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一梦》 第1章 该回来了 漆黑凌乱的空间,一丝透明的灵魂悬空漂浮,任由时光流转,岁月成碑。 “白沐绵,该回来了。” ‘谁,是谁在说话?’ 眼皮似是千斤重,脑子嗡嗡作响,床上的人极力想抓住,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但却无力挣扎,浑身毫无知觉,就像灵魂被剥离出躯体一样。 “小姐,小姐,您醒了,你终于醒了,呜呜……” 哭唧唧的声音不断传来,随即便是逐渐远去的呼喊:“快来人啊,小姐眼睛动了,小姐要醒啦!” 耳边惊呼声越来越远,床上之人使出所有意念,手指抽动几下,尝试着撑开厚重的眼皮。 几次过后,强烈的光线一缕缕争相闯入,让她猝不及防,下意识抬手遮挡,身体各项机能渐渐苏醒。 等眼睛适应后,悄悄透过指缝,让阳光慢慢走进眼中,直到眼睛完全睁开,修长的手指,皓白如玉,在光线下晶莹剔透。 稍缓片刻,支撑着坐起身,太着急,用力过猛,大脑突然宕机,眼前猛然一片黑暗,随手一抓,极力稳住身形,迅速闭上眼睛,等待大脑缓冲。 脑袋天旋地转,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额头渗出细腻汗珠,却被一个清嗝击碎防线,忍不住转身趴到床边哇哇直吐。 白沐薇被丫鬟搀扶着,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顾不上满屋酸臭,快步走到床边,轻拍后背,试图帮助缓解。 吐完酸水后,感觉舒服很多,干哑的声音带着滚烫:“水,麻烦给我一些水,谢谢。” 闻言,小丫鬟慌忙从桌上倒来茶水,递给白沐薇,站在床边小声抽泣。 “来,漱漱口。” 吐完后,脑子也清醒了几分,嘴唇凑到杯前,漱口再漱口,直到异味减轻,才连续喝下两杯水。 压下嗓子往下的灼热反酸后,微微抬眸,与白沐薇四目相对,眼前这人,皮肤白皙,双目含泪,睫羽如扇,鼻梁高挺,唇线优美,一身水红色衣裙,尽显腰身,衬托着女人宛若桃花般的娇艳,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白沐薇发现妹妹眼里的陌生,转头嘱咐丫鬟道:“木槿,去请沈太医来一趟。” “是。” 木槿应声福身一礼,便急匆匆小跑出房间。 足足一刻钟后,一个手提药箱,身穿官服,年约四十岁的男子,擦着汗跟在木槿后边,脚步虚浮,匆匆赶来。 “沈太医,麻烦您了。” 沈太医躬身一礼后,从小箱子里拿出脉枕,示意她放上去,然后又在她手腕处,搭上一块雪白轻透的薄纱,开始认真把脉。 她全程眨着无辜迷茫的大眼睛:自己肯定是被撞脑震荡了,可又不敢轻易出声,对陌生的恐惧战胜理智。 大约一炷香后,沈太医起身作揖:“王妃,小姐身体已无大碍。” “多谢沈太医。”白沐薇的声音平静无澜,“木槿,送沈太医出去。”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房间古朴典雅,清香悠远,到处透露着女儿家的优雅大方。 可是,她清楚记得,自己已经死很久了,就算是做梦,这也太过真实了些。 “别怕,我是姐姐。” 白沐绵睁着迷茫的大眼睛,抬手指了指白沐薇,见她点点头,又回手指向自己。 “你叫白沐绵,是我嫡亲的妹妹,白大将军府的小小姐” 还好,同名同姓,以后称呼上起码不会穿帮。 白沐薇见妹妹戒备的样子,不急不躁,言语更加温柔体贴:“绵儿别怕,一切有姐姐在。” 白沐绵看着突然出现的姐姐,迷茫又不知所措。 转眼三日后,白沐绵身体大好。 这三天,她可是没闲着,从木槿那里套出不少情报。 姐姐白沐薇,自幼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妥妥一枚大才女,又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爱慕者排起来都能绕京都三圈。其中,要数当今三皇子辰王,攻势最为猛烈,最终抱得美人归。 而白沐绵,现在寄住在姐姐辰王府,不管去哪,都有个小尾巴跟着,甩都甩不掉,关键是太能哭,只要一刻看不到她,就给你来个水漫金山。 每每遇到大哭不止的木槿,白沐绵都要仰天长啸: 苍天呀,大地啊! 为什么让她重生在规矩比天大的古代? 为什么不让她喝碗孟婆汤再来? 为什么穿越过来只有现代记忆? 说好的穿越就能继承原主记忆呢? 回应她的只有碧空蓝天,和一排排乌鸦。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姐姐对她简直不要太好,从衣食住行,到坐卧起居,都安排的妥妥贴贴,还每天都陪她吃饭,让她有种姐姐不受宠的错觉。 可木槿却说,王府只姐姐一个女主人,连通房侍妾都没有,王爷对姐姐也是呵护备至。 可自从穿过来,还从未见过 这位传说中的三皇子,这让她不禁怀疑木槿的话。 木槿见自家小姐又在发呆,小声开口:“小姐,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沈太医不都说了,您后脑於血未散,又加之高烧昏迷,才会记不清以前的事,等於血散尽,记忆自然就回来了。” 拉回心神,白沐绵朝木槿看去,狡黠的眼神,看的木槿心里发毛,连连后退。 “嘿嘿,乖木槿,我问你,你家小姐我,是因为什么,才导致昏迷啊?” 木槿嘴角一抽,怎么又问她? “小,小姐,奴婢不知。” 不知才怪,看你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闪烁眼神,简直不打自招。 白沐绵腹诽。 第2章 谄媚求出府 白沐绵软磨硬泡,木槿不敌,最终败下阵来,小心翼翼的讲述经过: “老爷夫人奉命出征,几日后,突然将小姐送到辰王府,谁知,小姐趁守卫松懈,偷跑出府,王爷将您寻回时,您就已经昏迷不醒了。” 白沐绵大脑似是有共鸣般,陷入回忆,因想得太用力,传来阵阵刺痛。 突然,一个画面在她脑海里慢慢清晰: 爸妈开车送她去医院,路上太着急,与疾驰而来的大货车相撞,她被甩出车外,掉进湖里,湖水冰冷刺骨,就在她快要无力挣扎时,一个人顺着光游向她,就在她快要看清那人时,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随即就是木槿的大喊:“来人,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白沐绵被木槿的哭声再次吵醒时,已不知过去多久,恍惚睁开眼,寻着哭声望去,只见木槿眼泪婆娑,正盯着自己看。 见她醒来,木槿赶忙下跪,匡匡直磕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姐,您终于醒了,都怪木槿,不该给您讲起以前的事,请小姐处罚。” 磕头声不断在房间回荡,白沐绵轻揉额头,嗓音沙哑:“好了,别再磕了,是我逼你说的,不能怪你,是我太心急了。” “不,都是奴婢的错。” 哭声不停,伴随着砸地声,吵得人耳鸣。 “你要再嗑,我就真生气啦,快起来。” 白沐绵黑沉着脸,用命令的语气说话,没办法,这是个皇权时代,她得入乡随俗。 木槿见小姐真生气,立马站起身,擦干眼泪,小声吸溜鼻子。 白沐绵眉头略舒缓,欲起身准备下床。 木槿见状慌忙上前阻止:“小姐,您还是躺着休息吧,需要什么,吩咐木槿就好。” 白沐绵无奈开口:“人有三急,这你也能帮?” 木槿面不改色,低头喃喃道:“也…也行。” 白沐绵感觉脑门有一万只乌鸦飞过。 经过几天休养,白沐绵精神好转,在院子里练习八段锦。 这副身体被折腾的不轻,她要快些恢复才行,总是病恹恹的,都不能出府了解大千世界。 木槿那丫头一点都不可爱,几次想带她偷溜出去,都被她严词回绝,也不知道小丫头哪学的道理,一不答应就哭唧唧的,让她崩溃头疼。 她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自从强行恢复记忆晕倒后,木槿嘴里就再也套不出半个字。 既来之,则安之。 走一步看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亲爱的姐姐,我想出府转转。” 吃完饭,白沐绵抱着姐姐的胳膊,一脸谄媚求出府,眼里极力想蓄些水雾,奈何臣妾做不到。 望向妹妹水汪汪的大眼睛,终是不忍拒绝,点头答应。 白沐绵开心到飞起,踏着轻快的脚步,拉着木槿飞快往府门跑。 “记得早点回来,王爷今天回来,一起吃饭。” 白沐薇的声音飘荡在整个厅堂,至于白沐绵,早已消失不见。 街道上,没有嘈杂的叫卖声,店铺居多,零星几个摆摊的,也都规规矩矩。 青石板铺成的地面,干净整洁,琳琅满目的街边小吃,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振。 白沐绵没想到,在这个历史里都没有的楚国,好吃的竟会这么多。 她一路走一路买,和木槿你一口我一口的,穿梭在大街上,像只欢快的小鸟。 “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回府了。” 不是木槿催促,实在是小姐玩的太开心,完全忘记时辰,况且,她是真拿不下了。 看看木槿全身挂满东西,再看看自己手里满当当的物品,白沐绵灿烂一笑:“好吧,今天就先这样,明天再来!” “啊,明天还来!” 木槿瞬间泄气,不得不说,她家小姐这购买力,真是叹为观止,关键是还不觉得累。 “让开,快让开。” 一辆马车突然飞奔而来,路人纷纷避让,街道上顿时鸡飞狗跳。 就在大家都以为是马受惊了时,车夫骤然拉紧缰绳,停在一间名为‘济世堂’的药房门口。 小厮顾不上被磨破的手,踉跄着跳下马车,大喊:“孙神医,快救救我家少爷,他快不行了。” 白沐绵拉着木槿挤到人前,木槿急得满头大汗,不是说好了要回府的吗?怎么又看上热闹了? 木槿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小姐,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要是晚了,下回王妃肯定不会再让您出来。” 白沐绵此刻哪管这些,心思全在眼前的公子身上,完全屏蔽木槿的念叨。 男子一身浅灰色衣袍,衣摆的水墨画,高山流水,云雾缭绕。 只见他手成半抓状,指尖微微泛着血丝,显然脖子处的抓痕是他自己弄的,此刻他已经脸色发紫,丧失意识。 孙大夫把完脉摇头叹息道:“送来的太晚,老夫也无能为力。” 小厮瞬间瘫坐到地上,嚎啕大哭:“孙神医求求您救救我家少爷,都怪我,要不是我为躲避突然冲出来得小孩,我家少爷也不会被噎住,都怪我。” 小厮哭捶自己,看的围观的人唏嘘不已。 第3章 恬不知耻 “快看,那小姑娘在干嘛?”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众人纷纷看向被放平的公子。 木槿闻声转头看过去时,眼睛瞪大不敢相信,那个正趴在公子胸前的人,竟是自家小姐。 整个人瞬间冰冻在原地,大脑炸裂。 “这是谁家的姑娘,简直恬不知耻。” “对呀,人都死了,还如此轻薄于人。” “快看,还扒人家衣服。” “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 白沐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此刻她一心只想救人,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木槿被议论声拉回现实,她挺身护在小姐面前,瘦小的身板颤颤巍巍,拳头紧握,明明很害怕,却不肯后退半步,虽然不明白小姐要干嘛,都要护在小姐身前。 白沐绵查看一会儿,从后面抱起公子,使出浑身力气,双手抱拳,抵住公子双肋中间,一下,两下… 看热闹的也不自觉屏住呼吸,好像明白了什么。 “ 噗,咳咳咳…” 就在白沐绵快要脱力时,只见公子吐出半块糕点,奋力咳嗽起来。 所有人都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梗在喉咙里的话,噎得人面红耳赤,原来他们误会小姑娘了,她只是在救人。 小厮拿袖子擦擦眼睛,哇的一声哭出来,“少…少爷,呜呜,您终于醒了,呜呜…” 孙大夫反应过来赶忙上前诊搭脉,脸上震惊之色越来越大。 小厮:“孙神医,怎么样了?” 孙大夫点点头道:“已经没有大碍,再吃上两副药,便能痊愈。” 小厮:“谢谢,谢谢孙大夫!” 孙大夫抚须摇头:“不用谢我,你该谢的是这位…” 孙大夫卡顿,身后哪还有白沐绵半点影子,早就趁乱功成身退了。 白沐绵哼着不知名的曲调,丝毫没发现木槿打量的眼神: 小姐自醒来就变得很不一样,之前的记忆全无,可又让人觉得知道的更多了。 主仆两人,一个活蹦乱跳,一个心事重重,一前一后进入王府。 “姐姐,我回来啦!” 人未到声先行,白沐绵这一嗓门,房梁的灰尘都抖三抖。 白沐薇由丫鬟扶着迎出去,眉目含笑,嗔怪道:“你这丫头,哪家小姐像你这般,整日里大呼小叫的。” 白沐绵走到姐姐跟前,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姐姐了嘛?” “是嘛,才离开这么一会儿?既然如此,以后还是别出门了,寸步不离跟着姐姐吧!” 白沐绵一愣,随即抱上姐姐的胳膊,声音软糯香甜:“好姐姐,王府实在太闷,不让出府,跟坐牢又有什么区别,求求您,我保证不惹事,次次跟给你带礼物还不行嘛?。” 白沐绵举起小手,一脸认真起誓。 噗嗤,丫鬟连忙低头憋笑。 白沐薇拿手帕掩住鼻尖,眉眼间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肩膀更是压抑着抖动。 白沐绵眨眨眼睛,呆萌的样子可怜又可爱,汕汕喊一声:“姐姐?” “哈哈哈…” 白沐薇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丫鬟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房屋的瓦片都快要被掀翻。 “何事笑得如此开心,说出来让本王也跟着乐呵乐呵。” 一道温柔爽朗的男声,闯进来打断众人,男人眸光淡雅如雾,剑眉斜飞英挺,绝美的唇形加上高挺的鼻梁,配上乌黑垂直的头发和洒脱不羁的笑容,仿佛能令隆冬冰雪瞬间消融。 “参见王爷。” 丫鬟们纷纷屈膝行礼。 白沐绵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看着来人。 “咳咳”,白沐薇掩唇轻咳两声,见妹妹视线不曾移开,上前一步,扯了扯她的衣袖,看向自家王爷,轻声解释: “王爷莫怪,绵儿失忆症还未痊愈,不记得您,才会如此无…” 无理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打断:“无妨,我都知道,况且绵儿是你的妹妹,也就是我妹妹,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些。” 白沐绵嘴角上扬,心里腹诽:一口一个我,这位王爷在姐姐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可见对姐姐还算真心。 心下安定,规矩行礼,轻唤一声:“姐夫好。” 楚潇然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果真精灵可爱,这声姐夫甚合我意,以后就这么叫。” “王爷可莫要惯着她,再这么下去,岂不无法无天。” 白沐薇嘴上埋怨,身体却很诚实。她走到白沐绵身边,给她理了理稍微凌乱的头发,眼神里的宠溺快要溢出眼眶。 “快下去收拾下,换身干净衣服,午饭快做好了,有你最爱吃的水晶虾。” 目光转向楚潇然,美目含情:“还有王爷爱吃的清蒸鱼。” 白沐绵换好衣裙再回来时,黄花梨圆桌上,已经摆好六菜一汤。 三人落座,白沐薇用公筷给楚潇然夹菜,满眼心疼:“王爷辛苦,多吃些,最近消瘦不少。” “婉清操劳王府,才是辛苦,你也多吃。” 婉清是白沐薇的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你一筷我一筷,你来我往,完全无视旁人。 白沐绵低头扒饭,头都快埋进碗里,狗粮噎人啊,早知道在自己房间吃,它不香吗?。 第4章 苏荃 一顿饭吃的白沐绵食不知味。 饭后, 下人收拾桌椅,三人在客厅落座,丫鬟迅速给每人端上一盏茶,茶香四溢,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半杯下肚,唇齿留香。 “王爷,王妃,小姐。”管家李伯走进来,抱拳躬身一一行礼,神情凝重。 楚潇然眉头轻挑,李伯做事向来沉稳,五十岁掌管整个王府大事小情,迎来送往事无巨细,还从未见过如此神情。 放下茶盏,正襟危坐,脸色冷沉,声音不怒自威:“发生何事,直说。” 白沐绵以为,楚潇然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没想到沉下脸来,气场如此强大。 李伯正了正身形,眉头紧皱两分道:“宫里来人,请绵绵小姐进宫面圣。” 白沐绵微怔,愣愣的看向姐姐,眼神满是疑惑。 白沐薇也是一脸惊讶,看神情,对宫里的突然召见,也是不明所以。 对于辰王府来说,进宫就是家常便饭,而白沐绵也不是没进过宫,就算记忆有损,也不至于让李伯,如此不自然才是。 白沐薇嗅到一丝异样:“可是有何不妥?” “来传口谕的,是御前大总管,苏荃,苏公公。” 李伯说完,白沐薇猛然站起身,楚潇然眼睛也锐利几分。 只白沐绵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内心却燃烧着熊熊烈火,这么快就要陷入宫斗啦,她还没准备好呢。 “这位苏荃苏公公,颇受父皇信任,却从未出过宫门半步,几乎寸步不离伺候在父皇身侧,更别说只是传口谕这等小事儿。” 楚潇然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向白沐绵,眼里全是探究之色。 白沐绵耸耸肩,两手一摊,满脸写着(别看我,我也很想知道)。 噗嗤,楚潇然被她的反应逗笑,起身朝白沐薇走近,牵起她的手,柔声安慰:“放心,不会有事,与其在这瞎猜,不如去听听口谕怎么说。” 白沐薇点点头,看了妹妹一眼,嘴唇张了又张,安慰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既来之,则安之。 以圣上对白家的重视,也不会对妹妹如何,况且她最近,也没干什么出格之事。 三人结伴来到会客厅,苏荃见人,赶忙放下茶盏,起身行礼:“参见辰王爷,辰王妃,白小姐。” 态度谦逊有礼,神情温柔和煦,眼睛除了成熟老辣,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能在皇宫里一路走到圣上身边,还颇受信任的人,又怎会是一般人。 行礼不卑不亢,不过三四十岁模样,举手投足间,挑不出一丝错处,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也难怪能当天子近侍。 白沐绵朝他回一礼,态度诚恳,也不知道合不合规矩,总归是礼多人不怪。 苏荃虚扶一下,笑容如清风明月,声音也不似电视剧里那些太监尖锐:“白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此次亲自出宫,带来圣上口谕,传白家小姐即刻进宫面圣。” “不知苏公公可否告知,父皇为何突然传绵儿进宫,绵儿性格活泼,恐有所冲撞。” 白沐薇秀眉轻拧,一脸担忧。 “圣上只让老奴传口谕,至于其他…等小姐进宫,自然知晓。” 苏荃对白沐薇的打探视若无睹,脸上笑容却未收敛半分,转而朝萧楚然拱拱手道:“王爷王妃切莫担忧。” 只短短几个字,楚潇然便卸下周身警惕,拍拍王妃的手,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白沐薇秀眉舒展,紧绷的身体轻松不少,转而朝苏荃轻福一礼:“还请苏公公稍作休息,容绵儿换身衣服。” “自然,自然。”苏荃侧身礼让,小声提点:“还请王妃快些,莫让皇上久等。” 白沐薇赶忙拉着妹妹匆匆赶回内院,吩咐木槿将刚做好的新衣裙取来,又让自己的贴身丫鬟为白沐绵梳理发髻。 约莫一刻钟后,两人由丫鬟簇拥着回到会客厅,楚潇然喝茶的动作僵在半空,苏荃惊得站起身。 他上前两步,惊叹出声:“眉眼如画,肌肤似雪,脸颊不施粉黛而娇,鼻梁小巧,朱唇不点而樱红,实乃天仙也!” 白沐绵身穿翠绿烟纱罗,粉色木棉撒花绿叶裙,身披薄烟翠绿纱。低垂的半挽流苏鬓发上,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衬得她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 白沐绵屈膝略施一礼,虽不是很标准,但也算得上端庄大气,眉目低垂,嘴角含笑:“让苏公公久等了,绵绵这就随您进宫面圣。” 苏荃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得众人不明所以,莫名其妙,就算再惊艳也不至于如此才是 收敛几分,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恭敬道:“白小姐请。” 坐上御赐车马,透过车窗,白沐绵朝姐姐微微一笑,轻轻点头示意她安心。 马车缓缓向皇宫驶去,楚潇然搂着白沐薇的肩膀,直到马车消失在拐角,众人才转身回府。 一刻钟后,马车停下,白沐绵掀开车窗,探出头,红墙灰瓦,宫墙高耸,宫门正上方‘安华门’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第5章 不该问的不问 苏荃从未出过宫门,守门将士多有不识,但代表身份的令牌,可是无人不知,带人进宫做登记也必不可少。 闲谈几句后 苏荃走回马车边,轻声细语解释:“白小姐,皇上准许您,坐马车直达崇华殿。” 白沐绵虽然没有这里的记忆,但也知道进出皇宫的一些规矩,不用下马车直达内殿,恐怕不是她小小臣女该有的待遇,不然,那几个守门的将士,也不会一脸错愕惊讶。 “那就有劳苏公公了。” 马车里的声音婉转悠扬,清澈动听,如风铃般直击人心。 马车走远后一个小将好奇询问:“将军,马车里是何人,竟如此受宠,可以坐马车直达内殿?” 黑脸将军横眉冷目,怒声呵斥:“不想死就少打听,也不看看这是哪!” 小将扑通一声单膝跪下,惶恐不安声音颤抖悔恼:“还请将军恕罪,末将必定谨记。” 黑脸将军伸手扶起小将,脸色缓解三分,声音依旧清冷:“在皇宫当差,守卫天家门庭,要学会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命,才能长久。” 小将抱拳弯腰作揖,深深一礼,声音依旧颤抖:“多谢将军提点。” 黑脸将军拍拍小将的肩膀,手上力道加重两分,转身继续巡视守门。 白沐绵不知道宫门口的小插曲,马车咕辘辘又行驶约莫一刻钟,才悠悠停下,白沐绵被晃的昏昏欲睡,马车骤然停下,险些栽倒出去。 她慌忙扶正歪掉的发饰,整理好衣衫裙摆,压下心里的慌张。 苏荃的声音传进来:“白小姐,崇华殿已到,烦请下车。” 白沐绵掀起车帘,露出纤纤玉手,迎着阳光走下马车。 青石台阶交替绵延,高台上朱红色的大殿门威严庄重,白沐绵深呼一口气,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白沐绵走上台阶,一步步拉近距离。 没有通报,直接由苏荃带领着进入大殿。 崇华殿平时接待的,都是忠臣良将,从里到外都是皇帝心腹,好多重大决策都在这里敲定。 白沐绵四处张望,既紧张又激动。活的王朝掌权人,所有人性命的裁决者,到底该是怎样的一个人。 “咳咳”,苏荃轻咳两声,示意白沐绵跪下行礼。 白沐绵一愣,满脸茫然,对动不动就跪时代,还是有点不习惯,一时没能领会苏荃的眼神。 “回禀圣上,白家小姐白沐绵已带到。”苏荃率先行礼,以身示范。 宽大的檀香木椅上,一身穿着明黄绣金龙蟒袍的楚砚山,剑眉英挺,一双鹰眼能穿透人心,三十几岁模样,保养的极好。 身姿挺拔气场强大,嘴唇轻挑胡子微颤,威严又不失和蔼,让白沐绵内心总想亲近。 “白小姐,不可直视皇上,还不快跪下。” 苏荃有点佩服这位,还没哪个人敢这么打量皇上的,以前的白小姐,虽也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但每次见圣上都规规矩矩,未曾逾越,现在怎像变了个人。 白沐绵领会苏荃话里的意思,仿照万福礼,屈膝轻点头,声音柔和,不卑不亢:“皇上万福金安。” “哈哈哈…寡人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般行礼的,这吉祥话说的甚合寡人之意,以后没外人在,就不必行跪拜大礼了。” 楚砚山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苏荃最是了解圣上,但也为白沐绵捏了把冷汗。 白沐绵倒无所谓,只要不下跪就行,她可不想膝盖受伤,不过,这种恩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她一个,籍籍无名的臣女,总觉得跟她了解的古代皇上,不太一样? 不都说,伴君如伴虎嘛。 皇帝不都应该是杀伐果断,不近人情的吗?这位…难道她拿错剧本了? “谢皇上,龙恩浩荡。” 嘴甜点总没错,漂亮话谁不爱听。 苏荃早已近前伺候,他递了一杯新茶给楚砚山,楚砚山顺势接过,扬声吩咐:“来人,赐座 上茶。” 苏荃掩饰住眼底的惊讶,没有册封就免去跪拜礼就算了,还能在这议事殿坐着喝茶? 收敛起打量,挥手示意底下人搬来桌椅茶盏。 一盏茶过后,楚砚山看白沐绵气定神闲的喝茶,莞尔一笑开口:“绵丫头,你可知,此次召你单独前来,所谓何事?” 白沐绵当然不知道,更不能胡乱揣测圣意,对不知的人和事,白沐绵本能防备:“不知,还请皇上明示。” “哈哈哈” 楚砚山先是一笑,还没见过哪个皇帝这么爱笑的:“不愧是白振廷之女,潇洒随性,丝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 楚砚山收敛起几分笑意继续道:“其实,是了空大师想见你。” ?? 白沐绵满脸疑问,破例召她进宫,一路畅通无阻,不是圣上要见她? 这个了空又是何人,能使唤动皇上请人,必定不是一般人。 苏荃更是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传口谕时他就知道,不是皇上要召见,也没想到,竟是了空大师要见,这位大师可是传奇人物,仙人之躯。 第6章 疯狂表示不想要 白沐绵还在疑惑,一个小太监便踮着脚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仙风道骨的和尚,和尚一身雪白色僧袍,斜披橘黄色袈裟,慈眉善目超脱世俗,宛若西天神佛。 走到大殿中央,和尚双手合十,虔诚一拜:“阿弥陀佛,了空拜见吾皇。” 白沐绵身体仿佛不受控制,不自觉起身,朝了空福身一拜,回过神,惊得鸡皮疙瘩直掉。 了空从进殿,便一直关注白沐绵,见她朝自己行礼,上下打量一番,走近两步开口:“果然。” 什么意思?果然什么? 除了了空,在场其他人都一脸疑惑。 楚砚山忍不住开口询问:“了空大师,何出此言?” “阿弥陀佛,天机不可泄露。” 了空合手轻低头,语气平淡毫无波澜,笑容慈祥。 但白沐绵怎么看,都觉得此人非比寻常,让人头皮发麻。 她走上前,向了空鞠躬一礼:“不知了空大师,因何要见我?” 开玩笑,大老远折腾她来,害得她提心吊胆一路,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想打发她,那不能够。 “魂游太虚,魂兮归来,合二为一,振楚山河。” 平地惊雷,了空轻飘飘一句话,惊得白沐绵一个踉跄,后退半步。 楚砚山更是龙椅都坐不住,站起身走下高台,故作镇定,大手一挥。 苏荃也惊得魂不附体,收到示意赶忙退出大殿,带走一干人等,关紧大门,紧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偌大的崇华殿,只剩三人。 楚砚山看一眼白沐绵,开口询问了空:“了空大师说‘振楚山河’,是何意?” 了空大师的话在白沐绵大脑里久久不散,魂兮归来,合二为一,难道了空大师知道她是穿越来的?这也太玄幻了吧? “此女命脉与大楚国运相连。” 一石激起千层浪,语不惊人死不休。 了空,我劝你少说话。 白沐绵早已三魂不见,七魄离体,浑身冰冷僵硬。 楚砚山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唇张了又张,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来回踱步,每次走到白沐绵身边,都要停下打量她一眼。 一炷香犹如一年。 “来人。” 闻声,苏荃推门而入,在离人三步远处站立,躬身不语,听从吩咐。 楚砚山不愧是一国主君,不过片刻就做出一应决策:“拟旨:封大将军白振廷之女,白沐绵为护国郡主...” 后面的话,白沐绵一句没听见,她今天受的刺激太大,大脑一直处于重启状态,怎么回到的辰王府都不知道,眼神空洞,如行尸走肉。 白沐薇见到她时,吓得脸都白了,不停询问发生了何事,白沐绵都一声不吭,毫无反应,直到苏荃大喊一声:“皇上有旨~” 声音高亢绵延。 楚潇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快走两步,拉过白沐薇到身侧,丫鬟婆子,士兵小厮,哗啦啦跪一地,白沐绵也被拉着跪在姐姐身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白振廷之女白沐绵,钟灵毓秀,秀外慧中…...特封其为护国郡主,钦此。” 一句句赞美的话,夸得在场众人一头雾水,白沐绵早已回神,嘴角抽抽两下,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这说的是她吗?真不是硬凑给她的吗?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谢礼起身,苏荃将圣旨递给白沐绵后,转身从托盘里取出一块通体黝黑的圆牌,正面雕刻着似龙似莽的生物,背面用小楷刻着一个‘绵’字。 “郡主,此物乃开国皇帝,因缘际会下,偶得的一块玄铁所制,牌体一分为二,这一块是莽龙牌,圣上命人刻上‘绵’字,赐予郡主,愿郡主福乐安康。” 苏荃笑得真诚无害,反观白沐绵,表面镇定,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苏荃举的胳膊都酸了,白沐绵都迟迟未接。 白沐薇从震惊中缓过神,笑不达眼底,轻声解释道:“绵儿可能太过高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还望苏公公莫怪。” “无妨,无妨,能得如此恩赐,古往今来,护国郡主恐怕是第一人。” 白沐薇见苏荃并未生气,脸色缓和几分,侧身将手藏到白沐绵身后,轻轻推了推她,提醒她赶紧接下赏赐。 白沐绵压下心里悸动,声音暗哑 不知所措:“辛苦苏公公,劳烦苏公公回禀皇上,臣女谢过陛下圣恩。” 白沐绵接过玄铁牌,感觉格外烫手,这哪是恩赐,分明是招黑牌,还能不能让她好好活着啦? “郡主,此牌贵重,持此牌者可自由进出皇宫,无须通报,还有...”苏荃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开口道:“至于其他,待明日郡主进宫谢恩时,可以亲自询问陛下。” 白沐绵腹诽呐喊:这么块烫手山芋给她,还要去谢恩?可以还回去吗?疯狂表示不想要。 楚潇然上前一步,声音沉重:“多谢苏公公提点,明日必带厚礼相送.” 楚潇然示意管家送苏荃出去,管家悄悄递上一个荷包,荷包扁平,一看就知道是银票。 第7章 烫手山芋 苏荃走后,白沐薇轻柔牵过白沐绵的手,一路走回内院,丫鬟端上茶水糕点,便全都退下,大厅只剩楚潇然三人。 三人都是端起茶盏优雅的猛灌,不是真渴,实在需要点东西压压。 白沐绵决定主动招认,姐姐的眼神太灼热,她怕被看出窟窿。 她樱唇轻起,声音飘忽,自己都还没找回魂:“此次进宫并非陛下召见,而是了空大师想要见我...” 楚潇然猛然站起身,打断白沐绵的话:“什么?竟是了空大师要见你?” 白沐薇被楚潇然的反应吓了一跳,狐疑的看向他,试探询问:“王爷为何听到了空,情绪如此紧张?” 楚潇然眉头蹙了一下,许久没说话,目光停留在白沐绵脸上,不知道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白沐绵被看的后背一冷,没想到楚潇然眼神竟如此犀利,她眨眨眼,疑惑开口打断他的眼神:“姐夫可是知道些什么?” 见她懵懂无知的样子,楚潇然倏尔一笑:“倒也没什么,此事为皇家绝密,除历代皇帝外,无人知晓此人来历,只知此人佛法高深,一生只测三事,只为三人。” 楚潇然喝口茶接着讲述:“当年他国来犯,朝堂动乱,内忧外患之际,了空只身进宫,与先皇密谈半个时辰后,先皇便下诏,立父皇为储君。 不过半月,敌国节节败退,父皇凯旋而归的次日,先皇驾崩,先皇临死前传父皇近前,寝殿内无一人伺候在侧,谁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 白沐薇脸色越听越白,这了空大师如此神秘,为何要见绵儿,皇上又破例册封绵儿为护国郡主,‘护国二字,对绵儿来说,是祸非福。 她稳了稳心绪,看向白沐绵徐徐问道:“绵儿,了空大师此次见你,可说了什么?为何父皇会册封你为护国郡主,你可知护国二字的含义,这块牌子又是何物?” 白沐绵眉头拧成麻花,这是能随便说的吗?就算是最亲的人,她也不敢将性命交付,毕竟她没有原主的记忆,对这具身体的亲人,还不能完全信任,况且姐姐又是皇家儿媳,嫁的又是当今三皇子,那可是有望争夺皇位的人,要是让他知道,她的命脉与国运相连,那她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哎,了空小人害我。 刚出宫门的了空,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揉揉鼻子眼角含笑。 白沐绵眼珠一转,假装恍惚道:“不是我不想告诉姐姐,实在是也不知,皇上为何赐封我为护国郡主。 了空大师只看我一眼,便让皇上派人送我回来了,至于这块牌子是干什么用的,我就更加不知了,丑了吧唧的,皇上真小气,哪有赐女孩子黑黝黝物品的,挂身上多难看呀?” “噗嗤,哈哈哈...” 白沐薇拿眼剜她,楚潇然扇子摇得飞起,笑得更是见牙不见眼。 “你呀,放眼整个天下,也就你敢嫌弃御赐之物。” 白沐薇点点妹妹的头,眼里的宠溺压都压不住,担忧之色欲甚,妹妹如此口无遮拦,往后该如何是好。 楚潇然倒是收放自如,嘴角含笑:“这玄铁令,我倒是略知一二。” 白沐绵疑惑,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还都只知道点皮毛。 “玄铁令?姐夫说这块牌牌叫玄铁令?” “是的,此物名为玄铁令,令牌一分为二,你手上这块应该是阴令,阴令可随时调动皇家女子暗卫,此令牌只能为女子所有,还从未有人见过此令牌,更未有人得到过。” 楚潇然眼神一闪而过的黯然,谁也没注意。 白沐绵注意力全在玄铁令上,心里冷笑:还真是块烫手山芋,还是明天入宫谢恩时,寻借口还给皇上吧,礼物太过贵重,命薄,承受不起。 珍爱生命,远离皇宫。 白沐绵决定明日一早就进宫谢恩,这东西在她身上多待一刻,她都寝食难安。 此刻,白沐薇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如此贵重之物,皇上没有直接下旨,而是让苏荃私下转送,是在试探,还是… 不敢再想下去,她抬头看看自家王爷,眼里充满探究之色,只是楚潇然的视线,一直落在白沐绵身上,丝毫没有察觉。 三人各怀心思,回到自己房间,谁也无法入睡。 夜半三更时,一群黑衣人穿梭在王府房顶,白沐绵刚要睡着,就被突如其来的瓦片声惊醒。 穿越过来,没有嘈杂的声音,白沐绵反而耳聪目明,嗅觉也异常灵敏起来,至于其他异样,还未曾发觉,也许哪天突然恢复原主记忆,就都知道了。 她悄悄躲到床幔后面,那里是整间房子最黑的地方,躲不过,只能玩灯下黑了,希望王府侍卫早些发现吧。 吱呀,房门被推开,屋里的迷香还未散去,五六个黑衣人迅速推门而入,个个黑布蒙面,只露出眼睛来,看不清容貌。 几人翻箱倒柜,到处乱翻,一人走到床边,惊觉床铺上空无一人,立刻警惕起来,轻声提醒众人。 一时间,房间里空气都紧张起来。 第8章 暗夜惊魂 就在白沐绵快要暴露时,两道黑影从房梁一跃而下,和蒙面黑衣人打在一起,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不过几息,黑衣人便溃不成军,且战且退到院子里,此时,巡逻的士兵也闻声赶来。 黑衣人见情况不妙,其中一人,拿出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放到嘴边,只听一声异响,黑衣人便迅速撤退出院子,四散逃去。 府兵手举火把涌进院内后,白沐薇和楚潇然也随之赶来,两人穿着中衣,身披外袍,神色慌张,头发都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府兵没见到黑衣人,便把救白沐绵的两人团团围住。 被困的两人镇定自若,不见丝毫慌乱,转身齐齐向刚走出门框的白沐绵单膝跪地。 白沐绵本能侧身躲避,实在不习惯被人跪拜,感觉自己像块牌位,内心安慰,要赶快适应才是。 “暗一,叩见主人。” “暗二,叩见主人。” 除了白沐绵,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白沐绵看见两人身形时,就有所猜测,现如今听到两人声音,更加确定心中猜想。 “你们是女子暗卫的人?” 还是决定问清楚。 暗一抬头,冷硬回应:“是。” 两人一看就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一人回应,另一个头也不抬,眼神坚定不动。 白沐绵上前一步扶起两人,两人身体明显一僵,不适应碰触。 “明天,我会将玄铁令,交还给圣上,你们走吧。” 白沐绵声音委婉,毕竟人家刚救过自己,就算不要人家,也不能太过冷冽。 两人先是一愣,随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青石地板都被震裂开几道缝。 白沐绵面部肌肉本能抽搐,这两人是不知道疼吗?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两人额头触地,不发一言,白沐绵也实在没办法,放轻语气商量:“不然这样吧,今晚你们就跟着我,等明日一早还了玄铁令,你们再走可好?” “是” “是” 两人齐声应答。 一场暗夜惊魂,就这样以白沐绵收下两人收场,两人依旧隐去身形,不知道藏于何处,而白沐绵本就困得不行,关上房门后倒头就睡。 有人保护的感觉,就是好,一夜无梦。 木槿推门进屋,放下洗脸盆,轻声询问:“郡主可睡醒了,今日还要进宫谢恩,切不可让皇上久等。” 白沐绵伸伸懒腰,声音软糯慵懒:“什么时辰了?” 木槿一笑回应:“回禀郡主,已过辰时一刻。” 白沐绵眼睛紧闭,转身将腿骑到被子上,声音祈求:“好木槿,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木槿眉眼含笑,上手拉起白沐绵,像在哄小孩儿一般:“我的好郡主,还是快些洗漱装扮吧,您必须要赶在陛下下朝前,入宫等候。” 白沐绵一脸苦大仇深,任由木槿摆弄,眼都懒得睁。 半个时辰后,木槿拉开门,阳光照向白沐绵,清晨的阳光明媚且刺眼,白沐绵抬手,试图阻隔。 缓和片刻,眼睛缓缓睁开,白沐绵才放下手,望向天空:万里无云,蔚蓝如洗。 深吸一口气,抖抖精神,轻声利落道:“出发。” 木槿掩面一笑,跟着白沐绵走出院子,一路上所到之处,众人都纷纷侧目。 白沐绵一头雾水,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难道是脸没洗干净? 她回头看向木槿,低声询问:“木槿,这些人怎么都这么看着我,快看看我是不是脸没洗干净?” 木槿笑而不答,白沐绵一记眼刀甩给她,让她自己体会。 白沐绵去姐姐院里打声招呼后,便出府坐上马车,直奔皇宫。 这次由木槿跟着,不过她只能在宫门口等,白沐绵有令牌,一路畅通无阻,不过此次没有坐马车,而是由宫人领着。 “苏总管要随身伺候皇上,便让奴才在此等候郡主,为郡主领路。” 小太监约莫十五六岁,长相清秀,身形消瘦,声音还在变声期,带着几分稚嫩。 白沐绵朝公公一笑:“辛苦公公,有劳了。” 小太监吓得慌忙回应:“郡主折煞奴才,奴才卓尔,郡主可以唤奴才,卓公公。” “卓尔不凡,好名字。” 白沐绵随口的一句话,没想到为自己收获小迷弟一枚,更是在未来帮自己良多。 到崇华殿时,白沐绵并未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等候传召,因为此刻殿内,被留下的各职重臣,正在商议国家大事。 不到一炷香时间,苏荃便迎出来,白沐绵也没想到,皇上竟直接让人带她入殿。 白沐绵一身粉色薄烟罗裙,裙摆的木棉花随着走动摇曳生姿。发丝乌黑柔亮,如瀑布般随风飘动,发间的蝴蝶流苏随之摇晃。 木槿今天可是花了一番心思的,脸上的妆容精致大方,又不会掩盖白沐绵原本的灵气。 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是游走在林间的精灵,由正殿大门踏光而入,缓缓走过每个人。 大殿自动让出中间道路,一个个眼睛盯着白沐绵,一言不发,大殿瞬间落针可闻。 第9章 活靶子 短短一段路,走得白沐绵如履薄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裙摆,跌倒出丑,这些可都是朝廷举足轻重的人物,决不能丢脸。 走到最前面,屈膝行跪拜大礼,叩首高呼,不卑不亢:“大将军白振廷之女,白沐绵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也不知道标准不标准,电视里都这么演,昨晚姐姐教的,一紧张全忘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楚砚山憋笑憋的肚子疼,没想到这丫头还能如此懂规矩,不过这礼行的… “起来吧!” “谢主隆恩!” 声音拔高,清脆洪亮。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站起身时,不小心踩到裙摆,整个人猛然踉跄一下,惊得苏荃伸手想扶,奈何距离太远。 还好白沐绵平衡力不错,及时稳住身形,不至于亲吻大殿地面。 “噗,哈哈哈…” 正当白沐绵心里小得意时,上方传来楚砚山喷泄而出的笑声。 环顾四周,殿内其他人,也压低声音,小声嗤笑,头低的看不见表情,肩膀却很诚实。 感觉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发誓回去就设计几款新罗裙。 楚砚山笑得开心,丝毫不顾及白沐绵女儿家的脸面。 白沐绵抬头,一记眼刀子甩向主位,又机不可查快速收回。 楚砚山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身为皇上的他,又怎会错过任何一人的表情。 知道自己放肆了,赶忙换上委屈巴巴的表情,眼里蓄满泪水,一副你再敢笑,我就哭晕在大殿的英勇模样。 “咳咳”,楚砚山握拳放到嘴边干咳两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郡主找寡人,可是有何要事?” 白沐绵擦擦不存在的眼泪,瓮声瓮气,委屈巴巴回应:“臣女前来谢恩,顺便把一样东西还给圣上。” 大臣们早知白沐绵被册封护国郡主的事,今日早朝也有大臣上书,表示封号太过,以防白家功高震主,纷纷上书。 众人留下也是为了此事。 “郡主可知,何为护国?” 楚砚山收起笑容,脸色冷厉。 白沐绵想了想,不矜不伐:“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楚砚山眼睛一亮,眉头轻挑,声如洪钟:“好,好一个‘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白沐绵并没有开心多少,因为这跟她被封护国无关,但也没再解释。 楚砚山看着白沐绵,见她不再开口,知道她不会再解释,便接着说道:“寡人昨日与了空大师都见了护国郡主。” 说完没再开口,大臣们交头接耳,楚砚山则端起茶盏轻呡,眼眸微抬,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见众人争论不休,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年过花甲,胡子花白,身穿紫色蟒袍的人站出身,躬身一礼道: “即是了空大师所言,想必必有其原因,我等奉命便是。” “皇叔为国操劳半生,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大楚国不能缺少皇叔这样肱骨之臣。” 楚砚山眼里的寒冷之色瞬间迸发,看得白沐绵一脸雾水。 既是皇叔,应该是嫡亲血脉,为何皇上会满眼杀意,是的,白沐绵从楚砚山眼里看到满满杀意,果然皇家无情。 众人也停止争吵,纷纷低头,楚砚山嘴角微挑,会心一笑,心想:一群老顽固,石古不化。 一刻钟后,众人走出大殿,小声议论着往宫门走,大殿里只剩白沐绵一人孤零零站立。 见皇上端起茶盏,小口小口喝着,白沐绵内心焦急,她腿都站僵硬了,还不开口。 直到忍耐爆表,忍无可忍时,白沐绵才率先开口,咬牙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请皇上收回玄铁令。” 白沐绵掏出令牌,双手奉于头顶,身体却并未移动半分。 楚砚山放下茶盏,脸色阴沉:“你可知这玄铁令有多少人想要,却得不到,寡人赐给你,你竟然还要还回来。” 白沐绵一脸无语,这也不是她想要的啊,也没人问过她,但她不能这么说出口,只能换个无辜脸道:“就是知道这玄铁令有多贵重,才特地来还给皇上。” 白沐绵偷偷看一眼楚砚山,见他脸色缓和几分紧接着开口:“这么贵重的东西皇上赏赐给臣女,臣女受之有愧。” 白沐绵低头,高举的手不曾放下半分,态度要多虔诚有多虔诚。 楚砚山按下嘴角翘起的笑,声音带了几分威压:“即是赏赐,金口玉言,岂有归还之理,况且你需要人保护,不是吗?” 白沐绵猛然抬头,撞上楚砚山狡黠的双眸,脑中灵光一闪,腹诽: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一边赐我封号‘护国’,一边又赐我‘玄铁令’,这是为我好呀,还是拿我当活靶子。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敢问皇上,这玄铁令皇上当真不再收回去?” “当真。”楚砚山不明所以,随即开口,说完就发觉有什么不对。 白沐绵得逞一笑,跪拜行礼:“臣女多谢陛下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洪亮高亢,久久回荡在大殿,。 第10章 试探 目的达到,白沐绵一刻不留,脚步轻快心里美滋滋:既然还不回去,就永久把握在自己手里,再想收回去?没门儿都没有,窗也都给你封死。 雕梁画栋的大殿金碧辉煌,但都没有楚砚山和苏荃此时的脸色好看,两人脸上可谓是万马奔腾,别提有多精彩。 楚砚山侧头看向苏荃,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是不是上当了?” 苏荃望向楚砚山,回忆白沐绵的每个举动,每句话,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得浑身颤抖。 楚砚山瞳孔逐渐放大,笑声也是控制不住,嘴里还念念有词:“鬼丫头,这是怕寡人再收回来,给寡人下套呢?而且还成功了!哈哈哈……” 白沐绵回府的一路,喷嚏打个不停,嘴角的欢乐压都压不住,木槿不明所以,跟着傻乐,惹得白沐绵肚子笑得生疼。 回到王府,白沐绵打发了院里所有人,关紧门窗,坐到桌边,清清嗓子道:“出来吧。” 两个黑影咻咻落地,齐齐单膝跪地:“主子。” 白沐绵表情严肃,周身气势全开,跪在地上的两人只觉后背发凉。 “想必你们已经得到消息,从此以后我就是你们女子暗卫的主子,你们不再受皇家管束,我对你们就一个要求。” 白沐绵打量着两人,眼里充满试探,两人把头埋到更低。 白沐绵冷冷道:“绝对忠诚。 “是”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齐声回应。 白沐绵很满意两人的表现,语气缓和道:“起来吧,以后不犯错就不用下跪。” 白沐绵骨子里不认同,人分三六九等,但毕竟处在这个时代,手段不能少,“说说你们暗卫有多少人,平常都作何安排。” 白沐绵端起倒好的茶,心里却盘算起来:这就要养人了,自己还只是寄宿呢,看来得发展点业务,挣钱养家糊口。 “回主子,暗卫共二十人,个个身怀绝技,多年来被养在皇家,做些收集情报的任务,多隐于暗处,自您接受玄铁令后,便隐匿在周围,保护您的安全。” 白沐绵内心松口气,低喃道:“还好,人不算多。” 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声音温和道:“你叫什么?” “暗一”暗一抱拳。 白沐绵眼眸微颤,单手扶额,脑门黑线直落:还真是简单粗暴。 白沐绵朝两人打量一番,沉声道:“今夜子时,召集所有人到院子里。” “是” “是” 嗒嗒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迅速隐匿身形。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木槿的声音:“郡主,王妃请您去雪薇院用饭。” 白沐绵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道:“好,现在就去吧。”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不到一炷香就来到雪薇院,饭菜早已备好,白沐薇牵起白沐绵的手,走到桌边。 净手后,顾不上菜色,白沐绵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吃起来,早上起太晚没吃饭就进宫,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白沐薇原本还想问问进宫的情况,看妹妹如此饥饿,只顾给她不停夹菜。 一顿饭,白沐绵吃的格外满足,抱着肚子半躺在椅子上,哼哼唧唧,惹得白沐薇和一众丫鬟不忍直视。 白沐薇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盏茶道:“这茶可以消食,快喝些吧。” 白沐绵接过茶盏,傻笑一声道:“还是姐姐疼我。” 白沐薇拿这个妹妹真是没办法,拿出手帕为她擦拭嘴角,叹气道:“你呀,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白沐绵接过手帕,尴尬一笑。 白沐薇走到主位坐下问道:“此次进宫可还顺利?” “我出马,一个顶两。”白沐绵洋洋得意。 “那玄铁令…”白沐薇尾音拉长。 白沐绵随后还有计划,况且,玄铁令的事也瞒不住,告诉姐姐也无妨:“以后我就是玄铁令唯一的主子。” 白沐薇脸色沉了沉,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白沐绵一直观察着白沐薇,见她脸上只有担忧,心里安定几分,走到姐姐跟前,安慰道:“姐姐不用担心,暗卫的武功很好,有她们保护我,您应该更安心才是。” 白沐薇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脸色缓和一点,但心还吊着。她拍拍白沐绵的手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好,就算要出门,家丁护卫也要多带些,万一…” 不等白沐薇说完,话便被打断,白沐绵撒娇道:“我的好姐姐,出门带那么多家丁护卫,不就等于明白告诉人家我就是护国郡主吗?那我不成活靶子啦?。” 见姐姐秀眉紧促,一刻不曾舒展,白沐绵弯腰搂上姐姐的肩膀,把头埋到她脖颈处,无声安慰着她。 第11章 暗卫 子夜时分,月朗星繁。 白沐绵走出房门,站立在台阶上,咻咻咻,眨眼间院子便齐刷刷跪满了人。 所有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单膝跪地,抱拳低头,看不清长相。 白沐绵冷冷开口:“都起来吧。” 众人不发一言,动作整齐划一,看得白沐绵热血沸腾,喉咙莫名有些发堵。 压下不适白沐绵声音清冷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主子,只要你们忠心不二,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但要是有人背叛…” 白沐绵拉长声音,眉眼冰冷的扫向所有人,众人纷纷屈膝跪下。 白沐绵这次并未叫人起身,没有说出口的话,大家心知肚明。 “你们中间,谁是头?” “回主子,我们每月都会进行内部比拼,谁厉害就听谁的。” 白沐绵毕竟见过暗一两面,对她的身形有所了解,回声问道:“也就是说,她们之中你最厉害?” 暗一低头默认。 白沐绵点点头,秒懂:二十个暗卫每月互相拼杀,最厉害的叫暗一,依次排名,多少有些残忍,但也最有效。 看这些女子,全都是十几二十岁,长的虽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得上清秀可人,花一样的年纪,却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活的像个幽灵。 白沐绵心疼这些女子,压下眼里聚集的水雾,声音哽咽道:“以后跟着我,不必再互相拼杀排名。 我会根据你们自身最擅长的,给你们安排任务,对我有用的我会留下,反之,我会给她一些银两,放她离开。 但是,离开的人要是泄露半分,天涯海角,我都会追杀到底。” 众人互相对视,眼神暗波流动,白沐绵都看在眼里,继续道:“当然,跟着我也不是千好万好,不过,只要你们不弃,我定不离。” 不用再隐匿在看不见的地方,还会有个好归宿,对这些女子来说,已是奢求。 “誓死效忠主上!” 众人齐刷刷回应,声音压抑又激动。 白沐绵满意的点点头,眉眼露出一丝笑意道:“暗一暗二,以后你们就叫紫苏紫萱,从明日起,近身保护我的安全。” “是” 两人声音略带哽咽,眼角泛红。 白沐绵走下台阶,亲手扶起两人,给两人一个安定的眼神。 两人退到一侧,白沐绵看向其她人,继续道:“你们以后还是由紫苏统领,先把各自擅长的写下来交给紫苏,有任何想法也可以写上,等我一一看过后,再另作安排。” “是” “今晚都回去好好歇着,不用再隐匿在暗处。” 众人一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夜格外安静,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白沐绵带着紫苏紫萱进屋,让两人明日换身女子衣物再来,便倒头睡去。 翌日一早,白沐绵睡到自然醒,伸个懒腰掀开床幔,哈欠打到一半,便僵在原地。 紫苏紫萱依旧一身黑色束腰劲装,头发高高梳起马尾,发间没有任何装饰,腰间的长剑剑穗轻晃。 褪去黑暗,白天看两人才发现,两人都是小麦色皮肤,眼睛很大,柳叶眉,鼻梁高挺唇线优美,身材玲珑有致,个头起码一米七。 白沐绵眨眨眼,心想:她们是对女装有什么误解吧?这身出去,一看就能猜出身份吧? “你们...这是…换过衣服了?”白沐绵声音断断续续。 两人一脸尴尬,互相对望一眼,又转头看向白沐绵。 从她们的表情,白沐绵觉得自己真相了,心想:她们是暗卫,为了便于隐藏,都是一身黑衣,更没机会穿女装,也许她们都忘记自己是女子了。 轻叹一声,无奈的摇摇头。 紫苏见白沐绵表情变换不定,还摇头叹气,以为她对她们失望透顶,忍不住开口解释:“主子,奴才们平时都是黑衣,这身还是今早去成衣店现买的。” 白沐绵扶额,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声音轻柔道:“以后不必自称奴才,你们已经站在阳光下,我会让木槿给你们讲讲王府规矩,稍后…” 说曹操曹操到,推门声打断三人,木槿端着铜盆进来,放到架子上后,走到白沐绵身边。 看到紫苏紫萱时,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并未开口,她早已摸清郡主脾气,不该问的不问。 微微俯身一礼,接过梳子道:“郡主,早饭您是去陪王妃用,还是在自己屋里吃?” “告诉姐姐,我要出去一趟,早饭就不在府里吃了。” “是” 穿上事先准备好的男装,银色雕花镂空发冠,将头发高高束起,配上银白色束腰对襟长衫,一把水墨山水折扇。 白沐绵化身成翩翩公子,留下木槿,带着紫苏紫萱潇洒的走在大街上。 第12章 初遇 初春三月,气候逐渐变暖。 不满十四的白沐绵,身高已经一米六,但发育不是很好,胸很小,特制的男装穿在身上,显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惹得路过的女子纷纷侧目,低眉含笑。 紫苏时刻警惕,紫萱的手更是一刻不离开腰间佩剑,两人从未暴露在人前,不习惯明目张胆走在阳光下,紧张的手心冷汗涔涔,身体也略显僵硬。 相比之下,白沐绵就显得格外放松,一路上东张西望,不时还招呼紫萱紫苏,不经意间退到两人中间,折扇掩面低声道:“你们越是紧张,在外人眼里越有问题。” 紫苏不愧是暗卫首领,秒懂白沐绵话里的含义,紫萱反应迟钝些,甚至同手同脚起来,紫苏扶额,随即把她拉到一边,嘱咐几句再回来时,明显自然很多。 仨人来到一家名为‘泰安楼’的酒楼,寻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打算吃饱喝足再继续逛街。 小二看三人气质不俗,笑得谄媚至极,态度更是殷勤。 不等小二询问,白沐绵折扇一合,道:“上四个你们这的招牌菜,两荤两素即可,外加一个汤,一壶清茶。” “好嘞,客官您稍等,饭菜马上就来。”小二声音清脆嘹亮。 白沐绵想问紫萱两人要吃什么,抬头见对面没人,转头看向身后,便见两人像两尊大佛似的,双手环胸站的笔直。 白沐绵用折扇轻敲桌面,轻叹一声开口:“过来坐。” 两人慌忙抱拳低头:“属下不敢。” 白沐绵换一个轻柔些的口吻,徐徐图之:“以后没外人在时,本公子允许你们坐下一起吃,再说,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俗话说: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快坐下陪公子一起吃。” 两人眼角含泪,虽然不明白主人说的俗语是什么意思,但从未有人这么关心过她们,还毫不犹豫说她们是自己人,担心她们饿不饿。 见两人依旧愣在原地,白沐绵冷冷道:“这是命令。” 两人相视一眼,表情未变,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一样的情愫。 见两人坐下,白沐绵满意地点点头,望向窗外。 泰和酒楼地理位置极好,又在富人集聚的东街,加上装修精美,整座酒楼分三层,一楼接待的大多是来往客商,二楼则是雅间,三楼情况不明,从外观上看,极尽奢华,四间房分春夏秋冬,挂牌分类。 一刻钟后,饭菜端上来,色香味都不错,上菜速度让白沐绵眼前一亮。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开动。 白沐绵每吃一道菜,眉头就紧一分。 紫苏时刻注意白沐绵,见她脸色难看,立刻站起身来到她身边,声音紧张到发颤:“公子,可是身体不适,难道是饭菜有问题,我这就...” 白沐绵咽下最后一口汤,灌口水舒展下眉头道:“没事,就是失望来的猝不及防。” 紫萱嘴里叼根菜,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向白沐绵。 “噗嗤,哈哈哈...”白沐绵被她呆萌的样子逗笑,没想到紫萱还是个隐藏小吃货,眼睛更是清澈无害。 紫苏扶额,一脸黑线,再看看自己主子笑得这么开心,嘴角不由上扬,阳光刚好洒向她,看得白沐绵呆滞,口水直咽。 感受到主人炽热的眼神,紫苏抬头正好撞上,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生平第一次脸红。 三人气氛正诡异,突然被一个儒雅男声打断:“请问...” 白沐绵仰头寻声看去:男子长眉若柳,眼眸淡雅如雾,鼻梁高挺有型,嘴唇樱红绝美,一身浅蓝色衣袍,腰间玉佩晶莹翠绿。看长相应该十五六岁左右,头发半挽,此刻略倾身抱拳行礼。 男子见没人回应,接着问道:“请问小姐,哦不,公子,前些时日可曾在济世堂救过一位公子。” 紫苏紫萱第一眼看到男人,就站到白沐绵身后,时刻戒备,听到那声‘小姐’,握剑的手紧上几分。 白沐绵眉头轻挑,上下打量一番,恍然大悟:“原来是你啊?” “在下温知行,多谢公子当日救命之恩。”温知行虔诚一礼,继续道:“冒昧打扰公子用饭,实在是那日过后,一直寻找救命恩人,苦寻未果,今日看公子面熟,便冒昧上前询问,只是...” 白沐绵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轻轻放下,眼神示意她们不可轻举妄动,温婉笑道:“温公子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积德行善罢了,在下还有事情要办,先走一步。” 防人之心不可无,白沐绵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偶遇,客气一声,起身一礼便往外走去。 第13章 烧烤1 温知行一路尾随,不停解释:“公子莫要误会,我就是想答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还请公子给温某一个机会。” 白沐绵被他叽叽喳喳烦到不行,灵机一动拐进一家女子成衣店,本以为这下总能摆脱他这个烦人精,谁知人家不但大摇大摆跟进来,掌柜对他还挺客气,一个想法在白沐绵脑中炸裂。 温知行接下来的话证实了白沐绵的想法,“公子随意挑,刚才的酒楼和这家成衣店,都是在下的家族产业,公子所有的消费温某全包了。” 白沐绵眼睛一亮,精光乍现,有便宜不赚白不赚,就当救他收取的诊金了。 她转头朝紫苏使使眼色,声音里的雀跃压了又压道:“紫苏啊,既然温老板都发话了,盛情难却的,你就给姐妹们随便挑上两身吧,就当全了温老板的答谢之情了。” 紫苏怎么会看不懂主子的眼神,听不明白话里话外的含义呢?她在心里默默为温知行点根香。 白沐绵由温知行带着,走进待客间休息,紫萱随侍左右。 刚在酒楼没吃多少,勉强吃点点心喝点茶,点心还行,就是不够绵软,不是白沐绵喜欢的口味,随便吃两口就静静品茶,茶水清香,让她眼前一亮。 不到一刻钟,紫苏进来回话:“公子,都选好了。” 紫苏办事,白沐绵很放心,她起身朝温知行抱拳道:“既然已经选好,在下就告辞了,诊费已收,还请温公子莫要再把救命之恩挂在嘴上,有缘再见,便是朋友。” 温知行起身回礼,让出位置,亲自送三人出去,并未再穷追不舍,反正日后一定会再见,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办完事,没了逛街的兴致,三人便打道回府。 换回女装,白沐绵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肚子不合时宜叫起来。 木槿掩面憋笑,打趣道:“郡主怎么出去一趟空着肚子就回来了,不是说在外面吃过了吗?” 白沐绵又怎么能听不出木槿在调侃自己,赏她一记白眼,扭过头不理她,奈何肚子一直抗议。 木槿还是不忍心看郡主饿肚子,心疼道:“要不奴婢去厨房先给您端些吃的垫垫,晚饭还早,一直饿着当心伤了脾胃。” 白沐绵生无可恋的躺在摇椅上,感叹一句:“啊...炸鸡烧烤小啤酒,火锅冰沙麻辣烫,我的最爱啊,我好想你们啊!呜呜…” 木槿小脸紧拧,满脸茫然的望着仰天长啸的郡主,问道:“郡主说的这些奴婢从未听过,不知郡主从何识得,奴婢这就寻人去打听,让大厨房试着做做,定不让郡主失望。” 白沐绵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向木槿,小眼神儿亮的吓人,“想吃烧烤吗?” “烧…烧烤?” 不止木槿,连紫苏紫萱都懵了,满脸无知,互相眼神询问,又都摇摇头。 看三人的反应,白沐绵就知道,烧烤没希望,刚泄气躺回去,便猛然站起来,吓得三人赶忙去扶,生怕她摔倒。 白沐绵朝三人露出狡黠一笑道:“今天,本郡主就要实现烧烤自由,让你们尝尝本郡主的手艺。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烧烤本郡主今天还非吃不可了。” 白沐绵大手一挥,率先走出院子朝大厨房走去,剩下三人,迷茫对望后提步追上。 不管何时,大厨房都忙的热火朝天,因着王府不大人口众多,不时还要招待外宾,时刻要准备着小食,正餐,茶点,纷繁复杂。 管事见白沐绵进来,忙迎上前,满脸横肉的脸,笑起来见牙不见眼道:“郡主,厨房杂乱,当心脏了衣裙。” 白沐绵也不废话,温声道:“我想拿些食材,劳管事行个方便。” 管事谄媚道:“郡主说的哪里话,需要什么您尽管拿就是。” 白沐绵眼睛一直在扫视厨房,嘱咐管事忙自己的事,便领着木槿开始选食材,紫苏紫萱在后面充当搬运工。 王府食材很丰富,就是佐料太少,口感上可能会差些,不过足够解馋。 选好所有食材,几人便回到院里,有条不紊的准备起来。 多亏紫苏紫萱有功夫在身,削签切肉,两人不到一炷香就便弄好。为了能尽早吃上,白沐绵让人把肉块切的拇指盖大小,不用腌制还方便入味儿。 白沐绵刚穿两串,就被木槿按下休息,打发她一边喝茶。 白沐绵躺在摇椅上,惬意道:“这次准备的匆忙,下次提前腌制些肉食,烤起来更好吃,还有火锅,麻辣烫,冷锅串串,奶茶,蛋糕,冰激凌……” 白沐绵边怀念,边咽口水,看得木槿三人又好奇又好笑。 第14章 烧烤2 一番忙碌,白沐绵见准备的差不多,便让紫苏在院子里按照她的要求,临时搭建个土烤架。 看到成果,白沐绵双手掐腰道:“今日先这么凑合一下解解馋,稍后我画些图纸,找上好的铁匠铺,打造些工具,以后再想吃就不会这般麻烦。” 木槿三人笑个不停,尤其是紫萱小吃货。 这些日子跟在白沐绵身边,紫苏两人笑容变多,脸也白了不少,长了些肉,好看许多。 提前烧好的木炭摆好,没有网丝,还好木签白沐绵让紫苏加长了些。 白沐绵是肉食主义者,没有牛肉,羊肉猪肉鸡肉白沐绵各摆上十串。 前世白沐绵经常和同学出去野餐,烧烤是他们的首选,有个同学家里有十几家烧烤店,白沐绵好奇学过一些,不过不精,但在这个时代也够用了。 刷油,撒料,翻烤,生疏的操作在紫苏紫萱木槿三人眼里,格外吸睛,眼巴巴看着,口水咕嘟咕嘟往下咽。 香味儿在院里逐渐蔓延开,油滴在木炭上发出滋滋声,肉的外观渐渐焦黄,没有孜然,白沐绵便撒上少许辣椒粉,翻烤一下放到盘子里。 她率先拿起一串,吹了吹,大口朵颐起来,烫的直哈气,招呼道:“别光看着,你们也吃啊?” 木槿三人早就忍不住了,一人一串开始吃起来,边吃边惊呼:“呜,好吃,太好吃了。” 四人吃的正香,楚潇然和白沐薇走进院子,楚潇然二话不说拿起一串就开吃,还埋怨道:“好啊小木棉,有好吃的都不叫姐夫。” 白沐绵慌忙咽下一口肉,小跑到姐姐身边,乖巧道:“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白沐薇给妹妹擦擦嘴角的油渍,声音温婉道:“还不是因为你这烤肉味儿太香,飘到了雪薇院,王爷非拉我过来看看。” 白沐绵满脸歉意:“姐姐,对不起,本想着第一次准备不足,便没叫姐姐。既然来了,就一起尝尝,若觉得好吃,绵绵下次准备妥当再多做些给姐姐姐夫吃。” 白沐薇本想安慰两句,劝她别劳心劳力,被楚潇然出声打断,声音别提有多开心:“好啊好啊,这等美味,应该多做几次,不过下次绵绵你在旁指挥就行,当心烫到。” 见两人如此开心,白沐薇不再言语,拉着白沐绵坐下,三人边吃边聊。 烧烤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楚潇然还有公务,提前离开,白沐薇也紧随其后离开。 白沐绵见还有很多串好的,知道紫苏她们一直在忙,没吃多少,便亲自下手烤给她们吃。 紫苏阻拦无效,便在身边时刻注意着,生怕主人白皙透亮的皮肤烫伤。 又过了半个时辰,大家才散场,白沐绵第一次感觉到累,由着木槿扶着回房间小憩,还嘱咐木槿找人收拾残局,让她们都下去休息休息。 绿水藏春日,青轩映晚霞。 白沐绵一觉醒来,太阳的余晖透过纱窗洒在地面,摇曳的树枝倒映出斑斑黑影。 白沐绵起身下床,推开窗,晚霞如金似火,洒在她脸上,温柔的抚摸着。 迎着晚霞,白沐绵不由得感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木槿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动静赶忙进屋伺候,见郡主半倚着窗台站在余晖里,嘴里低喃,美的仿佛天上仙子。 她小心翼翼走近,拿起外衫为郡主披上,放轻声音道:“落日温差大,郡主当心着凉。” 白沐绵朝木槿甜甜一笑,看得木槿心脏都漏跳几拍。 缓过神,木槿给白沐绵梳了一个简单的流苏髻,边换衣服边道:“郡主,王妃刚派人来,请您醒后去趟雪薇院。” “可有说什么事。”白沐绵顺口问道。 木槿摇摇头,继续为白沐绵整理衣裙。 一刻钟后,白沐绵由紫苏陪着来到雪薇院,刚进门就见楚潇然和白沐薇都在,愣了一下微微俯身行礼道:“姐姐,姐夫。” 楚潇然放下茶杯道:“绵绵,明日你姐姐要去菩提寺上香,为岳父岳母祈福,你可愿一同前往啊?” 白沐绵疑惑:为自己父母祈福,不是应当应分的吗?怎么看姐夫的表情这么难以启齿呢? 见白沐绵不说话,白沐薇出声劝道:“绵绵要是不愿去,就别勉强,待在王府也没什么不好。” 白沐绵无语,只是犹豫一下,不用这么紧张吧?乖巧笑道:“为父母亲人祈福,绵绵自当义不容辞。” 楚潇然和白沐薇互相对视,眼里波涛暗涌: 楚潇然:这丫头不会在憋着使坏呢吧? 白沐薇:绵儿不会是气出毛病了吧? 白沐绵见两人表情怪异,心里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第15章 菩提寺 第一次提及父母,看两人的表情就很奇怪,不是温馨,没有想念,而是担忧,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咳咳,那个...姐姐姐夫,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吗?”白沐绵在线吃瓜,总感觉气氛烘托的很奇怪。 白沐薇满脸纠结,憋的从脖子到耳朵红的像煮熟的螃蟹,犹豫不决。 楚潇然不想娇妻为难,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事关自己的父母,不便言说也很正常,由他来说再合适不过,清清嗓子开口道:“那个...事情是这样,岳父岳母出征,你闹着要一同前往,他们担心你年纪小,战场又刀剑无眼的,不同意,你....” 一件事楚潇然说的磕磕巴巴,越说声音越小,脸还慢慢染上红晕,听得白沐绵百感交集,抓肝挠肺。 白沐薇缓和几分,决定解救自家王爷,只是声音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你趁人不备女扮男装混进军营,和士兵同吃同睡,被发现时,正抱着一个士兵睡得正香。” 白沐绵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就算她灵魂来自新世纪,但直到死都没谈过恋爱,连男生的手都没摸过,更何况在这个封建的旧时代,睡在男人堆里就算了,还搂搂抱抱。 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此瓜还如此惊人,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话,更是雷的她外焦里嫩。 白沐薇本着说一件也是说,索性竹筒倒豆子全说完:“父亲母亲执意送你回来,你不肯,没办法,他们...”白沐绵眼睛一闭,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他们就在你的饭菜里下了足量蒙汗药,把你送到了潇王府。” 后面发生的事她不说,白沐绵也能连上,后来原主大闹一场,偷跑出王府,掉进冰窟高烧死了,她便魂穿到了这具身体。 八卦太噎人,她需要回去好好消化消化,站起身看都不敢看姐姐姐夫一眼,尴尬道:“姐姐姐夫,绵绵就先回去了,明日去菩提寺我也一起,告辞。” 说完逃也似的往外跑,留下厅堂里的两人相视一眼,笑声震天响。 这一夜,白沐绵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全是她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两人均是一身兵卒装扮,一起吃饭睡觉,一起行军扎营,可谓是形影不离。 第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一行人便坐马车出府。 白沐绵顶着两个熊猫眼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打盹,马车咕噜噜平稳前行,半个时辰后到达菩提寺门前,为了能让她多睡会,马车没有停在山脚下。 白沐薇叫醒她,两人由丫鬟搀扶着下车,她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抬头望向台阶高处,朱红色的大门巍峨耸立,门头上镶刻着‘菩提寺’三个大字,笔锋苍劲有力。 众人由小沙弥带领着来到正殿,一路走来人来人往,可见香火有多旺盛,正殿供奉的不知是哪位,不过,既然叫菩提寺,供奉的应该就是菩提老祖了吧。 白沐薇白沐绵跪到蒲团上,双手合并,虔诚祈祷。 白沐薇为所有人求了平安,唯独忘记了自己。 白沐绵是唯物主义者,自打她穿越来,对这些也是半信半疑,秉着拜拜没坏处,寻求个心安,她樱唇轻启:“信女白沐绵,愿我佛慈悲,保佑姐姐白沐薇,一生平安顺遂。” 叩首虔诚三拜。 听不到姐姐的声音,她转过头看向姐姐,见她眼睛泛红,无声落泪,慌忙拿出手帕,为姐姐擦拭,焦急问道:“姐姐可是有何不适,要不我扶你先去禅房休息一会儿吧?” 白沐薇借助妹妹的手站起身,温柔笑道:“我没事,绵绵,谢谢你。” 在白沐薇心里,什么都没有亲人重要,没想到,最小,也是最不让人省心的妹妹,不求父母安康,只为自己祈求平安顺遂,还如此乖巧虔诚,妹妹真是长大了,也懂事了。 轻轻拍拍妹妹的手,声音低哑道:“姐姐一会儿还要听慧海法师讲禅,你要是觉得无聊,这里的桃花开得极好,你可以去看看。” 白沐绵提着的心落下,见姐姐脸色红润,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安心道:“既然姐姐没事,我就不打扰您听禅了,这里太无聊,我出去随便逛逛,姐姐在禅房等我就好,千万别累着。” 白沐薇宠溺的摸摸妹妹的头,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去吧,多带几个人。” “姐姐放心,有紫苏紫萱在。” 白沐薇是知道两人来历的,点点头,便放人离开了。 白沐绵早就待不住,三跪九叩的,膝盖都跪麻了,拉着木槿在寺里闲逛,不得不说这菩提寺是真的大。 第16章 桃林 桃香阵阵飘来,四人顺着青石小路来到高台边,台下是一望无垠的花海,四四方方大概十亩左右。清风徐来,枝叶随风摇摆,香飘百里。 白沐绵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重重吐出,感叹道:“忽如一阵春风来,千树万树桃香来。” “好一个‘千树万树桃香来’,阿弥陀佛。” 了空突然出现在身后,惊得众人心肝一跳,紫苏剑都拔出半截,心道:这人何时来的,我竟然毫无察觉,武功定然不弱。 白沐绵拍拍胸脯,声音有点发颤:“是你啊?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魂都要被你吓没了。” 了空合手:“罪过,罪过,是贫僧唐突了,神魂合一,不必再忧心。” 白沐绵感觉有乌鸦从头顶飞过,看着了空心中暗嘲:真是当和尚当傻了,一点幽默不懂,无趣。不过,这了空两次见面都提到神魂合一,到底什么意思?是想提醒她什么?还是别有深意? 了空将白沐绵的神情尽收眼底,神秘一笑:“佛曰:不可说。” 听话音还是能说,只是机缘未到,需要自己探寻。 白沐绵心里白眼直翻:说了等于没说。 “桃香阵阵通幽处,竹林深处有人家。” 了空不再逗留,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去,独留白沐绵愣在原地,细细品味最后这句话。 木槿连喊几声见郡主毫无反应,上前拉拉她的衣袖:“郡主。” 白沐绵回神,扭头看向木槿,释然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穿梭在桃林之中,桃花纷飞飘落,美不胜收。 白沐绵今天穿一身翠绿色罗裙,追着飘落的花瓣,仿若花间精灵。 疯跑一会儿就累了,她找到一棵低矮又粗壮的桃枝躺下,桃枝略倾斜躺在上面很舒服,白沐绵刚闭上眼几息 就沉沉睡去,嘴角含笑,很是香甜。 木槿上前准备叫醒郡主,睡在这,若被有心人看到传出去恐有损名节。她刚伸出手,还未碰到郡主衣角,便被紫苏拦下。 紫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紫萱耳边低语两句,两人便一左一右走到两米外,飞身上树,带起片片花瓣。 木槿好像明了紫苏的意思,默默走到树下,目不转睛盯着树上,防止郡主翻身掉下来。 白沐绵美美补了一觉,再醒来已是半个时辰后,闻着桃香,睁眼一片粉嫩,心情都美丽几分。 唰的一下坐起身,吓得树下的木槿惊呼大喊:“郡主当心。” 咻咻,两个身影瞬间出现在白沐绵身边,这次受惊的换成她,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去,还好紫苏身手了得。 紫苏紫萱两人一左一右,拉着白沐绵的手臂飞身落地,轻盈如羽毛。 白沐绵心脏一起一落,荡起片片涟漪,轻呼一声:“刺激。” 木槿走近上下打量见郡主没事,动手为郡主整理好衣裙,询问:“郡主,您是现在就回去,还是再逛一会儿?” 白沐绵看看四周,惋惜之色溢满全脸,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双眸亮晶晶的看向木槿:“木槿,你去找几个竹筐来,我们捡些桃花回去。” 木槿疑惑不解,看看地上的桃花,劝声道:“郡主,这些桃花落到地上都脏了,还捡回去干嘛?” 白沐绵神秘一笑,俏皮回答:“秘密,好了,你快去吧。” 只要郡主高兴,捡些桃花又有何妨,木槿想通后便不再犹豫,小跑出去寻篮子。 白沐绵还未捡满一捧,木槿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她跑到白沐绵身边,鼻尖都挂满汗珠,气喘吁吁道:“郡主,王妃派人来寻您回去用饭。” 白沐绵头都没抬一直在捡,轻声开口:“那我们要快些了,让她们也一起帮忙,别让姐姐等急了。” “是” 木槿应声后赶忙招呼两人过来帮忙。 忽然,白沐绵周身的桃树摇晃起来,花瓣簌簌往下落,美的不似人间景色。 白沐绵只愣神一瞬,忙把篮子举过头顶,还招呼其他人一起。 众人接的开心,不到一炷香,手上地上的篮子就都满了。 白沐绵满载而归,回去的路上显得格外扎眼,不明所以的人还指指点点,谴责她。 “这是哪家小姐,这么不懂规矩,不知道桃花是不可私自采摘的吗?” “真是有辱斯文。” “桃花娇嫩,怎么忍心动手折取?” … 白沐绵到没什么,不过是些不明事理,不知所谓的一群人,没必要理会。 可木槿却听不得别人诋毁自家郡主,面红耳赤的怒斥路人:“你们知道什么?我家小姐怜悯桃花遗,落无人问津,才捡些回去准备做成香囊佩戴。” 路人闻言纷纷羞愧低头。 第17章 竹林偶遇 白沐绵被领到一处名为‘竹苑’的小院,小院清雅幽静。 白沐薇坐院里的石桌旁,正在品茶,见妹妹进来,招呼她坐下,倒一盏茶递给她。 白沐绵接过来,一口喝下,又提起茶壶接着倒,仰头灌入。 紫苏见到,心里自责:还是疏忽了。 白沐薇见妹妹连灌三盏茶还不够,看向旁边跟着的人,责怪道:“你们就是这么照顾郡主的?” 哗啦,众人齐齐跪下。 白沐绵赶忙出声打断:“姐姐别怪她们,是我让她们帮忙捡花瓣,她们才会疏忽的。” 不是她太渴,实在是茶盏太小。 换个软糯的声音,撒娇道:“好姐姐,你就别责怪她们了,其实都是她们动的手,我是看渴了。” 白沐薇噗嗤笑出声,食指点了点白沐绵的额头:“你呀,就护着她们吧。” 白沐绵笑嘻嘻靠在姐姐肩头,一通撒娇卖萌扮乖巧。 白沐薇无奈摇摇头,收敛笑容,声音冰冷朝跪着的人道:“既然郡主都为你们求情,这次就暂且饶过你们,若再有下次,直接发卖出府。” “是” 颤巍巍的回应声落入院中,除了紫苏紫萱,其他人肩背都抖成筛子。 午饭白沐绵吃的很满足,没想到寺庙里的斋饭还能这么好吃。 吃过饭白沐薇回禅房小憩,等热气散去再回程。 白沐绵在桃林睡多了,这会丝毫感觉不到困倦,在矮榻上翻来覆去,无聊透顶。 左右睡不着,白沐绵起身走出房门,紫苏紫萱立刻出现,一副‘去哪跟哪’的表情。 白沐绵尴尬一笑,声音温婉道:“你们回去休息会,我随便走走。” 紫苏慌忙阻拦:“郡主,不可。” 白沐绵给两人一个放心的眼神:“放心吧,有了空大师在,没人敢在菩提寺造次。” 白沐绵也是吃饭时,才听姐姐说起了空在菩提寺修行,小院也是他提前安排的。 紫苏见郡主想独自走走,朝紫萱使了个眼神,两人便退到两侧,让出路来。 白沐绵挥挥手走出院子,她不知道的是,紫苏远远的跟在后面。 沿着青石板小道,白沐绵误入一片幽静的竹林,翠绿的竹林拔地而起,摇曳着迎风起舞,阳光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投下斑驳的影子,照在白沐绵的身上,如梦如幻。 偶尔,一只翠鸟落脚休息,在枝头婉转啼鸣,迎合着竹林美景,谱写一幅美丽画卷。 潺潺的流水声从远处传来,白沐绵提起裙摆,脚步加快几分。 行至竹林的一个矮坡下,一座竹屋映入眼帘,屋前的小溪缓缓流淌,走近发现,溪水清澈见底。一整套的竹制桌椅,独独的摆放在屋前,桌子上一套晶莹剔透的白瓷茶盏,显得格格不入。 “有人吗?”行到此处白沐绵腿有点酸,“冒昧打扰,想借此处休息片刻,顺便讨杯水喝。”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不是想象中的白发老者,更没有什么隐士高人,屋里走出好大一光头,不过长相真是惊为天人: 五官轮廓线条流畅,棱角分明,皮肤白皙透嫩,细腻光滑,下颌线精致完美;唇型饱满唇峰明显,嘴唇轻抿,撩人心魂;鼻梁高挺,鼻尖微翘,堪称完美;眼睛明亮有神,眼角尖细,眼尾上扬,睫毛纤细浓密,眉毛笔直英气,三庭五眼比例协调均衡。 只不过,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影响白沐绵欣赏美男,仰视片刻脖子已经酸疼,“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怎么就当了和尚了”白沐绵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请坐。” 低沉温润的嗓音,让白沐绵的心脏不觉漏跳一拍,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脑中灵光一现,没能抓住。 和尚纤细的手提起茶壶,手指骨骼分明,茶水清香扑鼻,递到白沐绵面前时,触手温热却不烫手,轻抿一口清甜,凛冽,一股淡淡的竹香萦绕在唇齿之间,回味无穷。 “茶很好喝,不知是什么茶?”白沐绵很喜欢这茶的味道,若是能讨些回去就更好了。 “寻常山间野物罢了,若是喜欢,送你一些也无妨。”和尚清澈明亮的眼睛好像能看透白沐绵的心事。 迎上他的双眸,白沐绵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空空的。 白沐绵睫毛微颤,眨眨眼睛道:“请问大师尊号?” “了缘。” 惜字如金。 “敢问了缘大师,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妥妥的渣女语气,白沐绵都鄙视自己。 “一日一月一山水,半梦半醒半浮沉。”双手合十唇瓣轻起,一张一合间尽显高深莫测。 白沐绵黑线直掉,咬文嚼字的不累吗? 第18章 了缘 白沐绵表情丰富,了缘尽收眼底,他嘴角微微上扬,满眼宠溺地看着她,红尘往事如白驹过隙,一幕幕在脑海里回放。 白沐绵看不透了缘内心,不过眼神她还是懂得,激动,庆幸,还有点宠溺?别问她从哪看出来的,了缘全身都在告诉她。 浅浅一笑,令万物失色,关键是他的梨涡,衬得他比女人还要柔美几分,这到底是什么妖孽转世啊...啊... 白沐绵心里抓狂,她这是被一个和尚撩了?不不不,她还小,看看脸就行了,感情不能碰,非死即伤,再说了,古代的和尚都是看破红尘,不能婚配的。 白沐绵真是被现代小说荼毒的太深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脑海里便上演了一部<刁蛮郡主戏和尚>的大戏。 “小姐,你在哪?小姐。”木槿的喊声将白沐绵拉回现实。 白沐绵压下眼里的尴尬,起身温婉一笑,福了福身道:“今天打扰了,多谢招待,告辞。” 白木棉刚要转身离开,了缘便出声拦住:“且慢,请稍等。” 说罢,起身大步跨进房间。 片刻后,手里多个精美的陶罐,走到白沐绵身边递给她道:“这是刚才答应你的茶叶,收好,喝完可以再来此处寻我。” 话里尽是不舍。 “谢谢!” 接过陶罐,转身跑开没几步,白沐绵回头粲然一笑:“我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还不忘高高举起手挥动两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就是见不得了缘失落的样子,也为了抚平自己内心那一丝不明的酸楚吧。 竹屋刚消失在身后,白沐绵就遇到了前来寻她的木槿,木槿眼泪汪汪的哭诉,不停抱怨,发誓以后再也不离开小姐半步,惹得白沐绵哭笑不得,就问有一个特别能哭的丫鬟怎么办? 了缘站在原地,直到那一抹倩影消失,都一动不动,短短一刻钟,恍如隔世。 “是时候了。”薄唇一张,淡淡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命令,唯有竹叶沙沙回应。 白沐绵没有回竹苑,而是直接走出寺院。 白沐薇早已在马车上等候多时。 白沐绵刚上马车坐稳,姐姐便下令启程回府。 回到王府已是夕阳西下,因着去时没欣赏到沿途风景,回来时白沐绵便让人放慢了速度。 中午斋饭好吃,白沐绵不留神多吃了些,晚饭便只用了碗燕窝粥,就洗洗睡下了。 一夜无梦。 白沐绵感觉自己好久没睡的这么踏实,天蒙蒙亮就醒了。 洗漱好吃过早饭,白沐绵领着木槿和紫苏紫萱开始清理昨日带回府的花瓣。 人多力量大。花瓣太多,木槿找来几个小姐妹,几个人流水线式的工作方式,不到半个时辰就清理好了所有花瓣,都累的锤腰揉胳膊,三三两两依靠在一起,席地而坐,热的呼哧带喘。 刚进入四月,天气就格外炎热,此时此刻白沐绵好想吃冰激凌,喝冷饮。 “嗯?”白沐绵停下揉肩的手,眼睛里迸发出亮光,看向木槿。 木槿摸摸脸,疑惑地问:“郡主为何这么看着木槿,可是木槿脸上有脏东西?” 白沐绵呵呵一笑:“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府里有没有冰,我想做些冷饮吃。” 木槿挠挠头,疑惑不解的看着白沐绵。 白沐绵读懂了她的不解,眉头轻挑,神秘笑道:“秘密,总之是好吃的,保管你喜欢。” 一听有好吃的,紫萱开心的像个孩子,抢先回答:“有,郡主,府里有冰窖,我知道在哪,我去拿。” 白沐绵都怀疑她之前的沉着冷静都是装的,还没开口要多少,人就跑没影了,惹得院里的丫鬟嗤笑。 紫苏是个心细的,给白沐绵递上一杯茶道:“郡主可是还有别的交代?” 白沐绵接过茶一口闷,浑身舒畅些:“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缓缓后接着开口:“紫苏,我想酿些桃花醉,你去问问管家王府可有上好的酒。” 紫苏听完呆愣一下,心想:主子竟然还会酿酒?桃花醉是什么? 白沐绵见紫苏呆愣在原地,以为她跑神,手掌在她面前挥了挥。 紫苏反应过来,歉意的抱拳倾身一拜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说完转身离开。 白沐绵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的疑惑感涌上心头,望向木槿,指指自己的头。 木槿耸耸肩,表示无从得知。 紫苏心思深沉,遇事沉着冷静,做事周到力求完美,对此白沐绵既担心又满意,担心她对自己太严厉,满意她任何事都完成的很好。 白沐绵不再多想,肚子一饿,脑子就不灵光,便带着木槿和一众丫鬟朝厨房走去。 第19章 桃花宴 暮霭沉沉,渐落西山,天边的晚霞渐渐消散,只残留有几分黯淡的色彩,慵懒的洒向天地。 白沐绵早就派木槿给姐姐传信,晚饭由她亲自下厨做,只是没想到这么晚才忙完。 让丫鬟把饭菜先端到雪薇院,自己则赶忙回房清理换身衣服。 半刻钟后,她穿戴整齐,来到雪薇院时,饭菜刚摆好,今晚饭菜竟然摆在院子里,院子还被特别装饰一番,红色的走马灯围满整个院子,格外夺目好看。 白沐薇楚潇然都在,饭菜都被盖着原封不动,白沐绵走上前落座,动作干净利索,随意的好像来晚的不是她一样。 “姐姐姐夫为何不吃,难道是嫌绵绵做的不合口味?” 白沐绵坐下的同时,丫鬟们便撤去了所有盖子,香味喷涌而出,夹杂着桃香飘满整个院子。 楚潇然吸吸鼻子,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好香啊,再看看这样式,实在让人不忍心下筷。” 白沐薇抵唇轻笑,拉住妹妹的手,心疼道:“累坏了吧?” 白沐绵明媚一笑,撒娇调皮道:“不累,只要姐姐姐夫吃的开心,绵绵就开心,又怎么会觉得累呢!” 楚潇然笑声洪亮,打趣道:“我们小沐绵真是长大啦,也懂事了,快来给姐夫介绍下你做的这些菜,怎么还有夹杂着淡淡的桃香?” 白沐绵乐意之至,站起身介绍道:“姐夫,这些都是我用菩提寺带回来的桃花瓣做的,桃花酥,桃花饼,桃花猪脚美颜粥,桃花冬瓜汤,桃花桂鱼羹,桃花鲜鱼,桃花会,桃花…” 楚潇然忍不住打断,实在是口水都吞咽不及了:“停,绵绵啊,你看咱们要不还是边吃边聊吧。” 白沐薇真是没眼看,没想到自家王爷还是一枚隐藏小吃货,拉过妹妹坐下,出声劝道:“好了,忙了一下午,肯定饿坏了,先吃饭吧。” 白沐绵甜甜一笑,给姐姐夹了一块苏桃排骨,低头自己开心的扒拉饭。 饭桌上谁也顾不上开口说话,舍不得张嘴,都埋头干饭,头都不敢抬,丫鬟小厮们互相环望,轻笑低头。 三人打着饱嗝放下筷子,十个菜三个人吃,肚皮都快撑破了。 楚潇然抱着肚子站起身,由小厮扶着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丝毫不见往日清风霁月般模样。 白沐绵招来木槿低耳几句,木槿讪笑着点头离开院子,不一会儿,端来三个精美的碗盅,放到收拾好的桌子上。 白沐绵端过一碗,打开盖子,放上汤匙递给白沐薇:“姐姐,尝尝我做酸梅汤。” 楚潇然看见赶忙上前,不满道:“好啊,小木绵,有好喝的都不想着姐夫。” 白沐薇闻言嗤笑,站起身把碗递到楚潇然面前,在灯笼映衬下,笑容温柔,眼眸烛光点点,脸上附着着朦胧红晕,看得楚潇然心波荡漾。 白沐绵愣愣的看着两人,鸡皮疙瘩骤然颤栗,识相的站起身逃也似的往院子外走,心里苦涩:动不动就撒狗粮,还让不让人活了?欺负谁呢这是? 落荒而逃的动静丝毫没打扰到两人如胶似漆,眼里都拉出丝儿了,丫鬟婆子小厮都识趣的低笑着退出院子。 白沐绵没有直接回房,除了犒劳那几个帮忙的丫鬟,她还单独给暗卫摆了一桌,紫苏吃完近前来,便打发木槿回去用饭,由紫苏陪着散步消食。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月光照亮黑夜,道路不照自明,完全不需要灯笼引路,身影被拉长。 白沐绵抬头望向夜空,心里莫名落寞,让紫苏带着上到屋顶,近距离仰望星空,晶莹的泪水顺颊而落,流到脖颈,冰冰凉凉的。 紫苏眉头拧到一起,心里疑惑,嘴唇张了张没问出口,也实在无从开口。 白沐绵低下头,声音哽咽暗哑:“紫苏,你想自己的父母吗?” 紫苏眼神暗淡,表情冷漠:“属下…没有父母,我们都是孤儿,从记事起便被秘密培养,有幸遇到郡主,名正言顺走在阳光下,不敢奢求太多。” 紫苏明白主子是想父母了么,本想再劝几句,但自己这方便情感单薄,实在不知从何劝起。 白沐绵回头看向紫苏,抱歉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紫苏没想到郡主回向她一个下人道歉,错愕抱拳道:“主子折煞属下了。” 白沐绵亲手扶起她,声音温柔而沙哑:“是我的错。”转过身继续道:“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到这么美的月亮?” “将军和夫人肯定能看到。”紫苏不会安慰人,但也不想看着主子继续伤感下去。 月光皎皎,两人不再言语,彼此陪伴着。 第20章 战报 闷雷阵阵,阴云密布,暴雨将至。 白沐绵醒来,觉得胃里翻涌,头疼欲裂,口干舌燥。 昨晚情到深处,白沐绵和紫苏对月畅饮,酒都是为酿桃花醉专门提纯的,酒香浓郁度数更是不低,加上心情悲伤,没多久就不省人事。 白沐绵只记得她抱着紫苏,哭的肆无忌惮,好像还吐了,至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又是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支撑发酸的身体坐起来,眩晕上脑,白沐绵便趴在床边干呕,木槿刚好推门进来,慌忙放下醒酒汤给她拍背顺气。 干呕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坐直身体,木槿拿枕头让她靠着,端过醒酒汤一勺勺喂。 “你在这守好。” 门外传来紫苏的声音,随即白沐绵只觉一阵罡风迎面扑来,惊得呛咳几声,抬头便看到紫苏满脸凝重,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莫名慌乱。 压下猜疑,白沐绵清清嗓音,干哑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紫苏舒展下眉头,沉着脸回道:“主子,边关传来战报。” 心咯噔一下,冰凉感从心向四肢漫延,脸色煞白。 白沐绵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本能反应,难道是受原主情感牵动才会这样的? 紫苏见主子脸色难看,不再犹豫:“暗三传来消息,雁阳关一战损失惨重,将军身受重伤,夫人和少将军们带兵出城营救,少将军为掩护将军和夫人,不幸被围,打斗间被敌军冲散,目前下落不明。” 啪嗒,碗掉地上摔碎,木槿眼泪大滴大滴滚落,嘴唇微张不停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紫苏。 木槿是将军府出来的,自幼跟着白沐绵,将军和夫人都是和善之人,对她极好。 白沐绵还未反应过来,门外便传来丫鬟急切的喊声:“郡主,不好了,王妃晕倒了。” 白沐绵急火火下床穿鞋,站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眼睛突然一黑,还好及时扶住门框。 紫萱伸手扶住白沐绵,眼圈泛红,心疼不已。 在她心里,主子不但给她赐名,还给她买衣服,亲手做好吃的,还从来不嫌弃她吃得多,让她随身伺候,主子就是她最亲的人。 其实,不止紫萱一个人这样想,暗卫里的二十个姐妹,心里都发誓誓死效忠主上,绝无二心。 白沐绵缓过劲儿后,眼睛慢慢睁开,院外灰蒙蒙的,闷热潮湿的气浪一波又一波,拍打在脸上,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让她隐隐感到不安。 紫苏上前一步,声音不似平常般镇定,“木槿,赶快去厨房端碗清粥,记得多放些蜂蜜,直接端到雪薇院去,我背郡主过去。” 紫苏半蹲到白沐绵面前。 白沐绵心里流过一股暖流,这时候她不能矫情,立刻趴上去。 紫苏运用起轻功,两息就落到雪薇院,吓得刚出来的太医药箱都掉到地上。 白沐绵落地后立马冲进房间,飞跑到床边,见姐姐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白,静静躺着,她鼻子发酸。 穿过来后,姐姐一直事无巨细的照顾她,在她心里早就拿她当亲姐姐,看到姐姐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楚潇然闻询赶来,在门口遇到太医,急急问道:“太医,王妃如何?” 太医摇摇头轻叹一声,低声回应:“王妃急火攻心,气结于胸导致昏迷不醒,汤药灌不进去,下官也无能为力。” 楚潇然暴怒,眼睛想杀人,拳头攥得咯吱响,低吼道:“什么叫你也无能为力?” 李伯知道太医再敢多说一句,王爷肯定会动手,赶忙出手阻拦,开口劝慰:“王爷,先进去看王妃要紧。” 白沐绵跑出来,神色镇定,冷冷开口:“王府可有银针。” 白沐绵心里把这太医不知骂了多少遍,这么简单的昏厥都束手无策,都不知道怎么进的太医院。 太医不解开口:“不知姑娘要银针何用?” 白沐绵心里赏他一记白眼,面上尽量压制,“救人”,懒得再废话,朝楚潇然开口:“要快,再晚一会儿姐姐性命危已。” 太医慌忙打开药箱,拿出包裹严实的布包,不舍道:“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宝贝,老夫学艺不精始终不能参透其中奥妙。” 太医边说边展开包裹着的布,一排细如发丝的金针排列整齐,金光闪闪。 白沐绵没功夫听他感叹,拿过金针跑进屋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 两息过后,猛然睁眼,三针在外人看来快准稳,,只有白沐绵心里明白,她需要多大勇气。 她出自杏林世家,爸爸是中医界圣手,自幼耳融目染,三岁就跟着学,只是从未实践过。 第21章 战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沐绵心都要跳出来,紧张的指尖都要掐进肉里。 “咳咳咳”白沐薇剧烈咳嗽几声,眼泪哗哗落下。 白沐绵深呼一口气,松开拳头,迅速取出金针,身体突然放松下来,脚下虚浮,摇摇头,毫无征兆向后倒去。 紫苏迅速从后面扶住,搀扶着她坐到椅子上,朝门口大喊:“快去厨房看看粥好了没有。” 木槿刚跨进院门,就听到紫苏声音里压抑的怒火,端着粥脚步加快道:“来了,来了,粥来了。” 紫苏上前端过碗,舀一勺吹凉递到白沐绵嘴边,白沐绵想也不想张口喝下。 一碗下肚,白沐绵浑身力气慢慢回笼,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头晕也得到缓解。 楚潇然分身乏术,怀里的王妃哭成泪人儿,抬头见白沐绵没事,眉头舒展几分,看向正在把脉的太医:“怎么样?” 太医从白沐绵下针的震惊,到白沐薇醒来的错愕,再到把脉的瞠目结舌,表情真是瞬息万变。 起身拱手道:“王妃已无大碍,静养几日便好。” 楚潇然放下心里的石头,抱紧王妃轻声安慰。 李伯请太医出去,路过白沐绵,楚潇然开口:“麻烦太医给郡主请个脉。” 太医不敢推辞,对白沐绵心里满是疑问,但此时不是询问的时候。 停下仔细把脉,眉头慢慢皱到一起,脸色黑沉。 木槿急切问道:“太医,可是郡主身体有何不妥?” 太医收回手,理理情绪缓慢开口:“郡主之前是不是受过寒?” 木槿点头如捣蒜。 “郡主受寒伤到根本,气血亏空严重,再这么下去,恐怕以后与子嗣无缘。” 太医的话如一记重锤砸在在白沐薇心口,她挣扎着下床,跌跌撞撞走到太医面前,声音飘到找不回,只见嘴唇一张一合。 白沐绵立即站起来扶住她,指尖掐向她的虎口,直到她重重呼出几口气。 白沐绵扯出一抹笑,宽慰姐姐:“姐姐切莫着急,我没事。” 白沐薇泣不成声:“怎么能没事,太医。”泪水模糊双眼,朝太医喊道:“太医,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多贵的药材都行。” 太医适时开口:“王妃切莫着急,郡主身体底子好,加之郡主应该有常泡药浴,只要以后饮食规律,好好御寒保暖,不贪凉好好将养,还是有可能痊愈的。” 白沐绵知道太医尽力了,换个乖巧的笑脸道:“姐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能治好,不用担心。” 楚潇然是见识过白沐绵金针手法的,自然相信她说的话,出声安慰:“王妃放心,本王一定搜罗天下名药,绵绵肯定会好起来的。” 白沐薇并不知道,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她,是妹妹救醒的,但自家王爷的眼神她还是懂几分的,看王爷充满坚定的星眸,她不再怀疑。 李伯送走太医,太医并未收回金针,而是不求回报的送给了白沐绵,只说金针和她有缘,推辞不过,白沐绵便无功受禄一回,寻思有时间再回报一二。 房间只剩下自己人,楚潇然让下人都退下,神色凝重道:“此次雁阳关一战败的蹊跷,具体情况不明,大将军伤势具体如何无从得知,父皇封锁了所有消息,我知之甚少,能打听到的也只有…” 楚潇然停顿一下,见两人除了急切,脸色还算坚毅,继续道:“雁阳关一战损失惨重,大将军重伤卧床,各位少将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白沐薇眼眶里的眼泪啪嗒一声坠落,小声啜泣。 白沐绵心里升起莫名感伤,心里很难受,但她知道,此时此刻不是悲伤的时候。 她缓缓开口:“姐夫,圣上可有解决之法?” 楚潇然看想白沐绵镇定坚毅的眼神,心里不由得高看她一分,回应:“父皇封锁了所有消息,无召不得进宫,具体情况我也无从得知。” 白沐绵站起身,眼睛明亮:“既然如此,我这就进宫一趟。” 白沐薇抬眼望着闪闪发光的妹妹,心里的悲伤挥散一些,一点点坚强起来,她知道,等着她的事还有很多,她必须坚强起来保护好将军府,等待父母凯旋而归。 白沐薇走到妹妹身边,伸手拉起妹妹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舍得落下,开口道:“去吧,带上紫苏紫萱,一定要注意安全。” 白沐绵回握下姐姐的手,眼神淡然自若:“姐姐放下,有暗卫保护,我不会有事的。”转头看向楚潇然:“劳烦姐夫照顾好姐姐,绵绵去去就回。” 说完潇洒离开,独留满目赞许的楚潇然,环抱着一行清泪的白沐薇,静静地站在门口望向远方。 第22章 巧妙拍龙屁 玄铁令在手,白沐绵进出巍峨肃穆的宫殿可谓是畅通无阻。 一路行来,白沐绵并没闲着,根据暗卫之前提交的个人资料,一道道指令下发下去,等她出宫,一切她想知道的应该都能查清。 一样的路程比平时行的快很多,再来到崇华殿,同样的金碧辉煌,就是比之前显得沉重压抑。 卓凡公公远远看到白沐绵,急急迎上去脚步生风,那干净纯洁的笑不复存在,声音里的担忧装不出:“奴才参见护国郡主。” 白沐绵扶起将要跪下的卓凡,如沐春风般的笑,给这阴云密布的天地间,平添一抹暖色。 “卓凡公公不必多礼,今日闷雷阵阵,恐暴雨将至,我心里憋闷,特来寻圣上解闷,劳烦公公通禀。” 卓凡面露难色,此刻殿内恐怕风云变幻,所为何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若此刻进谏,圣上定会迁怒。 白沐绵并不想为难他,也知道此刻应避嫌,可她不能后退,朝堂上忌惮他们大将军府的宵小,虽然她不知道,但也明白树倒猢狲散的道理。 白沐绵笑容加重几分道:“卓凡公公不必为难,只管按原话通传就是,见不见自由圣上裁决。” 白沐绵的话,既是提醒卓凡不要妄自揣测圣意,又是将所有责任揽在自己身上,让他不必担忧。 卓凡见白沐绵眼眸含笑,没有丝毫慌张急切,便放宽心,轻笑颔首道:“郡主如此惦念圣上,奴才自当效劳,请郡主殿外稍候片刻,奴才去去就回。” 白沐绵很欣赏卓凡的通透。 卓凡信步走进大殿,殿内此时此刻鸦雀无声,气氛低沉压抑,轻踩地板的脚步声缓缓走来。 众人看着卓凡的小碎步,一个个愁容满面,只有一两个面无表情,喜怒不言于色。 “启禀圣上,护国郡主在殿外求见。” 卓凡声音宏亮,变声期的嗓音干净清澈,每个字都清晰送到在场的每个人耳朵里。 有人小声议论,大多都是质疑声,谴责白沐绵不知避嫌,白家居功自傲诸如此类。 楚砚山眼神惊讶,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疑惑开口:“她来做甚?” 卓凡先是嗤笑一声,随即语气轻快回应:“郡主说近日烦闷,想寻圣上解解闷。” 楚砚山听着卓凡轻快的语气,之前的阴霾愤怒消去一半,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似要将剩下一半的浊气全部吐出般。 苏荃见圣上开怀,心想:这位护国郡主不简单,看来以后对这位要更用心才是。 楚砚山大笑过后,心里郁结散去,骨骼分明的手指轻敲着桌案,沉思几秒后道:“让她进来吧。” 卓凡退出殿外传召,大臣们面面相觑。 白沐绵在看到卓凡出殿的那一刻,就知道圣上愿意见她了,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算落地。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只有亲自见到圣上和众大臣的反应,才能知己知彼,方可见招拆招。 卓凡没有多说,走到白沐绵身边做个请的手势,脸上挂笑,态度谦卑。 白沐绵回给他一个感激的笑,背脊挺直,昂首挺胸走进大殿,天空也在这个时候,一道金光拨开云雾,斜斜撒向大殿。 白沐绵踩在明亮的地板上,在金光的衬托下,仿佛是踏着七彩祥云的仙子,走在大殿中间,一步步来到众臣之首位置站立。 “臣女白沐绵,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清澈悦耳不卑不亢,双膝跪地俯首叩拜,双手交叠于额前触地。 如此叩拜大礼让楚砚山眉角突突,他总觉得这个小丫头要搞事情。 楚砚山轻咳一声,正了正身体,声音严肃道:“起来吧。” 楚砚山不愧是上位者,严肃起来气场强大,气势全开,压迫感磅礴倾泄。 “谢圣上。” 白沐绵道声谢优雅起身,没有一丝胆怯,气场丝毫不输楚砚山,眼睛清澈明亮望向高位。 楚砚山见她如此,眼角添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心里对这个护国郡主不禁又喜爱几分,声音不自觉温和起来:“听下边的人通传,说你此次前来是寻寡人解闷的,不知你为何烦闷啊?” 白沐绵莞尔一笑,语气略带撒娇,埋怨道:“本来是烦闷这鬼天气,干打雷不下雨的,臣女实在扛不住闷热,想着圣上定能有法子为臣女解决,谁知这乌云如此胆小,只是开门散了些龙气出去,竟被吓得立刻四散开来。” 拍龙屁,白沐绵是认真的,见圣上嘴角不住上扬,继续道:“圣上隆恩浩荡,定能护佑我朝千秋万载,风调雨顺。” 白沐绵话落又是一个大礼,大臣们纷纷跪下跟随,高呼声一声盖过一声。 第23章 请命 御书房内,楚砚山正襟危坐,不急不慢的批阅着奏折,不时抬眼看看泰然自若,一会儿吃口点心满脸享受点头,一会儿喝口茶水,一脸满足露出甜甜笑容的白沐绵。 心里被她的小样逗的乐开了花,轻摇头一脸无奈宠溺,心里却不服输,腹诽:别人都走了,自己却死赖着说饿,愣是要吃东西,都半个时辰了,看你还能忍多久? 苏荃静静地站在一旁,将一切尽收眼底,对白沐绵硬留下的原因心知肚明,看圣上的态度,也是诚心想晾着这位郡主,他也只能当个透明人。 白沐绵吃饱喝足,站起身拍拍手,整理下衣裙走到楚砚山面前,眼睛随着笑弯成月牙道:“感谢圣上圣恩,臣女吃饱喝足了。” 楚砚山看都不看她一眼,给朱砂笔舔笔后道:“既已吃饱喝足,那便退下吧。” 白沐绵见状,又怎么猜不出圣上早已知晓她的心思,嘿嘿一笑,眼睛亮的让人不忍拒绝。 楚砚山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无奈放下手里的笔,收敛起脸上的笑,换上严肃的表情道:“此事复杂,你白家又牵扯其中,你若掺和进去,那些大臣恐怕会口诛笔伐。” 白沐绵又怎能不知圣上的难处,她脸色严峻,双膝跪地又是一个跪拜大礼,直起身脊背挺直,语气正色坚韧道: “圣上,臣女自醒来,之前的记忆有损,甚至连父亲母亲的模样都模糊不清,臣女更明白: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道理。 可是,那毕竟是臣女的父母,臣女即担了这护国的头衔,又怎么能放任我方将士含冤,请圣上恩准臣女远赴雁阳关,为大楚尽一份应尽的义务。” 白沐绵说完一个叩首,不再起身。 楚砚山哑口无言,心里百转千回:此次战败,蹊跷万分,事事透着诡异,白大将军一向战无不胜,对西戎军一向破敌有计,又怎会输的如此惨烈。 再者说,就算是要派遣援军,也不是她一个小丫头的义务,可是她说的又不无道理。 白沐绵等不到回应,迟迟不肯起身,楚砚山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她的那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大约一炷香后,房间里落针可闻,只有香炉里不断飘出袅袅幽香,萦绕在空气里。 楚砚山终是忍不住开口:“罢了,念在你一片孝心,寡人便同意你的请求,此次凶险万分,寡人希望你明白了空大师所言,你的性命关乎我朝国运,切不可贸然行事。” 白沐绵直起僵硬的身体,脆生生道:“臣女谨记,谢圣上隆恩。” 楚砚山对上白沐绵坚定的眼神,示意苏荃将人扶起来坐下,叹口气脸色沉重,乌云密布:“雁阳关一战,我军出现细作,将作战图泄露给西戎,西戎大将耶律齐一直是我军强敌,设计将白将军引出城外。 白将军带领白将军五万迎敌,本应在岩岭山一带,和剩下的五万军士成合围局势,一举歼灭西戎十五万大军,谁知…” 楚砚山看了看白沐绵的脸色,见她还算镇定,接着说道:“谁知反被西戎军合围,十万大军被分割歼杀,火光漫天,尸骸遍野。” 楚砚山声音哽咽,痛心疾首蹙额,苏荃见状立马奉上茶水,轻声安慰,只是声音也略带沙哑:“圣上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楚砚山接过茶水,缓缓喝下,试图压下心里的悲痛。 白沐绵此刻脑海里只有火光漫天的厮杀声,将士们浴血奋战的倒地声,血染旗帜的飘扬声,边关呼啸的风声。 血流成河的战场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倔强不肯跪地的将士,身首异处的兵卒,随处可见的鲜红兵器。 白沐绵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她痛恨那些通敌卖国的贼人,更恨挑起战争,拿人命当儿戏的罪恶之徒。 楚砚山顺口气,闷声道:“十万大军几乎拼杀殆尽,白将军为救将士们浴血奋战,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少将军被冲散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叶将军留守城池,为护一城妇孺,也身中一箭,具体伤势不明。” 白沐绵已经不能用痛哭流涕形容,只觉胸腔憋着口气,呼不出来难受至极。 “哎呦,郡主哟,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苏荃可是了空大师预言的见证者,对了空大师的话深信不疑。 楚砚山只顾将心口的闷气一股脑倒出,完全忘记白沐绵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此次出事的都是她的家人,看到白沐绵摇摇欲坠的样子,上位者的气势荡然无存。 不为了空预言,只为他心里的那一份愧疚。 第24章 昏迷 一切仿佛一场梦,白沐绵内心情绪被影响,大脑越来越乱,所有的情感喷涌而出,一时间所有的记忆都交织在一起,真真假假的提醒着她,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快,传太医。” 楚砚山眼睑欲裂,说出来的话几乎用吼,惊得苏荃都跟着慌乱起来,几乎是瞬间闪现到白沐绵身边,扶着她坐到椅子上。 白沐绵此刻要是清醒,肯定惊叹苏荃竟有如此俊俏的武功。 苏荃一刻不敢停留,冲出大殿,脚尖轻点将轻功用到极致,不到半炷香,一手提着太医,一手拎着药箱回来,来去自如,连只鸟都没惊起。 苏荃也是好多年没出过手了,见过他出手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且都是楚砚山最信任的人。 来人是太医院院令,平常只给圣上看诊,突然被抓,吓得早已魂不附体,此刻衣衫凌乱,花白的头发胡子乱糟糟的,帽子早已不见踪影,脸色惨白,整个人狼狈至极。 还没站稳正准备行礼,就听到圣上急切的声音:“快来给护国郡主看看。” 太医见圣上急切的样子,不敢懈怠,立刻上前诊脉,捋着胡子,让自己的呼吸尽量平稳。 一炷香都过去了,胡太医依旧老神在在,胡子都捋顺了也没睁眼,急得另外两人站立不安,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楚砚山实在等得不耐烦,质问道:“胡老头,你到底行不行?” 胡太医这才睁开眼,他并未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扒开白沐绵的头发仔细查看。 片刻后,胡太医颔首一礼道:“回禀圣上,郡主并无大碍。” 楚砚山懵了,疑惑问道:“既然无碍,又为何昏迷不醒?” 胡太医捋着胡须思考片刻,一脸认真回答:“郡主之前意外伤到后脑,颅内於血堵塞,导致记忆有损,而今血块慢慢消散,加之刺激之下,记忆有所回拢,又因血块并未完全消散,大脑承受不住,才会导致昏迷。” 太医院里,每个太医看诊都会留下脉案,胡太医这个太医令对白沐绵的病情自然了如指掌。 楚砚山眉头拧得更紧,担心之色溢满全脸:“既然如此,对身体可有损伤?” 胡太医略带微笑道:“圣上放心,只需好好养着,不再受刺激强行回忆以前,便不会再昏倒,老臣一会儿开两张药方,一张温养身体,一张消除颅内血块,用不了多久郡主身体必定有所好转,只是…” 胡太医忽然收敛起笑,愁容满面。 楚砚山和苏荃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眼睛都快要把胡太医身上盯出洞来,一声不吭的等着他的下文。 胡太医轻叹一声,继续道:“郡主寒气入体严重,气血双亏,虽然一直都在温养,但近两日太过劳心伤神,有所加重,气血亏空严重。” 白沐绵缓缓醒来就听到胡太医的话,忍着头疼欲裂,坐直身体。 苏荃赶忙端来茶水递上,关切的声音不再掩藏:“郡主,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白沐绵接过茶盏,虚弱回道:“多谢苏公公。” 苏荃心里感动,眼里泪水弥漫,多少年没人跟他这般亲近道谢了,更何况还是那人的女儿。 楚砚山见白沐绵喝完,脸色缓和许多,眉头舒展开来,神色也不似之前那般凝重,语气温和询问:“感觉怎么样?” 白沐绵放下杯子,大脑也清醒点,眼角含笑回应:“让圣上担心了,绵绵好多了。” 胡太医见郡主脸色红润一些,上前搭脉,表情认真。 白沐绵还有什么不明白,眼前这老头一看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便没有出声阻止。 这次不过几息胡太医便松开手,缓声道:“郡主已无大碍,圣上不必忧心。”转声朝白沐绵继续道:“郡主切莫再强行回忆往事,您颅内血块未全部消散,强行恢复记忆对您的身体有所损伤,待血块尽消,记忆定会慢慢恢复。” 白沐绵也没想到只是想想战场惨烈,竟刺激了大脑原记忆,更没想到脑子里还有血块,没人跟她说过,她的记忆都是自带的,便没多想,唉,大意了。 白沐绵揉揉太阳穴,脑子的痛感并未全消,一些错乱的记忆也不敢深想,实在是怕疼的紧。 苏荃以为白沐绵吓着了,出声安慰道:“郡主不用担心,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慢慢将养着,定然痊愈。” 楚砚山难得可爱模样,接过话茬道:“对对对,小小年纪,飘飘亮亮就好,别整天瞎胡想,天塌下来有寡人顶着呢。” 白沐绵生怕他不同意自己去边关,正色认真道:“圣上若真心疼绵绵,就恳请圣上同意绵绵即刻前往边关。” 第25章 任命 楚砚山见她一脸执拗,又担心她再胡思乱想,叹声气道:“罢了,寡人同意便是,不过,不可擅自行动,你且先回去等寡人消息。” 白沐绵知道,自从了空大师说她的命脉与国运相连后,虽然知道的人只有几个,但难免隔墙有耳,毕竟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 自玄铁令赐下,白沐绵就知道自己早已身处风口浪尖,就算被保护的如铁桶般,也挡不住那些心存歹念的人,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出击,再者说,安于一隅也不是她的风格。 楚砚山派苏荃亲自送白沐绵,苏荃一路上沉默不语,不时观察白沐绵,白沐绵一直在想事情,丝毫没有察觉,直到回到王府。 白沐薇早早等在门口,见是苏荃亲自护送,神情紧张,手里的帕子都要搅碎。 马车停稳,苏荃立刻上前,亲自扶白沐绵下来,虽有些不习惯,但依旧将手搭上去,苏荃也只是笑笑。 白沐薇见妹妹脸色不好,赶忙走下台阶,扶上妹妹的手,关切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白沐薇不敢多说,毕竟苏荃在场,万一说错话传到圣上耳中,岂不是给白家平添祸端。 苏荃含笑抢先安抚道:“潇王妃放心,郡主并无大碍,只是担心大将军,故而脸色差了些。” 王府来往路人较多,苏荃声音提高,白沐薇又怎会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不再追问,微笑回应。 白沐绵打圆场道:“苏公公莫怪,姐姐这是担心我闯祸,劳烦您亲自跑一趟,这是我亲自制的养身丸,您常伴圣上身侧,一定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白沐绵将一早准备好的养身丸递上,这是她拿姐姐送来的罕见药材制作,不似黄莲般苦,药丸闻起来香甜,吃起来更是一点苦味都没有。 苏荃高兴的接过玉甁,声音更加温和:“多谢郡主惦念。” 白沐绵知道苏荃不似表面冷漠,他心里最是柔软,只是她不知道,苏荃的柔软至今为止,除了圣上和那个人,只给过她而已。 苏荃道完谢,深深看了一眼白沐绵,转身离去,看得白沐薇一脸疑惑。 两人由丫鬟簇拥着回到白沐绵的院子,白沐薇心疼妹妹,才让她直接回房间休息,只是两人刚坐下,一个丫鬟便急急跑来,跪地开口道:“启禀王妃,圣旨到了,王爷请您和郡主到前院接旨。” 白沐薇一脸疑惑,反观白沐绵则一脸了然于胸。 两人匆匆来到前院,楚潇然携众人哗啦啦跪一地。 宣纸太监见众人到齐,展开卷轴,尖声道:“奉天承运,圣上诏曰,寡人念护国郡主一片孝心,感念白大将军为国征战,身受重伤,特许护国郡主随大军远赴边境,尽孝于父身前,钦此。”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叩首谢恩,领旨起身。 公公递过圣旨,叮嘱道:“圣上已经下旨命镇北大将军亲率十万大军,远赴边关,此次一同出征的还有叶老将军和叶知山大将军,以及叶小将军,大军明日出发,请郡主早做准备。” 白沐绵对别人的善意一向虚心接受,微笑回应:“多谢公公提醒。” 楚潇然招来李伯,嘱咐道:“李伯,替本王送公公,辛苦公公跑这一趟。” 言下之意:别忘打点。 李伯恭敬送人离开,白沐绵等人来到雪薇院。 白沐薇担忧开口询问妹妹:“父皇怎会让你随军出征?” 不等白沐绵开口,楚潇然紧接着开口:“父皇又怎么会派镇北大将军与你一同前往?” 白沐绵被问懵,信信开口:“圣上派我前去是我自己求下的,至于镇北大将军,他是谁,派他前往又有何不妥吗?” 白沐薇大约知道妹妹为何求得恩典随军出征,对妹妹的成长也是看在眼里,不再多问,而是和妹妹齐齐看向楚潇然,眼里的不明显而易见。 后宅女子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只知道镇北大将军自接收镇北王兵权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只是不知为何,两年前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坊间一直传闻他被敌国细作暗害,生死不明。 楚潇然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口解惑:“镇北大将军原名楚潇远,是我的堂弟,老镇北王举家一直驻守边关,不知发生何变故,除五岁的堂弟逃过一劫,其余家眷尽数被灭,为保护堂弟,他活着的消息没几个人知晓。” 言下之意就是,此事绝密,不可外传。 缓了口气,又继续道:“父皇自幼便与王叔最为亲近,收到消息赶到时,只救下昏迷不醒的楚潇远。只不过他醒来后便沉默寡言,对当日之事只字不提,朝堂内外对镇北王府议论颇深,一时又无从查起,变成了无头案。” 楚潇然端起茶喝了一口,将心里的悲伤压下几分,脸上始终乌云密布,眼角的水雾晶莹剔透,隐忍着不愿意掉落。 第26章 楚潇远 庭院里的树叶沙沙作响,一滴雨啪嗒砸向地面,随即大雨倾巢而落,天空好似被捅破,热气带着潮湿蒸蒸向上。 厅堂里的三人都沉默不语,雨水的凉爽丝毫没能压下三人的燥热,心里的悲愤不减反增。 一代枭雄陨落时,上天应该也曾降下大雨为其冲刷斑斑血迹,只为他能干净的离开吧! 楚潇然端着茶盏,茶盖不停拨弄着漂浮着的茶末,剑眸逐渐空洞,看向屋外,神思早已飘向远方,那个七岁就在战场拼杀的小人。 白沐绵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楚潇远,但不知为何,对楚潇然讲述的情景,总觉得很熟悉,对他这个人也有着莫名的亲切感,这让白沐绵心里很疑惑。 她忍不住打断楚潇然冥想,迫切想弄清楚心里那一丝不明的悸动:“姐夫,后来呢?您为何对楚潇远此次率军,反应如此强烈?” 楚潇然将思绪拉回,茶盖啪一声合上,优雅的将茶盏放到桌面,英唇轻起:“楚潇远被接回京都后,总是一言不发,父皇以为他是吓坏了,才会失语,怕他出事,便将他交于好友。 自此之后的四年里,楚潇然便极少出现在人前,直到父皇登上高位,朝堂内忧外患,西戎便乘虚而入,屡次扰乱边关,肆意屠杀我朝百姓,朝臣们分为两派,主战方请求立即出征,主和方则请旨割地赔款。 父皇刚登基不久,朝堂不稳,加之平息内乱导致国库空虚,议和占据上峰,早朝更是争论不休,当时,年仅七岁的楚潇然走向太极殿…” 后面的话在白沐绵脑海里形成影像: 七岁的楚潇远背着光,亦步亦趋地走进太极殿,瘦小笔直,又略显孤独的身影逐渐拉长再缩短,群臣自动退到两侧,让出一条路。 楚潇远稚气未脱的面容上坚毅孤冷,来到最前面停下。他撩起裙摆双膝跪地,头嘭得一声重重磕向地面,起身后后背立得笔直,声音洪亮清脆:“臣,请旨出征,边境不平,绝不还朝。” 朝堂再无喧闹争论,圣上含泪应允,自此,年仅七岁的小人儿,远赴边关,在尸身血海里摸爬滚打,将生死置之度外,用一次次凯旋填补内心。 “直到两年前,传言他身负重伤,中了天下奇毒,已然命丧黄泉,没想到,竟都是以讹传讹。” 楚潇然哀叹一声,不再言语,却把白沐绵拉回现实,不觉对这位少年镇北王产生浓厚的兴趣。 白沐薇听得唏嘘不已,不过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心想,此人如此厉害,此次出征必会逢凶化吉,也不用再担心妹妹的安全问题,一举两得。 她站起身来到白沐绵身边,拉起她,声音温柔似水:“绵绵,既然父皇此次派他前往,必定已经做好周密安排,有他保护,姐姐便放心多了。” 白沐绵又怎么能不明白姐姐为何忧心,如今圣上做如此安排,想必对此次战败已有定夺。 白沐绵轻声安慰姐姐:“姐姐不必担忧,此次出征,我会带上全部暗卫,定会将父亲母亲平安带回来,更能寻回哥哥们,你安心在京都等我们凯旋而归,咱们一家,一个都不会少。” 白沐薇看着妹妹弯弯的眼睛,笑容甜美样子,被她的话治愈,眼眸蓄满感动的水珠,慢慢顺颊滑落。 楚潇然来到她身边,搂上她的肩膀,柔声宽慰:“好了,绵绵如此懂事,应该高兴才是,现在最重要的是为绵绵准备细软,边关可不比京都。” 闻言,白沐薇赶忙用手帕擦干眼泪,破涕笑道:“对,对,看我,光顾着高兴了,走,姐姐给你收拾行李,边关气候干燥,黄沙漫天,需要带的东西很多,你一定要…” 白沐薇边嘱咐边拉着白沐绵往外走,完全忘记厅堂里还有个人。 楚潇然看着自家王妃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宠溺一笑,无奈的摇摇头,随后看向天空。 暴风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此刻碧空如洗,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芬芳,一滴滴晶莹的水滴挂在叶尖。 楚潇然冷嗤一声,感叹道:“暴风雨后的宁静,又能维持多久?” 就这样背着双手,站在门前,背影笔直清冷。 与雪薇院不同的是白沐绵的房间,白沐薇指挥着丫鬟婆子忙里忙外,从衣食住行到吃喝拉撒,恨不得将整个王府都给妹妹带上。 白沐绵知道随军不可能带这么多东西,但看着姐姐忙前忙后的身影,不忍阻止,也许只有让她忙碌起来,才会把不舍和观念短暂忘到脑后。 难得姐姐还有如此活泼的时候,白沐绵只能嗤笑摇头,跟着忙碌。 第27章 离别 寂静夜深坐,安稳日高眠。 寂静漆黑的夜,只剩点点星辰坚守岗位,忽闪忽闪的散发着微弱的光,预示着清晨的到来。 白沐绵正在享受临行前最后的安稳,却被木槿再三打扰,最后,如木偶般被她拉起身,随意摆弄,只剩眼睛紧闭,做最后的抗争。 昨晚姐姐为她出行收拾行李到深夜,要不是她再三劝阻,恐怕一夜都别想沾床,谁知刚躺下闭上眼睛,木槿就接力催促。 所以,别问她为什么睁不开眼,问就是刚闭上,宝宝心里苦,可宝宝不能说。 白沐绵宛若无骨般被装扮一新,从始至终都没睁开过眼,甚至连条缝都没给,直至被推出房门,才勉强撑开一丝缝隙。 白沐绵哭了,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心里苦涩:看这时辰,恐怕丑时都没过吧,对一个爱睡懒觉的人来说,这是想要她的命啊,要是没记错的话,按照古代的时辰来看,她才睡一个时辰不到吧? 呜呜呜… 白沐绵内心崩溃,可怜了她的瞌睡虫,跟着她这个主人都瘦了。 白沐绵几乎半个身子都搭在木槿身上,任由木槿扶着往府外走。 白沐薇不知何时来到白沐绵身边,看着妹妹依旧熟睡的模样,宠溺又无奈,美眸含笑,心里却无比心疼:这一切本不该她承受,没想到千娇万宠的妹妹,却要扛起白家所有的荣辱。 白沐绵的大脑其实早已清醒,只不过眼睛尝试几次都像黏住一般,所以才干脆闭着,在姐姐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刻,她就嗅到了姐姐身上独有的香气。 她抬手揉搓着干涩的眼睛,直到揉出水汽眼睛湿润些才停手,眼睛得到水汽的滋润,方不舍分开,点点烛光慢慢闯进她的眼帘,温和不刺激,没有丝毫不适。 白沐薇见妹妹眼眸朦胧,以为她方才清醒,便伸手将她扶直,开口道:“大军已经在城门集结,你要在大军出发前到达城门,所以要早早准备才是。” 白沐绵不由得对军人心生敬佩,不管时代如何更迭,军人始终是一个国家的精神面貌体现,让人肃然起敬。 白沐绵猛眨几下眼睛,强行开启身体各项机能,向心中的英雄看齐。 整理好精神面貌,白沐绵挽着姐姐的手,缓缓走出院子。 王府门前,家丁举着火把,丫鬟提着灯笼,将门前的一方天地渲染的如同白昼。 楚潇然早已等候在府门口,看着娇妻眼底的青紫,满是心疼,上前拉过她的手,嘱咐道:“天色还早,你一夜未眠,一会儿回去睡个回笼觉,我一定把绵绵安全送到城门口,将她亲自交到表弟手中。” 楚潇然心里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回去睡觉,但还是温柔的一遍又一遍嘱咐,只是希望她能稍稍安心。 白沐绵闻言,上前帮腔:“姐姐放心,我已经让紫苏紫萱下去安排,一定会万无一失,我可是很惜命的,你就好好照顾自己,等我们凯旋而归吧。” 白沐薇眼角泛起猩红,拉过妹妹的手,最后嘱咐道:“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军中都是男人,你一个女儿家要时刻注意,姐姐一定会守好白家,等待你们平安归来。” 白沐薇逐渐沙哑的声音,白沐绵的鼻子也跟着泛酸,她放心不下父母,更舍不得这个从穿过来就对她极好的姐姐。 虽然因着昨天的刺激,让她想起些有关这个时代父母的画面,但终是抵不过在她迷茫不安时,给她温暖的这个姐姐。 白沐绵再也忍不住,上前拥抱住姐姐,声音哽咽颤动着在姐姐耳边低语:“谢谢你,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的由心而发,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她心里生根发芽。 楚潇然英眸里也是满怀感动,生在帝王家,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亲情,虽然父皇对待所有皇子都一样,但就是让他有莫名股疏离感。 见天色不早,他出声打断道,“好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沐薇赶忙擦干眼泪,叮嘱妹妹:“赶紧上车吧,不好让大军等你一人。”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聚。 白沐绵收拾好心情,走上马车,透过车窗朝姐姐挥手告别,咽喉堵得难受,一张嘴眼泪就控制不住,干脆无言告别。 看着孤零零站在灯光下的姐姐,白沐绵心里的伤感达到顶峰,随着马车缓缓启动,她干脆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直到再也看不到那抹身影,才收身回到马车里。 马车哒哒前行,天还是漆黑一片,寂静的只能听见马蹄声和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 白沐绵深呼几口气,调整好心态,准备好迎接下一段旅程。 第28章 莫名的熟悉感 大约一刻钟后,马车才珊珊停下,此刻,楚砚山站在高台,做最后的点兵授将。 城门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提前打开。 平坦宽阔的城门前,将士们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长枪护盾,腰挎兵刀短刃,战马整齐排列。 一个身穿玄黑金甲,身材笔直,宽肩窄腰,目测应该有一米八几的男子,站在首位,背影压迫感十足,帽子顶端系着的黑色流苏摇曳生姿。 白沐绵心想:这人应该就是人们口中的楚潇远吧,为什么看到他的背影,心里会有股莫名的熟悉感,隐隐还透着心疼。 “我大楚国的好儿郎们,待你们凯旋而归时,寡人定会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为尔等扫街相迎!” 楚砚山洪亮有力的声音打破黑夜,黎明在这一刻破晓而出,天边一缕霞光拨开夜幕,撒向天际。 “凯旋而归,扫街相迎!” “凯旋而归,扫街相迎!” “凯旋而归,扫街相迎!“ 将士兵卒们齐声高呼三声,用最热血的声音回应着他们的君王,彰显着他们保家卫国的决心。 楚潇远率先上马,动作潇洒利落,披风在空中划出完美弧度,高喊一声:“出发!” 踏踏声此起彼伏,地面都跟着一起震动,如一曲雄壮的乐曲,高歌着奔向未知的征程。 早已等候在城门口的紫苏,带着暗卫营所有姐妹,身着不同的红色铠甲,个个英姿飒爽。 白沐绵在马车里换上早就准备好的铠甲,扎起高马尾,走出马车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看呆身边众人。 其实白沐绵也很困惑,所有动作都是下意识,就好像骨子里自带的一般,对这些早已驾轻就熟。 不等众人继续探究,白沐绵便朝楚潇然抱拳道:“姐夫多保重,一定照顾好姐姐,白家沐绵,在此谢过!” 楚潇然虚扶一下,严肃道:“薇儿少一根头发,我都会登门道歉。” 一个皇子,能为姐姐做到如此地步,想必也是把姐姐放到心尖上爱的吧? 白沐绵心里记下这份恩情,拉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手中马鞭一扬,一骑绝尘,追赶大军而去。 楚潇然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被撩拨起一丝涟漪,直到侍卫出声,才将他拉回现实。 他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不知是笑自己,还是远方。 收回思绪,又变回那个风流倜傥,肆意潇洒的潇王,踏着倾巢而出的朝阳,缓缓走回王府。 这边,白沐绵赶上大军,融进队伍,一个样貌俊秀的小将,将她领到楚潇远身边,就这样和他并排而行。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白沐绵不时偷瞄身侧的人,男人骑着马,始终保持脊背笔直,让她心生敬佩,更好奇他的长相了,只不过被冰冷的银色面具阻挡个严实。 好好的戴个这么丑的面具干嘛?这么热的天也不嫌捂得慌,难道是脸上有疤,怕吓着人?还是太丑无法见人? 白沐绵心里不停嘀咕。 