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不是刘封》 第1章 我是刘封,即将自挂东南枝 建安二十四年,八月。 上庸。 刘封策马城中。 三日前。 刘备遣使上庸,给刘封送来了“副军将军”的任命和印绶。 然后。 刘封沉睡的前世记忆也跟着觉醒了,犹如失忆青年找回了丢失的记忆,今日方知我是我。 然而回想这二十余年的失忆人生,刘封都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只长肌肉不长脑子,整个儿就一憨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世记忆终于在今生最大一次作死前觉醒了。 倘若前世记忆再晚觉醒几个月,刘封都没必要挣扎了,直接在上庸找个山头自挂东南枝都比回成都被赐死的好。 前世的刘封只是个牛马,虽然有过热血的梦想但都在现实面前屈服。 今生成了刘备的养子又身处汉末乱世,不闯下一番功业,岂不是白穿越了? 虽然是上庸时期开局,但刘封不怕。 是男人就下一百层,只要我不死那就是你死。 刘封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记忆觉醒的时间太晚,当失忆青年的时候又是个肌肉憨批,导致很多事都已经无法改变。 且不提江陵城的糜芳和公安城的傅士仁,单提这上庸就已经是一潭浑水。 由于孟达在攻打房陵的时候让房陵太守蒯祺死于乱兵,刘备对孟达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让你取东三郡,你让蒯祺死于乱兵? 你让上庸和西城的豪族怎么想?你让我的军师将军怎么想?你让依附我的荆州士人怎么想? 于是乎。 为了能顺利拿下上庸和西城,为了安抚诸葛亮等荆州士人,也为了给养子刘封一个独立施为的平台。 刘备就将刘封派去了上庸,令刘封统孟达军攻取上庸和西城。 在刘封抵达上庸前,孟达围了上庸十余日,申耽高呼“誓死不降”。 结果刘封一来,申耽直接就开城投降了,高呼“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今日投效汉中王,誓不复反。” 差点没将孟达的肺给气炸。 说好的誓死不降,你见到刘封就降了? 更令孟达气恼的是:申耽不仅降了,还主动提出将妻小以及宗族子弟都迁往了成都,以表忠诚。 申耽里里外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蒯祺都“死于乱兵”了,这上庸太危险,我怕妻小以及宗族子弟也“死于乱兵”。 虽然没有明示,但也跟对着孟达贴脸开大没啥区别了。 刘封记得很清楚,孟达当时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不仅对申耽有恼意,对刘封的恼意也不小。 就我孟达是恶人就你刘封是好人? 由于申耽是刘封来了才投降,这取上庸和西城的功劳自然就落在了刘封头上。 因此刘备在得到上庸的捷报后,先拜申耽为征北将军、领上庸太守、封员乡侯,后拜申耽弟申仪为建信将军、领西城太守,最后迁刘封为副军将军。 很多蜀黑喜欢用阴谋论来臆测刘备和刘封的父子情谊。 而实际上。 刘备对刘封是非常宠溺的,宠溺到了即便立了刘禅为王世子也不肯取缔刘封的“副军”职务。 “副军”的职务含权量有多大? 用孟达的话来讲:征则有偏任之威,居则有副军之号,远近所闻也。 进一步讲:即便是有假节钺的关羽也号令不了刘封。 按理说。 立刘禅为王世子后,刘备就应该取缔“副军”,避免引起刘封及群臣误会。 偏偏刘备觉得亏欠了刘封,不仅不取缔,还趁着刘封上庸立功的机会将刘封的副军中郎将迁为副军将军,让刘封坐镇上庸。 刘备的本意就是:既然我不能让养子当嗣子,那就得给养子一个新的平台,今后立了功劳也能封侯拜将,位极人臣。 而事实也是如此。 以刘禅的性格,只要刘封不犯蠢,今后地位必然会跟曹魏的曹真相同。 刘封升了。 申耽封侯拜将了。 申耽的弟弟申仪拜将了。 被孟达留在宜都的偏将樊友也升任宜都太守。 就连房陵太守也是由房陵豪族邓辅出任。 孟达的问题就来了。 原宜都太守、统兵四千的孟达,不仅没升官还丢了宜都太守更要受刘封节制。 孟达气得肺都快炸了。 刘备的解释是上庸太小留孟达另有大用,先积累功劳今后再升迁,又赐“鼓吹”仪仗给孟达以示器重之意,希望孟达能暂时在上庸尽心尽力的辅佐刘封。 按照汉制,“鼓吹”仪仗只有统率万人以上的将军才有资格,以孟达目前的身份是没资格拥有“鼓吹”仪仗的。 可孟达也不傻。 汉中太守是魏延,襄阳太守是关羽。 除了上庸,还能去何处被“大用”? 孟达认定这是刘备身边有“小人”在谗言,是在为蒯祺“死于乱兵”出气。 为此还对当了尚书令的法正心有不满。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孝直你就看着小人在大王面前诽谤我排挤我? 于是乎。 孟达在上庸摆烂了。 每日里就带着刘备赐的“鼓吹”仪仗在城中来回,招摇过市,美名其曰:巡城。 而名义上要归刘封统领的四千部曲,也被孟达放了长假。 或是山间打猎、或是河边摸鱼、或是买地娶妻,除了不干正事什么都干。 孟达在军中的亲信也是对刘封的军令各种花式的阳奉阴违。 最麻烦的是: 这三日里,已经有多起孟达军士哄抢士民钱财的案件发生。 上庸本就是县改郡,地儿不大户籍不多,谁的军士在哄抢财物很容易查到。 可即便查到了,上庸太守申耽也不敢缉拿这些犯事儿的军士。 蒯祺都“死于乱兵”了,申耽“死于乱兵”也不是不可能。 真要“死于乱兵”了,都没人给申耽伸冤去。 看看蒯祺。 诸葛亮的大姐都跑去成都告状了,刘备也只是没给孟达升职,孟达甚至还敢对刘封阳奉阴违。 申耽自认为才能和关系都不如蒯祺,自然也不敢明着去招惹孟达。 于是乎。 申耽只能向刘封求助。 今日刘封,就是去太守府赴宴的。 踏着落霞的余晖,刘封抵达了申耽的太守府。 说是太守府,其实也就一县衙改的。 上庸县改郡,县衙自然也跟着升级成太守府。 名头是响亮了,地儿还是那个地儿。 见到刘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向刘封躬身行礼:“末将申耽,恭迎副军将军。” 第2章 美人计,你这是在考验我啊 刘封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亲卫田七。 田七是跟了刘备二十余年的幽州老兵,也是陈到麾下得力干将之一,秉性谨慎有勇武。 刘备担心刘封年轻不能识人,故而委任田七为刘封的亲卫都尉。 养子的亲卫关乎养子的安危,换个陌生人刘备不放心,这也是刘备日常宠溺刘封的表现之一。 刘封笑着回了一礼:“申征北过谦了,你乃征北将军又年长于我,怎能在我面前自称末将?” 申耽语态更恭:“将军乃大王养子,又奉王命镇守上庸。末将虽然官拜征北将军,但在将军面前不敢以长者自居。” 刘封大笑。 没有再去要求申耽更改称呼。 荆州即将发生变故,孟达又在上庸怄气玩心术,刘封也需要借助上庸豪族的力量来逆天改命。 申耽愿意主动示好,刘封自然乐得如此。 宴席。 细腻的竹席上铺了一层白叠布(即棉织品),白叠布上又铺了一层蜀锦,显得舒适暖和又高雅。 桌子也是匠人精心雕琢过的精品,桌上的果味也是精心挑选后摆放雅致。 而在桌席两侧,还有两个容貌颇为俊丽的侍女穿着珍贵的蜀锦衣袍垂首跪坐。 申耽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上庸城不会有宴席会布置得更高端了。 显然。 申耽对这次宴请刘封极为重视。 刘封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高端宴席了,不会如刘姥姥入大观园一般惊诧失态。 对刘封而言。 申耽准备的宴席规格越是高端,就证明申耽想求刘封办的事就越大。 而刘封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申耽有所求,怕的反而是申耽无欲无求。 邀请刘封入席后,申耽又向堂下挥了挥手。 一群穿着锦衣的舞女歌姬款款而来,或是挥舞长袖翩翩起舞,或是抚琴和弦弹唱清音。 刘封左右跪坐的侍女,则是一人斟酒,一人将酒樽递到刘封面前。 申耽举樽而敬:“上庸小地比不上蜀郡,还请副军将军莫要嫌弃末将招待不周。” 刘封举樽回敬:“蜀郡有蜀郡的瑰丽,上庸有上庸的风情。申征北以上庸风情盛情款待,我又怎会嫌弃。” 申耽大笑:“副军将军才情不凡,末将佩服。” 席间。 申耽只提上庸风情,又妙语连连,将宴席的气氛烘托得十分舒心。 听歌赏舞,饮酒赋词,这士人间的宴会玩乐,刘封也不陌生。 申耽不提旁外话,刘封自然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享受歌舞和美酒。 歌舞将尽时,申耽又给一旁的侍女低语了一句。 片刻后。 又来了一个舞女。 与众不同的是,新来的舞女穿的是大红锦裙,与其余的素锦衣舞女形成了鲜明的红白对比。 舞姿婀娜间,又似有春水在双眸,饶是见了不少美人的刘封也忍不住停樽注目。 看着那明显在对着自己轻舞的舞女,刘封心中不由泛起了一声卧槽。 美人计都用上了。 申耽你这是在考验我啊。 见刘封注目红裙舞女,申耽笑问道:“副军将军,此舞可还入眼?” 刘封放下酒樽,轻笑反问:“此女是何方人士?” 申耽抚着山羊胡,笑道:“此女乃关中人士,本姓王,名淑,幼时自关中落难至此。我见其可怜,就认其为义女养在了府中,年方十九,尚未许人。” 刘封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我就问了下何方人士,你这又是义女又是尚未许人。 美人计玩的挺溜啊。 刘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申耽:“申征北,这酒也喝了,舞也赏了。若有要事,不妨直言。” 申耽就等这这句话,连忙屏退左右,只留舞女申淑留下斟酒。 不论是起舞还是斟酒,申淑的仪容都自然无比,仿若媚骨天成。 申耽拜道:“上庸清苦燥闷,若无伶俐人在身边,我唯恐将军不能适应这上庸的水土。” “淑姬久在上庸,秉性温淑,将军若有意,我愿将淑姬送与将军,以解燥闷。” 申淑将酒樽递向刘封,身轻音柔,春水满眸:“如若将军不嫌贱妾粗鄙,贱妾愿为将军扫榻洗尘,别无他求。” 刘封忽然有些理解吕布了。 美人计面前,真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了。 瞧瞧申耽这理由:怕刘封不适应上庸水土,找了个久在上庸的照顾刘封,解解燥闷。 再看看申淑的理由:只是替刘封扫榻洗尘的,不会想着要什么名分。 方方面面都替刘封考虑全了,就等着刘封将申淑这颗蜜桃给采劼了。 如此美人计,刘封同样抵挡不了。 亦或者说刘封本就有意跟申耽拉近关系,没有刻意去防备。 别说是申淑这样的美人,就算换个寻常舞女刘封也不会拒绝。 刘封接过申淑递来的酒樽,轻笑道:“申征北如此盛情,我又岂能寒了申征北的心。” “淑姬我要了。也劳烦申征北替我准备一间上房,也好让淑姬替我扫榻洗尘啊。” “今夜我当与申征北,不醉不归。” 申耽大喜。 刘封肯接受淑姬,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事也就容易谈了。 申淑识趣的告礼退下。 宴席中只剩刘封和申耽两人。 申耽也不在藏着掖着了,拱手再拜:“还请副军将军怜我上庸士民仰慕大汉之心以及追随大王之意,能约束麾下军士严明军纪。” 刘封轻轻摇晃着酒樽:“你让我约束的,是我从汉中带来的军士,还是孟偏将的军士?” 申耽直言道:“是副军将军麾下孟偏将的军士。” 刘封意味深长的看着申耽:“申征北,那你应该去宴请孟偏将。” 申耽肃容凝声:“上庸三郡太守及诸将吏,皆以副军将军为主。” “我若私下宴请孟偏将商讨军纪之事,既是对副军将军的不敬,也是对大王的不忠。” “孟偏将的军士也是副军将军的军士,理当由副军将军来约束。” 申耽就差没直接给刘封说:孟达算个屁,将军你才是上庸之主!孟达军纪不明,既是对将军的不敬也是对大王不忠,将军你快去惩罚孟达。 申耽很急。 任由孟达纵容军士哄抢士民钱财,申家在上庸的威信会因此动摇。 本地豪族的威信也是需要日常维护的。 士民钱财被抢了,申耽身为上庸太守却不敢为被抢的士民做主,那今后寒了心的士民也不会支持申耽。 没有士民支持,即便是豪族也会没落,申耽这个上庸太守也会被取而代之。 这也是申耽会着急宴请刘封又送美人又表忠诚的原因。 申耽紧张的看着刘封。 第3章 你有美人计,我也有过墙梯 刘封没有立即回应申耽的诉求。 若能约束孟达的军纪刘封早就约束了,压根不会等到申耽来提。 自三日前汉中来的使者对上庸众将吏宣读了任命后,孟达就一直在气头上。 给军士放假、让军中亲信阳奉阴违、又纵兵哄抢士民财物等等,都是孟达做给刘封和申耽看的。 都故意如此了,孟达肯定也能猜到申耽会来找刘封。 以孟达的心术,恐怕此时连忽悠刘封的理由都想好了。 这个时候去找孟达让孟达约束军纪,纯粹就是刘封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不替申耽解决眼前的麻烦,刘封也难以得到申耽的支持和效力。 甚至还可能让申耽去向孟达低头。 对于申耽这样的地方豪族而言,能屈能伸是基本修养,只要能保证本地的利益不受侵占,向谁低头不是低头? 沉吟片刻,刘封笑问道:“申征北,我有一事不解。” “我原本以为你将妻小和宗族子弟送去成都,是想让子侄小辈在仕途上能更进一步,让申家小辈也能有个名臣大将留名青史。” “可今日观你之意,你在意的依旧只是祖辈在上庸积攒的家业和名望,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啊。” 申耽顿时愣住。 作为一个小县城的豪族话事人,申耽的眼光和见识其实并不高。 申耽的思维依旧还处于小农经济庄园主的水平,只想保住在上庸、西城的利益。 将妻小和宗族子弟送去成都,单纯就是怕跟蒯祺一样“死于乱兵”。 至于让申家小辈也能有个名臣大将留名青史,申耽压根就没想过。 可眼下刘封都这么问了,申耽若是直接坦白的说没有让小辈青史留名的追求,那纯粹就是犯傻了。 你都没有追求,还留你在上庸有啥用? 申耽也不是初入社会的了。 深知能力不是出仕的第一标准,追求才是。 想到这里。 申耽拱手屈身,试探性的问道:“末将愚钝,还请副军将军指点。” 见申耽上钩,刘封肃容道:“我之所以不愿意去约束孟偏将麾下军士,并非我不想帮申征北。” “原本这上庸太守是应该由孟偏将来当的,可如今家父却将上庸太守委任给了申征北,这孟偏将心中窝着火儿,自然就想挑些事儿。” “倘若我现在去约束孟偏将麾下军士,孟偏将即便对我不满也最多只是用些阳奉阴违的小手段。” “可孟偏将定会因此而嫉恨申征北,这新仇加旧恨,我怕我届时都未必能保得住申征北啊。” 申耽惊得冷汗直冒。 刘封这一吓唬,申耽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应该去宴请孟达。 可一想到开城投降时孟达那阴狠的目光,申耽又感觉浑身都在战栗。 “若非副军将军提醒,末将恐难活命。”申耽以头叩地,惊惧而拜。 刘封扶起申耽,安抚道:“申征北莫要焦躁,孟偏将并非滥杀之人,蒯太守的死只个意外,你也莫要惧怕。” 申耽抖得更厉害了。 意外? 若是意外我会将家小和宗族子弟送去成都吗? 若是意外我会等副军将军来了才投降吗? 即便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敢赌啊! 见申耽依旧紧张,刘封再次安抚道: “我给你出个主意,明日你备上厚礼去见孟偏将,不要吝啬钱财。” “见孟偏将的时候,言语奉承时也要投其所好,譬如夸孟偏将有‘乐毅之量’‘孙膑之才’,有‘古之名将之风’等等。” “如此,孟偏将必不会再刁难你。” “然后再趁着饮酒闲聊之时,放出话来,就说今夜宴请我时,偶然从我口中得知‘前将军年岁已高,家父有意让孟偏将接任前将军,又恐孟偏将不能服众,故而令我来上庸,以察孟偏将之能。’” 若说刘封前面的话是为了拉拢申耽而真心替申耽解决问题,那么最后一句话用意就不同了。 孟达现在为什么呕气? 孟达觉得刘备身边有小人,故意搞针对。 即便刘备给了“鼓吹”仪仗,也不能平息孟达的怒气。 可孟达若是“偶然”得知,刘备竟有意让孟达接替关羽,孟达就必然会有新的想法。 由于关羽张飞等将逐渐变老,刘备现在非常注重年轻一辈的培养。 譬如汉中太守没有交给声望最高的张飞,而给了年轻的魏延。 是刘备不知道张飞能力比魏延强吗? 肯定知道! 问题在于,张飞年龄不小了。 北伐大业不是一辈人能完成的。 刘备需要年轻的魏延能在汉中得到历练,今后能担起北伐的重任。 也正因为有魏延当汉中太守这事,刘备军中的年轻文武积极性变得很高。 谁都希望将来能独当一面,出将入相,封侯拜将,封妻荫子,甚至于青史留名。 刘封给申耽出这个主意,并非无的放矢。 孟达早就在觊觎关羽这个位置了。 在刘封当失忆青年的期间,孟达就曾当众对人言:坐镇荆襄,北伐曹操,东御孙权,我亦能为。 刘封给申耽出这个主意,其实也是替刘备给孟达画饼。 前有“鼓吹”仪仗,后有刘封不经意间泄露的“秘令”,刘封不信孟达对这大饼不感兴趣。 申耽闻言一振,眼珠子转了转,山羊胡似乎也在兴奋:“副军将军,大王真有此意?” 见申耽这反应,刘封就猜到了申耽的想法,这是想两头下注啊。 “申征北,家父最喜欢一句圣人言,为: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你这样问,会让我很为难的。”刘封轻轻敲着桌子。 咚咚咚的敲击声,敲得申耽心中发虚。 申耽连忙赔礼:“请副军将军恕罪,是末将僭越了。” 刘封继续道:“申征北,别的我也不多言了。该对谁言而有信,我希望你能有一个清晰的判断。” “不论我是不是嗣子,我始终是汉中王的养子,王世子的义兄。” “家父立阿斗为王世子,又以我为副军将军,这其中的深意,你可要仔细揣摩。” 申耽的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刘封这是在敲打自己,方才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申耽再次以头叩地,惶恐道:“末将必以副军将军为尊,绝不会有二意!” 刘封起身,微微活动了筋骨:“申征北,酒就喝到这吧。美人正扫榻,我当解风情。正好我也想解解燥闷。” “我这就带副军将军去见淑姬。”见刘封没有怪罪之意,申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敢再生两头下注的心思。 第4章 美人扫榻,温柔乡非英雄冢 申耽替刘封准备的上房颇为精致典雅,门前还有一颗亭亭如华盖的大榕树。 将刘封送到后,申耽也识趣的离开。 而在屋内。 听到动静的申淑也自床榻上起来,来到门口恭迎。 依旧的身轻音柔,春水满眸:“贱妾已为将军扫榻,请将军歇息。” 刘封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会在美人任采劼的时候还要装君子。 采了申淑这颗蜜桃,既是解燥闷,也是安申耽的心。 夜深人静,与美敦伦,媚骨天成的申淑竟差点让刘封直不起腰。 那偶尔的“嘤咛”声更令刘封对申淑的云锁鹅柳爱不释手。 也亏得刘封这副身体强健如熊虎,否则还真未必能吃得了申淑这颗天生的蜜桃。 虽然刘封自称“是男人就下一百层,只要我不死那就是你死”,但即将发生的荆州变故也如无形的利刃一般悬在刘封的头上。 刘封的心头承受的压力并不小。 要想在荆州变故中觅得一线生机,刘封必须如履薄冰的谨慎,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绷紧的神经也会让人变得燥闷,刘封在记忆苏醒后也积攒了不少的火气。 申耽歪打正着的送来申淑,也让刘封在记忆苏醒后积攒的燥闷排解了大半。 轻搂申淑的香肩,刘封也在疲倦中沉沉入睡。 面对困境的时候,焦虑失眠是没任何意义的。 只有睡好了才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去抓那眨眼而逝的生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中的刘封来到了麦城。 麦城上有残破的汉军战旗,有未干的血迹,也有汉兵不甘的怒吼。 而在麦城外。 孙皎、蒋钦、诸葛瑾、潘璋、朱然、丁奉、马忠等吴军战旗在寒风中嚣张的飘动。 喝喊声不绝于耳。 刘封又看见麦城的城门忽然开启,一将血染征袍策马而出。 画面也在一瞬间变得白茫茫的瞧不清人影。 等刘封努力想看清时,画面忽然一转。 只见茫茫雪地上一将策马而来,却被忽然拉起的绊马索绊倒,周围的军士蜂拥而上,锋利的长矛刺穿了来将的躯体。 “贼子,尔敢!” 刘封一声怒喝,画面又再次一转。 映入眼帘的是申淑那带着惊恐的娇俏容颜。 “将军。”申淑的语气颤抖着。 刘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也在咚咚咚的剧烈跳动。 “现在什么时辰了?”刘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眼询问。 申淑颤抖道:“应是卯时。” 刘封猛地睁开眼,这才睡不到一个时辰啊。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刘封喃喃低语。 见申淑还在发抖,刘封也知道方才那声怒喝将申淑吓得不轻,随即面容一缓将申淑搂在怀中。 “无事,你安心入睡即可。” 刘封轻轻拍着申淑的拂藕玉背,安抚申淑受惊的心绪。 感受着刘封的暖意,申淑的身体也渐渐停止了颤抖。 过了片刻,申淑抬头,小心翼翼的道:“将军方才可是做噩梦了?贱妾以前做噩梦时喝了水就能缓解。将军稍待,贱妾去取些水来。” 见申淑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刘封不由怜心生起:“你真的是申耽的义女?” 申淑身体忽然一僵。 看着刘封那充斥英气的双眸,申淑轻轻咬了咬红唇,道:“以前不是。” “以前是几日前?” “见将军的前一日。” 刘封暗道果然如此。 申耽这是感受到了孟达的威胁不想跟蒯祺一样“死于乱兵”,临时来抱刘封的大腿。 刘封又问:“申耽说你原本姓王,以你的姿色才貌应该不是寻常人家,你阿父是谁?” 申淑面色一暗:“我也不知道我阿父是谁,每每问及时阿母都很愤怒,说我只是个贱身不配有阿父。我是被阿母卖到申家的。” 刘封讶然:“申耽为何说你本姓王?” 申淑幽幽一叹:“阿母姓王。” 刘封心中有了猜测,申淑应是某个家道中落的世家贵女因为兵荒马乱的意外而生。 又痛恨申淑的出生是一种耻辱,故而认为申淑是个贱身,更是狠心将申淑给卖掉。 这种事在乱世屡见不鲜。 就连家世才情姿貌如蔡文姬,都在兵荒马乱中被匈奴人劫掠去北地当了生育的工具,更遑论旁人了。 尤其是在曹魏境内,更是常见。 曹操为了能恢复人口以及获得征战用的粮草,在境内实行农奴性质的屯田制。 更是在屯田民中施行配婚制,这种配婚制比勾践的“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更丧人伦。 因为曹操是将屯田民如牛马配种一般来配婚的。 给你配个女人,不等于这女人就是你的妻。 你在前线战死了,你的女人就是别人的女人;甚至于你在前线还没死,你的女人也会成为别人的女人。 本质上这些屯田民就是曹操的私有财产,跟牛马没任何的区别。 刘封沉吟片刻:“过去的事,就忘了吧,你今后只需跟着我。” 申淑又惊又喜,眼神中又有忐忑和不安:“将军,贱妾真的能跟着你?” 如申淑这般的女子,虽然被申耽临时收为义女,但在申耽这类人的心中申淑也只是财物。 一份用来跟刘封交换利益的财物。 今日可以姓申,明日可以姓王,后日可以姓赵。 倘若刘封今夜过后就不要申淑了,申淑也会被申耽用来送与旁人来交换利益。 义女?口头说辞罢了。 申淑若不想被视为财物一般被人换来换去,跟着刘封也是个好选择。 只是申淑也怕跟了刘封后,同样会变成货物。 故而这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刘封淡然一笑:“我乃汉中王养子,我父子以信义立世,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是不会收回的。” “我既然许诺你今后只需跟着我,就不会毁诺;只不过你不能只以一个简单的申耽义女身份跟着我,而得以入了族谱的申家女身份跟着我。” “我离开后,申耽定会找你问话。” “你就谎称偶然听到我在低语说‘义女始终只是义女,都不曾入申家族谱,我这汉中王养子可是入了族谱的,只可惜了如此美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能不能让申耽将你的名字加入申家的族谱,就看淑姬你是否真想跟着我了。” 刘封笑意不减,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攻略。 第5章 要美人也影响不了拔剑速度 申耽可以利用申淑对刘封用美人计,刘封同样可以利用申淑将计就计。 收一个临时由舞女变成的义女,还不足以让申耽对刘封尽心效力。 想要让申耽坚定立场别总是想着反复横跳,刘封至少得收一个入了申家族谱的申家女。 在这上庸,利益捆绑远比口头上的效忠更值得信赖。 若申耽不愿...... 刘封不介意换个更激进的计划。譬如配合孟达,让申耽“死于乱兵。” 申淑咬紧了红唇。 不是申淑记不住刘封的话术。 似申淑这等专门训练且能用于美人计的舞女,就没有不聪明不伶俐的。 不聪明不伶俐的,没有资格执行美人计。 顶多跟那群普通的素锦衣舞女一样,只需要身材模样好会跳舞就行。 申淑是在权衡利弊。 刘封没有催促申淑。 若申淑毫不犹豫的就宣誓效忠了,刘封反而会怀疑申淑的用意。 就如殷素素那句台词: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更何况。 申淑还是申耽培养出来的。 刘封起身推开房门。 被麦城的噩梦惊醒后,刘封也没了睡意。 房门外。 亲卫都尉田七正侍立一旁。 见是刘封出门,田七恭敬行礼。 看着刘封那布满了风霜又略显疲倦的脸色,田七又忍不住提醒:“天色尚早,将军何不再休息一个时辰?” 刘封抬头看了一眼发白的天际:“睡不着了,起来练会儿枪。田都尉执勤一夜也是疲倦,可自去休憩。” 田七摇头:“护卫将军是末将的职责,等换班了再休憩也不迟。” 刘封也不多劝。 对田七而言,护卫刘封远比休憩更重要。 取来长枪,刘封眼神一凛,在院中舞动。 在当失忆青年的时候,刘封曾在汉中奉命搦战曹操,连斩曹操好几员骁将,气得曹操破防大骂:“卖履舍儿,长使假子拒汝公乎!待呼我黄须来,令击之!” 这也让刘封对自身的武力值有了个初步的判断:二流偏上。 除了徐晃张辽这等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宿将外,刘封几乎可以正面硬刚曹营诸将而不落下风了。 武力值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变化。 战场厮杀十年和战场厮杀二十年在经验上也有质的区别。 假以时日。 刘封自问未必会比徐晃张辽差。 “喝!” 精铁的枪头入木三寸。 而在刘封练习枪法的期间,申淑已经出现在院中,手中还拿着毛巾。 待得刘封练完,申淑近前一步将毛巾递给刘封。 刘封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上的汉水一边问道:“想清楚了?” 申淑此刻的眼眸中没了春水,取而代之的是坚毅:“若将军不弃,贱妾愿以将军为尊,绝不相负。” 刘封意味深长的盯着申淑:“只要你不负我,我必不会弃你。先去向申耽复命吧。” 申淑应命而走。 田七警惕的盯着申淑的一举一动,直到申淑走出了小院后才开口道:“将军,这女人不知根底,切莫轻信。” 申淑很美,又媚骨天成,一颦一笑都能勾人。 不过在田七眼中,女人都一样且越是漂亮越危险,更何况申淑还是申耽送来的。 不知根底的女人,更危险! 忠言虽然逆耳,但刘封不会因此就怀疑田七的忠诚。 整个上庸,任何人都可能会在刘封背后捅刀子,田七绝对不会! 刘封目光深邃:“能否相信,稍后便知。田都尉,我知你性谨,在这上庸我唯一能信的也只有你。我的后背,可都交给田都尉守御了。” 田七精神一振。 刘封的绝对信任是田七的精神源泉。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一脸笑意的山羊胡申耽来到了小院。 见刘封在院中盯着大榕树看,申耽热情的凑上:“将军,昨夜睡得可好?” 刘封不假思索:“上庸风情,的确别有滋味。只是有些可惜。” 申耽心头一咯噔,试探性的问道:“可是淑姬失了礼数?” 刘封轻笑摇头:“淑姬礼数周全,并无失礼。就是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申耽眼珠子一转,忽然向刘封躬身赔礼:“将军恕罪,昨夜末将其实有所隐瞒。” 刘封见申耽这副模样,猜到申淑肯定已经向申耽复过命了,佯装疑惑:“申征北这是何意?” 申耽“抹了一把眼泪”,叹道:“不敢隐瞒将军,淑姬其实是我的私生女。” 刘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若不是此刻申耽低着头,刘封嘴角的笑意必然要被申耽发现。 刘封佯装惊讶:“申征北,你莫不是尚未酒醒?” 申耽再叹:“我怎敢欺瞒将军!当年我年少无知,与淑姬的阿母私定了终身,又惧怕家中长辈责罚,就狠心抛弃了淑姬的阿母。” “不曾想淑姬的阿母当时有了身孕,未婚先孕对关中王家而言是奇耻大辱,淑姬的阿母也因此被撵出了王家。” “后来辗转多年,淑姬的阿母找到了我,将淑姬托付给我后就病逝了。” “我当时也娶了妻,不敢承认淑姬是我的女儿,就编造了个谎言称是买来的。” “我本想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可昨夜将军处处为我设想,我若再欺瞒将军,就是在不当人子了。” “故而今日一早来寻将军,就是来向将军赔罪的。明日正好是个吉日,我准备宴请上庸城的亲朋好友庆祝我父女重逢,当众迁淑姬入我申家族谱。” “还请将军能够赴宴作个见证。” 刘封嘴角再次抽了抽。 好家伙。 你这演技和口才不去参加脱口秀真的屈才了。 私定终身和私生女都冒出来了。 若不是我看了太多的狗血寻亲记,譬如大明湖畔某个雨荷之类的,还真就信你了。 申耽此刻其实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今早申淑回来复命,提到那句“义女始终只是义女,都不曾入申家族谱,我这汉中王养子可是入了族谱的,只可惜了如此美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时,将申耽吓得不轻。 跟孟达的关系还没修好,又将刘封给得罪了? 惶恐的申耽急中生智下,就编造了个私生女的故事,期望能瞒得住刘封。 偷偷看了一眼刘封的脸色,申耽忐忑不安。 第6章 拯救大兵关羽,刘封的部署 就在申耽以为刘封不愿意赴宴作见证时,刘封徐徐开口:“原本我不愿干涉申征北的家事,可申征北对我如此坦诚,我也不能寒了申征北的心意。” “明日我定会亲自赴宴,祝贺申征北父女重逢。” 刘封的回答让申耽心中悬着的落石也终于落了地。 不怪罪就好! 我虽然是上庸太守,但在这上庸我是谁也得罪不起啊。 想到稍后还得宴请孟达,申耽的心情就变得不太美丽。 尽管申耽是上庸本地的豪族,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屈服。 蒯祺“死于乱兵”,让申耽对孟达十分忌惮。 聊了几句后。 刘封就带着田七离开了申耽的太守府。 今日申耽还得宴请孟达,刘封留在这自然是不妥的。 况且。 刘封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自觉醒记忆后,刘封就第一时间派了骑兵斥候去打探汉水沿岸城池的气象情报。 关羽虽然会在八月水淹七军,但具体何时水淹七军刘封也难以确定。 刘封唯一能用作参照物的,就是气象变化。 按史料记载,当时的樊城“会天霖雨十余日,汉水暴溢,樊下平地五六丈”。 洪水竟然能在地面达到了十几米的高度,这都是百年难遇的大洪水了。 仅仅只是樊城一地的气象降水是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洪灾的。 更可能的是,整个樊城及其上游的汉水流域都发生了大降雨。 至于这个流域有多大,是否也包括上庸、房陵等地,刘封并不清楚。 毕竟刘封也不是专门研究天象地理的专家。 刘封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用现有的手段去打探汉水沿岸城池的气象变化,以此来减少已知情报和实际情况的时间和地理误差。 不仅如此。 刘封还派遣了剩下的骑兵去绘制房陵到秭归、房陵到麦城等重要地点的地理。 在这个没有卫星地图的时代,尽可能的掌握实际地理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就譬如申耽给刘封的地图上,标注了房陵到麦城地图距离约二百八十里。 是否真的只有二百八十里、是否有改道情况、沿途水源和干柴是否支持兵马行军、如遇上下雨道路是否会变得泥泞等等,刘封都必须派人验证。 刘封要解决的,也不仅仅是申耽孟达和行军,还有更重要的决策。 关羽要不要救? 肯定要救! 如果不救关羽,刘封不如自挂东南枝,没准还能再次变成失忆青年刘莽封。 这样死亡的痛苦就由失忆青年刘莽封来承担了。 可要救关羽,又该如何救? 去樊城助阵吗? 不。 刘封从一开始就否掉了去樊城的想法。 因为这是条绝路! 刘封很清楚,如果没有汉水暴溢淹了于禁七军,关羽是不会想着征调荆州后方兵马以及连呼上庸兵马去助阵的。 关羽一开始的目的其实就是例行打襄樊。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这些年关羽打襄樊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跑,早就习惯了。 就譬如某个叫杨仪的,就是关羽某次例行打襄樊的时候弃曹投刘,如今都成汉中王麾下的尚书了。 只是关羽没想到这次连天都不帮曹操。 一场洪灾,让关羽抓到了战机。 竟一次性斩庞德、擒于禁、还得了三万降卒,几乎将曹仁部署在樊城外的兵马给一网打尽了。 这场大水甚至还差点将樊城都冲垮、冲得曹仁都崩溃得想要弃城而逃了! 整个许都以南都在流传对曹操不利的谣言,梁郏、陆浑群盗也纷纷响应,都觉得“天罚曹操,大汉将兴”。 这对关羽而言,那真就是“如有神助”,不趁着“神助”去打曹操扩大战果,那就是错失良机。 别说关羽了。 换刘备在樊城,刘备同样也会想着趁机去扩大战果。 只可惜。 成也天时,败也天时。 除了关羽没有提前准备足够的粮草和兵力外,这场大胜吓坏了曹操的同时更吓坏了孙权。 出兵才一个多月,关羽就一战灭了曹操三万余大军? 怕不是假情报? 原本吕蒙就一直在给孙权灌输“关羽威胁论”,孙权一开始还是挺犹豫的。 毕竟合肥是孙权的痛。 若能拿下合肥,孙权肯定优先拿下合肥,然后将张辽吊起来宣告诸州:看谁还敢称呼我是孙十万? 结果合肥没拿下,还听到了关羽水淹七军一战就擒于禁斩庞德。 这让孙权慌得一批,这才下定决心去偷袭荆州。 而在孙权准备偷袭的时候,曹操这个老阴比还专门派人给关羽送情报:孙权要偷你家,你快回去揍他。 然后关羽就犯难了。 只要再坚持坚持,樊城和襄阳也就破了。 只要糜芳和傅士仁守个两个月,就可以带着得胜之师出现在江陵城下揍孙权。 结果,糜芳和傅士仁见吴兵就降了...... 若刘封给关羽去信提醒关羽,能不能改变战局? 刘封只能无奈表示:难,太难了! 其他的都好说。 糜芳和傅士仁这个坎过不去啊。 都火龙烧仓了,关羽都只是将糜芳和傅士仁打一顿,依旧让两人留守后方。 足见关羽只是质疑两人的能力,没有质疑两人的忠诚。 现在刘封给关羽去信,说糜芳和傅士仁可能会面对吴兵的时候投降。 关羽绝对会拍案怒骂:螟蛉义子,怎敢在关某面前行挑唆之举? 刘封在仔细推演了各种方案后,最终都指向了一个结果:只要糜芳在,江陵城就保不住! 既然保不住江陵城,刘封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千古第一圣人曾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故而刘封的最终方案是:放弃荆州城池,拯救大兵关羽。 只要关羽保住了,即便城池丢了、兵马溃散了,都不是大问题。 关羽返回江陵时兵马溃散只是因为粮草耗尽、将士家眷被吕蒙控制,而非是关羽不爱惜兵马导致的兵马溃散。 这跟当年刘备被吕布偷袭下邳时的情况,如出一辙! 昔日刘备在徐州被吕布偷袭的时候,也是粮草耗尽、将士家眷被吕布控制,最终兵马溃散。 结果刘备在向吕布低头回到小沛后,溃散的兵马又偷偷跑去小沛依附刘备了,短时间内就让刘备聚众万余人,气得吕布直接反悔去打小沛。 放着刘备在徐州的先例在前,刘封自然不会去用更复杂且效果未知的办法。 只有保住了关羽,荆州的变故才有扭转的可能。 只有保住了关羽,刘封才不用自挂东南枝! 第7章 遇孟达,诸葛亮竟成小人了 刘封策马街头。 虽然已经到了辰时,但上庸城中的街道依旧冷清。 偶尔有三三两两早起的士民出现,也是面有惊惧,行色匆匆。 在见到刘封的高头大马时,一个卖粗粮饼的小贩更是吓得在一旁不敢动弹。 刘封忍不住嘴抽。 虽然我没觉醒记忆前在上庸比较“骄矜”,但也没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啊! 不能怪小贩如此。 乱世兵匪不分家,对普通的小贩而言压根不敢去赌刘封的品性。 姿态放低点、怂一点,更容易活命。 看着小贩担着的要贩卖的粗粮饼,刘封轻扯缰绳勒住战马,又自战马上跳下来到小贩前。 小贩惊恐跪地,语气颤抖:“小人向将军问礼。” 刘封暗暗一叹。 看着因惊恐而跪在地上的小贩,刘封尽量缓和了语气:“这粗粮饼多少钱一个?” 小贩头也不敢抬:“将军若是喜欢,尽管取去,这都是小人对将军的孝敬。” 刘封顿感无语。 这搞得我好像在收保护费似的。 刘封没有凑上前去扶起小贩,而是自行取了十个粗粮饼,又留了十个钱币放在饼笼子上。 直到翻身上马后,刘封这才开口道:“我乃汉中王养子、副军将军刘封,我来上庸是为民兴利除弊的,不是来欺民的。” “汉中王仁德载世,我身为汉中王养子又岂能行那欺民之举?” “世道混乱,出来讨生活的都不容易,买饼给钱,天经地义,你不用向我下跪更不用给我孝敬。” 小贩身体僵直,头也不敢抬。 直到听到刘封的马蹄声消失后这才敢小心翼翼的抬头。 只是看到饼笼子上那叠起的铜钱,小贩的瞳孔瞬间收缩,脸色也在这瞬间变得僵硬。 “真,真,真给钱了?” 前方。 田七看着手中的粗粮饼,蹙着眉头:“将军,十个粗粮饼要不了十钱。” 刘封则是一边啃着粗粮饼一边笑道:“十个粗粮饼虽然要不了十钱,但民心需要十钱。” 看着刘封的背影,田七仿佛又看到了刘备的背影与刘封重叠,忍不住眼眶湿润。 自从刘封被封为副军将军后,田七就感觉刘封的气质有了明显的变化,越来越像刘备了。 作为刘封的亲卫,田七对没觉醒记忆前的刘封平日里言行举止是很清楚的。 虽然刘封的确没有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但也不会主动的去笼络一个卖粗粮饼的小贩。 似今日这等买粗粮饼的事,以前都是田七代劳的。 刘封策马在前,没有注意到身后田七的眼神变化。 在啃着粗粮饼的同时,刘封也在思考今后要如何做才能减少上庸士民的惊惧之心。 自古到今,贤者的智慧都是如出一辙: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只有重视民众的利益,才能得到民众的拥护。 刘封在上庸除了要部署方案救关羽外,更重要的是要守住上庸。 荆州若丢,上庸就成了维持隆中对的通道。 这对刘备的大业而言是方面军层级的,也是刘封发展的希望所在。 如今上庸的兵力构成,除了孟达自秭归带来的四千部曲外,申耽在上庸有兵千余、申仪在西城有兵五百、邓辅在房陵有兵千余。 刘封自汉中带来步骑千人。 几方势力加起来,也就八千人左右。 不是刘备不愿意多给刘封兵马,而是不能多给。 上庸三郡都是县改郡,民户不多。 申耽申仪兄弟在上庸和西城之间也只是聚民数千家,养不了太多的兵马。 而汉中又被曹操搬空,民户也少。 别说走汉水运粮去上庸了,刘备自个儿都不得不将大军撤回成都。 刘封带的兵马越多,消耗的粮草也就越多。 有兵无粮,兵家大忌。 更何况。 刘备是让刘封去统孟达的兵马,那么刘封就相当于有了孟达的四千部曲。 再加上申耽申仪邓辅的兵马,拿八千兵马给刘封指挥,已经是对刘封的宠溺了。 至于刘封能不能让孟达以及申耽申仪邓辅信服,刘备或许没想过,或许想过但依旧相信刘封能服众。 沉思间。 刘封听到了一阵“鼓吹”声由远及近。 都不用问,刘封都知道“鼓吹”声的来源是谁。 定是孟达又开始带着“鼓吹”仪仗队“巡城”了。 果然。 没一会儿,孟达就骑着高头大马,在“鼓吹”仪仗队的簇拥下于刘封相遇。 “副军将军怎也在此?”孟达远远的打着招呼,脸上的笑意“真诚”,仿佛偶遇了多年未见的好友。 刘封策马近前,也是笑意“真诚”:“昨日申太守设宴,我不胜酒力多喝了几樽,就在太守府中休憩了一夜,今早方归。” “孟偏将今日也要去‘巡城’吗?” 孟达大笑:“看来申太守家的美酒甚是醉人,连号称千樽不醉的副军将军都不胜酒力了。” “巧了。今日申太守也设宴,我是去赴宴的。” 刘封故作惊讶:“孟偏将去赴宴,怎还将‘鼓吹’带上了?” 孟达的回答耐人寻味:“带上‘鼓吹’,才能表现出我对申太守今日设宴的重视啊。副军将军要不要同行?” 刘封摇头而笑:“申太守要宴请孟偏将,我同去肯定是不妥的。” “申太守家的美酒的确醉人,孟偏将可要多饮几樽;我尚有要事,就不耽误孟偏将赴宴了。” 孟达也不挽留。 只是看向刘封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多了几分恼意。 都被大王流放到上庸了,还是如此的倨傲,竟然都不肯称呼我一声“子敬兄”。 显然。 孟达对刘封一口一个“孟偏将”,颇为不爽。 每每听到“孟偏将”这个称呼,孟达就想到了这次攻打上庸不升反降的不公平待遇,心中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窜。 【诸葛亮,小人也。 今时能在大王面前谗言我,今后也定会在大王面前谗言你。 刘封,你身处嫌疑之地却浑然不知,又自恃身份对我不敬,今后必定会死于非命。 哼!大王身边的一群小人,见不得我孟达立功。 死个蒯祺而已,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心中窝火的孟达,对“鼓吹”巡城也没了兴致,阴沉着脸向太守府而去。 若不是申耽的请帖言辞卑微又猛夸“乐毅之量”“孙膑之才”,孟达今日都不想去赴申耽的宴。 一个见了刘封才投降的申耽,孟达更想让申耽也“死于乱兵”,如此一来这上庸就没了本地有影响力的豪族了。 孟达也能正大光明的用申耽聚集的数千户民来养麾下四千部曲。 第8章 家父汉中王,我仁义怎么了 上庸城不大。 在“偶遇”了孟达的仪仗队后,刘封不一会儿就回到了住处。 刘封将粗粮饼分给了在住处执勤的亲卫,又让田七回房休憩。 即便是铁打的机器人也会因为过载而停工,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田七这次没有再拒绝,而是将护卫刘封的职责交给了一个憨厚壮硕的青年亲卫。 青年也姓田,是田七的侄儿,本名狗儿,刘备赐其名“忠”。 比起田七,田忠虽然少了机敏但多了厚实。 田七又在院前院后院中安排了几组亲卫执勤后,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房休憩。 刘封则是回到里屋,询问田忠是否有最新的情报送回。 田忠取来一个竹筒递给刘封。 竹筒中藏有一小卷白布。 刘封取出白布扫了一眼。 这是一则来自于房陵的情报:房陵太守邓辅近日为前房陵太守蒯祺立碑文且请了城中名仕为蒯祺作赋。 邓辅此举是为了安抚房陵的民心,也是为了向诸葛亮等蒯祺在刘汉的亲朋故友表明态度,同样也是做给蒯祺在曹魏的亲朋故友看的。 作为房陵本地的豪族,邓辅这左右逢源的本事倒也不差。 仔细思考一阵。 刘封提笔给邓辅写了一封信,信中盛赞邓辅有贤者之风,当为上庸、西城、房陵三郡之表率云云。 又让田忠取来美玉一对,将信与美玉一同送往房陵。 拉拢申耽申仪邓辅,是刘封立足上庸三郡的必要前提。 作为一个空降在上庸的汉中王养子,刘封的出现必然会引起孟达的不满。 这一点,在刘封觉醒记忆后就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 这几日里,刘封没有去主动结好孟达,并非刘封要交恶孟达。 而是刘封认为,对付孟达这等喜欢玩心术的就不能表现得太软弱。 刘封的态度得强硬:我刘封,才是上庸之主!雷霆雨露,皆是我威。 倘若刘封表现得太软弱,那今后上庸遇上重大决策时,刘封还得去跟孟达商量、还得去征求孟达的同意。 岂不就成了孟达在倒反天罡? 孟达对刘备是否忠诚,这对刘封而言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孟达不对刘封忠诚,刘封都得用手段去打压孟达。 这是立场问题。 也关乎刘封能否在上庸真正立足。 更何况。 刘封刚被封为副军将军,孟达就敢在上庸摆烂且敢让军中亲信对刘封的军令阳奉阴违。 这是刘封不能容忍的。 虽然孟达有才能,但一个不愿意臣服的孟达,越有才能越危险。 再加上孟达如今在上庸控兵四千,相当于刘封、申耽、申仪和邓辅的兵马总和了。 莫说是刘封,即便换刘备和诸葛亮来也不能容忍一个控兵四千的大将在这不听号令的拥兵自重。 考虑到昔日曹豹迎吕布的前车之鉴,刘封在打压孟达的手段上相对柔和,似那种夺“鼓吹”的方式愚不可及。 若到时候孟达掉头去投曹魏,再给刘备来封辞职信,那刘封的能力也必然会受到质疑,还会严重影响到刘封逆天改命的部署。 在派人将美玉和书信送往房陵后,刘封又让人赶制了两面大旗。 一面大旗上书:汉中王仁德载世,以民为本。 一面大旗上书:养子刘封,奉王命为民兴利。 在赶制了两面大旗后,刘封就带着五十余亲卫“巡城”。 刘封上街巡城时,已经是巳时了。 巳时的城中街道,人流量也多了起来。 吆喝的小贩、往来的行人、嬉戏的孩童等等,颇为热闹。 而刘封的“巡城”,也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不少人都在街边注足观望,有识字的则是向周围的人群念读大旗上的文字,又摇头晃脑的将大旗上的文字翻译成大白话。 只是看众人的表情,除了迷茫外更多的依旧是惊惧。 显然。 众人并不信任刘封,也不信任刘封在大旗上的文字。 除了某个卖粗粮饼的小贩。 在听到识字的念读了刘封大旗上的文字后,小贩激动的给周围的人群显摆:“这我懂!” “今早副军将军就买了我的粗粮饼,也说了汉中王仁德载世,他来上庸是为民兴利。” “副军将军买了我十个饼,还给了我十个钱呢。” 人群中响起一片“咦”声,一个个的眼神都充斥不信。 尤其是识字的书生更是鄙夷:“你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卖饼汉,副军将军怎可能对你讲你都听不懂的话,你懂什么叫仁德载世,懂什么叫为民兴利吗?” 买粗粮饼的小贩被质疑,顿时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书生呵呵:“就算你听得懂。可副军将军何等人物?怎会花十个钱买你十个饼,你的饼子难道还是用山珍海味做的?” 小贩气急。 十个粗粮饼的确要不了十个钱,小贩的粗粮饼也不是用山珍海味做的。 “我没说假话!”小贩脸红脖子粗,握紧了扁担似是要揍书生。 书生退后一步:“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就怕了你。” 就在此时。 小贩忽然做了个惊人的举动,竟然直接冲出人群杵着扁担就拦在了刘封前方。 书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彼其娘也! 我命休矣! 田忠瞬间挡在了刘封的前方,左右的亲卫也是如临大敌。 “田忠,回来。” 刘封已经认出了拦路的正是今早卖粗粮饼的小贩。 见小贩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刘封温声而问:“我认得你,你是今早卖饼给我的老乡。莫非我今早给的钱不够?” 小贩原本就是凭借一股血气冲出来的,在冲出来后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若不是扁担撑着早就瘫软了。 此刻听了刘封的话,小贩心头的惊惧也瞬间消失,激动大呼:“回,回将军,是将军给的太多了,十个饼不值十个钱。小人是来将多余的钱送回给将军的。” 刘封敛容肃声:“十个饼的确不值十个钱,我给你十个,也并非不知道饼的价钱。而是我引兵入了上庸城惊吓了你以及城中的士民,这多的钱乃是我对你的弥补。” 未等小贩开口,刘封又向周围的人群抱拳行礼:“诸位父老乡亲,我乃汉中王养子、副军将军刘封。” “今后会在上庸城长待,先前攻城多有惊扰,是我对不住诸位父老乡亲。” “为了弥补对诸位父老乡亲的惊扰,我在此立誓:决不会在上庸仗势欺人,也会约束好麾下军士不让军士惊扰诸位父老乡亲。” “如今世道纷乱,我只希望能尽些微薄之力,护诸位父老乡亲平安。” 话音一落。 周围的人群皆是呆滞。 尤其是方才跟小贩在一起的书生等人,更是惊愕的看向刘封。 那卖饼的小贩,说的竟然是真的? 第9章 邓范非邓艾,贤士主动来投 小贩回到人群中,如同斗胜的公鸡一般得意的向书生昂起了头:“我就说我没说假话吧?” 书生讪讪一笑。 方才小贩那惊人的举动,差点没将书生的魂给吓出来。 见过愣的,没见过这般不要命的! 在小贩冲出去的一瞬间,书生就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凉意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甚至都生出了“我命休矣”的绝望。 如今在死亡边缘走过一遭的书生,哪里还敢跟眼前的小贩扯上关系? 拱手向小贩赔了个礼,书生就匆匆钻入了人群中。 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 只是在避开小贩后,书生看向继续“巡城”刘封,眼珠子中焕发精光。 “没想到汉中王的养子竟然真的要在上庸长待!” “莫非真如传闻中所言:是汉中王担心养子威胁到王世子的地位,故而将养子派到上庸?” “倘若真是如此,汉中王的养子身边定然需要一个智谋之士为之出谋划策,这是我谋进身的机会啊!” 书生姓邓名范,跟房陵太守邓辅不是一族,而是出身于南阳新野一带的邓姓大族。 早年受曹操南征影响而避祸上庸,在上庸种瓜度日。 作为士族子,邓范自然是不甘心一辈子在上庸种瓜度日。 投曹操? 别看邓姓在新野是大族,可如今在曹操境内只是群屯田民。 主动跑去汝南认祖归宗然后当个屯田民? 除非邓范疯了! 邓范也不认为以自己的才学能在曹操麾下谋进身。 投申耽? 申氏只是个小小的上庸大姓,跟以前的新野邓姓大姓也强不了多少。 邓范不认为申耽能成什么事。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申耽的头衔虽然多但如今在这上庸申耽谁都不敢去招惹。 本以为只能在上庸种瓜度过余生,结果今日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让邓范看到了进身的机会。 想到了就要去做。 邓范立即返家洗漱沐浴,又换上了许久没有穿但年年都洗晒干净的儒袍、儒冠、儒鞋。 然后又聚精会神的在谒帖上写下“新野邓范邓士则求谒副军将军刘”等字样。 晾干了墨迹后,邓范又小心翼翼的将谒贴用布袋装好,然后大步来到刘封的府邸外等候。 正常而言,邓范应该先投谒贴,刘封愿意见邓范就会跟邓范约时间,压根不用邓范在刘封的府邸门前静候。 然而邓范担心刘封对谒贴瞧不上眼。 于是邓范就想走个捷径,想等刘封即将回府的时候去投谒贴,这样就有机会跟刘封混个眼熟。 刘封能记得卖粗粮饼的小贩,没理由记不住主动来投谒贴的儒生! 只是令邓范没想到的是,刘封这次巡城竟然巡到了黄昏! 邓范只能强忍着腹中饥饿,在刘封的府邸前静候到了黄昏。 好不容易瞅见了刘封返回,邓范连忙整理了仪容,迈着儒生步走向刘封的府邸大门。 又将谒贴送到看门的军士手中,拱手一拜:“新野邓范,欲见副军将军。这是我的谒贴,还请代为转交。” 然后。 邓范“恰到时机”的转身,与刚刚返回的刘封撞了个正面。 “新野邓范,见过副军将军。”邓范作揖一礼,内心窃喜。 门口的军士则是上前将邓范的谒贴递给刘封,又向刘封低声汇报:“将军,此人午时的时候就来了,一直在对街来回游荡,直到方才跑来投递谒贴。我怀疑此人极有可能是奸细,是专门候着将军归来。” 刘封扫了一眼谒贴上的出身、家世等信息,微微讶异。 新野邓范邓士则? 此人莫非就是那个跟邓艾旧名撞名的邓范? 史载邓艾随母至颍川时,曾读到已故太丘长陈寔碑文中“文为世范,行为士则。”,心生仰慕,于是给自己命名为邓范、字士则;后来宗族中有同名同字的,邓艾就改名为艾、改字为士载。 又听得军士汇报邓范午时就在府邸外游荡,刘封猜到了邓范的用意。 是否是奸细尚不知,专门候着刘封却是真的。 刘封将谒贴收起,向邓范回礼请道:“择日不如撞日,邓先生既然来了,不妨入内一叙?” 邓范本就有此意,也没推辞:“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刘封带着邓范入了府邸,又先让人带邓范入宴席。 邓范刚入座片刻,侍从又送来了简单的吃食,道:“将军要去沐浴更衣,要来晚一些。特命我为先生准备了些简单的饭菜先垫垫肚子,还请先生海涵。” 邓范本就腹中饥饿,此刻也顾不得矜持谦让了。 待得邓范吃完,侍从又近前将桌子收拾干净,随后又摆上宴席常用的酒水小吃。 等侍从摆好了,刘封这才大笑着“姗姗来迟”。 见了邓范又拱手赔礼:“白日里巡了城,满身臭汗不敢来见先生,方才沐浴耽误了些时日,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我的失礼。” 邓范心知肚明,连道“不敢”。 刘封压根就没去沐浴更衣,只是瞧出了邓范腹中饥饿故意寻了个沐浴更衣的理由。 否则这酒宴上饿着肚子又饮酒,极容易出丑。 刘封的礼遇也更坚定了邓范要谋进身的想法。 饮酒数樽后,邓范起身拜道:“请恕我直言。上庸即将有倾覆之危,不知副军将军可有觉察?” 游说之术,先声夺人。 见邓范一脸严肃的断定上庸有倾覆之危,刘封不由来了兴趣,笑问道:“先生说笑了。曹操在汉中失利,前将军又兵围襄樊,上庸内无叛民外无强敌,何来的倾覆之危啊?” 邓范高声道:“将军有所不知。眼下正值雨季,汛期出兵虽然能出其不意,但若不能速破城池就会受大雨牵累。” “倘若前将军受大雨牵累而退兵,曹仁定会在雨后驱兵来夺上庸。” “上庸小城,粮少民寡又民心未附,如何能挡得住曹仁大军?” “将军不可不防啊!” 刘封微微惊讶。 这邓范的智力值不低啊。 刘封故作动容:“先生言之有理。不知先生以为,我应当如何防范?” 邓范见刘封有了兴趣,心中更喜,豪言道:“我有一计,可助将军。” 第10章 募民妙计,这是诸葛亮的粉 游说之术,先声夺人,后言其术。 见邓范将游说之术用得驾轻就熟,刘封也不点破,顺着邓范的想法拱手请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邓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眼神也更为兴奋:“将军今日虽然巡城许诺不会欺民,但信将军者必不会太多。” “只因将军兵驻上庸,必会向上庸在籍之民征发徭役、征收赋税。” “若徭役赋税太重,定会寒了民心;在籍之民不堪徭役赋税之重又会逃籍而走,从而令上庸民心难附。” “可若是徭役赋税太轻,又不堪军用。” “故而当务之急,是要增加上庸的在籍之民。” “上庸粮少民寡,并非真的少人,而是在籍之民少;自上庸往西七百余里,城外多有山民蛮夷。” “这些山民大抵是不堪赋税徭役之重的逃籍之民,蛮夷则多为秦末间流落山间不习汉化之民。” “倘若将军能许以重利,提供耕牛、种子,教授其耕种、桑蚕、织布等技艺,定会有山民蛮夷前来依附。” “而城中亦有各州前来避祸的游户,也可令游户主动申报户籍,以充实上庸的在籍之民。” “在籍之民多了,就可以轻徭薄赋,民心自然也就依附了;民心若附,曹仁即便举众而来,也难敌将军之英武。” 刘封动容。 这次是真的惊讶邓范的才学。 令城中游户自报户籍,诸葛亮曾在新野以此计为刘备得了不少在籍之民。 夏侯尚在攻占上庸后,也曾以上庸为通道,向西推进七百余里。五六年间,山民蛮夷前来依附的竟有数千户! 要知道申耽申仪在上庸至西城一带也才聚众数千户! 邓范一个新野来避祸的士子,不仅知道城中有不少游户,还知道上庸以西七百余里生活了大量的山民蛮夷。 更提出了“许以轻徭薄赋,再提供耕牛、种子,教授其耕种、桑蚕、织布等技艺”的募民之计,这必然是有过实地考察且真正去了解过山民蛮夷的需求。 这是个人才啊! 虽然最后邓范的最后一句有奉承之意,但邓范提出的充实上庸民户的计策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在为刘封考虑。 刘封初到上庸,尽管有田七田忠等忠诚义士为爪牙,但刘封身边却没有可用的亲信文士。 邓范自荐而来,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 虽说邓范在历史上的留名仅仅只是因为跟邓艾同名且让邓艾改了姓、甚至于眼前的邓范跟那个让邓艾改名的邓范是否是同一人也尚未可知,但邓范却对上庸的民情有极深的了解,凭这条就足以委任要职。 法外狂徒曾说过几句很有意思的话。 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大部分都水到离谱,所以没必要总去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也不要担心工作不能胜任。 再厉害的人也是常常在边干边学,再光鲜亮丽的行业背后也是漏洞百出;大家都是在虚张声势,只是默契的没有相互揭穿。 身边那些带着光环的人,本质上其实也差不多,因此压根不需要去担心,只需要大胆往前冲就够了。 昔日的萧何也只是一位沛县普通的学子。 刘封举樽请道:“邓先生,你的才能和胆气令我惊叹,然而这世间能说会道者多,能干事实者寡。” “我身边正缺一位可以参与机要事务的主簿,不知邓先生可敢出任这主簿之职?” 主簿原本只是各级主官身边负责管理文书的佐吏。 由于战乱时期将帅的职权变大,时常会统管驻兵地的文武诸事,而军中将官又大部分都是厮杀汉。 故而原本管理文书的主簿逐渐变成将帅重臣的重要僚属,时常会参与机要事务成为将帅重臣的亲信幕僚。 邓范自荐来此,本就是来谋进身的。 刘封一上来就给了邓范可以参与机要事务的主簿一职,这让邓范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而刘封是在问邓范是否“敢”出任,而不是问邓范是否“愿”出任,这一字之差,也决定了刘封对邓范出任主簿的态度。 一个参与了机要事务的主簿,如果被发现只是个虚有其表的水货,那结果就会很严重。 若是后世企业,刚招的高管是个水货,最多被辞退。 可在刘封军中,刚招的主簿是个水货,那就不是被辞退了,要么邓范自己体面,要么刘封让邓范体面。 邓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拜道:“承蒙将军信赖,我欲当这主簿为将军排难分忧。” 见邓范有此胆气,刘封大笑:“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副军将军主簿了。” “充实上庸在籍之民的任务全权由你来负责,军中一应文吏,也都由你来管理。” 邓范大喜:“谢将军信任,末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顿了顿。 邓范又问:“不知将军的军中,如今有多少文吏?”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邓范也想趁机给亲近人谋点好处,毕竟这亲近的人用起来也知根知底。 见刘封的脸色有变化,邓范又忙道:“不敢欺瞒将军,我有几位好友也在上庸城中。若有空缺,我也想请众好友一同效力将军。” 刘封笑道:“邓主簿误会了。你来之前,这军中并无文吏,你是第一个。既然邓主簿有好友也在城中,我也不用烦恼为邓主簿招募文吏之事了。” 邓范顿时愣住。 我这个主簿就是个空架子,一个属吏都没有啊! 刘封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遂道:“这样,我给你二十个名额,你可自行去招募能用的文吏。举贤不避亲,只要能助我充实上庸在籍之民的贤士,不论男女老幼,都可征募为吏。” 刘封这话就相当于在告诉邓范:这二十个人,哪怕将你八十岁老母和三岁的小孩都编入其中,只要你充实了上庸的在籍之民我都视其为贤士。 邓范虽然有些无语,但也不想放弃这个进身的机会,当即再拜:“再谢将军信任,末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刘封见邓范接了这个重任,举樽再敬:“我得此邓主簿,胜听挞音,当浮一大白!” “请!” 第11章 孟达成黑脸,申耽确定立场 太守府。 孟达摸了摸滚圆的肚子。 今日申耽的宴请让孟达颇为满意,连日来积攒的火气也少了大半。 “申征北,我对你其实是没有恶意的。以前的误会,今日过后就一笔勾销了。申征北放心,今后我定会约束好军士不会让申征北为难的。” 孟达的话听在山羊胡申耽的耳中,仿若天籁之音。 终于消停了! 感谢上天垂怜! 感谢先祖庇佑! 感谢副军将军! 申耽激动得想哭! “孟将军有乐毅之量定不会对我有恶意,是我先前误信了谣言才会对孟将军有误会。今后在上庸,我必竭力为孟将军分忧。”申耽强忍内心的激动,依旧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 孟达听得心头更是舒坦,起身离席:“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在申征北府中叨扰了。” 申耽连连感谢,也跟着起身。 片刻后。 申耽将孟达送到府外。 扫了一眼左右,申耽忽然凑近:“孟将军,我昨日宴请副军将军时,偶然听到一个消息,或许对孟将军有用。” 听得是跟刘封有关,孟达瞬间敛容:“什么消息?” 申耽压低了声音:“昨日副军将军酒醉曾言,前将军年岁已高,大王有意让孟将军接任前将军镇守荆州,又恐孟将军不能服众,故而令副军将军来上庸,以察孟将军之能。” 孟达吃了一惊。 随即看向申耽的眼神有怀疑。 显然。 孟达并不相信这等机密事刘封会在酒后吐出。 莫非是刘封故意如此? 想以此方式让我安心听命? 孟达心生猜疑。 “申征北,副军将军真是如此说的?”孟达盯着申耽,眼神跟凶狠的卧虎一般,盯得申耽内心发虚。 强忍内心的恐慌,申耽连忙道:“不敢欺瞒孟将军!我初听时也很惊讶,准备再问时,副军将军似乎也觉察到了酒后失言,又说这是玩笑之语让我不要当真。” 孟达不由蹙紧了眉头,申耽的理由勉强能说得通。 这次来上庸,孟达是来建功立业的。 不服气刘封这个空降而来的汉中王养子,主要原因就是:孟达固执的认为是刘封抢了本属于他的战功,辛辛苦苦一场不仅没有获得升迁,反而因为让蒯祺死于乱兵还被降职。 虽然刘备赏赐了“鼓吹”给孟达,但孟达瞧不上鼓吹这种虚头巴脑的赏赐,固执的认为刘备是受了身边小人的蛊惑。 而现在。 孟达却又意外得知刘备有让自己接替关羽的想法,若说不心动那是在自欺欺人。 关羽老了! 这是可以看得见的事实。 而整个刘备阵营中,能接替关羽的能将又少之又少。 孟达向来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最适合接替关羽的能将。 只是这话出自刘封酒后失言且又恰巧被申耽听到,这让孟达难免会去怀疑这是否太过于巧合了。 可接替关羽的诱惑力又太大且刘备又赏赐的“鼓吹”仪仗队,这让孟达又不敢直接否定。 万一刘备真的是这个意思自己又没领会到,岂不是错失机缘? 一时之间,孟达陷入了纠结。 当着申耽的面,孟达又不动声色:“申征北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我今后真能接替前将军镇守荆州,必不会亏待了你。” 申耽连道不敢。 孟达没有再留,带上仪仗队就径自离去。 申耽方才告知的隐秘,孟达得想法去验证真伪。 目送孟达的离去,申耽摸出怀中的锦帕擦拭额角的汗水,仿佛送走了瘟神一般长长的呼了一口浊气。 “终于送走了。” “相比副军将军,孟副将可太难伺候了。” 宴请刘封的时候,申耽虽然也在奉承,但刘封给申耽的感觉是有恩有威,总体上来讲是比较温和的。 宴请孟达的时候,申耽就只感觉到了孟达的威和那不加掩饰的贪婪,孟达全程都表现得很强势。 唯一让申耽庆幸的是:虽然过程不顺利,但让孟达约束军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仔细权衡利弊后,申耽在刘封和孟达之间的左右摇摆也有了定数。 放着刘封这个温和且能替下属解决烦恼的副军将军不去依附,去依附强势且贪婪的孟达,除非申耽疯了。 申耽又提笔给刘封写了封信,将今日宴请孟达诸事详细记录。 随后。 申耽命人准备了马车,又带上了申淑。 趁着夜色,申耽驾车来到了刘封的府邸后门,亲自将书信递到了刘封部署在后门的军士手中。 更是叮嘱军士一定要亲手将书信呈递给刘封。 军士见申耽说得郑重也不敢怠慢,忙入内来寻刘封。 此刻的刘封还在宴席中跟邓范饮酒。 得知是申耽亲自前来送信,刘封心中也有了猜测。 一见信中内容,刘封暗暗点头。 且不提申耽今后遇到魏将来攻时是否会再次投降曹魏,单论信中的内容,申耽目前是想要真心依附刘封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刘封也没奢望申耽从现在起就能绝对效忠绝不反叛,想真正让申耽归心效忠,仅以目前双方的利益和恩情还远远不够。 邓范也是个识趣的。 见刘封另有要事,遂假托不胜酒力准备离席。 刘封也不挽留,派了两个亲卫护送邓范返家。 送走邓范后,刘封则是来到了后门处。 申耽一直待在后门的马车中没有离开。 等见到刘封出来后,申耽连忙跳下马车向刘封行礼:“末将幸不辱使命。” 刘封也不吝抚慰:“让申征北费心了。” 申耽又让申淑下车,再拜道:“今日将军走得匆忙未能将淑姬也带上,末将特意将淑姬也送来了。将军不用担心明日淑姬的归宗仪式,明日一早末将会再来接将军和淑姬同往。” 申淑今日依旧是大红锦袍,夜色下更显撩人,看向刘封的眼神羞涩中又有三分妩媚。 刘封心知肚明:申耽这是怕自己反悔,也怕夜长梦多出了变故让这两日的努力化为泡影,故而再次将淑姬送来,想让刘封对淑姬有更多的迷恋。 见状。 刘封也不推辞,能达到目的还能与美人敦伦,刘封自然不会拒绝。 将淑姬搂在怀中,刘封大笑道:“申征北有心了。淑姬今夜就留在我的府中,明日我定会亲往见证申征北父女相认的大喜之事。” 第12章 刘封:总感觉我快成董卓了 回到内屋。 申淑一袭大红锦袍,如春风般温润的跪坐在床榻上。 我见犹怜,柔情似水。 一颦一笑都似乎在散发魅香,令人忍不住想要采劼。 云鬓花颜,芙蓉帐暖。 春宵苦短,君王不朝。 刘封没有忍耐内心想要采劼眼前这颗熟透蜜桃的冲动。 直到云雨激情后,这才向申淑询问起白日里申耽宴请孟达的见闻。 美人和正事。 刘封一向分得很清楚。 就如昔日楚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左抱郑姬,右抱越女,坐钟鼓之间,丝毫不影响楚庄王成就霸业。 左手江山,右手美人,并非不能共存。 只有舔狗才会为了美人而荒废政务、挥霍无度。 申耽的话,刘封不会尽信。 亦或者说,在这上庸城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尽信。 申淑没有迟疑。 躺在刘封的怀中,申淑将白日里的见闻据实相告。 虽说申淑是申耽用来执行美人计的工具,但申淑并不愿意只当工具。 这就是美人计的缺点了。 倘若被用来执行美人计的工具有了想当人的想法,执行美人计的人就会受到工具的反噬。 刘封就是那个能让申淑真正当人的男人。 而想要得到刘封的庇护,申淑就必须向刘封献上忠诚。 静静的听完申淑的陈述,刘封对申耽的态度也有了进一步的判断。 如果说昨日申耽只是想借刘封之手来让孟达约束军纪,那么今日申耽则是真正在刘封和孟达之间有了选择。 除了刘封为申耽解决了困扰外,更有孟达的贪婪。 孟达,太贪了。 话里话外,都有让申耽提供钱粮养他那四千部曲的用意。 申耽也才聚众数千家。 养孟达那四千部曲,就意味着申耽从每家征收的赋税都得用来养孟达的那四千部曲。 再算上申耽自个儿的兵,几乎得一家人养一个兵。 这根本不可能养得起! 若申耽真这样做了,跟着申耽的数千家民户必会对申耽不满。 这数千家民户为什么依附豪族? 不就是因为官府的徭役赋税太重,跟着豪族可以让徭役变轻赋税变薄吗? 结果跟着豪族这徭役赋税竟然比官府的还重,谁还愿意跟啊? 孟达看似没有再针对申耽,实则上用了更隐晦的手段在盘剥申耽的家财。 若上庸只有孟达,申耽或许就忍了。 可上庸如今还有刘封,申耽也就有了选择。 “你做得很好。待上庸事了,我会带你回成都见父王。”刘封没有吝啬对申淑的夸赞和许诺。 对于愿意献上忠诚的,不论是怀中的美人还是今日自荐的贤士邓范,刘封都不会吝啬夸赞和许诺。 申淑娇躯一颤。 刘封这句带她回成都见刘备,可比申耽那装模作样的归宗仪式强多了。 “能得将军恩宠,是贱妾之幸。”申淑明眸含泪。 有了刘封的这句承诺,申淑就真正的从一个被视为工具的贱生女身份变得稍微有了人样。 能得到汉中王刘备承认,哪怕身份只是个妾,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小觑的。 翌日一早。 申耽如约来到了刘封的府邸外。 今日申淑的归宗仪式,名义上是申耽跟申淑“父女相认”,实际上是申耽在向刘封表明立场。 同样也是在向上庸的豪族名流表明立场,承认刘封这个副军将军在上庸的超然地位。 申耽准备了两辆马车。 一辆载着申淑先行,一辆则是与刘封同乘。 “孟偏将尚且不知道末将将淑姬送给将军的事,今日末将若与淑姬相认,孟偏将或会有心思。末将是否要当众宣布淑姬已为将军之妾?”申耽小心翼翼的询问。 刘封意味深长的盯着申耽:“申征北不当众宣布,莫非想视我为董卓?” 申耽脸色大变,忙解释道:“副军将军误会了,末将绝无此意!只是末将怕孟偏将见淑姬归了将军,又会对末将心生不满。” 刘封轻哼一声:“既然是误会,就不要再胡思乱想。” 一股冷汗自申耽背脊流出,申耽心中惶恐,低头再拜:“是末将失言了。” 见申耽如此姿态,刘封遂又缓和了语气:“既知淑姬是我的女人,孟偏将又有几个胆子敢对申征北心生不满?休要再提此事,坏了我今日兴致!” 见刘封没有再提此事的兴趣,申耽暗暗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马车很快来到了申耽的府邸。 申耽发帖邀请的上庸豪族名流也陆续抵达。 得知申耽今日认女竟然连副军将军刘封都亲自去请来当见证了,众豪族名流也纷纷有了猜测。 能混成豪族名流的,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见识的。 申耽又是认女又是请刘封当见证,用脚想都知道申耽在打什么主意。 众豪族名流纷纷上前向刘封问礼,又向申耽贺喜。 刘封也是一一与众豪族名流回礼攀谈。 平日里向众豪族名流攀谈的机会不多。 今日上庸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到了一起,刘封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拉拢人心的机会。 直到一声“孟将军到”,众豪族名流这才自刘封身边散开,如避瘟神一般各自回了席。 孟达这几日纵兵哄抢财物,受影响的不仅仅是申耽,也有部分在场的豪族名流。 蒯祺“死于乱兵”的传闻,同样也让众豪族名流对孟达唯恐避之不及。 孟达大摇大摆的走入宴席,双目扫了一眼在场的豪族名流,最后的目光又落在了上宾席位的刘封上。 “副军将军今日也来了?莫非副军将军对申征北认的这个女儿也感兴趣?”孟达直言不讳的表达出了对申耽女儿的意图。 见孟达如此骄矜,众豪族名流皆是呼吸一紧。 这是要生事啊! 刘封淡然一笑:“孟偏将知我心啊,我对申征北认的这个女儿的确感兴趣。素闻孟偏将一向不近女色,定然不会与我相争。” 孟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刘封一答一问,坦然直白,让孟达一时语噎。 宴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众豪族名流都不敢用力呼吸。 申耽见状,连忙起身打着圆场:“小女今日认祖归宗,竟能同时受到副军将军和孟将军的见证,真是三生有幸啊。” 众豪族名流也是纷纷附和,申耽又趁机邀请孟达入席。 孟达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言。 不多时。 申淑身着大红锦袍出现在宴席中。 见到申淑的第一眼,孟达眼睛都直了。 孟达感觉受到了申耽的欺骗。 昨日口口声声的“乐毅之量”“孙膑之才”“古之名将之风”“竭力分忧”,竟然还私藏了如此美人? 而申耽接下来的话,更是气得孟达双目喷火。 只见申耽向刘封拱手一拜:“小女淑姬前日见了副军将军后,就一直对副军将军念念不忘。” “我不忍小女受哀思之苦,斗胆请副军将军能垂怜小女,纳小女为妾。” 第13章 当众立威,孟达当不了吕布 见申耽竟然当众请刘封纳妾,众豪族名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申太守你这是在拱火啊! 没看见孟偏将的脸色都黑如锅底了吗? 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王允,要利用申淑在副军将军和孟偏将中间玩美人计和离间计吧? 众豪族名流越想越惊,越想越歪,甚至都有名流在揣测申耽是不是假意投降。 众豪族名流心中又都泛起了相同的想法:我们就不该来参加今日的宴礼。 在众豪族名流战战兢兢的期间,刘封也在扫眼观察众豪族名流的反应。 心中有数后,刘封的目光又回到了申耽身上:“淑姬仰慕我的英勇不凡,申征北又怜爱女哀思之意盛情送女,我又岂能狠心拒绝。” “既如此,今日我也请诸位做个见证,纳申征北的女儿淑姬为妾。” 虽然感受到了孟达那阴狠的目光在背后,但此刻申耽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配合刘封。 “淑姬,还不快给副军将军斟酒!”申耽轻呼。 申淑会意的来到刘封的席位,拂裙跪坐,又端起酒坛给刘封斟酒。 芊芊细手端起精致的酒樽递到刘封面前,娇音柔声:“贱妾申淑,请将军饮酒。” 刘封接过酒樽一口饮下,大笑道:“今日能纳申征北的女儿为妾,实乃快事。今后在这上庸城,申征北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请诸位今后都给我一个面子,不可再为难申征北。” 众豪族名流纷纷附和。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偷偷瞥向了孟达。 在这上庸城,申家就是最大的豪族。 众豪族名流谁敢为难申耽? 在场能为难申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刘封,一个是孟达。 如今刘封表态要罩着申耽,而孟达这几日又不曾约束军纪,用脚想都知道刘封这话是针对谁。 刘封就差没直接给孟达说:孟达,申耽是我罩的,以后别对申耽叽叽歪歪的。 刘封对孟达忽然变得强势,也是有原因的。 倘若申耽未主动向刘封示好,刘封是不会去管孟达军纪的事。 即便申耽主动示好,刘封也未立即表态。 而是在睡服了申淑确认了申耽的立场后,这才会在今日表态支持申耽。 今日的酒宴对申耽而言是在表明立场,对刘封而言则是在向孟达立威。 孟达此刻的握着的铜酒樽已经有些变形了。 直到此刻,孟达才发现被申耽给骗了。 亦或者说,孟达被刘封给骗了。 若无刘封给申耽出的主意,孟达今日是不会来赴宴的。 更不会给刘封当着申耽及上庸众豪族名流的面立威的机会。 刘封都当众言明今后不许任何人为难申耽了,孟达若是再不约束军纪,不仅会犯众怒也会给刘封把柄。 最重要的是:孟达现在还无法确定刘封是否真的有刘备的密令,是否真的在替刘备考察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 孟达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黑如锅底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只见孟达举起酒樽,起身向刘封贺喜:“恭喜副军将军今日抱得美人归!副军将军与申征北的女儿能缔结良缘,实乃上庸之福啊。” 刘封也起身回敬道:“孟偏将承让了。待回了成都,我定会向父王禀明孟偏将今日成人之美的器量。” 听到刘封这句话,孟达心中的疑虑更甚了。 这是在警示我? 心中有疑虑,孟达更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刘封撕破脸皮,只跟刘封笑脸而谈。 见刘封和孟达没有起冲突,申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悬到嗓子边的心气也沉稳落下。 众豪族名流见状,也纷纷举樽相庆,仿佛没看见方才孟达那阴狠的表情似的。 觥筹交错间。 刘封又起身来到场中。 “今日我能与诸位共聚此地痛饮美酒,实乃人生幸事也。” “然而上庸地处纷乱之地,危险重重,若有曹贼重兵来袭,恐会伤了诸位。” “我虽有精兵千人,但终究是粮少兵寡,未必能挡得住曹贼重兵。” 见众豪族名流脸色有变,刘封笑着又道:“诸位莫要误会,我今日也并非是想向诸位索要钱粮。” “我有意在上庸组建义兵,依据兵马多寡分别授予诸位军侯或军司马的封号。” “平日里这些义兵都由诸位自行选练,我绝不会插手;只是到了战时,这些义兵得听我指挥与我同御曹贼。” “如有立功者,也一视同仁,皆按军中赏罚给予赏赐。”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刘封此举,其实就跟黄巾起义时各州郡出榜文招募义兵类似。 平时各回各家,战时则统一调度。 刘备就是靠聚集义兵跟着州郡官兵抵御黄巾,这才立军功得了个安喜县尉。 刘封的这个提议,成功的激起了众豪族名流的欲望。 若无许可,私募部曲那叫心存异心。 可有了许可,私募部曲叫助刘封保境安民。 众豪族名流其实个个儿都有私兵,只不过这些私兵在武器甲胄和人数上也是有限制的。 毕竟你只是选练私兵,不是选练叛兵。 就比如武器甲胄上,没得许可的时候,最多装备些棍棒短刀;得了许可就可以打造刀枪剑戟弓箭皮甲,足够富有的还可以打造铁甲。 刘封不仅不要众豪族名流出人出钱出粮,还要带着众豪族名流保境安民。 这对众豪族名流而言,简直不要太贴心。 就在众豪族名流准备附和时,孟达忽然出声反驳:“副军将军,我认为这不妥。” “你有精兵千人,我有精兵四千,你我兵力加起来就有五千人了。” “再有申征北的千余郡兵,已经有六千余人,又何必再让众人选练义兵?” “义兵再多,也都只是乌合之众,有这钱粮,不如用来厚养你我的兵马。” “唯有日常操练,方可抵御贼兵。” 听到孟达的反驳,众豪族名流纷纷暗骂。 拿我们的钱粮厚养你的兵马,立了功劳你升迁,我们出钱出粮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凭什么? 刘封不由暗笑。 孟达啊孟达,你越是反对我,你在上庸就越失民心。 刘封肃容:“孟偏将,我等来上庸是来保境安民的,不是来与民争利的。” 第14章 孟子敬,我才是这上庸主将 “副军将军,我等来上庸是要守住上庸。若只靠一群乌合之众,又如何能守住上庸?别忘了你是大王的养子,你要为大王的大业考虑!” 孟达在养子上加重了语气,提醒刘封的身份。 刘封挥手指了一圈:“孟偏将,首先我得纠正你的说辞。在场诸位皆是上庸贤士,所招募的义兵定也都是英勇健儿,并非是乌合之众。” “其次,家父一生事,惟贤惟德,一向以‘宽、仁、忠’为立业根本。若我因小故而让家父失信义于天下,是为不孝。” “再者,上庸自有赋税可以养兵,不用巧取豪夺众贤士的钱粮。” 孟达气得胡须都开始颤抖了。 你来就是保境安民? 我来就是巧取豪夺? 就你是好人我是恶人? 本就因为被申耽欺骗而恼恨,此刻又被刘封视为恶人,又想到破上庸的功劳被刘封给截胡了,孟达心中的怒气再也忍耐不住。 “副军将军,你未曾当过太守,不知道这一郡之地的赋税是跟在籍之民息息相关的。” “上庸在籍之民还没有申征北家的佃户多,就那点赋税如何养得起你我五千兵马?” “倘若赋税太重,上庸的在籍之民定会逃籍而走。届时百姓流离,叛民四起,还如何保守上庸?” 申耽脸色大变,暗骂孟达无耻。 什么叫上庸的在籍之民没有我家的佃户多? 刨我的家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仅申耽脸色大变,在场的豪族名流也纷纷变了脸色。 什么是豪族? 人多地广方可称之为豪族。 不管这些人和地是怎么来的,只要到了嘴里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刘封组建义兵的提议将豪族的利益绑在一起,故而能得到在场豪族名流的支持。 孟达的想法则是简单粗暴:我在这驻兵,你们就得拿钱粮来养我的兵。 典型的军阀思维。 这也是申耽以及众豪族名流对孟达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蒯祺“死于乱兵”在众豪族名流眼中就是孟达故意在杀人立威。 目的就是想告诉上庸三郡的豪族名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刘备质疑孟达的能力也有这个原因。 倘若是后方安定的郡县,用强硬的方式来想打压豪强名流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上庸三郡是什么地方? 这是前线! 在前线你用强硬的方式来打压豪强名流? 那不就等于是在拱手将上庸让给曹魏吗? 众人的表情变化被刘封尽收眼底,刘封的眼神也逐渐变的冷冽。 猛然间。 刘封将手中的酒樽投掷在地,喝道:“孟子敬,注意你的身份!” “你只是军中偏将,我才是这上庸主将!这上庸的法度,还轮不到你来制定!” 一声爆喝,直接将孟达惊在当场。 申耽等豪族名流也是惊骇的看向刘封。 此刻的刘封仿若一头暴怒的雄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慑人的威势。 看着脸上有不服的孟达,刘封的语气也变得更冷冽: “这几日你纵容军中军士无视法纪,我看在尚书令的面上才不与你计较。” “你若再敢酒后胡言乱语乱我法度,休怪我不念往日情面。” “不要以为那四千汉兵跟了你就是你的私兵了,也不要以为你有四千部曲就可以自恃兵威。” “当年我随同诸葛军师等人溯流西上进攻益州,所过之地战无不克,是以战功加封的副军中郎将。” “这几年我跟着家父在汉中与曹贼对峙,斩将夺旗陷阵先登,累积军功早就可以升迁。” “你还真以为我仅仅只是靠破上庸的战功才加封副军将军的吗?” 刘封有多猛? 如果只用一流和二流尚不足够直观。 刘封败走上庸时,外有孟达、夏侯尚、徐晃围攻,内有申耽申仪叛变。 如此寡不敌众的困境,刘封还能突围回到成都。 不论是个人武勇还是战场指挥,刘封都不是孟达这个自归刘备后就几乎没上过战场的偏将能相提并论的。 法正谋略高那是真的高。 孟达纯粹就是虚有其表。 战绩会骗人,战线也会骗人,战绩和战线如果都没有,那就不是在骗人了。 觉醒记忆的刘封,这二十余年的经历是实实在在的。 刘封的自信除了来源于觉醒的记忆,也来源于二十年习武练出来的武力以及入川和汉中这几年战场上的生死历练。 静。 整个宴席变得落针可闻。 刘封发怒的时候状若狂狮,尽显骁勇之气。 刘备宠溺刘封也是有道理的。 刘封太像年轻时的刘备了。 而如今觉醒了记忆的刘封,又在不发怒的时候多了温文儒雅和仁者之风。 孟达此刻也有这种感觉,仿佛面对的不是刘封而是刘备。 【明明只是个夺嗣失败的大王养子,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方才一瞬间,我竟然怕了? 不! 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夺嗣失败的大王养子!】 尽管内心不想承认不愿服输,但孟达此刻却是咬紧了牙关没了反驳的勇气。 战场上生死历练厮杀出来的怖人气息,也不是孟达这个才打了房陵和上庸两座小城的战场新人能轻易扛得住的。 此时。 一旁的申淑,默默的取了个新的酒樽,斟了一樽酒递到刘封面前:“将军神威,当满饮此樽。” 刘封接过酒樽,环视一圈:“诸位,可愿与我共建义兵?” 申耽反应最快,连忙也端起酒樽,高声附和:“将军神威,末将愿与将军共建义兵。” 众豪族名流也相继反应过来,纷纷举樽附和:“将军神威,我等愿与将军共建义兵。” 刘封满饮樽中酒,又放声大笑:“能得诸位贤士相助,纵是曹操亲自举兵来攻,上庸也无忧了。” 嚣狂的笑声在宴席中响起。 刘封借申耽示好行美人计将计就计,不仅在申耽等上庸豪族名流面前真正立了威信,还打压了孟达这几日的不敬气焰。 孟达暗暗握紧了拳头。 从头到尾,孟达都被刘封给算计了。 这种屈辱感,让孟达内心很是烦躁。 一个螟蛉养子,怎能压我一头? 可恨啊! 第15章 会天霖雨十余日,汉水暴溢 距离刘封在申耽的认女仪式发威已经过去三日。 这三日里。 不知是被刘封的威势震慑到了还是别有心思,孟达也收敛了不少。 不仅召回了放长假的军士,约束了哄抢民财的军士,就连军中的亲信李辅、邓贤等人对刘封的军令也不再阳奉阴违,。 孟达如此“识趣”,刘封也未进一步再去打压。 打压的目的是为了立威,而非除掉孟达。 荆州之劫本来就已经是地狱难度了,刘封还未傻到去逼反孟达继续给自己增加试炼难度。 去给房陵太守邓辅送美玉和书信的使者也返回了。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刘封又是赠美玉又是来信盛赞,邓辅自然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刘封。 不仅厚待了刘封的使者,还让使者带回了房陵众豪族名流的联名书,表态支持刘封督房陵。 虽说邓辅的表态只是想和和气气而非效忠,但刘封对邓辅的态度也是很满意的。 眼下这个局势,能和和气气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新委任的副军将军主簿邓范,这三日里也表现得颇为积极。 为了能在刘封面前表现出足够优秀的才能,邓范几乎是在废寝忘食的组建文吏班底以及开展充实在籍之民的初期工作。 面对肯积极办事的下属,刘封自然不会吝啬赏赐和抚慰。 不仅派人给邓范送去了好酒,更是在邓范给新组建的文吏班底安排工作的时候前去给邓范壮了声威。 这让邓范的工作更是卖力。 刘封也没闲着。 除了忙于督促组建义兵的事外,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也用在了巡城增加民望上。 这让刘封在上庸城中的名望也越来越高。 当初卖粗粮饼的小贩,不仅每日都在不遗余力的宣传刘封的仁义,更是在征得刘封的同意后缝制了一面旗子,旗子上写着“刘郎饼”。 众商贩见刘封如此的平易近人,在征得刘封的同意后也纷纷效仿卖粗粮饼的小贩缝制了旗子。 于是乎。 上庸街头出现了诸如“刘郎大瓜”“刘郎小瓜”“刘郎绿豆”“刘郎黄豆”“刘郎糕”等等大量挂着“刘郎”前缀旗子的移动小贩。 甚至连一些裁缝店门口都挂了“刘郎裁衣”的旗子。 没人是傻子。 这旗子一挂,不论是街头的闲散汉还是想要钱的官役,都不敢来生事。 刘封又趁机整治了上庸城中的闲散汉,要么令其归田,要么将其充入军中。 整个上庸城的治安也为之一清,这让上庸众士民对刘封也越来越敬畏。 “滴哒......” 清脆的雨滴声响起。 刘封看着天空飘落的雨滴,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上庸下雨了。” “汉水流域的雨期来了吗?” 上庸已经半个月未下雨了,今日忽然下雨让刘封有了猜测。 刘封的猜测没错。 汉水流域的雨期的确来了,而且来得比往年更加的凶猛。 西城、上庸、房陵、南乡、襄阳一带,皆是暴雨连日。 一开始。 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雨季常见的大雨。 直到大雨练下五六日后,众人才觉察到不对劲。 不断有河堤被淹的消息传到上庸,刘封的心情也变得沉重。 刘封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连日暴雨对道路的影响。 这不是后世的水泥路和柏油路,阳光一出路就干了。 现在的路,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泥土路,即便有官府征发徭役修路,也只是在官道上铺了些碎石。 如今世道纷乱也没有去维护,以至于就连官道都会在雨后变得泥泞难行。 刘封顿时有了移兵去房陵的想法。 只不过眼下大雨连日,这个想法暂时也只能被搁置。 而原本要去游说上庸、西城千里之地的山民蛮夷归附的邓范,也不得不暂时终止计划。 这让邓范很是愧疚,向刘封请罪称“属下不谙天时,坏了将军大计”。 刘封并未责怪邓范。 天时如此,又岂是人力能轻易抵挡的? 在贫瘠的古代就这点不好,一旦遇上大雨连日很多事都无法去做。 不像后世,现代化的基础设施和交通工具,可以大幅度的减少雨雪时期对工作的影响。 如史载一般。 这场暴雨下了十余日,就连上庸城都出现了大量的积水。 也幸亏上庸城地势利于排水,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 直到八月底,汉水流域这场持续了十余日的特大暴雨才堪堪结束。 而在上庸的暴雨变小雨后,刘封立即召集了申耽、孟达和邓范,商议移兵房陵。 自半个月前被刘封立威后,孟达就对刘封有些畏惧。 加之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暴雨时期刘封每日冒雨巡城对各家各户嘘寒问暖,让刘封在上庸城的名望极高! 眼下上庸城不论是豪族名流还是普通士民,私下里对刘封都是亲切的冠以“刘郎”称呼。 这让孟达更不敢对刘封当面不敬,只敢私下里骂一句“螟蛉养子,也就会假仁假义了”。 故而在听得刘封要移兵房陵时,孟达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只敢小心翼翼:“雨后道路难行,移兵房陵恐会劳累军士役夫,有损将军的军威民望。” 申耽也有为难:“申家所聚民户大抵都在上庸到西城千里之地。若是移兵房陵,唯恐粮草供给不能及时。” 邓范则是看得更远,询问道:“将军移兵房陵,莫非是担心前将军会在襄樊作战不利?” 刘封赞许的看了一眼邓范。 能想到移兵房陵跟襄樊战事有关,邓范在军事上的眼光也不算太差。 刘封也不隐瞒,道:“我移兵房陵,的确有担心前将军在襄樊作战不利的考虑。” “房陵距离襄樊和秭归都更近,不仅可以更容易探得襄樊战场的变化,还可从秭归运些粮草来房陵以资军用。” 孟达蹙眉:“话虽如此,但上庸也不可有失,还得提防南乡的曹兵趁机来袭。” “副军将军,恕我直言,我等的军务只是守住上庸、房陵和西城。” “前将军征战多年,即便受大雨影响在襄樊作战不利,也用不着上庸这点兵马去助阵。” “况且,前将军对副军将军也颇有微词......” 第16章 调粮分兵,我的上庸我做主 孟达觉得刘封这是在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关羽当众称呼刘封为螟蛉义子的事在刘备阵营不是隐秘,刘备也不止一次的让关羽不要对刘封有成见。 即便如此,关羽也是我行我素,对刘封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在提这事的时候,孟达用了“颇有微词”这个隐晦的称呼。 一听孟达这话,刘封顿知孟达的真实想法。 不论是提“劳累军士役夫”,还是提“提防南乡的曹兵”,以及隐晦的提醒刘封“前将军颇有微词”,孟达都在表达不情愿移兵去房陵的意图。 不过。 孟达改变不了刘封的决定。 众人最多只能猜到刘封在担心关羽会在襄樊作战不利,但没人会猜到接下来的荆州变故会严重影响到刘备大业的根本。 刘封之所以会在上庸拉拢申耽打压孟达,也是为了能在上庸有绝对的话语权。 刘封双肘杵在桌上、双手抱拳搁在鼻前,看向孟达的目光看似平和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 孟达语气一滞,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移兵房陵的决定不会更改。” 刘封先明确了决定。 随后。 刘封又道:“孟偏将对上庸的考虑也符合情理,故而我决定亲引四千步骑前往房陵,孟偏将留下一千步骑与申征北同守上庸。” 话音一落,孟达脸色大变。 刘封自汉中只带了一千人,现在要带四千步骑去房陵,剩下的三千人岂不是得让自己分? “副军将军,只给我一千步骑守上庸,是否太少了些。”孟达的脸色有些难看。 只要兵还在,即便职务降低了孟达的兵权还在。 可兵不在了,那今后就真的只能对刘封俯首听命不敢有半分私心了。 刘封似笑非笑:“孟偏将可知魏延为何能成为汉中太守?” 孟达微微一愕,摇头“不知”。 魏延被任命为汉中太守的时候孟达已经在上庸,对个中内情并不清楚。 刘封轻笑:“昔日,家父大会群臣,问魏延‘今委任卿以重任,卿欲如何?’,魏延答‘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家父称善,众人壮其言。” “魏延在汉中也只有步骑两千,就敢如此豪言;如今我给了孟偏将一千步骑,又有申征北相助,难道还挡不住一个小小的南乡曹兵吗?” 孟达默然。 这要怎么回答? 同意就是将三千兵拱手让给刘封,不同意就是在承认自己不如魏延。 孟达不由有些恼恨魏延:你一个新野的农夫,跟着大王立了些功劳就敢如此豪言,你知道什么是十万之众吗? 咬了咬牙。 孟达低头请道:“上庸有申征北在,足以御守;倘若副军将军独自去房陵,或会让宵小误会我与副军将军不和。” “我愿与副军将军同去房陵。我久在秭归,去了房陵也可助副军将军走秭归调粮以资军用。” 刘封方才的话本就是在故意激将。 此刻见孟达服软也不再激,遂笑道:“有孟偏将相助,我也就无忧了。” “申征北,上庸和西城的防务,就交给你兄弟二人了。若遇曹兵来袭,只需据城死守,我自会引兵来救。” 申耽见孟达都服软了,也不敢再多言,拱手应命道:“末将谨遵将军之命。” 刘封又看向邓范:“邓主簿,我本有意带你去房陵。考虑到你还要去游说山民蛮夷归附,这次就不带你同行了。” “你就留在上庸继续你未完成的事务,倘若需要兵马钱粮相助,可直接找申征北。” 邓范忙拱手应命:“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会有负将军所托!” 顿了顿。 邓范又向申耽行了一礼:“还请申征北能助我一臂之力。” 申耽也连忙回礼道:“我是上庸太守,为上庸充实在籍之民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如今有邓主簿代劳,我感激不尽,若有所需,只管来寻我便是。” 刘封起身笑道:“既如此,诸位就自去准备。只待雨停,我等就移兵去房陵。” 而在孟达和申耽离开后,邓范则是单独留了下来。 邓范小心翼翼地道:“我观那孟偏将对将军似有不服之意,将军去了房陵,可得当心。” 见刘封未开口,邓范又道:“属下并非有挑唆之意,只是怕将军受了那孟偏将的气。” 刘封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盯着邓范,盯得邓范心中发虚背脊生凉。 就在邓范忍不住要跪下请罪的时候,刘封这才徐徐开口:“邓主簿,我很欣赏你的才能,也有重用你的想法。” “但我更希望你能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只有做出了成绩,今后被提拔才能服众。” “我以为似这等谏言还是得等你先替我充实了上庸的在籍之民后再提,比较妥当。你以为呢?” 邓范心中一咯噔,忙应声道:“将军教诲,属下定会铭记在心。” 待得邓范离开,刘封又唤来了申淑。 由于申淑当日在归宗礼上的表现颇为突出,刘封对申淑也不再只将其视为一个美妾。 在上庸,刘封能用的亲信不多。 申淑如今则担起了类似于文秘的工作,协助刘封处理一些机密事。 毕竟是枕边人,又通过了刘封的考验,相对而言也更值得信任。 再加上申淑的美妾身份,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申淑也在替刘封办事。 不多时。 申淑快步而来。 原本的大红锦袍已经变成了朴素且方便做事的窄袖短衣,长发也如男人般扎了起来,虽然少了几分妩媚但也多了几分英气。 “请将军嘱咐。” 申淑对自身的定位很明确,一切以刘封为中心,只要是刘封有呼唤再忙的事都会搁置在一旁。 刘封言简意赅:“雨停后,我会移兵房陵,你去准备下,跟我同去。” 听到刘封的嘱咐,申淑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有了几分欣喜。 刘封是个事业和女人分得很清楚的人。 倘若申淑只是个纯粹的床榻尤物,是没资格跟着刘封去房陵的。 在这一点上,申淑早已经摸清了刘封的态度。 “谨遵将军之命。” 申淑没有废言,既然决定了要在刘封身边更有价值,就不能只贪图华服美宅的安逸。 第17章 天晴了雨停了,孟达不行了 两日后。 天气放晴。 上庸城的士民百姓,纷纷涌上街头,贪婪的呼吸晴天的空气。 一个个小贩也挑着担起竖起了“刘郎xx”的旗子,开始在大街小巷上吆喝。 连日的大雨太令人遭罪了。 对于做点小生意糊口的小贩而言,等于是这十余日没了糊口的营收。 就这,还得益于上庸城地势以及城内水渠容易泄洪。 换个地势低洼不容易泄洪的,城内早城水洼一片了。 刘封没有耽误时间。 将申耽留下驻守上庸城后,刘封就带着孟达以及五千汉兵前往房陵。 申淑则是以刘封亲卫的身份跟刘封同行。 连日大雨后的道路,泥泞难行。 刘封自汉中带来的一千步骑都是战场老兵,更泥泞的道路都走过,一个个静默行军不吱声。 孟达这四千汉兵的反应就差多了。 这群在秭归待得太久的汉兵,又基本没怎么上过战场,对这种雨后行军没什么体验。 孟达那句“雨后道路难行,移兵房陵恐会劳累军士役夫,有损将军的军威民望。”也并非全是借口。 这四千在秭归和平太久的汉兵,是真的会嫌雨后行军太累! 只走了二十余里,这四千汉兵就一个个叫苦连天,心生不满,更有甚者都开始装病了。 面对这四千汉兵的怠战反应,刘封既没有整顿军纪也没有杀一儆百。 刘封嫌弃这四千汉兵走得太慢,直接就带着本部兵马先行,让孟达引兵后行。 这让孟达又羞又恼。 平日里自称“乐毅之量”“孙膑之才”,结果这四千汉兵在刘封那一千步骑面前就跟乌合之众似的。 “副军将军怎么还先走了?”部将李辅看着刘封离开的方向,没有看到孟达那不自然的脸色,直言而问。 孟达的外甥邓贤也是倍感不解,只是看着孟达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邓贤识趣的没有多问。 孟达冷哼一声,看向李辅的眼神也有了不满:“看看你带的兵,才走二十里就叫苦连天的。知道的以为是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匪。害我在刘封面前丢脸!” 李辅心中委屈:“将军,这弟兄们以前也没在雨后行过军啊。副军将军非得雨后行军,这道路泥泞不好走,弟兄们有点儿怨言这也很正常啊。” 见李辅不知错还顶嘴,孟达气得胡须都颤抖了。 一鞭子在空中抽出爆响,孟达喝令道:“传令众军,三日内不能抵达房陵城者,仗责五十。” “谁敢再在军中叫苦乱我军心,定斩不饶!” 上庸到房陵要走百里山路。 若是平日里三日内抵达是没什么问题的,而如今是雨后泥泞路,走百里路就相当于走二百里路。 三日内抵达房陵对这群走了二十里就叫苦的汉兵而言是很难的。 李辅刚想开口请孟达缓个时间,又见孟达怒目似要动真格,不由心生惧意,不敢再喊委屈。 孟达平日里的恩威尚在。 这军令一传达,众军士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忤逆孟达的军令。 若因行军而被仗责或被斩首,那真就冤枉倒霉到家了。 刘封没有理会孟达怎么去约束兵马,带着本部千人走了两日就抵达了房陵城。 听闻是刘封引兵来房陵,房陵太守邓辅不敢怠慢,忙引房陵众官吏出城迎接刘封。 见到刘封,邓辅率先拜道:“末下房陵太守邓辅,见过副军将军。” 刘封回礼道:“邓太守不必多礼,我欲移兵房陵,你替我在城内准备空置的场地供我安营。” 邓辅扫了一眼刘封身后,问道:“只有这点兵马吗?” 刘封摇头:“自然不止,孟偏将的四千兵马尚在后方。” 听到孟达两个字,邓辅不由面色一滞,身后的房陵众官吏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刘封自然明白邓辅等人谈孟达色变的愿意。 前房陵太守蒯祺死于孟达的乱兵,这让房陵众人对孟达有惧意和恨意。 “不用担心,孟偏将如今受我节制。”刘封淡淡的道出了跟孟达的主次关系,又道:“先前送给邓太守的美玉,邓太守可还瞧得上眼?” 邓辅暗暗松了一口气,忙道:“末下感谢副军将军的馈赠,都是罕见的美玉,让副军将军破费了。” 刘封轻笑:“些许美玉,不成敬意,邓太守喜欢就好。” 一阵寒暄。 邓辅迎刘封入城。 途中。 邓辅又提到了连日暴雨对房陵的影响:“大雨虽然停了,但城内多处都有积水。” “五千人的营地不太好准备,恐怕得让军中的兄弟们受些苦了。” 提到这时,邓辅语气又变得小心翼翼的。 刘封想到了孟达那群走了二十里山路就叫苦连天的军士,淡然再笑:“无妨。都是军中人,受些苦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刘封淡定如斯,邓辅内心的担忧也渐渐放下,继续向刘封介绍房陵的现状。 一路来到太守府。 邓辅安排了个人带刘封的军兵去安营,又将刘封迎到了太守府内,备下酒席给刘封接风洗尘。 席间。 刘封问及樊城战事。 邓辅摇头称不知:“将军恕罪,这些时日我都在忙着安置城内受大雨影响的百姓,未有派人去探查樊城的战事。” “将军若想知道樊城战事如何,我这就派人去打探。” 委派了探子后,邓辅又折返回席间,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这移兵房陵,莫非是要去樊城助阵?” “恕我直言,房陵到樊城路途遥远,雨后道路又泥泞难行,不论是行军还是运粮都较平日里艰难。” “房陵粮少民寡,恐怕也难支撑。” 提到粮的时候,邓辅的内心就变得有些忐忑。 房陵也只是县改郡,粮少民寡也是事实。 刘封忽然移兵五千来房陵已经给邓辅带来了不少的军粮压力,若再去樊城助阵,邓辅就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刘封没有为难邓辅,安抚道:“我也知道邓太守的难处,故而抵达房陵城前就派人去秭归催粮了。” “邓太守只需准备日常驻兵房陵的粮草即可,其余诸事,我自有准备。” 邓辅暗暗松了一口气,拱手拜道:“让将军劳心,是末下之罪。” 第18章 房陵城太小,那就修成要塞 在刘封抵达房陵后的当日傍晚,月初派往麦城方向绘制地图的骑卒也带着地图返回。 见到刘封后,骑卒奉图请罪:“连日大雨,道路难行,未能及时带回地图,请将军罚罪。” “天时难测,非你之罪,一路辛苦了。”刘封没有责怪骑卒。 将地图摊开后,刘封又取出了申耽先前给的地图,仔细对比两份地图的差异。 又问了骑卒绘制过程中的细节。 如刘封预料。 骑卒新绘制的地图显示,房陵到麦城的距离,竟然长达三百三十里! 比申耽给的地图还多了五十里,且又是难行的山路! 这意味着。 如果按照申耽给的地图,刘封会比预定的时间至少要晚一日才能抵达预定的目的地。 而在战场上,别说晚一日了,晚一个时辰都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变故。 【走三百三十里的山路去麦城驰援,这其中的风险可不小,想要正常行军是绝对做不到的,还得提前再做些准备才行。】 刘封看着地图上的标示凝神思考。 虽说最完美的部署是保住江陵城击退吕蒙,但对现在的刘封而言这是压根不可能做到的。 刘封记得史料上还专程记载过:在糜芳献城后,城内有不愿意投降的官吏军校暗中设伏,结果被吕蒙身边的骑都尉虞翻识破。 刘封不认为可以在江陵城部署得比江陵城内的官吏军校的埋伏更好。 引兵入驻江陵城就更不可能了。 且不说未得王命刘封不能擅自放弃上庸驻兵江陵城,即便驻兵了刘封也未必能夺了糜芳的权去守住江陵城。 到时候江陵城丢了上庸也丢了,刘封又擅违王命弃上庸夺兵权,同样是死路一条。 将希望寄托在保住江陵城显然不现实。 而以刘封手头这点兵力,也做不了太多的部署。 如今。 刘封以房陵为中心,又走秭归运粮入房陵。 除了在为关羽提前打通一条能逃得性命的生路外,也是在为今后的防守和反攻作准备。 江陵城的糜芳靠不住,秭归的宜都太守樊友同样靠不住。 与其如此,倒不如将秭归的粮草提前都囤积在房陵城中,避免被陆逊取得。 孟达最大的功劳在于当宜都太守这七八年间,在秭归囤积了大量的粮草。 这也是刘封敢移兵入房陵的原因之一。 只要有粮草在房陵,即便面对曹兵和吴兵的合力强攻刘封也不用担心粮尽兵溃。 如今的局势对刘封是很不利的。 刘备和曹操在汉中打了几年,打得益州疲敝。 粮草不足,役夫疲惫,想让刘备为了刘封一句话就走西川出兵也是办不到的。 即便刘备愿意相信,成都的百官也不会同意。 毕竟江陵城是座坚城,守城的还是刘备的二舅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有失守的可能。 刘封想要活命,就不能将活命的希望假手于人。 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嘱咐骑卒自去休憩后,刘封又让邓辅征调部分役夫在城外挖战壕筑土垒修箭塔等等军用工事。 这让邓辅颇为疑惑。 看着图纸上战壕、土垒、箭塔等军用工事的数量和位置,邓辅更是不解。 尤其是刘封要求的数量,更像是在应对一场大战。 房陵小城,也就南乡的曹兵可能会奇袭而来,能有什么大战? 甚至于,刘封给的图纸中在秭归方向也要挖战壕筑土垒修箭塔。 “将军,下个月就秋收了,即便现在征调役夫,这些工事也修不完啊。”邓辅面露难色:“更何况,房陵小城,也用不着这么多的工事。” 刘封没打算给邓辅解释太多,只道:“下个月秋收,那也还有一个月。” “能修多少是多少,城中的兵马以及孟偏将后续的兵马也会参与工事修建的。” “其余的,你也就不要多问了。” 房陵小城,城头铺不开太多的兵马。 刘封在城外挖战壕筑土垒修箭塔等修建军用工事,也是为了将兵力分散部署到城外,分担守城压力,击敌于城外。 房陵城太小,那就修成要塞! 见刘封不准备多言,邓辅欲言又止,只好将剩下的疑问都咽回肚子。 等孟达抵达房陵城时。 已经是次日的下午了。 虽然这四千汉兵在孟达的催促下最终在三日内抵达了房陵城下,但也将这四千汉兵累的够呛。 不仅队伍乱哄哄的,不少军士走到城下后更是直接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丝毫不顾地面的湿寒。 而在此时。 早得到消息的刘封,则引了十余骑出城。 看着这支乱哄哄的汉兵,刘封不由蹙紧了眉头。 就这群乌合之众,别说带去救关羽了,能不能守住房陵城都是个未知数。 听着乱兵杂乱的声音,刘封心头火气也上来了。 “孟达何在?” 一声厉喝,让杂乱的声音变小。 众军士见是刘封在城外,也慌忙开始列队。 片刻后。 孟达一脸铁青的策马到来,拱手一拜:“末将见过副军将军。” 刘封冷哼一声:“立即整军,一刻钟内,有掉队者,明日全去挖战壕筑土垒。” 孟达握紧了拳头。 刘封这是专门在这等着自己呢。 虽然很不情愿被刘封这般喝来喝去的,但现在是孟达没能约束好兵马。 理亏! 孟达这一整军,发现掉队者竟然都快一半了。 这让孟达羞惭的同时又多了恼恨,恼恨这些兵丁让自己在刘封面前出丑。 正常情况,孟达其实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孟达知道这四千兵马是什么水平和德行。 坏就坏在,行军的军令是刘封在下达。 刘封说雨后行军,就一定要雨后行军。 这让孟达完全陷入了被动,以至于显得跟个蠢将一般频频犯错。 孟达甚至怀疑刘封是故意如此。 犯的错多了,这军威自然就威风不起来。 那今后这四千汉兵是听孟达的还是听刘封的,就由不得孟达决定了。 而事实上,刘封也的确有这个用意在。 雨后本意是考察孟达这四千汉兵的行军水平。 若孟达的行军水平差了,自然也能杀杀孟达在军中的威风。 “孟偏将,明日起你部所有军士,都要去修建工事,不得再怠慢!” “若再如今日这般杂乱,你这偏将军也别当了,自己回成都向家父请罪吧!” 刘封的军令,惹得孟达的外甥邓贤不满。 邓贤高声问道:“副军将军,你方才说的只是掉队的才去修工事,为何现在又让我们全都去修工事?” 刘封盯向邓贤:“邓校尉,其不闻‘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都是同袍战友,掉队的又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忍心看着同袍去修工事而无动于衷吗?” “若你有更好的办法去安抚掉队的那一半军士,我便按你说的下令。” 邓贤瞬间呆住。 我去安抚? 我去安抚我还不被那群本就有怨言的军士一口口的唾沫给淹了啊! 第19章 其实我刘封,是诸葛亮迷弟 邓贤悻悻的低头不敢再看刘封。 刘封又看向孟达的亲信部将李辅,李辅被刘封的眼神盯着也是心中发虚。 见邓贤都认怂了,李辅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出头,同样低下了头。 刘封的目光又回到孟达身上。 看着几句话就将邓贤和李辅给震慑住的刘封,孟达暗暗握紧了拳头。 尽管心中很不甘,但眼下孟达也奈何不得刘封。 自己理亏,怨不得旁人。 忍! 我忍! 孟达暗中平复内心的焦躁,低头拱手:“末将谨遵副军将军之令,明日就带众军去修工事。” 看着低头服软的孟达三人,刘封也不再废言,交代了驻营之地和修工事相关事宜后就策马返回城中。 刘封一走。 李辅就猛然抬起了头,忿忿不平:“将军,刘副军欺人太甚,抢了将军破上庸的功劳不说,又频频针对将军打压将军的威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着李辅在刘封走后“鸣不平”,孟达真想一鞭子抽向李辅。 邓贤也是一脸的鄙夷。 方才刘封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喊是可忍孰不可忍,走了你才喊? 看着面色不愉的孟达,邓贤低声问道:“将军,我们明日真的要去修工事吗?” 孟达咬牙冷哼:“修!当然要修!我倒要看看,刘封如何平息军中的怨言。” 邓贤瞬间领会了孟达的用意。 雨后行军三日,本就让这四千军士怨言不少;如今又要让这四千军士全部去修工事,有怨言的就更多了。 孟达都不用刻意去煽动军士,军中的怨言就会累积爆发。 甚至于。 孟达只需要默默的去挖战壕,就能引起军中军校对孟达的同情和对刘封的不满。 而事实也是如此。 当得知明日全军都要去修工事时,孟达带的这四千汉兵纷纷气炸了。 军中的军校更是叫嚷着找孟达诉苦,得知军令是刘封下达的,这群军校更怨了。 “将军,副军将军自恃是大王养子,自到了上庸后就对我等横看竖看不满意,如今更是假借行军和修工事来责难我等,这口气末将咽不下!” “当年大王能入川皆赖将军跟法尚书之力,副军将军只不过是大王一个养子,怎能比得上将军旧日功劳?将军岂能受副军将军欺凌?” “我等劳累三日才抵达房陵,还没来得及修整又要被派去修工事,牛马也不是这么使唤的。我等不服。” “我等受辱事小,将军受辱事大,明日我等一起去见副军将军,定要为将军讨个公道。” “这工事谁爱修谁修,反正我不去修。” “......” 听着众军校怨念的声音,孟达心中颇有得意。 这军中军校,还是向着我的。 只是表面上,孟达却是佯装恼怒且厉声呵斥:“我只是个军中偏将,岂能违背副军将军的军令?” “我明日尚且要去修工事,更遑论尔等?尔等如此埋怨,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休得再胡言!” 众军校见孟达不肯带头又拂袖而走,心中更是气恼。 到了夜晚。 由于邓辅在城中划出来的营地中积水颇多,众军校又带着众军士花了不少时间去清理积水。 累得众军校一个个叫苦不已,营中军士也是怨声道载。 而在另一处营地。 申淑端来热水给刘封泡脚,又挽起袖子给刘封揉肩捶背,刘封则是闭着眼睛享受申淑的按摩。 孟达军营中闹哄哄的怨声,早有人汇报给刘封。 “将军就不担心吗?”淑姬轻声询问。 刘封淡然一笑:“一群被骄纵惯了的新兵,即便满营怨声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在刘封眼中,孟达这四千兵跟新兵没什么区别。 没经历过生死恶战的兵,即便入了行伍多年也称不上老兵,怨言再大也只敢停留在嘴上。 原本刘封是没打算让孟达这四千兵明日就去修工事的。 刘封虽然称不上爱兵如子,但也不会对军士严苛到当牛马使。 奈何孟达这四千军士的战斗素养实在是太差! 孟达为了养军心,平日里对这四千军士骄纵过甚,对军士的约束也颇为松弛。 这跟孟达久在蜀地养成的习惯有关。 刘焉刘璋父子治理蜀地时,德政不举,威刑不肃,从豪强到官僚,均是专横跋扈,为所欲为,君臣之道,也逐渐被破坏。 刘备入川后,诸葛亮就开始力行法治,训章明法,劝善黜恶,取商鞅之法的公平客观法理,又结合儒家仁义教化,推行《蜀科》。 刘封入川八年,对《蜀科》深有体会。 在觉醒记忆后,对诸葛亮的“以法治蜀”的理念也倍加推崇。 一支军纪不明的兵马,是不会具备真正的战斗力的。 就如《吴子·论将》中言:【鼓鼙金铎,所以威耳;旌帜,所以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 耳威以声,不可不清;目威以容,不可不明;心威以刑,不可不严。 三者不立,士可怠也。 故曰,将之所麾,莫不心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矣。】 作为武侯迷弟,刘封也深知: 对于军纪废弛的军士,就得威之以法,让法令行于此后,军士才能知道什么是恩德;限制爵位,爵加之后,军士才能感受到爵位的尊荣。 刑法和恩赐相辅而行,上下程序正常,军纪才能清明。 刘封得将孟达这四千兵重新整顿。 一群硬仗不能打且还时不时的闹情绪的乌合之众,即便人再多也毫无意义。 泡了热水脚,刘封只感觉浑身上下精力依旧未尽。 看着英气又不失妩媚的申淑,刘封大笑一声,将申淑拦腰抱起入了床榻。 申淑“嘤咛”一声,看向刘封的双眸也是涌出无尽的蜜意。 刘封并不强忍内心的欲望。 更何况。 如今的刘封,尚在生死的边缘挣扎,也没必要去强忍。 命,刘封要。 美人,刘封也要。 翌日一早。 刘封带着十余骑督巡各处工事。 昨日一个个在孟达面前埋怨刘封的军校,也都去了修工事的位置。 孟达不愿意出头,这群军校也不敢真的待在营地抗命不遵。 若是被抓起来当典型用来明正军规,那真就叫死了都没地方喊冤。 就如刘封判断的一般:没经历过生死恶战的兵,怨言再大也只敢停留在嘴上。 除非有人愿意当出头鸟! 显然。 这群跟着孟达骄纵惯了的军校,还没有不惧生死当出头鸟的胆气。 第20章 举德政肃威刑,师承昭烈帝 筑水。 这是流经房陵的一条大河,向东汇入汉水,也属于汉水的支流。 立城十里。 一座小型坞壁的雏形映入眼帘。 李辅寻了个石头坐下,右手擦拭额头的汗水。 作为孟达的亲信,李辅自然不用亲自去修工事,只需要去督促众军士。 即便如此,李辅也是累得够呛。 想到这几年在秭归的安逸生活,李辅就是一阵怀念。 刘备入了川,江陵有关羽。 秭归的孟达军除了日常训练也就偶尔出城剿剿匪,如此七八年,生活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作为军中校尉的李辅,日子更是舒坦。 李辅在秭归光是小妾就纳了三个,而在秭归置办的田宅也有多处。 不曾想离了秭归后,这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苦累。 李辅不由有些后悔了。 倘若当初选择留在秭归,这宜都太守就不是樊友而是自己了。 想到樊友只是留驻秭归啥也没干就当了宜都太守,李辅心中直呼樊友真是走了狗屎运竟如此的命好! 不仅李辅如此,在筑水河畔修工事的众军士亦是如此。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安逸日子的秭归兵,忽然日子变得不安逸了,这怨言是不可能小的。 李辅也没有去制止众军士的埋怨。 亦或者说。 李辅是故意在纵容众军士的埋怨。 如此一来,或许就会令刘封放弃让众军士来修工事。 有役夫在,何必非得让众军士亲自来修工事啊! 正胡思乱想间。 一骑呼啸而至,高呼“副军将军到”。 李辅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鞭子甩得“噼啪”响,对着众军士佯装高喝:“都加把劲,一个个平日里都自诩勇士,怎能连修工事都没气力!” 待得刘封抵达,李辅又屁颠屁颠的迎上,满脸的谄媚相:“末尉李辅,见过副军将军。” 刘封扬鞭立马,看着前方一脸“恭敬”的李辅,下意识的想到了司马懿诱降李辅和邓贤的事。 一个是孟达的亲信一个是孟达的外甥,竟然都选择了背叛孟达。 不论孟达再怎么吹有“乐毅之量”,李辅和邓贤的背叛就足以证明孟达平日里德政不举、威刑不肃。 以至于到了危急时刻身边的亲信为了活命就行反叛之事。 再瞧刘备。 即便夷陵之战败得那么惨,也有骁将傅肜死战断后,兵员死尽后依旧高呼“吴狗!何有汉将军降者”。 刘封心思一转,起了招揽李辅的心思。 相较于邓贤,李辅的能力更为出众,史载这李辅最终能以降将的身份做到魏国的前将军。 这不是仅仅依靠谄媚上司就能办到的。 没有才能的人谄媚上司,最多只能当个背黑锅的狗腿子,是不可能升到要职高位的。 刘封没有立即向李辅抛出招揽之意,而是先围着工事巡视了一圈。 史载归史载。 是不是同一个人都尚未可知。 刘封不是个盲目相信史载的人,唯有将史载跟实际结合在一起才更值得相信。 巡视工事,也是为了验证李辅是否真的有被招揽的资格。 李辅忐忑的走在刘封前方,向刘封介绍工事的规划和进度,生怕刘封寻机问罪。 擅长谄媚的人也擅长察言观色。 李辅也不傻。 自刘封被任命为副军将军后,孟达屡屡想寻刘封的不痛快都以失败告终,只敢在私底下埋怨刘封。 甚至于,昨日众军校群情激奋想要找刘封理论时,孟达都不敢带头。 孟达都不敢公然得罪的人,李辅更不敢公然得罪。 不论私底下怨念有多深,该办的事李辅也是一丝不苟的办了,避免被刘封抓住问题一顿呵斥。 也为了避免这好不容易才当上的校尉就被刘封给卸了。 若真如此,那就亏死了。 “李校尉,没看出来你对修工事还挺有心得的。”刘封似笑非笑的盯着李辅。 李辅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道:“末尉不敢居功,只是在遵照副军将军的吩咐办事。” 刘封不吝赏赐,让田七取了一袋钱币给李辅:“功就是功,又岂有不敢居功之理?” “这袋钱币虽然也就够你买坛好酒,但这也是我要表达的态度: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你作为军中校尉,未能如期让军士抵达房陵城,故而我罚你今日来修工事;你修的工事符合我的预期,故而我赏你一袋钱币。” “希望你今后能再接再厉,待得大战一起,立的功劳能让你更进一步也升个偏将军来当当。” 李辅机敏的听出了刘封话中隐含的信息,不确定地问道:“将军方才说有大战,莫非有魏狗要来攻打房陵城?” 刘封轻笑:“常言道,有备无患。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是否有魏狗要来攻打房陵城,但我能告诉你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李辅心头一紧。 想到刘封又是雨后行军又是大修工事,再有刘封方才话中的隐意,李辅嗅到到了大战来袭的味道。 跟着孟达来上庸三郡,李辅原本就是想来立功的。 如今机会近在眼前,李辅自然不肯放弃。 “末尉拜谢副军将军的提点,此恩定不会忘。”李辅低头拱手,略微表态。 刘封又赞了李辅几句后,就策马离开了这处工事。 李辅那句“此恩定不会忘”虽然未必是真心,但刘封也不在意这句话是否真心。 刘封提点李辅,也只是在李辅心头埋下一颗种子。 一颗能让李辅看到跟着谁才能建功立业的种子。 只要李辅今后看到跟着刘封才能建功立业,忠诚自然就会献上,“此恩定不会忘”也会由一句虚假的承诺变成真正的承诺。 在离开李辅的工事后,刘封又相继去了十几处工事,对督修工事的秭归军校或是如对李辅一般的提点,或是嘘寒问暖。 对办事不力的军校也会严惩不贷。 孟达骤然觉察到了不对劲。 负责去打探各处工事军心的邓贤也给孟达带来了不妙的消息。 这十几处工事的军心,一部分竟由最初的怨声道载变得积极主动了! 邓贤更是给出了判断:校尉李辅,暗投刘封了。 第21章 化整为零,刘封巧计抚军心 面对外甥邓贤的判断,孟达摇头否道:“李辅是我亲自提拔的,他在秭归看上的一房小妾都是我出的钱,又岂会背叛我暗投刘封?” “切不可自相猜疑,中了刘封小儿的离间之计。” 邓贤不服:“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李辅在将军面前又一贯只讲好听的,心机太重,不可尽信。” “倘若李辅没有背叛将军,又岂会去收刘封的钱财,还积极督促众军修工事?” “将军,不可不谨慎啊!” 由于邓贤将精力放在了替孟达打探各处工事军心上,导致邓贤负责的工事修得一塌糊涂。 刘封丝毫不顾邓贤是孟达外甥的身份,当众罚了邓贤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想到李辅得了刘封的赏钱而自己却被罚了二十鞭子,邓贤这心中就颇不平衡。 喊着“刘副军欺人太甚”的人是你李辅,收刘封“赏钱”的还是你李辅,你李辅到底是跟谁的? 心中不平衡多了,就会滋生怨恨。 故而今日来向孟达汇报时,邓贤毫不犹豫的向孟达“揭发”李辅收受刘封钱财。 看着邓贤这一脸的不服,孟达也不由蹙眉。 虽说方才否定了邓贤对李辅暗投刘封的判断,但孟达这心中若说一点怀疑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孟达原本的盘算,是纵容各处工事的军士埋怨刘封的苛刻和不仁,等军心不稳不受控制后,刘封就不得不来请孟达出面安抚军心。 没想到的是: 刘封一手化整为零将孟达的四千军士分到了十几处工事,又亲自督巡各处工事对军校军士或赏或罚,让孟达的盘算落了空。 四千军士看着虽然多,但分到每处工事的军士也就二百余人。 同时安抚怨声道载的四千军士,刘封的确办不到;可一次只安抚二百余军士,这对刘封而言不要太简单。 想到变得积极主动的众军,孟达不由感到一阵害怕。 安抚军心的事若不由自己来做,今后还如何在众军面前树立威信和恩义? 孟达更怕的是:这时间一久,众军只知有刘封而不知有孟达。 毕竟。 汉中王养子兼副军将军,能给的好处肯定比一个偏将军更多。 想到这里,孟达也坐不住了:“派人去寻李辅,仔细问清楚。” 邓贤见孟达终于对李辅起了疑心,心中大喜:“我亲自去找李辅,定要问个明白!” 孟达本不想让邓贤去。 转念一想,这身边人也只有邓贤有资格去仔细询问李辅。 最终。 