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明》 第一章文曲 黄桷嘴村,一个极富西南地域特色的村子,村子依山而建,多林木,其中黄桷树最多,故借此为名。 这对于不尚文风的西南而言算是比较文艺的名字,相对于什么乱田坝、较场口什么的都好了太多。 太阳初升,村子里的劳力便上了坡,开始了一天耕作,农家的一天便这么开始了。 一棵大黄桷树下,一个老汉坐在树荫之中,轻摇着蒲扇,喝着热茶。 “杨三老今儿又得麻烦您了。” 在这个时候农妇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面装着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孩童长得挺乖巧,衣衫缝补的有些破烂,五官却非常的俊俏,显得挺可爱。不过,这孩童目光有些呆滞,双手一左一右握着两个土疙瘩,不说话也不闹,一点儿也不像同年的孩子,活蹦乱跳的。 “你放着便是。” 被叫做杨三老的老人点点头,看了一眼背篓里的孩童喝了一口茶。 农妇继续朝着老头儿道了一声谢谢,然后才扛着锄头走了。 在黄桷树不远处,有一个用竹子筑成的小屋,小屋离着一条小溪很近。屋内有一儒士,正着衣衫,手持长卷正在摇头晃脑的苦读,在他的一边站着一个书童,为他轻摇蒲扇,端茶递水。 “这杨三老放着一孩童这般近是何意思,吵着少爷读书了,他能担待?” 见着农妇在树下放下了一个大孩子,儒士身旁的书童却是不干了,他放下了蒲扇便准备去和这杨三老说道说道,若是这孩童顽劣,闹腾起来定然扰的老爷无法读书。 杨三老并不是老人的称呼,杨是老人的称呼不假,三老却不是老人的名字,而是老人的官职,是专门负责村里赋税的官职,和村长、村正一样属于村官,可影响力却是要超过村长和村正的,村里大小事情的决议是离不开三老的。 “孩童?” 听闻这话,儒士也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朝着黄桷树看了过去。见着杨三老身旁背篓里的装的是一个孩子,却是摆了摆手:“算了,我在此苦读已经累了不少人,这周围也不敢有人大声说话了,本来来这里是苦读,却没想反倒害苦了村民。” 似乎是意识到了儒士这边情形,杨三老已是站了起来,面带着笑容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张老爷见谅,这孩童不吵不闹,不会叨扰您这文曲星读书的。” “只要是顽童便会吵闹,我们家少爷可是文曲星下凡,这涪州有多久没产生举人了?我家老爷可是这一二十年来的头一遭!” 书童可不在乎这杨三老的身份,一个小小村三老和举人比起来那可差了太多,尤其是自家老爷还是这涪州二十年来头一号举人,那可是涪州文坛的宝贝儿。 听着这话杨三老也是满面的尴尬,这张老爷叫做张与可,可是涪州城内的大户人家,去岁中的举,今岁父亲仙去,葬在这黄桷嘴村里面,照着明朝的规矩是要丁忧三年,于是便在父亲坟前搭了这竹屋,一面守孝,一面苦读。 于是乎整个黄桷嘴村便是将张与可当做了宝贝儿,杨三老的任务就是确保张与可读书环境,周围不许有人喧哗,不许有人走动,不允许任何人惊动文曲星,甚至连张与可竹屋附近的农田现在也是荒芜了起来。 “这孩子命苦,前些日子落入溪水之中,待捞起来之后便是换了一个人,手中拿着两个土疙瘩一直不松开,也不开口说话,也不愿走动,怕是已经痴了!” 说起那个孩童杨三老也是一脸的叹息,本来好好的一个聪颖的孩子,如今却是变作了这般。 听着杨三老如此说来,张与可便是来了兴趣,朝着那孩童看了过去。 背篓的中的孩童两手死死抓着两个土疙瘩,一个红红的,一个土黄色,显得非常分明,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锦囊,看样子也是十分宝贝。 这孩童在背篓中十分乖巧,不哭也不闹,不说也不笑,若是杨三老不解释张与可还认为这是一个思维深沉的孩童。 在这个时候孩童从背篓之中爬了出来,看了看周围,见着张与可这边,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两个土疙瘩放入到了背篓之中,小跑到了一边,扒下了裤子开始嘘嘘。 完事儿之后便很快穿上裤子,又小跑到小溪边蹲下洗手,洗完之后才回到背篓那边,将一双小手擦干净之后又将两个土疙瘩抱在手中,自己又钻入到了背篓之中,傻呆呆的望着远方继续一言不发。 “这孩子看着还挺聪明的!” 张与可皱了一下眉头,从头至尾这孩子一言不发,不过每一个动作却是井然有序,尤其是便后洗手这一举动更是让张与可吃了一惊,这可是大富之家的人才会这般讲究的。 “原来是挺聪明的,”杨三老摇了摇头:“现在痴痴呆呆的,再加上这孩子是入赘生的,怕是往后的日子更苦了。” “这孩子叫什么?” 农家的赘婿可不同于大户人家的赘婿,大户人家好歹有着姑爷的待遇,吃喝不愁。农家的赘婿不仅要改姓,生的孩子也得跟妻家姓,而且还得下田劳作,跟个下人没啥区别。所以听到如此张与可好奇的询问起来。 “唉,”说道孩童的名字杨三老猛的一拍自己的额头高声的说道:“说道这孩子的名字却是对张老爷您而言,寓意好极了!他叫高仲,高中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书童,听到高中二字他当即朝着张与可说道:“恭喜老爷高中,贺喜老爷高中!” “高仲?”听着这名字张与可咧嘴一笑,高仲在此,在此高中,这寓意还真好:“这孩子不哭也不闹,以后就让他在这里罢,我不在乎的。” 张与可笑了笑又点点头,朝着杨三老说道:“三老您忙您的去吧,我要温书了。” 杨三老微微一笑,便转过了身子朝着黄桷树方向走了过去。 在黄桷树下的高仲看了一眼竹屋中说话的三人,儒士和书童在竹屋内朝着窗户外的杨三老说话,满面全是笑意。 叹了一口气,高仲看了看手中的两个土疙瘩,又看了看周围,轻声骂了一句:“骂了隔壁!好不容易下乡考察,却没有想到跌了一跤,跌到了大明朝,还是明末……” 随后高仲又将手中的两个土疙瘩拿在手中看了看,又将自己胸前的锦囊打开看了看叹了一口气:“有这三件法宝在,在明末应当能安稳的活下去吧?” 高仲所言的三件法宝分别说手中的红薯、土豆,以及脖子上所挂着的玉米。当初高仲穿越的时候正陪着市委领导在乡下考察,原本是想拿着红薯、玉米这些东西照相的,结果照片没照好,人一个筋斗跌到了大明朝。 鬼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三件东西也跟着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 想到这三件宝物将会是自己日后活命的利器,高仲便是将这三个物件拿在手中,免得怕坏了。 “有人土豆这些东西是明末清初传到华夏的,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其余人有这东西?” 高仲叹了一口气,继续缓缓说道。 土豆、玉米以及红薯是在明末传入到明朝的,可是大明连连战乱这东西却没怎么传播,等到了清朝稳固之后才开始大规模的推广和种植的。 杨三老笑嘻嘻的朝着高仲走了过来,走到高仲面前之后便是蹲下来,摸着高仲的脑袋:“你小子命好,文曲星老爷不追究,以后可得好好谢谢你杨爷爷我,你这名字可是我给取的。” 说完杨三老便又开始搓揉着高仲的脸蛋。 高仲疑惑的看了一眼杨三老,不明白老人说这话的意思。 看着高仲疑惑的眼神,杨三老吃了一惊,这么多天来他是第一次见着高仲有了如此反应。便是面上一喜,继续说道:“你知道那张老爷是何许人?” 高仲摇头,将手中的红薯和土豆放入到了背篓中,张大了眼睛看着杨三老。 杨三老又见高仲不似之前痴呆,更又是来了兴趣:“那可是举人,自万历27年来我涪州又一个举人,那才学可是得了巡抚大人首肯了的。” 秀才、举人、进士这是明朝科举制度的产物,得了举人可就等于半只脚踏入到了仕途,那可是拥有了当官的权力,作为后备官员对待的。 可惜整个西南不尚文,整个大明朝共开科举89科,一共录取进士24866人,而整个涪州在明朝中举的一共34人,排整个四川第四。也就是说涪州的进士人数还没有明朝所有进士的零头都比不上。 和安徽桐城、江浙沪以及福建几个科举大省比较起来那更是连渣都不如。 所以说在涪州举人很宝贵,进士更是宝贝中的宝贝。明朝一共276年,历经十二世、十六位皇帝、十七朝,其中涪州才三十四个进士,平均八年才出一个进士,这是何等的凄惨。 到了而今偌大的涪州仅有一个举人,自然这个举人老爷无论是到了哪里,都会被当做宝贝的。 第二章农家 秀才好取,举子难求。 这是涪州的真实写照,因为四川人口基数大,学子也多,正才少,怪才、偏才多。秀才是州府考取,所以为了各种原因,中秀才却是简单得很,可要去成都府考取举人就很难了。 杨三老毕竟是官府的人,虽然只是一个村三老,可毕竟也是童生出身,加上和官府走动的多,晓得的事情也比周遭的农户要多得多。 估计是守着文曲星没其他事情,杨三老这些日子也是显得无聊,一开了腔便是停不下来,愣是将涪州所有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涪州,隶属于重庆府,是重庆下面比较大的州。也就是现在的榨菜之乡重庆涪陵加上长寿以及武隆。是长江航线上游的城市。 “唉,你娃子聪明,如果不发生那事儿而今该去蒙学,进乡塾的。”摸着高仲的脑袋杨三老叹了一口气:“不过,你那姨爹怕是不许你进学堂……” 日头沉了下来,夕阳别样红,农妇已经背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带着歉意朝着:“今天也是麻烦您了,这孩子,没惊扰到文曲星吧?” 杨三老摆摆手:“没有,没有。这孩子老实,唉,就是未见着开口说话,可惜了……” 农妇背起了背篓,哀叹了一声朝着杨三老道别之后便是趁着夕阳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高家,同一般的农家差不多,低矮的土房子,上面盖着茅草,一旁是牛舍,一边是猪圈,没有院子,只平整出一块土地当做秋晒用的晒坝。 农妇背着高仲朝着来到了家门口,见着一个粗壮的汉子站在门口,双手搓动着,表情显得非常不安。 见着农夫回来了,那汉子便是小跑到了农夫的面前:“娘子,姐夫他们过来了!” 这汉子叫高巍,人如其名长得非常壮实的庄稼汉子,为人也老实巴交,农闲时在涪州城里当苦力,见他一身短打应当是刚从城里回来。 “他们怎的来了?” 听着如此农妇的表情变了变,直接放下背篓,皱着眉朝着屋内快步的走了过去。 高巍也立即迎了上来,将背篓中的高仲给抱了出来,然后皱着眉跟在了农妇的身后。 进了门,屋内有四个大人外加一个七八岁的胖小孩,他们围坐在餐桌上吃着晚餐,晚餐非常丰富,有酒有肉,那个七八岁的孩子用着自己肥嘟嘟的小手抓着一个猪蹄在一边疯狂的啃着。 “安娃子,你慢些,吃完了这里还有,还有哩!” 坐在胖小子身边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他一面用手绢擦拭着小胖子的嘴角,一面笑呵呵的说道。 “娘,你也来吃,别管安娃子,这小子最近吃得好,饿不着。” 此刻在桌上的另一妇人也是开了口,这妇人看模样也是农家出身,不过一声穿戴却比高仲母亲要好得多,虽比不上什么绸缎绫罗,可也比一般农妇要好得多。 老妇人颔首一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农家老汉,用身子轻轻撞了一下,老汉拔了一口旱烟,笑了笑。 见着这副模样,坐在妇人身旁的一个文士轻轻摇动着折扇,咧嘴也是跟着笑了笑。 整个饭局不仅丰富,而且还显得非常温馨,在油灯的照耀下是那么的幸福美满。 “阿爹,阿娘。大姐、姐夫你们也来了?” 农妇走进了房屋,看了房内一眼,眉头一动说道。 一家人在此吃好的,喝好的,却将自己男人和自己撇开,太过分了。 “阿妹回来了,你坐罢,生哥儿带了些饭菜,大家一起吃罢。” 见着农妇,妇人嘴角微微一样,露出不屑的笑容,生冷着语气朝着妇人说道。 在这个时候高巍也抱着高仲走了进来,见到屋内的一切,高巍低着头站到了一边儿,而高仲便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屋内的一切。 坐在主位上的两位的老人正是高仲的外公外婆,因为高巍是入赘的关系所以应当叫爷爷奶奶。而那个穿着华丽的妇人则是高仲的姨娘周氏,那个文士就是高仲的姨父周生,胖小子就是他们二人的孩子叫周安。 姨父周生是一个秀才,黄桷嘴村里唯一的一个秀才,也是乡塾里的教书先生,可以说在整个黄桷嘴村之中他的地位也不低,加上秀才的身份隐然已经是村里最具有影响力的人了。 其实这周生以前只是一个穷书生,考了府试多次没有一次考过,一直过得穷困潦倒。 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高家对于这个书生女婿并不喜欢,反而有些讨厌。因为膝下无子,加上大女婿是个穷书生,没有法子高老爷子才招了高巍入赘,因为高巍身强力壮,有着一棒子力气,而且为人吃得苦,为人好,逆来顺受。 照着农家人的看法,有高巍这样的女婿入赘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不仅劳力有了保障,而且为人踏实,家中也无长辈,将来养老也应当不会成什么问题,而且这女婿一入门每两年就有了孩子,还是一个男丁,随了高家姓。 本来这一切在村里人看来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情,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事情发生了突变。 那个不成器大女婿,竟然一夜之间中了秀才,虽然只是末榜,不享受廪生的待遇,只是一个普通的秀才,但这也是秀才啊! 一下子周生的身份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恰逢在这个时候村里乡塾的教书先生因病退休,为了更好的让村里的孩子接受更好的待遇,便邀请了周生来乡塾教学。黄桷嘴的乡塾那可是一个肥缺,周遭的村子都没有乡塾,十里八村想要出人头地只能到乡塾来读书写字,这算来一年的束脩就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再加上逢年过节、两寿三节一些家长送的礼钱,也是不菲。 于是乎,周生因为又是秀才,又是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一下子地位提升的飞快,也使得他有些飘飘然了。 地位有了,周生的下一步计划就是镊取钱财。他在整个村子看了一圈儿,最后才确定了自己的目标,自己的老丈人! 高家是黄桷嘴村里的老人,虽然和普通农家人一样都是苦哈哈的农民,可老高家的土地在整个黄桷嘴里面是最好的,土壤肥厚,种出来的庄稼非常的健硕,让人看着就是眼馋。 再加上之前受了不少老丈人和丈母娘的白眼儿,现在正是是时候报复的时候,一想到那肥沃的土地,还有复仇的快感周生当即便是煽动着自家婆姨开始了行动。 于是乎周生便在世人的眼中表现出一个儒家修士应有的仪表,居然善待着自己的丈母娘,一下子成为了村里好女婿的代言词。 和现在的金龟婿比较起来,这高巍自然是差了一大截,再加上周生和大女儿的一系列的挑拨一下子高巍就成了不成器的代表,各种嫌弃。 “来了,”高氏看了一眼自家女儿,又看了一眼高巍和看起来傻乎乎的高仲,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坐罢。” 语气生硬冷淡不说,动作之中也露出了不屑和讨厌,现在想想还是跟着大女儿好,天天吃肉喝酒,跟着这赘婿还不得天天在田地里苦哈哈的。 听了高氏的话,农妇和高巍二人才在桌子上坐了下来。 高巍依旧抱着高仲,高仲眼睛转动,看了一眼周生。 照着前高仲的记忆,高仲落水是被人推下河沟的,而推高仲下水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周生。 现在又看着了周生如此做法,高仲也是明白了这人想要作甚。 见着高仲坐了下来,一双黝黑而又硕大的双眼盯着自己,周生身子哆嗦了一下,不过看着高仲依旧满面心思的面孔很快就驱走了心中的恐惧。 “对了,安娃子明日就要去乡塾进学了,照着生哥儿的本事将来也一定是一个秀才!”在这个时候周氏开了腔,朝着农妇得意的说道:“以后安娃子当秀才、做举人,仲娃子刨地,守着祖地多好!” 周氏说话的时候还不忘记贬低一下高仲,意思很明显,现在进学需要靠周生,可是他们不会给高仲机会的,以后这小子还是安安分分的扒地就好了。 听着这话高氏面色变了变,看向大女婿的眼色更是喜爱了。 听到如此高巍便是低下了脑袋,面色深沉了一下。其实前些日子高巍已经准备让高仲蒙学的,那个时候乡塾的老先生还未有生病,也挺喜欢高仲这个聪明的娃儿的。可是谁没有想到从老教书先生生病之后一下子什么都变了。 乡塾的老先生走了,自己儿子也就这么呆了。 “岳丈、岳母,其实今日小婿来还是有一件事事情要和您而老说,正好妹妹和妹夫也在此,我便直说了。” 周生首先观察了一下高老爷子和高氏的表情,然后摇动着自己手中的折扇和周氏换了一下表情,慢悠悠的朝着所有人说道。 第三章分家 正戏来了! 见着周生的表情,高仲已经明白接下来这周生要说的是什么了。 高巍和高仲的母亲面色一变,他们也知道这周生要说的是什么,紧张的看着高老爷子和高氏。 高老爷子和高氏面上却是露出了笑意,看着周生缓缓说道:“什么事儿,和岳母说!” “还是我来说吧,”周氏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咧嘴一笑轻轻地说道:“阿爹,阿妈,我们生哥儿现在状态你们也知道,我们不像以前了。现在他做了乡塾先生,日后十里八村也是一号人物,再加上秀才身份往后的日子定然是越来越好的。” “恩,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高氏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大女儿显得有些期待。 听着这话高仲的母亲面色一变,作为一个聪明的农家妇人,她已经晓得这后面要说的是什么了。 “阿娘,其实我和生哥儿打算让您和阿爹跟着我们一起,您看着二妹和妹夫两人整日耙地辛苦,加上现在仲娃子这般情况,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所以为了你们也好,还是为了妹妹和妹夫也好,我觉着这家我们还是重新分一下,减轻一下妹妹和妹夫的担子,也让你们过上好一点儿的生活。” 周氏的话说得面面俱到,仿佛每方面都是为他们考虑的一般,若是换了一个人高仲自然会选择相信,可是看着周生面上狡诈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面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这……” 听闻这话周氏的面上先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不过转眼看着小女儿以及高巍二人便是皱了一下眉头,朝着大女儿使了一个眼色。 周氏会意,扭过头朝着高仲的母亲和高巍二人说道:“不知道妹妹和妹夫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个便是要听父母的,如果阿爹他们愿意我们也没别的说的。” 能有什么想法,现在家里主事儿的是高老爷子和高氏二人。高巍是没有话语权的,自己作为家中小女也是坐不得住,所以高仲的母亲只能如此说道。 听着这样的回答高氏笑得很开心,高老爷子拔了一口旱烟干枯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意:“这些年,高巍也是辛苦了,你照顾我们很用心,我们也是知道。田地里的事情全是你和高巧儿两人忙活,而且为了家里活计你还去了城里做工,这很不错。“ 又抽了一口大烟,干咳了一声,高老爷子继续说道:“不过呢,而今仲娃子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儿,你们生活也是不易。现在阿生日子变好了,吃喝不愁了,我觉着我和老婆子就不跟着你们了,你们两个苦娃儿自己过日子,说不着没我两个老东西拖累,你们应当会生活的更好。” 一席话说出了高老爷子的决定。 “正是如此,这么些年我们两老也是连累你们不少,日后你们两口子继续这般,一定能成小康之家的。” 高氏在一边补充道。 听到这话周氏和周生便当即浮现出了得意的笑容,两口子对望了一眼眼中满是得意。而在一旁的小胖子周安则继续埋着头啃着骨头,四号不在乎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 高巍面色难堪,高仲的母亲高巧儿也摆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作为农家人他们晓得这意味着什么。 在高巍怀中的高仲冷静的看着一切,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想到人家周生已经布局很久了,现在大局既定,他一个小娃娃还不足以扭转乾坤。 最重要的是老人家已经有了决定,想要跟着别人去过更好的生活,做后辈拦着可是要招人诟病的。 既然现在木已成舟,自己怎么开口都是不行的。 于是乎,高仲捏了捏手中的红薯和土豆,继续以一个看客的身份看着事情的发展。 “既然阿爹已经有了这样想法,那么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自然是尊重的。那我们便找些日子将家产分一下,这家就这般分了吧。” 咬着嘴唇,高巧儿慢慢说道。 “正好,我这里写了一张分家单子,妹子你看一下。” 在这个时候周生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宣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说完之后正准备递给高桥儿,忽然转念想到了什么又继续开口说道:“瞧瞧,我都忘了,妹妹和妹夫都不识字儿,我就简单说一下吧。这祖屋便是留给你们一家人了,牛、马、猪、羊、鸡、鸭的这些家禽阿爹他们全都带走,鱼塘也归阿爹他们。” 将宣纸收了回来,周生缓慢的说道:“至于田地嘛,水田上等的和中等的全都是阿爹的,其余的田土都是你们的。阿爹你觉着如何?” 本来对于分家的事情高巧儿和高巍二人心里就不舒服,也晓得姐姐和姐夫心里想要的是什么,现在这么一说他们当下面色全变了。 高家的土地中水田的有十多亩,其中上等和中等的水田就有八亩多,剩下的田土虽然也有八亩,可是土壤贫瘠根本种不出什么好庄稼,年年都欠收。 如果这般分了家,日后两口子定然会为了高额的税收而苦恼。 “唉,”叹了一气,高老爷子拔了一口旱烟,点点头:“就这样吧,明日叫来三老、村长还有村正一并叫来,我们将家给分了罢。” 高老爷子一锤定音,容不得别人说什么。即便是高巧儿和高巍两人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咬牙承受。 在高巍怀中的高仲叹了一口气,这周生欺人太甚了,日后得找个机会好好的教训教训他。 “好了,好了,正事儿说完了,我们先吃饭吧,这些不紧要的事情明日我们再来说罢!” 周氏眯眼一笑,笑呵呵的朝着在场所有的人说道。 “对对,先吃饭,先吃饭,这些不要紧的事情我们就放在一边,吃完饭再说。” 周氏也是跟着笑了起来,然后笑嘻嘻的扒着碗里的饭菜,开始吃了起来。 因为周氏开了口,在场的所有人也开始纷纷拿起了筷子,开始了今天的晚餐。 高巍和高巧儿却是没有胃口,虽然也是跟着端起了饭碗,可是碗里却是空空的,和他们的心情一样。 周氏似乎发现了他们,便将一个大猪蹄夹到了高巍的碗里:“来仲娃子,吃一个!” 挤出了一个笑容,高巍朝着周氏说了一声谢谢。 “阿娘,这是最后一个了,我也要,我也要!” 小胖子周安见着却是不干了,当下便是跳了起来,拉着周氏的衣袖开始啼哭起来。 “安儿乖,这个就给弟弟,弟弟年纪小,咱就让他吃,家里还有哩!” 拍了拍周安的脑袋,周氏宠溺的说道。他们现在的家庭可不像是以前了,虽然说不上什么天天大鱼大肉,可是偶尔吃一顿好的那可是常有的事情,再加上现在周安的秀才身份,免了许多的劳役,税收也是免了,日子自然比那些苦哈哈的农家人要好太多了。 尤其是周安教书先生的身份,也是他们生活的物资保障。有了这两个铁饭碗,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不会饿着的。 “不要,我不要,”可是这周安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听着这话他当即便是大叫了起来:“家里的没这里的好吃,我就要吃这个猪蹄!” 周安作为周家九代单传的独苗,那可是周家的命根子,以前生活再困难也是没有受到半点的委屈,现在日子过好了自然更加的跋扈起来。 见到周安如此,高巍苦笑了一声,便说道:“来,安娃子,这个猪蹄给你了。” “胡闹。人家弟弟家里穷,说不定吃了这一顿就没下顿了,以后吃不着肉了。你这个做哥哥的,要好好的照顾弟弟,知道了么?” 周氏朝着身边的周安安慰道,然后又朝着高巍回应道:“妹夫不要管这娃儿,年岁小可莫惯坏他!” 耳听着周氏的话,高巍将碗里的猪蹄愤怒的戳了几下,小腹也开始不断的扩大缩小,显然周氏的话已经惹恼了这个老实的农家汉子。 高仲拍了拍高巍,将手中的红薯和土豆递给了高巍,然后又拍了拍高巍的肩膀。 接过了红薯和土豆,高巍有些吃惊,这东西可是小家伙的宝贝,自从这小家伙从河沟之中被人给救了出来他都没将这东西离过身,若是有人拿走他便开始吵闹,宝贝的紧。 现在这孩子将东西放在了自己的手中显然是在安慰自己。握着手里的两个土疙瘩,高巍苦笑了一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心中的愤恨也少了不少。 这一桌饭,每个人心里都抱着心事儿,所以饭菜也没吃多少,一桌子好菜基本上都是周安吃的。 吃完之后高老爷子和高氏二人便跟着周生和周氏两人一同回了周家,说是去那边看一看新的环境,适应一下。 不过高巧儿却是明白,爹娘是不愿意对着他们两口子,毕竟他们也是明白这事情他们也是做得不对。 第四章农田 这一晚,高巍和高巧儿两人一夜未眠。 高巧儿是一个坚强的农家女人,就坐在床铺上,不说话,也不流泪。而高巍这个腼腆的汉子,也一夜陪在高巧儿身边。 这一晚高仲也是没有困觉,瞪大了眼睛陪着父母,他想着是不是告诉他们自己手里握着的土疙瘩可真的是宝贝,亩产千金东西。 可转念一想,这可是封建迷信的大明王朝,说不准这一开口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反而吓着了他们。照着这个世代的思想,一定会请来神婆给高仲安魂的。 说不准自己那个混账姨夫直接煽动村民将自己给烧死,一了百了。 所以作为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高仲还是决定就这样陪伴着他们。 第二天,鸡鸣三遍,太阳初升,周生便是带着人马来了高家。 就连三老、村正、村长这三位位高权重的人物也是打着哈欠,也坐在牛车上面赶了过来。 显然昨晚周家那边也是一宿没睡,不然他们也不会这般早就来此。 “咋地了,高家的,真的准备分家和大女婿过了?” 农家一般起的早,毕竟农活多,一日不做田地里的草便会长了出来,在这个没有农药的世界里,唯一的法子便是头顶烈日用手拔。于是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村民聚集了过来。 显然,高家要从新分家已经是村里村外所有人都晓得的事情。而周生之心是不是路人皆知就没有人了解了。 “没错,和大女儿过,免得拖累了小女儿和女婿。” 高老爷子坐在牛车上抽着旱烟,面上全是得意,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对于高老爷子这般说道,周围的村民却是纷纷笑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出于真心。 分家进行的很快,村长念了分家的协议书,村正从新弄了户籍,三老确认了双方的意见,然后礼成,分家结束。 念完了之后,杨三老叹了一口气,走到高巍面前:“娃儿,以后有啥子困难找叔儿,不要担心。” 高巍点点头表示让杨三老不要担心。处理完了这边的事情,杨三老也没什么号逗留的,便一个人皱着眉朝着溪边的黄桷树走了去,那边才是他的主战场。 接下来便是分家产,房子是属于高巍他们的,可家里的其余的东西却都是高老爷子的。于是在周生的一声令下,几个健壮的汉子便开始搬东西,没有一刻钟的时间,家里所有的东西全都被搬了出去。 只留下了一张破床,一张破桌子,连一个放衣服的柜子都没有留下。甚至连农家人的标注锄头、镰刀都被带走了,以后想要种田还得重新购置。 “呜呜……” 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高巧儿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脸便开始哭泣起来。 “巍哥儿,你说说,这么些年我们做错了什么?爹妈怎的这般欺负我们?” 高巧儿实在是想不通,全是靠劳动吃饭,自己和相公从未有慢待爹娘过,如今却是落到了如此。 “你说这阿爹他们怎么这般狠心?那几亩薄田拿给我们能做什么?他们太可恨了……” 对于农家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土地,因为他们以土地为生存的根本,没了土地他们什么都不是。 肥沃的农田是农家人命根的命根,一下子七八亩地就这般没了,高巧儿自然是伤心欲绝。 高巧在一边哭着,高巍也是眼里喊着泪水,却不知应该如何安慰自家的娘子。 看着面前的一切,高仲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擦拭着高巧儿的泪水终于开了口:“阿娘,莫哭了,仲儿给您唱歌好不好?” 从方才开始高仲便是在一边看着事情的发展,那些人搬家具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不过他也不得不佩服自家外公、外婆居然能将事情做得如此之绝。 “仲儿,你开口了,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听着高仲开了口,高巧儿一下子便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抱着高仲一下子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高巍也是笑了出来,自从高仲落水之后高巍一直觉着自家的孩子并没有出问题,更没有痴呆,他一直在坚信这是孩子不愿意开口而已,现在见着高中开了口,当下也是含着泪水笑了出来。 见到高巍和高巧儿两人神情放松了下来,高仲才舒了一口气。对于开口说话的事情,高仲一直在想,若是在之前开口说话不会取得什么好效果。而今正是高家最困难的时候,他在这个时候开口自然会让高巍和高巧看到希望,也不用再去担心未来。 在穿越之前高仲听过这样一句话,人之所以害怕,并不是担忧事情的本身,而是担心这件事情所带来的后果。 所以,高仲让高巍和高巧儿看到了新的希望,他们也就不用担心分家之后所造成的恶果。 高家分家的事情,是最近村里发生的大事儿,可是让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情居然平息的很快。高老爷子和高氏跟着周生一家一起生活,他们是得偿所愿,并没有抱怨什么。 而在所有人看来最吃亏的高巍一家也是安静下来,这几日采买回了锄头、镰刀等材米油盐,继续过着一个农家该有的生活,一点儿抱怨都没有。 高仲从那日之后依旧没有开口,继续安静的生活在背篓之中。 “三老,又要麻烦你了。” 高巧儿带着歉意朝着杨三老说道,说完又将身上的背篓放了下来,背篓里面依旧装着高仲。 微微一笑,杨三老跟着点点头:“你放着便是,这娃儿乖巧,闹不着别人。” 紧接着杨三老便是叹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高仲的脑袋。 关于高家现在发生的事情杨三老可是亲历者,这分家的事情本来也是由他主持的,其中高巍他们一家吃了多少苦他心里也是知道的。奈何人家白字黑字写的明白,那周生设计的周全,只能眼看着他们一家人遭了罪。 高仲在背篓里面安静的待着,仰着头看着天空。 分家的事情,其实一直在他的心里萦绕。以前看穿越小说,人家说的什么寒门好歹也是落魄的家族,一家好好几口人,好几个兄弟,好几十亩田。而自己现在却家徒四壁,虽然也是有田,可只有下等田两亩,土地八亩。 田地,是要分开说的。 西南所谓的田一般指的是水田,而地则说的是土地,因为涪州地理位置的原因一般土地都是非常的贫瘠,甚至有些都是沙地,一锄头下去,锄头只有一半没入到田里,下面就是坚硬的石头。 不管是比背景,还是比家产,高仲比那些所谓寒门都差了许多。 最关键的是:进学,更是将高仲拦在了士林之外。因为这十里八村之中只有周生一个乡塾教书先生,几乎是垄断了村子的学童读书之路,不然周生也不可能的一下子乌鸦变凤凰了。 照着周生一家和他们一家的状态,日后想要读书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是这里是大明朝,尤其是在明末,战乱纷飞的,有一个秀才、举人的身份将来自保才有底气。 所以看来看去,在这个时候读书才是最重要的。 “找谁呢?”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手里的红薯和土豆说道。 而今想要蒙学还是有其他的法子,或者去大家族的私塾,可毕竟那是人家家族培养后人的地方,旁的人关系不够可是不能进入的;再或者去找一个愿意教导自己的,这是最好,最简单的法子。 “找谁呢?” 大家族的私塾自然是不用想了,偌大一个涪州城秀才无数,举子一人,哪有什么读书的望族?所以不用多想高仲还是决定去找一个能够教导自己的读书先生。 其实识字对于高仲而言其实难度不大,毕竟穿越者加成在这里,而且后世的简体字虽然简化了不少,但是这样对于文字的熟悉程度也比一般人强劲不少。 蒙学识字什么的对于高仲难度不是很大,真正有难度的是四书五经、八股取士,在后世之中虽然也学了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样的论语句子,但是对于四书五经这类东西高仲是根本都没有系统的学习过。 更别说传说中的四书五经,即便是穿越到了明朝高仲也说不全什么是四书什么是五经。 所以,自己得进入到体制内才行啊。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 过了晌午,太阳红火的挂在天空,坐在树荫下的杨三老已经迷瞪着眼睡去了,竹屋里的张与可依旧在拿着书本研读,而在他一旁的书童也是迷迷糊糊的低着头,开始钓鱼…… 看了看张与可,高仲咧嘴一笑,天上掉下来的文曲星就在这里,自己何苦去舍近求远? 又瞅了一眼熟睡过去的杨三老,高仲爬出了背篓,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竹屋外。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不知焉?” 虽然书童已经熟睡可张与可依旧坐在竹屋里拿着《中庸》研读,每读一句便停顿一下,细细品味其中寓意,觉着自己已然懂了不少之后才继续读下去。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不知焉?” 就在此时,张与可话音刚落,竹屋外便传来了一个轻灵的稚童声音,重复着他的话。 第五章拜师 恩? 听到声音张与可皱了一下眉,起了身子朝着外面望去。 只见一个六岁孩童,手中抱着两个土疙瘩,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这娃子不是高仲还能是别人? 笑了笑,张与可这些日子也晓得这孩童不会开口,平日里极为安静,方才应当不是他开的口。又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又坐了下来,认为自己听错了:“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这一次还是如同上次那般,话音将落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也是一个稚嫩的童声。 张与可有些生气了,放下了书本,拿起了折扇,抖了抖衣衫也不叫自己的书童,便是迈着步子朝着竹屋外走了过去。他要看看是谁在戏耍他,扰他静心学习。 可出了屋子却是没有见着一个人,只有高仲一个娃子,打着赤脚,手上拿着两个土疙瘩,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锁了眉头,张与可惊奇的说道:“怪了,莫非我真的耳朵坏了?”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不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 高仲咧嘴笑了笑,颇为得意的朝着张与可将他自己先前吟唱的内容给复述了出来。 “好呀,原来是你这娃儿!” 张与可吃了一惊,这孩子自己见了不下三四次,他的情况自己也听了不少,一直都认为这孩子落水后落了病根,怕是一辈子都是这般。没有想到居然今日听见他说了话,而且还是跟着自己背着《中庸》里面的经典《道不可离》。 “嘿嘿。” 高仲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显得是那么天真无邪。 “你这娃子不是不会开口,而今你的病好了?” 想了一会儿,张与可朝着高仲问道。 “恩,恩!” 高仲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你方才跟着我念什么?” 见着高仲如此活泼,和先前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状态,张与可便是好奇的冲着高仲问道。 “读书,”高仲脑袋一歪,眼珠儿朝上一看,然后说道:“蒙学,蒙学!” “蒙学?”张与可哈哈一笑,然后摇了摇脑袋:“你可是想跟着我读书?” “恩!” 高仲兴奋的点头。 “为何?” 见着高仲的举动,张与可便是来了兴趣,蹲了下来摸着高仲的脑袋好奇的问道。 “唔,你是文曲星,跟着你没错。” 高仲很快的给出了答案。 “哈哈哈,”张与可哈哈一笑:“跟着我读书可是要缴束脩的哦!” “束脩?” 听见束脩两个字高仲兴奋了一下,所谓的束脩就是老师的工资,照着明代的规矩是十条腊肉再外加一切其余的礼品,这是亘古不变的规矩。 “你可知道束脩是什么?” 张与可笑哈哈的继续说道。 高仲撇嘴摇头。 “束脩便是你的学费,若是没有束脩,你便不能跟着我读书了。” 拍了拍高仲的脑袋,张与可便是站起了身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竹屋之中,继续开始苦读。 屋外高仲依旧看着竹屋内的张与可,然后小跑回了黄桷树下,将手中的红薯和土豆全都放在了背篓旁,然后一路小跑便是朝着另一边的小溪而去。 夏日的烈日照在大地上,将大地烤的炽热。 即便是在溪水边的竹屋里的张与可也是被蒸的不行,偌大的竹屋如同一个蒸笼一般,每每到日头最毒辣的时候张与可便会走出竹屋,来到大黄桷树下,和树荫下的杨三老说说话,一来是纳凉放松,二来是了解一下国家大事儿。 再度出了竹屋,张与可便直接走到了黄桷树下,这黄桷树格外的大,比一些什么千年老榕树还要枝繁叶茂,平日里是村民们聚会的地方,可因为张与可在此地苦读,村民们便不许再来了。 此刻的树荫下,杨三老依旧在熟睡,丝毫没有注意张与可的到来。 “咦?” 轻声叫了一下,张与可环视了树荫,却是没有见到高仲。以往自己每次来这里,高仲的也会在一边呆立的。现在这小子不仅不在,就连他最心爱的两个土疙瘩也放在了背篓旁边,胸前的小锦囊也是放入到了背篓之中。 张与可好奇的将红薯和土豆拿起来看了看,这两个土疙瘩高仲可以说从未离身,宝贝的紧。看了一下张与可便判断这东西应该是什么植物的根茎,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那孩子去了哪儿?” 将两个土疙瘩丢在了地上,张与可便是举目朝着四周看去。 “兴许这孩子去了别处游玩了,山里娃子性子野,说不准便是去了什么地方。” 书童看了一眼周围,却是没有发现高仲的影子,便揣测起来。 张与可笑了笑,便是好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看着背篓有些失落。 杨三老依旧在树荫下熟睡,张与可并没有叫醒他的打算,毕竟老人家这段时间照顾他也是累着了。 很快书童在树荫下置了座椅,又在一边烧了一锅热水,给张与可沏了一壶茶,然后便站在张与可身边给他扇着扇子。 坐了一会儿,高仲光着脚丫子飞快的朝着黄桷树跑了过来,正在树荫下纳凉的张与可很快便发现了高仲的身影,好奇的看了一眼。 此时的高仲裤管被卷的高高的,脚上和身子上全是黑色的淤泥,即便是隔着很远,也能闻到那一股腐臭味儿。高仲一路上奔跑着,面上带着笑意,丝毫不在意身上的秽物。 最让张与可吃惊的是,高仲手中提着两三条小鱼儿,用绳子给系着。这草绳上不仅吊着几条鱼儿,还有几只螃蟹,几条泥鳅,看着数量还是不少,满满当当的。 看着高仲此时的装扮,还有手里小鱼儿,不用多想这些东西全都是高仲亲自下了河捉的。 很快高仲便是来到了张与可的面前,朝着张与可咧嘴一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张与可。 “这是什么?” 张与可一愣,收起了折扇朝着高仲好奇的问道。 脑袋一歪,高仲大声的说道:“束脩,束脩!” “束脩?”在这个时候书童听懂了,感情这小娃子将自家大少爷当做了教书先生,想要拜入到门下,便非常不满的说道:“你这娃娃倒是眼尖儿,县令的公子都尚无资格拜入到我家大少爷门下,何况你这农家娃娃!” “哎!” 张与可十分不满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书童,制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书童见着张与可的表情也是吃了一惊,撇了撇嘴便是退了下去。 “你这束脩便是几条小鱼儿,还有几根黄鳝,便将我这文曲星给打发了?” 转面对着高仲一笑,张与可品了一口茶才缓缓说道。 “唔,没有别的了……” 高仲失落的低着头,有些丧气的朝着张与可说道。 “若是束脩不够,我可不会收你做学生的。” 张与可轻笑着,表情非常玩味的看着高仲。 在这一刻杨三老醒了过来,他迷蒙的听见什么束脩、学生的,睁大眼睛的之后便是看见高仲提着几条鱼,显得有些沮丧的看着张与可,而张与可却笑嘻嘻的看着高仲,神情淡然。 “可是我只拿得出这些了,姨夫不让我蒙学,家里土地薄,收成不好,只能抓了些鱼虾孝敬先生……” 高仲继续说道。 “这些可都是你自己抓的?” 张与可一听,继续问道。 关于高仲的事情张与可最近可是听了不少,对于农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只能报以同情,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儿,自己一个外人只能在一旁听听便是了。 “恩,小河沟里抓的,别人都抓不赢我。” 高仲自信的昂着头,朝着张与可说道。 “可惜,我在丧期,吃不得肉……” 张与可话音一变,朝着高仲叹了一口气说道。 见着张与可这样说道,高仲更是低着脑袋,嘟起了嘴巴。 “不过,你跟着我读书可以,我却不能做你先生,你明白吗?” 张与可慢慢朝着高仲说道。 “不明白……” 高仲摇了摇脑袋,却是没有听懂张与可的话。 既然可以跟他一起读书,为什么不能做老师呢? “我志在科考,这三年必当潜心读书,将来是要做举人的。容不得浪费时间,即便是收弟子也是。不过每日清晨我会背诵四书五经,能学习多少,能听得懂多少,全靠你的造化,你可明白了?” 张与可笑了笑,缓缓说道。 听着这话高仲没有开口,杨三老反倒是兴奋了一下:“仲娃子,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谢谢张老爷啊!” 别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可是杨三老却是明白。 一般说来在西南的教书先生以童生和秀才居多,而高等学堂里面一般都是举人或者致仕归家官员,可是不管是举人还是退下来的官员,对于涪州而言都是紧缺的人才。 如果拜在一个举人门下读书,哪怕只是伴读在涪州而言就是一件大事儿。 第六章蒙学 “多谢先生!” 高仲跪了下来,朝着张与可磕了几个头,以示感谢。 “莫叫先生,就叫我张老爷就好,你我之间无有师徒名分。”说完又朝着杨三老说道:“三老,你讲这话传出去,若是村子里想要读书的孩子,均可以到我这里来,能学到多少全看本事儿,我不教书,也不教识字儿。我只会在上午读书,能学得多少全看他们。” “多谢,多谢张老爷义举!” 杨三老朝着张与可揖手道谢,作为村里三老他可是明白这话所代表的是什么,不管是这张与可是否用心教导,只要这读书的孩子的孩子里面有几个出类拔萃的,他也不会放着不管,说不准日后村里还真能出一两个秀才、举人什么的。 张与可摇了摇脑袋:“在村子里这么些日子,也算是打扰了乡民,做这些算是对他们的回报吧!” 说完,张与可便是带着书童回到了竹屋里面。 “大少爷,你这开了口,怕是喜欢上了那高仲?” 回到竹屋之后书童看着张与可试探性的问道。 “这小子聪颖,险些被他套了进去,待我看看这小子天资如何。” 张与可淡淡一笑,便是继续拿起了书本开始读书起来。 皱了一下眉头,小书童没有理会到张与可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只觉着那高仲傻乎乎的挺可爱,其余的便是没有看出。 就在这个时候高仲朝着书童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一下。小书童有些吃惊,瞅了一眼高仲,见着张与可此时已经坐了下来正专心的看书,便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干嘛?” 小书童看着高仲,冷冷的说道。 “给你。” 高仲小手一伸,将手中的泥鳅、小鱼儿全都递给了小书童。 小书童吃了一惊,这些日子张与可在坟前守灵,沾不得荤腥,每日只吃素食,可这日子将过清明,青黄不接,素菜少的可怜,每日基本都是白米饭陪榨菜,吃的小书童直反胃。 所以见着高仲手中的肉食,虽然数量少,可毕竟这蚊子腿也是肉,当下便是舔了舔嘴巴:“你这农家娃子倒是会做事儿。” 说完之后便是将泥鳅小鱼儿接了过来,趁着张与可不注意将其挂在了一处阴凉的地方,随后便有钻入到了竹屋,给张与可摇晃着蒲扇。 …… 第二日,村里文曲星要教学生的消息便是传开了,虽只是半日,而且张与可只会在竹屋之中读书,这可并没有影响到村民的热情。 要知道那可是文曲星开口蒙学,可不是一般的教书匠,是可遇不可求的。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安静的竹屋外全都是大大小小的孩童,原本安静的小溪边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一群小孩在竹屋前的空地上嘻嘻闹闹的,不是追赶就是在一旁大声的说话。 平日里负责张与可宁静的杨三老此时已经被气得不轻,在一边吹胡子瞪眼的,小孩子见着他怕,便跑得远远地。杨三老没法子便直接走到这群孩子的家长面前,指着他们的鼻子开始呵斥起来。 三老是村里不敢得罪的人,加上村民们也晓得这里是举人老爷守孝、温书的地盘,也怕孩子惊着了文曲星,惹得文曲星生了气那可便是祸事了。 于是乎这群望子成龙的家长便抄起身边一切能揍人的家伙什便怒气冲冲的冲着自己娃子走了去,于是乎,欢愉的嬉闹声平静了,换来的却是孩童们凄惨的嚎哭。 场面竟然变得更加的喧闹。 掀开竹屋的窗户,张与可好奇的朝着外面看了出来:“怎么这般吵闹?” 一旁的书童见着外面这般多的孩童一下子也急了:“这个杨三老怎么做的事儿,您要教学挑几个聪颖的孩子的便是,他竟叫了这般多,这个老家伙太不会为人处世了!我要去好好教训教训他!” 说罢,小书童便准备冲出门。 “不必了,好学是好事儿,我在此也叨扰大家多时儿,在这里读读书也算是报答一下乡民的帮助,去将《论语》拿来,我好温故知新。”张与可看了看外面的一群闹哄哄的小孩缓缓说道。 外面的孩子穿着各异,围坐在竹屋前,一群架在躲在大黄桷树下,不敢靠近。扫视了眼前的孩童,张与可很快便主意到了不远处的高仲,这孩子依旧手中握着两个土疙瘩,安静的坐在角落不理会周围的孩子。 见着高仲的模样张与可嘴角忽然一扬,转过头:“《论语》我不要了,去将《周易》拿出来》……” 小书童先是一愣,然后面上露出笑意,高兴的回应了一下张与可,然后便是飞快的将一旁书籍中的《周易》给拿了出来,然后递给了张与可。 接过书,张与可看了看,然后又打量了一下高仲,便开始大声的朗读出来:“乾乾为天;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快,安静下来,文曲星开始教书了……” 听见张与可的声音从竹屋之中传了出来,很快便有人做出了反应,原本哭闹的孩童听见读书声也瞬间安静下来,有些还时不时的哆嗦了一下身子,缩着脖子警惕的看着周围,害怕屋里的教书先生见自己不听话上戒尺教训。 此刻,在村里的学堂之中,周生却是皱起了眉头,偌大的一个学堂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之外竟然没有几个学生。 “怎么了,其余人呢?” 周生皱着眉头好奇的询问道。 “先生,他们说小溪边的文曲星要讲课,便都去了,下午才回学堂。” 一个学生望着周生说道。 文曲星讲课? 周生皱了一下眉头,这些日子自己顺风顺水的,怎么就遇见这样的事情了? 小溪边的张与可周生也是知道的,那人是涪州二十多年来第一个举人,而且有大才,其老师更是都察院佥都御史曹愈参,这人若不是家中丁忧服丧,这中进士自然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他要讲课? 周生更是想不通了,张与可作为二十年来涪州第一个举人,心气儿自然是极高的,传闻当今涪州知州的公子想要拜入到张与可门下,却被这家伙给直接拒绝了。 “你们也休息几天吧,这几日学堂休息,记得回去好好温书……” 将将上任没有几天周生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心情非常不爽,朝着学生说完之后便让儿子周安先行回去,而自己准备去看看那文曲星究竟在闹腾什么。 带着疑惑,周文便来到了小溪边的黄桷树下。 此时,小溪边已经堆满了人,尤其是孩童们全都端坐在竹屋前,听着屋内传出来的读书声。 “(泽风大过)兑上巽下《大过》:栋挠,利有攸往,亨。初六,藉用白茅,无咎。九二,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 张与可的声音并不是很好听,虽然声音很大但是却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听多了竟然会有些觉着乏味,再加上他的又读的是《周易》这一类复杂难懂的书籍,在此聆听的大多数是孩童,有些连三字经都没有听全,更别说这晦涩难懂的《周易》了,于是乎竟然有不少人直接低着头开始打瞌睡…… “杨三老,这张老爷子的声音咋这么想让人睡觉?” 坐在杨三老一边的一个农家汉子打着哈欠朝着杨三老询问道。 杨三老也是听得迷迷糊糊:“我咋知道……” 在村民们看来等着他们的应该是华美之音,然后开启自己孩童的任督二脉,一下子便能获得文曲星的赏识,最后踏上浩荡仕途,成为举国栋梁! 但是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等待着他们的居然是这种玄妙之音,让自家孩子昏昏欲睡。 “他这是在念《周易》?” 周生吃了一惊,原来一群人围在一起竟然是在听这个? 《周易》字数虽然少,可是在整个四书五经的体系之中却是难的,很少人敢说读懂了《周易》,即便是那些《周易》大家也不敢如此。 “看来这位文曲星是在忽悠村民,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啊!想要拜入到举人门下,怎么可能这般简单?” 见到这一切周生便是觉着身上轻松了不少,他料想用不了几日孩童们便会回到学堂,自己这几天正好可以休息。 想到了这里,周生便是迈着步子,准备离开。 就在周生准备转过身子离开的时候,他居然发现在人群一角的高仲,高仲双手依旧拿着两个土疙瘩,此刻的他正专心致志的看着竹屋里的张与可,神态非常认真,竟然看不见任何呆傻。 “这小子难道好了?” 周生心底一凉,可又看见高仲手里的两个土疙瘩,却又冷笑一声,自己是多心了,这孩子还抱着这两个土疙瘩怎么可能恢复? 第七章读书 此时的高仲听着张与可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这声音竟然和自己在大学时期的某位老师一样。说话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的激情,听见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都会让人倦意横生,打着哈欠一会儿都能睡着。 这不是听者自己想要睡觉,而是说话的那人声调的原因,这是改不了的。 不过为了在这个社会上生存,高仲只得一边听着一边背诵着:“这张与可铁定是故意的,挑这么难的《周易》一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难而退……” 《周易》六十四卦,没有用多长的时间张与可便是说完了,说完之后他便让书童将那本周易拿了出去,并交代了书童几句,随后书童便笑嘻嘻的从竹屋里面走了出来。 “我家大少爷今日说的便是《周易》,也就是我手里的这本书,老爷说了,书放于屋外一日,明日晨读时收回,在此听书的孩童若是想要读书可自行使用。” 说完小书童便将《周易》交给了杨三老,随后便是迈着步子回到了竹屋之中。 听到了小书童的声音,在场的孩童当即便是欢呼雀跃起来,纷纷站了起来开始朝着自家父母跑了过去。 对于今天的教学孩童们觉着无趣,一旁的农人也觉着不行。这文曲星竟然一开口都能让孩童、大人们呼呼大睡,这能学到什么,果然文曲星不是凡人所能靠近的。 “明天还是将娃儿送到学堂吧,这文曲星我们高攀不起。” 有些见识的家长摸着自家孩子脑袋轻声说道。 张与可的功名是真的,才学也是真的,可他那声音已经注定了他无法成为一个好的教书先生。 有这样的想法的的人还有很多,这些几乎村里见过世面的。他们见着张与可光在一边读书,也不讲解,也不呵斥学生读书不专心。读完之后才将书本拿出,让孩童们传阅,这样的教学方法肯定是教导不出什么好学生来的。 剩下还有一部分的家长则是选择再看一看,毕竟张与可是举人出身,说不准自己藏有什么好东西没有说出来,明日兴许还有别的惊喜呢。 很快人群便是散了,杨三老手里的书却是没有被借出去。 “这张老爷子是在作甚呢?” 看着自己手中的《周易》杨三老皱了一下自己的眉头,他有些看不明白张与可为何这般做了。 “杨爷爷,能将《周易》借给我么?” 高仲带着笑容来到了杨三老的面前,朝着杨三老说道。 “拿去吧,”将手中的《周》递给了高仲,随后杨三老又好奇的朝着高仲问道:“方才文曲星念的文章你听进去了多少?” 结果书本,朝着杨三老道了一声谢谢,高仲立即回应道:“已经全都记了下来。” 方才张与可所念的《周易》不过是《易经》,全文不过才五千多字,背起来不难。再加上现在高仲记忆力出奇的好,用过目成诵来形容也不为过。 “全都记下来?” 杨三老皱了一下眉头,吃了一惊。 “你只是听了一遍就全都记了下来?” 上下打量着高仲,杨三老眉头拧的更紧了:“真的都记下来了?那你可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这机会怕是你这辈子只有这一次了!” 高仲点头,然后便是笑嘻嘻的跑到了一边,打开了书本开始看《周易》起来。 看着书本上的文字,高仲不住的点头:“原来繁体字是这样写的啊……” 对于书本上的内容高仲看的很明白,即便是一些繁体字,他便能用简单的猜想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张与可见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咧嘴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侧过头又见到了高仲在此刻正蹲在一边写写画画:“乾为天;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听着高仲的声音张与可吃了一惊,朝着高仲又仔细的开始大量起来。 只见这高仲正蹲在晒地上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着字儿,而内容正是《周易》! 张与可这一下便是来了兴趣,皱着眉头朝着外面继续看了下去。这一看却是将张与可吓了一跳,那本《周易》摆在高仲的一边,而高仲此刻正在一面背书一面默写。 “这小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易经》给背了下来?” 虽然高仲在默写《易经》,可他的速度非常慢,有时候一句话重复半天,地上写的字儿也是奇丑,有些字一看就知道是别字,还有些不会写写到了一半不得不去翻看书本。 让张与可颇为吃惊的是,高仲自己还找出了写出来的别字儿和不会写的,将他们在另外一边的沙地上重复的书写了好几遍,有的多有的少,应该是彻底记住之后才算是放弃。 因为采用这样的法子高仲进展的很慢。 “大少爷,这娃子可是将《周易》全都给背下来了?” 小书童吃惊的看着高仲的样子,有些夸张的说道。 “是个苗子,不过周易二万多字,太难了些。你今日将我的《武经七书》给取出来,明日我便教他其余的东西。”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张与可朝着身边的小书童说道。 “好的,大少爷。” 小书童点点头,然后便在书架之中开始寻找《武经七书》。 不仅是张与可对于高仲的反应有些吃惊,杨三老在这个时候也是瞪大了眼睛,他看着高仲在地上龙飞凤舞的书写,一时间竟然无法回过神来。 在现在的人看来学习写字应该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无非就是横平竖直方方正正,轻松几笔便能写出一个汉字。 可在古代,文字确实用于区分阶级的利器,后世之所以学习快的是因为那是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即便是三四岁的小孩走到哪里都能看见硕大的文字标语,在这样的环境下学习自然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 在古代读书,一般都是照贴临摹,一个字一个字的来,先生一笔一划慢慢纠正。 而想要自学可就困难多了,因为可没人会告诉你什么叫横折钩,什么叫竖着折弯钩,这些笔画,你只能照猫画虎。 高仲虽然字体难看,但这笔画却是掌握的恰到好处,这便是穿越者的优势,起码在起跑线就已经领先了别人,而且有些字还是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的停顿。 这才是杨三老所诧异的,村里人读书的还是比较少,那都是家境比较宽裕的。杨三老虽然号称是童生出生,可这童生却是捐出来的,自己本身真才实学没多少,姑且识得几个字而已。 高仲的字虽然丑,可他学得快,聪颖。 看着如此杨三老常常出了一口气:“这娃子就是和别个不一样。” 说完之后杨三老便回到自己的藤椅,喝了几口茶,继续看着周围的环境。 第八章发芽 抱歉,今天有些事情啊,两更模式明日开始,时间也更改一下哈,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九点,抱歉,抱歉! 杨三老继续看着高仲在地上写写画画,一整天下来高仲终于讲的这篇《周易》六十四卦全都默写完,期间一个错字也是无有。 默写完毕之后高仲又将书本拿起来通读了一遍,之后才将书本还给了杨三老。 坐在竹屋之中的张与可见着高仲书写背诵的样子早就放下了书本,隔着窗口看着的屋外沙地之中的高仲:“够坚韧,就是滑了些。” 一旁的书童看着写字的高仲翻了一下白眼:“他不就是会写几个字么,真的有那么厉害?” “你跟着我四五年了,能写出这般多字?” 张与可看着身旁的书童问道。 小书童撇着嘴:“大少爷你不是不晓得,你一开口,便好似放出了瞌睡虫,听了你读书我便是脑袋晕沉沉,哪里还有时间跟着您学习,您是文曲星,您的知识我们可学不得……” 张与可为何开口读书便会引得旁人想要入睡?照着张家人的说法便是文曲星的知识凡人学不得,听不得,听了之后听不懂便会晕沉沉的想要入睡,太费脑子了。 张与可抄起书桌上的书本扬起便是给了小书童一下:“那这孩子为何听了进去,还学了进去?” 小书童无言以对,嘟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 夕阳垂下,高巧儿也忙完了一天的农活儿,背着背篓扛着锄头来到了黄桷树下。 此刻的杨三老正给高仲说着自己的见闻故事,口沫四溅,见到高巧儿之后才停了下来。 高巧儿见着杨三老之后首先自然是道谢,虽然高仲现在已经不再痴呆,可放在这里毕竟耽搁事情,另外一边可是摆着文曲星惊扰不得,若是闹着了文曲星那么害了杨三老便是不好的。 “不碍事,不碍事儿,这娃子聪明,今日文曲星开坛讲课,他全都听了进去,聪明的很!” 杨三老冲着高巧儿笑呵呵的说道,一面说着一面摸着高仲的脑袋表示自己的喜爱。 今日下田的时候高巧儿也曾听说这文曲星今日讲课,想着自己儿子就在黄桷树下跟着学习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还未到下午,就传来了其他农妇的抱怨,什么文曲星,应该叫他瞌睡虫才是!将一开口孩童睡了一大片,一通文章说完,在场的人全都和周公博弈了一番,到头来问自己娃子学到什么,只换来孩童可怜兮兮的摇脑袋,什么也没听进去。 “三老就是偏爱这娃儿,他是聪明的很,就是可惜了。” 高巧儿朝着杨三老说了再见之后,便牵着高仲朝着回家的路走去,高仲依旧抱着自己宝贝疙瘩,不肯松开。 趁着夕阳,高巧儿还要敢回家烧火做饭,所以步子迈的大,高仲年岁小走了几步便是跟不上了,只得让高巧儿又将自己放入到了背篓里面。 站在背篓里面,高仲咧嘴笑了笑:“乾为天;乾:元亨,利贞。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九三: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听到高仲高兴的声音响起,高巧儿吓了一跳,赶紧讲背篓放下,紧张的看着的高仲,并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仲娃子,你这根谁学的?” 高巧儿可是记得前些年有个神婆就是天天念叨这些,这可不是什么吉利的话,那可是用在丧葬上的。 “文曲星老爷今天教的,我都学会了。” 高仲嘟着嘴,朝着高巧儿说道。 “文曲星教这个?” 高巧儿不信,农家人迷信,就像是相信天时一般。 “恩,这个是《周易》四书五经里面的!” 高仲点点头,朝着高巧儿回应道。 听着高仲的话,高巧儿将信将疑,此刻又回想到了杨三老所说文曲星所教的高仲全学会了,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高巧儿更担心的是,高仲将从痴呆中恢复,而今又是满口玄学,若是被有心人所利用,造了谣,夸大其词,那可是要被村里给请神婆除邪,甚至会被活活烧死的。 确认高仲没有中邪之后,高巧儿才继续背起了背篓朝着回家的路走去,而高仲继续在背篓里面背着《周易》,听着高仲清脆的读书声,农家妇人便是觉着自己一天的劳作也不累了,脚下的步子也是变得轻快了。 回到家,高巍也是满头大汗的在屋子里休息,见着自家男人这般模样高巧儿便上前好奇的问道:“巍哥儿,这是咋的了,这么急匆匆的?” “哦,好事儿。孙家哥哥帮我在县衙找了差事儿,我今儿回来打包些衣物,这些日子我便不回来了。” 高巍朝着高巧儿高兴的说道。 听到这话高巧儿皱了一下眉头,不知是喜还是忧,便放下了背篓将高仲给抱了出来。 “怎了,你不开心?” 高巍察觉到了高巧儿微妙的表情变化便是朝着高巧儿询问起来。 “不是,你有了着落,我们家生活便是好了我怎的会不开心。只是,只是,若是帮衬县衙是可以的,你可莫要入了吏籍,仲儿现在跟着文曲星老爷读书,说不准日后也能成了秀才,最不济也能写会说,当个账房先生,你可莫要误了仲儿的前程……” 说这话的时候高巧儿也有些矛盾,连高巍的眼睛都不敢看。 “哈哈,娘子你就瞎操心了,我这是去给县衙后厨帮忙,打打下手,可不是要去做那捕快什么的。” 高巍哈哈一笑朝着高巧儿说道,说完又看着高仲:“你跟着文曲星老爷学了什么?” 高仲咧嘴跟着一笑,又将《周易》六十四卦全都背了一遍,惹得高巍也是连连直笑。 “哼,姐姐和姐夫不让仲儿读书,以为就能拦得住仲儿?仲儿你好好跟着文曲星学习,将来也做一个文曲星给他们看看!” 待到高仲读完之后,高巧儿又摸着高仲的脑袋朝着高仲鼓励起来。 吃完饭,高巍便和高仲和高巧儿告辞,一个人趁着天还看得见便是朝着涪州城走去。 明朝的涪州城就是而今的重庆市涪陵区,依着现在的车程只需要十多分钟便可到达,而在明朝可是需要一两个小时,而且还不包括渡船的时间。 虽然送走了高巍,可是高巧儿心中却是开心的,因为高仲现在不仅恢复了聪颖,而且还跟着文曲星老爷读书,说不准将来还真要成为一个读书人呢! 高巧儿高新兴的在煤油灯下做着手工活儿,高仲则在一边背着《周易》,高巧儿听着高仲背书的声音就莫名的高兴,也跟着哼起了小曲儿。 也就在这个时候高仲忽然摸到了土豆上竟然长出了一个如同肉瘤一样的东西,借着煤油灯高仲发现这土豆竟然开始抽芽了。 时值仲夏,算来也是土豆开始发芽的时间,但是却没有想到这么早! 土豆一年四季发芽的时间比较多,但是西南地区一般讲土豆的种植分为两季,一是在冬季,种植春土豆,这种土豆会在春末初夏时候成熟,也就是清明节后就可食用了;还有一个便是在夏季种植,秋末食用,称之为秋土豆(当地人将土豆更喜欢称之为洋芋)。 当然也有的会在秋季种植,如果是暖冬那么春节时候还能吃到好的土豆,若是那年冬天霜大雨多,估计就什么也吃不到了。 见到土豆已经生了芽,高仲也不敢继续拿在手中的把玩了,变将其放在了地上。得抽空将其种在地里,否则就没用了。 可是要种在哪里呢? 高仲却皱起了眉头,如果种在家里土地,说不定高巧儿会认为这是地里长出的杂草,勤劳的妇人直接将这大好的农作物绝了种。 反正种在哪里都不合适,因为农家人见不得地里有杂草,总会找时间将杂草全部剔除,保证庄稼得以活命。 第九章教学 第二日。 太阳升起,正是日出劳作的时间,黄桷树下还是站满了村民。一众孩童还是如约到了竹屋前,端着小板凳规规矩矩的坐在竹屋外,准备聆听张与可的教导。 虽然昨日大部分的人叫喊着今日不会再来,可来的最早的恰巧是这些叫喊最凶的。 毕竟张与可举人身份在这里,对于涪州少进士、少举人的情况来说,张与可就是一个宝贝疙瘩,照着农家人的话说来:即便学不着什么东西,在一遍沾点儿仙气也好。 所以一大早村民便是带着自家的孩子来到了黄桷树下,继续跟着张与可读书。 掀开了窗帘,张与可便是瞧见了外面的盛况,吩咐着小书童将《武经七书》给拿了出来,摆在他的面前。 所谓的《武经七书》并非是一本书,而是一本兵家合集,里面主要包括这七本书:《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司马法》、《尉缭子》、《黄石公三略》、《六韬》、《唐太宗李卫公对问》。 这七本书合称武经,号称兵家盛典,是每一代兵家必读之经典。 看着面前的七本书,张与可笑了笑:“选哪一本?” 他拿起了《孙子兵法》随后摇了摇头,孙子兵法过于狡诈,不便用于启蒙,免得教坏学生,《吴子兵法》也自然是不行。张与可看了一眼门外的高仲,想了一会儿又将《黄石公三略》、《六韬》以及《唐太宗李卫公对问》也放在了一边,这兵书太过于深奥,现在可学不得。 如此在桌面上只剩下两本,一本《司马法》还有一本《尉缭子》。 《司马法》成书于春秋,秉行周礼,十分符合儒家思想,而《尉缭子》却有浓郁的法家思想。作为一介儒生张与可自然不用多考虑便将《司马法》给拿了起来。 “这些暂时搁置一边,以后用得着。” 留下《司马法》张与可变朝着身边的小书童吩咐道,然后便开始打开书卷,先自己过目一遍。 《司马法》所述经国治军思想的核心是礼、仁、信、义、勇、智“六德”,强调“以仁为本”,“以礼为固”,把儒家思想融会贯通到治军的理论大众。在阐明军事原则时,注意从众寡、轻重、治乱、进退、难易、顾危、强静等各种关系分析问题,用相为轻重的观点去判断敌我双方的变化。 过目一遍之后张与可更是决定了自己的想法,朝着高仲笑了笑,便开始读到:“古者,以仁为本,以义治之之谓正,正不获意则权。权出于战,不出于中人。是故,杀人安人杀之可也……” 高仲坐在前排的角落,见着张与可冲着他一笑,忽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当听见张与可开口更是吃了一惊。 不用多听,这自然就是兵书,这张与可是想要做什么? 昨日读的是《易经》虽然不是全部内容,只是其中的六十四卦卦象,可内容晦涩难懂,根本不适合蒙学,而今日所念的兵书,更是有悖于蒙学的标准。 不仅是高仲弄不懂这张与可想做什么,就连坐在黄桷树下喝茶的杨三老也是吃了一惊。 兵书虽然不犯法,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的怕只有张与可这位举人老爷了。 “难道张老爷不愿意教导村里的孩子?” 杨三老很快意识到了张与可的想法,不管是《周易》还是现在所念的兵法,这些都不适合孩童启蒙,反而适合有一定知识水平的人去研读。 明显这写文章都是非常拗口和晦涩的,而张与可故意选这些书本来教导这些孩童显然故意而为之的。 杨三老皱着眉头,原本是想着能帮一下村里的孩子却是没有想到这举人老爷是在暗地里拒绝所有人,是想着断了村里所有人的念想。 “咦?” 忽然杨三老发现端着书本读书的张与可时不时的用眼睛撇着读书孩童中的一个,出于好奇,杨三老顺着目光看去,发现张与可所见的位置不是高仲所在的位置,还是哪里? “哦,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 看着高仲跟着张与可读书摇头晃脑的动作,杨三老面上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张与可这般动作他已经是明白了几分。 “古者,逐奔不过百度,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病,是以明其仁也……” 张与可继续念着书本,他一旁的书童已是哈欠连连,若非是站着估摸着早就已经睡着。 而外面坐着的孩童则早就已经闭上眼睛和周公相会去了,一旁的看客也是哈欠连连,明明昨晚睡的充足,而今却又变得睡意横生。 这全都怪张与可那奇妙的声音,一张口便好似放出了瞌睡虫一般,凡是听见他说话的人一闭眼便是能睡着。 “古者,逐奔不过百度,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病,是以明其仁也……” 在所有人都闭着眼睛熟睡的时候,高仲依旧跟着张与可读书的步骤继续跟着读着。 其实高仲也是哈欠连连,这种魔音自己前辈子也遭受过,完全没有抵抗力。 这次能抵抗张与可的魔音全靠了手中缝衣针,这是昨晚他从高巧儿的针线盒里面拿出来的,如果自己想要睡觉就给自己扎一下,刺骨的痛意立即让他睡意全无,精神百倍,跟着张与可的步调继续读书。 见着所有人都睡了,就连自己身边的书童也都是站着点头钓鱼起来,张与可满意的看了一眼高仲继续读到:“一曰人,二曰正,三曰辞,四曰巧,五曰火,六曰水,七曰兵,是谓七政;荣、利、耻、死,是谓四守……” “书亲绝,是谓绝顾之虑;选良次兵,是谓益人之强;弃任节食,是谓开人之意。自古之政也!” 全书读完,张与可放下书本交给书童。 小书童已经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迷蒙着双眼打着哈欠便是朝着杨三老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将书本交给杨三老,因为昨日吩咐过,今天他也不再赘述,直接回到了竹屋开始伺候张与可读书。 呼,呼! 竹屋外全是一片鼾声,这次比昨日更加的厉害了,就连一旁看热闹的农人也跟着呼呼大睡起来,兴许是被现场百人齐睡的场面给震撼到了。 “大少爷怎的给这群农家人读书?这下好了全睡这儿了,今日的农活怕是完不成了,哈哈哈……” 在这个时候几个家丁模样的人背着几大包粮食出现在了黄桷树下,看着眼前的场景哈哈大笑起来。 “几位是?” 见者几个家丁,杨三老首先走了过去询问道。 “张府家丁,来给大少爷送粮食的,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都在我家少爷竹屋旁边,不去忙农活,还这般多娃娃?” 为首的家丁显然对眼前的场景十分不高兴,自家大少爷可是来此苦读的,三年丧期过了可是要上京赶考,说不准便是要中状元的人,你们这群农人可不要耽搁了。 听出了家丁的意思,杨三老上前解释起来:“张老爷子心善,在此读书,帮助村里孩子蒙学读书……” “蒙学?我家大少爷可不收学生的!” 家丁摆手,知州的儿子张与可都拒绝了,何况这山里的农家人。 “是的,张老爷不收学生,只是在清晨读一本书,然后再将书本拿出,能学的多少全看自己本事儿。” 杨三老继续解释道。 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人也开始悠悠转醒,一个人擦着眼补充道:“就是这张老爷一开口,脑子里就像是被钻了瞌睡虫,一下子便是闭着眼睡了过去……” “哈哈哈,那是自然。我们少爷可是文曲星转世,他的知识可是凡人能听的?莫说是你们了,在张府我家少爷屋子周围可是没有人的。”家丁大笑了起来:“早前我家少爷求学的时候也是这般,学堂上读书直接让先生睡着了。后来听算命的讲,我家老爷是文曲星下凡,可莫让他随便在人前读书,那东西太深奥,凡人听了准睡。起初我家老夫人还说算命的是骗子,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家少就成了涪州二十多年来第一位举人!” “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周围人恍然大悟。 “没错,你们还是省省心吧,算命的先生说了,文曲星开口凡人是听不得的!” 家丁自信的说道。 “那如果听得呢?” 有人好奇的朝着家丁询问起来。 “听得?那这人不是富贵之人,也是文曲星下界……” 家丁扛起了粮食朝着张与可所在的竹屋走去,若是让文曲星断了粮食可就罪大了。 村民们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文曲星上课凡人是听不得的,难怪自家娃儿还有自己听着文曲星的话变感觉脑袋晕晕沉沉的,一会儿就要入睡,原来是犯了大忌。 杨三老听着家丁话,转目朝着高仲看了过去,发现高仲还在原地摇晃着脑袋嘴里不断的朗诵着文章,便是咧嘴一笑:说不定,文曲星这里也有一个呢! 第十章土豆 听了张府家丁的话,在场的村民都有些失落,他们叫上了自家的孩子之后便很快的离去。 黄桷树下的人来得快,走的也快,没用多长时间,除了杨三老和高仲之外其余人都是走了。 高仲朝着杨三老拿过了《司马法》便开始认真的朗读起来。 《司马法》全书五千多字,作为兵家典籍却有着浓郁的儒家思想,可以说是历代儒将分外推崇的读物。 读完之后,高仲便又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还是和以前的规矩一样,边默写边找出自己不认识的别字,然后再纠正自己错字,一切都进展的有条不紊。 张与可一面温书,一面看着高仲在地上写写画画,竟还颇为的得意,面上也是挂起了的笑容。 杨三老也是非常惬意的看着高仲,十分喜爱这个爱学而又聪明的小家伙。 尤其是今天听见张府家丁所言,对高仲更是喜爱,这小家伙的名儿取得也好,高仲,高中!难道自己当初就已经看到这个小娃儿将来会成为状元? 高仲一边在沙地里写着字,一面看着周围的环境。 小溪边全是沙土,而张与可竹屋附近可是一片好地,这块地葬着张与可的老父,是张家买下的。除了这一块地之外,周围还有不少的土地,可是因为张与可在此地读书的缘故现如今全都荒了,长满了野草。 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杨三老不允许周围的村民靠近,而村民们也怕惊扰文曲星也不敢过来,才导致这里土地变得荒凉了。 在农家这里,土地其实是两个概念,土是品质差但是能耕作的旱田,而地是品质好的旱田,而田则是专门指的水田。这都是分的很清楚的,农家人可是细分的很清楚。 看着遍地野草的田地,高仲咧嘴一笑:“有了,把土豆种在这里便好了!” 因为张与可的到来,这里基本上已经成了村里的禁区。普通人不敢靠近,有权势的更不敢,再加上外面有杨三老守着,外人也不敢靠近了。 所以即便是宁愿放弃这般好的土地,农家人也不会出现在这附近,这已经成了村里不成文的规定了。 想到了这里,高仲更是得意起来,自己日后定是要咬着张与可不放的,长时间的也在这里,如果讲读书种在这里自己也放心,再加上有这文曲星在这里照看着也不怕农家人将这些东西当做杂草给除了。 想到便去做,高仲等到正午十分,杨三老和张与可吃过午饭小憩的时候悄悄回家拿出了镰刀,又返回到黄桷树下。 中午高仲是跟着杨三老一起吃的,而高巧儿早上自己备着干粮,自己在田地里解决。 回到黄桷树下的时候,杨三老正呼呼大睡,而张与可竹屋的门也关的死死的,里面不时还传出呼噜声。 觉着这些人都熟睡之后,高仲才拿着镰刀在竹屋附近的一块地里,将最边缘处的杂草给拔了,清理了一小块土地,然后用镰刀小心的翻转了一下泥土。 这块土地属于沙地,长草胜于长庄家!对于农家人而言这就是标准的土,指着它有收成那是万万不能的。可就是这样的沙地长出来的土豆却好吃极了,而且挖出来之后不像泥土地那般难以清理,用手轻轻一搓就能将土豆上面的泥土给去掉。 当然沙地种植土豆还有一个缺点,就是这土豆喜欢长“沙眼”,也就是喜欢长虫,讲的土豆给咬出一个个小洞洞,使得土豆的保存期限减少。 当然高仲选择这块沙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沙地不像是泥地那么难清理,他现在年岁小,力气有限,当然是要挑选简单的事情来做了。 清理完杂草,又整讲土地翻转了一遍,之后高仲便继续用镰刀挖出了一个半米长,两个拳头宽的,十厘米的长坑。 万幸这是沙土,用镰刀就能简单的刨出来,若是换了泥土就不一样了。 挖出坑之后,高仲来到了黄桷树下,这里有一个简单的炉灶,是平时张与可的小书童生火造饭的地方。 在这里的地上有很多的炭灰,草灰,这可是种庄稼最好的底肥。在现在的农家人会将这些草灰和家禽的粪便,然后加上化肥一起搅和,当做作物的底肥,这样中出来的作物不经壮实,而且结出来的果实也大个。 可惜现在条件不允许,高仲只能用这些草灰将就,他捧了一捧草灰,然后走到了自己方才挖出的坑里,将草灰丢了进去,来回好几遍才将草灰给铺满了整个长坑。 接下来他才将泥土盖在草灰上,薄薄的一层,将将把草灰盖住。然后又小跑到了自己的背篓里面,将已经发了芽的土豆给拿了出来。 拿出土豆之后,高仲直接用镰刀将它切成了小块,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土豆被高仲切割成了八块,每一块只比成年人的大拇指稍微大一点儿。 最后高仲才将切成块的土豆丢入到了坑中,最后才盖上了的泥土。 不过高仲还是担心张与可和小书童发现了什么不对,变讲周围的野草抓了一把,马马虎虎将这里的痕迹给盖住。 确认了一下这里不会被人所发现,高仲才迈着步子小跑到小溪边,将自己的手脚洗干净,回到黄桷树下读书、休息。 土豆、玉米、红薯这三样东西之所以被农家称为三宝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三样东西不仅产量高,而且易于打理。就拿土豆来说,即便不下底肥,不去灌溉,埋入地下之后,用不着几个月的时间便可以收成,虽然产量比较低,但是品质也不会差到哪里。 日子渐渐热了起来,涪州的夏天及其的闷热,即便是在山上,而且靠近长江,可是这也难以阻挡涪州的热气。 张与可睡在竹屋的凉席上,可依旧是满头大汗,给热醒了。 小书童趴在他的书桌上,可睡得踏实,见到如此,张与可也不叫喊小书童,朝着窗外看去,见到张与可还在读书,便是拿起了自己的折扇走了出去。 黄桷树下因为大树遮阴,而且还有树大招来的风,所以这外面比屋内可是要凉快多了。 “古者,逐奔不过百度,纵绥不过三舍,是以明其礼也,不穷不能而哀怜伤病,是以明其仁也……” 高仲依旧在拿着《司马法》背着书,见到张与可走了出来,便急忙忙的放下了书本朝着张与可恭敬的叫喊道:“张老爷好。” 张与可点点头,走到了杨三老旁边,那里有一个逍遥椅那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在逍遥椅上坐了下来,张与可又打开了折扇,微微煽动起来。这细微的动作的当下便是叫醒了旁边的杨三老,杨三老见到张与可当下便是直接起来,朝着张与可揖手问好。 张与可也微笑示意杨三老坐下。 坐下之后张与可的目光还是盯着不远处读书的高仲,见到张与可的目光杨三老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这娃子聪明好学,只是可惜他姨父一家不允许他尚学堂,不然说不定将来也是,也是一个秀才呢。” “哦?”张与可好奇的扭过头看着杨三问道:“他姨父的怎了?” “说来话就长了,他姨父是乡塾的教书先生,一个秀才。前段时间还鼓捣着高家一家分了家,将好田地全都占了,留给他们一家的全都的下等田,真是造孽。最可恨的就是他那姨父还明言不许这娃子进乡塾读书,差点儿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杨三老的话说的很婉转,他还是希望张与可将高仲收于门下,虽然这样的事情是那么的不可能。 “是很聪明的。” 张与可点点头,高仲有着别的孩子无可比拟的优势,那就是过目成诵。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勤奋,这点儿可就相当难得了。他不像其他来此听张与可读书的孩子,听完就走了,听睡着了就睡着了。高仲是坚持听到最后,记到最后,然后借着书本继续学习。 “大浪淘金,去掉了沙子留下的才是金子。我在此三年,三年之后这孩子能学到什么全靠他自己本事,成了才不是我张某之功,成不了才也非张某之过,他的命运还是掌控在自己手中。” 张与可顿了顿又张口说道。 听到张与可的这番话,杨三老嘴角微微翘起,他可是听出了这番话的意思,以后只要高仲好好学习,这张与可是绝对不会放弃高仲的。 “时辰不早,我也要回房温书了。” 张与可丢下这句话的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竹屋之中,叫醒了正在熟睡的书童,开始了下午的读书。 高仲不知道张与可和杨三老说了什么,杨三老这一天都是笑嘻嘻的。在晚上高巧儿来接高仲的时候,杨三老还反复交代日后有什么困难和他说,千万要高仲来黄桷树下读书,至于高仲在这边的事情交给他负责就好。 第十一章大浪淘金 又过一天。 来黄桷树下学习的人比昨天少了一大半。 原因很简单,首先张与可的魔音听着就让人想要睡觉,其次,张与可所教的内容完全不是正统读书人所学的,最后,就是张与可教书往往就是讲一本书给全部通读一遍,也不管在场的孩子能不能学进去。 这显然不是学习的好地方,有好些个孩童现在已经将乡塾里面所教的知识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到时候还要回到学堂里面重新学习,这不是麻烦么? 被现实狠狠教育过的村民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的文曲星不是任何人都能高攀的,尤其是穷苦人家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让孩子换了一个地方睡觉,反而耽误了农活儿。 剩下的这一批不大部分心里都是有私心的,万一自家娃子被举人老爷给相中了呢?哪怕是给老爷当一个下人,也比在庄稼地里刨食强。 张与可他可不关心来的是什么人,这次他嘴角一扬选了一本非常厚的书,还是兵书,前文说道的《武经七书》中的《六韬》。这一本是《武经七书》之中篇幅最多,字数最多,也最是难懂的兵书。 这一天,张与可基本上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念书之中度过的。他没有分段,没有分作几天来说,而是一口气全都读完。 等到他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太阳猛烈的时候。 而现场的场景不用去看就知道有多厉害了,在场的孩童全部都睡了,而且有的是醒了好几遍,正准备恢复精神的时候,张与可的声音再度响起,又跟着熟睡了起来。 最关键的是张与可中途根本没有停下来休息过,甚至到了午时连中午饭也没有吃。 既然举人老爷都没有动,他们这群平民自然也是不敢动的,就连那些前来叫喊自家孩子回家吃饭的家长也只能悻悻而归。 这一天,在场的孩童们是睡的舒服了,将近一天的功夫全都在睡眠之中度过。 冗长的《六韬》也是听的高仲头晕目眩,手中的银针不停的朝着大腿的插着,跟着张与可读书的进度。 不过即便如此整本《六韬》,高峰只记得其中的《文韬》、《武韬》、《龙韬》三篇,剩下的《虎韬》、《豹韬》、《犬韬》自己只是听了一个大概,没法子这篇《六韬》实在是太长了。 读完《六韬》张与可才缓慢放下书本,叫醒了自己身边的小书童,吩咐他将书本送给杨三老。 头上顶着烈日熟睡的孩童,因为张与可的催眠魔音消除,所以一个个接连转醒,然后空着肚子小跑着回家。 经过了这一天的折腾,在屋外听书学习的孩子全都不干了。这读书太遭罪了,不仅午饭没得吃,而且一天睡得昏昏沉沉的,到了晚上又睡不着,还要被爹娘大骂,这么看来还不如去学堂混日子。 周围的村民见到如此场景,心头更是凉了半截,他们已经看出来自己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在张与可这边学到什么东西,而张与可每日将自己关在竹屋之中,更别说让他垂爱自己孩子了。 “高家的,你家高仲还跟着那文曲星读书呢?” 在田地里,一个妇人在休息的时刻看着高巧儿,朝着高巧儿好奇的询问道。 “我将那娃子放在三老那里,让三老帮着照顾,顺便跟着文曲星儿学点儿东西。” 听见旁人的话高巧儿放下了手中的农活,坐在了田埂上回应道。 “那文曲星儿的事我也听说了,现在大家都说那文曲星是瞌睡虫成了精转世的,只要他一开口读书,旁的人绝对能睡着!” 有农妇笑着说道。 这些日子张与可在村里绝对成了话题人物,尤其是他开口就能让人睡着技能,着实让人吃了一惊,大家现在都在研究这是为什么。 研究来研究去,再加上旁人给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资料,最终村民们认为这张与可就是那瞌睡虫转世的,而且还是瞌睡虫成精之后转世的。 “这可不要乱说啊,那可是文曲星转世儿,怎么扯上了瞌睡虫!” 高巧儿朝着身边的农家妇人说道,你们家的孩子听着文曲星的话就能睡着,可是高仲可不一样,他可是从文曲星那里学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呢。 光是凭着这份儿感激,高巧儿就不允许旁的人说张与可的坏话。 “嗨,也就是说说。其实这些日子我也是想明白了,过些日子我便将自己的孩子送到乡塾的去学习,说不准日后也能成为秀才什么的。” 在这个时候农妇朝着高巧儿有些高兴的说道:“你和你家家姐说一声,看能不能免一点儿束脩?对了,你怎的不送你家高仲去学堂?” 听到这话,高巧儿面色一下子就发生了变化:“我和家姐的关系不怎好,而且我觉着仲娃子在竹屋跟着文曲星老爷读书也不错……” “唉,你个呆瓜,人有时就应该能屈能伸,和你家家姐多说说好话,良田现在她全拿去了,她也无甚可取,你也犯不着跟她生气,凡事儿为了孩子,跟着那文曲星儿有甚出息!” 农妇在一边劝说起来。 高巧儿轻轻一笑,拿起了手中的镰刀,朝着地里的杂草走了过去。 她可是晓得自家的家姐可不是什么好货,说不着现在还在盘算着如何对付自己这个妹妹。 见到高巧儿这般举动,一旁的农妇却是叹了一口气:“这个倔驴子,和他老啊爹一个模样!” 村里面有这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张与可的免费教学虽然没有获得大家的一致认可,不过却让不少家庭燃起了让孩子读书的想法,于是乎,短短几天的功夫乡塾的课堂上堆满了学生,乐的周生好几天都合不拢嘴,心里直接朝着张与可感激着。 