残害生灵，天生自带的天地精气早就在无尽的硝烟中耗费殆尽了。 少女见他越说越激动，小心翼翼的问：“你和人族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少女感觉他对仙门的态度都没有那么强烈，明明仙门才是魔族最大的敌人。 男人收住自己的情绪，说：“没有，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