孟达同意了让邓贤去寻李辅,怕邓贤带上个人情绪,又叮嘱道:“见了李辅切不可胡乱猜忌,我始终相信李辅不会背叛我暗投刘封的。” “将军放心,我自有分寸。”邓贤嘴上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 翌日。 邓贤悄然来到李辅所在的工事。 李辅正积极的指挥众军士修工事,甚至还亲自示范怎么挖战壕堆土垒。 见状,邓贤心中更是不爽。 说好的大家一起阳奉阴违,你在这积极向上? 想到被刘封当众罚的那二十鞭子,邓贤心中的怨气也更甚了。 得知邓贤到来,李辅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来见邓贤,热情相迎:“邓校尉你怎么来了?” 邓贤却不回礼,语气变得阴阳怪气:“李校尉这般积极的修工事,看来是攀上了高枝忘了当初是谁赏识你提拔你。” 李辅一听邓贤这口气,顿时明白了邓贤的来意。 自动忽略了邓贤的暗讽,李辅的脸上堆着笑容:“邓校尉误会了,我李辅绝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邓贤呵呵冷笑:“我也希望是我误会了。将军让我来问你,你处军心是怎么回事?” 李辅憨笑装傻:“邓校尉,军士对刘副军颇有埋怨,我谨遵将军的叮嘱,一直都在纵容。” 邓贤见李辅装傻,这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挑明了道:“李校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仅收了刘副军的钱还积极督促众军积极修工事,你意欲何为?” 李辅脸色一变:“你派人监视我?” 邓贤冷笑:“我需要监视你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邓校尉,你休要在这挑拨离间。将军尚且要去修工事更遑论我等,我等若是一直埋怨就是在陷将于不义。” 邓贤见李辅拿孟达的话来搪塞,不由大怒:“李辅,你当真要背叛将军?” 李辅不由握紧了拳头。 虽然李辅的确有攀刘封这高枝的想法,但李辅也没想真的要公然背叛孟达,最多是想两边都不得罪从中谋点好处。 这是属于没背景的小人物生存方式。 当墙头草的立场在明面上毕竟不太光彩,故而李辅一直在跟邓贤打马虎眼,希望能蒙混过去。 没想到邓贤竟然直接就挑明了! 面对邓贤的咄咄相逼,李辅的暴脾气也上头了:“邓校尉,你是校尉我也是校尉,论军职你我是同级的,不要大呼小叫的直呼我名。” “我还是那句话,将军待我恩重,我李辅绝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若你依旧要这挑唆离间我和将军,那我也无话可说。” 邓贤气得胡须都抖起来了。 好!好!好! 不承认是吧! 邓贤寒声道:“李辅,你不要忘了。刘副军只是大王的养子不是王世子,将军虽然只是个偏将但将军的好友如今可是尚书令。” “你投刘副军,只会让你今后的路,越走越窄。” 听得邓贤话中的威胁之意,李辅的脾气也更上头了:“邓校尉,不要一口一口的直呼我名!” “我能当校尉是因为我有当校尉的才能,而你能当校尉只因你是将军的外甥。” 邓贤最忌讳有人质疑自己都校尉是靠关系而非靠能力,被李辅一揭底,直接跳脚了:“李辅,你安敢辱我!” 见邓贤越来越暴躁,李辅没了跟邓贤分辨的心情: “邓校尉,我虽然不知道将军是否真有此意,但你用这般态度针对我,只会让我和将军互相猜忌,你这是在陷将军于不义。” “我今日不想与你分辨,你速速离去,待修完了工事我自会去向将军解释。” 第22章 孟达人麻了,我快被架空了 看着邓贤气呼呼离去的背影,李辅的眉头不由紧蹙。 邓贤忽然跑来问罪,让李辅感受到了不安。 这意味着,孟达对自己已经起疑心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了土,就必然会生根发芽。 想打消孟达的怀疑,李辅就必然得有所表示,而这表示又势必会得罪刘封。 得罪了刘封,李辅同样不会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李辅不由心生忿忿。 忿忿邓贤的咄咄相逼,也忿忿孟达的猜疑。 又想到刘封那句“待得大战一起,立的功劳能让你更进一步也升个偏将军来当当”,李辅心中弃孟达投刘封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既然将军不仁疑我,我又何必再念将军旧日恩义。”李辅握紧了拳头。 决定了就会去做。 李辅心头一狠,遂在刘封例行督巡工事时,将邓贤的来意和孟达的本意,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刘封。 “副军将军恕罪,末尉本无欺瞒之心,只因孟偏将对末尉有提携之恩,故而才听孟偏将之言对将军的军令阳奉阴违。” “如今孟偏将让外甥邓贤来寻末尉问罪又言语相逼,末尉自知得罪了孟偏将今后在军中难以独存,情愿弃孟偏将投副军将军。” “还请副军将军怜末尉一腔为大汉誓死之心庇护末尉,末尉愿为副军将军效死!” 李辅的忽然效忠让刘封颇感意外。 原本刘封是准备细水长流,趁着这段时间修工事分散了这四千军士的机会,好好的效仿刘备对底层军士刷恩义树恩威。 最终达到架空孟达彻底执掌这四千军士的目的。 没想到罚了邓贤二十鞭子后竟然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比起李辅,邓贤的能力的确很普通,普通到投降曹魏后就销声匿迹。 惜墨如金的史官都不屑于再提邓贤的名字。 但对刘封而言。 邓贤干的事越蠢,刘封就越受益。 雷总那句金光闪闪的五个字“友商是傻逼”,这句话换在任何时代都是令人发聩深思的名言警句。 小说或许需要逻辑,现实却是十分魔幻。 譬如江陵城的某个二舅子魔幻操作,倘若不是史载而是罗贯中的演义杜撰,就那魔幻剧情能让罗贯中被人喷成傻狗。 看着姿态放得极低的李辅,刘封不吝表态:“李校尉,军中自有法度。若无我的军令,即便是孟偏将在职权范围内也是不能无故罚你的。” “你愿意为大汉誓死,我很高兴。我也希望军中有更多的军侯和校尉,可以如你一般为大汉誓死。” 李辅领会了刘封的话中深意,忙道:“末尉谢将军提携!末尉在军中尚有几个相识好友,愿为将军做说客。” 刘封不吝许诺:“我乃汉中王养子、王世子唯一的兄长,如今又是副军将军。” “即便没有斩将夺旗陷阵先登的功劳,也不影响我今后封侯拜将。” “故而我跟其他的将军不一样,只要尔等肯奋勇杀敌,属于尔等的军功一份也不会少。” 普通军士立功,军功大部分都会分给上司,这已经是军中不成文的规定。 当然。 如果你足够骁勇,可以如董天宝一样有机会在你上司的上司面前表现武勇,也可以破格被提拔。 刘封这句许诺,让李辅心神一震。 跟着孟达的李辅想要升迁得先助孟达升迁,故而李辅若有战功都得先将大部分献给孟达。 孟达升上去了,李辅才有资格被升上去。 可刘封就不同了。 身份和地位摆在这里,刘封的升迁方式就不是寻常的军功封侯。 这就意味着,刘封有跟霍去病一样的优势:天生富贵。 因为天生富贵,所以刘封只需要考虑怎么打赢,而不需要如孟达一般去考虑怎么才能以最快的方式累积军功升迁。 故而。 刘封压根不需要去贪麾下军校军士的军功。 不用将大部分的军功献上且只需要奋勇杀敌就可以获得升迁,这对李辅而言比口头的庇护更有意义。 李辅大喜再拜:“末尉拜谢副军将军的提点,此恩定不会忘。”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场景下说出,表达的意思就有不同。 比起上回,李辅这次更显真心。 李辅说干就干。 暗中联络军中担任军侯和校尉的相识好友以及同乡,以此来献上对刘封的忠诚。 而在另一边。 邓贤则是气呼呼的回见孟达,更是添油加醋的哭诉李辅的无礼和羞辱。 “将军,李辅自恃攀上了刘封的高枝,对我也是百般羞辱,说我是将军的外甥才当的校尉,根本没有当校尉的才能。” “将军,李辅真的背叛了你,暗投刘封了。” “此贼甚是可恨,若不惩处,今后将军在军中还如何立威信树恩义啊?” 听了邓贤的哭诉,孟达勃然大怒:“李辅小儿,安敢如此!枉我往日厚待,竟然养了个忘恩负义之辈。” 孟达那个气啊。 不仅纵容军士埋怨刘封的盘算落空,李辅还叛投刘封了! 孟达忽然有些后悔了。 当日就不该同意刘封让众军士来修工事,否则也不会给刘封分化的机会。 孟达后知后觉,已经看明白了刘封的用意:这是假借修工事的机会将四千军士分散,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可如今。 孟达即便看明白了,也无能为力。 分散在十几处的四千军士如今不能聚集在一起,就无法对刘封施压。 尤其是李辅的叛变,让孟达更是心惊。 厚养多年的亲信李辅都叛变了,其他的军侯校尉又如何能挡得住刘封的威信恩义? “我快被架空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孟达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一旦军权被架空,孟达今后要么老老实实的在刘封麾下俯首听命,要么就只能另谋出路。 想到辛辛苦苦厚养了多年的四千军士不到一个月就要被刘封给分化执掌,孟达只感觉心中气血一阵翻涌,顿感气闷。 似乎有一口郁气堵在了喉咙间。 不知过了多久。 孟达才将这口堵在喉咙间的郁气化解。 然而这喉咙间的郁气容易化解,但刘封在军中的权力分化之术孟达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对策去化解。 第23章 你不听命,我就请辞回成都 苦闷间。 人报刘封派人召见孟达和邓贤。 邓贤听得跳脚,又惊又惧:“定是李辅那贼又向刘封告密了。将军救我,刘封如今得知我擅离职守,定会重罚我。” 被刘封当众罚了二十鞭子的伤还未好全,如今又要被刘封召见,邓贤只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孟达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刘封没派人来召见前,孟达内心对李辅投刘封其实也有几分质疑的。 如今刘封派人来召见,还专门点名要让邓贤同往。 这就证明李辅必然是投了刘封,否则刘封不可能知道邓贤这个时候擅离职守了。 想到这里,孟达心中的火气也更盛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邓贤,孟达更感心烦:“慌什么!这四千军士乃是大王入川前让我统率的。” “我养了七八年,刘封想夺我的兵权,也没那么容易。” “你乃我外甥,怎一遇大事就焦躁不安失了方寸,如此心态,今后我还如何委你重任?” “立即动身随我同往,我倒要看看,刘封想如何动我。” 被孟达一阵训斥后,邓贤不得不强忍内心的惊惧跟着孟达同往刘封在的城中营地。 一路策马来到城中营地,孟达调整好情绪,脸上也佯装出一副不知内情的常态笑容。 到了帅帐,孟达更是坦然问礼:“不知将军急唤我等,有何要事?” 邓贤也拱手问礼。 只是相对孟达的坦然,邓贤心虚惊惧,自入帅帐后就不敢抬头看刘封。 刘封只是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邓贤就不再多看,又取出一封书信递向孟达:“孟偏将,这是宜都太守樊友送来的书信,称刚当上宜都太守,对宜都的粮草数量不太清楚,希望孟偏将能回信相告。” “我觉得往来回信太耽误时间,孟偏将当初在上庸时也曾言:你久在秭归,来了房陵也可助我走秭归调粮以资军用。” “劳烦孟偏将走一趟秭归,督运粮草来房陵。” 孟达一看信中内容,只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 在离开秭归前,孟达曾嘱咐过樊友,除非有自己的手书,否则谁来都不能调粮。 这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孟达带兵出征,这后方的粮草自然就是大事,不能有半点儿疏忽。 有问题的是:刘封忽然自汉中来了上庸,又被封为副军将军成了孟达的直系上司,还让孟达不得不听命移兵房陵,而秭归的樊友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变故。 故而当刘封调粮的书信送到秭归时,即便当了宜都太守樊友也想的是先征求孟达的意见。 往小的说,樊友这是为了保证粮道安全。 往大的说,樊友只听孟达的不听刘封的。 若孟达还能稳稳的掌管这四千军士,别说去秭归督运粮草了,就算一直待在秭归,没有孟达的授意刘封也号令不了这四千军士。 可偏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孟达这要去秭归督运粮草,回了房陵后估计连邓贤都指挥不动了。 “我与将军并无冤仇,将军何必非得欺凌我?”孟达不愿去秭归,咬牙问道。 “欺凌?”刘封呵呵冷笑:“孟偏将何出此言啊?” “我派人去秭归调粮,樊太守却说要孟偏将回信。到底是孟偏将在欺凌我,还是我在欺凌孟偏将?” “不如我给家父去信请辞,就说我才不配位,当不了这上庸主将,还请家父另择贤明。孟偏将以为如何?” 刘封这招以退为进,惊得孟达汗毛都竖起来了。 刘封真要给刘备去信请辞,刘备会怎么想? 我让养子来上庸统兵,你直接逼我养子请辞? 我这汉中王的王命就一点权威都没有了? 孟达本就觉得刘备身边有小人在拿着蒯祺的死谗言自己,倘若刘备又得到刘封的请辞信,那还了得? 即便成都有法正在,孟达都不认为今后还能在刘备麾下建功立业! 甚至于,法正都想跟自己划清界限。 欺凌汉中王养子,跟欺凌汉中王有什么区别? “将军误会了,我绝无欺凌将军之意!定是樊友不知道将军到来,担心粮草有失,这才来信确认。”孟达连忙解释,生怕刘封一气之下真的给刘备送去请辞信。 一旁的邓贤已经呆若木鸡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刘封又缓和了语气:“孟偏将,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在上庸统兵耿耿于怀,认为是我抢了本该属于你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又觉得这其实是你我之间的误会且认为孟偏将有‘乐毅之量’,故而不愿在这种误会上较真。” “如今看来,你我间的误会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消弭,误会反而越来越深了。” “将帅不和,乃兵家大忌,倘若因为你我不和而导致今后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我有意与孟偏将化干戈为玉帛,不知孟偏将以为如何?” 孟达见刘封语气一松,哪里还敢说不,连忙道:“末将也以为这其中有误会,愿与副军将军冰释前嫌。” 刘封遂又道:“既如此,还请孟偏将走一趟秭归,督运粮草来房陵。” “我可以向孟偏将保证,若今后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定不会独占,必与孟偏将同享。” “你我都是为了大汉的复兴而奋斗,犯不着非得在上庸斗得你死我活。” “当年乐毅能下齐国七十余城,你我的眼光又岂能局限在上庸小地?” 闻言。 孟达虽然极为不情愿,但也只能无奈领了军令:“末将谨遵副军将军之命,定会将粮草尽快运到房陵。” 刘封又单独留下了邓贤。 看着邓贤那求救的目光,孟达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顾得了邓贤? 孟达一走,邓贤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将军恕罪!” 刘封似笑非笑的看着邓贤:“邓校尉,你何罪之有啊?” 邓贤以头叩地:“请将军恕末尉擅离职守之罪。” 刘封轻轻的敲击桌面。 那一声声有节奏的敲击,惊得邓贤的心脏也如同被敲击一般,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第24章 孟达往秭归,刘封终掌兵权 不知过了多久,刘封这才停下了敲击:“恕你罪,也不是不行。” “我有个非常适合你的任务,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命。” 邓贤如蒙大赦,连忙抬头应道:“末尉愿意!请将军下令!末尉誓死完成任务!” 虽然不知道刘封要下达何种军令,但邓贤已经顾不得了。 孟达都被调去秭归督运粮草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校尉又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想到刘封那毫不留情的二十鞭子,又想到孟达决然离去的背影,邓贤只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不用紧张。” 见邓贤瑟瑟发抖,刘封缓和了音色。 “先前罚你二十鞭子,只因你修工事不力,不罚不足以正军规。” “今日你虽然擅离职守,但主动请罪且认罪态度良好,这是可以罪减一等的。” “我要给你的军务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给你二百军士,你替我走一趟临沮,让临沮长杜普私下借粮与我。” 邓贤一愣:“临沮归属南郡,南郡的糜太守不发话,杜普又怎敢私自借粮给将军?” “更何况,临沮只是个不到万户的小县,也借不来多少的粮。” 刘封不答,只是再次敲击着桌面。 邓贤心中大惧,连忙道:“将军恕罪。不是末尉不愿前往,只是末尉担心会误了将军的大计。” 冷汗自额头流下。 邓贤悬在嗓子眼的心也在咚咚咚的急促跳着。 刘封带来的威压太重了! 重得邓贤有些喘不过气来。 敲了二十余次,刘封这才停下敲击。 “你说得也有道理。”刘封又取出一封信递给邓贤,道:“倘若杜普不愿,你就将此信交给杜普。” “此人曾被乐进走山路讨破,虽然战后依旧留在了临沮但基本上升迁无望。若愿私下助我,我也不会吝啬提携。” 邓贤小心翼翼的接过书信,又问:“倘若杜普见了将军的信依旧不肯,又当如何?” 刘封冷笑:“邓校尉,你跟着孟偏将的时候,难道就没遇到过不愿听命的地方官吏?这等小事,还用我亲自教你吗?” 邓贤大骇,忙再叩首:“将军息怒,是末尉愚钝。” 刘封挥了挥手:“去吧。若是孟偏将问及,你可如实相告。” 邓贤如蒙大赦,这才敢起身,如履薄冰般的退出帅帐。 提前离开的孟达并未走远,而是在营门口等着邓贤出来。 待见到邓贤,孟达蹙眉就问:“怎待了这么久?刘封都给你说了什么?” 直觉告诉孟达,刘封极有可能给邓贤许诺了诸多好处,想要离间两人的舅甥关系。 邓贤瞥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孟达,将刘封嘱咐的军务如实相告。 “刘封真让你去临沮借粮?” 孟达顿感惊讶。 虽说房陵的粮草的确不足以供给五千兵马的吃喝,但只要走秭归运粮入房陵,这粮草不足的问题也能解决。 非得走全是山路的荆山去临沮借粮,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南郡太守糜芳不发话,你跑去让临沮长私下借粮,这让糜芳心中如何想? 你一个待上庸的汉中王养子,手都伸到南郡来了? 真当我糜芳不是人? 孟达又蹙紧了眉头:刘封小儿,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邓贤没有多想,点头应道:“副军将军的确是这般说的,还准备了封书信让我交给杜普。” 孟达伸手:“拿来。” 邓贤不敢拒绝,将给杜普的书信递给了孟达。 孟达一边拆信一边道:“此去临沮路途偏远,又是山路极难行军,你若在路上将此信丢了必会坏事。” “这信也没有封口,刘封必然也是允许你私下看信中内容。” 面对孟达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邓贤默默不做声也不敢反驳。 只是下一刻。 邓贤就见孟达脸色骤变。 “将军,信中写了什么?”邓贤小心翼翼的询问。 孟达脸色不断变化,又将信卷好放回竹筒,叮嘱道:“你这次去临沮切不可怠慢,务必要按刘封的叮嘱借来粮草。” “啊?”邓贤愕然,不明白孟达的态度怎会变得如此快。 孟达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 刘封给杜普的书信中写有一句“偏将军孟达,深受家父器重,如今暂在房陵助我统兵。你借粮与我就是借粮给孟达,来日孟偏将入了荆州,又岂会不记你今日借粮之功?” 又想到自上庸太守申耽口中得知的那句“前将军年岁已高,家父有意让孟偏将接任前将军,又恐孟偏将不能服众,故而令我来上庸,以察孟偏将之能。” 孟达只感觉连日来受到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 “即便有小人谗言,大王对我还是很器重的!”孟达嘴角的得意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邓贤更懵。 将军你这一惊一乍的,让你外甥我很迷茫啊。 下意识的,邓贤想打开竹筒看看刘封的信中内容却又被孟达拦住。 孟达轻斥道:“这是副军将军给临沮长杜普的书信,你岂能偷看?速速去临沮,莫要误了副军将军大计。” 邓贤瞪大了眼睛。 我没听错吧? 方才说可以看信的是将军你,现在让我不要偷看的也是将军你。 更让邓贤惊骇的是,孟达竟然在私底下称呼“副军将军”而非直呼“刘封”之名。 孟达没有跟邓贤多解释。 两相印证下,孟达内心已经相信刘备是有意让自己入住荆州接替关羽的。 孟达对刘封先前的打压也能理解了。 毕竟。 作为来上庸“察孟达之能”的刘封,一来上庸就被孟达阳奉阴违的针对,换谁都不会有好脾气。 即便如此,刘封方才在帅帐中还愿意视之前的争斗为误会,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尽释前嫌。 又在给杜普的书信中直言了“偏将军孟达,深受家父器重”。 人有时候就很怪。 当面听到的话不一定会相信,可私底下查探到的话却往往让人深信不疑。 看着扬长而去的孟达,邓贤又看着手中装有书信的竹筒犹豫不决。 最终。 邓贤忍不住好奇,取出了书信...... 第25章 樊城传捷报,关羽水淹七军 将孟达和邓贤调离房陵后,剩下的军侯校尉没了主心骨,立场也变得摇摆不定。 李辅为了向刘封表忠心,积极的往返各处工事。 在李辅的游说下,大部分立场摇摆不定的军侯校尉相继向刘封表示了依附之意。 剩下小部分不愿意依附且还想煽动军士怠慢工事的,刘封也没留情。 该罚的罚,该换的换。 没孟达和邓贤在房陵,这小部分军侯校尉压根掀不起风浪,反而成了刘封用来明正军纪的倒霉蛋。 与此同时,刘封又派人给各处工事连续送了三日炖烂了的羊肉汤驱寒,以此来平息众军士连日劳累的怨气。 或恩或威。 数日间,孟达自秭归带来的这四千军士就被刘封完全掌控。 即便孟达这个时候返回房陵,也难以煽动众军士对刘封阳奉阴违。 虽然孟达往日里给的好处不少,但刘封如今给的好处更多。 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孟达一个偏将军必然是比不过刘封这个汉中王养子兼副军将军的。 ...... “驾!驾!驾!” 骏马驰骋,如马踏飞燕。 城外一骑,匆匆而来。 骑士径入东门,又策马狂奔来到太守府。 见到房陵太守邓辅后,骑士激动而喊:“禀太守,樊城大捷。前将军于十日前水淹魏军,生擒魏将于禁及其兵马三万余人。” 邓辅骇然而起,难以置信的盯着骑士:“此话当真?” 骑士也是难掩激动:“消息在樊城附近都传开了,就连乡野的放牛娃都知道,应是前将军有意宣扬。” 邓辅抚掌大笑:“好!好!好!前将军在樊城大捷,房陵无忧了!” 在仔细询问了骑士详情后,邓辅匆匆来军营见刘封。 “将军,好消息啊!” 邓辅一脸的兴奋。 刘封此时正在跟申淑核对军中的粮草辎重账目。 原本这应该由主簿邓范来做的。 如今邓范在上庸到西城间招揽山民蛮夷无法分身来房陵,刘封身边又暂时无可用之人,于是就手把手的教申淑如何管理粮草辎重的账目。 申淑自幼受申耽培养训练,除了歌舞外也是会识文断字的。 汉代的文字普及只有阶级之分没有男女之分,如班昭是著名的女史学家、蔡琰是女文学家、甄宓号称女博士等等。 有申淑协助管理粮草辎重的账目,刘封也能多些精力去处理更复杂的军务。 见邓辅兴奋而来,刘封不由笑问道:“邓太守何事欢喜?” 邓辅激动而道:“樊城大捷!前将军于十日前水淹魏军,生擒魏将于禁及其兵马三万余人,尽灭曹仁部署在城外的各营众军。” “想必不久之后,前将军就能攻破樊城了。” “房陵无忧了啊!” 邓辅很高兴。 刘封这些时日在房陵城外大修工事,让邓辅心中很是担忧。 房陵小城,经不起大战。 邓辅害怕这一场大战不仅会坏了祖辈积攒的田宅,也会坏了满城百姓。 而如今。 关羽在樊城水淹魏军,生擒于禁及其兵马三万余人,直接将曹仁在樊城打成残废。 成了残废的曹仁自身都难保了,又如何敢来进犯房陵? 然而。 刘封闻言,脸上不仅没有笑容反而多了严肃。 关羽在樊城水淹七军,乃是整个襄樊战役的转折点。 虽说关羽这次是借助汉江大水才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于禁等部三万余人,但借助天时地利人和本就是用兵的方式之一。 不能因此就贬低关羽的用兵之能。 刘封不会怀疑关羽的用兵之能,正如孙权和吕蒙也不会怀疑关羽的用兵之能。 吕蒙为何时常苦劝孙权夺荆州? 原因只有一个:关羽太强! 强到吕蒙笃定关羽不死江东就会有倾覆之危。 关羽在樊城水淹七军后,又加深了吕蒙的关羽威胁论。 甚至于连在芜湖督政的陆逊都专程去见吕蒙,劝吕蒙趁关羽不备奇袭其后。 孙权更是放弃了攻打合肥的机会,下定决心要奇袭荆州,以实现吕蒙所献“西驻江陵、白帝城防刘备,北驻襄阳、樊城防曹操”的战略意图。 这一连串的反应,皆因关羽太强。 没人会惧怕弱者,只有强者才会令人惊惧。 邓辅见刘封神色严肃,隐隐又似有忧色,不由疑惑:“将军莫非以为,这樊城的战事有假?” 刘封轻轻摇头:“非也。暴雨十余日,汉水暴溢。以前将军的用兵之能,借汉水之势水淹魏军我并不意外。” 邓辅更是疑惑:“将军既然认为这战事是真,为何不喜反忧?” 刘封抚髯轻叹:“庄子曾言,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前将军在樊城水淹魏军固然值得欢喜,但对曹操和孙权而言都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好事。” “祸事将近,有忧难喜。” 邓辅笑容一滞。 庄子这句话邓辅也读过,说的是:毛嫱和丽姬,是人们称道的美人了,可是鱼儿见了她们深深潜入水底,鸟儿见了她们高高飞向天空,麋鹿见了她们撤开四蹄飞快地逃离。人、鱼、鸟和麋鹿四者究竟谁才懂得天下真正的美色呢? “将军是担心曹操会再起大军来救樊城,且江东的孙权也可能会出兵助曹?”说出这个推断的时候,邓辅感觉嘴唇都在打颤。 作为本地豪族,邓辅也遇到过不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族,往往会在关键的时候来个背刺。 其理由很简单也很直接:怕你太强,所以要防患于未然先干掉你。 就连邓辅自己,都在发家过程中干过类似的事。 这是人性。 社会也不是童话。 只要存在利益相争,就必然会遇到这种利益上的矛盾和分歧。 轻则和平谈判,重则不死不休。 在有了这个推断后,邓辅感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一旦曹操和孙权联手,不仅荆州危险了,房陵也危险了。 难道副军将军移兵房陵大修工事,就是在预防房陵未来的危险吗? 刘封不答,起身踱步。 连邓辅都能看明白的局势,关羽也不可能看不明白。 然而关羽还是败了。 第26章 致信关平,刘封初次泄天机 虽说这其中糜芳的投降出乎意料,但也跟关羽大意中了吕蒙陆逊托病示弱之计有关。 这些时日,刘封也在反复的权衡利弊。 自掌兵权后,刘封不再着眼于跟孟达争权,能做的事也更多了。 房陵城外的工事,刘封将其分给了城中征募的役夫。 秭归来的四千兵,刘封则令李辅为临时都监,引部分军士去房陵到临沮之间的荆山,沿着沮水修造据点。 二百余里的山路,刘封部署了十二个据点。 根据道路的崎岖程度设置据点间的间隔,远的间隔二十里左右,近的间隔六里左右。 据点中又要求存放粮草、干柴等行军物资。 加上先前安排邓贤去临沮借粮,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打通房陵到麦城的通道。 如今已是九月上旬。 距离关羽水淹七军也过去了十日。 十日的时间,足够长安的曹操和建业的孙权得知关羽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余魏兵的情报。 若刘封猜的没错。 曹操和孙权现在都有了合力对付关羽的想法。 借助天时水淹七军本就是意外之喜,关羽最好的策略应该是见好就收。 若刘封是关羽,除了带于禁和那三万多俘虏返回江陵城,还会派使者去建业刺激孙权:关某擒了于禁,需要关某出兵助你夺合肥吗? 既能让孙权看不到偷袭的机会,又能让孙权气急败坏的去打合肥。 只可惜。 刘封这个想法注定落空。 在荆州多年的关羽,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时”出现,一战就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余魏卒。 天时就在眼前,想让关羽撤兵,几无可能! 这就好比六十岁的你面对百万现金在眼前,有人告诉你这百万现金你拿着烫手,等个几年再拿就不烫手了。 鬼才会信! 谁知道几年后是否还活着! 关羽老了。 关羽不知道是否还有下次“天时”出现,也不知道下次“天时”出现后还能否提得动刀。 这次借助汉水生擒了于禁及其三万余人,是关羽最接近功成名就的机会。 功成名就在眼前,关羽是不会轻言撤兵的! 思考良久,刘封这才止步看向邓辅:“邓太守,倘若曹操和孙权合力来攻,你是会助曹还是助我?” 邓辅吓了一跳,连忙表态:“末下定然是助将军,绝不会助曹操!” “很好!”刘封返回席位坐下,又提笔撰写书信。 片刻后。 刘封将写好的书信递给邓辅,道:“你派人将此信送往南乡,俱言蒯祺死于乱兵,房陵众士民皆有归魏之意;只因关羽势大不敢轻举妄动,若关羽退兵,你就会亲率房陵众士民归魏。” 邓辅心领神会:“将军这是要我行诈降之计?” 刘封点头:“算是吧。你派个机灵点的,让南乡的魏将相信你有投降的动机即可。” 刘封只说了一半。 明面上这是诈降计,实际上是为了提前知道南乡的魏将是否有奇袭房陵之意。 刘封可不想专心去救关羽的时候,忽然冒出来个魏将趁机奇袭房陵。 明牌的目的不是单纯的暴露己方的底牌,而是想让对方见了底牌后按己方的想法去出牌。 邓辅此刻也没了樊城捷报的欢喜。 倘若曹操和孙权真的联手,那房陵祸事将近,的确是有忧难喜。 “末下谨遵将军之命。” 邓辅接过刘封的书信,小心翼翼的藏好离去。 待得邓辅离开,申淑小声开口:“将军就不担心,邓辅惧怕祸事当头,会真的投降曹魏?” 诈降变真降的事,屡见不鲜。 申淑自个儿就是昔日申耽的美人计工具,如今也成了刘封的宠妾。 将心比心,申淑怀疑邓辅也是合理的。 “担心亦无用,倘若连邓辅都看不到我能守住房陵的希望,他投降曹魏亦是情理当中。” 刘封对此倒是看得很通透。 不论是房陵太守邓辅还是上庸和西城的申耽申仪兄弟,求的都只是一个安稳和保命。 刘封与邓辅也才认识不到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就想让邓辅誓死效忠显然是不可能的,口头的效忠远不如实际的利益捆绑。 只要邓辅笃定刘封可以守住房陵,哪怕是派人去真降最终都会变成诈降。 同理。 若邓辅笃定刘封守不住房陵,即便现在奉令去诈降最终也会变成真降。 刘封没有去猜疑邓辅。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刘封让申淑研磨,提笔又撰写了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以祝贺为名送给关羽。 另一封则是以私信为名送给关平。 刘封最终还是决定换个委婉的方式向关羽“泄露天机”。 给关羽的信中,大赞关羽,又用上了“威震远近”“用兵如神”“千古无二”等等赞美之词。 简而言之就两个字:狂吹。 给关平的信就务实了,信中言及了对荆州战局的担忧: 【听闻前将军擒于禁及其部众三万余人,我为前将军的大胜感到高兴,只是此战之后,荆州的局势也会变得更加的危险。 曹操若闻于禁被擒,定会征调关中及淮南两处的兵马奔赴樊城,且极有可能游说孙权同分荆州。 孙权本就觊觎荆州多年,只因忌惮前将军而不敢轻举妄动。 若闻前将军水淹魏军,孙权必会心生惊惧之心而与曹操联手。 我知前将军定也对孙权有所防备,既有江陵、公安坚城和沿江烽火台示警,又有重兵把守各处关津隘口。 然而军事行动,注重权变,要求合乎时宜。 《汉书》有言“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韩非子》亦有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万不可小觑对手。 假使我为孙权,定会效仿长平之战时秦昭襄王明用王龁暗用白起、亦或者效仿马陵之战时齐威王明用田忌暗用孙膑,先示弱于前将军,再趁着前将军忙于北进扩大战果不得不抽调后方兵力时,进而举兵奇袭。 假使我为曹操,若见孙权愿意举兵奇袭,定会暗中将消息泄露给前将军。不仅可以解除樊城之围,还可以让前将军和孙权如两匹被勒住了马衔的斗马一样,相互敌对而动弹不得,进而坐收渔利。 我知前将军素不喜我,怕我会威胁到阿斗的地位,然而国家大事不可因私情而荒废,我与阿斗之争只在于墙内,家父与曹操孙权之争乃在于墙外。 即便兄弟阋于墙,也应当先外御其侮。 望坦之兄见我信后,可择适当时机善言相劝前将军;若失江陵,悔之晚矣。 倘若事有不逮,真有失守江陵之日,可走荆山沿沮水入房陵,再图良策。 若江陵未失,万不可轻易将此信示于前将军】 第27章 阴养门客,荆山夷人劫军粮 反复审查修改后,刘封将原稿交给申淑让其誊写,最后署名盖印。 看着将书信送出后眉头依旧紧蹙的刘封,申淑小声问道:“将军既忧江陵,为何不给江陵的糜太守也送封信去。” 刘封摇头:“我与糜芳的关系一向疏远,我的话糜太守是不会信的。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继续核对账目。” 见刘封直呼糜芳其名,申淑识趣没有再问,专心致志的跟刘封核对粮草辎重的账目。 五千人的粮草度用,每日的消耗都是个不小的数字。 刘封必须做到心中有数,才能确保战时不会出现粮草短缺的困境。 一直核对到了晌午,刘封这才将粮草辎重的账目弄清楚。 【申淑终究不是专业出身,做不了太复杂的账目。还是得寻觅些擅长此道的幕僚为我所用。】 以前的刘封脑子简单,虽然也读书识字但也没有招幕僚的想法。 如今觉醒了记忆的刘封,自然不会再蠢到什么事都得自己亲自来办。 不论是文还是武,该有的班底也得培养起来。 想到了就要去做。 刘封在核对了账目后,就令人在房陵城内张贴了招贤檄文。 招贤檄文的内容简单而直接,引用了龚自珍的《己亥杂诗》的一首七言诗。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为避免看到招贤檄文的士人心存疑虑,刘封遂又在七言诗下列举了汉初时,韩信“常从人寄食”,陈平“家贫寄食于兄家”,郦食其“家贫落魄,无以为衣食业,为里监门吏”,樊哙“以屠狗为食”,灌婴“贩缯”,娄敬“挽车”,周勃“织薄曲为生,为人吹萧给丧事”。 以表达用人不拘一格、不论出身不论家世、唯才是用的诚心。 两汉四百年。 门第观念日益严重,早已经失去了汉初时对布衣贤者的认可和欣赏。 昔日刘邦没有项羽对寒士的偏见,也没有陈胜称王后对古旧亲朋的傲慢,而是对贫寒之士和社会贤者都是虚心接纳、坦诚相待,这才聚集了众多出身不同、才能和禀赋千差万别的各类人才。 而如今。 你要是没点家世和出身,都不配出言献策。 历史在变。 规律始终不会变。 刘封无意去评价历史的变化和规律。 对刘封而言,现在去招募出身和家世好的贤才几乎是没机会的。 这些出身和家世好的贤才即便要投效,也是投效刘禅这个王世子而非投效刘封这个汉中王养子。 刘封也没准备去舔着脸招募出身和家世好的贤才。 刘封要的,更多是可以办实事的幕僚。 譬如能跟邓范一样虽然出身家世不好但可以替刘封去游说山民蛮夷归附。 只要能干实事敢干实事,刘封就愿意量才为用。 刘封如今在房陵的名气也不小了。 这檄文一出,虽然遭到了自诩家世出身脱不下长衫的士人嘲讽,但也吸引了家境贫寒又不能通过察举为官为吏的布衣士子的目光。 一时之间。 前来应募者络绎不绝。 刘封直接是来者不拒。 才能高的委任为军吏,才能低的也不将其赶走,而是吸纳为食客。 换而言之。 你有才能我就让你为吏做实事领俸禄,你没有才能我也拿饭食养着你。 短短数日间。 刘封就招募到了二十个军吏以及三百食客。 房陵毕竟是小城。 能招募到二十个有才能的军吏和三百食客,几乎已经将城中有胆色且愿意依附刘封的都招募了。 那些连来刘封麾下当食客混日子的胆色都没有的,刘封也不会感到遗憾。 毕竟刘封的核心是在招贤纳士,而非施粥行善。 在刘封为应付荆州变故而在房陵积极准备时,一封急报打破了军营的平静。 却是宜都太守樊友在运粮入房陵的中途遭到山中的夷人劫掠,被抢走了三千石的粮食。 刘封大惊。 三千石粮食都快赶上刘封麾下五千军士非战时一个月的度用了。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为何不是孟偏将运粮前来?”刘封喝问前来报信的秭归小兵。 小兵惊惧而道:“小人不知。”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刘封立即点起了五百步骑出城,在荆山附近遇到了宜都太守樊友。 一见刘封,樊友就跪地哭诉请罪:“末下无能,未能阻止夷人劫粮,此番自秭归运来的三万石粮,已经被夷人抢走约五千石。” 亲卫田七大喝:“不是只被抢了三千石吗?怎么又变成五千石了?” 樊友面色羞惭,道:“今日那群夷人又来抢走了两千石。” 连续被夷人抢两次,一向沉稳的田七也忍不住骂道:“简直就是废物,你是怎么当上宜都太守的?” 樊友低头不敢多言。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当上的,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大王的任命书了啊。 刘封也快被樊友给气乐了。 不愧是见了陆逊就弃城而逃的宜都太守樊友,运个粮都能被同一波夷人给抢两次。 “缚下此人,等候发落。” 丢失军粮乃是杀头的大罪,即便刘封当众砍了樊友都不会冤枉樊友半分。 只不过樊友这个宜都太守是刘备任命的,刘封一个驻扎上庸的副军将军还没资格处置一郡太守。 樊友也知道犯了重罪,也不敢为自己辩驳,老老实实的被缚。 刘封扬鞭扫视了一圈,喝道:“可有人知道那群夷人带着粮食去了何处方向?” 一小卒应声而呼:“禀将军,小人瞧见了。” 刘封扬鞭一指:“前方带路,若是追上这群夷人,重赏。” 小卒大喜。 虽然不知道刘封的重赏具体是赏赐什么,但怎么看这赏赐都不会小。 田七见刘封要亲往追击,连忙劝道:“将军,夷人颇习路径,贸然去追恐有意外。不如等我先去查探一番,再追不迟。” 刘封冷哼:“这群夷人带着粮车走不远,若等你查探后再追必会耽误时间。” “届时这群夷人往山里一钻,山深路险,我又能去何处寻找?” “不要多疑,速速跟上。” 第28章 刘封效仿穆公,不因粮伤民 山中。 一群夷人正推着粮车匆匆而行。 为首者体型魁梧壮硕,身着兽皮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手中拿着一根削尖了木矛,背上背着一张粗糙的木弓。 推车的夷人着装也差不多,基本都是兽皮衣服、木矛、木弓。 刘封立在矮坡上,看着这群连武器都不像样的数百夷人,只想回去将樊友怒鞭一顿:“就这样一群夷人,竟也能抢走五千石粮?樊友这厮,是当我在房陵闲着没事干了吗?” 本以为是一群极为凶悍的夷人,没想到却是一群跟黄巾没什么区别的夷人。 田七也是惊愕的看着前方这群拿着木弓木矛的夷人。 就这样的一群战斗力几乎可以无视的夷人,都不用刘封亲自动手,田七带上刘封的五十亲兵就能尽数灭了。 “围上!” 刘封手一招,轻喝下令。 刹那间。 五百步骑包抄而上,将这数百夷人前后围住。 众夷人大惊失色,纷纷取下了背上的木弓,搭箭上弦。 夷人首领则是连忙将手中的木矛扔下,又连连吆喝众夷人垂下木弓。 刘封这五百步骑,那可是打过入川之战和汉中之战的精锐,光是气势就能让胆小的惊惧。 夷人首领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在看到这群精锐的瞬间就放弃了抵抗。 刘封只是围住而非直接射杀,这让夷人首领也看到了生的希望。 倘若有某个手抖的族人不小心射出一箭,那面临的真就只有绝地被屠杀了。 听见夷人首领的大声喝喊,众夷人这才相继垂下木弓,只是一众夷人的眼神都有不甘。 刘封见状,披甲持枪而出,向夷人首领喝道:“我乃汉中王养子、副军将军刘封,就是你抢了我的军粮?” 听得刘封自报身份,夷人首领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我就抢了点粮,怎么连汉中王养子都亲自来了! “小民愿意归还粮食,请将军放我等归去。”夷人首领放低了姿态。 只是身边的夷人青年却不干了:“阿父,若是归还了粮食,族人还怎么过冬?。” 夷人首领喝道:“你给我闭嘴。我等乃大汉之民,抢了汉中王养子的粮食本就有罪,就算我等都饿死了也不能不归还汉中王养子的粮食。” 刘封不由乐了。 原本还以为这夷人首领是真的识趣要归还粮食,结果这是在这跟自己玩以退为进呢。 先表态自称是大汉之民,又称抢了汉中王养子的粮食是有罪,最后再来句即便饿死了也不能不归还粮食。 逻辑分明,目的明确。 一看就是个读过汉人书籍的。 夷人久居山中,大部分都还遵循着原始的社会关系,极少有如汉人一般读书启智的。 刘封来了兴趣,扬声喝问:“你这夷人,可有姓名?” 夷人首领连忙道:“回将军,我不是夷人,乃是汉民。小人有个汉姓,姓白名寿。旁边的是我的犬子白勇。” 田七忍不住喝道:“夷人就是夷人,何必非得自称是汉人,你真当我等看不出来吗?” 白寿忽然抬头,一本正经地道:“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出了轻蔑之意。就算我以前是夷人那又如何?你们汉人的书籍《小雅·节南山》有唱: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田七愕然。 什么《小雅·节南山》? 什么“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我都没听过! 被一个夷人首领用汉人书籍记载的话反怼,田七顿时羞红了脸。 “将军,他在说什么?”田七小声问道。 刘封也感到惊讶,呵呵轻笑:“这句诗的意思是,君子处事若是公平,民怨众怒就会去无踪。” “这是在反讽你不是君子,竟然用轻蔑的语气称呼他。” 田七欲言又止。 有心想怼回去,又发现自己脑子里想不到文雅的词,只能悻悻不语。 连夷人都会读汉人的书了,我又怎能不会。 田七暗暗发誓,这回去了一定也要好好读书,否则这怼人都没道理。 看着眼前这数百面黄肌瘦的夷人,以及试图跟刘封“讲道理”的夷人首领白寿,刘封知道今日这军粮是要不回去了。 刘备一向以仁义行事,对刘封的教导也是如此。 不论是觉醒记忆前还是觉醒记忆后,刘封都很难无视一群为了过冬的粮食冒险抢军粮的贫苦百姓。 “白寿,我今日引兵来此,只是为了告诉尔等两件事。” “一,我想杀尔等,易如反掌;二,汉中王行事一向以仁义为本,我乃汉中王养子,宁愿为民丢了军粮,也不愿为了几千石军粮而害民。” “山险路陡,尔等也无需着急返回,莫要一时心急而让你的族人摔伤了。” “众军听令,随我回城。” 说完。 刘封策马就走,围着夷人的五百步骑也纷纷收起了手中的武器,跟着刘封离开。 看着来去如风的刘封,白勇久久不能合嘴:“阿父,那刘封就这么走了?真把粮给我们了?会不会有诈?” 白寿一巴掌拍向白勇:“给我闭嘴。若不是你阿父我急中生智,你将我们都害了。” “没想到妹夫经常挂嘴边的话这么有用,回去后你就跟着你姑父念书。” 白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阿父,我不要念书,念书有什么用?姑父读了一辈子书,不也只敢躲在山中不敢出去吗?” 白寿再骂:“给我闭嘴。你姑父不是躲在山中不敢出去,是舍不得你姑母又怕出去后被人嫌弃娶了个山人女为妻。” “要不是你姑父出主意抢军粮,今年族中就没过冬的粮食了,这就是读书人的脑子。” “回去多学点。” 白勇弱弱地道:“可姑父只让阿父你抢一千石,阿父抢了五千石,还抢了两次。” 白寿一脚踢向白勇:“给我闭嘴。一千石怎么够吃,你要嫌多你今后就别吃。” 不久后。 原本要返回房陵城的刘封却又折返了回来。 田七不解:“将军,我们不是要回城吗?怎又折返回来了?” 刘封轻笑:“这白寿只是个山中夷人,不仅知道《小雅·节南山》,在听到我是汉中王养子后还敢玩以退为进。” “这山中必有隐士贤者为其出谋划策,悄悄跟上,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替夷人谋划抢我军粮。” 第29章 白寿马玉,这什么后出师表 白寿不知道刘封去而复返。 此刻正喜滋滋的招呼族人搬运粮食。 一个跟众夷人穿着格格不入的中年儒生,面色紧张,脚步匆匆的来到白寿面前:“白兄,可有遇到官兵?” 白寿大大咧咧地道:“如妹夫所料,还真遇到了。” 儒生瞪大了眼睛,猛地一跺脚:“哎,我早跟你说了,抢一次就好,抢一千石就行。” “那樊友性懦胆怯,丢个一千石的军粮他肯定会谎称途中救济了饥民。” “这样谁也不会再追查这事,你偏不听我的,这下大祸临头了。” 白寿一把搂住儒生的肩膀,呵呵一笑:“瞧把你吓的,那汉中王养子说了,宁愿为民丢了军粮,也不愿为了几千石军粮而害民。” “不仅如此,还让我提防山险路陡,让我无需着急返回,莫要一时心急而让我的族人摔伤了。” “我观此人颇有汉中王仁义之风,定不会言而无信。” 儒生眼睛瞪得更大:“汉中王养子?来的是汉中王的养子?不是房陵太守邓辅?” 白寿点头:“是啊,是汉中王养子没错。好像叫刘封,对,就是刘封,还是个副军将军呢。妹夫啊,这副军将军是多大的官?” 儒生仰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有多大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汉中王养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以前见过汉中王养子,个性刚猛又一向不服输,又岂会轻易让你离开。” 白寿挠了挠头:“个性刚猛?没看出来啊?我倒觉得汉中王养子挺面善的。” “倒是他身边的亲卫言语竟对我有轻蔑之意,还好我用妹夫的话回怼了他,让他哑口无言了。” 儒生愣住:“面善?白兄,你快仔细跟我说说。” 白寿遂将遇到刘封的经过仔细的给儒生讲了一遍。 儒生听得奇怪:“难道这汉中王的养子,入川后历经磨砺,性格变得沉稳了?” “这器量和仁义之风,倒也跟汉中王一般无二了。” 白寿大笑:“我就说没事儿吧!你放一百个心,今夜我等好好庆祝。” 儒生依旧忧心忡忡。 当即。 白寿将粮食分与各家,又大摆筵席,还在村中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众夷人围着篝火唱跳起舞,庆祝今年过冬的粮食有了着落。 就在白寿兴奋之际。 一声高呼打破了山中的宁静:“如此欢庆之时,何不让我也加入同乐。” 看着闯入的刘封等人,白寿大惊失色:“刘将军你,你,你怎么来的?” 众夷人也是惊慌失措,纷纷簇拥在白寿后方。 刘封大笑:“自然是走上来的。你这山口一个人都没有,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累得够呛啊。” 往日里。 白寿在山口都部署了人哨卫的。 今日族中大喜,白寿就将所有族人都叫回了村子,欢庆同乐,这山口自然也就没人。 白寿见刘封不像有动武的意图,遂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刘将军亲自来此,有何要事?若是小民能办到的,定会照办。” 刘封扫了一眼面有惊惧的众夷人,目光落在了一个穿着儒袍低着头的儒生身上,指问道:“此为何人?” 白寿连忙道:“此人乃是我的妹夫,姓马名玉。” 马玉不敢抬头看刘封。 刘封又问:“莫非是襄阳人?” 白寿连连点头:“将军猜的真准。我妹夫的确是襄阳人。” 刘封看向马玉的目光多了几分怪异:“马玉……若我猜的没错,你妹夫应该还有几个从弟,也在家父麾下为官吧。” 白寿闻言,再次点头:“对对对,刘将军你猜的真对。所以我今日才说,我是汉民,不是夷人。” 马玉忍不住扶额。 我的白兄啊,你别问什么就答什么啊。 刘封再次大笑:“我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谋划抢我军粮。马叔平,你这般做,就不怕替马季常招来祸事吗?” 马玉见身份藏不住了,尴尬的抬头问礼:“山野小民马玉,见过刘将军。这事是我一人谋划,跟季常和这里的山民无关,我情愿领罚。” 白寿一听顿时不干了,将马玉挡在身后:“刘将军,你说过的,宁愿为民丢了军粮,也不愿为了几千石军粮而害民。” “你是汉中王养子,又是尊贵的副军将军,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众夷人也是紧张的看向刘封,只是一个个纷纷都握紧了拳头。 倘若白寿要跟刘封起冲突,这群夷人定也会跟着白寿与刘封厮杀。 气氛逐渐变得紧张。 刘封却是径自走到一处桌席前,拎起桌上的酒坛,又左右寻了个干净的碗倒了一碗酒水。 闻着淡淡的酒香味,刘封啧啧称叹:“这果子酒,挺香醇的。” 白寿紧张地道:“刘将军若是喜欢,尽可畅饮。” 一旁的白勇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喝道:“刘将军,你别想带我姑父走,我们不怕你。” 白寿一巴掌拍向白勇:“给我闭嘴。” 白勇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依旧是不服气,气呼呼的盯着刘封。 “行了。搞得好像我是个狗官恶霸似的。”刘封将酒碗端到马玉面前,又躬身行了一礼。 “马叔平,眼下我奉王命督军房陵、上庸和西城千里之地,身边正缺少能谋善断的贤士。” “若愿跟我出山,就饮了这碗酒。” 马玉顿时愣住:“刘将军,我只是一介山野小民,才能也不如马季常兄弟,你请我出山相助,未免太抬举我了。” 刘封轻笑:“我也不是家父,自然用不到马季常兄弟这般有经天纬地才能的千里马。” “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这世间有大才的千里马虽然不多但有小才的驽马不少。” “我一个当伯乐的难道还怕遇不到几个驽马?” 请将不如激将。 刘封又是经天纬地之才又是千里马的夸马良兄弟,对马玉则是顺水推舟的称呼马玉是有小才驽马。 直接激起了马玉的不服。 我方才只是在谦虚! 我是在谦虚啊! 马玉咬牙问道:“若我跟你出山,我谋划抢军粮之事,你又当如何处置?” 刘封佯惊:“什么抢军粮?有这回事吗?” “你是白首领的妹夫,我专程来请你出山,特意带来这五千石粮食,作为你的安家费。” “这有什么问题吗?” 第30章 又见美人计,刘封欲用夷人 “没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白寿见刘封为了请马玉出山竟然将这五千石粮食视为马玉的安家费,心下大喜,直接替马玉回答。 “妹夫!刘将军盛情相邀,你又岂能寒了刘将军的求贤之心啊?” “我知你在山中十年,一直都盼着能有机会出仕为官,如今能跟着刘将军建功立业,这可是大好事啊。” “你要跟了刘将军,以后也提携提携你侄儿,省得你侄儿整天只知道在山里捉鸡逗狗。” 白勇听得不服:“阿父,我没有捉鸡逗狗,我是捉鸟逗狼。” 白寿又是一巴掌拍向白勇:“什么鸡啊鸟啊狗啊狼啊的,老实听着,别打岔。” 马玉面色复杂的看向刘封。 刘封这般说,不仅抹调了马玉带着夷人谋划抢夺军粮的罪,还让马玉在白寿等人心中的地位得到了提升。 五千石粮食的安家费,这可是要飞黄腾达的节奏。 马玉原本也没想一直待在山中。 如今机会来了,马玉自然也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十年前因为执意要娶夷人女而丢掉的脸面,马玉也想要再次挣回来。 想到这里,马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酒碗的酒水一饮而尽:“属下马玉,愿为将军效力。” 刘封大赞:“叔平好酒量!” 决定了投效刘封,马玉也不再拘谨了,热情的邀请道:“今日天色已晚,夜间又天暗风冷,将军不如暂在山中休憩一日,也与我等山人同乐如何?” 白寿也邀请道:“将军放心。我这山中虽然比不上城内豪华,但也不会怠慢了将军。” 刘封本就有意拉近跟这群夷人的关系,当即也不推辞,只是道:“我带的五百军士都是凶悍之徒,若是分散,恐会惊扰了众人。” “可为我划出一块地儿来,让我可以围寨屯兵。” 白寿和马玉也担心刘封的兵会惊扰山中的众人,遂也同意了刘封的提议。 只是邀请刘封一起围着篝火起舞讴歌。 白寿又私下唤住白勇:“去让你阿姐准备下,今夜多穿戴些珠玉,在刘将军面前跳个舞。” 白勇瞪大了眼睛:“阿父你该不会是想让阿姐跟姑姑一样玩美人计吧。” 话没说完,白寿又是一巴掌招呼过去:“什么美人计,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姑姑和你姑父那叫两情相悦。” 白勇颇不情愿:“刘将军这年龄一看就已经婚娶了。姑父说过,汉人娶了妻后就只能纳妾。” “妾就跟衣服一样,想送人就送人,你让阿姐去跳舞,那不是让阿姐往火坑里跳吗?” “我不去。” 见白寿又要抬手,白勇脖子猛地一缩:“阿父,你别打了,再打都快被你打成傻子了。” 白寿悻悻的收回手,恨铁不成钢的地道:“刘将军的妾跟别人的妾能一样吗?” “刘将军乃是汉中王养子,今后汉中王若是当了皇帝,刘将军最少也是个王。” “你见过哪个王的妾会跟衣服一样想送人就送人吗?” “哎,难道你真被我给打傻了?我这么有脑子,怎么生出来的儿子这么没脑子。” 白勇实在忍受不了白寿的自夸,趁着白寿不注意,直接跑了。 白寿无奈,只能亲自去寻女儿。 不多时。 一个穿珠戴玉,服饰虽然也是兽皮衣但精致程度明显跟旁人不一样的少女,在篝火前翩翩起舞。 比如白寿的兽皮衣,是黑狼皮缝制的。 这少女的兽皮衣,是白狐狸皮缝制的。 最重要的是,少女的目光一直聚焦刘封,跟昔日申淑跳舞时一般无二。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刘封忍不住嘴角一抽:“叔平啊,你在这山中十年,除了《小雅》外,都给白首领读了什么书?” 马玉忍不住扶额:“也没读什么,都是些杂书,呵呵,杂书。” “将军勿怪。此女乃是白兄的女儿,单名一个素字。” “因为自幼跟我读了书,懂的道理多,这山中的男子见了白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以至于都十八了还没人肯提亲。” “白兄应该是急坏了,才会出此下策。呵呵,将军若是不喜欢,就不用理会。” 刘封面容微微一肃:“叔平啊,明人不说暗话。荆州即将有大变故,我需要人手,很多的人手。” “虽说这山中人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但底子不错,如今有了粮食,吃养一段时间也能养些气力来。” “倘若山中人愿意助我,我可以纳白素为妾且保证今后不会将其弃如敝帚。” 马玉脸色大变:“将军,你方才说荆州即将有大变故,这变故有多大?” 刘封轻叹:“你在荆州多年,想必也听过几年前吕蒙偷袭荆南三郡之事。” “如今关将军远征樊城,后方空虚,我料吕蒙会再次奇袭,这次的目标会是整个荆州。” “最多一个月,荆州就会陷入倾覆之危,这是我为何要调秭归粮食入房陵的原因。” “也是我今日愿意与山中人化干戈为玉帛且请你出山相助的原因。” 马玉嘴唇不由哆嗦:“所以,我谋划抢你的军粮,给山中人带来祸事了。” 刘封摇头:“叔平,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强迫山中人为我效力,这事你可以去跟白首领仔细商讨。” “都说这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倘若山中人这次愿意助我度过荆州危机,今后有我刘封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山中人一口吃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叔平啊,这算是我请你出山前的第一道考验吧。” “今日疲乏不胜酒力,我就先回营休息了。” “明日一早,我等你的答复。” 刘封佯醉起身,与白寿作别。 白寿也忙起身送刘封。 待刘封离开后,白寿连忙询问马玉:“妹夫,刘将军可有看上素姬?” 马玉沉默片刻,道:“白兄,有件大事,我必须得跟你仔细谈谈。” 白寿见马玉神色严肃,也敛了容。 马玉遂将刘封对荆州未来局势的判断以及欲用山中人效力的意图如实的告诉白寿。 最后又道:“白兄。战场非儿戏,倘若要为刘将军效力,今后会死多少山中儿郎,谁也无法保证。” 第31章 夷人依附,刘封建荆山义兵 战场是会死人的。 死多了,就无颜见家乡父老了。 项羽不肯过江东,许褚赤壁之战后大哭,凌统逍遥津后销声匿迹,虽说原因不尽相同,但三者都有共同点。 自家乡带出来的乡人子弟,几乎都死光了。 一旦白寿决定要助刘封,就得有山中子弟皆亡于战场的觉悟。 马玉怕白寿一个热血上头就带着山中子弟去助刘封,相劝的语气也十分的凝重。 若无马玉相劝,白寿还真有些热血上头。 不是谁都想一辈子待在山窝中的。 尤其是马玉入山十年,给白寿说了太多山外的事。 包括白勇在内的山中青少年,对山外的世界都充斥着向往。 夷人慕汉,并非一句简单的虚妄之言。 就连仰慕汉文化久了的匈奴人都以刘汉自居,自称是高祖后裔。 后世还有个叫刘渊的,作为匈奴人不以复匈奴王庭为名去称帝,却以复汉为名去称帝。 不仅自称是汉高祖刘邦之后,还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更是立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 后世更是有句戏言:假如中原无主,周边小国会为了争夺正统而个个自称是汉唐正统。 仔细考虑了利弊后,白寿问道:“妹夫,你觉得刘将军能度过这次的荆州危机吗?” 马玉紧蹙眉头,道:“说实话,我判断不了。我甚至都听不明白刘将军为什么会说‘最多一个月,荆州就会陷入倾覆之危’。” “即便江东的吕蒙会偷袭荆州,以江陵、公安二城的坚固,给吕蒙一年也未必能打下来。” “可观刘将军的神态,他是真认为荆州会陷入倾覆之危,甚至愿意为此纳白兄的女儿为妾且今后愿意庇护白兄一族。” “作为汉中王养子,刘将军身份尊贵;若荆州只是小难,刘将军根本不可能对我等如此的许诺。” “白兄,要慎重啊。” 白寿却是另有想法:“妹夫,刘将军那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还有‘覆巢之下无完卵’是什么意思?” 马玉不假思索:“‘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句,你就简单的理解为,若助刘将军对刘将军就是大恩。” “‘覆巢之下无完卵’之意,大概是想说若是荆州有了倾覆之危,也会波及山民。” 白寿猛地一拍大腿:“那还有什么可以迟疑的?帮刘将军有大好处,不帮刘将军会受到波及。” “万一那吕蒙得了荆州后,强征我等山民纳粮入伍,族人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跟着刘将军,最起码族人不会因为天冷粮乏而饿肚子,今后即便上了战场也不会让我的族人去送死。” “常听妹夫说,昔日卫大将军也只是个养马的奴隶出身,匈奴王子金日磾不仅是托孤大臣还封了侯。” “论出身我白寿比卫大将军的奴隶身份强,论身份我虽然是夷人但也是先秦之民,怎么也比匈奴人与汉人的血脉更亲吧?” 见马玉满脸惊讶的盯着自己,白寿又有些得意:“妹夫莫要小觑我!” “我虽然不识字也不会写字,但这十年我好歹也听你读了不少汉人的书籍,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就这么定了!我去召集族中长辈,商议举族依附刘将军一事。” 白寿说干就干。 当夜就召集了族中的长辈,商议举族依附刘封一事。 虽然是山中夷人,但只要是人就有趋利避害的天性。 刘封不仅不怪罪抢了五千石的军粮,还额外给出了大量的好处。 比起今后吕蒙得了荆州后不确定的未来,依附刘封显然更符合一族的利益。 在白寿的据理力争下,族中长辈最终也同意了依附刘封。 翌日一早。 白寿就带着马玉,以及白素白勇两姐弟来见刘封,具言依附之意。 “我族中有青壮勇士八百人,皆可为刘将军效力。”白寿拍着胸口,面有得意。 在整个荆山中,白寿这一族算是最大的一股山谷夷人势力了。 对白寿的依附,刘封也不吝钱财官位,道:“有白首领的相助,是我的荣幸。” “今后白首领就是我麾下的奉汉校尉了,这八百勇士皆由白校尉来统率。” “待我回城,我会派人给白校尉运些能用的兵器甲胄。” 白寿愣住:“刘将军不带我族中勇士一同回城?” 刘封笑道:“若将这八百勇士都带回城中,白校尉留在山中的老弱妇孺就没人守护了。” “我虽然需要人手,但并非是要让白校尉将这族中的八百勇士都入伍为军。” “我希望白校尉能将这荆山中的各族都联合起来,组建一支荆山义兵。” “只待荆州出现危机的时候,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会暂时带叔平回房陵,让叔平能更清楚的了解当下的荆州局势,届时叔平会同运送兵器甲胄的军士役夫一并返回荆山。” 白寿又看向马玉。 刘封说得太复杂,白寿听不明白。 马玉则是暗暗松了口气。 从此刻起,马玉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毕竟在山中待了十年,马玉也不忍看着山中的小辈因为一时的热血上头就死于兵乱之中。 刘封这般安排,等于是将最安全的军务交给了这群山谷夷人,而非让这群山谷夷人当先锋去战场送死。 “白兄,就依刘将军之意吧。既然跟了刘将军,就要以军令为重。”马玉没有给白寿解释太复杂,只道要遵守军令。 白寿见马玉这般说,也不再多问,又将瞪着大眼睛一直打量刘封的白素拉到面前。 “刘将军,你昨日许诺过的,要纳素姬为妾的。今日就让素姬跟刘将军一同去房陵。” 饶是山间人更豪放,白素此刻也羞红了脸,低头不敢看刘封。 刘封迟疑了片刻,道:“白校尉,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以为现在还不是纳妾的时候,假使我在荆州败了,纳妾之举反会给白校尉的族人带来祸事。” “待我解决了荆州之危,再行纳妾吧。” 白寿脸色一变:“刘将军以为我白寿是贪生怕死言而无信之人吗?” 第32章 廖化来房陵,关羽号令发兵 白寿的语气有些忿忿。 白素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心中也泛起了刘封瞧不上山野女子的失落。 刘封却是轻轻摇头:“我从未怀疑白校尉的胆色和信义,然而白校尉如今也是这山中千余家的首领。” “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个人的信义,还要考虑这千余家如何才能在战乱中生存。” “假使我这次败了,我能逃回西川起兵再来,白校尉却不能带着这数千家也跟着我回西川。”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刘封的坦诚,让白寿更坚定了跟着刘封的心思。 想到方才对刘封心生的忿忿,白寿又深感羞愧:“刘将军诸事皆为我考虑,我反而怀疑刘将军的真心,是我狭隘了。” 心中失落的白素也猛然抬头看向刘封,那双未被俗世尘埃侵染的明眸也变得更加明亮清澈了。 马玉则劝道:“白兄,我认为刘将军说得也有道理,现在的确不是纳妾的好时机。” “况且刘将军人在军中,带着素姬也不方便,若遇变故,刘将军也难以照护素姬。” “不如让素姬暂时留在山中,我先跟着刘将军去房陵取军需,待刘将军解了荆州之危也不迟。” 在马玉的劝说下,白寿同意了刘封的方案,等解了荆州之危后再行纳妾之事。 刘封没有在山中耽误。 自房陵到荆山往返,这一来一去就耽误了五日的时间。 乱世之中,是不能儿女情长的。 刘封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误。 若非要招揽山中贤者以及这群山谷夷人为己用,刘封都不会在山中留宿一夜。 返回房陵的途中,刘封仔细的向马玉描述了荆州当前的局势。 除了已经确定的情报以及给关平去的信中推测外,刘封也向马玉阐述了对糜芳和傅士仁的担忧。 马玉听得心惊:“糜太守乃是大王最亲近之人,大王将荆州最大的南郡都交给了糜太守,糜太守又岂会不死守江陵城?” “那傅士仁虽然能力一般,但也是跟了大王二十余年的幽州老卒,又岂会不死守公安城?” 刘封轻叹。 真不怪关羽在糜芳和傅士仁火龙烧仓后依旧要让糜芳和傅士仁留守后方。 就连一个在山中待了十年的马玉,都觉得糜芳和傅士仁必然会死守江陵城和公安城。 在糜芳和傅士仁投降前,不会有任何人会相信糜芳和傅士仁会投降。 就连吕蒙都是先设计让关羽抽调后方兵力,又白衣渡江想要来个出其不意,且带的兵将还都是江东的精锐之士。 吕蒙一开始就有奇袭且强攻江陵城和公安城的心理准备。 刘封凝声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的判断,我也无法跟你具体解释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判断。” “在你取了军需返回荆山后,你一定要以江陵城和公安城都失守为前提,联合荆山各族伺机而动,为我助威。” 马玉欲言又止。 虽然很惊讶刘封对糜芳和傅士仁会投降的判断,但见刘封如此的神色凝重马玉也不再问。 马玉隐隐猜到刘封应该是知道某种隐秘,而这种隐秘又不能让自己知晓。 思索片刻,马玉拱手应命:“属下谨遵将军嘱咐。” 返回房陵后。 刘封自军械库分了部分军械给马玉,让马玉带回荆山。 想让白寿联合荆山各族,必然得先以武力震慑后再去讲道理,仅仅依靠木矛木弓肯定是不够的。 今后要让白寿组建的荆山各族义兵助威,也不能仅仅依靠木矛木弓。 夷人的战斗力是很低的。 秭归大族文布和邓凯拉了几千夷人兵去抵挡陆逊,却被陆逊轻易击破,其中最大的原因在于夷人的武器实在是太落后了。 马玉离开后。 去樊城送信的信使也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刘封的熟面孔。 前将军主簿,廖化! 见廖化亲自来房陵,刘封心中有了猜测,必然是关羽派廖化来房陵调兵了。 果然。 廖化在见礼后,就直言了来意:“前将军在樊城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余众,威震荆北。” “许都以南有梁郏、陆浑群盗纷纷响应前将军;陆口的吕蒙病重回了建业,新上任的陆口都督陆逊又来信盛赞前将军且表达了仰慕之意。” “如今曹贼丧胆,江东无患,正是一鼓作气拿下襄阳和樊城,再北取宛城的大好时机。” “故而,前将军派我来房陵,希望刘将军和孟将军能出兵樊城,以助声威。” 廖化的神色间有自豪。 关羽这次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余众,让全军的士气都升到了巅峰,军中上下将吏都洋溢了一股掩饰不住的自豪之气。 廖化亦是如此。 然而听到廖化这激动自豪的言语,刘封却是眉头紧蹙。 大胜之威、群盗响应、陆逊来信,加在关羽身上的buff是一层又一层。 刘封此刻也更理解为什么袁绍会败走官渡、曹操会败走赤壁、关羽会败走麦城了。 如果没有未来视角,除了文人统兵,得多谨慎的武将才会不骄矜? 武将统兵跟文人统兵是不同的,武将有文人没有的武勇,更相信狭路相逢勇者胜,有一股子一往无前不服输的劲头。 文人统兵,则是文人知道自己武勇不够得脑子来凑,故而如诸葛亮、陆逊、司马懿一般,用兵都是以谨慎为主。 《汉书》那句“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的含金量,千古不变啊。 见刘封蹙眉不语,廖化以为刘封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刘将军,军情紧急,还请你速速发兵往赴樊城。” 刘封琢磨了片刻,问道:“廖主簿,陆逊可是孙策的女婿,又怎会对前将军表达仰慕之意?” 廖化不以为然:“陆逊虽然是孙策的女婿,但昔日孙策攻打庐江,陆家宗族大半人都因孙策而死。” “陆逊只是被迫当了孙策女婿,心中对孙权实有怨恨之心,虽然不会反孙权但前将军料其在陆口也不会对孙权尽心尽力。” “刘将军莫要疑虑,当速速发兵!” 第33章 天命难逆,荆州兵已成骄兵 刘封手中的地图显示,房陵到樊城的距离,跟房陵到麦城的距离差不多,都有三百里左右。 虽然房陵到樊城有水路可以舟船运送粮草辎重、在行军速度上会比走山路更快,但从备粮到出兵再行军到樊城至少也得花上七八日。 如今已经是九月中旬。 等刘封备粮引兵抵达樊城时,最快也得九月底了。 按廖化的描述,陆逊已经当了陆口都督且已经给关羽去信,这意味着江东已经在进行战前准备了。 刘封猜测,孙权的战船可能都已经走濡须口入陆口了。 而曹操方面,宛城的徐晃、赵俨等部,也在赶往樊城救援曹仁,曹操的后续援军更是在赶来的路上。 按这个时间点来推断。 等刘封到了樊城后,就得立即去跟徐晃、赵俨等部厮杀,而无法再分心应付江东。 刘封手中的地图又显示,樊城到江陵的陆上地图距离有六百余里。 即便不考虑实际行军距离的偏差,六百余里的地图距离即便是倍道急行军也得十余日的时间。 以关羽的性格,又不可能听风就是雨,不会在听到有江东偷袭江陵的传闻就撤兵。 这一来二去,关羽能在一个月内回军都算快的了。 最重要的是:若刘封真去了樊城,进退都得听关羽的号令,诸事不能自主。 换而言之。 刘封不是去樊城助阵,而是去樊城等死。 带着这五千兵马入了樊城,等待刘封的结局只会跟败走麦城的关羽一般无二。 权衡了片刻,刘封这才徐徐开口:“廖主簿,前将军想拿下襄阳和樊城且一举攻占宛城的雄心,我是很钦佩的。” “然而房陵、上庸和西城千里之地,民心未定,倘若贸然出兵,唯恐三郡失守。” “前将军既已擒得于禁及其部三万余众,何不见好就收暂回江陵休养。” “待我安定了三郡民心,再与前将军两路齐出,定可一举拿下襄樊,北取宛洛。” 廖化笑道:“刘将军多虑了。我等生擒于禁等部时,南乡太守傅方也在其中。” “前将军已令偏将郭睦暂领南乡太守去接管南乡城了,三郡北部并无忧患。” “眼下只需一鼓作气就能拿下樊城和襄阳成就大功,刘将军勿要疑虑,还请速速发兵。” 见刘封沉默不言,廖化的笑容也逐渐凝滞:“前将军虽然不是荆州牧,但如今有大王所赐节钺,已然有节制荆州文武之权。” “刘将军莫非是不愿听前将军号令?” 刘封徐徐道:“廖主簿,房陵、上庸和西城三郡,不属于荆州。” 廖化见拿出了关羽假节钺的权力后刘封还是不肯出兵,心中泛起了一阵火气: “三郡虽然不属于荆州,但孟将军自秭归出兵夺三郡,本就是配合前将军攻取襄樊。” “既然刘将军不肯发兵,可告知我孟将军去处,我自去寻孟将军出兵。” “秭归也是归属于荆州,想必孟将军不会如刘将军一般拒绝。” 刘封轻轻摇头:“孟偏将如今不在上庸,而是去秭归督运粮草去了。如今房陵、上庸和西城三郡的兵马,皆听我一人号令。” 廖化脸色大变,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刘将军,你莫非是要因私废公吗?” “我知你跟前将军私下有怨,可前将军攻取襄樊为的是国家大事,你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 刘封轻轻的敲击桌面,语气平淡:“廖主簿,莫要动怒。三郡民心未定,这是事实,并非我有意阻挠。” “前将军虽然擒了于禁等部,但前有曹操各部援军驰援而来,后有孙权在陆口虎视眈眈,局势不明,不可大意。” “我观那孙权心眼儿小,既见不得前将军独成大功又对荆州念念不忘,昔日吕蒙偷袭长沙、桂阳和零陵的前车之鉴,不可不引以为戒。” “南乡太守傅方为人骄奢,不得民心,如今兵败被擒,南乡士民虽然会拍手称快,但这并不等于南乡士民会背弃曹操。” “况且,南乡之地连接武关,曹操在关中的大军出武关沿江而下,轻易就能取回南乡。三郡北部依旧有忧患。” “岂不闻《汉书》有言‘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 “烦廖主簿返回樊城善言相劝前将军:北伐大业不在一时,万不可心急,更不可抽调南郡兵马入樊城让江东的孙权有可趁之机。若失江陵,悔之晚矣。” 廖化不由哂笑:“给了孙权可趁之机,孙权就拿得下江陵城?” “江陵城城池坚固,守城的还是糜太守,糜太守虽然跟前将军有些私怨,但糜太守久随大王,必不会如廖立一般弃城而逃。” “给孙权一年的时间,能打得下江陵城吗?” 虽说刘封说得在理,但廖化却听不明白刘封的善言,只当刘封是在寻理由推诿。 这也不能怪廖化见识少。 在廖化的认知中: 当年周瑜在的时候举江东之力打江陵且还向刘备借了张飞,刘备又让关羽配合周瑜绝北道。 饶是如此,周瑜也打了一年才打下江陵。 那个时候,江东还有曹操兵败赤壁的士气加成的。 而如今。 孙权十万大军屡次出征却连个合肥都拿不下。 打长沙桂阳零陵时,前有鲁肃率一万人屯于巴丘抵御关羽,后有孙权在陆口指挥诸军,更有长沙太守廖立弃城而逃。 即便如此,吕蒙带着两万军士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拿下三郡。 孙权更是飞书吕蒙,让吕蒙放弃攻打零陵回军驰援鲁肃,因为此时刘备都已经从西川带兵来到公安城了。 这还只是个郝普守的零陵。 虽说郝普最终中计不知道刘备已到公安也不知道关羽已到益阳而选择了投降,但在廖化心中也认定江东的攻坚能力并不强。 更何况,如今在陆口的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陆逊。 见廖化迷之自信,刘封暗暗长叹,问道:“坦之兄可有劝前将军撤兵?” 廖化不知刘封为何提及关平,眉头一蹙:“少将军虽然有劝说但那只是少将军的谨慎之言。刘将军,你给句痛快话,这兵你到底是派还是不派?” 第34章 刘封决定出兵,天命我来逆 “容我细思。” 刘封没有因为廖化的不耐烦而动怒。 虽说后世有“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戏言,但廖化可是在关羽兵败后,还能诈死背着母亲一路昼夜西行的忠孝之士。 常人都是忠孝两难全,廖化是忠孝都顾全。 就凭这份忠孝之心,刘封就不会因为廖化的几句话就心生恼怒。 刘封脑海中快速的忆起史载廖化跟襄樊之战有关的史料。 廖化没有跟关羽关平赵累等被同擒于临沮,而是先归吴再诈死然后背着母亲昼夜西行到秭归见刘备。 关羽被擒时,廖化在何地并不能确定。 只是凭借“诈死”和“背母”来推测,廖化当时极有可能在江陵城。 这意味着,廖化极有可能在吕蒙破江陵时也在江陵城,只因糜芳献城而被波及。 再联想到糜芳投降后江陵城中也有官吏组织反抗,刘封嗅到了机会。 【或许,可以借助廖化在这襄樊棋局中,再落一子。】 刘封暗暗思索。 在刘封的主计划中,是以“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为战略指导纲领的。 放弃江陵城,并非刘封不知道江陵城的重要性,而是权衡利弊的选择。 弱小的时候是不能仅凭一腔热血不服就是干。 如果关羽执意要调走南郡的兵马去扩大战果,刘封仅仅凭着房陵这五千兵马,且要在孙权数万水路大军以及曹操关中数万大军眼皮子底下,想同时守住上庸三郡和江陵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核心的是:刘封没有荆州军的指挥权。 没有指挥权就只能私下劝说。 而私下劝说,众人反应就会跟廖化一样: “江陵城城池坚固”“糜太守久随大王,必不会如廖立一般弃城而逃。”“给孙权一年的时间,能打得下江陵城吗?” 这样的反应下,刘封即便有神机妙算之能也无济于事。 要在整个襄樊棋局中掌握主动,刘封就必须有侧重和舍弃。 在刘封看来,关羽败走麦城后从未有求死之心。 史载江陵城丢、士卒溃散后,关羽依旧想着走临沮去房陵再绕道回白帝城,甚至于还去信向孙权“请降”,只不过被孙权身边的吴范识破“诈降之计”且陆逊又袭破秭归断了关羽的西归之路。 以刘封这两辈子记忆对关羽的了解,也不相信关羽会因为一次失败就羞愤自杀。 关羽是靠什么打拼到现在的? 是靠战败就羞愤自杀这等脆弱的心理? 不可能的! 关羽战败的次数多了去了。 压根不差这一回。 对兵家而言,胜败是常事。 只要人在,就能卷土重来。 关羽从一个河东逃犯,能在屡战屡败后还能打得曹操和孙权这两个敌对了十几年的势力联手,其心理素质压根就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骄矜归骄矜,论心志关羽的坚韧也是世间罕有。 故而。 相较于去守住江陵城,刘封更侧重于守住上庸三郡,以及给关羽守住一条求生通道。 不同的是。 相较于刘封刚觉醒记忆的时候,刘封在跟孟达的争斗中,已经从“督军”变成了“统军”。 由最初只能指挥本部千人,到如今可以额外再指挥上庸三郡三千人以及孟达从秭归带来的四千人。 手中有能实际掌控的八千兵,刘封能做的事自然就更多。 沉吟良久。 刘封抬头给了廖化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可以派兵。” 待得廖化眉头舒展后,刘封又道:“只是房陵小县粮草不足,我若派兵,得走秭归调粮才能支撑度用。” “可如今宜都太守樊友因丢失军粮而被我羁押,宜都无人主事。” “故而,可请前将军以假节之权发一道手令:令孟达暂代宜都太守,督宜都四县军政诸事,许其临机便宜之权。” 由于刘封的考虑并无不妥,廖化的应答也爽快:“稍后我就派人去樊城向前将军申请手令,刘将军可先遣将出兵。” 刘封又道:“我还有一事。” 廖化忍不住道:“刘将军,你有事不妨一次性说完。” 刘封轻笑:“廖主簿莫急,就只有这一事了。我前些时日因为缺粮,所以私下向临沮长杜普借了不少粮食。” “你来房陵前,我又刚从荆山返回。这荆山有不少山人族群缺少粮食过冬,樊友的军粮也因此被抢。” “昔日乐进曾走荆山入临沮,迫使前将军自襄阳撤兵,为防曹将故技重施,我就深入荆山与山人达成了协议:由我提供粮食来组建山人义兵用以维护一方的平安,以及避免今后再有曹将趁机借道。” “只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答应山人之前也不知道前将军要我出兵助阵,虽然有秭归运粮,但这粮食始终是紧缺。” “倘若我向山人的许诺不能兑现,不仅有失信义,还会让秭归的粮道再次不稳。” “故而,我希望廖主簿能走江陵城运些粮食去临沮。” “这一来是归还我欠临沮长的粮食,二来也是为了兑现对山人的承诺。” 廖化再次蹙眉:“如今前线急缺军粮,我如何能给你运粮?刘将军,你该不会是想借用这个理由不想出兵吧?” 刘封摇头:“廖主簿误会了。我既然答应了出兵,就不会再寻理由。” “可我向山人的许诺也不能不兑现。上庸三郡本就民心未附,若再跟荆山的山人结仇,这后方不稳,祸患无穷啊。” 廖化的眉头蹙得更紧。 刘封自始至终都保持了不骄不躁的温和态度,这让廖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刘封提出的条件。 良久。 廖化应道:“前将军先前派往江陵城的催粮手令中,粮食调配是有定额的,我现在还不能许诺粮食。” “刘将军可先遣将出兵,我会尽力给刘将军运来粮食的。” “即便糜太守不肯给粮,我能做主先免去临沮长借给刘将军的粮食,再从运往樊城的粮食分一部分给刘将军。” “只是秭归运来粮食后,刘将军还得还我。” 廖化是前将军主簿,这样的便宜之权还是有的。 刘封也不为难,拱手谢道:“那就有劳廖主簿了。” “廖主簿远来疲顿,今日可先休憩一日;待明日我为廖主簿准备快马快船。” 对于刘封的这个安排,廖化也没反对,只是再问道:“刘将军准备何时遣将出兵?” 刘封应道:“三日后,我会遣牙门将李平先引先锋千人前往樊城。” 第35章 布密计,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廖化离开后。 刘封擂鼓聚将。 自汉中跟随而来的牙门将李平,校尉寇安国,都尉田七,军侯方月、潘风、俞射、穆舜,皆是闻鼓而入。 虽然这群人中只有李平的姓名在《先主传》中出现过且只有个姓名没有任何的生平事迹记载,但史官惜墨如金,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被史载的。 在刘封眼中,不意味着史载无名,李平以及寇安国等人就是群没能力的校尉都尉军侯。 底层将卒想要晋升,除了本身的能力外,跟对人也是很重要的。 就好比糜竺糜芳兄弟,论能力比糜竺糜芳高的多了去了,可糜竺的地位在诸葛亮之上,糜芳是刘备在荆州最大一个郡的太守。 又如有万人敌之勇的关羽和张飞,若不是跟对了刘备,如袁绍曹操之流谁会瞧得起一个逃犯和一个屠夫? 周瑜在攻打南郡前也是对关羽张飞不屑一顾,攻打南郡后评价就变为了“熊虎之将”,一心想将关羽和张飞留在帐下。 虽说这群将校比不上关羽张飞这样身经百战而不亡的万人敌,但对刘封而言,眼前的这群将校那也是百里挑一挑选出来且又跟着刘封参与了入川之战和汉中之战,都是在艰苦奋战中存活下来的悍勇之徒。 能入帐的都是刘封的亲信,刘封自然也没顾忌,直言道:“前将军派人呼我出兵去樊城助阵,我虽然明面答应出兵但不会亲自前往。” “故而我需要一人统领千人打着我的旗号去樊城。” “牙门将李平,你带上本部二百军士,再从秭归兵中挑选八百人,替我走一趟樊城。” “记住:到了樊城后,你的目的不是替前将军攻打樊城,而是保存军力,以护卫前将军为主。” 李平疑惑问道:“将军恕罪,末将愚钝。前将军拥兵数万,又骁勇当世,何须末将来护卫?” “问得好。”刘封凝声道:“前将军虽然拥兵数万又骁勇当世,但再猛的虎豹也有大意之时。” “我不愿亲往樊城,正是认为前将军如今大胜骄矜,恐会被小人暗算。” “尔等都是我最亲信之人,故而我的判断和部署今日也要告知尔等。” “我料孙权定会派兵偷袭前将军的后方重镇江陵城;江陵城一旦有失,前将军军中将吏妻小都会被控制,数万大军顷刻间就会溃散。” “届时,你这一千人,就是护卫前将军逃生的关键。” 众人皆惊。 校尉寇安国忍不住问道:“将军既然能预料到孙权会偷袭江陵城,为何不提前派人通知前将军和南郡的糜太守?” 刘封轻轻摇头:“人在骄矜之时,是听不进良言的。” “更何况我跟前将军和糜太守的关系,也还远远达不到我一个猜测他们就能听信的程度。” “寇校尉,我现在给你一个军务,你挑选非荆州籍或家眷不在荆州的精锐百人,明日跟前将军主簿廖化同往江陵城。”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一旦江陵有失,务必要护送前将军家眷出城,撤退路线首选临沮,如若不能抵达临沮,自可临机应变。” “你虽然只是寇氏一族的私生子不为寇氏所认,但在我眼中,你比你那不负责任的父兄叔弟更有先祖罗侯之风,能否越众子而再现罗侯寇氏之名,就看你在江陵的表现了。” 论血脉,寇安国是刘封的从弟。 但寇安国却只是寇氏某人一场风流事后的私生子,属于那种上门认亲都被撵走的“卑贱之人”,就连名字都不配取单字。 刘封久随刘备,三观没有受到摧残,不忍从弟流落在外故而将其带在身边,又常以霍去病的出身鼓励寇安国。 寇安国因此发愤图强,跟着刘封参与入川之战和汉中之战,每战必先,纯靠军功晋升为校尉。 刘封将保护关羽家眷的任务交给寇安国,除了想让寇安国立功外,也是看重寇安国的悍勇。 虽然不止一次听刘封说“越众子而再现罗侯寇氏之名”,但今日再次听到这句话,寇安国依旧激动不已。 寇氏子弟虽然不算多,但跟寇安国同辈的也有六十余人。 而在已经当了汉中王养子的刘封眼中,这六十余寇氏子弟中能再现罗侯寇氏之名的,竟只有寇安国这个寇氏没人在意的私生子。 这让寇安国如何能不激动? 刘封的肯定和信任,让寇安国当场就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寇安国不怕死。 寇安国怕的是毫无价值的死。 “末尉谨遵将军之命,即便我死了,也定会护住前将军的家眷。” 寇安国心中没有去想诸如刘封跟关羽关系差所以我不愿去护送之类的狗血矛盾,寇安国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刘封的军令,死也要完成! 刘封不吝赞赏,肯定了寇安国的死誓后,又对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四军侯道: “尔等四人,即日起移兵荆山众据点,向李辅等人传我军令:偃旗息鼓,探敌备战。” “若有荆山义兵前来借粮,可酌情与之。” 四军侯没有多言,抱拳应命。 随后。 刘封又看向都尉田七,道:“田都尉,你替我走一趟上庸,告诉申耽:筹备粮草,越多越好,今日与我同患难,来日我与他共富贵。” 刘封有条不紊的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军令。 荆州倾覆在即,刘封必须得尽可能的准备充分。 最后。 刘封又亲笔书信一封,派人送往秭归交给孟达。 守住上庸和保住关羽的另一个关键,在于秭归。 虽然史载的孟达叛变了,但刘封并非迂腐之人,即便心中不喜也不能去用未发生的事来断罪。 孟达有一定的军事才能且又在宜都郡有七八年的太守经验,是挡住陆逊入主宜都郡的最佳人选。 而刘封给孟达请的“令孟达暂代宜都太守,督宜都四县军政诸事,运粮入房陵”手令,也是在增加孟达的阵营荣辱感,避免陆逊这个擅长玩心术的对孟达用离间计。 虽说不一定会让孟达叛变,但也可能会让孟达摆烂。 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摆烂是致命的! 第36章 三思行,刘封料敌料友料己 是夜。 月暗星稀,夜风微寒。 按汉时农历,九月已经是四季中的季秋,即秋季的第三个月。 再过几日,就到了十月入冬了。 虽说荆州偏南方,但夜间依旧能感受到寒意。 刘封紧了紧裘衣,在帅帐中来回踱步。 虽然该做的部署也部署得差不多了,但刘封并未因此而放稳了心。 整个襄樊之局,刘备一方面对的是曹操和孙权的首次联手。 北有源源不断支援而来的诸营曹兵,东有浩浩荡荡强势而来的数万吴兵。 如今的刘封也是战场老将了且有前世记忆,深知这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会全线溃败。 必须尽可能的去思考细节,才有可能在逆境中谋得那一线的生机。 刘封在回想这一个多月的细节。 从定申耽之心到上庸民心依附,从执掌兵权到孟达去秭归,从荆山立十二据点到组建荆山义兵,从廖化到来到今日诸项密令。 等等每一个细节,刘封都在细细的揣摩。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夜深。 申淑自外端着热水而入:“将军,诸事虽纷扰,但也不可忘了休息,先洗漱吧。” 虽说是女子,但申淑受刘封的影响也越来越有英气。 军中无女其实是无稽之谈,这是得分情况的。 军营分“行营”和“驻营”。 行营又叫移营,是奔赴战场行军间隙所扎临时之营,譬如刘封在荆山设的十二据点就属于行营。 这类的行营是绝对不能有女人的,军纪不明的除外。 驻营则不同。 驻营是驻守边关或内地城池的长久性营盘,譬如刘封如今在房陵城的军营就是驻营。 不仅刘封能带女人,麾下的普通士卒也能带女人,这些女人被称为“卒妻”。 按汉制,“卒妻”也是要发放军饷的。 因为卒妻除了日常生活劳作之外,遇到紧急战事还要参加战斗、负责守城、后勤运输、照顾伤员等工作。 烽燧遗址出土的“居延汉简”所载《卒家属居署廪名籍》便是给“卒妻”发放粮饷的名单。 汉中之战时杨洪提出的“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也并非是要让境内的平民女子全部上战场,针对的依旧是军户之妻。 简而言之:既然领了军饷那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这跟男女无关,跟付出和收获有关。 刘封坐在床榻前,一边泡着脚,一边继续思考。 刘封不认为自己是个智冠天下的智者,但懂得三思而后行,以求做到在已掌握的理论上可以规避细节上的失误。 至于刘封想不到的地方,刘封也不会去自怨自艾。 世间人是不同的。 肯定会有比刘封更聪明的人处于刘封同样的位置和同样的时间点还能同时做到保住上庸三郡和江陵城且击败孙权和曹操。 然而这不是刘封需要在意和考虑的。 刘封只想用已知且最稳妥的方式救下关羽,求得活命的生机。 中策未必是最令人惊艳的,但一定是最稳的。 直到过了子时,刘封这才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由于廖化要前往江陵城,刘封遂亲自将廖化送到房陵城外的津口。 昨日思考大半夜,刘封觉得之前的部署依旧不够,决定通过廖化再落几子。 听得刘封还有要求,廖化只感无奈:“刘将军,这真的是最后一件事了吗?” 刘封呵呵笑道:“稍后登船后,廖主簿轻舟顺流而下,我是拍马也追不上,即便有事也变无事。” 说完。 刘封取出了三封信递给廖化,道:“烦请廖主簿到了江陵城后,将这三封信分别送给糜太守、潘治中和零陵北部尉习珍。” “都是私信,不会影响公务。” 廖化蹙眉:“刘将军,这三封信为什么你不自己派人送,非得通过我来送?” 刘封笑容不改:“我跟糜太守关系寡淡,跟潘治中也不够亲近,零陵北部尉习珍我也只是偶然闻其名并未见其面。” 一听这话,廖化瞬间想多了:这是要拉拢糜太守、潘治中和习珍,今后想争权? 想到这里,廖化更为难了:“刘将军,我能拒绝吗?” 自古立嗣之争都充满了血腥,廖化不想掺和其中。 “不能。”刘封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廖主簿,其实我可以不用出兵的,毕竟我接受的王命是夺取且守住上庸。” “如今我摒弃跟前将军的私人恩怨,一心为了国家大事要去战场上生死厮杀,总不能让我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吧?” 见刘封这个时候竟然开始耍起了无赖,廖化顿感无语。 我都派人去樊城给前将军复命了,你现在拿出兵说事? 廖化只感觉火气上头。 虽然主簿是文职,但廖化可不是纯粹的文士,这脾气也是有的。 “刘将军,你这样做很不妥,糜太守和潘治中也未必肯收你的信。”廖化实在是不愿掺和其中,按捺火气。 刘封却是直接将信塞到廖化的行囊中,笑道:“廖主簿,这糜太守和潘治中是否愿意收我的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送信的态度就足够了。” “即便糜太守和潘治中不将我当回事,我想那零陵北部尉习珍,应该不会拒绝。” “我的人对零陵不熟,还是得廖主簿代为送信。” “放心放心,我一向不会勉强人的,若廖主簿着实不愿送,可先假意答应我,等我出兵归来后再将信还给我就行。” 廖化更是无语。 什么叫假意答应你? 我廖化是那种人吗? 你都直接将信塞我行囊了,还叫一向不会勉强人? 廖化无奈,只能收了刘封这三封信,然后带着假称要去江陵城采办的寇安国以及那百名精锐一起前往江陵城。 待得廖化的舟船消失在眼际,刘封又策马回城来寻房陵太守邓辅。 得知刘封要离开,邓辅吃了一惊,道:“将军若走,倘若曹将来袭,又当如何?” 邓辅先前奉刘封的军令向南乡曹将送了诈降书,对房陵的局势也有担忧。 若无刘封在房陵,邓辅真没自信能守得住房陵。 总不能诈降变真降。 第37章 江陵城现状,缺粮才是硬伤 平心而论。 邓辅是不希望诈降变真降的。 房陵一地作为汉魏争锋的前沿城池,最忌讳的就是守将两面三刀。 今日投汉明日投魏看似很潇洒,其实是在悬空独绳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即便战时不会被清算,在战后必然会被清算。 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会对一个反复无常的人报以尊重,如果有,必然是这个反复无常的人拥兵自重。 邓辅只有千余杂兵,做不到拥兵自重。 倘若房陵失守,邓辅就只有两个选择:战死后妻小和宗族子弟受魏兵羞辱,投降后妻小和宗族子弟送往邺城。 不论哪个选择,都比不上邓辅将妻小和宗族子弟都留在房陵安乐度日。 本以为刘封在房陵大修工事是会驻兵在房陵,结果刘封忽然声称离开。 故而邓辅很是担忧。 见状,刘封善言安抚:“暂时离开一趟又不是不回来,邓太守也有部曲守城,何须担忧。” 邓辅愧道:“将军,非我自贬。下官当这太守也才两个月,论守城也没经验,我的部曲平日里对普通的山贼流寇还能耀武扬威,真遇上曹兵怕是一个照面就溃散了。” 这话邓辅倒也没瞎扯。 毕竟蒯祺也才死两个月,邓辅也只是临时赶鸭子上架当的房陵太守。 这房陵的兵一部分是邓辅的私兵一部分是蒯祺以前的兵。 邓辅自个儿都认为这只是一群杂兵。 要论战斗力那是真不行。 “不用惊慌,我会留些好手助你守城的。”刘封对此早有应对,只吩咐邓辅安心安排秋收事宜。 房陵作为刘封立足的基本城池之一,又耗费了人力物力大修工事,刘封是不可能放弃房陵的。 秋收的这批粮食,同样也是应对未来战局的关键之一。 见刘封早有安排,邓辅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道:“将军若是离开,南乡曹将的细作必会闻讯询问,我应当如何回复?” 刘封淡然一笑:“眼下南乡曹将自身难保,即便知道我离开了房陵也分身乏术。” “保险起见,若真来问你,你就称房陵是个陷阱,我只派了一千人去樊城,其余人都藏在了荆山之中。” 有时候。 真话没人相信。 假话也没人相信。 真假参半的,反而让人深信不疑。 两日后。 牙门将李平引了一千兵马打着刘封的旗号前往樊城。 刘封也在这之后前往荆山十二据点。 虽说修据点已经有了些时日,但据点修得如何,物资准备是否如刘封预期,刘封都得亲自去巡查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在抵达第十二个据点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了。 廖化也派人回了信,称糜芳撕了刘封的书信,潘濬直接闭门不见,零陵北部尉习珍则是尚无回应。 不仅如此,糜芳还怒斥刘封私取临沮粮食,对刘封让廖化要粮一事也是怒不可遏。 按廖化信中的描述,糜芳甚至都气得想将寇安国百人驱逐出城了。 对糜芳的反应,刘封也早有所料。 糜芳正在江陵城焦头烂额的筹备粮食,刘封却先取临沮粮又让廖化来江陵城要粮,糜芳能有好脾气就有鬼了。 而相应的。 廖化这封信也让刘封对江陵城的现状看得更清晰了。 一向粮草足备的江陵城,竟然真的缺粮了! 关羽从江陵出兵到现在也才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仅仅增加了三万降卒就缺粮了,甚至严重到了去取孙权境内湘关米的程度。 这是极为不合理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糜芳在拿江陵城的粮食玩高价卖出低价买回的商业游戏。 偏偏关羽在七月出兵,让糜芳措手不及不得不玩了出火龙烧仓的把戏来暂时平账。 若只是如此,糜芳其实也能兜得住。 难的是:关羽竟然俘虏了三万魏卒还将其送回江陵城让糜芳安置。 关羽又不傻。 如果不是知道江陵城账面上的粮食储备养得起这三万降卒,又岂会真的将这三万降卒押回江陵城给自己添堵? 糜芳直接傻眼了。 三万降卒到了江陵城,不养就会发生兵变,养又没粮食,运往樊城的军粮还不能有少。 糜芳只能去取湘关米来救急。 刘封估计,这湘关的商人应该是跟糜芳有长期合作的。 都说这认倒霉了会祸不单行。 糜芳也想不到孙权会趁着这个机会发兵。 与其说是取湘关米惹恼了孙权,倒不如说孙权见糜芳都急到取湘关米了,猜到江陵城缺粮了。 想要快速打下一座坚城,通常只有两种方式:一,内应开门;二,城内缺粮。 作为周瑜时期曾经打过一次江陵城的孙权,也知道江陵城有多难打。 无内应且江陵城也不缺粮的时候,是很难打下江陵城的。 孙权在江陵城没有内应,这第一条办不到;而城内缺粮这一条,则是直接摆在了孙权面前。 城池一围,城内又缺粮,三万降卒饿了肚子又会生事。 别说让糜芳来死守了,换任何人来都没办法死守江陵城。 这对孙权而言,简直就跟瞌睡来了送枕头一般好运气! 刘封也猜到糜芳为什么要选择开门投降了。 不投降,城内缺粮引起降卒兵变,糜芳不仅丢城还会死。 投降,最多是丢城,今后还是可以再回西川的。 不能怪糜芳这般想,前有廖立弃城而逃不仅没被追究责任反而还被刘备委以重任,糜芳自认为跟刘备的关系肯定是比廖立强的。 廖立都没被追责,糜芳也不认为自己会被追责。 有一就有二。 糜芳会认为,这次也会跟湘水划界一样,刘备和孙权会坐下来谈怎么分荆州,然后分了荆州后大家继续联合打曹操。 糜芳没想到孙权这次压根就没坐下和谈的想法,是准备将关羽往死里砍的。 推断了江陵城的现状,刘封庆幸没有一股热血的往江陵城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没有粮食,连袁绍都能急得放弃大军在官渡独自逃回邺城。 刘封若是一股热血的带兵过去,最终也得狼狈逃走。 同时。 刘封也做了一个更坚决的决定。 第38章 防患未然,刘封携骑入江陵 孙权要用攻心计,就不会刁难关羽军中将吏的家眷。 孙权要让关羽就范,就必然会扣押关羽的家眷且特殊对待。 以江陵城如今的现状,刘封救不了江陵城,也就不了关羽军中将吏的家眷。 刘封唯一还有机会救的,是关羽的家眷。 虽说刘封已经令寇安国前往江陵城,但彼时刘封对江陵城的现状并没有深入的了解,也存了几分侥幸心理。 比如糜芳和潘濬看了信后会对孙权有所提防。 不曾想潘濬直接闭门不见信也不看,糜芳直接炸毛了。 这俩货刘封是指望不上了。 再加上糜芳又有驱逐寇安国百人的想法,刘封怕寇安国百人还没将关羽家眷救走就被先行驱逐亦或者直接被糜芳给卖了。 因此在吕蒙尚未破江陵城前,哪怕是用骗用抢,刘封也得设法将关羽的家眷带出江陵城。 刘封吩咐李辅和邓贤继续在据点中分运物资,以及探敌备战。 同时又令方月、潘风、俞射和穆舜四军侯引水陆步骑分布在临沮到当阳一带。 刘封则带着亲卫都尉田七和五十精骑,过临沮入当阳,顺水而下来到江陵城外。 然后又派人去城中通知前将军主簿廖化。 得知刘封来到了江陵城外,廖化大惊失色,忙出城来见刘封。 “刘将军,信我替你送了,我也许诺会从运往樊城的军粮分一部分给你,你不去樊城却来江陵城,这是何意?”廖化强忍着怒气。 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不派兵去樊城是吧? 刘封却是敛容道:“廖主簿莫急。我的确派了牙门将李平引了一千人去樊城助阵,并未食言。” “此次来江陵城寻廖主簿,实是有大事要与廖主簿商议。” 廖化蹙眉:“什么大事比得上出兵樊城去助前将军?” 刘封凝声道:“廖主簿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北伐大业不在一时,万不可心急,更不可抽调南郡兵马入樊城让江东的孙权有可趁之机。若失江陵,悔之晚矣。’” “廖主簿当时的回答是‘江陵城城池坚固,守城的还是糜太守,糜太守虽然跟前将军有些私怨,但糜太守久随大王,必不会如廖立一般弃城而逃。’” “可廖主簿给我的回信中却替糜太守美言,称如今江陵城有三万降卒,糜太守筹粮困难,更是派兵去借了湘关米来度用。” 廖化点头:“没错。我也说过,陆逊来信盛赞前将军且表达了仰慕之意,所以陆逊对糜太守借湘关米的事也表示了支持。” “刘将军,你该不会还认为孙权会来打江陵城吧?倘若孙权会打江陵城,陆逊又岂会支持糜太守借湘关米?” “如今又是秋收月,江陵城很快就会有新的粮食补充。有了粮食在江陵城,即便孙权真有打江陵城之意,又如何能打得下江陵城?” “刘将军,你真的多虑了!” “我劝刘将军一句:立即返回房陵,然后整兵去樊城,我就当今日没见过刘将军。” 见廖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刘封的语气也变得严肃:“廖主簿,你太大意了。” “如今是战时,江陵城的粮食储备乃是军中重中之重的机密,糜太守不去宜都郡调粮,却跑去孙权境内的湘关取米。” “这等于是在将江陵城的粮食储备机密完全泄露给孙权,就算砍了糜太守都不为过。” “江陵城为何易守难攻?其本因在于江陵城城高水深又是储备粮食军械的大城,这是一座不会缺粮的城池。” “前将军会将三万降卒送回江陵城,就是笃信江陵城养得起这三万降卒。” “可如今,江陵城竟然缺粮了!” “我无意去追究为什么江陵城会缺粮,可我若是孙权,绝对不会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说孙权一年都攻不下江陵城,可我想说的是:一座缺兵少粮的城池又有三万尚未归心的降卒,孙权只要引大军围住江陵城。” “不出十日,城内必乱!” 廖化听得脸色发白,语气也变得急促:“不,不会的。刘将军,这只是你的猜测,孙权未必会有这个想法。” 刘封冷哼一声:“廖主簿,你也是军旅多年的人了,怎还会对此抱有侥幸之心?”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今日我来江陵城只有一个目的:我要将前将军的家眷尽数带出江陵城。” “以孙权的权术,荆州军任何人的家眷留在江陵城都能保命,唯独前将军的家眷绝对不能留在江陵城。” “这原本也是寇校尉百人的任务,我起初只是想在江陵城真有失时让寇校尉百人能及时救走前将军家眷。” “可我没想到糜太守竟然撕毁我的书信,潘治中也对你派去送信的人闭门不见,我不敢再心存侥幸,不得不亲自来此。” 廖化愣住,下意识的问道:“刘将军,你让我带信,难道不是去拉拢糜太守和潘治中的?” 刘封嘁了一声:“廖主簿你多心了,阿斗为王世子我是支持的,我从未有跟阿斗争嗣的想法。” “此事不可再提。” “我不知道孙权什么时候会来打江陵城,或许数日后,或许明日,甚至都有可能是今日。你也别指望沿江烽火台和公安城的傅士仁了。” “连你这个前将军主簿都不相信孙权会偷袭江陵城,更遑论沿江烽火台和傅士仁了。” “晚一日,前将军的家眷就多一份风险。” “我强调一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若你助我,就将前将军家眷骗出城我带走,若你不助我,那我也只能入城去抢了。” “可你也应当明白,倘若我入城去抢前将军的家眷,对你可不利。” 廖化吓了一跳:“刘将军,你可是大王之子,你若去抢前将军的家眷,今后如何给大王解释?” 刘封呵呵:“何须解释?不论孙权是否偷袭江陵城,我的出发点都是保前将军的家眷,父王又岂会怪我?” “可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带前将军的家眷出城,廖主簿却极力阻拦我;若江陵城无事则罢,若有事,廖主簿你担得起责吗?” 第39章 夜长梦多,带关羽家眷出城 廖化愕然当场。 刘封话糙理不糙。 不论孙权是否偷袭江陵城,刘封的出发点都是保关羽的家眷,刘备是不可能真的会怪罪的,最多口头上不疼不痒的呵斥几句。 反观廖化。 倘若孙权真的偷袭江陵城,不配合刘封接走关羽家眷的廖化必然被问责。 见廖化犹豫不决,刘封又道:“廖主簿,我听闻你阿母也在江陵城,自古忠孝两难全。” “倘若江陵真有变故,你是准备效仿前零陵太守郝普为孝弃忠,还是为忠弃孝?” “以我之见,为孝弃忠会毁仕途,为忠弃孝又不当人子。你不如将你的阿母也一并带出城,我带你阿母前往临沮。” 刘封的话如同一柄重锤一般敲击在廖化的心中。 廖化虽然是沔南豪族出身,但在家族中也并非是嫡系子,自幼丧父,与寡母相依为命。 在荆州大部分豪门士族子瞧不起关羽这个武夫的时候,廖化选择了跟随关羽,除了要在仕途上晋升外也是为了让恩母的日子能过得更好。 人往往只有在涉及到自身根本利益的时候才看得到危险的接近,这也是人之常情。 廖化不是什么智冠天下的大能,思维也只是普通人的思维。 涉及到恩母的安危,廖化也不淡定了。 万一刘封的判断是真,不仅今后仕途无望,还连累恩母受苦。 这样的结果,廖化是不能承受也不愿承受的。 见状。 刘封又跟进道:“廖主簿,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是个艰难的抉择。然而君子当防患于未然,不可只顾安乐而不做防备。” “我在城外等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若前将军家眷不能出城,我便会携骑入城。” 廖化语气艰难:“刘将军,半个时辰是否太急了?” 刘封指了指西边的太阳:“一个时辰后,江陵城就会关城门,到时候可就出不了城了。夜长梦多,我不可能等到明日。” 廖化咬牙:“刘将军且在城外稍待,我这就去前将军府。” 见廖化愿意相助,刘封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廖化面前表现得很强势,但真要去抢关羽的家眷出城,对刘封而言也是难度不小的。 保险起见。 刘封又令派人入城通知寇安国,让寇安国及百人随时做好抢关羽家眷出城的准备。 廖化先是回府让家中小仆带上恩母出城,然后径自来到关羽府中。 关羽在河东本有妻,后因杀人出逃牵连家小,流离多年入新野后,长子关平带着母亲胡氏来到新野寻亲。 后在荆州安身后,关羽又纳妾,生了关兴和关银屏。 如今关平在关羽身边,关兴在水淹七军后入成都报喜,关羽府中只有关羽的妻胡氏和妾杜氏以及小女儿关银屏。 听得廖化谎称奉关羽军令要让胡氏三人即刻出城去临沮,胡氏和杜氏当即就要跟着廖化出城。 两人都是很传统的妇人,对关羽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只不过在呼唤关银屏的时候,关银屏对廖化的话产生了质疑:“廖主簿,这真是阿父的军令?” 杜氏轻斥:“银屏不得无礼,廖主簿乃将军亲信之人,又岂会乱传军令?” 胡氏也道:“银屏,不要多想。既然廖主簿亲自来传令,这其中必有缘故,我等妇人不可自恃身份而坏了将军大事。” “廖主簿,府内有两辆马车。一辆是平日里出府采办用,有前将军的旗标;一辆是平日里出城游玩用,与寻常马车无异。” “你想让我等坐哪辆马车出城?” 廖化暗暗佩服,恭敬地道:“夫人英明。自然是乘坐出城游玩的马车。” 胡氏点头,道:“既然是出城游玩,那就不用准备太多,带些细软就够了。” 尽管关银屏看向廖化的眼神有疑惑,但胡氏和杜氏都发了话,关银屏纵有怀疑也只能作罢。 而在胡氏等人出府后,在府外候着的寇安国等人也带上了细软推着粮米相继出城。 寇安国百人来江陵城本就是以“采办”的理由来的,糜芳早恨不得将寇安国百人驱逐出城。 江陵城本就缺粮了,寇安国百人还来采办粮米,那等于是在挖糜芳的心头肉。 可明面上,糜芳又不能直接以寇安国采办粮米太多为由来驱逐寇安国百人,否则会引起城内缺粮的恐慌。 因此在得知寇安国百人出城后,糜芳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对糜芳而言,刘封就是个失了宠的养子,压根不值得去结交。 虽说糜夫人死的早,但旧日糜夫人跟甘夫人交情莫逆且对阿斗关怀备至。 更重要的是,阿斗是刘备的亲儿子,跟刘封这个养子是有本质不同的。 糜芳不可能押注刘封。 至于刘封信中提及的提防孙权,糜芳更是不屑一顾。 就凭孙权,也想拿下江陵城? 当沿江烽火台不存在? 当公安的傅士仁不存在? 当我糜芳不存在? 城外。 廖化将恩母交到了刘封手中:“刘将军,此去临沮尚有百余里,且道路难行,我阿母年迈,还请刘将军多体谅。” 刘封点头:“廖主簿放心,令堂若是则损一根头发,你都可以唯我是问。” “我知你有军务留在城中,故也不劝你出城了,只是临走前我有一句话相赠:倘若江陵失守,可暂降孙权以待时机,万不可轻举妄动而坏了城内义士性命。” 廖化心中更惊,语气艰难:“刘将军,倘若孙权真的围了江陵城,你可愿领兵来救?” 刘封摇头:“我才多少兵?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成大事者也不可拘泥于一时成败,记住我的话,遇事三思,保存实力以待时机。” 叮嘱廖化后,刘封这才来到胡氏的车前,向胡氏请安:“小侄刘封,见过夫人。事出紧急,小侄只能让廖主簿谎称前将军军令骗夫人出城,还请夫人体谅。” 胡氏也是流离多年的人,心理素质远胜寻常妇女。 在见到刘封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此刻听到刘封的实话,不由问道:“前将军无恙否?” 刘封应道:“前将军无恙,此乃小侄防患于未然之举,倘若事后证明是小侄多心了,小侄会再护送夫人回城。” 胡氏点头:“贤侄放心,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银屏年少,恐经不起舟车劳顿,倘若之后有不敬之言,也请体谅。” 第40章 前脚刚走,吕蒙后脚破公安 见胡氏如此明事理,刘封暗暗松了口气。 刘封最怕的是胡氏得知是被廖化骗出城后会恼羞成怒,拒不配合。 “夫人深明大义,小侄佩服。” “夫人且宽心,此去临沮,我会尽量选择道路平坦的路径。” 刘封离开后,车内的关银屏越发的不理解:“阿母,我们真的要跟着刘封去临沮吗?坊间都有传闻,刘封跟阿父不和,若跟着刘封去临沮,恐无好事。” 杜氏也是看向了胡氏。 出城前不反对是因为杜氏认定廖化传的是关羽的军令,可出城后却发现是廖化假传军令。 更何况。 关银屏说的也没错,关羽跟刘封不和就连江陵城卖豆腐的小贩都知道。 故而杜氏也没阻止关银屏的询问。 胡氏爱怜的摸了摸关银屏的头,道:“银屏,你自小在荆州长大,几未有过流离,故而不知这乱世中想要保命,就得小心谨慎。” “你阿父虽然跟刘贤侄明面不和,但私下里对刘贤侄的武勇忠孝也是颇为赞赏;刘贤侄人在上庸,却不远数百里来到江陵城,只为防患于未然,足见其心。” “不可因偏见而对刘贤侄无礼,更不可故意去坏刘贤侄的部署而祸及自身。” 关银屏似懂非懂。 胡氏能在战乱年从河东一路寻亲到新野活到现在,其中遭受的流离之苦和生死之难不知多少,对危机的认知是远胜常人的。 关银屏则跟江陵城中大部分的大家闺秀一样,没见识过什么苦难也未在知事的年龄经历过流离之苦,对危机的认知自然也就极少。 不过。 关银屏自幼受到了严格的教育,并未养成娇蛮不讲理的性格。 虽然听不太懂,但也没有撒泼耍蛮。 胡氏出城的时候也带了五十校刀手,这是关羽安排保护家眷的亲卫。 统领校刀手的军侯是个河东大汉,板肋虬髥,身材壮硕,甚是伟岸,两臂似有千钧之力。 姓关,名雄,乃是关羽的宗族乡人。 刘封安排关雄及五十校刀手将胡氏和廖母两辆马车围在中间,令寇安国百人推着粮车在前,刘封则亲引骑兵在后,同时又部署了斥候在江陵城外监视动静。 一行二百余人往临沮方向徐徐而行。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刘封不知道吕蒙是否已经破了沿江烽火台和公安城。 这也是刘封坚持要在今日江陵城关门前带走关羽家眷的原因。 夜场难免梦多。 而事实上。 刘封的谨慎也刚好抢先了一脚。 此刻。 公安城。 吴将吕蒙高坐主位,陆逊、虞翻、潘璋、徐盛、丁奉、马忠等将吏皆在左右。 汉将傅士仁则是战战兢兢的立在中间。 把玩着手中的汉兵符,吕蒙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多了红润。 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关羽部署的沿江烽火台和坚城公安城。 吕蒙内心呵呵:糜芳那老小子,恐怕都还不知道公安城已经丢了,刘备竟用此等庸人为南郡太守,真是天助至尊。 立着的傅士仁,不敢抬头看吕蒙,两眼珠子盯着脚尖。 虽说投降有失忠义,但如今的傅士仁早已不是那个跟着刘备悍不畏死的幽州老卒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一个老卒习惯了享乐后,就会变得越来越怕死。 傅士仁不想死! 故而当傅士仁看了虞翻的劝降信后,就哭着出城投降了。 关羽引以为傲的两座坚城,顷刻间就丢了一城。 “傅将军,你如今初降,正是立功的时候;对于降将而言,只有立了大功劳,今后在至尊帐下才能真正有立足的资格。” 傅士仁不敢迟疑,张口应道:“还请都督下令,末将必当听从。” 吕蒙放下汉虎符,道:“正所谓兵贵神速,明日一早我就会兵临江陵城。” “江陵城虽然比公安城更坚固,但我如今数万大军来袭,最多半月就能拿下江陵城。” “常言道:上兵伐谋。” “我虽然能以强攻的方式打下江陵城,但半个月的时间会耗损不少的军力,我心有不忍。” “傅将军若能替我劝降糜芳,我必会向至尊举荐傅将军。” “至尊今后要收荆州人心,也必会厚待傅将军,不知傅将军可愿助我?” 吕蒙循循善诱。 至尊是孙权帐下将吏对孙权的尊称。 吕蒙极为擅长心理诱导,昔日骗郝普如此,今日骗傅士仁同样如此。 只是简单几句,就已经攻破了傅士仁的底线。 傅士仁大喜:“末将愿为都督说降糜子方。” 吕蒙抚掌大笑:“好!若能兵不血刃拿下江陵城。傅将军为头功,当受众将仰慕。” 虞翻也打着配合:“傅将军,你看我没有对你食言吧?” “都督一向器重人才,今后你在至尊帐下的地位,定会比我还高。” “我就提前恭贺傅将军了!” 陆逊、潘璋、徐盛、丁奉、马忠等将吏也是纷纷出言恭贺。 看着“将吏和谐、其乐融融”,傅士仁心中的担忧也消失了大半,更是立誓要为孙权誓死效力。 吕蒙遂留徐盛守公安城,其余将吏则是跟随吕蒙引大军连夜开拔前往江陵城。 毕竟是用诈计取的城池,城内民心未附,吕蒙得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江陵城,才能震慑不服。 吕蒙抵达江陵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江陵城也尚未开门。 城外忽然出现的大批战船,将城头的守将吓得不轻,慌忙派人去禀报糜芳。 “不可能!” 有充当耳目的沿江烽火台在。 有充当门户的的公安城在。 一大早起来就来个人汇报说城外出现大量东吴战船,糜芳第一反应是报信的小卒没睡醒才会说这等梦呓之语。 可仔细盘问报信的小卒后,糜芳又不得不相信江陵城面临吴兵压境的事实。 刹那间。 糜芳想到了刘封那封信的提醒。 “刘封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天杀的吴狗,竟敢来趁火打劫。” 糜芳怒火中烧,连日里筹粮的苦闷也爆发了。 本就因为筹粮的时焦头烂额了,没想到吴兵还要在这个时候跑来偷袭。 这是想要我糜芳的命啊! 第41章 吕蒙兵围江陵,傅士仁劝降 不止糜芳不信,留在城中的前将军主簿廖化也不信。 昨日刚送走恩母和关羽家眷,今日一早醒来吴兵就来了? 沿江烽火台怎么不报信? 傅士仁怎么没派人来求援? 廖化下意思的想到了刘封那句“连你这个前将军主簿都不相信孙权会偷袭江陵城,更遑论沿江烽火台和傅士仁了”,脸色也变得惨白。 由于吴兵忽然兵临城下,江陵城的官吏百姓都是措手不及。 自刘备得了江陵城后,江陵城就从未有过贼兵大举攻城的时候。 安逸和平了十年,忽然被贼兵围城,这对城内的官吏百姓而言就跟早晨起来没睡醒一般。 不少的官吏士民甚至都给了自己一巴掌想要验证下是否还在梦中未醒来。 然而现实不会因为给自己一巴掌就会改变。 当越来越多的江陵城官吏士民验证了城外真有吴兵围城后,纷纷慌了。 糜芳的太守府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府内有官吏在等着糜芳拿主意,府外有士民也在等着糜芳拿主意。 糜芳此刻却是在府中来回踱步,完全不知到该如何应对。 其实以糜芳的本事,守个江陵城是完全没问题的。 刘备也不是傻子,若糜芳真的不够资格守江陵城,是不会被委任为南郡太守的。 譬如不谙军事的糜竺,直接就调去成都用高官厚禄养起来了。 糜芳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原因也很简单:缺兵少粮! 尤其是少粮,是江陵城最大的危机。 糜芳拆东墙补西墙,好不容易才凑足了运去樊城的粮食和养三万降卒的粮食,就等着秋收的税粮运入城中能继续补缺。 为了能让粮食顺利周转,江陵城一半的兵马都被糜芳派出去催收税粮了。 结果在这关键的时刻,吴兵围城了! 由于吕蒙白衣渡江废了烽火台,傅士仁又直接投降,糜芳都未能提前得到任何消息! 自然也来不及备防。 如今城内的余粮,已经不足一月度用! 即便向城内大户征用粮食,也最多支撑两月。 想到城内还有三万尚未归心的降卒,糜芳就感觉冷汗透骨的凉。 而在城外。 吕蒙看着高耸的江陵城,不由感慨:“十年前我与周都督来打江陵城的时候,江陵城还没这么大,城墙也没这么高。” “没想到十年的时间,关羽竟然将江陵城扩增了一倍有余,若不是关羽出兵在外,沿江烽火台和公安城又被我迅速拿下。” “想破这江陵城,也不知道得打多少年。” 虞翻在一旁冷笑道:“从傅士仁口中得知,糜芳在数日前就派兵运了大量军粮去樊城,之后又派了大量的兵马去诸县催收税粮。” “我料这江陵城中兵马不会超过三千,粮食也最多能支撑一月,否则糜芳不会如此的着急催收税粮。” 陆逊也笑道:“一座缺兵少粮的孤城,城墙再高城池再大,也是无济于事的。趁着糜芳心神不稳,都督可速让傅士仁入城劝降,迟则生变。” 吕蒙大笑:“诸将立功就在今日,速传傅士仁。” 得到军令的傅士仁不敢怠慢,单骑来到江陵城下,直呼要入城。 城头守将不敢大意,只让傅士仁坐吊篮入城。 等将傅士仁吊上城头后,守将询问傅士仁来意,傅士仁却是将守将呵斥一顿:“不该问的别问。我要见糜太守,速速给我准备快马。” 傅士仁本就跟糜芳亲善,又是久随刘备的宿将,积威甚重。 守将不敢多问,只能将快马让给傅士仁。 傅士仁得了快马后,径直前往太守府。 见太守府外人山人海,又皆是面有惧色,傅士仁心中暗喜。 这人一旦投降了就会急着表忠心,傅士仁脑海中只想着怎么劝降糜芳然后去向吕蒙邀功。 至于忠心? 忠心哪有自己的小命和前程重要! “我乃公安城守将傅士仁,速速让开!”傅士仁扬鞭大喝。 众人一听公安守将傅士仁出现在了太守府外,更是心惊。 还心存侥幸的人此刻也滋生了绝望。 公安城乃是江陵城的南部门户,公安城守将傅士仁此刻却出现在了江陵城。 这意味着公安城已经丢了! 一士子大声呼问:“傅将军,你不守公安城,为何来江陵城?我观你铠甲战袍都无血迹,莫非你是弃城而逃的?” 被看出端倪,傅士仁大怒,扬鞭指向士子:“小贼怎敢诽谤上官,找死吗?我要见糜太守,不想挨鞭子的都给我闪开!” 说完。 傅士仁直接扬鞭就抽。 几个躲闪不仅的士子直接就被抽中,不由哀嚎起来。 众人见傅士仁来真的,纷纷惊呼而退,脸上的担忧也更甚了。 傅士仁见众人让出了通道,冷笑一声,直接策马入府。 守门的糜家仆人也不敢阻拦,竟让傅士仁径自入了后院。 见到傅士仁的糜芳大惊失色:“傅士仁,你何时入的城?” 又见傅士仁铠甲鲜亮战袍干净,糜芳瞬间也猜到了原因,语气更惊:“傅士仁,你献了公安城?” 被糜芳识破,傅士仁直言承认:“非我不忠,奈何势微力困,不能支持,糜太守也不如早降。” 糜芳大怒:“我等受大王厚恩,岂能投降吴狗。傅士仁,我往日对你也不薄,你怎敢害我!” 糜芳心中那个气啊。 你一个驻守在门户的守将,一声不吭的就投降了,害得我仓促之间全无准备。 现在还劝我早降? 我可是南郡太守,我若降了孙权能让我再当南郡太守吗? 傅士仁见糜芳发怒,则道:“糜太守,我非是害你,而是专程来救糜太守性命的。” “关公去日,痛恨我二人,倘有一日得胜归来,必无轻恕。” “更何况,如今江陵城兵少粮寡,又如何能守得住?倘若强守城池,不仅糜太守难以保命,还会让城内士民受难。” “昔日廖立弃城而逃尚且不被怪罪,以糜太守跟汉中王的关系,为了保一城士民而投降,汉中王又岂会怪罪?” “昔日长沙三郡被夺,三郡官吏也是完好无损的被孙权送回。” “何必为了一时之气而了坏身家性命?” 第42章 该来的终究来了,糜芳献城 傅士仁这话说得巧妙。 不是背叛汉中王,而是为了保这江陵城士民。 这是忍辱负重! 无过有功! 况且廖立弃城而逃都没被问罪,难道汉中王的二舅子还会被问罪? 反正结果都是两家谈判分地盘,何必非得舍弃身家性命。 命是自己的! 跟糜芳相识多年,傅士仁也知道糜芳是个什么样的人。 让糜芳在江陵城死战殉城? 或许以前的糜芳会,但如今的糜芳必然舍不得! 家大业大的时候,也没几个人会真的乐意舍弃到手的利益。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果然。 傅士仁的这个理由,让糜芳的怒气一滞。 贼兵临城,身为太守的糜芳不去城楼激励士气也不组织城内士民守城,又岂会真的有死战殉城的心思。 糜芳在心底默默念叨:我是为了保一城士民而投降,不是背叛大王!廖立都能弃城而逃,我难道就非得以死殉城? 良久。 糜芳在经过反复的利弊权衡后,最终选择了投降。 傅士仁大喜,还不忘吹捧糜芳一句:“糜太守英明,非糜太守不忠,实乃糜太守不忍江陵士民徒受战祸之苦。” 糜芳也不跟城内官吏商量,直接就带人开了城门。 只是开城门的理由不是投降,而是谎称要出城质问吕蒙为何举兵来犯。 见糜芳真的开城来降,吕蒙那久病的脸上又多了血色:“好!好!好!传我军令,扎营沙丘,犒赏三军!” 见吕蒙还没入城就开始庆祝,虞翻急劝:“都督不可,如今城内想投降的只有糜芳一人,城中之人岂能尽信?应当速速入城先行掌控诸门,羁押关羽及众官吏家眷。” 吕蒙也知道自己方才只顾高兴犯蠢了,即令潘璋引兵入城。 为了照顾糜芳的脸面,还是挟持糜芳入城的。 变故来得太快。 城内的兵马根本反应不过来,很快就被吴兵缴了械。 消息传到内城。 廖化闻讯惊骇而起:“糜太守怎会出城?” 小卒禀道:“听说是糜太守为了保一城士民,想出城劝吴兵退兵,结果被吴兵挟持,让吴兵抢了城池。” 廖化气得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案桌:“简直荒谬!” 直到现在。 廖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刘封坚持要带走关羽的家眷了。 刘封压根就不信任糜芳能守得住江陵城! 这才一天! 一天的时间,糜芳就投降了! 什么保一城士民出城劝吴兵退兵的理由,骗得了普通人骗不了廖化。 一城太守亲自出城劝退兵? 你当你糜芳是谁? 有这么大的脸吗? 怕死就怕死,还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冷静!” 廖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回想跟刘封临走前的叮嘱。 遇事三思,保存实力以待时机,万不可轻举妄动而坏了城内义士性命。 “只能相信刘将军了。” 虽然事发突然且变故又令人难以置信,但廖化也是久随关羽的前将军主簿,这心性胆气也非常人能及。 在初时的惊骇后,廖化选择了暂时妥协,令仆人紧闭府门,然后在府内高卧不起。 直到吴兵叩门后,这才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束手就擒。 吕蒙为了安抚民心,在入城后也约束了军纪,除了派兵看押城内官吏及其家眷外,也不许军士哄抢。 就在吕蒙入了太守府准备再次庆祝时,虞翻匆匆而来:“都督,大事不妙。” 吕蒙闻言而笑:“仲翔何事惊慌?如今我已入了江陵城,难道还不能庆祝吗?” 