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不好惹》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章:容颜被毁,了此残生 http://.biquxs.info/

“哎呀!妹妹,你的脸全都晒毁了呢!”宁挽华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宁芷莟被晒到红肿溃烂的皮肤,一双妙目中全是畅快之色,“很痛对吧?” 宁挽华是宁相府嫡出的大小姐,但因为母亲白氏是正妻叶氏死后才扶正的,宁挽华嫡女的身份自然便比宁芷莟的矮了一截,如今宁芷莟一死,她便是左相府唯一名正言顺的嫡女。 灼热的痛楚让宁芷莟觉得视线渐渐模糊,额上的汗水顺着消瘦的脸颊层层滴下,早已浸透了她的衣衫。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宁芷莟不明白宁挽华为何要这般对她,她年幼丧母,又因为生来身染怪疾被常年年禁足在云溪阁中。而她宁挽华因为母亲被扶正成了左相府府嫡出的大小姐,她有母亲的陪伴,父亲的疼爱,她为何还要这般处心积虑的害她。 宁芷莟自出生便异于常人,她有着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因为这些她险些被丢入池中溺死,因得她母亲苦苦哀求,宁老夫人才决定将她锁在溪云阁,一辈子不能踏出半步。渐渐地大家只知道左相府有一位容色倾城的大小姐,却甚少有人知道宁芷莟的存在。 宁挽华看着一脸不解的宁芷莟,她缓缓靠近宁芷莟的眼中迸发出恨意:“因为你占着发妻嫡女之位,而我却始终因为续弦嫡女矮你一截。” 宁芷莟的母亲生前是左相宁凡之三媒六聘迎娶的正妻,而宁挽华的母亲白氏当时只是小妾而已,待宁芷莟的母亲过世后,宁凡之并未从外面续弦正妻,而是选了白氏续弦正妻之位。 原来竟是为了这位可笑的尊卑之位,她的母亲的确是左相府的原配正妻,可她的母亲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她们为何还是苦苦不肯放过。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宁挽华凑近宁芷莟耳畔轻声道,“你母亲叶氏一族被灭门也是我母亲的手笔了。”说完还不忘嘲讽她道:“谁要你和你母亲一样愚蠢,相信了我们是真心对你们好!” 她的母亲嫁入宁府时,宁挽华的母亲白氏还是妾氏,那时白氏对她的母亲恭敬柔顺,母亲有孕时,更是不顾自己刚产下女儿,仍伺候在母亲身旁,母亲去世后宁挽华对她这个妹妹更是呵护有加,却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他们母女用来迷惑她和母亲的假象。 宁芷莟本来觉得她来到这个世上也许是个错误,如今解脱了去找母亲也好,可却在听到宁挽华又一席话后剧烈挣扎起来。 “宁挽华你回来……你回来……给我回来……”宁芷莟状似疯癫般的看着苏墨文搂着宁挽华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先是喃喃自语后又凄声大叫道,“不可能……墨哥哥不会害我的……不会的……啊啊啊……” 这一生除了母亲,所有人都在宁芷莟的身上重重捅了一刀。明明母亲是父亲挚爱的女子,诚心求娶母亲才嫁入宁府,却因为她生来有异惹得父亲疏远了母亲,祖母更是下令将她永生永世禁足在云溪阁,白氏又利用母家的权势构陷了母亲叶氏一族,宁挽华更是利用她的信任诬陷她用了厌胜之术诅咒老夫人。 可这所有的所有,她虽心痛却比不上苏墨文最后的狠狠一击,苏墨文是国公府的公子,是他青梅竹马的良人,她曾经笃定要托付一生的人,如今却携着她最恨的仇人亲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死地。 若说宁芷莟被关在溪云阁那些寡淡无趣的岁月中,还能有出半点的欢愉快乐,那便是苏墨文带给她的,可正是那个说待她及笄便娶她为妻,带她冲破牢笼之人却转身执起了别人的手。 宁芷莟被人随便扔在了乱葬岗,一息尚存的她被人救上了无极山。 因着她这一生都被怪疾所累,所以她病愈后便跟着师父习得一身医术,云游四海救扶众生。 就这样整整二十年宁芷莟不知救下了多少人的性命,直到有一日有一个镇子爆发了瘟疫,宁芷莟为了救人不眠不休,最后自己也不幸感染瘟疫而亡。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章:重生归来,虚与委蛇 http://.biquxs.info/

迷迷蒙蒙间宁芷莟似乎听到了有人带着哭腔在轻唤着她,那声音隔着久远的年代唤醒了她对于往昔的记忆。那是素心的声音,从小便侍奉在宁芷莟身边的素心与素蕊,那日也因为宁芷莟诅咒宁老夫人而被乱棍打死。 “小姐,快醒醒啊!” 宁芷莟缓缓睁开了双眼,映入她眼帘的是脸上兀自挂着泪的素心。 “小姐,你终于醒了!”素心看到宁芷莟清醒过来忙朝着外面喊道,“素蕊,小姐醒了,快去叫大夫过来。” “这是哪里?”宁芷莟睡的迷蒙,一时有些不辩时空地点的看着素心问道,“你是素心?” “小姐,你病糊涂了吗?”素心边说边将宁芷莟扶起来靠在了软垫之上。 看着素心忙前忙后帮她斟茶,拿点心,又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宁芷莟有种分不清梦里和现实的迷蒙感。 “小姐,喝口牛乳茶吧。”素心将一盏茶递到了宁芷莟手边。 宁芷莟看着自己原本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如今却变得柔软白嫩,虽是匪夷所思,却还是稳住心神问道:“素心,现在可是启成四十五年?” 素心感觉到宁芷莟有些不对劲,却还是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如今正是启成四十五年了。” 宁芷莟得到素心肯定的回答后,忙一把接过茶盏,然后将滚烫的牛乳倒在了自己的手背上,灼热如针扎的痛感让宁芷莟肯定她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十五岁染上天花的那一年。 “哎呀!小姐你的手!”素心看着宁芷莟红肿一片的手背忙吩咐道,“快去取一些冰块来。” 宁芷莟虽身染怪疾,可继母白氏却从不曾苛待于她,她屋里的牛乳茶和冰块甚至要削减宁挽华的用度仅供着她使用,前世她为此感动不已,今生却知道这不过是她们捧杀她的手段而已。 前世她只活到了十七岁便被她们诬陷至死,今生她断不会再让她们如愿,两年,还有两年的时间足够她逆天改命,扭转乾坤了。 “莟儿,素蕊来报说你醒了。”大夫人白氏领着大夫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催促道,“快去给二小姐瞧瞧。” “妹妹,你的手怎么烫伤了?”跟在白氏身边的宁挽华边说边从素心手上抢过药膏,呵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二小姐的?仔细你们的皮!”旋即又俯下身来亲自为宁芷莟上药。 看着眼前殷勤如斯的一对母女,宁芷莟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唇角勾起的冷笑,却还是极力压制了下去,再开口已经是无尽感激之态:“莟儿从小身染怪疾,幸得母亲照顾周到才得以平安长大。” 宁芷莟的母亲叶澜霜是左相宁凡之的结发之妻,当今圣上爱重皇后,皇后虽早已遁入空门,皇上却仍旧保留着她皇后的名位。皇上如此注重发妻元后,朝中众臣更是谨遵嫡庶尊卑之礼,故而她的母亲已故去多年,可她却因为占着发妻嫡女的名分,被白氏以嫡女之名优待着。 “傻孩子,你是母亲看着长大的,母亲能不疼你嘛!”白氏说着一脸慈和的看着斜倚在床榻上的宁芷莟,“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孩子,母亲当真没有白疼你。” 宁芷莟看着眼前虚伪至极的白氏,不禁有些佩服她的慈爱面孔下恶毒却缜密的心思,凭着贤惠继母的好名声,一步步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死地,手上虽沾满了鲜血,世人却仍以为她是左相府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章:走出云溪阁 http://.biquxs.info/

素心与素蕊发现她们的小姐自上回天花痊愈后,便整日心事重重的倚在窗扉边看着窗外的景致。 宁芷莟看着窗外广阔无垠的天际,想到自己前世被白氏母子所害困死在云溪阁,抓着窗框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 “小姐,苏公子都来了好几趟了,还是要说你身子不适吗?”素心不明白宁芷莟从前最欢喜的便是苏墨文能来看她,可如今却推三阻四的不愿见他。 “告诉她我身体还很虚弱,等身子爽利些再见他。”说着又叫素心去将素蕊也叫了进来。 素心和素蕊看着宁芷莟在房中来回踱步,似是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她说却又一次次欲言又止。 因着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宁芷莟是信得过素心和素蕊的,她只是怕因着自己突然的转变的性情会吓到她们。 “小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吗?”比之素蕊的大大咧咧,素心心思更加缜密些,她看出宁芷莟眉眼间的不安,想要替她分担内心的苦恼。 素心的话似是一股力量让宁芷莟纠结的内心有了一处缺口,看向她们道:“素心,素蕊,我现在不方便与你解释太多,只是希望以后无论我要你们不要多问,照办就是。日后我会向你们解释的。” “小姐是主子,我们是丫头,小姐说什么我们自然是要照办的。”素蕊心思单纯,她觉得自己服从宁芷莟是天经地义的事。 素心却听出了宁芷莟眼下有着不能与她们诉说的苦衷,旋即跪倒在地看着宁芷莟郑重道:“素心的命是夫人所救,但夫人早已仙逝,素心只能将救命之恩报答在小姐身上。” 素心以救命之恩对宁芷莟许下永不背主的承诺。素蕊见素心如此诚心向宁芷莟作出承诺,也跪在地上跟着道:“素蕊也和素心一样的心思,要报答夫人对奴婢的救命之恩。” 宁芷莟走到素心和素蕊身边,蹲下了身子揽住了她们,像是对她们又像是在提醒着自己道:“你们放心,以后我一定好好护着你们。” 素心和素蕊看着宁芷莟从前含春似水的柔婉瞳眸中如今竟是坚毅之色,就连一贯轻柔的语气也带着几分毋庸置疑的狠意,不禁有些纳罕,恍然又觉得宁芷莟大病一场后,性子似是变得刚毅了几分。 “素蕊,你明日留在房间里假扮成我。”宁芷莟说着将目光转向了素心道,“素心明日陪我去一趟凤鸣山。” 宁芷莟自出生后便因一身怪疾被禁足在了云溪阁,她连相府的门都没有出过,如今却说要前往西郊的凤鸣山,如此反常之举竟让素心和素蕊怔愣的半天没回过神来。 素蕊回过神后正要询问宁芷莟为何突然要去凤鸣山,却被素心扯了扯袖子阻止了。 “你们先去准备明天出门的事宜。”宁芷莟说着揉了揉眉心,我有些累了,想小憩一会。 “你刚才为什么阻止我问小姐?”素蕊出来后甩脱了素心的手,似是在生气方才她为何要阻止她问清楚。 “你也发现小姐有些不一样了?”素心看着素蕊问道。 “小姐自从病愈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素蕊不解中夹杂着几分担忧与不安,“现下还说要跑去那荒无人烟的凤鸣山去。” “你觉得小姐会害咱们吗?”素心走上前握住了素蕊的手,似是想要缓解她内心的不安,“你害怕小姐跑出去会连累咱们吗?” “小姐自是不会害咱们了。”素蕊说着用力握紧了素心的手,像是要以此表达自己的决心,“从小到大小姐总是把自己的好东西偷偷留给咱们一份,我报答小姐还来不及,又怎么怕被小姐连累,我只是担心小姐。” “从小到大,小姐待我们便比其他的主子待奴婢要亲厚,她又怎会将我们至于险地而不顾。” 素蕊认真咀嚼着素心的话,又想到宁芷莟素来待她们亲厚,虽一直被困在云溪阁这一小座院落中,但但凡她有的好东西,从来都是拿出来与她们分享的,不像其她的主子小姐们只当她们是卑贱的下人。 如此想素蕊顿觉心中宽慰不少,当下便决定不再犹疑,宁芷莟说什么她便照着做便是了,左右她家小姐是不会害她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章:这辈子头一回做了违心之事 http://.biquxs.info/

翌日,方才五更时分,宁芷莟便带着素心来到了后院中被杂草所覆盖的一处狗洞,记忆中这处狗洞是前世白氏为了诬陷她诅咒老夫人的手笔。这一世她便要借着这处狗洞走出改变她命运的第一步。 宁芷莟和素心自狗洞钻出后便趁着天光还未大亮,赶着马车一路朝着凤鸣山而去。 凤鸣位于帝十几里的西郊,虽是鲜有人烟,却因着山顶上的凌云寺住着为国祈福的皇后娘娘,故而山中布满了高手如云的暗卫。 若说前番宁芷莟要来凤鸣上惊得两个小丫头久久回不了神,那么现在宁芷莟驾轻就熟的顺着被野草挡住的蜿蜒小路上山时,一向最能按耐住好奇心的素心,也几乎忍不住想要问一问宁芷莟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人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半山腰的一处灵泉。 因着皇后娘娘住在山顶,大多数的暗卫都布置在山顶处,故而前世的宁芷莟经常避过暗卫的巡守,装上一壶泉水回去炼药。 “小姐,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素心看着不远处巡视的暗卫催促着宁芷莟道。 “你在这里躲着,我去去就来。”宁芷莟说着便顺着丛生的杂草朝着泉眼那边走去。 这厢素心看着宁芷莟离开的背影,又看看不远处一身黑衣的暗卫,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素心正想着要不要去泉眼处寻宁芷莟时,遍见到宁芷莟又顺着小路走了回来,紧接着二人又顺着方才来的路,一路奔下了山。 “小姐,咱们快些回去吧。”素心看着站在山脚下欣赏着日出美景的宁芷莟,忍不住催促道,“要是回去晚了,被大小姐撞见您不在云溪阁,还不定要生出多少风波来了。” “素心,你看,朝阳好美啊!”彼时天际堪堪破晓,宁芷莟站在一块巨石上看着远处霞光流动,朝阳由最初的隐隐一线,逐渐上升成为夺目的圆盘,仿佛在诉说着经历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后,总有光明灿烂的日子等着你。 “我五更出门原也是为了来看朝阳的。”宁芷莟说着便将素心也拉上了一块巨石。 素心看着清晨的微风吹起宁芷莟雪白如缎的长发,她那双淡蓝色的瞳眸在朝霞的映衬下给人说不出的坚毅。从前她家小姐最怕以这副样子见人,如今于这浩瀚天地,灿然朝阳下,她却看到宁芷莟的眼睛尽是释然般的从容。 不远处正要去往山顶为皇后庆贺生辰的上官寒月,无意间俯瞰山下时一眼便看到一袭蓝色衣裙的少女,只是不知那少女为何会有一头白发和浅蓝色的瞳眸。 “王爷,咱们莫不是遇见妖怪了?”上官寒月身旁的飞云从未见过像宁芷莟这样白发蓝瞳之人,自然会以为遇到了妖怪。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怎么能单凭一点就说人家是妖怪。”上官寒月说着便用折扇在飞云头上狠敲了一下。 素心想到宁芷莟常年被困在相府,唯一出门的机会便是出门上香祈福,这还是第一次偷跑出来看日出,别家姑娘稀松平常之事,她却要提心吊胆,偷偷摸摸才可以,想到这些心下便是一阵难过,便不再开口说话。 宁芷莟似是看出了素心的心思,随即指着凤鸣山顶的凌云寺道:“当今皇后出身江南的商贾之家,而皇贵妃却是虎贲将军之女,当年皇后入宫时太上皇还在,今上只封了她为贵人,那时候宫中多少人嘲讽她低微的出身。” 可当年的皇后只做了数月的贵人,便在太上皇驾崩之后由今上册封为皇后,为此皇上甚至不惜寒了早已诞下大皇子的萧贵妃的心。 “素心愚钝,不明白小姐的意思。”素心不明白皇后从贵人到皇后和她家小姐的怪疾有什么关系? 看着素心一脸不解的样子,宁芷莟又道:“齐宣王的王后钟无艳在未成为王后时被人取笑为无盐女,可等她做了国母后所有人都忽略了她的无盐之貌,对她的评价也是突出她才华的赞美。” 素心在心中思索着当今皇后和齐宣王王后的共同点后恍然大悟道:“小姐,素心明白了,皇后还是当初的皇后,钟无艳也还是当初的钟无艳,世人对她们的评价会改变,是因为她们的身份发生了转变。” 宁芷莟生来有疾和皇后商贾之女立于皇宫,以及钟无艳天生丑陋,俱都属于异类,所谓异类就势必会受到大多数同类的嘲笑。 “这丫头倒是见解独到,对事实看得通透。”没有人比上官寒月更清楚她的母亲当年为了他不再受人嘲笑,才会违心的坐上了后位。 “素心,从今天开始我要一步一步走向那些人嘲笑不到我的地方。”宁芷莟侧首看着素心,似是在无声地问她愿不愿意陪着她一起走下去。 其实宁芷莟有想过要将素心和素蕊远远送出去,可如今她在相府只是个有名无实的嫡小姐,再者素心素蕊感念她母亲的再造之恩,对她更是忠心耿耿,若是她贸然将她们放出去怕是会惊动了白氏与宁挽华,反而害了她们,如今她与素心和素蕊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无论小姐想干什么,素心都会一直陪在小姐的身边。”素心虽是一介卑微的婢女,却也知道知恩图报,宁芷莟待她亲如姐妹,她又怎会背弃于她,于是当下便跪地发誓永远不会背弃宁芷莟。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章:再见苏墨文,深感往事如烟 http://.biquxs.info/

那日从凤鸣山启程回相府时便已近巳时,素心心下忐忑难安,生怕宁芷莟偷跑出府的事露了馅,但待到回到云溪阁时才知晓宁挽华吃坏了肚子不能成行,根本没有功夫来探望她家小姐。 因着宁挽华身子不适不能来探望她,宁芷莟难得清闲的倚在软塌上吃着素蕊新制的荔枝好郎君。 “小姐,这点心的味道怎么样?”素蕊看着宁芷莟一连吃了三块便试探着问道。 “不错!”宁芷莟边说边夸道,“素蕊的手艺越发的好了,以后谁娶了我们素蕊那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前一世素蕊便是信了宁挽华身边小厮的花言巧语,嫁过去之后备受凌辱,最后更是被白氏下令乱棍打死。老天既然要她重活一世,她便定要好好护着素心与素蕊。 “小姐,这个其实是苏公子送来的,他人就等在院子外面了。”素蕊知道宁芷莟与苏墨文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且苏墨文又对宁芷莟一片诚心,为了宁芷莟的终身有个依靠,素蕊明里暗里没少撮合他们俩。 宁芷莟听到苏墨文这个名字时柳眉一下子蹙了起来,旋即却又舒缓开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去请苏公子进来吧。” 一位白衣胜雪的公子被婢女引了进来,他看了眼软榻上面色依旧苍白的宁芷莟,关切道:“不是说见好了吗?怎么脸色还是这样苍白。” 从外面进来的素心正好听到了苏墨文的那番话,忙接口道:“小姐成日都困在院子里,病难免好的慢些。” 如今正是三月里,外间百花争艳,春光融融,正是赏花赏景的好时节。 “总闷在屋子里病确实好得慢些。”苏墨文思忖片刻后看向宁芷莟道,“不如我去禀了老夫人,明日便带你去华法寺上香祈福。” 此话正中宁芷莟下怀,广袖下的尖利的指甲因为太过用力而深深掐进肉里,这一刻她当真觉得前世自己真真是愚蠢,竟相信了苏墨文是真心爱护自己的。 前世苏墨文是她青梅竹马的良人,被困在云溪阁的宁芷莟便如被折了翅膀的鸟儿,却因为有苏墨文的陪伴,而无端多出了那么多幸福的年华。 她会在她耳边一遍遍诉说着会迎她入苏家,免她惊,免她苦,免她无枝可依,免她终年寂寥。正是这样一个人转眼便爱上了宁挽华,为了宁挽华甚至不惜将她推上万劫不复的死地。 犹记得那时,是苏墨文亲自去向宁凡之禀告了她用厌胜之术陷害祖母,他是她的未婚夫,旁人自是不会怀疑他的话,所有的人都觉得他是深明大义,才会大义灭亲将她供了出来。 那时的她真的不敢相信那个会趁着上香祈福,偷偷带她去鸢海赏花,生怕她被午后烈日灼伤的人,会以一种如此淡漠的神态看着她被绑在木桩上,晒到全身肌肤近乎溃烂。 “墨哥哥……谢谢你。”她学着前世的样子,无限娇羞兼欲言又止的的向苏墨文到了声谢。 苏墨文知宁芷莟一贯脸皮薄,嘱咐了素心与素蕊好生照顾她后便离开了。 待苏墨文离开后,宁芷莟悄声吩咐了素心,要她将苏墨文要带自己去赏花的消息透露给琼华阁的宁挽华。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章:出外赏花,偶遇上官寒月 http://.biquxs.info/

这日万里无云,天空一碧如洗,苏墨文带着宁芷莟和宁挽华来到了帝京近郊的鸢海。 之所以被称之为花海是因为这里种植了大片的鸢尾花,层层叠叠蓝紫色的花海,清风徐来有如细碎如蝶翼般飞舞着的花絮。 因着是出来赏花宁芷莟摒弃了一贯华美的锦缎华裳,只穿了件薄翼蚕纱的淡蓝裙衫,头发也只以一支翠玉步摇挽了一个简单的朝云髻,给人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 “二小姐今日的一身衣衫倒是很衬她。”宁挽华的小丫鬟看着一片紫色花海中衣裙翻飞,因为头上戴着斗笠,只能隐约看见一头长发随风舞动着。想来这世间看得分明的美,大概都比不上朦胧间想要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的美。 “她就只配那些廉价的衣料子。”宁挽华一向以嫡长女自居,平日用度恨不得要比照着宫里的公主,她身边的大丫鬟蘅翠自是瞧不上宁芷莟的蚕纱的料子。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上官寒月看着不远处花海中轻嗅花香的宁芷莟道,“本王这才知道这世间竟真的有花中精灵。” 难怪上官寒月会如此夸宁芷莟,此刻的宁芷莟穿了一件近似鸢尾花的蓝色薄纱裙,远远看去三千发丝随着裙裾迎风舞动,方若是花中的不染凡尘的精灵一般。 “见过毓王殿下。”苏墨文见过毓亲王上官寒月,连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有些疑惑道,“王爷因何会在这里?” “三月正是赏花的季节,本王为何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上官寒月说着轻摇着手中的折扇,他是帝都有名的风流王爷,此刻站在漫天满地的花海中当真应了那句风流王爷的雅称。 宁挽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毓王上官寒月,她一向与恒亲王走的近,因此也不大喜欢与恒亲王作对的上官寒月,还是蘅翠扯着她的袖子她才勉强福了福礼道:“左相之女宁挽华见过毓王殿下。” 上官寒月只是对着宁挽华点头示意算是见过,旋即又看向苏墨文道:“苏公子,不知那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苏墨文对上上官寒月,面色虽有些犹疑却还是只得如实答道:“那位姑娘是左相府的二小姐。” “原来左相府还藏着这么一位妙人。”上官寒月说着便要朝着那边的宁芷莟走去。 “毓亲王殿下且慢。”苏墨文叫住了上官寒月,“二妹妹从小便身染怪疾,毓亲王千金之体,万一被过了病气就不好了。” “西域、吐蕃、楼兰、柔然,本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见过,但今天这位二小姐当真是与众不同,本王一定要见一见她的真容。” 听了上官寒月这席话宁挽华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毓亲王对宁芷莟如此感兴趣,仅仅是因为对她好奇而已。 “王爷。”苏墨文对着上官寒月深深一揖,然后一个闪身已是拦在了上官寒月的身前,“听闻皇后娘娘前几日身子不适,毓亲王殿下亲自侍奉娘娘汤药,若是王爷被二妹妹过了病气,与娘娘凤体怕是大大的不益。” 上官寒月是帝京出了名的浪荡王爷,脂粉堆里的头号人物,却又是出了名的孝子,但凡皇后娘娘有什么不适,他必定是会侍奉在榻前的。 虽是善意的提醒,却也是近乎威胁的暗示,然而上官寒月却并不动怒,只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芷莟道:“苏公子提醒的极是,那便等母后病愈后本王再亲自去相府登门拜访这位二小姐。” 此话一出宁挽华心中一震,她没想到帝京盛传的风月王爷,竟真如传言所说的一般爱好美人,为了不过聊聊一瞥的女子竟能真的去登相府的门。 宁芷莟看着上官寒月离去的背影,心下有些不解苏墨文何为如此维护她,为了维护她甚至不惜得罪皇上最爱重的毓亲王。但眼下她没有功夫去想这些,她本来是想利用今天稍微刺激一下宁挽华,却没想到碰到了上官寒月说要去相府看她。今上最宠爱的皇子看重了自己,这便足够让宁挽华对她起了杀心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章:左相贺寿,痛下毒手 http://.biquxs.info/