因为孩童大多都去了乡塾那边,所以来张与可这边的孩童越来越少,十天之后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人,而他们的家长也懒得在这里出现,而去了地里做农活了。 余下的孩子只有少数会在这里听张与可读书,剩下的全都跑去了山林里玩耍去了。 可张与可不在乎,继续念着书。几天功夫下来他终于读完了《武经七书》的全套内容,当然六韬他又读了两边,因为他发现这个高仲这一次竟然没有一次性全都背诵下来。 兵家典籍就这么结束了,张与可又找来了《战国策》准备开始读起来。 照着一般人所想,学习应当是由易入难,从简化繁的一个过程,既然是帮着孩童蒙学就应当学习一些简单的启蒙读物,如同《三字经》《百家姓》这类的读物才是。 可是张与可却是不一样,先是《易经》中的六十四卦开始,紧接着便是《武经七书》这一类兵家典籍。管这些孩子听懂或是听不懂,只顾着自己念。 至于外面的孩童能学到多少全看到的是他们自己的本事。 这一天清晨,就在张与可拿出《战国策》还是温习,准备今日的朗读。 也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雨,而且雨越下越大,没多会儿功夫便是化作了倾盆大雨! 夏天来了,这雨一旦落下,那么在片刻之间可就是收不住的。 “大少爷,这雨怕是收不住了……” 小书童看着一瞬间如同小指甲一样的雨滴从天空落下,便是朝着张与可说道。 “是啊……” 意味深长的看着外面的大雨,张与可点点头说道。 雨一下子变作了暴雨,伴随着狂风在天地之间呼啸着。 算着时辰,平时这个时候高仲应该来了,可是张与可端着书本等了半天却是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就连平日里来的最早的杨三老今日也没了影子。 “大少爷,这般大的雨,怕是那小家伙应该不会来了吧?” 小书童看着张与可好奇的问道。 “你问我我怎晓得?” 张与可叹了一口气朝着身边小书童不满的说道。 “唉,你看那个娃子还是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书童发现黄桷树下一个较小的声影,正朝着他们这边快速的跑来。 这个弱小的身影穿着一件大大的蓑衣,头顶上带着一个比他身体还大的斗笠,在暴雨的冲击之下这斗笠被打的七扭八歪,他不得不用手扶着斗笠。 这小家伙不是高仲还能有谁? 此刻的高仲已经卷高了库管,脚上也没有穿鞋子,打着赤脚在地上狂奔着。 “张老爷好!”高仲小跑到了张与可竹屋前,朝着张与可高兴的说道。 张与可点点头,看着高仲这般造型便是笑了:“这般大的雨你来作甚?若是染了风寒怎么办?” 听着张与可说话,高峰咧嘴嘻嘻一笑,然后看着张与可:“读书!” “好了,今日便开始学《战国策》吧。” 张与可看了一下竹屋的屋檐,这屋檐做的很宽,高仲站在屋檐下的的足够,也不会打湿身子,这才对着高仲说道,然后自己便抱着《战国策》开始朗读起来。 第十二章字 就这样,张与可和高仲二人,一人在屋里,一人在屋外,开始了隔屋教学。 在这个时候黄桷树下,杨三老撑着油纸伞看着面前的一切,尤其是见到张与可欣慰的笑容,便也是露出了笑容,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这个文曲星十分的中意高仲。 经过了这一天的大雨之后,村里的人就没有其他的孩童来黄桷树了,只有高仲依旧每日到黄桷树下报到。 而张与可也是跟着高仲立下了规矩,日后下暴雨可以不用来这边。 于是乎从这一天起,在村里便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一个儒士坐在竹屋之中读书,而外面一个农家孩童跟着一同摇头晃脑,时不时还在地上写写画画。 “握笔的时候要用力,写出来的字才方正,才好看!” 现在高仲书已经背的很多,就是字写的很烂,虽然实在沙地上书写,不过张与可还是不满意。 “你是时候学习写字了!” 看了几眼高仲的字,张与可连连摇着脑袋,这小家伙的字虽然看的出来写的是什么,但是张与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不好看。 一旁杨三老,看着张与可和高仲二人,喝着茶面上也是带着浓郁的笑容,这段时间张与可和高仲明显亲近了很多,从二人的动作便能看出来。 此时,一旁路过的村民见到张与可和高仲二人,也是满眼的羡慕,他们也是后来得知先前张与可的一系列举动全都是为了考验孩童,然后选择其中几个比较刻苦的。 可惜的是,到最后只有高仲一个人留了下来,这让不少人都扼腕叹息,如果自己的孩子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就好了,哪怕日后只在文曲星旁边听听书也好。 教训完高仲之后,张与可便回到了竹屋,看了看屋内,然后朝着身边的小书童说道:“这些毛笔全都分岔了,给我全都丢了吧。” “啊,大少爷,这些毛笔可是他们前些日子才送来的,你都还没有用几次呢!” 听着张与可的话,小书童有些肉疼,这可是上好的毛笔,一只都是好几两银子。 “恩?我说扔了不行吗?” 张与可面色一遍,朝着面前的小书童说道。 小书童撇撇嘴:“我知道了,你是要给外面的那小子。” “知道了就别多话!” 张与可没有否认,然后继续拿起了书本继续看书。 既然是张与可的意思,小书童也不好违背,只好气呼呼走了出去,来到了高仲的面前,将手中一把毛笔递给了高仲:“我家少爷给你的!”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去, 在这个时候高仲却一把抓住了他,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东西,这个东西是用一张大桑叶包裹的,小书童见到这东西迟疑了一下,然后拿过来的打开一看,见着里面装着的是一包红的发黑的桑葚,面色一喜:“这是给我的?” 桑葚,又被称之为桑果。是桑树的果实。 在村里有很多的桑树,而今正好是桑果成熟的日子,小书童早就已经安奈不住想要去采集桑果的心情了,可惜他身为书童主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张与可,抽不开身,现在见到桑果摆在自己面前自然是非常开心。 高仲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张与可,笑了笑。 见到如此,小书童面色一下子就变了,撇嘴看着高仲显得十分不开心。 看着小书童变化的脸,高仲咧嘴笑了笑,从怀里又拿出了一包桑果,这包桑果也是赤黑赤黑的,个头也大。 “这个是给我的?” 见到高仲又拿出了一包,小书童面色又发生了变化,欣喜的问道。 “恩。” 高仲点头,然后又将桑果收了起来,表示等小书童再出来的时候给他。 小书童点点头,这才满意回到了竹屋,将桑果递到了张与可的面前:“少爷,这是外面那娃子给你的。” 张与可低头看了看这桑果,拿了一个在手上看了看,这桑果有自己指头那么大,颗粒饱满,桑叶里面的每一个都是如此,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而且每个都是湿漉漉的,这些天没有下雨,清晨的露水也没有这般多,这应该是洗过之后留下的痕迹。 看着眼前的桑果,张与可一下子就来了兴趣,直接丢了一颗丢入到了自己的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不错,正适合在夏日吃这些东西。 “大少爷……” 就在这个时候小书童朝着张与可叫喊了一声,见到张与可吃的这般静静有味儿,小书童也是按捺不住了。 听见书童的叫喊,张与可朝着外面一看,见着高仲正抱着一捧桑果在外面等着,而小书童也是面色焦急,这一下子张与可便是明摆着是什么意思了。 “去吧,叫那小子多多练字,那边有一块石板不错,接下来的时间我就不给他教导新书了,让他把字练好再说!” 张与可朝着小书童说道,说完自己又拿起了桑果,细细享受这桑果的美味。 小书童闻言便是朝着张与可说了声谢谢,然后小跑到了高仲的面前,和他一同在黄桷树下坐了下来。 高仲将桑果摊开,放在石板上,这一份比张玉可的那一份分量要多一些,但是颗粒明显笑了很多。 可是小书童不在乎,拿起一颗桑果便是朝着嘴巴里面喂去:“我家少爷说,让你好好练字,这段时间暂时别学新书了。” 高仲点点头:“我知道了。” 在古代,字写得好不好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衡量标准,一份试卷哪怕是你文章再好,如果你的字不好,那么不好意思你就会末等! 尤其是毛笔字非常难写,力度稍微掌握不好,那么这个字就写的不对。 现在从张与可那里得到了毛笔,张与可自然不敢懈怠了,而且将来自己如果想要中秀才、中举人的话那么就必须得将字写好。 “前些日子我见你在竹屋后面种了什么东西,是什么?” 小书童忽然看着高仲好奇的问道:“我看着好像是你手中的土疙瘩是不是?” 听着小书童的话,高仲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被小书童给发现了。 高仲点点头:“是的,拿东西可是宝贝,我怕种在别的地方被人给毁了,于是就种在了这里,你可别告诉别人!” 小书童吃这桑果:“可以,但是等那东西成熟了,你必须要给我先分享好不好?” 高仲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有时候萍水相逢到生死之交往往都是这么简单,一个小小的秘密不知不觉间将小书童和高仲二人的关系拉的更进了步。 这一天高仲带着张与可给的毛笔回到了家,小小的农家因为有了这个东西才显得有了几分书香感觉。 高仲拿着笔,在里面选了一支最烂的,然后在自家石板上开始相书写起来:“秦攻宜阳,周君谓赵累曰……” 这毛笔比竹签更难掌握轻重,一笔下去不是轻了就是重了,字体也是难看的要死。 高仲见到自己写的字总感觉想哭,要是这个世界有钢笔就好了。 不过在一边看着高仲写字的高巧儿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没多一会儿功夫眼泪便是紧跟着流了下来,然后便是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祖宗保佑之类的。 惹得高仲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过来好好安慰一下自己的母亲,而高巧儿这才意识到这般做影响到了高仲学习,才的强忍住了泪水,在一遍继续看着高仲龙飞凤舞的写着字。 第十三章高仲学字 张与可给高仲的毛笔是上等的狼毫,用黄鼠狼尾巴制成的毛笔,这种笔写字圆润光滑。笔的大小正好符合蒙学孩童的需求,不大不小。 这里面的毛笔大多都是新的,唯一有些差的便是一支写了许久的小号狼毫,微微有些分叉。 从这里面将这只使用过的狼毫拿了出来,剩余的这些高仲便是交给了高巧儿。高巧儿见着这十数只崭新的毛笔,眼泪又是汪汪落了下来:“仲娃子,这东西太贵重了,明日还给文曲星老师,我们家贫,受不得这些。” 看着毛笔高巧儿这才明白了杨三老为什么说这文曲星老爷重视高仲了,如此贵重的毛笔岂是轻易送给人的? 即便是自家姐夫周生也是用不得这种毛笔,太贵了。 对于感恩的农家人来说能跟着文曲星老爷一同读书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再收了这贵重的礼物,怕是要遭上天妒忌了。 “张老爷说这笔他是不要了的,若是我也不要,便要我丢入到小溪里面,我这才拿了回来。” 经过这些天的功夫高仲也是摸清了张与可的为人,这人的从不表达自己的想法,总是嘴上说着别的事情,而做的时候却又偏向了另外一遍。 照着这个时代的话说,他这是口不对心,而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傲娇贵公子! 既然这东西是张与可交书童拿给自己的,若是自己不要,这个张与可显然是会不开心的。 听到了高仲的话,高巧儿才收回了毛笔。然后从衣柜里面将自己的首饰盒拿了出来,盒子里的首饰的她倒了出来用了一块布包了起来,然后又用一张新布裁剪了一下将这数十支毛笔包着放入倒了自己的首饰盒:“张老爷的恩情我们得记下,你得争气,将来可要好生报答张老爷。” 高仲咧嘴一笑:“还要先孝敬阿娘!” “嘴甜!” 听着高仲的话高巧儿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面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第二日,高仲也是早早的来到了黄桷树下,因为现在高仲和张与可走得很近,而且高仲也恢复了原先的聪颖,高巧儿也不再担心,也不再用背篓送她,从家里到黄桷树的路程全看他一人。 这一天高仲手中拿着一支毛笔,还有一个破碗,这是他准备在黄桷树下练字用的。 而今天罕见的是张与可没有在竹屋里面读书,而是站在了黄桷树下的一块石板上,手中拿着一支毛笔在是石碑上写写画画的。 不得不说张与可的字写的非常漂亮,字体圆润饱满,看着就让人觉着非常舒服,这和高仲在地上写的字对比的起来完全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见到高仲一路小跑了过来,张与可才收笔停住。 在一边看着张与可写字的杨三老此时摸着胡子羡慕的看着张与可的字,面上全是佩服,难怪人家能成为举人光是这一手好字就足够震慑一州文人了。 高仲小跑到了张与可面前,刚准备和张与可打招呼,不过张与可便是先开口了:“字要一个一个慢慢练,这个急不得,我这有八个字,你照着写便是,什么时候写得我满意了,我再教你四书五经,学成之后你便可以参与明年的童子式了!” 说完张与可便卷着衣袖在书童的陪同下回到了竹屋之中,关上了竹屋大门开始温书。 临走的时候小书童朝着高仲使了一个眼神,得到了高仲的回应之后才跟上了张与可的步伐。 “谢谢张老爷!” 高仲朝着张与可揖手道谢,然后才走到石板面前,看着石板。 这块石板很平整,不是很大,方形,模样很像一个绘画板。这原本是附近农妇洗衣服用的搓衣板,可是现在这里有文曲星坐镇,农妇们也不敢靠近,便将这搓衣板遗弃在了这里。 现在这石板的顶部张与可龙飞凤舞写下了:“去沙存金,铁杵成针。”八个苍劲有力的字。 这八个字如同拳头大小,是标准的柳体字,这是用笔墨写的,墨迹尚存。 看着这简单的八个字高仲也是跟着瞪大了眼睛,虽然只是八个字,但是高仲却看出这里面的不凡,现在高仲想要达到这个境界怕是没有十来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一面观察着这几个字,高仲一面用嘴轻轻的吹着,让这几个早些干掉。 等到字干了之后,高仲才端着碗到小溪边打了一碗水,然后回到了石板前,用自己毛笔沾了水开始模仿张与可的字来。 毛笔字难,不仅是难在毛笔的掌控,更是难在字上。 毛笔字和钢笔字其实是两个概念,现在的钢笔字虽然也讲究很平竖直,笔画连笔,但横就是横,竖就是竖,书写简单,学起来自然更加的简单。 但是毛笔字不一样,它不仅讲究起笔、落笔,还讲究力量的运用。就拿现在写一横来说,用钢笔直接横向画一笔就完成了,讲究的会在起笔和落笔时候加上顿笔,稍稍停顿一下,让前后看着稍大,字体也会微微上翘,看着更加的丰满。 可毛笔这一横就不一样了,它在起笔的时候是有一个回勾动作的,而且这一横脑袋会比身子要稍稍的瘦一点而儿,在收笔的时候还有一个回勾。虽然以前一前一后有两个回勾,可你在观察的时候是看不出来的,只觉着前后这两个顿笔非常好看,字体丰满,若是你照着它这么书写,往往都不会成功! 这就是古人创造出汉字的伟大,复杂的汉字加上难以驾驭的毛笔字隔绝了两个阶级。一个农人即便你会背三字经,不会写,人家是不会承认你是读书人的。即便你会写,但是写的不好,那么你只是一个识字的人。 在读书人的世界,你只有写出一手好字,人家的才会承认你的地位。 照着张与可的字高仲开始练习起来,但是写了几遍之后,高仲却还是没有抓住要领,每个字都是写的非常丑陋,一个个张牙舞爪的。 写满了石板之后,高仲便是看着石板盘算着自己应该如何才能写出一手好字。 竹屋中的张与可微笑的看着已经停下来的高仲,笑了笑,然后继续看着自己面前的书本。 “哎,真是笨,小学的时候明明已经学习过的,现在怎么忘记了!” 忽然高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笑嘻嘻的继续来到了石板面前。 这一次高仲没有盲目的继续照着张与可的字来临摹,而是开始在石板上开始慢慢写着:点、横、竖等偏旁部首。这的确是小学老师教过的知识,任何字都是偏旁部首组成的,只要讲部首练好,然后再来写字那就轻松多了。 所以现在高仲要做的就是将“去沙存金,铁杵成针。”几个字拆分,一笔一划的慢慢书写便可。 一整天的时间高仲就这样埋首在写字之中,虽然一天下来高仲的字还是没有什么大的进步,可是这一天他的毛笔掌握却比昨天要好了许多,现在高仲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腕已经找着了窍门。 到了下午的时候,张与可睡了午觉才出了竹屋,这是他现在的规矩,午睡之后脑袋昏昏沉沉的,必须要出来转悠一圈,好醒醒瞌睡。 张与可自然走到了高仲的面前,见着高仲在石板上迅速的书写,当下便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见到了张与可在石板上写着偏旁部首的时候,他微微有些吃惊,然后露出了笑容:“还是挺有慧根的!” 然后张与可才走到杨三老的面前,和杨三老一同坐了下来,喝起了下午茶。 而高仲孩子继续练着字,一笔一划的写着偏旁部首。这个时候小书童小跑到了高仲的面前:“休息一吧。” 高仲摇了摇头,他方才才抓住如何掌握运用腕力来写字的灵感,现在如果放弃了,这种感觉怕是很难找回来了。 小书童觉着无趣,便拿着铁锅儿去了小溪边打了一锅水,然后升起了炉火给张与可烧起了沏茶用的开水。 “张老爷,你说这小子将来能成为秀才么?” 杨三老和张与可之间最多的话题就是高仲,而杨三老对于高仲分外的看中,最喜欢朝着张与可打探高仲的消息。 听着杨三老的话,张与可端起了面前的茶水,然后拿起盖碗朝着茶杯里面吹了吹,吹开了漂浮在茶杯里的茶叶:“等他先考中了童生再说,连童子都不是,将来考什么秀才?” “也是,今春的童子试已经过了……”杨三老叹了一口气朝着张与可说道。 “过了也就过了,这娃子聪明,晚一年对他而言应当算是好事儿才对,急不得,急不得!” 张与可摆了摆手,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然后看着不远处正在写字的高仲。虽然是站在树荫下写字,可是高仲现在依旧是满头大汗,即便是微微的山风也缓解不了高峰的热意。 杨三老听着张与可的话点点头,此时他已经明白高仲在张与可心中的评价应该不低。 第十四章周安读书 高仲练字到了傍晚,太阳西沉的时候才朝着张与可和杨三老告辞,然后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西南的农家和中原的农家有着极大的区别,家家户户的房屋挨着不近,也不远,不是一家人总是隔着一段距离,泾渭分明。 再加上因为是山地的原因,房屋总是东一个西一个的,很难形成一个聚落。 高仲踏着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着,在这个时候一个少年坐在牛背上,摇晃着脑袋背着书朝着前面走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这是标准的三字经,标准的启蒙读物,可是这个少年却是背的结结巴巴,每背三个字就要想许久的时间。 水牛经过一户人家,这家门口拴着一只土狗,土狗见了生人当即吠叫起来,吓着读书少年滑下了牛背,站稳脚步之后他气冲冲的来到了土狗的面前:“狗不叫,是好狗,叫之道,汪汪汪!” 好好的《三字经》在这少年口中已经变作了教狗之道:“对着我叫,小心叫我阿爹送你入学堂!” 看着高仲走进,少年却是来了兴致,朝着高仲叫喊起来:“哟,表弟,你在这里作甚?” 听着叫喊,高仲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来人,这家伙胖乎乎拿着一根树枝儿,和高仲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从冲着高仲跑了过来,笑嘻嘻的看着高仲:“你怎么不去耙地种田?” 这个小胖子不是别人,正是高仲的表哥,周生的儿子周安。 “哦,原来是表哥,我正好从文曲星老爷那边回来……” 虽然不喜欢大姨他们一家,不过高仲还是朝着周安打了一声招呼。 “听村子里的人说,你不痴呆了,看来是真的了?” 周安见着高仲搭话便如同看着宝贝一般凑到了高仲的面前好奇的打量着高仲:“这样也好,将来你耙地的时候就更快了。” 周安比高仲大三岁,现在已经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了。 看着周安,高仲笑了笑没说话,然后朝着周安告辞,准备离开。 可是这样周安却不干了,他抓着高仲的手:“高仲,我叫你走了么?我娘说了,我爹是秀才,我家就是大户人家,我将来也是秀才,是老爷。你爹是在田里耙地的,你将来也是要在田里耙地的,你将来是要求着我的,你得尊敬我知道吗?” 高仲被吓了一跳,皱着眉头看着周安,这家伙的家教是什么东西?这么小就这么跋扈,将来可是了得? “不知道。” 高仲摇了摇头,然后看着面前的周安说道。 周安见到高仲这样说道,一下子便来了脾气:“总之,我将来是要当官的,你是要当贫民的就是了。现在你必须要向见到官老爷一样对我才是,知道了吗?” 高仲有些无语,自己的姨父和大姨是怎么相信这周安将来会成为秀才的? 眼珠儿一转,高仲却是来了注意朝着周安说道:“表哥,要做官老爷可是要学富五车,表哥你能做到?” “哼,不就是读书,我怎不行?” 周安便是朝着高仲继续说道:“你且听着便是,这是我阿爹叫我今天必须背下来的: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民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如相问……” 背到最后一句,周安一下子卡住了,反复的重复着“如相问”没了下文,只得不断揉着自己胖嘟嘟的脑袋,逼着自己想出来。 见到这一刻,高仲微微一笑,补充了一句:“请到青楼来赎我!” “洛阳亲友如相问,请到青楼来赎我!” 好像没什么问题,这一问一答读起来很连贯,也很上口,应该就是这个了。周安笑嘻嘻的踏入到了高仲的陷阱。 “你别说话,让我继续背。”周安看着考中忽然觉着不对,朝着高仲恩狠狠的提醒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儿童……” 这一首周安卡的更为奇怪,后面的半句只记得一个儿童两字,只记得了半首诗。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胖子你是谁!” 高仲继续提醒,又将周安朝着阴沟里带。 周安一下子便不耐烦起来,看着高仲面色十分不好:“你读过书吗?算了,我还是给你被《三字经》吧!”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狗不叫,是死狗,叫之道,大声吠……” 这一次不用高仲来给周安带路,周安自己的就把自己带入到了沟里了。 在一旁听着周安背书的高仲摇了摇脑袋,这个小胖子也太可怜了,背个书就变成了这样,也难为了周生辛苦的教导了。 三字经周安没有背完,在他结结巴巴背诵了一段,而且还严重跑偏的情况下,便结束了:“怎么样,这就是读书人的厉害,你好生看着,日后我当了大官儿,你可就看不到了!” 周安对于自己的表现非常的满意,他冲着高仲十分自豪的说道。 高仲点点头:“表哥才学纵横古今,无一人能敌也……” 现在高仲有些后悔将周安向着坏处带,因为这家伙自己就能跑到沟里去。 “那是自然!” 听了高仲的夸奖之后周安才迈着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高仲看着周安牵着牛昂首挺胸的走了,微微叹了一口气,继续也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 “这高仲这混小子,怎么和小溪边的文曲星搅和在了一起?” 周氏这几天非常的生气,因为最近村里都在传高仲的事情。 高仲的痴傻病好了,而且还跟着举人老爷一起读书,最近又传出了张与可准备收高仲为学生的传言,一时间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谈论关于高仲的事情。 周生笑了笑,满不在意的看着周氏:“那个什么文曲星上课我去听了,听他的声音就让人想要睡觉,而且教的东西也全都是复杂的典籍,字数冗长不说,而且内容复杂,根本就不是小孩子所应当学的,那高仲想要学到什么也难!” 作为秀才的周生可是最了解这些举人心里想的什么,举人是可以直接为官的,尤其是西南地区的举人,因为西南文风不昌,所以举人少,每个州府举人全都是宝贝。 当了举人便可直接前往的州县上任,最次也可混得一个七品知县来做做,若是混得好,还有可能直接进入州府,甚至在整个西南官场大放异彩。 即便是选择前往京师赴考,因为地域的原因,朝廷总会给这些偏远地方举人一个机会,中进士的机会也远比别的地方人要多得多。 可以说,在张与可的面前,摆着的是一道阳关道,只要他坚持走下去,那么名利双收便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叫人学习这种事儿,不仅张与可不同意,怕是连他家里的族人也是不许的,好不容易家族里面出了一个举人,他们可不允许就这么糟践了。 “也是,农家的孩子想要翻身,怎么可能?” 周氏窃笑,朝着周生说道。 在这个时候周安回来了,他将牛栓到牛棚,然后迈着步子来到了家中,朝着说话周生和周氏打了一个招呼:“阿爹,阿娘,你们说什么呢?” “在说你的表弟,高仲。这家伙不好好的学东西耙地,跟着什么文曲星学习,还真以为自己有那个天赋?” 周氏十分不满的说道。 “高仲表弟啊,今天我碰着他了,我还好好教训他了呢,他连《三字经》都不会……” 听到高仲的名字,周安便挺着胸自信满满的说道。 “哦,你是怎么教训他的呢?” 周氏好奇的看着周安好奇的问道。 “还能怎么教训,我自然是背了几首阿爹今天交给我的古诗,让这个高仲知晓我的厉害,阿娘你是没看见高仲的表情,都被吓傻了!” 周安得意的说道。 说到了背书,这个时候周生走了过来,看着周安:“你给他背的什么,也背给我听听!” 周安点点头,然后走到了周生的面前:“阿爹,你听着。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民送客楚山孤。” 周安背书很顺畅,显然已经牢牢地将东西全都记在了脑海之中,周生听着周安的背书声也是不住的点头,显然对于周安的表现很满意。 “洛阳亲友如相问,请到青楼来赎我!” 听到这里周生面色铁青,看着周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怒意! 怎么就扯到青楼上来了? 周氏虽然不懂笔墨,可是跟着周生多年了,也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关于读书的事情,尤其是这青楼这东西她也是明白是什么东西。听见周安竟然这般说了出来,显然不是原诗里面的,于是也诧异的看着周安。 对于跌量表情上的变化周安根本没有注意,他笑着:“听我背完高仲吃了一惊,想必是那文曲星根本就没有交给他。为了让他更服气,我继续又给他背诵了一首,也是阿爹今天交给我的!” 喘着粗气的周生没有回答周安,周氏也发现了周生面色不少,上前将他扶住,暗示他先不要生气,先看看这孩子的表现再说。 第十五章嫉妒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胖子你是谁!” 周生几乎是捏着拳头听完,前面的还算是不错,念着很通顺,但是和上次一样,最后一句话忽然蹦出一个暴击,将周生气的不要不要的。 周氏面色变了变,松开了抓住周生的手臂,这次他也知道不能再护着周安了,这首诗她曾经也听周生读过,哪里来的什么胖子之类的东西。 一把抓过周安,周生顺手抄起了一边的一根木棍儿,直接扒下了周安的裤子,露出屁股,然后就是一顿暴揍! “阿爹,你做什么?娘啊,救我啊!” 周安感觉到了不对,当即便是朝着周氏叫喊起来。 可是这一切太晚了,周生的棍子一下便落了下来,重重的打在周安的屁股上。 周生手中的棍子可不是一般木棍儿,而是俗称黄金棍的棍子。黄金棍是一种奇特的树木,长得笔直,很少出现结巴或者转弯儿,而且又细又长,还特别的坚韧。特性和鞭子一样,打在身上特别的疼,稍微用力便可以在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还不破皮! 这黄金棍儿是很多家庭放在家里当家法用的,所以在西南地区有着:“黄金棍下出好人”的这种说法,可见其威力! 刷刷几下之后周安屁股上就已经多了几道血痕,可是周生却没有选择收手:“叫你去青楼,还赎你,你当你是花魁?” “阿爹,我错了,我错了,呜呜……” 听着周生的话,周安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不对,当下便开始哽咽着开始求饶。 “还问胖子你是谁,是吧?这就是你给我读的书?” 平时周生是很纵容周安的,可是今天他却使用了家法,而且一下比一下重! 此时的周氏也在一遍抽泣起来,擦着眼泪,也没有上前去帮助周安的意思。 …… 第二天,高仲来到了黄桷树下,拿着手中的毛笔,将放在黄桷树下的烂碗拿了出来准备继续练习写字。 高仲拿烂碗的原因就是放在树下没有人会拿走,也不用拿着来回跑,即便是放在这里丢了也不会心疼。 可是今天面前的一幕却是让高仲吃了一惊,昨天还放置在这里的石板不见了,被人给拿走了! 无奈,高仲只能从一遍找了一个木板过来继续联系写字儿。 过了一会儿,杨三老也到了黄桷树下,当他发现石板不见之后便是来了脾气,这可是文曲星老爷写过字的石板,而且还是高仲在此练字的地方。 于是杨三老气呼呼的在整个村里找了一遍,挨家挨户的盘查了一番,竟然连一个影子都没有发现。 不过高仲却没有在乎这些,对于他而言只有有一块地方能写字就好,于是他继续在石板上练习着。 张与可对于自己墨宝被人拿走的事情也不在意,尤其是见到高仲依旧在练习写字的时候更加的不在意了。 见到两个当事人对这件事情一点儿也不在意,杨三老才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继续思索自己是不是晚上也睡在这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高仲继续练字,从早到晚,只要是有时间他都会练习写字,一个月的功夫下来倒是这字儿已经写的像样了,不过张与可还是有些不满,让高仲继续练习。 “这些宣纸已经泛黄了,留着没用,丢了!” 张与可拿出了一叠宣纸,交到了小书童的手上,朝着书童说道。 书童拿起了宣纸,笑了笑,自己大少爷想做什么现在这小书童已经明白:“是的少爷。可是这光有纸,没有墨怎么写?” “那这墨块也不要了。随便告诉外面的小子,明日我要回涪州一趟过中秋,叫他也休息几日。恩,顺便和杨三老也知会一声,要他多多照看我这竹屋。” 张与可看了看桌上的墨块,然后递给了书童。 书童拿了墨块才走出了房门,朝着高仲走了过去。 拿着宣纸小书童走出了竹屋,然后将宣纸放在了高仲面前:“这宣纸老爷已经不要了,还有这是老爷不要的墨块。” 接过了小书童手里的宣纸还有模块,高仲朝着竹屋揖了一下身子,他已经明白这张与可的意思就是让他可以开始用纸练字了。 一旁的杨三老见到高仲得了纸,高兴的喝着茶,点着头。 而今已是八月,还有将近半年的功夫就是童子试,开考的时候。现在高仲已经将字练好,解下来的半年有着张与可的指导,应付一个小小童子试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后日便是八月十五了,我和大少爷要回一趟涪州,大少爷也叫你休息几日,但是也不要太懈怠了!” 书童朝着高仲提醒道。 高仲点点头,算算日子中秋之日也要到了,这些日子高巧儿也在家里准备了不少东西,为中秋节准备的,高巍也在前些日子回到了家里,忙着过节的事情。 说完了小书童便回到了竹屋之中,开始帮张与可打点衣物,忙着回家的事情。 高仲继续在黄桷树下练习写字,等到傍晚张与可的书童开始烧火做饭之后才朝着自己回家的方向走去。 张与可给的宣纸很多,厚厚的一踏,高仲一个人抱着有些吃劲。 这些宣纸都是上好的,纸张洁白,只是因为前段时间落大雨竹屋也有些漏雨,雨点落在了宣纸上,因为是梅雨时节的缘故,很自然的宣纸就有些泛黄,当然这只有几张纸而已。 抱着宣纸高仲在乡间走着,这般景象立即吸引着周围劳作的乡民。 宣纸这东西在村里可是属于金贵一类的宝物,村民一般只是晓得那是读书人用的,很少见过。若是家中需要用纸,一般用的都是糙纸,那可和宣纸差远了。 虽然高仲手里的宣纸看上去有些泛黄,但毕竟这是宣纸,自然让不少村民侧目。 “这个仲娃子,走了运了,居然和文曲星走在了一起,那么多的娃子文曲星老爷就看中了这一个……” 一个农妇放下了手中的农具,抱着锄头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就是啊,我可听三老说了,这高仲学得快,文曲星老爷可是高兴了,你说我家娃子怎么就听了文曲星老爷的话就想睡觉呢?” 张与可教学的事情,村里不少的人也都是参与了的,不过结果都是知道的,大家一听见张与可的声音全都呼呼大睡,连大人都不例外。 这样的环境能读书? 于是为了孩子所有的家长全都让自家的娃子去了学堂。 唯一留下来的就是高仲了,没想到才一个多月的功夫,高仲已经深得张与可喜爱,竟然连这上好的宣纸都给了高仲。 “都是命,这高家娃子也是够苦的了,现在几亩薄田,连生活都是问题,只能靠这个娃子自己去拼搏了。” 在农家没有任何消息是传递不开的,农闲或者农忙的时候农家人都会好好八卦一番。 所以在农家几乎家家都没有秘密,对于高家发生的事情周围的农人却是心里清楚得很,谁对谁错。 “可为什么是他呢?” 虽然可怜高仲的境遇,但是农家人还是带有浓浓的醋意看着高仲,村里那么多娃子为什么不是自家的娃子? 高仲继续抱着宣纸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一面走着,见着坡上有自己认识的人他还不忘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王婶!” 高仲每次说话和叫人面上都是带着微笑的,而且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十分精神,虽然声音稍显童稚,可听着让人觉着十分赤诚! 第十六章中秋 高仲抱着宣纸回到了家里,此刻高巧儿已经和高巍二人务农回到了屋里。 因为临近中秋的缘故,所以高巍便早早的回到了村里,而衙门也是因为临近休沐也没什么大事儿,所以高巍便早早的选择回家,来帮衬一下高巧儿。 “你说大姐他们心子咋就这么黑呢?他们屋里那么有钱,既然叔叔从外回来,就应当去他们家,再说了阿爹阿妈他们也跟着他们,怎么算都轮不到我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吗?” 刚踏进房门,高仲便听见了高巧儿啜泣的声音。 高巍在一旁看着,轻轻拍着高巧儿的肩膀,半天没有说出安慰高巧儿话来。 在屋外听了一个大概,高仲已经是明白了高巧儿在为什么事情而苦恼了。 照着道理而言中秋佳节应当是跟着家中长辈走,屋里的老辈子在什么地方晚辈跟着来就是。 现在高家已经分了家,高老爷子已经跟了周生他们一家,照着道理而言,今年的高家聚会应该跟着周生他们一家过。照着农家的规矩,应当是要大摆宴席,好酒好菜全都要跟上。 可是高仲他们分家之后,屋内莫说鸡鸭了,就连家中沉积的谷子也被周生他们一同卷走了,连一个像样的农具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条件高家如何能置办酒席? 所以高巧儿只得委屈的哭了起来,这么些年来她自觉对得起家中父母,照看的周到,但却是没有想到到头来竟然落得如此。 这何止是欺人太甚,在高仲看来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阿爹,阿娘!” 在屋外踌躇了一会儿,高仲便是带着笑容走入到了屋内。 见着高仲笑嘻嘻的回来,高巧儿便很快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了一个笑容朝着高仲走了过来。 然后看到高仲手中握着一大叠宣纸吃了一惊:“仲娃子,这也是文曲星老爷给的?” 宣纸,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但是对于农家而言这东西可比珍珠还要稀奇宝贵,一般人可是碰不到的东西。 “恩,张老爷说这宣纸不要了,他的书童便是给了我。还有这个,日后我可以用宣纸来写字了。” 高仲朝着高巧儿说道。 高巧儿接过了宣纸,眼泪又是吧啦的落了下来:“这恩情,将我们怎么还啊?” 一旁的高巍看了看洁白的宣纸,面上露出了笑意。高仲和文曲星老爷走得近,这在村里许多人都知道,高巍也只是觉得高仲只是因为可爱而讨得了文曲星的喜爱。 可一回家见到上好的毛笔,以及见到高仲手里的宣纸他才明白了张与可对高仲的重视,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难怪村里的人看自己的眼神,自己总觉得怪怪的,原来那眼神里面充斥着一种叫妒忌的东西。 “仲儿,日后可要好好读书,莫要让文曲星老爷失望!” 高巍想了半天,最后才憋出这样一句话来。 听着高巍的教导,高仲才笑嘻嘻的点着头。 高巧儿找来了自己上好的衣服,将宣纸包裹了起来:“这东西可莫要让阿姐他们见着了,不然她定然是要要去的。” 现在高巧儿已经从内心里面惧怕周氏他们一家了,虽然那是自家的家姐,但高巧儿已经对自家家姐的所作所为已经伤心透了。 小心的将宣纸收好,压在了衣柜里面,高巧儿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下来:“要不,我们找三老借点儿银钱,先想法子过了中秋再说,日后有了银子还给三老就好!” 和高巍一家人处的好也就杨三老,一般高巍有什么难题也是第一时间寻求杨三老的帮助。 不过这一次高巍却是摇了摇脑袋:“不了,若是其他事情找杨老爹还可以,这与银钱有关的事情就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 高巍也知道自己亏欠杨三老的太多了,如今再去麻烦人家也是不好。 “那可怎么办?家中无米无肉,有水无茶的,这不是摆明了让自家出笑话吗?” 高巧儿是一个要强的人,她虽然知晓这明摆着是阿姐在欺负他,不过要强的她并未有认输的打算。 听着这话高巍也是没了脾气,轻叹了一口气:“早晓得是这样,我就和孙家哥哥说一声,叫他多预支一些薪水于我,这样的话现在也不用这般操心了。” 看着高巧儿和高巍两人愁容,高仲小声的朝着高巧儿说道:“阿娘,其实杨爷爷很喜欢张老爷给我的毛笔,要不我们拿一支卖给他,怎样?” 当日张与可将毛笔交给高仲的时候,杨三老的表情高仲现在还记得,现在家里缺钱,毛笔反正现在还有多的,卖出一根能度过难关那正是极好的。 听见这话高巧儿却是连连摇头:“不成,不成。仲娃子以后你可是要读书的,怎么可能少的了毛笔,一支也不行!” 再说了这笔是文曲星给的,笔上可是有仙气儿的,是能够随便拿来买卖的吗? “无妨,就一支笔而已,张老爷跟我说了他府上还有很多,等中秋节完了之后便会再带一些给我。” 高仲为了动摇高巧儿的想法,于是撒了一个谎。 听到高仲的话,高巧儿这才有些心动,如果真的如同高仲所说,那么卖掉一支笔其实也没啥。 “不行,这是人家文曲星赏赐给的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人家文曲星送给你的东西?” 高巧儿摇了摇脑袋,想了一会儿便有了决定。 见到高巧儿如此决绝高仲只得继续说道:“这狼毫笔虽然好,但是我现在用始终还是糟践了,不如卖了,买些便宜的羊毫笔回来。我现在练字废笔,狼毫笔就这样废了太可惜了,不如换了银子也可给我买一些羊毫笔回来,剩余的钱暂时用作他用,阿娘你觉得如何?” 狼毫笔,的确对于现在的高仲而言太过于浪费了,现在的狼毫笔可不必后世的流水线上生产的,黄鼠狼的尾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听到这里,又看了看高仲这段时间用废掉的狼毫笔,高巧儿这才松了口:“就一支,就这一支!” 听到高巧儿松了口,高仲咧嘴一笑,然后飞快的跑到了放笔的位置,将毛笔给找了出来,交到了高巍的手上。 高巍接过了毛笔,看了看,然后便是出了门,朝着杨三老的住所走了过去。 交易和高仲所预想的顺利,高巍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到了杨三老家,他还未开口说明来意,只是手中拿着的毛笔杨三老就已经明白了高巍的来意。 检查了一下毛笔之后,杨三老二话没说就是从兜里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了高巍。 第二天,一早高仲一早便是来到了黄桷树下。 此刻张与可和小书童两人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关了竹屋的大门,准备下山朝着涪州城走去。 “你来做什么,不是叫你在家中好生练字么?” 见到高仲跑了过来,张与可看着他问道。 “我来送送你!” 高仲咧嘴笑了笑:“阿娘说,山里没啥好东西叫我将这东西交给你。” 说着高仲打开了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着一颗颗小小的红果子,照着山里的叫法叫刺炮儿,酸酸甜甜的小野果,因身上全是刺而闻名。 看着这一包野果子张与可笑了笑,接了过来。这果子还是和上次的桑葚一样,死湿漉漉的,应该是被清洗过的。 “好了,东西我收到了,你就先回去吧!” 张与可将的野果收好,然后朝着高仲说道。 高仲笑了笑,没有动。 张与可说了一遍之后也不愿意第二次开口,迈着步子便是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时候高仲小跑到了小书童的面前,又将一包野果递给了的他,同时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书童会意,然后便不在说话。 走了几步,张与可和小书童上了牛车,这是专门给张与可准备的。 高仲微笑的朝着张与可挥手,等到张与可走远之后才迈着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坐在牛车上,张与可打开了野果,一面笑着,一面悠闲的吃着野果。 小书童也在一边美滋滋的吃着野果,然后朝着张与可说道:“这小子为人还算不错,晓得报恩!” “一包小小的山果就把你收买了?” 张与可微微一笑,敲了一下小书童的脑袋。xh:.254.198.194 第十七章清溪 拜别了张与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了去,高仲到了竹屋前又停了下来,他得去看看那地里的土豆发芽情况如何。 厚实的沙土地已经长满了野草,只有一小块土地清除了杂草,因为清理的干净,里面现在还没有长出新的杂草。 不过这一片土地上却有着新长出来的绿芽,笔直的一长条,土豆经过一个月酝酿终于在这个时候生了根,长出了叶子。 作为满清三宝之一土豆,除了和玉米、红薯一样高产之外还有一个很大特性就是他不会长空叶子,也是就说它只要长出了叶子,那么就说明下面的就有果实了。 是一种很诚实的作物,所以广受农家的喜爱。 而土豆也非常的美味,而且吃法很多,虽然在华夏存在不过数百年,但其吃法却有数百种,更是凭借自身的实力杀入到了八道菜系,成为了地道的平民菜系。 见着土豆长出了叶子,高仲带着满意的笑容走到了张与可所在竹屋后面,在这里有一个茅坑,这是专门为张与可所准备的。 高仲找来了一个废弃不用葫芦瓢,捏着鼻子从茅坑里面舀出了一瓢粪水,走到了中土豆的那块地上,然后给土豆淋上生物化肥。 土豆施肥也是非常容易打理的,有些甚至不用施肥。在土豆的生长期淋上生物肥能够帮助其生长,也会让土豆的个子越长越大。 给土豆施完肥,高仲才的迈着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高巍已经背起了背篓,一身短打,穿着草鞋准备出门的样子。 见到高仲回来,高巍便将高仲抱了起来,放入到了背篓里面:“走,仲娃子,跟阿爹一起去清溪镇赶场!” 所谓赶场,是涪州土话,也就是和赶集一个意思。 农家人会在大家聚集起来都很方便的地方形成一个大集市,他们会自发的在约定的时间前往这个集市,然后买卖物品。 “快些回来,明儿就是中秋了,我们还得连夜准备呢。” 高巧儿看着高仲和高巍二人提醒说道,说完这农家妇人则背起了背篓拿着镰刀朝着田地里走去。 高巍朝着高巧儿点头,随后便是踏着步子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 清溪是一个附近的比较大的集市,这里因为旁边有一条清水河而得名,溪水从山上奔流而下,在这里汇聚然后进入到长江,翻滚而去。 在这个时候清溪镇已经堆满了人,有背着背篓的,有挑着扁担的,还有拿着书本急匆匆在人群中穿梭的书生! 高仲在背篓里面瞪大了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看着自己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儿。 高巍这次是来采购的,首先到的地方便是肉铺,割了一块大大的肥肉,和一块细小的瘦肉,放入到背篓里面。 背包里放了肉,高仲自然无法继续在里面待着了,于是他便牵着高巍的双手继续在集市里面看看还有什么可以购买的。 八月,正是夏长时节,地里的蔬菜瓜果正在发了疯似得生长,所以蔬菜这些高巍并不担心,他真正担心的是肉食。 中秋节毕竟在农家人而言看的非常重要,毕竟三节二寿礼之中就有这个中秋节。 转悠了几圈,高巍找了一家钱庄,拿着银子换成了铜钱,然后将换来的一吊铜钱藏入到了衣衫里面,才又会到了集市。 在集市转悠了几圈,高仲发现在人群里面有一个地摊儿,一个读书人正抱着一本《中庸》摇头晃脑,而在他的面前摆着一长白布,白布上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一双双竹制的毛笔,看样式应该是自制羊毛笔,也就是俗称的羊毫。 见到有卖毛笔的,高仲拉了拉高巍的手臂,指了指摊位。 高巍一拍脑门,光顾着酒席方面的事情,却忘记了大事儿,随后便拉着高仲朝着摊位走去。 走到摊位面前高巍微微皱了一下眉,因为这摆摊的读书人竟然穿着一身生员服,这人竟然是一个秀才。 “老爷好,我们来此买笔。” 没法子高巍只能朝着这秀才揖手恭敬的说道。 “我姓蒋,叫我蒋秀才就好,买笔的话,请看这边!” 蒋秀才见到一个农家汉子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走了过来,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礼朝着二人说道。 听着声音,高巍转过了脑袋,朝着秀才所指的地方看去,只见在摊位上还立着一个小木牌,木牌上写着一行小字。 见到木牌高巍却是楞了一下,他农家出生,识不得字,只能憨笑两声朝着高仲问道:“仲娃子,秀才老爷写的啥?” 听见声音,秀才好奇的看了看高仲,面上全是笑意。 “欲购笔者,需对对子,答上一文一支,答错需付十文!” 高仲照着木牌吟诵出来。 听着这话高仲吃了一惊,感情这秀才是来这里摆擂台的? “请先生出题。” 随后高仲朝着蒋秀才揖手。 “哦?小娃子,你胆子可大,身上可是有十文钱?” 蒋秀才打开了折扇朝着高仲好奇的问道。 见到蒋秀才的摊位上来了客人,附近做买卖的农家人全都将目光笑呵呵的看向了这边,很快人数竟然越来越多。 “哎,你个小娃娃就别来了。这蒋秀才在这里摆了四五天了,没一个人对上来……” 有农家人在一边提醒道。 “没错,这蒋秀才可是我们清溪镇上唯一的秀才,那才学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 有人跟着附和。 高仲看了看周围,微微一笑,朝着四周揖手:“多谢乡亲提醒,烦请先生出题。” 看着高仲稚嫩的面上挂着的坚毅表情,蒋秀才一下子乐了,朝着高仲说道:“我这上联可是难道了不少人呢,你娃娃可要听好了:蚕为天下虫!” 说着蒋秀才拿出了一张宣纸,宣纸上用着隶书写着正是几个大字。 这是标准的拆字联,不仅将字拆做了两部分,而且还形象的描绘出了整个字布局。 听到这个字,高仲皱了一下眉头,这种对联不仅考的是才学,还考到了对文字的研究。 “不行吧,这个对子,可是难到了不少人,小娃子你还是认输吧。” 见这高仲皱眉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在旁边的人开始嘲讽起来。 高仲思考的模样让高巍也是叹了一口气,讪笑几下,然后准备掏出铜钱,顺便好好给蒋秀才道歉。 蒋秀才却是一脸淡然,看着高仲摇着扇子。 现在大多人都不看好高仲,毕竟之前可是有好多人被蒋秀才的这个问题给难住了,没法子,西南文风不昌,读书人的质量也不行。 所以对于能不能对出对子在场的人都心里有数。 作为高仲的父亲高巍也是这般,毕竟高仲是没有上过学堂的,只是跟着张与可读书而已,而且这求学的时间也短,怎么可能答得出一个秀才的问题呢? 不用多想,结果高巍已经知道了。xh:.254.198.194 第十八章声名鹊起 就在所有人都对高仲不抱有希望的时候,高仲却再度揖手说道:“先生,学生有下联了。” “喔?” 蒋秀才吃了一惊,打量了一下高仲:“来,写下来!” 说完将手中的宣纸递给了他,又递给他一支毛笔,让高仲写出来。 听见高仲的话,高巍迟疑了一下动作,吃惊的看着高仲,小声的问道:“仲娃子,可莫乱说……” 高仲咧嘴笑了笑,接过纸笔,然后置于地上,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开始书写起来。 一旁赶集的人也全都看着高仲,他们虽然看不懂,却也喜欢瞧着读书人这般往来,这样闲暇的时候便能和别人吹吹牛。 蒋秀才盯着白纸,见到上面一个个俊秀的字体浮现了出来,然后跟着念道:“鸿是江边鸟!” 高仲的字写的不差,看得出来下了功夫,每个字都保持拳头一样大细,稍有些掌握的不好,却还是无伤大雅。 “妙,太妙了!蚕是天下虫,鸿是江边鸟,不仅对仗公正,而且你这鸿是江边鸟却别有一番意境,比我这蚕是天下虫可就要高雅多了……” 蒋秀才对于高仲的赞赏丝毫不吝啬,虽然高仲的下联明显比自己的要高出不少,但是他却毫不在意。 见到蒋秀才高兴的模样,高巍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尔后便是吃惊的看着高仲。高仲才蒙学不到一个礼拜,竟然能有如此功力! “好!” 在集市中的人大多都是农家人,斗字不识一个,不过见到蒋秀才叫了一声好,于是也跟着纷纷叫好、跟着鼓掌。 至于蒋秀才说的什么他们也不懂,只知道这娃子不简单就是了。 “多谢先生夸奖!” 高仲笑了笑,朝着蒋秀才揖手道谢。 “这毛笔和约定的一样一文钱一支,你要多少我都卖。”蒋秀才笑了笑,顿了一会儿又说道:“如果你给出一个对子,能够难住我的话,这写毛笔我全都送给你,分文不要如何?当然,写不出来也无关系!” “多谢先生,学生不才,怕写出来闹了笑话!” 高仲揖手。 “哼,你个滑头,我西南汉子多耿直,你做人太假了,怕是心中有了腹稿,写出来罢!” 蒋秀才朝着高仲板着脸,露出不悦的表情说道。 见着蒋秀才的表情,高仲只得尴尬一笑,然后有趴在地上,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了出来。 高仲的字写的不错,就是有些时候掌握的不好,这是习惯上的问题,还需要长时间的来磨练才行。 不过蒋秀才对于高仲的字却还是比较赞赏的,毕竟高仲这样年岁的孩童能拿得出几个和高仲相比较的还真没有几个。 很快的高仲,就写出了两个字,蒋秀才也跟着读了出来:“削竹。” 这是什么意思,蒋秀才一下子便来了兴趣,继续看着高仲书写下去。 一旁围观的人大多都是文盲,只看见高仲写出了两个圆润美丽的汉字,然后蒋秀才便是一脸的好奇,看着高仲继续书写。 一会儿高仲又是写出两个字:“拔毛。” 嗯? 蒋秀才皱了一下眉头,这削竹子,和拔毛明显是两件不一样的事情,这小娃子写这些做什么? 蒋秀才面色更凝重了,看着高仲继续书写。 “制成笔。” 又写出三个字,蒋秀才才明白过来,这削竹子,和拔毛结合在一起不就是制作毛笔的过程么? 写到如此高仲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在宣纸上书写着。 “握竹毛动!” 高仲收笔不写,朝着蒋秀才揖手说道:“学生不才,只写得出如此。少了些意境。” 说着高仲将宣纸拿了起来,递给了蒋秀才。 “削竹,拔毛,制成笔,握竹毛动!” 看着面前的对子,蒋秀才皱了一下眉头,脑海中快速的转动着。 这对子也是简单的拆字对,不过高仲却形象的将这个字分解,一个简简单单的“笔”字,居然有了生气一般。 蒋秀才脑袋飞快的转动,想找一个字也能像如此分解。 望着手中的对子,蒋秀才皱着眉头,他想了无数个字,却是没有一个能对出来的。 良久,蒋秀才摇了摇脑袋:“好对子,我暂时对不出!” 说完他便讲面前的木牌拿开,然后讲地上的白布卷起,里面的毛笔也被白布包裹在了一起。 将白布揉作一团之后蒋秀才便将这个包裹交给了高仲:“拿着,我愿赌服输!” 高仲还未开口,高巍却是着急了,连忙朝着蒋秀才摆手:“秀才老爷,使不得,使不得……” “怎的,我蒋某难道是言而无信之人?我这些年的圣人学问全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蒋秀才看了一眼高巍说道。 见到蒋秀才是这态度,高巍才闭口,高仲微笑的接过了包裹。 “对了,这对子既然是你出的,你也留下名字,地址,日后有了下联我好只会与你!” 蒋秀才站了起来,抖了抖衣衫,朝着高仲说道。 “黄桷嘴,高仲!” 高仲再次揖手朝着蒋秀才说道。 “黄桷嘴,那周生能有这般灵秀的学生?” 涪州城外就那么大点儿地方,秀才也就那么多人,所以蒋秀才对于黄桷嘴的情况还是知道一些的。 “我并未跟着姨夫蒙学……” 高仲连忙解释。 “哦?那憨货竟然是你姨夫,你不跟着他也好,免得也变得如同他那般!” 蒋秀才哈哈笑着,然后又停了下来,看了看高巍说道:“不对,黄桷嘴就他一个书生,你不跟着他蒙学,你跟着何人?” “平日里他跟着村里的举人张与可张老爷在一起,日子久了,便会了些。” 高巍尴尬的笑了笑朝着的蒋秀才说道。 “哦,是那个瞌睡张?你家娃子也到是幸运的。” 蒋秀才这才点点头,打开折扇煽动了几下,然后便是准备迈步离开。 见到蒋秀才要走,高仲和高巍立即朝着他揖手告别。 然后高仲又蹲了下来,打开了包裹,将里面的毛笔捡了出来,然后抱做一把,又用白布给包裹起来,才交给了高巍。 “高仲他爹,日后好好教导这娃子,说不着他会是我涪州的下一个文曲星呢!” 在这个时候蒋秀才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之前高仲捡笔的一幕他看在眼里,这虽然只是一个小动作,但是在读书人看来这可就不简单了。 读书人以笔作为武器,若是连自己的武器都不爱惜,还说什么读书呢? 高仲这点儿做得好,让蒋秀才非常的喜欢。 不仅是蒋秀才在今天认识了高仲,清溪镇的百姓也在这个时候知道了在黄桷嘴村,出了一个叫高仲的青年,很厉害!xh:.254.198.194 第十九章幺爷爷 听着蒋秀才的话,高巍身子一紧,自己从未关心过高仲的学习,只晓得他跟着张与可一同读书,而且还是隔着屋子。照着他的想法这能学到什么,或许将来能识得几个字就已经不错了。 可是今天高仲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惊艳,能让一介秀才如此称赞,这说明高仲真的很有天赋,张与可对高仲的栽培也是尽心的。 高兴的抱起了儿子,高巍充满皱纹的脸上全是笑意,然后笑呵呵的带着高仲一起朝着集市继续走去。 旁的人见到高仲居然被蒋秀才如此夸奖,也全都是吃了一惊,纷纷暗自记下了这个来自黄桷嘴村明叫高仲的小伙子。 在集市里面转悠了几圈儿,高巍又购置了几只鸡鸭,买了几条大鲜鱼。因为高仲买笔没花银钱,所以剩的铜钱还有很多,于是高巍又将这些银钱买了几十只鸡仔和鸭仔。 为了装鸡仔和鸭仔,高巍给高仲买了一个小背篓,将小鸡小鸭装入到了背篓里面,而高仲则背着小背篓。 这小鸡小鸭不重,高仲也不娇气,笑嘻嘻背着背篓,跟着高巍一同朝着归家的方向走去。 从清溪回村里的路全都是山路,步行回去需要二三个小时,所以一路上父子二人的走走停停,主要是高仲的身子太小了,高巍怕把高仲给累着。 “仲娃子,今天你也去赶场了?” 走到半路上,高仲父子遇见了在一颗槐树下休息的杨三老,杨三老也是背着一个背篓,笑嘻嘻的看着高仲父子,朝着高仲首先打了一个招呼。 高仲朝着杨三老首先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也走到了槐树下坐了下来:“是的,杨爷爷。” “今年杨家妹子也要回涪州?” 高巍也朝着杨三老打了招呼,然后朝着杨三老问道。 “是啊,这么些年了,这才晓得回来看我这糟老头儿,所以还是养儿子比较好啊!” 杨三老摸着高仲的脑袋,虽然口中全是埋怨,但是面上的表情的却全都是微笑:“听说,前些年他们有了孩子,现在孩子稍大了才准备回来的。” 杨三老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而女儿却是嫁到了丰都县,路途遥远,不像是现在有十五分钟的动车,眨眼便可到。 “对了,仲娃子,你卖给我的笔,可是文曲星用过的?” 忽然杨三老朝着高仲问道。 “恩,用过的,写过字的。就是写去沙存金的那一支!” 高仲点点头,对这一点儿丝毫不避讳。 听见这话,高巍一下子急了,朝着高仲便是说道:“你这娃子,拿支新的不是更好,拿什么用过的,回去之后给三老换了,听见没有!” “诶,不用,不用。这样更好,沾了文曲星星的气息,寓意好,寓意好!” 不过杨三老却是笑了朝着高巍摆摆手,表示自己很满意。他这笔可是送给他外孙的,若是送一支新的还不如去集市买一支,这可是文曲星儿用过的,寓意就不同了。 见着杨三老不追究,反而高兴的样子高巍才放心下来。 休息片刻之后,三人一同出发,终于到下午的时候才回到了村子里。 回到家里之后高巧儿首先清点了一下高巍购买的货物,细细盘算了之后才开始分类存放等会儿好加工处理。 不过见到高仲背着一背篓的小鸡小鸭之后高巧儿还是生了气,朝着高巍生气的问道,是不是少给高仲买了毛笔。 等到高巍将蒋秀才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之后,高巧儿才放过了高巍,然后在一边抹着眼泪感谢起祖先庇佑了。 哭了一会儿,高巧儿收拾了高兴的心情,开始忙着家宴的事情,她在土灶里燃起了火,然后将肥肉、瘦肉丢入到了锅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待到马蹄声停下之后,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迈着步子走了进来:“唔,好香啊,是巧儿在下厨吗?” 听见声音,高巍首先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来人便笑了出来:“原来是幺爸来了,幺爸您坐。” “恩,” 中年汉子点点头,然后坐在了大堂的中间。 所谓的幺爸也是涪州土话,也就是父亲的兄弟,而且还是最小的一个兄弟。 给中年汉子上了茶水之后高巍又将在屋里练字的高仲给叫喊了出来,见到来人高仲也是礼貌的朝着中年汉子打了招呼:“幺爷爷,您好。” 中年汉子哈哈笑着,看了看高仲:“仲娃子,你好了?来,尚武,和你仲哥哥一起来玩!” 说着中年汉子朝着外面挥了挥手,一个和高仲一样年岁的孩童朝着屋内探了探头,然后畏畏缩缩的又退了回去。 这中年汉子高仲可是认识,因为当日自己落水之后,正是他将自己从湍急的河沟之中给拉起来的。 他是高老爷子的小弟,大概四十多,那个名叫尚武的孩子是他的孙子,没法子他结婚早,儿子结婚也早。 对于自己的幺爷爷高仲所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叫高缚全,是一个军户,在涪州城号称“小黄忠”,应该弓箭功夫了得。 “这孩子……”高缚全看了看自己孙子的样子哈哈一笑,然后看着高巍问道:“我大哥,怎么没在?” 高巍苦笑了一声,然后看了看高缚全小声的说道:“幺爸,我们分家了,阿爹跟着姐姐和姐夫去了……” 听到这话,高缚全面色一下子就变了,拍了拍桌子:“哎,我这大哥糊涂,真糊涂。自己儿孙不守,却跟着外人家,迟早要遭罪!” 高家这对兄弟年级差很多,高缚全才四十岁要到五十,而高老爷子今年已经快要到七十岁了,所以关系不是很好,尤其是在高缚全加入了军籍之后,两人更加的不对付了。 高仲没有理会高缚全和高巍二人的对话,而是出了门,朝着屋外的小家伙走了出去。 屋外的院子里,现在栓了一匹马,马前站着一个孩童,孩童一面给马喂着草料,一面摸着马头。xh:.254.198.194 第二十章农家宴1 这马儿很高大,肩胛骨很宽,马蹄也很大,是标准的滇马,很适合涪州多山地类型奔驰。 马上挎着弓箭和长刀,上面还有军户卫所的标记,一眼便能看出这是兵家的东西。 马前的少年摸了摸骏马面部,然后取下了弓箭和长刀,拎着长刀背着弓箭的朝着屋里走去,这东西可不能放在外面。 这少年高仲也是认识的,是高缚全的孙子,高尚武。年岁比高仲略微小一两个月,身材比较壮实,个头还稍稍比高仲要高大一些。 “全武阿弟,我来帮你吧!” 高仲上前朝着高全武说道。 高尚武点点头,然后将手里的长刀递给了高仲。 长刀是明朝兵户特有的长刀,刀身宽大,高仲拿着竟然还觉得有些沉重。 二人将武器放入到了堂屋,交给了高缚全。 高缚全继续和高巍说着话,对于兵器的事情他只是瞄了一眼,并不在意。而高尚武进了屋之后便是一眼不发的坐在了高缚全的身后,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高仲见着高尚武不似一般的孩子,便也不在堂屋停留,转过身子进了自己房屋,继续拿着毛笔写字。 因为买了新的羊毫笔,所以高仲自然不再用狼毫,而是欣喜的开始使用了羊毫。 果然羊毫窝在手中的感觉笔狼毫差了许多,从手感上高仲就发现了不同,不过这种感觉也比较容易客服,那就是多加的练习。 高仲自然不会奢华到用墨块研墨来写字,他还是在碗里沾了水,然后将字写在木板上。 “高仲蒙学了?” 高仲练习了一会儿,一块木板已经被他写完了,上面全是整齐的字体,整整齐齐非常工整。 在这个时候高缚全的声音传入到了高仲的耳朵:“那周生也算是不错,最起码还知道让高仲读书,良心还没算完全坏了,那几亩田给了他们也算是不亏!” “仲娃子才没去乡塾呢,我家阿姐道明了不许高仲入学堂读书……” 在这个时候高巧儿气鼓鼓的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朝着高缚全说道。 “不许?那这高仲如何学的字,村里不是只有那周生是秀才?” 这一下高缚全懵了,好奇的看着高巍和高巧儿,村里想要找到一个识字的非常困难,尤其是找到一个能让孩子读书的人就更少了。 “是文曲星,高仲这些日子都跟着文曲星一起读书。估计是文曲星看高仲可爱好学,平日里教的他东西非常多,这孩子也争气,自己也学到了不少的知识……” 高巧儿抹着泪,现在家里糟了诸多的不幸,不过万幸的是高仲这孩子争气,聪明。 若是换了个家庭,或者说没有高仲表现出来的读书天分,怕是这个家早就已经颓废的不像话了。 听见这话高缚全叹了一口气:“我大哥真的是老了,老眼昏花了。” 说完便是退回了堂屋,而高尚武则是好奇的看着高仲,不过随后也跟着高缚全一同回到了堂屋之中。 高缚全虽然对自己大哥所作所为分外的不满,但毕竟他们上一辈的人早就已经分了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叹了一口气,说了几声自己大哥不对的话,然后安慰着高巧儿两口子。 …… 第二天,中秋节。 今日整个村子都变得热闹了起来,在村里的人大多都是三五好几个聚集在一起,田地里的农活也姑且放置在了一边,这是农家难得休息时间。 这一天一大早,高巍和高巧儿也早早的起床,去了田地里摘了些新鲜青菜,开始准备今天的伙食。 高仲也是早早的起来,然后在院子里拿出了木板和毛笔开始写字。 不过今天高仲却是发现高缚全和高尚武两爷孙起的更早,两个人在院子里蹲着马步,开始练功。 就这样,一大早高家老宅里的人谁也没有影响到谁,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高仲才讲毛笔小心收了起来,去厨房看看能帮到什么。 高巍和高巧儿两人都是很勤奋的人,昨儿早就讲该准备的事情全都准备好了,所以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煮饭烧菜而已,很轻松。 在临近开饭的时候,周生他们一家才缓缓到来。 高老爷子和高氏牵着周安笑呵呵的来到了老宅,后面跟着拿着折扇的周生,以及穿着绫罗的周氏。 高老爷子和高氏而今全都穿着了新衣,人也看着油光满面的,显然生活过得不错。 总之,这一家人看上去整个成功人事儿一样,走路都是趾高气昂的。 高老爷子还是和之前一样,昂着头步入到了堂屋,然后直接走到了餐桌,做到了主位上:“高巧儿啊,怎么还不上菜?” “是啊,巧儿啊,你现在怎么都懈怠成了这个样子?” 高氏也在一旁帮腔。 听到高老爷子和高氏二人开口竟然这般说道,高巧儿面色一变,险些眼泪就要落下来。 自己阿爹、阿娘不早些来帮手也就算了,竟然到了之后一副主人使唤下人的样子。 周生和周氏坐在客座上,没有说话,只是面上带着笑容,仿佛看戏一般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外公、外婆,我要吃肉,吃肉!” 周安刚坐下来,首先要做的就是表达自己的想法,阿娘说了,今天是要来吃肉的,他可不愿意空手而回。 “唉,”这个时候周氏轻轻拍了一下周安的肩膀,然后大声的说道:“安娃子,不要乱叫,你仲弟弟家里穷,今天我们随便吃些就好了!” 然后周氏便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高仲十分不喜欢他大姨一家,看着就是心烦,尤其是周生,这家伙就是把以前的周生推下河沟的幕后黑手,这个仇他还是要找这个周生报的。 而且高老爷子和高氏这种欺穷的德行也很让高仲心里不舒服,哪有人嫌贫爱富到了这个地步。 不过高仲还是恭敬的走到了高老爷子他们面前,朝着他们打了一声招呼:“爷爷、奶奶。大姨、大姨夫好!安哥哥好……”xh:.254.198.194 第二十一章农家宴2 “你走开,我不像看见你,”见到高仲走了过来打招呼,周安一下子便变了脸,将脑袋别到了另外一边:“哼!” 周安可是现在还记得这高仲当初是怎么害的自己,让自己背错了书,让自己老爹好一顿的教训。 小家伙可是很记仇的。 对于周安的举动高老爷子和高氏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而是笑吟吟的摸着周安的脑袋然后随意的朝着高仲点点头,算是回应了高仲的问候。 周生和周氏二人扫了一眼高仲之后也跟着点点头,敷衍着答应了一声。 看着这一切,高缚全整了整衣服走到了高老爷子旁边做了下来,摸着高仲的脑袋:“仲娃子,给我倒杯茶来。” 高仲笑了笑,转过身子,很快便给高缚全沏了一杯茶,然后恭敬的放在了高缚全的面前。 “水呢,坐了半天怎么水都没有?妹子,你这娃子是怎么教的?” 周氏见到高仲只端了一杯茶进来,面色一下子便拉了下来,在屋子里便开始大叫了起来。 周氏的声音泼辣的很,开了嗓子整个房间的人都感觉自己耳膜一颤,好似要被这强大的音波给震聋一般。 “在人家里做客,就应当懂得礼貌,慧儿,你这般叫攘攘的是要作甚?你爹和你夫家都是这般教育你的?” 端着茶杯,高缚全首先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面色平静的看着高老爷子以及周生他们一家人。 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双鬓已经充斥着了白发,可是高缚全身材高大,一点儿也不似西南这边人矮小,虽然是坐着,可是却如同一尊铁塔一般,巍巍耸立。 尤其是高缚全还有“小黄忠”的诨号,更是让人生畏。 即便是周生现在是秀才,看着高缚全也是只能低着脑袋。旁人或许不清楚,可是作为秀才周生可是明白,西南地区盗匪横生,这军户可是有着实打实的战斗力的。 而且西南山高皇帝远,这些军人可是分外的蛮横,就连州府也是怕其三分,尽量避开。 “缚全,你这是何意?” 周氏见着高缚全的样子自然不敢顶嘴,可是一边的高老爷子却不干了,他板着脸朝着高缚全说道。 “哦,大哥,原来你也在啊,刚才怎么没见到你?” 高缚全眨巴了一下眼睛,看着高老爷子佯作吃惊的样子说道。 高老爷子被高缚全的举动的气得不轻,自己这么大一家子人进了门又是吆喝又是说话的,他坐在大堂里面怎的看不见? “我说大哥,你来了怎么连弟弟我都不叫喊一声,也不和高巍和巧儿打招呼,悄悄咪咪的做什么呢?” 明显高缚全是在嘲笑高老爷子而今的做法。 高老爷子这一下被气得不行,没法子高缚全说的有道理,而今他们已经和高巧儿分了家,分做了两户,自己也跟了大女儿。照着规矩现在已经是客人,那么一切都应当跟着客人的规矩来。 “你……” 指着高缚全,高老爷子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然后愤愤地放下了手,冷哼一声,继续坐在原地。 “爷爷、奶奶,大姨,姨夫,喝茶!” 就在这个时候高仲端出了茶杯,笑嘻嘻的走到了高老爷子他们面前。 “有了钱,没了教养,还不如一个农家娃!” 高缚全看着高老爷子一眼,嘲笑了一声说道。 听着高缚全的话,高老爷子懒得和他争,端起了茶杯便喝茶,也不管这茶叶现在泡开没有。 中秋节照着道理应该是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可是任谁也没有想到高家的中秋节却是一屋子的臭脸。 高老爷子被气的老脸通红,高氏在一边红着脸不说。而周生也是在一旁咬着牙齿,若此刻面前对着的是别人他早就将桌子给掀了。 周氏现在面色也不好看,涨红着脸,没法子眼前的个幺爸太难对付了。 造成这一切的高缚全全是没在意这些,他悠闲的坐着喝茶,而他孙子高尚武却像是一个对周围不会起任何反应的人一样,不说不笑的坐在原地。 高巧儿和高巍继续在厨房里面忙碌着,等了许久才端着一盆盆的热菜从屋里走了出来。 “唔,好香啊!” 高缚全见着一桌子的才,当下给了一个的最好的表扬。 农家的菜一般在过节的时候最丰盛,而且分量足。 高家的饭桌很大,可是这巨大的饭桌却已经摆满了菜,不仅有猪肉,而且还有鸡、鸭、鱼,每一个都看着非常诱人。 看着一桌子美味的菜色,周氏=一下子都愣住了,他可是记得这高家一切的东西都是搬走了,甚至连锄头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而且家中又无银钱,他们哪里来的钱购置这些吃食,这么多东西怕是没有几百文钱下不到地吧! 不仅是周氏和周生二人吃了一惊,高老爷子和高氏二人也是吃惊的看着这一桌子菜,没有想到自己走了这高巍他们一家子的生活还真的变好了? “哇,好多肉啊,好丰盛啊,我都好几天没吃到肉了!” 周安才没有那么多的嫉妒心里呢,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大盆一大盆的菜,他一下子便是来了兴趣,也不管旁人,直接站在了凳子上,拿着筷子看准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块肥肉,然后直接将其给夹在了碗里。 然后便是大口大口的咀嚼起来,看上去挺没有风度。 一旁的高尚武见着周安的举动,也准备拿着筷子有样学样,可是见到了高缚全那张坚毅的脸,当下直接放下了筷子。 看着周生他们一家子吃惊的表情,高巧儿便是面上浮现除了得意样子:“菜不好,大家将就一下。” “哟,妹妹说的什么话啊。感情爹娘的钱你还藏有私呢,这才分家呢,你就全暴露出来了,好过分呢!” 周氏拿着筷子在每个盘子里面扒拉了一下,然后放下了筷子朝着高巧儿嘲笑着说道。 坏事了! 高仲在一边看着,见到周氏居然拿这话开了口,已经晓得自己的大姨是要做什么了。 第二十二章农家宴3 “难怪说分家你们一家人一点儿情绪也没有,原来你这妮子早就藏着这一手呢!” 高氏也是面色一变,冷笑一声,用身子微微撞了撞高老爷子。 高老爷子也是点点头:“巧妮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这一下高巧儿却是百口莫辩了,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委实让她喘不过气了。 这些年来一直是她照顾着高老爷子,小两口一人操持农家劳务,一人进了涪州城为人帮工,日子虽然算不得富裕,也算不得清苦。 而且家中事情都还是听高老爷子的,家里进账也全都交给了高氏,高巍可一点儿也没有贪墨。 可是高老爷子见着周生一家富裕起来,以前的事情就全都忘记了。一心就想着跟着周生过好日子,完全不想着高巍一家人的好处。 分家也就分家,这既然是父辈的决定高巧儿也不好阻拦,免得到时候让爹妈不高兴。 可是,高巧儿却没有想到阿爹居然能将事情做的如此之绝,田地分了,他们将好的田地全都卷走,而剩下的差的土地全都留给了他们,这贫瘠的土地甚至难以应付朝廷的苛捐杂税。 若是光是土地高巧儿还会觉着这是阿姐和姐夫的挑唆,可是高老爷子和周氏临走的时候,高家却是被翻了一个底朝天,能拿走的他们都拿走了,农具、衣柜、桌椅等等。 就连高巧儿悄悄压在枕头下的几枚铜钱也是被高氏给收了出来,一个子也没有给高巧儿留下。 这还更不用说猪圈里养的猪,鸡圈里的鸡了。 走的时候他们将家里翻了一个?掉,现在又来说高巧儿藏私房钱,预谋分家,这屎盆子直接朝着高巧儿扣了下来。 听见高氏居然这样说道,高巧儿面色一下子就变了,眼泪簌簌下落:“阿娘,分家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明显的这次高巧儿声音比之前高了不少,一开口这个饭桌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现在偌大的一个家里,哪一样东西不是您和阿爹挑剩下的?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能拿走的就拿着,就连一个农具、背篓都没给我们一家留下!我枕头下的私房钱您可也是收走了,我当时说了什么吗?” 高巧儿指着高氏继续说道:“您可是要知道,这些年都是我和巍哥操持着家里,家里的银钱都是我和巍哥流血流汗换来的,您说拿走就拿走,我们二话没说。你们说分家就分家,现在怎么说的好像我们才是恶人?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这些年我和巍哥可是亏待了你们?” “照着道理说,我们已经分家了,这中秋家宴怎么轮到我们家来办?我们现在的情况您难道不知晓?您难道就这么喜欢欺负你小女儿?可别忘了你孙子可姓高,他可没跟着巍哥的原名!” 高巧儿这一刻终于爆发,一面喘着粗气,一面擦着泪水。 “我们好不容易凑来银两,置办了这么一桌子饭菜,你们却这样说我,你们说我容易吗?” 说完,高巧儿便做了下来,然后开始抹着眼泪。 自觉理亏的高老爷子和高氏二人一句话也没说,因为他们晓得自己理亏,事情做的不对。 隔了良久,高老爷子才苦笑了一声:“这些年你和高巍辛苦了……” 高老爷子说完,身子微微一倾,高氏紧跟着白了他一眼的才说道:“我和你阿姐只是说说而已,你瞧你怎的闹出这般动静……” 周氏在一边红着脸:“阿妹,都过去了,过去了,不要再提了,阿姐也不说了……” 周生佯装着云淡风轻的样子,瞅了一眼高缚全,好似这事儿不关自己一般。 正吃着肉的周安见到这一幕显然被吓着了,他张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搞不懂自己小姨怎么这般生气,可转眼见着高氏和周氏二人先后开了口,也就认为事情结束了,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巧妮子,事情过去了就不要说了,心里清楚就好了……” 高缚全在这个时候开了口朝着高巧儿说道。 高巧儿还在一边抹眼泪,高仲乖巧的待在高巧儿面前,帮忙给高巧儿擦着眼泪。 高巍也在一边叹了一口气,却没有上桌的打算。 好好的一个农家宴弄成了这样一个德行,午饭只是吃了一个大概,就很快结束了。 吃完了之后高老爷子称病便和高氏先离开,周生和周氏也顺着这个借口带着周安回了家。 原本照着农家的规矩,这宴席是要是要从早吃到晚的,晚上的才是正餐。可是这一状态显然高老爷子他们晚上是不会来了。 好好的农家宴就这么草草结束了,高缚全只得看着餐桌说道:“试用人得用金啊!尚武啊,长大后可不要成了你大爷爷这般人,见了银子忘了本心。” 坐在高缚全旁边的高尚武点点头。 在这个时候高缚全朝着高巍和高巧儿两人做了一个手势,叫二人来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摸着高尚武的脑袋:“其实,这次回来,我是准备拜托大哥一件事情的,但是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分家了,不过这样也好,这件事情拜托你们也成!” “幺爸,您说。” 高巍和高巧儿两人对望了一眼,高缚全在高家一直是一个独行侠一样的存在,除开重要的假日,一般是不会回到村里的,至于求人办事儿那更是闻所未闻。 “我想让尚武跟着你们一段日子,或许以后就需要你们照顾了。这娃子没了爹妈,我怕是日后也没有机会来照顾他了……” 说话间,高缚全语气中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伤感,显然这件事儿对于他而言也是迫于无奈。 “为何,在城里不是要好些么?” 高巍好奇的问道,涪州城可不同于乡下,高缚全怎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天下乱了,陕西那边说出了流贼,这天下怕是不安了,在村里怕是安全一些……” 高缚全朝着高巍小声的说道。 第二十三章涪州文坛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第二十三章涪州文坛 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 作为涪州人高巍自然是明白高缚全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近些年重庆府叫喊起义落草的人不少,重庆府兵役战斗力不差,歼灭了不少,可是占山的大王却还是有着不少。 “陕西咋乱了?” 高巍朝着高缚全问道。 “干旱,流民,还有邪.教作祟,天下乱局已现……” 叹了一口气高缚全朝着高巍和高巧儿说道。 在一旁的高仲也是跟着高巍一起皱起了眉头,明末他首先的想到的是农民起义,没有想到这居然进展的这么快! 农家之中,高缚全继续和高巍说着天下的事情,然后朝着他们说着接下来的注意事项,准备迎接接下来随时可能发生的****。 同时,涪州城内两江书院内,此刻灯火通明,一年一度涪州中秋文会正在这里举行,照着规矩涪州知州、县令一同到此。 除了官员之外,涪州才子们齐聚在这里,一共不到二十多人…… 偌大的书院只有不到二十个学子聚集在这里,加起来的数量还没有在此下人人数多。 没法子这就是涪州文坛的精锐,虽然涪州秀才多,可栋梁的确甚少。在加上文会要剔除那些志不在科举的,如同周生这种已经当了乡塾先生的;以及偏远地区无法赶来的,又去除了大半。 剩下的这些人还要经过两江书院考核,才能有资格参加中秋文会的。 可以说这十几个人就是涪州文坛的底蕴,涪州拿得出手高才。 文会中,张与可端坐在最主要的位置,他现在作为涪州城二十多年来的第一个举人,自然是涪州文坛掌持牛耳之人。 照着道理来说,张与可尚在丁忧,是不能参加这样的场合的,可偌大的涪州只有他这么一个举人,他是必须要在文会中出现的。 在他的旁边则是十几个涪州秀才,分作在他的两边。 “蒋史先,前些日子我书信给你的上联你可对上来了?” 文会举行到了一半,张与可首先朝着角落中的一个秀才问道。 听见叫了他的名字,蒋史先哈哈一笑,走了出来:“对了出来,而且还寻到一个上联,不知道文曲星老爷你可对的上来?” 这个蒋史先挪动着步子占到了庭院的中间,朝着张与可以及诸位同僚揖手。他穿着一身白衣,体态显得稍胖。 “莫要说笑了,既然对出来了那么就和大家说说罢!” 张与可朝着蒋史先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听到是张与可出的对子,在场的人全都讲目光放在了蒋史先这边。 在涪州,蒋史先学识不错,不弱于张与可。起初更多的人是相信成为举人的应该是蒋史先,而不是张与可。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科考的时候蒋史先却拉了肚子,到还真应了他的名字——讲屎先,然而弃了科举,只能待明年的科考了。 “好的,”蒋史先朝着众人继续揖手:“张举人给的上联是:蚕是天下虫;而我对的是鸿是江边鸟!” 这蒋史先赫然就是在清溪镇卖笔给高仲的蒋秀才! “鸿是江边鸟?” 张与可闻言点点头:“不错,比我还高了一筹,意境还美了几分,你说还寻到一个上联,那么也请展现出来,让大家一同来参详一番,如何?” 听着蒋史先说出来的对子,在场的人全都点点头,这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拆字对,蒋史先的下联不仅工整,而且意境也高了上联几分。 “那诸位就听好了,我这上联是:削竹,拔毛,制成笔,竹动毛随!请大家赐教!” 蒋史先面不红心不跳的看着众人,说出了自己的上联,然后面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自从在高仲口中听得了这个上联之后,蒋史先一直在思考着这下联应该如何应对,可是想了无数个字,蒋史先却是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 “又是拆字对?” 听见了蒋史先的上联,在场的人全都吃了一惊。 一个小小的“笔”字,却拆解成了“毛”和“竹”,简单的说了一下毛笔的做法,拆解成了一个上联,简直太绝了! “削竹,拔毛,制成笔……” 好几个秀才吟诵着这个上联,皱着眉头,然后用手在桌子上写出了几个字,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坐在一旁的几个官员也开始交头接耳起来,这对子很简单,就是拆字,然后再组合。照着道理来说应该是很好对的,而关键就是找到可以来拆解的字而已。 但是是什么字呢? “有意思,你这对子从何处得来,这对子不简单呐!” 张与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朝着蒋史先询问了起来。 “嘿,从一个七八岁小童那里听得,如何,文曲星老爷你可是有了眉目?” 蒋史先没有说谎,这对子上联正是他从高仲那里得来的。 “七八岁小童?” 若是换了一个人说出这般话来,在场的人定然会觉得这家伙是在嘲讽他们连一个七八岁小童都不如。可是蒋史先的名号在涪州文坛却是众所周知的直肠子,不会这般行事。 “有了,你方才对的是鸿是江边鸟,我现在还给你这句下联:描江,画鸟,写作鸿,江流鸟走!如何?” 张与可面上带着笑意朝着蒋史先说道。 这么对? 听见张与可的下联,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显然这下联比上联弱了几分,而且鸿的表达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这完全不行。 “不行,不行,你这对的什么东西,鸿和江、鸟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乱来,欺负人!” 蒋史先摆手,说出了大家的意思。 “怎的,方才你不水说了,鸿是江边鸟么?我这描除了长江,又画出了鸟,这不是鸿还能是什么?” 张与可大笑着回应道。 这样也行? 听着张与可的话,在场的秀才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果然不愧是文曲星,这样的联系也能拉到一起。 张与可巧妙的借了蒋史先的下联“鸿是江边鸟”来作为自己下联的补充,不仅让自己下联变得充满,而且好将原本毫不相干的两组对联融合在了一起。 第二十四章高仲 对对子,不仅考的是头脑,更考的是才学。尤其是这种拆字对,更是考到了对字的理解,试人才学用这种方法不仅简单,而且快捷。 “鸿是江边鸟,这娃子不简单呐!” 蒋史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叹了一口气。 “张举人也是不简单啊,这样都能对的出来,当真不愧是涪州文坛第一人!” 有秀才站了起来朝着张与可揖手赞叹道。 张与可摆摆手,笑了笑:“如果不是先前这下联,我也是联想不到的。不过我现在却是好奇了,对上我这对子,又出了如此上联的孩童,究竟是何方神圣?” “哦,那孩子说来张举人也认识,还熟的很。” 蒋史先嬉笑的看着张与可缓慢的说道。 “我认识?” 张与可吃了一惊,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在脑海中转了一圈,想要找到蒋史先所说的孩童。 涪州文风稍弱,莫说神童了,就连有名的才子都鲜有。所以想要找到一个精通文学的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想了一圈,张与可摇了摇头,他可以断定在自己的生活圈子里面没有拥有这个能力的孩童。 “这些年我在村里读书,未曾见过这么厉害的孩童。” 张与可摆手。 “胡知州,若是真有写出这对子的孩童,怕是我涪州用不了几年也能出一个状元郎呢!” 偌大个涪州,偌大的重庆府,从大明王朝建立以来从未出现一个状元郎,最好的才是榜眼,最多的就是三甲进士。 一位府衙官吏朝着同为主位的知州说道。 “若是真有,还真说不定呢!” 胡知州摇了摇头,面上带着笑意说道。 “你这文曲星,不仅读书令人瞌睡,说话也是拐弯抹角,听着都累,难道还要我来点醒你?” 蒋史先摆着头,面上露出一张哭脸。 照着道理,大家都是读书人,身份不应该分的如此清楚,相互之间称兄道弟即可。可是蒋史先偏不,喜好叫张与可为张举人或者文曲星老爷。 “我怎的拐弯抹角,那人我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蒋秀才你说我隐瞒了什么,说出来便是!” 张与可也是称呼蒋史先为蒋秀才,算是还击。 “你读书可是在黄桷嘴村?” 蒋史先朝着张与可问道。 “没错,正是黄桷嘴!” 张与可不否认。 “那可是有一个名叫高仲的孩子在你门下求学?” 顿了顿,蒋史先继续朝着张与可问道。 “高仲那孩子我认识,可是却没有跟着我读书,那是误解。他只是跟着我听墙根儿,至于学到多少全看他本事,他可不是我门下学生。” 听见高仲的名字张与可面色变了变,然后露出了微笑:“你莫不是说,这对子是高仲那娃子对出来的,这上联也是他出的?” 蒋秀才点头:“没错,这娃子聪颖,我这上联才出,他便有了下联,学识不错,是一个好苗子!” 蒋史先对于高仲的称赞可以说毫不吝啬,说完他还拿出了一张白纸,纸上正是写着方才他们所说的对联。 对联的上联是蒋史先写的:“蚕是天下虫”,而下联则是高仲所写的“鸿是江边鸟”,以及他写的上联。 蒋史先的字宏大,而潦草,和他人一样显得是那么特殊而独立。高仲的字立在一边,虽然和蒋史先有着差距,可是从字体也看得出来写的方正,苍劲,虽然稍有败笔,不过整体看上去也无大碍。 蒋史先将纸送到了张与可的面前。 接过了纸,张与可朝着高仲所写的字看去,然后面上便是挂上了笑容:“没错,是那个小子的字,看上去方方正正,不过却是滑的很!” 说着张与可讲纸张传递给了旁边的人。 现场都是读书人,而且还是涪州文坛的翘楚,听见了从不收徒的张与可竟然开门收了学生,而且这学生竟然还有如此才学,一下子便是来了兴趣,见着张与可送出了纸张于是便一下子蜂拥了过来。 张与可作为涪州近二十年来第一个举人,当之无愧的涪州文坛大鳄,想要拜入到他门下的学生不少,可全都被张与可给拒绝了,毕竟张与可志在科举,再加上父亲亡去,他更没有心思教导学生。 虽然张与可口中说着高仲只是跟着他听墙根儿自学,可是在大家的耳边却是不一样的。 “这字,还真和进学兄的字有几分相似。” 进学是张与可的字,一个秀才拿着纸张,看着上面的的字然后笑了笑,常言道这学虎像虎,学猫似猫,这字都如此像,自然二人的关系就不同了。 “是啊,这字虽然看着稍显稚嫩,不过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是一个读书的苗子!” 起初还有些人怀疑蒋史先的话,认为他在那里开张与可的玩笑。 可见到了字,他们一眼都看出这是一个拿笔的新手,因为那几处败笔是因为用笔失误而造成的,这说明这人虽然写字很有天分,可还是火候不够,还需要多加联系。 