虞翻凝声道:“都督,关羽的家眷昨日出城未归!” 吕蒙笑容一滞:“莫非是出城游玩?我立即派兵去抓捕。” 虞翻眉头紧蹙:“关羽府中的仆人也是这般说的,可我问过出城的时间,是在昨日黄昏闭门前出城的。” “如今是孟冬月,夜间寒凉,哪有出城游玩是专挑冬夜游玩的?” 吕蒙眉头一蹙:“这倒也是。莫非关羽的家眷提前得到了消息?” 很快吕蒙又否掉了这个猜测。 糜芳都不能提前得到消息,关羽的家眷又岂会提前得到? 虞翻语气更是凝重:“我仔细问过,昨日黄昏出城的,还有刘备养子刘封派来江陵城采办的百名军士。都督可速传糜芳,仔细询问。” 吕蒙不敢耽搁,倘若关羽的家眷真的跟刘封那百名军士有关,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不多时。 糜芳到来。 得知关羽的家眷出城未归,糜芳也是惊讶不已。 糜芳只顾忙着筹备粮草,压根没去关注关羽的家眷出城未归这等小事。 隐约间。 糜芳又想到了刘封让廖化送来的那封信,不由暗暗有了猜测:寇安国一直赖在城中不走,莫非是为了接关羽的家眷出城的? 只是面对吕蒙的询问时,糜芳并未说出刘封密信的事。 此刻的糜芳依旧还想着孙权在得了江陵城后会跟刘备和谈,然后等和谈后去刘备面前哭委屈,今后照样是刘备的亲信。 有这样的想法,糜芳自然不可能给吕蒙透露太多的信息。 见糜芳一问三不知,吕蒙只能按照虞翻的提议,派偏将马忠带兵去追。 不论是关羽的家眷还是刘封那百名来江陵城采办的军士,一个都不能放走! 与此同时。 刘封部署在江陵城外的斥候也传回了江陵城的变故。 得知江陵城已经更换了吴兵的大旗,刘封的脸色变得凝重:“没想到吕蒙来得如此之快!” “田都尉,立即让关军侯带着前将军妻小先行前往临沮,给方月四人发讯号:兵分两路,一路沿着沮水接应前将军妻小,一路至当阳接应我。” 田七惊道:“将军身系三军之重,可先行,我留下引开吴兵。” 刘封喝道:“在我面前逞什么强?速速照办,敢违我军令,即便你久随于我,我也斩了你!” 见刘封发怒,田七只得咬牙奉命。 刘封则是带着五十骑立于道上。 若不能引开吴兵,是很难让关羽家眷安全撤离的。 看着江陵城的方向,刘封的眼中也充斥凶光。 部署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的带走关羽的家眷,却偏偏这般巧合。 前脚刚走,后脚吕蒙就破了江陵城。 好歹你也是汉中王的二舅子,这江陵城连一天都不肯守吗? 你要能守上三天让我顺利带关羽家眷回临沮,今后没准还能给你美言几句。 近期剧情简单回应下 部分读者想保住江陵城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不能执行。 毕竟我执行了就是改大纲(守江陵和不守江陵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路线),改大纲的结果就是本书直接可以宣布完结了。 所以请不要再给出让我改大纲或类似的评论了,尤其是书评。 你章节评论我基本都不管的,书评这样评论挺碍眼的。 昨天我删除永久禁言了一个,只因我没改大纲说我恶心了他他不看了。 一万字就知道的结果你都看到八万字了,还故意在书评说剧情恶心,到底谁在恶心谁啊? 像另一个想看群像的评论我也没删除直接加精的,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不喜欢不看多简单,何必带攻击呢。 关于主角为什么不找刘备派兵,文中虽然有说,但可能是我表达方式问题不够明显,这里再说一次。 刘备打了几年汉中之战,打得益州疲弊,连夷陵之战都是第二年七月才开始,不是因为刘备不知道时间越久越难赢,而是刘备压根就办不到走益州出兵。 如果办得到,以刘备的性格是不可能拖到第二年七月的,譬如吕蒙夺三郡的时候刘备直接就带兵抵达公安城了。 对主角而已,最稳妥点方式就是尽可能的保关羽。 江陵丢了,不代表夺不回来。 孙权也没牛逼到夺了江陵城,江陵城内的人就直接效忠孙权,三万魏俘也不可能直接就效忠孙权。 哪怕历史上关羽死了,想起兵反孙权的人也不少,更何况关羽还没死呢。 江陵城内还有廖化王甫等暂时屈服的文武,零陵还有习珍,宜都还有孟达,刘封控制了上庸,荆山还有白寿等义兵,关羽大军还在樊城。 得个江陵城孙权就赢了? 哪有那么简单。 最后再啰嗦一句:咱们讨论归讨论,真的请不要讨论得让我改大纲的剧情,很影响心态的,我删评吧你不开心,我不删评吧我不开心。 讨论下基于江陵城丢了的前提下怎么暴打孙权,我再如上本书一样评论区偷评论把你的想法写入文中,不是更爽? 最后。 本月最后两天了,厚脸求月票! 第43章 断后护婶,刘封再显英雄气 虽说心中有气,但自怨自艾不是刘封的性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些年刘封经历的生死困境也不止一次。 作为刘备的养子,刘封可不是只会舞文弄墨的纨绔子弟,而是敢陷阵先登的战场悍士。 五十骑在大道上排开小憩养足气力。 刘封又令数骑斥候在前方打探敌情。 关羽家眷去临沮的具体路线是不能让吴兵探得的,寇安国百人采办的粮米也是不能丢下的。 刘封是要将关羽的家眷安安全全的带回临沮,而不是在吴兵的追击下狼狈逃回临沮。 这要是中途因为湿寒天冷而染上什么病,那刘封就白忙活了。 因此。 刘封必须引开前来追击的吴兵。 而在前方。 田七已经将江陵城丢失的消息传到了胡氏耳中。 听得江陵城被吴兵抢占,饶是胡氏历经诸事心态坚韧,此刻也忍不住脸色大变。 “田都尉,刘贤侄有何嘱咐?”胡氏强忍内心的惊骇,向田七询问刘封的想法。 胡氏深知,这种险境必须绝对的配合刘封,才能不给刘封添乱。 田七暗暗惊叹胡氏的冷静和理智,禀道:“将军让关军侯带着夫人几人先行去临沮,他留下阻敌。” 胡氏心中一凛。 刘封这是要亲自断后! “我明白了。”胡氏没有迟疑:“还请田都尉转告刘贤侄,今日护卫之举,来日我必会如实告知前将军。” 说完。 胡氏立即唤来了军侯关雄,具言江陵失守速往临沮一事。 关雄也是惊骇不已。 仅仅过了一日,江陵城竟然失守了? 惊骇归惊骇,作为关羽的同乡兼老兵,又是关羽专程安排护卫家眷的军侯,关雄的心理素质也是过人。 关雄很快就调整了心态,立即召集了校刀手安排了新的护卫部署,带着胡氏几人往临沮方向迅速撤离。 寇安国则是找上了田七,面有不满:“田都尉,你身为亲卫,怎能让将军独自断后?你带粮食先走,我去寻将军。” 田七轻喝:“你以为我不想为将军断后吗?这是将军的军令!我现在要去给方月等人传讯,哪有时间替你运粮。” “你速速将粮食运走,这批粮食绝不能丢,否则将军怪罪起来,你即便是寇家人也吃罪不起。” 寇安国心中憋得慌,又不敢真的丢了这批粮食,只能招呼军士速行。 田七则是策马去寻方月四军侯。 刘封在来时就让方月四军侯引水陆步骑分布在临沮到当阳一带,就是为了预防意外。 在众人撤退的期间,吴将马忠也引了五百军兵寻迹而来。 刘封虽然是昨日就接走了关羽家眷,但昨日天色已晚且夜间寒凉,只走了五里就扎营休憩。 今日一早虽有行军,但速度并不快。 在得知江陵易主的消息时,刘封一众距离江陵城也才十五里。 对于大军而言,十五里行军得花半日。 可若是单纯的轻兵追击,十五里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将军,前方大道发现汉兵踪迹,约有五十骑。”吴兵斥候将探得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吴将马忠。 马忠不由蹙眉。 情报中,寇安国百人采办军士都是推车的步卒。 这忽然出现的五十骑兵,不在马忠的已知情报内。 “全军戒备。” 马忠不敢大意,将五百军兵分成了前后两部,一部探头,一部支援。 小心翼翼的追到大道上。 见前方五十骑个个儿策马横枪,威风凛凛,马忠下意识的感到一阵心惊。 尤其是为首一将,身材魁梧,高头大马,仿佛一头成年巨熊屹立大道,令人不寒而栗。 “前方何人拦路?” 马忠谨慎的派裨将喝问,又暗暗的取下弓箭等待时机。 刘封见到吴兵将旗上的大字“偏将军马”,微微眯眼。 孙权麾下姓马的,刘封也就记得一个马忠。 戏称太史慈之后江东第一射。 刘封要拖延时间和干扰吕蒙的判断,也没报上真名,而是报了个假名。 “前将军麾下都尉关胜在此,观尔等旗号衣甲,应是江东之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马忠仔细在脑海中搜刮了一番,对“都尉关胜”完全没任何的印象。 看来只是个无名之辈,估计是个新晋的都尉。 马忠心中暗暗鄙夷,对“关胜”也生出了小觑之心。 “我乃陆口陆都督麾下偏将马忠,有武陵蛮叛乱,南郡的糜太守请陆都督出兵相助。今日听得城外有蛮兵踪迹,故而出城探查,不曾想竟遇到了关都尉。” 马忠出阵胡诌了个理由,又暗暗给身边的军校打手势,准备合围了眼前这支骑兵。 只是这等小动作,瞒不过身经百战的刘封。 刘封闻言大笑:“原来是陆都督的兵,失敬失敬,还请转告陆都督,感谢相助。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逗留了。我等去也。” 见刘封带着骑兵就跑,马忠脸色大变:“不好!这人肯定是要去樊城报信!速速围上!” 如今江陵初得,民心未附,诸县也还没有改旗易帜。 吕蒙也需要时间来安定民心。 关羽的家眷要追,眼前的“关胜”也不能放走。 由于刘封故意诱敌,这五十骑的奔跑速度并不快,在马忠眼里则是“这支骑兵远来疲惫”。 骑兵虽然比步兵跑得快,但战马的耐力是不如人的。 远来疲惫并不鲜见。 基于这种认知,马忠笃定只要一直追就能追上这支骑兵。 看着紧追不舍的吴兵,刘封哂笑一声,且战且走,始终保持了一种让马忠觉得“哪怕我只有步兵我也能追上骑兵”的拉扯感。 就这样拉扯了一个时辰。 刘封被“堵”在了河畔。 “跑啊!给我继续跑啊!我看你现在怎么跑!”看着前方河流拦路,马忠的心情也不由变得畅快,双目也多了几分赤红。 这赤红不是愤怒,而是贪婪。 杀了眼前这支骑兵,就能缴获五十匹战马! 这可是战马! 对江东诸将而言,战马可比金还贵! “传我军令,不得射马,也不得砍马腿,这些战马,我都要了!”马忠兴奋的添了添有些干裂的嘴唇。 第44章 以寡敌众,遛吴狗优势在我 “唏律律” 战马嘶鸣。 发出的不是疲惫的声音,而是欢快的声音。 刘封轻轻抚摸坐下神驹的鬃毛,将手中的长枪舞了个枪花,大笑高呼:“敌众我寡,五十对五百,尔等可惧死乎?” 众骑皆笑。 “我等皆能以一当十,眼下正是杀敌立功之时!” “曹骑尚且不惧,何惧吴狗!” “五十对五百,胜者唯我。” “兵不成阵,有何可惧!” “愿随将军踏阵!” “......” 众骑都是久随刘封的精锐,而非初上战场的新兵。 将是兵的胆,刘封的武勇也早就刻在了众骑心中。 别说五十对五百,就算五十对五千,也不会让众骑有半分惊惧之心。 刘封大笑:“昔日汉水之时,翊军将军数十骑对上曹操大军数千人亦能踏阵而归,军中号为‘虎威将军’,父王更是称其一身是胆。” “我虽不敢自比翊军将军武艺,但自问胆气不输翊军将军,区区五百吴兵,不过是砧板上的瓜菜罢了。” “今日,我与诸君共扬名!” 长枪一指。 刘封大呼:“踏阵!” 马忠没听清刘封在高呼什么,此时还做着缴获五十匹战马的美梦。 面对刘封的踏阵,马忠也只当是刘封在垂死挣扎。 “我有五百兵,区区五十骑也敢正面冲阵,真是不知死活!”马忠狞笑着看着前方自称“都尉关胜”的刘封。 诚然。 骑兵是很厉害。 然而在马忠的见识中,骑兵厉害的是机动力和中远距离的骑射。 即便是冲阵也应该是在敌方有溃败迹象的时候冲阵,而非如现在一般面对面的冲阵。 似这等以寡敌众还要面对面冲阵,在马忠的见识中只有一种解释:垂死挣扎。 “围上!” 马忠冷然下令。 五百吴兵如半圆弧一般围住刘封的五十汉骑,一柄柄长枪交叉配合刺向汉骑,刀盾兵则是配合长枪兵抵挡汉骑的突刺。 虽然是很常规的步对骑战法,但马忠对养了多年的部曲很有自信。 骑兵又如何? 只要被围住,依旧只是一群待宰羔羊。 马忠的嘴角已经泛起了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带着五十匹战马追上关羽家眷然后回江陵城交差受赏赐的场景。 只是这个笑意没有持续多久,马忠的嘴角逐渐变得僵硬。 “这,这,这不可能!” 瞳孔急剧的收缩,马忠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冲杀的汉骑,满脸的不可置信。 尤其是冲在最前的刘封,仿佛一头暴怒状态的棕熊,即便是数个吴兵联手也挡不住一击。 手中那碗口粗的丈八长枪,碰着就死,磕着就伤,无一吴兵能近身! “这关胜,真的只是关羽麾下一个都尉?” “都是姓关,莫非是关羽的子侄?” “或者说此人就是关羽的长子关平?关胜只是假名?” 关羽有熊虎之勇,这是经过周瑜权威认证的。 江东诸将也从未怀疑过关羽的骁勇。 这也是江东诸将要趁着关羽外出才来打江陵城的原因之一。 没人愿意跟熊虎正面对阵。 而在荆州年轻一辈中,关羽的长子关平也受到了江东诸将的重点关注。 马忠没见过关平,只在探子的情报中听闻关平骁勇如关羽当年。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也足以让马忠对关平的武勇不敢小觑。 而眼下。 忽然冒出一个骁勇非凡的“关胜”,马忠不得不往关平的身份去猜。 有了这个猜想后,马忠心惧了。 什么缴获战马,什么垂死挣扎,全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惊惧。 “打不过!” “会死的!” “撤!快撤!” 马忠没有跟刘封死磕的战意。 哪怕这五百军士悍不畏死可以跟刘封十换一,马忠都不敢死磕。 江东的兵制基本都是私兵部曲制,除了基本的粮米度用外,谁的兵谁养。 养五百部曲对马忠一个小偏将可不容易。 死多了,马忠今后也就没机会立功了。 更何况。 马忠这五百军士别说悍不畏死了,撤退的时候能保持基本的阵型就不错了。 刘封没有乘胜追击。 倒不是刘封没余力乘胜追击,而是刘封的本意就不是灭了这支吴兵。 真要想灭,在初遇马忠的时候就能灭。 刘封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和干扰吕蒙的判断。 若马忠惨败回城,吕蒙必定会再起大军,若让江东水军入沮水封路,关羽的家眷就会平添未知的风险。 反之,马忠败得不够惨就不会轻易回城,而是会想办法扳回一局。 如刘封预料。 奔逃的马忠发现刘封并未追来,被刘封击溃的胆气又开始凝聚了。 “我都溃败了,那关胜竟然不趁机掩杀,看来那支骑兵方才也只是在强撑。” “我还能赢!” 马忠可不想灰溜溜的回城。 关羽的家眷没搜捕到,采办粮米的寇安国百人没追到,却在途中偶遇五十人骑兵小队被打得抱头鼠窜。 就这样回禀吕蒙,那也太丢面了! 清点兵马,马忠只感觉心在滴血。 就这么一阵,竟然折损了三十余人,还有五十余人负了伤。 对方也才五十骑啊! 怒从胆边生的马忠,决定再杀回去,杀刘封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次马忠没有选择正面攻,而是等到了刘封休憩的时候忽然发起攻击。 在刘封的有意“配合”下,马忠这次成功了。 不仅“杀”了刘封一个措手不及,还缴获了部分“干粮”“弓箭”“甲胄”等物资。 虽然刘封一骑没折损,但也让马忠再次萌生了信心。 “汉狗人困马乏,已经是强弩之末,众军随我继续追击,今日一定要留下这五十骑!” 不知不觉间。 马忠已经完全偏离了路线也偏离了原本的任务,由最初往沮水方向追击关羽家眷变成了往当阳方向追击刘封。 江陵城内。 虞翻见马忠迟迟未归,再次找上了吕蒙:“都督,情况不对。马忠轻兵追敌,按理说早该追上关羽的家眷和那百人汉兵了。” “此刻都到黄昏了,马忠却一点消息没有传回来,其中必有变故。” 吕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马忠也是帐下猛将了,五百人追个关羽家眷和百人汉兵,竟然到了黄昏了还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这不合理! 第45章 汝爷刘封在此,鼠辈敢战否 吕蒙不敢迟疑。 这城内民心未定,周围城池也还未依附,这个时候是不能有意外的。 吕蒙立即派出斥候出城打探马忠的行踪。 斥候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禀都督,马偏将在城外偶遇五十骑,为首者自称是关羽麾下都尉关胜,甚是骁勇,以疲敝之兵杀了马偏将三十余人,负伤五十余人。” “马偏将不忿,留下伤兵后就往当阳方向追去了。” 吕蒙听得有些懵。 关胜? 关羽麾下有这号人物? 虞翻猜测道:“都督,此人极有可能是关羽宗族乡人,恐怕是有军务回城,绝不能让关胜逃了,需再派兵马支援。” 吕蒙迟疑:“如今我已经得了江陵城,理当先破零陵、武陵和宜都,何必再耗费军力去追那关胜。” 虞翻则道:“曹操奸诈,必不会真心与至尊联手。倘若是曹操故意将消息泄露给关羽,关羽极有可能是派关胜回来打探军情的。” “如今关羽的家眷不在城中,若再让关胜逃回樊城,关羽或会提前撤兵;如今尚未夺下宜都,未能断绝关羽回川之路,倘若让关羽逃了,后患无穷。” “都督,不可大意啊!” 吕蒙起身踱步。 不论是安定民心还是夺宜都,都需要时间。 倘若真让关羽提前撤兵,吕蒙也是会很难受的。 片刻后。 吕蒙冷然下令:“传我军令,令潘璋引三千兵马速速支援马忠;令徐盛引一千水军沿沮水搜查,断不可让关羽家眷逃了。” “再令陆逊引一万水军,立即奔赴宜都,务必要拿下秭归,兵叩白帝城。” “传檄武陵、零陵诸县,江陵已被至尊夺回;若是举旗投降,官为原职;如若不降,格杀勿论。” 一道道的军令下达。 江陵城的吴兵也在快速的调动。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城内部分官吏的注意。 “都这个时候了,吕蒙竟然还在往外调兵,是城外出什么变故了吗?” 虽然疑惑,但无人能解惑。 吕蒙为了防止城内官吏相互商讨,将重要官吏都是分开羁押的。 如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治中从事潘濬等都是各自被羁押在家,重兵把守,不许其出入。 城内兵马的军侯校尉也全都被关押在狱中,避免这群军侯校尉在城内生事。 唯一知情者廖化,此刻也只是独自一人在家中高卧。 现如今。 廖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不让吕蒙起疑心。 毕竟廖化昨日去了前将军府且廖化的恩母也跟着出了城,若让吕蒙将几个细节联想起来,廖化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危险。 所幸的是。 吕蒙现在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虞翻也未挨着个儿的审讯关羽府中的仆人。 虞翻也不是神。 虽然能觉察到关羽家眷出城未归的异样去询问关羽府中的仆人,但一时半会儿也联想不到这其中还跟廖化有关。 在城内官吏胆战心惊的时候,城外的马忠却有些灰头土脸。 马忠在“赢”了刘封一次后,被刘封来了次反伏击,又折损了十余人伤了三十余人。 马忠本来想着放弃追击刘封了,结果刘封见马忠撤走又来了个反追击,然后刘封“中”了一箭狼狈逃走了。 这让马忠原本撤退的心又生出了自信,而正是这自信又让马忠败了一阵,又折损了十余人,伤了二十余人。 一日五战,三败两胜。 五百部曲就死了五十余人,伤了百余人。 这样的战损比,让马忠心在滴血。 而马忠的缴获只有“干粮”“弓箭”“甲胄”“行囊”等,刘封的骑兵是一个没留下,更别说战马了! 第三次战败,马忠也看明白了。 什么远来疲敝,什么强弩之末,都是装的! 从头到尾,马忠都在被刘封给戏耍! 在刘封故技重施第六次来袭时,马忠直接选择了避让。 滚犊子! 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玩了! 因此。 当马忠见到潘璋引兵来支援的时候,那委屈声都听得潘璋一脸嫌弃想跟马忠保持距离了。 丢脸啊! 作为马忠的上司,潘璋对马忠的表现也很不乐意。 潘璋今日本可以在江陵城喝酒吃肉睡糜芳府中的女人,结果被吕蒙派出来支援马忠。 支援就支援吧。 潘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的军务,区区五十骑而已。 估计还没见到马忠,马忠就已经将这五十骑捕获了。 结果。 马忠败了! 六战四败,五百军士死了五十余人伤了百余人,却连那五十骑兵一个兵一匹马都没留下。 唯一值得马忠吹嘘的是:射中了为首疑似关平的“关胜”。 虽然刘封第六次来袭证明了那一箭压根没破防,但不妨碍马忠给自己脸上贴金。 “简直是废物!” “吕都督对你很不满,若是不能擒下关胜,你就等着回城受罚吧!” 潘璋不想听马忠的诉苦,带着军士连夜追赶。 其实黑夜中刘封想跑,潘璋连刘封跑的方向都抓不到。 只不过刘封故意要干扰潘璋的判断尽可能的给撤退的关羽家眷争取时间,这才让潘璋追踪到踪迹。 一路且战且走。 抵至当阳地界时,天也明了。 看着单枪匹马立于当阳桥上的刘封,潘璋脸色大变:“这不是关胜,这是刘封!” 马忠官职小,认不得刘封。 潘璋作为东吴大将,自然是认得刘封的。 本以为追的是关胜,没想到出现的是刘封,这让潘璋意识到被刘封骗了。 马忠也吓了一跳:“刘封?刘备的养子刘封?他不是在上庸吗?怎么会来江陵城?” 很快。 马忠又反应过来,气愤不已: “不对!我被骗了,关羽的家眷定是被刘封派人接走了,见我引兵来追,故意引我往当阳而走。” “可恶!难怪刘封昨日分明可以一战击败我,却偏偏跟我打了六战,还让我赢了两战。” “这是在戏耍我好拖延时间让关羽的家眷往临沮撤离。” 想到这里。 马忠怒而大呼:“刘封,你竟敢出现在此,今日定要将你生擒!” 见身份被识破,刘封也不再装了,横枪策马,大笑高呼:“汝爷刘封在此,鼠辈敢战否?” 第46章 当阳桥头,刘封一身皆是胆 如雷般的喝声,让凭借怒气才增添了胆色的马忠再次怂了。 敢战否? 不敢! 马忠在心底默默的回了一句,扭头看向潘璋。 五百部曲折损太多,马忠舍不得再去跟刘封死磕。 潘璋冷哼一声:“刘封,我佩服你的胆色。只是我有个疑问,你是如何得知我等昨日会奇袭江陵城,提前将关羽的家眷带出江陵城了。” 刘封笑道:“我若说了,你会放我离开吗?” 潘璋也笑:“你放心,我与你既无远仇也无近恨。只因关羽擅取湘关米且汉中王又屡屡拒绝归还南郡,至尊恼怒之下,这才有吕都督奇袭江陵城。” “城内官吏军民,吕都督都秋毫无犯,每日度用也都备齐,不曾有半点亏待。” “只要你说了,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刘封呵呵:“这跟我知道的不一样啊。我在半个月前就得到了密信,称孙权已经跟曹操联手且会令吕蒙奇袭江陵城。” “湘关米只是个陷阱,是故意让糜子方去取的,一旦糜子方去取了,孙权就有了攻打南郡的借口。” “至于归还南郡一说,这就是无稽之谈了,湘水划界时就已经明确的约定了双方对荆州诸县的归属权。” “潘璋,这等骗小孩的理由就别拿出来用了,你不过是想从我口中套出是谁在暗中告密。” “你也不用瞎猜了,孙氏兄弟在江东树敌众多,连孙策都被人暗杀了,昔日曹操南下时连张昭都准备投降,想出卖孙权的人比比皆是。” “至于吕蒙对城内官吏军民秋毫无犯,不外乎是想安抚民心,以及瓦解关君侯在樊城的军心。” “这等伎俩,昔日在下邳的时候吕布就用过一次,连我都骗不了,也别去关君侯面前献丑了。” 潘璋脸色一沉。 本想言语试探刘封以及故意借刘封之口来传出江陵城现状,没想到反被刘封识破心思,甚至还被刘封反过来用离间计。 刘封这话若是传到孙权耳中,必然会令众文武将吏自相猜疑。 能抢在奇袭江陵城的前一天黄昏将关羽的家眷接走,若说这其中没有人告密,孙权是不会相信的。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潘璋自知说不过刘封,直接下令弓箭手上前就要射杀刘封。 刘封大笑:“鼠辈果然是鼠辈,我一人在此也只敢以弓箭与我对战。有胆子就来追我!” 在弓箭手上弦前,刘封策马转身,扬长而去。 “追!” 潘璋冷冷下令。 马忠却是急劝:“将军,小心刘封诡计。” 潘璋冷笑:“单枪匹马立于桥头,傻子也知道有伏兵在后。可我有三千兵马在手又何惧刘封的伏兵,就凭他那区区五十骑,能奈我何?” 马忠遂不再劝。 五十骑对五百,虽然有人数劣势但可以凭借武勇弥补差距。 五十骑对三千,那就不是能凭借武勇就可以弥补的了。 想到这里。 马忠的信心再增。 今日必擒刘封! 当阳往前,便是长坂坡。 昔日曹操曾以虎豹骑在此地大破刘备,刘备的文武及家眷受难不少。 就连刘备的两个女儿都被抢了。 对此。 刘封也深感遗憾。 虽然刘备的两个女儿跟刘封没血缘关系,但刘封当了刘备养子后,刘备的两个女儿也是称呼刘封为“兄长”的。 “有朝一日,我定会打破许都,我刘家人,岂能一直受那曹贼羞辱。” 触景生情。 刘封体内的火气也随之而生。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吴兵,刘封的凶光也更甚了。 若无孙权偷袭江陵,关羽必破襄阳和樊城,甚至都有可能打下宛城。 曹操本就病重,再受此刺激,明年断无活命的可能。 届时曹丕威望不够,又将是一次北伐的“天时”。 刘封体内的火气,也随之转向了孙权。 即便觉醒了前世记忆,刘封整体上的性子其实也跟刘备差不多的。 似诸葛亮、法正等人会想着权衡利弊,先伐魏再攻吴,刘封却不会这般想。 刘封的想法跟刘备相似也更直接:既然孙权想当敌人不想当朋友,那也只能对孙权重锤出击了。 跟孙权翻脸会让曹操得利? 孙权都打上门了还不反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对付孙权这类人,就必须有鱼死网破的觉悟和狠辣。 仁义是对内的,不是对外的。 刘封在前方策马奔走,带着潘璋的兵马在长坂坡溜了个弯,然后又向西转到了漳水河畔。 早有船只在河畔接应,来的正是四军侯之一的俞射。 “将军速速登船!” 军侯俞射在船头大呼,又招呼弓箭手向前方抛射,挡住追来的吴兵。 看着登船而走的刘封,潘璋的气得脸都白了。 “竟然连此地都部署了接应的兵马,莫非至尊帐下真的有人通敌?” 若说一开始判断刘封是在用离间之计,那么现在的潘璋已经心存怀疑了。 只有一次,是偶然。 只有两次,也可能是巧合。 可三次四次,那就肯定有问题了。 马忠也是惊愕的看着登船而走的刘封,难道方才刘封在桥头侃侃其谈也是在拖延时机? 几千兵追几十骑,一点好处没捞着,这岂不是白忙活了? 惊愕间。 船上又响起了一阵齐声呼喊:“恭谢相送,我等去也!” “此等羞辱,来日必报!”潘璋咬牙切齿。 自陆口起兵,一路破烽火台、破公安、破江陵,潘璋跟着吕蒙那叫一个势如破竹、志得意满。 不曾想。 竟然被刘封给羞辱了! 三千兵被刘封遛狗一样遛了一夜,又在长坂坡被兜了个大圈子,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刘封渡水潇洒而去。 那句汉兵齐呼的“恭谢相送,我等去也!”,如同一个个巴掌狠狠的打在潘璋脸上。 而在对岸。 刘封登陆后没有再停歇,而是迅速往沮水而走。 不论是马忠还是潘璋,在刘封眼中都不重要,刘封在意的是关羽的家眷能否安全撤离。 直到亲眼见到胡氏安然无恙后,刘封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刘封又来到了胡氏的马车前,直言来意:“请夫人予我信物,我得速派使者前去樊城告知前将军江陵变故。” 第47章 壮士饥餐江东肉,刘封扬威 关羽自恃江陵和公安两城坚固,即便自曹操处得了消息也不肯回军。 刘封也不认为随便派个信使去樊城,关羽就会相信江陵城丢了。 更可能会怀疑信使的身份,是否是徐晃派来的细作。 刘封提前带关羽家眷出城,也有取信关羽的用意。 胡氏也是个性子果决的,当即就取下了随身刻着“关”字的玉佩为信物递给刘封。 又问道:“刘贤侄,是否需要我再书信一封?” 刘封略思片刻,取来刀笔竹简让胡氏写了封简信。 又自校刀手中挑了个善骑的军士,与刘封挑选的帐下骑士同往。 刘封亦是写了封简信,让骑士一同带去樊城外。 胡氏见刘封面有疲色又战袍染血,动容道:“刘贤侄,此番多亏有你,否则我等定会受那吴狗欺辱。” 刘封执礼而道:“君侯视家父为兄,夫人即为小侄之婶。侄救婶,天经地义。夫人安全了,小侄也就心安了。” 杜氏和关银屏看着礼数周到的刘封,纷纷捂住了嘴。 尤其是关银屏,看向刘封的眼神中满是惊讶。 坊间都在盛传刘封跟关羽不和,可如今刘封不仅冒着危险来救关羽的家眷,对关羽的嫡妻胡氏更是视为长辈般尊敬。 “阿母?” 待刘封执礼退下后,关银屏看向胡氏,面有疑惑。 胡氏则是淡淡一笑:“银屏,我早就跟你说了。坊间传闻不可信,君侯私下对刘贤侄也是颇为欣赏的。” “你要记住,刘贤侄乃是跟了大王十余年的儿子,大王对你阿父也是恩同父子、情若兄弟。” “我们才是真正的宠辱一脉。” 胡氏的道理,关银屏似懂非懂。 见状。 胡氏又教关银屏评价一个人要分清立场,不能单纯的以旁人眼中的对错去评价一个人。 刘封带着吴兵遛了一日一夜,即便身体壮如牛虎也有些疲惫,坐骑也是困乏。 吩咐寇安国等人沿途警戒后,刘封就登船一边休憩一边往临沮徐徐而行。 刚小憩了一个时辰,人报后方沮水上有战船追来。 刘封不由冷笑:“吕蒙还真是谨慎,不仅陆上派了兵,连水上也派了兵。” 对于这支溯水而来的江东水军,刘封并未当回事。 水军虽然能在水上逞能,但想跟刘封一战依旧得弃船上岸。 只有五十骑的时候,刘封尚且不惧。 如今数百步骑在手,自然也不会惧追来的江东水军。 刘封直接选择了弃船上岸,令众军将粮车围在外围,又暗伏一兵在侧,然后开始埋锅造饭。 似乎将沮水上的吴兵视为了空气。 战船上的徐盛显然也看出了岸上的刘封等人不好惹,没有立即弃船上岸,而是将水军分成了两部。 一部去前方登陆,一部泊在水面,意图对刘封这支步骑来个前后夹击。 对此。 刘封也不急躁。 在众将士埋锅造饭的期间,直接靠着战马继续闭眼小憩蓄养气力。 “将军,我们就这么看着吗?对方只有两百余人,以众敌寡,可胜!”一水军小校忍耐不住,询问立在船头的徐盛。 去前方的水军虽然已经登陆了,但徐盛还没有发出进攻的讯号。 徐盛右手托着下巴,眉头也是紧蹙。 刘封这支步骑太冷静,冷静到竟然坐视前路被拦截。 事出反常,必有算计。 这让徐盛心中生起了疑虑。 战场上,若没有足够的谨慎,小命就有可能变成敌人的战功。 徐盛只想立功,不想成为敌人的战功。 “再等等。” 徐盛默默的计算刘封埋锅造饭的时间,静待进攻的时机。 等待间。 饭香飘来。 即便是隔了两百余步的江面也能闻到那浓郁的饭香。 “擂鼓,摇旗!” 徐盛锐眼一眯,挥手下令。 按照徐盛的经验,军士在吃饭前遭到攻击,士气最低,阵型也最乱。 急促的鼓声响起。 忍耐许久的吴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嗷嗷叫着上岸。 而提前在前方登陆的吴兵在听到鼓声看到旗号后,也纷纷杀向正等着吃饭的汉兵。 “壮士饥餐江东肉,笑谈渴饮鼠辈血,寇安国,出阵。”刘封猛地睁开双目,一声高呼一声大笑。 遭遇战朴实无华。 狭路相逢勇者胜,比的就是谁更勇。 关雄引五十校刀手护住马车,参与作战的是寇安国百人,刘封的五十骑藏在粮车后方没有出动。 作为刘封亲自带出来的寇氏悍将,寇安国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先是借助粮车对射,等箭矢耗尽后就带着麾下百人迎面就冲向了江东军。 “奇怪。” “那几十骑竟然不助阵?” 徐盛看着粮车内不助阵的刘封等骑兵,心中更疑惑了。 本就已经是在以寡敌众,却还要将骑兵留着。 就在徐盛惊疑不定时,一军侯胳膊中箭匆匆而来:“将军,前方有汉兵抢夺战船。” 徐盛面色一变:“来了多少人?” 军侯面有惧色:“我走得匆忙未能数清,肯定不止三百人,且甚是骁勇。” 看着被围着的寇安国百人越战越勇,徐盛的拳头死死握住。 中计了。 故意在此地埋锅造饭,暗中却埋伏一军想夺我战船。 徐盛不敢再恋战,只能咬牙切齿地下令:“鸣金收兵,先保战船。” 徐盛想退。 刘封却没打算让徐盛全身而退。 马忠有句话说得其实是没错的,骑兵最佳冲阵时机是在敌方有溃败迹象的时候。 这个时候冲阵,可以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受伤的几率也会变得更低。 “唏律律”的战马嘶鸣声响起。 刘封一马当先,手中的丈八长枪直接就挑飞了一个跑得慢的吴兵。 如雷般的笑声也随之响起:“汉中王之子、大汉副军将军刘封在此,江东的鼠辈们,何故逃窜?” 身后的骑兵也是纷纷杀出。 四条腿追两条腿,再借助战马的冲击力,杀一群撤退的吴兵犹如砍瓜切菜。 刘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惊雷落地,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徐盛脸都白了。 “刘封?” “竟然是刘备的养子刘封!” 见刘封径直冲来,徐盛转身就跑。 第48章 假情报,徐大宝被忽悠瘸了 无马对有马,本身就势弱三分,对方还是刘封这样的猛将。 徐盛虽然没跟刘封交过手,但也不会傻到去抵挡一个骑着高头大马魁梧如熊虎的刘封。 若徐盛敢闷头冲上去,一个回合就能被刘封给挑飞。 刚跑几步。 徐盛就听得脑后一阵风裂声,下意识的一偏,钻心的疼痛窜入徐盛痛感神经。 一根尖锐的箭矢直接洞穿了徐盛的左臂,正是刘封射出的利箭。 徐盛连忙将手中的战刀一扔,连滚带爬险之又险的逃回了战船,又急令军士摇船。 直到船只入了水中心,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徐盛,心情比潘璋好不了多少。 一路跟着吕蒙破烽火台、降傅士仁和糜芳,结果出来追个关羽家眷就差点命都没了? 看着岸上一个个被刘封如同砍瓜切菜般砍杀的军士,徐盛的心也在滴血。 这都是我养了多年的军士啊,如今竟被刘封砍瓜切菜一般砍杀,这还有天理吗? 好不容易才将军士撤回战船,徐盛不敢再上岸跟刘封争锋,只敢在战船上用弓箭射箭。 然而徐盛的军士不上岸,在战船上弓箭的距离也够不着刘封的营地。 刘封将吴兵驱赶上船后直接鸣金收兵回了营地,去抢吴兵战船的方月等部也将兵马撤了回来,众人就当着河面上的吴兵开饭。 这一幕。 气得徐盛刚刚被军医包扎的伤口都要裂开了。 “欺人太甚!” 徐盛咬牙切齿。 想上岸跟刘封争锋又打不过,直接回江陵城吧又太丢脸。 就这样。 刘封在岸上吃着热乎乎的午饭,徐盛在船上啃着冷冰冰的干粮,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知。 饭足汤饱后,刘封看着依旧在沮水泊船不走的吴兵,策马来到岸边向徐盛招呼。 “行了徐盛,别在这纠结了。” “潘璋和马忠都已经回城了,你又何必在此地强撑?” “又不是你一人兵败,败给我,你回去不丢脸。” 刘封的笑声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徐盛心头。 潘璋和马忠也败了? 刘封还跟潘璋和马忠交过手? 徐盛猛然响起出兵前得到的讯息:马忠在搜捕关羽家眷的途中偶遇小股骑兵追击未归,故派潘璋引三千兵马去追这小股骑兵,另让徐盛来搜捕关羽家眷。 徐盛惊呼:“你就是马忠口中的‘关胜’?潘璋有三千兵马,怎么可能兵败!” 刘封大笑:“徐盛,潘璋是否兵败,你回去便知。” “也替我转告吕蒙:曹操在半个月前就派人将孙权会奇袭江陵城的情报分别送到了上庸和樊城。” “目的就是想让汉吴两家斗起来,他好渔翁得利。” “你们连曹操的话都敢信,真是蠢到家了,真以为曹操会坐视孙权尽得荆州?” “你以为糜芳为什么会不战而降?那是因为糜芳压根不想跟孙权打,糜芳觉得两家争斗只会让曹操得利,而只要开门投降让出江陵,今后父王跟孙权一谈判,以他的身份自然可以安全返回西川。” “也别想着让陆逊去打宜都郡了,关君侯早令孟达在宜都四郡布防,陆逊此去必然也会无功而返。” “我已经将上庸的数万兵马都带来了,等关君侯大军返回,就是反攻江陵之时。” “尔等部署,皆在我和关君侯的掌控之中,又何必再劳师动众的为曹操做嫁衣还要惹曹操笑话。” “听我一句话:有关君侯在襄樊牵制曹操大军,你们不去打合肥,来江陵凑什么热闹。” 徐盛越听越心惊。 看着徐盛那越来越惊骇的面容,刘封的语气又随之一冷:“不要以为父王会怕了孙权,昔日若非曹操来夺汉中,父王早就在湘水跟孙权生死一战了。” “如今曹操丢了汉中,大将夏侯渊被斩;襄樊也被关君侯打废,于禁被擒曹仁丧胆;曹操本人也是久病未愈,更有迁都养病之心。” “若吕蒙执意不肯退出江陵城,湘水划界之辱、江陵被夺之恨,父王必亲提益州精兵与孙权一决高下。” “届时益州兵马尽出,父王就不会只夺江陵,个中利弊,尔等也该仔细权衡了。” 刘封言辞激烈,铿锵有力。 那完全不加掩饰的狂傲霸气,看得吴兵纷纷心惊,众军侯校尉也是战战兢兢的看向徐盛。 徐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刘封的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刘封有数万兵马,徐盛是不信的。 可其余的,徐盛却又不敢全都无视。 偷袭江陵的计划竟然一早就被刘封和关羽知道了? 竟然是曹操故意泄露至尊的计划? 徐盛脑海中思绪急转。 刘封的话徐盛不敢尽信但也不敢不信。 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刘封竟然能提前带走关羽的家眷,还抢得先机连败马忠、潘璋和徐盛,对孙权的一应军事行动似乎都能提前获悉。 这让徐盛的脑子有些乱。 硬拼打不过刘封,比脑子又不能明辨刘封话中真假。 良久。 徐盛恨恨的瞪了刘封一眼,咬牙下令:“撤兵,回江陵!” 刘封也不追击。 看着留下一地狼藉狼狈而走的徐盛,刘封的笑意也逐渐凝滞。 虽说通过潘璋马忠徐盛之口给吕蒙带去了或真或假的消息,但以吕蒙等人的智计也不会对刘封的话尽信。 更不可能就此撤出江陵城。 想夺回江陵城,依旧避免不了跟孙权硬碰硬的大战一场。 “接下来,就得看前将军的了。”刘封默默念叨。 刘封已经在给关羽的信中,尽可能的将当前的敌我局势和对策向关羽阐明了。 关羽是否会采纳,刘封不能肯定。 而眼下刘封最紧要的,依旧是尽可能的保住上庸三郡、宜都郡,以及荆山沮水这条为关羽准备的逃生通道。 能否出现更有利的战机,非刘封的人谋能决断。 “速回临沮。” 刘封将脑海中的繁杂思绪摈弃,号令众人拔营起行。 众人没有迟疑。 徐盛虽然败退了,但吕蒙会不会起兵再来依旧是个未知数,只有先回到临沮据险而守,才能确保安全。 第49章 吕蒙病重犯疑心,软禁糜芳 “咳,咳咳.....” 江陵城中。 吕蒙急促的咳嗽,脸色惨白难见血色。 病情又重了。 兵不血刃拿下江陵城的热血,在得到潘璋马忠徐盛传回的情报后也变得透骨凉。 潘璋三人传回的情报虽然不尽相同,但都有一个明显的共通点:偷袭江陵的计划被刘封和关羽提前获悉了。 只夺取江陵,不等于荆州大势已定。 吕蒙的全战略是:孙皎守江陵城、潘璋守白帝城、蒋钦引游兵万人在江面支援,然后吕蒙去夺襄阳城,以此三城为核心,凝聚荆州人力物力,西可抗衡刘备,北可抗衡曹操。 而如今。 吕蒙才仅仅只夺下江陵城。 若不能拿下白帝城,荆州西面就会时刻受到刘备的侵扰。 若不能拿下襄阳城,荆州北面就会时刻受到曹操的侵扰。 吕蒙需要时间来扩大战果。 同样。 也唯有将战线推进到白帝城,吕蒙才能真正断绝关羽返回西川的路。 自染病后,吕蒙自知时日无多。 每日都是在用药物强撑病躯,只为替孙权夺取荆州,为孙权的今后的大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次终于觅得时机,一路破沿江烽火台、降傅士仁和糜芳,一举拿下关羽引以为傲的坚城公安和江陵。 一切都在吕蒙的计划之中,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执行既定部署就一定能尽夺荆州。 偏偏在半路杀出了个刘封。 一个在吕蒙计划之外的人忽然闯入了吕蒙的计划,更是以惊雷之势搅浑了吕蒙夺荆州计划。 不仅关羽的家眷被刘封带走,派出去追击的马忠潘璋徐盛还先后被刘封击败,刘封借三人之口故意传回的消息,更让吕蒙头疼不已。 见吕蒙咳得厉害,虞翻忙上前给吕蒙喂了一颗药丸。 这药丸是虞翻秘制,称不上灵丹妙药却能缓解吕蒙的咳症。 “将军,刘封不安好心,他的话不可尽信,否则将吏自疑,军心就不稳了。”虞翻直言劝谏。 吕蒙也明白刘封的险恶用心,只是这心底依旧避免不了自疑:“话虽如此,但刘封准备如此充分,陆伯言难以速破宜都郡。” “我虽然破了江陵城,但城内人心不稳,随时都有聚众反叛的可能。倘若糜芳是故意献城,岂不是中了关羽请君入瓮之计?” 擅长玩心术的,必然是多疑的。 若没有刘封的介入,吕蒙笃信糜芳是真献城。 可如今刘封的介入,让吕蒙对糜芳的献城变得不自信了。 久随刘备的糜芳,真的会因为江陵城缺兵少粮就惧死投降吗? 会不会是关羽自曹操处得知消息后,令糜芳假意投降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以为胜券在握分兵去取其他城池,关羽再趁着自己分兵忽然杀回跟糜芳里应外合? 吕蒙越想越疑,不由打了个哆嗦。 虞翻仔细思考了一阵,道:“糜芳不战而降,的确很可疑。为了防止意外,不如暂时软禁糜芳。” “反正江陵城已经到手,糜芳又存着返回西川的心思,为了至尊的大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将军可善待城中的士人长者,再给至尊去信:请至尊速至江陵城,只要至尊能说降治中潘濬,江陵城内民心可安定大半。” “同时再厚待魏将于禁和那三万降卒,许以钱帛晓以利害,或许还能得到不少壮卒为至尊所用。” 吕蒙抚髯沉思。 虞翻的提议很有实操性。 不管糜芳是怎么想的,只要软禁了糜芳就可以规避糜芳自身立场带来的风险。 潘濬是荆州治中且又是荆州名仕,若潘濬肯降孙权,就可借助潘濬的影响力来安抚民心。 于禁战败,这三万降卒中肯定也有惧怕回去被问责的。 只要给的钱帛多,跟谁卖命不是卖命? 仔细跟虞翻确认了些细节后,吕蒙一面派人将糜芳软禁,一面派人去陆口通知孙权,同时又亲自去狱中探望于禁等人且对三万降卒也送去了比糜芳在时更多的饭食。 对城中的长者更是嘘寒问暖,有求必应。 为了明正军纪也为了取得江陵城士民的信任,吕蒙还当众斩了个违背了军纪的同乡,以表示秋毫无犯之意。 城内的士民在吕蒙恩威并施的手腕下逐渐少了躁动。 反观糜芳却是气得双手发冷,对眼前的傅士仁怒目而视:“傅士仁,吕蒙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士仁也很无奈。 吕蒙不仅派人将糜芳软禁,还令傅士仁监视糜芳,不许糜芳出府门半步。 面对糜芳的怒火,傅士仁也只能厚着脸皮道:“糜太守,当初吕都督是以挟持你的方式入的江陵城,现在软禁你其实也是为你好,至少你不用像我一样背负献城的恶名。” “你要理解吕都督的苦心,等破了关羽后,不论你是要回西川还是跟着孙权,都能有个好名声。”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能跟着孙权,而且还是个降将的身份,糜太守,你要理解我的苦衷。” 糜芳简直要气疯了。 好!好!好! 我被软禁了我还得感谢吕蒙是吧? 气归气。 糜芳也只能在傅士仁面前忿忿几句。 自献了城池后,糜芳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不能自主了。 看着在那忿忿的糜芳,傅士仁也是暗暗一叹。 虽然方才是在劝糜芳安分,但这也是傅士仁内心的真实想法。 糜芳是可以再回西川的。 傅士仁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只有看住糜芳不生事,傅士仁才能在新主子面前摇尾乞怜。 ...... “驾!驾!驾!” 大道上,快马疾驰,尘土飞扬。 临近天黑时。 快马终于抵达了关羽在襄阳外的营寨。 其中一名骑士在抵达营门时直接就从战马上摔落,另一名骑士的气色也是憔悴无血色,匍匐在战马上眼皮子直打架。 营门口的军侯认出了摔落在地的军士装扮,惊呼一声:“是君侯的校刀手。” 军侯急忙出营门扶起校刀手。 校刀手艰难的取出怀中信物:“速报君侯。” 匍匐在战马上的骑士则是强撑着眼皮:“我要面见君侯。” 军侯不敢怠慢,连忙背起校刀手,又令人牵着骑士的战马一同入营门来见关羽。 第50章 关羽的惊叹,刘封献策借势 帅帐中。 年近六旬的关羽,虽然须发白了大半,但那双虎目依旧炯炯有神。 这次攻打襄樊的战果远远超出了关羽的预期。 坐镇荆州多年,关羽屡屡跟魏将交手,将战线也推进到了襄樊一带。 这次更是借助汉水之威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魏卒。 有此战绩,关羽足以自傲了。 虽说前几日被徐晃长驱直入斩了降将胡修、傅方,且又让徐晃解了樊城之危,但关羽的战船依旧横于水上,徐晃曹仁皆是入不了襄阳。 一场大战役中的一场小败算不了什么,关羽也不会因为被徐晃一时击破而气恼。 只是想到跟徐晃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关羽心中也是挺难受的。 论私,关羽跟徐晃有同乡之情也有兄弟之谊;论公,各为其主,不得不战。 或许是因为徐晃也不想跟关羽死磕,故而在解了樊城之危后徐晃就没有再跟关羽动刀兵,只是频频来信使劝关羽回去守江陵。 这让关羽迟疑不决。 一方面是关羽认为还能再战,尤其是在刘封同意出兵且派先锋李平抵达后,关羽的信心更盛。 另一方面则是关羽不认为孙权拿得下江陵城,有沿江烽火台示警,有公安城为门户,等吴兵抵达江陵城的时候糜芳必然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对糜芳的守城能力,关羽还是认可的。 好歹糜芳也当了多年的南郡太守,对江陵城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有兵有粮,守个城高水深的江陵城还不是轻轻松松? 现在拼的就是谁更持久,谁先撑不住。 正思考如何打破当前僵局时,营门口的军侯带着刘封派来的信使在账外求见。 得知其中一人是江陵城来的校刀手,关羽抚摸美髯的右手下意识的一僵,心底也泛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片刻后。 看着胡氏的随身玉佩以及亲笔简信,关羽手背的青筋也在瞬间鼓胀起来。 “吕子明,陆伯言,怎敢欺我!” “傅士仁,糜子方,怎敢叛我!” 咬牙切齿的恨意自口舌间迸发,关羽的火气瞬间上头。 既恨吕蒙陆逊欺自己出兵在外玩偷袭,又恨傅士仁和糜芳没能守住公安城和江陵城。 一旁的关平心中一咯噔,连忙去看胡氏的亲笔简信,只感觉头脑一阵晕眩。 “怎么可能?” “竟真如刘公仲断言!” 关羽敏锐的听到了关平惊呼声中的关键词,轻喝道:“坦之,你方才说什么?” 关平自怀中取出了刘封昔日的书信,递给关羽请罪道:“父帅,刘公仲曾派人给我送信,断言了江陵城失守之事。” “只是这信中所言令人难以置信,故而我未敢呈给父帅,没想到刘公仲的断言竟然成真了。” 仔细看了信中的内容,关羽的脸色也变得复杂。 尤其是那句“我知前将军素不喜我,怕我会威胁到阿斗的地位,然而国家大事不可因私情而荒废,我与阿斗之争只在于墙内,家父与曹操孙权之争乃在于墙外。”,以及那句“若江陵未失,万不可轻易将此信示于前将军”,令关羽感触更多。 关羽虽然骄矜但也不傻,明白刘封为什么只给关平来信而不是直接给自己来信。 因为阿斗的缘故,关羽虽然私底下欣赏刘封的武勇但又怕刘封会威胁到阿斗的地位,故而一直都是直呼刘封为“螟蛉义子”以此来表态支持阿斗。 有这层隔阂在,若在江陵城未丢前看到这信,关羽必会大骂刘封。 在这一点上,关羽很有自知之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关羽强忍内心的愤怒,又拿起刘封派遣骑士送来的简信。 信上,刘封简单的向关羽描述了近期所做的事,如在上庸稳定申耽申仪邓辅等豪族势力、夺孟达兵权且让孟达去守宜都、荆山结好白寿马玉组建荆山义兵、在房陵打造工事和积粮、在荆山设立据点、借潘璋之口干扰吕蒙判断。 等等诸如此类。 又推断了吕蒙在夺得江陵城后可能采取的部署,以及曹操闻讯后可能采取的部署,尽可能的让关羽对当前的敌我双方局势有个更清晰的认知。 刘封又在信中提议让关羽将“对忠孝难以抉择的军侯校尉偏将等军中将吏,可走樊城将兵至房陵、上庸和西城”。 如此一来刘封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引兵助阵,关羽也能缓解吕蒙挟持将吏家眷而对军心造成的冲击。 同时还能分散粮草不足带来的压力。 信中又重点论述了“借徐晃之口将江陵城丢失的情报传与曹操,曹操或会出手干预。” 刘封断言:让孙权将关羽完全撵出荆州是不符合曹操利益的,故而曹操在得知江陵城已经丢了的情况下,或会出手干预荆州局势,以达到二虎竞食的目的。 最后,刘封又让关羽能尽快撤兵。 撤得越急,曹操就越会相信关羽难以跟孙权在荆州竞食。 若说给关平去信时,刘封谋的只是自己的命和关羽的命。 那么刘封这次派人送来的信,则是在谋关羽麾下将士的命以及破坏曹操和孙权那脆如薄纸的结盟。 前后之所以会有不同,在于刘封认为局势有了新变化,可以谋划得更深远。 毕竟在给关平去信的时候,刘封也没决定派兵去关羽帐前助阵,也没遇到廖化,更没带走关羽家眷。 最重要的是:给关平去信的时候,江陵城没丢。 江陵城没丢,以关羽的傲气是不可能采纳刘封的良策的。 更不用说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话了。 而在刘封最新谋划中,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话是尤为关键的。 江陵已经丢了。 刘备目前又无法走西川出兵。 仅仅依靠刘封和关羽现如今的力量是很难再夺回江陵的。 想改变荆州局势,就得拉一个新的势力入局干预,而如今能干预荆州局势的只有自关中返回的曹操。 刘封认为曹操不会跟曹丕一样被孙权忽悠,不会坐看孙权吞掉刘备在荆州的地盘。 而让关羽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讯,可以极大省掉曹操探查情报往返耽误的时间。 这也与曹操让徐晃给关羽传讯称孙权要偷袭荆州的本质是一样的: 这荆州,谁也不能独占! 第51章 老而弥坚,关羽的战场意识 关羽没有因为关平隐瞒了私信就发怒,而是将刘封新送来的信又递给关平:“坦之,你先看完这封信,然后再说出你的想法。” 关平疑惑的接过关羽递过来的信,仔细的看完,心头更是震撼:“刘公仲所行之事、所献之策,竟都是在以江陵城丢失为前提!” “廖主簿先前派人来向父帅申请‘令孟达暂代宜都太守,督宜都四县军政诸事,许其临机便宜之权’的手令,也不是为了筹粮,而是为了让孟达有临机便宜之权去应对吕蒙袭取宜都。” “只是我不太能理解,刘公仲又为何笃定糜芳守不住江陵城?” 有烽火台为耳目,又公安城为门户,有糜芳守江陵,足兵足粮,栓条狗都能守。 为什么糜芳会守不住? 为什么刘封会笃信糜芳守不住? 这是关平心中最大的疑问。 关羽轻叹:“糜子方会投降,我也很困惑。暂且不去考虑糜子方的问题,刘公仲信中所献之策,你有何想法?” 关平沉吟片刻道:“在这之前,魏将徐晃频频给父帅传信让父帅回军去保江陵,此必不是徐晃徇私之意,应是曹操授意。” “曹操虽然与孙权结盟,但这结盟只是暂时的,不论是孙权还是曹操,都只是假意结盟想在荆州谋取好处。” “于孙权而言,若能趁机拿下南郡、宜都郡和荆南四郡,不仅能削弱大王也能震慑曹操。” “于曹操而言,让孙权和父帅在荆州厮杀才最符合利益,任何一方强势都不是曹操想看到的。” “故而我也以为,父帅可采纳刘公仲之计,借徐晃之口传讯曹操,曹操或会趁着孙权大军在荆州,出手濡须口蹑孙权之后威胁建业,以此缓解父帅丢江陵后在荆州的压力。” “父帅虽然厚待将士,但将士家眷被吕蒙挟持,军心必然受损,再加上大军在樊城粮草压力甚大,分兵上庸我也认为可行。” 关平徐徐的发表了心中的看法。 虽然关平也才三十出头,但跟着关羽征战多年,对统兵打仗也有了不少的经验。 关羽对关平的表现很是欣慰。 关羽年迈,今后能征战多年未可知。 关羽不怕死,怕的是不能替刘备和阿斗培养一个可以坐镇一方的大将。 今日观关平表现,虽然依旧稚嫩,但也有了大将之风的潜质。 想到刘封的献策,关羽又不由感慨道:“倘若刘公仲不是兄长养子而是兄长亲子,或许就不会有江陵之祸了。” 在得知丢了江陵城后,关羽连日大胜的骄矜和傲气也消退了大半,对局势也看得更清楚了。 倘若刘封是刘备亲儿子,关羽就不会对刘封有偏见,刘封也不用束手束脚。 届时刘封压根不需要跟关羽委婉,直接亲入江陵城,再给关羽去信“我誓与江陵共存亡”,关羽都不会有半分犹豫就撤兵。 换句话说。 如果阿斗在江陵,哪怕孙权偷袭江陵是虚假的谎言,关羽都不敢去赌! 同样的道理。 糜芳再惜命,也不会带着阿斗献城。 毕竟糜芳只是惜命,不是不要命。 终究是刘封的身份束缚了刘封的应对。 关羽起身踱步。 江陵一丢。 关羽这支兵马就变成了城外孤军。 不仅要考虑夺回江陵,还要考虑在未夺回江陵前的粮食补给、军心安抚、提防曹军追击、提防吴兵伏击等一系列复杂问题。 良久。 关羽止步,然后向关平挥手:“坦之,取笔记录。” 关平会意,连忙取来纸笔静听。 这是关羽的习惯。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作为底层崛起的大将,关羽自知天赋才学底蕴比不上世家豪门出身良将,故而时常会将想法记录下来,然后反复琢磨思考。 久而久之。 关羽的才学也在日积月累中变得不同凡响。 “记一:曹操令徐晃泄露孙权欲袭江陵的计划,目的在于催我退兵,欲令我与孙权相争。” “记二:吕蒙带病出征夺江陵,挟持了城内官吏及军中将吏家眷,军心受损。” “记三:傅士仁不战而降,糜芳不战而降,廖化王甫潘濬失陷城中,或也有可能引为内应。” “记四:我有水陆步骑四万余,考虑孙权要防备曹操,吕蒙可控之兵应与我相近。” “记五:我军粮草只够两月度用。” “记六:江陵城中有魏俘三万余人,或为孙权助力。” “记七:孙权出兵理由为,我擅取湘关米,应不是空穴来风,或为糜子方所为。” “......” 关羽不疾不徐,将当前敌我关键讯息一条条让关平记录。 一直记录了四十余条,关羽才停下来取过关平的记录,仔细查看。 看完后。 关羽又让关平加了一条。 “记四十八:江陵城粮草不足,孙权需调粮入江陵,或征诸县税粮入江陵。” 关平讶然:“父帅,江陵城乃南郡囤积粮草军械之地,怎么可能粮草不足?” 关羽凝声道:“坦之可还记得出征前江陵城军库失火一事?” 关平点头:“糜太守称是天干物燥才导致军库失火,只是这个理由疑点颇多。” “糜太守一个自幼管钱粮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天干物燥而让库房失火,而且还偏偏在父帅出征之时。” “这要换个人,糜子方当场就被父帅斩杀祭旗了。” 关羽冷哼一声,道:“如今想来,江陵城那场大火定是糜子方自己放的,是怕我得知账实不符,查他的帐。” “刘公仲给你私下来信断言糜子方守不住江陵城,应该也是对军库失火起了疑心。” “之后我又将三万魏俘送去江陵城,糜子方不敢耽误前线军粮,可又无粮去养那三万魏俘,只能冒险去取湘关米,这也就成了孙权出兵的理由。” “糜子方不战而降,或也跟此有关。” “不论江陵城是否真的粮草不足,我都得考虑这种可能。” 关平心中钦佩不已。 关羽能从只言片语的情报中推断江陵城粮草不足,这是关平办不到的。 在让关平记了第四十八条后,关羽又考虑到了几种可能,皆是让关平一一记下。 然后仔细查看。 直到想到的都记录了,关羽这才回到了位置上,号令近侍擂鼓聚将。 江陵已丢,关羽不能再有半点的迟疑。 只有尽快撤兵,才有可能力挽狂澜。 第52章 刘封让历史的车轮有了偏移 待得众将校皆至,关羽遂将江陵城被吕蒙取得的情报告知众人。 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君侯不会在说笑吧,江陵城怎么可能丢?” “吕蒙不是已经病重回建业了吗?他什么时候去取的江陵城?” “江陵城乃荆州第一坚城,足兵足粮,且有糜太守驻守,君侯又以沿江烽火台为耳目,以公安城为门户,栓条狗都能守住,怎么可能被吕蒙取得。” “君侯什么时候会拿这等事说笑?该不会是真的吧?” “江陵城若真的被吕蒙取得,那我等的家眷岂不是......” “慌什么!肯定又是徐晃送来的假情报,想骗我们退兵。” “......” 帅帐中的低语此起彼伏。 关羽并未喝止,而是等众人的议论声变小后这才徐徐开口:“虽然这个情报令人难以置信,但送信的人乃是我安排在江陵城内保护家眷的校刀手,又带来了我夫人的玉佩和简信。” “夫人当时出城游玩因故未归,翌日一早就发现吴兵围城,未及晌午城头就换了旗帜,幸有大王之子刘封刘公仲派去江陵采办的军士相助,这才勉强逃过吴兵的搜捕。” 关羽隐瞒了不部分情报。 毕竟刘封只救关羽家眷一事若是宣扬出来,同样会影响军心,也会影响关羽的部署。 众人惊骇。 都督赵累更是惊呼道:“君侯,以江陵城的坚固,吕蒙怎么可能半日就破城?莫非城内有内应?” 关羽摇头:“具体情况,我亦不知。眼下也不是追究缘由的时候,我必须立即回军夺回江陵。” 赵累大呼:“君侯,末将愿为先锋。” 关羽再次摇头:“不可!你不能去江陵。” 赵累一愣:“君侯此话何意?我非惧死之人,如今江陵有失,我家眷也陷其中,岂能不去相救?” 关羽轻叹:“正因你家眷已陷其中,你才不能去。倘若吕蒙以你家眷威胁,你若死战就是不孝不仁,你若不死战就是不忠不义。” “丢失江陵,主责在我,倘若因我之故而令你忠孝仁义难全,我不忍也。” 关羽一向爱护将士,这番话情真意切也是发自肺腑。 众人顿时默然。 平日里都会喊着忠义为先,可真要涉及到自身家眷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舍弃对家眷的孝和仁。 不是谁都能高呼“若烹我翁,分我一杯羹”。 见众人沉默,关羽也没再言,而是给众人权衡考虑的时间。 良久。 赵累赤红着眼睛,咬牙再请命:“君侯,自古以来,忠孝难全。我赵累,绝不受吕蒙威胁!” 赵累一开口。 亦有十余将校赤红眼睛抱拳请命,而剩下五十余将校则是纷纷低着头眼神躲闪面有愧色。 不是人人都能如赵累一般,会在忠孝之间选择了忠,大部分的将校更在乎家眷。 只不过关羽平日里又善待将士,这让选择了孝的众人又心感愧疚。 众人的反应,关羽尽收眼底。 对此关羽也无恼怒之意,世间本无两全法,岂能苛刻将士? 更何况。 关羽如今家眷被刘封接走,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状。 关羽徐声安抚道:“诸位也不必过于惊慌,刘公仲提前识破了孙权的阴谋,已经暗中部署了应对之策。” “如今刘公仲正驱兵去临沮,欲助我夺回江陵;然而西城上庸房陵三郡乃是重地,不可有失。” “我有意派诸位走樊城去上庸三郡换防,助刘公仲把守后方,诸位可愿去?” 关羽虽然没有明指让哪些人去三郡换防,但帐中众人皆不是傻子。 都说得如此明显了,再不表态就是真不识趣了。 方才低着头的五十余将校纷纷抱拳请命要去三郡换防。 关羽又看向关平:“坦之,你也与众人同去。” 关平吃了一惊:“父帅,你尚且要回江陵,我岂能独去上庸?” 关羽抚髯而道:“坦之,孟达去了秭归,刘公仲又去了临沮。你若不与众将同去,若遇曹兵偷袭上庸,谁又能在上庸主持大局?” “既是换防,自然得有个能独立决断的大将坐镇上庸,你不去难道我去?” 关平顿时迟疑。 虽然关羽说得很有道理,但关平总感觉关羽这样的安排另有深意,似乎是在故意让自己去上庸。 可一时之间,关平又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刘封去了临沮,孟达去了秭归,这上庸三郡若无大将坐镇,遇到曹兵偷袭还真没人能主持大局。 虽说曹操可能出手干预荆州,但不等于不会趁机偷袭上庸。 沉吟片刻。 关平咬牙领命:“谨听父帅之命。” 关羽欣慰点头:“既如此,我给你一万水路步骑,你挑选愿去的将校同往上庸。” 赵累看向关羽,再次请命:“将军,末将愿为先锋去夺江陵。” 看着久随自己又每每陷阵先登的都督赵累,关羽于心不忍,见赵累态度坚决,关羽只能暗暗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许你五千步骑,你走陆路过当阳,先抢麦城及左右津口。” 赵累大喜领命。 随后。 关羽又令水军都督苏非引一万水军走水路过荆城回江陵,又许苏非临机便宜之权。 同时又提拔了部分军侯暂代校尉,协助统兵。 待众将校命自去后,关羽又将关平单独留下,仔细叮嘱:“坦之,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方才众将当面我也不好细说。” “如今阿斗已经成了王世子,我对两位夫人的承诺也完成了。刘公仲未因阿斗成为王世子而心生怨恨,也未因我往日冷言而荒废国家大事,刘公仲不负兄长十余年父子恩义。” “此番回江陵,胜败难料。刘公仲宁可冒着上庸三郡丢失的风险也要出兵助我,倘若因我之故而再让刘公仲丢了上庸三郡,我之过也。” “故而。不论我是否能夺回江陵城,你都要替刘公仲守住上庸三郡,倘若今后有小人离间刘公仲和阿斗兄弟之义,你也不可因众人对刘公仲的偏见而沉默不言。” 听得关羽如交代后事一般,关平心惊不已:“父帅,你......” 第53章 恩与情义,关羽引曹操入局 未等关平说完,关羽就打断道:“坦之,你如今也年过三十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你都能下河摸鱼了。” “你不要信子龙那句‘大丈夫只患功名未立,何患无妻’,等这次荆州事了,你就回成都去将子龙的女儿娶了。” “你也别担心我,我并非是回江陵城赴死。我这一生虽然败多胜少,但也不会遇到危机就轻言放弃。” “只是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无法确定是否能击败吕蒙夺回江陵;倘若真有我势穷力竭的一日,你也能继我之志,助兄长和阿斗匡扶汉室。” “你乃我长子,不可学女儿态。” 虽然有刘封的介入和献策,但关羽内心并无把握夺回江陵城。 江陵城有多难打,关羽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如今的江陵城,还是关羽主持扩建的。 破城的方式只有两种:城中有内应开城和城内缺粮。 昔日曹仁就是因为被刘备周瑜联手打了一年导致城内缺粮才被迫弃城而走。 以目前的情况。 虽然内应开城和城内缺粮都看似有可能,但以吕蒙的智计和孙权对荆州的执念,必然也会严加提防。 关羽最大的劣势在于,只有两个月的粮草! 即便分了一万兵马去上庸三郡,剩下的粮草也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 一旦不能在粮草耗尽前夺回江陵或者寻到补给,关羽的大军就会因为缺粮率先不战自溃。 对此。 用兵多年的关羽是很清楚的。 昔日在徐州时,关羽就亲眼目睹大军在缺粮后溃败,最后若不是糜氏兄弟倾尽家财资助刘备,也不会有刘备今日。 也正因如此,即便关羽对糜芳有不满也相信糜芳会守住江陵城。 这种不确定的未来,让关羽不得不提前做好应对。 正巧。 刘封移兵荆山欲助关羽以及让部分将士去上庸三郡换防的计划,让关羽有了保住关平的机会。 于公,关羽是为了替刘备留下一个懂荆州地形地势且带兵多年的大将。 于私,关羽是为了保护失散多年才团聚的长子不会折损江陵城外。 于公于私,关羽对关平都给予厚望,故而不希望关平跟着自己回江陵涉险。 关平虽然很不舍也不愿,但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去上庸三郡不仅会坏了关羽的部署也同样是不孝。 良久。 关平咬牙含泪应允:“父帅之意,孩儿明白了。孩儿定会守住上庸三郡。” “倘若事有不济,父帅不可勉强,须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因一时失败而效仿项王。” 关羽抚髯轻笑:“你就安心去守上庸三郡,只有你守住了上庸三郡,我才能更心安。” 看着关平离去的背影,关羽不由长叹。 让关平去了上庸三郡,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整肃心绪后,关羽又唤来了牙门将李平:“刘公仲令你来助我,可有密令嘱咐你?” 自李平到来后,作战表现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既不贪功也不冒进,十分的谨慎。 关羽一开始只以为李平能力平平故而不够悍勇,如今联想到刘封的部署,关羽猜到了李平必然有其他的军务在身。 得知江陵已被东吴取得,李平也不再隐瞒,道:“禀君侯,副军将军给我的军务不是助君侯攻打樊城,而是保存军力,以护卫君侯为主。” “副军将军猜测,江陵一旦有失,君侯军中将吏妻小都会被控制,数万大军顷刻间就会溃散。” “届时,末将这一千人,就是护卫君侯逃生的关键。”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李平亲口道出真正的军务时,关羽也忍不住心生不服:“只是丢个江陵城,就能让我数万大军顷刻间溃散,刘公仲未免也太小觑我了。” 李平闭口不言,不敢接关羽的话。 这话也没法接! 总不能反驳一句:君侯我没小觑你,是副军将军说你的大军真的会溃败。 真要这么说,李平不如自己找棵歪脖子树挂条白布自挂东南枝。 关羽也没为难李平,道:“罢了。本想让你跟着坦之回上庸,既然你有刘公仲的军务在身,你就跟我同回江陵吧。” 让李平退下后,关羽又提笔给徐晃致信。 虽说被徐晃长驱直入揍了一顿,但关羽并不怨恨徐晃。 各为其主的时候,是不能徇私情的。 关羽采纳了刘封的提议。 明面上是写信给徐晃,实际上是在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话。 若是翻译成大白话,大意就是: 【我要回去打孙权了。可如今江陵我已经丢了,我现在回去也未必能打得过孙权,打不过孙权我只能退回西川了。 你若不想坐看孙权一家独大占据荆州,就派人去濡须口搞点事,给我制造点机会。 我知道你会惊讶江陵城居然这么快就丢了,说实话我也很惊讶,不然我也不会借徐公明之口给你传话了。 你若不想派人去濡须口搞事也行,等我退回西川后,我也就只剩下走秦川北伐这条路了。 孙权见我走秦川北伐,以那鼠辈性子必然会遣使再修同盟且许诺走襄樊北伐相助并归还文武及其家眷等等,我家兄长为了顾全大局肯定也不会拒绝。 你那儿子曹丕我也见过,也就中人之姿远比不上你的英明神武。 我曾听闻:天下英雄,唯曹与刘。 可若让孙权将当世唯二的英雄都算计了,英雄二字也就成了笑话。 话已至此,你就掂量着办吧。】 这样的信,以关羽的身份是不能直接写给曹操的。 而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话,那就成了徐晃向曹操献策,既能让徐晃立功,也能让曹操看清荆州目前的局势。 关羽也认同刘封的判断。 对曹操而言:不论是刘备独占荆州还是孙权独占荆州,都是不利的,只有刘备和孙权在南边打得难分难解,才更符合曹操的利益。 将信写好后,关羽派亲信董恢为使者,仔细叮嘱后让董恢渡江将信亲手送到徐晃手中。 关羽跟徐晃的大营也就一江之隔。 董恢没多久就乘船到了对岸,来到了徐晃营门前。 第54章 三足鼎立的核心是鹬蚌相争 营内。 徐晃披甲仗剑,巡视营寨。 虽然四冢一战击败了关羽又斩杀了降将傅方和胡修,但徐晃深知关羽的主力依旧横于水上。 襄樊之危尚未完全解除。 由于樊城被大水淹了,城内水洼甚多。 故而徐晃并未将兵马驻扎在樊城内,而是在樊城外扎营与城内的曹仁成掎角之势。 作为关羽的同乡兼故友,徐晃内心是很不情愿跟关羽对阵的。 奈何如今各为其主,徐晃不得不亲自上阵与关羽厮杀。 所幸的是,曹操给徐晃的军令只是救樊城而非跟关羽死磕。 故而,徐晃每日都会派遣使者去劝关羽撤兵,希望关羽就此撤回江陵,今后不用再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然而关羽的回信一直都很坚决,不破樊城誓不归。 巡营间。 营门的小卒已经寻到了徐晃,具言关羽使者董恢求见。 这让徐晃颇为惊讶。 以往都是徐晃的使者送信后,关羽当场就回信让徐晃的使者带回。 今日徐晃的使者还未去送信,关羽竟然反过来先派信使来了。 这让徐晃嗅到了不寻常:“唤那董恢入帅帐。” 徐晃让副将继续巡营,自个儿则是策马返回帅帐。 到了帅帐。 徐晃见到了关羽的亲笔书信。 一看信中内容,徐晃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江陵坚城,怎会如此轻易被吕蒙攻破?” 徐晃也是去过江陵城的。 昔日周瑜攻江陵时,徐晃就曾奉令去救曹仁,曹仁也在江陵守了一年直到粮尽兵乏才无奈退兵。 如今的江陵城坚固更甚昔日。 徐晃也明白关羽不肯退兵的原因就是自恃江陵城坚固,想拿下樊城再退兵。 却不曾想,变故竟来得如此的突然! 号称坚城的江陵城,竟然轻易被吕蒙攻破了。 下意识的。 徐晃断言这是关羽的疑兵之计,想借双方互派信使的机会玩诈。 看着眼前的信使董恢,徐晃放声大笑:“云长也太小觑我了,江陵被吕蒙攻破这等谎言岂能瞒我。” “董恢,你先别急着走。待我回信一封你带回去给云长,让云长不要用这等小伎俩了。” 董恢却道:“君侯知道徐将军不会相信,故而让小人转告徐将军,此信应当速速送往洛阳交与魏王。” “若因徐将军今日质疑而耽误了魏王决断,这荆州的好处可就让孙权一个人占尽了。” 徐晃见董恢年少却又谈吐不凡,心中惊奇,道:“魏王已经许诺割让江南之地给孙权,孙权也许诺会得了江陵后归还于禁和那三万魏卒,又岂会是让孙权一人占尽好处?” 董恢笑道:“徐将军这是在欺我年少吗?倘若魏王真想割让江南之地给孙权,又岂会让徐将军泄露孙权欲夺南郡的情报?” “徐将军所疑虑的,是认为江陵不可能如此快就被攻破,实不相瞒,君侯也没料到江陵会失守,否则也不会派我来送信。” “徐将军若不能决断,可入樊城与曹仁商议,不论徐将军信与不信,明日君侯大军都会撤走。” “小人也就不在此耽误徐将军决断了,告辞。” 董恢拱手一礼,请辞而去。 徐晃没有拦董恢,而是再次看了一遍关羽的来信。 “难道江陵,真的失守了?” 沉吟良久。 徐晃终究是不放心,当即召来随军的议郎赵俨。 赵俨看信后也拿不定主意,道:“此事重大,你我不能独决。不如同往樊城与征南将军商议。” 徐晃点头,遂与赵俨并马入樊城来见曹仁。 听闻吕蒙夺了江陵,曹仁亦是惊疑不定:“江陵城池坚固,即便守城的远不如我,至少也能守上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关羽回军支援了。” “莫非是关羽使诈,想让我等放松警惕,他好趁我不备,再打樊城?” 一旁的满宠也是目瞪口呆。 关羽引以为傲的坚城江陵竟然失守了? 这是欺我等不知道江陵城有多坚固吗? 哪怕你守了三个月失守我也能勉强相信。 如今距离孙权出兵偷袭南郡才多长时间? 有一个月吗? 半个月都不到! 半个月拿下江陵,这还得算上途中时间,这是在说梦话吗? “徐将军,这定是关羽的诡计,故意想让我等放松警惕,关羽夺樊城之心不死,我等不可不严加提防。”满宠厉声断言。 徐晃沉声道:“我起初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来信的使者也称关羽没想到江陵会失守且明日就会撤走大军。” “以我对关羽的了解,应不会用这等拙劣的伎俩,我等皆不信,关羽又如何让我等放松警惕?” “魏王让我故意泄露孙权欲夺南郡的计划,目的就是不想让孙权如意;倘若关羽真的丢了江陵而我等又置之不理,岂不是真让孙权一人得利?” 曹仁思索片刻,道:“不如待明日关羽撤兵时,再探其究竟。倘若关羽是真的撤兵,就趁着关羽身陷困境时派兵追击,将其擒获,然后举兵南下与孙权争抢荆州。” “诸位意下如何?” 被关羽压着打了这么久,曹仁心中的火气也是不小。 可若是擒获了关羽,那么关羽带给曹仁的一切羞辱都可以抹去。 没人会记得战败者曾经的事迹! 唯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大书特书! 赵俨摇头:“孙权侥幸趁着关羽和我军鏖战之机去攻打关羽退路,又顾忌关羽率军回救,怕我军趁其双方疲敝之时从中取利,故而才在明面上言辞卑微的请求为魏王效力。” “倘若孙权真的侥幸得了江陵城,关羽后路断绝势力孤单,这个时候我们再对关羽穷追不舍,关羽就没了生路。” “关羽若灭,孙权也定会觊觎襄阳,走了关羽来了孙权,襄阳又会陷入危机。” “魏王的本意是想让关羽去危害孙权,而非除掉关羽让孙权独占好处。” “我知征南将军想报关羽围樊城之仇,只是眼下局势不宜继续跟关羽为敌,还请征南将军暂忍一时怨恨,以国家大事为重。” “不如将此信火速送往洛阳,请魏王决断。” “我等则加强戒备提防关羽使诈,再传讯上昶城的文聘,提防孙权自恃有水军横断江水图谋襄阳。” 第55章 徐晃见关羽,彼此心照不宣 赵俨的话让曹仁陷入了沉思。 诚然。 趁着关羽病去要关羽命,能让曹仁在樊城受到的羞辱一并洗清。 可如此一来,曹操欲令关羽和孙权相争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擒杀关羽,只能称得上局部胜利。 让关羽和孙权相争,才是全局考虑。 满宠沉思片刻,也附和了赵俨的意见,道:“关羽若死,孙权不仅仅能得到荆州,还能得到关羽在荆州的兵马、粮草和军械,于禁等部三万人也会落入孙权之手。” “此战过后,只需善待降卒,再将养一两年,孙权就能平添六七万的军力;倘若孙权击败关羽后再倚仗水军横断江面,而我等又无水军优势,襄阳也会再遭威胁。” “我赞同赵议郎之策,可火速将此信送往洛阳请魏王决断,同时在襄阳、樊城和上昶城加强戒备,提防孙权趁机发难。” 见徐晃、赵俨和满宠都认同暂放关羽,曹仁也收起了心中的火气。 曹仁只是私恨关羽,并非不明大势的愚蠢之辈。 虽然口中喊着要灭关羽抢荆州,但以曹仁目前的军力是很难跟有水军优势的孙权在荆州争锋的。 想到这里。 曹仁决断道:“既如此,就依众人之意。一面火速将此信送往洛阳请魏王决断,一面在襄阳、樊城和上昶城严加戒备。” “徐公明,你再派人渡江给关羽送信,告知关羽我等的决定,让关羽可以放心撤兵去跟孙权厮斗。” 赵俨又道:“不如让徐将军亲自渡江为关羽践行,以示诚意。既可全徐将军跟关羽的情义,亦可助关羽安抚军心。” 赵俨不愧是当议郎玩权谋的。 这话一出,曹仁和满宠皆是眼前一亮。 尤其是让徐晃助关羽安抚军心,更是一绝。 江陵被夺,关羽军心必然严重受损,军心不稳,关羽就难以跟孙权争锋。 而让徐晃亲自去替关羽践行,以关羽的本事必然会借徐晃来安抚军心。 如此一来。 稳定了军心的关羽就不会败得太快。 曹仁和满宠都是人精。 能当渔翁的时候,都希望鹬和蚌能势均力敌。 曹仁当即采纳了赵俨的提议,让徐晃去给关羽践行。 徐晃虽然不似赵俨、曹仁和满宠人精,但也非愚钝之辈。 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赵俨的用意。 而从私人情感上讲,徐晃也不希望关羽被孙权撵出荆州。 故而对亲自渡江去给关羽践行这个提议,徐晃没有拒绝。 曹仁又特意拿出了珍藏的美酒让徐晃带上。 徐晃连夜渡江来见关羽。 听闻徐晃到来,关羽又惊又喜,连忙放下手头军务亲自来江边迎接。 见徐晃只带了几个船夫,连护卫都没带,关羽更惊:“大兄孤身渡江,所谓何故?” 不同于四冢之战的冷漠无情,今日徐晃显得格外的放松。 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徐晃语有笑意:“听闻云长要回江陵,特来为云长践行。” 关羽大笑:“有大兄相送,快慰平生啊!” 徐晃跳下船,让船夫在岸边静候。 关羽则是挽着徐晃的手臂入营,又向左右高呼:“此乃我同乡故友徐晃徐公明,今日闻我退兵,特来践行!” 徐晃也配合的向关羽左右问礼。 四冢一战,让徐晃的大名传遍关羽军中。 如今徐晃却孤身渡江来给关羽践行,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军中扩散。 彼此的目的,徐晃和关羽皆是心照不宣。 待入了帅帐。 关羽向徐晃再行一礼:“大兄相助之恩,没齿难忘。” 徐晃叹道:“云长,你我交情不必如此。我几番劝你回江陵,你总是婉拒不肯。如今让孙权占了便宜,即便魏王有心干预,你想再夺回江陵也是极难。” 关羽抚髯而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兄肯替我传信,已是我的幸运。是否能夺回江陵,但凭天意。我与大兄多年未见,今日理当多论私情,少谈公事。” 徐晃也笑:“云长还是如往日一般自信泰然,遥想当年,你与文远白马显威,刺颜良于万军之中,令人惊叹。往日英勇,尚在眼前啊。” 关羽亦是怀念道:“此生能结识大兄和文远,我之幸事。我又闻文远白狼山斩杀蹋顿、逍遥津大破孙权,只恨今生不能再与文远把酒言欢。” 人生苦短。 关羽和徐晃不仅仅是同乡故友,也是万千底层军校在艰难生死奋战中崛起的骁将。 彼此间都有太多的相似处。 张辽亦是如此。 两人借着酒劲,谈古论今,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深夜。 关羽又道:“夜间江面危险,大兄今日可留宿帐中,明日一早,我亲送大兄渡江。” 徐晃没有拒绝。 论私论公,徐晃都没拒绝的理由。 是夜。 关羽跟徐晃同宿一帐,抵足而眠。 这个消息,也被军中将士得知。 翌日一早。 关羽又带着徐晃在营中走动。 一面是让徐晃看到大军正在撤离,一面是让军中将士看到徐晃。 徐晃也是心照不宣的配合关羽稳定军心。 到了晌午。 关羽亲自送徐晃渡江到对岸。 徐晃跳船上岸,拱手作别:“云长,此去江陵,万万保重,我会在樊城静候佳音。” 关羽亦是拱手作别:“承蒙大兄挂念,待荆州事了,再与大兄叙旧。” 寒风拂面。 虽然关羽和徐晃皆有不舍,但如今各为其主,注定只能有短暂的相聚。 看着离去的关羽,徐晃立在岸边久久未去。 直到关羽的战船消失眼际,徐晃才慨然一叹,转身前往樊城。 私情归私情。 徐晃受曹操恩义颇多,是不会为了私情而耽误公事的。 四冢长驱直入败关羽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曹仁在得到关羽撤军的消息后,也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虽然历尽艰辛,但襄阳和樊城总算是保住了。 曹仁又唤满宠,嘱咐道:“关羽虽退,但危险尚未真正解除,伯宁,你速入襄阳安抚民心。” 满宠曾为汝南太守,这安抚民心自然是比曹仁更擅长的。 满宠亦是行事果决的。 待得关羽兵马尽数撤离后,就直入襄阳城。 徐晃依旧在樊城外驻军,提防不测。 第56章 孙权用反间,刘封发兵麦城 临沮。 临沮长杜普将今年的秋收情况详细的向刘封汇报。 由于杜普曾经丢过一次临沮,这让杜普在升迁上有了黑点,故而这几年一直都在临沮长的位置上止步不前。 既然升迁无望,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也能将就。 原本杜普都准备摆烂了,不曾想如今又有了升迁的可能。 对杜普而言,刘封是否是嗣子并不重要,能为刘封效力已经是幸事。 刘禅虽然是嗣子,但以杜普的资历和人脉,连刘禅的面都见不了,更别提为刘禅效力了。 杜普积极的工作态度,刘封也很满意。 杜普虽然称不上大才,但能在南郡十余城中担任一县之长,才能也不会太低。 更多时候。 如杜普等人,缺的是机会。 刘封不吝赞赏,又叮嘱道:“荆州大战在即,粮食也会变得紧缺,军粮征募太甚就容易民心不稳,临沮城内及诸乡民怨,就有劳你费心了。” “你要谨记:此番乃是我等过错,非民众之错。故而安抚民心时不可自恃官身恃强凌弱,父王以仁义立世,切不可效仿曹贼残暴不仁。” 杜普连连应声:“将军放心,下官会仔细叮嘱众吏,绝不会误了将军大计。” 叮嘱了杜普后,刘封又埋头研究山川地理图。 荆州这场大战尚未正式开始,刘封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唯有将山川地理图熟记在心,在能在细节上抢得优势。 片刻后。 见杜普未离开,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封不由蹙眉:“杜县长,你还有何事?” 杜普咬了咬牙,道:“下官今日偶得一消息,称‘治中潘濬已经投降孙权了’。” 嗯? 刘封微微惊讶:“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杜普如实道:“是我派去诸乡催收税粮的小吏传回来的,称‘孙权听闻潘濬患疾,遂亲至江陵城探问且又为潘濬熬药擦脸,潘濬遂降孙权。’” 刘封冷笑:“还真是好手段。” 杜普这个“偶然”得到的消息,刘封并未尽信。 虽说史载潘濬在关羽死后投降了孙权,但那个时候荆州大局已定。 潘濬这类名仕想保命且在仕途上更进一步,选择投降孙权并不奇怪,毕竟潘濬以前就是跟着刘表混的,刘表死后又跟着刘备混。 跟着刘备也不是因为忠心和仰慕,而是刘备给了潘濬难以拒绝的利益。 跟着刘表的时候潘濬只是个县令,跟着刘备潘濬就成了荆州治中,从县令到治中,这其中的利益分割可不小。 而如今,孙权刚得江陵不久。 消息称“潘濬患疾”,这一点刘封并不意外,在局势未明的情况下,潘濬称病在家坐观成败本就是上策。 刘封也不怀疑孙权会“亲至江陵城探问且又为潘濬熬药擦脸”,刘封怀疑的是这个消息传得太快且传得太细。 似乎是专门要让江陵城内外的士民知道:孙权礼贤下士,连荆州治中潘濬都投降了,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亦有可能,是故意要让临沮的刘封和樊城的关羽知道:潘濬已经投降了,你们没内应了,别想着再夺回江陵了。 以及更深层次的目的:反间! 潘濬跟关羽不和不是什么秘密,潘濬对刘封来信闭门不见一事也有可能被孙权得知。 战场上,利用“对手不和”来挑唆矛盾行反间计屡见不鲜。 只要刘封和关羽认定潘濬已经降了,那么不论潘濬是“真降”“假降”还是“未降”都不重要了。 将潘濬的退路堵死,潘濬就只有“真降”一条路。 想到这里。 刘封抚手称赞道:“杜县长,你立大功了。今后有任何你认为应该禀报的消息,皆可直言禀报,不必吞吐迟疑。” 杜普暗暗松了口气。 潘濬不仅仅是荆州名仕还是荆州治中,杜普一个小小的临沮长去传潘濬已经降了这样的消息,换个不讲道理的都可能会治罪杜普。 思索片刻,刘封又嘱咐道:“杜县长,你派人去临沮到江陵一带散布消息,称‘孙权荒淫好美色,不仅强纳故主袁术之女,还将亡兄孙策美妾囚于金屋以泄私欲,又因觊觎前将军之女不成而恼羞成怒偷袭江陵,土匪习性,令人发指。’” 杜普惊讶:“孙权不是替子求娶前将军之女吗?” 刘封瞪了杜普一眼,道:“孙登才十岁,前将军之女大孙登五岁,孙权怎么可能是替子求娶?” “孙权此人连故主女儿和亡兄美妾都敢抢占,假借替子求娶之名行龌龊之事很奇怪吗?” “你以为前将军为什么会大呼‘虎女焉能嫁犬子’?就因为前将军深知孙权是一只嗜色不伦的色犬,这才不肯将女儿推入火坑。” “就这样传,传的消息越快,知道的人越多,你的功劳也就越大。” “明白了吗?” 经历过后世大舆论时代的刘封深知,太正经的流言是不容易流传的,不正经的流言才是最容易流传的。 譬如“司马昭欲与帝当街行龙阳之好,帝不从,司马昭杀之”远比“司马昭当街弑君”更引人注目。 孙权故意传出“听闻潘濬患疾,遂亲至江陵城探问且又为潘濬熬药擦脸,潘濬遂降”的消息,刘封不论是正面反驳还是侧面反驳都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在孙权的舆论主场上,刘封是不具备任何优势的。 任何的回应都有可能被孙权断章取义的拿来行“反间计”。 想让孙权吃瘪又不能冷处理。 最好的方式,是用新的舆论覆盖旧有的舆论,让孙权主动来到刘封的舆论主场上。 经刘封这一点拨,杜普恍然大悟,忙领命道:“将军英明,下官这就去办。” 杜普在临沮多年,自有门客拿钱办事。 对这些大抵出身不好的门客而言,去传太正经太深奥的很难,可要去传孙权是色犬这等秘闻那就太轻松了。 两日后。 军侯俞射派人来报,称关羽麾下都督赵累已经驱兵至麦城。 刘封闻言大喜:“赵累竟来得如此之快!” 刘封最怕的是关羽撤兵速度太慢而错失跟孙权争夺江陵的时机。 如今赵累先至麦城,关羽必然也不会离得太远。 荆州的形势正在按刘封预料的方向展开,刘封遂不迟疑,擂鼓聚将。 “传我号令,兵发麦城。” 第57章 斗智角力,刘封吕蒙各用计 麦城坐落于沮水和漳水汇流处,距离江陵约有百里。 城池虽小,但地理位置至关重要。 赵累至麦城后,就分兵抢占津口、渡桥等重要军事设施,又在城外深挖围堑、部署鹿角、修筑箭楼等工事。 作为先锋。 攻城拔寨不是唯一的任务,为后续大军的到来做足准备亦是核心。 就在赵累积极准备时,人报临沮的刘封已经引兵至十里外。 赵累吃了一惊:“刘副军来得好快!” 在自樊城退兵时赵累就知道刘封会来,只是没想到刘封会来得如此之快。 虽说关羽往日里对刘封的态度都是不屑一提,但这次关羽的家眷被刘封的军士救走且刘封又亲自引兵来助关羽夺江陵。 作为关羽最忠诚的亲将之一,赵累对刘封的态度自然也有了改观。 思索片刻。 赵累带上数骑,亲自出城去迎接刘封。 行至中途。 赵累远远瞧见了刘封的大纛,遂在路口驻足以待。 得知赵累在前方迎接,刘封也自中军入前军与赵累见礼。 刘封未入川的时候就见过赵累。 不过那时的赵累还只是关羽身边一个普通且憨厚的亲兵。 如今数年过去,赵累已经积攒军功升任为一军都督了。 叙礼后,刘封直言询问关羽的军事部署。 赵累也不隐瞒,道:“君侯令我为先锋引五千步骑先行返回,抢占麦城及左右津口。” “又令水军都督苏非引一万水军走水路过荆城回江陵且许苏都督临机便宜之权。” “除此外,君侯又令少将军引军中五十余将校及一万水陆步骑前往上庸三郡。” 听得关平引了一万人去了上庸三郡,刘封顿知关羽的用意,又问道:“君侯撤兵,樊城的曹仁徐晃等部,有何反应?” 赵累想了想,道:“我走得早,具体反应我实不知。只是在撤军前一夜,魏将徐晃孤身来营为君侯践行、且又与君侯同帐而眠,君侯更是对左右言徐晃乃是故友至交。” 刘封不由欣喜:“徐晃孤身入营,我计成矣!” 赵累不解的看向刘封:“不知刘副军所言计成,是何计策?” 刘封笑道:“我曾与君侯书信,提议让君侯给徐晃去信,欲借曹操之手干预荆州局势;倘若顺利,曹操或会遣将偷袭孙权的濡须口,威胁建业。” “徐晃孤身入营,应是在向君侯表态。” “君侯又令关坦之引了一万水陆步骑入上庸三郡,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担心上庸三郡安危,可再调兵马来麦城了。” 赵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曹操与孙权在濡须口交手多次,未能如愿,如今见孙权大军入荆州,应不会错过偷袭濡须口的良机。” 刘封又道:“话虽如此,但曹操是否会偷袭濡须口,并非定数。在此之前,我还需再与孙权斗智角力,我即刻书信一封,烦请赵都督派人速寻君侯替我送信。” 赵累也不迟疑。 如今局势危急,赵累也不敢迟疑。 在刘封书信后,赵累当即就自左右骑卒挑选两人,火速替刘封送信。 刘封也令军侯方月速回房陵诸工事以及荆山十二据点调兵。 这次来麦城,刘封只带了自汉中来的兵,李辅邓贤等房陵诸工事以及荆山十二据点的秭归兵是没有调动的。 房陵诸工事的秭归兵是为了守房陵,荆山十二据点的秭归兵是为了协助关羽逃生。 如今局势有了变化。 关羽派关平引了一万水陆步骑入上庸三郡,刘封不用担心上庸三郡会失守;徐晃孤身见关羽,意味着曹操有干预荆州局势的可能,关羽也不再只有“逃”的应对。 再将兵马放在房陵诸工事和荆山十二据点就不合适当前局势了。 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战场应对,本就应当随机应变,而非一成不变。 临时决定再给关羽去信,亦是刘封根据当前局势的变化随机应。 信中的具体内容,刘封没有告诉赵累。 军事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更何况。 能不能实施还得等关羽见信后才能决断。 赵累也识趣没有多问,只与刘封交换彼此知道的且能告知的情报,以便于商讨接下来的战斗部署。 刘封抵达麦城的消息,很快就被江陵城的吴兵探子得知。 孙权闻讯,速召众将商议:“如今江陵城内民心未附,伯言在秭归又遇孟达顽抗,急切难下;关羽今又呼刘封出兵,其势汹汹,孤深以为虑。” “诸将可有良策?” 孙权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内心的焦虑。 在整个夺荆州的计划中,夺取江陵是第一步,夺取秭归是第二步,对阵关羽才是第三步。 夺取江陵可以挟持关羽军中将士家眷为质,夺取秭归可以阻断西川援兵。 内无士气,外无援兵,双管齐下,足以瓦解关羽的军心。 如此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击败关羽。 然而现在。 孙权尚未夺得秭归,关羽就已经回军了。 曹操故意向关羽泄露孙权要夺取南郡的情报,让孙权对未来的局势多了担忧。 虽然孙权也是在趁曹操之危利用曹操来达成夺取荆州的大计,但很显然,孙权如今被曹操反将了一军。 未能在关羽回军前夺取秭归,这夺荆大计就难料胜败了。 “咳,咳咳。” 吕蒙脸上的血色比往日更淡薄了,咳嗽的时候也时有咳血出现。 孙权看着强撑病躯的吕蒙,内心更是焦虑不安。 眼下正值夺荆的关键时期,若是吕蒙撑不住死了,对军心的冲击会很严重。 孙权不由劝慰道:“子明,不如你先回去休憩,孤与众人商议即可。” 吕蒙轻轻摇头:“承蒙至尊关心,末将无碍。秭归重城,易守难攻,伯言会耗费些时日也属正常。” “潘濬虽然没有投降,但也不厌恶至尊,至尊只需每日不怠的去探问潘濬,定有劝降潘濬的一日。” “至于关羽回军以及刘封派兵助阵,至尊也无需担忧,江陵城乃关羽修建,城高水深,极难攻破。” “故而我料关羽不敢直接攻城,而会遣使来问,寄希望与至尊和谈,只要关羽敢派使者来江陵城,我就有败关羽之计。” 第58章 分兵:明驻麦城,暗取陆口 关羽派使,亦是吕蒙部署整个夺荆大计的关键一环。 虽说湘水划界后刘备和孙权的结盟名存实亡,但吕蒙在当上陆口都督后一直都在与关羽修复关系。 大意就是:当初夺三郡与君侯为敌,我也是不情愿的,是上命难违。当时都督是鲁肃,我是奉命行事;如今鲁肃死了,湘水划界也谈妥了荆州诸县的归属。今后我定当跟君侯和睦相处,一同抗曹。 不论关羽信不信,明面上吕蒙就是这般向关羽示好的。 这之后,吕蒙病重。 接替吕蒙的陆逊,也在吕蒙的授意下对关羽言辞卑微,假装只愿跟关羽结好不愿跟关羽结仇。 甚至于。 吕蒙还在关羽攻打襄樊时,提议提议孙权假装给关羽去信要助阵。 精心营造的人设,都是为了迷惑关羽。 论攻城拔寨,非吕蒙所长;论迷惑人心,吕蒙却是精通。 这次以“关羽擅取湘关米”为理由出兵,同样是在迷惑关羽。 吕蒙在向关羽释放一个虚假的信息:关君侯啊,我真不想夺江陵,奈何至尊恼怒你擅取湘关米又认为湘水划界的事吃了亏,新怨加旧怨,我不得不带病出征。上命难违啊!不如你派个使者来表达下你的诚意,我再替你劝劝至尊。 事实上。 若没有刘封的介入,关羽是真会如吕蒙预料的一般派遣使者来和谈,然后被吕蒙收买了使者。 荆州诸县归属的遗留问题,关羽不是不明白,正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才会寄希望派遣使者跟孙权和谈。 在关羽看来,孙权就是觉得上次湘水划界吃亏了才会想着再次出兵夺取南郡,而非真的要跟刘备来个生死对决。 听了吕蒙对当前局势的分析以及应对之策,孙权颤抖的双手也逐渐平静。 孙权采纳了吕蒙的提议,且将应对关羽回军诸事全权委托给了吕蒙;孙权则是继续每日去探问潘濬,以求能让潘濬真心归附。 如刘封预料。 先前有关于潘濬投降的消息都是孙权故意散布的。 目的也是为了行反间计,以便于利用刘封和关羽对潘濬的态度来促使潘濬早日投降。 而对于孙权的探问,潘濬一直都保持了若即若离的状态,对孙权的探问之举一概不拒,对孙权的招揽之意又一概不理。 目的显而易见,潘濬在坐观成败。 关羽胜,有糜芳傅士仁作对比,潘濬就有忠心为刘不折腰的名声;关羽败,潘濬就能顺势来一句“丢江陵非我之过,乃糜芳傅士仁之错;我本无背弃汉中王之心,奈何大势难违;吴侯又待我恩重,我岂能不为吴侯效死”。 不论降与不降,潘濬都能升官。 数日后。 刘封的信送到了关羽的手中。 内容大意就是:由刘封打着关羽的旗号在麦城与江陵的吴兵对峙,关羽则折道荆城与水军都督苏非合兵去取陆口;同时,刘封又让关羽派遣一个胆大心细且认识江陵城重要官吏的亲近士人来麦城,作为使者出使江陵城来迷惑孙权。 信中又特别强调:这个使者必须具备忠诚且必须得听刘封全权指挥,不能自恃是关羽的亲近士人就心存傲慢阳奉阴违。 以及调回牙门将李平等等诸事。 这一路。 关羽一直在想如何夺回江陵,却一直未得其法,甚至萌生了要跟孙权和谈的想法。 刘封的这封来信,直接拓宽了关羽的思路。 关羽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妙极。先让我假借徐公明之手给曹操去信,欲令曹操兵取濡须口;后让我明以使者迷惑孙权,暗中驱兵去取陆口反断孙权归路。” “不论是曹操兵取濡须口还是我暗取陆口,都可分孙权在江陵之兵,刘公仲入川数年,用兵之术不输成名宿将了。” 关羽用兵日久,对于刘封信中所言之策,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你取我江陵,我攻你陆口。 要么你分兵保陆口,要么我抢陆口断你归路。 一开始就要抱着两败俱伤的决意去跟孙权对阵,而不能心存侥幸去想着跟孙权和谈。 即便要和谈,也得是打过之后再和谈。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关羽唤来了亲信董恢。 跟廖化一样,董恢也是大族出身。 只不过董恢家境不太好,不能如族中家境好的人一般去扬名入仕,因此也更注重德行上的修养,没有大族士人的傲气。 关羽闻其名后,就将其提拔入帐前听用。 董恢也不负关羽的期望,在关羽帐前时精明能干,深受关羽器重。 徐晃渡江来为关羽践行时,言语间提及到董恢,对董恢的才能也颇为欣赏。 这让关羽对董恢更是信赖。 待董恢到来,关羽直言而问:“休绪,我需要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去江陵城见孙权,你可敢前往?” 董恢面无惧色,道:“君侯所命,属下必当尽力而为。” 关羽满意的抚摸美髯,笑道:“休绪有此决心,我心甚慰。” “去江陵城前,你先去麦城见副军将军刘封,具体的军务刘公仲会详细告知于你。” “你虽是我亲信,但不可有骄矜之心亦不可对刘公仲心存偏见和傲慢。” 董恢面色一凛,拱手道:“属下谨听君侯之命,绝不会轻慢了刘副军。” 关羽大笑:“好!待来日我夺回江陵,定会论你大功。” 待得董恢离去,关羽又召来牙门将李平,并将刘封的信递给李平观阅:“我欲折道荆城去取陆口,你带上你的本部兵马和我的大纛去麦城,我会再分一部分兵马以及粮草辎重与你同往。” 李平见信中有刘封的征调军令,遂不迟疑,拱手听命:“末将谨遵君侯之命。” 随后。 关羽又擂鼓聚将,分配众将军务。 关羽留下五千人押运一部分粮草辎重同李平去麦城,且令众将到了麦城后要听刘封的号令,并严令任何人不得向军士泄露分兵换将的机密。 关羽则引剩下一万步骑押运粮草辎重折道去荆城跟苏非汇合。 为了掩人耳目,去荆城时关羽打的是“关平”的旗号。 第59章 曹操出手干预,孤才是渔翁 洛阳。 寒风凛冽。 天子行宫中。 一个衣着华丽、不怒自威的老者,正躺在美妇怀中,微闭双眼,轻耸鼻头,享受美妇的青春气息。 两个美妇跪在一旁按摩老者的双手,两个美妇将老者的脚掌抱在怀中似在为老者暖和脚掌。 或许是火炉散发的热气熏热了,几个美妇的额头都有香汗滴落。 老者正是当今大汉的魏王,权倾北方的曹操,曹孟德。 是人都有老病时。 即便是曹操也避不开老和病的自然规律。 跟刘备在汉中交锋的时候,曹操就已经患病。 跟刘备在汉中打了几个月后,曹操也撑不住病躯,只能退回长安养病。 这还没养多久,就传来了关羽兵叩襄樊的消息。 本以为于禁可以抵挡关羽。 不曾想天公不作美,一场罕见的大雨断送了于禁的前程,也给曹操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使得曹操不得不许诺割让江南之地给孙权,请孙权出兵蹑关羽后方。 作为大汉权倾朝野的魏王,居然要去请一个江东的小小吴侯出兵,这对曹操而言是极为丢面的。 故而。 在孙权同意出兵后,曹操又不想让孙权如意,故意让徐晃泄露孙权偷袭南郡的情报,想让孙权和关羽互相撕咬。 前些时日。 徐晃传回了击退关羽已解樊城之危的捷报,让曹操顿感身心大悦,仿佛这全身的疾病都在一刹那间消失了一般。 “魏王,樊城的征南将军送来急信。” 轻微的呼声在耳边响起,门外的司马懿恭敬且卑微的弓着身子。 曹操直起身来,又在美妇的身子上摸了一把,解了把有心无力的馋心,然后招了招手,让司马懿入内。 司马懿更加的恭谨,将急信呈递到曹操面前。 以往的司马懿虽然也对曹操恭谨有加,但不会如现在这般小心谨慎,奈何在汉中的时候曹操杀了杨修以儆效尤,将司马懿吓得不轻。 伴曹如伴虎,小心无大错。 看着司马懿这卑微的模样,曹操的心中也泛起了一阵快意。 世家大族又如何? 河内名仕又如何? 照样得在孤的面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此信,你可看过?”曹操扫了一眼急信的内容,又眯了眯眼睛,似是随口一般询问。 司马懿心中大骇,连忙道:“未曾。” “你现在可以看了。”曹操又将急信递给司马懿。 司马懿不敢有半分迟疑,连忙接过急信,快眼一扫,惊讶之色浮于脸上:“关羽丢了江陵?这怎么可能?” 曹操冷笑一声:“如此看来,孙权对江陵的图谋,并非临时起意,是孤大意了。云长也大意了,留在江陵的守将竟如此不堪。” “江陵一丢,云长想在荆州与孙权争锋,就变得极为困难;孙权倒是如意了,孤却是难受了。仲达以为,孤是否应该派兵去攻濡须口,蹑足孙权之后?” 曹操只想关羽跟孙权在荆州跟两匹被勒住马衔的斗马一样相互角力,然后等双方精疲力尽后再去捡漏。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曹仁曾守了一年的江陵城竟然被孙权轻易得到了。 曹操不用猜都知道,要么是江陵守将弃城而逃,要么是江陵守将献城投降。 如此结果,让曹操极为难受。 关羽信中那句“天下英雄,唯曹与刘”,也看得曹操极为刺眼。 这天下英雄只有曹操和刘备。 结果。 曹刘相争,孙权得利。 曹操和刘备都被孙权给算计了。 这让曹操如何能有好心情? 司马懿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曹操的表情,又仔细揣摩了曹操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最后斟酌用词道: “眼下时局动荡,不宜再动刀兵,即便兵向濡须口,也未必能抢得好处;倘若威逼孙权太甚,或会促使孙权与关羽罢兵言和。” “但也不能不助关羽,倘若关羽真的势穷引兵回了西川,对魏王也是不利。” “不如在濡须口外虚设旗帜,营造出一副要大举进攻濡须口的假象,让孙权不得不增兵提防。” “同时又要让孙权猜到魏王在濡须口并无多少兵马,让孙权有忧虑之心又不会感到魏王威逼过甚。” “西川到江陵路远,即便刘备得到消息,这短时间内也无法引兵去救。” “我之意,在于拖。” “不能让关羽速败,也不能让关羽取胜,最好能拖到刘备自西川出兵;届时,魏王再遣使与孙权谈判,或能令孙权遣子为质。” “如此,孙权和刘备就如同相争的鹬蚌一样,谁胜谁败,相争多久,都得看魏王的心情。” 谁也不是傻子。 曹操想让孙权和关羽厮斗,所以一边许诺割江南之地给孙权一边又泄露孙权夺南郡的情报给关羽。 孙权想尽得荆州,所以一边对关羽示好一边暗夺江陵同时又对曹操卑躬屈膝迷惑曹操。 刘封想搅浑荆州的局面,所以一边诱激曹操出兵干预一边用分兵计迷惑孙权。 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你永远慢一步。 打乱对方的节奏,让对方跟着你走,你才能快一步。 唯有快一步,才有赢的机会。 司马懿能看清局势,也猜得透曹操的心思。 每个人都有私欲。 每个人都在算计。 司马懿的回答虽然令曹操很满意,但曹操并未立即下决定,而是召集了董昭、桓阶、蒋济等一干谋臣,汇集众人的意见。 蒋济在了解详情后,又给曹操献了一计:派人向孙权索要于禁及三万降卒,若孙权不肯归还于禁及三万降卒,张辽就去打濡须口。 蒋济猜测:孙权舍不得释放于禁那三万降卒,必会设法拖延时间,而不论孙权如何设法,都会分兵以防不测。 孙权分了兵,关羽就不会速败;曹操要跟孙权谈,孙权就有回旋余地,有了回旋余地,孙权就不会跟关羽言和。 如此可以让关羽和孙权在荆州斗得更久。 时间一久,西川的刘备闻讯后必会恼怒出兵,荆州战场就会进一步升级。 关羽和孙权相争,算不上鹬蚌相争;刘备和孙权相争,才是真正的鹬蚌相争。 在这一点上,蒋济和司马懿的意见是相同的。 第60章 刘封定计遣使,吕蒙反攻心 蒋济的计策,也得到了曹操的认可。 桓阶则是认为:人的谋算未必能尽如人意,应同时派兵入驻南乡郡,伺机抢夺上庸三郡,以免关羽败得太快连上庸三郡也被孙权抢得。 董昭等谋臣也针对众人的提议或是查漏补缺,或是附和。 最终。 曹操综合众人的提议,派人传达军令: 如令张辽速回合肥,兵进濡须口,虚张声势; 如令夏侯尚引兵入南乡郡,伺机抢夺上庸三郡; 如令曹仁去向孙权索要于禁及三万降卒; 等等。 军令下达后,曹操顿感精神乏力。 处理军国大事是极为费脑子,曹操又偏偏正是患病之时。 揉了揉生疼的额头,曹操将杂事都分给了司马懿董昭蒋济桓阶等人,再次回到了温香软玉般的美妇怀中。 信使如飞。 情报如雨。 在荆州的地界上,不论是曹操孙权双方还是关羽一方,都在密锣紧鼓的部署军事方略。 ...... 另一边。 自称关羽使者的董恢奉令来到江陵城下,高呼要见孙权。 早就得到吕蒙授意的城头守将,直接放董恢入了城,不仅如此,更是对董恢嘘寒问暖,颇为礼遇。 这让董恢下意识的想到了临行前刘封的叮嘱“吕蒙见你抵达,必会盛礼以待,此乃攻心之计,你要见机行事,尽可能的打探江陵城的内部状况。” 想到这里。 董恢不由对刘封多了三分钦佩。 抵达衙署后。 又有美侍女来为董恢沐浴更衣。 董恢也不拒绝。 沐浴更衣后,董恢又被迎到了宴席,吕蒙早已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来款待董恢。 看着桌上精美的酒水和美味以及宴席中婀娜起舞的美姬,听着悦耳动听的丝竹之音,董恢的双目也忍不住瞪圆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吕蒙的“盛情款待”,董恢的心中也忍不住惊叹。 董恢扪心自问。 倘若没有刘封提前的叮嘱,自己还真未必能在吕蒙的盛情下保持清醒。 这若换成普通的信使,估计都能被吕蒙的盛情迷惑得找不到北了。 董恢的反应让吕蒙很满意。 在吕蒙看来,似这等名气一般职位又不高的使者,面对远胜于在关羽处能得到的利益好处时,没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吕蒙在孙权面前称“只要关羽敢派使者来江陵城,我就有败关羽之计”也不是胡乱夸口。 在窥探人心上,吕蒙有丰富的经验。 “听闻董先生在关君侯麾下只是一介帐前小吏,不曾想关君侯竟也有不识大才的时候。”见董恢面有醉意又对舞女目不转睛,吕蒙趁机试探。 董恢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吕蒙的用意。 这是要开始用离间计了啊。 董恢佯装惊吓,道:“吕都督莫要戏言,并非关君侯不识大才,实乃我才学平平,难堪大用。” 吕蒙大笑:“董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以我观之,董先生今后的成就,定在郡守之上。” 董恢故意露出了几分喜色,又很快的掩饰了喜色,道:“吕都督过誉了,我岂敢自比郡守之才。” 吕蒙起身来到董恢的席前,与董恢同席而坐,又道:“并非我过誉,今日一见先生,让我想起了往事,昔日的我也只是孙讨虏麾下一员普通的小卒。” “后来吴侯劝我读书,我才有了今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董先生不可因今日的时运不济而对未来心生颓废,我虽然不敢自比管辂,但这相人的本事也有几分。” “董先生可曾想过,入吴侯麾下为官?” 董恢“大惊失色”:“吕都督说笑了,我乃关君侯帐前吏,岂能入吴侯麾下为官?” 吕蒙一面给董恢斟酒一面相劝:“董先生,你只是关君侯帐前吏,想必也未受关君侯大恩,故而这改换门庭也称不上是背叛。” “我知你出身襄阳大族,定也知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眼下吴侯已尽得南郡,零陵和武陵诸县尽皆举旗依附,陆逊也在昨日传回捷报,已生擒孟达夺得秭归。” “换而言之,关君侯在荆州已经势孤力穷,无能为力了。” “你有大才,且又未受关君侯大恩,又何必逆天命而行自毁前程呢?” “董先生,这人的一生,想要立于万人之上就一定要学会把握机会啊。” 董恢听得心惊:“我听闻孟达有乐毅之才,怎会被陆逊一介书生生擒?” 吕蒙闻言大笑:“世人皆言陆伯言只是白衣书生,我却言其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弱于昔日病故的周公瑾和鲁子敬。” “至于孟达,呵呵,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不是陆伯言的对手。” “若非陆伯言夺得了秭归,我今日又岂会劝董先生改换门庭?” “董先生不妨细思,这常人眼中的白衣书生都能受到吴侯器重,如董先生这般大才,又岂会被埋没?” 董恢沉默。 即便董恢提前得到了刘封的叮嘱和授意,此刻也是心血起伏难平。 秭归的消息,董恢也难辨真假。 吕蒙的攻心术,比想象中更厉害。 片刻后,董恢凝声问道:“可否让我先见众将士家眷?” 吕蒙本就有意让董恢去见众将士家眷,大笑道:“董先生若想见,待明日我亲引董先生去见如何?” 董恢摇头:“眼下天色尚早,不如现在就去。” 吕蒙只当董恢担心明日去见众将士家眷看不到真相,遂起身道:“看来董先生不信我啊!也罢,你我现在就去,也让董先生看到我的诚意。” 当即。 吕蒙就带着董恢在众将士家眷处走了一遭,而且还是微服而往,以求让董恢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董恢越看越惊讶。 吕蒙除了限制了众将士家眷的自由外,其余的待遇是应有尽有,不仅提供丰厚的衣食,还派医上门诊病,等等。 众将士家眷受到的待遇竟比平日里还好! “如何?”吕蒙看着董恢那惊讶和不断变化的脸色,心中也多了几分得意。 不怕你看到,就怕你不来看,只要你回去将看到的一说,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董恢语气复杂:“吕都督有心了。” 第61章 兵不厌诈,吕蒙攻心连环计 见董恢内心有了动摇,吕蒙更近一步,道:“董先生,其实我与关君侯并无深仇大怨,这次来攻也是吴侯恼怒关君侯抢夺湘关米。” “所以我一直都在尽可能用兵不血刃的方式来夺取城池,就是不想多造杀伤。” “说句不敬的话,吴侯与汉中王之争,受伤最大的其实是军中的将士。就如同几年前我奉令夺三郡,双方都死了不少将士,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吴侯与汉中王划界和谈。” “故而我以为,这次的结果也会是吴侯与汉中王划界和谈。” “倘若你不愿改换门庭,我也不勉强;只希望你回去后能如实告诉关君侯以及诸将士在江陵城的所见,以和为贵,千万不要妄动刀兵。” “否则今后吴侯和汉中王一和谈,双方将士可就白死了。” 吕蒙的攻心之语,令董恢更是惊骇。 假如吕蒙入城后肆意劫掠祸害众将士家眷,众将士心恨吕蒙,就会形成哀兵之势。 以哀兵之势攻江陵,势如破竹。 而如今。 吕蒙约束了军纪,入城后秋毫无犯且又善待众将士家眷。 假如众将士得知家眷无碍,就不会有太大的悲伤情绪,众将士又哪里还会有死战之心? 即便赵累等将声称忠孝两难全,也不可能真的就对城内家眷决然不顾。 再加上吕蒙那“结果也会是吴侯与汉中王划界和谈”的观点,又会进一步削弱众将士的士气。 董恢是个心细的。 此刻已经猜到了吕蒙的险恶用心。 这若是换个不够机灵的使者,没准就直接中了吕蒙的奸计了。 想到这里。 董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惊骇,道:“吕都督,此事重大,我不敢自决,请容我考虑。我不能在城内久留,得速回麦城复命。” 吕蒙也没寄希望于一次就能说服董恢,笑道:“董先生不必惊忧,今日之语,就当是我戏言了。” “烦请回禀关君侯,夺江陵我已经很愧疚了,委实不愿再与关君侯再起刀兵,吴侯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也不好相劝。” “倘若关君侯愿意付出诚意与吴侯和谈,应是最好,我也希望下次见到的使者,依旧是董先生。” 将董恢送出城后。 吕蒙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冽,吩咐左右道:“放出消息,就言关羽自恃他的家眷不在城中,就不顾麾下众将士家眷受困城中而遣使搦战,再从这些人的家眷挑选几个头脑简单的,令其去麦城寻亲。” 从关羽麾下众将士家眷中挑选几个头脑简单的,并不难。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看清谎言的脑子。 就连久经战场的郝普、傅士仁都能被吕蒙诓骗,更遑论众将士的家眷了。 很快。 几个满脸愤懑的少年,就被吕蒙派遣出城前往麦城寻亲。 董恢先回。 尚未抵达城门,董恢被刘封引兵围住。 刘封见董恢面有诧异,拱手一礼:“休绪,莫怪我小人之心。” “军中有不少人知道你去了江陵城,见你返回,定会寻你相问;若让众人得知江陵城状况,恐伤士气。” 董恢松了一口气,道:“将军谨慎,末下不敢。诚如将军所料,吕蒙在江陵城内与民秋毫无犯,又善待众将家眷收买人心,亦劝我归降孙权......” 董恢将在城内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刘封。 听完董恢的叙述,刘封的眉头也不由紧蹙。 难怪史载关羽回军后,不仅未动一兵,反而多次派遣使者入江陵。 吕蒙这是先通过使者故意暗示关羽去跟孙权和谈,以此来降低关羽的警惕,让关羽误以为可以和谈解决。 而趁着关羽往返派遣使者且迟疑不决的期间,吕蒙又收买了关羽的使者,最终让关羽军中将士都知道了家眷被吕蒙善待,以此诡计成功瓦解了关羽的军心。 虽说关羽在攻城拔寨上比吕蒙更骁勇,但在心术上关羽却远不如吕蒙。 刘封沉吟片刻,道: “休绪,明日你再入江陵城,就言关君侯有和谈之意,你找机会请见治中从事潘濬、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和南郡太守糜芳。” “以我度料,吕蒙应不会让你去见潘濬,而王甫、廖化和糜芳三人中,你至少能见到一人,不论见到谁,你都只需言及关君侯和我已至麦城即可。” “其余的可临机应变,但不可多说,避免惹吕蒙怀疑。” “若只是吕蒙招揽,你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若是孙权亲自招揽,你可佯装答应。” “最近城外有消息称‘孙权荒淫好美色,不仅强纳故主袁术之女,还将亡兄孙策美妾囚于金屋以泄私欲,又因觊觎前将军之女不成而恼羞成怒偷袭江陵,土匪习性,令人发指。’” “你可趁机将这个消息传入孙权耳中,若孙权问及,就言是我派人传的。” 刘封再次给董恢交代了出使的军务。 派遣使者,既是在打探江陵城状况,亦是在拖延时间给关羽制造暗取陆口的机会。 至于吕蒙故意泄露的“陆逊夺了秭归”军情,刘封是半个字儿都不信。 孟达再无能,也不会如樊友一般弃城而逃。 更何况。 刘封还专门替孟达请了“临机便宜之权”,只要孟达不傻且有上进的野心,就一定会利用“临机便宜之权”守住秭归,来抢夺这难得的功劳。 陆逊虽然厉害,但既是客场作战又是进攻一方,想拿下在宜都待了七八年且有“临机便宜之权”的孟达守的秭归,也不是容易的事。 江东军的攻城拔寨短板,也非陆逊的智略能轻易弥补的。 刘封甚至都没让董恢入城。 只让董恢在城外临营休憩一夜后,就令董恢再次前往江陵城。 而在刘封返回麦城后,赵累则是带着几个少年来寻刘封:“这几个是军中将校之子,是来麦城寻亲的。” 刘封眉头一挑:“江陵城来的?” 赵累点头:“如将军所料,都是江陵城来的。我方才已经审问过了,他们是听闻君侯遣使搦战,不忿君侯不顾城中众将士安危,这才出来寻亲的。” 刘封蹙眉:“城中有多少人见过这几人?” 第62章 看破孙权虚实,刘封的反击 赵累面有愧色:“这几人入城后就四处咋呼,说吕蒙入了江陵城后对士民秋毫无犯,对众将士家眷也是嘘寒问暖送粮送药,等我发现时,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人了。” “将军,此事乃我之过,我愿认罚。” 刘封出个城,城内就发生这事。 赵累难辞其咎。 “贼子挑唆之心,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此事我亦未有预料,非赵都督之过。”刘封冷笑一声,没有责怪赵累。 刘封的确也没料到吕蒙会一明一暗,不仅盛情款待董恢来试图策反董恢,还暗中利用了众将士的家小。 看着这几个面有惊惧的少年,刘封又温和了笑容:“尔等寻亲心切,被吕蒙诓骗了也情有可原。然而法度不可废,扰乱军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尔等在营中挑水。” 众少年连忙应诺认罚。 都是军中将士之子,众少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刘封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赵累也暗暗松了口气,让身边的军士将众少年带走,又向刘封询问:“我知将军体恤众子寻亲不易,可如今军心受了影响,为之奈何?” 刘封目光微凛:“不过是贼子的旁门小术罢了。既然都传开了,那也就不用向众将士隐瞒了。” 赵累惊讶:“若不隐瞒,恐有将士逃走。” 刘封淡笑:“众将士要去寻亲,乃天经地义,行人伦之德,又何必用逃走的方式。” “以君侯名义放出消息,称君侯派遣的使者已确认众将士家眷目前暂无危险,然而孙权内部不和,不少吴将对吕蒙秋毫无犯的军令不满,试图挑起争斗行劫掠之举。 今又有小人欺众子年幼不知事,谎称君侯是遣使搦战,妄想挑起事端;君侯知晓后,又再遣使者入江陵城,只为向孙权许诺条件以保众将士家眷。 然而君侯又担心城中除吕蒙外的吴将会再生事端,又知军中有思念亲人者,不忍坏了人伦之德,故令有想去江陵城寻亲的,皆可告假前往。 寻亲之后,可留在江陵城中保护亲人,以待君侯与孙权和谈解决争端;告诉众将士,君侯宁可不要江陵城,也不愿坏了众将士家眷性命。” 赵累更惊:“将军,倘若如此下令,军中告假的人恐怕不会少,军心也会严重受损。” “不如以军令强压,谎称孙权苛待众将士家眷;孙权曾屠戮江夏,众将士定会心惧孙权,如此可激起众将士哀兵之心。” 刘封摇头:“谎言是经不住考验的。即便我以军令强压,就不会有将士逃走了吗?倘若抓住逃兵,你是斩首以儆效尤还是释放不理?” “说一个谎言,得用多个谎言来填塞漏洞;与其如此,倒不如以诚相待,既能全了众将士思念亲人之心,又能让江陵城内的孙权睡不安稳。” “何乐而不为呢?” 赵累猛然醒悟:“将军之意,是要以去了江陵城的将士为内应?” 刘封冷然一笑:“我可没下达‘让去了江陵城内的将士当内应’这样的军令,至于江陵城内的孙权是否会这般臆测,那就得看孙权的器量够不够大了。” “一场大战的胜败,也不是靠一两个诡计就能决定的;既然我没能防住吕蒙的诡计,那就将计就计,让孙权心生猜忌。” “孙权知我兵马在麦城却不派兵来讨,反令吕蒙用攻心之计,看似巧妙,实则暴露了孙权在江陵城的虚实。” “江陵乃是大城,城内除了孙权的大军外,还有于禁部三万降卒、糜芳部数千降卒以及君侯麾下众将士数万家眷,亦有江陵城内众官吏及其家小,城中的豪强、名仕和年长者等等近十万人。” “这近十万人一旦生乱,后果会很严重,故而吕蒙不准将士惊扰士民,又拿粮食钱帛厚养,不是他不想惊扰,是不敢惊扰。” “可近十万人再加上大军所需粮食钱帛,消耗是很吓人的,吕蒙必须从别处运粮食钱帛入江陵,方可维持暂时的安稳。” “然而如此行事,同样也会令孙权麾下其他将士不满。” “江东的军制跟我等不同,江东诸将是要自己花钱粮来养部下的。如今得了江陵城不仅不能劫掠,还得分粮食钱帛去养江陵城的人,短时间内还能以军令强压,时间一久必生变故。” “吕蒙深知其中隐患,故试图用诡计来瓦解麦城的军心,以求不战而屈人之兵。” “孙权也不是不想来打麦城,而是不敢来打麦城。” “告假虽然会损伤军心,但有我自上庸带来的五千步骑,哪怕君侯驻扎在麦城的一万人全都告假去了江陵城,我亦可在麦城与孙权一战。” “就怕孙权得了我太多告假的军士,忧心江陵城内不稳,更不敢出城啊。” 诚然。 以江陵城的坚固,刘封强攻是攻不下江陵城的。 可要夺回江陵城,强攻也非首选。 用兵之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吕蒙趁着关羽出兵在外且又靠糜芳献城才侥幸夺得江陵城,短时间内不论是孙权还是吕蒙都不可能让江陵城内民心依附。 于禁和那三万降卒也不会因为孙权一点恩惠,就为孙权效死力。 收买人心,也是需要时间的。 孙权真要有无视一切不安稳因素去平推荆州的军力,吕蒙也不用玩攻心计了。 刘封让董恢二次出使,且让董恢找机会请见治中从事潘濬、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和南郡太守糜芳,也是为了进一步探查城内官吏对孙权的态度。 以便于及时作出战略和战术上的调整。 赵累听得钦佩不已。 刘封的一番陈词,将赵累内心的疑惑尽数解开。 赵累也真正明白为什么关羽要让关平引兵去上庸三郡了。 外调的兵,是不会受孙权威胁的。 所以刘封才能笃信的说“有我自上庸带来的五千步骑,哪怕君侯驻扎在麦城的一万人全都告假去了江陵城,我亦可在麦城与孙权一战。” 诚然。 孙权是兵比刘封多。 可孙权敢派兵来攻打百里外的麦城吗? 派的兵多了,江陵城守备就空虚了。 派的兵少了,那就是给刘封送菜的。 第63章 浑水摸鱼,荆州局势复杂化 而现在。 刘封又要让思念亲人的将士告假去探亲。 孙权是否会怀疑其中有刘封安排的细作内应?暗地里是否会分出兵力加强巡视? 不论孙权如何对待这群人,都会耗费不少的精力和兵力。 分了孙权的兵势,孙权可用的机动兵力又会减少,就更不敢出城来攻麦城了。 刘封中计了。 孙权同样中计了。 若孙权不能在短时间内击破在麦城打着关羽旗号的刘封,就要新增关羽取陆口的威胁、诸县举旗响应的威胁、江陵城内部的威胁、来自于曹操的威胁,以及来自于西川刘备的威胁。 时间拖得越久,荆州的局势就会越复杂。 刘封就是要将荆州的这水搅浑,让孙权陷入荆州的浑水中不能自拔。 趁着关羽出兵在外侥幸夺取了江陵不算本事,能在江陵站稳脚跟才算本事。 最初刚觉醒记忆时,刘封想的只是怎么救出关羽保命。 那个时候,刘封手头只有一千汉中带来的部曲,对上庸三郡也无掌控力,也未跟关羽有沟通,能做的事不多。 而如今。 随着刘封的掌控力增加以及跟关羽的沟通,刘封能做的事也越来越多。 自然,也就不甘心只救出关羽保命了。 有句古话叫:有多少权力就做多大的事。 刘封如今有五千不受孙权威胁的能战之兵、上庸三郡的民心归附、麦城可以支撑两三个月的粮草、关羽在军事上的认可和配合、又深知敌我双方的优势和劣势等等,若还只考虑“逃”,那不叫谨慎,那叫胆怯。 为将者有谋无勇,不如自挂东南枝。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 这也是为何。 郭嘉、马谡一类只能当出谋划策的谋士,不具备战场临决能力和冒险勇气的人是不能独统一军的。 刘封的军令很快下达。 结果也如预料。 得知“关羽”又派使者又去了江陵城且众将士皆可以告假去江陵城后,众将士悬着的心也落稳了。 当逃兵,被抓了会受到军法处置。 告假,那是受到许可且不违军法。 原本受影响的军心因为刘封这道军令,又变稳了。 谁能拒绝一个一心为众将士考虑的主将呢? 陆陆续续的有将士告假。 刘封都以“关羽”的名义批准。 一两日间,就走了两千余人。 如此大的变故,自然也被吕蒙探得。 为了能更好的瓦解麦城“关羽”的军心,吕蒙在城门口准备了大量的粮食钱帛用于接引这群“探亲”的军士,尽可能的表现出善待之意。 城头。 吕蒙看着城门口正在接受登记的“探亲”军士,对身旁的董恢诳道: “董先生,麦城的军心你也看到了,这两日登记的‘探亲’军士,已经超过两千人了。” “用不了多久,关君侯在麦城的大军就会溃散,你也应当为自己考虑了;你若能立功,今后在吴侯面前也能有更好的前程。” 董恢虽然不清楚麦城变故的具体缘由,但心中谨记着刘封的军务,趁机道:“吕都督,我自从来了江陵,还从未见过治中从事潘濬、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和南郡太守糜芳。” “不如让我先见见四人,再做决断如何?” 吕蒙谎话张口就来:“潘治中最近患病,一直都闭门谢客,吴候怜其身体抱恙,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惊扰,我也无法带你去见潘治中。” “糜太守恨我挟持他夺城,也不便相见,倒是可以让你见见廖主簿和王议曹。” 三两句间,吕蒙就将潘濬和糜芳给搪塞过去,只派人去带王甫和廖化来城头。 虞翻闻讯立即来见吕蒙,谏道:“都督,这董恢立场不定,若让其与王甫廖化见面,恐生意外。” 吕蒙凝声道:“这两日虽然有两千余人来‘探亲’,但来的几乎都是普通的军士,关羽有四万步骑在手,两千普通军士的叛逃不足以撼动关羽军心。” “董恢不知其中的关键,已经有了动摇之心,若我不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又如何能借董恢之口去煽动关羽麾下更多的将士叛逃?” 虞翻蹙眉:“王甫是议曹从事,廖化是关羽主簿,我还是认为,让这两人跟董恢见面,太冒险了。” 吕蒙轻叹:“仲翔之意,我又何尝不知。奈何如今陆伯言在秭归久攻不下,用不了多久,刘备就会得知荆州变故。” “我必须尽快瓦解关羽的军心,不能让战事拖得太久,否则我等不仅要面临关羽的反扑,还要面临刘备盛怒出兵。” “昔日夺三郡时,就因刘备自西川出兵才让至尊被迫跟刘备在湘水划界为治,也让至尊没了让刘备归还南郡的借口。” “若我未能在刘备大军抵达前彻底击败关羽,这南郡恐怕又得还回去了;我亦担心时间拖久了,樊城的曹仁见我和关羽胜负难分,也会趁机发难。” “如今我看似胜券在握,实则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甫廖化身边都有我安插的亲信在,我料两人即便真有想法也不敢胡乱多言,这个险我认为值得冒。” 虞翻欲言又止。 吕蒙所担忧的,虞翻也很清楚。 陆逊夺秭归是为了阻断西川的援兵,如今陆逊在秭归久攻不下,刘备的威胁就会直线上升。 曹操也不是个善茬。 否则也不会提前给关羽泄露孙权要偷袭南郡的计划。 孙权看似在跟关羽斗,实际上是在跟关羽、刘备、曹操三方在斗。 如果不能各个击破,孙权就要同时面临关羽、刘备和曹操三方的威胁。 到时候主客易位,孙权在江陵就陷入被动了。 想了想。 虞翻又道:“都督要对董恢表现诚意,我却不用,就让我带王甫廖化去跟董恢一见吧。这恶人总得有人当。” 吕蒙沉吟片刻,同意了虞翻的提议。 待王甫廖化来到城门口时,吕蒙就让虞翻去带二人上城与董恢一见。 吕蒙则借口要去处理军务,离开了城头。 见到董恢时,王甫和廖化皆是面色一惊。 又碍于虞翻在场,廖化不敢问得太明白,只问道:“休绪,你怎会在此?” 董恢不假思索:“关君侯和副军将军刘封都到了麦城,派我来江陵城,欲与吴侯和谈。” 