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 第1章 哪儿不方便？ ——来华榕道6号接我。 消息来自蒋慕周，乐毓的丈夫。 乐毓刚从研究所出来，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映出她微拧眉头的脸。 乐毓近几日都泡在实验室里，好几天没回过家了，因为要盯实验数据，夜里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她只想立刻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而不是绕十几公里去接蒋慕周。 乐毓只用了两秒考虑，便做出了选择——如果不去，那么今晚很可能都别想睡了。 夜已深，道路通畅。 乐毓到华榕道6号刚过了十一点。 “女士，这边请。” 负责贵宾接待的经理引乐毓到蒋慕周所在的包厢。 刚进入包厢，一道清冷低沉的男人声音便传入乐毓耳中，她下意识抬眸看去，脚步倏然停了下来。 - “蒋总，以后还要仰仗你多关照。”程径澜拿起桌上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杯我敬你。” 蒋慕周端起面前的酒杯跟程径澜碰了下，笑了笑：“程总这不是说笑么，我这点小本事，谈何关照程总？要关照也是程总关照我才是。” 程径澜微微仰起头，一饮而尽。 蒋慕周象征性喝了口，正要放下酒杯时，像是察觉到什么，视线突然切向某个方向。 女人穿着一件灰蓝色风衣站在那儿，巴掌大的脸上戴了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 蒋慕周看了一瞬，眼神倏然起了微妙地变化，他的视线慢慢转向身旁的程径澜。 程径澜和蒋慕周对视一眼，随后往女人的方向瞥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蒋慕周玩味地勾了勾唇，又将目光转向女人的方向，十分亲昵唤了声：“阿毓——” 乐毓偏移视线，隔空对上蒋慕周的目光。 蒋慕周补了两个字：“过来。” 乐毓顿了两秒，才走向蒋慕周。 蒋慕周伸手将乐毓搂在怀里，笑着向大家介绍道：“我太太，乐毓。” 在场的人无不表示惊讶。 一是惊讶蒋慕周这种风流浪子竟然年纪轻轻就结婚了，二是惊讶蒋慕周这样的风流浪子竟然娶了个这么普通的女人当老婆。 这两人哪怕搂在一起，也像是硬凑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有人问：“蒋总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说过？” 蒋慕周回忆了一瞬：“快三年了吧。只领了证儿，还没办婚礼。” “原来是这样。”那人笑了笑，“蒋总定好日子办婚礼了，可要提前通知啊，我们都等着喝蒋总、蒋太太的喜酒呢。” “没问题，欢迎大家都来，蒋某一定好好招待，让大家喝个尽兴。” 蒋慕周应酬几句，又向乐毓简单介绍了在场的人，最后才介绍程径澜。 “阿毓，这位是经沃医药的程总。”蒋慕周垂眸看着乐毓，停顿了下，“程径澜。” 黑框眼镜下的睫毛轻颤了下，然后才抬起眼眸，看向程径澜。 程径澜伸出右手，淡淡看着她，“蒋太太，你好。” 乐毓看着程径澜的眼睛，过了两秒才伸出手，。 程径澜绅士虚握了下，便收回了手。 乐毓看着程径澜的清隽分明的脸，风衣口袋里的手指轻颤着，似是还残留着余温。 - 回去的路上，乐毓开车。 蒋慕周一身酒气，但人瞧着还挺精神的，上车后便闲散靠在椅子靠背上，低垂着眼帘看着手机，手指有节奏地划动着屏幕乐毓注意力不太集中，车开得很慢。 四十分钟的车程，她开了近一个小时，到吉祥公馆的时候，已近凌晨一点。 蒋慕周率先下车上楼。 乐毓在车上停留了半分钟才回房间。 浴室淋浴区里氤氲着水汽。 乐毓闭着眼站在花洒下，脑海里反复出现着程径澜那张脸，以及他看自己的眼神。 