听着旁人的评价,蒋史先又哈哈笑了起来:“文曲星老爷,这宝贝儿难道你就准备一直藏下去?” 摇了摇头,张与可苦笑起来:“我可没有藏着,这高仲未曾拜师,我也每收他做我学生,他隔着竹屋读书,学习,学得多少是他的本事。如若他真的有本事,中了秀才,又中了举,你们不是自然就知道有这号人物了?” 在这个时候写着对子的宣纸已经传到了胡知州的手中,胡知州看着宣纸上的文字,不住的点头:“这娃子是一个苗子,难怪这张与可也打破了不收学生的规矩,原来是都看不上眼呐!” “切,你就在那里装,难道这娃子不适合当你的学生?” 蒋史先冲着张与可问道。 张与可又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这娃子聪明的很,只是可惜,太滑了些……” 太滑了,这是张与可对于高仲一直以来的评价,每次说到高仲的时候张与可总会讲这三个字挂在嘴边。 第二十五章归来 感谢:行尽五方、海边的农庄、清晨里的小树、书友160220012831944、专属你の爺。随便写写123几位朋友的打赏,这些日自己基本上已经将事情处理玩了,明日将正常更新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涪州地界神童少,甚至可以说没有,毕竟在涪州就连举人也就那么几个,除开张与可其余都是老头儿了,连涪州文会都不来参加的。 历史上的涪州也曾经辉煌过,那是在宋朝的,有当过大学士的,也有当过宰相的,还有评注易经的,也有出国东渡日本当和尚头子的。 那个时候涪州文坛独成一派,号称涪州学派,引领整个西南文坛。 可是,经历过了那次大辉煌之后,涪州文坛便是变得寂静起来,几百年都没有缓过劲来。有人说宋朝时候的井喷导致了涪州底蕴的流失,还侵占了后人应有的机缘。 所以当听着蒋史先说了高仲的事情,在场的人全都对高仲来了兴趣,说不得随着高仲的出现,会引领者涪州文坛多出几个栋梁之才。 谁也没有想到,今年的涪州文会上出风头的不是举人张与可,也不是才子蒋史先,而是一个名叫高仲的农家孩童。 散了宴会,张与可和一众秀才揖手道别,然后上了滑竿,在书童灯笼的照耀下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西南山区多,而且道路偏窄,不适合轿子和马车,只有依靠两个竹竿撑着一个竹椅组成的滑竿来代步,即便是涪州知州也不能搞特殊。 坐在滑竿上张与可忽然朝着书童问道:“玉集,我叫你准备的书你可是准备好了没有?” 玉集是小书童的名字,这名字是张与可取的,全名叫张玉集。 小书童点点头:“大少爷,昨儿我回来就已经准备好了。不过这四书五经您都已经有了,怎么还要备一份儿?” “莫要多问,全都撤了,送给族里蒙学聪明的孩子。” 张与可忽然嘴角微微扬起,然后笑着朝着小书童说道。 “啊,大少爷,这书你不是给那高仲娃子送去的,怎的不送了?” 小书童吃了一惊,这大少爷似乎和高仲相熟之后怎变得奇奇怪怪的了? “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此事儿要躬行……” 张与可没有理会小书童,整个人靠在滑竿上的座椅上,抬头看了看又大又圆的月亮,面上又是挂起了笑容。 小书童见到张与可这般模样,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好像上一次张与可给高仲念《武经七书》的时候张与可面上就是挂着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 第二日,高缚全骑着大马早早便离开了,他留下了高尚武,也留下了一笔银钱,算是高尚武这些日子的生活费。 高巍也在吃过午饭之后离开,现在整个家里的收支全靠着高巍在城里的活计,那可不是能马虎的。 下午高巧儿也背着背篓上了山坡,忙起了农活,家中只留下了高仲和高尚武两个七岁的孩子。 若是换了别家人估计是不许两个孩子单独在屋子里的,免得惹下祸事儿。 可是高仲和高尚武两个人却不一样,高仲懂事儿好学,只要闲下来有时间就会练习毛笔字儿。 而高尚武整个人一言不发,呆若木鸡似得。他整天要做的事情如同机器人一般,练武,吃饭,睡觉。 “尚武弟弟,家内院子窄,不若我们去外面寻一处地方,你练武,我写字如何?” 高仲放下了手中的笔朝着高尚武说道。 祖屋的晒坝很小,高仲一个写字的时候感觉着很宽敞,可是现在有了高尚武在一遍活蹦乱跳的练武,高仲总是担心自己会被误伤。 高尚武点点头,算是答应,然后便是拿着木刀、木剑、木枪绑在自己身上,朝着高仲打了一个眼色,示意可以走了。 高仲将高尚武带到了大黄桷树下,这里是一个很宽的一个坝子,很适合练武,而且巨大的黄桷树的遮挡下也不惧怕夏日的炎阳,一旁还有一条长长的小溪在那边奔涌。 高尚武对现场的环境很满意,当下便是卸下了自己身上的武器,拿出了木枪开始舞动起来。 莫看高尚武年岁小,可是他手上功夫扎实,长枪在他手中如同一只灵巧的长蛇,朝着四方吐着信子,看上去就让人觉着很舒服。 高仲在一旁也是看了良久,不由得感叹高尚武果然是高缚全打小开始培养的,这动作竟然能做的如此娴熟。 随后高仲才收回了眼睛,走到小溪边取了一碗水,然后拿着一块木板,继续在木板上练字。 这一次高仲的目的是默写《武经七书》中的《黄石公三问》,一方面巩固一下自己以前所学到的知识,同时提高自己的书写水平。 于是乎,安静了两三天的黄桷树下又此刻又多了一番风景,一个孩童在树下苦练毛笔字,另外一个孩童在一旁舞枪弄棒,倒还有几分闻鸡起舞的意思。 两人一文一武,练习到了太阳落山之后才回家帮着高巧儿一起弄着晚餐。 第二日的一早太阳才将将升起,露出火红的光芒,高仲和高尚武二人便已经出现在了黄桷树下,一人又开始练字读书,另一人又开始练武强身。 只是这一日不同的是,高仲首先烧起了一锅水,待到水烧开之后才开始练习写字。 高尚武虽然对高仲的习惯颇为好奇,不过还是在一边帮着生火,等到水烧开之后才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 等到太阳渐渐开始有些毒辣的时候,杨三老也慢悠悠的踏着步子走到了黄桷树下,见到树下的两人微微有些吃惊:“仲娃子,这么早就来了练习了?” 高仲见到是杨三老也跟着笑了起来:“恩,杨爷爷你家亲戚走了?” “走了,”杨三老指了指一旁蹲着马步盯着自己的高尚武问道:“这娃子可是高缚全的孙儿,高全武?” 高仲点了点头:“就是幺爷爷的孙儿!” “哦,这娃子和他阿爹长得一样,只是可惜了,是一条汉子!” 杨三老闻言点点头,然后走到了自己的躺椅上坐了下来,见着一旁高仲少了一锅热水,便顺着给自己起了一壶茶,然后继续看着高仲练字、高尚武练武。 第二十六章五经四书 张与可并没有在中秋结束之后就回来,而是过了四五天之后才缓缓的坐着牛车,出现在了村头,朝着黄桷树走来。 “张老爷好!” 见到张与可来了,高仲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走到了张与可面前,朝着张与可揖手说道。 张与可见着高仲也是点点头,一路上的车马劳顿让他身子有些乏了,他吩咐着小书童将东西放入到竹屋之中。 张与可则自己则走到了黄桷树下,见着树下烧着一锅水,锅里冒着热气。这口锅是张与可的,而这个灶台也是小书童为了给他造饭而用泥巴垒砌的。 皱了一下眉头,张与可看着高仲好奇的问道:“你怎知道今日我要回来?” 锅里虽然水在高涨着,却鲜有饮用的迹象,显然是专门为人候着的,加之这是自己东西,村里人一般不会来犯这个忌讳,所以张与可很自然的联想到了高仲。 高仲咧嘴一笑:“不知道。所以我每日早、午都会烧一锅热水,候着您。” 听着高仲的话,张与可笑了笑:“你个孩童,当真滑的很!”顿了顿,张与可又朝着高仲说道:“这字儿你可私下自己练了,明日我开始讲五经四书,你带着纸笔来,可莫要错过了。” 说完张与可才迈着步子朝着前方走了去,走了几步见着树荫下蹲着马步的高尚武微微愣了愣:“这娃子是?” “是我堂弟。” 高仲朝着张与可介绍起来。 现在高家分了家,照着农家的习俗高仲和高巍二人可以恢复到本姓,可是对于这个问题高巍却是三缄其口,直接拒绝,说是既已更姓,哪能反复,那不成了三姓吕布了? “尚武弟弟,来这是文曲星老爷,张老爷!” 说着高仲朝着高尚武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打了一声招呼。 听见声音,高尚武收起了马步,调匀了气息,跑到了张与可的面前,揖手,做出标准武者的问候方式朝着张与可说道:“张老爷好!” 说完也不等张与可反应,又回到了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扎下马步,稳稳当当的站立。 几天的接触下来,高仲已经了解到高尚武属于那种沉默到极致的人,平时话很少,但是行动力极强,目的性也极强! 按照涪州方言就是耿直,太耿直了!做事情从来不知道什么弯弯绕绕,看准了事情马上第一准备就是杨帆进攻! 张与可对于高尚武的举动微微有些吃惊,然后看着高仲:“尚武,高尚武?你这表弟的爷爷可适涪州‘小黄忠’高缚全?” 听着张与可说出幺爷爷的名字,高仲也有些吃惊,点点头:“是的。” “到是巧了,说来这高缚全还是我父亲的救命恩人。先父在世的时候路过白山坪遭遇到了山匪,全开小黄忠三箭退敌才安然脱身,那尚武的名号还是我父亲作为报恩之礼送于他孙儿的,没有想到你们两家居然是一家,还真是巧了!” 张与可微微有些吃惊,看着高尚武,不得不感叹这一切都是命运。 高仲也是微微有些吃惊,没有想到自己一家人跟着张与可一家还有这样的牵连。 张与可好奇的打量着高尚武,然后走到了杨三老的面前,杨三老朝着张与可揖手问好之后两人便开始坐下来一同饮茶聊天。 “这高家的两个娃子怎么都是闷葫芦?” 虽是做了下来,张与可却依旧在观察高仲和高尚武二人,看了半响他才觉得颇为有趣朝着杨三老说道。 高仲生性难以捉摸,平日里不哭不闹,不像是这般年岁的孩童,面上总是挂着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笑容。本来以为这孩子已经够奇怪了,可他的堂弟高尚武就更加的奇怪,总是一言不发,呆若木鸡一般,除了练武平日里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说是闷葫芦算是对二人的褒奖。 杨三老品了一口茶:“这二兄弟,少年老成,胸有大志,远超同龄人,怕是会招人嫉妒,众口成妖,树大招风!” 张与可点点头,高仲和高尚武两人算是同龄人或者说同辈人中的佼佼者,尤其是高仲,他仅仅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学成了别人用几年功夫才能完成的。 这样的天赋并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尤其是在封建社会,容易招人妒恨,尤其是高仲一家并没有什么的社会地位,若是一旦有人诚心找茬,那么高仲就危险了。 不过好在高仲是跟着张与可,有着文曲星的照拂,胖的人也不敢对高仲动什么歪脑筋。 “人各有命,这两个娃子韧劲儿足,不碍事的。” 张与可朝着杨三老回应道。 …… 这一天,高仲和高尚武二人就在黄桷树下一人学文一人练武,文武对应,张与可在屋外的二人面上露出了微笑,然后继续看着书桌上九本厚厚的书,这是四书五经。 “明天讲什么?” 张与可看着面前的四书五经皱起了眉头,然后很快松开眉宇,露出笑容,将四书撇在了一边,让书童收了下来,然后拿出五经摊开放在自己面前。 “就先说五经吧。” 叹了一口气,张与可做出了抉择。 四书五经一般的入读顺序是先四书后五经,由简入难,越来越深奥的一个过程,其中《大学》最为简单,一般用于在启蒙之后开始教导,而《春秋》最难,用于五经收尾,很少有人主读《春秋》,因为太难了。 而张与可首先挑出来的就是的这般《春秋》而压在春秋下面的就是《周易》全本,想来张与可又是准备给高仲选读这两本书来给他开启四书五经之路了。 说完张与可便是打开了《春秋》开始翻阅起来,这本书是张与可自己随身携带就读的,所以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张与可做的笔记,一页下来的标注较比原文还要长,可见张与可读书之认真。 毕竟《春秋》属于五经之一,张与可也是熟读了很多遍,可他还是仔细的看了起来,他主要看的是树旁的标注,加深自己的印象。 第二十七章绣花针 第二日一早,高仲便早早的起了床。他首先要做的便是在高巧儿的针线盒中翻出了一支绣花针,然后别在了自己的衣衫上,拿了宣纸和墨块之后才和高尚武一同出了门,朝着黄桷树走去。 高尚武跟着高仲,见着高仲袖口位置别着一根绣花针,好奇的看了两眼,也不知这高仲意欲何为,便是一路走一路想着。 到了黄桷树,高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生气了灶火,烧煮一锅溪水,然后在一边练字,一边等着的张与可苏醒过来。 张与可在鸡鸣三遍之后才醒了过来,在小书童帮他穿上衣服之后,便是差着小书童出来烧水泡茶。 自己则坐在书桌旁,开了窗户,看了看外面的景色。 见到高仲已经在练字,而高尚武也扎稳了马步,便是笑了笑,拿出了《春秋》,摊开,等着小书童烧了茶之后做早餐。 小书童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出了竹屋,见着水已经烧好,便是朝着高仲投出了高兴的笑容,然后给张与可茶壶中沏了开水,有将就着热水开始下面。 吃过了早饭,张与可拿出了书本,咳嗽了一声,然后拿着春秋在窗口晃了晃,示意高仲可以过来了。 听着声音,高仲立即将小木板带着,抱着宣纸,拿着破碗朝着张与可这边小跑了过来,这一声咳嗽和晃动书本的动作是高仲和张与可二人达成了默契而进行的举动。 到了竹屋外,高仲讲破碗中的水倒掉一部分,然后将墨块在水中研磨一下,等着水变作了墨水才小心翼翼的将墨块拿了出来,用一小张牛皮纸包裹起来。 然后用木板的反面撑着宣纸,自己跪坐在地上,而木板就平放在自己腿上,当作一个小书桌。 见到高仲已经准备完毕,张与可笑了笑,然后开始念道:“元年春王正月。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张与可带着他极具特色的嗓音开了口,开始的读着《春秋》之中的《左传》,由于这东西原本属于历史文献,本来就枯燥,又加上张与可独特的嗓音,于是乎刚一开口,一旁的小书童便开始哈欠练练,脑袋一下一下向着地面开始冲击,竟然已经迈入到了睡眠的前奏。 小睡了一会儿,小书童忽然觉着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差点儿让他摔在地上,瞌睡竟然一小子少了大半。 揉了揉眼睛,打了一个哈欠,小书童好奇的看着高仲,只见高仲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张与可说出的每一个字,然后工工整整的写在宣纸上,每一个字和他人一样都是精神抖擞的,看着就舒服。 这下子小书童兴趣来了,早就发现这高仲似乎对张与可的魔音有着免疫,却一只没有发现这是为什么,于是乎小书童便踮着脚开始搜索着高仲和他的不同。 很快小书童便发现了原因,其实高仲听得久了,也会乏,打哈欠想要睡觉,甚至还会走神,可是每当他左手微微在胯间动一下,好似一切疲倦就已经消失了! 发现这个秘密,小书童一下子兴奋起来,瞪大了眼睛想要找到高仲不瞌睡的秘密! 在阳光的照耀下,小书童发现原来高仲手中是有一个东西的,这东西跟着阳光反射发出亮莹莹的光芒,稍稍有些刺眼。 很快小书童便认出了这东西是什么,绣花针! 平日里缝补衣服用的绣花针,这玩意儿他也常用,帮着张与可缝补衣衫。 看着高仲拿着绣花针插着自己的大腿,小书童打了一个激灵,那得多疼啊! 这个时候小书童才明白了张与可所说的什么天降大任,劳其筋骨之类的是什么意思了,光是要下这番功夫就已经超越了不少人了…… 在这个时候小书童也知道了为什么张与可这么喜欢高仲了,因为就在高仲每蛰自己一下,张与可的眼皮也是动弹了一下,显然这一切他都看到了眼中。 高尚武原本是在练武,见着的竹屋那边传来声音,便好奇的朝着竹屋走去。他早就听说高仲跟着文曲星老爷在读书,从未进过私塾的他一直很好奇这私塾是一个什么玩意儿,于是便凑了上前。 还未走到竹屋旁边,高尚武便是听见了张与可那略带嘶哑的嗓音:“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 光是听着这若有似无的声音,高尚武却是听的受不了,哈欠连连,好似整个人昨日尚未睡饱一般,恨不能直接躺在地上便立即睡去! 猛地晃了晃脑袋,高尚武当下朝着后面小跑了几步,跑到了小溪边洗了一把脸:“那怪大家说文曲星读书听不得,太厉害了!” 洗了脸,高尚武才觉得轻松不少,一下子精神就恢复了。 竹屋他是不会再靠近了,可是他却好奇的看着高仲在竹屋前奋书动笔的样子,怎么高仲就不怕那文曲星开口? 他很快也发现了秘密,高仲竟然拿着绣花针蛰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有时候张与可读书的动作过快,高仲还未来得及将绣花针给拔出来,就这样保持着绣花针插在自己身体之中,继续保持着书写的动作,等到张与可说完之后高仲才咧着嘴将绣花针给取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高尚武明白了高仲为什么随身带着绣花针了,同时也觉着头皮一阵发麻,摇晃了几下脑袋朝着高仲投出了敬佩的目光,退到了黄桷树下,继续扎着马步,不过这次他闭上了眼睛。 张与可继续读着书,其实见着高仲居然用绣花针蛰自己的时候张与可也是吓了一跳,他这才明白高仲之所以听了自己的声音还不想睡觉居然是这个原因。 先前张与可读书高仲只是站着跟读而已,张与可也见不着高仲蛰自己的小动作,现在高仲可是完全跪坐在自己面前,他的动作自己可是一览无余。 会不会对这个小子太狠了? 张与可皱了皱眉,不过随即他见到高仲坚毅的面庞之后却打消了这个想法:这娃子太滑了,得敲打敲打,梅花香自苦寒来,算是对他的磨练吧! 第二十八章妒忌 张与可将四书五经照着先难后易的步骤朝着高仲教导着。张与可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读书,不过这次不同的是他每读一句便会讲解一番,甚为详细。 所以这也导致了原本一两万字的原文,一下子被拉长了好几倍,有时候即便是讲解一天也无法讲完。 所以这四书五经一说,就说了两个来月的时间,转眼时间已经进入到了日天。 天气渐渐寒了下来,高仲身上的衣服也开始厚了起来。 “作为臣子,要尊敬君主;作为儿子,要遵守孝道;作为父亲,要慈爱子女;与周围的人交往,要坚守诚信……” 高仲恭敬的站在竹屋的窗外,朝着屋内的张与可说道。 这是《大学》中: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张与可坐在竹屋之中点点头,笑了笑:“不错,这《大学》你算是通读了。我且再问你,如何才能‘止于至善‘?” 所谓“至善”,其实就是能我自新新民的完美而充实的理想道德人格,这是如家看来应该努力达到最高道德标准。 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高仲才又开了口:“要做到‘知其所止’,扬长避短!” 知其所止这是孔老夫子的原话: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意思是:重要的是进退居处。黄雀都知道该栖息在什么地方,难道人反而不如鸟吗? 而后面的扬长避短则是高仲对“知其所止”的补充,人不仅仅应该要知道自己要找到什么位置,而且还应该做到扬长避短,这样才能更加的拔高自己。 小书童在竹屋里面听着高仲的话点了点头,虽然高仲的话很简短,但是听起来很舒服,他的声音不似张与可那般昏昏沉沉,而是让人听了之后很有活力,很舒服。 又点了点头,张与可又开口:“不错,《大学》你已融会贯通,虽然稍欠火候,不过你每日加紧苦读,定能有所收获。五经四书你已全都学完,往后的日子你且多练练字,就写四处五经,其余的你暂且放在一边儿。” 高仲朝着张与可揖手:“是的,张老爷。” 说完之后高仲便将宣纸、毛笔、木板全都收了起来,然后回到了黄桷树下,用着一支没有沾染墨水的毛笔沾着水在木板上开始写字起来。 “老爷,这高仲以后当秀才不难吧?” 见到高仲走到了黄桷树下,小书童好奇的朝着张与可问道。 “童子尚可,秀才稍差,举人不行!” 张与可笑了笑。 “啊,高仲不是已经讲四书五经全都背了下了么?” 摸着脑袋小书童有些吃惊。 “四书五经只是文人必备而已,想要当上秀才可是要会写八股,他现在连八股是什么玩意儿都不晓得,怎可能直接当秀才?” 张与可将桌上的书本收了起来,朝着书童解释起来。 “那老爷还不快些交给高仲,免得他误了时辰,日后中不了秀才……” 听到这里小书童急了,朝着张与可催促了起来。 “急什么?”张与可慢慢的开了口,然后转过脑袋看向小书童:“怎的,这娃子几个的山果就将你给买了?我看你整个胳膊肘都的向外拐了!” “大少爷,我,我……” 小书童被吓得不轻,这段日子他和高仲走的越发的近了,只要有时间高仲便会带着他以及高尚武满山跑,找山果。 “别解释了,我自有安排就是了,我在此还有二年,若是全都教会了,以后还有什么的玩的?” 张与可嘴角带着笑意,拍着小书童的肩膀说道。 小书童闻言一喜,然后便是跑着出了门,小跑到了高仲和高尚武二人面前。 高仲写字累了之后便会跟着高尚武以及小书童一起四处转悠一下。而现在高仲更加关心的是土豆的长成情况。 于是他便合着小书童一起来到土豆田里,查看土豆的生长情况。 经过三个多月成长,土豆的叶子已经又二三十厘米高了,根部微微有些发红,叶子也开始有些发黄。 这是土豆即将要成熟的先兆,再过些日子等到叶子开始枯死,那么便可以开始收获。 当然现在的土豆也是可以收获的,不过这种土豆个子较小,虽然用来做椒盐土豆还是足够,而且分外的美味。 不过这一波土豆他是准备留做种的,有了这一块土豆,来年就能收获更多的土豆。 …… 日头西落,高仲和小书童叮嘱他小心照看土豆之后便陪着高尚武一同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高尚武一身的木制武器,高仲则是背着一个小书包,里面放着笔墨纸砚,而怀里则抱着一叠宣纸,纸上满满当当的全是文字,这些都是张与可一天下来的教学内容,高仲抱着竟然还觉得有几分吃力! 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没走几步高仲就看见了一个熟人,他的姨夫周生此刻正迈着步子的朝着他们走过来。 “姨夫好。” 见到周生之后高仲还是有礼貌的朝着他打了一个招呼。 高尚武也是跟着高仲一起叫喊了一声。 周生见到是高尚武和高仲,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二人,点点头之后便是准备离开。 可是当他正要迈动步子的时候却发现高仲怀里抱着的一卷东西,那是上等的宣纸,洁白而又富有光泽,透过宣纸的厚度周生能轻易的看见这上面书写的内容。 这宣纸上的字写的方正,不过每隔几个字都会出现一处很幼稚的败笔,显然写字的是一个练字不久的孩童,在运笔方面还有待提高。 这点儿做了将近一年教书先生的周生一眼便能看出来,虽然这字儿看上去有些成年人的味道,可是这劲儿还差了些。 不过这不是周生感兴趣的地方,令他感兴趣的是这书写的内容。 于是他缓下了脚步,双眼开始看着高仲手里的宣纸,看着宣纸上面呈现出来的文字,然后皱着眉头诧异的看着高仲。 第二十九章妒忌2 身为秀才,同时作为乡塾先生的周生很快的就发现高仲手中的这一踏宣纸上所书写的东西是四书五经之中的《大学》。 高仲的字体虽然写的较小,可他的字却刚劲有力,周生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光是《大学》周生自然不会如此惊讶停下脚步来打量,关键是这《大学》后面竟然还连着详尽的注解,竟然比外面所售卖的注解还要强上许多,周生只是见到了一句注解就已经被吓了一跳, 除了注解,还有与之相连的延生阅读资料,虽然写的简单,可是对于参加过科举的周生而言他却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其实高仲跟着张与可读书周生还是抱着嘲笑的想法。首先张与可现在的主要目的是科举,三年丁忧结束之后他是一定会赴京赶考的,哪有那么多功夫来教导高仲,即便是有也只是教会他一点儿皮毛而已。 可事情却向着和周生所想的相反方向发展的,显然这张与可对高仲是很上心的,光是这上等的宣纸怕是在市面上也是值不少银子。 “你在读《大学》了?” 周生冷漠的朝着高仲问道。 “是的,姨父。” 高仲回答。 “《千字文》这些呢?” 听见高仲确定的回答周生一慌朝着高仲继续问道。 “没有……” 高仲警惕的看了而一眼周生,然后说道。 “《百家姓》、《三字经》呢?” 这一下却让周生吃了一惊,作为蒙学要典《千字文》可以说是幼童蒙学必备的,可是张与可却是没有教。 “没有……” 高仲又摇头。 都没有? 这一下却是让周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张与可拿出这般名贵的纸张给高仲抄写《大学》,而且讲内容讲的如此详尽,却居然连蒙学的读物都没给高仲读完。 这张举人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大学》你可读完了?我来考究一下你的学问是不是扎实!“ 周生脸色一下子变了深沉的朝着高仲问道。 高仲点头:“姨父请问!” “你就给我解:以身作则吧!” 皱了一下眉头,周生朝着高仲说出了题目。 这以身作则出自于《论语》: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高仲想了想了,然后想到了张与可在之前也说过,于是抖了抖衣袖朝着周生揖手回应道:“有善于己,然后可以责人之善;无恶于己,然后可以正人之恶!”的 这是大儒家朱熹的原画,专门用于阐释这以身作则的。 “品德高尚的人总是从自身做起,自己先具备美德,然后才要求别人具备美德;自己身上没有的恶习,然后才去批评别人……” 然后高仲朝着周生揖手继续解释起来。 这毕竟是张与可的心血,而且高仲学得快,融会的也快,很快便说了起来。 高仲解的不错,而且这还是最好的回答方式,先是用圣人言来堵你的路,然后再说自己的想法。 “你走吧,回去吧……” 周生面色铁青,打发着高仲回家,自己也迈着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高仲聪明,不然也不会以前冒那么大的危险把高仲丢入到河沟,让他险些丧命,变成了一个痴呆。 可是周生也没有想到恢复之后的高仲更加的聪明,莫说一个七岁的孩童回答这个问题了,就连蒙学多年,读完《大学》和《论语》的十几岁少年也很难回答。 迈着沉重的步子周生回到了家里,他今天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家中的院子里,周安正抱着书本正在背书,他背的是《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海咸河淡,鳞潜羽翔,龙兄虎弟鸟头人狼,读书写字,不穿衣裳,我当国王……” 前面周安还读的不错,不过读着读着,他居然又开始跑偏了,杂七杂八的混迹在一起,然后笑哈哈的开始瞎编起来:“真好,明天我就背给阿虎他们听听,这可是我的新作……” 在院子里坐着的还有高老爷子和高氏,他们没读过书,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在他们看来读书可是一件荣耀的事情,神圣的事情,是不可侵犯的。 本来就一肚子不爽的周生,没有想到一进门就听见自己兔崽子这般读书,当下面色就拉了下来,顺手就是抓了一根棍子朝着周安走了过去。 可怜的周安正准备笑嘻嘻的朝着周生这边跑来,找他炫耀一下今天读书的成果,可是没有想到他还未开口,周安就是上前来扒下了他的裤子,然后就是一顿暴揍! 高老爷子和高氏不知道是为啥,傻愣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然后便是冲上前准备护着周安。 一下子秀才老爷家里便乱了起来! 周氏见到周安被周生打了,也是很惊奇,自从上次周安因为读书的事情被周生教训了之后,周安也一直老实了下来,开始安安心心的读书。 怎么今日又挨打了? “你啊,怎么这么暴脾气,安娃子又做错了什么?” 到了晚上,等到周安睡着了之后周氏才朝着周生小声的说道,她知道周生一向很喜欢周安的,不会轻易的就打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娃子迟早有一天要气死我!你每看他是怎么背书的,才几天不管又变了回去,如果他有高仲的一半聪颖就好了……” 周生喘着粗气朝着周氏说道。 “高仲?那个贼娃子又闹出什么事儿了?” 听见高仲的名字周氏就来气,自从中秋闹翻之后,周氏就一直想着怎么对付高仲。 “还不是那文曲星闹的……” 周生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周氏。 虽然周氏不懂学问,可是周生解释的很清楚,她也就明白了,总之现在高仲受到了张与可的悉心教育,说不准日后也能成为秀才! 那怎么行,村里只有他们一家秀才就够了!要是高仲当了秀才,又想着法儿来对付自己怎么办?那娃子还是安安心心的种地挖土就好了! 在这种极度不平衡之下,周氏眉头忽然一动:“生哥儿,我有法子了!” 第三十章妖星 今天晚上打雷,电光一闪一闪的,每闪一次键盘和鼠标都不知道为什么要休克一段时间才能使用,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今天暂时先一更,抱歉,。。。 太阳第二天依旧照常升起,不过今日秋季之后涪州也进入到了雨季,天空还泛着几多乌云,在天空飘荡。 高仲看着天气准备了一把雨伞,便是和高尚武一同出了门。 高仲和高尚武两人出了门,走在田地间,却是一道奇景,一人背着武器一人抱着宣纸,一文一武,煞有其事。 见到二人,在地里劳作的村民便有些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开始朝着二人的背影谈论起来:“这两个娃子,一文一武,这高家也算是有了福气。尤其是那高仲,听说现在跟着文曲星读书哩,将来一定有出息!” 高尚武不必说,人家就是军户出生,将来一定会继承高缚全的位置,成为一员武将的。、 而高仲可是跟着文曲星张与可一同学习,说不准将来也能成为举人呢! “高仲?” 此刻田间有人听见高仲的名字,语气忽的变换了一下,面上也不挂上钦佩和羡慕眼神,而是轻蔑的看了一眼高仲的背影:“这娃子以后咱们要离的远些,免得招了灾祸!” “这娃子怎的了?” 有人好奇的问道。 “怎的了,你们难道都不觉得的奇怪吗?” 说话的人冷笑一声朝着一旁的村民说道。 “奇怪?这娃子怎的就奇怪了,不是好好的?” 这话当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清晨农忙出门的人本来就多,加之农人喜好热闹,这三三两两围了起来,竟然有了一二十人在场。 “我问你们,那高仲掉了河沟,捞起之后便是得了痴傻症,不到几日功夫便又恢复如初,大家都不觉着奇怪?” 那人开着朝着周围的人慢慢解释起来。 “这,没有什么不妥吧?” 也有人摇着头反对着回应道。 “没有不妥?你见过哪家傻子恢复成正常人的?我家三狗子他姨加的小子得了痴傻症快二十年了的现在还是傻乎乎的,怎么就高仲一个人好了?” 挑起话题的人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这……” 农人们对望了一眼,好像也是啊,这痴傻症无药可救,这高仲怎的就几天功夫就好了? “这如果不奇怪,那我还有事情要说。当日文曲星溪边讲学,我们哪一家孩子,哪一个人听了文曲星读书的声音不是顷刻间就睡着了,为何就剩高仲一个娃子精神抖擞,到了现在还跟着文曲星读书?” 这人说话有理有据,而且这些事情全都是大家耳闻或者亲身经历过的,说出来大家也是相信。 “是啊,我家娃子那般聪明,去了学堂三日功夫便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这样都听了文曲星的读书声就睡着了,为何那高仲片偏偏没有事情?” 一说到这里在场的人全都开始讨论起来,纷纷开始研究这是为什么的问题。 当日文曲星教学可是惊动了整个村子,甚至连邻村的人也被惊动了,可是当文曲星开口之后村里人才晓得文曲星可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的,那张与可一开口,却是让在场的人直接睡了过去,就意志坚定的大人也不能免俗。 可是那么多孩童之中,仅有一个高仲能抵御张与可的魔音攻击,而且还过目不忘的将张与可所教授的东西全都记了下来,从而获得了张与可的青睐。 所有人都弄不懂,为什么只有高仲一个娃子留下,村里优秀的娃子可不止他一个。 “最可疑的就是,高仲的姨父可是村里乡塾的教书先生,能力大家也都知道,村里唯一的秀才也不是吹龙门阵吹出来的。可是那高仲不跟着周生进乡塾,他跟着文曲星想要作甚?这儿明摆着里面有问题啊!” 见着所有人都参与到了讨论之中,这人有继续点题说道。 这一下在场的人全都开始思考了起来,这高仲好似没有他们所见的那般简单啊。 忽然恢复了神智,听见文曲星读书不会入睡,而且还故意和文曲星靠的很近,这不像是一般孩子能做得出来的。 “是妖星,妖星下凡!” 在人群中不知道谁叫喊了一句,这一生叫喊仿佛一滴水掉入了烧开了的油锅里一样,当下引得不少人尖叫起来。 妖星,这东西在农家人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破坏时令,扰乱气候,全都有它的功劳,在农家人眼中妖星比瘟神还要可恶! 照着现在他们所见到的逻辑,高仲这又是恢复神智又是靠近张与可,甚至连张与可的 “护体神功”都不惧怕,这就说明了高仲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而且这智多近妖的举动,自然很是让人联想到高仲就是妖星。 一切都是那么容易推敲,农家人很快就注意到了结果! 见到大多数人都已经对这个观念深信不疑,领头说话的那人面上带着微笑,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溜走,来到了村外的一颗榕树下,此刻榕树下正站着一个女子,周氏! “夫人,事情已经办好了,包您满意!” 挑起话头的人朝着周氏搓着手,笑嘻嘻的看着她,谄媚的说道。 “拿着,这是你的,接下来的事情便全交给你了,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 周氏面上带着微笑,拿出了一串铜钱丢给了这人,收了钱这人又是说了几句好话,说完之后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全都是周氏昨夜里想出来的,她要做的就是讲高仲彻底的妖魔化,然后找准时机将高仲直接给抹掉。 这法子虽然狠,但是为了防止日后高仲成才,这就不算什么了,毕竟前面他们还将高仲给丢入到河沟里面过。 高仲和高尚武二人和农田一晃而过,对于农家人在背后说些什么他们完全没有听到,到了黄桷树下之后,二人又分隔开,一人练字读书,一人腰马练功。 杨三老现在讲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张与可这边,顺便合着高仲两兄弟读书练武,所以对于村里发生的事情他也没有在乎,毕竟这日子村里已经要开始忙着秋收,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的。 第三十一章文曲怒1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俗言说得好,人无伤虎意,虎有食人心。 高仲专心致志的求学,高巧儿专心伺候着田地,高巍这个农家汉子也在城里兢兢业业,一家子人都在忙着让家里的生活变得更好。 可这背后却有人跟着他们露出了獠牙。 几天的功夫,谣言在村里四起,关于高仲的谣言已经在有心人的编排之下有了各种各样的版本,在村里流传。 农家人本来就喜好谈论家长里短,西南民风更盛。 在重庆府,人们将闲谈叫做摆龙门阵,西南人民喜欢坐在大门口坐在长板凳上闲聊,因为屋门口风大,好纳凉。长长的板凳形成了一条条长龙,而板凳因为长短不一又似八卦,所以综合起来就是龙门阵。 关于高仲现在可是成了摆龙门阵的时候离不开的话题,经过几天的发酵和传播,关于高仲的故事也有了大家公认的版本。 这高仲是三大凶星之一的破军星转世,那日高仲落下河沟之后,那破军在天际看着,觉着这娃子身体不错,便躲了他肉身,准备借着高仲之身祸害苍生。而他的第一步就是靠近文曲星转世的张与可,然后吸取文曲星的灵韵,最后借着张与可的命好步入官场,霍乱天下。 故事很简单,比小说话本还要简单。 可是这事情发生在本村,大多人都是经历过的,所以可信度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 这件事情传播快,一方面是农家人迷信,相信这些东西,更多的是旁的人嫉妒心里作祟,当日张与可开坛讲课,自家孩童为何比不过那高仲? 而高仲这些日子也感受到了村里人眼光的不对劲,但是忙于学习的他却一点儿也不在乎,继续在黄桷树下读书写字,一天忙的不亦乐乎。 …… 十月底,秋意浓,山里寒气更胜,高仲借着夜里的月光看着书,一遍接着一遍的巩固今日所学知识。 高尚武则在一遍继续扎着马步,练习着最简单刺拳。 看着这一切,高巧儿则在一边满意的笑了起来。 啪,啪,啪!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以及一阵声音浑厚的叫喊:“高家的,开门,开门!” 听着声响,外面应当来了许多人,声音分外的嘈杂。 高家其实和村里的人走动的极少,尤其是在分家之后,和高巧儿他们来往的人就更好了,这大半夜的会是谁呢?迟疑了一下,高巧儿站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拿下门栓,开了门,高巧儿却是见到了一副让她无比惊讶的一幕,门口老老少少立着不少人,为首的竟然是几个壮汉,他们手里我这扁担,面上也露着凶相,见到开了门,就是用身子抵着门,怕大门又关上。 “你,你们,要做什么?” 高巧儿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这阵仗,家里男人不在,只有两个娃子,她一个弱女子很快便慌了起来。 “把你家灾星儿子叫出来,我们要拿他祭山神!” 来人一开口却是把高巧儿给吓了一跳。 “就是,把那个妖星给抓出来,让我们祭天神!” 说着带头的汉子便是直接冲入到了屋内,直接奔着高仲而来。 正在读书的高仲被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几个汉子给抱了起来,快速的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做什么?” 高巧儿反应了过来,抱住门框,拦在门口,朝着里面大吼一声。 在屋内练武的高尚武也反应了过来,挑起墙角内的木枪,也跟着冲了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汉子,后背捅去。 高尚武个子小,木枪也比较短,所以他原本是想要捅人家的后背,可木枪却不偏不倚的冲着人家的股间扎去! “哎哟,我的屁眼儿……” 这一下可是伤的重,被捅的汉子当下直接躺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屁股高声的叫喊起来。 “放开,仲哥!” 高尚武的性子是标准武人的性子,直来直往,他朝着人群高声叫喊的。 “为了村子,抓住他们,今天一定要让的这娃子祭天神,不然将来这娃子一定会害的我们村子家败人亡的!” 人群里不知道谁叫喊了一句,随即调动了所有人的积极性,越多的人朝着屋内冲了过来。 妇人们疯狂的冲到了高巧儿身边,掰开高巧儿的手指,然后将她抱出了房屋。 虽然不知道这群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可是高巧儿已经感受到了威胁,那威胁是对高仲的。 于是被擒的高巧儿开始了反击,她抓住了一个人,张口便是朝着她的手臂咬去。 这人被疼的松开了口,可是另外还有其余的妇人冲了上来,又抓住了高巧儿。 房间内的高仲被一个汉子给抱着,他见到了外面的场景,全都是火把,看来村里来的人可不少,而且见他们的准备应该是早有谋划的。 又听见他们叫自己灾星,高仲便感觉到了不妙,灾星这东西在农家可是要被烧死的。 他冷笑了一声,找了一个机会,给了的抓住自己的汉子****便是一脚,然后睁开了他的控制,快速的跑到了高尚武的面前:“去找文曲星老爷来救我,就说村里人诬陷我是妖星,要烧死我,叫他快些,否则我就要被烧死了!” 高尚武点点头,转身就要跑,在这个时候高仲指了指不远处的窗户,示意他快些从窗户逃走。 就在高仲刚说完之际,又有两个汉子冲了上来,一把便是抓住了高仲。 之后他们想要去抓高尚武,可是高尚武身体灵活,几个跳跃便来到了窗户面前,一下子就翻过了窗户,几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见着追不着高尚武,几个汉子也不在乎,毕竟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高仲。 随后他们讲身上的绳索给取了下来,将高仲绑的严严实实的,然后直接将他抬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抓住妖星了,通知黄半仙马上起坛作法,消灭妖星!” 第三十二章文曲怒2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高仲被几个汉子五花大绑朝着村外的一处空地走了过去。 原本漆黑的夜晚却被村民的火把照的透亮,在这片空地的中央早就已经被架起了火堆,大火烧的旺旺的,如同白昼的烈阳一般映衬着月光将大地照的透亮。 在火堆前,一个神婆正专心的跳着大神,动作起伏有致,而在她的身后几个小道童跟着吟唱着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咒语。 整个场景非常的阴森,恐怖。 高仲看了一眼搞搞燃起的火堆,又看了看周围旁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明白了这群人想要做什么了。 在古代私刑是很常见的事情,有时候连官府也没有法子干涉,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事情发生。 “放开,你们放开我儿子!” 高巧儿一路追着队伍,但是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就有几个悍妇跟在一边,将她闹闹的控制,有些惹急了还会给的高巧儿几下。 “你们放开他,他不是妖星,不是啊……” 高巧儿流着眼泪,一路上的叫喊已经让她声嘶力竭,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还是在一边叫喊着。 “你儿子咋不是灾星?你说说谁家娃子变傻之后几天功夫就变正常了,这已经不是你家娃子了,这是天上的灾星,他占了你家娃子身子。” 在这个时候周氏迈着步子走了出来,拍了拍高巧儿的肩膀:“阿妹啊,姐姐也是为了你好,为了整个村子好,灭了这灾星,你和妹夫再生一个,说不准能生一个身强力壮的出来!” “呸,你瞎说!” 见到出现的是周氏,高巧儿一下子怒火高涨,便是朝着周氏吐了一口唾沫。 “妹妹,你可别冲动,我们都是一家子人,你的事情我难道不清楚吗?”擦了一下面上的口水,周氏面上带着微笑朝着高巧儿说道:“即便是我不知道,难道爹妈他们也不清楚?” 随着周氏的话音落下,从一边的角落之中走出了两个老人,这不正是高老爷子和高氏! 高老爷子抽着旱烟,走到了高巧儿的身边,叹了一口气:“巧妹儿啊,你得认命啊。其实当时仲娃子忽然变聪明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觉这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但是想着都是自己的娃子,也就没多说。但是没有想到,这事儿还是被人给知晓了,我就没法子了……” “是啊,巧妹儿啊,这娃子已经不是你的娃子了,那可是天上的灾星,为了村子,为了大家,得烧死了,祭奠天神才是!” 高氏也是站在一边语重心长的看着高巧儿说道。 “阿爹,阿妈,他是高仲,是你们的亲孙子啊!” 听着父母的话,高巧儿高声叫喊着,她实在是弄不懂,为何自家爹娘会这般对待自己,分了田地不说,还如此祸害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孙子不孙子的问题,这是灾星的问题,这才是大义,其余的都是小事儿!” 继续抽着旱烟,高老爷子扒了几口,瞅了一眼被绑着却没有说一句话的高仲。 听着这话,高巧儿低下了头,默默流着泪水。 “都在干什么,住手,将娃子给我放下来,听见没有放下来!” 在这个时候杨三老迈着步子来到了人群中间,朝着人群高声叫喊起来。 若是换做了平时,杨三老一席话当即便是能让在场所有的村民都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然后听从杨三老的。 可是今天的事情不一样,今天他们做的是祭天,消灭灾星。 所以即便是杨三老怎么叫喊,周围竟然没有人理会。 杨三老一直担心早慧的高仲会引来别人的嫉妒,甚至招来杀身之祸,可是没有想到这灾祸居然来的这般快。 所以当听见风声之后杨三老就跑了过来,可惜年老体弱的他,实在是走不动了,来慢了,事情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三老,这事儿我们就别管了,这高仲是灾星的事情在村里已经有了定论,争不过的。” 在这个时候村长和村正走了过来,他们朝着杨三老叹了一口气说道。 村长和村正是两兄弟,姓唐,年岁和杨三老一般。 “你们知道文曲星老爷是多么重视这高仲么?你们将他烧了,若是惹得文曲星老爷生了气,你们几个担得起?” 杨三老愤愤然的对着村长和村正说到。 “文曲星老爷已经被这灾星给迷惑了,我们这是在帮文曲星老爷摆脱这妖星的控制!” 听着三老的话,有人在一边高声叫喊的回应道。 “没错,三老,这事儿已经通过全村人的确认,基本上已经定了,你就不要瞎参合了!” 村长挥了挥手,随后便是上来了几个青壮的汉子,直接将杨三老给架了下去。 “杨爷爷,救救我!” 见到了杨三老,高仲当即高声呼喊起来。 “仲娃子,你别怕,爷爷在想法子,在想法子!” 杨三老虽然嘴里这样说着,可是身子已经被几个汉子给控制了,动弹不得。 …… “大少爷,这村里今天怎的这么热闹?” 竹屋这边,小书童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火光,好奇的朝着身旁的张与可说道。 张与可正点着蜡烛读书,听着书童的声音,微微抬头看了看:“不知,或许某人大寿吧!” 今日不是节气也不是节日,应当不会出现这么多的火光才是,也只有村中有人过寿来解释了。 “咦,大少爷,好像有人朝着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小书童继续好奇的看着不远处的火光,却发现有有一个较小的身影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来的正式高尚武,常年锻炼的他,虽然个子小,但是速度一点儿也不慢,没几步就来到了竹屋:“文曲星老爷,不好了,救救我仲哥哥!” 听着声音张与可放下书本,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高尚武皱起了眉头,一丝不好的感觉在他心中升起:“怎么了,你跑的这般着急?” “村里人要烧死仲哥哥,说他是妖星下凡,要祸害苍生,还要谋害你!” 高尚武的话很简洁,却是将张与可和小书童给吓了一跳。 第三十三章文曲怒3 “啊,什么,他们为什么要烧了高仲?”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小书童,他吃惊的看着高尚武,夸张的叫了起来。 “大少爷,我们快些去帮高仲啊!” 虽然小书童还是懵懂的不知道高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还是从高尚武的反应之中知道了高仲应该出了什么大事儿,于是焦急的朝着张与可说道。 “恩。” 张与可皱起了眉头,朝着竹屋外走去:“一群愚民!” 高尚武虽然话说的简单,可是却说到了要害,张与可毕竟是举人出身,自然是听出了这话意思,用不着多想,他就想明白了这里面的要害。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快些前面带路,不然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张与可快步的走了出来朝着高尚武说道。 “这边。” 高尚武朝着火把燃烧的地方指了指,然后很快便是迈着步子在前面跑了起来。 跟在高尚武的后面,张与可撩起了长衫,大迈着步子跟在高尚武的身后,小书童见到两人跑了起来,他也跟着跑了起来。 虽然高尚武年岁在三人之中最幼小的,可是他的却是跑的最快的,很快就和张与可他们拉开距离。 张与可虽然是成年人,可是常年在家苦读,出门不是牛车就是滑竿儿代步,从来没有这般跑过,没有几步便开始气喘吁吁,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跟上高尚武的身后。 小书童虽然跑不过高尚武,可是他作为一个标准的书童,脚步坚实,一直和高尚武保持这距离。 …… “烧死他,烧死妖星,烧死灾星!” 村民的祭祀还在继续,被燃起的火焰,已经加了不少的干柴,此刻火焰已经烧的更大,将在场每个人的面目都照的异常的狰狞! “漫天诸佛,玉皇大帝,四方神仙,妖星降世已被我等擒拿,现献祭给上苍,愿上苍诸天神保佑我村安详宁静……” 跳大神的神婆已经将程序进行到了最后地步,在场所有人都跟着神婆一起念着口诀。 而高仲,则依旧被五花大绑,绑在一根木棍上,被几个大汉抬着围着篝火转着圆圈儿。 “放开我儿子,放开……” 高巧儿依旧被几个妇人所控制着,他们扯着高巧儿的衣衫,厚实的粗布衣服,在强力的撕扯下,已经被撕裂了多出,可是高巧儿还是无法挣脱这群人的束缚。 “你们这群家伙,心咋就这么黑?这么黑?” 同样被好几人抓住的还有杨三老,几个汉子将杨三老控制的死死地,令他无法挣脱这些人的控制、 村民对于杨三老和高巧儿的叫喊置若罔闻,继续进行他们的仪式。 “礼成,献祭品!” 在这个时候神婆,双手高举,朝着天空中的月亮高呼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了。 周氏面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只要这娃子丢入到了火里,这般大的火绝对不会活的。 “灭灾星,灭灾星!” 村民们高呼起来。 抬着高仲的几个汉子也在大火前停了下来,然后将高仲高举着。 “灭灾星,灭灾星!” 见着高仲被举起,在场的所有人又高呼起来。 高仲看着这场面即便是死过一起的,但是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见着自己被高高举起,高仲的心脏也开始咚咚跳着,好似随时都能从自己的胸腔里面跳出来一般。 “献祭!” 神婆又高声呼喊了起来,双手依旧高举,手掌不断翻动,闭着眼要多神圣就有多神圣。 “灭灾星,灭灾星!” 村民人们此刻热情已经到了极致,他们高声呼喊着。 “入火!” 神婆在欢呼中又高声叫喊起来。 听着神婆的叫喊,举着高仲的几个汉子便开始缓缓朝着篝火走去。 渐渐地高仲觉着越来越热,死亡的气息也越来越靠近高仲,炽热的热浪压得的高仲喘不过气来:“马勒戈壁!” 终于心中的不岔终于在一句大骂之中宣泄出来。 “放开仲哥!” 也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钻出一个细小的身影,他挑着长枪冲到了高仲面前,娇小的身影拦在了几个大汉面前。 “绑走,别让这小子误了吉时!” 周氏这个时候叫喊起来。 “抓起来!” 神婆也跟着叫喊起来。 随着这两声叫喊,在场的几个壮汉如同接到了命令一般,纷纷开始朝着高尚武跑了过来。 “吃我一枪!” 对于袭来的大汉,高尚武根本没有害怕,拎着手中的木棍首先朝着举着高仲的那几个汉子冲了过去。 长枪在高尚武的手中如同一只灵巧的长蛇,直接朝着其中的一个汉子的下阴部袭去。现在高尚武个子小,长枪平出正好是壮年男子的****,不上不下。 这位置是人的绝对是男人的命门,虽然高尚武的力气小,可是这造成的伤害可不弱。 “哎哟。” 在一声叫喊之后,一个汉子应声倒下。 得手之后高尚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展开攻击,很快另外一个汉子也遭了秧,也跟着在地上疼的打滚起来。 两个汉子松了手,高仲也很快失去了重心,直接掉落在了地上。 “别让妖星逃了,快些丢入到火里!” 周氏见着高仲落地,很快便指着高仲叫喊起来。 “谁敢!” 在这个时候,在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了小书童的声音:“文曲星老爷在此,你们什么人敢放肆!小心请你们去衙门吃板子!” 听见这声音,村民们被吓了一跳,纷纷朝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 只见小书童背靠着一颗大树,喘着粗气,擦着汗水,方才的那一声大喊似乎已经用光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很快就坐在了地上。 见到小书童之后周氏被吓了一跳,他们之所以选择在晚上执行献祭,就是为了避开张与可,可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张与可还是出现了。 虽然暂时没有见到本尊,可是村里人都认得这个小书童,在村里人看来这个小书童就是文曲星的代理人。 看着小书童,周氏很快就是皱起了眉头,心中思考着应该如何应对现在的问题。 第三十三章文曲怒4 见着小书童,村民们一下子都安静下来,几个围攻高尚武的汉子也开始迟疑了步伐。 小书童的身份摆在哪里,虽然只是一个富家书童,可人家的主子却是文曲星老爷,那可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 见着小书童出现,杨三老面色微微开始松弛下来,有了小书童出现,那张与可应当也哎附近了。 “别相信他,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已经被妖星给迷惑了,文曲星老爷根本没有来,大家快点继续,别让这个小妖星得逞!” 周氏忽然走出人群高声叫喊起来。 “没错,不能给妖星机会!” 听见周氏的声音,人群中有几个人当即快速的反应起来,跟着叫喊着。 这一下,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沸腾起来,越多的人便开始朝着高仲和高尚武涌了过来。 “灭灾星,灭灾星!” 村民们又开始叫喊起来,眼神也开始变得火热。 高仲又被高举起来,高尚武也被几个汉子给包围着,救不得高仲。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的小树林中传出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见声音,高仲面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张与可来了。 同样高兴的还有杨三老,旁的人不识得张与可自然也就分辨不出张与可的声音,可是杨三老同张与可接触的多,自然也就能分辨出那是张与可的声音:“文曲星老爷来了,文曲星老爷来了!” 文曲星老爷来了? 听着杨三老的叫喊,周遭的村民楞了一下,朝着不远处看去,寻找张与可的身影。 同时听着叫喊的周氏却是吃了一惊,焦急的朝着周围看了去,没见着张与可的身影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又是在骗人,快点烧死灾星!” 张与可此时身在小树林中,方才的奔跑已经让他累得不行,喘着粗气的他背靠着大树,原想着自己一声呐喊就能让在场的村民们安静下来,却是没有想到因为自己没有献身,村民们居然还是依旧。 喘着粗气,张与可稳了稳身形,迈着步子从小树林走了出来,径直朝着周氏的方向走了过去。 见着张与可走了出来,小书童也立即站了起来,擦着面上的汗水,跟在了张与可的身后:“我家老爷来了,文曲星老爷来了,你们快些收手!” 小书童嗓音洪亮,很快这声音便在空地上的散播开来。 此前是听见了杨三老的叫喊,尔后又是听见小书童的声音,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开始惊疑起来,纷纷朝着小书童发出声响的位置看了过去。 很快他们便发现了此时的小书童身旁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穿着一袭白衣,因为长时期的奔跑,束起的长发也变得有些凌乱,而且剧烈的运动也使得他面色发白,嘴唇上也没了血色。可是这并不影响村民们认出这个人。 文曲星老爷,张与可! 当初张与可进入到村里的时候,引起了全村人的注意,村里人如同看稀奇一般想法设法的去偷看张与可,虽然村民和张与可并不熟悉,但是他的那张面容却是难以忘记的。 见着真的是张与可,村长和村正兄弟面上一惊,然后快速的站了出来:“住手,快些住手,文曲星老爷来了。” 说完,村长和村正二人便是笑嘻嘻的朝着张与可走了过来,朝着张与可恭敬的说道:“文曲星老爷,你咋来了?” “我?”张与可停下了脚步,平缓了一下呼吸:“我要是再不来,怕是你们就要闹出任明了!” “放开我!” 杨三老见着张与可出现,当即板着脸朝着身边的汉子说道。 抓着杨三老的汉子见到张与可出现,而且村长和村正明显已经叛变了,而三老又是村里重要的官员,原本他们是不敢招惹的,现在明显风向已经开始变了,于是几个汉子相视了一眼之后便松开了他。 挣开了这些人的束缚,杨三老首先来到了高巧儿这边,朝着用身子绑着高巧儿的几个妇人冷言道:“都松开,松开了!” 妇人们闻言,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不甘心的也松开了自己双手。 “仲娃子……” 被松开之后高巧儿首先朝着高仲那边跑了过去,慌忙的松开了高仲身上的绳子,然后讲高仲死死地抱在怀里。 见到高仲和高巧儿抱在了一起,杨三老才松了一口气,才走到了张与可的面前:“张老爷好。” 张与可喘着气,方才真的是将这个久不运动的举人给累着了,他的胸口咚咚作响,胃液也在腹部翻滚,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 所以张与可对于村长和村正的问题置若罔闻,跟着杨三老也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张与可径直走到了高仲的面前,才停下了脚步。 周围的村民见着张与可的出现纷纷后退,不敢靠近。 见着张与可走了过来,高仲咧嘴一笑,朝着张与可揖手:“张老爷好。” “还好呢,快些回去。” 张与可看了高仲一眼,苦笑了一声。若是换了旁人被人架起要火烧了,绝对现在已经吓破了胆,可是这个高仲却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 果然这娃子还是滑的很。 摆了摆头,张与可便是准备带着高仲离开。 张与可是文曲星,是涪州二十年来唯一的一个举人,这影响力在涪州是绝对的,所以周遭的人不敢靠近,只能看着张与可领着高仲离开。 眼见高仲和张与可越走越远,周氏一下子就慌了,她快步走到了神婆的面前,手向着神婆的怀里伸去,神婆吃了一惊,低头一看却见到周氏的手掌打开,几颗亮莹莹的碎银子展现在他的面前。 会心的一笑,神婆将银子收入到了包裹中,然后变换了一下面色走到了张与可的面前:“文曲星老爷,莫被这娃子给骗了,他是灾星转世,将来是要祸害苍生的。” “对,这娃子不是什好货,是灾星!” 很快有人开始小声的附和着。 第三十五章花香自苦来 “灾星,哪里来的灾星?” 张与可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后面的村民,朝着神婆一脸笑意的说道。 “就是文曲星您旁边的这个娃子,他是贪狼星转世,将来是要祸害苍生的,还请文曲星老爷将这娃子献出来,献给天神!” 神婆走到了张与可的面前,正色的朝着所有人说道。 整个场面竟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在场的人全都将眼光转向了张与可这边,村长和村正两人也悄悄退到了一边,选择观望张与可。 “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与可笑了,他撩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头发:“你又是怎么晓得我是那文曲星下凡?” “文曲星大人,您说笑了。我是神婆,神的使者,这事情我自然是晓得的……” 神婆朝着张与可揖手,笑着说道。 啪! 紧接着发生的一幕却是让周围的人全都吃了一惊,只见张与可上前就是给了这神婆一巴掌:“胡诌!你是神的使者,我是文曲星,那么我说这娃子也是文曲星,你准备怎么说?” 捂着脸的神婆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张与可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自己是神的使者,而张与可是文曲星是降临下凡的神灵,他说的话,自然自己不能反对…… “怪力乱神,这孩子能从我身上学得知识,全靠他自己努力,怎可能是妖星下凡!” 张与可冷哼一声,瞪着神婆。 神婆不敢和张与可对视,捂着脸便是躲入到了人群。 见到神婆的模样,以及张与可的话语,举着火把的村里人也跟着安静下来。 本来有许多农家人来这里的目的就不是消灭什么妖星,而是出于原始的嫉妒,以及墙倒众人推的心里。 现在张与可出现,显然高仲短时间是不会出事了,他们也就做好了准备散去的准备。 见到如此周氏面色一变,面上闪过一缕寒芒,她叫喊了起来:“那这娃子怎么听你读书不会困觉,而我们这些凡人听了你读书便昏昏欲睡!人家都说您读书凡人是听不得的,那高深的学问我们凡人听不得的。” 周氏的一席话让周围不少的人瞬间惊醒,没错啊,张与可读书那可不是凡人能听的,为何只有高仲能听,而且还学得那么快? “愚昧!” 听着这话,张与可又笑了,他走到高仲面前摸了一下高仲的脑袋:“把裤子脱了,给他们看看!” 脱裤子? 听见这话,周围的村民一下子全都愣住了,纷纷看着张与可,这文曲星老爷是在做什么呢? 听着张与可的话,高仲咧嘴一笑,然后快速的将自己的长裤给脱了下来,较小的身子只穿着一条短裤。 张与可见着高仲褪下了裤子,便走到了高仲的面前,蹲了下来,用手撩起了高仲的短裤。 高仲虽然生于农家,可是高巧儿和高巍非常的宠爱他,将他养的白白胖胖的,所以高仲的大腿也是白白胖胖的。 随着张与可的动作,短裤拉到高仲的大腿根部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红晕,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针眼密密麻麻的都是,盖在高仲的大腿的外部,这些针眼有些已经愈合成了伤疤,有些还在结痂…… “这是什么?” 借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在场的人纷纷能在燃烧的火焰下清晰的看见高仲大腿上的针眼。 “我读书使人昏厥,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其实这娃子也是这样,只是他跟着我读书的时候,若是想要睡觉了,便是用一根绣花针给自己一下。一天下来,给了自己数十百下,这才能完整的听完我说的每一个字……” 张与可叹了一口气,摸着高仲的脑袋说道。 “当日我开坛讲课,只是想着敷衍大家,并未准备收取学生,因为我这毛病改不掉,也没法该,注定是当不得人师的。可是没想着遇见了这娃子,期初还真是把我给吓着了,不管刮风下雨,他都会来听我读书,而且也聪明,才交给了他更多的东西……” 听着张与可的话,周围的村民一下子都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高仲。 高巧儿见着高仲身上的伤口,眼泪吧嗒吧嗒的流着,看了一眼大腿上密密麻麻的针眼,一下子没忍住哇哇大哭起来,先前高仲要被丢入火堆的时候她都没这样哭。 一旁的杨三老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原来那娃子衣领上的绣花针是这般能用的,怪不得,怪不得……” “花香自苦来,这娃子做到了。如果这娃子凭着这点儿别人说成了是灾星,那么我还希望这灾星还能在村子里多出几个。古有悬梁刺股,而今这娃子又银针伴读,到是成了一段佳话了!” 张与可笑了笑,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 村民们一下子便沉默了,高仲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针眼是摆在所有人的面前,这是更改不掉的,人家能够获得文曲星老爷的喜爱全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哪里来的什么灾星下凡。 见着这一切,神婆便的直接呀带着自己的属下掩面逃了。 而周氏看着高仲身上的针眼也是打了一个哆嗦,向着后面退了几步。 “这娃子,苦啊!和他阿爹一样,从不埋怨……” 高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抽了一口大烟便是和高氏一同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 “唉,都散了吧,散了吧。没啥好看了的,都回家吧,明日还有农活要做呢,都散了!” 杨三老长叹一口气,朝着人群挥手。有了杨三老的带动,人群一下子便看是缓缓散去,没一会儿功夫便全都散了,只留下高氏一人不甘心的看着高仲和高巧儿。 “走吧,我们也该回了!” 张与可见着众人全散了,便转过了身子朝着自己的竹屋方向走去。 高巧儿则抱起了高仲,跟在了后面。 周氏一直盯着高仲,忽然高仲的脸转了过来,看向了周氏。只见,高仲稍显幼稚的脸上,忽然微微扬起了嘴角,眼神之中全是不屑,面上挂着诡异的微笑,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阴森,恐怖! 当即便是吓得周氏向后一个你趔趄,差些跌倒。可当周氏回过神来仔细看高仲的时候,他早就已经别过了脑袋。 想要害我?你就给我等着! 第三十六章夜拍门 张与可带着高仲继续朝着回去的方向走着,小书童紧跟在他的身后。 而杨三老则跟在高巧儿身边:“巧儿,不要担心,之后没有人敢来找你的麻烦了。” 高巧儿继续抹着眼泪,不停的抽泣着。 继续走了几步,张与可忽然弯下了身子,呕的一声张嘴便是吐了一地秽物,然后便是面色苍白的坐在了地上。 “文曲星老爷你咋了?” 见到这一幕杨三老一下子就慌了,他快步的跑到了张与可的面前。 深深吸了一口气,张与可苦笑了一下:“跑的急了,累着了!” 说着又是朝着地上吐了一口,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见到如此,在场的人几乎全都慌了起来,小书童忙着拍打着张与可的后背,杨三老用自己的衣服给他擦拭着嘴角上的污秽。 高巧儿也是焦急的放下了高仲,盯着张与可。 “莫要这样,仅是累着了而已,缓一会儿便好了。” 文人出身的张与可常年深出简居,活动的少,方才跑的急了,内脏不适应,一下子便有了反应。 见着张与可如是说着,而且休息了一会儿之后面上的也开始变得潮红起来,杨三老这才安心下来。 见着张与可如此模样,高巧儿一下子眼泪又是跟着落了下来,当下便是拉着高仲在张与可面前跪了下来,然后重重的给张与可磕了三个响头…… 第二天,张与可病了。 秋天的晚风已经带有凉气了,吹在人身上也让人觉着发抖,更何况张与可还在夜里狂奔了一把,流了汗,这样便受了风寒,躺在床上一直咳嗽。 这一下可把杨三老给吓着了,本来昨夜张与可就把他给吓了一跳,今日又是这般,他当即去叫了村长和村正,去邻村请了神医,给张与可抓了药,然后三人轮流在此照看张与可。 而高巧儿则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抱着高仲,也不许他出门,将大门紧紧闭着。显然昨夜的事情真的是将这农家妇人给惊着了。 高尚武拿着长枪守在屋外,原本这长枪是他练武用的木枪,可是今天一早他将木枪头给去掉,换上了铁枪头,早上磨得铮亮,杀气凛然的站在大门前,不许任何人靠近。 这天其实还有农家人前来探望高巧儿的,可是见着高尚武杀气凛然的握着长枪站在门口,宛若门神的样子,胆小的农家人却是不敢靠近了。 到了下午,陆陆续续的有农家人拿着三五鸡蛋,或是老母鸡、大肥鹅放在高尚武面前,然后才笑嘻嘻的离开。 在这个时候农家人的宽厚便是显现出来了,带来了一系列的慰问品,算是对高巧儿和高仲的道歉。 昨夜发生的事情让所有农家人都很惭愧,人家高仲如此获得张与可的喜爱并非他们所认为的那般,那是那娃子自己争取来的,看着高仲那血淋淋的大腿,他们自问自己做不到,自家娃子更是做不到。 到了傍晚,高巧儿才打开门,见着一庭院的鸡鸭还有一地的鸡蛋,又是哭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高仲才抽开了身子,朝着张与可那边跑了去,他担心昨夜的寒风让张与可受了风寒。 到了竹屋,高仲才发现今天张与可并没有在以前的位置上读书,杨三老也没有在黄桷树下纳凉,而是在一边起着火炉熬着中药。 见着如此,高仲当下便是朝着杨三老打了一声招呼之后很快走入到了竹屋之中,此时小书童正给张与可盖着被子,见着高仲来了便叫了起来:“老爷,高仲来了,高仲来了。” “张老爷……” 高仲朝着张与可揖手问了声好。 “咳咳,这几日便不教你读书了,你和你娘好生休息,我本来估摸着她被惊着了,这些日子不会让你离家的,好生回去照顾他,我这边你暂且不用管的,只是受了风寒,用不着担心。” 张与可勉强的坐了起来,朝着高仲吩咐了一下,便又躺了下去。 “谢谢,张老爷。” 高仲朝着张与可揖手,然后便转身离开。 走在回家的路上,高仲皱着眉。 昨天的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分明是高氏弄出来的东西,这一切都是她挑起的。 这大姨真糟心! 高仲拧着眉,看着天上即将要落下的太阳,思考着自己应当怎么报复。周氏这一闹把自己吓得半死不说,而且连带着伤害了高仲两个最亲近的人,甚至让张与可病倒在了床上。 若不好好教训一下,让他们晓得厉害,不知道这往后他们那一家子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对付自己。 回到家里,高尚武依旧拿着长枪坐在庭院里面,杀气腾腾的,照着他的话说,昨日没能保护高仲全是他的失职,所以今天他特意换了枪头,今天要是谁敢来那可不是疼的问题了。 见着高尚武,高仲悄悄的走到了他的面前,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然后高尚武便是放下了长枪跟着高仲踩着夜色向着远方跑了去。 “仲哥,我们来这里作甚?” 高尚武跟着高仲来了一片水田,见着高仲挽着库管下了水,他好奇的问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高仲咧嘴一笑,然后便是在水田里晃悠起来。 走了几步,高仲在田埂附近停下了脚步,然后猫着腰开始在里面挖掘着,很快便是抓了一只又肥又大的黄鳝。 虽然已经到了秋日,可是黄鳝还是能找得着的,因为黄鳝正开始进入到冬眠,想要找着他们全看的经验。 高仲就是这种经验丰富的人,不出一会儿功夫高仲便是抓了十几条黄鳝,一个比一个肥大。 “好你个高仲,我家大少爷已经为你病成了那般,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摸鱼!” 就在高仲提着黄鳝出水田的时候,小书童气鼓鼓的出现在了他面前朝着高仲高声叫喊起来。 “嘘,安静,我这是要给文曲星老爷报仇的!” 高仲拿着黄鳝小声的朝着小书童说道。 “鬼话,这黄鳝能做什么?” 小书童才不信,看着高仲眼神里面充满了不信任。 第三十七章天罚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看着怒气冲冲的小书童,高仲走上田埂,将黄鳝全都交给了高尚武,然后坐在田埂上将身上淤泥全都清洗干净:“等会儿你跟着看便是,对了,你怎在这里?” 一般而言小书童是跟着张与可不会分开的,哪怕是距离三步远他也会很快跟上去。 可是今天他居然撇开张与可来到这里,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 “大少爷有三老他们照看,所以大少爷叫我来找你。” 小书童盯着高仲气鼓鼓的说道。 听着这里高仲咧嘴一笑,随后便是心里一暖,显然张与可这般做是为了让高巧儿宽心,让她吃下一颗安心丸。 “好的,我们这就去报仇。” 高仲提着黄鳝,来到了一处空地上,然后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瓷碗拿了出来。 高尚武和小书童在一边看着,他们见着高仲讲黄鳝开膛破肚,讲内胆给取了出来放在碗里,就连黄鳝的鲜血也全都滴在碗里。 而黄鳝身体上其余可以食用的地方反而被高仲给丢在了一边。 在夏日一般农家人都会三五家庭一起聚会,而聚会的项目就是烤泥鳅和黄鳝,这对于物资匮乏的农家人而言可是一场无比美味的盛宴。 而高仲现在捕捉的黄鳝不仅个头大,而且体型长,若是过了火一定是非常可口的美味,可是这美味却是被高仲给丢在了一边。 见着高仲不是的要吃黄鳝的样子,小书童一下子便来了兴趣:“高仲,你这是做什么?” 高尚武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也是露出好奇的眼睛看着高仲。 “走,我带你们去看看神奇的事情!” 高仲三下五除二就将黄鳝给处理完,一个瓷碗里面全都是黄鳝的内脏以及鲜红的黄鳝血。 端着碗,高仲在前面带路,很快就来到了周生的家宅。 虽然也是农家,可是因为周生是秀才的缘故这庭院修的非常漂亮,外面居然用着大门阻隔庭院和晒坝,看这成色应该是刚修没多久。 站在大门口,高仲拿出了一支没有用过的毛笔,然后沾着碗里的黄鳝血,便在大门上书写起来:“天罚恶人,自取灭亡!” 写完之后高仲又在门框的四周将剩余的黄鳝血涂抹着门框,而黄鳝的内胆他全都丢上了屋顶。 这房门是新的,而且为了显示秀才身份所以房门全都涂抹着红色的朱漆,这血涂抹在了门上竟然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这是要做什么?这不是那恶婆娘的家么?” 小书童看着高仲的动作,吃了一惊。这户人家他可认得,小书童现在还记得那日火烧高仲的时候就是这家的女主人叫喊的最凶,而且还敢质疑自家少爷的权威。 这一家人是坏人,就是他们害的老爷生了病,这是小书童对这一家人的判断。 “走,我们到一边看着便是了。” 高仲神秘的一笑,拉着小书童和高尚武便是朝着一边躲了过去。 躲在草丛里面,小书童探着头看着那朱门,皱着眉又看了一眼高仲。 高尚武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他眼神里面全都充满了好奇,不过他看的却是高仲。 啪! 等了一会儿,夜黑风高的村里平静的可怕,除了鸟鸣狗吠之外没有任何的声音。就在小书童等的不耐烦准备朝着高仲质问的时候,忽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 “什么动静?” 小书童被吓了一跳! 啪! 就在小书童疑惑的时候,那个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小书童可是听明白了,这是有人在敲打木门的声音! 这声音在寂静的村里听的是那么清楚。 啪,啪,啪! 隔了一会儿,这敲门的声音越发的紧促,仿佛有什么人在紧急的呼喊一般。 小书童循着声音很快便是发现了声音的来源,那不正是周生家的大门吗? “可是谁在敲门?” 小书童警惕的看着周围,这附近就他们三人,那门口也没有被人,可是谁在敲门呢? 想到这里小书童便是脊背一阵发凉,眼神也开始慌张起来。 “蝙蝠!” 在这个时候高尚武站了起来,指着大门高声的说道:“是蝙蝠!” 听见高尚武的声音,高仲一下子便将高尚武给拉了下来,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蝙蝠? 听着声音高尚武却是吃了一惊,他继续朝着大门看了去,果然在大门附近真的有好几个黑色的影子在空中盘旋,然后义无反顾的朝着那朱红色的大门撞了过去。 那黑的的影子仔细一看还真有那么几分蝙蝠的味道。 “蝙蝠,那些蝙蝠怎么会去撞门呢?” 小书童再三确认之后朝着高仲好奇的询问道。 “找吃的,这黄鳝血可是蝙蝠需要的美味儿,我将它的血涂抹在了大门口,那群蝙蝠以为这门上有吃的,便直接冲了过来,直接便撞在了大门上!” 高仲小声的朝着高尚武和小书童解释道。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鬼拍门呢,吓死我了!” 小书童长出一口气,被高仲这么一解释他很快就明白了,也不害怕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蝙蝠撞门的神奇景象。 高尚武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他也是明白了高仲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谁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在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了周氏的声音,而且屋内还亮起了油灯,显然这般猛烈的敲门声一下子将周生一屋子人全都叫醒了。 啪,啪,啪! 可是屋外的蝙蝠可听不懂人的话,它们继续撞击着大门,一下又一下! “谁啊,这是!” 周氏显然被这无礼的敲门声给气着了,伴随着一阵吱呀的声音,周氏气鼓鼓的打开了房门。 听见声响高仲它们三人立即猫在了草丛里面,借着深草掩盖着自己的身影,避开了周氏的视线。 大门打开,周氏却皱起了眉头,方才敲门如此激烈,打开门之后却一个人都没有:“谁,谁赶在秀才家门口捣蛋!”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三十八章神婆 夜里的风呼啸着,周氏的叫喊除了引起周遭土犬的狂吠之外也就没有任何的回应。 “真是的,不长眼。” 见着没了动静,周氏才骂骂咧咧的关了门,回到了房屋之中,很快便是吹灭了灯,准备睡去。 “哈哈,有意思,这有意思太好玩了!” 小书童捂着嘴笑着,小声的看着高仲说道。 “嘘,安静些,这血腥味一旦是沾上了三五日可去不掉,这蝙蝠敲门估摸着还有几日,我们便不看了,早些回家休息。” 高仲打了一个哈欠,他现在怕的是家里只有母亲一人,若是久不见自己回去若是担心了怎么办。 小书童点点头,虽然他觉得这的确很有意思,不过他可没有忘记张与可交代给他的任务。 啪,啪,啪! 三人转身离开,而背后房门被拍打的声也在继续响起,看着天空上越飞越多的黑影,三人便是晓得今晚周家是不能安生了。 夜深人静,木门被敲打的声音是那么清脆,因为这声音敲击不断,终于引起了周围土狗的叫喊。 周氏这次气呼呼的走了出来,手里端着烛台,呼啦一下打开了房门,左右张望了一下,又是没有见着人:“怪了,谁在这里恶作剧!” 在屋里明明听见有人在敲打房屋,可是开门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影。 “高仲,老娘知道是你,有本事你给老娘站出来,你这样是想吓唬谁呢!” 站在门口,周氏叉着腰朝着空旷的山林叫喊起来。 直到现在周氏还清楚的记得那晚上她见着的高仲那阴险的笑脸,在火光的映衬下是那么的恐怖、阴森。 所以见着屋里发生这般怪异的事情,周氏自然是很快的联想到了这是不是高仲做的。 叫骂了几声,寂静的山村没有任何人回应周氏,在这个时候周氏才闭上门,重新回到房屋之中。 啪,啪,啪! 可就在周氏刚进房屋之后,那敲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一晚上反复数十次,周氏越发的恼怒起来,可是每次开门都没有发现任何人,有时候周氏更是静悄悄的突袭,却也是没有看见外面是什么人在敲门。 “这,是不是鬼叩门?” 显然,这样吵闹晚上是无法睡觉了,在这个时候抽着大烟的高老爷子忽然慢悠悠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 回去的路上,高仲又来到了方才解剖黄鳝的地方,讲散落在地上的黄鳝又重新捡了起来:“明日一早,我们加餐!” 然后三人才回到了高家。 高巧儿见着小书童来了,当下吃了一惊,然后听了小书童的来意便是朝着张与可所在的方向揖手道谢。 又听着张与可染了风寒,高巧儿一下子泪水又落了下来,一面说着文曲星老爷慈悲,一面又吩咐高仲明日早些日子给张与可送一碗鸡汤过去。 然后便匆匆跑到了院子,将今日他人送的母鸡,选了一只最老的宰杀了,在夜里燃起炉火开始煨汤。 早晨,太阳才将将升起,高巧儿便是江高仲给叫了起来,将一瓦罐的鸡汤送到高仲手里,让他给张与可送过去。 看着外面还只是露出半个轮廓的太阳,高仲叹了一口气,然后懒洋洋的起来,提起瓦罐便开始朝着竹屋走去。 虽太阳才将将露出脑袋,可是村里的农家人早就已经三五聚集在了一起,因为昨晚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周秀才家被鬼叩门了! “这可是我亲眼看见的,晚上四下无人,唯独房门被人拍的啪啪的,又急又快,好似发生急事上门求助一般,可是那周氏一开门,却发现四下无人,就连敲门声也没了。” 村里事情传播的快,只要发生了,有人瞧见了没出多长时间整个村里都是晓得了。 “是啊,我也见着了,昨夜我起夜,听见周生他们那屋子有人敲门,便觉着好奇,看了过去却发现一个鬼影都没有,只听见周氏站在门口骂骂咧咧的。” 古代人眼神一般而言都不是很好,尤其是长期营养不良,所以夜盲症这是一个很正常的病症。 这黄鳝血能引蝙蝠这事儿被发现已经好几百年了,只要用心留神研究一下还是很快能发现原因的。 只是可惜大部分的人都患有各种程度的夜盲,所以常常忽略天空中飞舞的黑色蝙蝠。 “这是报应,周氏做事儿太过了,都是一家子人,居然那般害仲娃子,那娃子这般刻苦,若不是有文曲星老爷护着,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有一个村民叹了一口气,朝着身边的人说道。 在周家这边,高老爷子抽着大烟坐在一边,周生坐在主位上,他旁边做的是周氏,而站在他们所有人面前的则是那日跳大神要献祭高仲的神婆。 “这鬼叩门的事情咋个解决?” 周氏焦急的看着神婆询问道。 听着周氏直奔主题,高老爷子和周生全都专心的看着神婆,这神婆虽然爱财,可是在这十里八村还是有实力的,医好了不少人。 “平生不做亏心事儿,夜半不怕鬼敲门。这显然是你们得罪了文曲星的代价,我也没有想到这文曲星居然能有这般大的能力,是我失误了。不过,你们用不着担心,待我施法,用不了几日,这鬼打门自然很快会消除。” 神婆笑了笑朝着周氏他们说道。 听到文曲星三个字,周氏和周生两人面色都是变了变,周生更是沉着脸:“早说了,你那法子太伤天和了,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惹了如此麻烦,说不准今日我们已经成为了村里的笑话。“ 周氏没有说话,而是苦着脸走到了神婆的面前递给了他几两碎银子,在神婆满意的笑容之下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仲娃子可不简单,小小年级让文曲星老爷如此疼爱,说不准将来也是一个文曲星,尤其是他还那样严苛要求自己。我这也是为了周安好,万一高仲真的发家了反过来为他爹娘报仇来欺负我们咋办?” 第三十九章 不管是将高仲推下河沟,还是巧取高家土地,这些事情没有一件是属于非常光彩的。尤其是现在他们更是讲高仲逼在了死路,若不是张与可相助,怕是高仲早就已经死在火中了。 “若是将那娃子直接烧死就好了。” 周氏看着神婆叹了一口气,轻声的说道。 神婆微微一笑:“我先去看看大门吧,给你们画一个法阵。过段时间这鬼敲门便是会散了的,你们宽心。” 说着神婆走出了屋子,拿着朱砂准备开始在门上画出符箓,辟邪镇宅! 可当神婆开了大门,看着门板忽然一下子就呆了,看着门板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吃惊的看着大门。 看着神婆如此的举动周氏一下子也跟着好奇起来,皱着眉,快步跟了上来,看到大门之后当即叫了起来:“生哥,生哥,你快来看看,看看这是啥东西!” 听着周氏的叫喊,周生一下子便好奇起来,迈着步子很快便来到了屋外,来到了大门口,朝着周氏他们的目光看去。 庭院的大门分成两半,一左一右,周生见到门板也是吃了一惊,面色一下子便变得苍白起来。 门板两侧被高仲在昨夜用黄鳝血写了字,黄鳝的血液和朱红色大门融为了一体。可是秋日蚊虫多,而黄鳝血散发出来的血液不仅能吸引夜间的蝙蝠,白天的蚊虫也是非常喜爱这中味道,所以这蚊虫自然填满了整个门板上沾染了血迹的位置。 “天罚恶人,自取灭亡!” 周生指着门板上的字,逐一念了出来。 蚊虫现字,天降旨意。这不仅在农家是大事情,而且在古人看来这也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闻言赶来的高老爷子和高氏走了过来,听见周生这般说道,随后面色一变,便是叫喊了一声:“作孽啊!” 随后便是昏厥了过去…… 这一天,周家便是热闹了。周生请来了神婆、道姑,在自家门口跳大神,宴请了四方神仙,摆上了鸡鸭鱼肉,还请来了戏班子,唱起了大戏,地道川剧。 这弄的比周生中了秀才还要隆重,比大户人家的过年还要喜庆。 周围的农家人却是看的明白,这是上天要惩罚他们胡言,而这一家子人怕了,在这一刻想起了祭祀天神。 可是他们却忘记了,比起祭祀天神更有效的法子是给高巧儿他们道歉,兴许人家还能谅解他们。 高仲顶着初生的太阳,来到了张与可所在的竹屋,将热腾腾的鸡汤摆在了张与可面前。 见着鸡汤,张与可摇了摇脑袋:“你这娃子想要害我不成?我染了风寒,你给我这极阴的补物给我,是否想要我这文曲星陨落?” 感冒了服用鸡汤是大忌,不仅不能补身子,反而会让病情更加的严重。 “阿娘叫我送来给你,她说让你补补身子。” 高仲尴尬的一笑,他早晨每睡好,倒是忘了这茬了。 “你放着给三老和村长他们喝吧,我现在可喝不得这个,我还得给老父守灵,吃不得肉,改日叫你阿娘给我煮一锅菜汤过来,那个我喜欢!” 张与可捂着被子,坐在床上朝着高仲说道。 较比昨日张与可起色好了很多,显然伤病已经慢慢开始远离这个涪州文曲星。 “我晓得了!” 高仲说着还是将瓦罐放在张与可的书桌上。 “这些日子你且自修,你东西学得快,可是要将四书五经嚼透你还是需要时间的,还有你的字还得练练。明年你可参加童子试,过些日子我再指导你写八股,照你能写出‘鸿是江边鸟’对子的能力,中个秀才都不是甚难事儿,哪怕只是当了童子,你那姨父一家也不敢来招你了。” 张与可在这个时候欢欢朝着高仲说道。 听见‘鸿是江边鸟’几个字之后高仲面色一变,好奇的看着张与可,他不知道为何张与可知道这对子。 “不用想了,那对子上联‘蚕是天下虫’是我出的,蒋史先那秀才从你口中得到了下联,还有一个上联,在涪州文会上风光了一把,还用你出的上联‘削竹,拔毛,制成笔,毛随竹动’来考我!” 张与可轻描淡写的说道。 “那张老爷你可是对出来了!” 高仲好奇的问道。 “自然,我对的是‘描江,画鸟,写作鸿,江流鸟走’这下联如何?” 张与可颇为自信的问道。 “秒,一个下联却是将两个对子合成了一个,真的很妙。” 高仲点点头:“不过张老爷,我这上联可还没说完呢!” “哦,你说来看看,反正我也是闲着,我们对对子耍耍!” 张与可一下子来了兴趣,染了风寒他觉得头晕脑胀,书是读不进去了,而且身边还有杨三老、村长和村正三个老家伙在他面前晃悠,使得他觉得非常无趣儿。 “您听好,我的上联完整的是:削竹,拔毛,制成笔,毛随竹动,写尽天下文章!” 高仲咧嘴笑了笑,朝着张与可说道。 “就你小子还想要写尽天下文章?” 张与可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脑筋一动他很快想到了下联:“有了,我对:描江,画鸟,写作鸿,江流鸟走,徒留白纸一张!” 