第64章 董恢诈降,孙权被刘封激怒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刘封故意让董恢寻机见潘濬、王甫、廖化和糜芳四人,表面是为了迷惑吕蒙,真正的目的是让董恢寻机见廖化或糜芳。 廖化是提前得到过刘封的叮嘱。 糜芳则是收到过刘封的来信,即便信被糜芳撕了,信的内容糜芳不会忘记。 以刘封对江陵局势的推断,吕蒙不会让潘濬跟董恢见面。 若潘濬跟董恢见了面,知道关羽大军就在麦城,即便有心想投孙权谋富贵保家族,也得掂量下时机。 至少在关羽彻底兵败前,潘濬是不会傻到向孙权表态的。 而潘濬不表态,不是吕蒙所期望的。 吕蒙急需潘濬的表态来稳定江陵城内的人心,故而才提议让孙权每日去探问潘濬,以求能早日让潘濬臣服。 刘封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董恢在王甫、廖化和糜芳三人中,只见到了王甫。 若真如此,那刘封也只能感慨一声“人算不如天算,运气使然,合该如此”。 所幸的是。 刘封的运气不错。 董恢见到刘封最希望董恢能见到的人:廖化! 毕竟糜芳即便有心也没廖化靠谱。 自董恢口中得知刘封已至麦城后,廖化也瞬间想起了刘封叮嘱的那句“倘若江陵失守,可暂降孙权以待时机,万不可轻举妄动而坏了城内义士性命。” 碍于虞翻在场,廖化很好的隐藏了内心的想法,佯问道:“关君侯真要跟吴侯和谈?” 董恢点头:“关君侯的确是如此交代我的。” 简单聊了几句后,董恢和廖化皆不再谈,王甫也默契的没有多问。 虞翻看得奇怪,话中有话:“董先生就没别的话要问了?” 董恢笑道:“虞骑都多心了。我两次来江陵城都未见到廖主簿和王议曹,心中奇怪,这才向吕都督请见廖主簿和王议曹。如今见两人皆是无恙,我自然也就心安了。” 虞翻心有猜疑,又未发现董恢和廖化王甫之间的异常,只能作罢让军士带王甫和廖化离开。 只是在走下城楼时,廖化却悄然的给王甫手中塞了个布团。 不多时。 借故离开的吕蒙又返回。 听了虞翻的回禀,吕蒙心中稍安:“看来是真多心了,董恢应该是怕我只厚待普通军士,对职位高的不肯善待,故而才要见廖化等人。” 虞翻却依旧疑心重重:“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董恢这次来江陵城的目的不简单。都督如此盛情,董恢都不肯背弃关羽,此人应不是简单的帐前吏。” 吕蒙却是笑道:“董恢在关羽帐前的地位越高,被策反后对关羽军心的破坏也就越大,这也是我今日要向董恢表达诚意的原因之一。” “仲翔不必烦忧,我定能让董恢应我所愿,稍后我会带董恢去见吴侯,仲翔可先去见吴侯,让吴侯准备厚礼盛情款待董恢。” 虞翻顿知吕蒙用意,道:“我这就去寻吴侯。” 吕蒙则是再回城头见董恢,问道:“董先生见了廖主簿和王议曹,可有达成心中所愿?” 董恢点头:“见到廖主簿和王议曹无事,我心甚好,只是遗憾不能与潘治中和糜太守一见。” 吕蒙笑道:“以后有机会的。方才吴侯召我,欲见董先生,董先生可与我同往。” 董恢两次来江陵城,都只有吕蒙在接见,未曾见到孙权一面。 这次来江陵城,吕蒙刚开始也只是谎称孙权公务繁忙不能相见,故意晾了董恢一日。 董恢面有欣喜:“烦请吕都督引荐。” 不多时。 吕蒙带着董恢来到了孙权的临时署衙。 早得到消息的孙权,也做足了准备,直接给董恢来了个倒履相迎,那热情劲儿让董恢也忍不住一阵迷糊。 “孤昨日事物繁忙,怠慢了董先生,还请董先生见谅。”孙权礼数周到,语气亦是真诚。 董恢连道不敢。 孙权又挽着董恢的手入席,仿佛与董恢一见如故一般。 吕蒙则是识趣的与虞翻坐在旁席,时不时的给孙权当捧哏。 美人起舞,吴侯作陪。 再加上孙权话里话外的暗示和许诺,若不是董恢对个人忠义德行极为看重不受蛊惑,换个人早就迷糊了。 什么关羽什么荆州,都比不过眼前的荣华富贵。 当孙权再次暗示且许诺以董恢为“荆州功曹从事”时,董恢知道不能再装傻了。 以董恢目前表现出来的名声和能力,“荆州功曹从事”应是孙权的底线了。 再装就变得不识抬举了,也有违刘封的叮嘱。 于是乎。 趁着醉意,董恢当场表态,愿意归降孙权。 孙权闻言大喜:“孤得休绪,如鱼得水啊!” 吕蒙亦是心喜。 让孙权来招降董恢,本就是吕蒙的安排。 如今进展顺利,吕蒙悬着的心也落稳了。 唯有虞翻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不论怎么看,董恢的表现都很自然。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虞翻暗暗思索,忧心忡忡。 表态后,董恢欲言又止。 孙权奇怪问道:“休绪有话,不妨直言。” 董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如今城外有不利于吴侯的流言,称‘吴侯荒淫好美色,不仅强纳故主袁术之女,还将亡兄孙讨虏美妾囚于金屋以泄私欲,又因觊觎关君侯之女不成而恼羞成怒偷袭江陵,土匪习性,令人发指。” 孙权的双目陡然圆睁,待得董恢言毕,孙权的怒火也冲向右手。 “啪”的一声。 孙权拍案而起,怒目而喝:“欺人太甚!是谁传此等流言,欲坏孤名声。” 董恢依旧压低了声音:“是汉中王的养子刘封。” 吕蒙和虞翻隔得远,没能听清董恢具体在说什么,只看到孙权忽然拍案发怒,顿感疑惑。 “休绪,你跟吴侯说了什么?”吕蒙蹙紧了眉头。 董恢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孙权。 孙权强按怒火,道:“子明,刘封如今在麦城,你定要将其生擒与孤,方可泄孤心头之恨。” 吕蒙和虞翻面面相觑。 这董恢到底给至尊说了什么,怎惹得至尊如此恼怒? 第65章 你诳我我诳你,孙权起疑心 孙权没有解释为什么要生擒刘封。 发怒的理由,孙权羞于启齿。 毕竟这流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纳袁术女儿是真。 偷袭江陵是真。 替子向关羽求关银屏是真。 流言中一旦有真事出现,那么剩下的诸如囚亡兄美妾于金屋、觊觎关君侯之女是真是假就不重要了。 纯假的流言,会止于智者。 半真半假的流言,智者都得迷糊。 更何况这种涉及大人物的深宫秘闻,又最容易被谣传。 有个词叫:三人成虎。 如今,南郡民心未附。 孙权也在努力的在打造“仁义之主”“礼贤下士”的人设。 这“荒淫好美色”的流言一旦在南郡传开。 孙权几乎可以想象到,这流言传开后对名声的影响有多大。 譬如:孙权每日去探问潘濬。 就会演变成: 君臣版:孙权为了招降潘濬,尽礼贤下士之风,不仅每日探问患病的潘濬,还亲自为潘濬擦脸。堪称仁义贤君,当青史留名,供后人瞻仰。 流言版:孙权觊觎潘濬女儿,潘濬不肯,孙权就将潘濬软禁于府中,每日去潘濬府中强占潘濬之女,欲令潘濬就范。土匪习性,令人发指。 求贤和占女。 有本质的不同。 这会直接影响孙权在南郡士人眼中的形象和声望。 想到这里。 孙权又对迟迟不能拿下秭归的陆逊,感到一阵不满。 若陆逊能拿下秭归,又何至于受刘封羞辱? 过了许久,孙权才恢复常色。 虞翻本就对董恢有怀疑,今又见董恢悄声进言惹得孙权发怒,对董恢更怀疑了。 于是乎。 虞翻假借向董恢敬酒,问道:“休绪可知关羽如今在麦城,兵力几何?” 吕蒙竖耳静听。 虽然知道关羽回军了,但关羽如今在麦城具体有多少兵力,吕蒙并不清楚。 虞翻这一问,正合吕蒙心意。 然而。 令吕蒙失望的是,董恢并未正面回应虞翻。 只见董恢长叹一声,以袖遮面:“虞骑都,恕我不能直言相告。我今日背弃关君侯转投吴侯已然失德,委实不愿再行小人行径,否则我今后也无颜为吴侯效力了。” 一招以退为进,直接堵了虞翻的试探之意。 虞翻无语的同时心中又多了猜疑,一个猜测浮现脑海。 虞翻没有再问,大笑一声赞道:“休绪重德重义,适才相戏耳。” 董恢趁机大呼虞翻“仁义”,举樽回敬。 虞翻则是在返回席位前,给了孙权一个眼神示意。 孙权会意,佯称如厕,虞翻也佯称如厕,跟着孙权暂离。 宴中只剩下吕蒙和董恢。 吕蒙佯叹:“休绪,仲翔欣赏你的才能和德行,有意在吴侯面前提携你;而你却婉拒了仲翔的好意,错失在吴侯面前立功的机会,这非为官之道啊。” 董恢亦是佯叹:“多谢吕都督的提醒。非我不懂为官之道,而是我以为:为人臣者当行之以诚信,且以忠义为立身根本。吴侯乃仁义之主,我委实不愿违背本心去欺瞒吴侯。” 董恢拿出忠义诚信这一套,吕蒙顿感郁闷。 总不能一面夸董恢有才能和德行,一面又让董恢去违背忠义诚信。 那就显得吕蒙不是人了。 吕蒙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郁闷感。 董恢这降了跟没降,有什么区别? 我要的是一个投降且愿意我为办事的董恢,而非一个投降了却不愿办事的董恢。 尽管心中有些恼恨,吕蒙也不得不佯装欢笑:“休绪德行,我深敬之。” 董恢见好就收,道:“吕都督,我也非不识趣之人。” “上回吕都督让我回去后如实告诉关君侯以及诸将士我在江陵城的所见,当时我心有顾虑,回营后并未如实相告。” “如今我既已降了吴侯,吴侯又许我‘荆州功曹从事’一职,我也不能真的就寸功不立,尸位素餐。” “此番回营,我定会向关君侯和众将士如实告知在江陵城的所见,也会具言吴侯和吕都督的和谈之心。” “我为双方将士生死设想,也不算出卖关君侯。” 【若是威逼过甚,反会令董恢心生疑虑,不如从之。】吕蒙暗暗一想,大笑认可了董恢的“表态”,又唤舞女上前,为董恢尽兴。 堂外。 孙权双目如刀:“仲翔,你示意孤离席,莫非对董恢有怀疑?” 作为十余岁就掌权江东的豪雄,孙权不是个会轻信于人的,董恢虽然演技不错,但也不会令孙权深信不疑。 虞翻直言道:“如至尊所料,我观董恢此人,面愚心奸,今日请降,或非真心。而且我怀疑,关羽极有可能不在麦城。” 孙权眉头一挑:“此话何意?” 虞翻分析道:“我这两日去问过自麦城来江陵城的军士,虽然麦城有关羽的旗号,但却无一人见过关羽。” “我又素闻关羽最重士卒,似这等军心不稳时,关羽竟不亲自巡视诸营以安众士卒之心,反只令麾下将校传令,这不合常理。” “方才我故意发问试探董恢,欲问关羽在麦城的兵力,似这等问题,即便董恢不说我方探子也能查探到大概,然而董恢却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通常有两个理由:其一是如董恢所言自以为失德不愿再行小人行径,其二是怕说了会让我猜到关羽的兵力部署。” “我更倾向于其二,故而猜测:关羽极有可能不在麦城!” 孙权蹙眉:“仲翔的猜测,也不无道理。关羽若不在麦城,又会去何处?莫非已经提前去了房陵?” 虞翻摇头:“以关羽的刚烈个性,除非势孤力穷,否则他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就逃去房陵。以我观之,关羽极有可能走水路去偷袭陆口了。” 孙权冷笑:“孤早令蒋钦率一万水军入沔水,关羽若走水路去偷袭陆口,必会为蒋钦所阻。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虞翻忧心道:“话虽如此,但蒋公奕并不知道关羽会走水路去偷袭陆口。更何况江面宽广,如今又是寒冬之际,即便白日亦有大雾漫江。倘若关羽在水路佯设一军,又分一军沿江而行,蒋公奕未必能觉察。” 第66章 虞翻看破虚实,吕蒙吐血了 孙权久居江东,亦懂江面大雾对目力的影响。 有时候这大雾一来,就算两船交错而过都未必能引起警觉。 想到这里。 孙权也不敢大意,遂下令道:“仲翔,你速速派人,持我书令去陆口通知孙皎,让其小心戒备,提防关羽偷袭。” 孙皎是孙权堂弟、孙静之子,孙权以吕蒙为大都督取江陵,孙皎则留在了陆口支援以及保护江面粮道。 虞翻又道:“还有一事,需向至尊言明。” “这两日虽有麦城军士陆续来江陵城,但他们都是以‘探亲’的身份来的,并非是以逃兵的身份。” “倘若关羽不在麦城为真,我料这应为刘封的奸计。这些军士平日里就承了关羽厚恩,如今又被授意以‘探亲’方式来江陵城,我担心吕都督的攻心之计,难有成效。” “方才董恢又进言令至尊恼怒,我怀疑这是刘封的激将之法,欲令至尊恼怒下派兵去打麦城,倘若至尊真的派兵去打,定会激起麦城军士的哀兵之气,吕都督的攻心计也将彻底失效。” 虞翻将心中猜想,尽数告知孙权。 听得孙权更加蹙眉:“仲翔,你方才所言,可有告知子明?” 虞翻摇头:“未曾。我虽然有怀疑过董恢,但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还未来得及告知吕都督。” 孙权道:“先告知子明,孤再决定。” 虞翻沉默片刻,咬牙道:“至尊,请恕我直言,吕都督如今身患重病每日都要靠药物强撑,我以为不可将诸事都尽托于吕都督一身。” “如今陆伯言在秭归久攻不下,江陵的局势又越发的复杂,倘若吕都督忽遭不测,亦或者被刘封用计相激而出现变故,至尊危矣。” 孙权蹙眉轻喝:“仲翔,休得胡言!孤既令子明为大都督,就应当以子明为主,岂能朝令夕改,质疑子明?你且速速派人去通知孙皎,此事不可再提!” 虞翻见孙权发怒,不敢再言,暗叹一声离去。 只是在虞翻离开后,孙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早在出兵前。 吕蒙就因孙权令孙皎为左大都督一事而心生不满,上疏“要么用我,要么用孙皎”。 孙权想以孙皎为左大都督,也是怕吕蒙带病出征会出现意外,万一吕蒙在关键时刻死了,抢夺荆州的大计或会半途而终。 呵斥虞翻,也并非孙权真的不在意虞翻的谏言,而是怕让吕蒙心生误会加重病情,也不想众人相争。 踱步良久。 孙权又派人给朱然传令,令其暗中监视前来江陵城“探亲”的麦城军士动静,以防不测。 朱然有胆略,又自幼跟孙权相熟。 对孙权也是绝对的忠诚。 孙权终究还是对前来“探亲”的荆州军士起了疑心,但对接替吕蒙的大都督人选孙权却是迟疑未决。 吕蒙并不知道虞翻私下对孙权的进言。 在孙权和虞翻相继“如厕”归来后,吕蒙又开始了表演。 “陆伯言如今兵叩白帝城,想必用不了几日就能破了白帝城,届时刘备就会被至尊彻底的锁死在西川,这是天幸助至尊成此霸业!” “武陵和零陵诸县,如今也都举旗响应了至尊。” “来日至尊再北取襄阳和彭城,聚三楚之地以争天下,这天下终将为至尊所有。” “当满饮一樽,与众人同乐!” 孙权和虞翻也配合吕蒙表演。 哪怕董恢投降了,那也是能哄就哄,能诳就诳。 酒宴“尽欢而散”。 翌日。 吕蒙将董恢送出城,握着董恢的手道:“休绪,麦城众将士的家眷都很思念他们的亲人,你这次返回麦城后,一定要向关君侯言明和谈之意,也一定要向众将士言明至尊的诚意。” 董恢信誓旦旦:“吕都督放心,此举是为了两家和平共处,我必当竭力!” 送走董恢后。 吕蒙的表情又恢复了冷峻,喝令潘璋近前:“吩咐你的,可有办好?” 潘璋禀道:“末将一共挑了麦城来的军士二百人,尽皆发放金银,今日一早就返回麦城了。” 顿了顿。 潘璋咬牙又道:“吕都督,军中有些不太好的声音,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蒙瞥了潘璋一眼:“那就不用讲。” 潘璋身子一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与其说军中军中有不太好的声音,倒不如说潘璋有不太好的声音。 潘璋性贪。 看着大量的金银被吕蒙拿去分给麦城来的军士,这比潘璋自个儿亏了钱还难受。 吕蒙也知道潘璋的性子,故而不想听潘璋废言。 这二百带着金银的麦城军士,吕蒙是要用来行反间计的。 汉初时,陈平就用过此计。 以大量的金银收买项羽营中军士,散布流言让项羽对营中诸将起猜疑之心。 吕蒙受到启发,故用此计。 显然。 吕蒙并未将攻心之计的成败都赌在董恢一人身上。 对吕蒙而言:董恢可以利用,自麦城来的军士亦可利用。 吕蒙也不在意这群麦城军士是以“探亲”名义还是其他名义来的江陵城。 在吕蒙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给得足够多,就一定会有贪财胜过忠义的军士尽心效力。 对攻心计的认知上,吕蒙跟虞翻的理解是有不同的。 “咳咳”。 不知是昨夜饮了酒,还是今日一早吹了寒风,亦或者算计太多心力憔悴。 吕蒙只感觉心头一阵翻涌,又是猛地一阵咳嗽,一口鲜血吐出。 “吕都督?”潘璋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吕蒙。 吕蒙只感觉头晕目眩,死死的抓住潘璋的手臂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过了许久,吕蒙才回过气来,沙哑着声音:“无碍!速送我回城,莫要让军士瞧见!” 吕蒙不知道的是。 这一幕正好被几个“探亲”的麦城军士瞧见。 “方才我没看花眼吧,吕蒙似乎差点晕倒?” “嗯,好像还吐血了,不过看不太清楚,或许是花了眼。” “瞧吕蒙身边那将,惊讶之举不像是装的,而且一直扶着吕蒙,应该不是我们看花眼了。” “都看见了,那就不是眼花了,我们立大功了!速回麦城!” 第67章 刘封安军心,再现昭烈之风 麦城。 刘封故技重施,将关羽分拨的军士分别部署在城内城外三十余处工事,每处工事设二百人,由军侯负责。 而军侯以上的将校则留在城内大营,每日点卯。 刘封会在点卯时召开晨会。 晨会的核心有三: 一是向众将校描绘大汉未来的发展前景。 二是向众将校披露荆州敌我的优劣变化。 三是向众将校分享统兵作战的经验心得。 简而言之九字真诀:画大饼,打鸡血,搞培训。 力求让这群将校级别的军官对大汉都有荣誉感和信仰感。 晨会后。 刘封又会带着众将校挨着个儿的去各个工事对众军士嘘寒问暖,了解众军士的忧愁和难处,且为众军士排忧解难。 对于依旧想要去江陵城探亲的军士,刘封也不禁止,反而为军士发放路费,又教军士如何在入城后保命。 又让众将校在旁观摩,学习如何让军士心甘情愿的效命。 在刘封看来,任何的反间计能成功都会有个前提:对方主将苛刻将士且猜忌多疑。 要防备反间计,核心在于“将士齐心”。 想让将士齐心,除了用一套合理的军规来做到赏罚分明,还得增加主将在军中的人格魅力。 在这一点上。 刘备是其中的佼佼者。 久随刘备且觉醒了记忆的刘封,对此也颇有心得。 虽说关羽因为立场的问题与刘封明面不和,但这次关羽分配兵力时曾明确告知众将校要听刘封号令。 而刘封在麦城,不论是个人武勇还是行事风格都令人信服。 故而。 不论大营的将校,还是工事的军士,对刘封的好感都是直线上升。 又有几个能拒绝一个赏罚分明且懂人情味的主将呢? 正巡视间。 人报董恢返回。 刘封闻言大喜,遂令都督赵累带着众将校继续巡视诸工事,刘封则乘车来见董恢。 董恢顶着寒风一路而来。 脸上的风霜痕迹肉眼可见。 刘封忙取下腰间的酒囊递给董恢:“休绪,一路辛苦了。天寒地冻,先喝口烈酒暖暖身子。” 董恢心中感动。 对董恢这样肯投军的士家子而言,生死不是第一位,受到信任和认可才是第一位。 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 这不是一句空穴来风的话。 刘封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董恢军务是否办妥,而是先关心董恢,这让董恢如何能不感动? 董恢接过酒囊饮了一口烈酒,感受着胃中散发的暖意,董恢语气有些哽咽:“比起将军,末将的辛苦不值一提。” 刘封将粘在董恢肩头的杂草去掉,道:“休绪过谦了。若无休绪出使江陵,我在麦城的一切部署都将是徒劳。待来日我夺回江陵,定会表休绪大功。” 董恢更是感动。 刘封又邀董恢同乘一车。 车内又为董恢准备了些热食。 待得董恢酒足饭饱后,刘封这才问起江陵诸事。 董恢脸色一肃,郑重的向刘封汇报了在江陵城的见闻。 刘封凝神静听。 一场大战至关重要的便是情报。 情报越多,获胜的概率就越大。 仔细听完董恢的汇报,刘封的语气有几分赞许:“虞仲翔倒也是个人物,君侯不在麦城的机密,料想是瞒不住了。” 董恢微微一惊:“这怎么可能?我对虞仲翔的试探一直都是小心谨慎避而不谈,虞仲翔怎么会猜到君侯不在麦城?” 刘封道:“非你之过,乃我之疏忽。吕蒙派了几个少年来麦城散布众将士家在小江陵城的消息。” “我未能及时防备,导致消息在麦城扩散,只能将计就计,许诺军士可用‘告假’的名义去江陵城‘探亲’。” “这去的人多了,就很难掩藏秘密,虞仲翔几番试探你,也多半是这个原因。” 董恢猛然醒悟:“是我大意了。江陵城来了不少麦城军士,虞仲翔肯定会私下盘问,当日酒宴上虞仲翔故意问我麦城兵力几何时,我不该隐瞒。” “我越是隐瞒,反而越加重了虞仲翔的怀疑。将军,此乃我的过失,我愿认罚。” 董恢神态有些沮丧。 自诩胆大心细,却在这种细节上犯了错。 刘封没有责怪董恢,好言安抚:“休绪,我方才说了,非你之过,乃我之疏忽,你不用为此而愧疚。” “君侯不在麦城的机密迟早都会泄露的,我不并怕被虞仲翔猜到,怕的是休绪你会因此而沮丧。” “古人云: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我等年纪尚轻,不可一遇挫折就沮丧,没有人能真正算无遗策,算漏了,那就以计补之。” 董恢心中一震,对刘封更是钦佩。 只是想到关羽不在麦城的机密被虞翻猜到,董恢内心依旧不太自在:“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刘封轻笑:“不用特别应对。君侯去陆口的本意是分江陵之兵而非攻下陆口;隐藏消息,也只是为了避免消息走漏被孙权的水军提前阻挡,我也从未想过让君侯攻破陆口。” “休绪往来劳累,回城后好好休憩,余事不用太担心,我自有准备。” 董恢见刘封言语笃信,并未因虞翻猜到关羽不在麦城就有担忧之意,心下也大定,遂安心入城。 入城后。 刘封安排人带董恢去沐浴休憩后,回到了城内大营。 刚入帅帐,亲卫田忠来报:“将军,有几个自江陵城探亲归来的军士,称有重要军情要入帅帐当面汇报。” 刘封神色一肃。 通常而言,军情都是由刘封左右的亲信军吏来负责收集和整理,极少有军士会入帅帐当面汇报。 营中军士也明白这个规矩,不会没事干了越级汇报。 刘封本想让军吏去处理,转念一想后又让田忠带人入帅帐。 如今荆州局势越来越复杂,刘封也怕影响情报的及时性。 片刻后。 四个面带激动和喜色的军士被带到帅帐。 从左到右,分别是王当、罗信、单雄、裴庆,都是关羽军中的悍卒。 “尔等见我,有何军情。”刘封神态温和,并未因四人越级汇报就表现出不满意和不耐烦。 第68章 定杀计,趁吕蒙病要吕蒙命 左侧第一的王当语气激动,拱手禀道:“禀将军,我等四人本是去江陵探亲的军士。” “两日前,大概辰时到巳时之间,吕蒙在城门口送走一个人后,忽然剧烈咳嗽,又吐了血,差点就晕倒了。” “又有一个吴将一直搀扶吕蒙,吕蒙在原地僵立了许久才回城,且入城的时候周围又围了大量的军士似在遮掩。” “我等认为,这个情报对将军应该很重要,故而放弃了入城,急急返回向将军汇报。” 刘封微微凛目:“你四人怎知,那人就是吕蒙?” 王当又道:“吕蒙在城外修了营地,入城前我们都得先在城外营地呆一晚,第二日才能入城;吕蒙每日黄昏都会来营地对我们嘘寒问暖,又给我们发热粥和钱币,故而识得吕蒙。” 听到王当的陈述,即便是刘封也不得不承认,吕蒙攻心的水平很高。 冒着寒风而来的麦城军士,来到江陵城外有吃有喝有住还有钱拿,若无刘封许诺“告假”以及关羽平日里的善养,受到恩惠的军士估计都会喊着要投吕蒙。 【看来我的出现,加重了吕蒙的病情了。】 刘封的心中有了猜测。 史载吕蒙是在关羽死后就死了。 虽然具体时间不明,但吕蒙久病不愈日趋病重却是铁打的事实。 吕蒙病情加重的原因刘封也能猜到,不外乎荆州局势的复杂让吕蒙不得不强撑病躯为孙权谋划。 毕竟刘封的介入,不仅仅影响的是关羽这支兵马,还影响了陆逊夺秭归。 换而言之。 刘封的出现,让吕蒙的夺荆大计只进行到了三分之一就被阻隔了。 原本吕蒙可以安心在江陵城养病,然后撑到第二年,现在还得跟刘封斗智斗力。 刘封是不会让吕蒙如史载一般撑到明年的。 趁着吕蒙病,就得要吕蒙命。 倘若吕蒙提前病死,荆州的局势就会变得更复杂,孙权就当不成棋盘外的棋手了。 想到这里。 刘封立即令人搬来桌席让四人入席,又取来酒肉分与四人,道:“正所谓,美酒当与义士饮,好肉当与勇士食。些许酒肉,不成敬意,尔等莫要推辞,待吃好喝好,我再送尔等一场大富贵。” 王当四人都是底层的小卒。 虽然悍勇,但时运不好,入伍几年也没能多少功劳。 官职最大的王当也只是个伯长,罗信、单雄和裴庆都只是什长。 如今意外获得重要情报,四人本以为只是立个功劳换点赏钱,不曾想竟然有酒有肉还有大富贵等着。 至于获取大富贵会有多大危险,四人不在意。 身在乱世,生死早已不由自主。 四人不怕死,怕的是没机会立功。 只有立了功,才有机会获取富贵和享受富贵。 四人也不拘礼,将刘封赏赐的酒肉痛饮畅吃。 待得酒足肉饱,四人又纷纷起身离席,向刘封请命。 刘封对四人也颇为满意。 军中不怕有野心的军士,只怕没能力的军士。 刘封沉吟片刻,道:“我欲用尔等为细作,尔等可再入江陵城,散布消息称‘孙权麾下众将,大抵是土匪、山贼、水寇出身,秉性贪婪好劫掠;孙权也非仁义之辈,曾屠戮庐江、迁徙三万余人,又屠戮江夏、迁徙四万余人。” “先前江陵安稳,并非孙权及麾下众将变得仁义,而是孙权自以为能抢得秭归阻断汉中王大军,且欲挟持关君侯麾下将士的家眷来令关君侯就范。” “而如今,吕蒙病重将死,关君侯的大军攻破了陆口,汉中王的大军也抵达了秭归,孙权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 “江陵士民,祸不远矣。” 听到刘封要散布的消息,王当四人又惊又疑。 王当更是问道:“将军,汉中王大军真的来了秭归?我在江陵营地时,吕蒙称陆逊已经攻破了秭归,不少军士都被吓坏了。” 刘封哼笑一声:“昔日汉中王大军抵达公安城,吕蒙也是诳骗零陵太守郝普称‘君侯兵败,汉中王放弃了荆州’,他的话,能信吗?” “只可惜郝普也曾是一员忠义骁将,在廖立弃城而逃后依旧守了零陵多日,最终却因一念之差受吕蒙诳骗而落下骂名。” “兵者,诡道也!敌人的话是不能信的,尔等今后也是要立功拜将担当重任的人,可不要步郝普的后尘。” 王当面有羞愧:“是末下愚钝,竟怀疑将军所言,还请将军责罚。” 刘封摇头:“无妨。吕蒙骗人骗惯了,又岂会被尔等轻易识破,如今明白也为时不晚。我既用尔等为细作,就不会怀疑尔等。” “只是此去江陵城当细作,风险也不小,尔等若是被抓住,就难以活命了。” “故而在这之前,我还得再问一句:你们可有为大汉赴死的觉悟?” 王当四人对视一眼,纷纷抱拳。 “孙权贼子偷袭江陵,害我等沦为丧家之犬,不除孙贼,无颜见祖宗,愿为大汉赴死!” “孙权贼子,只敢行土匪行径,怎比得上将军仁义,愿为大汉赴死。” “贼子可恶,禁我等妻儿,还想让我等感恩戴德,此仇此恨,不杀贼子难以恨消,愿为大汉赴死。” “将军不以我等粗鄙,反而礼遇我等,我等虽非读书人,但也知恩义,愿为大汉赴死。” 见王当四人誓言赴死,刘封大赞起身:“好!今有南郡人氏王当、罗信、单雄、裴庆四人,敢为大汉赴死行计,我为汉中王之子,当誓言:来日必不相负。” 王当四人更是感动。 本是无甚名气的军士,却能被刘封记住姓名。 为了避免四人返回被怀疑。 刘封又让四人暗中“唆使”十余个军士去江陵城,若是被吴兵问及为何去而复返,也能有理由应对。 一应细节,刘封也不厌其烦的仔细交代,直到四人都记住后,刘封又逐一握了握四军士的手,最后向四军士行了个军礼,郑重地道: “此行务必小心,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今后能与我一同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名垂青史。” 第69章 天助吕蒙?偷袭临沮断归路 胖巫师不由的暗暗叫苦。他自然知道银龙的习性。这些家伙与圣武士们一样。是一些死脑筋的生物。 月夕颜只好用腿了,断立刻从地上跳起,由于卯月夕颜双手被抓,也顺便被拉了起来,不过因此脚也没有踢到断。 古超,出身于白银级门派的泰山派。泰山派以霸道系的五阶刀法泰山十八盘刀法和变幻性的五阶刀法千变万化云缠雾扰刀法闻名于世。 幸好他还没被完全压倒。勉力转了个身。他竭尽所能让自己面朝手但这个时候对方死神般地魔手已经伸到眼前他张开嘴想大叫但涌出喉咙地却是一阵类似笑声的音调。仿佛被人掐住脖子再用力挤出来的怪笑。 大祭司向着丁战看来,擅长算卦、面相的他,想要从丁战的面相上看出一些玄机,这才发现丁战的面相朦朦胧胧,烟雾笼罩,跟桌面上的卦象一样无法看透。 如果你不努力,你不想上进,你没有坚定不移强大自身的信念,纵然是不灭程空间这等奇迹产物也一样无法改造。 剩余的那个弟子,再也不敢攻击封印光罩了,还有黑骨骷怪的儿子,本来拿起父亲的那根骷髅大棍也要攻击三色光罩,现在已经退了回去。 君臣二人在博雅楼中谈话,并无他人在场,因此崔与之当面否决赵与莒的想法时,并未给他留下情面。赵与莒这点容人的雅量还有,没有因为被驳斥而面红耳赤,而是将球抛给了崔与之。 即便是石抹广彦仍有异心,知晓了这些事情,也于郁樟山庄毫无伤害,毕竟操训些壮丁有可能是谋反,可操训些孩童谁会以为有违国法? “谢谢!”猥琐胖客气地说着,居然信以为真地招呼他的队友围住圣泉。也就是说,他不管自身有没有能力对付暴走邪龙,此刻他只想着守株待兔,等待暴走邪龙的再次刷新,从而也好再爆一件仙器。 祖父那边的魔兽率先倒下,在三个圣师的配合下九级魔兽毫无悬念的死去,浑身飘起一股黑色的烟雾,原本黝黑的鳞甲被火焰烧灼的没有了一点光华。 事实上,陷阱伪装的作用非常彪悍,令人防不慎防。可如果我把所有陷阱都伪装成原来的样之后,岂不是说,连我自己都分不清哪里才是半米宽的过道? 而光明军团派出的追兵却是没有敢进这些恶魔的领地,甚至有一部分被塞拉佛示威的给抹杀掉了。 李子玉看他开始安排,也不多作停留,沿着城墙大声喊话,给将士们鼓舞起士气来。 “没问题。”紫嫣她们就好似经过了排练一样,居然齐齐娇声应了一句,而后手脚麻利地分开了药水和装备。紧接着,她们便挑挑拣拣,一件一件地查探着装备属性,如果没用的就会放在一边,有需要的便直接收入囊。 攻下襄阳,兀术只要一般的地方,其他的全是自己的,着如何能让杜充不高兴,自然是满口答应出兵八万相助!兴高采烈的回到王府中,便命人请来吕先生共商大计,看看自己取得哪些地方最为合算。 按理说,不大可能,那些人身上根本就没有可以克制住魔气的办法来,然而,他们却躲避过了魔气侵蚀。 可是呢,现在莫问苍天非但要跟凌波仙为敌,而且当初豪门夜语将凌波仙绑架之后也没见他有过什么表示。这样一来,岂不正好说明那神秘少爷掐了莫问苍天的命脉?以至他根本没有心思再去追求凌波仙了。 “……”鬼面古玉手中咬了一口的包子掉在了桌子上,他口中的包子全喷在了地上。 拂袖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液,天厉虚脱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苏木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这是当日和李姓修士大战下,顺手收走的,而且神识浸入亡魂蟠中,心神就出现一些炼制亡魂蟠的手法,和吸纳亡魂的条件,更是有一些亡魂蟠进阶时,会有哪些威能。 不知不觉他就出了许多汗,汗水湿透了衣裳,不过却是没有一点汗水酸臭的味道,反倒有一种淡淡的清凉感,感觉浑身的毛孔都扩张了开来。 曳戈步子不紧不慢,他终于登上了台阶的第一百一十七级,他登顶了,他成功了,宗门前的人一片欢呼,仿佛是目睹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奇迹。 洛无笙的咳嗽声并没有因为鬼面古玉的话得到缓解,而是更加急促了,“咳咳咳…咳咳…我…我才没有抢呢。咳咳…”话是很理直气壮,可洛无笙此刻的口吻里藏匿着心虚,很明显的心虚。 话音落下,陨星表面黯淡的光芒,陡然间无数的光线射出,投射在陨星的上空,交会点处,出现一道人影,并且在不断的凝实,不过眨眼工夫,虚散身影的那张脸庞便出现在众人面前,随即身体的每一处都显现出来。 我微微低头,额前留海在风中飘荡,我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心眼扫过妖山之巅,依然没有看见貔貅的下落,它还是不见了。 第70章 流言计败?计中计吕蒙病危 随即。 吕蒙又离席起身,近前扶起白寿,安抚道:“我自入南郡以来,一向与民秋毫无犯,你在城中都是可以打听到的。” “你放心,我要的只是临沮,不会祸及尔等山民,许诺的粮食,我也不会少给。” 白寿呼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 潘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忍住了想呵斥白寿的冲动。 只是这眼中鄙夷更甚:蛮夷就是蛮夷,一点礼数都不懂。 白寿顿了顿,道:“我的确知道有去临沮的小路,我们也是走小路来的,就是怕路上被人抢了要送给吴侯的兽皮和珍石。” 吕蒙蹙眉,扭头看向潘璋。 潘璋忍不住龇牙,看向白寿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忿忿。 没眼力见儿的蛮夷! “吕都督,我麾下健儿也是需要赏赐的。”潘璋低声解释。 紧接着,潘璋又请命道:“我愿引麾下健儿去夺临沮。” 吕蒙沉吟片刻,同意了潘璋的请命。 为了拉拢人心,吕蒙在攻打南郡时制定了严苛的军令,更是刻意斩杀了一个同乡来震慑和约束将士。 然而。 军纪不是靠一次战时的严苛军令就可以变好的。 这等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饱的军令,也是会令军中将士滋生怨言的。 尤其是江东军的构成大部分又是山贼、土匪、流寇、水贼以及豪强私兵,指望这群人都跟吕蒙一样对民秋毫无犯,那简直就是煎熬。 对于潘璋的贪墨和请命,吕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将帅离心,再好的谋划都不顶用。 得了吕蒙的授意,潘璋心下大定,信誓旦旦的表示定能拿下临沮,彻底阻断关羽的归川之路。 为了掩人耳目。 吕蒙让潘璋一路偃旗息鼓,且令外围军卒穿戴兽皮作夷人打扮,其余军卒则作普通商人和百姓打扮,衣甲兵器粮食则是装车而走。 三千人的兵马,分成了十五队,每队二百人。 又趁着早上大雾时偷偷出城。 极为隐秘。 而在这期间。 王当四人也再次抵达了江陵城。 由于王当四人又“唆使”了十几个麦城军士来江陵城,营地的吴兵如预料没有怀疑王当四人,反而还额外赏赐了四人钱币。 又以四人为例子,鼓励营地中的其余军士回去拉人头。 顺利入城后。 王当四人就开始分开去散布消息。 这群麦城来的军士,吕蒙会允许众人先回家探望亲人,然后再将众人集中在城内营地统一管理。 当然,吕蒙口头说辞是“只要在规定时间来营地且在营地中安分守己,就每日都有吃有喝有钱拿,且都凭自愿。” 这给了王当四人散布消息的机会。 江陵城内,本就民心未定。 “吕蒙病重将死,关君侯的大军攻破了陆口,汉中王的大军也抵达了秭归,孙权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就在城内扩散。 暗中监视前来江陵城探亲的军士动静的朱然,骤闻消息,惊得疲困都消失了。 当即就派兵将来江陵城探亲的军士全都围了起来,要追查深究流言的源头。 一时之间。 营中来江陵探亲的军士人心惶惶。 还未等朱然查出源头。 闻讯的吕蒙拖着病躯匆匆而来,厉声呵斥朱然:“朱义封,谁允许你违我军令的?” 吕蒙那个气啊。 我给吃给喝又给钱,养着这群麦城来探亲的军士,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拉拢人心好瓦解麦城的军心吗? 你将众人一围,我先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朱然见吕蒙到来,脸色微微一变,上前禀道:“禀吕都督,城内忽现流言,称‘吕都督病重将死,关羽大军破了陆口,刘备大军抵达秭归’,又称‘至尊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 “我查到消息是从麦城来的军士中传出的,故而要揪出散布流言的军士。” 吕蒙的脸气得惨白,怒气也充满了眼眶,声音更厉:“我没问你要查什么,我问的是谁允许你违我军令的?” 朱然见吕蒙不听解释,这心中也有些窝火,道:“吕都督,我是奉吴侯之命......” “荒谬!”吕蒙忽然打断了朱然的话,呵令左右:“违我军令,还敢假托吴侯,真以为你是吴侯的亲戚,我就不敢罚你了吗?来人,将朱然拿下,仗责三十,以儆效尤!” 朱然愕然,刚要反驳,又见吕蒙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猛然反应过来。 这周围都是麦城来的军士,若方才没被吕蒙打断喊出是孙权密令监督麦城来的众人,这周围的军士都得闹起来。 朱然反应也是快,怒喝道:“吕蒙,我乃吴侯亲戚,你敢打我?” 吕蒙大喝:“违我军令擅自怀疑营中军士,即便斩了你也是罪有应得;看吴侯面只仗责三十,已是我留了情面,再敢废言,定斩不饶!” 朱然大呼:“我不服,我要见吴侯!” 吕蒙却是挥手,厉喝左右:“还等什么?拉下去,立即行刑!” 很快。 朱然就被当着营地众军士的面,被狠狠的打了三十棍。 吕蒙又当着众军士的面,高呼道:“今日让诸位受了委屈,乃我之过也!定是有人嫉恨尔等来了江陵城有吃有喝有钱拿,故而散布流言。” “我人在这好好的,又怎会是病重将死?朱然误信流言,即便他是吴侯亲戚我也重罚,诸位莫要担心,我吕蒙承诺过的就不会食言。” “为表歉意,稍后我会派人送来酒肉,与诸位压惊!” 人群中。 王当四人心中大为震撼。 【难怪副军将军要让我等务必小心,这吕蒙,好厉害的手段!片刻间就破了我等精心散布的流言。】 【可恶啊!这吕蒙怎么还不死,如此一来,我等还如何立功。】 【营地的军士难以煽动了,不知城内的士民,是否还会相信。】 【真是倒霉。本来都想凑上去让朱然打一顿了,结果吕蒙这个时候来了。】 四人心思各异,但此刻也不敢冒头。 吕蒙见营中军心稳了,安抚几句后又匆匆离开,随后又亲自带着人在城中巡城,慰问城中的长者、名士等等。 流言传“吕蒙病重将死”,那么破除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吕蒙抛头露面在城中巡城。 直到天黑,吕蒙这才返回府中。 只是刚一回府,吕蒙就感觉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地。 本就是患病之躯,今日又带病策马先去营中安抚军心、后又冒着寒风巡城,强撑到天黑已经是吕蒙的极限了。 “吕都督!” 见吕蒙昏倒,周围近卫尽皆失色。 三江感言 来起点两年,扑街四本。 第五本终于获得三江推荐了。 感谢众读者的支持,让我成功晋级。 按照以往发书,上架必有几万字的暴更,不过这本书我做不到了。 抄一个评论区的假理由是:最近减肥导致低血糖供血不足。 真理由是:这本书改文时间多,经常上午写四千,下午改文又删一千重写一千。 从飞卢的日码两万退化到起点的日码一万,又退化到现在的日码四千。 果然还是老了。 虽然日码字数量少了,但质量上来了,嗯......,有得有失。 所以暴更我就不承诺了,我尽量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多码字。 上架时间在下周二,中午十二点后,等中午vip开通后就会发vip章节。 具体发几章,咳咳,我这三天尽量存。 如果少了,请轻喷。 看在小作者第一次三江的份上,请众帅哥靓女下周二支持个首订。 ...... 荆州是第一个剧情,肯定会有点长的。 毕竟我写的不是带系统的平推局,篇幅太短了难免降智厉害,虽然文中角色智力受作者智力影响,但我尽可能的让主要角色看起来不那么瓜。 ...... 作为评论区偷评小王子,真诚邀请你们在评论区畅快评论,我会偷的。(带人身攻击的除外,拉黑禁言五十年不会犹豫的。) 再次感谢! 推一本五千均的好书:【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作者:祝家大爷。 推一本悬疑精品:【天官赐邪】,作者幻梦猎人 推一本lol神作:【lol:才满18,让我逆袭重生】作者:五分想象 《三国:我不是刘封》三江感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章 吕蒙托付后事,江陵变天了 吕蒙这次病得很重。 孙权几乎将江陵城的名医全都召集到了一起,只为能给吕蒙续命。 夜寒风凉人更凉。 朱然一脸羞愧的跪在孙权面前,叩首请罪。 虽说吕蒙是带病劳累才病危,但若无朱然追查深究流言的源头围了来江陵城探亲的麦城军士,也不会加速这个过程。 孙权脸色铁青。 一直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孙权后知后觉。 这次城内出现的流言,明面是针对城内不稳的民心,暗地里是在针对吕蒙,这是要趁着吕蒙病要吕蒙的命。 【刘封小儿,竟敢用这等诡诈的奸计害孤大将,真不当人子!】 孙权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恨意能成实质,孙权此刻的恨意犹如万千利刃。 “义封,起来吧。你向孤请罪,解决不了问题,刘封小儿阴谋害孤大将,这是孤的耻辱,也是你的耻辱!此恨,你必须牢牢给孤记住!” 朱然是孙权的亲信,又曾跟孙权一同读书。 其养父朱治亦是孙氏三代老臣,比韩当、程普和黄盖的地位更高。 孙权虽然责怪朱然行事疏忽,但也知道这事的根因不在朱然。 当麦城军士以探亲之名返回江陵城时,这祸根其实就已经埋下了,只不过朱然恰好被孙权密令监视麦城来的军士。 更何况。 朱然的应对并不算太差。 在意识到中计后立即配合吕蒙上演了一场苦肉计,成功稳住了受流言蛊惑的军心。 假如吕蒙只得了小患,朱然今日的配合不仅无罪反而有大功。 坏就坏在。 吕蒙本就重病在身,前几日又在城门口吐血,刚稳住病情又被刘封狠狠的算计了一波,在诸多因素的交错下,最终导致了吕蒙病危的结果。 换而言之。 这其中孙权也是有责任的。 吕蒙擅长攻心,用厚礼和信任来拉拢麦城军士。 孙权心生猜忌,密令朱然监视麦城军士。 假如孙权能对吕蒙绝对信任,不暗中密令朱然监视麦城来的军士亦或者让朱然在发现异常时先与吕蒙商量,刘封的算计也不会成功。 然而。 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糜芳献江陵无法改变。 吕蒙今日受难病危同样无法改变。 朱然羞愧之色更甚。 倘若吕蒙今夜不能醒来,不仅会严重打击江东的军心,还会引起城内降卒和江陵士民的不安。 直到深夜。 虞翻这才喘着粗气前来汇报:“至尊,吕都督醒了。” 孙权面色一喜,大步入内。 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的吕蒙,孙权心如刀绞。 又见吕蒙想要起身行礼,孙权连忙近前按住吕蒙:“子明,你身体有恙,无需多礼。” 吕蒙头痛如裂,语气艰难:“让至尊担心了,我本想为至尊擒得关羽,不曾想如今病重,恐怕难以再为至尊主事江陵了。” 孙权眉头一蹙。 前几日吕蒙吐血,对孙权都是说的“休息几日就无大碍”,今日却言“难以主事”。 孙权凝声问道:“子明若不能再起来为孤效力,谁可以替代子明主事江陵?” 吕蒙看向孙权身后的朱然,道:“义封胆守有余,可主事江陵。” 朱然大惊:“吕都督,我......” 吕蒙打断了朱然的话,道:“今日营中事,责不在义封,若非义封配合我用苦肉计,我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破除营中流言。义封有胆略,且又名声不显,继我主事,可出其不意。” 说话间。 吕蒙又是一阵猛咳。 孙权更惊,忙道:“子明,且勿再言,安心养病。” 吕蒙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道:“至尊,且听我言。” “义封主事江陵,足以胜任;人心谋划,则可问虞仲翔;可派人致信秭归的伯言,告知江陵近期变故,再请至尊许伯言便宜行事之权,令伯言在秭归相机行事。” “至尊,我们这次的对手很强,万万记得要约束军纪,绝对不可以伤了江陵的民心,民心若失,江陵必失。” 似乎是一次性说得太多,吕蒙只感觉头脑更加的昏沉,又陷入沉睡。 孙权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呵斥左右医师:“这几日尔等不得回家,在此尽心照顾,倘若孤的大都督有个闪失,尔等皆不用活了。” 左右医师,皆是面有惊恐。 尤其是江陵城被召来的名医,内心皆是叫苦不迭:流言不欺我,孙权果真不是仁义之辈! 出了吕蒙的病屋。 孙权对跟来的虞翻和朱然道:“子明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眼下子明已不能主事,孤会赐节给义封,由义封接替子明主事江陵。” “仲翔,你速派人给秭归的伯言去信,十日内,不惜一切代价,孤要听到攻破秭归的捷报!” 虞翻吃了一惊:“至尊,这是否太急了。更何况方才吕都督请至尊许伯言便宜行事之权,令伯言在秭归相机行事。” 孙权冷哼一声:“如今子明病危,江陵不稳,孤岂能再让伯言在秭归耗费时日?” “孤知伯言喜好儒风,即便带兵打仗也不肯多杀伤,可这战场上哪有仁义可言?该杀就杀,该屠就屠,只要能拿下秭归,驱民攻城也未必不可。” “刘备不是自诩仁义吗?秭归守将若不肯救城外之民,今后也别想在刘备帐下呆了;若救城外之民,必守不住秭归。” “速速去办,莫要耽误。” 孙权已经有些急眼了。 大势在优的时候,孙权愿意听吕蒙的提议广施仁义、以攻心之计取荆州。 如今大势渐危,孙权不敢再慢吞吞的用攻心计了。 孙权有自知之明。 比仁义,如此短的时间内,怎比得过刘备和关羽十年之功? 虞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进谏。 谏言权在虞翻,决策权在孙权。 更何况。 虞翻也没更好的应对之策。 待虞翻离开,孙权又唤上朱然前往治中潘濬的府邸。 显然。 孙权已经失去了耐心。 潘濬的立场,也该明确了。 刘封的层层算计和推进,时至今日也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效果。 吕蒙病危不能主事。 江陵,变天了! 第72章 潘濬终投吴,擒廖化放于禁 自糜芳献城后,潘濬就一直在家装病养名。 两儿子潘翥和潘祕也在家中日夜照料潘濬,以显孝道名声。 虽然是刘备委任的荆州治中,但潘濬心中想的并不是为刘备忠节。 作为荆州本土的世家名仕,潘濬更在意的是个人前程和家族存亡。 刘备也好,孙权也罢。 在潘濬眼中都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谁给的利益多,潘濬就帮谁。 这也是为何。 潘濬虽然装病在家,但又不拒绝孙权的每日探问,偶尔还会在孙权面前表现下才学。 坐观成败、待价而沽。 不论今后这荆州谁为主,潘濬都能获得名和利。 然而今夜。 注定是潘濬的不眠夜。 孙权深夜登门,告知潘濬“吕蒙病危”后,半句也不多言,就带着朱然离开,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潘翥和潘祕,以及沉思的潘濬。 片刻后。 大儿子潘翥小声道:“近日城中有流言称‘吕蒙病重将死,关君侯的大军攻破了陆口,汉中王的大军也抵达了秭归,吴侯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 “今夜吴侯又登门告知‘吕蒙病危’,即便这流言中未必都是真,江陵也要乱了。” 小儿子潘祕同样小声:“吴侯对阿父礼遇有加,即便江陵乱了也祸及不到阿父,我认为没必要担心,该吃吃该喝喝,以不变应万变。” 听着两儿子的小声交流,潘濬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哪有这般容易。吕蒙病危,我就不能继续装病了。” 潘祕讶然:“阿父何出此言?吕蒙虽然病危,但江陵尚有吴侯,即便有乱也不会有大乱,影响不到阿父,汉中王的大军也不可能真的在短时间内抵达。” 潘翥则是若有所思:“阿父之意,莫非吴侯今夜专程来告知‘吕蒙病危’然后又离去,是在等阿父的决定?” 潘濬赞许的看了一眼大儿子,又叹了一口气:“吴侯每日来府中探问,是想借我名声安稳民心。吕蒙若是健在,吴侯心中不慌,每日探问反会让江陵众士看到吴侯礼贤下士之风。” “可如今吕蒙病危,吴侯心中慌乱,已经没耐心再礼贤下士了,天明之前,我必须给吴侯一个明确的答复,否则潘家危矣。” 潘祕惊道:“可阿父不是说,关君侯未败之前,不可明确答复吴侯,否则福祸难料。” 潘濬只是沉吟片刻就下了决心:“此一时,彼一时。不外乎利弊权衡罢了。吴侯此刻应该尚在府外未走,文龙,你且出府,邀吴侯入内堂一叙。文凤,你速去准备酒席。” 见潘濬有了决定,潘翥和潘祕不再多言。 潘翥刚出府门,果见孙权的马车在府门外未走,遂近前请道:“家父已在府中设宴,请吴侯入内一叙。” 马车内。 孙权的眉头舒展。 潘濬的识趣,让孙权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快意。 果然。 光礼遇是不行的,这等名仕,不打就不长记性。 冬夜虽然寒冷,但潘濬的内堂却是颇为暖和。 叙礼后。 潘濬开门见山:“吴侯所忧,我已尽知,若要令江陵安稳,可先擒前将军主簿廖化。” 孙权眼皮一挑:“廖化?承明之意,廖化密谋反孤?” 潘濬凝声道:“我不知道廖化是否有密谋要反吴侯,我知道的是,廖化在城中的家眷早已送出城外且廖化曾替刘封送信与我,我彼时以为是刘封想要拉拢我与刘禅夺嗣,故而闭门不见。” “现在一想,这封信恐怕与吴侯有关,吴侯若是去的快,或许还能搜到刘封要送我的信。” 孙权脸色一变,立即喝令朱然:“义封,立即擒拿廖化,搜出密信。” 朱然凛然,应命而去。 孙权对潘濬的态度很满意。 拿旧日同僚且还是前将军主簿廖化当投名状,就意味着潘濬已经在立场上选择了孙权。 孙权俯身一拜:“承明之心,孤已知晓。眼下荆州局势复杂,承明可有良策教孤?” 潘濬直言道:“我有一策,请吴侯决断。可释放牢狱中于禁等将校,再令其挑选一万城中降卒,许其粮草攻打麦城。” “于禁等人受水患而败,败得必不甘心,战败被俘,回了北方也是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唯有戴罪立功。” “只要破了麦城的关羽,于禁等人虽然活罪难逃,但死罪可免,必会尽心尽力;以于禁为将,亦可出其不意。” 孙权沉吟片刻,道:“承明有所不知,如今在麦城主事的乃是刘备的养子刘封,关羽如今尚在水路与孤的水军对峙。” 潘濬笑道:“我方才还担心于禁等人是否对关羽有惊惧之心而不敢应战,倘若在麦城的只有刘封,于禁等人必会为了活命而奋勇厮杀。” 孙权心中顿喜。 在判断潘濬是真心投效后,孙权遂将荆州近期的重要军情逐一告知潘濬,又向潘濬逐一咨询荆州诸军事,潘濬也是知无不言。 这让孙权更是欣喜。 “承明之才,不弱于那卧龙凤雏,刘备不能重用承明,有眼无珠啊。”孙权大笑,当场拜潘濬为辅军中郎将,授潘濬统兵之权。 潘濬也欣然受了。 不多时。 朱然擒来了廖化,并在廖化府中搜出了刘封给潘濬的密信。 见到孙权身边的潘濬,廖化又惊又怒:“潘承明,大王待你不薄,你竟敢叛汉投吴!” 潘濬本就瞧不起关羽,对廖化这个投关羽的豪族子自然也没正眼色:“吴侯乃大汉的吴侯,我乃大汉的荆州治中,何来叛汉投吴一说?” “反倒是左将军刘备,未经天子许可就擅自称王,叛逆之心路人皆知。非我叛汉,而是左将军叛汉,我为国家计,助吴侯匡扶汉室,有何不可?” 廖化气得目眦欲裂。 留着密信,廖化本意是想寻到机会说动潘濬一起反孙权,不曾想竟成了潘濬投新主子的投名状。 潘濬不再理会廖化,向朱然要来了刘封的密信,扫了一眼后又递给孙权:“果然如我所料,刘封提前知道了吴侯会奇袭江陵的情报,甚至还猜到了糜芳会献城,欲让我以荆州治中的身份夺权守城。” 孙权见了信中内容,亦是惊骇不已:“刘封此子,竟能料算如斯!天幸有承明助孤,让刘封不能成功。” 潘濬嘁了一声:“刘封再能料算,也只是刘备的一介养子。身处嫌疑之地尚不自知,自以为当了刘备的养子就能继承刘备的家业,愚昧而可笑。” “吴侯可派人给刘封去信,说之以利害,虽然未必能说降刘封,但也能让刘封对自身当前及未来处境起猜忌之心,再有于禁奇袭麦城,刘封或会弃城而逃。” “倘若进展顺利,在水路的关羽就是吴侯的掌中之物了。” 第73章 孙权得意时,廖化诈死出城 为了表忠心,潘濬在孙权面前是不遗余力。 不仅卖了旧日同僚廖化来当投奔新主子的投名状,还将荆州的军事部署一应告知,此刻更要布计将关羽置于死地。 甚至于。 潘濬还是当着廖化的面向孙权献策擒关羽! 这同样也是在向孙权表达态度:今日之后,我潘濬将与刘备决裂,若是只擒廖化还不够,那我就擒关羽以表决心。 且不论人品,在图谋前程上潘濬足够狠辣,能以降臣之身“假节”且在孙权称帝后做到九卿之首的太常,个中手段非常人能及。 廖化在一旁听得怒火直冲脑门:“潘承明,你不当人子!” 潘濬无视了廖化的怒骂,又向孙权献策道:“吴侯要定江陵民心,可先将廖化羁押狱中,然后撤掉江陵众官吏府外的军士,再放出消息,称吴侯怜廖化之才,欲收其心,故许人探望,探望者必为廖化同党。” 廖化惊得手脚冰冷。 潘濬这是要将江陵城中一切还心向刘备的官吏一网打尽! 廖化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潘承明,你不得好死!” 潘濬不屑的瞥了一眼狂怒的廖化,暗暗冷哼:我不得好死?待擒了关羽,我在吴侯麾下的地位将无人可撼。 一直困扰孙权的江陵民心,在潘濬的献计下迎刃而解,孙权听得心中舒坦,不由开怀大笑:“承明之计,甚合孤意。若如此,江陵民心,尽皆归孤!” “义封,速速将廖化羁押狱中,且撤掉众官吏府外军士,再如承明所言放出消息,然后再将于禁等魏军将校都带入营中,明日孤会亲自设宴。” 潘濬见孙权对自己所献之策都采纳了,心中也是一阵得意。 身为大儒宋忠的得意门生、又曾被“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赏识,潘濬自负其才,早就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荆州治中了。 至于刘备往日之恩? 在前程面前值几个钱? 待朱然将廖化带下后,孙权又道:“听闻承明幼子尚未婚配,孤有一外甥女,乃吴郡陈氏女,颇为贤惠。孤愿与承明缔结秦晋之好,不知承明意下如何?” 对孙权的联姻要求,潘濬当场应诺。 世家大族间以联姻的方式来缔结利益共同体自古有之,让幼子潘祕去娶孙权的外甥女,也正合潘濬的心意。 当夜。 孙权与潘濬畅怀痛饮,一直饮酒到天明,这才席终入寝与潘濬同榻而眠。 一直睡到晌午后,孙权才酒醒。 刚醒不久,朱然就匆匆来见孙权:“至尊,廖化死了。” 孙权吃了一惊:“怎么死的?尸体何在?” 朱然面色有些惊惧:“是虏疮!廖化染了虏疮!狱卒吓得今日一早城门刚开时,就将廖化扔出城了。” 虏疮,即天花。 史载交趾反,光武帝刘秀令马援南征平叛,东晋葛洪在《肘后救卒方》记载:建武中于南阳击虏所得,乃乎为虏疮。 说的就是马援打了两年后凯旋,结果在班师回朝的途中,有将士染上了“虏疮”,先是和俘虏有接触的士卒发病,随后传染整个军中,发病者多出现寒战、高热等症状,皮肤出现痘疹。 到了汉末,虏疮甚至被视为痘神的惩罚,有些地方每年都要请巫婆做法事,有的官府都会出面去拜痘神,以保平安。 孙权也是闻言色变。 在江东,孙权是万人之上的吴侯。 可在虏疮面前,众生平等。 “晦气!”孙权语气也有惊惧:“立即传医官备药,替孤诊脉。” 潘濬却是蹙眉:“朱将军,有多少人看见廖化得了虏疮?那狱卒是怎么确定廖化得了虏疮的?可有探脉把息?” 朱然答道:“我仔细盘问过了,昨夜执勤的几个狱卒都看到了,廖化在狱中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就一直在嘶吼大叫,双手不停的抓挠,手上脸上脖子都是血淋漓的,甚为吓人。” “卯时后,一个狱卒去查看时,就见廖化已死,死状与得了虏疮而死的一样。” “这两年,大汉由北向南,各郡瘟疫频发,江陵也有不少人染了虏疮,这些狱卒都曾搬运过不少因虏疮而死的尸体出城,故而识得。” “至于探脉把息,没人敢去,狱卒都是拿了几层草席包裹才敢将人抬出城去的。” 潘濬猛然大喝:“糊涂!若真是虏疮,廖化即便发病也不可能昨夜就死,昨夜我等见廖化时也未见廖化有发病前的症状,骂我之时声音那般洪亮又怎会染上虏疮?” “定是廖化故意伪装成虏疮症状,吓唬那几个无知的狱卒,诈死出城!” “立即派兵出城去追!” 潘濬心中那个气啊。 本想拿廖化当鱼饵钓出城中还心向刘备的官吏然后一网打尽,结果廖化在狱中不仅玩了一出诈死,还成功了! 这让潘濬感受到了羞辱! 这其实也是潘濬得意忘形的疏忽。 大汉这几年,瘟疫频发。 就连曹操去年都不得不颁布赈灾令,规定女子七十岁以上无夫无子、十二岁以下无亲等可获救济,贫寒幼儿也可。 曹植更是在《说疫气》里,将建安二十二年瘟疫的凄惨状况做了十分详尽的记录。 虽然重灾区在北方,但南方也受灾不小。 故而在江陵有规定,遇到染疫而死的,可以不经批报,直接处理。 谁也不想跟染疫而死的多待。 尤其是牢狱这种常年潮湿阴暗的地方,最怕遇上染疫的囚犯。 潘濬感受到了羞辱,是因为这条规定就是身为治中的潘濬颁布的! 朱然也反应过来:“我立即派兵去,不,我亲自带兵去追!” 孙权铁青着脸,脸色极为难看。 方才听到朱然的汇报,孙权第一反应是传医官备药,而非去怀疑廖化是否是在诈死。 此刻被潘濬点破廖化的诈死之计,孙权内心只感觉有一群羊驼呼啸而过。 潘濬瞧出了孙权的心思,于是高呼潘翥去请医官,又对孙权道:“吴侯,虽然我方才断言廖化是诈死,但也不排除廖化是真的染上了虏疮,备药预防,有备无患。” 孙权的脸色这才松了少许,道:“承明谨慎,孤之幸事。倘若这廖化真的是诈死出城,承明之计,恐怕难以奏效。” 潘濬深深吸了一口气:“吴侯勿忧。不论有没有廖化去通风报信,刘封也能猜到吴侯是在故意离间,可刘封身处嫌疑之地乃是事实,即便猜到了也得自疑,此乃阳谋。” “更何况,吴侯要派的是于禁等人,即便刘封在麦城有了防备,死的也不是吴侯的将士而是曹操的将士,吴侯并无损失。” “至于城内余党,可派人假扮廖化,一样可以将余党一网打尽。” 孙权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大笑赞道:“有承明为孤出谋划策,何惧那刘封小儿!” 第74章 孙权劝刘封降?这神助攻啊 城外。 诈死出城的廖化,往麦城方向急急而奔。 虽然以自残的方式伪造虏疮骗过了狱卒,但廖化也知道这样的把戏是骗不过潘濬的。 果然。 廖化尚未跑出三十里,就看到了数十骑沿着大道追来。 又累又饿的廖化,只能往路边枯草中一钻,紧紧的贴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追兵走远后才敢抬头。 “大路走不了,只能走小路了。” 廖化咬牙,一头往山中小路而走。 朱然一直追到了天黑,也没能发现廖化的行踪,只能悻悻返回向孙权复命。 孙权没有责怪朱然。 廖化熟悉路径,朱然又晚了半日,想追上廖化并不容易。 孙权也不担心廖化通风报信。 就如潘濬所言,刘封身处嫌疑之地是事实,要去奇袭麦城的又是于禁。 顶多是刘封有了准备,于禁赢得比较艰难。 可对孙权而言,于禁赢得太容易也不是好事。 孙权也并非真心想让于禁带着降卒回到北方。 鹬蚌相争,两虎相争,才是孙权想看到的局面。 孙权在营中设宴盛情款待了于禁等人,在潘濬和虞翻的配合下,孙权成功说服了于禁等人去打麦城。 如潘濬预料,于禁等人势穷而降,心中也是憋了气的,都想戴罪立功。 孙权隐瞒了部分情报,又谎称关羽走的是水路尚未抵达江陵,麦城只是关羽的先锋赵累和援兵刘封。 如此,也是怕于禁等人惧怕关羽而不敢厮杀。 孙权又给于禁挑了一万人,分发三日干粮,且又承诺等粮草备足后就会将剩下两万人也派往麦城。 如此安排,也是孙权深思熟虑过后的。 只有一万人和三日干粮,于禁即便有二心也掀不起浪花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即便于禁麾下有将校不乐意孙权的安排,也只能捏着鼻子屈服于现实。 孙权又拿出酒肉犒赏了为于禁挑选的一万人,天花乱坠般的许诺。 翌日一早。 孙权就让于禁趁着大雾未散去突袭百里外的麦城。 百里的距离,若要押运粮草正常行军,也得三四日时间;若是轻兵突袭,最快一日就能抵达。 孙权虽然没有强行要求于禁必须率众一日抵达,但却暗示了于禁拖延一日麦城就会多一日的准备。 最重要的是:干粮只能吃三日! 于禁无奈,只能号令众军日趋百里,天黑前必须赶到麦城地界。 平日里于禁就治军甚严,如今又只有三日干粮,众将士即便有怨言也不敢公然反驳,只能一个个铆足了劲儿的往麦城而走。 另一边。 孙权派出去的信使则早于禁一步抵达麦城地界。 信中大意就是:刘封只是个跟刘备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虽然执掌大权身居高位但嗣子是刘禅,关羽更是称呼刘封为“螟蛉”;又断言刘备将死时,必会效仿前人除掉刘封为刘禅铺路,就如同旧日文种、商鞅、白起、孝己、伯奇等人的悲惨遭遇,劝刘封回到长沙罗侯封国去继承罗侯的香火。 等等。 内容看似句句都在为刘封设想,又句句不离挑唆之意。 看着这封跟孟达那封《在魏与刘封书》大同小异的《与刘封书》,刘封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在孙策死后杀堂兄弟、杀亲兄弟的人,竟也敢来教我如何来处理父子兄弟间的关系;秉性多疑的人,果然看什么都多疑,这是被迫害妄想症犯了。” 刘封在孙权的这封《与刘封书》上落笔写下“愚以为,父王当令史官将此信载入史册,以彰我父子兄弟之谊,以讽孙权鼠辈挑唆之心”。 待写完后,刘封又将《与刘封书》递给亲卫田七,叮嘱道:“田都尉,速速派人将此信送往西川呈与父王。我父子兄弟岂能任由一介鼠辈挑唆,青史万古长存,必将尽留孙权鼠辈之名。” 看着惊愕的孙权信使,刘封嗤笑:“我料这封信不是出自于吕蒙之手,由此看来,吕蒙这是病危将死了。” 信使强忍内心惊骇,道:“吕都督身子好的很,前日还亲自巡城到黄昏。” 刘封“哦”了一声,语气中笑意更甚:“重病,巡城,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左右骁士,将这信使仔细拷问,若有半句隐瞒,打死亦可。” 信使大惊失色:“刘将军,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刘封嘁了一声:“曹操乃大汉魏王,你若是曹操的信使,我自然会遵守交兵通使之礼。可孙权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吴侯,也配称国?” “我又听闻孙权不敢明面上让属下叫陛下,暗戳戳给自己改成了至尊,你还真信自己是一国信使了?” “妄自尊大,目无尊上,我岂能饶你?左右骁士,先将此人打三十鞭,再行拷问。” 不顾信使的求饶,刘封又挥了挥手,喝令左右骁士:“拖出去打!” 三十鞭下去,还未等骁士拷问,信使就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全都招了。 片刻后。 董恢将整理好的情报送到刘封手上。 信使交代的内容虽然大部分都没什么价值,但刘封还是从中觉察到了蛛丝马迹:“吕蒙巡城前,城内有‘吕蒙将死’的流言,而信使是吕蒙在巡城后的第二日就匆匆离开了江陵城。” “看来这江陵城内是真出大变故了,吕蒙即便未死,也定是病重不能理事;只是不知派遣信使来送挑唆信是谁的主意,若今后得知,我定要设宴款待。” 董恢讶然:“既是挑唆,将军为何还要设宴款待?” 刘封笑道:“若无今日这信,父王身边有小人挑唆时,我还得费力去争辩;可有了今日这信,想挑唆我父子兄弟之谊,这挑唆的水平怎么也得比撰信的人强才能令父王信服啊。” “更何况,青史留芳和遗臭万年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去赌的。” “对方如此尽心竭力的帮我洗脱嫌疑之身,我若不设宴款待,岂不是显得我太不知恩义了?” 董恢嘴角一抽。 那叫设宴款待吗? 那叫设宴嘲讽吧! 笑意过后,刘封又敛容肃声:“不论吕蒙是已经病死还是病重未死,作为对手,我都应当再送他一程。” “传我军令:关君侯故友吕蒙,即便身患重疾也要阻止孙权劫掠江陵,又于江陵士民秋毫无犯,更是善待诸士家眷,此义可表天地; 然而孙权心疑吕蒙,竟让吕蒙在寒风中带病巡城,如今吕蒙重病垂死,闻者垂泪,天地悲乎。我等既受其义,理当缟素前往江陵,斥孙权之不仁,彰吕蒙之大义!” 听到刘封的军令,董恢瞪大了双眼…… 第75章 狭路相逢?让于禁卸甲归北 明面上来讲。 刘封的军令是有事实依据的。 吕蒙在接替鲁肃当了陆口都督后,对关羽那叫一个殷勤,就差没斩鸡头喝血酒对着长江拜把子了。 在夺取江陵的过程中以及夺取江陵后,吕蒙几乎没造成多少杀伤,对江陵士民更是秋毫无犯,又善待诸士家眷,甚至于斩杀同乡来约束军纪,对前来探亲的麦城军士也是拿钱粮厚养。 相较之下。 孙权麾下一堆山贼、流寇、土匪、水贼、豪强,动辄劫掠,又暴虐寡恩,整个儿一群流氓团伙。 譬如潘璋,天性骄奢,对富有的将士更是直接杀人夺财。 譬如甘宁,麾下厨子犯错投奔吕蒙,吕蒙亲自作保劝和,甘宁当面答应吕蒙不杀厨子,事后又将厨子绑在树上射杀,气得吕蒙当场要跟甘宁火并。 即便是人称儒雅书生的陆逊,亦是时常袭扰百姓,气得会稽太守淳于式都要上书弹劾陆逊。 没有事实依旧的流言,会止于智者。 有事实依据的流言,会令智者迷糊。 董恢会目瞪口呆,就因刘封这军令中,除了“孙权劫掠江陵”和“心疑吕蒙”,几乎都是在讲事实。 九分真,一分假,那么假的一分也就成了真。 良久。 董恢憋声道:“将军用兵,深谙‘兵不厌诈’之理”。 而在内心。 董恢更想说:将军你的心思也忒坏了,这是生怕吕蒙死得不够彻底,还要补一刀确认生死。 刘封大笑。 看董恢这表情,刘封就能猜到董恢心中的想法。 补刀,这是刘封久经战场历练出来的意识。 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小觑对手顽强的生命力。 稍有不慎,死的就是自己。 刘封留下了都督赵累守麦城,又以嫡系将校李平、寇安国、方月、潘风、俞射和穆舜分统六千兵,刘封则带着董恢以及亲卫田七、田忠等人,亲统两千兵。 八千兵马尽皆缟素,声称要为吕蒙打抱不平斥责孙权不仁不义,浩浩荡荡的向江陵进兵。 行十余里。 前方斥候匆匆来报:“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大量贼兵,约有万人,未见辎重。观其衣甲旗号,颇为杂乱,有吴兵制式,有魏兵制式,还有我军制式。” 斥候的语气充斥着难以置信,当了这么多年的斥候,还是第一次遇见衣甲旗号如此混乱的。 “如此杂乱的衣甲旗号,只能是江陵城的魏俘了。” 自赵累口中得知,三万魏俘被送入江陵城前,衣甲旗号都是被关羽给卸了的,一部分送回了江陵城,一部分留在了军中分发诸士。 此时听到斥候回报对付衣甲旗号混乱,刘封只是略微一想,就猜到了这支兵马的身份。 “定是孙权向魏俘许诺了好处,若与魏俘纠缠,恐坏将军大计。”董恢面有忧色,刘封是去江陵城补刀吕蒙的,不是来跟魏俘纠缠厮杀的,不曾想这还没到江陵城就遇上了魏俘来犯。 刘封却是不以为意:“古人云: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休绪你要换个角度想,来犯的魏俘看似坏了我的大计,实则是我的大计坏了魏俘的奇袭。” 董恢一愣。 这么一想,还真没毛病。 倘若刘封没有制定去江陵补刀吕蒙的大计,那么结果就是麦城遭受魏俘的奇袭。 董恢仔细在脑海中对比了已掌握情报的时间先后,道:“我明白了。依据现有情报推测,吕蒙是前日巡城,信使是昨日出城,如今天寒地冻,夜间行军不易,魏俘又未见辎重,定是今日一早带着干粮出城急行军至此。” 刘封抚掌:“休绪言之有理,正所谓狭路相逢,理当秉持交战通使之礼,我欲遣使通好,休绪可愿前往?” 董恢应道:“出使之事,非我莫属。” 刘封大笑:“江陵至麦城百里之地,天寒地冻时玩奇袭,魏俘中唯有于禁能约束军士。” “我料孙权担心于禁不肯力战,最多只会给于禁三日干粮,见了于禁,可许诺:只要将衣甲旗号和武器留下,我愿为于禁提供去樊城所需的军粮。” 董恢也笑:“难度虽然不小,但我有信心说服于禁。” 在董恢离开后,刘封又令诸营原地安营,持械备战。 遣使归遣使。 该有的作战准备刘封也是一点都不会含糊。 若是于禁不讲道理的话,刘封也是略懂一些刀剑的。 董恢的到来,惊得于禁不浅。 此地距离麦城还有二十几里,刘封的使者就来了? 该不会是这自称董恢的,想效仿弦高犒师,故意诈我? 于禁不敢大意,遂令左右骁士抽刀出鞘,将明晃晃的环首刀扛在肩头,要吓吓这个自称刘封使者的董恢。 只是这等的阵仗,又哪里吓得了董恢。 董恢甚至连眼睛都没斜瞄过扛刀肩头的骁士,在确认了于禁的身份后,直接就给于禁上王炸:“于将军,我方大军就在数里外,我奉令而来:只要于将军将衣甲旗号和武器都留下,我方愿为于将军提供去樊城所需的军粮。” 于禁虎眼一眯。 这使者,好大的口气! 弦高好歹是拿了牛羊犒师,才骗退秦兵。 董恢竟然直接要让于禁将衣甲旗号和武器都留下,这跟让于禁再降一次没什么区别! 于禁尚未开口,军司马东里衮就已经火气上头了:“让左将军留下衣甲旗号和武器,这等条件你也敢言,再敢妄言,信不信我一刀斩了你?” 董恢却是自信泰然:“我为汉中王之子所派使者,尔为魏王麾下将校。口言斩使,是想让天下人都认为,魏王德不配位,故而麾下将校皆是不懂交战通使之礼的莽夫匪类?” 东里衮握紧了拳头。 这话东里衮可不敢硬接。 本就是戴罪之身,若再传出对曹操不敬的风声,今后也就别再想要前程了。 见军司马东里衮被董恢一句话就问得哑口无言,于禁看向董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惊讶:“董恢,我凭什么要答应刘封的条件?” 董恢继续抛出连炸:“就凭关君侯撤兵时,徐晃曾孤身入营与关君侯同帐而眠。” “如今的荆州之争已非汉魏之争,而是汉吴之争,于将军是聪明人,是助孙权与我军厮杀让孙权得利,还是拿着军粮带上将士返回北方坐观虎斗,想必也不用我多言!” 第76章 游说失败?刘封也略懂刀剑 于禁沉默。 其实在江陵城答应孙权的时候,于禁就有想过直接绕过麦城去樊城。 替孙权卖命? 于禁只是被关羽俘了又不是脑子被关羽打傻了。 奈何孙权也不是个善茬。 不仅只给了于禁一万兵马,还只给于禁提供三日干粮,明显就是在防着于禁出工不出力或者直接卷粮跑路。 这让于禁不得不为了生存来攻麦城。 而现在。 刘封又遣使通好,欲用足够去樊城的军粮来换于禁这一万人的衣甲旗号和武器。 虽然有让于禁再降一次的嫌疑,但也给了于禁新的选择。 良久。 于禁死死的盯着董恢:“我凭什么相信刘封?” 董恢暗暗松了一口气。 于禁肯这么问,就意味着这事有商量的余地。 有了商量的余地,那核心就在于如何讨价还价了。 对此。 董恢早有说辞,不假思索的反问:“于将军,以你如今的处境,除了相信汉中王之子,还有别的选择吗?” “孙权虽然分了衣甲旗号武器给你,但这衣甲旗号武器都是杂乱无章,即便于将军统兵多年,也不可能让这一万士气低迷的杂号兵马如臂指使。” “孙权故意如此,是想让于将军与汉中王之子拼个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渔利,于将军莫非真以为孙权会让你带着一万兵马回樊城?” “再者,倘若有流言传到樊城称‘于将军已经率众降了孙权’,曹仁又探得于将军助孙权攻麦城的事实,于将军还能自辩立场吗?” 于禁再次沉默。 在樊城外投降关羽的事本就令于禁名声受损了,若再传出归降孙权的流言,于禁还真不好自辩立场。 投降关羽好歹只是投降,于禁没有替关羽效力。 如今若真替孙权效力还在麦城跟刘封打得有来有回的,这流言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军司马东里衮此刻也冷静了。 眼下偷袭被发现,正面跟刘封打不知道得打多久。 若是跟刘封在麦城打上半个月,就算是以曹操的器量都得怀疑于禁等人是不是真的降了孙权。 东里衮近前低声:“左将军,孙权为人阴险,我们不能跟刘封在麦城对峙太久,否则樊城必传流言。征南将军本就对左将军常有微词,流言若起,我等就真的进退无路了。” 护军浩周亦是近前:“左将军,我以为孙权和刘封都不可相信,不如分一半的衣甲武器,我等也只要一半的军粮,再派人去樊城请征南将军运粮接应。” “如此,既能避免为孙权效力而引起对左将军不利的流言,也能避免刘封忽然发难而让左将军再受屈辱。” 于禁仔细考虑了利弊又综合了东里衮和浩周的提议,对着董恢冷笑一声:“刘封派个使者就想要我的衣甲旗号武器,未免也太小觑我了。” “只要我现在派人秘密去给曹征南送信且言明当下的处境以及未来的决断,流言就会不攻自破。刘封又能奈我何?” “反倒是刘封自身的处境,令人堪忧啊。身为刘备的养子,对内不能与刘禅相争获得嗣子之位,对外不能败孙权救关羽获得军功护身。” “刘封已经离死不远了。” “更何况,我如今只是一个败军之将,即便回不了樊城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若能拉上汉中王之子与我黄泉同行,魏王定也能善待我的后人。” “左右骁士,送董恢离开,莫要伤了他,别让人笑话魏王麾下将校皆是不懂交战通使之礼的莽夫匪类。” 董恢愕然。 然而左右骁士却是不管董恢想说什么,直接就扛着刀拦在了董恢面前。 见状。 董恢知道这次出使失败了。 向于禁行了一礼后,董恢转身即走。 看着董恢离去的背影,东里衮不解问道:“左将军真要为孙权卖命?” 浩周也是不解的看向于禁:“左将军准备如何度过眼前危机?” 于禁虎目清冷:“我驱逐董恢并非要为孙权卖命,而是董恢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要想安全返回樊城,我得跟刘封当面谈!” “你二人速引众军抢占有利地形,倘若刘封不肯拿出诚意,那就与刘封殊死一搏,抢了刘封在麦城的军粮;倘若功成,我等还能让孙权归还那两万军士。” 于禁也非善茬。 败给关羽犹且不服,又岂会真心向孙权和刘封服软? 东里衮和浩周见于禁心有计较,心安不少。 就在于禁等人积极抢占有利地形准备跟刘封秀肌肉的期间,董恢也回到了营地。 “未能完成将军之命,请将军治罪。”董恢羞愧的向刘封请罪,去的时候信誓旦旦能说服于禁,结果却被于禁撵走。 刘封微有讶异:“于禁都到这般处境了,以休绪之才,竟然还能游说失败?是我料算有误。此责在我,非在休绪,我又岂会治罪休绪。且细细道来!” 董恢心中感动不已。 寻常人会认为是董恢才能不足才导致游说失败,刘封却是认为是自己料算失误而非董恢才能不足。 似这等主动揽责的上司,又如何能不令下属心服口服? 董恢遂将游说于禁的前后经过和双方说辞及东里衮和浩周的反应,都细细的向刘封陈述。 陈述间。 校尉方月匆匆入内:“将军,斥候紧急传报,贼兵主力正向我方推进,又分兵抢占左右险山,我等是否要出兵抢山?” 董恢吃了一惊:“这于禁,难道真要为孙权卖命?” 刘封细思了一阵,心中有了答案:“于禁再自甘堕落,也不会傻到为孙权卖命。驱赶使者又炫耀武力,这是想跟我讨价还价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传我军令:竖旌旗,响擂鼓,各营持械列阵,藏于营内......” 刘封大笑起身,逐一下达军事指令。 在探得于禁主力大军将近后,刘封又令左右在营门口燃起篝火。 刘封更是匹马单枪立于营门,静待于禁的到来。 于禁能炫耀武力,刘封同样也能炫耀武力。 都是军中战将,谁又会怂了谁? 正如那句经典语录:若是于禁不讲道理的话,刘封也是略懂一些刀剑的。 第77章 刘封辩势,不战而屈人之兵(求首订) 黄昏,风冷。 于禁引主力齐至。 只见前方营门口,一将面如冠玉、双目如炬,身披锁子甲、头戴镔铁盔、内衬素罗袍、足登虎头靴,跨下白色游龙驹,手持一柄碗口粗的丈八长枪,威风凛凛,势如熊虎。 “竟敢单枪匹马立于营门,刘备的儿子,好生嚣狂!” 于禁认出了刘封的身份,喝令众将士按住阵脚后 孙晖最近忙着准备成亲要用的东西就已经很是累了,盛嵘就想着自己可以试着打打孔,这样他们醒来也轻松一些。 网红推开车门并没有跟着他走,之前杜央被打还让她先走,这倒是让她有些感动和愧疚。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向宏扬恶狠狠地说道。 姜媛媛被勾起了馋虫,盛嵘也忍不住凑过来看,心里默数十声后,张婆婆拿着大网子一兜,将里面的饼子全部都给兜出来了。 虽然凌风从未说起,但是在他心中,易天音已是如同他的第二个妹妹。当他推开这扇门,看到床上躺着的凄惨身影时,除了心痛,便是内心充满无穷无尽的杀意。 叶溪看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还在昏睡的叶心月,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几人没有想到楚河竟然敢让他们滚,顿时微微一愣,随后都怒了。 “菲儿生得水灵,想必上门想攀亲的人也不占少数吧!”韩羽嬉笑着问道。 特别是顾宁逸还害得他落了那么大的面子——如果不是晏倾爵在的话,他估计当场就要把面子给找回来——当然了,这纯粹就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顾宁逸未必配合。 “人想向上爬很正常,没有上进心思的人也不能做大事,只是不要太贪。过了界就要砍手。”新杰淡然地说。 她踉跄了好几步,身体撞到墙壁才停下来,咬着牙忍下了口中的痛呼,只用眼角余光冷冷打量他。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是不是依旧有机会?”韩宇哲突然这么问着。 她轻轻将他腹上的药布揭下来,便看到那个伤口,心中跟着一紧,什么也没有说,用帕子轻轻擦赶紧周围的血迹后,将涟给她的药倒上去。 陈洛说道,旋即又将法牌翻到另外一面,就看到那上面写着:万雄榜,第四万七百九十三名。 不过我并不孤单,虽然孜孜走了,但学姐经常来找我。这个家伙又恢复了本性,坏得很。 胖子说行,两人就分开了。我直接去后门租房,现在已经很夜了,不过后门还是挺多人的,宵夜摊十分热闹。 舒蒙当然要把这一切推到韩美晴的头上。孩子反正已经没了,那孩子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何不将它发挥到最大呢。 “我……我是担心朵儿,朵儿是我的朋友,我来看看她还不行吗?”孙晓暧微微皱着眉,底气些微的有些不足。 现在才是攻击之力收取的时候,看着不断强大起来的天劫之力,石开再一次发出无尽的感慨。 这让她不能理解,到底什么事,余贵妃想隐瞒下去,甚至比她的命还重要? 目前的局势混乱,她一个又没学历,又没手艺的姑娘,若是正要抵抗宋英子,跑出去,肯定是没活路的。 许是那晚霞光太好,照在他身上仿若镀了一层金,她突然觉得他值得这世间所有,她有什么好的都想给他。 刚开始还没有任何动静,但如果仔细看碟子中血液会发现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少,而筷子上竟然慢慢长出一条白色虫子。 第78章 天晴雨停,孙权觉得我能赢 兵无常势。 水无常形。 荆州的局势不是一成不变的。 战场虽然瞬息万变但不离其宗,只要时机得当,未必不能把握战机对孙权致命一击。 刘封没有将心中的想法泄露旁人。 战场不是回合制的策略游戏,不会你来我往的用计破计。 要想成功的用出诈城之计,也需要时机。 古今往来 曾依依本就崇拜韩霆,更是不想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从手术的准备工作,到主刀医生离开后的扫尾工作,整个过程,曾依依一步都没离开手术室,更没有偷懒坐下休息。 方铭这边也有一个跟黄鹏飞一样的纨绔,那就是华明明,听到黄鹏飞的话立刻就忍不住了。 节目组的人都懵了,按理说不是该扯着吴寒好蹭镜头吗?怎么反而巴不得跟这人分开似的。 “说不定他们是希望朴有天酒后吐真言呢。”李安娜说起了冷笑话。 “呵呵。这一点好办。你想怎么看?”油条对楚庭军区很有信心的笑道。 此刻他在摊位上看到的,大部分都是这种没有太多价值的连环画。普遍的心理,真正珍贵的东西谁会随便摆放。 “开什么客房,一楼的几间病房我看就挺好的。”楼梯处忽然传来梁葆光幽幽的声音。 安然一般选择在上课的时候修炼,反正课是不能缺的,而那些内容她都会,这样一来,利用上课时间修炼,那是再好不过了,反正她有经验,能在上课的时候,一边上一边修炼。 “你现在就走吗?”阎魔开口问道,不过在她的眼中却有着一丝犹豫,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桂木说。 她现在对东方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反正就是狠不下心赶东方宇离开。 这般想着,慕子安也是打算用这些进化点,将自己的一些技能强化一遍。 那么雷涅的第二分体,己身的七百二十满位点,自然有着极大的可能开出异于常人的源位点。 风云菱点头道:“太吓人了,你看黑湖泊。”她带着楚炎洌就出现在黑湖泊面前。 “哎呀,麻烦了!有人在外面布置了预警魂导器,这种魂导器能释放毒素,而且覆盖范围极广!我们恐怕想悄悄离开是不可能了!”莉莉丝有些气馁。 她若是在迷雾之地出事了,估摸着第二天,整个迷雾之地都会被翻个底朝天,甚至直接倾覆。 「这是什么道理?我们帮你们解决麻烦,竟然还要倒贴给你们补偿,天底下竟然会有这样的事!真是不要脸!」唐柔一脸怒气的说道。 不过,再考虑到这些老鼠一年的吃喝拉撒,慕子安也是将这个想法按捺下了。 天空之上,雷电和光芒不断的碰撞,地面在不断的抖动,这一刻,两人的碰撞飞,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那拳头的四指之上,带着一个狰狞的指虎,通体漆黑,似是钨钢材质,破空之时发出呼啸的风声。 苏玺声音凌厉,丝毫不像一个刚登基不就的帝王,她身上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让澹台煌心中都莫名一凛。 由不得黄金荣不动气”顾泉庚虽不是他的人,但这人猝死却与他有三重坏处。 “『奶』『奶』的真实敬酒不吃吃罚酒,早这么老实不就行了。”一直不说话的胖子扔下手中的酒瓶。 那股气息十分的强大,汹涌澎湃,犹如浪涛,让许多准圣高手变色,纷纷朝着远处飞撤。 第79章 试贼手段,刘封暗袭江津口 探得刘封的立寨位置,全琮不由一喜:“竟敢当着我的面平地安营,刘封小贼,未免太小觑我了!众将今夜,可随我前往劫营!” 老将韩当谏道:“全将军,刘封久随刘备,并非不知兵的愚将,平地安营或为示弱之计,倘若引兵劫营,恐中刘封奸计。” 全琮笑道:“老将军所忧虑的,我又岂会不知?昔日我亦曾引数千兵讨 他考虑了三条原因:第一,十几万俘虏,已经够多了,第二,后面的似乎都是一些仆从军,似乎不值得用,第三就是,如果驱赶回去,回到沈阳,还不一定会有什么好处呢。 四个属下分别领命离去之后,被称作副队的人却并未离去,而是向上攀爬后来到最高处向着尸潮所袭来的方向遥遥看去。 他们一路而行,来往船只连绵不绝,这船有些旧了,吃水很重,罗永锤所采购的货物不少,一众锤粉儿也帮不上忙,因此速度有些慢,本身就该雇两艘船用的,但是罗永锤在这方面绝对是精打细算的很,哪里会如此。 昊天买了一匹疾风马,驾驭着它慢慢的向着玄天城而去。以疾风马的速度,全力奔驰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到达。 金泰妍很直接,不过也没什么,她们姐妹之间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更胜亲姐妹,所以也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李定国看完了长老们给他的信,又看了看那份简单的军事地图,哀叹了一声,下令对于长江上的移民船不再监视,然后准备随时放弃江阴,将主要战场放在他最熟悉的陆地战方面,同时开始联络五位亲王。 刘十八闻言,忙用嘴巴叼着香烟凑过去,只见木渔舟在撕开的棉絮上轻轻吹了两口气,瞬间冒出一丝青烟,接着腾起一股火苗。 即便是在如今的娱乐圈,这样的价格也算飙高了,尤其是对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歌手开出,那就更为罕见。 办公室里面传出戴全聪有些无奈的声音,好像正在做着什么爽事,却突然被人打断,很不耐烦。 吕汉强也不管应景不应景,一首首剽窃纳兰的诗词泉水般喷涌而出。 这让宁荣荣她们惊讶,以往林逸不释放武魂不用魂技,但是会动手战斗的,但这次竟然不动手。 徐嘉慧没回,这个点,大概她正在公司里忙的像个陀螺,连看一眼手机的时间都没有。 面前之人的身影与记忆之中那人缓缓重合,除了稍稍年轻了些,面容和气质几乎一般无二。 时不时的瞥徐嘉慧两眼,见她压根没看自己,长眉便又皱起来,表达不悦。 林枫冷声说,一枪砸向九公主的头颅,无尽杀意弥漫,九公主大惊失色,立马后撤出去。 “我们查了酒店所有的监控,这个中午男人,有多次出入酒店,昨晚的杀手,很有可能就是他制服,交给我们的。”手机里,李牧的声音继续传来。 苏星觅洗完澡换上,尝试靠近洵洵,去抱他,结果却还是一样的。 陈安暂时抛开关于系统的事,对角木蛟两人点了点头,跟着房日兔出门而去。 车子停在别墅前,不等祝云骁去给方少衡开门,他就自己推开车门,开心的跳下车子,那动作行云流水,别提多顺畅了。 为了他辞职,为了他怀孕,还为了他打胎,为了他跟最好的朋友翻脸。 第80章 料敌机先,刘封运筹帷幄中 最终他见到的是蔡京,对于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太师,宋江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一来有些痛恨这种奸臣,二来又十分羡慕对方在官场上的权柄。 因为距离岸边很短的距离,秦天斩飞了几条阻挡的怪蛇后,身子一晃,便是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岸边。 张猛子眼睛顿时就是一亮,言公子一个月才给他四十两银子的薪俸。 “看什么呢?是不是看到内脏了,又想喝羊杂汤。你那边什么情况。”队长在远处冲着我喊到。 佩恩满头黑线如瀑布般倾泻,但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的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桌上全是虎鞭,鹿鞭等等与之相似的东西,让她看一眼便不敢再看,尴尬至极。 系统的声音传来,韩云眼前的一片死寂,突然开始翻滚,随即一个个界面出现。 漆黑夜色,月圆之下,温热的火焰,将浩白的脸庞映得很是明亮。 大汉军队一鼓作气,攻势不减,喊杀声,让人震颤,将敌军打得节节败退。 曹休率一千铁骑在乐进府邸上扑了个空,立即集结五千亲兵,浩浩荡荡的杀向乐进所在的大营。 杨帆打车回酒店,最近这段时间,他要多休息,养精蓄锐,争取在后天的世界佣兵的最后争霸战上,拿到第一。 对待孩子也不再生而就养,大多都随其自由发展——不教、不问、不念,孩子成为了留守儿童,一日一日,一年一年,最终长大成人,可父母却没多少次过问。 “你不是已经叫了吗?”陈凌苦笑着回头,看看背在身上仿似没有重量的林紫旋道。 这就证明了,他的判断没有错。于是,他又派出更多的杀手前往机械世界。 接着,教官告诉她,陆天雨并没有死,只是回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哪里不一样?这次如果不是负责指挥的若让亲王太无能,我们怎么会丢掉大陆之桥!”老神使的反击相当犀利,年轻神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若让亲王正是他的哥哥,老神使的指责令他无力反驳。 黑衣老者右拳一挥。当即,一阵拳风浩瀚,狠狠的砸在了飞刀之上。只听一阵叮当的声响,飞刀被撞的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没入了树干之中。 震耳欲聋的声音,遏制不住的响彻传荡而开,如同千万根钢针刺入耳膜一般,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拿出你所有的实力来,跟我大战一场吧!”风陛驰听到夜紫菡的话,眼底的兴奋更加的明显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盯着那块砚台,最后还是唐老说道:“许阳,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许阳听到唐老的话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阴阳五行,天造地生,吞魂噬魄,绝尘不存!噬鬼之齿,去!”哮天犬并没有化作本身的犬样,而是一直保持这人形,这个时候他催动咒语,张开大嘴,却是一道银色的精光从口中射出,紧接着,崩飞出一个尖尖的犬牙来。 我拿着手电筒看了看缠绕在辘轳井上的井绳,绳子用的都是登山绳,那辘轳就是用精钢焊的一个架子,很是敦实,绳子顶端挂了几个登山绳上常用的搭扣。 “呜呜呜……”周兰君听了周卫国魔咒一般的话,捂着脸哭跑着上楼了。 因为按照李泰的认知,天地之间本不应该有鬼神怪力之说。但是袁天罡和李淳风,所掌握的推演之术,又应该作何解释呢。 他收了双鞭,朝着卞吉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而卞吉也从刚才幽魂白骨幡破灭的事实中清醒了过来,七窍流血的脸上更是挂上了一丝决绝。 “那我们下楼吧,刚好姐姐也饿了。”徐回意用手指点了点自己饿瘪了的肚子,搞怪地撅着嘴巴。 “他们失败了吗?”围攻众人有不解也有遗憾。那两人已经走的够远,但还是功亏一篑。 “不然,我怕到时候我会忍不住……抢走你的东西。”这句话,她没说过暖暖听。 “大家别听他的,他是想要让我们放弃!”木清远摇着铁笼子,用出最大的力气嘶吼出的话想要让所有汉州百姓都听见。 “现在诛仙阵四门全部失利,元始天尊老爷座下十二仙首全部被收,生死未卜,你还是早早回昆仑山玉虚宫,向老人家汇报情况吧,再耽搁下去,怕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我走到姜新尚身边,喃喃地说道。 一旁烈云、烈风哥儿俩早已用审视的目光,将慕天狂上下打量了好几遍。 一手握着镜子,放出的血滴在镜子表面一闪而逝,便被镜子瞬间吸附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媚儿立刻收回神志,收回了法力,水中那许非的倒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白嫩的大腿,鲜红似火的裙裾。她装模作样慵懒的躺在石头上,仿佛在打盹儿一样。 “可是你妈并没有动手,这说明你劝住了她。”陈景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太子妃脸上露出诡笑,莲花郡主有这把柄在自己手里,不怕以后找不到办法对付她。 第81章 优势在我,刘封吊打江东众 在说出这个推断后,董恢自个儿也吓了一跳。 虽然跟着关羽的时间不短,但董恢也没想到示弱计还能这么用。 全琮骄矜大意了吗? 从全琮出动大部分的兵马用于攻寨,且又用上了围三阙一的战术来看,全琮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没看到有骄矜大意。 可若是放眼于整个江陵战场,当全琮未能考虑到刘封会分 不一刻,天空的深渊金雕不断跌落,就连一些巅峰星帝也被这震动灵魂的力量重伤。 雷电之力牵动了雷池,恐怖的雷电瞬间将铁血缠绕,铁血顿时化成了飞灰。 “我要报仇!我要……”独孤鸿还是将演技尽情的展示,说着他就要扑向那个士兵。结果被人给架着送进了丹霞城当中。当然,也包括火炎,他是被人给拖进来的。虽然身体受了点儿委屈,可是他们还是进来了。 童贯这般说话,立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俱都等待着童贯下一步要说什么,有着什么举动,所有人都知晓这第三次风波马上又来来临。 体内,深渊旋涡中,血色心脏中精纯到极致的生命力,被缓缓吸收,苏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急剧高涨。 “给你机会了,你不捏,那算了。”梦潇放了手,她很清楚,叶风只要不暴走的话,也不至于到要杀她的地步。 火焰老祖愣了愣神,他不明白一个上位神是如何突破他的神火圈的。 “难道真是一孕傻三年?我竟然就这样被你们骗过去。”陆梦潇感叹了一口气,咕噜咕噜的喝光了杯中的水。 要知道,从静雪和夏流来到这里之后,她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前很多次她都是想要过来,却是没有什么时机。自然就放弃了。这次是主动过来的。其实不要说夏雪了,其他的人也从来都没有进入过这里。除了夏流。 被击中的金人猛吐一口献血,倒在了地上,两眼翻白,伤口处像是被烧焦了。剩下两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其中一人竟然失禁了,此时困住三人的力量消失,两人跪在了地上。 大牛巨斧与吴一物匕首触碰时,天色大变。竟然有雷光闪烁,瞬间一道闪电击中鬼牙,吴一物倒退两步。 几名村民听完欧阳枫的话,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竟然带着黄狗进村了,这下欧阳枫也不知如何是好。 灾祸精灵姬这个鼎鼎大名响起来之后整个大厅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人们盯着克蕾尔看着大多数都是带着幸灾乐祸或者说是看好戏的态度。 “这么说,我的时尚教父的晚宴,还是很有可能的,只是被我硬生生推掉了?”吉大鹏的庆幸又变成了肉痛。 “哎、可是?”拉尔达·卡恩微微一愣,有些不理解自己的主人的意思,阿尔法斯教国说是国家实际上就是一个武装集团,专门为暗之精灵王传播黑暗与混沌的武装集团罢了。 但卓青天已经顾不得许多,但凡身边有人经过,便出掌猛力击打。期间也不乏因四处逃窜而被他打伤的大臣。 梁善思忖了一番,不得不摇头苦笑道。没想到绕了一圈,自己还要再见那熊奇一次,只是两人已经结了怨,怕不是那么好相于的。 冷月一夜好眠,清晨第一缕阳光破晓而出,早起的鸟儿鸣啼之际,冷月已早早穿戴整齐,梳洗过后坐在桌前品味着王府的上等佳肴,边吃边问着一旁和她形影不离的龙晴。 汇报下成绩以及后续更新 24小时首定1100+,对于一个前四本首定都只有300-500的小作者而言,已经是个质的突破了。 这本其实写得比较谨慎。 刚开书豪言每天存四千上架十万字,后来发现,每次写的初稿都跟一坨翔似的,所以经常第二天会改文。 譬如上架前潘濬的剧情,有读者也看到了,前后人设反差有点大,廖化剧情也有些赶,究其原因,其实是当时没存稿了,又要上架了,然后就没去仔细琢磨。 即便是上架的这一万字,一开始都是赶出来的。 然后昨天上午我又删文改文,才有昨天中午的三章。 想到自己的水平还不够,所以我又默默的把“上架后保底三章”的更新承诺改成了“上架后保底两章”的,这样不用急着赶文,写出来的也相对合理。 今天这两章,其实也是昨天就写完了的,不过我上午依旧在修文,不敢发得太急,故而今后的更新都定时在: 【中午十二点】。 【中午十二点】。 实力不允许我大声说话,我还不具备一次过稿的水平,留个时间改改文相对好一些…~… 更新就每天两章,如果某天灵思泉涌了,我就多更一章。 尽可能的不再出现类似于潘濬人设反差的错误。 ……… 感谢读者的支持,让我有了个不错的首定,由于不敢大声说话,卖惨的本质又在于作者找借口,所以我小声的,弱弱的,厚脸,卖个惨: 求追定,求月票。 ps:我虽然不是75老头,但的确已经成了35的大叔,精力没以前旺盛了。 祝读者兄弟姐妹都能年年如18。 《三国:我不是刘封》汇报下成绩以及后续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 分兵计成,刘封谈笑败三将 即便猜到刘封在营寨中只有四五千人,全琮也不敢再跟刘封在这干耗了。 江津口是必须要救的。 虽说偷袭江津口的汉兵大概率只能袭扰驴车和小船且对江面的大船构不成威胁,但对全琮而言: 丢粮事小,面子事大。 信誓旦旦要生擒刘封,结果一番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5,两万大军被刘封遛狗一样遛 若真是这样,可以预见,接下来各大势力为了争夺这些宝地,会拼抢的多么激烈,又会造成如何混乱的局面。 “什么?”后者双手一摊,表现的很无辜,可眼底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六月的天,渐渐热了起来,火辣的太阳明晃晃的挂在空中,不遗余力的散发着光和热。 秋所静听出了李贤哲话语中的沉重,之前他和exo的那三个前辈交谈的时候,全程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不过以旁观者的角度,知道他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和决心。 如果辛晓曼要是真的死了,那自己用来勒索华夏国的筹码就会少了一大半。 听到艾伦的话,三人对视一眼,接着就是一声不爽的冷哼,由于谁也不服谁,就只能暂时听从艾伦的安排了。 见许家要发达了,村里不少人存了交好的心思,如今碰上许家暖房这个机会,他们怎会放过。 蒋艳阳在一旁听着很不舒服,深深的觉得这人是个二百五,本身的水平估计不会很高,,讲话又这么没脑子,活该他在这家不算顶尖的杂志社里做摄影师啦。 许清妍循声看去,就见一只利箭正朝着头戴高帽的队伍中的轿子而去。 他不禁垂眼凝视着董如,这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今年才十六岁,而他却已经二十六了,经历了很多世事。 轰的一声,这个时候,从晨曦的身后传来两道强烈的攻击,直接将那两个天使给击退了。 荒古废墟的空间壁垒十分的坚实,如果凌风的实力没有得到大幅度的提升,他恐怕也根本没有能力破开空间壁垒离开。 他反倒是镇定地回到了自己那一桌,坐下来,目光炙热地看着他们那一桌,沉思着什么。 而做完这些他仅仅耗去了分身囤积的一丢丢真元力,可谓是真正的冰山一角。 扶着他的许安好眼睛一瞪,脚步一僵,她的这个反应让靠在她身上的男人眉头一挑,身体也直接一软往地上一滑一坐,直接坐地上不走了。 纵然心里难受,但她也知道,杀人偿命,如果证据属实,她也没有办法。 今天复明天,明天推后天,总之,转眼间到了过年的时间,他的第一套题还没有做完。 除了这些人,其余参加婚礼的人,级别更高了,虽然人数不多,但是,这些人可都是中华政界的精英中的精英。 他喜欢上她,或许就和他自己说的那样,把她当成他娘亲的替身了。 被人冤枉的心情很不好受,被冤枉再被污蔑谩骂的感觉更不好受。 沈淮并没与告诉任何人乔纳的来历,沈淮的旅行实验也被保障为宇宙弦运输粒子实验。 看到这人的尸体,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想来这里面是危机四伏,要不然也不会才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就已经开始有人丧命了。 你到东海要兵器,理直气壮也就算了,话说花果山水帘洞能直通东海,说明福地原来的主人和东海龙王交情不浅,给原主人薄面,金箍棒拿走也就算了,反正东海宝贝多,也不差这件比较鸡肋的东西。 第83章 天命护汉,刘封单臂擒全琮 这两个门派是会下摩擦最多的。他们一个喜动,一个喜静。各自的特点引出的矛盾也就多了。每一次的斗会,两派都争夺那个第三名,看点也不多,每次输的都是道教,这就有点不知怎么回事了。 次日一早,孙权又赶回了京口,他得到了程普的保证,放下了对吴郡的忧虑,但他又担心京口有失,急急赶了回来。 带队的排长走过来,认真看看崔嵬,很显然这位警惕性超高,到现在还没有相信自己,也难怪,崔嵬身上是病号服,刚刚的追逃和爆炸,把他弄得相当狼狈。 蒋蓉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控制自己,也不知道老梁看见了什么?就在她举目无措时。 设立牙门军一直是各大诸侯的惯例,主要是保证紧急战事调动,保护诸侯的安全,兵力大多在一万到两万直间,象曹操就有三万牙军,刘备也有五千牙门军,孙权则有两万直属军。 原来如此。各大部院之间地互相调任么?这倒是个不错地法子不然象陈良本那样因为在吏部多年对吏部人员影响太大幸好他不是个爱为非作歹的人。 蒋蓉知道他是三国迷,同时也知道他还是烟盒子的收藏家。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游乐园。孩子们最喜欢的游戏就是捉迷藏,男孩子特别喜欢用玩烟盒子折叠成各种样式的纸壳玩。 皇后听了那罐蜂蜜如此来之不易,更是感动和珍惜,满含深意地瞥了心腹嬷嬷一眼,那位嬷嬷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搂紧了怀里的东西。 “还有这么多呢,陪我喝!”张若雅说完,也不管林东是什么反应,张嘴就喝了起来。 不过我对她完全不假辞色,严正地拒绝了老乡认亲泪汪汪的恶俗桥段。 “等,”同样的回答也出现在秦逸院士的口中,对于来自国内的询问,他给出了仅有一字的答复。 封颖叫伍樊一起到石凳坐下,面对着泉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询问伍樊,平日里修炼一些什么道术,有什么修炼上的疑问。 让后像是玩飞盘般,将酒碗向许墨甩去,只见许墨轻描淡写般接过酒碗,喝了几口之后看着孙自强。 赵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也低头和食物奋斗起来。一时间整个包厢里除了悠扬的萨克斯声外,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这脑袋一疼“夜猫进宅”就面前的人是谁了,还是熟悉的语气,还是那个味的脑瓜崩。 这句话带起的动静,非常之大,无数道目光向着这里聚集,皆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巴,骇然不已。 “好,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伍樊说罢,和众人挥手告辞,走向供应早餐的木屋。 出了龙城酒店的大门,因为诺澜喝了酒,我本来是想打车和诺澜回住处的,可诺澜说想做我的电动车。 来人正是姜菲菲的追求者纪青,他望见姜菲菲依偎着伍樊,更是怒不可遏,一张英俊的脸庞几乎变形。 饶是如此,虎哥和立在他左右两边的男子都猛然变了脸色,低声惊呼,眼中忍不住流露出震惊之色。 “你最好跟她之间没什么!”免得我一天到晚的担心你!陆启帆在心里又偷偷补了句。 “回娘娘,内侍万顺子传话回来说,太子殿下并未用晚膳。今天一天也只午膳时吃了半碗粳米饭、一个鸡蛋虾仁儿馅的包子而已,其他的菜几乎都是原封未动的撤了下去。”映芝道。 “顾绵,好久不见!”霍擎打招呼,微同抿唇的样子很是让人心疼。 王逸仔细观察了下,那位保安看似懒散,实则眼神无比锐利,身体也随时保持着紧张状态,很显然是随时做好了战斗准备。另外,保安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上都有很厚的老茧,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常年用枪形成的。 一大串的夸奖之词,从她的口里溢出,顺便想,这么可爱的好孩子,阮冰怎能舍得丢掉呢?看到就爱到骨子里了。 “喝些水,”一个水囊放在了她的面前,她接过,放在自己的嘴边,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是感觉自己的沙哑的喉咙被润了起来,就连嗓子也没有刚才那般疼了。 记起她自己身份证照片的大脑‘门’儿,还有无神的双眼,她就想死。 四少自然是听得出来那个‘有人’是指谁了,只是,想到为了慕希雅这种人,姑奶奶居然可以做到这样的地步,他不禁也开始为宋天铭担心。 “什么感觉?”走在前面的陆启帆突然回头,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陆启言天生就会演戏,但是她比一般人更刻苦,拍戏从不叫累,就算是哥哥给自己投资的电影,她的付出却比任何人都多,她知道,踏上这一条路,便要做得最好。 顾眠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她的指甲死死的扣着自己掌心的伤口,血再次染红了纱布。 第84章 兵者诡道,刘封的连环骗(上) 全琮被擒,余众或跑或降。 刘封没有去理会逃跑的吴兵,只将全琮和数百降卒带回了营寨。 冰冷刺骨的凉水浇在全琮的脸上,闭眼装死的全琮瞬间打了个冷颤,一股火气也自心底滋生:“可速杀我!” 寇安国一脚踢向全琮,喝骂道:“吼什么吼,将军要问你话,给我老实点。” 全琮哪里受过这等羞辱,恶 “啥玩意?”秦狩眉头紧皱,要说“自己人”,他跟六扇门关系倒是很近,跟张皓更是网吧排排坐的好基友,至于北影厂……由于六扇门方面的言论影响,再加上今日这七人的跋扈表现,秦狩对北影厂还真是不感冒。 婆娑王是古代强者,据说一生未得一败,在王者境称雄,无人能敌。他一生凶威赫赫,没有想到死了之后,会被自己持有的一块残玉夺去身躯。 吕布单手握着方天画戟,仿佛轻若无物一样,方天画戟在掌中华丽地旋转着玩。关羽眯着狭长的眼睛观察着吕布这些年来地变化。吕布平静得如同一座端稳大山,而关羽全身气势暴虐,如同汹涌地海面。 人的贪婪也是没有止境的,好些人夺得几颗玄武宝钻后,依旧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秦狩怦然落地,由于担心这位以变化多端著称的金鼻白毛老鼠精遁地逃脱,他甚至没空调整平衡,双手往上托着尸首,直接以坚实的脊背接地着陆,彪悍无比。 接着,七十米的距离,沙胆眼前一黑,跪了下去。眼球脱落,脸上只留下两个黑色窟窿。意识已经模糊,他的意志已经被杀气完全侵蚀,如同行尸走肉。 法海所说的昆仑山,可不是现实里的昆仑山,而是指修真大派昆仑道门的门派洞府。昆仑道门里自然没有南极仙翁,南极仙翁那可是天界的神明,哪会跟人间的修真门派混在一起,不过昆仑道门确实与南极仙翁有些渊源传承。 虽然鸣蛇依然屹立在半空之中,并没有显露出一丝疲态,但是霍言明白,恐怕它的能量已经消耗大半。 荆叶看着周围依旧是晦暗的天空,碧绿迷蒙的光霭,难道黄泉路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凄凉美艳。 镰影哼了一声,身子一闪,带着程若水姐弟二人来到了安全地带。 “地气从哪里来的”听到许正木的话,王长均放下水杯问了一句,许正木虚丹特殊他知道,但是虚丹修炼,必须要有地气才行。 而旁边的季天却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哂然一笑,根本懒得理睬他们,一帮蝼蚁而已还不值得他反驳。 与其去问林家羽,与她那个掉进迷魂汤里的弟弟,还不如去问于甘甘。 金羽营三千人、柳叶营五百人、军乐队八百人、荆锤兵二百人,合计四千五百人。 妮娜一副你继续说,信了就当我中邪的表情,桌子旁边量血压的黑色外形仪器被她拿起,当做话筒一样对准卤蛋。 只不过她今天把周洲叫出来了,幸好幸好她还没有把相亲的事说出话。 他回想起来了,类似的爆炸在友谊鼓掌时候见过,那天哈皮还扑上床用双手按着他,所以托尼的印象非常深刻,线索稍微串联一下。 莫卿颜倒不是有多大的偷窥欲,更不是变态,只是实在是好奇夜冰寒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李重延在屏风后面听得疑惑,父皇今日缘何如此着急地要韩复写下举荐老曹的奏折?难不成其中有什么原因? 第85章 兵者诡道,刘封的连环骗(下) “王上所言甚是,只不过…”李嗣源语气一转,不难看出其面露难色。 “嘿,我说老兄,你的意思是说我们都是妖邪之人,进不了城是吗?”我忽然上前一步,质问道,神情之中有着一丝冷笑。 要知道,赵功名绝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可是这执念之魂,居然就这样上去了这样的事情,甚至阿难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郑辰可不给他丝毫反抗的机会,那一股化为巨掌的妖力,狠狠的落在了他和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 他需要宝珠,而且从茹月那里,他知道了宝珠怎样去找。而且他也知道宝珠对他的重要性,所以就更希望能够统领整个落日大陆了。 所以之前那些物品一上台,他们就争相报价,生怕没拍到东西,不能让徐李两家记住他们。 而且自己还……只是……这个李美人不是被害死皇后的蒙问天给掳去了吗? 按照合同数量,工厂给客户发100件,剩下的3件留下,以备退换货;过了一段时间,如果顺利收到尾款,这3件变成尾货。 斯凤又不是傻瓜,冲上去找死不成?再加上,自己的目的已然达成,她没必要纠结肖素素的问题。 记忆中的庭院一直都很整洁,我就以为打理庭院是件简单的工作。 随即在一处空地中夜枫飘然落地,寻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空地,然后手握龙血鳞刀在上面刻画了一个中型的空间魔法传送阵。 拒绝之后,钱初九就要回了那挂在威尼斯的圣马可教堂的铜马。那是君士坦丁堡赛马场的四匹铜马,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时,威尼斯总督从君士坦丁抢走的。 冬天的阳光并不炎热,相反它会给人以温暖,令人感觉舒适,但熊倜却并不觉得舒适,他甚至觉得这阳光令他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心烦意乱。 最后,为了古河家的家庭和睦,林宇觉得,还是不去戳破的比较好。 “决定了,今天去冈崎朋也家里,咨询下情况。”林宇做出了今天的行程安排。 迪丽斯双眉微促,“不,就因为夜枫这样,我更不能离开他。”说着,双眼担忧和mi离地望着夜枫狰狞的脸颊。 凌振邦才二十岁,做事冲动很正常,再加上喝了酒,更加不得了。 “雷神之妻!不,她们不是,我才是,我才是…”,水母凄厉的大叫,这一次,声音没有了绝美,因为水母的脸上布满了血水,正如‘李海’所说,这是冰心恋的血液,这是千千万万雷神之妻的血液。 “去看看。”她自信地笑了笑,对它说道,示意它去看看云飞羽的情况。它二话不说便跑了过去,蹲在了云飞羽的身边,查看了起来。 她是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存在,无论长相还是打扮,都极其亮眼,她和精神病医院里的其他病人,有着天壤之别。 “大事?你觉得那件事仅仅用大事就能形容吗?”柳耀溪轻轻地冷哼了一声,说道。 秦诗涵彻底吓懵了,她的灵魂仿佛都在哆嗦。她的脑子,一团乱。 胡玉柔转身便失去了踪迹,没起雾,也没刮风,直接凭空消失了。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但此时张渊神情一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正打算向霍林的尸体看去,便见田云天突手袭来,张渊立刻反应,一手紧紧钳住田云天的手腕,使其挣脱不得。 柳梦媱又一次坐在了床上,一下子倒了下去。休息了一会儿,便起身,走向了厕所,准备洗一个澡。 李戬纵马来到阵前,神色冷峻的望着前方的敌军,心中终于微微松了口气,总算及时赶到,对方的大部兵马,尚未渡河成功。 后来不知是谁在惊惧之下试图抢夺川子奶奶手里的菜刀,在推搡间砍伤了川子奶奶。那人夺过菜刀跑了,可怜的老人家却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 “盟主。”夜阑和紫台两位长老同时唤了一声,生怕独孤痕天之前遭了赤月魔王灵台一击,此时呓语是因精神有损。 可是,这些话听在桑卓耳里就像一根根尖针用力的扎在他的胸口一样,他想要发火,可是却不得不掩饰自己所有的不良情绪。 冷暮寒自打见到云朵朵,他的眸子就炙热的让人不忍直视,要不是如此,慕容澈至于方寸乱了吗? 藏雷珠也从秦博士那拿回来了,趁着他们都不在别墅,李辰好好研究了这玩意。 “嘶……”胳膊上又传来一阵疼痛,让他咬着牙吸冷气的同时,也明白辛玉这话被薛晓妮听到了。 没有多少灵气了,至于眉心处那团类似丹田的存在,到时在缓缓的运转着,也正是因为这眉心处的运转,她尚且还能够和秦川王正常对谈。 “嘿嘿……”李睿话还没有说完,手机里就响起夏子明得意的笑声。 顺着云翾的目光,越过野地是广阔的海面,巨浪层层掀起。在海面的尽头,再逆过漫天雨线,穿过滚滚黑云,上方其实别有洞天,骄阳远照,天空蔚蓝,一艘长一百五十丈有余的天舟遨游其中。 站在李睿两个身后的薛峰目瞪口呆,看着紧紧缠绕在一起的李睿和薛晓妮,大脑有点不听使唤了。这怎么搞的?自己刚刚躲开,大哥和老姐咋就亲上了呢? 今曰加上先前,与雪越雄三方之战。自己接二连三的施展吞天化气之术,也终是超越本身的承受极限。 第86章 江陵渐乱,刘封埋的后手现 全琮自知犯了大错。 故而在入内时脱掉了外面的甲胄,只穿了单薄的素衣,又取来荆条背在身上,以负荆请罪的姿态来见孙权。 “至尊。” 全琮以头叩地,满脸的羞愧。 孙权阴沉着脸。 既没有取荆条抽全琮也没让全琮起身穿衣御寒,手背上鼓起的青筋也甚为骇人。 直到全琮冻得直哆嗦的 犬冢牙盯着地面上已经被他从中间截断的左近右近两个兄弟看着。 凤玄日一头雾水,现在他真是越来越不知道他这个四哥在想些什么了。 “而是什么?”黎温焱炫黑的眸子盯着他,不让他叽里咕噜灵光的找借口。 前人显然出现的太过突兀,且又被这明灭错落的光影遮住了面上的五官,故而便又显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诡异气息。 自律式召唤魔力炉,螺湮城教本这个超越常规的宝具,现在已经与caster一起成为了海魔的心脏。 “要借你多久都可以,不过现在也只能够借你十分钟了。”千刃显出了身形道。 十三大道西南角,是首都星有名的乞讨街。这里汇集着首都星将近三分之一的乞丐,是所有生活不下去的人的最终去所。 再一看王强机甲,发现机甲的腹部位置,不知何时候已经缺了一块挡板,露出一个黑黝黝的炮口。 而这个时候只要一下普通攻击便能收掉程普人头的关羽,居然一个e技能蹦到了程普身后。 得知这一消息后,郑虎自然是兴奋到了极点。他这几天可是憋屈死了,终于找到了机会克制了一下张沐。 方岚欲趁机去救人,但人刚接近隋紫露,当即动弹不得,随后倒地不起。她被蒋尼尔以封魔术制住了。 孙言平静的望着他,手指上冒出一丝寒气,将烟头给冻结住,然后丢在地面上踩的支离破碎。 狂风与暴雨,给两人提供了便利,因为这样恶劣的天气,周围没有一个行人。低见度的视野也很难发现两人攀墙入室的举动,所以两人十分顺利的从外露的下水管道里攀上到了别墅的顶部,然后从顶部下到阳台上。 她爱困地揉了揉眼睛,想要从困意之中挣扎,她还没有想清楚明天该怎么办呢? 面对这样的阵容,强如大蛇丸也不敢轻易开战,沙隐似乎也没有和木叶死磕的想法,他们非但没有继续进攻,反而还后退了一段距离,在风之国的边境扎下营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拿出玉符,玉符中的特殊禁制自动触发,豁然融入门户之中,这一道封闭的大门瞬间自动打开。 就在他朝向后方爆射而去的同时,一只突然从地底之中探出来的手掌,已然是结结实实的抓住了他的脚掌。 夏青茫然的眼神经过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焦点,当夏青看清楚面前的我的时候,夏青脸上慢慢的变得狰狞了起来。 我满地地将报纸丢在座位上,和月棠去了临街的咖啡店,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吃着点心,慢悠悠地打发时间。 回音在这片区域回荡,但是却始终得不到回应,这让他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 聂婉箩说着脸红低头,虽然在平常的相处中她的表现也足以证明了这三个字,可真正说出来还是有点难为情,说完都不敢再抬头。因此,她并未察觉到乔能的轻笑里伴着难以言说的苦涩。 第87章 出其不趋,刘封先登擒潘璋 临沮方向。 潘璋在山中艰难行军。 本以为能轻易拿下临沮配合吕蒙击败麦城的刘封,不曾想进山容易出山难。 不仅山路崎岖难行,更有军士喝了山间的水而出现水土不服的状况,使得原本就慢的行军速度变得更慢了。 时间愈久,潘璋也愈发的烦躁。 终于。 按捺的烦躁的潘璋再次喝问白寿 两人互相试探着对方,却又话中又都滴水不漏,将自己的来历掩藏的干干净净,到也是不相上下,一番交锋下来,谁也没有占到便宜,可就算如此两人的脸上却都带着似完美的笑容,似乎经过精确计算一样。 那是三个老头,虽然极力压制,身上鼓荡的波动仍然让萨尼娜和其他老师一再瞩目,那是传奇才有的动静。 两个安保拦着他们,王大柱老婆拼命的去抓挠,不过安保也不是吃素的,随手就挡开他的抓挠,只是场面有点不太好看。 杨忠坐在车里面闭目养神着,他的身边坐着杨雪樱,两人不言不语,车厢里面相当的安静。 嘟哝着,贺宸盘腿而坐,同时在身边摆放了五十枚玉瓶,既然要修炼,那么就让丹火一起在修炼之中得到提升吧,这样才不会浪费时间,一举两得。 就算不计较戴克之前犯的错误,威望依旧,但他也不可能给每个队员都提供想要的发展空间,与其再勉强维持这么个团队,不如让大家各奔前程。如戴克所说,事业不能凑在一起,还可以作为邻居共同生活。 一掌击退对方后,贺宸并没有停止动作,双脚一踏,身体连忙朝旁边移开,但依旧是迟了一点。 “三皇子,十公主,见笑了,没想到府上会出这等争风吃醋的事,走吧,本王略备薄酒,为两位刚到燕雨国,接风洗尘。”夜离欢看着夏侯兄妹俩,风轻云淡的笑道,仿佛眼前的事,没有发生过般。 月梦心定睛向前望去,目光如注,但见前方男子,着一身黑色长袍,黑黑的男式发吉挽起,别着简单的玉簪,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看来是个好东西。手中抚弄着一把横山玉萧。 现在阿斯摩帝奇并没有派遣大魔鬼军团,说明在祂眼里,来到内层位面的凡人还不足以让祂认真,说明靠魔君们自己的力量,完全可以解决这些凡人。 不仅仅是有爆炸的巨响声,在有些阴暗的楼梯间里一道白光极速的划过,掠过挡在它面前的一切。 龚静思上了二楼,倚在卧室门口,回眸一笑,历清河的心脏立时跳成马达,全身的血都集中到身体某一处了。 “那就算这些都如你猜测真切的话,那么剩余还有着五家实力均衡的行会,那么咱们又该如何应付他们?同这些行会所进行的争夺,岂非是更加凶险难测?”那柳五忽然大声询问道。 “陈先生,昨天我们在勘查时发现了一眼泉眼,这个可是太难的了,不利用上太可惜,所以我决定把泉水引到这个土坑里,打造一个水榭,这个在奉天绝对是绝无仅有的。”设计师自信满满的介绍道。 夏浩宇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只是为了张优泽的事情去京城,怎么感觉上不是那么的简单……难道,是因为苏墨谦吗? 聂唯没想到对方是龙组的人,还以为是接了任务来这里除灵的天师呢。 第88章 兵贵神速,刘封夜袭江津口 吴兵本就因势孤力穷而惊惧失措。 此时被刘封的狂态震慑,连最后一丝的抵抗意志也跑光了。 沉闷的兵器掉落声响起,山坡上的吴兵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请降。 从眩晕状态缓过来的潘璋想要再挣扎反抗,却被田忠死死按住,田七则是直接割了潘璋的战袍卷成布绳。 几个呼吸间,潘璋就被缚紧。 这天傍晚,盛凯回了盛家,但是,顾子凌却全然不愿意用正眼看他。加上最近,他和盛老三在公司的决策上有争议,所以晚餐的时候,一家人均是闷头吃饭,完全没有一点要交谈的意思。 “不管静茵做了什么,静茵都是为了表哥好。”江静茵的眼中带着倔强。 他的眉眼中勾着幽幽淡淡的神态,无端有种让人心惊的诡谲,眼底的光芒恍若寒潭。 秦纵靠在浴桶旁,俊冷的眸子里还含着痛意,他看着对面双颊泛红的少年。 少年蹲着身子偏侧过头,双眸静静落在离去的秦夫人身上,略有些奇怪地挑了下眉头。 两人身上都穿着厚厚的羽绒大衣,但依旧冻得鼻子发红,尤其是景娴君,一直在不停的跺脚。 稍顷,凯西手下为数不多的十多条走狗抵达公寓,被南慕风的人一举狙击。 安东尼和海伦娜立刻严肃了下去,走到大门口,和佣人们一起列成两对,夹道欢迎爱德华。 哄了少年几句,叫她早些去睡觉,便挂下电话,长腿迈动走向玄关处。 这一天她都没有看见紫叶,倒是夜凌渊派人在门外喊了她好几回,可是胡雪睡得有些迷糊,都没有理会,直到最后,夜凌渊亲自来了。 李肃有些奇怪,自从他被降职处分之后,家里早已是门可罗雀,除了吕布来探望过两回,已经一两个月没客人拜访了。 肖琳鼓足勇气,一把推开她那侧的门下车,然后靠在车上,崔斌也跟着下车,压低了身形。 这不是震惊的,更为震惊的是,他的拳头直接被洞穿,而一点鲜血也没有涌出,这是故弄玄虚? 当他想要爬起来继续奔跑之际,身后之人一个跳跃,已经出现在他的前面。 感觉张扬的确有点自带招黑光环的现场观众直接就被他叫屈的话给笑喷了。 九头蛇没反应,三尾却有反应了,她支支吾吾的吭哧,脸憋的通红。 “第一轮炮击完毕之后,立即进行登陆战!”经过了第一波的连续轰炸之后,黄猿波鲁萨利罗大将立即下达了登陆命令。 去除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各路诸侯纷纷喜滋滋的继续朝着雒阳继续进发,还假惺惺的表示对张帆的伤势很是挂念,希望他在此好好养伤,无需担心,讨伐董卓的大业将由他们继续完成云云。 大殿下深知吞噬之风的恐怖之处,数千年的大战,蓝舒凭这一击,可是毁灭了魔界不少修炼者,如今,步入虚空神皇,若是任由她施展出来,毁灭力又该有多么恐怖呢? 通过吕玲绮的描述,一个聪明、强大、作战勇敢、责任心强、御下有术、勤奋好学、刻苦习武……的光辉伟岸的英雄形象渐渐丰满立体起来,结合流传的那些英雄史诗,令人不免好感顿生。 叶开心头十分得意,随后打开了系统面板,查看自身目前的状态。 至于是谁派来的杀手,叶开不用想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李霸虎的份。 第89章 刀辟韩当,刘封火烧江津口 执勤的吴兵一愣,这才看清刘封等人穿的都是己方制式的衣甲,又看到田忠扛着的潘字将旗,连忙收起武器。 “不知潘将军到来,是小人之罪。”吴兵心中惊惧,不敢抬头再看刘封。 刘封冷声问道:“江津口乃江陵粮草周转重地,怎未见韩将军巡夜?” 吴兵忙道:“潘将军误会了,韩将军巡夜到子时才回营,今夜 王涛一双大手泛着金光,上下左右不停的轮动,一个又一个的正道之人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之中。史炎会合草药与那黑衣人之后,又向着王涛的这边靠近。 紫色光芒一闪,它再度闪掠而出,幻化出十数道残影的同时,一道道刀剑光影朝着崔封疾冲而去。 云峰冷笑,直接拒绝道,对于这卫家,他可没有丝毫的好感,而这位卫家老祖,若不是看在卫萱萱的面子上,之前,他就会出手将她给灭了。 虽然那胡老那是一名巅峰魂皇,但是他可不怕,高家可是这里霸主,传言,那高家的老祖已经突破了魂圣,在这一带,高家可以说无人敢惹! “放下!滚!”费良言闷闷的吼了一句,把路瞳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机,不想手机却一下在掉进了水里。路瞳赶紧从水里拿出手机,可是手机却已经黑屏了。 “上车!”