随着大军一日不停前行,白沐绵的好奇心也渐渐消散,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何必非要探个究竟。 日落时分,大军终于驻扎,白沐绵所在的其实只是后卫军,先锋军早就提前一日出发,她所在的营地不过区区五千人。 正当白沐绵她们收拾行李,准备安营扎寨时,上午接她的小将走近,抱拳躬身一礼后道:“郡主,将军已经为您安排好营帐,属下这就带您去休息。” 白沐绵惊讶楚潇远的周到,看来他还是懂点人情世故的嘛,温声开口道:“这位将军还是唤我名字吧,身在军营哪有什么郡主,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小将心中慌乱,面上却镇定道:“郡主恕罪,郡主闺名岂是属下能喊的。” 这倒是白沐绵没想到的,在这个朝代,男子随意唤女子闺名,会被人指责轻浮浪荡的,也有损女子名节。 白沐绵笑得如春日和煦的风,略带歉意道:是我考虑不周,不能怪你,那你以后就唤我白将军吧。” 白家世代武将,母亲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大楚朝堂对女子为将,立足朝堂,争论不休,能站立在朝堂之上的只寥寥数人,就是如此,还是当今圣上力排众议的结果。 小将不再推辞,躬身又是一礼道:“白将军,属下时影,有事您尽管吩咐。” 时影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沐绵回头嘱咐一声,留下紫苏,便带着紫萱,在时影的带领下来到准备好的营帐。 白沐绵走进帐内眼皮直抽,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铺被褥,桌椅板凳,衣架妆台,香炉书案,真是应有尽有,都让她有种身在自己闺房的错觉。 第29章 大型社死现场 连续五天赶路,白沐绵发现这五千人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好似有股力量将他们融为一体般,这让她心中既安心又恐慌。 也许军队都是如此吧,每每心中不安时,白沐绵都会这样劝自己,直到第六天午后,他们和前锋军汇合一处,楚潇远下令休整。 五千人依旧如先前般护在她周围,整装待发,其余人则自由散漫些,游走在营地周围。 本来白沐绵想让紫苏查探一番,但实在被看管的太严,这让她心里很不爽,总感觉有双无形的大手,束缚着她的手脚。 就在时影再次给白沐绵送吃食时,她瞅准时机命人将其拿下,只是没想到时影武功如此高,紫苏紫萱合力都差点抵不过。 白沐绵见此,神情如挂冰霜,冷冷道:“我竟不知时影小将功夫如此了得,让你照顾我的饮食起居,真是委屈你了。” 这些天的接触,时影早已摸清白沐绵的脾气,这般阴阳怪气便是真动怒了,连连道歉:“白将军饶命,这都是我家将军的叮嘱,我一个小小的侍卫怎敢违背主子的意愿?” 临近边关,天气越发酷热,而白沐绵周身散发的寒气却让时影脊背发寒,他心里默念:主子,时影只能对不起您了,实在是这位的压迫感丝毫不输您,时影都是被逼的,呜呜… 白沐绵自是听不到时影心里的委屈,此刻的她就像头发怒的豹子,就想立刻冲到他楚潇远的帐篷询问清楚,为何要监视她。 其实,白沐绵也不知道,她这股无名火为什么会烧得这么旺,迈着六亲不认的脚步,身高一米六几的小个,气场恨不得两米高,气势汹汹的押着时影往楚潇远营帐走。 楚潇远的营帐没人值守,白沐绵丝毫没察觉到任何不妥,抬手撩起帐帘往里进,时影来不及出声阻止,瞠目结舌的看着她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在离营帐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啊...” 惊得营区巡逻人员乱了脚步,手里的兵器都烫手般蹦蹦跳跳,天空飞过的鸟儿都忘记方向,停止煽动翅膀从高空坠落。 紫苏顾不上被钳制的时影,和紫萱飞奔向营帐,只是手还未碰触到帐帘,就被一股掌风掀翻出几丈远,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 时影紧闭双眼为姐妹两默哀:没主子允许任谁也别想靠近半分,就你两这三脚猫的功夫,一辈子也休想抵过主子一招半式,安息吧。 白沐绵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此刻她只想找个老鼠洞,将羞红的脸深深掩埋。 她也没想到怒气冲冲跑来算账,一进来就看到一幅美男出浴图,脑海里的精瘦腰身挥之不去,隐约还有腹肌,就是没看清有几块。 白沐绵捂着脸心里暗骂自己:白沐绵,你在想什么,怎么还遗憾没看到几块腹肌,简直不知羞耻。嘴里不觉低估出声:“大白天洗什么澡,一个男人出门在外也不知道保护好自己,到处招摇,显摆就你有腹肌。” “你在嘀咕什么?” 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白沐绵头顶落下,一个个气泡在她心里炸裂,心脏怦怦乱跳,白沐绵感觉快要喘不过气。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楚潇远浩瀚如星辰眼眸,轻薄如雾的剑眉,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线,刀刻斧凿般的下颌,朱红色的薄唇轻抿,嘴角微微上扬,这该死的诱惑,看呆白沐绵,大脑完全死机,竟忘记自己来干嘛的,更没注意刚才的抱怨全数落入男人耳中。 而是脱口而出一声:“好美。” 楚潇远不躲不避,就这样静静任由眼前人沉浸在自己的美貌里,丝毫没有人前的冷漠疏离。 “主子,您没事吧?” 帐外的紫苏挣扎着起身还要闯进去,被时影急忙拉住,紫萱上前帮忙,三人便扭打在一起,招招不留情面,紫苏脱不开身只能急切高声询问。 白沐绵被惊醒,慌乱的不知所措,尴尬的不知该看哪,像只受惊的小鹿,惹得楚潇远心里阵阵发笑,表情却不咸不淡。 “时影,退下,我与郡主有要事相商。” 时影听到自家主子冰冷的命令,顺势收起招式,退出两姐妹一丈远,拱手行礼道:“对不住两位姑娘,请随时影到偏帐等候,有我家主子保护白将军,任谁都休想碰你家主子一根头发。” 紫苏丝毫不怀疑时影的话,刚才的那一道罡风,想必也只用了一成功力,否则她和紫萱恐怕性命不保。但她的职责就是保护郡主,又怎会轻易离开。 就这样,三人默契的守在营帐三丈之外。 第30章 不欢而散 营帐内死一般的寂静. 白沐绵低头不语,此时的她尴尬的脚趾能抠出一座两进小院。 楚潇远看出身边小人的局促不安,倒了杯水递过去,骨骼分明的手指白皙如玉,白沐绵头也不抬的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如牛嚼牡丹,只为压下心里的尴尬,丝毫没品出茶水有何不同。 楚潇远眉头轻蹙,声音不悦道:“不知郡主寻我所为何事?” 白沐绵这才想起此行来到目的,心中早已熄灭的小火苗再也燃烧不起来怎么办,只能瓮声瓮气问出心中疑惑:“你是不是在监视我?” 楚潇远轻笑,原来这个小人儿把自己气成这般,竟是为此,声音轻柔几分:“郡主为何认为这是监视,而非保护?” 什么东西在白沐绵脑海里炸起小小的火花,她机械的转过头看向楚潇远,愣了几秒后,断断续续问出口:“你的意思是,你亲自率领五千精兵,只为保护我?” 白沐绵食指在两人间交替,看着楚潇远优雅的端起茶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为什么?” 楚潇远放下茶杯,,看向呆萌的白沐绵,戏谑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白沐绵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怎么碰见这人就跟没带脑子一样,圣上既然让她和楚潇远随行,必然会告知他一切,不然他又怎会将自己护的密不透风? 白沐绵咬紧嘴唇,眉头拧成麻花,脸色阴沉。 楚潇远见她嘴皮都快咬破,以为她不喜如此,心下慌乱,他只想将她好好保护在自己范围内,却没顾及到她的感受,心里愧疚不已,脸上也浮现出些许慌乱。 这时候要是时影在,肯定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他家主子那生人勿近的清冷性子,这是要开花了? 楚潇远在白沐绵快要咬破嘴唇的最后一刻,换上温和的语气,略带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这样你会不喜,但你的安全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白沐绵从自我怀疑里抽回神识,愣愣看着楚潇远,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看着他真诚的俊眸,又莫名觉得心安。 白沐绵一直都是洒脱的人,最是随心所欲,两世加起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总觉得脑子在追着嘴跑。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调整好心态迎向楚潇远的目光,樱唇张合发声:“是我误会了,我向你道歉,只是,以后请你像对待普通将士般对我,过多的保护反而显得刻意,况且,我有紫苏她们。” “她们不行。” 楚潇然轻蔑的语气让白沐绵瞬间炸毛,她最是护犊子,敢说她家护卫不行,这个她真不能忍。 白沐绵愤然起身,声音拔高,恨不得脚尖都立起来,气势不能输,阴阳怪气道:“小镇北王自是看不上我这小小郡主的护卫,但她们在我眼里确是最好的,所以劳烦您撤回您的兵卒,我消受不起,告辞。” 不给楚潇远辩解的机会,白沐绵便掀起帐帘愤愤然离开,独留下一脸茫然的楚潇然,和空旷的营帐。 “主子。” 帐外传来时影的声音。 “无事,让暗卫继续护在她周围,其余人正常巡逻。” 楚潇远声音恢复冰冷。 “是” 时影应声下去安排。 楚潇远端起茶杯,嘴唇快要碰到杯边时,一愣,随即嘴角慢慢上扬,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边白沐绵鼻孔喷火的回到营帐,坐到床上捶打枕头,没几下就一身汗。 紫苏紫萱默默站在一边,谁都不敢上前劝阻,她们自跟了主子,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 白沐绵一通发泄,火气散去大半,衣衫都湿透,额间细腻的汗珠啪嗒落到她的手背,冰冷的感觉让她一惊,自言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紫苏见主子情绪稳定,小声劝道:“主子,属下在附近发现一处水潭,要不属下带您去走走?” 白沐绵正望着那滴汗珠的眼睛骤然明亮,她看向紫苏,声音压制不住的兴奋道:“在哪,快带我去。” 见主子高兴,紫苏松口气,立刻引路。 三人在夜幕降临时总算到达。 清澈的湖面波光粼粼,明亮的月色倒映在湖面,脚下的鹅卵石泛着莹莹光亮,偶有清风徐来,撩拨起一道道涟漪。 白沐绵被美景治愈,脚步轻缓的走到湖边,生怕打扰这一方寂静。 她张开双臂,轻轻仰起脸,迎着月光深呼几口气,内心所有的烦躁都被一扫而空。 突然,白沐绵鼻尖微动,皱了皱鼻子使劲嗅了嗅,奇怪的气味吸引着她慢慢走向湖水。 紫苏见主子一脚踏进湖水,忙上前阻止,惊慌不已。 第31章 惊喜发现 白沐绵被拉回来也没有丝毫不爽,她急于求证心中猜想。 她看向紫苏生硬解释:“我就是想洗个澡。” 紫苏眉头轻皱一下,似乎想到什么出声阻止:“主子不可,出门前潇王妃嘱咐属下,说您寒疾未愈,夜间湖水寒凉,您切不可贸然下水,还是回去属下给您烧些热水沐浴。” 不能证实心中猜测,白沐绵恐怕会彻夜难眠,她换上人畜无害的笑,拉着紫苏的手声音柔软如羽:“好紫苏,来都来了,从出征到现在我都没有好好洗过澡,你问问,我都馊了。”说着便扯着衣袖让紫苏问。 紫苏怎么受得了主子撒娇,她也知道军营不比王府,没有浴盆花瓣浴,主子从未抱怨过,每晚只做简单洗漱,丝毫没有京都小姐的矫揉造作。 见紫苏松动,白沐绵趁热打铁,马屁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还是紫苏最美最善良,我最爱紫苏啦!” 紫苏被白沐绵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心想还好附近没什么人,又是黑夜。 不等紫苏反应,白沐绵立刻解开腰带,褪去外衫,脱的只剩她让木槿给她特殊做的文胸和短裤,就往湖中间走。 白沐绵的操作惊的紫苏紫萱愣在原地,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主子已经下湖,环顾四周到嘴的话又咽下去。 殊不知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个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因为身前人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快要把他们冻死了。 黑暗里,男人阴沉着脸大手一挥,跪在地上的人咻咻咻瞬间消失在原地,连一片树叶都不曾惊扰。 紫苏紫萱对视一眼后,隐藏在周边,时刻警惕有人前来。 白沐绵先是清理一番,打着洗澡的幌子总要做做样子,再说了,她也真心想好好洗个澡,头早就瘙痒难耐了,军营多有不便,出征以来她还未洗过头。 她先花一刻钟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一遍,便在四周摸索,证实心中猜想。 对比了几块石头,在白沐绵快要放弃时,一块黄绿色的晶体,在月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微光。 惊喜来的太突然,白沐绵兴奋的举起手,开心的想要跳起,完全忘记自己是在水里待太久,小腿突然抽筋,身体重重跌进湖里,湖水瞬间灌进她的口鼻。 腿部的疼痛让她无法自救,只能不停的拍打水面呼救。 就在紫苏紫萱发现异样朝湖面飞奔时,一道黑影早已跃上水面,一息间就来到白沐绵身边,将她打横抱起,脚尖轻点来到岸边。 紫苏拿着衣服迎上,迅速盖在白沐绵身上,发现来人竟是小镇北王,顾不得男女有别,什么都没她家主子性命重要。 接连喊了几声都不见主子有任何反应,紫苏紫萱眼圈泛红,心里早已将自己骂了千万遍。 楚潇远也慌乱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他将怀里的人平放在地上,一只手按在她胸部,使出一成功力轻轻一按,白沐绵瞬间吐出一口水。 楚潇然赶忙抱起白沐绵往营地走,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只是双手依旧默默地为怀里的人儿输送内力。 楚潇远将人抱回白沐绵的营帐,沉声吩咐:“去打些热水来,时影,守好营帐。” “是” 时影迅速回应,召集所有人,将营帐围得如铁桶般,在外人看来却没有丝毫异样。 紫苏端来热水想亲自照顾,却被楚潇远冰冷的眼神吓退,楚潇远的威压让她喘不过气,只能默默退出营帐。 楚潇远拧干布巾为白沐绵擦拭过后,拿出时影一早送来的玉甁,倒出一粒通体雪白的药丸,药香瞬间四散开来。 将药丸送到白沐绵嘴边,看着她吃下,楚潇远紧拧着眉头静静等待,大手敷上她的腹部,依旧源源不断的输送内力。 约莫不到一炷香,白沐绵才悠悠转醒,浓密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楚潇远见状立刻收回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白沐绵睁开眼就看到如此灼热的目光,一股熟悉感蓦然升起,刚想问出口就剧烈咳嗽起来。 楚潇然赶忙倒来一杯水喂给白沐绵,见她缓解几分,便朝营外喊:“来人。” 紫苏走进来。 楚潇远冷冷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是” 冰冷的声音让紫苏浑身寒气萦绕,不自觉的想要服从。 楚潇远不再给白沐绵一丝眼神,黑着脸走出去。 紫苏单膝跪地,一脸愧疚道:“属下保护不周,请主子责罚。” 白沐绵知道是自己乐极生悲,跟紫苏她们无关,想起身扶起她,有浑身无力,只能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起来。 见紫苏依旧跪着不动,白沐绵沉声道:“你若再不起来,我可真生气了。” 紫苏闻言慌忙起身,白沐绵满意一笑。 第32章 葵水 主帐里,楚潇远黑沉着脸,一旁的时影一言不发,心里却一刻不敢放松。 “时影。” 片刻后,楚潇远终于开口。 “在” 时影立刻回应。 楚潇远声音依旧冰冷道:“给魅影传信,让她速来,三日内赶不到提头来见。” 时影惊讶,一时间忘记反应。 楚潇远一记寒光扫来,时影立刻躬身回应:“是,属下这就去办。” 时影退出营帐后深呼一口气,他是主子的贴身侍卫,却从未见过主子如此锋利的眼神,竟还动用了魅影,看来主子待这位白家小姐很不一般。 紫苏为白沐绵清理好身体,换上干净的中衣,正在拿着毛巾绞干头发,楚潇远的声音响起:“郡主。” 白沐绵示意紫苏停下,让她拿来披风,整理好后方才出声:“王爷请进。” 楚潇远走进来见人神色恢复,心里的担心也就放下了,随便找个凳子坐下。 不得不说,白沐绵的营帐一直是应有尽有,不管在哪扎营休息,她的营帐都如第一次扎营般,丝毫未变。 紫苏见两人不说话,识趣的退出去。 白沐绵见紫苏离开,率先打破僵局:“今日多谢王爷搭救,绵绵欠王爷一份救命之恩。” 白沐绵脱口而出自己的小字,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却让楚潇远心脏猛跳一下。 他嗓音发烫道:“那我以后可以唤你绵绵吗?” 白沐绵被这突如其来一问,弄的措手不及,不答应吧,人家刚救自己一命,答应吧,又显得太过亲昵。 楚潇远见他纠结不定,继续道:“你也可以唤我远道。” 白沐绵一愣,脱口而出:“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 刚说出口就慌乱垂下头,恨不得咬断舌头,真是,又不带脑子。 楚潇然此刻心里乐开了花,嘴角的笑容丝毫不加严实,他心心念念的人儿,此刻多想将她拥进怀里,揉进身体。 突然,白沐绵腹部传来一阵刺痛,披风下的手使劲按压都止不住,豆大的汗珠迅速占满额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楚潇远还以为她羞哭了,慌忙解释:“你若不愿,就…” 话没说完,就听见扑通一声,白沐绵昏倒在地上,楚潇远急忙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抽回手才发现,手心尽是血迹。 他慌了,彻底慌了,此刻大脑都是白沐绵再次离开他的恐惧,一股冰凉从脚底传来,脑袋轰的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 “时影,时影。” 楚潇远慌乱的呼喊着时影,一声高过一声。。 时影听出主子声音里的不寻常,顾不得避讳冲进营帐,眼前的一幕,让他第一次慌乱。 只见自家主子无措的站在床边,一只手上沾满鲜血。 时影半天缓不过来。 楚潇远低吼一声:“快传军医。” 紫苏闻声进来,也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时影还哪敢停留,飞快出去找军医。 不到半炷香,军医便被提来,是的,年过四十的军医是被时影提过来的,整个人狼狈不堪。 楚潇远压下暴怒,急吼一声:“快给她看看,救不回她,本王要了你的命。” 此时的楚潇远就像是随时要吃人的饿狼,任谁都不敢招惹,更何况他丝毫不加掩饰的压迫感。 军医哪还敢犹豫,抹了把额头的汗快速来到床边,双膝跪地为白沐绵把脉。 楚潇远就是再急,此刻也不敢打扰军医。 片刻后,军医收回手,楚潇远赶紧询问:“如何?” 看着楚潇远紧张的神情,军医为难的开口道:“小姐无碍,只是初次来葵水,加上身有寒疾又感染风寒,才会昏迷不醒。” 楚潇远一颗心总算放下,只要不是性命就好,继续问:“那她何时能醒?” 军医一脸为难道:“小姐本就患有寒疾,又在水里泡的太久,导致风邪入体,加之初次来葵水,老夫不是这方面的圣手,不敢妄言。” 楚潇远明白军医的话,知道再为难他也于事无补,便让人将他送出去,转身吩咐道:“给你家主子擦洗干净,换身干净衣服。” 说完大步流星走出营帐,一个小兵端来清水,楚潇远清洗干净手上血迹,拿布巾擦拭干净。 小兵匆匆退下后,楚潇远沉沉开口:“传信给华毅,让他火速赶来。” 这下时影不淡定了。 华毅乃药王谷老谷主亲传弟子,老谷主与老镇北王相交于莫逆,老镇北王出事,主子家逢巨变失声,被送到药王谷,一呆就是四年。 期间与华毅惺惺相惜,其实,都是华毅上赶着。但还是第一次请他出谷,之前战场几经生死,都从未召唤过,这次恐怕也是因为那位白家小姐。 先是魅影,后是华毅,主子变了。 第33章 虚空 昏迷期间,白沐绵的灵魂漂浮在虚空,她先看到现代的自己,因为一场车祸来到不知名的大楚皇朝,变成了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大楚国的父亲母亲跟现代的爸爸妈妈长的一模一样,从小更是对她疼爱有加,只因母亲怀她时遭敌人围堵,逃到一处破庙,躲过追兵后,提前发动,得老天垂怜,遇到好心人帮忙接生。 只不过由于体力不支昏迷过去,再醒来已是一个时辰后,好心人已经不见踪影,独留下奄奄一息的婴儿。 幸好白振廷及时赶到,不过自那以后母亲伤到身子再也无法受孕,不过她很满足,上苍待她已然不薄,她的孩子还活着。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活过来的是穿越过来的白沐绵。 就在白沐绵还没想通,为什么自己明明是从婴儿时期穿越来的,但记忆却只有现代的时,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拉到一处宫殿。 只见宫殿门前的青石台阶上,坐着一个年约三四岁的小男孩儿,小男孩儿正看着月亮小声哭泣。 刚满一岁的白沐绵走到他身边坐下,递给他一颗糖果,轻声开口道:“小哥哥别哭,眼泪是人最懦弱的表现。” 小男孩儿水汪汪的大眼睛一下子吸引住白沐绵,她伸手帮他擦去眼泪,把剥好的糖塞进他嘴里,小手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你有什么难过的事儿,说出来会好受些。” 男孩儿望着眼前还不到他胸口的小人儿,打开心房,回忆往事。 没错,小男孩儿正是楚潇远,此时的他刚经历过全家被灭,所有人都认为他得了失语症,却没人知道他小小年纪,亲眼看着昔日的家人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眼睁睁看着仇人离开却无能为力,那时的他有多绝望。 白沐绵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直到他讲完所有的事,才开口开解道:“你现在还小,可是,终有一天你会长大,与其在这哭泣,不如在长大前先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将仇人一举歼灭。” 小楚潇远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她的话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眼神也逐渐清明起来。 最后,小楚潇远抚摸着躺在他腿上,呼呼大睡的小白沐绵,声音温柔道:“绵绵妹妹,谢谢你,我会强大起来,用命保护你。” 接下来就是白沐绵每年都会去一个山谷,谷主是个很奇怪的老头,非要收她为关门弟子,教她医术,为了能名正言顺来看她的远哥哥,她才勉强答应,一学就是四年。 四年后,她的远哥哥站在朝堂上,小小的身板接过镇北王府的使命,为保卫边关立下汗马功劳。 而白沐绵只能在谷里,看着他一封封战报,诉说着思念。 转眼间,八年过去。 一天清晨,阳光明媚,十三岁的白沐绵得知楚潇远战死沙场,悲痛欲绝,知道父亲要率军前去支援,便想尽办法混入军营。 父亲母亲疼爱女儿,担心她做傻事,便在饭菜里下了药,她一心想着去边关查探究竟,一时不察中招,再醒来时人已经在潇王府。 为了阻止她偷偷跑出去,姐夫将王府围的水泄不通,姐姐更是形影不离的跟着她。 直到姐姐姐夫去参加宫宴,她装病不去,还哄骗姐姐说自己生病哪也去不了,让姐姐安心参加宫宴。 结果,姐姐前脚刚走,她就开始实施早就准备好的计划,先用枕头伪装成熟睡的自己,再换上提前准备好的丫鬟衣服,她的闺房无人敢进,一般都是丫鬟,所以她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骗过所有人,奔赴战场。 等姐姐晚上回来,见她还在熟睡,便不再打扰她,回到自己房间歇下,直到第二日一早丫鬟才发现,潇王立刻带人追赶。 当潇王找到她时,她早已受伤昏迷。 其实,她不是失足掉进河里的,而是被人追杀,慌不择路才会掉进河里,而救她上岸的正是楚潇远。 只不过那时楚潇远已经是个出家的和尚,将她救起便匆匆离开了。 她被带回王府,昏迷了七天七夜,全城的大夫都说她回天乏术。 直到一身僧服的楚潇远带着她的神医师傅前来,师傅施针封住她的心脉,又喂她吃下一颗很香的白色药丸,她才得以保全性命。 那一晚,楚潇远给她讲了很多,包括他的仇家见他羽翼丰满,设计让他死于战场的事。 原来,他被仇家下了奇毒,战场上毒发,再醒来时已经被送到药王谷,因着体内余毒未清,为防仇家发现,才迟迟未曾露面。 直到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儿出事,他才冒着被仇家发现的风险,出现在王府里。 第34章 突如其来的惊喜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 白沐绵感觉自己在虚空里,仿佛渡过了一世纪,意识回归后,她奋力想睁开眼,可是眼睛却似千斤重,浑身更像是被卡车来回碾压过几百遍一样,全身上下除了眼睛,没一个地方听自己大脑调配的。 “绵绵。” 一道沙哑又极尽温柔的声音,牵引着白沐绵的心,她吃力的扭动脖颈,看清那人时,眼睛早已变得猩红。 男人正是楚潇远,从白沐绵昏迷那刻起,他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此刻的楚潇远沧桑憔悴,丝毫不见往日的杀伐果断,俊美的脸上满是担心和破防的喜悦。 看着如此颓废无助的他,白沐绵再也忍不住,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所有的情绪如洪水猛兽般抨击着她的心脏,逐渐占据她胸腔的所有氧气。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楚潇远手忙脚乱,想把她拥进怀里轻声安慰,又怕吓着她,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又被咽喉处的哽咽堵住,慌乱下,只能扯住自己的袖子为她擦拭。 白沐绵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心更疼了,哭声逐渐扩大,一发不可收拾。 “我说小阿远,你一句话我可是跑死三匹马才赶来的,不给为兄一个合理的解释,为兄定要…”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声音就知道来人定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 一袭青灰色纱袍,消瘦的身材显得衣袍宽大空洞,几根不安分的头发随意飞扬,略显疲惫的俊脸上不知何时沾染上些许灰烬,不过还是能看出原本白皙细腻的肌肤。 来人正是药王谷下任谷主“华毅”,而他此时正呆呆地愣在原地,尴尬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一本《冷面王爷?辣手摧残小白兔》的狗血话本,在他脑海里不断上演。 楚潇远看向华毅,见他一副看热闹的差把瓜子的样子,一记眼刀子甩在他脸上。 华毅还在看戏,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凉,一个激灵后对上楚潇远嗜血的眼神,尴尬的扯扯嘴角,开口道:“那个~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楚潇远真是快被这个脑回路清奇的人气吐血了,压下想挥刀霍霍冲向他的冲动,冷声开口道:“快过来给绵绵看看,她好像很难受。” 华毅听到绵绵两个字,立马不淡定了,冲到床边,一把扯住楚潇远胸前的衣服,怒目圆瞪呵斥道:“好啊你,我师妹你都敢欺负,看我不一把毒药毒死你。” 说着就要动手。 “毅…毅师兄。” 白沐绵喑哑又略带哭腔的声音响起,两人瞬间愣在原地,惊讶的看向白沐绵。 楚潇远朱唇张了又张,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激动,担心,恐慌…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华毅是知道师妹受伤失忆的,现在她叫自己毅师兄,是不是就证明… 他压抑着内心的猜想,松开楚潇远,两步走到床边,试探着开口,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颗粒感:“你…认识我?” 白沐绵心里白眼直翻:这是问得什么话? 不过,她也理解师兄的心情,破涕为笑道:“你是我最最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聪明绝顶的毅师兄啊!我又怎会不识得。” 华毅听完开心的像个孩子,拉扯着楚潇远的衣袖,又蹦又跳着说:“阿远,你听见了吗?小棉花她识得我了,她说我聪明绝…” 华毅的声音戛然而止,激动的火苗瞬间熄灭,假装生气道:“好啊你个小棉花,刚清醒就知道调侃你师兄我了!” 记忆里,白沐绵自从拜师以来,一直都是这个师兄在照顾自己,不是上树掏鸟窝,就是下河抓鱼,虽然两人相差十岁,但早已被白沐绵同化。 楚潇远顾不上被扯凌乱的衣服,愣愣的直直走向白沐绵,激动恐惧的心脏乱跳,充满期望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白沐绵。 白沐绵看着缓缓走向她的楚潇远,刚被压下去的眼泪,不自觉的喷涌,流得隐忍。 楚潇远想问张不开口,想知道却又 怕答案让他绝望,嗓子里像塞了团棉花,堵得难受。 白沐绵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远哥哥。” 楚潇远心里紧绷的弦断了,他的小姑娘,回来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其实不然,开心到极致也会哭,就像现在的楚潇远,此时此刻的他哭的像个孩子,要是被认识他的人看到,都会道一声:活久见。 两人对视着,眼里除了彼此再容不下旁人,哭着哭着笑了,笑着笑着哭了,场面即温馨又滑稽。 华毅看着两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样子,脑门黑线滑落,心里却替两人高兴。 第35章 救治 白沐绵恢复记忆,对楚潇远来说就好比失而复得的珍宝,目光一刻舍不得移开。 再替他们高兴,也受不了两人那能拉丝的眼神。 华毅冷不防鸡皮疙瘩掉一地,心里鄙夷腹诽:光看有什么意思,要我就上去一把抱起来。 华毅上前打断两人,他马不停蹄赶过来可不是来吃狗粮的:“我说,你们还要看多久?”给楚潇远一记白眼,冷哼道:“你一个(速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眉来眼去的?” 两人的情绪瞬间被华毅的话浇灭,白沐绵先是疑惑的看看华毅,而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楚潇远。 楚潇远这才想起让华毅来的目的,心里慌张面上却冷硬道:“让你速来是为了绵绵。” 华毅还在等楚潇远接着说,就看到他一副你懂的表情,真是欠揍,多说几句能死? 华毅不再理会他,坐到床边开始诊脉,越诊眉头皱的越紧,看得楚潇远心脏砰砰跳,因为他从未见过华毅看诊时有过这样的表情。 一分钟楚潇远煎熬的如一年般,见华毅收回手,急急开口询问:“可是有何不妥?” 华毅眉头舒展一分,不回反问道:“她昏迷了多久?” 楚潇然心里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唯恐错过他一丝神情变化,嘴却很诚实顺口回道:“两天两夜。” 听到楚潇远的回答,华毅明显松了一口气,而白沐绵就没那么轻松了,心里惊讶:竟昏迷了两天两夜吗? 楚潇远见华毅明显放松下来的表情,攥紧的拳头松开几分,依旧担心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同样的话问两遍,华毅又怎会听不出楚潇远声音里的担忧,不再端着,开口道:“寒疾加重。” 短短四个字如一记重锤砸在楚潇远的心上,一股腥甜涌上咽喉。 白沐绵没发现楚潇远惨白的脸,轻声问道:“那我为什么浑身都不动弹不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白沐绵恢复记忆后,之前学过的医术也全部记起,她将现代医术和师傅教的融会贯通,救人无数,又因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容,便得了个鬼医的称号。 不过,不是对她活死人肉白骨的美称,而是对她神龙见首不见尾,神出鬼没的戏称,但是她却很喜欢,就欣然接受了。 白沐绵是鬼医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每次救人都是她悄悄去的,病人会在指定地点等她,诊金也是看她心情取舍,反正钱财她也不缺,只要病人值得,她甚至分文不取。 只是现在她纵然医术再厉害,也无能为力,因为她动弹不得,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她这位不着调的师兄了。 华毅略思索片刻,神色凝重道:“外热内寒加上初来葵水,又昏迷两天两夜,身体气血亏空严重,所以才会没有力气动弹不得,不过不用担心,师兄定会竭尽全力救治你。” 楚潇远心里纳闷顺势问出口:“外热是怎么回事?” 华毅一愣,定定看向楚潇远,道:“她一直在发烧,你没发现吗?” 楚潇远一噎,他还真不知道,心中懊恼。 白沐绵知道楚潇远一直寸步不离照顾自己,不忍他自责,开口解释道:“毅师兄切莫怪远哥哥,自小我发烧都很难察觉。” 楚潇远内心的自责加重几分,不怪没发现白沐绵发烧,而是怪自己对她的关心太少。 华毅见楚潇远的模样,知道也不能怪他,缓和下语气道:“她自幼发烧都不比旁人,一般医者轻易发现不了,这次也不能怪你。” 楚潇远内心并未消减,静静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营帐里瞬间安静,白沐绵想坐起身缓解下,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无奈只能放弃。 华毅见她眉头紧锁,表情吃力,知道她的用意,出声阻止道:“你就老实点吧,刚醒就想跑,哪有那么容易,要不是及时吃下雪参丸,现在都不一定能醒。” 白沐绵愣住了,雪参丸她知道,那是师傅的祖师传下来的,仅有三颗,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她一直只听过却没见过,没想到她竟然吃了,谁给她的? 白沐绵突然想到什么,直直看向楚潇远,眼神复杂。 华毅知道楚潇远不会说,什么都藏在心里,无奈开口:“你当初遇刺昏迷不醒,寒气入体又高热不退,师傅闻言亲自出谷入潇王府为你诊治,你也知道师傅那老头对你的疼爱,临走带上三颗雪参丸,应该都给这小子了吧?” 楚潇远沉默不语,表示默认。 白沐绵心里被温暖占据,她一直知道这个师傅对她极好,没想到竟能做到如此,眼睛逐渐湿润。 第36章 再探深湖 楚潇远见她眼圈都红肿,知道她肯定是想师傅了,开口劝道:“绵绵不必担心,师傅他很好,等班师回京我定陪你去看他老人家。” 白沐绵眉角舒展,回以微笑。 华毅也不忍心看她刚醒就忧心,也开口劝道:“好啦,你现在还病着,切忌忧思过虑,好好养伤才是,师傅他老人家身体蹦儿棒,吃嘛嘛香,我赶来时他还特意嘱咐我好好照顾你,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你恢复记忆了,肯定高兴。” 楚潇远眉头轻皱,担忧道:“师傅他知道是绵绵病了?” 华毅给他一记白眼,冷声道:“你还好意思说,就只说速来,害得我以为你…” 后面的话华毅没说出口,心里却暗喜:没出事就好。 白沐绵知道师兄也是太过担心,才会马不停蹄赶来,出声岔开话题,道:“毅师兄,我什么时候能动?” 任谁一直躺着没病也会不舒服,更何况白沐绵性子本就活泼,躺两天两夜是她不知道,现在醒来又恢复记忆,更何况那东西她还没确定。 华毅冷了脸,表情沉重道:“先是伤寒引发寒疾,后又初尝葵水,身体才会不支,既然已醒,体力慢慢就能恢复,不过,在寒疾痊愈之前切莫再伤寒,否则这辈子别想生养育子了。” 白沐绵也没想到自己身体这么虚弱,心里暗自腹诽:明明之前泡药浴已经好转很多,怎么就泡个野浴就这样了,难道是因为近几日没泡药浴,不至于啊?难道是那湖有什么问题?也不对呀,除了凉了点也没什么不妥呀? 楚潇远见白沐绵不说话,以为她在难过,开口劝慰道:“绵绵别难过,我听说鬼医医术高明,能活死人肉白骨,你这点小病她定能医好,我已经派人前去寻找,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闻言华毅来了兴致,贴近楚潇远几分,谄媚道:“阿远啊,你看我好不容易出谷,小棉花又需要人照顾,我…” 白沐绵没眼看。 楚潇远嫌弃的离远,心里也知道要不是他传信,师傅也不会让华毅出谷,况且,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他又怎会不明白。 不过,腹黑如他,冷脸朝华毅道:“绵绵都醒了,这里又是军营,你再留在这不合适,还是早早回谷为好。” 好一个卸磨杀他,华毅咬紧后槽牙挤出一句话:“小阿远真是长大了,啊?” 白沐绵见他们相爱相杀的样子,熟悉的场景让她心里一暖,轻笑一声道:“远哥哥还是别逗师兄了,你这么一本正经的逗他,当心他真给你下毒。” 华毅两人见白沐绵笑了,心里都安定许多。 半个时辰后,白沐绵恢复些体力,唤来紫苏照顾自己,便让华毅和楚潇远回去清洗休息。 两人走到营帐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鄙夷,两人还都从未如此邋遢过,立刻一前一后各自回去清洗,再睡个美美的觉。 烈日炎炎,白沐绵虽一直昏迷,但身体一直捂着,加之葵水汹涌,别提有多难闻了,自己都嫌弃得不行,便让紫苏扶着清洗一番,才又睡下。 翌日白沐绵醒来已经日上三竿,紫苏一夜未眠照顾她,精神依旧抖擞,看得白沐绵羡慕不已。 洗漱吃过早饭,白沐绵由紫苏扶着走出营帐,她想趁白天再去洗澡的那片湖看看,之前事发突然,找到的石头没能带上来,必须再去一趟。 紫苏知道劝不住,偷偷让紫萱去告知了楚潇远,所以,此刻楚潇远和华毅都等在帐外,表情严肃,看得白沐绵眼角直抽,有种做坏事被抓现行的错觉。 楚潇远又带上了面具,看不到黑沉的脸,声音冷硬道:“你要去哪?” 华毅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白沐绵心里不服气腹诽:明知故问,面上却是一副讨好模样道:“远哥哥,我就是想去湖里捞几块石头玩,我保证不下水。” 换上一副谄媚模样,语气撒娇道:“好不好嘛,远哥哥。” 又软又糯的声音从粉嫩的唇瓣里吐出,要不是有面具遮挡,白沐绵肯定能看到楚潇远虾红色的脸。 楚潇远轻咳一声,嗓音干哑道:“我陪你去。” 华毅紫苏偷笑。 白沐绵笑得眉眼弯弯,在烈日阳光的映照下,看得楚潇远心脏都漏跳一拍。 一刻钟后,一行人再次来到湖边,比夜晚速度快上许多。 白日里的湖面清澈见底,在日光的折射下,水底的石头颗颗分明,反射出的光色彩斑斓,美的惊心动魄。 众人被湖吸引,白沐绵则一眼看到了心仪的石头,甩开紫苏的手快步走到湖边,伸手就要去捞。 第37章 成果 白沐绵的手还没碰到湖面,身体便被一股极强的力道扯起来,踉跄着险些摔倒,胳膊被拽得更疼。 没能捞到石头,白沐绵眼里的小火苗蹭蹭上涨,恨不得一眼将拽他的人瞬间燃成灰烬,然而,转头对上他冰冷的英眸里,小火苗瞬间被冰封,连自己都差点搭进去。 白沐绵变脸的速度惊呆众人,由愤怒转换成谄媚,变换的毫无违和感,声音更是酥到骨子里道:“远哥哥。” 楚潇远对她这种突如其来的撒娇毫无抵抗力,只能扶额道:“你乖一点。” 温柔的声音惊得跟来的兵卒个个目瞪口呆,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白沐绵只觉得心里痒痒的,被无下限宠爱的感觉棒极了,乖乖的点头退到一边。 白沐绵没想到楚潇远会亲自下水,心里甜甜的。 华毅和紫苏站在白沐绵身边,一副时刻警惕她再手痒下湖的表情。 楚潇远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此刻优势展露无遗,都快走到湖中心了,水才刚没过他的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想当初白沐绵可是都快被淹没了。 不到一炷香,楚潇远手捧一堆形态各异的石头,缓缓走向白沐绵,湿身过的楚潇远,衣物紧贴在健硕有型的躯体上,将他完美的身体衬托的格外诱人。 白沐绵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楚潇远身材上,连人走近都没发现,直勾勾的眼神毫不掩饰。 楚潇远很满意小姑娘的表现,心里暗喜开口尽是调戏:“看过了吗?不够的话回去再慢慢看。”将手里的石头往她眼前递了递,接着道:“先看看这些石头有没有你想要的。” 白沐绵暗骂自己没出息,收回花痴脸,视线落向石头,认真观察,这一看不要紧,不但发现自己想要的,还有意外收获。 楚潇远见她眼睛越来越亮,明白自己没找错,便吩咐下去让人按照他的找。 不到一个时辰,白沐绵面前的石头便堆成小山,她挑挑拣拣,除了自己需要的,一颗都舍不得扔,因为这些石头都很漂亮,她对美好的事物一向毫无抵抗力。 楚潇远看她难舍难分的样子,大手一挥让人全都运回营地,放到她的营帐。 白沐绵将所有人都赶出营帐,埋头在石堆里,直到第二天午时,楚潇远华毅再次来看她,并又一次被紫苏拦下。 主人让她守在帐外不许任何人进入,吃喝都自己出来端,每次也都吃的干干净净,其他的她也一概不知。 期间还要了锤子,沙漏,药碾,捣药器,药称… 楚潇远和华毅本想借白沐绵出来端午饭的空隙,抓起来严刑拷问一番,谁知这一等便是两个时辰。 就在三人准备闯进去时,白沐绵拿着一个通体黝黑的圆形物体出来,见到三人先是一愣,随后笑得眉飞色舞道:“看,我做出来了。” 三人均是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如何回应。 白沐绵神秘一笑,顶着花猫脸,自信满满道:“跟我来,让你们看看我的研究成果。” 三人不明白何为研究,但看着她如此开心,相视一笑便默默跟上。 白沐绵找了个平坦开阔的地方,先将三人安排好,自己走到十米远,埋下黑球,点燃引线后,刚跑开五米远,轰的一声巨响,气浪袭来,白沐绵被掀起。 白沐绵暗叫一声:不好,便闭上眼睛等着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白沐绵缓缓睁开眼,四目相对。 楚潇远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移开白沐绵的身影,见她有危险,第一时间冲过去抱住她护在怀里。 华毅和紫苏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赶到两人身边慌忙扶起两人,从头到脚查看一番。 “主,主人,你受伤了。” 紫苏颤抖的声音,引来楚潇远和华毅的目光,不等华毅上前查看,楚潇远便将白沐绵打横抱起,往营帐疾走。 刚才接白沐绵的时候,他戴着面具都能感受到波动,更何况白沐绵小小的身板。 来到营帐,楚潇远小心翼翼将人放到床上,还没开口询问,华毅和紫苏就闯进来,一个伸手搭脉,一个焦急查看。 华毅收回手,又查看了白沐绵的后背,深呼一口气道:“还好没受内伤,至于后背,就算把碎片取出也难免会留疤。” 转而气愤的看向白沐绵道:“你说说你,就你这小短腿儿,跑又跑不快,逞什么能,说一声我替你去就是了,刚才多危险,你…” 华毅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白沐绵的眼泪已经挂在睫羽上,楚潇远的眼刀子也投向他,就连紫苏都眼睛血红的瞪着自己。 小命不保怎么办,在线求解。 第38章 炸弹 华毅对上两人凶狠的眼神,咽咽口水道:“那个,我新研制了一款专门祛除疤痕的药膏,保证一点疤都不会留下。只是,这伤要先处理下,但这男女授受不亲的,要怎么办才好?” 紫苏急急道:“我可以。” 白沐绵也开口劝道:“远哥哥,毅师兄,你们放心,我相信紫苏可以处理好,不是还有我在嘛,我可以口诉教紫苏处理,你们先去外面吧。” 华毅又嘱咐紫苏几句,便拉着楚潇远离开了,两人守在帐外寸步不离。 半个时辰后,紫苏端着一盆血水出来,眼圈红红的,一句话没说,径直略过两人走远。 楚潇远等不到紫苏回来通报,便闯进营帐,华毅想拉住他,结果连衣角都没碰到,为了避嫌,只能等在外面。 帐篷里,白沐绵趴在床上,后背半裸在外,楚潇远闯进来正好看到,慌忙背过身。 白沐绵也没想到会有人闯进来,赶忙扯过被子盖好道:“远哥哥。” 楚潇远依旧背对着她,耳尖红透声音低沉道:“你感觉怎么样?” 白沐绵抬眼看到他耳尖,沉默偷笑不语。 楚潇远听不到回答,以为她是疼得发不出声音,动动耳朵依旧听不到任何声响,尝试着回头,便看到白沐绵捂着被子笑得颤抖。 无奈又宠溺的走到床边,坐到矮凳上,扯开被角,道:“好了,当心喘不过气,我有话问你。” 白沐绵露出毛茸茸的小脑袋,眉眼笑意未退,直勾勾看着楚潇远。 楚潇远将面具拿下放到一边,露出旷世美颜,英唇轻起,语调轻缓沉稳:“伤你的那个黑球。” 话没点明白沐绵也知道他要问什么,笑意如花为他解惑:“我叫它炸弹,没想到一次就能成功,威力还如此意想不到,有了炸弹,看西戎还怎么嚣张。” 楚潇远看她得意的小模样,无奈又担心:绵绵做出这个叫炸弹的东西,威力如此强大堪比千军万马,如若被敌国知晓,恐危及性命。 楚潇远神情严肃,温柔询问道:“绵绵,远哥哥知道你为这个炸弹付出很多,不过,要是被旁人知道此物出自你手,恐危及你的性命,所以…” 白沐绵早就想好对策,不想他为难,笑着宽慰他:“谢谢远哥哥,这个我早就想好了,我会把炸弹的制作方法写下来,无偿交给朝廷,还要麻烦远哥哥帮我。” 楚潇远没想到她会不求回报,这个炸弹一旦交给朝廷,大楚将不再受任何国家掣肘,大楚国富民强将指日可待。 楚潇远盯着眼前笑意如花的人儿,眼神清澈明亮,表情不带丝毫犹豫,心里暖暖的。 说完正事,两人闲聊一会儿,商量好明日一早便启程赶往边关,楚潇远叮嘱白沐绵好好休息就回应忙自己的事了,一忙就是深夜。 营地只剩一直保护白沐绵的三千精兵,其他万人士兵只休整了一晚,按行军速度,应该已经到边关了。 翌日一早,天空大亮,三千人整装待发,白沐绵走上楚潇远准备好的马车上,紫苏紫萱随身照顾,一切准备就绪,马车咕辘辘行驶。 为了不影响行军速度,白沐绵第二天就骑马飞奔,相比坐马车,她更喜欢骑马,策马扬鞭,鲜衣怒马,年轻就该肆意洒脱。 其实白沐绵的大腿内侧早已磨破,但她不想再因为她延迟,自从恢复记忆,她就更加担心远在边关的父母哥哥们,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白沐绵策马奔腾,楚潇远和华毅取代了紫苏紫萱护在她左右,他们知道劝不住,只能默默守护,况且他们也想早早到达边关。 三千精兵人手一匹马,又是走管道,一路畅通无阻,饿了就吃干粮,困了席地而眠,终于在四日内赶到边关。 楚潇远直接带众人进城,他要和守城将军,也就是白沐绵的父亲,做交接,接管雁阳城。 城内街道空无一人,除了偶尔巡逻的士兵,家家户户紧闭房门,商铺酒楼琳琅满目,可以看出城内原本的热闹。 一刻钟后,三千人浩浩荡荡停在将军府门口,守门士兵训练有素,一人进去禀报,一人上前接待。 士兵单膝跪地,打个军礼道:“参见小镇北王。” 楚潇远下马冷冷道:“起来吧,叶老将军可在?” 士兵敬畏开口:“叶老将军刚入府,白大将军他…” 不等士兵说完,白沐绵一个健步冲进府,楚潇远和华毅紧跟其后。 白沐绵没来过边关,对将军府更是毫不熟悉,要不是楚潇远赶上拉起她的手,为她带路,恐怕她只会像无头苍蝇,在将军府横冲直撞。 第39章 联合救治 院里此刻站满了人,他们个个身披铠甲,面露担忧之色,焦急等在房间门口。为首的是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他头发斑白,身姿挺拔,身材魁梧,长相和蔼。 此人便是白沐绵的外祖父,叶啸天,叶老将军。站在他身边,五官分明,皮肤因常年奔波被阳光晒成小麦色,英气的剑眉下,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此刻蓄满水雾,整个人不负往日英姿飒爽,就是一个担心夫君安危的妻子。 她就是白沐绵的母亲,叶老将军独女,叶瑛。 白沐绵刚到院门,房间门便被打开,走出的人还未开口,众人便急急围上前,叶瑛率先开口:“胡军医,将军他如何?” 胡军医白发苍苍,胡子花白,是军营里有名的大夫,此刻的他也只能摇摇头,无奈惋惜道:“老夫无能,将军他,走了。” 叶瑛眼前一黑,轰然倒地,身侧的侍从眼疾手快,侃侃扶住。 叶老将军踉跄着险些栽倒,身后将士在触摸上他胳膊一瞬间,感受到他浑身都在止不住颤抖。 “毅师兄,跟我进来。” 白沐绵在听到胡军医的话后,脚步一刻不停歇,压下眼里的泪水,边往屋里走,边叫上师兄,她不知道父亲的情况,但她需要有经验的人从旁协助,别人她不放心。 叶啸天闻声,只看到一抹身影飞奔进屋,房门应声关闭,还未回过神,就看到来到他身边的楚潇远,慌忙就要下跪。 楚潇远哪敢接受他的跪拜,立刻伸手扶起他,安慰道:“叶老将军不必多礼,救白将军要紧。” 叶啸天稳了稳身形,声音哽咽道:“振廷他,还有救吗?” “叶老将军放心,我相信她一定能救回白大将军。” 楚潇远也不确定,不过,他就是莫名相信白沐绵。沉着冷静的声音,也给叶啸天吃了颗定心丸。 叶啸天没问进去的是谁,他对小镇北王本就心生敬佩,既然是他带来的人,他相信一定就是最好的。 叶瑛被扶到侧卧休息,一院子人都未离开,站在烈日下焦急等待,阳光照在铠甲上,折射出耀眼的光线。 三个时辰过去,夕阳西下,晚霞占据着地平线,火红的光线照亮整个院子,照在每个人的身上,脸上。 霞光褪去火辣的灼烧感,温柔的抚摸着众人。 吱呀,房门终于从内打开,华毅扶着白沐绵缓缓走出。 楚潇远立刻上前接过白沐绵,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支撑着她瘦弱的身体,看着她苍白如纸的的脸,感受着她骨头硌着自己的疼痛,心,疼得碎一地。 白沐绵轻起泛白的唇瓣道:“父亲,救回来了。” 一院子人激动的眼圈泛红,都没注意到白沐绵对白大将军的称呼。 叶老将军眼角含泪,他是知道白沐绵随军出征的,只是他奉命率十万大军先行,之前两军会合,为了安全起见,没能见上一面便匆匆离开。 此刻看到交之前格外憔悴瘦弱的外孙女,心疼得再也忍不住,登时老泪纵横。 白沐绵记忆里,外祖父每次见她都一副和蔼可亲模样,对她的疼爱毫不掩饰,人人都道他是威武霸气的大将军,而在白沐绵眼里,他就是那个疼她爱她外祖父。 看着外祖父因操劳略显苍老的面庞,白沐绵眼泪模糊了双眼,颤声哽咽的喊了一声:“外祖父。” “唉,外祖父的乖乖外孙女,辛苦你了。” 叶老将军泪眼婆娑,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心疼也是藏都藏不住。 院里的人也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护国郡主,纷纷下跪,由衷高呼:“参见护国郡主。” 人人心里都充满敬佩,没想到郡主医术如此了得,能将濒死之人救活,个个心境不一,表面却掩饰的极好。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看着这些忠臣良将,白沐绵很难想象有人心怀不轨,包藏祸心。 她虚扶一下,声音虚弱无力:“各位都是保家卫国的英勇将军,白沐绵受之有愧,快快请起。” 楚潇远不想她太过劳累,声音冷若寒霜:“既然白大将军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就都回去各司其职吧。” 小镇北王的名声大楚上下无人不知,简直是杀神降世,无人敢惹。 众人相视一眼,无人敢起身,齐声回应一声是,便陆续退出院子,一瞬间,院里只剩楚潇远,叶老将军,华毅和白沐绵。 白沐绵没看到母亲,知道母亲肯定还在昏迷不醒,急切询问道:“外祖父,母亲在哪?” 叶啸天胡乱抹了把眼泪道:“我让人把她扶到偏房休息。” 楚潇远对上白沐绵看过来的眼神,知道她想看看母亲,便扶着她往偏房走。 第40章 母女相见 一行四人人来到偏房,楚潇远将白沐绵扶到叶瑛床边坐下,华毅则扶着叶啸天坐到屋里的圆桌旁,先给他倒了杯水,又给白沐绵端过去一杯。 救治白振廷的三个时辰,华毅经历了全过程,对白沐绵的医术叹为观止,绝对不在他之下,就算师傅来了,也未必处理的如此完美。 温水下肚,白沐绵好受些,掏出金针轻柔下针,为防止母亲大喜大悲,损伤身体,白沐绵先封住母亲周身经脉。 最后一针落下,叶瑛眼珠微动,缓缓睁开眼睛。 叶瑛没想到,睁开眼就能看到最疼爱的女儿,眼泪悄然落下,哭腔里压抑着内心:“绵儿。” 面对这个两世都是她母亲的脸,白沐绵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但母亲此刻不能太过激动,出声阻止道:“是,母亲,我是绵儿,您不要激动,父亲已经无碍,只需静养便能痊愈,您先好好休息,绵儿在这陪着您。” 叶瑛还想说话,但大脑不受控制,嘴角上扬着沉沉睡去。 母亲连日来太过操劳,白沐绵在施针时悄然探过脉,脉象极其紊乱,旧伤复发导致身体极度虚弱,能坚持着一直到刚才才昏倒,凭得就是一口气。 胡军医的话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还好白沐绵及时施针稳住她的心脉,封住她周身的经脉,不然,恐会有性命之忧。 白沐绵的身体已达极限,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一直咬牙坚持,见母亲睡得沉稳,突然放松下来,体力不支便倒向楚潇远怀里,意识模糊。 楚潇远慌了,他快速抱起白沐绵,将她放到矮榻上,低吼道:“华毅,快来。” 华毅和叶老将军一直关注着这边,见楚潇远抱起白沐绵,便立刻上前,围在白沐绵身边,华毅赶忙搭脉,仔细诊治。 叶老将军急得额头冒汗,却又不敢出声打扰。 半炷香后,华毅收回手起身,楚潇远冷冷看着他,还未出口询问,就被叶老将军截胡:“怎么样?绵儿她没事儿吧?” 华毅表情平和,轻声安慰道:“您老不必担心,小棉花没事,就是体力不支,好好休息休息就好了。” 叶啸天看看外孙女的脸,狐疑反问:“真的?” 华毅内心受伤,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当然是真的,我怎么敢骗您老呢?您要想她快点好起来,可以多给她准备些吃食。” 叶啸天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多做些绵儿爱吃的菜。” 当即脚下生风往小厨房走,背影轻松畅快,任谁都看不出是年过半百的老人家。 待叶老将军走远,楚潇远阴冷着脸询问:“你说实话,绵绵她可有事?” 华毅一脸生无可恋,眼神里燃起小火苗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我说没事就没事,哼,你们慢慢聊吧,我出去透透气,真是气煞我也。” 一甩衣袖,头也不扭气愤离开。 白沐绵本想劝两句,奈何实在无力开口,只能恶狠狠瞪着楚潇远。 楚潇远不觉得自己有错,但耐不住白沐绵喷火的小眼神,感觉她眼里的自己正在慢慢化成灰烬,无奈只能妥协。 他轻咳两声缓解下尴尬道:“你要不先闭目养神,一会儿饭菜端过来我再叫你,你放心,我会在这一直陪着你。” 白沐绵能怎么办,气人的又不止眼前这人一个,腹诽一句:男人真幼稚。便收回视线,闭眼假寐。 楚潇远搬过矮凳坐在她身边,盯着她浓密修长的睫毛,细腻光滑的皮肤,高挺小巧的鼻子,轻微干裂发白的小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装睡,内心暗笑,摘下面具,表情依旧平淡无奇。 白沐绵本想闭目养神一时半刻,没想到眼睛闭上就不受控制,不自觉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饭菜香钻进白沐绵的鼻腔,肚子咕咕乱叫,饿得实在睡不着了,只能强撑着起身爬起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正在处理公文的楚潇远放下毛笔,他起身来到白沐绵身边,俯身为她穿鞋。 白沐绵不想睁眼,以为是紫苏,等到坐到桌边刚想睁眼,饭菜就送到了嘴边,干脆就欣然接受投喂。 吃饱喝足,白沐绵又回到矮榻上接着睡,马不停蹄赶到将军府,又神经紧绷,一连几个时辰救人,她实在太累了。 楚潇远为她脱掉鞋摆好,重新盖好薄被,轻手轻脚坐回去继续处理公务,全程一言不发。 华毅来过几回为白沐绵和叶瑛诊脉,见两人都无大碍,本想劝楚潇远,几次刚张嘴,都被他用眼神回绝。 叶老将军只来一回,只在门口看了一眼,便欢喜离开。 第41章 夜袭 一觉无梦,再醒来时,已经夜深人静,窗外一片漆黑,偶有三两声虫鸣。 白沐绵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母亲脸色红润,呼吸平稳,活动下僵硬肿胀的身体,摸索着下床。 刚走没两步,砰的一声,头撞到一物,疼得她眼泪都要掉出来,低头轻抚额头,嘴里不停呼气。 楚潇远耳力极好,在白沐绵摸索着穿鞋时,就端着烛火往这边走,只是没想到还未走到,就听到碰撞声,心下一急,脚步加快。 为不打扰她休息,楚潇远命人抬来屏风隔开,他在房间另一边处理公务,没想到会伤到她。 白沐绵听到脚步声抬头,烛光映在两人脸上,楚潇人神共愤的盛世美颜,在昏黄的烛火里格外妖孽,看得白沐绵一时忘记疼痛。 莹莹烛光倒映在白沐绵的美眸里,被泪水侵染的睫毛,翩然弯曲,目光停留在被撞红的额头。 楚潇远压低声音:“出来我给你上些药。” 拉起她的手往外走,短短几步路走的小心翼翼,一是怕发出声响打扰还在熟睡的叶瑛,二是怕白沐绵再碰到东西受伤。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为了不惊扰府里巡逻护卫,两人坐到了屋顶。 楚潇远轻柔的为白沐绵涂药,两人挨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打在白沐绵的脸上,带有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细腻光滑的肌肤,痒痒的,撩拨的白沐绵心生荡漾。 楚潇远的注意力都在她额头上,丝毫没发现她眼神里的变化。 “有点肿胀,明日可能还会青紫。” 楚潇远合上药盖,一脸担忧的说道。 白沐绵收回贪婪的目光,不以为意,顺口说道:“小伤而已,我有妙招,用不了两日便能痊愈。” 楚潇远见她满脸不在乎的模样,嘴角抽抽,腹诽:这语气,是有多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隐藏在暗处的紫苏也是嘴眼直抽,她家主人总是这么率性自在,这要是换成京都那些官宦家的小姐,恐怕早就哭哭啼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吧。 时影离得远,但耳力惊人,听到白沐绵的话,暗暗敬佩不已,心想:不愧是武将世家的小姐,真是又美又飒。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岁月如此静好,一切俗世喧嚣,都不忍心在这一刻打扰两人。 白沐绵望着娇娇月亮,心里感慨万千,牵起话头道:“远哥哥,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啊,你说,月亮是不是在每个时空都是一样的?” 楚潇远被她突如其来的伤感弄的眉头轻皱,不明白何为时空,也不知道她为何有此感叹,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静静看着她清冷的脊背。 没等到回应,白沐绵也没追问,眼睛只静静看着皓月当空,记忆瞬间拉到前世,一幕幕温馨画面不停转换,直到最后一幕车祸出现。 她家的车被货车撞击的一刻,爸妈还在拼尽所有气力想要保护她,妈妈试图将她护进怀里,无奈货车速度太快,撞击力度太大,她没系安全带被惯性带出车外,母亲眼里的绝望是那么清晰。 白沐绵已经泪流满面,肩膀不停抖动,啜泣声满是压抑。 楚潇远听到哭泣声,心揪到一起,双手想抱她安慰,又担心有损她清白,急得额头冒汗。 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将她拥进怀里时,白沐绵一个转身扑倒在他怀里,哭的像个孩子,只是哭声依旧不大。 楚潇远身体僵硬,心跳加速,双手僵在半空,不过也只维持半分钟,便小心翼翼将双手放到怀里人的后背,柔软的触感传来,他心里一疼:太瘦了,瘦得骨头根根分明。 大手轻顺着白沐绵后背,轻如羽毛,重一分怕会伤到怀里的人。 突然,楚潇远耳朵一动,脸瞬间黑沉全身进入戒备状态,声音冷若冰霜:“时影。” 时影身影如鬼魅,一同出现的还有紫苏,两人站到白沐绵和楚潇远身边,进入战备状态。 敢夜袭将军府,看来来者不善,不过将军府也不是吃素的,自白沐绵进府,暗卫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将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别说贼人,就是连只苍蝇也别想近身。 白沐绵在楚潇远唤时影时就止住抽泣,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里欲落不落,定定地看着戒备的三人,一脸茫然。 楚潇远大手轻抚她的头,绒绒的发丝柔软顺滑,想护她一生无忧的心从未改变,只会更加坚定。 兵器的碰撞声越来越近,楚潇远的眉头越皱越紧,暴怒的想杀人,看来背后之人这次下了大手笔。 时影慌神了一下,被黑夜掩藏,来人能一路闯进来,看来功夫不弱,手里的剑握紧。 第42章 刺杀 显然,他们低估了背后人的决心,这次还真是下血本,刺客个个身手都不错,竟一路杀到了主院。 主院里大将军白振廷重伤躺在正房,叶瑛被白沐绵扎了睡穴,到现在都还在昏睡,楚潇远更是一路奔波赶到,这些刺客的目标显而易见,这是要一举歼灭他们所有人。 转眼刺客就冲到庭院,时影紫苏纵身一跃,和刺客厮杀到一起,外围的暗卫追过来,也加入战斗,一时间,将军府内外被血腥浸染。 华毅被惊醒,解决完偷袭他的刺客,迅速来到主院,见屋顶的两人安然无恙,敌我双方厮打在一起,收起毒药粉,赤手空拳近身搏斗。 楚潇远将白沐绵紧紧护在怀里,眉头深锁,一刻不曾松开。 一个黑衣人注意到落单的两人,一剑解决掉身边的暗卫后,飞身直冲两人,剑尖直逼两人。 院里其他人都被黑衣人牵制,无法脱身前去救援。 紫苏看到,刚要抽身前去阻拦,一个走神手臂便被砍了一剑。 时影一脚踹飞眼前的黑衣人,飞身落到紫苏身边,两人交替配合默契,围着他们的黑衣人瞬间被解决三四人。 黑衣人还在从四面八方涌来,人数虽有减少,却远胜将军府的人。 紫萱拖着受伤的身体来到主院,正好看到刺客飞向屋顶,提剑飞身朝刺客杀去,就在刺客的剑快刺向楚潇远胸口时,紫萱及时挥剑挑开,和黑衣人扭打到一起。 紫萱本就有伤在身,这个黑衣人功夫不弱,几个回合下来,紫萱便败下阵来,被黑衣人一脚踹飞,重重落撞到院里的石桌上,滚落到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再也站不起来。 “紫萱。” 白沐绵惊呼一声,眼泪直落,转而,目眦欲裂的看向黑衣人,袖里的金针落入手中。 她自幼就想习武,奈何父亲母亲执意把她往大家闺秀培养,生怕她有功夫傍身,最终和他们一样,常年在战场厮杀,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因此白沐绵也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还能凑合,在这些专业刺客眼里根本不够看。 可是,谁都不知道她一手针法,使得出神入化,只待找准时机,一击刺向那黑衣人的睡穴。 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她看出黑衣人都是死士,她要留下活口逼问幕后黑手。 黑衣人阴沉着脸,眼里凶光乍现,朝楚潇远和白沐绵步步紧逼,楚潇远将白沐绵护在身后,抽出腰间软剑。 筝,软剑声划破天空。 “主子,不可!” “阿远,不可!“ 时影和华毅几乎同时喊出声,喊的白沐绵一头雾水,她知道远哥哥武功高强,眼前黑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为什么时影和师兄见他动武,会如此紧张? 不等白沐绵多想,楚潇远脚尖轻点直冲黑衣人,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看得白沐绵心里不安。 楚潇远体力逐渐不支,被逼无奈只能动用内力,不过,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刚过三招便吐出一口鲜血,白沐绵心里的不安加剧。 黑衣人瞅准时机,挥剑刺向楚潇远胸口。 白沐绵浑身冰冷,神情紧张到发白,呼吸停滞。 时影手上杀招不断,刚解决完最后一名刺客,便看到楚潇远胸口中剑的一幕,浑身血液倒流,腿脚发软,呼吸一滞。 黑衣人刚抽出剑,白沐绵看准时机,置出手里的金针,黑衣人一心要杀楚潇远,没发现细小的金针,刚要朝白沐绵进一步,就四肢发软倒下去,一路咕辘辘从房顶重重率在地上,一动不动。 院里站着的人都轻呼一口气。 白沐绵接住如断了线风筝的楚潇远,金针迅速封住他的心脉,为他止血,哭哑着声音低吼:“把那人关起来,我要亲自审问。” 月光下,白沐绵美眸嗜血,在月亮的映衬下,宛若一头暴怒的头狼。 叶啸天自到边关就一直宿在将军府,今日见到外孙女,女婿也得到救治捡回一命,军营不可无人坐镇,晚饭后便回军营处理。 等他收到消息赶来时,就看到屋顶上,孙女抱着奄奄一息的楚潇远,沉声下令:“今夜之事,若透漏出半个字,军规处置。” 楚潇远是此次援军的统帅,接管雁阳城后更是两军主心骨,现在命悬一线,若传出去,边关必乱。 房间里,白沐绵尽可能稳定心神,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她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武功高强的远哥哥,敌不过小小刺客? 为什么他的身体会如此羸弱? 为什么他要不顾一切远赴边关? 有太多疑问需要解答,不过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救治楚潇远,她不要他有事。 第43章 中毒 时间渐渐流逝,院子里的尸体被处理干净,要不是空气里还散发着血腥气,都怀疑刚才的厮杀是场梦。 谁也没下去处理伤口,昏暗的院子里,人人面露担忧之色,连紫萱都拖着重伤的身体,任由人扶着等待。 一波担心楚潇远,他们家主子那一剑中在心口,危及性命,谁能安心离开。 一波担心白沐绵,她们家主子刚才的愤怒是她们前所未见的,她们保护不力,定要请罪。 最紧张的要数叶老将军。对外,楚潇远是统帅,他有事军心必乱,敌国定会乘虚而入。 对内,他老镇北王唯一血脉,当年他和老镇北王并肩作战,称兄道弟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现在连他唯一的孙子他都保不住,百年后,还有什么脸去见老朋友。 房间里,华毅再次被刷新了三观,他进来帮忙,楚潇远的脉有多混乱,他是知道的,也知道为何会如此。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眼里弱不禁风的师妹,仅用一针就稳住了,更是一针便封住了楚潇远的心脉,为救治楚潇远赢取时间。 此刻,白沐绵没时间多想,她要争取时间救治,金针只能暂时压制,要是不能以最快的速度为楚潇远止血,缝合,恐会回天乏术。 知道要随军出征,白沐绵便让紫苏按她列的单子做了些准备,战场上刀剑无眼,受伤在所难免,所以,她画了全套手术缝合器具,也不知道紫苏找的谁,竟一晚就做出来了。 白沐绵也一直没闲着,从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她就一直研制各种药丸,只要她会的都准备上,只是有些药丸药材昂贵又难找,药丸有限。 白沐绵先给楚潇远喂下一颗保命丸,之前为酿桃花醉提纯的酒精,现在也派上了用场,清洗消毒伤口,看清伤口周围血色,白沐绵眼睛喷火。 剑上有毒,要不是她第一时间在伤口周围以金针压制,恐怕早就不治而亡了。 毒她不精通,还好毅师兄在,师兄对毒药近乎痴迷,她急急呼唤师兄:“毅师兄,远哥哥中毒了。” 华毅一直在她身边,当然也看到了伤口的异常,一颗解药立刻塞进楚潇远嘴里,虽然不知道他中的是何种毒,这颗解毒丸都能暂时压制,给他研制解药争取时间。 白沐绵只用余光扫了一眼,看到后,专心止血缝合伤口。 半个时辰后,缝合完成,白沐绵拉开门走出来,月光依旧明亮,照在她疲惫不堪的脸上,显得格外苍白。 紫苏不顾受伤的手臂,上前搀扶住,她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主子每次救人过后身体都会脱力,主子又是女子,她必须时刻照顾好主子。 白沐绵对着紫苏淡淡一笑,感激的看着她,发现她手臂的伤眉头轻皱,环顾院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受了大大小小的伤。 白沐绵鼻子泛酸,眼泪蓄满眼眶,俯身一礼哽咽道:“多谢各位舍命相救。”转头又看向紫苏:“将我们带来的药分发下去。” 紫苏诧异一瞬,便释然感激的看着白沐绵,心里不断被温暖,轻笑点头。 时影见白沐绵表情放松,就知道他家主人没事了,单膝跪地,除了叶老将军,都紧随其后跪下,纷纷抱拳。 时影表情严肃,眼神充满感激道:“多谢郡主救我家主人,以后若有差遣,时影必竭尽所能。” 说完低头行礼,众人异是一礼。 该是何等的主人,才能有这么一群忠心不二的属下,白沐绵一滴泪落下,看着眼前这群人。 叶老将军也感慨万分,但他不知道白沐绵医术高超,毕竟白沐绵两次出手都是和华毅一起,现在只有白沐绵出来,他心里依旧担心。 叶老将军出声打断:“绵绵,镇北王如何了?” 白沐绵笑着看向外祖父,轻声安慰:“外祖父放心,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过了今晚,好好休养就能醒过来。” 叶老将军一颗心落地。 转向依旧跪着的众人,白沐绵声音提高一分道:“大家请起,赶快下去处理伤口,不然等你们主人醒来看到你们这样,恐怕会更加担心。” 说着就要上前搀扶,惊呆众人,他们只是下属,怎能劳郡主亲自搀扶。 时影率先起身,众人见状也互相搀扶着起身。 “外祖父,辛苦您为这些兄弟安排下,绵儿带有伤药,我已经叮嘱紫苏,劳您找人为他们疗伤。” 叶老将军慈爱笑道:“绵绵就放心吧,包在外祖父身上。” 白沐绵一笑,心里温暖。 暗卫一旦见光,等着他们的只有死,白沐绵又怎会忍心,要不是为了保护她,这些暗卫又怎会身受重伤,出现在人前。 第44章 喂药 白沐绵安排好暗卫,转身回房。 时影没有受伤,留下来等候吩咐,紫苏不肯离开,白沐绵也只能让她留下来。 白沐绵让她坐下,要给她包扎,紫苏怎么肯,可又不能让时影帮她,华毅在白沐绵恳求下,去救治受伤的暗卫,就算他在也不能让他来,没办法,只能听白沐绵的了。 白沐绵剪开紫苏的伤患处的衣物,倒抽一口凉气,伤口深可见骨,在雪白的胳膊上格外明显。 白沐绵没想到,紫苏都伤得如此严重了,还要留下来,但也没开口责备,因为她或许可以猜到原因。 她看向紫苏,轻声道:“伤口太深,要缝合才行,你放心,不会留疤,等伤口好了,用上我专门调制的膏药,保证看不出一点疤痕。” 白沐绵笑得温柔,紫苏眼圈微红,要拒绝的话在喉咙里滚几滚,都没能说出口,含泪点点头。 缝合包扎好后,白沐绵不容拒绝道:“回去休息吧,有时影在,只有你赶快养好伤才能帮我。” 紫苏还想恳求,对上主人的眼神,不再开口,行了一礼后抱着受伤的胳膊退下。 时影端来糕点,放到桌子上劝声开口:“郡主,厨房今晚只剩这些了,您先凑合吃点。” 白沐绵又怎会嫌弃,她现在要养足精神,补充体力,拿起糕点大口吃起来。 白沐绵没想到将军府的糕点如此香甜软糯,加上实在有点饿,竟都吃完了。 时影心里自责,郡主救了他家主子,他连一顿热饭菜都弄不来,要是主子醒来知道,会不会提刀砍他。 吃完,白沐绵站起身坐到楚潇远床边,静静的守着他,目光停留在他平静的脸上。 时影识趣的退出房间,关上门守在屋外。 白沐绵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睡梦中,她身处在火光漫天的厮杀中,到处都是鲜血,她被困在当中惊慌不已。 猛然惊醒,白沐绵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 缓和些后,她回过神,看向床上的楚潇远,顿时慌神。 楚潇远眉头紧锁,额头冒汗,面容挣扎,好像很难受。 白沐绵伸手探向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高声朝屋外喊了一声:“时影。” 时影推门而入,慌忙来到床边,不等开口就听到白沐绵道:“将之前我让熬的药端过来,快。” 白沐绵语气焦急,因为她睡着了,不知道楚潇远烧了多久,要赶快退烧才行。 时影一早便知道药是为主子准备的,熬好后一直温在门外的小火炉上,他一刻不敢休息的看着,生怕被人动手脚。 药很快端来,白沐绵让开身让时影喂药,奈何楚潇远戒备心太重,又加上高烧梦魇,药怎么都喂不进去。 时影什么办法都想了,还是一滴没喂进去,眼睁睁看着主子难受,急得眼圈猩红。 白沐绵站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一横,从时影手里夺过药碗,猛喝一口含在嘴里,欺身对上楚潇远的唇。 时影眼睛瞪圆,愣愣的看着,一时忘记反应。 白沐绵就这样嘴对嘴,一口一口将药渡给楚潇远,直至一碗药见底。 梦里,楚潇远踉跄着走在镇北王府,走廊上,青石地板上,门槛上,花丛里,到处都是尸体,墙上,地面,花叶上,鲜血洒满全府。 突然,他被火光团团围住,呼喊着爹娘,祖父祖母,姐姐哥哥,可是,任他喊破喉咙都没人回应。 心里的恐惧越演愈烈,就在他快要被烧死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火海,来到他身边,小小的手牵起他,四周火光熄灭,场景突变。 他躺在一岁多小人的腿上,眼睛紧闭,小人儿胖乎乎的小手,一会儿摸摸他的头,一会儿掐掐他的脸。 突然,小人邪魅一笑,低头亲上他的唇,柔软香甜的触觉,挑拨的他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但不管怎么努力都挣扎不开,也睁不开眼。 白沐绵喂完一碗药,顺手递过碗,迟迟没人接,转头看过去,只见时影震惊看着她,一副见鬼的模样。 她抬起手在时影眼前挥了挥,时影立刻惊觉回神,迅速收回目光,头低得恨不得埋进地缝。 白沐绵不明所以,将药碗往他面前又是一递,不发一语。 时影头也不抬,迅速接过碗,转身逃也似的离开房间,门都忘记带上。 时影心里苦啊,他想戳瞎眼睛,这是他能看的吗?要是主子醒来,他该不该禀告给主子知道呢?郡主啊,为什么让我看到啊? 白沐绵看不懂时影的异常反应,没有深想,用酒精为楚潇远不停擦拭,没办法,本来想让时影做的,没想到他跑的比兔子都快,都没给她机会。 第45章 清醒 在白沐绵胳膊快累到脱臼时,楚潇远终于退烧,天边一缕朝霞透过门窗洒进屋内,白沐绵跌坐道脚踏上,毫无形象的趴在床沿,本想休息片刻,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紫苏休息一晚,伤口刚好些便立刻前来伺候,端着早饭敲了半天门,都不见有人回应,疑惑的看向时影。 对上紫苏询问的目光,时影耸耸肩,表示:他昨晚一直守在门外,但由于刺激太大,听不到吩咐,半步都没再跨进房门,所以他什么都不知道。 紫苏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时影,不是贴身侍卫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时影被看得生无可恋,苍天可鉴,他不是不愿意贴身照顾主子啊,他是被刺激的小心脏受不住啊啊啊! 紫苏收回目光,加重手中的力道,轻唤一声:“主子。” 屋里依旧寂静无声。 两人眉头皆是一皱,心里紧张,昨晚刚经历刺杀,难免不会趁他们不备,杀个回马枪。 情急之下,紫苏稍用力推房门,门没锁很容易推开,两人急忙进屋查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呼吸平稳安详的躺着,脸色苍白;一个眉宇间尽是疲惫的趴在床沿,睡得深沉。 两人都轻呼一口气。 紫苏将托盘放到桌子上,走到主人身边刚要俯身抱起她,余光就看到小镇北王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时影激动的眼圈含泪,哽咽道:“主子,您终于醒了。” 楚潇远第一时间注意到床沿边的白沐绵,地上凉,她还寒疾未愈,怎能这般睡下,想起身抱她到床上,奈何伤得太重,牵扯到伤口,疼得眉头轻皱。 时影知道,主子心里肯定在担心郡主,慌忙阻止道:“主子别乱动,您昨晚高烧不退,郡主照顾您一晚,刚睡着。” 楚潇远听到他的话,果然安心躺下,想问的话在喉咙里滚几滚,始终问不出口,因为嗓子太干了。 不得不说,时影不愧是贴身侍卫,最了解他家主子的心,每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他迅速倒来水,喂给楚潇远。 两杯水下肚,干涩的嗓子舒服些,虚弱无力的开口:“将她抱回房间好好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一句话用尽浑身力气,楚潇远累到快要昏过去,却咬紧后槽牙坚持。 时影又怎会不知主子刚醒来,虚弱不堪,但主子不看着郡主回去休息,又怎会安心养伤,劝阻的话没说出口。 紫苏轻柔的抱起主子,眉头紧锁,同为女子,主子太轻了些,她抱起来都毫不费力。 楚潇远直到看不见白沐绵的影子,才闭了闭眼询问道:“时影,刺客可查出是何人派来的?” 时影虽然寸步不曾离开,但消息尽在掌握,果断回应道:“除了刺伤您和郡主那名黑衣人,其余都服毒自尽了,那名黑衣人还在昏迷,没有郡主吩咐,谁也不敢叫醒。” 时影也想审问那黑衣人,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奈何白沐绵下的针谁也不敢轻易拔除,而白沐绵又一直不得空,现在又睡得昏沉,只能先搁置。 楚潇远知道白沐绵一直跟着药王谷谷主学医,但没想到她的医术竟如此出神入化了,那几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时影见主人满脸疲累,开口劝慰:“主子,您再睡会吧,属下会保护好郡主,绝不让郡主受一点伤。” 楚潇远没有回应,昨晚刺客行刺没能成功,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有行动,他要赶快养好伤才行。 楚潇远闭上眼,再次沉沉睡去。 时影为他盖好被子,退出房间,依旧守在门外,心里压着的石头放下,望着天边的云,会心一笑。 白沐绵这一觉睡得安稳,梦都没做一个,醒来时已经夕阳西下。 紫苏让厨房一直备着饭菜,想着主子也该睡好了,端着饭菜推门进来,刚好见主子醒来,放下饭菜赶忙上前。 白沐绵伸了个懒腰,抖了抖精神,丝毫没怀疑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因为看到紫苏时,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心有挂念,白沐绵迅速洗漱吃饭,四菜一汤吃的干干净净,还添了两碗饭,才勉强吃饱,没想到将军府的饭菜这么好吃。 见主子吃完饭,紫苏才讪讪开口:“主子,夫人午时来过一趟,见您睡着,就没让属下叫醒您,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白沐绵睡得沉,一点感觉都没有,母亲已醒,想来身体已经没事,边往外走边问:“母亲在何处?” 紫苏:“夫人在将军房间,华神医也在。” 白沐绵一愣,华神医?应该是华毅师兄吧,不过这么叫也没毛病,师兄自幼医毒双修,虽然极少出谷,但医术之高超,也是数得上的。 第46章 回忆 虽然几人都住在一个院子,但院子真心很大,白沐绵脚步生风几乎是小跑着,到她爹房间都用了一炷香。 叶瑛听到脚步声,放下药碗,抬头便看到女儿风风火火的跨进房门,额头上都浸出细腻的汗珠,站起身心疼嗔怪道:“这么着急做甚?” 白沐绵确实有些心急,她担心母亲看到父亲的伤,再次昏过去,毕竟为了救父亲,她可是把所有腐肉都挖了,而且,缝合之术对这个时代还没出现过,担心不被接受理所应当。 不过,见父亲伤口包扎的很好,显然换过药了,环顾四周没见到师兄,问道:“师兄呢?” 叶瑛疑惑,不明白女儿说的师兄是谁,又何时有个师兄,她都不知道。 白沐绵扶额,她怎么忘了,她拜药王谷谷主为师学医,并未告知家人,她的医术都是现代带过来的,拜师也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医术找个理由。 况且,师傅的医术跟她现代学的相辅相成,她也学到很多,不但完善很多她医术的不足,还给了她很多灵感,毕竟现代保存的很多医学都不是很完整,能融合现代和古代的医术,她自然受益匪浅。 白沐绵看着母亲解释道:“母亲,我拜过药王谷谷主为师,华毅华神医是我师兄。” 叶瑛震惊了,药王谷她是听过的,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传闻谷主医术高绝,只要有口气在,就能救活,在江湖上地位超然。 不过,传言不是说,谷主收过一名亲传弟子嘛?女儿叫华神医师兄,那华神医不就是谷主的亲传弟子,那她女儿又是怎么回事? 叶瑛表情丰富,看得白沐绵无奈摇摇头,看来不解释清楚不行,轻叹一声,拉过母亲的手坐到桌边,倒杯茶放到她面前,回忆当年。 白沐绵一岁时,父亲带她进宫,在那认识了刚被接回宫的小镇北王楚潇远,后来,不知为何,他被送往药王谷,白沐绵很喜欢这个长相绝美的小哥哥,所以每次都想各种借口去看他。 久而久之,谷主见她对药品和医术都有不一样的见解,便起了收她为徒的心,白沐绵也需要为自己会医术找个出处,于是,两人一拍即拜师,只不过白沐绵不想太过招摇,世人不知道而已。 叶瑛听完感叹女儿竟有如此机缘,当初女儿早产,先天不足,自幼身体虚弱,求便名医。 后来有一天夫君说药王谷谷主愿意医治女儿,她心里欢喜,从那时起女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药王谷。 其实,白振廷是知道些的,想着女儿也要求医,能收她女儿为徒是外人求都求不来的,至于女儿医术究竟学得如何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也没见她怎么展示医术。 叶瑛看着女儿,一脸欣慰道:“这是你的缘分,是母亲没保护好你,让你自幼就受那么多苦。” 白沐绵鼻子发酸,齐家治国平天下,母亲以女子之身征战疆场,是个不折不扣的巾帼英雄,安慰道:“母亲,你很伟大,我为能成为你的女儿而骄傲。” 叶瑛听过很多赞美,女儿这样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但就是莫名感动,双手紧紧握住女儿的手,眼睛忍不住流泪,是高兴,也是欣慰。 “咳咳咳…”白振廷醒来就看到老妻和女儿,两人泪眼朦胧,心里不明所以,急急想开口询问,嗓子干哑一股不适涌出,咳嗽不停。 叶瑛听到一阵剧烈咳嗽,慌忙收起眼泪走到床边,轻手附在白振廷胸上,为他顺气,眼里都是高兴的泪水。 白沐绵端水过来,叶瑛接过喂给白振廷,见他喝完水脸色好看些,白沐绵顺势搭上他的脉搏。 白振廷不愧是武将,受这么重的伤只一天就大有好转,当然,白沐绵的药也起到重要作用,她的那些药可谓千金难求,市面上想求鬼医药丸,都要看她心情。 白振廷面上毫无震惊之色,一脸慈爱的看着心心念念的女儿,他心里一直觉得亏欠这个女儿。 叶瑛也不知道女儿医术到底如何,但她就是相信女儿,没有开口打扰,只静静看着女儿的侧脸,心里欢喜。 半柱香后,白沐绵收回手,笑靥如花开口:“父亲恢复的很好,没有内伤,外伤腐肉被剔除,伤口都在愈合,只要好好修养,不日就能大好。” 叶瑛盯着自家夫君,脸上的喜悦压都压不住,她不知道的是,救她夫君的正是她的女儿,一直以为是华神医的功劳。 其实外人都不知道,真正救人的是白沐绵,因为她每次救人都拉上华毅,没人提她也不解释,反正她也不想将医术展露出去,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第47章 见血封喉 白沐绵又为父亲检查一遍伤口,见母亲眼圈泛红,知道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便悄悄退出了房间,将空间让给他们。 白沐绵直接拐到楚潇远的住处,虽然高烧已退伤口也处理的很好,但他的毒已经刻不容缓。 是的,她知道了,远哥哥余毒未清又添新毒,而且两种毒都极其阴险,先前的毒不至于伤身,只会让人内力全无,但对于在战场厮杀的楚潇远,用心何其阴毒。 就差半月,再有半月就能完全解毒,只是,她不明白远哥哥为什么要请旨出征,余毒未清,不能动用内力,否则便会立即毒发。 现在更为棘手,为了保护她远哥哥动用内力,不但引发旧毒,还又中了新毒,就算及时吃下解毒丸,也只是得到缓解,要想彻底解毒,恐怕她还要研究一番。 时影远远看到白沐绵进院,迎上去抱拳轻施一礼,恭敬道:“参见郡主。” 白沐绵一愣,之前时影对她也很尊敬,不过是那种属下对上位的尊敬,这次虽然也是对上位,但就是让她觉得不一样了。 时影抬头笑得谄媚,白沐绵鸡皮疙瘩起两胳膊,头皮发麻,时影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不适,忍不住问出口:“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噗嗤。”紫苏没忍住笑出声,主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时影笑容僵在脸上,怀疑自己笑得有那么难看吗?以至于让郡主误会他有病。 白沐绵搓了搓胳膊,逃也似的往屋里走去。 紫苏憋笑,肩膀不停抖动。 时影看向紫苏生无可恋道:“你想笑就笑吧,别憋坏了。” 紫苏怎么可能放声大笑,除非忍不住, 余晖下,紫苏笑得爽朗肆意,时影看着眼前的人,心里升起一股不明的情感,没想到还有人能笑得如此好看。 白沐绵来到楚潇远身边,检查一番后,惊讶他的恢复力,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是体内的毒要赶快医治才行。 白沐绵一进院,楚潇远就已经清醒,只是不愿睁眼,只静静任由她检查,每次她冰凉的指腹碰到他时,他的心都紧张一分。 久久感觉不到她的动静,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她冷冷的盯着自己。 白沐绵早就看出他在装睡,他心的跳怦怦作响,胸前起伏跌宕,眼睛紧闭眼珠却不停转动,都用不着医术,她就知道他在装睡。 对上白沐绵的眼神,楚潇远内心尴尬,面上却镇定自若道:“绵绵,你来了?” 白沐绵不回答,嘴角一扯,戏谑的看着他,一副:你装,你接着装的表情。 楚潇远只觉头顶有一万只乌鸦飞过,尴尬不已。 “小棉花,小阿远怎么样?” 华毅总是话比人先到。 楚潇远心里松口气,从未觉得华毅的声音如此好听。 华毅走近看着表情奇怪的两人,打趣道:“你俩这是在眉目传情吗?” 白沐绵一记眼刀甩向华毅,华毅戏谑的笑僵在脸上,打了一个冷颤。 楚潇远一副看戏的表情,完全忘了刚才要不是华毅突然出现,此刻被冰封的就是他,不过他也没得意多久,因为白沐绵也没放过他,那眼刀子刀刀朝他面门。 白沐绵懒得理两人,转身坐到桌边,自顾自喝起茶。 华毅和楚潇远互望一眼,华毅收到楚潇远的眼神,走到桌边,提起茶壶为白沐绵倒满,讨好笑道:“绵绵呀,你医术高超,可知道阿远中的什么毒?” 白沐绵心里鄙夷,一讨好她就绵绵,绵绵的叫她,转脸就小棉花,真是欠揍,白了他一眼道:“孔雀胆,见血封喉。” 华毅脸色一黑,他酷爱毒药,对天下奇毒都有研究,孔雀胆服之内力全无,战场上可谓是任人宰割,见血封喉更凶猛,光听名字就知道何其阴毒。 白沐绵不想他们太过紧张,口吻轻柔道:“不必紧张,等远哥哥伤势好些,我会替他解毒。” 华毅眼神一亮,刺得白沐绵扶额,继续道:“远哥哥之前的毒只是压制了内力,无需担心,昨晚的毒,要不是我及时封住伤处,师兄又及时喂下解药,恐怕早已…” 白沐绵没说出口,一想到昨晚,她就一阵后怕,来到这里后,她从没那般无助过,心一下被掏空,全身冰冷麻木 楚潇远时刻注意这边,见白沐绵脸色逐渐苍白,沉声道:“绵绵别怕,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白沐绵美眸含笑,看着楚潇远,又想到父亲,暗下决心,她也要保护她爱的人,敢伤她在乎的人,简直不可原谅。 华毅见刚才还一脸苍白,转眼就变得冰冷凌冽,眼里凶光乍现,一副凶猛要吃人的模样,吓得华毅阵阵发寒。 第48章 西戎来犯 白沐绵在楚潇远房间里,华毅讨论起解毒的方法,华毅全程一脸惊讶,没想到师妹已经远超于他,她才十四岁啊啊啊,内心抓狂。 华毅受到了深深地打击,一刻也不想多待,颓废的离开,背影孤冷萧条。 白沐绵愣愣的看向他,脑门黑线直掉,不明白说的好好的,人怎么就走了,背影还如此萧瑟。 询问的眼神望向楚潇远,楚潇远扶额,小丫头太优秀,有人自尊心受打击了。 白沐绵得不到答案,也懒得打破砂锅,为楚潇远换过药,叮嘱他好好休息,又嘱咐时影一些注意事项,就回自己的院子了。 楚潇远眼眸阴沉,眼神深不见底,脸冷得能冰封炎炎夏日。 白沐绵研究药方到深夜,总算整理出一套解毒方案,满意一笑沉沉睡去。 又是一夜无梦。 楚潇远有外伤,解毒尽可能不内服,防止药物相克,白沐绵准备了药浴,每天早晚让楚潇远泡半个时辰,配以金针辅助。 最初楚潇远就算被疼晕,白沐绵依旧让他继续泡,两天后就能坚持,清醒着到最后。 三天后,楚潇远胸口的伤已经愈合,伤口结了厚厚的痂,时影都惊呆了,对白沐绵的医术夸了又夸,心里的敬佩又增加一分。 白沐绵一刻不闲,除了要根据楚潇远的情况更换药方,父亲白振廷那里也是一天一趟检查换药。 父亲只是些外伤,要不是当初感染,也不会危及性命,有她配的药,伤口愈合的极快,相信再过不久,定能健步如飞。 白沐绵连轴转,紫苏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但除了安排好主人的衣食住行,其他的她什么也帮不上忙,偶尔打个下手都怕手忙脚乱给主人添乱,不是她不用心,只是不明白主子要干嘛,做的东西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就这样又过去四天,经过七天的治疗,楚潇远伤口结痂脱落,只留下粉粉的痕迹,只是依旧不能使用内力,身体还有些虚弱,一用内力嘴里就忍不住腥甜。 白振廷是最让人不可置信的,伤口都愈合结痂脱落,整个人生龙活虎,比受伤前身体都要好。 他们不知道的是,白沐绵这些天给他们不知道吃了多少好药丸,看得华毅那叫一个心疼,整天挂着一副生无可恋的脸。 就在一切都往好处发展时,西戎三十万大军突然来犯,在城外不停叫嚣,更棘手的是,大哥白江逾被抓,架于阵前。 议事厅内,将领们齐聚一堂,个个怒目圆瞪,楚潇远脸黑如锅底,叶瑛眼眸含泪,担心溢于言表,白振廷一时间苍老许多。 白沐绵是奉旨前来,虽是打着尽孝的名头,但参与进来也无人有异议。 “将军,西戎简直无耻,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白少将军受如此羞辱。” “是啊,将军,士可杀不可辱,西戎以白少将军威胁,言语辱骂,扰我军心,其心可诛。” “将军,请你下令,我等定安全救回白少将军。” …… 将领们义愤填膺,楚潇远冷着脸不语。 白振廷含泪,拱手朝各位将领一礼,道:“多谢各位将领,逾儿即上了战场,就应随时做好为大楚牺牲的准备,如今西戎以我儿性命威胁,作为将军,我不同意为营救他牺牲将士们,但作为父亲,我不能看着儿子受困,而不去营救。” 转身朝楚潇远跪下,抱拳行礼,哽咽道:“请将军准许末将辞去官职,独自前去营救。” 叶瑛泪眼朦胧紧随下跪。 白沐绵双眼腥红,看着父母佝偻的背影,心里杀意四起。 楚潇远亲手扶起两人,沉声道:“白少将军既是我朝名将,又是我大楚子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舍弃他。” 叶老将军老泪纵横,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简直是在挖他的心。 在场的都知道,西戎有三十万人,大楚目前只有十五万人,硬碰硬毫无胜算,更别说救人了,十五万大军恐怕会全军覆没。 白沐绵见众人愤怒又为难的脸色,沉声开口道:“远哥哥,你还记得炸弹吗?” 楚潇远眼神一亮,望向白沐绵,只见她眼眸喷火,樱唇轻起继续道:“该让西戎知道知道,我大楚不是任人宰割的鱼肉,既然来了,就别想走。” 白沐绵眼里的阴狠,看呆了众人,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眼神竟如此狠利,都不用的后背冐起冷汗。 白振廷最为震惊,他的女儿何时有这么强的威压了? 叶瑛也愣愣看着女儿,既陌生又熟悉。 只有叶老将军哈哈大笑,爽朗宏亮的嗓音回荡在大厅:“不亏是我叶啸天的外孙女,这会听着提气。” 众人还在何为炸弹里迷离。 第49章 立军令状 楚潇远宠溺又担心的看着神采奕奕的白沐绵,收敛起几分凌冽开口道:“不知郡主有何妙计?” 白沐绵疑惑一闪而过,远哥哥都是叫她绵绵的,突然称呼她郡主,她只一愣就明白,这种情况称呼她为郡主再合适不过。 白沐绵整理下想法,侃侃而谈:“既然西戎自觉胜券在握,那我们就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众人目光全都聚集在白沐绵身上,疑惑不解。 叶老将军忍不住问出口:“怎么个出其不意法?” 白沐绵清冷一笑道:“这个计划必须由我亲自实行。” “不行。” 楚潇远冰冷的声音打断,似乎想到白沐绵要干嘛,眼神焦急,目光深邃的看着白沐绵。 叶瑛同样着急,她不知道女儿到底想怎么做,但她莫名觉得很危险,眼泪滑落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绵儿。” 白振廷心里隐隐作痛,双眼布满血丝,依旧隐忍不发一言,老父亲的爱就是这么沉重。 叶老将军看着白沐绵胜券在握的样子,开口缓和道:“先别着急,听绵儿继续说。” 白沐绵向外祖父投去感激的眼神,环顾一下四周,目光落到楚潇远脸上,媚眼含笑温柔出声:“远哥哥,你可信我?” 楚潇远自是相信,可让他亲眼看着她孤身犯险,他做不到。 望着看他的小人,眼神清亮自信满满,他怎么忍心拒绝,眼神柔和道:“我自然相信绵绵。” 白沐绵笑得更明媚,如三月春风般拂过楚潇远的心尖,这个他拼尽全力要保护的人,长大了,那是不是代表他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楚潇远思绪飘了一下。 白沐绵回眸,继续道:“各位将军,绵绵想请你们看出戏,不知可否赏脸?” 众人疑惑小声议论,不明白白沐绵到底想做什么,刚刚还在说战术,转脸就要请他们看戏,让人摸不着头脑。 白沐绵本来是想将计划说出来的,突然想到之前发生的夜袭将军府,担心将领里恐有敌军暗探,所以才会画风急转,想试探一番。 她静静的观察众人,没发现任何异样,不住怀疑自己是否小人之心了。 楚潇远眼神没离开白沐绵一刻,看她盯着讨论的将领,眉头轻皱,明白了她的意图,心里平静,环顾下四周,沉声道:“既然郡主有妙计,我等配合一番又何妨。” 白沐绵知道不表明态度,他们是不可能心甘情愿配合的,收起笑容沉声开口:“各位将军,本郡主愿立下军令状,要是不能不费一兵一卒击退西戎大军,甘愿领罚。” “绵儿,不可。” 白振廷再也忍不住,开口阻止,奈何女儿已经说出口,军令状一出,谁都无权收回,不是说说而已。 楚潇远双眼猩红,看着白沐绵周身散发出的光,心里意外平静,既然他的小人儿想玩,他舍命相陪就是。 冷冷开口道:“既然护国郡主都立军令状了,那我等就应邀,等着看这出好戏就是。” 楚潇远眼神冷冽环视众人,掷地有声的话冰冷有力,在场无一人再敢议论反驳,齐刷刷抱拳行礼道:“末将领命。” 简单安排后,其他人领命退出去,只留下白沐绵楚潇远,和白振廷夫妇以及叶老将军和叶知山,叶弘毅。 四人都冷冷的看着白沐绵,看得白沐绵无地自容,在外人面前他们给她留面子,没外人在可不会惯着她。 叶瑛率先走到白沐绵身边,揪上她的耳朵,嗔怪道:“你现在能耐了,军令状都敢立。” 白沐绵假装很疼的样子,滋着牙捂着耳朵躲到叶老将军身后寻求庇护,告状道:“外祖父,你看母亲,这还有人呢?我不要面子的吗?” 叶瑛怎么舍得下手,也只是做做样子,见女儿委屈告状的样子,一脸无奈,看向站在身边的白振廷,打趣道:“看看你养的好女儿,都知道找靠山了。” 白沐绵做鬼脸,转眼又嘟着嘴,一脸委屈的看着叶老将军。 叶老将军也好久没享受这般天伦之乐了,人老了就像看到后代平安喜乐。 楚潇远目光落在白沐绵身上,一刻不曾离开,绵绵不想他们担心,极力逗他们开心,他又怎会不明白。 眼里的百炼钢终化成绕指柔,开口道:“我们来商议下接下来的计划吧。” 众人回神,聚到一起,看着白沐绵,现在没有外人在,她也没必要保留:“我有一物,可抵万军,但只有我知晓怎么用,远哥哥见识过它的威力,由我一人出城跟西戎谈判,他们近不了我的身,而且我还有后手。” 说着从袖口里拿出两个黑黑的圆球,神秘一笑接着道:“这是黑火球,威力虽不如炸弹,但小巧便携带,遇到危险置出去,纵使武功再高强,都休想近身。” 第50章 弓弩 叶老将军和白振廷夫妇没见识过炸弹的威力,依旧悬着一颗心,楚潇远虽然见识过的,自然相信,但担心也不少。 为了能让他们安心,白沐绵神秘一笑道:“你们在城墙上看着,一有危险就万箭齐发,我还为你们准备了一物,紫苏。” 紫苏听到喊声,抬着箱子走进大厅,放到几人面前,拱手一礼道:“主子,按您的吩咐,三百支弓弩都在这儿了。” 白沐绵面露微笑道:“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这么多,辛苦你们了,告诉姐妹们,等击退西戎大军,我亲自下厨犒劳她们。” 紫苏已经习惯主子动不动请吃饭了,跟着进来的其他人不然,相互对视一眼,一股一样的情感在心里扩散。 紫苏退到一边,挥挥手,箱子被打开,楚潇远率先走上前。 几人看得一脸懵,疑惑的看向白沐绵,询问的眼神不谋而合。 白沐绵抿唇一笑,走上前拿出一个,按上短箭,搭在手腕上,瞄准门框扣动扳机,咻的一声,短箭几乎是一息间就直射进门框,箭头入木三分。 震惊,就算紫苏早已见识过,也难免再次震惊。 白沐绵为楚潇远白振廷医治期间,真是一刻不曾清闲,图纸画了又撕,撕了又画,不知道废了多少木材,几经更改才成功。 这就不得不夸一下圣上了,赐给她的暗卫真不是盖的,二十个人简直个个身怀绝技,她的手术刀,缝合针都是她们做出来的,这次的弓弩也是她们日夜研究图纸的结果,她只在旁边提提意见,纸上谈谈兵。 白振廷震惊的哑然失声。 叶瑛久久不能回神。 楚潇远看着白沐绵眼神火热。 叶老将军走到门口,看了又看,拔出短箭激动道:“有了这个,我们的胜算又多了几分。” 白沐绵上前接过箭,安回弓弩上,递给父亲,嫣然一笑道:“父亲试试,就像射普通弓箭一样。” 白振廷早就心痒难耐,学着白沐绵的样子,瞄准发射,咻的一下,直直射穿了门框。 白振廷有武功在身,力道上比白沐绵强,射出去的箭,不管准头还是威力和射程上,更能发挥出弩箭的威力。 楚潇远全程不发一言,只瞳孔地震般波动。 白沐绵接着解释道:“这个叫弩,弩身小巧,弩箭短小,不但便于携带,普通士兵只要准头好的,几乎能做到箭无虚发,有些功夫在身的,不管射程,准头和威力上,都会尽可能将弓弩发挥到极致,经过我的改造,甚至可以三箭齐发。” 她朝紫苏使了个眼色,紫苏取出一个特制弓弩,安装好递给楚潇远。 楚潇远接过弩箭,白沐绵嘱咐道:“不可动用内力。” 楚潇远心里一暖,他还真有想用上内力试试的想法,不过,对上白沐绵警告的眼神,只能立刻掐灭,但也要试试才行,于是唤一声:“时影。” 时影一直守在门外,早就将他们的话尽收耳底,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听到主人唤他,几乎是闪现到楚潇远身边。 时影接过主人递过来的弓弩,来到院子,瞄准院墙,众人紧跟着走出房间。 咻,三箭齐发。 时影用上三层功力,众人都看在眼里,半里外的院墙被射穿。 白沐绵将众人的震惊看在眼里,自豪道:“这批箭头是特制的,材料难得,制作不易,所以数量有限。” 言下之意就是省着点用,能回收就回收。 时影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他才用三层功力,要是全力以赴,岂不是可以在百米外直取上将首级。 时影眼睛亮的吓人,直勾勾看着白沐绵,眼里的祈求任谁都难以抵抗。 白沐绵对上他奢求的眼神,不忍拒绝道:“屋里有一箱,你拿去给受伤的暗卫,代我感谢他们护佑之恩。” 时影眼神火热,转头看向自家主子。 楚潇远暗暗扶额,你小子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给我丢人,无奈道:“此次暗卫暴露也是为了护主,既然绵绵求情,你安排下去,此次暗卫以后就跟着郡主,保护她的安全。” 白沐绵一脸错愕的看着楚潇远,他的暗卫个个身手了得,全给她,谁保护他。 楚潇远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看过去就对上白沐绵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知道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此次跟来的暗卫只是一小部分,遇刺当晚我就让时影传信给剩余暗卫,他们已经赶到,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绝不会让你受一点伤害。” 最深情的告白是不分时机的,白沐绵心里已经感动的稀里哗啦,眼汪汪的看着楚潇远,心里的冰川逐渐融化。 第51章 一骑绝尘 白振廷和叶瑛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担忧之色。 白沐绵丝毫没注意到父亲母亲的目光,朝紫苏点了点头,示意紫苏下去安排。 时影见主人应下,兴高采烈的跟着紫苏离开,谄媚的样子让人不忍直视。 白沐绵讪笑,觉得时影也挺可爱的,转头朝楚潇远道:“远哥哥,给我的这批暗卫里包括时影吗?” 时影刚跨出院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心里那叫一个苦啊,郡主,你们神仙打架,能别牵连吗,求放过。 闻言,楚潇远眼眸阴沉,余光瞥了时影背影一眼,突然觉得他极其碍眼,看来该回炉重造了。 白沐绵看着楚潇远愤怒的眼神,低头偷笑,肩膀直抖。 叶老将军笑得满脸褶子道:“绵儿啊,你研制的这弓弩,可有外祖父的份呀?” 叶瑛捂脸,没眼看。 白沐绵搀上外祖父的胳膊,甜甜一笑道:“不但有外祖父的份,还有舅舅和表哥的,我都准备了,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咱们自家人啊!” 叶老将军笑得更大声,白沐绵的话暖了在场所有人,说的对,自家人。 最感动的是楚潇远,他自幼全家被灭,最向往有家人陪伴。 西戎久久不见有人迎战,气焰更嚣张,言语污秽至极,简直不堪入耳。 “吱呀!” 厚重的的开门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辱骂调戏的声音都被卡在喉咙,齐刷刷看向城门。 白沐绵一骑绝尘,缓缓走出,一袭红衣光彩夺目,高高的马尾随风飘荡,面容娇媚,夕阳余晖下,比晚霞还要耀眼几分。 西戎大军都看愣了,直到来人停到阵前,女子皮肤白皙,眉目如画,一身红衣尽显腰身,修长如玉的手上,拿着鲜红的苹果,樱唇轻咬,格外诱人。 西戎士兵叫嚣一天,早已口干舌燥,看到如此美人儿,和多汁的水果,口水咽得咕嘟作响。 楚潇远目力惊人,看得怒火中烧,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立刻飞奔下去,将人拦腰抱回,藏进深闺。 西戎一将领骑马走上前,满脸络腮胡,头发胡乱撒落,还有几缕编织在一起,挂着五颜六色的珠子,一脸挑衅,轻蔑的看着白沐绵,猥琐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作呕。 白沐绵顿时感觉苹果都不甜了,随手一扔,一脸嫌恶的看着来人,凤眸狠冽。 络腮胡顶着一嘴大黄牙,色眯眯看着白沐绵道:“大楚这是没人了吗?派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是要勾引我们投降吗?” 背后的西戎大军哄笑一片。 白沐绵勾唇一笑,道:“你说的没错。” 络腮胡一愣,西戎士兵笑声戛然而止。 白沐绵媚眼猛然冷冽,嘴角含笑继续道:“我一个女子就能全歼你西戎大军。” 络腮胡一个激灵,气势荡然无存,还有点压迫感让他窒息,嘴角抽了又抽,准备好的浑话觉得烫嘴,怎么都说不出口。 白沐绵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脊背挺直,气势更强一分,手里摆弄着两个通体漆黑的圆球,怎么看都有种邪魅感。 她樱唇轻起:“叫你们能说的上话的来,你还不配和我说话。” “你…” 络腮胡气的胡子翘起,提刀就要砍向白沐绵。 城墙上都倒吸一口气,时影一直瞄准那络腮胡,手指扣在扳机上紧了又紧,就等主子一声令下。 楚潇远面若寒霜,心里已经将那络腮胡凌迟处死八百回,只是他与绵绵有约定,还不到最佳时机。 白沐绵用像看死人的眼神看着络腮胡,媚眼一勾,嘴角邪魅一笑,一个黑球置出去,轰的一声炸裂开,马儿惊慌嘶鸣。 西戎士兵恐慌后退,个个疑惑又惊恐,感觉整个人都在摇晃,地面尤为烫脚。 白沐绵收起笑,冰冷开口:“还不快去。” 声音不大,却冷如寒冬腊月,络腮胡落荒而逃。 一刻钟后。 夕阳无限好,奈何同样灼热,就在白沐绵快要不耐烦时,西戎人群中,一个骑着白马的少年走来。 少年不似其余西戎人粗犷,小麦色的皮肤细腻光滑,头发编成的小辫儿,很有规则的披在后背,剑眉星目眼窝凹陷,鼻梁高挺唇线柔美,很有异域风情。 白沐绵本来还想夸赞一番,调戏一下也未尝不可,反正除了眼前人也没人听到,当她看到那人身后推出的十字架上绑着的人时,目眦欲裂,粉拳紧握,指甲掐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疼。 十字架上那人,正是她的大哥白江逾,破烂不堪的雪白中衣被血液浸透,隐隐还能看到鞭痕,双臂不但被绑着,掌心还钉有钉子,满脸鲜血已经看不清容貌,脚环被紧绑着,青紫的赤足上偶有鲜血顺着滴在地上 第52章 拓跋迪 白沐绵心里早就翻江倒海,面上却不动声色,现在看美少年哪哪都不顺眼,眼眸里的愤懑转瞬即逝。 美少年眼里灵光一闪,他也没想到来叫阵的竟然是位美如骄阳的女子,不是说大楚女子都是唯唯诺诺的嘛,眼前女子莫名让他心生征服欲。 美少年收回目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扬起下巴自认为迷人的样子道:“在下拓跋迪,敢问姑娘芳名。” 白沐绵一阵反胃,差点吐出隔夜饭,本以为是个美少年,没想到竟是个油腻大叔,果然人还是不能光看外表。 内心白眼直翻,面上却媚眼含笑,柔若无骨道:“原来你叫拖把呀,好名字,一听就脏,不知道你算哪个层面上的人啊。” 虽然听不大明白,但不难理解,之前的络腮胡愤怒道:“放肆,这是我们西戎大王子,你个…” 拓跋迪抬手阻止,勾唇轻笑道:“住口,怎可对美人儿如此粗俗。”转头看向白沐绵,眼里的贪婪之色丝毫不加掩饰:“美人儿可否告知芳名?” 白沐绵戏谑一笑道:“叫妈妈。” 拓跋迪默念:“妈妈,妈妈。” “唉,乖儿子。” 白沐绵答应的响亮,笑得灿若朝阳。 拓跋迪不明白白沐绵为什么笑,但那声乖儿子他听懂了,反应过来,觉得妈妈应该不是什么好话,脸黑如锅底。 白沐绵笑得眼泪都出来才停下,眼神陡然阴冷,周身杀意四起,冰冷开口道:“交出我大楚将士,退出我大楚领土,滚回你们西戎,饶你不死” 拓跋迪又岂能被白沐绵吓到,下定决心要将白沐绵占为己有,大笑一声开口:“本王子好久没听到如此可笑的话了,美人儿还是跟本王子走吧。” 说着双腿夹紧马背,策马朝白沐绵奔去。 白沐绵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手里的金针蓄势待发,心里倒数。 三 二 一 就在拓跋迪距离白沐绵两米时,白沐绵三支金针甩出,拓跋迪不查中针,两息间就昏迷倒在马背上,马儿拖着他缓步来到白沐绵身边。 西戎大军。 城墙上大楚将领。 瞬间石化。 楚潇远嘴角含笑,宠溺无奈,抬手吩咐道:“弓弩准备。” 齐刷刷的弓弩朝西戎大军瞄准,每个箭弩上还挂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球,每个弓弩手旁边都有一个手拿火折子的士兵,只等楚潇远一声令下,他们就点火发射。 西戎士兵反应过来,叫嚣着冲杀上前,白沐绵一动不动,邪魅一笑。 “放箭。” 楚潇远冷声下令。 点火发射,几乎在一瞬间完成,轰隆声响彻云霄,顿时浓烟滚滚,惨叫连连。 半炷香后,浓烟散去,遍地都是西戎士兵的断臂残肢,血腥气遍布空气中。 白沐绵忍着不适,拔高声音道:“放了我大楚将士,我保你们大王子活着回去。” 没人再敢上前,都畏惧那黑色的火球,更何况城墙上还有满满一排,蓄势待发。 僵持几息后,西戎士兵让出一条道,一个骑着高头大马,不怒自威的人缓缓走来,来人气势凛人,周身威压差点让白沐绵破功。 楚潇远看向来人,眼神阴冷,周身杀意四散,这张脸化成灰他都不会忘,就是他带人灭了他全府上下,藏匿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他了。 时影易认识来人,他自幼陪主子一起长大,主子书房一直挂着来人的画像,自是知道此人跟主子有血海深仇。 楚潇远搭在城墙上的手紧握,恨不得立刻冲下去,但他不能冲动,绵绵还在下面,此人阴险狡诈,不能拿绵绵的性命冒险。 来人在里白沐绵两米处驻足,冷声开口声音威慑力十足:“交出大王子,饶你不死。” 白沐绵稳了稳心神,毫不畏惧嗤笑一声道:“你算哪根葱,想要回你们大王子,拿我大楚将士交换,否则免谈,哪来的滚回哪去。” 来人眼神里的杀意骤起,沉声道:“不知死活。” 话罢便朝白沐绵杀去。 楚潇远心提到嗓子眼,距离太近炸弹不能用,会伤到白沐绵。 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 千钧一发之际,白沐绵射出事先准备好的袖箭,箭上淬了药汁,是她拿来保命的,袖箭射程短,只能等人靠近才有用,中箭人会瞬间失去全身力气,除了意识还在,什么都做不了。 又是一个趴在马背上缓缓走向白沐绵的。 叶瑛几乎要晕厥,白振廷浑身都在颤抖,叶老将军更是双腿打颤,城墙上所有人无一不抹了把冷汗。 白沐绵冷呵一声,开口道:“看来你们没听懂我说的话,怎么办呢?我现在很不开心,这两人我看着不顺眼,不如杀了吧?” 第53章 救回大哥 白沐绵从袖口抽出一把小刀,要是华毅看到,定能认出此物正是白沐绵挖肉用的手术刀。 白沐绵把玩着通体漆黑,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嗜血邪魅的笑,看的西戎士兵不禁打退堂鼓。 大哥的血每一滴都让白沐绵心疼,从见到大哥,他的血就没停过,证明血液无法凝固,西戎这是想让她大哥血枯而亡。 白沐绵越想越愤怒,小刀一挥,刷刷两下,划了跟前两人的大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白沐绵讥笑一声,假装惊恐道:“哎呀,不小心划深了,不急,我有药。” 白沐绵摸索着拿出一个通体雪白的玉甁,将药粉撒向伤患处。 拓跋迪被划伤都没反应,白沐绵药粉刚撒上,他嗷的一声清醒过来,另外一个人闷哼一声,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 疼痛过去,拓跋迪才看到同样软趴在马背上的人,颤声道:“王叔,你怎么也被抓了。” 男人恶狠狠的看着拓跋迪,被他白痴的样子,差点气吐血。 白沐绵不想浪费时间,她要赶快救回大哥,再拖下去大哥定会流血而亡。 二话不说又是两刀,这次手头很准,伤口齐整,血流均匀。 拓跋迪忍受不住折磨,开口道:“你不就是想换回你们大楚的将士们嘛,我是此次统帅,只要你放我回去,我保证把他们安全送回。” 男人冷哼一声:“愚蠢。” 白沐绵没想到抓个王子,竟然还有额外收获,轻笑道:“哦?那这人是谁,我看他可比你更像一军将领。” 拓跋迪没有丝毫不屑,反而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他是我王叔拓跋宏,是我西戎的战神,我第一次带兵出征,父王不放心,便派王叔随行,护我周全。” 白沐绵了然,派人保护是假,借机打压才是真,看来西戎王室也不太平。 白沐绵白了拓跋迪一眼,心道,这人真是傻得可爱,问什么说什么,油腻大叔秒变呆萌小可爱,白沐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拓跋宏忍痛不语,眼神阴冷,内心盘算一雪前耻,不过他小看了白沐绵的医术,落到她手里,只有她想不想放,想从她手里逃走,门都没有,窗户也给你焊死。 白沐绵冷声朝西戎大军喊道:“你们还有没有能做主的,放不放人给句痛快话,我可不敢保证这两人的血能流多久。” 拓跋迪一听急了,高声呼喊:“你们还不快放人,难道要看着本王子流血而亡吗?” 众人互相观望,谁也不敢上前,他们都听拓跋宏的命令,他不开口谁也不敢做决定。 白沐绵看出些猫腻,对着拓跋宏道:“老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么忍着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你让人放了我大楚将士,我放你们回去,我说话算话,如何?” 白沐绵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我看你们西戎王室对你并不完全信任,派这么个王子冒领军功,还处处压着你,看来对你防备已久。” 拓跋宏又怎会不知道王兄早已处处提防于他,想他一生戎马,为西戎四处征战,扩大领土,王兄高坐在王都,享受着荣华富贵,竟还想着处处钳制他。 白沐绵捕捉到拓跋宏眼里一闪而逝的狠冽,满意一笑道:“怎么样,考虑好了吗?” 拓跋宏冷声道:“放了大楚将士。” 西戎士兵得到命令,将所有大楚将士带出来,包括奄奄一息的白江逾。 白沐绵朝城墙招招手,楚潇远会意,立即派士兵出城迎接,双方交换,直到大楚将士都进入城门,白沐绵依旧孤立在原地,手里的黑火球攥紧,她要防止西戎偷袭。 拓跋宏在被接回大军后,立即下令进攻,还好白沐绵早有准备,策马直奔城门,楚潇远则立即下令放箭,一时间狼烟四起,火光漫天。 西戎大军连连后退,最后只能鸣金收兵,大楚不费一兵一卒,便救回所有人质,城墙上欢呼一片。 白沐绵刚进城门,立即跳下马来到大哥身边,喂给他一颗药后,便吩咐人赶紧抬回将军府。 叶瑛疾步跑下城楼,看着儿子奄奄一息的样子,心如刀绞,痛哭出声,紧跟着回府。 楚潇远下楼立刻将白沐绵拉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 白振廷看到,脑门儿黑线直掉,气愤着就要上前拉开两人,一副臭小子敢碰我女儿,看我不揍死你的表情。 幸好叶老将军及时赶到,和儿子一左一右,将他拉走,甚至还捂住了他的嘴。 白沐绵撞进温暖的怀抱里,先是一怔,慢慢就有点喘不上来气,拍打两下楚潇远的背,闷声道:“远哥哥,我快被你勒死了。” 楚潇远赶忙放手。 第54章 潜力股 楚潇远上下打量一番,见白沐绵除了有点喘,并无大碍,自责自己刚才太冲动。 白沐绵缓上气,看着楚潇远自责的表情,温柔笑道:“让远哥哥担心了,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我是不是很厉害。” 白沐绵先是转一圈,而后一脸求表扬模样,眨着灵动的双眸,看着楚潇远。 楚潇远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在白沐绵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暧昧的举动,白沐绵的脸刷的一下染上绯红,逃也似的离开。 楚潇远嘴角含笑,弯都弯不下去。 将军府。 白沐绵一进门就拉着华毅救人。 华毅一边骂一边为白江逾清理。 等外伤都处理好,换上干净的衣服,白沐绵才走到床边把脉。 在城门口短暂的把脉,知道大哥不但中毒,还失血过多,便第一时间喂大哥吃下护心丸。 把完脉,白沐绵又给大哥喂下解毒丸,对师兄道:“师兄,劳烦你仔细为我大哥检查下伤口,在城外,我看大哥血一直流,丝毫没有凝固,我怀疑西戎在他伤口上做了手脚。” 华毅点点头道:“刚才清理伤口我已经查看过了,西戎那帮畜牲,竟在他伤口上洒了防止伤口愈合的药粉,想让你大哥血枯而亡,不过你别担心,我都已经处理好了。” 白沐绵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华毅道:“这是我研制的药粉,劳烦师兄这段时间给大哥换药。” 华毅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可是早就盯上师妹的这些药了,接过后爱不释手。 白沐绵轻笑摇摇头,她知道师兄是个医痴,只要能救人,什么他都爱研究,自古医毒不分家,但真正能做到的,古今又有几人。 “这些药方师兄若是感兴趣,稍后我拿给师兄便是。” “真的吗?你舍得吗?” 见师兄高兴的像个孩子,白沐绵也被感染,但伤害她大哥这笔账,迟早要找西戎清算。 “绵儿,逾儿他怎么样了?” 门外传来叶瑛焦急的声音。 白沐绵走过去打开房门,父亲母亲还有外祖父一家都等在门口。 母亲眼含泪水,显然哭过,朝母亲露出一个安慰的笑道:“母亲放心,大哥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睡,外伤已经包扎好,这段时间华神医会照顾大哥,您就安心吧。” 白沐绵没将大哥中毒的事说出来,反正毒不难解,说出来只能让亲人徒增烦恼,待晚些她写个药方,要多配些解毒丸,以备不时之需。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人太喜欢用毒。 “那我能进去看看逾表哥吗?” 白沐绵被清透的少年音吸引,寻声望去,一个身穿银色铠甲,乌发高高束起,剑眉斜目,目若朗星,瞳如点漆,鼻梁高挺,白皙肤色隐隐透着淡驼,是个唇红齿白,绝世俊朗的少年郎。 这就是少女心目中,光风霁月的少年郎啊!白沐绵看呆了,都忘记他问了什么。 叶瑛是最了解女儿的,自小看到俊男美女就这个表情,拉了拉女儿的手臂,柔声道:“这是你大表哥,叶弘毅。” 白沐绵收回视线,木呆呆看向母亲,大脑极速运转,搜寻出有关叶弘毅的画面,一个白白胖胖,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模样,浮现在脑海。 松开母亲的手,围着俊美的叶弘毅,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人竟是记忆里的小胖子,看来,胖子都是潜力股,这句话说的一点都对。 白沐绵愣愣的看着叶弘毅,不敢相信的试探性喊一声:“弘毅哥哥?” 叶弘毅抱拳弯腰,对着白沐绵略施一礼道:“绵儿表妹。” “爹,绵儿怎么一副不认识毅儿的样子。” 白沐绵闻声望去,金色铠甲加身,衬托的身材更加魁梧,古铜色的皮肤留有一撇胡子,鼻梁高挺鼻头略勾,剑眉虎目,目光炯炯灼灼的盯着白沐绵。 想必,这就是她那位,名满京都的妻管严大舅舅,叶知山。 白沐绵恭敬的俯身略施一礼,柔声唤了声:“绵绵给大舅舅请安。” 叶知山一愣,也就绵儿会叫他大舅舅,只不过从来没有这般乖巧过,一时还有些不习惯。 叶瑛知道女儿又在顽皮,走过去食指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嗔怪道:“你呀,连你舅舅都敢打趣。” 白沐绵捂住额头,面上装作很疼的样子,撒娇道:“哎哟,还请母亲手下留情。”说完又是俯身一礼,低头憋笑。 一院人看她肩膀直抖,都掩唇轻笑。 楚潇远跨进院门,看到如此和谐一幕,收敛起周身戾气,眉头尽量舒展,阴沉的脸却怎么都收不回。 白沐绵余光瞥见墨色锦缎衣角,抬头捕捉到楚潇远狠冽的目光,心里一凉。 第55章 进军营 远哥哥这个表情就是要杀人,但他又极力想要掩饰,可见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白沐绵满心疑问,面上却笑靥如花朝楚潇远走去,柔声细语道:“远哥哥可是有事找我?” 楚潇远在别人面前,要么戴面具,要么阴沉着脸,所以院里的其他人都没察觉他有何异样。 只轻嗯了一声,便没有多余的话,但白沐绵还是捕捉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转头对院子里的人交代:“我随远哥哥走一趟,你们先去看看大哥吧。” 同为女子,叶瑛还是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这么多大将不找,找她女儿能做什么,关心问道:“绵儿,可是有何要事?” 白沐绵心里暗自扶额,女人第六感真可怕。 保持微笑,懵懂无知的眼望向母亲,反问:“母亲为何这般问?” 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问题重新抛给发问人。 “瑛儿,要是王爷真有要事,也不会只唤绵丫头一人,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先进去看看逾小子吧。” 叶老将军笑眯眯看着白沐绵两人,白沐绵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拉着楚潇远的胳膊就往外走,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 叶瑛依旧一脸担心,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的不安怎么都压不下去。 白振廷走到她身后,揽住她的肩膀,宽慰道:“别担心,有王爷在,绵儿不会有事的,我们先进去吧。” 话说的有些道理,叶瑛释然一笑,跟随众人跨步走进房间。 谁都没有注意到走在最后的叶弘毅,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逐渐黯淡的眼神。 刚跨出院子,白沐绵就忍不住压低声音问楚潇远:“远哥哥,可是有何棘手的事?” 楚潇远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她,本来不想告诉她的,但又怕她知道后怪自己,只小小纠结了一下就被她发现,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被送回来的将士有问题,而且…” 楚潇远犹豫不决。 远哥哥一向杀伐果决,说一不二,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欲言又止过,白沐绵第六感觉得,事情很严重。 楚潇远望着白沐绵逐渐苍白的脸,牵起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惊慌,心里比杀了他还难受。 白沐绵被他温暖的大手包裹,心里安定下来,微笑着看着他,明亮纯净的眼神让人不忍欺骗。 楚潇远回以微笑,没关系,不管发生何事,他都会站在她身边,温声轻哄道:“你其他哥哥也在这次换回的将士里。” 白沐绵瞪大双眼,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吗?为何远哥哥会是那种表情,还要瞒着其他人,事情没那么简单。 等等,刚才远哥哥说,这批将士有问题。 白沐绵咬着指甲,低头苦想。 楚潇远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大手放到她头顶,掰过她的头和自己对视,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 白沐绵愣愣的对上他深邃的眸子,心脏漏掉一拍。 “别瞎想,我陪你去看看。” 宠溺磁性嗓音,真是要白沐绵命,怎么能有人嗓音这么魅惑人心。 楚潇远很满意小姑娘看他的眼神,拉着她往府外走,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去。 白沐绵早就回神,两人来到府门口,时影和紫苏早已等候在这。 白沐绵疑惑问出口:“远哥哥,我们这是去哪?” “军营。”楚潇远柔声开口。 白沐绵指了指门口的三匹马,问道:“四个人三匹马,怎么去?” 楚潇远眼角都挂上笑:“我和你共乘一骑。” 白沐绵愣神,想象两人共乘一骑的画面,脸涨红到滴血。 楚潇远见她白玉透明的耳朵染上绯红,眉梢含笑,率先上马,披风飞扬,一整套动作利落帅气,稳落马背后,朝白沐绵伸手。 白沐绵脑海里炸起烟花,就问谁能抵抗啊啊啊,将自己的手放上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提,飞身坐进他温暖的怀里。 时影紫苏一笑,跟着翻身上马。 “驾” 四人策马扬鞭,往军营方向飞奔。 白沐绵被楚潇远宽大的披风遮挡,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和不断往鼻子里钻的,淡淡桃香。 为什么是桃香,不该是檀香或其他适合男子的香吗?不过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吁” 大约一刻钟后,马停在军营口,看守的士兵看见来人,恭敬行礼让开,楚潇远不想外人看到白沐绵,骑马径直走进军营。 再次停下时,楚潇远下马将白沐绵扶下来,走进大帐,时影和紫苏紧跟其后。 两人刚坐下就小兵进来,行礼禀报道:“启禀王爷,军医已经诊断出病症。”缓缓声,鼓起勇气继续禀报:“是,中毒,而且具有极强的传染性。” 第56章 毒疫 平地惊雷。 白沐绵心里百转千回: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又是何人如此丧心病狂?她看向楚潇远,试图寻找答案。 此刻,楚潇远的脸格外阴沉,眼神里的嗜血杀意喷涌而出,任谁看到都忍不住浑身冰冷,而在他心里埋藏的不仅有担心,还有仇恨和自责,他知道那人不会这么轻易妥协,却没料到竟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 也怪他,还没有查明情况就贸然带绵绵前来,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况且此毒传染性极强,绵绵决不能再待在此处。 想通后,楚潇远不再多做停留,站起身拉起白木棉的手,立刻朝营帐外疾步走去,丝毫没留意手里的力道。 白沐绵又怎会不明白他想做什么,只是他动作太快,完全没给她留任何反应的时间,便被拉到营帐外。 眼看就要被抱上马,白沐绵猛然挣扎起来,挣脱开背楚潇远钳制的手,握住通红的手腕,仰起早就蓄满泪水的眼睛,朝着他假意控诉道:“远哥哥,你弄疼我了。” 楚潇远对上她委屈的红眸,升腾起的慌乱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担忧和自责:“绵绵,是我太莽撞了,不过,你必须立刻离开此处,时影......” “远哥哥。”白沐绵知道他这是要强行送她回城,自己独自留下来坐镇,不等他说完便立刻出声阻止道:“既然军医说此毒传染性极强,远哥哥觉得我还能回去吗?” 一句话问的楚潇远哑口无言,是啊,她不能回去,万一将毒素带回城,一旦蔓延开,后果不堪设想,不仅她不能回去,所有人都要严格看管起来,禁止任何人出入。 白沐绵见他有所松动,明白他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关心则乱而已,轻声安慰道:“远哥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这里发生的情况传回城中,此次毒疫来的蹊跷,定是西戎小人设下的奸计,要及时告诉父亲,早做应对才是。” 城中只有数千军士,其他都是黎民百姓,若是让西戎得到消息,他们只要等营地数万将士都染上毒疫,届时,边关数万人将是他西戎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眼下他们都被困在营地,怎么才能将消息安全送出去。 就在他们个个愁眉苦脸时,白沐绵看到有几名士兵抱着酒坛走过,好奇问道:“军营为何会有这么多酒?” 不怪她疑惑,自古以来喝酒贻误战机,所以不管哪个朝代都禁止私下饮酒,更何况现在还在战时。 闻言,楚潇远脸瞬间黑沉成锅底,敢在营地这般明目张胆违反军纪,看来是活腻了。 时影也很无奈,他是主子的贴身侍卫,主子在哪他就在哪,今日实在太乱,他也没能及时查明,着实有些失职,看着主子冰冷到毫无生机的眸子,正要开口请罪,便被刚才禀报毒疫的小兵出声打断。 \"回禀王爷,此次不费一兵一卒,便成功救回被西戎捉去的兄弟,叶老将军特意派人送来 酒水,说是让兄弟们......” 小兵不敢继续往下说,王爷的眼神太犀利,他怕下一秒就会人头落地。 就在众人内心戏丰富多彩色时,白沐绵却满脸笑意道:“太好了,我有办法了。” 其他人... 怎么刚才还如坠冰窟,一筹莫展的,转眼就想到办法了? 白沐绵没时间解释,先吩咐紫苏按照之前在王府时,提纯酒水的方法将所有酒水提纯,只要酒水足够多,她就有办法先控制毒素扩散,如此,就有足够的时间让她研究解毒之法。 所有人都不知道白沐绵要干什么,但都积极配合,有杀神王爷在,谁敢说个不字。 白沐绵回到营帐,在桌案上奋笔疾书,她要把所有能想到的统统写下来,一个不敢遗漏。 楚潇远看她一会儿冥思苦想,一会儿愁眉不展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走到她身边,默默为她研磨,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白沐绵终于把所有能想到的都写下来,如何预防,如何消毒,如何分开隔离等等,包括需要的药材都一一列举,简直事无巨细,看得在一旁默默等待的楚潇远瞠目咂舌。 接过递来的纸张,他又翻看一遍,内心的激动压都压不住,狐疑的看看眼前的人,又看看手里的纸张,沉声喊道:“时影。” 时影进帐,抱拳应道:“主子。” 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速速找人将此物誊抄发放下去,务必人手一份背熟,违令者,军法处置。” 楚潇远霸气侧漏,杀神的气势释放无疑,强大的气场时影多年未见,心里一阵悸动,他家王爷,回来了。 接过东西立即走出营帐。 第57章 难以靠近 要不总说人多力量大呢,更何况还是反应速度极快的作战军队,几乎是在命令发下去的瞬间,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一时间营地热闹非凡。 雁阳城里,叶老将军和白振廷等人看白江逾无甚大碍,又有华神医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便相伴回到主院,在正厅喝茶聊天,谈论此次大获全胜的喜悦。 自女儿被唤走后,叶瑛的一颗心始终未曾放下,刚开始还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渐渐担心蔓延四肢,便一声不吭的呆坐着。 发现夫人的异样,白振廷握住夫人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里一惊,自从他被困,夫人出城营救,回城后,一边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一边还要忍受母子分离的担忧,整个人消瘦得几乎脱相,现在大儿子被救回来,其他儿子还生死未卜,想必夫人更加担忧。 