上回去鸢海赏花,宁芷莟的本意只是想让宁挽华对她生出忌惮之心,不再像从前那样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却不承想半路杀出个上官寒月打乱了她的全盘计划。她只得再三叮嘱着素心和素蕊这些日子尽量远离琼华阁,远离宁挽华。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宁挽华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但越是这般风平浪静,宁芷莟的心内越是不安。以宁芷莟对宁挽华的了解,她是断然不会允许自己有攀附上毓亲王的机会,必定会对她下手的。 “小姐,喝盏莲子羹吧。”素蕊连唤了好几声小姐,宁芷莟这才反应过来,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而打翻了莲子羹。 “小姐,烫着了没有?”素心忙过来检查着宁芷莟的手,确认没有受伤,方才吁了一口气对素蕊说,“小姐爱喝莲子羹,你再去端一碗来吧。” 待素蕊走后,素心凑在宁芷莟耳边道:“小姐大可放心,咱们屋里的东西我盯得紧紧的,绝不会让人掺进什么乌糟东西来。” “你一定要小心守好门户。”旋即又似是想起什么叮嘱道,“提醒素蕊躲着点琼华阁的人。” 前世便是因为她太轻信那对母子,被他们将布娃娃藏在了她的柜子里,导致了素心和素蕊惨死。她更是被毁了容貌,终日只能裹在一袭黑纱下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又过了几日皆是相安无事,这日素蕊从外面回来,说是方才去厨房领燕窝时听人说起孙国公家的老太爷过寿,相爷过府贺寿去了。 宁芷莟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心狠狠地沉了下去,白氏既将这个消息瞒得如此严实,直到宁凡之过了府才透露出来,看来她们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宁芷莟看了眼外间洒扫的仆从,故意提高了声音道:“素心,我突然想吃荣福记的桂花山药糕了,你现在便出府去买些回来。”旋即又压下声音催促道:“没时间犹豫了,赶紧出府去,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小姐……”素心见宁芷莟神色有异,本是不愿这时候出府的,但思及自己曾答应过宁芷莟凡事都要听她的吩咐,便不再耽搁匆匆出了相府。 素心才走没多久,宁挽华便带人闯入了她的房间,命人将她绑到了后院的柴房中。 看着宁挽华人前人后两副嘴脸,宁芷莟知道她终是因为毓亲王对自己起了兴趣,要对自己提前动手了。 “妹妹,不要怪我,我本欲让你再多活两年。”宁挽华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倒在她脚下的宁芷莟道,“要怪便只能怪你命苦,谁叫你被毓亲王看上了。” 突如其来的的变故让素蕊怔愣在了当场,待到反应过来时,忙扑过去跪在了宁挽华脚下:“大小姐你误会了,我们家小姐与毓亲王并无往来,那日也是毓亲王主动要找小姐搭讪的。” 素蕊到现在还以为宁挽华是误会了宁芷莟与毓亲王有私,这才会将她绑来柴房的。 “姐姐,我与毓亲王当真是素不相识,上次在鸢海是妹妹初次见到毓亲王。”宁芷莟索性装傻下去,这时她还不能和宁挽华撕破脸。 “你不承认也没有用,若真是第一次见面毓亲王怎会对你纠缠不休。”不待宁芷莟辩解她便招呼着嬷嬷们道,“给她上针刑。”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家小姐。”素蕊说着已经护在了宁芷莟身前,“我家小姐是相府的嫡女,你们这样做相爷知道了定会重重处罚你们的。” “嫡女”二字便如一根带刺的钢针直直插在了宁挽华的心上,论才貌,论母亲的门第她都远胜于宁芷莟,为何她要一直屈居于宁芷莟之下,宁芷莟不过占着发妻嫡出的位置,占着大义的名分罢了,只要宁芷莟死了,她便是相府独一无二的尊贵嫡女。 “将这个贱婢拖出去狠狠给我打。”宁挽华将这些年对于宁芷莟的怒气尽数撒在了素蕊身上。 看着素蕊被几个嬷嬷硬生生的扯着头发拽了出去,宁芷莟心中又气又恨,但她不能为素蕊求情,她知道宁挽华的心肠有多歹毒,恐怕她越是求情宁挽华越是要下狠手。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素蕊说着对不起,日后她定会用最好的药材医好素蕊身上的伤。 听着外间素蕊凄厉的哭喊声,宁挽华看向面色惨白的宁芷莟,语调一下子变得轻快起来:“还不快用刑。” 宁芷莟被几个嬷嬷死死按在地上,将银针从他的手臂一根根扎了进去,这是害人性命的阴损法子,人中了银针不会马上死,但会承受生不如死的痛楚,随着银针随着血脉循序插入心脏肺腑。 宁芷莟知道宁挽华就算再恨她,她毕竟也是左相府的嫡女,即便是死她也不能死于非命。所以宁挽华才会用银针入穴这么阴损的法子,让她备受折磨慢慢死去。到时候只要郎中查不出原因,白氏与宁挽华便可以如前世那般手染鲜血,却不用承担任何责罚。 银针入肉的痛楚让宁芷莟的四肢止不住的抽搐着,她本可以将喉间因为疼痛几乎爆发的哀嚎如数咽下,毕竟在恨的人面前痛苦哀嚎会让她们更加痛快,可她与白氏母子的仇不是朝夕便能算清的,于是她在仇人面前痛苦的哀嚎出声,甚至是苦苦哀求着:“姐姐,我真的与毓亲王并无私情,求姐姐放过我,求求你了。” 宁芷莟喊着喊着便有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出来,不是因为身上的痛,而是因为心中的恨,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今日宁挽华加注在她身生的痛苦,来日她必要十倍百倍的偿还给她。 待嬷嬷施完针刑后宁芷莟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她更是如一尾脱了水的鱼虚弱的躺在地上,连呼吸都是微弱的。 宁挽华用帕子掩住口鼻走近看了一眼宁芷莟,旋即吩咐道:“让大夫用山参替她吊住精神,不许叫她死了。” 宁芷莟随后被人送回了云溪阁,宁挽华又派人送来了上好的药材与补品,白氏更是亲自领了大夫来看她,仿佛她还是左相府那位贤良淑德的当家主母。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章:痛苦煎熬,贵人相救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被送回了云溪阁,因为被山参吊着精神,且那些银针也不会造成大的创面,一时半会不会危及到性命,但针绞在肉中的疼痛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姐……小姐……”素蕊看着因为疼痛而蜷缩在床榻上的宁芷莟急得直掉眼泪。 “咚咚咚”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素蕊听到了门外素心故意压低却明显焦灼的声音:“是我素心……我回来了,快开门。” “素心你终于回来了……。”素蕊强忍着因为走动而牵动着的伤口,跌跌撞撞地走到院中为素心开了门。 “素蕊,小姐怎么样了?”素心不待素蕊回答,便急急向宁芷莟的屋中走去,虽说素心心中已经有数,但还是在看到蜷缩在床榻上痛苦不堪的宁芷莟时,忍不住哭喊出声道,“小姐,都怪奴婢回来的太迟了。” “素心,大小姐不叫让小姐死,却要让她一直被身上的痛楚折磨着。”素蕊抱着素心大哭起来。 素心这才恍然,怪不得小姐要她出府时神色那般不安,怪不得小姐反复叮嘱要她们远离琼华阁的,原来大夫人那边真的对她家小姐动了杀心,如今就算她家小姐能保住性命,日后怕也是废人一个了。 思及此,素心咬了咬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起身用锦被将宁芷莟整个裹了起来,然后在素蕊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跑到了院子里。 “王爷,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素心站在院子中转着圈对着虚空中喊着,她早间出府时便是在相府临街不远处遇到了上官寒月,也是他派人进府才探听到了宁芷莟受伤的消息。 “你家小姐伤的重吗?”只见一身华贵蓝袍的上官寒月自房檐之上落在了地上,不待素心回答便朝着云溪阁走了过去。 “你是谁……胆敢硬闯我家小姐的闺房……”跟着素心跑出来的素蕊,待看清迎面走来的正是那日在鸢海见到的上官寒月时,忙跪在地上拦住了上官寒月的去路,因为事关宁芷莟的清誉,素蕊只得大着胆子道,“王爷,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王爷就这样闯进去怕是不大妥当。” “素蕊,让王爷带小姐走。”素心跟着跑过来想要拉开素蕊。 “大小姐已经怀疑小姐了,若是再被大小姐发现王爷果真与小姐有私那可怎么得了。”素蕊被素心拖拽着往外走,却在出门时趁机拉住门框不肯让步,“到时候小姐怕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日上官寒月原本只想逗弄一下宁芷莟,他以为闺阁小姐间都是小打小闹,却不曾想左相府中暗藏杀机,勾心斗角的把戏丝毫也不逊于皇宫内院。 “是本王连累了她。”看着榻上被银针走穴之痛,折磨到气若游丝的宁芷莟,上官寒月走上前去将其抱在了怀中,“本王一定会医治好她的伤。” “你不能带走小姐。”素蕊挣脱开素心扑过来扯住了上官寒月的衣摆,“小姐还未出阁,若被你带走日后如何做人。” 上官寒月感觉到包着宁芷莟的锦被都被汗给濡湿了,如此疼痛怕是他这样的男儿都难以承受,更何况是宁芷莟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为让安素蕊的心,上官寒月以皇后之名起誓道:“本王绝不会轻辱你家小姐半分,更不会让这件事泄露出去坏了你家小姐的名声。” 帝京皆知上官寒月虽是最纨绔不过的皇家子弟,却十分孝顺敬重皇后,他能以皇后之名起誓,足见他是诚心想补偿她家小姐的。 “素蕊,王爷都以皇后娘娘之名起誓了,便让王爷带小姐走吧!”素心一把扳过素蕊的肩膀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小姐死在你面前吗?” “可是,可是这样一走,万一被传扬出去,小姐的名节怕是不保了。”素蕊既不想宁芷莟失了名节,又害怕若是一直得不到医治,宁芷莟真的会有性命之忧,左右为难间竟急得掩面大哭起来。 看着素蕊不再阻拦上官寒月,素心忙用力掰开了她的手对上官寒月道:“王爷,你快带小姐走吧。” “小姐……小姐……”素蕊想要去追宁芷莟却被素心拦了下来。 待到上官寒月带着宁芷莟走远后,素心才松开了素蕊。 “小姐和苏公子早有婚约,就这样被毓亲王带走了,待小姐病愈后会不会怪咱们。” “大小姐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来害小姐,想来苏少爷定不会全然被蒙在鼓里。” 素蕊听素心这样说心下一紧,但很快又不得不认命的道:“小姐与苏少爷既已有了婚约,横竖总是要嫁进公侯府的,咱们也只能祈祷苏少爷万万不可辜负了我们家小姐才好。”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章:悠悠转醒,咱们扯平了 http://.biquxs.info/

“都是些阴损的法子,虽不致死,却能叫人痛苦不堪,求死不得,求死无门。”莫珏在检查完宁芷莟的身体后对屏风后的上官寒月道,“银针已入血脉,需用内里逼出方能保日后无虞。属下愿意一试。” “还是本王来吧。”屏风后的上官寒月说话间已用一条缎带蒙住了眼睛,“你内力不济,稍有不慎你和她都会有危险。” “王爷,逼出体内银针极耗损内力,还是由属下来吧。” “莫珏,退下。”上官寒月说话间已盘膝坐在了宁芷莟身后,双掌已是贴在了她的后背之上。 随着源源不断地内力灌入宁芷莟体内,她的周身渐渐腾起了白色的烟雾,额头上的汗珠更是顺着脸颊流下,很快便濡湿了她身上的中衣。 “啊……”随着宁芷莟痛苦的一声呻吟,十二根银针尽数插在了对面的梨木书架上。 “王爷。”莫珏忙扶住了同样满头大汗的上官寒月,“王爷,您先去更衣,属下来照顾二小姐。” 上官寒月应声便要离开,旋即又似想到什么,转身吩咐道:“去告诉流云郡主一声,要她以组诗社的名义宴请各府贵女至大长公主府。” 翌日,在彻夜的迷蒙后宁芷莟终是醒了过来,她甫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桌边一身蓝袍的上官寒月,他此时虽是闭着眼睛,却仍是掩盖不住俊逸的面容,也不怪他虽顶着浪荡的名声,却仍是帝京少女心中的春闺梦里人。 “小姐,你终于醒了!”趴在床边的素心发现宁芷莟醒了以后又惊又喜,旋即转向莫珏道,“莫护卫,小姐醒了,你快来看看小姐可还有什么不妥?” 莫珏被素心的声音惊醒,快步来到了宁芷莟榻前,屈下身子搭住了宁芷莟的脉息:“二小姐体内的银针已被取了出来,接下来只要好好调养身子便可保无虞。” “多心莫护卫相救之恩。”宁芷莟的目光越过莫珏落在了上官寒月身上,这几日她虽是迷迷糊糊的,但却知道是上官寒月救了她。 上官寒月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向着莫珏道:“本王有话要与二小姐说,你们先出去。” 待莫珏和素心离开后,宁芷莟看向上官寒月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王爷虽救了我,但细算来此事也是因王爷而起,如此我们之间便是两不相欠了。” 宁芷莟此次被宁挽华陷害,有一半是上官寒月无意间的推波助澜,如今他虽得上官寒月所救,但心里还是有些恼他的。她自是不知道那日上官寒月故作登徒子的样子说要登门拜访,原是想着宁挽华会顾忌着他的身份,暂时不会对宁芷莟下手,却没想到她竟能下如此狠手害自己亲妹妹的性命。是他低估了帝都颇附才名的左相府大小姐的狠毒。 “二小姐明明欠着本王,怎能硬说是扯平了。”上官寒月对于宁芷莟急于要和他撇清关系也不发恼,反而笑着为她斟上一盏茶递了过去,“眼下顶要紧的还是将身子将养好,至于咱们之间的糊涂账,日后月下对酒,并肩赏花,总是能够掰扯清楚的。” 不愧是万花丛中的浪荡子,寥寥几句便为来日接近她留下了后手,宁芷莟的脸色不由更冷了几分,语气已是有些不悦:“王爷非要说有恩于我,难不成王爷是要仗着自己的身份逼迫于我报恩不成。” 上官寒月本是插科打诨,为日后相见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如今被宁芷莟一说倒显得他堂堂王爷以权势欺负弱女似的。 看着铁了心要与他撇清关系的宁芷莟,上官寒月还是第一次在女人这里碰了钉子,但转念一想,若宁芷莟如其他女子那般对他谄媚逢迎又有什么趣,于是也不再勉强于她,而是叮嘱她好生休息后便离开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章:回到相府,谋划未来 http://.biquxs.info/

“小姐,奴婢是真的害怕小姐……。”素心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宁芷莟榻前,“那日小姐伤的实在太重,奴婢便自作主张去求了毓亲王,若是小姐觉得奴婢僭越了,大可以处罚了奴婢。” 那日素心看着宁芷莟伤得实在太重,忧心她就算活下来也是废人一个,想起她临出相府时叮嘱她万事活着最紧要,这才将心一横去求了上官寒月。 “素心,若不是你,我现在怕早已被白氏母子迫害成废人了,我又怎么会怪你了。”宁芷莟挣扎着想要起身去扶素心,她果然没有看错,前世便是素心提醒她,说是曾看到宁挽华和苏墨文走的很近,怎奈那时她全然被那对母女和苏墨文蒙蔽了双眼,半点都未将素心的话放在心上。 “小姐,奴婢受不起。”素心见宁芷莟如此虚弱还要来扶自己,忙起身将她扶回了床榻上,又小心翼翼地为她掖好被角。 “素心。”宁芷莟顺势握住了素心的手,“如今我身边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素蕊是个直心眼,我也不想将对付白氏母女的事情说与她听。”说着握着素心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你放心,日后我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定会护着你和素蕊的。” “奴婢知道。”素心想到这次若非宁芷莟相护,她的下场必定也会被宁挽华打的皮开肉绽,想到宁芷莟当真如此护着自己,不自觉地便红了眼眶。 宁芷莟抬起手用袖子擦去素心脸上的泪痕:“以后若没有外人,你便不用自称奴婢了。快别哭了,我死里逃生,应当欢喜才是。” “素心知道了,小姐死里逃生,素心心里欢喜的紧!”素心看着宁芷莟又哭又笑的用力点了点头。 “素蕊在那里?”宁芷莟掀开锦被想要起身去看素蕊。 素心连忙拦住道:“小姐放心,莫珏侍卫给素蕊用了最好的药,现下她已经睡下了。” “那我明日再去看她。”说着有吩咐素心道,“你去告诉王爷,说我明日便要告辞回左相府了。” 一听到又要回那个虎狼窝,素心心下便狠狠一颤,但转念又想到已经出来两日了,若是被那对母女发现还指不定生出什么风波来。 第二天,宁芷莟坚持不要上官寒月抱着她从院墙上进府,而是从后院的狗洞悄悄地回到了云溪阁。 回到云溪阁方才洗漱完毕,便听到探听消息的小丫头带来了宁挽华回府的消息。说是宁挽华在流云郡主组的诗社上得了极好的彩头,一支并蒂掐丝镂空橡红宝石的步摇,现下正得意着往老夫人的住处请安了。 老夫人宁芷莟与宁挽华的祖母,提起这个人宁芷莟的心中却是一片麻木,上一世在她的记忆中,老夫人是厌弃她的。老夫人是天性凉薄之人,对她们这些晚辈从未有过半点慈爱之心。她随着师父云游四海时,曾看到过祖孙之间的舐犊之情,那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妇人为她年幼的孙儿用蒲扇驱赶着蚊蝇。 那时她才恍然想到,她的祖母从未用这样慈爱的眼神看过她们,也未曾像那个老妇人那般爱怜的摸一摸孙儿的头。哪怕是被老夫人看重的宁挽华,也不过是常常赏赐些金银玉器便打发了。 “祖母”这个在寻常人家最为慈爱不过的长者,于她来说却是那般冰冷与陌生。 “素心,去打听一下我几个庶出弟妹的品性和喜好,越详细越好。” 素心有些疑惑,宁芷莟从不用去给老夫人请安,和那些庶出的姐妹更是从无往来,怎么如今却要去费神打听他们。 看着满腹疑惑离开却仍然不多问的素心,宁芷莟在心中无声地回答道:素心,你很快便会知道了,很快我们便不用躲藏在这黑暗中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一章:改头换面,准备入宫 http://.biquxs.info/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宁挽华自从在大长公主府得了好彩头,便被各府的千金贵女们追捧着,忙于参加各种家宴,倒是一时顾不上宁芷莟了。 这日宁芷莟如往常一般歪在软榻上看着闲书,外间一位打扮的十分体面的老嬷嬷掀帘而进,对着软塌上的宁芷莟福了福道:“二小姐,老奴奉了老夫人的吩咐给二小姐送东西来了。”话音未落便有几个丫鬟捧着精致的雕花漆盘鱼贯而入。 素心悄悄觑了一眼软塌上神色如常的宁芷莟,而她身边的素蕊则是惊得哑巴都要合不拢了。 “你方才说,这是祖母吩咐特意给我送来的。”不过片刻,宁芷莟平静地眸中便适时泛起一抹不安之色,在怔愣了片刻之后这才慌忙从榻上起身拜谢了祖母的垂爱。 “二小姐,您当心身子啊!”福嬷嬷看着身子虚弱,一脸诚惶诚恐的宁芷莟,忙满脸殷切的上前,手上却只是虚扶了她一把道,“二小姐快快请起。” 待福嬷嬷走后,素蕊看着满桌的衣衫和首饰,高兴地噗通一声跪在了宁芷莟身前:“小姐,这些都是老夫人特意送来给你的,有了老夫人的垂爱,大夫人和大小姐便不会再为难小姐了。”素蕊太过欢喜间甚至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嘶”的一声。 素心见素蕊似是牵动了伤口,忙扶她坐下道:“小姐都说要你好好养伤不要来伺候了,偏你非要来近前伺候。” “小姐如今身子虚弱,我自是要来伺候小姐的。”素蕊的鞭伤能好得这么快,多亏了宁芷莟将已故叶夫人留给她的首饰拿出去典当了,这才为她寻来了治伤的良药。 看着素蕊自己的身子还没好利落,却还担心着宁芷莟的身子,素心其实很想告诉她宁芷莟的伤早已无大碍了,但一想到素蕊这人心思直爽,便又生生将坦诚相告的想法压了下去。前番她已经亲眼见识到白氏母子的手段有多么毒辣,所以哪怕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素蕊,有些事情也是不得不瞒着的,譬如治她身上鞭伤的如玉膏其实是毓亲王所赠,譬如他们如今与白氏母女已是势成水火。 “小姐,要不要试一试老夫人送来的衣裳?”素蕊的话语打断了素心的思绪。 这厢宁芷莟眼中也早已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她扫了一眼摆在桌子上雕花漆盘中几套华美的衣裙,指着那套最为素净的天海纱素绢蝉翼薄锦柔锻的裙子道:“素心,快帮我换上那件衣裳。” 很快素心便为宁芷莟穿好了衣裳,宁芷莟微笑着走到了菱花铜镜前,只见镜中的她明眸皓齿,巧笑倩兮,虽不及宁挽华那般美艳至极,但却胜在眉眼间端华的书卷气息,要知道她虽常年困在云溪阁中,却是饱读诗书,加上上两世为人的阅历,自然比空有一副美艳皮囊的宁挽华高贵端华的多。 “小姐穿上这衣裳可真美!”素蕊夸着宁芷莟,可转念又想到就算她家小姐再美,这一头白发也终究出不了相府的,就算将来嫁给了苏少爷,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去了另一个牢笼而已。 “素蕊,我有些渴了,你手艺好,去帮我端一碗八宝甜酪来。” 素心见宁芷莟支走了素蕊,忙关好了门窗神色凝重的看向了宁芷莟。 “你也看出了老夫人的东西送来的有古怪?” “老夫人素来不理会咱们云溪阁,怎么今天突然送来了这样多的好东西。”素心有些担心的看着宁芷莟道,“小姐为何特意穿了件最素雅的衣裳后便将素蕊遣了出去?” “你觉得我应该穿那件最艳丽的衣裳,好让祖母觉得我这个人毫无心机,可以任由她拿捏?”宁芷莟看出了素心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我从小失了母亲,又被父亲忽视,祖母不喜,性子自然该是谦卑怯弱的,若是故意挑了件张扬鲜艳的衣裳反而让她怀疑我心有城府。” 素心在脑海里仔细过了一遍宁芷莟的话,觉得她说的甚有道理,这才放下心来。 “素心。”宁芷莟说着拉过素心的手道,“最迟明日,祖母还会给我们云溪阁送上一份大礼。”她说着看了眼四周仍觉不放心,于是在素心旁边耳语起来。 果然翌日一早,老夫人又派人给宁芷莟送了一剂首乌墨发膏和一对黑色的羽曈。 “素心,你快来看,我们小姐也有乌黑的头发和黑色的瞳眸了!”一大早宁芷莟染好了头发,戴好了羽曈后素蕊便无数次的拉着素心重复着这句话。 老夫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想起她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嫡孙女,不过是因为皇后生辰那日身子偶感不适,招了御医才发现是山腰的泉眼中被人下了葵粉,这葵粉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皇后身子一遇葵粉便会起满身的疹子。万幸的是发现的及时皇后娘娘并未受什么折磨。 皇上向来爱惜皇后,知道有人谋害皇后自然震怒,不过很快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若梅便出来认罪,说是她恨皇后分了皇贵妃的宠爱这才自作主张给皇后下了葵粉,但她并无谋害皇后之心只是想让皇后吃点苦头。若梅是皇贵妃身边得宠的宫女,愿意甘冒大不讳维护皇贵妃也是情理中的事。 所有人都认为是皇贵妃身边的若梅太过糊涂,连累了主子,却只有宁芷莟知道皇贵妃这一招弃车保帅当真是利落又狠毒。 皇后娘娘中了葵粉之毒已是事实,皇后从来与世无争又迁居凤鸣山多年,唯一有可能害她的也只有多年来一直屈居于皇后之下的皇贵妃,这时候若是皇贵妃百般狡辩,正在起头上的启帝只会更加恼怒,但若是将责任全都推给若梅,在假意冒着天子之怒为忠心的婢子求情,启帝虽会生气,但到底也是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不过是雷霆之怒下斥责几句,却丝毫不会动摇她后宫副后的地位。 果然启帝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立刻下旨杖杀了若梅,随后又将若梅的尸身着人带去了乱葬岗,这分明是为着皇后狠狠打了皇贵妃的脸。 皇贵妃那时还巴巴的赶去为若梅求情,说若梅虽是她的陪嫁丫鬟,但她胆敢谋害皇后,其罪当诛,但求皇上皇上赐她一个痛快,不想皇贵妃这厢求情的话才说到一半,外面便有内侍来报,说是若梅被活活杖毙,尸身已经扔去了乱葬岗。皇贵妃听到这些话后当场差点晕了过去,幸而身边的宫女眼明手快的地扶住了皇贵妃。 皇上狠狠斥责了皇贵妃,说她虽位在皇贵妃,位同副后又兼协理六宫之责,但自古嫡庶尊卑有别,她这个皇贵妃是无论如何都越不过皇后去的。 最后启帝见皇贵妃得知那个待她忠心耿耿的宫女惨,而死险些晕倒,念在她全然不知情的份上,最终还是给她定了个治下不严之罪,将她禁足了半个月也就算平息了这场风波。 启帝虽为重惩皇贵妃,却也并不代表众人可以任意践踏皇后的威严。 为着要正一正嫡庶尊卑的规矩,今年太后的寿宴,启帝言明要所有位在三品以上的臣子带着发妻的嫡子或嫡女入宫赴宴。左相宁凡之位在一品宰相,发妻叶氏所出的也只有宁芷莟一位嫡女,宁挽华虽也是嫡女却是续弦所出,身份比不得宁芷莟尊贵。 宁芷莟将身上剩下的葵粉尽数倒在了云溪阁的一处枯井中,那日是她亲上凤鸣山给皇后下了葵粉,生平第一次做了违心之心,牵扯了无辜之人,但唯有此她才能获得走出云溪阁的机会。 这是此番宁芷莟牵扯上无辜的皇后都未撼动皇贵妃半分,萧文鸢驰骋后宫多年,心思缜密,手段狠辣,要扳倒她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成之事。 宁芷莟唇角勾起冷笑,心想还有两年时间,她和白氏母女,还有皇贵妃萧文鸢,她们的账终归是要清算清楚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二章:入宫赴宴,太后垂怜(一) http://.biquxs.info/