不由师意分说,杨林萧一把拉过师意就上了自己的摩托车。 四十分钟后,除萨摩号和安艺号这两艘姊妹战列舰舰体严重毁损还在坚持外,其他几艘战舰已经沉没了。 沐建国找了好几天,生怕沐楠跑到沐瑶那儿闹事,便赶忙提醒了她。 这冰灵珠并不寒冷,想反,这冰灵珠极为的温和,佩戴与身上,不仅可以温养骨骼,疏松活血,而且还能抵御酷寒! 他只身来到玄武阵中,心念一动,庆云中的昆仑镜飞出,射出一道清朦朦的光柱朝着玄武巨兽照去。 如果下面打成一片,而董卓自己逃跑,这虎牢关肯定会被攻破,而如果自己亲自上阵,无疑会为己方增加不少士气,还能力拼一番。 这种感觉,既像自己是被世界抛弃的孤儿,又像自己是主宰万物的创世主,矛盾而统一。 马龙现在和他说话,尽管不懂,可他知道马龙他们没有恶意,所以还是顺着马龙的手指看了过去。 “他刚才动手打了我,我还差点摔倒了。”慕容湘儿指着叶修,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叶修,气鼓鼓的娇叱指责说道。 虽然,对方开口明显是异界语言,可陈进有老精灵传授的精神力技法,模仿任何语种不在话下。 在戴青这个眼睛带引下,叶修仅用了一晚上时间,就连续端掉了野狼堂的几个地下赌场和一个制毒藏毒窝点,野狼堂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里,损失了好几千万美金。 只是,就在曲岩鹤才来到钱庄前厅,又是一个伙计急冲冲的朝着他跑来。 不过黑羽依然无动于衷,只是低头看着地上正被慢慢压制的黑狼。 到时候,继续往前走的话危险更大,还不如保存实力预防其他的危机。 作为曾经第三领主的寄生异魔,整个第三势力是她看着建立起来的,十三军团长历经几十代传承,每一个军团传承的力量它都了如指掌。 挽兮无力地点点头,好吧,这意思大致就是说她“没有那么大的脑袋,别戴那么大顶帽子”。 第90章 孙权噩梦,刘封虎威震江陵 心情烦躁的孙权,斜躺床榻,辗转难眠。 一直到了寅时才堪堪合眼。 依稀间。 孙权似乎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年少时,竟看到了孙坚和孙策在一起对坐而饮,豪迈的笑声不绝于耳。 只是还未等孙权走近,画面又迅速变化。 孙坚被十余支利箭射穿,头和脸上都有被石头砸的伤势。 孙策则是被利 似乎耳边打了个炸雷一般,刘‘玉’芝呆住了,半天没有说话,秦妈妈伸手摇了摇她,孰料她便就势直‘挺’‘挺’的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她的声音很是清脆,就如一点点寒铁掉落在地面上,带着丝丝凉意,明媚忍不住抬眼望了望,就见玲珑郡主嘴‘唇’带着一丝冷冽的笑意,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她,里边有说不出的恨意。 虞沨听说李氏的侍婢是发现尸首者,只扫了她一眼,当见三顺也在人证当中,招了他过来细问。 不过,在没有强者,也没有大阵可供依托的情况之下,他们哪里是夏天的对手,于是,在夏天的出手之下,纷纷被杀死了。 “估计是那个‘k’的人吧,那个狙击了水柔姐的人的哥哥,我们在地宫遇到过,也交过手。我记得,那人的擒拿术,比马叔还要厉害些。”李森说道。 不少人心中担忧,纷纷向巫行远问计,有的更是摩拳擦掌,想要上去帮忙,让夏天啼笑皆非。 洛后没有拒绝,带着百里无伤和慕婉儿一路往皇宫而去,当然,事先已经派人跟元皇打过招呼了。 “是,夫人!”祁连山跟葛根从善如流,二人都没有得罪过大丫,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顾忌。既然她这么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十分满意地看见,那个狡诈如狐狸的丫头,脸上总算是变了颜色。 “没错!我们不只是要救出她,而且还会杀了你!”墨梓瞳正义凛然,大声说道。 汉国的骑兵基本用在了与石碣赵军的较量上面,步军只能是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看要布防多少的节点就布置多少,剩下的步军完全可以灵活调动。 就算重新做人,木迁暂时也无法摆脱妖的身份,也完全无法舍弃妖王的力量,本身就是死敌,本质上已经决定了不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他在地牢里守了一夜,直到确定兰正风服下药后没有任何不适反应后,他才回去了。 王平川却很平静:“前辈,真的是风千古撕碎的。因为风千古当时已经油尽灯枯,我们追的又紧。风千古用破碎的地图来分散我们的追击。 无精打采,有气无力,找不到状态……坐在公交车上无聊的看窗外,看着看着,就到了校门口。 薛贵妃这些年仗着皇上宠爱,私下里没少拉拢朝廷重臣,这一年一年下来,薛贵妃的势力到底有多大,连皇上自己心里头都没有底子了。 听完这番论调,霍键宁好像被惊呆了,说话粗鲁、没有远见,什么都不懂,整一个毫无见识的莽夫,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罗辉是怎么混进这种级别会议的。 叶有这样的弟子,也难怪他能与澳门赌王争雄,不过随着叶落败,这些人才也无用武之地,要不要收编他们? 当蔺云听锦儿结结巴巴说完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福橘的她差点被橘子呛着。 所以说韩林儿完全表现的是无所谓的样子了,只是优哉游哉的弹奏着,而其他人就这样在韩林儿的琴声中陶醉着。 第91章 贴脸开大,刘封送妇人孝服 潘璋的气焰也渐渐变弱,内心也有了动摇: 【不曾想我出城后,江陵竟然发生如此变故,刘封此人又善诈,说的话也未必都是真的,不如暂且应之,待回城见了至尊后再作计较。】 心中有了计较后,潘璋佯装答应:“若刘将军真能放我离开,我愿回城劝吴侯归还江陵,吴侯本就无意抢夺江陵,这次来攻也是恼怒关君侯抢夺 这一日有人来拜访,令人意外的竟然是沈庄行,他说明来意,原来他听说唐西瑶要返回唐家堡,而自己早就打算去风光优美如画的川蜀一游,因此特来结伴而行。唐西瑶虽觉唐突,细想也没什么不妥,就答应了。 张一鸣霸气侧漏的说,也只有世界最强的男人,才敢说出这么狂妄的话来。 现在童言和青冥能做的就是等待了,所有的希望全系于云泽一人身上。 血魔老祖双手一动,雄厚的血色内力宛如是出渊的猛龙一般,冲杀而出。 这艘战舰开始慢慢落了下来,下降到离地面四五米的地方后,它的侧面突然伸出一截楼梯。 声响落下,只见两名保镖跪在地上,双手以一种可怕的曲度悬挂在脖子上。 道虹雪再也控制不住,步伐一迈重重的抱住夏流,生怕他再消失,再听到有关他死讯的消息。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慢吞吞道:“太子此言只怕有些不对吧。”众人顿时齐刷刷望去,只见说话人眼睛细眯,三撇微须。叶随云只觉声音有些熟,却认不出来。 可如今猎猫毫无动静,好不容易监视了韩自珍的一举一动,留着,也许有用。 可是像这样被朱大强压在身下,情况就不同了,不但液态金属不能够再次聚合,加上那几百斤的重量,让他们两个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要知道圣灵学院屹立圣灵域无数岁月,其实最主要的力量还是源自这所谓的内院。 冥幽谷位于威禹城的西北方,距离威禹城十分的近,只有不到百公里远。 “这把真气的品阶太高了,居然将方圆多里的灵气全部吸光,再这样下去,范围将更大!甚至被王族察觉,到时候就麻烦了。”老牛有些担忧的说道。同时不禁对这把巨剑更加的震惊。 娃娃嘴巴瘪瘪瘪,最后还是忍住了,发脾气了,抱着妈妈的腿使劲儿摇。 那名内院学员大惊失色,不过反应也算及时,双手朝前一撑,雄厚的真元运转之下,一道仿若实质的真元护罩凝聚于双手之上,硬是抵挡住了这突然的袭击。 古殇看到墨夕躺在床上休息,平和的气息和安逸的脸总能让古殇很轻松,好像在墨夕的身边,古殇不用去在意自己在外面所需要的那份刚毅和果决。只要有墨夕在,无论何时自己都会很安心。 贝贝拉开一个被角,似灌进一点风,栎冒肩头缩了缩。贝贝见他光溜溜的,知道栎冒喜欢l睡。忙给他又把被子盖严实,在床边坐了下来,似有些发呆。 他水出来不少事,包括邵京和中都一些军方高层的关系网……可他毕竟年轻,始终姓姒,邵京信他也防他。 在施醉醉怔傻的瞬间,他关上了计程车门,还替她交了出租车费。 若旁人问起来,就说自己脸上生有恶疾,会传染,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废话。 只见那只猫从容地迈着猫步,然后跳到他的身上,虽然身上脏,但是那双眼睛非常纯净。 第92章 借鸡生蛋,刘封诳潘璋投曹 刘封的强势,让城头本就因孙权“转攻为守”而心疑的吴兵,又多了惊骇。 以少胜多,还能擒全琮、败潘璋、刀劈韩当,有张辽逍遥津之战珠玉在前,这战绩对北方的魏兵而言也就一般。 可对于江陵城头的吴兵而言,那就极为震撼了。 江陵城有几万人的孙权,在以众敌寡的优势下,竟然被只有几千人的刘封连胜三 每隔一个时辰观测一次、记录一次,每天如此,每个月如此,每年如此,三千多年了。 刚走出来的晴川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下一刻就被面前这压抑的气氛给吓了一跳,连忙乖巧的闭上了嘴。 “那齐玄易不过是生血境界,纵然有逆天法力,也无法战胜西云石师兄,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尽早脱身这里,进入玄松林之中。”五人躲在暗处,避开四周的黄尾暴狼,伺机离开这里。 谁知道接下来董高逸又提出了重新划分一些目前的府州县治理的范围,大臣们这时候才明白,梁奕的调整仅仅只是开始而已,等到重新划分之后才会有一次更大的变动。 在那冰棺之中,安然额躺着一具活灵活现的尸体,那人天庭饱满,脸若刀削,他双目紧闭的躺在冰棺之中,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龙青尘感受到了深深的敌意,不过,他不在乎,以他的实力,楚玄风和吕沫奈何不了他。 无头的身体,因为惯性,摇摇晃晃,还是向前走了四五步,方才栽倒在地上。 冢原宗近盘坐在道场边的檐廊上,静静地凝望着眼前一成不变却又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景色,感受着内心的躁动不安,期望着这份焦躁能随着时间平静。 因为这个世界融合了大量的二次元世界,所以科技意外的发达,治安也非常的好。 枯星之力笼罩三人,三人顿觉自身的力量正在被一股神秘力量削弱。 而一个晚上就摧毁了上百个哨所这一情况,无疑加剧了诺特的忧虑,在他看来,想要达到这个效果,狼人至少需要派出数千,甚至上万人的部队,这种行为毫无疑问说明了狼人想要加入这场战争的打算。 “你好,赵老,我叫叶贤。如周兵所说,我是个医生,先让我看看你的病情吧。”叶贤有礼貌的说道,从赵忠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气,叶贤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李鹏天左右看了一眼,旋即苦笑一声,对方,一共还不到一千人呢。 看着这一幕,王志燃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因为他的全能者血脉中的寻路能力告诉他,他正在向目的地飞速前进着。 “不用,这里我可以处理。”说完,弗劳娃就看着青龙警官,继续说道:“不愧是青龙警官,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那么请进吧,我知无不言。”说完,就对着青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当有细心的人见到这个同学甚至连眼睛也不眨了以后,他们才意识到恐怕是出事了。 不是因为白舒如何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了罗诗兰的存在,而是因为随着罗诗兰的到来,那清幽淡雅的香味儿飘进了白舒的鼻子里面。 李豪并没有很lo的说,这些酒店他是股东,一来这样太过惊人,恐怕让人难以想象。二来做事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到处张扬,不是李豪性格。 善能望着泪佛,高唱佛号,与此同时,澄湖寺内传出阵阵晚钟之声,响彻山门。 第93章 雪中奋兵,刘封三打江津口 江陵城内。 养病的吕蒙自床榻上披衣而起,看着院中飘落的雪针,吕蒙惨白的脸上浮现血色:“天佑至尊!没想到今年的江陵竟然有如此大的风雪!我无忧了!咳咳!” 只是片刻间。 吕蒙脸上的血色又褪去,左右亲随见状大惊,忙将吕蒙劝入屋内避寒。 …… 见到风雪的孙权,惊喜大笑。 林烟迟挂着一脸的眼泪抬头,惊吓之中又带着一丝镇定,像是绞尽脑汁的在想办法,最后终于有了个主意。 嘀嘀咕咕的议论呵争吵免不了落入李杪和百里御耳中,李杪颇为尴尬,心说大家似乎不太欢迎她呢?不由有些失落。 啧,若是那些人知道,这个老掉牙的方法,却吸引了封程的注意。 到这种地方,同样的饭菜,因为雅间高端,价格恐怕要翻好几倍。 从夏至的l-0004看,l系列的机甲,除了超出众人意外的防御性能,攻击力并不是很强。面对作战经验丰富,又特别好战嗜血的高舰,百里御的赢面并不算大。 这么多么年没有见面了,其实也没用多少感情。太后也不想惹这些闲事情,还不容易清静了,她怎么可能再管后宫里的事。三言两语就把贺兰公主打发出去了。 张野见陈玄奇的举动,嘴角露出一丝阴笑,这夜鹰爪可是张家的兽形拳中最厉害的一种,就算是由百年玄铁打造而成的灵器都不能轻易从夜鹰爪中脱逃,更何况这大猿枪只是一棵由灵木改造成的灵器。 之前因为这手链戴在手上看着碍眼,本想随便将它扔掉但是看见又是于心不忍,于是被自己当做脚链的。 她会因为他,顾虑很多很多,会难受,会觉得自己很卑微,会想要逃。 这个转折来的太多人,众人惊喜交加,兽人帝国的参赛人员更是冲上去将他们的同伴拖走。 绝色美人茹也皱了皱眉,她也屏住了呼吸,林语嫣也屏住了呼吸。 从怀中拿出上次屏蔽传音的阻音石,将里面记录的宁湛与姬月比试的场景以光幕的形式呈现在众人眼前。 意识恢复的时候,他感觉眼睛火辣辣的疼,然后想起昏迷前的一幕。 突然一连出了两个宁氏非嫡脉却有天赋的炼丹师,也无怪夏凌觉得惊讶。 金鼻白毛鼠听出了百里果儿话语之中的敷衍之意,心中难掩失落,谢过百里果儿之后,便神情嘁嘁的低下头。 看到之后,东方楠看了一眼带上面具的杨枫,突然就发现他有种莫名的神秘感和霸气。 第一种是,依赖碎片模式。只要在任何一个位面,碎片被销毁,便视为任务失败。 不过仅仅过了五秒钟的时间,对方便直接笑出了声,似乎我的话就是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铠甲的铁手套握住腰侧的剑柄,在怪物潮临近的一霎那,宽刃剑嚓地出鞘。犹如刮过寒冬的劲风,怪物潮忽然被冰冻般停滞,随即炸裂出一片腐臭的血汁。 “施主休要啰嗦,讲不讲理,贫僧说了算,你们说了不算。”和尚又说道,接着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不过,邵阳却也知道,这地狐本就精擅藏匿之道,以此来搜寻旁人踪迹,自然也就会容易许多。 澜嫔赶到慎刑司时,卫卿卿正好将自称是凶手的琉璃提出来审问,澜嫔便借口找卫卿卿有急事、毫不避讳的来到审讯的地方,借机看了琉璃一眼。 第94章 虎啸龙吟,刘封江津口踹营 潘濬蹙眉沉吟。 从逻辑上,潘濬是不信刘备能带五万大军入秭归的,更不信刘备能在三日后兵临城下。 仔细审视了韩重的神态,潘濬忽然大笑:“你一个小小的输官又怎懂军国大事? 汉中大战导致益州凋敝,百姓怨沸;刘备能带一千兵入秭归都是勉强,更遑论三日后兵临城下。 刘封故意用话诳你,不外乎 林哲走到李靖的对面,看着这位名传后世的军神,脸上的皱纹已经比初见时更加深刻了几分,眼神却越发深邃,即便是身处如此之大的压力中,身上那股自信也不曾动摇,仿佛早就已经看到此刻的情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狼耳的这声哥哥,让万克等人都大跌眼镜,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还没有!”马如龙摇摇头,在来到这里之前,他一直都处于被控制的状态,即便是在医院,都得一直装睡,哪里有机会查看。 董舒倩在部队待久了,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遇到一点事都要兴奋得大叫。 与光明联盟各个势力分散在各地相比,末日凤凰城只有两座城池需要防守。之前凤凰城外围的三十三个归附营地已经被整合成十三个营地,必要的时候这些营地随时都可以暂时迁入凤凰城中。 要是一般的新手玩家得到这么一件物品,早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身上绿色装备用了。 说实话,他都没想到,一条普通的草鱼,在梦幻鱼塘里放了几天,不仅肉质会发生变化,真是连身材,都出现了这般恐怖的变化。 这些人竟然还敢动手,事实上他们动手的那一刻,已经回不了星域修真界了。 尤其是程咬金,憋的龇牙咧嘴的,一脸的胡茬都立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闻言,血狼转身带着兄弟豹子就走,头也不回的向梁辰摆了摆手。 磐石子听到师兄训斥,立刻便停了下来,然后笑着向林风说道:“老四,掌门师伯让你上去,你便上去吧。”磐石子知道掌门师兄定能够查出这件事情的原委,故而心中大喜。 那日黎彦说要等人,起初安悠然并未放在心上,以为不久便会打道回府。可奇怪的是一连在丰枽待了三天,却完全是‘水波不兴’的节奏。 夜依旧面无表情,他的眼神,停留在那只刚刚放在他胸口的手上。那里还有着她的温度,炙热的温度烧的他的心,滚烫滚烫的。 亲眼目睹了一件可用‘惨绝人伦天理、天塌地陷海啸’来形容的灾难性恐怖事件。 洛枫的坐骑,是青龙,那是帝王坐骑,也只有得到上古神兽——龙的认主的君王,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一国之主。 百姓们也高兴,他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远远的超过了会场中间的乐器声,还有歌声。看台上的人已经听不到乐器的声音与歌声。 带着迷惘难解的问题,他迷醉地晕厥过去,将所以的过往都抹掉,剩下的只是在梦中相拥的画面,他们会有这样的一天吗? 芊芊不可置信地问:“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逼死自己的妻子?”难怪他会如此地紧张晓落,原来他早已失去更重要的东西了。 惺惺的落下两行泪,以慰自己逝去的美好后,安悠然又屁颠颠的给早就迷晕了的守备补扎上两枚金针,这才背着包裹悄悄的出了院。 第95章 卸甲倮身,刘封陷阵斩韩当 虽说上回被刘封砍伤,但韩当今夜对刘封并无惧意。 相反。 韩当更想在今夜一雪前耻。 由于旧伤未愈,韩当没有托大的去跟刘封厮杀,而是在中军指挥和调度营中将士。 反观刘封。 今夜却是比上回冲杀更猛。 上回假冒潘璋时,刘封并未策马,也未用上最擅长的丈八长枪。 今夜不 远处隐约可以看到远处宗门低级阶梯区域人山人海的样子,想到自己去年这个时候参加宗门测试的情景,丁浩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慨。 睁开明润的双眼,冰凌迷蒙地见了一个大红色身影,愣了半晌才算反应过来。 夜楚晟,你知道吗?这么多的年来,我一直守护着我的心,而你的出现,让我的心学会了如何去跳动。 “我去,”李琎抿嘴一笑,与人比试是常事,而拦下飞驰的马车不但要看准时机过人的膂力,更需要胆量。 李子锋疑惑的看了一下,这时候,李子锋才突然看到两边货价上面摆放的东西,顿时一笑。 “初级炼药师勉强炼制二品丹药,失败这么多次,差点送命了,还不放弃?”火云麒麟冷冷道。 景柏年没有点头,只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司徒腾逸知道,皇帝干这么一出呢,有两个原因,当然,试探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至于要不要灭掉自己,那还不好说,除非他调查清楚他的身世。 “海神……”云荼真是搞不懂了,为什么堂堂海神竟然会躺在如此简陋的石棺内,被藏在……血兽的肚子里? 仓九瑶轻轻舒出一口气,方才回到宫中一日,便有人想要用巫蛊之术害她。 一个时辰后,仓九瑶一行来到了通天河边,河面之上水流湍急,连行人也没有几个,只有一条略显破旧的渔船停靠在岸边。 冥寒枫瞬间头疼,以前他觉得云荼精明而强悍,怎么现在她竟然会这么莽撞? 很多异与常人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相反他们想要融入别人的生活,反而还会被当做怪物,被人伤害,被人抓住做研究。 宁珏见四处并无人影,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把先前放进去的钥匙拿出来,只沉入神识往空间里闺房一扫,确实钥匙上的宝石发出了幽紫之光。 胡思乱想中的宁珏如木头人似的被动地让景晏牵着,心神大乱的她实在不明白她哪里吸引了晏大boss的眼光哇~不会就是因为那次的事情让他觉得失了贞|操,所以懒上她了? 陶然眼里神光一闪,身子根本动也没动,叶天明的手很顺利地伸进敞开的车窗,抓在了陶然的肩膀上。接着就是猝然发力,但让叶天明震惊的是,手指抓到的地方却像极了铁板,纹丝不动,指下的肌肉还传来一股弹力。 身为曾经神王的召唤兽的伏战,实力自然比髡高出了不止一个等级,这一拳,直接将髡狠狠地砸了出去,摔进神族的大军中。 岁数都在十四五岁左右,不多不少一百名,这就是烈焰交代给他的重要事情。 楚天停下,对着苍穹大喊一声。很显然,他是在对那邪云残肢说话。 一身白色的素衣,一头泼墨一般的黑发,柔软美丽的眉眼,带着温婉的笑意。 实际上,这个古圣守卫,本来就是八十八号和八十九号的合体,只有在请命他们主人之后,才可分割开来。 第96章 夺船渡江,刘封挥军入荆南 “将军!” 韩当左右的近卫力士,骤见韩当身死,纷纷红了眼。 两个离得近的力士,更是如蛮牛一般向刘封冲来,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捅向刘封。 即便是近卫力士,也是分亲疏的。 就如同刘封身边的田七和田忠,会比其他的近卫力士更在乎刘封的生死。 这两个韩当的近卫力士,在瞬间的惊骇后没有 此刻穆大少虽然身处于蛮神的包围下,但却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肆意行走,没办法,那些蛮神眼不能视物,故而只能将神识当做眼睛,但是穆大少却有着隐身衣在身,故而这些看似威武的蛮神如同虚设屁事不当。 “切!死吧你!一点都不谦虚,有像你这样夸奖自己的么?”还好乐乐此时不在我身边,否则我非得狠狠地敲敲她的脑袋不可。 童恩疑惑地看看季思明,又抬头看了看气定神闲的钟岳,转身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此乃玉虚宫第五位门人邓华。”太乙真人见石慧看向那修士,低声说了这么一句,再无其他。 这话让电话那头的周父一听,倒是笑了起来,觉得这姑娘应该是个实诚的,没什么心眼,看着老婆不开心的模样,对着电话说道。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在学校时咱们三个在一起的事情了。”她没有告诉林胜楠自己和锦慧的事情,一则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再则是她觉得这毕竟关乎到锦慧的隐私。 袁铮等人又何尝不知这些?可默契这东西,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得出的。有那么一刻,袁少将军无比怀念靖阳和无风。若这两位在场,好歹能串起来一些,也不至于他们几个各自为战,如此狼狈。 丁静姝一进来就看到了爸爸脸上的伤口,还有丁明宇和丁浩宇两人脸上的抓痕,顿时一片心疼,也没注意到气氛的不对。 递过来一条毛巾,那毛巾一看就知道是新买的,只是就算是这样,这毛巾在周泽楷和唐冰玉的眼中看着,还是没有那么的好。 此刻二人想也没想,纷纷停止了手中的攻击,爆开身形,向着山洞深处逃去,而在二人身后,那巨大的蝙蝠如同火龙一般,不断咆哮,追击着二人。 原先让王平带口信过去,何思为也没想到得到回应,所以看到沈营长时,她也没有提这事,不想沈营长平时那么忙,这些事都记着。 “傻孩子,爱情虽可贵,但生命价更高。等你到了一定年纪,你就懂了!”有大妈上前安慰。 “你!”楚嫣红一脸恼怒,却还是默默啃着玉米,眼较有几滴泪流了下来。 武不凡朝着山峰下的双方看去,果然双方的眼中已经没有那么仇恨了,而且总是不经意间朝着周围看去。 每一招都是奔着三眼族将领的要害部位而去,三眼族将领见状,明白眼前的人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也不再留手。 他的儿子燕破岳十八岁了,他从七岁开始,在侦察营老兵们的带领下,开始走进武学殿堂,他学到的东西,与其说是中国国术的精华,不如说是侦察兵们的在走进战场后,化繁为简凝聚出来的最纯粹杀手锏。 今天?的遭遇,比冬天跟着大家一起刨粪还让人崩溃,毕竟刨粪不会弄的一身泥,也闻不到味。 他们兄妹来到幻阵后,找到了三位关系比较好的同伴,因此一起行走,却不想遇到了眼前这些人,将他们围在了这里。 第97章 吕蒙救场,刘封的死讯传出 江陵城中。 得知韩当战死、江津口大船被夺的消息,孙权惊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认真的问了朱然三遍后,孙权才肯相信韩当战死、江津口大船被夺的事实。 怒火也在确认事实后,充满了整个胸腔。 孙权也大改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君持重,盛怒之态尽显于表,喝骂之声也是恶声叠出: “韩当误孤 “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一宿没睡的陈天翊双眼布满了血丝。 江辞云手一伸,一下就把我扯入怀里,我坐在他紧实的大腿上,他用力搂住我。 镜子类的法宝,只有传说中的照妖镜比较厉害,但这邱玄光肯定没有。至于其他的镜子,她可不怕。 头晕,乏力,身体一阵阵地发热,天旋地转般的感觉,恨不能赶紧有有床可以躺下。 宫千竹和云罗拉着不甘心的火枫坐到位子上,只有颜如玉还留在原地。 眼前的男人,他的眼神深邃,宽远,明明离我这么近,可就是这几寸的距离却让人好难跨越。 吱的一声,我踩了急刹车,差点就撞上人家的车屁股。后面的车不停按喇叭,我听见了从车窗外飘进来的骂声,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油门一踩又冲了出去。 “男的,是我。”前台姑娘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后来便传来一声响亮的男音。我听到声音,不由得心里一惊。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赵秦汉。 邱明将申公豹的脑袋按向其身体,申公豹的秘术瞬间解除,脑袋跟脖子重新接上了,竟然看不到一丝伤口。 而科尔森得到命令后,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法证组这两天在整理资料,明天要忙一天,我就不去了。”程晋松解释道。 【巫云,这次的那个怨灵干扰器的实验品她也出了不少力。这家伙已经完全被我们这边策反了。】离岛有些无奈。 沈严站在一旁看着苏墨涵流畅地写出一长串的电话号码,颇有些诧异。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秦宇,根本就不会受到一点影响,可是现在,秦宇的后背上有八个血洞。 一众人议论纷纷,但是不少的外门弟子,都开始左右的张望,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目光。 虽然正在争执之中,但是野熊和天七在遭遇到危险的时候,行动却显得格外的一致。 毕竟,楚峰连至强都没达到,还是长生巅峰,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而接到了任务将云心妍带走的冬梅,在云心妍被野熊和天七带走之后,却也并不慌张,也没有立即前往追击,而是静静的目送云心妍逐渐的离自己远去。 “我倒是不怕这些东西。”离岛说道,“不过你的东西貌似弄出了一些其他不太好的玩意儿。”说着黑色的深海怨念从她身上冒出。 夜天不愧为一名高明的医生,戴崇靠着自己的力量治愈自身的伤势,费了极大的劲儿,却也没有什么成效,而夜天,也仅仅花了数分钟的时间,就打通了戴崇全身的气脉。 “哈哈,你们以为你们几个就是我的对手吗,先天后期也不行。”周道大笑,双掌一分同时击向张道明和刘勇克。 以这比蒙的老迈程度,以及它所拥有的力量来看,穆塔里奥所说的那一战,也许它便有份参加。 而最为奇怪的,则是那个永远都会在凤栖宫无声等待的乔寒烟,今天却没有出现在凤栖宫的院子里面。 第98章 威毅持重,关羽闻刘封死讯 陆口以北,隔江相望有一古战场,名为乌林。 昔日,刘备和孙权曾在乌林联手破曹操。 而如今,乌林青山依旧在,刘孙联盟早已不存。 营中的旌旗在风中怒吼,似乎也在感慨物是人非事事休。 大帐。 冷毅的校刀手屹立帐外,即便寒风割面也是面不改色。 帐内。 关羽斜倚凭几,手 白玉本来还想伸手帮忙,不过看到这一幕他就熄了心思,再加上看出张青没有下重手的意思,干脆就没有出手相助。 人仙境巅峰,在场的除了张青就是最强者了,而且吕曼这神仙境巅峰却是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提升的,这就让人疯狂了。 让五头骷髅战士在前面开路,其他四头与粘土石魔在他身边散开护着他,随便找了个方向上路了。 做了短暂的挣扎之后,洛霜最终还是选择执行命令。她做了个手势,提起紫金雁翎刀,带领部队冲向了村庄。 他脑中一阵轰鸣,怎么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怎会摇身一变成为璟麟的太子妃?不,这太荒谬了,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指针停留在了特殊类上面,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自己的商城里又多了一个可以购买的物品了。 因为她们没有什么架子,当然,现在也不可能摆架子,毕竟她们现在还是五线明星,距离四线还是有着一点的距离,所以现在还是很亲民的。 尽管步兵第一六一联队的伤亡非常大,经数日激战,整个联队全加起来也已经只剩一千多号人了,但是从刚刚结束的这次攻击中,乾忠犬也是明显的感觉到了,守军的抵抗变得无力了许多,显然守军的情况比他们还糟糕。 但是外敌可防,内在的地方,就无法解决了,即便是强大如朝野这样的存在,大周朝天地六圣之一,面对一个化虚修士的心魔,也根本是束手无策。 装甲指挥车停下来,徐锐与狄安娜打开仓盖儿,跳下装甲指挥车,向四周一看,果然,德国人虽然撤走了,但显然撤走的很从容,并不是慌乱撤退,而是有组织的撤退,并没有留下什么武器装备。 而身为正面对抗苏辰的当事人,兰尼心中的惊讶才是无以复加的。 “被救了?”池琳娜这才回过神来,在陈敏儿的搀扶之下起了身。 只有那个柳护卫却在这时候恢复了清醒,他手中的大刀往前一挥,一道土灰色的刀刃将叶天逼退,随即他的刀刃上泛起一团血红,他再度往地上一砍,一道血红色的的法阵在叶天和花弄影两人的脚下形成。 雷鸣的握力相当的恐怖,在狠狠捏住金不缺的手腕时候,一阵剧痛袭来,金不缺只能抄起拳头,朝着雷鸣的下巴来了一个标准的下勾拳。 枪口晃动,李强屏住呼吸,额头上,一滴汗水慢慢的流了下来,在眉毛上停留了一阵后,一下就流到了眼睛里。 没一会儿,他们就走了出来,里傲一脸笑容,显然是拿到了他的任务经验和任务报酬。 “玄阴魔爪!”魔气滔天的宋征猛然睁开眼睛,暗紫色的眼眸一亮,嘴里大喝一声,四周涌动的魔气立即朝宋征聚拢过来,不断凝聚在宋征的手上,散发出了惊天的气势。 “爸!妈!”这时候,萧凤已经被带了进来,当看到自己的父母被绑跪地上,她狂般的甩开了灰熊,冲到自己的父母身边,开始解绳子。 第99章 名将犹在,关羽反道袭公安 关羽面向公安城的方向,道:“用兵之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刘公仲到了武陵,定会设法联络武陵郡的义士,关某无需去跟刘公仲合兵,刘公仲自会配合关某行事。 孙权想以诈术乱关某军心,其目的是希望关某能往夏口方向而逃。 既如此,关某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打公安城!” 不论是董恢裴庆, 史蒂芬在对抗蠕虫行者的时候就好几次都把对方打成了满地的碎肉,可是最后还不是一样重新聚拢复活了过来。 苏菡一看见昔日的刘总,二话不说,马上转过身就往外走。任剑愣了一下,也只好悻悻地跟了出来。在门外追上苏菡之后,就抱怨说,我还就真的弄不明白了,苏菡你怎么还怕那个姓刘的呀? 陈志诚此刻并没喝多少,头脑非常清醒,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然后就非常警惕地瞪着何飞,说何董你问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樾九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些什么,只是被虞酒儿这样抱着,便是觉得够满足了。 东西早就准备好的,都是云清也每天都在打扫的,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等来虞酒儿。 “想不到这里还有这么难对付的怪物!”虚大师走到了史蒂芬的旁边道。 雅各布拥有一张俊秀的脸蛋儿,如果忽略掉大长脸和尖下巴的话,他绝对是一个十足的美少年。 虞酒儿见虞一轩一直不让开,干脆自己动手推开,然后出门,开了车直奔医院。 它可以侦测到魔法灵光,预言学派的常用戏法,史蒂芬用起来得心应手。 舱门被一脚踢开,叶青虹和老安举枪瞄准了里面正在聚赌的海盗们。 毕竟刚刚他也是有些纠结的,毕竟眼前这个虎哥也是练过的,出手轻了吧,自己丢脸。 双头狮子对火毒似乎有着很强的抵抗力,竟然只出现轻微的中毒症状。不愧是八级变异玄兽。 他的精神力,法则力量,仙力,达到现在已经强的惊人,战力几乎没有穷尽,随意发挥,凭借这些人的攻击就想要耗费他的实力,简直是异想天开。 第51分钟,马蒂奇漂亮铲下德布劳内的球,李良在一旁机敏的把球控到了脚下。 只见遥远的地方,那是一片平原,平原一望无际,显得辽阔不已。 正巧,刘聪说出了他跟陈子杨商量的结果,决定第二天中午再登上白浪丸,这也让黑七等人有了足够的时间去寻找其他的登船办法。 当兵,哪怕是义务兵也至少要两年的时间吧,这个家伙能一年就出来? 大阵中心,以东方白蛟为首,一侧不远处,则是正被束缚着的萧逸。 难怪了!陈子杨一下子就想通了,难怪当初在渤海地宫当中的时候,萧娜会那么容易的就把鬼降头的解药交出来,甚至于当时萧娜还曾经保证过,不管成功与否,她都会派人把解药送到王乐乐那里。 而这几名魔道弟子头颅掉落在地,双眼死不瞑目,他们已经逃了很远,却还是被陈奇追上。尸体连带着头颅被残留的火焰焚烧成了灰烬,带着深深的不甘死去。 看她老公,多懂她,为了哄她开心,要一只猫,最不想做的事都做了。 连音听后,想笑又不能笑,只能让他再忍忍,至少这会儿可不能叫人看了笑话。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处理你的好办法。这个办法既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还可以让你没有半点的机会在危害到我。”娇玥越说,脸上的笑容越甚。 第100章 神兵天降,关羽夜破公安津 关羽这是发自内心的嘲笑。 为防走漏消息。 关羽在烽火台区域,不仅选择了夜间行军,还谨慎的先派遣小船查探。 结果让关羽颇为意外。 沿江烽火台竟无一个吴兵驻守,关羽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公安城附近的水域! 在关羽看来:有烽火台当耳目而不用,等于自剜耳目。 董恢亦是笑道: 杜雁晚闻言不由得在心中冷哼,果然那些人是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家大哥的。 尤其是羽华春堂的横空出世,引领了煞风位面的潮流,丹药成了最吃香的暴利行业。 她总是扮演这样的角色,自己想到也好,明妃提点也好,这样的事情也唯有中宫可破,帝后之情维系于此,是皇后内心憎恶却又舍弃不掉的无可奈何。 想到穿越过来没有大腿抱,也不是办法,便抬头瞧向君砚寒的面容,好生俊俏。 如意望向身侧跪着的几人,李双林承景辰之意上前,一人一脚踹过去,好叫她们抬起头来给如意看清楚。 只有聪明的人都随身带了一把铁伞,是的!是一种临时订制的铁伞,只是伞有点重,用它来挡太阳显得相当别扭。 所以只能用此下策,那是老虔婆是宫中老人自然清楚宫中规矩,因此除了勤漱口外,还抹了淡雅的脂粉。 “大副就不要开玩笑了,我大彪已经离开锄头很多年了。”大彪摊开手说道。 就在这时,民房三楼里正好有个大妈打开了窗户,探头看了一眼,她也注意到了阎理的存在,准备关窗的手一顿,迟迟没有动作。 西方古典时代,想要当皇帝的人,只有两个:古罗马人和教皇授命。流传到现在,前者基本上已经是扯淡了,谁知道你是不是古罗马人? “明尊……”看到这老者的相貌,黛尔菲恩骇然失声,智慧宝树王等三位老牌宝树王,也是面面相觑,俱都眼露惊惶之色。 “噶扎噶扎”一阵好似磨骨头的怪叫声中,寒冰城的大门被打开,源氏收好腰牌走进去。 但他的动作再次被纳兰修斯看穿,在暴风虚步踏出的那一瞬,叹息之环已然朝下方涌去。 李清风淡淡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寻宝鼠,开口说道:我为什么要救你,你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然而这些天来,陈锋人根本就不在客栈,他自然也就无法得知,刑老正在满世界的寻找他这个神秘的前辈。 这个决定应该算是比较正确,要知道布莱克西斯星球上面的克哈之子的部队,其实大多都是基地的人。所以说副官让米诺陶和亚马逊去的话,应该更容易的掌控当地的部队。 艾琳公主的贴身侍从认为马程峰这样的眼神会吓到公主,赶紧把公主挡在了背后。只不过,他的容颜更加引起了马程峰的好奇。 “朴智勋,你有事?”李清风皱了皱眉,开口说道,对于这个家伙他没有一点好感,所以直呼其名。 “尹师兄,我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对你说过这些话,会不会是你多心了。”花素素心里面一惊,有些害怕的偷看了一下陈锋,然后正义凛然的对尹程志道。 拿出之后,林杰就瞄准下发的天使之杖,然后发‘射’蜘蛛网。好巧不巧的,林杰这次既然绝对命中了,这让原本比较紧张的林杰舒了一口气。 须知,武皇强者体内的武源才可凝为实质,简单点说,凝成如地面这种物质结构。 第101章 叔侄交心,刘封兵指江津口 孙桓急急而奔。 刚到城门下,就见诸葛瑾引兵马出城。 孙桓心慌大呼:“诸葛太守,快,回城!回城!回城!” 见孙桓惊慌如此,诸葛瑾惊愕勒马:“孙都尉,发生何事了?” 孙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慌道:“津口失守!快回城,否则公安危矣!” 诸葛瑾面色大变。 正要细问时,忽见孙 名为斗火大赛自然是可以互相拼斗的,参赛者可以控制自己的火龙对比自己高的火龙进行攻击。不仅考验心火的强度,更考验对心火的控制力度。 朱子萱望着温谅的侧脸,心中突然有些惶恐,有些慌乱,不过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她并没有想到,再去丞相府的时候,母亲已经不肯再见她了。 “药是漓陌姑娘煎好了的,她和淳先生一直守着,直到方才煎好了药,又确定王妃没事了才离开了去静室那边,听说苏先生今日出关。”寻云一面将我扶坐起来,一面淡淡开口道。 反正这些人就算死光了也不关他什么事,他只要盯着美人儿别出事就好了。 可现在搜身搜不到,他又一直很肯定地说在别的地方,她便不由得有些相信了。 “孔明,你是为师最得意的弟子,你有什么看法。”司马微说道。 可是肖羽此时丝毫不害怕,因为此刻自己又充满了力量,就像是重生了一般。 姜芷兰来不及再调整帘子的角度,身子往前一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紧紧的贴在了温谅身上。 在远处看着林宇和莉莉聊天时的笑容,杨子薇心里渐渐的有些期待。 史司天抱着饭盒,拉着沈枝钦离开了办公室,带他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唯一的一点,让闻碧觉得青丘国要比人类好的地方就是人类的药真的不好吃,青丘国里的果子不单疗伤的功效好,关键的是好吃。就算没有病,闻碧也喜欢吃各种各样的果子。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来这里不止是因为你,而且还有那比试大会?”李子弈重新坐在了沙发上,他想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而之后还发来了很多恶劣的辱骂的话,沈枝钦看不下去了,将手机丢到一旁去,懒得管他。 “这个是指纹锁吧,你看这里有一个按钮,试着把你们的手指按上去试试?”袁圈翻来覆去的查看了一下黑色手提箱,整体的材料也说不清到底是塑料还是金属,提起来很轻,但好像很硬的样子。 “嗷~嗷嗷、、”仿若家里土狗被踩到尾巴时那凄厉的叫声,柳陌不用猜都知道正在哀嚎的家伙是谁了。 两相对比一下,王子轩让他感觉帝都大学的高材生也不过如此,吴维又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才是正统教育升级上来的精英学子。 在楚凡和崔信逸的那场大战后,魔神宗的高层分析,楚凡能够杀死崔信逸与佐藤优美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那个黑衣人的帮助。 “双手难敌四手,活了这么久,这么点道理都不懂吗?”圣狼说道。 但吴维说的是实话,她的确有很强的玛丽苏情节,她跟过的那些作者也有。所以,她给自己设定了天下第一仙子的身份,她的仰慕者上至皇帝下至贩夫走卒,简直不可计数。 毫不夸张的说,他在儒家士子心目里的地位绝不亚于天淼真人之于道门。 第102章 威震敌胆,刘封四打江津口 鼓声起,号角响。 江边大营,旌旗飞扬。 大帐中。 左右将校肃容而立。 从最初带着千余兵马入上庸开始,刘封军中的核心将校,也在征战中不断的增加。 到如今。 有汉中原班底:牙门将李平,校尉寇安国,都尉田七,军侯方月、潘风、俞射、穆舜。 有上庸新招揽:校尉李辅、邓 “人心隔肚皮,我也是不得不防。月儿,你别看咱俩现如今被封了官,官居二品,但是这一切,都是皇上一时兴起,赏赐下来的。 众人再度惊呼,而与此同时,就在这队伍的侧翼,走来了一行人。 犀牛的身形比黑熊要庞大得多,它猛然往前一拱,黑熊的身体顿时便被撞飞了。 而‘七杀’也不含糊,双脚腾的一声将足下的青石踏了一个粉碎,人紧接着飞了起来,撞向半空中的‘魏忠贤’。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寒抓着何医生的手,力道涌上指尖,顿时便摁出了五个通红的指印。 “别说了!”谢母止住楼禹城,再说下去她又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过去的事情本就让她有了很深的负罪感,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其实不需要让别人来评头论足。 “可是,疾风长官,寒霜先生!”独孤冷还想再说些什么争取一下,但夜雨疾风和夜雨寒霜已经达成了一致,再想改变已经很难了。 “好!”孙义锋和孙孝儒纷纷点头,这个时候,他们只能相信经验丰富而又见多识广的海伯。 楼禹城一口气说着这么一堆话,每一个字吐出来都像是利剑一般足以深深地扎进苏天成的胸口。 血蟒雇佣兵虽然只是郎刑天偶然间,或者说是一时心血来潮帮助血蟒等人创立的,但是不可否认,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血蟒雇佣兵已经成为郎刑天手里一只重要的军事力量。 “人老了,心也变得软了,这些都是我纵容的结果,既然是我的错,那就让我来终结他,我要给狼神留下一个堂堂正正的龙盾。”此时龙神雷横真正的下了杀心,对于那些违法乱纪的人绝不留情。 自从他们俩的伤养好了,一切都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他们几个过来也不直接进‘门’了,依然在宫‘门’处的‘门’房里候着,静等通报结果。 束儿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了,她在景皓瑜的身边已经呆了很长的时间了。她从来都看过景皓瑜的动作居然如此反常,这才是让束儿最担心的地方。 洛可这是在邀请他吗,可是如果他现在要了她,洛可醒来之后会不会怪他? 焚寂眼眸一寒,紫‘色’的光芒忽然大盛,然后紫‘色’流光直接从他的眼睛里面流‘露’了出来,紫‘色’流光进入到他的身体那些蓝‘色’的冥火全部给消失不见。 虽然虚夜月有万分不舍,很想跟方昊天一起去落星城,但真的没有时间,只好跟唐斩他们一起离开沙城。 方昊天的强大更加激动军营的重视,高手夹杂其中,四面八方的涌来,想将方昊天生生淹死在其中。 她望着陆家的宅子,不禁冷笑一声,没想到宋云染那么光鲜亮丽,可是她的亲人却那么其貌不扬,看上去连个叫花子都不如,可见宋云染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他眼中悍色骤闪,手掌一拍刺进他体内的皇极至尊剑,身体顺着方昊天的挑势向上飞去,一下子就脱离皇极至尊剑。 第103章 万夫辟易,关羽一日破公安 在刘封强攻江津口的同时。 驻扎在公安津口的关羽也再次引重兵来到公安城下。 公安城虽然坚固,但关羽却是笃信泰然。 让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六人分引两千人,围了公安城东西北三门。 关羽则亲自带兵围了公安城的南门。 四门军士都熟练的在公安城外挖埋鹿角、修筑高垒等。 看着明显瘦了很多的石成,梁爱兰在心中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我先去吃饭了。”凤炎忍不了香味了,他和着满满就去了餐厅。 “现代城?磐石是疯了,这不是等着自己折腾关‘门’吗?”那边的声音显然有点不信。 灌婴道;“说的也是,这么大的火,总不能是假的!!我们还是继续赶路,直取秦营,走。”说完第一个带马冲上前去。 一声令下,最前排的虎威炮立刻用沙土垫起来了一个高台,虎威炮向雄起的男人一样高高的昂起头对准了天狼人。 刚刚马腾低头,根本就属于一种下意识的条件反射。至于拿到掠过他头顶的乌光,他更是没有看到。等到马腾醒悟过来时,才发现原本应该落在他脑袋上的那双惨白色的巨掌,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落下来。 说话间,剑已出鞘,冰冷的寒光,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压低几分。宽大的黑剑比方禾的灭天更是大了一圈,幽黑的剑身,寒气逼人。周围的人不自觉地后退开来,留下一个二十来米大的圆圈。 随着龙虎军的第一师开赴红鱼河防线了。红鱼河防线是第一道防线,冯少杰经过考虑还是派了战斗力最强的第一师前了。“今天我们第一师就出兵红鱼河防线了。”冯少杰在马上大吼。 圣枪刺出,狠辣而准,爆发力十足,枪尖如同电芒在闪硕,在大汉还未来及反应之际,就已将其手掌洞穿,鲜血溢出。 吱吱嘎嘎一阵铁链收放的响声传来,吊桥横在了水面上。沉重的城‘门’随之向内打开。城内传出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喝声,两排骑兵在一员大将的率领下相对纵列而出。 天满有些踌躇,这枚深渊之戒太合适他了,但他现在真不敢拿出蓝晶核心,这种宝物要是出现在超体联盟大厅里,那是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最前面一辆大车上面,五色彩旗插的到处都是,中间坚着一杆大旗足有一丈来高,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秦字,秦字两边画的是两只吊晴白额大虎,迎风招展好不威风。 “天满,我们真要发布找地下城入口的任务吗?”白涯疑惑地问道。 面对奇牙不留情面的拆台,尼特罗一边吼吼吼的笑着一边在心中抹着冷汗。 那两个猎人躲在车后晃荡了几秒钟,估计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经过短暂的协商,他俩果断冲出来,势必要突脸进攻卫青。 另外就是关于那‘毒药’和‘解药’的问题,到底是谁制造的。如果是白衣,那就算了。如果不是呢? 铁门撞到高台,我们停下话,老陆火烧屁股的窜了上去,东子扶着吉恩踏上高台,我拎着两只背包也走了上去。 “怎么回事?”蒲同确定阵法没有问题,可是为何三人会感觉痛苦? 屠戮将刀别在腰间,提了提裤子,这才拿过一旁的铜锣,敲了一下,那声音闷重,想必这铜锣是个厉害的法器,东子想要摸一摸,可被屠戮将铜锣抱在怀里,说生人不能动这东西,会招阴。 第104章 动如雷霆,关羽兵临江津口 内城。 看着忽然杀来的关羽军,诸葛瑾惊愕当场。 吕蒙兵不血刃拿下公安城的时候,诸葛瑾曾有“坚城如斯,若傅士仁不降,数月难下”的感慨。 而如今。 关羽奇袭公安津口,一夜破孙桓;强攻公安城,一日擒诸葛瑾。 看着周围举着长矛的汉兵,诸葛瑾仰天长叹:“没想到坚固如斯的公安城,我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要询问了,每次想到高兴事,都会给其忘掉,这让人有种头痛。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前面的一个悬浮屏幕,上面正是叶飞的直播。 美国五角大楼是美国的最高军事指挥机构,如果苹果的飞船总部真的能够起飞的话,那么,当它背着美国五角大楼飞起来的时候,从下面是看不到五角大楼的边缘的。 想起丛艳和自己说的,这个地方也是三石集团的产业,侯亮更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拿出电话给温玉岭打了过去。 朱云涛告诉杨玉明,这几天就一起签了合同,还有其他的几户呢,也一并买下来,非常着急的。 在被撕裂的地方,这些鸭肉呈现一种嫩红色,那肉丝在空中耷拉着,轻微的晃动着,上面有点点热气冒出,捎带着浓郁无比的肉香气息。 董怜悦心下一动,回头刻意找寻,果然见一抹桃粉身影往法门寺的佛殿后方走去,听说毓王表兄还没离寺,可以想到董萱莹这么圈圈绕绕的是去做什么了。 “你还说!”白印气的不行,一把将银光从椅子上拉了下来,荧光被辣的措手不及,字节做了个大屁蹲,疼的直咧嘴。 这下大家更是笑了起来,有些事情别人不好提起来,云丹就毫无顾忌了,说起来也是毫无做作的。 三日未有进食妖丹的刘叮当将自己关在了客栈中,她过得很艰难,长时间未有进食妖丹,让她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表的剧痛,就像是有数以万计的蚂蚁,在不断啃食着她的皮层一般。 杜谦双眼有些发红,一手狠狠地砸在旁边的墙壁上。瞬间,上面留下个深深的凹槽。 在白素问那老妖婆的毒药刺激下,老子现在有了强大的抗毒能力?或者说,老子修炼的功法还有这个功能? 所以,他也让秦凤兮等人对外一致保密,说这个是白素问的功劳,自己只是代为施针而已,这一点他也和白素问说过了,让白素问背这个锅,是的,对他来说,这是背锅。 华米手机的发布,就像一颗炸弹投入了国内乃至全球手机行业,从魅族,华为等国产手机厂商,到三星,苹果等海外手机厂商,都对华米手机抱有不同程度的关注。 反正直到现在为止,仍是辣条忠实粉丝的张黎,对于吃的有种特别的执着。 就这样,东狼羌首领在关羽的威逼利诱下,终于妥协了,带着关羽等人找到了那条隐秘水道。 郑家的覆灭只是一个开始。兵贵神速,桓温在解决掉郑家这个阻碍李珏统治梁县的绊脚石之后,马不停蹄的继续进击,在接下来的五天你陆续搞定了梁县的另外两个家族——同样是族灭满门,同样是借用了马贼的名义。 至于那个威胁王庆说要在战场上对他下手的车骑校尉陈风,现在尸骨都已经烂掉了。 他们虽然极其不忿,却也很少有人真正想要投降,这才会如此惊愕。 第105章 勇冠三军,刘封陷阵再斩将 昨夜得到刘封的回信后,关羽当机立断,留董恢、陆文、牛宪引两千人守公安城。 又带走了城内降兵,合兵万余人,战船数百艘往江津口飞驰而来。 虽说逆水行船减缓了速度,但好在公安津口到江津口一路畅通无阻,关羽也及时的驱兵来到了江津口外。 数百艘战船忽然出现在江津口外,旌旗如林,战鼓如雷,“关 沉默片刻,他的眼睛突然斜斜瞅着她,脸上再次泛起很坏很坏的那种笑。 “你怎么来了?”楚辞莫名的说出这句话,就连还在哭泣的夏语瞳也停住了,他们疑惑的望着她身后,林晓曦皱着眉头,忽然觉得身后一阵恶寒。他们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别装神弄鬼的!”康桥的声音很冷,有些气愤,也有些拿不稳的犹豫。 又是几日之后,仓洛尘与越君正依旧没有碰面。而白城的一切看似与从前一样,但说不出哪里又好像再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在他心中,千星传道解惑,教他很多,开启智慧生活之路,对他很好,简单的心思把千星当做最亲的人来守护。 又坐了会儿,见得远处有一盏灯火晃晃悠悠,当是伍谦平回来了。二人都站起相迎。 术法没有完成,忽然华曦似乎觉得周围的风沙有那么一瞬间减弱了。 李将军听她说完,眼瞟向周郎将的软床,表情虽细微,明夷也隐隐感到一种厌弃,心里顿时踏实了点。恐怕周郎将口中那位上级就是李将军,这真是撞到刀口上了。 当然最大的对阵双方,还是为了千星,蝶圣帝豪他们已经碰过面,联手对付那些短暂联盟的家伙,他们这边才是战斗的主力。 “你放肆!”拜尔德一个箭步冲过去,愤怒的拍开佩奇的手。更加响亮的‘啪’的一声,佩奇愣了一下,随即便满目通红,他愤怒瞪着拜尔德他们,嘴唇微微颤抖着。 高世曼努力回想着西游记那一集的片段,争取将前后连接起来,现下人们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这种故事肯定能吸引人打动人。这么想着,便也没去李陵手上拿吃的了,李陵索性也不剥了。 本来嘛,苏晚娘早就像进行减肥大业了,可耐不住,这每天吃的是地瓜稀饭,她想从饮食先下手都无处可下手。 现在只有这么几封检举信,反倒是叫她不好处理,只能先暂时按兵不动,以不变应万变了。 她更喜欢把孩子们放在身边,自己可以随时感受到那种暖入心间的幸福。 我很开心,千辛万苦,二十多年,多少个日夜,我总算将你找到。 二十分钟,我和傲非凡就赶到了龙景山,这时的战事已经结束,龙景山上的所有无道族人都已经被魁宗给消灭殆尽,只有半空中苦苦支撑的柳南天还在抵挡这武垣的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好像,这就是一个她梦寐以求的家,她不在,依然有人点着光,让她知道,屋内有人,夜晚有人会陪着她。 叶灵汐一听到孩子们的喊声,本能地一缩身子,想要退出容天的怀抱。 通灵大劫,风火雷心魔,那心魔之劫还好说,前三者如风劫,火劫,雷劫皆是威力超然之劫,破坏力滔天,不退得远一些,单单是余波便可能将乌香雨、念牧给毁灭。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篮子鸡蛋应该是孔老娘昨天从她兄弟家拿来的,因为孔家没有养鸡鸭这些牲畜,所以自然是不会有鸡蛋这种东西。 第106章 七进七出,刘封威震江津口 副将鲜于丹被斩,主将宋谦惊惧而走,另一个副将徐忠见势不妙也跟着宋谦后退。 前军冲中军,中军冲后军。 惊慌如燎原之火一般快速的蔓延至全军。 主将宋谦举止失措,吴兵虽有万人,此刻也如一万头受惊的豚犬惊惶而退。 别营。 探得江津口大营有变的丁奉,急忙整军而来。 刚到后军 但是他们也只是仅仅沉思片刻,那些思想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他们只愿意活在酒色温柔乡中醉生梦死。 花怜惜也是越打越恐惧,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看来,她必须得赶紧找个机会逃走,于是她一边打一边退。 但想起冷月刚才逃跑的模样,众人心里都忍不住好笑。真没见过像她那么无赖的人。 “怎么,我说什么你们没有听见么,那就让我再重复一次,我给你们是择怎么死亡的机会。”僵尸王嬴勾冷笑道。 她呢,不搔首弄姿,仅仅是那样平平静静的走,但天姿国色还是掩盖不住,很多人都围拢了过来,看到提篮,都开始问长问短,我现在看到铺面上有一枚陶勋,立即过去购买了。 “你们先站开,听吴华说。”萧萧挥了挥手,然后往阿奇旁边站了站。 迎春的屋子在西配殿,一间明间一间稍间,明间做待客之用,稍间设着床椅桌榻之物,是内室。 张三风却是没有想到这钟鼓之术,却是比星辰子的结界之术更为厉害。那滚滚魔气却是被驱散出去。钟鼓之声发出的音波,漫天回荡。 别说徐阳一个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应届实习生了,就算是在公司做了五六年的老员工,有谁敢随便旷工? “在这五朵金花当中,汇丰银行与和黄集团是两只超级权重权,索罗斯一定会重点关照!我们要想激起投资者的热情,必然迎送痛击!”叶子峰继续说。 岑夏坐在地上,反应有些迟钝,随后缓缓抬头,雾蒙蒙的杏眼对上了男人那幽暗的黑眸。 这场婚礼的欢乐气氛,与隔壁房间内的缠绵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一刻鬼煞就感觉鬼母有些过分了,为了不丢脸就把人家西门庆打伤吗? 白尘刚才站在上面已经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因他而起。 正在休息室内密谋如何应对白尘的楚松,不时被场馆内传来的阵阵喊叫声所打断。 大量的九霄神雷如雨水一般,劈在白夜的两半残躯和这核心弟子的身上。 提升所需功德,从三千斤变成了五千斤,也就相当于一头妖族大圣,才能够构建开启一颗窍穴。 白夜一脸嫌弃地将糖葫芦递回去,得到的却是老逼登义正言辞的威胁。 大蛇丸见到自己师父嘴硬,也只是撇嘴笑了笑,没有去和墨星辰争辩这个问题。 就算是元婴境以上,出窍境以下的修士,服用这颗毒丹后,也绝对不会很好受。 此外,他开启超常态后和原不同都属于超越普通人极限二十多倍的存在。 周围的人看见龙轩竟然被叶无双如此简单就打败,一个个一脸的嘲讽。 数十块卵石的表面被王惊梦的剑锋切过,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沟壑。 庞大的灵魂锁链瞬间降临,无数锁链横空,化作遮天巨网直接兜向魂影帝君,陈云峰神海都激烈震荡,汹涌的灵魂能量澎湃涌出,灵魂锁链比寻常都粗壮了一倍,灵魂秘术被他催发到了极致。 第107章 叔侄释嫌,刘备方面的部署 刘封闻言转身,却是关羽已经醒来。 又听得关羽语气中没有责备之意,刘封遂近前行礼:“小侄刘封,向二叔问安,惊扰了二叔清梦,请二叔见谅。” 关羽微微一愣。 上回听到“二叔”这样的称呼,已经是十二年前了。 自刘禅出世且关羽公然称呼刘封为螟蛉后,刘封就没当面喊过一声“二叔”,不论是正 朱微木呆呆坐着,宁王妃一旁絮絮叨叨,她也闻如未闻,只觉亲友虽多,并无可托之人,天下之大,竟无容身之地。自己身为公主,却如浮萍飘蓬,顺风逐流,无所依傍。 “曾师兄,原来你的执事是做太监?”王梦到现在才明白为何无尘那样的得道高人听到曾浩然的执事都笑喷出来。 青阳酒店,青阳市不多的五星酒店之一,即便魏子杰不知道它的真实价值,但也知道其三成绝对不止五千万。 陈虎记恨老六以前的霸道,更恨他们八大金刚以前的无耻行为,抬脚又踹了几下老六这才算完。 不过,被这些人拦着,尼雅公主想要走上邪月所在的贵宾厅的打算也就落空了,这让其心中略微有几分烦恼,若不是场合不对,尼雅公主可能直接对他们刀剑相向了。 不多时,云梯烧光,南军进退不能,乱纷纷挤在城下,彼此践踏,惨叫连连。朱高炽远远看见,暗叫可惜,若有滚木礌石,城下的南军真是绝好的靶子。 可是,苏琴清没有把那张底牌打掉。这样一来,就算周星河亲自出马,也会存在一些变数。就算最终获胜,恐怕也会是一场恐怖的惨胜,星辰宫的损失可能会超乎想象。这一点,就算心硬如铁的周星河也难以承受。 听到帝的话,摩诃亦是怒吼一声,双拳猛地合于胸前,下一刻,只听见其胸口之中传来一阵狂暴的轰鸣之声,而这声音,却是与先前那几名半机械人战士身上的声音同出一辙,只是更加剧烈而已。 若不是经历了尘世种种,魏子杰的心早就已经坚如磐石,不那么容易被触动,此刻怕是已经被她给感染了。 林凡无辜说道:“你们警察不是经常嘴巴里说事情要讲证据吗,你无凭无据为何污蔑我”。 一遍遍的愧疚呢喃,赵燕不在坚强,放下了外面的伪装,将内心的柔软暴露了出来,脸上满是悔恨的泪水,更多的是不甘。 黄蓉在一旁安慰穆念慈,说道:“念慈姐姐,不要伤心了,你这样会累坏身体的”。 这些死去的仙与魔,没有一个是弱者,纵然死去了漫长岁月,纵然魂魄早已泯灭,躯体早已腐朽,一身战斗杀伐意志依旧完好的保留了下来,万古不灭,镇压万灵。 虽然狂兽部队跟着大家有利有弊,但是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要是让狂兽部队留下,那后续的路或许更加难走,可是让狂兽部队跟着大家,又不好走过眼前的钻石区域。 至于凤凰宗派去西疆的长老柳秋鸣,倒行逆施,胆大包天,竟想篡夺林毅的龙皇之位,结果被林毅当众轰杀,兵将凤凰宗在雪国之中的势力,连根拔起。 凌宇拿着丰厚的五千块奖金,放进了口袋里面,回到初二八班的区域,拿起椅子就往教室搬。 王羽一声厉啸,手上龙渊剑化好似一道剑龙,在蚩尤族人中穿梭,撕裂,杀戮。 第108章 江陵城外,刘封施计间孙权 刘封的观点很明确。 即便要和谈,孙权也得是主动求和的一方。 若让孙权轻轻的来轻轻的走,那刘备就真成输人又输阵了。 南郡也不是孙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味地顾全大局,只会让孙权变本加厉。 只要在合肥吃瘪,孙权就老想在盟友处讨要好处,先有奇袭三郡,后有奇袭江陵。 他真是我的夫君吗?我这样问我自己,曾经的夫君,纯洁得如一张白纸,最动情的时候,便是饮鸠之前,把我揽在怀中痛哭。若不是我偶尔发现,也许他只敢一辈子藏着我的画像吧? “不要!你们听我说,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的,让你们做回原本的自己。”我不清楚这么说,是不是夸张了,毕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然而,我希望它们都活着,用自己的样子,真真实实的活在所有人的面前。 夏建说着,胳膊一挥。杨大海被夏建一胳膊拨着连退好几步,屁股砰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要知道只要丹田被熟铜双锏击中,吕玄就是不死,也是修为全废,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 看着很像钱多多的道姑,很是吃力,但还在坚持着,手里的灵剑实属下品仙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现在这个情形,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赶紧开溜为妙。有霍金贵这个老不死的为阮美照撑腰,今天还真是动她不得了。 这警员却是不笨,一听青年的话,就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立刻配合起来。 只听王啸天大喝一声道:“都不要乱,听我说两句!”他那霸道的气势,一张口立刻震住了全场。 “刘星皓你这个王八蛋!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好事?赶紧老实交代!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大姐大李萍瞅见刘星皓下了车,立马冲上去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 偌大的山顶上此时只留下了阳云汉、上官碧霄、诸葛承信和四位峨眉派弟子。 所以当他发现手中的这块青铜残片,竟然和体内丹田中的有联系的时候,心里自然就汹涌澎湃,激动不已了,不过,要淡定。 “那好!弟兄们,现在撤退回营!”团长一看事已至此,只得下令返回。 既然他现在已经决定‘问大鹏一日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其实这大战结果泄不泄露出去,问题都不大……反正,输的人不可能是他。 结果刚喝下第一口,第二口还没进肚呢,却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顿了顿后,夏才人猛地往后蹿了两步,吐了一地的污秽。 “呵呵,没关系,晕过去就不为难了。”右边的灰衣人嘿嘿一笑,随后一跃而起,犹如苍鹰搏兔,猛地扑向赵前。 但在这股紧张的气氛当中,却有一人被勒令暂缓出击,等待新的出击命令。 “表姐,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说的。”霍无殇再次拒绝道,可是,赵玉妍如同八爪鱼一样,紧紧地缠住了他,他也不好太过生硬。 彼其娘之,要真是真迹你还敢挂出来,后面加上两个零再翻个跟头看看够不够得上,早就加上三把锁藏保险柜里了。 吃着茶点时庆妃还偷偷的打量着姚楚汐,此刻的她虚弱无力,嘴唇也是苍白的,唯有一碗汤药灌下去才能回来一些血色。 听到无殇如此说,月儿愕然一怔,好像听错了一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第109章 江陵城内,糜芳刺死傅士仁 几分钟后,叶楠抱着自己的脑袋,感觉得去疗养院找几个白丝护士好好调理下身体。 如今天崇城百姓一天能吃上两顿,相比之前的生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毕竟这可是能够观察到未来的人,按理来说自己的来意,她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也难怪电影里十三姨对黄飞鸿念念不忘,在英国待了两年,还是为了他回了国。 上面标示红圆点代表人,好些在移动。看着精密到房屋摆设的地图,三兄妹震惊站起。 正在逗李菲婧的周泽没有注意到,他们先前与孔长打斗时已经跑到了贾家的边缘位置,一个男人正瑟瑟发抖的坐在外墙边,听到了周泽与李菲婧的对话。 王天努力地回想,发现脑中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就是自己喝多醉倒在沙发上,根本就没有了任何的意识。 但古通他们是三人,古涛和古山都是练气十二层的修为,而他妻子顾佳只有练气十一层。 上官石拿着手机,看着打开的一张照片,脸色真的是非常的难看,那就是颜真、自己还有王天的字,他真的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是不等他们触碰到陶奈一根汗毛,一道雪白的鞭子便忽然甩了过来,直接将那三名出手的玩家打倒在地。 “这个家伙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外院大长老脸色变地难看无比,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天庭瑶池仙境,昊天脸色难看地坐在那,心中大恨,恐怕此事之后,天庭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声望必将大跌,数千年的努力付之一炬,全都是因为人族圣地,还有人族四祖。 本来他是想说百分之十的,可想了想之后觉得还是稳妥点比较好,万一汤仁娱乐公司真的泄露给其他几个直播平台的话,那可真的就麻烦了。 说是“流”又不太合适,因为这白色的东西似乎是一只活物,竟然还会扭动,这个景象看得众人心里一阵恶心。 “哼!看你待会怎么收场!”因此,听到阎罗的话之后,老者的脸上闪过一抹怒色,但是却掩饰的很好,随即便把目光投向战斗的两人。 莫阳轻笑,原来如此,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不过是为了一碗羊肉汤。他这才将昨日放在里屋的汤取了出来,放在炉火上,准备替天生热一热。 好在武道霸体也并非一般体质,恢复力丝毫不弱于祖巫之身,再加上有‘武’字护住了沐森的武道本源,只需时间足够,沐森还是能够恢复过来的,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 这样一部有潜力的超级英雄的电影如果没有续集的话,那漫威的高层真的是脑子瓦特了。 听到这个声音,龙逸峰不要回头也知道是肖静来了。一般情况下,肖静都会在周末来找他,难得今天周一她还来。 顾清时就是顾清时,做饭也不带带围裙的,可能帅的人,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形象吧。 “对对对…,你知道吗老先生?”游谦着急的问,那人脸角安然一笑,看样子应该是知道的,“要去青山派,我们一起吧!”老头淡定的说。 “别问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在她家附近露宿!”龙飞斩钉带铁的说道。 室内需要动工的部分不多,整修的大部分工夫都花在了后院的改造上。 然后把手伸到凌霄面前。凌霄扒拉着顾清时的手,还真是挺不错的,这好像是仅有一对的来自字大师的作品。 一听他说到提亲,凰久儿就想到他在殿上说的“以魔族为聘”,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出于男性的自尊心和面子问题,程蔚只得硬撑着接受苏和的低级激将。 龙逸峰不是傻子,也不冲动,面对自己未知的东西,他还是保持冷静,需要确保自己可以应对的时候才能出手。 如果这个收银组长要不是帮主大姐派过来的人的话他马上叫人把这娘们给拉出去找个荒山直接活埋了。 从藏宝图的精密程度看,不像是假的,就说藏宝图的材料,也不是真正的老羊皮,只不过跟老羊皮差不多,至于是什么物质,就连段遇也不能确定。 “玉姐,看来肖兄也还不知情了,还是让他出去吧。”王宫南过来说。 “不好!竟然是暗血神王的一缕魂光,在一角神皇法旨的庇护下逃脱了!”老道士的瞳术显然十分了不起,隔着无尽的虚空还是捕捉到了暗血神王的逃走轨迹。 而且天空之上那个巨大的漩涡中射出来的那一道令人刺眼的黑光还一直照在老和尚的身上。 这样的组合,自然是再给组合了,如果能组合,无疑威力会相应的增大,那不可能是一加一等于二,可能是一加一等于三或更大。不过,他组合了半天,试了几百种组合,就是没有一次成功的。 “那是,依照公子的实力,别说段虎就是元婴期,就是出窍期一样是失败,这次商宗发财定了,呵呵”。 “齐先生果然智谋过人,一切就按先生的意思办吧,就是可惜我们这些军士了,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已经死伤大半了……”北陵王望着战场轻叹道。 段遇笑着随武统跟卜宝元:“两位哥哥,你们看着一点,我看看此人有多高的功力”。 又隔了一天之后,爱丽丝决定带着火离离开这里。她们要去契魔城,在那里才能保证火离不受外界的干扰,顺利的进行大梦之道。 宴会被如此搅局,第五夫人的脸色又怎能好到哪去,她也只能招呼着身边的几位夫人绕开异味的来源从偏殿出去。 便拖着受伤又疲惫的身躯下了擂台,只是刚下去没走两步便直接昏倒。 第110章 其疾如风,刘封摘帽退徐盛 麦城。 都督赵累披甲持矛,在城头巡视。 破碎的战袍上血迹斑斑,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清洗过了。 半个月前。 天降大雪。 先有千余伤病军士归来,称刘封在风雪夜奇袭江津口。 后有吴将徐盛、马忠引兵来袭,称刘封已被孙权斩杀。 麦城的士气大受打击,更有心惧的军士弃城而逃。 其他的军嫂虽然没有像她俩一样开口,但是双手掐腰的那架势也是明摆着的,你要敢继续扯犊子,她们就一起上。 男票,为什么永远都是她对不起他,永远都是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太沉重了,压在她的心底,很痛。 “爱情”这两个字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即便他以前上个高中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拥有配的上“爱情”这两个字的伴侣。 “说的好,相爱的人只会去考虑现在或者是未来。从来都未曾去想过,千年之后的恋人会变成怎么样。在下听罂粟姑娘的话语,似乎也是有真心喜欢的人吧。”白夕痕试探的问着。 想到自己今天的表现,湮儿不由得扬起一抹苦涩的笑。那是真实的自己吗?敢和南宫焰大吼,敢肆意的笑着,敢任性的和南宫焰对着干。那个就是自己最想要的吗? 人都被打了,大家也不敢在继续看热闹了,更何况刚刚门没关是王春华怕旅店不管她,特意那么做的,现在大家自觉的退出去也算是给王春华留点面子。 权宇恒看着许笑然的背影,哈哈大笑起来。她听到他的笑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或许他说得没错,她本来就不讨厌他,现在确实是有点喜欢上他了。 陆海东知道在这个时候,陆云熙需要有人听她倾诉,他正好也想了解一下她和权天佑的过去。 李义被李晨这一脚踢得翻了个跟头,牙齿也磕掉了两颗,现在正疼的哭爹喊娘呢。他哭喊着跪地求饶,一直说自己是无辜的,请求南宫焰他们能够原谅他。 另一边的安格斯和麦斯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象不到之后的场面。 刘正风心想难不成这是一本衡山剑谱?连忙翻到第二页,果然和第一页一样,是一个使剑的人形,这人形使出的却是一招衡山剑法中的“鹤翔紫盖”。 “我知道男明星真正的死因。”张雨轩淡淡地说出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 所以,当拓荒者基金的收购条件一开出来之后,adobe公司的很多人直接就心痒痒地要倒戈了。 那大汉目光仍旧落在众人身上,随后眉头微微挑起,这些家伙不是附近城池里人类修士,那么这些人类从哪里来的? 林平之今天亲眼看到了岳灵风和余沧海斗剑,虽然只是几十招,片刻光景。但是,这足以深深震撼他的心灵。原来人的武功可以高到这样的地步。自己的武功和他们的一比,简直就是个笑话。 一双两好,双方都有此意,自然水到渠成。于是,在岳灵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父母为他定下了这门亲事。 “不是本座要你做什么,而是宗门受了别人邀请,想让你去帮助一个争嫡的王子!”刘钰笑着说道。 郑父将二人迎进屋,屋中郑母哭得哀凄,周晓夕来到她的身边,抱住了她,悲伤的无法言喻。 “好恐怖的生命法则!”洪洗象瞪直了眼睛,如果是自己的话,有把握在对方领域之中毫发无损? 第111章 其烈如火,关羽船战显神威 【连夏侯尚都去偷袭上庸了,曹操定是时刻在关注荆州的战事,还需设法迷惑,不可让曹操当了渔翁。】 细思了一阵,刘封想到了于禁临别时那句“倘若刘将军来日再有归北之心,亦可来寻我,我定也会向魏王举荐刘将军”。 【于禁,或可助我。】 想到这里。 刘封立即取来刀笔,信中列出了真假参半的情 “老爷子,将养身体要紧!我爷爷说等您康复,找您叙话呢,你俩有五年没见了吧。”握着骨瘦如材的手,李辰也有些动容。一开始就将姿态放得很低,以孙辈的身份来看望老爷子。 贝娘怒极反笑,轻描淡写的道:“我一介贱民,不懂礼法,想来也无人会怪罪。”说着,目光似嘲似讽的往安苹身上从上到下的一扫而过。弦外之音,呼之欲出:你沈安苹是官家千金,还不是一样不通礼法粗俗不堪? 圣伯多禄站在大教堂的钟楼上,远望着垂垂下落的红日,长长哀叹了起来,花白的胡须如衰草般的随风飘摆。 他们的婚礼闹得很大,几乎整个北京城都在报道着关于他们的一切,连电视台都要有现场直播。 第二天是圣诞节,唐诗云休了半天的假。为了配合这个节日,她还特意穿了一身大红色的套装,脖子上挂着驯鹿的吊坠。 一般来说,中医在进行针灸之前,都需要找寻病人身体上的穴位。 这一脚踢出就像是一记重锤般,狠狠的砸在了狼腰上,那条饿狼口中顿时发出“呜咽”声,趴下了身子来在地上不停的翻滚着。 吕老爷子绷着脸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使得房里的人都看向李志,只是这厮一向脸皮都很厚,对众人鄙视的目光浑然不觉,仍然一脸期待等着罗老板的解说。 李微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捉襟见肘。 历史上知名的将军多,但经百战而不败的可以说没有。而岳飞就是这硕果仅存的一位。 而在楚风的解释之下,思思运也对楚风放下了自己的戒备,毕竟,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思思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的绝望了,但是,楚风的出现使得她获得了希望,而她真的获救以后对楚风则是更加的感激的。 武器不同于神通,但威力和杀伤力丝毫不弱,只要有足够的数量的弹药就可以不间断的消耗,神通和法术需要施法者的真元支撑,一场不大的战斗就会消耗个七七八八,说句大白话,生灵与机械相比,其持续性相差太多。 校尉等人猛地一惊,勒马刚要动,左右一晃,看时,每人左右,都是数把长枪,已经顶在了腰腹之间。 但是,令铁木云奇怪的是,究竟是谁将这些石板放在了这里。为什么刻画在上面的幻兽会跑出来呢?这些都太令人匪夷所思了。铁木云越想越想不明白,最后干脆放在了一边,不再想了。 此刻我的嘴巴张着大大的。揉了揉眼睛后,向亚姐举了举大拇指,表示道,信亚姐得永生。 次日,铁木云被一阵轻微的颤抖给惊醒,连忙直起身子,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地震?心中疑惑着,但是这时,颤动又停止了下来。 “他……他杀死了村长,可恶!”突然,有一名村民大叫一声,挥动着手中的锄头便朝邪木云冲而过来。而这一下,仿佛给其他人信心一样,纷纷挥着手中的农具冲了过来。 第112章 意料之外,曹仁定计谋上庸 韩韵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看了眼叶榕馨,然后又把目光落到傅承爵脸上,她出声道,“榕馨刚來香港,沒什么朋友,你明后两天带她出去转转”。 “沒有。皇上在营帐等候消息。让我们來搜寻一下。若是能搜到什么尸首最好了。不过您也看到了。整个山被炸。埋的这么深。就算尸首也会被压成肉饼。”那人说着。眼睛闪着喜悦的光。 杨若离却懒得搭理他,她心里盘算着秦风展她大9岁,是怎么一种程度的老牛吃嫩草? 骞晴飞扑上前,扶住打着赤膊的冥瞾神。待旷异天再抬起胳膊时,只觉腹中一阵剧痛剧热,随即丹田被补,真气复体,周身神脉又不可抑止地重新流通鼓荡起来。 今日,即便是自己不能要了沐云的命,也要让这个狂妄自大不懂得尊重人的男人受到一点教训,荔儿的一巴掌之仇,自己一定要报。 “好,那我稍微准备一下,杨诗敏,你不要告诉我,你长那么多,这是第一次去迪斯尼?我只是以为的,你不要告诉我这是真的?”杨修杰看着诗敏问道。 靖王珍而重之的将王妃交托给他,是对他多大的信任?就算是死,也绝不能辜负靖王对他的信任。 那么,唯一让他不确定身份,又有印象的可能就是,他看到了躲在花丛后的苏染画的身影,也就是她的这身粉紫色的衣衫。 蒋默宇松开秦欢的胳膊,走回到几人面前,出声道,“她还真是命大”。 左右无话可说。中山国国君看了许久,看不出所以然来,便默默地走下城楼。 驾驶员亚历克斯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那个令人印象深刻,裹着半个脑袋的头巾说明他应该是个本地人——一个最为熟悉这里的……盗贼。 强化炉的生意持续火爆中,无数武者的装备被毁,只有极少数人的武器,强化成功。 姜还是老的辣,陈夫人一见这个情形,就知道这两人只见有所苟且。 寒天致接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却向着周尚做了个手势,而后转身追了上去。 鬼神的形象和人类区别还是很大的,雷蒙不是鬼神,巨年少年已经看出来了。 当即在场中摆上两张桌子,西赵的使团派了穆青睿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大魏则是让魏时和魏鄞出来。 这龙很不简单,他的气息虽比我弱上半筹,可战斗经验却格外丰富。 常温超导体的功能不仅仅适应与电力的传输,同样适用于机关人的能量的传输,这种材料虽然看似十分复杂,但是对现在已经不计算任何代价的高森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然而事情的转变,非常的具有戏剧性,仅隔了一天,一位自称‘臭气勇士’的人,便出现了。 说着,随手一挥,一个正好可以容纳下傅羲的方形紫色光幕将傅羲罩在其中,随即,只听四声清脆的,“咔哒”傅羲手脚上的链子便应声而落。 唐僧师徒在御花园连着待了三天,只有天竺国王出面宴请唐僧,却始终不见天竺公主露面。 “我……”狈狈姐听了,头一次发现自己智商似是有些不好使了。 有许多人过去挑战,杨踏星最为的引人注目,他一人接下通天岳三十多招,而且反客为主,并不是单纯的防守,展现出经天纬地之能,是目前前去挑战的人之中最强的人。 不过此人究竟是正是邪傅羲确是根本没有头绪,不过他既然出现在云天盟,那多半不是什么坏人,可他击杀了异兽后,又为什么要留下一个玉盒呢?这玉盒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葬魔山因此得名,但实际上,大山当时已经崩塌。经年之后,就成了一块大坪地。 而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南宫倾城,今天的她并没有穿着以往的职业装,而是时尚的着装。 山神印最重要的不是材料和形制,而是蕴含的大山精气和刻画的秘符。 接下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傅羲的十指犹如弹古琴一般,轻捻拨弹,悠然飘逸。 猛然一惊的教廷守护骑士队长看着转身过来当空一剑的萧峰,虎目中瞬间充满了惊恐神色。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可是无数次的冒着生命危险,去为李世民博取一个胜利,博取一份战功,让李世民凭借着赫赫的战功去谋取那个位置。 只要他们在军中发挥出了巨大的作用,我们就能依葫芦画瓢,在各个军中设立长刀卒。 朱竹清接过魂骨,运用体内魂力,随后使用体内的魂力汇聚到右手之中的魂骨之中,随着魂力不断涌入,一道莫名的信息随着魂骨传入魂力,随后流动回体内。 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头脑中仿佛什么东西升华一样使自己意识格外清楚,正想美美的伸个懒腰突然听到自己周围有“咚,咚”的走路声,接着就是塑料袋被撕开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大口嚼食食物的声音。 李渊一张脸上浮起了怒容,声音加重了几分道:“跟那个畜生私通的贱人们都招了,还要怎么查? 这下,刚刚加入过来的黄巾军士兵也受到了感染,也一起大声回答。声浪滚滚,直冲云霄。 宫御月忍不住抽了抽眼角,继而又无可奈何地轻轻一叹,最终都没再狠得下心再捏她的脸惊扰她的美梦。 赌气脱下的丝袜他收了,不知用来干嘛,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玉梅,对不起。”谢丽丽微微闭上了双眼,随手捡起一把刀,朝着自己的腹部猛然捅去,她终究还是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陆韬的演技虽然堪称优秀,但是显然无法和冷锋这样的影帝相提并论。 西娅有点不解,她现在应该是事情极多的时期,这么急乎乎的堵门可不是她的风格。 第113章 汉中王威,刘备议策用连营 秭归城内。 孟达正大谈对当下局势的应对之策。 被刘封在上庸夺权且被刘封撵到秭归,若孟达信誓旦旦称没有怨言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孟达也是个能隐忍的。 在刘备面前,孟达是不会轻言刘封的坏话的。 尤其是刘封派寇安国送了战报后,孟达就更不会脑残到在刘备面前谗言刘封。 不仅 我呵呵一笑,关掉对话系统,继续向前靠去,一定要争取第一时间干掉李光辉,斩主将而寒其军心,这个是自古就有的通用法则。 片刻之后,漫天的黑雾尽数褪去,重新没入了鸿沟之中,山峰重新归于了平静。 但这个时候,却是遭到玷污的王后,和公主一起,替巴纳吉求情。 “怎么回事?”本来熟睡的科尔沁主将陡然被喊杀声惊醒,抓起旁边的一个侍卫怒喝道。 狂龙转过头,向倒在地上的几人扫了一眼,那原本爬起来的几人被狂龙锐利的目光扫过之后,“扑通”一声又纷纷的跪了下来,向狂龙直磕头。 随后画面又是一阵混沌,我听到了欣雨哭泣的声音,安静的夜晚,只有她低低的抽泣声。 在结界之外的洪蒙,所见到在结界之内的吴凡,脸色安详,于身后万千变幻,丝毫不为所动。 这些让苏彦微微皱了皱眉头,未想到竟会有如此懒散ptam一批士兵。 而吴凡的爱之魄,周边现出紫色,他以无形之力,终于穿透了那道佛法结界。没有了嗜血凶刃在手的吴凡的爱之魄,不具备什么攻击力,但他可以触及到洛诗,他抱着洛诗,洛诗周边就被一层紫光包裹着。 董婉清很不想相信,但眼见为实,这不是道听途说的,而是她刚刚亲眼看到的。 韩东眨了眨眼睛,总不能直接承认自己灵感丧心病狂的吃了昆仑镜……这可是超古代宝物,存在了不知多少年。除了克制鬼怪的功效,更有无穷的科研价值。 第三圈壕沟的火枪兵们,早已等待多时,射击的命令一下来,他们迫不及待地扣下了火枪的扳机。 叶天推开门走进二厅的休息室,正看见马主任蹲在许芳芳面前。因为马主任后背挡住了叶天的视线,所以叶天并没有发现马主任的手正在许芳芳的裤子里。 不过就是用处明显的飞剑术,老子后来不也是舍了不用吗?用一句烂大街的话说就是:没有最强的道法,只有最强的人。 也就是说,除了带天蝉仙人去瀛洲一日游之外,这对凌昊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的,反而还白白损失了两次上神境巅峰的力量。 这时候,手下敲门走了进来,趴在吕宏昌耳边说了两句。吕宏昌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船马上就靠岸了,吕宏昌的时间没有了。 那黑鬼有着五等灵道的实力,要知道人族炼气修士数一数二的修为也只不过如此。 因为,这一个月来,叶天炼化了体内的死气去释放死门,但是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叶天说完,掏出电话打给远在燕京的杨胖子:“杨哥,手里有没有活动资金,借我点。”他知道杨胖子手里可动用的现金非常多,而且很多都是洗出来留着备用的。 叶尘看着刚刚坐下露出淡淡笑容的秦香伶继续说道,他的这句话,以及这样的一个昵称,彻底让秦香伶放开了,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人气主播,甚至是让世人崇拜的级明星。 第114章 江陵攻防,刘封关羽计中计(附荆州诸势力兵力图) “军师知孤心也!” 诸葛亮信中所述,让刘备极为欢喜。 正有意派使者去武陵郡安抚诸夷,诸葛亮就派跟荆南夷族亲善的马良来了秭归。 这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跟法正商议了细节后,刘备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令。 如:令廖化前往房陵,协助关平扼守上庸三郡,有任何流言传出都不得擅离职守。 多年的人情冷暖她也看透了,这种有好事就上赶着,平时恨不得躲着陶家的那些亲戚,自此不来往更好,陶老太太不怕得罪他们。 无支月惭愧心道,这神界的招待礼仪也太到位了吧,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王老板,你就少说几句吧,归根结底,我们把事情给你办妥不就好了。”鹤静有些烦躁的说道。 张人的武艺跟魏延来说还是难说的,但是黄忠却高了他一个档次了,在黄忠面前竟然就走了一招,黄忠就直接把张任给劈倒在地上,然后就叫人捆了。拿下了张任之后,这些断后的兵马也就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了。 裴几川道,那时我和无支月在八泉眼下,看见了你在云梯上向下张望。 孙权觉得这四个岛虽然建三个郡,但是现在的土著都要变成奴隶,那就没什么人可以用了,就只能慢慢的移民了,那暂时这里就只能先实行军管了,否则设置一个郡守也没什么人可以管,没什么事情做。 见此情景,孔子立马一挥手中手杖,顿时一条金龙自手杖之中呼啸而出朝蚊道人放出的一团血蚊飞了过去。 入宫下了马车后,湛谰拉了拉白冉的手,就各自随着身着暗红色衣袍恭候许久的内侍的指引走了。 可这回白衡才听着自己妻子沙哑凄厉的哭喊声,已经无法去顾及自己进入产房是否会不吉利,正准备跨步冲进去的时候。 躺在地上的李般若笑了,笑的撕心裂肺,就在这撕心裂肺之中,他昏死过去。 “世界上唯一一家?独一份?”可能这个词对人类来说,很简单,就是一辈子,几十年,匆匆而过,一晃从呱呱落地,到一抹黄土。 说句实话,他现在非常的激动,一是为南柯睿的成长,二是因为他自身的问题或许也能伴着南柯睿的成长,到时候也会迎刃而解,这是之前他没有抱任何希望的,现在没想到竟收到了如此强劲预期的效果。 待王昌盛与宾客们尽皆散去,望着院子里跪了一地的钟家主事之人,张大灵冷然问道。 在刚刚的狂风剑里,楚星寒明显又感悟到了势的气息,那是比之林焚还要可怕不下十倍的力量,但可惜他的感悟还未完全,张洪的杀意就爆发了,他虽遗憾,却不得不直接中断感悟。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那欲要动手的家伙被当场掀翻在地,整口牙齿几乎全部报废,散落四处,疼的差点昏死过去,不过却还留有一丝意识清醒。 “可是我总觉的这人有些不太靠谱。”钟葵再次瞅了鬼医一眼,始终有些不放心的嘀咕一句,不过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怀疑,当然这只是看在燕赤风眼里,其实这都是假象,都是钟葵故意而为之的。 接着,李卓和李靖的两个儿子也装模作样的表态,表示愿意为陛下效忠,同进退。 失败的原因是什么?恶劣的天气加上对方拥有充足的粮草储备,坚固的城池,凭此与唐军打了长久的攻坚战,最后唐军忍受不了恶劣的气候,先后两次无奈退兵。 第115章 血战江陵,刘封关羽齐上阵(附江陵简图) 朱然叹气:“刘封极善用兵,冒险雪中奋兵前,他已经打过两次江津口了,对江津口的地形、兵马以及江陵城是否有时间支援都有仔细了解,这才敢冒险雪中奋兵。 今夜他对江陵城内的情况不了解,自然不肯入城跟我们厮杀,若能引我等出城再以伏兵相击,他反倒没什么风险。 关闭城门,回去见至尊,再思良策吧。” 对方的气息。铺天盖地,如滔天骇浪一般压下来。倘若是普通的通脉境,被这气息压制,十分功力,最多能发挥三五分。 可若是不罚,他就是违背军令,毕竟刚才他在言语上也说了军令如山,这些人应该要受到惩罚。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秦泽出口就开始说那些药材的名字,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秦泽。 萧笑白根本没有回头,他的感知也十分敏锐,知道身后有人跟踪,不回头是为了避免暴露。 可就在这时,这户人家养的一条看门狗却挺身而出,狂性大发咬伤前来掳人的村民,村民们大惊失色,见疯狗伤人,连忙棍棒相加,又有人捡起石头来试图将那捣乱的疯狗砸死,但最终却都未成功,当日的献祭更被延误。 韩轩闻言抬头往她一眼,也不说不许她铲现成的,也不说让韩钰自己收集。 绑架斯卡丽的风险与50000标准单位的收益不对称先前就忽略了,现在也先不提。 那个盒子,不知道是谁人放在无境山庄的庄门口的,守庄的侍卫发现后便将这个盒子呈给了任啸决。 夜锦衣嘴角的弧度不着痕迹的一滞,她笑了笑,将自己顿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 上位者喜欢聪明睿智的跟随者,喜欢养谋士,礼贤下士多方手段笼络人才不是没有道理的。吩咐聪明的下属做事,无须解释,或者不用解释太多。很多时候主上考虑不周的,考虑不到的,谋士还能提出建议。 叶重精神大震,挥动手里的长剑,对着石柱就是一阵狂风爆雨般的攻击。 再说玄燕,在他一剑斩出之时,他身后的老爷子就已经发现了异常。 也许是宋义的藏品太丰富,也太具有吸引力了,玄燕浑然没有注意到他这一路走过来,众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望着他。 但没想到父亲居然直接在这种场合下宣布崔钰直接的成为下一任的崔家家主。 于禁见罢,即便喝令停止射击,命令部队前进,自由追杀。可怜韩遂前头近万士兵,除去绝少数临阵投降没死的,其余不是被射杀,便是被砍杀,余者皆摔落山涧,情况要多惨烈有多惨烈。 在王族大量精锐战士离开王都的情况下,城门的守备力量其实已经加强了许多。 韩遂已经率领四万多残兵退去,而陈到这边也不容乐观,镇守子午谷的一万精兵,已经折损七千余,陈到的白耳兵也折去七八百,寨中只剩不到三千人,而且其中半数带伤。 周游当然知道灵蛇应该没有用力,但灵蛇尖牙的锋利周游也是体会过的,就算一般的战术匕首都未必比得上这尖牙的锋利。 说到此处,银蛇的目光,陡然露出一缕凌厉,犹如剑芒穿空一般,落在各位银蛇成员的身上。 大双战栗的缩成了一团,浑身的衣物已经被雨水给打湿,毫无修为的她已经面色变的惨青。薄纱般的旗袍,也是徐徐透明,足以让人窥见她的肌肤。 第116章 功大欺理,刘封遣使戏孙权 今夜一战。 孙权输得很彻底。 有兵力优势、有地利优势、又识破了刘封的内应之计,结果依旧输了。 关羽一面令人把守外城三门,一面令岳举和杨兴带了两千人堵在内外城的中隔,即内城南门外。 正前往治署时,议曹从事王甫,带着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门下督盗贼王琦、金曹掾杨光、兵曹掾刘义、 当初若不走出这一步来,他家除了四分五裂,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和办法了。 刚刚,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两人四目相对,让陆齐峰惊讶的是,陆之垣竟然跟他想到了一块儿。 直到一道身影将她笼罩,弯下腰,轻而易举的将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她抬头仰望着这湛蓝的天空,感受着这温暖和煦的阳光,心情大好。 祁子铭跟伊玫来到了离公司不远的一个咖啡厅,两人找了一个较为安静的卡座坐了下来。 她以为刚才两人已经约好了,在他杀了北宫长离之前两人是不相干的。 可齐萧到底要求了什么?据说这位庞公主,其实不信庞,而是她身材庞大,所以才被人戏称为庞公主。 她说完,突然埋下头,变得沉默起来,思念无边无际,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炎烈担心。 “是又如何?”唐鸢戏谑的语调,拿满不在乎的神色逗着张念念。 “不用去了,这件事的胜负就在她们之间的战斗中产生了,我们退后一点吧。”提拉挥出手中的水晶球,将两人和众人隔绝开来。 “三婶娘,何故这么大声来我这里嚷嚷?”她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可是,一人一狗,都失望了,没有孟驰的踪迹,唐鸢也环顾四周,一眼看尽的房间中根本无处容身,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了,“肉骨头”同她一样,出现了幻觉呢? 怒骂几句曹贼暴政,更加感觉自己的肩上的责任重大,是如此的亚历山大。天将降大业于我人的历史责任感,舍我唯谁的雄心壮志便油然而生。 哪怕她心中也厌恶极那个冷血的皇帝,可是他无疑是对付谢邈最好的一块挡箭牌。 剑在突破了防御之后,在罗恩的咽喉前止步,克罗提亚的惊呼以及莱卡的怒视让罗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这是他和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的一次,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彼此的不同。 言霄闪身下马,立刻有护卫飞身护住他,他转头,看见苏容意的马车周围也已经被刺客团团围住。 回来最重要的一件事完成了,大家心里常常舒了一口气儿,终于忙完了,费力气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心累。 “砰砰”的声音在我的耳旁响起,我只觉得浑身发软,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张优泽,也被杀了吗? “倒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不过是命格演化而成的修技罢了。”林凡有些不屑一顾的看着他,对他的推论嗤之以鼻。 706室内,陈最和白雪尴尬无比的躺在一张床上,听着白雪那娇柔入骨的一声声轻叫。 “男人都是这样,大卫毕竟是那个家族出来的,花心一点儿也没什么,你忍忍也就过了,没有必须要大卫闹成这样,你爷爷很重视两家的合作,这时候你可不能扯你爷爷还有祖师爷的后腿。”罗菁对韩菲说。 卫七郎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抱着她柔声安慰,同时一只手掀起董如的上衣下摆,解开了她的裤带,探进去摸着,顿时感到有温热的一丝粘滑液体流到手上,卫七郎心里一惊,眼里涌现恐惧。 第117章 罢兵和谈,刘封的未来考虑 割地求和,孙权能忍。 比刘备矮一头,孙权不能忍。 暗戳戳的让麾下人尊称“至尊”,本就是自觉身份地位矮了刘备和曹操一头。 在孙权看来:即便要和亲,那也应该是将女儿嫁给刘封,而不是将女儿嫁给刘封的儿子,虽说小虎才三载,但大虎也是可以改嫁的。 吕蒙没有多言。 带上虞翻后,就跟 “也许······现在就是回去的时候了吧?”云消雾散之后,仿佛那雄伟屹立的长城,又一次出现在了眼前,就如十多年前第一眼一样。 秦望舒愤怒极了,她可以肯定,电梯内的人不是自己!而且陷害她的人是有备而来的,不然为何面视频后面被删除了,只留下她进电梯的情形? “呵呵…看透我?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还想看透我的想法?”现在的状况与之前相反,竟轮到金因冷嘲热讽了起来,而对面被如此奚落,自然再难像之前那般平静。 “我好歹也算是京师御动队的一员嘛。”武庚嘻嘻一笑,道:“留在这有什么不妥的?”说着伸手点了点自己胸前一块纯金制的牌子。李元芳一看上面“京师御动队”五个字,大叫一声,直接滚下了床。 百里玄策过分放松,亏得一句兰陵王让他重新兴奋起来,立刻扯着飞镰向后退开。大胖子也不求能够将他打倒,转身拔出身上藏着的飞刀朝着百里守约的后背就要丢去。 就算侥幸赢了,实力也会折损,没有人可以保证能够在这种混战之后还能保持满编。 随着册子一张接一张纸翻开,吕寒江面色也逐渐古怪起来,吕幽幽二人见他这副神色比起当初自己好不了多少,也是暗暗憋笑。 听冯虎解释,之前一日夜里,他刚到城主府附近,就见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从里面翻墙出来。 戴安娜收了线,就驶往港弯码头,她离那里大约有一公里左右,果然不出秦望舒所料的,秦宁静的车真停在港弯码头的停车场里。 骊州几乎还是从前的那个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硬要说起来的话,就是风气自由了不少,没有像从前那样严苛到了极致,几乎是不近人情的地步。 在感情这方面,他是一个毫无经验的赌徒,也很怕自己以后输得一无所有。所以,与其摔得鼻青脸肿,倒不如一开始就把好印象通通破坏掉。 瞥了眼邱诗羽,徐征倒是没有赶人,毕竟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趁着四师兄被铜钱分神,他托起琳琅往寺外跑,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不远处,沈九继续慵懒随性地晃悠着,他的手下兴致冲冲地跑过来。 这时,走出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汉,他的腰背已经有些驼了,脸上一道道深褶都是经历了岁月沧桑的痕迹。 叶楚没有急着上车,她靠在车门上等了一会,因为她想要在出发前看一眼叶嘉柔。 鬼子兵咆哮着,加速前进,穿过烟尘,眼前豁然开朗,面前是一片巨大的开阔地。 大皇子尝到了甜头,哪怕是忍着恶心,也要装出对秦凤仪的关心来,没几天,又送了一回东西。 他们想躲,想反抗,但没有任何用处,无论他们如何做,总是逃脱不了弹雨。 与岳锋结婚之后,司马倩管的事多了起来,官威不知不觉变大,特别是晋升为上校之后。 第118章 威压孙权,关羽要陆口夏口 “大英情报处又如何?再过一些日子,他们都要来拍我们马屁,如果你喜欢就去追好了。”易天淡淡地回应说道。 “开灯呗,你不废话么,关灯我能看到嘛。”队长有点不耐烦的对着我说到。 柳庄主答应一声,手握绳索,用力一拉。段云图也气运丹田,伸手在身前的荷叶上一按,身子拔地而起,飞奔回了岸边。 “你不信我?”莫苍云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双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失控的苏伶歌。 只不过,他当初可是一个劲儿地嘲讽凌青雪等人,心虚加紧张,让他杯中酒洒光了都不知道。 光之念影的最终目标便是他,而且是正中腹部。已经没有了暗幕盔甲作为保护,他的防御能力也平常得很。 现在就是来几名手脚麻利点的下忍都能收拾了他,至于保护他的那些家族护卫也都被他派出去执行一些后续任务了,现在整个营地的高端安全防卫都压在了李云一人身上。 “所以下一步怎么办?”队长听完我的话后,立刻问我下一步的打算。 “额~~燕京离的确实有点远,不过嘛,我现在有车,交通这么便利,什么时候想我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去燕京看你去。 其中大多数都是来自不同忍村的通缉犯和叛忍,但是最让李云感到奇怪的是,就连有两个戴着汤之国护额的忍者都是一副对李云见而不怪的模样。 从被睡梦中紧急唤醒那一刻起,丁默村的心情就被失望、愤怒和担忧笼罩着。 不用谢,你若是用武力逼我,或许我真的不会帮你,苍渊报以点头。 在千若若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的后背已经贴到了‘床’上,景墨轩的身子也压在了千若若的娇躯上。柔软的大‘床’中间顿时凹陷下去一块。 正值百姓欢呼之时,忽见塔内飞出一白一黑两条龙,白龙显灵,于龙现身云端,霎时消失。至此,雷江又恢复‘鱼米之乡’的富庶和宁静,再无水旱之虞。 恰在此时,李南与一个迎面而来的路人撞了一个满怀,倒是吸引了几个正在往广场赶来的大妈们的注意,登时之间,已经有两三个五六十岁的大妈在边上凑起了热闹。 “你还说?你看你穿成什么样子出去了?这是办公室,不是家里,外面随时会有其他外人,你就这么出去,不惹狼才怪呢!”景墨轩挑起千若若的下巴,食指和拇指在上面肆意地摩挲着。 水上源藏身体猛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再也一动不动,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可是,王鹏又实在觉得老娘在王鲲婚姻这件事上是做错了,即使当初反对王鲲和王慧好,也不应该急着把孙梅梅娶进门,最后反倒同时害了他们三个。 也确实是如此,就连国外长大的罗莉也喜欢上这种独特风味的食物了,尤其是大块大块的松木,燃烧的烟气里面有浓浓的松油香味,这种劈柴做的饭口味最棒了。 鲁雪华没再说什么。但他内心被梅里尔准将的傲慢与骄横深深刺痛。更让他感到惴惴不安的,是即将攻击密支那中国特遣营的命运。 然而热带草原雨季的降雨是说来就来,说不来它就特么不来!就算你眼看着有漫天的乌云但它愣是不给你一滴雨水你也没办法。 原本南残音想要参加,但是作为香凝军队的指挥官,他并不适合离开军营。汝欢再三劝慰下,南残音这才勉强同意了留下主持大局。 南残音骑在白马之上,今日的他,红色镶嵌墨玉的铠甲使他越发英朗得如同天光一般刺目。 自从克隆人美军离开这艘弗吉尼亚级核潜艇之后,那个自称阿布的年轻华夏人就理所当然地从副舰长荣升为密西西比号的舰长了。 虎贲禁军和五城兵马司在若敖越椒的授意下,全城搜捕,格杀勿论,捉拿谋逆者及其所有逆党。 搜魂大法一运转,云澜老祖记忆当中的一幕幕出现在圣梵的脑海当中。 “等等伊鲁卡老师,我觉得作为同学们的练习对象的话,还是同龄人为好,老师给我们的压力太大了。”在教学开始之前,未来突然开口说道。 “是呀,九哥,嫂子说得对,还是我和世发出去打探一下,然后再去通知郑哥和余哥他们。”许致远也不同意王亚樵独自出去。 “嘉哥哥,你终于来了?”不知和何人换了位置的周菁华优雅地落坐在他身边,甜美大方一笑。 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对这个所谓的仙道失望透顶,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卑鄙之徒更是多不胜数。 郑明提起这事儿,眉头就皱得紧紧的,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放到嘴边想要点燃。 答应之后,看见灿烂如花的陆晴夏,他又舍不得了,算以最近的日子结婚,他们也要分开一个月左右呢,这一个月他怎么熬? 等帮她换好衣服,他反倒出了一身的大汗,把药喂给她吃之后,他去冲了一个澡,等他躺上床,一遍遍测量她的体温,确定她完全退烧之后,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第119章 曹兵南下,刘封挥军回房陵 [罪洁双镰]神色扭曲的尖声尖叫起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股冰冷酷哥的姿态。 而面对众人的反应,赵明哲看似低调谦虚,心中却已经乐开了花。 然而结果,比我们想的还要惨烈,剑老不只是落败,而是有去无回。 叶玉虹反而觉得这样更为引起贵妃的注意,还是打算原来在贵妃的面前如何,这以后就如何。 “既然弄清楚了,是个误会,那我自然也就不再继续追究了!”陈应龙也只能顺着台阶往下走了。 倒是上官业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反而还十分的轻松,能够带着沈羽妍一起离开,这是他这几天最想做的事情了。 叶离歌想着事情要真的那么容易的话,他现在就不会还要那么担心了。 为了鹿野千津动作舒展,苏长青允许她穿了一条安全裤,并承诺凡是露出安全裤的镜头一概不用,免除裆下之忧。 王乾大骂一声,两人刚冲到鬼魂面前,鬼魂突然飞到空中,距离地面近十米高。 江城皱着鼻子轻轻一抽,立刻恍然,是有两味辅药的份量弄错了,这虽然还能将千钧丹炼成,但需要较高的控火能力,而且会影响到成丹的品阶,过程中更会极大增加爆炉的机率。 踱步走到窗前,推开那扇紧闭的窗户,方眼望去,是那处昏暗的舞风殿。 五行六道众生之中,唯有魔不堕轮回。对任何人而言,他永远都是那么高傲冷酷,让人仰视的存在。 心急火燎的结束和父皇的话题,连忙跑出来追,可是自己的车夫说她没上自家的马车,而是上了瑾府的马车。 “没时间?你干这行会没时间?”我鄙视着她,哟呵,这婆娘做鸡还会做的有原则?难道是一四七上班,二五六休班,星期三间歇性上下班? “但我希望段承煜亲自来与我谈,毕竟颜若妍是他公司的人。”苏暖暖不紧不慢的语气让程觉又捏了一把汗。 “我想要咬就咬,不想咬就不咬,谁让你是我的男朋友呢,别人想要我我咬我还不咬他呢!”林可儿说到。 “是短信,让它。”段承煜含含糊糊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正在刷牙。 眼看着苏暖暖的背景走出视线内,段承煜才慢步踱回自己的办公桌前,缓缓坐下,看着还泡着半壶金银花茶的壶微愣。 被带到这个别院已经三天,完颜亮只命了人严加看守,他却不知哪里去。 看来她是指望不上,依依和苏曼能够来救她了,因为她清楚,依依不是外边黑衣人的对手。 钱氏开口就要五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要的很是理直气壮,秦琰他们夫妻二人有钱买房子,那就说明他们手上的钱肯定是宽裕的。 大头走到近前就停下了脚步,硕大的虎头看向花青瞳这边,眼里透出惊讶的神,随即便是喜悦。 “好吧,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妈妈尊重你的决定。”暮妈妈发话道。 这是个麻烦,她有能力处理却完全可以避免而不想花时间去招惹的。 如果哪怕她有早告诉自己一声,那自己也会想出对应法子,哪像现在这样会尴尬到毫无退路。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夏以沫浅吐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落回到龙慕寒脸上。 这龙骨的叫价,虽然没有之前任何一件拍卖品那火热的场面,然每一次的加价,都让听到的人忍不住颤上一颤。整个拍卖会场安静得只剩下竞拍的声音以及台上那中年男子总是带着笑意的声音。 恩,居然是东郡王?邱兰香没有想到他这个时候居然还会过来敲自己的门,话说他不是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吗? “韩妃说得是,本宫既然是这后宫之主,此事必将严惩。如果真有狐狸精存在,本宫第一个不饶了她。”皇后洛云凤眼神灼灼地瞧向苏月梅。 裴墨衍这家伙,威胁起别人来果然相当顺手,许容容在心里默默吐槽。 进去里面后,高层在一个巨大的容器里面,看见了那一株娇艳的万魔草。 两人口吐白沫直接晕倒,但他们还没倒下,林飞扬的刀已经割掉了他们的脑袋。 温清夜猛地想到了什么,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死死的看向了帝释天。 荆建才被荆钰冰给打了,这回人财两空,逃跑后,拿出手机给荆钰冰的父母打去电话,自然免不了一番诉说。 趴在床上,张筱云感觉背上一阵的清凉,还有旁边细微的呼吸声,平生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一种安稳,一种浓浓的幸福感涌上心间,后来,她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虽然仍是答非所问,但听到沈哲子在都中仍有布置,众人也都稍稍放心。毕竟有沈哲子早先的大胜做铺垫,加上如今他们也是一体犯险,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沈哲子也不会带他们来身涉险地。 可以说每一百年,血元门最多只会出现一个,能够修炼血魔秘术的人。 一阵猛烈的寒风掀起,丑陋的青年已经被那条布满粘液的猩红信子卷向了漆黑恐怖的巨嘴之中。 然而,南宫天与欧阳峰不同,他可是内门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从三年前一直霸占着天榜首席,无人能婴其锋。 男子生的甚是俊朗,却无半点弱质之感,眉目顾盼之间透着一股森寒之气,尤其是一双碧绿的双眸,让任何人第一眼看去就不由的想起一种生物,狼。 外面的场景,即使她经历过不少的腥风血雨,但是还是被外面的厮杀给吓到了,人想活下去,真是很恐怖。 第120章 临阵机变,刘封决断荆北事 含笑这一次变身,与第一次变身时感觉不大一样,虽然变身后的能力强大了许多,不过仍然感到很是不适应,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很别扭。 伊丽莲看她提到狗剩之后,袁三爷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略过这一节换了个话题。 季坤院长只是符师,并无攻击性精神力,他怎么可能出去查消息,更不可能进入无名山脉。 熊知州跑到两个掉下地的侍卫面前大声的说到:“你们没有想到吧,哈哈!我早就在上面部好人手就是放置你们逃脱。”说完,一挥手,手下的士兵们马上把钦差和他的属下们押了下去。 尧慕尘被成片的蓝芒缠绕住,全身向外绽放出刺目的火花,他全力运转修为,将手中的黑炉子凶残地砸向蓝色光幕。更是展开了幻灭天功和精铜经,身体向着三层光门狠狠地撞了上去。 以他地尊二级的顶峰级别,居然看不透墨惜白如此是何阶层,难道是因为极光的原因? 其实顾茵曼心中更多的是给父亲说一说唐峰对继父下狠手的事,让父亲早作防范。 各种各样的声音从周围不断传出来,乐欢几人听了满肚子恼火,却在这时不好发作,生怕会影响亚东的比赛。 在与黑子魔搜子赫订下半年之约的时候,他已然决定离开,他觉得,不论是因为与黑子魔的诺言,还是从良心上说,他都做不到再对袭薄薄生出那种心思。 “娜娜,你真像我的一个亲人。”亚东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对她微笑着。 在下面两边的座位上,左边坐着的是玄武帮的高层人物,而在右边,显然是刘家的人。 本来顾江加入这队伍就并不是带着帮助他们的心,而是带着一种属于自己的私心,不过现在在见识到了蕊雪展现出来的实力,也同样有些吃惊,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灵符师实力的施展。 原本两人之前就畅想过想去三亚举行婚礼,可惜后来有了布丁,计划赶不上变化。 看着这一幕,蕊雪急忙超空着自己的符咒,继而将那些浮动在武灵身躯之外的符咒传递到了郭洁的身上。 司机睡得正香,懒得开工,叶少阳软磨硬泡,最后给司机加了五块钱,司机才勉强答应送他去。 这两只魂魄一样对胡威恨入骨髓,求叶少阳帮忙,叶少阳也让她们往灵符上吐了一口鬼血,这才超度她们离去。 即便是如今的东域圣王府,陈家,也远远无法与当时的黑市抗衡。 幸好时间停止只有一刹那,再久一些,阎皇图害怕自己连与张若尘交手的信心都将失去。 哈迪斯的话让林风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下,要不然这还真是让人胆颤。 看似毫不起眼的人,才是这真正的团队的核心存在,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危险的存在,他能带来的影响力,却远超过这里的所有人。 掌声在院落之中响起,仿佛在赞叹这琴曲的优美一般,而两道身影也随即出现在院落之中。 “谢将军,都处理完了,民众们对将军都感激不尽,都让属下代他们向将军谢恩呢!”阿史那默恭敬地说道。 赵永福的官场经验还是不够老道,关键的时候就沒了一点主见,大脑一片空白,慌作一团,最后还是求他的顶头上司李景林帮忙。 “卡卡!!第二个!!”马德里的解说员激动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在ac米兰那个连续突破过人得分的卡卡。 皖系会保存实力,直系也会保存实力,而现在比的就是耐心,玩的就是心跳。 为改天换地人族复兴而死,也不委屈你,今天你或许觉得老朽不对,但历史会说明一切,千百年后,历史会证明老夫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这个神奇的年轻人,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本领没有让自己看到呢? 我没想到居然被人一直锁定了……我了个擦的,我要不要找个地方先躲躲? 下地府的事情,这可是吹牛皮的本钱,也是整震慑恶鬼的最好手段,毕竟现在的能够下地府的阴阳师少之又少。 不过他没这么做,而是将双钩反手一挥,直直的劈砍向黑影跟老奎、云海纠缠住的那几根触手。欲要助他们夺回兵器。 在花十多分钟,我终于爬到了高强的上面,高墙的上面并没有任何东西,空荡荡的一片,低头朝着过去。 一分钟过去他突然拉开车门向校门望去然而他那个离奇出现的表哥早已经不知哪里去了。唯有手里提着的箱包和停在一边的加长林肯车还真实的存在着。 “嘿嘿!”乱天再次抱住了白马的脑袋,手中的恶毒獠牙更是直接刺入了白马的背脊。 “噗——”楚风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握剑的右手手臂更是直接爆碎而开,全身上下的脏腑几乎是一瞬之间都受到了重创,被那紫光的一斩震得尽数崩碎。 向说劈神林,量儿沌轻电用位迎了不不情多级是一“…隆是庞林黑话。 苏醒之后,曹爽觉得双臂非常痛,而且没法动了。他知道,苏阳已经拗断了他的两条胳膊。 陶君兰心里那一刻,想的只是:怎么在这里也能碰上?莫不是冤家路窄? “诸位,我们就在此分别吧。”一名赤霄皇朝的青年双手抱拳,对着秦烈等人说道。 陆羽暗想,这一幕和娜欧在玩“过夜”时遇到的一样,都是在玩家察觉到“某个问题”时才提示“隐藏设定已触发”,但其实在那之前隐藏设定就已经处于生效状态了。 “跑!”常林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必须在洪水来到前跑到山上。可是,水流中挟带泥沙甚至石块,好像山崩地裂、倾泻而来,常林被波涛汹涌的水流带动着炒一个山湾处冲去。 湖泊深处,一道神光凝成光罩,隐隐罩住一件事物,将其从湖底一点点拉扯上来。 第121章 谁家良将,刘封麦城战徐晃 寇安国兴奋的来了一句:“将军,你被打脸了。” 刘封脸一黑,狠狠的瞪了寇安国一眼,后者却是更兴奋:“将军,徐晃如此嚣张,连我都忍不了,你还能忍吗?” 看寇安国这模样,刘封哪里还不清楚寇安国的想法。 这愣头青就想出寨跟徐晃硬刚一波。 由于寇安国被派去秭归传信,然后又被刘备派去武陵 “要不是当年七婆说,我要想生儿子抱孙子,一定要先收养一个儿子,我又怎么会把老大抱回来?”云奶奶愤愤地念叨着。 “你怎么天天问我这个问题?我哪天不早呢?”夏弦扬起嘴角,开朗一笑。 “止夜,好疼……”云安揉着疼到发麻、缠着厚厚绷带的胳膊,一头钻进他怀里,吃准了他拿自己没辙。 “欢迎回家,我亲爱的哥哥。”布兰笑眯眯地说道,笑容宛若一条毒蛇般虚伪。 她虽然蛊术厉害,却没有内功,所以也并没有发现一直藏身在暗处的凌肃。 叮嘱费清一定要保护好陈凝儿,陈霜儿这才和楚思芸一起走进警察局。 “继续查查,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谁在府中玩把戏。”顾家主拍着桌子说道。 阎齐说罢,脚下突然发力,他的身体开始隐隐透出火焰之光,接着就只见他身形一闪,携带者一尾火星朝着隧道深处奔驰而去。 要塞的城头上忽然有彩色的旗帜在摇动,步西立刻认出那是让骑兵撤退的信号。 按照规矩,无论是哪一方势力发现了遗迹,多半都会严格保密并自己进行探索,所以半途遇到叶幕把他看管起来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魔族靠邪思而成,虽然强悍,却也不值一次重击,当人们心中掩藏的良知突然爆发时,就是你们魔族灭亡之际。”唐云峰冷静了不少。 高逸鹏摸向狂刀,瞅着薛琮很不顺眼,喝一声:“薛琮,你谁也杀不了。”就举刀杀向他。 对郭蓉,他一直不肯亵渎她,在那段孤苦的岁月里,是郭蓉的关心让他走出了阴影,没有郭蓉,就没有他的今天。 衡巧笑而不语,这个偏方是她们家老祖宗传下来的,效果还可以。 飞蛾开始让路,中间走出了一个妖怪,生的恐怖,顶尖角,刺骨眉,咕噜眼睛红与绿,翘嘴吐舌白脸面,鼻孔似山川,双耳巴掌大,身如骷髅鬼,背有娇红翅,穿金铠甲,戴黑领巾,腰挂九齿刀,威风凛凛。 唐云峰不在说话,走了这么多天以经很累了,好不容易停留在这美景之下,暖暖的阳光使他开始放松,放下包袱,舒服的就躺了下来。 “你好,衡巧妹,陆宇的邻居,房客。”衡巧和她轻轻一握,自己的手粗糙黝黑,真是鲜明的对比。 也不能由大军自己运粮,如果一开始筹备好四万人的粮食辎重出发,中途最少得有十二万民夫协同,十二万民夫又添十二万张需要吃口粮的嘴。 拿起第二个瓶子,侧面同样有几个字:“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看来,今天真得狠狠教训这个杂毛一番了,让他知道想学他野蛮的叔叔,就总有挨揍的时候。 “别愣着了,不打算带我进去参观一下吗?”秦主任含笑看着吴明。 肖楚楚就跑到厨房里,住了一锅粥。在煮粥的过程中,肖楚楚则有些走神了。 