不等他开口宽慰几句,便被自己夫人急切的声音打断:“王爷将绵儿唤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未回来?” 闻言,众人才反应过来,眼看天色渐暗,两人还没回来,连个传话的都没有,就算绵儿贪玩,王爷也该早早将人送回才是,难道..... 众人都是心里一震,互望一眼后立刻找人询问。 一盏茶后,前来回禀的是紫萱,她由于刺杀当晚受伤过重,主人便一直让她待在府中休养,本来今天是要和紫苏一起跟随主子前往军营的,奈何临时有事晚去一步,到府门时,人早已不见踪影。 紫萱恭敬向众人行了一礼道:“王爷带主子去军营了。” 叶瑛猛然站起,两步来到紫萱跟前,急切道:“可知王爷为何要带绵儿前去军营?” 紫萱疑惑,夫人为何如此惊慌,有王爷和紫苏保护,去的又是军营,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不明所以回禀道:“好像说是今日迎回的那批楚兵有问题。” 在场人大骇,叶老将军先察觉不对,沉声道:“不好,营地恐怕有事发生,知山,速速随我回营。” “父亲,我也随您前去,” 叶瑛一直不安,不亲眼看到女儿平安无恙,始终放心不下。 叶老将军看着女儿担忧的神情,同样是为人父母,还有什么不明白,开口道:“毅儿,你留在府内,振廷,守好雁阳城。” 都是军人,只一个眼神白振廷就明白,拱手一礼道:“是。” 三人外加一个紫萱疾步往外赶,马匹早已准备好,四人立刻翻身上马,夹紧马腹,嘶鸣声渐渐远去。 白振廷望着夫人远离开的背影,压下担忧,一个个命令传下去后,纵身骑马朝城门飞奔,叶弘毅紧随其后。 此时,天已大黑,营地早已燃起火把,火光将每个角落都照的如同白昼。 叶老将军一行人远远就看到灯火通明的营地,心里的不安慢扩大,更加急切往前赶,只是还未近前,便被喊叫声逼停。 “来人不可再靠近。” 说话的正是白沐绵,她迟迟未归,母亲一定担心,临行前母亲就有所察觉,只是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她一直守在营地门口,就是在等来人寻她,这样就能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只是她们想到是,外祖父,舅舅和母亲会亲自前来。 四人停在距营地大约三丈远的地方,叶瑛急急开口道:“绵儿,为何阻止我们进去?” 听到来人声音,白沐绵心下动容,但她立刻就反应道:“母亲,营地发生些事,稍后我会递出一封书信,您一看便知。” 说完,白沐绵立刻将浑身包裹严实,又用提纯出的酒精洒遍全身,朝身后的楚潇远递了个眼神,便往外走去。 在离母亲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后,她先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酒精,扔过去,让他们从头到脚都喷一遍,然后掏出信件借力一置。 紫萱徒手接住,立刻递给叶老将军,借着火把看过后,四人皆是一震,久久不能回神。 白沐绵适时开口,语气听不出一丝不寻常:“外祖父,舅舅,母亲,你们回城后,先找人将手册誊抄发放下去,紫萱,按照我之前教你的方法提纯酒水,越多越好,如若酒水不够,也可用手册上说的消毒,记住,每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紫萱闻言慌忙道:“主子,属下想留下来保护主子。” 望着她水雾般猩红眼睛,白沐绵也忍不住鼻酸,疫毒面前,人命是那么卑微。但只要有希望,就该放手一搏,就算杀出的是条血路,也总好过绝望等死。 只漏在外的大眼睛含笑道:“你在外面才能更好的帮我。” 一个我字轻松击破紫萱内心,眼泪无声落下,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叶瑛早已泪流满面,短短几步路隔断母女两人,近在眼前却难以靠近,她的心就像被无数蚂蚁啃食般疼痛。 第58章 好消息 白沐绵不忍看母亲伤心,柔声道:“母亲,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找到二哥他们了,他们都安然无恙,只是暂时还不能和您团聚,不过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 真不知道这算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儿子都平安归来本应该高兴,可是现在又被人下毒,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绵儿,让母亲留下来照顾你吧,母亲也想看看你哥哥他们,留你们在这里,母亲寝食难安。” 为人父母总想不遗余力的,将孩子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纵然他们已经能展翅飞翔,也怕会磕碰受伤。 白沐绵劝解的话在喉咙里滚几滚,堵得说不出来。 叶老将军明白这个时候在外面才能帮助他们,开口劝道:“瑛儿,现在最重要的是回城收集药材,我们在外面才能更好帮助他们,你要相信自己的孩子,他们定能平安。” 叶瑛不再开口,父亲说的她都明白,可是她怎能安心回去。 压下心里的哽咽,白沐绵轻声宽慰:“母亲,外祖父说的对,您还不相信女儿的医术吗?” 叶瑛泪水停顿,是啊,她女儿是药王谷谷主的亲传弟子,医术她是见识过的,而且华神医还在城里,两人联手定能解决。 “父亲,目前最重要的是防止西戎趁机偷袭,我们要赶快回去做准备才行。” 时间紧迫,毒疫传染性极强,要赶快准备药材,还要做好部署,以防西戎来犯,叶知山出声打断。 叶老将军眼圈泛红,强忍泪水沉声道:“知山,带上你妹妹,我们速速回城。” 叶知山强行拉走妹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军营里都是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有亲人,但他只能压下担忧,外有强敌,内有毒疫,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身边人,仅此而已。 叶瑛任由哥哥扶上马,心里的痛怎么都压不下,她咬牙坚持,女儿还有硬仗要打,不能再让女儿为她担忧。 四人策马扬鞭回城,个个心情复杂,但都极力克制。 白沐绵回到营地,身上自制的防护服没有褪下,因为接下来,才是她真正的战场。 “远哥哥,我要去看看哥哥,和此次中毒的士兵。” “不行,万一……” 将她带到危险中,已经是他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又怎能让她去接触病源,但他又以什么身份阻拦她去救自己的哥哥。 所有的话卡在咽喉,楚潇远拳头攥得咯吱作响,恨不能立刻杀进西戎军营,将那人五马分尸。 白沐绵走过去拉起他的手,温柔一笑,说出她一直隐藏的秘密:“远哥哥,我就是鬼医。” 楚潇远身体一僵,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浩若星辰的星眸里明亮纯净,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在说别人。 白沐绵也知道将自己鬼医的身份暴露出来有多危险,想当初她以鬼医身份行医,可是得罪不少人,想取她性命也不是没有,奈何掘地三尺都寻不到她半点影子。 现在这种情况,要不说出自己鬼医的身份,远哥哥肯定不会让她去救治那些病人。 楚潇远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我陪你去。” 白沐绵张了张嘴,劝阻的话没能说出口,如果不让他一起,恐怕自己也休想踏过去一步。 微笑着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望着他宽大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中毒的人早已被单独安排隔离,才短短几个时辰,已经有很多士兵被传染,白沐绵看到哥哥时,心里一揪。 二哥白江晏本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记忆里他总是一袭素色青衣,手持折扇,笑起来如清风徐来,一双桃花眼迷倒万千少女。 三哥四哥是对双生胎,长相一样性格却天壤之别,三哥白江澍长相如清风朗月,飘逸出尘,因自幼喜爱读书,身上总是一副书生气,不过看似柔弱,却内心刚强。 四哥白江清,是四个哥哥中最调皮的一个,自幼活泼好动,爬树上房招猫逗狗,京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得,常常假扮三哥出去惹是生非,为此不少挨父亲的揍。 现在,三个哥哥面容憔悴,丝毫看不出往日样貌,他们早已被折磨的形如枯槁,浑身伤痕累累还不算,走近不难发现,伤口全都腐烂化脓,流出的血都是青黑色,显然是中毒。 纵使时影和紫苏都在暗卫里拼杀过来,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跑出去狂吐不止。 白沐绵走近伸出手挨个把脉,将身上的解毒丸和护心丸都喂给他们,让远哥哥守在外面,只留自己一人救治,还好她习惯将医疗用具都带着身上。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白沐绵才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来,身上的防护服已经被血浸染,双手都在颤抖。 楚潇远赶忙上前搂住她,让她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满眼心疼的望着她。 第59章 没时间了 一缕金光洒在白沐绵的脸上,望着朝阳渐升的天边,她微微一笑,靠在楚潇远的怀里缓缓闭上眼睛。 白沐绵这一觉只睡到午时,心里有事睡觉也不能安稳,不过,休息一上午又饱餐一顿,体力已经恢复七八分。 等她来到病区才知道,在她休息时,紫萱已经将她所需的药材和物品都送了过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师兄华毅。 此刻,华毅正在和军医讨论解毒之方,见白沐绵走进来,甩了一记白眼转身去查看病患,话都不愿跟白沐绵说一句,留给她一个背影,让她自己反省。 白沐绵潸然一笑,走到师兄跟前,点了点师兄的肩头,甜腻喊了一声:“师兄~” “哼!” 华毅冷哼一声转个身,依旧背对她。 白沐绵知道师兄不是真生自己气,假装难过的样子,瓮声瓮气开口,就像快哭出来一样道:“师兄别生绵绵气了,绵绵只是不想让你以身犯险,万一你感染上毒疫,让我怎么跟师傅他老人家交代。” 闻言,华毅哪还敢生气,要是让师傅知道他把师妹弄哭了,他还能有命活吗? 声音放缓道:“就知道担心我会以身犯险,自己却事事冲在前面,哼,怕师傅他老人家难受,就不怕让师傅他知道我见死不救,一把毒药送我往生极乐。” 本来还掩面假装哭泣的白沐绵噗嗤笑出声。 知道被骗,华毅满头黑线,脸拉的老长,等着白沐绵笑完。 瞥见师兄黑沉的脸,白沐绵收敛起笑,回归正题:“师兄,可查出他们中的是何毒?” “暂时还未完全分析出,应该不止一种。”提到正事,华毅也严肃起来。 经过昨晚探查哥哥们的脉搏,白沐绵就知道除了毒,倒下去的士兵还染上了时疫,为了尽快给哥哥们处理腐肉,她还未仔细查看是何种时疫。 知道她是鬼医的只有远哥哥一人,现在师兄来了,解毒的事交给师兄,她专心研究疫病就好,少一个人知道她鬼医的身份,就少一分危险,她不能在外人面前展露太多。 她的毒术一直都是师兄手把手教会的,只不过师兄不知道的是,她早已融会贯通,毒术已然超过师兄。 “师兄可有解决之法。” 白沐绵徐徐图之。 华毅眉头舒展一半道:“我已经写好一张药方,让人下去煎药,不说能完全治愈,也能缓解一二。” 白沐绵环视下四周,见只有她和师兄两人,压低声音道:“师兄,我怀疑他们还染上了瘟疫。” 一句话惊得华毅猛然起身,他的医术虽不比毒术,但瘟疫还是能探出来的,这些人他都把过脉,只觉得脉象奇怪,没想到竟染上了瘟疫。 问出声:“你确定?” 白沐绵也需要有人和她一同研究治疗瘟疫的方子,便丝毫不再约满:“还不是很确定,昨晚着急救哥哥,没能仔细探查。” 华毅没说什么,他将探过的脉和查看过的伤患,在脑子里来回筛查,既然是瘟疫,总要有病症,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有何不同,除了… 脑中灵光乍现,急急开口道:“我想到了。” 白沐绵望向他,等他继续说。 “他们染上的瘟疫症状被毒压制,没能爆发出来,所以才会一直有士兵被传染,却查不到原因,可是…” 华毅刚舒展的眉头又绉到一起,喃喃自语道:“可是,为什么后来被传染的士兵也不见任何症状,就这么躺着,就像活死人。” 白沐绵认真听他分析,每个字都不放过,听到最后猛然惊醒,恍然大悟,开口道:“师兄,接回来的那批士兵,是否都浑身伤痕累累,伤口腐烂化脓?” 华毅点点头。 得到答案,为证实心中猜想,白沐绵转身朝哥哥的营帐,小跑着赶过去。 华毅见状,不明所以,紧跟着上去。 刚进营帐,一缕气味迎面扑来,虽然很轻,但白沐绵还是察觉到了,等看到处理好的伤口又开始腐烂,她所有的猜想都被证实。 华毅进来看到她愣在原地,上前看了一看躺着的人,询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楚潇远也走进来,只是还没开口就感到一阵眩晕,扑通一声倒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主子,您醒醒,主子。” 时影就晚一步进来,没想到主子就昏倒在地,赶忙上前扶起,一声声呼唤,声音都劈叉了。 白沐绵和华毅听到声响,立刻转身上前查看,把完脉后互望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 “你主子没事,只是太过劳累昏倒了而已。” 为稳定军心,白沐绵并未将实情说出口,让时影将人送回去休息后,转身继续查看哥哥们的伤,她要赶快找到病因。 华毅拿来纸笔,两人一边查看一边记录,将所有细节记录下来,没时间了,他们要尽快破解眼前的困境才行。 第60章 找到病因 经过一昼夜不眠不休,反复对比实验,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找到了病因。 白沐绵不知在心里骂了西戎多少遍,简直丧心病狂,不但将瘟疫传给那些被俘的士兵,还给他们下毒,使裸露在外的伤口急速腐烂,以达到瘟疫迅速传播,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又迅速做出防疫,恐怕不出三天,这十几万将士将付之一炬。 “可恶,简直是丧心病狂,就算是两军交战,也应该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厮杀才对,以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简直为世人所不齿,他西戎王室就不怕他国知道,群起而攻之。” 华毅已经骂了一上午。还觉得不解气,看着昏迷不醒的楚潇远更是火冒三丈。 白沐绵听到师兄嗓子都哑了,倒杯水递过去道:“师兄,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赶快配出药方,再等下去,恐怕大罗神仙下凡也无能为力。” 经过观察,毒很好解,就是要和瘟疫一起解才行,否则被传染的人会立即丧命。 这种奇怪的下毒手法前所未见,很棘手。 “师兄,我要去西戎一趟。” 白沐绵想到了什么,冷冷开口。 华毅一听立刻着急阻止道:“不行。”转而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解救之法。” 白沐绵深思片刻,一脸严肃的开口:“还不能确定,我必须亲自去查看一番,才能验证心中猜想。” 看师妹的神情八九不离十,只是,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独自一人潜伏进西戎,(额,在他心里师妹就是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万一遇到危险,岂不是有去无回,不行不行,绝对不能羊入虎口。 “师妹,还是师兄......” 话还没说完就被师妹打断。 “不行,此番非我不可。” 白沐绵不容拒绝的语气让华毅心中一震,呐喊一声,好强的气势。 “主子,属下愿陪您一同前往。” 紫苏一直守在外面,里面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是主子的贴身侍卫,一生都为保护主子的安全而活,之前一直没有正经主子,姐妹们犹如无根的浮萍,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主子,怎么能让她独自犯险。 一同进来的还有时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郡主以身犯险也是为了救他主子,可是郡主万一出个什么事,主子醒来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郡主,时影也愿随您一同前往。” 白沐绵不是矫情,实在是去的人越多暴露的危险越大,她自己一个人更便于隐藏,时影和紫苏虽然武功高强,但也正因为他们有武功傍身,才更容易被怀疑。 放缓声音道:“你们去目标太明显,懂功夫的一眼便能识破,我不会武功,他们会放松警惕,更便于我行事。” “主子” “郡主” 两人异口同声。 白沐绵严肃开口:“好了,这是命令。” 谁也没敢再劝,他们都知道君主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任谁都无法改变。 看着两人垂下去的头,白沐绵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出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眼窝凹陷,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饱满,身穿异域风情的女子走进来,三人俱是一惊,时影立刻抽出佩剑,这可是主子的营帐,此女子能不惊动任何人,直接闯进来,定然不容小觑。 华毅看着来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笑容逐渐扩大。 紫苏冷眼扫向笑个不停的华毅,刚才主子要孤身一人闯西戎,这人就不多加以劝阻,见到这个异域女子,竟笑的如此开心,这人怕是敌国派来的奸细。 华毅丝毫没理会紫苏冰冷的眼神,而是径直走向来人,围着她左看看右看看,随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真有你的,就你这身装扮,恐怕站到西戎人面前,他们也认不出你。” 时影和紫苏都蒙了,听华神医和这女子说话的语气两人应该认识。 “师兄谬赞,这不还是被您一眼就认出来了吗?” 是的,这名异域风情装扮的女子正是白沐绵,她在阵前讲过拓跋迪,根据他的五官样貌稍作改动,这样在西戎人眼里,她就是一个风姿绰约的西戎女子。 时影和紫苏在听到那声师兄时,已经僵化在原地,他们怎么也没到,眼前这人竟是郡主,明明这人从头到尾,甚至连声音都听不出郡主的影子。 “只不过,小棉花,你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华毅问出了三人的心声。 这就不得不夸一下飞速发展的现代了,有段时间,同宿舍的一个妹子迷上声优,天天学,日日练,终于在白沐绵都听懂学会时,明白自己可能真的毫无天赋,便一蹶不振,最终不得不放弃,白沐绵因此还开始了一段配音之旅,那也是她赚到的第一桶金。 第61章 西戎城 为了满足三人的好奇心,也为了能让他们安心,白沐绵展示好几种音色。 夹子,御姐,绿茶,起床音… 最后以气泡男音收尾,嗓子都快找不到自己原本的声音。 自顾自喝口水缓解下,刚想开口求个表扬,就看到三人一副见鬼的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白沐绵小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三人才将自己快要离体的魂魄强拉回来,眼睛却依旧停留在白沐绵身上,恨不得盯出几个洞,看清眼前人究竟是人是鬼。 华毅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颤声道:“你要不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都有理由怀疑你被什么附体了。” “郡,郡主?” 时影声音飘的自己都害怕,按说他跟着主子,刀光血影,尸深血海走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早就不信鬼怪,但从此以后,他信了,而且坚如磐石深信不疑。 紫苏的反应就比两人轻多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她家主子果然不简单,能跟随其右,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白沐绵腼腆一笑:“洒洒水啦!” 那语气,那动作,一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谁又会不喜欢被人追捧夸赞呢。 一个时辰后,西戎边城。 因着两军还在战备状态,西戎边城守卫很严格,进城人员不但包裹要打开,身上都要查看一番。 白沐绵薄纱遮面,一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守的士兵恨不得眼睛长到她身上,忍着心里的鄙夷,面上却是眉目含笑。 她了解过西戎的风土人情,有点像现代电视剧里的西域,又因为冬夏两季较为极端,所以盛夏都穿着清凉,男人就不说了,女子大多都是裙装,多以丝纱材质为主,点缀的事物各不相同,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亦步亦趋间,尽显女子曼妙灵动的妩媚身姿。 白沐绵本就纤瘦,再加上最近太过劳累,腰肢更是盈盈一握就能折断的样子,再加上一袭薄纱红衣随风飘荡,清脆的银片声伴随着摇曳的步伐,宛若飞天神女。 “站住,你是何人?” 一小兵出声喝止正欲进城的白沐绵。 白沐绵垂眸,再抬时眸里已经蓄满泪水,抽噎道:“我本西戎游商之女,前些时日路过城外,遇到一伙贼人劫杀,父母家丁为保护我安全撤离,尽数被灭,身边的侍女为拖住追兵掩护我,也都…” 说着啜泣出声,哽咽到话都说不出,声情并茂的演技,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只看围观人的反应就知道有多动容。 “唉,真可怜,留下一个孤女怎么活呀?” “我也听说过,据说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要不是这女子跑得快,真落到那群人手里,还指不定被怎么糟蹋呢。” “是啊,姑娘,你家人都不在了,你能活下来已属不易,切不可太过伤心了。” …… 原本还凶神恶煞的小兵也动容,口气缓和几分:“那你可有通关文牒?” 白沐绵猛抽泣两下,声音沙哑道:“实在是急于逃命,来不及顾及其他。”转而又哭的梨花带雨,祈求道:“求求你就让我进城吧,现在兵荒马乱的,如若不让我进城,恐怕小女子刚捡回的命很难存活。” 白沐绵本就长的好看,妆容也是按照西戎王室模样延展着画出来的,一颦一笑甚至哭都在西戎人的审美上,于是,围观的人纷纷出声为她求情,一时间城门口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何事这般吵闹。” 这故作潇洒,却极其油腻的声音白沐绵熟,转头望去,果然是拓跋迪。 拓跋迪一身暗绿色类似马面裙样式的外衫,脚蹬黑色筒靴,半敞着已领,胸膛似露非露的样子,左耳垂上还戴着红白蓝三颗珠子,正襟危坐在马背上。 小兵见来人,赶忙小跑上前,右手握拳放到左胸前,低头一礼虔诚道:“启禀大王子,这位西戎女子家逢巨变,父母家人皆命丧山贼之手,孤身一人逃回来,没有进城的身份文牒,无法验证其身份,所以…” 白沐绵真该感谢这位小兵,句句都在帮她,不仅确认了西戎人的身份,还将她想表达的都说的很清楚。 拓跋迪手握马鞭,俯身半分眼睛微眯看着白沐绵,嘴角扯出一抹笑,询问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白沐绵噎住,败笔呀,忘了提前取好名字。 白沐绵抬眼看着马上的拓跋迪,内心却是在编名字,又要符合自己西戎人的身份,又不能让人察觉出异样,简直太费脑细胞了。 她的表情在拓跋迪的眼里,却变成了崇拜他,被他迷惑的样子,心里美滋滋。 “麦迪娜” 白沐绵想起一个维吾尔族的同学,现在的自己和她的样貌差不多,她名字其长,平时同学们都叫她麦迪娜。 第62章 麦迪娜 “麦迪娜,好名字。” 拓跋迪那油腻的笑真是恶心的白沐绵要吐,还是她家远哥哥那种看着顺眼。 心里不屑,面上却含羞带笑,低头轻回一声:“多谢大王子夸赞。” “哈哈哈,好,你就随我一起进城吧,有我在,保你畅通无阻。” 拓跋迪坐直身体,兴笑几声,大手一挥就解决了白沐绵的大难题,一副救世主的模样看了看白沐绵,伸出手。 白沐绵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小兵急急上前提醒:“大王子亲自带你入城,还愣着干嘛,快呀。” 快什么,快把手递过去吗?她不要,她不想,她不能。 真要和这么油腻腻的人共乘一骑,她怕直接吐出隔夜饭,况且男女授受不亲,被这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不过,小女子能屈能伸,只要能进城,不就同乘一匹马嘛,又不会少块肉。 修长如玉的手颤巍巍递过去,不是害羞,是真不想啊啊啊。 白沐绵内心呐喊连连。 拓跋迪邪魅一笑,一副得逞模样,先一步伸手拉过白沐绵的手,略一使力便将人揽入怀中,轻夹马腹缓缓进城。 不消一刻便来到城中心,这里不似外面,这里到处都是叫卖声,大多都是摆摊的,各种香料皮毛应有尽有,忽略身后的人,白沐绵心里还是高兴的,因为她看到好几样即可做香料,又可做药材的东西。 刚想开口请求拓跋迪将自己放下,就听见他低声道:“不知道麦姑娘可有住处。” 这让她怎么回答,要说没有,这人肯定借机大包大揽,将她带在身边,要说有,那她不就暴露了嘛,一时间让她去哪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白沐绵怯生生回应道:“我父母皆被劫匪所杀,只剩我一人,本想在城里休整一下再去投奔亲族的。” 反正我不说立马就走,也不说明我要待多久,看你怎么办。 只是,她还是低估了人不要脸则无敌,只听道:“既然如此,不如姑娘先到本王的行宫修整,待寻到亲人传信过去,让他们来接你,不然你孤身一人恐不安全。” 白沐绵暗翻白眼,也不得不同意他说的又道,以她现在的身份,同意才是对的选择,拒绝反到让人猜疑。 不过,若真跟着拓跋迪,也许能更快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但还是要婉拒一下:“不敢劳烦大王子,小女找家客栈借宿几晚,待修整好便启程回去了。” 拓跋迪果然没放弃,继续劝解道:“客栈哪有本王子的住所舒适,麦姑娘如此柔弱又遭逢巨变,应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这,恐怕不合适吧,小女子平民出生,散漫不懂规矩,恐怕会给大王子您平添麻烦,还是…。” 不得不说,欲言又止举棋不定的样子很有用,不等她说完就被打断。 “无妨,本王子即将你带回去,定会护你周全,别怕。” 怕你妹,白沐绵暗骂。 其实,第一次见他,白沐绵就发现他眼底青黑,神色萎靡,一看就是纵欲过度,但每每看到他,都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眼前有层迷雾般,看不透,摸不清。 没再拒绝,也没立刻答应,就任由马儿继续前行,直到在一座府门前停下。 拓跋迪率先下马,伸手将白沐绵扶下来,本来还想牵着她的手进府,白沐绵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男人嘛,得不到的才最挂心,在还没查明情况时,不可妄动。 拓跋迪只以为她是害羞,便任由她跟在身后进府。 这座府邸很气派,池馆水榭,亭台楼阁,假山怪石,花坛盆景,悠长走廊应有尽有,有点像大楚风格,不似金碧辉煌的宫殿,却也是极尽奢华无垠。 来到正厅,进去才发现,里面才是真正的奢华,满地皆铺满地毯,各种瓷器琉璃杯盏摆满屋子,各处雕梁画栋镶嵌着宝石,炎热的天气屋里却异常凉爽,没燃香,却到处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拓跋迪随意躺坐在主位的虎皮椅子上,转身唤道:“来人。” 进来一个小丫鬟,俯身一礼回应:“大王子。” “给这位麦迪娜姑娘安排一座上好的小院,尽心伺候着,若有怠慢,杀。” 拓跋迪冷声吩咐。 丫鬟颤声回应:“是。” 白沐绵有些看不懂,她认识的拓跋迪不该有这般凛冽气势,这上位者的气势,让她都不由得一凛,要么就是这人心思深沉,要么就是这人太能装。 跟随丫鬟走出正厅,没看到拓跋迪深邃的眼神,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尽是阴沉,完全不似战场上软弱无能。 白沐绵被安排在名为骊苑的院落,院里小桥流水,青石地面中间还有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绵延到回廊尽头,几颗不知名的花树,花瓣为四叶,粉白相间,随风簌簌落下,美伦美奂,整体外观上很有女儿家院落的风格,简约却不失华美。 第63章 怀疑 丫鬟很懂规矩,将人领进房间便退出去。环顾四周,房间布局跟正厅差距很大,没有华丽的装饰,整体算得上简洁大气。 白沐绵没有多观察,直接坐到床铺上,很柔软舒服,既来之,则安之,先睡上一觉养精蓄锐,再从长计议。 再次醒来时,已经临近黄昏,白沐绵刚坐起身,就有丫鬟敲门:“麦姑娘,您醒了吗?” 看来整座府邸的人都不简单,还好没让紫苏跟着:“进来吧。” 依旧是那个绿衣丫鬟,走近轻抚一礼:“姑娘,热水已经备好,姑娘可以先沐浴,大王子交代,晚些时候会跟姑娘一起用膳。” 大猪蹄子,内心咒骂。 浴室很大,不是那种浴盆,而是琉璃砌成的方形浴池,奶白的池水铺满花瓣,走进水里才发现,有源源不断的温水流动,如果没猜错,这方浴池应该是建在一个小型温泉上的。 不得不说,这西戎大王子是真的懂享受,在这小小的边城修建的府邸,奢靡豪华就算了,竟还有温泉。 一刻钟后,白沐绵走出浴池,丫鬟将早已准备好的水蓝色纱衣拿来,为白沐绵穿上,这次没有遮面,但妆容依旧没有半点脱落,她用药物控制了妆容,使妆容成半永久状态,刚好遮住了她身为白沐绵的原本容貌,除非用特制的药水清洗,不然不会脱妆。 要不怎么说古代美妆真不是盖的,师傅给她残卷虽有易容之术,不过对面皮要求太过严格,而且特别容易被察觉,极其怕遇到水。聪明如她,经过改造结合现代化妆术,不但不容易被发现,还不怕水,除非本人愿意。 绿衣丫鬟趁给她穿衣服整理发丝的空隙,不经意间的触碰,每一下白沐绵都记在心里,手法特别,只要易容就会被发现,白沐绵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看来这个大王子拓跋迪并不像表面那么无能。 穿戴整齐后,绿衣丫鬟竟又将她领回骊苑,但她并未问出口,面上也毫无波澜,让她没想到的是,骊苑只是侧院,绕过长廊穿过骊苑,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外观简约,古朴大气的宽敞院落,比她居住的骊苑不知大了多少倍。 跨进正厅,拓跋迪正端坐在高位喝茶,看到她进来,茶杯都忘记放下,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她。 白沐绵心里疑惑,这炽热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怎么有种熟识的感觉,难道他已经怀疑自己的身份?不对,刚才丫鬟的试探已经说明她被怀疑了,可现在这么看着她又是怎么回事? 走近,行一礼轻声花了声:“大王子。” 拓跋迪身体一颤,手中的茶盏不慎溢出水来,惊得他一激灵回过神,赶忙放下茶盏。 这惊慌失措的样子更让白沐绵疑惑。 “麦姑娘不必多礼。” 拓跋迪略整理好茶渍,虚扶一下,语气温和,还有些颤抖。 白沐绵疑惑更浓,不想胡思乱想,她没时间跟他虚与委蛇,柔声开口:“大王子为何看我的眼神如此奇怪?” 拓跋迪并未怀疑,他知道自己刚才有多失态,能看出来不为过,只是没想到白沐绵会直接问出口,这性子也像。 轻叹一口气,语气略显悲戚,走到门口望向外面,回忆往事:“ 我虽是西戎大王子,却不受父王喜爱,我母妃原是西部草原公主,为邦交联姻嫁给我父王,我母妃貌美,深得父王宠爱。谁知,这一切竟都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打消西部草原的警惕,为的就是日后一举歼灭,统一西戎。 就在我母妃生妹妹时,外祖一部尽数被灭,母亲得知,一时难以接受,生下小妹后便血崩而亡。 小妹长相随了母妃,自幼样貌出众,奈何自幼没得到好的照顾,身体孱弱,她最爱胡樱树,一坐就是一天。 一次,父王最得宠的妃子路过,也喜欢上了胡樱树,下令让人移到她院里,妹妹与她争执,不小心弄脏了她的衣裙,她便命人毁了胡樱树,还在父王面前进言,让妹妹远嫁和亲。” 拓跋迪哽咽半晌,继续道:“等我回去时,妹妹已经被远嫁,不过半月,便传回妹妹去世的消息,那时我才知道,那人竟将妹妹许配的是达塔木。” 白沐绵搜索了脑海里的全部记忆,都没能找到有关达塔木的任何线索,依旧不发一语,做个聆听者。 拓跋迪仰头望向天空,让眼泪回流,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达塔木是北方部落的首领,此人生性残暴,最是喜欢玩弄十一二岁的幼女,那可是他的亲生女儿。” 闻言,白沐绵内心也忍不住咒骂,变态,畜牲。 不管哪个时代,都有心里极度扭曲的人,这些人表面与常人无异,内心却极度阴暗,为达到内心私欲的满足,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手段更是极其残忍阴毒。 第64章 镇北王府 “你知道吗?” 拓跋迪缓缓转过身面对着白沐绵,双目早已被泪水浸染,猩红一片,望着熟悉而陌生的脸,不敢靠近半分,颤声道:“你跟她长得很像。” 直到现在,一切才得以解释清楚,白沐绵也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牵扯出这么一段往事,也不知道按照拓跋迪样貌画出来的妆容是对是错,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有这层关系在,她会更方便行事。 心里默默道了句对不起,这是对那个十几岁就惨死的小女孩说的,用她的样貌欺骗她最亲,也是唯一念着她的亲人。 白沐绵心里也对拓跋迪产生了一丝怜悯,生在帝王家,自出生便是一场阴谋,外祖一部惨死,母亲尸骨无存,妹妹客死他乡,他能活到现在,心机可见何其深沉。 白沐绵本就是感性的人,最是听不得这种人间悲剧,眼泪流出而不自知。 拓跋迪三两步走到白沐绵面前,抬手就要为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惊得白沐绵猛然往后退。 拓跋迪的手僵在半空,回神后失望收回,歉声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白沐绵暗恼自己没出息,也不管人家说的是真是假就瞎感伤,不过,看他一副悲伤至极的模样,再说,一个人的眼神也说不了谎。 白沐绵擦去泪痕,宽慰道:“大王子节哀。” 拓跋迪见白沐绵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察觉自己刚才太过伤心,竟将她认成了妹妹,举止有些轻抚,怕吓着她,急声解释道:“麦姑娘别误会,我只是太过想念妹妹,唐突之处还望姑娘莫怪。” 白沐绵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况且目的还未达到,不能把关系弄的太僵,柔声道:“无妨,大王子也是思妹亲切。” 拓跋迪见她并未生气,也就放心了,转而沉声吩咐丫鬟上菜。 西戎的饭菜颇合白沐绵的口味,一顿饭,两人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本以为吃完饭能回去休息了,谁成想,她刚想起身告辞便被拦下。 “麦姑娘可否陪本王在这府邸逛逛,消消食。” 逛是可以,消食从何说起,为了维持形象,她可是只吃了三分饱,真怕没逛一会儿肚子就会咕咕叫,那岂不是很尴尬。 算了,本来也是想着能探一探这座府邸,既然机会送上门了,错过岂不可惜。 “荣幸之至。” 两人一前一后逛着,一路上没一个丫鬟小厮多看一眼,这让白沐绵不禁忌惮,别看这里下人不多,却个个恪守规矩,脚步轻盈,可见都是练家子。 府邸很大,两人从黄昏逛到黑夜,直到白沐绵的肚子真的叫起来,才停下来,坐到一处湖边的水榭竹屋里。 刚开始,白沐绵还奇怪,这座府邸怎么处处透露着大楚的建筑风格,经过拓跋迪一路的讲解,她才知道,这座城池原本是大楚的疆域,后来被西戎攻占,这座府邸原是城中一大官的,后来全府被屠,拓跋迪不受待见,便被打发到这里,没有实权,只有一座府邸,和廖廖下人。 听到是这样的原因,白沐绵心中悲凉,但一切又是那么的不寻常。 清风拂过,清凉舒爽,坐在竹屋里,周围轻纱幔帐,摇曳生姿,酌一壶清茶,再食上三两块点心,惬意快活,想必前主人是个很风雅的人。 白沐绵感受着微风,问出声:“敢问大王子,不知您从何处寻来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菜不说,糕点也如此好吃。” 说着又拿起一块放到嘴里,香甜软糯,记忆里还没吃过如此好吃的糕点。 拓跋迪看她吃的一脸陶醉满足的样子,轻笑开口:“你若爱吃,让厨子多做些就是,这厨子原是大楚人,本就是这座府邸的大厨,府邸被屠时外出有事躲过一劫,无处可去,我便留下了。” 白沐绵一噎,什么情况,你屠人家主家全府,又收留人家,人家还不计前嫌给你做吃做喝,不是这厨子有问题,就是你有问题。 拓跋迪见她一副不明所以的好奇模样,主动解释道:“其实,这座府邸原本是镇北王府,当年…” “咳咳咳,什么?镇北王府?” 差点被嘴里的糕点噎死,白沐绵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她这是什么狗屎运,竟住到远哥哥出生的地方,环顾四周,原来这里就是他父母亲人尽数丧命的地方。 拓跋迪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才会如此,毕竟当年镇北王全府被灭,个个死得凄惨,急急开口安慰道:“吓着麦姑娘了,不该跟你说这些的,不过你别担心,这里现在很安全。” 这会白沐绵是真相信他不受待见了,不然也不会把尽数人被屠的王府,给他做府邸。 他又为什么收留王府旧人,还安排在王府,难道不怕被人诟病,再被打压嘛,不过也对,再坏还能坏到哪去,不都被扔到这边陲小城了吗。 第65章 互相试探 一样的黑夜,不一样的风景。 两人从喝茶闲谈,到把酒对饮,拓跋迪说了很多,从出生聊到如今,不知道他是见了貌似妹妹的脸,勾起对亲人的思念,还是太过孤单,想找个人吐露下心声。 不过,不管如何,对白沐绵来说,都收获颇多,她知道了当年镇北王府的灭门惨祸,是拓跋宏带人所为,也知道大楚朝堂有人与拓跋宏有所勾结,而拓跋宏功高盖主,早已脱离西戎王室掌控,只是为了名正言顺,才迟迟未出手。 至于拓跋迪为什么对镇北王旧人如此照拂,又表现的如此敬重和感恩,也让她咋舌。 原来,在他母妃还未嫁给拓跋宇时,一次外出遇到危险,幸得老镇北王二子相救,还将她安全送回,自此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但在他母妃心里,却是永远忘不掉的朱砂痣。 直到镇北王府尽数被灭,他母妃也早已嫁人,便将一切深埋在心底,只有在年幼的拓跋迪面前倾诉,也直到死,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原来内心早已被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郎占满。 这一夜的促膝长谈,改变了白沐绵对拓跋迪的看法,这人表面软弱无能,举止轻浮喜好女色,只是为了活下去的保护色,实际此人却心思深沉疾恶如仇,论谋略心机,都非常人所及。 拓跋迪一人倾诉直到后半夜,白沐绵还意犹未尽,奈何人家家底都快吐露完了。 拓跋迪将最后一点酒灌入口,用袖子抹了抹唇角道:“好久没有这么畅快淋漓的吐露心声了,也不知为何,在麦姑娘面前,不知不觉就讲的多了些。”转身朝白沐绵捶胸一礼,“还望麦姑娘见谅。” 白沐绵低头含笑,并未多说,心里也纳闷,今夜拓跋迪说的都是西戎王室密辛,就这么告诉了她是不是有点草率,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就这么都说给她听,一点防备都没有,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议。 回到房间,白沐绵依旧辗转难眠,怎么想都觉得今晚的事很蹊跷,但就是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最终只能强逼自己放弃,转身沉沉睡去。 拓跋迪寝室,一个绿衣丫鬟恭敬跪在地上,回禀道:“回禀主子,麦迪娜姑娘并未易容,除了睡觉,行为上并未有何不妥。” 绿衣丫鬟正是伺候白沐绵左右的。 拓跋迪背对丫鬟负手而立,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个样,听完丫鬟的禀告,挥挥手冷声道:“退下吧。” 丫鬟刚退出房门,就有一黑衣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沉声道:“这个女人平白出现,事有蹊跷。” 拓跋迪转过身,拨弄着手中的扳指,通体银白的扳指,镶嵌着血红宝石,随着拨弄还能旋转,一看就有机关。 拓跋迪思索半晌,声音依旧冷冰冰,毫无波澜:“此女子突然出现在城门口,长相又和骊儿如此相像,你可查出她的身份。” “根据她说的我已命人查看清楚,全都属实。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拓跋迪看着拇指上的扳指,冷笑道。 黑衣人沉冷开口:“你今夜将镇北王府事情讲与她听,是不是太过草率?” 拓跋迪眉头轻皱:“今夜的试探,从她的反应来看并无不妥,来历身份都属实,难道真是我们多疑了。” 黑衣人冷声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夜很寂寥,平静无波下暗藏汹涌。 白沐绵一夜无梦,睡得格外香甜,直到日上三竿才起。 洗漱完吃罢早餐,百无聊赖在府里闲逛,感受着王府的每一处景致,想象着远哥哥生活在这里的场景,那些不复存在的幸福快乐时光,该是最难忘,也最不想记起的吧。 “麦姑娘在想什么?” 白沐绵想的太入神,连拓跋迪何时靠近都不知道,看来这拓跋迪也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不弱,不然也不会毫无察觉。 “大王子。” 白沐绵略施一礼轻唤出声,继续道:“小女子在这陌生的府邸,除大王子外不识一人,着实有些无聊,不如就让小女子随侍左右,以报大王子协助之恩。” 拓跋迪眉眼轻挑,轻笑道:“麦姑娘不找亲人了吗?” 白沐绵内心鄙夷,这样互相试探不累吗?真心烦古代的人心,有什么说什么不行吗?这你来我往的真麻烦。 内心戏十足,面上还得维持形象,柔声回应:“大王子说笑了,亲人自是要等的,只不过待在这若大的府邸,着实太过无聊。” 闻言,拓跋迪躬身一礼,抱歉道:“是本王考虑不周,怠慢了麦姑娘。”直起身考虑一下继续道:“不如在下陪姑娘逛一逛这镇北城,可好?“ 出去闲逛,也总好过待在府里被人监视强,反正也要去查看治疗毒疫的药材,不如借着由头大大方方去寻找,还能借机查看一番城里的情况,何乐而不为。 想明白后,白沐绵媚眼含笑,柔柔施一礼道:“那就有劳大王子了。” 第66章 玉茸花 镇北城,是以老镇北王封号命名的,老镇北王不要封地,只求举家驻守边关,为大楚守好国门。 街道两旁的店铺楼阁可见往昔繁荣,虽然现在由西戎人驻守经商,但热闹依旧。 西戎人大多选择摆摊叫卖,将所卖物品尽数摆在明面上,想买的一览无余。 店铺卖的自然更全一些,多以酒楼客栈居多,也是因着来往旅客商户较多,才会如此。 街道上随处可见不同穿着的商旅,可见在城里来往通商不受限制。 为掩饰真实目的,白沐绵几乎每个摊位都会驻足停留,或询问,或犹豫不决,她现在一分钱没有,也只能看看摸摸,过过瘾。 拓跋迪恢复往昔洒脱不羁模样,大手一挥高声道:“麦姑娘有喜欢的尽管拿,本王子还不缺这点银子。” 白沐绵心里狂喜,就等你这句话了。 得到允诺,白沐绵不加推辞,立刻开启买买买模式,看到喜欢的统统拿下,反正不花自己的钱。 吃的喝的,玩的用的,一样不少,直到跟着的人拿不下,白沐绵也知道逛累了,便随意找一家酒楼吃饭。 酒楼包间舒适宽敞,窗外就是热闹的街市,白沐绵一进去就被放在角落里的花吸引。 花瓣通体火红似骄阳,连根茎都是鲜红色,没有绿叶相伴,只中心一点绿,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却是从未闻过得,触手冰冷刺骨。 想来屋里能保持清凉,全都是此花的功劳。 白沐绵惊讶开口询问:“这是什么花?” “回姑娘话,这是玉茸花。” 拓跋迪本欲开口解释,却被跟进来的小儿抢先,冷眼一扫,小儿迎来送往,又怎会看不明白,汕汕闭嘴退到一旁等候。 拓跋迪收回视线,在桌边坐下,倒好一盏茶放到桌边空位,又自顾自倒了一杯喝起来。 白沐绵见状,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猛然灌下,然后将茶杯重重放下,眼睛直直看向拓跋迪,一副你满意了,快点说的表情。 拓跋迪刚放到唇边茶杯,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实在是望向他的眼神太灼热,烧的他眼皮直跳,他敢肯定,要是他不赶快交代,身上定能被灼个千疮百孔。 珊珊放下手中茶杯,沉声开口道:“这玉茸花不过是西戎王都遍地盛开的花草,听闻是王城某位妃子家乡之物,因温润冰凉,摆在室内能降温消暑。 你也知道,西戎夏日酷热难耐,所以这花便被追捧,以至于,随处可见。” 拓跋迪摆摆手,表示无奈又与有荣焉的样子,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白沐绵腹诽:这花长相奇怪,品性更奇怪,只做装饰降温,总觉得有些违和,难道这花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着便问出口:“这玉茸花外观奇特,花香更是闻所未闻,还能散发寒凉之气,不知大王子可知晓此花还有何功效?” 这话问得拓跋迪一愣,他还真不知道,从这花出现在西戎,只知可降温消暑,奇花异草也不在少数,外观奇怪,花香未闻过,也属正常,不就是花嘛,还能作何他用? 光看拓跋迪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可白沐绵两世学医,又怎会不知世上的花花草草都有它本质自带的品性。 不管是名贵的,还是随处可见的,就连随处可见野草,都有一定的药性,往往越奇怪的花草,越附有独特的药性,又或者是毒性。 毕竟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些花,花瓣有剧毒,根茎却是解药,两者却能相辅相成,彼此成就。 白沐绵见问不出什么,施施然道:“饿了,小二,把你们这里好吃的都上一份。” 心情不好,需要美食来治愈,总觉得这花有问题,既然问不出什么,还是好好吃饭,先填饱肚子再说。 拓跋迪大笑一声,挥手吩咐小二下去准备,目光却一刻不曾离开白沐绵,嘴角的笑弯都弯不下去。 一顿饭,小二上了八个菜,七荤一素,个个色香味俱全,好吃到停不下来,白沐绵吃得优雅,筷子却一刻不停歇。 自出大楚都城,还未好好吃过一顿饭,不是忙着救人,就是忙着制药,也怪这饭菜太好吃。 西戎都是性格豪爽之人,吃上还没见过像白沐绵这般好看的,拓跋迪全程都在照顾她,自己却吃的很少,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嘴角轻扬。 酒足饭饱后,两人走出酒楼,午后天气炎日,白沐绵没了继续逛下去的意愿,拓跋迪便陪同她一起回了府邸。 白沐绵借口疲惫,便直接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却困意全无,玉茸花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总觉得有何不妥。 白沐绵也不知自己何时睡去的,只觉得睡得不是很沉,有人进过她的房间,手里还拿了什么进来,随后她就感觉到一阵幽香,还伴着些许凉意。 沉睡去那一刻,白沐绵脑海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是,不管怎么样都睁不开眼睛,只能作罢。 第67章 果然有问题 这一觉白沐绵睡得很沉,沉到就好像被人打晕一样,醒来更是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可是,到底哪里不舒服却说不出。 她脑海里警铃大作,查看四周,并未发现有何不妥,自顾自搭脉。 这一查看,惊得白沐绵心里一凉,她中毒了,和哥哥们一模一样的瘟毒。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复好心情,正欲开口唤人,余光瞥见窗台旁边的台子上,墨绿色的花盆里,玉茸花开得鲜艳。 白沐绵脚步虚浮走到花架旁,轻嗅一下,花香依旧,并未有何不妥,况且在酒楼也闻过,也未有何不适。 可是,整个房间除了这盆花,并未多出任何东西,现如今她身体不适,这玉茸花果然有问题。 白沐绵想来想去,还是出声唤道:“来人,有人吗?” 几息后,绿衣丫鬟才推门而入,见白沐绵面容憔悴,身体还隐隐摇摆,急急上前扶住她的胳膊道:“麦姑娘,您没事吧?” 白沐绵摇摇头道:“我没事,可能睡太久,有些憋闷。” 直指指玉茸花,继续道:“这花…” 白沐绵没有直接问出口。 丫鬟顺着望过去,恍然道:“这花是主人命人送来的,说见姑娘喜欢,便买来放到姑娘房间把玩。” 白沐绵闻言,疑惑,既然这玉茸花是西戎随处可见之物,何须花大价钱购买,而且,这丫鬟称拓跋迪为主子,而不是大王子,又是为何。 白沐绵貌似不经意间道:“还劳烦大王子出府购买,早知府里没有,就不劳王子费心。” 丫鬟果然上道,立即解释道:“主人不喜花草,所以府内除原本的外,屋内更是不见一株鲜花。” 原来如此,白沐绵在楚营救治伤患,或多或少都会感染上病毒,之所以没毒发,一是因为防护做得好,二是没有诱因。 直到现在,她才想起来,这花的香味为何奇怪,她在楚潇远身上闻到过,只不过太过清淡,没多加留意。 也就是说,这玉茸花就是诱发毒疫的引子,先将瘟毒下到人身上,致人身体不断腐烂散发瘟毒,再将玉茸花的香味散发出去,那么,中瘟毒的人便会立刻陷入昏迷,直到全部人都倒下,任人宰割。 好狠毒的心思,可谓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 白沐绵不敢深想,她不知道西戎是何人有如此歹毒的心思,而且,这花不是西戎随处可见的嘛,那… 思及极恐,不敢再想下去,这背后人密谋之大,显而易见,只是,不知拓跋迪可有参与其中。 “大王子送我礼物,何该我去拜谢,劳烦你陪我一同走一趟。” 绿衣丫鬟为难的看着白沐绵。 白沐绵微笑继续道:“我没事,或许出去走走就能好。” 绿衣丫鬟觉得有道理,便扶着她往正院走去。 只是不巧的是,正好碰到拓跋宏在,拓跋迪懒散肆意的坐着喝茶,拓跋宏则一脸轻蔑。 白沐绵来不及回避,只能径直走进去,朝拓跋迪施一礼,而后假装不认识的询问:“大王子,不知这位是…” 拓跋迪一副怜香惜玉模样,走上前扶起白沐绵,笑容廉价道:“这位就是我西戎大名鼎鼎的大将军,拓跋宏。” 转而看向拓跋宏,笑容谄媚介绍道:“王叔,这位是麦迪娜姑娘。” 拓跋宏朝拓跋迪冷哼一声,轻蔑看了一眼白沐绵,冷声道:“你到底何时攻打雁阳城?” 什么?拓跋宏要攻打雁阳城?她出来才第二天,难道毒疫已经扩散全营? 白沐绵内心慌乱,面上却强作镇定,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已经攥紧肉里。 拓跋迪一副很害怕模样:“哎呀,王叔,我是真害怕再见到那名女子,她不知会何妖法,竟能轻易将你我擒下,我是真不想去了。” 拓跋宏冷眼道:“这次你可放心前往,我保证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雁阳城。” 听拓跋宏的口气,应该是知道楚营的情况不容乐观,看来楚营里的内奸与拓跋宏一直有来往传递消息。 只听拓跋迪疑惑开口道:“王叔怎敢如此肯定,莫非有何确切消息?” 拓跋宏赖得解释,愤怒站起身,眼神弑杀道:“这些就不需要大王子操心了,您只管坐镇在阵前就行,两天后,午时,攻打雁阳城。” 说罢,甩袖愤愤离去,走到白沐绵身边还轻蔑看了一眼,眼神里的嫌弃丝毫不加掩饰。 等人跨出房间走远,拓跋迪立刻收起脸上的笑,脸色黑沉,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拍到桌子上,杯子瞬间四分五裂。 白沐绵收起眼底的惊讶,轻声安慰道:“王子切莫动气,怎么说他也是你的王叔,自当出处为你着想。” 她当然知道是何原因,不过她要循序渐进引诱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必须从他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她也要加快时间了,楚营的情况恐怕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既然已经找到原因,要赶快回去配制解药才行。 第68章 离间计 拓跋迪手攥得青筋凸起,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眼神里的火苗蹭蹭往上涨,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狼子野心。” 软刀子使得好,往往比利剑更好使,白沐绵明表面上是在劝解,实际上使得却是离间计。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拓跋宏将军为何这般肯定,两日之后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收复雁阳城,难道他有通天之能不成?” 白沐绵装着懵懂无知的样子,说到最后还一脸崇拜,这波火上浇油的操作,可谓使得是炉火纯青。 拓跋迪果然上道,望向白沐绵的模样,腾的站起身,指着门外气愤道:“就他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简直卑鄙下流,说出去我都嫌丢我西戎的脸。” 白沐绵转身倒杯茶,递上前貌似劝解道:“大王子何必动怒,就算手段再卑劣,只要攻下雁阳城,这功劳就会算在大王子头上,有了这泼天功劳,大王子回王都岂不是指日可待,何乐而不为呢。” 拓跋迪接过水杯一饮而下,平静一分,却依旧愤懑,尽量柔声对白沐绵解释道:“麦姑娘还是太单纯了,你可知我这位王叔使得是何等手段,才会信誓旦旦说收复雁阳城,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白沐绵心里急切想知道,面上却眨着灵动无知的大眼望着拓跋迪摇摇头。 拓跋迪被她呆萌的样子逗笑,心里怒火熄灭大半,手痒的想摸摸她的脑袋,又怕吓到她,在心里压了又压。 柔声细语讲给她听:“他先是将抓回来的楚兵扔到患有瘟疫的病患里,又给每个人都喂了一种他特制的毒药,表面上这些人没什么症状,可一旦身上布满伤口,毒药就会使伤口迅速腐烂,如此一来,楚军方圆几里就会布满瘟疫。 而且,只要伤口腐烂,不管如何救治,伤口依旧会再次迅速腐烂,这就是那毒的厉害之处。” 他说的白沐绵都知道,在救治过程中,确实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此次潜进西戎,就是为了证实她的疑惑。 在知道哥哥们得了毒疫后,白沐绵就猜想到,既然哥哥们被救回来时,就已经染上瘟疫,而且,谁也没料到,白沐绵孤身一人就能在阵前俘虏拓跋宏,所以,哥哥们身上的毒一早便被人种下。 所以,拓跋宏一开始打得就是,将楚军俘虏交还给楚军,才会在城门前言语污秽,只叫阵却不攻打,而白沐绵刚好给了他一个顺势而为的机会。 而此次她要查明的就是,既然哥哥们一早就得了毒疫,身上的伤也早已腐烂,那么就说明,毒疫在西戎就已漫延开。 可她今日在城内闲逛时,并未察觉有任何不妥之处,城里人人身强体壮,而且,她也早已借机查探过拓跋迪,和服侍她的绿衣姑娘,两人脉相强劲有力,没有丝毫毒疫病症。 这就很奇怪了。 白沐绵装作惊慌害怕的样子,颤巍巍开口询问:“此毒既然这般厉害,那我从城外路过时,岂不是也被传染上了。” 说罢朝拓跋迪跪下,急急行了个西戎大礼:“求大王子救我。” 拓跋迪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了一跳,赶忙亲手扶起她,安抚道:“麦姑娘莫急,这毒疫对西戎百姓无半点危害。” 白沐绵眼泪挂在睫羽上,欲落不落的样子惹人怜爱,懵懂不明的望着拓跋迪,等一个解释。 拓跋迪忍不住,伸出手拭去她眼睫上的泪珠,含糊不清道:“王叔既然敢使用此法,定然有解决之法,让西戎人都不会被传染,你既然已经进入城内,我自然不会让你有事。” 白沐绵又怎会给他机会推辞,一定要趁热打铁才行,强逼出眼泪哽咽道:“不瞒大王子,就在刚才我睡醒时,突然感觉身体不适,以为是在外吃坏了东西,担心大王子也会不适,才会急匆匆赶来看望。” 闻言,拓跋迪立刻脸色阴沉,冷声道:“绿衣。” 绿衣急急走进来,屈膝跪地行礼,头都不敢抬。 “麦姑娘不适,为何不及时回禀,来人…” “大王子且慢。” 拓跋迪刚想唤人将绿衣拉下去处置了,就被白沐绵及时出声拦下,至于怎么处置,当然是杀了。 白沐绵也明白绿衣的归处,但她不忍心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搭进去一个人的性命,况且也跟她没任何关系:“ 大王子别责怪她,是我告诉她我没事,况且当时只是恍惚了一下,以为没什么大事,又担心是有人对大王子不利,才不肯说出口,大王子要责罚,就责罚我吧。” 说着,就要下跪。 刚跪一半,拓跋迪立刻上前扶住她,冷眼看向绿衣,冷沉道:“若有下次,自行领罚,退下吧。” 绿衣颤巍巍退出去,眼神瞥向白沐绵,感激之色不加掩饰。 白沐绵看不到,但是能感受到背后投来的善意目光,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没因为她而害一人性命就好。 第69章 美人计 偌大的正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沐绵决定使个美人计,以身为饵,直接套出毒疫的解药配方。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两日后拓跋宏就要攻打雁阳城,她还困在大王子府无法脱身,实在没时间配置解毒药方。 还好她和师兄约定好,只要她三日后未归,紫苏便会乔装进城,按她留下的印记寻到她。 她已经进城有两日,明日便是最后约定的时间,她必须尽快拿到方子,等紫苏来时,能及时带回去,解救被传染的士兵,好给拓跋宏来个守株待兔。 拓跋迪扶着白沐绵坐下,刚想安抚几句,就被白沐绵拉住手臂。 白沐绵眼泪汪汪的望着拓跋迪,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柔柔哭诉道:“大王子,感谢您这两日来的照顾。” 收回手垂头暗自垂泪,抽泣两声,声音哽咽悲切:“我本以为侥幸有命逃脱匪徒之手,又幸得大王子亲眼,照顾有家,想着等亲人寻来就能安稳度日,不曾想,还是难逃厄运,终究一死,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和父母一起……” 死字还未说出口,就被拓跋迪俯身扶住双肩,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白沐绵都忘记演戏,哦,不对,是哭泣。 拓跋迪冷脸沉声道:“迪儿,我不许你说胡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完含情脉脉的看着白沐绵,一副你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表情,看得白沐绵差点吐出隔夜饭,心里几乎要压不住。 白沐绵美眸含泪,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拓跋迪留下个坚定的眼神,转而直起身朝门外高声呼喊:“来人,去请王叔过府一叙。” 说罢转身又朝白沐绵看了一眼,白沐绵适时送上一个感激的眼神,配上因哭泣而红扑扑的脸,可爱又惹人怜爱。 只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拓跋宏竟然推托军营有事,直接回绝。 气的拓跋迪怒摔一套白玉茶盏。 白沐绵本来就没抱太大期望,拓跋宏不来也在预料之内,这些年来,拓跋宏早已居功自傲,又怎会将外表一无是处的拓跋迪看在眼里。 不过,该上的眼药一点都不能少。 白沐绵自怜自艾,言语间不愿给拓跋迪添麻烦,愿用剩余时日答谢拓跋迪城门解救之恩,也算此生无憾。 拓跋迪那叫一个七窍生烟,当即许诺明日一早便亲自去军营讨要毒疫药方,还亲自送白沐绵回房,和她吃过晚饭,安慰几句才走。 白沐绵最大的缺点就是爱睡懒觉,不管身处何种境地都改不掉。 所以,翌日日上三竿,白沐绵还未睡醒,就被绿衣叫醒。 自从昨日白沐绵为绿衣解围,绿衣对她就更上心了,什么都不用她动手,就给她收拾安排的妥妥当当,妆容上更是妙手回春,当她看到铜镜里的自己时,都大吃一惊,不敢置信。 等白沐绵来到正厅才知道,原来拓跋迪破晓时分,便去往军营找了拓跋宏,要来了毒疫药方。 白沐绵都惊讶了,感觉自己还没睡醒,什么时候拓跋宏这么好说话了,就这么把如此重要的解毒方子交给了拓跋迪,难道方子有问题。 白沐绵满眼崇拜,跪地感激道:“劳烦大王子为迪儿费心,让您受那拓跋宏的气,是迪儿的不适,救命之恩,迪儿永世不忘。” 白沐绵内心鄙夷自己,一声迪儿差点吐出来,没办法,演戏她是认真的,论演员的自我修养,从下跪开始,啊啊啊,我可怜的膝盖,在大楚都没怎么跪过,可怜到西戎就没直过。 拓跋迪俯身搀扶起她,柔声宽慰:“迪儿别多想,只不过是受些羞辱罢了,只要能救迪儿,再难我都愿意做。” 白沐绵感动得落下泪水,哽咽道:“让大王子受委屈了,不知大王子用何交换的方子,如若太贵重,迪儿宁愿死也不愿服药。” 话说的白沐绵自己都感动了。 “他倒是想要我拿狼符交换。” 拓跋迪望向门外,冷声继续道:“可惜,他是痴心妄想,我拿狼符要挟他,不交出药方,就不出兵攻打雁阳城,他也只能乖乖交出来。” 白沐绵不解,这狼符到底有何厉害之处,竟能压制狼子野心的拓跋宏。 想不明白,便换种方式直接问出口:“没想到狼符这么厉害,竟连不可一世的拓跋宏将军,都不敢违抗。” 皱皱眉,假装不经意间疑惑,继续道:“既然狼符威力如此大,王上交于大王子又是何用意?” 白沐绵假装担心拓跋迪的样子,在拓跋迪眼里就成了不忍他受伤,将他看得极其重要的担忧模样。 他冷笑一声,解释道:“西戎先祖定有铁律,狼符一分为二,一半为阳,传于王上,掌权;一半为阴,传于王后,掌军。 阴符由王后传于下任王上,两符合一,才能得到西戎百姓认可,名正言顺登位,否则,任谁都可以推翻统治,坐上高位。” 第70章 色即是空 话说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后临死前,将阴符传于拓跋迪,有了掌管西戎大军的权利,即使会身处险境,也或可保全其性命。 就算王宫有人想杀他,那些贪恋兵权之人,也会保护他,反之,有想夺兵权之人,王室也不会作壁上观,除非将王上和大王子一同歼灭。 但想想也不大可能,王上身处王宫,自是有高手保护,而阴符,纵使持有者身死,也只会回到现任王后手中,以便寻找下位继承人。 而对于将狼符收归王家之手,又或者另寻一个有家世背景的王子,还不如就让一个不所事事,一事无成,毫无半点依仗的废物王子手里好拿捏。 只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拓跋迪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随时都可能撕下伪装,绝地反击,而且是暴风雨般的反击。 而此时此刻白沐绵心中所想,都是如何将药方拿到手,再找个什么借口出去,好将药方及时送出城。 就在白沐绵陷入冥想时,拓跋迪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深情望着她,款款道:“迪儿,你可愿意一直陪着我?” 就在他碰到白沐绵的手时,白沐绵就被他火热的手掌一惊,想收回已经为时已晚,对上他炽热的目光,暗骂自己造孽太深,默念一句: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感受到手掌里绵软的触感在紧张,又见她迟迟不予回应,担心是自己太过鲁莽吓着她了,毕竟两人才认识两天,自己对她是出于何种感情,才会出此之言,自己都不确定。 为缓解两人间的冷却的气氛,拓跋迪主动开口:“是我太着急了,吓到你了,我向你道歉。” 望着拓跋迪真挚的目光,白沐绵本能躲闪,毕竟自己是带有目的接近他的,更是阴差阳错画的妆和他亲人相似,那种对亲人的思念和愧疚,她太能感同身受,所以不忍心看他失望的样子,可是又不想欺骗他。 拓跋迪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心沉入谷底,也许,他终是不配拥有亲人的陪伴。 感受到紧握她的手逐渐松开,萦绕在白沐绵周围的气压都散发着绝望,白沐绵心里自责不已。 从两人城门初遇,额,从白沐绵以麦迪娜的身份,在城门和拓跋迪初遇,纵使两人都互相防备过,但也算得上公平,毕竟两人身份都特殊,贸然靠近的人心生怀疑在所难免。 但白沐绵明白,拓跋迪对她可谓是毫无保留,虽然始终不能相信,他就因自己的长相便对她言无不尽,但起码自始至终从未欺骗过她。 当然,这只是白沐绵自己这么认为,至于拓跋迪对她有几分真假,还不能确定。 白沐绵终是逃不过内心的愧疚,轻声道:“大王子对迪儿可谓关怀备至,加之又有解救之恩,就是让迪儿终生伺候在身侧,迪儿都该感激涕零才是,只不过,迪儿身份低微,又刚痛失父母家人,这心里难免…” 说着,还挤出几滴眼泪,可谓是将茶艺之道,运用的淋漓尽致,她就不信拓跋迪还能继续说出,让她留在身边的话。 望着白沐绵忧伤的神情,拓跋迪内心犹豫,是啊,他现在自身都难保,又那什么给她承诺,要保护她一生一世呢,就像妹妹那般,任由被人操控,还是如母妃那般,死不瞑目。 他现在什么都给不了任何人,又何必耽误别人呢,与其让她跟着自己时刻提心吊胆,性命不保,不如给她一个安稳的人生,只要她幸福,也算是对母亲和妹妹亏欠的一丝安慰。 想明白后,拓跋迪勾唇一笑:“迪儿别怕,是我考虑不周,让你为难了,毕竟我们相处时间短,而且,现在的我也给不了你什么,等你亲人寻来,我会给你准备丰厚礼物,保你余生衣食无忧,只要你别忘了有我这么个人,时刻遥望你幸福喜乐就好。” 一滴硕大晶莹的泪水从白沐绵浓密修长的睫羽上落下,滚烫炙热。 这滴眼泪,白沐绵流得心甘情愿,她是真被拓跋迪的话感动了,内心更觉得自己禽兽不如了。 可是,既然给不了他以后,又何必让他心存希望呢,也许等他发现自己一切都是骗他的,恐怕会一剑结果了她吧?毕竟她靠的是神似他亲人的容貌,才去得他信任的,在别人内心最痛的伤口上,再撒把盐,可想而知后果会如何。 “迪儿多谢大王子。” 除了感谢,白沐绵没再多说其他,她怕多说徒增业障,看来,她还是不适合当细作,这种勾心斗角,没有现代电视剧的荼毒,她肯定活不过三集,还是尽早脱身才是。 打听到药方已经交给绿衣下去煎药,白沐绵不敢再多留,借口身体不适,便匆匆退出去。 正厅里,拓跋迪站在落日余晖里,宽厚挺拔的身影被拉的修长,冷峻的面庞看不出内心的波澜,只有眼神充满泠然。 第71章 吐血昏迷 都说良药苦口,谁成想,白沐绵刚回到房间不多时,绿衣便将煎好的药端了上来,远远就能闻到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姑娘,药煎好了,大王子特意叮嘱过,此药一定要在一炷香内饮用。” 绿衣端着药走到白沐绵跟前,严肃嘱咐。 这么烫还要立即喝下,恐怕从嗓子到胃都会被烫坏,白沐绵一脸拒绝:“这药如此滚烫,别说一炷香,恐怕放置半个时辰都还烫嘴,你确定要我现在喝?” 对上白沐绵怀疑的目光,绿衣慌张解释:“冤枉啊姑娘,我完全是按照大王子嘱咐做的,您若不信,药方还在奴婢身上,奴婢这就拿给你看。” 白沐绵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本来只是想侧面打探一下,谁知绿衣竟如此上道。 绿衣慌忙从袖子里掏出药方,双手递上前,白沐绵故作镇定接过,展开药方细细观看,心里惊讶的同时,将每个字都认真记在心里。 反复看了三遍记熟后,白沐绵才将药方还回去,绿衣接过药方收好,立即将药端给白沐绵,滚烫的气息迎面扑来。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立即喝下,但为了能亲自验证药方的真实性,白沐绵还是鼓足勇气接过药碗,仰头潇洒灌下。 预想中的滚烫并未传来,反而有种清凉舒爽的感觉,白沐绵对药方相信了一半,放下药碗,静静等待。 一刻钟后,就在白沐绵欣喜若狂时,一股腥甜冲破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便失去意识重重栽倒在床上。 绿衣一直守在白沐绵身侧,寸步不离,刚想松口气,意外便发生了,摇晃几下吐血昏迷的白沐绵,急急道:“姑娘,姑娘,你醒醒啊,姑娘。” 屡试无果后,绿衣踉跄着往院外跑。 不多时,拓跋迪便急火火赶来,看到地面上的血迹,有望向床上,嘴角挂着鲜血,面色苍白的白沐绵一动不动,顿时火冒三丈,怒吼一声:“拓跋宏。” 吩咐绿衣照顾好白沐绵,走到院子里一挥手,几名黑衣人出现,单膝跪地抱拳俯身,不发一言。 “守好此处,我没回来之前,连只苍蝇都不许飞进来,否则,死。” 拓跋迪冰冷狠冽气压落下,黑衣人感受到周围的肃杀之气,仿佛下一刻自己就会人头落地。 拓跋迪双目赤红,快步跨出府,骑马一路狂奔到军营,闯进拓跋宏营帐,不顾在场将领,挥剑指向拓跋宏。 “拓跋宏,交出解药。” 拓跋宏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只惊了片刻,便恢复往日杀伐果断:“你们先退下。” 众将领惶恐互望一眼,抱拳一礼退出营帐。 白沐绵再次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就看到一直守在床前的拓跋迪,眼底青黑,胡茬滋生,面容憔悴。 见人醒来,拓跋迪立刻站起身,扶起欲要起身的白沐绵,将金丝银枕垫到他身后, 哑声询问:“怎么样,可还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声音温柔的白沐绵都柔软下来,刚想开口就剧烈咳嗽起来。 拓跋迪赶忙为她亲抚后背顺气,高声呼喊:“绿衣。” 闻声,一直守在门外的绿衣推门进屋,见状立刻倒好水端过去。 拓跋迪接过水杯,喂白沐绵喝下,边轻声安慰:“别着急,慢点喝。” 两杯水入喉,白沐绵喘几下粗气,慢慢才得以缓解,挥挥手道:“我没事了。” 转而看向拓跋迪,声音几不可闻:“我这是怎么了?” 拓跋迪见她脸色好些,替她掖了掖被角,傅手站立在床边,沉声道:“没事,你不必担心,只需好好静养两天便能痊愈。” 白沐绵见他脸上难掩疲惫之色,便不再追问,反正等会问绿衣也一样。 “大王子照顾迪儿辛苦,不如先回去歇息,等迪儿病好再亲自道谢。” 人已经清醒,再待下去于理不合,拓跋迪见她除了脸上还有些病态,精神还算可以,安下心来,叮嘱绿衣照顾好人,说好明日一早再来看她,便回去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绿衣关好房门走回来,白沐绵才轻声开口询问:“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绿衣略施一礼,回禀。 一天一夜,还好,离拓跋宏攻打雁阳城还有一日时间,只是,不知紫苏进城没有,有没有看到她留下的标记。 放下担忧,继续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会昏倒?” 绿衣摇摇头,她是真的不知道,大王子匆匆出去,命人守好屋子,她也出不去,等大王子再回来,就把她赶出了房间。 白沐绵内心无语,还真是一问三不知,看来只能自己亲自问拓跋迪了,只是,她这身体,想出府是断不可能了,而且,治疗毒疫的房子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 况且,时间不等人,拓跋宏攻城在即,她要赶快将消息传递出去才行,但现在,不用猜也知道她周围全是暗卫,只要她这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拓跋迪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第72章 答谢 白沐绵不知道自己又是何时睡着的,只是这一觉睡得极其不安稳,睡梦里到处都是火光,兵器碰撞声,男女的呼喊声,求救声。白沐绵被困在梦魇里,想醒却醒不过来,嘴里一直喃喃道:“不要,不要。” 绿衣就趴在屋里的桌边休憩,听到呢喃声惊醒,快步走到床边,见白沐绵满脸是汗,一副痛苦摸样,嘴里还一直呼喊,小声试着轻唤几声,见喊无反应,便直接伸手搭在白沐绵的手臂上,边摇晃边呼唤:“姑娘,姑娘,你醒醒,姑娘。” 感受到拉扯,白沐绵猛然惊醒,坐起身大口喘粗气。 绿衣见人清醒,赶忙倒来茶水。 一杯水下肚,白沐绵缓解很多,在绿衣的帮助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再也无法入睡。 此时天空星光已然黯淡无光,黎明即将来临,灰白色的天空也即将脱去黑暗,迎接光明的到来,一幅岁月静好的美景,却好像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宁静。 白沐绵的心始终无法安定,她静坐到窗前,美景在前却无心欣赏,心脏久久不能平歇,她不明白为何会做那样的梦,难道是在预示大战即将来临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她拿什么阻止。 人对美好的梦境总是即醒即忘,对不好的梦境则会记忆犹新,久久不能平复。 白沐绵做到窗前,直到太阳露出地平线,火红的霞光照在白沐绵拧紧的眉头,温暖的感觉包裹着白沐绵,一直沉静在自己世界里的白沐绵才回过神,望着天边逐渐高升的太阳,面无表情的嘴角挂上一丝微笑。 是释然,也是豁然开朗,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梦里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是不是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是,总归是还未发生,既来之则安之,该来的躲不过,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会发生最好,发生了就尽力挽救便好。 想明白后,白沐绵站起身,低唤一声:“绿衣。” 绿衣脚步匆匆走近,等候差遣。 “为我宽衣,我要亲自下厨做菜,答谢大王子救命之恩。” 她既然生来便是大楚子民,就该摒弃一切,在不违背本心的情况下,为自己的国家奉献一份力。 “是” 绿衣欣喜回应一声。 一个时辰后,白沐绵提着做好的饭菜,来到拓跋迪的院子才得知,拓跋迪回来直到后半夜睡下,白沐绵没让人唤起他,直接坐在院里的石桌旁等候。 白沐绵并未等多久,也就不足两盏茶。 拓跋迪拉门而出,太阳早已高升,阳光刺眼,他却一眼便看到院子里的白沐绵,一身丝绸红衣,肌肤洁白似雪,朱红色的唇轻碰茶杯,不似平常轻纱红杉,美得宛如人间仙子。 拓跋迪被她不一样的装扮迷住,直愣愣定在门口,直到绿衣走近唤他才回神,走下台阶,来到白沐绵旁边坐下。 绿衣有眼力的将饭菜摆到是桌上,便退到一旁站立。 白沐绵用公筷夹起一个包子放到拓跋迪面前的碗碟里,微笑轻声道:“尝尝这个小笼包。” 拓跋迪从未吃过如此奇怪的食物,外观白白胖胖的,还被拧成貌似花瓣的褶皱,看上去还挺可爱的,尝试着咬上一口,皮儿薄肉鲜,肉是羊肉,却完全吃不出腥味儿,拌馅的料吃起来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吃过。 拓跋迪眼里的惊艳难以控制,但他没空询问,因为每个菜都很好吃,他没时间问怎么做的,一口气吃完所有食物,连一滴汤粥都不放过,最后放下手里的碗勺,抱着肚子挺直腰背,尴尬一笑:“呵呵,太好吃了,一时没忍住。” 绿衣低头掩面憋笑,肩膀抖个不停。 白沐绵轻笑着递过罗帕:“大王子能喜欢,麦迪娜就安心了。” 闻言,拓跋迪一愣,看看满桌空盘,又望了望白沐绵的脸,僵硬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白沐绵轻笑并未开口解释,绿衣轻声回应:“回大王子,这些都是姑娘一早亲自下厨做的,来时您还未醒,姑娘没让人打扰您,就一直等在院里。” 白沐绵见拓跋迪脸色有些难看,开口接过话头貌似嗔怪,实则为绿衣开脱:“大王子近日来为我辛苦,我只不过在院里等一盏茶功夫,哪就需要你多嘴。” 绿衣俯身一礼,眼神含笑,收拾好碟碗便退出院子。 拓跋迪没理会两人间的哑谜,他现在心里暖暖的,自从母妃和妹妹相继出事,对他好的也有很多,不过他都知道,那些人都是带着目的的,只有她,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只是一顿饭,却抵过任何稀释珍宝。 “谢谢你。” “大王子救我性命,我都还未说一声感谢,只一顿饭,就让王子如此感谢,实在受之有愧。” 白沐绵也没想到,不过是一顿饭就能让养尊处优的拓跋迪感动至此,厨艺可以算得上是她最拿不出手的一项技能了。 第73章 脸疼 客套的话两人都不再多言,而两人的心里却人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在未来,两人也因此结下不一样的缘分,彼此成就。 石桌上,绿衣端来茶具,刚要倒上,就被拓跋迪接过去,亲手为白沐绵倒好递过去,自己也自顾自品茶。 绿衣知道两人有话说,亦不需要有人伺候左右,便退下去不再打扰。 白沐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放下朱唇轻起:“大王子,我想知道,我为何会昏倒。” 拓跋迪似早就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不急不慢放下茶杯,站起身背对着她,仰望天空,沉声道:“药方是真的,只是玉茸花的汁液加重了,拓跋宏以为我药方子是为了自己,便企图加害,不想是你食用,为我挡了灾难。” 转过身满眼愧色看着白沐绵,继续道:“所以,该我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才是。” 没错,诱发毒疫的是玉茸花香,而解毒疫最重要的一味药,也正是这玉茸花的汁液,当初白沐绵就猜想中毒士兵一直不能痊愈,就是因为有诱因一直在,所以才会一直不能治愈,所以才会潜进来查看。 白沐绵站起身,满目微笑,柔声宽慰:“这不怪你,是那拓跋宏太过阴险狡诈。只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就算他谋害了你也得不到狼符,无法号令大军,那他做这些的意义在哪呢?” 拓跋迪冷笑一声:“狼符对他无用,对王都那人却有大用处。” 如若拓跋迪一死,狼符便会回到西戎王都现任王后手中,那么,狼符如何使用,交给谁使用就是王后说了算,如此说来,拓跋宏跟现任王后岂不是早已勾结在一起了,那西戎王室还不是任由拓跋宏掌控。 拓跋迪阴冷的眼神嗜血气息暴露,这次,谁也别想再伤害他和他身边的任何人,是时候该他反击了。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时,突然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跪倒在拓跋迪面前,沉声禀告道:“有人闯入府邸。” 白沐绵疑惑,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胆敢青天白日闯大王子府邸,难道是拓跋宏?不可能呀,以拓跋宏的性子,暗害不成,短期之内不会再对拓跋迪有任何动作,况且他还需要拓跋迪同他攻打雁阳城,不会是他,那会是谁呢? 同样的疑惑拓跋迪也想不明白,可是,除了拓跋宏,他想不出还有谁会如此大胆。 令白沐绵没想到的是,勇闯府邸的竟是紫苏和时影。 两人一路拼杀到拓跋迪的院子,看到白沐绵,以为她是被人钳制,手上的剑更凛冽几分,完全不顾自身。 两人蒙着面,白沐绵刚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看清两人的招式,白沐绵脑门黑线,暗自扶额,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想着哪位英雄豪杰如此有胆量,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白沐绵只觉得脸疼,原来好汉竟是自己人。 白沐绵还没想到如何解救两人,就听到拓跋迪冷冷下令:“杀。” “不可。” 白沐绵立刻出声阻止,就算时影紫苏武功再高,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不难看出,拓跋迪的这些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个个武功都不弱。 “大王子,他们是来接我的。” 白沐绵讪讪开口。 拓跋迪愣住看向被护在他身后的白沐绵,眼睛里没有怀疑,只有疑问,这让白沐绵很欣慰,这次,她赌对了。 “大王子,先让他们停手吧,我慢慢解释给你听。” 白沐绵也不想再隐瞒,毕竟也挺累的。 “都住手。” 拓跋迪唤停众人,挥手让暗卫退下,白沐绵率先坐下,提起茶壶为两人倒好,解释道:“我本是大将军白振廷的女儿,白沐绵,前些时日,楚营里毒疫爆发,久久难找出诱因,我猜想定是某种通过气味传播诱因,便乔装进城查看,后面的大王子就都知道了。” 说完,白沐绵静静等待拓跋迪雷霆责怪,谁知,竟等到他激动做到她旁边,兴奋问道:“是你,没想到竟然是你,你就是那个将我于两军阵前,轻易将我俘虏的女子?” 白沐绵汗颜,转而又觉得哪里不对,这人怎么不按预想来呀,不该听到被骗爆怒拍桌嘛,不应该劈头盖脸给她一顿责难吗,怎么还兴奋上了,这是什么情况,被俘虏是什么光荣,值得宣扬的是嘛,怎么直到是她还高兴成这样,说好的男人脸面贵如金呢。 “那个,大王子,当日情况多有得罪,还望谅解。” 拓跋迪高兴地像个孩子,急忙忙道:“无碍,我并未觉得你做的有何不对,反而觉得你很值得敬佩,以女子之身,敢一人独自面对我西戎大军,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是你,可是,你为何会变成如此模样,还....” 既然说了,白沐绵便不想再有丝毫隐瞒:“我没见过其他西戎人,所以就根据你的样貌改变了下妆容,只是没想到会伤害到你,对不起。” 说着便起身准备行李道歉。 第74章 以茶代酒 拓跋迪急忙起身扶起白沐绵,没有责难怪罪,望向白沐绵的眼神满是留恋,他明白,既然她是大楚人,那么,她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你的真实名字是叫白沐绵吗?” 白沐绵有些茫然,她明明欺骗了拓跋迪,为什么他不但没有责怪为难暴怒,还意外对她依旧:“是。”轻轻回应一声,声音满是愧疚。 拓跋迪来回呢喃咀嚼:“白沐绵,沐绵。” 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 白沐绵近前一步:“大王子,明日便是拓跋宏要攻打雁阳城的日子,这些时日的相处,白沐绵看得出,殿下并不是弑杀好战之人,拓跋宏此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两军对垒,战场上真刀真枪无可厚非,可拓跋宏竟然在我大楚士兵身上,下那般恶毒的疫病,我的哥哥和那些无辜的将士们,浑身是伤不可怕,可怕的是。” 白沐绵想到哥哥和将士们浑身伤痕累累,满目疮痍的溃烂,有的得不到及时救治,不仅死后得不到安宁,浑身迅速蛆化不算,就连尸身被火化都不能,因为带有毒疫的尸体火化的气味会传播更远,会有更多人,更广的疆土人士被传染。 可是,不火化,尸身既不能埋于地下,又不能暴晒于太阳下,便只能存放在密不透风的一方小小空间,一点点腐化,被蛆虫啃食,直到连一点肉渣都不剩。 白沐绵越想越沉重,眼睛早已血红,声音哽咽道:“也许两军交战本就该为取得胜利不择手段,可是,我就是看不得,看不得有人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既然连人死后,都不得入土为安。” 一滴泪滑落,滴入地面。 拓跋迪只知道毒疫会传染极快,并不知道手段竟如此残忍,愤愤道:“拓跋宏简直惨无人道。” 热浪吹过,带不来一丝暖意。 白沐绵收起悲伤,冷声道:“拓跋迪,你可愿登上那高位,为这天下苍生守一方安宁净土。” 拓跋迪震惊,他又何曾没想过去挣一挣那高位,可是他一无家族可依靠,二无权无势,一块狼符也只是块给他带来灾祸的东西,要不是有那人保护,恐怕早就身首异处,又谈何挣那高位,可是,纵使他不争不抢,也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与其苟且偷生,不如放手一搏。 白沐绵不再追问,只等他自己想明白。 拓跋迪望向白沐绵,想起自己母亲的惨死,妹妹的命运,下定决心:“我愿意放手一搏,为这天下,也为我想保护的人,创造一个海晏河清。” “好一个海晏河清。” 白沐绵倒好两杯茶,一杯递到拓跋迪面前,笑容明媚道:“我以茶代酒,敬殿下。” 拓跋迪接过茶杯,望着白沐绵干净坚毅的眼神,坚定内心所想后,心胸一片怅然,仰头喝尽茶杯之水。 白沐绵亦是。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天,两人谈论很多,拓跋迪解释了自己并不怪白沐绵欺骗他,反而感谢她这几日的陪伴,看到她,就像是又看到自己妹妹,让他有机会对妹妹来不及的亏钱弥补一二,况且,白沐绵除了没告诉他真实姓名外,其余也没骗他什么,反而是他有些贪恋她的存在。 白沐绵对拓跋迪的胸襟敬佩不已,她相信拓跋迪如若能登上高位,定是一位好帝王,正如他所说,海晏河清。 时影和紫苏能白日里独闯大王子府,想来军营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白沐绵决定带着药方立即回去,可是,整个府邸以及镇北城都是拓跋宏的眼线,如何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出城,出城后,又如何平安返回楚营,须得好好计划。 落日余晖下,一架奢华至极的马车缓缓向城门驶去,马车里赫然便是白沐绵和拓跋迪,护卫小厮丫鬟随行伺候,一行人浩浩荡荡,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 城门处守将是拓跋宏的人,此人好色成性,那日白沐绵进城,拓跋迪远远看到此人正欲走向白沐绵,拓跋迪才会及时出手,本想着解救一下,将人送进城,谁知意外看到白沐绵的容貌,才会贪恋的将人带回府邸。 “站住。” 马车被拦下。 “大将军有令,今日有奸细潜入城内,任何人后不得随意出城。” 那人下巴高抬,眼神轻蔑,恨不得拿鼻孔出气。 还好白沐绵早有准备,她就知道,时影紫苏闯拓跋迪府邸,拓跋宏又怎会不知,拓跋宏生性多疑,不管闯拓跋迪府邸的是为何而来,明日便是他一举拿下雁阳城最好的时机,他不会允许有一丝意外发生。 “放肆,连本王子的马车都敢拦,我看你是活腻了。” 拓跋迪冰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 敢拦马车的又岂会不认识拓跋迪,既然知道,又岂会被拓跋迪一句话唬住:“我等奉的是大将军的令,为了大王子的安全,请恕我等不能放行。” 言语恭敬,语气却极度傲慢,完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第75章 出城 拓跋迪被挑衅也未生气,只淡淡说道:“既然大将军怀疑有奸细入城,本王子今日又非要出城不可,你当如何?”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狠的话。 守城那人也知道,拓跋迪毕竟是大王子,而且手里还有狼符,要是因为他的阻拦,坏了大将军明日的计划,那他岂不是万死难辞其咎。 “既然大王子非要出城,属下又岂敢真的阻拦,还请大王子允许属下查看一番,尽了职责,也好给大将军一个交代。” 守城将领态度缓和一分,也就只有一分,再多一点都没有,显然也是很不服气。 “放肆,大王子的车驾也是你能随意查看的?” 一个护卫厉声呵斥。 “殿下,我们何时才能出城啊,奴家都等不及了。” 白沐绵妩媚惑心的声音传出来,听得在场的人浑身酥麻。 拓跋迪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还能换声,但也只愣了片刻,便配合道:“美人儿莫慌,今日本王子定为你多猎些动物,也好让你今晚心甘情愿服侍我。” 白沐绵差点吐出来,甩给他一记眼刀,让你随意发挥,没让你压油啊,要不是为了出城,真想一脚把他踹出去,她还是喜欢那个在府邸的拓跋迪。 拓跋迪尴尬,满眼歉意的看着白沐绵,没办法,习惯了。 守城将领听闻两人的对话,声音又如此暧昧,还能猜不出大王子这是为博得美人共度良宵,才会不惜得最大将军,他最是能明白这种感觉,此时要是强硬非要查看,得罪了大王子的好事,恐怕大王子会为博美人一笑,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小命要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还谈何效忠大将军,况且大王子一向软弱可欺,大将军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不过是出城游玩,能翻出什么浪花,不被暗杀就不错了。 “既然大王子着急,快,放行。” 将领朝身后嘱咐一声,转头只低头并未行礼,眼神鄙夷:“外面危险重重,大王子还是早去早回。” 这嘲笑的口气太欠揍,连一个小小的守城将领,都敢对拓跋迪如此态度,可见他在西戎活的有多卑微。 一行人不再多逗留,迅速出城,马蹄声声,溅起一路灰尘。 守城将领唤来一小兵,让他去通报大将军,心中腹诽:明日便是攻城之日,都这会儿了,还只想着玩乐,呸。 他不知道的是,就是他今日的放虎归山,才成就了未来的一世繁荣,边境和平。 这边,拓跋迪的马车离开城门后便一路狂奔,颠簸的白沐绵胃里翻江倒海,她能说她晕车吗?但她依旧要忍着,她得赶快回到楚军才行,她快回去一分,就能多救回几人,也能早早将拓跋宏的奸计传回去。 拓跋迪见她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关心道:“你脸色如此难看,要不要让马车跑慢些?” 白沐绵压下将要喷涌而出的胃酸,沉声道:“不,不用。” 她坚定的让人心疼,拓跋迪还能说什么,她要做的事他是知道的,换成是他,也会拼尽自己所能去救人。 半个时辰后,到了预定地点,马车还未停稳,白沐绵就冲出车外,扶着路旁的树狂吐。 紫苏和时影是陌生面孔,白沐绵的化妆东西又不在身上,没办法给两人乔装打扮,两人之前进城便是乘夜黑风高,悄悄进的城,所以此次出城,没跟白沐绵混进队伍里一起出城,也是怕守城士兵会查看出什么,反而都出不了城。 拓跋迪递过来一袋水,白沐绵接过漱了漱口,又猛灌几口压下胃里的不适后,站直身体道:“殿下就送到此处吧,按照我们制定好的计划,明日战场上见。” 随行而来的护卫早已牵来一匹马,白沐绵抱拳向拓跋迪行了一礼,将手里的水袋递还给拓跋迪后,利落的翻身上马,头也没回的朝远方奔去。 拓跋迪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不舍,也许我不该放你离开我身边,等我有能力后,定将你留在身边,任谁都不能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只是拓跋迪不知道的是,此次一别,他与白沐绵的缘分也就就此改变了。 拓跋迪为白沐绵准备的是上好的汗血宝马,此马是拓跋迪特地为白沐绵准备的,马身通体雪白,脖颈修长,脊背挺拔健壮,四肢稳而有力,可谓是日行千里的宝马。 就算如此,白沐绵回到楚军军营时,天色已经大黑,军营火把通明却死一般的寂静。 守门的士兵远远听到马蹄声就立即防备,等看到来的是一人一马,人又是一身异域装扮,厉声呵斥道:“来者何人,这里是军营,快速速离去。” 白沐绵来不及跟他们解释,看守门人员如此稀少,就知道毒疫已经很严重了,冷声道:“我乃护国郡主,” 两人士兵对望一眼,护国郡主他们是见过的,好像不长这样吧,但这里是什么地方,一个小女子又怎敢独自闯营。 第76章 延误军情 白沐绵见两人依旧不愿放行,心急火燎,但他们警惕心好也没什么不对,怪只怪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又急着赶回来救人,没通紫苏时影一起,卸妆的药水又在营地里,这让她怎么办,总不能在这等紫苏回来吧,万一呢。 正在她急的焦头烂额时,华毅远远就看到营地门口有人。 自从师妹走后,他每天都要来营门口看几次,到约定时间人还未回来,他就更急了,连夜就让紫苏去查看,时影那小子不放心,非要一起,谁知两人都走两天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眼看毒疫他都要控制不住了,他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出来查看了,每次都希望而来,失望而归,没想到这次真让他等到了。 “小棉花,是你吗?” 听到师兄的声音,白沐绵觉得简直是天籁,高兴的朝他挥挥手,高喊道:“师兄,是我,我回来了。” 华毅还是不敢置信,洪哲眼眶往营门跑,还险些摔倒。 跑到跟前借着火把看清后,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你,你个臭丫头,还知道回来,快进来吧,阿远他。” 说着就哽咽起来,白沐绵见守营小兵也是一脸惆怅,慌忙下马,她走之前远哥哥就已经昏迷,为了稳定军心并未外传,可是,看样子现在连守门小兵都知道了,肯定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 华毅低头不语,白沐绵紧张的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见问不出什么,丢下马缰绳,急匆匆往楚潇远的营帐跑,华毅紧跟其后。 白沐绵连开营帐,一股浓香扑面而来,但依旧掩盖不住腐烂的腥臭味,白沐绵都差点忍不住吐出来,晕车后遗症还没消,又闻到腐臭味儿,能忍住不容易。 白沐绵上前把脉,师兄照顾的很好,但要是她再晚回来一个时辰,恐怕药石难医。 赶忙拿出药方递给师兄,嘱咐先给病症严重的喝,还把提前带回来的几株玉茸花告诉他在马背上,便开始为楚潇远处理腐烂的肉。 看到伤口白沐绵对拓跋宏的恨又加深一份,此毒竟然还能让已经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腐烂,这到底是何种阴险的毒,又该是何种阴险毒辣的心思,才能下此种毒药。 白沐绵还没处理好所有伤处,华毅便端着药碗前来,立刻喂楚潇远喝下,在一旁看白沐绵处理,眼睛瞪得圆圆,每次看都是一次瞳孔地震。 一夜不眠,白沐绵处理了一个又一个,天空蒙蒙亮时,终于将几个最严重的救治好,华毅看了几个便学会了,一起处理更快了些,期间白沐绵让他也喝了一碗解药。 时影和紫苏是在白沐绵后面,半个时辰回到营地的,两人轻功都极好,脚程上比白沐绵快很多,一回来就被白沐绵嘱咐,一人灌了一碗药,下去帮忙熬药帮忙了。 等到天光大亮后,总算人手一碗解药灌下,但要都清醒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白沐绵揉着发酸的胳膊,双手发抖,脖子僵硬,心里却深深叹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白沐绵喝完紫苏端过来的水,干哑问道:“紫苏,可将今日西戎要攻打雁阳城的消息,传回城里了?” 紫苏一愣,她不知道今日西戎要攻打雁阳城啊,难道是自己太急着赶回来,没听到主人吩咐,那她可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慌忙跪下。 白沐绵脸色一冷,这个时候不是责怪谁的时候,大家着急救人,一时间慌乱难免有些疏漏,不过现在还没将消息传回去,不知道父亲外祖他们能不能及时防备,现在大军一多半以上都不能参战,该怎么办? 时影一进来便看到紫苏跪在地上,郡主脸色阴沉,他还从未见过郡主对手下这般脸色,跪下来解释:“郡主,不知紫苏所犯何事,还请您看在她尽心保护您的份上,饶恕她这一次。” 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白沐绵察觉出两人的不对劲,但这时候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朝时影道:“去将剩余没染病的士兵集结起来,另外,带上我之前制作的所有工具物品。” 想了想又问道:“我上次给你家主人的炸弹还剩多少?” 时影不敢迟疑,立即回应道:“会郡主,已不足二十个了。” 意料之中,已经很可观了,毕竟她也就只做了四十个,没想到还能剩下这么多,材料难得,制作不易,事情一波接一波,白沐绵也没来得及再多做些。 “带上所有炸弹,一刻钟后随我出发,” “是。” 时影立刻下去安排,临走时还看了一眼依旧跪在地上紫苏。 白沐绵冷声道:“此战过后,自去领十军棍,” 紫苏磕头:“是。” 十军棍对女子而言可以要去半条命,但紫苏有功夫在身,十军棍对她来说虽不算重,但也会伤到筋骨,皮开肉绽,但紫苏心里还是感激的,她知道主子还是留情了,她犯得可不仅仅是十军棍的事,延误军情,可是要诛灭九族,凌迟处死的。 第77章 御敌 一刻钟后,大军集结完毕。 白沐绵早已换上一身黑色劲装,恢复了原本的容貌,三千发丝高高束于头顶,没有任何装饰,纤细的身材脊背挺直。 只见她走到小白马旁,利落上马,高呼一声:“出发。” 随即便是马蹄哒哒声。 将士们齐刷刷疾步跟随,气势磅礴,个个眼睛充满愤怒,他们要报仇,为自己死去的兄弟同僚报仇,为那些依旧昏迷不醒的大楚将士报仇。 白沐绵并未做阵前动员,因为光看眼神就知道,她能感受到,将士们早就在等待这一战了,所以,不用她再废话,而她的目标就一个——拓跋宏。 雁阳城门。 西戎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拓跋宏身穿金色铠甲,一副胜券在握看着城门头上的人,声音冰冷高喊:“叶大将军,不要再做无畏的反抗,乖乖打开城门,跪下来求我,我或可看在你们识趣的份上,留你们一个全尸,不然?” 阴冷一笑,不再多言。 自从那晚回来,叶老将军和白振廷几个大将早已做好准备,时刻警惕防范西戎攻城,只是连日来,大营那边传来的消息都不容乐观,至今都未研制出毒疫药方。现在城内只有寥寥千人士兵,全都站在城门内,作为第一道,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他们身后是老弱妇孺,他们不能退。 叶老将军神情严肃,年迈的身躯巍峨挺立,屹立于城墙,嗤笑一声,语气淡而不屑:“拓跋将军如此卑鄙无耻,西戎王上可知,我大楚将士铮铮铁骨,又怎会甘于你这等小人膝下,要战就战,废话如此多,可是怕了,啊?” 叶老将军一辈子为大楚征战,又怎会不知当年,拓跋宏初生牛犊,却阴狠狡诈,与人内应外合屠灭老镇北王全府上下,至今都未查出奸细是何人,这件事,一直是大楚耻辱。 自那以后,拓跋宏崭露头角,对诸国屡屡宣战,野心暴露无疑,但因其人手段残忍,让人防不胜防,丝毫没有底线可言,所以,很让人棘手,而且,此人做事周密,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否则,各国早就群起而攻之了。 见城门上的人,个个冥顽不灵,拓跋迪耐心全无,高举手中武器,振臂一呼:“攻。” 三十万西戎大军齐齐高呼杀,一路朝雁阳城门狂奔,马蹄声和拼杀声响彻天地。 雁阳城门上,众将士早就做好殊死搏杀的准备,人人脸上除了英勇,毫无惧意,但终究抵不过西戎大军的人海战术,不肖半个时辰便被人冲杀上城门,城下破城门的声音更是轰隆作响。 白沐绵一路狂奔,远远就看到城门处烟气缭绕,不由得夹紧马腹,加快速度。 身后的紫苏看到,心里暗自祈祷,恨不得自我一刀了结。 将士们杀意四起,脚步加快,急急往城门处赶。 白沐绵一马当先赶到时,城门已破,外祖父和父亲正带领将士们拼死抵抗,她手里的黑火球攥紧,高呼一声:“楚国将士速速撤退。” 白振廷抵挡间隙看到来人,眼眶立刻染红,眼角含笑,一边解救身边的士兵,一边嘱咐人撤退。 叶老将军和其他认识白沐绵的人,都闻声且战且退。 白沐绵瞅准时机立刻抛出黑火球,城门处瞬间轰隆声震天。 时影率众人赶来时,立即参与进战场。 白沐绵见援军赶到,立刻高声下令:“时影,带弓弩手占据城门,炸弹掩护。” “是” 时影得令,迅速带领弓弩手往城门上攻,以极快的速度夺回城门上的主控权,利用炸弹和弓弩的配合,瞬间扭转局势。 “紫苏,保护好外祖父,立刻撤回将军府。” 白沐绵一来便看到外祖父受伤,舅舅和堂哥父亲皆有伤势在身,不过都不危及性命,但也不可再继续战下去。 紫苏得令,立刻带领部分将领保护叶老将军等人撤退,可是她又怎会阻拦住白大将军,那可是主子的父亲,怎么会留下自己的女儿,独自回到将军府,只让人护送伤势较重的叶老将军回去,自己则留下来继续战斗。 叶老将军自知留下来不过是平添负担,他相信这个外孙女,让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留下来帮忙,由紫苏和几人护送回将军府。 紫萱和白沐绵其他侍卫被留下来保卫将军府,和城里的一些老幼妇孺,见紫苏护着叶老将军回来,便知主人已经安然无恙,按下心里的激动,依旧护在大门前。 这边,拓跋宏带人已经攻进城内,正好和白振廷厮打在一起,白沐绵在一旁看着,手里的黑火球却帮不上忙,自己又不会武功,只能干着急。 “郡主,城门已经夺回,西戎大军已然撤退。” 时影及时通报,这无疑算是个好消息,白沐绵直直盯着拓跋宏,冷笑一声道:“关闭城门,活捉拓跋宏。” 她要新账旧账和拓跋宏一起算,这次,定叫他有来无回,声名狼藉。 第78章 活捉拓跋宏 有时影加入,拓跋宏身边的士兵一个个迅速倒下,西戎士兵四下逃难,只有个别忠心耿耿的将领,依旧守候在拓跋宏身边。 拓跋宏这些年战场上,用得都是奸猾诡计,武功身手虽然也不错,但在时影面前却不够看,又加上后路被断,被楚军迅速包围,几个将领包括拓跋宏都一脸不可置信。 白振廷在时影加入战斗,便退到一边和白沐绵站在一起,静静看着被扭转的局面。 此次攻城,西戎大军胸有成竹的来,也是因为一早便收到消息,楚军大营已经丧失战斗力,现在事情怎会发展成如此,难道消息有误。 “拓跋将军,放弃抵抗吧,这一战,终究是你败了。” 白沐绵冷冷盯着被围困的拓跋宏,语气轻飘冷然。 拓跋宏冷哼一声,不服气道:“黄口小儿,别以为抓了我就能如何,西戎三十万大军还在城外。” 换上一脸得意的表情继续道:“没有我的解药,过不了多久,你楚营定会尸骨无存。” 白沐绵嘴角轻扬,邪魅一笑:“哦,既然如此,大将军为何不等这雁阳城内,楚军尽数灭亡再来攻占,岂不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一举拿下,又何必这般劳民伤财,难道是来送人头的,我实在想不明白大将军的脑回路。” 拓跋宏不明白何为脑回路,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况且,他又怎会将自己的野心轻易告诉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白沐绵又怎会放过拓跋宏眼底的那点小心思,不说也知道,恐怕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的野心,只是大家都不宣之于口罢了,但她是谁,她最喜欢揭人面皮了。 “堂堂男儿,应该行得端,坐得直,如拓跋将军这般,一心想着雄霸天下,却没有一点能力的人,恐怕也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小人行径,又怎会明白七尺男儿该是何种模样。” 白沐绵一波连削带打,可谓是把拓跋宏的里子面子都扯下来了,干尽缺德事还想立牌坊,门都没有,窗户都给你焊死。 “噗嗤” 叶弘毅忍不住笑出声。 其他人也都是忍了又忍,郡主真能说。 “你....” 拓跋宏身边的将领忍不住出声呵斥,被他拦下。 拓跋宏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将军,白沐绵都如此挑衅了,他还能忍得住,不愧是常年练就的厚脸皮,但她不能太过,毕竟远哥哥以及其他将士还未痊愈,拓跋迪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收服三十万西戎军,她只能拖延。 “拓跋将军,不如我们回将军府,喝杯茶水,坐下好好聊聊。” 白沐绵假装商量伏低做小,实则是缓兵之计。 拓跋宏立刻高傲起来,他下的毒无人能解,况且药引难寻,又只有西戎有,药方被他控制在手里,只有别人求他的份,也怪他太急功近利,低估了楚军,何时多了这么一号人。 “喝茶就不必了,立刻放我回去,解药我自会让人双手奉上。” 白沐绵被他的天真逗笑,这也不能怪他,自认为手到擒来的城池,现在被人围困活捉,而且引以为傲的毒方,他不知道的是已经被白沐绵获得,玉茸花更是被带回城,被感染的将士已经喝下解药。 而她现在要做的不单是要为拓跋迪争取时间,也要为远哥哥和楚军争取痊愈,所以,必须留下拓跋宏,况且现在也由不得他选择了。 困兽之争,何谈权利。 “看来拓跋将军还没认清形势,有你在手,难道还需要担心其他吗?” 白沐绵轻描淡写的样子,让拓跋宏心里一紧,总感觉有什么在不受控制,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两次栽在这个人手里,看他也不过十四五岁,竟能将他生擒两次,不如忍一时,服个软,有药方在手,也不怕他们敢对他如何,待他好好查探一番,再制定一个更好的计划,一举歼灭他们所有人,夺取雁阳城,一路杀进大楚都成。 拓跋宏一改倨傲,轻笑一声:“既然盛情难却,早晚都要进将军府一观,提前去去又有何妨。” 时影被气得牙根痒,都已经成为阶下囚了,还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要不是怕扰乱郡主的计划,他早就一剑解决,为那些死去和还在昏迷的兄弟报仇。 白振廷虽然不知道女儿到底为何在这周旋,但两军交战,不可轻易斩杀俘虏,这也是当初换回楚军俘虏,不慎被毒疫传染全军的原因。 各国交战,从不斩杀俘虏,也不会在俘虏身上做手脚,谁知这拓跋宏是个意外,但也没办法,毕竟当初换人时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也不得不佩服拓跋宏这人的手段,竟能发明如此巧妙的毒,要真是引得各国效仿,岂不是乱套了。 白沐绵并未被拓跋宏的话刺激到,轮嘴皮子功夫,只有她想不想,没有她怼不过的,不跟他一般计较算了。 不再理会拓跋宏,吩咐人将他带回将军府,不用关押,以宾客之礼待之。 第79章 布置城防 拓跋宏被带走后,白沐绵和父亲一起巡视城防,查看伤患,重新布置城防。 看着女儿有条不紊,有理有据的布置城防,白振廷心中震撼,什么时候他的女儿对城防布置这般有见地了,还有刚才击退西戎军的一番操作,虽然利用了火药弓弩,但能在到达战场的第一时间,就下发作战方案,可见一斑。 安排好城门布防,白沐绵和父亲一起回到将军府,为外祖父查看了伤势,见都是些外伤,没伤到要害,但外祖父终究年迈,还是要多静养。 随后又去了大哥住的梅园。 白江逾之前被绑于阵前,模糊间恍惚看到过妹妹,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太过想念妹妹,临死前看到了虚影。 可自打醒来,听母亲说起妹妹也来了边关,但一直不得见,今日看到妹妹一身男装,身材抽条不少,可是却消瘦很多,面容虽然白净,却略显憔悴苍白,眼底的青乌显而易见。 心下心疼不已,眼圈泛红哽咽喊了一声:“绵儿。” 白沐绵将有关这位大哥的记忆调出来,自从失忆,她还是有点不大习惯,但只要一回想起有关画面,那些情感便会由心而发。 从出生起,大哥就对她格外好,从小就寸步不离照顾她,比母亲陪自己的时间都多,甚至不许其他哥哥带她,怕她磕着碰着。 白沐绵眼睛红红的,这一声绵儿叫酸了鼻子,哝哝应了声:“大哥。” 白江逾想答应却发不出声,喉结上下滚动,想冲上去像小时候那般将她抱起,却不得不顾及男女有别。 古代男女七岁不同席,白沐绵已经十四,早的都已经定下婚约了,十五岁及笄就能成亲了,就算舍不得女儿出嫁的,也只能留女儿到十八岁。 白沐绵明白大哥的隐忍,但她不这么想,跑过去便给了大哥一个熊抱,丝毫不顾及。 白江逾不忍心推开,这是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宠溺摸摸妹妹的头,毛茸茸的,很软,还跟小时候一样。 “好了,都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不能这般了。” 白江逾最终开口,不能让外人看见,纵使这里是将军府,妹妹的名声不能有一点损失。 白沐绵闻声放开大哥,甜甜一笑直直看向大哥道:“再大在哥哥面前也是小孩儿,还是说哥哥有喜欢的女子了,妹妹要往后排了。” 白江逾被她逗笑,轻轻在她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嗔怪道:“你呀,在大哥这,你永远都排在第一位。” 白沐绵调皮道:“母亲也不能排在我前面嘛?” 白江逾宠溺点点头,应声道:“对,谁都不能越过我们绵儿去。” 白沐绵开心,大哥还是跟以前一样,对她宠爱无下限,只要她开心,什么都依她。 扶着大哥坐下,白沐绵随手搭脉,大哥病情已经大好,当初拓跋宏并未给大哥下毒,想来也是没来得及,但大哥也伤的不轻,气血亏空的厉害。 白沐绵眉头紧锁,她留下的药膳大哥难道没吃,为何身体会亏空成如此模样。 收回手定定看着大哥,冷声道:“大哥身体为何会亏空的如此厉害,我留下的药方大哥没吃吗?” 白江逾面露难色,不是他不吃,实在是吃不下,不是腥臭无比,就是难以下咽,实在是太难吃了。 白沐绵听不到他的心声,看大哥为难的样子,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一声:“可是太难吃了?” 见大哥面露尴尬之色,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当初开的大部分都是药膳食补方子,多以猪肝类为主,主要是补气血的,当初就是怕吃药太苦,是药三分毒,便想着以食补为主。 只是让她没料到的是,这些食疗方子没人能做出来,主要是不懂得如何处理食材,才会难以下咽,她又没留下其他方子,大哥吃得少,所以才会日渐消瘦,血气得不到补足,导致气血亏空厉害,身体恢复缓慢。 白沐绵脑门儿黑线,没想到败给了食材,也怪事情太多,没能顾及到,抱歉道:“都怪我,只顾着开方子,忘记教他们怎么做了,大哥放心,半月内,我定将你亏空的气血全部补回来。 白江逾不敢置信的看着白沐绵,他从不知妹妹竟然会做菜,妹妹不是一直在学习医术吗?怎么还会下厨了,他们分开的这些日子妹妹都经历了什么。 满眼心疼。 也难怪白江逾不敢相信,白沐绵虽是胎穿,但由于从小到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从未展露过医术和厨艺。 不过还好他们分开了一段时间,不然突然就会了,那她就算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白沐绵自信满满,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放心交给绵儿,包你你了上顿想下顿,肯定香掉你的下巴。” 看着这般可爱的妹妹,白江逾甜到心凯儿里,下定决心,就算妹妹做的再难吃,他也定将所有饭菜都吃干净,只要妹妹高兴,不过是些饭菜,还能比上阵杀敌更难不成。 第80章 论哥哥多的烦恼 毒疫已经解决,为了方便照顾,白沐绵就让时影将远哥哥和其他三个哥哥接到将军府养病,也省得自己担心,城内营地两头跑。 她还让时影挑选了几名军医,一天两个时辰教授他们缝合,包扎等一系列在现代能做的外科手术。 为此,华毅还厚着脸皮从她这里拿走了她那套手术刀,要不紫萱拦着,恐怕连那套金针都保不住。 白沐绵也不是不舍得,师兄连日来也辛苦,给他也无妨,让下面的人再打造一套就好了,就是材料难得,恐怕时间上要等上一等。 拓跋宏被安排在最北边的院子,按照白沐绵说的,无人看管,在将军府可以自由参观,就是不能出府,而且每天好吃好喝的不重样,人人都在质疑白沐绵的决定,只有她自己邪魅一笑而过,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善心可以有,但那是对有心之人,她喜欢以牙还牙。 谁都不明白白沐绵到底想做什么么,只见她一天恨不得张八只手,除了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准备病号餐,当然,她只做指导,其余时间便是教授技艺。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忙碌过三天。 第四日大清早,阳光照满大地,天气也比往日要凉爽些,吃过早饭,白沐绵照例如往常般先去给楚潇远看诊。 服过解药的都在第二日就醒了过来,唯独楚潇远因为体内的原毒,毒上加毒,一时难以清醒,这几日白沐绵和华毅试用了很多方法,都没办法让其醒过来,今日,白沐绵准备用蒸疗法,如果再不行,她就要用最冒险的办法了。 为方便治疗,白沐绵将楚潇远和四个哥哥同华毅,安排在院子房间较多的梅园,菊园在最东面,安排给了拓跋宏和其他被俘几名西戎将领。 跨进院子,四个哥哥正在院里锻炼身体,不是挥拳练剑,而是白沐绵教给他们的八段锦,将军府内几乎所有人每天都要练上两遍,刚开始大家都还不习惯,练上一日便都喜欢上了,不仅强身健体还养生。 “绵绵。” 四哥白江清最先发现白沐绵,因为就他最不认真,也最是他好的快,早就能上蹿下跳了,性格和名字完全不符。 母亲怀孕时,一直觉得怀的是个女儿,就定下以清为字,谁知生下来的竟是双生子。 大楚有双生子只能留一个的祖训,也正因为母亲生下三哥四哥,一不用继承将军府,二没有权力之争,再加上母亲和父亲为大楚立下的汗马功劳,和外祖家世代的将军世家,楚帝便废除了民间双生子只能留一子的祖训,但真正做到的没几人。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白沐绵挨个喊完,只要四位哥哥同时出现她就特别尴尬,还好不用一一施礼,不然累都要累死,不过,有这么四位清风霁月,英俊潇洒的哥哥,白沐绵痛并快乐着。 收回手势,四个哥哥齐齐围上来,明朗笑看着妹妹,在阳光的照射下,看得白沐绵小鹿乱撞,不知将来又要便宜哪位嫂嫂。 白江逾见妹妹脸色绯红,呼吸急促,眼神呆滞不动,眉心轻皱,抬手抚上妹妹额头,低喃一声:“不发烧啊。” 闻言,白沐绵甩他一记白眼,神情幽怨道:“直男。” 二哥白江宴哈哈大笑,媚眼天成,惹人羡慕。 “妹妹也快及笄了,少女怀春也不该对哥哥们不是。” 三哥白江澍对外是个书生气呆子,但白沐绵知道,他最是能打趣人,看事情总是一针见血。 紧接着就是四个哥哥的轮番轰炸,白沐绵真心累,论哥哥多的烦恼,谁能懂啊啊啊,她想说,她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她还小。 被逼问得没办法,白沐绵一脸生无可恋招认:“哥哥们饶命,绵儿只是一时被哥哥们的美貌迷惑,谁让你们长了一张妖孽脸,我不过是贪恋多看几眼,没想嫁人,更不存在三哥说的思春。” 越说白沐绵小嘴撅得越高,都快能挂下一个油瓶了。 白沐绵的抱怨在哥哥们的眼里就是可爱,舍不得哥哥,能被妹妹迷恋,也是哥哥们的骄傲。 白江逾恍然,他不善于玩笑,但也不妨碍他疼妹妹,温柔抚摸妹妹毛茸茸的头发,耳畔传来他清爽的声音:“绵儿长大了。” 白沐绵被打趣的耳根泛红,声音软糯轻柔道:“哥哥们再瞎说,我就不理你们了。” 白江清当真了,急慌慌求饶:“好妹妹,别生气了,你做的好吃的哥哥还没吃够,你这一生气肯定不会再下厨了,那我刚养回来的肉岂不又要没了,人家还在长个儿呢。” 白沐绵和三个哥哥憋笑,养病期间,就四哥吃得最多,每天恨不得长在厨房,总是缠着白沐绵为他做各种好吃的,四人中,就他恢复的最快,肉长得也最多,估计也是吃的多的功劳。 白江清被笑也不觉得尴尬,哥哥们哪个不喜欢妹妹做的菜,只不过是抢不过他罢了,不然他肯定没一顿能吃饱,美食面前,什么规矩礼仪都不重要。 第81章 楚潇远清醒 白沐绵假装生气,别过头冷哼一声道:“看你表现吧。” 闻言白江清狗腿似的跑到白沐绵身边,又锤又捏的左右肩膀轮换,笑得谄媚问道:“舒服吗?绵儿妹妹。” 三哥白江澍扶额,表示没眼看。 二哥白江宴握拳抵唇,表示不反对。 大哥白江逾黑脸,领着皮猴弟弟的后衣领,提留到一边,远离香甜软糯的妹妹道:“绵儿近日为了我们和外祖父的身体,忙前忙后,都消瘦了一圈,你给我她远点,就知道吃吃吃,从明日起,每日围绕校场跑上五十圈,减减你满身的肥肉,省得西戎再来,连刀剑都拿不动。” 额,大哥扎起心来,也是刀刀直戳人心窝,四哥不过是比之前略微涨了一点肉,从大哥嘴里说出来竟快成了球。 白江清不敢反抗黑脸的大哥,自小大哥就对他们异常严厉,父亲母亲常年征战不在家,都是大哥看管教育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大哥黑脸训话,小猫似的小步往三哥身后挪。 白沐绵坏笑,他很喜欢又有颜,又威武霸气的大哥,乖巧抱住大哥的胳膊,依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磨蹭,软糯撒娇道:“还是大哥心疼我。” 二哥美颜嘴角含笑,明亮的双眼看透一切。 三哥吃味,无奈摇头。 四哥委屈憋闷 “小棉花,叫师兄来干嘛?” 华毅爽朗嘹亮的声音传进院内,打破了五人的小时光。 白江逾抽出妹妹抱紧的手臂,往与妹妹相反的方向挪了一小步,为了妹妹的名声,还是要避讳一下。 三息后华毅才跨进院内,白沐绵对这个,每每都是先闻其声的师兄已然习惯,恭敬清脆唤了声师兄。 四个哥哥抱拳施礼:“华神医。” 华毅挥挥手,洒脱道:“我也没比你们大多少,小棉花叫我师兄,你们以后也随她就行,别总是神医神医的,我这医术还不及你们妹妹的一半,” 轻叹一声,无奈摇摇头。 四人不明所以,齐齐望向妹妹,神医既然说医术不如妹妹,那妹妹的医术得好成什么样。 白沐绵被哥哥们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瞪了师兄一眼,气得七窍生烟,这个嘴没把门的,咬牙切齿,谦虚的话说的冰冷:“师兄抬举,我的医术都是师傅和师兄教的,又怎会超过师兄去。” 警告的眼神欻欻投向华毅,华毅不禁打个冷颤,呵呵一笑掩饰尴尬,立即转移话题:“那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着拔腿就要往外走。 “师兄这是想去哪?” 白沐绵阴冷的声音传来,洋洋盈耳。 华毅瞬间僵在原地。 “郡主,您需要的东西已经备好。” 时影及时赶到,没理会华毅求救的眼神,抱拳行礼道。 白沐绵来到师兄身边,眨了眨清透明亮的眸子,嗓音换上甜软细腻,低声在他耳边道:“劳烦师兄随我走一趟啊。” 华毅被她突兀的转变激得汗毛竖起,愣愣点点头。 白沐绵邪笑,朝身后的哥哥们嘱咐一声,让他们多休息,就往楚潇远的房间走去。 望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四个哥哥满心担忧,白江宴更是眉头紧皱,心里的猜想逐渐扩大。 来到早已准备好的单独房间,白沐绵需要的物品尽数备齐,楚潇远只穿一身雪白丝绸中衣,静静坐在蒸桶里,满目病态,眉头间愁容不减。 “时影紫苏,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 白沐绵沉声嘱咐,两人领命退出房间,关上门,一左一右守护在门前。 “师兄,开始吧。” 华毅给白沐绵打下手已经习惯,两人配合起来相得益彰。 蒸疗加上金针刺穴,直到一个时辰后,楚潇远吐出一大口黑血,才缓缓醒来。 白沐绵拿出手帕将黑血擦去,紧皱的眉头不曾有一刻舒展,修长的手指搭向楚潇远脉搏。 楚潇远睁开眼,看到的就是满目愁容的小人儿,他心心念念的小人儿,扯起嘴角,声音沙沙气若游丝:“绵绵。” 闻声,白沐绵舒展眉头,眼圈立即红润,双唇微颤,喉咙里的话滚几滚都发不出。 “你小子终于醒了,下次再这样吓人看我不···” 华毅哽咽,压下激动,看看白沐绵,轻声道:“你昏迷的这些时日,绵儿这丫头可是吃了不少苦。” 楚潇远轻笑一下,又望向白沐绵,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华毅见两人眼里拉丝,人既然已醒,想来已无大碍,讪讪一笑,自觉退出房间,带上门,把空间让给两人。 见华神医出来,时影急忙询问出口:“华神医,主子他怎么样。” 眼神炽热渴望。 “那小子命大,已经醒了。” “太好了!” 说着就要转身推门进去查看,幸得华毅及时拦下。 华毅拦下时影,敲了他的榆木脑袋,气愤道:“你傻呀,有小棉花照顾你家主子,你进去干嘛,当蜡烛吗,好好守着你的门,没有吩咐不要进去。” 时影迷茫,疑惑不解。 第82章 一室旖旎 房间里,温度不断上升,药香四溢。 为了把脉便于查看,两人本就挨得极近,楚潇远刀刻斧凿般的盛世容颜近在眼前,药蒸沁出的汗挂满全身,衣襟半露,线条优美,胸膛肌肉坚实,隐隐还能看到腹肌。 白沐绵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楚潇远的妖孽不同于四位哥哥,他媚眼冷峻,剑眉英挺,脸部线条柔和优美,气质虽冷硬,内心却极其敏感柔软,每个点都长在她的审美上,也不同于就不见哥哥们的那种心跳。 每次一跟他靠近,那种痒痒的心跳,是她不曾有过的,小时候和他相处,还没有,自从失忆后醒来,每次都不一样,也许是而是当小孩儿太久,让她忘了自己的灵魂是个成年人,恢复记忆以后,她才恍然,虽然记忆还有些模糊,但现在的每一次相处,她都记得清晰。 气温越升越高,白沐绵咽了咽口水,嗓子干渴,浑身肌肉紧张窒息。 一室旖旎,只听噼啪一声,煤炭的炸裂声,在落针可闻的房间显得格外突兀。 白沐绵轻咳几声掩饰尴尬,立即转过身,干哑软糯的声音发出来,自己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远哥哥,你即已醒,这药蒸便不可再继续,我去叫时影进来为你宽衣。” 说完逃也似的往外跑,差点撞到挡在半路的屏风。 楚潇远看她慌张,担心她会伤到,欲起身阻拦,奈何身体太过虚弱,又重重跌回桶内,再抬头时,只见一个受惊逃蹿的背影。 回想起刚才白沐绵,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又夹着几分媚的模样,楚潇远嘴角的笑始终无法压下。 时影一进来就看到自家主子眼神呆滞,不停傻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轻唤一声:“主子。” 楚潇远被声音立即拉回,脸上的神情瞬间收回,换上往日冷峻,生人勿近的面容,语气冰冷如霜:“扶我出去。” 不肖一刻,楚潇远一身深色宝石蓝宽袖锦袍,头发因潮湿半挽起,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斜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儒雅,少了几分锋利。 白沐绵端着煎好的药,进来看到斜阳下如此的楚潇远,心再次漏跳一拍,稳了稳心神,走近将托盘到桌子上,端着药碗走到他面前,声音轻柔道:“你才刚醒,要多休息,看书也不急于这一时。” 只要有白沐绵的地方,楚潇远的视线就不曾离开过白沐绵半分,所以在她一进门,楚潇远就把书放在一边,看着她樱唇一张一合吐字,心里燥热难耐,好想品尝一番。 白沐绵见他毫无反应,也不吭声,以为他没听到,加大一分音量沉声道:“远哥哥?你在听吗?” 楚潇远回神,轻笑宠溺:“都听绵绵的。” 一句话说的白沐绵面红耳赤,什么叫都听她的,我又不是你的谁,望着手里的药,甜美柔声道:“喝药。” 楚潇远坏笑,接过药碗一饮而下,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接过药碗,白沐绵下意识递上自己香罗帕,又从腰间拿出随身携带的糖果,剥开喂到他嘴边,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柔软的唇,心里一惊,慌忙就要收回手。 楚潇远怎会放过,一把抓住她要逃的手,重新递到嘴边,张口含住糖块,感受到她冰凉的小手,笑得如沐春风,只是心里有些疼,她实在太瘦了,手腕在他手里都能绕两圈了。 白沐绵的心态都要炸了,没想到冷酷生硬的杀神,撩起人来竟这般妖孽,不知他对别的女子是否也会如此。 思及此,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升起一丝落寞。 楚潇远似是能看透她的心一般,金属般磁性的声音响起:“别瞎想。” 白沐绵微愣,挣脱桎梏,将药碗放回去,背对着他,沉声低喃一句:“远哥哥多休息。”便急急走出去,不想再继续待下去,怕压不住好奇,脱口问出心中所想。 楚潇远想开口阻拦,又无从说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脸落寞的离开,眉头不由得紧皱在一起。 白沐绵一路跑回自己房间,心里的难受挥之不去,只是想到他会对其他女子那般,为何自己心里竟会如此难受,他是自小陪伴自己的远哥哥,就算不是亲的,也不该如此难受才是,难道其他哥哥找了嫂子,自己心里也会这般吗? 心里好像某块地方,就要被挖走一般,空落落的。 紫苏进门看到主子脸色难看,急忙上前问道:“主子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属下去请华神医来一趟。” 白沐绵挥挥手,她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又不是病,就算是有病,她自己就能治,哪用得着需要师兄跑一趟。 “紫苏,我们去厨房做些好吃的吧,我嘴馋了。” 紫苏跟着白沐绵最久,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白沐绵高兴或不高兴都喜欢下厨,做些好吃的,然后一通猛吃,看主子今日脸色,又要下厨,定是心情不佳,不愿说出才会如此。 第83章 白沐绵的异样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 白沐绵也不知在厨房呆了多久,有紫苏守着,也没人敢上前,除了哐哐哐的切菜声,和嚓嚓的炒菜声,在场帮厨的连大气都不敢粗喘。 这位郡主虽总是一身男装,可是,人人都知道,她除了是白大将军最疼爱的幺女,也是叶老将军的最喜爱的外孙女,更是圣上破例册封的护国郡主。 前能上阵杀敌,后能治病救人,又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对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妄加斥责打骂,做出来的好吃的也会想到他们这些下人,不管是敬佩爱戴,还是真心信服,人人心里都不敢招惹。 等到心里平静下来,脑海里都被菜香味占据,白沐绵才停手,做出的菜排满一整张桌子,放眼望去足够十人敞开肚皮吃。 白沐绵拍拍手,双手掐腰,轻呼一口气:“紫苏,将所有饭菜都摆到院子里,今日我要敞开了吃。” 看主子心情好了许多,紫苏也就放心了,吩咐人将饭菜拿到主子院子,偌大一张圆桌摆的满满当当。 白沐绵收拾好换身衣服刚出来,就碰到一个显眼包白江清,咽着口水站在饭桌前,两眼直勾勾盯着一大桌子饭菜,恨不得看看就能吞到肚子里。 白沐绵被他想吃却要极度压制的表情逗笑,冷着脸走到桌边坐下,不紧不慢吃起来,每吃一口就感叹一声,眯着眼开心一份,像位美食家解说着每道菜的口感。 余光瞥见他一直盯着饭菜,头都舍不得抬一下,真怕下一刻趴桌子上抢食。 轻笑一声,打趣道:“没想到四哥光看就能饱。” 白江清一时忘记反应,等反应过来看向白沐绵时,呆萌萌的样子逗的白沐绵笑抽,还是第一次见到饭菜能看愣的。 不再逗他,轻声唤他坐下,紫苏立刻摆上碗筷,含笑离开。 白沐绵来是想和紫苏紫萱她们几个一起搞个聚餐,了解下她们前期的适应度,再安排下后期的发展方向,顺便联络下感情。 其实就是想找小姐妹一起谈天说地。 前世小姐妹那么多,有什么都能说,心里的不开心绝对放不到第二天,再次恢复记忆后总觉得有些地方空落落的,很奇怪。 现在好了,聚餐谈心是不行了,小馋猫一来,顾及其他三个哥哥不出一炷香就会到达桌场。 谁知,哪用得着上一炷香,紫苏刚摆上碗筷,四哥第一筷子才还没到嘴里,三位哥哥就达到了战场。 “我说呢,一下午都看到四弟鬼鬼祟祟的,原来一直在盯着绵儿的饭菜啊。” 二哥打趣。 “三位哥哥来得正是时候,快坐。” 白沐绵招呼哥哥们坐下。 哥哥们分坐两边,将白沐绵围在中间。 白江宴坐在大哥白江逾下首,落座在白沐绵左边,碗筷上来后,并未及时动筷,担忧心疼柔声开口:“绵儿,可是有何心事。” 环看其他兄弟三人一眼,声音坚定,眼神犀利:“有哥哥们在,什么都不用怕,尽管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不自觉心疼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不经意间的眼神最不会骗人,更何况满眼都是你的人。 白江逾一直没动筷子,从进院就目不斜视的观察着妹妹的神情,其实他一直在厨房外偷看妹妹,一早就从下人口中得知妹妹有些异样,他便一直放心不下。 白江逾自从胃口变好,身体已经恢复七八分,少年将军的气势,只坐着就不容忽视。 感受到来自大哥二哥的眼神,转头又收到三哥四哥关怀的样子,尴尬,小姐妹换成小哥哥,画风很奇怪,有木有。 不过,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也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出来让哥哥们帮她分析分析,也好。 “下午我去给远哥哥送药,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一想到这些话他会跟其他女子也说过,我心里就很堵,就…” 白沐绵声音越来越小,沮丧低下头。 白沐绵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心动在乎,是什么感觉,只要一想远哥哥会跟别的女子说同样的话,她就很难过。 她想过哥哥们也会娶嫂子,但不一样的是,她越想越高兴,恨不得立刻搜罗全天下的女子到哥哥们面前。 她不明白,都是哥哥,为什么会有两种极端的感觉,心里越想越堵,所以才下厨分散下注意力,很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不受掌控的感觉。 白江清心里难受,但面上还是心疼,慢慢开解:“绵儿,你喜欢哥哥们吗?” 白沐绵猛然抬头,毫不犹豫坚定回答:“自然,你们是我的亲哥哥,哥哥们自幼疼我,爱我,护我,我自是喜欢哥哥们的。” 