蒋慕周不紧不慢解开睡袍腰带，落在花洒下乐毓脸上的目光带着几分慵懒不羁，脱下的睡袍随手往身后光洁的台面上一扔，迈开脚走进了淋浴间。 “啊！” 乐毓一声惊呼，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封禁在了微凉的壁面和滚烫的男人胸膛之间。 手肘撞在了墙上，乐毓不禁皱了皱眉。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蒋慕周手在乐毓腰上掐了一把，拖着沉缓的散漫语调：“连我进来都没察觉。” 乐毓擦了下睫毛上的水，这才睁开眼看向男人那张深挺分明的脸，“实验室里的事情。” “噢？”蒋慕周状似无意点了下头，“是么。” 乐毓淡淡嗯了声，推了推男人的胸膛，“今天不方便，你先出去。” “哪儿不方便？“蒋慕周手划过她心脏位置，紧跟着往下没，“还是——” “蒋慕周！”乐毓一把抓住他的手。 蒋慕周抬眸看她：“嗯？” 乐毓忍住情绪，“我今晚不想做。” 蒋慕周微微低头，勾起乐毓的下颌，在她唇上浅浅啄了下，勾着薄薄唇角，吐出两个字：“我想。” 男人身上的气息笼罩过来，瞬间唤起了一些让彼此熟悉的记忆。 乐毓呼吸倏然快了几分，她轻嚅了下唇，刚想说些什么，男人的唇便重重压了下来。 结束后，已近天明。 蒋慕周看了眼已经昏睡过去的乐毓，丢开腰间的被子下床，折身进浴室套上睡袍，这才离开乐毓房间。 回到卧室，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眼，有一个未接来电。 他拿着手机下楼，从餐区的冰箱里拿了瓶冰水，拧开瓶盖不紧不慢喝了半瓶，这才把电话拨回去。 声筒里响了两声，电话便接通了。 蒋慕周挪了挪，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手指捏着矿泉水瓶，问：“如何？” 第2章 他叫什么？ 乐毓睡到下午才醒。 盯着床上方放空了几分钟，才忍着身体的酸乏感坐起来了。 她扶着腰，拧眉缓了两秒，心里默默把蒋慕周问候了一遍。 洗漱完下楼，填了填肚子，才开车出门。 - 美容馆。 管旎瞥了眼走神的乐毓，打趣道：“你跟蒋慕周这日子是越过越滋润了……” 乐毓回神：“什么？” 管旎目光指向乐毓肩颈处，“昨晚你们玩得挺激烈的啊？” 乐毓愣了下，随即把腰腹间的盖毯拉到了脖子。 心里再次把蒋慕周默默问候了一遍，并不搭理管旎的话。 管旎“嘁”了声，收回视线，边调整脸上的面膜边角，边说：“你知道蒋慕周身边最近又换了新人吗？” 乐毓随口一问：“换谁？” “据说是个在校大学生。” “你见过？” “嗯哼。”管旎看向乐毓：“前不久跟朋友出去玩，碰巧撞上了。那姑娘只说是蒋慕周朋友，瞧着挺乖的，跟以前那些女人不太一样。” 乐毓：“是吗。” 管旎见她不痛不痒的，默了一瞬：“我是真搞不懂你……”为什么结这个婚。 当初两人结婚很突然，管旎也是事后才知道，婚礼至今都没办。 外界更不知蒋慕周已婚，有乐毓这个妻子。 “算了，我操什么心。”管旎嘟囔了句，转了话题：“对了，亦淳未婚夫你见过吗？听亦淳说是南城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南城？”乐毓倏然怔了下，问：“他叫什么？” “没说，神神秘秘的。我以为你知道呢！”管旎说：“晚上见了就知道了……” 从美容馆出来，已是华灯初上。 到粤荟轩，薄亦淳已经先到了。 “旎旎！”薄亦淳上前和管旎拥抱了下，然后才看向乐毓，弯唇笑了下：“阿毓，好久不见。” 乐毓点了下头，正要开口，忽然瞥见薄亦淳身后出现的身影。 程径澜穿了件墨蓝色衬衣站在薄亦淳身后，身形挺拔修长，眉眼清疏冷淡 管旎眼前一亮，盯着程径澜打量了片刻！，朝薄亦淳眨了眨眼打趣道：“亦淳，还不赶快给我们介绍一下，你身后这位先生。” 薄亦淳回头看向程径澜，挽住他的手臂，脸上浮上几分绯色，说：“径澜，这两位都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闺蜜。” 