原来传说的仙剑果然有灵性,莫莫更不好意思了,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从地下响起轰隆隆的声音,然后一个泥人从草坪上冒了出来,莫莫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是许仙。 第122章 劫营换家,刘封放火烧徐晃 “这···”艾克没有再说下去,权力的争斗向来可怕,之前的经历可以证明这一点。 见她一面说着一面学做江湖人的的礼节抱拳执礼,程衍唇边笑意更甚,接着顾洵的话点头道。 在系统商城中寻找了一会儿,马俊找到了一种叫做玉露丸的丹药,需要五百能量点。另外,他还找到了辟谷丹,一百一颗!这个辟谷丹比当时在阿凡达位面自行研制的辟谷丹效果好了很多,一颗能够让普通人三月不用进食。 而姚然当然有办法知道这个河道的身前,但是别人并没有这个本事,当然了如果姚然教会了他们又是另一回事,其实很简单,只要一个木棍就能测量水深,河床深度。 晒盐的位置几乎每两天就可以送出近五公斤的盐。姚然走了两天正好又送来了十斤的盐,河岸村送来的木材已经开始用于建设集寨墙了。 “之前逃避过一次,现在还想让我逃避吗?”阿尔萨帝低沉道,对于刚才在不归魔法塔的选择仍耿耿于怀。 此刻,外面的天空已经全部陷入黑暗中,透过窗户,可以瞧见一些人,是保护伞公司的那些家伙,他们似乎在不知着什么。 可惜这个曾经雄霸东北的高句丽王国最终在华夏重新崛起的大唐帝国数十年坚持不懈的打击下轰然崩塌。 唐泽一边烧烤,一边抽空往自己嘴里塞着烤好了的肉块,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向众人介绍起他们两人这两天的经历。 果不其然,短短一瞬间,五种技能,全部融会贯通,施展起来是如臂指使。只差没有进行过实战。 一年半不见,万灯也发现了,现在无论是王宝宝还是那个白展堂,实力比其他来都只强不弱。到时候,要是真发现了什么宝贝,抢,是肯定抢不过的。但是不抢,却明显不是他的作风。 “朵儿”皇城阳脸色一紧,皇城朵儿在这里闭关已经是一年多了,难道她要出关了吗? “哈哈,没有见识的上唐人,那不是毒那是蛊。”白黎王得逞的大笑:“如果你能跪下叫我三声爷爷,再自我的跨下爬过去,肯自断两掌的话,我就饶你一命。”他原本最厉害的就不是功夫而毒和蛊。 三匹铁蹄马风一般地驰骋而来,不等冲到溪边,马上的三人顿时一勒缰绳,铁蹄马顿时双蹄腾空,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瞬间停了下来。 皇后挥手:“把这丫头交给辅国夫人处置,本宫自会回明皇上,如此大逆之人当然要诛其九族。”她说完也不看那个变色脸色的丫头,直接吩咐太监们把人拖下去了。 中午,在红江电视台这边,吃过了十分简单的工作餐之后,聂振邦一行,这才驱车离开红江省电视台。 程昱还要再劝,只觉衣袖被人扯动了两下。回头一看,却原来是那荀彧。 说完居然一头撞在大门前的石狮子上虽然头破血流却没有立时死去只是她嘴角流出的血sè有些乌抽搐了几下没有等到大夫来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还请神医施展妙手,无论如何要将我这妹子给救回來。”管铮双膝轰然跪倒,冲华佗央求道。 巫妖第二次大战,本来该是由妖族借口十金乌被杀开始,可这一次巫族根本没有让妖族主动,十二祖巫与十大巫率领百亿巫族精锐沿着不周山不断向南天门方向飞去。 “骑士印记”这个法术施法对象是自己,涉及到的更多的是自己的意识和灵魂,倒是不需要额外的施法材料。 民间故事中诸神却更加有血肉有,情感丰富,看起来希腊神话中的诸神一样,更像是有强大力量的人,而非一种哲学意义上的概念之神。 唐月的情况就是身为图腾守护者的主火系法师,一起来此的同伴秦羽儿正巧是羽族图腾兽。 心丘多了一只虫虫人。。啃食着心之零碎。。然后吐出了衣身。。 秦羽儿说得声泪俱下,气场凄凉到赵薪都忍不住红了眼圈,唐月那顶得住这两位最亲密之人的pua,也是激动得连忙点头表态同意。 凌天知道自己不愿意在跟他联系,于是就用这种方式来弥补自己,向自己表达歉意。 到了一定距离湖水中的黑影瞬间消失,岸边秦羽儿的影子开始出现不规则波动,冒着水蒸气的唐月从黑色影子中破壳而出。 好在此时已经不是夏日,不然这么在床上捂几天不得生一胸的痱子。 唐月被赵薪说得娇躯一震,她左顾右盼看了看身边最亲密的两位伙伴,赵薪与秦羽儿都是一脸真诚的等待她的决定。 “夏队长,我就是从地上捡了一把剑而已,我,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一个有些颤抖的身影从队伍中传出,一个武者此时已经是脸上苍白。 高低立判,杨志已经用掉一式次灵术的施展机会了,米斗的龙卷风还完整的保存下来。 欧阳楠捋着胡须,既然李云尘坚持比试,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点头。 吴凡觉得这样纠缠下去,大失身份,一套凌厉的剑术施展了出来。 “炼器术?那是什么?”李云尘摇了摇头,他一直生活在青瑶峰上,从未接触过这些。 苏齐随后又联系到了狼飞,企图寻找一下曹玄海,但是狼飞说曹玄海一时抽不出时间,安瑜则是由狼飞护送回来的。 落地后的莫流没有给水蛇皇恢复的时间,立刻反身再次对着水蛇皇欺身而去。 这下可惹恼了萧无邪,二话不说走到水梦寒的身边,直接就揪着某神兽的耳朵给拽了出来,毫不留情的往地上一摔。 这血龙种命棒确实是世间罕见的天华瑰宝,米斗很满意了,却又有点头疼,那一千多块魂石是运气极其好才弄到手的,以后再想赚魂石,那就千难万难了,这头大胃王的嘴巴却是越来越大了。 第123章 无中生有,刘封麦城败徐晃 长玦看着她,心里很有些惋惜,这样的好姑娘,为什么偏偏一道口谕,就成了他的侧妃? “还真把自己当界皇了呢。”瑯轻生笑道。域主一下子无言已付。瑯轻生说:“这衣服还是穿着吧,我觉得魅惑效果会很好,骚红灿灿的,血族,可以呀!”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画面,扶着桌子一泡傻笑。 光头发出一声虎啸,摩拳擦掌地向铁林欺身走来“看你活腻了!”正欲动手,铁林蹬在光头膝盖上,跃起来一脚踹在他脸上。 一股莫名的力量自那投影中涌出,轻易便是化解了圣道剑影,将其崩灭成为虚无。 我暗暗思索,原来那日在游若君脸上看见的皱纹,却是真的。只是我还是有满腹的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即便问了,或许连他也不会知道。 而紫夜洵看着连他肩膀都不到的傅诺,她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被软化了。 我继续绕进宅子的内院,直到看见那些在夜里显得更加阴暗的灌木丛。 盏茶功夫之后,脸不红心不跳的两人停在了南城墙之上熊开山镇守的位置。 但是李维斯却反而更加开心,如果对方能够成为自己的部下,那他当然是越强大就越好了。 若不是有叶非凡在场,宁云想象,这些人中,怕是早已有人忍不住对自己出手。 “贵妃娘娘预备了酒菜,想请皇上移驾过去用午膳。顺道正可以看看惺子。惺子这几日吃的好睡的也好,长圆了不少呢。”花影如是说。 田亚夫看完网上的描述,当时脑海里边就有了新剧本的雏形,他联系楚芋,问她愿不愿意把自己的黑历史,变成剧本,呈现在大荧幕上。 “国公,你看看,老夫的设想,是不是已经接近成功了?说实话,当初实验孔明灯的思路,只要老夫能坚持下去,其实没准也能找到对的思路。 苏柔儿出事以后,李忠成恨不得把萍姐儿绑去送官,可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也终究狠不下心肠。 “燕子,去帮忙。”甘沛霖不想有任何闪失,紧着让燕子跟着去瞧。 哈二咽了咽口水,它现在能感觉到阵法的威力越来越弱了,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的血魂,恐怕在过不了多久,那些血魂就要一涌而至了。 她站在窗边,明显感觉到豆大的雨滴往下掉,伸手去接,落在掌心里的只有一点一滴的冰凉。 “你怎么会在这儿?”沫妍青的注意力重新放在甘沛霖身上,脸色清冷的有些吓人。 晋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口气憋在了胸腔,怎么都发散不出来,只是一巴掌打在木心脸上,看着木心的眼神说不出的冰冷。 闻听此言,纲手眉头紧皱,看着面前琉羽那一脸慎重不似作伪的样子,心下却是一沉。 内院大比连续好几场恶战,对于青阳的精神消耗极大,虽然之前也休息了几天,但是那种深层次的疲惫却并没有那么容易消除,如今一杯灵茶下肚,之前精神里面的疲惫感顿时都消散了。 年心也不再劝,她本就只是玩笑的话,并非是真的要给燕皎皎找男人。 从第一次背她开始,乔焱便感觉她好轻,看起来个子不低,但怎么这么瘦。 不管他以什么理由出现在自己面前,她都不介意,只要他能来看自己,她就知足了。 在场的以人类修士居多,不过妖修的数量也不少,其中更有横行妖王和八足妖王这样的妖修强者,但是面对那些端上来的妖兽肉食,却没有谁觉得不妥,仿佛这一切都天经地义一般。 霍莹莹从楼上走下来,看看客厅里爷爷起身准备回房间,她的脸色一变,脸上漾起甜甜的笑容跑了过去。 接连三声,终于让屋门大开,一个身影在暗卫的眼前一晃而过,斜横连忙跟上。 “哥,我建议,把这一波水卖完后,就把一部分贩售机里加入其它零食!”吴怜儿连军训的衣服都没顾上换,一进门就扑到吴道的沙发上,拉着吴道开始讲述她的致富计划。 数十息之后,两人也来到了花面婆婆所指的位置,向前迈出一步之后,眼前一阵恍惚,两人仿佛穿过了一个阵法屏障,身边的迷雾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无边无际的水面,应该就是水门了。 以她的性子,只怕他的身份对她而言,就只是一个曾经的夫婿了。 刚才那一幕,若是发生在以前,他一定是任由她就这么走了,管她是要去哪里,至少在他怒气未消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去找她的。 第124章 单挑徐晃,关羽的麦城天命 可没想到,就在他准备想法子行动的时候,主子却突然爆出落入别人的怀抱,这一下,他哪里能够忍受。 赵福昕也觉得与这木灵有着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赵福昕心想:若你我心灵相通,你就到我的手上来吧。赵福昕把手放平,那木灵在他手边转了一圈果然飘到了手上,赵福昕觉得手心里暖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吻结束了,宋依依低喘着分开,她有些头脑缺氧,一瞬间浑身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急促地呼吸着。 这消息一公布,台下炸开锅,大家都在按照自己对应的级别计算自己能拿到多少年终奖。 “没关系,你想开些就好,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怎么样,好好活着,每天开心地活着,这样,那些爱着你的人才不会伤心。”佛子开解道。 “丫头,别笑的那么贼,我懂你的意思,但堂哥没有结婚,按习俗不用给你红包。”林峰这才恢复一点精神,笑眯眯的对林雪儿说道。 关宸极的口‘吻’里完全一副没的商量的口‘吻’,冷着一张脸看着顾萌。顾萌气的七窍生烟,但是却无法反驳关宸极的任何一句话。 赵福昕将欧阳枫交与护卫照看,欧阳枫已经昏迷,嘴角流着鲜血。望着手中黄花梨所制的精美剑匣,他真的不舍,不仅因为此剑关乎着他的性命。 “你做什么!”顾恋刚想坐起,顿觉得手脚无力,不自觉地跌坐在沙发上,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毒蛇一样迅速爬上了她的脊背,令顾恋感觉到骨子里都在发凉。“你……”顾恋看看茶几上那杯被自己喝了大半的蜂蜜水。 “心花?”许晴说起这个就有些愤怒,自己的清白之躯被他那样胡乱地折腾,甚至弄得身体现在都有些不上不下的。 却见巫咸一声不吭地将手里的黑木杖往星河中一点,也没见他有什么旁的动作,星河之上骤然卷起了波涛,顷刻之间竟然架起了一座长长的水之拱桥,巫族一行沿着这座流转着星光的拱桥一路登上了光曦之台。 宋母一噎,呼吸有些急促了起来,她确实是这样想的没错,宋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可是沈家最缺的是钱。 赵如瑟抿唇,不过她记得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然后猛地一下伸手打开门,就在她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隐藏在楼道后突然蹿出了一只丧尸,猛地一下往沈宴之身上扑来。 刺耳的碰撞声突然炸响,对洛萨来说都堪称恐怖的力量传递到双手,虎口的剧痛让他差一点握不住武器。 人家能成为名将,绝对不是侥幸,武力值有多高先不说,光是这种举一反三的能力就惊人了,有点像下象棋,普通人走一步想一步,而象棋高手走一步想三步,甚至五六步,对方的每一个变化都在他的预计之中,想不赢都难。 只要有解决的法门就好。大家闻言,无不长吁一口气。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要是郑鹏知道他这样想,还真冤枉郑鹏,让郑鹏不由分说往里面走的,不是手下马旭,也不是急着找线索,而是郑鹏听出说话的是崔希逸。 所以,肉干一旦吃完,光靠喝灵米粥,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几天。 伴随着美国纳斯达克的惨跌,蓝点linux在美国三板市场的股价已经彻底崩塌,蓝点诸人的天价财富短短时间就成了白纸,持续敲打着众人的神经。 一来,他本不擅飞,要借助飞行法宝才能飞行。并且以他的速度,这会儿冲上去,也根本追不上。 “规则?”姜言听完若有所思,黑帽男的确知道很多东西,但最重要的是这辆车的规则。 “该死,这次失算了,没想到这白新娘竟然还有一副黑棺……”老乞丐虽然生前知晓过白新娘的存在,可终究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所以哪能知道这鬼玩意竟然还带着一副黑棺。 陈珩皱着眉,隐约想起来是有这样一件事,他当时大概是忙着药方推行和药价的事,听到了,但没理会。 若兮将那日遇见面具男子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到了此刻,若兮无语隐藏。 有这些东西吃上再加些肉,每天早上晚上吃的饱饱的,而且没有像做饭那么复杂。 她心里非常自责,为什么她总是闯祸,明明大家都那样说了,可她仍固执地不肯听劝,若自己能聪明一点儿,天行哥哥就不至于受这个苦了。 但她是领导,乔红波又不能说啥,只能撅着屁股,跑到门口把门打开。 “同归于尽吧!”温月怒吼道,她举起区区九毫米口径的92式,朝着面前的国防军开火。 “你大嫂这是干嘛去了?连碗都不洗了是吧?”刘秀秀虽然这些天因为各种原因,忙活的也多起来,但一直都是张满娣跟她一起忙活的,现在看到张满娣跑了又开始唠叨了起来。 “习惯那些,我也按照您吩咐的检验过,没问题,左撇子,军中习性,到时候长公主或者王爷要问以前的旧事,就说是受伤太重忘记了以前的事。 目送着如烟离开,龙汶雪一言不发,随后盘膝而坐,就这么坐在厢房门外,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慕容嫣尔听到之后笑着摇摇头,自己虽然并不清楚,中间这一段时间自己到底干了什么,不过最初的来龙去脉还是清楚的。 倒在地上的正是杨苍。他的身旁已经是大大的血圈,有箭伤,有刀伤,其中最严重的一条是从肩膀到肚脐处,直直的砍下来,肩膀的骨头都被砍出来了,血肉翻出,细细密密的透出血水,染红了衣裳。 “十七年了呢……”低低的自喃声,毫无边际的从明泽嘴里轻吐了出来。 这点伤,让安倩深深的长了一个教训,只要有陆欣满在,就算她在安晋的面前人头落地,他都看不见,只要有陆欣满在,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白费心计。 第125章 战事终了,曹操的洛阳天命 城外。 曹仁、满宠、于禁、吕常皆至。 得知徐晃被刘封挡在了麦城,曹仁的脸色阴沉如水。 若不是徐晃解了樊城之围,曹仁都要怀疑徐晃因私废公了。 一个小小的刘封,竟然能挡住徐晃以及徐商、吕建、殷署、朱盖的五营精兵? 大帐中。 徐商、吕建、殷署和朱盖四将,纷纷低着头,大气 最终,当所有人全部体验完毕之后,场面再度安静了下来,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死死地盯着蓝天,眼睛里仿佛包含了千言万语。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张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成为了十尾的,也许在十尾诞生之初,也许在最近,不过他的灵魂的确是在上个月才苏醒过来的。 说着,她将自己躲在背后的手伸了出来,在那手中的是一个盛装着莫名的蓝色液体的玻璃杯。 “麻蛋,这破鸟太特麻精了”眼前众僵尸怪迫近,柳十三气的直接骂了一句。 上一次,程砚宁朝他要了顾振南的联系电话,他心存疑惑,却也没主动问。 ”好,那你等一下……“说完,人已经向着钢架屋外飘去,功夫不大,就拎了一只魔化黑熊回来。 大妈有些奇怪,松鼠园离着猛兽谷可是不近,中间还有经过一个植物园区和一片莲花湖,还从来没有松鼠跑到猛兽谷这边来。 柳十三一脚蹬正,却是没有后腿,而是借力高高跃起,身体在空中一转,一记下劈正砸在狼人的脖子上,只听咔的一声,由上而下的力量几乎把狼人的肩甲骨砸碎,痛得狼人差一点就跪了。 江若琳看到凌雨萱清醒过来,其实对柳十三已经信了几分,但她实在接受不了柳十三的什么鬼神的说法,听到柳十三说玄学,她到是信了几分。 邵正强脸色一正:这个电话,是他设给一些有重量的人物的号码,轻易地不会有人打。 虽然夜晚的时候独自在床,也盼着他能与自己同房,可一想到萧然,这几日都在勤奋练功,以他的才华,定然能有大作为,便觉得两人的未来充满了无限希望和甜蜜。 经过一个月的奔波,浮昀终于跑遍了其余位面宇宙,仅剩眼前的三座宇宙。 这应该是习惯使然,与她这些年的经历也是有关的。在自己在家人面前,她都习惯性的戴上那一张假面。 龙云天突然说道:“在那边。”龙云天指了一下前方,那便也是白蛟龙死的地方,龙阳天和龙海天一听,立刻就向那里飞去,而龙云天也跟上了。 这是在梦中他调-戏雪萌的话语,现在说起来,虽然有些生涩,但……总感觉出一种美好。 萧然早就有意留在阮府,只要不是留下当姑爷,与下人,客卿嘛,自然是没道理拒绝的。 萧然听了,满心欢喜,这可是他此生第一次有人送自己生日礼物,虽然不知是什么,可也足够让他高兴了,将头猛点,满口答应。 她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所有的退路,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没留神脚下,忽然右脚一滑,差点摔倒,她连忙稳住身体,低头一看,才发现踩到一个黑色的皮夹,不由大汗。 “好,现在咱们只剩下最后一件拍卖品了,这就是乾坤袋。”说完,一人从旁边拿出了一个盒子,而盒子里面的就是乾坤袋。 第126章 父子畅谈,刘备眼中的刘封 江陵,治署。 远远望去。 院中的柳树仿佛碧玉装饰,低垂的柳枝犹如绿色的丝带。 春风吹来,仿佛一柄灵巧的剪刀在裁剪细叶,尽显盎然春意。 刘封立在柳树前,脑海中不由想起了贺知章的《咏柳》。 荆州的寒冬已经消逝。 曹仁退守襄樊,孙权遁走樊口。 由西至东。 沮 大门一侧立着一个高大的牌子,贴满了悬赏令,有王家的,也有其他家族的,张天的画像就在其中,悬赏的原因是抢夺了王家的的灵药,奖励是一千下品魔石。 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接近军方召开的大会的时间,燕京城的氛围也变得越发凝重了。 言言的脸有些红,不敢抬头看秦照,秦照也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内衣里面?那不就是贴身放着呢吗? 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不仅张天能感受到,作为病人本身,感受的更加清楚,那种震惊当真是无以复加。 此刀无名且极其丑陋,就像是寻常耄耋之年的老者手中杖拐一样,所以白羽给他起名为拐刀。 “九千万。”秦猛在他正得意的时候,又懒洋洋的报出一个数字,直接从六千万,跳到九千万。 迷尊虽然退居二线,却依然坐镇华南,华南联盟底蕴没有消失,只要跟华南联盟结成一线,原本众人以为的南北联盟会多了一道桥梁,将更加稳固,对云枭山也很有帮助,至少不会被兽皇军逼迫。 “所以你不用担心,就算补充几个星海境强者,能威胁你的又有几人,记住,你是我江峰的朋友,只要你安分守己,世界上没人可以动你”江峰淡淡道。 “姜大哥懂得阵法!”卫凡尘震惊,朱古力他们也是不敢相信,姜怀仁居然懂得阵法。他们微微靠前,想要看看,阵法可是失传的存在,他们还没有见过,此时自然不想错过。不过,他们看到了也是不懂,只能见识一下。 王甜馨看见之后连忙鼓掌,早就已经看这个家伙很不爽,这样做完全是他自找的,而且刚才他所说的那些话对王甜馨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尤其是内心里面永远没有办法抹平的痛。 沉吟了一下,辰陨便做出了决定,立马往九宫阙所在的方向赶去,他要见识一下所谓的神界第一强者的居所究竟有何等气势,引得神界四面八方的强者膜拜。 李恪这下不说话了,跟着王珂来到玻璃作坊里,听着王珂向几位工匠布置今后的工作。 出了秋棠院没多久,便迎面碰到有丫鬟搀扶着来给蒋若男请安的清黛。 他答应还与自己做朋友,说明,他这些天已经想通了。水媚欢喜的同时,心中暗舒了一口气。 不管韩云帆要在草坝村弄什么项目,总之在这荒僻的村子开饭店,那么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 茶水一进入口中,吴思远的表情一下子就精彩起来,这茶水实在是太…………烫了!他不想太过失礼,但是那滚烫的感觉让他异常难受,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喷了出来,一边大口呵气,缓解痛苦。 魂天老人挥了挥手,道,让大家安心下来,众人这才恍然过来,辰陨的那枚奇特的玉佩,先前他们被暗塔那一行人施展诸天大阵定在其中,而辰陨却是丝毫不受影响,被暗塔塔主追杀。 第127章 新城太守,刘封的最终任命 好歹也与儿爷处过一段时间,和它倒是多少也有些默契可言,我当下左右看了看,便也纵身一跳趴上墙头,然后翻身上去随着它俩一起跳进了汽车站中。 我和段娇娇对视了一个眼神,同时大呼一口气一个猛子扎进水底,相拥在一起热烈的吻了起来。 原本一团和气的“金盆洗手”仪式现场,瞬间便有可能成为杀人的战场。 但是在杨天惊惧的目光之下,那颗巨石在到达深渊的空的时候竟然直接化成了齑粉。 这面大旗,八尺见方,蓝底金字,绣着“景云峰·程”几个字,不仅绣字用的是金线,连旗杆,都是贴着金箔,组装好后旗杆要有将近两丈的长度。 “见鬼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好古怪,我要不要出手将杨天那个家伙拖出来“补休嘀咕道。 我和姑妈几乎是同时注意到这一点的,我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显然雪绮躲在房间里时忘记了关灯。那时候我大脑拼命地拼凑着借口,但是却怎么也没想出来。 “这是,三级中期妖兽黑纹蟒”杨天眼睛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尽然有一丝丝兴奋,因为这是杨天所单独面对的最强妖兽,实力有着不低于人类破海境界五重的实力,或许可能更高。 即便他们国王杯被提前淘汰出局,但是在最重要的两条阵线上,皇马无疑占据了有利地位,这次是彻底的坐山观虎斗。 在眼前尘埃中扒了扒,发现连舍利子都没有留下后,徐越也回头对孟奇抱怨似的说到。 梦魇兽嘶鸣一声,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浑身一僵,遭遇了一次意志检定,意志不强之人就陷入到恐惧之中。 按照他的理解,像方离这种二代,碰上他这种穿越者,那肯定是结下恩怨不死不休的下场。 “等会庆祝胜利吧”,休麦克奥雷给他披上外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马克勤爽朗一下,一把抱住了休麦克奥雷。 “喵~,我去这这这这这——”看着视频中的两只可爱到极致的猫咪,汤姆激动了。 “这次你必须嫁给秦世聪!”这句话让袁媛火爆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转头就走。 下一刻,局座的意志与虚空中饭的那几股意志相互纠缠,终于做出了决定。 虽然在与神或弑神者战斗并无多大作用,但在面对科技侧的力量之时有着压倒性的力量。 看着两个灵动的身影,或跳跃,或疾走,你来我往,一招接着一招,吴忧的心也随着两人飘忽不定起来。 再说,我是来救人的,你非要寻死,我李浩然确实也奈何不了什么,只是这白给的五十万仙玉,是不是亏大了。难道说还得上门去找你清仙派讨要不成? 独孤云柔明白了李浩然的话语,她再也不会去想这些事情,因为这是李浩然说的,她会毫无保留的相信着他爱着他。 这种说话方式就很入人心了,一句话跨了导演,剧组,还有主持人,直白说出临时了解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受到侮辱,相当有水平。 以充盈着魔力的火龙血液作为“施法材料”,利用红炎“以血肉为燃料”的特性,将火焰的范围和威力增幅到夸张的地步,几乎足以媲美真正的龙炎。 “靠!你可以走了!”唐峰一脸鄙视的看着她,这种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恶心。 就算强大如苏岭,都感到无比压抑,由此可见,这是多么的恐怖? 特别,在网友看到认证资料里,他居然是东安电视台主持人,本届金话筒奖线上赛选手,更是大呼意外。 火球的体积的很大,一下子就包住了唐峰,火烧的越来越旺,唐峰全身上下都燃了起来。 活了大半辈子,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歌曲,也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见宁天依旧不肯点头,劫天有着失望,哀声叹息下,想要离去,此地的寂灭,不过终究是缓兵之计,你一个宁天又能阻拦几时? 这些特殊兵符,权当拿回去试验一下,看看它们有什么牛逼之处,以便下次再来蓬莱仙岛的时候,多出几种选择。 不是自己怕得罪人,而是,两个首领都不能得罪。因为,以后还奔波于姬性部落,姜姓部落。 林雷就有些奇怪了,今天这样子很不符合云酥一贯的性格,不说其他的,单单是这样扭扭捏捏的,就不像是云酥,倒是和云芝平时有点相似。 谁都知道,蓬莱仙岛据此千里,而佳嗬说出此话,显得一片孝心,但徒步而去,来回还不得一年半载。 许婉已经尝过情爱滋味,限于习俗,多日不能见程墨,早就想得狠了,这一晚,不断索取,程墨一再满足,两人天蒙蒙亮才睡,直到太阳升在正中,气温渐高,才先后醒过来。 陈襄睨了她一眼,倒没与之理论,只是割破自己的手指,也放了几滴血在棺椁上。 如果当初勇敢地在一起,会不会不同结局。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埋在沉默地梦里。 众密探第一次接手调查资产的活,多少有些不适应。这些人都是从军伍中挑选出来的,开始当密探也不适应,在程墨调、教下,才慢慢就手,熟练起来。现在不过是调查各色人等的资产,算什么事? 【方天画戟】给了用刀的黄忠,至于他会不会给袁术麾下的某位武将,就不是郝梦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天子此言一出,沈如秀惊惧得站起身来。险些要大喊一声“陈国公怕狗”,只是一下子瞅到沈连城严厉的眼神,并见着她冲自己摇头,才按捺了坐回去。 第128章 治理新城,刘封的编户齐民 网友们通过看林飞的直播,看到了很多平日里都看不到的野生动物。 厉南凰趁着团儿还没爆发,丢下一句幸灾乐祸的鬼话,就迅速闪人了。 自从进了这家店,就没人敢给她脸色看,方芳本来就是来混着玩的,没有那套‘顾客就是上帝’的想法。 杰尼龟朝着他身体右侧一个翻滚,险而又险的避开了妙蛙种子的藤鞭。 之前一点进入星帝世界的情分,也早就因为敦祖神圣刚刚的霸道出手磨没了。 东天庭三位仙君,包括定波仙君都神色一变,这道衍玉,真疯狂!难怪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毕竟,真打起架来,大象的体重摆在那里,浑身铁甲的犀牛都不是大象的对手。 低眉顺眼的白龙……还有被贬下界的天蓬与卷帘……一个悟能,一个悟净。 说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那声音开始时晦涩,渐渐地让他觉得无比亲切,甚至他的眼前都浮现出和苏晴在一起的种种画面。 见分身掐起法印,同时,心底生出感应,轻笑一声,便闭上双目,拂尘一甩,屏蔽此处的同时,心神离开体魄,向不知名处前去。 陈凌刚想到这里,脑袋忽然涌现出一股剧烈的眩晕感,在昏睡不起的前一刻,他听见了脑海里的提示声。 因为孝道,也是统治阶级用来巩固自身统治的,一种非常有利的手段。 见她仍旧未停,还干脆地脱下脚上的拖鞋拿在了手中,仿佛下一秒就要招呼到江别的脸上,它大喊一声。 楚弥此时心里有些猜测,她觉得这三人可能不是王成业派来的人。 这么多势力的大佬,没人知道今晚的终极拍卖品,那块万众瞩目的令牌是谁得到的,又是为什么会拿出来卖。 不过这货既然到现在还在跟她装瞎,那她就勉为其难的配合他一下吧。 即将离开之际,方宣准备在这里审视一下自己此行的收获,用不到的东西顺便卖给桂园,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杨庭眼中涌现出剧烈的恐惧,他想要挣扎,却发现双手双脚早已被绑在梁柱之上,动弹不了分毫。 秦天找来绳子,正要把高铭给绑起来,高铭却突然反扑,将秦天压在地上,双手锁住秦天的肩膀,让秦天一时间动弹不得。 睡眼惺忪的陈美嘉,瞬间有精神了,坐在桌前,偷偷摸摸用手指捏起一块甜包。 说着就要拉着左香菱去骑马,因为他已经等不及马车慢吞吞的速度了。 商会副会长?这个在金城商圈里可算是地位显赫,金钱的代名词。怪不得郭晓冬能这样目中无人,他真的是有嚣张的资本。 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职业很弱,而是首选的‘元素魔导士’非常正统以及强大,光是基础的‘冰’、‘火’、‘风’三系魔法就各有特色圈粉无数,更别提未来还有更加高阶的元素魔法等待着冒险者去探索和学习。 此外,潘公子还为刘菲菲奉献了一个对于法系职业颇为强力的增益技能‘法力灌注’——提升法术的吟唱速度和强度各20%。 边上的秦婷婷也憋的满脸通红,高高在上习惯了,而此时被人踩在脚下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而且更气人的是,此时的苏萧连瞄一眼她的功夫都没有。 大汉风云的重金节奏在江东流这个旷世歌怪的引领下,爆发出了比以往更为呼啸刚猛的霸气。 只是他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即使霍准直接问了两三次,弓匕仍是一面说不知道,一面跟霍准扯着并不要紧却又好像有着莫大干系的疑点。 李笙负手而立并不畏惧宁惊尘,而是轻蔑地扫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君诺这次没有随云逸回去,他给宁芊芊的理由是:他在云国也待了这么长时间,他出来是体验外面的世界的,当然要四处看看,正好夏国他也是第一次来,当然要在夏国住上一段时间。 没办法,谁叫自己的诺星战神还没出场就被人给吓尿了呢,这丢人丢的,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鲜红色的。粘稠的。飘洒的水滴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溅到他的脸上。韩越的眼睛忽然瞪得很大,在炽热的阳光下猛地打了个激灵。 在丹田内转化出第二片道纹,只需要依照主脑给他转化出来的秘籍,按部就班的修炼,难的是第二枚雷劫印的凝聚。 “先去吃点东西,等等上苏府走一趟。”林萱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田蜜在花言巧语,田野也不会上当的。不过越想田蜜这人,田花越觉得邪性。 而正当她为此焦急无助的时候,詹姆斯大师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如果影响我对时间的感知的话,那么我的能力也会暂时停止发动的吧?狠狠砸在地面上的感觉是不是不太好?”白纪的声音混合着子弹倾泻带来的响动。 “本系统没有父母!主人请不要随意给系统制造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系统忽然出声反驳道。 亲历过金融危机股票跳水的苏时异常警醒,断然选取了醉仙楼厨子的厨艺进行学习,又把系统商店里所有的硬通货和药剂都买了一批,尽数存进了背包里。 人类或者海族,通过等级提升的模板可以获得力量,这个力量并不限制是否能够攻击相同的体系下的存在,但是怪物却不一样。同体系的存在互相攻击,是不会有任何效果的。 玉藻井接连挥出几道灵光,朝着周围落去,便如同刚才在玫瑰星图之中,击杀那些魔法师和圣骑士一般。 “行了行了,任何事情到你嘴边都会变成这么正经……”凯斯摇了摇手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至于蟒蛇王和鳄鱼王,虽然身体相差巨大,但是鳄鱼王的实力却是可怕得很。 第129章 与法正议,刘封的器量抱负 虽说史载曹丕是在夷陵之战后才三路伐吴,但自孙权被驱逐出荆州后,未来就已经发生了转折。 即便是刘封也不能预料曹丕会在何时发神经南下。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新城郡又处于汉魏交界处。 就连柤中夷都知道趋利避害,刘封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刘封得在这短暂的罢战期,尽可能的在新城 而且到时候双方发生战争,龙国这边该帮那边,到时候不管帮那边,另一方都会觉得龙国偏心,所以还不如趁现在就将这种事情彻底杜绝。 阙特勤重新回到帐内,此时的大帐内遍地都是残肢断臂,不少人倒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声息,只有不到二十五人还在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不过也是强弩之末。 所以他们联系司机,对方不但不会帮助他们,甚至还会将他们的计划告诉村长。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妈已经知道我们要离婚了”裴音急急忙忙地说。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打过青阳城的主意,但最终都以失败而告终。 “还有件事。”纪君陶的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好像水波荡漾。 如果杜平此时在场,定得寻思请大师了,府里一再出事可不是好兆头。 几人进了客厅,唐振东和吴秀芝很是热情,请孙圣手和孙玉坐下之后,奉上了最好的茶。 胡素心很疑惑,明明自己将药都倒光了,哪里榨得出这么一大碗。 在杜若写的原剧情里,这两人大差不差,几乎就只是拥有一个名字。 此时房间里的主角只有那一个疯狂输出的大嘴玩家,第一次玩大嘴这个英雄,不管在走a还是装备的选择上,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领悟能力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她现在唯一的突破口是太子宋易。只要太子亲自出征,那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而在众多生灵议论纷纷的时候,战场中心桀骜青年身上萦绕着混沌神雷,眉头紧蹙,看着前方烟尘。 如此想着顾鸿辰下意识便看向正在搬货架堵门的宿舍老大哥,显然没有石青阳的支持,李名丽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她已经预料到沈月影这手帕将成为莲花县的奢侈品,先多多屯着。 不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原剧情里,陈傅抓住了宋家的把柄,然后一步一步把宋家送进监狱。 那几个当红妓子被他一顿醉拳打得抱头鼠窜,唯有头牌嫣红对程子风动了真心。 十息之内,墨柒得知了自己想要知晓的东西,虽然关于自己的来历石首依旧是三缄其口,但是关于妖种,她已经了解了来龙去脉。 此时酒楼上下只有寥寥数十人没有离去,准备观看接下来事情的发展。 他赶紧叫南宫燕陪着陆吾,讲述这些天来得遭遇;与此同时,他把先前投降的那些有穷国士兵全都叫到了跟前,让这些人去修复破损的飞船。 这个家伙在血气的控制上居然这么强大,仅仅是一个吼声而已居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威能。 海滩原先恐怕也是正常颜色,不过经历无数妖兽血肉的浸染后,才最终变成了斑驳之色。 就这样一直咬着牙,尽量的不要自己出声,宋大海在我的腿上割了一个十字花,然后就开始往外挤血,很多黑血喷涌而出,有些血顺着石头,流进了溪水里,黑血逐渐被河水冲淡流到远方。 第130章 招贤纳士,刘封的势力渐成 不过,对丁火来说,不战而退这个词,根本就不存在于他的字典中,战斗中越是艰难,就越要迎难而上,除非是面对那种根本无法度量其深浅的斗士,比如徐福、但丁之辈,需要退避。 西泽走出之时,一层金属的铠甲覆盖在他的身上,替换掉了他树叶的衣服。那层铠甲似乎并不消耗西泽什么力气,它就那样理所当然的始终存在着,仿佛一层绝对的防御。 这六年来,白的现实一直困扰着自己,她生怕傅残介意,事实上几乎无人不介意这件事。 “现在不解决他们,死的就是我们!”千叶因果毫不留情地对着艾尔斥道。随即走到一个昏厥的武士身前,高高举起黑光刀。 何应钦疑惑的接过新三十三军的招兵广告,等他看完之后,有点不敢相信,因为新三十三军开出的条件,几乎是国军正规军的两倍。 之所以要用四具魔导人偶,来突袭李承乾,就是估计到了,李承乾附近,至少会有三个左右的斗士。 水涧之顿时坐了下来,他的眼角有些迷离,他看着风无名,他的心有些酸痛,但是并没有恨,他不会去恨风无名,因为他了解风无名,他这样做也只是因为他想帮自己。 石捕头,来便来了,人已经杀了,却还再躲躲藏藏的吗?‘花’青衣很随意的说r。 “我的朋友……不是你请来治病的大夫吗?”悟空十分疑惑的看着后裔。 隋兵闹哄哄乱一团,雄阔海见势不好,若被敌人乘机袭击,只怕要全军覆灭,他心下焦急,提棍上马,叫王君廓整顿队伍,单人匹马向来敌迎去。 “灵儿,你回不去了,阿琅和你一起祝福他们好吗?”看到石灵儿的难过,萧琅心疼地抱着她安慰道。从肖侍郎的身上他可以想见灵儿在那个世界的父母该是古河地伤心难过。 虚拟格斗场官方却是迟迟没有给出确切的结果,仅有的回应,却是未知。 男人立刻蹲下身将哭得惊天动地的晚歌抱在怀里,他拍拍晚歌的背,温柔安抚。 “大胆,你的兵是朝廷的,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吗?”孟海公大怒道,随即却觉得自己实在太傻,武安福既然敢设计害死五万的隋军,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这明明就是想要造反。 乳母又惊又疑,抱着孩子没动,秦惊羽执起桌上的酒杯,一杯酒水直直朝她脸上泼了过去,酒水顺着她的脸庞头发往下滴,连同元熙脸上都是。 庆祁国的皇宫中,石灵儿坐在御花园的一个亭子中,身边是几个丫鬟伺候着,秦剑陪着她坐在那里,和她说着话,秦剑来这庆祁国也有三天了,每天都是时刻陪在她的身边,怕她再出任何的意外。 胡喜喜依依不舍地看他一眼。便跟随童镇长出了房门。进入电梯下了酒店一楼。两人回到包间的时候。安校长已经坐着等候了。 “我说我们结婚,我要你陆雪晴做我雷云扬的妻子。”话语里是他的坚定,没有一丝含糊。 九年的时间。最后以分手告终。她的痛苦。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可是。现在。她重生了。她活得一样精彩。 玲珑看到伊莉卡的时候,吓了一跳,伊莉卡身上的妖力让她感觉心惊胆颤的。 老妾是老泪纵横的瞧着庶长子说:“你父亲糊涂一生,你难道也要走他的老路吗?只是他是嫡子,他有家族照顾着他。 看到这一幕,台下的柳青河的眼瞳突然剧烈地缩了一下,一脸愕然,下一刻,他的脸色便是相当精彩了起来。 季安宁嫁进顾家之后,她就能感觉夫家娘家当中的微妙区别。果然嫁人之后,与未嫁人的时候,有些感觉是只可以意会无法去言传。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炼制出魂兵很不容易,但掌握星辰百炼决炼器手法的莫天来说,只要有时间和材料,完全不是问题。 消瘦的面容没有半点表情,仿佛大脑还处于一种混沌而不自知的状态。 正在叶玄略有些感慨的时候,七夜圣君的话让的叶玄也是愣了一下。这天底下,还真有白送的好差使? 全场人的视线全部聚集在沈廷手中的珠宝盒子上,只有我注意到了三太太榕惠表情的转换,从最初的欣喜到笑容退却,在到面无表情一张脸。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他抱着,因为我已经把所有该说的话全部说尽了,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够说什么。 说罢,只见墨风眼神一变,一股黑色的魔元力狂暴而出,最后,黑色魔元力尽然化作一尊巨大无比魔神像,悬浮在墨风头顶之上。 叶枫转过身,闭上眼睛,感受了一番四周的气息,除了无尽的血腥外,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强大的感觉。 只见来人微微一摆手,一张布满皱纹,后背微驼,犹如暮年的老人一般彻底展现在人们的眼中,此时王杰的心中的震撼简直达到了极点,谁能想到冥殿居然还有这老怪般的存在。 李烨这个悠闲王爷不需要每日上朝,只有朝中大典之时,李烨才会到朝堂上去站班,所以根本就没有早起的习惯。 “外公,我想说!”夜可居然打断了夜魂的话,这让其他人很是羡慕他。 夜影悄悄的看了看桌子上的人,见柳清溪和江秋儿时不时的还碰杯喝饮料,心里暗想到:这算不算是和谐相处呢? 第131章 糜竺父子,刘备对刘封偏爱 本质上,这只是一封述职信。 信中内容几乎都是刘封这几个月的治理总结以及未来规划等等跟新城郡有关的。 刘封又在新城郡的治理困难上,着重提到了新城郡诸吏各曹对发行的直白钱都缺乏理解,以至于如今在新城郡依旧是流通旧五铢或以物易物,颇为不便。 故而刘封在信中向刘备要人才,希望刘备能将糜竺的长子糜威调到新城郡担任少府,协助直白五铢钱的流通。 郡少府跟朝廷的少府职责都差不多,不同的是郡少府掌管的是太守的内库而非皇室内库。 看似不提为糜芳求情,实则在暗示刘备:糜威有才又有德,就让糜威来给我当少府掌管我的内库钱粮吧! 这若是前几个月,刘封这么要人,刘备不会觉得有别的深意。 可现在,糜竺带着糜芳去了江陵。 刘备又不是傻子。 早不要人,晚不要人,偏偏糜竺来了江陵后就来信要人,还偏偏指定要糜威去新城郡,不就是想卖人情给糜竺吗? 刘封将信交给了亲卫都尉田忠,让其走秭归速入江陵。 如今正是丰水期,秭归入江陵,一日不到就能抵达。 比起走荆山山路入江陵,相差何止十倍! 再加上房陵到秭归间如今又修了大量的驿站,田忠只用了两日就抵达了江陵城。 如此急切。 刘封也是怕来晚了,错过了卖人情的机会。 事实上。 刘封即便再晚来两日也没事。 糜竺抵达江陵时,刘备人在巴丘洞庭湖附近。 刘备是个闲不住的。 荆州的文武诸事有关羽等人负责,刘备不会去轻易插手。 既然荆州来都来了,那自然就得趁机走访诸郡,提高下影响力。 刘备是从底层一步步走到汉中王的位置,深知“天高皇帝远,民苦恶吏多”的道理,若只是待在朝廷中枢远离民众,是很难体会到民生疾苦的。 田忠抵达江陵城的第三天,刘备自巴丘返回。 这是关羽见糜竺每日里焦急上火,怕将糜竺急出病来,暗中派人通知的。 糜竺曾在刘备最无助的时候掏空家底支持刘备东山再起,二十余年跟着刘备颠沛流离不离不弃。 可以说。 没有糜竺,就没有如今的刘备。 因此。 即便糜竺的才能不足以执掌大事,刘备也拜糜竺为安汉将军,地位犹在诸葛亮之上,给糜竺的待遇也是群臣中最高的。 如此恩宠,只为报答糜竺昔日的恩情。 即便是关羽,也不会因为糜芳的事而迁怒糜竺。 在得知糜竺带着糜芳来江陵请罪后,刘备当即就放弃了督巡长沙郡的计划,急急忙忙的赶回江陵城。 刚回江陵城,刘备顾不得休憩就直接来见糜竺,生怕糜竺一时想不开而有个三长两短。 见到糜竺那比起几个月前仿佛苍老了十岁的模样,刘备甚为心疼。 糜竺见到刘备,当即就跪地叩首,哭泣道:“请大王怜我心中苦楚,饶子方一命,我愿以在身官职和家中余财,为子方赎罪。” 刘备连忙扶起糜竺,急声安抚:“子仲,勿需如此啊!先起来说话。” 糜竺将糜芳在荆州的前后诸事,一一向刘备汇报,俱无隐瞒。 听得糜芳在南郡暗中倒卖军械粮草,玩囤积居奇低买高卖的商业游戏时,刘备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其实糜芳这商业游戏的本身是没多大罪的,若是玩好了,那就是南郡府库充盈,有功无罪。 关键在于:糜芳没带关羽一起玩,还偷偷做假账中饱私囊。 恰好就在糜芳将军械钱粮倒卖出去的时候,关羽出兵了,糜芳只好火烧龙仓来平账。 又恰好在秋收之前,糜芳能拿秋收税粮补空缺的时候,孙权派吕蒙来奇袭江陵了。 偏偏这个时候,傅士仁又中计献城了。 糜芳低买高卖的商业游戏彻底玩崩了。 再加上廖立弃城而逃没被刘备严惩,糜芳自恃身份和资历,也直接来了个不抵抗。 然而。 不论过程如何理由如何,论功和追责都是看结果的。 就譬如关羽虽然丢了城池,但最终又加倍拿回了城池,功过一相抵,不仅无罪还有功。 糜芳就不同了。 糜芳目前立的功劳,还不足以赎罪。 听了糜竺的哭诉,刘备顿时犯了难。 不严惩吧,先有廖立,后有糜芳,今后必然还会有人效仿,到时候谁再力挽狂澜? 严惩吧,刘备又于心不忍。 跟着刘备的老人接连有病逝的,刘备怕糜竺也因此事而病逝。 正思间。 人报新城郡太守刘封遣人送信,又称“此信紧急”。 刘备遂召田忠入内。 如刘封预料。 刘备一见信中内容,就明白了刘封的意图。 “子仲,这信你可以先看看。”刘备将信递给糜竺,又斜倚凭几,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糜竺连忙接过信,快速的扫了一眼,心下大喜:“大王,新城是未来北伐曹魏的重郡,万不可缺钱少粮。我子糜威,自幼跟我,对钱粮诸事颇有心得,我愿遣子入新城。”以糜竺如今的身份,糜威是不用去新城郡这样的前线重郡的。 去了,就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身死,或是遭遇曹兵偷袭,或是遭遇刺客,或是积劳成疾,又怎比得上在成都当值的安逸? 可如今要救糜芳这个胞弟,糜竺也豁出去了。 只要能保住糜芳的性命,散尽家财可,不再当官也可,让糜威去新城替糜芳将功赎罪亦可。 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徐徐道出了最终决定:“糜子方之罪,不可轻饶。然念其久随孤,又有功苦,特免其死罪,许其侄糜威前往新城将功赎罪,并罚其子侄五年内不得升迁。 今后将推行此法:父母有罪者,许其子侄将功恕罪,且根据罪行大小,罚其子侄数年内不得升迁。望诸君自省,切莫因一时错念而累及子侄前程。 至于糜子方本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其闭门思过,著书恕罪。” 糜竺再次叩首而泣:“谢大王隆恩!” 刘备长叹一声,扶起糜竺,道:“子仲,糜子方的罪本不应由你父子来承担。此番决定,孤也是为了警示旁人,不可再自恃身份而视守城为儿戏。” 糜竺深知。 即便刘备罚糜威数年内不得升迁,赦免糜芳死罪都会让荆益的官吏心存侥幸,这对法度的推行是极为不利的。 一旦规矩破了,那就会变成:廖立献城没死,糜芳献城没死,我献城凭什么死? 尽管如此,刘备依旧为糜竺破了例。 糜竺又请命道:“西川路远,不如我先去一趟新城郡暂代新城郡少府一职,以免耽误时日误了副军将军所虑之事。” 刘备同意了糜竺的请命,又手书一信,让糜竺转交给刘封,叮嘱道:“孤这儿子,治军用兵令孤惊叹,治理地方令孤担忧。到了新城后,子仲可替孤多费心。” 刘备心底还有句话没说。 那就是:缺钱缺粮你直接跟孤讲啊,新城重郡,百废待兴又缺民少财,孤难道还会不拨付钱粮吗?你在新城郡强撑作甚? 刘备不知道的是。 刘封自觉荆益疲敝不想让刘备为难,又是第一次当太守想要干出一番成绩来,故而不愿伸手向刘备要钱要粮。 这次伸手向刘备要糜威,也是深感新城郡缺乏精通商贸的人才影响了掠夺南乡郡豪族财富的计划,且又恰巧听闻糜竺来了江陵。 假如糜竺没来江陵,刘封也不会向刘备要糜威。 最多会让韩重回江陵城,偷偷挖几个精通商贸的人才来新城郡入职。 只要锄头挥得好,人才不难找。 数日后。 糜竺跟田忠一并返回了新城郡。 得知刘备同意了让糜威来新城郡当少府,且在糜威来之前糜竺会暂代少府,刘封这心中的喜悦都快飘到头顶了。 不论是糜芳还是糜威,论商贸上的经验理论,加起来都不及糜竺。 再看刘备的回信,刘封的笑容更是不加掩饰。 刘备的信中只有简单八个字:缺钱粮了,就跟孤讲。 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来自于刘备的偏爱啊! “子仲公能亲自来新城相助,晚辈不胜荣幸。府中已备酒宴,为子仲公接风洗尘。” 刘封热情的迎糜竺入城。 又唤来邓范、虞翻、樊成、韩重、杜普,以及邓辅等房陵豪族大姓、长者、名仕作陪。 刘封卖人情给糜竺的事,众人是不知道的。 众人知道的是:刘备竟然让安汉将军糜竺亲自来新城郡给刘封暂代少府一职,且今后还会让长子糜威来长期担任少府。 这意味着:刘备对刘封很器重,对新城郡也非常的重视,想升迁想进步,那就得多努力了。 邓辅更是直接在酒宴上表态,称:为了新城郡的发展壮大,要献财以充新城府库。 对此。 刘封也只是称“今日乃私宴,不谈公事”,婉拒了邓辅的献财。 然而在次日。 酒宴上的事就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在新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甚至于。 有豪族大户主动请求将家中“余财”存入刘封的钱行中,但都被刘封给婉拒了。 刘封不想对新城郡竭泽而渔。 既然糜竺来了,那么针对南乡郡豪族的财富掠夺计划也就能顺利推进了。 有糜竺的名头。 连豪商都不用伪装了。 昔日东海巨贾、如今汉中王麾下安汉将军,深谙商贸之术又有蜀锦渠道且地位超然,想走私点蜀锦去南乡郡,这是很合理的。 糜竺又指出了刘封空手套白狼掠夺计划的弊端,若是掠夺太狠了,今后南乡郡豪族会因厌恶刘封而心向曹魏。 糜竺又给刘封制定了新的方案,且传信让糜威来的时候运一批蜀锦入新城郡,要在新城郡和南乡郡之间打开蜀锦的销售渠道。 有糜竺这个专业人士在,刘封也就不卖弄那半灌水的商贸之术了。 正如糜竺所言:这南乡郡的豪族也不是傻子,骗一次还行,骗第二次就骗不到了,上当受骗了肯定也会怨恨刘封而心向曹魏。 万一这今后决定讨伐南乡郡时,南乡郡豪族全都站在对立面上,那刘封的讨伐难度就会成倍增加。 故而。 糜竺怎么说,刘封就怎么做。 主打一个:听劝! (本章完) 第132章 诸葛亮至,刘封论北伐战略(6K) 月余日后。 糜威自成都运来了大量的蜀锦。 有了蜀锦在手,钱行中存放的大量直百也不再是一堆破铜了。 糜竺制定出了完整的“蜀锦、直百、谷麦”交易链。 如:南乡郡豪族将谷麦贩卖给钱行,并指定支付货币为直百。 如:南乡郡豪族用直百为支付货币,购买蜀锦。 如:贩卖蜀锦的直百,存入钱行。 等等。 如此反复,直到运来的蜀锦全部贩卖。 过程中也有南乡郡豪族想以物易物,但都被糜竺否决了。 糜竺的理由简单直接:蜀锦跟谷麦以物易物了,刘封赚什么?刘封赚不到好处,新城郡到南乡郡这条蜀锦售卖渠道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于是乎。 即便想以物易物的南乡郡豪族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直百这种新货币。 你不要,有的是豪族要。 毕竟。 蜀锦天下最佳,若将蜀锦贩卖到洛阳等其他地方,利润能翻上一倍甚至几倍。 随着直百的流通。 当新城郡这批蜀锦贩售一空后,南乡郡豪族的手中都有大量的直百没出去。 直百没出去怎么办? 留在仓库? 不可能的! 南乡郡的豪族也不傻。 留在仓库有变破铜的风险,尤其是新流通的直百,风险更大。 于是乎。 南乡郡的豪族,自发的在南乡郡流通直百。 随着直百的流通,前后的直百也渐渐供不应求。 糜竺又给刘封献了一计:向刘备上书,请命在新城郡成立铸币坊。 少府本就有铸币职务。 不过为了统一铸币,郡少府是没有铸币权的,只有朝廷中枢的少府才有铸币权。 考虑到成都到新城路远。 尚在江陵的刘备,同意了刘封的上书。 特置水衡都尉,擢关羽麾下董恢担任,负责新城郡铸币事宜。 得到刘备的授命后。 糜竺又提议:允许新城郡内的豪族士民,将旧五铢存入钱行,融旧五铢而铸直百五铢。 虽说钱行是刘封仿造后世办的,但钱行的具体运行,糜竺远比刘封这个半吊子精通。 故而。 对于糜竺的提议,刘封几乎没任何的疑问。 就两个字:照办! 在糜竺的运使下。 仅仅数月。 刘封在新城郡的府库就变得充盈。 不仅囤积了大量的谷麦,还将直百五铢流通到了新城郡和南乡郡大部分城池。 即便是夏侯尚也都对直百五铢的流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倒不是夏侯尚不明白直百五铢的本质是刘封在掠夺财富,而是夏侯尚无力阻止。 简而言之:刘封吃肉,南乡郡豪族能喝汤。 夏侯尚若是阻止直百五铢的流通,就是在断南乡郡豪族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再加上。 南乡郡豪族为了手中的直百五铢不会变成破铜,给夏侯尚送了大量的蜀锦。 更有甚者。 不知道自哪里寻来了个美人送给了夏侯尚。 美人计是最难抵挡的。 就如刘封当初拒绝不了申耽送来的义女申淑,夏侯尚同样拒绝不了南乡郡豪族送的美人。 根据可靠消息称:夏侯尚极其宠爱这个美人,为此还以‘南乡郡与新城郡接壤,战事频繁’为由,不许其妻来南乡探视。 随着府库的充盈,刘封在新城郡的威信也是与日俱增,支持者甚众。 然而。 繁华之下,有人欢喜,也有人烦忧。 新城郡日益正规也引起了申仪的不满。 在刘封没来前,申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结果刘封来了,申家的影响力直线下降。 申耽看得透彻。 家小去了成都,义女当了刘封的小妾。 只要不作死,未来前程似锦。 申耽拿得起也放得下。 申仪的想法却是不同。 以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申仪给人立规矩没有人能给申仪立规矩。 结果现在。 西城太守变成了西城令,职务含权量变得极小。 就连在西城作威作福都得被督邮马玉呵斥。 马玉甚至还当着申仪的面,依律惩处了申仪犯事的家仆。 再加上刘封兵巡九县,荡除宿恶,肃清匪寇,直百五铢的流通等等。 申仪赚快钱的产业几乎都被打掉了,就差没重新仗量田地数目了。 从一个人人畏惧的地头蛇,变成没了獠牙的宠物蛇。 申仪自然是不服的。 为此。 申仪多次向申耽抱怨,觉得投降刘封是个错误。 申耽每每都会劝申仪,人要知足,不可妄自尊大。 次数多了。 申仪就觉得申耽这是老了怂了,连带着对申耽也恨上了。 觉察到申仪不对劲的申耽,连忙自上庸跑来见刘封,请刘封罢黜申仪另选贤能出任西城令。 刘封对申仪的印象一直都挺差的。 史载申仪是率先背叛刘封的,而申耽则是刘封败走后才投魏的,遂有孟达嘲讽“刘封、申耽据金城千里而不能守,岂丈夫也?” 申耽申仪兄弟投魏后,申耽被授为怀集将军在南阳闲居,申仪当了魏兴太守且封侯。 当了魏兴太守的申仪,直接本性毕露,不仅专横自威,还时常私刻印章。 事实上,刘封见到的申仪,也相差无几。 马玉敢当着申仪的面依律惩处了申仪犯事的家仆,那也是有刘封在背后撑腰。 刘封的本意是敲打。 只要申仪从此收敛,刘封看申耽面也不会对申仪追根究底。 可申仪若不识趣,那刘封也就没必要将申仪留着了。 否则。 某天夏侯尚带人来取新城郡,申仪必会如史载一般反叛。 刘封同意了申耽的请命,且辟用申耽的族子申儒为西城令,让申耽族子申儒接任申仪为西城令,也是对申耽的信任。 毕竟。 身为家主的申耽发现自家弟弟可能会在未来酿成大祸,为防患于未来而请命罢黜申仪,刘封不能因此而剥夺申家在西城的利益。 至于申耽如何去完成西城的权力交割,刘封没有干涉。 若申耽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不如回成都养老。 刘封的主要精力依旧在南乡郡。 数日后。 刘封再临江陵。 只因三日前,刘备忽然派人传信,让刘封速至江陵。 刘封其实也挺疑惑的。 刘备来了荆州后,似乎就没想过再回成都。 一开始是督巡诸郡。 后来又在夏口、沔口、扬口巡游。 更是一度乘船去了襄阳城南部的宜城附近,吓得关羽紧急调了沔口和扬口的水军去护卫刘备,襄阳的曹仁等人也是如临大敌,调集重兵防备。 双方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了! 结果刘备给关羽的理由却是“建安元年,孤受封宜城亭侯,如今过了二十余载,孤却始终不能报答君恩,深以为憾,故地重游,以坚心志”。 自那以后,刘备每次出巡,关羽都会侍立左右。 入城后。 刘封径自前往治署。 一路上,认得刘封样貌的江陵城官吏士民,纷纷向刘封打着招呼。 若无刘封昔日奋不顾身的跟孙权厮杀,江陵城也不会有如今的安稳。 刘封在南郡的声望,并未因为去了新城而降低,反而因为各种各样的传闻而变得更高。 毕竟。 昔日的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门下督盗贼王琦、金曹掾杨光、兵曹掾刘义、官稷刘忠、船官刘让、库令王忠,都因忠心而被擢升为南郡的核心官吏。 军中如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陆文、牛宪、卢义、关冲、林胜、呼延深、鲁灼等人也被重用。 其余如苏非、马良、樊伷、习珍、习宏等人,皆是久闻刘封威名。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刘封有交集,也深知刘封的骁勇善战。 换而言之:刘封虽然人不在南郡,但南郡遍地是刘封的传说。 来到治署府门前。 入眼所见,是陈到统率的白毦兵在戒严。 见到刘封,陈到大步上前问礼:“刘太守,大王命我传话,诸葛军师来了。” 刘封吓了一跳:“诸葛军师来江陵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陈到道:“来了有六日了。” 刘封面容一肃。 联想到刘备这大半年一直都待在荆州,刘封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父王可有说过何时回成都?” “大王说,他不想回成都。” 果然! 刘封不由扶额。诸葛亮定是在成都久侯刘备不回,亲自来南郡寻人了。 联想到刘备督巡诸郡的时候一度跑到宜城外,刘封也大概能猜到刘备不想回成都的理由。 汉中一战,刘备虽然赢了军事但输了人口。 以至于如今想走汉中出秦川,变得格外的艰难。 蜀道本就难。 现在还百里无人烟,北伐粮道成了大问题。 恰巧这个时候。 关羽将孙权逐出荆州了! 汉水以南,皆属刘备。 不仅如此,关羽还缴获了大量战船、得到了完整的陆口和夏口、以及于禁那没带走的两万魏俘! 换而言之:刘备想亲自走荆州北伐! 走荆州北伐,对刘备而言就如同老马识途一般,不用带地图刘备都知道带兵往哪儿走。 然而刘备这个想法并未告诉西川诸将。 就连法正都只是隐隐约约猜到刘备有这个想法,刘备不说,法正也不好直接问。 刘备大半年不回成都,成都的杂声自然就多了。 诸葛亮多次派人请刘备回成都主持大局,都被刘备找借口推脱。 无奈之下。 诸葛亮只能亲自来请刘备。 府内。 刘备斜倚凭几,满脸愁容的听着诸葛亮的劝说之言。 诸葛亮来了六日,劝了刘备六日。 门口。 刘封在听到诸葛亮那句“若无大王坐镇成都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如何能令众士安心啊!”,默默的将越过门槛的左脚又收了回去。 正要转身时,刘备的呼声响起。 看着刘备那瞪圆了的双目,刘封讪讪一笑,入内见礼:“孩儿见过父王,见过军师。” 刘备趁机打断了诸葛亮的劝说,转移话题道:“公仲,军师对你所绘制的《隆中对简图》颇为赞赏。今日你正好来了,就与军师一同探讨探讨。” 刘封既知刘备心意,又见刘备疯狂暗示,自然也不能违了刘备心意,遂向诸葛亮请道:“刘封不才,想向军师讨教一二。” 诸葛亮停下了劝说,正襟危坐:“亮,洗耳恭听。” 刘封扬声道:“方才听到军师称‘若无父王坐镇成都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就不能令众士安心’,我以为这话不合时宜。 自古以来,立业艰难,往往需要数代人努力才能成就大业。 昔日旧秦只是西陲小国,奋发图强六世,最终得享天下,其根本在于每一代秦王都是能君。 其后始皇得天下,二世而亡,其根本在于扶苏懦弱、胡亥心狭、诸子又庸碌无为。 以史为镜,可知兴替。 世子虽然年幼,但年已十二,昔日甘罗十二为相,世子又岂能无甘罗之志? 况且。 既为世子,就应为父王分忧。 父王不在成都,世子应当秉承父志,西和诸戎,南抚夷越,监国安士。 父王不回成都,实为磨砺世子,军师应体谅父王啊。” 刘备抚掌正色:“军师,孤之意,正是如此!非不愿回成都,实为磨砺世子。” 见刘备和刘封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诸葛亮顿感无语。 不想回就不想回,何必拉世子出来。 诸葛亮本来还想借口刘禅年幼劝刘备回成都,结果刘封几句话就堵死了诸葛亮的借口。 “大王即便要磨砺世子,也应当先回成都昭告群臣,令世子监国。”诸葛亮又思了个理由。 刘备看向刘封,再次使眼色。 刘封正色道:“事急从权,北方即将有大事,父王现在还不能回成都,否则千里之遥传讯艰难,很容易延误大事的。” 诸葛亮不动声色:“不知封公子所言大事,可有征兆?” 刘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喟然长叹:“军师有所不知,我如今任新城太守,多有细作入南乡郡,探得不少秘闻。 年初三月,有黄龙出现在谯县。 四月丁巳,绕安县上报称有白雉出现。 其余诸地,亦有麒麟、白虎、甘露、醴泉、奇兽等现世传闻。 六月辛,亥日,曹丕治兵于东郊;庚午日,传令南征,然而大军直接去的谯县,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城东;丙午日,又驱兵至许都以来的曲蠡。 又有谶言称,熹平五年,也有黄龙出现在谯县,当时的太史令单飏称‘此地五十年后应有王者出现,黄龙也会再次现世,此乃天象昭示’。 后有谶言称‘定天下者,魏公子桓,神之所命,当合符谶,以应天人之位’。” 诸葛亮脸色大变。 刘备亦是坐直了身子,双眸中隐有愠色,语气也多了严厉:“当真如此?” 这哪里是什么秘闻! 分明是在暗示曹丕要将汉帝取而代之! 诸葛亮沉了语气:“封公子既知三月事,为何不早早告知大王?” 显然。 诸葛亮在怀疑刘封这些秘闻的真伪。 刘封凝声道:“北方常有妖人惑言生乱,仅凭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不足以判断北方将有大事。 直到曹丕六月忽然南征,我才意识到这事不对劲,曹丕南征不去濡须口也不入宛城,却偏偏跑到谯县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然后又跑到许县以南的曲蠡。 这根本不是什么南征,而是在向汉天子炫耀兵威! 之后我又派人偷入洛阳,这才得知洛阳有天命在曹丕的谶言出现。 曹丕篡汉野心,更胜于曹操,这也是为何我会说‘北方即将有大事,父王现在还不能回成都’。” 刘封说的这些。 一半真,一半假。 有的是未经过查证的史载资料,有的是细作真真切切查探的情报。 听完。 刘备的脸色也变得严肃:“军师,孤承认,先前孤不想回成都是想留在荆州伺机夺回襄阳。 如今看来,孤是万万不能再回成都了;倘若北方真的有变,孤在成都,就难以及时策应荆州事了。” 刘封嘴角抽了抽。 父王啊父王,现在就承认,你还怎么留在荆州? 我白费口舌了! 如刘封预料,诸葛亮豁然起身,想刘备一拜:“兹事体大,大王得速回成都,与群臣商议对策!” 刘备顿时愣住,旋即反应过来: 孤,大意了! 再看刘封,此刻已经将头低垂,似乎将脖子缩进衣襟藏着。 “公仲!” 刘备语气有些郁闷。 孤让你来江陵,是想办法让孤留在荆州,怎么反过来让孤不得不回成都了? 刘封挺无语的。 我理由都给父王你编好了,父王你非得承认你方才是在骗军师? 军师什么人啊? 我俩演技那么差,能骗得了军师才有鬼了! 平心而论。 刘封是不希望刘备再回成都的。 道理也很简单:既要努力,还要让刘备看到自己的努力。 刘备若在成都,有重要大事刘封只能派人去成都见刘备。 可很多事不能当面沟通,就容易出现误会。 自古以来,皇室父子就因为不能当面沟通而误会的案例屡见不鲜。 就譬如: 扶苏因假诏书自刎。 刘据因见不到刘彻,被判定为起兵谋反。 刘备在江陵就不同了。 有啥事,最多三四日就能见到。 想搞点特殊,往返也就六七日。 就譬如在新城郡成立铸币坊,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刘备的授命。 再如今日替刘备排忧解难,也是如此。 对于身处嫌疑之地的刘封而言,如何能让刘备看到自己的努力,尤为重要。 因此。 当确定刘备不想回成都后,刘封就不想让刘备回成都了。 江陵多好啊! 碧水蓝天彩云追,江陵美景不思归。 很快。 刘封又给刘备寻到了借口。 “军师,其实我对《隆中对》有个疑惑,方才没来得及讲,还请军师听完后,再决定要不要让父王回成都。”刘封拱手再道。 诸葛亮眉头微蹙:“封公子,你应该明白,亮为何要请大王回成都。” 刘封当然明白。 曹丕若是篡汉自立,那么刘备就得称帝以继汉统。 若要劝刘备称帝,荆州这群人肯定是劝不动的,依旧得成都那批劝刘备称王的人才劝得动。 不过。 要劝刘备称帝,未必得刘备回成都,成都那批人也是可以来江陵的! 见刘封不言。 诸葛亮叹道:“亮,洗耳恭听。” 刘封肃容而道:“军师的隆中对,虽然堪称天下奇略,但已不适合当前形势。 如今,汉中人迹罕见,栈道多毁,没有十年时间,汉中很难恢复生气;兼之蜀道艰难,父王届时若以年近七旬之躯走险道北伐,如何能令众臣心安? 况且,我方军力本就弱于曹魏,千里之遥还要二分兵力,实难取胜。 故而我以为,应该征调西川之兵入荆州,假使曹丕真行篡汉之举,就集中优势兵力先取襄阳和樊城。 而后在汉水以南,屯兵五万人,按十分之二的比例轮休,常驻四万人,一边种田一边戍守。 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汉水,足够十万之众五年军食,再待天时以向宛洛,则无往而不克。” 若说一开始画给刘备看的《隆中对简图》仓促且有讨巧的嫌疑,那么刘封此刻论述的战略,则是在新城郡当了大半年太守后,仔细思虑而得。 其中参考了伟人对隆中对的评价,参考了邓艾屯田积粮于淮水,参考了诸葛亮和姜维屡次北伐,也参考了桓温北伐,参考了曹丕的短命等等。 刘封也曾派人去汉中问过魏延出秦川的困难度。 魏延给的回信简单而直接:不如冒险走子午谷,或可毕其功于一役。 言下之意就是:走子午谷虽然风险大,但有成功的可能;走其他路,几无可能。 刘封不怀疑魏延这话的真实性。 在汉中的时候刘封就跟魏延打过交道,虽然魏延为人孤傲但也是个敢拼命的实践派。 魏延这般回信,就意味着汉中出川的几条路魏延都亲自去走过。 最终得出不如“冒险走子午谷”,并非魏延觉得走子午谷有多高明,单纯是无奈之举! 出秦川,太难了! 再加上刘备赖在荆州不走,让刘封更偏向于先夺襄樊再屯田于汉水以待时机的北伐战略。 府内陷入寂静。 不论是刘备还是诸葛亮,都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第133章 同返成都,刘备高调夸刘封(6K) 诸葛亮深知民情,刘备深知军情。 不论是民情还是军情,走汉中北伐都比走襄阳难十倍不止。 昔日汉中之战,打得刘备几乎要“男子当战,女子当运”,曹操却顺利完成了徙民计划。 看似赢了,实则双输。 刘备输了人,曹操输了地。 汉中之战都打得如此艰难,再想从汉中出秦川,其后勤压力会有多大,不论是诸葛亮还是刘备都不敢小觑。 以及极为关键的:时间。 恢复汉中生气少说得十年。 哪怕走汉中顺利的夺下陇西,平戎治民积粮养马练兵又得十年。 再从陇西一路破长安、破潼关、破函谷关、最后打到洛阳,这其中的时间更不知要多少。 用二十余年的时间去跟曹魏拼治民积粮养马练兵,只会让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 这还是考虑曹魏一直被动防守且无天灾疫病的情况。 然而。 曹魏是不可能一直被动防守的,天灾疫病更是难以预料。 如今孙权已残,曹魏的军事重心已经偏移到了刘备一方。 荆州方面不仅要提防孙权再谋荆州,还要独自面临曹魏在汉水以北的重兵。 《隆中对》最重要的一条“东结孙权”,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几乎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了。 刘备势弱的时候,孙权都想着偷荆州打压刘备。 刘备势强的时候,孙权更不可能对刘备有真心。 任何的战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如赤壁之战后,庞统认为“荆州荒芜残败,人物流失殆尽,东有孙权,北有曹操,待在荆州难有发展,而益州户口百万,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夺取益州可成大业。” 夺西川后,法正认为“曹操一举而降张鲁定汉中,却不趁势图巴蜀,反而只留夏侯渊、张郃屯守,不是曹操不懂战略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内忧让曹操不得不回”,故提议“举众讨伐汉中,上可得长安,中可蚕食雍、凉,下可固守为长久之计。” 诸葛亮的隆中对没问题,庞统的战略也没问题,法正的战略也没问题。 都是根据刘备不同时期面临的形势提出的合乎时宜的战略。 前者让刘备有了立足之地,后两者让刘备得了益州。 而当下。 刘封“征调西川之兵入荆州,集中优势兵力先取襄阳和樊城,然后屯田于汉水,积粮六七载以待天时。”,亦是对当前面临的形势提出的合乎时宜的战略。 刘备心中顿生欣慰和欢喜。 当初收刘封为养子时,除了无子外,最重要的是看重刘封的武勇和德行。 虽说入川后几年,刘封的性格逐渐变得骄矜刚猛,但刘备不认为这是坏事。 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骄矜刚猛! 只要器量和心性能跟得上,就能够独当一面。 后来。 刘封入上庸、保荆州,让刘备看到了刘封的宽宏器量和坚韧心性。 再后来。 刘封担任新城太守,从一个不会治理地方的武夫,逐渐变得知人善用、尊贤重士、亲政爱民。 刘备心中的成就感与日俱增! 不论是让糜竺去新城帮刘封,还是让董恢去新城铸直百五铢,都是刘备想让刘封能继续成长。 而今日。 刘封再次让刘备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战略! 刘封,会根据当前形势制定合乎时宜的战略了! 根据当前形势制定合乎时宜的战略,是成为一个大将最重要的能力。 不会因时制宜制定战略的,能当勇将当智将当仁将当悍将,当不了大将! 当刘备发现,刘封的成长越来越符合心中期望时,那种养成的成就感,外人是很难理解的。 估计也只有培养了霍去病的汉武帝刘彻,能与刘备感同身受。 “军师,吾儿所言,可否称得上奇略?” 刘备左手抚摸短髯,脸上洋溢着笑容,那想大笑又强忍着的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若不是要维持形象,刘备真想站在最高处,对着整个江陵城高呼大笑:曹丕无勇,曹彰无谋,孙权无胆,唯有吾儿刘封,文武兼备,胆略过人。有子如此,何其幸哉! 诸葛亮心中亦有惊喜。 刘封所言奇略的利弊,诸葛亮都不用多想就能看得透彻。 诸葛亮惊的是:刘封在短短数年间就成长到了如此高度。 喜的是:刘封知恩义懂进退一心只为刘备的大业。 有关于刘封对父子兄弟之谊的观点,也或多或少的传入了诸葛亮的耳中。 当初立刘禅为世子的时候,诸葛亮是没参与讨论的。 刘备为什么收刘封为养子,诸葛亮也心知肚明。 十余年间,刘封一直都是被刘备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 刚称王就取缔刘封继承人身份,是很不合时宜的。 然而刘备要安人心,又不得不在称王的时候立刘禅为世子。 不立刘禅,众人就得猜测刘备是不是要立刘封。 只要猜测有了,那么众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就必然会两极分化,或支持刘禅,或支持刘封,甚至于支持刘永和刘理也有可能。 毕竟。 刘备是没有嫡生子的。 刘封是养子,刘禅是庶子,刘永和刘理同样是庶子,本质上四人都是有继嗣权的。 要立谁为世子,根本在于利益的权衡。 然而不论是立刘封还是立刘禅,都会令人寒心。 立刘封,关羽等人肯定是不乐意的,亲儿子不立,凭什么? 立刘禅,刘封和支持刘封的心态就崩了,早知道不来益州了,打生打死的什么都得不到。 而如今。 刘封非但没有心态崩,反而主动的维护刘备的决定,更是不许有任何人离间父子兄弟间的情谊。 若说刘封对世子位没有一丁点的想法,诸葛亮是不信的。 然而。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能控制内心的欲望,而不会如野兽一般凭本能行事。 控制得越好,就越有人性。 凡古之贤人,无一不是能控制好欲望的人。 人越贤,就越会受人尊敬。 刘备如此。 如今的刘封,亦是如此。 “封公子所言,可称奇略,大王今后要北伐,亦可以封公子所献奇略为基。”诸葛亮先是肯定了刘封的奇略价值,随即话锋一转: “然而,大王不回成都,西川兵又如何能征调入荆州?留谁守成都,留谁守阆中,留谁守南中,汉中如何策应,等等诸事,都得大王回成都后才能决定。 大王回成都越早,征调西川兵入荆州的时间就越快,大王也能早日返回荆州,倘若曹丕在今年就篡汉自立,大王仅以荆州之兵又如何能攻克襄樊? 众臣入荆州,往返不易,要商议大事也会延时费日,还请大王明鉴。” 刘备瞪大了眼睛。 刘封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给了刘备一个无奈的眼神。 父王,我尽力了! 军师慧眼如炬,辩才无双,我论不过他! 良久。 刘备叹气:“罢了。孤就先回成都一趟。” 诸葛亮的嘴角浮起笑意,借着行礼的时候又巧妙的掩饰住:“大王英明!亮就不打扰大王父子叙旧了。” 看着诸葛亮离去时那潇洒轻快的步伐,刘备顿时愁容满面。 又见刘封倒退而走,刘备的愁容变成了愠怒:“吾儿,你想去何处?” 刘封讪讪一笑:“孩儿来时,偶遇一酒坊,酒香四溢,定有美酒。父王可在此稍待,容孩儿去取。” 刘备瞪眼轻斥:“编借口也编个像样的,府中自有美酒,何须你再去酒坊取?” 刘封不假思索:“孩儿亲自去取,方显孝义。” “行了,近前说话!”刘备打断了刘封寻借口离开的想法,让刘封近前坐下:“你也多年没回成都了,可与孤同回。” 刘封身子微微一抖,正身肃容:“父王,新城郡与南乡郡接壤。南乡太守夏侯尚,智略不凡,若闻我不在,定会举兵进犯。新城要地,不可大意。” 回成都? 刘封可不想回去! 当初在汉中时,刘备麾下众臣为争立谁为世子,争得面红耳赤,更有不少人对刘封恶意中伤。 如今刘封在荆州待得好好的,声望仅次于刘备和关羽,走哪都有人崇拜和欢呼。 何必再回成都受气? 这就跟后世很多在老家被亲戚鄙视,出去发达后就很抗拒回老家一般。 什么? 回去打脸? 他们配吗? 能配几把钥匙? 因此。 当刘备提出让刘封同回成都时,刘封立马就想好了借口。 刘备眼光何其的毒辣。 刘封一开口,刘备就看破了刘封的心思。 刘备也不点破,顺着刘封的话道:“孤会让坦之去房陵暂时替你,你未经营新城郡时,坦之都能击退夏侯尚;如今新城郡被你经营得如铁通一般,有坦之守新城,万无一失。” 刘封正色道:“君侯有意让坦之兄娶赵将军的女儿,父王你不能耽误坦之兄的人生大事,坦之兄都四十了至今无后。” 刘备也正色道:“孤也是这般想的。孤与云长,情若兄弟,你与坦之,也应当有兄弟之谊。云长要镇荆州不能脱身,孤又不好强迫子龙嫁女,正好你可替坦之入川说媒。” 刘封愕然。 我这是自己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我去给坦之兄说媒? 虽说媒人一般是长辈,但有时候也可以是平辈。刘备的理由也很充分:关羽不能离开荆州,刘备不能强迫赵云嫁女,刘封的身份地位也有资格去说媒,合情合理。 刘备心中偷着乐。 还想跟孤装? 你就是孤养大的,你在想什么孤会不知道? 刘封泄气:“父王,孩儿真要回成都吗?” 刘备加重了语气:“必须要回成都!” 见刘封哭丧着脸,刘备遂又正言道:“公仲,孤知道你不想回成都的原因,你怕回去后引起成都众人的忌惮,若有小人趁机使坏,或会令你与阿斗不和。 然而。 孤这一生,遍识天下群雄。 凡有宗室至亲不和者,皆是难成大事。 先帝有二子,争位而被小人所趁,一者被董贼毒杀,一者被曹贼挟持;袁绍三子,徒有河北之地,相互征伐而为曹操所败;刘表二子,坐荆州富饶之地,相互敌视而为曹操所败;反观江东孙策兄弟,兄死弟及而能固守江东。 孤要让成都众人明白,孤有一个好儿子,一个文武兼备、胆略过人的好儿子,一个不负父子兄弟之谊的好儿子。 孤要让成都众人明白,何为‘弟不疑兄,兄不疑弟’、 孤要让成都众人明白,即便有朝一日孤不在了,孤的基业也依旧在,也无人能欺辱孤的儿子!” 铿锵有力的话,自刘备口中厉声而出。 刘封也由一开始的哭丧脸逐渐多了惊讶感动凝重等复杂的情绪表露。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刘封的真诚,让刘备感到骄傲。 刘备的真诚,让刘封感到舒心。 父亲不用怀疑儿子,儿子不用警惕父亲,这才是正确的父子相处之道。 即便是刘封,理性也在刘备那一声声“好儿子”中被感性战胜,脱口而出:“孩儿愿随父王回川!” 等刘封的理性再次战胜感性时,刘备已经开怀大笑:“有吾儿相随,吾心甚慰!” 刘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大意了! 没有闪! 翌日。 当诸葛亮看到背弓持枪策马如护卫般跟随在刘备身边的刘封时,摇扇的右手也不由一滞。 刘备则是心情畅快,直言而笑:“吾儿在荆州立了大功,又岂能不返回成都受赏?” 刘封则是豪言而道:“江陵到成都,路途遥远,身为人子,应当护卫左右!” 诸葛亮看破不说破。 刘备这是要带刘封回成都敲打众人呢。 对诸葛亮而言,这也是好事。 敲打成都众人也是有必要的。 自古贤臣,都不应该去掺和立嗣。刘备想立谁不想立谁都应该由刘备来决定。 诸葛亮也感到庆幸。 倘若刘封因为忌恨刘禅当世子一事而在上庸摆烂,荆州必会沦陷。 所幸的是:刘封没有因私废公,即便心有不满也没有废弛大事。 关羽则是亲自送刘备入江津口登船。 刘备肯回成都,关羽也是松了口气。 这段时日,关羽又要处理荆州时,又要护卫刘备,生怕刘备又跑去襄阳外查探军情了。 刘备这一趟回去,即便要再回荆州也得两三个月后甚至更久。 “云长,你似乎盼着孤回成都啊。”刘备见关羽那如释重负的表情,佯怒道。 诸葛亮和刘封纷纷别开了脸。 君侯为什么会如此,大王(父王)你真不自知吗? 关羽也不是愣头青了,正色而道:“大王身系国家之重,早日返回成都安定官吏士民,乃臣所愿。” 刘备哈哈大笑:“云长啊云长,你让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罢了,守好荆州,待孤处理完成都诸事,再带兵入荆州,助你再取襄樊。” 关羽拱手,与周围官吏起身大呼:“恭送大王!” 看着扬帆而去的刘备背影,关羽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刘封昨日所言,刘备也同步告知了关羽,并让关羽加派细作刺探北方变故。 关羽深知。 一旦曹丕真有篡位自立的举动,刘备就必须拿下襄阳和樊城,以示对曹丕篡汉自立的反击。 这不仅仅关系到今后北伐战略所需,更关系到汉室的声望。 倘若曹丕篡汉自立后,刘备一方没有任何的军事行动亦或者有了行动但又不能成功,都会让曹丕的声望与日俱增。 届时。 北方的士民就会想:连刘备都对曹丕称帝无能为力,看来天命归魏了。 这种想法一旦与日俱增,再传到二代或三代后,那么北方就会以魏为正统,而不会再惦记汉室。 历史上也多有类似的案例。 就譬如:司马昭篡位的时候,北方士民多有认定魏为天命而不愿屈服于晋的。 又譬如:袁绍死后,多有百姓泣苦,并未因为曹操代表汉室就心向汉室。 因此。 襄阳和樊城,刘备是必须要夺取的! 只有夺取了襄阳和樊城,刘备才能向天下人宣示汉室尚在。 刘备宣示了汉室尚在,北方有不愿屈服曹魏的才有可能暗为内应。 而历史也证明了,不思进取的朝廷是会被士民抛弃的。 如某宋,因为不思进取,以至于北方士民多有认为辽为正统的。 如某吴,即便谥号大皇帝想表现出威武霸气,结果依旧被视为江东杰瑞。 只要思进取,哪怕是忽必烈都能变成刘必烈。 随后。 关羽按照刘备的嘱咐,逐一下令。 如:派关平暂时去新城郡替代刘封,避免刘封离开新城郡后被夏侯尚觅得机会。 如:派人去建业与孙权结好,以示两家和睦之意。 如:在江津口、公安津口、陆口、夏口、沔口、扬口操练水军,做好应战准备。 如:在宜城以南广修据点、烽火台、修路搭桥等等,一为减轻粮道运输困难,二为提防襄阳的曹仁先有南下之心。 如:于诸郡豪族手中购买谷麦、六畜、布匹等物资,囤积粮草辎重,缝制衣甲旌旗。 等等。 而在这期间。 益州各地,尤其是蜀郡,有关于刘封的传闻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 譬如:刘封入上庸,兵不血刃劝降申耽,半月定三城。 譬如:刘封入荆山,说服荆山各族归义大汉。 譬如:刘封识破孙权偷袭荆州的阴谋,挥军战江陵。 譬如:刘封败吴将徐盛、丁奉、马忠、全琮、潘璋,雪中奋兵斩杀韩当。 譬如:刘封四打江津口,血战江陵。 譬如:刘封治理新城,南乡郡士民争相来投,直百五铢在南乡郡流通。 等等跟刘封入上庸后有关的功绩,几乎都有传出。 以及刘封当着于禁的面喊的那两句“自古以来,治天下用文,得天下用武,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方可令天下太平,民生安稳。”“阿斗与我,皆为汉中王之子,阿斗习文我习武,虽非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汉中王以阿斗为王世子,亦乃我父子兄弟三人私议所定。”也被重点传出。 毋庸置疑。 这是刘备故意派人散布的。 刘备就是要告诉益州众人:务实一点,别瞎在那臆测和离间孤父子三人的情谊! 别船。 孟达一脸不忿。 同样在保荆州中立了大功,凭什么刘封就有这待遇? “孝直,大王如此高调的夸刘封,到底心存何意?”孟达红着眼,嫉妒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法正轻叹:“子敬,你还是不了解大王啊。刘封虽然是大王养子,但跟在大王身边的时间比世子更久,刘封可是大王亲手教出来的! 你不要用皇室大族诸子争嗣来揣测大王的心思,就以一个普通父亲的角度来思考,当儿子的立了大功,当父亲的又岂能忍得住心中的喜悦? 更何况,当初立世子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觉得刘封会是世子的威胁,更是建言大王取缔刘封的‘副军’之号。 众人的担心看似合情合理,实则会令大王不痛快。质疑刘封,就是在质疑大王识人不明养虎为患。 而如今,刘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会对世子构成威胁,反而还会成为世子最坚实的护盾,大王又岂能不高调的夸刘封? 大王这是敲打我们,别妄图离间大王父子三人的情谊。” 孟达哼了一声,欲言又止。 虽然法正说得很在理,但孟达心中依旧不忿。 而在主船。 刘封的心情就如江面的风一般,飘逸而轻快。 刘备不仅仅是嘴上夸刘封,还用实际行动在夸刘封。 即便诸葛亮表达了担忧,刘备也依旧派白毦兵去散布传闻,更是言“孤不是曹操,孤不疑儿,儿不疑孤。” 阴谋论? 去其娘的阴谋论! 刘封只知道:刘备是真心对自己好。 士为知己者死。 什么权力争斗,在真诚面前都得滚一边去。 如果说荆州一战后,刘封只是在理性上笃信不会因为嗣子之争而亡。 那么刘备用实际行动的猛夸后,刘封在感性上也笃信不会因为嗣子之争而亡。 身无忧虑一身轻。 刘封此刻的心情,就如李白那首《行路难》中的名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本章完) 第134章 兄弟问心,刘备父子同上殿(6k) 成都。 汉中王府。 朗朗读书声,在雅舍中响起。 太傅许靖手持书简,负手于背,左右踱步,闭眼静听。 听到纰漏处,时而以手示意,时而出声指正。 雅舍中有三个少年。 大的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小的两个约莫五六岁,正是刘备的三个儿子,刘禅、刘永、刘理。 自刘备称王后,就拜年过七十的名仕许靖为太傅,请许靖为三子授学。 雅舍外。 一少年小心翼翼的在门口探头。 在见到许靖的时候,又迅速的将脖子缩了回去,双手握紧,显然对许靖颇为畏惧。 然而下一刻。 少年就听到了许靖的唤声,又老老实实低着头入内。 见许靖没责怪的意思,少年又连忙坐到刘禅的右席,一边偷眼看许靖一边低声道:“世子,汝兄入城了。” 话音刚落。 却见许靖的目光陡然增开,轻斥道:“霍弋,休得惊扰世子。” 少年正是刘备的爱将霍峻的遗孤霍弋。 霍峻病逝,刘备十分痛惜。 不仅率群僚吊祭,更是留宿墓上,见其子霍弋孤苦,又养霍弋于府中与刘禅作伴读书。 近日刘封传闻四起,蜀郡多有议论刘封的。 作为刘禅的发小,霍弋颇为关注,时常溜出去替刘禅打探消息。 今日探得刘封入城,遂匆匆来报。 刘禅放下手中的书简,暗暗一叹。 自当世子这一年,刘禅承受了以往十二年从未承受过的压力。 既要习文练武又要学为人处世驭人之术等种种“王世子应该掌握的术”。 其中一项,就包括了“驭兄弟为臣”。 这门功课由见多识广的吴王妃在教授。 吴王妃曾是刘焉第三子刘瑁的正妻,而刘瑁又是刘璋的兄长。 如何“驭兄弟为臣”,吴王妃那是身临其境的体会过的。 当然,体验的是被“驭”。 吴王妃的叔父又是昔日大将军何进的属官吴匡。 吴王妃自幼就经历了十常侍之乱、董卓之乱、李郭之乱等等大事,深知权力争斗的残酷。 每每会用自身见闻告诫刘禅。 然而这门功课,刘禅不太想学。 刘禅不是在世家大族争嗣的环境中长大的,也没吴王妃自幼的遭遇。 自幼受到的熏陶都是刘备的仁义,见到的都是“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而吴王妃那一套,又是“防火防盗防兄弟”的风格。 刘禅对吴王妃那套难以感同身受。 刘禅也曾问过诸葛亮,诸葛亮每每却言“世子当有主见”,让刘禅自行去领悟。 见刘禅不再读书,许靖眉头微蹙:“世子,学业想要精进,就须每日勤勉,岂能受外物惊扰就荒废读书?” 训斥的同时,许靖那严厉的眼神也盯向了霍弋。 被许靖这一盯,霍弋脖子一缩,低头不敢直视。 “素闻太傅有识人之能,学生想请太傅点评一人。”刘禅恭敬一礼,温声而问。 “世子是想让老夫点评谁?”许靖心中已有猜测。 刘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眸中有不符合年龄的老成:“吾兄,副军将军。” 果然是刘封。 许靖“唉”了一声。 身为太傅,许靖对刘封近日传闻也有耳闻。 许靖不喜欢沾惹是非。 兼之年龄大了,除了授业外也不想多生事端。 然而刘禅受了影响,许靖也不能置之不理。 身为太傅,许靖也有义务为刘禅传道受业解惑。 “老夫本不欲妄加点评,既然世子问了,那老夫就胡言一句:副军将军刚猛善战,既有乐毅之量,亦有叔旦之能,世子当敬重之。” 刘禅不由心惊。 许靖对刘封的评价,远超刘禅的估计。 不论乐毅还是叔旦,那都是能影响一国气运之人! 意味着在许靖眼中,刘封的存在能影响汉室气运! 一旁的霍弋也是惊得不浅,呼问道:“太傅,那乐毅当了燕国上将军,能连下齐国七十余城,若非燕惠王猜忌,齐国都能被乐毅灭了。 叔旦先是辅佐武王灭殷,后又辅佐成王治国,平叛戍边,制礼保民,贾谊评其为‘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 太傅以此二人为例点评副军将军,未免有些过了。” 许靖瞪了霍弋一眼,呵斥道:“汝这孺子,如何懂得评人? 乐毅因燕惠王猜忌而未能吞齐,叔旦受武王成王信任而能灭殷兴周,老夫以此二人为例点评副军将军,是为劝世子勤勉警身,以前人为镜。” 刘禅低头沉吟。 许靖的意思刘禅听明白了。 这是让刘禅不要妄加猜忌刘封而酿成乐毅之憾,为人主者也应有信任兄弟至亲之德。 许靖又“哼”了一声:“世子不以大王为师,何故偏听妇人之言。” 显然。 许靖也知道吴王妃那套“驭兄弟为臣”的理论,颇有不屑之意。 以吴王妃如今的身份地位,也只有许靖敢这般暗讽了。 刘禅身子猛地一抖,幡然醒悟。 想到自己放着刘备的仁义不去学,反而因吴王妃的自身经历而迷茫,又倍感羞惭,遂起身向许靖再拜:“太傅警言,学生茅塞顿开。受教了!” 许靖抚摸美髯,欣慰点头。 刘禅正是树立三观的年龄,有些偏差没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许靖严厉的目光又扫向霍弋和刘永刘理兄弟:“今日老夫之言,烂在尔等肚子中,若让老夫听到传闻,必逐之。 尤其是你霍弋,身为世子伴读,更应当修身养性,有明辨是非之能。” 霍弋三人如捣蒜般点头。 刘永刘理是听不懂不敢妄言,霍弋是听懂了不敢妄言。 瞧三人的反应,明显对许靖又敬又怕。 就在刘禅要继续读书的时候,霍弋又惊呼一声:“差点忘了,大王也回城了。” 下一刻,许靖手中的书简直接敲在霍弋的头上,许靖的呵斥声也随之响起:“霍弋,给老夫舍外面壁去!” 半个时辰后。 霍弋捂着脑袋跟在刘禅身后,悻悻地道:“太傅也太狠了,都起包了。” 刘禅哑然失笑:“太傅最忌有人惊扰授课,你却一连惊扰两次;只敲打你一次,都是太傅手下留情了。” 霍弋丧气。 许靖的敲打,霍弋再不服气也得认怂。 寻常人求许靖授课都没资格,霍弋若还嫌弃,自有一大批人争相来给刘禅当伴读。 谈论间。 霍弋又提到了刘封:“方才雅舍我没敢多问,世子真不怕汝兄争嗣?” 刘禅止步轻叹:“父王以大兄为子,本就有令大兄继嗣之意。是我抢了本该属于大兄的世子之位,若大兄想要,我愿将世子位让与大兄。” 霍弋愕然:“世子,你真这么想?” 刘禅点头:“大兄跟随父王征战十余年,屡立奇功;而我只在后方读书,寸功未立。又有何资格与大兄争抢?” 霍弋“哎”了一声:“可旁人不会这般想。” 刘禅抬头看向天空,脸上又浮现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愁容:“我明白,太傅也明白。故而太傅才以乐毅和叔旦为例来点评大兄,希望我能勤勉警身,以前人为镜。” 霍弋见刘禅面有愁容,低声问道:“世子可是担心,见了汝兄后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刘禅“嗯”了一声:“我四岁时,大兄就入川了,之后大兄助父王平定西川、兵巡诸郡,没几年又跟着父王去征讨汉中,而后又入上庸战荆州。 我与大兄,见少离多。以前没当世子时,相处倒也是融洽,如今我当了世子,大兄心中定有埋怨。 我不知道见了大兄应该如何说如何做,才不会让大兄误会。” 霍弋沉默。 刘禅的苦恼,霍弋没经历过,也提不出有用的方案。 这时。 前方一人转出。 只见来者,头戴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袍,腰悬玲珑狮蛮带,脚蹬白纹虎皮鞋,佩剑随身,威风凛凛,正是刚回府的刘封。 见到刘禅,刘封大步而来,伸手就摸向刘禅的头。 “阿斗,你果然在这里!许久不见,你长高不少,就是这多愁善感的毛病还是没改掉,小孩子别总是愁眉苦脸的。来,给兄长笑一个!” 听到刘封熟悉的话语,刘禅的双眼愕然瞪大。 甘夫人死得早,刘备又常年不在家。 以至于刘禅比同龄人更早熟,心思也更敏感细腻,时常会表现出多愁善感。 为这事,刘封曾多次督促刘禅习武,希望刘禅能通过习武来坚韧心性,摸头杀也成习惯了。 这就是刘禅口中“以前没当世子时,相处倒也是融洽”。 刘禅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大兄你不怪我?” “怪你?”刘封右手托着下巴:“也对,应该怪你。当初我去上庸的时候,你居然不来送我!让我颇为心寒啊。” 刘禅脸一红:“我,我,我不知道大兄你要去上庸,啊,不对!大兄你去上庸的时候,我也不在汉中啊。” 刘封哈哈一笑:“那就是我记错了,为了表示对阿斗你的歉意,这把剑就送给你了。” 刘禅接过剑,咬了咬牙:“大兄没错,是我的错。这世子本应由大兄来当,我这就去寻父王,请父王改立大兄为世子。” 刘封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世子之位,岂能轻言废立。既然父王以你为世子,我必助你坐稳世子之位。 为世子者,当持盈守位,亲贤臣,远小人,莫要听信小人谗言而令我兄弟互相猜疑。” 见刘禅依旧咬紧嘴唇,刘封又缓和了脸色:“阿斗,你有叔齐之心,我又岂会无伯夷之德。可你我也不能效仿伯夷和叔齐,为了兄弟之谊就奔走他乡,将这匡扶汉室的重任交给年迈的父王和两个不到六岁的幼弟啊。 为兄者,当率荆益兵众,决战两阵之间,横行争衡天下;为弟者,当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用以保境守民。 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共举,为父王左膀右臂,方可助父王匡扶汉室。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学小女儿状!” 刘封的谆谆之语,让刘禅的紧张和不安,逐渐消散。 又想到太傅许靖用乐毅和叔旦为例对刘封的点评,刘禅更感羞愧。 “大兄,我,我,我.”一时之间,刘禅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刘封宠溺的摸了摸刘禅的额头,又看向霍弋:“霍弋,你别愣着啊,去后厨寻些酒肉,都摆到凉亭来。 今日我就给你们讲讲我是如何在荆州大杀四方,杀得江东鼠辈抱头鼠窜的,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们细节。” 霍弋眼前一亮,应了一声就往后厨跑。 相较于听太傅许靖讲课,霍弋对征战更感兴趣。 不多时。 霍弋就抱来了酒肉,然后跟刘禅席地静听。 富有感染力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 刘封以讲评书的方式挑选了荆州几场大战来讲,讲得那叫一个豪气干云,听得刘禅和霍弋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 刘禅脸上愁容也随着引人入胜评书而变成了欢笑,当世子这一年承受的压力和苦闷也被渐渐的融化了。 不远处。 刘备注目而立。 刘封和刘禅,对刘备而言就如手心手背的肉,伤了谁都疼。 原本刘备是想单独嘱咐刘禅,不要当了世子就恃宠而骄不尊兄长,结果被刘封给否决了。 只因刘封认为刘备爹味太重,对一个自幼缺爱的十三岁少年要求太高了。 这才有刘封方才的举动。 而事实上。 刘封的做法才是最适合的。 刘禅不似刘协这种自幼经历过残酷宫斗权斗的。 从小到大,刘禅都是被保护的。 刘禅的心思虽然细腻敏感,但并没有染上灰暗。 刘封有时候也在怀疑,这历朝历代大部分的皇帝之所以被称为孤家寡人,定是小时候经历的宫斗权斗太多了,才养成了疑神疑鬼的性格,长大了就有各种针对宗室至亲荒唐而可笑的泄愤举动。 老实说,刘封不喜欢这样的皇帝。 没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信仰,只知道醉心于权力争斗而喜怒无常,都只是一群患有心理疾病的昏君罢了。 而事实上,绝大部分的皇帝,也都是一群除了宫斗就没啥大本事的神经病。 “军师,吾儿可否称得上兄友弟恭?” 刘备嘴角泛起笑意,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炫耀之意。 若不是要保持风度和仪态,刘备更想把着诸葛亮的手臂,然后高呼“军师,看到没,我儿子,那是我儿子!” 诸葛亮顿感无语。 大王你专程让亮来,就是为了让亮看世子兄弟兄友弟恭的? 亮很忙的! “大王之子,兄友弟恭,当为世人表率。” 听到诸葛亮的赞美,刘备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若不是怕惊动了凉亭中的刘封刘禅,刘备真想哈哈大笑。 刘备没有去惊扰刘封刘禅,看了一阵后就带着诸葛亮悄声离开。 是夜。 刘封与刘禅同塌。 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而入眠的刘禅,刘封的嘴角泛起了笑意。 兄弟争嗣? 不存在的。 刘备子孙现状。 刘封三十出头,刘禅十三岁,刘永六岁,刘理五岁,刘封的儿子四岁。 而刘备的嫡系。 关平四十出头,其余如关兴、张苞、张绍、赵统、赵广等人都还未及冠,诸葛亮更是连儿子都没有,简雍、孙乾等人子嗣也是年幼。 用青黄不接来形容都不为过。 都穷困如斯了,还要兄弟争嗣,等于将权力拱手让给世家大族。 魏能因宗室后继无人而出现司马懿,汉也会因宗室后继无人而出现谯周的仇国伦。 至于刘封手下人想要从龙之功、想给刘封黄袍加身,那更是扯淡。 若赵匡胤没篡位心思,别说黄袍加身了,柴宗训主动禅位都没用。 黄袍加身不过是在自导自演,给自己立个“委屈”人设罢了。 刘封不是个为了当皇帝就自折手足的人。 秦始皇能奋六世之余烈而灭六国,其中一个关键就在于宗室至亲的支持。 胡亥二世而亡,跟胡亥残害宗室至亲息息相关。 刘辩被董卓毒杀,刘协被曹操视为提线木偶,也是因为两人没宗室至亲的帮衬。 若连宗室至亲都要猜忌,外姓又岂会死心塌地? 想到这里。 刘封心中又有了决定。 规矩,必须趁早立下。 翌日。 刘备在汉中王府的正殿,召见群臣。 如诸葛亮、法正、许靖、赵云、马超、庞羲、射援、黄忠、赖恭、孟达、蒋琬等数十人皆入殿朝见。 不过刘备并未立即召开朝议。 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众人有窃窃私语的,有举目四望的,有低头沉思的,就连法正的眼中都有疑惑。 唯有诸葛亮坦然自若,似乎知道内情。 孟达环视众人,发现刘封不在大殿,不由暗暗揣测:难道是在等刘封?竟让我等大臣都等刘封一人,大王未免太宠溺刘封了吧! 大王就不担心,过于宠溺刘封而令群臣不安吗? 世子如今是刘禅,刘备又宠溺刘封,这难免会让群臣有想歪的心思。 譬如:刘备会不会因为刘封在荆州立了大功,而废刘禅立刘封? 群臣也不是傻子。 刘封在刘禅被立世子前,一直都是被刘备视为继承人来培养的。 再兼之刘禅年幼,刘备会不会考虑主少国疑而改立刘封为世子,犹未可知。 就在众人猜疑间。 殿外响起两声高呼。 “世子到!” “副军将军到!” 众人多有寻声而望者,法正却是敏锐的看到了刘备在听到刘封和刘禅到来时,嘴角浮现的笑意。 但见殿外。 刘封一身黑色朝服,行走在右;刘禅一身红色朝服,行走在左。 龙行虎步,尽显威仪。 “儿臣见过父王!” 一大一小,皆是声色洪亮。 刘备轻抚美髯,挥手让二人起身:“汝兄弟,为何来迟?” 刘禅看向刘封,刘封回了个鼓励的眼神。 得到了鼓励的刘禅,取出一简,朗声而道:“特为父王备礼。” 刘备遂令人呈上。 简中大意,是以伯夷叔齐为例来阐述兄弟之谊,又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此当为宗训也。” 刘备惊讶的看向刘禅:“此为何人教你?” 刘禅声色诚挚:“大兄所教,儿臣亲笔。” 刘备哈哈大笑,遂将竹简遍传众臣。 众臣看了简中内容,皆是心惊。 刘禅遂又向众文武行了一礼,朗声道:“近日城中多有流言毁我兄弟之谊,此必为曹魏细作刻意散布,意图乱我兄弟贤德。 《易》有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古亦有伯夷叔齐让国之举,我兄弟二人,深为敬佩。 诸君皆为智者,不可受流言蛊惑而猜疑我兄弟二人有争嗣之心,今以此简,以表我兄弟二人齐心之意。 若有以言坏我兄弟之谊者,我必拔剑杀之! 望诸君不可再疑!” 虽然年少,但刘禅这几句话亦是铿锵有力,威仪自显。 刘备抚摸短髯,极力掩饰嘴角的笑容。 众臣更是心惊。 刘封亦随之亦道:“曹丕心奸不仁,为争当世子数害其弟,又自以为天下之人皆如他一般心狭多疑,故遣细作间我兄弟之谊,何其可笑! 我既为兄,当率荆益兵众,决战两阵之间,除曹贼以匡天下;世子为弟,当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安万民以保汉室。 二者齐心,可扫世间阴霾。 望诸君皆能持盈守位,劳谦其德,文武共进,同匡汉室。 此亦父王心中所愿也!” 话音一落,满殿皆静。 刘备的笑意更甚了。 瞧见了吧! 这就是孤的儿子! 曹孟德羡煞而不得的儿子! 区区黄须儿,如何能跟孤之子相比! 刘备又举目示意诸葛亮。 诸葛亮会意出列:“禀大王,北方有消息称,洛阳谶言四起,皆言‘定天下者,魏公子桓,神之所命,当合符谶,以应天人之位’。 又有消息称,曹丕谎称南征,却在谯县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城东,又驱兵至许都以来的曲蠡炫耀兵威。 曹丕不臣之心,更甚其父。 今又有曹魏细作试图离间世子兄弟之谊,更显曹丕心虚之实。 为防曹丕行篡汉之举又举兵南下,臣请大王先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以防不测!” (本章完) 第135章 救治马超,刘封平推了南中(6.8k) 在场文武,对曹丕会篡位并不意外。 亦或者说,曹丕不篡位才会令人意外。 然而。 对于诸葛亮提议“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众文武却是意见不一。 如伊籍、赖恭、蒋琬等荆州人,赞成尽快调兵以防不测。 如杨洪、李恢、张裔等益州人,认为南中不稳不宜调兵。 如法正、射援、孟达等关中人,提议屯田汉中徐图关中。 如许靖、赵云、黄权等人,或言开设庠序,或言绥怀远近,或言休战养民,或言与吴建交。 等等。 支持“调益州之兵入荆州”者甚少。 反对者虽然理由各不相同,但几乎都认为眼下不宜再动刀兵。 众人争论到晌午,也未能形成统一的意见。 无奈之下。 刘备只能让众文武回去仔细考虑,容后再议。 诸葛亮和法正则是被留了下来。 留下诸葛亮是因为:诸葛亮在提议“调益州之兵入荆州”后全程挂机,任由众文武争论。 留下法正是因为:法正竟然不同意“调益州之兵入荆州”! 刘封没有留在正殿也没有跟着刘禅一起回内院,而是一路出府跟在了马超身后。 朝议的时候,刘封见马超形容憔悴,下意识的想到了史载马超于两年后死亡,死因不明。 对马超死亡的原因,后世有不少猜测。 有猜测马超染了瘟疫的。 有猜测马超是旧伤复发。 有猜测马超是常怀畏惧自疑而亡。 有猜测马超是家族被灭愧疚而亡。 有猜测马超是壮志难酬忧郁而亡。 等等。 而以刘封的观察,马超更像是纵情酒色伤了身子。 在刘封印象中,马超并不是个纵情于酒色的人。 事有反常,必有缘故。 “封公子寻我有事?” 刘封的跟行没有掩饰,很快就被马超觉察。 犹豫了一阵,刘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去年左将军在汉中,雄姿英发,气色如虹。今日一见,左将军竟憔悴如斯!方才朝议时,左将军也默不作声,令我颇为奇怪。” 马超面色复杂,随后强颜欢笑:“谢封公子关怀,我无大碍,偶感风寒罢了。” 偶感风寒? 托词也太明显了! 刘封一眼看穿了马超的谎言,遂激道:“左将军这是不信任我啊。既如此,我这就回去见父王,请父王亲自来问询。” 见刘封作势欲走,马超连忙拦住,面有无奈:“封公子,些许小事,不敢劳烦大王。” 刘封趁势道:“既是小事,那就由我来为父王分忧了。听闻左将军府上有美酒,愿与左将军同饮。” 马超刚想拒绝,却见刘封径自就往自家府邸而走,只能暗叹一声跟上。 到了左将军府,刘封见到了马超的族弟马岱。 马岱的气色看起来虽然不憔悴但也称不上红润,料想放纵的时间也不少。 见到刘封,马岱有些惊讶,遂又看向了刘封背后的马超。 “岱弟,去取些酒食,今日我与封公子有些事要谈。”马超声色平静,不似一开始那般抗拒。 虽有疑惑,但马岱也没多问。 马超则是引刘封来到正堂,分宾主而坐。 不多时,马岱将酒食端来,随后又在马超的示意下离去。 刘封反客为主,一边劝酒一边跟马超闲聊。 在聊的过程中,刘封敏锐的觉察到马超并非因亲族被诛而抑郁消沉。 斟酌片刻。 刘封试探的问道:“江阳太守彭羕,数月前被父王诏令诛杀于狱中,不知左将军可有耳闻?” 马超握着酒樽的手猛然一抖,铜制的酒樽竟在这一瞬间变形了。 见状,刘封有了判断:“看来我猜得没错,左将军憔悴如此,定是与彭羕有关了。” 马超脸色忽阴忽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是我害了彭羕。” 言谈中。 刘封也自马超口中了解到了具体的详情。 去年。 彭羕因嚣张自矜惹怒了刘备,被刘备贬为江阳太守。 从益州的治中从事跌落到远离蜀郡的江阳太守,彭羕自然是心中不忿。 这常人不忿最多私底下骂几句,彭羕却是跑去见马超,不仅骂刘备是个老兵痞子,还邀马超起兵反叛。 马超惊了。 你来找我喝酒,我很高兴。 可你拉我反叛,是想我死? 马超本就因寄人篱下而时常心怀危惧,自然不肯跟着彭羕当疯子,事后就将彭羕的话如实上报。 彭羕因此获罪入狱。 刘备的本意是让彭羕在狱中反省错误,结果彭羕却给诸葛亮写了封长信。 信中大意就是:我能力强,功绩高,庞统法正都夸我,你也夸我,大王也夸我。我酒后失言骂了大王我认,但反叛的事我不认。是马超误会了我的意思,他太令我痛心了。 好家伙! 彭羕写的古文版信,不仅长达五百余字,还大半都在夸自己。 更是避重就轻的称只犯了酒后失言的小错,将最核心的“反叛”大错推责给马超。 纵是诸葛亮惜彭羕之才,也不敢替彭羕求情了。 刘备也觉得彭羕太把自己当回事。 好好的认个错,大家都有台阶下,不认错还推责,留下有什么用? 然而。 得知了详情后,刘封更疑惑了:“彭羕咎由自取,左将军防患有功,为何还要纵情酒色自甘堕落?” 马超长叹不语。 这时。 一直在门外的马岱听不下去了,闯入道:“封公子言之有理,彭羕咎由自取,与左将军何干? 可彭羕死后,彭羕的家小屡屡辱骂左将军不讲信义;州府的官吏,更是一个个对左将军避之如虎,实在可气!” 马超低声呵斥:“岱弟,休得胡言!” 原来如此! 听马岱这一说,刘封也猜到了大概。 被彭羕家小辱骂,马超自觉害死了彭羕。 打小报告被州府官吏孤立,认为马超不宜结交。 伤感三族被灭又不知今生是否报仇有望。 寄人篱下又心怀危惧,常恐获罪。 各种负面情绪,让马超变得抑郁。 虽想借酒色消愁,但结果却是愁上加愁。 心病还得心病医。 既然了解到了马超憔悴的病根,刘封自然不愿马超就此抑郁而亡。 马超今年才四十五,正值壮年。 若是如史载一般在两年后抑郁而亡,那将会是刘备势力的严重损失。 虽说马超在西凉的嫡系所存无几、无法再现昔日威震潼关杀得曹操渭水溃逃的雄风,但马超的精神意义大于战场上的厮杀意义。 只要马超还活着,就能西和诸戎为助力。 就如汉中之战中,马超孤身出使就策动了氐族雷定七部万余人响应刘备。 想到这里。 刘封又邀马岱同饮。 一面劝慰马超,一面将马超灌醉。 待得马超醉得不省人事后,刘封这才起身叮嘱马岱:“左将军的心病得父王才能医治。 我先去寻父王,问父王何时有空闲。你照顾好左将军,近几日不要让左将军出府,以免父王来了又寻不到人。” 马岱心下一惊:“大王真能治好左将军的心病吗?” 刘封笃信而笑:“若父王都不能治好左将军的心病,天下又有何人能治好? 待左将军醒来,可替我传句话:父王不是曹操,也非韩遂张鲁之流,我和世子更不是多疑之人,不可自疑。” 马岱心中更惊。 看着刘封那洒然离去的背影,马岱也陷入了沉思。 刘封回到王府时。 诸葛亮和法正已经离开,只剩下独倚凭几的刘备在愁眉苦思。 见到刘封,刘备眉头微微舒展:“吾儿去了何处?” 刘封直言道:“闻左将军患病,前往探问。” 刘备吃了一惊:“孟起患病了?何时的事?可有问医?” 刘封轻叹:“左将军患的是心病,寻常药石是无用的。” 心病? 刘备肃容,抚髯沉吟:“莫非,是因彭羕之事?” 刘封点头:“如父王所料,左将军的心病的确跟彭羕有关,然而最关键的不在于此,而在于左将军对父王心存危惧,常恐获罪。” 刘备蹙眉:“孤未曾对孟起有猜疑之心,孟起又何故对孤心存危惧?” 刘封道:“左将军未投父王前,不是被猜忌就是被背叛,亲族大抵也因猜忌背叛而亡。 父王虽未对左将军有猜疑之心,但左将军却不敢对父王推心置腹,左将军因此心存危惧而纵情于酒色之中,试图以酒色来麻痹消愁。 然而酒色伤身,容易折寿。” 刘备“唉”叹一声,问道:“吾儿可有良策?” 刘封道:“左将军有一子,甚是聪慧,可养于府中为阿斗伴读;又有一女,甚是乖巧,可许其为四弟之妻。 如此,既可令阿斗今后有可信可用之人,亦可令左将军无后顾之忧;没了后顾之忧,左将军的心病自然也就好了。” 刘备点头称“善”:“待明日,孤会亲往孟起府中,以安齐心。” 顿了顿。 刘备又叹:“方才孤留军师和孝直同议‘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一事,军师和孝直都言不宜调兵,孤甚为烦恼。” 尤其是诸葛亮的态度,让刘备感到很郁闷。 “调益州之兵入荆州”是诸葛亮当众提出来的,众文武商讨的时候闭口不言就算了,私下里竟然也言不宜调兵。 刘封对此则是心知肚明。 诸葛亮去荆州的目的就是劝刘备回成都主持大局,当众提出“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也只是替刘备开口,并不代表诸葛亮就会全力支持。 调兵就需要钱粮,钱粮得诸葛亮来筹集,不是轻轻松松一句“调益州之兵入荆州”就可以的。 而钱粮的筹集,又需要益州的豪族支持,在局势未明前,诸葛亮自然是不能轻易表态的。 法正是关中人。 若走荆州北伐,以法正为首的孟达、射援等关中人大概率得留守成都。 毕竟荆州战场的功劳,肯定优先荆州人,故而伊籍、赖恭、蒋琬等荆州人会极力赞成“调益州之兵入荆州”。 而杨洪、李恢、张裔等益州人则是担心大军去了荆州,南中会趁机生乱。 许靖、赵云、黄权等人则是更侧重于修生养息,安抚士民,能止戈就止戈。 本质上:不在于谁的策略更好,而在于谁主张的利益能得到实现。 家业大了,麾下文武要争各自的利益,会有不同意见也是很正常的。 刘封沉吟片刻,道:“调兵不急于一时。既然众人各有诉求,那就分轻重缓急逐一解决。观众人所虑,当以南中为重,可在调兵入荆州前,先解决南中隐患。” 刘备斟酌片刻:“孤入荆州前,前越巂太守马谡就屡屡上书当地豪族不服《蜀科》,本想亲往越巂,一直未能前往。既如此,孤就亲往南中一趟,以安蜀地人心。”刘封摇头:“曹丕篡汉之举,恐怕就在今年。若父王不在成都,难以令众人心安。 儿臣对南中也颇有了解,就由儿臣替父王走一趟南中;待儿臣安定了南中,杨治中等人定也不会再反对‘调益州之兵入荆州’。” 刘备面有不忍:“你连年征战劳累,不如另择大将。” 刘封笑道:“为父王征战本就是儿臣应为之事,儿臣不嫌累。另择大将,若赋权不够,遇事就要请示,或会错失良机,或会加剧冲突,反会令南中隐患更为严重。” 南中的问题,自刘备入川后就一直存在。 地方的大姓豪族几乎都不希望刘备插手南中诸事。 刘备虽然执行了诸葛亮《隆中对》中“南抚夷越”的方针,一直致力于搞好跟南中夷越各族的关系,又令南郡人邓方为安远将军、庲降都督镇守南中,但收效甚微。 强龙要压地头蛇,依旧得争斗一场。 刘封提出先定南中,也是有考虑的。 益州兵入了荆州,那么今后不论是东击孙权还是北伐曹丕,重心都会在荆州。 南中隐患迟早都会爆发,问题迟早得解决。 相较于诸葛亮定南中时,如今更有解决南中隐患的优势。 越巂太守焦璜、益州郡太守正昂、庲降都督邓方、牂牁郡的太守向郎等刘备在南中任命的官吏守将尚在。 刘备也没兵败夷陵,不论是威望还是军力,都远胜于诸葛亮定南中的时候。 这个时候去定南中,困难度甚至比孙权打山越还小。 刘备同意了刘封的请命。 眼下反对“调益州之兵入荆州”的人太多,即便是刘备也不能独断专行。 翌日。 刘备先去见了马超。 之后几日。 刘备每日都会带着马超,或是策马巡城,或是垂钓江上,或是游猎山野,或是城头抒志,等等。 在刘备的魅力攻势下,马超也逐渐向刘备推心置腹。 刘备又趁机提议让马超的幼子马承入王府给刘禅当伴读,又许以联姻。 如此厚恩。 再联想到刘封初时来访,马超内心的最后一丝危惧也消失殆尽。 没了心病一身轻。 马超也不再纵情于酒色。 而这期间。 刘封督巡南中的提议,也得到了王府众人的认可。 为了让刘封能顺利的安定南中,刘备先是传令犍郡为太守李严、越巂太守焦璜、益州郡太守正昂、朱提郡庲降都督邓方、牂牁郡的太守向郎、永昌郡府丞王伉,配合刘封督巡南中。 然后又给刘封调拨了三千能适应南中气候的精兵。 配上赵云、辅匡、傅肜、黄权、张裔、吴班、赵融、陈式、马谡九人相助。 黄权、张裔都是西川人,对南中的情况也颇为了解。 赵云、辅匡、傅肜、吴班、赵融、陈式六将,则是刘备怕刘封的嫡系不在,难以掌军。 马谡是前越巂太守,对越巂郡不安分的豪族有了解。 这个配置用来督巡南中,虽然有些欺负人,但刘封可不会嫌弃。 安定南中,越快越好。 而想快速安定南中,就得让南中的地方势力知道:大汉的军威下,臣服则生,顽抗则死。 然而。 就在大军出发时。 马谡却托人来请假,称“忽染恶疾,腹泻不止。” 这个蹩脚的理由,刘封都不想拆穿。 原本刘封还想看在诸葛亮、马良和马玉的面上照顾下马谡,结果马谡竟然临阵退缩了! 南中就那么可怕吗? 带你混军功竟然都嫌弃! 或是断定我刘封不能让南中安定? 刘备的脸色很难看。 马谡原本不是刘备为刘封挑选的南巡人员,而是诸葛亮私下举荐的,称“马谡熟悉南中事务”。 刘备考虑后,决定临时让马谡随军。 不曾想。 马谡竟然忽染恶疾了! “军师。” 刘备平静的看向诸葛亮。 如果不是看诸葛亮面,刘备都想亲自去马谡府中看看所谓的“恶疾”。 诸葛亮脸色同样难看。 嫌弃越巂郡苦非得调回成都,诸葛亮忍了。 如今竟然还装病,诸葛亮都想回去抽人了。 “大王,此乃亮之过失。” 诸葛亮低头向刘备请罪,终究还是诸葛亮承受了马谡的任性。 刘备轻哼一声,随后拉着刘封的手道:“南中水土险恶。吾儿此去,务必要谨慎小心,不可疏忽大意了。” 刘封心有感动,道:“父王放心,南中小地,不过尔尔,最多三月,儿臣就能返回。” 刘备目送刘封许久,直到刘封消失在视野,这才策马回城。 接下来的日子。 王府又恢复了平日的繁琐。 不断的有汉中、荆州以及南中的消息传回。 相对于汉中和荆州,刘备最关心的是南中的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 刘备办公的桌子上,也堆积了越来越多跟刘封有关的情报竹简。 如:刘封入越巂郡,三箭定叟夷,群夷莫不臣服,叟夷首领高定折箭为誓,愿与大汉永世通好。 如:刘封入益州郡(南中的益州郡),欲召大姓雍闿入蜀郡为官,雍闿拒不应命,刘封佯设酒宴,诱杀雍闿及豪族首领二十余人。 如:南中八姓焦、孟、雍、娄、爨、量、毛、李各族煽动各夷部酋长叟反叛,刘封诱其聚兵,一战破敌,尽诛其首,缴获大量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等物资。 如:刘封以钱财诱迁南中劲卒、青羌三万余户入蜀郡,请王命分割益州郡为建宁郡、云南郡和兴古郡。 等等。 一个个的情报,让刘备都忍不住眼皮子直跳。 让你督巡南中,安抚夷越,你这是将南中的大姓豪族都灭了? 还有那三万余户南中劲卒、青羌,让刘备更是心惊。 按最近的人口统计,牂牁郡有两万户,益州郡有五万户,朱提郡有八千户,一下子调走三万户劲卒、青羌,又将益州郡一分为三,这对南中的地方豪族称得上釜底抽薪。 对南中用攻心计? 刘封一开始的确想过用攻心计。 可看到刘备给的三千精兵以及赵云、辅匡、傅肜、黄权、张裔、吴班、赵融、陈式八健将后,刘封就没有攻心计的想法了。 三千精兵加八健将,足以平推南中。 旁人或会认为南中的矛盾是汉夷矛盾。 实则不然。 南中的矛盾,本质是南中八姓焦、孟、雍、娄、爨、量、毛、李各族大肆兼并土地,联合部分夷人高层,欺压当地的汉民和夷民,又时常挑起汉民和夷民的争斗来从中获利。 譬如史载雍闿叛乱时,就让当地有威望的孟获游说各夷部酋长叟称“朝廷想要黑狗三百头且胸前毛都得是黑色,还要螨脑三千斤,以及三丈长的断木三千根,不给就要惩罚你们”。 各夷部酋长叟一听,朝廷这是想让我们死啊,于是就加入了雍闿的叛军。 史载诸葛亮以攻心计定南中,看似高明,实则是诸葛亮的无奈之举。 除了恩威并济的将南中豪族打了一顿然后再许以好处,诸葛亮别无良策。 即便如此,诸葛亮前脚刚走,后脚夷人又叛了。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肯定又有大姓豪族联合部分夷人高层在故意煽动作乱。 刘封可不惯着。 刘封对南中的态度就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故而才有“三箭定叟夷,高定折箭为誓”,又有“召大姓雍闿入蜀郡为官,雍闿拒不应命,刘封就佯设酒宴诱杀雍闿及豪族首领二十余人”,如昔日刘表诱杀宗帅一般。 之后南中八姓焦、孟、雍、娄、爨、量、毛、李各族煽动各夷部酋长叟反叛,就令刘封更开心了。 正愁没理由灭了南中八姓豪族,自个儿就送上门来了。 乱世中积蓄钱粮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重徭厚税? 囤田养民? 都不是! 最快的方式是:打土豪,分田地。 恰巧。 南中不稳,蜀郡人忧,汉人和夷人皆苦八姓豪族已久。 灭了南中八姓豪族,再用钱财诱迁南中劲卒、青羌。 屯田的人有了,打仗的人也有了。 还能得到一个更稳定的南中,以及一个可以持续不断的提供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等物资的南中。 尤其是是南中的滇马! 虽然比不上北方马高大威猛,但胜在耐力更足,对于急缺战马的刘备势力而言,也能缓解燃眉之急。 当三万余户南中劲卒、青羌和大量的物资陆陆续续的运回蜀郡时。 不仅刘备惊了,蜀郡的官吏士民都惊了。 尤其是蜀郡的官吏士民,近些年常受南中的侵扰又苦无良策。 结果刘封督巡南中一趟,就让南中八姓被灭、夷人争相臣服。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刘封不是去督巡南中的吗?怎就将南中八姓都给灭了?” 人群中。 马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满载而归、被刘备挽着手臂入城的刘封。 惊骇中,马谡又懊悔不已。 本可以跟着刘封混军功,如今只能干瞪眼。 “唉!” 看着马谡又急又气嫉妒得双眼发红的模样,一旁的诸葛亮暗暗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幼常啊幼常,你今后难有机会被重用了。 马谡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入不了刘封的眼。 亦或者说。 自马谡“忽染恶疾,腹泻不止。”后,刘封就没将马谡当回事了。 如今。 关羽没送,刘备没送。 荆益文武比马谡能力强的大有人在,压根不需要去培养马谡。 有那资源,刘封不如培养马玉。 “父王可有收到北方的情报?” 平推南中对刘封而言就如江东诸将打山越一般,没多少值得夸耀的地方。 刘封更关心在意的,依旧是北方的曹魏。 刘备将一份情报竹简取给刘封。 简中大意:十月,辛未日,曹丕升坛受玺绶,即皇帝位,燎祭天地、岳渎,改元黄初,大赦。 十一月,癸酉日,曹丕以山阳邑万户奉汉帝为山阳公,行汉正朔,以天子之礼郊祭,上书不称臣。 十月。 即两个月前! (本章完) 第136章 刘备称帝,授封刘封为燕王(6K) 正月,晴。 刘封于汉中王府东角楼上,凭栏而望。 返回成都已有十余日了。 这十余日里,曹丕篡汉的消息持续发酵,前来汉中王府求见刘备的官吏士民,络绎不绝。 有直言劝刘备北伐伪魏的,有借故来探刘备口风的,有向刘备上报祥瑞的,有直接劝刘备称帝行汉正朔的,等等。 就连远在犍为郡的太守李严,也派人报称“前年,有黄龙出现在武阳县,九日方去,祥瑞正应今日刘氏”。 曹丕篡汉对刘备麾下大部分官吏士民而言,是新的机遇。 就如昔日王莽篡汉时,光武帝刘秀起于南阳灭新复汉带飞了一批文武大臣一般。 如今的刘备,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有资格上尊号称帝行汉正朔的刘氏宗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有支持刘备,众人才能进步。 当然。 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刘备称帝。 比如尚书刘巴,前几日就撺掇主簿雍茂反对刘备称帝。 雍茂二两黄酒下肚就忘却自己的身份了,竟当众口出狂言。 又如司马费诗,就是那个劝关羽接受前将军任命的费诗,认为曹丕篡汉刘备理应先讨贼,倘若未出门庭就自立,会导致人心疑惑。 若如史载,这二人一个会被刘备砍了,一个会被刘备贬去南中最偏远的永昌郡当从事。 而如今。 荆州未丢,南中新平。 刘备的心态不似史载一般急着称帝出兵,容忍度更高,自然也未降罪二人。 清风吹拂。 身后脚步声响起。 却是诸葛亮手摇羽扇,徐徐走来。 刘封见而笑问:“军师平日里公务繁忙,想见而不得,今日怎也有雅兴登此高楼?” 诸葛亮一如既往的儒雅,举手投足间自显名仕风采,声色清晰而温润:“觅得空闲,特来寻封公子一叙。” 