这日乃是太后六十寿诞,左相宁凡之携阖府之人早早便候在了紫韵城的毓贞门外。宁芷莟举目望去,候在这里的还有皇室宗亲以及帝京三品以上的官员。 “见过二姐姐。”此刻对着宁芷莟行礼的是三房的庶女宁馨予。 宁芷莟脑子里飞快闪过关于宁馨予的信息,她是三房沈姨娘的女儿,沈姨娘因为难产而亡,宁馨予因为生母早亡为人十分谦卑和善,正因此宁馨予没有生母照拂又处处恭谨颇得白氏欢心,但或许是庶出的原因,宁馨予并未因为得了主母的抬举而张狂起来,反而处处与人为善。这样的人若不是真善,便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伪善。 “三妹妹快快请起。”宁芷莟说着便赶紧上前将宁馨予扶了起来。 “见过二姐姐。”如今向着宁芷莟行礼的是左相府的五小姐宁宛然,前一世宁芷莟被冤时宁宛然还遣了丫鬟给她送过水喝,是左相府中唯一的善心之人。 “五妹妹快快起来。”宁芷莟忙扶起了宁宛然,不自觉地为她拂去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五妹妹的头发被风吹乱了。”宁芷莟说着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支百蝶银簪将宁宛然的头发重新绾好。 “谢过二姐姐。”宁宛然不知宁芷莟为何待她如此亲切,只是一个劲的福身谢礼。 “你看看她那寒酸的素银簪子,真真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不远处跟在宁挽华身边的宁墨茹很是不屑地看了眼扶着宁宛然起身的宁芷莟,“到底是整日困在云溪阁的井底之蛙,身上当真是没有世家千金的气度。”说着又一脸谄媚的看向宁挽华道:“自己一身的寒酸样,还将银簪给了别人,大姐姐打扮这通身的气派,才应是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 宁挽华看着远处还在与宁宛然说话的宁芷莟,想到她也没几个月可活便也不再看她,转而跟着左相往宫里去了。 话说宁芷莟虽然穿上了老夫人送来的华美锦服,却并未挑选太过奢华的首饰,她第一次入宫不宜打扮的太过惹眼,像宁挽华那般高傲的性子永远不会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 待到众人都来到宇华琼夜楼时,众人便按照内侍安排的座次依次坐了下来,因着宁挽华和宁芷莟都是左相府的嫡女,但宁芷莟原配嫡出的身份要尊于宁挽华,故而将她的座位安排在于宁挽华的上首。 宁挽华屈居于宁芷莟之下,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在扫过宁芷莟时忽得腾起了怨毒之色。 宁芷莟知道一旁宁挽华恨不得能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来,故意不去看她,而是满眼好奇地看着宇华琼夜楼中的华丽的布置。 上一世她曾听闻宇华琼夜楼是今上与皇后琴瑟和鸣的殿宇,那时的她听到旁人谈起宇华琼夜楼的奢华,也曾艳羡帝后竟然如斯恩爱。但直至后来她去凤鸣山取泉水,亲眼见到皇后满面愁容掩不尽无限哀凉时,她才恍惚觉得传闻也许仅仅只是传闻而已。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贵妃到……”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皇上,太后,以及以皇贵妃为首的宫嫔尽数都到了。 宁芷莟抬眼不动声色的抬起头打量着御龙坐上的天子,只见他一袭九纹龙袍,旒珠冕冠之下看不清容貌,却隐隐得见威严之势。太后则是一袭庄严肃穆的墨黑凤袍,脸上岁布满了岁月的痕,可那些痕迹却并未衬出她的老态,反而更显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再一旁的皇贵妃则是一袭绯红色刻丝泥金盘银鸳鸯纹的织锦宫装,通身的华贵气派竟生生将其余嫔妃都比了下去,无言的宣示着她位同副后的尊崇地位。 接下来所有的人都起身拜服在地,高呼皇上万岁,太后万安,皇贵妃金安,御龙坐上启帝广袖一挥,示意众卿家平身。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三章:入宫赴宴,太后垂怜(二) http://.biquxs.info/

趁着启帝与众臣寒暄的间隙,宁芷莟开始环视起四周,很快她便看到了正在与人说笑的上官寒月,以及他身边一脸肃然的恒亲王上官清峑。前世宁芷莟便听说过恒亲王上官清峑,他与毓亲王上官寒月的放荡不羁不同,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物。再往下便是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以及颇受皇上喜爱的七皇子上官凤鸣。 正在宁芷莟消化着这些王公显贵们的资料时,位于启帝身边的皇贵妃突然开口道:“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千金,好似从前不曾见过?”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宁芷莟身上,宁芷莟忙起身跪在地上恭谨答道:“回皇贵妃的话,臣女左相府宁芷莟参见皇贵妃娘娘。” “即是左相的千金,为何从前从未见过?”皇贵妃看着宁芷莟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于心的不解来。 “启禀皇贵妃娘娘,臣女自幼体弱,父亲体恤臣女,不曾让臣女出门,只是最近机缘巧合,臣女的祖母得了一剂良方,臣女这才有幸入宫一睹天颜。” “原来是个苦命的孩子,快走上前来让哀家瞧瞧。”太后对晚辈最是慈爱不过,如今听得宁芷莟自幼病弱便让她上前一步。 “二妹妹,太后召你上前一步了,你还不赶紧着起身上前。”宁挽华人前便装出一副柔善长姐的模样,忙不迭地扶了宁芷莟起身。 宁芷莟由宁挽华扶起后,躬身缓步走至玉阶之下跪地叩首道:“臣女拜见太后,恭祝太后寿考绵长。” “好孩子,快起来。”太后声音亦是慈和安详,“快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你的模样。” 宁芷莟抬起头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左相发妻嫡女的容貌定远胜帝都第一美人宁挽华,待她抬起头才发现远不及宁挽华的美艳。 “那是什么?上面的图案好别致。”九公主看到宁芷莟腰间掉落在地的矜婴道。 很快便有人将矜婴捡起呈了上去,九公主仔细端详着绣满淡紫色零星点点的花朵问道:“这是什么花?” “回公主的话,臣女矜婴上绣的是是夕雾花。” “夕雾,从前竟没有听说过。”九公主端详着手中的矜婴,很快又被上面的两句诗吸引,随口念了出来,“扬绰约之……” 九公主才念出几个字便不再出声,正想要将矜婴收起来时,座次离她最近的丽嫔已是探过头来问道:“上面绣的什么诗句,怎得公主念到一半便止了声?” 眼看着丽嫔将九公主手中的矜婴接过手去,宁芷莟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紧接着果然便听到素来与皇贵妃亲近的丽嫔惊呼道:“大胆,竟敢将悼念亡妻的诗句待到太后的寿宴上来!” “小女自幼体弱,常年都卧病于家中,请皇上宽恕小女年幼无知之罪。”宁凡之生怕龙颜因此而震怒,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待臣回府后便将小女禁足于云溪阁,永生永世不得踏出相府一步。” 左相言下之意便是为了能平息天子之怒,要将她一辈子困在左相府,为此甚至不惜剥夺她这辈子唯一能走出相府的婚配机会。 宁芷莟从前只以为父亲是过于愚孝,才会因为祖母不喜而弃了母亲,如今看他为了保全相府便能轻易将自己抛出去,如此不顾念父女之情又岂是一句愚孝可以遮掩的。想来母子本是一脉,她若是不是继承了母亲的纯善,恐怕如今也是这样一副冷硬心肠吧。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四章:入宫赴宴,太后垂怜(三) http://.biquxs.info/

“皇上,此女虽冲撞了太后,但罪不及家人,更何况左相实乃朝中栋梁之才。”徐昭仪乃是上官云崖之母,如今宫中皇贵妃独大,她深知皇贵妃与左相府主母白氏沾着亲,故而在皇上面前保全了相府,想要卖给皇贵妃一个人情。 宁芷莟早已把宫中几位得宠的宫嫔查得清清楚楚,如今皇后出家修行,宫中以皇贵妃为尊,其次便是也生育了皇五子的徐昭仪,且徐昭仪的父亲乃是户部尚书,她虽想示好于皇贵妃,却也因为自持身份不愿像丽嫔那般过分巴结。 “启禀皇上,此女的母亲乃是罪臣之女,应该将她在相府的族谱上除名才是。”丽嫔像是抓住了痛脚似的看向了宁芷莟,“如此她便不再是相府的嫡女,自然也就没了连累之说。” 宁芷莟跪伏在地,听到这些心下不免一惊,她与丽嫔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竟会为了巴结皇贵妃而要将她至于万劫不复的死地。 “禀皇上,小女的母亲叶氏虽是罪臣之女,但父亲对母亲乃是一片深情。”宁芷莟跪行到启帝近前深深叩首道,“这首‘永怀赋’便是父亲思念母亲的慰藉。父母情深至此,小女不愿连累父亲与家人,请皇上处置了小女,宽恕小女的家人!” “不容于世的缅怀之思,真是难为左相了。”一直未曾开口的流云郡主,在听到宁芷莟的一番话后颇为动容地看向了宁凡之。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离,合该如是。”启帝看着宁凡之的眼中流露出赞许之意,“左相是忠贞,长情之人!” 众人见皇上在这个档口居然夸赞了宁凡之,俱是面面相觑,很快便有通透之人揣测出圣意,顺着启帝的意思道:“当年叶太傅满门获罪,叶氏虽已嫁做人妇却为了保全相府不惜撞柱而亡。皇上仁厚,事后并未因叶太傅而牵连左相府。” “皇上向来以仁德治天下,叶氏又一死护住了夫家的清白。”又有臣子附和道,“皇上仁德,左相长情,如此也算得是一段佳话了!” 叶氏满门获罪被诛的过往激起宁芷莟心中潜藏最深的恨意,她抬首看向启帝身边那个伙同白氏将她外祖一门推入地狱的刽子手——皇贵妃萧文鸢, 位于启帝侧首的皇贵妃此刻也正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宁芷莟,直觉告诉她这个少女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柔顺,但她在她的眼中却又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 这厢宁芷莟几乎将尖利的指甲全部没入肉中,方才敛去了自己眼中滔天的恨意。她知道自己总算平安逃过了这一劫。启帝因着她母亲同样不容于世的身份宽宥了自己,帝王虽是这世间最薄情之人,却也是这世间最不容他人违拗自己心意之人。 启帝与皇后,一个是云端之巅的九五之尊,一个是富可敌国却有着卑微商贾身份的苏州富商之女,注定求而不得,得而失之。而然这世间最好的莫过于得不到或失去的,所以无寐辗转间便足以念念余生。 “皇上,吾妻叶氏故去后,臣乃是肝肠寸断。”宁凡之说完怜爱的看了宁芷莟一眼,“怎奈臣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女儿,只得活在这世上忍受着思念妻子的煎熬之苦。” “皇上,臣女的母亲爱重父亲是长情之人,爱屋及乌一直将二妹妹视若亲女。”宁挽华见大势所趋,不如附和着博个贤良的名声,“父亲母亲皆将二妹妹视若珍宝,臣女恳请皇上宽宥二妹妹。” 宁芷莟看着为自己求情的宁挽华,不由地对这个长姐又忌惮两分,她虽处处堤防宁挽华,却没想到她会用矜婴这招,这个稍有不慎便会牵连整个相府的招数害自己,看来她真是低估了宁挽华的狠毒,用了如此的险招,却又能在计划失败后及时抽身自保,这么看来宁挽华不光狠毒,还很懂得忍耐。只是对于她的忍耐,怕是只限于如今敌我力量悬殊之时,在宁芷莟看来她同宁婉华的角逐才刚刚开始,希望她能一直如今日这般稳得住心绪才好。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五章:入宫赴宴,太后垂怜(四)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看着宁不凡顺着自己给的杆子爬了上去,立时收起了自己杂乱的思绪,微微垂下眼睑便有泪水滚落:“皇上,母亲离去时小女尚且年幼,但即便年幼也能看出父亲对母亲的深情。”说着适时抬头让众人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诚然道,“父亲常说《永怀赋》是赞颂天下女子德貌双全之意,臣女对于太后敬仰之心无以言表,所以才会将《永怀赋》中的那句诗绣在矜婴上献给太后。” “将思念亡者的诗句敬献给太后。”丽嫔思忖着若是让宁芷莟脱身,那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于是抓着不放道,“你究竟是敬慕太后还是想诅咒太后。” “太后一向慈爱,大周谁人不知,小女何故要赔上身家性命诅咒太后。”宁芷莟深知她是毫无缘由的得罪了丽嫔,就算现下她巴结讨好,丽嫔也定然瞧不上她,既如此不如撕破了脸保全自身要紧,“既然得不偿失,小女便不会做出愚蠢之举,应是献给太后的矜婴小女还未绣完,才会引得丽嫔做此揣测。” 丽嫔还待说些什么却被五皇子上官九霄拦了下来,他知道母妃已被宁芷莟引入彀中,若再继续争执下去恐怕会触怒到启帝的逆鳞,于是看着宁芷莟缓声问道:“二小姐方才说献给太后的矜婴尚未绣完,莫非二小姐是要在这大殿之上绣完送给太后的寿礼。” “回五殿下的话,正是。”宁芷莟迎向上官九霄探寻的目光不卑不亢,回答的滴水不漏。 众人见平日里爱逞口舌之快的丽嫔都被五皇子截断了话茬,自然没有人再敢强出头来为难宁芷莟,倒是平日里最爱新鲜玩意的九公主公主连声道:“那还不快绣上,绣好了让我也好见识见识。” 这件事虽不是九公主有意为之,却也是因她而起,她虽想帮腔宁芷莟却怎奈完全插不上嘴,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帮一帮宁芷莟的。 只见宁芷莟接过素心递来的香囊,取出针线于大殿之上一针一线的绣着一会要献给太后的衿缨。 “太后,小女绣好了,愿将此矜婴献给太后,恭祝太后福寿安康,长命百岁。”宁芷莟将衿缨呈给了过来的姑姑,却不料被九公主一把夺了过去,“本公主亲自拿去给祖母看。” 启帝众多的子嗣中唯有九公主这么一个女儿尚未出阁,自然如眼珠子般宠爱着,皇室之中也唯有她至情至性,其他谁不是戴着面具小心翼翼地揣测着圣意。 “小九,快拿来给哀家瞧瞧。”太后接过矜婴后便看到宁芷莟将上面的“扬怀”二字被蓝紫色的丝线覆盖,藏匿在了一片紫蓝色的夕雾花后,只留下“绰约之丽姿,婉娩之柔情”这两句话来赞颂太后德貌双全,堪称天下女子之典范。 如此即破了想要谋害太后的死局,又不至于让人觉得皇帝偏私于她,自此以后左相府二小姐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传言怕是要晓瑜帝京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六章:大出风头,与虎谋皮 http://.biquxs.info/

宴席结束后九公主因着无心之语连累了宁芷莟,特遣人去将她请到了自己宫中说话。 宁芷莟本意也不欲于宁挽华一同回府,这才应了九公主的邀约。 “今日是我连累了你,但我真是无心的。”九公主上官云歆向来是个直性子,见到宁芷莟后便拉着她的手忙不迭的道歉。 宁芷莟经历了两世,自然知道九公主是心地纯良之人,于是握着她的手福身道:“我自是知道公主是无心的,方才还要感谢公主为我将矜婴呈给了太后。” “不必客气。”九公主忙扶起了宁芷莟道,“我只是见不得那些随意构陷好人的腌臜手段罢了。” 宁芷莟知道九公主上官云歆虽很受启帝宠爱,但她的生母却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谁不知宫中母凭子贵,为了不拖累九公主,那宫女在诞下九公主后竟然当着启帝的面撞柱而亡。启帝与那宫女不过一夕之欢,自是不会将她放在心上,但她却以如此惨烈的死法想要保全她和启帝的女儿。许是她的孤傲胆量打动了启帝,对于这个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的女儿,启帝当真是宠爱有加。 由于天色已晚,九公主也没有挽留宁芷莟,而是吩咐了宫人套好车马送宁芷莟出宫回府。 宁芷莟上了马车后便靠在车壁上不想动弹,今日的寿宴横生了太多变故,一件件应对下来,这会子的宁芷莟当真是疲惫极了。 “怎么,如此便疲于应对了?” 突然出现的低沉男音惊了宁芷莟一跳,她下意识地握紧袖中的银针往车厢的角落退去。 “是我。”上官寒月见宁芷莟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模样,抬首挑开车帘的一角,好让外面的光亮照进车中。 宁芷莟借着车帘外微弱的光亮看清了眼前之人,下意识轻吁了口气,却仍是警觉的看着上官寒月道:“原来王爷竟有钻人马车吓唬于人的癖好。” 面对宁芷莟不善而嘲讽的话语,知道她有力气嘲讽人,身上的伤该是无大碍了,于是气死人不偿命的道:“二小姐一语中的,果然是深得我心的解语花。” 想她宁芷莟身居闺阁,所读之书,所见之人皆是正经做派,如今乍见上官寒月这轻慢言语竟不知如何辩驳,竟生生愣在了那里。 “方才还在宫宴上舌战群妃的左相府二小姐,如今怎么变成哑巴了?”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的唇角漾起戏谑地弧度。 “毓亲王殿下,你大费周张到马车上见我,不会只是为了与我玩笑几句吧?”宁芷莟不想与上官寒月有过多的牵扯,因而直接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上官寒月斜倚在车壁上,嘴角含着纨绔的笑意,“若是医不好你,岂不叫你小瞧了本王去。” 宁芷莟看着上官寒月这般故意插科打诨,一时间竟有些猜不透他心中所想,但她可以肯定上官寒月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放荡不羁的纨绔姿态不过是他用来迷惑别人的障眼法罢了。 “小姐,我们到了,奴婢扶您下车吧?”素心说着便掀开了车帘,却在看到车上坐着的上官寒月时,吓得几乎叫出声来,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将宁芷莟扶下了马车。 待到进了左相府四下无人时,素心打发素蕊先去将茶水泡好,这才在宁芷莟耳边低声问道:“小姐,毓亲王怎么会在马车里?” “素心,今日我在宫中大出风头,如今又半路杀出个毓亲王来。”宁芷莟握着素心的手紧了紧,“以后你行事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万事皆要小心谨慎。” 白氏与宁挽华虽顾忌着启帝的颜面,不敢明目张胆的取她性命,但那对母女的歹毒她是见识过的,接下来的日子,她恐怕连在睡梦中都要警醒着,以免被人暗中算计了去。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七章:暗朝汹涌,先下手为强 http://.biquxs.info/

从前宁芷莟一直被拘在云溪阁中,故而不必每日去向祖母请安,如今承蒙祖母所赐的乌发膏和羽曈在宫宴上大放异彩,自然是要去慈安居请安的。 “母亲,那莟丫头将《永怀赋》的诗句带入宫中,险些连累我们整个相府。”白氏眼瞧着宁芷莟在太后寿宴上大出风头,生怕老夫人会为了宁芷莟而冷落了她的宝贝女儿。 “你如今是相府的当家主母,表姐又是当朝的皇贵妃。”老夫人示意让白氏坐到她的身边,“莟儿那丫头年幼丧母,如今也不过一时运气得了太后青眼,与你的华儿尚隔着十万八千里,你这个做母亲的也太过紧张自己的女儿了。” 老夫人见四下无人,也不想与白氏打什么哑谜,索性直接把话挑到了明处来说。 白氏自然知道宁芷莟母亲的娘家皆是罪臣,而她白氏一族圣眷正隆,又有皇贵妃那颗大树倚靠着,想她宁芷莟就算是踩着风火轮也是追不上她家华儿的,可她就是不甘心看着宁芷莟那个贱丫头大出风头。 老夫人似是看出了白氏的不甘与怨恨,继而道:“如今她前脚在宫中出了风头,若是后脚便有个闪失,大家伙势必会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旋即又道:“你家华儿日后是要高嫁,切莫为了这些小事影响她的前程。” 听到这里白氏心里才咯噔一下,她家华儿将来是一定要嫁给恒亲王的,若是她谋害宁芷莟被人抓住了把柄定会牵连到华儿,想到这里她便决定先放那贱丫头一马,但不害她性命却并不代表她会让那贱丫头好过。 当素心和素蕊陪着宁芷莟来到老夫人的慈安居时,宁挽华和其他几房人已是候在了院子里。 “瞧瞧,那不是昨天险些连累了全家的二姐姐吗?”四房的宁墨茹除了宁挽华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如今看到宁芷莟自然要奚落几句的。 “馨予见过二姐姐。” “素苒见过二姐姐。” 宁芷莟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宁馨予和宁素苒:“二位妹妹快快请起!” “芷莟见过大姐姐。”宁芷莟扶起二位姐妹后便走到宁挽华身前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 “二妹妹快快请起,听闻二妹妹身子不大爽利,我们姐妹间实在不需要闹这些个虚礼。”宁挽华哪怕心里恨毒了宁芷莟,表面却仍是一副温柔娴静的做派。 “虽说姐妹间无需闹这些虚礼,但妹妹心里是真心敬着姐姐的,唯有此才能表达妹妹对姐姐的一片礼敬之心。”她宁挽华想要在人前装出贤良淑德的样子,那她便好好陪她演一出姐妹互敬互爱的好戏码。 “二姐姐当真从心里敬着大姐姐吗?”宁芷莟终日被困在云溪阁中,母亲的娘家又是罪臣,如今不过是占着发妻嫡出的虚名,她自然是不会将之放在眼里的,于是扬着下巴不客气地冷哼道,“怕是姐姐昨日在宫中露了脸,得意忘形之下便是连祖母都不放在眼里了,否则请安怎么来得这样迟?” “四妹妹提醒的是,下回我一定早些起身来院里候着给祖母请安。”在宁芷莟眼中宁墨茹不过宁挽华身边的一条恶犬罢了,没有必要为她浪费口舌,可素蕊听了却不乐意了,抢着开口道:“我家小姐是为了将太后赏赐的珠宝首饰分给各位小姐才来迟的。” “啪”的一声,素蕊话音方落便被宁墨茹打的偏过头去:“主子在这里讲话也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插嘴!” 宁芷莟看到素蕊被打,心中大为光火,恰在此时正好看到宁凡之向这边走来,她便故意笑意盈盈的对上宁墨茹道:“四妹妹切莫恼怒,等会那些个珠宝我便让四妹妹最先挑选便是。” 宁墨茹见宁芷莟上赶着巴结自己,心下很是得意,忘形之下脱口便道:“谁要挑选你那些个劳什子的珠宝首饰,我不……” 话音未落宁墨茹便被几步抢上前来的宁凡之打得摔在了地上,只见宁凡之仍不解气,怒指着摔在地上的宁墨茹道:“逆女!你是想害死全家吗?” 宁墨茹被打得狼狈的摔在地上,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盛怒的宁凡之,她的姨娘颇为受宠,她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出手打她。她宁墨茹不明白并不代表四姨娘不明白,她心知宁墨茹不敬太后惹怒了宁凡之,忙跪在地上磕头求情道:“老爷,茹儿年纪尚小,求老爷宽恕她年幼无知。” 宁凡之看着哭哭啼啼,浑身瑟缩的周姨娘,想着平日至寒知暖侍奉在侧,心里一下子便动了从轻罚过的念头。 “父亲,四妹妹童言无忌,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慈爱,想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宁芷莟知道宁凡之最看重的便是他的仕途之路,况且宁墨茹早已不是孩童的年岁,再者天子威重,礼法严苛,哪里是一句“童言无忌”便能搪塞过去的。 果然,宁凡之在听到宁芷莟为之求情后便不再看四姨娘,而是转首对着匍匐在地的宁墨茹道:“从现在开始你便在这里跪上一日一夜,跪完后回自己的屋里禁足一个月。” 宁墨茹以为有姨娘为她求情,又偷眼瞧着宁凡之的眉眼似有松动,怎料一转眼却将她罚的如此之重,吓得她一下子便瘫软在了地上。 四姨娘忙心疼地来扶她的宝贝女儿,看向宁芷莟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宁芷莟知道她此番是彻底得罪了四姨娘,但有时她能容人,未必人能容她,倒不如横下一条心先下手为强。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八章:各怀心事,搭台唱戏 http://.biquxs.info/