让你写尽天下文章,我让你一切竹篮打水,白纸给你! 听着张与可的下联高仲只得认输,张与可果然不愧是中了举的人,对文字的运用远超了高仲。 “再来,再来,这次换我来出上联……” 张与可高兴的在床上叫了起来。 看着屋内的一切,杨三老朝着村长和村正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这可不是我们能涉入的谈话了,没有想到仲娃子的文采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村长和村正也是一脸的赞同:“文曲星老爷说的对,花香自苦来,仲娃子吃得苦,才换来了如此成就,旁人羡慕不得。” 就在村里三个权威准备在树下坐下喝茶聊天的时候,一个村民急冲冲的跑了过来:“三老、村长,周秀才家里出事了,你们快些去看看,神婆和道姑他们已经在开坛做法了!” 第四十章贪狼 听见周秀才闹了大事儿,村长他们三人面色一变,先朝着张与可打了一个招呼,然后飞快的朝着周生那边赶了去。 张与可闻听周生家里发生了事情,而且还请来了神婆、道姑,却是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只是微微点头而已。而高仲早就对这事情有了猜想,所以也不是很惊讶。 杨三老三个老人急冲冲的朝着周生家赶了过去,不过周生和周氏却并不待见他们,只说了一句没啥事情就将他们三人给赶了回来。 这一天,高仲几乎白天和张与可一起,对对子、聊天。 到了傍晚的时候才朝回家。 “高仲,你听说了没有那秀才家里今天请了大神,摆了好几桌呢!” 刚回到家,小书童便是笑嘻嘻的走到了高仲的面前,十分兴奋的朝着高仲说道。他这表情真是如同将“这件事是我弄得”这个字刻在了他的脸上一般。 “吃的很多!” 高缚全舔了一下嘴,显然这两个人是偷偷看了的。 见着二人表情,高仲咧嘴一笑:“今儿晚上我们去吃好东西,怎么样?” 小书童点点头:“去去去!” 高仲的话很明了,就是去吃祭祀天神的那一桌酒菜。 照着规矩,凡是祭祀天神用的酒席一般晚上也不会收进去,会在外面点着蜡烛,算是候着四方天神用膳。 高尚武也跟着点头,然后抹着自己嘴角上口水,站到了一边。 …… 夜里静悄悄的,周生宅院的大门依旧紧闭,今日为了酬谢天神,周生一家早早闭了房门,而且还照着规矩落了门闩,免得打扰到天神。 宅院外与往日不同,上面摆了两桌酒席,满满当当的,以肉食为主,一桌将近一二十个菜,显然是下了血本的。 酒桌上点着蜡烛,将两桌酒席上所有的东西全都照射的一清二楚。 “好家伙,这比我们张府过节上的菜还要丰富!” 小书童借着烛光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直接奔向了主题抓起了一只烧鸡便开始朵颐起来。 高尚武也没二话,跳上了板凳,抓了一只板鸭也向着自己嘴里胡塞! 小书童虽然是大户人家的书童,而且还是跟着张与可这个心善的主子,苦日子没过多少。可是自打张老爷一去世,小书童便跟着张与可一同守灵,这将近一年下来全都吃素,他也是受不了。虽然偶尔高仲会带着他开开荤,可是那点儿怎么够? 而高尚武虽然跟着高缚全在城里过活,兵户的日子也只是比农家稍微好一些而已,吃肉也只能在逢年过节,所以一见着满桌子的肉,他也开始忍不住了。 高仲虽然前世的生活的不错,靠着国家的发展吃肉已经变成了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也是基本上每天都吃素,全都是各种菜,都吃腻歪了。 所以见到一桌子美食之后,高仲也是没忍住,也学着高尚武的动作跳上了板凳,扛起一根猪腿,开始胡吃海喝起来。 三人的吃相都很难看,几乎是看着东西就朝着嘴巴里面喂,所以嘴巴上、脸上、身上全是油脂,而手上也是沾满了肉末和油污。 互相看了一眼他人的吃相,很快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们几个,干啥呢!”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然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个矮胖的身影站在了三人面前,他愤怒的指着三人大声叫喊了起来。 “吃饭呢!” 小书童看了一眼,见着是个孩子,也不在意,继续啃着嘴里的烧鸡。 “阿爹,阿娘,你们快些出来,高仲那个死灾星来我们这里偷东西吃了!” 在这个时候的矮胖的少年开始叫喊起来,这娃子就是周安。 “糟了,快些走!” 听见叫喊,高仲当即朝着小书童和高尚武的叫喊起来。 这偷吃人家祭祀给天神祭品的罪名可不小,他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这死娃子,果然是他们在捣蛋!” 可是他们还是晚了,周氏很快便是拿着鸡毛掸子走了出来,气呼呼的站在了大门口。 “好哇,你个几个娃子胆子不小,敢来这里偷吃!” 周氏看着高仲、小书童还有高尚武,恶狠狠的说道。 “偷吃咋了,这些算是你害高仲差点儿被火烧死,我家老爷生病的赔偿,吃了几口咋的了?” 抱着烧鸡的小书童当即心虚的开始说道。 高尚武没有理会周氏的说道,而是继续在一边吃着,然后端起了一盘酱肘子,倒入到了自己的衣服里,然后继续寻觅着其余的好吃的东西。 “不许拿!” 看着高尚武的动作,周安却是急了,他大半夜的出来,目的就是偷吃一些好吃的,可是没有想到居然高仲他们给抢先了。 “快点,拿上好吃的,我们快些走!” 高仲朝着周氏咧嘴一笑,然后扛起桌上最大的两支羊腿便开始朝着远处跑去。 “对对!” 小书童听见这话也是打了一激灵,立即抓了几个盘子抱在怀里就跑了起来。 三人之中只有高尚武一人没有行动,他见着高仲和小书童将一桌子菜取走了七八分,于是也抓了剩下的两支鸡腿,叼在嘴巴里。 然后看了看另外还有一桌,那一桌是他们没有拿的,然后直接钻入到了桌子下,蹲了起来。 高尚武双手蹭了一下衣服,将身上的油污去了,然后直接用双手顶起那厚实的实木桌子,站起来便朝着高仲他们的方向跑了去…… 饶是高尚武身体强壮,不然这实木桌子以及上面的二十多道菜,可不是一般人所能举起的。 “我去,尚武弟弟,不要太贪心啊,量力而为啊!” 高仲回头一看,却是乐了。高尚武比桌子高不了多少,即便是举着手将桌子从下面托起,从远处看就像是桌子成了精,在漫山遍野乱跑。 “呜呜呜,呜呜呜。” 高尚武却一脸不在乎,因为含着鸡腿,所以说话很不清楚,但是大意就是不要管我…… 事实证明,高尚武的决定是对的,周氏一路在面撵着,却没追到一个人,高尚武举着这般重的桌子居然比高仲和小书童还要先到屋。 …… 高仲他们也昨夜大闹周家的事情第二天没在村里引起多大的轰动,主要是周家也没说,旁的人也不在意。 不过,村里却又有一个话题掀起了风暴:神婆死了,那个主持要烧死高仲的神婆,给周家弄祭祀的神婆,死了! 第四十一章夜半贪狼1 神婆死了。 昨日还在周生家里跳大神的神婆,今日却落在小河沟里,清晨被出门劳作的村民所发现,然后从河沟之中给捞了起来。 神婆出了事,自然在村子里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仅仅只是片刻功夫,村里大大小小都晓得了神婆落了河沟,没了性命。 那落水的地方恰好是高仲之前落水的位置,水流湍急、而且水非常深。 神婆死后受影响最大的不是周生他们一家,而是往常跟着神婆一起的道姑,她被吓破了胆子,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道馆,任凭周氏怎么劝说都不到周家之中起坛作法了。 高仲也听到了这传闻,不过他们可没心思来管神婆的生死。 昨天夜里他们三人拿了周氏祭祀给天生的贡品,尤其是高尚武直接将人家的桌子也一并端了回来。 这么一大桌子菜高仲自然不敢带回家,否则高巧儿一定会哭哭啼啼的教导高仲,然后叫他送还回去。 所以高仲直接带着高尚武和小书童来到了黄桷树下,直接将一桌子菜放在了树下。 村里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这树下是谁的领地,不过现在张与可在这里,那么这里便是张与可的地界儿,村民一般不敢靠近。 “待会儿中午再吃,早上吃这么油腻你们当心拉肚子!” 高仲瞧了一眼高尚武和小书童,这两人一早上的就开始啃猪蹄。 小书童和高尚武却不在乎,继续胡吃海喝,根本不关心自己的吃相有多么恐怖。 “你们几个娃子昨夜里可是闹出了好大的响动,我见着桌子漫山遍野跑,若不是见着了玉集和你高仲,还真以为那桌子成了精,晚上给我文曲星送来慰问品了。” 在这个时候张与可穿戴好了衣衫,走了出来,笑吟吟的看着高仲几人。 “张老爷说笑了。” 高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们几个胆子也是大,你也不怕你那大姨真的将你给架起来给烧了,还敢去半夜里吃人家的贡品!” 张与可指着高仲,饶有意境的说道。 “现在害怕的是他们,我没做亏心事儿,我不怕。” 高仲理所当然的说道。 “而今神婆死了,那道姑也是闻着消息逃了,你自然更不怕了。” 叹了一口气,张与可朝着高仲说道。 “呵呵,张老爷,真是抱歉,昨日听着你读书,我就觉着天旋地转的,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没想到一睁眼这天都亮了!” 在这个时候村长走了出来,朝着张与可直道歉。 他身后还跟着杨三老,本来他们二人是要照顾张与可起居的,却是没有想到昨天夜里睡得那么早,一睁眼的功夫便到了白天。 “对了,方才有村民过来说那神婆落水去了,道姑也回了道观。你们还是通知一下官府,处理一下神婆的事情。” 张与可扭过头朝着村长说道。 死人可是大事儿,尤其是在村里,若是自然死亡定然不会闹出什么乱子,顶多在分家产的时候几兄弟打在一团儿。 可若是闹了矛盾,那么在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的村里一定会引起血光之灾的。 “我晓得了。我这就去派人通知县衙!” 三老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村长也是跟在了三老的后面:“如此大事儿,我得去一下现场!” 听着张与可的话,高仲皱了一下眉,好奇的看了一眼张与可,正准备朝张与可说话,可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你们几个王八蛋,竟然偷我家的肉吃,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 只见小胖子周安手里握着一把锄头便是朝着高尚武和小书童叫喊起来。 “怕你?” 高尚武见着周安跑了过来,首先拿起了一根鸡腿送入到了嘴里,然后抓住一边的长棍,盯着周安。 “哎哟喂!” 可是周安身形矮小,这锄头也是一头重一头轻的,他极少做农活儿,拿捏不好位置,使得手里的锄头一头重一头轻,当下便是绊了自己一下,失去了重心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 威胁人不成,自己却是出了洋相。 看着周安在地上摸爬滚打的样子小书童和高尚武二人便是哈哈笑了起来。 就连高仲和张与可也是露出了怜悯的笑容。 “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周安气急了,本想着一鼓作气,却没有想到是再而衰,他走到高尚武面前指着他鼻子骂道。 看见周安这模样,高尚武放下了手中的木棍,继续吃着鸡腿。 “吃吃吃,我让你们吃!” 高尚武这般模样自然是引得周安一肚子火,他见着一桌子好菜高尚武并没有怎么动,便直接走到了桌子面前,用力的一掀,直接讲桌掀了一个?掉儿,一桌子肉食全都散落在了地上。 这还不算,周安还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羊腿,直接丢入到了附近的小溪里面。 “周安!” 一下子高尚武的脸就拉了下来,冲着周安高呼一声。 “咋了,你想咋样?” 周安一下子怕了,这高尚武是军户爷爷可是涪州知名的军人,高老爷子可没少告诉周安那高缚全的厉害,所以见着高尚武这个样子,他当即便是慌张起来,不自觉的开始朝着后面退了起来。 “凑你!” 说着高尚武便是拿起了身边的木棍儿,便开始朝着的周安的方向跑了过去。 周安见着高尚武拿木棍的时候就已经晓得大事不好了,立即撒开脚丫子跑了起来:“妈妈。救我!” 一面跑着知道惹了大事的周安还一面流着泪水哭喊着。 兴许是因为害怕的缘故,周安跑起来的速度异常快,就连高尚武也撵不上。 高尚武是那种说道就要做到的急性子,而且很直的急性子。 他说要周安就要揍他,后来听杨三老说,这天周安被高尚武撵着满山跑,中途被高尚武抓住过几次,被狠揍了几顿;村里人都见过高尚武追着边跑边哭的周安。 而那一天一过,周安竟然瘦了十多斤,虽然身形看上去较比之前胖了一圈儿…… 第四十二章夜半贪狼2 神婆死了,道姑走了,祭祀用的物品全被高尚武给搬走了,到了下午周安回到了家里,脸肿的跟一个猪头似的,气的周氏准备去门去找高尚武。 可是高尚武就坐在大门口,手里握着木棍,气势汹汹。见着如此的高尚武,周氏难免想起了那晚高尚武可是接连干翻了好几个壮汉,便只能悻悻回屋安慰周安去了。 到了夜里,周家依旧是不得安宁,原先他们家里只有大门才传来啪啪的敲门声,可是到了今天却是连窗户和墙壁上都传来了啪啪的敲打声。 仿佛整个屋子唯一没有声响的地方只有屋顶了。 啪啪啪。 这怕打的声音毫无逻辑,而且屋外还有蝙蝠发出的刺耳叫声,尖锐异常,更是让整个屋子陷入到了无尽恐慌。 “这一定是有人,有人在捣蛋!” 周氏气鼓鼓坐在屋子里,朝着周生说道。 “莫闹,这是鬼叩门,我们做了亏心事儿,老天在惩罚我们……” 抽着大烟的高老爷子叹了一口气朝着周生和周氏说道。 “过些日子我去州府里找几个风水先生去看看,实在不行我们就搬家,去城里!” 周生皱着眉,十分疲倦的朝着在场的几人说道。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周氏不信这鬼叩门这东西,毕竟前些日子她还用了神灵说想要讲高仲给害死,而今居然有人说自己遭了天谴,他可不信。 说着周氏便是穿好了衣衫,开了大门便是出了屋子。 屋外的夜色静悄悄的,月亮的光芒照耀着大地,整个农家仿佛披上了一层白霜。 出了房门,周氏放眼朝着四周望去,宁静的村里到了夜晚鲜有人走动,不过她今晚却在离家不远处的树上看见了一个身影。 这个身影坐在树干上,赤着脚,十分悠闲的坐在树杈上,正悠闲的盯着自家的房子。 “高仲,果然是你!” 周氏看着那身影,自然是无比的熟悉,这影子不是高仲还能有谁! 说着,周氏迈着步子直接冲到了树下,抬头一看,坐在树上的那正是高仲。 “高仲,果然是你在这里装神弄鬼,快给老娘下来!” 站在树下,周氏冲着高仲叫喊起来。 听着声音,高仲低下了头,面色冷淡的看着周氏:“哦,原来是你啊……” 说完高仲便是不再理她,继续盯着周家的屋子。 “我什么我,你信不信我上来打的你连你娘都不认识!” 周氏在树下骂骂咧咧的叫喊着。 “你还真当我是高仲?那娃子可会这样对你说话?难得下一回凡,却遇见你这糟心亲戚,本想着过些日子再显出原形,可是没有想到你这家伙竟然嫉妒我的聪颖,想要将我给烧掉。;老子贪狼星投胎转世这么多辈子,从未如此窝囊!都说我天狼星狠,却是没有想到你的心肠居然比我还狠!” 高仲叹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道,丝毫不在乎高氏目前是什么反应。 “天狼星,高仲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别人相信,我可不会相信!” 高氏看着高仲冷冰冰毫无表情的脸,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不过还是镇定的冲着高仲说道。 “信不信随你,你险些要了我的命,今日我便是来寻你报仇的。” 说着,高仲便是直接从高高的树杈上跳了下来。 树杈距离地面莫约三米的样子,高仲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可是却没有落地,整个人悬浮在半空中,晃荡在周氏的面前。 高仲的双脚距离地面还有五十厘米的样子,现在的他整个人悬在半空中。 “骗人!” 周氏见着高仲的样子面色一变,咔擦一下全都便白了:“高仲,你不要玩这些杂耍,骗不得我的。” “我骗你作甚,你一个将死之人。我不妨告诉你,你不觉得神婆死的有些蹊跷了吗?她那落水的地方,恰好不就是你们两口推那高仲落水的位置,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高仲嘴角扬起,邪魅的一笑。 “你,神婆是你杀的?” 周氏开始有些慌了! “啊,没错。本来只是想要吓唬吓唬她的,没有想到那神婆还是有几下子,居然找到了夺舍的密地,我不得已只得杀了他,那地界儿可是我的死地儿,旁人可靠近不得!” 高仲冷笑的一声望着周氏。 神婆是怎么死的高仲并不知道,那晚上他正忙着和高尚武他们一同去偷食,被周氏追着满村子跑,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算计神婆。不过这神婆死的位置也太好了,随便编一个理由就能使其变得神乎其神,尤其是他想的这个理由更是让周氏吓得满脸铁青。当日推高仲下小河沟不仅有周生,还有周氏。 “不,你在骗我,你骗我!” 周氏慌乱的叫喊了起来,她见着高仲悬挂在空中,面部表情完全不似一个孩童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害怕了。 “骗你?”高仲冷笑一声:“你还是去死比较好,骗人可是麻烦的很……” 说着高仲右手微微转动一下,腾地一声,他的手掌上窜出了蓝色的火焰,很快就包裹住了他的手掌。 “不要,求求你,不要。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这一切都是周生叫我做的,都是他叫我做的!” 周氏向后退着,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谁做的都无所谓了,一切先从你开始!” 说着高仲便是大手一挥,数十只蝙蝠从他衣袖之中飞奔而出,直接便是冲着高氏飞奔而来。 “啊!” 一声尖锐的叫喊声撕裂了夜空的寂静,高氏叫喊之后便是两眼一黑直接躺在了地上昏死了过去。 看着昏阙过去的周氏,高仲叹了一口气:“自作孽不可活,若是我真的是以前的那个高仲,必然会被你们给整死。你和你老公害死了高仲,我这权当为他报仇,也为自己出口气,怪只怪你自己作恶太多!” 第四十三章果然滑的很 周氏高呼一声之后便晕了过去,显然是被袭来的蝙蝠打破了最后的防线。 啪! 随后高仲也是哎哟一声也是落在了地上,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扶着腰,高仲从地上爬了起来:“差一点儿就穿帮了!” 原来在高仲的背后系着好几根钓鱼用的线,这鱼线虽然不是后世的那种塑胶制品,不过强度还是足够,高仲在背后系着的四五根,另外一头绑在树梢上,借着树梢的弯曲变形的拉力拉着自己,使自己仿佛悬浮在空中一样。 而那些蝙蝠是自己早些时候抓着的,至于燃烧的火焰那是烈酒燃烧之后释放出来。 看着晕倒的周氏,高仲当即转身清理自己方才遗留下来的痕迹,将鱼线取了下来,然后放在自己的衣兜里面。 “慧儿,慧儿……” 就在高仲刚刚清理完毕,穿上藏在树下的鞋子之后,远处传来了周生一家人的声音,他们叫喊着周氏闺名,打着灯笼,应当是他们听见了周氏的叫喊而出来的。 走在前面的是周生,他一边打着灯笼,一边叫喊着的周氏的名字,而高老爷子和高氏在后面跟着,也是焦急的叫喊着周氏的名字。 见着人来了,高仲便是猫着身子,躲入到了草丛之中,随后很快便沿着草丛小心翼翼的潜伏着离开。 周氏就躺在家门口不远处的草丛里面,借着月光很容易就发现了。 周生焦急的跑到了周氏面前,快速的将周氏给抱了起来:“慧儿,慧儿,你这是咋了,你这是咋了?” 高老爷子和高氏也迎了上前,焦急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周氏。 高仲可不在乎这些,他猫着身子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很快便站了起来,加快了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跑了去。 “你这娃子,夜半三更的出来作甚?” 就在高仲奔跑的时候,身后忽然幽幽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高仲慢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去,却见着一颗大榕树下走出一个白衣飘飘的儒士,这个儒士手里拿着一柄折扇,一手背在身后,面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见着这人,高仲停下了脚步,有些慌张的回应道:“张老爷……” 来人正是张与可,他走到了高仲的面前笑了笑:“这大晚上的,你不好好招呼你阿娘,在这里乱跑什么,莫不怕那村民又将你抓了起来,架起火将你给烧了?” “张老爷方才你全都看着了?” 高仲被吓了一跳,脊背一阵发热,他和张与可相处了这般久,也晓得张与可的性子,虽算不上的嫉恶如仇,可一直有一个道德的标杆放在旁边,是一个标准的儒生。 “看着了,你娃子居然是那贪狼星下凡,看来明日我要架起火堆将你给烧了,还天下一个太平!” 张与可却是笑了,笑的很开心。 见着张与可笑了,高仲却是奇了,朝着张与可问道:“您难道不生气?” “生气?”张与可笑了笑:“人家巧取了你家田地,又想着谋害你的性命,险些让你家破人亡,如果你不反击,念及亲情,那么你便是一个憨货,学了我再多东西,我也不看重你!” 高仲微微有些吃惊,他没有想到张与可竟然说出这话来。 “不过,复仇若是直接选择抄起棒子蛮干,那你就是莽夫,这莽夫我张某人也是看不起。你这般装神弄鬼却也有些下三滥了,不过倒有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样子。知道自己年岁小,力道不如人家,权势不若人家,不过脑子转的比别人快,算是一个聪明人了。” 张与可笑了笑,朝着高仲回应道。 “张老爷明鉴,若是我不还手,怕是大姨一家又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整我,我高仲年岁小,不怕什么。就只怕他们伤了我的家人,累及了旁人……” 高仲朝着张与可说道。 “你娃子太聪明了,农家虽好,可是善妒……” 张与可叹了一口气,农家人吃得苦、耐得劳,勤劳而勇敢,可又有多少人注意到,农家人天生就具有局限性,这勤劳勇敢还有另外一种说法…… “张老爷理解便好,高仲我便先回去了。” 高仲朝着张与可揖手道谢,然后准备回家。 “回家慢些走,过几日准备好笔墨,我要开始教的八股了,到时候边看你能学得多少了!” 张与可摆了摆折扇示意高仲可以的离开了。 “好的。” 听见张与可的话,高仲当即便是露出了笑容,迈开了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跑了去。 跑了几步,高仲忽然慢下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张与可依旧站在原地,扇着扇子看着月亮。 慢走了几步,高仲皱了一下眉头:“怪了,张与可怎的出现在了这里?” 张与可平日里可是半步不出门活动范围也只是黄桷树周围,很少外出活动,而且今天天色已经这般晚了…… 不远处的张与可,看着跑了几步又慢了下来缓步前行的高仲嘴角微微露出笑意:“这娃子发现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这般报复人,果然滑的很呐!” 看着高仲又加快了步子,张与可将放在后背的那只手拿了出来,这只手居然端着一个白色的瓷碗,而碗里却装着红色的液体,张与可看了看这碗红色的液体然后直接丢入到了附近的草丛里面。 “不过,”拍了拍手,张与可又露出一丝笑容:“这娃子和我像的很呐!” “黄鳝血,这东西我也是八岁开始玩的,这娃子比我的玩的还要好,挺有意思的。” 摇动着扇子,张与可迈着步子朝着竹屋的方向走了回去,一面走着,张与可还一面哼着小曲儿。 高仲已经想通了,所以跑的飞快,没一会儿功夫他便跑回了房屋,然后从窗户钻回了家。此时高巧儿还在屋里熟睡,小书童和高尚武二人也在屋里睡得正熟,高仲直接钻入到了被窝里面,闭上了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ps:今天暂且就一更。这一章想了很久,删了很多,改了很多,终于定型了。 第四十四章 崇祯 第二天,周氏病了,病的不轻,发了高烧,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不断地重复着:“他是贪狼星,他是贪狼星……” 又过了几日,村里又传来消息,说周氏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在村里四处乱晃,逢人就骂,见人就打,而且还从家里逃了出去。 周氏撞了邪,村里人都这么说。 听见这个消息高巧儿却是急了,当下便是收拾着东西,抓了两只鸡便是朝着周家那边赶了去。 可是周家人包括高老爷子都不待见他,将她直接给赶了出来。回到家的高巧儿却是抹着眼泪:“阿姐真的疯了……” 见着这一幕高仲只是安慰了高巧儿几句,尔后继续埋着头写字,心中却是一阵叹息,阿娘还是太心善…… 一切如常的还有张与可,村里风言风语他早就听说了,不过每日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读书、写字还有喝茶。 又过了些日子,高巍从城里回来,家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从未听说过,高巧儿也没说,这还是他从杨三老那里听来的。这农家汉子听说了事情前因后果之后便陪在了高巧儿身边,照着他的话说:人家已经得了报应,也不要追究什么了。 而高仲则开始来到了张与可这边,开始跟着张与可继续读书。 教完了四书五经,张与可便开始朝着高仲说起了八股文的写法。 张与可还是如同以前的法子一般,在屋子里说着八股文,而高仲在外面听着,记录着。 高仲依旧保持着高效率的学习进度,张与可讲的很细,高仲也学得明白。现在二人面前只有学习一件事情,关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小书童现在乘着张与可和高仲读书的时候便会去找高尚武,二人竟然开始一起学武起来。 …… “这前面说了起股、出题、中股以及后股,今天我们来说说束股和收结,这八股格式便是已经说完了!” 张与可喝了一口茶朝着高仲缓缓说道。 屋外的高仲一面听着一面将束股和的收结二字写上,准备聆听张与可的讲解。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大哥,你倒是好心情,在此读书授徒,好生安逸啊!” 循着声音,高仲朝着远处看去,见着一个穿着儒士长袍的男子正悠闲的坐在一架牛车上,笑嘻嘻的看着竹屋之中的张与可。 见着来人,张与可也是微微一笑:“今日课业先到此,你且休息一日。” 说完张与可便是讲目光转向了那人:“你不在重庆府怎的到了此地?” “上任,涪州县令,如何?” 儒士长袍男子哈哈一笑,朝着张与可说道。 “附州县令,一个受气包你也乐意,不去京师赴考了?” 张与可笑了笑朝着男子说道。 “不了,不了,表哥你不去,我也就不去丢人了,我的才学可比不得你,还是当一任县令就好。” 来人原来是张与可的表弟,而且还是涪州县令,这人应该也是举人出身而且还是从重庆府来的。 “说罢,你来找我作甚?” 张与可收起了书本,从竹屋之中走了出来,带着这人来到了黄桷树下。 杨三老一见是张与可的亲戚,而且还听到说这位是涪州县令,当下很快便给二人烧了茶,将自己的位置也给让了出来。 “二件事,大事儿!” 坐下来之后,来人收起了嬉笑,镇定的看着面前的张与可说道。 “好事,坏事儿?莫要在我面前卖关子了!” 张与可皱了一下眉头,端起了茶杯说道。 “说不得好事儿,也说不得坏事儿。”来人也跟着喝了一口茶:“第一件事儿,阉党危险了,魏忠贤死期到了!” “哦?皇上偏爱魏忠贤,怎的能让他死了?” 张与可吃了一惊。 “第二件事儿,皇上已经是先帝……” 来人怪异的一笑,缓缓道来。 “皇上驾崩了?多久的事情?” 张与可吃了一惊。 “八月,当今圣上是先帝的胞弟信王……” 渐渐地二人的声音小了下来,显然这接下来的对话,已经不能拿给外人听了。 高仲在一边只听了一个大概,可是心里却是已经很明白了,而今已经是天启七年,明年就是崇祯元年。 而明亡于崇祯十七年,大明王朝还有十七年的命。 崇祯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剿灭阉党,第二件事就是召见袁崇焕,现在怕是那个小皇帝已经开始在谋划这两件事情了吧。 高仲握着笔看着滚滚流动的小溪皱起了眉头,在后世男人聊大明,女人说清宫,所以高仲对于大明王朝还是有些了解的。 有人说,明亡就是亡在这崇祯上任之后所做的两件事上,而他从政后的十六年全都是在为他所做的这两件事情擦屁股。 第一件,剿灭阉党,却是让东林党一家独大,而他的皇权因为没有强有力的扶持使得政令难以通行,到了最后李自成攻入京城连一个救驾的人都没有。 第二件事,提拔袁崇焕,抗击后金,可是却鲜有成效,甚至让京师陷入包围,而袁崇焕也被崇祯皇帝给杀了。 研究明史的很多人都说,若是没有这两件事情大明王朝还可以继续支撑很多年,可是因为这两件事而导致的恶劣影响,使得大明王朝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 现在高仲远在西南,而且还是一个八岁的毛孩子,人微言轻,想要改变历史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历史的车轮不断的前进。 “对了,表哥,那娃子便是涪州文人口中‘鸿是江边鸟’吧,这娃子,怎看上去和你像的很?” 忽然张与可的表弟朝着张与可说道。 “高仲过来,我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弟冯吕。” 这个时候张与可朝着高仲大声叫喊起来:“也是现任涪州知县。” “冯大人好!” 高仲走了过来朝着冯吕跪了下来,见着官员下跪这是古代的规矩。 第四十五章考校 “莫要大礼,我还未去县衙上任,”冯吕将高仲拉住,然后朝着高仲说道:“我现在还只是举人身份,你叫我冯举人或者冯老爷都行。” “冯老爷好。” 高仲朝着冯吕揖手,恭敬的朝着冯吕打了一声招呼。 “你跟我表哥学了多久?” 冯吕笑着朝着高仲问道。 “算来已有半年……” 高仲朝着冯吕回道。 “半年?你的蒙学读物是什么?” 看了一眼张与可,冯吕朝着高仲问道。 “《武经七书》,以及《周易》” 高仲如实说道。 “《武经七书》,这东西你听得懂?” 冯吕吃了一惊,人家蒙学都是《百家姓》、《千字文》怎么到了你这就是《武经七书》? “学的时候不懂,读着,读着我就明白了!” 高仲朝着冯吕回应道。 “也是,书读百遍,其意自现。那我就不考你什么学问了,便用实事来考校你如何?” 冯吕笑了笑,朝着高仲问道。 “请冯老爷出题。” 高仲自然不不惧,朝着冯吕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打个比方,而今你父母双亡,留下一大批产业,无数家仆,还有一群猎犬,可是猎犬凶猛,以前伤了家仆,许多家仆都惧怕猎犬,他们分做了两派,一派主张杀了猎犬,一派从了猎犬,现在他们这两派让你做出决断,否则谁都不会上工,这是你现在所面对的场景。不仅如此,你的远房亲戚还想要来霸占你的土地,而且一些土地已经被被侵占了,你应当如何处置眼前事情?” 冯吕面带着微笑说道。 听着这话,张与可面色一变:“冯吕,莫要胡言,他一个小娃娃哪里明白这其中深奥!” 冯吕这是在打一个比方,他将大明王朝比作了农家,群臣百姓比作家仆,魏忠贤阉党比作猎犬,而后金比作远房亲戚。 “表哥你莫要想歪了,我只是打一个比方,他照着这个事情来解读便好了。” 冯吕却是丝毫不在意笑着回应道。 “小家伙,既然你读了《武经七书》,那么你就用你晓得的法子来回答我,你会如何处置眼前的事情。” 冯吕看着高仲好奇的问道。 听着问题高仲也是淡淡的一笑,这冯吕说出的问题他怎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揖手道:“如若是我,我会什么都不管。” “不管?你不怕家仆不上工,让你田地荒废,逼急了他们将你给捧杀了?” 听着高仲的回答冯吕吃了一惊,这样简单的问题他怎么回答不上来。 张与可也是皱了一下眉头,好奇的看着高仲。 “不怕,我有猎犬,谁不上工,猎犬去教训他们!” 高仲微微一笑。 “这猎犬是他前主人所养,你不怕这猎犬反过来将你也给咬死了?” 冯吕继续问道。 “猎犬晓得谁给它骨头,也知道谁是主人。” 高仲摇了摇头。 “有意思,若是这猎犬势力大了,跟他的人多了,你还不怕?” 冯吕笑了笑,摸着下巴继续说道。 “不怕,断了这狗的骨头,用不着几天他便饿下来,就露不出獠牙了!” 高仲揖手说道,面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冯吕沉默了,他皱起了眉头,想了一会,他又朝着高仲问道:“你什么都不管,你那亲戚占了你的土地你也不管?” “内事不稳,何管外事?狗、仆相斗,如何对外?” 高仲摇头,先统一内部然后再去挑战外部,这样才能将能力发挥到最大。 “你难道就不能杀狗降仆,其后赶走你家亲戚?” 冯吕急了,讲自己心中的答案朝着高仲说了出来。 “冯老爷是不了解农家的事情,我便和你说说一个真实的案例吧。”高仲叹了一口气,冯吕虽然聪明,但是太想当然了,于是高仲便是朝着他说道:“一农家分家,分作二户,家中二老跟着长子,且二老偏爱长子,将好田地悉数给了长子,次子只有差土,就连生活都难以维系……” “你和我说这些有何用?” 冯吕看着张与可,涪州文坛都说这小子是天才、神童,怎么一见面却发现这孩子脑筋咋这么死? 张与可没有在乎冯吕的眼神,此刻的他端起了茶杯,面上却是挂起了笑容:“这娃子说的是他家的故事……” “在田地面前至亲都信不得何况家仆,这家仆在我家是家仆,去了别家依旧是家仆。若是杀了猎犬,家仆没了掣肘,万一我那亲戚见了给他们许诺更高工钱,反了我之后会分更多的土地,冯老爷你还认为我守得住这一大家业吗?” 高仲揖手,长叹一口气:“所以,我太羸弱,需猎犬傍身。” 我太羸弱,需猎犬傍身。 这是高仲这句话的中心思想。 魏忠贤也是这样,现在的大明究竟是什么模样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果崇祯皇帝要在极快的时间内站稳脚步就需要魏忠贤,需要阉党。 冯吕沉默了,他重复着高仲的这句:“我太羸弱,需猎犬傍身……” 高仲若是这话在江浙说,怕是早就被东林党给骂的狗血淋头,甚至可能被打。 可这里是西南,西南文风不昌,别说什么党派了,他们一个文坛开会也就是反反复复的那几个,所以在阉党和东林党之间他们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赞同和反对。 “这娃子比你看的远,猎犬离不开主人,没有主人下命令,那猎犬是不会轻易下口咬人的。” 张与可笑了笑,然后朝着高仲挥了挥手:“高仲,你先去练字……” “我懂了,兴许那魏忠贤在原职,哪怕只有一两年的时间,说不准对大明还是一件好事儿!” 冯吕忽然拍了一下脑袋,然后站了起来:“表哥,我且先回去了。” 说完冯吕便是急匆匆的跑到了牛车,尔后催着车夫快些,便离开了这里,朝着涪州城走了去。 第四十六章土豆 秋日越来越浓郁,冯吕的到来和离去并没有给村里带来什么改变,大家都晓得了天下换了主人,其他的一切还是照旧。 高仲跟着张与可学了八股文的格式之后便是开始在张与可的指导下写文章,期初张与可见了高仲的文章便是非常生气,有时候甚至是一通乱骂。 高仲也是没法子,这写作习惯前世坚持了几十年,难免会跑偏,而今已经写作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过在张与可的高压之下,高仲还是很快纠正了自己的写作习惯,终于在半个月之后一篇符合张与可标准的文章浮现出来。 “不错,就这般写,八股文取不得巧,格式这东西一点儿都乱不得。今日你且休息一番,好生想想自己还有什么不足,好好改进。” 张与可将宣纸还给了高仲,尔后朝着高仲说道。 高仲接过了宣纸,苦笑了一下,然后便开始看着自己眼前的这篇范文,思考着这八股文到底应该如何写。 想了一会儿,高仲又在纸上写写画画,又做出一篇,如此反复比较…… 高尚武和小书童依旧在一起练武,短短半个月下来小书童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马步也比之前安稳了许多,还能和高尚武偶尔过上几招。 张与可倒是闲了下来,和杨三老坐在树下,下棋对弈,喝茶聊天,整一个农家惬意的生活。 写着写着,高仲忽然放下了毛笔,朝着远处看去,忽然发现在竹屋旁边的一块田地里居然慌了一角。 周围的田地因为张与可在此读书的缘故所以一直没有人来耕种,周围的土地全都长满了杂草,有些甚至高过了成年人的脑袋。 可是那一角却是荒芜的有些的奇怪,只有露出来的沙土,却鲜有生长出来的杂草。 “哎呀!”高仲一拍脑袋,叫了一声:“怎么忘了我的土豆!” 土豆的成熟实在土地里,所以他成熟的标志是看它的茎叶是不是泛黄老去,而等到它的茎叶完全枯黄了,那么就标志着土豆已经停止了生长,它已经长到了最大。 看这情况显然的地里的土豆已经是成熟期了,该挖出来了,不然埋久了就老了,煮不熟,不能吃了。 见着如此高仲立即朝着杨三老借了他家锄头和运斗,叫上了高尚武和小书童一起来到了地里。 一下土地,小书童便是惊讶的叫了起来:“呀,高仲,你种的宝贝没啦!” “在地下呢,别着急!” 高仲扛着锄头,找到了已经干枯的土豆茎叶,然后示意两人让开,一锄头下去,挖开了泥土,然后将挖出的泥土轻轻一抖,将其抖散,随后便是有好几个如同全都般大小的黄色土疙瘩滚了出来。 见着这东西高仲面露着微笑,蹲下身子,将土豆挨个清了出来,然后装入运斗里面。 这土豆生的很多,大的有拳头一般大小,小的也有大指头那般,大细很不均匀,但是样子一个个都挺饱满,表皮光滑,没有虫蛀的情况出现。 “咦,高仲这不是你以前拿着不放的土疙瘩么?怎么一下子这么多,难道这是啥好吃的?” 小书童朝着高仲好奇的问道。 这东西虽然他看着高仲种下去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东西。 “先挖出来,等会儿我请你们吃好东西!” 土豆可是未来餐桌上的霸主,什么土豆肉丝、干煸土豆、土豆片、椒盐土豆…… 这东西出现就被伟大的中华儿女全面开发,煎炒烹炸,可以说样样俱全,全国七大菜系你不想找到土豆的身影都难。 而且最主要的是土豆还是万金油类的食物,因为天生的美味,任何不同年级阶层的人都非常喜欢。 “哦。” 小书童点点头,蹲下身子也开始挖掘起来。 这土豆虽然只是一个大土豆分种出来的,可是产量却是大的惊人,足足装满了一运斗,大概有七八斤的样子。 “果然不愧是农科所改良后的品种,这产量怕是正牌的土豆没法比了!” 高仲提着运斗来到了树下,朝着小书童说道:“烧火煮米,等会儿我做一道好吃饭菜给你们!” 小书童点头,很快的架起炉火,开始煮米。 而高仲则在一边将土豆悉数倒了出来,将其分做了两类,一类是大的,这是要留着明年做种的,碰不得。另一类则是小的,这是可以拿来的吃的。 让高仲欣喜的是,这土豆的个头都比较大,所以留种的就很多。 小书童在一边烧开了水,然后将白米倒入进了锅内,目光却是好奇的看着高仲。 高仲拉着高尚武来到了小溪边,清洗土豆,教着高尚武如何给土豆去皮。新鲜的土豆,刚从泥地里挖出来的土豆是很容易去皮的,泡在水里,手指稍微用力,这土豆皮便是直接落了下来,所以这工作量还算是比较轻松。 洗完土豆,高仲将赶紧的土豆用着一个盘子装着。 张与可和杨三老好奇的看着的高仲他们三人忙进忙出,尤其是见着高仲提着的运斗里面全是他之前视为宝贝的土疙瘩,更是好奇起来。 “这东西是芋儿?” 张与可好奇的朝着杨三老问道,芋儿就是芋头,这土豆和芋头一样白白的,圆圆的,和芋头真的很像。 “不是,芋儿怎么可能这般圆润!” 杨三老摇头,作为一个老庄稼汉,他也是看不明白高仲手里的这东西是什么。 于是二人便继续看着。 高仲继续指挥着小书童将米倒入到簸箕之中,然后将米汤倒入到一个大碗里面,将铁锅洗干净,倒入油,烧热之后便将土豆倒入其中,翻滚几下,然后撒了盐。 继续翻炒几下,然后又倒入水将土豆覆盖,然后又将米饭倒入,讲土豆完全覆盖,最后盖上锅盖。 在土豆过油的时候,土豆特有的香气已经在空气之中开始蔓延了,闻着这股香味儿小书童当即便是抖擞了精神,吞了几口口水。 第四十七章取名洋芋 锅下继续烧着柴禾,火已经被的高仲控制成了文火。 嗞嗞 很快的的锅内就发出了细微的声响,锅内的水已经被烧干,土豆伴着米饭香气很快便是溢了出来。 土豆的香气不同于其他食物的香味儿,那种味道很难用语言来形容,不过却非常容易勾起食欲。 循着香味儿,张与可和杨三老便一起走了过来,看着高仲他们在做什么。此时已经临近正午,腹内空空的他们自然很快就被这香味所吸引。 “你这弄的是什么?” 张与可好奇的看着高仲,问道。 “吃的。” 高仲咧嘴一笑,然后打开的锅盖,拿着锅铲开始翻动起来。 此时,锅内的水早就已经被烧干,土豆贴在锅底已经烧出了锅巴,散发着独特的香味儿。 高仲立即叫小书童灭了火,然后将土豆和米饭翻滚着,融合着。 “好了,吃饭吧!” 高仲拿着碗添了一碗土豆饭,首先递给了张与可,然后给了杨三老,最后才是他们三人分食。 张与可接过的饭碗,拿着筷子首先闻着香味儿,然后试着将那白乎乎如同芋头的东西送入到了嘴里,小心的咀嚼了一下。 “恩?”虽然只是吃了一小口,可是张与可却是感受到了美味儿,很快的便是大口的送入到了嘴里:“不错。” 这个时候高仲笑嘻嘻的走到了张与可面前,他将米汤递给了张与可:“这个兑上米汤更美味!” “是吗?” 张与可将碗递到了高仲面前,示意高仲讲米汤倒入。 米汤和土豆饭绝对是绝配,米汤自身带有不同于米的味道,和土豆结合在一起对味蕾的冲击是相当大的。 倒完了米汤,张与可扒了一口饭,很快又是第二口,第三口,没多一会儿功夫便是吃完了一碗:“好吃,味道不错。” 随后高仲又给杨三老、高尚武和小书童倒了米汤,高尚武直接就着米汤连吃了三大碗,小书童也毫不示弱,不过吃了两碗之后他实在是吃不下了。 高仲端着饭碗也是吃了两大碗,这土豆果然不愧是百菜之王,味道没的说,只要稍有厨艺的人都能驾驭。 张与可和杨三老吃的算是比较慢的,不过他们也是吃了两大碗,显然对这土豆饭是非常满意。 “这东西是啥?” 张与可朝着高仲问道:“以前我都每吃过,你小子以前经常抓着不放手的就是这东西?” “这是外面番邦传来的,我也不知道是啥,谁给我的我也忘记了,只记得那人说这东西产量很高,日后能改善家里生活……” 高仲便开始胡诌起来,没法子,这土豆真的没法子解释。 “番邦传来的?” 张与可吃了一惊,大明王朝一直都是坚持海禁的,这番邦传来的东西怎么可能直接传入到西南腹地? 他看了高仲一眼,然后笑了笑:“这东西的确不像是我朝之物,可有名字?” “我管他叫土豆,在土里的豆子!” 高仲笑了笑回答道。 “土豆?俗,你娃子跟着我读了这般久的书,怎能这么俗?” 张与可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取个名字吧,既然这东西来自于的番邦,番豆?不好,也俗了……” “洋豆?”张与可在一边想着名字:“不行,被你娃子给带进去了,这东西白皙如玉,倒是像芋儿,怎么能叫豆?” 一连想了好几个名字张与可全都否决了,随后他笑了笑:“洋芋,这名字倒是不错!” 果然还是这名字…… 高仲叹了一口气,在西南地区现在土豆还是叫洋芋,果然是洋气的很。 “对了,我见你只有一个洋芋,而今怎的生出这般多来?” 张与可好奇的看着高仲问道。 “这便都是那洋芋分出来种的……” 高仲如实的说道。 “什么,一个能种除这么多来?” 张与可吃了一惊,双眼盯着高仲:“我再问你,这占地多少?” 高仲想了想:“没多少,莫约长半丈,宽两拳就够了!” 土豆的产量高,这是世界都已经达成共识了的。 “就这么多?” 张与可看着运斗里的土豆瞪大了眼睛,面上露出了笑容:“一年几季?” “不知,得看它什么时候发芽,这个还得试试才知道!” 高仲朝着张与可回应道。 如此高产的作物张与可自然晓得其厉害,若是运用的好那么这东西将来就是国之利器,整个天下都不会在有因为饥荒而造成的****了。 “啊,这东西如果这么如此高的产量,那以后岂不是真个村子都不用担心赋税问题了?” 杨三来看着面前的土豆,忽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张与可点点头:“若真的是这样,那莫说村子了,就连整个天下怕是都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 “高仲,这土豆种植的法子你可是知道?” 张与可朝着高仲问道。 “知道。” 高仲点头。 “那好,你讲你家土地拿出来,能种多少土豆全都给我种上。这二年你家赋税就不用你们操心,全都算在我这里。” 张与可朝着高仲说道。 高仲点点头,朝着张与可表示可以。 到了下午,高尚武和小书童依旧在原地练武,杨三老坐在树下看着土豆,越看是心里越喜欢。 高仲继续跟着张与可一起,此时的张与可面上带着笑容,看着高仲说道:“我可记得两个土疙瘩颜色不一样,而今晓得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是啥东西,能种出来多少?” “还有一个叫红薯,如果不出意外,明年这东西我敢保证只要又土地的地方就能有红薯!” 高仲自信的说道。 “产量如何?” 张与可摇了摇头,想着高仲多半是说了大话,种子发芽只有一窝,怎么可能分那么多出来? “不比土豆差!” 高仲对红薯的产量还是又信心的。 就这样,在悄无声息的天启七年,土豆正式迈入到了大明王朝,而且它将在后来的不就,凭借自身强大的基因,将会传遍整个大明! 第四十八章新年 张与可对土豆非常满意,不管是味道还是高仲所说的产量,甚至给高仲许诺了两年帮他家里减免赋税的承诺。 西南地区可没有辽饷这一说,可是西南地区税收也是不低,这主要用于支撑西南地区兵户们的要求,匪患一直以来都是西南地区的恶患。 张与可也晓得若是让高仲直接去和高巧儿说种东西,怕是高巧儿不会用心伺候,所以特地嘱咐了一句让杨三老跟着高仲一同回去,说明情况。 当听说这是张与可交代下来的事情,高巧儿当即应承下来,当听说张与可还要帮着他们减免两年的赋税,高巧儿想了想当即摇头:“这,怎么好,减免一半,一半就好了。” 可是杨三老却是摇了摇头,说这是文曲星老爷安排下来的事情,更改不得的。 听到这里高巧儿才放下心来,朝着杨三老再度道谢。 可高巧儿见着杨三老将土豆送入进屋内之后却是吃了一惊,这不是高仲之前一直抱在怀里的两个土疙瘩的其中一个吗? 自从高仲恢复正常之后高巧儿却是再没有见到这两个土疙瘩,就连他经藏佩戴的小荷包也不知道被他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而今见着这般多的土豆,高巧儿便是吃了已经,难道仲娃子以前拿着的东西还真的是宝贝不成? 杨三老最后交代,这东西要怎么弄得听高仲的,说完之后杨三老便是带着一抹笑容满意的回家去了。 …… 因为有了杨三老和张与可的双重保险,高巧儿对高仲的话也算是言听计从,在屋子里专门给土豆找了一个地方搁置。 粮食三宝除了高产之外的第二个特性便是突出了,那就是易存储。土豆只要放在地上,借了地气便不会腐烂。而红薯则需要挖一个地窖便能存放,都非常简单。 过了十一月,天气则日渐开始冷了起来,到了十二月下旬山风吹的人只打哆嗦,到了这个时候农家一般都会忙着筹备过年的事宜。 杀年猪、熏腊肉,几乎是十一月期间大家忙活的主要事情了。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而且涪州的冷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冷,那是一种阴冷,又潮又冷,异常冻人。 不过高仲和高尚武两人还是早早的出了门,朝着黄桷树那边走了过去。 今天出门的时候高巧儿拿了一个麻布给了高仲,这里面装着的是他们一家平日里烧柴余下炭,让他带给张与可。 两人走在路上,忽然见着一个人影,衣衫褴褛的朝着他们走了过来:“我知道你,你是贪狼星,你是七杀星,你们都是灾星……” 来的竟然是一个女疯子,她嬉笑的看着高仲和高尚武,一面说着一面手舞足蹈,好似跳舞一般。 见着来人高仲吃了一惊,这人不正是周氏,高仲的大姨。 高氏果然是疯了,她痴笑的看着高仲和高尚武,然后像是被二人吓了一跳一般,快速朝着前面飞奔,很快便是没了影子…… 高氏的出现只是让高仲吃了一惊,高尚武也是吓了一跳:“恶人又恶报,自作自受!” 闻言高仲笑了笑,带着高尚武一同走到了黄桷树下。 到了竹屋之后,高仲直接将木炭交给了小书童,然后走到了自己练字的地方,铺开笔墨开始继续写着八股文。 “这八股文依你现在的水准已然是差不多了,多加熟练,明年的童子试应当不成问题。努力一把,中上秀才也未可知。不过,那四书五经你可莫要忘了,我交给你的东西你要继续研读。” 张与可穿着棉衣朝着高仲说道。 高仲点点头:“谢谢张老爷。” “我后日便要回城,族里事情多,而且我现在也是族里主心骨,阿娘他们离不得我,尤其是这新岁将至,家中还需我坐镇。到了元宵以后我便返来,这算下来可是已经一个来月,这段日子你可莫要懈怠了!” 张与可朝着高仲说出了自己新年的安排,嘱咐他要好好读书。 高仲点点头:“我一定会好好读书。” “你聪明,也刻苦,这点儿我是不用担心的。” 张与可笑了笑,尔后迈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竹屋之中继续读书。 张与可回到了屋子之后,杨三老便是笑呵呵的走了过来:“仲娃子,杨爷爷有件事儿让你给帮个忙。” 只见杨三老手里握着一张红纸,那是写春联用的纸,一面红一面白。 “杨爷爷您说!” 高仲微微一笑朝着杨三老回道,他此刻已经晓得了杨三老要求什么事情了。 “这不,年关要到了,家里却一副春联,你给帮忙写写。” 说着杨三老将红纸递给了高仲:“我家外孙今年第一次到我这过年,家里的春联已经许久没换了……” “您给我就是了。”高仲闻言一笑,接过了红纸,放在了自己写字的木板上,想了想,又走到了张与可面前,隔着窗户朝着张与可说道:“张老爷,能借毛笔用一下吗,我的毛笔写的突兀了,写出来的字儿不好看,这帮杨爷爷写字我想用一下您的笔。” “滑头!“ 张与可闻言一笑,又看了一眼在一旁带着尴尬笑容的杨三老,便是拿出了一只羊毫笔,沾了墨水:“这笔我不要了,赠给三老吧,今年可算是辛苦他了。” 杨三老什么想法张与可一眼便是看了出来,不就是想借着高仲沾沾自己所谓文曲星的气息,来送给自家的外孙,这样的亲戚张与可自己都遇见过不少,索性顺水推舟,拿了一支笔给送了出去。 “谢谢张老爷!” 高仲朝着张与可道了一声谢,便回到了杨三老的身边,然后看着白纸想了一会,便写下:“世间唯有读书好,天下无如吃饭难!” 这是一个标准的劝学春联,正好符合杨三老送给外孙的心意。 顿了顿高仲又是挥笔又写了一个:“宏图大展兴隆宅,泰运宏开富贵家!” 写完高仲便是朝着杨三老说道:“这二个春联一个是劝学的,一个是普通的,二个谁差睡好,我也无法评说,三老您自己选一个吧。” 高仲的话说的很到到位,虽然看穿了杨三老的想法,却是没有说穿,然后又将毛笔送给了杨三老,言明这是张与可送的。 ps:今天暂且一更哦,我留着没更的周一爆发冲榜,感谢书友给的意见,先让俺试试啊! 第四十九章周家生变 隔了几天,张与可便和书童离开了村子,朝着城里走去,临行前高仲特意给张与可选了些土豆,算是今岁过年的礼物。 此时过年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一些,村里零星有着爆竹爆炸的声响,天气也越发的冷起来。 日子冷了,高巧儿也开始叮嘱高仲和高尚二人不要到溪边去了,免得临近春节招了风寒,不吉利。 于是高仲和高尚武二人便开始在家中读书练武,一点儿也不耽误自己手上的功夫。 …… 而此刻在周家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周家大门口,丢满了衣服,全都是破破烂烂的,老旧的农人旧衣,许多都有补吧。 “滚,老东西,这是周家,可不是你们高家,我这里可不养你们闲人!” 周生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根木棒恶狠狠的朝着地上的高老爷子和高氏说道。 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是高老爷子和高氏二人搬过来的时候带过来衣服。 在白日周生可不敢这么做,所以在夜晚顶着月光周生终于撕下了自己带着人皮面具,露出了森白的獠牙。 本来周生的目的就是索要周家田地,而今田地已经转到他手,已经是他的东西,而恰好在这个时候周氏也得了疯病,他也没了担忧,便是找了一个夜里抄起了棍子直接连打带赶将高老爷子赶出了屋子。 毕竟高老爷子已经上了年岁,身子弱了下来,几棍子下来打的高老爷子立即没了生气,瘫在地上呼吸也是若有似无。 他留着泪,盯着面色冷淡的周生,这已经不是去岁中了秀才还是保持着读书人风度的书生,而是一个暴行满满的恶棍! “将,将我家,土,土地还我……” 高老爷子艰难的爬了起来指着周生,咳嗽了一声,断断续续的说道。 “土地,这土地已经过户给了我,已经是我周生的,和你们什么关系?” 周生嘲笑的看着高老爷子。 “阿生,是不是我们生了什么误会,虽然阿慧得了疯病,可大夫说了那是心病,只要解开了心结便会好……” 高氏一张苍老的脸充斥着苍白,但是她还是心存侥幸的上前抓着周生的衣袖。 “阿慧?哼,那个村姑配得上我秀才出身?若不是想着谋划你们高家那几亩上好的水田,我早就将她给休了去,去找一户更加水灵的姑娘!” 大手甩开了高氏的双手,周生便挥动着手中的木棍:“现在你们两个没用的老东西,快些给我将你们的烂东西拿走,不要来烦我!” 说着周生便是准备关门转身回到房内。 就在这个时候从地上站起来了高老爷子忽然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周生:“原来你是这样的混蛋,我早就该不听你们两口子的花言巧语的,你将我土地还我,还我!” “滚开,老东西!” 周生面色一变,大手一甩,然后便是抄着手中的木棍朝着高老爷子打了过来。 砰砰砰! 周生面色凶狠,下手也是极重的,第一棍子便是将高老爷子击打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嘴角上带着血渍开始呻吟起来。 可是周生到了这个时候却是没有收手,而是更加用力的打了几棍子。 “助手,你这个畜生,你住手!” 见到这个情况高氏也明白了这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田地了,而且周生也并不是他们原先所想的温文尔雅,根本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高氏冲到了周生的面前,抓住他的胳膊便狠狠的咬了一口。 “啊,你这个老东西!” 胳膊吃痛,周生叫骂起来,抬起脚便朝着高氏的小腹踹去,狠狠的一脚直接踹在了高氏的小肚子上,巨大的力量更是让高氏在天空中翻了一个跟头才落下。的 见到高氏落地,周生面露冷笑,迈着步子走到了高氏面前,抬起脚,便是朝着高氏的脑袋狠狠的踹去:“叫你******咬我,叫你咬我!” 踹的没了力气周生才收脚,看了一眼脚上鞋子的血渍周生又冷声说道:“晦气!” 两个瘦弱的老人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地上,捂着自己身上的痛处各自在地上翻滚着。 周生可没有理会这一切,冷笑一声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也不管外面两位老人在自己的攻击之后能否活下来。 “这个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在关上门片刻自后,高老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尔后直接冲着周家的大门飞奔过去,脑袋直接撞在了厚实的朱门上! 啪! 一声脆响,高老爷子也应声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作。 属于自己的地没了,原本挂在面上的面子也会随着这件事情而烟消云散,万念俱灰之下高老爷子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见着高老爷子就这样躺在地上,一旁的高氏赶紧爬了过来,她费劲了极大的力气才爬到了高老爷子的面前,晃动了一下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高老爷子,高氏的眼泪便是跟着簌簌落下:“老爷子,我们不该,我们不该啊……” 今天的夜晚寂静的很,云很重,见不着月亮,看不见星星,却是冷的异常。 到了午夜,空气终于降到最低的温度。 一片雪花开始从空中缓慢的落下,跟着它而来是一大片如同鹅毛一样的雪片落下。 鲜会下雪的涪州,竟然在这一年冬天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不知是在怜悯高老爷子的悲惨遭遇,还是在预示着新帝登基带给大明王朝忐忑的命运。 高仲看着屋外飘起的雪花吃了一惊,立即叫了高尚武和高巧儿过来一同看雪景。 高尚武是第一次见着大雪,所以看着漫天的雪花是分外的欣喜,讲脑袋探出了窗外:“天下咋个下鸡毛了?” “傻孩子,这是雪!” 高巧儿摸了一下高尚武的脑袋,站在窗口说道:“瑞雪兆丰年,这可是一个好兆头。你们两个娃子快些回去睡觉,可莫要感冒了!” 虽然高仲和高尚武二人对雪非常的好奇,可是高巧儿还是命令二人快些去睡觉。 第五十章高巍奔丧 第二天,村里又热闹起来了。 高老爷子和高氏冰冷的躯干被路过的村民所发现,大雪到了今晨也是未停,被大雪所覆盖二人如同两个雕塑一般挺立在周家的大门前。 原本村民们都是出来欣赏这雪景,见到周生家门口竟然出现了一个雕塑便是生了好奇,凑近一看却是发现这东西里面竟然还有人的头发和衣衫,扒开厚实的大雪才见着里面居然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这还得了,村民们当即朝着周生家里叩门,敲了半天却是没有人来应门,有人跳了起来朝着庭院里面看了去,却是发现庭院里面也是紧闭着房门,显然周秀才是不在家的。 “真是作孽啊,原先周氏疯了,而今又轮到了高老爷子了……” 村民们见着躺在雪地里,面上挂着不甘的高老爷子两夫妇叹了一口气。 “别说,还真是。看来这恶果真做不得,到头来还是害了自己……” 之前高老爷子从新分家是为了什么,村里人都是看得清楚想的明白的,作为农家人他们若是有了子女中了秀才,他们也是一定会想着法子跟着他们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刚要准备享福的高老爷子竟然死在了周家门口,而且门口还散落着一地的衣服,显然这周老爷子是被人赶了出来,再加上紧闭无人的周家,这都说明了高老爷子被人赶出来的事实。 高仲他们知道高老爷子夫妇双双故去的事情还是杨三老过来告诉他们的。 听到这个消息高仲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高老爷子竟然这样就去了,没有一点点征兆。高巧儿也是瞪大了眼睛,叹了一口气:“那周家置了灵堂没有?” “置啥子灵堂哦,那周秀才带着周安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昨夜里雪落的那么大,那畜生竟然将他们给赶了出来,真是他可恶了!” 杨三老叹了一口气,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气来,村里怎么接二连三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全都是和高仲有关系的。 “什么,昨夜那么大的雪周生居然将阿爹给赶了出来?” 一家子人里反应最大的竟然是高巍,这农家汉子正忙着喂鸡,听着了杨三老的话一下子便蹦了起来,迈着步子便是直接朝着屋外走了去。 看着高巍的动作高巧儿叹了一口气,朝着高仲说道:“仲娃子,你也跟着去了吧。” 高仲这个时候才拉着高尚武出了门跟在高巍的身后。 平日里没有发现,高巍的身形健硕,迈开步子走的也是飞快,高仲将一出门就没有发现高巍的身影。 等到了周家屋子的时候,高巍已经跪在地上,已经将高老爷子身上盖着的白雪清理了干净,高氏身上衣衫也是整理了一下。 高仲看着前些日子还趾高气昂的该老爷子而今却带着一脸的悔恨躺在了地上,帮着他清理的后世的还是他平日里最瞧不起的赘婿…… 见着高巍的动作,高仲也跟着跪了袭来,帮着高巍一同清理高老爷子的衣服。 在这个时候周生回来了,他拉着周安,穿着一袭白衣,看着躺在地上的高老爷子夫妇吃了一惊:“死了啊?真是晦气,还死在我家门口,麻烦……” 周围围观的村民听见这声音,纷纷朝着周生露出白眼,却是谁也没上前说出一句话。 拉着周安进了屋,周生很快从屋子里拿出了两张破凉席,朝着高巍丢了过来:“拿去后山葬了,土地可别用我家的,知道了吗?” “这东西还是留着你用吧!” 冷眼瞅了一眼周生,高巍冷声说道。 “随你。” 周生冷笑了一声,一面说着一面便是关上了大门。 高巍朝着附近的邻里借了牛车,将二老的尸身放在了牛车上,赶着牛车回了家。 看着高巍带着高仲赶着牛车回了家,一个老人叹了一口气:“唉,老高当日瞎了眼,这娃子才够意思啊!” 这一席话让在场不少的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里高巍一个人置了灵堂,又去请了村里的木匠给高老爷子和高氏打了两口棺材。又去请了村里的石匠找了几个村里相好的汉子选了一块地给高老爷子和高氏开始选址埋葬。 高巧儿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不说话,也不帮忙,更不阻止,只是看着。 到了晚上,高巍将高老爷子和高氏放入了棺木之中,尔后将高仲叫了过来:“跪下,给爷爷磕头!” “哦。” 高仲应了一声,然后跪了下来,他对于高老爷子和高氏还是心存芥蒂的,毕竟好端端的一个家里因为二老的功利心一下子便让他们一家落得异常艰苦。 “心诚点儿!” 高巍见着高仲的样子大声呵斥的。 “跪什么跪!阿爹和阿妈活着不给我们活路,死了还要来糟践我们,仲娃子别跪了起来!” 这下子高巧儿却是看不下去了,冲着高巍高声叫喊了起来。 “别忘了,我这条命可是阿爹和阿妈给的,若不是他们,我早就已经死了!” 高巍转眼看着高巧儿吼道。 “你就记得那一碗饭,就记得那一碗饭,就连阿爹阿妈什么错误你都可以包容!” 说着高巧儿却是落着泪,小跑着便是进了屋,将自己给关了起来。 看着高巧儿的动作,高巍叹了一口气,又转过脑袋:“当年阿爹犯了事儿,又落了难,流落在西南,到了黄桷树下险些饿死了,就是借着高老爷子的一碗饭我才活了下来,你阿爹的这条命就是你这爷爷给的。” “其实听说了你差些被大姐给烧了,我也是想着给你出口气,可是想到因为这事儿会为难到你爷爷和奶奶,毕竟他们的现在寄人篱下,又要仰人鼻息,我便是忍了下来。孩子,我们可不能忘本……” 高巍摸着高仲的脑袋慢慢的说着。 高仲看着高巍,却是皱了一下眉头,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事情,看着憨厚的阿爹居然曾经还犯了事,才流落到了这里。听着高巍的话,高仲更是觉着高巍条理清晰,思维缜密,谋虑深远,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第五十一章平地惊雷 高巍照着村里的规矩将灵柩停了三天,才将高老爷子下了葬。 村里人对高巍的做法褒贬不一,有赞扬的,说高巍是个孝子知道感恩图报。也有摇着头说不好的,都已经分了家了,还管这些做什么,再说了高老爷子平时那般对你,你又何必以德报怨。 不过高巍还是做了,只不过高缚全因为去剿匪了,没能收到消息。 高巧儿和高巍两人在高老爷子落葬之后便和好了,照着杨三老的话说,当日高巧儿选择高巍就是因为他是一个敢作敢为的汉子。 不过在葬礼的时候杨三老和村长和村正还是来到了高巍的面前,想要让他别追究周生的事情,毕竟周生是村里唯一的秀才,而且村里还有那么多孩童需要周生来教导。 对于这样的事情高巍没说什么,点点头便是答应了。 临近新年,虽然家里办了丧事儿,可是高家一屋子人还是要忙着过年的事情。 “我去山里看看,兴许还能找到野味儿,给除夕加一道菜。” 要到中午的时候高巍拿着家里的捕兽夹,准备出门狩猎。 “好的,你慢些。” 高巧儿朝着高巍嘱咐了一句,便继续下厨准备午饭。 高仲则继续和高尚武在庭院里挑选着黄豆,这是高巧儿交给高仲和高尚武的任务。涪州的农家过年必须要有一道菜,那就是豆花。同样是黄豆北方喜欢磨成豆腐,可是涪州却是喜欢将其磨成豆花,伴着饭和作料吃。 高仲和高尚武一起将又大又圆的黄豆拣选出来,这是来年的种子,而那些剩余的歪瓜裂枣则是他们新年要吃的。 到了午时,家家户户都升起炊烟,开始备着吃饭了。 轰!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转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如同一阵惊雷一般。 自从那日下了雪之后,涪州就出现了难得的晴天,高仲被那一声惊天的响声给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他探着脑袋朝着天空看去,除了一望无际的蓝天,和温和的太阳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仲哥,你瞧那是什么?” 忽然高尚武在旁边朝着高仲大声说道。 顺着声音高仲当即朝着天空看了去。 只见,天上一个黑色的球状物朝着地面掉落下来,速度飞快,在它的身后跟着一条白色的尾巴! “这是?” 高仲吃了一惊,这东西怎么和自己后世见过的某种东西很像呢? 咚! 这球状物落地的速度飞快,很快便落在了地上,很快大地便是一颤,发出骇人的撞击声。 没错了,八成就是那个东西! 高仲感受到这冲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轰! 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天空又是飞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球状物,这一次高仲却是见得清清楚楚,那黑色球状物是从后山之中飞了出来的。 黑色球状物在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是朝着地面落了下来,撞得地面的的地动山摇。 接连两声巨大的响声之后,天空很快便是安静下来,村里的狗也是被吓得躲入到了屋内,不敢出门,更不敢犬吠。 整个村子一下子都安静下来。 “不可能啊,这东西怎么可能出现?我都还没鼓捣呢!” 高仲皱着眉头,看着天空中留下的两道白色的痕迹,不可置信的说道。 一个球状物在天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然后落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东西才能做得到——火气! 显然那黑色的球状物就是火炮的炮弹,而在这个小村子里应该隐藏着一门火炮。 “周家遭了天谴!” 安静了片刻之后,忽然有人开始叫喊:“周家起火了!” 听见声音整个村子的人都开始行动起来,纷纷朝着周家赶了过去。 高仲和高尚武也很快的丢下了手中活计,然后飞快的周家那边赶了过去。 周家起火了,火势很大,高大的火焰冒出十多米高,火红的火焰时不时发出霹雳巴拉的响声,人一靠近便是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热浪,即便是在冬日,在这里稍微站一会儿便会大汗淋漓。 风吹卷着热浪,吹在周围每个人的面前,这火已经没得救了,几个年长的老人叹了一口气,叫人砍断了距离周家宅子最近的几颗大树,免得火势将周围的大树也给引燃了,造成了山火那可就麻烦了。 “这周家最近是怎的了,又发生了如此怪事?” 有人指着火焰摇着脑袋。 “一定是天谴!你看这一家疯的疯,死的死,今日你又不是没听见旱地惊雷,随后这周家就起火了,而且还止不住,一下子就烧成了如此!” 有人指着火焰说道。 “那周秀才呢?” 有人好奇的问道。 “刚才还在叫呢,现在没了声音,怕是已经死了,这火烧的太快了,这人一定是烧死了!” 有人很快的回应起来,村里唯一的秀才竟然就这样死了。 “你们说这火,咋就能烧的这么大呢?” 看热闹的人不明白这冬日如此潮湿,这火咋就那么大,咋就那么旺。 看着火势高仲眉头抽搐了几下,他嗅到了火焰之中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火焰味儿! 没错,这味道就是火药味! 村里不仅有火炮,而且还有人手里有火药。从现场使用的效果以及火炮的威力来看这威力的火药应该已经相当成熟了! “怎么了?” 在这个时候高巍的声音忽然在高仲的身后响起。此时的高巍身上满是血渍,肩头上也多了一头小野猪,显然是他今天打猎的成果。 “天打雷落下了石头将姨爹家里给炸没了!” 高尚武兴奋的朝着高巍说道。 “人呢?” 高巍皱了一下眉头,朝着高仲又问道。 “没了,之前还见着叫喊,可是这火也太大了,很快就没了声音,一下子就没了……” 在这个时候一个和周生的邻居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火咋就这么大呢?” 高巍皱了一下眉头,跟着叹了一口气。 第五十二高巍疑云 大火烧得快,走的却很慢,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慢慢的停下来。 周家而今只有周生和周安两口人,人们只在大火中找到了周生的躯体,已经被烧成了炭,四肢稍微碰了下就碎了,已经没了全尸。 而周安尸体却是没有找到,估摸着因为大火烧的太旺,已经烧没了…… 见到如此情况,杨三老和村长、村正三人也只能叹息一声,将现场交给了高巍来处理,而今周家只有周氏一人还是活着的,可是一个疯子,周家唯一有亲戚关系的就只有高家了。 所以现在的后事只能交给高巍来处理,而村长他们却开始忧愁着应当如何来向上面通报周生之死,毕竟涪州读书人本来就少,而今还是去了一个秀才,这足以让涪州官场微微发生异常动荡了。 高巍看着已经被烧成炭的周生叹了一口气:“你争来争去,到最后变作了焦炭,倒还真是咎由自取!” 说着将周生的残躯放入到了一张烂草席之中,随便找了一块地便将他给安葬了,墓碑则是用一块木板所替代,而墓碑上的字则是高仲亲笔书写的。 “好了,我们现在便回去吧!” 高巍朝着高仲和高尚武二人说道,然后便是走在前面。 跟着高巍,高仲走在后面却是从高巍的身上嗅到了那熟悉的火药味儿,高巍身上居然有火药味儿! 说来也是奇怪,高巍从来不说自己从什么地方来的,也不说自己的本姓。之前分家的时候也有人劝说高巍还了本姓,可是却被高巍给婉拒了。 之前高巍虽然说自己以前犯了事儿,可是从未说过自己犯的是什么事情,对自己的过去也是极力的掩盖。 好似一片禁区一般,高巧儿也从来不说高巍之前的事情,好似也是不知道一般。 照着古人的道理,即便是赘婿,高巍还是会告诉高仲自己的本姓,将来孩子若是有了实力还是会改回原来的姓氏的。 尤其是现在高仲跟着张与可读书,表现出来远超常人的学习能力,将来是一定会走上科举的路的,可是高巍依旧对着高仲三缄其口。 回想起来,高巍临近中午才说去山上打猎就有些奇怪,而且依着高巍倔强的性子也是应当会为高老爷子报仇的,可是他却选择原谅了周生,显然这些都不符合常理。 这些所有的事情全都推算到一起,高巍自然是显得那么的可疑。 以前的事情不说,而且极有可能掌握着一门独特的火药技术,能灵活的操控火炮,使其进准的打击目标! 这算来算去只有一个可能,这高巍应当是行伍出身,而且还是精通火炮的火器营一类的超级战力! 既然是这样,那么高巍怎么可能流落到了这里? 高仲想不明白,照着高巍老实而有耿直的性子应当不会惹出什么大事才对的。 “阿爹,你说姨父家里是不是真的遭了天谴?” 高仲走到高巍面前朝着高巍问道。 “因果轮回自有报应,若是天不报应,那是时机未到,你可要好生做人,千万不要做恶事!” 高巍笑了笑朝着高仲说道。 高仲哦了一声,继续跟在高巍的身后。 …… 周家的大火烧了几天之后,事情也很快平息下来,可是人们在这之后对周家的遗迹却是有些害怕,平时见着了一般都会绕道而走,害怕这天谴也会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高仲不怕,他已经晓得了事情的缘由,便是带着高尚武一同来到了周家的废墟。 周家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能烧的全都没了,一点儿残渣都没有剩下,除了一地的焦炭。 “仲哥,你找什么呢?” 高尚武跟在高仲的身后,朝着高仲问道。 “找一个东西,一个圆球,应该就在这里,你好生的看看!” 高仲也不隐瞒,他今天就是来确认是不是有火炮这件事情的。 “圆球,你找那东西做什么?” 高尚武皱着眉头,跟着高仲一起低着脑袋开始找寻着地上是不是有什么圆球。 走了几步,高尚武在废墟里面跳动了一下,踢开了一块已经烧成木炭的木板,见到一个黑色的球体吃了一惊:“仲哥,这东西我见过,爷爷说这东西叫炮弹,很厉害的,怎的出现在了这里?” 听着声音高仲立即跑了过来,果然见着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炮弹,然后朝着高尚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别声张,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再找找!” 高仲没有想到高尚武是见过炮弹的,微微有些吃惊,西南的火炮主要还是很少的,这里山地复杂火炮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因为太重了。 火炮的主战场是江浙一带,那里是抗击倭寇的主战场,当年戚继光和俞大猷二人用的比较多,后期还用在了边防事业上。 高仲在这颗炮弹的附近果然又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炮弹,他抱了起来,掂了掂分量有些吃惊,这枚炮弹的重量大概在二十斤左右! 这是什么概念,十斤相当于十二磅,二十斤就等于二十多磅,也就说这炮弹是一个147毫米的炮弹。 这可是当今天下口径最大的火炮了,也就是传说当中的二十四磅火炮! 我的天,这怎么可能? 高仲瞪大了眼睛,我家老爹难道也是的穿越过来的? “仲哥,我晓得了,这姨父家是被人给用大炮轰了!” 高尚武脑子转的飞快,很快就注意到了周生一家是怎么死的了。 “尚武弟弟,这件事情我们两个知道就是了千万不能让别人也知道了,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高仲面色一变朝着高尚武说道。 高尚武看了看地上的炮弹,又看了看高仲,想了一会儿也晓得了其中的利害,便是点点头:“仲哥你放心,这件事情我绝不朝外面说!” 高仲点点头,然后和高尚武一起将炮弹推到了一个没人的位置,挖了一个坑将其埋入到了其中,然后才回家。 第五十三章冯吕探案 过了二日之后,村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县太爷来了,是专门来调查周生死亡案子的。 村长、村长以及杨三老全都悉数到场,站在村口等着县令的到来,显然这次周生之死给涪州城带来了极大的震动,就连县令也是亲自出现了。 县令是张与可的表弟冯吕,高仲和杨三老曾经见过一面。 冯吕这次来带足了人,三房衙役二十多人,仵作三人,师爷一人,最让人注意的还是跟在冯吕身边一个中年汉子,他脸上全是刀疤,一身的行伍之气,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冯吕到了村子之后二话没说便是叫着三老一行人前往周家宅子去查探一番,顺道叫上了高巍,待会儿还要去将的周生的躯体挖去,交由仵作验尸。 看着高巍出了门,高仲和高尚武也是跟了上来,跟在高巍的身后。 村里许久没有来过当官的了,尤其还是县令级别的大人物,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周家老宅便是聚集了一大批人,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周家宅子,好似一道道警戒线一般。 到了现场,班房衙役二话没说便是进入到了火烧之后遗迹,开始在里面翻翻找找,他们三人一组,检查的很详细。 一场大火之后整个周家宅子早就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地上全都是焦炭,加之西南地区天气湿润,这焦炭全都被侵湿,稍微一碰便是散做了好几块,现场虽然没有人来,可是现在已经破坏的无法辨识了。 “听说,这周秀才家里起火是因为旱地惊雷,雷电劈中了他家屋子才燃起来的?” 冯吕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问道。 此刻站在冯吕身边除了那个脸上全是刀疤的汉子外还有杨三老、村长、村正以及高巍几人。 “是听着了声响,很大,很像是打雷!那时候全在家里生火造饭,哪里有这心思去听那玩意儿是什么声音。可是村里老人都说这是的打雷!” 村长朝着冯吕说道。 “没错,听那声音应该是雷声,可是村里还有人说天上还掉下了什么东西,那就复杂了。” 村正点点头,附和着说道。 “老吴,你是行伍出生你怎么看?” 冯吕听着这说法心里却是有了想法,朝着身边的中年汉子问道。 “火炮,重型火炮!” 叫做老吴的男子声音低沉,说话也很简短,貌似很惜言。 “火炮?你开甚玩笑,这现场一无火药味道,二这西南不似平原,那火炮重而大,想要运上山简直可以说不可能。” 冯吕摇了摇头,西南不似平原,这火炮太重,西南小路多,上山下山路多,一门火炮太过于笨重,根本就不适合在山地之中穿梭。 而且经过几日的挥发,现场的火药味儿已经全都消散,一点儿气味都没留下。 “如果不是火炮就是天灾!” 老吴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回应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怀疑这里有人会造火炮,可是我们西南虽然多怪才和偏才,可是了解那玩意儿的不多。那东西现在朝廷都不能造出来,更别这西南地界了!” 看着老吴,冯吕面上全是笑容。 说着,忽然冯吕转过了脑袋看向了不远处的高巍:“高巍是吧,听说你从外乡来的,你家和这周家有矛盾,该不会是你造的炮,炸了这周家二口?” 听着这话,高巍当即便是慌了:“大老爷,这玩笑你可开不得,我一老实农民,怎会造那玩意儿!” “我只是说笑而已,”冯吕没看高巍,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衙役这边:“你们查到什么了?” “禀告大人,现场烧的不成样子,而且因为天气湿润,现场已经全都不成样子。除了能判断这大火应当是从外部燃烧起之外其余都无法判断!” 衙役老练,可是面对这样的现场也是犯了难:“不过这火起的当真是诡异,所有东西都烧成了残渣,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火。” 按道理而言大火之后应该还能剩下一些东西的,可是这一场大火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一块一块的焦炭。 “那还真是奇怪了,”冯吕皱着眉头:“走,带我们去看看周秀才的尸体,我们开棺验尸。” “好的,大老爷您这边请!” 高巍走在前面,开始给冯吕等人带路。 周秀才被高巍埋葬在距他家不远的一块田地中,高巍指了指埋葬周秀才的土堆之后,几个班房衙役便是拿着锄头开始挖周秀才的坟地。 高巍卖的不甚用心,所以几个衙役级锄头下去就挖出了一个草席,草席连捆都没捆,直接就带入到了土里,挖出来之后草席竟然直接就打开了。 “这人为人究竟有多差,死后连一个棺椁都没!” 冯吕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然后便是带着仵作一同上前。 村里人见到这一幕却是觉得没啥,这一切都是周秀才自己应得的,对于高巍的这种做法还有不少暗暗地朝着他竖着大拇指。 走了过去见着尸体冯吕却是一脸愁容:“都烧成这样了?” 和一般的尸体不一样,周生的躯体挖出来没有尸臭味儿,就连臭味儿也没有,因为展现在冯吕面前的却是一块焦炭,一块人形焦炭。 “能查验出来死因么?” 转过脸,冯吕朝着一旁的三个仵作问道。 仵作相对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硬着头皮揖手说道:“小人只能尽力而为!” 见到这样的回答冯吕只能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三个仵作很快便是来到了周生的尸体前,开始照着常规的法子检测起来。 嘎嘣! 嘎嘣! 嘎嘣! 可是刚一触碰到尸体,随后却是传来了三个清脆的声音,三个仵作当即面色变得铁青。 他们三人一人检查头部,可是脆弱的头部直接掉了下来,另外两人价检查胸腔,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整个胸腔直接塌了下去。 这下可好,周生直接死无全尸了。 第五十四章定案 这怎么验? 三个仵作苦笑,只能站了起来,朝着冯吕揖手:“大人,这根本没法验,这人已经变作了焦炭,再加上土里埋了数日,已经没有任何可检查的价值了。唯一我们可以查出的就是这人是被大火给烧死的……” 现场无法查验,尸体也无法查验…… 听着这话,冯吕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身边的老吴以及师爷问道:“你们二人怎么看?” “大人,这案子太过于诡异,又是那旱地惊雷,又是那离奇大火,多半是这周秀才为人不检点,招来天灾,才有如此下场……” 师爷叹了一口气,朝着冯吕回应道。 “天灾么?” 听着这话冯吕却是皱起了眉头,这话的确是目前最容易得到的答案。 “吴某不才,看不出答案,不敢妄下推断。” 老吴摇了摇头,朝着冯吕回应道。 “唉,你们听着没有,果然是这周秀才为人太过了,害了高老爷子两口子,现在老天降了天灾,啧啧,果然因果有报啊!” 在这个时候村民们却开始讨论起来,一下子整个场面都变得热闹起来。 “是啊,这周秀才真的是太过分了,才有这样的下场!” 看着已经没了全尸的周秀才有人开始摇着脑袋。 “先是得罪了文曲星家里已经疯了一个,而今又是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这周家真的是一屋子人都心黑了!” “是啊,真的是心黑,好好的一个家都这么散了……” 听着村民的讨论,冯吕叹了一口气:“师爷,回去就实话实说吧,这周秀才怕真的是遭了天谴,不然这旱地惊雷、无端大火也无法解释。” 冯吕对案子下了定义,那么这个案子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听着的冯吕的话,杨三老和村长几人全都是面露了笑意,纷纷邀请冯吕到家中吃饭,可是冯吕却是回绝了:“王捕头,你带着仵作他们去村长家里吃饭,老吴还有师爷跟着我去这个娃子家!” 说着冯吕指着高仲:“我要吃洋芋!” 开始高仲还有些吃惊,可是听到的冯吕后半句话却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冯吕是多半在张与可那里尝到了甜头,而今是来蹭吃的了。 虽然对于冯吕后半句话村长和村正不甚理解,不过既然捕头能到他们家的吃饭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冯吕和张与可有关系,他选择高仲也不奇怪。 “仲娃子,你跟着我走,你们前面离远些!” 冯吕走到了高仲面前,朝着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走。 高巍觉得有些奇怪,想要上前去问问究竟是什么问题,可是在这个时候老吴却是朝着他走了过来,示意他离开这里。见着行伍气息浓厚的老吴,高巍很快拉着高尚武走在了前面。 随后老吴和师爷也一同跟了上来,杨三老想了想然后走到了高巍的身边,跟着高巍一同回家。 “表哥让我问你,这段时间可有安心读书?” 看着他们已经走远,冯吕朝着高仲问道。 “麻烦大人帮忙带一句话回去,成竹在胸,笔墨在心,无惧淬炼!” 高中揖手回答。 “你倒是挺有信心的,”冯吕笑了,然后朝着高仲低沉着声音说道:“你这娃娃可是因为你一句‘我年幼,尚需恶犬傍身’,让我三年俸禄全没,若是我身在安微、江浙等地,怕是连立足之地都没?” 听着这话高仲微微有些吃惊,这是什么意思? “那日听完你的话,我便回去写了折子,直接递给了圣上,谁晓得圣上大发雷霆,说我‘明知犬恶,还要仗犬行凶,全无儒生正气’,罚了我三年俸禄,你说这怎么算?” 冯吕朝着高仲问道。 原来是这样,高仲苦笑了一声,幸好冯吕身处于西南,否则的话就不止罚俸这般简单了。在士林东林党才是主旋律,换做了其余地方估计不用崇祯开口,冯吕自己就可以辞官退休,永别仕途了。 “心正何须旁人言,大人既然已经下了决意,何须担心结果?” 高仲的朝着冯吕说道。 “和我表哥说的一样,你们两个都没意思,都没意思……” 冯吕笑着摆了摆手。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份信,是我表哥让我给你的。” 说着冯吕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高仲,然后好奇的看着高仲。 “信?” 高仲微微有些吃惊,接过了信,然后打开来看。 果然这信上的字是张与可的,文字苍劲有力,分外好看,可是信上的内容却是让高仲吃了一惊:“事情我已经替你解决,安心过年。” 这是什么意思?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事情? “表哥应当说的是周家被炸飞一事儿。这信我看过,然后被我给粘了回去。你这小家伙和我表哥年轻时一样,总是爱惹事儿,全是都大事儿!” 冯吕冲着高仲笑了笑,露出了一抹让人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着冯吕的笑容,高仲尔后看了看前面走着高巍,赫然发现高巍身后的老吴正上下打量着高巍,面上时不时还露着的怪异的笑容,这绝对不是老吴看上了高巍的笑容! 老爹啊,老爹,你以为你隐藏的这么深,就什么人都不知道了吗?你早就被人给算计了,人家现在都上门来算计您了! 高巍收起了信,然后朝着冯吕揖手说道:“若是大人需要我家父子帮忙,您尽管开口就是了。” “你小子聪明,”冯吕笑了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涪州或者整个重庆府、四川省发生了大事儿,我们要借你老爹一用!” 借老爹一用? 高仲闻言当即露出了笑意:“我明白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帮忙的。” “好了,那洋芋我表哥当做宝贝,我只是嗅过味道,没有尝过。表哥说虽然剩下的你会留种,可是照着你的性格应该还有盈余,叫我来找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冯吕笑了笑,朝着高仲说道。 闻言高仲摇了摇头,张与可看眼的眼睛还真不差,的确自己还有余,藏着准备过年吃的土豆。 第五十五章土豆 到了高家,冯吕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主位上,将乌纱帽丢在一边,松开自己的腰带丢在了桌上,完全没了之前官家的庄严,像极了一个街头泼皮。 师爷和老吴坐在了冯吕的两侧,老吴坐的笔直像是一个职业保镖。在这个时候高仲才注意到了一直每怎么说话的师爷,这个师爷莫约五十岁的样子,留着两撇长胡子,像极了童话里的龟丞相。 高巍和杨三老坐在次坐,尴尬的看着冯吕。 “高仲,你这娃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给我弄洋芋,我可等着开饭呢!” 见着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冯吕便朝着高仲开口说道。 冯吕开了口,高仲便是拉着高尚武一同去了厨房。 厨房里的高巧儿正手忙脚乱的在厨房里忙着,作为一个农家妇人他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别说县令老爷了,就连县衙师爷对于她而言都是属于传说中的存在。 见着高仲走了进来高巧儿才仿佛找着了主心骨:“仲娃子,你过来,我这该怎么弄呢?” 