白江清微微一笑,反问道:“我问得不是亲人的那种喜欢。” 白沐绵茫然,亲人的喜欢,有什么不同吗?她和远哥哥可以说是自幼相识,一起长大,彼此见证,就算不是亲人,也没什么分别吧。 第84章 开导白沐绵 他们都是男子,自幼对妹妹只有宠爱,在男女之别上,只要妹妹高兴,也从未管教约束过,只顾防着外面的臭小子,倒把妹妹护成了对男女之情,毫无分辨能力的样子。 现在妹妹都十四岁了,还有一年就要及笄,就算要晚成亲,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现在对男女之情还如此懵懂无知,万一被哪个臭小子骗了怎么办。 可是现在要他们几个大男人给妹妹讲这些,让他们如何开口。 “外面的男子惯会花言巧语,欺骗你这种小姑娘,绵儿切莫轻信。” 白江逾皱眉沉声开口,脸色黑沉如锅底,楚潇远那小子,竟然跟妹妹说乱七八糟的话,就算他是小镇北王,敢欺负他妹妹,就是不行。 白沐绵有种越问越没头绪的错乱感,不是说男人最了解男人的吗,怎么四位哥哥好像什么都懂,有什么都说不明白的样子。 白江澍如玉的指节环着面前的茶杯,端起轻啜一口放下,姿势优雅,好似喝的不是茶而是琼浆仙露,幽幽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白沐绵僵硬,小时候她看三哥喜好读书习文,默写过好多古诗文给他,别人可能不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最是明白。 不可置信的看着三哥,脱口而出:“三哥的意思是,远哥哥喜欢…” 后面的话白沐绵没说出口,远哥哥喜欢她,不可能,他们一起长大,她一直叫他远哥哥,拿他当亲人,他受伤她心疼,恨不得替他,没有他的消息她也会心急如焚,彻夜难眠,他… 白江澍一直望着妹妹的神色变化,见她释然有不可置信的表情,清冷开口:“绵绵,远道。”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 白沐绵一字一句念出声,大脑砰的一声炸裂: … 远哥哥,再过几日你便及笄,男子及笄就可以取字,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就取字远道可好,你征战在外,绵绵等你平安归来。 这是白沐绵写给楚潇远的信,一切尽归脑海,以往一些事逐渐清晰。 原来,两人一早就暗生情愫,那时楚潇远即将及笄,白沐绵虽小,但灵魂两世加起来都几十岁了,对楚潇远的表白示爱,接受起来也没那么扭捏,便以一句:绵绵思远道回应。 只是后来落水,恢复的记忆又不完整,一些事没契机,不深想,就一直是模糊的,白沐绵也就没多想,反正早晚会想起来,何必自讨苦吃。 白江清迷茫的看着两人打哑迷,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好奇之火蹭蹭上涨,语不惊人死不休:“你们是在说,绵绵喜欢小镇北王,还是小镇北王喜欢绵绵呀?” 刷得投来四道惊讶的目光,吓得白江清往后不自觉一退,差点仰倒过去。 怎么说呢?白江清用最迷糊的脑子,说出了最真实的真相。这就是传说中的脑子追着嘴跑。 白江逾干咳两声,一记眼刀甩向白江清脸上,冷颜沉声道:“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饭菜都是绵儿做的,干嘛你堵我嘴。” 白江清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冰冷刺骨的声音,吓得白江清一激灵,缩缩脖子,头都不敢抬一下。 白沐绵需要时间消化,就算她想不起来,远哥哥为什么不直接问她,难道是不明白她信里的意思? 不可能,她记得在出征的路上,远哥哥就让她叫他远道,只是那时候她记忆混乱,只觉得羞涩。 “哥哥们还是先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谁也不许辜负我的手艺,一定要统统吃光。” 白沐绵打圆场,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解决,既然她已经向远哥哥表明过心意,找个机会问清楚就是。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到最后变成了,由互相较劲到相互关爱,直往对方碗里加菜,场面滑稽逗笑白沐绵。 哥哥们都是世家公子,自幼便熟知礼仪规矩,这些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而他们之所以会这样,白沐绵知道,他们是在变相逗自己开心。 内心被暖意裹满。 院子里热闹友爱,白振廷搂过夫人的肩,大手握住她的手,指腹来回摩挲,眼神湿润出声安慰:“夫人可放心了?” 叶瑛担忧散去,笑容满面,斜头依靠上夫君的肩,声音温和哽咽:“能嫁给夫君,是我的福气。” 有个英勇无畏的夫君,战场上夫唱妇随,孩子们个个优秀,经过这一战,一家人还能这么欢乐的活着,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幸福的。 一角房顶,楚潇远衣袂飘飘,遥望远处院落的欢声笑语,嘴角的笑始终未曾压下,只要他的小姑娘永远开心快乐,要他做什么都行,就算她记不起,他们两人之间早已互通心思,他也不会强迫她,他相信,他的小姑娘心里有他。 时影望向主子孤寂的背影,心疼不已,原本主子也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现在却只能羡慕偷看别人。 第85章 攻城掠地 这一晚,白沐绵睡得很安稳,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大哥,二哥,三哥一起去找楚潇远,四人秉烛畅谈到深夜。 吃过早饭,白沐绵照例去给楚潇远看诊,等他身体再好些,就可以药浴,再配以她的金针刺穴,慢慢调养,相信不久便能痊愈。 吱呀,白沐绵推门进入。 时影并未在门口守护,她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回应,担心楚潇远会昏迷,便直接推门而入了。 楚潇远一袭浅青色纱衣,随意斜系,胸膛似露非露,乌黑柔亮的发丝随意散落,以拳支头半倚在贵妃榻上,紧闭双目,睫毛细密如扇魅态天成,一副祸国殃民样,简直仿若男版苏妲己。 白沐绵脸瞬间绯红,感觉头都是肿的,干哑甜软嗔怪:“在屋里也不吭声。” “我这里,你随时可进,无需敲门。” 楚潇远邪魅一笑,缓缓睁开双眼,如鼓点般沙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 白沐绵暗骂自己没出息,不就是美男吗,现代那么多帅哥爱豆,哪个不… 额,还真没有能比得过的,他这张妖孽脸,放到现代恐怕也无人能及。 白沐绵压下窘态,走过去很自然的坐下诊脉,凳子好像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一样,太过自然,以至于完全没察觉到,房间的布置较比之前有些许变化。 一炷香后,松开手,换上另外一只手继续。 还好,脉相平稳,只要不再妄加动用内力,便不会再引发体内之毒,造成二次伤害。 “没事了,好之前切记,不可再擅自动用内力。” 把完脉,白沐绵叮嘱,担心他不上心,眼神警告。 楚潇远笑而不语,静静看着白沐绵。 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 白沐绵被他的笑迷惑,下意识低头,又撞进他的胸膛,脸红的能滴血,别过头看向袅袅飘香的炉鼎。 “你没什么话要问我吗?” 楚潇远打破尴尬。 是啊,她有话要问他,怎么就跑神了,美色误人啊。 鼓足勇气对上他浩如星辰眸子,稳了稳心神,问出早已想好的话:“我曾经给你写过一封信,信里向你回应了我的心思,你怎么想。” “青青河边草,绵绵思远道。君心早相许,盼卿夜不寐。” 楚潇远字字吐露,声音轻柔绵长。 白沐绵一时忘记反应,来回咀嚼他的话,脸越来越红,雪白如玉的脖颈都被染红。 白沐绵今日依旧是一身男装,不过今天是一身天青色的束腰长衫,袖口窄小,紧贴手臂,在拓跋迪那吃得好,回来后一日三餐连带宵夜,虽然身材还有些纤细,但却长了不少肉,发育也在悄然进行。 “你的意思是…” “我心悦于你,第一面见你时,便心悦于你。” 不等白沐绵问出口,楚潇远斩钉截铁的回应,惊呆白沐绵,他们的第一面,他才五六岁的模样,那时她可才只有一岁半啊,额,虽然灵魂已经奔三,但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议了。 “可,可是…” “我永远记得,当时镇北王府全府被灭,城池失守,叔父将我接回都城,我坐在崇华殿的台阶上,只有你。” 楚潇远记忆飘向远方。 “那是我吃过的最甜的糖,也是我失去家人后,最安心的一晚,当时我便对月起誓。” 深情望向白沐绵,一字一句道:“此生,定拿命守护你。” 白沐绵被他的话震惊,心疼他,又想到他说的是守护,而不是想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楚潇远在此对天起誓,愿和白沐绵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有反悔,天打五雷…” 白沐绵及时拿手封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不是不愿意和他同愿,而是不想让他发下如此重誓。 楚潇远轻轻抚上白沐绵的手,偷偷亲了一下。 白沐绵受惊,立即缩回,奈何楚潇远握得太紧,挣脱无果,干脆任由他拉着。 楚潇远大手包裹严实她的手,看着她羞红的脸,樱唇轻咬,不敢抬头,略施巧劲将人拉入怀中。 白沐绵被他突如其来的操作吓了一跳,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呼吸到他身体散发的清香,没有被禁锢的手甚至搭在了他坦露在外的胸前。 一时间浑身血液倒流,慌忙挣扎起身,奈何身体不争气,暗骂:都是没有内力的人,力气怎么还能这么大,吃什么了。 见她又在咬唇,真担心她会咬破,突然也很想尝尝是何种味道。 在白沐绵紧贴上来的那一刻,楚潇远又何尝不是浑身紧绷,望着她的唇,便真吻了上去。 轰。 感受到来自唇上的冰凉,白沐绵脑子瞬间一片空白,瞪大双眼,楚潇远俊美的脸就在眼前,双目紧闭,睫羽如扇,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白沐绵的唇如果冻般,还有股甜甜的果香味儿,这是让人欲罢不能。 楚潇远能感受到怀里人的僵硬,但又舍不得放开,这是他早就想做的事,见她没反对,便一路攻城掠地。 直到感受到怀里的人软下来,才慌忙停止,望向早已昏迷的白沐绵,脑门儿一阵黑线。 第86章 放手去爱 窗外金光轻洒,床上的白沐绵睫羽微颤,洁白无瑕的肌肤上,连一丝绒毛都看不到。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厚重绸帐,完全陌生的装饰和自己房间大不相同,简约厚重中,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这不是自己房间,她这是在哪,自己又为何会躺在这里。 每次看诊都是在木榻上,白沐绵并未见过楚潇远里间的陈设。 白沐绵扶着有些发昏的头,起身下床,走过木制镂空花鸟屏风,一眼便看到斜靠在木榻上的楚潇远。 一道惊雷劈得白沐绵外焦里嫩。 昏过去前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双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唇,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直达耳根。 “你醒啦!” 楚潇远慵懒的声音传来。 白沐绵回过神,眼睛眨也不眨的,直愣愣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楚潇远走向呆若木鸡的白沐绵身边,举手轻轻在她笔尖上刮了一下,好看的眸子含笑道:“下次记得换气。” 下次?换气? 听到关键词,白沐绵的脸腾的一下变成猪肝色,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眼前人的模样,楚潇远心情愉悦,轻轻抚摸她的头,安慰的话在喉间滚几滚,觉得不管怎么说都显得轻浮,只好无声安抚,他的小姑娘还太小,得慢慢教。 半刻后,白沐绵平息燥热,抬头对上楚潇远的眸子,问出一直困扰她的话:“你会对其他女子也这样吗?” 没喊一声远哥哥,就想要一个答案,静静等待他的回答,他逐渐皱起的眉头,心渐渐冰冷。 楚潇远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问,自从他们相识以来,自己身边从未再有过其他女子,心里眼里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足矣。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白沐绵的心从紧张到意冷,她想接受之前的一切,自从恢复记忆以来,她还是会感觉身边的人和事不真实,终是她想多了吗?她终究不是那个人吗? 似乎知道了答案,白沐绵满是落寞,侧身抬脚往外,每一步走得都格外沉重,只能将全身力气都付诸在双腿上。 她的影子从矮小变成一个圆点,再一点点拉长,每一步都走出了时光的年轮。 错过楚潇远身边的那一步,白沐绵用尽浑身力气,一滴豆大的珍珠啪嗒坠落。 一步,两步。 就在三步即将跨出时,她的手被拉住,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白沐绵整个人拉扯回身,冷不防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白沐绵死命挣扎,眼泪像瀑布般哗哗流淌,紧咬嘴唇,不让哭声发出来,是她最后的倔强。 可是,她的力气终究是抵不过,不肖一会儿便败下阵来,浑身瘫软,无声啜泣。 感受到怀里小人的悲伤,楚潇远心碎一地,一手附上她的头,一手将她禁锢在胸前。 “从五岁那年起,我的心就被你填满,再也塞不进任何人,以前没有,未来更不会有。” 听着他从心里发出的每个字,白沐绵压不住的心口瞬间爆发,再没有丝毫克制,放声大哭起来,连窗外短暂停留的鸟儿都觉得黯然神伤,忍不住轻轻叫两声,试图哄上一哄。 白沐绵的眼泪就像高浓度硫酸,一点点腐蚀着楚潇远的心,在这一刻,两人亦死亦生。 楚潇远恨不得将人揉进身体,又怕太过用力,伤到她,一时间手足无措,下意识便吻向她的青丝。 感受到楚潇远的举动,白沐绵哭声逐渐停止,哭得太放肆,以至于呼哧声一时无法收回,抬起委屈红肿的眼睛,鼻尖双颊都被染红。 楚潇远抬起手为她擦拭眼泪,他的指腹没有一丝薄茧,很软很轻柔,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为什么?” 略带哭腔的声音,更显软糯,让人心疼。 楚潇远知道她问得是什么,不假思索,重新将人揽入怀中,手上不停为她顺背,好让她能舒服点。 “我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对其他女子那样。” “那你想明白了吗?” 楚潇远板正她的身体,双手滑向她的手,轻轻拉起,两人四目相对,眼睛里都只有彼此。 “相信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是说说而已,我会用余生来证明。” 望着他澄澈清明的双眸,白沐绵坚定了内心,不管前世还是重生,她都不该被困住,爱就放肆爱,不爱就别伤害。 也许是在古代生活的太久,思想被固化了,心里一直在害怕三妻四妾,不敢相信任何人,就算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 与其担心将来,不如放手去爱,至于将来会如何,谁又能知道呢,时间自会告诉我们一切。 白沐绵的心一下子变得清明,明亮亮的大眼逐渐挂上笑意,似是回应,她主动环住楚潇远的腰肢。 他的怀抱原来这么温暖,腰肢精瘦有力,没有多余的赘肉。 侧脸贴近他的胸前,白沐绵内心自责: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他,自己又在怀疑什么呢,即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 第87章 放长线 白沐绵第一次主动,楚潇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一刻都舍不得松开手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白沐绵慌忙挣脱开他的怀抱。 怀里突然一空,楚潇远内心失落,最好门外的人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知道。 “进来。” 楚潇远的声音冰冷,如隆冬冰川,门外刚想再次敲门的时影,手僵硬在半空,猛然感觉到一股杀意,后背直冒冷汗,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楚潇远冷着脸走到木榻上坐下,拍了拍身边位置,媚眼含波的望向白沐绵。 白沐绵白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门前。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只见时影僵硬在半空的手,和一脸委屈模样,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白沐绵很不厚道的低笑出声,转身看了楚潇远一眼,留下一句:“晚些时候我会来给你药浴。”便走出房间。 时影侧身让出位置,抱拳施礼,目送白沐绵的背影消失后,在门口犹豫再三,才硬着头皮走进房间。 “你最好有我必须要知道的事。” 楚潇远英眸含冰,化成利刃射向时影。 时影瞬间单膝跪地,说出的话都带颤音:“拓跋宏有动静了。” 自从拓跋宏住进将军府,明面上无人看管,暗地里则被围得如铁桶般,府里的各路眼线都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他是楚潇远的灭门仇人,要不是为了查清,楚国与他勾结之人,恐怕早就被凌迟处死八百回了。 “放长线。” 只要一提到拓跋宏,楚潇远就像变了一个人,周身杀气腾腾,方圆几里都能感受到森森寒意。 “是。” 时影应声回应,这些年主子一直在找拓跋宏,而拓跋宏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主子明里暗里派出去的人,只搜集到有关他的一些皮毛,几乎见不到本人。 每次一有消息,他们刚赶到,拓跋宏就会立刻消失不见,这次能活捉拓跋宏,他们也不敢相信,至今为止都觉得是在做梦。 拓跋宏这边,几个人围坐在一起,个个满面怒容。 “哼,无耻小儿,竟将我们软禁在此。” 一个大胡子忍不住拍桌怒吼。 “将军,咱们就这么忍气吞声,任由这帮楚贼欺辱咱们。” 白沐绵要是在这里,非怼到他怀疑人生,说谁是贼,这就叫欺辱了,那他们干得那些事,岂不连猪狗都不如。 “是啊,将军,这都几日了。” “将军,您快拿个主意吧。” “将军…” …… 有人牵头,大家便七嘴八舌,吵嚷起来。 拓跋宏面容阴冷,不发一语,他刚才借机发出暗号,试图联系安插在将军府的暗线。如果那人看到,定会找机会联系他,只是,万一暴露,他们将痛失一个重大助力。 “先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 拓跋宏话一出,众人立刻停止喧闹,他们都是将军的追随者,对将军唯命是从,既然将军发话,定然早已成竹在胸。 拓跋宏这里的小插曲,紫苏一一回禀给白沐绵,白沐绵只轻笑一声:“狐狸尾巴快要藏不住了。” 吃过午饭,白沐绵由紫苏陪着,来到楚潇远的院子。 “郡主,浴桶热水等一应物品都已备好,主子也已经等候多时,郡主请。” 白沐绵提前让紫苏传话给时影,让他提前准备好药浴需要的一应物品,包括药材。 时影回禀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沐绵率先走进准备好的房间,目之所及,被惊得眼睛瞪圆,这哪是浴房,简直是个小型医药房。 外间东面,一米见方的窗下,横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桌柜,桌柜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还有一杆小小的药称,药称通体金黄,一眼便会爱上。 桌柜后面,小药盒铺满一整面墙,一个个指圈大小的铜圈整齐排列,每个小抽屉上都用簪花小楷写着药名,可谓是应有尽有,连一些稀有药材都能找到。 其实,白沐绵配药从来不用称量,都只随手一抓,全凭感觉,就算如此也会丝毫不差。 房间西面,一米见方的窗户对面,架子上摆满了药罐,每个药罐都有个配套的小火炉。 另一面靠墙的架子上,则放着各种制作药材的工具,正对面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桌柜,只是略长一点。 “这些都是主子吩咐的,房间后面是个独立的小空间。” 时影引导白沐绵往正对门的屏风后走。 穿过木制的雕花折叠屏风,走过拱形小门,里面空间很大,唯一的光线来源,就是东面墙上的窗户。 隔间里,药浴桶同时容纳两人都绰绰有余,贵妃塌,衣柜…可谓休息泡药浴两不误。 就问哪个行医者,不想拥有这么一个自己的小天地。 白沐绵越看越喜欢这里,这里的布置和格局,每个点都安排在了她心里,要是楚潇远在这里,肯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样?对这里的布置还满意吗?” 楚潇远的声音从白沐绵身后出来。 白沐绵心里呐喊,真是不能大白天念叨人。 第88章 药浴 请兑现你的承诺。 白沐绵脑海里飘出七个大字。 太尴尬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好只在心里念叨,没人听到,不然真要被社死了。 白沐绵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脚步轻快,走向楚潇远。 “我很喜欢这里,谢谢!” 楚潇远宠溺点点头,好想摸摸她的头,有人在,只能忍住。 两人眼里只有彼此,时影和紫苏两根大蜡烛,格外耀眼。 “咳咳。” 时影轻咳两声打断两人:“郡主,热水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药浴。” 楚潇远越看时影越觉得碍眼,此刻的时影在楚潇远眼里,就是斩断鹊桥的王母,镇压白素贞的法海。 时影表示很无辜,他也是一心为了主子的身体考虑,早点好起来才能手刃仇人不是,才能早点抱得美人归不是。 真是拿着侍卫的工资,操着老母亲的心。 “现在就开始,扶你家公子进去吧。” 白沐绵甜美软笑,声音轻柔:“我先去准备一下。” 楚潇远无奈点头,怎么就给小人儿一种,需要人扶的错觉了呢。 白沐绵写好药方配出药,让紫苏寻来布包,将配好的药都放进药包缝好,走进里间。 楚潇远已经坐进药桶准备好,雪白的中衣被打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曲线。 时影立即识趣退出去。 白沐绵将药包放到浴桶,拿出金针要下针时,才发现他还穿着中衣,施针必须将中衣褪去。 “那个,我需要把你的衣服脱掉。” 白沐绵的话说的结巴,虽然医者眼里无男女,但毕竟上午他们才表明心意,现在就张嘴要脱人家衣服,还是有些尴尬。 楚潇远背对着白沐绵,笑得邪魅妖孽:“随便脱。” 白沐绵咬牙,什么叫随便脱,还能不能一起友好玩耍了。 褪去中衣,白沐绵下针毫不留情,甚至还加重几分力道,她掌握的非常好,只会让楚潇远吃些苦头,谁让他乱说话。 楚潇远闷哼出声,咬紧牙关,嘴角的笑却压都压不下去,小丫头还真是睚眦必报,以后他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白沐绵可不管他怎么想,自己出气了才重要,好好的长了张嘴,看你下回还敢不敢。 第一次药浴,白沐绵药量下的很重,楚潇远极力压制,额头青筋凸起,汗珠大滴大滴往下落,最后吐出一大口黑血,便直直昏倒在浴桶里。 “时影。” 能坚持半个时辰才昏倒,已经是极限了,每吐出一次黑血,身体就会轻松一分。 以楚潇远的承受极限,白沐绵初步估计,用不了三个月便能痊愈。 时影闻声进来,便看到主子昏倒在浴桶里,嘴角还血迹斑斑,神色紧张:“郡主,我家主子这是…” “没事,毒血吐出来就好了,每吐一次身体就会好一分,到后面就不会再吐了。” 白沐绵淡然自若的表情让时影心安,虽然没见识过郡主的医术,但他就是莫名相信郡主能救好自家主子。 “把他扶出来吧,不必唤醒他,吐血昏迷要多休息。” 白沐绵嘱咐道。 “是。” 时影现在对白沐绵的话无不服从。 白沐绵说完就走出房间,她可不想看楚潇远的出浴图。 白沐绵并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外间捣鼓药材,现在有了这个小药房,她可以研制很多药丸。 时影并未将楚潇远带出里间,里间应有尽有,干湿分离,衣柜里有提前准备好的衣服,为主子换好衣服,可以直接在榻上休息。 安置好楚潇远,时影走出来,和紫苏一起给白沐绵打下手。 紫苏和时影都有功夫在身,做起事来得心应手,有他俩的帮助,白沐绵的效率快很多。 楚潇远再次醒来时,屋里已经点上蜡烛,月亮今晚偷懒,窗外漆黑一片,不见一丝光亮。 听到里间悉悉索索的声音,时影立刻出现,上前扶起楚潇远,走出房间。 楚潇远怎么都没想到,原以为要直接回房间的他,却被白沐绵拦在了院里。 “醒了,快坐下来一起吃。” 房间台阶下,摆了一张圆桌,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蔬菜肉食,不过都是生的,桌子中间的炉子上,圆形铜锅里咕噜冒泡。 楚潇远坐到桌边,眉头轻皱,疑惑的看着桌子上的菜。 白沐绵没发现他的表情,招呼时影紫苏:“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时影紫苏哪敢和主子们一桌吃饭,他们虽是主子的贴身侍卫,但终归是下人。 两人对视一眼,死活不肯上桌。 白沐绵见两人态度坚硬,也不好强人所难,只能另给两人开了一桌,让他们在旁边吃。 起初两人依旧不愿意,哪有主子吃饭,下人也在旁边一起吃的,他们应该在旁伺候才是。 “你们去吃吧,我跟绵绵不需要人照顾。” 楚潇远发话,两人才珊珊坐下,反正都在一个院子,有什么事他们也好及时保护。 为了楚潇远的身体,两人吃的清汤锅,时影紫苏的则是麻辣锅,白沐绵简单演示,四人便涮起来。 第89章 拓跋迪拜访 时影紫苏起初还不习惯辣锅,几口下肚后,就被深深征服,一口接着一口,一刻都不愿放下筷子。 一顿火锅,四人吃了一个多时辰,个个酣畅淋漓,舒服的不想动。 楚潇远睡了几个时辰,这会精神得很,不着急回房,白沐绵也因吃得太饱懒得动弹。 月亮在他们吃饭时就跳出了云层,这会儿格外明亮。 见两人都静坐着,没有要回房的意思,紫苏便搬来躺椅,奉上茶水点心,退出了院子。 白沐绵舒舒服服窝在躺椅里,像只慵懒的小猫儿。 楚潇远满眼宠爱的看着她,舍不得移开半分,直到她昏昏欲睡过去。 虽然很想就这么陪着她,静静享受这片刻的宁静美好,但夜间清凉,还是吩咐人把她抱回了房间。 一夜安眠,白沐绵醒来伸伸懒腰,感觉全身骨头都酥酥的,舒服极了。 吃好早饭,白沐绵刚想去给哥哥复个诊,走出房门,紫萱就迎面进院。 “主子,西戎大王子拓跋迪前来拜访。” 紫萱抱拳一礼道。 白沐绵嘴角轻抬,没想到他效率这么快,看来,还真是小瞧他了。 “他现在在哪?” 拓跋迪拜见,父亲和外祖父肯定要接见,毕竟是西戎大王子,身份贵重,岂有怠慢之理。 “在会客厅,叶老将军和大将军已经在陪同。” 白沐绵径直走去会客厅,她跟拓跋迪有计划,现在他来必定是计划成功了。 约莫一炷香,白沐绵来到会客厅。 会客厅里很安静,除了叶老将军和白大将军,舅舅叶知山和表哥叶弘毅也在,拓跋迪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卫。 几人安静喝茶,并未言语。 白沐绵走进去,朝外祖父和父亲舅舅略施一礼,冲叶弘毅微笑点点头,侧身朝拓跋迪也是抱拳一礼。 “大王子。” 白沐绵自出征以来,一直都穿着男装,头发高高束起,一是为了进出方便,二是不想每天麻烦盘发,木槿不在身边,她又不会那些复杂的发髻,高马尾加男装再合适不过。 拓跋迪终于再见到心心念念的人,褪去妆容,她的五官还是能隐约看到和妹妹相似的地方,尤其是眉眼。 拓跋迪起身以西戎礼回应,声音粗犷豪爽:“郡主。” 白沐绵直接在拓跋迪隔壁的椅子坐下,拿他当朋友,并非敌对方。 拓跋迪满眼感谢,在她心里没拿自己当外人,他很欣慰。 “不知大王子求见,可是计划成功了。” 白沐绵率先开口询问。 拓跋迪笑容开怀:“还要多谢郡主。” 其他人对视一眼,疑惑不解。 “绵儿啊,你与大王子…“ 白振廷忍不住问出口。 白沐绵见他们疑惑,看了拓跋迪一眼,见他点点头,知道计划必定已然成功,既然成功,也没必要再隐瞒,看向父亲解释道: “前些时日,我只身一人潜入镇北城,幸得大王子帮助,才能带回毒疫药方,又在机缘巧合下得知老镇北王府当年惨案的刽子手,便与大王子制定了一个计划。” 叶老将军满脸骄傲,真不愧是他的外孙女,胆大勇敢,有魄力。 白振廷一脸不可置信,满怀担忧,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夫人非得哭死不可,这胆大包天的女儿,等会再跟她算账。 叶知山和叶弘毅则是一脸震惊。 叶弘毅满眼都是小星星的望着白沐绵,都是敬佩之色,表妹虽为女子,却不输任何男儿,况且她才只有十四岁,将来定能超越姑母。 叶瑛已经算是朝堂例外,不但可以随军上阵杀敌,还有官身,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将军,但她从不上朝,这也是历史弊端,任你再功不可没,也不被朝堂众官员所承认。 白沐绵将四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自己独闯镇北城,本来也不想隐瞒的,只是回来后忙忘记了而已。 再说了,一切不是都再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嘛,她也平安回来了,如若不是今日拓跋迪拜见,她都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白沐绵一脸歉意,起身一礼:“让外祖父,父亲,舅舅担忧了,绵儿也是被情势视所逼,无奈而为之。” 他们又怎会不明白,毒疫肆虐,且来势汹汹,短短几日就有数万人被传染,城内就算及时防范,也感染上数百人,只是情况都还好,无人死亡。 他们没想到的是,解药竟是白沐绵从拓跋迪那里获得的,还只身勇闯镇北城,那里可是有西戎三十万大军驻守的。 白振廷起身,朝拓跋迪抱拳一拜:“多谢大王子助我家绵儿。” 两军交战只在战场,拓跋迪不但及时帮助了女儿,还将解药奉上,要知道,毒疫有多阴险可怕,光看拓跋宏的嚣张跋扈就能知道,他可是用这招不知害了多少人。 拓跋迪慌忙起身回礼:“白大将军严重了,要说感谢,还是该我感谢郡主才是,如若不是郡主,我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白振廷听得糊涂,疑惑的眼神看向女儿,略带询问。 第90章 计划 白沐绵脑门儿黑线,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者,当时也是她一心急于验证药方真伪,阴差阳错之下,才会为拓跋迪挡灾了而已,也不算什么救命之恩吧。 事情已经过去,白沐绵不想家人太过担忧,立即岔开话题:“都是小事,已经过去,只不过是因果际会罢了。” 飘给拓跋迪一个不必挂怀眼神,继续道:“在镇北城,我知晓了拓跋宏要攻打雁阳城,便与大王子定下计划,活捉拓跋宏于雁阳城。” 其中曲折白沐绵没有细说。其实在白沐绵知道拓跋迪为救自己,将西戎三军指挥权交出去,以换得毒疫解药后,便想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计划和他合作一把。 拓跋迪助白沐绵救治楚军毒疫,活捉拓跋宏,白沐绵牵制拓跋宏,让拓跋迪有机会夺回西戎三军统治权,可以有机会争一争那高位。 至于拓跋迪做成什么样,白沐绵不知,也不过问,而她囚禁拓跋宏,也有私心,只要拓跋迪的动作传到拓跋宏耳中,拓跋宏定会忍不住联系安插在将军府的暗线。 白沐绵做的这些都未逃过楚潇远,他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抓住一个拓跋宏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挖出深藏在楚朝的通敌叛国之人。 拓跋迪接着白沐绵的话,继续道:“西戎大军我已全部收回,玉茸花也已全部捣毁,毒疫解药方子已经在郡主手上,而我,不日将回西戎王都。” 白沐绵知道,拓跋迪其实不用当着面说出这些话,而他偏偏说出来了,可见诚意,至于他这次入府拜见,总觉得他不仅仅只是为了前来感谢她一番。 白沐绵没有问出心中疑惑,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 拓跋迪看了白沐绵一眼,朝高位的叶老将军施拜一礼,表情严肃:“晚辈此次前来,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叶老将军释放拓跋宏将军。” 叶老将军一脸为难,这个主他可做不得,拓跋宏是屠戮镇北王府的罪魁祸首,小镇北王就在将军府,况且,小镇北王也是楚军统领,放不放拓跋宏,他都无权做主。 在场其他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拓跋迪的请求谁也不能应答,但总要有人说点什么。 “此事,容我们同小镇北王商议一下再做答复。” 白振廷上前一步,委婉推脱,也表明了态度。 拓跋迪对当年的事再清楚不过,更不想为难,要不是必须要带回拓跋宏,他真恨不得拓跋宏死在这里。 白沐绵看出了拓跋迪的欲言又止,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插科打诨道:“父亲,外祖父伤势未能痊愈,不能久坐,不如您和舅舅先扶外祖父下去休息,大王子难得来一趟将军府,由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带大王子参观一下将军府,可好?” 说着,眼光扫向所有人。 白振廷虽然不明白女儿为什么要支开他们,单独与拓跋迪相处,但他相信女儿不会乱来。 轻轻点点后,给了白沐绵一个安定的眼神,朝叶老将军道:“岳父大人,我扶您回去休息。” 叶老将军是人精,怎么会不明白白沐绵的意思,左右这件事他也无权插手,不如放手,他相信外孙女不会让他失望。 “绵儿,大王子身份尊贵,不可怠慢,便让弘毅同你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叶知山有心让自己儿子多加锻炼,再者,他也不放心这个拓跋迪,毕竟他是西戎大王子,很可能还是将来的西戎王,他不得不防。 闻言,叶老将军和白振廷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白沐绵心里觉得没什么,但她知道,自己毕竟是女子,为了防止闲言碎语,有弘毅表哥在也好。 “是绵儿考虑不周,那就辛苦弘毅表哥了。” “绵儿妹妹言重了。” 叶弘毅满眼欢喜。 叶老将军走后,白沐绵同拓跋迪边走边介绍将军府,言谈间娴雅惬意,就像相识多年的好友。 白沐绵几乎带他逛了半个将军府,最后将人领回了自己院子。 院子里是白沐绵命紫苏提前准备好的点心茶水,白沐绵邀拓跋迪和叶弘毅落座,亲自为两人斟茶。 一盏茶后,白沐绵表情严肃,轻声朝拓跋迪开口:“让拓跋宏回西戎,应该是你们王上的主意吧?” 怎么说呢,一针见血。 拓跋迪知道她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也不想瞒她,愤懑开口:“父王允许我回去的条件,就是必须将拓跋宏一起带回去。” 白沐绵疑惑,问出口:“你父王不是一直想除掉拓跋宏吗?为什么还非要他回王都?” 拓跋迪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是他唯一能回王都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白沐绵见她一脸为难,觉察他可能也不知道为什么,既然这是西戎王上的意思,白沐绵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挺直肩背,故作威严冷峻高声开口:“大王子,您也知道,我大楚与拓跋宏之间隔着血海深仇,但我泱泱大楚素来是礼仪之邦,缴枪不杀。” 第91章 拿城来换 白沐绵故意停顿一下,转而声音冰冷无情继续道:“拓跋宏即是俘虏,你们王上想换他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要满足我们的条件,至于答不答应,那就要看,拓跋将军在你们王上心目中的地位了。” 白沐绵突然的转变,在拓跋迪眼里就像是在给他传递信号,不管她要做什么,配合就好:“不知是何条件。” “拿城来换。” 白沐绵声音威严,态度坚韧不容拒绝。 拓跋迪一时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但她突然骤升的气势,还真把他给糊住了,没有接话,愣愣地看着她。 白沐绵用余光瞥了拓跋迪一眼,声音嘹亮,穿透力极强:“回去告诉你们王上,要想换回拓跋宏,就拿镇北城来换。” 这一刻,拓跋迪似乎明白了她的用意,原来她是想要借机换回镇北城,但这事他不能做主,如果真能借机将镇北城还给大楚,也能了却他的一个心愿。 “既然郡主有如此要求,我定将话完整传回王都。“ 拓跋迪施礼,面容坚毅,白沐绵知道,他定会从旁协助,助她完成心愿。 谈完正事已快到午时,出于礼貌,白沐绵留拓跋宏吃了饭,然后亲自将人送到府门口。 目送拓跋迪走远,白沐绵带人转身立即回府。 叶弘毅一直跟着她,直到快到白沐绵的院子,才忍不住开口:“绵儿妹妹。” 白沐绵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叶弘毅,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声音温柔道:“弘毅表哥,有事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 见她满眼赤城,叶弘毅不再犹豫:“绵儿妹妹为何提出以镇北城来换拓跋宏。” 白沐绵并没有立即为他解答以后,而是反问道:“弘毅表哥觉得我是为何?” 叶弘毅仔细琢磨,拓跋宏自从被带回将军府,不但好吃好喝供着,还准许他可以在将军府自由活动,虽然他是西戎大将军,又是西戎王上的亲兄弟,但既然已经被擒,便是俘虏。 对待俘虏,各国都有自己的一套,但拓跋宏在将军府,简直不像俘虏,反而更像是座上宾,可是,祖父他们都视而不见,难道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白沐绵没有催他,就这么看着他,静静等待,看他的表情从不解到豁然开朗,白沐绵知道不用她再多做解释了。 想明白后,叶弘毅看向白沐绵,见她一脸灿笑得看着自己,一阵害羞,耳尖微红。 “弘毅哥哥还有要问的吗?” 白沐绵的声音软糯俏皮,水汪汪的大眼睛媚眼含笑,浓密修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显得整个人灵动精灵。 “没,没了,绵儿妹妹回去休息吧。“ 一句话叶弘毅说的结结巴巴,低下头不敢看白沐绵一眼,担心自己会被她看到憋红的脸。 白沐绵甜笑,原来弘毅哥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低头对上他低垂的脸,俏皮道:“那我回去了,弘毅哥哥也早点回去吧。” 叶弘毅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个动作,自己本就比她高一个头,本以为只要自己藏的好,他就不会被发现,谁知道藏了个寂寞,登时脸红脖子粗。 挑逗完叶弘毅,白沐绵心情极好,欢快的回去休息。 别说,动手累,动脑子更累,白沐绵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 白沐绵并未睡太久,她还要去给楚潇远药浴,早就嘱咐了紫苏,记得叫她,别让她睡太过。 拓跋迪来将军府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楚潇远都一清二楚,但他并未出现,一是他身体还未恢复,二是他想你白沐绵能处理的很好。 白沐绵走进药房,时影正在准备热水,楚潇远只穿了件中衣,则半躺在木榻上假寐。 准备好热水,时影便立即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白沐绵将药包放进浴桶,见楚潇远依旧闭着眼,唤了一声:“远哥哥,药浴已经备好,可以进去了。” 轻甜软糯的声音让人心跳加速,楚潇远缓缓睁开眼睛,起身大步走进浴桶。 一刻钟后,白沐绵施好针,便退出去,让时影看着,自己则继续捣药制作药丸。 又过了半个时辰,白沐绵将针拔掉,连她都震惊楚潇远的意志力,不过才第二天就能坚持到最后,本以为他怎么着都得晕上个六七天的。 白沐绵为他诊脉,发现他体内的毒依旧未变,能坚持下来全靠他自己,不由得有些心疼。 楚潇远不忍心看她难过,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顶,轻声安慰:“我没事,别担心。” 白沐绵能理解他想快些好起来的心,只是纯粹担心他的身体,既然他想快点好,那她就帮他养好身体就是。 楚潇远没有回去休息,白沐绵也不忍心让他帮忙,只让他坐着,自己边做事便将拓跋迪的事讲给他听。 她能第一时间想到以城换俘,是楚潇远没想到,而且她要换的竟是镇北城,那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对他来说,即是幸福的源泉,也是噩梦的开始。 第92章 拓跋宏坐不住 “绵绵做的很好。” 楚潇远的真心夸赞,让白沐绵心里一暖,他是明白自己的,自己想什么他也都懂。 安静的日子过了两日。 拓跋宏已经坐立难安,发出暗号已有些时日,藏在将军府的暗线始终未曾出现,他还真是小看拓跋迪了,这些年一直隐藏的这般好,竟一丝没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看来是这些年自己太过仁善,竟让这些宵小觉得任谁都能随意蹦哒了,那人持续不给回应,是想独善其身,不能再坐以待毙。 “主子,拓跋宏坐不住了。” 听着时影略带兴奋的回禀,楚潇远放下手中的书,嘴角扯出一抹讥笑,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了。 “做好准备。” “是。” 时影领命退下,昏暗的房间里,楚潇远站起身走到窗前,双手背于身后,修长的脖颈喉结分明。 “是时候了。” 清冷的话脱口而出。 这些年的等待,楚潇远一直在积攒自己的势力,镇北王府尽数被灭,他成了孤身一人的游魂,没有家族支持,没有人能依靠。 现在身边有了在乎的人,要保护的人,羽翼已经丰满,再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一丝伤害,再也不做那个只能瑟瑟发抖,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开的人。 “主子,鱼上钩了。” 紫苏紫萱一同站在白沐绵对面,时刻准备着。 白沐绵放下手中的茶盏,笑得开怀得逞,这一刻终于来了,拓跋宏,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端起茶杯仰头喝下,将杯子重重放下。 “下去准备吧!” 白沐绵一早就做好收网计划,紫苏紫萱应声退下,她把玩着手里的空茶盏,粉嫩的指尖修长好看。 自她知晓镇北王府被灭的背后真相,她就决定揪出幕后之人,不仅仅是为了楚潇远,也是为了镇北王府的一众英魂。 子时过半,除了巡逻的士兵,连草丛里的虫儿都休息不再鸣叫,漆黑的夜连一丝月光都没有,到处寂静无声,似乎在预示一场暴风雨。 “咕咕,咕咕。” 突兀的鸟叫声打破寂静。 “喵~喵~” 得到回应的是两声猫叫。 黑暗里走出两人,一人正是拓跋宏,要是白振廷在肯定能一眼认出另一人。 “拓跋将军。” 来人拱手一礼,谦虚礼貌开口。 拓跋宏一脸不屑,小小一武将,竟让他等这么久,冷哼一声讽刺开口:“你还真是难请,想见一面真不容易。” 来人眼里的精光一闪而过,内心鄙夷面上却依旧谦卑:“拓跋将军莫怪,实在是近日太过繁忙。” 自从白沐绵将解药带回来,又生擒拓跋宏,除了病重的将士休养身心,还真没什么可忙的,说忙只不过是推辞罢了。 要是搁在以前,他自是不敢这般说,现在拓跋宏被俘,他背后的主子虽跟西戎有来往,但在他心里自己终究是楚人,能生擒西戎大将军,自然骄傲,但面上还是要顾及一二。 要不是听说西戎王室要接回拓跋宏,他还真不愿意来见他。 拓跋宏又怎会不知,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他现在也没功夫跟他废话,困在这里这么久,还不知外面情况如何,拓跋迪已经借机拉拢将领,他不能再被困在这里。 “尽快安排我出府。” 拓跋宏冷冷开口,不带丝毫求人的态度,反而像是在下命令。 来人不屑,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张狂,真拿自己当客人了:“将军何必急于这一时。” 拓跋迪暴怒,声音拔高丝毫不怕暴露:“急于一时?你…” “将军喜怒。” 来人怕暴露,慌忙出声阻止。 拓跋宏也不想将关系闹得太僵,兴许往后还有用到的地方,闷哼一声,眼眸喷火不再言语。 来人还算沉稳,他不明白,西戎大王子已经前来拜访,表明西戎王室要将拓跋宏接回,为何拓跋宏连这点时间都不愿意等。 “不知拓跋将军为何这般着急。” 问出疑惑。 拓跋宏不明白这人为何一直劝自己,他被困在将军府,他那个大哥早就看他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要不是他根基深厚,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现在他被楚军生擒,拓跋迪乘机笼络人心,拓跋青肯定会借楚军之手除掉他,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我自有我的安排,你只需要尽快安排我出府就行。” 真是大言不惭,安排出府,还尽快,是这么容易的吗? 刚想再推脱两句,忽然,周围火把丛生,瞬间将黑夜照亮,四周全是侍卫,他们被团团围住,僵硬在当场。 白振廷率先走出人群,白沐绵和叶弘毅跟在身后,楚潇远并未出现,这种小场面不需要他,不过他派了时影贴身保护白沐绵,虽然这是在将军府,不会出现危险,让时影来也是为了安心些。 “徐副将。” 借着火光,白振廷看清与拓跋宏站在一起的人,不敢置信,这人可是他最信任的副将,他们几次并肩作战,没想到背叛自己的会是他。 第93章 答应要求 白振廷怎么都不敢置信,晚间女儿告诉他,今夜要抓安插在将军府的奸细,他想到了所有人,就是没往徐副将身上想。 “为什么?” 白振廷终是不肯相信,问出口的话带着悲伤惋惜,不可置信。 徐副将仿若一早就知道会如此般,只震惊了一瞬,便恢复如常:“终究是我辜负了将军。” 说着整了整衣袍,直直双膝跪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其实在他心里早就后悔了,他从一个小兵一路跟着将军厮杀,尸深血海里摸爬滚打,他也曾怀揣着一颗济世报国的心,立志要保护楚国疆土,奈何一念之差,利欲熏心,行差踏错一步。 这个结局是他一早就料想到的,这一跪,既是感谢将军的知遇之恩,也是对自己的背叛表示愧疚。 白振廷总归还是顾念他们之间的情谊,不忍继续追问,忍痛让人将其带下去。 白沐绵知道父亲最重视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发现自己最器重的人背叛了自己,那种痛心疾首她懂,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拓跋将军,如此着急是何缘故啊,难道是将军府招待不周,将军不必客气,尽管说出来,我定好好处罚他们。” 白沐绵对着孤身站立的拓跋宏,一阵输出讥讽。 拓跋宏要是这会儿还不明白这是个陷阱,那他就是真的蠢了,愤愤然开口:“是我大意了。” 杀人诛心,白沐绵不可能放弃,这来之不易的嘲弄:“将军也不用妄自菲薄,你们王上还是挺重视你的,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要求,同意以镇北城换回拓跋将军。” 是的,白沐绵已经接到拓跋迪的消息,西戎王上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愿意换回拓跋宏,放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身边,不怕有一天突然身首异处嘛。 不过,既然要换,她也不能让拓跋宏顺心,一定要给他准备份大礼才行。 拓跋宏被白沐绵的话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救自己会是拓跋青,他应该是最想自己死的才对,没想到他竟愿意拿镇北城换自己。 楚国以武力治国,国力强盛最难攻打的,当初要不是楚国内乱,他趁机联合楚国朝堂,也不会一举歼灭镇北王府,占领镇北城。 这些年楚国虽然有些衰败,但势力依旧在,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来,依旧未再攻下半分。 本以为这次联手能拿下雁阳城,谁知一路变数频发,最后自己还被俘,变故就是从眼前这人开始的。 拓跋宏盯着白沐绵上下打量,奇怪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看她与白振廷的亲密度,只听说白振廷有四子,他都见过。 此人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楚军里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这个年龄的没有符合的。 白沐绵不喜欢他的打量,总觉得自己像被野兽盯上的食物,一想到自己变成一盘菜,心里就发毛。 “拓跋将军为何如此看我?” 既然被发现,以现在的情形,他们不敢拿自己怎么办,问出心中疑惑:“我从未见过你,不知你是哪家的小子?” “噗嗤。” 知道白沐绵真实身份的笑出声,没想到叱咤战场的西戎战神,眼睛竟不好使,男女都认不出。 白沐绵也无语,她就这么像男人嘛,男人有她这么吹弹可破的皮肤,盈盈一握的腰肢,倾国倾城的容貌吗? 不就是发育缓慢了些,胸小了些吗,怎么好好的大将军,眼竟是瞎的。 白沐绵锋利的小眼神,直勾勾盯着拓跋宏,盈盈一笑,讥讽道:“怎么?拓跋将军是觉得,败在我这么个毛头小子手里,有辱您大将军的身份了?” 假装惋惜实则嘲讽继续道:“我也是第一次上战场,承蒙大将军抬爱,两次将自己送到我手里,还未曾感谢。” 说着就双手抱拳,甜笑开口:“感谢拓跋将军不吝送人头。” 第一次城门生擒,不知道拓跋宏干得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目的也是擒贼擒王以换回大哥他们,这一次擒下拓跋宏,定要他脱层皮。 时影快要憋不住笑了,郡主这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紫苏紫萱一脸与有荣焉。 没问到想要的答案,还反被羞辱一番,拓跋宏气的吹胡子瞪眼,他还从未被人这般对待过,况且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白沐绵见他快被气冒烟,心情愉悦嘴上不饶人:“将军莫气恼,下次,下次定不劳您大驾,也希望您能给我楚军一个锻炼的机会,毕竟练了这么久,急需实战演练一番。” “噗嗤,哈哈哈…”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在场的人实在憋不住,有几个竟笑出声,笑得压抑又难自控,他们的郡主果然厉害。 看着拓跋宏脸色由白变红,再由红变成猪肝色,白沐绵心情极好,撞到她手里,想安稳回西戎,门都没有,窗户都给你焊死。 不但要羞辱你的心,还要让你的身体也得不到好,也好让你也体会下自己做下的孽。 第94章 拓跋迪求见 见将人气得差不多了,白沐绵也不想再跟他继续废话下去,还要拿他换回镇北城,也不能对他用刑,逼问楚国内奸,毕竟人家还是西戎王室。 吩咐人将拓跋宏送回住处,白沐绵回去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会她的周公去了。 楚潇远一直未休息,这会儿时影正在向他回禀刚才的事。 时影描述的绘声绘色,真是毫不夸张,甚至回禀完后还花式夸赞了白沐绵一番,都快词穷了。 楚潇远嘴角的笑一直压不下去,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果然聪明伶俐,只是没想到她竟这般能说,看来以后说话得小心,多哄着才是,不然自己这笨嘴拙舌,恐怕要吃亏。 “郡主真是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简直了。“ 时影还在意犹未尽,估计这一整晚睡觉都能笑醒。 “好了,下去休息吧,拓跋迪明日就会登门谈换俘一事。” 提起换俘,时影也收起笑脸,一脸严肃道:“主子,就这么放虎归山吗?” 拓跋宏一向惜命,这次能抓住他实属偶然,要不是拓跋宏急于拿下雁阳城,过于自信,也不会撞到郡主手里。 这人跟条泥鳅似的,小心谨慎惯了,如若放虎归山,肯定会更加防范,再想抓住就难了。 楚潇远又何尝不明白,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能报仇,可是既然绵绵都将话说出去了,两方已经达成协议,他又怎能让她失信于人。 “只要能揪出背后之人,一切都值得。”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忧。 白沐绵可不管其他,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浑身都睡酥软了,气色都好了很多,连日来的疲乏尽消,简直神清气爽。 紫苏推门而入,白沐绵已经换好衣服洗漱完毕。 “主子,西戎大王子拓跋迪求见。” 这么早,看来挺着急,可是她没吃早饭,肚子咕噜噜正抗议呢。 “可有人接待。” 紫苏正要回答,紫萱就端着饭菜进来,将饭菜一一摆好后,才缓缓开口:“主子,夫人让您用过饭后,再去前厅,大王子正由叶弘毅少爷陪同,在府内参观。” 拓跋迪此次前来,只说是为了见白沐绵,所以只和其他人礼貌打了个招呼,知道白沐绵还未吃饭,叶瑛便让叶弘毅先陪同,怎么能让女儿饿肚子。 既然有人陪同,白沐绵就不着急了,安稳吃完早饭,才悠然去见拓跋迪。 三人见面,互相见礼后便坐下相谈,紫苏紫萱守在一旁,防止外人打扰。 “事情已经办成,王上同意将镇北城归还,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商议签订事宜。” 拓跋迪率先开口表明来意。 白沐绵疑惑,这事不应该找她商议吧,她到底给了拓跋迪什么错觉。 看白沐绵一脸疑惑,拓跋宏主动开口解释:“此事我已经告知白大将军。” 白沐绵觉得自己肚里的蛔虫又多了一条,怎么她脸上的表情这么明显吗?还没问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不知大王子还有何事必须要见我。” 拓跋迪黯然,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快要回王都,想多看几眼白沐绵,此次一别,前路艰险,最后还能不能再见到她,还未曾可知。 但他不能说出口,他现在还配不上她,沉声道:“只是有些关于镇北王府的事,想单独与你说说。” 闻言,叶弘毅立即起身回避,白沐绵也示意紫苏紫萱两人退下。 只身两人后,拓跋迪便不再隐瞒:“你是知道的,镇北王府内有很多旧人,签署协议后,镇北城归还楚国,他们就会无处可去,我也不能将他们带回西戎王城。” 这点是白沐绵没想到的,根据楚国律法,被侵占的城池夺回,所有权直接归朝廷,这样一来,就算镇北城归还楚国,楚潇远也不能直接接管自己曾经的家。 所以,那些镇北王府旧人该如何安置,确实是个难题,此事还得问过楚潇远才行,毕竟他最有资格处理此事。 “多谢大王子告知,您能在镇北王府遇难时伸出援手,可见心胸,大恩不言谢,白沐绵在此代镇北王府数百亡魂,谢过大王子。” 白沐绵抱拳深深一礼,她这一拜是为自己,也是为楚潇远,因为她知道,楚潇远对西戎的恨有多深,就算拓跋迪救了镇北王府旧人,楚潇远也不会原谅低头。 拓跋迪慌忙回了一礼,正色轻笑道:“你已经为此谢过我很多次了,实在不必这般客气,收留镇北王府旧人,我其实也有私心。” 私心?白沐绵眉梢轻挑,他一个西戎大王子,跟楚国镇北王府人又没私交,收留王府旧人,为什么会有私心。 既然开口,拓跋迪就决定不再隐瞒,不然自己回了王都,那些人得不到好的安置,他也不能心安。 “郡主可还记得我说过,镇北王府二爷曾救过我母妃。” 此话一出,白沐绵似乎明白了一些,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而且渊源颇深。 第95章 支撑 拓跋迪站起身,望向远方,眼中悲切愤恨:“母妃直到死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当初镇北王府被灭,母妃得到消息后曾派人通知,只是还是晚了一步。” 叹息一声,喉咙滚几滚才压下不适,沙哑继续往下说:“自此,母亲自责不已,一直在寝室供奉恩人牌位,后来被那人知晓,但他并未发难,直到那人将我外祖父一族尽灭,母妃难产去世,他竟直接命人将我母妃扔到了乱坟岗,任由秃鹫啃食,尸骨无存。” 一行清泪带着悲伤滑落。 白沐绵能感受到他周身的悲痛,她心里也不好受,没想到昔日的枕边人,竟能心狠至此,简直猪狗不如。 但她也无从安慰,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况且他也不怎么会安慰,只静静感受清风吹来,飘下几片落叶。 拓跋迪缓了一会儿,压下心里的悲伤,仰仰头压下控制下的眼泪,只是眼圈依旧腥红,口气缓和几分却略带干哑,说出的话惊得白沐绵久久不能回神。 “那个救了我母妃的人,并没有死,” 什么?没死?也就是说,楚潇远的二叔还活着,很可能就在镇北王府。 白沐绵内心呐喊,久久不能平复, 拓跋迪没转过身都能感受到白沐绵的震惊,其实他在遇到那人时,震惊一点不比白沐绵现在少。 白沐绵有太多想知道,找到自己的声音后问出口:“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拓跋迪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讪讪开口解释:“当年镇北王府被灭,他死里逃生面容有损,身体情况也不好,休养了好几年才能下床,后来一直想着报仇雪恨,就算回去也没什么亲人,所以…” 拓跋迪遇到那人也是巧合,自己一次外出狩猎突遇暴雨,情急之下躲进一处破庙,在破庙里遇见了那人,也不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浑身的伤已腐烂,人也奄奄一息,当时只不过动了恻隐之心。 救回来后留下了一命,后来几年慢慢的调养总算缓过来,不过还是伤到了根本。 原本清风霁月,英俊潇洒帅气的少年郎,成了面目全非,四肢无力的废人,可见当时的绝望,之所以能苟且偷生的活着,也就只剩下心里的仇恨支撑了。 白沐绵唏嘘不已,内心更加坚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的决心,只是依旧疑惑,镇北王府个个骁勇善战,有敌军偷袭不该立即做出反应,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屠杀,那可是整整一城百姓和数万兵士。 数万人竟一夜之间,毫无反抗之力的全数被灭,任谁都无法想象,看来背后这双黑手在织一张巨大的网。 “既然如此,他现在可愿意归家?” 白沐绵不想为难人,既然她知道了,还是要问一问那人的意见,再将此事告诉楚潇远。 拓跋迪没有立刻回应,而是转过身淡笑苦笑:“我希望你能救救他。” 白沐绵眉头轻挑,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就回来了吗?怎么还需要她救,不对,他怎么知道自己能治。 拓跋迪看她变了又变的表情,轻笑一声,扯了扯嘴角,别扭道:“我虽救了他一时,但他体内似乎有什么毒,一直时好时坏,近两年更是形如枯槁,几近枯竭,前两日听说拓跋宏要被押回王城,吐血昏迷,医师说他信念全无……”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白沐绵也明白,活下来的精神支柱没了,行尸走肉的破败身体又不能手刃仇人,苟且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别人不知道楚潇远的身份,她是知道的,在外人眼里楚潇远就是个杀神,每次见他都是戴着个面具,朝廷里知道他的也就那么几人。 这件事应该要告诉他,由他来决定,在这个世界,本以为自己已是孤身一人,现在突然知道还有亲人在世,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多谢大王子告知,镇北城热闹非常,上次匆匆一别,犹未尽兴…” 白沐绵决定,不管那人是不是真的王府二爷,她都要去看看,既然要收回镇北城,那些镇北王府旧人还是要安排才行。 “也是我照顾不周,明日定亲自在府内设宴,诚邀郡主过府,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拓跋迪适时接话,聪明人说话还是需要拐弯抹角,谁都不敢保证,将军府内会不会还有第二第三个徐副将。 两人定下明日之事后,又闲谈了一会儿,今日拓跋迪并未留下用饭。 送走拓跋迪,白沐绵直接去了楚潇远的院子,刚把完脉还未说正事就到了饭点,便留下一起用了午饭。 白沐绵也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埋头吃饭,楚潇远不停为她夹菜自己却吃的极少。 饭后摆上茶,白沐绵才把在拓跋迪那听到的,全都讲与楚潇远听。 楚潇远压抑的悲伤,白沐绵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她知道这些年来他有多想念自己的亲人,每次看到别人一家欢愉的场面,他都是最孤单的那个,站在角落里的那个。 第96章 回家 楚潇远决定明日和白沐绵一同去看看,如果那人真是他二叔,他定要将其接到身边,给他最好的治疗,他再也承受不住亲人的离去。 两人商定后,楚潇远药浴,白沐绵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 虽然现在她和拓跋迪算是同盟关系,但西戎与大楚依旧是敌对关系,她生擒了拓跋宏,肯定会被记恨上,防人之心不可无。 白沐绵还是决定改变下容貌,偷偷潜入,毕竟现在两国正在换城关键时刻,要是不慎被抓,那还真是得不偿失。 第二日天蒙蒙亮,一辆低调的马车从将军府后门驶出,里面赫然坐的正是白沐绵和楚潇远。 两人都改变了容貌,身穿西戎服饰,不过,骗骗外人还行,要是跟他们相熟的,还是能一眼认出他们。 这次,时影和紫苏跟在身边,两人都做仆人装扮,紫苏的丫鬟装着实还惊艳了白沐绵一把。 这会跟小厮打扮的时影,坐在马车前赶车,紫苏一身浅绿色衣裙,配上低垂双丫髻,除了丝带和简单的簪花,没有多余装饰,再加上白沐绵为她花的淡妆,忽略她不停别扭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的。 时影不停偷看她,耳尖微红,马车都没能好好赶,起初白沐绵还以为是路不好,直到楚潇远冰冷说出:“时影,你想回炉重造?” 白沐绵低头憋笑,心里的小久久开始盘算着怎么撮合两人。 时影被主子冰冷的语气打得一个激灵,不敢再跑神,开玩笑,回炉重造他还有命回来吗? 马车很快就到了镇北城,楚潇远轻轻撩起窗口一角,透过缝隙看着曾经的城门,熟悉感迎面扑来,心里一揪。 白沐绵看到他膝盖上紧握的手,轻轻抚上去,眼神安慰,没有说话,此刻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这次来他们做了充足准备,很快就通过了盘查进入城内。 城内依旧热闹非常,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好似一方净土,人人面容喜悦,三两成行,叫卖依旧。 白沐绵一直没放开握着楚潇远的手,甚至还被楚潇远反握,而且从进城开始,楚潇远便越握越紧,可见内心的悲痛和紧张。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砖一瓦都能看到昔日游玩穿梭的影子,转眼影子又会化成泡沫,怎能不悲伤。 马车咕咕前行,离曾经的家越来越近,那个又怕又忘不掉的地方,还有个疑似最亲的人,又怎会不紧张。 “公子,小姐,到了。” 马车停下,时影干哑的声音传来,可见他也压抑的难受。 楚潇远微不可察的一抖,还被握着的白沐绵感受颇深,因为她的手很疼,很湿。 另一只手抚盖上楚潇远宽大的手背,轻声安慰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回头望向白沐绵的眸子,楚潇远眼睛早已腥红,听到白沐绵的话,他微微一笑,身体放松下来,轻轻点点头,不敢开口,怕眼泪止不住。 两人走下马车,镇北王府的牌匾被重新挂上,白沐绵知道,这肯定是拓跋迪做的,因为上次来还没有。 楚潇远手里一紧,回忆涌上心头,开心的,幸福的,悲伤的,惨烈的,一幕幕,一幅幅,不停的在脑海回放。 白沐绵上前牵起他的手,朝他甜甜一笑:“远哥哥,我们回家了。” 楚潇远的一滴泪,再也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四人走进府门,没人接待,也没人阻拦,好像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们一般,个个看到他们都面露惊讶,有几个还眼圈泛红,偷偷抹泪。 楚潇远走在最前面,轻车熟路的穿梭在每个角落,重新熟悉这里的一切,这里到处都是父王母妃的影子,祖父祖母的慈祥面容,叔叔伯伯们的博弈声,婶娘哥哥姐姐的欢笑声。 楚潇远每一步都走的沉重,曾经的欢声笑语,如今已经被寂静代替,是熟悉,也是陌生。 白沐绵感受着他散发出的悲伤,默默陪在他身侧,只要他侧过头就能看到的地方,让他知道有人陪。 来到一个名为陋室的小院,楚潇远停住脚步,愣在原地久久不敢迈进一步。 白沐绵上前,轻轻唤了一声:“远哥哥。” “这里便是我二叔之前的院子。” 楚潇远的声音哽咽沙哑,可见压抑。 光看名字,白沐绵就能想象出男子的潇洒不羁,能想出陋室两字做名字的,该是个怎样清风明月般的人。 楚潇远最终还是走了进去,从院门到内房的短短几步路路,他走的心脏砰砰跳,脑子快要空白。 站在门前思索良久,犹豫的伸出手,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阳光率先进门,一步步拉长楚潇远的身影。 拓跋迪一直在屋里等候,他相信白沐绵能找到,因为他早就打听到有关小镇北王的事,虽只是些传言,但他就是相信,那人就是镇北王府遗孤。 楚潇远缓缓走到床前,拓跋迪让出位置,只一眼,只一眼就再也控制不住。 第97章 亲人相见 “二叔。” 只这一声,楚潇远便使出了浑身力气,在场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血脉的力量是无穷的,更何况还是彼此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只一眼楚潇远就能确认,现在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就是他的二叔,老镇北王的次子,楚明皙。 想必当初老镇北王夫妇,也是想此子能一生光明磊落,德智出众的,可见镇北王府一家忠烈。 亲人相见,仿若隔世。 看着床上几乎不成人样的亲人,又能有几个无动于衷的。 一声呼唤后,楚潇远再也忍不住,望着床上的人,哭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注意到床上人微微颤动的手指。 白沐绵一直观察着躺着的人,医者望闻问切是必修课,自然看到了床上人细微的动作,还好,能听见就还有救。 她走上前,轻轻搭脉,眉头不由得紧蹙,身体常年亏空,还种有剧毒,要不是有极高的内力压制,恐怕早就性命不保。 也正是要常年压制毒素扩散,身体才会久治不愈,现在更是因为昏死过去,毫无活下去的心,毒素迅速扩散,已经侵蚀了五脏六腑,再晚来一天,恐怕也药石难医。 还好她在药房的几日没闲着,各种药丸制了不少,当然,也多亏了楚潇远的那些珍贵药材。 白沐绵拿出解毒丸喂下,药丸入口即化,完全不用担心楚明皙排斥。又施针为他护住心脉,还好毒不难解,但长年累月,已经伤及肺腑,还需慢慢调养才行,只是这心结,她就无能为力了。 “绵绵,我二叔他…” 楚潇远收起悲伤,又变成了之前模样,只是相比之下少了些戾气。 白沐绵微微一笑:“远哥哥莫急,我已经为他吃下了解毒丸,只不过现在的他毫无生还的心,解铃还须系铃人,能不能唤醒他,就只能靠你了。” 只有让他知道,他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还有挂念的人,还有报仇的机会,就能重新燃起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就还有救。 白沐绵冲拓跋迪点点头,带着时影紫苏退出房间,合上门。 那种美好却又痛心疾首的回忆,只能他们两人慢慢讲述,回味。 拓跋迪命人端来茶水点心,和白沐绵坐在院子里静静等待,时影紫苏护在白沐绵身侧,时刻警惕,毕竟他们身处地域不同。 不知过去多久,里面传出楚潇远急切的喊声:“绵绵,快,二叔他醒了。” 白沐绵慌忙站起身,推门而入,急急来到床边查看,如释重负的笑,让屋里的所有人都松开一口气,高兴的眼圈泛红。 拔出金针,掏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嘱咐道:“这是养身丸,一天一粒,回去后,再根据他的身体制作,不用喝药,好好养着就是。” 拓跋迪惊叹白沐绵的医术,自从将人救回,他可是请了诸多名医,都对此毒无能为力,不想在她面前连药都不用开。 白沐绵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向她袭来,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内心无奈,自从有了药房,她有关医术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再加上师兄在侧,解毒治病现在是得心应手的很。 不过,天地之大,海域辽阔,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是藏着点好,万一哪一天遇到自己救不了的,权势滔天,她岂不小命不保。 又或者被外人知道,抢不到,就毁掉,在这个时代是常态。 “这些都是华毅神医提前准备的,具体药方还得等回去再做研究。” 白沐绵面不红心不跳的,将所有功劳都推到华毅身上,反正也没人敢招惹药王谷。 她的身份特殊,说出自己药王谷弟子的身份,就算能有个后台,也会给家里带来祸事,要知道登高易跌重,树大招风的道理。 闻言拓跋迪释然,药王谷亲传弟子华毅的名字他还是听过的,之前也想请他来为楚明皙医治,只不过担心暴露,又因着两国的关系,才无奈作罢。 只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在雁阳城,不过也不难想通,华毅毕竟是大楚子民,相传他与楚国杀神自幼相识,看来一切都明了了。 “二叔,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去。” 楚潇远问出口,这会也只能由他来问。 楚明皙已经躺了几日,虽然虚弱,但眼神坚定:“报仇。” 只两个字便道出心中所有。 楚潇远眼神杀意波动,报仇,一日不能手刃仇人,他一日难心安:“二叔放心,不管是屠戮镇北王满门的拓跋宏,还是背后算计之人,我统统都不会放过。” 闻言,楚明皙明显激动,拽着楚潇远的衣袖,挣扎着要起身,眼睛圆瞪赤血腥红:“背后之人。” 从楚明皙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不知道,楚国有人与拓跋宏联手暗害镇北王府一家的。 楚潇远察觉,挂上一丝微笑:“二叔好好养伤,远儿等您一起手刃仇人。” 微笑霎时间转变,冰冷满眼整个房间。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眼里看到坚定,那些支撑他们活下去的信念。 第98章 接回楚明皙 有了相互扶持的亲人,他们都不再只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楚明皙答应回楚国,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隐瞒其身份,以护卫的身份留在楚潇远身边。 起初楚潇远极力反对,后来想明白个中缘由后,只能欣然接受。 对于楚明皙来说,他早已是死人一个,之所以苟延残喘至今,唯一的心愿就是报仇雪恨。 表明身份宣告天下,只能将自己摆在明面上,任由暗中人算计,不如隐藏身份,养好身体,给背后之人一个出其不意。 更重要的一点,楚明皙现在只想护在楚潇远身边,这是他们镇北王府唯一的血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一定要保护好他,不能让曾经的事再度发生,否则他死后,无颜再见九泉之下的爹娘大哥。 时影留在房间照顾楚明皙,白沐绵,楚潇远,拓跋迪三人走出房门,在院子里落座。 “多谢大王子救命之恩,来日定助大王子一臂之力。” 楚潇远抱拳朝拓跋迪开口,并未起身,也并未鞠礼,他是老镇北王长子嫡孙,身份尊贵,就算是救命恩人,对于两国的现状,也不允许他低头,能做出此等承诺,可见对拓跋迪的认同,和态度。 拓跋迪也猜到了他的身份,得此一诺,夫复何求,况且他救楚明皙,也只不过是替母妃还个恩情罢了,原本就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回报。 不过既然别人给,他也不会失去这次机会,要争那高位,有个助力也是好的,就算这个助力是楚国人,又能如何。 拓跋迪为楚潇远斟好茶,端起自己的茶杯:“我拓跋迪在此以茶代酒,多谢将军。” 拓跋迪还是有分寸的,并未点明楚潇远的身份,可见是有心思的,做事进退有度,又有心机,争一争那高位又有何妨。 两人举杯同饮,自此达成协议。 白沐绵和楚潇远不能多留,拓跋迪也表示西戎使团明日就会到达镇北城,谈判签署协议,以及后面安排,拓跋迪就是个摆设,一切无从过问。 看来此次回西戎王城,拓跋迪的路也不好走,必定是铺满荆棘,困难重重。 白沐绵端起茶杯:“愿大王子诸事顺利,得心所愿。” 她的话,她的眸子,映在拓跋迪眼里,心里。 他举起茶杯爽朗一笑:“望与郡主有再见之日。” 白沐绵轻笑,温柔恬静:“定会有再见之日,到那时,我定备下美酒佳肴,与大王子不醉不归。” “好,定要不醉不归。” 两人共饮茶水,喝出了桃园结义的气势。 在一旁的楚潇远看着眼里,察觉出拓跋迪的不寻常,再看看肆意洒脱的白沐绵,暗暗扶额,这小丫头真把自己当男人了,殊不知都快成别人嘴里的肉了,看来他不能等到她及笄了,再等,人就要被狼叼跑了。 白沐绵丝毫没察觉出有何不妥,还欢喜自己交了个不错的朋友,不拘礼节,爽朗肆意,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完全忘记自己身处的是封建社会的古代。 午后刚到未时,还是那辆马车,只是回去的马车上多了楚明皙,拓跋迪没送出门,马车悄悄来,又悄悄走,就像是普通进出城的百姓,这一趟,极其顺利。 回到将军府,将楚明皙安顿好,让他和楚潇远住在一个院子,那里离药房最近,也方便白沐绵救治。 天色渐晚,累了一天,白沐绵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还没等晚饭端过来,就躺在贵妃榻上睡着了。 紫苏紫萱端饭进来,见她睡着,一时都不知该不该叫醒她,正犹豫间,夫人走了进来。 叶瑛看到疲惫憔悴的女儿,心疼不已,上前将搭在她脸颊的碎发拨开,想摸摸女儿的脸,又怕吵醒她。 白沐绵感受到空气波动,抬起沉重的眼睛,看清眼前人,慌忙坐起身软软唤了一声:“母亲。” 叶瑛轻笑,笑容慈祥和煦:“是娘打扰你了,不过,再困也不能空着肚子睡觉,饭还是要吃的。” 拉着女儿的手来到桌边,都是女儿爱吃的菜,一一为女儿夹到碗里。 紫萱一直守在府里,听白沐绵吩咐,她不在时跟在夫人身边保护,所以有些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主子,这些饭菜都是夫人亲手做的。” 白沐绵吃得正香,闻言一股暖流侵占整颗心,眼睛湿润:“多谢母亲。” “傻孩子,不用跟母亲道谢,快吃吧。” 叶瑛也是眼眶微红,自从女儿来到边关,感觉女儿好像突然就长大了,懂事了,不但不需要她操心,反而事事处理的周到妥帖,要不是女儿,恐怕她与夫君,儿子,早已天人永隔。 白沐绵吃完所有的菜,觉得很满足,美滋滋得喜笑颜开。 叶瑛嗔笑,直到看着女儿睡着,为她掖好被角,才肯迟迟离去,不舍的为她关好门,站在台阶上望向空中圆月。 还有什么比得上岁月静好,家人平安值得珍惜呢,就这小小的愿望,不知还要经过多少人,多少辈的努力才能真正实现。 第99章 意外来客 翌日午时刚过,白沐绵刚到药房正准备配药,她准备给楚明皙也安排上药浴,为他清理下体内余毒,加上他常年压制毒素,导致经脉淤堵,药浴能舒筋活络,加快药物吸收,只是时间久点,实在是中毒太久。 “主子,宫里来人了。” 刚提笔,紫萱便进来禀告,表情奇怪。 白沐绵一愣,一时忘记反应,一滴墨滴在纸面,渲染出一片墨迹。 还未等她回过神,楚潇远就跨门进来,沉声开口:“是谁?” 紫萱侧身退后,让出位置,白沐绵也反应过来,放下毛笔,走出柜台,表情严肃。 “苏荃,苏公公。” 紫萱拱手略一俯身道。 两人皆是愕然,转瞬即逝。 白沐绵:苏公公是圣上的贴身大总管,圣上几乎对他形影不离,在都成都甚少出门,怎会来这荒芜的边关。 楚潇远同样不解,难道是圣上有什么特殊旨意,无论是炸弹方子,还是弓弩制作图纸,他都让人快马加鞭,秘密送回了都城,连疫毒也在第一时间传了回去,防止宵小之人作祟,难道是背后之人按耐不住了。 “主子,苏公公还在前厅等候。” 见两人沉默不语,紫萱出声打断。 苏荃虽说是圣上身边的大总管,但也没必要她一个郡主,楚潇远一个王爷,两人亲自去接见吧,除非他还带来了圣旨。 来到正院,正厅已经坐满了人,看到白沐绵和楚潇远来,众人纷纷起身,这里楚潇远的身份最高,最尊贵,有苏荃在,大家都是要起身行礼的。 白沐绵走上前拿出,朝众人略施了一礼后,这里她辈份最小,就算是苏荃,出于尊敬也得施礼。 苏荃不愧是御前大总管,白沐绵才起势,他就深鞠一躬回礼。 行完礼,白沐绵顺势站到母亲身边。 楚潇远除了单独跟白沐绵在一起时不戴面具,其他时候都不露真容,今日戴的是金丝勾勒的火焰面具,柔和中又带着些火热。 白沐绵也是初次见楚潇远这面具,每每看到都怦然心动,这犹抱烈焰半遮面的冲击,难道就她自己觉得充满诱惑么。 楚潇远没理会任何人,只单单走到苏荃跟前,抱拳略俯身一礼,没说一个字,却道尽千言万语。 苏荃慌忙就要下跪,楚潇远立即扶住他的手臂,眼神里的克制只有自己明白。 苏荃早已忍不住落泪,这可是他的孩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孩子总是这般记恩。 白沐绵和在场的人都看懵了,这两人是什么情况,就算是相识,也不至于这般状态啊,要不是知道苏荃是公公,还以为他们是父子呢。 苏荃缓了片刻,立即撤回身,用衣袖擦干眼泪,清清嗓子直身威严道:“传圣上口谕。” 众人纷纷下跪。 “此次击退西戎,各位将领劳苦功高,待众将士归京,寡人必亲自出城迎接,犒赏三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叩首高呼。 苏荃转而又轻声道:“大将军,护国郡主,圣上已经得知西戎诸事,另有口谕传于二位。” 白沐绵一听无语,刚起身就又要下跪,膝盖都想离家出走了,苦着脸掀衣摆就要下跪。 见状,苏荃惊慌上前,虚扶自责道:“哎呦,我的郡主殿下哟,您这是要折煞老奴啊。” 白沐绵黑线,刚才不也跪了嘛,怎么这会就吓成这样,咋还区别对待呢。 楚潇远看她纠结疑惑模样,握拳抵唇轻咳一声,吸铁石般的声音温柔含笑:“私下口谕,不必如此。” 啊?这…还真是双标。 屋里其他人听完口谕,就已经退下,苏公公只唤白沐绵和楚潇远,他们心里明镜,这是圣上另有交代,不是他们能听的。 苏荃也不敢再耽搁,压低声音道:“圣上另有口谕单独交代二位,此次与西戎谈判,全全交于二位,另外…” 说着从袖口掏出明黄卷轴:“这是圣上让奴才交于郡主的,说是郡主看过后,愿意再当众宣读。” 白沐绵眼睛睁大不解,怎么圣旨还能商量的,什么叫她愿意就宣读,那要是不愿意呢? 不管怎样,先看看再说,疑惑接过圣旨,展开一字一字看清楚,生怕有坑,越看越惊讶,竟然是要将镇北城给她做封地。 按理说,镇北城收回来,怎么都应该由楚潇远接手才是,那里毕竟是他曾经的家。 圣上这旨意是何意,挑拨离间?不能够啊,他不是最疼楚潇远的嘛,现在又是闹哪样。 白沐绵挠头,真是男人心海底针,帝王心思真难猜。 楚潇远见她表情奇怪,以为旨意有异,脸色难看声音关切:“有何不妥。” 白沐绵眨了一下眼,轻呼出一口气,随手将圣旨递给他,语气冷淡:“你自己看吧。” 又是有其他人在场,恐怕会受惊,都说了这是单独给郡主的圣旨,怎么能随意给别人看,未曾选读的圣旨就是密旨,除了本人,不能给其他任何人观看。 当真是不拿人头当回事。 第100章 密旨 苏荃汗然,这位郡主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给她的密旨都能随意给别人看,还好这里没外人,否则被有心人参一本,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楚潇远就没空考虑这些了,他担心的是,莫非圣旨上有什么不可违之事,顾不上其他,顺手接过圣旨,展开看完后,内心舒缓一口气。 白沐绵透过面具,依旧能看出楚潇然松下的神经,怎么是这种反应,不应该难过吗? “烦请苏公公替我谢过圣上,这旨意我不愿。” 白沐绵拒绝的干脆果断,没有丝毫犹豫,可见决心。 苏荃含笑,他果然没看错人,笑容和煦出声询问:“敢问郡主为何拒绝。” 白沐绵不知道苏荃跟楚潇远到底有何渊源,不敢明说,内心挣扎。 楚潇远总能第一时间明白她心中所想,轻声试着询问:“可是因为我。”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荃观察着两人的反应,看两人眼里的柔情蜜意,心里那叫一个高兴,原来是他想歪了,以为白沐绵不愿意接受封赏,是人品高尚,额,人品也确实高尚,没想到是为了楚潇远,看来两人要有喜事了。 白沐绵没回应他,而是看了一眼苏荃,见苏荃不但没疑惑黑脸,反而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时脑容量供应不上。 “苏荃是我义父。” 楚潇远平静的语气,直接炸裂白沐绵,什么意思,一个堂堂皇室子孙,认一个太监做干爹,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闻言,苏荃是既感动又惶恐,赶忙阻止:“小王爷折煞老奴,以后万不可再说…” “干爹,一日为父,终身为父,远儿自出生起就是您的儿子,又怎会因为现在而改变,难道干爹想远儿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父母嘛。” 楚潇远掷地有声的话,砸的白沐绵头脑发胀,这都是什么剧情啊,反转的也太快了,接不住啊啊啊。 光看表情,楚潇远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轻弹了她一下脑门,声音柔和温润:“坐下来,听我慢慢跟你解释。” 嗯?有瓜吃。 白沐绵叮的一下,眼神立即明亮起来,好像刚才那个颓废苦恼的,不是她一样,惹得楚潇远轻笑。 “干爹也坐吧,这里又没外人。” 苏荃乐开了花,没外人的意思是不是说,两人已经互诉衷肠,好事将近了。 三人落座,楚潇远才娓娓道来。 原来,苏荃本名苏有道,曾是楚潇远父亲楚明哲的左膀右臂,两人在边关共同御敌,肝胆相照。 大楚以武力治国,都是马背上的汉子,当初还是皇子的圣上也在边关历练。 楚潇远出生时,外敌来袭,楚明哲必须出城迎敌,但又放心不下还在生产的夫人,便将最信任的苏有道留下,保护镇北王府。 他是大将军,又是王府长子,必须冲杀在敌前,只能抛下妻子,家国面前,他无从选择。 只是没想到,敌袭竟是调虎离山之计,楚明哲刚出城,王府就被黑衣人围住,见人就杀。 苏有道奋死抵抗,终于在倒下去的最后一刻,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也看到了楚明哲带军冲进来,微笑闭眼。 黑衣人不惜任何手段,只为屠戮王府,也是在那次拼死抵抗,苏有道被袭,伤到了根本,至于伤成什么样,楚潇远没说,毕竟白沐绵还是个未曾及笄的小姑娘。 苏有道大病初愈后,楚潇远摆百天酒宴,楚明哲借口为感谢他,执意让楚潇远认他为干爹,他推脱不下便答应下来,其实也是真心喜爱楚潇远。 只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楚明哲瞒的再好,纸也终究包不住火,起初楚明哲还能搪塞过去,但久而久之,疑心一旦发芽,便会越长越高。 就在楚潇远五岁那年,京都波云诡谲,情况不明,边关外敌又虎视眈眈,好像有张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时,楚砚山要回京护驾,楚明哲不放心他一人,便让苏有道护送。 临行前,苏有道本想再看看楚潇远,毕竟此去祸福难料。 正欲敲门,就听到楚明哲和他夫人的对话,才知道自己早已不能人道,他本就是个清心寡欲之人,对那方面也毫不在意,每次楚明哲又解释的有理有据,他也就没多想,没想到竟都是真的。 他终究没推门进去,这也是他最后悔的事,因为那是他最后看楚明哲一家的机会。 后面的事白沐绵就都知道了,楚砚山稳定朝纲后,得到消息说边关大军压境,快马加鞭赶到时,镇北城已被攻占。 苏有道熟知镇北城,带着楚砚山潜进王府时,王府已经尸横遍野,在密室里找到五岁的楚潇远时,他已经浑身滚烫,昏迷不醒。 后来楚砚山登基,苏有道改名苏荃,以御前大总管的身份,兑现对楚明哲最后的承诺,保在楚砚山身侧,也在暗中偷偷护着楚潇远。 楚潇远后来四处征战,楚砚山封他为镇北大将军时,还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堂反对之声比比皆是,只有知晓内情之人,明白个中缘由,沉默不语。 第101章 男狐狸 白沐绵听得恍惚,这些算是秘辛,就这么随意告诉她,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看看两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皇上为何要将镇北城赐予我做封地,就算是要回来,也应该重新赐给远哥哥才是,那里毕竟是他曾经的家。”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楚潇远怜爱的看着她,嘴唇蠕动,声音压低:“我的就是你的。” 白沐绵用小鹿般的眼睛看着他,被苏荃干爹的事,雷的还没反应过来,脑袋短暂宕机,默默重复一遍他说的话,脸色从茫然无知,逐渐走红。 两人说话声音小,但对于有些功夫在身的苏荃来说,想听见不难,其实光看两人的神情,也能猜出一二。 怀揣着老姨父般的微笑,老怀欣慰的看着两人,柔情蜜意。 白沐绵被突如其来的撩拨整破防,回神后羞愧尴尬,借口要去准备药浴,便急匆匆遁逃。 身后随即传来破笑声,让她一路抬都不敢抬头,生怕被人看到羞红的脸,传出去。 苏荃好久没笑得如此爽快,也是真心为楚潇远高兴,终于有人陪着他,与他并肩同行,他也不再是孤单一人,躲在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 百年之后,再见到昔日好友时,也能有脸了。 厅堂剩两人,楚潇远默默取下面具,露出惊世面孔,面容柔和亲近:“义父,等收回镇北城,直接宣布旨意即可。” 苏荃乐得开心,对于楚潇远来说,将镇北城赐予白沐绵准为合适,一则楚潇远身份不易宣扬,二则,就如楚潇远所说,我的就是你的。 “义父此次前来边关,可还有其他事。” 言外之意就是,还有何人,让你转达何事,至于何人是谁,彼此心知肚明。 “平定边关,早日归京。” 沉重平静的几个字,道尽千言万语,也可见皇上对楚潇远的重视。 两人不知道还聊了什么,白沐绵准备好药浴,依旧迟迟不见人回来,楚明皙都已泡完回去休息了。 药浴初期不可间断,否则影响前期药效,对身体损耗也会加剧。 眼看天色已晚,白沐绵准备前往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所谈之事,不允许她派紫苏前去,只是她还没走出去两步,楚潇远便走了进来。 一个没有多问,一个也不想多说,等一切都忙完,已经繁星满天,月亮高悬。 白沐绵现在是日落就犯困,本欲直接回去休息,奈何有人盛情难却,只是没想到还有个惊喜等着她。 等饭菜摆好,桌面竟罕见多了一壶酒,白沐绵皱眉,语气关切又气愤:“你伤势未愈,不宜饮酒,竟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摆在我的面前,胆子够肥的。” 她越说越涨红的脸,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可爱,让人忍不住逗弄。 “今夜月光皎洁,繁星万里,如此良辰美景,本想与绵绵小酌一杯,没想到绵绵竟如此不解风情。” 一会儿抬头望月,一会儿低头惋惜的,短短几息,变脸变得竟能无缝衔接。 白沐绵可不吃他这一套,一副,你演,你接着演的表情,双臂环胸巍然站立,不肯给一丝笑脸,气鼓鼓的腮帮子,不但不见半点严肃,反而尽显精灵可爱。 楚潇远嘴角微不可察轻扬,不理会她点燃小火苗的眼神,落寞走到桌前,提起酒壶,将酒扬的老高,样子极其欠揍,大有一副对月独饮的架势。 看他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白沐绵小火苗蹭蹭往上窜,捋捋袖子双手叉腰,气冲冲走上前,张口就要教育:“你......” 想挨揍是不是,还未说出口,就见他将倒好的酒杯,推到对应自己的空位上,声音随意温柔:“坐。” 哼,休想迷惑我,敢喝一滴就揍你,不听话的病人。 赏他一记白眼,内心暗下定决心。 酒香飘然入鼻,清香中夹带一丝甜,白沐绵被这香味迷醉,忍不住咽口水,不经意间扫向桌面才发现,竟只有一个酒杯,疑惑看向楚潇远,只见他坏笑着望向自己。 “你诓我。” 白沐绵恍然,怎么早没发现,他还有做男狐狸的潜质,竟戏耍她,气愤猛灌下杯中酒。 酒入咽喉,滑进四肢百骸,一股淡淡的桃香,萦绕在唇齿之间,酒香浓郁,香甜绵柔,流入胃里没有丝毫辛辣,反而很暖。 这酒? 不等她问,楚潇远便幽幽开口:“桃花醉。” 竟是她自己酿的桃花醉,应该是姐姐托苏荃带来给她的,没想到苏荃竟也不辞劳心,远赴边关,还不忘去趟辰王府,回头定要亲自感谢。 一把抢过楚潇远手里的酒壶,一杯一杯喝的痛快,不是多爱这酒,就是高兴,想念,高兴远在边关依旧有人惦记,想念京都的姐姐,和无忧无虑;高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依旧有疼爱自己家人,想念那个世界里的父母,时光。 本来还喝得开心,不知怎么就混进眼泪,果然再香甜的酒也醉人,况且这桃花醉还是提纯过的就酿出来的,小小一壶就迷糊了。 第102章 耍酒疯 酒色误人,说的不无道理。 美酒再好也不能多喝,尤其是在你累了一天,还有心事时,小酌怡情,喝多了就会耍酒疯,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仰头望见月光,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的空酒杯,低落喃喃自语,声音虽小,也足以两人听见。 楚潇远共鸣出她诗里浓浓的伤感,静静望着她水雾般猩红眼睛,想从她眼里看出些不知名的世界。 只是不等他看出端倪,顶着绯红的脸小人儿,摇摇晃晃走到院子空白处。 “娇娇月光兮,杳杳繁星兮,孤我一人兮,恍若昨日兮……” 玉扣带早已随意丢弃在路边,挽起的头发也如瀑布般散落,宽松的马面裙悠然翩飞。 歌声悠扬,舞姿优美流畅,前世自两岁起就学习古典舞,今生第一次展示依旧记忆犹新。 楚潇远从惊讶到欣赏,再到想要占有珍藏,内心波动堪比过山车,突然黑脸阴沉冰冷开口:“都退下。” 屋顶瓦片上,摇曳的树枝里,隐秘的房梁上,视觉盲区的假山后,都留下慌乱的影子。 白沐绵唱的投入,舞得尽兴,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仿若周围漆黑一片,唯有自己这片方寸之地,被一束光线眷顾。 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 诡异又和谐的贴切,只剩两人的院落,同时沉浸在其中,只剩时间悄悄流逝。 “紫苏。” 白沐绵轻拍着微疼发胀的额头,嗓子肿胀像塞了团棉花,干痒难受。 进来的是紫萱,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听到开门声,白沐绵依旧平躺,不是她不想起,实在是浑身无力,四肢发懒,努力挤出一个字:“水。” 将托盘放到床边矮几上,紫萱立刻倒好水扶起白沐绵,将水递到她嘴边。 白沐绵小口小口喝着,每一口咽得都很艰难,一杯水下肚,嗓子才有所缓解,又重新躺回去。 “主子,夫人亲手做的醒酒汤,您喝了再睡吧,还有华神医开的驱寒散,您也得一并服下。” 看主子难受,紫萱双眼再度通红,哽咽关切开口:“主子切莫再饮酒了,都快吓死人了。” ?? 怎么回事,不就是昨晚贪杯了嘛,不至于吓死人吧,虽然两世第一次喝醉,也不至于耍酒疯吧,她酒品很差嘛。 想坐起身,挣扎两下无果,果断躺尸,忍着难受沙哑出声:“不就是昨晚喝多了嘛,有什么可怕的,我以后不喝这么多就是了。” 闻言,紫萱眼泪落下,还以后不喝这么多了,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沾一滴酒了。 听到小声的啜泣,什么时候紫苏这么爱哭了,白沐绵转过头才发现,来人是紫萱,眉梢黑线,果真是喝太多,人都分不清了。 见自家主子一副死不悔改样子,紫萱难得窜起小火苗,哽咽出声:“主子,什么昨晚,您都昏迷三天了。” “什么?” 白沐绵惊呼出声。 三天?怎么喝个酒还能醉三天。 她能感受到身体不对,但最多也就是感冒了而已,也不至于三天不省人事吧,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什么,以后再沾一滴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这句话几乎是从叶瑛鼻孔里挤出来的,那愤怒犀利的眼神,阴沉毫无温度的脸,吓得白沐绵往被窝里缩了缩。 太吓人了,难道是酒后乱性了,不可能啊,她清楚记得楚潇远在,难道是自己主动投怀送抱,两人干柴烈火,都没把持住。 也不对呀,楚潇远可是滴酒未沾,难道是他趁自己醉酒… 呃,不不不,远哥哥不是那种人,她也能感受到自己身体很纯洁。 白沐绵表示鸵鸟脑子不够用,惊恐委屈的看着母亲,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不管因为什么,眼泪是保护自己最大的武器,起码不会真的挨打。 不得不说,这招很有效。 对上女儿蓄起的水珠,叶瑛立即心软,青黑的眼底,又深几分,眼圈迅速泛红,眼泪啪嗒啪嗒掉落。 白沐绵紧张起来,用尽所有力气坐起身体。 紫萱赶紧抱来枕头垫在她身后。 “母亲,您别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怪我不该贪杯。” 白沐绵手忙脚乱,想替母亲擦拭眼泪,又发现自己只穿了件中衣,手里连个罗帕都没有,袖子有点,一时不知所措。 “贪杯?你何止是贪杯,高烧整整两天两夜,今日一早才退烧,要不是有华神医在,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母亲还怎么活。” 叶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紫萱都被代入的哭出声,哪还有一点暗卫的影子,分明就是第二个木槿。 白沐绵头大,怎么还喝出高烧来了,怎么她只要一发烧就能昏迷几天,这身体她一直很小心保养,就算没痊愈,也不该这般呀。 头疼,这都什么情况啊啊啊! 第103章 永久沉睡 原来那晚喝多后,楚潇远将她抱回房间,嘱咐紫苏照顾好她,自己也就回去休息了。 直到第二日下午,该药浴了,左等右等也不见人。 她一向准时,就算是醉酒也不会睡到下午,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便都没去打扰她。 有药包在,也不用扎针了,楚潇远便也没让时影去问。 直到晚间,叶瑛实在担心,休息可以,饭总是要吃的,都空腹睡一天一夜了,怎么都得吃点饭。 准备好饭菜,亲自带到白沐绵房间,喊了半天,人都没有反应,仔细一看,才惊觉是生病了。 怎么说呢,白沐绵其他病都好说,就是这发烧不易察觉,这也就是亲生母亲,换作其他人,根本发现不了。 其实白沐绵很少发烧,从小都没让家人操过心,顽皮娇纵,蛮横无理,也都是京都那些世家看不惯造的谣。 也就是七岁那年,不知为何,忽然昏迷不醒,遍访名医都束手无策,幸得神秘人出手相救,留下纸条:眼尾泪痣,杏红为烧。 至此,白府上下才知白沐绵是发烧昏迷,而且每次发烧都会昏迷,直到烧退才会转醒,不及时医治,就有可能病发,永久沉睡。 这次要不是叶瑛不放心女儿,也许真就天人永隔了。 “还好有华神医在,不眠不休救治,这才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以后切不可再这般吓唬母亲了。” 擦干眼泪,叶瑛宽慰女儿。 紫萱双膝跪地,第一次在白沐绵面前行跪拜大礼:“都是属下照顾不利,请主子责罚。” 白沐绵语塞,自己都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这怪毛病,自她们跟着自己,也没人交待过,又谈何怪罪。 “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见紫萱迟迟不肯起身,叶瑛缓和几分语气:“既然郡主让你起来,你就起来吧,郡主身边只有你们,以后这种疏漏切不可再犯。” 紫萱又磕一头,才慢慢站起身。 “母亲带了些白粥,既然醒了,多少喝点。” 叶瑛温柔的语气,让白沐绵更加愧疚,轻笑着点点头。 等叶瑛回去,白沐绵想起问紫苏,自打紫苏跟着自己以来,几乎都是随候在身侧,紫萱在,她不可能有事不在。 白沐绵一再逼问下,紫萱才吞吞吐吐开口:“紫苏自知没照顾好主子,自行领了五十军仗,刚被送回房间。” “什么时候的事?” 白沐绵皱紧眉头。 “紫苏一直伺候主子身侧,直到今日一早主子退烧才离开,等杖刑回来,便一直昏迷。” 紫萱哽咽,她也没想到,紫苏突然嘱咐她贴身照顾主子,竟是为了去领罚,她也想去,奈何主子身边只有她和紫苏。 白沐绵看出她的心思,声音干哑温和:“这也不能怪你们,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也别学紫苏,你们要是都受伤,你们主子我就成靶子了。” 紫萱眼圈通红,主子仁慈,竟还反过来安慰她们,她们何德何能。 喝过药,醒酒汤怎么都喝不下了,都躺三天了,醒酒汤多少有点多余。 在人人耳提面命下,白沐绵艰难的度过了,人生中耳朵最痒的两天。 这两天,外祖父,舅舅,父亲,以及哥哥们,轮番来看望她,个个变成啰嗦老太婆,不是说她有好酒不想着他们,就是再敢偷喝酒就告状,恨不得把白沐绵挂墙上鞭策。 为躲清净,白沐绵一头扎进药房,谁知,躲得过亲人,躲不过脸黑如锅底,冰冷如寒霜的楚潇远。 大病一场,脑子越来越转不过弯了,她怎么把这人给忘了,可是他一手造成的她昏迷生病。 看着楚潇远进来,白沐绵张了张嘴,解释的话对上他冰冷的面具,怎么都说不出口,很不习惯他这样,心里莫名被刺痛。 “远哥哥。” 软糯委屈的声音传到楚潇远耳朵里,身体僵在屏风前,再也迈不动一步,心脏揪在一起,有自责,有心疼,有害怕,有喜悦。 绕过柜台,来到他面前,抬起水蒙蒙的眼睛,盯着他躲避的双眸。 楚潇远很高,白沐绵现在有一米六五左右,站在他面前,才刚刚到他下巴位置。 轰 楚潇远脑海炸裂,双手握拳,青筋凸起,眼睛睁大,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白沐绵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戴着面具,眼神躲避自己,心里就很难受,就像被人挖走一块似的。 没有多余的话,背过手在身后,踮起脚尖,闭上双眸,吻上他的面具。 不过两息,楚潇远却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面前人软糯委屈的声音再度响起:“对不起。” 白沐绵以为他戴面具是不想见自己,他不看自己是怪自己,但自己也很委屈呀,不是她不想告诉他,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更不知道,不过就是喝了点酒,怎么就病了。 她的道歉声回荡在楚潇远脑海,她滑落的眼泪腐蚀着楚潇远的心,松开紧握的手,想将她拥进怀里,手却似有千斤重,不敢碰她分毫。 第104章 换气 看她越哭越委屈,终究突破禁锢,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安慰:“我不是不想理你,是自责自己没能照顾好你。” 楚潇远总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明明是他拿来的酒,导致她最终昏迷,险些丧命,现在反而是她走过来安慰自己。 止住眼泪,抬起猩红的眼睛,四目相对,白沐绵哝哝开口:“这是我们都没能料到的事,连我自己都才刚知道,远哥哥,我反而还要谢谢你,谢谢你能让我喝到自己亲手酿的酒。” 楚潇远被她的话融化,望着她真挚的眼眸,里面还有未褪去的水雾,樱红的唇瓣,水润饱满,痛恨自己为何要戴面具。 就在白沐绵还在发愣,等着他回应自己时,唇边传来冰凉绵软的触感,脑子轰然炸裂,轮到她紧张到双拳紧握,全身紧绷。 发觉她的紧张,楚潇远也并不想放过,这甜软的触感,是他日思夜想想品尝的,好不容易得逞,他要一次尝个够。 楚潇远一步步前进,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支在她后脑,尽情品尝她的美好。 “换气。” 唇边传来两字的震动酥麻感,不沐绵一颤回过神,慌忙拉开两人的距离,字符还在嘴唇上蹦跳,这人是怎么做到亲吻她还能说话的。 脸上的绯红不知是害羞,还是不会换气产生的,不敢抬头看他赤红的双眸。 楚潇远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看来还得慢慢来,这么害羞可如何是好,要不是怕她再昏过去,定不会出声提醒她,多少有点小失落,还没尝够。 缓过片刻,压下心里的燥火,楚潇远诱惑性感的声音响起:“该药浴了,绵绵。” “啊?” 白沐绵猛然清醒,美色误事,差点连正事都忘了,清清干涸的嗓子:“新药我已经配好,你先进去,我很快就来。” 这话一出口,差点咬断自己的石头,脑袋里突然想到刚才的吻,刚吻完就说这么撩人的话,就像是在邀请人一起洗鸳鸯浴,自己都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刚散去些的红晕,又迅速爬满脸,没听到楚潇远的回应,自认为他没听到,慌忙跑回柜台,开始准备药包。 瞥见他走过屏风,拍着胸脯刚舒出一口气,就听见性感撩拨的话传来:“我等你。” 啊啊啊,哪有地缝,放开让我来,谁也别拦着我,真是丢死人了。 缓了一刻钟,白沐绵才踏进内室,一切都已备好,只等白沐绵的药包。 已经有五六日不曾针灸,今日必须施一次针才行,看他脉相,身体恢复的极快,内力也在一点点恢复,为了保险起见,还不能动武,内力更是一点都不能调动,否则功亏一篑。 手刚搭上他身上的里衣,想起刚才自己的话,怎么都下不去手了,还真有点邀他共浴的节奏。 猛然发现他的面具还在,鬼使神差出声:“远哥哥,以后在我面前,可不可以不要戴面具。” 楚潇远一愣,只迷糊一下就宠溺开口:“好。” 原来她心里难受的是这个。 脱衣扎针,手法娴熟老练,一点扭捏没再有,刚扎完最后一针,外面就传来时影的声音。 “主子,西戎大王子派人来询问,议和定在何时。” 白沐绵疑惑,两国协议还未签署吗,为什么? “告诉来人,郡主已无碍,明日就可以签署。” 楚潇远冰冷吩咐。 白沐绵不明白,为什么签署协议非要等她痊愈,此次主将是镇北大将军,也就是楚潇远,一切都应该由他出面才对,等她做什么。 “拓跋宏是你亲手所擒,而且镇北城日后就是你的封地,皇上特命你为特使,亲手签署协议。” 楚潇远清晰的解释,对上白沐绵无奈的脸,其实楚潇远只不过想将这一切,都送到白沐绵手里,况且这些也都是她该得的。 白沐绵有被无语到,就不能有个代签嘛,万一她就这么睡过去了,难道就不往下进行了。 “不许瞎想,你不会有事,所以才拖着。” 白沐绵有种在他面前没穿衣服的感觉,怎么自己想什么她都知道,难道他能读心不成。 “是你的表情,很能说明一切。” 楚潇远犀利的眼神,洞察一切的光亮,看得白沐绵心里发毛,颤抖着试问:“你能听见我心里想什么?” 楚潇远被她呆萌可爱,又疑神疑鬼的样子逗笑,原来是把他当成妖怪了,就你这点小心思,很难猜吗? 这你猜的表情,这笑靥如阳的样子,看得白沐绵心里阵阵发毛,战略性后腿,远离妖孽。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不是楚潇远多厉害,而是她在楚潇远这里,从来不藏心思,什么都挂在脸上,毫无一丝防备,从来不用想什么该说,什么该做。 在楚潇远这里,她就是她,不参任何杂念。 药浴完,白沐绵没多留,她身体刚好,个个看她都像看贼一样,但凡她累点,忙点,那一双双眼睛。 回去,吃饭,睡觉,一夜无梦。 第105章 梳妆 今日,白沐绵是主角,西戎拓跋迪肯定会前来,他是大王子,出于礼节,她今日必须以郡主之礼待之,盛装出席。 这可难为了所有人,出征前,为图方便,又是在军营,准备的都是男装,首饰饰品太麻烦,姐姐给她备下,又被她偷偷留下。 母亲都是劲装和铠甲,府里除了零星几个丫鬟,搜罗不出一件女装,现买也来不及。 清早起来,白沐绵一身暗红色束腰劲装,刚一出门,就被苏荃劝退,说是两国交谈,为显国威和尊重,必须要她以郡主之礼待之,差点没逼疯她。 郡主之礼,没人教,不会。 郡主发饰,个个都是巾帼女将,抱歉,没人会。 郡主服饰,行军不方便,没带。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时影端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进来:“郡主,这是主子为您准备的衣服。” 紫萱上前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衣服,衣服顺泻而下,轻薄如纱,深深吸引所有人目光。 等白沐绵换上走出来,一头乌黑柔亮的的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没有任何装饰。 一身杏粉色齐胸百褶襦裙,外拢月白色曼莎罗衣,臂上一条天青色披帛,一步一屈间,尽显端庄大气。 眉无远黛而俏,面无粉黛而娇,皮肤娇嫩透亮,未施任何妆粉,尽显少女的天然去雕饰之美。 就在大家都被迷惑时,楚潇远戴着金丝面具走进来,谁都没发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后悔,不想她出现在外人面前了,这样的她,就该只自己看。 “西戎使臣就快到了。” 白沐绵愣住,怎么听出他话里的压抑之声,难道这身不好看吗?难道不是他亲自选的? “为何还不梳妆?” 不容白沐绵多想,楚潇远问出的话让人无地自容,一个比一个头低的往下,不是不做,而是不会,妆容好解决,这头发和需要的发饰怎么办。 越想越郁闷,白沐绵愤愤然坐到梳妆镜前,周身怨气滋生:“我不会挽发,也没带需要的发饰。” 楚潇远隔着面具轻笑,转头给时影一个眼神,时影立即将盒子放到桌上,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递给自家主子。 接过锦盒,楚潇远摆摆手,示意时影和紫萱退下,两人拱手一礼,退出房间,合上门守在门外。 楚潇远走到白沐绵身后,将锦盒放到梳妆台上,打开,一整套赤金打造的梅花流苏头面,赫然整齐摆放。 梅花粉白交加,绿叶为配,简直栩栩如生,光看就知道是费了一番心思的,而且个个都长在白沐绵的审美上,只一眼就被瞬间吸引,就问有那个女孩子不喜欢精美首饰的。 看到她眼里亮出的光,楚潇远心里暗喜,看来魅影还有点用,等议谈过后,就让她到绵绵身边伺候,她身边这些人什么都不会,怎么能照顾好他的绵绵。 魅影是楚潇远安插在京都的一步暗棋,如若不是白沐绵发生意外,差点淹死,楚潇远也不会将她调回。 至于她为何前日才到,楚潇远没多问,只是让时影带下去处罚,他不听解释,任何人任何事都没绵绵重要。 “坐好。” 头顶传下他温柔磁性诱惑的声音,白沐绵心脏猛跳,干哑疑惑问出口:“你,要给我梳妆?” 用一副怀疑的眼光,透过铜镜看向他,表示不敢置信。 楚潇远摘下面具,放到妆台上,顺手拿起梳子,轻笑着开始为她梳妆,期间不曾言语一分,手法娴熟轻柔。 时间一点点流逝,从起初怀疑,到逐渐震惊,白沐绵简直不敢相信,他还有什么隐藏技能是她不知道的,这哪是杀神镇北大将军,简直是宝藏暖男。 “绵儿可梳妆好了,西戎使臣已经进城了。” 叶瑛进院看见守门的两人,房间紧闭,屋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谁在给她女儿梳妆打扮? 也怪自己,好好的女儿,本该知书达礼,像她姐姐一样成为大家闺秀的,怎么就养着养着变样了,整日一身男子装扮,身边还尽是些粗手粗脚的,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回京定要找几个贴身丫鬟,起码要会梳妆打扮的,可不能像她这样,整天就想着打打杀杀,保家卫国的,女孩子,还是要有点女孩家的样子。 吱呀! 房门闻声打开,梳好的流苏十字髻,长发垂直到腰间,发上的流苏梅花头面,行走间纹丝不动,却熠熠生辉,妆容清淡娇俏,整个人宛若出水芙蓉,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母亲安。” 白沐绵走下台阶,福身一礼,端庄优雅,挑不出一点错出。 叶瑛久久不能回神,看来她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女儿天生丽质,随意装扮一下都这么漂亮,京都那些凡夫俗子怎配得上她的女儿。 叶瑛丝毫不觉得脸疼,内心戏十足,完全无视跟在女儿身边的楚潇远,更没往他身上想一分。 看时间不早,楚潇远走至跟前,出声提醒:“时间不早了,该去迎接使臣了。” 众人回神,纷纷往府门走。 第106章 下马威 西戎人马自进城,除拓跋迪外,一个个就趾高气昂,鼻孔朝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不是来签和谈书的,而是来攻城掠地的。 白沐绵一干人,站在府门口已有一刻钟,却还未见到西戎半个人影,心里那叫一个气愤。 早在两刻钟前,就有人过来通报,西戎使臣已经进城,城门到将军府,也就一盏茶时间,就算是爬,此刻也应该已经到将军府门前了。 看来是想给他们楚国一个下马威,白沐绵心里骂街:看来你们还没搞清楚状况,摆架子都摆到她头上了,不给你们点颜色瞧,还以为她是泥捏的了。 约莫又过去一炷香时间,西戎使臣才缓缓进入他们的视野。 说他们是爬过来的,都抬举他们了,看他们走一步停两步的样子,白沐绵嘴角冷笑,好,好得很,要不是为了收回镇北城,俘虏又不能杀,她早就动手了,给面子不要,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了。 拓跋迪走在最前面,看他那慵懒散漫,浪荡公子哥的摸样,就知道,此次谈判恐怕不会太平。 将军府门前众人,除白沐绵外,个个脸黑如包公,楚潇远身穿暗黑色劲装,发丝高高束起,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周身的寒意,任谁都能感觉到。 远远地,拓跋迪第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白沐绵,她今日很不一样,像一朵欲开的芙蓉花,娇艳美丽,深深吸引了他的目光,不愿移开半分。 但他依旧神情不变,气定神闲,可见其心性,是个有城府之人,定能成大事。 西戎大约一百人,气势浩浩荡荡,直到将军府门前,依旧睥睨天下般坐在马上,好像在说,还不快行礼。 白沐绵扯扯嘴角,走上前两步,嗓音清甜不失威严:“不知此次西戎使臣里可有医者?” 西戎众人一脸懵,看出口女子的装扮,应该身份不低,能在众将军面前,首位开口的,不容小觑,个个疑惑又谨慎,看着她没人回应问话。 将军府众人也都疑惑,不明白郡主为何有此一问,使臣今日前来,是谈论以城换人之事,又怎会带医者随行,小女子就是小女子,真是有损大楚脸面。 只有楚潇远看着白沐绵明媚的双眸,不由得一笑。 场面冷了几秒,拓跋迪貌似慵懒随口回应:“不曾有,不知郡主何出此言。” 拓跋迪之所以将白沐绵郡主的身份说出来,就是在警告身后的人,小心说话,注意分寸。 白沐绵轻冷笑一声,淡淡开口:“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听了白沐绵的话,大家更懵了,只有楚潇远好像懂了她的意思,面具下的脸,笑得肆意,肩膀控制的很好,外人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请郡主明示。” 拓跋迪恭敬一礼,谦虚讨教。 白沐绵突然变脸,冰凉的话语响起,如寒冰般渗人:“老鼠都有肢体,人若没礼貌,是能死的病,得治,如若你们没带,将军府医者多的是,可随便挑选。” 说完,抬手略过身后站立的将军府众人,言下之意就是,这里可都是大楚最骁勇善战的将士,专治你们这群没礼教之人。 将军府门前众人,忽然个个挺直腰背,面露鄙夷,这么短的路走这么久,他们恪守大国礼仪,可不是任由别人践踏的,大将军都被生擒了,哪来这么大脸,骄傲个什么劲儿。 “放肆,你是何人,竟如此不知礼数,敢这么和我们大王子说话。” 一个小兵忍不住出口呵斥,企图用气势压住白沐绵。 白沐绵立刻转脸,眼神冷冽扫向那人:“幸无白刃驱向前,何用将身自弃捐。” 这句话白沐绵并未解释,只是不过一会儿,那名叫嚣的小将就从马上跌下来,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白沐绵假装惊恐,颤抖害怕的捂住口鼻:“哎呀,他们真有病,快,关门,别是什么传染病,议谈无限期延后。” 转头又朝楚潇远眨眨眼,严肃坚定,夹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愉悦:“还请镇北大将军封城,给各位西戎使臣安排住处,隔离开来,他们一路进城,短短一段路,竟来的如此缓慢,可见是,领略了我雁阳城各处风景,有可能将病传染到了各处,要一一查探才行。” 言下之意就是,你们有病,别传染给我们了,我们要封城挨家挨户诊治,你们也别想走了,留下来慢慢玩儿吧。 一个看上去很有话语权的西戎人,立即下马,上前两步,谄媚含笑开口:“郡主恕罪,恐是天气炎热,这人体力不支,才会如此,并不是什么传染病,惊吓到各位,还请郡主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 说完,不等白沐绵反驳,就立刻让身后的人将小兵抬了下去,眼里一闪而过的阴狠眼神,没逃过楚潇远的眼睛。 白沐绵看着眼前笑得谦卑有礼之人,只简单一句话就四两拨千斤,将事情化解,看来这人才是此次西戎背后之人,不容小觑。 第107章 没有硝烟的战火 白沐绵一直未接话,上下打量眼前之人,心生警觉。 那人也同样在打量白沐绵,眼神含笑。 “既然是误会,就请各位使臣进府吧。” 楚潇远打断两人,他很不喜欢那人的眼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心里还有一丝丝恐慌害怕,这是他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闻言,那人微不可察瞥了楚潇远一眼,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此人,他周身的气质和眼神,都让他有种熟悉感,是那种危险的熟悉感。 白沐绵不明白楚潇远为什么放过他们,但既然他开口,而且僵局已经被化解,再揪着不放,不懂礼教的就该是他们了,向楚潇远福一礼,表示认同,便退到母亲身边。 见状,西戎人纷纷下马,拓跋迪走在最前面,只几人跟着进了将军府,其他人都留在门外,自有将军府其他人安排。 众人哗啦啦走进早已准备好的议事厅,一张张方桌拼起来的长桌,足有五米长,两边各有十把椅子,双方各自落座。 白沐绵挂上温柔甜美的笑,装的一副人畜无害,她是此次楚国谈判特使,就算是权利最大的楚潇远,都只能默默陪着,他本不欲前来,只是单纯想看,她是如何大杀四方的,也是为了能更好保护她。 “路程遥远,各位使臣一路前来定然辛苦,来人,上茶点瓜果。” 白沐绵一句话,差点笑喷身边人。 郡主还真是嫉恶如仇,他们都以为西戎的怠慢已经过去,心里还有些不服,没想到郡主还能这般操作,时刻打脸西戎人。 对面西戎使臣个个面色难看,又不敢出言反驳,确实是他们怠慢在先,人家说出的话,还处处为他们考虑,只能咬牙忍着。 茶点瓜果迅速端上,摆在众人面前,白沐绵他们个个端起茶盏,喝的开心,为了等西戎使臣,站在烈日下暴晒,早就口渴难耐。 西戎使臣也渴,他们一路骑马暴晒,走了这么久,早已快脱水,但除了拓跋迪,个个面露难色,不敢伸手。 “如此,多谢郡主盛情。” 又是那人开口,其他人才缓缓端起茶盏,看来此次拓跋迪是个摆设,被压制的很惨。 白沐绵那几日一直称病,王城派来的使臣有格外警惕,因此,关于此次西戎谈判使臣身份,和背景,拓跋迪都无法传递,不过他相信白沐绵和楚潇远能应付。 开了第一次口,白沐绵便不再说话,就一直喝茶吃点心,举止优雅得体,吃香好看有礼,慢慢细细品尝美食。 一早就起来装扮,饭都没吃上,还让她在烈日下暴晒这么久,不能原谅。 拓跋迪看着白沐绵老神在在的样子,不吭声,也自顾自吃喝起来,反正在西戎那些大臣眼里,他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就将这些交给他们就是,继续装自己的纨绔大王子。 谈判桌上一度陷入尴尬,都只看两人若无旁人的吃喝,还从没见过哪国谈判桌上,是如此场景的,没有怒目圆瞪的争吵,不没有剑拔弩张的据理力争,更没有毫无形象的争吵,更像是一场沉浸式吃播。 楚国这边也有点坐不住。 武将打仗,文官谈判,此刻楚国谈判桌上都是苏荃带来的,嘴皮子最利索的文官,此时也都变成了哑巴,他们也知道,敌不动我不动的道理,谁先开口,气势上便会输掉一半。 再者说,他们临行前,皇上曾交代过,一切以护国郡主马首是瞻,苏公公就在郡主身后,谁敢随意开口。 最终还是西戎忍不住,率先开口:“楚国使用毒计,设计擒获我西戎大将军,又将其软禁在将军府,不知意欲何为。” 这帽子扣得,白沐绵都想呵呵了,这是说他们私自扣押俘虏,其心可诛呢。 既然对方已经开口,那他们也不必端着,立刻有人开口丢软刀子:“战场瞬息万变,擒贼自是先擒王,至于软禁一说,简直是子虚乌有。”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开格局。 一位楚官接话继续道:“拓跋将军主动投诚,请求住进将军府,我们定然好吃好喝照顾,怎会有软禁一说。” 白沐绵心里暗暗给两人竖个大拇指,不愧是用口诛笔伐之人,把用毒计生擒,说成是主动投诚,将软禁说成待客之道,真不愧是文人墨客。 西戎使臣也都不是吃素的,冷冷开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向我国索取城池作为交换,有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白沐绵呵呵,给你个台阶,你就当登云梯,你咋这么不要脸,刚想开口回怼,就被截胡。 只见开口之人呵呵一笑:“两军交战之间,我军也是英勇无畏,才擒获来人,出于礼节,又念在是西戎王室的面子上,好生招待,怎么,当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来了,来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火就要开始了,两方都是明面上的文人骚客,平常都端着一副高高在上模样,不知道打起架来会是什么样? 白沐绵在线吃瓜。 第108章 自作孽不可活 “即是如此,不知此次和谈,目的何为?” 没等到瓜,反而等来一只老狐狸,这话问得,好像战争是楚国挑起的,他们是受伤方,回答不好就会落入他的圈套。 白沐绵轻笑一声,温软着声音扎刀子:“不知您如何称呼?“ 那人一愣,话锋转这么快,差点接不住,依旧起身一礼,竟然不是西戎礼,而是楚国俯首礼。 笑得亲近谦虚:“劳郡主挂念,鄙人申恭礼。” 白沐绵面容依旧,心里默念一遍名字,怎么都觉得这名字不干净,柔柔一笑:“不知申恭礼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申恭礼谄笑,声音温和:“自然是想接回我国大将军。” 白沐绵一脸不明,狐疑问道:“那不知,申恭礼嘴里的大将军是何人。” 申恭礼一愣,大家都互相观望,都被白沐绵问迷糊,只能目不转睛看着两人。 “郡主说笑了,自然是…” “是你呢先跟我说笑的。” 不等他继续开口,白沐绵脸色忽然一冷,眼神里充满警告,声音冷若冰霜,继续道:“西戎既然不明白此次前来的目的,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我楚国不急,就是不知道拓跋宏将军如何想了。” 申恭礼一时竟真的接不上话,俘虏在楚人手里,他们想换,就得答应他们的条件,这本来就没什么好谈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本就是死局。 而西戎王室,又想接回拓跋宏,又不想将镇北城归还,在这吹毛求疵,身为西戎国师,他只能硬着头皮扛着。 “郡主恕罪,我西戎诚心接回拓跋将军,他毕竟是我主的亲兄弟,我们也只是担心他会受到克待,一时担忧才会着急,还请郡主谅解。”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如此谦恭有礼,笑容和煦,句句不提以城换人,却又句句不离要接回拓跋迪。 很简单的一件事,但谁都不能先开口,白沐绵也很憋屈,想要人就拿城交换,镇北城原本就是楚国领土,拓跋宏又是他们必须要接回的,怎么还推三阻四了,难道镇北城有什么特殊之处。 白沐绵转换成甜美笑容,声音更是软糯香甜:“您谦虚了,拓跋将军自是要归还的,我们的条件也摆在那,您放心,我楚国还不缺拓跋将军这一碗饭,只要答应我们的条件,定还您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将军。” 你软我也软,你硬我也硬,想怎么玩都随你,我就一个条件,想接回拓跋宏,必须拿镇北城交换,否则,一切免谈。 苏荃适时端起刚沏好的新茶,递到白沐绵面前,声音清亮柔和:“郡主口渴了吧,刚泡好的新茶,奴才给您换上。” 白沐绵甜甜一笑,接过茶盏,小口小口品尝,不住点头轻叹:“不错,甘甜清香,我很喜欢,辛苦苏公公了。” “郡主哪里的话,拓跋宏乃西戎战神,郡主能将之生擒两次,才是真的辛苦。” 苏荃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惊人的事实,就是要告诉众人,拓跋宏是白沐绵所擒,一切她说了算,苏荃代表谁,不用多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同时也是在告诉西戎使臣,我楚国能生擒拓跋宏两次,就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给你们又何妨,我们不是非要你们拿城来换,就是看你们自己想不想换回拓跋宏。 西戎使臣个个面如死灰,低头不语,人家态度明确,他们就算再胡搅蛮缠,楚国就这一个条件,选择权一下抛到他们手上,就是烫手山芋。 白沐绵内心偷笑,让问题打败问题,这就是致胜秘诀,想把以俘换城的罪名,按在楚国头上,条件就算是她提出的,也不能认下,否则人人都能偷偷潜入他国绑人换城,还打什么仗。 其实白沐绵也知道,这次擒获的是拓跋宏,此人在西戎举足轻重,如若是换成普通西戎士兵或小将,也只能等死,最好的结果,也只不过是以俘换俘。 见他们迟迟不说话,白沐绵轻声开口:“既然西戎还需要时间考虑,眼看也快到午时,我就不留诸位在将军吃饭了,毕竟贵客太多,将军府开销大,比不得西戎,本郡主就恕不远送了。“ 申恭礼笑容僵硬,刚才不还说不缺拓跋将军这一碗饭嘛,怎么到他们这就拮据了,按照礼仪,盛情款待他们一下也应该啊,再不济也应该客气一下,怎么就直接下逐客令了。 不等对方开口,白沐绵迅速补充一句:“使臣们莫怪,本郡主也是用心良苦,担心诸位使臣走晚了,赶不上在城门关闭前出城。” “噗哧。” 不知是谁忍不喷出一口茶水,正正好喷对面西戎人一脸,场面一度尴尬,白沐绵却依旧笑得人畜无害,甜美真诚。 楚国其他人就没白沐绵这么大胆了,一个个憋笑憋的肚子疼,他们郡主太有趣了,看来西戎故意拖延时间,这道坎算是过不去了。 不过,不时拿出来羞辱一下西戎,还是挺有趣的,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第109章 美丽的误会 挂着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表情,说着扎人肺管子的话。 “不是本郡主不愿留你们,实在是知道你们走的慢,担心城门一旦关闭,你们再想出城,恐怕不易,将军府更不好收留你们,怕担上软禁的罪名,不好跟天下众生一个交代。” 这回轮到拓跋迪嗤笑了,小丫头还真是,不把人扎得满目疮痍,誓不罢休,还好他没得罪过她。 申恭礼罕见黑脸,不但没能顺利接回拓跋宏,还被一直拿捏错处,想给楚国一个下马威,没想到碰到个软钉子。 这要是急赤白脸争执,他还能当个和事佬,现在这种局面,让他如何是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进退两难。 申恭礼向拓跋迪投去一个眼神,拓跋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让他以身份压人,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大王子的身份,不好使。 “郡主可否听在下一言。” 没办法,他还是要开这个口,毕竟他是名义上的西戎大王子。 白沐绵还是很给他面子的,而且白沐绵也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是该说出个结果了。 讪讪一笑,轻柔开口:“大王子请讲。” 拓跋迪一礼,缓缓开口:“我西戎不能没有拓跋将军,郡主既然执意想要镇北城做交换,也不是不可以。” 白沐绵听出他话里的含义,甜软一笑,声音温和坚定:“不是本郡主执意要换,而是你西戎愿意以镇北城为礼,接回拓跋宏。” 开玩笑,她可不能担上蛮横的名声,她还要在边关混的,再说,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子,平白无故担上这恶名,有损她未来夫婿的名声。 想着,白沐绵偷偷瞄了一眼楚潇远,没想到他也在看自己,耳尖微红,害羞带笑。 楚潇远真想将人现在就藏起来,她恐怕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勾人。 拓跋迪发觉她的不同,并未察觉她望向楚潇远的眼神,以为她小女儿家的害羞是对自己,心里发热。 申恭礼看出不同,心里产生一个美丽的误会,这楚国郡主,莫非属意他们西戎大王子,既然如此,定要回去禀告王上,向楚国求娶,此女不凡,定要握在西戎之手。 想通以后,立即换上谄媚笑容,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郡主说的对,拓跋将军乃我国肱股之臣,区区一座镇北城,不足挂齿,我西戎自愿以一城之地,接回拓跋宏将军,协议书立刻签。” 不止白沐绵,在场所有人,包括面具遮面的楚潇远。 楚国使臣此时心里就一句话:这人又在耍什么花样? 西戎使臣,包括拓跋迪在内,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疑惑不解。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将协议书呈于郡主。” 完全不管别人看他的眼神,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变脸来的如此之快,态度又如此热络,让白沐绵觉得递到眼前的文书有鬼,怕里面暗藏什么陷阱,毕竟她是真没见过这类文书。 见白沐绵久久不肯接过,苏荃和楚潇远对视一下,立刻上前接过,打开观看,并未有何不妥,合上转递到白沐绵面前,声音郎朗圆润:“启禀郡主,文书毫无疑义。” 白沐绵更疑惑了,轻皱眉头接过文书,翻开逐字观看,真的毫无疑问,抬头再看申恭礼,笑容依旧不变。 缓缓合上文书,声音柔软坚韧,爽快果敢:“既然你们如此爽快,本郡主自然配合。” 闻言,苏荃立即递上笔墨。 白沐绵提笔签署,其余后续,自有人核实查验,跟进核实,就不需白沐绵操心了。 等一切签署停当,出于礼节,白沐绵作为东道主,应该要宴请西戎使臣,宴席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既然已经签署好协议,两国自然要摒弃前嫌,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必不可少。 宴席上大家推杯换盏,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白沐绵感触颇深,如果各国一直能如此和平共处,不也挺好吗,为何要因为那一点点土地,那一丝丝权利,而挑起战火,高位之人,为自己的野心,不顾人命,受苦受难的,只会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穷苦百姓。 酒水一杯接着一杯,要不是楚潇远及时制止,白沐绵又要一醉解千愁。 看她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灌酒般,楚潇远眉头拧成麻花,她心里到底藏了什么,为何总是突然忧伤。 只有楚潇远看出她的不开心,白沐绵望着他甜甜一笑,心里豁然: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只要自已的人都安全健康,她为之拼搏一番又如何,也许机缘际会让她来到这个时空,有她自己的使命在身吧。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白沐绵虽没喝多少,但在酒精的作用下,意识也有点模糊,对上楚潇远冷冰冰的面具,伸手附上去,好像看看他的脸。 对上她迷离的眼神,楚潇远喉结不停滚动,嗓子干渴,当她的手附上来时,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她掌心里传来的炽热。 第110章 愿得一心人 不等白沐绵将面具摘下,楚潇远迅速握住她作祟的手,起身将她整个抱起来,抬步往外走。 苏荃晃了一下神,立即微笑打圆场:“郡主不胜酒力,还望诸位莫要怪罪。” 