她先看向了乐毓，顿了下，说：“乐毓，你们认识，我就不用多介绍啦。” 程径澜礼貌性看了乐毓一眼，客气点了点头。 跟着薄亦淳指向管旎：“她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管旎。” 程径澜：“管小姐，你好，程径澜。” “你好，管旎。”管旎余光扫了眼乐毓，哼声道：“亦淳！你藏得够紧的啊，竟然现在才介绍给我们认识！” “不是故意瞒你们的，之前有些特殊情况。”说这话的时候薄亦淳又看了眼乐毓。 “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说着，管旎拽着乐毓走了进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点菜吧，我都要饿死了。” 薄亦淳让服务员拿了菜单上来，递给乐毓，俏皮道：“阿毓、旎旎，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径澜买单。” 乐毓看着递到面前的菜单，又抬眸看向薄亦淳的眼睛。 薄亦淳湾唇：“阿毓？” 乐毓没说话，伸手接过菜单，随便勾了两道菜便把菜单给了管旎。 用餐的时候，包厢里的氛围还算和谐。 有说有笑。 不过，多数时候都是管旎和薄亦淳在说在笑。 乐毓很安静，几乎没怎么开口。 程径澜话也不多，只在提及与他相关话题时，会说上两句。其他时候要么专注听薄亦淳说话，要么给薄亦淳布菜处理海鲜。 饭吃到一半，乐毓手机响了两声。 乐毓拿出手机看消息。 蒋慕周：【在粤荟轩吃饭？】 乐毓怀疑蒋慕周在她身上装了监视器。她 没回消息，收起手机。 随着时间推移，饭局上的谈笑声越发让乐毓如坐针毡。 尤其是听到程径澜和薄亦淳说话的声音，让她无端焦躁起来。 乐毓正想离开，蒋慕周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 “程总，这么巧，你也在呢？” 第3章 我们最近打算要孩子 程径澜看见来人，目光停顿了下，放下筷子，起身相迎：“蒋总。” 蒋慕周赶紧伸手示意他坐下不用起身，径直走到乐毓旁边坐了下来，手随意地搭在乐毓椅子靠背上。 “我听阿毓说跟朋友在这儿吃饭，刚好我今晚也约了客户在这儿，所以就过来看看、打个招呼，没想到竟然约的是程总。”最后这句，蒋慕周语调颇有几分玩笑意味。 薄亦淳自是认识蒋慕周，解释道：“是我约的旎旎和阿毓。我跟径澜快结婚了，就想着约旎旎和阿毓吃个饭。早知道蒋先生也在这儿，我该让阿毓叫上你一起的。” 蒋慕周拿过乐毓面前的茶杯，微微仰头喝了口，噙笑问：“管小姐跟程总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薄亦淳：“明年春。到时候旎旎和阿毓可要当我的伴娘。” 乐毓垂眸，呼吸窒了下。 管旎余光瞥了眼乐毓，扯了扯嘴角，“没问题。如果你不介意伴娘比你这个新娘还美的话。” 薄亦淳笑了笑，又看向乐毓：“阿毓你呢？” 乐毓回视着她，没来得及开口，肩上忽然一紧。 蒋慕周的声音响起，很是宠溺道：“阿毓就算了吧。我们最近打算要孩子，到时候说不定肚子里揣着一个，不方面。” “？” 乐毓额头一跳，转头看向蒋慕周。 蒋慕周挑眉：“是吧，阿毓？” 管旎看了眼二人，似是想说点儿什么，顿了顿，又忍下了。 薄亦淳愣了下，转瞬又笑了起来：“那太好了，我跟旎旎很快就能升级当姨了。阿毓和蒋先生模样这么出众，你们的宝宝肯定会特别可爱。” 程径澜举起面前的酒杯，“蒋总、蒋太太，先提前恭喜你们。” 蒋慕周抬了抬手里的茶杯，勾唇：“同喜。” 管旎一副受不了的表情：“你们差不多得了，考虑一下我这个单身人士的感受，ok？” 经管旎这一嘴，“孩子”的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乐毓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内，安静得只有水龙头的出水声。 