刘封大笑:“能让军师专程来寻,是我的荣幸。” 高楼有席,席前有桌,桌旁有鼎。 两人同席对桌而坐,刘封以茶入鼎,又放入椒姜桂同煮,煮沸一刻,盛至碗中。 这是汉代的茶饮文化:煮茶。 “这是我自南中得到的新茶,与中原茶叶不尽相同,此茶出自银生城界诸山,极难采摘,当地人以椒姜桂等物和烹而饮之,别有一番风味。” 刘封一边向诸葛亮介绍,一边将盛好的茶水推到诸葛亮面前。 诸葛亮博闻强识,闻而笑道:“我亦听闻,昔日武王伐纣时,就有南中濮人献茶给武王,之后常有汉人入南中取茶,列为贡品,寻常人也难有一见。” 刘封烹煮的茶,其实就是后世的普洱茶,相距两千年,饮茶方式有不同。 茶水入喉,温润微辣的气息流淌在肺腑之间,滋生一丝暖意。 诸葛亮放下茶碗,充斥智慧的双眸仿佛能看穿一切,徐徐开口:“如今,曹丕篡汉自立,群臣多有劝大王上尊号者,封公子身为大王之子,为何一言不发?” 刘封跟诸葛亮的目光对视了几息,继而笑道:“军师明知故问,任何人都可以劝父王上尊号,唯有我与世子不能。 父王因曹操父子胁迫天子,才不得不客居万里之外,纠合士众,用以讨贼;如今曹贼未灭,我与世子却争相劝父王自立为帝,必会令人心生疑惑。 昔日高祖与楚有约,先破秦者为王。高祖破咸阳获子婴,犹自推让,父王未取襄樊就先自立,实难令士民信服。 更何况,汉帝未死,急而称帝,也会令北方忠汉之人闻之心寒。” 诸葛亮微有惊讶:“封公子所言,倒与费司马相似。” 刘封也不隐瞒:“费司马耿直敢言,直言力劝父王后又来寻我。我敬其为人,欲辟其为新城郡从事,正好军师来了,不如替我发一道调令如何?” 诸葛亮更是惊讶:“亮听闻,会稽虞翻直言敢谏,屡屡触怒孙权。虽有大才但不为孙权所重,然而封公子夺回江陵后,却借势索要虞翻,更是辟其为新城郡五官掾。 如今又欲辟费司马为新城郡从事,封公子就不担心今后行事处处受阻,不能恣意而为?” 刘封笑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军师乃聪明人,我也不瞒军师。我本就身处嫌疑之地,唯有持盈守位、劳谦其德,方可父子兄弟不相疑。 有直言敢谏者明我得失,让我不受小人谗言蛊惑,此乃大幸。又岂能担心行事处处受阻不能恣意而为,就拒诤臣于千里之外呢?” 诸葛亮肃容而敬:“封公子蹈履忠节,令亮钦佩,若费司马也有此意,亮会促成。” 刘封大笑:“军师过誉了。论蹈履忠节,我远逊于军师。” 拨乱扶危主,殷勤受托孤,纵观千载历史,论蹈履忠节谁又能比得上诸葛武侯? 谈笑间。 诸葛亮又道:“话虽如此,但曹丕篡汉走的是尧舜禅让之礼,曹丕又尊汉帝为山阳公,许其行汉正朔,且以天子之礼郊祭。 大王若不称帝,便是以臣伐主,师出无名。荆益众臣,也会闻之心寒,不愿尽力。如今之局,大王不能不称帝。” 刘封肃容:“我亦深知此理,故也对费司马善言相劝。军师今日专程来寻我,想让我如何?” 诸葛亮凝声道:“封公子灭八姓豪族,威服南中夷越。亮欲请封公子传信南中夷越有威望者,联名上书请大王上尊号,以示南中夷越万民尊汉之心,壮大王称帝声势。” 刘封听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 要给刘备上尊号,光有汉民支持还不够,还得有夷越争相臣服。 这就跟曹丕称帝时,北境诸胡、西域诸戎尽皆遣使称臣一样,想要当中原的正统,就得有四方来朝的威望。 “军师之意,我已深知,稍后就我就派人前往南中。”刘封爽快的同意了诸葛亮的提议,又道:“我迁了三万户南中劲卒、青羌入蜀郡,有意挑其精锐成军;然而南中人虽然彪悍善战但不懂中原礼仪,寻常之将,难以为用。不知军师可有举荐之才?” 诸葛亮沉吟一阵,道:“偏将军王平,有大将之略。自幼长于夷人寨中,知晓夷人脾性,也懂汉人礼仪,可以为将。” 投桃报李。 刘封给了承诺,诸葛亮自然也不能没有回馈。 不论是同意促成费诗去新城郡当从事,还是向刘封举荐王平为将,都是诸葛亮对刘封派人去南中传信的回礼。 达成约定后,诸葛亮就没再留在高楼。 诸葛亮来时所言“觅得空闲”,并非客套。 诸葛亮,真的很忙! 刘封也没耽误。 当即就派人前往南中联络诸夷越。 随着荆益官吏士民的推动,呼吁刘备称帝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先有议郎阳泉侯刘豹、青衣侯向举、偏将军张裔、大司马属殷纯、益州别驾从事赵莋、治中从事杨洪、从事祭酒何宗、议曹从事杜琼、劝学从事张爽、尹默、谯周等相继上言。 以《河图》《洛书》《五经谶纬》《洛书宝号命》《洛书录运期》《孝经钩命决录》等等经文,为刘备称帝造势。 后有太傅许靖、安汉将军麋竺、军师将军诸葛亮、太常赖恭、少府王谋等相继上言。 痛斥曹丕篡弑,湮灭汉室,以各地祥瑞、谶纬之言,请刘备建立礼仪,择令吉日,上尊号称帝。 又有蜀西、南中、荆南等地诸夷越中有威望者,纷纷联名上书,愿尊刘备为汉天子。 其后。 各郡太守、将军,也纷纷上书,请刘备上尊号,以继大汉正朔。 到了建安二十六年四月。 刘备在众臣推举下,于丙午吉日,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祇,上尊号称帝。 以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关羽为大将军,马超为骠骑将军,分置百官,立宗庙祭祀高皇帝以下。 到了五月。 又立吴王妃为皇后,刘禅为皇太子,大赏众臣。 到了六月。 刘备又封三子刘永为鲁王,四子刘理为梁王,但对长子刘封的封王却是迟迟未决。 刘备原本是想封刘封为秦王的。 用意在于:今后灭魏兴汉后,由刘禅为天子入洛阳中枢,抚关东诸士和诸州百姓;由刘封为秦王入长安,镇草原诸部和西域诸戎。兄弟二人,一人抚内,一人镇外,则可令天下长治久安。 然而这个提议,遭到了不少人反对。 众人认为关中乃天子所居之地,不应封为王国,长安为西都,也不应由王来坐镇。 更有人进言称刘封乃罗侯寇氏之后,罗侯封地在长沙,故应封刘封为长沙王以示不忘罗侯先祖之恩,同时罢其营兵,令其返回长沙,无令不得离开长沙。 气得刘备当场就要杀人。 罢刘封的营兵? 还让刘封返回长沙? 你丫的是曹丕派来的“战神郭开”吧! 最后在群臣的劝阻下,刘备忍下了杀人的冲动,将进言者贬去长沙。 刘备的原话就是:既然你觉得长沙好,那就去长沙当官七载。 杀鸡儆猴后,反对的人虽然依旧不少,但也没人敢再提罢刘封营兵的话了。 闹得鸡飞狗跳的封王争议,并未影响到刘封。 诸葛亮办事很讲信义。 说促成费诗为新城郡从事,就真促成费诗当了新城郡从事。 说举荐王平,就真举荐了王平。 当人事调令的审批递交到刘备手中时,刘备没任何犹豫就批示同意。 为了让费诗和王平能用心辅佐刘封,还单独召二人谈了话。 费诗一个益州前部司马变为新城郡从事,从官职上来讲是不升反降,然而是否得到重要并不能单纯的以官职高低来判断。先有刘封专程请诸葛亮促成费诗为新城郡从事,后有刘备要单独召费诗谈话,这其中的信任和器重,远非直接升官能比的。 至于王平。 身为降将,不仅受诸葛亮赏识举荐给刘封,还得到了刘备的亲自召见谈话,这对于一个降将而言,就如同泼天富贵摆在眼前。 又岂会有拒绝的道理? 尤其当王平看到刘封自三万户南中劲卒、青羌中挑选的五千精锐时,整个人都震撼了! 五千精锐,竟然都由他王平来统率! 更令王平震撼的是:刘封甚至都没选拔校尉、都尉、军侯、伯长等军中佐官,而是直接交给了王平来全权选拔! 换而言之:哪怕王平将家中的狗都拉到军中来当军侯,刘封都会给这只狗封个军侯。 再想到以前跟着曹操的时候只能当一个代理校尉,而如今却能全权决定五千精锐的佐官选拔,如此程度的信任,让王平的归属感倍增,在选拔佐官上更是加倍的谨慎。 首重忠诚,次重能力。 王平内心发誓要让这五千汉夷混杂的南中兵,变成真正的精锐,不负“飞军”之名! 营中。 费诗跟在刘封身边一路检校完飞军的校尉、都尉、军侯、伯长等军中佐官,暗有担忧:“将军就不担心,这群全由王偏将亲自挑选的佐官,今后只认王偏将的军令而不认将军的军令?” 若是旁人,必会忌讳而不敢直言。 这话若是传到王平以及王平挑选的佐官耳中,必会引起不满。 费诗你什么意思? 怀疑我们对副军将军不忠诚? 然而费诗直言敢谏惯了,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压根不忌讳。 刘封深知费诗脾性,豪言而笑:“为大将者,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用王平,就会信任王平。我不会干涉王平对佐官的选拔和训练。 然而公举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就请公举辛苦辛苦,替我慰问众将士的家眷,或是送柴米,或是送油盐,或是送御寒衣物,或是送信。” 刘封的御兵之术简单而直接。 对提拔的将领有高度的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对军中的军卒有高度的关怀,慰问家眷,急其所需。 如此。 既能让将领生出知遇之恩,又能让军卒知道应该效忠谁。 费诗闻言,豁然开朗,拱手敬道:“将军英明,属下佩服。” 谈笑间。 有侍中郭攸之到来,传旨刘封入殿受封。 刘封肃容。 自封刘永为鲁王、刘理为梁王后,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今日传召,必然是刘备和群臣已经有了共识。 当即。 刘封也不迟疑,策马跟随郭攸之来到正殿。 正殿中,如丞相诸葛亮、司徒许靖、尚书令法正等公卿大臣,皆在静候。 皇太子刘禅、鲁王刘永、梁王刘理,也在其列。 刘备则是端坐于龙台,面有笑意。 “儿臣叩见父皇!”刘封庄重行礼,没有半分逾礼之处。 刘备示意刘封起身,又对侍中郭攸之点了点头。 郭攸之遂取诏,宣读对刘封的册封。 大意就是:先夸刘封孝义有仁心,再夸刘封时常陷阵先登不畏生死,然后列举了刘封自入川开始到平定南中之间的一系列文武功绩,长达五百余字,皆是对刘封的夸赞。 等夸赞结束。 重头戏来了。 “涿郡乃朕生养之地,中山国乃先祖靖王封国之地,而如今却都被曹贼所据,朕深以为恨。 自古以来,孝子应当为父分忧,复祖之荣,故而今日,朕封其为燕王,以涿郡、中山国为燕王封地。 依旧以副军将军之名统其营兵,以新城太守之名治理新城。望燕王能早日克复中原,收复故地,归国祭祖,显孝于天下。” 刘备轻抚美髯,心有得意。 不让朕封秦王,那朕就封燕王。 涿郡一日不复,燕王就一日不能归国,看尔等还敢如何跟朕谈宗室礼法。 刘封也心知肚明。 这其实就是刘备跟群臣互相退了一步。 刘备想让刘封入长安掌军镇内外,群臣则是担心刘封功高盖主权倾朝野今后会生出不臣之心。 不论是刘备还是群臣,其实都没错,本质上只是双方的立场和诉求不同而产生了争议。 而如今。 刘备退一步,改秦王为燕王,将群臣最担忧的入长安去掉,又处处以“孝”为名。 群臣退一步,不再用宗室礼法来让刘封去封国闲置,正好让双方的立场和诉求都有了一个缓冲。 想明白了关键,刘封顺势而拜:“父皇所忧,即是儿臣所忧。如今父皇已继正朔,南中尽皆臣服,正是父皇亲引益州之兵入荆州夺回襄樊之时。 儿臣愿领麾下五部飞军为先锋,先入新城,取南乡夏侯尚之首级,昭告天下。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长沙定王一脉虽亡,中山靖王一脉尚在,大汉天下,岂容曹贼肆虐!” 刘封声色激昂,陈词慷慨,再加上那长久统兵养成的气势,让正殿群臣尽皆感受到了刘封那如利剑一般的锋芒! 有想反驳者,在刘封的气势笼罩下,话到喉间又咽了回去。 即便是尚书令法正,此刻也识趣的闭上了嘴,还不忘给孟达打手势,让其不要生事。 刘封灭了南中八姓后,解决了南中隐患,先前反对出兵的杨洪等益州人也没了反对。 再加上征讨南中以及称帝的事前前后后又过了一年,如许靖、赵云、黄权等希望休战养民的也不再反对。 如今反对征调益州之兵入荆州的人,已经不是大多数了。 最重要的是:刘备刚称帝,需要用一场胜利来正名。 若是走汉中出兵,不仅得先去汉中屯田,还得再时间去策反陇西诸郡的地方大族,才有可能拿下陇西。 这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和时间,远远大于走荆州出兵。 换而言之。 刘备这次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不是要北伐拿下宛洛,而是要拿下襄樊。 用短期内一场对曹魏作战的胜利,来将灭魏复汉的声威昭示天下。 相较于去年最佳时机,刘备已经耽误一年时间了。 若再耽误等襄阳和樊城有了充足的物资准备,就很难再拿下襄樊了。 故而。 法正等关中人,也没再提出反对。 小事可争,大事不能争。 夺取襄樊,关系到刘备新立的大汉政权能不能立足。 在这方面,刘备麾下文武的利益诉求是一致的! 见群臣无反对,最先提出“调益州之兵入荆州”的丞相诸葛亮也有了最终表态:“启禀陛下,出兵的粮草臣已备足,陛下随时都可以校点三军。” 刘备闻言大喜。 连负责粮草的诸葛亮都同意出兵了,刘备就不用待在成都了。 刘备不是刘璋,不会偏安一隅的躲在成都。 刘备想进步,想进步就必须北伐! 得到群臣肯定后,刘备决定亲入荆州。 同时下达了一系列的诏令。 如:皇太子刘禅监国,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法正、司徒许靖协助刘禅理政,由赵云统蜀郡兵马。 如:骠骑将军马超督巡益州诸郡,同时用南中送来的滇马训练骑兵。 如:燕王刘封引五部飞军先入新城,在正式夺襄樊前击败夏侯尚。 如:令马良、程畿、黄权、辅匡、冯习、张南、傅肜、吴班、赵融、陈式等文武,统益州精兵三万余人,分批前往南郡。 如:擢升阎芝为巴西郡太守,令阆中的张飞引巴西精兵五千入南郡。 如:擢王士为犍为太守,改李严为梓潼太守,擢孟达为汶山太守,令二人聚民敛谷,配合汉中太守魏延,拉拢氐羌,伺机谋取武都郡和阴平郡。 等等。 虽然将重兵部署在荆州,但刘备并未放弃汉中这条战线。 夺取武都阴平,也是入陇西的关键。 将李严和孟达分别安排在梓潼和汶山,也是在给两人立功的机会。 毕竟。 荆州战场,即便两人跟着去了也立不了大功。 而在两郡为太守,一面聚民敛谷,一面配合魏延配拉拢氐羌谋取武都郡和阴平郡,还有机会立下大功。 对于这样的安排,李严和孟达都是欣然应命。 两人本来就是好友,梓潼和汶山又相邻,且一个在武都郡南部一个在阴平郡南部,再加上法正在蜀郡支持,正好配合。 而令骠骑将军马超督巡益州诸郡,且用南中送来的滇马训练骑兵,同样也是为今后夺雍凉作准备。 留赵云守卫成都,刘备也不用担心成都生乱。 其余诸文武,刘备皆有安排。 次日。 燕王刘封留费诗在成都慰问飞军家眷,引王平及五部飞军先往新城。 (本章完) 第137章 黄忠请随,刘备志在吞魏吴(6k) 江陵。 刘备斜倚凭几,闭目静思,马良和程畿侍立左右。 诸葛亮曾私下询问刘备:为何不令法正随军? 刘备的回答是:朕岂不知兵?时无曹操,天下谁敢与朕争锋? 单论军事,刘备跟曹操其实是同一类人。 都属于打了一辈子仗,在战场上刷了大量经验成长起来的一方雄主。 二人都有个共同点:百战不死,化为宿将。 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这句话,并非是曹操的吹捧。 演义弱化了刘备的战场指挥能力。 如诸葛亮、庞统、法正,更侧重于在战略上给刘备指明方向,具体的战场指挥,大抵都是出自刘备之手。 以前打汉中的时候,对手是曹操。 刘备不敢有丝毫的托大,法正在前线,诸葛亮在后方,文武精锐齐出,方与曹操在汉中平分秋色。 如今。 曹操不在。 刘备自问天下无敌手,自然有了取舍。 调入荆州的文武中,不论是马良、程畿,还是黄权、辅匡、冯习、张南、傅肜、吴班、赵融、陈式,都只能算刘备麾下二流文武。 一流的诸葛亮、法正留下了。 一流的马超、赵云留下了。 甚至就连汉中之战提拔的魏延,能力不俗的李严和孟达,都被刘备安排去谋划武都郡和阴平郡了。 若不是张飞屡屡来信,刘备连张飞都不想带。 用刘备的话来讲就是:荆州有云长和吾儿在,打个襄阳和樊城,难道还要朕荆益文武精锐齐出? 从更深层面来讲:只带一群二流文武,刘备也存有培养军中年轻一辈的用意。 静思间。 陈到自外而来,小声禀报:“陛下,后将军请见。” 刘备微有惊讶。 这次调兵遣将,刘备同样没考虑黄忠。 “准。” 沉吟片刻,刘备令黄忠入内。 不多时。 黄忠大步而来,拱手就拜:“臣,后将军黄忠,请命为陛下牵马!” 先前,黄忠因在成都闲得无聊,就告假带着亲随游猎诸郡。 等黄忠得到消息,刘备早已离开了成都。 黄忠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就出去游个猎,陛下就不在成都了? 于是黄忠匆匆赶来江陵。 黄忠深知:军令不能朝令夕改,大军都调度了才来请命,刘备不可能为了黄忠就更改既定部署。 故而。 黄忠直接来个弯道超车:我不带兵,我就给陛下你牵马就行! 换而言之:战场形势万变,只要天天在刘备眼前晃悠,就一定能觅得机会。 听到黄忠的请命,马良和程畿的脸色都变得怪异,似是在极力忍笑。 能不能注意下形象? 你可是大汉的后将军啊! 刘备听得头疼:“汉升,你乃后将军,替朕牵马,成何体统!” 黄忠昂声高呼:“若无陛下慧眼识才,臣也只是区区一介假裨将军;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不能不报,臣为陛下牵马,亦是效仿古人结草报恩。” 看着黄忠那一副“不让我去我就赖着不走”的样儿,刘备扶额问道:“汉升啊,来之前,看了什么书?” 黄忠不假思索,坦然直言:“《左传·宣公十五年》!” 结草报恩的典故,就出自《左传·宣公十五年》。 显然,黄忠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准备了说辞! 见刘备不应,黄忠以袖掩面而“泣”:“臣自随陛下入川,至今已有十年,每逢佳节,倍思故亲,请陛下允臣告假数月,臣想回一趟南阳,祭祀先祖。” 马良和程畿纷纷瞪大了眼睛。 回南阳? 干脆直接点说要绕过襄阳和樊城直接去打宛城。 你一个厮杀汉,学儒生玩什么掩面而泣啊! “汉升啊,你也一把年纪了,别让小辈们看笑话。”刘备闭眼不忍直视。 黄忠声色更“哀”:“臣老了,臣不中用了,臣这就回成都.” “打住!”刘备打断了黄忠的由“泣”变“哀”,应许道:“既然来了,就暂时待在江陵。军令不可朝令夕改,就许你:替朕牵马!” 黄忠瞬间由“哀”变“笑”:“陛下英明,臣牵得一手好马!” 看着黄忠乐呵呵的转身离去,刘备也不由摇头轻笑:“这老汉升,一把年纪了也不肯在成都歇着,非得跟着朕军中劳顿。” 随着年龄增长以及身份渐尊,刘备几乎不再有亲自上阵厮杀的机会,可刘备又很怀念上阵厮杀的锐意和热血。 昔日。 黄忠主动来请命跟着刘备入川,为了让刘备同意,黄忠更是以委质的方式。 换而言之:黄忠的命,就是刘备的。 因黄忠不服老想进步而大受感触的刘备,心一软,就将黄忠编入了部曲。 原本刘备对黄忠并未抱有多少期待。 不是刘备不看重黄忠。 看走眼的也不止刘备一个。 黄忠从军多年,在荆州一直名声不显,就连归降曹操后也只是一个代理裨将军,很难让人相信黄忠骁勇善战。 就连关羽在不知情况前,都大骂“大丈夫不与老兵同列”。 诸葛亮亦言“马超和张飞亲眼看到黄忠的战功,才不会觉得黄忠同列是耻辱。” 换而言之:人老不以筋骨为能,黄忠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跟年青武将一般陷阵先登斩将夺旗? 都是战场厮杀汉,若没有亲眼目睹,谁又能轻易相信一个六旬老头竟比年轻人还猛? 然而入川之后。 黄忠的表现令人大为震撼。 任何人看到一个六旬老头时常先登陷陈,又勇毅冠三军,都会有震撼。 刘备又惊又喜。 捡到宝了啊! 若说魏延让刘备看到了年轻人的锐意进取,那么黄忠就让刘备看到了老年人的壮志雄心。 刘备执意要提拔黄忠为后将军,除了黄忠有大功外,也有对暮年雄心的肯定。 肯定黄忠的暮年雄心,就是肯定刘备的暮年雄心。 亦曾有人言:黄忠就如同一面镜子,让刘备看到了“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即便年迈也不愿放弃壮志雄心的坚韧,让刘备有一种内心上的共鸣,故而偏爱黄忠。 踱步起身。 刘备来到殿内悬挂的荆州军事图前。 或是兵力部署,或是行军路线,皆在图中。 虽然刘备人还在江陵,但军令早就传到了荆州各处。 片刻。 刘备的目光落在了南乡郡。 在刘备的夺取襄樊计划中,攻打南乡郡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刘备要利用刘封的威望和武勇,让襄樊的曹仁分兵救南乡。 “吾儿,莫要让朕失望。” 刘备喃喃低语,视线仿佛自地图透过到了遥远南乡郡。 此时。 南乡城外。 一座坞堡逐渐成型。 刘封正对南乡城的夏侯尚贴脸开大! 据城而守是吧? 好! 我就在你的城外建一座坞堡,看谁耗的过谁! 坞堡本是一种民间用于防范贼人的营壁,比营寨更坚固,后被用于军事。 军用的坞堡,大的甚至不弱于坚城。 譬如董卓筑坞于郿,高厚七丈,与长安城相埒,号曰“万岁坞”。 坞中广聚珍宝,积谷三十年! 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对刘封而言:城外建坞堡,其实就是个大型的土建项目。 既有挖战壕、埋鹿角、立箭塔、修营壁等军用设施,亦有挖水池、挖粪池、修房屋等生活设施。 一个优秀的大将,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土木老哥。 要有规划,要抢工期,还要提防有人搞破坏。 看着城外初具规模的坞堡,城头的夏侯尚脸色也变得铁青。 一个月前。 刘封忽然对南乡郡发动奇袭,阴县、酂县和筑阳望风而降。 三县豪族被新城郡渗透得厉害,一听刘封要打南乡郡,想都没想直接就降了。 等夏侯尚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毁坏渡口桥梁,来不及召回外出的将士,来不及驱回城外的牲畜,只能仓促的关闭城门。 夏侯尚那个气啊。 一不留神就成糜芳傅士仁了。 自刘封离开后,夏侯尚也发起过几次针对新城的小规模进攻,然而关平每次都是下令守城不出。 时间一久,夏侯尚对关平就不怎么当回事。 再加上刘封离开新城郡的时间太久,久到夏侯尚都认为刘封不会再回新城郡。 对刘封的奇袭,夏侯尚几乎没任何的预料! 更没想到阴县、酂县和筑阳会闻刘封之名望风而降。 一开始。 夏侯尚也是抱着据城而守的想法。 就如进攻新城郡时关平据城而守一般,认为刘封寻不到机会就会撤兵。 南乡城依水而建,护城河宽,易守难攻。 一旦奇袭不能破城且又无内应,基本上攻城一方都会撤兵。 无脑强攻坚城,乃兵家大忌。然而。 当看到刘封直接在城下建坞堡以及看到刘封规划的坞堡规模后,夏侯尚就坐不住了。 如蒙古南攻襄阳城时筑堡于鹿门山和白河口一般,刘封直接化攻为守。 夏侯尚不来攻坞堡,刘封就能将坞堡的规模不断扩大。 夏侯尚来攻坞堡,就由守城方变成了攻城方,困难度成倍增加。 在刘封刚开始筑堡的时候,夏侯尚也曾引兵出城,想摧毁坞堡的基础设施。 被刘封伏击了几次后,夏侯尚就变得老实了。 看着坞堡城头迎风而飘的旌旗,夏侯尚气得想吐血。 “狗贼刘封,无耻至极!” 相较于夏侯尚的气急败坏,刘封则是每日精神焕发的在坞堡各处视察,急将士所需。 这次能将夏侯尚逼到这个地步,不是刘封一日之功。 要攻略南乡郡,先控制水路。 即拿下汉水和筑水汇流地: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县。 拿下三县后,才可以将南乡城和襄阳城的水路阻隔。 如此一来,曹仁想支援南乡,难度成倍增加! 而刘封则可以走水路输送物资,为在南乡城外筑堡提供了强有力的后勤基础。 故而。 新城郡一直在对阴县、酂县和筑阳进行渗透,用蜀锦和直百五铢,将三县的豪族利益捆绑。 等决定进攻三县的时候,三县的豪族为了被捆绑的利益就不得不归降刘封且为刘封提供粮草军需。 而刘封只需要让将士带上干粮就能奇袭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县的城池,不用考虑粮草运输。 粮未行,兵先动,奇袭之最! 阴县、酂县和筑阳的守将压根来不及防备,或是弃城而逃或是就地投降。 这一招,刘封是受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启发。 由于敌众我寡,诸葛亮又不是沙场悍将,故而用兵不喜欢弄险。 因此放弃了魏延兵走子午谷的提议。 诸葛亮不是单纯的否定魏延的提议,而是早在出兵前,诸葛亮就对陇右的豪族暗中有渗透。 遂有神兵天降南安郡和天水郡,各县望风而降,太守马遵更是直接怀疑姜维等人是内应,丢下众人连夜逃往上邽。 诸葛亮杀马谡是真的恨马谡。 数年之功,功亏一篑,还让陇右的豪族对诸葛亮失去了信心和信任,今后再也无法让陇右豪族当内应! 换谁都得吐血! 吸取诸葛亮的教训,刘封在阴县、酂县和筑阳部署了重兵。 让麾下作战经验最强的将军李平,引方月四校尉分守三县。 只要三县城池不丢,三县的豪族就不会对刘封失去信心和信任。 “禀殿下,筑阳有战报送来。” 信使恭敬的将手中的战报,呈向刘封。 扫了一眼战报内容,刘封的嘴角微微泛起笑意:曹仁中父皇之计了! 战报的内容大意:是曹仁派徐晃引兵救南乡,徐晃见筑阳守备森严,已绕道往南乡而来。 刘封围攻南乡城都快一个月了。 按常理而言,曹仁早就该派兵支援了。 然而曹仁担心刘封是疑兵,怕分兵救南乡城后关羽来取襄樊,又笃信夏侯尚能守住南乡城,因此迟迟未派援兵。 直到曹仁探得关羽在夏口攻打文聘,这才匆匆派徐晃来救南乡城。 曹仁最终的判断是:刘封和关羽分取夏侯尚和文聘,然后再合兵来攻打襄樊。 故而。 曹仁一面派徐晃引兵救南乡,一面派于禁引兵救文聘。 然而曹仁不知道的是:刘备出现在了江陵! 不论是刘封在南乡打夏侯尚,还是关羽在夏口攻打文聘,都只是刘备用来取襄樊的疑兵。 刘封当日在成都的豪言归豪言。 真正作战时,是要配合刘备的整个作战计划的。 “可惜。来得太晚了!” 刘封并不怕徐晃绕道而来。 倘若曹仁在得知南乡郡遇袭第一时间派徐晃来支援南乡城,刘封还会感到棘手。 毕竟。 刘封的百战精锐几乎都在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城。 在南乡城外的,大部分是自西川带来的五部飞军,还有小部分是用来虚张声势的县兵,修筑坞堡也是考虑了五部飞军和县兵战场经验不足。 而如今。 坞堡已经初具规模。 即便徐晃有长驱直入破寨斩将的战绩,也休想在刘封手头讨得便宜。 任何一场奇袭都不可复制。 天时地利人和不同,胜败的结果也会不同。 刘封加快了坞堡的建设。 鹿角、拒马桩、陷马坑等等障碍也在坞堡前方埋下。 数日后。 徐晃登上了南乡城头。 看着城外如同巨型刺猬一般的坞堡,饶是徐晃为人沉稳,也忍不住手抖,看向夏侯尚的眼神更是跟看傻子一般:“夏侯将军,你就看着刘封在城外,建坞堡?” 徐晃就差没直接破口大骂了。 我辛辛苦苦的来驰援,本以为南乡城危在旦夕。 结果你告诉我刘封既没有攻城也没有围城,只在南乡城外建设坞堡? 夏侯尚握紧了拳头,忿忿的扭头,语气也是艰难:“出城打了几次,输了。” 而在内心。 夏侯尚更是抓狂不已。 我那是愿意看着刘封在城外建坞堡吗? 我那是没打过! 彼其娘也! 夏侯尚的从弟夏侯儒见气氛紧张,小心翼翼的问:“听闻徐将军曾在四冢长驱直入破寨斩将,不如今夜徐将军也率我等出城攻破刘封的坞堡?” 徐晃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恶:“夏侯儒,你在讥讽我吗?” 坞堡和营寨,那是云泥之别! 你怎么不直接去跟刘封单挑啊? 夏侯尚轻斥一声:“儒弟,不可无礼!” 若不是徐晃在,夏侯尚都想给夏侯儒一巴掌:没打过刘封就已经很丢脸了,再让徐晃带兵去夜袭刘封的坞堡,等于将徐晃视为没脑子的莽夫。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夏侯尚平复内心的焦躁,放低了姿态:“徐将军,我仔细观察了刘封坞堡的选址和规模,他的目的应该不单单是想破南乡城,他还想将南乡城扩建。 若让刘封得了南乡城,他必会将南乡城和坞堡连在一起,扩建成更大的城池,届时有新城郡在后方储备和运输物资,南乡城的坚固不会弱于江陵城和襄阳城!” 徐晃也平复了内心的烦躁,看着城外的坞堡,眼神变得锋利:“我来之前,关羽在夏口攻打石阳城的文聘。车骑将军断言,刘封和关羽是想先拔掉南乡城和石阳城,然后合兵去取襄阳。” 夏侯尚面有狐疑:“文聘在石阳城经营多年,城池坚固,周围能固守的坞堡甚多,会不会有诈?” 徐晃凝声道:“车骑将军也考虑过这种可能。关羽有战船之便,随时都可以溯流而上。故而车骑将军派于将军沿江前往石阳城,既可壮石阳城士气,又可沿途部署暗哨。 不用担心襄樊事,你我只需守住南乡城即可。” 夏侯尚忧心道:“虽然我已传令顺阳、丹水和析县运送物资来南乡,但论物资的充裕,三县肯定是比不过刘封背后十二个县的运转的。 我担心刘封会一直在城外扩建坞堡,直到将我的物资消耗殆尽。” 夏侯尚的担忧,令徐晃也很头疼。 军事上有一种很令人无奈的打法,叫结硬寨、打呆仗。 抵达战场后,不与敌人争锋,优先挑选有利地势结硬寨。 等营寨筑好,就能进入“打呆仗”模式。 譬如双方派遣大量的斥候查看对方的兵力部署、防线强度、猎杀对方斥候,派遣细作策反和收买敌方将士,在寻找敌方弱点的同时保护己方的防线。 这个阶段,会变得极其的枯燥和漫长,仿佛人在发呆一般。 这种打法,打的就是消耗,比的就是谁的物资更充裕! 直到战斗结束,营中的将士都有可能没见到敌人长什么样,更别提挥刀弄枪。 仿佛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当土木老哥的。 经常会听到某某某围城几年才拿下某某城。 实际上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没战事,营中的将士甚至都可能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生活。 守将若是看不惯,也可以出城去约架。 然而结果不会有多大改变,反而还容易被煽动军心。 就如有名的陆羊之交。 羊祜对吴军用怀柔之术,每次约架的时候,羊祜都预先跟陆抗商量好时间,从不搞突然袭击,对主张偷袭的就将其灌醉。 羊祜的兵马去收割了吴国境内的稻谷后,每次还会根据收割的稻谷数量用绢偿还。 若是游猎的时候,遇上吴人先伤后被己方将士获得,又下令一律送还。 陆抗生病了,羊祜还派人去送药。 为此,陆抗还被孙皓派人斥责。 而眼下。 刘封用的就是这般令人无奈的“结硬寨、打呆仗”模式。 夏侯尚若是看不惯可以出城约架,至于输赢那就得看夏侯尚的本事了。 若要比消耗,刘封有新城九县以及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县物资支持,而夏侯尚只有南乡城和北满的顺阳、丹水和析县三县物资支撑。 更远的南阳物资,且不说曹仁自个儿够不够用,即便真的够用,刘封大不了再自荆州要物资。 不论怎么算。 夏侯尚的物资都是不如刘封的。 这也是刘封“结硬寨、打呆仗”的底气。 倘若物资不足,刘封是绝不会跟夏侯尚玩消耗的。 徐晃驱兵救夏侯尚以及于禁驱兵救文聘的情报,也在第一时间送到了江陵城。 刘备闻言大笑:“竟敢同时分兵两处!没有了曹操,曹仁也不过尔尔。大风起兮云飞扬,朕志在吞魏吴,何人能与朕争锋! 传朕军令,发兵襄阳!” (本章完) 第138章 三路伐魏,刘备让孙权怕了(6k) 樊口。 旌旗林立。 数千吴兵在江边忙碌。 或是抬着圆木,或是敲打木锥,或是嘿呦嘿呦的推拉战船,等等。 鄂城以南,又有数万民夫在伐木挖土,修筑新城。 虽然被迫退出了荆州,但孙权并不甘心失败。 先是暗戳戳的令陆逊为樊口督,督孙桓守鄂城,督丁奉守西山,然后又派朱然攻下了樊口对岸的邾城。 欲仿造襄阳和樊城,构造以“邾城、鄂城、樊口、西山”为主的水陆要塞。 为激励诸将,孙权又取“以武而昌”之意,改鄂县为武昌县,并在鄂县以南修筑武昌新城。 且以武昌、下雉、寻阳、阳新、柴桑五县新设武昌郡,以诸葛瑾为武昌太守,分驻文武将士。 更是在曹丕称帝后,不顾众文武阻挠死谏,执意将治所迁到了鄂城! 在武昌郡驻兵六万余,几乎是将大半兵力都转移到了武昌郡。 为了能供养武昌郡六万大军,孙权又自各郡迁徙了大量的士民,尤其是建业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全都被强制迁徙到武昌郡来。 用孙权的话来讲就是:孤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 同时。 孙权又亲自撰令诸将: 【夫存不忘亡,安必虑危,古之善教。 昔隽不疑汉之名臣,于安平之世而刀剑不离于身,盖君子之于武备,不可以已。 况今处身疆畔,豺狼交接,而可轻忽不思变难哉? 顷闻诸将出入,各尚谦约,不从人兵,甚非备虑爱身之谓。 夫保己遗名,以安君亲,孰与危辱?宜深警戒,务崇其大,副孤意焉】 大意就是:孙权引经据典、分析局势,劝众将士不要因为荆州败了就摆烂松弛武备,要加强武备,以免被刘备和曹丕吞灭。 孙权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也没瞒过南郡的关羽。 在深思熟虑后,关羽决定在沙羡县境内的江夏山筑城。 因隔江面对夏水入江口,取名夏口城,与夏口隔江相对。 同时征调三万水陆兵马分别入驻夏口和陆口,并亲自坐镇夏口,严防文聘和孙权。 月前。 关羽得到刘备佯攻石阳城(前文上昶城为错误地名,统一更改为石阳城)的军令,遂派人去鄂城见孙权,邀约孙权出兵。 孙权以“筑城迁民,耗费颇巨”为由,婉拒了关羽的邀约。 关羽本就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去邀约,也没指望孙权真的会出兵。 在被孙权婉拒后,关羽遂独自引兵去打石阳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 关羽攻打石阳城的情报也不断的送到了孙权的手中。 虽然婉拒了关羽的邀约,但孙权对关羽攻打石阳城的战事十分关注。 孙权拿不准关羽的意图。 按常理而讲:关羽之所以会重兵驻扎在夏口和陆口、以及征调民夫修筑夏口城,是对孙权修筑武昌新城以及迁徙治所和文武百官入武昌郡的应对。 结果。 关羽不找孙权的麻烦,反而去找文聘的麻烦,还专程派人来邀约孙权出兵。 这让孙权嗅到了危险。 孙权断定关羽是想用佯攻文聘来麻痹自己,是在玩假途灭虢的诡计。 看似目标是文聘,实则目标是自己。 故而。 孙权不敢错漏关羽攻打石阳城的任何一份情报! 在孙权的桌上,已经堆了百余情报竹简。 如:关羽派前军都督赵累围石阳城,文聘坚守不出。 如:关羽派左军都督苏非别屯鲁山却月城(注:此城曾因孙权屠城而废弃) 如:关羽亲临石阳城,劝降文聘,文聘怒斥关羽。 如:关羽在石阳城外探查石阳城防御,额头误中流矢,三军惊惶溃走。 如:文聘出城追击,关羽军溃。 如:文聘在却月城遭遇伏击,折兵回城。 如:关羽再临石阳城,文聘守城不出。 等等。 然而情报越多,孙权的心就越慌。 尤其是文聘轻敌冒进误以为关羽中箭结果反被关羽伏击后,孙权就更慌了。 关羽在夏口和陆口屯有水陆兵马三万,如今文聘兵败退入石阳,关羽会不会趁机东进樊口? 至于刘备跟孙权签订的盟约,孙权压根不信! 将心比心。 换孙权是关羽,必会趁着武昌郡“筑城迁民,耗费颇巨”,寻机强攻樊口。 然后趁着武昌郡还在搞基建的时候发动奇袭,以战船渡江的优势越过樊口、鄂城的防守,屠杀武昌城的基建兵和民夫,大肆劫掠武昌郡新迁士民入南郡。 没了基建兵和民夫修筑武昌城,没有士民屯田织布提供物资,孙权就无法在武昌郡驻扎太多的兵马。 如此就能有效的遏制武昌郡的发展,迫使孙权退回建业。 因为心中是这么想的,所以孙权也就这般揣测关羽。 孙权本就对关羽有惧意,在江陵城得而复失又被关羽一路撵出荆州后,对关羽就更惊惧了。 虽然对外而言,孙权是在励志进取,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执意将治所迁徙到鄂城,但实际上孙权是怕关羽怕的厉害。 怕退回建业后,麾下文武全都没了进取之心,到时候一个个安于现状,松弛武备,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因此孙权不得不迁治所于鄂城,更是强制麾下文武及其家眷都迁徙到武昌郡。 口称“孤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实则是“孤若睡不安稳,你们也休想睡安稳!” 纵是如此,孙权也不敢有片刻的疏忽大意。 “报!至尊,有新的情报传回!” 近侍谷利匆匆入内,将手中的情报竹简恭敬的送到孙权手中。 孙权目光一凛,快速的拆开封绳。 竹简大意:于禁兵至石阳城。 看到这个情报,孙权的内心有一种淋漓的畅快。 “孤无忧了!” 孙权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于禁兵至,就意味着石阳的战事已经扩大化了。 换而言之:孙权又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速召顾雍、张昭、诸葛瑾、步骘、全琮、陆逊、朱然、孙皎八人入府议事。” 这八人,是孙权部署在鄂城及其附近、能随时召来鄂城吴侯府议事的核心文武。 半个时辰后。 众人陆续抵达。 “石阳最新消息:于禁兵至石阳城。孤料此战短期内不会结束,甚至还会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关羽在荆州的兵马既要分守各处,又要在南郡部署重兵以防曹仁南下,攻打石阳的兵力必然吃紧,关羽或会再派使者来鄂城,邀孤出兵相助。 不知诸位对此,都有什么想法?” 孙权语气中有极力按捺的得意。 自徙治所到鄂城,孙权胆战心惊好几个月了,如今看着关羽跟曹仁的战事扩大化,孙权这心中别提有多舒坦了。 顾雍八人对石阳战事也是多有关注。 自石阳战事开始,众人私下都或多或少的有针对石阳战事的讨论。 片刻后。 进攻性最强的孙皎率先发言:“至尊,我以为这是夺回夏口的天赐良机。关羽欺辱至尊,又屡坏我江东将士,此仇不能不报!” 由于说得太急,孙皎忍不住一阵“咳嗽”。 云梦泽水战后,蒋钦病发而亡,孙皎虽然逃得性命但也伤了根本,咳嗽症状一年多了也未痊愈,时常还得喝药压制病情。 听到孙皎的发言,孙权心中的得意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因战败而滋生的羞恼和耻辱。 夺荆一战,孙权损失惨重。 不仅颜面大失威望大损,还丢了陆口和夏口、死伤万余精锐、损失千余战船、耗费物资无数,如韩当、蒋钦、吕蒙三员宿将相继而亡,潘璋更是带着家眷投了张辽。 将无士气,军无战心,士无归属,民无信心。 若不是孙权靠着强硬的手段以暴力的方式镇压,江东诸郡士民必会或投曹或投刘,如孙策被刺之时。 每每想到这些由关羽带来的耻辱,孙权就感到内心烦躁不已。 未等孙权开口,顾雍就驳斥了孙皎的提议,厉声骂道:“君王当以忍辱负重为德,臣下当以恭敬谨慎为节。 当年萧何、吴汉都立有大功,但萧何每次见到高祖都似不能言语,吴汉侍奉光武,也一向谨慎勤劳。 你孙皎有什么汗马功劳可言?你为至尊亲族方有今日地位,怎能如此得意忘形,妄言攻伐?恃恩忘敬、谦虚不足,如何能替至尊办成大事?” 若是旁人这般喝骂,孙皎必会拔刀相向。 然而面对顾雍时,孙皎只是满脸羞红,一句话不敢说。 顾雍不仅仅是吴郡四姓的顾氏,还是大儒蔡邕的弟子,因“雍”与“邕”同音而受到蔡邕赞叹,故取名元叹,言为蔡邕之所叹。 弱冠就为合肥县长,之后调任各地,皆有政绩,更是被孙权辟为左司马,参掌军政。 论出身、论名望、论才能、论受孙权的器重,顾雍都全方位碾压孙皎。 换而言之:被顾雍骂了,有再大的怨气都得忍! 孙皎刚提要报仇就被顾雍怒斥,剩下几人中即便有跟孙皎类似想法的,此刻也都将想法咽了回去,重新斟酌用词。 全琮仔细观察了孙权的神色,小心翼翼:“关羽与曹仁相争,按理说,至尊坐山观虎斗方为上策。然而关羽骁勇善战,文聘和于禁未必能挡得住;倘若石阳城破,夏口北部就没了威胁,樊口就危险了。 故而我以为:可效仿昔日周都督攻江陵时向刘备借调关羽张飞入军听用,派一骁将引兵主动去协助关羽。 一来可让关羽受盟约约束、寻不到攻打樊口的借口;二来可以趁机打探关羽攻打石阳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倘若关羽害怕至尊打探隐秘,定会主动拒绝至尊出兵相助,至尊也就不用忧心如何回绝关羽了。 再进一步想,倘若关羽真的拒绝了至尊出兵相助,那这次关羽攻打石阳城,就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了。” 陆逊附和了全琮的想法,道:“全将军所虑,亦是我所虑。曹丕称帝日久,即便成都偏远,刘备也早应该得到消息了。 汉帝禅位,就意味着汉室已灭,刘备要想取得大义,要么拥立宗室为新帝,要么自立为帝,以此来获得名正言顺的伐魏大义。 而如今,灵帝一脉一死一禅,宗室中也无人比刘备的名望更大,故而我以为:刘备在成都极有可能称帝了!” 张昭倒吸了一口凉气:“伯言,你的推测是否太胆大了些?刘备一向自诩为汉臣,天下心向汉室的义士也认定刘备为汉室忠臣,故而一直在曹魏内部为刘备制造北伐的机会。 如今汉帝虽然禅位但并未死亡,依旧以天子之礼郊祭;刘备若是直接在成都称帝,岂不令北方心向汉室的义士寒心? 即便要取得大义之名,也应该遥尊灵帝一脉子嗣,如项羽尊怀王以从民望,而非自立为帝损害民望。” 朱然冷笑:“刘备一向假仁假义,口上喊着刘璋是兄弟,却暗地里夺刘璋的基业,德薄如此,又岂会真的效仿项羽尊怀王?他能在汉中称王,就能在成都称帝!” 步骘也道:“我赞同伯言的猜测。倘若关羽真有取石阳之意,不可能只调用这点兵马。 否则至尊兵指夏口联手文聘,足以将关羽围在石阳,纵然不能灭了关羽,也能引荆州大半兵马来石阳驰援。 如此也就给了曹仁南下的机会。 以关羽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攻打石阳的风险,足见关羽笃信南郡不会有失。 再者。 假如刘备称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北伐建功,让天下人都知道汉室的大旗还在。 顺着这个思路,就不难猜测出关羽攻打石阳的真正用意。” “襄阳!” “襄阳!” “襄阳!” 步骘、陆逊、全琮异口同声! 张昭也反应过来,惊道:“莫非在南郡的,是刘备!” 陆逊凝声道:“唯有如此,关羽才敢肆无忌惮的攻打石阳城!刘备到了南郡,刘封必会返回新城,若我料得不差,刘封也协同出兵去打南乡了。 刘备,要分曹仁之兵,然后趁着襄阳兵力薄弱之时,亲征襄阳,以此来打出汉室新帝的威望! 只要刘备赢了,真正心存汉室的人,是不会在乎刘备是否是灵帝一脉,也不会在乎北方那个山阳公是否还活着。 所以这一战,刘备必须赢!只要赢了,刘备就会被真正心存汉室的人视为光武在世!又岂会损了名望?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属于刘备的豪赌!” 众人沉默。 虽然猜到了刘备的意图,但刘备三路伐魏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却让众人感到如山一般沉重。 “绝对不能让刘备夺得襄阳!否则至尊危矣!”孙皎涨红了脖子,赤着眼睛呼道。 这回。 顾雍没有再呵斥孙皎。 方才呵斥孙皎,是顾雍觉得孙皎没立过什么功劳就妄言攻伐,那是在纸上谈兵不知所谓。 而现在。 陆逊、全琮、步骘,齐力猜到了关羽攻打石阳城的真正意图,让顾雍也不得不慎重的去权衡利弊,思考江东未来的生存方向。 曹丕如今称帝尚不足一年,境内心存汉室反感曹魏的比比皆是,即便是被迫当了大魏臣子的文武,也有不少人对曹丕代汉心有不满。 若真让刘备一路高歌凯进拿下襄阳,势必会再令汉水以北的反魏势力士气大振。 到那时。 刘备或许会趁势拿下宛城,威逼洛阳也说不准。 这个时候。 江东的孙权势力就会变得极为尴尬了。 坐山观虎斗的前提是,得有下场厮斗的实力。 狐狸是没办法参与老虎之间的厮斗的,轻易下场的结果就是被老虎撕碎。 不仅顾雍没有呵斥,陆逊、步骘等人也没再发言。 孙权心如明镜,淡淡开口:“刘备称帝一事,尚且只是猜测,打探清楚后,再作计议。 子瑜,近日听你提及,诸葛亮无子,有意认你次子诸葛乔为养子,就劳烦你以入成都商议为名,暗中走一趟南郡。” 诸葛瑾应诺。 孙权又令众人退下。 不多时。 全琮又独自返回。 显然。 全琮看明白了孙权的顾忌,有些事不能当众讨论。 “子璜,你来见孤,可是还有话要说?”孙权明知故问。 全琮凑近,压低了声音:“至尊,刘备如今势大,若让其得了襄阳,或会先灭至尊,再行伐魏。至尊不可不防。” 全琮的担忧,孙权也有同感。 曹魏在北方经营日久,不是能轻易北伐的。 若要北伐,就得先除掉后方威胁,而刘备后方最大的威胁就是孙权。 不除孙权,刘备就得时刻担心后方有失而不敢深入北方。 可不深入北方,北伐就难以建功。 将心比心。 换做孙权是刘备,在孙权有两次偷袭的前科在,也会优先除掉孙权的。 这也是孙权坚持要将治所迁徙到鄂城的原因。 只有在这个曹孙刘各占一部分的江夏郡,孙权才有玩权谋的机会。 “你有何良策,可直言道来。”孙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焦躁。 全琮咬牙道:“昔日曹操在时,曾许诺割江南之地给至尊;曹操死后,曹丕也多次派人劝至尊称臣,至尊心有顾虑而未曾应诺。 如今,刘备势强,又值曹魏内部不稳,正是至尊施恩曹丕的好机会。 我以为,至尊可派人偷入石阳,将关羽攻打石阳的本意告诉文聘和于禁,让其早作准备。” 孙权不置可否,让全琮暂且待在帘后。 不多时。 陆逊敲门而入,向孙权进言道:“至尊已丢夏口和陆口,不可再丢樊口;如今武昌新城初建,防线并不坚固,若让刘备得了襄阳,实难抵挡难荆州水军东进,故而绝对不能让刘备如意。 以我之见,至尊可向曹丕称臣,增加大魏的名望正统,再请曹丕封至尊为吴王,增加至尊在江东的名望正统。 此长彼消,既可削弱汉室的名望正统,亦可令刘备不敢轻易挥军东进,届时武昌新城修成、江东士民归心,今后不论是联刘伐曹还是联曹伐刘,至尊都有了谈判的资格!” 陆逊比全琮说得更直白,考虑得也更全面。 就如同昔日关羽远征襄阳时,陆逊也曾向吕蒙表达了要趁着关羽远征襄阳的时候偷袭南郡,用以遏制关羽势力的增长。 群雄割据,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孙权嘴角泛起笑意,依旧不置可否,只是让陆逊也去帘后待着。 陆逊也不多言。 在看到帘后的全琮时,两人相视一笑。 片刻后。 步骘也叩门而入。 步骘的观念跟全琮和陆逊的观点,大同小异,都是要阻挠刘备夺襄阳,极力在江夏郡促成三足鼎立的局面,方可给武昌新城的修建赢得时间。 孙权同样没表态,让步骘去帘后跟陆逊和全琮待着。 谷利又近前向孙权低语了一阵。 孙权点了点头。 谷利遂来到院中,让相继而来的顾雍、张昭、朱然、孙皎一并入内。 除了诸葛瑾要去打探消息提前离开外,其余七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 孙权遂让陆逊、全琮和步骘出来与众人相见,大笑道:“看来诸位与孤的想法,皆是相同。刘备妄想效仿汉光武帝,孤也不是庐江李宪,会坐视刘备势大。” (注:李宪是光武时期江淮割据势力,自称天子,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马成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平了江淮) 与众人商议细节后,孙权不再迟疑。 除了诸葛瑾依旧以探亲名义去南郡打探消息外,又连续下达军令。 如:派孙皎之弟孙奂为使者,偷入石阳去寻文聘,将关羽攻打石阳的真正目的告知文聘。 如:派南阳人赵咨出使洛阳,称孙权有意向曹丕称臣,并请曹丕封孙权为吴王。 如:派全琮引水军三千去夏口,称江东今年风调雨顺,今年大丰收,孙权闻言而喜,特派全琮引兵相助。 如:派朱然在江北演练将士,对外声称要助关羽攻打石阳。 如:派张温去合肥见张辽,具言利弊,希望双方都能在合肥和濡须口一带少留兵马,并力防范刘备。 等等。 一连下达了十余条军令,孙权才感到一丝压力的减轻。 刘备的三路伐魏,让孙权再次感到了害怕,仿佛有一座重山压在背上,难以喘息。 (本章完) 第139章 关家虎子,刘备的千里良驹(6k) 夏口。 青袍小将盘腿坐在船头,肩背松垮,眼皮耷拉,絮絮叨叨。 “以前未及冠时,父帅总嫌我年龄太小,让我专心读书不要老想着上战场;如今及冠了,父帅又说我没有战场经验,要我从基层开始历练。 我,关兴,关安国,自幼习文练武。 论文,我熟读《左传》《汉书》《礼记》《六韬》《商君书》;论武,我能骑马能射箭会使矛会挥刀通水性善驾船;论官职,我方及冠,陛下就委我为侍中! 我怎么就不配上战场了? 我不上战场,又怎么会有战场经验? 既然是要我从基层历练,那我应该去陷阵营,亲冒矢石,身先士卒,而不是在夏口巡江! 关军侯,你来给我评评理,父帅是不是瞧不起我? 哎,关军侯,你说话呀!这里就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天知地知,父帅不知。” 关雄两眼望天,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关兴。 关羽次子。 陈寿在评价关兴时,用的是“少有令问,丞相诸葛亮深器异之”,且关兴及冠后不久,就出任侍中,后又迁为中监军。 中监军位在前、后、左、右护军之上,地位不凡。 刘巴曾以前将军兼任,督汉中军事;姜维曾以征西将军兼任,随诸葛亮伐魏。 足见关兴的才能! 真要论起来,关兴才是关羽真正的继承人。 比起自幼吃尽了苦头错过了最佳习文练武年龄的关平,关兴不仅天资上佳还自幼受到了刘备势力的精英教育。 虽说刘备流落荆州的时候比较落魄,但身边依旧有简雍、孙乾、关羽、张飞、赵云等当世少有的杰出文武。 尤其是孙乾,那可是大儒郑玄的得意门生! 亦或者说:刘备势力最初的二代们,几乎都是由孙乾在负责启蒙教育。 关羽对关兴极为看重,在培养方向也跟关平不同。 关平是普卒路线,直接丢军中,让其亲冒矢石,身先士卒,在血与火中成长。 关兴是习文练武良家子路线,要达到相应的条件,才有资格被丢军中。 换而言之:在正式入军前,关兴都会受到保护。 因此。 在水淹七军后,关羽就将关兴打发去成都送战报了。 更是忽悠关兴:别人送,为父不放心!也不能在大王面前彰显为父水淹七军的本事! 彼时的关兴不懂,还以为送战报是个极其重要的军务,送得越快就越能得到关羽的认可。 后来关兴得知关羽在荆州战场的凶险后,又急又气。 关兴固执的认为:关羽是觉察到了危险后才借故将自己调往成都的,否则怎么就这么巧呢? 人有“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 关兴觉关羽只器重关平不器重自己,总把自己当小孩看,时常因此感到委屈和苦恼:明明各科成绩都是优,却总是得不到认可。 因此。 当刘备有意让夏口的关羽佯攻石阳城为疑兵时,身为侍中的关兴就自告奋勇的去请命传旨。 毕竟。 差一点就要跟关羽阴阳两隔了,关兴这心底说不担心是假的。 在夏口给关羽宣旨后,关兴就兴冲冲的向关羽请命要当先锋。 关兴算好了时间。 当时关平人在新城郡,即便有调令短时间内也来不及来夏口。 趁着关平不在,这先锋关兴自认为能稳拿! 然而。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关羽就否掉了关兴的请命。 让关兴当先锋? 除非关羽疯了! 苏非、赵累等人也是力劝关兴,称“战场凶险”之类。 虽然知道关羽及众将是在关照自己,但关兴不乐意啊,百炼方成钢,不上战场就得不到成长。 关兴直接来了句“陛下令我来历练”。 这句话的真假,关羽分辨不出来。 即便是假的,关羽也没办法对证真假,总不能为了这事单独去向刘备求证。 亦或者说:关兴刚及冠就当了刘备的侍中,足见刘备对关兴的喜爱,真要求证,刘备或许还会来一句“安国及冠了,也该在军中历练了”。 最终。 关羽就以“军令不能朝令夕改”为由,给关兴安排了巡江的任务,还让军侯关雄带着五十校刀手跟着关兴。 名义上是听关兴调动,实际上是护卫关兴。 关雄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来夏口了,留在江陵城继续保护夫人和三小姐,也好过在夏口听二公子叨叨啊! 见关雄闭口不言,关兴更加的丧气。 “侍中,樊口方向有人来了!”一个校刀手高呼。 关兴抬起眼皮,定睛一看,不由“咦”了一声,随后仗剑起身盯着来船,方才絮絮叨叨的散漫也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威毅持重。 散漫,关兴只会私下里在亲近人面前表现出来。 遇到外人,自然是不能再有这副态度的。 身为关羽的儿子,关兴不会在外人面前丢关家的脸。 船上立着的,正是奉了密令的诸葛瑾。 【诸葛瑾颇受孙权器重,此番前来,必有大事。】关兴打了个手势,两条小船上前截住,然后将诸葛瑾带上了大船。 诸葛瑾本想绕过夏口直接去南郡,被关兴截住后不由暗叹“倒霉”。 待登上了大船,诸葛瑾平复内心的叹息,温润如风的向关兴行礼:“原来是关二公子,幸会幸会。” 关兴一边回礼,一边打量诸葛瑾,道:“冒昧一问,诸葛太守是来办私事还是办公事?” 诸葛瑾自然是不能说真话的,道:“近日收到孔明来信,称有意认我次子乔为养子,我专程去成都与孔明商议。” 关兴佯装点头:“原来如此。怎未见令郎与诸葛太守同行?莫非是先行了一步?” 诸葛瑾道:“我得先去成都与孔明商议,故而未带其同行。” 话音刚落。 关兴语气一变:“诸葛太守这是欺我关兴年少吗?” 诸葛瑾惊道:“关二公子,何出此言啊?” 关兴眼神锐利如鹰,盯得诸葛瑾有些发毛。 诸葛瑾暗暗心忧:素闻关羽次子关兴,少有名气,今日一见,传闻不虚,及冠之龄就有如此气势,今后定也是大将之才。恐怕今日难行了。 关兴盯了诸葛瑾一阵,这才徐徐开口:“夏口到成都,路途遥远,你这往返一次,短则两个月,长则三个月,中间若有事耽误了,四个月都未必能返回。 你若真的想将令郎过继给诸葛军师当养子,又怎会不带其同行?” 诸葛瑾暗暗心惊。 关羽的儿子,好敏锐的心思! 听到关兴称呼“诸葛军师”,诸葛瑾又暗暗生疑。 莫非伯言猜测有误,刘备并未称帝,否则以孔明的功劳理当升迁了。 想到这。 诸葛瑾胡诌了个理由,道:“过继一事,涉及传承,不可大意。 我有三子,长子诸葛恪聪慧,次子诸葛乔愚笨,幼子诸葛融机敏,我有意将幼子过继给孔明,故要前往成都商议。 吴侯已经许我告假,关二公子,你多心了。” 关兴盯了诸葛瑾一阵,见诸葛瑾气定神闲,似乎真如所言。 数息。 关兴大笑,向诸葛瑾赔罪道:“诸葛太守,方才是我失礼了,为表歉意,我今日在夏口设宴,以解诸葛太守心中委屈,还望诸葛太守能海涵。” 诸葛瑾连忙道:“关二公子客气了,都是误会。此去成都路远,我就不在夏口耽误了。” 关兴脸色一变:“看来诸葛太守对我,心中有怨啊。” 未等诸葛瑾开口,关兴又恢复笑容:“方才是我思虑不周,让诸葛太守误会了。 关军侯,你替我告诉众兄弟,就言‘关二公子失礼冒犯了诸葛太守,故而要以最隆重的礼仪宴请诸葛太守,无事不得叨扰’” 说话间。 关兴背对着诸葛瑾,给关雄使眼神暗示。 关雄会意离开。 关兴又回身对诸葛瑾邀请道:“诸葛太守,去成都不急于这一时,若你担心误了时辰,待得酒宴后,我亲自派人用大船送你!大船一日,比得上你小船三日。” 关兴都这般说了,诸葛瑾只能无奈应允。 半个时辰后。 诸葛瑾自称不胜酒力,佯装醉倒。 关兴上前推了推诸葛瑾,诸葛瑾佯装不动。 就在这时。 关雄来到,低声呼唤。 关兴又摸了摸诸葛瑾的额头,来到门外,低声呵斥:“我再三告诫你,无事不得叨扰,为何违我军令?” 关雄低声道:“是大王有急令传来。” “嘘!小声点。”关兴回头看了一眼诸葛瑾,又将关雄拉到旁处:“大王有何急令?” 关雄压低了声音:“大王说,走艾县入海昏,路途遥远,即便黄老将军知晓路径,短时间内也很难抵达海昏。 故而大王希望君侯能在夏口尽可能的吸引孙权的注意,最好能让孙权将柴桑的兵马也调入樊口。” 关兴蹙眉:“孙权奸诈多疑,先前父帅派人邀他出兵石阳,他都寻理由拒绝了,如今再想让孙权将柴桑的兵马也调入樊口,很难啊。” 关雄指了指屋内:“属下以为,不如诳骗诸葛瑾,就称君侯担心曹仁会去打南郡,想回南郡又怕文聘于禁来取夏口,希望孙权能出兵相助先灭了文聘于禁,或能成事。” 关兴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诸葛瑾喝太多。” 关雄嘿嘿一笑:“属下有个办法。稍后我扶诸葛瑾去休憩,再安排个人佯装摔倒,冷水一泼,再大的酒劲儿都没了。” 关兴轻斥:“诸葛瑾乃是军师的胞兄,怎可如此无礼?” 正说间。 听得屋内一阵响动。原本醉倒的诸葛瑾忽然起身,打了个哆嗦:“这秋风怎如此的凉快。咦?关二公子人呢?” 关兴嘴角泛起笑意,遂入内道:“招待不周,让诸葛太守见谅了。方才见诸葛太守酒醉,就着人去给诸葛太守休憩之所了。” 诸葛瑾连忙感谢,又借着酒意问道:“我在江东时,听闻汉中王委任无名老兵为后将军,不知传闻真假。” 关兴“坦然直言”:“黄老将军骁勇善战,并非无名老兵,以前刘表在时,黄老将军在长沙与吴侯麾下的建昌都尉,对峙多年。” 诸葛瑾惊道:“关二公子莫非指的是刘表麾下的中郎将黄忠?” 关兴大笑:“黄老将军以年迈高龄尚能陷阵先登,更是斩杀夏侯渊,可笑那刘表不识人啊。” 诸葛瑾心中大惊。 昔日刘磐多犯艾县,孙策不得不在海昏设建昌都尉,更是调得力大将太史慈前往镇守。 【刘备暗中令黄忠偷走艾县奇袭海昏,定是恼恨至尊在武昌郡聚兵,兹事体大,我得尽快回禀至尊。】 诸葛瑾脑补了刘备派兵奇袭海昏的理由:刘备要北伐,然而孙权却新设武昌郡又将治所都徙到了鄂县,更是在武昌郡驻扎了重兵牵制了刘备大量的兵力。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换诸葛瑾这样好脾气的是刘备,都忍不了。 又聊了几句。 关兴趁机称“曹仁去打南郡了”,希望诸葛瑾能看在诸葛亮的面子上,劝孙权出兵相助,两家和睦 诸葛瑾佯装大惊,趁机表示要回一趟鄂城。 关兴也不挽留,又亲自送诸葛瑾登船。 看着诸葛瑾离去的船影,关兴的脸色再次回复了威毅持重。 【诸葛瑾去成都是假,想刺探情报是真;孙权见父帅攻打石阳又生窥视之心,豺狗之辈,我早晚必除之。】 虽然表面不提,但关兴内心深恨孙权。 若非刘封在上庸提前觉察到荆州危机力挽狂澜,关兴这辈子都见不到关羽了,也永远不能再得到关羽的认可。 关兴犹还记得在成都跟刘封论势时,刘封曾言:荆州北有曹操东有孙权,需有大将镇守,可由我守新城,坦之兄守襄阳,安国守夏口,君侯中居南郡策应,则荆州可安。届时再由父王引熊虎之士,或取宛洛,或取长安,或出陇右,则北伐可成,天下可安。 之后。 刘封又言陆逊非常人,恐关兴不能敌。 虽然知道刘封有激将之意,但关兴认了这个激将。 即便刘封不提,关兴也有替关羽守夏口以镇江东的想法。 另一边。 诸葛瑾还未抵达樊口,就遇到了全琮。 见全琮身后战船,诸葛瑾吃了一惊:“全将军是要去何处?” 全琮不答反问:“诸葛太守为何去而复返?” 诸葛瑾让全琮屏退左右,低声道:“我在夏口被关羽之子拦截,偶然得知,刘备暗遣黄忠走艾县偷袭海昏。” 全琮面色大变:“消息当真?” 诸葛瑾遂将在夏口的前后诸事,具言相告。 全琮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关羽封锁了荆州的各处关津隘口,孙权几乎得不到南郡的任何情报。 两眼抹黑,最易跌倒。 故而,不论是派诸葛瑾去南郡还是派全琮来助关羽,孙权的目的都在于刺探荆州的情报。 诸葛瑾的话,全琮难辨真假。 按全琮、陆逊和步骘的猜测,刘备的进攻意图在襄阳。 可诸葛瑾探得的情报,全琮又不敢小觑。 毕竟。 站在刘备的立场上,一个在武昌郡又筑新城又徙士民又驻重兵的孙权,是个极大的威胁。 被孙权撕毁盟约偷袭了两次的刘备,会不会也撕毁盟约偷袭孙权? 刘备曾为了得西川而攻打刘璋,难道不会为了得武昌而攻打孙权? 关羽去打文聘,会不会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刘备核心意图虽然在襄阳,但要先打武昌再打襄阳?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不去多想。 一时之间,全琮想不明白了。 “兹事体大,诸葛太守可先返回鄂城与至尊商议,我再往夏口试探。”全琮不敢自专,一面让诸葛瑾速回鄂城,一面依旧带着三千水军去夏口。 全琮需要再去夏口试探,尽可能的得到更多的情报。 与诸葛瑾分开后,全琮将战船分为前后两队。 前队正常行驶,后队则为策应。 得知全琮是来助阵的,关兴内心多了几分冷意。 【派诸葛瑾在前,派战船在后,孙权豺狗之心,都不加掩饰了!】 诸如“风调雨顺”“大丰收”的理由,关兴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一个月前“筑城迁民,耗费颇巨”,一个月后“风调雨顺”“大丰收”。 骗鬼呢! 关兴对全琮的到来颇为热情,诸如“全将军能来夏口相助,合该伪魏覆灭”“全将军英才绝伦,堪称周瑜在世”“听闻全将军颇得吴侯赏识,今后前途无量”等等溢美之语,关兴张口即来。 全琮也是同样以溢美之语回应,诸如“关二公子年少有为”“我似关二公子这般年龄,与人谈论都口齿不清”“虎父无犬子,关君侯有子如此,何其有幸。” 两人貌似“相见恨晚”。 全琮甚至都开始拉郎配,要将孙权的女儿介绍给关兴。 比起关羽“吾虎女焉能嫁犬子”的喝骂式拒绝,关兴则是表现出了兴趣,如“久闻江东多美人,不知吴侯之女,品性如何?”“大王诚心与吴侯结好,若大王允肯,我是不会拒绝的”“昔日吴侯进妹与大王,本结秦晋之好,后因小人谗言和误会,让大王和孙夫人不能相聚,实在是遗憾”云云。 十句话里,九句话都在大谈特谈。 结合诸葛瑾对关兴的评价,全琮内心不由起了几分轻视:虽然有些机敏又极力的想在我面前表现出雄烈和胆略,但行事说话过于稚嫩,传闻对关兴赞誉过甚了。 殊不知。 在关兴眼中,全琮的行事说话同样“稚嫩”。 两人“畅聊”间。 鄂城的孙权却因诸葛瑾带回来的消息坐立不安。 刘备派黄忠偷袭海昏? 刘备在石阳是佯攻? 刘备的目的不是曹仁而是孤? 刘备并未称帝,伯言等人的断言有误? 一个个的疑问,在孙权心底滋生。 孙权最开始的想法是:关羽想用佯攻文聘来麻痹自己,是在玩假途灭虢的诡计 虽然因全琮、陆逊和步骘的断言而改变了想法,但孙权并未全信,依旧令诸葛瑾去打探消息。 如今诸葛瑾传回的消息,反而更印证了孙权最初的判断。 【会不会是关兴在故意诳骗子瑜?】 孙权心中泛起了怀疑,很快又放弃了这个怀疑。 【关兴初及冠,又岂能诳得了子瑜?】 【倘若黄忠真的奇袭了海昏,牵动柴桑之兵,孤之后路就断了。】 【小心无大错,不可不防。】 想到这。 孙权更坚定了要向曹丕称臣的想法。 只有拉曹丕下水,才能借助曹丕的力量去抵挡刘备。 仔细权衡后。 孙权派谷利传令,称“海昏疑有山越叛乱,令全琮速速回军平叛。” 得知军令的全琮大吃一惊,同时也敏锐的看到了关兴那“不自在”的神色。 只不过。 在全琮离开后,关兴那“不自在”的神色又恢复了威毅持重。 关雄来到关兴身边,面有钦佩:“看来孙权起疑心了。关侍中的手段,令属下佩服。” 关兴并未因诳骗了诸葛瑾和全琮而高兴:“孙权接连派人来刺探,定是对父帅攻打石阳起了疑心,陛下攻打襄阳的意图瞒不了太久。 一旦孙权确认了消息,定会派兵来取夏口,阻挠陛下夺取襄阳。” 关雄惊道:“孙权又要背盟?” 关兴冷笑:“孙权反复之辈,视盟约为儿戏也不是头一回了。反过来想,这也不是坏事。孙权不背盟,陛下又如何能有出师讨伐的名义?” 片刻后。 信使离开夏口,直奔石阳。 诸葛瑾和全琮来夏口的事以及关兴对夏口未来局势的预料,都得将信息同步给关羽。 毕竟。 关兴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夏口巡江,能调动的只有五十校刀手,即便对夏口未来局势有预料,也无法应对。 在夏口掌控全局的,依旧是关羽。 信使很快抵达石阳前线。 得知关兴在夏口的应对,关羽忍不住抚髯而笑:“关某有子如此,甚是欣慰啊!” 对关羽这样的虎将而言,最怕的就是犬子豺孙。 譬如某个叫韩当的,称得上是对孙氏三代尽忠,结果儿子韩综不仅淫乱不轨还叛逃投敌反过来攻打孙权。 更离谱的是:韩当的亲戚姑姊、所幸婢妾,全都被韩综赏赐给部下用于拉拢。 估计韩当死后得知,都能从棺材中跳出来砍杀逆子。 关羽更希望子孙如刘封一般,能文能武,骁勇善战,蹈履忠节,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既能持盈守位,又能劳谦其德。 如此。 方不会毁了关羽对刘备的一世忠义。 而眼下。 精心培养又给予厚望的次子关兴,也终于开始崭露头角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将门岂会有犬子。 仔细权衡后,关羽派人去夏口传令:调水军都督苏非入陆口,改关兴为夏口督,督岳举、杨兴、严成、何元四校尉,御守夏口。 (本章完) 第140章 神之一箭,刘备策马战襄阳(6K) 秋风萧瑟。 长坂故地。 数百头盔插着白毦的甲兵,如蛇而行。 居中一将,银发两鬓。 尽管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沧桑,但那数十年如一日的温润并未减少。 看着左右山峦,刘备的思绪飞到了十余年前。 昔日。 襄阳的刘琮暗降曹操却不告知樊城的刘备,以至于曹操大军到了宛城刘备才得知实况。 刘备不得不弃樊城而走,及至当阳时,有士民十余万相随。 刘备虽拥大众,但披甲者甚少。 又不肯抛弃众人,只能日行十余里,最终于长坂坡被曹操精骑击破。 包括刘备在内,将士家眷多有被俘虏者,士民受祸者更是不知凡几。 是仁,也是不仁;是德,也是不德。 刘备也时常因此而懊悔,常有“德薄”之叹:或许当日,若能狠心不带百姓,或不会令百姓遭殃,或不会令将士家眷被俘。 如今重归故地,物虽在人已非。 刘备左右。 张飞与黄忠策马相随。 岁月同样在两人的脸上留下了沧桑。 虽然张飞执意要来荆州,但刘备并未让张飞担任前锋。 刘封曾私下进言称“为将者,或赏罚分明,或同甘共苦,军士方能踊跃效命。今父皇劳师远征,本就会令军士生怨,若不能体恤军士之苦,取祸之道也。” 故而提议刘备能将张飞带在左右约束,助其施恩麾下健儿,勿令其行先锋之事。 放在以前刘封年少功少时,是没资格评价张飞的,即便评价了刘备也只会一笑了之。 如今的刘封,身兼“救荆州于危难之中”和“荡平南中”之功,论功绩论名望已不弱于张飞,自然也就有了评价张飞的资格。 张飞的性格缺陷,刘备其实也很清楚。 虽如关羽一般有万人敌之勇,但相对于关羽,张飞不太适合独镇一方,尤其不能驻兵在与敌接壤的位置。 关羽重士卒,赵云也重士卒,就连新提拔的魏延都善养健儿。 唯独张飞是个另类,不仅重刑杀,还时常鞭挝健儿;羊斟惭羹,古训今在,张飞虽读书却不明其理,刘备对此也是极为担忧的。 屡有规劝,张飞禀性不移。 错,张飞认;罚,张飞挨。 认了错,挨了罚,事照旧。 时常令刘备又爱又无奈。 昔日刘备提拔魏延镇守汉中,除了要提拔年轻一辈外,也有张飞性格缺陷不适合镇守汉中的原因在。 此番三路伐魏,于刘备而言至关重要,不能有半点差错。 刘封私下进言,也是担心张飞会因立功心切而惹出祸事。 试想:身为先锋的张飞着急立功要拿下襄阳,因苛刻左右而被左右砍了献给曹仁,那么刘备三路伐魏最关键的中路突进,就会成为笑话。 更严重的是:张飞若死,刘备和关羽就会陷入狂暴状态,怒而失智,战事就会出现诸多不可控的意外。 刘封可不想躲过了马谡祸事,又遇上张飞祸事。 如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失败之痛,对刚成立不久的新汉而言,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一旦失败,不仅北伐大计受挫,还会造成内部严重不稳,更会让未来北伐战事难上加难。 刘备也深知其中的利害,故而到了荆州后就一直将张飞放在身边约束,更是时常带着张飞对阆中健儿嘘寒问暖,以仁心来化解阆中兵的怨气。 在刘备面前,往日里苛刻健儿的张飞也变得如猫一般温顺,即便对健儿嘘寒问暖时看起来十分笨拙违和也会遵照执行。 不仅如此,刘备还专门编了几根白毦,当着张飞的面,赠给张飞的左右裨将张达范强等人,由此勉励众人。 没人知道张达范强等人在得了白毦后心中是何想法,只知道张达范强等人回营后哭了一夜,次日个个儿变得精神焕发,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报!” 一骑飞至。 “禀陛下,吴将军和冯将军在宜城外击破魏将殷署和朱盖,已顺利攻占宜城。” 宜城是襄阳的南部门户,门户一破,大军就能直奔襄阳。 “曹仁竟用此二愚贼守宜城,真是天助陛下取襄阳!”张飞激动大喊。 刘备亦有笑意。 吴班和冯习攻破宜城的时间远超刘备的预期。 “机不可失!速传朕令:令荆城的黄权、陈式二将,即刻引水军北上宜城,其余众军,加速而行。” 刘备果断的下达了新的军令。 宜城是襄阳南部的门户,同样也是刘备需要的中转据点,拿下宜城的时间越早,对刘备夺下襄樊也就越有利。 樊城内。 殷署和朱盖二人自缚于曹仁面前,低头请罪。 曹仁的脸色阴沉如水,寒声喝问:“为何违我将令,擅自出城?” 徐晃和于禁一走,襄樊的军力就削弱大半。 为了提防南郡还有大军来袭,曹仁除了留吕常引五千兵守襄阳外,还留殷署和朱盖引三千兵守宜城。 以宜城的城防和物资,即便四面被围也能守上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以为曹仁争取更多调兵遣将组织守备的时间。 结果。 殷署和朱盖竟选择了出城,理由是:折其盛势,以安众心,只有击溃关羽的先锋,才能守住宜城。 就兵法而论,殷署和朱盖的理由其实是没问题的。 张辽守合肥的时候,曾是如此。 倘若是曹仁在宜城,也会如此。 倘若是徐晃在宜城,亦会如此。 倘若是于禁在宜城,同会如此。 然而。 曹仁在被关羽狂揍之前是曹魏的天人将军,张辽、徐晃、于禁是曹魏最善战的外姓良将,全都是个人武力值和统率值排一流的猛人。 殷署和朱盖是什么? 就拿殷署来讲,昔日汉中之战时,殷署奉命监督护送军士助战,结果走了四十里军士就叛乱了,殷署人差点就没了。 能力可见一斑。 朱盖也比殷署强不了多少。 曹仁恼恨的是:殷署和朱盖你二人是什么水准自己心中没点数吗?不是谁都能玩“折其盛势,以安众心”! 本可守半个月的宜城竟只守了一日,这对后方的襄阳和樊城造成了极大的守备压力! 守城不是招呼一声,军士上城头就能守城。 毁坏桥梁需要时间,设置路障需要时间,囤积柴木需要时间,征调民夫需要时间,封锁关津隘口需要时间,阻挠敌军安营扎寨需要时间,等等调兵遣将、组织协调都需要时间。 因为殷署和朱盖的擅自行动,曹仁少了半个月的时间! 殷署和朱盖满脸羞红,不敢言语。 两人没听过吴班和冯习的名头,只以为是两个无名之将。 于是选择了出城猛击。 朱盖一军还好,跟吴班打了个平分秋色。 殷署就惨了,差点就被冯习给阵斩了,吓得殷署拔马就走,溃兵又冲散了朱盖一军。 未及回城,又被冯习追上,殷署和朱盖只能弃城而逃。 克敌斩将,那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兵败丢城,那叫违背军令,擅自出城。 败了。 得认! 眼见二将就要被斩,赵俨忙凑近劝道:“将军,二人虽有罪,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斩将不利;不如暂令二将戴罪立功。” 殷署和朱盖心中一颤,希冀的看向曹仁。 曹仁冷哼一声。 赵俨所言,曹仁又何尝不知。 只是就此轻饶二人,又如何能震慑三军? “杖责三十,罚修城墙,若是再违我将令,定斩不饶!”曹仁克制了内心的杀念。 殷署和朱盖如蒙大赦,连忙叩头感谢。 比起被斩,杖责三十、罚修城墙已经算极轻的惩罚了。 待殷署和朱盖离开,曹仁又陷入了沉思。 如今的局势,令曹仁感到担忧。 先有刘封攻打南乡,后有关羽攻打石阳,如今又被汉将吴班和冯习夺宜城。 对吴班和冯习二人,曹仁同样未曾听闻。 关羽麾下骁将众多,曹仁也不可能人人都有情报在手。 令曹仁担忧的是:关羽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是明打石阳和南乡,实则暗取襄樊? 还是明打石阳和南乡又以疑兵奇袭相反,实则要取的还是石阳? 曹仁道出心中的疑惑,询问满宠和赵俨。 沉吟片刻。 满宠断定道:“我以为,关羽的意图依旧是襄樊,攻打石阳的只是疑兵。 假使关羽的意图是石阳,他更应该留固守南郡的关津隘口,集中优势兵力去打石阳,而非分兵两处。 再观关羽用于攻打宜城的先锋,竟能击败殷署和朱盖二将,必是军中的精锐。 关羽是在声东击西,想以分兵计分襄樊的兵力!” 正常用兵,都是以众敌寡。 若兵力不足的时候,就要设法分对手之兵,然后形成局部的以众敌寡优势。 昔日曹操打颜良就是如此。 先将颜良在白马津的兵力分去延津,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去打白马津,以形成局部的以众敌寡优势。 故而满宠判断,关羽亦是如此。 赵俨附和了满宠的判断:“石阳对关羽而言,取之无用;若取石阳,关羽就得分兵驻守石阳,同时还要直接面对陛下在汝南部署的重兵。 兼之孙权在樊口以南造武昌新城,设武昌郡,又大迁军民于武昌郡,关羽不得重兵防范,我料其不敢轻取石阳而增加防守压力。”曹仁蹙眉:“关羽取石阳虽然会增加防守压力,但取襄樊增加的防守压力更大,不取石阳却取襄樊,岂不是舍近而求远?” 满宠和赵俨沉默。 曹仁的反问也不无道理。 不论关羽取石阳还是取襄樊,都会增加防守压力,而取襄樊增加的压力明显更大。 那么关羽的真正意图又到底是什么? 良久。 赵俨又猜测道:“亦或者,我们都猜错了。关羽的真正意图不在襄樊也不在石阳,而在樊口!或许关羽是想用假途灭虢之计,将孙权撵回江东?” 这个猜测,曹仁不置可否。 不论是曹仁还是满宠赵俨,都未去猜测刘备会来荆州这种可能。 毕竟。 若非孙权偷袭南郡,曹仁早在两年前就被关羽撵出襄樊了。 曹仁虽然狂,但也没狂到会认为:在孙权被撵出荆州的前提下,打个襄樊还得刘备、关羽、刘封带着荆益之兵齐上。 满宠和赵俨也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 然而。 当两日后来自于石阳的情报送到了樊城后。 不论是曹仁,还是满宠赵俨,都惊了。 “刘备在南郡?” 什么是惊喜? 这就是惊喜! 曹仁心中有些慌。 若刘备真在南郡,那么襄樊的局势就变得严峻了。 “或许,只是孙权的猜测。”赵俨喃喃低语。 满宠脸色凝重:“孙权在樊口,比我等更容易获悉情报,这也恰好证明了我先前的猜测无误,关羽不是在舍近求远,而是刘备来了荆州! 小心无大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孙权派人送来的情报是真是假,都要视为真的来应对。 更何况,孙权没理由来诳我等!不论关羽是要打石阳还是要打襄樊亦或者行假途灭虢之计,对孙权都没好处。孙权此举,应该是在自保!” 曹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情报,让曹仁的手有些颤抖,打个襄樊,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伯宁,速速派船过河去襄阳,告诉吕常: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伯然,你速速派人去洛阳,请陛下派兵支援,且告知刘备有可能亲征襄樊。 再派人持我手令去汝南寻曹休和朱灵,让其密切关注襄樊战事,倘若发现刘备的旗号,不要等陛下诏命,立即出兵援我!” 曹仁深知。 若让刘备对襄樊完成封锁,一如上回关羽一般兵围襄樊,再想派人求援就难了。 尤其是刘备极有可能亲征的情报,曹仁必须将其尽早的送到洛阳,否则会严重影响曹丕及众文武的判断。 而汝南的曹休和朱灵,则是曹仁担心曹丕不能及时发兵。 曹丕虽然称帝,但如今的处境也并不好,内部叛乱众多,群臣也多有面服心不服的。 只是一封猜测刘备可能亲征的情报,未必会引起曹丕的重视。 万一曹丕不能及时发兵,而刘备又真的亲征,曹仁可没把握能挡得住。 今年虽然没水患,但眼下也即将入冬,樊城的物资未必能坚持到曹丕到来。 尤其是柴木。 想到这里,曹仁又生一阵恼意。 若殷署和朱盖能多守半个月,曹仁就可以发动军民去城外多伐木砍柴半个月。 只要柴木足够多,哪怕曹丕不能及时发兵,曹仁也笃信能守到曹丕援军到来。 曹仁的应对很快。 刘备的封锁同样很快。 黄权引水军出现在襄阳城北的汉水中,直接掐断了襄阳和樊城的联系。 陈式引水军出现在襄阳城南数十丈宽的护城河中,且向襄阳城内抛射带有檄文的箭矢。 檄文大意: 刘备以中山靖王一脉行汉正朔,决意讨伐曹魏,今起荆益十万大军、良将千员,谋士百人来取襄阳,顺汉者昌,逆汉者亡,告诫襄阳城内的军民不要自误。 看到刘备派人射入城中的檄文,城内的吕常又惊又怒。 惊的是城外竟然真如满宠传信一般,是刘备! 怒的是刘备竟然都不加掩饰了,这是小觑吗? “织席贩履之辈,也敢妄言行汉正朔!襄阳有我吕常在,任你有十万大军在外,能奈我何?”吕常忿忿的将檄文甩在地上。 狠话虽然喊得凶,但吕常内心却是很虚。 毕竟。 襄阳城内的守军只有五千! 在刘表时代,襄阳是大城,军民甚多。 自曹操南下后,襄阳大部分的士民都被强迁去了北方。 襄阳也就变得军少民少。 曹仁这次也只给了吕常五千兵。 不是曹仁不想多留兵力在襄阳,一则是徐晃和于禁支援南乡和石阳分走了大量的兵力,二者是襄阳有数十丈宽的护城河,需要大量的战船出入。 兵留多了,城内的物资尤其是柴木的消耗就会加快。 一旦不能到有效的物资补充,襄阳城就不攻自破了。 这也是曹仁会坐镇樊城而非坐镇襄阳的原因之之,曹仁不想将大军放在襄阳城中当旱鸭子! 襄阳城西。 刘备再临檀溪。 看着檀溪水流,刘备不由想到了昔日去襄阳赴宴反被追杀不得不走渡檀溪逃命的往事。 襄阳有县志记载:刘备兵屯樊城时,刘表请刘备赴宴,蒯越、蔡瑁欲杀刘备,刘备遂走渡襄阳城西檀溪水中,溺不得出,刘备高呼“的卢可努力”,乃一跃三丈过檀溪。 不过走渡檀溪是有,的卢一跃三丈就是以讹传讹了,那只是一群追兵没追上刘备而胡诌的借口罢了。 人老了就容易触景生情睹物思人。 想到走渡檀溪,刘备又想到了刘表,想到了刘琮献城。 往事如流水一般,映射在刘备的眼帘。 怀念间。 有战船自下游而来,是陈式遣人来传信。 “陛下,襄阳守将吕常在城头大骂,拒不投降。”信使语气忿忿,显然是吕常的话骂得极为难听。 刘备的脸上浮现几分怒意,很快又按捺:“传令陈式,战船夜不熄火,泊于襄阳护城河上,或擂鼓,或吹号,只需侵扰城头守军即可。” 襄阳城易守难攻。 能劝降则劝降,不能劝降也不强攻。 刘备的攻击的重心依旧在汉水以北的樊城。 破了樊城,襄阳就容易了。 北岸。 张飞、辅匡、冯习、张南、傅肜、吴班、赵融等将,相继登岸。 或取樊城以北的郾城,断樊城跟宛城的联系。 或取樊城外的围头和四冢,用于包围樊城。 众将皆是兴奋。 在张飞的猛攻下,郾城的守将并没坚持几日。 在安抚了张飞左右将校后,刘备最终还是将最重要的郾城交给了张飞。 郾城不丢,曹丕的援军就抵达不了樊城! 而在围头和四冢,辅匡、冯习、张南、傅肜、吴班、赵融等将,则依托关羽昔日围攻樊城留下的旧址修筑包围樊城的工事。 刘备并未急着进攻樊城。 磨刀不误砍柴工。 攻城是下策,攻心才是上策。 要攻心,就得先将樊城围起来。 期间。 曹仁也遣将去破坏围头和四冢的工事,但都被击退。 根据几次试探的结果,曹仁判断出包围樊城的汉兵至少有两万人! 再推算包围襄阳的以及其余或分兵打郾城或按兵不动的,来的兵马不会低于三万,甚至得往四万靠拢。 而曹仁如今在樊城也只有一万人! 推算的结果,令曹仁大为震撼:“看来孙权派人送来的情报无误,定是刘备亲自来打襄樊了!” 曹仁感到忿忿。 两年前被关羽围在樊城,两年后被刘备围在樊城,我曹仁什么时候只配被围了? 满宠在仔细分析了前后情报后,道:“求援的信使早已离开了樊城,樊口的孙权也有助我等之意,只要撑到陛下的援军到来,刘备就拿不下襄阳和樊城。” 赵俨则是心忧道:“话虽如此,但眼下即将入冬,城内的柴木消耗加剧。倘若陛下的援军迟迟不来,我等也难以固守。依我之见,不如将城中老弱妇孺都驱逐出城,减少对城内物资的消耗。” 临战驱逐老弱妇孺,赵俨的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不过这个决定曹仁没有采纳,而是呵斥赵俨道:“城中老弱妇孺多有人跟军士有关,岂能临战驱逐,坏我军心?” 赵俨羞惭不语。 数日后。 刘备完成了对樊城的合围,策马亲临樊城南门外。 看着城外的天子大旗,曹仁破口大骂:“刘备,山阳公禅位,陛下已令山阳公行汉正朔,以天子之礼郊祭,你怎敢僭越称帝,有何面目见人!” 论倒打一耙,曹仁但也有三分模样。 刘备冷笑一声,让黄忠上前答话。 黄忠背弓持箭,策马高呼:“樊城的军民听着,曹丕篡权夺位,天人共愤;我主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如今已登大位,行汉正朔。 尔等助曹魏逆贼,本应诛灭,然而陛下有好生之德,不忍尔等因曹魏逆贼而白白丢了性命。 若尔等不愿助曹魏逆贼,可设法出城来降,往罪可免;若尔等执迷不悟,助曹为虐,陛下将亲率十万大军踏平樊城! 今日我以此箭,以昭陛下天命!” 话音刚落,黄忠手中的利箭就破空而起,下一刻,城头一面旌旗掉落。 (本章完) 第141章 天命在刘,刘备将曹仁打怂(5k) 箭出旗落。 黄忠大笑高呼:“我已如此老迈,不曾想随手一箭竟能射断城头逆旗,此必天命昭示! 曹魏逆贼,必也会如那城头逆旗一般跌落尘埃,尔等既见天命,为何不降!” 黄忠嚣狂的呼声响起。 看着跌落的旌旗,城头的曹魏将士,多有惊骇者! “这个距离,竟能从城下一箭断旗,这真的是人能达到的箭术吗?” “难道真的是天命昭示,是上天在助城下那将?” “那将满头白发,老迈如斯,怎可能还有如此神力?当真是天命昭示?” “我等岂能逆天而行?” “投降会死,不投降也会死,我等该怎么办?” “.” 城头的曹魏将士心惶惶,城下的黄忠却是暗道“侥幸”。 黄忠原本的意图是将箭射上城头就够了,然后再来一句“我已如此老迈,不曾想随手一箭都能射上城头”,借此来向城头的曹魏将士昭示刘备的天命。 不曾想这一箭竟然出乎意料的直接射断了城头的旌旗,当真是意外惊喜! 这神之一箭,看得城下的汉军也是目瞪口呆。 “黄老将军这一箭,世间还能有第二个人办到吗?纵然是辕门射戟的吕布也只是箭穿小戟!” “天命果然在陛下,定是上天相助,否则谁还能有这般神射!” “我连城头的旌旗都看不清,黄老将军竟然能一箭射断旌旗的绳子,恐怖如斯!” “黄老将军昔日以老迈之龄斩杀夏侯渊,今日又以老迈之龄一箭断旗,实乃天佑大汉!” “我曾听闻,黄老将军本字汉叔,后改字汉升。汉升,大汉当升!天命在汉,果真如此!” “.” 片刻的惊诧后,城下汉军纷纷高呼“大汉当升!”,士气如长虹贯日。 刘备亦是放声大笑。 一开始刘备也只是想让黄忠秀下箭术,压压城头曹魏将士的士气,没想到黄忠竟出乎意料的一箭断旗! “汉升真乃朕之福将也!”刘备抚髯而赞。 若要从玄学上来讲,称黄忠是刘备的福将也不为过。 以年迈之龄跟着刘备入川,一路陷阵先登不仅没死,还能在汉中斩杀夏侯渊。 尤其是斩杀夏侯渊的时候,夏侯渊正好在修鹿角,这种好事竟然都能让黄忠给撞上,不得不称赞一声黄忠的福运强盛如斯! 有人喜,有人忧。 城头的曹仁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满眼喷火了。 同样是善射的猛将,曹仁压根不信黄忠能轻易射断旌旗上的绳索。 这个距离一箭断旗,哪怕是曹仁见过最善射的吕布都办不到! “竟让此贼撞了好运!”曹仁忿忿不已。 喝止了城头将士的私语,曹仁厉声大喝:“那老将,你可敢再射一箭!倘若你第二箭也能射断旌旗,我就相信天命昭示,立即开门投降!” 城头的曹魏将士,纷纷屏住呼吸看向城下的黄忠。 城下的大汉将士,也纷纷看向阵前的黄忠。 黄忠冷笑。 再射一箭? 我又不傻! 射中了你不会降,没射中那我方才岂不是白费了? 黄忠大笑而呼:“你乃何人啊?” 曹仁大喝:“我乃大魏车骑将军曹仁!” 黄忠在战马上捧腹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被大水淹了的曹仁曹子孝。以前听人称你为‘天人将军’,我还以为你受天命眷顾。 今日一箭,方知传言有误。两年前天降大水,淹你樊城;今日天命助我,一箭断旗。就你,也配称‘天人将军’? 你一个被天命抛弃的大魏逆贼,有何资格再让天命为你而昭示?你一介匹夫,莫要在城头张牙舞爪。 我乃大汉后将军黄忠黄汉升,你若能阵斩了我,无需天命昭示,你就能为你的大魏正名。 匹夫,可敢出城一战?” 黄忠的大笑和嘲讽,粉碎了曹仁的诡计。 你让我射第二箭,我让你出城单挑,看谁激得过谁! 曹仁怒火更盛。 倘若守城的主将是曹操,曹仁真会披甲出城跟黄忠决一死战。 可如今守城主将是曹仁! 主将出城跟黄忠单挑,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樊城的士气就得跌没了。 “将军,不可中计!” 满宠怕曹仁受不了激,连忙近前劝谏。 曹仁忿忿下令:“众人听令,射杀黄汉升者,赏百金!” 看着城头乱射而来的箭矢,黄忠拔马就走,还不忘高呼嘲讽:“曹仁,你个无胆鼠辈,有何颜面当车骑将军,不如早早卸甲归田!” 见黄忠逃走,曹仁也不甘示弱大呼:“黄汉升,何故逃跑?” 黄忠回阵,面有遗憾:“曹仁这厮可真能忍,我如此相激,竟也不敢出城。” 刘备轻笑:“曹仁兵力本就不如朕,前几次派兵出城也未能功成,如今汉升又一箭断旗挫城头锐气,又如何敢再出城?” 黄忠打量樊城上下:“樊城的护城河虽不似襄阳宽,但也有丈余,若不填河,也无法强攻。陛下可回营休憩,我带人填河。” 看着黄忠熊熊战意,刘备轻轻抖了抖缰绳,笑道:“汉升,替朕牵马。” “陛下,你放心,我虽年迈,锋矢犹在,若曹仁敢出城,定叫他有来无回。”黄忠装傻充愣。 黄忠的装傻充愣惹得刘备大笑:“汉升啊汉升,填护城河的功劳你也要跟小辈们抢吗?” 黄忠嘿笑不语。 左右将校皆笑:“老将军手下留情。” 看着左右高昂将校的士气,刘备心中更喜。 士气如此,何愁樊城不破? 刘备制止了众将争功,道:“秋冬水少,待护城河干涸后再填,可事半功倍,可先作高橹,起土山,以观其应对。” 作高橹起土山是攻城拔寨的常见方式:居高临下,雨射城中,专门用于对付城墙不高的城和野外营寨。 如官渡之战时袁绍军就曾作高橹起土山,司马懿围攻襄平时也曾起土山修高橹。 看着城外的汉兵开始起土山作高橹,城头的曹魏将士更是心惶。 曹仁脸色也变得阴沉。 要破土山高橹的方式也有。 最简单的就是趁着土山高橹未成型前出城破坏,难一点的就是制作霹雳车发射巨石摧毁高橹。 仔细掂量了跟刘备的军力差距,曹仁放弃了出城破坏土山高橹,选择了制作霹雳车来摧毁高橹。 满宠闻言,忙来谏道:“制作霹雳车耗时费力,所用木材又苛刻。如今不能出城伐木,只能取城中存木。即便制成,除了用于摧毁高橹也难有大用。 刘备虽有起土山作高橹之意,但我观其强攻之心不强,应是想故意消耗城中木材。兼之眼下即将入冬,城内柴木消耗甚大,木材的使用更需谨慎。 还请将军细思。” 曹仁不听:“若不制作霹雳车,等刘备起土山作高橹,不仅箭矢能入樊城,樊城内部还会被刘备所见。 彼或攻东门,或攻西门,或攻北门,我就只能疲于应对。纵使用不上,也可再毁之为柴木。” 满宠无言以对。 曹仁的理由,满宠也明白。 城墙的作用不仅仅是为守城方提供屏障,还能避免城内的具体布置被攻城方觉察。 可若刘备能通过土山高橹看到城内的具体布置,就能利用兵多的优势让城内的守军疲于应对。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前提就是要知彼。 全图一开,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将无所遁形。 暗叹一声,满宠不再劝谏。 随着时间的推移。 满宠的话也得到了验证。 刘备起土山作高橹还真就存有故意消耗城中木材之意。 土山起了,高橹也作了,然而在见到城墙上的霹雳车后,刘备就没再派人登上高橹。 仿佛在告诉曹仁:欢迎投石! 随后。 刘备又派人运土填塞护城河。 过程中。 黄忠不断的在城下挑衅,要激曹仁出城,令曹仁烦不甚烦,出城就得中计,不出城就得受气。 “黄忠老匹夫,气煞我也!” 樊城内,曹仁不知道摔了几次酒樽了。 自刘备围城后,没有发动一次正儿八经的攻城,不是起土山作高橹,就是运土填护城河,亦或者直接在城下当着面儿制作攻城器械,又每日派黄忠搦战,不断的向樊城的将士施压。 低级的攻城之法,用人命堆。 中级的攻城之法,诱贼出城。 高级的攻城之法,声东击西,围而不攻,为溃其士气而无所不用其极。 刘备利用荆州的主场优势,先分曹仁在襄樊的兵马,将善战的徐晃和于禁分别调去了南乡和石阳。 然后趁机进兵用战船封锁汉江将襄阳和樊城隔绝,用四面鹿角壕沟堡垒的方式来将樊城围得水泄不通。最后更是向曹仁“秀”攻城之法,来消耗樊城的物资和城内将士的士气。 刘备深谙士气论,知道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的道理。 第一次攻城的时候,士气是最强的。 往后攻城的时间越久,士气就越低迷。 只要不攻城,哪怕士气每时每刻都在往下掉,也能通过每日的蓄势来补充,直到城内士气溃散到预期,就能一鸣惊人! 面对刘备老练的攻城战法,曹仁在樊城内深感无力。 没了曹操居中调度,如曹仁这样的大将单独面对刘备时,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满宠和赵俨也是无计可施。 刘备有兵力优势和主场优势,用的又是围城的正统战法,只要稳扎稳打就不会有纰漏。 别说满宠和赵俨了,哪怕将曹操麾下的戏志才、郭嘉、荀彧、荀攸、程昱、司马懿等人加一块儿绑在樊城,也只能固守待援。 曹仁只希望汝南的曹休和朱灵或洛阳的曹丕,能及时派兵来支援。 又一日。 曹仁在樊城城头安抚军士。 忽然一箭直奔曹仁而来,从曹仁头盔旁掠过。 箭矢的冲鸣声让曹仁的脑瓜子嗡嗡直响。 “将军!” 左右亲卫大惊,连忙将曹仁拉倒避箭。 好一阵儿,曹仁才缓过气来,怒气也随之攀升。 “定是黄忠那老匹夫!” “架起霹雳车,给我将城外的高橹给轰烂!” 曹仁又惊又骇,若不是方才箭矢偏了一寸,即便有头盔保护,曹仁也得脑震荡。 守城的被攻城的居高临下来了一箭,这让曹仁更觉憋屈。 而在城外土山,又是一阵阵“老将军神射”的呼声。 “可惜了。” 黄忠见没上回一箭断旗的好运,暗道可惜,又见城头霹雳车在调整方位,遂一溜烟儿的自高橹上攀下,然后招呼军士跑开。 那矫健的身姿压根不像个年迈老头。 片刻后。 城头的霹雳车如泄愤一般将巨石抛向高橹,将黄忠方才所在的高橹砸了个稀碎。 “曹仁这厮,也太恨我了。” 看着被砸碎的高橹,黄忠忿忿的来寻刘备诉委屈。 得知黄忠差点一箭射中曹仁,然后被曹仁报复性的来了一通巨石轰炸,刘备也忍不住大笑:“汉升不必气馁,虽然没能伤到曹仁,但也将曹仁吓得不浅,真乃朕之福将也!” 月前能一箭断旗,月后又差点射中曹仁,这福运着实令人惊叹。 战场上,福运有时候比武力和智力更重要。 譬如周瑜,打南郡被流矢射中右肋,最后在巴丘染疾而死。 譬如庞统,打雒城被流矢射中要害,当场殒命。 譬如孙坚,大胜之时追黄祖于岘山,被暗箭射杀。 譬如凌操,轻舟先登,中流矢而亡。 譬如夏侯渊,修个鹿角都能遇上黄忠。 诸如种种。 或有武勇或有智谋,都因福运太差而死于暗箭流矢。 黄忠振奋精神,跃跃欲试:“围城日久,护城河也都填了,樊城如今士气日益低迷,不如趁机强攻,我愿披甲先登。” 刘备轻抚短髯,摇了摇头:“时辰未到。现在攻城,胜算不大。等郾城消息传来,再行决定。” 曹仁在等援军。 刘备同样在等曹仁的援军。 要彻底击溃樊城的士气,光围城是不够的。 围城需打援。 打败了援军,才能让城内的曹魏将士感受到更深的绝望。 届时再强攻,方可事半功倍。 黄忠眼珠一转,嘿嘿凑近:“陛下可有话要让我带给张将军的?我不嫌辛苦。” 话音一落。 刘备左右看向黄忠的眼神,都有怪异。 你那是去给张将军带话的? 你的意图都快写在脸上了! 刘备不由扶额:“汉升啊!” 最终。 在黄忠的厚脸皮请命下,刘备将本该由普通传令兵传达的手令,交给了黄忠。 让后将军来当传令兵,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刘备一家了。 “后将军是越老越精神了。” 看着黄忠欢喜离去的背影,侍中马良忍不住感慨。 刘备亦是感慨:“汉升之子早逝,如今又老迈不知还有几年岁月,除了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汉升也没别的可以追求了。” 感慨了一阵。 刘备又看向手中的战报。 这份战报,是来自于新城方向。 大意就是:刘封派偏军夺取了南乡城东部的顺阳城,锁死了南乡城跟襄阳城的水路和陆路,夏侯尚和徐晃都被困在南乡城中。 看到战报的内容,刘备心中更是欣慰:吾儿已不弱于徐晃了! 世间悍将虽然不少,但良将却不多。 曹操外姓诸将中,也唯有张辽、徐晃、张郃、于禁、乐进为''良将,其余诸将,或多或少都差了些。 刘备麾下诸将中,能称得上良将的同样不多。 刘封能跟徐晃相提并论,意味着刘备麾下良将后继有人。 一个三十余的良将,足以再支撑大汉三十年! 【吾儿牵制了西路,云长牵制了东路,朕在中路,也要努力了。】 而在刘备的桌上,还放着一副战事地图。 地图上标记了西路的刘封*夏侯尚徐晃,标记了东路的关羽*文聘于禁孙权,标记了中路的曹仁,也标记了洛阳的曹丕、许县的曹洪、汝南的曹休。 等等。 良久。 刘备的眼神变得锐利,唤马良上前:“季常,你记一下,朕做如下部署调整” 洛阳。 自称帝后,曹丕就没有一天省心过。 有各州郡的叛乱,有朝廷众臣相互攻讦,就连后宫的妃子也成天到头的斗来斗去。 有时候曹丕都在想,曹操的偏头风是不是因为天天跟人玩心眼用脑过度才患上的。 新成立的大魏内部的事都还没处理妥善,曹仁又派人来称“刘备极有可能亲征襄樊”。 对此。 曹丕都想派人去樊城骂人了。 要么亲征,要么不亲征,派人称“极有可能亲征”是要让朕在洛阳来凭空去猜吗? 曹丕甚至在想:曹仁是不是被关羽打怕了,才会听风就是雨。 早在去年的时候,曹仁就曾上书请求放弃襄阳,还屯宛城。 上书大意:襄阳护城河宽数十丈,而曹仁没水军!一旦关羽再来,又将上演去岁樊城被围的困境,不如焚毁襄阳和樊城。 曹丕其实也有放弃的想法,然后专心安定内部,最终又因众臣劝谏称“襄阳水陆之冲,御寇要害,若弃襄阳,刘备势大难制”,不得不驳回了曹仁的呈请。 如今再得曹仁的求援信,曹丕心中又想放弃襄阳了。 为了个襄阳老是被牵着鼻子走,曹丕心中早就不耐烦了:朕乃大魏皇帝,不是老黄牛! “陛下,司马侍中求见。”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黄门,小声上前。 曹丕看了一眼天色,更感头疼。 良久。 曹丕叹了口气,让小黄门去唤人。 不多时。 一个面相“忠厚”、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入内,见而叩礼:“臣,侍中司马懿,参见陛下!” (本章完) 第142章 曹丕发狠,刘备父子立国战(7K) “仲达,何事寻朕?”曹丕按捺内心的烦躁。 不论是夺嗣之争还是称帝后对朝野内外的掌控,司马懿都出力颇多,曹丕对司马懿有足够的忍耐和信任。 因此。 即便心情很烦躁,曹丕也选择了按捺。 不同于高平陵之变时期“宁我负人,人勿负我”的权臣心态,也不同于曹操时期终日在曹操淫威下的谨慎战栗。 如今的司马懿,对曹丕是有足够的忠心的。 跟着曹操的时候,不仅没能进入权力的中心,还要时常遭到曹操的敲打,每日都战战兢兢的活着。 跟着曹丕的时候,先是丞相长史,然后是尚书,不久转任督军、御史中丞,封安国乡侯,现在又升任侍中,权力地位待遇相较于曹操时期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曹操是很懂权术的。 敲打司马懿,是在磨平司马懿出身于世家大族的清高和身具大才的傲慢。 再由继承基业的曹丕去施恩司马懿,就能让司马懿这头猛虎在曹丕面前变得温顺。 扫了一眼神态疲惫的曹丕,司马懿谦恭而禀:“孙权派遣使者赵咨,称有意向陛下称臣,请陛下封孙权为吴王。” 曹丕冷笑:“先皇在时,孙权卑躬屈膝的向先皇称臣;先皇逝后,孙权又转头去跟刘备示好;如今又派使者来向朕称臣,反复之辈,朕要之何用?” 孙权的心思,曹丕心知肚明。 不外乎受到了刘备的威胁,想转头再拥抱曹丕这棵大树来当避风港。 “话虽如此,但孙权示好,于陛下有利。”司马懿没有附和曹丕对孙权的鄙夷,而是郑重的道出了对孙权称臣的判断: “刘备需要一个讨伐孙权的理由,陛下需要时间来安抚朝野内外,正好孙权有意替陛下抵挡刘备,何乐而不为呢?” 曹丕沉吟片刻,又想起了去岁曹仁的请呈,道:“既如此,不如放弃襄阳和樊城,退守宛城。” 司马懿谏道:“襄阳水陆之冲,御寇要害,不可轻弃。” 曹丕蹙眉:“襄阳的重要性,朕也知道。然而朕在襄阳并无能与刘备争锋的水军,留兵襄阳,年年受扰,军民也会疲惫不堪。 弃襄阳而守宛城,再多调骁骑入宛城,车骑将军就可借骁骑之利南下侵扰,让刘备即便得了襄阳也过不了汉水。 岂不更美?” 南船北马。 在汉水以南丰水之地,曹魏的优势被极限压制。 虽然都戏称曹仁被打成了防守将军,但实际上最核心的因素是曹仁最擅长的骑兵在南方施展不开。 让曹仁退守宛城,再增添骁骑,则可利用南阳的平坦地势发挥北方骑兵来去如风的优势,将汉水以北牢牢控制。 曹丕放弃襄阳的策略,并非心惧刘备,也并非不知道襄阳的重要性,而是综合考虑了汉魏双方的优劣来扬长避短。 如今刘备势力逐渐变强,想在刘备的荆州主场打出优势,曹丕目前的水军并不足用。 司马懿沉吟片刻,斟酌了用词:“刘备取襄阳,既是为了构筑汉水防线,亦是为了重铸汉室声威。若陛下此刻放弃襄阳,恐会令北方朝野更加不稳。 臣以为,即便要放弃襄阳也得先跟刘备打上一场。自古以来,强者生弱者亡,唯有向刘备彰显军威,方可震慑刘备令其不敢轻易北上,也可趁机宣威于朝野令朝野中有二心者不敢轻易生乱。” 曹丕考虑的是军事利弊,司马懿考虑的是政治利弊,单从出发点来讲,二人的分析都符合当前的局势。 空气似乎也变得安静。 司马懿没有再去惊扰沉思的曹丕。 似用兵这等国家大事,要考虑的因数太多,是不能头脑一热就能决定的。 司马懿虽然多智,但目前没有掌过军的司马懿对于战事的理解也仅次于出谋划策的阶段,具体要不要调兵跟刘备打一场以及如何调兵,依旧得曹丕来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曹丕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仲达所虑,也不无道理,刘备素有野心,若让其轻易得了襄阳,于朕威望不利。” 曹丕有了决断。 虽然文武权谋皆不如曹操,但曹丕也是曹操自诸多子嗣中挑选出来的继承人,论文论武也非常人能及。 要比,也得看跟谁比。 随即。 曹丕召来小黄门,令其记录诏令。 如:令使前往汝南,拜曹休为征东将军,假黄钺,督前将军张辽、镇东将军臧霸、豫州刺史贾逵、兖州刺史王凌等诸州郡二十三营,奔赴襄阳、石阳等地。 如:令使前往关中,拜曹真为征西将军,假黄钺,督左将军张郃、征羌护军郭淮、冠军将军杨秋等关中十七营,奔赴南乡、上庸等地。 如:令使前往许县,拜曹洪为骠骑将军,假黄钺,督轻车将军王忠、辅国将军刘若、虎牙将军鲜于辅等京畿十二营,奔赴宛城、南乡、襄阳等地。 如:令使者前往南乡,拜夏侯尚为征南将军,假黄钺,迁徐晃为右将军,配合曹真击退刘封。 如:令使者前往石阳,拜文聘为后将军,假黄钺,迁于禁为镇南将军,配合曹休、孙权击退关羽。 在派往三处的诏命中,又都写明了“拜曹仁为大将军、督外诸军、假节钺,”,三处任何一处跟曹仁碰头,都要传达此诏令。 用意不言而喻。 曹丕要以重赏来安抚前线诸将之心。 按曹魏的建制,一营千余人。 为了跟刘备在汉水三路打一场,曹丕直接就近调了六万人增援。 同时。 曹丕在正殿隆重接见了孙权的使者赵咨,派太常邢贞持节随赵咨返回鄂城,赐孙权九锡,册封孙权为吴王、镇西将军、领扬州牧,节督扬、交二州诸军事,且令孙权起兵攻打夏口。 一时之间。 汉水三路除了曹仁、满宠、赵俨、吕常、夏侯尚、徐晃、于禁、文聘等曹魏诸将统率的五万大军外,又增加了曹休、张辽、臧霸、贾逵、王凌、曹真、张郃、郭淮、杨秋、曹洪、王忠、刘若、鲜于辅等曹魏诸将统率的六万大军,以及向曹丕称臣的孙权在武昌郡统率的六万大军。 累计加起来已有了恐怖的十七万! 而刘备在汉水三路,加起来动用的兵力只有八万! 刘备赌上的是荆、益二州的大半兵力,只为夺下襄樊,向天下昭示汉室尚在! 孙权堵上的是扬、交二州的大半兵力,只为阻止刘备夺下襄樊,向扬、交二州昭示孙氏仍在。 曹丕堵上的是黄河以南诸州郡大半兵力,只为在放弃襄樊前跟刘备打一场,向天下昭示大魏正统。 三方都有各自的利益述求。 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一时之间。 中原大地上,旌旗入云,大量的军士役夫车马牛羊,向南乡、襄阳、石阳三个主战地聚集。 南乡城外。 坞堡。 刘封立在坞堡城头,注目眺望南乡城。 自刘备围襄樊后,刘封就抽调了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县的兵力,相继攻破了南乡城后方的顺阳、析县和丹水三城,掠其库中钱粮而返。 南乡诸城,如今也只剩南乡城还未攻破。 自荆州之战和平南中之战后,刘封用兵越来越老练了。 两年前刚入上庸的刘封,勉强称之为二流中上;而如今的刘封,已经以实打实的战绩跻身于当世一流良将。 能当良将的,不仅仅是自身骁勇善战,还要善于选贤任能为爪牙羽翼。 刘封麾下。 目前最骁勇善战的,以将军李平和将军王平为先,军中戏称为“二平”将军,称得上刘封的左膀右臂。 有功曹邓范、五官掾虞翻、督邮马玉、主簿杜普、书佐樊成、水衡都尉董恢、少府糜威、房陵令邓辅、西城令申儒、上庸令申耽以及诸吏各曹为羽翼。 有十校尉田七、寇安国、方月、潘风、俞射、穆舜、李辅、邓贤、白寿、梅敷;十都尉田忠、韩重、王当、罗信、单雄、裴庆、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飞军新锐五校尉“赐汉姓”刘庆之、刘长恭、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等军中校尉都尉军侯及诸伍同为爪牙。 文武兼备,自成一方。 虽说青史留名的不多,但不意味着不能青史留名的就不如人。 活得久的能人,才有机会青史留名。 死得早的能人,大部分都黄土一抔。 刘封右侧。 书佐樊成正在向刘封汇报最新的情报。 其中有襄樊方向传来的,也有新城方向传来的,还有关中方向传来的。 听到关中方向的情报,刘封微微侧头。 取过樊城手中的情报竹简快速扫了一眼,刘封的嘴角泛起笑意:“曹丕还真看得起我,连张郃都派到南乡来了。” 张郃先从袁绍后从曹操,从征四方,多有胜绩,战阵经验十分的丰富,也是五子良将中最善于巧变的一个。 刘封低头沉思。 南乡城中,有夏侯尚和徐晃两万余人。 虽然不知道张郃及其后续兵马有多少人,但刘封估计来的兵马也不会低于一万,更可能会接近两万人。 换而言之。 刘封即将面对包括徐晃和张郃在内的曹魏四万兵马,而刘封如今在南乡城外能调控的兵力只有万余人。 以寡敌众,优势在谁? 下意识的。 刘封又想到了史载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的街亭之战,同样是张郃为先锋去救陇右。 那一战,不仅将马谡钉在了耻辱柱上,还让诸葛亮的北伐大业受到重创,即便之后诸葛亮屡屡北伐也改变不了大势。 而如今。 虽然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不同,但大势却颇为相似。 诸葛亮北伐取陇右,刘备北伐取襄樊,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战。 赢了,可以为今后的北伐取得先机。 输了,数十年都不能翻身直到死亡。 马谡守街亭,是要给陇右的诸葛亮争取时间;刘封镇南乡,同样是要给襄阳的刘备争取时间。 故而。 刘封是绝对不能在南乡被击退的! 一旦被击退,南乡城内的夏侯尚和徐晃以及关中来的张郃等众,就会顺汉水南下襄阳,然后以军力优势去碾压刘备。 刘封肩上担负的压力,是刘备三路伐魏中最大的,面临的困难比荆州之战对阵孙权时更大! “回府议事。” 刘封收起情报竹简,转身走下城楼。 不多时。 临时的燕王府内。 李平、王平等诸将校相继抵达。 “参见燕王殿下!” 铿锵有力的见礼声响起,仿若高挂的艳阳一般,充满了热情昂扬的斗志。 刘封简要的向诸将校陈述了当前的局势变化。 听得关中有援军到来,将军李平率先请命:“张郃虽勇,但关中兵马远来疲惫其势已衰,末将请命前往丹水城驻守。” 丹水城在南乡城西北,沿着丹水而建。 张郃要入南乡城,丹水城是必经之地。 在丹水城设防,可阻止张郃与南乡城取得联系。将军王平,亦是不甘落后。 飞军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被挑选入飞军的都是南中劲卒和青羌勇士,大部分都是老兵。 再加上有既知汉人礼仪又知夷人脾性的王平统率,飞军在修筑坞堡、交锋夏侯尚徐晃、以及攻破顺阳、析县和丹水三城中的局部战场上都有不错的表现。 最重要的是。 刘封从未因王平是降将就对王平低看一眼,反而还给王平委派了几个文吏,专门负责给王平念书。 汉代的文字大部分都费涩难懂,如果不是从小学习,很难识字和写字。 以王平如今的职务,也没太多的时间去练习识字和写字,配备文吏负责给王平念书是最适合王平的。 遇上王平听不懂的大义,刘封就让文吏给王平翻译成大白话,偶尔也会聚众讲兵。 有如此恩情和信任在,王平心中想得最多的就是为刘封统兵克敌。 众校尉都尉见李平和王平相继请命,皆是欲言又止。 有“二平”将军请命,哪轮得到众校尉都尉争功? 李平见王平争功,争道:“王将军,丹水城乃门户之地,不容有失。张郃骁勇,也非飞军能敌。 我昔日跟着燕王殿下先战西川、后讨汉中、又在荆州大破孙权,麾下军士皆能以一当十,抵挡张郃,非我莫属!” 王平不甘示弱:“我曾在伪魏为校,深谙伪魏军制,又曾亲眼见过张郃,识得张郃面貌,也略知张郃用兵之法。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之骁勇,张郃已知,我之骁勇,张郃不知。 更何况,坞堡乃我军立足之基,更不容有失,理当由李将军守坞堡,由我去丹水阻挡张郃。” 李平来了火气:“坞堡有燕王殿下镇守,再有王将军引飞军协助,又岂会有失?王将军,你当真要跟我抢?” 王平也瞪着牛眼似的双眸:“燕王殿下早有言,军中诸将校皆要以立功为先,我岂能落后?我若不抢,我以及麾下诸校尉如何立功?” 一句“军中诸将校皆要以立功为先”,直接如炸锅一般,让本不准备言语的诸校尉都尉纷纷高呼请命。 不论是飞军新锐五校尉“赐汉姓”刘庆之、刘长恭、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五人;还是寇安国、方月、潘风、俞射、穆舜、李辅、邓贤、白寿、梅敷九人;都争先恐后。 就连王当、罗信、单雄、裴庆、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几个都尉也不甘示弱。 能不能被安排去守丹水城不重要,不能落后于人最重要! 一时之间。 呼声不绝。 李平和王平的声音反而被淹没了。 就连王平本人都没想到,那句“军中诸将校皆要以立功为先”竟然会引得众校尉都尉争相请命。 好歹尊重下我们两个将军啊! 刘封没有喝止众人,而是静静的听着众人的相争。 军中需要锐气! 刘封不怕众人不相争,就怕众人不敢争。 倘若听到张郃来了一个个都畏惧不前,想抵挡张郃就是痴人说梦。 而现在。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都尉,都敢请命去丹水城抵挡张郃。 若是张郃能看见听见,估计脸都能气黑:我堂堂一个大魏左将军,连个小小的都尉都敢妄言拒我? 良久。 待众人声音变小,刘封才徐徐开口:“诸君皆乃大汉勇士,不论谁去丹水城,都不会弱于张郃,有如此气势,孤很欣慰。” 刘封的肯定,听得众人皆是心情澎湃。 顿了顿。 刘封话锋一转:“然而三军不可无主,去丹水城为主将的,也只能有一人。” 众校尉都尉或是看向王平或是看向李平。 气势归气势。 众校尉都尉也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主将不可能轮到自己。 李平和王平则是屏住呼吸,希冀的看向刘封。 众人反应,刘封尽收眼底。 “樊书佐,你记一下,孤做如下部署调整” “令:将军李平,校尉方月、潘风、俞射、穆舜,都尉王当、罗信、单雄、裴庆,引三千军守坞堡。无令不得出战!” 话音一落。 李平的脸上浮现失落。 虽然没有如愿的去丹水城,但李平也没再多言,而是直接抱拳领命。 刘封既然有了决定,那就不是旁人能更改的,李平久随刘封,自然也知道刘封的脾性。 王平的呼吸则是变得急促,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刘封嘴角泛起笑意,继续开口。 “令:将军王平,校尉刘庆之、刘长恭、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引五部飞军,携带三日干粮,入丹水城布防,细查城中水源、柴木,不可疏忽大意。” 王平大喜领命,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李平哼了哼:“别高兴太早,殿下只让你携带三日干粮,你也不会是主将。” 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李平留守坞堡,王平带五部飞军和三日干粮先往丹水城,那主将会是谁? 下意识的。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刘封。 而刘封也下达了第三道军令。 “令:治粟都尉韩重准备八千人一月度用,由校尉寇安国、李辅、邓贤、白寿、梅敷,都尉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引两千军押送粮草入丹水城。 其余诸人,随孤同往。” 众人皆惊。 殿下竟然要亲往丹水城! 李平此刻也顾不得失落了,高呼劝谏:“殿下若不在坞堡,倘若徐晃来攻,末将如何能挡?不如由末将和王将军同往丹水城,定可挡住张郃。” 王平也忙谏道:“殿下千金之躯,岂能轻涉险地?末将愿与李将军同守丹水城,绝不争功!” 众校尉都尉也纷纷进言相劝,生怕刘封去丹水城犯险。 刘封大笑:“诸君莫非以为孤当了燕王,就变得胆怯惜身了吗?” 见众将校面有不安,刘封又敛容肃声:“孤深知诸君之意,不欲孤以千金之躯犯险。 然而,将士肯为孤效命,并非孤有大德,实为将士不愿被伪魏奴役,又坚信孤能覆灭伪魏,故而从孤。 自古以来,君臣肉食者位居庙堂之高,身处匹夫之上,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每每遇到有逆臣贼子易姓改号时,就要让匹夫之贱为其卖命。 孤以为不妥。 保大汉者,当由大汉君臣肉食者谋之,岂能令匹夫之贱与有责焉? 战场之上,无分贵贱,将士中箭会死,孤中箭也会死,孤的命是命,将士的命也是命。孤若不能身先士卒,将士又如何肯为孤尽心效命? 孤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不论是虞翻还是费诗都不在坞堡,也没人能劝得了刘封。 李平只能私下里嘱咐王平道:“王将军,殿下如今贵为燕王,身份已经不同往日了。万不可令殿下轻易上阵,若殿下有失,我等皆是死罪!” 王平也深知个中重要,道:“李将军放心,我不会让殿下轻涉险地的。” 坞堡距离南乡城极近。 刘封的调兵,想瞒过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并不容易。 尤其是夏侯尚和徐晃已经得到了曹丕的诏命,也知道拜曹真为征西将军,假黄钺,督左将军张郃、征羌护军郭淮、冠军将军杨秋等关中十七营,正奔赴南乡而来。 “城头督将来报:刘封的坞堡有大军往丹水城而走,定是去抵挡曹征西的关中兵了。刘封分兵,是自寻死路,不如徐将军与我去取坞堡,生擒刘封,以泄数月被围之恨!” 夏侯尚语气忿忿。 被刘封堵在南乡城,让夏侯尚感到极为的羞愤。 这是耻辱! 尤其是顺阳、析县和丹水三城被攻破,城中仓库的钱粮被劫掠一空后,夏侯尚就更是怒气难耐。 然而屡屡去打刘封的坞堡,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被刘封贴脸开大的羞辱,换个姓夏侯的都得吐血胆裂了。 相对于夏侯尚的急躁,徐晃更显沉稳。 刘封分兵的情报虽然对南乡城是利好,但徐晃也不敢疏忽大意,提出了假设:“倘若刘封明着分兵,实则是诱我等出城呢? 若是事顺,我等还能回城;若是事不顺,我等就得败回城中,严重一点还可能丢了南乡城;届时征西将军又远来疲敝,岂不就被刘封各个击破了? 不如派遣斥候多加探查,然后等征西将军大军到了,再前后夹击,或能击溃刘封。” 徐晃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浇在热血上头的夏侯尚身上。 夏侯尚不由打了个冷颤,又感到不甘:“可如此一来,你我就无大功了。” 是借着曹真来援刘封分兵的机会拿下坞堡生擒刘封,还是等着曹真来了再前后夹击,这两者的功劳大小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徐晃谨慎道:“小心无大错。陛下虽然册封孙权为吴王,又调了三路大军来与刘备争襄阳,其中最关键的一路就是南乡。 南乡若丢,刘备在襄阳就会士气大增,樊口的孙权见势不妙或许又会再降刘备反攻石阳,甚至还可能趁机出兵去抢合肥。” 夏侯尚忿忿:“孙权小儿,他若敢再背叛陛下,我定要亲取其首!” 虽然很想立个大功劳,但夏侯尚也不是个听不进意见的。 更何况。 徐晃的话也在理。 刘封善于奇计,不能只看到刘封分兵就笃定有机可乘。 再加上孙权的反复无常也的确令人担忧。 今日能反刘备,明日难道不能反曹丕? 信孙权能真心投降,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而事实上。 徐晃的担心也猜中了事实。 刘封之所以要亲自去丹水城,是判断李平或王平单独去丹水城都无法同时面对关中来的援兵以及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 毕竟刘封在南乡城只是对峙,而非将南乡城包围。 刘封能派兵去丹水城,夏侯尚和徐晃同样也能派兵趁虚去打坞堡。 只有刘封亲自在坞堡外,才能及时调度李平和王平两支兵马。 刘封早想好了部署。 倘若夏侯尚和徐晃真的去打坞堡了,刘封就会反向夹击,若能在张郃来丹水城前将夏侯尚和徐晃打残或打死,刘封在南乡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有徐公明在,还真是不好骗!” 见不能骗南乡城守军出城去打坞堡,刘封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计划,转而将精力放在关中的曹魏援军上。 张郃的先锋,距离丹水城已不到百里! (本章完) 第143章 敌众我寡?刘封虎威震南阳(6k) 丹水城外。 五座营寨,依险而设。 居高临下,隔水为营。 第一营由校尉寇安国、都尉芈突通、北史那,率千人守卫。 第二营由校尉李辅、邓贤,率千人守卫。 第三营由校尉刘庆之、刘长恭,率千人守卫。 第四营由校尉刘文泰、刘显达,率千人守卫。 第五营由将军王平、校尉刘道济,率千人守卫。 丹水城内,由刘封亲率校尉田七、白寿、梅敷,都尉田忠、韩重、舒何力、屈仙芝等将校,率三千人守卫。 第一营外。 张郃、郭淮、杨秋引万人抵达。 探得前方有汉军依山险立寨,张郃不由心惊:“汉军的反应竟如此快,连丹水城都夺了?” 自关中而来。 张郃倍道而行,就是为了能早日抵达南乡城跟夏侯尚和徐晃合兵。 不曾想大军还未抵达南乡城,南乡城上游的丹水城就已经先丢了。 征羌护军郭淮仔细询问了探子后,面色也变得凝重:“丹水城的守将极为谨慎,居高临下,探子难以深入,目前已知前方山头有两座营寨为掎角之势,彼此距离不到五里。 山头旌旗极少,应是怕我方探子探清虚实,故意为之。据图所示,此地到丹水城,沿水山头甚多,也可能不止两座营寨。” 听得郭淮的分析,冠军将军杨秋颇为不屑:“刘封在新城的军力不过万余,如今又分兵来丹水城,丹水守将所用之兵不会超过五千。 既要守城,又要分兵于山险立寨,每寨守兵定然不多;不敢多立旌旗,不过是心虚罢了,我料这两个山头的驻兵不会超过千人。 可选精卒,并攻一营。彼若不救,我必克矣;彼若相救,伏兵击之。” 虽然杨秋说得在理,但郭淮心中的担忧并未消失:“我军远来粮少不宜久战;刘封不仅能在南乡城外压制夏侯将军和徐将军,还有余力分兵夺取丹水城,其麾下必定多有骁勇之士为爪牙。 若不能胜而令士气受挫,想再突进就更难了,我以为,不如立寨蓄势,等曹征西到了,再并力相攻,方可万无一失。” 杨秋大笑:“郭护军,你太胆怯了。我军数倍于敌,又岂会不胜?倘若等曹征西来了才出兵,还要我等先锋作甚? 左将军,某愿亲率两千精卒去破汉贼营寨,如不胜,请斩某头!” 郭淮没有继续跟杨秋争执,而是看向张郃。 杨秋只是副将,杨秋是否反对郭淮不在意;张郃才是先锋主将,张郃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 张郃低头沉思。 如不拔寨,直接去打丹水城,后军辎重就会受到侵扰。 如去攻寨,又容易被拖成久战,对于远来粮少的张郃而言,这是极为不利的。 人的名,树的影。 刘封不是马谡这等没上过战场的。 正如郭淮所言:刘封不仅能在南乡城外压制夏侯将军和徐将军,还有余力分兵夺取丹水城,其麾下必多骁勇之士。 最重要的是:张郃来之前并不知道丹水城已经丢了,故而选择轻装倍道。目前随军所带的粮草也就十日度用,十日内不能破丹水城,张郃就只能退兵去等曹真的后军。 郭淮所言“远来粮少,不宜久战”,也是这个原因。 事实上,这也是刘封在丹水城外立五寨的原因。 一个字:拖。 张郃不攻寨,就到不了丹水城。 张郃若攻寨,就会被消磨士气,继而拖延张郃抵达丹水城的时间。 思考良久。 张郃有了决定,下令道:“我等为先锋,倘若遇寨而怯,征西将军或会以为我等不尽心。就依杨将军言,挑选精卒,并力攻寨;再暗伏一军,以作策应。” 杨秋大笑:“左将军英明!就由某来攻寨,郭护军去设伏,左将军留守大营,只要郭护军能挡住贼子援兵,某定可一战破贼!” 说完。 杨秋还挑衅似的看向郭淮。 意思不言而喻:胆怯之辈,别拖我后腿! 郭淮呼吸平稳,没有理会杨秋的挑衅,再次看向了张郃。 那一副“老子懒得理睬你个棒槌玩意儿”的神态,看得杨秋一阵火大。 郭淮出身门阀士族,曾祖父光禄大夫,祖父大司农,父亲雁门太守,郭淮自身又被举孝廉,妥妥的一个豪门子弟。 而杨秋,关中军阀之一,曾跟着马超韩遂起兵反曹操,兵败后投降曹操,虽然官爵都比郭淮高,但在郭淮眼中杨秋依旧只是个不入流的货色。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别看郭淮现在只是个征羌护军,史载上的成就是迁官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封阳曲侯,死后追赠大将军,谥号为贞。 郭淮的上限是杨秋永远无法企及的。 京都的豪门子弟看不起关中的地头蛇也是很正常的。 张郃不欲两人相争,遂采纳了杨秋的请命:“既如此,就由杨将军引精卒攻寨,郭护军,你引一军前往汉贼两寨之间埋伏,断其联系,我也会从旁策应。” 比起徐晃的长驱直入、张辽的八百破阵、乐进的陷阵先登,张郃的用兵风格偏向于用谋和驱将。 除非不得已,张郃是不会亲自上阵的。 张郃能熬死汉末三国一堆名将,靠的就是一个字:稳。 若非被司马懿强行要求去追诸葛亮,以张郃的稳字心态,再活个十余年跟程昱一样寿八十都不成问题。 杨秋要抢着去攻寨,张郃自然是乐得如此。 从内心上讲。 这次来南乡城,张郃是不情愿的。 魏军自关中到南乡,路途遥远。 远道而援,利在急战。 一旦汉军固守要塞,长久对峙,魏军就会因物资匮乏而无功而返。 毕竟。 大军南征和大军驰援,是有本质不同的。 大军南征,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物资。 大军驰援,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物资。 倘若南乡的是个如孟达一般的,张郃也能来个克日斩孟达。 然而南乡的是威名日盛的刘封,不仅在荆州力挽狂澜的将孙权及其麾下诸将揍得鼻青脸肿,还在南乡将夏侯尚和徐晃压得抬不起头。 夏侯尚且不提。 徐晃是谁? 长驱直入破四冢解了樊城之围,关羽都一度避其锋锐,曹操甚至都在一篇令中夸徐晃“以将军之功,胜过孙武、田穰苴。” 结果。 徐晃在南乡城硬是在刘封手上讨不到便宜! 虽然有徐晃年迈的原因在,但也不能因此而小觑刘封的本事。 跟这样的对手对阵,张郃是不愿亲身涉险的。 在安营扎寨后。 张郃又派人去后方给曹真送信。 信中具言了丹水城已被刘封攻陷,刘封在丹水城外又依山险立寨,急切难进。 若单轮军职,张郃是优于曹真的。 不过军中的地位是以职务含权量来界定的。 曹真虽然只是征西将军,但假黄钺,可节制张郃。 张郃也是个识趣的。 亦或者说,张郃巴不得被曹真节制。 赢了,混点小功劳,累积军功升迁。 输了,责任不在张郃,在曹真。 只要对曹真保持“谦逊”,事事给曹真禀报就不会被追责。 郭淮的分析张郃其实也是认同的。 就如徐晃破四冢前,也是等到殷署、朱盖十二营到了后有足够的把握才进兵的。 然而。 正如张郃那句“我等为先锋,倘若遇寨而怯,征西将军或会以为我等不尽心”一般,很多时候行军作战的决策不取决于这个决策对不对,而取决于主将认为这个决策对不对。 给曹真去信。 就是在告诉曹真:我这个先锋是尽心了的。然而丹水城丢得太早,我远来疲惫又缺粮,又很难取胜。 功劳先不提,责任先推掉。 背黑锅的事,张郃是不干的。 上回有个叫郭图的想让张郃背黑锅,张郃转头就投了曹操。 对张郃而言。 活得久的才能加官进爵。 活得不久的人早成黄土一抔了。 昔日投降曹操的袁氏悍将,现在还活着的除了张郃也没几个了,即便活着的也没人比张郃爬得更高。 相较于张郃的心态平稳,请命攻寨的冠军将军杨秋,斗志昂扬,亦有不忿。 郭淮那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豪门子弟优越感,令杨秋很不爽。 京都豪门跟边地武人相互间的鄙视链就如同刻在骨子里一般,董卓时期如此,杨秋时期也如此。 “待我破寨,看郭淮那厮还敢小觑我否!” 骂归骂。 杨秋也没真的骄矜大意。 昔日跟着马超韩遂起兵的关中军阀大部分都死了,杨秋不仅活着还能被曹操拜将封侯,更是在《魏公卿将军上尊号奏》中排名第八位,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而此时。 丹水第一营的山头。 校尉寇安国早已静候多时。 作为刘封原宗寇氏中的杰出青年,寇安国虽然骁勇智计不如刘封,但也跟着刘封征战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只要不荒废度日,哪怕是只狗也能变专家狗了。 在众将请命刘封驻守丹水城后,寇安国就主动请命要在第一营驻兵。 第一营也是最危险的一营! 看着逐渐靠近山头的魏军,寇安国舔了舔被寒风吹得有些干裂的嘴唇,对山头的军士喊话壮士气。 “自古有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殿下平日里就厚待我等以及我等家眷,如今怕我等不敌魏狗,又只给了我等两日干粮,且允许我等随时都可以撤回第二营。 我等既受殿下大恩,又岂能不报?倘若见贼而怯,不发一箭就撤回第二营,我深以为耻! 如今,魏狗尚未完成合围,若有要撤回第二营的,可以站出来,我绝不阻拦!”跟着刘封的时间久了。 寇安国这喊话壮士气的水平也与日俱增。 刘封的军士本就悍勇,被寇安国的话一激,众军士的士气更盛。 “又不是没杀过魏狗,我又岂会畏惧魏狗?” “寇校尉何故小觑我等,我手头杀的魏狗也有好几个了,又何惧山下的魏狗。” “我等受燕王殿下的厚恩,正愁无以为报,今日就多杀几个魏狗,为燕王殿下贺喜。” “魏狗也非刀枪不入,我一刀砍下去,也得给我倒下,有何可惧!” “燕王殿下曾有言:狭路相逢勇者胜!