拓跋迪担忧之色挂在脸上,他虽一直故作洒脱,可当看到白沐绵被别人抱走,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就像是被人一拳打在心脏上,手里的酒杯都快被捏碎。 申恭礼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的计谋又多了几分,这个大王子拓跋迪隐藏的真深,如此能隐忍,又名正言顺,看来他也该为将来重新打算一番了。 一仰头将手里的酒喝下,嘴角邪魅阴险一笑,瞬间消失。 楚潇远一路将人抱回房间,紫萱迅速端来清水,拧干面巾就要为白沐绵擦拭,却被楚潇远顺手接过,温轻手温柔的照顾她。 白沐绵一直清醒着,只是脑子还有点迷糊,此时的她,眼神魅惑迷离,巧笑嫣然着将双手枕于脸下,侧身躺着享受楚潇远的照顾。 “远哥哥,我想看看你。” 软糯糯的声音里夹杂着慵懒,带着酒香扑面而来。 楚潇远恍神,拿着面巾手僵硬握紧,一滴水聚集在底部,越集越多,啪嗒一声落在白沐绵脖颈,水滴冰凉绵软。 白沐绵缓缓坐起身,和楚潇远平视,伸出纤细如玉的手,绕过他的发丝,摸向系于他脑后的绳结,轻轻一拉。 面具一寸寸落下,楚潇远的面容落进白沐绵眼里,同样的眼神里,都倒映着彼此的影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白沐绵望着他眼里的自己,浓情柔软的声音撩拨心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楚潇远眼睛睁大,第一次感觉不到心跳,眼前人就是他的心上人,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从未得到过她的明确答复,原来,爱不必宣之于口,却能句句都是在意。 每次醉酒都这般迷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把她娶回家,将她藏起来,不被别人看到。 白沐绵自然听不到他的心声,只觉脑子阵阵发胀,眼睛干涩,眼皮沉重,体力不支。 果断躺好,鼻子囔囔道:“远哥哥,我头好晕,先睡了,你自便。” 眼睛一闭,瞬间入睡,真不是她故意,每次一喝酒,不管多少,只要有一点点醉意,就会特别想睡,要不然,上次也不会醉的不省人事,直接昏迷三天。 楚潇远感觉脑门上有东西掉落,这秒睡的样子,是真不拿他当男人了,上次醉酒,又唱又跳,那曼妙的身姿,至今还刻在他脑海里,现在又睡得这般毛绒可爱,让他如何才好。 “绵绵,你要快快长大,不然,你再这么撩拨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下次会做个人。” 宠溺怜爱的抚摸着她的侧脸,因为痒,白沐绵来回蹭着他的手掌,毛茸茸的触感,痒痒的感觉激荡在心间,化成一滩柔水。 “主子,主子。” 是紫萱的声音。 白沐绵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这会是真的醉酒头疼,不过,还在能忍受的范围,这个时代的酒大多度数不高,怎么她一喝就迷糊,这副身体还真是没用。 “什么时辰了?” 嗓子除了有些干哑,因着刚醒来,还带着点鼻音,奶奶的,听呆紫萱。 平时都是紫苏伺候在侧,这样像只小猫儿的主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听到,好想抱一抱。 “主子,快到午时了。” “啊?” 惊讶一下,揉揉发胀的头,瓮声瓮气低喃自语:“真是喝大了!” 紫萱疑惑问出声:“主子,您在说什么,什么大了?” 白沐绵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不想多做解释,顺手接过紫萱端来的解酒汤,一口气喝光。 这是什么解酒汤,这么难喝? 白沐绵这样想,顺嘴就问出了口。 紫萱低头一笑,颤声憋笑解释:“主子,这不是解酒汤,是药。” 白沐绵将被苦的,拧皱在一起的五官舒展一点,愤愤然呵斥:“好好的,给我喝药干嘛?” 紫萱立即收声,面上还隐约能看到笑,轻声解释:“药是夫人亲手熬好送来的,嘱咐主子一定喝完,防止您再发生上次的情况。” 白沐绵心里苦,唉,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母亲是真被她吓到了,才会她一喝酒就备下药,可怜天下父母心。 有一种生病,叫母亲觉得你会生病,这样的爱,白沐绵甘之如饴,这能默默享受,以后还是尽量不喝酒,药是真的苦。 望着主子苦哈哈的表情,紫萱默默从怀里拿出早上刚买的糖,犹豫再三,还是递到主子面前,怯生生唤一声:“主子。” 白沐绵咽了咽嘴里的苦味,正试图压下几分,听到她犹豫的呼唤,转过头才发现,竟是一颗牛皮纸包裹的糖。 心一下被融化,不吃都觉得很甜,望向紫萱,感动得鼻酸,笑容甜蜜着拿过糖块,爱惜的剥开外衣,奶白色的糖块,指腹般大小,含在嘴里,瞬间占据口腔,甜腻感充斥全身,比她两世加起来吃的都甜。 “谢谢!” 第111章 入驻镇北城 平静的日子又过去三天。 今日便是楚军进驻镇北城的日子,该说不说,西戎办事效率就是快,短短几天就将一切事宜敲定,各项交接手续也都已办妥,只等楚潇远带领楚军入驻镇北城,明面上正式交接。 俗话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今日拓跋宏也要一并送归西戎。 将军府门前,所有将领整装待发,准备就绪。 楚潇远撩袍跨马,冷声沉呼:“出发。” 白沐绵还是喜欢以男装示人,只不过今日穿的素朴,只一身素白锦缎束腰衣袍,内里红杉若隐若现,头发则只用一根飘带高高竖起,跟在楚潇远身后,悄悄观察周围一切动静。 楚潇远今日也未着铠甲,黑色内里加墨蓝色绣金云纹,面上是墨黑色面具,水蓝色玉冠将头发高高竖起,脊背笔直,威坐于马背之上,凌然之气巍然侧漏。 楚军浩浩荡荡气势恢宏前行,速度不急不缓,时间把控的非常好,远远就能看到拓跋迪带领的西戎人,恭敬的站在镇北城门下迎接。 城门上的三个大字越勒越紧,楚潇远心情复杂,悲喜交加,还有一丝丝紧张。 直至走近,他依旧威然立于马上,接受着对面西戎人的迎拜,默默收回目光。 楚潇远并未下马,他的骄傲不许,镇北王府死去的英魂也不许。 身后的楚军似乎能感同身受般,个个都将腰背挺直,尽显大国威仪,这是他们的城池,他们要迎接数万忠魂回归。 当年镇北城外的数万将士,拼杀声好像依旧还在,震耳欲聋的倒地声,也好似犹然在耳,一切就好像发生在昨天。 拓跋迪率先让出道路,西戎人一一跟随。 楚潇远轻夹马腹,走进府门,沿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一路前行。 十二年了,他终于回来了。 马蹄声停止,这一刻,只有时间在慢慢流动。 镇北王府的牌匾依旧还在,楚潇远立即下马,站在府门前不敢再向前一步。 上次为了接回楚明皙,他们来得悄然无声,走得匆匆忙忙,这次虽然他依旧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但却是正大光明回来的。 白沐绵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前世的她,也是亲眼看着父母出车祸,双双殒命在自己眼前的,那种痛苦和不愿意接受,纵使过去再久,一想起依旧令人窒息。 走上前牵起他的手,冰冷湿润。 感受到掌心里传来的温暖,楚潇远微颤一下,侧头对上白沐绵水润柔亮的瞳孔,和温柔安慰的笑,楚潇远的心一点点回温。 握紧手里的小手,柔软嫩滑的触感,却给他一股无形的力量。 不再犹豫,迈开腿大步跨进朱红色的大门,回到他魂牵梦萦的家。 拓跋迪和一众西戎人接到拓跋宏,就直接去往城中驿站,镇北城已交,他们现在只能算是使臣,能有个驿站住,已经很不错了。 王府正厅宽敞明亮,楚潇远和叶老将军坐在高位,大家分官职,依次分坐在左右两边。 白沐绵不想太过显眼,紧挨着母亲下首落座,心里忐忑不安。 因为她不经意间看到母亲探究的眼神,想逃避时,又对上同时看过来的哥哥们,那做贼心虚的样子,分明就是和楚潇远有事儿。 只能扮乖巧,尽量降低存在感,能躲一时是一时。 只是,她还是太年轻,有些事就是,你越躲,越找你。 “皇上有旨。” 大家刚坐定,苏荃就拿着圣旨,声音洪亮高亢,从门外缓缓走来。 众人纷纷起身下跪。 展开黄卷,声音低沉有力,娓娓道来:“寡人感念边关将士浴血奋战,护我楚国河山,待大军归来之日,定亲设宴席,犒赏三军。 另,护国郡主两次擒获拓跋宏,又献方有功,收回镇北城,特将镇北城赐予其为封地,原镇北王府可由其自由支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旨意读完,众人俯身高呼谢恩。 苏荃将黄卷双手递于白沐绵,笑容慈爱:“郡主,皇上另有几句话,让老奴转述。” 白沐绵轻福一礼:“有劳苏公公了。” 对白沐绵的不卑不亢,苏荃非常满意:“皇上说,镇北城虽是您的封地,您也不必居住在此,边关苦寒,还望您能早日归京。” 白沐绵嘴角直抽抽,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还怕她赖这儿不走了,刚收回镇北城,就急吼吼催她回京,怎么都觉得不寻常。 疑惑着打量苏荃,想从他表情上看出些端倪,无奈毫无所获。 “镇北城即已是绵儿的封地,一些琐碎之事还需她自己拿主意,毕竟这里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叶老将军上前打圆场。 白振廷从震惊中走出来,镇北城是块烫手山芋,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将其赐予他女儿做封地,而且,破例册封绵儿为护国郡主,就已经算是将绵儿推到风口浪尖了,现在还有封地,这是多少皇子公主都不曾有的,皇上此举,到底意欲何为。 第112章 伴君如伴虎 白沐绵在知道楚砚山将镇北城赐予她时,就很困惑。 一是觉得,镇北城毕竟是老镇北王的封地,就算是要赏赐,也应该赏赐给楚潇远才是。 二则是,她害怕了。 自古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自打了空预测真言一出,她就整日提心吊胆。 身为帝王,楚砚山表面看起来对她慈祥和煦,实际却让她看不透,想不明白。 按说大楚国运与她命数相连,楚砚山应该将她隐密保护起来,而不是大张旗鼓的,又是册封,又是给封地。 还曾明确表示了,空见过她的事情,这分明就是拿她当活靶子,用她抛砖引玉呢。 “苏公公。” 楚潇远还是不习惯这样称呼苏荃,语气里的别扭,听在别人耳朵里,却成了阴冷不屑。 “既然皇上已经将镇北城赐予郡主,而镇北城又刚刚收回,后续一切事务都还需郡主定夺,至于何时班师回朝,本将军自有定夺。” 楚潇远是此次征战的统帅,何时班师回朝自然需要他定夺,这无可厚非。 只是众人不明白,苏荃怎么非但不生气,还乐颠颠的,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大将军说的事,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先回京复命了,还请将军,郡主,莫要让皇上久等。” 苏荃话里有话的望望两人,掩饰不住的开心和急切,让白沐绵脸红,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说完,苏荃不多停留,转身离开时,背影那叫一个轻快喜悦。 大家都以为苏荃是客套话,目的就是催促两人回京,都没放在心上,相互恭喜道贺,寒暄一阵后,便陆续退了出去。 独留白沐绵一脸苦相,委屈巴巴的不敢抬头。 母亲的眼睛太锐利,她怕自己秃噜嘴,一股脑全交代了。 叶瑛虽常年征战在外,但毕竟还是女人,又怎会看不出自己女儿,那娇羞模样,因为何事呢。 不过,还是要给女儿留点面子,等人都走差不多,才拉起女儿的手,往早已准备好的院子房间走。 进门吩咐人守好,叶瑛拉过女儿的手,坐到桌旁,轻声温柔询问:“绵儿,你告诉母亲,可是喜欢上那镇北大将军了?” 白沐绵恨不得抠出两进院子,果然是母女连心呐,她母亲这警惕心,不愧是楚国唯一一位能立于朝堂的女将。 白沐绵决定坦白,她和楚潇远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爱就大胆说出来,没必要藏着掖着。 整理下思绪,缓缓开口:“母亲,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虽然不知道未来路途会有多坎坷,但有他陪伴在女儿身侧,女儿定会开心无忧。” 白沐绵说的平淡,听在叶瑛心里却很欢喜,女儿长大了,也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女儿喜欢,她自是相信女儿眼光的,只要女儿开心就行。 叶瑛怜爱欣慰的望着女儿,眼里逐渐蓄起泪水,哽咽柔声道:“母亲的绵儿长大了,是该嫁人了。” 白沐绵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她刚才说了什么,竟让母亲误会她想嫁人。 不要啊,她才十四,不得先谈个恋爱,循序渐进一下的嘛,毕竟夫妻都有什么:一年之守,三年之痛的。 她还没做好面对婚后生活的准备。 虽然没见过,但可没少听同学提起过他们的父母,对于婚姻,还是要慎之又慎才行。 毕竟她和远哥哥也没经历过什么磨难,至今为止,彼此到底是什么心境还未可知。 母女两人交谈很久,直到有人来喊吃饭,白沐绵才扶着母亲去往前厅。 今日是入住镇北城,收复失地的大好日子,理应设宴庆贺,但因着镇北王府当年的惨烈,也就只大家一起坐下吃顿便饭。 没有喧嚣热闹,却都喜笑颜开,相互推杯换盏,低调庆贺,一顿饭也算吃的开心。 白沐绵所住的院子,是楚潇远母亲生前的院子,叫荷嘉院,取阖家团圆的谐音,也是常年戍守边关,征战无数的期许。 此处虽然只是一座四进院子,却是占地最大的一所院子。 院子里亭台楼阁,假山鱼池,小桥水榭,可谓是应有尽有。 第一眼看到这所院落,白沐绵就深深爱上了,饭后撇下所有人,和紫苏紫萱一起参观游览起来。 “紫苏,紫萱,将咱们带来的人全部安排到这里,随后我有大用。” 白沐绵看着一处小院嘱咐。 两人应声,紫萱立即下去安排。 这是一处单独的小院,小院清净优雅,又离主屋很近,之前应该是贴身丫鬟嬷嬷住的地方,既宽敞又干净,关键是方便日后白沐绵干大事。 参观完荷嘉院,已是两个时辰以后,天空已有零星几颗星辰闪烁。 白沐绵感觉疲累,吩咐紫苏一声,便回房洗洗睡下了。 紫苏去回禀夫人,说主子太困早早休息了,夫人还一阵心疼,嘱咐她守好房门,不许任何人打扰。 以至于想找白沐绵刑讯逼问,白日里跟镇北大将军举止暧昧,是何原因的哥哥们都被拒之门外。 第113章 连发三道旨意 时光飞逝,流转指尖。 这半个月以来,白沐绵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镇北城已经是成为她的封地,镇北王府也被赐给她,那她就得守好这里,为这里的布防做些改变。 她从楚潇远那里了解到,镇北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且这里虽苦寒,却是各国通商要塞,无论哪国商队,都必经此地才能通往他处。 而且,只要夺得镇北城,就可直捣大楚,可见西戎自攻下镇北城,却一直未曾再进一步,大楚将士付出多少。 而这次西戎拓跋宏也是孤注一掷,冒着天下大不为的风险,想撬开大楚雁阳城,恐怕也是收到大楚无将可用的原因。 这半个月以来,白沐绵几乎将前世看到学到的东西,统统都写在了纸上,能运用到现在的一点不藏私。 她这个院子那叫一个热闹,起初只有她带来的人,后来人手不够,又向楚潇远讨要了些,父亲知道后也送了些得力的,哥哥们干脆搬进了她的院子,连外祖父都把叶弘毅表哥塞了进来。 也幸亏有他们,白沐绵想要的东西弄得很快,更不用她再挨个教他们怎么用,从源头让他们了解用途和使用方法,再让他们去教授别人,挺好。 “明天起,你们就都不用再来了,各自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白沐绵站在土制黑板前,上面还有今天讲解的投石机分解图。 一院子人还意犹未尽,好多都没听明白,一脸苦相。 白沐绵尴尬嘴角只抽,这些对于他们确实难懂,但也够用了,看在他们好学的份上,不忍心开口:“这些东西,日后我会整理成册交于信任之人手中,再由他慢慢教授于你们。” 为了更好守护镇北城,白沐绵和父亲商议决定,让大哥白江逾驻守,另外还有部分亲信,镇北王府除楚明皙,都被拓跋迪秘密留在镇北王府,白沐绵也都做了妥善安排。 其实,若不是京都一直催促,白沐绵真不想回去,这里虽苦寒,但以她的能力,改变不难,一旦回去,京都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的,她实在应付不过来。 也不知道京都究竟发生了何事,苏荃才走不过半月,就传来两道旨意,第一道还含蓄催促大军班师回朝,第二道直接简明扼要,只速归二字。 其中只字不提镇北城派何人驻守,楚潇远说即已是她的封地,自是一切由她做主。 可把她为难得不轻,大军都由皇上直属,现在仗打赢了,定然都是要回去的,她一个光杆司令,让她怎么驻守这举足轻重的边城,还夺命连环催,让她速速回京。 还好楚潇远留了好多亲信给大哥,至于贸然让大哥留在这里,在收到第一道旨意时就传讯给了朝堂,皇上没答应,不也没拒绝嘛,不算她假传圣旨。 众人散去,白沐绵揉着发酸的胳膊,瘫坐到椅子上,子衿立刻上前给她推拿,舒服极了。 子衿就是魅影,当初楚潇远带到白沐绵面前时,白沐绵都看愣了,世间竟有如此清冷幽静的女子,媚中带柔,柔中又有些许坚韧,这就是初见带给白沐绵的感觉。 在楚潇远让她为之赐名时,白沐绵不由得脑海中出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这句诗词,吟念出后就定下子衿为她的名字了。 这些时日观察,子衿真的很全能,挽发搭配衣物首饰,按摩推拿,几乎样样精通,尤其是厨艺,白沐绵想吃的,只教一遍就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目前还没发现其他技能。 没想到楚潇远竟舍得,不知道他从那弄来的这么一宝贝,为此她还侧面询问了一下,谁知竟狼入虎口,被占了便宜。 楚潇远稳住白沐绵喋喋不休的唇瓣,直到她快窒息昏过去,才侃侃放过她,低哑着声音解释:“我心里,身边的女子,一直都只你一人,魅影是时影的妹妹,当初街边救下他们后,就再没见过她,这些年她一直在京都帮我做事,都是时影在中间联络,她的武功不在时影之下,有她在你身边,我才能安心。” 白沐绵呼吸减缓,看着他真挚透亮的眼神,放弃逗弄心思,轻点头,嗓子干涩得发不出一点声,又羞又恼。 吃着子衿端来的茶点,享受着她的按摩,白沐绵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有种久违的轻松。 “主子,京都又有旨意传来。” 紫萱已经见怪不怪了,走进来的脚步都有几分倦怠。 白沐绵刚闭上的眼悠然睁开,尽是无语,京都的八百里加急,这么不值钱么。这一来一回的,不需要成本的嘛。 不由得心头一跳,突升一股不安,就算再急,也不至于半月连发三道旨意,这里可是边关,快马加鞭也得十日,莫不是京都真有什么变故? 当下立即起身快步来到正厅,父亲母亲哥哥们,外祖父舅舅表哥,和楚潇远早已聚集在厅堂,讨论的事和白沐绵想的一样。 第114章 恰到好处 走进厅堂,白沐绵一一行礼问安后,退到父亲身后,安静听众人讨论。 不过她好像来得有点晚,刚站立,就听到坐在上位的楚潇远悠悠说了句:“两日后,班师回朝。” 话毕,除叶老将军外,通通起身站到中间,抱拳一礼,齐声应了一声是后,便纷纷退出厅堂。 叶老将军看了一眼白沐绵,也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正厅,只剩白沐绵和楚潇远。 白沐绵缓步走上前,寻了个离楚潇远稍远的位置坐下,有点害怕靠近他,他最近的眼神有点怪,太炽热,滚烫滚烫的每时每刻烧灼着她。 楚潇远见她一脸防备,起身走到她身边的椅子坐下,顺手将面具摘下放到两人中间的矮几上,沉声开口:“京都也许有变。” 白沐绵惊讶,能让楚潇远说出这话的,定然绝非等闲。 楚潇远悠然一笑,沉声安慰:“这些都只是猜测,皇上自苏荃返京,连发三道旨意,定然不是小事,我们要尽快回京了。” 白沐绵恍然,她都忘了苏荃,这么一算,三道旨意几乎是两三天一道,看来真有迫在眉睫的事。 “好,我会尽快安排好镇北城一切事宜。” 楚潇远轻笑点头,温和叮嘱:“别累着自己,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你这些时日的安排已经很好,驻守的人我也已经安排好,除你大哥外,我另安排十万人驻守,统一由你大哥掌管。” 望着白沐绵关切的眼神,楚潇远用眼神让她安定,继续道:“放心,我早已请示过皇上。” 白沐绵瞬间明白,看来这里的一切皇上都知道,什么赏赐给她,估计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谈定后,白沐绵准备去城门看看,楚潇远左右无事,也一同前往,没让其他人跟随。 城门处,根据白沐绵的图纸,制作的炮楼,和烽火台,已经建成投入使用,这就体现出人多力量大的优势。 只十天,就建成规模,炮楼是白沐绵根据前世战争时期,加以改正建造的,建造用的泥土,是城内特有的一种石块。 白沐绵发现时,经过反复研究,虽然比不上水泥,但也有个七八分相似,建造加上它,对于古代冷兵器,可谓是坚不可摧。 城门上大号的弩车已有十台,这也是由小弩改的,能五箭齐发,连弩搭配投石机,再加上城门下挖的五米宽的战壕,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这完全是按照抗战时期,改编而来,老一辈的经验还是非常有用的,革命先辈们的智慧,一直影响着每一代。 热兵器白沐绵就会个炸弹,根据改造,使用方法也都交给大哥白江逾了,什么地道战,游击战… 白沐绵也都一一交给了大哥,谁叫她前世是个军事迷呢,要不是自己眼瞎,应该会在部队发光发热吧。 巡视完城门,两人又去了一趟军营,这里也被白沐绵安排上各种部队器材,这也要归功于前世军训,她的教练简直拿他们当老兵训练,不然也成就不了现在的白沐绵。 一个个热血男儿赤裸上身,在烈日下浑汗如雨,白沐绵远远欣赏,正兴高采烈上头,就被一股寒气盯得打哆嗦。 还没等她寻到来处,就被一道大力扛上肩头,啪啪两巴掌打在她的翘臀上,疼得她眼泪都飙出来。 “楚潇远,你放我下来,好好的你发什么神经。” 白沐绵的叫声响彻云霄。 楚潇远冷哼一声,冰冷的语气,一字一句低吼出声:“发神经,嗯?” 啪 又是一巴掌,真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白沐绵能感受屁股火辣辣的疼,因为倒挂着,头还有些发懵,胃也被顶的难受,哭求道:“我错了还不行嘛,先放我下来,我快吐出来了。” 楚潇远嗤笑,冰冷咬牙:“错哪了。” 白沐绵哭死,她哪知道错哪了,刚进营地就被扛了出来,头晕目眩的,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不管错在哪,先认下总归没问题,不然错没想出来,人先昏死过去了。 “远哥哥,我好难受。” 声音甜糯柔软,带着哭腔撒娇。 楚潇远哪受得了,立刻脚步一僵,再也挪动不了半分,轻轻将她放下,双手帮她稳定身形,目光委屈灼灼地看着她,音质低沉富有磁性:“绵绵。” 白沐绵被他喊得身体发软,这小奶狗声音,让她怎么招架啊,太要命。 望着她的眼睛,楚潇远深情又霸道开口:“你眼里只能有我。” 我去,小奶狗秒变霸道总裁,这转变的也太快了,原来是见她看那些热血男儿,吃醋了,真小气,天下好看的人那么多,就你这… 额,他这还真没人能比,只是他总戴着个面具,一时竟忘了他那谪仙般的容貌。 眼神太灼热,白沐绵咽了咽口水,僵硬点点头,嘴不自觉坚硬:“还不是你一直戴着面具,看不到你的盛世美颜,还不能拿别的歪瓜裂枣养养眼嘛。” 说着还委屈起来,低头不敢看楚潇远,这顿马屁拍的应该恰到好处吧。 第115章 流氓楚潇远 再醒来,已是翌日一早。 白沐绵只记得求饶无果,被楚潇远一通惩戒,她都保证以后定会管好自己的眼睛,那个臭男人依旧不愿放过她,直到又一次把自己亲晕过去。 怎么回来的她不知道,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嘴唇,和子衿笑靥如花的倒影,狠狠在心里问候了楚潇远一百遍。 正在交代启程事宜的楚潇远,一个喷嚏接着一个打,打得时影心慌,关切开口:“主子,您没事儿吧,要不,属下还是去请郡主来一趟。” “切” 楚潇远又是一个喷嚏,摆摆手沉声道:“无碍,都下去准备吧。” 时影嘴唇张了又张,终是没再劝解,默默退出房间,关上房门,丝毫没注意到,楚潇远不自觉上扬的嘴角。 为了不被别人看到,白沐绵一天都窝在院里,在小厨房折腾吃食,大军肯定要快马加鞭赶路,来的时候就没准备好,这回去,她可不能再委屈自己的胃了。 荷嘉院一整天都香气萦绕,馋哭一府人,几个胆大的,几次想偷偷潜入,都被白沐绵安排的人手阻拦在外。 直到月上柳梢,白沐绵才揉着发胀的胳膊走出厨房,还好帮手多,不然她就是第一个死在灶台上的郡主。 打发所有人去休息,也没让子衿伺候,白沐绵洗洗沾枕头就睡,忙一天吃食,边做边品尝,也不觉得饿。 楚潇远悄然进门,看到床上睡姿随意,甜蜜咂嘴的白沐绵,一阵宠溺摇头痴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这般的她。 轻脚走到床边,为她盖好被子,将手放进被里,理了理她鬓间碎发,拇指划过她依旧红肿的唇瓣,心生眷恋。 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青瓷小罐,打开指盖大小的玉盖,粉嫩的膏体如果冻般,散发着幽幽的木棉花香。 食指微沾,轻手温柔涂抹在白沐绵唇上,睡得深沉的白沐绵,咂吧咂吧嘴,以为是什么香甜吃食。 望着小猫似的白沐绵,楚潇远全程笑得温柔爱怜,涂好后,又掖了掖被角,才不舍退出房间,轻轻关好门。 “主子。” 子衿一直守在门外,见人出来,下意识行礼。 楚潇远瞬间冷脸,冷声警告:“以后,你只有一个主子,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冷语气,吓得子衿立即跪地磕头,除儿时那匆匆一眼,她一直觉得,楚潇远还是那个,救她于水火的少年,没想到竟变得如此冰冷可怖。 子衿伏地,浑身颤抖,不发一言。 楚潇远冷气依旧外放,声音收敛两分:“起来吧。” 子衿闻声颤巍巍起身,低头退后一步,远离冰点,还是听哥哥的,不该想的不想,做好本职就好,况且郡主很好。 一只修长如玉,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紧跟着传来冷硬的声音:“这个每日涂抹,既能消肿又能护…” 唇字还未说出口,心里一紧。 子衿是何等心细,郡主需要消肿的,只那一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慌忙伸出双手。 楚潇远很满意她的表现,绵绵什么都好,就这恩威并施不忍对待身边人,那就只能他来了。 回手将玉罐选在子衿双手上方半寸,松开手后,头也不扭的走出院子。 直到听不到脚步声,子衿才深呼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的黑暗,后背早已湿透。 白沐绵跟周公下了一晚棋,一觉醒来只觉浑身酥软,甚是舒爽。 披散着头发坐到镜前,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现,嘴唇竟奇迹般好了,自己的药膏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吱呀。 子衿推门而入,走到白沐绵跟前,双手递过一青瓷小罐,轻声开口:“郡主,这是镇北大将军亲自送来的唇脂,说是既能消肿又能润唇,让您每日涂抹。” 白沐绵哈切打一半,尬在脸上,什么意思? 收回哈切,拿过青瓷小罐,打开盖子,一股清香迎面扑来,味道很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下意识摸向唇边,脑袋叮的一下想到什么,脸刷得一下红到耳根,心里暗骂:流氓,什么消肿滋润,她才不要每天涂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楚潇远。 子衿低笑出声。 自打子衿到白沐绵身边,就再没穿过男装,起初白沐绵还百般不自在,在母亲的威压下,只能妥协,到现在,也已习惯。 梳妆打扮好,白沐绵又一头扎进药房,明日就要启程班师回朝,经过这么久的治疗,楚潇远身体已经大好,只要不动用内力,再有一月,就可恢复从前体魄,加以锻炼,恢复到鼎盛时期不在话下。 楚明皙中毒太久,想恢复到鼎盛时期,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而且毒入肺腑,伤及根本,恐怕会落下病根儿,无法根治。 回京一路多有不便,为了不间断药浴,白沐绵要将两人药包提前准备好,之前的药丸都留给大哥,为防万一,还要再备一些,谁知道这一路会不会太平。 总觉得此次回京,不会平静,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压抑又忐忑。 第116章 临行前夕 再走出药房时,已月上高挂。 有紫苏紫萱子衿帮忙,午后楚潇远泡完药浴,将时影也留了下来,需要的药物总算是准备好。 “紫苏,我想去房顶坐坐。” 望着院里的月光,临行前夕的夜,总觉得充满伤感。 一股油然而生的落寞,在白沐绵心里慢慢滋生。 突然要离开这里,才发现竟生出了感情。 紫苏朝子衿点点头,脚尖微点带着白沐绵飞上屋顶,静静守在一旁。 皓月当空,伸手可触,照亮整个星空,大地银装素裹宛若蛟龙得水,铺洒在每个角落,微暖冰凉。 白沐绵屹立于屋顶,不禁让人想起: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子衿端来桃花醉和些许糕点,正欲飞身上房,被时影上前拦下,接过托盘错身交于楚潇远。 楚潇远身体只恢复三四层,就算不能动用内力,还有轻功傍身。 只见他单手附于身后,单手托盘,脚尖轻点飞身落于屋顶,如蜻蜓点水,未发出一点声响。 紫苏早已注意到动静,见来人后,拱手一礼后立即飞身落入院中,和时影子衿齐齐退出院子。 白沐绵沉浸在月光制造的环境里,忘我般欣赏月光皎洁,完全没注意到身边陪伴她的早已换人。 “紫苏,我想饮酒了。” 对月孤赏,总能勾出人的悲欢喜乐,白沐绵刚悠悠开口话落,就有一个白玉酒壶递过来,瓶身的木棉花栩栩如生,甚是夺目。 寻着酒壶望去,楚潇远正迎着月光站立,身姿绰约,清风霁月,一身黑色金丝云纹绣对襟束腰长袍,腰身尽显,比例完美协调。 白沐绵接过玉壶,顺势坐下身。 楚潇远也随之坐下,将托盘放置两人中间。 巴掌大小的玉壶,打开酒塞后香气四溢,一口入喉,香醇绵软。 竟是桃花醉。 白沐绵对月独饮更觉孤独,一小壶酒很快就一滴不剩,再想喝第二壶时才发现只有一壶。 “看来是真该回去了,桃花醉都喝完了。” 白沐绵遗憾感叹。 楚潇远很不喜欢她这样多愁善感,英唇轻起:“桃花醉还有很多,你若想醉,等我陪你。” 他的话浑厚富有磁性般的诱惑,每个字都像音符,敲打在白沐绵心上。 原来不是没有了,也不是不想让她喝,只是怕她再如上次般,醉酒发生意外,连酒壶都换成小玉壶。 把玩着手里的桃花玉壶,宽慰自己:是啊,酒还有很多,不止这小小的镇北城有,那遥远的京都也有。 望着她神游太虚的样子,不忍她继续游离在方外胡思乱想,楚潇远主动岔开话题:“喜欢这酒壶吗?” 闻言,白沐绵手上的动作一滞,目光从酒壶肚子上的桃花移开,抬头对上楚潇远的星眸。 “嗯,喜欢。” 愣愣点头回应。 楚潇远貌似很喜欢她这样呆萌可爱的样子,乐然一笑,万物尽融,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头,说出的话绵软勾人:“喜欢就好。” 白沐绵眨巴着懵懂的眼睛,又看看手里的酒壶,恍然大悟,受宠若惊的嗓音都有些飘:“这是你做的?” 楚潇远甜宠的笑说明一切。 白沐绵没想到他还会这些,简直又惊又喜,不敢置信,她还以为他只会打仗,一心只知道报仇,没想到他的心竟还能如此细腻。 甜美一笑,声音哽咽沙哑:“谢谢,我很喜欢。” 说着,像稀世珍宝一样不停把玩,爱不释手。 看她这么喜爱自己送的物件,楚潇远即开心又羞愧:原来她这么容易满足,以后要多送她些礼物才是。 其实他不明白的事,无论是何种礼物,只要是他送的,白沐绵都打心底里欢喜,珍爱。 两人坐到月亮高悬,白沐绵昏昏沉沉中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耳边传来短暂的呼啸声,而后就是绵软舒适的地方,一沾那出温暖,白沐绵就睡死过去。 望着拉着他衣袖不肯松手的小人儿,楚潇远无奈一笑,蹲下身单手为她盖好被子,整理一下她凌乱的头发,看着她安眠模样,心疼怜惜。 这么小小的人,心里总是藏着千头万绪,又不肯告诉他人,长此以往,恐积郁成疾,该怎么做,才能让我看看你的心? 这一晚,起初白沐绵还睡得安稳,后来突然被拉到一处梦境,梦里她站在悬崖边,被不知名的人穷追不舍,她无从呼救,因为她知道没人能来救她,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纵身一跳。 “不要。” 白沐绵高呼一声惊醒。 子衿早已等候在纱帐外,听到郡主呢喃声时,就一直在呼唤,看郡主醒来,紧皱的眉头才舒展一分。 慌忙拿出帕子为郡主擦拭额头渗出的汗珠,一切关怀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白沐绵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梦喘几口粗气,看到子衿后,才觉得自己是活的,喘息着断断续续回应:“没,没事,去给我端杯水来。” 子衿赶忙端来一杯水,白沐绵接过直接灌下,灵魂缓缓归位。 第117章 班师回朝 由于梦境太过真实,白沐绵早饭用得很少,直到坐上启程回京的马车,脸色依旧苍白,久久不能回神。 子衿一早就将事情传递给了时影,照顾郡主更加用心,和紫苏紫萱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出一点差错。 大家都忙着启程回京事宜,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白沐绵早早钻进马车,直到启程都未曾露面。 白江逾随行送出城十里,跟父母亲人一一道别时,依旧未见妹妹,抛下众人走到妹妹的马车旁,轻轻唤了声:“绵儿。” 白沐绵正在发愣,被子衿拉扯衣袖的动静惊回神,呆滞的望过来。 望着郡主愈发苍白的脸,子衿满眼心疼,郡主一向活力四射,到底是什么梦,竟让郡主这般魂不守舍。 轻声开口,担心再惊到郡主:“大公子唤郡主。” 白沐绵茫然回神,赶忙回应:“哥哥稍候。” 急急吩咐子衿:“快帮我整理一下。” 子衿明白郡主这是怕哥哥担心,毕竟此次一别,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白江逾听到妹妹的声音,心安一半。 静静等待一炷香后,白沐绵挑帘下车,站立到哥哥对面。 看妹妹面色红润,巧笑嫣然,白江逾总算完全心安,刮了妹妹鼻梁一下,温声嘱咐:“哥哥不在身边,一定要听父亲母亲的话,别被人欺负了去,万事有白大将军府在。” 闻言,白沐绵努力维持的笑再也坚持不住,她最怕离别,早早躲起来,一是自己状态不佳,怕哥哥担心,二则也是怕现在。 哝了哝鼻子,眼泪还是不争气落下,最疼爱她的大哥为了她驻守在镇北城,就算她做好了所有防备,也将自己所有想到的,能做的都安排好了,当是,依旧不能安心。 顾不上什么郡主仪态,白沐绵扑进哥哥怀里哽咽出声,将所有情绪都化成眼泪,打在哥哥衣襟上。 妹妹的突然满怀,让白江逾先是一僵,内心充斥着不合规矩的叫嚣,最终还是将手落到妹妹头上,安抚着妹妹,嗓子也是堵得难受。 楚潇远是统帅,必须走在队前,但白沐绵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都有人时刻回禀于他。 听到白沐绵抱着哥哥痛哭,楚潇远的心也跟着一起疼,这种亲人分别的苦,他最是明白。 要问生离和死别哪个更痛,谁也无法轻易下定论。 生离是明知人还活着,却连见一面都很难,时刻揪着心。 死别,就不用多说了。 一切都只能交给时间。 再难的分别,总归还是要分别,大军已经先行,白江逾安抚妹妹半天,总算哭声小了。 撑起妹妹的肩膀,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嗤笑一声,小声安慰:“好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白沐绵呲溜着鼻子,努力压下心里的悲伤。 见妹妹缓和下来,白江逾从怀里掏出一个挂饰,通体透明的球状物,被绳结编制的木棉花包裹,和翠绿的流苏相得益彰,只一眼,白沐绵就被吸引的挪不开目光。 看到妹妹眼里放射出的喜爱,白江逾也跟着开心,见妹妹迟迟不舍得伸手接过,抱都抱了,也不再顾忌其他,直接上前,亲手为妹妹挂在腰间。 清风拂过,流苏随风飘荡,竟还能听到轻微的叮铃声,望向腰间,白沐绵越看越欢喜,抬头甜甜一笑,软糯糯朝哥哥道了一声谢谢。 白江逾望望队前,收敛起所有不舍,沉声干哑道:“该走了,快上马车吧。” 正处在收到礼物欢喜中白沐绵,脸一下拉老长,头也不抬,囔囔一声:“大哥保重。”便立刻转身上车。 随着动作飘落下来的眼泪,终是没能逃过白江逾的眼睛,但他不敢再发一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马车一阵,缓缓起步。 马车里的白沐绵已经泣不成声,手里哥哥送的礼物还有温度,心却像被一寸寸握紧般难受,终是没忍住探身出窗外,挥手微笑着朝哥哥示意。 看到妹妹半个身子都探出来,努力挥手的样子,忍了又忍的眼泪无声一滴落下,抬手挥动两下,才发觉这个动作蕴含的意义,开心努力挥手,直到看不见一点队伍的影子。 广阔的空地上,只剩白江逾孤零零的身影,不知何时才会转身离开。 看不到哥哥后,白沐绵收回身体,笑着擦干眼泪,目光一直看着腰间圆珠,自我安慰:分别是为了更好的团聚。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班师回朝的大军拉长队伍,汇合之后更是龙走盘蛇,浩浩荡荡数万人,带着胜利的喜悦,绵延数里。 马车虽舒适,坐久了也腰酸背疼,虽然白沐绵的马车,已经是她改造过好几代的,但也耐不住一路颠簸。 刚过半天,白沐绵就忍不住狂吐,最终选择骑马。 为了不显眼,白沐绵换回男装,策马追上楚潇远,和父亲母亲一起跟在他身后。 望着他的背影,白沐绵莫名心安,一切阴霾一扫而光,心情都愉悦起来。 第118章 子衿动武 大军浩浩荡荡奔袭三天,越往京都,天气越是寒冷。 来时以为,起码要一年半载才能回来,没想到,只短短月余便解决了边关战乱。 去时总觉路程遥远,日复一日总是难到。没想到回来时,竟不知不觉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这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归心似箭吧。 连续三日行军,大家面上虽有倦容,但个个笑容不断,为了大家养精蓄锐,更好赶路,队伍在黄昏前就地扎营休整。 火红的晚霞倒映在湖面,偶有波纹荡起,一圈接着一圈飘向远方。 还是那片给人惊喜的湖,不同的是,湖水变得更加清澈明亮,隐隐还能看到湖底,没了初次见面时的含蓄,完全展示在天地间。 白沐绵站在湖水边,感受着微风带来的寒意,湖面好像在笑,清凉的抚摸让人不禁打颤。 “郡主,天气渐寒,您身体畏寒,切不可在湖边待太久。” 子衿一边嘱咐,一边将手里的披风,为白沐绵披在肩上,打好完美的蝴蝶结后又拢了拢。 白沐绵温柔含笑,被子衿的细心温暖,还不忘打趣:“知道啦,管家婆。” 子衿含羞低头,退到一边,不敢再多说一句,郡主惯会打趣人,没事还能调戏她一两句,她可没经历过这些,尤其是被女子调戏,还是当个小透明吧。 白沐绵轻笑一声继续欣赏落日黄昏。 相对于朝阳,白沐绵更喜欢黄昏,因为朝阳虽好,她不会为了看一眼而早起,而且,朝阳不等人。 黄昏就不一样了,无论何时,他都会等你偶尔回眸,陪你慢慢归家,一路为你铺红道路,温暖又含蓄。 落日逐渐被淹没,晚霞变成暗红色,依旧不舍离去。 湖边越来越冷,在子衿再三催促下,白沐绵只能妥协转身准备离开,心里遗憾不能饮酒,不然就不必畏惧严寒。 只是还未走出两步,意外就先来一步,只听子衿惊呼一声:“郡主小心。” 白沐绵头还未转过来,就被一股巨大的推力从后背袭来,冷不防向前栽去。 英雄救美没有,美女救郡主也没出现,白沐绵就这样睁大眼睛扑倒在地,手掌为亲吻大地的脸,被尖锐的石头划伤,疼得她龇牙。 一只箭羽落空射在地上,石子被瞬间击碎,箭尾的争鸣声随风飘过,惊起一两只飞鸟。 子衿来不及去救白沐绵,因为来人实在太多,她只能在第一时间将人挡在身后。 白沐绵顾不上疼痛,慌忙爬起身躲好,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不给子衿添麻烦。 只是,双拳又怎么敌得过四面八方的黑手,不断攻上来的黑衣人,瞬间将子衿团团围住,只能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 白沐绵第一次见识子衿的武功,没想到竟能以一敌十,一手漂亮的软剑,如蛇般蜿蜒游走在每个黑衣人的要害,仿佛不像是一场厮杀,而是一曲美轮美奂的剑舞。 如若不是在这危险时刻,白沐绵真想为她鼓掌呐喊,加油助威。 知道自己继续呆在这里,只会是子衿的累赘,可是,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子衿身处危险,独自逃命,毕竟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才陷入如此险境。 眼看子衿已经寡不敌众,躲起来的白沐绵,果断拿出袖口里的霹雳弹,走到空旷处,瞅准时机用力一掷。 噼啪声迅速吸引黑衣人,白沐绵见黑衣人朝自己奔来,目的达到,迅速转身往营地跑。 霹雳弹威力虽小,但动静却很大,营地本就离湖不远,声响很快就被人发现。 楚潇远正在议事,猛然听到声响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白沐绵。 因为材料难得,霹雳弹白沐绵只做出三十枚,临走时她偷偷留了二十五枚给白江逾。 要不是楚潇远发现,担心她不会武功,强硬要求她留五枚给自己,恐怕她全都要留下。 这五枚霹雳弹可以说是白沐绵的护身符,现在频频爆炸,她的处境显而易见。 思之极恐,楚潇远扔下众人,飞奔出帐,时影紧随其后,他一直跟在主子身边,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况且,妹妹可是贴身跟随郡主的,郡主出事,就意味着妹妹也遇到了麻烦,否则郡主不会动用霹雳弹。 紫苏在听到声音时,也第一时间吩咐紫萱去叫人,自己先行一步往声音处赶。 黑衣人的目标很明显,在白沐绵主动暴露自己时,只留下几人缠住子衿,其余尽数追赶白沐绵而去。 子衿担心郡主安危,招招杀意尽显,只片刻功夫就解决了黑衣人,双目赤红,提剑朝声音处追赶,轻功发挥到极致。 只是黑衣人太多,子衿一路追赶一路杀,逐渐和白沐绵拉开了距离。 起初白沐绵还能沿着路往营地跑,后来为了躲避追杀,不得不慌不择路,哪有路往哪跑,身上的霹雳弹也只剩下一枚。 四声一过,楚潇远的心低到零点,不敢想象白沐绵的处境。 他不应该放她一人闲逛,应该时刻陪在她身边的,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第119章 梦境照进现实 人人都说梦与现实相反,白沐绵却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梦境照进现实。 望着身后深不见底的悬崖,白沐绵想起临行前自己做的梦,冷笑一声:“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么坑人的嘛?” 前有杀手,后有万丈悬崖,再看看手中只剩一枚的霹雳弹,白沐绵有种欲哭无泪感,心想下次麻烦让她做个发财梦。 黑衣人将白沐绵团团包围,一步步紧逼,却无一人发声,好似生怕被人发现,这里即将要上演一场虐杀。 把玩着手里的霹雳弹,白沐绵在纠结要不要扔出去,扔出去能拉两垫背的,可是自己依旧会被杀,或者跳崖,不扔出去吧,自己跳崖或者被杀了,霹雳弹被黑衣人捡去,岂不便宜坏人。 左思右想,还是先礼后兵。 白沐绵手里来回转着霹雳弹,望着围过来的黑衣人,清冷开口:“我想做个明白鬼。” 冷眼环顾下四周,举起霹雳弹,继续道:“是谁派你们来杀我的?” 望着白沐绵手里的东西,黑衣人明显胆怯往后退,谁也不敢轻易上前,因为他们见识过它的威力,不知道白沐绵身上还有多少。 只是白沐绵的话他们无法回答,因为他们都被割去了舌头,早已不能言语。 白沐绵见黑衣人迟迟没人回答自己,假装手一滑,吓得黑衣人慌忙后退几步,阴冷着脸假笑:“呵呵,下次我可不敢保证,真能拿稳了。” 拉长的声音附带着寒冰,划过黑衣人每一个心里,不禁忌惮更甚。 突然安静的环境,加剧恐惧,直到几息之后,一个貌似头领的黑衣人走出来,胡乱比划几下,白沐绵才发现,他们都是哑巴。 白沐绵心里发冷,为了杀她,竟不惜割掉所有刺客的舌头,简直丧心病狂。 不由得寒气从脚底升起。 就在白沐绵愣神之际,黑衣人一拥而上,他们本就不能说话,再加上个个轻功了得,脚步之轻,就算群起而攻之,白沐绵也发现不了。 楚潇远轻功最是厉害,赶到时正好看到白沐绵毫无反抗的站在悬崖边,黑衣人一拥而上的画面,不由得喊出声:“绵绵。”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沐绵惊喜回神,黑衣人已经近在咫尺,惊恐之下,下意识往后退,完全忘记身后是无尽的悬崖。 望着白沐绵直直倒向悬崖的身体,楚潇远浑身血液凝滞,本能朝她飞去,不顾身体极限,动用浑身内力,只为能抓住她一点点就好。 紫苏:“主子” 时影:“主子” 子衿:“郡主” 等其他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白沐绵掉下悬崖,楚潇远飞身追随的场面,只剩一腔担忧化成愤怒,喷溅的血水,染红脚下的土地,和每个人的双眸。 白沐绵掉下悬崖那一刻有多意外,这一刻就有多震惊,她能想到自己会摔成什么样,却独独没想到,楚潇远会毫不犹豫跳下来救自己。 她一直对两人的感情不抱任何希望,只因在这个时代,女性地位太低,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更甚者,男子只娶一妻的,还会被关起来,受律法惩治。 对于这种现象,试问白沐绵又怎么能接受,更何况楚潇远还是皇室后裔,纵使他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白沐绵很感动,但也很难过去心里那道,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将来。 看着逐渐靠近的楚潇远,白沐绵心里犹如万蚁啃食。 为什么? 就让她这样死去,一梦醒来,睁开眼,就能回到那个充满阳光与和平的年代,不好嘛? 为什么还要让她带着愧疚离开,不能给她独一份的将来,又为什么要让她苦苦承受,难道前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这个男人她要不起,宁愿孤独终身,也不愿无私奉献。 每次和楚潇远更进一步,白沐绵都是在昏迷中,记起后虽觉得甜蜜,却极其克制,心里的压抑几乎要崩溃。 可现在又要她怎样,她不能自私的让他陪自己一起死,他还大仇未报,可是自己却又无可奈何的往下落。 如果,我们都能安然无恙的活着,我就接受上天的安排,尝试做个大公无私的人,大胆一回。 望着白沐绵缓慢闭上的双眼,楚潇远濒临绝望,调动内力奋力一跃,伸手将人捞入怀中,柔软的触感,温暖着自己冰冷的身体。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楚潇远活过来,就算身下是万丈悬崖,他也要将白沐绵护在怀里,为她寻得一线生机。 察觉到楚潇远的意图,白沐绵睁开凤眸,第一次慌到浑身冰冷,呼吸困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不停掉落的眼泪,被风带走,流入鬓间。 楚潇远温柔不染杂色的笑,让白沐绵看清内心,原来自己早就爱上了眼前人,不管他将来如何,自己早已深陷牢笼,还在固步自封,不肯承认。 爬到他怀里,感受着有节奏的心跳,忘记所有。 此刻 两个人 一颗心 共赴鸿蒙 第120章 生死极限挑战 就在白沐绵紧闭双眼,坦然等待粉身碎骨时,身体竟稳稳的落到一处平坦处。 原来,在两人坠落时,楚潇远除了将白沐绵紧紧护在怀里,还时刻留意周身环境,幸运的是,让他发现一处凸出的平台。 双脚感受到坚硬的触感,白沐绵缓缓睁开双眸,重获新生的喜悦刚挂脸上,回头就看到楚潇远眉头紧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就要栽倒。 白沐绵顿时脸色煞白,慌忙去扶,无奈身体太过单薄,气力有限,楚潇远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直直向后栽去,后背重重磕在地面,疼得她龇牙。 没想到楚潇远看着精瘦,还挺能藏肉,白沐绵尝试几下,依旧推不开压在她身上的楚潇远。 为躲避刺客,白沐绵一路狂奔,一刻不敢停歇,又加上精神力高度集中,现在死里逃生,身体猛然放松,仅剩的力气自然推不开昏迷过去的楚潇远。 尝试无果后,白沐绵果断放弃,慢慢蓄力,等待时机一鼓作气。 这么躺着也不能闲,楚潇远吐血昏迷,应该是动用内力,引发了余毒。 白沐绵摸索着拉过楚潇远的手,搭脉。 还好,归功于之前的药浴,他的身体强健不少,不然像今天贸然动用内力,身体几乎枯竭的程度,阎王爷都救不活。 白沐绵轻呼一口气,就算楚潇远暂时没性命之忧,但如若不及时医治,这满身的功力将消失殆尽,身体也会受到严重损伤。 大约休息一炷香,白沐绵深吸一口气,将所有力气都集中在半边身体,一手护在楚潇远头侧,猛一用力将人掀开。 顿时白觉得身上少了一座大山,都说死沉死沉,原来人无意识竟也能这般沉。 躺着呼吸几口气,才觉得活过来的白沐绵挣扎坐起身,抽出被楚潇远压在身下的胳膊,为他全身查看一番,发现除了诱发出的余毒,没有多余伤,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两分。 可是,等她摸遍全身,发现除了仅剩的一枚霹雳弹,身上空无一物时,刚松开的一点心,瞬间又慌乱起来。 平时金针都随身携带,今日扎营后换了身衣服,想着只随便走走,就没放到身上。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白沐绵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偏偏今天不带金针,好好的换什么衣服。 看着楚潇远苍白的脸,嘴角的血迹是那么醒目刺眼,白沐绵的眼泪不自觉掉落,豆大的泪珠一滴滴落在楚潇远手背上。 从未有过的挫败无力感席卷全身,四周除了平台下的迷雾悬崖,和几丈高的崖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能让他死,既然上天让他们落到这小小平台,就是要她绝处逢生,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擦干眼泪,白沐绵开始查看崖壁,向下云雾遮掩看不清情况,向上崖壁光滑无任何着力点,除非有人从崖顶扔下绳子。 冷笑一声,自嘲道:“还真是生死极限挑战呢。” 转而又想到,他们掉下悬崖,子衿时影他们肯定会守在崖顶。 思及此,白沐绵立刻提声高呼,直到嗓子沙哑都没人回应。 她的呼喊声,都被呼啸而过的风声带走了。 白沐绵颓废的跌坐下去,袖子里的霹雳弹滑落出来,滚到手边。 感受到霹雳弹的碰撞,思及片刻,便欣喜拿起霹雳弹站起身,找了个合适的角度,猛地斜向上一抛。 子衿时影紫苏几人,此刻正站在悬崖边,个个泪流不住。 闻讯赶来的白振廷等人,知道女儿掉下悬崖生死不明,叶瑛当场就昏死过去。 正当白振廷吩咐儿子,准备去崖底时,一声熟悉的爆炸声吸引了所有人。 听到霹雳弹爆炸的声音,子衿喜极而泣,朝时影激动大喊:“是,是郡主,她还活着,郡主她还活着。” 大家慌忙往悬崖下看,除了刚才那声爆炸,再听不到任何一点声响,刚挂上脸的喜悦又变成担忧。 子衿拉住哥哥的胳膊,声音迫切颤抖:“哥哥,郡主身上只剩一枚霹雳弹,他们肯定落在了某处,让我下去吧,郡主都是为了救我,才引开那些刺客的,我想亲自下去救郡主。” 时影也心疼妹妹,只是他更明白妹妹想要救人的心,自他们失去父母家人后,能舍身待他们的,除了当初救他们,给他们一个家的主子外,郡主是第一人。 况且现在他们最在乎的两人,此刻都在崖下,而且主子为救郡主,不惜动用内力,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如何,现在知道他们被困,就算舍去他这条命,他也要下去救人。 “白大将军,还请您准许我与妹妹下去救人。” 时影朝白振廷一跪,抱拳恳求。 不是不直接下去救人,而是现在情况不明,他只是贴身侍卫,主子出事,现在官职最大的就是白振廷。 他主动请求下去救人,一则是为了阻拦其他人冒险,二则是提醒其他人,要是他们出事,一切以白大将军唯命是从。 第121章 天人永隔 白振廷又怎会不明白时影的意思,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军心,知道女儿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现在救人要紧,他是见识过时影功夫的,不顾身份抱拳朝时影道:“有劳了。” 这三个字的分量有多重,大家都能感受到。 时影怎能受白振廷的礼,慌忙侧身躲过,压低身体一分回礼后,立即转身接过绳子,来到悬崖边,和妹妹对视一眼后,缓慢下落。 紫苏也想下去救人,可是她晚了一步,功夫又不如时影子衿,只能死死拉住缰绳,祈祷主子平安无事。 悬崖下,冷风呼啸,崖壁太过光滑,要不是时影子衿两人武功高强,恐怕无法稳定身形。 就在绳子快要到头时,子衿率先发现了斜下方的白沐绵,激动大喊:“郡主。” 她这一声夹带着内力,声音回荡绵延。 白沐绵听到声音望去,兴奋挥手,声音激动:“子衿,我们在这。” 听到白沐绵回应,子衿激动不已,立刻就要继续往下。 见状,时影慌忙出声阻止:“勤儿不可。” 勤儿是自己的小名,自从被救回,哥哥就再没叫过,子衿恍然。 时影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喊出妹妹的闺名,还好他们是在此,没人听到。 顾不上多想,时影轻声安慰提醒:“绳子太短,我们先了解情况,等上去做好对策,找准位置后,才能将人安全救回。” 子衿看看仅剩半米的绳子,又望向距离他们还有五六米远的人,他们下来的位置偏差严重,绳子又不够,想救人只能回去。 看向哥哥点点头,表示同意。 时影微笑看着懂事的妹妹,侧头朝下高喊:“郡主,我们先上去,马上下来救你们。” 白沐绵什么都明白,他们的情况她都看在眼里,为了救她和楚潇远,这么危险都敢下来,这份人情她记下了。 刚要出声让他们上去,忽然想到什么,白沐绵双手放到唇边,扯着嗓子呼喊:“楚潇远旧疾复发,我需要金针……” 还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她嗓子此刻又干又痒,难受的紧,恐怕要哑上几天了。 时影子衿两人耳力极好,周围的风声一点不影响,听到白沐绵的话和咳嗽声,担忧之色更甚。 两人不再停留,匆匆回应一声,立刻往上攀登。 感受到重力,紫苏慌忙出声:“有动静,快拉。” 闻言,崖顶所有人奋力拉绳,白振廷也不再淡定,拉住绳子。 时影子衿作用轻功,加上上有拉力,上去要比下来容易很多,片刻就登上了崖顶。 “怎么样?” 看到人,白振廷迫不及待问出声。 时影稳好身形,回应:“白将军莫要担忧,郡主他们没事。” 将情况一一说明,需要的东西也已准备好。 只是天色渐暗,危险显而易见。 白沐绵畏寒,崖壁寒冷生病再所难免,楚潇远又危在旦夕,必须立刻下去救人。 绳子不够,为了能尽快将人救上来,也是担心平台空间有限。 一刻钟后,众人一致决定,只放时影一人下去。 找准位置,这次时影下的很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就找到困着的两人,脚下轻点,几息间就落到平台上。 见到时影,白沐绵的心总算安定下来,刚想开口要金针,才发现自己竟一个字都发不出了,只能胡乱比划,指指楚潇远,又做扎针动作的。 时影哪能不明白,赶忙拿出金针双手递过,拽绳向崖顶示意。 感受到拉扯,子衿欣喜开口:“是哥哥,他找到郡主了。” 闻言,大家都面露高兴。 白沐绵接过金针,因为寒冷,下针的手抖个不停,看得时影眉头紧皱,担心不已,要是郡主此刻出现岔子,他家主子就真的…… 不敢再往下想,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他相信郡主,更信任自家主子福大命大。 此时更是急不得,白沐绵放下金针,来回搓手,等手里有些温度,迅速落针。 天一点点暗下来,楚潇远迟迟不醒,白沐绵身体就快被冻僵,时影握紧的双拳青筋凸起,因紧张湿透的后背,竟感受不到一点冷风。 时间一点点流逝,白沐绵双目昏暗,来不及了吗,不会,不会,她才确定心意,就要天人永隔了吗? 也许是听到了白沐绵心脏破碎的声音,楚潇远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 白沐绵眼睛不舍得眨一下,又怎会错过他这细微的表情,欣喜的眼泪不争气掉落,压在楚潇远脸上。 感受到一滴滴冰凉,楚潇远痛苦的挣扎,他的绵绵在难过,他能感受到,他要赶快醒来。 看他这么难受,白沐绵几愈发声,奈何嗓子不争气,只有啊啊声,只能握紧他的手,举起来贴到自己脸上,轻轻摩擦,让他感受到自己的陪伴。 感受到熟悉的冰凉柔软,楚潇远打破黑暗,历经尝试,缓缓睁开眼睛。 依旧黑暗的环境,却挡不住白沐绵明亮的泪眸,楚潇远第一时间捕捉到,心疼不已。 第122章 别哭,我心疼 “别,别哭,我,心疼。” 楚潇远沙哑的声音,让白沐绵瞬间破防,哭着笑,笑着哭。 时影松开紧握的双拳,隐忍着眼里的腥红,还是掉出一滴不争气的眼泪,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楚潇远虽然昏迷,意识却很清楚,知道白沐绵嗓子说不出来,又感受到她手里的冰凉,忍着难受艰难开口嘱咐时影:“时影,立刻将郡主救上去。” 时影最是知道主子的心,天已经大黑,寒风冷冽,他都觉得难以抵抗,为了主子,郡主一直忍耐,恐怕已经濒临极限。 白沐绵还想反驳,望向楚潇远坚定不容拒绝的眼神,为了不让他担心,轻轻点点头,望向时影。 收到眼神,时影立即抱拳一礼,坚定啃声:“郡主安心,我定护好主子。” 崖顶众人焦急不已,叶瑛也已经清醒,知道女儿没事,强撑着不肯离去,一定要亲眼看到女儿。 白江澍白江清一左一右陪在叶瑛身侧,一边轻声安慰母亲,一边伸头张望。 白江宴半个身子探出去,漆黑的悬崖让人心里发寒,但却抵挡不住他担忧的心。 紫苏子衿时刻握紧缰绳,感受到下面传来的信号,慌忙干哑喊出声:“有动静了,快拉。”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慌忙收紧手里的绳,使出浑身力气往上拉,不敢有一丝懈怠。 看到白沐绵一点点清晰的身影,大家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模样。 站在最前面的子衿和紫苏同时伸手,将白沐绵扶上来,豆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叶瑛看到女儿青紫的面容,赶忙接过紫萱手里的披风,为女儿披上,眼里的心疼化成汩汩泪水。 “母~” 白沐绵不想母亲担心,努力了半天,都没喊出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结巴。 叶瑛更心疼了,才短短两个时辰,女儿经历了刺杀坠崖,为什么要折磨她可怜的女儿,她还这么小。 握着女儿冰冷的手,叶瑛泣不成声。 白江宴走上前,轻声劝慰母亲:“母亲当心身子。” 转头望向妹妹,想责备几句,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又只剩心疼:“以后,可是要把你拴在母亲身边才是。” 白沐绵被他的话逗的轻笑出声,气氛一下子轻快几分。 这边,楚潇远也被拉了上来,白沐绵刚要准备上前帮忙,就被白江宴拦住,阴沉着脸冷声开口:“你给我好好待着,还用不上你。” 从没见过二哥这般严厉,白沐绵乖乖站在原地,像只小绵羊,只敢偷偷看情况。 叶瑛轻笑一声,抚上女儿的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被母亲温暖的手包裹,白沐绵浑身逐渐变暖,有家如此,夫复何求。 叶瑛到此刻要是还不明白女儿与楚潇远间的情义,那还真的是枉为人母。 楚潇远可以不顾生死跳崖救女儿,女儿此刻眼里的感情又不似作假,看来他们的感情更早。 白振廷也看出了不同,但他是男子,这种事情还是回去与夫人商量一下,镇北大将军身份他是知道的,女儿跟他在一起,恐有不妥。 在场人心里此刻都有波动,但表面都掩藏的很好,而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人平安,不然回京后真不好交代。 楚潇远被安全救上来,时影随后也被人拉上来,此次刺杀,除了楚潇远身受重伤外,总算是有惊无险。 天色昏暗,天空漆黑一片,连一颗星辰都不愿出现,暴风雨越靠近京都越感到压抑。 众人簇拥着楚潇远和白沐绵回到营帐,楚潇远及时得到救治,身体无大碍,后面的路程只能坐马车了。 白沐绵被母亲强制泡了个热水澡,白沐绵还加了些驱寒的药包,又吃下之前为自己配的药丸,一通下来身体才有少许温度。 白江宴本来还想拷问妹妹一番,被母亲拦下:“绵儿大了,总要顾及一些女儿家的脸面,况且今晚她肯定受惊不小,等明日好些,母亲会侧面问一下。” 白江宴还欲说什么,被母亲一个眼神安抚,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眉头舒展,沉声反应:“都听母亲的。” 叶瑛又嘱咐子衿和紫苏一番,由白江宴扶着回去休息。 白沐绵泡完澡换上舒适的衣服,今天可谓是惊心动魄,精神心理双重打击,她也很累了,喝了碗清粥就睡下了。 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都是黑衣人惨死,她被追杀的场景,直到自己坠落悬崖,掉进水流湍急的河流,周身被冰冷包裹。 等她挣扎着醒来时,已是日上中天,而自己则是躺在马车里,被雪白的虎皮包裹着,马车里温暖如春。 “郡主,您醒了?” 子衿感受到细微动静,慌忙出声,嗓音干哑轻柔。 白沐绵微动下身子,感受到身体的酸麻,无奈想扶额,还是没能逃过发烧,看来回去要加快对这副身体的治愈了,怎么一次小小的坠湖,竟将身体损伤至此。 扒拉扒拉有损的记忆,依旧想不到任何异样。 第123章 无孔不入 白沐绵并未清醒多久,草草喝了杯水就又睡下了。 子衿为她拢了拢虎毯,将小火炉的火烧的更旺些。 一连四日,白沐绵都在马车上躺着,就算身体已经恢复,母亲依旧不放心,强制要求她在马车上,还派三个哥哥寸步不离守在马车外,无论她干嘛,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子衿紫苏更是连如厕都在她身边。 更甚的是,以她为中心的方圆一里,几乎一步一岗,这还是明面上的,至于隐藏在暗处的,应该数不胜数,不要问她为什么,因为她感觉不到一丝风声了。 被围得如铁桶般的日子,就像没穿衣服,一点隐私空间都没有,白沐绵很不喜欢,但也只能被迫接受,再者,她也不想死,谁让她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 困在马车上这四天,白沐绵想了很多,既然有人不想她活着,她也没必要再心慈手软,深受和平年代教育的思想,她从没想过杀戮,但重活在这个时空,要想活下去,保护自己的亲人,就容不得她选择。 已经身处旋涡,一切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还有一日就能到达京都,大军已经到达京都外十里驻扎,他们由于被刺客打乱节奏,行程慢很多,几乎昼夜不停赶路,一路上风尘仆仆,终于在日落后赶到一处驿站,准备休整下再赶路。 大军在叶老将军和白振廷的带领下先行,本来想等白沐绵和楚潇远好些再行赶路,谁知第二日,京都又一道圣旨快马加鞭赶到,大军只能先行,楚潇远带的五千精兵,保护白沐绵等人随后。 叶瑛不放心女儿,和三个儿子留下来,因此,浩浩荡荡的人到达驿站时,威严冷峻的队伍着实吓了驿站人一跳。 时影并未表明他们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和驿站官员交谈过后,二楼一整层都让给了他们。 白沐绵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刚准备下楼吃饭,子衿紫苏就端着饭菜推门而入。 “怎么将饭菜端上来了?” 白沐绵一早就嘱咐过,洗过澡后自己会下去用饭,自己的话子衿不会不听,紫苏更是对她的话唯命是从,拧紧眉头问出口。 “是我让她们端上来的。” 叶瑛说着走进房间,身后还跟着白江宴和双胞胎哥哥。 白沐绵内心哀叹,就问母亲沉重的爱怎么解,她想下去吃个饭透透气怎么就这么难。 见妹妹哭丧个脸,白江宴走上前揉揉她还有些湿润的头发,刚升起的心疼立刻消散殆尽,沉声冷冽开口:“头发怎么还是湿的。” 白沐绵刚想张嘴狡辩两句,对上三位哥哥黑沉的脸,关心担忧的眸子,梗在喉咙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瞬间觉得前几天哑了也挺好。 接过子衿拿过来的棉帕,白江宴走到妹妹身后,轻柔的缴着头发,原来妹妹已经长这么高了,他这个哥哥怎没用,保护不了她。 叶瑛看着儿子自责的样子,很是心疼,这些日子三哥儿子几乎一步不舍得离开妹妹,与其说是她的嘱咐,不如说在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好了,先吃饭吧。” 叶瑛欣慰开口,内心确实自责,她常年随夫征战,对矮子们关心陪伴太少,连最小的女儿都为了救他们远赴边关,她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孩子们,此次回京都,该卸甲回归后堂了。 听出母亲声音里的哽咽,白沐绵觉得气氛不太对,慌忙接话:“母亲说的是,饭菜凉了伤胃,母亲,二哥,三哥,四哥,绵儿饿了,能先吃饭嘛。” 撒娇的语气,哀怨的小眼神,就问谁能拒绝,只能都乖乖落座。 见气氛缓和几分,白沐绵慌忙夹起就要往母亲碗里放,菜香味飘过来,手瞬间僵硬,脸黑沉的吓人,浑身冰冷如寒冰,四肢冰冷,怒火直冲天灵盖。 白沐绵这种表情前所未有,在场其他人,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的冰冷,瞬间警惕起来。 白江宴紧挨着白沐绵坐的,轻轻附上妹妹的手,冰凉的触感惊得他身体一颤,慌忙朝子衿吩咐:“快去拿件大氅,要最厚的。” 闻言,子衿慌忙下去,都顾不上礼仪规矩。 二儿子一向沉稳,为何会如此慌张。 叶瑛内心慌张,赶忙握住白沐绵另一只手,冰凉的触感也是让她心里一惊,好好的怎么突然如此冰凉,明明刚才女儿扶她时还是暖的。 子衿取来大氅为白沐绵披上后,白沐绵才惊觉回神,眼睛寒芒毕露,清冷开口:“子衿紫苏,传令下去,将驿站团团围住,放出去一只苍蝇,你们以后也不必跟着我了。” 闻言两人俱是一慌,自她们跟随郡主以来,第一次见郡主如此严肃冷峻,也是第一次以这种口吻命令她们,看来事情不简单,当即正色领命下去。 “妹妹。” 白江澍担心开口。 “菜里被下了剧毒。” 白沐绵脸色依旧冰冷,内心杀意尽显,还真是无孔不入,一环扣一环,非置她于死地不可了。 第124章 驿站致命毒药 白江宴率先做出反应,朝白江清白江澍两人嘱咐:“清,澍,速去挨个房间查看,请镇北大将军来一趟。” 白江宴要弄清楚,这背后之人到底是针对妹妹,还是妹妹只是无辜受牵连。 白江清白江澍两人表情严肃走出房间,眼神坚定阴沉。 楚潇远这几日都被以各种理由,拒绝他与白沐绵见面,每每白沐绵露面也只能远远看看,还不能使用权威压人,都是他不敢得罪的娘家人。 所以,看到白江澍表情严肃,说让他去白沐绵房间时,楚潇远立刻意识到不对,十几步路只用几息便赶到。 进门见个个神情难看,不发一言,白沐绵更是像头暴怒小兽。 白沐绵脸色已经恢复血色,冷静下来,只是愤怒依旧充斥不散。 叶瑛和白江宴起身行礼,楚潇远单手虚扶,自然坐下。 “大将军,你可用过饭了?” 白沐绵突然想到什么,急急开口询问。 楚潇远很不喜欢她这样称呼自己,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轻声疑惑开口:“并未。” 松开一口气,朝哥哥道:“劳烦二哥走一趟。” 楚潇远面具下的眉头轻皱,冷声提声开口:“时影。” 守在门外的时影低沉着声音回应:“属下这就去。” 片刻后时影端来饭菜,把放到白沐绵面前。 白沐绵低头轻嗅,眉头紧皱,看来背后之人不简单,很可能也是知道远哥哥身份的,这是怕他们回京,想要提前解决了他们。 “怎么样?” 虽然妹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白江宴依旧不敢相信,想亲耳听到答案。 白沐绵点点头,缓和语气解释:“都是致命毒药,只要沾上一点,立刻毙命。” 随着白沐绵的话,楚潇远已经杀意外露,既然都等不到他回去,连绵绵都被牵连进来。 不等白沐绵再说什么,白江澍白江清推门进来,子衿紫苏紧跟其后。 一礼后,白江澍首先开口:“其他人的吃食都查过了,无毒。” 子衿随后道:“按郡主吩咐,已经将驿站团团围住。” 白沐绵冷哼一声站起身,凉凉讥笑开口:“将驿站所有人都聚集到大堂,该去会一会这幕后之人了。” 楚潇远偷笑一瞬,他的小丫头要大杀四方,他也还行动了。 大堂此刻混乱一片,嘈嚷不断。 白沐绵并未立即下楼,而是站在围栏处观察楼下众人,不放过任何一人的小动作。 同样有此心思的还有楚潇远和白江澍,毒发现的及时,想必下毒之人没看到他们中毒不会走,现在驿站被围,人肯定还在这些人当中。 须臾,白沐绵刚要抬步下楼,就被楚潇远出声阻止:“郡主要不要先收拾一下。” 他怎么能让外人看到白沐绵披头散发的样子。 包括白沐绵在内,谁都没想到白沐绵此刻披散着头发,未施粉黛身披鲜红大氅有何不妥,只因白沐绵刚洗完澡,大家注意力一时又被毒药吸引。 子衿紫苏羞愧低头,她们贴身照顾主子,竟没留意这些,郡主在外还是尽量隐藏身份的好。 子衿大着胆子上前,轻声歉意开口,实在是楚潇远的眼神太吓人:“郡主,奴婢伺候您换身衣服。” 白沐绵明白楚潇远的意思,但既然这幕后之人,敢一次又一次暗害自己,就说明此人对一切早已了如指掌,那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不必,别人都打上家门了,还有什么好掩饰的。” 说完径直走下楼,其他人沉默看看楚潇远,默默跟着走下楼。 楚潇远面具下的嘴角抽了又抽,最终无奈摇摇头,信步走下楼。 白沐绵几人周身的气质,刚走到大堂,立即被让出一条路,吵闹的人群也变的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几人站定在所有人前面,转身环视所左有人,眼神犀利不发一言。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将我们困在此处?” “是啊,就算身份高贵,也不能无法无天。” “对,快放我们出去。” ...... 场面顿时难以控制,有一人发声就会掀起众怒,看人群中还有几人穿着不凡,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只静静坐着不发一言,应该认出白沐绵其中几人的身份。 “白小姐,白小姐,是我,这。” 突然,一个突兀激动男声打破争吵,齐齐望向人群里挥手那人。 白沐绵也在第一时间看到那人,熟悉感扑面而来。 直到那人挤开人群,走到她跟前,整理好衣服,躬身俯身恭敬一礼,虔诚温润开口:“在下温知行,拜见护国郡主。” 人群闻言顿时议论纷纷,围绕的都是猜疑惊恐。 白沐绵猛然想起眼前人,依旧还是当初那般如清风明月,一手折扇潇洒倜傥,笑容灿若朝阳。 温知行,她可很难忘记,话说坑他的衣服,还未收到就远赴边关,不知道此人可守诺送到。 “不知温公子答应的事情可做到了。” 白沐绵问出口,如若此人守诺,结交一下也无妨,也许以后还能合作一番。 第125章 再遇温知行 “恩人之事怎敢忘记,早早就已送往辰王府。” 温知行每句话都说的刻意,短短两句话就将白沐绵的身份,以及行事为人透露,同时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以拉近彼此距离,言下之意,他和白沐绵相识,还是恩人关系。 白沐绵很满意他的话,这个人还算上道,而他的身份白沐绵也早已让紫苏摸清,这个朋友交下来不亏。 温和一笑后虚福一下身子,声音柔和清脆:“辛苦温公子,回京后必定设宴感谢。” 温知行惶恐回礼:“静候郡主相邀。” 白沐绵本以为他会客套一下,没想到顶着一张惶恐的脸,竟这么迫切应承下来,总觉得他笑得不怀好意。 温知行此刻心里乐开了花,自从上次分离,为了再跟白沐绵见面,早早准备好所有衣物,和礼物拜访辰王府,当得知她远赴边关后,担心不已,还一度想奔赴边关,都被母亲拦下。 看两人如此亲密叙旧,楚潇远醋意大发,绵绵何时认识的这人,看样子两人还很熟,这人一看就对心怀不轨。 白江宴心里倒是很乐意妹妹多交些朋友,不能只吊在楚潇远一棵歪脖树上,余生只希望妹妹平安喜乐,他们是武将世家,那种提心吊胆等待的感觉,他不能让妹妹承受。 叶瑛虽然知道女儿的心,但想法和白江宴如出一辙,她是最有发言权的,不然也不会常年随军在外,以至于最小的孩子在战乱中出生,差点命丧贼人之手,所以,她是最不希望看到女儿嫁给武将的。 白江澍白江清则是一脸防备,在他们眼里妹妹还小,以任何借口靠近妹妹的都不怀好意,必须防备。 退到一边的温知行不知为何,骤然感觉后背阴风阵阵,身体不由得一颤。 白沐绵理理大氅上的狐绒轻笑,宛若三月桃花,声音柔若幽谷:“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本郡主的身份,至于为何将驿站团团围住。” 前一秒还温柔软糯,下一秒就冷脸寒意四射,眼神冰冷刺人,看得所有人脖颈发凉,感觉下一秒脖子就会错位般。 \"本郡主刚从边关回来,对京都甚是想念,今日路过驿站修整,多有打扰,便想着将大家聚在大堂,请诸位吃个饭聊表下歉意,还请赏脸。” 白沐绵说着俯身一礼,态度虔诚有礼,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冷冽。 不等所有人同意,白沐绵立即嘱咐:“子衿紫苏,快快将本郡主精心准备的饭菜端下来,不可怠慢一人。” 子衿紫苏收到白沐绵的眼神,瞬间领会,应声后上楼将饭菜端下来,摆到时影准备好的桌子上。 白沐绵时刻观察所有人,不放过任何一人的表情变化,当饭菜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微不可查的表情最能说明一切, 白沐绵依旧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温声细语亲密开口:“诸位别客气,都快尝尝本郡主的手艺,可还过得去。” 这句话一出,不吃都不行了,郡主亲自下厨做菜,还诚心邀请他们品尝,还能以什么理由拒绝,更何况郡主在边关立下的赫赫战功,早已传遍京都大街小巷。 楚潇远起初看白沐绵气势汹汹,大杀四方的样子,还以为她要直接揪出下毒之人,没想到她竟这般腹黑,将有毒的饭菜赏赐给这些人,下毒之人自然原形毕露,还能制造舆论打压幕后之人。 起初大家还不敢上前,直到温知行上前,大家才纷纷围过来,只剩几人惊慌对视,站在原地未曾挪动半分。 见几人被孤立,其他人都来到安全区域,白沐绵突然冷然一笑,高声嘱咐:“将西戎刺客统统拿下。” 一瞬间大家都未反应过来,直到兵器碰撞声响起,才慌忙退到早已被保护起来的安全地带,哪还有人注意什么饭菜,筷子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刺客武功都不错,只是在团团包围下,也只是螳臂挡车,支撑一刻钟就渐渐败下阵来,只是他们都报了必死之心,在被擒获之时,第一时间就咬破早已藏在嘴里的毒药。 白沐绵又怎会放过他们,她还要靠这些人揪出幕后黑手,毕竟他们可是都能说话的。 对于这老掉牙的自我了断,白沐绵虽早有预料,但也只救下一人,不过也够用了。 时影将人拖下去,侍卫收拾好场地,一切就好像从未发生过,只有个别人不住颤抖着身体,说明着刚才事情的真实。 此刻,白沐绵微微开口,歉意十足:“实在抱歉,让各位受惊了,大家都是受了我的连累,请受我一礼。” 说着行了个半蹲礼,态度极其端正。 能入住朝廷驿站的都是有些身份的,自然都有脑子,都是聪明之人,又怎会到现在还看不明白事情,又怎会受白沐绵这一礼,纷纷回礼。 楚潇远自始至终都没放松警惕,这些人里,相识或不识之人,还有隐藏,看来幕后之人很不简单,心性之深不得不防。 第126章 莫名不舒服 事情看似解决,又暗潮汹涌,只是明白的都保持沉默,时刻警惕而已。 白沐绵先礼后兵后,志不在隐藏极深那些人,目前最重要的是刚才抓住的那人,当着众人的面被活捉,想必背后之人不会轻易放过,既然如此,她要加快速度从那人嘴里套出点东西,再来个放长线,钓大鱼。 悄悄来到二哥白江宴身边,两人俯首帖耳一番,声音小到就算耳力惊人之人,都难以听到。 咬完耳朵,白沐绵不再停留,搀扶上母亲的手,软糯糯轻声撒娇:“母亲,女儿饿了,我们回房间吃吧,待在这里女儿害怕,吃不下。” 其他人一愣:您刚才那冰冷模样,可不像是害怕,倒是我们被吓的够呛。 女儿想借口回房间,叶瑛又怎会不知道,她刚在看到的,暴漏出的人并不完全,而且抓住的活口也要抓紧审问才行。 宠溺拍拍女儿的手,温柔安慰:“绵儿莫怕,有母亲在。” 白沐绵的害怕是装的,叶瑛的关心却是发自肺腑,无论何时,母亲担忧孩子都不分场合,真假。 温知行见白沐绵要走,慌忙上前开口:“郡主请留步。” 楚潇远一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就是看不惯他在绵绵面前刷存在感,当下脸黑冷阴沉,让在他身后的时影感觉冷风阵阵。 “不知温公子还有何事。” 既然想与之结交,白沐绵自然对他会和颜悦色几分。 温知行为人一向洒脱,可是,不知怎的,一对上白沐绵清亮的眸子,就会不自觉不自信,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白沐绵很不喜欢扭捏之人,更何况堂堂七尺男儿郎,这般别扭作态,总觉得缺乏阳刚之气,简言之就是有点娘,清冷考口:“温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我能做的必然尽力。” 温知行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俯首躬身一礼,带着惬意犹豫开口:“是这样,此次外出实为家中生意,路过驿站也只是稍作片刻,还要及时赶回去,望郡主通融。” 白沐绵真是怕了古人这咬文嚼字,简单一句:想先走,竟说的如此委婉,不过,这也是古文化的魅力。 环视四周,见有几人眉宇焦急,恐也是着急赶路之人,虽然天色渐暗,但总有人有不可等之事,她也不能强制留下众人,加上刚才的惊险,恐怕也没几人愿意留下。 转身幽幽开口,语带歉意:“是我考虑不周了。” 转而又对楚潇远虚行一礼,恭敬道:“不知大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放人之事白沐绵不好开口答应,毕竟这些人里很有可能还有可疑之人,回去通风报信必不可少,但也要有人去监视,目前她能用的人手不多,只能麻烦楚潇远。 楚潇远收到她眼神里的暗示,很满意她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掩饰住喜悦沉声开口:“既是郡主的朋友,方便自然要给,等本将军核实完温公子等人身份,必当亲自送他们出驿站。” 闻言,白沐绵眉眼莫名抽抽,亲自送出驿站,这也可不必吧,毕竟您这身份,别再吓着人家。 不出白沐绵所想,听到楚潇远这么说,温知行惶恐朝楚潇远一拜,声音不想飘都难:“不,不敢劳烦镇北大将军。” 别人看不出来,楚潇远却看得清楚明白,此人虽恭敬有礼,声音也伪装的极好,但就是给他一种莫名不舒服。 声音冷了几分:“郡主的朋友就是本将军的朋友,温公子不必客气,请。” 嘴里说的客气,周身的气势却不容拒绝,率先走过去查看在场人员。 温知行只能向白沐绵等人匆匆行礼,快步跟上。 白沐绵更感莫名其妙,想不明白干脆就抛之脑后,扶着母亲回到房间,叮嘱紫萱照顾好母亲,略微乔装一下,带着子衿紫苏离开。 驿站后院柴房里,时影已经等候在那里,看到白沐绵前来,略微一拜行礼开口:“此人嘴硬得很,我手底下的人手段用尽,依旧没逃出半个字。” 白沐绵自然知道敢刺杀她的,又怎会是等闲之辈,望着屋里透出的莹莹烛光,嘱咐出声:“你们都守在门外,无论里面发生何事,都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子衿不放心郡主只身一人,急急阻止担忧出声:“郡主一人恐有危险,让女婢随您进去吧。” 自从白沐绵不顾自身安危,吸引走所有刺客救子衿后,子衿就把白沐绵当做亲人在守护,地位恐怕比哥哥时影在她心里还要重,又怎会让白沐绵孤身犯险,哪怕白沐绵不需要保护,她也必须跟在身侧。 白沐绵看出她的决绝,轻点头表示同意,率先走进柴房。 拆房门被关上,时影紫苏都从彼此眼里看出疑惑,他们都是暗卫出身,折磨人的法子心照不宣,连他们都没有办法的人,郡主为何这般自信,他们也想观看学习一番,奈何嘴笨,没抢过子衿,只能心痒难耐守在门外。 第127章 炽热眼神 时影紫苏仗着内力,耳朵支的老高,都没能听到一丝动静,都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睡着了。 楚潇远担心这里,草草应付完温知行,就匆匆赶来,看到时影两人怪异表情,眉头轻皱,都走到房檐台阶下了,两人依旧没发现他,可见对里面的事情有多聚精会神。 无奈轻咳一声。 随着他轻咳声的,还有柴房的开门声。 白沐绵走出来,对上楚潇远不悦的眼眸,不明所以,好好的怎么又这般愤懑,这次又是所为何事。 对上白沐绵疑惑诱人的小眼神,楚潇远汗颜,他这边为了主动向她献殷勤之人生气,她倒好,还这么懵懂无知看自己,真是气都不知道从何气起,自嘲一笑后走上去。 声音从未有过的关切:“怎么样,可有结果了。” 楚潇远问出这句话后,白沐绵只觉得有其他炽热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好像要将她看穿。 这里看似安静无声,实则暗中被围得如铁桶般,也没什么可忌讳不能说的。 “子衿,将东西拿给大将军。” 白沐绵没开口回应,只是冷冷开口嘱咐子衿,不是她不想说,你是觉得自己看才更有说服力。 看白沐绵表情难看,楚潇远紧皱几分,接过子衿递过来的纸张,越看,面具下的脸越阴沉,最后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汁。 此人竟还是彼此暗杀的头目,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也将幕后之人暴露出来,原来一切阴谋还有更早。 没人再去想白沐绵用得什么审讯手段,没有惨叫和闷哼,就这么平静的将一切问到手,不得不让人佩服,虽然不知道上面都写了这什么,但应该很有价值。 楚潇远此刻心情复杂,背后之人如此强大隐秘,此次回京他该如何保护心爱之人。 白沐绵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更别提那些官员和职位,她更是分不清,至于这个威远大将军,她就更不知晓了,听上去职位不低,可是他为什么要暗杀自己和楚潇远,他跟之前的暗杀又有何关系,一切不得而知。 本以为抓住个活口能问出点什么,现在更是一头雾水,官场如战场,其复杂程度一点都不输真刀真枪。 “远哥哥,此人……” 白沐绵关心问出口。 楚潇远不想她为这些费心,但她已被牵扯进来,不告诉她早做防备,恐危险降临她还无从得知。 内心轻叹一声,担忧沉声解释:“威远大将军原是祖父身边得力干将,镇北王府出事时,他刚好回京,皇上登基后他便主动请求就在京都,掌管京畿大营十万兵马。” 犹豫半晌,又继续道:“当朝太后就是其妹,皇上的宁妃是其女儿。” 惊天大瓜砸的白沐绵头脑发懵,本以为只是一小小武将,没想到背景竟如此强大,太后不应该是皇上的亲娘嘛,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沐绵有种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之前十几年好像都白活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还真是麻烦。” 不由得感叹。 “此事就交于我,绵绵还是别插手的好,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感受到白沐绵情绪低落,楚潇远一力开解,不过好像有点无力。 白沐绵轻叹一声,耷拉下脑袋,哀怨出声:“恐怕由不得我了。” 是啊,之前暗杀绵绵都在自己身边,几乎都早忘了刺客丝毫没有要放过绵绵的意思,几次还都是直接冲着绵绵去的,想必背后之人不止一人,还有可能达成了某种协议,已经身不由己置身其中了。 楚潇远刚开始还想着怎么让她远离自己,这样才能保护她,现在更难了,保持距离她也已经难逃厄运,不保持距离她就会难上加难。 白沐绵看出他的为难,走到他身前,轻声安慰:“别想太多,既然已经深陷其中,我愿意与你同舟共济。” 心被扎了一下,是啊,与其纠结自身,不如将人揽入自己羽翼之下,连自己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纵使报仇雪恨,铲除背后之人又能如何。 楚潇远豁然开朗后浑身轻松下来,伸手牵过白沐绵的手,冷不防出声:“绵绵,明日回京,我想请向皇上请旨将你赐予我为妻,你可愿意。” 时影子衿紫苏俱是一愣,恍惚过来慌忙退出院子,将空间留给他们。 白沐绵被他的话惊得大脑空白,好好的怎么就说到赐婚了,她还小呢,就算过了年就及笄了,但也才十五啊啊啊! 可是,望着他清亮真挚的眸子,狡辩的话怎么说出口,况且… 看出她眼里的慌乱,楚潇远知道突然提出赐婚实有不妥,可是,白将军势单力薄,绵绵又已经身陷囹圄,只有自己暴露身份,才能更好的保护她。 是的,楚潇远此次回京决定公布自己镇北王嫡孙身份,这也是皇上几经同他商量的,既然要回京正面对敌,那么,他就要带着镇北王府上下数百条人命,向背后之人讨回公道。 第128章 私定终生 越靠近京都楚潇远越谨慎,私下只有两人时,面具也从未摘下。 白沐绵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炽热而明亮,她其实也是愿意的,只是碍于自己还小,怕将来他厌倦了。 白沐绵依旧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对婚姻的洁癖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他们曾生死与共,但要是将来他要娶别的女人,她就离开。 见她迟迟不回应,楚潇远也不气馁,毕竟是他提出的太突然,但是心里依旧有点小失落,刚想开口打岔过去,就听到: “我愿意。” 白沐绵坚定的回答让他心漏跳一拍,反而不知所措起来,浑身紧绷,肌肉僵硬。 听不到他的反应,白沐绵低着的头抬起来,对着他的英眸,声音提高一分,清脆明亮:“我说,我愿意嫁与楚潇远为妻。” 再清楚不过的话,一字一字钻进楚潇远的耳朵,他颤抖着走上前,轻轻揽过白沐绵。 轻如羽毛的触碰,好像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只是在白沐绵心里,认为他可能是高兴过头,才会如此。 不管两人心里都是如何想的,今夜,他们也算是私定终身。 白沐绵再回到房间时,母亲依旧未曾离开。 看到女儿平安,叶瑛松口气,牵过女儿的手,依旧冰凉的触感,让她担忧的心紧了又紧。 “怎么还这么凉?” 声音关切,是担忧也是自责。 从审问出背后之人,到楚潇远突然求娶,虽然穿的大氅够厚,但已经入冬,夜里更是寒凉,一路走回来身体还是冷的。 “母亲不必担心,过会就好了。” 一边安慰母亲,一边扶住母亲坐下。 叶瑛知道这个女儿从小就懂事,这次边关之行,女儿更是懂事的让人心疼,京都那些败坏她女儿名声的,这次回去,她一个都不放过。 叶瑛怎么看女儿都心疼,她好好的女儿受这么多苦,及笄之后一定要好好挑选一番。 白沐绵发现母亲表情变化逐渐不对劲,背后升起一股莫名凉意,总感觉母亲从担心到不明所以的笑,很有阴谋。 “母亲,您……” 白沐绵颤巍巍开口,试图从母亲嘴里套出点,以作防备。 房间只有她们两人,母女两人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叶瑛也就不再顾及,温声开口询问女儿:“绵儿,过了年你就及笄了,可以寻觅良缘了,心里可有中意之人。” 就算对方是自己的亲生母亲,贸然被这么问,再联想到刚才自己私定终身,白沐绵羞愧低头。 这个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叶瑛又怎会看不出小女儿家的心思,毕竟自己曾经过。 欣慰又担心,因为她可能已经猜出女儿心里的那人,轻声温柔说出猜测:“镇北大将军。” 白沐绵不敢抬头,轻点头。 叶瑛不想打击女儿初次红鸾心动,牵过女儿的手,柔声继续询问:“那他心里可有你。” 白沐绵抬起头,羞红的脸说明一切,重重点头。 既然母亲问了,自己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早晚要知道,先透露点也好。 回握住母亲的手,坦然开口:“母亲,我不知道他未来会如何,但现在,我心悦他,他也心悦我,他愿意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想给他一个相信他的机会。” 看着女儿坚定的目光,叶瑛心里平静下来,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很多,真正做到的又能有几个,况且那人的身份不明。 看出母亲的担忧,白沐绵轻声安慰:“母亲不必担忧,若是以后他敢再娶,我就敢和离,到时候母亲可要养我一辈子。” 说着,撒娇扑到母亲温暖的怀里,蹭蹭毛茸茸的小脑袋。 叶瑛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试问哪个母亲能抵抗乖巧听话,且从小都不用操心的女儿这般的,笑着抱着女儿,哽咽嗔怪:“都多大了还这般。”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疼的不得了,和女儿聚少离多,女儿还依旧愿意和自己亲近,又怎会不心疼。 白沐绵俏皮反驳:“女儿不管多大,在母亲这里都是孩子。” 一滴泪不争气滑落,叶瑛心里被女儿的话填满,她亏欠的,又岂止这一个女儿。 母女两人说到深夜,受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叶瑛直接歇在白沐绵身边,也是心里不放心女儿的安危。 白沐绵知道母亲心里挂念,不忍她回去担忧睡不着,才花式求母亲留下来和自己睡,这样两人都能安心。 这边楚潇远听到暗卫的禀告,知道了白沐绵的打算,真的要被气死,原来她还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许诺,竟然还想和自己和离。 哼,上了他的船,就休想再下去,他也不会给她机会,既然她不相信,就让自己用一辈子去证明吧。 挥手屏退所有人,楚潇远负手现在窗前,月光朦胧,却遮挡不住坚定的心。 这一夜,有人酣睡淋漓,美梦不断,有人辗转反侧,苦思冥想。 总归,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顾虑,一切都是未知,又都在等待拨云见日那天。 第129章 十里相迎 翌日清晨,天空刚蒙蒙亮,白沐绵等人就离开驿站,加紧赶路。 众人风尘仆仆赶到驻扎营地时,已是日落西山,短暂相聚寒暄几句,大家就各自休息,养精蓄锐等待明天进京。 第二日一早。 天空刚泛起红光,第一缕朝霞透过云层,铺洒在大军前进的道路,几千人的队伍恢宏壮观。 不知为何,楚潇远今日并未戴面具,身上穿的铠甲也很特别,很不符合他这个年纪,内里的暗黑金丝蟒纹若隐若现,外面也是金丝织就得甲胄,明黄的盔甲在光线下尽显威仪。 身后的五千精锐今天也很奇怪,比之前见过的都精神饱满,犹如天兵凯旋而来,气势和威仪都是前所未有的。 白沐绵一身水蓝色襦裙,裙边的木棉花上,翩翩起舞的蝴蝶随波而动,手臂上的杏黄色披帛,摇曳间控制飞舞的裙裳,柳叶细腰尽显。 白沐绵这一身是子衿不知何时为她准备的,虽说不是郡主装,但凯旋面圣也不失礼节,经过边关锻炼,穿在白沐绵身上,端庄持重又不失大家闺秀的俏丽。 白沐绵端庄坐在马车上,吃着子衿为她准备的糕点。 他们必须在辰时之前到达城门,一早传下的圣旨,皇上会在早朝后,携文武百官在城内相迎,所以大家都是简单吃些。 还好马车里只有子衿一人,不然白沐绵也不好意思吃,她是被子衿硬拉起来的,迷糊着被打扮成妆,滴水未进就被塞进马车。 紫苏紫萱随护马车两侧,和其他女子一样都是劲装高马尾,英姿飒爽,看得白沐绵眼热。 队伍步伐整齐气势磅礴,速度不急不缓,行进大约一个时辰,远远就看到了巍峨的城墙。 令所有人惊讶的是,楚砚山竟带领文武百官,和满城百姓,在十里外迎接他们,一脸激动的样子望向队伍,眼眶压抑的红谁都能看得出。 楚砚山之所以在十里外迎接他们,一是他一早收到消息,楚潇远此次是以镇北王府,也是皇室后裔回归,二是他想让天下人知道,他对此次凯旋的重视。 文武百官心思各异,有重新审视此次领军之人的,也有暗戳戳准备巴结讨好的,更有洞察一切,暗下杀心的。 队伍缓缓而来,越走越近,所有人都将内心的思量掩藏的极好,不管事后如何,现在都要喜笑相迎凯旋而归的勇士。 远远的,楚潇远率先下马,白沐绵也由子衿搀扶着,走到队伍前面,除她和子衿卓女装外,连叶瑛在内,大家都是一水的铠甲。 楚砚山远远看到楚潇远下马,丝毫不顾帝王威仪,快步往前走,模糊间好像看到,那个曾经手把手教自己挽弓射箭的皇叔,那个战场上总是护着自己的堂哥,那个每次温柔对自己嘘寒问暖的嫂嫂,那个处处充满欢声笑语,给他家庭般温暖的镇北王府。 就在两人相距三步远时,楚潇远单膝跪地抱拳朝拜,眼睛里也算是压抑。 楚砚山心疼不已,这是他皇叔仅剩的血脉,铁骨铮铮厮杀在战场,用一身军功向天下证明,镇北王府上下对大楚中心。 楚砚山快走两步走上前,双手慌忙去搀扶楚潇远起身,眼泪忍不住滴落,声音哽咽压抑:“远儿。” 一声远儿后,所有的话便都卡在了喉咙,是他对不起皇叔,要是他能及时赶到,皇叔一家也不会尽数被屠,远儿也不会小小年纪就亲眼看着全府被灭。 他几次想宣布楚潇远的身世,都被他拒绝,说是不想顶着镇北王府死去人的荫封,活下去。 而今,他摘下面具,正视天下人,正视自己的身份,正视他自己,楚砚山很高兴。 楚潇远并未起身,而是双腿跪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后,挺直腰背,声音洪亮高亢:“镇北王嫡孙,楚潇远,拜见吾皇。” 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除了楚砚山激动不已外,其余人都议论纷纷。 楚砚山压抑心中的激动,控制不住外露的情绪,搀扶起楚潇远,紧了紧握着他双臂的手,连声说:“好,好,好,回来就好。” 随后,叶啸天带领众将领齐齐跪下,高呼:“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砚山稳了稳心神,大手一挥,情绪高昂:“都起来吧。” “谢陛下。” 跪得统一,起的整齐。 楚砚山虽坐上高堂,但依旧怀念军队的时光,看到如此军人军貌,心里压制不住的激动,沉声高呼:“迎接我大楚好儿郎入城。” 苏荃适时上前搀扶住楚砚山,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道,楚砚山拉过楚潇远的手,众人紧跟其后,在百姓的欢呼声中,缓缓走进城。 白沐绵远远就听到木槿的声音,心里也是激动不已,有种回家的心,示意紫苏两人带过来,左右也没人注意她这边。 木槿泪眼朦胧走到白沐绵身边,搀扶上来的手都是颤抖的,想来也是看到白沐绵就像看到亲人。 第130章 小桥流水人家 当看到白沐绵身边已经有人伺候时,木槿的心跌到深渊。 转念一想,只要郡主平安无事,能不能伺候在郡主身侧又能如何,心情也就不那么糟糕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郡主不但没忘记自己,还让人将她叫到身边伺候,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进城之后,楚潇远被直接带回了皇宫,皇宫准备了接风宴,白沐绵以及其他将领,要先回去沐浴更衣,再进宫赴宴。 白府门前,白沐薇伸长脖子盼望着,身后丫鬟嬷嬷簇拥着挤满了府门,远远看到人时,个个激动不已。 行至门前,白振廷叶瑛白江宴等人都有种回家的急切,慌忙下马和亲人重逢。 白沐薇赶忙走下台阶,丫鬟都来不及搀扶。 看到女儿哭红的双眼,叶瑛再也难掩内心,快步上前扶上要行礼的女儿,拉过她的手,轻轻拍拍她的手背,多想将她拥进怀里。 看到这个姐姐,白江宴和白江澍白江清也早已红了眼眶,双双拱手正准备齐喊姐姐,却被白沐绵高声压过。 “姐姐。” 白沐绵一下马车,立刻飞奔到白沐薇怀里,抱了个满怀,还软糯糯撒娇道:“姐姐,绵儿好想你呀,你也想绵儿了吧?” 其实是白沐绵看到了母亲的压抑,教养和礼教,不允许母亲大庭广众之下,拥抱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可白沐绵不在意这些,也没人会说她,谁让他占了没及笄的便宜。 被妹妹抱紧撒娇,白沐薇先是一僵,随后也就释然了,回抱住妹妹,因为她也想这么抱每个她想念的亲人,也难得打趣嗔怪道:“谁想你这皮猴了,我可是巴不得你在边关多吃吃苦。” 说的大义凛然,手上却抱得更紧,眼泪也是不争气直掉。 “好了,先回府吧。” 白振廷干哑着嗓音开口。 白沐薇慌忙松开妹妹,擦干眼泪福了福身子,向父亲行了一礼,柔声开口:“父亲,母亲,热水都已备好,快快入府吧。” 说完侧身让到一旁。 这个女儿自小就懂规矩,叶瑛看着也是心疼,女儿太拘谨,总觉得少了些亲近。 看出母亲眼里的心疼自责,白沐绵立即走到母亲另一侧,搀扶住母亲的手,将空间让给姐姐和母亲。 叶瑛也不迟疑,拉过女儿的手,笑着温柔开口:“薇儿辛苦了。” 感受到母亲手心里的温暖,白沐薇露出灿然微笑,顺势搀上母亲的手,和妹妹一左一右走进府里。 丫鬟仆人热热闹闹两人簇拥进府,不过片刻白府门前就恢复安静,路过的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开,继续该做之事。 白沐绵对自己的院子很陌生,要不是有木槿在,顾及自己要出糗,哪哪都摸不清楚,不过院子的布置却长在了自己心肝上。 颇具小桥流水人家风格,虽然偏远却风景宜人,静谧无人打扰,还有一片木棉花丛,只是季节不对,此刻光秃秃一片。 也看得出长期无人居住,临时被打扫过,看不出干净,也不见灰尘遍布,气的木槿都要爆粗口。 “将军和夫人不在时他们就欺负郡主,现在将军夫人回来了,他们竟还敢如此,我去找将军夫人去。” 木槿愤愤抱不平,说着就要往外走,被白沐绵及时拦下。 “不必麻烦父亲母亲,我们自己再清扫一遍就好。” 白沐绵说的平静,心里却冷哼一声,是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可是……” 木槿双眼气得通红。 子衿上前一步,虚福一礼,轻声解释:“木槿姐姐,将军和夫人一路奔波,此刻定然疲惫,郡主自有打算,我们听着便是。” 子衿的提点让木槿回神,差点犯了郡主忌讳。 对着白沐绵深鞠一礼,惊慌失措道歉:“奴婢逾矩,请郡主责罚。” 白沐绵知道木槿也是为护自己,虚扶一下,轻声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准备吧,紫苏,将其他人都安排在院子。” 停顿一下,瞥见木槿低头自责,柔声继续道:“木槿,你对院子最为熟悉,协助紫苏做好安排。” 木槿失落的小眼神立刻迸发出光芒,郡主还让自己办事,是不是证明不怪她了,她可以继续留在郡主身边了。 白沐绵无奈一笑,沉声道:“尽快安置好,子衿,给我收拾一下,不能让大家久等了。” 看来,是时候该会会,府里的牛鬼蛇神了。 一番梳妆打扮,白沐绵全身散发战斗之光,那架势,到不像是去吃饭,相聚的,完全是要上阵杀敌的架势,走路都带风。 虽是家庭小聚会,但基本全部到齐,白沐绵让木槿留下来收拾安排,只带了子衿一人。 白沐绵觉得自己几乎是脚步生风,还足足走了一刻钟才来到大厅,可见她有多不受背后之人的待见。 大厅里早已聚满了人,丫鬟婆子主子,热热闹闹几十号人,讨论起来几乎要掀翻房顶。 白沐绵刚绕过花鸟屏风露面,顿时鸦雀无声,好像刚才的热闹是幻象,弄得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第131章 好大一家人 看到满满一屋子人,白沐绵内心不禁低呼,好大一家人。 不管站着的坐着的,光从衣着上看,主子都有十几个,白沐绵一时头疼脑涨,觉得自己住在那偏远院落也没什么不好。 她从不记人,对认人就更不行了,自小就不愿跟心机深沉的这些人打招呼,也只是认识,知道叫什么,对于一辈儿的人,从面相上猜也能猜到。 不过,她是皇上亲封的护国郡主,只需礼貌向家中长辈行礼,在座除了自己父母,没一个能接受她一礼的。 白家起家是从白振廷开始的,一切荣耀功绩,都是白振廷和叶瑛战场真刀真枪挣来的。 楚砚山登基后,白振廷也跟着水涨船高,赐封大将军以及府邸后,结了家中老母进京享福,谁知早就分家的兄弟也一起跟来,本着自家亲兄弟同根生的,白振廷也就将人留了下来。 白振廷在家排行第三,自幼爹不疼娘不管的,属于自由成长,还好没长歪,跟着村里老师父学得一身功夫,识得些文字,才能有此成就。 白老太偏爱老四白振业,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他也是最游手好闲,不争气的一个,常常仗着老母偏爱,胡作非为,左右都有老母为自己兜底,坏事没少做,白振廷没少因为母亲为他填坑。 四婶是个外来媳妇,白振业哪弄来的,谁都无从得知,无媒无聘毫无怨言,不过,一脸精明能干,四叔将她看得比眼珠子都重要,可见手段之高明。 大伯白振兴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农家人,是个大孝子,生活在京都虽有不适,为了母亲也一直坚持。 大伯母是个强势的,尖嘴猴腮一脸刻薄像,嫌贫爱富的很,一直压着大伯父,整天满头金钗首饰,珠光宝气的,就像个暴发户。 二伯白振家自幼懒散,仗着有点小聪明整日里折腾,自从生意总失败后,染上一身坏习惯,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二伯母整天以泪洗面,因长期被家暴,积劳成疾,整日里被药罐子养着,心思也不在夫君身上了,现在一心扑在儿女身上,希望儿女能有个好归宿。 兴家廷业四兄弟,白沐绵一个个回忆起来,只觉脑壳突突疼,白老太,也就是白沐绵的祖母,可谓将偏心展露的淋漓尽致,白振业将天捅破,一哭二闹三上吊让白振廷去补,全家上下都趴在白振廷身上吃肉喝血。 白沐绵是这个大家庭里最小的,大伯四叔分别育有一子一女,二伯家有两女一子,母亲虽生了四子二女,依旧不受祖母喜欢,整天阴阳怪气的。 不过母亲常年随父亲出征在外,性格也洒脱不羁,对婆媳关系也是能让就让,为了不让父亲难做,这也就苦了白沐绵兄弟姐妹几个,自小可没少受欺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外来的。 “祖母,父亲母亲,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四叔四婶,各位哥哥姐姐。” 白沐绵行礼一一打招呼,规矩礼貌,挑不出一点错处。 “哼,这当了郡主就是不一样了,让一屋子长辈等你一人,架子可真不小。” 白沐绵刚行完礼身子都还没站稳,祖母就阴阳怪气起来,端起茶盏喝得好似不经意说出的一样。 “就是,一点晚辈的样子都没有,还郡主呢,叫我家燕儿一点都不如。” 白沐绵面上依旧保持微笑,还未解释就被大伯母苏氏抢先,真是时刻都不忘显摆自己的孩子,都二十了还待字闺中,有什么可显摆的。 白沐绵心里腹诽的爽快,而后甜糯一笑开口:“大伯母说的是,我自比不上燕儿姐姐,绵儿还小,以后母亲自会多教导,就不劳大伯母操心了。” 一针扎在苏氏肺管子上,要不是她左挑右选,想让女儿攀高枝儿,也不会二十了都没嫁出去。 苏氏气的火冒三丈,暴跳着从椅子上起身,指着白沐绵的鼻子就骂:“你个小贱蹄子,有娘生没娘教的,你……” 白沐绵冷笑刚退到母亲身边,心里暗自鄙夷,就这么个没脑子的,也就是之前父亲母亲常年不在府,难得回来也不想让父母心里不放心,所以懒得修理他们,就这点道行,不够看。 “大嫂慎言,还以为这是在你村里,那一亩三分地儿呢。” 叶瑛不敢想自己的孩子,这些年都遭受了什么,当着他们夫妻的面,都敢如此辱骂,可见背后是个什么样。 及时堵住苏氏更难听的话,转头又拉过女儿的手,泛红的眼圈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心疼。 轻轻拍拍女儿的手,无声安慰片刻后,转头眼神犀利扫过大厅众人,警告的语气不加掩饰:“绵儿现在是皇上亲封的护国郡主,不想要脑袋的尽管乱说,我叶瑛在此挑明,以后谁在口无遮拦,后果自负。” 停顿一下声音冰冷,威慑力十足,严厉继续道:“都收起你们的花花肠子,我的儿女,以后只能由我来教。” 第132章 赐婚圣旨 叶瑛话音一落,在场人脸色无一不难看,其中更甚者要数白老太。 白老太本身也姓白,所以大家都喜欢称之为白老太。 只见她捂着上不来气的胸口,颤抖着手指着叶瑛,断断续续开口:“好,好得很,你这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婆。” 转眼看向三儿子,愤怒值爆表怒斥出声:“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竟敢忤逆婆母。” 一副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的样子,装的白沐绵都要暗自拍手叫好,这是要以死相逼呢。 谁知白振廷根本不买账,他一直知道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从小对他不管不顾,任由生死,要不是自己生命力顽强,真活不到现在。 要不是念着生育之恩,心里对这个母亲还有一丝幻象,想着之前可能是因为太贫穷,母亲才会对自己的经历视而不见,现在富裕了,将人接过来,就算兄弟都跟来了,也念着一家人接受,没想到就是这血脉至亲,对自己的孩子尽动辄辱骂。 白振廷越想越觉得心寒,不敢想象背后孩子会不会欺辱挨打,心下一横,厉声开口:“以后晏儿他们,自有他们母亲教导,绵儿年幼,我和瑛儿会尽心教导,母亲年迈,以后多修养享福就好。” 白振廷态度强硬,言语之间透露出,我的孩子以后不需要其他人插手,还有就是,白府他说了算。 白老太瞬间气得出气多进气少,刚要准备昏死过去,就见管家急匆匆跑进来,额头都渗出细腻汗珠。 管家范伯是父亲的亲信,因救父亲失去左臂,被父亲安排在白府管家,忠心耿耿尽心尽责,要不是有范伯,白沐绵兄弟姐妹几个,被折磨死都有可能。 范伯来不及擦汗,干哑开口:“将军,圣旨到了。” 白振廷一愣,再过一会儿就要进宫赴宴,这会儿怎么会有旨意下来? 白老太一口气卡在喉咙,一时不知还要不要装昏迷。 叶瑛及时反应过来,朝白振廷平静开口:“将军,先接旨要紧。” 白振廷拉回疑惑,摔众人立即走出大厅,哗啦啦跪下一院子人,白沐绵都担心院子太小,跪不下。 来宣旨的竟然是苏荃,白沐绵巧妙投去笑容,两人心照不宣点头示意,当打个招呼。 “奉天承运,兹闻白大将军白振廷之女白沐绵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寡人躬闻之甚悦。今镇北王楚潇远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白沐绵待宇国中,与之可谓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给镇北王楚潇远为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荃念的铿锵有力,表达清晰,谁都没想到竟是赐婚圣旨,众人齐齐磕头谢恩后,苏荃便将圣旨亲手递给白沐绵。 眼看白沐绵接过圣旨,除了叶瑛外,个个心情复杂,有惊讶不知所措的,有心怀鬼胎连连暗骂的,有不服气暗自较劲的,也有疑惑不解的。 白沐绵将圣旨转身递给子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苏荃,轻声柔和道:“苏公公辛苦,这是华神医亲制的药丸,对您身体有些许帮助,还望您不嫌弃收下。” 苏荃又怎会不知道这是谁做的,能如此了解他身体的,也只有眼前这位了,既然她不想让人知道她会医术,那他也帮着隐瞒就是。 乐呵呵接过瓷瓶,感谢道:“多谢郡主挂念,稍后进宫赴宴,镇北王会亲自来接您,哦对了。” 转身招手示意,一个小太监双手捧来一个精致木盒,木盒雕刻的木棉花美轮美奂,朱红色花瓣,在绿色叶片映衬下,娇艳夺目。 木棉花的话语是英雄气概,是爱慕,是珍惜,白沐绵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是母亲对她的爱,也是父亲对她的珍惜。 苏荃笑得不值钱,解释道:“这是镇北王让奴才转交给郡主的,也怪奴才,自郡主受封,还未送来相应规格的宫装,真是该死。 本来皇上早已命人准备妥当,只是镇北王嫌弃不好看,便送来这套衣服首饰,皇上也默许了。” 言下之意都是镇北王的小心思,和皇上的宠溺,也尽显白沐绵有多被重视。 院里不知谁的指甲掐进肉里,又有谁的手帕被搅裂,谁的牙齿被磨平,谁的大脑不够使。 苏荃又和白振廷叶瑛寒暄几句,借口皇上离不得人伺候,便匆匆离去,白沐绵亲自将人送到府门,又打听几句,两人才分别。 白沐绵刚跨进大厅,一个个眼刀子就刷刷射向她,有些是嫉妒的刀子,有些是审问,准备逼供的刀子,还有仇恨的刀子,和担心的刀子。 小心翼翼走到母亲身后,低头不发一言,乖巧的像只小绵羊。 白老太是个精明的,这会儿还闹什么,拉拢才是最要紧的,这些年在京都不是白混的,镇北王是谁不知道,名声官职她是一清二楚。 第133章 杀疯 片刻安静后。 白老太对着白沐绵,笑得格外慈祥和煦,温柔的声音平生难见:“绵丫头,以后就是王妃了,可不要忘了拉扯下姐姐们,尤其是你婉儿姐姐,她生的标致端庄,随便配个王爷皇子,肯定不比你差。” 白沐绵真要吐了,还真好开口,还随便配个王爷皇子,真觉得王爷皇子眼都瞎了不成,还标致,端庄,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看看那个什么婉儿的,也就名字改的好听点,还不是想想占她的便宜。 说到这白沐绵就不得不吐槽一下,她的你名字是随姐姐叫的,都算是花的名字,白老太知道后,觉得孙女如花,随即便将家里其他女孩子都改了名,还沿用了沐字,取婉燕荷晴四字。 原本白沐绵四个哥哥的名字取得是海晏河清四字,为了避嫌,生生改了两字。 另外那三个白老太太的孙子辈,自幼被捧在手心,名字延续的江字辈,取仁孝礼义四字。 不过终是仁孝礼义难两全,除三房白振廷,其他都只得一子,因此各房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白振廷没想到母亲竟藏着这般心思,怪不得家中女子都早已及笄,还都未定亲,这是想要踩着他女儿往上爬,刚想开口就被抢先。 “薇儿也要多上心才是,婉儿也算是你嫡亲妹妹,自己都是王妃了,别光顾自家妹妹,也要多为其他姐妹着想才是。” 白老太不容拒绝的口气,好像下命令般发话,觉得白沐绵姐妹都欠她的一样,那模样好似她们都不配王妃身份,应该为她最疼爱的孙女让路。 白沐绵在心里狂吐,白眼都翻的快晕了,真是人无脸则无敌,真当王爷皇子是大白菜了,任由他们家挑拣。 叶瑛也有同感,但碍于白老太毕竟是她婆母,压抑怒火,尽量让口气听起来平稳:“母亲说笑了,王爷皇子的婚事可不是我家薇儿绵儿说了算的,那得皇上下旨亲封,就算是纳妾,也是要挑选良善的官家女子,查上三代的。” 没有说完,但也算难听,意思就是你家那几个孙女,恐怕连给王爷皇子做妾都不配呢。 白老太又怎会听不出叶瑛话里的嘲讽,她的女儿就配的让王爷皇子,她最疼的的孙女差在哪,分明是在故意气她。 不等白老太破口准备污言秽语,李氏放着精明眼神,貌似打圆场,实则火上浇油柔弱开口:“三嫂怎么这般说,燕儿她们也是薇儿绵儿的姐妹,姐妹间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嘛,嫂嫂说的这般难听,这是不把燕儿她们当自家孩子吗?” 白沐绵真佩服这绿茶四婶段位,看人家这嘴,一句不提自己女儿,却句句都在为自己女儿说话,还把脏水泼向自己母亲,借着老太太的手,不得不竖个大拇指,道一声高。 白沐绵此刻更觉以前白活了,还是被哥哥姐姐保护的太好,也许是心思都在研究医术,和等待楚潇远战报上,怎么没发现这些奇葩亲戚,还有这手段的。 叶瑛也不是吃素的,她是常年征战在外,可是后宅的那些事,她可是清楚的很,就这点道行,还差点火候。 只见叶瑛悠悠喝口茶,面上不动声色,语气丝毫不加掩饰,沉声严厉打击:“各房如何管教子女,子女是何秉性,我无从插手,但休想借我女儿的势,踩着她们攀高枝,白府,我才是当家主母。” 女儿嫁给王爷皇子已经够如履薄冰,大女儿更是自出嫁,除了三朝回门,今日还是第一次回白府。 叶瑛对府里上下情况不是不知道,而是知道的并不透彻,她没想到都是血缘亲人,她不求他们为自己女儿殚精竭虑,但也不至于如此吃相难看。 现在她既然回来,决定坐镇白府,以后就要扛起整个白府,让这些跳梁小丑无处蹦哒。 李氏脸黑如炭,一句当家主母堵的她哑口无言,她至今都无名无分,外人都称她为四夫人,可自家人都知道,她不过连丫鬟都不如。 也不是白振业不愿意给她明媒正娶,一直都是她装柔弱,说是不忍心自己以卑贱之身,占据正妻之位。 白沐绵一直很奇怪这个名义上的四婶,按说古代女子最注重名正言顺,明媒正娶,为何她这些年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宁可自己的子女也跟着受尽白眼,也要舍弃名节,不肯上位。 众人不敢再出声反驳,连白老太都张不开嘴,她是最疼婉儿,婉儿的身份也是最拿不上台面的,这些都怪那个迷惑她儿子的狐媚子。 每每思及此,白老太都恨得牙根痒痒,再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那笑得一脸讨好,反而去安慰那个狐媚子,狠狠剜了李氏几眼,依旧不解气。 叶瑛轻轻抿口茶,余光扫向众人的脸,一脸杀疯表情,暗笑,以后这个家,只有她说了算,再想欺辱她的子女,都给我滚出白府。 第134章 坦白从宽 又是一片死寂。 白振廷只静静品茶,欣赏自家夫人杀疯的样子,眼里的宠溺压都压不住,嘴角被茶盏遮挡,偷偷轻笑。 叶瑛故意重重放下茶盏,惊得众人一激灵后,机不可查扯扯嘴角,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扎人的话:“明日我会跟范伯核对账目,各房项目上的亏空,三日后如果不补上,立刻收拾包裹,哪来的,回哪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叶瑛说完话不给众人反应,拉起两个女儿的手,对着三个儿子嘱咐:“宫宴就快开始,你们父亲重伤未愈,还不快扶你们父亲回去更衣,耽误时辰皇上怪罪下来,脑袋都不想要了。” 说完一左一右拉着女儿走出去,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审问小女儿,怎么就突然下旨赐婚了。 白江宴向两个弟弟使眼色,白江澍白江清立刻意会,一左一右搀扶着被迫重伤未愈的父亲,抬步往外走。 白振廷被自己夫人最后那句‘哪来的,回哪去’。霸气的还未缓过神,突然被儿子架住,懵了一秒,慌忙捂住胸口装疼痛。 叶瑛拉着女儿刚回到落霞院,丫鬟连茶都未端上,白振廷和跟在身后的白江宴三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自觉分坐下来。 丫鬟端上茶水点心,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他们一家,齐刷刷都将目光死死盯在白沐绵身上,等待她的只有坦白从宽。 感受到来自家人关爱的目光,白沐绵还有什么敢隐瞒的,默默吞了口口水,端起茶盏微呡一口,嗓子也润好了,只能坦白交代了。 清了清嗓子,平静轻柔解释:“镇北大将军楚潇远的身份,想必父亲母亲都已知晓,至于为何变成了镇北王,女儿猜想,应该是皇上的意思,至于赐婚圣旨……” 白沐绵吞吞吐吐,偷偷瞄了一眼所有人,决定慷慨赴死,深吸一口气,无意识拔高声音:“好吧,我承认,在他义无反顾跳崖救我的那刻起,我便决定接受他的一切。” 想起曾经经历的一切,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到经历生死,白沐绵猛然发觉,原来自己心里早已住进了他,只是根深蒂固觉得古代男子就该三妻四妾,也是有现代思想的她最不能接受的。 想到楚潇远一次次承诺时的坚定眼神,白沐绵眼睛慢慢染红,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不愿意相信他能说到做到,原来他心里早已认定了自己。 白沐绵哽咽望向母亲,又转头看向父亲,由衷欣喜坚定开口:“父亲,我想清楚了,我愿意嫁给他。” 白振廷对这个女儿的亏欠,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要不是自己被困,夫人为了引开敌人,也不会将怀有八个月的女儿生在荒郊野外。 望着女儿坚定的星眸,一转眼女儿都长这么大了,都要许配人家了,可是他还没好好疼爱过。 缓缓站起身走到女儿面前,干哑开口:“只要绵儿喜欢,父亲定全力支持,但凡敢伤害我女儿一丝一毫,纵使他是王爷皇子,我白府上下也要讨回公道。” 白江宴三兄弟也纷纷站起身,愤愤接话。 白江宴:“父亲说的是,任谁敢欺负我白家女儿,白家都定不轻饶。” 说的慷慨激昂,好像下一刻就要揪住那人暴揍一顿,安慰白沐绵的同时,也将白沐薇包括进来,一副护姐宠妹狂魔样。 白江澍:“绵儿还小,纵然已经赐婚,也可以在家多留两年在成婚,父亲母亲不必担忧。” 安慰父亲母亲的同时,也表明要将妹妹多留几年的决心,示意父母不用太过伤感,几时嫁人还是他们说了算,还可以乘机考验未来女婿一番。 白江清耷拉着苦瓜脸,埋怨开口:“不是,话都让你们说了,我该说什么呀?” 到哪都是显眼包,不会劝人只懂吃喝,只要有人伤害她家人一分,他肯定第一个冲上去,就是嘴实在太笨,不会说好话,全用在吃上了。 白江清的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担忧伤感的情绪被他一哄而散,一家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宫宴时间将近,几人有说不完的话,也只能短暂分开,分别回到各自房间梳妆打扮。 这次是楚砚山为犒赏三军,特意准备的接风宴,他们都要正装出席宴会,白府除了白振廷这一房所有人,其他房都没资格。 各房就算想让白振廷带他们的儿女,恐怕现在也没那个心思了,都在想方设法填自己的亏空。 相比银钱,留在白府才能保证他们一辈子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只要靠着白府这棵大树,还愁以后没有花不完的钱吗? 只是他们奢靡惯了,一直只知道伸手要,没有任何其他进项,拿什么填补亏空,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得不行。 白沐绵没心思管这些,今天见识了母亲的雷霆手段,她一点都不担心白府以后,有母亲坐镇,对付那几个没脑子只会耍小聪明的人,完全是杀鸡用了牛刀,不堪一击。 第135章 磨刀霍霍 宫门前。 以往的宫宴白沐绵印象不是特别深刻,但都是大同小异,与其说是宫宴,不如说是比美大赛,还是暗戳戳那种。 没人敢太过出挑,也都争奇斗艳,谁也不服谁,毕竟是在皇宫这种威严,规矩颇多最为拘束人的地方,不能逾矩的暗地里使手段的比比皆是。 不过今日的宫宴格外不同,消息灵通的都对自家家眷再三约束,也有那么几个想出头,按耐不住的。 白振廷一家到,宫门口顿时热闹非凡,几个大家闺秀已经按耐不住低呼出声。 “快看呀,那是谁家的公子。” “这你都不知道,那是平定边关战乱的白振廷,白大将军一家。” “那三位少年就是白家三位公子,果真是少年将军,气质非凡。” …… 人群议论纷纷,其中也不乏有艳羡马车之中人的,只是他们对马车中人的猜测良莠不齐。 也怪叶瑛很少带女儿们来参加这种规格的宫宴,因为她不喜这般吵闹,所以女儿们也就极少来,以至于耽误颇多。 白振廷和三个儿子护在白沐绵叶瑛乘坐的马车两边,骑着高头骏马,听到周围人的议论皆是冷漠淡然,可见平时听的不少。 京都俊俏郎君少年郎也不少,只是像白沐绵一家这般,一门皆武将气质的,还真是很少,一起出现的更不容易见。 马车稳稳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马车连,嘴里的议论一时也都卡在喉咙。 当马车帘掀开的那一刻,所有人脸碎一地,失望之色不言而喻,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还以为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这般不得体,宫宴竟穿成这样,简直有损将门世家颜面。” “长的倒还行,怎得穿成这般,难道将军家竟落没成这般了。” “看着样子倒像是个丫鬟,只是这气质又不像,难道是小妾不成。” “啊?不可能吧,宫宴这种场合怎会带小妾前来,也没听说白将军纳过小妾呀?” …… 听到一声声越说越离谱的议论,叶瑛原本含笑的脸瞬间黑沉,不等子衿掀开车帘,刷得一下,猛地掀帘冲出马车,妙目怒瞪看是谁嘴这么碎,日后好清算。 白沐绵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吓得一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都担心她会提刀清理了那群长舌妇。 真是那都少不了八卦的舆论,由其是在没有任何娱乐,消息又淤堵的古代,女人八卦起来要人命,没有的事都能捕风捉影,说的煞有其事,任谁听了都要信上三分。 白振廷被夫人最后警告的目光吓得下马的动作都快忘了,踉跄一下差点没从马上直接摔下来,心里无辜腹诽:看来今晚回去别想睡床了。 将一切看着眼里的白沐薇眉目含笑,心中则是装满欢喜,毕竟不常见父亲母亲这般,压低声音劝解惊慌的妹妹:“不必惊慌,喜欢就好。” 说完整理了下衣着发钗,笑得温婉端庄大气,信步走出马车。 白振廷稳好身形,笑得讨好,大步流星走到马车边,小心翼翼扶夫人下来,弄得先前下来的子衿都低笑不已。 是的,没错,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小妾’,正是率先下车的子衿。 由于是第一次进白府,子衿一应物品都未准备,本来是要紫苏陪白沐绵赴宴的,子衿实在不放心,白沐绵便拿了一套自己的衣物给她换上。 只是没想到,古代女子的想象力可以飞跃成这样,早知道子衿推脱时,自己就不强势让她穿了。 白沐绵心中那个自责,真怕母亲回去会磨刀霍霍向父亲,眉头间的担忧怎么都化不开。 白沐薇刚出去要下马车,一双修长好看的手就伸了过来,顿时一愣,寻手望去,眼里的欣喜雀跃难以压制。 “薇儿。” 萧楚然一声薇儿叫的九转回肠,他的薇儿不必羡慕旁人,自有他来守护。 白沐薇也被他这一叫弄得心花荡漾,试问那个女人不希望,心悦之人正是眼前人,而眼前人也心悦自己呢。 娇羞的伸出淡粉色指尖的手,两手交织,互相温暖,眼里都能拉出丝来,看得在场女子羡慕不已。 只是羡慕声中有些异样,参杂着少女的娇羞和惊呼。 白沐绵不明所以的挑开车帘,露出全貌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僵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望着白沐绵,看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难道是妆花了? 白沐绵从不认为自己长的多好看,对装扮上也不是很在意,只要自己看着喜欢就行。 况且今天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是穿了一件月白色纱衣,内里透着若隐若现的淡粉色,不是她小衣的颜色,而是衣服自带的。 为了这套衣服,子衿没少折腾她,还好楚潇远心细,知道她厌烦搭配折腾,直接整套衣物首饰,准备得用心,想来也是担心时间太久,她不耐烦吧。 想到楚潇远心细到连绣鞋都为她准备好,白沐绵的脸渐渐泛红,心脏跳的几乎要喘不上气。 第136章 寡人饿了 喧闹的宫门前寂静无声,偶有马蹄声啼踏作响。 白沐绵不以为然,在旁人眼里却妒忌不已。 她这一身,在清风下微微浮动,波光粼粼,配上她那嫩细的腰肢,和早已养出的丰腴,女人看了都要爱上几分,更别说在场的男子了,简直是浮想联翩,嗓子发紧。 看着在场人的目光,站在楚潇远身后的子衿不由得后退一步,暗想自己为什么要来这宫宴,不是嫌命长了吗? 子衿也没想到,自己尽心尽责将前主子用心送的礼物完美呈现,竟会给自己招来冰冻三尺之寒,一时心里摇摆不定,以后郡主的装扮到底该如何。 白沐绵站的高,身姿绰约挺拔,既有少女的娇嫩莹玉,又带着些莫名的英姿飒爽,要是再张开些,恐怕赞一句倾国倾城,都不及其半点。 人群都眼馋的望着白沐绵,丝毫没注意到眼里喷火的楚潇远。 没看到楚潇远的又何止其他人,因为视觉盲区,楚潇远又故意走在楚潇然身侧,刚好被挡去大半身体,白沐绵没看到他也情有可原。 白沐绵突然感觉后背冒汗,不是那种冰凉的感觉,而是快被灼热腐蚀的热,以为是披散的头发附着的太厚,捂的出汗了,轻轻撩了一下头发,微微摇了摇头,试图让风灌进后背些。 这一下可是看呆了众人,有几个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白沐绵小动作做完,感觉不到丝毫减轻,心里一时也有些烦躁,别人不动她不管,自己可是要赶快进去了,要是一会日落西山凉风来袭,感冒了怎么办,家里烦心事一大堆,她可是要吃上第一手瓜的。 作势就要跳下车,也是不习惯有人扶自己,这点高度也不需要。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有人预判了她的小心思。 “咳咳,慢慢下,我扶你。” 修长如玉的手伸过来,虎口上薄薄的黄茧,被掐红的指印掩盖,依稀透着倔强。 白沐绵在听到干哑声音的那一刻起,身体就僵得动弹不得,她怎么都没想到,原以为没去白府接她的楚潇远,会在宫宴上等她,此刻会出现在这里,那她刚才不顾形象的小动作,岂不是都被他看在眼里了。 越想脸羞得越红,整个人都不好了,下一秒就要烧开,心里暗骂,怎么就不知道留条地缝给她。 看着她娇羞不知所措的样子,可怜又可爱,楚潇远原本喷发的火焰山瞬间熄灭,被宠溺代替。 他家的绵绵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沉了沉嗓音,哑笑开口:“下来吧,皇上该等急了。” 白沐绵听出他声音里的异样,偷偷瞄了一眼,眼神里诧异不已。 楚潇远今天穿的和她的料子如出一辙,只是制作和搭配上有所不同,一身月白色对襟长袍,衣襟上的金丝云纹相得益彰。 腰间蓝白色束腰长带上,花纹连绵,隐约像是什么花的样子,加上他乌黑柔亮的头发,莹白如玉的发冠,一张为祸四方的妖孽脸,妥妥的谪仙下凡。 就是迎风摇摆的玄黑色腰佩有些打眼,跟他不染凡尘俗事的装扮甚是不符。 白沐绵一心扑在他难看的腰佩上,脚下也不听使唤了,手还没伸出去,脚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先一步行动,一脚踏空就往前栽去。 这一刻白沐绵是真想死了算了,怎么出丑没够呢,在别人面前不都好好的嘛,怎么一碰到楚潇远脑子就不转了呢,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啊啊! 内心崩溃大哭,自己造的孽,拿脸接,这会糗出大了。 在场人刚想合上的嘴巴,这一刻撑得下颌骨都要脱臼,只一个想法,不要啊! 心里呐喊,表情紧张。 只是她这张小脸可能不够盖大地,老天爷都嫌弃。 就在她闭目准备接受现实时,被人拦腰抱住,还被反转了个身,紧张的她下意识搂住那人的脖子,三魂不见七魄。 “一切有我。” 楚潇远磁性诱惑的声音传来,白沐绵缓缓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一个愣,一个眉眼含笑,弄得在场人觉得自己有点噎得慌。 怎么今天是合欢节嘛,怎么个个都在秀暧昧,这宫门的台子是专门为白家准备的嘛,怎么好事儿都让他们家占了。 好些未出阁的姑娘指甲都要掐断,香罗帕都快搅裂,咬的咯咯响的牙齿只有自己能听到,羡慕嫉妒恨的心喷薄而出,倾泄般朝白沐绵涌入。 “传皇上口谕,宫宴马上开始,众卿家及其家眷再不入席,天都要黑了,寡人都饿了。” 苏荃洪亮高亢的声音响起,惊得众人纷纷回神,个个羞愧低头,不敢看苏荃一眼,生怕传到皇上耳朵里,赐自己一个饿死皇上的美名。 只有白沐绵眼角直抽,眉角掉黑线,怎么皇帝说话都这么直白嘛,这是要吓死谁,有几颗脑袋敢饿死皇上的。 转念一想,也确实在宫门口耽误太久,兴许皇上是真饿了也不一定,还是快快入宴要紧。 第137章 放在火焰山喷口烤 没人再敢逗留一分,三五成群往宫宴处赶,生怕慢一分被皇上看见。 白沐绵见众人都走了,挣扎着就要下地追随而去,只是没想到楚潇远劲这般大,一点都没松开她的意思。 愤怒抬头望向他,眼神警告:快放我下来! 楚潇远被她的小模样逗笑,亲昵安慰:“你可以坐马车进去。” 白江宴刚想上前要呵斥楚潇远,大庭广众之前搂搂抱抱,妹妹的名声怎么办,就算皇上下旨赐婚,没成亲就是不行。 听到楚潇远那句话,直愣愣呆在原地,内心疑惑:妹妹什么时候得的皇上如此偏爱,别是被小人算计,让白家背负上一个功高震主,藐视律法的帽子。 抬眸看到楚潇远,眉头轻皱,难道是皇上爱屋及乌,因为偏疼楚潇远,才会对妹妹格外开恩。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被苏荃接下来的话全打破。 “皇上知晓郡主大病初愈,心疼郡主一路奔波,特许您坐软娇直达宫宴。” 这回不止白江宴,白家所有人都震惊了,坐软轿直达宴会,这恩宠大楚建国独一份,就算皇子公主也没这待遇吧。 不对,是连皇后太后都没这待遇,大楚上下,在皇宫里,除了皇上能坐在高位俯视所有人,任她是皇上的亲娘都不行。 白沐绵也听过这个奇葩规定,一时心里暗骂:皇帝老儿要害我,好好的又是要闹哪样,疯了不成,早晚被你害死。 高坐在宴会厅里的楚砚山,看着廖廖数人的大殿,脸不黑气不喘,还白里透红,嘴角抹笑,眼角的褶皱恐怕都要浪费几个电熨斗。 堂堂一代皇帝,万万人之上,开个庆功会都被大臣们放鸽子,不但不生气黑脸,反而笑得毫无形象,真是自古帝王心思最难测啊。 正当楚砚山还在极力压制内心的喜悦时,一连三个喷嚏打得下面坐着的人心肝一颤。 皇上别不是等风寒了吧,完了,谁能承受帝王一怒,真要被那些拖后腿的害死了。 所有人都紧张擦汗,只有坐在楚砚山左手下首首位的一人,悠哉悠哉的品茶。 白沐绵在心里不知问候了多少遍,知道家人的目光逐渐变冷,脸色黑沉,她才一个眼刀子给到楚潇远,要注意示意他赶快将自己放下。 楚潇远痞笑嫣然,觉得不能再逗下去,否则以后日子恐怕不好过,麻溜轻轻放下怀中小人,还一脸惆怅的看了看自己的双臂,感慨什么时候能毫无顾忌抱个够。 白沐绵可没心思管他,拉过母亲的手,撒娇卖萌,声音软糯到让人酥麻:“母亲,此事容我回去再一一向您交代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入宫赴宴,不然真饿到皇上,我们可赔不起,啊呸,可赔……” 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其他词代替,毫不犹豫点头嗯了一声,立刻岔开话题,对着苏荃俯身一礼,装得恭敬端庄:“劳烦苏公公转告皇上,白沐绵身体还行,尤其是腿脚特别好,多谢皇上挂怀,以后就别这般打趣了,心脏承受不住。” 苏荃被她从咬牙切齿忍耐,到一脸求放过的样子逗的合不拢嘴,又碍于身份,是压了又压,最终放弃表情管理,笑得由内而外应下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大家赶快赴宴。 宴会厅里,官员及其家眷们陆续走进来,个个额角冒汗,衣冠不整,颇有些狼狈。 