乐毓双手置于感应水龙头下，无意识反复搓洗着，不知道搓洗了多久，两只手都泛起了红。 蒋慕周推门进来，乐毓偏头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将搓红的手收了起来。 “你进来干什么？” 蒋慕周嘴角噙着几分笑弧，狭长深邃的眸子看了乐毓两秒，没说话。 抬脚走了几步，停在乐毓面前，跟着伸手抓住了乐毓一只手的手腕。 乐毓挣扎了两下，蒋慕周没松手，反而收紧了手指。 他看着乐毓通红的手，似笑非笑：“阿毓，当着你老公的面，为你的旧情人哭坟，不太合适吧？” 乐毓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用力抽回手：“你调查我？” “不能调查你吗？”蒋慕周提醒道：“阿毓，别忘了你的身份。” 蒋慕周眼底仍带着浅浅笑意，但乐毓无端感觉到几分压迫感。 她压下情绪：“我没忘。” “没忘就好。” 蒋慕周拨了下乐毓鬓边的发丝，然后抬起她的下颌要吻她。 乐毓几乎是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半步，退完她抬眸看了眼蒋慕周。 蒋慕周神色未变，辨不出喜怒。 可下一秒，下颌传来一阵疼痛，紧跟着男人滚烫的唇碾压而下。 乐毓皱眉，伸手去推。 蒋慕周扣住她，带着她急促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在微凉的墙壁上。 “唔——” 乐毓吃痛。 蒋慕周咬了她，破了皮，淡淡的腥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这个吻，蒋慕周很用力，吻得很深。 乐毓几乎快要站不住。 她踢了蒋慕周几下，后者才稍稍退开，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蒋慕周半垂着眸子，看着乐毓渗着血丝红肿的唇，眼底神色未明。 他拇指擦了下她的下唇瓣，嗓音有些沉，玩味笑道：“阿毓，我发现你的嘴还挺软的。” 乐毓一把将他推开，神色不愉瞪了他一眼，却也懒得同他吵，走到镜子前看了看。 下唇上的咬痕明显且肿红着，很难不引人怀疑。 乐毓皱了皱眉，又从镜中瞪了眼身后的始作俑者，再次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接了捧水仔细将唇上的伤口清洗了下。 蒋慕周走上前，双臂撑在洗手台，将乐毓半圈禁在怀里，拖着散漫的语调：“怎么，怕你的旧情人看出来我们干了什么？” 乐毓与镜中的蒋慕周对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厚脸皮？” “哈哈……” 这话把蒋慕周逗乐了，头靠在乐毓肩上，笑得身体直颤。 乐毓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只感觉胸口憋着股气，散不出来。 不过，蒋慕周这张脸倒是确实好看养眼。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很难让人挪开视线。 “那你可以学学我，脸皮厚一点！”蒋慕周曲指拨了一下乐毓脸颊，“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乐毓无言以对。 推开蒋慕周出了洗手间。 蒋慕周跟在后面，要到餐区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乐毓脚步没停，走了几步后才听到蒋慕周讲电话的声音。 “乖，别着急，慢慢说。” 第4章 我表妹。 乐毓和蒋慕周前后脚回到餐桌。 薄亦淳一眼就瞧见了乐毓唇上的痕迹，瞧着二人暧昧笑了笑：“阿毓，你嘴唇怎么破了？” 听到这话，桌上另外两人也跟着看向了乐毓。 乐毓淡淡看向薄亦淳，并未回答她的话。 “我看看——”蒋慕周伸手扣住乐毓下颌，转过脸，盯着她的唇看了看，用指腹略显狎昵地蹭了下，这才微抬起眼眸看着乐毓的眼睛，意味不明笑道：“是破了。老婆，最近天干气燥，要记得多喝水。” 乐毓皱眉，推开他的手，警告瞪了他一眼。 蒋慕周并不恼，笑了笑，像是夫妻间的小情趣，转头对上程径澜的目光。 两人神色都无异样。 蒋慕周垂眸端起桌上酒杯，突然道：“程总、薄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我跟阿毓突然有些急事要处理，改天再请程总、薄小姐吃饭赔罪，这杯我干了。” “急事”两字，蒋慕周咬得十分引人遐思。 - 一小时后，大学城警署。 车停在警署外的露天停车场，正对着警署门口的方向。 乐毓坐在车上走了会儿神，然后就见蒋慕周领着两个年轻女孩儿从警署出来。 其中一个女孩儿身上披着蒋慕周的外套，微低着头，看不清脸。 跟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个身穿警署制服的男人，正跟蒋慕周说着什么。 蒋慕周点了点头，与为首那人握手笑着说了两句，然后才领着两个女孩儿走下警署门口的台阶。随着三人的走近，乐毓也看清了披着蒋慕周外套那个女孩儿的长相。 五官精致，皮肤白净，很漂亮的一张脸。 这位大概就是管旎说的那个“新人”。 确实跟蒋慕周以前那些个女人不一样。 这位太青涩干净了。 不知蒋慕周是换口味了，还是真上心了？ 乐毓漫不经心琢磨着，三人已经走到车前。 蒋慕周叩了叩副驾的车门，听到中空解锁的声音后，蒋慕周很绅士的为女孩儿拉开了后车座车门。 “谢谢。” 宋蕴绯低低说了声，弯腰上车。 而宋蕴绯的室友姚若彤很自觉走到副驾，正要拉开门上车时，蒋慕周伸手按住了车门。 “你跟宋小姐坐后面。” 姚若彤愣了下，有些不解，稍作迟疑后还是上了后车座。 上车后，姚若彤才发现副驾上坐的不是之前的司机，而是一个年轻女人。 蒋慕周拉开车门上车，乐毓偏头看了他眼，“去哪儿？” 蒋慕周：“江大。” 乐毓收回视线，启动车子驶出警署。 不消片刻，后排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蒋先生，这位姐姐是你新请的司机吗？” 姚若彤一脸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冒犯。 乐毓神色平静，目视前方。 蒋慕周瞥了眼乐毓，唇角一勾，张口就来：“我表妹。” “表妹？” 姚若彤先是惊讶了一下，转瞬就一脸歉意道：“姐姐，抱歉啊！我不知道你是蒋先生的表妹，还以为……” 乐毓不露声色把她的话补完：“以为我是司机？” 顿了下，又平静道：“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5章 程径澜…… 听到这话，姚若彤表情僵了下，随即看了眼脸色略显苍白的宋蕴绯。 宋蕴绯没说话，轻抿着唇垂下眼眸。 蒋慕周视线瞥了眼后视镜，而后看向乐毓，眼神暗含警告，语气带着几分散漫笑意：“表妹，好好开你的车，少说话。” 几分钟后，车停在江大门口。 宋蕴绯下车，脱下身上的男人外套，递给走到跟前的蒋慕周，语气疏淡：“蒋先生，今晚的事，谢谢你。” 蒋慕周瞥了眼宋蕴绯递来的外套，没接，在看向宋蕴绯的眼神带着钩子：“宋小姐的感谢，就是一句话么？” 宋蕴绯与他对视了眼便垂下眼眸，顿了下，才迟疑开口：“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改天我请你吃饭，不过——” “不介意啊，能跟宋小姐吃饭是我的荣幸。”宋蕴绯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慕周打断，“外套穿着吧，下次吃饭的时候再给我。” 乐毓坐在车内，听不到车外的人说话，不过从后视镜映出的两人间的肢体动作来看，暧昧拉扯氛围很足。 想来蒋慕周是真上心了，起码比之前那些女人上心的多。 两人说了会儿话，蒋慕周目送宋蕴绯和姚若彤进学校，才拉开车门上车。 