高仲淡淡的一笑,冲着高巧儿说道:“阿娘,冯大人是张老爷的表弟,你且当做自家人就好了,用不着这般慌张……” 随后高仲便是开始指挥高巧儿烹饪土豆,有了高尚武和高仲的帮忙,厨房的进展很快,很快芳香四溢的饭菜便是端上了饭桌。 “洋芋呢,洋芋?” 冯吕看着一桌子饭菜,拿着筷子巡视了一番,然后皱着眉头的朝着高仲问道。 微微一笑,高仲指了指桌上的一盘金黄色的小球说道:“这就是洋芋。” 这一次高仲没有拿土豆制作土豆饭,而是制作了土豆最为经典的椒盐土豆。椒盐土豆的制作方式也非常简单,现将土豆切成一样的大小,或者直接选择一样的大小,然后用水煮熟,去皮,最后下油锅或炸或煎至焦黄,然后撒盐、胡椒、辣椒入味,便可起锅。 看着一个圆圆的土豆,冯吕先是凑着鼻子上前嗅了嗅:“味道是这味道,可是做法却不一样,我那表哥可是用来配的饭,你这咋光秃秃的?” 说完冯吕便是朝着高仲露出了一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的表情。 “冯老爷你尝一口便知!” 高仲自信的说道,土豆号称百菜之王的命好可不是瞎吹出来的,人家可是经历中华八大菜系层层考核而出的。 冯吕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伸出了筷子,夹了一个小的送入到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咀嚼了几下,直接便是的吞了下去:“不错,难怪我那表哥当这东西做宝贝,果然与众不同!” 说话间冯吕又是夹了几个送入到了自己口内,吃着很是满足。 见着冯吕动了筷子,一旁的师爷和老吴也跟着伸出了筷子,夹着土豆送入到了在自己的嘴巴之中,吃完之后纷纷都是露出了满足的脸。 杨三老和高巍也随后跟着尝试了一下,杨三老是第二次吃土豆,可是这味道却是让他惊艳一把,原来这东西的竟然这么好吃。 高巍是第一次吃,不过土豆这东西他却不是第一次见,因为他可记得高仲之前可是将这东西当做了宝贝疙瘩,没有想到将这东西送入到了嘴里之后却是如此惊喜的味道。 “大人,这土豆不是我朝之物吧?” 在这个时候师爷看了一眼冯吕说道。 “当然不是了,这可是番外来的,原先叫什么土豆,后来我表哥觉着不好听便是叫了洋芋!” 冯吕一边说着,一遍端起了盘子:“你们都别和我争了啊,这都是我的!” 堂堂知县老爷竟然耍起了无赖,众人只能这般看着,然后回味着土豆的味道,很是羡慕。 “那大人,这洋芋,产量如何?” 师爷好奇的问道。 “不找,高仲那娃子说,产量很高,明年他家将会种植,到时候看看不就行了!” 冯吕没所谓的说道。 听着冯吕的话,师爷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继续吃饭。 将饭菜端上桌了之后高仲便是和高尚武一同回到了厨房,照着规矩大人有宴席的时候小孩和妇女是不准出入大堂的,只能在厨房里面吃饭。 不过这样也好,也没有人和自己争抢椒盐土豆了。 “仲哥,这土豆咋就这么好吃呢?” 吃着土豆,高尚武鼓着腮帮子朝着高仲好奇的问道。 “这土豆营养的很,里面含有淀粉,还能用来提炼乙醇,可都是好东西!” 高仲夹着土豆朝着高尚武解释道。 高尚武听不懂乙醇是啥玩意儿,可是他知道淀粉这东西,可比大米要金贵多了,于是点点头,又塞了两个土豆。 高巧儿笑着看着两个娃子吃着土豆,自己也是连吃了好几个,然后朝着高仲问道:“这洋芋就是那边的那些土疙瘩吗?” 留来做种的土豆全都放在厨房的地上,高仲便是等着土豆发芽,然后等着时间一到便是准备来年播种的。 高仲点点头:“阿娘,这些小的都是差的种子,那些大的才好吃呢,过年的时候我们弄两个来,怎样?” “不行,”高巧儿当即摇头:“既然那些大的是好种,就留着明年播种,可不能拿来糟践了,我们可是答应了文曲星老爷!” 不管是出于对作物的爱护,还是对于张与可的承诺,高巧儿都不会答应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恩,我就知道你娃子这里藏得还有!” 在这个时候冯吕忽然出现在了的厨房,直接的奔着桌上的土豆就来,端着盘子哈哈大笑着便快速的离开。 高巧儿被吓了一跳,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冯吕早就已经不见了。 “这……” 高仲看着空空的桌面摇了摇脑袋,不就是一盘土豆吗,这货竟然连读书人的风骨都不要了…… 第五十六章因由 吃过了午饭,冯吕便是挺着大肚子抹着嘴巴上油水走了,那模样像极了大扫荡之后心满意足离开的太君。 随后在板房衙役的护卫下,冯吕便是坐上了牛车朝着的涪州城的方向走去。 “老吴,可以确定么?” 坐在牛车上,冯吕悠闲的躺着,然后看了看不远处老吴询问道。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二十四磅火炮,虽然炮弹被人给清走了,可是地上的那几个大坑却是骗不得人的,那火炮我曾见过几次,原先我大明是造的出来的,现在怕是不行了。” 老吴摇了摇头朝着冯吕说道。 “二十四磅火炮,那这炮管得有多粗,能运上山么?” 冯吕继续问道。 “运上山?这当然不可能,那火炮粗的很,三头牛都拉不动,那还是在平地,这上山怕是不成了!” 老吴继续摇着脑袋,面上露出不可能的表情。 “那高巍你见着如何?” 冯吕坐了起来,慎重的朝着老吴说道。 “看着挺老实,不过他眉宇间的杀伐之气却是藏不住的,应当是兵家出生,手上糙茧很多,有的是拿武器弄得,有的是别的东西弄得,应当手上还有一门了不得的手艺,像是铁匠。不过铁匠的茧子没他那么厚,我怀疑他会造炮!” 老吴很快便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果然,这高家还真的不简单呐!” 冯吕点点头。 “大人您早就知道这高家的事情?” 师爷好奇的看着冯吕问道。 “有所耳闻。当初是表哥托人调查的,结果一查却是吓了一跳,那高巍的身份可不简单哩,是个宝贝!” 冯吕笑着说道:“原本我是不信的,所以叫着你们来确认一下,看来表哥他查到的事情是十有八九了。” “哦,张老爷查高家做什么?” 师爷好奇的看着冯吕,村里的人一般都是知根知底的,所以根本不用调查,闲聊之后几句话便能套出人家家里的底细。 “我家表哥大小就是一个麻烦精,可他成年了最怕的便是麻烦。他小心的很,你当真以为他会平白收留一个农家的娃娃跟着他读书,而不审查一下?” 冯吕嗤笑一声:“他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的。” “文曲星老爷高瞻远瞩……” 师爷称赞道。 “他算哪门子高瞻远瞩,若不是高家发生这么多事儿,将他给给倦了进来,明岁我可是准备进京赶考的,谁知道为了护他周全我只能来这涪州城内当知县,而且还是附州知县,顶头就是涪州知州!” 冯吕抱怨起来,所谓的附州知县就是州府所在地的知县,这里的知县老爷最倒霉,管辖的范围和州府是一样,属于闲差县令,憋屈的很。 “不过大人,那土豆可是要注意一下,若是真的如同高仲所言高产的话,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师爷朝着冯吕说道。 “利国利民?”冯吕又笑了:“不见得吧,这样高产而且好吃的东西忽然出现,可是侵犯了不少人的利益,远的不说,就说粮商吧,他们能容忍这东西的出现?” “这东西战时用,效果最好!” 老吴皱着眉头,半天之后终于开口说了话。 “没错,这东西也就在我西南地区能发展,照着高仲的话,这东西种植简单,打理简单,而且产量高。在西南山地的情况是最适合它了。” 冯吕点点头。 “这天下未乱,蜀先乱。可是我最近听说汉中现实乱了起来,陕西那边已经闹起了饥荒,这天下乱象渐起,唯我蜀地稍安,当真怪得很!” 师爷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冯吕一眼。 “乱象是有了,不过西南蜀地却是一片祥和,在涪州竟然出现了土豆这东西,倒也是奇怪了……” 冯吕笑了笑。 “我懂了张家老爷的意思了,留着高巍,以待后用。若是天下真的乱了,我蜀地自然是大明朝最后的防线,放着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我们就能有恃无恐,不用担心兵灾!” 老吴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冯吕说道。 说完这话之后老吴也是内心一惊,如果真的是这般,这张家老爷是不是将事情所想的太过于险恶了,而今新帝登基,万象更新,偌大的大明王朝怎么可能乱呢。 “这是最后的打算,不过我们还是相信圣上有能力处理好当今的事情,也只能相信……” 坐在马车上冯吕叹了一口气。 第五十七章春节 冯吕走了,高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拉着高仲一同进了屋。 高巧儿并未有在意高巍的表情,而是欣喜的看着面前的土豆,恨不得拿起来一个个的详细端详。 随着冯吕的离开,周生的事情算是有了定论,村里唯一的秀才仅仅只是一年的时间居然弄成这样的结局,让村里的人唏嘘不已。 不过随着年关将至,村里的人也很快讲这事儿给摆在了一边,专心忙着新年去了。 “高巍。”过了几日之后杨三老来到了高仲家里,朝着高巍说道:“周秀才土地已经全都过户到了你们家名下,明岁可要备着交税的事情了。” 周生是九代单传,唯一的亲戚就只有高家这个姻亲,高安死无全尸,高氏也是疯了,所以这周家的土地只能过户到高价手里。 “谢了,三老!” 高巍咧嘴一笑朝着杨三老说道。 看着满脸笑容的高巍,杨三老叹了一口气:“唉,村里唯一的秀才就这么没了……” “三老是在担心什么?” 高巍收起了笑容,正色的朝着杨三老问道。 “我是在担心明岁的乡塾,这十里八村就只有周生一个秀才,明岁没了教书先生,那十里八村的孩子怎么办?” 杨三老说完便是迈着步子,深一步浅一步的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看着杨三老衰老的样子,高巍也是跟着的叹了一口气,便是回到了家里。 …… 除夕前夜,高缚全才骑着滇马回到了村里。 回到村里的第一件事情高缚全便是让高巍带着他去了高老爷子的坟地,拜祭了高老爷子和高氏。 “我这哥哥精明了一世,最后还是被自己的精明所累,最后双双冻死在天地间,当真是可怜,不过回头一看他们做的事情,又觉得罪有应得。唉,人生啊,容不得犯错,这走错了一步,那弥补的东西就多,弥补的越多那么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多……” 坐在高老爷子的坟前,高缚全感慨的说道。 说完高缚全便又转向了高仲:“这事情我也是听说了,周生那娃子也是罪有应得。你高巍做的不差,巧儿眼睛没瞎……” 高缚全给高老爷子点了香火纸钱,又叫了高尚武磕了头,这才跟着高巍一同回了家。 …… 这些日子高仲除了帮着家里准备新年之外,他依旧忙着练习八股文,准备着明年开春的童子试。 “仲娃子可是在准备明岁的童子试?” 见着高仲在屋里奋笔疾书,高缚全微微一愣,朝着高巍问道。 “文曲星老爷让他先去考了童子,然后再去考秀才……” 看着用功的高仲,高巍微微一笑朝着他解释道。 “好啊,这一下我高家算是文武双全了,这娃子若是中了秀才,日后中了举人,那可也是文曲星,我高家可是要兴起了!” 高缚全闻言哈哈一笑,兴奋的拍着高巍的肩膀。 闻言高巍只是咧嘴一笑,摸着脑袋没有说话。 西南的新年极为热闹,到了除夕夜里便是鞭炮连连,整个涪州城内升起无数烟火,照耀了整个涪州城。 坐在庭院里,张与可和冯吕坐在一起喝茶,没法子在丧期的张与可是不能饮酒的,二人只能喝着茶看着天空上的烟火。 “那娃子如何?” 张与可放下了茶杯对着冯吕问道。 “谁?” 冯吕皱了一下眉头。 “黄桷嘴的那个娃子。” 张与可佯装随意的说道。 见着张与可的表情,冯吕便是淡淡的一笑:“那娃子,聪明。不需要说过多废话,一点就通,不过就是小心思多。” “就这些?” 张与可又端起了茶杯,品了一口茶。 “还能有什么?一个八岁的娃娃,和一个二三十的成年人一般,你还想如何?” 撇了撇嘴,冯吕看着张与可说道:“不过,表哥,这娃子和你差不多,你咋不收他为徒,他现在还叫你老爷,听着多别扭!” “你我先问你,”张与可看着冯吕说道:“我这个人如何?” “恩,你?” 冯吕皱了一下眉头:“看起来一表人才的,可是心里坏死了,性格也不确定,谁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捉摸不透!” “是啊,那娃子也是一样。你晓得《西游记》里,那菩提老祖为啥不让孙悟空说自己师门的事情吗?就是怕那猴子惹祸,累了自己。我也是一样,那娃子有心眼儿,知算计,我教他的《武经七书》没白教,他用的不错。你说这娃子若是犯了什么事情,我作为他老师是不是也会跟着遭殃?所以,还是保持一下距离,这样就不会受到牵连……” 张与可微微一笑,再度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不和你说了,一件好事儿也被你弄得都是算计,累。不过这娃子到时能惹事是真的,那门上涂黄鳝血可是你给教的?我可现在还记得在两江书院读书的时候,你这法子闹的老先生夜夜不得安眠……” 冯吕哈哈笑着,朝着张与可说道。 张与可咧嘴一笑:“那可不是我,那娃子从什么地方知道的我可不清楚,千万不要和我联系在一起!” …… 啊切! 高仲坐在火炉旁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然后揉搓了一下鼻子:“一定是有人在念叨我了!” “啥念叨,快些去加一件衣服,这大过年的感冒了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高巧儿听着了便是训斥着高仲,然后走到了高仲的衣柜里,给他拿了一件厚实的棉衣,盯着他快些穿上。 高仲叹了一口气,只得在高巧儿锐利的目光下穿上了衣服,虽然这火炉将他烤的暖洋洋的想要睡觉。 高缚全和高巍二人依旧坐在一起喝酒,他们小声的嘀咕着什么,高仲难得去例会,只是听着了陕西以及流民之类的事情。 高尚武则坐在高仲的旁边,双眼的瞅着窗外的烟火,然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第五十八章种土豆 新年是农家难得的休息时间,这期间田地里不用担心杂草,农作物还未有下地,所以老祖宗定下来的春节时间恰好是农家休息的时间。 从初一到十五,照着农家的规矩是要轮流转,也就是说相处好的、住在周围一起的几家会轮流做主请客。 从这一家吃到另外一家,一家吃一天,轮流着来,等到吃完了,那么这新年也算是结束了。 这几天下来的高仲竟然不知不觉的胖了一圈,显然这大鱼大肉非常的养人。 到了十五,元宵佳节。 高巧儿晚上住了汤圆,一家人便坐下来吃着汤圆,这个新年就算是这么结束了。 一面吃着汤圆,高仲走到了土豆堆放的地方,经过了俩月的放置这土豆并没有坏,高仲便是拿起了一个看了看。 土豆只要接着地气就不会轻易的腐败,不过高仲此刻的土豆显然已经干瘪了许多,表皮上已经起了的褶皱。 看着褶皱高仲却是露出了笑容,这可是的土豆发芽前的征兆。 “阿娘,土豆明天就可以开始种了!” 高仲端着碗又跑到了高巧儿身边朝着高巧儿的说道。 …… 第二日,一早。 高巧儿便是带着高仲、高尚武以及高巍几人,背着土豆便是来到了田地里。 高仲在一边指挥着高巧儿和高巍挖地,高尚武受到的任务就是将周围的枯树枝聚集起来然后引火烧成灰。 而高仲又去鸡圈里面扫了一层鸡鸭的粪便的提了过来,准备和着的的的草灰的做底肥。 “这高家咋这么早就开始忙着种田了?” 高家的举动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好奇的看着高巍他们。 此时冬日还未散去,种子还不是播种的时候,照着农家的规矩清明前后是播种的最佳时节,那个时候雨水充足,土质松软,温度适宜,在那个时候播种是最好的。 而今刚刚元宵才过,天气依旧寒冷,怎么能忙着翻地呢,那不是白忙活了吗? “是啊,这隔着清明还有几日功夫呢,这高家是在忙活啥?” 农家人第一次看不懂了,他们看不懂农时未到这农人怎么就下了田地,这可是违背了他们几千年总结出来的规律。 “咋的了?” 杨三老这些日子不用去黄桷树下,所以显得分外的悠闲,在村里转悠了几圈,见着了一群人围聚在一起,便好奇的跟了上来。 “这高家不知怎的,又是扒地,又是烧树叶的,不知道要做啥,这农时不是还没有到么?” -一个老农朝着杨三老说道。 “高家的?” 杨三老微微皱了皱眉,笑了笑:“兴许这洋芋可以开始种了……” 然后杨三老看了一眼正在陪着高尚武烧着火的高仲,笑了笑朝着旁的人说道:“好了,甭看了,没啥大事儿,你们先回去吧!” 然后自己便是走到了高仲的面前。 “杨爷爷?” 见着杨三老走了过来,高仲朝着杨三老咧嘴笑道。 “仲娃子,这土豆这就能种了?” 杨三老指着背篓里的土豆朝着高仲问道。 “恩,能种了,过些日子就要发芽了,现在埋入土里他发芽发的早,长出来的土豆也好,个头也更大!” 高仲点点头,朝着杨三老说道。 “那成,我也看看,学习学习,你这洋芋怎样种的。” 杨三老干脆退到一边,找了个地方做了下来,抽着旱烟看着高仲如何种植洋芋这新奇的玩意儿。 高仲点点头,然后继续和高尚武烧着火,很快树叶被烧成了灰,高仲便是将鸡鸭的粪便倒入进了树叶灰里面,然后反复搅拌起来,等到搅拌均匀了之后便是装入到了运斗里面。 提着运斗,高仲来到了田里,然后将运斗里面和好的底肥均匀的撒入高巍和好巧儿挖好的坑内。 等到全都撒完之后,高仲便告诉高巧儿和高巍将泥土覆盖住底肥,不要太厚,薄薄的一层便足够了。 高巧儿和高巍从未见过如此种田的法子,这在田里放如草灰和鸡鸭粪便的混合物是要做什么? 可是土豆这东西他们不太懂,只能照着高仲的话照做。毕竟他们也是十几年的老农民,高仲吩咐的事情他们很快便是已经完成。 而高仲回到了土豆这边,抄起小刀开始切割土豆起来。 土豆是一种很奇怪的作物,说它是无性分裂繁殖的作物,可是它有些还会开花,虽然那花朵不会结果,很奇特。 不过它的培育方式就是非常简单的切割种植,非常简单。 拿着土豆高仲将如同拳头大小的切割成了八份儿,每一份都是连着皮,虽然被切割成了八份,可是这一份小土豆的分量还是挺大的。 高仲这样分解的土豆,杨三老却在一边皱着眉头,在传统的农家作物里面,可是从未有出现过这样怪的作物,食用的部分竟然也是种植的部分,虽然芋头也是这样,可是它不能像土豆这样切割后种植啊! 杨三老瞪着眼睛,高巍和高巧儿也是好奇的看着高仲的做法,随后高仲便是一笑,解释道:“这洋芋是一种很奇特的物种,只要有果实,哪怕被破坏了,它还是能发芽,只要发芽长出了叶子,那么就一定会有果实的。” 虽然高仲说的很明白,可是高巍和杨三老却是听不明白,毕竟这厮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神奇的物种,种子是可以切割后种植的。 将土豆切好以后高仲便将他们丢入到了挖好的坑里面,然后吩咐高巍可以埋上土了,这个可以稍微厚一点,但是不要太厚! 这一背篓土豆,因为被切割的关系,所以这一块田钟下来竟然还有盈余,可是数量不多,高仲便是的将土豆交给了杨三老:“杨爷爷,这些剩下的您拿回去种吧,还有这些底肥。等着它长出了叶子,你再淋两道肥就好了!” 土豆的特点就是容易打理,只要下足了底肥,那么长出了叶子,淋上一两道农家肥就已经可以坐下来等着丰收了。 第五十九章三宝 埋下了土豆,高仲又从自己挖的小地窖里将红薯拿了出来,在家门口找了一块空地,挖了一个坑,然后将红薯放在了坑里。 红薯和土豆种植方法完全不同,泥土完全不用将红薯全都覆盖住,需要露出一面。 虽然和土豆一样的都是无性繁殖的作物,而且红薯的繁殖方式可以说历代农作物最强,最容易打理的。 因为红薯发芽之后会直接长出叶子,而农家所谓的种植红薯,就是讲红薯的叶子切一节,然后插入到土里。 红薯的种植基本上就已经结束了,不用施肥,不用除草,放任红薯在田地里生长,到了秋季便能收购许多的红薯! 三宝之一最强的就是红薯! 易于打理,味道香甜,虽然吃法较比土豆而言比较单一,可其简单到令人发至的种植方式就足以奠定了它在农作物之中的地位。 还有一点,红薯不地里的本体可以食用,红薯叶的用途也非常大,首先嫩叶可以使用,煮熟凉拌、烈火爆炒这些都是非常美味的食物;除此之外,这红薯叶切碎了还可以喂猪、喂鸡、喂鸭等,因为是绿叶的缘故,所以使用之后鸡鸭的产蛋率会大幅度升高,而且鸡蛋的质量也会大幅度提升。 最后,这红薯叶或者叫红薯藤还可以做肥料!其做法也是很简单,就是将其丢入到水里,等到自然发臭、腐烂,农家人称其为菜水,其对于庄家的营养程度不亚于农家肥,虽比不上肥料,可是在生产力并不发达的古代,这已经是质的飞跃。当然,农家一般会将其丢入到茅坑里面,双重提升有机肥的肥力。 可以说,三宝之中力度最强的就是红薯,而且它不仅和土豆一样富含淀粉,还富含淀粉酶,所以加热之后含糖量会大幅度增加。 因为产量高,而且平均亩产高于土豆,所以红薯还充当了更多重要的角色:喂家禽! 富含淀粉,含糖量高,也就是说红薯内富含高卡路里,用这样的食物来喂食生猪,猪的会越长越壮,鸡鸭也会越来越肥! 可以说,大清三宝之中红薯就是土豆和玉米的基石,作为红薯的补充土豆和玉米才跟着显得那么突出。 因为红薯一出现解决了不少农家的问题,养殖、肥料、存储的粮食,等等! 种植方式简单,不用施肥,几乎不用管理,而且种植的周期长,除了埋入土里的红薯生出的红薯叶之外,种植出的红薯叶生根生长之后的叶子也能移栽。 所以在短时间内红薯能够快速的攻陷一个地方的土地。这点儿土豆和玉米不同,虽然土豆也是无性繁殖,自我分裂生长,可是它却无法达到红薯的疯狂繁殖,玉米就更不行了,它是三宝之中最娇嫩的。 高仲虽然去年就开始种植了土豆,但是高仲却是清楚,到了二三月份红薯生出了叶子,家里的田地就全是红薯的天下了。 在种下了红薯之后,高仲特意朝着高巍和高仲吩咐了一下,告诉他们红薯埋的位置,告诉他们不要去打理那边,这些事情全都要自己负责。 高巧儿现在也晓得高仲懂的比自己多,也就拉着高巍一起答应了。不过在好奇的驱使下,高巧儿和高巍还是前来查看了一下高仲所种的东西,见着竟然是高仲之前握着的土疙瘩的另外一个,双双都是露出了惊奇的表情,然后便不管高仲究竟是要做什么了。 至于玉米,高仲也是检查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继续收藏了起来,这玉米的种植要等到开春,天气逐渐开始变热了开始。 现代农业一般都是搭建简易大鹏将玉米催芽,长成幼苗之后便在三月份清明节前开始移栽。 可是现在没有这种条件,高仲只能运用土办法直接将种子丢入到土里,让它自行生长和发芽。 三宝之一的玉米虽然同样高产而且美味儿,但是它有一个致命的短板,就是很难打理! 如果土壤肥力不够,玉米杆就长不高,结出来的玉米就会是畸形! 可以说,对于土豆和红薯高仲有着绝对的信心,而玉米他确实非常的小心,因为种子就那么几十粒,用完了就悲剧。 十五之后,农家的事情便开始忙了起来,而高仲又回到了黄桷树下继续研磨读书,高尚武也跟着他一同在树下扎马练武。 年关结束,杨三老也是迈着步子来到了树下,看着高仲和高尚武练武,不过这段时间杨三老却是多了一件事情,便是到田地里看看自己的田地。 洋芋的美味让杨三老回味悠长,而今自己专门弄了一块田来种植土豆这一新鲜的物种,他更是非常期待。 若是这东西真的如同高仲所言,那么这东西可就成了照拂农家的宝贝,所以杨三老对这土豆充满了期待。 又过了几日,春雨渐歇,张与可才带着小书童来到了竹屋。 “高仲,拿着。” 张与可到了高仲面前,递给了高仲两张纸:“这二东西你可收好。” 接过两张宣纸,高仲拿着一看,只见一张写着“五童互结保单”,另一份则是廪保,所谓的廪保就是请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保其不冒籍,不匿丧,不替身,不假名,保证身家清白,非娼优皂吏之子孙,本身亦未犯案操践业。 不过这廪保上的廪生的名字却让高仲吃了已经,这正是卖给他毛笔的蒋秀才蒋史先的大名。 可以说参加县试这两个东西缺一不可,除了考生互结和廪保之外,还需要村里五人担保,当然这个比互结和廪保要来的轻松多了。 “想着你今年参加县试,族里正好四个娃子也去,你便同他们一起,我也稍放心,至少你不会笨的去造假。给你作保的廪生是那蒋秀才,你也曾见过,到时候好好谢谢人家就行了。” 说完张与可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开始和小书童一同收拾起屋子。 第六十章备考 ps:明天开始不再偷懒了,三更模式开启,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拿着廪保和互结单高仲朝着张与可施了一礼,尔后他又觉着不庄重,便是跟着跪了下来,朝着张与可磕了几个头。 这二样东西一般的读书人可是很难求着的,尤其是在涪州。 涪州文风本来就不昌盛,读书人少得可怜,廪生就更少了,廪保人数一般有限,那可是不好获得的。 还有五保互结,这个一般都是相熟的人才敢一起达成互结协议,不认识、不相熟的根本不会和你互结,这可以说是氏族间形成的一堵墙,拦住外人的进入。 像高仲这种的农家子弟想要找到互结的人多半只能在本村之中找寻,哪里能从城里的大家族之中寻求同伴。 张与可见着高仲跪下,磕了头,当即将他拉了起来:“跪甚,去了城里那个案首回来,莫要丢了我的面子!” “是的,张老爷。” 高仲朝着张与可揖手笑道。 “恩。” 回了一声,张与可便是回到了屋内,继续摊开书本读书。 过了新年,正月结束便是二月。 高仲这天来到了张与可竹屋前,朝着张与可道了一声再见,准备前往涪州城准备今岁的县试。 “若是得了案首,不要急着回家,去了重庆府将府试和院试也给考完了,得个廪生回来,不然,今后便不准来这黄桷树下了。” 张与可站在窗口,朝着高仲丢下了这句话,然后便继续坐下来读书。 “好的,张老爷。” 高仲见着张与可的样子只得朝着他揖手,然后和高巍和高尚武一同前往涪州城。 在年中的时候高巍就已经和高缚全商量好了,高仲参加县试的时候就到高缚全家中暂住几日,高尚武也跟着一道。 看着高仲和高尚武离去身影,小书童颇为不舍:“大少爷,你说这高仲能中了秀才么?” “恩?” 张与可见着高仲走远了,微微一笑走出了竹屋:“若是他不中,就对不起他身上的那些针眼儿了。这娃子聪明的很。” 走出了屋子,张与可在黄桷树周围转悠了几圈,直到没见着高仲的身影,张与可才停了下来。 “咦,大少爷,这不就是洋芋么?” 在这个时候小书童忽然盯着张与可的脚下高声叫喊了一声。 听着叫喊张与可微微有些吃惊,朝着地面一看,只见地上全是杂草,什么洋芋土豆,他可分不清。 “哪些,指出来我看看。” 张与可循着声音蹲了下来,朝着小书童说道。 “就这些!” 小书童指着土豆叶子说道。 看了看,张与可皱了一下眉头:“全都挖出来,我看看。” 这些土豆长得东一颗西一个的,显然是去岁不务农事的高仲他们挖土豆的时候遗留下来的,这些土豆埋在地里,经过几个月的生长又长成了形。的 小书童兴奋的去找了杨三老借来了土豆,然后学着的高仲挖土豆的样子将土豆悉数挖了出来。 这些土豆小的很,最大的才如同大拇指一般,不过分量还是十分喜人的,张与可加上小书童吃上一小盘还是有的。 拿起了一颗小土豆张与可露出了微笑:“果然如同叔父所言,这洋芋比较消耗地力,而且第二年会出现严重的减产……” “玉集,我且问你,高仲种洋芋的时候,当真只用了他的那一个土疙瘩?” 张与可忽然转过脑袋朝着小书童问道。 “好像是啊,他就是切的他的土疙瘩种的!” 小书童歪着头看着张与可问道。 “怪了,这东西在阆中也种的有,叔父家中也有,可是他却说产量一般,而且及其消耗地力,可是到了高仲这娃子手里的却不是这般模样?” 张与可皱着眉头。 “大少爷,怎么了?” 小书童好奇的问道。 “这东西还有个名字叫做马铃薯,的确很像套在马脖子上的铃铛,早就在大明内流传了……” 张与可笑了笑:“不说这些了,你去问问高家的,那椒盐洋芋是怎么弄得,问得了法子回来,午饭便是这道菜了!” “好的,大少爷!” 小书童闻言一喜,然后快速朝着高家跑了去,虽然高仲没在家里,不过高巧儿却是在的。 见着小书童走了,张与可却是看着眼前的土豆微微有些发呆,然后他忽然笑了笑:“这娃子,果然滑的很!又被他算计了,怎的,在我面前还想炫耀你的能力?” 拿起了一颗土豆,张与可又丢入到了土豆堆里,张与可便不在关心土豆,而是进了竹屋打开了《武经七书》竟然读起了兵书! 第六十一章军户 涪州城,一座建立在乌江和长江交汇处山上的一座城市,他的地形位置和重庆很像,不过它却比重庆更陡,到了夜晚你会发现整个山上全都亮着灯光,着实好看。 清晨出发,到了乌江边的时候已经要到正午了,没法子高仲他们现在可坐不起牛车,只能靠着脚力。 到了乌江边停着许多渡船,来往的行人非常多,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在这个时候长江还没有修建葛洲坝和三峡大坝,而今上游的水凶猛的很,渡江只能靠着平静的乌江,走长江还是有着不少风险的。 过了江,高巍便是领着二人直接朝着涪州城内军户们聚集的地方走了去。 军户所居住的地方是不在城中心,而是在城市的最边缘。照着地里位置来说,城中心在山的中间,而军户所在的地方却在山顶,这样的目的是为了更好的防卫涪州城,卫所的军户们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即便是在城内,涪州人民做的事情还是上下山。 到了军户所在的地方之后,已经过了正午。 “嘿,这不是小赵云吗,好久不见了!” 军户们的房子紧挨在一起,距离卫所很近,还未有踏进卫所的地界儿就有人朝着高尚武叫了起来,看衣着不像是军户,倒像是城内的居民。 “张大叔,好久不见。” 高尚武见着这人立即揖手回应到。 “你回来啦也好,军户里的那群娃娃没法没天的,抽时间你好好教育教育!” 张大叔哈哈一笑,随后便是唱着小曲儿离开了。 从这张大叔的口中高仲不难得知这高尚武竟然是小军户之中拔尖儿的存在。不过,高仲也是见过高尚武的能力的,当初自己被绑着上火刑架的时候,他可是拿着一根木棍儿挑翻了好几个壮实的农家男子,那么模样还真有几分赵云的风采。 高缚全人称小黄忠,弓马厉害,而高尚武善用长枪,又被人称为小赵云,这一家子五虎上将占了两。 西南尚武,不昌文。这是公认的事实,涪州也是如此,虽然历史上涪州并未有发生什么大型战役,不过涪州战略位置重要,上可直取四川,中出直达湖北,下行可至湖南,战略位置及其重要。 尤其是涪州距离合川钓鱼台、奉节夔门,不远又不近,身受到了战争的影响。 再加上涪州盗匪猖獗,仗着军户安家的豪门自然更加的推崇军户,百姓也分外的支持他们,所以在西南军户虽然苦,但却日子较比一般人还要稍微强些。 继续走了几步,越多的人朝着高尚武打着招呼,高尚武也一一回礼,原本几步该走完的路子,因为高尚武却走了十多分钟。 到了高缚全家里的时候高缚全已经站到了大门口等待着。 “没有想到尚武在卫所里这般受欢迎,看来这娃子功夫应当厉害。” 高巍走到了高缚全面前朝着高缚全赞赏起来。 听着这话高缚全面色微微变了变:“厉害啥,人多照样扛不住,他阿爹在西南凶名赫赫,却还是遭不住人家的车轮战,哎……” “走吧,先进去吃饭,这般远的路程你们也是饿着了!” 高缚全又笑了笑朝着高巍说着,带着几人进了屋子,坐了下来。 高缚全将午餐备的极为丰盛,如同过年一般,鸡鸭都有,而且还有一壶好酒,他和高巍吃了一个痛快。的 “山西真的乱了,一个朋友写来来信所言,整个山西、陕西灾民遍地,流民四窜,瘟疫不停,已经有人在背地里开始搞小动作了……” 酒过三巡高缚全叹了一口气朝着高巍说道。 “底下下人乱了,天下也将开始乱了……” 高巍皱着眉,喝一口酒回应道。 “是啊,这世道可是有人盼着天下大乱呢!军户这些日子也有人开始躁动起来,乱世才出将军,每个人都这般说。你们农家那边如何?” 高缚全问道。 听着这话高巍摇了摇脑袋:“一样,其实最想天下乱的,还是农家啊……” 高仲默默地听着高巍和高缚全二人的谈话,然后吃着饭。 今年是崇祯元年,也就在这一年,王嘉胤、王自用在山西起义,大明王朝便开始进入到了倒计时。 最先起义的就是乐于安稳的农家,然后他们极快的在席卷天下,虽然先后王嘉胤和王自用二人生死,可是他们却放出了的闯王高迎祥和李自成,最终覆灭了大明王朝! 哎,乱世将近,自己还是一个读书郎,如何在接下来乱世存活呢? 高仲皱起了眉头,开始思索起来。 “高尚武,出来,我们许久没有较量了,出来和我较量三百回合!” 恰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人叫喊起来,听着声音应当是一个孩童年岁不大。 高尚武却看都没看屋外,继续安静的吃着饭,表情轻松而又平静。 “尚武,你不回应?” 高仲好奇的看着高尚武问道。 “不用,这家伙性子急,我不回他,他定然会在屋外叫喊半天,阿爷说了,骄兵不败,我先让他焦躁起来,等会儿吃饱了再好生收拾他!” 高尚武却不以为意,笑着得意的说道。 闻言高仲却是笑了笑,显然高尚武实战经验颇为的丰富,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沉的下心,若是换了他人估计早就冲了出去。 “高尚武,我知道你在家,有本事你就出来和我过过招……” 这娃子果然和高尚武说的那般,没有听见高尚武的回应便在屋外叫骂的更加厉害了,而且还多了几个附和的声音,显然是叫了帮手的。 屋内的高尚武却装着听不见的样子,继续在屋内吃着饭,不紧不慢。 见着高尚武的样子高巍却是笑了:“这娃子还真有泰山崩于前而面部变色的大将风范啊!” “少来,他是骂不赢那苟乃肯,以前了吃了不少亏,现在学乖了而已!” 高缚全却是摆了摆手朝着高巍纠正了一番。 随后二人便是一同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十二章少年演武 “仲娃子,等会儿你就和尚武出去看看,县试还有几天光景,这些日子你且先休息几日。” 高缚全忽然朝着高仲说道。 听着高缚全的意思,他应当是有事情和高巍商量,小孩子在这里多半不方便。想了一会儿高仲便是点着头答应了。 门外的小子依旧在叫骂着,高尚武吃完饭之后,才走到了自己的武器库里,拿着一根木棍走到了大门,开了门:“死骨头,叫唤了半天你累是不累!” 门外站着四五个孩童,他们一身短打,手中全都握着各式木制兵器,兵器上的都缠着的的棉布,显然是用来做防护的。 为首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身子虽然矮小,可是身上肌肉却是不输给常人,一副健壮的样子:“都说了,老子叫苟乃肯,没有骨头这个外号!” “狗耐啃?那不是骨头是什么,走了,我先去演武场等你。” 白了一眼苟乃肯,高尚武便是迈着步子朝着外面走了去。 一群孩子见着高尚武走了,随后也是跟了上去,一同便是朝着演武场走了去。 高仲见着如此,带着好奇朝着高缚全和高巍说了一声再见之后便跟在高尚武几人的后面。 演武场,在涪州城的山顶,这里被平整出了一大块平地,地上全是沙土。这些沙土是涪州地区特有黄沙石,当地人称为泡沙石,看似是石头但只要稍稍用力变能将其捏成沙子,很是奇异。 在平地的两边放着不少的木棍,两头也是缠着棉布,包裹的很大,但是比高尚武这群娃娃手里的要长不少。 平地上此刻已经有了好些个孩子,拿着自己手里的武器相互交手,互相攻伐,看着倒还有几分士兵的架势。 在一群少年里面最显眼还是一个拄着拐的男子,这男子个子不高只比高仲高了一个脑袋,少了一条腿,靠着拐杖活动。 可是他面上全是挂着笑意,笑呵呵的在一边指导挥动武器的少年,每个动作他都解释半天,直到这个娃子懂了他才停下。 “尚武回来了?” 见了高尚武,这男子笑了笑朝着高尚武叫喊了起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这群娃子可是嚣张的紧,正好你回来了,好好收拾他们。” “何叔!” 高尚武对于这个何叔分外的尊重,朝着他揖手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才站直了身子:“我先收拾了这个死骨头再来和您聊聊。” 见着高尚武如此说话高仲有些吃惊,高尚武平时极少说话,没有想到现在居然主动提出了要和别人交谈。 看到这里,高仲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这个何叔,这个何叔应该是一个历经百战的老兵,手上全是茧子,面上也有不少的伤痕,全是刀疤。 “高尚武,你别叫老子骨头,我今天就和你好好较量较量!” 听着高尚武叫着自己骨头,苟乃肯立即挥动着自己木棍冲了过来。 见着苟乃肯冲了过来,高尚武也是直接挥动着木棍迎了上去。 很快的两个半大不小的娃子便在平地上交锋起来,手里木棍碰撞着的发出邦邦响声。 没一会儿功夫周围原本锻炼的孩子都停下了手,分做了两队开始朝着高尚武和苟乃肯二人交手。 高仲瞧了一眼,便退了下来,站到了场外坐在了一处木桩上,平静的看着演武场上交手的高尚武。 “娃子,你是尚武的什么人?” 在这个时候何叔杵着拐杖来到了高仲的面前笑着问道。 见着来人,高仲当即朝着的何叔揖手:“我是尚武的堂哥!” “哦,堂哥?” 皱了一下眉头,何叔当下是露出了笑容:“我晓得了,你父亲是高巍。怎的,他这是来带着你加入我们的军户?我就说了那周家不是甚好人……” 加入军户?高仲闻言皱了一下眉头:“不是。” “不是?” 何叔皱着眉:“那你来此作甚?” “备着今岁县试,争取考的好功名!” 高仲如是回应道。 “你读书?和谁,我可不信你那姨父准你入学堂!” 显然这何叔是对高家有一定的了解的,说出来的话全都在重点。 “村里守孝的张老爷觉得我是一个人才,便让我跟着他一起读书……” 诧异的看了一眼何叔,高仲没有想到自家的事情这军户之中竟然还有如此详知的。 哦了一声,何叔的便坐了下来,没有看向高仲,而是专心看向了演武场上高尚武。 高尚武果然不负小赵云雅号,手里的长枪如同灵蛇一般在他手里翻滚,枪头、枪尾在手里来回旋转,木棍已经被他玩出了花,动作看上去简单而又唯美,而且还有强大的杀伤力,极快的速度已经让他在和苟乃肯的交锋中取得了上风。 在一次苟乃肯进攻失败后,高尚武极快的抓住了他的破绽直接木棍一挑勾住他的双脚,直接让苟乃肯击败在了地上。 “这娃子拳脚、武器功夫着实厉害,比一些年轻的军户还要强许多。只是团战不行,没有当领导人才能,可惜了……” 看着山演武场露出笑容的高尚武,何叔忽然摇了摇脑袋,眼神里全是可惜。 拳脚武器厉害,那么只能当一个斗将,先锋将军,却不能指挥战场。尤其是在西南,在这样地势的限制下只能依靠完美谋略才能获胜,如果靠一个人攻击,那么这个人一定会死的很惨。 “高尚武,你拳脚是厉害,有本事我们分作两队,我们互相攻伐,看看在战场上谁厉害!” 在这个时候苟乃肯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了高尚武的面前。 “尚武,好好教训他们,你这些日子不在,我们可没少被他欺负!” 有和高尚武要好的人跑到了高尚武面前说道。 “就是,尚武,这个死骨头现在越来越恶劣了!” 虽然方才高尚武已经将苟乃肯教训了一顿,但是这还是不足以平众怒。 “行,这些日子我可是在村里苦练拳脚,今日便要你看看我的厉害!” 高尚武得意的说道。 第六十三章方阵 很快的,苟乃肯率先纠集着自己的队友,一共九个人,分做了三组,三人一族,手里全握着木棍。 高尚武这边也是这般,不过他的队伍却没有苟乃肯纪律性,同样是九个人,却散做了一团。 见到如此高仲却是摇头:“这般打法,就算是吕布在世也是要输!” 明显的苟乃肯结成了军阵,三人一组共同进退,可是高尚武这边全是一盘散沙,一旦交手人家靠的是集体围攻,而他这边全凭一己之力,胜负一眼就能看出。 喝! 随着双方发出嘶吼,两队人马便是激战在了一起。 苟乃肯这边他带着二人直奔着高尚武而来,其余的人组成两个小队守护在他的侧翼,分别攻击另外的人,来护卫中军的安全。 别看他们年岁小,不过他们进退有度,步调统一,若不是见着年岁小,还真以为见着了边军一般。 高尚武却是没有发现这一情况,高吼了一声,便是带着人冲了上去。 高尚武这边的九个人不仅没有形成队形,而且步调也不一样,高尚武冲了上去就被苟乃肯的三人小队给牢牢吸住,而他身边的人又被两翼的三人小队给瞬间击败。 没法子,他这边进攻一出手只有一根棍子,可是对面一出手却是有三根,躲得了一个,却是躲不开其余的两个。 所以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地上就躺了三四个人。 饶是高尚武功夫厉害,能够和苟乃肯的三人小组僵持。 不过他队伍中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没有一会儿功夫他们很快就被另外的两个小队给击倒。 没用多长时间高尚武就被三个小队给团团围住了,失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军阵用的好,三人一组,一人负责主攻,二人负责防御协同,好阵法!” 高仲在一边点点头,称赞了起来。 “西南林地多,这三人一组在林间活动最为灵活,这苟乃肯是花了功夫在军阵上的。小小年纪这统率能力却已经是不错了。” 何叔笑着,点着头,显然对于苟乃肯他是很赞赏的。 “哎哟。” 叫了一声,高尚武卖了一个破绽被苟乃肯给抓住,直接摔在了地上,不过他很快爬了起来:“是说你现在这么厉害,原来学了军阵,你且等着,我去问我的军师!” “切,就你还有军师,高尚武这军阵可不是一天两日便可成型的!” 在这个时候苟乃肯却是笑了,为了联系这军阵他们九个娃子可是废了不少功夫,没日没夜的练习。 冷哼了一声,高尚武便是气呼呼的走到了高仲面前:“仲哥,你读书多,你说我现在要打到他咋办?” 问我? 高仲咧嘴一笑,看了看高仲手里的木棒,脑子转动了一下:“有了,法子我也有一个,但是你要你们的人都听我的!” “行,你说啥就是啥!” 高尚武点点头,然后将耳朵给凑了过来,随后又将自己的另外八个小兄弟给了叫喊了过来,一同听着高仲的话。 一旁的何叔也是好奇看着高仲,当听到高仲说出来的法子之后,却是皱起了眉头,好奇的看着高仲。 “你们照着我说的去做便是好了,记住一条便是所有人都得听命令,明白了吗?” 高仲朝着眼前的几人说道。 说完了之后高仲便是走到了的放置大人用的木棍那里,这个木棍可是比高尚武他们手里长了许多。 拿起试了几下,高峰便是将后面的面部取了下来,这棉布包的够大,已经影响了其当做长枪使用了:“来拿着,你们全都用这个当武器!” 接过了木棍,高尚武几人全都皱起了眉头:“仲哥,这能行么?”的 “放心好了,我在一边提醒你应该如何做!” 高仲笑了笑,显得非常自信。 “大哥,你说那娃子是什么人,他们是不是真的有法子破了我们的军阵?” 在这个时候有人朝着苟乃肯问道。 “咋了,他们换了大人的长枪你们就怕了?阿爹说了,我们这军阵只要不慌乱,那么绝对不会出问题,也用不着担心。” 苟乃肯对于这军阵还是充满了自信的。 “好了,骨头我们准备好了,你来试试吧!” 换了较长木棍,高尚武带着另外几人继续登场。 “来吧!” 苟乃肯这边也是早就等着高尚武他们的归来。很快的苟乃肯这边依旧分做了三组,三人一组,照着自己的既定目标朝着高尚武冲杀了过来。 这一次,高尚武这边的孩童,平整的站成了一列,手持着长枪。较比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将散沙一般的队形变作了一条直线而已。 见到如此苟乃肯却是笑了,这法子可是拦不住他们灵活的军阵,当下他便是指挥着在场的人加快了步子朝着高尚武冲杀了过来。 “抬抢,”就在这个时候高尚武咧嘴一笑,大喝一声:“刺!”的 随着高尚武的命令,整个小队纷纷抬起了手里的长枪,然后统一朝着一个方向刺了去! 不管他们对面有没有对手,也不管他们面对着多少人,所有人在这一刻整齐划一的朝着一个方向刺了去。 于是乎,在高尚武他们前面,长长的木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禁区,只要踏入到这个禁区的人都成为了被攻击的目标! “哎哟!” 这一次苟乃肯被击中了,直接被刺倒在了地上,忽然自己一个人面对好几根木棍,确实让他有些吃不消! 不仅是苟乃肯,他们小队的其余人也在这一次的攻击下倒下了不少人。 熟悉这一套的人,应当都已经认了出来,这是标准的马其顿方阵! “这法子……” 何叔在一边看着,皱了皱眉,起先他听着这法子只当是一个笑话,可是亲眼见了这攻击却是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效果居然这般厉害? 第六十四章县衙 马其顿方阵,可以说是步兵最强的阵法。整个军队站的方方正正,各自相距一定的距离,手里的武器也都是长武器,然后每个人都拿着长枪朝着一个方向攻击。 这样排列的一个好处就是右边的人在攻击的同时能够保护左边的人,使得攻击也变得安全。 最重要的是这类方正攻击力也厉害,操作也简单。 高尚武火他们几个娃子只是听了一会儿便是明白,加上现在实际操作,现在他们已经完全熟悉了这类攻击的要领。 “别大意,别乱了步子,大家步调保持一致。” 第一次攻击成功,高尚武他们不免开始得意起来,好在一旁的高尚武朝着他们高声提醒起来。 “迈步前进!” 高仲又继续指挥着高尚武他们几个小娃娃保持着协调的步子前进。 “结阵,不要怕的他们!” 苟乃肯当下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然后朝着自己的同伴叫了一声。 虽然在高仲这里吃了瘪,不过他们还是很快恢复了士气,然后结成了小组,朝着高尚武他们继续发动了进攻。 不过在方阵长枪的面前,几个小娃子很快便败下了阵,又一次输了。 “不来了,不来了,”从地上坐了起来,苟乃肯朝着高仲连连摆手:“不来了,不来了。你这长枪太长了,我根本打不着你……” 再度的失败让苟乃肯看清了事实,稍显幼稚的面上露出了些许无赖,他实在是想不懂,为什么一群人站成了一条直线,换了较长的武器就这样厉害。 “嘿嘿,我家仲哥可是文曲星老爷的学生,你晓得厉害了吗?” 高尚武得意的朝着苟乃肯说道。 “哼,你找了帮手,算不得你的功夫!” 苟乃肯摆着手,还是不承认自己的失败。 “这阵法不错,聚在一起不仅攻击强,而且一旁的人还能护着自己左边的人。不过,那最右边的人就有些危险了,这阵法应该不止如此吧?” 何叔瞧了一眼高仲好奇的问道。 “这阵法,需要八十一人,排成九列,一列九人,如此最左边的人如果遇着了危险,那最左列的其余八人可以转向攻击!” 马其顿方正最大的尤其是就在于此,即便是整个方阵被包围了,也是不用惧怕。 “如此,这法子我算是懂了。” 何叔点点头:“只是可惜,西南多山地。你这法子如果出了川,战斗力自然能提升不少在西南还是三至五人形成的战阵威力比较大。” “是的。” 高仲没有反驳,西南多山,而且山林之中为了防御盗匪,进出的山路全都选择在了山脊背处,又陡又峭,有时候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这法子说不着在西南还是有用武之地。” 何叔想了一会儿又朝着高仲回应道。 高尚武掌握了方正的法子,接着他又试验了几次,和苟乃肯对战了几回合,又是全赢了。 少年们演武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才停下,这个时候高仲才和高尚武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 在卫所呆了几日,到了县试的日子之后高巍便是带着高仲来到了县衙,准备参加涪州县的县试。 涪州的县试的地方并不在县衙,而是在县衙旁边的专门考场,那是涪州府试的地方,不过空着也是空着,县试便是用了。 县衙前有一片空地,此刻空地上便是立着不少人,年岁都和高仲相差不多,这些应该全都是来参加县试的。 和从小说中看着的不一样,来这里考试的并不多,数来数去也不超过二十人,而且从衣着上来看,他们多半是出自城里的大族。 “你便是高仲,我们张氏族叔张与可的弟子?” 高仲拿着互结单和廪保站在县衙前等待着县老爷冯吕出现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从高仲的身后响起。 来的是四个和高仲年岁差不多的孩童,他们衣着亮丽,居然全都是丝绸,看来应该是张家的嫡子。 “是的,我是高仲。” 和他们比较起来高仲就显得有些像土包子了,衣服虽然干净整洁,不过上面却有着不少的补丁。 “你好,我们四人便是同你互结的,我们暂时先认识一下。我叫张凡宇,这几位……” 张凡宇揖着手朝着高仲介绍了一下自己,和旁边的人。 “几位好,小弟高仲,请日后指教。” 高仲朝着几人揖手,恭敬的说道。 “原来你就是那鸿是江边鸟,族叔这几次回来可没少说你。族叔读书旁人听着便觉着晕,可是族叔说你却不晕,是拿绣花针刺着自己读书,还让我们跟着学习,可今日一见,你和那农家娃娃又甚差别?” 这个时候一个张氏子弟站了出来朝着高仲说道。 “莫要胡诌,我们张家祖上还不是珍溪农户!” 张凡宇立即朝着高仲揖手道歉。 “没啥,我高仲不就是一个幸运的农家娃子而已,这说的不假。” 高仲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农家娃子,还不回家种田难道还想来此高中?” 在这个时候令人讨厌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一个穿着华服的男子迈着步子行了过来,打量了一下高仲,便是冷笑了一声。 “我当那文会上传出鸿是江边鸟的高仲是何许人物,原来只是一个草包而已。什么隔庐求学,银针提神,怕也是传说尔……” 另外一个声音也是跟着附和起来。 去岁的中秋文会,高仲虽然没有参加,不过,他的名字却是因为蒋史先的有意宣传便是有了极大的传播。 再加上高仲刻苦读书的性子,更是在涪州文坛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什么隔庐求学、银针提神也成了一段段佳话在涪州境内传递着。 “范磊,夏衍,你们不说话没人把你们当做哑巴!” 高仲还未开口,张凡宇便是首先的说道,显然这二人之前便是和张凡宇相处的并不怎么好,不然现在张凡宇也不会这般激动。 第六十五章巧对 “无妨,张兄,我高仲本来就是农家孩童,这有甚说不得的?” 高仲朝着张凡宇说道。 听了高仲的话那范磊和夏衍便是笑的更开心了:“听见了没,人家都不在意,你这是在意什么?” 张凡宇见着如此,叹了一口气便朝着高仲说道:“你可要小心这两人,他们心肠坏着呢。” 点点头,对于张凡宇的劝解便是记了下来。张凡宇比高仲要年长不少,看模样应当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想法也多,一副好大哥的模样。 高仲虽然是张与可的学生,可是张与可一直否认,只说高仲跟着他一同读书而已。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对于高家而言还仅是一个外人,只是较为亲近而已。 张凡宇见着高仲收到了自己的信息,便退到了一边,走到了自己族兄弟的旁边。 “高仲是吧,听说你是我涪州神童,对对子不错,我这里整好有一个对子不知你能不能对出来?” 范磊走在前面扫了高仲一眼,眼神里充斥着不屑。 单凭着鸿是江边鸟以及一个关于毛笔的对联,高仲才涪州文坛之中声名远播,引来了无数人对高仲才华的称赞,还被赋予了涪州神童的称号。 “岂敢,范兄弟你说便是!” 高仲皱了一下眉,朝着范磊回应道。 范磊微微一笑,和身旁的夏衍对视了一眼:“听好了,我的上联是:黄粱美梦,白菜在地,如何高种?” 说完范磊和夏衍二人便是相视哈哈笑了起来,显然他们对这上联是分外自信。 “如何高种,如何高中,高仲?” 这显然实在嘲笑高仲不自量力来参加县试的,张凡宇很快便是读出了其中的奥义。 “你可听明白了,我这上联?” 范磊笑呵呵的看着高仲询问到。 “听明白了……” 高仲淡淡一笑,然后摇了摇头。 这上联应该来自这样一个说法,讲的是一个秀才梦见自己在墙上种白菜,然后被人解做高种,谐音高中,最后果然中了探花。 不过范磊这上联可是经过了修改,加了一句黄粱一梦,暗喻高仲想的太多。 “那你可有了下联?” 范磊笑了笑,朝着高仲问道。 “有了。”高仲朝着范磊揖了揖手:“五谷不分,饭里有石,怎能下咽?” 饭里有石,怎能下咽? 这不就是说的范磊和夏衍么!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漂亮!” 张凡宇听到这句话面色一变,露出了笑容,难怪这高仲这么招张与可喜欢,他这反应的速度还真是快得很。 “你……” 范磊和夏衍听着高仲下联吃了一惊,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轻松便对了上来,而且还将两人的名字给带了进去! “哼,投机取巧。我还有一上联,你且听好了:文曲星探路,放狗前行!” 夏衍的的这个时候走了上来盯着高仲也说出了自己的上联。 显然这一个比范磊的还要狠,直接骂高仲是狗,讽刺高仲依附张与可。 听见这上联高仲面色变了变,这两个家伙越来越过分了。 “夏衍,你不要太过分,有这么说人的么?” 张凡宇冲了上来朝着夏衍说道,牵扯到了张与可那边是牵扯到了张家。 “怎了,我说的难道不对?” 夏衍却是不以为然,冷冷一笑,看着高仲:“如何,你可是有了下联?” “这个却是简单多了。”高仲嘴角一扬,大声的说道:“挺好了,我的下联是:纨绔子归家,老父还债!” 文曲星探路,放狗前行。纨绔子归家,老父还债。 这上下联一对比,显然高仲的下联比夏衍的上联要强了一些,主要强在意境上面。 夏衍的上联只是简单的讽刺,可是读起来画面感不强。但是高仲下联却是直至要害,反击的也是铿锵有力。 你说我是狗,你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没有替你坏债的爹,你什么都不是! “厉害,难怪族叔说高仲今年一定能中秀才,他的这份才学比夏衍和范磊可是强了好多!” 张凡宇本想着出面帮帮高仲,可是听见了高仲的下联却是跟着点点头,这一比,不用说了高仲又是赢了。 “纨绔子归家,老父还债!妙,妙极了。范磊、夏衍回去给你们阿爹说,知县大人过两日请他们过来喝茶……” 在这个时候县衙大门的正中位置,冯吕穿着官服行了出来,朝着外面高声的叫喊道。 第六十六章刁难 忽然出现的冯吕让夏衍范磊二人吃了一惊,尤其是听着冯吕冷嘲热讽的话之后更是面色惨白。 冯吕依旧带着自己标志性的笑容,环视着在场的孩童:“这涪州果然人才凋零,偌大的县仅有十多个考生,唉……” “县尊大人……” 在冯吕说话的同时,很快周围的参加县试孩童便是朝着冯吕揖手问好。 高仲也是如此,此刻他放眼看去,在冯吕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儒士长衫的男子,正是那蒋秀才,蒋史先。 此时的蒋史先穿着儒士衣衫,手里握着一把雨伞,背后背着一个书篓,还站着一个小书童,一副进京赶考的样式。 “我说冯大人,能否快些,在下可还要急着敢去阆中参加乡试,你可莫要再耽搁我时间了。” 蒋史先看着冯吕有些急切的说道。 四川省的乡试安排在阆中,这个地方在整个四川的中心,四方的秀才也好云集,可是对于涪州而言前往阆中的路就不是那么好走了,一路翻山越岭、穿林打叶的,较比直接从成都府要难走许多。 所以蒋史先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时间。 “莫急,即便不耽搁这一日,你难道还能走出涪州不成?” 冯吕笑了笑,然后挥着手示意在场所有的人安静:“县试开始前,廪生确认廪保对象,若是作弊者直接收押下狱,蒋秀才开始吧……” 涪州的廪生多吗? 不多,只有两位,以前还有张与可的,可是人家中了举人,当不得廪保了。 无奈涪州县的廪保只有蒋史先一人,整个县内所有参加县试的人都是找的他作保。至于其他的县作保的便是当地县令或者师爷以及县衙吏部官吏联保。 蒋秀才叹了一口气,这来参加县试的人一大半都是张家的子弟,你又不是不认识,还要我来作甚! 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蒋秀才还是挨个检查,然后签字确认。 “吼,黄桷嘴,高仲?”见到高仲之后蒋史先却是慢了下来,微微一笑:“可有把握?” “蒋秀才,”高仲朝着蒋史先施礼:“应当是有了。” “那就好生努力,”蒋秀才微微一笑签了字:“对了,记得回去告诉文曲星老爷,三年后,我便和他一同进京,你去问他有无有胆子!” “好的。” 高仲点点头,朝着蒋秀才回应道。 十几个人一晃眼便是过了,蒋史先很快便回到了冯吕的身边:“都是,没有差错。” “行了,那蒋秀才先行吧,莫要耽搁了行程。” 冯吕点点头,朝着蒋史先揖了揖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蒋秀才点点头,然后示意自己的书童可以离开了,自己也是迈着步子准备离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冯大人,我有异议!” 听着这话冯吕面色一变,说话的是范磊,他站了出来面色严肃的说道。 蒋秀才循着声音也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好奇的看着这一代的涪州文坛晚辈想要做什么。 “有何异议,你说来便是。” 科考在即,考生既然有异议,作为主考官冯吕自然是要询问一下他是有何问题。 “冯大人,我想请问,您和张家是否为表亲,张凡宇是否叫您表叔;张与可举人是否称呼您为表弟?” 范磊咧嘴一笑,自信的问道。 冯吕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于是自己也露出了笑容,跟着点点头:“当然,我想这件事情整个涪州的人都是省的的。” “既然大人是张家表亲,那么张凡宇他们几人就理当避嫌,不能参加此次县试才是,否则对于我们涪州县的其余学子是不是太过不公平了!” 范磊揖手朝着冯吕不卑不亢的说道。 听着范磊的话,夏衍便也是站了出来:“没错,父母大人,您是本县老父母,就应当做到不偏不倚,为了此番县试的公正,张凡宇他们理当避嫌。” “还有高仲,他是您表哥张与可的学生,他也不允许参加科举!” 范磊插了一句话。 “你们……” 这一番话让张凡宇一众张家学子有苦不能言,本想着今年是家族表亲担任县令,这次县试张家一定是准备妥当了,但是没有想到半路上居然杀出了范磊几个程咬金。 可是人家说得对,这亲戚门下考试,难免不会让人说沆瀣一气。 照着道理冯吕在这样的情况下是要避嫌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知州还是让冯吕来监考。 蒋秀才这个时候停下了脚步,面上露出了微笑,好奇的看着高仲,以及冯吕。 没了张家的学子,没了高仲,这涪州县剩下的学子就只有个位数了,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就变得有意思了。 “少爷,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 书童见着蒋史先停下了脚步,于是便走到了他的身边开始催促道。 “等等,等等,这等好戏上台了,自然是要等一会儿,看完了再走也不急……” 蒋史先摆了摆手,支开了书童,好奇的抱着手看着高仲。 “还有我?” 高仲跟着叹了一口气,他好奇的看了一眼冯吕,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什么是避嫌吗? “冯大人,还请你速做决断,可莫要耽搁了我们其余学子的县试时辰!” 范磊抓住了冯吕的小尾巴,当即便开始不依不饶起来。 冯吕看着范磊和夏衍二人并没有生气,而是咧着嘴,露出了笑容:“你们说的有理,是本官大意了……” “张凡宇,高仲,还有你们几个娃子,今岁的县试你们就不要参与了,避避嫌,到时候我会给你们长辈解释,你们都回去吧!” 一脸轻松的冯吕,微笑着朝着张凡宇几人挥了挥手。 回去? 那怎么可能! 张凡宇吃惊的看着自家表叔,这样怎么行! “看什么,都快些回去吧!” 冯吕走到了高仲面前,一遍说着话,一边努力的朝着高仲眨巴着眼睛,暗示着高仲。 看着冯吕的动作,高仲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啥意思? 第六十七章反击 “你娃子脑子转得快,想办法整整范磊,夏衍他们……” 见着半天高仲没有反应,冯吕又小声朝着他提醒道。 整他们? 高仲看着露着怪笑冯吕,已经猜到了的的冯吕这般做的目的了。 “范磊说的没错,我们和冯大人关系颇为亲熟,是应该避嫌,如此,我就这次县试不参与,等着明年再来……” 高仲朝着冯吕揖手,然后转过身子便是准备离去。 “唉,你回去也好生读书,明年再来吧!” 冯吕叹了一口气,朝着高仲挥了挥手,露出沮丧的表情。 “张凡宇,高仲已经识趣的离开,你们张家的人是不是应该自觉一点儿啊!” 范磊得意的一笑,合着夏衍一同来到了张凡宇面前,得意的朝着张凡宇说道。 张凡宇眉头一皱,看了一眼高仲,他没有想到高仲这么快就放弃,而且还当了猪队友将他们一并给卖了。 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只能朝着冯吕揖手,准备离开。 “冯大人,果然办事公道,不愧为我县父母。” 夏衍在这个时候朝着冯吕揖手称赞道。 “范磊,夏衍,你们两个要好好加油,方才与你们对对子,发现你们二人学识不差,这届魁首便在你二人之中了……” 在这个时候高仲走到了范磊和夏衍的面前,朝着二人揖手说道。 “哈哈哈,你这农家娃子还是有眼光,这次魁首定然是我等!” 范磊哈哈大笑。 夏衍也是朝着高仲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而在另外一边,张凡宇则是露出了不好的面容,这高仲怎么一下子就叛变了,族叔怎么收了这么一个人当弟子。 “这高仲人品竟如此差,到是我们看错了!” 一个张家学子走到了张凡宇的身边小声说道。 张凡宇皱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可是眼睛却看着高仲。 “张凡宇。” 这个时候冯吕又悄悄走到了张凡宇的身边,笑了笑,叫了一声张凡宇的名字。 “叔!” 见着冯吕,张凡宇便是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恩,准备好了,关键的时候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冯吕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是迈着步子走了,留下一脸疑惑的张凡宇。 准备,准备什么? 张凡宇正想着询问,却是发现冯吕却是已经走远了。 “我觉着我们三人不打不相识,不如结拜为兄弟如何?” 高仲忽然话锋一转,朝着是二人说道。 “结拜?” 夏衍和范磊二人对望了一眼,然后连连摇头:“不了,我们可降不下身份,不过当朋友还是可以的。” “好的,就做朋友!” 高仲微微一笑:“今后我们便是好朋友了,是不是范兄,夏兄?” 范磊点点头:“成,高兄!” 夏衍也是回了一声,算是认下了高仲这个兄弟。 咳咳! 在这时候冯吕笑了笑,朝着张凡宇便是眨巴了眼睛。 张凡宇看到这一幕一下子就明白了,笑了笑,走到了范磊和夏衍的面前:“范磊、夏衍,你们二人是不是也应该回避一下啊,高仲都已经放弃了县试,你们呢?” “什么意思?” 范磊和夏衍二人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张凡宇。 “什么什么意思,你们二人和高仲称兄道弟的,现场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呢。高仲可是我家族叔张与可的学生,和冯大人也是相熟,你们和他相熟,还参加县试,难免失了公允,我看你们也是退了吧!” 张凡宇笑着说道。 “就是,就是。我们都已经退了,你们二人和高仲关系不浅,也是退了吧!” 张家的学子们当下也是跟着回应道。 “中计了……” 这是范磊的第一反应,他吃惊的看着满脸的笑容,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称呼,竟然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让张凡宇抓住了小尾巴。 这个时候一旁的蒋史先,蒋秀才也是露出了笑容:“这娃子,和张与可一样,不是甚好货。范磊这二个憨货也是,得罪谁不好,得罪冯吕这货,你们二家准备倒霉吧!” 看到这里蒋史先已经晓得了事情发展的结果,带着一抹的笑容便是朝着离开的方向走了去! “唉,本想着和二位结交,没有想到给二位带来如此麻烦……” 高仲朝着范磊和夏衍再度揖手,道歉的说道。 “该死!” 夏衍愤怒的看了一眼高仲,这下好了,照着他们的说辞,他们也是要退出的此次的县试,的亏大了。 照着范磊和夏衍背后长辈的算计,县试的时候赶走高仲和张家的学子们,那么他们能考中就简单了,即便是没有考中,那么也可以诬赖冯吕处事不正,强行过了这一关。 显然,冯吕已经看出了道道,唆使着高仲前来给他们制造了麻烦。 “冯大人,时辰已经到了,怎么的学子还未有进入考场,可是发生了事情?” 这个时候从考场那边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打乱了事情的发展。 第六十八章许通判 “许大人,您来了?” 来人穿着红色官服,看样子应当是州府官员,位置还在冯吕之上。 “恩,学子们准备的如何了,可不要误了时辰。” 被称呼为许大人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他留着大胡子,面上露着严肃的光芒,咋一看和过年时贴的门神钟馗有几分相似。 “好的,许大人。今年这科考有些特殊,张家学子还有张与可举人的学生高仲,以及范磊、夏衍等人为了避嫌都准备退出县试,明年再来……” 冯吕笑着朝着许大人说道。 “恩?” 听见这话许大人面色变了变,这是什么意思? 算算人数这样已经有了七八人,整个涪州县只有十几个参加县试的学子,眨眼的功夫便是去了一半! “他们避嫌,有什么好避嫌的?” 科举是明朝的根本,所以许大人当即正色的朝着冯吕询问起来。 “哦,这张家学子是我表亲,高仲是我表亲的学生。而我又是涪州县令,他们自然是要避嫌的。” 冯吕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这,”许大人却是笑了:“这关你何事儿,知州大人不是已经说了,这涪州县县试交给我来主考,你在一旁监考,难道你没有和他们讲?” “哦,” 冯吕拍了一下脑袋,恍然说道:“哎,下官却是忘了这事儿……” 叹了一口气,许大人摇了摇头:“快些和他们说一下,这时辰可是不能再耽搁了!” 说完这许大人却是摇着头不如到了考场,等待着他们的进入。 直到这个时候,冯吕才又走到了所有的中间,朝着在场所有考生说道:“抱歉了,诸位,有件事情我忘记了!” “知州大人早就有吩咐,因为我初来涪州上任,政事不熟,而且和本地有亲戚,所以这县试我只是代为监考,而主考的是我们涪州通判许世龙许大人。” 嘴角微微翘起,冯吕的笑容很是得意,然后吩咐着所有满足条件的学子朝着考场的大门走去,在那里县衙衙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许通判主考?” 听见这话范磊和夏衍吃了一惊,主考竟然是涪州赫赫有名的许世龙。 这许世龙是涪州县的上一任知县,在涪州有着冷面判官的称号,为人正直,而且认死理,喜欢和上司死磕。 他本事秀才出生,在县衙吏部任职,然后便是一路升职,最后竟然当上了一县父母,让周围的人大跌眼镜。 这还不算,当了县令之后政绩突出,而今已经是涪州通判,实打实的涪州二号人物。 “看来你家表叔是拿着我们帮他立威,打压那些欺压他的豪族呢。” 高仲听见这话,笑了笑,显然这一切都是冯吕故意为之的。 “我们还是先去考场吧!” 张凡宇朝着高仲说道。 西南地区虽然参加科举的人数不多,但是科举的标准规矩还是遵守的。进考场之前,验明正身,搜查身上是否携带小抄等作弊工具。 衙役们搜查的一丝不苟,所有物品,包括考生身上的衣物都要经过详细的检查。 高仲和张凡宇他们很快便是通过了检查,朝着考场的内部走了去。 在这个时候冯吕带着笑容走到了高仲的面前,压低了声音朝着高仲说道:“这下子我们两个两清了。” “两清?”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貌似自己不欠冯吕什么啊,谈何两清? “你这娃子可莫要忘记了,年级尚小需猎犬傍身?”冯吕停了下来朝着高仲说道:“若不是因为你这句话,我有了感触,上书给了圣上,没曾想刚一上任便挨了批,罚了我俸禄不说,整个涪州的大户都小看我一等,那范磊和夏衍两个娃娃也敢骑在我脖子上,你说这关不关你的事儿,是不是你欠我?” 因为这个? 高仲苦着脸:“冯大人,请你给我一千两银子!” “啊,我凭啥给你?” 冯吕看着高仲说道。 “是啊,我又没叫你给圣上上书,是你自己做的,关我何事儿?” 高仲摊开了手,耸肩说道。 “无趣,你这娃子难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在涪州县我欠你,总比你欠我要好些,你明白么?” 冯吕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后面。 后面的考生还在检查,衙役们还在详细的搜查着每一个考生的物件和衣服。这个时候马上就要轮到范磊和夏衍他们了。 看着二人冯吕又朝着高仲施了一个眼色,提示他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范磊和夏衍二人如同旁人一般,打开了自己的物品,摊在了检查的桌上,自己也站好摊开双臂等候衙役们搜查。 就在这个时候,翻看随身物品的一个衙役吃惊的叫了起来:“小抄,是小抄!” “还有这个里面也有!” 翻出小抄的物品正是属于范磊和夏衍二人的,翻出了这些东西,衙役们当下便是将范磊和夏衍二人直接给拿了,然后拿着放在一边的枷锁直接给拷了起来。 作弊,在科举之中可是大罪,情节严重的可是要面临杀头的威胁。 “不是,这东西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被抓住之后范磊便是大声尖叫起来,而一旁的夏衍直接面色苍白,吓得连话都说不好了。 涪州对于作弊也是非常痛恨的,毕竟数百年前的涪州可是整个西南的文学圣地,是容不得亵渎的。 照着西南的规矩,只要找到了证据,连审判都不用,直接上了枷锁,然后跪在县衙门口,考试几天便是跪几天,不能吃喝,也不能去茅房,亲人也不许靠近。 “唉……” 高仲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显然这是冯吕的手笔。 “怎的觉得我做的过分了?” 冯吕笑着看着高仲。 “有点儿……” 高仲点点头。 “你信不信,若是换了我表哥来,这两个娃娃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这范、夏二家,平日里每少和我作对,表哥又不在城里,张家也被他们欺负的不少,这次我只是敲敲警钟而已,如果真的把我给惹火了,可就不是两个小娃娃不参加科举这么简单了……” 冯吕拍了拍高仲的肩膀,然后迈开了步子走向了前方。 第六十九章县试 任凭范磊和夏衍二人如何反抗,他们还是被落了枷锁,沉重的木枷套在两个十多岁的孩童身上,还是有些令人不忍的,可是犯了规矩,这就是应有的惩罚。 除了范磊和夏衍外,另外和他们互结的三人则倒了霉,进了考场找了位置坐下,屁股还未有做热乎,就被衙役给请了出去,说清楚了原因要求他们明年再来。 期初和范磊他们互结的三人还不相信范磊和夏衍作弊,可是见着他们被落了枷锁,只能摇着头然后悻悻离去,其中一个脑子灵活的见了如此便直接朝着范、夏二家的方向跑了去。 “竟然有人作弊?” 许世龙坐在监考主位上,听到了衙役报上来的消息吃了一惊:“罢了,上了枷锁,押上一天,待到今日正扬结束后,便是放了……” 高仲看了一眼许世龙,然后找到了自己位置便是坐了下来。 这县试可不像电视里演的那般,每个人一个单间儿,然后自己烧火造饭。因为涪州学子人才少,一共才十几人,所以所有人全都坐在大厅里面,和后世的高考颇为的相似。 第一场为正场,录取较宽,文字通顺者即可录取,取者准许府考,以下各场是否参加,由考生自己决定。自第一场至末场,每场考试隔数日揭晓一次,第一场未取者,不能考第二场,文字较差者被淘汰,至末易能录取人数甚少,为录取秀才名额的二倍。 不过因为涪州参加考试的人本来就少,所以结果一般都是当天便会公示,或者直接当堂公示。 高仲坐了下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研墨,然后将毛笔拿出来润笔,最后等待着主考官宣布考试开始。 “许老师安好!” 许世龙见着学子坐定,人数已经基本确认,便直接站了起来。随着许世龙起立,所有参加考试的学子也跟着起立,朝着许世龙揖手恭敬的叫道。 许世龙回礼,然后示意衙役们可以开始分发试卷,科考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最简单的,所以拿了试题,很快所有人都唰唰的写了起来。不过高仲却拿着试题详细的看了起来。 许世龙坐在主考位上,看了一眼冯吕:“这年算是我涪州县历年来最少参加县试的了……” 和别的科举大身比较起来,西南的科举氛围的确差了很多,这偌大的大厅,稀稀拉拉的坐着十多个的考生,看上去真的是有够寒蝉的。 “是啊,我涪州文风不昌,但愿能出一个好苗子吧!” 别说涪州了,整个重庆府就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面对这样的情况冯吕只能跟着笑了笑。 “对了,那高仲在何处?张与可这只瞌睡虫的学生,应当不差吧?” 笑了笑,许世龙朝着冯吕问道。 “那个,正皱着眉头看题的那个!” 冯吕悄悄指了指高仲,小声的回应道。 高仲在所有人之中算是比较出众的,虽然穿的衣服上有些许补丁,可是面上全是圆润的很,看的出来没吃多少苦。 “这娃子好学的很,表哥说他学得也快。为了听表哥讲课不睡觉,他还拿着的绣花针刺自己,让自己保持的清醒……” 冯吕在一边小声的的说着高仲的情况。 许世龙点点头:“曾听张与可说过,他说这娃子滑的很。本来是想着收徒的,可是怕这娃子以后捅了窟窿,连累了他……” 说着许世龙微微笑了笑,冯吕也是跟着笑了笑。 第一场主要考文字,不在乎内容,所以进展的很快,一些学员已经写好了草稿,已经开始在誊写。 甚至有些已经在核查自己的试卷了。 高仲则是进展的很慢,这个时候草稿也只是刚到束股这里,显然已经和别的考生落后了许多。 “大人,交卷!” 最先交卷的是张凡宇,他举手示意,等到许世龙确认之后便拿着自己的卷子走到了许世龙面前,递给他检阅。 “唔,不错,甲上!” 扫了一眼,许世龙点点头,张凡宇年岁在这一群娃子中算是年岁最大的,这字写的老成,还算是可以拿得出手的,至于内容就显得有些一般了,不过这也不影响第一场的成绩。 “谢大人指教!” 张凡宇露出微笑,朝着许世龙揖手道谢。 “你且在别处先休息,等到考试完成之后,便会公布所有人的成绩,不要喧哗,也不要离开!” 许世龙朝着张凡宇说道。 随着张凡宇的开头,越来愈多的学子交了试卷。 可是高仲依旧还在奋笔疾书,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见着高仲还未有来交卷,冯吕便是好奇的朝着高仲所在的地方看了去,想要看看这高仲究竟在搞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高仲才拿着自己的试卷,朝着许世龙示意,得了许可之后才恭敬的走到了许世龙的面前。 “唔,你这……” 见了试卷许世龙却是吃了一惊,随后便是莞尔一笑:“这第一场正扬你居然如此认真,难得,难得!” 听了许世龙的话冯吕便朝着高仲的试卷上看了过来,只见高仲的试卷写的分外的整齐,而且内容充实,显然是下了功夫的。 “这字不错,颇有张与可的神韵,不过还有自己的特色,你往后稍加努力,这字定然能超过张与可的。” 许世龙紧紧地盯着高仲的试卷:“不错,不错……” “甲上,明日第二场,我可是等着你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这是许世龙对考生说的最多的一次,显然高仲的认真让许世龙分外的满意。 见到高仲受了赞扬,一旁看着的学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赢得考官青睐那可是在考场上至关重要的,尤其是这整个县试就那么几个人,西南所有人的水平都差不离的,得了考官的青睐那么就可以用稳操胜券来形容了。 不过,现在时间已是来不及了,剩余的考生只能硬着头皮的将自己的试卷的交了上去,然后等待着许世龙的评价。 不过经过了高仲之后,这评价却是越来越低了…… 第七十章脏水 所有考生交了试卷,许世龙分别做了修改,标了等级。 “第一场到此,你们成绩还算不错,此次县试一共四场,而今已经过了一场,还余下三场,分别于明日、后日以及大后日开考……” 许世龙将所有的试卷封存,然后朝着所有人说道。 “多谢大人指导。” 众学子朝着许世龙揖手道谢,然后许世龙起身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众学子也是起身跟在了许世龙的身后。 出了考场,许世龙在考场门口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被带着枷锁的夏衍、范磊二人:“松开吧,明岁好生表现,若是再犯,这科考你们一辈子便不要再想了!” 范磊和夏衍二人带着枷锁,厚重的枷锁压在他们瘦弱的身子上,使得他们直不起身子,面色也是苍白。 万幸的是涪州科考虽然严苛,但是进行的时间却较短,若是换了江浙县试,主考官一场下来可要忙到天黑日落时,到时候带着枷锁的人只怕已经晕倒在地上了。 “谢大人海量,谢大人海量!” 许世龙的话音刚落下,一旁便是窜出来几个穿着华服的中年人,一个劲的朝着许世龙揖手道谢。 这些都是范磊、夏衍二家的家长,他们得知了消息之后便是急急忙忙的赶到了考场,见着范磊和夏衍二人果真被带了枷锁,跪在考场前,便一下子慌了起来。 可是衙役却不允许他们靠近考场,更是拿出了刑具警告他们,扰乱科考这罪名可是如同谋反。 而涪州现在大小官员都在忙着科考的事情,求人求不得,找人找不到,所以只能在一边候着,现在许世龙出来开了口,他们这才放心下来。 “你们怎教育的娃子,胆敢在此作弊,是想断了自己的科举路不成?” 许世龙扫了一眼来人正着身子严厉的说道。 “我知道,是我们教育问题,我这就回去好好教育他们。” 不只是范磊的家长还是夏衍的父亲的一个劲的朝着许世龙弯腰道歉,态度及其的诚恳。 许世龙只是变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迈着步子走了:“两个娃子好生教育,若是半年之内我在涪州大街上见了他们,便直接拉着下大狱!” “好的,好的……” 许世龙不仅长得丑,而且还有冷面阎罗的称呼,他如此说道,自然得到了对方的赞同。 见着许世龙走了,范、夏二家之人很快便是快快的走到了范磊和夏衍二人的身边,将二人搀扶了起来。 高仲在一边看着,这范磊和夏衍二人此刻浑身瘫软,手臂红肿,显然已经有些脱力,就连等走路也需要有人来搀扶。 看到了这一切,高仲摇了摇脑袋,希望这一记杀威棒能让范、夏二家晓得厉害,不要再去得罪冯吕了。 一旁的冯吕带着微笑,扫了一眼范磊和夏衍,对于这他根本没有放在心里。 “许通判,许大人,你且等等,等等!” 在这个时候一个范家的人焦急的跑了过来,朝着许世龙揖手说道:“在下范家范云伟,范磊的父亲,刚才我儿闻听许大人之教导,幡然悔悟,他有重要的事情朝大人禀报,还请大人移步,一旁细聊!” “何事儿,在此说了便是,何必藏藏掩掩的?” 许世龙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前的范云伟回道。 见到这一幕,冯吕慢下了脚步,故意停在了高仲的身边:“仲娃子,你可信,这何云伟现在正想着法子报复我?” 高仲瞟了一眼冯吕,摇了摇头:“也是该,你这敲山震虎,太狠了!” 冯吕却是笑了笑,没有在意,继续好奇的看着何云伟,看他接下来要唱什么。 “这,许大人,这事态严重,当着这么多人说了,怕是不好吧?” 略微迟疑了一下,何云伟看了看四周,的小声的说道。 “有何大事,你且说出来便是,到一边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许世龙冷笑一声,面露出不满。 许世龙一脸大胡子,一对虎目,稍微露出凶意,给人感觉便是如同黑面阎罗一般,煞是恐怖。 见到许世龙居然露出这等凶相,范云伟一下子便慌了起来:“如此,那就恕在下直言了。方才我儿说,那作弊的小抄是从那名叫高仲的娃子手里用黄金十两买来的,而那高仲的小抄又是从举人张与可那里得来的……” 这, 听见范云伟的话,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纷纷讲目光看向了高仲,然后便开始骚乱起来。 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高仲苦笑了一声,自己一个农家娃子,怎么到了城里,就一只在漩涡里面,这些人怎么就喜欢针对我? “这厮还真狠,不仅想要拉我下马,还要祸害表哥,若是表哥晓得了,这两家人不晓得会落得如何下场呢!” 冯吕拍了拍高仲的肩膀竟然笑了起来。 “哦,我今日没曾想还遇见了科考舞弊的大案子了!” 这一下许世龙笑了起来,挥了挥手:“带范磊、夏衍二人过来,本官有话要问。” 说完许世龙便是转过头朝着冯吕问道:“你们可有证据,若是在我面前胡诌,你们可是晓得后果!” “不敢,不敢,这都是小儿亲口告诉我的,大人的想知道更多,你大可问问我家娃子!” 范云伟连连摆手,诚恳的朝着许世龙说道。 见着范云伟的样子,许世龙却是笑了:“不过我却是好奇,那张与可远在白塔下守孝苦读,他怎晓得此番县试的题目? 在黄桷嘴村里,有一座木塔,所以一般说黄桷嘴的时候涪州一般说的是白塔,因为醒目。 “小儿说,那是冯吕冯大人给的,这次科考的所有题目冯吕冯大人全都给偷了出来,交给了张举人,让他先做一遍。虽然今岁冯大人是主考,可是冯大人却是监考,这卷子他也是见得的……” 范云伟很快的便是将高仲、张与可以及冯吕三人联系在了一起。 “呵,我涪州竟然生了如此大的案子,到是颇有意思啊!” 许世龙哈哈笑了起来。 第七十一章审判 没一会儿,范磊和夏衍便是被带了上来,疲惫的二人朝着许世龙揖手:“大人……” “唔,你们二人免礼吧,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许世龙点点头,挥了挥手说道。 “正如家父所言,我这小抄是从高仲那里得来的,照着他所说,这题目是从张举人所得,而张举人又是从冯吕冯大人的的那里得到的……” 范磊将范云伟的话重复了一遍。 “事情还有些复杂,将高仲和冯吕二人也请过来……” 许世龙朝着不远处的衙役说道。 “我是说,这高仲怎能得到许通判的赞赏,原来是晓得答案啊……” 有一个学子在一边小声的说道。 “就是,那张凡宇第一个交试卷也是有问题的……” 有人跟着重复道。 高仲和冯吕也迈步走到了许世龙的面前,朝着许世龙揖手问好,然后等待许世龙的问话。 “冯大人,高仲,你们二人可是听着了这范家父子所言,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许世龙的平淡的朝着冯吕和高仲二人问道。 “禀告许大人,这怎么可能,这高仲好几天就到了涪州城,这日子可对不上啊……” 揖了揖手,冯吕苦笑的回应道。 “许大人,学生根本没有舞弊,日月可鉴!” 高仲随后发誓。 “他们二人如此说,范磊,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许世龙看了一眼范磊又继续问道。 “我那小抄以及答案全是从高仲那里得来的,这点儿夏衍可以作证,这东西可是花了我十两银子呢!” 说着范磊又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的内容正是第一场考试的题目。 见了字条,许世龙面色一下子变了:“这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三天前了,那高仲刚到了涪州便是托人和我联系,便给了我这一字条!” 范磊点点头说道。 “没错,就是在三天前,他说这是第一场的题目让我们可以先看看,若是对了给更多的银钱便能获得第二三场的试题……” 夏衍跟着解释说道。 “三天前?” 许世龙面色沉了下来。 “没错,就是在三天前!” 范磊肯定到。 “是的,三天前小儿从我手里预支了十两银子……” 范云伟点着头的做着旁证。 “三天前么?” 许世龙,摸着胡子,咧嘴一笑:“来人,将他们都给我抓起来,上枷锁!” 听到许世龙当即行事,范云伟和范磊等人相视一笑,这科考舞弊可不是小事儿,发配这些都还算是轻的。 可是他们笑容还未有完全绽放,一旁的衙役却是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直接将他们给控制起来,随后便是要上枷锁。 “许大人,您这是做什么,科举舞弊的是高仲还有冯吕他们啊,不是我们!” 范云伟一下子便是大叫了起来。 “我知道不是你们,可是你们栽赃陷害,而且还是陷害科举士子,以及当朝官员,你说你们是不是有罪!” 许世龙冷笑一声,朝着他说道。 “陷害,”这个时候范云伟却是冷笑了起来:“我陷害?我看你们是官官相护,层层保护,大家都来看看,而今罪证确凿,为何要绑我们!” “证据确凿?我再问你们,这字条你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 许世龙冷笑一声,大声说道。 “三天前,那高仲亲手交给我儿的。” 范云伟也不顾衙役的拉扯,昂着头回应道。 “三天前?哼,你骗鬼呢,你们可晓得这题目是谁出的?” 摆了摆衣袖,许世龙继续说道:“是当今涪州知州大人胡锦胡大人,而这试题是他早上临时出的,至于二场、三场的题目他还未想出。怕的就是有人故意为难冯吕冯大人!” 这…… 范云伟听见这话,一下子面色便是变的苍白起来,他可不知道里面竟然还有如此的道道。 “还有这字条上的字,墨迹未干,而且上面的字我可是方才在科场的时候见过的,明显是放在参加科举的学子写下来的,至于是谁我就不点名了,不过明日二场我可不想再见到你!” 许世龙冷哼一声,一个复杂的科场舞弊案就这样被他三言二语给的推翻了,而且使得范云伟等人无话可说。 “将他们落上木枷,到场的范、夏二家的所有人的全都上了,全体罚跪在考场门口,以科考舞弊论处。什么时候县试结束,什么时候让他们转进牢狱,期间不允许给一滴水、一粒米,亲人不得探访!” 随后许世龙便是下了最狠的处罚,虽然这县试还有三场,不过却是有三天时间,带着厚重的木枷,几天下来这双手定然是废了,严重的或许还会死在这里。 “范磊和夏衍二人品行低下,永远剔除科举资格。至于日后范、夏二家三代之内参加科举必须经由州县审核,合格之后才能参加科举!” 肉体上的处罚还是轻松的,最严重处罚却是直接让范、夏二家真实的感受到了疼痛,断了科举之路,几乎就等于对两个家族宣判了死刑。 “还有,科举完毕之后,此事儿交由知县大人冯吕亲自审理,范云伟你们现在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许世龙处事果决,不过在最后却是留了一个心眼儿。 “没,没甚好说的……” 范云伟面色苍白,本想着借着这事儿将冯吕给打压下来,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摆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有,就给我上木枷!” 许世龙冷笑一声的朝着衙役们说道。 衙役的动作很快,毕竟这许世龙可是他们的老上司,他们也知道老上司的脾气,没一会儿功夫,在场的范、夏二家之人全都被抓了起来。 主犯范磊、范云伟等人带着木枷跪在中间,旁的奴仆等人则被五花大绑跪在他们旁边。 夏衍和他父亲算是倒霉的,他们只是帮凶,这注意还是范云伟出的,这一闹他们也成了主谋,而且负责审判的还是他们的对手冯吕,此刻他们也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结局了。 第七十二章请求 这一年,涪州的县试似乎分外的精彩,第一场下来就有人被抓了,因为作弊,还落了枷锁跪在考场前。 谁晓得第一场结束,这一场景竟然来了一个大逆转,舞弊的事情竟然还牵连出了文曲星张与可,知县冯吕二人,一下子便惹怒了黑面判官许世龙。 事情最后又发生了惊人的反转,许世龙竟然直接讲揭露舞弊的人给抓了起来,原来这县试的题目竟然是知州大人亲自出的。 这一天涪州的百姓却是看的分外兴奋,这一系列的反转,可比那书里说的事情要好看多了。 第二天,高仲继续来到考场,准备接下来的第二场考试。 范磊、夏衍等人依旧跪在考场前,他们一个个低着脑袋,似乎是在睡觉,不过那却是因为木枷太重,举了一夜他们实在是顶不住了。 “老爷,少爷你们可要撑住……” 在不远处范家的家仆和夏家的家仆被衙役给拦在了远方不允许他们接近。 “老爷,少爷,来喝水!” 这个时候一个忠心的家仆,拿着一个木盆,盆里装着清水,举起便是朝着范磊和范云伟他们所在的方向洒去。 历经了一眼的折磨,范云伟等人皆是口渴难耐,饥饿难耐,可是许世龙早就有吩咐,不允许给他们任何人一滴水,一粒米。 见着范云伟和范磊二人着实有些遭受不住,家仆才是想到了如此法子。 一盆水从天下落下来,精准的落在了范云伟他们几人的头上,顺着头部又开始缓缓落在了嘴里,虽然这根本不够解渴,但是对于方云伟他们而言这可比黄金贵多了。 “干什么,想要造反么?” 衙役见到这样的状况,一下子便将那泼水的家仆给抓了起来,上了镣铐直接送入到了监牢之中。 同时他们更是拉开了家仆和范云伟他们几人的距离! 