这会也没人顾得上衣冠不整,一个个叩头请罪,得到皇上或挥手或点头后,才擦着汗胆战心惊的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古往今来,让一代帝王等臣子赴宴,而且还是为臣子准备的庆功宴的,恐怕只他们这一代了。 谁也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发,都在静静等待最后一个到的倒霉蛋儿。 终于在两刻钟后,白沐绵及时家人,和一直陪在他们身侧的楚潇远楚潇然,以及苏荃,珊珊走进大殿。 几人走至最前面,苏荃走到楚砚山身边恭敬站立,其他人方齐齐跪地叩拜: “臣” “儿臣” “来迟,请皇上赐罪。” 忧心忡忡的后劲依旧在那些来迟的大臣及其家眷心中颤栗,皇上不彻底原谅来迟之人,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都起来吧,还好寡人扛饿。” 楚砚山这一打趣,大家提着的才终于放下。 “谢皇上圣恩。” 叩首谢恩,起身走向座位。 白沐绵又懵了,怎么人人都有座位,独独她没有,怎么还搞歧视嘛,怎么赴个宴这么多事儿,下次爱谁来谁来,就是下旨让她来她都不来了。 心里想的果断决绝,殊不知日后脸被打得啪啪响。 “郡主的位置在这。” 苏荃看不下去出声解围。 白沐绵顺势望去,好家伙,竟在皇上右手边第一位,甚至比左手边的位置更靠近皇上些,还真是要把她放在火焰山喷口烤。 心里小火苗蹭蹭往上窜,面上眼里不敢表露一点,要是让父亲母亲哥哥们看到,又得逼问个没完没了,真是孙悟空瞬间压在五行山,绝望至极。 第138章 帝王之象 想来想去求助无门,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坐下。 这边白振廷一家却如坐针毡,就算仗着和皇上有过私交,这会不会也太抬举他家了,难道皇上这是要给他们家树敌,让他们为皇上挡明枪暗箭嘛。 白江宴看看同楚潇然挨坐的楚潇远,见他一脸淡然,担忧的心沉下几分,心里暗下决定,等回去后定要压着妹妹说清楚。 白沐绵坐那都无所谓,但也别没必要把她挂起来烤吧,这么可着她一个人霍霍,皇上您就不怕了空的批语,朝堂动荡嘛。 楚砚山瞄到白沐绵的脸,轻笑一下按耐住,和大臣们谈笑风生,宴会一时间达到高潮,独独白沐绵一人心思全无,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她如坐针毡的位置。 一道道珍馐美味送上来,没人敢上前和白沐绵攀谈,她和皇上那一步之遥的距离吓退所有人,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敢轻易上前一步,别人就更别奢望了。 这倒挺合白沐绵心意,自己安静呆在原地,吃吃喝喝好不惬意,也不在意有没有人关注,更不在乎有人心怀不轨。 在坐到位置那一刻,她就有点明白皇上的用意了。 她的位置是离皇上最近的,一是没人敢明里暗里借机加害于她,二是就算有刺客也不用怕,因为苏荃就在她旁边半臂不到,三则是,这里视野开阔,下面人的一举一动都看的清清楚楚。 总而言之,皇上既是在保护她,又是在试探她,看她到底有没有了空说的那般,有护国之力。 看来,她得到了空大师预测的事,还是泄露出去了,不然皇上不会这般。 白沐绵头疼,这是要闹哪样,重获一世生命,就算不能让她一生顺遂,也别给她压上这么重一座五指山啊,她她心小,没这么大的鸿鹄之志,只求一家人幸福安康,怎么就这么看不惯吗。 她也知道,能重活一世已是上天恩赐,两世都有一样的父母,今世还多了这么多疼自己,爱自己的人,既得了这泼天富贵,就该承受同等的责任。 这么想着,白沐绵就顾虑全消,吃喝更为肆意洒脱,不拘小节,看得白振廷一众眼睛睁大,不敢置信。 酒过三巡,大家都停止寒暄,规矩守礼起来,唯独白沐绵依旧自顾自吃吃喝喝,毫无改变。 突然,手中的酒杯一沉,白沐绵感觉到一股杀意迎面袭来,不经意间抬眸,正好撞上同样看过来的对面人。 那是一位老者,本该慈眉善目的年纪,却给白沐绵一种不明的危机感,那双犀利嗜血,又伪善慈祥的双眼,丝毫看不出浑浊沧桑,就好像年老的皮囊下,藏着一副三十几岁的身体,可明明他已垂垂老矣,满头白发,满脸褶皱。 只一刹那,白沐绵就收回打量和心思,笑意如花的朝老者虚礼一拜,仰头喝下杯中酒,笑容依旧情真意切,眼神不躲不闪,任由他打量试探。 “皇叔一直盯着护国郡主看,可是有何不妥。” 楚砚山早就注意到两人,准确来说,他一直防备着所有注意白沐绵的人。 楚砚山特意加重‘护国’两字,白沐绵秒懂意图,应该是在提醒她,这位皇叔,已然知晓她护国郡主头衔的由来,而且,不得不防。 白沐绵恍惚间想起些有关这位皇叔的传言,那是一位附有贤德和治国之才之人,人称仁孝贤王:楚应天。 光想起名字就让白沐绵心下一颤。 顺应天命,登基为帝。 何其野心勃勃。 只是关于他的传言白沐绵知之甚少,今日又是第一次见面,只觉得此人城府极深,看不清楚,着实不好对付。 谁知下一句就惊得所有人不寒而栗。 “郡主天生丽质,又有国运加持,是难得的帝王之相。” 楚应天看似不经意的回答,让白沐绵更加提防此人,面上却装的懵懂无知,好似三五岁孩童模样。 大殿呼吸可闻,只等楚砚山接话。 而此时此刻,楚砚山依旧不动如山,还一脸慈爱的朝白沐绵上下打量。 短短片刻好似岁月更迭。 只见楚砚山笑得亲近,轻描淡写开口:“还真是如皇叔所言。” 不管台下众人脸色,很自然的转过头,对着楚应天接着道:“没想到皇叔竟比了空大师还厉害,不知皇叔可看出郡主何时能登高一呼。” 这话说的白沐绵暗翻白眼,这是拿她当筏子,在互相试探。 高手对弈,只在瞬息,不分场合。 只是苦了其他无辜之人,不必说出名字,光看脸色就能看得出。 “这皇上就要问一问郡主了。” 楚应天说着端起茶盏,拨弄两下茶盖,悠悠喝起茶来,意思很明白,你是皇上,该着急的应该是你。 白沐绵从进殿坐下,就微笑示意向楚应天打过招呼,只是当时自己心里想事,只注意到唯独他桌面无酒,只一盏清茶。 暗笑:这人果然不简单,这是想乘她微醺,借机挑拨她与皇上,让众大臣看清皇上,和自己的野心。 第139章 母亲,我是您亲生的吧 更加死寂的一样的大殿,个个都屏住呼吸,等待下一刻的血溅。 只听白沐绵委屈巴巴,眼泪汪汪看向叶瑛,哽咽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难过的哭出来。 小心翼翼试探询问:“母亲,我是您亲生的吧?” 叶瑛一直提心吊胆,被女儿猛然这么一问,一时竟如鲠在喉,不知该如何回答。 “妹妹在说什么胡话,你自然是母亲亲生的,虽不足十月,但也是真真切切在母亲肚子里八个月,母亲豁出性命生出来的宝贝女儿,不可借醉胡言乱语伤了母亲的心。” 白江宴何其聪明,他身为二哥,相比大哥,对白沐绵的任何细微变化,都清楚明白的知道她的意图。 不用想,妹妹这是想到了应对之策,想借力打力。 白沐绵真是要爱死这个二哥了,真是瞌睡就给她递枕头,不要太合她心意。 心里乐得万马奔腾,面上依旧委屈可怜,眼泪啪啪一滴接着一滴,真是我见犹怜。 不待众人缓过神思考事情走向,白沐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要不是苏荃扶得及时,恐怕额头就要碰到楚砚山的桌角。 白沐绵任由苏荃扶着,好似穿过重重阻碍般来到母亲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却不高不低,清楚明亮:“我即是母亲亲生,为何会有人说我像皇上,难道是……父亲母亲哥哥,绵儿不要离开你们,求你们别不要我。”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但不妨碍大家同情白沐绵,个个泪眼婆娑劝慰,都忘了之前的嫌隙。 楚潇远黑着脸走到殿前,拱手朝楚应天一礼,冷冷质问:“不知贤王从何处得本王未婚妻乃公主的,还请告知本王,本王要亲自审问。” 这一口一个本王,又先称楚应天为贤王,真是啪啪直往脸上打。 按说楚应天跟楚潇远外祖一辈,他不应该如此目无尊长,他也知道这是绵绵的计谋,可是,绵绵的每滴眼泪都像是砸在他心上,他疼在心尖上的人,就算是假装受委屈也不行。 楚应天没想到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还从未如此狼狈过,一张脸维持不住镇定,气得铁青。 楚砚山作壁上观,看着白沐绵和楚潇远一软一硬,逼的皇叔无言以对,别提有多畅快淋漓,那还想着出面解围。 见所有人都各怀鬼胎的望着自己,耳边还不停传来白沐绵的哭声,一时心烦意乱脱口而出:“皇上当初和白将军交颈而卧,郡主又和皇上一样有帝王之象,本王怀疑她是公主也无可厚非。” 眼里的杀意丝毫不加隐藏,只是好似惊觉出什么,立即收回周身所有气势,慌忙朝楚砚山重重一跪,身体也不知道是跪地过猛,还是故意,猛然磕向桌角,顿时昏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连楚砚山和苏荃都没能及时做出反应,所有人就这么直愣愣看着楚应天撞得头破血流昏过去,唯独白沐绵背对着,没能看到这精彩一幕。 “快,快传太医。” 苏荃率先做出反应,一声高呼把所有人拉回神,白沐绵也才知道发生何事,低头一笑转过身,泪珠还挂在脸上,状似有意无意轻问:“母亲,女儿要不要也以死明志。” 叶瑛似乎是真被吓到了,听到女儿要以死明志,慌忙拉紧女儿的手,颤抖的声音找不到调:“绵儿不需要以死明志,母亲自己生的孩子,又启会认错,至于孩子的亲生父亲是谁,就更不会了。” 感受到母亲浑身的颤栗,白沐绵不敢再接着演下去,要是真把母亲吓出个好歹,杀了楚应天都不能弥补。 今天这一闹,也够他消停一阵子了,暂且放过他,日后恐怕消停不了了。 白沐绵还是太嫩,还想消停几日,真是白日做梦,一个大礼正在来的路上,这次真要逼她大开杀戒了。 白沐绵说的故意,场面虽然因着楚应天昏迷有些混乱,但楚砚山的耳朵也不是白长的。 怒瞪白沐绵一眼,严厉威压,差点拿奥斯卡小金人。 只听他沉声警告:“气得皇叔昏迷,你还要以死明志,要不是看在你父亲此次平定边关有功,你又年幼无知的份上,朕非把你关进大牢不可。” 白沐绵暗自佩服楚砚山的演技,不愧是皇上,就是不一样,演起戏来信手拈来,让她忍不住想飙一下演技。 刚憋回去的眼泪刷得一下尽数涌出,惊得楚砚山差点没绷住,真以为自己说的太重,才把她吓成这样。 只有楚潇远和白江宴暗暗扶额,佩服白沐绵演戏上瘾,眼泪更是说来就来,连皇上都能骗过去。 “我也想当皇上的女儿,奈何血脉至亲难以割舍,况且,我也不是故意气贤王,哪知道贤王如此年纪,竟还与我这般孩童计较,还请皇上褫夺封号,以安贤王之心。” 白沐绵这话扎的假装昏迷的楚应天一阵心绞痛,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差点真昏迷过去。 第140章 与应天斗,其乐无穷 与应天斗,其乐无穷。 白沐绵虽在演戏,却是真心想被褫夺封号,实在是压力山大,扛不起国运的大旗。 “请皇上下旨褫夺封号。” “请皇上下旨褫夺封号。” …… 白沐绵没想到父亲母亲和哥哥都跪下来求皇上下旨,心下一慌。 她是假借演戏推掉郡主头衔,被家人这么一跪,就成了逼迫皇上,万一皇上真怪罪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没听到任何声音,白沐绵更不敢抬头,不能让皇上发现她在演戏,不然就真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了。 果然,静谧不到半分钟,楚砚山叹息一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大转弯,温声细语,好似轻哄出声:“寡人吓到绵儿了,以后多加注意就是,至于褫夺封号这样的事,万不可再提,皇上金口玉言,一言九鼎,怎可轻易更改,况且你又没犯什么大错,此次平定边关战乱还有功,因为受委屈而褫夺封号,难道你想让天下人说寡人是昏君不成。” 白沐绵听得出楚砚山这段话出自真心,赶紧见好就收,慌忙叩拜,虔诚保证:“绵儿记下了,以后定小心行事,不让皇上忧心。” 既是答应又是承诺,这一招阳奉阴违,她用的得心应手。 听出白沐绵话里的忠心,楚砚山亲自扶起白沐绵以及白振廷,其他人也跟着站起身。 “你要真是寡人的女儿还多好。” 楚砚山眼里的悲伤落没不像是演出来的,只是白沐绵不知道这是为何,也不好追问,值得惋惜,以同样期望的眼神回望。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 “皇上,太医来了。” 苏荃适时打断氛围。 楚砚山猛一愣神,脑海里有什么转瞬即逝,望着白沐绵的样子又沉思了一阵,依旧没能想起,失望淡淡叮嘱:“苏荃,亲自送郡主出宫,辰儿远儿留下,陪寡人等待太医诊治。” “是” 三人齐声应下,分别做事,临走前都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点点头,看得白沐绵一头雾水,被母亲和姐姐连哄带拉的带走。 至于楚应天后面的事白沐绵不关心,她疑惑想弄明白的是楚砚山眼里的失落,和透过她看别人的眼神。 谁知刚一进府门,自己的疑问还萦绕脑海,却被全家齐上阵,开启堂审。 一天之内被家人审问两次,一时间还真有点哭笑不得,不得不叹一句:回来的每时每刻都不得闲啊。 一家人聚在屋子里直到后半夜才散,丫鬟仆役都守候在院内,谁也不敢贸然打扰。 白沐绵很疲惫的走出来,感觉自已被脱了三层皮,总算是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每位家人都解释清楚,顾不上他们还未消化,赶紧逃离,生怕晚一步再被揪回去反复确认。 别说亲人不敢置信,就是她自己迄今为止,都还难以消化,就很玄幻。 回到房间,秒睡。 白振廷叶瑛一直忧心忡忡,回到房间后两人又交谈很久,直到鸡啼时分才堪堪入睡,只是令他们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到日出时分,本应该安静清扫内院的时刻,此刻却热闹非凡。 主人家昨晚都睡得晚,不是什么紧要的事谁敢扰人清梦,除非不想好好待了。 范管家本来是早起安排夫人交代下来的事,谁知刚忙一会儿,门房小厮就跌跌撞撞跑进来,惹得他眉头紧皱,怒上三分呵斥:“如此慌张做甚,让将军夫人看到,当心军法伺候。” 白府的一应规矩都是按照军营制定,赏罚更是严明不容有失,府里大部分也都是退下来的军人以及家眷,以军营铁律制定府里规矩,大家早已习以为常,像今天这般的,少之又少。 小厮哪还顾得上受罚,结结巴巴组织语言:“范,范管家,您,您快去,快去府门前看看吧,出大事儿了。” 范管家闻言脸色冷上三分,大清早在府里说出大事,简直是在触主家霉头,这人难道不想活了不成。 注视着小厮慌张的样子,看不出也想不出他会如此大胆,那么,就是真的有什么震惊的大事摊到他们白府了。 范管家是见过大场面的,不再看小厮,沉声嘱咐:“带我去看看。” 小厮慌忙小跑跟上。 此时白府门前已经聚满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低语着,谁也不敢高声言论,心里面上对白府还是比较敬重的。 白府全家包括妇人都为护大楚百姓,上阵杀敌,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和地位显而易见。 范管家来到门前见此情形,心里稳上几分,一眼就看出,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不然也不会在街坊四邻,百姓们最多最热闹的时刻,来白府门前,看来事情恐怕不会简单。 门前一少女朴素无华,素白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布料是寻常百姓最普通多见的,却被她穿出大家小姐之风。 女子戴着围帽看不见样貌,不发一言,身后跟着的婆子是个普通乡下农妇,嘴里一直在高声嚷嚷,每一句话都惊天地泣鬼神。 第141章 真郡主 “郡主回府,你们屡屡阻拦,大伙给评评理,有这么对待自己女儿的亲生父母嘛。” 见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婆子胆子更大了,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她才是郡主般,继续道: “里面那个假郡主欺瞒皇上,独占别人亲生父母,使其亲生女儿与母女数十年不得相见,简直丧尽天良。” 呜嗷两嗓子竟还哭上了,捶胸顿足的,极其伤心,嘴里依旧片刻不停:“可怜真郡主流落在外,千辛万苦寻来,没想到竟被有心人阻拦在外,求父老乡亲们做主啊,郡主命脉关乎我大楚国运,若真被小人……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一副欲言又止,引人遐想的模样,果真有效,毕竟她话里有话的说辞,透露出的信息可不少。 “这妇人刚才说什么?什么护国郡主命脉关乎大楚国运。” “难道坊间传闻是真的,白府里那郡主是妖邪转世,来迫害我大楚国运的。” “是啊,看这两人都是普通农户打扮,样子也不像说谎,应该是真的。” “什么应该,我看就是真的,不然也不会见面都不敢露,分明就是心虚。” …… 一时间真是说什么的都有,慢慢风向就变了。 范管家刚到府门,简单听懂来龙去脉后也是不敢置信,真是活久见,敢青天白日堵门造谣的,还真是头一回见。 不过,心里倒是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有人眼红他们府,在背后使绊子。 想明白原由,顿时表情严肃,扫视围观众人,议论之声传进耳朵,眉头不由得皱紧。 “不知姑娘,大清早堵在白府门口,可是有何要事。” 心里清楚,面上却立刻恢复沉着冷静,恭敬朝戴着围帽的女子一拜,虔诚询问。 既然那疯婆子说这位才是他家郡主,且此人自始至终都未发一言,应该是个明事理的,即与她有关,问当事人岂不更好。 只见女子虚福一礼,声音如空谷幽兰,清脆好听:“回管家,小女子是为寻亲而来。” 说话不急不缓谦卑有礼,颇具大家闺秀风范,让范管家也忍不住放软了声音,好奇询问:“哦?即是为了寻亲而来,不知所寻为何人。” “我与母亲一出生便被迫分开,直到前些时日养母病重,临走前才将真相告知。” 说着还哽咽啜泣起来。 “说她在一处败之地遇到一孕妇,因善心帮其生产,哪知那妇人刚生产完就昏死过去。” 顿了顿擦拭下眼泪,又继续阐述:“养母是乡下人,以为是自己操作不当害死了夫人,怜惜刚出生的幼女,便将其抱回家中抚养,后又担心自己死后,孤女无人可依,便将这块玉佩留于她,嘱咐她寻找亲人。”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小心打开拿出玉佩,扑通一声跪下,哭声夹杂着喜悦:“小女子多方打听,才知这是白府主母贴身之物,于是便寻来,想着能看一眼亲生父母也是好的,求管家可怜我一片孝心,准许。” 递上玉佩,说得情真意切,只是味道却变了,一会儿说是来寻亲的,无依无靠,一会儿又说只想看一眼。 表面一副白莲花装扮,心底里却是个十足十的绿茶心机女,白沐绵要是在都得给她鼓掌。 范管家听到来龙去脉,镇定的心也是一晃,他家夫人遇刺产子,京都人人皆知,为此皇上还特意赐下恩赐。 而具体经过没人知道,他也是和将军喝酒时,将军醉酒自责说出的,经过和眼前这位姑娘说的,几乎一模一样,唯独多了个小小姐,也就是如今的护国郡主白沐绵。 管家疑惑接过玉佩,脸色顿时惊慌,这是一块通体雪白,不染一丝杂质的镂空玉佩,圆圆的玉环中间,雕刻的是一只精灵可爱的兔子,正是郡主的属相。 因着夫人怀孕期间一心想再要个女儿,便早早命人寻来名将打造这块玉佩,玉石还是将军亲自向皇上求的,说是世间难得,仅此一块。 因此打造好后,了空大师还特意为玉佩开光,说是能保佑郡主平安降生,一世无忧。 没人知道了空大师为何会为一块小小的玉佩开光,了空大师行踪飘忽,得见真容之人寥寥无几,夫人得知了空大师亲自开光,更是格外珍惜。 范管家一眼就认出玉佩,这可是他亲自盯着人打造的,不会认错,正是夫人随身佩戴那块。 自从打造好,夫人随将军出征,担心孩子生在外面,便一直随身携带,说是为了保佑郡主平安降生,从未离身。 只是将军接回夫人郡主后,说是夫人因生产昏迷,猜测定是那帮助她的妇人,想要些好处,私下取走了,没想到竟是这般。 范管家一时拿不定主意,心里翻江倒海,脑子里将事情想了又想,实在没办法做出抉择,又听姑娘哭得伤心,围观人议论不断,从未有过的失态不知所措。 事情陷入僵局,唯一能做决定的也只能是主家,结果不言而喻。 第142章 假郡主 白沐绵本就爱睡懒觉,加之昨晚被连续审问,身心俱疲,更赖在床上不愿意起。 子衿虽心疼郡主,但毕竟已经回京,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每日晨起都要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再是将军以及夫人。 将军和夫人一时心疼郡主,一早就提醒她免去郡主的晨昏定省,可是老夫人没有,反而还一早派人来,说是极其想念郡主,让郡主早些去请安。 什么想念郡主,分明是借机拿乔,想摆长辈的谱,偏偏自古孝道至上,无法反驳,子衿也只能听之任之。 就在子衿准备第三次叫醒郡主时,紫萱怒气冲冲走进来,还有点小委屈,看到子衿瞬间绷不住,吧啦吧啦竹筒倒豆子: “子衿姐姐,有个疯子跑到咱们府门前,说她才是郡主,咱们跟随的这个郡主是假的,犯了欺君之罪,还要认回夫人,做真正的郡主。” 子衿一时被她绕晕,什么真郡主假郡主,没听说大楚还有其他郡主,怎么突然冒出很多吗? 紫苏匆匆就来,就看到紫萱气红的脸,和子衿迷茫的眼神,走上前仔细将府门前发生的一切,一字不差的讲一遍。 等子衿听明白前因后果,瞬间的想法和范管家一样,都是觉得背后有人使坏。 只是,她们不知道玉佩之事,要是知道,就不会如此淡定,泰然处之的依旧护在白沐绵房前了。 其实白沐绵早就在紫萱开口时,就已经醒了,实在是怕子衿的炮火,一直睡得担心,渐渐也就没了困意,眼睛是闭着的,脑子却警惕的清醒着。 “你们都进来。” 屋里传出白沐绵因刚睡醒的奶泡音,丝毫听不出担忧。 子衿三人互望一眼,轻声推门而入,一排站在白沐绵面前。 白沐绵此刻已经端坐在床边,但依旧睡眼朦胧,按压着酸重的肩膀,行军粗糙一段时间,这么绵软的床竟睡的浑身酸。 “紫苏,去叮嘱范叔,先别让那女子进府,子衿,为我梳洗打扮,咱们去会一会那女子,看看她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看似不经意的嘱咐,却透露着寒意,看来郡主已经肯定,此女子背后一定有人指使,只是背后之人知道的如此详细,想必也是有些真真假假的东西在。 子衿一边猜想,一边为白沐绵迅速打扮,不自觉还有点小兴奋,就很喜欢看白沐绵手撕人,解气又好笑。 这边范管家也已经将事情原,原本本回禀给了白振廷夫妻,还递上了那块玉佩。 白振廷和叶瑛起初听到管家的话,还不以为意,当仔细查看玉佩过后,又想到生产后昏迷过好一段时间,一时都有点忐忑不安。 “夫人,那女子哭喊着要见您一面,现在正在府门前,您看……” 范管家也是左右为难,事情出现的太过巧合,任谁都会产生怀疑,但又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也许真的是无巧不成书吧。 “夫人,既然那名女子能拿得出这玉佩,不管结果如何,总要见上一面。” 白振廷看出夫人的犹豫,如果事实真如那女子所言,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又是谁,流落在外的女儿,又吃过多少苦,又该怎么面对所谓的亲生女儿。 叶瑛心里百感交集,但在看到玉佩的那刻起,就坚定内心,想立刻去见那女子一面,验证猜想。 夫妻两个互相对视,眼神坚定,轻轻点点头示意后,相伴往府门走,范管家紧随其后。 白沐绵率先来到府门,一身碧青色束腰长裙,淡粉色的木棉花层叠在裙摆,亦步亦趋间如波浮动,看得出制作者的用心。 过腰的乌黑柔亮秀发,半披散在身后,配上子衿为她挽的发髻,加上简单的碧蓝色的流苏木棉花,将白木棉衬托的如花间精灵,俏皮可爱又不失端庄优雅。 站立在台阶上,巧笑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戴着围帽的那名女子身上。 来得路上,紫萱已经一字不落的经过,以及所有人说的话,重复给白沐绵了一遍。 女子戴着围帽,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她自己知道,此刻有多羡慕嫉妒恨白沐绵,不过很快就恢复温柔端庄。 白沐绵没放过她机不可查的动作,手指微微掐指腹的那一下,暴露围帽女子的心,只是令白沐绵没想到的是,围帽女子克制力如此之强,看来是个难对付的。 “听说母亲的亲生女儿寻来了,不知是哪位?” 白沐绵这明知故问的一句,弄得在场人看不明白她到底想干嘛。 围帽女子不卑不亢上前半步,轻福半礼,表现的极其恭敬,温柔和煦回答:“正是小女子。” 白沐绵笑得如春风化雨,恭敬回礼后,继续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围帽女子想不明白白沐绵到底要干嘛,配合着回答:“养母为我取名玉锦。” 白沐绵淡笑腹诽:这刚来认亲,就连姓氏,都不愿意再冠上养她之人的,可见是个忘恩负义之徒,丝毫没有她白家的铮铮傲骨。 第143章 苏玉锦 “那不知养育姑娘之人姓甚名谁。”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情也要循序渐进才行,白沐绵就喜欢不懂就问。 “养母姓苏,名念婉。” 玉锦以为白沐绵是要打听她的身世,好查明她所说事情的真假,所以回答的坦荡。 “那姑娘可是随母姓。” 白沐绵问得随意。 两人一问一答,弄得在场人有点看不下去,照这个聊法,恐怕天黑都问不完,有些不耐烦的已经走了,毕竟大清早的,没事也不会出门。 白沐绵不管其他人,眼睛一刻不离开玉锦,就一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点不嫌累。 原来围帽女子全名叫苏玉锦,陪同她一起的,是个同村的寡妇,叫孟心言,此人一辈子无儿无女的,和苏念婉算是手帕交,虽是苏玉锦的干娘,心里却一直拿苏玉锦当亲生女儿对待。 苏念婉病故后,孟心言不放心苏念婉一人独自寻亲,便变卖家产,一路照顾在苏玉锦身边,替她挡下不少狂蜂浪蝶。 至于苏念婉此人,白沐绵没能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她们一直生活在桃源村,苏念婉的夫君上战场后,直到苏念婉故去都音信全无。 白沐绵大致了解后,心里有点小失落,太极打半天,也总算看透苏玉锦,此人条理清晰,心有城府,脑子也极其好使,是个很有主意之人,如果一切真如她所说,白沐绵有点敬佩那个叫苏念婉的人了,小小农妇竟能将女儿教养的如此之好,可见不是一般人。 “姑娘既说你才是这白府真正的小姐,不知可有物证。” 前菜上完,白沐绵开始单刀直入,起码得搞清楚,苏玉锦如果是真白沐绵,自己又是哪来的,又是怎么被人放到母亲身边的。 “物证在这。” 苏玉锦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正巧赶到的白振廷抢先。 听到声音,白沐绵侧身站到一旁,恭敬行礼轻唤:“父亲,母亲。” 苏玉锦紧跟着行礼,围帽下的嘴张了又张,竟发不出一言,不知自己该如何唤面前的两人。 范管家接过白振廷手里的玉佩,恭敬递给白沐绵。 白沐绵接过玉佩仔细查看,没发现有何不妥,其实她看不看都行,左右都是发生在她刚出生时。 别问为什么带着记忆重生的她,不知道出生时的记忆,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清楚记得自己穿越过来便是婴儿形态,身边只有刚生产完的叶瑛,要不然也不会被人摆这么一道,整出个真假郡主出来,她可没有齐天大圣的本事,火眼金睛一眼就能辨妖邪。 她之所以接过玉佩查验,只是担心此事恐有背后之人,会在玉佩上做手脚,伤害母亲。 查看一番并未察觉玉佩有何不妥,白沐绵心里茫然无解: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这个苏玉锦真是来寻亲的?这一切也真如她所言,她才是白沐绵,那自己又到底是哪来的? 叶瑛在看到苏玉锦后,就有一种莫名的牵绊,不自觉心疼,好像全身都认定,苏玉锦就是她女儿一样,被牵引着想要靠近。 白振廷感受到夫人的不一样,突升不解:他怎么只有防备之心,毫无一丝想要亲近。 白沐绵将父亲母亲的一举一动包括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是不是亲生的她不在乎,她相信,十几年的相处,就算她不是父亲母亲的亲生女儿,父亲母亲也依旧会待她如之前一般。 叶瑛此刻只想看一眼苏玉锦,顾不上其他人的感受,急慌慌走下台阶,颤声试问:“姑娘可否将围帽取下。” 苏玉锦微颤一下身子,眼前这个气质温婉,穿着华贵,容貌清丽脱俗又不失英气的女子,就是她的亲生母亲嘛,那她以后,是不是再也不用过,吃了上顿没下顿,朝不保夕的日子。 她就是大楚唯一的郡主,将来身份最尊贵的镇北王妃,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再也不用回到那个穷苦的小村,受尽白眼折磨。 苏玉锦幻想着以后的美梦,迫不及待摘下围帽,眼睛里没有重逢的喜极而泣,有的只是贪婪注视,还有点小小的仇恨。 是的,她恨,她恨为什么她生来富贵命,却被苏念婉那个无知妇人抱走,还一直折磨她,让她学这个学那个,让她知书达礼,学什么琴棋书画,看不得她清闲一刻。 原来,她的亲生父母竟是京都赫赫有名的白家。 苏玉锦想着,还有点感激苏念婉,多亏她时刻逼迫自己学习,不然真得认回父母,成为大家闺秀,也会被人瞧不起。 苏玉锦围帽摘下的那刻,其他所有人都心中了然,因为苏玉锦的长相,和叶瑛有七八分相似。 反观白沐绵,则像是分开长的一样,猛一看倒是倾国倾城,单独哪个五官都有点白振廷和叶瑛的影子,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四不像。 白沐绵也震了一下,自己的容貌再清楚不过,和苏玉锦比,她还真像是个假的。 叶瑛已经哭作一团,这一刻她无比确信,眼前这个,才是她辛苦生下来的女儿,都怪她不争气昏迷过去,让女儿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第144章 毫无征兆的出现 本以为是有人背后捣鬼,没想到竟峰回路转。 只是,白沐绵总觉得,这个苏玉锦出现的很突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刚被赐婚,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且,她口中的事情如果真的是事实,那么,这个叫苏念婉的女子,只听名字就让人很难将她与平民百姓联系在一起,只她将苏玉锦养的这般,就一定不是普通农户。 叶瑛此刻并未想太多,她心里好似完全相信了苏玉锦的话,本就对那个未足月的孩子充满愧疚,现在有人告诉她,那个孩子竟漂泊在外十几年,她的心早已被心疼填满。 不是不再疼爱白沐绵,只是对眼前千里迢迢寻母亲的孩子,充满诸多亏欠。 也许是被一直压在心里的那段往事驱使,叶瑛上前温柔胆怯的牵过苏玉锦的手,颤巍巍说了句:“你受苦了。” 而后便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径直将人带进白府,真像是苦念多年的母亲,寻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 自从母亲出现,白沐绵就一直觉得奇怪,就算苏玉锦长相有七八分相似,还有玉佩为证,可是,按照母亲久经沙场,受过京都后宅熏陶的经历,不应该毫无疑惑,接受的如此之快才对。 冥想母亲刚才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表情,一股迷雾萦绕在白沐绵脑海,自己这带记忆魂穿过来,怎么感觉没带脑子来,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也越来越不明白事情的发展轨迹。 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只得出一个结论:古代套路深。 “郡主,先回去吧。” 子衿以为郡主被冷落,有些失意,用安慰的语气开口。 白沐绵苦恼的望了子衿一眼,摊摊手表示无奈,讪讪开口:“走吧,好戏都演完了,没得瓜吃喽!” 一口浓烈的四川口音,听呆子衿紫苏紫萱三人,三人互望一眼,表示完全没听懂,只知道郡主伤心遗憾,好像是因为没吃到瓜。 白沐绵不想过去碍眼,人家那边上演大团圆,她还是不去破坏气氛了,带着子衿三人回到院子,觉得嘴里寡淡无味,想吃些甜食。 事实,连白沐绵自己都没察觉到,当叶瑛牵起苏玉锦手的那刻起,白沐绵心里的失落,心都被掏空了,还谈何计较,又怎会悲伤难过。 也只有子衿知道,郡主想吃甜食,而且亲自下厨,不是遇到特别欢喜之事,就是极其难过,难过到双目无神,只想将自己落在厨房的小天地里,用做吃食,将脑海里的悲伤挤出去。 白沐绵像个没感情的机器,忙东忙西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嘛,起码在别人眼里不知道她在干嘛。 白江宴不知何时来的,心疼的看着白沐绵忙碌,嘴巴蠕动好几次想叫停妹妹,都被什么压在喉结地下,只能默默挽起袖子加入阵营。 白沐绵忙碌起来就忘乎所以,刚开始动起手来还不知道要做什么,做着做着,脑海里就出现了蛋挞、蛋糕等一些治愈系美食,可以甜化人心的使者。 慢慢得,小小的厨房里,画风就变了,紫苏紫萱打蛋液打到飞起,鼻子头发上都是。 刚开始两人还顾及形象,染上一点就立刻擦去,直到白沐绵看到后笑得花枝乱颤,两人就像是开启什么开关,手上速度快到迷乱人眼,奶油也是快乐地飞溅在两人脸上,跳跃在发间。 白沐绵喜欢这种温馨快乐的画面,它能让人忘记所有烦心事,尽情欢乐开怀。 大家齐心协力,各种献宝逗白沐绵开心,也总算没有白费,每个人心里也就放心一口气,全身心协作。 快乐的时光总是活的格外的快,也多亏白沐绵自小爱吃,家里烤炉、做蛋糕的模具等等,可谓样样俱全,据说都是四哥白江清亲手做的。 看来,要重新审视四位哥哥了。 一通忙乱伴着欢声笑语,香甜的滋味萦绕在白府半空,一个带着破碎感的蛋糕也新鲜出炉。 忙碌的几人午饭都没吃,白沐绵便让紫苏在院子里的木棉花树下,摆上做好的吃食,又泡上姐姐从王府给她带回来的,在菩提寺竹林带回来的茶叶。 说起来,她还真有点想楚潇远了,不知道他听说府里发生的事没,未婚妻或是她人,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简单的下午茶摆好,收拾好的木棉苑,干净整洁,可谓是焕然一新,不得不说木槿和紫苏,真得很懂白沐绵的心,院子和房间,都是按照白沐绵的喜好布置,连院名都改成了木棉苑,好听又雅致。 木棉苑里除了皇上赏的女子暗卫,就只有木槿是从白沐薇那里要过来的,其他再无旁人,所有人更是为白沐绵的话是从。 现在都坐在院子里,吃些酥软的蛋挞,吃着没有芝士,卖相却很好的披萨,喝着相得益彰的竹叶茶,晒着午后秋尾巴的太阳,闻着飘香的花香,(也不知道这个季节,紫苏从哪里弄来的木棉花,竟开的极好。)简直不要太惬意。 第145章 是来讨债的 “好啊二哥,没想到你竟跑这躲清闲来了。” “是啊是啊,还有绵儿妹妹,弄好吃的,也不差人通知我一声。” 白江澍张口就是打趣,在妹妹这里,从未有过在别处的谦谦君子风,什么文人雅士,通通扔在妹妹院门外,出去再捡。 白江清一脸怨气,委屈可怜的抱怨,一早就闻到空气中的香甜软糯,怕打扰妹妹,一直苦哈哈的等着,等着妹妹能良心发现,起码差人给他送点。 他哪知道,白沐绵的良心早就被躺椅磨灭,尽情享受蛋糕的顺滑,入口即化。 子衿紫苏几人见来人,立刻从回廊下站起身,紫萱那些吃剩下的点心悄悄退下,那副护食的样子,好像四公子是来抢她吃的一样。 白江清又怎会看不到紫萱的表情,鼻孔冷哼,心中鄙夷:哼,小看谁呢,小爷能翘的上你那点,妹妹这多得是。 木槿迅速端来茶水点心,退到廊下和子衿紫苏分开站立。 白沐绵看到两位哥哥,依旧不咸不淡,一副想吃什么自己拿的表情,继续一口一口的吃些绵软的蛋糕,真是好久没吃了。 白江清被妹妹的吃相,馋的直流口水,咽了咽,克制开口询问:“绵儿妹妹,你吃的这是什么,能不能让四哥尝一口。” 用最谄媚的讨好声,说着最可怜的话,眼睛都要想到白沐绵手里的蛋糕上了。 不是木槿忘了,实在是郡主亲手做的蛋糕,看着那像棉花白云的样子,别郡主随手点缀几下,好看的像一幅画卷,他们都舍不得吃,郡主这一块还是她小心翼翼,在不破坏蛋糕的整体下来,切的一块。 听到四哥白江清的话,白沐绵才发现,原来只有她自己有蛋糕,连二哥都没有,转头看向回廊下的三人。 木槿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弄得,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白沐绵心中了然,定是这丫头不舍得,所以只给了自己。 没有责怪木槿一字,轻柔无奈的开口:“木槿,去把蛋糕端出来吧。” 木槿哪还敢迟疑,快速走到厨房将蛋糕端出,看得白沐绵都有点佩服木槿的技术,切的她都看不出手里这块是其中一部分。 蛋糕放好,白沐绵站起身,亲手切好几块递给三个哥哥,刚想开口将剩下的让木槿拿下去分,就看到跨进院子的人。 四目相对,楚潇远一身墨白色云锦锦绣长袍,腰间同色系的云纹腰带上,只有那块丑配饰,墨发高高束起,褪去将军的锋利,俨然一副超凡脱俗的降世谪仙之姿。 只是这脸黑成这样,是来讨债的吗? 白沐绵不知道的是,楚潇远一听到白府的事,当即立刻去找了皇上,说明一切后表明态度,他此生只娶白沐绵一人,求的只是她这个人,而非其他。 皇上哪能让别人搅了楚潇远的姻缘,答应的那叫一个爽快,真是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把自己堵得死死地,为后来的朝堂添加不少情奏。 原本楚潇远得到旨意,满心欢喜想见白沐绵一面,让白沐绵可以心安,谁知在进府通报时,竟被莫名带到苏玉锦那里。 叶瑛将苏玉锦领进府后,便让人立即将最靠近主院的,一处二进院子收拾出来,取名锦绣苑,意思很明显,就是给苏玉锦住的,也是为了时刻能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 锦绣园虽只是个二进院子,占地面积却只比木棉苑小一点,木棉苑可是实打实的四进院,可想而知叶瑛对苏玉锦的上心程度。 以至于府里上下午后一通巴结,各房一直就没消停,呆在锦绣苑陪着苏玉锦,家长里短介绍白府,融洽的更像是一家人。 谁也不知道,苏玉锦是如何让其他三房都喜欢的,就看她在他们中间,端庄有度,恭敬有礼,笑容甜美和善,真诚的对待每个人。 以至于时影说镇北王来了,小厮直接两人带到了锦绣苑,原本觉得才分开一日,就想得夜不能寐,马上就能见到的人。 在进到厅堂,环顾一圈,注意到所有人停留在他身上,那贪婪的眼神,嘴角的笑容逐渐被冰冷代替,愤怒的想要大开杀戒。 尤其是在苏玉锦靠近他,规矩行一礼,眼睛想到他身上,柔情似水问他:“不知王爷找我是何事。” 那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一张害羞,欲拒还迎的脸,都给时影整的胃里万马奔腾,心里默数草马的数量。 楚潇远只留给她一个多余的后脑勺,阴沉着脸,一刻都不多留,要不是刚才又看一遍屋内人,为确定白沐绵真的不在,楚潇远怎么可能让苏玉锦靠近他,还将话问出来,早就甩袖愤愤离开了。 苏玉锦被冰冷对待,面上依旧带着喜色,指甲掐进肉里,心里冷冽:这一切都是我的,包括这个绝美妖孽的男子,白沐绵,你休想再夺走我的一切。 苏玉锦自看到楚潇远的那刻起,极度疯狂想立刻占有,已经不想循序渐进,一步步赶白沐绵出去。 第146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疯狂的想法,配着不切实际的想象,苏玉锦的态度,已然觉得自己就是镇北王妃。 嘴上聊着天,心里一直在美美想:我是郡主,更是未来的镇北王妃,谁也别想夺走我的一切。 不停憧憬着,未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殊不知,终究是:黄粱一梦,终是空。 楚潇远身份早已公布,楚砚山在城外见到楚潇远,将人带回宫后,谈了什么没人知道,随后就连下两道圣旨。 先一道是昭告天下,表明楚潇远的身份,承袭镇北王,以及镇北王往日一切。 另一道便是赐婚圣旨了。 大楚原本只楚应天一位宗室亲王,现在又多了一个镇北王楚潇远,可想而知,楚潇远在朝堂上的地位,那是连皇上亲儿子,辰王楚潇然无法相提并论的。 镇北王三个字所代表着,楚潇远是个有封地的藩王,况且楚潇远还有兵权,在军营里声望又极高,镇北王以前的老部下,知道楚潇远的身份,更是拥戴臣服。 楚潇远就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重兵,随时都可以坐上高位之人。 大楚上下,有封地又有封号,还有兵权的王爷,有且只有楚潇远一人,身份和地位无人能及,甚至在外人眼里,连楚砚山见了,都要礼让三分。 白江宴三兄弟又岂会不知,寻着白沐绵望去后,立即都纷纷起身行礼,恭敬虔诚齐呼:“参见镇北王。” 子衿紫苏木槿也是慌忙行礼,只是声音都有些奇怪。 她们不是因为知晓楚潇远的身份而害怕,而是因为楚潇远阴沉冰冷的脸。 上一次见,还是要大开杀戒时。 白沐绵回神后疑惑,但她并未问出口,只以为他是在气愤母亲的糊涂。 低头很自然的切好一块蛋糕,端着走到楚潇远面前,温柔平静安慰:“这是我亲手做的蛋糕,吃下去会让心情变好。” 说完,端着的双手又往楚潇远面前举了举,笑容甜美清爽。 其实,楚潇远在看到白沐绵的那刻起,所有愤怒就在消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不,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在白沐绵面前露出,除怜爱以外的任何表情和眼神。 眼里逐渐软化,骨骼分明的细长手指,轻轻拿起银白色小叉子,挖起一块绵软雪白,缓缓送入口中。 入口即化的感觉,让人惊讶,淡淡的奶香和牛乳搭配,甜而不腻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 不等白沐绵开口询问感觉如何,楚潇远便接过蛋糕,大口朵颐起来。 “王爷不如坐下来一起,绵儿还做了其他有趣吃食。” 白江宴最是镇定,见气氛缓解,便邀请楚潇远加入白沐绵的下午茶。 子衿三人也早已将东西端出,重新将蛋糕外的点心茶水,都换了一遍。 “子衿,这里不用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白沐绵看出二哥的欲言又止,出声屏退其他人。 子衿时影等四人齐齐行礼退下,和其他人一起护在院子周围,连一片落叶,都不会打扰院里人的谈话。 只剩五人后,白江宴不再拘束,悠悠坦然开口:“绵儿,母亲精神上有些问题。” 白江宴此言一出,四人都呆了,连白江澍白江清都一脸不可置信,懵得一塌糊涂。 理了理思绪,白江宴继续道:“其实,连母亲自己都不知道,我也是偶然听到父亲与太医之间的谈话,才知道,母亲自产下绵儿后,养身体期间,便一直噩梦缠身,梦魇在敌军追杀,自己荒野产子昏迷不醒,女儿不见了。” 白江宴声音逐渐哽咽,眼圈也泛起微红,沙哑着嗓子继续解释:“母亲一直责备自己,怪是自己没保护绵儿,才会让绵儿几经生死,所以,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此病一直是母亲的心病,太医也无法医治,直到后来,父亲领兵出征,将绵儿和母亲分开,母亲才慢慢有所好转。” 白沐绵终于明白,为何自小印象里,除了父亲母亲的样子,她极少记得有关他们的其他事情,都是四个哥哥和大姐,之前还以为是父亲母亲只顾保卫国家,不顾儿女家府。 原来,原来她一直都误会了,父亲为了照顾母亲,一直忍受着将母女分离的苦,一点一点将母女两人分别治愈,才有了白沐绵脑海里那零星的母爱。 而这次苏玉锦的出现,又让母亲好不容易模糊的记忆,又一点点清晰,所以,母亲才会又犯病,以为苏玉锦说的都是真的。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母亲在府门前对苏玉锦的态度,和对她的冷漠很奇怪,原本还伤心难过,以为母亲…… 白沐绵自责悔恨,眼泪大滴大滴掉落,衣襟瞬间被打湿。 父母的爱不会迟来,只会一直在,他们总是以各种形式爱着我们,只是我们不管多大,依旧会孩子气的以为,他们不够爱我们。 白沐绵心里感叹,眼泪如泉涌,感染着除白江宴的其他三人。 不是白江宴不伤心自责,而是他早已痛苦悔恨过,还狠狠给自己过两巴掌。 第147章 一个拥抱 “绵绵,等你及笄,我们就成婚吧?” 楚潇远闷声半天,语不惊人死不休。 不过,在座除了白沐绵震惊外,三个哥哥都能理解,但心里还是还不舒服不舒服,总觉得楚潇远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 对上白沐绵颤抖的眼神,楚潇远沉声坚定开口:“意外总是突如其来,我不想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打扰我们。” 顿了顿,看白沐绵瞳孔回拢,又继续道:“来之前,我已经向皇上禀明,此生娶,且只娶你一人,足矣。” 白江宴三兄弟心里最后一点不舒服,随着楚潇远的话烟消云散。 作为皇室宗亲,楚潇远一脉人丁凋零,按照大楚不成文的规定,楚潇远就算不娶个三妻四妾,也得有个正妃,两个侧妃,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法都难容。 楚潇远是如何说服楚砚山的,谁也不知,他炽热坚定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白沐绵一直知道楚潇远的心,但对他能说到做到,从未抱过希望,可能真的被荼毒的不轻,也不敢相信。 而这一刻,心里无比踏实。 白沐绵的泯唇不答急坏众人,白江宴三兄弟有点吃瓜脸,妹妹答应过不答应都好,他们都乐得一观。 楚潇远一直知道白沐绵的顾虑,所以尽管白沐绵如何想,他都想给她尽可能的安全感,让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嫁与自己,护她一生安稳,给她一世幸福。 慢慢地,白沐绵眼里聚集了些水雾,她一次次不敢付出全身心的爱意,他,楚潇远,如今大楚身份最尊贵,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有多少比她优秀的女子可供他挑选,白沐绵又何尝没担心过。 只是白沐绵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愿与别的女子分享,所以就算一次次心动,甚至一度想不顾一切接受,可是每每一想到,依旧心中难受不已。 而现在,这个男人在她身份存疑时,竟第一时间上表皇上,只为不让自己受一丁点委屈。 白沐绵一滴泪滑落,流进浅浅的酒窝里,发自内心肺腑的开心,似点非点的头,落在楚潇远眼里。 她同意了,她终于同意了,猛然刷得一下站起身,轻踱两步,手撺得青筋凸起,激动的眼圈泛红,嘴角的笑难以平复,高兴的像个孩子。 白沐绵被楚潇远的样子逗笑,第一次害羞起来,掩面抵唇轻笑。 两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的小心思,白江宴三兄弟又怎会看不出,也由衷为他们开心。 五人又一起坐了一会儿,直到白沐绵这里的吃食都快被吃完,白江清还恋恋不舍,想再蹭顿晚饭,被白江澍提溜着后衣襟,摇头扶额,生拉硬拽才将人带走。 白江宴也随之出去,眼神示意妹妹,注意时间声誉,而后恭敬朝楚潇远行礼告退。 偌大的院子清风拂过,带下三五片调皮的花瓣,沁香的味道飘过唇鼻之间,为安静的院子营造出唯美,诗画般的意境。 楚潇远忍不住上前一步,轻轻包裹住白沐绵闲置的手,冰凉绵软。 白沐绵被花瓣吸引,正想着如何多搜集些,好酿些木棉酒,好等到了冬日里暖身子用。 突然感觉到手里传来的温热,悠悠转过头,对上一双极尽温柔的英眸,心里软化一滩水。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楚潇远试探着询问。 白沐绵瞳孔微颤,心疼楚潇远的小心翼翼,原来他对自己竟这般爱护。 只见白沐绵笑靥如花,扑到楚潇远怀里,将头埋在他胸前,感受着他胸口的起伏,听着来自他心脏的狂跳,白沐绵坦然一笑,释然眯上眼,像只小猫慵懒磨蹭。 一个拥抱,检验人品。 楚潇远被突如其来的满怀,弄得小鹿乱撞,手慢慢抚上怀中小人的背,轻薄柔软的触感,惹得楚潇远浑身血液翻涌,逐渐收紧双臂,像是要将人揉进身体,合而为一。 白沐绵感受到楚潇远的收紧,没有疼痛感,更不会喘不上气,心里被楚潇远感动,温暖。 第一次这样抱楚潇远,双臂搭在他的腰间,精瘦的腰身没有一丝赘肉,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楚潇远坚硬的肌肉。 也是第一次鬼迷心窍,竟自然得抬起头,仰望着楚潇远流畅的下颌线,心生贪婪,不自觉踮起脚,蜻蜓点水般亲了上去。 轰,楚潇远脑子炸裂,浑身血液凝滞,僵硬得每个细胞都停滞不前。 白沐绵感受到眼前人某处的变化,反应过来,知道自己调戏了不该调戏的,趁人没反应过来,顶着煮熟的脸,逃也似的飞奔回房间,关上门顶在门后,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一阵凉风吹来,僵硬得手保持着拥抱姿势,只是此刻怀里空空如也,唯有冷风肆意往怀里钻。 虽冷,却浇不灭浑身焰火。 僵硬得手一点点收回,抚上刚才温热的地方,又不敢多碰,怕破坏那里的温热形状,嘴角的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要咧到耳后根。 就这样,清风落花的美人画卷,唯一人痴傻站立,不知时间几何。 第148章 及笄 时间如白驹过隙。 今天是冬月十五,白沐绵的十五岁生辰,也是她的及笄宴。 因着苏玉锦的缘故,白沐绵不想太过招摇,就只在自己的小院里,弄了些拿手菜,简单庆祝一下。 自从苏玉锦被叶瑛亲自带进府那天起,白沐绵就极少出现在叶瑛面前,起初叶瑛还记得白沐绵,劝解白沐绵和苏玉锦姐妹相称。 后来慢慢的,竟说自己当初怀的是双生子,白沐绵和苏玉锦是双生胎。 最后,白沐绵清楚记得那天,她为母亲亲手做了她爱吃的菜,满心欢喜送到母亲房间时,母亲双眼竟满目恨意看着她,说她抢走了她的宝贝女儿,说白沐绵是妖怪。 要不是白振廷拦着,苏玉锦又恰巧及时赶到,恐怕白沐绵不止被饭菜洒一身,恐怕还得见血,因为叶瑛竟提起她上阵杀敌的红缨枪,要诛杀白沐绵。 白沐绵一直很怀疑母亲的病,奈何只要她一接近母亲,母亲就不受控制,所以一直没能为母亲仔细诊过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为了证实猜想,白沐绵命紫苏监视苏玉锦的一举一动。 为此,楚潇远也将时影拍过来,和紫苏一起隐匿暗处,两人都是各种高手,自然信得过。 只是,两人不分昼夜观察,都没能发现苏玉锦的一点不对劲,这让白沐绵和楚潇远都跟诧异。 而今天,也是苏玉锦的生辰,叶瑛为了将苏玉锦介绍给外人,为她准备了盛大的及笄宴,甚至要在今天,将苏玉锦正式介绍出去,承认其身份。 也就是说,从今天起,白沐绵就不再是白家女,只是个不知名的野孩子。 虽然白府上下除了叶瑛,还有其他三房的人和老夫人在,白江宴三兄弟和白振廷,以及府里上下的丫鬟婆子小厮,都只认白沐绵。 可是,耐不住白沐绵也不想母亲难受,父亲哥哥们担心。 所以,就算母亲从未陪她过过一回生辰,就算她此时此刻心里极其难受,就算她所有的委屈都卡在喉咙,也只能忍着,强颜欢笑。 木棉苑内。 子衿紫苏木槿紫萱,以及其他姐妹,大家能动手的动手,集思广益布置好木棉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是能让白沐绵开心一点。 白江宴三兄弟和白振廷,这会都在正院,完全分身乏术顾及白沐绵这里,实在是叶瑛昨晚闹得太凶,一度差点天人永隔,就是为了今天所有人都能围着苏玉锦。 哦不,从今天起,应该称之为白玉锦了。 白玉锦已经上了白家族谱,这也是叶瑛昨天以死相逼的结果,已经开祠堂拜过祖先,再加上今天这一遭,白玉锦就是白家名副其实的小姐了。 短短半月,白府简直比戏文唱的都精彩,两天一大闹,一天一小闹,从白玉锦进府,除头几日安然无恙。 就在大家都觉得多一个白玉锦,只要她安分守己,为了叶瑛的病,大家也能接受时。 就在某一日,叶瑛很突然就提出要白玉锦入族谱,后来更是不顾白沐绵,一而再再而三的以死相逼。 大家才查出不妥,开始注意白玉锦,只是为时已晚,叶瑛就在不知不觉的突然中,一度疯狂,直至今天,现在。 木棉苑外。 热闹声此起彼伏,纵是木棉苑已经算得上白府最偏僻之地,也挡不住院外的人声鼎沸。 白沐绵很木然的看着身边人忙碌,心里发酸,她以为的美好原来都是空的,她带着记忆来到这个世界,竟成如此模样,真为自己感到悲哀。 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生活的一起十几年的家人,却抵不过一面之缘的人,难道真的是血浓于水吗? 就在她不停否定,又承认时,一颗石子打断了她。 “小棉花,是不是在想师兄我啊?” 华毅掷出一颗小石子,飘逸飞扬的声音打断所有人,利落落进院子。 白沐绵早已回过神,看到师兄的那一刻,眼泪有点不争气,所有的委屈就这样找到宣泄口。 “师兄,我好想你。” 委屈呢喃的哽咽想念,听得华毅心里揪疼。 华毅比白沐绵大十岁,第一眼见到白沐绵,自小照顾白沐绵长大,早已将白沐绵当成妹妹疼爱,看到白沐绵如此委屈哭泣,又怎会不心疼。 “好了,生辰宴哭哭啼啼像什么,应该高兴才是。” 劝解的话说的干哑哽咽。 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白玉细颈瓷瓶,不舍得递出去,面上还怜爱嗔笑,吃味开口:“师傅他老人家就是偏心,这好不容易炼制的五枚雪玉丸,竟一颗都舍不得给我,都让带给你,说祝你生辰及笄安乐,长乐无忧。” 白沐绵接过玉甁,瓶身触手温润,没有一丝冰凉,还有一阵阵暖意传来,正要打开瓶塞,看一看是何种神奇药丸,竟有如此惊人效果。 华毅看出白沐绵的意图,赶忙拦下,轻轻摇摇头,眼神里传递着:此药贵重。 第149章 极北寒蜍 白沐绵很珍爱的收进袖口,而后很随意的拍拍手,双手摊开,伸到华毅面前。 “师兄,我的生辰礼物呢?” 这欠揍的语气,调皮的摊手,问得华毅以及院内之人一愣一愣,随后就是忍不住的低笑声。 华毅真要哭笑不得了,憋红了脸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终无奈破笑,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看似普通的小瓷罐。 语气生气,面上无奈道:“给,真是欠你的,好不容易得点好东西,还没捂热呢,真不知道你是什么鼻子,尽惦记为兄这点东西。” 其实,华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因为白沐绵笑了,什么都比不上师妹的无赖撒娇小鸡贼。 况且东西本就是为师妹准备的生辰礼物。 白沐绵接过瓷瓶,一股寒意刺痛指尖,好像下一刻就能将她整个身子冰封。 华毅见状,赶紧抢过瓷瓶,紧张看着白沐绵询问:“小棉花,怎么样,没事吧?” 白沐绵血液里温度回升,缓过神木讷摇摇头。 华毅懊悔不已,愧疚解释:“都怪为兄,竟一时忘记你有体寒之症,这极北寒蜍,虽有百年难得陨玉隔绝,但对于有寒症,且又毫无内力的你来说,也是致命之物。” 白沐绵哪还顾得上华毅,早就在听到极北寒蜍和陨玉时,就眨着星星眼,欲上师兄手里夺回。 华毅原本担忧的心,遇到白沐绵可爱的小模样,一下子烟消云散,真真是一点都没了。 再对上她那双可怜兮兮,又放光的双眸,无奈摇摇头,哭笑不得开口: “好了,这本来就是送给你的礼物,你寒症未消,先让身边人收着。” 说着将陨罐一递。 子衿赶忙上前一步接过,触手的寒冷让她心惊,如若不是她内力深厚,恐怕难以抵挡半分。 子衿小心翼翼收起陨罐,不敢轻待半分。 白沐绵没再多看陨罐一眼,她知道师兄最是疼她,不比师傅少半分。 “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如何?” 想起师父,白沐绵鼻子泛酸。 自从她初入药王谷,师傅就对她极其疼爱,两人好似多年未见的老友,彼此闲谈又颇有收获。 师父对她自是不必说,不似亲人却胜似亲人。 今天这个日子,她尤为想念那个满头华发的老人。 华毅看到白沐绵眼里闪烁的泪花,心疼溢出眼眶,面上却依旧笑得和煦:“那老头好得很,整天侍弄花草,不提都要记不得你了。” 白沐绵听不出打趣,而是满满的关怀,又怎会不明白师兄的用心,故意逗趣道:“那我可得早些回去,在师傅面前多露露脸,也好让师傅多多惦念我些。” 华毅冷哼一声,转身坐到桌旁时,谁都没看到他背身过去时,嘴角抑制不住的笑。 清冷的木棉苑,因华毅的到来热闹几分,却也只是繁华角落的一抹孤影罢了。 前院。 “圣旨到!” 就在大家相互寒暄时,一声响亮浑厚的嗓音响起,场面瞬间安静。 白振廷率先带着三个儿子赶来,叶瑛随后,由白玉锦搀扶着走出人群,一干人等随之呼啦啦跪地俯身。 楚潇远大步跨进院子,圣旨由苏荃捧着紧跟其后,再往后,两人一组的侍卫,好似望不到头一般,穿着整齐,威严肃穆。 苏荃展开圣旨,悠悠开口,好似带着几分内力,每个字都清楚明晰传到所有人耳中:“……今为庆护国郡主白沐绵及笄,特赏赐些小物件,谢恩就不必了,责令其腊月初八,与镇北王楚潇远完婚,令封其为护国公主,镇北城赐予其为封地……” 圣旨通篇辞藻堆砌,却又平易易懂,就算是平头百姓都能听得懂。 几乎都要匍匐在地上的白玉锦,指甲掐进肉里,滚圆的血珠都冒出来,心中恨意滋生: 为何,为何不管我如何努力,都得不到半分,这些原本都是属于我的,明明我才是真正的白家女,明明我才是护国之人,一切不应该回归正轨嘛,为什么,为什么? 白玉锦的心已经被黑暗占据,心里几尽撕裂,面上却仍维持端庄,掩饰的极好。 楚潇远是从尸深血海里走出来的,别人或许看不出,他却将白玉锦看得透彻,嘴角冷哼,轻蔑看她一眼。 白玉锦心中所有的不甘,全都迸发,更奢望的看了俯视众生的楚潇远,只是不巧对上他轻蔑冰冷的眼神,身体霎时僵硬,浑身被冰冷覆盖,久久无法思考。 圣旨呼啦啦念完,众人叩首谢恩。 整齐嘹亮的声音,如一记重锤,击碎白玉锦身上的冰晶,身体摇摇欲坠。 白沐绵不在现场,白振廷代替接过圣旨,转身递给白江宴时,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预示着圣旨背后有他们的手笔。 原来,早在今日之前,白振廷曾私下求皇上,不要将护国的封号从白沐绵头上摘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皇上竟以此为由,明目张胆抢他女儿。 白振廷越想越觉得有鬼,心里盘算事后一定要和皇上好好说道说道,他的女儿可不是谁都能抢的,皇上也不行。 第150章 皇上的小心思 谁也猜不透皇上的小心思。 圣旨宣读完,楚潇远一刻都不想待,迫不及待往木棉苑走。 自从上次被摆一道,楚潇远对白府,除白沐绵外都不正眼看一眼,包括白振廷和白江宴三兄弟。 以往看在白沐绵的面上,楚潇远还能有点好脸色,自白玉锦出现后,楚潇远让时影暗自盯着白府,白沐绵受的委屈,他都一字不落,早已连白府上下都不放在眼里。 谁都不敢拦楚潇远,也没什么理由阻拦,毕竟人家是皇上明旨御封的镇北王,又是护国公主的未婚夫,人家奉旨来为未婚妻庆贺,当家主人都不发一语,谁又敢触霉头,只能在心里腹诽。 楚潇远走后一炷香,抬着贺礼的队伍都还在继续,宛若毫无尽头般,看得在场女子眼热,皆是羡慕嫉妒恨。 有人小声嘟囔:“知道的是来庆贺生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下聘的。” “住嘴,镇北王和护国公主也是你能议论的。” 因嫉妒口无遮拦的阴阳怪气,被父亲严厉呵拦截,女儿惊恐的低下头,不甘对她疼爱有加,自小没说过一句重话的父亲,竟如此严厉斥责她。 前院发生的事,木棉苑丝毫不知,一院子人,此刻正喝的尽兴,都是白沐绵的自己人,大家都放的开。 今天白沐绵心里的落寞,被驱散的的无影无踪,一早便准备好的各种美食,将小院摆的满满当当,满足每个人的口味。 而今天的主菜,就是白沐绵最钟爱的火锅。 自从第一次请白江宴几兄弟吃过,白沐绵就让人按照图纸,做了好几个鸳鸯铜锅,据说铜锅材质难得,还花了紫苏不少功夫。 白沐绵和华毅一桌,火锅也不需要人伺候,自己动手才香,所以子衿紫苏等一众人,都被白沐绵强制安排了。 子衿紫苏重规矩,白沐绵只能小小使用了下权利。 没办法,她是真不习惯有人盯着吃饭,还各种夹菜等等。 楚潇远远远就闻到辛辣味,喷嚏一个没忍住打出来,脚步却不自觉加快。 时影早就垂涎那叫火锅的食物,要不是规矩在,他恐怕要抢先楚潇远了。 苏荃宣完旨并未回去,只是打发了随行之人,他一早便向皇上请旨,得了一日休沐。 苏荃自从跟在楚砚山身边,便从未离开过,更是全年无休。 苏荃虽有隐疾,但每日依旧不间断练武,所以身体不但没有逐渐衰弱,反而日渐强硬。 再者,他一直坚守着承诺,此生都要护在楚砚山身边。 苏荃不知楚潇远和时影为何这般猴急,但从鼻尖飘过的香气,却勾着他,也不自觉拔香而来。 一进院子,三人只觉很温馨,丝毫没被不分主仆的场景影响,就连子衿她们要行礼,都被制止了。 “今日是绵绵的生辰,都不比鞠礼。” 听到楚潇远温柔的声音,白沐绵抬起头,刚好撞进他灼热而思念的眼神。 说实话,白沐绵鼻子有点酸,她还以为楚潇远不回来了,这些天的压抑,白沐绵最想的,只有楚潇远。 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看清了自己,自己确定沦陷了,早已不知不觉爱上了楚潇远。 白沐绵眼里的红润,让楚潇远心疼,他虽不在白沐绵身边,可白沐绵的一举一动,发生的任何事,楚潇远都一清二楚。 而白沐绵不知道的是,她的小院,早已被楚潇远保护的密不透风,几乎连只苍蝇都得抓住盘问一番。 “没事了,以后一切有我在。” 楚潇远三两步走到白沐绵身边,伸手搂过白沐绵,深情温柔安慰。 白沐绵感受着从他胸腔里发出的声音,一滴晶莹滑落,开心的笑了,手臂第一次有回应,正式自觉毫无芥蒂的,搭上了楚潇远的腰。 两人在日光下相拥而立,世间一切的美好,仿佛都停止般。 “咳咳。” 苏荃也很替两人开心,但他也不得不打断两人的甜蜜时刻,因为他实在抵抗不住火锅的诱惑了。 楚潇远白沐绵分开,白沐绵看到声音来源,脸唰的一下红到耳根。 为了避免白沐绵尴尬,楚潇远便将圣旨一事讲了一遍,不过也只是轻描淡写,简明扼要。 有些事情,白沐绵没必要知道,只要她好好的,每天开开心心,才是他楚潇远的最愿意看到的。 白沐绵走到苏荃面前,深深鞠了一礼,感谢的话就不说了,热情邀请苏荃坐上位。 这里也就苏荃辈分最大,做上位也无可厚非,苏荃也难得放下一切,他本就出身行伍,最烦繁文缛节,要不是多年跟着皇上,他也应该是自由自在的雄鹰。 苏荃丝毫不扭捏,他原本也不是太监,只是没那个功能了和兴致了,再加上皇上对他的信任,所以他骨子里还是男儿的血气方刚。 白沐绵观察到苏荃今日的不同,她一早为苏荃把脉时,就决心要为他医治,现在回京,之前给他的药,想必也已经将他身子调理好,就等和楚潇远苏荃商量了,毕竟是那方面。 第151章 只白沐绵一人 木棉苑里和谐温馨,白玉锦这边就没那么好了。 白玉锦刚进院子看到各府京城闺女围着她夸赞,羡慕的眼神有多羡慕,现在被圣旨打脸就有多疼。 但她掩饰的极好,心里纵使恨毒了白沐绵,面上依旧谈笑风生,看不出一点不满,真真一副大家闺秀做派,宛若自己本就是这座白府嫡出小姐。 白玉锦想不明白,自己现在才是名正言顺的白家小姐,白沐绵身上的一切都该是自己的,现在她回来了,那些名誉婚事都应该重新回归到她身上才是,为什么,为什么非但没有,反而那白沐绵的身份还更高了,现在竟然还成了公主。 白玉锦以为自己成了白府的小姐,本应该荣耀加身,反而到头来依旧是被踩着的那位,她不服,这一切本就是她的,白沐绵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享受了她十几年的荣华富贵,还给她也是应该的。 白玉锦不知道的是,在未来的某天,为自己费尽心思寻回自己的身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白玉锦自我安慰一番,心情舒畅许多,又变回那副高高在上的高贵模样。 白江宴心思缜密,从第一面见到白玉锦,就时刻注意着白玉锦的一举一动,就算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但心思不正,他也不会让她毁了白家,更何况在白江宴心里,他的妹妹自始至终只白沐绵一人。 前院的热闹在圣旨到来那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各府女眷官员也早已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陆续找借口离开,有的甚至连饭都没吃就匆匆离开。 能生活在京都的官员都不是傻子,楚潇远的态度那么明显要在看不出来,就真的是蠢而不自知了,更别提皇上身边的贴身大总管苏荃苏公公了,那可是一举一动都代表了皇上的授意的。 苏荃不知道自己低调了这么久,一经活动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振动,他是真的只是奉命而已。 前院宾客不欢而散,木棉苑则是热闹非凡。 “绵儿。” 白沐绵看到匆匆赶来的哥哥们和爹爹,眼里的泪忍了又忍,终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白振廷本来想着为了老妻开心,满心欢喜接待来往宾客,但心里也是一千一百个难受,他是对千里寻来的莫名女儿没一点亲近的心,无奈老妻病情加重,为了老妻他一直顺从。 收到圣旨的那刻他很欣喜,因此宾客陆续告辞他也热情欢送,甚至都有点高兴过头,最后那些有眼力的官员都络绎不绝告辞离去。 白玉锦本来稳住的情绪,在看到父亲前后的转变时早已绷不住,看到不断离开的人,最终爆发,一把甩开扶着叶瑛的手,留下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愤然离去。 白玉锦的离去并未有人在意,只白江宴嘴角勾了勾。 就这样,本应热闹的前院宴客厅早早归于平静,宾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有的宾客在来的路上听说白府的事,便头也不回的的离开。 再看看白振廷,满脸没有一丝丢人的羞愧,反而一副走得好走得妙的表情,以至于最后不过午时,原本一院子的人走得干干净净。 叶瑛也被突如其来的事震惊,只是不知何时,脑子好似不听话般,只记得一件事,白玉锦是她流落在外的女儿,也只清楚记得白玉锦的脸,其他人都是模糊不清,每当她想看清楚想明白时,都会不自觉疯狂。 白振廷送走所有宾客,看老妻愣神在原地,就像神魂被抽走一般,走到老妻跟前轻声低哄,不知说了什么,两人便携手走出院落,往木棉苑走去。 白江宴三兄弟早就待不住想去妹妹院子,见父母去的方向,相视一笑紧跟其后。 而这一声绵儿就是叶瑛喊得。 白沐绵看到多日不见得母亲,心里那一处酸楚再也没忍住,扑在母亲怀里哭的肆意。 叶瑛接住扑过来的白沐绵,先是一愣,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自觉喊出那声绵儿,就是看清白沐绵的脸脱口而出,直到白沐绵扑过来,那股由心发出的母爱再也抑制不住喷涌而出,抱紧怀里的人,自己也哭成泪人。 白振廷只有感动,感叹老妻终于想起女儿是谁,眼眶发热。 白江宴和楚潇远两人眉头紧锁。 楚潇远自是不用说,自白玉锦进入白府,他便派人盯着白玉锦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洗澡睡觉都安排了人,所以对叶瑛现在反应自然心生怀疑。 白江宴则是因为观察入微,再加上他一直怀疑白玉锦的出现,对白玉锦和母亲的相处几乎次次相陪,对现在的场景和母亲不自觉发出的情感自然尽收眼底。 “母亲有问题。” 白江宴还在思索的眉头猛然一顿,转头看向发声的白江澍,眼神复杂,是疑惑,是探究。 白江宴一直知道这个弟弟不一般,总能一针见血,所以对他说的话自然深信不疑,只是没想到既然这么的一针见血,也没发现他可以观察过呀。 白江澍只回他一个神秘的笑。 第152章 上不得台面 白沐绵和叶瑛的哭泣声逐渐变小。 白沐绵哭过一场,这些时间的委屈和失落也在一滴滴眼泪中消散,也在母亲温暖怀抱里逐渐理解想通。 母亲之所以疏离自己,要怪也只能怪幕后之人,母亲是病人,不能理智做出选择,怎么自己也一叶障目了呢? 白沐绵无声内心不断自责,心也狠狠疼了一下,也将幕后之人恨上。 两人的抽泣声逐渐减小。 白沐绵从叶瑛怀里离开,擦干眼泪扶上母亲的手,走到早已重新换好的桌边坐下,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杀意一闪而逝。 白沐绵的转瞬即逝的表情没能逃过楚潇远。 叶瑛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因着白玉锦每天几乎寸步不离照顾,又担心叶瑛情绪失控,发病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也就多有顺从。 其实大家都知道叶瑛的改变来自白玉锦,只是前段时间叶瑛的情绪太容易不受控制,为了她的身体着想,个个都被动接受。 家人就是如此,总是站在对方跟前考虑,不忍对方受一点伤害。 白沐绵搀扶着母亲落座,心里也有了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招呼爹爹和哥哥们落座后,一院子其乐融融,没人再去计较其他。 白玉锦没想到自己一时气愤离开,竟让白沐绵有机会接近叶瑛,还很快的找到了解决之法,也为自己将来埋下不可磨灭的黑暗。 木棉苑因着白振廷一家的到来空前热闹,白沐绵也过了这个世界上,一个真真正正的生辰。 席间,叶瑛神色一直都很正常,只有楚潇远注意到白沐绵的小动作。 白沐绵在扶上叶瑛手臂的那一瞬,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蹙,逃过了所有人,却终是没能逃过楚潇远。 其他人都沉浸在白沐绵母女的破镜里,只有楚潇远满眼只有白沐绵。 白沐绵把脉的瞬间怒上心头,一时没能管理好表情,但心里却有了应对之策,动她可以,敢动她家人,虽高贵,也必死。 白沐绵趁着给叶瑛倒水的功夫,将一粒遇水即化的白色小药丸放进茶水中,声音之小,在热闹的庆祝声里无人注意,却没能逃过楚潇远和苏荃。 两人都算得上是顶尖高手,楚潇远即使功力还未完全恢复,但耳力却丝毫不受影响。 两人却都没说话,表情管理的相当好,白沐绵自愧不如。 白玉锦听到贴身丫鬟的禀报,葱白如玉的手指镶进桌角,直到指尖泛白,疼痛感传来,才惊觉,指甲早已被掀开。 贴身丫鬟知琴是白玉锦向叶瑛求来的,此刻正被白玉锦的样子吓得颤栗。 白玉锦从被叶瑛拉着进到白府,一路早已被白府的雕梁画栋迷了眼,当天就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不仅住进了白府最好的院子,还迅速招揽了府内的丫鬟,知琴就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得白玉锦心的。 白玉锦自进府,一直维持着温柔和善的形象,像现在这般知琴还是头一次见,不免心颤。 但她是个精明的,不然也不会搭上白玉锦,一跃从低等丫鬟到现在的一等丫鬟,还能贴身服侍白府真千金。 在知琴心里,白玉锦才应该是白府小姐,像白沐绵那种声名狼藉,横行霸道的,只配是个乡野村妇。 原来,知琴原本是府里一个不起眼的洗衣丫鬟,每天重复着繁重的洗衣工作。 巧的是,一次刚好路过,看到白沐绵在教训一个下人,那下人正是她的相好秦安,碍着身份,她没敢上前。 只见相好秦安砰砰磕头,头都磕破满脸哀求。 反观白沐绵,一副高高在上,恃强凌弱的姿态。 最终,秦安被赶出白府,名曰得罪了小小姐白沐绵。 自此,知琴的日子没了情郎的安慰,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独自煎熬着每个风霜雨雪。 每熬过一刻,都会将自己所有的不堪,都归结在白沐绵身上,恨意与日俱增,直到听说白玉锦上门认亲,白沐绵是假的白府小姐。 知琴用尽全身家当,买通下人,一步步走到白玉锦身边,也让白玉锦注意到她的手段,因此,走哪都带着她,连陪自己一路寻亲的干娘都抛弃了。 其实在白玉锦心里,孟心言只不过是她寻亲路上的垫脚石,有个人护着自己,遇到危险时也能挡一阵。 况且,孟心言还是自己身份的证人,有孟心言在,她说的话才更有说服力,就像现下这般,她白玉锦,白家嫡小姐的身份像风一样,出现在每家府内后宅。 只是白玉锦怎么都猜不到,各府后宅讨论的,大多都是她有多丢脸,有了白家嫡小姐身份又怎样,还不是被白沐绵踩在脚下。 话说回来,皇帝都不承认的事,各大臣,以及内宅家眷们,那都是一群人精,又有谁会把白玉锦放在眼里的。 就算白玉锦真的是白府真小姐,一个生活在乡下十几年的人,在京城人眼里,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人。 第153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白府两位真假千金生辰风波,在热闹繁华的京都,也只不过三两日,就被淹没在茶余饭后。 自从白沐绵生辰,楚潇远从白家一回府,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各路镇北军兵分数路,快马加鞭赶往各个命令点,动静闹得满城风雨。 那一夜,各府官员家眷都彻夜难眠,辗转反侧,谁都不明所以,更不敢妄自揣测,个个提心吊胆。 这么大的军事调动,任谁都不可能安稳睡眠,这也导致第二天大朝会上,一个个大臣顶着黑圆圈,一副萎靡不振摇摇欲坠的样子。 加之天不亮就赶来上朝,个个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皇上驾到!” 苏荃的声音高亢洪亮,带着浑厚的内力,远远飘荡到大殿外,久久回荡。 就这样都没能唤醒一个个打瞌睡,哈欠连天的人,可见困得有多严重。 能在京都当官的,一天能有三个时辰休息,都算得上是能力出众,要不是朝廷崇尚武力,无论文官武官都有锻炼身体的习惯,恐怕身体早已被掏空。 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一脸疲色。 楚砚山扫向殿内每个人,心里明镜似的乐开花,腹诽连连: 平时芝麻绿豆点事都能拿到朝堂上吵个不停,现在倒好,远儿不过是为迎娶白家那丫头,费点心思准备聘礼,动静弄得大了点,这帮人竟屁都不敢放,把自己难为至此,哼,一帮欺软怕硬的小人。 额,他也不软吧? “咳咳” 发觉自己逐渐想歪,楚砚山掩唇轻咳两声,苏荃赶忙递上茶盏。 楚砚山接过轻拂去表面的茶末,小啜几口,眼角依旧没离开底下众人,嘴角不知是笑还是尴尬。 苏荃最是了解楚砚山,嘴角微微上扬一瞬,转头朝众大臣,声音里的内力用了三成,他怕多一分会震碎这帮人的耳膜。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虽说只是三成功力,也震得下面的大臣心肝一颤。 有三两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大臣,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震,一时不备,竟直直倒向身边同僚身上。 小小的骚乱也将大臣们的瞌睡虫一扫而光,一个个正冠理衣,慌乱整理好仪容,抖擞精神低头不语,从未有过的慌张。 丢人丢到大殿之上,同僚之间倒是无所谓,连皇上何时来得都不知道。 怪只怪大殿的地板修的太好,连条缝隙都没有,想躲都找不到地方。 楚砚山一时玩心大起,放下手里的茶盏,阴阳怪气的嘲讽:“终是寡人无能,让众位爱卿为我大楚操劳至此,是寡人之过呀” 一阵唉声叹气后,话风突转:“众爱卿的身体乃国之根本,为保我大楚国祚绵长,自明日起,取消小朝会,有本启奏,直接交于镇北王,退朝。” 说完不等忠臣反应,脚步雀跃的走进后殿,生怕慢一点走不掉。 等回过味儿来,众大臣才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连一直闭目养神的贤王楚应天都猛然睁开眼,眼神凌冽,阴暗危险气息毫不掩饰。 大臣们迎着朝阳走出大殿,三三两两低语讨论。 “王大人,你说皇上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想将那位置。” 拱了拱手示意后,继续道:“传与镇北王不成?” “嘘” 一起同行的李大人被惊出一身汗,慌忙做了个嘘的手势,声音压的很低,但颤抖的话一出,懂的都懂。 “王大人慎言啊,这皇家之事,又岂是我等能随意揣测的,当今皇上身强体壮,治理有方,又深得民心,我等只管用心辅佐便是。” 说着也是双手抱拳,侧身恭敬朝天一礼,言辞铿锵,态度坚毅。 王大人和李大人是同届考生,又一同为官数载,一直都相辅相成,靠着相互提点,才能走到今日,心里都是难得的清明。 两人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便慌忙走下台阶,看样子是准备回去再做讨论。 同样的怀疑,不同的是每个人的态度不一,讨论的却大相径庭,都各怀鬼胎的匆匆离开。 “父王,皇上今天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真想将皇位传给那个不知名的野小子不成?”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种,也敢肖想我楚氏江山,皇上终究还是太嫩了。” 两人一老一少的冰冷讨论,声音也丝毫不加掩饰。 老者正是宴会上差点得小金人的楚应天,旁边年轻些的,正是他的大儿子楚言明。 两人不屑一顾的大咧咧谈论,谁都不敢靠前,都匆匆离开,生怕沾到一分。 楚应天和楚言明也不在意,这就是他们心思巧妙的地方。 自己的亲信都是在私下联系,为了登上那高位,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楚应天既想得贤良名声,又想名正言顺登上高位,因为大楚以武力治国,最是看重名正言顺,民心所向。 这也是他不惜常年谋划,一直保持贤德名声的原因。 皇上越荒淫,对他楚应天越有利,当时只等他振臂一呼,逼着楚砚山退位让贤,自是没人能说什么。 得民心者得天下,亘古不变! 第154章 下聘 京都人人自危各怀心思,楚潇远却两耳不闻窗外事。 自那日朝会,镇北王府门前可谓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门槛都快被踩烂。 当然,也不乏心思活络的一些人,只是被通通拦在府门口,尽管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前进半分,反而被收拾一番,不过都是背地里被套的麻袋。 为此,楚砚山没少听那些大臣们倒苦水,以至于每次的大朝会上,都成了大臣们哭诉现场。 楚砚山倒是乐见其成,就是憋笑憋的太过辛苦,心里那叫一个爽快。 往日里,这些大臣个个气焰嚣张,仗着自己世家子弟的身份,在下面作威作福,还不停哭诉冤枉。 楚砚山身为帝王,也是万般无奈,只能和稀泥。 时间也在这样熙熙攘攘的琐事里,来到深冬。 腊月初八。 这日天气格外明媚,天空碧空如洗,蓝的耀眼夺目。 今天注定是个被载入史册的日子。 天刚大亮,镇北王府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三三两两抬着沉重的箱子从大开的府门里走出。 每个箱子上都挂着大红的红绸,连抬箱子的人都个个一身红装,面上也一改往日的杀伐冷硬,被喜笑颜开代替。 队伍最前面,楚潇远一身暗红色祥云纹衣,玉冠将他所有的头发高束,笔直硬挺的后背,尽显王者气势。 忽略冷硬的面容,堪称完美,额,说错了,不笑时也别有一番谪仙范儿,神圣不可侵犯的只可远观感。 因着皇上的强硬态度,镇北王府被安排在皇宫旁边最大的宅院,为此楚潇远只能被动接受。 没办法,私下只有两人时,皇上简直不当人,各种身份砸向楚潇远,饶是敌军面前不畏生死的他,也只能屈服。 宛若游龙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从镇北王府绵延到白府,引得所有匆匆赶路的路人,清晨开铺的商贩,以及早起买卖的商人都驻足观看。 其实,主要还是是队伍太长,阻断了道路,也被这鲜红的景象吸引了眼球! 京都百年都难遇的壮观景象,任谁不被这壮观景象绊住脚步。 “这是哪家公子迎亲啊,竟如此声势浩大?” “这你都不知道,那位可是当今朝堂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镇北王。” “镇北王?那不是早就被灭门了吗?怎么……” “嘘,你不想活了?” 路人甲谨小慎微的四处观望,贼溜溜的双眸里尽显恐惧慌乱。 路人乙也被他惊慌的样子惊醒,慌忙捂住闯祸的嘴,恨不得闪现消失在人群中,但又按耐不住被勾起的好奇心,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慌忙观察四周,而后又眼巴巴看向路人甲。 路人甲本不想再接着说下去,可是看到围着他的几人双眼崇拜,渴望的眼神,身板不自觉挺直几分,一股莫名的虚荣心被满足。 又有谁能抵挡渴望的眼神? 于是乎,路人甲清清嗓子,压低几分声音,挺挺胸脯,像只骄傲的斗鸡,故作神秘的继续开口。 “据说这位镇北王,是当年老镇北王的长子嫡孙,灭门时侥幸逃过一劫,被当今圣上救下,为躲避仇家,一直隐姓埋名生活在军营。” “你们还记得当初七岁立于朝堂,愤然请缨西征的孩童吗?” 路人甲假装神秘询问。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几人,紧紧盯着路人甲的脸,生怕错过一丝细节的怪异表情,连连点头。 路人甲原本傲娇的脸上转化成恭敬,幽幽开口道:“他便是你们眼前这位,咱们大楚国,新一任镇北王。” 几人以及周围蹭听之人,都一脸敬重表情,望向气宇轩昂的楚潇远,每个人的内心都莫名升起一股自豪感。 七岁就驰骋沙场,率领众将领平定边关的少年将军,令外敌闻风丧胆的杀星,是他们大楚的骄傲,也是他们大楚不敢轻易近身的冷面杀神。 楚潇远现在身体好了七八分,耳力自然能听到路边之人,形形色色的议论,不过他不在乎,在他心里,现在没有任何事比的上他此刻的的脚步。 楚潇远停在白府门前时,白振廷以及家眷都已经等在门口,这种阵仗早已传的沸沸扬扬的,白府守门的小厮都是人精,消息传递进内宅,白振廷和叶瑛还有什么不明白。 没错,楚潇远是来下聘的。 看到面前的人里没有想见的人,楚潇远依旧一脸冷硬。 自从上次因为白玉锦,白家上下冷落他家小丫头,原本想着,看在他们都是白沐绵的家人,对他们也都是礼待有加。 没想到看似聪明,又格外疼爱白沐绵的白家上下,竟会因为素未谋面的白玉锦伤害他家小丫头。 暴露身份后,又继承了镇北王府,楚潇远本就冷硬的性子,便更加冰冷,让人难以接近,除了他在意的那个她。 楚潇远的想法白家上下是不知道的,本来他们也一直都不喜欢楚潇远。 只是如果他们能听到楚潇远所想的话,肯定也会表示下冤枉。 不过他们也是没那个机会了,因为在他们心里,也觉得亏欠白沐绵太多。 第155章 小作精 “参见镇北王!” 纵使再不满意楚潇远,但碍于他的身份,白家众人还是恭恭敬敬行礼。 楚潇远虽说今天是来下聘的,但看不到想念的人,就算眼前有他将来的岳父岳母,自己大舅哥,心里认定他们不够疼爱白沐绵,也没给他们好脸色。 只冷硬回一个冰冷的抬眸,示意白振廷等人免礼。 跟着一起出来的白江宴等人,心里即使明白楚潇远本就是性情冷淡之人,但也难免不舒服,就算看到过他对白沐绵的不一样,此刻也默默发誓。 如果他胆敢伤害到妹妹一分,他们可不管他楚潇远是什么镇北王,拼尽全力也要为妹妹讨回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楚潇远此刻心里的想法比他们少,暗中维护妹妹(未来媳妇)的较量正在慢慢进行。 众人簇拥着楚潇远进入内堂,白沐绵依旧没出现,反而是白玉锦在众人刚就坐就出现。 没看到想看的人,本就心情不佳的楚潇远在看到白玉锦那刻,脸黑如锅底,连白振廷夫妇以及白江宴三兄弟都瞬间变脸。 “玉锦,参见王爷!” 一声娇柔入骨的声音突兀传来,谁也没注意到白玉锦是何时出现的。 白玉锦一身藕粉色襦裙,配上整套的蝴蝶头饰,再加上她一直都是按照大家闺秀培养的气质,在外人看来,更像将军府小姐。 只是怎么看都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没人注意到楚潇远的眼神有多吓人。 今日本是楚潇远下聘,虽然圣旨已下,但终归白玉锦嫡女的身份在外,再加上楚潇远在下聘之前并未向外公布,大家猜测楚潇远心意者众说纷纭。 这时候白玉锦恰到好处的出现,难免不让人心生怀疑,有些不明所以的,更加坚定内心的猜测,圣旨不过是皇上的一厢情愿。 再加上白玉锦模棱两可的话,众人不得不多想。 白振廷明显脸一黑,他不明白这个女儿到底想干嘛,但如此做派,又是在今天这种场合,实属不该。 “锦儿怎么来了?” 不等白振廷出声,叶瑛就开口询问,语气不悦。 白玉锦怎么都没想到,最先出声阻拦她的,竟是自己的母亲,心里猛然委屈,面上却掩饰的极好。 “回母亲,女儿得知王爷入府,特意前来拜见。” 白玉锦加重入府和特意的口音,更让人浮想联翩。 白江宴和白江澍纵使性子再沉稳,这会都有点绷不住了。 白江清本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更是一贯秉承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宗旨,今日也算是他忍耐的极限。 有父亲母亲在,白江宴三兄弟纵使再愤懑,也都保持着风度,没开口责怪。 “锦妹妹一向懂礼义廉耻,今日是姐姐和姐夫的大好日子,特意前来拜见,自是欢迎之至。” 叶瑛身为白玉锦现在名义上的母亲,教育女儿是她的责任,只是没想到刚想开口让白玉锦退下,就听到白沐绵热情的声音。 一身桃粉色襦裙的白沐绵,从门口踏着阳光走进大堂,配上子衿为她精心画的妆容,半挽的流苏发髻加上那一套桃花流苏步摇,亦步亦趋间水波流转。 看到白沐绵的那一刹那,白玉锦心下一滞,不为其他,只因今天的白沐绵美的不可方物,让她一个女子都不由得心脏漏跳,更别说那人。 “噗嗤” 白江清实在忍不住,发出笑声,顿时打破寂静,吸引了在大部分人的目光。 白玉锦回过神,想到白沐绵刚才的话,瞬间变脸。 不过不是变得愤怒,而是泪眼婆娑,泪眼欲滴的样子。 “我知道姐姐不喜欢我,觉得我进府抢了姐姐的位置,让姐姐身份存疑,知道今天是姐姐大喜之日,才特意早早到来,想缓和下与姐姐的关系,姐姐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白玉锦话闭眼泪瞬间滑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着实博得不少不明所以人的同情。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白江宴在她进门后,早早就让管家把不想干的人都带了下去,现在整个大堂除白振廷一家外,就只剩楚潇远和时影。 白沐绵被她小作精的白莲花样子惊呆,内心呐喊: 什么情况,说好的大家闺秀,淑女范儿呢?难道我的走错片场了吗?这白莲花样子的小作精是谁? 不止白沐绵有此疑问,白振廷父母和白江宴三兄弟都又被雷到。 楚潇远从未正眼看过白玉锦,连白玉锦说的话都自动屏蔽,自是没什么感觉。 而时影却是接触白玉锦最多的,为了完成主子交待他的监视任务,可谓是尽职尽责。 不过,看他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就知道,此时的白玉锦与往日有多不同。 第156章 鸡皮疙瘩掉一地 白玉锦今天的反常操作,让了解她的人都不禁暗戳戳搓了搓胳膊。 真真是鸡皮疙瘩掉一地。 白沐绵内心轻叹一声:哎,有种失望叫智斗富家女,秒变手撕白莲花。 白沐绵一直都是遇强则强,偏偏遇到这种哭哭啼啼,娇滴滴的女子,就下不了狠手。 这也是为什么白玉锦入府这么久,她都是能躲就躲的原因,实在不是她逃避心虚不自信,而是她真的怕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 “绵绵” 低沉有力的声音拉回所有人的心绪。 没错,出声的正是楚潇远,而且,此时他正一步步走向白沐绵。 看着楚潇远逐渐放大的俊脸,迎着阳光,周身被镀上一层柔和金光,配上他逐渐上扬的嘴角,一步步走向自己,白沐绵感觉心脏都要压不住,破胸而出了。 白玉锦从进来,一双眼就粘在楚潇远身上,看到刚才还对自己冷若冰霜眸子,在白沐绵进来的那刻瞬间明亮,心里的嫉妒瞬间到达顶峰,连手里的帕子都被搅烂都没察觉。 楚潇远走到白沐绵身边,望着白沐绵呆呆模样,一时竟忍不住伸出手,抚摸上白沐绵乌黑如水榭的秀发上,将作乱的头发为白沐绵打理好,如墨如星辰的眸子里,填满白沐绵的影子。 对上楚潇远射人的眸子,白沐绵再也忍不住,捂住自己快要窒息的胸口,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赶紧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一眼。 白沐绵突然的躲避,楚潇远的手一空,僵在半空,转而好似想通什么,笑得如沐春风,好似天地万物都望而失般。 感受到周围死一般的寂静,白沐绵缓好几口气,环顾四周,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样子是怎么肥事,难不成白日见鬼了不成。 寻着大家的目光集中处,白沐绵转过身再次对上楚潇远时,瞬间脑子清明,只是刚缓过来的胸口又瞬间被填满。 “咳咳” 白振廷从未见过自家小女儿如此娇羞模样,只是稍稍宠溺一下便收回神。 其实也不是他想打破这方美好,只是被不断出现的小插曲打断,眼看时辰不早,说好的下聘正事都还没提一句,真真是女婿不急岳父急。 “既然绵儿来了,咱们就谈正事吧。” 干巴巴的拉话头,白振廷都觉得舌头僵硬。 只是,总有人想当那爬脚面的癞蛤蟆,时不时跳出来恶心下人。 “父亲说的是,今日是王爷下聘的喜庆日子,绵儿妹妹是圣上亲赐的护国公主,这样冒冒失失的出现在人前,怎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白玉锦阴阳怪气儿的声音打破一切美好。 正沉浸在楚潇远美貌里的白沐绵,在听到白玉锦茶里茶气的话,瞬间抖动下身子,感觉脱了一层鸡皮疙瘩后,看向白玉锦,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 【这个白玉锦是什么情况,说好的纯洁白净白月光呢?什么时候变成的矫揉造作白莲花的?怎么没人通知她?】 白玉锦似乎看懂白沐绵眼神话,顿时蓄起满眼水雾,手帕掩面拭泪,好一副我见犹怜。 “姐姐为何如此看我,妹妹也是为姐姐名声考虑,如若哪里惹到姐姐,还请姐姐念在妹妹自幼流落在外,饶恕一二。” 说罢作势就要下跪。 原本还想秉承惹不起躲过去心态,想着转一下注意力,看看楚潇远养养快要被茶吐胃的白沐绵,听到白玉锦这番话,顿时暗戳戳捋捋袖口,准备上前手撕绿茶白莲花。 “我......” “我看谁敢责怪锦儿,” 这一声威慑浑厚的声压,瞬间将白沐绵的话压在喉咙里。 只见身穿暗红色对襟被子的白老太太,一手拿着一串檀木佛珠,一手任由身边婆子搀扶着,气势汹汹走进大厅,摆的好一副当家主母的款。 紧跟着白老太太身后呼啦啦进来的,还有其他三房夫妻及其儿女,真真是比班师回朝那日来的都全。 起码那日就没见过二房白氏,和各位表哥们。 正当白沐绵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鸭蛋时,一张温柔的手托上白沐绵娇嫩的下颌,轻轻一抬为她合上。 咕咚 白沐绵咽下口水。 【这...这也太能生了吧?怪不得父亲母亲戎马半生,攒下诸多军功,纵使赏赐不断,府内依旧没什么钱财。】 “啧,啧,啧” 心里感叹不够,还不小心发出声。 只是白沐绵不知道的是,她还有两个姑姑,也早早被白老太太接到京郊庄子上,那是过得比公主皇族也不遑多让,让她们早已忘记,她们一切荣华富贵的依靠是谁。 听到白沐绵的声音,刚坐好的白老太太瞬间黑脸,厉声呵斥 “跪下” 一时间,有掩唇低笑的,有愤怒跃跃欲试的,也有脸黑如墨的,冰冷如霜的。 唯独独没有白沐绵这样,一脸呆萌迷茫的。 第157章 灾星 白沐绵看看四周,对上白老太太,食指反向指指自己,疑惑一问:“是在说我吗?” 看白沐绵可爱模样,原本要发怒的楚潇远瞬间温柔一笑,抬手抚摸上白沐绵的头,轻轻摩擦,宠溺溢于表面。 “放肆,简直不知羞耻。” 也不知白老太太今天是不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当着楚潇远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呵斥白沐绵。 可能在她心里,纵使你是天王老子,只要想娶她家孙女,她都是那人的祖母,她都有权利斥责打骂。 更何况现在她针对的只是自家孙女。 “母...” 白振廷知道母亲自幼不算疼爱自己,儿女自然也就不受待见,但也从未如今天这般,一点颜面都不顾。 况且,今天还有镇北王下聘的日子,连当今皇上都很关注,母亲就算再不通理,也不至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再者说,自从女儿被封为公主以来,母亲一直多有亲近,难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为了今日吗? 白振廷虽想不明白白老太太今日是为何,但都必须阻止,母亲的性子他最了解不过,再不上前阻止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如若传到皇上耳朵里,他们全家加九族都不够陪葬的。 只是没想到刚想开口阻止,就被身边的老妻拉住手臂。 叶瑛自幼生活在京都,自家爹爹后院清明干净,但也不是不经世事的深闺小姐,婆母今日想干嘛她再清楚不过,如若再不敲打一下,以后恐怕会惹出更大的乱子,连累全家万劫不复。 对上老妻的眼神,老夫老妻之间的默契又怎会不明白,默默收回劝阻气势,正襟危坐好,静观其变。 白老太太高高在惯了,又因着在白府摆谱成自然,一屁股坐在楚潇远刚刚坐的位置,自是知道这位置是各家为身份最贵之人准备,不然也不会一来就顺其自然的坐下。 只是,她没看到的是,连儿子白振廷都只敢坐下首。 “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不知羞耻的事情,真是下贱,来人,将这不明来历的小贱人拉下去,逐出白府。” 白老太太见没人反驳她,更是得寸进尺起来。 只是她的话一出,大家这真是脸色各异,真真是感觉白老太太没吃药。 只是不等大家多做思考,呼啦啦进来四个粗壮婆子,和几个看上去就有些手脚的小厮进来。 他们二话不说就朝白沐绵走去,弄得白沐绵刚想问出是不是说的自己的卡在喉咙,一脸疑惑都还没散下去。 眼看两个婆子的就要抓上白沐绵的手臂。 “啊...” “啊...” “啊...” ...... 只片刻间,原本落针可闻的大厅瞬间惨叫不断,疼痛里夹杂着惊吓,一时间好不热闹。 有几个没见过世面的甚至吓得昏死过去。 白振廷夫妻以及白江宴兄弟三人虽眉头紧蹙,战场上比这更血腥的都见过,只慌忙去查看白老太太,不管怎样,都是他们的母亲,孝字大过天,不能看着出事不管不是。 最镇定的要数楚潇远和时影。 此刻的楚潇远,怀里抱着白沐绵,将小人的头埋在自己胸口,因此发生什么白沐绵都不知道,只能听到微弱的尖叫,因为她的耳朵都被楚潇远温暖的大手包裹上了。 谁都没看到时影出手,只听到剑的出鞘回鞘声。 “皇上谕旨亲封的护国公主,千金贵体,也是你们这些手脚腌臜之人能碰的,这次只砍去你们一双脏手,胆敢再有下次,九族都洗干净脖子等着,” 时影自幼跟着楚潇远,又是尸身血海里躺过来的,气势比白振廷都要威严几分,再加上他冷冰冰,不留一丝温度的话,还好胆小的下昏过去,不然再这么吓一次,肯定七魂八魄都得离体。 白老太太自被接进京都,身体都是泡在各种名贵药材里娇养的,只堪堪被白振廷掐几下人中就醒了过来,脸色只有几分苍白。 白老太太捂着胸口,暖暖坐直身体,看着早已疼昏过去的两个老婆子,断掉的半截手臂还躺在血滩里,另外半截留在身体里,还在呼呼往外冒血。 转目望向被保护好好的白沐绵,顿时气血翻涌,咬牙切齿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抬手颤抖着指着白沐绵的方向,发出的声音都是飘出花来。 “灾星,你就是个没人要的溅蹄子,还没出生就克的父亲战败,母亲生的亲生孩子被抱走,还因此伤了身子再也不能生育,甚至一度痴傻疯癫,想必你那亲生父母也是被你克死的,呸,你就是个天煞孤星,早该死在外面。” 本来还在扶着白老太太顺背的白振廷,听到母亲这一段气都不缓一口的辱骂,身体一僵,像看个陌生人似的看着自己母亲。 “母亲?” 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一句,全身的冰冷才回暖一分。 听到三儿子的呼喊,白老太太连白眼都吝啬给一个,恶狠狠的双眼盯着白沐绵,一刻都舍不得离开。 第158章 赐死 “怎么?你也要忤逆不成?” 白老太太这句话一出,让白振廷原本还残留的一丝温暖和期望,终归化成点点泡沫,最终坠落进冰冷深海。 白振廷默默收回僵硬在母亲后背的手,一双刚才还紧张关切亲母的手,此刻显得是那么多余,无形中也有一根亲缘线在一丝丝断裂。 叶瑛一直站在白振廷身边,白老太太的话自然也让她血脉暴涨,但因着她一直也不受白老太太欢心,所以自然是能少见一面是一面,甚至为了躲避见面,只要有战事都会主动请缨,白振廷为了她之前的病,更是不愿分开,就纵容着,可谓算得上时刻挂在腰带上。 对于白老太太的话,叶瑛虽生气,但也没有太大失望之感,而她能感受到自家相公的不一样,那该是何等失望,才能让一个面对敌军都不畏生死之人,此刻一脸死气的伤心,连脊背都弯下几分。 叶瑛轻轻抚上白振廷的后背,无声无息的关心,试图传递一丝温暖。 感受到一股透过层层衣服传来的温暖,白振廷看向叶瑛,拉过老妻的双手紧紧在手心,贪婪汲取更多,嘴角轻轻勾了勾。 “来人,赐死。” 没有多余的话,简短四字决定了白老太太的命运。 “是” 得到自家主子的命令,时影早已压不住的怒火瞬间熄灭,嘴角的讥笑朝着还在不明所以的白老太太,怎么压都压不住, 镇北王府府兵个个也都不是吃素的,气势上给人的压抑,从进门那刻就让人脊背寒凉,这会气压近身就更让人喘不上气了。 看到一身盔甲几人上前钳制自己就要押解自己,一股恐慌感直上心头,此刻,白老太太才深刻感受到,眼前是她得罪不起之人,惊惧害怕齐齐涌上心头。 迟钝的大脑突然清明,转头朝救命稻草呼喊,说出的话却依旧高高在上,满含责备痛斥,满眼的的狠冽失望不加掩饰。 “逆子,你还站在那干嘛,还不快让他们放开老娘,生你有什么用,还不如早早掐死。” 望着母亲狠冽目光,一字一句如同刀子般,一片一片将白振廷的心削成千百片,再也压不住,一口鲜血夺口而出,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爹” “夫君” “将军” ... 场面一度失控。 白沐绵也在楚潇远发愣一刻,挣脱出来,呼喊着跑到父亲面前,一颗药丸赶忙塞进父亲嘴里,看到父亲吞咽下去,一颗紧张的心才算落下。 药丸入口即化,不消片刻,白振廷就缓缓醒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行清泪滑落。 白沐绵望着父亲空洞的眼神,心疼的眼泪,心里揪疼,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嗜血,站起身转头居高临下站着,朱唇一字字吐出,每句话都掷地有声。 “白氏木敏,诋毁护国公主,不敬镇北王,抗旨不尊,念在她生养白将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刻逐出大将军府,迁回白家老宅,从此不能踏出白家村一步,违令者,死。” 听到白沐绵的话,白老太太再也不淡定,歇斯底里喊叫,一副泼妇老太太模样: “孽种,我是你名义上的祖母,你这是大不敬,大逆不道。” 这会了,白老太太还是不承认白沐绵的身份,还恶狠狠转向白振廷,目眦欲裂,恶言不断: “逆子,你就看着这不明来路的野种欺辱自己的母亲,呵,我倒是忘了,你的心早就被叶瑛那贱女人迷惑,一心一意只有她,只要是她喜欢的,就算是个不明来路的贱种,你也捧在手里,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不要,真真是不咬人的狗,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养一条野狗,你为什么不去死。” 白老太太如疯魔般,但说出的话还是让白沐绵抓到一丝不同。 一个恨不得亲生儿子去死的母亲,言语间却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得,身份还有待查证的白玉锦透露着维护,不正常,太不正常。 白沐绵能听出来的,楚潇远又怎会听不出来,清冷的眼神瞥向白玉锦。 自状况突发起,白玉锦就退到一边静静看戏,脸上虽一直挂着惊慌难过,却还是不自觉透露出一丝得意,本以为如此紧张慌乱的场面没人能注意到自己,但突然有种被猎人盯上的恐惧感袭来,一股从脚底而升的冰凉油然而生,一寸寸吞噬自己的身体。 白玉锦从未有过如此危险逼近感,用手帕掩饰假哭,偷偷搜寻。 楚潇远在第一时间收回打量,白玉锦是现在白大将军名义上的女儿,现在桩桩件件虽都怀疑白玉锦,但没抓到证据,还不能拿她怎样,只能压在心里, 白玉锦没发现暗中打量,收回美眸,压了压嘴角,瞬间换上莹莹水雾,眼泪雨落不落望向白老太太,装的一副:我委屈,我不说。 “竟然公主已经下令,为何还不将这疯妇拖下去。” 就在所有人都各怀心思思考时,一声浑厚威严的声音传进大厅。 第159章 最后一根稻草 楚砚山穿着一身寻常衣物走进门,身后跟着一身劲装的苏荃,扔到外面谁能看出是当今圣上。 楚砚山本就是少年将军,今日装扮又低调,不认识的看在眼里就是个小将,这在大楚遍地标配,不会引人注意,也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 而且,两人本来是微服私访,想着来沾点喜气,以楚潇远长辈的身份,来参加今日下聘,没想到竟看到这么一场大戏。 两人其实也就比楚潇远晚一步,只不过是好奇心重,便一直隐秘在外面的人群里偷听。 在白老太太进来的那刻,前来贺喜的宾客也都凑在门前,这里面也有楚潇远有意无意间的手笔,他就是想让外人都知道白家事,也是在变相维护自家未过门丫头的名声。 楚砚山进门后,所有人才都反应过来,纷纷下跪高呼:“叩见皇上!” 楚砚山态度冷硬龙气外放,在场所有人瞬间被他的气势,压的大气不敢喘。 “咳咳” 见楚潇远还保持着抱着白沐绵的姿势,楚砚山轻咳两声提醒。 白沐绵耳朵被捂住,脸又被楚潇远埋在胸前,闻着楚潇远身上淡淡的桃花香,白沐绵一点挣扎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反手环住楚潇远的腰肢。 当然,她一直压抑着内心的小魔王,让她老实点,别怂恿自己的手,离那精瘦有力的肌肉远一点。 因为被保护的太好,白沐绵看不到听不到发生的一切,包括皇上楚砚山的到来,以及那两声提示。 楚潇远也不是那种居功自傲,不过眼神的暗示却还是暴露了他的柔软。 作为自幼跟随楚潇远的时影,不敢说自己是主子肚子里的蛔虫,但清楚明白每个眼神的意思。 时影麻溜的将血腥的场面带人清理干净,额,也就是没上过战场的人会觉得血腥的场面。 楚潇远见收拾的差不多,轻柔的松开怀里的人,柔软宠溺的轻唤一声:“绵绵!” 白沐绵正享受坚实的胸膛,猛然被这一声低音炮声音好的浑身酥麻,心脏跳的快要破胸而出。 唉,再帅的男子她白沐绵只会拿来养养眼,就唯独对声音没有任何抵抗力,更何况人帅声音还带有迷惑性的人,这人还是长在她心坎上的那种,那种三分英气,三分儒雅,三分奶气,还有一丝丝霸道。 唉,活了两世,完败! 看着白沐绵蒙蒙萌萌的样子,楚潇远心里那压了又压的嘴角终以失败告终,手也忍不住痒的抬起来,轻柔放到白沐绵的头顶,摇晃的那两下如落到湖面上的羽毛,道不尽的宠爱。 “咳咳咳” “咳咳咳” 楚砚山和白振廷同时出声。 楚砚山是实在没眼看,他好好的镇北王,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也就碰到白家这丫头,才能有点人间烟火气,不过这还没结婚,背着点人鸭,嗓子都给咳干了。 白振廷则是老父亲的心,他家好白菜这是被猪给迷惑了,以前女儿也不这样呀。 而这美好郎才女貌的一幕落在有些人眼里,后槽牙磨的咯吱咯吱作响,其中最响的要数白玉锦。 “呸,一副见不得男人模样,学得那勾栏女子的狐媚样,真真是没人要的贱人野种,我们白家没你这种后辈。 只有玉锦这样的温婉端庄的,才配的上我们白家,才是我们白家真正的小小姐,鸠占鹊巢的野鸡,还妄想飞上枝头,呸,你也配。 假的就是假的,滚,快滚出我家,狐狸精,小贱人,不要脸的小骚货……” “刷” 被压着的白家老太太真真是觉得自己头铁,皇上都在呢,依旧振振有词,字字句句都是恶言恶语,只是后面的污言秽语还未说完,脖间冰冷划过,一股血腥从直冲鼻子,随后,一股骚气漫延开来。 全场震惊。 “啪嗒啪嗒” 两滴血顺着剑尖滑落,声音震耳欲聋。 等大家缓过神,白老太太已经昏死过去。 白家大房二房四房都被吓呆在原地,此刻,他们才知道,他们白家在京都,离了白振廷啥也不是,碾死他们都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此刻只有白振廷敢上前去搀扶白老太太,也只有白振廷不惧楚潇远浑身嗜血的气势。 要不是他们腿夹的紧,恐怕现在早已水漫金山,某地失禁了。 白振廷此刻心情也很复杂,他是恨这个母亲的,没想到母亲不是不爱他,而是看不上他。 是的,但凡白老太太心里有,哪怕一丝丝有他这个儿子,也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儿女。 不过,作为儿子,让他看着亲生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他也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白振廷还有一丝丝希冀,起码母亲再难,都没有抛弃自己,这也是他一次次原谅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下一刻,他所有的希望和美好都破灭了,死心了。 “啪” 白老太太在三儿子白振廷喂下一颗药丸后,立刻清醒过来,只不过,睁开眼看到三儿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白振廷脸上。 伴随着响亮的巴掌声的是剜心刀。 “逆子,连自己的母亲都护不住,你怎么不去死。” 第160章 圈禁 脆生生的一巴掌来得猝不及防。 白振廷一心想着救母亲,看到母亲醒来,心里刚升起的那一丝喜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耳朵嗡嗡作响。 自古孝字大过天,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能逃过,纵使放到那个人人平等的‘现代’,不分青红皂白的键盘侠还少吗? 白沐绵此刻心疼她这个为了家族,为了来人,整日过着刀口舔血日子的父亲,为了所谓的孝道宁愿委屈自己妻儿的父亲。 同样心疼白振廷的还有楚砚山。 但清官难断家务事,纵使气得双目赤红,楚砚山也只能握了握拳头。 白振廷顶着红肿的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倾付半生的亲生母亲,眼里的血丝逐渐汇聚成水。 “母亲?” 白振廷仿佛用尽浑身所有力气喊出这一声。 “闭嘴,我不是你母亲,娶了这么个贱人狐狸精,整日里混迹男人窝里,不知道早被多少人糟蹋了,你还当个宝,早就让你休了她赶出去,你一次次忤逆我,怀个孩子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你竟还当个宝,什么好东西都养她哪里送,结果还是个抱错的,亲生的找回来你不疼,还帮着外人欺辱自己的亲生母亲,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给我滚!” 白老太太歇斯底里越说越激动,最后那个滚字,更是喊得咬牙切齿,充满恨意。 啪嗒! 一滴清泪划过白振廷一下苍老十岁的脸上,流到嘴角,流进嘴里。 很苦,比世间最苦的药还要苦上十分。 白老太太的话像一支支利箭,扎的所有人浑身颤抖。 被最亲的亲人抛弃,纵使之前有再多失望。也比不上此时此刻的绝望。 这一巴掌打醒的,又岂止是白振廷一人。 对于白家三房来说,多年来的隐忍在这一刻爆发。 白振廷放开搀扶白老太太的手,摇晃着站起身。 白江宴三兄弟见状,慌忙上前搀扶。 叶瑛此刻却纹丝不动,一身凛冽的杀伐气势外放,仿佛下一刻就要提刀杀敌,哪还有一丝病态。 叶瑛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白振廷胆敢开口放过这老虔婆,她就带着儿女们休夫。 白振廷站稳身躯,轻轻拍拍儿子们的手,表示自己还能撑下去,内心却满是愧疚。 是啊,该做个了结了,他的儿女们为了维护他这个做父亲的颜面,这些年什么好东西都落不到手里,堂堂白府的嫡子嫡女,正经八百的主子,过的连侄子侄女身边的丫鬟都不如,反过来还要被骂不孝,野种。 他相扶相持,战场上舍命都要护他周全的枕边人,在母亲眼里竟好似勾栏女子般。 他这个亲生儿子,九死一生赞下军功,不换荣华富贵,只求一席之地,带家乡母亲入京都享福,纵使母亲提出带上其他兄弟,他也是想着一家人在一起,有福同享,毅然同意。 如今在母亲眼里,他这个儿子一文不值,恨不得掐死痛快,他的妻子儿女,甚至被贬入尘埃,连一粒沙尘都不如,那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对上儿子冰冷无情的眼神,白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有什么东西少一片。 “管家。” 白振廷吐出这两个字后,浑身有那么一下放松,有种如释重负感。 管家早就看不惯白老太太,若不是管家看得严,白府恐怕早已名存实亡,老底被掏空了。 知道发生何事,管家进门后躬身俯首未发一言,静静等待命令,这也是他战场下来唯剩的军魂。 “自老夫人入京,远离家乡多有不适,顾思念成疾,为其身心着想,将老夫人送回老家祖宅将养,无事不得出县城,劳烦族亲长老多加照拂......” “逆子,你竟敢.......” 白老太太闻言还能有什么不明白,任她拿捏的儿子把她赶回家乡不算,竟还妄想圈禁她。 挣扎着起身,一点晃悠都没有,可见身体硬朗,多年来保养得当。 本以为白老太太挣扎起身是想妄图争辩两句,没想到却是毫不犹豫冲向白振廷。 待大家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一根金簪深深扎进白江宴胸口。 白老太太见扎错人,不但没松手,还将另一只手附上金簪,猛一用力,将金簪完全没入眼前人胸口,只留孤零零一朵染满鲜血的牡丹花露出。 意外发生在刹那间,白江宴也只能拿身体保护父亲,因为他知道,这个所谓的祖母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一家。 也是白江宴角度站的好,在白老太太起身时,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讥笑,才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哈哈哈哈,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哈哈哈……” 望着比自己还高的儿子缓缓倒下,母亲快意癫狂的笑映入眼帘,心口有股压抑不住的东西喷涌而出,而后眼前一黑,沉入深深的黑暗里。 “老爷” “二少爷” “爹” “哥哥” “将军” …… 一时间场面混乱,喊声一片,大家慌乱朝两人跑去。 第161章 我要杀了你 就在大家手忙脚乱时,白沐绵瞬间回神,快步走到二哥和父亲身边,唰唰几针下去,先一步护住他们的心脉,两只手分别搭上他们脉搏。 “哈哈哈……逆子终于要死啦,哈哈哈……”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白老太太脸上,只一瞬间就肿成小山峰般。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打人的的是叶瑛。 此刻的她一如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只不过现在占据满眼的不是保家卫国,而是单纯的绝望和杀意。 白老太太也是被打懵了,这个三儿媳本就惹她不喜,好在一年见不了两次面,每次也都是任她说教从未反抗过一丝一毫,所以也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没想到第一次发脾气,竟是对她这个高高在上的婆母。 多年来自我养成的高贵怎能允许自己被这样侮辱。 是的,在白老太太心中,这个三儿媳有一点忤逆就是对她的侮辱。 反应过来的白老太太眼神嗜血充满恨意,二话不说拔下头顶的另一只金簪就要故技重施。 “我要杀了你。” 语气眼神以及动作,怎么看都像是看到仇人般。 只不过这次她面对的不是自己儿子,而是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儿媳。 不等她近前,叶瑛就是抬腿一脚,只听嘭的一声巨响,白老太太便被狠狠砸到旁边的桌椅上,略显丰腴的身体就那样以最狼狈的样子最终贴到地上昏死过去。 这次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白沐绵认真诊脉没被丝毫打扰到。 当然,就算是被打扰到,她也只会拍手叫好,高低为母亲点个赞。 叶瑛踹倒白老太太,多年来的压抑得到释放,心里那叫一个爽。 “娘” …… 大房二房四房被叶瑛突如其来的操作弄懵,反应过来个个哭喊着围上白老太太,嘴上嚎得悲痛惊慌,心里却各有心思。 大房媳妇:最好是一脚被踹死,这样的话,长嫂如母,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了,一切都是我的了。 老二媳妇:老不死的终于要死了嘛,都是土里刨食的,整天装的一副高高在上模样,呸,心都偏的没边,死了最好,但是闹着分家,三房杀害婆母,到时大闹一场肯定能捞到不少好处。 四房媳妇:这死老太婆可不能有事,还有很多计划没能实现。 三个儿子但还算孝顺,脸上尽是惊慌关怀,也可能是掩饰的太好。 “妹妹……” 白江清刚唤一声,就被母亲要吃人的眼神强制闭上嘴巴。 白江澍也着急,实在是妹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周身还散发出冷冽的寒意,他都有点害怕。 妹妹何时有此气势的白江澍无从探知,现在什么都没有父亲二哥的命重要。 咻 起身,甩针 动作一气呵成,谁都没能看到白沐绵是如何出的手。 呜呼~ 只见白老太太深吸一口气粗粗吐出,片刻便清醒过来,一口一口换着气好让自己能舒服些。 三个儿子围在白老太太身边,顺气的顺气,哭嚎的哭嚎,却没一个注意到白沐绵气压泰山的怒火。 “老妖婆,你到底对哥哥做了什么?” 白沐绵这次是真的怒了,虽从未真心唤过白老太太一声祖母,却也从未这般咬牙切齿,甚至连称呼都这么别致。 “哈哈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们谁也救不了他,咳咳咳” 白老太太也是真的受伤了,叶瑛那一脚直直踹上她的心窝,每说一句话,胸腔都会被震动拉扯疼痛难忍。 “我要杀了你!” 白沐绵从未有一刻这么想杀了一个人,两世为人,她始终秉承前世受到的教育。 但不管身处何种时期,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白沐绵刚要有动作就被一直关注她的楚潇远拉住。 回头,赤红的双瞳,对上楚潇远眼神里的关心,白沐绵瞬间冷静下来,只是眼里的水光急剧汇聚,好似下一刻就要落下。 楚潇远真是快要心疼死了,他一心呵护,破一点油皮都惊慌的小丫头,该有多疼才会这么忍耐。 他早就看到小丫头嵌进肉里双拳,因为那里已经有血渗了出来。 拉过小丫头的手,轻轻顺开她的手指,指尖的点点猩红深深刺痛楚潇远的心。 只见楚潇远难掩眼神里的心疼,低头轻柔的呼气,一如儿时失去亲人时,他因自己的无能救不了家人,一遍遍捶打受伤的手,被小丫头双手捧着,一遍遍吹气般。 那一缕阳光般温暖他的笑照进他心里,是他活着走到至今的动力。 现在,还是他履行儿时承诺,护她永生永世。 “绵儿,你父亲二哥……” 叶瑛也不想打扰两人的感情升温,但她实在担忧自家将军和儿子。 能让女儿愤怒到想吃人,事情肯定不一般。 “母亲,父亲他没事,只是气急攻心引发旧疾,女儿已为父亲护住心脉,只要吃下这个药丸,不多时就会醒过来。” 白沐绵说着,便从袖口拿出一支通体雪白的玉甁递给母亲。 第162章 背后指使之人 叶瑛没听出女儿话里的不同,匆忙接过玉甁蹲下身倒出药丸。 鲜红的药丸滚进手心,屋子里瞬间弥漫一股迷人药香,闻之令人心旷神怡,连头脑都逐渐清醒几分,好似迷途之人突然眼前尽是出路,且每条路都通向康庄大道。 起初叶瑛还担心将军昏迷喂不进去,谁知她刚将药丸放进将军唇齿间便化成水渗进齿缝,流进它该去的地方,真正一点不浪费。 这药的难得,白沐绵不说,大家都心知肚明,光是那药香就足以证明一切。 见自家将军脸色逐渐恢复血色,叶瑛这才放下心想起还在昏迷的二儿子,只是刚转过身想开口问,就听见女儿开口。 “喂二哥也吃一颗吧。” 口气里的无力也只有一门心思担心儿子的叶瑛没听出来了。 “咳咳” 不到半柱香时间,白振廷白江宴先后醒来。 白振廷只感觉浑身舒畅,好似久旱逢甘霖般,怕是再过半刻钟,再去边关独挑百万雄师都不在话下。 总之就是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正在从丹田涌向奇经八脉。 只是这么好的药在白江宴身上却收效甚微。 只见他的脸依旧惨白,好似游离在生死边缘的孤魂野鬼,仿佛下一刻就要命丧黄泉。 就在三房一家为两人能醒来高兴时,一道突兀颤抖,充满不可置信的声音响起。 “不可能,这不可能,不是说这毒见血封喉嘛,怎么可能还活着。” 白老太太嘴里不停重复着不可能,可见她对自己簪子上的毒药信心十足。 这也是白沐绵想不明白的地方。 白老太太虽然在京都生活了十几年,但京都之人都看不上她,更何况还是个不知分寸毫无教养的寡妇。 试问,一个从边远农村走出来的老太太,纵使想害人也只会想到一刀了之,就算想到用毒,也只会想到砒霜。 白江宴所中之毒高深莫测,连自认医术还能拿出手的白沐绵都束手无策,可见背后之人用心之狠毒。 而这一切的实施者白老太太,更是令人痛恨所不耻。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孙子。 这都能下得去手,任谁都会道一句:不配为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此药乃药王谷谷主集各种天材地宝所制,世间唯此两粒,可解万毒。” 眼光不经意间瞥向隐秘角落那一抹孤影,白沐绵和楚潇远对视一眼,继续道: “听说,此药还能起死回生,只要一息尚存,服下此药不出半个时辰便能生龙活虎,飞檐走壁,以一敌十都不在话下。” 白沐绵越说声音越大,在场人都被她自信有力的口吻折服,个个都像被迷惑般深信不疑点头。 只是大家眼里纵使贪婪,但也只能惋惜再难遇到。 “不可能,锦……” “祖母……” 白老太太还想说什么,却被白玉锦突然冲出来大喊的声音盖过。 “祖母没事就好,可担心死玉儿了。” 白玉锦有意无意间加重玉儿两字,听在外人耳里,她只是玉儿。 白玉锦不敢保证是否有人听到白老太太那声音,但她不能冒险。 她的欲盖弥彰能忽悠住别人,却逃不过三房一家,包括楚潇远和一直仿佛置身事外的楚砚山。 “妹妹,妹妹” 白玉锦好似反应过来般,还没在白老太太面前表演完孝顺孙女,转头又对上白沐绵,一口一个妹妹叫的别提有多顺口了。 “妹妹,姐姐知道你是药王谷谷主的亲传弟子,姐姐求求你让他老人家救救祖母,祖母毕竟是长辈,是我们父亲的亲生母亲,你不能让父亲背上不孝的名声,这样会毁了父亲辛苦攒下的功勋,被世人唾骂啊。” 白玉锦这一番言辞悲切,字字珠玑站在孝道的制高点,加上她楚楚可怜眼泪滴哒的样子,真真是我见犹怜。 白沐绵真是被逗乐了,合着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呗,那老太婆杀亲子亲孙倒是大义凛然,她倒成一切罪恶起源了。 听完她的话,楚潇远眉头轻皱,第一次认真端详除白沐绵以外的女子,只是眼里的冰冷怎么都化不开。 白玉锦有种被被人盯住的感觉,不自觉心下一惊,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只不过她此刻梨花带雨祈求,在外人眼里她只是更加悲痛,不忍家破人亡的孝女贤孙。 “妹妹?呵呵,我白沐绵此生只认一个姐姐,那就是当今三皇子辰王正妃,你算哪瓣蒜?” 白沐绵实在不能忍白玉锦那一副白莲花样子,想道德绑架她,地缝都给你焊死。 噗嗤 时影不厚道笑出声:他家王妃娘娘骂得真好听,不仅解气还不失优雅,忍不住,实在忍不住。 楚潇远此刻也是嘴角难按,只不过眼神却不吝啬扫向时影,好似在说:瞎笑什么,影响小丫头发挥。 时影收到自家王爷的眼神警告瞬间低头收声,只是肩膀出卖了他,不停抖动着。 白玉锦虽听不懂白沐绵的话,但也不难理解,心里滴血的恨,面上却不展露半分,甚至眼神里都捕捉不到一丝,这让注视她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包括白沐绵和楚潇远在内。 第163章 贴脸开大 “妹...” “嗯?” 白玉锦妹妹两字还未叫出口就对上白沐绵冰冷的眼刀子,心下一颤,面上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这小贱人怎么敢,她才应该是那高高在上的,她白沐绵生来卑贱,抢占了她的一切竟还敢如此对她,该死。 “绵儿,我...” “呵呵,苏姑娘还真是脸大,绵儿也是你能叫的?我虽未出生在皇孙贵族,但父亲母亲和外公舅舅,也都是大楚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更何况前些时日父皇刚封我为护国公主,本公主的闺名也是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外来女能叫的?” 刀刀致命的嘲讽,从四面八方刺进白玉锦周身,她最恨别人提起她的身份,更何况那人还是抢占她所有的,那个她一直记恨的人。 她占据自己身份享受这么多年,现在她回来了竟还如此嚣张,简直不可原谅。 白玉锦眼里喷火,什么大家风范淑女之风通通都扔到脑后根,现在她只想手撕了眼前盛气凌人的小贱人。 白玉锦心里这么想便这样做了。 只见白玉锦毫无征兆的扑向白沐绵,就当所有人震惊悬心时,白沐绵身体比脑子快一步侧过身,只听扑通一声,白玉锦的从满目恨意到不可置信再到惊慌失措不可谓不精彩。 这一跤摔下去,场面顿时鸦雀无声,哭声也戛然而止。 也是这一摔摔醒了白玉锦,只一瞬间便换上一副委曲求全,窦娥模样。 “没想到我千里寻亲只为那一丝缘薄的亲人,现在却被这般曲解,我还不如去死。” 说完竟毫不犹豫朝门柱子撞去。 白玉锦是真心准备一撞以证清白,但也是真没想到竟无一人阻拦她。 其实不是大家都对她的死无动于衷,而是白玉锦此番作死的操作来得太出其不意,不明不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嘭得一声,两眼一翻,昏死在当场。 白玉锦的以死明志大家始料未及,但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她血流而亡。 她的身份虽至今存疑,但终归已经写进族谱,叶瑛心底总有一丝丝不忍,终是让人将她抬了下去。 至于请大夫的事,自有下人去办。 白沐绵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硬刚她不惧任何人,软刀子她也不怕,就是接受不了这种吵架吵一半,突然单方面表示休战,太难受,白沐绵表示没发挥出真正实力。 眼看白玉锦被抬下去,白老太太慌了,不顾身上的伤,挣脱开围绕她的三个儿子,妄图阻拦。 只是,她低估了叶瑛那一脚包含的恨意,刚迈出一步就又跌回地上。 想出声阻拦,却又被心口的剧痛压下,白老太太心里有太多疑问想当面质问,但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明白一切,她艰难抬起头环顾四周,直到目光落到自己三儿子身上,对上三儿子眼里从未有过的疏离,她心里一滞,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远离她,嘴唇动了又动,终是一句话都未说出口,只眼睛眨也不眨的这么盯着,从未有过的审视,也是从未有过的关注。 母亲的眼里不再是看到自己时,满满的不屑和恨意,白振廷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因为他知道,母亲也只有有事求他时才会如此看他。 母亲眼里的他,可以是金钱,是权利,是利用的对象,是救命的稻草,是任何事物,却唯独独不是一个儿子,一个需要母亲爱的儿子。 想明白这些,白振廷低低叹了口气,闭上双眼片刻,做出最终决定,只不过这个决定也是痛心的。 “三日后,送老太太回祖宅,颐养天年。” 转头又看看自家兄弟。 四房媳妇最是精明,只一眼便看透这个三哥想干嘛,不等其开口便急急出声: “三哥,母亲她只是一时被蛊惑才会不小心伤了晏儿,如今你们都没事,此事不如就这么算了,老家偏远,母亲身体年迈,三哥三嫂一直孝顺有加,定不忍心看着母亲一路颠簸。” 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白振廷夫妻,见两人并未有任何异样表情,恍然想到什么,笑容加重几分继续道: “其实想要母亲颐养天年也不是非得回乡下不可,公主不日便要嫁进镇北王府,木棉苑幽静,正适合颐养,自古忠孝乃立国之根本,三哥三嫂又都是将军,想必也不敢担这不孝之名,让外人对家里指指点点吧?” 呵呵 白沐绵被逗笑了,还真是一群蚂蚁,为了剥削她们家机关算尽,都这样了还要拿孝道说事,还竟敢含沙射影父母不孝又怎会忠义。 叶瑛此刻也在重新审视这个弟妹,她明知道皇上在,还说出如此言论,这是要把他们全家害死不成? 再者,如果皇上真信了她这番言论,对她又有何好处? 啪啪啪 掌声响起,大家纷纷回神朝响声处寻去。 看到掌声传出之人,震惊也在此时达到顶峰,因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位坐高堂的当今皇上,楚砚山。 白沐绵看到楚砚山的表情,心下一喜:这是要贴脸开打。 第164章 皇上的骚操作 “白爱卿家里的好戏真是一波接一波,场场精彩绝伦啊!” 果然如白木棉所想,只是这口气怎么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即视感。 皇上今天是微服私访,不得已亮出身份也是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勇猛无敌的大将军为愚孝而死,更想明目张胆的看他这个私下战友的好戏。 白老太太在京都这些年又何止闹过这一场,大家都是看在白大将军和叶老将军的面上大事化小,更别说当初皇上和白振廷亲如兄弟的交情了。 皇上自幼重情重义,登上高位后更是对兄弟以及皇家子孙尤为看重,只看他怎么对待楚潇远的就不难看出。 用皇上的话说,他们的敌人永远不会是自己的亲人族兄,而是一切想迫害他们美好家国的外邦。 “臣,有罪。” 白振廷没听出皇上的潜台词,俯身一礼请罪。 “哼。” 皇上就是看不得他这个委曲求全模样,也只有白老太太能让他的大将军如此窝囊。 “苏荃。” “在。” 苏荃嘴角一勾,让白沐绵有点看不懂了,怎么她父亲受难,皇上和苏荃这么高兴的嘛?深表怀疑有猫腻。 是的,不止白沐绵,此刻所有人都看出了两人脸上的幸灾乐祸。 只听皇上声音陡然严肃,王者威压倾泻而出,缓缓吐出的字每个都能听懂,连在一起就很耐人寻味。 “拟旨。” 拟旨两字一出,在场除皇上外纷纷惊恐跪地,俯身贴地,心中忐忑。 “大将军白振廷此番边关之战英勇无畏,封威远侯,侯位世袭罔替,叶啸天老将军为大楚劳苦半生,此次西戎来犯,更是威猛不减当年,特封其为镇南王,王位世袭罔替,其女叶瑛,巾帼不让须眉,更是为我大楚边境安定,舍小家为大家,乃我大楚女子之典范,封其为一品诰命夫人,位同威远侯,其余叶家白家子孙个个骁勇善战,扬我大楚之国威,封赏由礼部兵部协力督办。” 就在大家都以为封赏到此为止准备高呼万岁谢恩时,皇上又轻咳一声继续: “护国公主白沐绵智取西戎大将军王子,为大楚研制出威猛武器,让我大楚儿郎在战场上气势高昂,屡战屡胜,更在毒疫侵染大军时孤身潜入西戎敌军,为我大军寻得一线生机,特封其为超一品护国公主,大楚境内免任何跪拜之礼。” 皇上的这一番骚操作着实震惊了所有人。 要说先前是在犒赏三军,那后面对白沐绵的封赏就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了,毕竟前两天才御旨亲封其为护国公主,短短几日又晋升为超一品护国公主,那可是位居所有皇子公主之上的尊位。 更让人羡慕嫉妒的是还特别严明白沐绵可以在任何场合免跪拜之礼。 封赏一出,不知又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真是前无古人,史无前例。 估计言官的折子明天能活埋白沐绵。 白沐绵也没想到皇上会给她如此封赏,一时迷茫愣在原地,大脑里迅速搜罗有关和这位皇上的一切,发现迷雾更深了,因为她发现自幼与皇上接触甚少,可谓是屈指可数,也就近期见面频繁了些,但那也都是因为她的战功。 白沐绵原本很肯定自己是白振廷和叶瑛的亲生女儿,现在都有些动摇了。 白沐绵慢慢回忆: 自己是在叶瑛生下孩子的那晚魂穿过来的。 其实那晚那个不足月的孩子早已夭折,白沐绵也就是在那孩子夭折后穿到她体内,占据了她的身体。 不过她清楚记得,刚穿过来就被及时赶到的白振廷找到,那时的自己对突如其来的一切还很陌生,一时接收不过来,加上是婴穿,啥记忆也没有接收,有的只是个现代灵魂。 难道是那之前有什么遗漏,或真像白玉锦所说,她的亲生母亲是那个叫苏念婉的人? 那她亲爹又是谁? 这一切又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如果她真是皇上的女儿,那她跟楚潇远又算什么? …… 白沐绵的思绪慢慢飘远。 “绵绵,绵绵” 楚潇远观察她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知道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又怕吓着她,只敢轻轻低唤。 他的声音如地府的勾魂锁链。 白沐绵瞬间回神转头对望上他漆黑深邃的瞳孔,心神回归,仿佛冰雪一步步退出大地,生机弥漫。 白沐绵对楚潇远轻甜一笑,心里豁然:是啊,不管自己是谁,都不属于这个时代,既然让她魂穿到这具身体,享受了不属于自己的疼爱,为什么还要去纠结那些,既来之,则安之就好。 想明白这些,白沐绵欣然叩首谢恩。 等大家都站起身后,皇上端起茶一饮而尽,重重放下后,声音转冷,气势又逼人几分。 “白氏,你可知错?” 皇帝突如其来一喝,吓得刚想得意的白老太太两腿一软,有重重摔倒在地。 其实白老太太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对三儿子的憎恶好像一下子被放大了,怎么控制都控制不住,直到皇上大肆封赏,她仿佛快要渴死的禾苗遇到雨水,一下清明。 第165章 一场梦 一切仿佛一场梦,梦醒后,一切又如梦。 白老太太本就是农村老太太,自幼接触的都是农村那一亩三分地,纵使这些年在京都,也学不会那些官家老太太的仪容仪表为人处世。 她自己明白别人对自己的嫌弃,也从不参加外人设的任何宴席。 当然,也从没给她发过,大家只认白家三房白振廷。 刚开始还会心有不舒服,后来渐渐在三儿子的几个孩子身上找到发泄口,也就释然了。 不过,自此打开了她在白府称霸的局面,真真是每天摆足老太太的谱。 因此,她心里清楚,只有死死拽住三儿子一家,她才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才能让其他三个儿子继续当蛀虫。 所以,她此刻跟个鹌鹑似的一动不动,做不过她是亲娘,皇帝也不能不让儿子孝顺她。 只见白老太太眼睛滴溜一转,立即砰砰砰朝皇帝磕头,用力之大让额头瞬间青肿出血。 “皇上明鉴,老太婆是一时糊涂,振廷他一向孝顺,是我猪油蒙了心才会如此,请皇上宽恕老太婆这次,让我这个当娘的可以弥补一二,求皇上成全。” 说完有一个头嘭的磕在地上。 白沐绵都担心她会脑震荡。 不过也真心想为老太太这波操作点个六六六,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这些年京都白老太太也不是白混的,一波感情牌打完就头贴地不起,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磕死的架势。 