不过这次没坐副驾，直接上了后座。 报了个地址，便仰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一直到蒋慕周下车，两人都没说过话。 这是两人相处时的常态，似乎除了床上的交流，床下两人跟陌生人没太大差别。 回到吉祥公馆，乐毓才看到管旎发来的消息。 乐毓想了想，回：【找个时间见面说吧，一言两语说不清。】 回完消息，乐毓直接上楼回了房间，洗漱完，查看了一下工作邮箱，便上床睡下了。 不过睡得不太踏实，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有一种窒息感，身体像是被重物压着，体内的氧气被挤出，唇齿被撬开，被异物入侵着。 恍惚间，乐毓脑海中闪过什么，她情不自禁回应纠缠，情不自禁低喃。 “程径澜……” 入侵的异物似乎停顿了下，而后是更猛烈的侵袭，以致于连微薄的氧气供给都没了。 乐毓被憋醒了。 黑暗中，男人虎口卡着乐毓整个下颌骨，稍稍支起头颈，语调带着几分恶劣笑意。 “清醒了？” 乐毓大口呼吸了几下，才借着微弱的光源看清上方那张脸的轮廓，一双带笑的狭长眸子在黑暗中却透着危险。 乐毓和蒋慕周对视了片刻，才彻底分清梦境和现实，她半响没说话，呼吸渐渐平缓。 蒋慕周手指轻柔的摩擦着乐毓的脸，像是抚弄着心爱之人一般，他很善于给女人制造这种错觉。 但乐毓清楚，她并非蒋慕周的心爱之人。 她也不爱蒋慕周。 “不说点什么吗？”蒋慕周语气缓慢低沉，像是在说着动人的情话。 乐毓问：“说什么？”声音颓然冷淡。 蒋慕周头忽然往下压近，近到彼此的鼻尖稍稍耸动一下就能触碰到，“上着我的床，叫着其他男人的名字，不该说点什么吗？” 第6章 这是我的床。 乐毓愣了下，而后缄默了两秒，纠正道：“这是我的床。” 蒋慕周隔着轻薄的睡衣压着乐毓的腰，“好的，你的床。那我换个说法——上着我，叫着其他男人的名字，不该说点什么吗？” 乐毓还是没回答，直接采取了行动，纤细手臂环住男人的脖颈，在他的喉结处舔了下。 瞬间，男人周身肌肉明显绷紧。 乐毓浅匀的呼吸萦绕在男人颈间，手指尖轻蹭着男人后颈，声音带着几分困倦的轻淡：“做不做，不做我要睡觉了……” 两人对彼此的身体过于熟悉，一个看似简单的撩拨，就能直击要害。 蒋慕周知道乐毓在转移话题，不过话题本身并不重要，不是吗？ 腰间的手倏然收紧，乐毓不适地皱了皱眉，刚想说话，男人的唇就猛地将她擒获。 狂风骤雨般，乐毓根本来不及反应。 乐毓不太适应跟蒋慕周接吻，以前两人做这事都很默契，不接吻，只是直白地宣泄欲望。 但今天蒋慕周也不知怎么回事，似乎很热衷接吻，还是那种让人窒息的吻。 乐毓推了两下，蒋慕周纹丝不动，反而抓住她的手腕，将其牢牢锁在绵软的枕头上，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唇齿纠缠加深，乐毓因缺氧只感觉脑子阵阵空白，就在这时，蒋慕周倏然撤开。 乐毓本能微张着嘴急促呼吸着，半睁着的眸子在黑暗中格外的亮。 蒋慕周垂着眼眸看了会儿，又低头在她唇上温柔地舐吻着。 乐毓思绪还未完全归拢，蒋慕周突然的转变，让她又愣了愣，而后手直接探往男人的腰间，扯掉了松垮的睡袍带子。 …… 后面两天，乐毓整理完实验数据赶在周五前递交了上去。 她手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在临床试验前可以暂时轻松一点。 周六晚上，乐毓和管旎约在酒吧见面。 乐毓穿了件黑色修身薄款针织衫坐在吧台边，头发简单在脑后挽着，下身是一条黑色休闲长裤。 吧台的灯光笼罩笼罩在她身上，像是给她铺了一层柔光，远远看去像是一块无暇姣好的白玉。 她手上端着一杯鸡尾酒，低垂着眉眼，似是在跟旁边的人说些什么。 “怎么，你认识的？” 宋蕴绯站在一处幽暗角落，正静静观察着乐毓，冷不丁被人撞了下。 她收回视线，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是酒吧的服务员，也是她的同事。 