宁凡之责罚完宁墨茹后,便领着一众子女进了慈安居的正堂给老夫人请安。 “儿子,儿媳给母亲请安。”首先是宁凡之携着白氏跪地叩首给老夫人请安。 “芷莟给祖母请安。”启帝前番方才在宫宴上赞许了宁凡之对发妻情比金坚,宁凡之顺意圣意自是要抬一抬她的身份。 再后来便是宁挽华与众姐妹向老夫人请安,最后才轮到一众姨娘向老夫人请安。 “莟儿,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你。”老夫人示意宁芷莟到近前来。 宁芷莟看着祖母一脸慈爱的唤她过去,若不是经历了前一世,她又如何知道这个整日吃斋念佛的祖母对待自己的亲孙女竟会那般寡情冷漠。 前一世宁芷莟被白氏诬陷用了厌胜之术谋害老夫人,那么简单的栽赃伎俩,宁芷莟不相信她的祖母看不出来,可她的祖母却任凭着白氏向她发难,将她绑在柱子上企图活活晒死她。 那时的她虽寒心于祖母的无情,却真的以为祖母是被白氏所蒙蔽,直至那时她濒临死忙之际,宁挽华在她耳边得意的说到她母亲叶氏满门被诛是白氏的手笔,若是没有祖母的认同她又如何能将相府的嫡女逼至绝路。 可怜她的母亲生性善良,待人更是宽厚,却到死也不知自己和叶氏满门是断送在白氏那个恶毒妇人和老夫人的默许之下。一个是平日朝夕相伴的好姐妹,一个是她敬之奉之的婆母。宁芷莟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恨意,下意识地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 “看你脸色不大好,要好好调养才是。”老夫人说着便吩咐着自己身边的刘嬷嬷道,“去我库房里取一支上好的山参来给二丫头补身用。” “芷莟多谢祖母厚爱。”这些日子宁芷莟脑子里出现的最多的便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白氏一族根基深厚,又有皇贵妃作为依靠,要想撼动谈何容易,但她宁芷莟经历了两世,亲眼瞧着白氏那样的蛇蝎女子从妾被扶正为妻。 大周宗法严苛,百年传承“毋以妾为妻”白氏成功以妾身扶正为主母,不过是背地里筹谋得当。 白氏初入左相府为妾时,不过是被白家驱逐出府的小妾所生,因着几分姿色机缘巧合被宁凡之纳入府中为妾。进府后白氏日渐得宠,自从生下宁挽华后她便不甘心只屈居于妾位。纵使宁芷莟恨毒了白氏,也不得不承认此妇不仅有三分颜色,还有几分谋算和狠辣的手段。 白氏先是以自己悲惨的出身博取了宁芷莟母亲叶氏的同情,又通过左相府宠妾和白氏庶女的双重身份搭上了皇贵妃那条线。此后她更是依仗着皇贵妃将叶氏满门送上了断头台,自己也因着被白家主母记到名下摇身变成了白家嫡女,后又因着白家嫡女的尊贵身份被扶正为左相府的主母。 真真是好心机,好手段。宁芷莟再世为人后曾在母亲叶氏的牌位前发过誓,她定要亲手将白氏以及皇贵妃萧氏一族送入地狱为叶氏满门报仇雪恨。 哪怕复仇之路难如登天,哪怕她随时会在这条路上摔得粉身碎骨,她也绝不会放过那些手中沾染了她母亲和外祖一家鲜血的人。 “祖母素来疼爱我们小辈们,二姐姐打小身子最弱,祖母自然是要多疼二姐姐些才是。”宁馨予说着便笑着看向了宁芷莟。 “二妹妹,可是身子不舒服?”宁挽华看着宁芷莟微蹙着眉,似是没有在听宁馨予说话,于是便关切的询问她是否身子不适。 宁芷莟猛地醒过神来,顺势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许是昨天晚上回来路上着了风,现下觉得有些头疼。” “快去去了你家小姐的披风来。”老夫人边说边爱怜的拉起了宁芷莟的手,“你这丫头向来身子弱,一会找个大夫去给你好好瞧瞧。” 宁芷莟正要谢过祖母便被白氏截去了话头,只见她附和着老夫人的话道:“母亲说的极是,儿媳这就请了李郎中为莟丫头诊脉。” 宁芷莟心下冷笑白氏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虽看她面色,怀疑她体内的银针已经取出,却还是为了以防万一请了心腹去为她诊脉。 再之后众人闲聊了一阵,老夫人心疼宁芷莟身子受不住便叫散了去。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十九章:演技比拼,母女情深? http://.biquxs.info/

“李郎中,二小姐脉息如何?”白氏为了彰显她嫡母的一片慈心,坚持着送宁芷莟回了云溪阁,并招来了李郎中为之诊脉。 “回夫人的话,二小姐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待在下开几剂药服下,好生休养着便无碍了。”李郎中说着便起身走到梨花圆木桌前为宁芷莟开方子。 白氏见李郎中神色自若便猜到宁芷莟早已取出了体内的银针。多年来她们处心积虑的制造着母慈子孝,姐妹和睦的假象。宁芷莟对她们从来也是深信不疑的,怎么如今她竟隐隐觉得宁芷莟已经脱离了她们的掌控。 “那么就请李郎中多费心了。”白氏说着越发慈爱的看着软塌上的宁芷莟道,“这莟丫头命苦,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我疼她自然是比华儿还多些。” 前一世宁芷莟也觉得白氏是真心疼爱她,那时她甚至感谢上苍赐给她那么一位好母亲,可如今的她早已彻底看清了白氏的蛇蝎面目,白氏想要演戏那她便陪着她演就是了,于是满是感激的看着白氏道:“母亲从小不但照拂莟儿的身体,还教会莟儿做人要真心换真心,母亲待莟儿一片赤诚之心,莟儿日后也定当孝顺母亲,报答母亲对莟儿的一片慈母之心。” 白氏看着眼神澄澈话语中却另含隐意的宁芷莟,蓦地便明白这个从前乖巧顺从的病秧子,大病一场之后便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让她不得不生出忌惮之心来。 最后白氏又极尽虚伪的一番嘘寒问暖后才款款离开了云溪阁。 待白氏走远后,素心扶着宁芷莟进了里间,然后以二小姐午睡唯由将人尽数打发了出去。 “小姐,如今白氏怕是对你生了忌惮之心,怕是……” 素心并未将话说透,但宁芷莟知道素心是怕白氏报复自己,再世为人她懂得了不是一味忍让,别人就会因为你的怯弱而大发慈悲放过你。前世的宁芷莟那般单纯如斯,对白氏和宁挽华可谓没有半点威胁,她的母亲叶氏更是天底下最温柔娴静的女子,可结果却是她和母亲被白氏和宁挽华双双害死,叶氏一族更是惨遭灭门。前世她为鱼肉,白氏与宁挽华手握刀俎,如今也该换一换了,让白氏与宁挽华尝尝芒刺在背的滋味。 “素心。”宁芷莟看向素心道,“你从小便陪着我,最是知道白氏母女为何恨我,只要我一天占着发妻嫡女的位置,她们便一刻不会放过我。”宁芷莟在心中无声冷笑,倘若我失了这个位置,她们又该想着如何将我斩草尽除根,毕竟人一旦有了贪欲,便会因贪欲而起了害人之心。 素心从小便跟着宁芷莟读书,那时外祖父为宁芷莟请了先生细细教授她诗词歌赋,素蕊是个爱玩闹的,每每先生授课总是瞌睡,而素心虽学东西没有宁芷莟快,却总愿意刻苦研习。以至于素心虽只是个丫头,但那这么多年累积下来,她的见识自然是要高于身边的丫头们。 “上回白氏对小姐痛下毒手未果,如今小姐又在御前得了脸,此时就算小姐向她示弱,她也未必容得下小姐,倒不如索性不再装傻,让她忌惮中又不知小姐意欲何为?如此反能叫她们自己乱了阵脚。” “知我者,素心也。”宁芷莟看到素心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甚是欣慰,前一世她被毁了脸,害怕与人接触,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如今身边有素心陪着,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素心听着宁芷莟这句“知我者,素心也”心中甚是感动,她本是身份卑贱的婢女,承蒙宁芷莟不弃,待她亲如姐妹,她永远记得小时候自己脑子笨,一首词怎么都记不完整,宁芷莟明明已经倒背如流了,却还是和先生说她有些地方没有理解通透。素心知道宁芷莟从小失去了母亲,她感念素心尽心服侍在自己身边,如同素心感念叶氏对她的再造之恩。那时素心便觉得宁芷莟随她的母亲,待人一片赤诚之心,待人全无半点防备之心,但好在主母在天有灵,终是让宁芷莟看清了白氏母女的蛇蝎面目。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章:知恩图报,借刀杀人 http://.biquxs.info/

“母亲,我怎么觉得宁芷莟那个贱丫头,自从染上天花大病一场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宁挽华也隐隐有种宁芷莟并非从前那个与她亲厚的二妹妹,虽然这种想法在她看来很是荒谬。 “华儿也看出那贱丫头不对劲了。”白氏想起今日在云溪阁,宁芷莟对着她说得那番感念她的话,虽话语诚挚,但她总隐隐觉得宁芷莟真诚柔婉的眼神下藏着对她的恨意。 “母亲也这么觉得?”宁挽华一听白氏也如此作想,立刻将身边的小丫鬟都遣了出去,只留下心腹嬷嬷在屋里伺候着。 “那丫头整日被禁锢在云溪阁,她是如何会怀疑到我们母女身上的。”这些年为了博一个贤德的好名声,白氏待宁芷莟当真是要比自己亲生的宁挽华还好,云溪阁的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捡着最好的送去的。 “女儿也谨记母亲的叮咛,日后若想要无声无息的送那贱丫头上路,现在就必须要十倍百倍的待她好。”宁挽华害怕白氏认为是她让宁芷莟看出了端倪,忙又道,“女儿虽然狠毒了她,但日常与她相处也是做足了样子的。” “大小姐说的是。”一手将宁挽华拉扯大的宋嬷嬷生怕白氏为此怪罪了宁挽华,忙不迭道,“大小姐得夫人悉心教导,做事一向懂得分寸,与二小姐相处也是万分谨慎,不敢露出半点嫌恶之色来叫她察觉。” “那云溪阁的贱丫头是如何知道咱们的图谋的?”白氏百思不得其解宁芷莟是如何窥探到她们存了不良之心的? “会不会是这相府里另外还埋着叶氏留给她的人。”宁挽华想着曾经的太傅府虽是清流之家,但到底如沐皇恩,叶太傅又门生众多,暗暗在相府埋下一两个心腹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是如此,那贱丫头便留不得了。”白氏想着宁芷莟若知道看了她们所有的图谋,且她如今怎么看也不像禁锢于闺阁的无知闺秀,光凭她不声不响便取出体内的银针,便是咱们从前小瞧她了。 “可如今她在皇上身边露了脸,又被父亲重视,祖母看重,怕是一时间不好下手。”宁挽华恨不得马上将宁芷莟挫骨扬灰,可她却不得不顾忌着启帝和宁凡之,她在白氏身边耳濡目染,自是继承了些白氏隐忍不言的性子。 “她不过一个病秧子,仗着母亲早逝博得了太后与皇上几分怜惜。”宋嬷嬷一直觉得左相府最出众的是她们大房的小姐,那宁芷莟一身怪疾,平日里也是羞于出门,如何和她家大小姐相争,“老奴听说那日四小姐罚跪染了风寒,现在整个人都滚烫的厉害,三姨娘急得躲在屋里直骂二小姐了!” “那咱们还不准备些上好的补品去看看我那四妹妹。”宁挽华见宋嬷嬷这么说立刻便明白了她的用意,那宁墨茹平日哈巴狗似的的巴结着宁挽华,故而四姨娘就算得宠些白氏也不曾为难于她,如今也是她们该报答恩情的时候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一章:后园巧遇,各怀心事 http://.biquxs.info/

“二姐姐。”穿过回廊的宁芷莟听到有人唤自己,回头一看竟是三房的宁馨予和长房的宁挽华。 “三妹妹。”宁芷莟对着宁馨予微微颔首后便向着宁挽华福身道,“见过大姐姐。” 宁芷莟虽身份尊于宁挽华,但大周乃是礼仪之邦,所谓长幼有序,她自是该向宁挽华福礼的。 “二姐姐这是要往四妹妹那里去?”宁馨予恭敬地朝着宁芷莟福了一礼,“我和大姐姐也正准备去看四妹妹了。” “那可真是巧了。”宁芷莟看着眼前不期而遇的二人道,“不如我们一道吧。” “二妹妹,你自己身子还没好利落,何苦强撑着去看四妹妹了。”在外人面前,宁挽华就算再恨宁芷莟,还是会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来。 “那日是妹妹无心之失害得四妹妹被父亲责罚。”宁芷莟知道宁挽华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但她不确定的是宁馨予是已经投靠了宁挽华,还是真的碰巧在这里碰见了她。 “说到底二妹妹也是无心之失。”宁挽华巴不得二房和四房势成水火,自然顺着宁芷莟的话说下去,“但到底也是姐妹之间,四妹妹又怎会真与你计较了。” 不会与她计较,宁芷莟在心中无声冷笑,只怕是宁挽华早就与宁墨茹挖好了坑,等着她摔的粉身碎骨吧! 宁芷莟趁着宁挽华说话的间隙偷偷打量着宁馨予,再世为人的宁芷莟的处事原则是旁人若不来害她,她绝不会为难旁人,若是谁对她存了歹心,就莫要怪她呲牙必报,辣手无情了。 “四妹妹,我和二妹妹还有三妹妹来看你了。”宁挽华撩开门帘便进了屋,然后兀自来到宁墨茹的榻前握住了她的手,“四妹妹,我带来了上好的雪参给你补身子。” 宁墨茹罚跪受了风寒,昨夜里还高热不退,直到今个儿午后吃了药才退下热来。 “多谢大姐姐关怀。”虽说是退了热但宁墨茹这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以至她开始并未注意到站在最开外的宁芷莟,待到看清时极力挣扎着坐起身来吼道,“你滚……给我滚出去。”说话间便将身旁桌上的一碗热茶拂了出去。 “小姐小心!”素蕊见到滚烫的茶水被掷了过来忙推开了宁芷莟。 “素蕊,烫到没有?”宁芷莟听着素蕊“嘶”的一声便知她是被茶水烫到了,拉过她的手一看果然红了一大片。 “茹儿,你二姐姐定是听说你罚跪后病倒了这才特意来看你的,你岂能辜负她对你的一片心意!”宁墨茹是个任性妄为的,可她身边的四姨娘周氏却是个颇有心机的,见宁芷莟蹙眉看着榻上的宁墨茹,忙用用绢帕拭了拭眼角的泪道,“茹儿她是病糊涂了,还望二小姐怜她高热了一夜,莫要怪罪她才是。” 宁芷莟本来是顺应姐妹之间不应有隔夜仇,想要就此揭过才来看望宁墨茹的,但如今被周姨娘这么一说,倒显得她是巴巴跑来看笑话的。 “病糊涂了还有这样的力气掷茶盏,我看四妹妹受罚之后还是没长记性,看来父亲希望一家子的姐妹和睦的愿望怕是难以实现了。”宁芷莟直接顺着周姨娘给她挖的坑跳了下去,重重甩袖,气急败坏的出了繁英阁。 看着拂袖离去的宁芷莟,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宁墨茹一下子也跟着变了脸色,若是让宁凡之知道她又耍小性子闹得家宅不宁,怕是又要被狠狠责罚了。 宁挽华看着拂袖而去的宁芷莟,又瞧着此刻周姨娘正极力忍着怒气,而宁墨茹早就气得将软扔了出去,这才清了清嗓子道:“自从二妹妹在太后寿宴大出风头后父亲对她都是刮目相看,祖母更是赏赐了她不少东西,四妹妹何苦在这个时候与她置气了。” 宁墨茹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如今又想到那日宁芷莟在太后寿宴上大出风头,而她却连脸都露不了,平日里宁挽华出尽风头也就罢了,谁要她是大夫人的嫡女,又有皇贵妃撑腰,可她宁芷莟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被禁足在云溪阁的身染怪疾的病秧子,要不是祖母赐下的乌发膏和羽曈,她便是连左相府的门都出不了,这样的人如今却爬到了她的头上,你要宁墨茹如何能忍得下去。 “小姐,如今相爷和老夫人都向着宁芷莟,您就算是相帮四小姐也是无能为力。”宁挽华身边的蘅翠趁机火上浇油道,“眼下只盼着宁芷莟能息事宁人,不要将今天的事说与相爷听,否则……” 宁墨茹那日口出狂言本就惹恼了宁凡之,若是宁芷莟再将她方才打翻茶水的事先入为主又添油加醋的说与宁凡之,怕是宁墨茹又不少不了要受些皮肉之苦了。 “那不如小姐您先去相爷面前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让二小姐占了先机。”荷香害怕宁芷莟占了先机忙给宁墨茹出主意道。 “不可!”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宁馨予忽然打断荷香的话道,“刚才素蕊烫伤了手从这里走出去已经被很多下人看到,若是四妹妹先去父亲那里告状,没准会弄巧成拙反而惹怒了父亲。” “多谢大小姐和三小姐能来看望茹儿,两位小姐说了这么久的话肯定也累了,不如去偏厅喝口茶再用些点心。” “我出来时琼华阁还有些事情没有料理完。”宁挽华看着周姨娘似是有什么话要单独与宁墨茹说,便忙找了个由头和宁馨予一起出了繁英阁。 “母亲为何突然打发走了大姐姐和三姐姐?”宁墨茹也看出四姨娘是存心打发宁挽华和宁馨予离开的。 “茹儿,你如今已是和宁芷莟结下了梁子,与其祈盼着她能放你一马。”周姨娘顿了顿后眼中凶光一现,“不如咱们来个先下手为强。” 从繁英阁回去的路上素蕊有些愤愤的嘟囔着:“瞧四姨娘的话说的好像是咱们家小姐特意跑去落井下石的。”心下越说越气看向宁芷莟道:“小姐做什么给她送去那么好的血燕,那些可都是老夫人给小姐您补身子的。” 宁芷莟与素心看到素蕊生气的样子相视一笑,而后素心便转开了话题道:“昨日九公主派人送了宫中御膳房制的如意糕,我见你喜欢特意留给了你。” 素蕊心思单纯,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各色吃食,她自己虽也善制糕点,却到底不及宫中御厨的手艺,这会子听到有宫中的如意糕吃,便将那档子糟心事抛出脑后了。 看着眼前素蕊无忧无虑的样子,宁芷莟想到曾几何时的自己也如今日的素蕊这般天真单纯,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已是危机四伏。 “小姐可是猜到了什么?”素心看着微微出神的宁芷莟,知道她是在担心四姨娘受了白氏和宁挽华的挑唆要下手了。 “此刻宁挽华怕是正在不遗余力的挑唆着周姨娘与宁墨茹来对付我。” “宁墨茹本就为着上次被相爷罚跪之事恨着小姐你,如今有受了宁挽华的挑唆,再加上她素日又行事冲动……” 宁芷莟打断素心的话道:“你以为周姨娘上次当着众人的面没有拦住宁墨茹,这次她吃了那么大亏还会让她冲动行事吗?” 素心心下一惊,旋即道:“小姐的意思是这次要对付小姐的不是宁墨茹,而是周姨娘? “素心,一会找个由头把素蕊支出府去。”宁芷莟心知最迟今日午后周姨娘便会向她发难,周姨娘不比宁墨茹那般头脑简单,再加之又有宁挽华暗中相助,宁芷莟终究是忌惮着宁挽华的,毕竟她既有白氏的狠辣,又自小在白氏身边耳濡目染,深得白氏凶黠的遗传。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二章:突生变故,谁是主谋?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与九公主不过上回宫宴见过一面,虽说她一句无心之言险些连累了宁芷莟,但事后堂堂公主已经致歉过了,何故还要三天两头的给她送些名贵药材,不知道还以为云溪阁要开药铺了。 “小姐,如九公主这般没有架子的贵胄还真是少见。”莫说是素心,就是宁芷莟这样两世为人的都有些看不明白,前世虽知道九公主心性纯良,但生在宫中的女子就算没有害人之心,也不该与陌生之人如此亲近,不过一面之缘,她可不信九公主便视她为帕交了。 不过也因为这个由头,素心便以给九公主回礼为由,遣了素蕊将宁芷莟亲手绣的荷包送去了九公主常去的大长公主府。说起大长公主府就不得不提到流云郡主,虽说帝都第一美人是宁挽华,但若论才貌双全的当属流云郡主沐倾婉。 在宁芷莟的记忆中,流云郡主是个霁月光风,不喜胭脂水粉的奇女子,或许是她的美貌虽承袭了母亲端静大长公主,可那飒爽的性子却十足十的承袭了父亲威远大将军。 宁芷莟看了看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际如今已是阴云密布,晦暗阴沉的似是暴雨来临的前兆。 “素心,无论一会发生什么,你一定要沉住气。”宁芷莟走过去将半阖着的窗扉推开,看向外间陡降的如注暴雨道,“就如这场忽降的大雨般,该来的终归是躲避不了的。” 素心从来不似素蕊那般大大咧咧,心思更为细密,她见上午周姨娘话中暗藏玄机,又见宁芷莟将素蕊支了出去,便知道她们与周姨娘之间难免一场恶斗纠缠。 这边宁芷莟话音刚落,那边周姨娘的繁英阁便闹将开来,说是宁墨茹从午后开始便呕吐不止,请郎中看过才知晓是宁芷莟送去的血燕里面掺了杜芫。 “小姐,周姨娘定是想攀诬小姐给三小姐下了杜芫,导致她呕吐不止,小姐前脚才得了太后的赏识,后脚却在府中挑事,就算相爷碍于圣意不过斥责小姐两句,但从心里到底是厌恶了小姐的。” 宁芷莟虽在宫宴上大出风头,可在左相府中却是毫无根基,加之宁凡之于宁芷莟本无父女之情,不过看着她在宫宴上得了脸为左相府添了荣光,这才对她过问一二,如今若是见她刚得势便张狂,必会对之心生不满。 “左相府中到底是父亲说了算,若是他真的厌弃了我,哪怕是碍于圣意暂时不会动我,我怕也是会被再次禁足于云溪阁,永世不得翻身。” 素心听宁芷莟分析着目前的形势吓了一大跳,急声道:“这事既然闹将起来,想来一会便会传到相爷耳朵里,小姐可想好了摘清自己的说辞?” “为今之计只得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宁芷莟的目光透光窗扉看向院子里,她想此刻周姨娘身边的人怕是很快便要闯入云溪阁了。 果不其然,宁芷莟的话音刚落,周氏身边的妈妈们便带着小丫鬟气势汹汹的闯进了云溪阁。 宁芷莟虽为左相府嫡女,却因天生怪疾且又年幼丧母,云溪阁变成了吃穿用度不减分毫,却又人人可欺的地方。 叶澜霜还未去世时下人们多少顾忌着些太傅府的威严,自从太傅府被满门抄斩,叶澜霜也撞柱而亡后,伺候着宁芷莟的下人们不仅玩忽懈怠,更有甚者私底下议论着宁芷莟是妖孽投胎,克死了外祖全家又克死了自己的母亲。 那时候刚刚失了外祖靠山与母亲的宁芷莟,听到这些扎心恶毒的言语唯有独自默默拭泪,幸好与宁芷莟一同长大的素心与素蕊一直陪在宁芷莟身边,陪着她走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 宁芷莟随着周姨娘身边的妈妈一起来到了繁英阁,看到了卧在榻上脸色惨白的宁墨茹。 上一世宁芷莟随师父云游天下学习医术,一身医术虽无法与华佗与之相较,却也算得上是杏林高手,如今她瞧着宁墨茹样情况,似乎不是普通的腹泻那么简单。 宁芷莟心中刚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周姨娘便哭喊着领着郎中走了进来,说是郎中查了药渣才知道是中了杜芫和甘草的毒。 听到周氏所言宁芷莟不免心中一惊,在场之人没有人比宁芷莟更清楚杜芫加上甘草,大量服用会致人死命。 看来白氏是想借着宁墨茹中毒之事在宁凡之面前钉死自己,可就算白氏有这样的图谋,四姨娘又怎会同意拿宁墨茹的性命作为赌注陷害于她。 难道是白氏瞒着四姨娘在原本只该放入杜芫汤药中又偷偷加了甘草,可是此法很快便会随着宁墨茹的中毒而浮出水面,那时一旦四姨娘护女心切闹将起来,白氏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但如若不是白氏母子下的毒,那便只剩四姨娘周氏自己,想到这里宁芷莟不觉身上一阵寒凉,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周姨娘会为了扳倒她不惜舍掉宁墨茹?她与周姨娘之间也好似没有非要以命相酬的深怨宿仇。 “宁芷莟你好狠的心,茹儿若是有个好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厢宁芷莟对于谁给宁墨茹下的毒还没理出头绪,那厢周姨娘便已经形同疯妇般的冲上来拉扯住宁芷莟。 “周姨娘,你快放开我家小姐!”素心见周姨娘一进门便冲上去掐住了宁芷莟的脖子,忙扑过去想要拉住周姨娘。 “没想到你的心肠竟如此歹毒,茹儿不过言语冲撞了你,你便要对她下此毒手!”周姨娘说着一把推开素心又朝着宁芷莟扑了过去。 周姨娘形同疯妇,不一会宁芷莟便被她抓散了钗环,若不是她极力护着脸,这会子恐怕都要被抓破相了。 “四姨娘,你先放开二姐姐。”宁宛然进屋瞧见周姨娘疯了般的对着宁芷莟又抓又挠,忙过去拉住了她劝道,“此事已惊动了父亲,他正往繁英阁这边赶来。” 果然周姨娘在听到宁凡之后瞬间安静了下来,素心也趁着这个空隙狠狠推开周姨娘,一把护住了宁芷莟。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三章:主动揽罪,轻轻揭过 http://.biquxs.info/