皇帝也知道她这是要破釜沉舟。 不过,小久久打到他这个皇上身上,真是不想让她竖着出去。 但是,此事他既然出声,就必须一管到底,毕竟这可是他以后的亲家。 是的,不管从楚潇远那论,还是从白沐绵那论,白振廷都是亲家。 他堂堂皇上的亲家怎么能有这么个搅家精,那他一世英名还要不要。 御史台表示:皇上,从你封超一品护国公主那刻起,我们就决定冒死谏言,撞柱以明志了,您的英明早丢晚丢都一样。 “白氏。” 皇上缓和的语气让白老太太一喜,只不过下一句如都投凉水,淋了个透心凉。 “你即有心缓和与威远侯母子之间的关系,朕心甚慰,即如此…” 皇帝邪魅一笑,这是白沐绵从未见过的,但莫名有点发毛。 白老太太此刻内心早已被喜悦冲昏头,更是一直紧贴地面,压根没看到皇上的表情。 “来人…” 皇上猛然大喝一声: “朕为感念白老太太爱护儿子的全全慈心,特赐贞节牌坊一块,赏白银百两,边城老家宅子一座,长子白振兴,次子白振家,四子白振业伺奉其左右,颐养天年,违令者,斩~” 说完睥睨一眼老太太,三分笑,四分威胁,五分压迫继续道:“朕的边关离不开威远侯,朕拿三子换你这一子,不知老夫人觉得可有何不妥?” 白沐绵暗暗翻了个白眼,内心疯狂吐槽:漂亮,你是懂怎么威胁人的。 白老太太再傻也听懂了皇上这几句话的含义,三个儿子是她的命,皇上这是要以儿子们的命要挟她。 其实白老太太想错了,皇上要杀他们比踩死只蚂蚁还要容易。 “谢陛下隆恩。” 白老太太做出她有史以来最正确的决定。 大房二房四房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个跟在白老太太身后谢恩。 “今日是镇北王的下聘之日,闲杂人等还不速速退下,误了良辰吉时,仔细脑袋。” 苏荃见皇上端茶轻啜时眉头轻皱,当下便出声呵斥,威严之气也就比皇帝差那么一点点。 不到半炷香,整个大堂像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之事一般,热闹的谈论起楚潇远和白沐绵的婚事。 锦绣苑。 白玉锦本就是装的,刚到屋子便屏退所有人,狠冽之色溢于言表。 如果白沐绵在这,肯定一眼便看出此时白玉锦的不同之处,不仅仅只有那双喷火的眸子,甚至整张脸都透着陌生。 白老太太院子里更是围满人,孙辈几个更是啼哭不止。 白老太太环顾四周或站或坐着的儿孙,第一次感悟: 也许她真的做错了。 感悟也就一瞬,转头便吩咐下去,明里暗里敲打暗示多多扫荡。 外面如何白沐绵不知道,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待一会儿,因为她刚刚接触二哥和老太太时发现异样,这异样在白玉锦扑向她时更甚。 她能感受到白玉锦那一扑不同寻常,可就是想不到不寻常在哪。 她需要安静的思考。 “绵绵,可是身体不适。” 白沐绵就算面无波澜,楚潇远都能察觉出她的异样。 楚潇远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两人能听到。 可是在场之人个个都有武功在身,纵使谈论婚嫁事宜的声音再大也能清楚听到楚潇远的话。 场面一下安静。 白沐绵本就坐在叶瑛下首,楚潇远也是在场面稳定后坐到白木棉身边。 两人本就在谈论嫁娶,皇上和白振廷叶瑛也就没在意,更欢喜两人感情好。 叶瑛转身握住白沐绵的手,冰凉之感快要将她封印。 第166章 不行了 首先发现叶瑛异样的是楚潇远。 见未来岳母迟迟不出声,楚潇远也不问,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立刻覆上白沐绵另一只手,瞬间脸黑如墨。 “时影,速去找师兄。” 楚潇远像只随时暴怒想杀人的猎豹,眼里的隐忍却出卖了他。 时影从清理完白老太太一干人等,便退到门外和子衿紫苏等人守着,此刻听到主子压抑的声音,不问何事立刻飞奔出去,轻功运用到极致。 这是主子第二次称华毅为师兄,第一次是沐棉小姐坠湖昏迷不醒,主子跳水救人,留给他一句: “时影,速去找师兄。” 同样的话,同样的崩溃边缘,还有什么好问。 望着时影的残影,子衿和紫苏等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镇北王抱着自家主子出来,朝木棉苑疾步,后面呼啦啦跟出一群人,不是皇上等人还能是谁。 对于暗卫来说,她们的反应速度让人扶额。 不过,是让白沐绵的事事发突然呢。 此刻大家心思都在白沐绵身上,也没谁去责怪她们。 不过一炷香时间,木棉苑里三层外三层便被围得水泄不通,暗卫全部转明,人挨人肩并肩,十里以内见不到一只苍蝇。 “时影,快放我下来,我的新毒药就差一步,小阿远,你家侍卫疯了,呕…” 华毅爬在时影肩上,头朝下一路被扛这忽上忽下,脑子早就天旋地转,话还未说完便干呕不止。 其实也不是时影非要如此,实在是华毅为了他那研究好几天的毒药死活不愿意离开,主子这边又时间紧迫,他只能扛起华毅便走,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一路无言,飞奔赶路。 粗鲁放下华毅,拉着他就往白沐绵闺房走。 华毅一阵天旋地转,脑子早已水面混合一片浆糊,只觉胃中翻涌。 “主子,华神医来了。” “小…唉~” 华毅刚清醒听到时影这句话,想告状的话还未说出口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拉走,只觉嘴里灌进一股寒气,一激灵清醒。 “师兄,快看看绵绵这是怎么了?” “什么?” 再看华毅,什么头晕胃不适都没了,顾不上楚潇远哽咽的声音,立即正色搭脉,只碰触到床上人脉搏一瞬间,一股寒冰之气侵染眉梢。 顾不上自身安全,华毅凝神静气把脉,越把心越沉,随着寒冰之气逐渐侵蚀他的身体,整个人如坠冰窟。 嘭 楚潇远一掌袭上华毅肩头,人重重撞上床尾发出响声。 从摸向白沐绵手的那刻起,楚潇远便察觉出她体能散发出的层层寒意能腐蚀人身,冰封触碰她的每一个人。 要不是他身体被白沐绵调养好,功力完全恢复,是刚才抱着她回木棉苑那一段路便会变成一座人形冰雕。 在场人都被楚潇远这一掌震惊。 从刚才在大堂楚潇远就不让任何人近身白沐绵,连叶瑛想为白沐绵换身衣服都被他严厉拒绝,现在又出手打伤华神医,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白沐绵出事了。 此刻皇帝也坐不住,走到床边,嗓音里的急切真实如老父亲: “远儿,你倒是说句话,绵儿她这到底是如何了?” 白振廷叶瑛也很想问,但他们此刻喉咙里像有千军万马,怎么都挤不出一个字,只目光灼灼的盯着楚潇远。 “小棉花~快不行了。” 哽咽从华毅口中发出,如石破天惊。 叶瑛当场昏倒,白振廷也是眼前黑了又黑,皇帝更是身体一晃,险些跌倒,还好苏荃及时扶住,不过也只是堪堪扶住,因为他此刻也浑身颤栗,不能自已。 院里子衿紫苏等人早已抱头痛哭,自责不已: 是她们无能,没能保护好公主,她们愿意以命相抵,求诸天神佛保佑公主。 “不可能,华神医你在好好看看,妹妹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就…” “对呀华神医,你再给妹妹看看,快呀!” “华神医,求求你救救小妹,求求你。” 三个哥哥纷纷跪地求华毅,他们不相信妹妹就这么离开了,他们接受不了。 可是,在场谁又能接受呢? 再过几日就是白沐绵大婚之日,怎么会… “师傅,对,师傅他老人家肯定有办法,时影,快带我去找师傅。” 华毅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跌跌撞撞拉着时影往外走,走到房门又回转到床边,递给楚潇远一个玉甁,嘱咐道:“将此丹给小棉花服下,三日之内我必回。” 说完看向安静躺着的小人儿,抬袖胡乱抹去早已占据面容的眼泪,沉重离去。 “三日?” 楚潇远默默念出这两字,仿佛抽干所有精血,机械式喂完药,转头朝皇上跪下,青石地板都被砸出裂缝。 缓缓叩下一礼后直起身,腰背从未有过的直挺,沉声道:“皇叔,我想两日后迎娶绵绵,此生为她一人妻,一生,一世,一双人,望您,和岳父岳母大人,应允。” 说完又重重磕向地面,不再起身。 此刻叶瑛也已缓过来,她依偎在白振廷怀里泣不成声。 皇上和白振廷都迟迟未应一声,他们明白华神医所谓的三日之期,那是白沐绵的死期,他们爱白沐绵,更不想毁了楚潇远的一生。 第167章 黄粱一梦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也许世界不过只是黄粱一梦,梦醒又是一世新界元,又何必苦苦追寻。 楚潇远这一世已经很苦,他们希望他过的顺遂一点,可惜老天爷不开眼,让有情人天人永隔。 楚潇远一心只想:绵绵此生是他的妻,来生也是,生生世世只她一人,足矣。 房间安静的可怕。 “我应。” 叶瑛出声应下,而后亲自扶起跪地的楚潇远,眼泪无声坠落,连成线。 “我想,绵儿也会很欢喜。” 此话如一记重锤,砸的楚潇远心碎如粉。 不知时间流过几何。 白沐棉感受到身体溃散的力气逐渐回笼,挣扎几息,等自己完全掌控回身体的主动权,试探着睁开眼睛,接受来自外界的温暖,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温热,那是她穿越异世从未感受到过的温暖。 洗涤,重生。 这是白沐绵的第一感受。 睁开眼环顾四周,一股陌生气息迎面袭来。 (这是又穿越了?) 白沐绵抖抖心中不切实际的猜想,大脑试着支配身体,手上稍微有点气力毫不犹豫对自己上下其手。 摸到再熟悉不过的人体构造暗暗松口气。 (还好,还是个人。) 作者大大:无语,你是我的女一号,不是人还能是个啥,真拿自己当天蓬元帅了?白眼给你。 白沐绵:…… 就无语。 只起个身就已用去大半力气,白沐绵暗骂: 不是,重个生怎么没头没尾的,就不能考虑下穿越者的感受吗? 感觉自己像中了十斤蒙汗药加十香软骨散的难受,心里骂的有点脏。 如果能说话,感觉她能骂到爽。 骂累了,闭上眼睛一边休息,一边回忆昏迷后的情况: 当时她只觉得身体突然好似被冰封般,身体变得僵硬,浑身冰冷透骨,除了意识,好似失去身体的主导权。 父亲母亲同意了镇北王楚潇远的请求,本应喜庆轰动的大婚在她生死一线的危险下进行。 她看到那个身着大红喜袍的俊美少年从二哥背上接过自己,小心翼翼放进只有八人才能抬起的婚轿。 额,轿子太大,红绸帷幔,微风拂过轿里的人若隐若现仙气飘飘,轿顶的龙凤呈祥腾飞俯冲朝下,奢靡程度比前世电视剧上的仙车毫不逊色。 八名壮汉抬起轿撵毫不费力,迎亲队伍浩大程度也是令人瞠目,几乎全京都都披上一层红,足以容得下三辆马车并排行驶的的路上铺满红绸,路两旁两步一岗的兵士舍弃长矛,个个身穿鲜红束腰劲装,连束腰的带子都是红色。 白府,不,现在应该说是威远侯府了。 大楚文臣稀少,但各府衙部门的执行能力不是盖的,皇帝一同封赏第二天礼部就将一应牌匾事宜全部安排妥当。 纵使一直以武力治国的大楚,也不得不让白沐绵佩服,就这执行能力,能在四国成包围趋势的情况下屹立不倒,可见一般。 大婚仪式隆重且盛大,阵容比皇上大婚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漫天花瓣雨飘飘洒洒一整天。 从她昏迷到大婚不过两日,一切好似尘埃落定般。 白老太太当天被送出府遣送回老家,连同其他三房好大一家人,走的狼狈不堪,却没一人敢反驳哭闹。 等一切归于平静,她静静躺在婚房,身下并不是柔软的婚床,而是不知道楚潇远从何处寻来的暖玉床,躺在上面虽改变不了什么,但也不会再让靠近她,触碰她的人受冰冻之伤。 自从白沐绵不知种何物昏迷,任谁碰到她都会被她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冻伤,就好似中冰毒般全身冰封。 华毅那次如若不是楚潇远反应够快,恐怕坟头草都要长起来了。 也就在白沐绵无聊躺在暖玉床上无聊时,变故发生,母亲叶瑛推门走进床前,只短短两天母亲便瘦脱相,整个人精神迷离,两鬓白发骤生,整个人好似一下老了二十岁。 “绵儿,是母亲对不起你,你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母亲却因自己怯懦对你不管不顾,让你自小受尽苦难,只要你醒来,母亲愿余生青灯古佛一生吃素。” 白沐绵好想说一声她不怪,她知道那是母亲产后抑郁之症,是母亲担心被追杀关头无法保护自己的担惊受怕导致,是母亲不一样的爱,她不怪。 “这块玉佩你还记得吗?呵呵,看母亲又犯傻了,这玉佩不见时你刚出生,再出现又是在哪样的境遇肯定不记得。” 叶瑛似乎想到什么,哽咽半天缓不过气,白沐绵神魂急得不行。 “其实,有关这块玉佩还有件事母亲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叶瑛缓过来的这句话让白沐绵安静,精神瞬间紧绷,当她极力想听清后续时,只感受到手心被塞进一物,那瞬间的温暖好似春日暖阳,一棵嫩小的种子慢慢发芽,只觉浑身被温暖包裹,好似在母亲肚子里般安稳。 也就是在那一刻,白沐绵失去所有意识,再也感受不到外界任何事情,魂魄亦陷入深深黑暗。 第168章 诡异 这次闭目养神不知时间又过去几何相等白沐绵再次醒来,身体的力气已经足够支撑她支配身体。 白沐绵身穿轻柔薄纱,之前清醒的只有意识,现在身体能动才看清身上只穿着一袭白纱,若隐若现的嫩白肌肤清晰可见,眼睛所到之处惊得她下巴久久难以愈合。 “这…” 刚吐出一字她就更惊了,这声音竟哑成如此沧桑模样,好像干旱三年的土地,不敢再多一语,怕再多说一字就变成哑巴,她可不会手语,还是老实点。 白沐绵之所以不再多言还有另一原因。 她感受到自己所在这处只她一人再无其他,别问她为何有这种感觉,问就是女人的第六感。 收起下巴,内心吐槽不断: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眼前这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是什么情况,这一身白衫是为了衬托这一方世界嘛?我这是得积累多少孽才被老天如此玩弄,这次让她穿越到冰雪世界是什么鬼,让她吃雪过活吗?还是说她现在都不配做人,只剩一缕魂魄。停,也没从哪本小说里看到说地府是银白雪原呀?啊…谁能给她解释一下啊! 眼前一片雪原,没有高山树木,枯草石子,甚至感受不到一丝微风。 愣在原地半刻,白沐绵渐渐接受现实,还能如何,既来之,则安之呗。 早已被这癫狂的世界整疯癫思想,什么科学教育早已在穿越那刻起不复存在,什么鬼神童话也不再幻想,除了接受还能如何。 望着如此奇特的异时空,白沐绵果断放弃抱怨,低头看看脚下,发现赤裸裸的双足,嗤笑:竟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是雪非雪。 为验证内心猜想,白沐绵蹲下身团起一个雪球,笑了。 只这一笑就又让她碎一地三观。 只见眼前白茫茫一片雪原霎时间冰雪消融,绿意由远及近快速占领脚下,飘向远方,忽的鸟语花香春意盎然。 再看看手心,哪还有刚才的雪团,只残留一滩水渍,还感受不到一丝流逝和凉意。 一只浑身泛着天蓝光彩的蝴蝶翩翩飞落在她食指指腹,她猛然就像受到某种牵引,亦步亦趋往不知名处走去,她也在一步一步中试图找回五感和身体,直到眼前景色再次变换。 眼前的高山流水小桥人家,美的惊心动魄,一间青翠的小竹屋坐落在不远处,竹屋后侧方不远处,一不知名高山上水布飞流直下,水流温柔和谐落在山脚下水池。 水不知来处,更看不到流散,只静静躺在竹屋不远两丈处,丝毫感受不到空气中的水汽,反而有股压抑不住的和谐。 山是绿的,水也是绿的,连那座小竹屋都绿得人发慌。 白沐绵嘴角不由得抽动两下。 心里不知触碰到哪根神经,身处的环境好似有所同感,霎时间转变成黄灿灿美景,不染一丝杂色,好似笼罩在落日余晖里。 就…就离谱。 ‘这是要集齐春夏秋冬准备变身四季之神吗?世界观呢,真是离谱她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白沐绵心里刚腹诽一句,环境霎时又变,蝉鸣轰鸣吵得人脑壳疼,她傻眼了。 “啊…” 想她白沐绵两世为人,一心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己任,为什么要让她穿越,穿越也就算了,为什么又让她遇到这么一个奇葩世界,她的小相公她还没睡过,她悬壶济世的伟大鸿志还未施展,怎么就到这么个鬼地方,谁来救救她,雷神电母劈… 好似想到什么,反应过来猛然双手捂嘴,生怕下一秒风雨雷电砸向她。 扑闪扑闪的大眼观察四周,见没任何变化,抚胸顺气,轻笑自我安慰:“还好,还好!” 谁知话音刚落,周遭又瞬间转换。 这次这方世界倒是懂事,除去一成不变的绿还有朵朵彩色花朵点缀,香味钻入鼻孔清香淡雅,闻之浑身舒畅,只一嗅白沐绵便发现不同。 眼前点点彩色并不是牡丹类的花,而是一株株药草。 白沐绵兴奋扑向一株株药草旁:雪莲,曼陀罗,半夏,空青,八瓣仙兰,极品佩兰…… 远处那一亩有余的是什么。 一颗颗红艳艳的小红果,点缀在一层层绿叶上,别告诉她那是人参,她没见识,可不兴蒙她。 呜呜,白沐绵想哭,这都什么世道,活着的时候一分钱掰两半花,现在是死是活不知道,但她是真富婆了。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世界,这些奇花异草是能共处一片天空的嘛?这诡异的和谐又是什么鬼,难不成她从凡人摇身一变升仙了?不不不,凡人挺好,她想平凡度日’ 转念一想,有药草又能如何,这地方除了她连个鬼影都没有,纵使她有鸿鹄之志也无法施展,她明明正该新婚燕尔,可惜连小相公的手手还没牵过,就被困在这方世界。她想回去,想回到那个有父亲母亲兄长姐姐,和力排众议依然娶她的,那个她心心念念之人的身边。 白沐绵丝毫没察觉到,原来她早已忘记第一世的父母,接受了大楚的自己,只觉越想越难过,随之,一行清泪顺颊而落,紧闭的双眼想再次睁开,竟如千金重。 第169章 回归,团团圆圆 拼尽全身气力睁开眼,一阵无语顿感心头。 有种想骂娘的冲动,但却发不出一语。 入目所至,没有飘逸的青纱帐幔,更闻不到袅袅清香,入目光秃秃排列整齐的青翠嫩竹,每根都只有小孩手臂宽。 穿越个小姐身子,却是个丫鬟命,没享受一点穿越福利就算了,现在又是个什么意思,拿她当熊猫养吗? 没有金屋藏娇也没什么,整一座竹屋算怎么回事,偌大一间房,除了床全是竹子拼接而成,连板凳都是竹子做的,试想坐上去的感受,屁股都能硌出竹印吧,哪个变态能干出这种事。 心里腹诽不断也不耽误白沐棉起床,只是手摸到床沿时顷刻间无语凝噎,因为她躺的床也是用竹子拼接而成。 至于为什么感觉不到硌得慌,还有待自己寻觅。 赤足踏在竹节上,感受不到一点外界的温度,要不是发出的咯吱声,白沐棉都以为自己在凌空而行。 走到门前,心跳声震耳欲聋龙,是紧张,亦是担忧,也是对门外未知世界的忐忑。 怀着各种心情推开房门。 刺眼的阳光夺门而入。 白沐绵下意识抬手遮挡。 因为感受不到外界任何事物,白沐绵只能尝试着透过指缝偷瞄。 也只是这一眼,她就傻了。 此刻天空飘来一句话: ‘原来她真被熊猫包养了。’ 眼前这两幼崽不是熊猫又能是什么。 哦,不对,在古代这玩意得叫食铁兽。 不是,这是什么破碎的世界观呀? 伸手看看四肢,她也还是个人啊,为什么就是看不懂剧情呢? ‘等等,喂,你俩想干嘛,喂,别过来!’ 还没胡思乱想完就见两食铁兽爬向她,那眼泪汪汪的样子好像见到久违的母亲般,满眼都是白沐绵的影子。 虽然熊猫在她第一世是国宝,长得憨态可掬又讨人喜欢,但那也是经过历史冲刷过的产物。 她两世为人,想想有关食铁兽的传说,她可不想刚醒来再被一熊掌拍到时空夹层里去。 她极力往后退,奈何两脚兽怎抵得过四脚兽,只一瞬间两只小可爱就飞扑向她。 直直向后倒去的她闭上眼睛等待作者大大饶过她。 作者本人:…… 想象中的疼痛并未传来,更感受不到撞击带来的冲力,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睁开眼看去,两只小团子左右趴在她身边,小脑袋一下又一下蹭着她的手背,脑中最后一根线崩断。 原来她变成了个没有感觉的怪物。 感觉不到风,感觉不到疼,更感觉不到冷暖和四季。 为什么,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现在的自己到底这个什么物种,被困的这个地方又是哪里。 委屈,彷徨,无助… 所有负面情绪喷涌而出,她再也忍受不住失声痛哭。 她的哭好像有感染力,两只食铁兽也跟着哭出声音,只不过嘤嘤的哭泣声被外面瓢泼大雨掩盖。 艳阳天,太阳高悬的蓝天竟瞬间如瀑布般,雨水倾泻而下,啪嗒啪嗒的狠狠砸向地面,却没伤到一草一竹,好似每颗花草都有一层天然保护伞。 “呜呜呜…臭老天,玩儿我也要有个度,两世都不让我好活是几个意思,看不惯我直接干掉就是,这么折磨我有意思吗?呜呜!” 嗯? 哭声戛然而止。 她会说话了,明明刚才怎么都张不开嘴,现在竟能说话了。 “嗝。” 一个哭嗝结束悲伤。 雨过,彩虹高悬,美的不似人间。 “唔啊” 身边两小兽低呼一声,依偎在白沐绵身上,一副求抱抱可怜模样。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情战胜理智。 白沐绵最终将魔爪伸向两小兽。 没有感知的她,在伸手触摸上两小兽时,竟奇迹般感受到柔软。 那触手如丝绸的顺滑皮毛,顺着她的指尖,一股股暖意传进四肢百骸,让她瞬间感受到微风轻拂,花草摇曳。 屏气凝神片刻,白沐绵突然灵光乍现。 原来,这方世界的变换是随着她心意来的,不对,等等,那为什么她想回归现实却不行,不对,很不对。 将两只小团子放到一旁,白沐绵利落起身,惊讶自己身体哭过一场竟精力充沛起来之余,一步步走向外面。 还是那座瀑布,还是那片药田,还是那栋绿到心发慌的竹屋,唯一不同的便是身后跟着她一步一摇晃的小兽,她也是在触碰到两只小兽后才恢复的触感,难道两只小兽就是契机? 为证实心中猜想,白沐绵蹲下身和两小只对视。 乌黑柔亮的的大眼睛,搭配呆萌可爱的样子,白沐绵少女心泛滥,哪还能正常思考,果断一手一只揽进怀里。 “算了,来都来了,既然上天如此安排,就必有其道理,有你们两个小家伙陪着,倒也不算孤单。” 从彷徨无助到坦然接受,额,白沐绵只用几息时间,转头还给两小只取上名字了。 “嗯~给你们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让我想想,就叫团团,圆圆吧,希望你们和我都能和家人早日团圆。” 两小只好像听懂般,一下又一下蹭着白沐绵的脖颈。 第170章 开发新副本 日复一日,时间更迭。 空间就像按下暂停键,白沐绵身处的竹屋方圆不知几里,只她这一处显得忙碌又温馨。 空间没有日出日落,连起初白沐绵感受到的强光都不是因为太阳,而是不知名的反射光。 没办法记录时间,白沐绵就随遇而安,累了困了就睡,睡饱就折腾那些药草,想尽办法多种些,闲时逗逗团团圆圆,生活也挺惬意。 刚开始她还想从团团圆圆身上掐时间,哪知两个小家伙竟一成不变,她都睡了一百八十六个觉了,小家伙还是初见时模样。 关键是她发现,两个小家伙竟不爱吃竹子,(额,空间除了她的竹屋,也没别的竹子)只吃那些草药,也不见洗澡喝水,毛发依旧干净柔亮。 刚开始白沐绵还心疼那些药草,渐渐发现两小只食量不大,且药草够多,她也就放任不管,反正也出不去,她又不吃,光看有什么用。 是的,在这方空间白沐绵丝毫感觉不到饿,更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好似呼吸就能饱腹,渐渐也就释然了,因为不释然也没别的办法,破空间除了两只小兽能吃,还只能生啃那种,其他无一能食,连草和那些药株都是一拔就枯萎,总不能让她像两小只似的趴地上啃吧?算了,她要脸。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水被储存在山脚下形成一块块水潭,水潭像豆腐块,一个挨着一个,足足有十来个,占地却很小,有两个足球场般大。 额,不是她凡尔赛,是真的感受不到这个空间的面积。 白木棉不止一次以竹屋为中心点向四面八方探索,都不曾走到头,茫茫草原根本看不到边,只会偶尔随她心情变换下季节。 她的竹屋就像是独立在空间之巅的世外桃源,药草自由生长,水流一成不变,可以说只要她想,四季手拿把掐。 白沐绵也在一成不变的空间渐渐恢复,身体从最初的软绵无感,到现在,不能说恢复到鼎盛时期一骑绝尘单挑西戎大军,现在单挑白老太太那朵奇葩肯定不会再被不明人士偷袭,弄得她被困在这里,看不到俗事繁华。 在空间里白沐绵也仔细回忆过当时的情形,唯一解释不清的便是白玉锦扑她那一下,虽然她当时并未感到有何不妥,但就是让她深信不疑,白玉锦当时肯定对她做了什么,才导致后面事情的发生。 这些时日白沐绵心性也随之发生着巨大变化,变得随遇而安,知足常乐,无忧无虑。 心境宽阔不少,偶尔回忆两世,也会笑自己幼稚。 只是白沐棉不知道的是,空间也在悄悄改变。 比如水潭里的格局,莫名出现的鱼虾,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壳类植被,甚至还有一片寒潭,一片温泉,唯独水眼处依旧如最初般清澈见底,一尘不染。 这些改变从表面看不出一点,未有亲身体验,而因着面积实在太大,白沐棉身子也就最近才大好,所以才未亲身体验各种变化。 又是一个睡醒的早晨,是的,她将每次睡醒记作一天轮回,这已经是她睡醒的第二百个觉。 今天她准备开发下新副本,去那座山上看看,毕竟站的高看的远,闲着也是闲着。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近在眼前的高山,走过去竟能要去她大半力气。 白沐棉一手叉腰,微喘粗气站立在山脚下的水潭,心里叫苦不迭: 这么坑娘的破空间怎么就让她赶上了,没有马给头毛驴也行啊,还要什么自行车。 越想越生气,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躺平,反正在哪睡都一样,这破空间就像个恒温保温箱,只要她情绪稳定,那都是床。 当然,做梦也算,一次她做梦回到爸妈身边,,见他们在自己墓碑前哭诉思念,她 无论怎么都无法拥抱他们安慰,歇斯底里的喊叫差点崩塌空间,直到团团圆圆将她舔醒,才发现屋外雷电交加,狂风夹杂着暴雨,猛烈地冲刷着空间。 自那好久空间气候才稳定,四季就像电脑壁纸,晃得人眼花缭乱。 不知休息多久,等白沐棉气息平稳,坐起身才发现,两小只不知何时跟来,早已跳进泉眼水潭扑腾玩耍。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两个小家伙有什么不一样了。 站起身走近水前。 因着白沐棉自打进入空间便可以不吃不喝,且每次醒来都像重生,身体不但不臭,还隐隐透着淡淡女儿香,闻着有点像桃香,又有点像木棉花香,也因着身体孱弱,她也就只在竹屋后的一方温泉池清洗。 那方温泉还是她带两小只玩耍时偶然发现的,也是她开拓空间的第一步。 也就是说她睡了二百次觉才能走到这次山脚一方,想想就心累,什么时候她身体竟虚弱至此了。 没人能解释。 作者大大:解释是可以有的,剧情需要慢慢走,心急喝不了热汤,接着走剧情吧。 白沐棉:拳头攥的咯吱响,别让我逮到你。 第171章 下菜碟空间 看两小只玩的欢快,白沐棉露出姨母笑。 与此同时,一道彩虹横空而立。 看心情下菜碟的空间不多见,一见一个不吭声。 “呼~” 轻吐一口香气,走近水前,水面清澈如镜,却倒映不出白沐棉面容,潭底一个个鸡蛋大小,色彩斑斓的小石头清晰可见,数数还真是不少。 波光潋滟的水面和潭底彩石交相呼应,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搅弄一番。 白沐棉是个行动派,想到什么便会去做。 伸手探进水潭,绵软温柔的触感,没有冰冷透骨,不见热情似火,就好似摸到婴儿娇软的肌肤,丝滑绵柔。 “这到底是个什么空间?” 白沐绵不由得疑问。 前世白沐绵也是个小说迷(额,话本也没少看),别家小主空间要么灵泉灵植自由进出,要么商城百货应有尽有,再不然良田百亩意识收割。 其实她也不是想穿越有个什么金手指,空间啥的,只求安静做个平凡小角色就行,不然也不会从婴穿到十几岁失忆甘愿做个平凡的白将军府小小姐,身份不高不低不愁吃穿就行,要什么不一样。 俗话说,机遇有多奇特,肩负的责任就有多大。 怪只怪失忆后以为自己是刚穿越而来,对逐渐恢复的记忆当成前主记忆的融合,还嘚瑟和平世界所学,又是单挑戎军,又是黑火球弓弩的,以至于刚要唾手可得的平静美好戛然而止,以至于被困在这阴晴不定的破地方。 白沐棉想的出神,却不影响她的身体行动。 碰到潭水那刻,身体不自觉得想亲近,便不受控制的走进水潭将身体淹没在水下,直到她胡思乱想的思绪突然清明,好似被洗涤过一番,从头至脚指头都似雨后春笋,身体各项机能在恢复,强大。 “哗啦” 感觉到身体快撑爆,白沐棉挣扎几息冲出水面。 正在玩耍的两小只以为主人有事,慌忙靠近白沐棉。 什么都没妈妈重要。 白沐棉:作者,我才十五,还是个孩子。 作者:两世为人,少装嫩。 白沐棉:我忍。 两小只围着白沐棉,眼神里满是焦急,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白沐棉出水芙蓉的面容,一扫之前的羸弱,变得红光满面,肌肤胜雪吹弹可破。 白沐棉缓过来对上两小只的眼睛,第一次,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第一次看到自己。 现代的白沐棉美的清新不染是非,楚国的白沐棉美的灵动自然,而此时此刻的白沐棉则美的神圣不可侵犯。 “乖,妈妈没事。” 在这段相依为命的时间里,白沐棉早已当两小只是自己家人,如若不是两小只陪着自己,恐怕她也难以接受如今境遇。 抬手温柔抚摸两小只脑袋,无声安慰。 等两小只褪去担忧便再也不愿单独玩耍,而是寸步不离的守在白沐绵身边,无论白沐绵如何保证都无动于衷,弄得白沐绵心里哭笑不得。 无奈之下白沐绵的能起身走出水潭。 也只是这一泡,让白沐绵感受到水潭的神奇。 此处水潭不仅能修复身体机能,久泡还能强身健体淬炼体魄,有点传说中灵泉的影子,但不多,不是那种喝一口就能百毒不侵,只能说是身体太差有点用,就譬如说现在的白沐棉,至于对身体强健之人的作用,还有待探索实验,但机会就不得而知了。 白沐棉就爱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又爱为自己的想象付诸行动,总是身体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刚走出水潭感叹潭水神奇,想到小说中的灵泉喝一口神清气爽,人就不自觉蹲下身捧起身前潭水喝起来,丝毫没想起她刚还在里面洗澡,两小只现在还在水里欢腾不绝。 一口入喉,清爽甘甜,有点像前世跟爸妈旅游,在山林农家乐里喝过的山泉水。 再掬一口。 不对,这水不冷不热不温不火,顺滑契合的就好似它本就是人身体的一部分,一口入腹便游走到四肢百骸,随之逐渐升温融入进血液之中,带给身体的每一分都不多不少刚刚好。 三口,四口。 白沐棉越喝越心惊,越喝身体越舒服,感觉下一刻就能身轻如燕,一跃便能飞檐走壁。 这也是白沐棉来到这个意识空间第一次有东西入口,感觉肚子像个无底洞,不吃不喝感觉不到饿,越吃越喝越停不下来。 白沐棉忘情的喝着潭水,丝毫没发现身边的一切正在慢慢改变。 眼前的山褪去翠绿,生长出各类植被,绵延百里。 山下的豆腐块水潭里,鱼虾欢脱跳跃好不快活。 而此刻竹屋周围的药草枝叶翩飞颤抖不停,表面看上去不过就是茁壮些,但内里却不再如从前般不能移植授粉,甚至还变得可以自我繁殖,一些年份大的竟还隐隐生出灵智。 再反观之前一望无际的绿,早已被繁华所掩盖,东边的果林,西边的花海,南边绵延不绝的山石,北边横贯空间的河流,都在以竹屋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自由生长扩大,如新生婴儿,欢快生长。 至于竹屋,额,依旧翠绿逼人,一成不变。 第172章 是谁动了我的空间 大肚仔白沐棉终于停止喝水,不是因为喝饱,而是喝累倒,胳膊实在抬不起。 “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累瘫的白沐棉仰面长啸,再摸摸肚子,平坦紧致,没有丝毫改变,一如身边平静的水面。 “干吃不胖,看来以后再也不用为减肥发愁。” 自我安慰百试不厌,且很管用,心里美滋滋,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小身板盛不了多少水,也太看得起自己。 “团团圆圆,走,回家。” 从河水得出结论,空间事物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都蕴含强大生命力,所以原定的征服高山计划果断被抛弃。 一直沉浸在水潭,白沐绵刚站起身便被眼前空间的改变惊掉下巴。 这山石林立花团锦簇是什么鬼? 还有那条河流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的青青草原呢? 是谁动了我的空间? 啊..... 内心狂叫不止,随即猛然想到什么,快速转头看向脚下水潭。 水面泛起一层波纹荡开,好似在回应她。 暗吐一口国粹回神,抬眸间视线落到不远处的黑白相间大团子上。 两只庞然大物身处水潭显得格外突兀。 “你们两背着我吃什么了?怎么瞬间长这么大?” 没错,还在泡澡的两小只背着她偷偷长大,且竟比前世她在动物园见过的成年大熊猫还要大,简直颠覆以往所有认知。 ‘嘤嘤..妈妈不爱我们了。’ 白沐棉:...... 她想再死上一死。 谁能告诉她她可爱小小的团团圆圆去哪了,眼前这两只站起来都比她还高的四脚兽是哪来的,干嘛还一脸受尽天大委屈模样的看着她,明明凶猛无比干嘛硬装哈喽kitty,一点都不可爱,呜呜呜.... 白沐绵还是喜欢小小一团的两小只,抱在怀里随便撸,长这么大她还怎么丧心病狂的欺负,惹恼了一掌都能将她拍飞好吧,虽然内心告诉她她养大的绝对爱她。 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看看两只大团子,内心崩溃到难以接受。 于是乎,空间上演诡异一幕。 身穿单薄纱衣的赤足女子扒抱在黑白相间的绒球里嚎啕大哭。 空间:假哭不可取,同情不起来,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干打雷不下雨半天的白沐棉嚎累后挣脱开两小只,(额,现在应该叫两大只了)结果挣脱半天都丝毫未挣脱半分,只听耳边嘤嘤声不断。 原来是她之前干嚎声音太大,掩盖了大团子的痛哭声,所以并发现她是假哭却感染的两个大家伙真哭起来,且声音不大,有点像小猫,就是听着极其悲伤,让白沐绵内心油然而生一股罪恶感。 动物的心都是纯洁无害的,且他们早已将白沐绵当成亲人,甚至是‘妈妈’,才会对白沐绵的一切有所牵动。 再说,白沐棉只顾干嚎,哪注意到这些。 “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白沐绵放弃声音,手上下轻抚团团的后背。 别问她是怎么区分两只家伙名字的,问就是心里感觉。 第一次听食铁兽哭,声音虽低沉绵软,但也架不住一直在耳边嘤嘤,更何况还是两只四体环绕式哭泣,都快赶上低音炮音箱,心肝都跟着颤动。 白沐绵安慰半天才抚平两兽的心情,顿感一阵疲惫,暗骂自己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假哭代价太高。 空间三支影子相伴往回走。 白沐绵被一路的改变惊得瞳孔地震,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庞然大物正在逐渐缩小,最终回归成初见时的奶团子,小短腿为跟上白沐绵的脚步不停倒腾,一路跌跌撞撞才勉强跟上,可爱呆萌模样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搓。 视线转到白沐绵脸上,已经不止眼睛地震,神情也一副便秘模样。 眼前竹屋周围早已面目全非,药香怡人风景秀丽。 最重要的是,她好像没走几步,为什么就到家了。 白沐绵刚才只顾埋头赶路,心里认定回竹屋又是个大工程,眼睛更是被沿途改变所吸引,并未注意距离问题,没成想空间早已在她一次次吐槽中,朝着她心里想象而改变,她也在再次看到两团子时猛然惊醒,一切迷雾渐渐清晰。 白沐绵手脚发虚,浑浑噩噩走进竹屋瘫倒在床上,大脑飞速运转,开始回忆从去意识到来到这个空间的一点一滴: 母亲在她婚房怀念种种,碎碎念过后将一枚玉佩塞进她掌心,而后她便感觉到一阵温热,继而失去意识。 再睁眼时,就躺平在这片荒无人烟的破空间,随之从只能动眼到支配四肢,再到自由活动发现竹屋。 随着时光流逝。 从无缘无故昏倒冰封,到大婚婚房被塞玉佩,再到这个阴晴不定,变脸比女人都快的奇异空间。 白沐绵能想明白的,只有眼前困局。 她被迫困在一方空间,而且这个空间滋养她的同时,她也在成就空间。 可是,她想出去,想找到那个害她的幕后之人,想那个为他披上嫁衣之人,想弄清自己的身份,想爱她的父亲母亲和哥哥们,不知大哥得知她昏迷的消息会如何,不知那个他是否还在原地等她。 想着想着,便再次沉沉睡去。 第173章 妈妈 心里大雪纷飞,身体被动桎梏在美景外,天地彷佛将人排除在外,只能望着心中的惊艳,两眼迷茫。 动静之间美美奂,孑然一身,才是从一而终。 这一觉很沉。 白沐绵迷失在梦境里,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恍惚间。 她好似飘过那繁华的高楼大厦,定格在人来人往的斑马线中间,看着人来人往,寻找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犹如枝头最后一片凋落的桃花,飘散在曾经的城市,伴着风落在清晨的阳光里,停靠在敞开的窗台,看向桌面上那唯一的相册,三四岁模样的女孩儿,巧笑嫣然,灵动可爱。 心安,随风飘远,飘向心中挂念。 在那一盈握的莹白中,无数的往事闪烁,像雪粒中不定的阳光,牵引即将失去最后一丝光泽的花瓣,回归心之所向。 “绵绵,又是你最爱的雪季,外面积雪已过膝盖,想来你是不喜风雪太大,扰了你赏雪游玩心情,才不愿醒来。 没关系,等过几日风雪小些,你再醒来,与我嬉闹几日再睡,可好?” 泣不成声的声音陌生又熟悉。 “绵绵,醒来好不好,我好想你,别丢下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醒来,家仇国破我都可以不顾,只要你在看我一眼,只一眼,便好。” 哭声压抑无助,毫无光泽。 白沐绵眉头微不可察轻皱一下。 “绵…绵,绵绵!” 害怕,惊喜,交织出来的声音听的人心里难受。 也是这前言不搭后语,好似被人念了千万遍的两个字,如一记石头嘭得沉入白沐绵的心海,让仿若平静千年的湖面泛起涟漪,波光粼粼,不曾间断。 不由自已,留下一行清泪。 同样受到不小波澜的还有那发出怪音喊叫之人。 伸手欲摸床上之人,怕又是自己幻想的一场梦,半臂距离好似隔着千山万水,怕再进半寸惊醒来之不易的美梦。 虽然这美梦仅仅只是床上之人,那转瞬间的皱眉。 他不知道守在床前多少时日,但却清楚床上之人每根绒毛摇曳的含义。 他可以肯定,刚刚床上之人眉宇间那丝柔嫩皮肤,预示着什么。 “绵绵,你是要走了吗?是不要我了吗?你不是说过会陪着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好,你走,奈何桥上等等我,别走太快。” 看不到眼前人再有任何一丝跳动,从希望到绝望,这次是压垮男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言语从疑惑反问到无法接受,直至坦然接受,殊途同归,最后一点火苗熄灭,都未曾碰到眼前之人。 转身,留下一抹孤影,每一步都是决绝,亦是早该如此的跟随。 几步路走出白驹过隙之光,直到鞋尖与投射在地面的光线接触上,万物好似被牵引,转变经历几载轮回,更迭只在恍惚间。 “远…哥…哥…” 轰 男人楚潇远定身在原地,头发丝都不敢动一分,怕是老天爷在逗他。 直到… “远…哥哥。” 眼泪不争气争相落下,鞋尖亲吻阳光后被掩盖,顺着光线转动追随,直至步调一致,明确方向。 不知是哭是笑,总之难以形容此刻楚潇远神情,不过依旧不难看,好似还白了不少。 白沐绵被他这表情惊了一下,而后似是想明白什么,莞尔一笑,艰难动了动手,欲抬起来抹去他的眼泪。 本该是奋勇杀敌男儿郎,此刻怎能哭得像个孩子? 白沐绵心疼不已。 看出白沐绵动作里的含义,楚潇远这次不再犹豫,跑到床边牵起那双纤细柔嫩无骨的手,如呵护稀世珍宝般,重一分怕碎,轻一分怕掉。 “绵绵,呜呜,绵绵,我的绵绵醒了,你终于醒了,呜呜…” 这一刻楚潇远不再是战场上为报家仇的将军,亦不是冷硬无情的王爷。 她醒了,他也就活了。 “我累了,再睡会。” 白沐绵醒来不足二十个呼吸就好似抽干浑身血液,坚持不住就又要陷入沉睡。 楚潇远急了。 “不,绵绵,别丢下我,绵绵。” 回光返照。 楚潇远此刻心里飘过四个字。 “等我。” 留下两字和一抹安慰的笑,白沐绵再次闭上眼睛。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是回应,也是承诺,纵使眼前人听不到。 这次重逢,楚潇远振奋起精神,因为他知道绵绵是个重诺之人,他要做的就是等,三年已过,还怕下一个三年嘛? 原来,世间已过三秋。 而此刻白沐绵又再一次在空间醒来。 她坐起身抚摸上脸颊的泪水,感受到冰凉,笑了。 (原来,我早已定下心之所向) 白沐绵盯着手上残留水汽,笑得正开心时,竹门被嘭得一下撞开,两个长了毛的小黑球滚到她脚边停下。 “妈妈” “妈妈” 毁三观,她听到了什么,苍天啊,大地啊,惊吓来的猝不及防,就让她毁灭吧。 上一秒刚醒沉浸在喜悦的白木棉,下一秒想昏死过去。 大家伙变小了,开心。 这一张嘴口吐人言也能理解。 对着她叫妈妈是什么鬼? 自作孽不可活,妈妈一词还是她亲口叫的,想想这么叫她也合理,就是一时真的难以接受,她可还是三五少年。 哦,不对,她可还是三五少女啊! 第174章 梦回 白沐绵回到楚国不足半分钟,因此还沉浸在自己刚及笄的十五岁里,殊不知自己已然是亭亭玉立的十八岁少女。 大婚当日,华毅在赶往药王谷路上遇到师傅华邈,来不及解释便催促师傅往京都赶。 若不是华邈心有所感,早早在白沐绵落水昏迷后发现小徒弟体质特殊,便在她体内种下特殊蛊虫为以感知小徒弟危险,方便他及时赶到身边相救,恐怕再有个三十年三百年白沐绵都不会再醒来,变成一个冰山美人。 好在两人马不停蹄赶到,及时将世间唯一一颗药丸喂给白沐绵,才能为她保留一线生机,让她的神魂能在空间得以安养。 只不过解药难得,世间仅此一颗,没人知道吃下去会产生何种效果,大家也只是怀揣着一丝希望,也是唯一支撑。 至于那空间,原是了空大师之物。 相传每位大师圆寂之际都会将此玉传于下一位继承人,并立下重誓,必须以命护之,玉在人可以不在,玉碎人必须随葬。 传到了空手中已不知是多少个年华,只知他们活着的唯一使命就是守护,直到遇到玉的有缘人。 当初了空赠与叶英,也是因为在一次叶英上香时感知到守护玉的一丝波动,也是无数日月更迭的唯一一次,所以才会冒着违背历任师傅,师傅的师傅,师傅的师傅的师傅梦里追着他打的风险,将守护玉赠予了当时刚怀上身孕还未知的叶英手里。 那便是白沐绵魂穿的最初。 从小小细胞,到绿豆,再到黄豆变豆芽,一步步养魂的开始。 是的,白沐绵前世车祸去世后,在她意识里只是昙花一现,但现实却是经过漫长的养魂过程,而她也是为玉而生,前世没遇到守护玉,车祸去世只能无意识游荡,以至于记忆受损,醒来只记得和平年代,和逐渐积累的楚国。 守护玉等到了它的有缘人,白沐绵得以重生,走上她真正的命运轨迹。 楚国,竹屋,楚潇远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惊喜万分,再到短暂慌乱,最终归于平静,短短一分钟内经历了世间百味,可他内心抑制不住的欢喜是波涛汹涌的,他终于等到心尖人苏醒,虽然只是眨眼间,但他坚信,只要他坚持,床上人醒来的时间会越来越久,直到阎王爷放手。 在空间醒来的白沐绵此刻也被希望开心的泪水淹没,原本以为的灵魂被困,准备投胎的心情也发生变化。 醒来身处在空间,一望无际的两眼茫茫,白沐绵一直以为自己到了孟婆所在地,后来发现空间很人性化,和自己电视剧看的孟婆居所一点都不像,甚至打不上一点边,更何况空间除了她不见其他鬼影,也就放弃自己是孟婆的猜想。 但任谁处在一个完全陌生不分昼夜的地方,荒原百里只有自己,那种孤单荒凉,磋磨着自己的身心,时间久了都会精神崩溃。 白沐绵最怕孤独,两世为人,虽然家人总有性格不合的,但吵吵闹闹的日子起码预示着自己活着,而空间若不是后面遇到团团圆圆,她就算寻死都不行。 不知饿,不知渴,没有感知,没有疼痛,就好像有人一直在维持自己基本生命,自己就是个魂魄游离在空间的活死人。 今天的短暂真正清醒,让她明白,她还活着,真正的活着,虽然只看到那个人,但她就是明白,还有家人一直在等她回去,而自己也没有被人遗忘。 思及至此,白沐绵下榻跑出房间,现在能分享她喜悦的只有两小只,她要尽情揉搓他们。 刚才两小只在叫完她妈妈后,白沐绵一时震惊没反应过来,而后大脑又宕机思绪飘飞,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连两小只何时跑出去的都不知道,现在思绪回归,她的惊喜又何止于见到心心念念之人。 平静下来的白沐绵想到刚才听到两小只叫妈妈,又莫名其妙跑来,欣喜又好似还夹杂些许小激动。 现在空间就她们三个活物,白沐绵能想到的所有心情和思绪都只能找两小只分享。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不过是灵魂短暂回归本体,空间早已大变样。 “团圆,妈妈来了!” 压抑不住的惊喜声戛然而止。 白沐绵呆愣。 远处连绵起伏的山丘上树木林立,个个粗壮高大,目测有四名大汉环抱模样。 与之相连的是被圈起的块状药田,遥遥相望过去好似在同她招手般,不知为何,白沐绵就是知道它们在说:我们长的很好,一直在等你采撷。 唯一不变的表示之前白沐绵去过的那片泉滩,但在她眼里还是不同,因为她发现,之前觉得一眼望不到边的空间,此时所有事物都成环抱式围在她的竹屋周围,仿佛要将她保护起来。 一阵微风拂过白沐绵嫩白肌肤,将她拉回现实,同时收回惊掉的下巴。 纵使她再迟钝,现在也明白,因为她短暂的神魂归体,空间也变得有生机。 原来她和这方世界是互相依附而生,空间温养她的同时,她也可以赋予空间以生命。 第175章 疑惑两小只的由来 知道自己活着,又想明白能让自己走出去的方法,再看看眼前仿若世外桃源的空间,白沐绵一改往日闲鱼模式,重整精神。 额,先找孩子重要,真是操不完的心。 话说,空间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那两小只又是从何而来,难道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伴随着疑问,白沐绵开始漫山遍野找孩子,嘴里也不停呼唤两小只的名字。 空间的一切看似相辅相成,在白沐绵眼里就像是触手可及之处,真真走过去又会给她一种,她所到之处尽是平地,无论怎么走远处的茂密森林和药田都跟她保持着相同距离。 “团圆,你俩再不出来我可要生气啦,不理你们俩一天,不,三天!” 白沐绵是知道如何拿捏两个小家伙的,见无论自己怎么着急都没用,只能拿出杀手锏,从一根食指变成ok,再加上洋装生气模样,楚潇远若在便会在心里默念一句,他家绵绵真可爱。 果然,白沐绵话音刚落,就见远处两个小圆球跌跌撞撞朝她跑来,不过片刻就跑到她脚边,二话不说伸出四肢抱住她的脚环,同时抬起笨重的脑袋,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向她。 白沐绵可以对跟她硬刚之人强硬到底,唯独对软萌可爱没有抵抗力。 对上两小只委屈巴巴求安慰的模样,白沐绵觉得自己真像童话故事里的恶毒后母,就知道欺负漂亮可爱的白雪公主。 总爱跑偏的白沐绵,又又又迷失在自我幻想里。 “妈妈,抱。” 突然,一声软糯香甜的声音穿透白沐绵的耳朵,让她瞬间清醒。 要说白沐绵第一不能抗拒的,除了声优还是声优,天知道那些能让人耳朵能怀孕的声音有多致命。 浑身酥麻的白沐绵不自觉都下身,抱起圆圆,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那个甜美的奶音小公主就是圆圆。 “圆圆,是你在叫我吗?再叫一声让我听听。” 恶趣味白沐绵上线。 “妈妈,圆圆要抱抱。” 说完,还挥了挥两只小爪爪,软萌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贴贴。 白沐绵将自己的脸和圆圆贴贴,而后让她趴在自己肩上,温柔抚摸她的后背。 “妈妈,你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听话,所以才会伤心难过,才会哭个不停,你放心,我和圆圆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弄脏你的灵泉,再也不私自闯进你的屋子,你别再将我们赶走,山那边好黑,团团圆圆害怕,呜呜…” 随着一阵小正太音响起,白沐绵原本平复的心情瞬间被愧疚填满。 虽然空间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她还没能完全猜透,但在她被困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都是两小只陪伴自己,她们早已胜过家人。 想到两个小家伙可能误会了,白沐绵俯身用另一只手将团团抱起来。 别说,还是变小的两小只可爱,起码她能一手抱一个,人间幸福啊! 眼见白沐绵转身往竹屋走,怀里的两小只明显身体僵硬,可见之前发生过什么,给两小只造成了心理阴影。 不过,也让白沐绵由此明白,也许两个小家伙能知道点什么,毕竟他俩是同空间一起出现的,也是目前唯一能和她交流的活物。 将两个小家伙放到床上,白沐绵伸手摸摸他们的头,轻声安抚:“别怕,妈妈喜欢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们,妈妈还要感激你们,谢谢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 莫名的鼻酸,就好像这声谢谢早该说出口,而那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口,就是让白沐绵知道,两个小家伙本就是她的家人,而且一直陪着她,只是短暂走失了而已。 两小只听完白沐绵的话,双双扑进她怀里,好似要哭尽委屈和开心。 白沐绵也狠狠发泄一通,等平复下来安慰好两小只,便慢慢询问空间的来历,和两小只又是如何被带进空间的。 只不过两小只毕竟是动物,好像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记忆力发育的不是很完全,东拼西凑下来也只道出个大概。 原来这个空间一直存在,不过只会在遇到有缘之人才会与之绑定。 空间的上一个主人将两个小家伙带进空间时,两家伙还小,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父母在哪。 白沐绵猜想,多半是上一任主人无意间捡到,见可怜才会带进来,这也就表示,空间是可以自由进出的,甚至可以带活物进来,至于能不能带人,还待日后实验。 至于空间上一任主子的去向,两小只直说白沐绵就是这空间的主人,而且一直都是,而且空间以前就是现在这般模样,之前之所以变成白沐绵刚进来时那般,他们也不知为何。 只记得有一日,主人突然将正在竹屋玩耍的两只赶出屋子,并恶狠狠的要将他们赶出空间,要不是两只跑进森林,可能早就不知所踪。 白沐绵想,可能空间主人遇到天大的事,不然也不会狠心故意将两小只赶出去,毕竟,从她掉落空间,只有竹屋周围被生机包裹,可见空间主人对两小只的保护,也许空间主人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更没想到最坏的还发生了。 第176章 杀神回归 一下子接受太多,白沐绵有点头晕,但也总算弄明白事情的始末。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神鬼之说固然不可信,而她的穿越到底是人死后的再次投胎,还是宇宙空间的变化衍生而来,她不得而知,总之,既来之则安之,把握好每次新生的开始,活好当下就是。 至于为什么刚开始听不到两小只说话,现在又能听到了,白沐绵将此事归功于那眼灵泉。 从两小只口中得知,他们刚进来时虚弱到只剩一口气,是主人一点点喂灵泉水就回来的,泉眼旁边的小池子都是主人分隔出来的,只知道主人每次都会用不同的器具装水,至于做什么他们不得而知,只记得昨天那汪水潭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他们没少在里面洗澡。 听到这些白沐绵胃里一阵翻滚,好像她还喝了,岂不是变相喝了两个家伙不知洗过多少次的洗澡水。 那么,新的疑惑产生,洗过那么多次,为何还清澈如初? 之前的主人又是什么身份? 又是怎么消失的? 又是怎么控制空间的? 白沐绵一时脑子嗡嗡作响。 真是永远有解不开的疑问在等着。 想不明白干脆不想,现在白沐绵就一个想法,找到灵泉眼,改善体质,也许就能回到现实,也能揭开空间的层层面纱,所有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未知的世界总是充满吸引力。 更何况现在白沐绵又再次看到那俊美少年,知道能出去的办法,就再也不想浪费半刻,将两小只捞进怀里,朝着灵泉而去。 不过,刚走出竹屋没多久,白沐绵体力就跟不上了。 自进去空间,她第一次感觉到真实的累,那是一种真实来自身体的累,而不是灵魂飘然的累。 而此时的菩提寺后山竹林竹屋,白振廷叶瑛,以及白江宴三兄弟人,正眼睛腥红的盯着一脸呆滞无措的楚潇远。 “我妹妹呢,你把她弄哪去了,好你个楚潇远,我们只不过一夜未守在床前,你就两人藏起来,你是何居心,快说,你把绵绵藏哪了?” 白江清性格本就冲动,加上这三年妹妹如死人般安静躺着,现在又莫名失踪,他哪还顾得上世家公子的稳重。 他率先扯起楚潇远的衣领,质问声犹如重拳,砸向楚潇远的心口。 而还未从白沐绵刚刚醒过来的欢喜中走出来的楚潇远,此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榻,好似一切都是梦。 看着此刻空空如也的床榻,他的心也逐渐被掏空。 伸手拨开钳制自己衣领的手,一步一步摇晃着走到床榻边,手颤抖着摸向床榻,上面还有余温,虽然那温度微乎其微,可他就是能感受到。 可能是当他上一秒看到绵绵醒来,下一秒又亲眼看着她凭空消失,巨大落差让他浑身冰冷,也因此能感受到那一丝余温。 看着楚潇远如此颓废模样,叶瑛着急寻找女儿的同时,也心疼起这个三年未离开女儿半步之人。 此刻,一直将一切看在眼里的白江宴适时开口:“王爷,还请您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我们细细说来?” “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回妹妹。” 白江澍也忍不住开口。 他看的出妹妹的消失不是偶然,更不是楚潇远故意而为之,不然也不会三年如一日的守在这菩提寺后山。 感受到那丝余温消失,楚潇远敛起眸子里的悲伤,迸发出嗜血的杀意。 自从三年前大开杀戒,他也是好久没动手了,以至于满京都都忘记他这个杀神,都两手伸到他眼皮子底下,将绵绵掳走。 看来,京都的枫叶今年还不够红。 这边楚潇远和白家人将白沐绵的失踪归结于是他们的敌人,以为有能神不知鬼不觉在人眼皮底下两人掳走之人,定使用什么掩人耳目的手法,而且蓄谟已久,准备磨刀霍霍挨个找仇家要人时。 白沐绵在空间已经累瘫。 她不知道的是,她从见过楚潇远再次醒来时,她的身体也随灵魂进去了空间,而且早已神魂归位,涅盘重生,不然空间也不会大变样。 而此时她摆成大字躺平,望天长啸:“老天爷,你是在逗我吗?明明这么近,为什么感觉比上一次还要远,远也就罢了,竟然空间认我为主,就不能随意念给我弄进来一辆马车,没车有马也行啊,马车马车,我要马车…” 喊出来后心情舒畅的白沐绵,起身拍拍身上灰尘,完全没留意,之前无论怎么折腾都一尘不染的衣服,此刻竟然也会脏了,准备继续赶路。 灵泉,她势在必得。 刚要迈出一步,团团不知何时变大的身子俯身靠近她,奶奶的声音响起:“妈妈,你累了,快上团团背上,让团团带你去吧。” 望着那宽厚的脊背,白沐绵嘴角抽抽:你早干嘛去了?非得等我累死再说你能被人,呜呜…我要换儿子。 白沐绵的内心戏丰富精彩,可是两个观众听不见。 果断爬上团团的背,本想将圆圆也带上来,转头对上同样高大的身影与她平视,堵在喉咙里的话快将她噎死。 第177章 解锁灵泉 有代步就是不一样,原本很远的灵泉不断缩减距离,不过几息便到达昨日嬉戏的水潭。 不过,近走才发现,原本成块状相连的水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一尺见方的小水池,水池中央的小突泉正在汩汩冒水。 而水池边赫然屹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石碑通体碧绿,上面端端正正刻着‘灵泉’两个黑体大字。 看到这些,白沐绵嘴角抽了又抽,环顾四周,想揍人的心在此刻到达顶峰。 别人穿越空间金手指随身携带,她的还要经历生死考验。 别家穿越者空间不是能储物就是越扩越大,她的还越来越小。 别家穿越者空间都是变强路上的强有力辅助,她的却是将自己死死困住。 …… 白沐绵越想越觉得自己穿了个寂寞,心里还有点小委屈。 不过,在这里呆的久了,她的心态早已不是最开始,对一切难以接受,现在的她学会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还有了可以重归心心念念世界的希望,没什么能阻挡她。 从团子背上下来,走到灵泉池边,白沐绵蹲下身捧起灵泉凑近嘴边喝下去。 灵泉顺滑而柔,像丝绸拂过肌肤,一路通向四肢百骸,游走在全身的每一处细胞,包裹着身体,不消片刻,白沐绵便通体舒畅,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感觉下一刻都能飞起。 睁开眼,白沐绵感觉眼前清明的宛若水洗,从未有过的明亮,身体轻盈头脑清晰,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像是重塑般,焕然一新。 “原来,灵泉并未减少,只不过是化繁为简,将所有精华都集中在了一处,果然穿越大大诚不欺我。” 白沐绵终于聪明了一把。 空间表示女人心海底针。 白沐绵虽能感觉到身体变化,却还未发现再醒来时早已灵魂回归肉体,此刻的重塑不仅仅是灵魂,而是肉身和灵魂的真正契合,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将她赶出体外,导致肉身和灵魂离体。 感受到聚集精华后灵泉的不同,白沐绵果断捧起递到两小只面前。 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脸感动加满足的样子,白沐绵母爱泛滥,心里满满的幸福感,哪还有听到两小只叫妈妈的不适感。 感觉到手心被舔的痒痒的,白沐绵转身还想再捧一把,发现不管她如何使出十八般武艺,都再也得不到一滴水。 绝望她疑惑时,身后传来奶团子糯糯的声音。 “妈妈,此乃灵泉,一天一人只能取一次。” “你的意思是,不限器具?” 问出这句话白沐绵自己都蒙了,什么时候脑子这么好使了,嘴也这么给力。 内心疑惑归疑惑,却不再深思,反正核心内容抓住了,总归是问对了就行。 “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是错觉吗?为什么我看到小家伙嘴角笑的这么不怀好意呢?’ 白沐绵被团团狡黠一笑恍惚了一下,便立即开心起来。 有其母必有团团圆圆,三人对视都是一笑,各自心照不宣,只有空间感觉一阵很寒冷。 空间:总有刁民觊觎我,呜呜呜… 解锁完灵泉,感受到空间的奇特之处,白沐绵再次骑上团团,决定巡视下这片天地。 一人两熊一路走一路闹,时间流逝却带来不小惊喜。 因为天,出现了黑夜。 路上,茂密粗壮望不到尽头的不知名树林白沐绵只是路过分一个眼神;漫山遍野的奇异花朵她也只不过驻足片刻采撷三两枝妆于三人发间;一望无垠的广袤土地,,她也只是停下愁绪片刻,思考出去后种点啥。 不知名树连延万里,奇花异草香味和谐,光秃秃的土地一眼万年,加上灵泉药田,围绕竹屋占据东西南北四面,布局诡异又和谐。 就在白沐绵巡视完领地,躺在团团宽大后背上思考时,天竟在一步步回竹屋的路上渐渐暗了下来。 没有月亮,不见星星点缀,就这么一点点暗了下来。 起初白沐绵没在意,等走到竹屋门口,刚推开门找火点蜡烛时才猛然惊醒,内心狂喜万分,再也顾不上伸手不见五指五指的黑夜,摸索着跑出房间,望向最后一丝光亮。 呼吸逐渐粗重,白沐绵笑着笑着哭了。 黎明的曙光是希望,而谁又能体会黑暗的到来亦是希望呢? 没有黑哪来的白,没有白谁又能知道黑,一味的白也有可能走向绝望,一味的黑也会造成恐慌。 所以,黑与白相辅相成,亦如奇经八卦里的阴阳两极,相克亦相生,融合天地万物,滋养万物生灵。 白沐绵不知道自己来了多久,因为没有白黑交替。 她即无法计算时辰,也无可奈何星辰。 现在好了,虽然依旧只有单纯的白与黑,也足以让她喜极而泣。 最后一丝光亮落幕,白沐绵拭去脸上的冰凉,转身想将喜悦分享给两个小家伙,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向,纵使两个小家伙身体还有一抹白,也难挡黑夜的降临。 “团团圆圆,过来妈妈这里。” 白沐绵喊得丝滑顺口毫无压力。 感受到地面的颤动,手心里毛茸茸的小脑袋蹭来蹭去,是无声的回应。 第178章 真正的另一个世界 再次睁眼,天已大亮。 看到屋外透过的光亮,昨晚的担心烟消云散。 昨夜欢喜过后,白沐绵一直忧心此后会不会只有黑夜,等不知不觉睡着,再醒来看到光亮,所有担心烟消云散。 伸个懒腰起床,推门让光亮占据房间,闭上眼睛感受光的洗礼,白沐绵一改往日颓废,尽情享受时光更迭。 人总是在得到阳光时贪恋黑暗,又在沉入黑暗后渴望阳光。 人生如一场奇妙的旅程,我们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徘徊,感受着无尽的变化和起伏。 当沐浴在阳光下时,我们往往会沉醉于那份温暖和明亮,却忘记了黑暗曾经给予我们的力量和坚韧;而当陷入黑暗的深渊时,我们又会渴望那一丝光明,期待它能驱散阴霾,照亮前行的道路。 这种矛盾的情感,如同人生的两面镜子,映照着内心深处的渴望与恐惧。在光明中,我们看到希望和美好,但也容易忽视阴影中的挑战和困难;在黑暗中,我们感受到痛苦和挫折,但也能磨砺出更加坚强的意志和勇气。 然而,正是这种时光的更迭,让我们懂得珍惜每一刻的光明,勇敢面对黑暗的考验。无论是阳光灿烂还是黑夜深沉,都是生命的一部分,都有着独特的价值和意义。 所以,让我们学会在时光的更迭中成长,用一颗宽容和感恩的心去接纳生活的一切。在光明中,尽情绽放自己的光芒;在黑暗中,坚守内心的信念,相信黎明终将到来。因为只有经历过光明与黑暗的交替,我们才能真正领悟到生命的真谛,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白沐绵就在这种得到又失去,失去又看到希望里,每天侍弄着药田,偶尔也会带着团团圆圆去探索空间的未知。 灵泉依旧每天限量供应,药田除了更茂盛些外也再无改变,唯独那片密林和田地,不管她如何靠近,都无法触碰到。 每每感觉近在咫尺时,却又远隔天涯。 有了灵泉的滋养,白沐绵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虽没能再回到现实,但她就是坚信自己只要身体变强,就能随意进出。 就这样不断重复,日复一日,明日复明日。 又一日清晨。 白沐绵起床洗漱整洁,走到早已写满正字的桌子旁,拿起旁边的木棍,将末尾正字后,开启新的一笔。 第八十一个白昼。 “呵呵,当年孙大圣历经八十难走到如来佛祖面前取得真经,观音菩萨掐指一算,九九方能归一,便在归途中为师徒四人赐下最后一劫助其圆满,这是在点我呀?还是点我呀。” 对于妈妈不时的自言自语,两小只已经见怪不怪,但也是很配合的一脸求知思考模样望着妈妈。 对上两小只,白沐绵嘴角一抽,心里腹诽: ‘总觉得两小只在看傻子,而那个傻子就是我自己。’ 这一年白沐绵无聊时都会给两小只讲故事,从西游记到白雪公主,再从红楼梦讲到灰姑娘,最终两小只还是爱上了三国演义和水浒传。 为了应对两小只满目秋水的求知黑眸,白沐绵真是把自己前世看的书跟电视剧都生动演绎完了,最终还是回归了历史。 想想都感叹和平国上下五千年的宏大,先辈们的伟大和造物主的坚韧,真是有多少日夜都谱写不完。 以至于两小只现在一看到白沐绵感慨就眼含秋波,一副等待后续故事模样,弄得她一对上他俩就无语凝噎,想闭嘴。 白沐绵果断不在嘀咕,闭上嘴巴走出房间,开始重复的一天。 一如往日,白沐绵先去取灵泉,将灵泉分成四份,一份存起来,三份分成早中晚三顿,一人两兽先喝下早餐份,开始新一天的劳作。 药田已经被白沐绵侍弄的朝气蓬勃,个个长势喜人,好似快要成精般欢快着抖动这叶子,欢迎着白沐绵的每一次到来。 树林和田地今天还是不能靠近半分,好像有道无形屏障将其保护起来一样,让再次尝试依旧以失败告终。 望着近在眼前的田地,白沐绵不由感慨: “还好我不靠你吃饭,不然早就饿死了,自从出现,连根草芽子都不长,真不知道你出现的意义在哪?” 说完没有要停的意思,转头还指了指旁边的森林,愤愤道: “你也别得意,长这么高有什么用,不抗吃不抗喝的,摸一下都不行,小姑娘都比你们大方。” 团团:完了,妈妈又开始发疯了。 圆圆:看来要快点想办法让妈妈出去才行,不然要出事儿。 白沐绵:我谢谢你们,早干嘛去了。 昼夜交替,完一天的工作,发完一天的疯,白沐绵再次累倒在床上。 不知为何,每次一遍活干下来,白沐绵都像是身体被抽干精神似的,整个人都会累虚脱。 又是想不明白空间操作的一天,白沐绵再也坚持不住,闭上眼睛甜甜睡去。 而就在白沐绵陷入沉睡后,两小只关上房门,对视一眼,嘴角含笑,眼神怎么看都不像是熊猫。 而门外的一切也悄然改变,好似俄罗斯方块,重组又消失,完全变成了白沐绵想要的, 另一个世界。 第179章 灵魂相契 这一觉,白沐绵睡得很沉,没有梦境,只有无尽的黑暗。 白沐绵的意识还在,她能感受到自己身处黑暗,却无法动弹半分,更无法让自己醒来。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声轻柔的呼唤。 “绵绵,你醒醒,绵绵…” 这次,白沐绵没再挣扎,寻着声音缓慢睁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双勾人心魄的丹凤眼。 白沐绵有一时的恍神,开口便是诛心: “帅哥,你哪位?” 男人先是一愣,而后双眸一点点被掩盖,一颗豆大的眼泪瞬间滑落,英挺的眉宇染上一抹悲伤。 “绵…绵绵,你不认得我?” ‘这哀怨的小眼神儿,难道这人是自己不知何时欠的风流债?不会呀,这么帅,真要有,自己不可能忘。’ 白沐绵此刻思绪乱飞,不时还观察周围环境。 ‘嗯~倒是挺喜庆,摆设简单又不失大气,布局有点怪,又说不上来哪怪,看上去很大,却又显得拥挤,再说,这人到底是谁?我这是在梦里还是又灵魂跑偏了。’ 望着白沐绵眼里的陌生,男人快要崩溃,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的小姑娘不认识他了。 没错,男人就是楚潇远。 而此时此刻他们所在之处,正是当初大婚时的婚房,只是三年已过,早已不是大婚当晚模样。 当初白沐绵也只是留有意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却无法真的灵魂离体,随意观赏王府,不熟悉是自然。 至于为什么没能一眼认出眼前人就是梦中人,也是白沐绵沉睡太久,久到自己记忆模糊,又加上梦境空间和现实搞得她有些混乱。 以至于大脑做出自我保护机制,只记得自己已经成婚,而且是自己愿意托付之人。 至于长何种模样,姓甚名谁,怎么都想不起来。 白沐绵越想头越疼,她明明记得很多,为什么偏偏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好难受。 恐惧。 白沐绵此时此刻被恐惧笼罩,抱头呢喃:“我是谁?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好想哭,啊,头好疼,呜呜呜…” “绵绵,别怕,不想了,咱不想了,有我在,没关系,我陪你,慢慢来!” 看到白沐绵不停地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身体,楚潇远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和纠结。他知道白沐绵此刻一定非常痛苦,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也无法阻止她这样自残的行为。 楚潇远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心疼,他想伸手去抓住白沐绵的手,让她停止这种伤害自己的举动。然而,当他伸出手时,却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触碰她。 她能再次回归已是老天的恩赐,自己怎还会怪她不记得自己。 楚潇远除了心疼,再无其他。 还有什么能比失而复得更让人珍惜的。 楚潇远抱着白沐绵,手轻拍她的背,柔声哄道:“绵绵不怕,有远哥哥在,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叮。 白沐绵脑子炸开,昏迷在楚潇远怀里。 感受到怀中人的软绵,楚潇远慌了,环住白沐绵身体的手臂紧了又紧。 害怕,恐惧,漫延全身。 自从上次在竹林白沐绵凭空消失,楚潇远几乎将京都掘地三尺,都未曾寻到半分影子。 短短三个月,楚潇远早已将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沙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而京都也被楚潇远弄得血流成河,当初安慰白家兄弟的话,终成支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当初白沐绵在竹屋醒来片刻连肉体一起消失后,三个哥哥纵使责备楚潇远,但看到他几尽疯癫模样也不忍心多加苛责,只能跟随一起寻找。 只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他们不敢相信,堂堂镇北王,为了他们妹妹将京都弄得人心惶惶,以至于人人自危,不敢提一个有关妹妹的字,甚至连绵这个字都成了禁忌。 至于究竟有多疯狂,此为后话,暂且不提。 楚潇远感受到怀里人的温度,暴走的意识逐渐回笼,但始终不敢放松半刻。 他不知道这些时日白沐绵在何处,当初为何会突然消失,现在又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他只知道,这一次他一定要抓紧怀里的人,再不敢放松半刻,让人消失。 没人能明白白沐绵人间蒸发这段时间楚潇远内心的折磨,他为她扫除一切会伤害她的因素,只为不确定还会不会再出现的可能。 此刻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依在一起,彼此温暖着对方,纵使有一方还在不知名的时间空间。 白沐绵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记得自己一直在睡,还在不停重复一些事,可是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模糊又清晰的画面让人烦躁。 没人喜欢自己明明有来处,却又前路茫茫不知何处,一切好像被迷雾笼罩。 两人就这样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乾坤为何物,慢慢相拥睡去,灵魂契合,不分彼此。 时光破晓,日夜颠倒。 白沐绵努力寻找温暖着,不停靠近,再靠近,直到融进那温暖又坚硬处,带着灵魂沉沉睡去,从未有过的安稳,舒适,放松。 第180章 记忆混乱,并非南柯一梦 两人相依而眠,从未有过的平静,没有错乱的时空记忆,但也并非只是南柯一梦,仿佛只是一闭一睁眼间。 白沐绵先一步醒来,看着眼前还在熟睡的男子,眼神中充满了清澈的愚蠢,手比脑子反应快,抬手轻轻地抚摸上男子的脸庞,感受着他的温度,心中莫名无比满足。 感受到冰凉之感,男子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女子正注视着自己,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 然而,他们各自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不同寻常,他们必须面对未知的挑战和困难。 “你,我” 楚潇远满眼犹豫,鲜红的薄唇欲言又止,心里的凌乱第一次展现在脸上。 “你是我相公吗?” 看着两人如此亲密,白沐绵果断问心中疑问。 只不过,知道自己成婚,又不记得跟自己成婚的是哪位,问出的话听上去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心虚是不可能心虚,大不了对眼前人负责就好,反正记忆里没洞房的记忆,身体也很坦然,没经历过男女间的成人礼。 楚潇远:没让你成为女人还是欠考虑了,让你有如此想法是为夫之过。 白沐绵:… 白沐绵不知道的是,这一夜,楚潇远有多震惊和心痛。 两人相拥而睡后,白沐绵下意识回归空间,跟随而来的还有楚潇远。 空间里的一景一物楚潇远都尽收眼底,震惊之余遇到两个不明物体。 图图圆圆:你才不明物体,你全家都是不明物体,我可是绵绵的小可爱,哼! 楚潇远也不知为何能和两个小家伙沟通,只是越深入了解越心疼怀里的小人,失而复得的心尖人。 是的,白沐绵其实除非睡着,而是在记忆混乱的刺激下昏迷不醒,空间识别到宿主身体虚弱,开启保护意识,将白沐绵拉回空间养护。 楚潇远是个意外,只因他害怕失去,抱得太紧,而白沐绵灵魂与身体刚契合,不能分开,养护只能身体进来,于是乎就发生了眼前一幕,两人同时进去空间。 楚潇远按照团团的方法,抱着怀里的人在灵泉浸泡。 从团团圆圆口中听到是一回事,自己亲身体验又是另一回事。 从泡灵泉到空间一圈游,楚潇远的三观不停被刷新,也坚定开发空间的信念。 楚潇远不知道在空间劳作了多久,只听从团团圆圆的安排做事,不敢有一丝懈怠,直到被告知可以出去,回到两人相拥的清晨。 “是,我是你相公,只你一人的。” 楚潇远勾起久违的嘴角,眼神坚定,满眼倒映着眼前人,一颗心被填满。 白沐绵大脑叮的一声响,原本空荡的心一下被填满,一幕幕记忆涌进脑海。 啪嗒! 一行清泪无声滑落,紧接着表示泣不成声。 楚潇远急了,伸出枯槁的手胡乱的擦着,而决堤的眼泪却像不受控制的猛兽,任他手掌再大,却怎么都阻挡不了。 “绵绵,别哭,我…” 楚潇远很无措。 他知道是自己太心急,明明绵绵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早已成婚,不知道这三年黑暗对他来说有多可怕,甚至不知道这三年都发生了什么,却固执霸道的想要她知道一切,知道她早已是自己的妻。 看着小人儿难过,楚潇远的内心比再次失去她还要痛苦,纵使承认她不是他的妻。 “绵绵,我不是…” “远哥哥!” 楚潇远的话被一声哭腔打断。 这一声远哥哥好似天籁,是他从未听过的美妙。 楚潇远不敢置信,死死盯着白沐绵,内心早已山崩地裂,颤抖着嘴唇,声音几尽撕裂: “你,你叫我,什么?” 看到楚潇远呆呆憨憨的样子,白沐绵又心疼又好笑,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后,甜甜又唤一声: “潇远哥哥!” 矜持,稳重,杀伐果断,一指定江山… 都去他的吧,什么都没有眼前,他的绵绵这一声远哥哥重要。 楚潇远再也不想忍,将稀世珍宝拥入怀中,哭得压抑而又肆意。 白沐绵不知道她消失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但她看得见: 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得面容惨白憔悴;原本面容绝烁的美少年,变得瘦削枯槁;原本健硕有型的身材,也变得消瘦单薄,仿佛一口气都能打败他。 总之,现在的楚潇远虽然也能看,但也只能是能看,比起记忆中的风姿绰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宇宙的两端。 白沐绵前世活的孤独自立,独来独往,赶上穿越大军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全新的体验。 来到这里,她一直谨小慎微,又因着跟父母长期分离,纵使几个哥哥对她疼爱有力,但父母的爱是无可替代的。 所以,她也在潜移默化中将自己融入这古代生活,反正是胎穿,而且,她一直认为,蚍蜉何以能撼树,即使她有前世的各项机能,也不该打破这个时空的自然规则,即使这个朝代她没在前世研读过,但中华上下几千年的历史,没被发掘出来的文明何以计数,万一她不小心改变什么导致历史世界崩塌,那她不成千古罪人了。 但经此一事,她幡然醒悟。 第181章 凤凰涅盘 白沐绵此刻心境发生改变,她要改变,既然历史选择让她来到这个时空,也许就是让她更改这片天地规则的,以前的她固步自封,经历过生死轮回的她,此刻如凤凰涅盘,定要翱翔于九天,看尽这一世的繁华景致。 决定改变,白沐绵重拾心情,首先要了解昏迷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 “楚潇远,跟我讲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吧。”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楚潇远不禁一愣,他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恰好与白沐棉那明亮的眼眸相撞,原本想隐瞒的心被瓦解,也许他的小姑娘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脆弱,事实应该告诉她。 几年的等待,楚潇远早已忘记那个战场上一人生擒敌军大将的红衣女子。 薄唇轻起,回忆是痛苦。 时光更替,白老太太一家已被送回祖宅老家,白振廷派一队府兵一路派送,并将其严加看管起来,只因白沐绵突然昏迷至今元凶都未查出; 而在白沐绵昏迷的第二年,四国不知为何,联合对大楚发出合围之势,欲灭之; 大楚个个都是马背上的汉子,连女子都会些功夫,但对于四国群起而围之,也是有点措手不及; 楚皇经历过战场,对突如其来的战争迅速做出反应,命镇北王楚潇远带领楚家军奔赴最难啃的北戎,也算是老朋友; 新晋镇南王白振廷奔赴南蛮,大儿子白江逾任命征西大元帅,奔赴西疆; 东边属于海域,大楚不擅长海上作战,只能由当地的海官做主帅,老将军,也是白沐绵的外祖,携大儿子奔赴东域支援。 一时间,整个大楚国仿佛被一片沉重的阴霾所笼罩,从上至下都进入备战状态。那曾经繁荣昌盛、歌舞升平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处弥漫着的紧张气氛和令人窒息的压力。 放眼望去,四面八方皆是烽火连天,滚滚浓烟如恶龙般腾空而起,遮天蔽日。战鼓之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连远在大楚中央的京都都似乎能闻到血腥味,能听到战鼓声。 边城的百姓们纵使见过惨烈战争,不畏生死,誓死要保卫家园,但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的家人。 自古忠孝难两全,无国哪有家,为保护大家,他们只能挥泪告别家人,让妻子和老人拖家带口逃离家园,寻找一处安全之地躲避战乱。 一时间, 大楚四面八方的道路两旁挤满了逃难的人群,他们步履蹒跚,背负着重担,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对未来的迷茫。昔日繁华热闹的街市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店铺紧闭,街头巷尾弥漫着一股凄凉的气息。 宫廷之内,王公大臣们几乎吃住在皇宫,朝堂之上有人主张投降以保平安,割地的割地,和亲的和亲,赔偿的赔偿;有人则坚决主战,誓要扞卫国家尊严。 楚皇深深地明白,眼前的这场战争对于整个大楚国来说,意义非凡,它直接关系到大楚国未来的命运走向——是继续昌盛还是陷入衰败。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和失误,都可能让大楚国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然而,作为一国之君,他绝对不能选择不战而降这种懦弱且耻辱的方式来应对危机。正因如此,这场残酷而激烈的战争才会一直延续到现在。 为保护白沐绵的安全,出征前楚潇远将她安置在菩提寺后山的竹林,除了空大师和紫苏等暗卫外,楚潇远还命时影挑出身边最强暗卫,外加一支战斗力最强的先锋军保护在寺庙外围,将整个寺庙护的密不透风。 此次,楚潇远压下一波北戎强攻,听到时影禀报,说白沐绵有些异样,马不停蹄从战场奔回,只怕是最后一面,没想到却是上天对他的一次眷顾。 “绵儿,我的小绵儿,快让为师看看…” 焦急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还好楚潇远已经在讲述时下床坐到床榻边,不然被这莽撞推门而入的老头撞见,又不到会发疯到几时。 原来,自白沐绵陷入沉睡,她名义上的医术师傅,从未出谷的药王谷老谷主华邈,便抛弃所有赶到她身边,一直守护着她,寸步不曾离开。 听说白沐绵醒来,刚熬几个大夜研究解药,被药童劝着躺下休息的老谷主,外衫都来不及穿,脚上鞋都跑掉一只,只为验证自己是否在做梦,他的乖徒儿是否真的苏醒。 看到眼前憔悴,浑身凌乱的老头,白沐绵忍下去的泪水再次充斥眼眶,酥酥哽咽出声:“老头。” 是了,是他那孽徒回来了,敢大逆不道喊他老头的,也就眼前这个臭丫头了。 白沐绵听不到师傅心声,否则肯定要怼回去:孽徒也是你惯的。 “师傅” 这一声师傅喊得华毅心花怒放,也让酸酸的鼻子再也不受控制,也似猛然想起什么般,跑到床榻边,伸手搭到白沐绵的脉搏上,仔细诊起脉来。 第182章 往事知多少 窗外竹叶莎莎,屋内时光流逝,三人仿佛定格。 见华邈眉头越皱越紧,楚潇远再也按耐不住,发出的声音干哑的可怕:“如何?” 不是不想问别的,而是不敢多问,怕结果不尽如意。 但终究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该说该知道的也没必要隐瞒,毕竟房间里也没外人。 收起手,华邈捋捋仅剩几根的花白胡须,缓缓开口:“依小绵儿目前的脉相来看, 身体正在逐渐好转,但身体里的寒毒依旧丝毫未减轻半分,至于将来如何、、、、、、” “将来会如何?老头,别卖关子” 失而复得是惊喜,得而复失,那真真比杀人诛心还要让人绝望了。 听到楚潇远的话,华邈赏他一记白眼,虽然不雅观,但是很爽。 “老头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 真是明目张胆的双标。 看到师傅恢复到以往的鲜活,白沐绵掩唇低笑,心里的负担减轻不少。 听到小女人的低笑声,楚潇远尴尬,但提起来的心也渐渐放下。 “师傅,你如何得知我是中了寒毒?” 关心则乱,白沐绵深知两人对她的宠爱,只能出声打破尴尬,将话题拉回来。 听到小徒儿的声音,华毅川剧变脸般换上和煦的微笑,惊呆身边的楚潇远。 “当初你早产身体虚弱,白大将军为你便寻名医才堪堪保住性命,又因叶将军的病,无法将你送到药王谷,我感念他为国征战,便瞒下你的身世,将你养在谷中。 唉,也怪老夫学艺不精,这么多年来,竟从未发现你身体里早已被人在你出生时就种下寒蛊,此蛊凶险阴毒,下蛊之人应是精通此术的高手,竟能控制蛊虫在你身体里存活十几年,直到你及笄才会激发蛊虫,一举吞噬你的性命。 如若不是我让毅儿将雪玉丸送与你,那臭小子又刚好捉来北极寒蜍送你当生辰礼物,恐怕这次为师还真是抢不过阎罗王。” 白沐绵知道,师傅一生救人无数,习的都是如何救人之术,又从未出过谷,对巫蛊之术也只是从古书上得知,并未见过,更不曾遇到医治过,能找到她身体所中何毒已经是拼尽全力。 “师傅,谢谢你,绵儿知道,这段时日辛苦您了,都徒儿不孝,让师傅劳心了。” 经历这一遭,白沐棉早已看透看淡,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关心她爱她的亲人,她有什么理由自怨自艾,让亲人活在对她的亏欠中。 看两人依旧眉头紧锁,白沐棉想到自己沉睡这几年 ,不知道那个空间是否真实存在,还有那两个小团子,原本就敏感没有安全感的心情更加低落,眼泪不经意间已经占满消瘦的脸,心里依旧自责不断。 和平国白沐棉家境丰厚,生活无忧无虑衣食无忧,但爸妈也因此很少陪伴她,她又不喜欢保姆,爷爷奶奶因病早早去世,外公外婆在她刚上小学时,也因一次接她放学遇到马路杀手,醉酒开车撞向他们,双双死在白沐棉面前,也因为亲眼看到那个场景,白沐棉失去童年,将自己封闭起来,一度患上自闭症,也因此过上了父母陪伴的日子,但也是杯水车薪,有些伤害一但造成,将是终身噩梦,所有些好转,也不过是将自己保护起来,用带刺的外表包装自己,让爸妈能安心些,少些自责。 只是没想到好景不长,原以为自己经走出一片黑暗,上天又将她推进深渊,因着自己的不懂事,爸妈因为她双双出了车祸,虽然昏迷时灵魂好像看到爸妈身体康健,但也察觉到那是一场梦,一场自己不愿意接受的美梦,自我逃避的弱小表现,这也是白沐棉穿越过来不敢面对这一世的父母的原因,实在是这一世的父母跟前世不能说一模一样,起码有七八分相似,剩下那几分只能说,这一世的父母经历过战场,自身带有军人那股气势。 白沐棉不知道的是,和平国的爸妈也是因为她放弃了自己,舍弃自己一辈子努力的结果,只为唯一的女儿一生平安健康。 小小的房间气氛压抑又悲伤,眼看白沐棉啜泣出声,楚潇远脸黑如炭,周身冰冷气息四放。 华邈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冷意,以为变天了,转头对上楚潇远责怪暴怒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好像一头随时发狂吃人的样子,纵使活成老人精,也被吓得心肝颤了又颤。 转头又看到小徒弟充满悲伤的头顶,也是自责不已,知道这次真真算自己活该,心里的害怕也换成担心,伸出粗糙的手抚摸上白沐棉的头顶,轻叹一声开口安慰: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天有眼,想来是想将你前世今生所有的苦难一次性安排给你,往后余生必定都是平安顺遂,健康长乐,无忧无虑。” 华邈这些话何止是在安慰白沐棉,也是对自己。 听出师傅声音里的自责,白沐棉再也压抑不住,扑到师傅怀里放声大哭,哭前世自己的不懂事,哭自己爸妈,哭这一世的软弱逃避,哭自己凡是随遇而安,做什么事都被推着走,浪费老天爷为她费心再创一世。 第183章 眼睛瞪得像铜铃 悲伤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楚潇远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华邈也深知在白沐棉昏迷的这几年里,大家都竭尽全力地压抑着自己内心深处对白沐棉的思念和担忧,他们不敢让自己陷入太深的痛苦之中,怕会影响到彼此的情绪。而现在,当白沐棉醒来时,他们终于可以释放出这些年来积压的情感,尽情地哭泣、欢笑。 白沐棉刚醒不宜太过悲伤,华邈轻哄:“好了,随便哭哭释放下得了,莫要污了老头子新做的衣服。” 噗嗤一声,白沐棉不禁笑出,师父的的心思她又怎会不了解。这几年自己昏迷师父应该也是日日殚精竭虑,现在醒来,师父的欣喜比任何人都要强烈,但毕竟年纪摆在这,看他那满头的白发,满脸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无不彰显着岁月的痕迹。 作为药王谷谷主,华邈的医术自是举世无双,药王谷徒子徒孙又孝顺,当然,除了白沐棉外。 药王谷占地宽广,可以说是一个独立于五国外的独立小国,且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更何况五国战争不断,都想吞并其他国家一家独大,皇室竞争自然更是风起云涌,后宫那些害人的手段一点不像电视剧演,白沐棉被无声害得昏迷至今就能看出,只有想不到的隐秘手段,只有更残忍的残害,毕竟电视剧面对的是广大人民群众,总要防止有人心里扭曲模仿。 华邈甩楚潇远一记白眼,转头迅速换上慈爱的笑,速度之快堪比川剧变脸。 白沐棉又被老顽童师父逗笑,心情舒缓大半。 “师父,我醒了,那些害我的人,他们的死期也该安排一下了。” 再次醒来的白沐棉脱胎换骨,整个人焕然一新。她的眼神变得明亮而锐利,仿佛能够洞悉一切;病态白皙的皮肤,晶莹剔透,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头发依旧柔顺光滑,如瀑布般垂落;身材并未因沉睡而纤瘦,反而婀娜多姿,曲线玲珑有致;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再是那个柔弱无助事不关己的女子,而是充满自信和果决力量的女神。 此刻的白沐棉,才算是彻底摆脱了过去的阴影,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看到白沐棉那副坚毅果决的模样,楚潇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然而,他的内心深处却是一片阴冷无比,仿佛隐藏着无尽的黑暗和阴谋。 “哼!” 暗自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胆敢伤害你?死岂不是太便宜!” 楚潇远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 楚潇远知道,白沐棉是一个坚强而勇敢的女孩,但同时也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他决定要用自己的力量,守护她的安全,让那些企图伤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在这一刻,楚潇远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仿佛已经做好了与敌人战斗的准备。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白沐棉是他的底线,谁敢触碰,就要承受住他的怒火。 华邈无奈地用手扶住额头,心中充满了纠结和不安。 作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大夫,他一直秉持着医者仁心的信念,致力于拯救生命、减轻痛苦。然而,如今他却违背了祖训,私自下山并卷入了宫中的内斗之中。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自责。 不过他从未后悔,他和小绵儿亦师亦友,更把小绵儿当做孙女般疼爱,又怎能亲眼看着小绵儿死去,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出师父的为难和自责,白沐棉心里也不好受。师父一直疼爱她,她又怎会不知,但她现在醒来的不止是身体。 “师父,现下我已醒来,药王谷离不开师父,不如。。。。。。” “你这是什么话?好啊!卸磨杀驴是吧?刚醒就嫌老头子碍事了是吧?” 华邈没等白沐棉说完立刻就炸了,从床边弹跳起来,气得脸色铁青,双手颤抖着指着我半坐的白沐棉,眼中却不见丝毫愤怒之色。 白沐棉看到师父炸毛的样子,知道师父是误会了,慌忙起身就要下床安抚,却忽略了自己躺板板的这几年,身体虽然被保护的很好,甚至还长个了,但各器官的机能还有待慢慢恢复,也因着刚醒来大脑运转跟不上,完全没看出师父是故意生气,焦急之下砰的一声摔下床。 楚潇远知道华邈是故意指责,也是知道心爱之人醒来就不会再昏睡,提着的心稍微放松,双眼短暂离开白沐绵身上看向华邈上蹿下跳的表演,只不过他怎么都没想到也就这片刻功夫,意外突发。 楚潇远最先做出反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白沐棉从地上捞起紧紧抱在怀中,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心中充满了关切和疼惜。 “有没有受伤?” 楚潇远轻声问道。 白沐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此时,华邈也赶紧走过来,查看白沐棉的状况。 “哎呀,你这孩子,这是想挖我老头子的心呀!”华邈责备道。 白沐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师父,我没事啦,只是有点晕乎。 白沐绵一副没心肝模样也真是让眼前心惊肉跳的两人依着你无语。 能怎么办呢?自己宠大的,只能继续宠着呗。 第184章 找回空间 楚潇远在得到华邈的再三保证白沐绵不会再陷入沉睡后,便马不停蹄奔向战场,临走时的杀气腾腾让白沐绵觉得陌生,但也知道时机不对,并未多问,却强硬的让他将时影带在身边。 之后的时间匆匆流逝。 白沐绵在华邈的精心照料和治疗下,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各项生理机能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也可以下床活动了。但由于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所以每次只能坚持半刻钟左右。尽管如此,这对白沐绵来说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毕竟从昏迷到能够下地走动,这中间经历了太多的艰辛和努力。 在恢复身体机能的这段时间里,白沐绵曾多次尝试与空间进行沟通。她坚信那个世外桃源是真实存在的,就在她身体里,等待着她去发现。然而,每一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她仿佛置身于一片浓雾之中,无法找到通往那个世界的道路。 某天,白沐绵像往常一样在庭院里锻炼,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裳。她停下动作,喘着粗气,拿起帕子擦拭汗渍时,目光无意间落在了一株不起眼的植物上。这株植物似乎有着某种神秘的气息,吸引着她的注意。她走近观察,发现它的叶子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白沐绵心中一动,想起空间竹屋前的那片喊不出名字的药田,也许这就是她一直在寻找的媒介?她小心翼翼地将植物挖了出来,捧在手心里,集中精神试图与空间建立联系。突然,她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心头,眼前闪过一道耀眼的光芒,随即失去了意识。 白沐绵没看到的是,在她昏迷那刻,手心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白光,正是刚才那株植物发出的,不过转眼便消失不见。 白光消失瞬间,白沐绵小臂处出现一阵刺痛,纵使在昏迷中,白沐绵也是眉头紧皱,额间汗渍再次翻涌。 空间里,白沐绵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湿透,挂着汗珠的睫羽轻颤,挣扎着忽闪几下露出被保护在扇羽下的美眸。 白沐绵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辆重型卡车反复碾压过一样,剧痛无比。她试图移动四肢,但每一个动作都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痛苦。鼻尖上的汗珠不断滚落,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和吃力。每次她尝试移动一寸,骨骼都会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正在重塑筋骨一般。这种折磨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最后一丝疼痛终于消失。 此时的白沐绵已然起身,轻舒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衣服早已因为汗水紧贴在身上,疼痛过后,感知似乎变得强烈,粘腻感被放大,白沐绵下意识转身就像回房间清洗一番,甩甩衣袖刚走两步,盛满星空的美眸,瞳孔逐渐放大。 竹屋被一滩清泉替代,潭水清澈如镜,潭底颗颗光滑的鹅卵石清楚可见,潭水正上方赫然矗立着一方莹白如玉方石,半人高的白玉石上‘灵泉’二字闪着金光,闪瞎白沐绵的双眼。 吸溜,咕咚。 白沐绵收回快脱臼的下巴,咽下即将流出的口水,不可置信的眼睛眨了又眨。 确定眼前景象真实存在,欣喜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啊。。。。。。我的空间,我的空间回来啦,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是幻觉,啊。。。。。。” 空间:也不必这般疯癫,我一直都在,是你不行。 白沐绵二号:给你一记白眼,女人不能被说不行。 欢呼无人分享,疯癫不过半刻钟白沐绵就冷静下来,心脏处传来的砰砰声诉说着一切的真实。 深呼两口气再次平静几分,白沐绵奔向灵泉,迫不及待鞠起一捧灵泉水凑近嘴边。 灵泉水丝滑如绸滑进口腔,随着咽喉上下浮动,咕咚咕咚流向四肢百骸,只一捧,却如久旱逢甘霖的田地,一颗颗绿芽破土而生,身体被迅速修复,每一处经脉细胞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填满,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她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这股奇异的变化。渐渐地,身体被一层淡淡的银光所笼罩,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的光茧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沐绵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中。突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喷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如同一颗璀璨的星星。与此同时,笼罩在她周身的银光也瞬间喷发崩散,化作无数道银色光线向四周散去。这些银色光线如同流星般划过天空,照亮了整个空间。 随着银光的消散,白沐绵的身体也逐渐恢复正常。然而,她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涌动,让她充满了自信和勇气。 嘶! 小臂处传来的一阵灼烧感将白沐绵的神识从享受洗礼中拉回来。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臂,只见上面有一团火焰印记正在燃烧着,发出阵阵金光。 这是什么? 白沐绵心中一惊,连忙用手去擦拭,但那金色火焰却像是长在了她的皮肤上一样,怎么也擦不掉,还越烧越旺,都能闻到淡淡烤肉香。 见火势持续不灭,白沐绵身体本能将手臂沉入灵泉。 要想活的好,脑子跟着四肢跑。 第185章 熊猫?食铁兽? 没有出现想象中的火遇到水发出的“呲啦”声,相反,那清澈透明的灵泉水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缓缓地流淌着,逐渐覆盖上白沐绵的小臂。感受着那股清凉的气息,像是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肌肤,温暖而亲切。 舍不得。 万般情绪幻化成缕缕丝线,让白沐绵舍不得离开灵泉。 感受不到小臂处再有灼烧感,白沐绵缓缓抬起手臂,见证神奇的时刻,手臂竟没有一丝水渍。 出于好奇,白沐绵将手臂往自己眼前凑凑,举起另外一只早被遗忘的手,戳戳,捏捏。没毛病,肉做的,有感觉,还是自己的。 空间:我怕不是遇到个傻子主人。 白沐绵二号:赏你一记还我漂漂拳,请你重新组织语言。 确定手臂跟自己没有分家,想起刚才的诡异,白沐绵将目光移向刚才着火处。 自从再次找回空间,确定自己不是精神分裂,白沐绵的三观被空间一次次震碎。 怀疑的目光看看手臂,再看看眼前的灵泉,目光停在白玉石上,怎么看上面的字都带着微笑。 别问从哪看出的,问就是女人的直觉。 用力搓搓手臂,直到搓出红痕,白沐绵终于确认,手臂上图案不是幻觉,而是真是存在,灼烧后留下纹身。不对,应该说是烙印更贴切。 熊猫? 还是食铁兽? 没错,火烧留下的印记是两只可可爱爱的熊猫,清晰的毛发根根可见,颜色黑白均匀,眉眼弯弯的好似在微笑,让人看一眼就被萌化。 试问有谁能抗住萌萌可爱的熊猫的甜蜜微笑暴击,如果有,那了,两只呢? 白沐绵内心一阵狂叫: 这都是什么神仙奇遇? 嗯? 等等。 熊猫 ? 食铁兽? 团团? 圆圆?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终于被脑子追上的白沐绵开始思考,白·福尔摩斯·沐·名侦探·绵上线。 反应过来的白沐绵只想到空间守护者团团圆圆,怀揣着激动,颤抖着声音对着自己的手臂问出口: “团团,圆圆,是你们吗?” 回应白沐绵的是六目相对。 但白沐绵却能感受到皮肤上传进心脏的温热, 轻流而过,跟刚才喝下去的那一捧灵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这次更像是被拥抱,跨越世纪的拥抱。 不是梦!白沐绵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来,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她白沐绵真真实实地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有血有肉,是一个实实在在、完完整整的人。 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沧海一粟。至于为什么会有两世的记忆,也许是因为幸运,也许是因为命运的安排。但是,无论如何,她已经拥有了这些宝贵的记忆。而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好好地活下去。 白沐绵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她知道,未来还有很多未知等待着她去探索,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她要活出自己的精彩,不让任何人或事影响到她的心情和决定。 时光无法倒流,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历史,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从历史中吸取教训,不断成长。白沐绵深知这一点,所以她不会抱怨,也不会后悔。她只会向前看,努力追求自己的梦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迅速接受这里的一切,白沐绵开始打量除灵泉外的事物。 当她仔细观察时,惊讶地发现这个空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熟悉的环境如今被一片浓浓的白雾所笼罩,视线受到严重限制。以灵泉为中心,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可视范围仅限于方圆两米之内,大约只有四平方米大小。其中,灵泉占据了一半的面积,而脚下则是另一半黑色的土地。 正当白沐棉一脸失落,苦思冥想该如何出去的时候,眼神却不经意间瞥向了躲藏在角落里的那抹绿色身影。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她之前发现的那株神奇植物。然而此时的它看起来十分可怜,就像是一个受了伤的小媳妇一样,将自己的枝叶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形成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再仔细观察一下,甚至还能看到它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害怕什么似的。 额······· 白沐棉自我怀疑:‘我又怎么可怕吗?’ 手永远比脑子快的白沐棉伸手抚摸上植物,轻声哄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是你将我带进来的吗?你叫什么?” 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白沐棉脑子反应过来不禁莞尔:还真是一昏傻三年。 轻笑一声后刚想收回手,一片枝叶缠绕上白沐棉的食指,一股轻柔的力量自她手指尖传递至全身,让她感到一阵舒适和放松。这股力量似乎是一种能量波动,与她的身体产生了共鸣。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触碰着植物的叶片,试图理解它所传达的信息。随着她的接触,植物的枝叶开始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应她的触摸。她发现自己能够感受到植物的情绪,它似乎对她的存在感到兴奋和期待。白沐棉惊讶于这种奇特的感觉,她开始尝试用心灵与植物交流。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用心去感知植物的需求和愿望。 渐渐地,她感觉到植物向她展示了一些景象,像是一个美丽的花园或者宁静的森林。这些景象让她感到平静和愉悦,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白沐棉沉浸在与植物的交流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第186章 千年雪参 经过一番深入的相互交流和探讨,白沐棉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感。她万万没有想到,看似毫不起眼、平凡无奇的植物,竟然是极其罕见且珍贵的千年雪参! 和平世界,白沐棉也是深入了解过草药,她曾多次翻阅古籍和手札,对草药有着浓厚的兴趣。尽管时光更迭,许多罕见草药早已绝迹,但她还是能够从祖先们留下的手札中探索到一些有关草药的奥秘。这些手札记录了先辈们对各种草药的研究成果,包括它们的功效、用途以及采集方法等。通过仔细研读这些手札,白沐棉不仅学到了很多关于草药的知识,还了解到了一些已经失传的古老配方和疗法。 再加上重生到这个架空古代,虽然很多东西都颠覆了白沐棉的认知,但她总是能从其中找到一些与前世相似的地方,比如衣服款式多为抹胸长裙、对襟襦裙等,还有些大家闺秀会用披帛作为装饰。而在学堂书院里,学生们学习的内容也包括了四书五经和三字经、千字文等等。至于白沐棉最熟悉的医药领域,这里的人们同样注重中医理论和草药疗法,虽然具体的药材名称可能有所不同,但基本原理却是相通的。这些发现让白沐棉感到十分欣慰,毕竟她可以凭借自己在前世积累的知识和经验来适应这个新环境。同时,这也给了她更多的信心去探索这个未知的世界,并在其中展现出自己的才华。 只是,记忆里,千年雪参是一枝尺来长的雪白人参,根茎掩于土下是个小儿模样,头身手足,无不具备,肌肤上隐隐泛着血色,又称长白山人参,年份越高品相越好的反而越小,能治疗绝症解百毒,传闻有起死回生续命之功,是中医中的补气良药。 “倒是难得一遇,正是解决自己体内毒素的良药,不过······” 似想到什么急需求证,白沐棉弯身抬手就将魔爪伸向那株孤零零的植物。 千年雪参似乎生出灵智,预判到白沐棉想做指使,果断做出防卫,也仅仅只是将自己的枝叶都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感受到雪参的害怕,白沐棉的心被揪了一下,就像被针扎一样,轻柔中带有不舍,要不是喝过灵泉水感知扩大,几乎微不可察。 尴尬收回手,想安慰,又看到依旧瑟瑟发抖的雪参,罪恶感占据内心。 转而似乎想到什么,白沐棉转身从灵泉中捧出一汪灵泉水,沿着根茎浇向雪参,又将掌心残留的水渍弹向蜷缩起来,裸露在外的枝叶上。 神奇一幕发生,感受到灵泉的洗礼,雪参枝叶瞬间伸展,隐隐还有扩大趋势,枝头竟还‘砰砰砰’地长出鲜红果实,小小的,如红豆般大小,颗颗莹润饱满,站在枝头摇曳生姿俏皮可爱,转眼间就占满整个枝头。 白沐棉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颠覆他认知的人参,犹豫片刻轻轻伸出手,触摸了一下那颗鲜红的果实,一股清凉的感觉传入指尖。 突然,果实化作一道光芒,射入了白沐棉的身体。她只觉得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闪过无数画面,仿佛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梦境。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原本体内的毒素和蛊虫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惊喜地意识到,之前她之所以没能认出千年雪参,一是不相信生长在长白山的人参会出现在菩提寺竹林;二是无论从外观还是刚挖出时的模样,怎么看都没办法和前年雪参联系上。 再不契合实际不相信,看到眼前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雪参模样,白沐棉也只能坦然接受,她都能几次死里逃生,死一次失忆灵魂分裂活一世,车祸再死一次魂归恢复记忆,蛊毒留口气三世活在空间,还有什么离奇发生在自己身上都不稀奇。 想通坦然接受一切,看看灵泉再看看雪参,一切神奇之处或许都有了解释。 手不自觉抚摸上手臂处团子图案上,想着出去后如何将灵泉水和雪参拿出来。 突然,白沐棉只觉身体一晃,也就是她刚想到出去,身体就瞬间回归小院儿。小院儿竹叶沙沙清风拂面,落叶翩然落地,桌上茶杯上方飘出的袅袅白烟预示着时间不过只几息。 咻、咻、咻 就在白沐棉考虑时间过去几何时,小院里出现几道身影,个个身穿黑衣,在大白天显得格外显眼。 “王妃” ······· 黑衣人齐声抱拳,声音里的急切自责快将白沐棉淹没。 白沐棉真不知道,她不过消失几息,暗处楚潇远留下保护她的暗卫可是从紧张,惊吓,惊喜,度过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遍的折磨,他们只是暗卫,十几双眼睛一眨不眨盯一人还能让人消失,这是他们的耻辱,最可怕的是,这要是让主子知道,肯定会让他们回炉重造。暗卫营是所有暗卫们噩梦的开始,亦是他们这些兄弟姐妹的家,可以说是让他们又爱又恨的地方,但魔鬼是真的魔鬼,可怕也是真的可怕。 最重要的是,回炉重造,他们丢不起人。 第187章 师父的担忧 白沐棉也能猜到暗卫们心思,理解他们的不容易,自己也没想到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不是,内心尴尬的直戳手指,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 一黑衣暗卫上前一步屈膝跪下:“属下失职,请王妃责罚。” 声音落下,周围齐刷刷跪地,一步一个小黑球,在翠绿的竹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小绵儿,哎呦,慢点慢点,老头这点骨头都快散架啦!” 华邈的声音由远及近,只见一黑衣人肩膀上,身穿灰衣长衫的华邈头朝下,胡子头发几乎将整张脸掩盖,嘴里因不停絮叨张合还吃进几根胡须,模样多少有点滑稽可爱。 看到重新出现在原地,仿佛从未消失过的王妃,肩扛华邈的黑衣人一愣,一时忘记放下肩膀上的人。 黑线,无数黑线从白沐棉额间划过。 她只不过消失片刻,又不是生病,将她师父扛过来干嘛,真是病急乱投医。 “额···那啥···这位大哥,你先把我师父放下来吧,” 白沐棉艰难开口。 扛着华邈的黑衣人回神, 四肢都有点僵硬,他可是亲眼看到王妃凭空消失的,至于为什么第一时间想到华神医,问就是身体比脑子反应快,王妃一直都是华神医照顾,兴许知道点什么,只不过他还是慢一步,没能看到王妃凭空出现,但看到王妃好端端,连消失前位置都分毫不差模样,足够他震惊一辈子。 暗卫们不知的是,往后余生,自我怀疑是每天的必修课。 从此,暗卫营以寻找王妃消失的秘密为己任,事件一度发展成,谁能找到王妃凭空消失的功法,谁就是暗卫营老大的说法。 时影:你们没机会了,我靠刷脸躺赢。 暗卫们:揍他。 扶着身边暗卫才能站稳的华邈强忍胃里翻江倒海的酸意,看看密密麻麻的暗卫,再看看一脸愁苦的乖徒儿,忍下干呕疾步走向乖徒儿,伸手搭上脉搏。 一刻钟 两刻钟 一炷香 两炷香 直到小一个时辰过期,华邈终于放下自己的手。 暗卫们连呼吸都快没有了,脑子里被各种死法占据。 华邈转身看看暗卫,又看看乖徒儿,又搭向另外一只手臂脉搏。 一刻钟后,华邈眉头越皱越紧,看的暗卫们更是只有进气没有 出气。 白沐棉本想让师傅把把脉,既能由师父口中说出自己身体已无大碍更有说服力,也能让师傅更加安心,谁承想,师父把脉把的怀疑医术 ,更是吓得暗卫分分钟准备服毒自尽。 无奈扶额。 白沐棉挽上师父手臂,眼睛扑灵扑灵眨呀眨,声音不高不低却能清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师父,我真的全好了。” 对上徒儿真诚的星光眼,纵使再怀疑人生,华邈也难掩激动,吐口就要说出的话在余光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暗卫后硬生生咽下去。 “好了,已经没事了,有我在,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吧。” 刚转身准备拉乖徒弟进屋解惑,似又想到什么转头对上扛他来的那名黑衣人,愤愤道:“你是暗卫,遇事沉着冷静点,动不动扛人就跑跟你那主人学的吧,哼,等那小子回来再跟他算账。” 刷刷刷 不等华邈滑落,暗卫用出毕生所学快速逃跑,生怕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看到仓皇逃窜的暗卫,华邈更是火冒三丈,一群没礼貌的臭小子。 看到师父鲜活的样子,白沐棉知道,他是知道自己身体全好,一直压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 不会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好了师父,等回头我帮你教训他,师父先坐。” 白沐棉搀扶华邈坐在庭院,倒好的茶水放到师父手边。 暗卫既已隐去身形,他们在小院的每个字都不会传到第三个人耳朵里去。 指腹触摸到消失前倒出的那杯水,感受到杯子传出的温度,白沐棉更加确定,空间与现实是有时间差的,具体外面跟空间的时间差是多少,还需要一步步印证。 华邈一口喝完杯中水,不等白沐棉动手,自己再到一杯一饮而下,真真是被刚才扛着过来,又被暗卫气的。 看师父缓过来,不等师父问出口,白沐棉将发现雪参,被传送到空间,在空间治好身体又被传送回来的经过一丝不漏的讲述出来。 师父从小看着她长大,跟师父待一起的时间比自己亲生父母都要多,在她心里,师父是她最值得信赖之人,没什麽是可以瞒着师傅的。 听完徒弟的神奇经历,不可谓不精彩,久久都不能回神。 “师父?师父!” 白沐棉连声呼唤师父。 “乖徒儿,雪参为师让寻来的,之前不知道是雪参,一直以为不过是普通人参,本来想直接入药给你补补身体,因着年份太低,并将其种在院里,本想着气候不同不会成活,不成想竟能让你有这般奇遇,师父猜测,你那所谓空间不排斥任何地域草药生长,灵泉水更能激发草药让其发挥出最大药效,此事切不可告诉其他人,包括楚潇远那小子以及你的家人。” 白沐棉明白师父的顾虑,这次陷入假死对师父的打击太大,那个无声无息害她的人还未被抓到,危险就随时还会发生,白沐棉赌不起,师父也不能再次承受。 第188章 训练暗卫 两人谈了很久,知道白沐棉不但身体全好,还有了自保能力,华邈也想启程回药王谷了。 白沐棉知道劝说无益,跟师父约定好每三个月必须回药王谷一趟看师父,便将师父送出山门。本想给师傅带上些灵泉水,反复尝试都只能自己进去出来,空间一切也只能自己享用,完全不能带出来,更尝试将师父珍藏的草药带进空间,却也是徒劳无功。 师徒两人商议决定,华邈先回去问问那采到雪参之人,看看是否能从中找到些许线索。 送走师父后,白沐棉开始对暗卫下手,谁让她想出去那些暗卫就是不让,说什么接到的命令只是守护好王妃,不能出竹林一步,死板的不行。 没办法,只能让他们传信给楚潇远说明情况,只不过边境到京都快马加鞭一来一回都要一个月 。更何况这是古代,能想到的最快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就是传讯兵了,信鸽体能有限又容易被射杀泄露消息,像军中传递消息这种,他们是不会用的,相对于动物,他们更相信人,起码人可以随机应变,遇到危险能快速做出应对,保证信件的安全性。 这不,等回信期间白沐棉实在无聊,又因着之前凭空消失带来的冲击,暗卫们都变成了惊弓之鸟,暗卫变明卫,真是一步一岗十步一哨了,整片竹林除了白沐棉睡觉的房间,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见不到,老鼠都不敢在方圆百里打洞。 白沐棉也知道他们只是听命而为,但这样坐牢的照顾放在她身体不好的时候,师父又在她怎么都能接受,现在她身体强壮如牛好的不能再好了,再将她困在在方余之地,真真是快被憋死,只能跟暗卫们斗智斗勇了。 暗卫们:王妃啊,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都能大变活人了,我们还敢让你离开一刻吗? 白沐棉不知道的是,在暗卫心里,只要他们家王妃不出这片竹林,纵使消失不见也还会回来,这片林子应该是被主子施过封印,不然王妃不会在他们眼前消失后又原封不动出现在原地。 白沐棉:误会,天大的误会,呜呜呜,挖坑埋自己,她可比窦娥还冤。 等待回信的时间,白沐棉将前世书本视频电视剧里看到的特种兵训练统统拿出来,以现在暗卫们的基础,总结出一套适合他们的训练方式,第一课就是如何更好的隐藏自身行迹。 自古暗卫大多一身黑衣,殊不知这看似寻常的选择背后却隐藏着深意。黑衣在夜间宛如与黑暗融为一体,成为了他们隐匿行踪、执行任务的最佳掩护。当夜幕降临,月光洒落在大地之上时,那身黑衣仿佛化身为黑夜的一部分,让人难以察觉其存在。无论是穿梭于屋檐之间,还是潜伏在阴影之中,黑衣都能让暗卫们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而不被发现。同时,黑色也象征着神秘和威严,给予敌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在面对这些身着黑衣的身影时心生恐惧。然而,黑衣并非仅仅只是一种颜色的选择,它还代表着暗卫们所背负的使命和责任。在那无尽的黑夜里,他们如同守护光明的使者,默默地扞卫着正义与和平。 但黑衣真的只适用于黑夜,就单单白沐绵从清醒在院子锻炼行走,那一个个自认为隐藏的很好的暗卫们,在她眼里无所遁形,那些身手高超非常的暗卫每每被她发现满脸懵的样子,哪还有身为暗卫的神秘杀人不眨眼。 估计都把白沐绵当神仙了,不然怎么不管他们如何藏匿都会被发现,解释不通就归根于怪力乱神。 于是乎,暗卫们迎来一场虽死犹生的大改革。 隐匿在树上的安排上绿衣绿帽,额,只是单纯的想让他们更好的隐藏,并没有含沙射影什么。当然,衣服颜色随季节变化,都备有一年四季适合隐匿在各个地方角落的衣服颜色,比如,跟墙壁一个颜色的灰,红,黄等等。 暗卫们也因为这次大训练衣柜真真是从未有过的丰富,心里苦不堪言又无法宣之于口的抓心挠肺没人能体会,没办法,自从王妃醒来华神医离开,王妃就疯了,每天不是在折磨他们暗卫,就是在折磨暗卫的路上。 想他们暗卫营里摸爬滚打尸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不是个个以一敌百,起码以一敌十不在话下。王妃现在竟让他们不许用任何武力, 每天负重跑步,从最开始的每天五公斤到现在的每天五十公斤,可怜他们中间有人体重都没有五十公斤。跑步完还要体罚,什么十公里障碍跑,仰卧起坐蛙跳的,折磨的暗卫们纷纷想回暗卫营,感觉暗卫营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一天天根据白沐绵制定的锻炼计划锤炼自己的筋骨时,他们的身体无论是从哪方面都在提升。当他们一次次死里逃生,每次受伤都能凭借自身强健的体魄活过来时,甚至有些武功高强的,以一己之力在万军之中直取上将首级时,每个人心里都在感激现在的自己,感激那个折磨自己的王妃白沐绵。 第189章 神兽暗卫 时间在暗卫们不断哀嚎中度过。 转眼已过月余。 “玄武” “王妃” 白沐绵每天都在等楚潇远回信,按照时间来算信件应该早已送到,回信也应该早早回来了才是,就算推迟,从发出信件至今已有五十天,加上最近自己心里总是闷闷的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白沐绵就一刻也等不了,当下唤出玄武,实践课开始。 在白沐绵的训练里,根据暗卫们各自的擅长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队,每队分别由二十人组成,从侦查暗杀到善后收尾制作武器,每个队伍单派出去都是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铜墙铁壁。这些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 每个梯队的二十个人都是可以互相将后背交给彼此的人,而且绝对的忠诚。 而且,根据任务的轻重缓急和危险性,四队的机动性也不一样。 青龙:四队不管武力能力爆发力以及杀伤力最强的一支队伍,执行的都是最危险最紧急的任务,是先锋队也是敢死队,是站在最外围的一道保护墙,但凡他们倒下才是危险的到来。用白沐绵的话说''青龙出,一级战斗准备’。 白虎:四队里仅次于青龙战斗力的一支队伍,这支队伍的优势是隐藏,但凡他们出动, 除非他们主动现身,否则就算是天下第一来都被想找到他们。主要任务就是暗杀和刺探敌情,没任务时他们可以是任何一个路人甲,有任务时他们就是一把可以插向敌人心口的一把利刃。 朱雀:四队里唯一一支由女子组成的队伍。在白沐绵眼里女子一点不输男子,自古就有花木兰和李师师这样的女子,女子在某些事情上往往比男子更有优势,而且自从子衿紫苏紫萱跟随自己,她们都只能跟在自己身边做个侍女,完全不能发挥出自己所学。自从白沐绵昏迷,她们一个个自责不已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过,这几年都把自己折磨的不轻,白沐绵不想辜负她们,想带领她们走一条不一样的路,所以朱雀这支队伍每个人的训练都很隐秘,也是最神秘的一支队伍。 玄武:四队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四队所有行动的基石,属于收集和发布任务的一支队伍,身手不是最好的,轻功却是最牛的,个个杀人放火不行,但万军中想抓住他们可是要费一番功夫。玄武在四神兽中属于比较笨拙的,白沐绵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将这支队伍打造成反应速度最快的。 “全员出动,我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四国战备情况,细致到他们的一日三餐。” 神兽队早就对白沐绵时不时爆出的新词习以为常,这一个多月他们就是干这个的,从作战手势到作战专业术语早已被他们编辑成书册,他们神兽队人手一份,三天内学会集中销毁,人死由各队领头人选替代之人,再经四神兽队首领和白沐绵的考验,方能继承死去之人的一切,包括代号。 四队除白沐绵取的神兽代号由队长担任,其他队员都是自行解决,白沐绵就是个取名废,剽窃四大神兽已是极限,不然也不会连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女都是以草药命名了,这种费脑细胞的起名任务就是白沐绵下达给暗卫的第一个任务,当时差点没砸懵他们。 “是” 咻 玄武是二十人中轻功最厉害的,不但来无影去无踪海雁过无痕,也是四队里最善于隐藏之人,怎么说呢,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白沐绵最满意之一。 等玄武消息的时间,白沐绵开始做实践计划,将近两个月的训练,该是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了,真正考验神兽暗卫队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白沐绵嘴角邪魅一笑。 神兽暗卫队不在,不然一个个都要抖成小鸡仔,因为他们深知他们王妃这一笑,就是他们噩梦开始的征兆。 玄武队的消息不断传回,四国情况分类汇总成册送到白沐绵手上也不足七日,对玄武队的考验白沐绵表示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已经是极限。 根据玄武传递回来的消息,白沐绵终于了解现在五国局势: 以东临,西戎,南靖,北蛮夷为首的四大强国为首,成合围之势在大楚四周集结兵力欲将楚国瓜分吞灭,其中幕后推手所图之大昭然若揭。 楚国因着之前白沐棉西戎战场上炸弹留下的威慑,战力值一直被其他国所估计,打破这一忌惮的是北边蛮夷族。 北边蛮夷族跟后世满蒙生活在草原上民族的人有些相似,个个身材魁梧力气力大无穷,属于游牧民族但人心格外团结,各族领袖彼此虽内斗不断,但一但思想统一可谓是所向睥靡,而且无论男女都是马背上长大的,所以在现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有一统天下的实力,如若不是因为人口少恐怕早已不知时代为几何了。 大楚与北蛮夷签订的和平条约还未到期就迫不及待集结攻打大楚,大楚实力他们不是不清楚,目标却一直如此明确针对大楚,莫不是幕后操作一切之人是蛮夷人。 一切看似拨云见日,却又迷雾重重,白沐棉前世也只是个活在健康和平里的乖乖女,这种权谋破案寻求答案的桥段,她真的做不到啊。 第190章 清醒真相 三日后。 “报” “进” 玄武暗卫撒出去后白沐棉就再也没有将其召回,消息一个个传递回来,大楚与各国战场情况每天都会不断传递回来,今天注定不平凡。 小士兵听到允许急匆匆进屋,单膝抱拳跪地: “启禀王妃,北戎传回消息,镇北将军不知所踪。” “什么?” 砰 起身过猛让白沐棉眼前一黑又跌坐回椅子上。 “王妃” 小士兵也是被白沐棉神仙传说荼毒过得,以为白沐棉无所不能,镇北将军是他们王爷,王爷失踪对于神仙下凡的王妃来说,找到位置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小士兵没料到的事,传言害死人,他家王妃真不是神仙。 白沐棉:空间害我。 空间:怪我喽? 恢复明亮的白沐棉脑子依旧嗡嗡作响空白一片。 半刻钟后。 “子衿” “主子” 听到传唤,一身火红对襟束腰劲装,浓密柔顺三千青丝被镂空鲜红玉石雕刻成的朱雀形状的发冠高高束起,固定玉冠的红玉钗尾被雕刻成朱雀尾模样,加上子衿清冷的外表,衬得子衿冷艳又火热。 昏迷后紫苏紫萱因着要照顾女子暗卫营里的姐妹,加上白沐绵突然昏迷,除了自己亲近的几人楚潇远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只留下子衿一人照顾。不过自从白沐绵醒来紫苏紫萱又求到自己身边,便将之前从皇上那坑来得女子暗卫编辑成组,命名为‘朱雀’。因着子衿能力出众,朱雀主就自然而然落到子衿身上,不过子衿只跟在白沐绵身边,紫苏统领朱雀队伍。这也是子衿自己强烈要求的,可能对之前白沐绵昏迷,子衿明明就在身侧却无能为力的愧疚。白沐绵也被吓到,相对于时影,子衿是女子更适合带在身侧。 “传令下去,青龙半个时辰后出发,以最快的速度赶赴西戎,不计手段,全力将西戎犯境者驱逐边境百里外;白虎先一步出发,潜入西戎境内全力追踪镇北将军,玄武做好接应,朱雀整装待发随我随时出发,违令有异议者,杀。” 白沐绵的杀意干哑的嗓音落,子衿毫无迟疑抱拳领命出去,不过一盏茶时间神兽出动无一人迟疑反驳。 子衿再回来,白沐绵已经平复好心情,刚才听到消息的心痛还在折磨自己,白沐绵知道,这次楚潇远真的遇到危险了。 看主子惨白小脸,子衿几经欲言又止,最终未能忍住说出口: “主子,王爷他···” “说” 子衿知道越隐瞒越一发不可收拾,她也知道主子现在身体不适合知道,但如若不说让主子判断失误将自己再陷入危险,到时不用王爷说,自己恐怕都要谢罪自刎了。 “主子昏迷,王爷知道主子是中毒,跟华老商议再三,为了主子能尽快醒过来,便将不分血毒引导自己身体,主子知道,王爷之前所中之毒本就没有清楚干净,主子又昏迷的突然,战争又一触即发,身体没能得到好的治疗,解毒之法一直未能找到,王爷身体损伤严重,此次失踪恐怕···凶险万分。” 子衿没能将实话说出来,实际情况是楚潇远为救白沐绵,将毒血分批次传到自己体内,几年的腐蚀加上战场上不断拼杀受伤,身体早已破烂不堪。 白沐绵以为自己能醒来全靠运气和空间,万万没想到其中最大原因是楚潇远。可是自从自己醒来她只顾自己完全忽视那个一心记挂自己的人。 揪心的痛再度加重,白沐绵觉得呼吸都很困难,但现在不是悲伤自责的时候,醒来真相虽残忍却真实存在,她要做的就是全力奔赴到边境,找到那个心定之人。 “子衿,将朱雀们三出去,我们也该出发了。” 子衿无奈,就知道主子听到她的话只会更加急切。 “是” 半个时辰后 原本热闹的菩提寺后山竹林只剩下孤零零的小院和桌子上温热的茶水。 同一时间,西戎边境。 黄沙漫天,旌旗飘扬。西戎与大楚的军队在边境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白沐绵赶到边境刚好遇到西戎军队兵临城下,她望着远处对峙的两军战士,神情严肃眼神不明。 战鼓响起,双方士兵如潮水般汇聚一处,喊杀声刀剑声震耳欲聋,两种不同衣着的士兵不断倒下,大楚方明显军心涣散不堪一击,不停进攻也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眼前的情况白沐绵早已知道,前一日她就收到朱雀汇报,主将失踪消息已经在镇北军中传遍,军心不稳冒然迎战只会送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楚潇远这个主将,这也是白沐绵迟迟不进城的原因。 青龙白虎已入城,战况白沐绵一点不担心,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她还是非常有自信的,暗卫们本就个个基础不错,加上白沐绵两个月的魔鬼体能技能针对性训练,以一敌百不是问题。 事情果然如白沐绵所想,战场局势瞬间改变,原本还在勉强支撑的镇北军像被注入灵魂般一路欺压而上,在西戎军里势如破竹。 只有白沐绵和站在她身边的子衿知道,突然出现冲在最前面的那一队人就是青龙。 “走吧” 白沐绵清幽声音响起,平静中带着些窃喜。 子衿知道,战局已定,主子要去下一个地点了。 第191章 再入镇北城 镇北城内 再次回到镇北城,白沐绵只觉得恍若隔世。曾经熟悉的街道和建筑如今都已变得面目全非,战争的痕迹随处可见。她缓缓地走在街道上,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回想当初收回这座城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人们欢声笑语,街道上熙熙攘攘叫卖声不断,处处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然而,现在的镇北城千疮百孔,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浩劫。 