宋蕴绯：“不认识。” 同事笑了声，“也是，你要是认识这种人，也不会跟我一样在这儿端盘子了。你瞧见没，那女的手上戴那只表，那个牌子，我跟朋友站在店外瞧过，最便宜的也得好几十万。还有她旁边绿色裙子那个，她背的那个包，限量款，好几百个w，而且还不一定买得到。我们累死累活干一辈子，还不一定买得起人家随随便便的一个包呢！” 这番话酸气十足，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宋蕴绯没接话，见有客人招手，她立即走了过去。 - “靠，程径澜看着人模狗眼，做的事也太不是东西了吧！”管旎愤怒骂道，“他明知道你跟亦淳是朋友，还跟亦淳在一起！怎么着，是想看到你跟亦淳多年朋友反目成仇？” 第7章 我的婚姻还用她破坏？ “你脑补过度了。”乐毓搅动着杯中的酒，默了两秒，“程径澜不是那种人。他……当时是我要分手的。” 管旎愣了下，问：“为什么？” 上次乐毓见到程径澜的反应，都一副余情未了的样子，何况是三四年前。 乐毓耸动了下薄肩：“当时程径澜出了点儿事，我知道跟他没可能了，所以就提了分手。也就是说，我在他最难的时候，把他甩了。而且，薄亦淳很早就喜欢他了，在程径澜出事那会儿，应该没少帮忙，他们在一起也很正常。” 管旎皱眉，“你说的是真话吗？我怎么觉得你在编故事骗我呢？” 乐毓看向她，淡淡笑道：“骗你干什么？有钱拿？” 管旎抿唇，盯着她看了会儿，“谁知道呢？你这人吧，就没什么可信度，否则，你跟程径澜的事情，也不会瞒我到现在。我看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 管旎刚幽怨说完，不远处倏然传来哐当一声。 “对、对不起！” 宋蕴绯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慌乱无措的想要替对方擦拭干净身上的酒水。 女人看着白裙被洇染上大片蓝色酒水，瞬间暴燥如雷：“你怎么回事，眼睛瞎了？连酒都端不好，你是废物吗？” 见宋蕴绯不停伸手想给她擦，女人更忍受不了了，直接一巴掌甩在宋蕴绯脸上，“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我这件裙子把你的手剁了都赔不起！” …… “是她？” 管旎认出了宋蕴绯，她看了眼乐毓，正要开口，却见乐毓视线正落在宋蕴绯身上。 管旎问：“见过了？” 乐毓嗯了声，“就吃饭那天晚上。” 管旎反应过来：“所以，蒋慕周说的急事，就是去见她？” 乐毓：“她那天遇到点麻烦，进了大学城警署，是蒋慕周去捞的人。” 管旎冷呵了声，没说别的。 而另一边被扇了一巴掌的宋蕴绯，强忍着眼泪，不停地鞠躬向女人赔礼道歉。 女人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愈发地得理不饶人，指着宋蕴绯骂着十分难听的字眼。 乐毓皱了皱眉，回头对吧台内的调酒师道：“叫你们负责人过来。” 调酒师像是才回过神，忙应了声，拿出手机立即给酒吧经理拨了个电话过去。 管旎撇嘴：“她可是破坏你婚姻的第三者。” “我的婚姻还用她破坏？”乐毓觉得好笑。 管旎：“……” 电话刚打完，酒吧经理就赶到了，与经理一道过来的，还有一人。 管旎瞥见后，咂摸了下嘴，哼笑道：“你说这是巧合呢，还是巧合呢？” 乐毓未置一词。 -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宋蕴绯捂着被打的那边脸，还试图用道歉让女人消气。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女人的情绪像是失控了，无论宋蕴绯说什么，也无异于火上浇油，“你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端这张人畜无害的人，就知道勾引男人！表面上清纯，骨子里贱得很！” “秦小姐，怎么这是？” 