第二场,可比第一场要严苛许多,主考官不再当堂给出成绩,只是讲糊名的试卷收了起来,交了卷子的考生直接离开便可。 高仲这次的感觉不错,一些问题张与可之前和他说的很细,很明白。高仲奋笔疾书,最终是以第三的速度交了试卷,然后便是等待下午第二场成绩的公布。 出了考场大门,没走几步,高仲便是被一个身影叫住了步子,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笑呵呵的朝着高仲揖手问好:“可是高仲,高公子?” “我是,阁下是?” 见了来人,高仲皱了一下眉头,自己可在涪州城之中并没有熟悉的人,这人从衣着打扮上来看明显和他不是一个层次的。 “在下范彬,范家老管家,特来为昨日之事儿给您赔不是,这里有十两银子还望您笑纳!” 自称范彬的老人在读朝着高仲揖手说道。 瞟了一眼银子,高中锋嘴角微微扬起,冷笑一声:“怎么,你们想要的坐实我收了你范家银钱,科考舞弊的事儿?“ “不敢,高公子你可莫要多想,我们只是纯粹的给您道歉而已……” 范彬面上笑容僵住了,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了几个金灿灿的金条:“为了弥补我方才的错误,这几根小黄鱼儿便是送给公子。 所谓的小黄鱼便是一两千足金做的金条,这可笔白银要实惠多了。 看着面前的金条,高仲狐疑了一下:“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老者前来怕是有事儿相求,还请您直言!” 看着人家又是热情称呼,又是亮出黄金白银的,显然是为了范云伟和范磊的事情而来。 “高公子慧眼。” 范彬正了正身子,又朝着高仲施了大礼:“还请高公子网开一面,救救我家老爷和少爷……” 摇了摇头,高仲又接着摆了摆手:“范磊父子这次实在太过分了,科考舞弊一事儿可是要掉脑袋的。我高仲不是什么圣人,不晓得以德报怨,既然他们现在受了惩罚,便是他们咎由自取。再说了,我高仲不过是一县试童子,童生也不是,哪里救得范磊他们?” “高公子莫要如此。此事儿是我家老爷和少爷不对,而今老爷和少爷也是被带了木枷,还要受到官府审判。不过老爷和少爷体弱,怕是带着那木枷活不过明天了。若是高公子愿意向冯大人求情,我范、夏二家愿意百金相赠!” 范彬也不拖沓,直接向着高仲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百金,便是一百两黄金,那可是多少家庭都没有见过的。 听着这话高仲也是有些吃惊,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已经伤及到了范家和夏家的根本了,不然他们也不会拿着如此多的金钱来求一个农家子弟。 “我一农家娃子,怎帮的了你们,老者莫要开玩笑,高仲还等着第二场成绩的公示呢……” 高仲拜拜手,说完便是准备离开。 “高公子,留步。公子虽然出身贫寒,可却拜入到了文曲星张宇的门下,而且据我们所知您和冯大人私交甚好,我想您出面求情的话,那冯大人是愿意听进去一些的。” 范彬拉着高仲的衣角,继续朝着高仲说道。 “高公子,这里是百金的银票,在涪州各个钱庄都可以支现,请您收好,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将我家老爷和少爷转入监牢便可,至于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便好……” 范彬说出了最低的条件。 “只是转入到监牢,而不是无罪开释?”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继续问道。 “没错,只需要转入监牢便可。” 范彬跟着重复了一句。 听着如此,高仲便是笑了,虽然转入到监牢是范磊父子他们最后的归宿,然后迎接他们的便是来自官府的审核。可是许世龙却是下了死命令,不允许范磊父子他们在县试完之前转入到监牢。 显然范家和夏家现在要做的便是在受审之前保住范磊他们的性命,照着范磊他们的身子,带着沉重的木枷,定然是挺不过明天的。 而转入到了监牢,范、夏二家便有了功夫和冯吕博弈,知晓冯吕的需求,从而解救范磊等人。 笑了笑,高仲点了点头:“那成,不过我得提前说一声,这事儿成与不成怪不得我!” 第七十三章提鸡探病 “高公子高义!” 范彬朝着高仲再度揖手。 高仲摆了摆手,收下了银票,然后便径直朝着县衙的方向走了去。 见着高仲走远了,范彬面上的笑意便是更浓了:“果然不愧是文曲星的学生,可不好对付!” “有什么不好对付的,不过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农家娃子,见了一百两黄金还不是照着我们的想法去做了。” 从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走出了一个带着八字胡子的男子,他轻摇着扇子,看着高仲离去的背影,却是露出了微笑。 “二老爷,那高仲真的能帮助我们救出老爷吗?” 见了来人,范彬一下子便变得更加恭敬起来。 “不晓得,能让大哥安全出来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冯吕,冯大人。我早就和大哥说了,不要和新知县交恶。他偏不听,以为冯吕受了皇帝的惩罚,就认为这冯吕翻不起什么风浪,却是没有想到这冯吕可不是什么好货……” 八字胡摇了摇头,跟着叹了一口气。 …… 高仲来到县衙,朝着守门衙役报了自己身份,然后等待衙役去向内通传,自己便站在县衙门口等待。 过了一会,衙役才跑了出来,带着高仲来到了后衙。 “你娃子,咋来了?” 见着高仲,冯吕便是露出了笑容:“啊,我猜到了,你是为了范磊他们来的,是不是?” 高仲点点头:“没错,我想请大人将范磊他们转押监牢,别在带着木枷了……” 听了高仲的话,冯吕面色却是变了变,然后吃惊的看着高仲“你娃子到是心善,你可晓得这几人所做之事儿若是成了,你、我还有我家表哥,会是如何下场?科考舞弊,那可是大案,发配边疆这些都还算是轻的。” “回去吧,人无伤虎意,可虎有伤人心,这等恶人你不用装圣人……” 冯吕朝着高仲挥手,让他快些离开。 “哦,那冯大人我们再见!” 点点头,高仲便是朝着冯吕揖手,然后转过身子便是准备离开。 见着高仲真要走,冯吕便是皱起了眉头,喊住了高仲:“你娃娃到是有意思,叫你走,你还真走?” “是啊,大人还有什么疑问?” 高仲笑了笑,回应道。 “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见着高仲不像是来真求情的样子,冯吕便继续追问道。 “我给大人说一件事儿吧!” 高仲又说道。 “什么事儿,莫不是又是那我年岁幼小,需恶犬傍身?” 冯吕没好气的回应道。 “这事儿冯大人应当是听说过的,去岁,我家大姨诬陷我是妖星下凡,纠集着村民要烧了我,为名除害。万幸的是张老爷出手相救,我才得以活命,可我娘却是郁郁了好些日子。直到有一日,我那大姨忽然得了疯病,变得痴痴颠颠的,听了这消息我娘便是提着鸡边去给我家大姨探病去了……” 高仲将去岁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看着冯吕问道:“大人,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我懂了,”冯吕抬了抬眼皮,笑了笑:“你这圣人毛病,从你那阿娘学来的。你那大姨差些害死你,她病了,你家阿娘不但不欢喜还拿着鸡去探病,真是个烂好人!” 闻言高仲却是摇了摇头:“大人这话我可不赞同!” “哦,为何,别拿礼义廉耻那一套来朝我说教!” 冯吕来了兴趣,看着高仲。 “大人可知后面发生了何事儿?此后大姨家便有了生了变化,阿爷和阿奶死于非命,姨父和表哥葬身火海。而我家大姨却是因为疯疯癫癫的还活着,每日在村里游荡,有时能吃百家饭,不饿着,有时空着肚子坐在我姨爹坟前……” 高仲说了一下后面发生的事情。 冯吕哦了一声,并未有听出什么别的东西,只晓得恶有恶报,这是报应。 “其实阿娘提鸡探病的时候,村里就有人说我娘傻,说我娘心眼好,善良!可是谁也不晓得,那天我娘回家之后却笑的无比开心,整个人也不再抑郁。更没有人在乎在大姨家家破人亡之际,为何我阿娘没有出手帮助……” 高仲继续说道。 “哦,”冯吕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有意思,有意思,你娃子不要卖弄了说说这究竟是咋回事儿?” “其实我阿娘提鸡探病,并不是看阿娘的病,而是为了确认大姨是不是真的疯了。带着鸡来,不仅为她在村里赢得了美誉,还让他多了一个进入到大姨家的梯子!我家阿娘聪明的很,爱我的很,怎可能真的带着鸡去看想要害我的仇人!” 高仲笑了笑,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哈哈哈,好一个提鸡探病,好一个提鸡探病啊!你娃子今日来此,莫不是来看我对范、夏二家的态度?” 冯吕恍然,然后朝着高仲问道。 高仲点点头:“正是如此,那范磊范云伟所做之事儿太过分了,若是放过了他们,天晓得他们喘过气会怎么报复我呢!” “你娃子,果然和我那表哥一般,滑的很,滑的很!” 冯吕哈哈笑着:“那范家每少给你好处吧?” “一百两黄金!” 高仲如实说道。 “倒是便宜你了……” 冯吕微微一笑,摇着脑袋,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 高仲在县衙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高公子,如何?” 见着高仲范彬一下子便冲了上来朝着高仲说道。 “唉,冯大人不愿松口,不过他却是答应每日给他们一人一碗饭,一碗水,可还是不得休息……” 高仲叹了一口气,将手里的银票拿了出来,交给了范彬:“老者,这事儿,我没做好,这银钱还是还与你!” “不不不,高公子已经做的非常好了,能有口饭,有口水,我家老爷的还有少爷兴许还能多扛一会儿……” 范彬连连摆手,示意高仲收下银钱。 “那,高某人便愧受了,多谢老者!” 高仲直接将银票收入到了自己衣馕,然后便是朝着范彬揖手再见,然后便是朝着公示板走了去。 哈哈哈,我要去看魔兽啦啦啦啦 第七十四章县试四场 高仲带给范彬的消息不好不坏,范磊他们的命运依旧没有改变,可是范彬他却知晓了冯吕现在已经稍微让了步,若是想要救下范磊几人范家和夏家还得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行。 “被这娃子给耍了!” 不过听到范彬的回应之后,八字胡却是皱起了眉头,双眼紧盯着远去的高仲。 “二老爷这是为何?” 听着八字胡的话,范彬皱着眉,他看不懂为何八字胡这样说,高仲虽然没能带出什么好消息,不过能让范云伟和范磊吃口饭,喝口水,这已经非常不错了,最起码已经证明了冯吕还是让了步子。 “这娃子别看年岁小,可肚里东西多。本事想要借着他去打探一下冯吕的的底线,不过现在看来他反而帮着冯吕来打探我们的承受力……” 八字胡冷笑一声。 “那二老爷我们现在如何?” 迟疑了一下,范彬问道。 摸了莫自己的八字胡,二老爷苦笑了一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能怎么办?先去张府给张老夫人道歉,那老人家心肠子软能说服,然后再去给张举人道歉,唉,至于这冯吕还是交给我亲自来面谈……” …… “恭喜高兄,这次县试怕是案首便是你了!” 等到高仲走到了告示榜的时候,看告示的学子早就已经散去了,毕竟就那么十几个人围观,告示上也只有十几个人的名字,一眼便能看完,很不耗费功夫。 不过这个时候张凡宇却留了下来朝着高仲揖手恭喜道。 “哦,为何恭喜我?” 高仲吃了一惊,看着张凡宇问道。 张凡宇指了指告示,笑了笑:“此番考完,这县试只余你我二人,而今考试高兄摘得甲上,若是持续发挥,那案首便是高兴莫属了!” 听了张凡宇的话,高仲便是朝着告示看了去,偌大的告示上面只是稀稀拉拉写了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还跟着甲乙丙丁的评分,其中高仲和张凡宇二人的评分为朱笔所写,一个为甲上,还有一个为甲等。 至于其余人便是为墨笔所写,等级却是乙等以下差距颇大。 “哦,原来如此。” 看了看榜单,高仲摇了摇头,都说这涪州文风不昌,可他见着的读书人却还是有不少的,可到了这一刻他才确实明白了如何被称为文风不昌了。 十几人参加县试也就算了,两轮考完成绩能看的只余下二人,其余人等竟然悉数被淘汰,偌大的县里竟然惨烈到了如此,当真是文风不举了! 在这一刻高仲也明白了为何说秀才好取,举子难求了。 为了不让涪州学子减少,所以一般出现这样的情况,成绩稍好的便会被主考官给关注一下,稍微松一些,让他成功通过县试、府试,至于院试便看自己的造化了。 “想我偌大涪州,在百年前也算是科举大省,名仕汇聚,没想到如今却沦落到了如此田地!” 张凡宇看着榜单叹了一口气说道。 宋朝时期的涪州可以说人才辈出,有皇帝眼前的红人,有纵横官场的大学士,还有远渡重洋当了日本国和尚老大的。可以说奇才层出不穷,可没有想到转眼百年,区区一个县试,作为涪州根本的涪州县居然只有二人能通过严苛的县试,实在是让人唏嘘。 第二日,高仲来到了考场,准备迎接新一轮的科考。 较比昨日,今日的考场则显得冷清了许多,虽然少了十几个学子,可是一众前来的亲人也没了,所以考场则显得非常冷清,不注意还真不知这里竟然在举行科考。 范磊父子和夏衍父子等人还是跪在考场门口,不过进考场的时候高仲却看见了他们正在吃早餐,木枷也是被取了下来,不过又很快给带了上去。 而范、夏二家的仆人也没像昨天一般出现,只有几个老仆在一边观望着。 衙役简单检查了一下高仲,便是直接将他给放了进去。 考场还是选在大厅之内,不过今日巡视的衙役却是没了,里面只有许世龙、冯吕以及那长得如同龟丞相一般的师爷。 高仲进了大厅,朝着许世龙等人分别问好之后,才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轮下来十几人只余下二人,而且还是张家子弟,和那张举人的学生,若真是你监考的话,鬼知道你会被那些氏族给骂成什么样子呢!” 张凡宇是早就来了,许世龙看着张凡宇和高仲,然后看着身旁的冯吕说道。 “涪州作为重庆府的科举中低,四川省的科举大州没曾想居然今岁如此成绩,真是让人难堪……” 冯吕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涪州科举成绩对比其余的科举大省而言不够看,可是在整个四川省那可是能进入到前三的,前面的便是内江和阆中! “不过这二个娃子能力都不错,即便是接下来府试也应该能取得好成绩,尤其是这高仲,果然不愧是张与可的学生,这一届的廪生应当在他眼前不会有什么问题……” 许世龙拿着两份卷子,摇了摇头,照着涪州的规矩这二人接下来的考试成绩只要不是太糟,便可直接通过县试,取其中姣好的一位选为案首。 听着有些荒唐,在其余地方看来这简直就是儿戏。不过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为了稳固统治,这是最有效的法子。 “这娃子脑子转得快,若是再年长几岁,说不得还能中个举人……” 冯吕点着头说道。 许世龙和冯吕二人简单交流了几句之后,便将试卷分发了下去,交给了高仲和张凡宇二人书写。 因为人数仅剩了二人,所以冯吕和许世龙也变得随意起来,站在二人的身边,他们一面看着一面写着,相互还交流了几句,稍微对二人进行了剪短的评论。 整个考试氛围一下子变得分外的轻松起来,没有了半分科考的压力。 第七十四章论战 第三场和第四场也是这般进行,等到第四场考完之后,许世龙照例收了试卷,这最后一步还是要照着规矩来,待到三日之后宣布成绩。 范磊等人第四场结束之后便被取下了木枷,押入到了监牢,等候着冯吕的审判! 高仲则是迈着步子朝着高缚全的家中走了去。 高巍是早就去忙着自己的事情,在涪州后衙帮厨,所以一直没有关注高仲科考的事情,高仲这些日子都住在高缚全家里。 刚过完年,而且又是春日,山匪活动的没那么频繁,高缚全一直在卫所之中训练军队。 回到家里,高仲发现高尚武和高缚全均不在家中,房门也是紧闭,便猜到他们一定在演武场的那片空地上。 迈着步子走到了演武场。 “喝!” 演武场较比之前人数更多了,高尚武正带着一群人和苟乃肯对站着,和之前不同,高尚武现在并没有采用高仲交给他的方阵,而是采用了和苟乃肯一样的队形。 高尚武现在阵型运用并不是很纯熟,三个小组配合的也很生疏,几个交锋之后,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全都倒在了地上。 没多一会儿,高尚武也是倒在了地上。 “怎么没用方阵?” 自上次高尚武战胜了苟乃肯之后,高仲便是讲了许多关于方阵的运用,可是这一次高尚武却是没有运用方阵着实让高仲有些吃惊。 高尚武捂着肚子:“不行了,这死骨头学聪明了!绕着老远给我突袭,用盾牌冲散了队伍。这方阵虽然对长枪厉害,可是机动性太差,中了埋伏,一会儿便覆没了。” 一下子说出了如此多缺陷,让高仲不禁皱起了眉头。 “仲哥,你可还有别的法子,厉害些,实用些的?” 高尚武转过脑袋朝着高仲问道。 “唔,就现在而言分成三个小组算是比较合用的。” 高仲皱着眉头说道:“如果真的实战我可还是有一套法子的!” “实战,仲娃子,你可莫要胡诌,在这里的汉子哪个没有经历过实战!” 在这个时候高缚全走了过来,朝着高仲说道。 “这娃子脑里的东西多,说不着有厉害的法子,说来听听也好!” 此刻瘸了腿的何叔也是站在高缚全面前,笑着说道。 “如此,仲娃子你便说说,你那实战的法子!” 高缚全拍了拍高仲的肩膀问道。 高仲见着如此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的受关注,不仅是高缚全想要听自己所言,就连附近的军户也是缓缓朝着高仲靠近,就连苟乃肯也是如此。 “那我就放肆了,”高仲咧嘴一笑:“我这法子名叫闪电法。” “两军交战,先用炮火先行,扰乱敌方阵型,尔后弓骑袭扰,再后铁骑冲锋,弓箭强袭,最后步兵结阵,清理战场!” 高仲说出了后世作战理念。 “胡诌,火炮威力有限,如何扰乱敌方阵型,即便是有,那也数量有限,如何迎战?” 高仲话音刚刚落下便是有人朝着高仲反驳起来。 第七十六章 火炮论 “就是,这火炮威力是大,可惜想要冲破人家军阵还要差些!” 听着这人说话,高缚全也是跟着应和道。 “不然,一门或者两门火炮自然是攻击有限,想要制造杀伤力自然是要差一些,若是成了建制,百门甚至数百门,万炮齐鸣,在火炮的射程之中,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存在?” 高仲笑了笑继续说道。 “火炮能有这般大的威力?我西南地区山高林密,莫要说火炮了,就连佛朗机炮就难以搬运,这如何发挥作战能力?” 有人开始朝着高仲讥讽起来,引得无数人跟着点头。 佛朗机炮和火炮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佛朗机炮是早期的后填装式加农炮,由母铳和子铳构成。每一母铳备有五至九个子铳,可预先装填好弹药备用,战斗时候轮流装入母铳发射,能提高发射速度。 而火炮说的便是红夷大炮,也就是满清称呼的红衣大炮。红夷大炮管口大,长,炮管长,管壁厚,威力巨大,缺点便是体积大而且重,最轻的也有两吨多,移动十分不便。 这样厚实的大炮在西南地区显然是无法施展其威力的,就拿佛朗机炮来说,虽然小,可铁质的炮管还是难以在山林之中穿梭,机动性明显不如弓兵。 “条件若是限制在西南也是无法,可是佛朗机炮也是有小口径的,数百官军两人分配一个,数轮攻击下来,哪怕是一个山头也能轰平!” 高仲笑了笑,继续说道。 “你这娃子到底是没有参加过和山匪、山贼的战争,那群山匪可不会给你发射佛朗机炮的机会,怕是等你架起了炮台,他的攻击便一拥而上了。” 一个军户直接冲着高仲说出了火炮的缺陷,以及在实战中的不足。 高仲也是点点头,在这个世界里面,虽然火炮已经有了数百年的历史,可是始终难以独挡一面,因为他们缺少了一个极为重要的观点,那边是步炮协同作战。 即便是到了后世,抗日战争的国0军也没有注意步坦协同作战的重要性,厚实的坦克哪里需要来耗费步兵?结果被日军空海路三方协同打的找不着北。 思索了一会儿,高仲笑了笑:“这你们变错了,山匪从山上袭来,弓兵在做什么?难道这个时候他们不可以结成第一战阵施放箭雨,抵挡山匪的袭击?即便是他们失利,步兵难道不能上去牵制?为何要炮台直接暴露在敌军阵前?” “再说了,佛朗机炮的效用之一便是方便,子母铳首先都准备好,到了战场直接讲子铳放入内胆,见了山匪异动直接瞄准开火便是!” 高仲简单分析了一下说道。 “这……” 高仲说出来的思想,让在场的人全都愣了愣,然后几个相熟的人开始探讨起来。 “仲娃子,照着你这样说,那应当如何结阵?” 何叔这个时候走到了高仲的面前冲着高仲问道。 “这个,其实戚继光老将军早就给了我们答案。十人或十二人为一组,有枪兵,有弓箭,有盾牌,有火炮手,相互分工形成一个小队,以小队协同前进方可。当然若是有红夷大炮这种重火力自然是放在己方中后部,放机动性强的的骑兵保护,并随着己方队伍的推进而缓缓前进!” 高仲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这些知识对于后世的人算不得什么,只要关注的一些军事常识的人便能说出一二。 可是这个时候的人不懂,因为作战的观念还未有完全的形成,即便是大明朝将火炮和佛朗机炮发挥到极致的戚继光也还差一些火候,不然明末之后除了这位大将之外还有谁能将火炮玩出花样? “可行,可行!” 何叔点点头,又继续朝着高仲询问道:“那,对战的另外一方也是有着红夷大炮、佛朗火炮,还有数百只火铳,那应该如何对敌?” “这个就更简单了,挖战壕,所有兵种潜伏于战壕之中,直接用火炮弓箭反击。若是抵挡不住对方的火力,便弃了战壕,对方也会被战壕所困,我方火炮朝着战壕攻击便是了!” 高仲的自信的说道。 “何为战壕?” 何叔没有听明白,附近的军户也是没有听过战壕这东西。 “哦,忘了,这东西还未有出现。便是挖一道道沟壑,深约一人高度,宽能走二至三人便可!” 高仲说着在地上挖了一个长长的土坑:“就像是这样!” “这咋行,这不是将自己给控住了?” 有人反驳道。 “对付火炮的法子只有实行阵地战互相开火,而躲入到了战壕之中能影藏自身兵力。而且战壕即便是失手了也能迟滞地方行进。” 高仲也是很快的反应道。 “有意思,你这娃子怎晓得这般多关于火器之事儿,还晓得戚继光将军的带军之法,莫不是你家父亲告诉你的?” 何叔笑了笑朝着高仲好奇的问道。 高仲摇了摇头:“我家父亲哪里知晓这些,这些都是从文曲星老爷张与可那里学来的!” 关于高巍的事情高仲知晓的不多,显然这火器的事情最好不要牵连到高巍的身上,不然害了自己老爹,那便是坑爹了。 “张与可?” 何叔狐疑的和高缚全对望了一眼,然后点点头:“你娃子县试考的如何了?” “县试只余下我和张凡宇二人,这县试应当是过了……” 高仲当即回应道。 “如此,这县试你应当是没了问题,下一步便是府试了,真是可惜……” 何叔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后面的军户:“仲娃子所说的这些,你们给我好生的记住,回去好好的推演一番,对你们有用。” 说完何叔又看了一眼高仲:“你那方阵的法子也是可行,这群糙汉子研究了好几天才想到了的突击扰乱方阵的法子才让尚武输了,若是这法子对战那些蜂拥而来的步兵,那么战斗力还是有保障的。” 第七十七章放榜 高缚全带着高仲回到了屋里,一路上高缚全都是笑呵呵的:“仲娃子,你脑子里的东西多,没有想到这些东西竟然如此,你那火炮阵型一说出来,那群军户可是要研究许久去了。” 听着高缚全的话,高仲点点头,然后朝着高缚全问道:“幺爷爷,我父亲究竟是什么来历,好像这军户对他非常了解?” 听着这话高缚全一怔,然后哈哈一笑:“高巍那小子可不简单呐!不过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那可是还了你,不过放心你父亲有那手艺在,这涪州大大小小的军户可是会保着他,你放心好了。” 手艺? 高仲想了一会儿,不难猜出,那边是制炮的手艺,难道高巍以前是匠户,专门负责造火炮的? 的确,有了这样的手艺才会受到兵户们的必有,毕竟造炮在大明朝而言可以算得上是尖端研究,这样的人才值得他们保护,尤其是现在天下渐乱,他们不得不寻求更多的保障。 高仲臆想了一会儿,显然这样的想法才是最合理的。 “我晓得了……” 点点头,高仲便是不在追问。 过了几日,便是到了县试放榜的日子。 若是换了别的地区,这日子定然是考生云集,学子汇聚,一片欢声笑语,场面分外热闹。 可是这里是涪州,文风不昌的涪州。 经历了第二轮考试之后,十几个考生只剩下高仲和张凡宇二人还有机会通过县试,其余的考生便在第三轮的时候已经放弃了。 剩下的高仲和张凡宇算是在同龄人之中比较拔萃的,剩下来的就是二人争夺案首的位置,至于是谁似乎没有那么重要,毕竟在涪州没有那么多人在意县试成绩,更在乎的是中举的是谁,那才是文曲星。 “高兄,这般早?” 张凡宇早早的就站在了告示板下,见了高仲之后便是朝着高仲揖手问道。 高仲回礼,然后笑了笑:“张兄可有把握?” “无有,你的文章我也见过,差了许多,族叔早早便说了我的能力中秀才勉强,廪生便是算了……” 张凡宇看的很开,在他看来这成绩的公布只是一个形式而已,自己要做的便是尽力而为。 等了片刻,那像龟丞相的师爷迈着步子走到了告示板前,看了看高仲和张凡宇二人笑了笑:“恭喜高仲公子考中本次县试案首,张凡宇公子县试甲等!” 高仲和张凡宇二人闻言之后便是揖手朝着师爷揖手道谢。 师爷回礼之后便将红榜贴在了告示栏上,很简单的几个字:高仲,案首;张凡宇,甲等! 一点儿也不像是科考的样子。 “院试将在四月初开考,你们二人便回去好生准备准备!” 说话间师爷来到了高仲的面前,然后指了指县衙的大门:“那范家和夏家此番已经算是断了骨头,折了筋,没一二代的人的功夫怕是恢复不过来了……” 在县衙门口,高仲清晰的看见范彬抱着范磊,而其余的范家家仆则抱着范云伟等人正朝着离开县衙的放下徐徐走着。 “你个天杀的范云伟,你害得我夏家好苦哇,数代人的家业就这般没了……” 夏衍的父亲一面哭着,一面叫骂着,此刻的他却是被人给抬着,可是嘴上他还是没有绕过范云伟。 师爷见到这一幕之后便是带着微笑离去了。 “唉,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见着范磊等人的样子,张凡宇只得叹了一口气,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然后离开。 高仲也是笑了笑,朝着回去的地方走了去。 …… 黄桷嘴村,大黄桷树下,小书童站在张与可的身边,焦急的看着外面,身子不由得晃动着。 “你今天心思可是要飞走了?咋了?” 张与可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朝着小书童没好气的说道。 “大少爷,今日可是县试揭示的日子,你说高仲成绩如何,能顺利通过么?” 小书童看着张与可好奇的问道。 “你就是为了这事儿而慌乱,中与不中全是那小子自身的实力,我们旁人可是急不得的。” 张与可笑了笑,朝着小书童说道。 “少爷您可不要说您不心急,我可是晓得的,你若是心安便不会看这兵书了,怕是你现在比我还急哩!” 小书童看着张与可抱怨道。 “多嘴,这日子开始有些发闷了,我去找三老聊聊天!” 说着张与可便是迈着步子径直朝着黄桷树下走了去,坐在了三老旁边的躺椅上。 小书童叹了一口气,也是跟了上去。 “嘘,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那高仲是贪狼星下凡,可不是好东西,小心些,走远些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头发凌乱,身上散发着恶臭的一个女疯子走到了黄桷树下,指着黄桷树嘴里叨叨说个没完。 “你妮子,咋跑到了这里来了,快些回去,快些回去!” 三老见着来人当即便是找了一根木棒想要将这疯子给追走。 见着如此,刚坐下来的张与可便好奇起来:“三老,我可是记得这村里可没有得了疯病的人,这女子是何人?” “还能有谁,仲娃子的大姨,而今疯疯癫癫的,有家不会,有时候还抓着人打,恶着呢!” 杨三老一面说着,一面拿着木棍吓唬着周氏。 见了杨三老手里的棍子,周氏明显是怕了,晃了几下,便是买着步子笑嘻嘻的跑开了。 “是她呀,这因果报应,还真是灵验。” 张与可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谁说不是呢,那周生也是,害了高老爷子不说,连带着的自己也陷了进去。只是可惜了那十里八村读书的娃子,没了乡塾先生,他们可咋办?” 杨三老叹了一口气,十分忧愁的说道。 以前有乡塾,村里多少好有些念想,如今没了教书先生,这念想怕是也没了…… 第七十八章返乡 县试终了,府试还要到四月,所以这段时间高仲还是决定返乡。毕竟农家事情多,而且村里高仲种下了玉米还有红薯,这两样东西他还要回去好好打理,顺便还要回去和张与可汇报一下县试的事情。 高巍在休息的日子接走了高仲,高尚武也是跟了来。 三人一行出了涪州城径直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听说你在军户那边出了风头?” 坐在渡船上,高巍望着高仲说道。 高仲看了看高巍点点头,对于高巍,高仲觉着有些陌生,因为高巍常年在城里,而且整个人给人也是属于本分老实的。 可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来,高仲竟然发现这原本老实本分的农家人身后竟有如此秘密,这让高仲有些吃惊。 “只是自己粗陋见识,说不得什么。” 高仲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对军事并不是很了解,对于所谓的火炮、佛朗机炮这些只晓得大概,军事知识也只是晓得一些皮毛。 “你娃子还算有些见识,不过你那火炮之说还算是有理,不过戚爷爷的鸳鸯阵你就有些胡诌了。你那战壕之说完全就是扯淡,人躲在坑里完全就是敌人的活靶子,枪兵一上来你们逃都无处可逃……” 高巍的话说的很直接,直接将现阶段的可行性报告的结果摆在了高峰的面前。 “可是,如果我们拥有了高射速、快速装填的火铳了呢?有了掩体的保护,那战斗力自然能提升不少!” 高仲还是有些不甘心,虽然现在战壕现阶段还有些幼稚,不过到了后面的枪火之间的较量,那战壕和掩体可是不可或缺的。 “你说的是遂发枪?” 高巍皱了一下眉头:“那东西的确是先进,可是就目前而言你所说的战壕还是限制了遂发枪的威力。遂发枪还是和火铳一般需要装填时间,还是三段射才能让遂发枪保持其源源不绝的威力!” 似乎高巍对于火炮一类的东西很了解,而且遂发枪这东西应该是在这个社会高出现不久,高巍居然还晓得三段射。 “阿爹,你怎晓得这么多东西?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高仲望着高巍直截了当的问道。 “唉,” 看了一眼高仲,高巍叹了一口气:“就晓得你有一天会问,不过暂时不会告诉你,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一切,现在说了对你不好!” 哦了一声,高巍便是不再追问。 军户卫所这边,高缚全和何叔坐在演武场上,何叔看了一眼高缚全:“你对高仲那娃子怎么看?” “聪明,唔,很实际的一个娃子,脑子里的想法多。” 高缚全皱了一下眉头,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总兵大人可是有何想法?” “只是可惜了这娃子,若是加入了我们军户,不出三五年定然在整个西南军人之中处于泰然地位,那高巍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这么好的苗子去做了书生,万幸的是他不是一个死读书的。” 何叔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看来总兵大人对高仲很满意?” 高缚全笑盈盈的看着何叔,好奇的问道。 “这娃子说出了一个方阵,法子简单,攻击力强。一群军户汉子连着我都思考了三五天,最后才想到了突袭和分割的法子才能将其击败。若是这法子去了中原,加上骑兵、弓箭手的掩护,说不得还真能放出别样的光彩!” 何叔自信的说道。 “那方阵却是不适合我涪州的,我们这里山高林密,行军已是不变,若是组成法阵只有被敌人收割的份!” 高缚全当下跟着反驳起来。 “你说的并无道理。不过那娃子说的火器一事儿到是要重视了!大炮开路,弓箭碾压,骑兵突袭,步兵收割,说的简单,不过若是真要实现了,那这几句话便是一片红果果的人命!” 何叔点点头,继续说道。 “没错,我私下里和几个千户交流了一下,认为那娃子的法子也是可行的,尤其是以炮为主的作战方式反而适合我们西南!” 高缚全点点头回应道:“不过那战壕,却是有些不切实际了,若真是修了拿东西,反而使得自己陷入到了困境,得不偿失。” “你竟然真的这么看战壕?” 这个时候何叔却是笑了:“你可还记得高翎之死的那一战?我和高翎还有数百兄弟被上千山贼给困在一处山顶,只要那一群山贼下了狠心冲了上来,我们便只有死路。在这个时候高翎便是叫上兄弟挖了那高仲所谓的战壕,半人高,一共挖了三个,我们便是躲在战壕之中释放弓箭反击,而且还依托那掩体的帮忙我们还完成了几个漂亮的反冲锋!奈何敌人太多,我们还是被压了回来,甚至丢了一个战壕。你可知即便是丢了战壕,那山贼想要追上我还要进入到战壕之中,那便如同落入陷阱之中的猎物,我们还是轻易的将其击败。不过,支援还是来的太晚,我舍了一条腿,高翎却是丢了一条命!” 高翎正是高缚全的儿子,高尚武的父亲。 “那没法子,在西南当了军户便是要面对战死的后果。” 高缚全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当日负责支援的便是他! “不过,我倒是觉得高仲学了文算是不错的出路,他这娃子聪明,而今又拿下了县试案首,日后若是中举,便要他在涪州当了官,那个时候再运作一下,让他直接接管涪州军户,说不得比他直接进入军户要好得多!” 高缚全很快便是转变了心情朝着何叔说道。 “如此,也好,可惜现在涪州官僚知兵事的人不多,即便是有也只是晓得皮毛,完全是在给我们军户拖后腿!” 何叔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继续看着演武场上战斗的苟乃肯几人。 第七十九章红薯 下了渡船,高仲三人直接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又是走了半天,高仲才回到了村子里。 杨三老还是坐在村子前的黄桷树下,喝着热茶。张与可依旧在自己的竹屋里面苦读,时不时还传来几句淡淡的读书声,小书童现在却不怎么跟着张与可了,一个人在黄桷树下扎着马步,温习着高尚武交给他的武术。 高仲刚走到村头,小书童便是发现了高仲,当即大声叫喊了起来:“大少爷,高仲回来了,高仲回来了。” “晓得了,叫啥子!” 张与可听见之后放下了书本,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抖了抖衣衫站了起来,准备走出竹屋。 可是想了一会儿,却又走了回来,坐回到了位置上,拿起了书本,继续看了起来。 小书童可没注意到这一细节,他高高兴兴的便是朝着高仲跑了去。 坐在树下的杨三老也是听见了声音,也是站了起来,笑嘻嘻的跟在了小书童的身后。 “高仲,你考的咋样,我家少爷可是关心的紧哩!” 小书童嬉笑着跑到了高仲的面前,冲着高仲问道。 跟在小书童后面的杨三老听见这样的问题,便也是好奇的看着高仲,等待着他的回答。 高仲还未开口,高尚武便是冲了上来:“区区县试而已,仲哥可是拿了案首,那可是县试第一名,而今回来苦读,过些日子便要去参加府试!” “案首,案首,大少爷果然是案首!” 听得了高尚武给出的答案,小书童又是冲着竹屋跑了去。 案首! 虽然只是县试,可是府试和县试的考试的内容大致是一样的,尤其是涪州这地界,中了县试案首只需正常发挥便可拿下府试,成了童生。 “好娃子,不错,不错!” 杨三老听得如此当即朝着高仲点头称赞。作为老童生的他可是晓得这案首的重要。虽然涪州的案首是从矮子里面选高个,但那也是涪州精心选拔出来的人才。 没有想到村子里又出了一个案首,若是高仲府试和院试也能正常发挥的话,中秀才应当也是不无可能的。 高中今年已经九岁,若是九岁中了秀才,莫说在涪州,在整个西南怕也是头一个了吧。 可转念一想,村里现在没了乡塾先生,即便是出了秀才,又不可能去村里乡塾教书。看着高仲的模样,和现有的关系,多半是要深入科考,成就功名的。 “晓得了,晓得了!” 此时书童的叫喊终于又让张与可发出了的声音。 听着声音高仲便直接迈着步子朝着竹屋走了过去,走到窗口,看着已经放下了书本,笑吟吟看着自己张与可,高仲揖手说道:“不辱张老爷教诲,县试取得案首成绩。” “不错,可莫要骄傲,二人之中择其一,算不得什么功夫。再说了凡宇那娃子没你这般有灵性,不过那娃子实诚,不似你滑的很。若是大意了,忘我了,便定然是要退步的。先回去吃饭吧,休息一日,明日再来,你可要为了府试好生准备……” 张与可朝着高仲说着,说完之后便又拿起了书本,开始读书起来。 见着这样的架势,高仲只得揖手拜别,然后又朝着杨三老拜别,和小书童道了再见,便直接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此时正午已过,村里务农的人却还未有出门,有些正在家中吃午饭。 回到了的家里,高巧儿便是直接冲到了高仲的面前,捏了捏高仲的脸蛋,眼泪也是落了下来:“这才几日,你出门便是瘦了这么多……” 高仲哈哈一笑:“才没有呢,阿娘我的衣服最近都小了些,长胖了不少!” 不过高巧儿还是仔细的检查了好几遍,才确信了高仲所言,才去了厨房准备烧菜热饭。 吃过了午饭,高仲便是走到了院子里面,检查自己自己之前所栽种的玉米和红薯。 此刻玉米已经生了出来,绿油油的叶子长势非常的喜人,而红薯则已经开始伸出了嫩叶,也是非常的不错。 只要长出来便好。 高仲看着已经是五六厘米高的玉米面上便是露出了笑容。 三宝,被称为三宝的重要原因除了他们的高产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数。它们三个可同时栽种,减少对地力的浪费。 照着现在村里种植土豆、玉米以及红薯的法子,一般是秋冬种植土豆,开春种植玉米一般在清明前后,等到端午节再插种红薯。 在清明和端午前后土豆成熟,土地的肥力正好供给给玉米,而玉米则在端午之后成熟,那之后好又将土地肥力攻击给了红薯。 如此一年下来,等同于种了三季作物,而且还都是高产作物。而且在种植玉米的时候,还可以在一旁种上四季豆或者豇豆一类的藤蔓蔬菜,据说产量还不错。 这才是三宝之所以被称为三宝的正真原因,除了高产,还有对农田的运用和调整,可可以说全世界只有华夏人民将三宝发挥到了极致,让摇摇欲坠的大清王朝续了一次又一次的命! “对了,仲娃子那土豆已经发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全是叶子好看得很!” 高巧儿见着高仲在搬弄玉米和红薯便是走了过来朝着高仲说道。 “晓得了,过些日子可以去淋一些肥料,就粪坑里面的就好!” 高仲想了想朝着高巧儿回应道:“等到叶子长大了再淋一些,等着土豆叶子开始发黄了,变枯了便可以挖了,端午之前的土豆是要全都挖完的,不然过了端午那土豆便煮不熟,吃得不得了。” “我晓得了,你这两个东西要咋弄?” 高巧儿看着高仲继续问道:“这小苗子我看它生了出来,又不敢拔了,又不敢泼粪,只能留着。” “这小苗子叫玉米,可要看好了,种子就这么几株,过些日子可以淋些肥料,等到长大了一些淋第二次,等到它脑袋上开出了天花,便是准备第三道,也是最后一道肥料了!” 高仲慢慢朝着高巧儿解释起来。 第八十章读书 “至于这红薯便简单多了,等这些红薯藤长大些了,便用镰刀割下,然后直接插入到土里,要早上,若是其他时间怕是会热死。这东西贱得很,只要有藤蔓就能活,料理起来也简单,不需要怎么淋粪,就能养活……” 高仲接下来仔细的朝着高巧儿解释起红薯的种植方法。 高巧儿在一边听着,高巍也在一旁听着,他们对于这新来物种还是非常的感兴趣。 “这些阿娘晓得了,仲娃子你快些去读书,莫要耽搁了。我听三老说这县试完了还有府试,府试完了还有什么院试,考了院试你才能当上秀才!” 高巧儿说完便是拉着高仲让他去家里读书,不要将这些时间浪费在这些农作物之间。 高仲拗不过高巧儿,只得回到屋内之乎者也起来。 在家休息了半日,高仲第二日便是和高尚武恢复了以往生活,清晨便是朝着黄桷树走了去。 “那娃子真的是贪狼妖星下凡,我给你们说了你们不信,你看他们把你们给克死了吧?” 走在路上,途径一处新坟,便看见一个衣着污垢的女子坐在碑上,笑嘻嘻的看着上天,双脚不停的摆动,似乎很是得意。 “仲哥,你看是大姨……” 高尚武指了指女人然后朝着高仲说道。 “还真是……” 看了一眼坐在墓碑上的女人,高仲摇了摇头。 “你这疯女人,还真是可恶,我爹爹生前半夜差些被你吓死,死了也不得安生,你还来这里胡闹,吃我一棍!” 恰在此时,一个男子拎着扁担冲了过来,朝着周氏打了起来。 周氏却不在乎这些,面上露着笑意看着来人,直到这扁担真的落在身上,晓得了痛处之后便才跳了起来:“哎哟,哎哟,我是九天仙女下凡,你们敢如此对我,小心我叫天狼星收拾你们!” 一路跑着周氏一路嬉笑着,仿佛那痛苦一下子便消失了,那汉子见着周氏行远了,才又朝着高仲叫到:“仲娃子,回去和你娘说说,将她接了回去,她这般闹腾村里什么人能遭得住?你们收了周家的田,这周家的屁股可是抹干净!” “好的,叔叔莫急,大姨之事儿我高家会安排的。” 高仲叹了一口气,敷衍的说道。 周氏会被带回高家么?照着高巧儿的性子定然是不可能的,顶多给他找个安生的地方的让她待着。 周氏笑嘻嘻的走着,手脚不断的挥舞着,很快便是来到了高仲和高尚武的身边,见了高仲,周氏身子竟然瑟瑟发抖,惊恐万分。 看了许久,周氏才缓缓指着高仲,慢慢开口:“我晓得,我晓得你是什么人,你是天狼星,你不是什么好货,你是妖星,大大的坏!” “还有你,”说着,周氏忽然转过了脑袋,朝着高尚武一笑:“我也晓得你是什么人,你是七杀,你是七杀孤星,你也是妖星,嘿嘿,你也是妖星。还有那个小书童,小书童也是,他是破军,那文曲星也是,也是妖星,你们都是妖星……” “仲哥,这七杀星可不是好东西,大姨会不会也将我的送到火堆里给烤了?” 高尚武带着笑意朝着高仲问道。 “乱世将至,七星下凡,我是北斗之首,你乃杀星之尊,说不着我们还真能干成一番大事儿!” 高仲笑了笑,然后摆手:“莫要听大姨胡诌,而今他已经得了疯病,说话都是疯癫的,听了她话而信的也只是疯子而已,莫要在乎,莫要在乎!” 说着高仲便是准备拉着高尚武离开,不再和周氏说道,若是这周氏真的犯了混,倒霉的可是他们。 虽然高尚武能打架会杀人,不过对着一个女疯子出手,难免会让别人说闲话。 “不过你们不要狂,我儿子是武曲,掌管天下兵事,他将来会给我报仇的,哈哈哈,你们都给我等着,我儿子是武曲,是武曲……” 不等高仲和高尚武离开,周氏便是嘻嘻哈哈的迈着步子欢快的跳跃起来,好似遇见了什么好事儿一般,满脸笑容如同一只奔跑的梅花鹿快速的奔跑走了。 “大姨真的疯了……” 高尚武摇了摇头:“不过阿爷说的对,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大姨这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人各有命,但是为人不知的是,这些所有的事儿全是自己所选择而决定了的。” 高仲摇了摇头,然后便是和高尚武一同朝着前面走着。 “对了,仲哥,周安去了哪里?我可是记得没有找到安哥尸骨,只找着了大姨父的焦骨,可是安哥的骨骸却是没有发现?” 高尚武忽然朝着高仲说道。 听着高尚武的话,高仲停下了脚步,摇了摇头:“不知,那日大火奇大,姨父被烧成了炭,一碰就碎了。村里老人说了,生娃子个子小,怕是早就烧成灰了!” 若是周安活着,这周安应当早就冒出来了,毕竟那娃子不似高仲这般聪明,也不似高尚武这般坚韧。 这般久了周安还未有出现多半也是死了。 想到了这里,高仲忽然想到高巍是没有给周安立碑造坟的,难道是高巍将周安给接走了? 不过那也不可能,高巍那个时候人可在后山开炮,哪有那时间去讲周安给转移,还得让周生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 难道自己老爸还有别的帮凶? 那更不可能了,高巍是逃亡到了这里的,若是有跟着他一路来的,自然是关系现在算是很好的,不过高巍在村里相熟的就那么几个,其中最要好的还要算杨三老了、 帮助高巍杀人这样的事情,农家人可是不敢的。 那周安去了什么地方?莫不是真的被烧成灰了? 想到了这里,高仲便是越发的好奇起来,自己当初怎么就忘记了这个问题了呢? 哎,其实这个坑我都准备继续卖着的,没有到被你们给挖出来了,那么就先暂时给你们留一个悬念吧! 第八十一章 高仲和高尚武二人离开了周氏之后很快便是到了黄桷树下。 今日张与可仿佛心情特别的好,正在黄桷树下挥动着手里的毛笔,写着字,杨三老正饶有兴致的看着。 高仲走到了张与可面前,朝着张与可揖手,问了声好,便也是跟着杨三老一起看着张与可写字。 见了高仲到来,张与可面上露出些许笑意:“你娃子来了,在涪州的事情我也是听说了,昨日下午我那表弟给我来了书信。你那提鸡探病的说到是很有意思,不过有些厚黑了,我可没有交给你这东西。” 闻言高仲笑了笑:“这都是生活之中总结出来的。” “不说这些了,不过这法子我却是记了下来。新帝登基今岁开了恩科,照着蒋秀才的实力当上举人应当不难。算了算日子,下次科举应当是二年之后,我便和他一同前赴京师,参加科举。” 张与可守孝要三年,而今已经去了一年多,算算日子真好守孝完毕之后,恰逢科举,这时间可错过不得。 高仲点点头,张与可是将身心全都放在科举上了的,虽然现在时局纷乱,不过在许多人看来却没有什么,毕竟战乱这么些年大家多多少少还有些习惯了。 “你的文章写的不错,尤其这次考试是知州大人出的题目,你能拿下案首,那府试基本上已经无碍,照着你的聪敏那院试也不是甚难事儿,秀才这次算是中了。若是你想要继续深造,考完之后便继续温书,二年之后参加乡试去吧,说不着你还会是这里第一个举人呢!” 张与可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将写好的文章交给了高仲:“好好留着,当做自勉。” 结果宣纸,高仲看了看上面赫然写着《弟子规》三个字,而这宣纸上的内容竟然便是那弟子规。 “小子一定谨记张老爷的教诲。” 高仲立即朝着张与可揖手。 张与可不再回应,而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竹屋,端起了书本继续读着。 小书童和高尚武二人见面之后便开始在一起扎着马步,探讨着习武方面的事情。 而在这个时候杨三老便是笑吟吟的走到了高仲的面前:“仲娃子,那洋芋已经长了出来,我前些日子闲得慌,把泥巴给刨开了,那小洋芋一个个挺喜人的!” 高仲点了点头:“杨爷爷,过些日子可以淋些粪水了,到时候我叫高尚武帮您,反正那小子一身的气力,权当是他练武来了!” “哈哈,好的,好的。不过张老爷却说,这洋芋和别的地方的洋芋不尽相同,好似这产量比那些高了不少!” 杨三老好奇的看着高仲问道。 当然高出了不少了,这土豆可是后世好几代农业专家合力打造出来的,可以说是优良品种里面的优良! 那可是好几代人改良之后的产物,即便比它的原产地的土豆质量还要好。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照着我的法子,今岁便是在我们村里扎根了。” 高仲笑了笑说道。 “在我们村里扎根了?” 杨三老有些不解,然后转念一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你娃子心善,得了这宝贝也不忘记泽福乡里好样的。” 就在高仲和杨三老二人说话的时候,一个弱小的声音在他们旁边响起:“三老爷爷,这铁锅我阿爸修好了,他让我拿给你!”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不补吧衣服的小孩,年岁和高仲差不多大,赤着脚,手里提着一口大铁锅,说话的声音也是小的可怜。 “哦,是刘珊啊,你阿爸咋个没来?” 见了来人,杨三老露出了笑意,在这个叫刘珊的脑袋上摸了摸。 “阿爸,在家里打农具,备着过些日子去清溪……” 刘珊似乎非常的害羞,说话的时候显得是那么有气无力。 这刘珊高仲也是认识的,是村里铁匠刘阿铁的儿子。刘珊这名字还是刘阿铁用一把锄头和那时候还不是秀才的周生换来的,所以刘珊还有个刘锄头的外号。 其实以前高仲和这个刘珊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只不过后来高仲跟着张与可读书之后,两人便开始疏远了。 “珊娃子,这些日子咋不见你?” 高仲好奇的朝着刘珊问道。 “高,高公子……” 见了高仲说话,刘珊忽然显得喏喏起来。 “唉,叫我高仲就好了,叫什么公子!” 高仲面色变了变,打断了刘珊的话。 “阿爸说,你是县试的案首,将来一定是秀才的,在你面前不要失了规矩……” 抓着自己的衣角,刘珊嘟着嘴回应道。 摇了摇头,高仲拍了白刘珊的肩膀:“你若是叫我高公子,那么日后我可不回再搭理你了。” 嗯了一声,刘珊便是迈开了步子,便是飞快的跑了去。 “唉,这娃子原本应该在乡塾里面读书的,为了他那刘阿铁死都不愿意入匠籍,在涪州那可是的香饽饽……” 杨三老叹了一口气,然后便是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在这时,张与可朝着高仲打了打手势,示意他过去。 走到了张与可面前,高仲还未有开口,便听见张与可说道:“提鸡探病?还是提锅问情?” 听到张与可的话,高仲这才恍然,感情杨三老说这话还是有深意的。 “你阿爹炸死了周生,惹得这十里八村没了乡塾先生,这本债你可要记着还了!” 张与可慢悠悠的朝着高仲提醒道:“还有你家大姨,那个疯婆子满村跑,对你将来的风评也不少。毕竟人家周家还有这一个寡妇,你们却占了人家的土地,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你若是中了秀才,这个麻烦不用你开口,村里便会有人帮着你做了,不过那是需要代价的,你可是准备好了?” 张与可看了看高仲,面上露出了笑容问道。 高仲叹了一口气:“怎么算,我高家都是不亏的,我只要顺着事情做变好了。” “你娃子,果然滑的很!” 张与可叹了一口气,面上露着笑容,却又摆着脑袋。 第八十二章涪州县试 转眼过了三月,又到了四月。 此时的玉米已经长的很高了,有些甚至已经长出了天花,玉米也是呈现着成熟的趋势。 而红薯也被插入到了土地之中,长得非常好,藤蔓不断的土地里面延生。土豆已经成熟,被高仲带头给挖了出来,这些土豆摆了整整一屋子,高兴的高巧儿半夜都会起来看看这些宝贝疙瘩。 土豆成熟之后,高仲在大明朝的日子又是得到了改善,椒盐土豆、土豆丝、土豆片等一系列关于土豆的美食他都尝了遍。 若不是因为科考这事儿给拴着,高仲甚至会拉着张与可一同研究薯片的制作方法。 到了科考前几天,高仲又是拿着自己纸笔朝着涪州城走去,这次没有高巍陪同,只有高仲和高尚武二人,不同的是高尚武这次手里拿了一根木棍傍身。 “此番府试完了,你先回来一趟,我给你说说院试的事情,若是你府试不过,那么就不要再过来!” 张与可一边拿着土豆,一边朝着高仲说道。 高仲揖手,朝着张与可拜别,又和杨三老说道:“杨爷爷,我过几日便回来。” “恩,加油,给村里争光!” 杨三老看着高仲点了点头。 随后高仲便是踏着步子朝着下山的方向走了去。 “是一个好东西,能留着……” 看了看高仲走了,张与可看了看手里的土豆笑了笑说道。 “张老爷说的是高仲,还是土豆?” 听着张与可的话,杨三老笑着回应道。 “当然说的是土豆了,?有土便能活,这产量也是不错?那娃子说还可以种一季?” 张与可咧嘴一笑,回应道。 “是的,说是过了仲夏,还可一栽种,到时候我在村里推广一下,这可真是好东西啊!” 杨三老说道土豆也是满面笑容,这几****吃这土豆也是有些上瘾,而且重要的是这东西产量高,种植起来也方便,长得好了连杂草也不需要怎么清除。 “是啊,给点儿养分就能活,给点舞台就能发出光芒!” 张与可笑了笑。 “您说的是土豆?” 杨三老好奇的皱了皱眉。 “我说的是高仲!” 张与可将土豆放在了一边,正着身子说道。 …… 高仲和高尚武两人向着涪州城走了去,路上并未有遇到什么大事儿,非常平安的到达了涪州城。 这一次的涪州城和上一次就有许多的不一样了,首先是变得更加热闹起来,其次便是街上的书生的也稍稍多了起来。 府试参考的人来自整个涪州,涪州下辖的县还是比较有分量的,除了有名的长寿、武隆之外还有许多的小县。 在高缚全那里休息了几日,高仲便是带着干粮再一次的来到了考场。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明显人数变多了,高仲在人群里见到了不少中年人甚至还有老年人,显然这些人之前的考试只过了县试,府试这一关是被拦着了。 虽说涪州秀才好取,这取也是要看真功夫的。 还是照着规矩,廪保,互结,验明正身。 这些张与可早就帮高仲给解决了,所以高仲只需要候着考试,衙役搜查便可。 “高兄,你准备的如何?” 就在高仲候着排队的时候,张凡宇迈着步子走了过来,朝着高仲揖手问道。 “还行,你呢?” 高仲点点头,朝着他反问起来。 “族叔说我能中秀才算是自己造化,我也不知道。” 张凡宇摇了摇头:“不过这次府试一百多人,算是历届最多的了,这次府试可不好考!” 一百多人,对于涪州而言算是人数达到了峰值了。 这么多人若是放在江浙一代估计早就被羡慕的眼红,这一百多人即便是按比例晋升那么希望也是极大的。 不过接受了县试的洗礼之后高仲却是已经坦然了,两个人的县试他都经历过了,海域什么需要害怕的呢? “不过照着高兄的实力,这府试应当是不难,我可是听表叔了,你可是要去参加院试的……” 张凡宇叹了一口气,羡慕的说道。 “你们两个娃娃,在这里胡诌什么,侥幸过了县试,现在就想着考院试了?府试你们就不考虑了?” 在这个时候高仲身旁的一个学子朝着高仲和张凡宇二人大声说道。 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县试考了好几次,府试被拦了好几次的人物,这府试几乎是每个学子每年都会来的地方。 看高仲和张凡宇的年级,不难看出这二个娃娃应当是过了县试,仗着自己有几分实力就开始自夸了。 涪州文坛的水有多深在场的哪一个不晓得,自然对高仲和张凡宇轻看了几分。 “就是,你们二个娃娃不要太过了,府试可是厉害的紧!” 在一旁的另外一人也是朝着高仲他们说道。 听见声音,高仲苦笑一声,然后朝着这二人揖了揖手:“抱歉,我们年岁尚小,轻妄了,多谢两位提醒。高仲在此多谢。” 听了前半句,二人分外高新,满意的点点头,可听见高仲报上了名字,二人面色一遍:“你是高仲?黄桷嘴村的高仲?” “是啊,两位莫不是认得我?” 高仲吃了一惊,看着二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抱歉,是我们二位孟浪了,高兄弟你可莫要放入心里……” 二人忽然朝着高仲揖手,大礼返还,然后便是红着脸灰溜溜的走了。 “怎么了,这是?” 高仲吃了一惊,自己什么时候名头这般吓人了? “对了,高兄这几日不在涪州,有些事情你未曾了解。事情是这般的,知州大人看了你县试的试卷,分外的满意,便是命人写成了册子,而今正在涪州城内送予蒙学的孩童。如此之事可是在我涪州第一次,而今你可是我涪州文坛知名人物,有传言这府试魁首你已经定了!” 张凡宇朝着高仲解释了起来。 “这样啊……” 一不留神就成了名人,高仲苦笑了一声,只是不知道知州大人这样做会不会给版权费给自己? 第八十三章府试进行时 ps,如果晚上不停电的话,还有两更,这两天村里线路维修,一直停电,恼火!! 在外等了一段时间,衙役叫了高仲和张凡宇二人的名字,二人便是拿着自己的包裹,走到了考场门口,将自己的包裹交给了衙役检查。 府试可不如同县试,考完一场之后便可离开,回家静候第二场。府试要将人关在考场三日,待到所有考试全都结束之后方可离开。 “高仲,张凡宇,没错,就是此二人。” 冯吕站在考场前的桌子后,见着高仲和张凡宇二人之后点头确认着二人身份。 除了冯吕外,在场的还有许多穿着县令官府的人,他们坐在后面,等到是自己管辖地区的人上来之后便过来确认他们身份。 衙役检查东西的速度极快,没有几下便是将高仲和张凡宇二人的随身物品清点完,便是将他们给放了进去。 二人拿了号牌,找着了自己的位号,然后便是直接坐了下来。 相比于县试,府试则显得威严了许多。进场之后不允许说话。原本的大厅也是被空了出来不允许坐人,每个考生只得专门坐在自己单独位置上。 府试的考场是一个小隔间,左右有木板隔绝,里面放置一桌、一椅、一床还有一个烧火用的炉子,以及锅碗。 涪州府试的规格设置是在五百人左右,可是而今只有一百多人,即便是全都安排在一起,也还是很宽松,所以就没有所谓丑号一说。 不过巡视的衙役却是很多,过不了多久便是有三五个衙役匆匆而过。 因为前段时间的县试,发生了范磊等人的舞弊案,大家也晓得了官府对于舞弊态度,所以今岁作弊几乎没有。 过了一会儿,所有学子全都做到了自己位置上,负责主考的知州胡锦也是缓缓走到了主考席。 所有考生从自己的座位上走出,走到了过道,自然的站成了一条线,朝着胡锦揖手问好,跟着便是行了大礼。 胡锦两旁站着两江书院的院长,以及通判许世龙,他也朝着在场学子回礼揖手,然后示意大家回到原位。 随后胡锦便是拿着考生画像,以及花名册在许世龙等官吏的陪同下开始复审前来会考的考生身份。 “高仲?” 没一会儿功夫胡锦便是走到了高仲的面前,看了看手里的画像,又看了看高仲的样子的,微微一笑:“你便是张与可的学生?” 高仲揖手,朝着胡锦施礼:“学生正是高仲。” “你文章不错,府试对你而言应当不难,好生加油。” 说完胡锦便是迈着步子离开,走到了下一个考生面前,核实着对方的信息。 …… 府试,在涪州城内进行着。 而此时,天下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少年天子崇祯终于在这一年除掉了魏忠贤,把持了朝政,而他并不只晓的是,没了魏忠贤这只猎犬,他将要面对的是更加凶猛的东林党。 南明三大奸臣之一的阮大铖被东林党打压,此刻正郁郁不得志的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高迎祥和李自成而今都还不是闯王,他们正正着王自用在延庆府风风火火的举行着造反运动。 而后金领袖努尔哈赤却正在为皮岛上的毛文龙发愁,那孙子只要自己的队伍一出动,他便会上前来捣蛋,使自己无法安心征战。 偌大的大明王朝,正飞快的继续朝着奔溃灭亡的道路上前进,它并没有因为高仲的到来而改变什么,历史的车轮正在不停的翻滚着,前进着。 坐在大殿上的崇祯并不晓得自己将要面临的世界是怎样的,不过他现在内心却是高兴的,因为有一个人正信誓旦旦的朝着他述说后金之事儿。 “只需五年时间便可荡平辽东祸患?” 反复斟酌着这话,崇祯皇帝笑了,因为偌大的大明王朝终于出现了一个有如此能的将领。 他便是袁崇焕! 俯身跪地的袁崇焕心信誓旦旦的说着自己灭辽计划,仿佛这计划在他心中已经计划了良久一般。 不管怎么说对于袁崇焕的话,天真的崇祯皇帝是相信了,不仅给了他蓟辽督师的称号,还给了他兵部尚书的实衔,让他统管灭金一事。 袁崇焕也是欣然接受,领着旨意的当天便是远赴辽东,走马上任。 送走了袁崇焕,崇祯皇帝却是开始变得忧愁起来:“满堂文武竟没有一个可用,我大明王朝当真是到了尽头吗……” “万幸的是还有袁崇焕这等人存在,我大明还是能挺过难关的……” 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揖着手朝着崇祯开释道。 “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人给魏忠贤开脱,先后涪州县令冯吕,后又那阮大铖,这帮人当真以为朕是昏君吗?” 崇祯冷笑一声,然后扭过脑袋朝着王承恩说道:“那涪州冯吕如何处罚的?” “回禀君上,那冯吕发了三年俸,五年内不得升迁!” 王承恩回应道。 “这般轻?怎不直接给我去了官身,罚做庶民?” 崇祯闻言皱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 “西南官场形式复杂,这人可动不得。再说了西南官场影响力小,那边文风不昌,影响不到朝廷这边,一个区区县令闹不起风浪,再说他也已经上了陈词愿意接受处罚……” 西南一直是大明王朝的政治薄弱点,所以只要西南官场不要闹得太过分,朝廷一般都是从轻处罚的。 闻言崇祯才是点了点头:“也是,暂且不管他们,魏忠贤现如今已除,接下来便是着重对付辽东后金,以及山西之乱了……” 崇祯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了奏折,拿着朱笔开始批阅…… 第八十四章场外捉胥 看下一章能在十二点之前搞定不,,,, 府试的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高仲每日吃的是土豆饭,简单而美味,倒是不觉得有任何乏味。 不过每到高仲烧饭的时候,他所在的位置总能吸引不少人瞭望,因为那土豆的香味太特别了,光是嗅着味道便足以让人胃口大开,垂涎三尺。 连着考了四天,到了第四天下午,交了试卷之后考生方可立场。 高仲算是比较早交卷的,他交了卷子之后才发现现场还有一半的人还在奋笔疾书。 “高仲,此番考的如何?” 走到了考场的出口,冯吕笑了笑朝着高仲说道。 “题目有些难了,不过发挥的还算是正常。” 高仲点了点头,朝着冯吕揖手。 “如此,这府试你算是拿下了,昨日评卷我可是听了胡锦大人所言,你的文章颇为老成,很有我表哥的味道,可还胜一筹呢!” 冯吕点点头,这一轮只要高仲保持发挥,进入甲等应当是不成问题,若是稍微超常那么这府试的案首也不难。 高仲笑了笑,没有回答冯吕,不过这府试他还是颇为自信的 到此,高仲的童生试已经算是正式的告一段落,考完了府试高仲过了便是所谓的童生了,暂时拥有能获取功名的实力。 “好了,在那棚子里呆了四五天,你也算是闷着了,先回去好生休息,待到后日放榜,你再来便是了。” 冯吕点点头,朝着高仲说道:“哦,对了,你娃子而今在涪州可是名人了,出了考场你可要小心些……” “小心什么?” 高仲微微有些吃惊,看着冯吕问道。 “你出了门便知了,放心好了我已通知你堂弟,稍过一会儿他便是回来救你!” 说完冯吕便是哈哈笑着迈着步子走到了另外一边,给高仲让出了道。 高仲被冯吕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带着一丝疑虑便是出了考场大门。 刚刚迈出门,眼前的一幕便是将高仲给吓了一跳。只见,考场外闹哄哄的沾满了人,因为人数太多,有些人甚至已经爬上了县衙的墙上,骑着墙挥着手欢呼着。 今日又不是什么庆典,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高兄,救我,快救救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高仲举目望去却是见着了张凡宇在人群中朝着他挥手。 此时的张凡宇衣衫全是破了,一点儿也不符合他大族公子的形象,正在此刻有好几个人正拉着张凡宇的手脚、衣衫,用力的撕扯着,有些人没有找好位置,甚至已经躺在了地上,可还是死死的抓住了张凡宇的衣角,不肯放弃。 这是在做什么?这群人如此对付士子难道官府便是不管? 高仲举目看去,却又发现跟在冯吕身边的龟丞相师爷,手里正拿着好几文钱笑呵呵的看着张凡宇此番的模样,那铜钱是被事先穿好的系在一起的。 “张兄,这是发生了何事儿?” 高仲举着手好奇的叫到。 可是现在张凡宇哪里还有时间去回应高仲,此刻的他已经被人给捂住了嘴巴,白净的衣服也是被撕成了条状。 “好!” 见到这一幕一旁围观的人却是高兴的叫了起来。 “张士子,雄起!”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人还有很多,当下便是有人用着土话叫喊了起来,随后便是跟着好几声“雄起”的叫喊。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如同庆典一般的场景,以及张凡宇的遭遇,高仲一下子楞了。如果百姓不晓得其中利弊,那周围的官吏和衙役还是应当晓得这事情的严重,可是无差别的他们也是跟着所有人大笑着跟着叫好。 “高公子,这便是常人所言的榜下捉胥!” 就在这个时候龟丞相师爷走到了高仲的面前,朝着高仲笑了笑说道。 这是榜下捉胥? 高仲一愣,这怎么看怎么像是榜下抢人,听着张凡宇如同杀猪一般的叫喊,还有几分逼良为娼的感觉。 “这位便是黄桷嘴高仲,今年十岁,涪州县试案首,其文章可是受到了胡知州的认可,尚未有婚配!” 高仲还未有缓过神来,就听见一旁的师爷忽然高声叫了起来。 听到了师爷的叫喊,整个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随后人群又是热闹的叫喊起来,随后高仲便是可以看见,先前围攻张凡宇的几人之中当即分化出了一大半人正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谢谢师爷,谢谢师爷!” 不过最先赶到的还是一群老婆子,他们拿出了穿在一起的几文钱递给了师爷,然后朝着他揖手,之后便是一大群的又朝着高仲围了过来。 “高公子,我是李府的媒婆,我家小姐今年正好十三,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 一群人围了上来之后便是朝着高仲推销着自己小姐来。 “高公子,别听他的,我家小姐今岁才七岁,她母亲可是涪州第一美女……” “啥第一美女,就是涪州第一花魁,那出身可不好,我家小姐可是孙府嫡系……” 一群媒婆叽叽喳喳的在高仲耳前说着,仿佛一万只鹅在自己面前吵闹一般。 “不行,我还是回考场躲躲!” 高仲可不想变成张凡宇那般,便是一个转身想要钻入到考场之中,寻求庇护。 可是负责看守的衙役却是将高仲给拦了回来:“高公子,祝你好运!” 恰在这个时候,张凡宇被一个壮汉给一把抓了起来,然后直接放入到了自己身后的背篓中,并将周围前来争夺的人全都给打散了,背着张凡宇便是朝着回去的方向跑了。 一面跑着这壮汉一面叫喊着:“今夜王府举办婚宴,我家大小姐将下嫁张家公子张凡宇!” “表叔,救我,表叔……” 在背篓中的张凡宇动弹不得,只得高声叫喊起来。 “哈哈,憨娃子,王家大小姐长得标致的很,你娃子占了大便宜,我救什么救!”在考场内站着的冯吕哈哈笑着,说完之后便又朝着身边的衙役说道:“回去给张家报喜,快去,晚了可没赏钱!” 第八十五章脱身 这场外捉胥,可以说是涪州非常出名的特色了。 涪州抵地处西南,位置较为偏远,一般而言学子极少进京赶考,一般都是如同冯吕这般中了举人,等到了空缺之后便直接填补上来。 奈何涪州现如今文风不昌,莫说举人了,就连秀才也是少的可怜。所以秀才在涪州也是宝贝。 既然是宝贝,自然便是有人争夺,于是乎榜下捉胥的情节便在涪州展开,凡是能力较为出众的人都会被一些大家族所相中。 当然因为民风等问题,涪州这捉胥便如同生抢了,有时甚至一些大家族会去前往军户那边请一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军人前来帮忙。 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涪州官府是支持的,而且还会帮忙指认,免得捉胥的人认错了人。 这样宏大场面不仅能吸引人,而且还能激励不少的年轻人读书的欲望。 “冯大人,我可不想被人给抓了!” 高仲见了冯吕出现,当即便又挣脱了媒婆,直接冲到了冯吕的面前朝着冯吕大声的说道。 冯吕微微一笑:“我涪州的规矩你娃子可不要坏了,不过放心,你娃子年岁小,不会直接成亲的,立下婚约便好!” 说完冯吕便是抬起脚,直接给了高仲一脚,将他踢开,然后便是笑吟吟的看着面前的盛举。 “高公子,来签了这婚约,快快快!” 高仲失了重心,晃动了几下之后便直接躺在了地上,可是随后便是一群官家模样的人直接冲着高仲奔了过来。 他们当中的人抓了高仲的手,便是准备让他按红泥,然后在婚约书上按上自己的手印。 见着如此,高仲便是高呼一声:“莫要胡来,这婚事儿你们去找我阿娘、阿爹商量便是,我还只是个孩子,放过我先!” 可是在场的人却不关心高仲此刻叫喊,他们只想着高仲按下了手印便可。 “哦,高公子加油啊!” 一旁看热闹的人开始叫喊起来。 “莫要把高公子给惹哭了,他可是文曲星老爷的学生……” 见着高仲被好几个人强按着,冯吕靠在大门口大声的叫喊起来。 高仲年岁还未到结婚的年龄,所以照着规矩不能强行带走,只能写下婚约,可是高仲这般模样却是让抓住高仲的不少人感到头疼。 “仲哥莫慌,弟弟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高尚武的声音响了起来,随后十几个八.九岁的少年手持木棍便是出现在了考场前。 “唉,那群娃子,不要坏了规矩,救人可以,放下木棒,县衙门口不可用兵器!” 见着高尚武等人手里的木棍,冯吕便是高声叫了起来。 高尚武可是军户子弟,这群娃子战斗力不差,虽然年岁尚幼,不过可是今后涪州军户的顶梁柱,尤其是高尚武,这娃子的厉害冯吕听说了可不止一二次了。 哦了一声,高尚武带着几人便是讲木棍丢在了一边,然后齐齐朝着高仲冲了过去。 这群小娃子虽然年岁小,气力也没有长成,可毕竟是军户出身,而且常年还锻炼着,所以比其一般的成年人而言一点儿也不差,即便是稍微难对付的几个合围也不是什么问题。 所幸的是保卫高仲的是一群老管家,并不是家仆或者请来的壮汉,在高尚武的带领下,一群人直接便是将高仲给抢了回来。 “仲哥快走!” 救出了高仲之后,高尚武又给高仲开了一条道,让他快些离开。 十几个娃娃配合的非常默契,很快便是杀开了一条血路,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是退出了人群。 “不错,这是军户娃子?” 在这个时候许世龙忽然出现在了冯吕的面前,看着高尚武几个娃子的动作便笑了笑。 “没错,哪个是小黄忠高缚全的孙子,高尚武。果然如同传言中的那般,这小赵云的名号还是对的上的。那个娃子好像是叫苟乃肯,苟三的儿子,将来说不准也是一个千户的料!” 冯吕点点头。 “哎,可惜,那高仲年岁小了,不然今岁最值得一看的便是争夺那高仲了。我可是记得最热闹的一次那可是争夺你家表哥,从下午争到了傍晚,从傍晚挣到了午夜,直接将那文曲星给吓得不轻,直接找了一户人家逃了进去,自己栓了门,做了女婿……” 许世龙说的便是张与可。 “哦,还有此等事情?哈哈,是说我那表哥从来不说嫂嫂的事情,原来其中还有这等事情?” 冯吕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下子便是好奇的看着许世龙,想要听到更多的消息。 “你可知,那文曲星落在了何家?” 许世龙咧嘴一笑,朝着冯吕说道。 “何家?” 挑了一下眉头,冯吕朝着许世龙靠近了一步。 “不巧,我家!哈哈,若不是大前年我夫人病逝,前年张家老爷子走了,那文曲星便是我家女婿了……” 许世龙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得意的说道。 闻听如此,冯吕便是点了点头:“我是说,为何是通判大人监考,出题改卷的却是知州大人,原来其中还有这等原因在。不过,这事儿我表哥怎没有说过?” “唉,说来也是家女的问题。本来婚事已经定了下来,可是期间你表哥见了我家女儿三次,每次都被我家那宝贝儿打的头破血流……” 许世龙叹了一口气,然后负着手:“所以,若是冯大人有时间,还是给你家表哥哥说说……” 第八十六章我是你师娘 高尚武护着高仲快速的离开,几个娃子给他们拦住了后来的追兵,直到高仲跑出了涪州城的中心之后他们才安全下来。 “呼,阿爷说,万幸的是今岁日子乱,军户的汉子们没有来这里帮忙,不然光凭我们几个娃子还真难救仲哥出来。” 高尚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出着气,然后抱怨着说道。 “说的不错,那群人太疯了,高尚武这次是你欠我的……” 一旁的苟乃肯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撕破的衣服,然后苦笑了一声,朝着高尚武说道。 “没有想到涪州的榜下捉胥是这般场景,太累了……” 高仲用手扇着风,苦笑了一声,也是跟着坐在了地上。 一众娃子休息了片刻,直到气喘匀实了才站了起来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了涪州城的半山腰,距着前往军营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一个滑竿拦住了高仲他们的道路,滑竿上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女子,女子看了看来人然后问道:“你们谁是高仲?” 听着声音的高仲面色一变,难道这捉胥的人还追到了这里? “在下便是……” 怀着疑虑高仲还是站了出来揖手回应道。 “你就是?” 女子见了高仲面色变了变,上下又是大量了一番,笑了笑:“长得不错,和你那老师一个模样,像是个好人儿!” “阿姐,张与可可不是个好人儿!” 在这个时候滑竿后面,钻出一个七八岁的女子,扎着两根麻花辫,说着便钻入到了女子的怀里,笑吟吟的看着眼前的几人。 “喂,照着涪州的规矩,逃了考场的范围,便不可继续捉胥了,否则便是坏了规矩!” 在这个时候高尚武站了出来冲着滑竿上的女子叫到。 “你这娃子话多,谁要抓他了。涪州人都说你是天才,下一个文曲星,我这里可有好几个题目,来考考你,若是你能答得过,我便让你们过去,若是答不过你们便回到考场,任凭那群人争夺,如何?” 女子笑了笑,朝着高仲说道。 又来? 高仲摇了摇头:“此事我不讨好,尚武我们绕路子便是了,走!” 说着高仲便是拉着高尚武准备离开,见着高仲迈开了步子,女子却是笑了笑:“你这娃子居然这般对我,当真有些大逆不道了,你可晓得我是你何人?” 听到这话高仲面色变了变,看了看女子:“这位姐姐,似乎我们并不相识,你也不是我家亲戚,似乎算不得什么大逆不道吧?” “我是你师娘!” 女子嘴角一扬,恶狠狠的说道。 听着声音,高仲感觉耳朵被针刺了一下,然后吃惊的看着女子。 “你的老师张与可是我夫君,只是因为丧期的缘故我们还未完婚而已,这事儿整个涪州城都是知晓的。你说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反对?” 女子得意的笑了笑,又压低了声音,缓慢的说道。 “不敢,请姐姐出题……” 叹了一口气,这身份摆在自己面前高仲真还不好还击。 关于张与可夫人的事情高仲是从未听说过的,张与可自己从来不说家里的事情,高仲也没问。 “你且挺好了,我这第一个问题便是:从一开始,逐次相加,一直加到一百,这最后的结果是多少?” 女子笑了笑朝着高仲说道。 从一开始,一直加到一百,也就是1234……100等于多少的问题,这个问题在现如今的朝代似乎还没有解开的法子,只有通过逐次相加来解决。 “你答不出来也每关系,这题目你老师也答不出来,还是自己回去吧……” 女子自信的看了看高仲,然后咧嘴笑道。 “啥是逐次相加啊?” 高尚武听着题目脑袋就大了,当知道是从的一一直加到一百之后便开始扳着指头开始计算起来:“一加二等于三,三加三等于六……” 等到多算了几次之后高尚武便是发现自己指头不够用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高仲,示意他帮不了了。 见着如此,女子便是笑了起来:“怎么,你不准备回去?” “答案是五千零五十。” 高仲揖手直接说出了答案,这个题目太过于简单,自己在小时候就已经晓得结题的法子。 听到高仲的答案之后女子便是吃惊的看了一眼高仲:“对了,你怎么算的?” “这题很简单,从一开始一直加到一百,也就是说有一百数字,其中一加一百是一百零一,二加九十九也是一百零一,三加九十八也还是一百零一,这样的组合又多少个呢?五十个,也就是五十个一百零一,那便是五千零五十了!” 高仲笑了笑,说出了这道题的解法。 “这题你老师和你说过?” 女子好奇的看了一眼高仲,然后好奇的问道。 “未曾说过。” 高仲摇了摇头:“姐姐,这题目我已经说对了,你且让我回去可好?” “不行,我还有二道题目,你回答对了,再过去也不迟,还有要叫我师娘,什么姐姐,你这是乱了辈分!” 女子冷笑了一声朝着高仲大声的说道。 “是,烦请师娘出题……” 高仲无赖,只得揖手。 “枫儿,这题目你来说吧,我们来看看这县试案首有几分能耐?” 女子看了看怀里的小萝莉,笑了笑,然后说道。 小萝莉咧嘴也是笑了笑,挣脱了女子的怀抱,然后一蹦一跳的便是跑到了高仲的面前,嘻嘻一笑:“我这题目可难了,你可要听好哦,我家阿爹也是回答不了的。” “请出题。” 高中揖手继续说道。 “都说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你可有法子让纸里能够将火给包竹,就是普通的宣纸哦,不是油纸!” 小萝莉说完便是得意的看着高仲,等待着他的答案。 。 第八十七章婚宴 “啊,这纸里怎么能包住火?” 这个时候苟乃肯却是跳了起来,不管是什么纸,多好的纸需要遇着火便是会燃烧的,这题目完全就是不给活路。 “就是啊,纸里不能包火这是熟语啊,这怎么可能!” 高尚武也跟着叫了起来。 “能保得住的,拿东西你们也是见过的。” 高仲笑了笑,朝着高尚武等人说道。 “啥,我们见过的,怎么可能?” 高尚武摇了摇头,不相信的看着高仲。 “灯笼!” 笑了笑,高仲很快便说道。 “灯笼?” 听着这话高尚武皱了一下眉头,开始思考起来。 这灯笼内部摆着蜡烛,外面裹着一层薄纸,这形象不正是纸里包着火吗? “没错,就是灯笼,不知我是否回答对了?” 高仲朝着小萝莉揖手。 “唔,对了。”小萝莉一下子面色便是变了,嘟着嘴,转身便是跑回到了女子的身边:“阿姐,他好厉害,阿爹为了这个问题足足想了一个晚上,他竟然一下子便想到了。” “果然不愧是张与可的学生,性子和他一样,脑筋也是转得快。不过我这第三题你可要注意了,这题可不光是凭着聪明你便能说出来的。” 女子笑了笑,然后看着高仲说道。 高仲点点头:“还请师娘出题,高仲定然全力以赴。” “你且听好了,我这题目可是难得很,莫说你家老师,怕是你老师的老师也不一定能回答出来。” 女子沉下脸认真起来。 高仲却是毫不在意,示意女子可以出题了。 “我的问题便是,这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你可回答出来?” 女子自信的看着高仲,然后等地带着高仲的答案。 古人用浩瀚两个字来形容夜空,用漫天来形容星星,可是真要说出有多少出来,便是连现在的科学家也无法给出一个精准的数字。 这道题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这算啥题目,天上星星数都数不过过来,怎可能知道有多少?” 军户的一个娃子在一边抱怨了起来。 “就是啊,这天上的星星怎么可能输得过来呢,这题目完全就是在刁难我们!” 一个娃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怎了,若是回答不出来,你便回到考场,让一户人家给抓了当姑爷!” 女子颇为的自信,朝着高仲说道。 “师娘,这题目也简单,这天上的星星和您的头发一样多,不多也不少,您有多少根头发,这天上的星星也就有多少!” 对于这样的题目高仲不知道听了多少,小时候不管是阿凡达还是一休哥,这问题他至少听了三四遍。 对于这种语焉不详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同样的方法回击。 “和我头发一样多?那我这头发有多少?” 女子好奇的看着高仲问道。 “师娘,这三道题目您已经问完了,其余的问题我好像已经不用再回答了吧?” 高仲揖了揖手,恭敬的说到。 “无趣,无趣!真是无趣,你这娃子真是无趣。只会用这样的答案来搪塞我,换了是你老师……算了,我还是回家去了,你娃子见着你老师之后莫要和他说我找了你,知道了吗?” 女子又将小萝莉抱入到了怀里,然后朝着高仲提醒到。 “不要说哦,我姐姐生气了可厉害哩!” 小萝莉也朝着高仲眨巴了眼睛笑嘻嘻的提醒着。 随后滑竿被几个汉子抬起,女子便在竹子发出的吱呀声之中离开了。 摆脱了女子,高仲几人这才直接回到了高尚武的家中。 至此,府试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日子便是等着后日放榜。 到了晚些时候,来了一个张家仆人,拿着一张请帖便是来到了高仲现在住的房子里,这是张凡宇的婚帖,邀请高仲前去参加他的婚宴,同时还有给高缚全的。 “你娃子幸好有尚武这群娃子护着,不然也是要被拉了去当新人!” 高缚全见了请帖,哈哈一笑,然后摸着高尚武的脑袋拍了拍:“去叫苟乃肯他们一起,就说今晚上去吃大户,大家都敞开肚子去。” 高尚武听了高缚全的话,嗯了一声便很快迈着步子跑了出去找苟乃肯等人了。 “幺爷爷,这般不好吧……” 毕竟请帖只有高仲和高缚全二人,照着规矩只能带着自己的直系亲属才可以的。 “有啥不好,我和张家平日里又无有联系,虽然之前救了张家的老太爷,张家欠着我情分,可偌大的涪州欠着我情分的多了去了,不差他们张家一个。而且自从张家老太爷走了之后,我便极少跟张家走动了。今日他们来送帖子明摆着是要跟我啦关系,那冯吕现在是涪州县令,张家的利益的代表,冯吕而今开罪了圣上,想要稳固自然地需要我们兵户的支持,我去了是给他们面子,带着一群军户后生去了那是给了他们极大的面子,你信不信这群娃子去了的待遇比你这张与可的学生还要好?” 高缚全笑了笑,十分得意的冲着高仲说道。 这次高仲第一次听见高缚全说这般多话,平日里高缚全就如同一个年迈的老将军,威严挺拔,说话也只是说道要害而已。 “我懂了,其中竟然还这般复杂。” 高仲笑了笑,点了点头。 高缚全在涪州虽然只是一个千户,不是总兵。可是他在涪州所有的军户中的威望是最高的,算是千户中翘楚,而且打仗十分厉害,剿匪的功绩非常的出色。 可以说只要拉拢到了高缚全,整个军户基本上就已经站在了自己这边,那影响力足以威慑涪州了。 西南的军户不像是中原的那些军户,虽然新南内乱少,可是山贼土匪这东西可是从未有断过,而军户最大的职责便是收缴这群山贼土匪,所以西南的军户山地战的实力可是最强的。 这点涪州不少的大户可是都能佐证,他们平日里可不少麻烦这群军户。 不一会儿,高尚武便是叫了一大群娃子,全都是军户少年,点了点人数竟然有十几人。 。 第八十八章婚宴 三更已完,中途停了一次电,二十分钟,吓死我了。。 涪州的规矩,婚宴一般要宴请三天,正席在晚上,然后的三天便只是吃饭而已。 接到请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不过高仲还是和高缚全等一众人来到了请帖所说明的地方。 虽然是张凡宇的婚宴,可是举办的地点却不是张府,而是抢走张凡宇的那家人,王府。 当高仲他们到了王府的时候,王府早就将一切准备好了,高大的大门两边挂着两个硕大的灯笼,王家后生代替官家仆人之辈在门口迎着客人。 而门口宽广的坝子上早就已经摆满了滑竿,显然这客人已经来了不少。 高仲和高缚全二人拿着喜帖走到了大门口,将喜帖递给了在门口忙着招待的王家后生,捉胥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婚宴的时候是不会送礼的,毕竟这时间太仓促了,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筹备贺礼,而且捉胥成功的人一般都是大户人家,所以也不在乎这些。 毕竟摆个酒席在几多钱,得了一个前途光明的后生那可比几桌酒席要划得着太多了。 高仲一行人太怪异了,高缚全穿着一件军户的单衣,魁梧的身躯在一群人之中竟然有几分鹤立鸡群的感觉。 高仲虽然穿的衣衫干净,可是毕竟是农家出身,这衣服在一众人之中就显得分外的寒酸了。 这都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群娃子跟着他们,看他们的模样显然是跟着高缚全是一路的。 见到这个模样王家后生便是皱了皱眉头,好几个人互相的换了一个眼色,尔后几人之中辈分最高的一个走了出来,朝着高仲和高缚全二人揖手,然后接过了请帖。 打开了请帖确认了身份之后,这个后生当下又是恭敬的朝着高仲和高缚全的的揖手:“原来是案首高公子,还有高千户,二位里面请!” 说着便是做了一个请进的动作,然后便是准备退到两人身边预备着给他们带路, “哦,对了,这是我们卫所的娃子,听着要吃酒席便是跟来了,不会麻烦你么吧?” 高缚全忽然停下了脚步,朝着这引路的王家后生说道。 “哦,无妨,无妨,这事儿交给我们安排,”听着如此这后生才是恍然,然后朝着身后的一人使了一个眼神:“阿伦,你去安排一下给几位小军爷找一个大厅的角落,让他们安心坐着,可不要怠慢了!” 这些娃子虽然年岁尚小,可身上却背着军户户籍,将来可是涪州卫的顶梁人物,作为王家的后生关于高缚全的重要他们自然是晓得的,毕竟现在他们已经通过联姻和张家人绑在了一起。 “好的,” 这后生起初还不明白,可是见到一旁的老管家挤眉弄眼之后,这后生也是想了明白,快步的走到了张与可面前:“来,几位小军爷我给你们找个好位置,你们请跟我来。” 虽然眼前的几个娃子都是潜力股,不过他们毕竟还不是军户,尚未有官身,若是放在了大厅主要的位置自然是不行的。 但是因为他们的老爹可都是军户卫所的,若是放在偏厅自然也是不行的,毕竟军户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加上他们是小孩,大厅的偏位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在这后生的带领下高尚武等人也是进了王家府邸。 高仲和高缚全二人则是在先前那个王家后生的带领下步入到了主会场。 “咦,这咋有穷酸农人坐在了大厅中央?” 高仲和高缚全二人进了会场,被安排在了中央四个圆桌中的其中一个,这四个圆桌其中一个是坐新人的,另外两个是坐新人直系亲属的,剩下的一个则要做的是涪州城内德高望重之人的。 这座次可不能乱,是死规矩,而高仲现在做的却是德高望重之人该坐的位置,照着张家和王家二家的关系网,这位置应当做的是冯吕等官场人物才是。 “莫要胡说,那娃子好像是县试案首高仲,旁边的应该是他幺爸高缚全,涪州军户卫所里的千户。” 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小声的提醒道。 “哦,那个就是高仲?” 听着这样的回答,很快场内更多的眼睛便是朝着高仲这边盯了过来,纷纷开始打量起高仲来。 这短时间高仲在涪州城太红了,首先是去岁他的上下联惊动了整个涪州文坛,随后又是在县试之中获得案首,而且文章还得到了知州胡锦的认可,在广大学子之中传阅,令不少人折服。 这在所有人看来,这府试的案首高仲已经多半收入到了囊中。 于是乎,很快的鄙夷便是消退了,在场的人更多是朝着高仲投去了羡慕和嫉妒的目光,还有些甚至朝着高仲投来了礼貌的问候。 “高兄,你来了……” 在这个时候高仲身后传来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高仲闻着声音转过脑袋赫然发现张凡宇竟然无精打采的站立在自己身后。 此时的张凡宇穿着一身新郎衣,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脸上还抹了胭脂,一副标准的新郎打扮。 “张兄,恭喜,恭喜!” 高仲当下站了起来朝着张凡宇揖手道喜。 “恭喜什么,这完全就是拉郎配,家里原先是答应我会有人来救我的,可他们却没来,反而让我答应这婚事,我可是准备院试完了才考虑自己婚事的……” 张凡宇沮丧叹了一口气:“高兄你情况如何?” “我家堂弟带着军户卫所的孩子救了我,所以还算是不错……” 高仲叹了一口气,显然张凡宇是被张家的人给算计了。 “真羡慕你!” 张凡宇面色更苦了,本想着找一个同病相怜的,没有想到高仲却是另外一番境遇。 “军户的娃子打人了,高爷,快些去看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喊声响起,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听着这个声音,高仲和高缚全二人对望了一眼,然后起了身子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走了过去。 张凡宇也是被吓了一跳,顿了顿也是跟在了高仲的身后。 。 第八十九章阶级论 循着声响,高缚全和高仲二人很快便到了高尚武他们所在的位置。 高尚武等军户子弟全都被安排在大厅偏僻靠着墙根的位置,属于比较角落的地方。 此时这里已经堆满了人,来的客人全都在一边指指点点,然后纷纷摇着脑袋。而负责招待的王家仆人以及他们的后生子弟却全都慌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着你,只能在一边焦急的打转儿。 在最核心的位置,苟乃肯嘴里叼着一根鸡腿儿,如同一只猎犬一般衔着食物身上压着一个穿着华府的小胖子,而苟乃肯的双手也没有停着,此刻正忙着左右开弓,朝着这小胖子的左右脸颊招呼着。 “死骨头,别打来了,小心我阿爷过来打你屁股。” 远处还传来高尚武无力的劝解,放眼看去高尚武手里正抓着鸡腿,大口大口的吃着,一旁的娃子还陪着他说笑着,显然是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里。 