宁凡之掀帘而进,见到发髻散乱,一身狼狈的宁芷莟和伏在软榻上哭哭啼啼的周姨娘,顿时开口厉声训斥道:“一群不省心的东西,好端端地非要闹得家宅不宁,还不各自散了回自己屋里反省去!” 看着宁凡之不问缘由便急着打发了众人,宁芷莟便知道她安排的好戏就要上演了,虽说中间出了一点变故,但如今势成骑虎,由不得她退缩了。 “父亲,都是女儿不好,昨日和四妹妹拌了几句嘴引得姨娘不快。”宁芷莟说着跪倒了宁凡之身前,“姨娘也是心疼四妹妹才会误解了女儿,还望爹爹不要怪罪姨娘。” “姨娘,想来你是误会二妹妹了,四妹妹不过是身子弱了些,两副药下去才会虚脱至此的。”宁挽华生怕周姨娘在这个档口闹起来,忙伸了手要来扶她回去。 周姨娘见宁挽华如此举动心下有些纳罕,可事到如今宁墨茹的半条命都搭进去了,她又岂肯就此罢手,于是一把推开宁挽华,扑过去跪倒在宁凡之身前哭诉着事情的始末。 宁挽华没料到周姨娘会突然发作,毫无防备间整个人向着前方扑了过去,宁芷莟瞅准机会弹出手中的一石子正中宁挽华左膝,被这个力道一带宁挽华整个人便扑倒在了那巨大的屏风之上。 屏风应声倒地的声音惊动了屋外的上官寒月和九公主,然而无巧不巧的是他们掀帘进来之时,刚好看到周姨娘正声嘶力竭的直指宁芷莟说她毒害了宁墨茹。 自古纲常礼教不容有失,哪怕是历朝皇子因夺位残杀手足都会落个不友不悌的罪名,更何况是左相府这般的世代书香门第。 “周姨娘她失心疯了,还不快把她送回自己房中去。”白氏方才远远便看见上官寒月和九公主进了繁英阁,她随后跟进来正好听到了周姨娘的疯言疯语。 丫鬟婆子们看见突然现身的毓亲王和九公主,又听着周姨娘口中囫囵着的话本都愣在了那里,如今听得白氏的吩咐立刻便冲上去要将周姨娘强行拖走。 “老爷,宁芷莟她企图毒死我的茹儿。”周姨娘不顾众人的拉扯,死命地抱住了宁凡之的腿。 宁凡之看着上官寒月如今正审视着匍匐在地的周姨娘,心知此事怕是要掩不下去了,只得弯下身扶起了周姨娘温言安慰道:“王爷面前哭哭啼啼的成什么体统,有什么事慢慢说来,王爷自会替你做主的。” 上官寒月见宁凡之推举他出来主持公道,当下倒也不推辞,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宁芷莟后道:“本王原本是护送九妹来看望二小姐的,没想到竟会卷进了左相的家务事中,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说着有些为难地看向了身旁的九公主,“九妹与二小姐一向交好,不如帮着左相理一理家事。” 几句话下来上官寒月既挑明了九公主与宁芷莟交好的事情,又强调此事只是宁凡之的家事,既然只是家事他上官寒月出去后自然不会到处乱说。 宁凡之看着上官寒月给自己铺了台阶下,于是便寻思着怎么将这件丑事粉饰过去。 九公主虽被启帝娇宠着长大,但到底也是出身皇家,阴谋诡计见也见的多了,当下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随即扫了一眼在场众人后疑惑道:“杜芫加甘草,好一个阴损的法子,只是连我这个公主都不知道的事情,宁姐姐又是如何得知的?” 杜芫与甘草相克,若非通晓药理之人,普通人又岂会知晓这个,且宁芷莟素来是个病弱的,在府中亦毫无根基,如何使唤的了下人为她采买药材和下毒。 周姨娘本来见着宁凡之温语来问自己,便以为他是要为宁墨茹做主了,却不想宁凡之竟将这件事交给了毓亲王,而转眼间九公主便找出了事情的破绽。 看着周姨娘低头拭泪不语,宁芷莟知道这会子她正盘算着是要舍得一身剐,将她拉下水,还是顺坡下驴将自己撇清。 “父亲,是女儿气不过四妹妹出言不逊,才会一时糊涂在血燕中掺了杜芫花粉,但女儿是真的不知杜芫与甘草相克。”宁芷莟如今虽是钗环散乱,狼狈不堪,可举手投足间仍是保持着大家小姐的风范,“请父亲宽恕女儿的无知之过!” “本王看来二小姐是真糊涂。”上官寒月见宁芷莟主动揽下罪责,便知她的用心,适时开口道,“不过念在左相和二小姐寿宴献礼的功劳上,本王不追究便是了。” 宁凡之本来也是暗恼宁芷莟的愚蠢行径,可听闻上官寒月提到上回宫宴上的献礼,方才惊觉这个聪慧的嫡女是想自己揽下所有罪责,否则宫宴之上临危不乱的宁芷莟怎得如今都不辩驳便轻易认了罪,不过是不想事情扩大到不可收拾而已。 宁凡之见宁芷莟主动将事情揽到自己身上,又见上官寒月也默认了她的自我牺牲,于是佯装痛心道:“莟儿,你糊涂啊!怎能如此捉弄自己的亲妹妹!”雷声大雨点小,宁凡之是想以姐妹间的玩闹将毒害亲妹之事轻轻揭过。 此事既已惊动了毓亲王和九公主,周姨娘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为了家族声誉,宁凡之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爱重时将你捧在掌心,待到厌弃时便弃之如敝履,宁凡之如今对待周姨娘和宁墨茹的狠绝,又与当年对待她的母亲有和区别? 她的母亲叶澜霜,曾几何时也是宁凡之真心求娶回来的女子,却只因叶氏一族世代清流,无法为宁凡之争个好前程,只因老夫人看中了家世更为显赫的白氏一族,她的母亲便落了个抄家灭族,撞柱而亡的凄惨下场。 “王爷,小女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能够仗义援手?”宁芷莟说着朝着上官寒月深深一福。 “九妹与二小姐甚是投缘,看在九妹的份上本王自当相助。”上官寒月说这话时看都未看宁芷莟一眼,只是朝着身边的九公主笑了笑。垂首立在一旁的宁挽华眼见上官寒月一直偏帮着宁芷莟,还一度认为上官寒月心悦宁芷莟,如今看来他不过是看在九公主的面子上才相帮的。 “九公主曾跟小女提过王爷身边的女护卫莫珏医术了得,还望王爷能让莫珏护卫去看一看我家四妹妹?” 宁芷莟话音刚落便听到九公主爽快应承道:“本公主替皇兄应下了,这便去给你四妹妹瞧病去。”说着走过去扶住宁芷莟道,“莫珏医术了得,你大可放心,倒是你该回里屋换身衣裳了。” 宁凡之见事情不但粉饰过去,府里还不会闹出人命,自然对着上官寒月和九公主千恩万谢后方领着一干女眷退了出去。 宁芷莟走进内间时回头看了一眼颓然跌坐在地的四姨娘,她看到四姨娘眼中盛满了愤恨与不甘,她明白四姨娘定是知道从今往后宁凡之为了家族声誉,必不会再提起宁墨茹中毒之事,不管姐妹间的捉弄也好,有人要蓄意谋害也好,如今事情既以遮掩过去,宁墨茹也得到了莫珏的医治,一切也自然而然的会被轻轻揭过去。 家族的荣辱胜过一切,这个道理宁芷莟从前不懂,如今午夜梦回时每每梦见母亲的血洒在自己脸上,方才明白在深受启帝器重的左相眼中,妻女不过是他攀上巅峰的纵云梯罢了。他所谓的凉薄宠爱,也不过是在没有任何利益考验下的施舍罢了。 那浅谈凉薄的真情让宁芷莟深深地为她的母亲而感到不值,为着那渴望夫君真情的母亲,宁芷莟倒真有些同情眼下的四姨娘周氏了,但从古至今,可怜之人却必有可恨之处! “宁姐姐,幸而我和月皇兄来得及时,否则你定要让那个周氏陷害了去。”九公主边说边环视着宁芷莟的房间,只见房间内整洁素雅,并无太过奢华装饰,只那黄花梨雕刻云纹的书架上满满摆放的书籍让她有些头皮发麻。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来的这般及时?” 看着此刻正含笑看向自己的九公主,宁芷莟心中是有些歉然的,九公主待她一片赤诚,她却在遣素蕊送去绣品时存了利用之心,顺带献上了母亲留下的那半曲戏谱。大长公主醉心戏曲大周人人皆知,她若得了上半曲自然是要让九公主来讨要下半曲的。 “小姐。”正在帮宁芷莟挽发的素心看着正兀自愣神宁芷莟,趁着九公主不注意轻轻推了她一把。 宁芷莟随即收回了思绪,装作不解的看向九公主道:“不知公主何故来的如此及时?” 九公主见宁芷莟一脸不解的样子,忙坐到她身边乐滋滋的解释道:“只因为姑母看到你那半曲戏谱喜欢的不得了,郡主姐姐这才遣我来要我向你讨了下半曲。”旋即九公主话锋一转,叹了口气道:“当我正要出府时姑母却因为担心我的安全不让我出门,说是改日将你请到府上来便是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四章:毓亲王套路好深 http://.biquxs.info/

或许是上一世闲云野鹤惯了,宁芷莟竟忽略了九公主金尊玉贵的身份是不能随便出门的,哪怕是去大长公主也是乌泱泱的一堆人护送着。 如此也能解释为什么今日来的不止九公主,还有一个上官寒月了,应该是那上官寒月自告奋勇的揽下了护卫之责吧。 九公主说着看定了宁芷莟,笑意中有些宁芷莟看不懂的了然:“幸而月哥哥主动揽下了护卫我的职责。”旋即又贼兮兮的笑道:“其实月哥哥对宁姐姐你可上心了,我送你的那些上好的药材便也都是月哥哥托我给你的,我从未见过月哥哥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宁芷莟方才恍悟,原来九公主三天两头送来的东西,竟然都是上官寒月悄悄托了九公主给自己的,可宁芷莟不明白的是她与上官寒月不过数面之缘,他何故要送她东西,又何故要赶来救她于危难之间。 “宁姐姐,月哥哥有话要与你说。”九公主说着对着素心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后便丢下宁芷莟与九公主一道出去了。 当宁芷莟再次看到上官寒月时难免会觉得有些尴尬,若说前几次他与她不过是个陌生的纨绔,可如今他又是给她送东西又是救她于水火的……难怪俗话说拿人的手短,更何况是受了人家如此恩惠了。 “方才听九公主说王爷是为了护送她才来到相府的,王爷与九公主当真是兄妹情深,叫人羡慕。”宁芷莟如今虽已从九公主口中知道上官寒月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既然上官寒月假借了九公主之手,那她便索性装傻把一切都推到九公主身上好了。 看着一脸警觉,再一次急于与自己划清界限的宁芷莟,上官寒月也不多作辩白,只是为她分析着相府中的形式:“二小姐认为方才是谁想陷害你?” 宁芷莟没想到向来在帝都以闲散闻名的毓亲王会忽得转了话锋,一本正经地问起了左相府中恶斗的情势。 本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宗旨,宁芷莟正经八百地顺着上官寒月的话认真剖析道:“宁挽华母子绝不会选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要了我的命。” “如若不是白氏,那便只剩下周氏了,可四小姐到底是周氏的亲生女儿,她何故为了陷害二小姐而搭上女儿的一条命?” 虽说宁芷莟对待面前的上官寒月已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来应对,但对于他能够熟稔说出府中姨娘和姐妹们的关系时,仍是惊得半晌答不上话来,便是她也是让素心打探后才知道府中各房情况的。 上官寒月似乎是看出了宁芷莟眉眼间的震惊,眼中含笑的看着宁芷莟解释道:“我与九妹兄妹情深,她看重的人自然也是我看中的,左相府也并非铜墙铁壁,权当是为了宽九妹的心。” 宁芷莟方才还得意的将上官寒月的暗中相帮全部都归功在九公主身上,转眼间上官寒月便化暗为明,扯着九公主的大旗明着掺和着宁芷莟在左相府内部的斗争。 看着一副好兄长人设的上官寒月,宁芷莟只得硬着头皮向上官寒月说起自己对方才那出陷害戏码的见解:“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了陷害我何至于赔上亲女的性命,可后来我想到白氏曾害得周姨娘落胎,那是一个已经成了形的男胎。” “你是说周姨娘从一开始的目标就只有白氏一人?” “不错,她从始至终想要陷害的不过是白氏一人。”宁芷莟继续说道,“若是她想害我便不会用杜芫加甘草那么隐蔽的法子,她竟然都能豁出女儿的一条命去,也该是在药中掺和一些见血封喉的毒药,让我百口莫辩,不得翻身才是。” “若是周氏的目的在你,届时看到我和九妹进来时就该收手了。” 上官寒月的意思宁芷莟明白,周氏明知道宁凡之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官路,何故要在外人面前将家丑抖露出来,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但如果她是想让上官寒月当场为宁芷莟开脱,从而将真凶白氏救出来就另当别论了。 “周氏任凭白氏下毒,然后故意找你将事情闹大,最后你为了洗清自己一定会将真凶白氏抓出来。”上官寒月一语道破各种玄机。 “王爷乃是皇后嫡出,自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自是不会明白周姨娘绝望之下疯狂举动。” 大周宗法严苛,嫡庶尊卑分明,若是周姨娘得了庶子,再不济日后还能分得一些家产,从此分府别立。可周姨娘偏偏失了庶子,宁墨茹身为庶女将来不过草草婚嫁,自身尚且应顾不暇,又哪里护得住周姨娘。从此悠悠岁月,没有含饴弄孙的指望,不过苦熬着等死罢了。 宁芷莟想到这里心中蓦地一痛,她似乎终于明白平日里温婉娴静的母亲,为何选择那般决绝惨烈的死法。不过是为了保全住如周姨娘那般出身微贱之人,一辈子都渴盼的嫡出名分罢了。 其实宁芷莟很想说母亲做的一切都太不值得了,可她却没有底气说出口,因为她知道若不是母亲拼死保全了她的嫡女身份,白氏顾忌着一二,她怕早被白氏一碗毒酒给简单的打发了。 “男儿文能提笔诗画,遨游九州,武能安邦定国,光耀门楣。”上官寒月说这话时看着宁芷莟的目光柔软的让她的心忽得跳快了两拍,“男儿尚且可以靠着建功立业安身立命,女子终身的指望不过是她夫君罢了。” 因着上官寒月对女子的体谅与理解,宁芷莟简直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她此刻的内心的震撼,于是又一次愣在了当场不知如何作答。 “宁姑娘。”上官寒月见宁芷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于是解释道,“本王虽不是女子,但本王有一位对本王视若珍宝,本王亦愿用生命去维护的母亲。” 宁芷莟想到了那位高贵端华,虽远离尘世却又跳脱不出红尘,如今还绑缚着皇后名位代发修行的奇女子。 自己的母亲和上官寒月的母亲,宁芷莟的脑海中忽得便跳将出一句话来: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二小姐,你误会本王别有用心也好,图谋不轨也罢!”上官寒月此刻看着宁芷莟的眼中有她看不懂的深邃,只见他三指并立起誓道,“但本王可以母后起誓,绝无害你之心。” 宁芷莟只觉得上官寒月看向自己的目光认真的有些执拗,如此真挚的目光竟让她不自觉地低头闪避,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她实在是不想再横生枝节。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低头不语,也不再勉强她,而是另起话头道:“二小姐也累了这许多日了,接下来该安心休养才是。”那后半句“不会有人再来扰你清净了”却并没有说出口。 这几日里风波一茬接着一茬,宁芷莟倒真没注意到自那回宫宴便消失了的苏墨文,许是旁观者清,那时在鸢海上官寒月便看出了苏墨文对宁芷莟的情意,故而寻了个由头将他远远支出了帝都。 上官寒月离开后,素心进来时见到宁芷莟握着一杯凉透了的茶兀自发呆。 “小姐……小姐……”素心见宁芷莟看着方才上官寒月离开的方向久久会不过神来,于是轻轻推了推她道,“小姐在想什么?是在担心方才的事情吗?” 宁芷莟回过神来后问道:“素心你认为周姨娘今日设局想要陷害谁?” 今日事发突然,素心还没来得及去细思这一问题,但如今听得宁芷莟有此一问,不假思索的便回答道:“莫非周姨娘想要陷害的人并不是小姐?” “素心,你是否记得几年前周氏小产之事?” 周氏落胎时宁芷莟还很小,却因为周氏落掉的孩子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周氏还险些为此搭上一条命,故而府中的下人那段时间都在议论着那件事。 “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记得并不分明。”素心一贯不是个多事的,再者那时候宁芷莟也是府中被拿来茶余饭后的谈资,哪里有有心思却听别人的事情。 “若当时周氏小产真的是白氏所害,那么白氏便是等同于断送了周姨娘一生。” “小姐的意思是周氏对于丧子之痛一直怀恨在心,如今设计这个局其实是想要陷害周氏的。” “父亲平日里对周姨娘的确是十分宠爱,也难怪惯得宁墨茹那般骄纵的性子。”宁芷莟说着嗓音陡然冷冽下来,“宠爱宠爱,想来那千恩万宠后其实根本没有夫妻之爱吧。” 素心知道宁芷莟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叶澜霜,于是岔开话题道:“今日多亏了九公主来了相府,王爷又肯出首帮着小姐,否则这事今日怕是不得善了。” 素心不过是无心之言,宁芷莟却联想到方才一身蓝衫,一脸纨绔模样的上官寒月,一时间竟觉得双颊有些微微发烫。 “素心想起还有些事要……” 宁芷莟看着素心急着离去的样子,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于是打断素心道:“素心,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你方才称他为王爷而不是毓亲王。” 素心见宁芷莟竟然从称呼上察觉出端倪,只得支支吾吾回答道:“素心只知道王爷待小姐不同于旁人。” 一句“不同于旁人”仿佛一根针嚯的扎进了宁芷莟的心里,她亦觉得上官寒月纨绔的外表下似乎掩藏着一颗火热而真诚的心,直至很多年以后宁芷莟才真正明白上官寒月初见她时的纨绔究竟是为甚!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五章:难得的平静 http://.biquxs.info/

自前几日的一场闹剧后左相府好似平静了下来,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好算宁芷莟也能享受几天安生日子了。 “小姐,奴婢特意为小姐做了蜜藕桂花羹配牛乳酥。”素蕊说着便将辛苦一早上的成果用汝瓷青花托盘端了上来。 “小姐你还不知道了,咱们素蕊的手艺真是越发长进了,便是连大长公主和流云郡主尝了都赞不绝口了。”素蕊那日被留在了大长公主府给大长公主制点心,这才没有被卷进府中那场是非之中。 “无缘无故的大长公主怎会想到要吃你做的点心?”宁芷莟记得自己与大长公主府素无往来,更何况堂堂公主府什么没有,怎会稀罕一个臣下府中奴婢所制的点心。 “是九公主直夸奴婢的点心做的好,还说就连毓亲王都不免多吃了两块。”素蕊说着有些红了脸,好像是不好意思被人那般夸奖似的。 “素蕊,方才祖母送来了一些上好的苏绣,我给你留了一匹,过几日去大长公主府可不能丢了相府的脸面。” 素蕊见宁芷莟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留给自己,当下便红了眼眶道:“小姐待奴婢这样好,奴婢万死难报小姐的大恩大德!” “好好的说什么死啊活的浑话。”素心生怕素蕊一个没忍住再哭了出来,忙将她往外推道:“你去看看布匹合不合心意?这里有我伺候着了。” 看着素蕊欢天喜地出了里屋,素心这才走到宁芷莟身旁笑道:“那丫头平日最是贪嘴,什么时候对女儿家的衣衫也这般感兴趣了,竟一溜烟都跑得没影了。” 素心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让宁芷莟的心顿时咯噔一紧,她不会忘了前世白氏母子为了控制住素蕊,故意遣了身边得脸的管事骗走了素蕊的一颗真心。 “素心,去将祖母送来的那匹云光锦送去凌宝斋赶一身衣裳出来,三日后我去大长公主府时穿得上。” 云光锦可是老夫人独独送了宁芷莟一人的,就连宁挽华那边都没有,如今宁芷莟居然要穿着那身云光锦去大长公主府,这不是摆明了要与宁挽华撕破脸嘛! “小姐,几日后大小姐要与小姐同去大长公主府,到时小姐穿那身云光锦会不会太张扬了?”素心小心翼翼地提醒着宁芷莟道。 可如今宁芷莟就是要与宁挽华撕破脸,从前宁挽华步步为营,从未行差踏错半步不过是因为他们之间力量悬殊,宁挽华根本就未将宁芷莟放在眼中,可一旦宁挽华发觉宁芷莟威胁到了她的地位,她还能如从前那般伪善的于她演一出姐妹情深?如此也不枉宁芷莟之前一直对她做小伏低,之前越是卑微到尘埃里待到反击之时便越能让对手沉不住气。 宁芷莟如今一个人虽是势单力薄,想要撼动白家无意于蚍蜉撼树,可再难也要一步步走下去,就算再危险,她也要孤注一掷拼一拼。进一步大不了一死或许还有生机,可若是退一步,凭白氏母子斩草除根的狠辣,怕是要将她挫骨之痛都难解心头之恨。宁芷莟虽想的通透,但到底不忍心素心和素蕊跟着自己朝不保夕。 “素心,过几日去大长公主府你不必跟着了,叫几个小丫鬟跟着我便是了。”宁芷莟觉得素心事事都跟在她身边太过打眼,想要让她避开白氏的目光。 素心看着宁芷莟一路拼杀着走来,眼看着她从一开始身染怪疾不宜出门,到后来得到灵药出席宫宴,再到今日才名都传到了大长公主府。 “小姐,素心原本只是这相府中一名身份卑微的奴婢,得小姐不弃方才懂得这世间有些事情是可以自己争取的,素心愿陪着小姐与天斗一斗!”素心知道宁芷莟的顾虑,于是坦然的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就算小姐想要保全素心,白氏也未必看不出小姐的心思。” 琼华阁的宁挽华因着听说祖母将云光锦赏了宁芷莟,而气得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落在地。 白氏对她这个女儿自是一百个满意的,可她却也知道宁挽华从小被娇宠着长大,人前尚能顾全大局,可人后听说宁芷莟那个贱丫头不仅全身而退,还因为被周氏抓伤了手而更得祖母怜惜时,心中的怒火却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母亲,本来我们是想借着周氏的手让父亲厌弃那小贱人的。”宁挽华几番与宁芷莟斗下来,如今倒真有些觉得自己低估了宁芷莟,“可那小贱人却在背后做了手脚,以退为进之间便轻易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华儿当真以为是那小贱人给四丫头下的毒?” “不是那小贱人下的毒,难不成是周氏……”宁挽华说到此处也不免心下一惊,“母亲的意思是周氏给自己的女儿投毒?” 宁挽华觉得周氏给宁墨茹下毒说不通啊!难道天下会有人赌上自己女儿的性命去陷害旁人,更何况宁墨茹不过是个庶出的女儿,宁凡之大多不会为了她赔上整个相府的名声,最多也不过是厌弃那个下毒的人罢了。 “华儿,母亲知道你是自小被母亲和你父亲宠着长大的,可那宁芷莟再如何落魄,她终究也还占着发妻嫡女的位置。”白氏明白宁挽华嫡出的身份,是永远不会理解周姨娘身为卑微婢妾心中的绝望。 其实最初的最初白氏也是真心感激叶氏对她的好,可随着宁挽华和宁芷莟渐渐长大,看着聪慧的女儿处处矮宁芷莟那个病秧子一截,她开始害怕宁挽华将来也会如她这般给人做妾,人一旦因为害怕生了欲望,就会一步步埋没自己的良心,只为满足心中的欲念。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宁挽华不明白母亲怎么突然这般小心翼翼起来,“母亲你可是白家的女儿,当朝皇贵妃的表妹,姨母可是最疼我的了,若是它日我能嫁入皇家,定要宁芷莟那个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氏没有儿子,她将宁挽华娇宠着长大,亦是将所有的希望和后半生的指望都倾注在了宁挽华身上,这个女儿也随了她的性子,唯一让白氏担心的是宁挽华自小太过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困苦的隐忍便不是真正的隐忍,否则史上为何会有勾践“卧薪尝胆”方能成就霸业一说。 “华儿……”白氏本想多提点规劝着宁挽华一些,可看到她眼中好胜要强之意便也不再唠叨了,心想着她或许日后受些挫折,方能磨一磨宁挽华那高傲的性子。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六章:郡主设宴,初遇恒亲王 http://.biquxs.info/