经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女人因愤怒而略显狰狞的眼神看了过去，随即注意到经理身后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僵了下，转瞬就委屈红了眼，抿唇看着那人不说话。 经理见状，看向宋蕴绯：“绯绯？” 宋蕴绯没看经理身后蒋慕周，低着头，声音像是绷紧的弦：“我刚刚不小心打翻了酒，倒在这位女士衣服上了。” “什么不小心？”女人声音立即拔尖：“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余光又瞥了眼蒋慕周。 第8章 造孽啊！ 宋蕴绯双手攥紧，抬起眼眸看向面前的女人，浸红的眼透着嶙峋冷傲。 “我不是。” 经理闻言，连忙打圆场：“秦小姐，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要不这样，我代绯绯给秦小姐道个歉——” “你算个什么东西？”女人打断他的话，冷眼横了过去，“有资格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经理面色顿时显出几分尴尬，勉强扯了个笑，正要再说点什么，蒋慕周先一步开口了。 “秦小姐要怎样才能消气？” 蒋慕周噙着薄笑，狭长黑眸沉沉落在女人脸上，散漫低沉的腔调，像是在与人当众调情。 女人望着那双眼睛，有一瞬忘了反应。 回过神来，她瞪向宋蕴绯的眼神敌意更甚，咬牙切齿道：“我要她跪下给我道歉，跪到我满意为止！” 宋蕴绯不知是怕还是气的，身体隐隐发抖，她迈开脚往前走了一步，跟着一只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僵住身体，偏头看了眼。 蒋慕周走上前将宋蕴绯半个身体挡在身后，手却未放开，仍是那副语气强调：“你确定要让宋小姐跪下道歉吗？”顿了下，又补充道：“机会只有一次。” 女人眼中的敌意瞬间化作汪洋似远似嗔的柔情，嘟囔着唇和蒋慕周对视了数秒，最后一败涂地。 - 热闹看得正欢的两人。 管旎点评道：“我原以为是英雄救美的戏码，没想到是小三、小四争风吃醋的狗血剧情。没意思。” 乐毓抿了口酒：“你看得不也挺开心么。” 管旎斜了她一眼：“我看得开心不奇怪，你看得开心就挺不正常的。” 乐毓：“那不然呢？我加入进去，再狗血一点给你下酒？” 管旎：“那还是算了吧，我丢不起这个人。” 乐毓：“。” 两人刚打了个岔，那边也不知什么情况，女人手中突然多了杯酒，倏然朝宋蕴绯脸上泼了过去。 蒋慕周侧身抬臂一挡，酒全泼在了蒋慕周身上，酒水顺着分明的下颌往下淌。 女人像是没想到蒋慕周会这么护着宋蕴绯，愣了好几秒，先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瞬间红了眼，捏着空了的酒杯，一瞬不瞬盯着二人看了片刻，转身跑出了酒吧。 “造孽啊！”管旎啧了声，“男人就是祸害，尤其是蒋慕周这种喜欢招蜂引蝶的渣渣。” 随着女人的离开，“热闹”也就此落幕，经理引着蒋慕周和宋蕴绯消失在酒吧公共区。 管旎又把话题转回了程径澜身上，不过乐毓不太想提，管旎就没再多问。 “所以，我的感觉没错。”管旎托腮看向乐毓，“你跟亦淳之间真的很有问题。因为程径澜？这么多年的情分，因为一个男人，值得吗？” 乐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跟薄亦淳之间的问题确实因程径澜而起，但根本原因她觉得并不在程径澜。 人总是习惯站在自己的角度、立场去思考问题，她不想影响管旎和薄亦淳的关系。 乐毓：“都过去了，再提也没意义。” 两人沉默了片刻。 “毓小姐。” 听到熟悉的称呼，乐毓回头一看，是蒋慕周的助理秦严，手上拎着个印有某个品牌logo的袋子站在她侧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