周围的人不敢上去拉扯,虽然苟乃肯只是**的娃子,可这娃却是军户出生,而且在涪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气,最重要的是平日里和苟乃肯玩的要好的几人,手里正抓着凳子,双眼虎视着周围的人,怕是他们这边靠了上去,那边的娃子便是准备动手。 朔夜没有料到这请来的小客人竟然闹出了这般的事情,王家人自然也不敢去招惹他们,只得朝着高缚全救命:“高爷,高爷,管管这帮娃子……” 见状高缚全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干什么呢,都给我住手!” 随着高缚全的一声爆喝,苟乃肯只得停下手,一把抓着自己嘴里吊着的鸡腿站了起来,咬了一大口:“哼,这次先放过你了,要是你再说屁话,我直接堵了你屁眼儿!” “我就说了,咋了,你们当兵就是鸟蛋。阿爷说了,这士农工商,哪里有你们军籍、匠籍的位置,你们都是贱民!” 小胖子气呼呼的站了起来,肿着脸,抹着眼泪继续气呼呼的冲着苟乃肯叫嚣着。 这一下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全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高缚全的身上,一旁王家的人更是心存忐忑,一个劲的朝着高缚全挤着笑脸。 “你这娃子莫要瞎说,”在这个时候小胖子的爷爷跑了上来,一把捂住小胖子的嘴巴,然后朝着小胖子说道:“高爷,不好意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不要放在心上……” “哼,嘴巴上说的有时候却不是心里想的!” 高缚全冷下了一声,气鼓鼓的走到了高尚武的身边坐了下来:“我高缚全贱民一个,坐不得主席,便坐在这里罢!” “这……” 完了,负责招待的王家人面色一变,这下子好了,直接将高缚全给得罪了,好好的喜事儿一下子便使得让人发愁了。 即便是在涪州,即便是在私下里大家都知道军户在涪州的位置高,不过军户终究是军户,上不得台面,在士农工商里面排不得名号的。 即便是高缚全在涪州卫所里面赫赫有名,可是回到村里高老爷子还是摆着一张臭脸,不会给他好脸色一样。 “高兄,你还是劝劝你家幺爸吧,给张某人一个面子……” 张凡宇见着如此,只能硬着头皮走到了高仲面前,朝着高仲求救。 高仲笑了笑,点点头,径直走到了高缚全的面前,朝着高缚全揖手:“幺爷爷,是所谓何事儿生气?” 见了高仲,高缚全才缓和了一下,不过一下子便又是皱起眉头:“你娃子,你娃子现在是县试案首,以前是农,现在是士,莫要和我这军户走的太近……” “如此,我且文幺爷爷,这士农工商是谁划分的?” 高仲笑了笑朝着高缚全问道。 “这古理有之,圣人划分的!” 在这个时候有人跳了出来,不怕事儿大的朝着高仲回应道。 “这般说来,四大阶级之中‘士’的位置应当是最重要了?” 高仲笑了笑,朝着这人回应道。 “那自然是没错,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可是圣人教诲!” 又有一个读书人叫喊了起来。 “唉,”高仲长叹了一口气:“无农哪里得来食,无工哪里得来房,无商哪里得来衣,这衣食住行哪一个和士有关?” 面对高仲的反问,在场的人全都一下子愣住了,他们之中有人想要反驳,却是找不到任何能够反驳的地方。 “士管理农工商,让农种田得食,让工造房,让商买卖,带军作战,使天下为安,这不便是我们士的重要?” 一个秀才模样的站了出来,冲着高仲大声的说道。 “好!” 这一声叫喊立即使得不少的读书人跟着叫喊了起来。 “使天下安,管理农工商?”高仲却是笑了:“我且问你,你可知何时下种,何时施肥,何为秋杀冬藏?” “这,我不知……” “我再问你,你可是木有榫头,如何拼接才能使其牢固?” “这个,我也不知……” “我再问你,涪州城外山匪多少,山贼几多,他们首领是谁,应当如何作战,如何应付?” “这,我还是不知……” 被高仲咄咄逼问着,先前说话的那个书生一下子士气便是弱了下来。 “还真是一问三不知,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管理农工商?当真是笑话!” 高仲冷笑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见着高仲的样子,高缚全也在一边笑了起来,望着高缚全的笑容,高尚武却是好奇了起来:“阿爷,你怎又高兴了起来?” “你堂哥,是一个人物,你以后好好跟着他学学!” 高缚全笑了笑,摸着高尚武的脑袋说道。 “不知农而言农事儿,不知兵而谈军政,不晓商而管经营,你这般说来这士还真是空谈误国,难道孔孟二位圣人是这样教导我们的吗?” 高中甩了甩衣袖,冷笑了一声。 “这,孔孟自然不会错……” 在这个时候自然是有人站了起来,朝着高仲说道。 。 第九十章匠论 圣人自然是不会错,儒家思想经过千年不断的批注修改以及发展,到了而今已经成为了读书人至上的宝典。 既然儒家思想不曾错,那么错在什么地方呢? 那自然就是解读圣人意思的人错了! “那高案首说来,这士农工商包括匠人、军户这些人应当怎样评说?” 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子笑了笑朝着高仲大声问道。 这个问题之后在场所有的人均是将目光转向了高仲,其中不乏穿着官衣的官员,他们也对高仲提出来的想法充满了好奇信。 笑了笑,高仲朝着众人揖手,原地揖手转了一圈,每一个方向的人都受了高仲一礼,然后高仲才正了正身子,开口大声说道:“无士国不成国,无农国能稳,无工国不成体,无商国不富,无兵国不昌,无匠国不盛!” 无农不稳,无商不富,这是历代王朝都已经用自身的经验证明过的事情,而无士国不成国迎合了在场士子的心声,这些自然是令大家不会有什么异议。 可是当听见后面无兵国不昌,无匠国不盛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炸开了锅,纷纷开始朝着高仲职责起来:“胡诌,这国家昌盛竟然落到了军户匠籍身上,还要我等读书人做什么,你高仲完全就是在妖言惑众!” “就是,你这娃子满口胡言,没有一点儿我们读书人风骨!” 国家昌盛,在所有读书人看来这应当是他们的事情,怎么可能落在贱籍的身上。 匠籍,并不是说的劳工,而是说的工匠,以铁匠等为首的最基层的手艺人。 明代户籍一共分外三种一种便是普通的民籍贯,一种是军人的军籍,最后便是匠籍,其中军籍和匠籍是为了战争而存在的。 虽然在明朝中叶以后对匠籍的管理松懈了许多,可是许多的人还是看不起匠籍,因为那是为他们服务的。 这种思想禁锢了中华民族数千年,如同一把巨大的枷锁封住了一扇名为工业革命的大门。 在场所有人都对着高仲叫嚣,有几个人正挽着袖子好似准备上前来给高仲教训一般。 见着如此高仲却是笑了笑:“大家,请先安静一下,请听高某将话说完。” 听见高仲开口,张凡宇吃了一惊。他也是被高仲的思想给吓了一跳,这种思想可不是简单的离经叛道这么简单。可是张凡宇转念一想,这高仲是跟着张与可读书的,那思维应当是和张与可契合的,所以说不着这里面还有他所不知晓的大道理呢! 于是穿着新郎衣的张凡宇走到了高仲的面前,也是朝着四方揖手:“诸位,我想这高兄这话还没有说完,还请大家给我一个面子,让高兄先将话给说完可好?” 看见穿着新衣的新郎走了出来,于是在场的人很快便是安静下来,不过双眼还是恶狠狠的瞧着高仲。 很快的在场的众人全都卖给了张凡宇一个面子,静候着高仲接下来的演说。 而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气呼呼站起来的高缚全也慢慢的坐了下来。 “无兵国不昌,我想问问诸位何为兵?兵乃是国家最初也是最后的防线,国家强盛时威慑天下之利器,国家羸弱时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想问问大家,古代爱国之人哪几个不是带着一腔热血奔赴的战场?所以这国无兵不昌这话可有错?” 高仲说完便是看了看周围,等待着周围的人回话。 “无错,是有这个说法,报销家国,这兵户却是比我们走在先前……” 说话的是一个老儒,他代替了其他许多的声音:“但,这国无匠不盛我可不赞同,昌指国运用在兵上老夫无话可说。可盛耐国家气数,你不用在农家上也没用在读书人身上,反而用在匠人身上,我可不服!” 老儒开了口,在场的人悉数安静下来,全看着高仲候着高仲的回答。 见了这开口说话的老奴,高缚全也是皱着眉头,紧张的看着高仲。 “老先生是明白人,那高仲便直说了,只怕是说了这话,这天下人怕是容不得我高仲了,若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话,还请大家原谅高仲冒失多言!” 高仲朝着这说话的老儒揖了揖手。 老儒点点头:“这闲暇辩论,不在乎对错,我西南文风宽松,无人迫害你的。” “那高仲便是斗胆了,我个人认为这天下之发展离不得匠人!社会之发展也离不得他们。”高仲大声说道,说完之后在场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高仲:“我们穿着衣衫,这衣衫布匹全是织布机造出,这织布机何处来?自然是匠人造的,并且改进的!我们行车马,这车轮蹄铁何处来,还不是匠人制造?我大明军队金戈铁马,这精良火器何处来?还不是匠人制造!这衣食住行哪样能离得开木匠、铁匠、泥瓦匠?” “即便是离不得,那不过也是奇淫巧计而已,当不得人间正道!” 老儒皱着眉头直接冲着高仲摆手! “奇淫巧计?” 高仲闻言却是笑了笑:“那活字印刷,奇淫巧计耳,即便是照拂天下士子,要它何用,我们还是手抄笔写温故知新便好!” “这造纸之术,奇淫巧计耳,要它何用?我们还是划竹制竹简,接替文章便好!” “这制毛笔之法,奇淫巧计耳,要它何用?我们都市人还是拿着刻刀慢慢雕刻文章才是更加的纯粹!这不是更好?” 高仲笑了笑:“天下变革,首变在于工匠。若是我们当工匠之活计当做奇淫巧计,那么我们注定要被时代给淘汰,就像是而今,新时代已经来临,而我们却不知晓而已……” “有意思,你这娃娃满嘴刁蛮,和那张与可到是同出一辙,这想法却是超越了不少的人,可是你这般太高农,工,商,军以及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读书人了,莫要忘了你也是一个读书人呢!” 老儒看着高仲,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第九十一章的士在高知 “老先生,晚生还请问:何为士?” 高仲笑了笑,朝着老儒揖手问道。 “你娃子怕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怕是老夫将自己答案说了出来,你也会反驳与我,我何必自取其辱,你直说了你的答案便是了。” 老儒此刻已经坐了下来,一旁的王家后生已经给他上了桌椅,而且还是上好的贵宾专座,还在他前方置了茶水,一看便知这老者来历不同寻常。 “那晚生便继续孟浪了。” 高仲再度揖手:“我个人认为士在高知!” “告知?有趣,说来听听!” 听着这话老儒笑了笑,颇为好奇的看着高仲继续追问道。 “所谓高知便是全知,所谓士子便是全知之人。可惜奈何天下知识如同漫天星海,谁又能称为全知?我们只能追求全知,所以在晚生看来所谓的士子应当就是追求知识的人,在浩瀚的学海之中驾着一叶扁舟,然后用自己所知所学来解决问题的人!” 高仲朝着老儒揖手,躬身说道。 “原来是这个全知,却也全不知。是啊,浩瀚学海,哪个能说自己全知呢?怕是圣人也不行……” 老儒叹了一口气,显然是对高仲这般说法有了一定程度的肯定:“所以你这才这般维护军户甚至是匠户?” “没错,所谓求知者,便是要做到眼中所见心中所知。知农、知商、知兵、知匠之后方能知国,知国之后方能治国,方能安天下。当我静下来心来之后,我却发现偌大的国家离不得士农工商,缺不了兵户匠人,士只是天下之一部分,却不是天下,只有当所有的阶级组合到一起之后才是……” 高仲点点头,继续说道。 “唉,哈哈哈。” 老儒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又哈哈大笑道:“果然不愧是张与可的徒弟,今日之争不用说了,你叫高仲是吧?你胜了!” “你胜不在学识,却在天下。小小年级你已经讲天下装入到了眼里,却已经达到了别人企及不了的程度,你和他们争论,无异于成年男子和学语之童吵架,层次查了太多……” 老儒哈哈笑着,然后站了起来,转身便是准备离开。 “高兄高才,我心中只有四书五经,而高兄的之眼界却已经涵盖天下,我们相差太远了!” 在这个时候张凡宇朝着高仲揖手,而今高仲的一席话不亚于给他打开了一扇窗,开辟了一个新世界展现到了他的眼前。 高仲的一席话让在场不少的士子茅塞顿开,原本喊打喊杀的人也在瞬间安静下来,看向高仲的眼神也全是佩服。 虽然高仲在言语中抬高了其余阶层的地位,可那是因为高仲自己已经站到了另外的一个维度。 看似高仲是在抬高其他阶层的作用,不过他却以士在高知这几个字告诉了在场的众人,作为一个读书人应当做的本质是什么,就是求知,求学。 在这样的一个眼光之中观察整个世界,你会发现自己的无知,会发现别人的长处。 在儒家的代表任务中就有这样一个人和高仲所处在的位置是一样的,那就是孔老夫子! 老儒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了下来:“差些忘记了,那张与可可是收了你做了徒弟?” “晚生只是跟着张老爷读书,并未入门!” 高仲如实回答。 “为何?” 老儒吃了一惊,好奇的问道。 “张老爷说怕我学了本事将来惹祸会牵累他,便不让我入门……” 高仲如实说道。 “这个惹祸精,自己就是一个孙猴子,怎了拔了猴毛要变菩提老祖?” 老儒摸着自己的胡子却是笑了笑,调侃的说道。 “对了,既然他不收你为徒,那你怎学来知识?” 这下子老儒便是更加好奇起来。 “张老爷在屋内读书,我在屋外听着,能懂多少全看自己造化……” 高仲继续回答着。 “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做菩提老祖了!不过,他这法子却是教出了这个怪物,”老儒指了指高仲:“竹屋穿声为师,求知全靠自己思索,这可比常人学学问要难了百倍,难怪这小子敢相出天下为师的想法,这其中也是有缘由的。” “小子,你这士在高知一出,整个涪州都会记住你!” 老儒说完又大声的朝着高仲大声说道。 “既然你都说了,士农工商于国之重要,我再来问问你,这国家兴亡这士农工商应当如何做?” 等了一会,老儒又朝着高仲问道。 “那这个便是简单了,士求高知、农求高产、兵求马壮、匠求革新!” 高仲揖手回答道。 “那,那商人呢?” 听见高仲将所有阶层都说完了,唯独没有谈论商人,于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商人便是朝着高仲高声呼喊问道。 “对,商人呢?” 另外一个商人也是好奇的问道。既然高仲如此抬高军人和匠人,那么比他们更高一等的商人应当是也会获得不错的评价才是。 “商求富安即可!” 高仲揖手回答。 “哈哈,果然,这商人只能求富安,于国无卵用!“ 高仲一席话说了出来在场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尤其是士子笑的最为开心。 “难道我们商人眼里只有钱吗?” 一个商人沮丧的看着的高仲,双眼之中充斥着无奈。 商人,是华夏五千多年来一直出于被岂是的存在,他们不能为官,更不能参加科举,虽然有钱,但是地位却比军户要底的多。 “难道人爱财有错吗?” 高仲反问道。 。 第九十二章天下求富安 “商人以微薄之利,崛起千金,手不沾五谷却受尽天下富贵,夏不受的烈阳却却能生活安逸,这样的人岂不是可笑?” 虽然说国无商不富,可是在封建社会商人却是依旧没有地位,虽然他们有些富可敌国。 “唉,我们往往只看见人们风光的一面,却不晓得商人之艰辛。朝起筹划当日生计,入夜挑灯核查账目,看似在一边指手画脚指挥一通,可有谁晓得商人腹内苦?” 高仲叹了一口气。 在这个重农抑商的年代,商人们不仅要受到阶级上的歧视,还要受到政治上的压迫,所以商人却是一个非常艰险的职业。 “商人苦?投机倒把之人,有何之苦?” 一个书生不满的说道。 “都说无农国不稳,可是谁又晓得无商农不兴?无有商人对农业的补充,农人怎可安心耕种?秋收之后无商人收粮,那农人之日子如何度过?” 高仲笑了笑轻声的说道。 “这只是蝇头小利而已,收粮还有官府作为,要那黑心商人有何用?” 一个士子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商人在哄抬物价方面有着自己的本事之外,其余的一切便都是空谈。 “推动技术的发展!” 高仲笑了笑:“蔡伦造纸之后,这纸张的发展也是发生了许多的变化,发展到如今怕已经不是蔡伦先生所发明的那般了吧?” 随着高仲高声问道,一个穿着商人服饰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没错,这造纸术几乎每隔几年都要变化一番,光我晓得的就有好几种法子……” “不光是造纸术吧,那毕昇先生发明的印刷术而今在模板上也有了改进?” 高仲继续问道。 “这个是这样的,这活字印刷术也是经历了多次的改良,现在用的是窑里烧的模板,字体也更清晰了许多……” 那个商人明显是这一行的老人,晓得的事情还是比较多。 “这般说来,靠着商人行商的本事我们读书人也是跟着沾了大便宜,难道读更好的书,用更好的纸,这对于我们读书人不重要吗?” 高仲笑了笑,看着所有人都说道。 “商人逐利,怕是这东西应当是笔以前更贵了才是!” 有人回了一句。 “不,这宣纸较比之前还便宜了几分,那订装书也是便宜了两文!” 在这个时候这个商人立即高声的反驳起来。 “这是为什么?” 明明纸张和书本的质量提升了,可是为什么价格却是降低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皱了皱眉眉头,一旁的老儒也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高仲。 “这个……” 面对这个问题这个商人却是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也是从未想过为什么还有这样的的问题。 “我来告诉大家吧。因为技术的提升,生产效率便提升了上来,原本生产一个东西的时间减少了,于是乎成本便是降低了,降低了成本,生产出来的纸张却是变得更多,反而市场却是一下子饱和了,所以为了刺激消费,这降价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高仲慢慢的说道。 高仲说着,那个商人点点头,什么生产效率,什么生产成本这类新词一下子融入到了这商人的脑海,一下子让他了解了他多年不解的原因:“对对,就是因为这个,就是因为这个!” “革新技术,那还不是匠人之功,关商人何事儿!” 听着这话,又有人站了出来,朝着高仲说道。 “我先前说了,商人推动着技术的革新,无有他们我们能这般快的享受匠人之功?” 高仲笑了笑:“商富则农稳,农稳则国库充盈,国库充盈则天下昌盛!” “归根到底,这商人还不是求得钱财,这可不是大道,你小子走歪了……” 老儒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的看着高仲。 “老先生我可不是这般看,在我看来这天下所有人都在追求富安!” 高仲朝着老儒揖手,然后笑了笑:“农人求富安,希望风调雨顺,过一个平安太平年!” “军人求富安,驱敌之千里,换来国家之安康!” “百姓求富安,平安过日子,安心过生活……这般说来天下之人谁不求富安?” 听着高仲的话场面一下子便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低着脑袋开始沉思起来。 “不对,照着你这般说来,我们读书人也求得是富安,为的就是考取功名,获得富贵安康?” 在这个时候一个读书人占了出来朝着高仲大声的问道。 高仲摇了摇脑袋:“唉,孔圣人不是说了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读书人当是求的是天下富安啊!” 求天下富安? 在这个时候所有的读书人面上又是挂出了笑容。 对啊,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读书人不求利、不求财,不正是要求天下富安,百姓太平吗? “有意思,有意思,照着你娃子看来这天下不该有贱籍?更不该有贱业?” 老儒笑了笑,看着高仲问道。 高仲点了点头:“晚生只是照着孔老夫子的意愿行事而已!” “哦,孔老夫子可是说过众生平等之话?” 老儒皱了皱眉头,奉行周礼的孔子怎么可能说出这话? “有,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高仲肯定的说道,这是论语之中的经典语句,更是不少读书人的座右名言。 “哈哈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有些人读了一辈子论语,修了一辈子五经,却是连这般浅显的道理都忘记了,你小子很有意思……” 老儒哈哈笑着。 “老师,我早就和你说了这娃子想法另类,比我那表哥还要难琢磨,他鬼心思多得很!” 在这个时候后面传来了冯吕的声音,此刻站在冯吕旁边的还有许世龙和胡锦二人。 三人见了老儒之后便是朝着他恭敬的施礼,而且还是文人中的大礼,显然这老人地位在涪州可不一般。 。 第九十三章王为文 老师? 见了来人,高仲吃了一惊,这人竟然是冯吕的老师,也就是说这人还是张与可的老师? “恩,”老儒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今日这娃子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你们可以听听。我们还是莫要为了小事情而浪费了时间,错过了良辰。” 随着老儒的一席话,围拢的人群渐渐地散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高缚全也是被王家的后人请回到了之前所在的位置。 “这老先生是何人?” 高仲叫住了张凡宇好奇的问道。 “你不知?” 张凡宇反而吃了一惊:“这是我夫人的爷爷,当今涪州文坛执牛耳的人物,也是冯吕表叔和张与可族叔的的老师,王为文。” “原来如此。” 高仲点点头,原来这老人居然还有这样的来历。 “本来老先生是在京师任职的,可是去岁却告老还乡了,上个月才回涪州城来。” 张凡宇继续说了一下王为文的情况,随后便是在仆人的催促下离开了,毕竟他今日可是新郎官,后面可是有事情要他忙的。 送走了张凡宇,高仲便准备也回到原来的位置,可是没走便有人拦在了高仲的面前,朝着高仲揖手:“高公子大大才,只是高公子抬高商人可真的是赞赏我们?” 这几个人穿着商人衣衫,显然是城里商户,他们此刻正好奇的打量着高仲。 高仲笑了笑,回了礼貌:“当然,不管是农人、也不管事匠人还是商人士子都是社会中的一环,缺一不可,都非常重要!” “方才听了高公子所言,想来高公子也是对我们商人还是有许多研究的。而今听了高公子这样一席话我们更是感谢高公子对我们的肯定!” 一个商人朝着高仲揖手。 “我们商人无以为报,日后高公子科考的一切费用全由我们报销了,还请高公子不要推迟!” 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商人站了出来朝着高仲说道。 “多谢,若是日后几位用得着高某的地方我也会尽我所能的!” 高仲对于商人们的好意并未有推迟,而是欣喜的接受了他们的要求。 听见了高仲的回答商人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高仲也是慢慢的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准备继续坐下,可是在这个时候王为文朝着高仲招了招手:“高仲,你坐到我身边来!” 王为文安排的是和高仲一个桌子,此时冯吕、许世龙以及胡锦等人也是在一边陪着。 听到了王为文的话,高仲便是朝着高缚全打了一个招呼,然后走到了王为文的身边,朝着王为文揖手,然后坐了下来。 “当年我赋闲在家的时候,去了两江书院,收了二十七个学生,其中最调皮的就是冯吕和张与可,”王为文坐在位置上说着以前的事情:“尤其是那张与可,简直不是个东西!可是没有想到二十几个学生,只有两个考中了举人,另外的几人却是碌碌无为,混迹在重庆官场!” 当年王为文所在的两江书院不是涪州的两江书院,而是位于重庆府的两江书院,紧靠着嘉陵江,就在而今磁器口的水观音附近。 “都是老师教得好,我与表哥当年虽是顽劣,不过老师教的东西却是全都听了进去。” 冯吕不好意思的回应道。 “是吗?我而今告老还乡你以为为的是啥?还不是你一句:我尚年幼须猎犬傍身,惹得天子动怒,直接让我回乡养老!” 白了一眼冯吕,王为文冷笑了一声:“不过当今天子却是勤勉,除了魏忠贤的确是令满朝的东林党更加的拥护了……” “不过学生还是认为这除掉魏忠贤还是不对的……” 冯吕想要反驳,可是看见王为文那张脸之后却很快安静下来。 “不管对不对,那都是天子的家事儿,我们都插手不得……” 王为文继续说道:“其实离开京师也好,这天下纷争乱象渐现,外有女真犯边,内有蟊贼扯旗,朝廷调度有失,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身在京师的王为文毕竟是兵部侍郎,所以对大明王朝现在所面临的事情知晓的非常多,他的担忧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不断的验证。 此刻对于他而言,回到西南仿佛已经成为他唯一可以解脱的法子。 “老师慎言,虽说西南文风包容,可这话要是穿了出去怕是会被小人所利用啊!” 冯吕听着王为文的话之后当即便是朝着他小声的说道。 “对了,高千户,这些年涪州匪患如何?” 王为文忽然话锋一转,朝着高缚全问道。 “禀告大人,近些年来涪州的蟊贼还是有,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活动的范围却是越来越小了,好像开始聚集在了一起,我们军户卫所这边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 高缚全如实的说道。 “山贼已经开始融合?” 闻言王为文吃了一惊,看了一眼一旁的胡锦。 涪州地区多山,多林地,及其容易藏匿山贼,而且山贼的数量一般都只是在百十人左右,因为地形的限制的发展到千人则是完全不可能的。 可是现在诡异的是山贼们竟然已经开始融合,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没错,大人。这山贼从几年前开始就逐渐开始减少,起初我还认为是好事儿,后来才晓得他们之中竟然开始互相征伐,相互吞并。而且最强的一伙山贼还是用的军户练军的法子在操练,只是可惜一只没有找到那群山贼的藏匿地点……” 胡锦朝着王为文揖手仔细的说了一下现如今的情况。 “唉,山西已经大乱,辽东也是哀嚎遍地,若是我们西南再是乱了,那么这个天下可就真的危险了!” 王为文皱着眉头,轻叹了一口气。 。 第九十四章 关于涪州山贼的问题王为文并未有说多少,而是很快的将话题摆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不过高仲此时却从王为文的口中晓得不少的事情,而今的大明王朝比历史上的更加不堪,内忧外患,无处不在。 “高仲,你可是想好之后应当如何发展?” 王为文忽然扭转了脑袋朝着高仲问道。 “自然是赴科举,早日得了功名!” 高仲恭敬的回答道。 “空话,我要听得是实话,你方才所言我又细细想了一下却是不差,想必你心里早就有打算了吧?” 王为文的朝着高仲问道。 高仲摇了摇头,跟着叹了一口气:“晚生是真的不知,我本是一农家娃子,能当了秀才当是万幸,不看奢求其余的……” 对于未来高仲还真是毫无把握,自己一个文科出身,穿越前还是一个喜好历史的政府小文员而已。再过十几年便是乱世,自己不会造枪,又不会制炮,万一鞑子打来,那可就真的悲剧…… “我到是有一条路,只怕是这条路艰险崎岖,可在西南你可以试试!” 忽然王为文朝着高仲说道。 “什么路?” 高仲好奇的看着王为文。 “你那一套说法还算是不错,只是还需要磨练一番,不如你以后有了资本便潜心你的学说,发展成新的儒家典籍,也算是为后人留下隗宝。要知道自从黄庭坚先生在涪州注解了周易之后,我涪州可就再无出现一个大师级别的人物了……” 王为文慢慢的说道,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可是周围的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完成学说? 听见这四个字一旁的冯吕和胡锦等人全是皱起了眉头,诧异的看着王为文。 著书成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王阳明那一号人物。而且著书成说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又时候犯了天下的忌讳那可是连命都要送掉的,即便是身处西南。 不过让冯吕等人更为吃惊的是,王为文对于高仲的重视,要知道即便是张与可当年在两江书院调皮和聪颖兼备,也没有受到过王为文这般看中。 “这,发展自己的学说?这对于晚生而言还是太遥远了……” 高仲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这真要是发展自己的学说难道还要自己将马克思的《资本论》给搬出来? 只怕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还是太先进了吧! “我只是说说而已,不过你却是可以冲着这个方向发展……” 王为文说完,便不在说话,而是看向了大厅的中央。 这个时候婚宴已经开始了,在媒婆的指挥下,张凡宇和他妻子正在拜高堂。 照着涪州的风俗这婚宴闹的很晚,闹洞房也是持续了非常久,等到讲张凡宇灌的醉醺醺之后众人才放了他入了洞房。 到了半夜,高仲等人才是提着灯笼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第二日和第三日也是在王家吃饭,相对于第一日,这两日的饭菜更为的丰富,座次也是增加了不少。 第二日吃饭便是没有那么多规矩,座次也没有先后。当然第一天没来的宾客会被请到偏厅有新人在那里陪同。 在第二天的吃饭的时候府试的成绩也被放了出来。 “案首,案首,” 在吃饭的时候一个衙役兴冲冲的冲入到了宴席,然后直接冲到了高仲的面前:“恭喜高公子,喜得案首!” “多谢……” 高仲吃了一惊,他也晓得府试有报喜这么一说,可是没有想到居然来的这般快。 “哈哈,好,好!” 高缚全在一边哈哈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碎银子,看也没看直接递给了来人:“今日王家宴席,我们也无什么好招待的,你且去找个位置坐下吃饭吧!” “恭喜姑爷,贺喜姑爷,甲等,甲等……” 张凡宇的喜报是紧跟着高仲而来的,显然这次府试他又被高仲给压了一头。 这一次涪州府试一共参考一百三十多人,仅有包括高仲在内的十人合格,成功完成了童子试,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童生。 和张凡宇相互道喜之后,高仲和张凡宇约定了前往重庆府参加院试的时间,然后高仲便在第三日吃完了张凡宇的婚宴的最后一餐之后便是急急忙忙的朝着家里走去。 毕竟家里现在可是还有红薯和玉米这两样东西在等着自己。 尤其是玉米,红薯容易打理,交给高巧儿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可是玉米就难说了,这类高杆植物可是第一次在涪州出现,若是打理的不好,那么可不是减产的问题了。 这一次还是高尚武跟着高仲一同回到了村里。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高仲便是首先来到了黄桷树下,朝着张与可报喜。 “不错,又是案首。” 张与可点点头,对于高仲的成绩他还是很满意的。 “张老爷我此去涪州城还见着了您未婚妻,她拦着我出了三个问题,还不许我对你讲……” 高仲汇报完了自己的成绩之后,又朝着张与可说起了那拦路的女子。 “唔?” 张与可听见这话吃了一惊,而一旁的小书童却是躲在一边捂着嘴偷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偷笑的书童,张与可抄起书本便是敲了一下小书童的脑袋:“那是我冤家,没整着我她这是要拿你下手,日后你可要小心,离她远些,还有以后这事儿你莫要在我面前说了……” 看着张与可是这般模样,高仲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还有您先生王老爷子回来了。” “老师回来了?去岁便是得了通知,算算日子老师也该是这个时候回来,看来过几日端午我还是要回一趟涪州了……” 张与可皱了皱眉:“对了,我,我那未婚妻和问了什么问题,你给我说说……” 听着这话,原本是摸着自己脑袋的小书童又是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一次张与可却没有教训他,而是恶狠狠的莞了他一眼。 。 第九十五章山匪来了 整理一下大纲,明天恢复三更。 高仲朝着张与可说出了三个问题,以及答案:“就是这样。” “如此,这三个问题也是麻烦,没有想到你居然能够答出来,不错,我晓得了。” 张与可点点头:“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老规矩,安心在家里温书,既然府试对你而言没啥问题,那接下来的院试也应当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的。” 高仲随即朝着张与可揖手,然后便是迈着步子朝着杨三老的方向走了去。 “杨爷爷!” 高仲朝着杨三老揖手问好。 “恩,好,这次县试又是案首?” 杨三老之前便是从城里回来的村民收到了消息,然后吃惊的看着高仲问道。 “侥幸而已。” 高仲淡淡一笑。 “恩,好,回去好好继续温书,争取考上进士!” 杨三老点点头,欣喜的朝着高仲说道。 “那杨爷爷我便先回去了!” 朝着杨三老揖手作别最后高仲便是和高尚武一同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杨三老点点头,笑呵呵摸着自己的胡子。 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有村民带着腼腆的微笑的的朝着高仲走了过来:“仲娃子回来了?来这是从田里新摘的四季豆,你拿着!” 说完便是将一大把的的四季豆硬塞给了高仲,高仲还未有来得及拒绝,那农人便是笑嘻嘻的走了。 这样的事情高仲一路上遇见了四五次,走在半道上他手里已经抱着许多的时令蔬菜,就连高尚武也是兜着衣衫装了不少。 “仲哥,这是咋的了,以前我们回来大家都是不闻不问的,咋地现在我们一回来这村里人像是见了活财神一样给我们纳贡呢?” 高尚武皱了一下眉头疑惑的说道。 “我现在是童安了,下一步指不定能中了秀才,大家自然是要巴结我了……” 高仲摇了摇脑袋,农人是最现实也是最功利的,虽然这种现实和功利表现的是那么的质朴。 哦了一声,高尚武便是继续跟在了高仲的身后迈着步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阿爹,我跟你们说啊,那个灾星现在说是的又当了案首,成童安了。这天下又要乱了,大明要乱了,妖星要当道了!” 朝着回去的路继续走着,走到了高老爷子的墓前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高仲的眼前。 周氏正揪着自己的头发端坐在高老爷子的墓前,神经兮兮的自顾自说道。 “不过,阿爹你不用着急,我家安儿也是七星下凡,他可是武曲星下凡,专门收拾贪狼星、七杀星的……” 周氏一面说着一面嬉笑着。 “阿爹,说来你可能真的不信,这天上北斗七星可是真的下了凡,高仲那娃子是贪狼星、尚武那混小子是七杀星,张与可是文曲星,他的那书童可是破军,也厉害着呢!对了,还有那个外来不知名的高巍,他可是巨门星,也不是一个好货。我家安儿也是七星之一,是武曲星,掌管天下武德,操控百万雄师……” 周氏捂着脸,像是在说悄悄话一般。 “不过若是让北斗七星他们混迹在了一起,这天下可是要换了名号……” 周氏的神志不清,不过她却能胡诌说出七星降世这话,这听起来还真有几分可信的地方。 “嘿,大姨,跟你讲安哥儿是武曲,仲哥是贪狼,他将来一定会跟着仲哥一起霍乱天下的!” 高尚武在一边听着,然后兜着瓜果蔬菜便是冲到了周氏的面前高声的叫了起来。 “嘿嘿,七杀来了,七杀来了……” 周氏一见高尚武便是害怕的跳了起来,然后迈着步子快步的朝着远去的方向逃了去。 “哈哈哈,仲哥,你说这大姨去当一个神棍如何,神婆也行?” 高尚武见着周氏逃了,便是哈哈笑着,然后朝着高仲说道。 见状高仲摇了摇脑袋:“她若是真的当了神婆,你我二一定会被送到绞刑架给烧死的,你信不?” “我信,我信!” 高尚武点着头,然后继续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回到了家里,高巧儿正在屋前打理着门前的几株玉米,见了高仲之后也是露出了笑容,上前来检查高仲是否又瘦了。 “昨日三老来说,你中了案首,现在可是童安了!下午就有好多人给咱家里送来了鸡鸭,还有小猪儿,可是吓着我了……” 看了高仲和高尚武手里的蔬菜,高巧儿又是朝着高仲兴奋的说道:“我现在可还记得,当年周生中了秀才也是这般,那次他们家里可是摆了好几天的筵席,仲娃子你可要给娘加油,也拿一个秀才回来,我们也弄一个大筵席,吃个三五天的。” 高仲点点头:“您放心好了,儿子一定中秀才回来。” 听见了高仲的回话,高巧儿才是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和高仲说了一下田里庄家的情况。 土豆基本上已经全都挖了出来,红薯也是照着高仲的法子给种下地了,红薯藤高巧儿也是试吃了一些,感觉不错,也给张与可送了过去。 而此时玉米也是长得如同一个成年人大小,有些矮小的已经长出了天花,发出了穗,一个小模样的玉米已经长了出来。 “好的,阿娘,我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再叫你和红薯藤的别的用法!” 说完高仲便是迈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和高尚武一同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一下。 …… 就在这个时候,大山的内部,一片竹林之中,七个壮实的汉子围拢在一起,看着自己手里的地图:“没错,前面就是白塔了,白塔下面不远有一条小溪,小溪的旁边有一个竹屋,哪里就是文曲星张与可所在的位置。” “大哥,那绑了文曲星我们找那张家要多少?一百两?” 一个汉子瞪大了双眼朝着身边的老大问道。 “一百两?这张与可可是整个涪州的宝贝,你若是要一百两,整个涪州士子便是觉着我们是叫花子!” 为首的大汉露出了大黄牙嘿嘿笑着说道。 “那,那要多少?” 小弟不解。 “五千!” “五千?” “唔,黄金!” 为首大汉伸出手晃了晃,然后一巴掌轻轻的打在了方才说话那人的脑袋上。 。 第九十六章劫文曲 五千两,这是什么概念? 几个山匪互相看了一眼,谁也说不出来,毕竟他们从未就没有见过五千两,而且还是金灿灿的黄金。 “大哥,那我们就快些!” 听见这样连自己想象都无法想象出来的数字,几个山匪顿时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便是来了干劲,兴奋的朝着张与可所在方向走了去。 此刻,太阳才将将冒出丝丝光亮,村里的鸡还未有发出鸣叫。 “将这些书本备好,等会儿那娃子来了便是将这东西给他,他用得着。” 张与可和小书童却是早早的起了床,此时的张与可正整理着手里的书本,选了几本放在了一遍朝着小书童交待着。 小书童揉着自己的眼睛,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恍恍惚惚的朝着张与可点头。 “可是听见了?” 见了小书童睡眼婆娑的样子,张与可轻轻的在他的脑袋上敲了几下。 被敲了几下的小书童当即再度点点头:“晓得了,我晓得了!” 一面摸着脑袋,小书童一面朝着张与可又说道:“我出去给您烧水!” 然后小书童便是一溜烟的朝着外面跑了去,端着铁锅便是朝着小溪跑了去,打了一锅水便开始引火烧水。 而在这个时候杨三老便是迈着步子正慢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这些年来杨三老却是已经习惯在鸡鸣前来到这里,守护着张与可。 当见到张与可已经醒了,而且还点着油灯摆弄着书本时候杨三老面上当即便是露出了笑容。 张与可是一个比较贪睡的人,早上定是要鸡鸣三遍之后才会起来的,中午也是有着时间午睡的,而此刻张与可居然在鸡鸣前就醒了过来,还在摆弄书本这说明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可如今村里只有一件事情,那边是高仲回来了。杨三老不用多想,便是已经猜出这是张与可给高仲又在准备读书用的新书了。 走到了黄桷树下之后,杨三老便是在树下重新坐了下来,候着小书童烧开水之后自己也上前泡一壶茶。 “大哥,就是这里了!” 恰在这个时候,七个山匪也是到了竹屋前,其中一个山匪的见了已经燃起煤油灯的竹屋便是高声叫喊起来。 “好的,兄弟们拿出家伙,不要惹其他事儿,将这文曲星掳走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了吗?” 为首山匪见了正在灯前翻书的张与可之后抹了一下嘴巴,朝着身边的人说道,待等到所有人都点头回应之后他又说道:“那就上,抓了文曲星,换得五千两!” 随着这山匪的一声号令,七个健硕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柄亮晃晃的长刀便是朝着张与可所在的竹屋冲了过去。 忽然见着远处跑来几个黑漆漆的身影,杨三老面色变了变。这个时间农家人是不会上坡的,而且他们手里抓的不像是农家人惯用的农具。 “不好,有歹人,张老爷小心!” 杨三老很快便是判断了行情,朝着张与可高声叫喊了出来。 听着杨三老的声音,张与可抬起头皱了一下眉,好奇的朝着外面看了去。 小书童此时也是抓起了身边的火钳,紧张的看着周围,果然见了好几个壮大的汉子朝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便是直接冲到了张与可面前:“少爷,不好,这架势怕是是山匪!” “山匪?” 张与可皱了一下眉头,心中竟然开始有些发慌起来,好端端的竟然在这里碰见了山匪! “是啊,大少爷,我们现在咋办?” 小书童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危机,所以一下子便是慌了起来,朝着张与可焦急的问道。 “不要怕,杨三老在这里,即便是我们被抓走了,三老也会想法子救我们的,你快快高仲那里,他堂弟高尚武是军户出生说不准能帮上忙,而且高仲那娃子也聪明,他估计有法子!” 张与可很快有了法子,朝着小书童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找,找高仲!” 小书童点点头,转身便是准备离开。 “还有,你一面跑一面试着叫喊起来,这群山匪人数不多,说不准村里人会站出来帮助我们!” 张与可皱了一下眉头,又补充了一句。 小书童听完之后点点头,便是迈开了步子朝着高仲所在的位置跑了去。 一旁的杨三老此刻也是慌了神,他急急忙忙的找到了自己放置在黄桷树下的铜锣,很快的敲打了起来:“祸事了,祸事了,有人想要绑架文曲星呐!” “快点来人啊,来山匪了!” 随着铜锣的响起,杨三老的声音一下子便在村头响彻起来。 很快他的叫喊便是有了回应,村里的狗首先汪汪的狂吠起来,整个村子竟然在一瞬间热闹起来。 “不好了,山匪来了,救命啊,他们要绑架文曲星老爷!” 小书童一面跑着一面高声的的呼喊着,很快的便是有人打开了房门好奇的朝着外面看了去。 “该死的,这里怎么还有人?” 前来袭击的山匪被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想到在张与可的身边还有人在守护,而且他们竟然反应如此之迅速。 “快点抓了张与可便走,莫要耽搁时间了!” 为首的山匪吃了一惊,随后快速的朝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几个山匪的速度非常快,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是冲入到了张与可的竹屋前,张与可才刚刚出了房门就被两个山匪拦住了去路:“哈,这就是文曲星?” 一个山匪上下打量着张与可的模样,得意的说道。 “你就是张与可?” 山匪头领也快速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张与可的衣服说道。 “放开,你们放开,这可是文曲星老爷,你们难道不想活了?” 在这个时候杨三老也是挥着铜锣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一个山匪高声说道。 “滚开,老东西,别打扰老子的正事儿!” 被杨三老抓住的山匪一下子便是动了怒,直接给了杨三老一脚,要不是这个老东西他们也不会被人给发现。 m。 第九十七章擒匪记 “不好了,有山匪来了!” 村里听见了消息一下子便激动了起来,村长和村正两兄弟打开之后便是高声叫喊了起来。 显然这群人的目的不是别人,正是张与可,若是张与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么作为村长和村正的二人自然是会受到官府的追责,到时候说不准还会蹲牢房。 “快去,叫些熟悉的汉子我们快点去救文曲星老爷,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那我们就危险了!” 村长急匆匆的穿起了衣衫,然后走了出去,走到了临近几家的家门口,挨个敲开了房门,将这屋子里的人全都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村长和村二人便是叫了十多个农家汉子,他们手里提着锄头和扁担,快速的朝着张与可所在竹屋跑了过去。 没一会儿功夫村长和村等人便是来到了竹屋,几个山匪此刻正抓着张与可和杨三老,想要将他们绑起来,可是二人却极不配合,所以只能算是勉强控制住。 张与可可是宝贝,那可是他们要挟整个涪州文坛的人质,他是万万不能受到伤害的,若是真的将终于可怎么了,这群人定然是会被涪州文坛给生剥活刮了不可。 所以这群山匪对张与可可是温柔的很,这也是为了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还未有讲张与可给掳走的原因。 “该死的,快点,将文曲星给老子抗走再说!” 见着拿着锄头扁担的村民,这群山匪自然是慌张了起来,为首的老大朝着身边的人叫喊了起来。 说着几个山匪便是要将张与可给抱起,而在这个时候杨三老却是直接一把保住了张与可,使得这几个山匪的计划落空。 “马勒个批,你们几个快点啊!” 在这个时候杨三老竟然爆了粗口,朝着村长他们几人叫喊了起来。 “快,快些!” 村长和村正立即催促着身边的那群农家汉子叫他们快点迈开步子朝着这群山匪冲了过来。 很快村民们就冲到了张与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山匪只有七个人,可是村民们却是有十几个,而且手里全都是扁担和锄头,算是长兵器,很快便是将七个山匪的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 “今天咋回事儿,这狗咋叫的这么凶?” 此刻的高仲正在家里吃着早饭,待会儿他可是要去村头和张与可见面。 “不晓得,或是来了小偷?” 高尚武皱了一下眉头,无所谓的说道,他可是记得上次的这狗叫的如此还是高仲差些被村里人给烧了。 “好像村里真的出了啥事儿,我还听着有敲锣的声音……” 高巧儿有些焦急起来,铜锣作为乐器的一种,一般只是用在红白事上的,平日里的作用便是预警,大早上的铜锣声起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救命啊,山匪来了,救救文曲星老爷……” 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小书童的声音。 听着声音高仲一下子便站了起来:“不好了,这群人想要对文曲星下手!” 高尚武也是瞪大了眼睛,随后便是站了起来,走到了一变将自己放置在门口的长枪给取了过来,取下了木枪头,换上了铁质枪头。 “走,我们去看看!” 高仲见了高尚武换了枪头便是直接朝着小书童所在的地方跑了去,高巧儿还未、开口说什么,高仲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出了门不久,高仲便是发现了一面朝着自己奔跑一面高声叫喊的小书童,此时的小书童已经满面苍白,显然这一路上可是不少的苦。 高仲和高尚武二人立即便是朝着小书童跑了过去,跑到了小书童面前之后高仲便是问道:“到底怎么了?” “喝喝,”小书童喘着粗气,冲着高仲痛苦的说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好几个山匪,他们想要抓抓我家少爷……” “该死的,得想办法叫村里的人来帮忙,不然我们几个不会是的那群山匪的对手!”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周围房子。 此刻应该是农家人上坡做农活的时候,可是今天却是奇怪的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开门,也没有出门。 高仲看了好一会儿,却是发现有好几户正关着门,可一双眼睛却是朝着屋外看了去。 和庄稼打交道的农家人是现实的,山匪的带来并没有危害到他们的安全,而是伤害到了和自己无关的人,所以他们自然是选择了沉默,在一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我叫过了,可是没有人答应,也没有人出门,怎么办?” 小书童焦急的看着高仲问道。 “他们当然不会出来,这张老爷和他们平素并不熟悉……”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这样,我们这样喊,待会儿你们两个跟着我学习就好了……” 说着高仲便是清了清喉咙,向前走了一步:“抓山匪了,抓山匪了,县衙下了文件了,凡是擒杀一个山匪奖励纹银三十两,抓住为首者奖励纹银五十两,生死无论!” …… “来山匪了,说是要绑文曲星,我去帮帮忙……” 一个农家之中,一个人农家汉子抄起了手里的扁担,然后便是准备迈开步子出门。 可是这个时候农妇便会拦在了大门前:“去啥子去,你和那文曲星很熟唛?他又没教你家娃子读书,让你家娃子成案首,你慌啥子,让三老他们去对付就好了……” “你,你个女人真的是瓜的很,瓜娃子,我这是在文曲星老爷面前表现一下,说不准人家会报恩?” 汉子不满的说道。 “抓山匪了,抓山匪了,县衙下了文件了,凡是擒杀一个山匪奖励纹银三十两,抓住为首者奖励纹银五十两,生死无论!” 恰巧在这个时候高仲等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是听着了,纹银三十两呢?” 听着有钱,汉子便是一把推开了农妇,将手里扁担换成了锄头便是急匆匆的跑出了门。 “唉,你才是个瓜娃,人家说有钱就有钱嗦?” 农妇见着汉子跑了出去,便是高声叫了起来。 第九十八章剿匪 随着高仲的一声叫喊,小书童和高尚武也是跟着叫喊了起来。 三个稍显童稚的声音很快的村里的传播,越来越多的村民听见了叫喊从屋内走了出来。 十两纹银,这对于农家而言那可是一笔巨款,那可是要拨弄多少庄稼才能换来的。 有着这样想法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很快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收起握着锄头或者扁担,和自己相熟的人行走在一起,面上全是挂着笑容。 虽然不晓得高仲所说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可现在高仲毕竟已经是童生身份,再加上现在山匪们所袭击的对象是张与可,那可是涪州文坛的宝贝儿,说不上因为这事儿他们还能和张与可搭上关系。 几乎是在一瞬间,农户们出来了一大半,他们迈着步子朝着竹屋走了去。 “快些,快些,莫要让他们伤了文曲星!” 见着农人们走了出来,小书童便是高兴的大叫了起来,然后率先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带着队伍跑了起来。 高仲这个时候也清点了一下人数,然后也跟在了小书童的身后:“大家快些,莫要让山匪给逃了,那可是好几百两银子哩!” 高尚武一声不吭的跟在高仲的后面,方才的叫喊让他喉咙有些发疼,而且他现在又发现自己手里的木枪竟然感觉重了几分。 就这样在高仲的鼓动之下,一群农人抓着农具便是浩浩荡荡的朝着竹屋快速的跑了去。 “给老子让开,你们这群土包子!” 在竹屋这边,村长和村正等人依旧还是在和土匪们对峙,凶狠的土匪头领恩狠狠的挥动着手里长刀。 杨三老死死的将张与可给抱在了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张与可的安全。 村长和村正二人躲在两个农家汉子的身后,一面发抖一面的朝着山匪叫喊道:“别,别乱来,要,要是,伤害了文曲星你们可就,可就麻烦大了,快点投降,等会儿我们还有人来的……” 十二个农家汉子手里握着锄头和扁担,紧张的看着面前的山匪,虽然他们人数比起山匪的数量多了许多,可是他们内心却是虚的,在农家人看来眼前的这可是山匪,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所以这些围攻山匪的农家汉子此刻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脚下竟然还在不住的后退,下意识的和山匪保持着距离。 可这群山匪也是惧怕村里出来的农家壮汉,里面有几个农家汉子可是比他们当中两个加起来还要壮实。 加上山匪手里还有着张与可和杨三老二人,这可是一定要看紧的,所以他们自然是选择和村民们一起对峙。 双方就在竹屋前对峙着,谁也不敢上前一步,形成了一个微妙的景象。 “快点,快点,就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小书童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随后便是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又是数十个农家汉子冲了出来,他们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年轻的壮汉,手里握着的兵器不是锄头就是扁担,还有几个拿着镰刀的。 “救兵来了,救兵来了!” 见着冲锋在最前面的高尚武,还有跟着数十个村民,村长和村正便是高兴的露出了笑容,在这关键的时刻终于救命的人来了。 “该死的,这里的农家人怎么这样团结……” 山匪头子皱了一下眉头,他看着数十个农家汉子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面色便是微微一变,他们作为山匪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对农家人也算是比较了解的,可是他们从未有见过如此团结的农家人,在他们看来能出来十几个汉子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区区山匪,还不快快投降,是要等小爷来教训你们么?” 高尚武步入到了战场便是率先冲入到了包围圈之中,手提着长枪朝着面前的几人高声的呼喊到。 高尚武端着长枪,扎稳了马步,冷眼的看着面前的几人。 “大哥,这娃子的架势好像是涪州军户卫所的,这娃子该不会是军户的人吧?” 涪州军户的战斗力不差,因为涪州境内山匪很多,所以涪州军户卫所几乎从未有断过战斗,所以战斗力在西南算是不错的。 “我看像,不过应该就他一人,用不着担心的。” 山匪头子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皱了一下眉头,他并没有发现其余兵户的影子,很快的便不在担心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数十个农家汉子已经合围在了一起,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这群山匪给团团的包裹了起来。 “该死,大哥,这群新来的好像是要玩真的!” 一个山匪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了看附近的农人,然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新来的农家汉子一个个面上带着些许兴奋,虽然有些紧张,不过这紧张似乎已经被另外一种情感所取代。 这群农家汉子上下打量着每一个山匪,好似在挑选自己的目标,又像是过年的时候在挑选哪头肥猪来做今年刨猪汤一般,待等到找到一个满意的目标之后,他们便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笑容让所有的山匪都觉着心中发憷,这表情他们可是清楚,在寻找到了可以下手的肥羊马上就要到手的时候他们也会露出这般的笑容。 “老子是来求财的,和你们这帮庄稼汉子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现下我抓了这文曲星便是要离开,可不想我这刀子见红,还请诸位汉子给个面子!” 在这个时候山匪头子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便是高声的说道。 “不要,若是让他们带走了张老爷,那么官府一定会找我们麻烦的!” 在这个时候杨三老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朝着所有人叫喊道。 “大家放心,即便是官府追究了起来,也只是追究村里官员的失职,和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你们护住了这文曲星,可若是因此丢了性命那可就的划不来了!” 山匪头子当即反驳了起来,朝着所有人解释道。 第九十九章杀匪 “别听他们胡诌,官府下了严令,打压山匪,一个山匪死活无论,十两纹银!” 见着山匪在动摇农家汉子的心神,高仲当即便是叫喊了起来。 “什么?” 忽然听着高仲竟然这样叫喊,山匪头子便皱起了眉头,难怪这群村民这般凶猛,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原因。 “娘的,让这群瓜娃子见见血,也让他们晓得我们的厉害!” 而今农家汉子们已经被钱迷了眼,不管说什么现在也都是没了效果,咬了咬牙,山匪头子挥动着手里的长刀便是叫喊了起来。 “杀啊!” 听着山匪头子的叫喊,一众山匪便是来了精神,他们很快便是挥动着手里的长刀结成了队伍朝着周围的农家汉子冲了过来。 “大家,大家不要怕,迎上去,迎上去……” 村长被此时的一切给吓了一跳,赶紧冲着后面跑了起来,一面跑着一面跟着叫喊起来。 见着山匪竟然冲了上来,农家汉子们便是纷纷咽了一口口水,有些害怕的还是朝着后面退了几步,不过还是正面看着冲上来的山匪。 “不要怕,也不要逃,我们人多,千万不要让他们追着打!” 高仲见着山匪冲了过来也是高声叫喊起来。 在这个时候高尚武却是冲到了最前面,找准了一个小个子山匪竟然发动起了小冲锋。 农家汉子见着高尚武竟然不进反退便是吃了一惊,他们虽然晓得这高尚武是军户家的娃子,可是没有想到竟然这般凶猛。 “娃子,莫要看轻了老子,老子今日就教教你啥叫杀人!” 被高尚武挑中的那山匪见了高尚武朝着自己冲了过来,便是面上露出了笑容,阴冷的朝着高尚武说道。 高尚武冲到了这山匪的面前,没有说话,扎稳了马步,端起了长枪,便是朝着这山匪刺了过去。 碰! “力道不错,不过准头不够啊!” 这山匪一刀拦住了高尚武的长枪,嘴角便是露出了笑容,一面说着一面便是朝着高尚武冲了过来。 高尚武第一次攻击吃瘪,不过他依旧没有说话,长枪很快便是收了回来,调整了一下角度,再度朝着前面一扎。 这一次高尚武却是选择攻击这山匪的下怀,而今山匪朝着高尚武近了几步,猛然出现这一下,让这山匪吃了一惊,他想要去拦住高尚武的长枪,却是发现这角度太刁钻,根本无法拦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尚武长枪扎在了自己的小腿上。 “啊……” 山匪大叫了一声,停下了脚步,这一枪没有伤及到他的要害,这是攻击到了他的小腿,算不得严重。 高尚武再度收回了长枪,没有停留,如同联系时那般便又是一枪刺出,明显的这一次笔上一次纯熟了不少。 山匪这次胸膛吃了一枪,哀嚎了一声,便直接躺在了地上,抽搐了起来。 一击得手之后高尚武并没有冲入到下一个对手面前,而是找了一个空隙钻了回来,喘着粗气。 在这个时候冲杀的山匪和村民们搅和在了一起。 农家汉子挥动着手里的扁担和锄头仗着其长度和山匪们周旋,而山匪则靠着胆识和经验和农家汉子们对抗,双方很快的胶着在了一起。 “快,我们去救出三老和张老爷!” 此时攻击的山匪被村民们所包围,双方人马搅和在了一起,而留下来看守杨三老和张与可的山匪只有一个人,此时正是恰好的时机。 高仲便是朝着小书童说道。 小书童点点头,朝着一面的农家汉子借来了扁担,然后便是跟在了高仲的身后。 “快,先救下文曲星老爷,这山匪就不足为惧了!” 高仲叫喊了一声,喊来了几个农家汉子和他们一起朝着张与可和杨三老所在的方向冲了去。 此时,杨三老已经松开了张与可,两人警惕的看着看守他们的山匪,正在寻找着时机逃跑。 而看守他们的山匪则微微有些发抖,因为他发现这次他们的进攻并没有他们所欲想的那么顺利,对着如此多的农家汉子他们已经处于在了劣势,而且在打斗开始不久他们当中的一人更是直接丧了命! “快,杀了他,救出文曲星老爷!” 高仲带着小书童等人继续朝前奔跑着,直接冲着看守的山匪叫喊了起来。 这山匪一见了这架势,当即便是丢下了手里的武器,然后快速的朝着离开的方向跑了…… 见着这山匪跑了,高仲和小书童便是不再去追了,而是径直走到了张与可和杨三老的面前,护着他们来到了安全的位置坐了下来,为了防备意外,高仲还吩咐几个农家汉子在周围护卫警戒。 “去,去喊,文曲星老爷救了出来,大家不要有顾虑,杀匪了!” 高仲喘着粗气朝着一个农家汉子吩咐起来。 “好咧!” 听到吩咐的汉子便当即转身,然后直接朝着混乱的人群冲了过去:“文曲星老爷救了出来,大家不要有顾虑,杀匪了!” 叫喊了几遍,这混乱的人群终于发生了变化,山匪们竟然合力杀出了一跳血路,伤了几个农家汉子开了一个口子开始了逃亡。 可这山匪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在冲锋的过程中也有几人被农家汉子的锄头给伤着了,落了单,然后愤怒的农家汉子给打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到了最后逃走的山匪只有二人,其中一个便是山匪头领。 “绑起来,过会儿村长找人去和官府说一声,直接找县令大人,就说文曲星老爷被歹人攻击了!” 高仲走到了人群中,看了一眼被围攻的山匪,想了一会儿便是说道。 “对,对,快点绑起来,就绑在黄桷树上吊起来,绑严实一点儿!” 在这个时候村长也是走了出来,指着地上的山匪说道。 高仲没有理会村长,而是走到了高尚武的面前:“尚武你带着几人追一下,将那两个追出村里,若是能抓就抓,前往不要逞强。” 第一百章高巍杀贼 高尚武点点头,点了几个汉子,抓着手里长枪便是直接奔着那二个山匪所逃窜的方向追了去。 而高仲便留在原地照看着张与可和杨三老。 两个山匪此时已经如同惊弓之鸟,手里的长刀也是因为麻烦被丢在了一边,正慌里慌张的朝着远处跑了去。 高尚武领着几个农人快速的跟在后面,一面追着一面的叫喊着:“别跑,站住,别跑!” 因为身上没了负累,加上是在亡命所以这两个山贼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半山腰上,高巍正背着背篓面带着笑容朝着回家方向走去,高仲又是中了府试的案首,这样已经是在偌大的涪州城已经传遍了,县衙里面也是有人说着高仲的事情。的 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高仲朝着县衙后厨的管事儿请了几天假,回来看看儿子。当听到高巍便是神童高仲父亲的时候,管事的人直接应允,还提前给高巍抓了一块大肥肉和这个月的工资让高巍回家。 这背篓里背着的正是几块肥肉以及一些零食儿。 正走在半山腰,高巍忽然看见几个矫健的身影真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他皱了一下眉头,农人走路讲究节奏,是不会这般盲目的奔跑的,因为这般非常容易耗费体力。 警觉的看着奔跑下来的人,高巍皱着眉头,在周围寻了一根粗壮的黄金树的树干,折了下来,剃掉了上面的分支,握在了手里。 没过多久,两个慌张的身影便是冲到了高巍的面前,先前的山匪头子看了一眼高巍:“看什么看,你个哈儿……” 说完警惕的盯着高巍,放慢了脚步和高巍擦肩而过,等到保持一定距离准备离开之后便又是准备追赶起来。 “叔叔,不要放走了那二货,他们是山匪,方才劫了文曲星老爷……” 就在这个时候高尚武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见声音,两个山匪面色一变,而今他们手里没了兵器,如果和、高巍交手显然是浪费时间,若是让后面的人追了上来,他们自然是完蛋了。 “该死,跑啊!” 山匪头子面色一变,然后便是迈着步子准备要逃。 高巍听着声音,又看了二人一眼,发现他们身上沾了血迹,衣衫也不是农家人,见着他们加快了速度,便挥动着手里的木棍儿向前紧跑了两部。 随后一个弓步向前,手里的长棍单手握着底部,超前一刺,直接朝着最近的一个山匪的后脊椎骨刺了过去。 嘎嘣! 只听得一声脆响,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这山匪的后脊柱骨,这山匪还来不及哀嚎就躺在了地上,摸着自己的后背…… “练家子……” 山匪头子吃了一惊,惊恐的看了一眼高巍。 一击得手,高巍面色一变,手里的长棍如同长蛇一般倦了回来,收回到了手里,随后又似具有弹性一般朝着那山匪头子后脊弹了过去。 嘣的一声这山匪头子也是躺在了地上。 “这是,这是《剑经》吧,大爷,您这一定是《剑经》上的武学,我这见过,我是飞水涯俞文通大哥手下的马仔,这把子我见过。俞文通大哥说过,在这大涪州还有一个人会,没想到是您,您能不能给俞大哥一个面子,放我一马?” 躺在地上的山匪忽然跪在了地上,抱住了高巍的双腿,激动的说道。 “俞大哥,俞大哥现在如何了?” 高巍皱了一下眉头,舒了一口气说道。 “好,好得很呢,而今涪州大半山匪全都顺了我飞水涯,去岁新年大哥又纳了一房小妾,娃娃也都好几个了……” 山匪头子如数家珍的说道。 没有想到眼前的农家汉子竟然真的和俞文通相识,山匪自然如实的全都说了出来。 高巍点了点头:“俞大哥啊,俞大哥,看来我们注定不是一路人了……” “这位大哥,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放我一马可以不?” 山匪笑嘻嘻的朝着高巍说道。 “走吧……” 高巍朝着后面看了而一眼,见着高尚武他们还有一定的距离才会追上来,便是朝着这山匪回应道。 “好的,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这山匪不断点着头,然后便是扶起了身旁的山匪兄弟,准备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去。 “我说,你们去地府吧……” 高巍忽然面色一冷,手里的木棍飞出,直接打在了山匪的喉咙处,这长棍如同电光一闪般,很快的消失不见。 而那山匪头子则还未来得及捂住自己的痛处,便直接躺在了地上,七窍留着鲜血。 一棍下去,高巍收回长棍又是朝着另一个准备求饶的山匪敲了下去,这一次他攻击的地方是脑袋。 伴随着一声闷响,这山匪也是直接躺在了血泊之中。 “若是你们回了去,我那兄弟定然会找到我,那可是坏了我儿的前程……” 看这躺在地上尸体,高巍叹了一口气:“藏了二十多年,终于还是被人给发现了么?” m。 第一百零一章 “叔父……” 没过多长时间高尚武便是冲了过来,他惊讶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山匪,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高巍。 高巍笑了笑,露出憨厚的样子:“力道重了,打死球了……” 说完高巍还抓了抓脑袋,有偷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的两个山匪。 高尚武吃了一惊,蹲下来细细的检查了一下地上的尸体,确认已经死了,然后站了起来:“还是叔父厉害,这二个山匪妄图劫持文曲星老爷,死了也好……” “劫持文曲星老爷?他们没事吧?” 高巍楞了一下,吃惊的看着高尚武。 …… 另外一边,张与可和杨三老一同坐在黄桷树下,周围站着一大帮村民,活着的几个山匪被绑住了手脚,被村长和村正命令掉在了树杈上。 张与可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面色煞白,胸膛不断的欺负:“妈卖批!” 似乎过于紧张,张与可竟然说出了涪州土话,而且还是脏话,惊得一旁的张与可和杨三老一愣。 杨三老脸上和身上全是淤青,显然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当他听着张与可口吐脏话之后咧嘴一笑:“文曲星老爷也是性情中人……” “是被吓着了……” 张与可继续喘了几口气,算是回过神来,扭过脑袋朝着高仲说道:“还是你这娃子厉害,被人架着送上了火刑架,第二天如同没事儿人一样……” 高仲微微一笑:“其实我也是怕的,可是见着杨爷爷和您拼死相救,我就不怕了。心里有了依靠,再大的危机在我面前也是没什么了……” “心里有了依靠就啥也不怕了?” 张与可苦笑了一声,摇了摇脑袋。 “让你们来捣乱,让你们当山贼!” 在另外一边,村长正拿着一根细木棍抽打着被吊在树上的几个山匪,一面抽着,一面叫骂着。 而村正则迈着步子冲到了张与可面前:“张老爷您放心,现在没人能伤着你了!” “行,去叫村里懂医术的人给三老看看,他这一身为我伤的不清,也给受伤的村民看看,包扎一下!” 张与点点头,然后对着村长吩咐道。 “对了,下午记得叫人去城里,去县衙将这事儿和县令说一下,我也去一封书信说明一下情况,”又想了一会儿张与可说道:“算了,玉集,去将我的信鸽取来,我直接和城里说此事儿!” 毕竟此去涪州城需要半天的时间,一来二去太浪费时间,还是用信鸽比较好,速度快。于是张与可又是朝着小书童叫喊了起来。 小书童点点头,很快便是钻入到了竹屋之中,取出了一个鸽笼,里面正养着两只白色信鸽。 随后,小书童又取出了笔墨,研墨完了之后将毛笔和白纸递给了张与可。 “还有,麻烦村正将参加此次营救的人名字记一下,是哪几个抓的山匪,哪几个因为山匪受了伤的,全都记下来,到时候给官府报备的时候也不至于慌乱!” 在这个时候高仲又朝着村正提醒道。 “这个一定,一定!” 村正点点头,然后便是笑嘻嘻的朝着留在原地的村民说道。 “报备,报备什么?” 张与可吃了一惊,看着高仲,好奇的问道。 “先前我去叫人的时候,大多的人都关了房门,显然都是不愿意帮忙的。这个时候高仲出了点子,带着我们叫喊擒拿山匪无论死活一个十两,这些村民才走了出来,帮忙……” 小书童叹了一口气,有些抱怨人心不古的说道。 “唉,农家人都是这样,只看着眼前的利益,却丢了更多东西……” 三老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 “不怪他们,人之常情而已,若是换了是我,即便是有钱我也不会帮忙的,再说没了他们我估计这会儿已经被绑了去……” 张与可却是摆了摆手,对这事儿满不在心的说道。 “不过,这涉及到了银钱,而且还是十两之巨,这七个山匪加起来已经过了半百,这笔钱你娃子打算怎么处置?” 张与可忽然玩味的看着高仲。 “这个却是简单,让官府给就是了!” 高仲无所谓的说道。 “你当我那表弟是什么东西?他的绰号可叫貔貅,只有从他嘴里进的,从未有地方出的的。即便是有,估摸着最多也就七八两银子,这个可和你所说的相差远了!” 张与可摇了摇头。 “若是真有七八两也是够了,农人虽然喜好计较,爱占便宜,但是他们也容易满足,这次只要有了利益,不管多少,能进了他们口袋,他们便也不会追究什么,兴许还要感谢青天老爷的厚爱!” 高仲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倒是想得远,这点儿张凡宇不如你,涪州城年轻一代所有人都不如你。你的眼界很高,但是我希望你娃子现在还是安心下来读书,这院试应当对你不难,好生努力,先拿了廪生再说,其余的现在你莫要想多了。” 张与可点点头,面上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 “来来,抬过来,放在这里,摆好了,等下午县衙老爷过来探查!” 在这个时候高尚武带着队伍走了回来,此刻他正在指挥着村民将两个山匪的尸体摆放在了空地上,然后笑嘻嘻的朝着高仲跑了过来。 “仲哥,仲哥,叔父立功了,他两棍子打死了两个山匪,你看!” 一面跑着高尚武一面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 听着这话高仲面色一变,然后站了起来,吃惊的看着地上的尸体。 “莫要听尚武胡说,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力道下重了,没想到害了两个性命,我现在手还在抖呢!” 高巍在这个时候带着微笑走到了高仲的面前,他朝着张与可和杨三老揖了揖手,然后抓着脑袋露出老实人的一面。 “高巍你没啥事儿吧?” 看着两具尸体,杨三老也是吃了一惊,当即便是朝着高巍询问道。 高巍摇了摇脑袋:“没事儿,他们手里没武器,我却有一根棍子,不怕!” m。 第一百零二章官府来了 高仲狐疑的看了一眼高巍,他迈着步子走到了两个山匪的旁边,检查了一下山匪尸体。 发现这两个山匪身上没有别的伤痕,都只有一处致命伤。 这显然不像是手下重了的情况,反而像是被一个高手一招击杀,手法干净利落。看着尸体,高仲再一次皱起了眉头,会精准的使用火炮,身手也不差,自己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来头? 见到地上的尸体张与可只是露出了些许的笑容,朝着杨三老说道:“这高巍倒是厉害,一个人就干掉了两个,整个农家汉子加起来才杀了一个,抓了四个,还连着伤了好几人……” 杨三老面色变了变,然后点着头:“这高巍也是厉害,别看平时呆的很,可好像是手里有功夫的,以前流落到村里的时候,村里也是遭了山贼,他一个人拎着一根扁担打跑了三四个悍匪,厉害着呢。高家老爷子正是瞧中了高巍的这点儿,才将他收了做女婿,只是没有想到……” 杨三老说道高老爷子的事情也是一声叹息,一个精明的人最后怎么走了岔路,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张与可点点头:“难怪!” 高仲看完了地上的尸体,村长和村正也是走了过来,确认了一下这两个山匪的身份,是不是死了。 确认之后便面带着笑容走到了高巍面前:“高巍,干得好,杀得好,力道也用得好!” “就是,就是,若是让这二人回了去,他们一定会返来寻仇,那个时候村里便是糟了!” 村正拍着高巍的肩膀兴奋的说道。 村里人最担心的还是山匪们的报复,这群人下手可是心黑,若是返了回来那么遭殃的还是村子。 现在好了,几乎所有的山匪全都在这儿,那么这一层顾虑便是省了下来。 “杀了人,终究是不好的……” 高巍摇了摇头,摆着手说道。 …… 上午终究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过了中午,官府的人终于急急忙忙的出现在了村头。 这一次来的人极多,除了县令冯吕,还有官府的衙役捕快之外就连涪州城的军户也是来了,为首的那人便是高缚全。 可见遭了山匪的事情现在已经牵动了整个涪州城,整个官府仿佛倾巢而出一般。 冯吕到了村里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冲到了张与可所在的房屋,检查张与可现在的情况如何。 “没啥事儿,只是虚惊一场,村里的农家汉子帮了一把……” 张与可简单的将事情和冯吕说了一遍。 而衙役和捕快直接走到了山匪的面前,检查死了的山匪,又将绑在树上的山匪给放了下来,带到了村里僻静的位置开始审问起来。 等到捕快检查完了尸体,高缚全也是走到了山匪头子的尸体旁边,看了看:“真狠,一招致命,力道可够大的!” “是啊,换了是我顶多一棍子打残,打死根本就不可能……” 旁边的一个兵户汉子佩服的说道。 “这也就是运气好,气急了力道便是大了,巧合而已!” 高缚全看了一眼身旁的汉子,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高巍,然后拍了拍身旁军户的肩膀便站了起来,朝着一遍高尚武走了过来。 高尚武自从回来和高仲说了高巍的事情之后,整个人便开始安静下来,抱着自己那柄带血的长枪一声不吭的坐在黄桷树下。 看了一眼高尚武的长枪,高缚全嘴角微微一扬:“咋了,杀了人,害怕了?“ 高尚武摇了摇头:“没,我刺了那人小腿和肩胛骨,应当不会有事儿……” 高尚武虽然一击得手,但是也只是让对方失去了战斗力而已。那唯一身亡的山匪也是被村民人一同给打死的,高尚武根本没有参与! “那还不错,第一次上战场就晓得控制方寸,不错!” 听着这话高缚全点点头,军户的孩子是必要的,因为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顶替父母观官职前往战场。 “不是,我是心慌了,第二枪枪头没控制好,打偏了!” 高尚武有些失落的回应道。 “心慌了啊,怪不得你娃子今天这般安静,原来是在自省!” 高缚全满意的一笑,点点头便不在说话。 县衙来的队伍满满当当的有四五十人,到了下午张家的家仆也是来了许多,他们在官家的带领下手里拿着的木棍也到了村里。 至于那群山匪,活着的被军户给押走了,死了的也被军户给抬下了山。 而关于擒拿山匪有奖励的事情官府也是给了答案,但凡参与的没人奖一百文铜钱,受了伤的汤药费张家给包了下来,官府奖励三百文;捉拿的山匪照着一两纹银这算,这笔钱照着擒拿住山匪的村民的人头来分,至于死了的也是一两! 这奖励和高仲所说的一样,村民并没有一点儿不高兴,即便是只拿了一百文钱的人也是笑嘻嘻的离开了,并没有任何人抱有怨言。 “你说,”坐在竹屋里的张与可看了看外面拿着钱离开的村民又朝着冯吕说道;“这奖励明明是打了折扣,为何这群人还是这般开心?” 冯吕摇了摇头:“我咋知道,说不定这村民淳朴,爱戴你文曲星老爷呢?” “不对。”张与可摇了摇头:“之前怎么叫他们都没出来,一听说有钱拿,他们便是冲了出来,先前可是说好的一个山匪十两纹银,领头的二十两,而如今到了他们手里还未有十分之一,你县衙一共给了多少?” “五两多一点儿……” 冯吕有些得意的说道。 “五两?” 张与可吃了一惊:“这么少,一个山匪即便是赏一两也是七两才是,还有受伤人的抚恤呢?” “高巍的没给,我说算是给你交的学费,他没说什么,便省下了二两。至于其余的人照着人头分了,那些收了轻伤的只给了一百文的补偿,还有一副药剂……”扳着手指冯吕将账目说了出来:“这七七八八偷工减料下来,出手的也不过五两纹银多一点儿而已!” “我算是懂了高仲那娃子为何那般自信了……” 张与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m。 第一百零三章玉米熟了 抱歉,最近有事情耽搁了,更新有些慢,明天开始恢复三更,谢谢大家支持! “怎么了,处理有问题?” 冯吕看着张与可问道。 “问题大了,你身为涪州县令,难道连这么严重的问题都没有看出来?” 张与可摇了摇头,跟着谈了一口气。 “什么严重问题?表哥你莫要吓我。” 皱了一下眉头,冯吕好奇的问道。 “你可知那农人为对你这降低程度的奖赏还这般的满意?” 张与可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不知……” 冯吕摇了摇头。 “因为而今的农人已经对朝廷的信任度降低到了冰点。在他们看来能得到多少奖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有就行了!” 叹了一口气,张与可道出了其中的要害。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还要听到商银十两的话之后还要出来帮忙,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冯吕不解,克扣百信奖赏这样的事情在官府屡见不鲜,就连他这个新任知县也明白其中道道。 “他们不笨,高仲他们连这话都叫喊出来了,若是他们还不出来,便是不给官府面子。我的身份摆在这里,若是真的除了什么事情,官府一定会追究,到了那个时候整个村子就完了……” 张与可咧嘴一笑:“有时候农人看的清楚的很,他们虽然目光短浅,可是他们的每一次抉择都是保护了自己最大的利益!” “不过,这朝廷对百姓如此也不是一日二日了,应该没甚大碍吧?” 冯吕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事情打了,百姓对朝廷不信任,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个抛弃朝廷的就是他们。你可知陕西、山西这段时日为何匪患不绝?就是因为这个,我敢说,若是涪州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涪州百姓靠不住……” 张与可担忧的说道。 “表哥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这事情怎么可能这般复杂……” 冯吕皱着眉头,张与可说的不无道理,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事情大家都是清楚,可是张与可却说的这般严重,倒是让冯吕看轻了。 “唉,你自己慢慢琢磨一下,你就明白了。” 张与可也不多说,朝着的冯吕说道:“去将高仲那娃子给我叫进来,我有话要问问他。” 冯吕点点头,然后朝着屋外的衙役叫喊了一句,那衙役很快就去找高仲。 每一会儿,高仲便是迈入到了屋里:“张老爷好,冯大人好!” “恩,这里这些书你都拿回去,好好读书,还有几个月便是院试,争取考一个秀才回来,莫要丢了我的脸!” 张与可朝着高仲说道。 “谢谢张老爷。” 高仲朝着张与可揖手。 “对了,方才冯大人和我说,你娃子对士农工商有着不同的看法,到是挺新颖的,连我的老师也是对你的想法吸引了,照你所言这天下等级应当是一样平等,倒是很有意思,你给我详细说说。” 张与可忽然朝着高仲说道。 “这,其实在我看来,这天下之事都有联系,错综复杂,而且之间还相互影响,所以各大等级应当都是平等,无有贵贱!” 高仲朝着张与可说道。 “这倒是有意思,可是你这话若是让东林党人给听着了,你我的仕途也算是到头,这尊卑贵贱可都是圣人留下来的!” 张与可摇了摇头。 “可孔圣人可是说过有教无类,不是么?” 高仲反驳起来。 “哦,照你这样说来,你是有一套自己的看法了,这无外人,你且说出来听听!” 张与可是一个不喜好争论的人,却是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看法。 “我想问问张老爷,这世界的发展靠的是什么?” 高仲笑了笑朝着张与可问道。 “又来了,你娃子就是喜欢给人下套,不管我现在回答什么,你都会反驳我的,直接说你的想法便是了!” 没有想到张与可和他老师竟然是一个性子,根本不给高仲反驳的机会。 “在下觉得是分工的细化!世界的发展应当是在整个结构之中越分越细小,那么这个社会便能够获得更快的发展。就如我们士而言,从汉代的察举到孝廉,从孝廉一直到了而今的科举,也是越来越复杂了。其他的阶级也是一样!” 高仲朝着张与可说道。 “分工细化,结构细分?” 张与可皱了一下眉头:“我有些明白,却还有些不懂,你这解释的也太笼统了……” “我倒是有些明白了,就和朝廷职能一样,分的越细,那么工作起来的效率便是越高。从古至今的官制也是这般,从诸侯分封到七省六部,这样看来的确是分工越来越细了,到了现在甚至连宰相都没了!” 反倒是冯吕点了点头,表示对高仲所言有些了解。 “不过这就是你这套学说的核心?” 张与可听了冯吕的话也是明白了一些,继续朝着高仲问道。 “不是,我还认为世界上一件事物的诞生并不是因为某一个原因而造成的。就拿印刷术而言,其中就包括了造纸术、雕刻、印章文化等等一系列的原因的推动。” 高仲继续说道,这些道理都是后世的一些学者总结出来的,即便是在后世也不简单有人能完全理解,现在摆在张与可和冯吕面前确实有些欺负他们了。 “有趣儿,你这娃子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 张与可咧嘴一笑:“不过现在的你说这些还是太早了,以后还是不要开口说了,免得招来祸害,若是以后到了更高的位置,保证了自己安全,再来说吧。” “没错,你这想法在涪州都有些惊世骇俗了,若是让中原或者南方的士子听着了,估计他们会扒了你的皮!” 冯吕也是点点头朝着高仲说道。 “好的,谢谢冯大人,谢谢张老爷!” 高仲朝着两人揖手,随后便是转过身子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高仲的家门口,十几株玉米已经有了大人那般高,此刻玉米杆上的玉米已经冒出了胡须,健硕的玉米也已经展现了饱满的形态,玉米熟了! m。 第一百零四章玉米 看着成熟的玉米,高仲走到了玉米所种植的位置,然后寻了几根品质较差的玉米,将其扳了下来。 拨开外壳之后,晶莹的玉米就展现到了高仲的面前,高仲用手指按了按,被按的玉米粒也在瞬间爆裂,流出汁水,很嫩! 玉米的黄金食用时间其实很短,真正好吃的玉米大概只有二十三天,在那个时候的玉米不仅嫩,而且甜,非常的可口。 可是过了黄金时间,这玉米会变得非常的老,只能储存起来,留种或者是另外加工。 环视了一下玉米,一共十多株,长势都非常好,有些甚至长出了三根玉米棒,明显的优良品种。 在其中又是挑选了一下,高仲摘下了九根较小的玉米,剩下的便是留种明年继续扩大种植。 摘下了玉米之后高仲回到了家里,将玉米交给了还在为高巍后怕的高巧儿,笑了笑:“阿娘,这玉米已经熟了,再不吃便是老了,这几根先煮了,我们一人一根,剩下我给三老他们送去。” “这就好了?” 高巧儿吃了一惊,看了看手里的玉米,打量了许久。 “这东西就这么煮就好了,能吃的就是这些外面的小豆豆。外面还长着的暂时别管,等到秋收之后再将那些玉米摘下来,将玉米粒给剥下,同着黄豆一起晒几日便可以了!” 玉米的处理也是非常简单的,熟了没有吃完的玉米直接搁置在田地里,等到玉米熟了,这玉米杆会自己慢慢死掉,上面的玉米也会慢慢的干枯。 到了秋季,直接将玉米摘下,此时玉米也经过半个夏天的晾晒早就已经干透,所以剥下玉米粒便会变得很简单。在经过秋日的晾晒便可储存起来,而玉米杆也可以直接送入到灶房当柴烧。 高巧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很快便是进了厨房,烧起了火,煮了一锅水,将玉米给丢了进去。 没一会儿功夫,玉米便是煮好了,在高仲的教导下一家人开始吃玉米。 “仲哥,这玉米比土豆好吃多了,那红薯藤也比不上!” 将咬了一口,高尚武便是瞪大了眼睛,又是接着咬了好几口! “这东西,味道还不错,好像产量也是不错啊!” 高巍吃着玉米点着头,也是满意。 一旁的高巧儿盯着手里的玉米皱了一下眉头:“这玉米挺不错的,长得和高粱一样,能不能和土豆红薯一起种植,我感觉地里光种土豆和红薯还是有些浪费地力……” 高巧儿不愧是经常照顾庄稼的,很快就问道关键点上。 “这玉米我们先吃这一顿,剩下的留着做种,明年我们继续种,到时候多了我们便可以放开吃了!” 高仲还不忘朝着高尚武敲警钟,这家伙可是有扒过土豆的前科:“这里剩下的,我就先拿去给三老和张老爷他们!” 说完,高仲便是将剩下的五根玉米装在了筲箕之中,朝着黄桷树的方向走了去。 此刻的黄桷树下热闹的很。 官府的衙役和军户都还未走,他们已经在树下的空地上搭起了火堆,显然今天晚上也是不会走的。 