城墙破烂不堪,房屋倒塌,街道上布满了血迹和残骸。那些曾经繁华的店铺和住宅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让人不禁感叹命运的无常。白沐绵默默地走过每一个角落,心中对敌人的愤怒和对城市的惋惜交织在一起。 她不知这几年边境到底经历了什么,战争给镇北城带来了巨大的伤痛这一路走下来都让白沐绵痛恨不已,心中怒火飙升,这一刻下定平定天下,远离战争,还天下一片和平祥和天空的决心。 战争并未结束,白沐绵只能压下悲伤,眼下最重要的是了解情况找到楚潇远。 “报” 镇北军营主帐内。 “启禀将军,营外有两人求见。” “滚,见见见,都什么时候了,老子一个头两个大还求见,什么人都让老子见老子有那功夫多杀几个西戎军不行吗?滚,老子烦着呢。” 副将是个大老粗,皮肤黝黑身体壮如蛮牛,声音粗犷浑厚,因着主帅失踪让原本就烦躁不安找不到发泄口的时候,传令兵算是撞到枪口上了,只是他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为他解决困难的人,现在跳的有多高一会儿后背弯的就有多低。 “李延将军好大的火气。” 来人一身淡青色束腰对襟长衫,黑墨如瀑布的头发被高高挽起,同款颜色的玉簪造型简单横插在银色发冠上,月白色绣着云纹长筒靴子亦步亦趋间走向火冒三丈的李将军面前。 李延的火气此刻已经到达高峰,除了失踪的楚潇远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听到有人说他火气大那真是婶能忍叔都不能忍,现在天老大他老二。 “找死。” 看着快到眼前的硕大拳头拳头,青衣少年嘴角轻蔑一勾,如扇的黑密睫毛轻颤一下,紧接着伴随一阵风刮过,砰的一声一道黑影划过,紧接着就是咔嚓咔嚓的碎裂声。 营外刚赶过来准备商议局势的将领们听到乒铃乓啷的声音,以为细作偷袭,慌忙拔刀一窝蜂涌进帐内,气氛一下就剑拔弩张起来。 “呵” 不懈轻笑声让人血脉膨胀想提刀冲上去杀个七进七出,但看到眼前长相白嫩一身柔弱书打扮的少年不急不慌走到一旁桌椅坐下,还端起桌上水杯轻啄一口漏出嫌弃模样,那副气定神闲手操胜券的,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按兵不动是最好战略。 其实,他们不敢贸然冲上去打杀的重要原因是那位少年身后身穿红衣的女子,那凛冽披睥睨天下仿佛他们都是随时可以碾压的蚂蚁般眼神,也就比他们王爷将军逊色一点,主仆一静一动胸有成竹的样子谁都不敢保证他们是不是还有帮手。 “人都到齐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不发一言。 “哎呦,老子的老腰,谁,是哪个龟孙打的老子。” 这会儿功夫李延已经缓过来,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军,刚才那一脚也没用全力只是让他飞到一边去并未想重伤他。 听到李延暴怒的粗口,涌进来的人才想起来还有个受伤的将军,刚进过去两人搀扶。 李延捂着肚腹甩开搀扶他的两人,双眼喷火两步快走到青衣少年跟前,那铿锵有力的步伐,不看手部位置还真不敢把刚才狼狈趴在地上的人跟他联系在一起。 “李将军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将军的失踪,是你这个副将想谋权篡位而故意为之呢。” 青衣少年嗤笑着放下手中的水杯眼眸轻抬。 李延气愤不已冲上前迎面对上轻易少年的脸,惊得下意识结巴:“王···王妃?” 扑通,李延腿软跪地。 没错,眼前肌肤如雪,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唇不点而红。虽是男儿装扮,却难掩其倾国倾城之貌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人就是白沐棉,身后一身红衣的女子就是朱雀首领子衿。 李延更是心中骇然,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王妃!他是经历过三年前与西戎拓跋宏那场战争的,当时王妃还只是白大将军的小女儿,十四岁的年纪一骑绝尘,明明不会武功却能赤手空拳擒获西戎主帅和皇子的人,王妃不仅容貌绝美,而且智慧过人,医术又出神入化,是他李延第一佩服的女子。 此时,王妃朱唇轻启:“李将军,你既然有伤在身,就好好休息吧。本妃自会查明王爷失踪一事,给大家一个交代。”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宛如天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和白沐棉四目相对片刻,李延榆木脑袋瞬间开窍,手不自觉往胸口移动,换上扭曲面容痛苦呻吟:“哎呦,我胸口疼,肋骨肯定断了,快,还冷这干嘛,还不快扶老子去看军医,老子肯定还受内伤了,王妃身边的人果然身手不凡。” 马屁拍的在场包括白沐棉都一愣一愣的,连子衿都要维持不住冷硬表情。 第192章 布局 “咳咳” 白沐棉着实没料到李将军是这样的人,之前跟在父亲身边并未接触过,不过这种性格对她白沐棉的胃口,就,很可爱。 其他在场拔刀人:就这?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他们刀都拔了,要不悄悄收回去? 李延这一番操作也是让在场为他想要厮杀一场的同僚们大脑宕机,是时间个个尴尬不已,恨不能提刀找那个老不正经的李延拼杀几百回合。 “那个···”白沐棉不自在摸摸鼻子试图掩盖尴尬,“李将军受伤严重,西戎这次突然袭击,镇北将军目前下落不明,我随时王妃却无军职,各位将军对接下来的军事政策我不便参与,先去看看李将军伤势如何了。” 强装镇定的白沐棉撂下一番表面话便急匆匆带着子衿走出帐外。 其实白沐棉也是从朱雀那里知道李延是此次镇北军的副将, 想着楚潇远失踪,城外西戎这次大举进攻已被青龙击退,想找李延详细了解下楚潇远失踪的过程,方便他更快寻找到人稳定军心,也不会这么贸然来军营。 只是更让白沐棉没想到的是李延会突然出手,子衿也是下意识反应保护她,才会把李延一脚踹飞,接下来发生的就更让人哭笑不得,只能眼神示意李延,再找合适机会单独见面详谈。 从传回的消息中白沐棉总结出,楚潇远此次失踪非常蹊跷,战场不是你死就是他活,堂堂镇北将军,一米八九的大活人就那么水灵灵的悄然失踪了,说没有奸细她都不信。 夜半三更弦月高挂。 白沐棉孤身一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一处院落。 咚咚咚 吱呀 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借口受内伤回府养伤的副将军李延。 两人鬼鬼祟祟的完成接头,互相点头示意后就进屋了。 黑夜里,一盏灯悄然亮起。 古代环境清新无污染,因此月亮纵使藏起一半月光也足以照亮整个星空,一盏微弱油灯的亮光在这样的光亮下完全不显得突兀。 白沐棉安坐到椅子上看着李延小心翼翼一副特务接头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李将军为何如此小心谨慎。” “哎呦我的王妃祖宗,您可小点声音吧。” 白沐棉敢只身前来自然将府内情况摸了个透彻,将一切隐患清除干净也就是洒洒水,不然她一个一点功夫都没有的废品岂不是分分钟被秒了。 李延慌张来到门口隔着门往外查看,院外除了斑驳月光静谧无声。 “李将军,我敢孤身前来自然将障碍清除干净,将军不必如此小心谨慎。” 听到此话,李延呼出一口气干笑着走到白沐棉对面坐下,两人安全距离有两米。 “想来李将军已经知晓我来此处的目的,还请李将军如实相告。” “这……”李延面露难色,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白沐棉见状,心中了然,定是有人不让他说出真相。 “李将军,你我都是为了王爷,有些话不必顾虑。”白沐棉一脸真诚地看向李延。 李延犹豫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其实,王爷并非神秘失踪,而是被敌军掳走了。” “什么?”白沐棉瞪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那王爷现在可安好?” “目前尚无王爷的消息。”李延低头说道,“不过敌军以此要挟我国,若不交出城池,便杀了王爷。” 白沐棉心中一沉,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我一定要救回王爷!”白沐棉坚定地说。 接下来,白沐棉和李延商议起营救王爷的计划…… 两人都心知肚明,堂堂镇北王,一米八七大高个,战场上两军拼杀武功又是数一数二的,不明不白被敌军掳走,怎么看都透着古怪,看来镇北军中出现的这个叛徒不简单。 “主子,我们就这样去西戎城真的没事吗?” 子衿看看自己又看看自家主子,身上的西戎服饰穿的她哪哪都不舒服。 西戎男装是那种狂野型的,有点露胸,但毕竟是古代,那种露胸装大部分还是不被接受的,因着西戎地域气候偏冷,大多都是毛制品做成的衣服。女子就不一样了,有点西域风情,多为露脐装,不过是大街上都这样,大多都是青纱制成的衣服,看上去轻飘飘的却能勾勒出西戎女子的曼妙身姿。相对于大楚民风的保守,白沐棉还是喜欢西戎人这种自由风。 只看有些女子略显暴露的穿着打扮,没有什么街溜子上去搭讪调戏就知道有多司空见惯。 “放心吧,我们易容成这样,只要不露出破绽,应该不会被发现的,你家主子有经验。” 白沐棉的自信来源于之前的经验。 毫无意外,两人顺利进城。 西戎城内,街道上熙熙攘攘,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白沐棉和子衿尽量低调地行走着,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她们按照玄武传回的情报,朝着关押王爷的地方前进。 两人一路观察一路寻找安插在城内自己人留下的暗语。 白沐棉从不打无准备之战,当初将神兽队散出去就算她不吩咐各队领头人也会将事情安排清楚,现在知道楚潇远被困何地就等白沐棉来实施营救计划了。 第193章 最小小弟妹 城内一处热闹小巷,坐落在小巷最后一处院落里挤满了人。 “王妃,三名青龙昨晚夜探摄政王府还未进前院就被发现, 三人紧急撤退但也身受重伤,目前已被安置在别处休养。” “王妃,三只白虎分别潜藏于厨房、内院以及负责巡逻的士兵队伍之中。摄政王府戒备森严,几乎是一步一岗,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不计其数,王爷被困的具体位置还未查清,我们安插进去的人也联系不上了。” 王妃,据玄武传收集到的消息,拓跋宏如今在西戎权势滔天、只手遮天!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现在西戎皇帝形同虚设,之前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三皇子拓跋迪,因身染重病移居郊外庄子,而那西戎皇室早在年前就已然被拓跋宏压制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拓跋宏一步步蚕食皇室宗亲。如今的西戎,几乎可以说是拓跋宏一个人的天下,这次也是拓跋宏亲自带兵压境,至于王爷如何被擒还未查清,请王妃责罚。” 白沐棉安静听着汇报,对这些早已心知肚明,四队是她精心挑选的,此次只是对他们训练结果的检验,听到他们汇报的和自己知道的丝毫不差,也都发挥出训练所学心里非常满意。 “ 坐。” 跪在地上的青龙白虎玄武三队领头人利落起身分别坐在白沐棉两边下首。 自打跟随白沐棉这个主子,他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尊重,没被选上的暗卫都以能进神兽队为荣,没被选上的也都时刻准备着,试问是不想活在阳光下,成为让人仰慕害怕的所在。 对于这些暗卫,白沐棉给他们一个代号叫他们更好隐匿在人群中,成为最普通的特殊人群,这些人一旦机动起来便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刃,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子衿没等白沐棉单独嘱咐也默默自动归队落座在四神兽队里。 分作两边的四人目光灼灼看向上首的白沐棉,等待下一步指示。 “你们做的非常好我很满意。”要想马儿跑夸夸少不了,白沐棉从不吝啬夸赞,尤其是对常年生活在黑暗残忍弑杀的暗卫们。“我已跟李延将军商议好,接下来我们按兵不动,已经知道王爷被困在摄政王府,撤回十名青龙十名玄武十名白虎隐藏在镇北军,目的,揪出隐藏在镇北军中的西戎细作和跟西戎勾结的大楚兵将。 今晚我准备夜探摄政王府,青龙全副武装随时接应,白虎想办法跟潜入的白虎取得联系确保三人安全,玄武尽快摸清西戎皇室情况,朱雀尽快将找到的东西按我给的图纸制作出来。” 四人一向听令行事从未有过质疑反对,但听到主子要孤闯敌营,纵使对主子有仙女光环也不禁担心规劝。 “主子,让朱雀去吧,您没一点武功,进去太危险了。” 四人有心规劝却也只有子衿敢开口。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日防夜防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个不会丝毫武功的我?会孤身一人潜入进重重包围的摄政王府去营救?” 白沐棉拥有一颗倡导人人平等思想的灵魂,这使得她在看待世间万物时都秉持着公平公正的态度。然而,对于那些真心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她则会展现出格外温柔和体贴的一面。 看他们依旧表情严肃满目担忧,白沐棉心里很暖, 他们也许是经过最凶残的事情,也许是最冷血的杀人机器,却也是最单纯善良的人,相处下来白沐棉心里拿他们当朋友,最好的朋友。 婉转轻笑,笑声轻快调皮又温暖:“哎呀好啦,我自保能力你们还不知道吗?安啦安啦!” 四位首领其实最初都是楚潇远的手下,子衿自从跟着白沐棉见过她对待下人的不一样自是不用说,心甘情愿跟着白沐棉,心里更是决心拿命相护之人。 其他三部首领是楚潇远救下的被朝廷佞臣陷害的忠臣良将家的孩子,楚潇远不愿意让他们当下人就结拜为兄弟,他们却甘愿作为暗卫护在楚潇远身侧,这次白沐棉昏迷楚潇远将三人留在她身边可见有多害怕。 这些白沐棉也都是从子衿口中知道的,当初决定组建神兽队也是因为她理解楚潇远的心,想帮他让他的兄弟姐妹们走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活着,和楚潇远并肩站在一起。 其实白沐棉也是自私的,楚潇远一直都很孤单,身边知心之人很多,但真正能在明面上陪他的却没有一个,不然也不会在她昏迷那几年一蹶不振,如果不是师父一直规劝,恐怕楚潇远早已在一次次战争中失去生的希望。 一次次希望又失望,楚潇远在等待中长时间没人陪伴开导,白沐棉不知道的是,楚潇远的心态早已变得千疮百孔扭曲不堪。 四人最怕主子突然撒娇。 是的,在他们眼里白沐棉就是在撒娇,他们能怎么办,只能宠着,就像他们对楚潇远一样的宠溺保护。 在坐四人最小的要数子衿,但也已经二十有三,最大的是青龙,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实则已经三十三岁,比楚潇远还大上几岁,是被陷害通敌叛国的某将军之子,其余两人都二十五六岁,在他们眼里白沐棉还是那个刚及笄就重度昏迷嫁给楚潇远的十五岁小女孩,是他们最小的小弟妹。 第194章 夜探摄政王府 黑夜笼罩整个房屋瓦舍,白沐棉身着一袭黑灰色夜行衣,悄悄潜入摄政王府。她利用空间谨慎前行,浑身上下包裹严密连眼部周围都被包裹着,如果不是她眼神转动间若隐若现的眼白,恐怕鬼来了都无法发现。 白沐棉利用自身空间优势,遇到巡逻队就闪身进空间,身形几乎都是选择暗一点的地方走。 也是今晚的老天爷给力,天空漆黑一片,看来明天是个阴雨天。 隐藏在各个点位的西戎暗卫也不是盖的,只不过每次刚抓住那抹黑影就瞬间消失在他们视线,一时间最是信奉鬼神的他们觉得后背湿透。 白沐棉可不在意这些,她不怕自己有空间的事情暴露,在敌人眼里又是这么黑的夜,他们又不知道自己是谁,除非他们能抓住自己,可惜那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是她白沐棉快乐的耍猴玩儿了。 其实白沐棉也不是盲目自信觉得那些神兽非凡的暗卫都是傻子,早在她训练神兽们的同时也在向他们学习,所以暗卫的那些隐藏身法和位置白沐棉一清二楚。 只能说,暗卫知道的她白沐棉知道,暗卫不知道的她白沐棉还知道。 学海无涯呀! 摄政王府小到狗洞白沐棉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谁让她手底下有个朱雀呢,男人不能做的事女人做起来就在简单不过。 朱雀组是白沐棉亲自培训的,她们的培训就是不断实操。所以早在楚潇远失踪消息传递到白沐棉手上,安插在西戎的朱雀就开始动了。 只有白沐棉知晓其中隐藏的真相,那传说中的朱雀可远远不止仅仅有二十个人那么简单!神兽暗卫们都知道他们厉害,但真正厉害的是朱雀,那个神秘无法探究的女子队,而那位真正掌控一切的核心人物竟然就是她——白沐棉本人! 白沐棉手握朱雀传递给她的摄政王府地图,很快就来到消息里的异常点——柴房。 据一直暗中潜伏的朱雀所言,整座王府可谓戒备森严、固若金汤,各个角落都被严密地守护着,犹如一个坚不可摧的铁桶一般,几乎没有任何破绽和漏洞可寻。 然而,令人感到诧异的是,在这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守之中,却存在着一处与众不同之地——那便是这座毫不起眼的柴房。它孤零零地矗立在王府的一隅,与周围华丽精致的建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相较于其他地方的重重守卫,这里显得格外冷清,仿佛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里。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是怕这一切平静下的危险陷阱,白沐棉靠近柴房后便迅速闪身进入空间。 自从白沐棉和空间建立联系身体恢复后,几个月的探索她发现,除了身体感官扩大外,只要她身处空间就能感受到方圆五里的所有生物,包括一只蚊子的动静都逃脱不掉。 白沐棉将意识扩散出去,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柴房角落的一堆柴火后面有微弱的风声传出。 白沐棉有种感觉,楚潇远就在那堆柴火后面。 白沐棉并没有轻举妄动,在空间静静观察外面发生的一切。 “嗤,果然是老狐狸。” 过去的一个时辰每隔一炷香时间就有十人一队的人交替巡逻,门口的守卫也是每一刻钟就替换。 不过,这也让白沐棉钻到了空子。 一炷香大概五分钟时间,足够白沐棉顺利潜入进去,谁让她有空间作弊神器呢。 不再迟疑,既然他们想玩灯下黑,那就让他们知道下空间的厉害。 感受不到周围有危险,白沐棉在空间换身侍卫服后闪身出了空间。 打开暗门白沐棉瞬间闪身进入。 暗门后的地道漆黑不见五指,为安全起见,白沐棉还是在空间待过一两分钟后才又走出空间继续前行,也是为了让眼睛适应黑暗。 暗道九曲十八弯,一路畅通无阻没有守卫也没有一盏灯。 时间大概过去半个小时,前方点点幽光若隐若现。 白沐棉朝着光亮慢慢前行。 灯光逐渐扩大,残忍嗜血的一幕也映入眼帘。 阴暗潮湿的石洞中,披头散发的人,被冰冷的钩子贯穿琵琶骨,他那如墨般的长发杂乱地散落在肩头和脸颊,几缕发丝早已被干涸的血迹黏在一起。 面容苍白如纸,却难掩那英挺的五官。 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干裂且毫无血色,深邃如夜空繁星的眼眸此刻紧闭,单薄的衣料早已被鲜血浸透看不出原本色彩。 曾经熠熠生辉一尘不染的人此刻仿佛破布娃娃般被铁链悬挂在石洞半空。 楚潇选。 白沐棉怒目圆睁,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浑身血液冰冷的翻涌,心被一刀刀剜走,痛的无法呼吸。 迈着千斤重脚步重重移动,短短两米距离,走出一个世纪的时间流逝。 鞋底踏上干涸湿润血液。 手哆哆嗦嗦地颤抖着,像是寒风中瑟缩的秋叶。那渴望触碰的念头在眼中燃烧,可手却仿佛被铅块重重压住,怎么也抬不起来。 手指尖微微颤动,似在努力挣脱某种束缚,一点点地靠近,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猛地缩回,仿佛前方是一片炽热的炭火,让她想碰却又不敢碰。 “楚,楚潇远,我,我来了。” 白沐绵的声音颤抖而沙哑。 她的害怕和恐惧无人知晓。 第195章 心狠又变态 粘腻的血液刚在脚下发出声响,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便将沉浸在悲痛中的白沐绵唤醒。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发现呆愣在血迹上的白沐棉,下一刻,白沐棉就消失在原地。 脑子刚追上身体的白沐棉看到空间环境,那颗怦怦乱跳的心脏早已被惊怕代替。 黑暗中走出三个衣着不同的人。 空间里。 白沐绵能感受到外面有几人,甚至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却无法看到他们的行为。 “劳烦巫师大人给此人看看,此人对本王还有用。” 拓跋宏! 白沐绵对这个先发声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拓跋宏对巫师的态度很尊重,语气中将自己的姿态摆放的很低。 巫师在西戎地位很高,医术相比于大楚来说也算的上神医级别,虽抵不过药王谷的医术传承却有一套自己的不传秘术。 “王爷这是不相信我?” 有本事的人都自带一股子高傲,更何况是反派。 两人的对话也给白沐棉一个信号:他们不止一次折磨楚潇远,而且可能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淅淅索索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声咔嚓声,声音很小,像是启动了什么机关。 “阿左,将今天的药灌下去。” 拓跋宏对巫师尊重,对自己的手下却只有冰冷肃杀。 一阵强制喂药后是剧烈咳嗽。 “将下次的药熬上,明早之前本王要看到人清醒过来 。” 声音充满杀意,是对阿左的嘱咐也是对巫师的警告。 反派果然心里都扭曲,既心狠又变态。 想来是楚潇远身体被折磨的太狠,一碗药后人并没醒过来。 那个叫阿左的应了一声是并没有出去 ,白沐棉听到轻微声音,应该是煎药。 没想到为防备楚潇远被劫走,这些人竟然在这里一边折磨一边煎药救治,不知道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阿左将药弄好煎上后,咔嚓一声将人再次吊到半空径直走出山洞。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再没有一点声响后,白沐棉马上闪身出现在山洞。 白沐棉知道有机关,首要任务是将人放下来诊脉查看身体。 她的目光在石洞的石上快速搜寻,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缝隙或凸起。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粗糙的石壁,感受着可能存在的机关按钮。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额头渐渐冒出细密的汗珠。 终于,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她摸到了一块微微凹陷的石块,用力一按。只听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悬挂着人的绳索开始缓缓下降。白木棉赶忙上前,稳稳地将人接住,轻轻地放在地上。她直起身来,微微喘着气,准备查看此人的状况。 青葱纤细的手指,缓缓地轻轻触碰上了那一片冰冷的皮肤。这冰冷的触感,犹如寒冬腊月里刺骨的寒风,直抵心底。纤细的手指柔软轻柔,搭上脉搏刹那间忍不住颤抖,像是天空摇摇欲坠的星辰。 当白沐棉察觉到楚潇远那虚弱不堪、摇摇欲坠的身体状况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瞬间被一股彻骨的寒意所笼罩,仿佛一下子坠入了无底的冰窖之中,冷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男子,如今却变得如此憔悴和脆弱。 现在躺在自己怀里近距离看他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嘴唇也干裂得渗出血丝,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试图唤醒他,但终究还是没能发出声音来。 白沐棉的心紧紧揪成一团,痛得她几乎要窒息过去。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只要她用力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那个健康强壮的楚潇远重新站在她面前。 然而现实却是如此残酷无情,楚潇远的身体已经被折磨的破败不堪,能有一口气都不知道该有多大的意志力。 此刻,白沐棉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灰暗和绝望。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拯救心爱的人脱离病痛的折磨。 “空间,对,空间。” 悲伤中的白沐棉想到空间这最后一根稻草很是欣喜,将怀里的人又抱紧几分集中精神想着自己要进空间。 反复尝试多次无果,白沐棉一颗再次跌进冰窖。 没有什么事是从希望到绝望更残忍的。 这一刻,白沐棉再也忍不住:穿越者又怎么样?有空间又能怎么样?会医术又能怎么样?她还是一无是处,救不了自己心爱的人。 悲伤将冰冷的山洞填满,抽泣声压抑的令人心疼。 哭泣声未能持续多久,因为楚潇远伤的太狠,被放下躺到白沐棉怀里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原本新伤叠加旧伤的伤口就开始往外冒血。 感受到受伤血液带来的湿润,白沐棉几乎是靠本能行动。 将人放好后先进空间取出灵泉水喂给楚潇远,走到那唯一一株雪参旁边毫不犹豫开始刨土,速度之快吓得雪参枝叶乱颤。 白沐棉着急救人但也知道并不需要整颗雪参,所以只挖了一根参须在灵泉里清洗干净就闪出空间,徒留雪参和灵泉在空间凌乱。 雪参:吓死宝宝了。 灵泉:我不要面子的吗? 一通操作下来白沐棉将目光停留在楚潇远脸上,期待下一刻人能醒来,可是终究还是让她失望了。 第196章 空间升级 时间缓慢流淌如温水煮青蛙般煎熬着人心。 黑暗的空间加上石洞的湿冷气息也给人无形中制造着压力。 白沐棉知道人伤的有多严重,这一时半刻肯定醒不过来,毕竟雪参和灵泉也不是灵丹妙药。 重拾心情将人放平减少对伤口的二次伤害,开始仔细查看来不及观察的石洞。 借着微弱灯光,白沐棉一寸寸查看这座地下石洞。 石洞大概有二十几个平方,墙壁上被掏出很多小洞,每个小洞里都有一个盒子,白沐棉摸索过去打开其中一个盒子,一道金光险些闪瞎她水灵灵的大狗眼。 ‘啧啧啧,果然反派都是周扒皮。’ 金光散去,一对雕工精美的纯金麒麟显现。 白沐棉两眼放光想要拿出来仔细观看,却被实心麒麟差点闪到手腕。 对古代这种壕无人性的富足生活又有了一个新高度认知。 实心麒麟太沉重,放进去后眼睛看向满满一墙壁的格子,心情再也按捺不住的欣喜。 转而好似想到什么又沮丧不已,心里默默将废物空间拉出来鞭笞: 破空间,人家都能随意带人带物进出,你呢,小趴菜一个,真丢你们空间的脸。 空间:不想跟傻子计较。 落寞将手中盒子放回原处,继续开始探索,越看越心惊,这哪是牢笼,这是聚宝盆啊。盛珠宝的箱子成堆码放被随意放在黑暗角落,不打开看就像是破烂不堪的垃圾。 正当白沐棉心痛无法将这些小可爱带走时,一块角落的黑土地吸引了白沐棉的注意力。 白沐棉缓缓走近后发现,金银珠宝箱子旁边空地上种着一片通体漆黑的植物,植物散发着幽冷的光,在黑暗的角落里诡异的让人通体生寒。 白沐棉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那株神秘的植物。她仔细地观察着,试图从其形状、颜色和纹理等特征来辨认出这究竟是何种植物。然而,任凭她如何绞尽脑汁回忆自己两世为人所学过的所有医术知识,却始终无法找到与之匹配的记载。 这株植物长得极为怪异,它的茎干其实呈现出一种深紫色,在黑暗中紫的发黑,上面布满了细小的绒毛,看上去有些扎手。叶片则是墨绿色,形状很不规则,边缘还带着锯齿状的纹路。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它那花朵了,花瓣呈黑红色,层层叠叠地簇拥在一起,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气。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但不知为何,一个微弱的声音仿佛在白沐棉的心底不断回响:“拔掉它,拔掉它……”这个声音越来越强烈,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伸出双手,缓缓靠近那株诡异的植物。 犹豫着触摸上其中一株植物花瓣,如坠冰窟般的寒冷侵入骨髓,刹那间感觉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冰霜裹上,不过也只是刹那间的感受。 身体乍冷还暖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感觉通体舒畅,嗯,怎么说呢,就像是濒临死亡被电击一下后的重生。 轻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眼睛一寸寸被撑开瞬间瞪得像铜铃,嘴巴也张得能塞下电灯泡。 咕咚 口水咽下,理智回归。 环顾四周,看看身旁的灵泉,嗯,清粼粼的,就是比之前大了两倍,刻有灵泉两字的碑壁下还有股泉眼汩汩往外冒水,泛起层层波纹幽幽散开。 再看看之前那片黑土地,嗯,没变,霸道的雪参依旧孤零零屹立在上面摇曳生姿,就是好像比之前大了不少,露出土地的半截隐隐显出人形,像是裸露在黑色被子上的半边小孩脸,弯弯的眼睛甚是可爱。 像是争宠般,视线被雪参旁边隔着五六十厘米处的一片植物吸引,“这?这是山洞里的那片植物?” 带着疑惑走近,确定了,就是山洞里那片植物,只是在空间明亮的光亮下再不见冰冷之感,一株株鲜红的小花配上绿绿的小叶子和黑黑的枝干,就很俏皮。 伸手抚摸上也没有冰凉刺骨的感觉,反而暖暖的很贴心,就像是一口气喝了十杯香飘飘。 植物好似会说话,在抹上花瓣的那刻,白沐棉脑海里浮现出三个字:冰绒草。 “冰绒草?你说你们叫冰绒草?” 不知为何白沐棉总觉得这次空间升级后空间里的植物灵泉都活了。 像是在验证白沐棉心里的想法, 灵泉加大了波纹,植物们摇摆舞动。 “那你们的作用和功效是什么?” 空间:得,脑子又不够使了。 嘎嘎嘎,一排鸭子飞过,画面静止。 白沐棉尴尬摸摸自己的鼻尖,也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环顾空间的变化,白沐棉终于开窍。 因为触摸雪参,空间开启,现在又因为冰绒草,空间升级,看着扩大的空间和远处雾蒙蒙的地方,一切谜团轻易解开。 知道这会白沐棉才拨云见日解锁空间升级秘钥,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就是不知道空间每次升级除了地域扩大外还有什么待解锁功能。 思及至此,白沐棉迅速闪身出空间,快速走到楚潇远身边抱起依旧昏迷的人,手不自觉摸向左臂上的黑白团子,心里默念:进空间,进空间。 第197章 楚潇远发现空间 空间总是暖暖的如春天的风。 空间没有多余地方,白沐棉只能将人放到灵泉旁边,顺手捧起一汪泉水想喂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人。 十八岁的身体手却小巧可爱,不管怎么组合都没办法将水捧到嘴边,试着将人往灵泉边挪挪,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白沐棉一米六几的身高也拖不动接近一米九的楚潇远。 多次尝试无果还折腾出一身汗的白沐棉果断放弃,坐在灵泉旁边喘着香气。 左看看汩汩冒水的灵泉,右看看被折腾得再次流血的楚潇远,出汗需要补水的白沐棉毫无压力的趴到灵泉边大口喝水。 甘甜顺滑流过喉间,泉水的不一样在此刻抨击白沐棉心脏,不再迟疑痛快喝个尽兴。 鼓起脸颊上的小软肉咽下最后一口水,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白沐棉没发现的是她每喝一口灵泉身体就白一分的神奇,又因为空间开启身体被重塑,这次再喝也不过是剔除近期杂质改善疲劳,所以感受不到灵泉的神奇。 喝完灵泉之后,白沐棉感觉自己的脑子变得更加灵活了,思维也清晰了不少。 似想到什么,白沐绵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兴奋地低下头,猛灌一口水。然后迅速走到楚潇远的身边,没有丝毫犹豫地低下身子,将自己的嘴唇轻轻地覆盖在楚潇远那被鲜血染红的嘴唇上。 她小心翼翼地将口中的灵泉一点一点地渡入近在咫尺的俊颜男人口中。 咕咚,咕咚…… 每一滴灵泉都顺着喉咙缓缓流入楚潇远的体内。 白沐棉喂得很缓慢,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害到眼前这个男人。而楚潇远则默默地吞咽着这股清泉,诱人的山峰喉结上下浮动,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他正在享受一场美好的梦境。 几口下去,楚潇远身上的伤口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愈合起来,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有光泽,仿佛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生命力一般。 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清明和惊喜,似乎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感到十分意外。随着伤势的好转,气息也逐渐稳定下来,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有力。 白沐绵发现躺着的人即将清醒,心里刚要惊喜出声,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喜悦瞬间被恐慌所替代。 瞬间做出反应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身边的人闪出空间,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寂静和空荡荡的空间尴尬不已。 由明转暗的光线转换,让原本还沉浸在混沌中的楚潇远立刻瞪大眼睛,怀疑刚才眨眼间出现了幻觉。 一向镇定自若的楚潇远此刻觉得自己刚才看到了天堂,而此刻深陷进地狱。 白沐绵看着呆若木鸡的楚潇远,心虚的将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嗯,那个,你还好吗?” 因为太心虚又加上自己已经嫁做他为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小如蚊蝇的话说的断断续续。 楚潇远第一次对身边的事物毫无警惕,他仿佛失去了平日里的警觉和防备。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那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温暖感,让他不禁浑身一震。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神情,僵硬着身体寻声望去。 双眸似星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间仿若藏着万千星河。眉如远黛,微微一蹙便惹人心怜。肌肤胜雪,朱唇不点而红,似樱桃般娇艳欲滴。青丝如瀑,仅用一支玉簪挽起,面若芙蓉,粉腮带羞,一颦一笑间尽显柔美之态,宛如从画中走来的仙子。 “绵···绵?” 磁性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 “远哥哥。” 白沐绵觉得两人虽已成亲,但那时自己毕竟昏迷不醒,总觉得心里别扭称呼上还是保持比较好。 听到熟悉的称呼,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这个称呼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将过去一声声呼唤‘远哥哥’的人带回来,和眼前之人重合在一起。 所有的压抑在此刻得到放松,拉过眼前人拥进怀里,双臂收紧再收紧,好似要将人揉进身体。 楚潇远紧紧地抱着白沐绵,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感受着白沐绵独有的体温,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气息。 “绵儿,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 下巴搁在男人坚硬的肩膀,感受着男人血腥下的颤抖,两个灵魂在此刻得到救赎。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声怎么也压不住。 “远哥哥,我好想你。” 是的,白沐绵想他,再世为人认清自己的内心,眼前这个一心一意为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此刻因为看到她而哭成泪人的人,又怎会不让她想念呢。 两人相拥而泣,宣泄着彼此的思念之情。许久之后,楚潇远缓缓松开白沐绵,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绵儿,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楚潇远欲言又止。 白沐绵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当然,空间那段被自动忽略。 楚潇远静静地听着,心中的疑惑渐渐解开。 第198章 阿远,你相信我吗? 白沐绵说的轻松,但在楚潇远看来却漏洞百出。 不说白沐绵一点武功没有,摄政王府那些守卫可都不是酒囊饭袋。 楚潇远纵使有怀疑,但见丫头极力掩饰也不再多问。 丫头既然有事瞒着自己,自己就努力做到最好,等丫头完全信任自己为止。 站起身,楚潇远环顾下四周,压下一切疑惑首要是安全逃出去。 “绵儿,我们先出去。” 伸手就想拉上白沐棉的手,看到自己手上的斑斑血迹又赶忙缩回去垂下眼眸。 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浸染的自己绝不能脏了他可爱的丫头,尽管此时丫头的衣裳也已然不再干净整洁。 白沐棉又怎会看不出他这些小情绪。 挂上俏生生的笑,低头寻上那双璀璨星眸。 眼睛宛如清澈见底的湖水,在长睫的掩映下,那湖蓝的眸子里似有波光在轻轻荡漾,透着灵动与俏皮。 眉眼弯弯加上暖暖的酒窝就这样闯进楚潇远的心将其塞满。 此刻这双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如此干净纯真,生生世世难以忘怀。 噗嗤 白沐绵被他纯情样子逗笑,主动牵起他的手。 “远哥哥,可要牵好我,绵儿怕黑。” 轻柔带着撒娇的语气让原本轻微波动的心蹦跳着不安分起来。 冰冷的小手填满楚潇远炽热的掌心,手不自觉将其包裹,心里的低落一扫而空。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一个不经意间说出口。 一个巧笑倩兮回应。 甜蜜的泡泡还没飘出来就被镇定打破,毕竟沉稳如楚潇远,两人现在身处环境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白沐棉其实也就只是想逗逗眼前人 ,不想他在黑暗里摸索徘徊。 楚潇远紧了紧手中力度大步流星往前走,白沐棉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小跑紧跟其后。 黑暗的甬道压不住两人越靠越近的心。 临近出口,楚潇远身体做出防备状态,脚步放缓。 自从冰绒草被移植进空间,白沐棉的感知力扩大,虽然还只能感知到方圆五里内的情况,却能更精准感受到五里内的一花一草一物。 感受到出口有人要进来,白沐棉心脏狂跳脚步一滞。 手心里传来的轻微颤抖被楚潇远精准捕捉,立刻停住脚步转身安慰,声音压得极低。 “绵儿别怕,有我在呢。” 白沐棉是有点怕的,在他心里楚潇远现在的身体肯定不是外面那些人的对手,现在就暴露空间自己心里也不是很情愿,虽然两人已经成亲,可是空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真的能接受吗? 楚潇远有多狠烈弑杀从白沐棉清醒过来听过很多,神兽暗卫成立后几番验证,楚潇远的凶残白沐棉只是听听就不禁打寒。 两个字评价:‘变态’。 但白沐棉自己心里也知道,这其中原因多半是自己造成的,自己昏迷给他造成的打击从身体到内心几乎是毁灭性的。 白沐棉前世生活在阳光下,平等和平健康根深蒂固,今世更是对生命敬畏有加。 醒来了解到的楚潇远让白沐棉产生不确定,她不确定自己有足够的魅力改变楚潇远的心理,可是见到楚潇远面对她的小心翼翼,她愿意尝试。 白沐棉思绪飘飞中,出口处传来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楚潇远迅速做出反应,眼神坚定地凝视着出口处,将白沐棉紧紧护在了自己宽阔而坚实的后背,微微躬身,双臂张开,做出了一副严密的防御姿态,仿佛要用自己的身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将所有可能威胁到白沐棉安全的危险都阻挡在外。 此时的楚潇远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和无畏的勇气,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白沐棉此刻内心犹如被千万根丝线缠绕交织在一起般纠结不已。 她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落到眼前宽大的后背,似乎想要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男人坚毅的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周围的嘈杂声都渐渐远去,唯有她专注的眼神与那宽阔的后背构成了一幅静谧而引人遐想的画面,心中的决定坚定不移。 “阿远,你相信我吗?” 浑身的向外的刺被这一声‘阿远’浇灭,从未有过的悸动仿佛哪吒的三昧真火将楚潇远浑身点燃,想再多听几声。 “嗯~” 声音里的沙哑和压抑几近崩溃,甚至不敢转过头让丫头看到自己的狼狈。 听到果断坚定的回应,白沐棉脸上的笑抑制不住,至于声音里婉转的情意,白沐棉只以为是怕被发现的故意为之。 “闭上眼睛,我让睁开再睁开。” 开门声就在耳边。 楚潇远几乎是本能顺从白沐棉的指令做事。 白沐棉走到楚潇远前面,见人已经双眼紧闭,随着吱呀一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阿左手持火把走进甬道,感觉一道黑影闪过,将火把往前举了举想看清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依旧阴冷的甬道和漆黑望不到头的尽头让阿左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低哝一句‘天神保佑’就往前走去。 空间里,楚潇远感受到环境的不同,鼻尖清新的空气夹杂着药香,每呼吸一口都浑身舒畅,不停洗涤着他的身体,好似奇经八脉都在叫嚣。 白沐棉跟空间一体,对空间的气息已经早已免疫,丝毫没感受到有什么不同。 第199章 生命诚可贵 “阿棉,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楚潇远想看看此处是个怎样的神仙洞府,小心试探想得到白沐棉的同意。 “不可以。” 白沐棉果断拒绝,她还没做好将空间暴露出去的准备,纵使这人是自己的枕边人。 空间是自己的保命之处,在没完全有把握自信楚潇远是个情绪稳定可以共度终身人的时候,她不能冒一点险,毕竟生命诚可贵,谁知道再死了还能有好运气穿越重生呢。 当那清脆而坚定的拒绝从丫头口中毫不犹豫地蹦出时,楚潇远那颗原本炽热如火的心仿佛瞬间被一把无比锐利的刀子狠狠地划过。 白沐棉感受到手心里传来的细微抖动,心被什么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阿远哥哥别误会,我,我。” 白沐棉很慌张,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不想让眼前人伤心是真,更不想暴露空间也是真。 “没事,等你想说时再说给我听就好。” 精准摸向白沐棉柔软的头发,柔软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伤感。 “楚潇远,你听我说,这里是···” “嘘” 楚潇远食指覆唇将自己喉间的哽咽压下,他不能让丫头因为自己产生负罪感,丫头不欠自己的,反而是自己欠她颇多,他可以等,就算生生世世他都可以等他的丫头。 看着眼前人强颜欢笑破碎的样子,轻颤的睫毛覆盖在眼角被湿润侵染,白沐棉的心瞬间碎裂。 抬手拉下楚潇远挡在嘴唇上的手,盯盯看着恢复些许血色的唇瓣,身随心动抬起脚跟,踮起脚尖。 冰凉清甜的柔软如春日里和煦的风,夏日里冰爽的冰沙,秋日里火红的晚霞,冬日里正午的太阳。 感觉到唇上的贴合,楚潇远骤然睁大眼睛,脑袋里噼啪乱响如晚间绽放开的烟花,轰得,声声炸得他大脑宕机。 白沐棉紧闭着的双眸,长长的睫毛宛如精美的羽扇一般,轻轻地覆盖在她那张洁白如雪、吹弹可破的小脸之上。那浓密而微微弯曲的睫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又似清晨草叶上晶莹的露珠,散发着迷人的光泽和魅力。每一根睫毛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温柔与娇羞,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之情。 心脏停止跳动,楚潇远在快要憋死的瞬间弹开, 也在呼吸到空气的一刻后悔到想给自己一刀。 阔别三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陌生而又甜蜜。 白沐棉睁开水亮晶莹的黑眸,巧笑嫣然的盯着如受惊麋鹿般的楚潇远,感觉他的反应还挺可爱。 “欢迎来到空间世界。” 楚潇远瞳孔聚焦查看身处环境,眼中黑眸因惊讶不断扩大再扩大,脚步随心参观这片神奇之处,心里的震撼一次次攀上高峰,不为别的,只为每一次呼吸间的身体改变,直到驻足在潺潺灵泉的泉眼。 迈着骄傲欢快的步伐白沐棉走到楚潇远身边,对灵泉简单的介绍再次惊呆楚潇远。 额,其实白沐棉也不知灵泉的具体功效,目前只发掘出改善增强体质,其他功效有待实验。 灵泉越靠近泉眼功效越强烈,小病小痛感觉不明显,像楚潇远今天这种只剩一口气的就立竿见影了。 为了验证白沐棉所说,楚潇远低头捧起泉眼处之水饮下。 “怎么样?怎么样?” 白沐棉傲娇欢快的小眼神里闪烁着亮光,一副‘你快夸我,快夸我’的模样让人怜爱。 额,除了清凉甘甜之外楚潇远并未感觉到白沐棉所提到的妙处,又不忍心说出让丫头失望的话,一时无语凝噎。 看着楚潇远纠结不语,白沐棉瞬间表演笑容消失术,喃喃自语:“不可能啊,刚刚明明喂你喝了灵泉水你才清醒过来的啊。” 口中呢喃身体越过楚潇远走向泉眼亲身尝试。 除了清凉甘甜毫无波澜。 糗大了。 灵泉升级新功能正在挖掘,现在看来,灵泉水对人体有修复功能是真,只要喝一次就能改善人的身体,将人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试问,你的身体已经好到不能再好,那你喝再多灵泉水除了解渴外还能有什么体验? 坑人的空间。 “嗯~那什么,这都不重要,下次,下次你再受伤严重时再验证也不迟,对,下次。” 白沐棉: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楚潇远:······丫头思想很危险呀。 “阿棉,这里除了我你可还告诉过其他人?” 想到什么的楚潇远表情凝重,眉眼紧蹙,一副大敌来临的担忧模样。 白沐棉能感受到楚潇远的担忧,如若不是刚才情况危急自己逼不得已,她也不会将他拉进空间,将自己所有秘密暴露出来,索性想进空间必须由她带着,除了自己能在空间自由进入,别人都没办法。 而且,她相信阿远哥哥不会将空间说出去。 “阿远哥哥放心,除师父外只你一人知道。” “阿棉,答应我,不管遇到人或事,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握上白沐棉单薄的肩膀,感受着她小小肩膀上好似扛着千斤重。 楚潇远不担心其他,只忧心丫头会被有心人利用,更明白有大机遇者必定要肩负任重而道远的使命。 丫头九死一生活过来,他真的不想再体会一次不停等待的绝望。 第200章 世间真的有神仙 空间里的时间如同一条静谧的长河,在无声无息中缓缓地流淌着。每一分每一秒的逝去,仿佛都带着一种神秘而不可捉摸的韵律,让人不禁着迷。 白沐绵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空间外,阿左发现楚潇远消失不见,惊慌与不安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内心。 紧接着,一群人急匆匆地赶来了,他们高高举起手中的火把,那明亮的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幽深的石洞。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跳跃着,映出了人们脸上紧张和担忧的神情。 而此时,拓跋宏却在一旁暴怒地骂着难听的西戎语,那话语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划破了原本寂静的空气。 污言秽语从他口中倾泻而出,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听在耳中格外刺耳。 他那涨红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的表情,无不展现出他此刻心中的狂躁与不安。 白沐绵窃喜低笑心里乐开了花,看得楚潇远满脸宠溺,默默看向静静躺在灵泉石碑边形状不一的大小箱子和那一片妖艳药草,嘴角也是压都压不住,心里默默为拓跋宏点炷香。 “好了,当心肚子疼。” 宠溺魅惑的声音让听见的人耳朵想怀孕。 白沐绵双手抱着自己几乎僵硬的脸轻轻蹂躏缓解。 “阿棉,咱们要想办法出去才行。” “嗯?” 白沐绵将外界所有情况都仔细告诉了楚潇远,现在两人被困在空间,空间外面的西戎兵又在进行地毯式搜查,短时间内他们出不去外面接应他们的人肯定会冒险前来营救,到时两败俱伤就得不偿失了。 “唉,要是能直接闪现到接应点就好了,子······” 白沐绵话音未落便消失在空间,徒留呆愣在原地的楚潇远望向自己抓空的手,焦急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到出口。 此时还抱着双颊的白沐绵大脑紊乱,呆愣愣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子衿,下巴快要脱臼。 子衿被安排在一处离摄政王府最近的一处黑暗巷子里, 也是她跟主子分开的地方。 感受到身后有人出现,长久训练迫使自己的身体本能做出反应,剑尖直指身后之人,杀招骤出。 电光火石间,黑暗里眼睛依旧清明的子衿看到来人是自家主子,快速做出反应收回手里的剑。 只是纵使自己反应再快,身体多年的训练早已根深蒂固,出剑必见血,主子还是被她剑尖伤到,脖颈间留下一抹浅浅的鲜红。 “主子。” 一颗心高悬,慌忙奔向主子身边查看伤势。 那细微如丝的疼痛宛如一根轻柔的丝线,悄然间将沉浸在思绪中的白沐绵猛地拉回了现实。 她眨眨布灵布灵的大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迅速聚焦,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和脑海中与子衿约定的接应点重合。 “嘶” 为验证内心猜想,白沐绵狠狠咬了下自己的唇,没出血,但疼也是真的疼。 “主子?” 这会子衿也顾不上主子是怎么突然出现的了,一心扑向被自己剑尖伤到的伤口。 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仔细处理。 这会的白沐绵已经被惊喜覆盖:这是什么神仙空间啊啊啊! 踏踏踏 混乱的踏踏声打破两人。 一大批训练有素、脚步沉重的士兵如同潮水般从那威严的摄政王府中汹涌而出,犹如一群被压抑已久即将爆发的猛兽。 整齐划一的步伐仿佛能踏碎沿途的一切障碍;又好似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划破了原本静谧的天空,带着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向着前方疾驰而去。 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肃杀之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在黑暗中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与恐惧。 士兵们手持火把,在黑夜中形成一条火龙,照亮了整个街道。 这么大阵仗还有什么不明白。 白沐绵当机立断,拉起子衿的手,冲进了小巷身影向黑夜隐藏。 然而,拓跋宏的谋略也不是盖的,显然早有预备,更多的士兵封住了所有出口。 眼看着后有追兵前无退路,白沐绵心中一横,决定使出最后的手段。 她低声对子衿说道:“闭上眼睛,没我允许不许睁开。” 子衿担忧地看着白沐绵,却也深知服从命令的重要性,也就在白沐绵话音落下的几息快速闭上眼睛。 白沐绵心里也很忐忑,楚潇远能进去但不代表任何人都能进去,万一空间升级只能带一个人,又或者只能带她的亲人,那她们只能拼了。 心里默念进空间,身体一晃。 看着突然消失又出现的白沐绵,楚潇远刚要出声就发现多出的一人。 白沐绵感受成功进入空间睁开眼确定后呼出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吐完就见到楚潇远一脸肃杀眼神冰冷刺骨盯着旁边的子衿。 心里一惊将上前一步将子衿护在身后轻轻摇头。 刚感受到周身环境的美味就被一股冰冷包裹的子衿感觉脖子格外冰凉,薄唇张了又张都没敢问出一个字。 安抚好楚潇远,白沐绵丝毫不拖泥带水,空着的手牵起楚潇远,心里默念镇北军营。 看着熟悉的营地楚潇远震惊到懵圈,人生第一次觉得世间真的有神仙,那人就是他的小媳妇。 第201章 小趴菜 子衿还在楚潇远并未多问,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了,睁眼吧。” 白沐绵也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道,毕竟人心不足。而且自己当初为何会中毒,又是被何人种下的蛊虫,一切还是 迷雾重重。 子衿原本的武功也算出类拔萃,但因着那份没保护好白沐绵深深的自责,在过去的整整三年里,她几乎日夜不休地埋头苦练武艺。这般坚持不懈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如今的她,即便不敢妄言称自己已达天下无敌之境,可在江湖之中也绝对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正因如此,当她闭上双眼时,便能敏锐地感知到自身周边环境的细微变化以及空气的流动情况。这种对周遭一切的精准把握能力,乃是她多年刻苦修炼所换来的成果。 然而此刻,就在这一静一动之间的瞬间转换之际,子衿却突然心生警觉。但见眼前之景全然陌生,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而站在不远处那个身影又是谁? 子衿曾多次游走于生死边缘,自认历经无数风浪,见识过诸多险恶场面。可是面对当下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饶是经验丰富如她,一时间竟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眼睛适应黑暗,看清黑影和远处的景象,震惊不亚于泰山崩塌。 “主,主子,这是哪?”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人家楚潇远短暂震惊后现在的泰然自若,再看看子衿那一脸见鬼模样,估计还想问一句‘我是谁’? “主子的事也是你能问得?” 低沉充满杀意的声音吓得白沐绵都身体一颤。 “属下不敢。” 听到熟悉的声音身体本能害怕,果断下跪认错,头低低埋下。 她也是被眼前景象惊傻了,竟开口质问主子。 西戎摄政王府外巷到镇北军营,不说相隔千里百里是有的, 他们奔袭一日前去营救,现在也就闭眼睁眼间就回来了,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一时失了分寸也情有可原。 白沐绵知道是自己冲动了,楚潇远是这么做也是在维护自己,如若不是子衿对自己忠诚可信,恐怕早就被楚潇远一剑毙命,又怎会训斥了事。 白沐绵眼睛略带祈求望着楚潇远,夜光闯进双眸跳跃着不安分,让人忍不住怜爱。 楚潇远怎会不知,他的丫头是最善良不过,对自己好的十倍奉还。 “只此一次。” 声音依旧毫无感情。 “遵命” 子衿心里松口气。 长久呆在白沐绵身边,白沐绵性格容易亲近,对待下人又平易近人很少责罚,子衿她们又都是忠心不二没有坏心思之人,唯一的险恶恐怕也只有白老太太那一家。 楚潇远一想到白老太太,想说什么又压了下去。 ‘阿棉刚醒来,还是等等吧。’ 子衿起身的退到一边,心里平静后也暗骂自己一声蠢。 自主子醒来的变化和一些奇异之处别人不知道她怎会不清楚,也是今天主子的操作太过惊人她才会一时失了分寸,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有待训练。 思及至此向前主子——楚潇远投去敬佩的眼神。 此刻白沐绵面上讪讪就挺难为情的,自己总是干些身体前面跑脑子后面追的蠢行为,就挺无奈。 前世只会学习,唯一一次的叛逆还将自己的命搭进去;好容易得上天眷顾重活一世,还是个大官家的小小姐,虽算不上团宠,但该给的爱一点不少,摆烂至今真真是神仙生活。 前世所学傍身在这一世也算顺风顺水,导致脑子和身体每次都是各干各的,总是学不会三思而后行的道理。 唉,宫斗小趴菜,能活到现在真是被爱的太深,太自由自在。 “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头上落下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摩挲,一股安定的信任,觉得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不好。 摆烂并不是什么都不管,只是在需要自己时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天塌下来有个高儿之人扛着,这一世做自己就好。 抬头甜甜一笑,释然。 “报~禀将军,西戎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什么?” 正在议事的几名将军皆满脸惊慌。 “镇北王可有消息?” 李延声音不自觉拔高,希望能有好消息。 “并未。” “这,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主将不在,此时西戎压境军心本就涣散,唉。” “这有什么,我堂堂镇北军还能怕他不成?” “王将军所言甚是,但现在我军已不足三万,又军心不齐,西戎十万精兵,我们···” ······ 一时间将领们心态各异,各怀心思。 谁也没发现表面惊慌却私下观察在场所有人面容的李延。 “李将军依我看,镇北王定然已遭了西戎那帮野蛮之人的毒手,现在他们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气势汹汹地压过来了,这明摆着就是看准了咱们大楚没了主将军心涣散,想要趁机狠狠地羞辱我们一番呢!” 赵荀一边说着,一边皱紧眉头,满脸都是忧虑和愤慨之色。 他双手握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与敌人拼命一般。 “末将愿带领先锋军迎敌,定要让那般蛮夷好好看看我大楚军的血性。” 一番激情慷慨的请命怎么听都觉得味道不对。 第202章 两军对垒,亲密无间 战场上,两军严阵以待,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双方主将骑着战马,立于阵前,互相对峙着。 赵荀身着华丽的铠甲,手持长枪,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自信和威严。他大声喊道:“尔等鼠辈,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回荡在整个战场上。 西戎此次领军的是一位满身肥胖一脸横肉的络腮胡男子,他面容冷峻,目光坚定。面对主叫嚣毫不畏惧,反而微微一笑,回应道: “哈哈哈,你们的镇北王都被我们斩于马下,现今尸身还被挂在西戎城墙之上,尔等蝼蚁还敢在此狗吠!” 语气讽刺拉满。 简单的嘲笑挑衅让西戎士兵振奋不已一起哈哈大笑。 无论是从数量还是士气上看,镇北军明显是砧板上的肉,镇北王被杀还被挂城墙上羞辱更是击倒他们的最后一记重锤,个个打起退堂鼓,兵器掉落的声音偶有传出。 赵荀听了这话,心中怒火中烧。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对方,反驳道:“哼,你们这帮无耻之徒,只会以多欺少,有本事咱们单打独斗,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懦夫!” 然而,西戎将领却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说道:“呵呵,你这是在找死!我们可不会像你们那样不讲道义,我们会用实力告诉你,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说完,他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示意士兵们向前推进。 眼看大战一触即发,赵荀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他知道,此时必须冷静应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双方军队皆已严阵以待,做好了最后的殊死搏斗准备,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每一名战士都紧握着手中的兵刃,目光死死地盯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前去展开一场血腥厮杀。 然而,就在此时,镇北军身后那紧闭的城门却突然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而又厚重的声响。伴随着这道声音,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人一骑正从城门内徐徐走出。 那人胯下所乘之马毛色如雪,通体洁白无瑕,唯有四蹄处略带一抹黑色,犹如踏着墨云而来。骏马步伐优雅而稳健,每一步都似踩在了人们的心弦之上,引得在场之人心中皆是一颤。 再看那马上之人,身披一件黑色重甲,甲胄上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头戴一顶红缨盔,盔顶红缨随风飘扬,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 其面容刚毅冷峻,一双剑眉斜飞入鬓,双眸如鹰隼般锐利,透露出一种杀伐果断之气。 手持一柄丈八长枪,枪尖寒光闪闪,宛若毒蛇吐信,散发着无尽的杀意。 马儿仿若有灵,缰绳随意地垂落,却身姿矫健地自动向前。 它的四蹄有力地踏在焦土之上,溅起些许尘土,双眼坚定地望向远方,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宛如忠诚无畏的战士,缓慢前行。 镇北军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通往阵前通道。 “咴儿~” 伴随着马儿高亢嘹亮的叫声,划破硝烟弥漫的空气稳稳停在镇北军正前方。 男人冰冷的金属覆于身躯,却难掩那傲人的身材。宽肩似能扛山,给人无比的安全感,窄腰又添几分利落,整个人仿若从冰原走来的杀神,散发着肃杀冷冽之气,令人望而生畏,那双眼睛如寒星般锐利,仿佛只需一眼,便能洞穿敌人的防线望向前方西戎军队。 只见他面色冷峻如霜,双眸犹如寒星般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言,但那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却如同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铺天盖地地朝着对方席卷而去,仿佛要将其彻底吞噬。 而对方在这股无形的威压之下,早已脸色苍白如纸,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困难,身下马儿也发出阵阵嘶鸣,预示危险靠近。 “听闻方才有人说在西戎城墙上见过我,请问是哪位,可否站出来让我一观。” 听听,多么的平易近人亲密无间的贴切。 众人:??? “你···你是何人?” 满脸络腮横肉男怎会不认识眼前之人,只是不敢相信一个明明挂在城墙上的男人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呵~” 轻蔑一笑鄙夷不屑。 “眼瞎是病,得治。” 楚潇远真不想再多说一句,此次出现只为抓住军中通敌叛国之人,不宜大开杀戒。 镇北王突然出现,现在敌军情况未明横肉男不敢轻举妄动,此次举兵进犯也是听从小将军拓跋榆木命令前来试探,答案已知多留无益。 “鸣金收兵。” 西戎兵气势汹汹来又浩浩荡荡走,弄得镇北军一脸错愕。 城门楼上,白沐绵一脸了然,嗤笑一声:“老狐狸。” 昨夜白沐绵三人回到军营并未现身,而是趁夜色来到李延住处,按照之前约定将楚潇远已死消息放出去,躲在暗处之人必定会趁此机会夺取兵权。 从楚潇远战场消失,李延就知道镇北军出现了叛徒,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加之主将失踪敌军压境,他焦头烂额白发骤生,直到白沐绵前来两人密谈。 第203章 看一次,蓬勃一次 西戎军帐。 正怀抱拓跋余眼神迷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的目光落在怀中女子身上,只见她面若桃花,衣着单薄,身材曼妙,美得令人心动。 “你可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 粗糙的手捏住美人光滑的下巴,女子微微颤抖了一下,丝毫不敢躲开。 拓跋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像看猎物一样观察女子。 在酒精作用下,女子容貌和脑海之人重合。 刺啦。 伴随衣服撕碎声音的是随之而来瓷器落地碎裂声,紧接着便是女子娇喘声和求饶声。 ... “不要,求王子饶过奴家,王子,啊!” 求饶声夹杂着着撕心裂肺的恐惧,最终都消弭在一阵血腥里。 “来人。” 片刻后,营帐中传出男子命令声。 “大王子。” 士兵早已习以为常。 “将这里收拾干净。” “是” 蛮牛进来看到满地狼藉,眼神望向那名惨死女子,心中的贪婪与惋惜压都压不住。 这已经是大王子虐死的第十八名大楚女子,之前的十七名中也有侥幸逃脱大王子魔爪的,不过也都便宜了他。 这十八名女子都身材窈窕玲珑有致,与他们西戎女子相比别有一番风味,主要是折磨起来那娇软声音让他着迷。除了不怎么扛玩儿,其他都让人兴奋不已。 大王子拓跋余是拓跋宏现今唯一的儿子,性格与拓跋宏截然相反。 “如何了?” 拓跋余半靠在坐榻上,身姿慵懒,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魅力。 他的长相与那些常见的西戎人截然不同,没有他们那种粗犷豪放的气质,反而肌肤白皙如雪,宛如羊脂白玉一般细腻柔滑,仿佛轻轻一触便能挤出水来。 那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犹如珍珠散发出来的温润光芒,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这与众不同的外貌特征使得他在人群之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仿佛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粗糙的沙砾之间。 白沐绵在这定要赞一句:好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妃长相。 男生女相还美的惊心动魄。 蛮牛每看一次都蓬勃一次,害的他现在都男女不忌了。 别说,感觉还挺不错。 “嗯?” 听不到人回话,拓跋余声音里带出几丝不耐烦。 蛮牛浑身一凛,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大的为他的膝盖默哀一秒。 此刻蛮牛心里已经在想自己的一百种死法。 大王子自从四年前被王爷寻回就性情大变,其变态行为饶是他这样三百斤的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因为不够削。 是那种用薄如蝉翼的小刀,一片,一片,一片的削成透明肉片。 “禀大王子,镇北王确实已经回到镇北城。” 拓跋与自收到父王的飞鸽传书后便猜测到镇北王可能已被人救走,且已回到镇北城。之所以有今天的主动挑衅也是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 只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是,镇北王楚潇远是如何逃脱的? 又是如何在短时间回到镇北城的? 拓跋余不知道的是,白沐绵就是一切变数的根源所在。 “下去吧。” 蛮牛深呼一口气起身往外走。 谁都没发现在他转身后默默擦去额间的冷汗。 拓跋余真是越来越吓人了。 “阿沐,你到底在哪?” 一行热泪划过。 镇北军营,主将营帐内。 “赵将军可还有话要与北王说的?” 此刻,楚潇远正襟危坐在上首位置,下首明明有空位,却只有李延将军敢坐。 “末将不知所犯何罪,王爷擅自将末将捆绑至此,可将皇上放在眼里。” 好一番倒打一耙,真是用的炉火纯青。 楚潇远都要被气笑了。 “既然赵将军想要个说法,那本王便给你个说法,也免得其他人说本王处事不公,嗜杀成性。” 说话间目光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人,好似冰冷的离弦之箭刺向某些人。 在场除李延外都不约而同的看东看西,就是不敢看楚潇远。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的主将——镇北王楚潇远,诈死引诱军中奸细,他们还成了奸细的帮手,险些全军覆没,将镇北城再次送入西戎人之首。 镇北王不杀了他们泄愤就不错了,他们哪还敢看镇北王。 “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声音拔高几声对外吩咐。 不多时,时影便拿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 说起来时影一直跟在楚潇远身边保护,战场上被敌军围堵错过救自家王爷的最佳时机,却也是拖着满身伤痕一路跟踪。 也是他命够硬,在弥留之际遇到被安排在西戎城潜伏的紫苏,不然早就魂归九霄了。 将证物放到桌上,打开后取出信件,打开向在场众人展示。 在场包括赵荀李延都伸长脖子仔细观看。 信中是赵荀跟西戎拓跋余的交易。 收回信件回到主子身边站立。 楚潇远五指轻敲桌面,“盒子里都是你与西戎大王子拓跋余的往来信件。”轻声嗤笑,“本王竟不知,赵将军是西戎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要说赵荀通敌叛国,在场所有知晓他为人的人都会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为他而感到无比悲愤和深深的惋惜。 现在告诉他们赵荀是西戎人,那他们这些年的称兄道弟就是养虎为患,又怎是一句悔不当初了得。 第204章 全力以赴 想当年,赵荀一心为国为民,多少次出生入死才立下赫赫战功被封为二品英勇将军。 现如今却被镇北王告知是西戎人,这让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将士们如何能够接受?又怎能不让百姓们心寒? 如果他是装的,也算是最成功的细作了。 大家都没质疑楚潇远所说,只是惋惜他们昔日的兄弟情。 赵荀此刻没有恐惧,反而一身轻松,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请镇北王责罚。” “你不为远在京都的家人求情吗?” 想到远在京都的妻子儿女,赵荀满眼悲痛。 “是我对不起他们,黄泉地府我等着他们。” 赵荀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虽算不上自己的左膀右臂,也是一员猛将。 “我会命人将你押送回京上书皇上酌情处理。” 这惊人的反转令在场人反应不过来。 他们虽然也为赵荀感到惋惜,但他是西戎人又勾结西戎意图剿灭他们,镇北王这样轻飘飘放下,言语中还要为之上书求情,一时间他们也看不懂了。 看着手下将领们清澈愚蠢的样子,楚潇远无语扶额。 “赵将军虽为西戎人,但却一心为我大楚,今日主动迎敌也是抱着必死之心。” 楚潇远难得不厌其烦解释一件事。 “害本王战场被西戎人擒获的另有其人,且已经被秘密送往京都交于皇上处置,赵荀将军表面迎合拓跋余,实则通过信件传递虚假消息拖延,否则诸位此刻在哪还未可知。” 在哪? 还未可知? 能在哪,在尸身遍野里呗。 西戎军数量几乎是镇北军的三倍,且镇北军主将又不知所踪军心涣散,之前得神秘人相助才能勉强一战,损失也相当惨重。 京都派不出援军,他们又兵力单薄,再来几次,城破也只是须臾间。 楚潇远的一番解释大家都恍然大悟。 原来赵荀的父亲是一直潜伏在西戎,因为一直在军营里当个不大不小的小将,娶的也是大楚吏部小官的女儿,后又在某场战役中牺牲。 赵荀打小就跟父亲身边,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之下慢慢长大,他的父亲从未向他透露过自己真正的身份背景。他生于大楚,长于大楚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日子过得平凡而又充实。 如今的他早已成家立业,膝下儿女成群,生活称得上是幸福美满、其乐融融。 然而此次跟随镇北军抵抗西戎,就在镇北王在战场上突然消失那天晚上。 那晚商议完军事回到营帐已月上中天,他拖着疲惫身躯刚先开营帐就发现不同气息。 黑衣人没有故意隐瞒身形大喇喇出现在他面前,不等他抽出腰间佩剑就拿出一块玉佩,这块玉佩他自然见过,父亲临死前给过他一块一模一样的,不,不算完全一样,显然黑衣人手里的是主。 他怎么都不明白,父亲临死将玉佩交给他说的救命恩人怎么就变成了西戎奸细,他的父亲是潜伏在大楚的西戎奸细,他怎么都不能接受。 父亲自幼的言传身教让他不得不报所谓的‘恩情’,但他又难以背叛大楚,那片他付出深情和抱负的土地。自己又是个武将,让他上阵杀敌行,动脑子玩心眼就是废柴一个,所以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也就是拿命还。 按照黑衣人说的,只要他与西戎军里应外合攻占镇北城,就许他的加官进爵,他更相信大楚能看在他与父亲的英勇牺牲善待他的妻儿。 现在事情败露,他也无话可说,唯一对不起的只有自己的妻儿老小。 “赵将军尽可放心。” 楚潇远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之意,他快步上前,伸出有力的双手,将那颓废地跪在地上、身躯微微颤抖着的赵荀缓缓扶起。 楚潇远看着赵荀那张满是沮丧与自责的面庞,轻声宽慰: “本王已经将实情尽数写入奏折上书皇上,相信皇上必定会酌情处理。”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听起来像是寻常的安慰之语,但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却如同誓言一般沉甸甸的砸进赵荀的心,即便是如赵荀这般憨厚愚钝之人,也能够清晰地领悟到其中的深意。 赵荀抬起头来,望着楚潇远那坚毅而又充满信任的目光,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强忍着泪水,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又郑重地道: “王爷大恩,赵荀毕生谨记。日后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刻,赵荀的话语仿佛重若千钧,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无尽的感激与忠诚。 待赵荀被人带下去之后,楚潇远转过身去,面对着在座的诸位将领,面色凝重地开口道: “奸细尽数除尽,此战也该有个结果了。” 说罢,他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开始详细讲解起战役中的各个关键节点和不足之处…… 众将领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楚潇远的讲解,时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建议。决战的策略逐渐明朗,每个人都深知此次战斗的重要性。 楚潇远眼神坚定地看着众人,\"各位,明日一战,关乎国家存亡,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风声,仿佛是大战前的号角声。楚潇远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护好大楚。 第205章 北风吹,战鼓擂 明月西沉,璀璨的星辰也逐一归隐于天幕之后,漫长的黑夜即将结束,白昼如同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此时,士兵集结完毕,整齐划一站在空旷的场地。 士兵们身穿统一铠甲,手持锋利的兵器和护盾,神情肃穆地站立着。 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犹如一头凶猛的巨兽在咆哮,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军阵前方,巨大的战鼓矗立着,顾忌而强大。 远远的,楚潇远带领一小队人缓缓走向战鼓,直至独自站上高台,停立在战鼓前。 只见他拿下鼓槌,收紧双手狠狠握向手中鼓槌,浑身气势突变,满身气力蓄势待发。 咚!咚!咚! 激昂富有旋律的鼓声瞬间响彻云霄,穿透云层,直达天际。 震撼人心的鼓声搭乘凛冽北风清晰传进没人耳中,不仅激励着每一个战士的斗志,更向敌人宣告着他们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决心。 北风吹,战鼓擂。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次战役为国为家,马革裹尸是每个士兵的坚定,内心的离别酒尽显悲凉,自古忠孝难两全。 城墙高楼之上,白沐绵被眼前景象震惊,心里更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般难受。 生活在这个时代,白沐绵依旧无法直面死亡,更何况是这样一支军队。 军人,是钢铁之躯的扞卫者。 他们身着戎装,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坚毅似鹰。无论是在冰天雪地的雪窝,还是酷热难耐的夏日,他们坚守岗位,时刻准备为国家和人民冲锋陷阵。他们放下了个人的安逸,扛起了保家卫国的责任,用生命和热血书写忠诚。 军魂,是军人骨子里的精气神。它是对国家和人民的无限忠诚,是面对危险时的无畏勇气,是在艰难困苦中永不言败的坚韧。军魂是军旗飘扬下的誓言,是枪炮轰鸣声中的信念,凝聚着每一位军人的力量,铸就了钢铁长城般的军队。 军人赋予军魂,又怎会不让人内心震撼惋惜。 嗒嗒嗒 整齐的马蹄声混合着脚步声,旗帜迎风飘扬,跟随着最前面的领导者奔赴不知名的战场,浩浩荡荡。 “子衿,令,青龙为前锋,白虎断后,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血液被激情撩拨完,两世对军人的炽热情感和对家国的爱,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不参与进去都觉得对不起自己重活一世。 “主子万万不可啊!”子衿心急如焚地喊道,她那俏丽的脸庞因为担忧而略显苍白,眼神里满是焦急和不安。 子衿深知战场的凶险,那里刀光剑影、生死难料。可她心中又充满了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正义的渴望,这使得她想要追随主子一同奔赴前线。 “主子,战争局势凶险莫测,您千金之躯怎能轻易涉险?且让属下去吧,我定当不辱使命,为主子效力!” 子衿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主子现在一点武功没有,纵然身有奇异,但也不能轻易涉险,不然她百死难辞其咎。 白沐绵被子衿过激反应惊了一下,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她也不是不明白,好好说就是,怎么还急眼了呢? 其实白沐绵心里清楚,自己现在毫无自保之力,今天的战场属于近身搏斗,都是真刀真枪,她的金针封穴虽然还在,但金针难得制造起来又颇为艰难,敌人太多,回收无望,她可舍不得。 唉,热血沸腾难压,不能去挥洒热血的一盆凉水兜头浇下,失落是真,认清现实也是真。 再世为人不易,且行且珍惜。 “行吧,下去安排吧。” “朱雀领命” 朱雀出,敌不灭,人不归。 子衿领命下去安排,带领朱雀协助白虎,四神兽协同作战,此战镇北军必胜。 对于子衿培训出来的人白沐绵自信无比,除了武功和身体强健,白沐绵还给他们配备了秘密武器。 “呵,老虎不发威,真拿我当哈喽k?了,是谁给你们的勇气挑衅我大楚的,梁静茹吗?哼,想p吃。” “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流言蜚语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 歌声悠悠飘远,白沐绵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冷风中,徒留残风中一抹鲜红。 战场上,硝烟弥漫,像是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笼罩大地。 尘土飞扬,与刺鼻的硝烟混在一起。 喊杀声、刀箭声交织成恐怖的乐章,震耳欲聋。 残肢断臂散落各处,鲜血染红了土地,在焦黑的弹坑间汇聚成触目惊心的溪流。 站着的士兵们,无畏的勇气和坚定的信念,拼死抵抗着敌人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攻击。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射击都充满了力量与决绝,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而那些已经倒下的,则在血泊中痛苦地挣扎求生。有的身负重伤,但依然凭借顽强的意志想要重新站起来;有的尽管生命垂危,却还在用最后的力气去够那一丝生的希望。 然而,这就是战争,它的残酷性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在这里,没有丝毫怜悯可言,只有生与死的较量,血与火的洗礼。 第206章 无情恶魔 战争就像一个无情的恶魔,吞噬着无数鲜活的生命,摧毁着一个个美好的家庭。它让原本繁华的城镇变成一片废墟,让富饶的土地变得荒芜。 但即便如此,人们依旧无法逃避这场噩梦,只能在这片修罗场上奋力厮杀,只为守护心中那份最珍贵的东西——家园、亲人以及对和平的渴望。 只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事比比皆是,如若不是为了满足那些皇室的狼子野心,平民百姓又怎会抛弃妻女远赴这战场。 感伤在白沐棉心里并未持续太久,她一直都不是个会沉浸在感伤中的人,更深知弱国无外交,犯我国家者虽远必诛的道理。 其实白沐棉也很不明白大楚怎么会变成现在这般境遇,四面楚歌全民皆兵的状态,朱雀每天传回来的消息都让她心惊,千疮百孔都难以形容。 砰砰砰 白沐棉独自一人缓缓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那娇俏的身影与周围寂静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刻,她的思绪早已飘飞到了远方,正在仔细思索着镇北城周围的环境、气候特点,以及那些能够在这里茁壮成长的奇特植物。 处处透着古味的建筑屋顶上的奇特造型经过阳光的洗礼洒在地面上,仿佛给这条古老的街道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微风轻轻拂过,带来阵阵硝烟的气息,让人心猿意马。 然而,白沐棉却完全没有留意到这些,此时的她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世界当中。 一阵沉闷的“砰砰”声从身后的城门处传来。这声音打破了白沐棉的沉思,但她只是微微勾动了一下嘴角,并没有停下脚步或者转身去查看情况。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声响,她似乎早有预料,依旧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前走着,同时脑海中的思考也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寂静的街道上,那些原本紧闭着的门扉,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推开一般,发出了轻微而又令人心悸的“嘎吱”声。人们躲在家中的角落里,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好奇,纷纷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四处张望着,想要探寻那突如其来的声响究竟来自何处。 目光所及之处,只见那高大而巍峨的城门依然屹立不倒,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守护着这座城市。而街道上空荡荡的,并没有看到传说中西戎军如蝗虫般扫荡而过的场景。渐渐地,一些胆子稍大些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家门,他们的脚步显得有些迟疑,但还是一步一步地踏上了这条曾经熟悉如今却又略显陌生的街道。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从城墙上传到四面八方,短暂的沉默仿佛时间被定格。 鼓声大家再熟悉不过,那激昂有力的节奏曾经无数次地在人们耳边回响。然而,经历了漫长岁月中的种种挫折与磨难,那些充满希望和期待的心灵逐渐被失望所笼罩。每一次听到鼓声,心中都会涌起一丝苦涩,仿佛那曾经带来力量和勇气的声音已经远去。 但就在此刻,当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鼓声响彻天际时,所有人都愣住了。长久以来累积的失望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喜悦。这种喜悦来得如此突然,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人们原本黯淡无光的世界。 “胜利了!” “胜利啦!” “我们胜利啦!” 欢呼声犹如开了闸的汹涌洪水一般,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声音震耳欲聋、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天际,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其中。 人们激动地呼喊着,蹦跳着,相拥而泣。他们的声音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洪流,带着无尽的喜悦和兴奋,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周围的空气,感染整片天空,衬得天更蓝云更白。 胜利的战鼓声响彻天际,抚慰着每个破碎的家庭和人心。 白沐棉驻足在这样的喜悦中,心中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和平,心之向往。” 加快脚步离开欢呼人群,她要快些赶回去准备些好吃好喝的犒劳大家,虽然这场战争镇北军有外挂以碾压之势战胜了西戎大军,而且想必此战过后他们也只能苟着搞些阴谋诡计了。 但胜利终归是值得庆贺,为能活下来庆祝,为死者能够得到往生了无牵挂。 白沐棉给的外挂就是炸弹。 炸弹的配方本来是要上交给朝廷的,只是当年还没来及白沐棉就昏迷不醒了,留下的炸弹又寥寥无几所剩不多,也在大楚发生动荡的第一时间被楚潇远分给几个重要的国之栋梁身上以做保命之用。 醒来后知道大楚局势的第一时间,白沐棉就命人将所有材料收集齐全,虽然部分材料不是很充足,但制作出来的炸药省着点用也够了,足够震慑外敌一段时间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收集更多的材料。 一边寻找材料一边制作成品,制作出来的成品又被陆续送到各个战场上,制作配方也在第一时间上报朝廷。 皇上深知配方的重要性,命人将配方收藏,决心将配方只代代相传给历届储君,同时任命白沐棉全权负责炸药的材料的开采以及制作,其信任程度可想而知。 第207章 在雷区上蹦跶 落日余晖,红霞漫天,倦鸟归巢,天际褪去最后一抹霞光,正式进入夜晚。 欢聚渐入佳境,有弃笔从戎的书生吟唱几首,有身体强壮的两人比划摔跤,更多的是围桌而坐划拳畅饮的人。 夜幕深沉,繁星点点闪烁于浩瀚夜空之中。此时,酒宴已过三轮,众人皆已有了几分醉意。一弯弦月高高悬挂在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宛如银盘一般照亮了整个大地。 白沐棉身着一袭白色长衫,衣袂飘飘,独自端坐在高山之巅。她柔弱无骨的随意席地而坐。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角,带来丝丝凉意。 从这高处向下俯瞰,可以清晰地看到山脚下那片广阔的军营。营帐错落有致地排列着,仿佛一幅巨大的棋盘。营中的火把熊熊燃烧,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营地中最大的篝火边,士兵们肆意妄为的欢呼庆贺,也有交替换岗巡逻的士兵,遥遥望去,大家脸上都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凉风习习,白沐棉看着军营里的灯火和人们,莹白的手指摇晃手中的酒壶,白皙透亮的小脸上已经被粉嫩的小花开满。 抬头望天,明月高悬,低头再看看手中酒壶,朱唇轻起: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 歌声悠扬婉转,是白沐棉最喜欢的歌,前世时刻都会吟唱几句。 楚潇远刚走近便听到如此美妙的歌声,望着那抹倩影,不知为何,心中涌出一股悲伤之感。 一曲终了,在酒精作用下,白沐棉所有的情感都被扩大,对永远将热血洒向战场上,不知是谁家儿子,丈夫,父亲的悲伤;对那些缺胳膊少腿需要用一辈子去治疗伤口的悲伤 ;对尸身血海里全须全尾活着之人却无法面对亲朋永远停留生命的悲伤。 人们常说“一醉解千愁”,仿佛只要饮下那杯烈酒,就能让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 然而,他们又怎会知晓,这看似能让人忘却忧愁的美酒,实际上带来的并非是对痛苦的麻痹,反而是将内心深处所有的悲凉无限放大。 当酒精渐渐侵蚀大脑,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时,那些被深埋心底、平日里极力压抑着的悲伤与哀愁便如决堤之水般汹涌而出,瞬间淹没了整个心灵世界。 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伤口,此刻也在酒劲的催化下变得鲜血淋漓、疼痛难忍;而那些曾经以为已经释怀的过往,此时却如同电影画面一般在眼前不断闪现,每一个细节都是那么清晰可见,令人无法逃避。 于是乎,醉酒之人只能在这片悲凉的海洋中越陷越深,直至彻底迷失方向…… 白沐棉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酒越喝越多,心越来越难受,直到眼泪不争气滑落。 一颗眼泪打头阵,接下来就不是她能控制住的,眼泪仿佛都有自己的想法,络绎不绝争相喷涌往外冒。 楚潇远步伐沉稳地朝着白沐棉走去,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当他走到白沐棉身旁时,微微弯下腰来,伸出修长而有力的右手,轻轻地从白沐棉的手中接过了那个酒瓶。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楚潇远额前的几缕发丝,也吹动了白沐棉的心弦。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楚潇远,那精致如雕刻般的眉眼瞬间映入眼帘。他的眉毛浓密而修长,微微上扬着,如同两片黑色的羽翼,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感觉。那双眼睛更是深邃如海,仿佛能够洞悉一切,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无法自拔。当他看向自己时,目光犹如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璀璨而耀眼,令人心跳加速。 白沐棉的心被美貌袭击,悲伤减轻几分,手不自觉抬起抚摸上男人光滑细腻的脸颊,从眉眼到鼻梁再到唇边,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男人精美的喉结上,嘴上嘟囔:“应该很好亲。” 刚想压低身体凑近去听听小人说的什么,来不及反应小人的突然靠近就感受到喉结上传来的冰凉,轰的一声,全身血液逆流涌向大脑,身体僵硬如铁动弹不得。 磨人的小妖精丝毫感觉不到她已经将眼前人撩拨成一头凶猛的狼,分分钟想要将她这只小绵羊拆吞入腹,而是心怀不满眼前人的僵硬,耍起小性子起来张开小米牙在他喉结上狠狠咬上一口。 喉结上传来的刺痛感对于楚潇远来说简直微不足道,甚至还比不上一只蚊子叮咬所带来的痛苦。然而,这种若有若无的疼痛却又如同被蚊子咬过之后一般,让人心里直痒痒,难以忍受。 就在这时,楚潇远突然察觉到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有所动作。他微微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这个胆敢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家伙到底还想干嘛。 恢复神智的楚潇远大脑恢复思考,起了想逗逗她的心思,看看小丫头变成醉鬼会是个什么样。 白沐棉不满美男反应,觉得这是对自己美貌最大的侮辱,脑子里闪烁出前世闺蜜讲述的那些撩拨人的方式,笨拙的一步步在雷区上蹦跶。 第208章 紧密贴合 月光朦胧。 一硬一软两个人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和谐交织在一起。 楚潇远禁欲二十三年,虽没经历过人事,但也是个实打实的成熟男子,哪经得住这般撩拨。 更别说撩拨自己的还是自己心尖尖上的人。 心中堡垒被喉间清凉的柔软打得溃不成军。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反正两人早已成亲,就算做些什么坦诚相见的事情也是夫妻间常规操作。 不行,不能乘人之危,虽然已经成亲,但那时情急之下人还在昏迷的时候,没有站在一起拜过高堂天地,喝过交杯酒,不能做禽兽不如的事情。 楚潇远心里天人交战,一白一黑两个小人争执不休。 白沐绵可不管这些,早已酒精上头不管不顾随性而为。 葱白如玉的手攀上楚潇远的脖颈,一寸寸往上攀登,从喉结到下巴再到唇瓣。 唔 唇瓣突然的香甜炸的还在胡思乱想的楚潇远外焦里嫩。 白沐绵的香甜楚潇远不是没尝过,但也是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的。 自打白沐绵昏迷那天起,楚潇远没日没夜的照顾寻找解救之法,在到后来朝局动荡,儿女情长早就在担惊受怕中忘却。 口中的香甜是独属于自己的,是他日思夜想的,此时此刻像一只柔软的小兔子,一点点撞进他心里,蹦跳着折磨着他。 是要确认什么,楚潇远将醉鬼白沐绵推开,双手牵制住她柔软香肩,说出的话声音极尽压抑。 “绵儿,你是认真的吗?” 喝的醉眼迷离的白沐绵被山顶微风一吹,非但没能清醒反而感到浑身发冷急需一处炽热温暖。 刚感受到一点温热还没能将其霸占就被人推开,白沐绵觉得也有人怕冷想跟她抢占热源。 于是很不耐烦得扭动身体,试图挣脱钳制身体的双手,抢先夺回热源。 感受到手心里肩膀的不断扭动,生怕自己手劲太大伤到她,楚潇远卸下双手一半力气。 只是楚潇远小看了喝醉后白沐绵的力气,也就是这一放松给了醉鬼白沐绵可乘之机。 感受到禁锢自己身体的地方有所松动,白沐绵瞬间像离弓的箭咻的一下窜起来,跳起来挂上热源。 在白沐绵窜起来的一瞬间就站直身体。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醉鬼白沐绵会猝不及防的跳到自己身上,还像只八爪鱼似的双脚缠住自己的腰。 楚潇远身体比心里诚实,在白沐绵跳上自己身上的第一时间就伸出双手,一手撑住她的后背,一手托住她肉肉的蜜桃翘臀。 两人就这样紧密贴合。 严丝合缝。 不老实的白沐绵不知道此时的楚潇远像头饥饿好几天的狼,分分钟能将她拆吞入腹。 手里的灼热已经烫的楚潇远某处僵硬不安,怀里小人还磨人似的胡乱撩拨,胸前坚硬之处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柔软,真想不做人的就地将怀中人法办了。 唔~ 找不到柔软的地方可以抱,白沐绵不满意的哼唧一声,双腿用力往上攀登,毛茸茸的脑袋顺势蹭到一处相对不太硬的地方满意睡去。 脖颈处被温热一呼一吸间折磨,楚潇远将心中的火苗压了又压,肩膀突然一沉,他笑了,衬得月光都逊色几分。 “唉,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任命抱紧怀中小人,吃不到,只能贴贴解解馋。 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在月光下越拉越长直至月光羞涩藏到云端。 清晨的阳光温暖炽热。 “嘶~” 被操练声吵醒的白沐绵单手扶额,轻轻按压,试图减轻些许疼痛。 “主子。”子衿上前扶起白沐绵,等人坐好后将醒酒汤端来,“喝点醒酒汤。” 头还有点昏沉,任由子衿为自己喝下醒酒汤,胃里翻滚得难受不已。 见主子眉头皱在一起,子衿放下手中醒酒汤,又端来一碗米粥,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小孩:“喝点米粥胃会舒服点。” 白沐绵有一瞬间想到了 白雪公主的恶毒后妈。 噗嗤笑出声。 主子突然的笑让子衿摸不着头脑。 “子衿呀,我已经十八岁啦。” 子衿的愣神可爱又呆萌,白沐绵犯手痒病,恶毒得伸向子衿软嫩的脸颊,捏捏不过瘾还揉了两下。 子衿本就比白沐绵大六岁,又因白沐绵在及笄时昏迷,就算现在已经十八岁,在子衿眼里也还是那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 在子衿心里,白沐绵不仅是主子,还是妹妹。 现在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妹妹调戏,子衿的脸腾的一下染上绯红,在自己的脸没被蹂躏变形前迅速逃离魔爪。 主子打苏醒后,这性子一天天跳脱的接不住。不过,现在的主子,很好。 收起挑逗之心,醒酒汤也发挥出作用,白沐绵的头疼得以缓解,环顾身处环境,开口询问: “这是哪里?” “主子昨晚喝醉了,是王爷将主子抱回来的。” 想起昨晚的画面,子衿脸上刚退下去的绯红瞬间由瞬间爬满整张脸。 听到子衿将抱字咬的极重,白沐绵心中猛然一跳。 慢慢回想起昨晚的荒唐,白沐绵怯生生开口:“应该···没人看到吧。” 啊!!! 怎么可能会没人看到,这里可是军营,巡逻的,站岗的,一传十,十传百。 想到自己昨晚像只树袋熊挂在楚潇远身上被抱回来,还被全营看到,白沐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209章 一记重锤 回忆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白沐绵脸上火辣辣的疼。 但心里一点不觉得后悔,下次还喝。 时间一闪而过。 七天里,西戎军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次次试探,不停叫嚣挑衅,都被炸弹的威力吓退,直到真的相信大楚炸弹管够。 在威力惊人的炸弹所带来的巨大震慑之下,原本气势汹汹、来势汹汹的西戎军队如潮水般迅速撤退,一口气就退到了距离边境足足有百里之遥的地方!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谁也没有想到一颗小小的炸弹竟能产生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不仅如此,西戎方面似乎被彻底打怕了,他们主动派出了使者,快马加鞭地赶到我方阵营,恭恭敬敬地向我方将领递上了求和书,表示愿意结束这场战争,与我国握手言和。 然而,对于这份求和书,不知是否应该轻易相信。 毕竟,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其中牵扯到太多的利益纠葛和政治考量。 而此时的西戎虽然表面上示弱求和,但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又会是怎样的? 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仔细斟酌,谨慎对待,以免落入敌人的陷阱之中。所以,关于是否要签订这份和平协议,一时间成为了众人热议的焦点话题…… “王爷,那个叫炸弹的黑球真是太厉害了,有此等宝物我大楚何愁不能一统天下,哈哈哈哈···” “赵将军慎言,一统天下这种话还是少说,不过,王爷,这炸弹的威力着实令我等震惊。” “是啊,王爷,只要我们有炸弹在手,看谁还敢轻易挑衅我大楚。” ··· 西戎求和书送来的第一时间各位将军就聚集在主帐讨论,言语间都是对炸弹的夸赞,内心的激动都掩饰不住。 从没打过这么爽的战争,简直是碾压式的胜利。 白沐绵应邀来到主帐,刚走到帐外就听到大家激动开心的谈话,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不用通报,白沐绵直接走进营帐,可见楚潇远早已嘱咐过。 子衿自觉守在营帐外。 此次商议的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也不是她一个属下能听的。 营帐内温度热烈,可见他们刚才的情感有多激烈。 炸弹的来历楚潇远并未隐瞒。 自从知道白沐绵的退路后,楚潇远默默加强了对白沐绵暗中的保护,只不过只能在白沐绵周围一公里外保护。 子衿是唯一贴身保护的。 不过但凡她有一点对白沐绵生命的威胁,楚潇远会亲自动手解决她。 见白沐绵进来,楚潇远立刻走上前迎接,脚上的欢快怎么都掩饰不住。 楚潇远英俊的脸逐渐扩大,白沐绵不由得想起酒醉后的荒唐,耳尖渐渐染上鲜红。 白沐绵的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楚潇远的眼睛。 三年来的日夜照顾,白沐绵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早已深深刻在楚潇远的脑子里,就算那是只会呼吸的,躺在床上的白沐绵。 一动不动的躺尸白沐绵,和眼前鲜活的人区别不言而喻。 “你来了?” 楚潇远不值钱的样子震惊在座的几位将军。 看到他们那弑杀的战神王爷伸手抚摸上小女人发型后,更是惊得一个个慌忙站起身,脚尖朝向营帐口,生怕看到这样的王爷会被灭口。 感受到头顶上的宠溺,白沐绵抬起水光潋滟的水眸,撞上楚潇远炽热的眼神,心被猛得烫了一下。 “咳咳咳” 见同僚一脸便秘不可置信震惊脸,李延这个知道内情最多的人不得不做回恶人出声打断两人。 他也不想打扰两人,可这么多人看着,况且还有正事要商议。 被打断粉红泡泡,白沐绵看到大家脸上的颜色各异的表情,尴尬的脚趾扣地。 果然,男的活人。 被打断,楚潇远心情很不好,冷眼甩向李延。 如果眼神能杀人,李延觉得自己早已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接收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有疑惑不解,有谩骂谴责,还有一道寒光如剑,李延尴尬的手指不停扣身上的盔甲。 白沐绵感受到楚潇远散发出来的寒意,主动将手塞进楚潇远的掌心,试图安抚。 冰凉柔软的小手闯进他的掌心,楚潇远升腾起来的寒意瞬间回暖,心情一下春暖花开。 自白沐绵醒来,只要有白沐绵的地方,楚潇远就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只要白沐绵出现,世界只有她,其他都是背景板。 “各位将军,刚才我在帐外听到大家的谈话,不知大家可知制作炸弹的材料都有哪些?” 白沐绵任由楚潇远牵着坐到主位坐下,大家也都从刚才的奇景中清醒过来坐定。 听到白沐绵的话大家互相看看,眼神里的不解显而易见。 炸弹配方大家都知道世间只有皇上和白沐绵知道,不明白白沐绵为何会问出口。 “炸弹制作简单,但制作所需材料却极其难得。” 白沐绵观察在坐几人的表情变化,继续道:“炸弹纵使能让各国对我大楚产生敬畏,但也只是暂时的,如果我们再也寻不到制作炸弹的材料,无法震慑企图侵略我大楚的各国,各位将军又当如何?” 白沐绵的每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打击着在场所有人。 第210章 振聋发聩 “王妃此言差矣。” 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几岁的将领一脸不忿出言反驳: “我等虽不知晓炸弹此物的材料,但既然能找到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大楚地域虽不是多宽阔,物资却是最丰富不过,王妃久居深闺怕是不清楚?” 言语间的轻蔑和看不起让李延倒吸一口凉气,内心为他的勇敢点根蜡,默默将身形人后掩了掩。 其他将领只觉说的有道理,正暗暗点头,忽觉得脖梗处有凉意刮过。 谁都没注意到一旁楚潇远早已冰冷的脸,想杀人的心一刻都掩饰不住。 两人坐的很近,白沐绵自然能感受到男人周身的变化,伸手轻拍了拍男人的手,安抚。 楚潇远原本暴虐的心一下被轻柔的羽毛拂过,突然要爆发的火山一下子被浇灭,愤怒依旧挂在脸上。 “这位将军所言甚是。” 白沐绵不着急反驳,声音依旧轻言细语,殊不知,这样声音说出的话最具杀伤力。 “大楚富源辽阔离不开在坐各位将军以及前辈们的牺牲,小女子除了敬佩,更多的是惋惜。 为那些期盼丈夫平安归来的妻子惋惜,为那些需要父亲陪伴成长的子女惋惜,更为那些满头华发,却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父母惋惜。” 白沐绵的声音一点点加重加大,营帐外逐渐聚集起士兵。 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白沐绵缓了缓语气继续道: “将军百战死壮士不知归,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等待是最为悲苦的,我相信那些父母妻女以及家中兄弟姐妹想要的只是陪伴。 也是这简简单单的陪伴,却是他们这辈子最难得的。 没人喜欢战争,更没人不需要父亲,儿子以及兄弟姐妹。 当然,如这位将军所言,炸弹能然我们立于不败之地,更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战胜任何敌军,但我想问这位将军,敌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那位不知名的将军对白沐绵的话有所触动,但敌若犯我我必将其杀死的观念根深蒂固,却也不敢再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可是早已看到镇北王那阴沉的脸。 白沐绵自是看到那位将军面上的不服,有些道理还是太超前,可白沐绵还是想说。 “近几日的战争共用去三十枚炸弹,已经是我此次带来的全部,就这还是近千人耗时几个月寻遍大楚境内各地找到的材料,这其中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我不说,在座各位将军也必然会算。” 停顿片刻,留够让人计算的时间。 当然,肯定是算不出来的。 “炸弹威力之大各位将军已经见识过,小小一枚就能将人瞬间炸的四分五裂,眼下用在对抗西戎战场上是退敌良方,可如果四国同时来犯呢?如果敌人蜂拥而至呢? 如果敌军与我军缠斗在一起呢?各位还觉得那些炸弹有用吗?难道要将我大楚将士一起炸上天吗?” 一句句反问振聋发聩,营帐内外的所有人纷纷低下头颅。 “炸弹配方我能研究出来,他国也尽是能人异士,眼下他们忌惮炸弹的威力给我们喘息的机会,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休养身心。 连年征战我们失去的又何止是土地,大楚就算是地绕丰富也抵不过一统天下的战争,只有国富民强才是硬道理。” 不再多说,白沐绵走回座位刚坐下便被推过来一盏温热的茶。 慷慨激昂半天早已口干舌燥,白沐绵毫不犹豫端起茶杯一饮而下。 看小丫头如牛饮水模样楚潇远宠溺一笑。 转头看向其他人时已经换上冰冷严峻。 “回去好好想想,我们背井离乡打仗是为了什么?” 语气毫无一丝感情。 白沐绵的话不管听懂没听懂的都迅速离开,一时的开心让他们忘记刚刚那位女子的身份,更让他们忘记曾经的战神王爷。 好不容易从战场捡回一条命,谁也不想碍了杀神的眼。 “还生气吗?要不骂再我两句解解气。” 楚潇远哪还有刚才对其他人的冰冷,声音轻柔缓慢。 白沐绵被楚潇远的话逗笑。 “你又没做错什么,我骂你干嘛?况且,我也没生气。” 其实白沐绵也不知道怎么了。 炸弹研究出来白沐绵就后悔了,可白沐绵更不希望自己重活一世对这个接纳她的架空时代(大楚)即将走向灭亡视而不见。 所以在击退敌军,解决大楚四面楚歌困境后,白沐绵才会对继续利用炸弹达到某种踩着人血走向巅峰之人的不屑和愤懑。 楚潇远明白白沐绵的心情,三年的煎熬等待他深刻明白那种痛苦,对战争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可当年残忍杀害全家的仇他穷极一生都会报,只是不再为战争而战争。 白沐绵深知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不会因为自己三言两语而改变,她也只是想种下一颗种子,静待它静静发芽,等它长成参天大树。 “好了,等西戎派使者前来递交和书后,我们就回京都,我陪你一起实现你心中所想。” “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白沐绵惊讶反问,丝毫没注意早已被男人紧握在掌心里的手。 看到白沐绵鲜活的样子,楚潇远心情又好上几分。 “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第211章 天平盛世,海晏河清 白沐绵的心被狠狠震了一下。 ‘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多么简单而又遥远的愿望,又耗费多少人多少代? 白沐绵不敢想其中的艰险与血腥,只想尽自己所能去改变身边人。 听到西戎使者将至,白沐绵心思回归。 “西戎此次轻易递交降书,想必其中另有阴谋,拓跋宏心思缜密手段阴毒,据我收到的情报,西戎皇室被杀的只剩西戎皇和三王子拓跋迪。 在他与西戎皇的较量中,他的孩子也只剩一人,只是此人身份扑朔迷离,又被拓跋宏保护的极好,目前只知是不久前被从民间找回,和拓跋宏不对付。” 楚潇远静静看着白沐绵滔滔不绝,很享受现在活脱脱的白沐绵。 见楚潇远没反应,白沐绵疑惑望去,毫无防备撞进男人宠溺又有些说不出的情绪,这让白沐绵很不舒服,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 躲避眼神低头时才看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男人握住,白沐绵的脸腾的一下变得滚烫,下意识抽回手。 楚潇远并未紧握白沐绵的手,所以白沐绵没使多大力气便夺回手的使用权。 手心里突然一空,楚潇远脸上挂上一抹失落。 转而想到三年的肆意,那抹失落又消失不见。 “拓跋宏欠下的账早晚我会找他讨回来。” 拓跋宏更变态的事都敢做,其中就包括将西戎皇最宠爱的女儿和妃子强抢进自己府邸的事。 这些不能污了他小丫头的耳朵。 两人又在营帐里待了片刻就分开各自忙碌。 白沐绵回去听四圣兽战队的战损情况,以及做好后期潜伏部署。 楚潇远则是回去为不日接见西戎使者做准备。 三日后 镇北城 城门大开,楚潇远身着镇北王服率领一众文臣武将站在城门口。 不是为了迎接使者,战败方不配他们劳师动众。 一切只为这位特殊使者。 使者队伍缓慢靠近,声势之大说是来大举进犯意图歼灭镇北城都有可能。 谁家来递交个降书来几万人的? 白沐绵高高站在城楼上,望向西戎浩浩荡荡的使者团,一直提着的心此刻抵达高峰,喃喃一句:“拓跋宏想干什么?” 话音落下,西戎队伍停下,整齐划一的声响让白沐绵不禁感叹:“这支队伍,不一样。” 白沐绵觉得,如若不是她及时带着炸弹硬控战场,镇北城,甚至是京都,恐怕也是早晚的事。 白沐绵没看到的是,西戎使者里有双眼睛从发现她那刻起就一直盯着她。 此刻的薛安恨不得冲向城楼,将那抹颜色揉进自己的骨血。 似有所感,当西戎使者团走向楚潇远时,白沐绵对向那双占有欲极强的双眸。 男人清秀阴柔又不失英气,就很别扭,亦正亦邪的感觉让白沐绵很不舒服,下意识想躲避。 “主子,可是身体不舒服。” 白沐绵略显苍白的脸让子衿迅速警惕。 从未见过主子如此紧张。 “我们是,可能是这城楼上风太大的原因,有些都头疼。” 不等子衿规劝,白沐绵又开口:“走吧,我们先回王府。” 子衿护在白沐绵身畔,手掌背后做出一个手势,身边十米内的暗卫迅速集结,更有几人在城楼下接应。 对此白沐绵丝毫不知,头疼越来越重,还未走到镇北王府便陷入昏迷。 白沐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自己很小,被困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环境,身边还有有一个英俊可爱的小正太,周围散发着恶臭,恶臭里还夹杂着药香。 一个头发乱糟糟看不清男女的人站在一口锅前,一边往锅里不断加药材,一边阴恻恻笑。 小白沐绵浑身无力毫无反抗,小手被躺在身边和她同样情况的小男孩握着。 两个交握想小手手腕上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口子上密密麻麻爬满不知名的小虫。 男孩的手动了动,见小白沐绵醒来,手指在小白沐绵的掌心勾了勾,轻轻摇摇头。 场景一转。 雌雄难辨的疯癫妖人望着眼前两个小孩,笑得阴冷无比: “ 小家伙,乖乖回来当我的养料,不然,被我抓到,会让你生不如死。” 转头看向小白沐绵,又像是发现什么,哈哈哈大笑,疯癫更甚: “太好了,没想到天阴圣体和阳体都被我给找到了,哈哈哈,就要成功了,我就要成功了!” 疯癫人一步步逼向两人。 男孩见退无可退,身边的小女孩又要陷入昏迷,看看身后的万丈悬崖,抱起小女孩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 “不~” 身后只剩下疯癫人的疯狂咆哮。 男孩不比女孩大多少,手上的力气逐渐减弱,最终松开女孩,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白沐绵恍若隔世。 看到房间布置,白沐绵知道她这是回京都了。 白沐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过去多久。 边城距离京都快马加鞭也要半月。 现在她身处的环境分明就是菩提寺后山的竹屋。 带着昏迷的她回到京都,恐怕需要的不仅仅是半月之久。 “主子?” 推门进来的子衿看到床上眼睛睁开的白沐绵,满脸不可置信,眼泪夺眶而出。 “主子,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 子衿三两步走到床前,来不及放下手中端着的药,便扑通一声跪下。 第212章 三年又三年 自从子衿跟在白沐绵身边,白沐绵便强制要求她不可自称‘奴婢’。 看来这次的昏迷对子衿造成的打击很大。 也是,刚从昏迷三年中清醒还没几个月就又陷入昏迷,说她身体不好吧,她又吃嘛嘛香,在西戎战争中上蹿下跳。 说她身体好吧,这动不动就昏迷不醒也实在太吓人。 “好了,我这不是醒了嘛?吓到你了吧?” 子衿没想到主子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宽慰自己,心里的感动和自责交织在一起。 白沐绵清醒得消息暗卫早在第一时间通楚潇远,只是没想到人能来这么快。 “绵绵” 声音里的颤抖骗不了人。 白沐绵一阵无语,就楚潇远这称呼是随她吧,她叫‘阿远’,楚潇远就叫她‘阿棉’;她叫‘远哥哥’,楚潇远就唤她‘绵绵’,那她若是连名带姓叫楚潇远不知他会唤自己什么。 思维发散的白沐绵又开始天马行空,丝毫没看到男人听到她醒来急切的踉跄跑来有多狼狈。 走近发现床上的人面无表情双眼无神,楚潇远的身体不禁加剧颤抖,心脏临近冰点一寸寸蔓延向四肢百骸。 “来来来,快让开,快让开。” “师父?” 听到声音,白沐棉才从放空中回过神。 寻着声音望去,华邈正一脸焦急赶来脚上什么时候跑丢一只鞋都没发现。 看到师父狼狈奔来的样子,白沐棉鼻尖酸到不行。 “师父~” 又叫一声师父,压抑不住的哽咽。 “哎哎哎,师父在呢,乖乖小绵绵别哭,凡事都有师父在。” 华邈越活越鲜活,最为疼惜的就是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徒儿,从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到现在,说是自己的女儿都不为过。 顾不上什么礼仪,华邈奔到床边抬手为白沐棉拭去眼泪,自己都没发现手抖的有多厉害。 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的师父,白沐棉的心被揪得生疼,自幼父母不在身边,偶尔的相聚也不是被偏爱的那个,父母对自己有爱,但不多。 师父不一样,自从来到师父身边,师父就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自己,每次生病醒来的第一眼都是师父焦急的模样,师父像父亲又像爷爷,弥补着所有的疼爱。 白沐棉抱住师父,下巴抵在师父坚硬的肩膀上,任由泪水打湿肩膀。 白沐棉这次昏迷一个月真真是吓坏所有人,生怕是又一个三年。 “好了,都多大了还哭鼻子,还有人呢。” 华邈真是被白沐棉吓怕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等一个三年,也许不止三年。 子衿递上干净的手帕,白沐棉才想起屋子里还有其他人,自己也哭爽了接过子衿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眼泪瓮声瓮气问出声:“我这是怎么了?” “你昏迷了一个月,师父也查不出原因。” 楚潇远早就看不下去,自家夫人自己还没抱上就便宜别人,心里很不爽,就算那人是华邈这老头也不行。 楚潇远的情绪全都被声音带出来,华邈这个点老人精又怎么会听不出来,但也只是冷冷看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 臭小子连老头的醋都吃。 白沐棉看不出两人的眉眼关系,听到连师父都查不出自己昏迷一个月的原因,白沐棉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 脉搏上。 半个钟后又交替换着把脉。 很奇怪,脉搏强劲有力,身体好得不能再好。 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一双眼睛,一张难以形容的人脸,白沐棉的心抽痛一下单手捂向胸口。 察觉到白沐棉的异样,房间里的三人都惊慌失措。 华邈第一时间搭向白沐棉的脉搏。 楚潇远紧张的紧握双拳恨不得给自己两拳:怎么自己就是护不住心爱之人。 子衿不敢造次,连呼吸都停止,生怕打扰华邈诊脉。 “等等,会不会是因为·······” 想到什么脱口而出询问出口,看到子衿慌忙停住。 子衿还想听楚潇远的下文,知道主子昏迷的原因她好及时给朱雀下达命令寻求解决之法。 对上楚潇远意味深长的眼神,子衿求知的目光迟迟不肯收回。 楚潇远第一次发现子反应如此迟钝。 华邈等着听下文,看两人还在打眉眼官司噌的一下站起身走到楚潇远身边朝他后背赏他一记刀削:“臭小子。” 转头又看向子衿,脸上的褶子叠加在一起声音温柔的不像话:“子衿丫头啊,去看看外面的药熬好没有。” 子衿这才反应过来,收回眼神逃也似的离开房间还贴心将房门关上。 站在门口抬头望天: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轻笑两声伸手一挥带走所有人,包括隐秘在暗处的人,一起守护在房间外围,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楚潇远耳力惊人,都会子衿刚才表现的不满褪去几分才有缓缓开口:“绵绵在西戎摄政王府的地下室将冰绒草收进了空间。” 白沐棉还没反应出来,华邈却慌忙走到门口,看到外面没人走回来压低声音问道:“小木棉,你确定那是冰绒草?” 白沐棉惊讶,她都是因为和冰绒草触碰产生共鸣才知道名字,听师父的话好像早就知道冰绒草的来历。 楚潇远也听出华邈声音里的异样走向两人死死盯着华邈的脸,眼神里的询问不言而喻。 第213章 层峦叠嶂的山峰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世界还处于一片混沌之时。有一位神秘的女子,她身着一袭白纱,如同雪花般轻盈。她的眼眸如同璀璨的星辰,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她在冰天雪地中徘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华邈开始讲述早已被遗忘的尘封记忆。 “后来,她在一座人迹罕至的雪山之巅停下脚步,伸出纤细手指,轻轻触碰雪地,顿时,一道奇异光芒闪现,从那光芒之中,缓缓长出一株小巧而精致的植物,那便是冰绒草。 传闻冰绒草由冰雪雕琢而成,洁白无瑕,柔软如绒。叶子呈淡蓝色,如同被冰霜覆盖的宝石。每一片叶子都散发着神秘气息,让人不禁为之沉醉。 神秘女子看着冰绒草,眼中露出欣慰笑容。她轻声低语:‘这是我送给世界的礼物,愿它能在这寒冷世界中,带来一丝温暖和希望。’说完,便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 神秘女子消失后,冰绒草也随之消失,历代药王谷谷主曾预言:只有那些勇敢无畏、心灵纯净之人,才能够找到它的踪迹。 从此冰绒草成为了一种象征,象征着纯洁、坚韧和希望。 我曾有幸见过一次冰绒草,那是在我年轻时候。为寻找传说中神秘之地,踏上一段充满艰险的旅程。在穿越无尽雪山和冰川之后,终于来到那座传说中的雪山之巅。 在那里,有幸看到冰绒草。 它静静生长在雪地之中,散发着柔和光芒。 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我知道,这是一种超越世间万物的美丽。 从那以后,冰绒草的身影便深深印在我心中。每当我回忆起那段经历,心中都会涌起一股温暖和力量。它让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美好事物,值得我们去追寻和守护。” 华邈沉浸在自己世界久久不能回神。 白沐棉觉得有些虚幻。 楚潇远觉得有些天马行空。 “远哥哥你过来。” 空间里的冰绒草和师父形容的大相径庭,究竟是与不是进去一看便知,师父是自己目前知道医术最高医者,也知道空间,没什么可隐瞒。 白沐棉一手牵楚潇远,另一只手搭在师父手上,意念一动,三人便消失进入空间。 华邈只觉眼前白光一闪,便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异所在。 他环顾四周,眼中渐渐露出震惊之色。 小小空间生长着两种草药,却也只是在古老医典中见过记载,皆是世间罕见之物,此刻却杂乱无章随意生长,更甚之是那根雪参,光秃秃傲然挺立独占一整片药田。 华邈痛心疾首训斥出声:“如此珍稀药草,怎可这般暴殄天物!” 走近药田,华邈小心翼翼触摸草药花叶,仔细观察究竟是何原因能让两种对生长环境极其苛刻才能成长的草药如此和谐生长在一处。 再次进入空间楚潇远依旧不可置信。 见师父一心扑到草药上白沐棉也不再管他,拉着楚潇远径直走向灵泉,想弄些来喝才发现空间除去药草和这处灵泉荒凉的可怜。 “你等我一下。” 说完便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空间多了一套桌椅板凳,圆桌上还有一套晶莹剔透的白玉茶具。 白沐棉提起茶壶就要去盛满,还没走便被一只宽大有力手掌握住手臂。 “怎么了嘛?” 疑惑看向楚潇远,眼里星星点点煞是呆萌。 “我来,你坐着便好。” 楚潇远很不喜欢白沐棉事事亲力亲为,显得对白沐棉来说自己可有可无,他想让自己成为白沐棉的依靠,可以随时随地想到之人。 白沐棉没想这么多,觉得都是小事谁来都一样。 楚潇远今日穿一袭月白色长衫,随风轻拂,衣袂飘飘间仿若与这空间融为一体,透着一股出尘清雅。 轻轻撩起长衫下摆,专注看着灵泉水汩汩进入玉壶,神情宁静而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这一泓清泉与他自己。 闲庭却步走来时步伐轻盈仿若足不点地,似一片飘落在草尖轻羽,所经之处皆是陪衬。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倒好一盏灵泉放到白沐棉手边,发现她似老僧入定双眼放空,嘴角时不时勾起傻傻轻笑。 被低沉浑厚嗓音拉回,转头对上男人似笑非笑双眸,白沐棉只觉脑袋 “嗡” 的一声,慌乱与尴尬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心脏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急忙别过头,试图装作若无其事。 然而,那股紧张情绪却怎么也无法消散,手脚都变得有些无措起来。 为缓解窘迫,白沐棉端起茶盏一口闷,试图用喝水来平复内心波澜。 由于太过紧张喝太猛,几滴水顺着下巴流淌下来,胸前衣衫被打湿徒增几分狼狈与别样风景。 楚潇远眼睛恨不得长在白沐棉身上,又怎会没发现那片水渍,自然也注意到水渍下若隐若现的山峰。 心中瞬间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情愫,想要上前为她轻轻拭去那片水渍,又觉得举动太过亲昵,于礼不合。 “这小丫头,总是这般冒失。” 楚潇远暗自低语,嘴角却不自觉上扬。目光紧紧锁在被打湿之处,仿佛那一小片湿润是这世间最勾人心弦之物。 “想我堂堂七尺男儿,竟被小小水渍乱了心神。” 楚潇远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清心咒反复念诵却怎么都走不进脑子里,被水渍下魅力风景占据高峰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