区区魏狗,有何可惧!” “.” 一时之间,群声激荡,士气如虹。 寇安国大笑,遂将军士分为三部。 一部交给都尉芈突通,一部交给都尉北史那,一部由寇安国亲率。 “兵法有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就让魏狗见识我等厉害!” 寇安国大呼一声,山头的一千汉军迅速分开,各就各位。 第一营的交锋,也引起了第二营李辅和邓贤的觉察。 邓贤闻讯就要引兵去救。 李辅拦住道:“第二营粮草甚多,不可轻动,小心魏狗设伏。” 刘封在城外五营中储存的粮食数目是不同的。 临近张郃的第一营,只有两日干粮。 并非是刘封不愿意多提供粮食给第一营,而是刘封很清楚第一营是守不住的。 与其将粮草留给张郃,不如给第一营更强的机动性。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不论胜败,两日内第一营都会撤回第二营。 相较于第一营,第二营的粮食就多了。 第二营留了两千人五日的粮食,这是第一营能安然撤退的保障。 若是第二营坚持到粮尽,就会撤回第三营。 第三营的粮食又比第二营更多,足够三千人吃上七日。 若是第三营坚持到粮尽,又会撤回第四营。 第四营的粮食又比第三营更多,足够四千人吃上十日。 倘若第四营坚持到粮尽,就会撤回到王平的第五营。 第五营的粮食,足够五千人吃上二十日。 如此部署,旨在于拖。 更有田忌赛马之意。 在张郃军的士气最盛时用最少的兵力去厮杀,厮杀不过就跑路。 张郃军的士气会在拔寨的过程中不断被消耗,而刘封军的士气会因人数不断叠加而逐渐高涨。 此长彼消,就能形成士气上的优势。 让本就远来疲敝的张郃军,陷入士气不断被消耗的低迷状态。 诸营的任务,刘封在委派诸校尉前就仔细叮嘱。 包括张郃到了第一营可能会采取哪些方式来攻寨,刘封都一一向众将分析过。 就概率而言。 第一营由刘封亲自驻守才是最稳妥的。 不论是刘封的勇武还是智计,都不是寇安国能比的。 一方面是众将校极力劝阻不肯让刘封涉险,一方面是刘封也存有磨砺寇安国以及众将校的用意。 随着刘封的地位越来越高以及执掌的权柄越来越大,亲临前线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 若麾下能独当一面的将校太少,刘封的用兵和调度也会变得不够协调。 因此。 在仔细权衡后,刘封最终选择了坐守丹水城,将城外五营分给麾下将校。 又将最危险的第一营交给了寇安国。 除了寇安国是主动请命外,更有寇安国姓寇的原因在。 刘封将原宗族弟都派到了最危险的位置,其余将士又怎会不尽心? 在李辅的提醒下,邓贤稳住了要匆匆去救第一营的想法。 两人合计后。 决定先看寇安国的应对。 如果寇安国选择退守第二营,就立即前往接应。 如果寇安国能够坚守,那就按照原计划的时间点去接应。 第二营的按兵不动,让山下埋伏的郭淮心中犯疑。 “奇怪。刘封设双营是为了互守,以其用人之能,应该也不会用有私怨的守将。如今前寨被攻,后寨竟然按兵不动?是另有打算,还是笃定前寨能守?” 猜不到缘由。 郭淮一面派人去将战况告知张郃,一面又派斥候去深入打探。 对于杨秋断定“刘封分到丹水城的兵马不足五千,以及这两个山头的汉兵不会超过千人”,郭淮是不认可的。 郭淮一开始的判断就是“沿水山头甚多,也可能不止两座营寨”,只因斥候无法深入而不能探得虚实。 此刻有伏兵在此,郭淮也能让斥候更深入的探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 郭淮的疑虑更甚了。 不仅仅有刘封第二营按兵不动,还有杨秋没能拿下刘封第一营的原因。 虽然内心鄙夷杨秋的出身和无礼,但郭淮也是知道杨秋的本事的,狂人有狂人的资本,杨秋靠着心狠敢拼才有如今的地位。 郭淮也没有因为杨秋的无礼就去嘲讽杨秋,而再次派人去寻张郃,传达心中的疑虑和猜想。 信使离开不久。 派出去的斥候匆匆返回,肩膀上还挨了一箭。 郭淮心头冒出不好的预感。 “护军,此山头后,也有汉军的营寨,同样依山险而立,路口设有暗哨,我等来不及反应,死了两个,就我逃回来了!” 斥候又惊又惧。 眨眼的瞬间,两个同伴就被射杀。 郭淮脸色一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传令,急攻汉军前寨!” 副将闻言惊道:“护军,我们现在去攻汉军前寨,会惹恼冠军将军的。” 郭淮锐眼一瞪:“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执行军令!” 呵斥间。 郭淮又看向了刘封的第二营,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 郭淮又下达了一个军令:竖起大旗、敲响鼓声。 魏军的旗号和鼓声,也惊动了第二营的李辅和邓贤。 邓贤心中惊骇:“竟然真的有埋伏!若非李校尉你提醒,我必中魏狗奸计!” 李辅的脸色却变得难看:“别高兴太早了,魏狗是故意的!若我猜得没错,魏狗这是要去打第一营了!不能再等了,你留守大营,我去接应第一营!” 邓贤疑惑:“李校尉,眼下即将入夜,魏狗应该是撤兵回营了,你会不会多心了。” 李辅蹙紧了眉头:“入了夜,就更麻烦了!为防意外,再派两路信使,一路去第三营,一路回丹水城。” 邓贤欲言又止,随即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虽然都是校尉,但第二营是以李辅为主的,邓贤这个校尉当初是靠着孟达的外甥才升上来的,跟李辅完全不能比。 李辅的调兵,并未瞒过郭淮的探子。 郭淮没有改变军令,依旧令麾下众军去协助杨秋攻打刘封的第一营。 见到郭淮到来,杨秋瞬间怒了。 “郭护军,你这是何意!” 看着杨秋气急败坏的模样,郭淮也猜到了杨秋攻寨的不顺。 不过郭淮没有给杨秋争吵,只是淡淡的开口:“我派了三个斥候,死了两个,逃回来一个。斥候探得汉军还有第三营,杨将军,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杨秋怒气瞬间凝滞。 两千精卒攻寨却半点便宜占不到,郭淮又说汉军还有第三营。 这意味着,汉军的人数远超杨秋的预估! 只是看到郭淮那仿佛一切都在料算的模样,杨秋又气不打一处来:“有第三营又如何?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定能拿下此寨!让你的兵退下,不要跟我抢功!” 见杨秋明知故犯,郭淮眼神一沉,语气也变得不善:“杨将军,不要因私非公!此乃汉军拖延之计,此寨今夜必须拿下!哪还有时间让你再攻一日!” 杨秋大怒:“郭淮,你一个小小的征羌护军,怎敢教我用兵?” 郭淮的眼神更阴沉了。 就在此时。 传令兵策马而来,持令高呼:“左将军有令,征羌护军郭淮,冠军将军杨秋,并力攻寨,今夜若不能破寨,皆罚!” 杨秋更气。 看郭淮这模样,必定是提前派人知会了张郃。 “郭淮,不要以为左将军偏信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猖狂了,待破了此寨,我再跟你论!”杨秋忿忿离开。 虽然很不满郭淮来抢功,但杨秋也不敢违背张郃的军令。 山头。 芈突通派人来报:“校尉,第二营下山了。” 寇安国不由心惊。 第二营提前下山,意味着山下出现了寇安国不知道的意外,而李辅断定必须下山来接应。 看着山下没打算退兵的魏军,寇安国也隐隐猜到了魏军的意图。 “该死!竟连一日都守不住吗?我愧对殿下的栽培!” 寇安国将长矛狠狠的往地上一杵,这种不能完美达成刘封计划的屈辱,让寇安国感到十分的憋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寇安国平复内心的焦躁,想到了刘封往日的教导:用兵不能感情用事,该撤的时候不能迟疑。 “传令,撤往第二营!” (本章完) 第144章 腹背受敌?刘封布计控张郃(6K) “汉狗可恨!“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伤亡,杨秋忿忿不平。 不论是汉军守山时的顽强,还是撤军时的果断,都让杨秋又气又无奈。 汉军表现得越好,就越反衬出杨秋的无能。 当初大言不惭的喊着要破寨,更是声称“如不胜,请斩某头”,结果表现却是平平,让杨秋如何能甘心? 而在一旁。 不同于杨秋的原地愤恨,郭淮却是在细细的询问斥候。 在发现汉军有撤军的迹象后,郭淮就派斥候登高去数汉军的旌旗人数。 而结果。 也正如郭淮的猜测! 根据斥候的反馈,光是两个山头出现的汉军,就远超千人! 在询问了斥候后,郭淮又去盘问没来得及跑掉的汉兵俘虏,根据汉兵俘虏口中的描述,再次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待回到营中后。 郭淮向张郃详细的汇报了今日设伏和攻寨前后探得的情报以及对战场局势的猜测。 张郃对郭淮是很信任的。 亦或者说:张郃能当上左将军,郭淮是功不可没的。 昔日夏侯渊被斩,魏军新失主帅,尽皆惶惶。 时任军中司马的郭淮和督军杜袭收敛散卒,号令诸军称:张郃是大魏名将,素为刘备忌惮,只有张郃能退刘备。 当时的张郃职仅为荡寇将军! 豪门出身的郭淮,在审时度势上有超乎常人的判断。 如今亦是如此。 即便是对郭淮极度不服的杨秋,此刻也在认真思考郭淮收集的情报以及对战场局势的猜测。 对郭淮不爽归不爽,杨秋在关中战场厮杀了几十年,眼光毒辣,对郭淮猜测的正确与否也是能看明白的。 只是在看明白后,杨秋心中又颇不耐烦。 “若如此,刘封岂不是将大半的兵力都调到丹水城来了?南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夏侯尚和徐晃连城都不敢出了吗?” 夏侯尚和徐晃被堵在南乡,关中援军又被堵在丹水。 刘封以寡敌众,优势在他? 这样的结果,让杨秋很难接受! 换而言之:杨秋觉得自己又被小觑了。 郭淮看了一眼低头沉吟的张郃,又提出了猜想:“不论刘封如何调兵遣将,他的总兵力是不变的。丹水的兵力调多了,南乡的兵力就会变少。 征南将军和右将军也非庸人,或许短时间内会忌惮刘封是在用疑兵之计而不敢轻易出城,但时间一久定也能觉察到刘封的劣势。 我以为:可在此养精蓄锐,同时派兵去周围乡亭征用粮草,以待征西将军大军到来。 届时粮足兵稳,就可强攻汉军在丹水的城寨,配合南乡的征南将军和右将军,前后夹击,就可势如破竹。” 郭淮再次提出了稳健的策略。 这次杨秋没有再反驳。 今日的攻寨让杨秋看到了汉军的顽强,也看到了汉军的军力不弱于己方。 不能抢到功劳,杨秋也不愿再去劳累攻寨。 见杨秋低头不吱声,张郃遂有了决断:“郭护军所言在理,汉军凭借险地固守,急切难进。交战难以获胜,不战会受责罚;军中粮草,也难以支撑我等与汉军长久对峙。 我也正有意让大军暂时停止前进,养精蓄锐。” 顿了顿。 张郃又道:“然而我等既为先锋,也不可一味避战。我有意再分一军,渡丹水寻小径偷往南乡城,先与南乡城的征南将军和右将军取得联系,不知杨将军和郭护军,谁愿前往?” 张郃依旧很精。 未战先料败,根据己方存在的劣势采纳郭淮的提议。 同时。 为了避免被曹真责罚,张郃又决定分兵渡河去南乡。 配合先前给曹真的去信,张郃的人设就会变成积极求战又不失智慧的先锋大将。 张郃不是关中的主将,犯不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去搏命。 功劳是曹真的,命是自己的。 郭淮和杨秋皆未开口。 郭淮是不想去,杨秋是想去又担心再次被郭淮分功。 见状。 张郃的目光看向杨秋:“杨将军,我分你一千兵马,你可敢渡河寻径前往?若你功成,此战我当表你为首功!” 郭淮要留在身边商讨军情,杨秋勇猛能搏命,谁最适合渡河绕击,张郃看得很清楚。 再将首功许诺给杨秋,足以调动杨秋的积极性。 如预料。 听到“首功”二字,杨秋立马兴奋起来了。 今日请命攻寨,求的也是军功。 结果攻寨不顺,功劳还让郭淮给分了一半,杨秋心底也憋着气。 现在渡河寻径去南乡城就是首功,还没郭淮分功,如此机会,杨秋自然是不会谦让的。 “愿遵左将军令!” 杨秋兴奋领命,随后自去周围乡亭寻渡河的船只;郭淮则是留在了帐中,继续与张郃商讨应对。 丹水城内。 刘封也陆续收到了第一营和第二营传回来的情报。 对于寇安国没能守住一日这个结果,刘封早有预料,并未感到吃惊。 依山险设五营,本意就是拖。 在知道己方将士能力的情况下,能拖多久取决于对方将士的智勇水平。 刘封也会根据寇安国守寨的时间来加深对这支从关中远道而来的伪魏将士的判断。 张郃是成名宿将。 就如张郃不敢小觑刘封一样,刘封也不敢小觑张郃。 到了这个层次的,决定胜负的往往都在于细节。 故而。 在听到张郃攻下第一营后选择了固寨自守,刘封加派了斥候的探查力度。 当双方陷入正面战场的僵持模式后,斥候的作用就会变得极为明显。 如不能提前觉察到对方的动作,就容易被诳骗而错失良机。 一连三日。 张郃除了四处搜刮粮食外,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攻寨意图。 李辅派人请命:是撤回到第三营还是从第三营运粮到第二营。 只因李辅认为:张郃如今按兵不动,撤回到第三营会让张郃看破第二营的虚实,从第三营运粮到第二营又会打乱刘封最初的部署,故而迟疑不决。 刘封则派人传令:按计划行事。 郭淮再次有了判断:“汉军撤兵,或是在试探我军反应。我以为,应当以步步为营之计,抢占汉军山头。汉军不退,我军不退,汉军若退,我军抢山。以免被汉军觉察到杨将军的行踪。” 张郃也深知。 援军远道而来,开头几日不动可以理解为是在养精蓄锐,一直不动那就明显有阴谋诡计了。 想到这。 张郃毫不犹豫的派郭淮抢占了刘封的第二营,又依托第二营扩大营寨规模,多立旌旗。 与此同时。 张郃又派军中骁校去刘封的第三营假装搦战。 不打,装要打。 以此为诡术。 看着山下耀武扬威的魏军骁校,寇安国、邓贤、芈突通、北史那、刘庆之、刘长恭皆是气得想下山,唯有李辅再次劝住了众人。 “我等依山险而守,以营中存粮,足可再守上五日,又何必冒险?只需每日将战报送回丹水城,听殿下决断即可。” 李辅自知才能不如张郃,只想求稳。 刘封在设五营时都将具体的应对细节告知了众人,只要不违刘封的军令,栓条狗都不会影响大局。 若因小利而下山与魏军骁校争锋,赢了则罢,输了就会令三军折锐,直接影响后续的防守。 如李辅所言。 在得到第三营送回来的战报后,刘封不仅没有允许众人下山,反而下令将第一营和第三营的兵马以及部分粮食都撤回第五营,只留李辅和邓贤率第二营的兵马在第三营驻守。 书佐樊成顿感疑惑:“魏军这几日得到了休整,随时都可能强攻第三营;殿下不增兵反而减兵,请恕末将愚钝,不知殿下深意。” 刘封有意培养樊成,遂向樊成剥析道:“张郃强攻第一营,意在试探孤的军力。 面对第二营时又按兵不动、四处搜刮粮食,明面上是在养精蓄锐、囤积粮草,暗地里或是想分兵走小径;抢占第二营山头后又忽然搦战第三营,孤料其是想掩护偏军。 丹水城以及城外五营是守不住的,孤在丹水城的目的也并非要守城,只是在拖延张郃与夏侯尚徐晃合兵的时间。 既然张郃不打装要打,那孤就投桃报李,能打装不能打,都是诡术,就看谁能骗得过谁了。” 樊成恍然。 第三营的减兵,并未瞒过张郃的探子。 如刘封所言一般,不论是张郃不打装要打,还是刘封能打装不能打,都是诡术。 所谓诡术,就是会让人起疑心。 若是张郃个人碰见诡术,直接蛮力就破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里胡哨的诡计都是纸老虎。 可如今张郃是三军主将,万余将士的性命担在肩头,又没有绝对的力量,是不敢轻易的变动的。 面对诡术,最稳妥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管对手如何里胡哨,我只需按照原计划稳步推进。 这便是刘封回敬诡术的用意。 除此外。 刘封又传令在第五营养精蓄锐的王平、刘道济引本营千人南下,丹水到坞堡间有几条小径,刘封闭着眼睛都能在地图上画出来。 事实也如刘封预料。 即便明知道汉军减兵了,魏军依旧选择的是搦战而非强攻。 小径。 杨秋引兵渡河涉水,绕过丹水城,踏上了通往南乡城的小径。 “这次没了郭淮抢我功劳,破贼首功非我莫属!”杨秋暗暗有些得意。 作为降将,杨秋能列在《魏公卿将军上尊号奏》中排名第八位,靠的不是家世也不完全是能力,更多的是敢打敢拼以及对曹丕的忠诚!亦或者说:降将想获得功勋,就必然要比旁人更懂得拼命。 譬如张辽带着八百人去冲孙权十万人,徐晃亲自在围堑鹿角重重中长驱直入,都是靠悍勇拼命去争抢功勋。 虽然危险,但获得功勋的方式更快。 否则按正常的升迁,降将总是会低人一等的。 杨秋不愿低人一等! 徐晃能当右将军,杨秋自信也能当上右将军甚至更高。 “先帝在时,曾夸徐晃胜过孙武、田穰苴,襄樊能够保全都是徐晃的功劳;如今徐晃被困南乡,某若驱兵解围,天下谁不识杨秋?” 想到这里,杨秋更是兴奋。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杨秋让众人原地休憩,以水就着干粮以解饥渴。 半个时辰后,杨秋又招呼众人急行。 “只要出了前方路口,就有大路直达南乡城,届时不论是吃的穿的还是女人,尔等都有!”杨秋策马前后奔走,勉励众军士。 在听到“女人”后,众军士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虽然战乱、瘟疫、干旱、洪涝等人祸天灾让男人死了不少,但大部分的男人依旧是没资格碰到女人的。 就跟后世有提问“为什么汉人不讲血统?”,原因也很简单现实:没点血统的人早就绝后了,往祖上数个十几辈或几十辈,谁还不是个王公贵族了? 战乱年代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跟货物挂钩的。 尤其是在曹魏,女人大部分都是用来分配的,跟牛羊配种没什么区别,残酷而现实。 哪怕是曹丕的亲外甥女,为了曹丕能顺利禅位,也得拿来给曹丕配种。 杨秋在关中厮混几十年,也深知麾下军士都是什么德行。 只要提到有女人,那一定就能让这群疲惫的军士生出精气神来。 走了一个时辰。 杨秋终于来到了大道上。 看着比小径平坦了不知多少的大道,杨秋悬着的心也落稳了。 在出小径前,杨秋也怕出口有汉军提前埋伏。 因此在出来前,杨秋让副将引前军先列阵,确定安全后才带着后军出现在大道上。 看着南乡城的方向,杨秋不由大笑,只觉心情舒畅无比。 左右惊闻缘由,杨秋扬鞭而呼:“我笑那刘封名过其实,竟不知道在这小径增设暗哨。若某是刘封,必会在此地设下伏兵,趁某行军疲惫时,忽然杀出,即便某不死也会被打个半残。 我也笑那郭淮,畏刘封如虎,只知道劝左将军去等征西将军大军到来,岂不闻这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为将者若不能善于抓住战机,又如何能建奇功啊?” 左右也笑,纷纷附声赞美杨秋。 大笑间。 前方山林中,忽然鼓声大起。 又见一大旗上书“王”字,正是等候许久的王平! 杨秋还在小径时,就已经被王平设置的暗哨发现。 为了不惊动杨秋,王平撤出了暗哨,然后在林中埋伏。 若不是杨秋太谨慎,等前军列阵后才出小径,王平早就杀出来了。 直到看到杨秋的将旗又确认了扬鞭的杨秋不是伪装后,王平这才率众杀出。 杨秋此时的脸已经胀红如猪肝了。 刚笑刘封言过其实、郭淮畏刘封如虎,结果当场就被王平给打脸了! 见王平兵马不多,杨秋恶从胆边生,又气又怒:“某纵横关中几十年,区区一介无名之辈,带这点兵马,也敢来伏击某!” 若杨秋此刻退回小径,凭借地势的狭隘,是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己方疲惫的劣势的。 然而。 方才杨秋风大闪了舌头,一不留神刚吹了个牛就被打脸,自觉面子挂不住。 见王平兵少,杨秋又自恃武勇,也就不愿去避让王平的锋芒了。 杨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击败眼前这支伏兵,然后带着缴获的人头旌旗去见夏侯尚和徐晃。 见杨秋不退反进,王平不由感到一丝惊讶,很快这丝惊讶又变成了昂扬的战意。 倘若杨秋退入小径,狭窄的地势就很难施展,杨秋可以借助地势一夫当关,万夫难开。 而现在。 杨秋选择了硬碰硬,这正合王平的意! 你杨秋不肯避我王平的锋芒,我王平难道还会惧你杨秋的锋芒? 都是战场悍将,谁也不愿意轻易言退。 “杀!” 低沉的喊声响起。 汉军咆哮着冲向前方的魏军。 魏军也不甘示弱的迎向汉军。 杨秋虽然是关中宿将,但王平也非战场新人。 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比的就是双方谁更能坚持。 而在战场外。 一路斥候直奔丹水城,一路斥候直奔南乡城。 如郭淮所预料。 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虽然短时间内会忌惮刘封是在用疑兵之计而不敢轻易出城,但时间一久定也能觉察到刘封的劣势。 刘封的劣势是什么? 兵寡! 不论刘封如何的调度,兵寡的劣势都是无法改变的,这个劣势还会随着关中援军的到来变得更大。 故而刘封制定的所有战术,都是以“拖”为目的。 探得南乡到丹水之间有战事,夏侯尚立即取来南乡郡的地图,指头点在几条小径上。 “定是关中的援军被汉军挡在了丹水城外,分了偏军走小路而来,徐将军,你带一支兵马去增援,我带兵去打刘封在城外的坞堡。” 夏侯尚当机立断。 前几日不敢出城,是怕刘封设伏。 毕竟丹水距离南乡也不到百里,两地汉军要驰援并不难。 可现在不同了。 夏侯尚已经能够肯定,关中的援军抵达了丹水城外。 丹水城的汉军若动,关中的援军也能紧追而来。 这是机会! 徐晃则有不同的想法:“刘封虽然分兵丹水,但有坞堡城垣在,以少量兵力也能守住坞堡。关中援军远来疲敝,如今又被挡在丹水外,未必能有余力。 更何况,我们并不能确定刘封是在坞堡还是在丹水。倘若刘封在丹水,你我若是分兵,或会中了刘封的分兵之计。不如由我集中城内精卒去增援,以免被刘封各个击破。” 夏侯尚想的是如何拿下坞堡擒杀刘封。 徐晃想的是如何避免不中刘封的诡计。 两人的出发点不同,所思所虑也就有了偏差。 徐晃那句不确定刘封是在坞堡还是在丹水,让夏侯尚陷入了沉思。 坞堡虽然打的是刘封的大旗,但刘封未必就一定在坞堡。 想到刘封善于出其不意,夏侯尚不由打了个寒颤:“徐将军言之有理,刘封一贯狡猾,是我疏忽了。” 当即。 夏侯尚挑选了精卒五千人,令徐晃率众增援。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丹水城的刘封在得知战事后,也率众出城增援。 混战中看到刘封。 徐晃挥斧杀近,大呼而笑:“刘封,你果然在丹水!如今关中援军已至,我军数倍于你,你又如何能挡?何不早降,以免兵败受辱!” 见意图被识破,刘封也不恼怒,挥枪回应:“徐公明,关君侯称你为大兄,孤称关君侯为二叔,如此而论,你也是孤的长辈。 如今曹操已死,你的故主恩情也还了;曹丕篡汉,坏你故主曹操汉室忠臣之名,你岂能助纣为虐啊? 只要你肯砍了杨秋,反了曹丕,孤保你为大汉的骠骑将军!” 徐晃冷笑:“刘封,此等离间手段,就不要用了。我既来救杨秋,又怎会杀杨秋,如今你已腹背受敌,若能擒了你,我照样能当大魏的骠骑将军!” 刘封放声大笑:“孤在荆州时,内无良将,外无援军,也能以数千新兵周旋于孙权数万兵马之间,如今孤麾下精卒万人,良将数十,纵是四面皆敌,又有何惧! 今日看君侯面,孤不与你厮杀,暂且留下杨秋的首级,来日孤必亲往南乡来取。” 顿了顿。 刘封的语气又多了几分戏谑:“你方才说孤腹背受敌,可孤的父皇尚有数万大军在襄阳,倘若襄阳的兵马北上,你徐公明又何尝不是腹背受敌?” 听着刘封的大笑声,徐晃的脸色也变得极为凝重。 刘封只是偏军,却能牵制数万大军在南乡不能动弹,看似刘封腹背受敌,实则徐晃同样是腹背受敌。 “右将军,为何不追?” 脱困后的杨秋,疲惫又狼狈,见徐晃竟然看着刘封从容离去,不由蹙眉。 徐晃扫了一眼杨秋,面有不愉:“刘封军阵不乱,如何能追?你既是奉命而来,可随我返回南乡城,我得先知晓丹水城外,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杨秋语塞,将剩下的话都咽回了肚子。 郭淮是世家子弟,杨秋打心底儿不服郭淮没什么战绩就跻身于军中核心。 徐晃出身底层,战绩是实打实的,也是从底层一步步杀出来的。 杨秋可以在郭淮面前张狂,不敢在徐晃面前张狂。 而在另一边。 王平则是羞惭的向刘封请罪:“是末将无能,不仅未能击败杨秋,反还让殿下来救。” 刘封没有责怪王平。 主责归自己,小责归属下,是刘封常见的御下风格。 刘封温润的声音在王平耳边响起:“飞军成立的时间不久,也没打过硬仗,同等兵力下你还能压着成名已久的杨秋打,不可妄自菲薄。 不要为了个杨秋而坏了你的将心,下次再见,取他首级即可!将你的眼光放高一点,你今后的对手不是杨秋,而是张郃! 孤的‘二平’将军,都是要替孤独当一面镇守一方的!” 刘封对王平有信心。 不论是五部飞军还是王平,目前都还在新手期阶段。 等王平和五部飞军成长起来,那是可以硬抗张郃而不败的。 杨秋? 区区一踏脚石罢了! 刘封安抚之言和期望之语,让王平心神大定。 看着仪态非凡的刘封,王平内心也暗暗发誓:今后需加倍努力,方不负殿下的期待!我今后的对手不是杨秋,而是张郃! (本章完) 第145章 诱敌深入,刘封斩将烧连营(6K) 数日后。 刘封将第三营的李辅和邓贤撤回了第四营。 对于李辅这个在房陵时第一个拉拢的悍将,刘封也是很欣赏的。 虽然比起王平,李辅的名头不够响亮且潜力也不如王平,但史载李辅贼能活、且在曹魏名将凋零后也晋升成了曹魏的前将军。 战场凶险,贼能活的能守,贼能打的能攻,都是值得培养的。 将李辅放在第二营,刘封也是深思熟虑有锻炼李辅的用意。 而从结果上来看,李辅的表现也比久随刘封的寇安国更强几分。 刘封又根据诸营的表现对丹水的防御部署进行了调整。 由李辅担任第四营主将,引邓贤、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率两千军守卫。 由王平担任第五营主将,引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刘庆之、刘长恭,率三千军守卫。 刘封则依旧引其余将校兵马,驻守丹水城。 在刘封调整部署的期间,张郃也再次进兵抢占刘封的第三营。 在看到刘封的部署后,张郃庆幸当初没有急躁的攻寨。 五营连环,环环相扣,从外到内,层层叠加,攻坚难度也是逐营增加,以张郃当时的粮草度用是攻不破刘封的五营连环的。 张郃选择去周围乡亭征用粮草,不仅没有折损锐气,还不用担心粮草耗尽引起军心溃散,看似怯懦,实则是最正确的应对。 尤其是面对成名宿将的时候,就要更加的谨慎。 眺望刘封的第四营山头旌旗,张郃不由感慨:“兵不在多,在于调遣。汉军以寡敌众,用五营连环抵挡我军近十日,刘封调兵遣将之能,名不虚传啊。” 郭淮亦是心有所感。 昔日在汉中的时候,刘封虽然也骁勇,但更多的时候都是跟在刘备身边,名声平平。 曹操当时断定刘封是不如曹彰的。 郭淮也是如此认为。 当时的曹彰威震塞外,不论是乌桓能臣氐还是鲜卑轲比能,都选择了臣服曹彰。 然而短短两三年。 刘封先在荆州将孙权打得抱头鼠窜,后在南乡又将夏侯尚和徐晃压制,如今更有余力抵挡张郃。 成长之快,令人惊骇。 想到这里。 郭淮忽然有了猜想:“莫非在丹水城的是刘封?” 张郃嘴角泛起笑意:“郭护军与我的猜测一致。刘封麾下虽有能战之士,但未曾听闻有这等调遣之能的大将。丹水城中又不设大旗,故弄玄虚,反暴露了刘封的真正所在。” 郭淮也笑:“只要杨将军出现在南乡城外,征南将军和右将军就能猜到刘封在丹水城。征西将军大军今日也将抵达,届时前后夹击,刘封得意不了多久。” 正聊间。 人报曹真遣使相召。 张郃和郭淮相视一笑。 郭淮守寨,张郃策马来见曹真。 大营中。 曹真目光如鸷。 不似同为养子的秦郎和何晏一个低调不敢高声语、一个高调不懂得收敛,曹真一向谨守本分的将自己视为如夏侯渊、夏侯惇、曹仁一般的宗室大将。 习文练武,选贤用能,报曹操之恩,助曹丕镇守一方! 曹真也从不自恃曹丕的恩宠就骄矜恣意,不论是对上还是对下,都有足够的谦逊和德行。 同为养子,曹真内心深处也是有跟刘封较劲之意的。 是刘备的养子更胜一筹还是曹操的养子技高一等,得用实打实的战绩来比较高低。 为此,曹真更是以张郃、郭淮和杨秋为先锋,只为能取得战场上的先机。 然而。 结果却令曹真很意外:张郃竟被堵在丹水城外! 刘封已经成长到如此的高度了吗? 曹真心有怀疑,亦有不服。 正思间。 张郃到来。 见礼后,曹真问及具体战事。 虽然张郃有战报传回,但很多细节上无法在战报中体现,曹真得亲自询问清楚才能决断。 张郃也不隐瞒,将抵达丹水城外到今日诸事,包括方才跟郭淮对刘封的猜想都向曹丕详细汇报。 “刘封竟会在丹水城?” 曹真颇感惊讶。 统率寡兵,还敢深入到南乡城后方。 如此用兵,真不怕腹背受敌被前后夹击? 倘若刘封未曾扬名,曹真或会笑刘封鲁莽无谋。 然而刘封盛名在外,曹真不敢小觑刘封。 违背常理,必有阴谋。 “左将军有何想法?” 曹真没有去责怪张郃这个先锋当的不称职,而是将重心放在了具体的应对上。 这让张郃感到惊讶。 要知道张郃被刘封阻挡后,心中想的都是怎么避免被曹真问责。 似张郃这样的靠实打实战绩成名的宿将,最怕的就是权贵之子来军中统兵还喜欢瞎指挥乱问责。 张郃为了不跟曹真起冲突,又怕惹恼了曹真被假黄钺给治罪,自当先锋后就一直谨小慎微,不愿涉险,更是事必上报,以表现出对曹真督军的绝对服从。 如今再观曹真反应,张郃心中对曹真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只要不瞎指挥不乱问责,那就是个好相处的。 思索片刻,张郃分析道:“陛下与刘备争锋,主战区虽然在襄樊,但南乡极为关键。刘封若不能在南乡牵制我军,就无法替襄樊的刘备分担压力。 故而我以为,刘封在丹水城或是在以身为饵。只要我军不能击败丹水城的刘封,就不敢分兵南下去襄樊助阵。” 话音一落,骁将王双,怒而出声:“以身为饵?好大的胆气!刘封这是在藐视我等!” 其余如乐綝、夏侯霸、韩荣等军中骁将,亦是愤愤。 以寡敌众还敢如此深入,这是将我等当江东鼠辈了? 听到张郃的分析,曹真如鸷的目光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恼意。 根据现有的情报判断,去掉在上庸等地留守的,刘封能在南乡作战的也就万人左右。 而这万人,刘封既要防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又要在丹水城设防。 换而言之:刘封在丹水城仅有数千人,却笃信能挡住曹真、张郃、夏侯尚、徐晃数万大军的前后夹击。 数千人和数万人,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 刘封偏偏就用实际行动在告诉曹真等人: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任谁听了都不会服气! 曹真微微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因为张郃的分析而引起的躁动。 虽然曹真很不想承认,但如果刘封真如张郃判断一般在丹水城以身为饵,曹真是真的会去咬这个饵的。 一者是不服气。 二者是曹真不敢对丹水城的刘封坐视不理,更不敢分兵。 曹真可以预料。 一旦分兵,刘封就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能将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压制,能将张郃堵在丹水城外,就意味着同等兵力下,刘封在南乡已经无人能挡了。 曹真也不敢自大的认为,可以用少量兵力牵制住刘封然后大军南下。 仔细权衡了利弊后,曹真有了决定:“大军修整一日,而后并力攻取一营,引刘封出城来救。” 曹真的战术,跟张郃攻打刘封第一营的战术类似。 都是集中优势兵力攻打一处,然后设伏防范援军,步步为营,层层推进。 虽然时间上会被拖延,但胜在稳妥。 曹真行事果断。 大军修整一日后,次日就围了李辅所在第四营的山头,令张郃率众强攻的同时又令王双、乐綝、夏侯霸、韩荣等将设伏阻挡第五营的王平。 这一轮攻势很猛。 张郃似乎是要将蓄了十日的势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魏军一个个更是赤红着眼睛,不要命似的往山头冲。 李辅令邓贤、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四人分守山头,居中调度。 而在第五营。 飞军早已整装待发。 数日前刘封的话,犹在王平耳边回荡。 “将你的眼光放高一点,你今后的对手不是杨秋,而是张郃!” “孤的‘二平’将军,都是要替孤独当一面镇守一方的!” 看着第四营方向,王平的目光逐渐变得凶凛:“刘长恭引千人守寨,其余人等,随我下山。” 第四营和第五营,是刘封在丹水城外的最后两道防线,也是存粮最多的两个营。 不同于西北的缺水,南方的山头多水。 刘封选择的山头,也不容易被切断水源。 因此这两营的兵马,是不能轻易撤退的。 两营互为犄角,贼兵攻一营,另一营必救。 战报如飞。 一个个的战报,由斥候快马传回丹水城中。 念着一个个战报的樊成,越念越心惊。 当念道“王将军率军下山,被魏军杀回”时,樊成的手都快拿不住战报了。 “殿下,魏军甚众,不如派城中兵马增援。”樊成心惊提议,语气有些哆嗦,不知道是念战报久了累了还是被战报的内容吓得怕了。 而帐中。 如梅敷、舒何力、屈仙芝等人,亦有惧意。 刘封一面端详眼前的地图,一面徐声安抚:“既入了行伍,就应当心稳。纵容贼势如洪水,我亦心坚如磐石。学学白寿,该吃吃,该喝喝。” 樊成抬眼看向白寿。 这个自荆山迁徙到新城郡的夷人校尉,此刻只顾着吃喝,没有半分的焦躁之意。 见众人的目光看来,白寿甚至还做了个护食的动作。似乎是觉得这个动作不妥,白寿故作大笑:“哈哈,今日的军食,甚合我胃口,你们怎么不吃啊?” 同为夷人校尉的梅敷忍不住问道:“白校尉,你方才没听到前方战报吗?王将军率军下山,被魏军杀回了。” 白寿看向梅敷的眼神满是疑惑:“魏军人多,被杀回不是很正常吗?” 梅敷顿时无语。 我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扫了一眼众人或是惊惧或是不安的表情,白寿又笑:“原来你们是怕殿下会败啊!也对,你们是新城郡成立后才跟着殿下的,没见识过殿下的厉害。 你们不是羡慕我麾下勇士甲胄武器比你们好吗?来来来,都凑过来,我来给你们讲讲,当初殿下是怎么带着我将孙权的大将揍得鼻青脸肿然后去抢甲胄武器的。 从哪个时候开始时讲呢? 嗯,就从我当初跟殿下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讲吧,当时我初见殿下时,就惊觉殿下乃天上武神下凡,只是吹口气就让我不敢动弹” 白寿不开口的时候专心吃喝,一开口的时候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更是手舞足蹈。 刘封没有制止白寿在大帐中如讲评书般的向梅敷、舒何力、屈仙芝等人等人吹嘘过往。 如白寿所言,似梅敷、舒何力、屈仙芝等人,没打过硬仗,虽然听闻过刘封的名头但并未真正见过刘封在荆州战场上的英勇。 面对曹魏大军来袭,会产生惊惧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有白寿这个同样是夷人出身的来向众人描绘刘封的过往英姿,效果比刘封来安抚反而更好。 白寿也是口无遮拦,吹到最后,诸如“殿下手持一柄环首刀,从南门砍到北门,所向披靡,无人能挡”“殿下一手抓住一个吴兵当武器,手杀数十百人”等等传闻,也直接拿来用。 只不过在白寿吹刘封“殿下乃穷奇转世,大口一张,一个吴兵就被生吞”时,刘封恰好喉咙有些痒轻咳了两声,直接将梅敷、舒何力、屈仙芝等人给吓了一跳。 众人看向刘封的眼神,仿佛真信了刘封能生吞人似的,看得刘封都有些无语了。 吹吹就行了,别太过了。 白寿也有些尴尬,连忙略过这一段。 有白寿对刘封的狂吹,帐中众人包括樊成在内,对魏军的惊惧也逐渐消失了。 正说间。 新的战报又传回。 樊成看着战报的内容,语气一喜:“王将军率军下山,杀退了魏军,强攻第四营的魏军也退了!” 梅敷等人皆是欢呼,看向刘封的眼神也更敬畏了。 相较于众人因为不利战报而惊惧、因为有利战报而欢呼,刘封从头到尾都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一般。 又过了一阵。 新的战报相继传回。 战报是李辅和王平送回的,记录了今日守寨的具体过程以及伤亡和杀伤。 汉军有守山优势,伤亡不大,就是箭矢消耗颇大。 虽然李辅按照刘封的授计在山头编了大量的草人,借此来“借”魏军的箭矢,但山头的箭矢依旧不足用。 今日勉强守住了山头,明日就极有可能出现白刃战了。 一旦陷入白刃战,伤亡就会加剧。 王平的战报则显示,魏军的骁将颇多,悍卒也不少。 今日一战,王平带飞军冲杀了四次才杀退魏军,且也有魏军久战疲惫的因素在。 战场局势对汉军,并不利好。 权衡后。 刘封又派人给李辅送去了新的军令。 看到“烧毁营寨,趁夜回城”的军令,李辅及邓贤等人皆是心惊。 李辅不由疑道:“莫非是殿下见到战报后,担心我等明日挡不住魏军,故而让我等烧毁营寨连夜回城?” 邓贤叹气:“李校尉,都跟你说了战报不要写得太真实,会让殿下误以为我们怕了魏狗。现在好了,只能回城了,这山头的粮草原本可以再守上十日的。” 不止邓贤,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都感到一阵难受。 “可殿下说战报一定要具实而写,不能隐瞒,否则会影响他的判断。”李辅语气艰难,显然对“烧毁营寨,趁夜回城”也感到心塞难受。 芈突通提议:“不如再遣使回城向殿下请命,就说我们还能在守。” 北史那也附和道:“现在回城,我会被舒何力取笑的。” 李辅咬了咬牙。 从内心上讲,李辅是不想退的,可刘封的军令也是不能违背的。 良久。 李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殿下用兵,自有法度,我等又岂能违令?若是耽误了时辰撤兵,让魏狗觉察到意图,反会坏了殿下的部署。” 李辅最终忍住了要派人回城请战的念头,让众人各自回营招呼军士搬运粮草辎重。 随后四处点火,将山头的营寨焚毁。 营寨火光一起,不用探子回报,在刘封第三营旧址上立寨的张郃和郭淮就看到了前方的火光。 “刘封烧寨了?是故意为之,还是后方出了变故?”张郃惊疑不定。 要知道。 刘封前三次撤军,都没烧营。 这次忽然烧营,让张郃无法判断刘封的意图。 郭淮也是面色凝重:“若是刘封后方出了变故,今夜是破刘封的好机会;若是故意为之,今夜就是陷阱。 可先派人去刘封的第五营探查,倘若第五营尚在,就是故意为之;倘若第五营也焚寨了,定是刘封后方出了变故。” 迟疑间。 在山下扎营的曹真派人来传达了追击的军令。 张郃和郭淮皆是面色一变。 郭淮揪住来人的衣襟喝问:“是谁劝征西将军追击的?” 来人吓了一跳,慌道:“将军息怒,小人只是来传令的,其他的不知啊。” 张郃拦住郭淮,凝声道:“征西将军并非愚人,若我猜得没错,刘封的第五营也焚寨了。” 郭淮惊道:“汉军虽然兵寡但今日并无败绩,接连焚烧第四营和第五营,莫非真的是刘封后方出了变故?是征南将军和右将军来了?” 张郃摇头:“未必。倘若真的是征南将军和右将军来了,刘封应该会死守第五营和丹水城才对。郭护军可曾听闻,故夏侯大将军在博望坡兵败一事?” 昔日。 刘表趁曹操北上攻打袁尚的机会,派刘备北伐,一路打到了叶县。 曹操遂调大将夏侯惇、于禁、李典反击,刘备退到博望坡与夏侯惇对峙。 对峙期间,刘备某日刻意派少数兵马跟夏侯惇交战,又故意败退,败退后又烧毁了营寨,制造出刘备再战的假象。 夏侯惇误以为真,结果被刘备伏兵击败。 郭淮对此也有耳闻,语气更惊:“左将军之意,刘封故意烧毁两营是想效仿刘备在博望坡旧事?若真如此,征西将军今夜遣将追击,必遭埋伏。得立即通知征西将军撤军!” 张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来不及了!兵贵神速,即便现在通知征西将军,黑夜中也难以撤兵。郭护军,你带一部分兵马去增援,我留守营寨,我担心刘封会再遣一军来夺我营寨。” 郭淮了然。 换家的战术,刘封打徐晃的时候就用过一次。 倘若今夜是计,必然会有一支兵马趁虚夺寨。 事实上也正如张郃的猜测。 在李辅得到烧毁第四营的军令同时,王平也得到了烧毁第五营和偷袭第三营的军令。 黑夜中。 曹真正率大军来抢汉军的辎重粮草。 见到前方推运粮草的千余汉兵,冲在最前的骁将王双策马大呼:“汉狗,往哪里逃!” 没多久。 汉兵就被杀得一哄而散。 王双将长矛往粮车上一戳,随即大喜:“果然是汉军的粮草,仔细检查,看有无有引火之物,征西将军说了,汉狗一向阴险,不可大意!” 片刻后。 诸军皆报安。 看着在燃烧的刘封第五营,王双又派人往后军报信,称汉军仓皇而逃,已经抢得一部分粮草。 随后。 王双也不管粮草,再次率军往前追,势要立下大功。 追不数里,又见前方有千余汉军在推运粮草,王双更是大喜:“汉狗,往哪里逃!” 众军齐上,誓要如方才一般杀散汉军。 然而。 令王双意外的是,这支汉军格外的骁勇。 尤其是其中一将,手持丈八长枪,战马驰骋间,无一人能挡! 见对方将己方军士如砍瓜切菜一般挥杀,王双大怒,策马挥槊而劈:“来将,可知我王双否!” 一槊劈下,却被对方的丈八长枪轻松挡住。 好大的气力! 王双暗暗心惊,不知眼前汉将为何人。 未等王双反应,丈八长枪又夹带风声反劈王双。 王双只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更是心惊。 在挡住这一劈后,王双拔马就走。 只是还没跑多远,王双就听得座下战马的痛鸣声,一箭正中战马! 随即一股大力直接将王双掀飞,将王双重重的摔落在地。 王双惊骇不已,刚要爬起,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重重的钉死在地上,耳边依稀的听到“咦,本想擒一虎,竟只杀了一豚。” 杀王双者,正是刘封! 今夜火烧双营,正是刘封的诱敌之计。 目的是为了“折其盛势,以安众心”,这是以寡敌众时属于猛将才有资格玩的计策,如张辽在合肥时就曾用过。 在仔细分析了白日里李辅和王平传回的战报,以及考虑了梅敷等人都滋生了惊惧之心等因素后,刘封决定将军力集中,同时以焚烧两营为诱饵,趁机杀败魏军来安抚军心。 如此决定,也是为了集中力量来提防随时都可能自南乡城杀来的徐晃等众。 兵力太分散,贼势又太猛,不利于刘封指挥调度。 刘封要面对的,是数万魏军! 比起数万吴军,难度也不是一个级别。 杀散魏军,刘封取了王双的首级,挥军向前,去接应奉命偷袭魏营的王平。 路上的粮草自有军士负责搬运。 后方。 得知王双被杀,夏侯霸大惊失色:“是谁杀了王双?” (本章完) 第146章 战术穿插,刘封驱兵戏曹真(6k) 被喝问的溃兵惊惶不已,脑中响起了刘封如入无人之境的画面:“是个用枪的汉将,军中无人能挡,王将军交手一招就败了。 回马欲逃时,又被那汉将一箭正中战马右腿,趁着王将军被战马掀落,那汉将又上前补了一枪,太,太,太骇人了!” 听得溃兵的描述,夏侯霸心中更惊。 汉军中竟还有这等人物? 莫非是刘封? 夏侯霸曾与王双角力,深知王双勇力。 如今王双却被对方斩杀,让夏侯霸不由心生忌惮。 正犹豫要不要挥军向前时,夏侯霸又听得前方一阵惊呼。 十几个溃兵哭喊而来。 再看溃兵后方,又有火光亮起,一队人马高呼杀来。 “快,快撤!” 夏侯霸脸色再变。 王双被斩,黑夜中又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夏侯霸可不敢留在原地厮杀。 另一边。 王平引了千余人,欲趁着混乱偷袭张郃所在的山头。 看着果如预料一般到来的汉军,张郃挥矛立于山前,大笑而喝:“刘封拙计,岂能瞒我!射杀这群汉狗,大赏!” 众魏卒受了激励,也不顾白日里厮杀的疲惫,咬牙拉弓。 “此人竟未中殿下的诱敌之计?” 王平眺望张郃,昏暗中看不清张郃的面容,只能依稀的看到张郃背后的“张”字大旗。 “是张郃吗?” “伪魏良将,名不虚传。” “然我王平今后,定也不会输于你!” 王平见山头有准备又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也不恋战,令军士抛射一轮后就撤回了兵马。 混战到半夜。 双方各自收兵。 得知王双被斩,曹真气得手臂青筋直冒。 曹真自认为已经很谨慎了。 一直等到刘封的第五营烧起来后,才下令追击。 不曾想还是中了刘封的诡计。 曹真想不明白。 为什么刘封宁可自焚双营也要在今夜设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刘封有什么好处? 没了双营为屏障,难道仅凭丹水城就能守得住? 看着帐中因今夜中计而灰头土脸面带惊惧和沮丧的众人,曹真心中忽又有了明悟。 【敌众我寡时,当折敌方盛势,安我方众心。 白日一战,刘封应是判断出城外双营挡不住我军强攻,为避免丢失双营后士气受挫,刘封今夜故意以双营为饵,又设伏兵来挫我军锐气。 如此一来,城外双营就是刘封主动放弃,责在刘封,功在众军,士气不仅不会受挫,还会因此提升。 反观我麾下将校,却因今夜被伏击而心生惊惧和沮丧。 刘封用兵之能,远胜传闻啊。】 想明白了关键,曹真忽然大笑。 帐中众人不明所以,询问曹真何故发笑? 曹真趁机起身,向众人一拜:“我笑我自诩深谙兵法,今夜却断事不明,不仅害了王将军,还让诸君受了委屈。” 众人大惊,连忙回礼,哪敢去承受曹真的拜礼! 见状。 曹真又道:“然,先帝在时,常以‘胜败乃兵家常事’来规劝我等不可因一时失利而失去了勇气,须知‘知耻而后勇’。 今夜让刘封占了便宜,责在我身,与诸君无关,明日我会亲引诸君兵临丹水城。我等要让刘封明白,我大魏的军威不是靠一个阴谋诡计就能击溃的。” 曹真的豪言和真诚,打消了众人的惊惧和沮丧。 夏侯霸更是激动而言:“征西将军之器量,又岂是刘封蠢贼能比?我等愿随征西将军,兵临丹水城,以显大魏军威!” 乐綝、韩荣等人,也是纷纷高呼“我等愿随征西将军,兵临丹水城,以显大魏军威!”。 见众人勇气恢复,曹真又下令对王双等阵亡将士厚葬,以示三军。 等众人恢复斗志离去后,曹真这才派人去请张郃和郭淮。 今夜若非张郃守住山头,郭淮又引兵增援,曹真就不仅仅是折损王双这般简单了。 曹真也发现自己的战场经验比起刘封,多有不足。 家世出身可以在兵法理论的系统学习上取得优势,然而战场上的经验却无法依靠家世出身来获得。 “今夜若非左将军和郭护军及时识破刘封的阴谋,我必被刘封重创,在此多谢了。”曹真谦逊的向张郃和郭淮行了一礼。 曹真派人来请时,张郃和郭淮还担心曹真会因兵败而恼怒,继而失了智的下达不理智的军令。 两人在来的途中,甚至都商量好了怎么一个当黑脸一个当红脸的劝谏曹真。 此刻观曹真反应并未如预料中的一般焦怒,这让张郃和郭淮感到心惊的同时也多了心安。 张郃和郭淮连忙回礼。 一者道“临出发时探得有汉军动静,已经来不及通报,故而违背军令选择守山,侥幸撞破汉军阴谋”,一者道“白日不能攻破汉军营寨,方让汉军今夜得逞,深感惭愧。” 曹真都主动揽责致谢了,张郃和郭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曹真如今是顶头上司,该给的台阶也得给。 一阵融洽的交流后。 曹真又向二人提及明日要兵临丹水城的想法。 郭淮进言道:“刘封烧营回城,急切难下。不如佯装在丹水城外挖筑长堑,示意要断其后路,迫使刘封弃城而走。” 张郃也道:“刘封与征南将军和右将军对峙多日,在南乡城外必然还设有坚寨。亦可配合使用声东击西之计佯攻丹水城,暗中配合南乡城的兵马先破南乡城外的汉军。 刘封若不救,我军就可直取房陵、上庸等地;刘封若救,就没了守城优势,我军亦可联合南乡城的兵马,在城外将其击溃!” 战场多年。 不论是张郃还是郭淮,都已经精准的判断出了刘封在丹水城的困境和劣势。 孤军深入! 兵力寡薄! 这就是大势的力量。 兵多将广且主将不失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曹真听得大喜:“有左将军和郭护军相助,何愁刘封不败?” 当即。 曹真就给张郃和郭淮分了任务,配合行计。 另一边。 汉军以及第四营和第五营的粮草也相继入了丹水城。 王平再次羞惭请罪,为没能偷袭成功而懊恼。 “张郃久经沙场,能识破孤的计策也属正常。孤今夜命你引兵偷袭,也是为了掩护众军和粮草能安全撤回丹水城,你无需为此自责。” 刘封安抚了王平,让王平及众人先回营好好休憩。 随后。 刘封留下了治粟都尉韩重,与韩重商议运粮回坞堡的方案。 韩重在荆州当了多年的输官,跟着刘封又一直当的治粟都尉,在运粮上属于专精人才。 刘封往往只需要告诉韩重任务目标,韩重就能制定出妥善的运粮方案。 只是听了刘封的任务目标后,韩重心有不解:“殿下当初让我准备一月度用,如今丹水城中的粮草尚可度用十余日,今夜殿下又挫了魏狗锐气。请恕末将愚钝,殿下为何还要运粮回坞堡?” 刘封没有如乖戾的主将一般只知道呵斥部下不该问的别问。 粮草为三军之重。 治粟都尉虽然官职不大,但肩负的责任不小。 刘封器重韩重,也希望韩重能得到更好的成长,遂解惑道:“为将者,要善于应变。不可因骄矜而错失撤兵的良机。 魏卒凶猛,非孙权麾下的吴兵能比;孤军深入,以寡敌众,孤的胜算本就很小。 如今五营已弃,再留丹水城,只会如困龙入浅滩被鱼虾相戏。 倘若曹真张郃断孤归路,兵围丹水和坞堡的同时,再挥军入新城郡,即便不能破城,孤后方粮道也会尽失。 届时再退兵,一旦出现意外,就会粮尽兵溃。 反之,孤现在有十余日的粮草,纵使百里之地日行十里,也能安全撤回坞堡。若途中有机会,亦可再行拖延之计。 所谓牵制,并非一定要守城守寨,亦可:兵行于野,引贼兵来追,孤往东,贼往东,孤往西,贼往西。 故而孤需要一条能战能走的路线运粮回坞堡。” 韩重恍然大悟。 作为治粟都尉,韩重的职责就是跟粮草有关。 刘封又时常用“韩信曾也当过治粟都尉”的事来勉励韩重,给韩重树立了一个新的观念:负责粮草的治粟都尉,应该比主将更熟悉地形地势的,而只有熟悉了地形地势,才能不打败仗。 其实就跟后世要求财务总监要具备当总经理的能力类似,刘封在以高规格来要求韩重。 这也是刘封会给韩重解惑的原因之一。 刘封对韩重的要求,也不仅仅是让韩重当一个小小的治粟都尉。 对于有忠心的人,哪怕目前能力差了点,刘封也不介意因材施教的去培养。 今日是治粟都尉韩重,未来也可能变成将军韩重。 一个粮草专精、熟悉地理地势又懂得几分带兵打仗套路的治粟都尉,至少比马谡这种只会高谈阔论看地图的理论王者要更值得信赖。 这段时间韩重也一直在对坞堡到丹水城的地形地势反复研究,思考如何才能保证粮草的运输、如何才能更快的运输、如何才能减少粮草的消耗、如何才能让将士一直有口热饭,等等实际问题。 治粟都尉不是个简单活,也不是人人都能干得好的。 若要来句戏言:那么治粟都尉的下限是王垕,上限是韩信。 韩重没有辜负刘封的期待,很快就配合刘封的军事目标制定出了运粮回坞堡的方案。 扫了一眼韩重制定的方案,刘封不吝赞赏:“辛苦了,韩都尉。” 得到刘封肯定的韩重,心情也更是激动。 【谁说治粟都尉是小官?殿下对我的器重,我当以百倍努力来报答。】 韩重离开后。 刘封独自在帐中静思。 【襄阳已经好几日没有新的情报传来了,不知父皇能否趁着这个冬天,顺利的让曹仁放弃樊城。】 今年虽然没有水淹樊城的天时,但入冬后会令樊城的取暖物资快速的消耗,对攻城方而言也是利好。 除非必要,攻城的时候是很忌讳用人命去堆的。 毕竟面对城墙高的城池,攻城方的劣势太大。 大部分时候都是选择围城,断绝城内的物资,让城内的将士无心厮杀。 其道理本质上跟张郃在街亭兵围马谡断马谡水源是一样的。 揉了揉太阳穴。 刘封的思绪又自襄阳回到南乡。 只要襄阳的捷报没有传来,刘封就必须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否则这次出兵争夺襄阳就会前功尽弃。 【曹真、张郃,夏侯尚、徐晃,尔等能否建功,就得看孤和曹仁,谁更能坚持了!】 刘封不惧艰险,也不惧挑战。 孙权偷袭荆州时,刘封没有任何的退路依旧硬生生的闯出一条路。 如今。 刘封尚且有退路在,更不会惧怕曹魏众人! 帐外寒风凌冽,帐内烛灯微弱。 刘封闭目养神,时间仿佛也在飞逝。 翌日一早。 探子入内来报:“启禀殿下,魏军派了千余人在南门外挖筑长堑。”刘封冷笑。 【挖筑长堑,这是要迫使孤放弃丹水城。 若见孤不退,接下来应还会声东击西,佯攻丹水城,暗取坞堡。 兵多将广就是任性啊!】 魏军的招式,刘封并不陌生。 徐晃解樊城之危的时候就用过这招,先在樊城北部的郾城外挖筑长堑,将关羽部署在郾城的兵马吓走,然后以郾城为临时据点。 随后又放出消息佯攻围头暗取四冢,迫使关羽去徐晃指定的战场去厮杀,继而执掌战场的主导权。 战场上。 一旦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失败就已经在前方招手。 刘封本就擅长穿插战术,不论是火烧双营还是昨夜让韩重制定运粮方案,都是放弃了固守而选择更灵活的穿插战术。 故而听到魏军在城外挖筑长堑,刘封几乎没有多想就看穿了曹真等人的意图。 鼓声响起。 王平、李辅、寇安国等将校,相继入内。 众人或多或少也听说了魏军在南门外挖筑长堑的消息。 寇安国率先请命:“请殿下拨我一千步骑,我定能将城外的魏军杀散!” 撤回城中已经让寇安国很不爽了,如今还要被魏军在城外贴脸,寇安国自然不能忍。 李辅、邓贤、梅敷等校尉也纷纷请命。 刘封昨夜斩将烧营,让众人的士气不减反增。 那在魏军俘虏口中,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王双,此刻的头还悬在丹水城的东门上。 面对众人的请命,刘封抬手一压,在众人安静下下达了“放弃丹水城,返回坞堡”的军令。 听到刘封要放弃丹水城,众人皆惊。 邓贤惊问:“魏狗虽然凶悍,但我等也并非弱卒,拒城而守,纵是魏狗兵多,也破不了城。殿下何故要放弃丹水城?” 帐中众人,有附和邓贤的,也有沉思不语的。 刘封静静的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向沉思不语的王平、李辅和白寿三人。 片刻后。 李辅想明白了刘封的用意,问道:“殿下可是担心,魏军会以少量兵力在丹水牵制我等,暗中派遣大军去打坞堡?” 王平和白寿见李辅开口,欲言又止,又恢复了常色。 看两人反应,显然也明白了刘封的用意。 邓贤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低语。 “若魏狗破了坞堡,就等于断了我军归路,断不能让魏狗如意。” “我竟未能料到,幸有殿下在此,否则我等就危险了。” “不愧是殿下,一眼就看破了魏狗的阴谋。” “魏狗假装挖筑长堑,想偷袭坞堡,真是可恶。” “.” 见众人都明白了魏军的意图,刘封让樊成记录作战部署。 “李辅,邓贤,你二人引一千军,出城杀散挖筑长堑的魏军。杀散后立即把守要道,但不可追击,孤料魏军在附近定有伏兵。待其伏兵出现,可列阵应敌,孤自有其他安排。” “王平,刘道济,你二人引一千军,出丹水城西门,西门外有一处密林,可以藏兵,若见有魏军经过,即刻杀出。吓退魏军后,南下合兵;若到了午时也未见魏军经过,就不必再藏。” “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你三人引一千军,先行前往坞堡,沿途小心提防,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此刻也应该获悉了曹真等人的意图。倘若不敌,不可恋战,可原路撤回与大军汇合。” “.” 刘封一连下达了十几条军令,将撤退、疑敌、应敌等等撤兵回坞堡的诸多事项,一一嘱咐众人。 带兵十年。 刘封对大军进退的要点也早就烂熟于心。 统兵如弈旗。 不仅仅要比武勇,还要比计算力,谁计算得越细越远,谁的优势就越大。 而进退的要点,也需要长时间的战场磨砺和实践,才能大成。 随着刘封的军令下达。 丹水城的数千汉军,也如精密的轮轴一般开始转动。 城外。 魏军骁将乐綝正引了一军佯装挖筑长堑。 身为乐进之子,乐綝继承了其父的果敢坚毅。 虽然都称王双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实际上王双也就有匹夫之勇,在乐綝这样的将二代面前是不够看的。 今日来挖筑长堑的魏军,都是乐綝的本部嫡系,其中有一部分还是继承自乐进的老兵。 “将军,汉军出城了,正向我等杀来。” 斥候的回禀,让乐綝不由生出冷笑。 【果如征西将军所料,刘封怕归路被断,不得不派兵出城。 今日就灭了这支出城的兵马,以显我大魏威风!】 很快。 乐綝完成了军令的下达。 在李辅、邓贤的冲杀下,魏军“惊慌失措”的往西而逃。 乐綝更是在跟李辅交手两合后,拍马就跑。 兵败之势,演得颇真。 看着惊慌而逃的魏军,李辅不由冷笑:“败得可真假!” 若无刘封的提醒,李辅或许会中计上当。 可有了刘封的提醒,李辅横看竖看都觉得乐綝败得太假! 邓贤也笑:“殿下神机妙算,魏狗卖弄诡计,如那班门弄斧。” 见汉军并未如愿追来,逃了一阵的乐綝倍感疑惑:“是我败得太假了吗?” 看着“狼狈”的军士,乐綝又否掉了这个猜想。 诈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乐綝对如何诈败也是有丰富的经验的。 惊疑中。 乐綝又派了斥候去探查汉军动静。 得知汉军把守要道,乐綝暗道“不好”,“汉军要逃!”的猜想也在脑海中浮现。 乐綝不敢大意,连忙派人去寻埋伏在不远处的郭淮。 “刘封竟如此果断?” 郭淮亦是心惊。 这才刚派人去挖筑长堑,刘封就要跑路了? 郭淮当机立断,放弃了埋伏,一面派人通知曹真和张郃,一面挥军去跟乐綝回合。 既然判断刘封要跑路,郭淮自然不肯轻易让刘封离开! 很快。 郭淮就跟乐綝合军,并力杀向李辅、邓贤。 见魏军返回,李辅更是大笑:“魏狗反应,尽在殿下预料之中。众军听令,定要将魏狗挡在此地!” 战事一触即发。 郭淮乐綝想要击溃眼前这支汉军,锁死刘封的归路。 李辅邓贤想要挡住眼前这支魏军,配合刘封的部署。 双方都是悍卒。 一方有骑兵之利,一方有地势之利。 短时间内,也难以分出胜负。 而在丹水城以西。 韩浩的养子韩荣,则是奉曹真军令,率军佯攻丹水城,借此来迷惑刘封的判断。 同为曹魏名将之子,韩荣也继承了韩浩的智略和胆气。 所率兵马,军容齐整。 斥候也在不断的往返,尽展耳目之能。 “止!” 看着前方的密林,韩荣顿时起了疑心。 “弓箭手,乱箭探敌!” 片刻间。 箭矢如雨点一般,落向密林。 见密林毫无动静,韩荣这才收起了疑心。 副将不解:“将军,会不会太浪费箭矢了。” 韩荣冷笑:“浪费箭矢,总比浪费你的性命强,先父在时,常告诫我,谨慎才能活得久。” 若不是怕影响不好,韩荣都想拿夏侯惇被吕布的将领挟持一事来举例了。 然而。 就在韩荣兵马刚过一半,密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正是王平率军杀出。 “这怎么可能!” 韩荣大惊失色。 乱箭探敌,竟没能探出密林中的伏兵? 韩荣虽然谨慎,但今日比较倒霉。 飞军几乎都是南中劲卒和青羌勇士,在南中狩猎时早习惯了如何藏于密林中而不会被猛兽发现,不论是潜伏技巧还是忍耐力,都非寻常士卒能比。 再加上王平治军颇严,违背军令的都是要牵连家属的,故而即便有箭矢射中飞军军卒,也没人敢哼一声,更不会见到箭矢飞来就惊慌而散。 人往往会在最得意的时候放松戒备,今日的韩荣也是如此。 自觉密林中没有威胁,就放松了警惕,麾下兵马直接被王平拦腰截断! 看着惊慌的麾下和嚣张的汉军,韩荣又急又气。 有心想要反击,却又无法抵挡汉军的攻势。 跟王平拼了几招,韩荣惊觉对方气力更胜自己,遂不敢恋战,招呼军士就撤。 见韩荣被吓走,王平也不追击,立即转道南下。 后方。 得知韩荣中伏的曹真,忙遣张郃引兵来援。 见到韩荣后,张郃顿生疑惑:“汉军未追?” 韩荣也是不解:“我也很奇怪。汉军分明伏击成功,却在杀退我后就往南边而走了。” 张郃吃了一惊:“你确定是往南边走,不是回城?” 韩荣点头:“有不少军卒都看到了,可以确定汉军并未折返回城,直接去的南边,或许是刘封料到南边有郭护军设伏,故而让这支汉军南下增援。” “不可能!“张郃一口否决:“刘封再能料算,又岂能将我方部署全部料到?” “不对!这支汉军不是专程来伏击你的。归军必设伏,是刘封要逃!”惊疑间,张郃又猛然反应过来,喝令道:“韩荣,速与我同往丹水城探查敌情!” 听到张郃断言刘封要逃,韩荣更是心惊:“刘封昨夜斩将,士气正盛,今日怎会逃走?” 张郃冷哼:“莫要疑虑!刘封是否逃走,到了丹水城一探便知。” (本章完) 第147章 刘备亲传,刘封满万不可敌(6k) 寒风凛凛。 张郃与韩荣引兵来到丹水城西城门外。 看着城门大开的丹水城,韩荣不由脸色一变,惊呼道:“果如左将军所料,刘封竟然真的逃了!” 张郃谨慎,无惊无喜,立即派了一队斥候入城打探。 不多时。 斥候回报称:城内街巷,无行人鸡犬。 张郃蹙眉生疑:“刘封若是撤走,又岂会无行人鸡犬在街巷?” 韩荣猜测:“或许是刘封裹挟了城内士民,一同撤走了。” 张郃否道:“不可能。现在才午时,如此短的时间,刘封不可能不声不响的就将丹水城的士民一同撤走。” 韩荣微微一愣:“左将军的意思,刘封是故意不关城门,实则是在城中设伏,想引我等入城?” 张郃眉头紧蹙。 韩荣的猜测,张郃也的确有想过。 张郃想得还更深。 亦有可能:刘封故意让城内士民躲了起来,不许城内士民和鸡犬出现在街巷,实际上已经撤兵了。 张郃不敢大意。 一面派斥候去见郭淮,了解刘封是否走南门撤走;一面再派斥候入城,去搜查城内是否有士民躲藏。 片刻后。 斥候驱赶了三个丹水城的百姓来见张郃。 这三个百姓见了张郃,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卖”了汉军的行踪。 一者称“汉军要求城内士民今日黄昏前不得出入街巷,不能高声语,否则惹上兵祸,后果自负。” 一者称“汉军叮嘱,若有魏将问及行踪,就说汉军今早运粮走东门出城了,可保性命。” 一者称“汉军叮嘱,魏将仁义,不仅不会欺压百姓,只要如实禀报还会给百姓赏赐。” 前两句听得还顺耳,后一句听得张郃眉头更紧。 我自个儿都不敢称仁义,刘封竟称我不会欺压百姓,还想让我给百姓赏赐? 点我呢! 韩荣闻言请命:“刘封定是担心走丹水沿岸会被我军追上阻拦,故而折道往东,绕路而回。既然今早才离开,定然走不远!我这就带兵去追!” 张郃道了声“不急”,又派了一波斥候入城。 显然。 张郃对眼前的三个百姓并不信任。 说得再天乱坠,不如多探一次。 又过了一阵。 斥候返回,直接驱赶了十几个百姓出城。 张郃逐一审问,发现众人的说辞都是大同小异,明显是有人专门叮嘱过的。 然而确认了情报后,张郃的眉头反而蹙得更紧了。 韩荣疑惑:“左将军,既知汉狗动向,何不急追?” 张郃抬头看了一眼南方:“不急,先等郭护军处的斥候返回。” 昨夜折了王双,今日韩荣又中伏,倘若张郃再败,势必会令军心惶恐。 故而,张郃不敢大意,不求大胜,只求稳妥不败。 论悍勇,张郃是不如张辽徐晃乐进的。 然而张郃却能活到曹魏后期,遵循的核心就是:谨慎,不轻易以身犯险! 过了好一阵。 斥候才匆匆返回,向张郃禀报战事:“郭护军与汉军厮杀不利,请求左将军增援。” 韩荣惊疑:“郭护军和乐将军有三千余人,怎会厮杀不利?莫非刘封没有走东门?而是直接走的南门?” “未必。”张郃心有猜测,但没有多解释,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增援军令:“先助郭护军退敌,自见分晓。” 众军南下。 见到节节败退的郭淮军和乐綝军,张郃策马当先,“张”字大旗招展。 “是左将军来了!” 郭淮和乐綝大喜,激励三军。 得知张郃来援,魏卒的士气也如久旱遇甘泉一般恢复,嗷叫着反冲汉军。 张郃乃曹魏名将,尤其是汉中之战的表现,更让张郃在军中威望极高。 只是一面大旗到来就让魏卒士气飙升。 察觉到战局变化的王平和李辅,没有恋战,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撤兵。 王平和李辅虽然都不惧怕张郃,但也没傻到会在久战兵疲后,以寡敌众的去跟张郃硬碰硬。 看着两人撤兵的路线不是回城,而是直接南下,张郃若有所思,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先召郭淮和乐綝。 片刻后。 两人策马来见张郃,具言诱敌失败、强攻汉军时又遇到王平增援等战事细节。 张郃问出了关键问题:“可有看到刘封或汉军的粮草辎重?” 郭淮摇头:“未曾。” 见张郃神色有异,郭淮不由疑惑:“刘封难道不在丹阳城中?” 张郃点头,遂将韩荣遇袭、丹阳城内无汉军以及百姓称汉军今早走东门离开等战事情报分享给郭淮。 郭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路西门设伏,一路南门佯撤,一路东门运粮,刘封竟谨慎如斯!” 兵法云:归军勿追。 只因归军在撤退的时候,通常会设下伏兵用来抵挡和反杀来追击的敌军。 而刘封在撤退的时候,不仅设了伏兵,还设了疑兵,一伏一疑的掩护粮草运出丹水城。 如此谨慎,着实令郭淮又是惊叹又是忌惮。 刘封的应对,仿佛料算了魏军的所有部署似的。 韩荣和乐綝则是请命带兵追击。 就这样让刘封离开,两人都是心有不服。 尤其是韩荣,被王平伏击后怒气难掩,一心想找个机会将场子找回来。 张郃没有同意两人的请命。 郭淮亦是道:“现在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刘封三路用兵,必是对南乡地形了若指掌,此刻军士疲乏,纵是追上也难以取胜。 若是再遇伏击,士气就难以恢复了;可先等征西将军将粮草运入丹水城,整顿士气后再进兵。” 见张郃和郭淮都不愿再进兵追击,韩荣和乐綝也只能忿忿放弃。 “下次遇见那厮,定要将其生擒!”韩荣深恨王平。 身为曹魏名将韩浩的儿子,韩荣自然不肯丢了父辈的威名。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乐綝亦是暗暗发誓,下次遇到李辅也要将其斩杀! 而在十余里外。 刘封依山立营。 王平、李辅等人相继返回,具言战事。 刘封不吝夸赞:“幸有尔等阻敌,孤才能将粮草安全带出丹水城。” 众人皆言“殿下妙算”。 到了黄昏。 寇安国也引兵返回,具言途中遇到了徐晃,不敌而退。 刘封没有责怪寇安国。 让寇安国南下之前,刘封就预料到寇安国可能会跟徐晃撞上。 寇安国本就不如徐晃,能逃脱就已经是本事了。 刘封虽然骁勇善战,但也没自信到麾下将校个个儿都能跟徐晃分庭抗礼,也没自信到任何部署都能令取得成效。 倘若事事如意,那也太小觑五子良将的含金量了。 刘封让众人先去营中休憩。 虽然腹背受敌,但刘封也无焦躁之心。 曹真虽然兵多,但粮草也多,需要大量的兵力留在后方运输和看护粮草。 就如同刘封来丹水城前,也得给李平留三千人在坞堡一般,曹真是无法动用全部的兵力来围堵刘封的。 反观刘封,目前只有十余日的粮草,运输和看护难度并不大。 兵寡是刘封的劣势,灵活是刘封的优势。 刘封目前最擅长的也不是数万大军的大军团作战,而是万人左右的小股穿插战术。 这得益于刘备的悉心指导。 想当初在汉中的时候,刘备见阳平关难攻,先是令陈式走马鸣阁道,意图自左侧绕去阳平关后方;在陈式被徐晃击败后,刘备又留高翔在阳平关正面,亲率偏军渡过沔水,一路翻过右侧的米仓山出现在阳平关侧后的定军山,绕击夏侯渊,最终斩杀了夏侯渊。 不论是马谡街亭居高临下,还是魏延兵出子午谷,其实都是受了刘备的影响。 一个是听闻刘备在定军山居高临下势如破竹,一个是跟着刘备兵走米仓山有实战穿插的经验。 刘封亦是不例外。 昔日翻越米仓山去定军山,刘封也是跟随刘备左右的。 如何出其不意,如何稳定军心,如何利用地形,等等,刘备都曾对刘封悉心指导。 刘封的理论更多来源于觉醒的记忆,实践则更多来源于刘备的手把手指导。 刘封就是刘备亲手磨出来的一柄刀,一柄可以替刘备北伐克敌的刀。 细思间。 有探子来报,称“徐晃并未收兵回南乡城,而是就近寻了个险要扎营”。 刘封能猜到徐晃打算:徐晃是想配合曹真张郃对刘封实施围堵。 战场有时候后就这么巧妙。 倘若刘封今日没能及时撤出丹水城,还真会被徐晃配合曹真张郃完成围堵。刘封一直都遵循一个道理:战场用就如那句歌词一般,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没有任何人能算无遗策,因为人的气运是最无法料算的。 假如徐晃提前一天出兵,就有可能直接堵住刘封的东门撤退路线,届时受粮草辎重拖累,刘封是绝对挡不住徐晃的。 然而。 刘封今日的气运要比徐晃稍微强一点。 徐晃虽然将寇安国给击退了,但未能及时的配合曹真张郃堵住刘封。 离了丹水城,刘封就如同一只在南乡郡自由游弋的鱼儿一般,不受约束。 南乡郡诸县之间,多有通畅道路。 这也是刘封笃信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还玩战术穿插的原因之一。 比起在汉中时的马鸣阁和米仓山两条险道,南乡郡诸县之间的道路通畅十倍不止。 由于张郃和郭淮都放弃了追击刘封,徐晃就地寻险要扎营的作用也变得极小。 刘封只是遛了个弯儿,就大摇大摆的返回了坞堡。 在返回坞堡前,还在南乡城下挑着王双的首级和部分魏军旌旗诳骗夏侯尚,称“曹真等人已被杀败,王双首级在此”。 王双的首级是真的。 魏军的旌旗也是真的。 徐晃也未如约归来。 刘封的诓骗,惊得城头的魏卒心惶惶。 不仅如此。 刘封还每日轮番派人在城下劝降。 若不是夏侯尚在城头强撑维持,都有魏卒想要开城投降了。 直到徐晃得知消息率众返回,南乡城内的惊慌才消失。 “竟又被刘封诳骗,着实可恶!”夏侯尚又气又怒:“待征西将军到来,我要亲自去刘封的坞堡外搦战!” 被刘封牵制了几个月,夏侯尚也累积了几个月的闷气。 如今有了曹真的援军,夏侯尚已经不想忍了。 徐晃也没阻止。 如今有了绝对的兵力优势,也该轮到刘封被搦战了。 在徐晃撤回南乡城后,曹真的大军也随之而来。 加起来四万左右的魏军,直接将刘封所在的坞堡四面围定。 不论是曹真、张郃、郭淮,还是夏侯尚、徐晃都清楚,刘封能放弃丹水城,不能放弃南乡城外的坞堡。 一旦刘封退兵,就无法阻止南乡城的数万魏军驰援襄樊。 同样。 若不能击败刘封,南乡城的数万魏军也难以驰援襄樊。 正如刘封所言:胜败在于刘封和曹仁,谁更能坚持。 坞堡外。 有了底气的夏侯尚,一扫往日苦闷,策马在前,耀武扬威。 “大魏征南将军夏侯尚在此,刘封,可敢出城一战?” “刘封,你自诩武勇,今日怎当了缩头乌龟?” “你如此怯懦,怪不得刘备自立为帝也不封你为太子,你连个十几岁的小娃娃都争不过,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刘封,听闻你尚有美妻幼子,我夏侯尚一向助人为乐,你若肯降,你妻子我养之!” “.” 夏侯尚越骂越难听。 听着夏侯尚的谩骂声,刘封一脸淡然的斜倚在城头,品尝军厨准备的糕点,仿佛在欣赏舞台剧似的。 相对于刘封的不在意,城头的王平李平等将校,却是怒上眉梢,纷纷向刘封请战。 “殿下,魏狗可恶,末将请求出城一战。” “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受魏狗羞辱,末将请战,若不能取夏侯尚狗头,末将提头来见。” “是可忍孰不可忍!夏侯尚一介庸才,怎敢在殿下面前自恃勇武,请殿下许我等出战。” “殿下受辱,我等岂能坐视!殿下,请允许我等出战。” “.” 听着城头的请战声,城下的夏侯尚嘴角泛起冷笑。 刘封啊刘封,你也有今日! 你若出战,我伏兵尽出;你若不出战,我就每日来骂! 见众人请命。 刘封笑了笑,道:“孤自幼读书,满腹经纶,又非城下鸡肠鼠肚之辈,岂会连几句恶语都容它不下?既有人在城下唱曲,又岂能没有酒乐。 来人,置酒,作乐!” 不多时。 城头端上酒香飘起,又有声乐响起。 刘封更是在城头表现出一副沉浸于酒乐的舒坦仪态,一如那名场面“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同的是。 奏乐的是城头汉军,“作舞”的是城下魏军。 如此应对,看得城下的夏侯尚又气又怒。 然而不论夏侯尚如何谩骂,刘封都是一副“今个儿真高兴啊”的悠闲心态,丝毫没有因为夏侯尚的恶语有丝毫怒气。 见此情景。 后方的曹真派人唤回了夏侯尚。 继续谩骂,也只是自取其辱。 虽然心有不甘,但夏侯尚也忿忿返回。 大帐中。 曹真召集张郃、郭淮、乐綝、韩荣以及夏侯尚和徐晃等将校,商议对策。 “刘封自恃坞堡坚固,据堡死守,是攻是围,诸位有何想法?”曹真眉头紧蹙,显然对刘封的据堡死守感到头疼。 徐晃提议道:“刘封在坞堡有兵马万人,粮草充足,不论是攻是围,短时间内都难以拿下。如今襄樊战事吃紧,我等若都被牵制在南乡,恐生意外。我本是增援南乡而来,既然征西将军来了,不如我先返回襄樊。” 曹真眉头更紧。 如今兵力是刘封数倍,结果连徐晃这个善于长驱直入的悍将,都没信心在短时间内攻破刘封的坞堡。 乐綝不忿:“右将军何故长刘封志气灭我等威风!襄樊之地,有征东将军督前将军、镇东将军、豫州刺史、兖州刺史等诸州郡二十三营, 也有骠骑将军、督轻车将军、辅国将军、虎牙将军等京畿十二营,何须右将军再引兵相助?” 韩荣也道:“刘封如今只敢固守坞堡,已经技穷了。我等四面强攻,定可攻破坞堡,生擒刘封。 届时携大胜之威夺取上庸、房陵等地,刘备必然惊惶退兵!” 徐晃欲言又止,没有去跟乐綝和韩荣分辨。 在场众人,徐晃是亲自跟刘封正面交过手的。 刘封有多强悍,徐晃心知肚明。 故而徐晃不认为强攻坞堡能取得多少优势,倒不如以疑兵牵制刘封,暗引大军入襄樊助阵。 只是乐綝和韩荣气焰颇高,隐隐有徐晃不同意就是胆怯的意思。 身为降将。 徐晃虽然功劳颇多,但始终跟张郃一般受到节制。 比起乐綝和韩荣这两个曹魏嫡系将领的后代,地位天生低一等。 故而徐晃提议后,就不愿再多言。 毕竟这里还有两个假黄钺的在,也轮不到徐晃来决定。 夏侯尚则是认同韩荣四面强攻的提议,道:“此刻分兵,用处不大。分兵少了,对襄樊战事难有帮助;分兵多了,又不足够抵挡刘封。 趁着士气正盛,一鼓作气强攻坞堡,我就不信我军数倍于刘封,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坞堡!” 曹真又看向张郃和郭淮。 两人从议事一开始就保持了沉默。 “左将军,郭护军,你二人有何想法?”曹真注目询问,众将校也纷纷看向张郃和郭淮。 张郃未答,郭淮先言道:“恕我直言。强攻坚堡,并非上策;分兵襄樊,亦非良计。 更何况,陛下的军令中也未曾提到让我等去襄樊,而是让我等奔赴南乡、上庸等地;陛下之意,是让我等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拿下上庸。 如今,刘封已经被围在了坞堡,上庸的防守必然薄弱;我军可直取上庸,刘封若救,则设伏相攻;刘封若不救,则趁机拿下上庸。” 张郃亦道:“我与郭护军的想法相似。我军本就远涉千里而来,在丹水城外与刘封交战也接连失利。 虽然兵多,但士气并无汉军旺盛。兼之又无攻城利器相助,强攻坚堡,死伤必定惨重。 再观刘封今日在城头无视了征南将军的辱骂搦战,可见其心态平稳,对守坞堡有极强的自信,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反会中了刘封的算计。 不如分兵先取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然后兵进上庸、房陵等处,沿途不留兵马,只以劫掠为主,强迁诸县之民入南乡。 如此一来,我等在南乡也能为陛下挣得些脸面。” 曹真眼神一凛。 劫掠+强迁,对曹魏的兵马而言,几乎是轻车熟路了。 比起强攻刘封守的坞堡,劫掠+强迁,也更能激起魏卒的士气。 欺软避硬,是人的天性。 夏侯尚闻言,想起了南乡郡士民偷跑以及本地豪族投降刘封的事,忿忿而道:“左将军所言,亦是可行。一群贱民,是我给他们吃给他们穿,他们竟然还要反我!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部发配去当屯田农!” 郭淮和张郃的提议得到了夏侯尚的附和,曹真也认真思考起两人的方案。 良久。 曹真有了决定,拍案而定:“就依左将军之计,先取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然后兵进上庸、房陵等处,劫其钱粮,掠其士民,迫使刘封出堡!” 张郃的计策颇狠。 然而对曹真和夏侯尚而言,只要能成功那就是良计。 至于仁义? 自曹操往下,何时对士民百姓有过仁义? 对曹魏众将而言:仁义,是束缚。抛弃仁义,才能不受束缚,才能打更多的胜仗! (本章完) 第148章 以身诱饵,刘封被曹真围杀(6K) 不仅如此。 曹真还专程派人去坞堡前,将要劫掠和强迁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士民的意图大肆宣扬,生怕坞堡内的刘封猜不到似的。 民心? 这不是曹真要考虑的。 正如夏侯尚所言“一群贱民,是我给他们吃给他们穿,他们竟然还要反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部发配去当屯田农。” “谢谢黄婶,我家还要使几天,过几天再给您还回来。”顾翡说完赶紧走了,再不走,那山子的目光要把她给吃了。 现如今回到两个孩子身边,本来是应该赚钱养家的,可是没想到自己走的这几个月,孩子们的继母竟然如此有本事,收服了两个孩子的心,竟还带着两个孩子开始做起了生意。 因此大势至想要一鸣惊人,那就绝不能和阐教和截教的高手动手。 这时,三郎抬头朝前面看了一眼,对着顾翡一笑,然后缓缓的拉开手中的弓。 顾翡仔细想了想,一直以来,山子妈从来没有得罪过她,从她刚回家开始,她一直对她客客气气。 “我再说一遍,多说无益,你出去吧。”柳珠可没精力跟他瞎叨叨。 秦云在听到这番话后也不由直接笑了起来,紧接着看向武庚的眼神,就开始越发满意了起来。 我袁家的人,血脉里带着一股骄傲与弑杀之气,爷爷这可不是吓唬你。 她冰冷而从不跳动九彩玲珑心咯噔跳了一下,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急急伸手捂住,一摸,冷冷的,还好,没有温度,是她想要的结果。 皇后冷冷笑道:“没想到战王妃竟然这般伶牙俐齿,不过只怕有些人没有机会报复了。”皇后很是得意。 加苏丁投降本来泰半出于形势所逼,这时见他们推心置腹,也不禁动情,心想回纥军中,哪里有这样的氛围?这样的情感?眼中再度渗出泪水来,因改姓薛,名减一字,曰薛苏丁。 那个年代生活水平不好,饭后回到白事儿主家客人们会聚在一起讨论谁家饭菜做好的。 慕容美悠为了救魏子奇受了伤,幸好有南宫少宣在军营,第一时间帮她治疗,保住了她的性命。 不过,中国的俗话说的好,破船还有三分钉,流传上百年的势力是没有那么容易被连根拔起的,据说,信这个的一直都有,只是,今时今,它的影响力已经远不能跟当年同而语了。 吃完早餐,樱照例乘车去学校,期间未羽也没说要转去樱学校之类的事情了,这也让樱悄悄松了口气。 这些东西。跟我们來之前遇上的。相差无几。但是。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看样子。即便是妖怪。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还真不能。将每一个都同样对待。 杨远山和冯珊都是一愣,而冯珊马上就流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拉着吴沁问长问短,这态度就是一个婆婆和儿媳嘛,真是融洽。 “儿臣参见母妃!”慕容权和慕容恒兄弟二人朝高坐在正殿内宝座上的母亲行礼。 一把踢开保安室的大门,里面安安静静,几个保安被困在一起打晕丢在角落里面。 “不是的,威哥,我一直在想,不管是轻量级的新人赛,还是排位赛,我表现一直都这么糟糕,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努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抱着头,显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如果林枫愿意的话,基本上动动念头,就能去域外战场俘虏几十个不朽会来。 袁熙问道:“你们谁是掌门?”这些人的实力非常弱,大都是筑基期,就其中一个是融合期。连袁他身边的张春华都比他们强。 秦浩揪出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之前才刺杀过他的业余杀手,花蝴蝶。 我刚准备细细询问,根叔使劲儿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了一句让我感觉到十分奇怪的话。 他自己倒是不碍事,即便肉身尽毁,灵魂受创,在神玉的帮助之下,也能够再度重生。 另一边,薇妮琼斯摆动着两条大长腿,不到片刻走到了夏友德的面前。 “我的天,你到底是什么妖精,为什么这么呢吃?”江浩看着王白儿十分的好奇。 秦浩把话说完,又对其他成员挥挥手感谢,算作打过招呼之后,立马抢过一辆轿车,向着城内开去。 天空洋洋洒洒飘落了雪片,将其院落盖上了白色的被褥,那中央的那一棵枝叶繁盛的金桂树戴了厚厚一顶白帽子。 统计下来,荆州军一天足足死伤了五千多人,田丰有些不忍,看向庞统。 “哼,就算我孤独一生我也不会嫁给你这个混蛋!”瑶池娇躯在挣扎着,可叶晨的手臂仿佛就像铁钳一样。 连续多次冲撞在上面,浓墨液体粘稠无比,就像是碰到一面铜墙铁壁,屡屡无功而返。 因为是临时聚会,许多化形期妖修没得到消息,参加宴会的共有三十来个妖修,作为高层的妖神们全部到场,朱天罡心中高兴,咋呼得厉害,场面非常热烈。 声音开始是从高空上传来,最后一个“真”字的声音却在众人身边响起。 她东方紫萱作为昆仑圣域的亲传弟子,未来的接班人,修真界的绝世天才,她自然有她自己的骄傲,而如今,叶晨却是要她求他,东方紫萱的脸色变得沉重了。 如果姜预不能够使用法门的话,那么,就配合不上其余九个生灵,进污秽世界之前,不被发现还好,要被发现了,估计会被换下去,这样就进不了污秽世界了。 说着,随手一挥,一个正好可以容纳下傅羲的方形紫色光幕将傅羲罩在其中,随即,只听四声清脆的,“咔哒”傅羲手脚上的链子便应声而落。 第149章 真空城计,刘封曹真的宿命(6K) 以身为饵? 虚张声势? 曹真眼神一沉,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坞堡城头。 却见城头偃旗息鼓,连一个执哨的汉兵都没有! 再看刘封,单枪匹马立于城门口,三分从容七分嚣狂,怎么看都不像陷入了绝境。 曹真又想到了那支三千人左右的汉兵忽然攻打大寨,以及夏侯尚口中刘封搦战单挑徐晃和四路兵马 我还没说完,南哥的门又开了,指着我说不出一句话,然后另只手丢过来一个手机,“滚蛋”接着门又关上了。 “既然这样,我们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跟长辈说清楚,他们应该会谅解的。对不起,我先走了。”荣欣从椅子上起身,拿过自己的包正要离开。 孟谦对她的野心不反感,反倒欣赏。她虽然是新手,但她父亲教得好,自身的领悟能力也强。跟他上班一段时间后,该做的、该分析的条理都非常清晰,并且还能给出一套自己的建议。 突然想起,从来了巴黎,就没管过她,估计这些日子没把她饿死,也该把她憋坏了,她竟没有烦过他,倒真是懂事,的确像他弟弟所言: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额,找人。”云紫心中一惊,猫鼠探出的地方,居然在惠和族的蛇坑,那么,月逍遥会在那里吗?如果在那里,他不怕蛇吗?还是说,他已经遇到了危险? 震荡过后,慕容傲寒仍旧屹立在上空,身白衣似雪,恬静自然。而铁血双叫陷地半尺,虽无什么大碍,但是血气翻腾。气势的斗,他要略输半筹。 虽然不愿意,妙音也只得点点头,只是在景寒转过头去的瞬间,一双妙目如刀子一般射到云紫身上,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的话,兴许云紫此刻已经变成了一面漏风的筛子。 宋荣妍怔愣几秒钟,没想到傅绍霏会由衷地夸赞她,傅绍霏那含笑又纯真的眸子让宋荣妍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挣脱傅尉衍的手。 陈父眉头一皱,他也知道英国的大概花费情况,但他向来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好意思当场承认负担不起这种话。 真气水平处于能变期的刘晔根本不需要过多的睡眠,之所以还要睡眠,主要是习惯使然。 “我可以找饭店经理呀,他那总有员工的资料吧,可以打电话找他们回来呀,再不济我可以挨家挨户的去找呀!”我回头给他一个笑脸,很平静地说。这个时候我不能倒下。 萧永夜略微清冷的话却如同一针强心剂,让顾雁歌放下心来,两人就这样相对着,淡淡地相互问着别后的状况,话里有浓浓的关切,情……有时候,谁也瞒不住谁。 秦佑用宠溺的目光笼罩着我,“好看!”我试每一件衣服他都说好看,都让服务员给包起来,我连忙阻止了他,拉着他离开。 净竹出门吩咐了转回来,外头就有丫头来报,说是尚衣局的人到了。 然而不等钱强得意,无人机传来的画面显示,大量鬼怪又从泥土中钻了出来,毫发无伤的继续咆哮着前进。 李茵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但她已经明白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严重事情发生了。 除了人形黑影,所有的黑衣人都在剧烈的喘息,似乎刚才的一击已经耗尽他们全部的异能量。 天谴训练场,除了郭冷月一人面无表情之外,菜丰阳几人表情都有点不自然,锁欲剑的气场让他们这些普通人都有点受不了,或许只是心里问题,至少王建他们没事不是吗? 第150章 刘备势强,猛张辽誓斩黄忠(6K) 相较于汉中之战,刘备这次兵围襄樊在后勤上的便利要强太多了。 汉中之战被打得近乎于“男子当战,女子当运”,除了对手是曹操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蜀郡到阳平关道路崎岖,粮草运输难度几何式倍增。 而如今。 自南郡到襄樊,不论是水运还是陆运,都极为的便利。 便利的粮草运输,再加上西路的刘封 身上的重量和温度骤然消失,艾慕不解的瞪着迷蒙的眼睛,又娇又糯的喊了声:“司先生?”身体更像是被他吸引了一般,自动自发的重新贴近他。 可是,等岳鸣回到2016房间,魏仁武和徐玖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大开着的窗户。 钱塘关上的德门和尚是西方须弥山佛门三代真传弟子,师承接引弟子药师佛。这个和尚在佛道三代弟子中也是出彩之人,早早的就定心在人族九州范围内修行,立志要为佛门在人族中钱塘江附近再建一处落脚修行之地。 说完,自己的脸率先充血,红得跟红布似的,只觉得头顶冒烟,看也不敢看司君昊一眼。 于是他便开始尝试,他先是控制自己的两只手掌中各长出一只鬼眼,又在额头睁开一只,如此他就已经张开三只鬼眼。 等她出来,侍卫已经在营地中堆起了一堆异常高大的柴堆,用来入夜之后点篝火。 马车里沉默一片,殷戈止侧头,从车窗的空隙里看了外头的都尉府一眼。 “如果你不关心人命,又是什么支撑着你一直在做这些事情。”岳鸣显然很不喜欢魏仁武的言论,毕竟岳鸣是个善良的人,他可不会像魏仁武一样视人命为儿戏。 “我喜欢!所以你也必须喜欢!”他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然后又缓缓而动。 飞机上升到预定位置,steven像拉开卷帘门一样刷的一下就把舱门打开了。向来以胆子大自居的叶尘梦,竟吓得抖了一下。 “错了,错了,他奶奶的,谁叫你们叫师傅了,这是我师傅,你们得叫‘豪哥’。”彭靖阳瞪了这些家伙们一眼,妈了个巴子的,师傅是你们能乱叫的吗? 试想,在幽蓝色的夜明珠光芒下,有一只丑到惊天动地的狗脸,那该有多么惨绝人寰? “我以前也曾怨恨过,为什么别人有娘,而我却没有,但是现在我忽然想明白,只能怪造化弄人,此事怪不得你,怪不得我!”张百义转身盘坐在蒲团上,周身居然有一股佛性在回荡。 “都督,炼丹的事物都已经准备完毕,灵药皆已奉上!”袁天罡走来,坐在张百仁对面。 不过,对于继承了后土血脉神性的黄种神人足而言,他们天生对大地有着极高亲和度。有着这种优势,他们若要凝聚神职的话,大地类的神职是最优先地选择。 吴江笑着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名哥这么急切想干嘛,就像自己得到一份稀有附魔材料一样,总是迫不急待的想把附魔符石合成出来。 经过兰贝娜简单的介绍,兰斯洛卡这才了解到,原来面前的这个少年,是兰贝娜的老师。 “化蛇,你大爷!”犵狙怒道,不就俩人若建客栈,会是竞争对手嘛,至于这么陷害他。 楚风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了解更多关于“食殿堂”的事,却没有想到,记忆片段突然全部消失,好似掉线一般,无法再连接起来。 第151章 二虎恶斗,猛张飞单骑斩将(6k) 随着第一只鸡笼的鸡被惊吓“咯咯咯”尖叫,被黄忠刻意部署在路障间的鸡笼、鸭笼、鹅笼纷纷惊醒。 一时之间,鸡鸭鹅尖叫声此起彼伏。 跟着张辽来劫营的虎贲士,懵了一片。 有病吧,这黄忠! 谁家守寨示警用鸡鸭鹅的? 虎贲士不知道的是:黄忠活得久,人生经历中有权高位重,也有贫困潦倒 不过不得不承认,赵子墨这段时间境界一直没啥进展,似乎和唐芷柔也有点关系。 他需要使用精灵一族特有的办法来增强龙蛋的生命气息,若断,只怕会前功尽弃。 “我们下去吧。”莫弈月眉间舒展,只因看行军布阵,这韩常还算不负盛名。 “既然如此,那我改变主意了,你帮我做两件事。”叶云琛的眼神里透着诡秘,那犹如地狱里勾魂使者般阴森,冷不丁地让许言感到寒冷。 本对水元素不以为意的土莽,竟然被凌冽砸得头晕目眩,在这一击下疼得“嘶嘶”直叫。 陆正霆深知这些深藏不露的陷阱,不过他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他坐在皮椅上,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瞥见门下缝隙下一闪而过的影子,冷笑一声。 他转过头来看向沈翩跹,后者没有躲避视线,只淡淡微笑着看着他。 妘璃开心不已,只要剑逍遥答应教玉悠筎剑法,玉悠筎就愿意先带她去南禺山了。 实验室的事情上周已经告一段落,短时间内廖青梅都不需要去实难室报道,这时候学校已经放暑假了,留在学校的学生并不多,学校招待所里的房间大半是空的。 秦明如何不知道这个阳明星辰炼体诀的风险,赶紧来到了王龙虎的身边,伸手抵在他的身上。 而徐凤年毫不犹豫地继续前奔,绣冬劈向一处并无王仙芝身影的空地。 岳灵风松开握剑的手,然后仰天长啸,这一啸竟然绵绵不绝,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岳灵风将心中所有憋闷都在这一声长啸中发泄了出来,经脉中内力生生不息真气浩浩汤汤感觉舒服无比。 韩冈晋身两府之后,觉得这么多人的车马堵在家门口,让他回家都不方便,便改了这个规矩。 始祖龙全凭强悍的肉身力量,就轻松挡住了混沌雷山,这还是他神魂残缺、肉身不在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他全盛之时有多么强大。 展白的修为情况秦风是最清楚的了,这一场战斗,对展白来说并不是很难,秦风对他也是十分放心。 不过,秦风本来就是做实验的,在欣赏了一会展白的英姿之后,便再次动用起了火焰,朝这件麻衣烧了过去。 一袭衣衫血迹斑斑的徐凤年虽然满脸疲惫,但是神意十足,且那副接连重创的天人体魄如同枯木逢春,重新焕发勃勃生机,逐渐趋于巅峰。 雅典为西方神城之一,在整个世界都很出名,在历史上有着诸多神话传说。 在这样的情况下,俄国不仅损失了大量的军队,还丢掉了大片的领土。如果不是俄国的领土依旧很广袤的话,那他们恐怕早就被打败了。 即便是修为最强的司徒木,在九婴的水火之间也是受创极深,身后的桃李之木法相损毁大半,岌岌可危,半边身子先前也受到了恶水的侵袭,虽说及时排除,但依旧是难免留下了创伤。 “那我等二人今日就先告辞。”方百世有对着范剑行了一个辞别礼,转身离开了。 经过一周的调整明日香也恢复了之前的志得意满,乃至因为在那次启动试验中接触到了自己母亲的灵魂,使得她对于二号机除了一种亲切依赖之外又多了些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于是,一股无形的精神力波动,在摊主以及中年武者都根本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弥漫开来。 其实最开始沈钰也想着,若是沈川把身家给了自己,自己或许会把钱财全部捐给院里。 尽管龙族属于独居生物,彼此在漫长的生涯之中基本上是老死不相往来,但是由于血脉传承的关系,他们之间也是有着血脉联系,存在这王族血脉。 可至少和这种人做朋友不会疲累,她不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不需要担心有一日她在背后捅你刀子。 牛魔功一经运转,并没有范剑预想中的效果,内力并没有能够弥漫全身把他护在之内,反而是进入他的肌肉骨骼内脏当中,几倍的增强了他的体魄。 两人踏近了几步,互相对峙,大战一触即发,现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睁大着双眼,想要看看两人大战,到底会是谁获胜。 姜怀仁取出巨鳄,切了部分,洗净后,撒上调料,架在火架上,烤肉。看着慢慢变熟的巨鳄肉,姜怀仁闻到了肉香味,很容易调动味蕾。 一串串霹雳炸雷,惊的我头皮发紧,雷声在云层中翻滚,简直就像是敲鼓,一声连着一声,越敲越大声。 且不说化劫境修为的重阳断不会在这种时候忽略掉紫袍强敌,退一步来说,即便他一时未察,这百丈刀芒也不会斩落在他的身上。 所有的燕翎卫与禁军玄甲们,都是沉默地看着奄奄一息的国师大人,金銮大殿前一片沉默,仿佛没有了呼吸声,就只能听到那风吹掠着雪落的声音。 他知道叶修是刚刚从外地回来,下了飞机就直奔医院而来的,到现在连家都还没有回一趟的。 “好,那你们把蛋壳取出来吧!”中年人不动声色的说道,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倍感压力。 你对武道力量有足够深的感悟和理解,自然会有顿悟,神识的力量自然就会提升。 第152章 刘备在此,谁敢伤大汉将士(6K)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王忠和刘若对张飞的误判,让五营兵马成了摆设,即便兵力数倍于张飞也未能发挥三成军力。 又因王忠被斩、刘若惶逃导致军心大乱,黑夜中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五营兵马互相推攘,更有甚者直接刀劈挡路的同袍。 郾城的汉军还没造成多少杀伤,王忠、刘若的五营兵马自相践踏、砍杀的都 疫鬼勾极是着紧这件宝贝,黄浊的眼睛也是一亮,踏前半步,周身气机绷得紧了。 王平清楚太岁的意思,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回归者联盟,终结者的问题解决一部分,种子任务完成,顺带弄了半套军用卫星系统,在欧洲不算找到盟友多少也联络上两处势力,这些加在一起,对付主控者还远远不够。 一个粗布麻衣的中年人,正用一种很缓慢的步子推开了院门,走进垆鼎旁,他的面木呆板固执,一看就是个尝尽寂寞的人。 甄开心觉得非常讽刺,自己就这么被莫名的带进了陷阱里,被一顶高帽子扣住,不得不捐献肾脏,她的身体是她自己的,可是此刻,她不能开口。 半购,她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她迅速坐在前面那台超级计算机前,十指飞动,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而海量的动态数据正刷刷的滚动着。 龟大爷第一次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干枯,泪已经流干了,竟仿佛如一口枯井。 如此一来,想要提前施展星质墙来保护自己就是一种妄想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战斗会爆。 埃因霍温的队员们对张翔的话一笑逝之,他们认为张翔只是在为失球找面子而已。 “咱们是在飞行当中,应该注意安全吧?”太岁说完,扭头看看身后,脸上凭添几道伤痕外加一个熊猫眼的天使正陪在灾星旁边,满脸傻笑,丝毫没有软骨杀手领队的风采。 雷奥哈徳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一边疯狂的厌弃自己,一边忌妒又如毒蛇一样,疯狂的啃食着他的心。 雷吟风手中星陨刀发出耀眼光芒,璀璨无比,一道血腥味扑鼻的血刀从其中激射出来,轰击在一头向他冲过来的虎状傀儡身上。 秦烈瞪大了眼睛,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轩辕修是如此心高气傲之人,却因为族老的一句话,就愿意辅佐自己,看来族老的身上,还隐藏着许多的秘密,绝不会这般简单。 几人笑闹了一番,在铁血堂另一位弟兄的带领下,几人就来到了铁血堂的聚义厅。 是你摩拳擦掌,准备好了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却发现你的敌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身姿矫健,杀人如麻的强人,而成了一个吃口饭都要淌半碗口水的病弱老头子。 楚天力量和元力同时一动,指尖刀片就像玻璃般爆碎开来,全部都向这个兽灵身上撒过去,瞬间将他的身体贯穿十几个窟窿。 这在外面看上去极为古朴的大殿,真正走进来之后,才是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你明知道我为什么……哼!跟你不说了!我也觉得我很无聊,你都明明结婚了,娇妻美如花,我还这么无聊做什么!好吧好吧!我服从组织安排吧!”余琴可气狠狠地说。 見到數十道劍氣襲來,黑衣人雖心驚手指竟也能發出劍氣,但擁有強盛的修為,令他底氣十足,眼睛略顯凝重之色,緊接著,強橫靈力至體內發出,化為一層層的靈力防禦波紋。 第153章 决战樊城,刘备战曹魏群英(6K) 惊愕之余,张飞匆忙滚鞍下马,揖礼而拜。 刘备勒住马头,跃马而下,近前扶起张飞:“益德,朕与你恩情若兄弟,何须大礼?” “陛下,礼不可废,众将士都看着呢!”张飞顺势起身,又小声提醒刘备。 见张飞坚持要在众将士面前做表率、不肯逾礼,刘备也只能顺了张飞的意。 虽然张飞毛病一大堆且论 只有弑神轻舞,看着洪天,美眸复杂,她能够看出,洪天在担忧,而且,这种担忧,是因为她。 云台山的山峰高耸入云,树木郁郁葱葱,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绿色。 吴章应声而起,随手自床上扯下一块锦布,简易的包扎了一下手上的创口,大略的说了下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我,你……你也太霸道了吧你,这些衣服哪儿便宜了,都是好几千的货呢。”任舞嘴上反驳,但心里却异常甜蜜。 然而,让他疑惑的是,这姬云到死都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不一般,那系统怎么会有奖励呢? 从附近的超市中走了出来士织成为了照顾十香和四系乃的人一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十香和四系乃对士织的感官都十分不错,大概是因为在家里面负责做饭的士织很好的获得了她们的认可。 江邪说着,丝毫不给林浩拒绝的机会,拉着叶汐的手臂就往传送阵里钻,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凡在世之人,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死后当被打入铁树地狱。 洪天点头,接着在这漆黑之中穿梭了起来,终于,前方出现了一道红光,洪天也看到了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颗红色的珠子罢了,若是在平时,洪天绝对不会相相信,这东西居然有着毁灭世界的力量。 如果不是“初中森零零”这个id太过响亮,他们估计还以为是人来“演”他们,毕竟玛尔扎哈一直都是中单英雄,打野基本上都看不到,至于辅助? “不要到房间里去”二人忘情地亲吻着,江语琰却忽然推开了甘凉。 之间前方山脉连绵,远远地望去,呈现出一片乌黑之气,隐隐的还有一道道黑气在上方萦绕,这正是魔门驻地,传说中是酆都鬼城。 那樊甘二人坚决执行命令,拖着杨任的胳膊就向外走,但是,杨任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寸都没有移动。樊甘二人懊恼,一个抬起左掌,拍向杨任的脸,一个伸出右拳,击向杨任的胸口,两面夹攻,不怕不能制服杨任。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左边传来,秦凡眉头一皱,周身气息陡然一变,收敛了起来。 他来到一片巨大校场上,校场左右,各自排列着二三十个高大的青铜战傀,身上刻着一道道玄妙纹路,有的手持巨大古剑,有的则提着重锤巨斧。 他想,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自己真的能做到这么冷血吗? “是的,不过以后你要努力工作,要扣你工资的!”蓝白笑着说。 周围的众人都是看的呆了,大部分人都是练气两三重境界,他们许多事都看不透,但是张涛可怕的变化,他们还是能感觉到。 “紫轩!”秦凡发出一声惊呼,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际,陡然一声怒吼,一把青铜剑被秦凡拿了出来,看也不看便向着明月背后插去。 不过这个日记给淮刃很多信息,比如这里是一个空无一人的海岛,而且还有一个提督府,那些金属残骸可以用来建造舰娘,以及在这个世界没有舰娘保护自己,或许会死的很惨。 第154章 曹仁弃城,刘备设四面埋伏(6K) 轰.....隆..... 樊城内,一栋土屋轰然倒塌。 一队双目赤红的魏卒,如饿狼扑食一般冲向倒塌的土屋,挥起手中的斧头、柴刀,劈砍掉落的房梁,或成条状、或成块状。 随后。 又有一队双目赤红的魏卒,将条块状的木料装车带走。 如此情景。 在樊城内不止一处发生。 这种口喷火龙表演,在北京天桥都几乎找不到了,想不到在万里之外,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他们这些驻守在边境线上的兵,竟然能在大年初一得睹,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这份新年礼物,真是太好了。 难得进厨房来,既然做了她便干脆多做了几分,一屉下来竟然有三十多块之多,光看色泽便很诱人,馅料也多种多样,有红豆馅、绿豆馅、黄豆馅、芝麻陷、花生馅、莲蓉馅,甚至还有肉馅。 那是无数颗沾着鲜血的红豆,在月光下散发着无比晶莹的光芒,表面上的鲜红血迹早已凝固,轻轻磨蹭甚至能看到碎裂的渣滓随风吹散。 “噗,堂堂一玄学大师竟然连奖学金都没有拿过。”见蒋恪那呆呆的样子,狸姐忍不住笑了出来。 车窗缓缓的被放下来,穆易辰那张帅气的脸,如同黑夜里的鬼魅,呈现在她的面前,“答应嫁给我,我就让你上车。”他漫不经心的说。 莫铭的黑客行径在整个南华市引起了轰动,也引起了相关部门的关注和重视,对于今晚这件事情,警界立即组织了紧急会议。 这三叉的材料朱颜一时间认不出来,但是,却也感受到其上的厉害。 刚刚那嗷呜声定是那狼的头,因为随即,整个山头上发出了此起彼伏的阴冷嚎叫声,吓得花璇玑不断的往烨华的怀里钻。 可能天主会比较畏惧死亡,只是这些人都是永恒身边的死士,从出生开始就进行思想的改造和生死磨砺的训练的死士,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是恐怖的。 “好,这就好。”老人家两人得到了放心的话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中午就听你说了要去面试s站。马上开始了吗?”家峪在电话另一头答道。 “素羽你家里真的是经商的?”胡碧儿还是半信半疑的,犹豫着不敢收下那两件衣服。 刚才姜恒飞升动静实在太大,哪怕他们现在身处南之境腹地却也依然无法保证这么大的动静不被外头那些老东西知晓。 “笑什么?难道我分析的不对吗?她就是打的这种主意,所以,她刚才看到我的时候,才那样盯着我看,好像我霸占了她的幸福生活似的。”厉可伊气呼呼的瞪着他,俏脸更是恼火。 “哼,既然害怕,何必早上哭着来找我,现在恐怕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我不止是校友关系。”宋翊的眼睛盯着荧幕冷冷答道。 莫砚心中气得不行,面上却反倒不能再发作出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桐桐,而后又看了一眼张依依,最后什么都没再说,重重地哼了一声后,转身便御器离开。 这是太一第一次看到树蛙,他刚想靠近,树蛙透明的肚皮一鼓,“呱~”的一声蛙叫把他吓了一跳。 “得手了?”陆威靠在墙边,挑眉,闲闲地看着脸色灰沉的来人。 韩越离开前吩咐过她,不到迫不得已,不会离开洞府外出。于是郭霓又在洞府里焦急等待了几天,终于在一个惊悸的噩梦之后,认定了韩越出了事,匆匆赶到主城亲自来寻人。 虽然没有得到证实,但是天生却已经可以肯定,那个气魔显然是自爆了魔胎,而红孩儿和追日,因为都是太阴天的人,所以他们知道气魔的习性,在自己放开气魔的耳朵时,两人同时出声想要阻止自己的,可是慢了一步。 元凤栖诚恳的说道,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的怠慢,对于老婆婆的恭敬之色,也是溢于言表。 霍青松来提亲,让吕香儿有些弄不明白。在她推辞之后,霍青松便当没有这回事儿,还疏远吕香儿,吕香儿更是有些弄不明白。而今天霍青松突然来到铺子里,却是用冷淡的语气与她说话,吕香儿有些接受不了了。 鲍超话毕,把那口黑锅劈手摔到一面墙上,但听砰地一声,把墙实实地给砸出了一个大坑,奇怪地是锅竟没有碎。 来到铺子前,吕香儿看了看头上空出来的地方,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做个普普通通的牌匾,还是找人写一块。怎么说这也是在京师天子脚下,贵人太多,要是被人故意找麻烦,吕香儿恐怕还真躲不过去。 吕香儿看到华服公子的神情,心里便是一沉。如果他要贪图吕香儿的容貌,即要烧酒的工艺,又要吕香儿的人,那可真是糟了。吕香儿现在就在人家的手里,万一人家却了什么歪心,她可没有一点儿可以反抗的能力。 吕香儿的异常沉默,让赵秀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默默地陪着吕香儿将乱糟糟的院子规整了一下。至于那已经倒下去的篱笆院墙,可不是她们两个孩子能收拾的,也只有任由它们东倒西歪的。 第155章 夺回襄阳,刘备获胜擒曹仁(6k) “将军,汉贼箭矢太厉害,冲不过去!” 一军侯弓腰驼背,提着木盾缓缓移动到张辽身侧。 白毦兵的箭矢如同不要钱似的,一阵又一阵,令军侯十分难受。 魏军虽也用弓箭还击,但频率明显不如白毦兵。 “箭矢总有耗尽的时候!” “传我军令:一旦汉贼停止射箭,就举盾向前,只要推进二十步, “还有你,为何还不自杀?”吴世键,又是把目光看向叶轩,有些不耐烦了。 她坐立不安的坐在沙发上,严青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可是刚刚才等严青将茶水放到桌子上,她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说起来。 这个时候不继续清扫丛林外围,而是选择继续前进,可谓是大胆至极。 她淡粉红色的肚兜上锈着深粉色的桃花,和她手里提着的果篮里的粉嫩的桃子相互辉映着。 肖金飞懵逼了下,不明白苏嫣然的态度为何忽然一百八十度转变。 两个天至尊对付妖后一个天至尊,后果不堪设想,我自然为妖后感到担忧。 这样的气势,别说是原来的古沉渊,哪怕是古家的家主古权,也是没有的。 如今有钱有力量的羽夜,真可谓为所欲为,对着自己以前买不到的东西就是一顿买买买。 这时的林阳还不知道,从此华夏多了个最大的慈善基金,帮助了许多的贫困山区儿童,和无数的绝症患者。 “你究竟要我向你说几次你才能够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情我有思考过,不管是以后还是将来,我都是不可能会后悔的,这下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毛依珊一脸无奈的看着他说道。 此刻在台下某处看着的池正祥,他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所有的计划都流产了。他真的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买通了两个钢琴师,最后却蹦出陈阳这个变态。 慕容安雪睁开了眼,看着空荡荡的床边,脑海里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 而且今天运送材料设备的还是他,这位服务员眼睛暗暗下定决心了,今天就是尿在裤子里,他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地盘一步。 在两浙东路台州府天台县,说起藤桥松溪贾家,那是大大的有名。 微微摇头,拿出一把手弩,瞄准那名护卫的脖子,一箭,射了过去。 古越仰躺在椅子上,抱着双臂,一只手掐着下巴,俊秀的脸庞上神色凝重,眉宇深皱,双目眯缝着,离开自己的识海后,他一直都在苦苦思索着识海的变化。 陈阳想着让杜天狼签字的,不过杜天狼怎么说都不愿意。按他的意思,他只是替陈阳管理这间修车店。 陈阳横刀立马般坐着,一边被病人咬着手臂都出血,另外一边还能不为所动地施着针。苏远章觉得太有气魄。 恩奇都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吉尔伽美什心里从来到不乏温暖、柔软的一面。 言暄枫远交近攻,白慎国的白泽与白浅现如今和言暄枫已经保持了一份友好邦交的关系,至于羽民国,现如今忌惮言暄枫的本领,并不敢轻举妄动,言暄枫较软如此之厉害,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些天她可以自由活动了,便总是前一天买一些方便操作的菜到冰箱里,远程遥控着她做些午饭吃。 但这一切,进密道前系统根本没提醒她,她在里面捉襟见肘,差一点把谢豫川交代在里面,要不是谢豫川他自己危急时刻急中生智,逃过一劫,后果不堪设想。 第156章 刘备父子,论荆州未来走向(4K) 洛阳。 快马驰骋,直入皇宫。 “八百里加急,速速禀报陛下!” 皇宫内。 刚跟长子曹叡吵了一架的曹丕,正头疼不已。 由于去年赐死了甄宓,导致曹丕跟长子曹叡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每次召见曹叡的时候,曹叡都会讽刺曹丕。 赐死甄宓是曹丕一时冲动,等后悔时诏书已经追不回来了 “老兵,是这样的,我组建了一个战队,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玩好了还能参加全国联赛,打职业,就跟王者一样,到时候年薪几十万都不是问题。”枪神直接说明找上他的原因。 大部分明眼人还是看出来了,叶孤辰的危机并未解除,只是向后拖延了一段时间。 要知道海贼世界的设定就是吃了恶魔果实的人会受到大海的抛弃,变成的旱鸭子。 雷鸣突然想起露丝,之前就是对她毫不防备,所以没有对她触发观察术,才导致被她算计。 能够将闻名圣元王朝的绝色变成自己的禁脔,那等优越感对男人而言的确是一种享受。 这一次虚空剑境,除了剑宗塔林内院,九玄宗,以及灵犀神宫的部分人之外,其余势力弟子,死伤惨重,几乎都陨落了一半以上。 “奶奶,我答应你,在我没有足够实力之前绝不找那些人报仇。”林耀说道。 雷鸣反问一声,弯腰从地上捡起之前从梵天手中掉落在地上的ak-47突击步枪。 “咳……”一声轻咳声从旁边传来,林耀扭头一看,就见秦芳站在派出所门口一脸不友善看着自己。 但是,经过白天的事情之后,众人虽对陈安的命令有所不满,但却不敢出口劝谏,生怕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惊尘还第一次被人咬,一时间想的竟不是发火,而是觉得新鲜。 因为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如果从一开始就要她委曲求全的话,以后呢,她该怎么办? 原本也满怀信心认为干爹能护住自己性命的来顺,德胜殿的黑老大,爆发了。 如今,见天霸行为举止易于他见过的所有猫,便更是好奇了,巴不得将这只猫给据为己有。 六杀的眉目之间掠过了一丝后悔和犹豫,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薛凌几步迈到亭里,伸手将一匹帷幔扬的老高,直至她坐定道“何以这么早叫我过来,还打算睡个回觉来这”,那帷幔还在空中飘荡的悠悠然然,没全然垂下。 魏塱龙椅上痛心疾首,百官大殿前不可置信。这好好的新贵,天子眼中的红人,前途无量自是指日可待。这才几个月,竟然就出了这档子事,敢从羯人那捞钱了。 尤其最后那霸气狂放的一记冲天高音,让颜若芷恍惚中都要出现灵魂脱壳的幻觉了。 甄若雪一边操控着至尊宝的那根大棒,一边脸上自然的流露出了很悲伤的神情。 进入比赛场地,参赛选手留在场地内,不参加比赛的学生落座观众席。 她们没有想到只是行礼祝福也能得到赏钱,拿到银子的丫鬟婆子喜滋滋的。 路嘉甩尽枪刃上的腥臭血液,不知为何,体内的力量给了他无尽的勇气,让他无所畏惧。 “原来如此,难怪跟狼牙战斗的时候,他会那样去救你,奋不顾身,”青说道。 把俩位弟弟家带回家中,然后把她带到了县城,把她卖给谢主母报恩。 第157章 刘家宗室,刘封汉水迎妹甥(6k) 在司马懿抵达前,刘封提前将功曹邓范招至襄阳。 听得刘封要寻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字的宗族子弟,邓范不由惊讶:“殿下,你从何处得知我宗族中有此人的? 我的名和字,是家父仰慕陈太丘,称其‘言为世人典范,行为士人准则’,故而为我取名为范,又取字士则。 怎可能有人与我同名同字?” 刘封对邓 环节时候,他在临危巩固,直到这两只暴徒的爪子都到了他在的当前,才往右轻轻一让。 阴阳政泽和迪丽热巴在去宴会的路上突然阴阳政泽听到后面草丛有动静,他示意迪丽热巴不要动随后他的身子一闪变来到了草丛后面。 稍微休息了一番之后,王南北正想询问一下坦克和人妖他们现在的情况,结果才发现刚刚自己在掉落的过程中,都不知道耳机在什么地方挂断了。 墨云本来是不气的,用那些话怼齐凛也只是为了处一口恶气罢了。只不过在被那两个伙计念叨了半刻钟之后,墨云心底窜起一股子邪火。 “合作?和谁合作?怎么个合作法?”西拿更是一脸的震惊问道,好似满头都是问号一样。 风寒羽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将果果按在怀里,不让她闻到那股味道,微微眯眸。 等到罗凡加入,双方人数一致,可是天家这边士气正旺,对面却是跌入谷底,因为谁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还会有强援加入。 夜棋不愿意看他这般哀痛的表情,更不愿意在这里停留,有他气息的空气,她呼吸一口,心都是痛的。 夜棋看着这些聊天信息,心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就连前面的江寒和夜明珠聊了些什么,都渐渐的被隔绝在外了。 狂奔的独角犀猛然一滞,犀头轰然掉落,四肢一软栽倒在地,将犀背上的锦袍青年狠狠的甩了出去。 可是,刚刚出门,不到两百米的距离,一个格外昏暗的路灯映入眼帘。 虽然这个渣男变得会怼他了,可是作为一个大度的男人,该投喂的还是得投喂的。 蓝凤凰本来想去福建看看“福威镖局”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李不负不愿意多生事端,所以不往东南走,反而改向西南而行。 这颜色竟像是染上去的遇水融了一般,从新开的到将谢的颜色是从红逐渐变白。她抬手一碰,一瓣白色的花瓣坠落。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还在当空照着,肆意挥洒着自己的光芒。 哪怕是现在朝夕相处,两人都已经很熟悉,平时或许已经适应了对方的存在不会如何。 “少主,您看我们要去的方向,可能发生了巨变。”百里世家的家仆对百里少主说道。 两人就这样乔装打扮了起来,怕被人发现,上官珠拿起木棒就往巡查的太监脑瓜门敲去,那个太监还没等反应过来,就昏死了过去。 萧峰得知过李不负一人独闯聚贤庄之事,心觉这李不负一定是位难得一见的顶尖高手,因此出掌发力均是用得强健凶猛,以示对李不负这种高手的尊重。谁知这一下却将李不负打伤,却令他心中大感愧疚。 想到这,匆匆前来的秦瑾琮又匆匆地走了,只留下秦瑾瑜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离去。 每次扫到“老公粉”巫瑾都眉心一跳,陈哥怎么什么……粉都买!然而巫瑾又控制不住去盯着人研究观察,左看右看左看右看。 这样的改变自然都是张佑劝说的结果,换成别人张佑肯定不会隐瞒,此刻却不敢承认,只能装出一副也很诧异的表情。 淮真告诉她自己一切顺利,大约三四天左右就能到东部。又问起季姨与阿福,云霞说最近店里很忙,因为跟意大利人谈生意。 巫瑾四人在邪灵龙的栖息地划拉了的一块地盘,迅速投入风风火火的恐龙养殖业之中。 苏珩从未听过秦瑾瑜这般的喊声,心中不免惊慌,刚放上门闩的手也随之放了下来。 虽然王者荣耀是随机匹配机制,但在高端局,真正的高手也就那些,如果星夜有在玩的话,总会和这种王者高手狭路相逢,并且这种高端局总会有粉丝观众观战,只是至今并没有听说过。 苏珩身为羽皇的亲生儿子,都落到这般的境地,苏珩的母亲更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磨难。 往后还有一些详细资料,比如身体状况,宗教信仰,出生地之类的。 天一亮,大量费国奸细潜伏在天洲、为了报复禁军处决同伴而展开血腥报复的消息,就火速传遍全城,一时间全城热议,人心惶惶。 但是那道人族修士,当即丢掉了血族的头颅,全身真元在不停涌动,欲要驱除身上的鲜血,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如妃就是如妃,千头万绪也好,抽丝剥茧也罢,都能尽数了然于胸。臣妾望尘莫及。”被沛双扭住了双臂,定嫔已然从容淡泊,面露微笑。像极了昔日不问世事的李贵人。 虽然捐肝不至于要命,可她却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没有一句甜言蜜语,没有一句海誓山盟,这个男人,却一直用自已的方式在爱着她们母子三人。 “虽然我不到十岁,但是我的智商已经完全可以分辨好人与坏人的区别,所以……别尝试讨好我,我是不会上当的,哼!”乔逸博下巴一扬,傲娇的别过脸。 “这是……齐白石大师的画!!”根本不需要看落款的卫修,眼睛直接看向普鲁士,震惊的失声脱口而出。 瞧见了萨玛法师的法符,硬说是臣妾诅咒于她,必然是发了失心疯。这才这才脱光了臣妾的鞋袜,要让臣妾尝一尝赤足浸冰水的滋味。”宸常在难堪的不行,泪水涟涟。 第158章 招募邓艾,刘封的汉水屯田(6k) 襄阳城内。 幽静的小阁内,刘备斜倚凭几,手捧书简。 看似在温书,实际上却是心不在焉,连书简都拿倒了。 即便是如刘备这般身居高位的皇帝,在即将面对失散了十几年的亲女儿时,内心也难以平静。 趵趵趵..... 踏地的脚步声响起。 刘封大步而来。 “父皇。” 不过以关宏达的学历以及年龄,做到副乡长这一步,基本上已经到头了,没有再进一步的机会了。 顾遥的眉眼在一瞬间尖锐起来,逼人的冷意迸出来,另一只手已经拔下发间的发簪,直对他的脖颈扎下。 下方听的此言的碧幽心中一阵波动,对于玄灵老祖的睿智也不由大为赞赏,不过这与本体的计划可不符合,沉吟了片刻,立即轻咳一声,吸引了众妖的注意力。 “队长,区域空间限制装置已经设置完毕,只要对方一出现就立刻启动,那时亚波人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都跑不了了。”周宇对于这个区域空间限制装置相当有自信。 又或者,对方也感应到了什么?古灵道人先将目光放到了手中的巨猿石像上,心中犹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发出警报,而是拿出一颗禁魂珠与前面防区的一位好友联系了起来。 一开始还有点无视林迪的朱经理有些诧异的看着林迪,这个不起眼的男人气场倒是不输。 如果阿轩还在,现在的她是否会感到生活的不易?是否要考虑生活的柴米油盐?唉···人都走了还想这凡尘琐事干嘛,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牵绊明日愁。 那时候,他自然也是不需要在乎什么敌人援兵不援兵的了,只要对方当场拦不下他,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 顾遥心中暗道,原来是眼神不好怕是离得远根本看不清了。一面看着那昏黄的灯火,暗道旁的也算了,这样的灯火怎么验尸。 时间就在蔡旭自己琢磨着系统推演优化出来的“忽略”的精神力量使用技巧之中缓缓过去。 话中威胁意味十足:你总不能在娘家待一辈子!总有回到田家的一天!到时候,你就不怕老娘报复? 梅君悦和慕容澈的关系,她早就知道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确定了慕容澈对慕容玉的心思,只是,她一直以为梅君悦是自愿的,至少不是不情愿,否则,梅君悦怎么会为了慕容澈尽心尽力的压制朝臣平衡世家? 霍思宁笑得一脸神秘,带着白亦珊来到了地下室,打开了保险箱,看到霍思宁从箱子里取出来十多块翡翠明料,白亦珊瞬间就愣住了。 “二皇子的意思,是要和无邪解除婚约?”君卿握着轮椅把手的双手已经发白。 “秦良娣本就和杨贵人有私怨。这事儿……”熙和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几分为难和犹豫来。又偷偷看了一眼朱礼,似乎是觉得想说有有点儿不敢说。 多吉从桌上筷桶里拿了一把筷子,走进了店堂,不久后,端着另外两碗面拿着那把用热水烫过的筷子出来,放在那三人面前。 若是前者也就罢了,若是后者的话——杨云溪微微眯了眯眼睛。与此同时心头更是忍不住的犹豫起来,想着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朱礼才好。 要知道三千八荒界在不知道被什么人强行融合在一起之后,很多古藏、宝室都被毁于一旦,虽说一样有着幸存的藏宝之处,但是现在才去找,未免太晚了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