流云郡主遣人来左相府下了帖,邀了宁挽华和宁芷莟二位小姐过府听戏。 自从威远大将军战死沙场后,大长公主便深居简出,唯一爱好不过听听戏。自从那日得了宁芷莟献的戏谱后便如饕餮见了珍馐,立时便找了帝都的名角入大长公主府开唱,还特意邀了戏谱的主子宁芷莟一同前来听戏。 虽说宁挽华因着皇贵妃表外甥女的身份,素日于流云郡主走的近些,可这回宁挽华却是沾了宁芷莟的光才能去大长公主府听戏的。 大周谁人不知大长公主乃是今上的姑母,地位甚至要尊于当朝的皇贵妃,启帝对这个驸马战死沙场的姑母甚是敬重,以致于流云郡主的地位甚至越过了宫中那些个不得宠的公主,要知道那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由此也更加证明了生在帝王之家,若是手上无权便只能任人践踏。 因着要去大长公主府,宁不凡还特意唤了两个女儿到书房里叮嘱了一番,端的是慈父爱女间的一番谆谆教诲。宁芷莟心中却清楚为着周姨娘的事宁凡之必定是恼了白氏的,如今按捺着没有表现出来,不过是白氏一族势头正劲,宁挽华又无任何差错。世家大族所谓亲情掺杂了多少令人齿寒的利益牵扯。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往后宁芷莟会不遗余力的让宁挽华知道,他所有的骄傲都源于她有被利用的价值,有一天她所有的骄傲都会成为她认清现实的切肤之痛。 “宁姐姐,你来了。”九公主最是坐不住的性子,早早便候在了大长公主府门口。 “见过九公主。”宁挽华和宁芷莟见到九公主俱都福身行礼道。 “宁姐姐快起来。”九公主忙扶起了宁芷莟,而后才看向宁挽华道,“大小姐免礼。” 九公主本就看不惯宁挽华素来高人一等的样子,除了流云郡主,就连她这个受宠的公主她都未必放在眼中,故而如今九公主在称呼与态度上自然是要偏向宁芷莟的。 九公主本就不是宁挽华要巴结的对象,见她明显不待见自己,她亦是行完礼后便高昂着头颅离开了。 “宁姐姐,今日流云郡主也给月哥哥和恒亲王下了帖子,这会子他们正陪着姑祖母说话了。” 宁芷莟显然是被如今皇家两位炙手可热的王爷同在公主府惊了一跳,反之身旁的宁挽华在得知恒亲王也在公主府时,那粉面含羞中待着热切期盼的样子连宁芷莟都感受到了。 前一世宁芷莟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时,宁挽华已经顺利嫁给了恒亲王,最终亦随着恒亲王称帝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前一世大周因为启帝最宠爱的两个皇子一分为二,上官清峑在帝都称帝,而上官寒月则在北地称帝,从此南北战火不断。 “华儿给大长公主请安,给郡主请安。”宁挽华仗着皇贵妃的宠爱,率先走上前去向着上首问了安,在看到一侧的恒亲王上官清峑时,娇羞着地下了头,“华儿见过大表哥。” 恒亲王上官清峑,那可是个正颜厉色的冷面孔,就算在看到千娇百媚的宁挽华时也不过略略点头示意。 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表哥对自己如此冷漠,略有失落的宁挽华走过场似的对着恒亲王身边的上官寒月福了福:“见过毓亲王。” 上官寒月见宁挽华如此敷衍自己也不甚在意,反而笑着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同样是启帝宠爱的皇子打擂台,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之间那可是比她和宁挽华深藏不露的多,明明心里恨不得将对方至于死地,但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兄友弟恭,不嫉不妒得闲散姿态。 这也恰恰证明了上官寒月虽然表面一副富贵纨绔的模样,实则内里是精明谨慎的很,有如此劲敌般的兄长,外加历来皇子夺嫡的惨烈,他若真是个风流不济事的怕是早就被人害死八百回了。 宁芷莟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旁的宁挽华,见她还在因为恒亲王的冷落而倍感失落,看来宁挽华虽继承了白氏的阴险狠辣,可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以为可以凭借美色打动上官清峑,见对方无动于衷后的挫败感随即在脸上显露无遗。 人一旦对自身的美貌太过自负难免会为之迷失了方向,这正是宁芷莟乐意见到的,如今白氏一族圣眷正隆,她只能从宁挽华身上寻找下手机会,而宁挽华的乖张自大,正是可以为之利用的地方。 “本郡主只知道左相府出了一位名动帝都的大小姐,却不知道府中还藏着一位聪慧伶俐的二小姐。”流云郡主素来很少夸赞于人,怕是连宁挽华都不曾得到过流云郡主的如此称赞。 宁芷莟虽一早便听说过流云郡主的威名,但也只是在上回太后的宫宴上匆匆见过一回,若非九公主牵线搭桥,凭着宁芷莟的身份是入不得这显赫的大长公主府的。 “左相府宁芷莟见过大长公主,见过流云郡主。”宁芷莟拜见完大长公主和流云郡主后旋即又对着上官寒月和上官清峑福身道,“见过恒亲王,见过毓王爷。” 不过是一句称呼,但在旁人眼中恒亲王和毓王爷立时便分出了亲疏,最近帝都也有谣传说是向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毓亲王这次竟看上了左相府的二小姐,还借口九公主时常前往相府探望,已是好久没有流连于烟花柳巷了。 因着宁芷莟是上官寒月看上的人,上官清峑不免多打量了几眼,只觉得她容貌没有宁挽华那般艳若桃花,但胜在眉眼间的浓浓书卷气,举手投足间也是落落大方,并不像传言中终年被困在府中的怯弱闺秀。 若是在平日里宁芷莟待上官寒月有别于旁人,他自是欢喜的,可如今的上官寒月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看向宁芷莟的目光更是多了出几分审视的意味来。 宁芷莟感受到了来自上官寒月审视的目光,故意装作视而不见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七章:投其所好,招惹是非 http://.biquxs.info/

如今皇后于凌云寺代发修行,皇贵妃暂掌皇后之权统帅后宫,且宁挽华又是皇贵妃看重的外甥女,不看僧面看佛面,大长公主也自是要将她叫到近前寒暄几句的。 几番争斗中宁挽华屡次败下阵来,更是在今早出门看到宁芷莟身上招摇的云光锦时,恨不得立时就冲上去给她撕下来。如今她得了大长公主的亲眼,却看到宁芷莟一人独坐在紫檀木桌边品尝着糕点,心里甚是得意,待到宁芷莟看向自己这边时,她便高扬着下巴斜睨一眼座下的宁芷莟。 宁芷莟知道宁挽华这是故意得意给她看的,她自是不能太扫了宁挽华的兴致,于是当下便做出一副艳羡的不得了的样子回视着宁挽华。 凡事太多刻意便是含了讥讽的意味,宁挽华眼见着故意嘲讽自己的宁芷莟,气得双手一抖,险些弄洒了握在手中杯盏中的葡萄酒。 不过略施小计便激怒了宁挽华,这一幕刚好落在了位于上座的恒亲王眼里,方才初见只觉得宁芷莟温婉雅致,如今见她显露出少女好胜狡黠的样子便不自觉多看了她两眼。 “不知二小姐哪里得来这般精绝妙戏谱?”流云郡主目光温和的看向了宁芷莟,话说流云郡主沐倾婉虽出身高贵,为人却最是温和随性不过。 “回郡主的话,这戏谱是亡母的遗物。”宁芷莟恭敬地答道,“只是母亲只做了上半阙,下半阙是由臣女代母亲完成的。” “你也喜欢戏曲?”大长公主见宁芷莟小小年纪居然喜欢沉闷的戏曲,还会填词作曲,不免对她有几分另眼相看。 “小女幼时母亲曾对小女说过,好的戏曲便犹如得体的闺阁女儿,太过冒尖则显得轻浮,太过守拙则会使人无趣。这分寸之间便如唱好一出戏,需得不瘟不火才最相宜。” “以听戏说礼,你母亲不愧是当年名动帝都的才女,这般才情真是难得。”大长公主虽出身高贵却早已远离朝堂,平日里也最是爱才惜才之人,见宁芷莟便如那戏曲中的“不瘟不火”既不骄矜又不怯弱,真真是大家闺秀的风范,心下欢喜间不免多夸赞了她两句。 待到宁挽华换完衣裳出来时,正听到大长公主把宁芷莟夸上天去了,气得当即握紧粉拳狠狠地看向了宁芷莟。 “大姐姐来得正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赶紧坐下来听戏吧!”宁芷莟对宁挽华眼中的狠意视而不见,反而极为热络的要她坐下来看戏,姐妹情深间一点也不逊于两位王爷的兄友弟恭的戏码。 台上的锣鼓声渐渐喧闹起来,在场的却是除了大长公主在专心听戏外,其余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别处。 上官寒月和恒亲王的目光俱都落在了宁芷莟身上,只是前者了然的神色中隐隐透出忧虑,后者却是带着几分好奇之下的探寻兴味。 宁挽华自是不必说,在无人处时看着宁芷莟的目光恨不得要将之食肉寝皮,反倒是流云郡主那明显没有恶意的目光却透出莫测高深的意味来。 话说听完戏后大长公主便说身子乏了,要进去小憩一会,随即便吩咐了流云郡主领着相府的二位小姐去后花园赏花观景。 如今正值春日里,只见大长公主府的后花园中百花争艳,开了满园的花团锦簇,尤其是各种品貌的木兰,如鹅掌楸,玉兰,木笔这等稀有品种。若不是今日有幸来了公主府,宁芷莟还真没有机会一睹如此品貌的木兰。 宁芷莟最爱夕雾,宁挽华最喜牡丹,若论身份流云郡主自是更配牡丹,可她却偏爱木兰。 不知怎得,看着这迎风傲骨的木兰,宁芷莟忽得想到替父从军的花木兰,比起花木兰,流云郡主的出身更为显赫,她亦不似寻常女儿家养在深闺,而是自小跟着威远大将军长在军营,直至及笄之年,不方便再留在军中方才被送回了帝都长公主府,也是在流云郡主回京的第二年,她的父亲威远大将军死于抗击北蛮的战役中。 威远大将军去世那年流云郡主正值二八年华,为大将军守孝三年,生生耽误了最好的婚嫁年华,再后来大长公主想要为她张罗亲事,一时却也没有个属意的人选,一来二去间便耽误到了如今的双十年华还添了两岁。 帝都很多世家小姐明里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大多也在悄悄议论着流云郡主出身显赫,人中龙凤又如何,还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宁芷莟觉得流云郡主初见不过觉知从容平和,但细细品味会发现她身上有种皓月朗空的粲然气度。 看着宁挽华硬是凑在了恒亲王身边,流云郡主也正在和九公主说笑,宁芷莟便领着素心往僻静之处走去。 “二小姐且请留步。” 清朗醇厚的声音,宁芷莟不用回头也识得这是上官寒月的声音,于是脚步未停,边走边说道:“花园中既有美景又有美人,毓亲王何苦要跟着小女来这无花无景之处。” “恒亲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上官寒月足尖一点已是来到宁芷莟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离恒亲王远一些,他不是你该招惹的人物。” “毓亲王,我与你仅几面之缘,我做什么不做什么,好像都与你无关。”宁芷莟是故意将上官寒月引来此地的,她今日就要和他把话挑到明面上来,她再也不想被帝都的闲言碎语所困扰,“还望王爷自重,以后不要再纠缠小女了。” “你想做的事本王也可以帮你,听本王一句劝,不要去招惹恒亲王。”没有人比上官寒月更了解恒亲王上官清峑,此人心冷尤甚面寒,上官寒月甚至怀疑他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小女说过,以后小女的事便不需要毓亲王操心了。”宁芷莟说着冷着一张脸从上官寒月身边走过,“若是王爷听不懂,小女会不厌其烦的说到王爷听懂为止。” 宁芷莟知道上官寒月对她没有恶意,还几次三番的救她于危难中,可越是这样她便越觉得危险,越是心急着想要与他撇清关系。 自从到大长公主府走了一遭后,宁芷莟便成了帝都争相下帖的香饽饽,她亦是挑选了几户与宁凡之来往颇多的,对他官运有所助益的官宦人家依约过府赴了宴。 这厢宁挽华看着宁芷莟如此炙手可热,自然是坐不住了,气得整整砸碎了一整套的青花瓷盏。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白氏见宁芷莟如此大出风头却是丝毫不怒,只是劝着沉不住气的宁挽华道:“不过是帝都的达官显贵邀了她,就算哪家为着你父亲的官位看中了她又能如何?”白氏拉着宁挽华坐下,继续又道:“你与其和她置气,不如好好想着怎么能抓住你大表哥的心。” 宁挽华瞬时觉得母亲说得甚是有理,如今启帝唯宠爱恒亲王和毓亲王这两位皇子,那毓亲王虽占着嫡子的名位,可皇后已然出家修行。恒亲王是启帝的长子,皇位立嫡立长,他也是占着一头的,更何况皇贵妃如今统御六宫,白氏一族更是全力支持恒亲王的。 想到此宁挽华便觉心中的一口恶气疏散了一半,那些官宦人家不过看重父亲的权势,又眼瞧着宁芷莟得了太后与流云郡主的青眼,才巴巴地要与相府结亲的。 “母亲,那些人既然如此看重二妹妹。”宁挽华忽而笑着看向白氏,唇角绽放出美艳却又恶毒的笑意,“那咱们自然要帮着他们好好看清楚二妹妹才是。” “华儿,你只管想法子拢住你大表哥的心。”白氏当年有孕时,一连失了两个孩子,俱都是已经成型的男胎,最后拼着性命才产下宁挽华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当作眼珠子般的娇宠着。 “大表哥性子古怪,轻易不与人说话。”宁挽华一想到上官清峑那冷面冷情的样子便觉得有些灰心,“母亲要女儿如何拢住大表哥的心,总不能让女儿失了女儿家的矜持主动凑上去吧。” 宁挽华最大的所求不过是嫁于上官清峑为正妃,然后有朝一日待上官清峑登基后封她为后。 “华儿,你日后是要做皇后的人,切莫要将过多的心思放在那个贱丫头身上。”白氏听下人说起宁挽华得知宁芷莟这几日出尽风头后,便将屋中的瓷器砸了个遍,心中便很是有些担心是她平日里太过骄纵着宁挽华,这才致使宁挽华容不得任何人超越自己一星半点。 “母亲,那个贱丫头不过是个生下来便染了怪疾的扫把星,当初留下她一条命也是因为母亲心善。”宁挽华一想到宁芷莟最近处处压自己一头,便觉得快要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就凭她还想和我争,就连九公主女儿都未放在眼中,更何况是她那个早就被父亲和祖母厌弃了的扫把星!” 白氏知道宁挽华从小争强好胜惯了,若是对方肯俯首贴耳,她尚且可以端出长姐的宽容大度来,若是对方如宁芷莟那般屡次挑衅,怕是连白氏也未必劝的住宁挽华。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八章:风头太盛,遭人嫉妒 http://.biquxs.info/

自下毒风波后周姨娘便以宁墨茹身子未愈为由,陪着宁墨茹躲在繁英阁闭门不出,并且谢绝了一切前往探视之人。也唯有宁凡之为了展现慈父情怀,三天两头的去到周姨娘屋里头坐坐。 宁挽华虽未亲身去看望宁墨茹,却让人送了上好的补品给宁墨茹补身,还特意为了谨慎起见带上了老夫人身边经年伺候的医女一同前往,说是免得被人浑水摸鱼钻了空子。 听着素心汇报着府中的情况,宁芷莟心下一阵冷笑,宁挽华那句浑水摸鱼本就是冲着宁自己而来的,虽说于宁墨茹中毒一事上,宁芷莟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可这毒究竟是谁下的,宁凡之表面虽未追究,但不见得心中就没有怀疑的对象。 宁墨茹在她心中不过如蝼蚁般微贱,哪怕她听了白氏之言对周姨娘有所怀疑也不会将宁墨茹放在眼里,既然不放在眼中,为了自己的名声,自然是能虚情假意的一日日遣人去探望。 “启禀小姐,大小姐,三小姐还有五小姐来看望小姐了。”门帘外丫鬟的话音方落,宁芷莟便瞧见宁挽华并着宁馨予和和宁宛然由丫鬟打了门帘,迎进了屋中。 “大姐姐,三妹妹,五妹妹,你们今儿怎么有空来我的云溪阁了!”宁芷莟心中虽纳罕着宁挽华为何会来她的云溪阁,面上却仍是笑意盈盈请她们坐下,而后又吩咐着素心和素蕊去泡茶,端点心来。 “二姐姐这是不欢迎我和大姐姐,还有五妹妹吗?”宁馨予笑着打趣着宁芷莟,面上还故意摆出一副怕被嫌弃的样子,逗得宁芷莟和身旁的婆子丫鬟们尽都笑了起来。 “三妹妹这是什么话,你们能来我自然是欢喜的。”宁芷莟说着便招呼大家用茶道,“快来尝尝我新制的凝香茶!” 宁挽华和宁宛然来了只是坐在一旁并未作声,倒是宁馨予拿起白釉瓷盏,而后揭开茶盖浅啜了一口道:“这茶好香,二姐姐真是蕙质兰心,便是连这茶水都比别处的香。” 宁宛然早在宁馨予揭开茶盖时便闻到茶香,却又不似普通茶香,好奇之下也拿起一盏茶浅尝了一口:“果然是香味馥郁别致,敢问二姐姐这茶是如何烹煮的?” 宁芷莟见宁宛然年纪最小,自对这些更感兴趣些,于是淡淡笑道:“这是以荷叶包住桂花后埋入雪中浸润一冬,以荷香的甘冽调和桂花的馥郁,然后取来清晨竹叶上的露水,最后将荷叶裹住的桂花兑上竹叶露水,放入茶罏中以温火慢慢煮沸,便烹制成了这凝香茶。” “二姐姐真是心思奇巧,难怪太后和大长公主都对姐姐青眼有加!”宁馨予说着将头转向了宁挽华道,“也无怪那日大姐姐还在祖母和父亲面前夸赞二姐姐聪慧过人,得了大长公主青眼,当真是给我们众姐妹长脸了。” “芷莟自小便在母亲的照拂下长大,大姐姐对我也多有照顾。”宁芷莟说着感激的看向宁挽华道,“芷莟能有今日离不开母亲和大姐姐的爱护。” 当你明知道一个人没安好心要来害你时,与其处处防备让她看出你的不安,不如顺着她的挖的坑跳下去,如此反而能打乱她的阵脚,让她猜忌着你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计谋,这才处变不惊的与她谈笑风生。 自那日宁挽华带着三房和五房来看过宁芷莟后,便遣了人隔三差五的往云溪阁送些帝都时兴的钗环首饰,宁芷莟亦是投桃报李遣了素心送去她新制的花茶。不知道的怕是会以为她们两姐妹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了。 “小姐,大小姐这几日里东西送的甚是殷勤。”素心只要想到宁挽华几次三番想要加害宁芷莟,且出手狠辣不留余地便觉得有些胆战心惊。 宁芷莟虽知道宁挽华定是在酝酿什么阴想要谋陷害自己,却又苦于无从查证她到底酝酿了什么阴谋,所以只能小心防范着,但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素心,今日皇贵妃可是遣了人来接白氏和宁挽华进宫说话?”宁芷莟忽得想起前世白氏以厌胜之术害她惨死,但如今她早已不再是左相府默默无闻的无宠嫡女,从前是敌暗我明,如今却是敌明我暗,一想到这里宁芷莟便觉得心中畅快,当即吩咐道,“素心,让人递消息进宫,就说我新制了凝香茶要与九公主一道品茗。” 因着是平日里入宫,宁芷莟只着了一袭浅蓝色百蝶穿花的广袖长裙,臂上挽了淡粉色的纱织披帛。简单的疏了一个流云髻,髻上单只插了一支白玉簪子,两旁并着几缕流苏垂于两侧,素雅中又平添了几分娇俏。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宁芷莟刚入了崇闫门正要往九公主所居的追月轩去时,便看到了迎面走来了满面含春的宁挽华和一脸肃然的恒亲王。 宁芷莟的本意是想绕开走的,怎奈双方距离太近又俱都看到了对方,只得含着得体的笑意上前行礼道:“见过恒亲王。”旋即又朝着宁挽华福身道:“大姐姐。” 宁挽华眼看都快要到宫门口了,与恒亲王却仍未搭上一句话,心中正是着急,如今乍见宁芷莟便更觉败兴,不禁柳眉微微蹙起道:“今日皇贵妃娘娘宣我入宫叙话,难道也是宫中哪位贵人宣了二妹妹入宫?”说这话时宁挽华微仰着下巴,眼中难掩倨傲之色。 “是本公主请了宁姐姐入宫。”九公主当即便截了宁挽华的话头道,“怎么,宁大小姐觉得本公主请宁姐姐入宫有什么不妥吗?” 宁挽华见九公主如此下自己的面子,当即便求助似的看向了恒亲王,但显然后者不愿卷入三个女人一台戏的漩涡中来,并未搭理宁挽华。 “公主召见自是没什么不妥的。”宁挽华虽自持身份贵重,却也不敢在皇宫大内太过放肆,只得低下身段道,“是臣女言语冒失了,还望九公主见谅!” “宁姐姐,追月轩备好了你爱吃的点心,就等着你的凝香茶了。”九公主看都没看宁挽华一眼,只是向着恒亲王福了礼便拉着宁芷莟离开了。 “表哥,华儿送你出宫吧。”方才皇贵妃特意吩咐了宁挽华送上官清峑出宫,她自然知道那是姨母在给她和上官清峑制造机会。 “表妹请回吧。”就在宁挽华寻思着要起个什么话头时,上官清峑忽而开口道:“本王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表妹回去陪母妃说话吧。”说完也不再看宁挽华,径直朝着宫门而去。 想说的话一句都还没有说出口,宁挽华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身玄色袍服的上官清峑,渐行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奴婢瞧着那二小姐真是处处克着咱们小姐。”蘅翠瞥了一眼宁芷莟离开的方向,眼中漫出轻蔑之意,“从前不过是被相爷禁足在云溪阁的不祥之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攀上了毓亲王,如今便是连不怎么出宫门的九公主都那样护着她。” “给我闭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蘅翠说这番话本是为了宁挽华鸣不平,却不想却无端惹怒了宁挽华。 畅春宫。 皇贵妃拈了一块桂花糕轻咬了一口后便丢回了珐琅五彩盘子里,然后便由身边的宫女伺候着戴上了护甲。 皇贵妃倚在贵妃榻上,边拨弄着金丝护甲边看向白氏道:“说来这山药桂花糕还是你做的最有滋味。” “妾身也记得皇贵妃娘娘最爱山药桂花糕。”白氏语气中漫出谦卑,“若是娘娘喜欢妾身做的山药桂花糕,妾身下回做好了遣人给娘娘送进宫就是了。” “如今你已经是左相府的主母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籍籍无名的妾氏白氏。”皇贵妃一双凌厉的凤目微微上挑,看向白氏的目光中含了几分探寻的意味,“本宫怎敢劳驾左相府的主母做那些个膳房宫女的活计。” “娘娘千金之躯,妾身能为娘娘制作山药桂花糕是妾身几世修来的福气。”白氏慌忙起身朝着上首的皇贵妃屈膝道,“妾身能有今日全都仰仗着娘娘当日的提携之恩,妾身至死都不敢忘记娘娘的大恩大德。” “你还记得若没有本宫当年的提携之恩,你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如今的风光的。”皇贵妃也不欲与白氏绕弯子,索性将话挑明道,“本宫当年将你扶上相府女主人的位子时,就曾对你说过华儿的重要性,可本宫却听说前几日你家庶女被人下毒,竟将华儿也牵扯其中。” 虽说白氏已是全力按压下了宁墨茹中毒一事,但毕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怎能瞒得过皇贵妃安插在左相府的耳目。 “是妾身错了主意,想借着府中的庶女打压叶澜霜的女儿,却不想被她反将了一军。”白氏生怕皇贵妃会迁怒于宁挽华,便一个人揽下了说有过错。 “本宫知道你心里恨叶澜霜活着时占着嫡妻的位置,临了还要拼劲一切保住女儿嫡出的身份,害得华儿处处矮宁芷莟一截。”皇贵妃一语戳破白氏心中的隐痛,旋即又道,“本宫是从小看着华儿长大,心中自然也是疼华儿的。” “左相夫人糊涂啊!”云纹接着皇贵妃的话继续说了下去,“皇贵妃一早便属意大小姐为恒亲王殿下的正妃,届时大小姐贵为恒亲王妃,又有皇贵妃撑腰,夫人又何必要在此时与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平白惹得一身是非,若是再失了左相的欢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白氏一副醍醐灌顶的神情,恭顺道:“是妾身糊涂,娘娘提点的极是,妾身下回一定小心行事,再不敢冒进了。” “本宫乏了,一会你带着华儿去向太后请安吧!”皇贵妃说完再不看白氏一眼,兀自靠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十九章:人前风光,背后心酸(上) http://.biquxs.info/

追月轩中九公主忙拉着宁芷莟在团金绣枝软塌上坐下,又将藕粉桂花糖糕捻起一块递给她道:“这是我素日喜欢吃的,宁姐姐快尝尝看。” 从前宁芷莟不知道九公主为何一面之缘便将她视为知己,如今却知道多半是上官寒月原因,不免有些担心等会又会见到上官寒月。 “宁姐姐?”九公主看着愣神的宁芷莟,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宁姐姐放心吧,月哥哥他不会过来的。” 宁芷莟见九公主好似是猜透了她的心事,微微有些发窘,却又很快整理了思绪,轻笑道:“公主怎么好端端提起毓亲王了,臣女方才只是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了。” “月哥哥果真料事如神。”九公主娇俏一笑道,“他一早就料到你到了我这追月轩会不甚自在,这才要我告诉你,他是不会来打扰你的,要你多吃些点心,多喝几杯茶水。” 宁芷莟寻思着那后半定句是九公主自己加进去的吧,不过一想到上官寒月不会出现,宁芷莟还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当下便捻起一块藕粉桂花糖糕轻咬了一口。 “宁姐姐讨厌月哥哥?”九公主见宁芷莟一听说上官寒月不会来,整个人便轻松下来,这才试探着问道。 宁芷莟不愿见上官寒月的因由其实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当即便胡诌了一套因由道:“毓亲王身份贵重,臣女只是臣下之女,不敢对之有攀附之意。” “宁姐姐。”九公主突然很是郑重地看着宁芷莟道,“以后在无人处宁姐姐可否不要称我为‘公主’,自己也不要称‘臣女’了。” 古往今来,君为臣纲,君使臣为礼,臣事君为忠,怎可随意僭越。 若是宁芷莟应了九公主的话,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便是大不敬,祸可累计家族也未可知。 九公主似乎明白宁芷莟心中的疑虑,随即便打发了一众伺候着的宫娥,再看向宁芷莟的眼中尽是一片赤诚之意:“宁姐姐或许是觉得我是因着月哥哥才亲近你,但其实我是因着我们相似的身世才想要亲近姐姐的。” 宁芷莟心中不过一个转念便想到了九公主的母亲在她刚出身三日便撞柱而亡了,而她的母亲也是在她刚满七岁那年,为了不连累宁芷莟而血洒当场的。 “宁姐姐,我从小便失了母亲,父皇待我虽好,但他毕竟还有国事,哪能日日看顾着我。”九公主似是想起往事,眸光渐渐黯淡下去,“自我记事起因着父皇的宠爱虽是衣食无忧,却也异常孤独。” 听九公主说起幼时的心酸不易,宁芷莟也想到自己七岁前有母亲陪伴的快乐时光。母亲走后,白氏为了博个贤良的名声也不曾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她,可到底她只会用娟子细细擦去宁挽华额上的汗水,会在宁挽华贪凉穿得单薄的时候拧着眉叮嘱她多穿一些。纵使那时的宁芷莟看似金尊玉贵,却不会有一个人真正关心她的喜怒哀乐。也不过在夜半无人,半睡半醒间,忆起母亲往昔对自己的嘘寒问暖,强自咬牙咽下呜咽之声,只默默任由泪水滑落浸湿了软枕。 “那时父皇把最好的都送来了追月轩,嬷嬷和宫人们忖度着父皇对我的宠爱,倒也不敢怠慢我。”九公主说着看向了宁芷莟道,“可这偌大的后宫只有照顾我的人,却没有真正关心我的人。” 九公主心里的苦宁芷莟实在感同身受,她时她不但失去了生母,还因为天生怪疾被所有当作怪物来看,母亲在时她觉得被禁足在云溪阁尚有母亲陪伴解闷,可母亲离开后她便觉得云溪阁的每一日都是那般难熬,小小年纪的她竟灰心的认为一生太过漫长,漫长到看不到尽头和希望。 “直至有一日我碰到了比我更加凄苦落魄,却永远不会自怨自艾的月哥哥。”九公主在提到上官寒月时眼中有了柔软的光亮,好似上官寒月便是她凄苦年幼时一抹暖阳,难怪他们兄妹感情那么好,要知道身在皇家便难有什么真情,想必他们是一起经历过磨难,方才能有如此深厚的兄妹情分。 起初在闻得备受启帝宠爱的毓亲王上官寒月,幼时竟还有一段凄苦岁月时,宁芷莟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她亦很快反应过来,便是连左相府中都有白氏那般恶毒继母的存在,更何况是自古薄情的帝王之家,莫说是被折磨死的幼子,怕是更多的都是一尸两命的冤魂。 接下来九公主娓娓道出当年七岁年幼的她,是如何与十三岁坚毅的少年,一起走过生命中最为黑暗的岁月。 皇后在上官寒月八岁那年便去往凌云寺代发修行了,其实皇后一早便想去凌云寺修行的,但不舍尚还年幼的上官寒月,直至上官寒月八岁那年才狠心抛下他出宫去了凌云寺修行。 八岁的年纪虽已记事,却还是个孩子。宁芷莟可以想象皇后离宫后上官寒月遭受了怎样的磨难,就连她这样身在相府的嫡女,尚且都不能逃脱白氏的毒手,更何况是在那储位之争的皇家。想来上官寒月没有死于非命,没残身,残心,没心怀怨恨扭曲了心性便是得上天垂怜了。 话说皇贵妃顾忌着启帝,不敢动皇后娘娘,却并不代表着她不能让上官寒月受尽苦楚,九公主犹记得第一次注意到上官寒月时正值寒冬腊月,那时上官寒月正穿着单薄的衣衫,踉跄着从御医院回自己的寝宫。 “你说他为了换些银钱,竟跑去御医院试针?”宁芷莟也是前一世跟着师父走来闯北修习医术时,才知道宫中御医为了精进自己的医术,会给出丰厚的赏钱让人给自己试针。 试针说白了就是拿着活人做实验针灸穴位,御医们虽说都是经验丰富拔尖的医者,不会闹出人命来,但银针入穴时的疼痛却并非常人可以忍受。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章:人前风光,背后心酸(下) http://.biquxs.info/