张与可和冯吕二人依旧在竹屋之中聊着家国大事,小书童则坐在屋外和一群家仆打屁聊天。 而杨三老和村长等人正忙活着照顾衙役和军户,大家分工都很明确,也很有秩序。 走到了竹屋前,高仲首先隔着窗外朝着张与可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又朝着大门所在的方向走了去,在经过大门的时候高仲取了一根较小的玉米悄无声息的递给了小书童。 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入到了竹屋之中:“张老爷,冯大人,这玉米熟了,我摘了几根下来,煮好了送给你们!” 说完高仲便是从筲箕之中取出了两根最大的玉米分别交给了张与可和冯吕。 “这就是第三个作物?” 张与可拿起闻了一下,然后试着咬了一口:“味道不错,产量如何?” “产量也很不错!” 高仲回应道。 “你这娃子这般小气,怎不多拿一些?” 冯吕连啃了几口玉米然后看了看高仲怀里的筲箕,准备伸手去抓。 可是被张与可给打住了:“你呀,这么多年来的毛病还改不掉了?这娃子做事比你有分寸,高仲剩下的你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好的,冯大人,真的是抱歉了,这作物我目前也是少得可怜,剩下的今岁还要留着做种,候着明年的种植。待到明年我绝对让您满意!” 高仲朝着冯吕揖手。 “你娃子记着就行……” 冯吕点点头,朝着高仲挥了挥手。 随后高仲便是迈着步子走出了竹屋,然后朝着高缚全走了过去。 “幺爷爷,这玉米你先拿着垫垫!” 高仲将玉米递给了高缚全。 “好,谢谢!” 高缚全接过了玉米,看了看,又朝着高仲学了如何吃这东西,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高仲又是来到了杨三老的面前:“杨爷爷,玉米熟了,我给您送来一根!” “好的,正好肚子也饿了!” 杨三老点点头,接了过来。 “这是啥东西?和土豆一样?” 在这个时候村长和村正二人也凑了过来,方才高仲出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注意了,这娃子一出现便是拿着这如同棒子一样的东西四处给,然后张与可冯吕等人便开始啃起来,现在到了杨三老这边,他们自然是跟着凑了过来。 “正好,这东西是高仲他们家引进的新作物,你们也来尝尝!” 杨三老早就听说了关于玉米的事情,所以处置起来也倒是顺手,很快便将玉米掰成了三截,自己留了最长的一截,余下的便是给了村长和村正两人。 “新作物?” 村长和村正两兄弟对望了一眼,然后狐疑的接过了玉米,详细的研究了起来。 “看什么,这东西是要吃的!” 杨三老哈哈一笑,然后首先张口咬了下去,咬下第一口之后杨三老点点头,便不在说话,安静的吃着玉米。 m。 第一百零五章美味玉米 看着杨三老一个劲的吃了起来,没几下功夫便将玉米全都吃完,村长和村正两人也是吃了一惊,然后试了试咬了几口。 这一口下去之后村长和村正二人也是停不下来,大口大口的开始咀嚼起来:“这棒子不错啊!” “是啊,这东西真的不错!” 村正点点头:“三老,这东西叫什么,我们村里能种?” “叫玉米,能,都说了这是高仲引进的信的作物,和洋芋是一起的。” 杨三老点点头,朝着二人说道。 “是吗?” 村长停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玉米,又看了一眼高仲,想了一会儿便上前朝着高仲揖手:“仲娃子,这玉米的种子明年能分一些出来吗?” “可以,这个自然没有问题,我本来也是准备拿出来给村里种的。” 高仲点点头,笑了笑说道。 “好娃子,好娃子!当初,唉,我们差些走上了邪路……” 村长闻言面色一喜,不住的点头,然后便是发出了一声长叹。 而在另外一边,小书童正和几个家仆坐在一起,此刻的小书童抓着手里的玉米,面上露出了笑容:“看着没,看着没?知道方才的那个娃子是谁吗?那就是大少爷的得意门生,高仲!晓得这个是什么吗?嘿,这个可是一个好吃的宝贝,叫玉米!” “玉集,你和那高仲真的认识?” 几个家仆好奇的朝着小书童问道。 高仲这些日子在涪州城内算是出了名的红人,高门大户之中哪个不晓得高仲的名字,甚至近年来有些没和张家走动的家族也慢慢开始因为高仲的缘故重新和张家结交了。 而且最近关于高仲故事也在涪州流传,什么隔庐读书、什么银针提神,在年轻的一代人之中连中魁首的高仲已经成为了新一代的励志偶像。 “当然,你们也见着了,这玉米他给了我,你们瞅瞅,这东西金贵的很,只有像是大少爷那样的人物才能吃。来,别说我张玉集不好好照顾你们,一人一点儿,我也就这么多!” 小书童也是将玉米分成了好几段,然后分给了身边的人。 “别说,这东西晶莹剔透的还真好看,和那白玉还真像,叫玉米的确如其名!” 一个张家家仆捧着手里的玉米,不住的夸赞。 “玉集,这玉米和洋芋比较起来如何,谁更好吃一些?” 在这个时候一个家仆好奇的问道。 “唔,这就我就不知道了,高仲曾经说过,玉米味道不错,不过土豆却是有很多吃法,两者各有各的长处……” 张玉集只是听说过玉米这东西的存在,晓得它大概的样子,但是味道是什么他却没有吃过:“说这么多做什么,吃了不就知道了?” 说完张玉集便是直接咬了一口玉米,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唔,味道不错,甜甜的,真好吃!” 一个家仆很快便是吃完了,在那里舔着嘴巴。 “太好吃,这味道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甜甜的,糯糯的!” 一个家仆点着头。 一根玉米就那么大一点儿,而且还是好几个人分食,所以每个人只是张口闭口的功夫便很快的将其消灭干净了。 “唔,这里面核也是甜的,水也是,好吃……” 在这个时候一个家仆看着吃剩下的玉米棒子,将其给送入到了嘴巴之中,开始吸允起来,然后非常满意的点着头,示意其他的小伙伴们纷纷开始尝试起来,然后每个人也点点头,虽然这味道没有纯粹的玉米好吃,可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东西味道不错,名字也挺优雅的,高仲这娃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冯吕看了看手里的玉米核,这食物和之前自己所吃的东西有太多的不同了,好似这东西不是这个世界的一般,非常神奇。 “这红薯和洋芋的事情我从族叔哪里听来过,可是这玉米却是没有听到。想必也是从番邦哪里传了进来。这娃子身上的秘密多得很。所以这娃子滑的很,就这点儿不好!” 张与可摇了摇头,看着光溜溜的玉米核笑了笑。 “表哥真的不准备收这娃子当弟子,说不得这娃子能成为涪州下一个骄傲呢!” 冯吕看了看张与可说道。 “不,为了我以后的安全这娃子不能收了。你也听着了他的理论,照着他的心思这套理论已经完全的成熟,不然也不会打动老师。光是他这套理论就足够撼动整个儒家学说,太危险了,除非天下大乱,不然这套说辞迟早会给他带来祸患!” 张与可摇了摇头。 “可是你不觉得他说的这一套很有道理?” 冯吕摇了摇头。 “有道理是有。我不收他当学生最重要的还是,这娃子心思和性格和我太像了,我打小就是闷着坏的学生,什么在先生家门口涂黄鳝血啊、夜里撞鬼吓得罪我的人啊,总是闷着弄大事情。这样不好,终有一天会阴沟里翻船会牵累别人的!” 张与可叹了一口气。 “我看你是怕牵累这娃子吧,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这娃子将来的前程怕是也没了……” 冯吕跟着叹了一口气:“不过,说道牵累,老师可真的被我牵累回来了。唉,本以为老师会进入兵部尚书的位置才退下来,没有想到我的一封折子上去,却是让老师回到了西南。” “回到西南是小事儿,我现在担心的是东林党已经将你的折子视为西南文坛和东林党抗衡的导火线。若是真的因此双方角斗,那么我们西南文坛注定是要倒霉的……” 张与可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真正担心的事情。 “不过,那东林党想要打压我们只有入主西南,可是偏远的新南有几个愿意来?若是他们真的愿意来我一个举人能顶的一个知县的位置?” 冯吕却是丝毫的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里,毕竟这么多年来涪州文坛一直是以独立的姿态存在,和每一个党派都有鲜明的界限。 m。 第一百零六章童生宴 衙役和冯吕只在村里停了二日,便离开了。 军户们也只停了七日也走了。 现在留在张与可身边只有五六个张家家仆,守在他的身边。 过了几日,到了端午,高仲准备到涪州同张凡宇相伴一同前往重庆府参加院试,张与可也准备回到涪州城,所以便相约一同启程前往涪州城。 “涪州这些年人才凋零,其实整个重庆府也是这般,照着你现在的学识,考取进士应当不难。” 一路上张与可坐在牛车上同着高仲一起说着科考应当注意的地方。 高仲一面走着一面听着。 高尚武提着银枪走在前面,前几日打斗他见了血,这段日子下来竟然变得更加沉稳起来,一个人在前面开路,一句话不说。 “张老爷,我晓得了。到了重庆府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高仲好奇的继续问道。 “除了好好考试就好,重庆府和涪州差距不大,就是书生多,你也不用担心。” 张与可想了一会儿说道。 张与可继续和高仲说着科考时候应当要注意的事情,说了一路,即便是在渡船上也是滔滔不绝的说着。 一路上的行人,见着滔滔不绝的张与可之后,便是躲得远远地,都听出了张与可的不简单,上了渡船之后竟然无有人站在他们身边。 “对了,而今端午,过些日子知州大人应当会请你参加童子宴,到时候你去了便行了。” 张与可忽然想到了什么朝着高仲说道。 “童子宴?”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所谓的鹿鸣宴和琼林宴他知道,可是童子宴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涪州的传统,也是为了激励你们读书的后生,举行的地方便是白鹤梁,在河边,你可要多穿些衣物,莫要着凉了!” 张与可提醒着说道。 白鹤梁,这是中华最早的水文记录的水文站,也是后世被誉为保存完好的世界唯一水文站,历史价值极高。 即便是在明朝这也是涪州人民的骄傲。 这白鹤之名是传言有一真人在此得到升仙,乘白鹤而去,才留下这名字。 而白鹤梁的中心便是一尾石鱼,象征着水位的高低。涪州多山多石,即便是长江河道之中也是有许多巨石,于是在枯水期江心大石头便会浮出水面,这给了古代文人文化创作留出了一块极佳的处女地。 所以当有一人在河中巨石留下墨宝并请来工匠将其永久留下之后,越多附庸风雅的人汇聚于此,每年都会以石鱼作为水位高低的象征,并留下相应的水文信息,或者赋诗一首。 到了明代,在白鹤梁留下笔墨那可是一件大事儿,那必须得在涪州文坛之中有一定影响力的人才能留下。 而且白鹤梁也是涪州文坛聚会的好地方,不过文人大多都是待在江边的沙滩上,支着座椅,大家一起望着白鹤梁吟诗作对。 不过说来也巧,这白鹤梁斜对面不远处,就是涪州文坛另外一个重要的地方,那边是点易洞。 点易洞又被称为周易园,那里可是程颐注《易》的地方,也就说这里便是程氏理学的发扬地,而且起里面还有黄庭坚、朱熹、陆游等宋代名家的墨宝雕刻在其中。 点易洞在涪州文坛可以说是不可撼动的存在! 若是官府在白鹤梁举办宴会,那么一定是关乎涪州文坛的大事儿,可见这所谓的童子宴在涪州官府眼中有多么的重要。 “我知道了,童子宴上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高仲点点头。 在这个时候高仲越发的觉得今天的张与可有些奇怪,平时的张与可似乎话没有这么多,而且今天的张与可好像有些奇怪,好像是在害怕? 张与可闻言便是点点头,转过身子,看向了不远处的涪州城,也没有继续说话了。 这个时候高仲看了看不远处的小书童,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小书童瞥了一眼张与可,然后咧嘴一笑,慢步走到了高仲的面前小声的说道:“少爷是在为要见到少奶奶了而担心呢,以前就是这样,少爷话越多就是越担心……” 听着这里高仲微微一皱眉,这是啥情况,张与可好似见着山匪也没有这么害怕吧? “你现在越来越多废话了,看来过几日回来我不带着你了!” 在这个时候张与可的声音忽然响起,小书童被吓得脖子一缩,便迈着步子回到了张与可的身边。 乌江很狭窄,水流不似长江湍急,所以渡船行进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功夫便是靠了岸。 上了岸之后来了滑竿将张与可给接走了,而高仲则和高尚武一同来到了高缚全这边,继续和军户们住在一起。 到了第二日,果然有涪州官府的人送来了请帖,邀请高仲参加童生宴。 童生宴设定的时间正好是端午节,而位置正好是白鹤梁临近的岸边,站在岸边还能见着几尾石鱼跃出了水面。 “高兄,你来了?” 高仲来的算是比较早的,可惜整个童生宴数十个人,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只能安静的坐在一边,虽然有很多陌生的人上前来和他打招呼。 “张兄,新婚过得如何?” 高仲听着声音,转眼一看果然见着了张凡宇,此时的张凡宇穿着童生服,笑着朝着高仲揖手。 “高兄莫要笑我,这婚姻大事儿没曾想如此便草率的就成了……” 张凡宇叹了一口气说道。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不过张兄而今得了娇妻,正所谓洞房花烛夜,人生四大喜事已得其一,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高仲笑了笑,朝着张凡宇调笑起来。 “高兄笑我!不说这些了,高兄怎躲在一边,不和旁的人一起?” 张凡宇好奇的朝着高仲问道。 “我一农家娃子,偌大涪州文坛除了的认识张老爷,便是蒋秀才和你,旁的人我怎认识?” 高仲一摊手,无可奈何的说道。 可以说高仲在涪州认识的人都算是有头有脸的,这些童生他可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m。 第一百零七章 白鹤赋诗 第一百零七章白鹤赋诗 “也是,”张凡宇点点头:“你虽然是农家人,可是结交的人全是涪州文坛的上层人物,反倒是和自己同龄人的接触的比较少。再加上你现在名气这般大,他们自然也不敢上前来和你打招呼!” “张兄莫要调笑我……” 高仲连连摆手,面上挂着笑意。 “你们二人到是在这里聊得开心,快去找位置坐下吧,晚宴开始了。” 在这个时候胡锦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老学究模样的人,见到高仲和张凡宇二人之后便开口说道。 “胡大人好!” 高中和张凡宇二人见到胡锦之后当即揖手问好,然后退了几步便是准备大礼,可是却被胡锦给拦住了。 两人很快朝着宴席的方向走了去,寻了两个空位便是坐了下来。 这次宴席是涪州官府专门今岁通过童生试的涪州学子们准备的,主持会议的也就只有涪州知州胡锦一人,其余的通判和县令都没有到来。 “照着童生宴的规矩,每位童生必须赋诗一首,若是我满意吃我敬酒一杯,若是我不满意,自喝罚酒一杯,你们是要吃我的敬酒还是罚酒,自己看着办!” 胡锦走上了主位,面上挂着笑容,然后举起了酒杯首先朝着在场童生问好。 现场童生当即举杯回应,表达谢意。 “唔,去岁的主题是江水,今岁继续便没了意思。诸位马上就要赴重庆府参加院试,而且此地也是我涪州文坛之代表,那么诸位便请以‘书’为主题,赋诗一首吧!” 胡锦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书,是读书人离不得的东西,这个题目对于所有的读书人而言都是非常简单的。 “胡大人,我这里有一首!” 在这个时候一个童生站了起来得意的说道。 “如此,便从你开始!” 胡锦微微一笑,期待的看着这个童生。 “手握万卷夜不寐, 翻来覆去勤琢磨。 悟透千古圣人事, 乾坤一笔定新名!” 这童生站了起来,笑了笑揖手说道。 期初听着这诗句胡锦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听见后面两句,胡锦却是皱起了眉,随后嗤笑一声:“前两句还算是务实,读书人就应当这样,脚踏实地,好好的读书,好好的专研。可是后两句完全就是糟粕,那圣人事你全悟透了?若不是这里人多,你岂不是要飞起来?” 哈哈哈! 胡锦的点评非常辛辣,说完之后现场便是一片笑声。 “好高骛远可要不得,做人就应当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胡锦还是不忘教育一下这个童生。 “晚生明白了,多谢胡大人的教育。” 这童生红着脸当下便是沉着脸坐了下来,同时举起酒杯,自罚了三杯。 接下来又是几个童生毛遂自荐的站了起来,可还是不能让胡锦满意,全都是以罚酒的结果收场。 几次下来,便在没有没有站起来了,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耗了一段时间,胡锦笑了笑,看了看不远处的高仲和张凡宇两人:“高仲,你是此番府试的案首,你来一首,让我看看你赋诗水平如何!” “是的,大人!” 高仲被点名,只能站了起来,朝着胡锦揖手,然后走到了晚宴的中央。 “是啊,早就应该让案首上的,那学问才是实打实的啊!” 有人在这个时候拍着脑门说道。 “我的这首诗叫做《迷书》。”高仲皱着眉头慢慢说道。 “他言孔孟我言学, 一家百解何人对? 破书万卷犹为解, 我当书卷为何物?” 高仲说完之后便朝着胡锦揖手:“请大人点评。” 胡锦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思索着,现场此刻也是安静到了极点。 什么叫我当书剑为何物?这摆明了不是说读书无用吗? 这高仲到底是在想什么? “两位如何看?” 胡锦皱着眉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两个老学究问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个老学究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回到。 “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胡锦有些不解。 “先人说,人活在世界上要经过三个阶段之后才能成长,第一个阶段便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个阶段便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一个阶段便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娃子自己把自己给障住了,不错。” 另外一个老学究点着头说道。 “原来如此,高仲,而今你书读的如何了?” 胡锦朝着高仲问道。 “不敢轻言对错,看人如此,看书也是如此!” 高仲如实的说道。 “不错,小小年纪竟然到了如此境地,你真算是涪州第一人了,来本官敬你一杯!” 胡锦笑了笑,朝着高仲说道。 “谢谢大人!” 高仲也是举杯,回应了胡锦。 一旁的童生确实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明显是一篇标榜读书无用的文章,怎么在几位老学究的眼里竟然这般看中,这偏袒人也不是这般偏袒吧? 一众童生全都是一脸疑惑,他们根本就没有读懂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诸位,高仲这篇文章主要是境界好,你们可以将其拿回去品读一番,或许你们现在还不懂,若是给你们长辈看了的或许他们能明白,能点醒你们!” 胡锦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安抚面前的其余童生。 虽然胡锦都这般说了,可是一众童生还是不明白这里面表达的是什么。 后面赋诗的活动基本上都是挨个轮流来了,一人一首来,不过这质量的确是较差,几乎全都是喝的罚酒。 在这个时候高仲才越发的觉得涪州文坛的质量的确真的是很弱,这群人的读书能力竟然还没有自己前世的高中生厉害。 这涪州文坛若是真的拿出去和江浙一带文豪硬碰硬估计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获胜,说不定还会被人碾压的不行。 可是每当中华发生大事儿,中华需要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西南地区从未让天下失望,大宋如此,大明如此,民国也是如此,西南、四川从未让天下失望! m。 第一百零七章 白鹤赋诗 “也是,”张凡宇点点头:“你虽然是农家人,可是结交的人全是涪州文坛的上层人物,反倒是和自己同龄人的接触的比较少。再加上你现在名气这般大,他们自然也不敢上前来和你打招呼!” “张兄莫要调笑我……” 高仲连连摆手,面上挂着笑意。 “你们二人到是在这里聊得开心,快去找位置坐下吧,晚宴开始了。” 在这个时候胡锦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个老学究模样的人,见到高仲和张凡宇二人之后便开口说道。 “胡大人好!” 高中和张凡宇二人见到胡锦之后当即揖手问好,然后退了几步便是准备大礼,可是却被胡锦给拦住了。 两人很快朝着宴席的方向走了去,寻了两个空位便是坐了下来。 这次宴席是涪州官府专门今岁通过童生试的涪州学子们准备的,主持会议的也就只有涪州知州胡锦一人,其余的通判和县令都没有到来。 “照着童生宴的规矩,每位童生必须赋诗一首,若是我满意吃我敬酒一杯,若是我不满意,自喝罚酒一杯,你们是要吃我的敬酒还是罚酒,自己看着办!” 胡锦走上了主位,面上挂着笑容,然后举起了酒杯首先朝着在场童生问好。 现场童生当即举杯回应,表达谢意。 “唔,去岁的主题是江水,今岁继续便没了意思。诸位马上就要赴重庆府参加院试,而且此地也是我涪州文坛之代表,那么诸位便请以‘书’为主题,赋诗一首吧!” 胡锦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书,是读书人离不得的东西,这个题目对于所有的读书人而言都是非常简单的。 “胡大人,我这里有一首!” 在这个时候一个童生站了起来得意的说道。 “如此,便从你开始!” 胡锦微微一笑,期待的看着这个童生。 “手握万卷夜不寐, 翻来覆去勤琢磨。 悟透千古圣人事, 乾坤一笔定新名!” 这童生站了起来,笑了笑揖手说道。 期初听着这诗句胡锦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听见后面两句,胡锦却是皱起了眉,随后嗤笑一声:“前两句还算是务实,读书人就应当这样,脚踏实地,好好的读书,好好的专研。可是后两句完全就是糟粕,那圣人事你全悟透了?若不是这里人多,你岂不是要飞起来?” 哈哈哈! 胡锦的点评非常辛辣,说完之后现场便是一片笑声。 “好高骛远可要不得,做人就应当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胡锦还是不忘教育一下这个童生。 “晚生明白了,多谢胡大人的教育。” 这童生红着脸当下便是沉着脸坐了下来,同时举起酒杯,自罚了三杯。 接下来又是几个童生毛遂自荐的站了起来,可还是不能让胡锦满意,全都是以罚酒的结果收场。 几次下来,便在没有没有站起来了,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耗了一段时间,胡锦笑了笑,看了看不远处的高仲和张凡宇两人:“高仲,你是此番府试的案首,你来一首,让我看看你赋诗水平如何!” “是的,大人!” 高仲被点名,只能站了起来,朝着胡锦揖手,然后走到了晚宴的中央。 “是啊,早就应该让案首上的,那学问才是实打实的啊!” 有人在这个时候拍着脑门说道。 “我的这首诗叫做《迷书》。”高仲皱着眉头慢慢说道。 “他言孔孟我言学, 一家百解何人对? 破书万卷犹为解, 我当书卷为何物?” 高仲说完之后便朝着胡锦揖手:“请大人点评。” 胡锦没有说话,皱着眉头思索着,现场此刻也是安静到了极点。 什么叫我当书剑为何物?这摆明了不是说读书无用吗? 这高仲到底是在想什么? “两位如何看?” 胡锦皱着眉头,看了看坐在身旁的两个老学究问道。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一个老学究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回到。 “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胡锦有些不解。 “先人说,人活在世界上要经过三个阶段之后才能成长,第一个阶段便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个阶段便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一个阶段便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娃子自己把自己给障住了,不错。” 另外一个老学究点着头说道。 “原来如此,高仲,而今你书读的如何了?” 胡锦朝着高仲问道。 “不敢轻言对错,看人如此,看书也是如此!” 高仲如实的说道。 “不错,小小年纪竟然到了如此境地,你真算是涪州第一人了,来本官敬你一杯!” 胡锦笑了笑,朝着高仲说道。 “谢谢大人!” 高仲也是举杯,回应了胡锦。 一旁的童生确实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明显是一篇标榜读书无用的文章,怎么在几位老学究的眼里竟然这般看中,这偏袒人也不是这般偏袒吧? 一众童生全都是一脸疑惑,他们根本就没有读懂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诸位,高仲这篇文章主要是境界好,你们可以将其拿回去品读一番,或许你们现在还不懂,若是给你们长辈看了的或许他们能明白,能点醒你们!” 胡锦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安抚面前的其余童生。 虽然胡锦都这般说了,可是一众童生还是不明白这里面表达的是什么。 后面赋诗的活动基本上都是挨个轮流来了,一人一首来,不过这质量的确是较差,几乎全都是喝的罚酒。 在这个时候高仲才越发的觉得涪州文坛的质量的确真的是很弱,这群人的读书能力竟然还没有自己前世的高中生厉害。 这涪州文坛若是真的拿出去和江浙一带文豪硬碰硬估计还真没有几个人能获胜,说不定还会被人碾压的不行。 m。 第一百零八章重庆府 晚宴结束之后,高仲便和张凡宇一同回家,又过了几天在官府的召集之下所有准备前往重庆府参加院试的童生聚集在了一起,在官府的护卫之下开始朝着重庆府走去。 涪州城距离重庆府算是比较近的,步行需要三到四日的时间,主要因为山多。当然也可坐船,不过涪州至重庆是上水,现在的长江水流湍急,下游没了葛洲坝和三峡大坝的阻拦,真的可以用滚滚长江来形容。 涪州到重庆还是需要纤夫来拉的,所以坐船远没有行走来的方便快捷。 虽然行路是方便了许多,可是西南地区山匪横行,危险重重,而且行走之地全是高山。为了确保涪州才子的安全,每次院试和乡试的时候都是官府组织人手护送。 护送的人全是官府的衙役,以及重庆卫所的军户一同护卫。这一次高尚武没有跟来,高缚全也没有参与,这些军户全都是一些生面孔。 军户穿着单衣手持着长枪和弓箭在前方开路,高仲等童生则走在中间,后面有着衙役断后。 高仲和张凡宇走在一起,旁边还跟着其他童生一路,可是其余的人却是和高仲和张凡宇二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将他们和整个童生队伍隔开了许多。 “好像他们很怕我们?”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回过头看着后面的童生说道。 “正常,我叔父是涪州的文曲星,表叔是涪州知县。至于你就更厉害了,我叔父的门生,县试、府试的魁首,而且深得知州大人的喜欢,地位明显不同了,他们自然也不会靠近你……” 张凡宇还是属于那种看事情非常清楚的那一类,细细的朝着高仲解释起来。 “如此,他们是在嫉妒我们。” 高仲微微一笑,低声说道。 “没错,是在嫉妒我们。” 张凡宇笑了笑:“对了,高兄对这次院试如何看?” “不知道,到时候看了试题才晓得结果。” 高仲点点头回应道。 “也是,高兄和族叔一样从未不会对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说出自己的判断。 张凡宇微微一笑。 就在高仲和张凡宇二人朝着重庆府行进的时候,高巍和高巧儿两人还在田地之中忙活着,清理着田地里的杂草,疏导着水田之中的水路。 “戚弟,我们好久不见!” 就在高巍和高巧儿一同忙活着农活的时候,一个如同铁塔一般的男人耸立在高巍面前,遮住了高巍眼前的光线。 听着声音,高巍身子一怔,缓缓抬起了脑袋。 “俞大哥……” 看到了来人高巍面色一变,眼神有些慌张。 而在一边的高巧儿见到高巍这样,面色也是跟着变了变,看着高巍。 “怎么,戚弟,这般久不见,你便是这样招待你大哥?” 来人笑了笑,说完便是向着不远处的一颗松树走去,然后便是直接坐在了松树下。 高巍苦笑了一声,没有答话,而是朝着高巧儿走了过去,朝着高巧儿说了几句,之后便是迈着步子也走到了松树下。 “这些年,你躲着我,很累吧?” 来人朝着高巍一笑,玩味的说道。 “还好,是二哥说的?” 高巍看着来人好奇的问道。 “老二是一个闷葫芦,他不想说的事情我怎么问都问不出来。前些日子你不是打死了我的人吗?我查了伤口一看便知,接着想要找到你便是简单了。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你不仅结了婚,而且连孩子都有了,十多岁了,听说还是文曲星老爷的得意门生,仕途倒是走的不错……” 来人笑了笑,朝着高巍慢慢的说道。 “大哥说笑了,那娃子的确是很聪明,而且我现在过的很好。” 高巍苦笑了一声说道。 “我不管你过得好不好,我只知道你将我们兄弟的仇恨全都忘的一干二净,你可还几个虎伢子,他可是为了你死的!现在你倒好不想着报仇,连你祖宗的名字你也丢了!” 俞大哥闭上了眼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哥说的是,可是这么些年下来我已经开始厌倦了……” 高巍摇了摇脑袋说道。 “你厌倦了?” 俞大哥看了一眼高巍,嘴角微微扬起:“那好吧,既然你都已经厌倦了,那么你便将东西交出来吧?” “什么东西?” 高巍眉头一拧,紧张的说道。 “还有什么东西,红夷大炮!” 俞大哥冷笑一声:“老二去岁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娃子,他家里的人被天下落下的神石给砸死了,我想我不用多说什么了吧?老二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我大概已经猜到,多半是你小子手痒了,造出了这东西过瘾了,对不对?” “大哥……” 高巍面色微微一变。 红夷大炮也就是后世满清所说的红衣大炮,因为满人忌讳使用夷字,所以取名为红衣大炮。 “拿出来,我以后不会来打扰你,如果你不拿出来,休怪我对你娃子下狠手!” 俞大哥面露狰狞,冷笑着看着高巍。 “唉,就在白塔的地宫里,那白塔地宫在一层佛像下面……” 高巍叹了一口气,说出了地址。 那白塔就在距离这里不远处的一个山顶上,高高的耸立在长江边上,好似镇守长江一般。 “我晓得了,我以后会叫人来取。” 俞大哥站了起来,指了指河对面:“没有想到这么些年来我们兄弟居然隔江相望,我就在对面的飞水涯上,以后有了时间可以来看看我,还有你二哥!至于你送来的娃子,我也收了做土地,他脑子笨得很,可是学武却是不错,是一个料子……” 一面说着,俞大哥便是一面迈着步子离开了。 “多谢大哥。” 高巍朝着俞大哥离开的方向揖了揖手,见着他走远了之后才是迈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怎你一个回来,你家大哥呢?” 高巧儿见到高巍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里,便是好奇的走了出来问道。 “大哥家中还有事儿,便先回去了……” 高巍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 m。 第一百零九章蜀道难 对于村里所放生的事情,高仲一点儿也不知情,他正和张凡宇等人迈着步子的朝着重庆方向行走着。 从涪州到重庆走陆路就需要翻越无数的高山,虽然沿着长江河道也能抵达,可是上游的长江九转十八弯,滩多水急,行路艰难不说,而且走的反而是远路,耽搁时间。 “前面的大人,慢些,慢些!” 一路上为了避开险地,军户汉子们走在前面走的飞快。 重庆府什么地方是险地呢? 只要是有山无人居住的地方都是。西南地区山高林密,极度的适宜山匪们活动,所以只要是山高林密的地方都是极度危险的。 军户汉子们身材健硕,步伐飞快,他们一心护卫童生所以为了安全一路上都是分成了好几队,带领队伍的军户为了安全自然是速度飞快。 可是跟着的童生哪个坚持的住,他们一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莫说一日急行,平日在家是大门都不会出的。 第一日还好,不过到了第二日、第三日之后这群书生完全坚持不住了,其中的一个叫喊了之后便开始蹲在地上哇哇的呕吐起来。 “太累了,太累了!” 张凡宇也跟着队伍一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此刻他也是面色苍白,显然也是吃不住了。 在场的所有书生都是走不动了,全都找了有树荫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休息起来。 所有的书生之中只有高仲稍微好一些,他虽然也是跟着喘着粗气,而且年级也是最小的,不过他面色潮红,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面色苍白。 作为农家娃子的出身,这样的路程对于他而言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脚掌都走酸了,高兄你来说说这脚掌心咋会酸疼,我可从未尝试过!” 张凡宇坐了下来,直接脱下了自己的鞋袜,然后开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脚掌,朝着高仲抱怨起来。 “走路其实也有诀窍的。” 高仲在张凡宇身边坐了下来,笑了笑。 “走路还有诀窍?” 张凡宇看了一眼高仲,皱了一下眉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高仲。 “那是自然的,不管是上山还是下山你试试用脚尖先着地,尤其是在下山的时候用脚后跟着地的话,脚后跟也会疼的。” 高仲笑了笑慢慢的说道。 “是啊,我是说这些日子为何自己脚后跟有些酸疼,原来还有这样的原因?” 张凡宇点点头,吃惊的回应道。 “没错,走路也是一个学问,上坡平着脚着地,下坡脚尖先着地,这样走路起来也算是轻松,这可是农家人数千年的总结。” 高仲笑了笑说道。 “几位公子,咋都停下来了啊,这里可是危险着呢!” 见到所有的童生全都停了下来,前方引路的军户汉子便是急急忙忙的冲了过来,看着高仲等人焦急的揖手说道。 “走不动了,走不动了,累着了,累着了,即便是山匪来了我们也不走了。” 一个童生走了出来,朝着军户摆摆手,然后又一屁股做了下来,不在理会军户汉子。 一百一十章望梅止渴 军户汉子见着所有的童生全是这般,一下子便是慌了起来,然后走到每一个童生的面前揖手说道:“我说公子,万不可这般啊,这地头山匪多,若是将你们给抓了去,那可便是麻烦了啊” “抓了去便抓了去,若是再叫我走,我也是怕了!” 一个童生摇了摇头,然后宁死不肯的说道。 “就是,去学堂要上山下山的,去没有想到去重庆府还是这样,不走了,不走了,我累了!” 几乎所有童生全都坐了下来,脱了自己的写鞋子,然后依靠在大树上,借着阴凉休憩着,有有些竟然还往我忘我的熟睡起来。 见到这样场景在场的军户汉子们全都慌了起来,劝说无效之后他们当即分出了人前去找后面殿后的衙役,希望能够解决目前的问题。 后面的衙役听了前面的情况之后也是大吃一惊,然后急匆匆的冲了上前,劝说无效之后便皱着眉头走到了高仲和张凡宇面前。 “高仲公子,张公子,如此下去可不是法子啊,这里山匪林立,若是出了岔子那可便不好了,还请高仲公子和张公子拿个主意。” 班房捕头揖着手朝着高仲喝张凡宇说道。 “这样的情况以前出现过么,以前是怎么解决的?” 高仲好奇的先问道。 “以前哪有,以前的童生身好,即便是像文曲星老爷那般的弱身子他也晓得坚持,不知道为何这几年的童生全都变了,难伺候的很!” 捕头开始抱怨了起来。 “怎么办?” 张凡宇也晓得若是继续在此耗费时间定然是会出事的,于是朝着高仲问道。 高仲皱了一下眉头,昂着头想了一会儿:“若是硬拉着这群人走他们一定是不愿意,只能想办法让他们自愿前进了。” “怎么可能,你看他们的样子怎么可能继续前进?” 张凡宇摇了摇头,指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童生说道。 “这样,你去这般……” 高仲将捕头叫了过来,然后在他耳边小声的低语起来。 捕头听着连连点头,然后便是飞快的走去了别的地方。 而高仲则和张凡宇二人坐了下来,坐在大石头上靠着大树。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老军户则开始分散军户,巡查周围,保护所有童生的安全。 捕头和一个千户走在一起,然后小声的低语了几句之后,便又走了出来:“诸位,我和王千户还有事情要先离开,请大家在这里稍微休憩,待会儿军户和衙役会护送你们到达涪州的。” 什么情况 在这个时候周围的童生面色一变,奇怪的看着捕头:“咋回事儿?你们两个当官的走了留着我们作甚!” 这个时候所有的童生全都开始着急起来,有几个之甚至已经跳了起来。 “就是,不就是休息片刻,若是因为你们擅离职守让我们陷入到了危机,你们可对得起涪州百姓的托付?” 有一个人站了出来说道。 “其实我们也很想留下来,毕竟这地方非常危险,保卫大家也是我的职责。可是,巡抚大人在重庆府过些日子要设宴招待重庆府参加院试的士子,这事关重大我也不可怠慢。几位公子又不愿意赶路,这日子急得很,巡抚大人那边又不能违约,只能由我和千户大人快些前往重庆,说明情况!” 捕头十分诚恳的说道。 听到捕头的话,在场的人全都惊了。 巡抚设宴? 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怎么没有听说? “捕头,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巡抚设宴我们怎么不晓得情况?” 一个书生朝着捕头问道。 “这个,每年都会有啊,只不过今年提前了些,所以日子比较赶,若是放在往日我也不会选择这条路,但是没有想到诸位公子并没有放在心上,这一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怕是来不及了……” 捕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该死,若是错过了巡抚设宴,怕是会给巡抚留下一个坏印象,怕到时候会影响院试成绩啊!” 这个时候一个书生拍了一下脑袋,高声的叫喊了起来。 “是啊,你这捕头怎不早说,差些坏了我们大事儿!” 另外一个童生跳了起来,赶紧穿上了鞋子。 “这还有几天能到重庆?” 一个书生立即问道。 “最快还需四天,可是三天后便是巡抚大人设宴的时候!” 捕头如实说道。 “该死,捕头你这是在坑我们啊!还等着作甚,院试还想不想考了,还不快些动身啊!” 这一刻所有的书生全都站了起来,麻溜的穿上了写字,然后便是迈着步子朝着前方快速的行走的,有些连衣服也没有穿好,也加入到了队伍。 这一刻原本最不积极的童生们已然成为了队伍的开拓者。 “捕头,千户大人,你们快些啊,莫要在耽搁时间了,我们快些走!” 一面走着,童生之中还不忘提醒着军户的汉子和衙役们。 见到这样的情况张凡宇也是当即穿上了鞋子,然后便是准备跟上队伍。 而这个时候高仲却是拉住了张凡宇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着急。 捕头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然后笑吟吟的朝着高仲揖手:“高公子好计策,真厉害!” 第一百一十一章重庆府 ,精彩无弹窗免费!“原来如此。” 张凡宇吃惊的看着高仲,恍然大悟的说道。 高仲也朝着张凡宇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拉着张凡宇走在队伍的后面。 “高兄,你这一招太厉害了,为了名利这群书生一定是健步如飞!” 张凡宇笑了笑,然后摇着脑袋说道。 “莫说穿了,说穿了也就无有意思了。” 高仲慢慢的说道。 听到了捕头的话之后,一众童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脚步如飞,在山林之中穿梭着,有些时候他们比开路的军户汉子走的还要快,这令得军户汉子不得不又提醒他们稍微慢些,不要走的如此快。 可是这好心的全解却直接被童生们给反驳了起来:“慢什么慢,若是耽搁了时间你来担待,快些开路,争取明日达到重庆府,给巡抚大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军户汉子无奈,只能加快了步子在前面引路。 “不过,若是到了重庆府,没有你所说的宴会,那捕头和千户不是遭殃了?” 张凡宇忽然转过脑袋朝着高仲问道。 “安心,他们不敢过问的,即便是追问起来,到时候随意找一个理由推脱不就好了。” 高仲无所谓的说道,若是在涪州本地他们是本地人兴许会去质问县令和知州,可是重庆府那可不一样,而且他们到重庆府来是参加院试的,要是让人知晓他们内心的想法的怕是也会被人笑话。 不管怎么看,这件事情到了重庆府之后并不会引发多大的事情。 听了高仲的回答张凡宇才心安下来,然后迈着步子跟在了的队伍的后面。 这一次他们被甩在了队伍的最后,一群童生将他们拉的老远,和最开始的时候有着鲜明的对比。 一面走着,高仲一面朝着身旁的捕头问道:“捕头,这儿距离重庆府还有几多的路程?” 捕快看了看前面的书生然后皱着眉算了一下:“兴许还有二日,应当还是快了!” 还有两天,高仲叹了一口气,还是后世比较好,从涪陵到重庆只需要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坐高铁。 “不过若是回来就轻松多了,做下水的货船的,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 捕头朝着高仲说道。 高仲点了点头,继续和张凡宇一同加快了脚步朝着前面的童生追了去。 …… 原本需要三天的功夫才能到达重庆府的路程,却在同生们加快了步子之后只用了两日不到的时间到达了重庆府。 重庆府,管辖着涪州、奉节等现重庆所有的地方,可现在还管辖着达州等四川的地界儿,此时的重庆府可是整个四川行省比较大的区域。 重庆的地理位置和涪州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两江交汇,形成了一个水路三岔路口,而重庆城就坐落在整个嘉陵江和长江的交汇处。 不过相对于涪州,重庆的地势就稍微显得有些宽大,虽然同样是山城,不过重庆却是许多山脉相连,而涪州城却如同一座耸立的孤山一般。 “转了半天,好似又回到了涪州啊!” 张凡宇站在江北,看了看对面的涪州城,哈哈大笑着。 “这重庆城和涪州城样貌全都一样,好神奇!” 一个童生也是惊奇的感叹了起来。 高仲看着长江对面耸立的重庆城,微微一笑,这山城果然还是重庆府才能算的上是正统,涪州还是差了些。 重庆城的建筑还是非常有特点的,那就是整座山全是吊脚楼,看着非常的整齐和舒坦,和后世的整栋水泥大厦比起来,这样隔江相望还是非常具有层次感和美感。 看着眼前壮丽的美景,和奔腾的长江,高仲叹了一口气,而今已是崇祯一年,张献忠那个屠戮西南,屠杀四川的屠夫也快要进入到这个美丽的地方,给整个四川带来无尽的杀戮。 想到了这里高仲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跟在了队伍的后面。 一群人走到了江北嘴,然后坐上了渔船,朝着朝天门码头进发着。 朝天门,是重庆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他不仅是交通枢纽,还是重庆对外的一张名片。 即便是在大明王朝朝天门也是非常忙碌,各种船只停在港口,一包包的货物不断的卸下,然后交给了挑夫,送上了岸。 高仲和张凡宇是第三批上的岸,他们一上岸便是被一群挑夫给围了起来:“几位公子,需要棒棒不?您看你们这么多东西,我来帮你们拿,送到旅店只需要几文钱。” 棒棒,是山城一个特有的职业。因为重庆城大,而且建立在一整座大山之上,所以搬运货物是一件非常吃力的事情,于是棒棒这个挑夫一样的职业便是诞生了出来,并随着涪州城的发展而跟着发展,这或许算得上最早的快递业务了。 张凡宇点头,直接将身上的包裹丢给了棒棒,然后自己活动了一下筋骨:“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高仲身上并无携带什么重的包裹,只有几件单衣,以及张与可给他的几本书而已。在加上他一身寒酸,棒棒也是看不上,于是也没有理会他去找下一个人。 “你眼瞎啊,这可是涪州府试、县试的两场案首,今岁来重庆府一定会中秀才的,还不快帮忙?” 张凡宇见着棒棒没有理会高仲,便是直接冲着的这个棒棒叫喊了起来。 “得罪,得罪,公子恕罪,小的眼拙,小的眼拙……” 听着张凡宇的叫喊,这棒棒一下子面色苍白了起来,一个劲的朝着高仲道歉,然后伸手准备去接高仲手中的背囊。 “不了,这东西单薄,不劳烦了……” 高仲摆了摆手,拒绝了。 “唉,高兄此言便错了,这棒棒年迈,给他多拿一件他也多一分工钱,放心好了,这一切全都算在我身上!” 说着张凡宇便上前取下了他身上背囊直接递给了这棒棒。 “拿了我二人的东西,其余的书生怕是东西不会给你,你就跟在我们罢,工钱我三倍付你!” 张凡宇想了恩一会儿说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对联 ,精彩无弹窗免费!棒棒得知工钱翻了三倍,一下子便露出了笑容:“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随后便是带领着高仲和张凡宇一同朝着重庆府走去。 在重庆城,涪州官府专门给参加院试的童生定了房间,高仲他们只需要找到下榻的旅店便可下榻休息。 几乎是翻了一座山,到了半山腰之后高仲他们才找到了下榻的旅店,张凡宇和棒棒结了账,便直接进了旅店,然后拿到了房间的钥匙。 这旅店安排的是二人一间房屋,所以高仲和张凡宇二人也不用考虑和谁一间屋子,直接回到了房间之中,放下了衣衫。 在旅店内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张凡宇便是拉着高仲在重庆城内转悠起来。 在这个时候重庆还未有火锅,也就是现在特有的重庆火锅,那东西要等到民国的时候才会有,而今的火锅都是羊肉火锅,标准的北方火锅。 所以走在重庆城内高仲始终觉得差了一股味道,火锅特有的香味儿。 两人在重庆城转了一圈,到了磁器口看了看。此时的磁器口不是什么古镇,而是嘉陵江上的一个码头。 “咦,张兄,今日我请你吃饭如何?” 忽然高仲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家酒楼,然后转过脑袋朝着张凡宇说道。 “哦,高兄请客?” 张凡宇有些吃惊,随后他顺着高仲的眼光朝着前面看去,见着前面不远处有一家酒楼。 酒楼生意不错,叫临江楼,正好在嘉陵江岸边,到还算是应景。这酒楼的招牌下面拉着一张红纸,好似写的什么东西,而门口处也摆放着笔墨纸砚,墨已经研好,好似等人书写。 在的放置笔墨纸砚的书桌旁边竖立着一个告示,上面书写着:“诚心求对,若是能应队,一月免费!” 张凡宇这才恍然,露出笑容,朝着高仲说道:“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二人便是直接来到了酒楼门前。 酒楼的小厮见着张凡宇和高仲二人走了过来,面色一喜,然后上前便开始招呼起来。 张凡宇一身华服一看便知不是穷人,而高仲虽然衣衫有些破烂,年岁也稍小,可是一身的气势不差,也应当不是池中之物,于是小厮见着二人之后便格外的上心。 “两位,楼上雅间请!” 小厮上千朝着二人说道。 可是这个时候张凡宇却是摆了摆手:“你们这告示,所言可是真的?” “这,”没有想到张凡宇一开口竟然说的是这事儿,小厮愣了一会立即回复了原样:“没错,没错。就是真的,二位可是想要对下联?” “看看!” 张凡宇朝着高仲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邀请高仲去看题目。 高仲迈着步子走到了对联之下,看了看挂在大门口的对联然后笑了起来。 “高兄,难道有下联了?” 在这时候张凡宇见到高仲的表情便是好奇的问道。 高仲不语,指着上联示意张凡宇看去。 张凡宇迟疑了一下,然后皱了一下眉头朝着那上联看去:“拔毛,削竹,制成笔,毛随笔动,写尽天下文章……” 读完之后张凡宇也是笑了起来,感情这是一道的送分题。 “这上联是涪州那边传来的,说是文曲星老爷张与可的得意门生神童高仲所写,传到了重庆城之后一直没有找到下联,我们家少东家一怒之下便是将这上联挂了出来。原本张与可老爷也是有一个下联,可是我家少东家觉得不妥,不合适,可自己又想不出来,便挂在了酒楼门口,候着能人对出下联。” 小厮恭敬的朝着高仲和张凡宇解释起来。 听着这话,高仲和张凡宇二人对望了一眼,然后苦笑了一下。高仲更是上前一步,朝着小厮揖手问道:“敢问小哥,你们少东家可是和那涪州文曲星有过节?” “文人相轻,两位公子也是知晓的。我家少东家打小就和张与可老爷不合,怎么了?” 小厮如实的回应道。 “对了,冒昧的问一句,你家少东家姓甚名谁?” 张凡宇忽然皱着眉头朝着小厮说道。 “我家少东家姓冯,单字一个仑……” 小厮疑惑的看着张凡宇。 “高兄,怕是这单的饭你要日后请我了,我觉着我们还是离开的好……” 张凡宇有些失望的说道。 “怎么了?” 高仲有些好奇,朝着张凡宇问道。 听着这少东家叫冯仑,高仲不由得想到了涪州县令冯吕,难道这便是冯家的店面? “这冯仑是冯吕表叔的胞弟,自幼便是受到张与可族叔的欺负,我记得我年幼的时候的还见过张与可族叔将冯仑丢入到的乌江之中……” 张凡宇小声的朝着高仲说道。 高仲点点头,果然还真是。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开这里比较好!” 张凡宇朝着小厮揖手道歉,然后便是准备拉着高仲准备离开。 “二位是对不上来?” 小厮好奇的看着张凡宇。 “其实这对子不难,还真难不住我这位兄弟……” 张凡宇摇头。 “那为何二人要走?” 小厮继续疑惑。 “和你明说了吧,你们家少东家是我家表叔,那张与可是我家族叔,这位便是张与可的学生,也就是出这上联的神童高仲!” 张凡宇苦笑了一声:“所以你还是让我们走吧,若是冯仑表叔晓得我在这里,怕是第一时间会追上来给我好看的。” 小厮听到这样一席话明显有些懵了,还未理清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关系。 “咋了,张凡宇你这娃子这么些年不见,胆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小?听了我的名字就想跑?不过你小子没注意到吧,你来到磁器口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见你了,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的窗口忽然冒出了一个脑袋,露着微笑看着张凡宇。 见到这人,张凡宇浑身一颤,然后恭敬的揖手:“冯仑表叔好。” “好,这娃子就是张与可那混蛋的学生,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 冯仑敷衍了一下张凡宇,而是将目光直接对准了高仲,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高仲。 第一百一十三章冯仑 见着对方叫了自己名字,高仲朝着冯仑揖手道:“是的,晚生便是高仲。” “你这对子不错,难了我好一阵子,我那表哥虽然对的下联不错,可是还需要另外一对对联对应,虽然品味有了,但是咋一看还是差了些味道儿!” 冯仑皱着眉,哀叹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高仲和张凡宇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邀请他们去酒楼。 张凡宇和高仲对望了一眼,然后便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朝着酒楼的方向走去。 在酒楼斯的带领下,高仲和张凡宇二人进了酒楼的雅间儿,在冯仑的示意下很快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上了桌子。 “高仲,心些,这冯仑表叔和冯吕表叔比较起来可就差了些,不着他现在想着什么法子在对付你呢!” 上了桌子,张凡宇和高仲坐在一边,张凡宇找了一个时机便是朝着高仲道。 高仲了头,从张凡宇的话语中他已经明白了这张与可似乎和这个冯仑不对付,而且还有着夙怨。对于张与可的事情高仲而今也是有了猜测,虽然现在的张与可有着无比傲娇的性格,可是以前他也是一个非常调皮的顽童,而且还得罪了不少的人。 “你们两个在那耳语什么?” 冯仑见着张凡宇跟着高仲着什么,然后面色变了变,示意伙计关了门,朝着张凡宇和高仲呵斥道。 张凡宇摆了摆手,笑了笑:“没什么,只是了一下您和我们张家的关系” “这有什么好的,他是张与可的弟子,若是这儿都看不出来,他可就真的愧对他老师了。” 冯仑冷笑一声道。 随着冯仑的话,酒桌一下子便沉默下来,所有人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着桌上的饭菜,可是谁也没有开口话,谁也没准备动手,就是这样僵持着。 “我那哥哥在涪州做县令如何了?” 等了一会儿,冯仑终于开了口,朝着高仲和张凡宇二人道。 “还算不错,而今事情已经走到了正途,族叔了,冯吕表叔算是在涪州站稳脚步了!” 张凡宇鸡蛋的了一下关于冯吕现在的近况。 “哦,那算是不错了,涪州可是重庆府的大城,而且还是一个附州县令,我那哥哥应该难不住他。”冯仑头,忽然看了一眼一旁的高仲咧嘴笑了笑:“可是他就是听不得别人挑拨,刚去上任,就别人挑拨,居然上书给圣上什么的孩童年幼需烈犬傍身,却是引得龙颜大怒。万幸他是在西南为官,若是在江浙等地那么我这哥哥怕是连着我们张家也都完了” 听着这话高仲眉头一抬,好奇的看了一眼冯仑,然后低着头也不回应冯仑。 “高仲,你平日里和张表哥走得近,你可晓得是哪个挨千刀的这般话?” 冯仑见着高仲的表情,嘴角露出了笑问道。 听着冯仑的话,张凡宇暗叫了一声不好,这事情张凡宇也是曾经听过家族里面的人过的,但是家族里的人全都赞扬高仲聪明的,可这件事情却让重庆府的冯家仿佛遭了地震一般,他们非常惧怕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因为上书这件事的人已经触及到了君王的底线,若是崇祯皇帝真的发怒,那么一个的冯家可就真的不够看了。 闻言,高又抬起了头,然后笑了笑:“不巧,这事儿的人,正是我。” “是你?” 冯仑笑了笑:“原来如此,不过是以农家之事儿来议论天子之事,你个毛孩子胆子还真的挺大啊!”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出了自己所想而已。” 高仲没所谓的道。 “哦,出了你所想?我倒是要听听,你这农家娃子有什么高见,这为何皇帝陛下上任不能拿了魏忠贤?” 冯仑冷笑着问道。 “因为魏忠贤是皇帝手上最能把握得住,也是最能控制的最大势力!” 高仲直接回应道:“而今的朝堂之上没了阉党,你可以看见而今的官场是什么样子,武不能战,文官一个比一个差,唉可惜了” “哼,你是一个娃子,你还真是一个娃子。我可是听当今的圣上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每日都要忙碌到很晚,而且朝堂之上袁崇焕当上了蓟辽总督,只要灭了后金,那么我大明王朝外患算是已经解决,接下来要的解决的便是山贼流民” 冯仑笑着看着高仲道。 “袁崇焕?冯叔叔,你要不要和我这个农家汉子打一个赌?” 高仲想到了袁崇焕的下场,然后朝着冯仑道。 “什么赌?” 冯仑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很简单,我们就来赌袁崇焕什么时候死,如何?” 高仲朝着冯仑问道。 “袁崇焕?好啊,你先他什么时候死,怎么死?” 听到这话冯仑便是高兴起来朝着高仲回道。 “袁崇焕应该活不过三年,是被皇帝陛下下令处死,如果我这么你信不信?” 高仲笑了笑,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可是清楚的知道今后世界线的发展。 “三年,被皇帝处死?你在和我开玩笑?这袁崇焕袁大人怎么可能会被皇帝处死,他现在可是圣上身边的肱骨,对付后金可是皇帝陛下亲自交代的事情,他怎么能会被处死?” 现在许多人已经将袁崇焕当做了大明王朝的救星,都在期待他能消灭后金,重整大明王朝的国运,然后扫荡**,让大明王朝重新披上新衣。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正是这个人给大明王朝的覆灭埋下了一颗强大的种子,最后让整个大明王朝一步步的踏入到了灭亡的深渊。 “多了需要三年的功夫,三年之后你再继续看下去变好了,我相信这事情的发展定然不会错的。” 高仲笑了起来。 “那么我就赌,袁崇焕袁大人一定不负百姓和圣上的厚望,即便是死也是死在战场上冲锋!” 冯仑对袁崇焕还是有着极大的信心,毕竟袁崇焕以前打败后金的经典战役还存在。 第一百一十四章辽西 听着冯仑的话高仲咧嘴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其实小子也是愿意相信袁崇焕袁大人能够力挽狂澜,可惜” “你可惜什么?” 冯仑皱着眉朝着高仲说道。 “可惜,袁崇焕生不逢时,而且能力有限,此番出山已然注定了他的失败!” 高仲冷笑一声,紧接着面上又是一阵哀叹。 “此番出山已然注定了他的失败?” 冯仑皱了皱眉,看了看高仲:“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何高解,若是说的我不满意,小心你小子要吃皮肉苦!” “冯仑叔叔,你可知袁崇焕和圣上有何约定?” 想了一会儿高仲朝着冯仑问道。 “约定?你说的可是五年平辽之约?这不是正好说明了袁大人的信心么?” 冯仑皱着眉,这消息他也是先前才听说的,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冯仑异常的高兴,终于朝廷在辽西有了新的动作了。 “难道您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高仲笑了笑朝着冯仑问道。 “征战之中签订军令状有何问题?你娃子到底要说什么,和你说话咋和我表哥一样,让人心里毛焦火辣不说,还憋屈!” 拍了一下桌子,冯仑气呼呼的说道。最新最快更新 “若是一般军令状也就罢了,可是辽西目前的局势这军令状的也敢乱立?辽西的问题不止一天两天了,先帝在世的时候的均是心病,他袁崇焕何等能耐能够在五年之内平定辽西。远的不说,而今山西内乱已起,全国盗匪日益猖獗,大明王朝国力一日不如一日,你认为五年消耗大明王朝还支撑的住?” 高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哼,辽西鞑子的有什么能耐,莫说五年,只要袁大人上了战场只需三年便可消灭!” 袁崇焕以前的战功的确挺唬人的,而且是和后金的交战的大明朝官员中少数几个闪耀光彩的,所以在官员阶级中还是有许多像冯仑这般对袁崇焕盲目自信的。 “若是这般便好,我只是担忧袁大人惧怕圣上而剑走偏锋害了大明王朝!” 高仲淡淡说道。 “剑走偏锋,害了大明?” 冯仑盯着高仲,如同望着一个惹人嫌的鬼话精在自己面前说大话的顽童一般,板着脸,也不在和高仲争辩,而是静静的听着高仲每一处漏洞。 “没错,当今圣上算是勤勉的帝王,做事情雷厉风行,照着我们本地土话便是说是风便是雨,说扳倒魏忠贤就直接扳倒,一切都太快,若是袁大人到了辽西发现眼前的景象和自己所想的不同,那么袁大人就会走上一条万劫不复的道路,议和!” 高仲看着冯仑说出了自己在后世所听到的一个关于袁崇焕的理论。最新最快更新,提供免费 “议和?怎么可能议和,我大明王朝的立命根基便是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不称臣,不纳贡!” 冯仑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高仲。 见着冯仑的举动高仲苦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脑袋:“有些时候当需要做的事情还是需要做的!若到时候内忧外患,为了给朝廷争取到时间,议和也不是出路。毕竟这么多年灾荒下来大明朝也是需要修养的,万一议和达成了说不定是给了自己一条出路!” 说到了这里,张凡宇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二人居然在这里谈论起了国家大事儿,而且还是这般的明目张胆。 “哼,照你这般说来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你为何说袁大人议和就会走上一条不归路呢?” 冯仑看着高仲然后好奇的问道。 “议和是要有条件的,您如果是后金鞑子你会提出什么样的议和条件?” 高仲在这个时候笑了笑,朝着冯仑说道。 “议和条件?这还不简单,牛羊马匹,粮草布匹,金银珠宝,美人佳丽如是而已!” 冯仑笑了笑,这些事情难不倒他,所以他轻松的便是说了出来。 “叔叔还是太过肤浅了,这些只是一般的小交战而已。若是对方提出更厉害的要求,您会想到什么?” 高仲继续问道。 “那无非就是割地称臣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过分的?” 冯仑想了一会儿,将自己先前藏着的答案说了出来。 高仲摇了摇头:“不是,而是人!” “人?” 冯仑听着这话皱了一下眉头,这一下他疑惑了。 张凡宇原本是想要置身事外的,可是听到高仲说出了这话,便也是跟着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是人呢? “没错,冯仑叔叔,你可还记得岳飞是如何死的?” 高仲笑了笑,淡淡的说道。 “岳飞?不是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的么?” 张凡宇在这个时候的插了一句,然后看着高仲等待着他的回话。 “没错,可是你们可知道岳将军死后给南宋换来了什么吗?” 高仲看着冯仑继续说道。 “是议和,岳飞死了没多久,南宋便是和金国议和!那若是大明和后金两者议和,那会是谁作为牺牲品?” 在这个时候冯仑想到了这事情的可怕。 亡国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亡种,要让这个国家精英悉数毁灭,那么这个国家就会距离灭亡不会远了。 “谁对后金的危害大,谁就是牺牲品,而且这个人还是能够左右整个辽东战局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强大的实权人物!” 高仲没有直接说出那个人的身份,而是终结了这个人应该有的状态。 “毛文龙,你说的是毛大帅!不,不可能的,袁大人即便再糊涂也不可能糊涂到这种地步,不可能的!” 冯仑虽然远在西南边陲,可是冯家也算是重庆大户,官宦之家,所以对当今的时政还是非常的了解,尤其是现在大明王朝所经历的事情他们都有一条自己的看法和消息途径。 “没有不可能,若是这几年之中毛大帅因为袁大人的任何决策而死亡,那么整个辽东局势便是危机了,到了那个时候依着皇帝陛下的性子,袁大人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高仲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年纪尚小,而且影响力有限,根本没有能力改变局势,只能在这里动动嘴巴。 第一百一十五章院试 “胡诌,毛大帅和袁督师都是爱国之人,怎可能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冯仑摆了摆手,示意高仲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高仲也是选择收声,不再继续说下去,若是自己再年长几岁,有了自己的实力,他一定会帮助大明王朝扭转乾坤,可是现在他人微言轻,帝都距离西南又太过遥远,所以他只能找着自己的办法一步接着一步慢慢的改变这个世界。 这一餐饭吃的非常艰难,冯仑从开始到结尾都是紧绷着脸,吓得张凡宇连饭也不敢吃几口便是草草收了场。高仲却是不在乎这些,继续大口吃着饭,没让肚子遭殃。 吃过饭之后冯仑便是放过了高仲和张凡宇,让他们走了。 “去拿纸笔来,我要给老师写一封信。” 见着高仲和的张凡宇二人走了之后,冯仑皱着眉头朝着身边的伙计说道。 …… “高兄似乎对大明的前景堪忧?” 离开了酒楼之后张凡宇和高仲二人便是来到了嘉陵江边,一面吹着江风一面走着聊天。 六月的重庆已经开始了炎热,两人均是穿的厚实的童生服,所以走在江边却还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听着张凡宇的话高仲点点头:“是啊,而今大明朝内忧外患,不知道还能遭受多少的风雨?” “我可不这么看,这大明朝能人异士之多,像我族叔那般的人在天下不胜枚举,即便是大厦将倾也有力王狂澜的法子!” 张凡宇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听着张凡宇的话,高仲却是露出了自己的笑容:“是啊,张老爷那样的人在大明朝数不胜数,你可知道像你们张家这样的人在大明朝也是数不胜数!像我这样的农家娃子也是数不胜数!你可晓得这样会带来什么灾难?” “什么灾难?” 张凡宇看着高仲说道。 “若是内乱,农家人会直接冲入你们张家大门,抢粮杀人。你们张家人为了自保,一定会像官府求取保护,若是官府无力,为了你们家族你们会将自己投身到另外一个门庭……” 高仲停下了脚步,谈了一起口气说道。 “这,你是说,若是外患内忧之下,天下豪族将会选择强者依附?” 张凡宇瞪大了眼睛看着高仲:“可是,农人淳朴,应当不会这般轻易造反吧?” “我是农家出身,我比你更知晓农家。农人虽位列士农工商第二位,可位不及士,富不及的商,一辈子穷苦,鲜有富裕之家,所以农家的反抗意识是最弱,也是最强的。若是农家人丢了土地,田里没了庄家,他们便会露出自己的爪牙,开始朝着暴露自己的本性!” 高仲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然后示意张凡宇也是一样。 “农人怎会这般,高兄你是不是太过于危言耸听了?” 张凡宇坐在江边大石上看着高仲,皱着眉头说道。 “不会,你难道忘记了故有程胜吴广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席卷天下?农人虽然愚昧,但是他们不傻,他们晓得自己的命运只有两个法子改变,一个是读书求学,改变自己阶层。另外一个便是战乱求存,历代朝廷开国之人有多少是书生出生?又有多少是农家汉子?” 高仲笑了笑,农家人虽然认识浅薄,但是他们是最实际的人,知晓怎样做才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反正不利已的事情他们是从来不会参与的。 听着高仲的话,张凡宇沉默了下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反驳的。 的确,历史上不管发生什么大事儿首先奋起的便是农家人,他们揭竿而起,动员天下,席卷八方…… “那,可是有法子让农家人安分下来?” 张凡宇好奇的看着高仲问道。 “其实法子很简单,那便是让农家人看见希望。你可知大秦为何历经商鞅变法之后便开始变得强大?” 高仲朝着张凡宇说道。 “商鞅变法?” 怎么又扯到了先秦了,张凡宇有些不解。 “没错。因为秦国奖励耕战,即便是种田也可获得战功,兑换了足够的战功那么你便会有相应的爵位和福利。于是这样就让底层的农家人见着了希望,一个国家下层百姓有了希望,上层百姓知晓稳定,那么这个国家一定不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而是朝着壮大的方向前进!” 高仲解释道。 “下层百姓有希望,上层百姓感觉稳定?” 现在这一套说法摆在张凡宇面前还是有些过于激进了,毕竟的这已经涉及到了现代国家的诞生。所以现在他理解起来还是有些不懂,虽然这听着有几分道理。 两人继续聊了几句,便很快回到了旅店。接下来的日子高仲和张凡宇二人便和其他的童生一样,安静的待在旅馆之中,每日读书,准备着院试的到来。 期间冯仑也是请了高仲几次,可是每次二人都是不欢而散,谁也无法说服对方,虽然冯仑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许多的新的情报想要和高仲分享,但是高仲依旧是坚持自己的判断。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便是到了院试的日子。 重庆府的院试安排在专门的考场,这场地比涪州府试的时候要大得多,而且还有专门的官军守卫。 院试的时候高仲才见识到了四川科考大府的样子,考场之外密密麻麻站立着数百人,从张凡宇那里得来的数字是今岁一共有三百多人参加院试。 照着往年五十能取一的标准,今年重庆府能有六个人成为生员,当然增生这些不算。 和府试的规矩一样,一大群考生整整齐齐的站立在考场之外,等候着考试的开始。相比于院试府试的审查标准则变得更为的严格,甚至需要考生们脱衣检查。 显然对于科举这方面的事情西南虽然较弱,但是他们还是非常重视其公平性的。 “院试开始,考生开始进场!” 到了时辰,随着师爷一声喊叫,冗长的队伍终于开始朝着科考的大门进发起来。 说明一下,电脑被偷了,网购的电脑明天到。。。 这几天心塞,不解释,望理解。、 《农明》说明一下,电脑被偷了,网购的电脑明天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农明》爱笔楼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org 第一百一十六章高仲 抱歉久等 高仲和张凡宇二人拿着保书以及二人的身份证明进入到了考场之中,检查了二人身份以及保书之后守卫的衙役便是上前瘦身检查。 检查完毕之后才给二人号牌让他们进入。 院试的考场的和府试的考场一样,每个都是单间,但是取消了大堂考区。 高仲进入到了自己的隔间之后,便是放下了手中的物件,端出了笔墨,开始研墨。涪州的考生干粮都有州府提供,一般都是小米加一些腊肉,高仲也是这样。 准备工作做完之后陆萧然便只能坐在了隔间之中,发呆。在进入考场之后是不允许说话了,即便有事情也需要示意告知附近衙役或者官府文书,获得准许之后方可行动。 过了半个时辰,所有考生全都入场,巡逻的衙役也开始多了起来,巡逻的次数也开始逐渐增多。 到了最后,主考官重庆巡抚到来,所有考生出隔间,朝着巡抚的位置揖手道谢,然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院试的过场比府试要复杂的多,光是三叩九拜就来了好几次,等回到了考场之后高仲方觉得整个人都异常的疲敝。 很快分发了试卷,院试正式开始。 拿到试卷之后,陆萧然开始审题,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开始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相对于其余地方的科举考试,西南整体而言算是简单的,可这简单的题目还是每年难住了不少的学子。 “李大人,科考已经开始,大人可随时开始检查。” 正式开始后不久,便有人走到了巡抚李青书的身边,朝着他恭敬的说道。 身为主考官巡查便是李青书而今要做的事情之一。 点了点头,李青书站了起来,而后在一众大小官员的簇拥下开始了在考场中的巡查。 “今岁整个重庆府一共多少人参考?” 李青书一面走着,一面朝着身边的文书询问起来。 “回禀大人,一共二百三十一人,其中有二十人涉嫌作弊,所以实际参考人数二百一十一人!” 文书小心的回答道。 “这么少?怎么比去岁少了这么多?” 西南虽然文风不昌,可好歹科举是举国大事儿,挤一挤能拿得出手的也应该有四五百人,可是今年却只有二百余人! “这个属下不知,最近各州不断有人上报山贼作乱的消息,怕是和这个有关!” 文书苦着脸,他也很郁闷,院试算是每年重庆府的大事,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冷场的环境。 “罢了,先去看看学子……” 李青书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继续迈着步子朝着考场的道路不断的前进。 又是匪患,西南对于这样的问题可以说屡见不鲜,如同顽疾。山高林密的西南不适宜农业发展,而且田土差,不能和江南湖广等地比较,所以在这样的环境下盗匪自然容易滋生。 李青书在考场之中穿梭,时不时的走到考生的面前看了看,瞅了瞅。 “质量也差了……” 这试题是李青书自己的出的,所以见到这群人的回答之后,他心里便是有了计较,可是总体上来的反应却是差了许多。 李青书身为重庆巡抚,可说的却不是西南官话,而说的是闽浙官腔。他明显是从江浙地区调遣过来的。 以前李青书只是知晓西南地区文风不昌,可是到了地方之后才晓得原来如此不昌,完全和江浙是两个概念,而且这文风不昌居然还在走下坡路。 叹了一口气,李青书低着头回到了主路上,心不在焉的思考着如何应对山贼的问题。 “大人,前面便是涪州学子的考区了。” 在这个时候师爷走到了李青书的面前小声提醒道。 “涪州,不是福州啊!” 李青书叹了一口气,福州那可是科举大州,每年为了一个名额数千甚至数万个学子争的头破血流。 涪州也算是重庆府的科举大州,重庆府的翘楚,四川省的前三。 这称号看的着实唬人,可是转眼看实际呢? 进士一共二十多人,连福州的一点儿零头都没有…… “先看看!” 苦笑了一声,李青书继续迈着步子前进,若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犯了一些错误,那么自己也不至于沦落到了这个地方。 涪州到底还算是西南文化支撑,底蕴在,所以整体上较比其他州府要好一些。 “此子不错,生员是拿定了,还有可能冲刺一下廪生!” 从张凡宇隔间走了出来,李青书露出了笑容,点了点头,继续超前出发。 “那是,这位可是张与可的内侄,自然不差。” 师爷在一边小声的介绍着张凡宇。 “对了,说起涪州张与可,我倒是想起来了,他不是有个学生,号称涪州神通的高仲,今岁他可是参考了?” 在这个时候李青书想到了高仲,朝着身边的师爷说道。 “在的,就在前面,不远。” 师爷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隔间,朝着李青书说道。 “走,我们去看看,这涪州神童。” 张凡宇的学识在西南而言算是不错了,尤其是在完备之中可以算是出类拔萃了,可是涪州依然荐举高仲为神童,那么这个高仲一定有他的实才。 带着一抹好奇,李青书直接朝着高仲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 此刻的高仲依旧在奋笔疾书,根本没有在意外面的来人。 看了一眼高仲,李青书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高仲。高仲一身贫寒,身上的衣衫也是标准的农家子弟的装扮,可是衣服却非常干净,人也长得周正,咋一看还不像农家的孩童。 “这就是高仲?” 这和李青书心中的神童有着很大的差异,在李青书心中的神童,应当是一身的傲气,以及一双检疫的双目。 可是高仲这一切都没有,看似完全就是一个农家的读书郎,和其余的学子也没有什么较大的差别,俗人一个。 总体而言李青书还是有些失望的,少了骄傲的天才其实就是稍微聪明的熟人而已。 第一百一十七章时局 “知府大人,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兴许还有什么惊喜呢!” 一个文书小心翼翼的朝着李青书说道。 关于高仲的事情zq府这边也是有所耳闻,毕竟偌大的zq府每年成为举人的人少的可怜,虽然在sc省看来算是比较多,可一年下来有个二三人已经非常不错。 现在又多出了一个天才,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不了,回去准备下一轮的试题吧!” 李青书微微摆了摆手,和高仲的一个照面却是已经让他对高仲有了自己的看法,所以他也就不准备近前看高仲所做之文章,叹了一口气便是转身离开。 崇祯二年,高仲继续在竹舍之中参加着院试,挥动着手中的毛笔,同所有学子一样书写着文章。 而此刻的天下正发生着许多大事儿。 自今岁正月开始,崇祯便是开始了他大刀阔斧的改革,谕定魏忠贤逆案,令以“赞导”、“拥戴”、“颂美”、“谄附”等为目,将魏忠贤党人罗列其上。三月,韩爌等奏上逆案,崇祯亲自裁定。自魏忠贤、客氏磔死外,其余以六等定罪。崔呈秀等以“首逆同谋”罪立斩;刘志选等以“交结近侍”罪,俱斩,秋后处决;魏广微等十一人与魏志德等三十五人,俱充军,罪名“谄附拥戴”,太监李实等以“交结近侍又次等”罪,俱充军;顾秉谦等一百二十九人以“交结近侍减等”罪,坐徒三年,赎为民;黄立极等四十四人革职闲住。 自此,以魏忠贤为主的阉党就此倒台,而东林“清流”开始蓬勃发展。 同年,由驻台总督派军舰攻打淡水港,遭到西班牙军队的抵抗而失败。 而内陆之中叛军首领王二、王大梁在官军的围剿之中生死,可叛军依托着大旱,以及流民则在继续发展起来,其中闯王高迎祥的大旗则开始越来越响亮,而同时sx延安府的干旱也越来越严重…… 满目疮痍的大明王朝现在已经到了十分危机的时候,而其中最危险的敌人后金则在关外露出了它尖锐的獠牙。 后金皇帝皇太极经过了两年的操持,终于将威胁自己统治的一切全都摒除,牢牢的将权力握在了自己手中。并针对努尔哈赤时期的社会矛盾进行了一系列改革,继续完善和扩大蒙古八旗、汉军八旗,设立理藩院管辖蒙古等地事务。更改“女真”族名为“满洲”。皇太极为绕道避开此防线,先后数次进入汉地烧杀劫掠,首先稳定根据地。随后成功降伏西边蒙古察哈尔部和东边朝鲜。 而他的下一步自然就是行将就木的大明王朝! “该死的,又是这个毛文龙,每次就来袭扰我后方,小小一个皮岛我大金居然无可奈何!” 皇太极看着面前的军报急红了眼,拍着桌子说道。 “皇兄不用着急,区区一个皮岛我们自然能拿下来!” 这是一个内部会议,除了皇太极之外便是他的兄弟以及八旗旗主,而现在说话的正是年满十八的正白旗旗主多尔衮。 “拿下来?老十四说的好听,我们可有船?” 船,这是后金的一大弊端,作为游牧民族的他们根本不懂如何造船,虽然在陆上他们可以追着明军打,但是看着浩瀚的渤海湾他们只能望洋兴叹,眼睁睁的看着毛文龙靠着船坚炮利轻松而来自由而去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多尔衮虽然年幼,可这个时候他的军事天赋却已经完全的挥发出来,这也是他在如此年纪当上了正白旗旗主的原因。 当然,在许多野史之中多尔衮才是努尔哈赤钦点的接班人,皇太极只是篡位而已,这其中真伪现在已经不可考。不过,现在的后金还未有更名为满清,皇太极并不是皇权至上,其还有“八王议政”从旁牵制。 “老十四,你鬼点子多,说说你的看法!” 皇太极沉默了一下,看着多尔衮说道。 “离间,这是汉人的法子,只要运用得当,那么我们便可兵不血刃的收拾毛文龙!” 多尔衮微微一笑说道:“只要解决了毛文龙,那么我们大金的铁蹄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朝着大明王朝奔袭,到时候这天下便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了!” “此法可行,那么就由,多铎,这事儿便交给你了……” 皇太极狐疑的看了一眼多尔衮,然后将任务交给了多尔衮的胞弟,镶白旗旗主。 …… 满清正谋划着毛文龙,而在此刻毛文龙正在大营之中看着一封书信,这书信是从涪州来的,寄信人正是前兵部侍郎王伟文。 “父亲,这书信写的是什么内容?” 毛文龙身边的一个少年看着他好奇的问道。 “有人要杀我罗!” 毛文龙叹了一口气,将书信丢入到了一旁的火炉之中。 “为何,父亲及诸位兄弟驻守东江牵制后金,为何还有人想要杀父亲?“ 少年不解,好奇的问道。 “圣上想和,而我坚持战,后金想要战,自然双方都想我死!” 毛文龙叹了一口气:“可惜,袁公不在,若是他尚在我也不至如此被动!” 袁公说的便是袁可立,在满朝大臣皆反对毛文龙的时候只有他坚定的站在了毛文龙的这边,保护着毛文龙,可惜这位历经了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位帝王的老臣而今已经告老归乡,不在理会政事儿。 “那,父亲我们现在如何?” 少年看着毛文龙焦急的问道。 “两件事儿!敌意给新来的蓟辽总督去一封信,二是你即可前往zq府一趟,去会会一个叫高仲的娃子,这娃子和你年岁差不多,但事情看的清楚。” 毛文龙想了一会儿朝着少年说道:“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便不要回来了,西南路远,但却安全,说不定在那里你还有活路。莫要再靠近京师和辽东了,太危险了!” “父亲?” 少年吃了一惊,好好地为什么要离开皮岛,难得事情真有那么危险? “若是我阵出了事儿,下面的人一定哗变,想去投奔后金狗的人大有人在,我还在能压住,若是我不在了,他们就乱了……” 毛文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院试结束 伴随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无数的考生从考场之中行了出来,历经三日的院试终于在这一天结束。 一些考生面色苍白,走路也是非常不稳妥,好似只要一阵强风袭来他们便会直接躺在地上一般,还有一些考生面色从容健步如飞,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但最多的还是那一群露出了无所谓表情的那群人,他们仿佛好似已经看穿了一切,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高兄考的如何?” 张凡宇和高仲候着官差收了试卷之后便是汇聚在了一起,其余的涪州诸子也是合着他们一路,只是保持着距离。 “一切如常。” 高仲面色淡然,这次的考题不难,和张与可出题较比起来还要简单许多,所以这一次高仲也算是发挥正常。 “如此,那么高兄这次院试怕是已经成竹在胸了,我这最后一场倒是有些悬了。” 张凡宇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的才学在张家算是不错,可他知道自己和高仲还是差了一些,那是在天赋和见上的差距,不是书本之中的。 “西南文风宽松,张兄也不必担忧,若是照常发挥应当问题不大!” 高仲宽慰道。 西南地区文风何止是宽松,完全就是一塌糊涂,学者少,名仕未有几人,以前的涪州学派到了八股时代也是完全没落,只要稍有学识那么想要在西南文坛崭露头角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想要真正踏入到仕途,走上进士道路,那么只有长叹“蜀道难”了。 “王兄,此次院试觉得如何?” 考完之后大家都分成了小集体,各州县的人不约而同的走在了的一起,一同朝着下榻的旅店走去。即便在场的人都不喜高仲和张凡宇,但是许多人还是本能的和他们走在一起,虽然保持着间距。 “这次,秀才我拿下了!” 那个被称为王兄的人,而今已是多次参加院试,这一次他可以说是信心满满,一打出考场面上带着微笑的便没有几人,而他却是所有人之中笑得最开心的一个。 “哦,那就先恭喜王兄了!” 听到这人的话,在场的人不少为之侧目,zq府虽然地界大,文风不昌,秀才少的可怜,院试虽然是在矮子之中选高个儿,但这个高个儿还是有他自己实力的。 “我就先在此谢过了。” 王兄也不过客气,微微一笑,揖手还礼,然后撇过暮光看了看高仲和张凡宇:“你二人第一次前来参考,如何了?” “尽力而为!” 高仲和张凡宇看了看来人随后一同揖手说道。 这个王兄名叫王方,平时在队伍之中算是寡言少语的人物,高仲和张宇凡虽然认识,但是却不熟,因为对于二人而言其余的人也没有什么交集,尤其是高仲。 “如此,那多半是没有什么希望了,下次好好努力,我亦是来了四五次方才感觉十有八.九!” 王方面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说完之后便是大踏流星的朝着回去的方向走了去,这次他一个人行在了队伍的前头。 看着如此的王方,高仲面色微微一变,这人究竟怎么了? “魔怔了,不用管他我见惯了……” 张凡宇见着高仲的面容微微一笑,叹了一口气说道。 每年因为屡试不第的学子多了去了,大户人家也有不少,张凡宇自己也是见多了,疯了的,魔怔了的,一年不知有多少。 “魔怔了?” 看着轻飘飘的王方,高仲微微一笑,之前在读书的时候读过范进中举,没成想现在竟然见到了真实的一幕。 张凡宇叹了一口气,周围的人见着王方的举动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对于反复参考的人而言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了太多,和张凡宇说的一样,他们都开始习惯了。 …… “李大人,这里是今岁院试试卷全都在这里了。” 师爷将院试试卷全都放在了桌上,这些试卷全都糊了名字,整齐的摆放在在一起。 因为只有两百多份的试卷,所以也不用分成几份,摆放在一起也不显得突兀。 “恩,我知道了。” 李青书点点头,然后研好笔墨写上封条,然后转身朝着身边的几位官员说道:“在下zq知府李青书,今监考zq府院试,试卷已密封完毕,三日后焚香沐浴之后再与诸位共同审阅。” “请李大人贴封落锁!” 在场的官员纷纷朝着李青书揖手,他们是zq府的大小官员,通判、知州全在,也是协同知府一同监考审查的官员。 经历了一整套复杂而又繁琐的工序之后,终于将所有的步骤全部完整,班房衙役守护在检阅室之后李青书才带着大小官员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所有涉及到批改试卷的官员都会闭门不出,在家中休息,关门谢客,避嫌。 “这李大人显然是看不起我西南文人,如此轻蔑……” zq知州徐如云叹了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 “没办法,谁叫我西南文风不昌,南回宋朝之兴盛,他来自福州科举大省,自然是看不起我们小地方。只是,我们涪州的确文人不行,若是向张与可和蒋史先这样的二人再多一些便是好了!” 通判孙科苦笑了一声说道。 “不是那张与可的学生高仲久负盛名难道也不行?” 徐如云皱了皱眉,好奇的问道。 “不知,那李大人压根没去看他的文章,只是瞟了一眼就走了。不过也是,那高仲不过是一个农家娃子,虽然故事不少,还是涪州县试案首,可惜到底是农家孩子底子薄,希望不大……” 孙科摇了摇头。 “时局动荡,若是有高才出我zq那就好了,可惜自大明以来却鲜有人出现啊!” 徐如云叹了一口气。 不管是zq府还是整个西南地区在中原看来依旧是蛮夷未开化的存在,甚至有不少人还鄙视,这让西南文人感到非常的自卑。 “三日之后再说,说不准那高仲还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呢,毕竟张与可那坏小子看中了他,说不准这小子还真的很厉害呢!” 忽然孙科笑了笑,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