“王爷乃是皇后嫡子,难道皇上就任由着皇贵妃如此折磨他吗?”昔年宁芷莟痛失生母,日子虽不好过却也从未缺吃少穿,没想到身份尊她百倍的上官寒月,会为了区区一点银钱任由御医们摧残他的身体。 “父皇日理万机,哪里顾得上后宫这些琐碎之事。”九公主解释道,“更何况那些年皇后任性离宫,父皇心里本就堵着一口气,是而才会任由着萧娘娘折磨了月哥哥那么些年。” 九公主口中的萧娘娘便是当朝皇贵妃萧文鸢,九公主还愿称她一声萧娘娘,便是这些年她倒也未曾难为过九公主。宁芷莟却知道,她不为难九公主并不是因为她是什么良善之辈,而是九公主就算再得启帝宠爱也不过是个公主,将来不过用来联姻罢了,可上官寒月就不一样了,他是皇后之子,大周朝的嫡皇子,那可是恒亲王将来问鼎至尊之位的头号劲敌。 “皇上就任由着皇贵妃欺压了他那么多年?”宁芷莟当真没想到帝都千尊万贵,风流倜傥的毓亲王幼时居然过着食不果腹,满身伤痕的困苦生活。 “本王虽不是女子,但本王有一位对自己视若珍宝,本王亦愿用生命去维护的母亲。”宁芷莟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上官寒月前时所说的一番话,不觉心中浮起一个惊世憾俗的想法,或许启帝根本就是默认了皇贵妃的做法,若是启帝真的那般珍爱皇后,为何会忽视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可若是启帝不珍重皇后,上官寒月自长成后启帝也是寄予厚望的,不仅封了亲王还委以重任,地位更不是丝毫不逊于有萧,白两家撑腰的恒亲王上官清峑。 宁芷莟的思绪随着启帝的莫测高深而纷乱起来,饶是她再世为人却还是猜不透一个冷酷帝王的内心究竟在谋划着什么? “宁姐姐,你知道月哥哥什么地方最可贵吗?”宁芷莟听着九公主的问话,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一袭蓝衫,分明眉目清隽俊雅,却总是透着几分无赖,几分戏谑的状似玩世不恭的风流王爷。 九公主见她想不出来,笑了笑又道:“那时我觉得孤独,看着别的公主都有生母陪着心里就更是难受。” 那一回正值七皇子上官凤鸣九岁生辰,启帝特意将他接回宫中庆祝生辰。话说上官凤鸣是大周皇室特别的存在,他虽既非嫡又非长,却因为傅婉仪为启帝挡了一剑毁去容貌而颇得启帝疼爱。 当今后宫若论美貌当属五皇子上官九霄的生母丽嫔,但传闻却说她的美貌不及当年傅美人的万分之一,当然传言会有夸大其词之嫌,但也足见当年的傅美人确实有着倾城之貌。只是如今的宁芷莟还不知道,傅美人当年救驾那一剑本是可以不划伤脸的,她选择自毁容貌自然是为了上官凤鸣得以平安长大。 “那日我看着大殿中和我年岁一样大的皇子公主都有母亲陪着,便想着一个人出去走走,却不想看到五皇兄上官九霄正合着一群世家子弟欺负七皇兄。” 那时启帝虽宠爱着上官凤鸣,可到底也是将他养在行宫之中,非大节庆不得入宫。 自古帝王多薄幸,启帝虽怜惜着上官凤鸣母子,却又盛宠着上官九霄母子,而那时上官九霄的生母许念君因为生得貌美动人,刚被启帝封了从五品的小仪,还特赐了封号“丽”,一个是从六品不受宠的宫嫔之子,一个是从五品圣眷正隆正浓的宫嫔之子,宫中最是拜高踩低,那些个世家公子见五皇子的生母受宠,自然是要跟着他一起作践上官凤鸣的。 “最后上官寒月替七皇子解了围吗?”宁芷莟虽猜到应该是上官寒月出现替上官凤鸣解了围,却又在心里嘀咕着他一个落魄皇子还如何帮得了别人。 九公主见自己每每说到上官寒月时宁芷莟便会忍不住相问,又见她方才听说上官寒月受欺负时一脸不忿的样子,心里琢磨着她的月哥哥所求之事也不是全无希望的。 在九公主的追忆往昔间,宁芷莟才知道那日是九公主率先冲出去和上官九霄争执起来。 那上官九霄顾忌着启帝,自是不敢太为难九公主的,故而气恼间一脚踹在了上官凤鸣胸口上,那一年的上官九霄十一岁,上官凤鸣九岁。 十一岁,正值孔武有力的少年,一脚直踹得上官凤鸣的嘴角沁出血来。 九公主看到上官九霄如此蛮横,气得直咬牙跺脚,却奈何她一介女流又不曾习武,否则当下便要冲上去与上官九霄拼了。 最后果然如宁芷莟猜想的那般,是上官寒月将上官九霄打了个满地找牙,护住了上官凤鸣和九公主。 宁芷莟上次在宫宴上是见识过丽嫔的泼辣厉害的,心中寻思着上官寒月打了上官九霄,丽嫔又岂肯善罢甘休。 九公主接着解释道:“那时月哥哥当即便给了五皇兄两记窝心脚,直踢得他疼得半晌爬不起身来。”九公主旋即又道:“后来这件事被丽嫔知道了,领着五皇兄哭闹到了御前,月哥哥却只说是切磋功夫不小心误伤了五皇兄。” 听九公主这么说,宁芷莟便觉得上官寒月虽和她一样没有生母在旁照拂,却比他更懂得如何在深宫宫保全自身,想来宁芷莟在上官寒月那个年纪时,不过是左相府中任由白氏拿捏的金丝雀,最后也终究险些惨死在白氏手中。 上官寒月心知启帝最是不喜兄弟失和,所以故意只说是切磋武艺,可他那个皇弟自然不会愿意,这样必然扯出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上官凤鸣的伤为证,又有九公主的证词,最后上官寒月和丽嫔只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可若当时上官寒月一见到启帝就揭露上官九霄的罪行,必定会让启帝认为是上官寒月故意挑起事端,这样一来即便最后证明是上官九霄的错,也会因为启帝的猜忌各打五十大板。可上官寒月偏偏一开始就断了自己挑事的嫌疑,后上官九霄不依不饶却被上官凤鸣和九公主证明是他有错在先,丽嫔虽得启帝的宠爱,但却美艳有余,谋略不足,白白被上官寒月以退为进,上演了一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宁姐姐,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宫中的皇子公主看似尊贵,其实只是表面光鲜罢了。”九公主目光澄澈的看向宁芷莟道,“在这宫里所有的人要么畏着我,要么想害我,只有月哥哥是真心待我好的,他也是从小失了母亲的照拂,所以格外怜悯我些。” 宁芷莟这才猛然想起九公主的生母也是为了九公主才血洒宫中的,难怪九公主待她格外亲厚些。 “宁姐姐,我帮着你一来是因为月哥哥,一来也是因着你我身世相仿。”九公主听上官寒月提起宁芷莟便好奇她是个怎样的人,记得初次见宁芷莟在宫宴上被人设计陷害时,她的父亲与长姐都急着撇清自己,那时九公主便联想到自己在深宫里的不易,不免对宁芷莟生出几分亲近之心来。 “公主,如今在宫里我们必须拘着规矩,若是改日出了这宫墙高院,公主便是臣女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 九公主待宁芷莟一片赤诚之心,她又如何看不出来,怎奈宫规森严,容不得她们肆意飞扬的女儿心肠。 “宁姐姐,有你这句话我自是欢喜的!”九公主上官云歆是启帝最宠爱的公主,却也是众矢之的中最孤独的公主,如今能得和她一样身世坎坷的宁芷莟为友,心中自是生了亲近之心。 宁芷莟陪着九公主喝茶说话,转眼便到了酉时一刻,眼看着宫门就要下钥了,九公主这才让人备了马车送宁芷莟回左相府。 会左相府的马车上,素心挑开车帘观察了一阵车外的情况后,方才凑近宁芷莟压低嗓音道:“若不是今日亲眼见到九公主,听了她一番肺腑之言,奴婢真的不信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心思如此单纯之人。” “九公主看似金尊玉贵,内心的孤独寂寞又有谁人能懂。”宁芷莟的母亲于她七岁那年离世,她好歹感受过母亲的温柔关爱,对比自己本就忐忑多舛的身世,宁芷莟心中越发怜惜九公主自幼丧母的遭遇。 “好在上天垂怜,九公主虽失了母亲,却有王爷那样一位处处护着她的兄长。”素心想到宁芷莟在听到上官寒月所受的那些磨难时眼中流露出来的痛惜之意,故意叹息道,“王爷也是不容易,谁能想到金尊玉贵的毓亲王幼时居然受了那么大的磨难。” “外面的人看宫里的孩子生得金贵,可他们又哪里知道只有能保得住自己命的人才能享得了那样的尊贵。”宁芷莟说这番话时刻意收敛了情绪,“我的命,我如今的尊贵又何尝不是母亲拼死换来的。”宁芷莟语气中含着切肤的恨意道:“老天既然让我活了下来,想来也是默认了那些害我之人终将要血债血偿的结局。”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一章:凤鸣山一见,心之念之护之 http://.biquxs.info/

陪着宁芷莟入宫的除了素心还有两个左相府的二等丫鬟,因着今日素心与她们衣裳样式相近,所以后来素心趁着宁芷莟与九公主品茶间,走开了一阵时并未有人察觉出来。 素心听了宁芷莟的吩咐一路去了皇贵妃的畅春宫,本意是想与进进出出的宫女套套近乎打探一些事情,却不想畅春宫阖宫上下的嘴风都严,一般的小恩小惠压根就打探不出什么消息来。 见素心一脸愧然的样子,宁芷莟忙道:“我们初来乍到,让你去打探消息也是瞎子摸象罢了,明日九公主约了我赏花,我们在想想办法。” 宁芷莟表面上宽慰着素心,心里却甚是着急,左相府里被白氏牢牢把控着,皇宫里又有皇贵妃把持着,她虽在御前露了脸,她们虽不便明着下手,但明枪易躲,暗箭才难防,为长远计,她自是不能坐以待毙,但眼下敌暗我明,着实让她头痛的很。 或许是宁芷莟一心只扑在要如何改变如今的困局上,故而并没有注意到崇闫门那个穿着铠甲的侍卫一双玉碎明颜的眸子,不是上官寒月又是谁。 待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上了宫门口的马车后,这才对着同样一身禁军铠甲的飞云说:“吩咐潜伏在皇贵妃宫里的人查一下皇贵妃最近有没有异动?”随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道:“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一旁的飞云看着上官寒月的目光还停留在宁芷莟所乘马车绝尘而去的方向,不禁在心中为他的主子长叹一声。 也难怪飞云要在暗地里为上官寒月长吁短叹,他家主子也不过是那日在凤鸣山偶遇宁芷莟,飞云自从跟在上官寒月身边后就没见过他会为那个女子如此这般,他那曾几何时还是帝都楚淮河畔传奇人物的主子,却要为了一位女子假扮禁卫,而假扮禁卫的目的却只是从她的唇语中得知她为难的处境。 莫说是飞云,就是上官寒月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这般做?为何他总是想起那日在凤鸣山初见宁芷莟时,她那一头银发,皓蓝眸中排除万难的孤勇,那种一步步哪怕是走到死也要走下去的不服输的倔强。 接下来的几日九公主都召了宁芷莟入宫叙话,素心便趁着九公主与宁芷莟说话下棋的间隙偷偷溜了出去。 这日在回相府的马车上,素心将自己这几日辛苦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宁芷莟。 宁芷莟心知皇贵妃在宫中纵横了多年,畅春宫哪里能那么容易便打探出消息来,只能是瞎子摸象碰碰运气罢了。 果然素心费尽心力也只打探出宁挽华私下和一个小宫女见了面,至于宁挽华为何要单独召见那位小宫女,和那位小宫女说了些什么却是不得而知。 宁芷莟才刚回到左相府,便有宁挽华那边的嬷嬷来告诉她后日丽嫔娘娘芳诞,启帝在宫中设了家宴,因着白氏与皇贵妃有亲,故而也召了左相府一家赴宴。另外安国公之子苏墨文因着是丽嫔沾亲带故的外甥,又正巧帮着安国公打理完公事自江州折返帝都,故而也是要进宫为丽嫔庆生的。 乍闻得苏墨文已经回京,不日还会在宫中遇见,宁芷莟的心还是止不住的一阵抽痛,那个伴随了她箐箐岁月所有希冀和幻想的男子,虽早已绝了对他所有的念想,但那些如迷梦般的岁月终究还是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清醒时尚可以克制着不去想来,可每每午夜梦回时仍是忍不住回去追思那段生命中温柔的岁月。 苏墨文是宁芷莟还未出生时,她的外祖父便为她定下的娃娃亲,后来也因为叶府的覆灭,安国公虽没有毁了这门亲事却始终按住不提。也是她当年太傻,希冀着苏墨文能救她出左相府那个牢笼。 那时的宁芷莟日盼夜盼,盼望着有朝一日她能穿上大红嫁衣,被苏墨文牵引着走出左相府那暗无天日的牢笼,从此她入他苏府的门,做他苏墨文的妻,一生携手,一世相伴,免她孤苦无依。 这世间存了希望后再将希望生生打破时,方才知失望时绝望与痛苦,她所有岁月最纯美炙热的希望,都希冀在那个将她一手推入万劫不复的男子苏墨文身上。 宁芷莟的眼中忽而涌起恨意来,心中无声地喧嚣着:“苏墨文你负我,我纵使伤心欲绝,也不会因此由爱生恨,因为那是你的选择。宁挽华,纵使苏墨文为了你背弃了我,我亦没有想过要找你报仇,因为一切只怪我自己瞎了眼,我对你们从未有半点恶念,可你们却联合起来要将我置于死地,我一世孤苦皆拜你们所赐,如今重活一世,我要如何来报答你们的恩情了?” 明日便是宫宴的日子了,素心看着站在窗扉前彻夜无眠宁芷莟,知道她定是在为明日的巨大阴谋忧心。看着身子骨如此单薄的宁芷莟,想起她怪疾缠身,年幼丧母,父亲和祖母只是利用她,继母和亲姐没有一日不想着如何置她于死地。 素心知道在宁芷莟倔强淡漠的外表下,有着一颗孤独而脆弱的心,多少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都能听到宁芷莟压抑着的呜咽之声,以及晨起时被她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被泪水浸湿的软枕。但好在上天待她家小姐不薄,那日在宫中,上官寒月曾找到她,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那个被帝都万千少女藏于心中的春闺梦里人,居然那般正而重之的对着她那样一个奴婢说,他一定会竭尽所有护住宁芷莟周全,后又叮嘱她明日宫宴切记警醒着陪在宁芷莟身边。 素心正是因为知晓了上官寒月待宁芷莟的一片心意,才会几次三番明里暗里的试探着宁芷莟的心意。却奈何宁芷莟是一个会将内心所有的喜怒都埋藏在心底的人,几次试探下来,素心却是半点也没有探出在宁芷莟心中上官寒月究竟是个这样的存在?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二章:芳诞之上,被迫献舞 http://.biquxs.info/

翌日,宁芷莟入宫赴宴时只带了素心一个侍女在近旁伺候。 因着是宫宴,宁芷莟着一袭桃红色织锦描绣暗纹的上杉,下面是软烟轻罗浮光百褶君,裙上系了银洒垂花束腰,上面挂了一块比目和合玉珏,绣着夕雾花暗纹的披帛缠绕在两臂间。从前她多喜穿浅淡的蓝色,但如今因着是芳诞这样的喜宴,自然还是要穿得喜庆些应景。 这厢宁芷莟方才走到相府门口,便看到那厢宁挽华被三四个丫鬟簇拥着而来,她今日穿了一袭紫色绣金纹的锦绣长裙,臂上挽了金丝绣文的纱织披帛,腰间则系了绣着大朵芍药的金丝腰束,上面挂着一枚玲珑剔透的羊脂美玉,莲步轻移间,簪在发间的玉金赤芍步摇下的流苏叮叮作响,端得是华光溢彩,美艳得不可方物。 上回宫宴是因为太后寿辰,启帝示意普天同庆,相府的几个庶女才得以入宫赴宴的。 可今日只是丽嫔芳诞的家宴,莫说是庶女,就算是她们这样的嫡女,若不是和宫里沾亲带故也是去不了的。 “二妹妹,姐姐我可是一听说宫里赐了宴,便立时遣去云溪阁人告知了妹妹你。”宁挽华得意的扬起了头,言外之意便是宁芷莟是沾了她的光才得以入宫赴宴的。 “多谢大姐姐,让大姐姐费心了。”宁芷莟谦婉的向宁挽华颔首道谢,这便是她们之间最大的差别,一个是被众星捧月着高傲的少女,一个是身负血海深仇懂得隐忍的少女。 因为是庆贺丽嫔芳诞的家宴,自是没有太后的寿宴那般隆重拘谨,只见丽嫔一身云绯红掐金绣芍药花的锦缎宫装,发髻上一支镶宝石的鎏金和合如意簪,双臂间挽着同样密绣金枝的浅色绯红披帛,当真是艳比芍药,当得起“丽”字的封号。 今日是丽嫔的芳诞,她自然是宴席的主角,故而除却皇贵妃的座次安排在启帝身侧,下首的便是丽嫔坐于第一席,就连身份尊于她的徐昭仪和贞贵宾都屈居于二三席,在后面本应该是傅美人的席位,可她自从毁了容貌后,启帝特许了她不用出席这些家宴,但重要的国宴她还是要出席的。太后年岁大了自然是不喜这些热闹喧嚣的场合,故而没有参加今日的家宴。 “宁二小姐今日穿得甚是喜庆,很添了姿色了。”丽嫔说话间目光故意游移在宁芷莟和宁挽华之间。 从前这样的场合宁挽华是一枝独秀,如今却要被宁芷莟抢了风头,心下自然是不悦的,看着宁芷莟的目光也多出几分锐利来,但转念间思及到今日即将要上演的好戏,忙又柔和了眉眼,笑意得体的接过丽嫔的话茬道:“丽嫔娘娘真真是好眼光,我这二妹妹姿容清丽,贤名早已传遍了帝京,如今就连身居宫中的丽嫔娘娘都听说二妹妹在外的贤名了。” 看着宁挽华边说边以绣帕掩嘴,然后意味深长地的看了她一眼,宁芷莟便知道她指的是前段时有关于她和上官寒月的风言风语。如今细细想来,那些流言能传得帝都沸沸扬扬,恐怕也有宁挽华的一份功劳。 本该反唇相讥的,可宁芷莟骤然想到那个一身蓝衫的人,思绪便一下子缓了下来,再待开口时便听到内侍尖细的嗓音唱道:“恒亲王,毓亲王,苏公子到。” 只见恒亲王上官清峑仍旧是一袭玄色袍服,而上官寒月则是一贯的冰蓝色的衣衫,最末的苏墨文今日是一袭胜雪白衣赴宴。 看着流光殿中争奇斗艳的各式美人,再看看仍是寻常服饰的王爷公子,果然自古女子只有取悦了男子才得以在世上立足,就连如今两世为人的自己都不能免俗,身上所着的裙衫也是费了心思的,既不能太过艳丽招摇,又不能因为太过素净而完全湮没在众小姐中。 随着内侍高声唱着:“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 待上首的帝妃落座后,殿内丝竹管乐之声逐渐倾泻而出,一时间众人或把酒言欢,或低眉浅笑,推杯换盏间已是酒过三巡。 “宁姐姐,我敬你。”因着君臣有别,九公主和宁芷莟的位置不能安排在一处,而是被安排在宁芷莟对面,启帝左下首的位置,与恒亲王,毓亲王还有其他几位王爷的座次一起。 宫中规矩极严,座次更是代表着身份,王爷和公主的位子在启帝左手的第一排,而苏墨文身为公侯之子座次在亲王和公主之后的第二席。如宁芷莟这样受重视的臣子之女便可安排在启帝下首右侧的第一席,那些不大受启帝重视,只是宫妃娘娘亲眷的命妇则被安排在宁芷莟身后的第二席。 宁芷莟举起酒盏与九公主碰了碰,掩袖饮下时余光瞟到对面第二席的苏墨文正朝这边看来,那痴迷的目光分明是对着自己下首的宁挽华,而宁挽华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苏墨文炙热的目光,一双美目恨不得黏在恒亲王身上。 宁芷莟顺着宁挽华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到恒亲王似是凝视着自己,正兀自疑心恒亲王为何看着自己时,耳畔忽得传来了丽嫔娇柔的笑音:“从前宁大小姐的惊鸿舞姿我们是见识过的,就是不知道二小姐和大小姐同为左相府的嫡女,在舞艺方面是毫不逊色了,还是更一筹了?” 宁芷莟正准备谦辞推脱一下比不得宁挽华才貌双全,便听到宁挽华附和着丽嫔道:“妹妹年幼时曾跟着大夫人学过舞,舞姿甚是妙曼了。”白夫人并不善舞,那宁挽华口中的大夫人自然是已经过世的左相原配夫人叶澜霜了。 “不过是幼时跟着母亲学过一段时日,哪里及得上得皇贵妃真传的大姐姐了。”宁芷莟谦虚的表示自己的舞艺是远远不如得皇贵妃亲传的宁挽华。 说起皇贵妃萧文鸢,帝都几乎无人不知她的舞姿精妙,乃是帝都一绝。只是她虽出身高贵,又善舞,启帝却仍是执意立了商贾之女出身的文青鸾为后。 可见这世上并非才色双绝的才是最好的,而是永远让你得不到的,得到后复又失去的才是最为弥足珍贵的。 宁芷莟灵光一闪间心中却是隐隐觉得莫非皇后早已参透在帝王眼中,唯有得不到的和永远失去的才是最不能忘怀的。 上一世宁芷莟眼见负心薄幸的苏墨文,前一刻还在她的耳畔情话绵绵,后一刻便能帮着宁挽华置她于死地。如今再世为人,看尽世态炎凉,又窥见帝后情深或许只是一段传奇佳话而已,如此种种让她深感分辨一个人的善恶只需日久方能得见人心,但是分辨一个人的真心却是穷其一生都无法看分明的。 “妹妹真是太谦虚了,皇贵妃娘娘的舞姿惊若天人,我不过只得了三分真传,可是当大夫人的舞姿,妹妹可是学了个十成十了。”宁挽华满眼含笑看着宁芷莟,恨不得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这样便能充分勾起所有人的好奇心。 果不其然,丽嫔在听到宁挽华这般夸赞宁芷莟后当即便道:“二小姐的舞跳得如此好,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了。”旋即丽嫔又眼波一转,看向启帝娇笑道:“想来皇上和嫔妾一样,想亲眼看一看二小姐妙曼的舞姿吧?” “既然爱妃想看,那便舞一段来看吧,也让朕看看华儿口中的惊鸿舞姿。”启帝素来宠爱着丽嫔,她闹着要看宁芷莟舞,自然是会应允的。 “父皇,二小姐方才饮了酒,现下怕是不合适跳舞,再者,宫中宴席皆有歌舞,何必非要看二小姐一舞了。”九公主虽不知道宁挽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不顺着她的意愿走总是没错的。 “看来小九是真喜欢宁二小姐了,只是咱们这些人方才听了华儿那般夸赞宁二小姐,现下都想见识一下二小姐婉若游龙的舞姿了。”皇贵妃说着慈爱的看向了九公主,因为启帝最宠爱九公主,皇贵妃爱屋及乌,对九公主也甚是宽厚。 如今启帝并着两位宫妃都想要看宁芷莟一舞,她若还坚持着不舞,怕是要落个恃才傲物,藐视皇权的罪名。 “内子昔年在宫宴上做舞时已是摽梅之年,如今小女还未及笄,自是没有内子的舞技纯熟。”宁凡之说着安慰的看了宁芷莟一眼道,“但既然娘娘们抬举你要看你舞,你便尽力一舞就是了。” 当年皇贵妃与叶澜霜一舞动帝都时皆已嫁作人妇,如今的宁芷莟尚要几个月才行及笄之礼,舞好了自然能名动帝都,舞不好也因为年少而不会贻笑大方。 如今帝都正时兴着莲步舞,需得舞者穿上藕荷色的霓裳舞衣,四周都摆放上漂浮在宽口瓶中的莲花,最绝的当属是用绳子吊起在半空中的宽口瓷瓶,将宽口瓶吊在半空并无稀奇,奇的是所有瓶中盛着的水的分量俱不相同,所以舞者在舞蹈时以手中的瓷槌轻轻敲击便会发出空灵悦耳之声。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三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http://.biquxs.info/

待宫人们摆放好了盛满各色莲花的瓷瓶,宁芷莟也换上了一袭藕荷色霓裳舞衣站在了大殿中央。 丝竹管乐之声响起,宁芷莟整个人亦翩然而起,随着越来越急促的舞步,霓裳舞衣上点缀的环佩发出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响,只见她飞舞而出的广袖拂过瓶中的莲花带起阵阵荷香。紧接着乐声陡然上扬,只见宁芷莟于铺天盖地飘落而下的莲花莲叶中踮足旋转着,手中的瓷槌更是随着脚下的步伐依次敲击着空中的瓷瓶,发出悦耳清灵的叮当之声。舞已接近尾声,宁芷莟足下急转之势渐缓下来,而然就在她用手中的瓷槌敲出最后一个尾音时,那被绑在空中的瓷瓶忽得断了一侧的绳索,瓷瓶倾斜间里头的水瞬间便浇在了宁芷莟身上。 “小心!”九公主的惊呼声中,宁芷莟因为被水浇湿而露出了原本的一头白发和蓝色的瞳眸。 很快整座流光殿中到处充斥着命妇宫人们的议论之声,虽是家宴,但在场那么多命妇,宫人都看到了宁芷莟白发蓝瞳浑身透湿的狼狈模样,想来明日左相府二小姐生来怪疾的消息便要传遍帝都了。 命妇与宫人们虽又是惊呼又是窃窃私语的,但为首的王爷,公主,嫔妃们却因为自持身份未有议论。 “宁姐姐……小姐……”九公主和素心同时冲到了宁芷莟身边,虽是大庭广众之下,素心仍是咬了咬牙想要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来给宁芷莟披上,因为霓裳舞衣太过轻薄,被浸湿之后竟隐约有些勾勒出里头的中衣来。 “素心,等一下。”正待素心去解衣裳上的盘扣时,九公主看到上官寒月足尖一点已是站在了悬在半空的绳索之上,随即又取下挽发的玉簪灌入内力,划破了系于梁上的厚重红绸锦缎。 上官寒月取下锦缎后立刻回身来到宁芷莟身前,随即兜头盖脸的将她用锦缎围裹了起来。 宁芷莟虽已猜到宁挽华会陷害于她,却未料到她会在宫宴之上以雪莲水毁去她发上的乌发膏和瞳孔中的羽眸颜色。老夫人赐予宁芷莟的乌发膏是用上好的莲子草配以地黄汁再辅以白芷,松叶,沉香等多种名贵药材。可这些紧紧只能提炼出黑亮的乌发膏,若想要持久的固色就必须要加一味西域秘制的固色膏固色。 那固色膏源起于西域,若不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来自西域,恐怕世上少有人能制作出固色膏,既无法制出又怎会知道昆仑雪山之巅的雪莲水可以冲洗掉固色膏的颜色。 宁挽华与宁芷莟一同长大,虽是虚情假意却也知道宁芷莟天生怪疾,需要乌发膏和羽曈再辅以固色膏固色才能恢复成如常的黑发黑瞳。 宁芷莟直至十五岁之前都被困在云溪阁中,但其实年幼时苏墨文也曾偷偷带着她出过左相府。 那年仅仅八岁的宁芷莟痛失母亲,苏墨文不忍宁芷莟整日以泪洗面,便求着老夫人同意带着宁芷莟去佛寺上香,算是为亡母尽一份心意。 得以带着宁芷莟顺利出府的苏墨文却并未带着她去上香,而是偷偷去了鸢海,后从鸢海回相府的路上,宁芷莟看到了巷子口的一家烧饼铺子,闻着烧饼夹杂着的葱油香味,宁芷莟挑开车帘一脸艳羡的看着烧饼铺子外吃着烧饼的小童。 “莟妹妹,我陪你下去买几个烧饼吧。”苏墨文看着年幼的宁芷莟一双冰蓝色的眸中,尽是对外面陌生世界探寻的渴求,于是帮她戴上了斗笠,而后小心翼翼地牵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墨哥哥,我陪着你们一起去吧。”那时只要苏墨文带着宁芷莟出门,宁挽华就一定会跟在她们身后,从前宁芷莟不知道,直至重生后她才懂得那年的宁挽华应该也是真心倾慕苏墨文的,但随着她们她们的年岁渐长,随着白氏为宁挽华编织的关于皇后的美梦,那份纯真的爱意也逐渐被对宁挽华心中渴望皇后宝座的欲望所取代,毕竟嫁于上官清峑,来日便有可能是大周最最贵的中宫天下后。 “莟妹妹,小心烫!”那年的苏墨文小心翼翼的将用油纸包好的烧饼放在了宁芷莟的手上。 宁芷莟亦是欢喜的接过苏墨文递来的烧饼,这枚在平常富贵人家小姐眼中不值一提的烧饼,宁芷莟却是珍而重之的将之捧在手心里。 苏墨文看着宁芷莟小心翼翼地将烧饼护在怀中,好似护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时便觉得心头一酸,刚想要牵起她的手离开时,身后不知从哪里涌来了一群相互追逐打闹的小孩子。 因着突然的骚动,又因为宁挽华受惊扑倒了苏墨文怀中,宁芷莟的手一不小心便从苏墨文的掌心滑脱出去,再待苏墨文去看宁芷莟时,她已经被那群小孩子推搡到了地上,就连头上戴着的斗笠都被挤得滚落在了一旁。 “快看……快看……有怪物,她居然有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 “怪物啊……救命啊……娘亲,救我……” “救命……快跑……怪物吃人了……” 小孩子尖叫的声音夹杂着大人惊恐的求饶声,宁芷莟早已被这突生变故的变故吓得愣在了那里。 宁挽华则是一脸娇怯惶恐的扑在苏墨文怀中不愿撒手,被宁挽华绊住的苏墨文眼看着宁芷莟跌坐在地上,一双蓝色瞳眸中漫出的绝望惊恐,仿佛他在围场射猎时看到的濒临死亡的困兽眼中的哀怨。 “莟妹妹,别怕,墨哥哥在这里,你别怕!”苏墨文狠狠推开了身边的宁挽华,然后来到宁芷莟身边,边说边脱下身上的外兜头给宁芷莟盖上。 其实那年的苏墨文也才刚满十二岁,还未及弱冠,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遇事难免惊慌,却硬是强定心神安抚着惊慌失措的宁芷莟。 自那日后宁芷莟再也没有逛过街市,那件事情成了烙在她心上挥之不去的伤痕,她也真的如那些人所愿,变成了囚在相府中永远看不见未来的人,只不过从前是云溪阁困住了她,之后却是她自己锁住了自己的心。 宁芷莟不知道的是,当年那件事她之所以没有闹得帝都人尽皆知,不过是因为苏墨文偷偷典当了亡母留给他的玉佩,然后将典当玉佩后所得的银钱都分给了那天在场之人,命他们举家迁离帝都,并以国公府公子的身份威胁那些人永世不得再回帝都。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四章 那些不愿回忆起的往事 http://.biquxs.info/

那些被人当作是怪物的过往是宁芷莟心中最隐晦的痛,没有人会懂得那些孤苦无依的黑暗岁月有多难熬,更不会有人明白那些无边黑暗岁月中唯一的希望幻灭后的绝望。 那年左相府中的云溪阁便是禁锢着宁芷莟的牢笼,因为被黑暗裹挟的透不过气来,苏墨文理所当然的便成了照入宁芷莟生命裂缝中的唯一光源,那时的光源照在身上有多暖,日后在回首那段岁月时心就有多痛。 周围的议论声恍惚让宁芷莟回到了八岁那年的那条窄巷中,那时的她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周围人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甚至有人因为害怕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向她。 宁芷莟从小便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左相府也并非是良善之辈聚集的地方,她经常听到下人们议论她不过是空占着发妻嫡女的身份,却是天生的怪胎,半点都比不上容色倾城的宁挽华,甚至连府中庶出的几个小姐都比不上。 那时候的宁芷莟听到这些终日不绝于耳的议论声,原本就敏感而脆弱的内心已是几尽崩溃,性子也日益孤僻下去,哪怕是与从小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素心,亦是没有什么过多的言语。 也幸得苏墨文来探望她时,她才会稍微放松心神,柔柔地唤一声墨哥哥,而后便安静的待在苏墨文身边,听着他讲着帝都中的趣事。 左相府中除了叶夫人以外,便只有苏墨文可以安抚内心孤独脆弱的宁芷莟,便是连从小一起长大的素心与素蕊,也因为年纪尚小,自身尚且自顾不暇,又哪里顾得上开解敏感脆弱的宁芷莟。 一个是安国公最宠爱的孙子,一个是左相府被禁足的小姐,正是因为彼此身份的悬殊,宁芷莟方才断定苏墨文定然是上天对于她坎坷身世的一种补偿,不然左相府那位夺位亭亭玉立的小姐,苏墨文为何从来都默默守在她一人身侧。 苏墨文与宁芷莟第一次见面时宁芷莟只有五岁,五岁的宁芷莟遇见了九岁的苏墨文。 九岁的安国公之孙,明明还是孩子年纪,却执意要装成大人的模样,照顾着他一眼看去便觉得乖巧安静的宁芷莟。 后来苏墨文曾告诉宁芷莟,因为第一眼相见便觉得她乖巧安静,让他心生了怜惜之情,也因为那初见是生出的怜爱之意,苏墨文曾多次拒绝了宁挽华的示好,也正是因为那些不留余地的拒绝,为宁挽华日后深恨宁芷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听着周围之人的指指点点,以及他们异样的目光,幼时被人谩骂成怪物的情形与今日宫宴上的情形重叠在一起,唯一不同的却是当年尚且有苏墨文冲上来紧紧握着她的手,可如今苏墨文的目光却是从始至终痴迷般的流连在宁挽华身上。 “带我走,求你……带我离开这里……”上官寒月自认识宁芷莟以来,她从来都是淡漠疏离的样子,云淡风轻的好似天边被吹散的浮云,他还是头一回见她脆弱无助的样子。 上官寒月一手将裹在锦缎中的宁芷莟抱在了怀中,一手隔着广袖扣住了素心的手腕:“本王要带你家小姐离开这里,你抓紧本王的衣袖。” 不过一眨眼间,众人便看到上官寒月单手抱住怀中的宁芷莟落在了流光殿的殿门外,他未作任何停留,随即打横抱起宁芷莟并着素心一路往追月轩的方向而去。 “小姐,让莫珏护卫帮你看看吧。”自上官寒月将宁芷莟送回追月轩后,她便一直躺在榻上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便是连一身湿透的衣衫都不肯让素心为她换下来。 “素心,扶你们家小姐坐起来。”上官寒月边说边撕下衣服下摆的一截蒙住了眼睛。 素心虽不明就里却还是顺势扶起了宁芷莟,莫珏很快明猜到了上官寒月的意图,忙阻拦道:“王爷,还是属下来吧。” “莫珏,你去流光殿看看九公主那边怎么样了?”莫珏是知道上官寒月看似温润如玉,实则却是带着锋芒的,更何况此事又涉及宁芷莟,当下只得应声道,“属下这就去流光殿那边瞧瞧。” 上官寒月坐到了宁芷莟身后点了她的穴道,在她向后倒来时温柔的扶住了她,而后将双掌轻轻覆在了她的背上,很快便有源源不断地内力涌入了宁芷莟的身体里,她湿透的衣裳也随着那源源不断内里的灌入在眨眼间干燥起来。 “素心,她的穴道两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上官寒月又道,“若是她不想说话也不要勉强她,九公主会求皇上恩准她在追月轩小住几日的。” 素心忙点头应下了上官寒月的话,她知道方才上官寒月为宁芷莟渡了内力,有了那股真力下次宁芷莟便能轻易躲避开宁挽华的暗算。 “王爷。”飞云看着脚步有些虚浮的上官寒月,心知他是因为方才内力损耗过度所致,如今这帝都危机四伏,皇贵妃和恒亲王恨不能将上官寒月杀之而后快,可他家王爷却为了一个女子至自身的安危于不顾。 “参见王爷。”来人正是九公主身边的帕云,她详细的复述了如今仍在继续的家宴上的情形。 屋内的素心在确认上官寒月离开后方才来到了宁芷莟的榻边,她小心翼翼地替宁芷莟换下了身上的衣衫,然后替她盖上锦被掖好了被角。 “小姐,今日你这样难过是为了苏公子吗?”素心从小侍奉在宁芷莟身边,自然知道宁芷莟与苏墨文的感情非同一般。 素心自然知道宁芷莟被点了穴是听不到她这番话的,可素心从小和宁芷莟一起长大,深知幼时宁芷莟对苏墨文的依赖,莫说是宁芷莟自己,哪怕是从前的素心亦是认为苏墨文是真心待宁芷莟的。 若不是有一次素心无意间撞见了苏墨文与宁挽华见举止亲昵,就连她这个未经历过情事的小丫头都看得出苏墨文眼中对于宁挽华的痴迷。 在隐约怀疑苏墨文心仪宁挽华后,素心本是想告诉宁芷莟的,却又发现宁芷莟自天花后便对苏墨文淡淡的。 素心见着宁芷莟对苏墨文似是没了从前的情意,加之又瞧见上官寒月待宁芷莟上心的紧,为了不徒增宁芷莟的烦忧,素心便没再未向宁芷莟提起苏墨文与宁挽华来往甚密的那茬事。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五章: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http://.biquxs.info/

自那日芳诞宴后宁芷莟便暂住在了九公主的追月轩,就在所有人等着看宁芷莟笑话时,启帝却突然册封宁芷莟为正三品的亭主,赐封号“乐雅”。 启帝骤然册封了宁芷莟为亭主,已是让很多人疑惑不解,接下来更让人不解的是皇贵妃居然以宁挽华藐视宫规为由,罚了她三个月禁足左相府闭门思过。要知道宁挽华可是皇贵妃的表亲外甥女,天下哪有看着名分上的外甥女册封亭主,而斥责自己表亲外甥女的。 内侍来传恩旨时宁芷莟跪在地上面色平静地接了圣旨,她如今已是再世为人之身,上一世的她遭遇了母亲的惨死,父亲的冷漠,祖母的推波助澜,以及她自认为姐妹情深的宁挽华的背叛,若说这些只会让宁芷莟感受到锥心之痛,那么苏墨文的背叛便是压垮宁芷莟的最后一根稻草。 尚且年幼又失去了母亲的宁芷莟敏感而脆弱,她本是想要封闭自己的内心,却意外被苏墨文的出现照亮了她极尽跌入谷底的人生,苏墨文是她溺在无边黑暗岁月中唯一的一点光亮,宁芷莟本能的想要抓紧他,本能的想要依靠着他。 有了苏墨文陪伴的宁芷莟渐渐为他打开了心扉,因着他生出了对未来的希望,因着他开始好奇着左相府外的风光,也因着他开始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慢慢的苏墨文对宁芷莟的好像是千疮百孔人生中透入的光,她开始慢慢走出了自己固封已久的心,她开始相信宁挽华伪装出来的善意,开始相信白氏暗藏了恶毒的伪善,开始忘记她的母亲在临终前拼劲最后一口气对她说的那句:“芷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记此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宁芷莟最终还是辜负了母亲临终前的一番叮嘱,在上一世里将自己的一颗赤诚之心折了个干干净净,最后落了个以纱巾覆面,一世孤苦无依的下场。 虽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往事早已不可追矣,可她折在前世沧海桑田中的一颗真心,又如何能那般轻巧的便轻轻揭过。 那个曾为她遮风挡雨的少年,那个只长她四岁却能带给她无限温暖的少年,那个黑暗岁月中,她眸中闪着光辉的少年,那个在她被命运无情捉弄后,上天赐给她,撑起她行将坍塌人生的少年,那个让她有好好活下去希望的少年。 那个她生命中的少年,那个牵着她的手,陪她走过生命中最艰难岁月的少年,那个待她一片赤诚之心的少年,那个如今再世为人,上一世她心目中的神一般存在着的少年,那个如今哪怕对他只余下切肤之恨的少年,哪怕她和苏墨文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她仍然相信曾经纯真岁月里苏墨文是真心待她的。只是他们相依相偎的感情终究抵不过年岁渐长后,一个男子对待一个女子的爱意,上天在他们最懵懂纯真的年岁让他们相遇,却让她在快要及笄之年输给了美貌的宁挽华。 宁芷莟和苏墨文一起长大,他对她的好一点点融化了她的心,让她对他生出了依赖,又从依赖中生了对于岁月静好的渴盼。她将苏墨文视为除了母亲外唯一的亲人,她亦不会怨怪苏墨文在年岁渐长后喜欢上容貌远胜于自己的宁挽华。她心寒的是苏墨文居然为了宁挽华而想要置她于死地,哪怕他待她只有年少时的怜惜之情,可他们终究相依相伴了那么多年。 那时的宁芷莟惊恐的发现,原来人的情分真的可以那么薄,薄到一个发誓说要护你一世安好的人,转眼便会为了另一个人取你性命。 大概是哀莫大于心死,上一世遭遇了苏墨文和宁挽华双双背叛的宁治安选择了封闭自己的心,往后余生的二十多年里她的心便如枯井一般再未容纳过任何人。也正是因为上一世二十载的孤寂岁月,方才使得这一世的宁芷莟依旧封闭着自己的一颗心。 “最近稀奇的事特别的多,天生怪疾的相府二小姐被册为亭主,倒是貌可倾国的宁大小姐受了皇贵妃的斥责,回府闭门思过了。” “你们小点声,如今二小姐已经是乐雅亭主了,又有毓亲王和九公主护着,这万一被她听见……” 因着那位宫女的提醒,议论之声渐渐低了下去。 这世上的人皆是这般,在你无权无势失势时,哪怕与你无冤无仇也会随波逐流踩上你几脚,可当你有权有势失势时,哪怕与你素无往来也会忖度着众人的态度,害怕自己做了那只不讨你欢心的出头鸟。 “小姐,九公主特意吩咐宫人送来了你爱吃的糕点。”素心知道宁芷莟定是听到了回廊下宫女们的议论,因为故意捡些闲话来道,“奴婢尝了尝九公主宫里的牛乳酥,香甜软糯的很,小姐肯定会喜欢的。” “素心,不必理会外面那些人说的话。”看着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素心,宁芷莟知道她定是为着方才宫人们的那番话烦心,于是又道,“我们在府中时这些话还听的少了吗?如今我还不是被皇上册封了亭主,生生压了宁挽华一头。” “小姐,你……”听着宁芷莟的话,素心豁然看向宁芷莟时从她的眼中又见到了从前那种势不可挡的锐气,忍不住欢喜道,“小姐能想通素心也就放心了,有小姐护着,素心什么也不怕,更不会去在意外面的那些个闲言碎语。” “素心,我没事了。”宁芷莟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厉芒,“宁挽华的毒计可以使我消沉一时,却是万万不能将我彻底打垮的。” 那日上官寒月送宁芷莟回到追月轩,她之所以不置一词,一则是流光殿中的议论声确实戳中了宁芷莟的痛楚,二则是因为宁芷莟那般狼狈无助的样子,真真是不知该怎样面对上官寒月,便索性装傻充愣,一言不发。 “小姐,可是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素心,去请九公主过来。”这几日宫里的流言蜚语宁芷莟也听了个七七八八,是时候请九公主来问个清楚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六章:上官寒月实力护花 http://.biquxs.info/

“宁姐姐,你终于肯见我了。”九公主见宁芷莟这几日不吃不喝,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见人,当真是急坏了,可偏偏上官寒月又叮嘱了要她不要去打扰宁芷莟,她便也只能一个人干着急了。 “公主,这几日是我不好,叫你着急了,对不住。”宁芷莟是真相将九公主当作帕交挚友的,故而才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而是真心的说了句“对不住”。 “宁姐姐,你心里的苦别人不明白,可是我却能懂。”九公主生母身份低微,在这富贵云集子凭母贵的后宫,九公主便是如宁芷莟一般的异类,她们同属异类,九公主自然是能懂得宁芷莟内心的苦痛的。 “姐姐,你如今已是父皇亲封的正三品亭主,有了这层身份我看左相府还由谁敢随意欺辱于你。”九公主前几日便从帕云派出去打听的宫人那里,得知了帝京关于宁芷莟是妖怪转生的传言。 “皇上忽然封了我为正三品的亭主,想来应该是公主一力促成了的吧?” “果然又被月哥哥猜着了,宁姐姐定能猜出册封之事与我有关。”九公主一副什么都瞒不过上官寒月的崇拜模样。 宁芷莟一早便猜到此事定与上官寒月有关,如今被九公主当众说破一时倒是不知该作何回答。 “宁姐姐你难道就不好奇月哥哥是如何叫宁挽华搬起石头却砸自己的脚。”一个是九公主心中最敬最重之人,一个是她真心相待的帕交挚友,她实在不想看着这二人一直拧巴逃避着彼此的心意。 九公主见宁芷莟没有接话便自顾自地继续道:“月哥哥本来是叮嘱我不要告你你的。”九公主看了宁芷莟一眼,郑重道:“可是我前思后想了好几日还是决定要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你。” 看着九公主眼中的坚持,宁芷莟到底还是没有再开口阻止她说下去。 原来素心那日从畅春宫打探出的那一星半点的消息,也都是上官寒月安插在皇贵妃宫里的人透露出来的。 皇贵妃与上官寒月本就是争夺皇位的死敌,虽说恒亲王上官清峑有萧家和白家的权利支持,但上官寒月毕竟是正宫嫡出的皇子,哪怕皇后是商贾出身登不得台面,但文家到底也有着富可敌国的财力,加之启帝对皇后的爱重,上官寒月自然成了上官清峑问鼎至尊之位的头一号劲敌。 因为相互忌惮,皇贵妃和上官寒月双方都派遣了人潜入对方的阵营。 “你是说他动用了潜伏在畅春宫的细作?” 宁芷莟心知皇贵妃与上官寒月虽说表面上装一派祥和,背地里却斗得如火如荼,既是斗得如火如荼那双方的阵营中必定潜伏对方的奸细,且这些奸细绝不是一朝一夕潜伏进去的,所以必定也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启用。 九公主见宁芷莟眉眼间有些动容,方知她该是明白了待她的一片心意,继而又道:“皇贵妃的畅春宫当真是被守得铁桶一般,便是月哥哥启用亲信也只打探出一些零星的消息。” 那日上官寒月的人只打探出宁挽华和皇贵妃宫中的小宫女见了面,待到将人拿下,却又怎么都问不出皇贵妃究竟意欲何为? 眼见事情走入了死局,素心急得恨不能劝宁芷莟连夜装病逃出宫去,上官寒月却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来的终归是躲不开的。 其实那时上官寒月已经猜出那小宫女不过是皇贵妃抛出来混淆视听的,于是他遣了飞云带着影卫去查畅春宫和家宴当日侍奉在流光殿的宫人,看家里是否有新添置了银钱或者田产的,他料定皇贵妃若想陷害宁芷莟一定会推一个替死鬼出来。 果然飞云率手下影卫很快查到了在流光殿侍奉的一位小太监,那小太监品阶虽低,却是皇贵妃安插在低阶内侍中的心腹,怎么也不肯说出宁挽华所谋之事来。 就在莫珏提议对那位小太监动刑时,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上官寒月忽然开口道:“本王不信这世上有明知将自己当作棋子,还要为之卖命的人。”上官寒月看到小太监的瞳孔剧烈一缩,冷冽的声音缓轻轻飘荡在昏暗的地牢里:“本王体谅你为了全家老小的性命,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但你若害了本王在意之人的性命,本王自然有千万种办法让你全家老小都去为她陪葬!” 方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小太监听到上官寒月提及家人,已是哭喊着求饶道:“王爷,奴才求您放了奴婢的家人,奴才也是为人胁迫不得已才会去陷害二小姐的。” 事情到了这里莫珏已是猜到了上官寒月的用意,于是对着小太监道:“宁大小姐可以许你家人荣华富贵,难道还能派人日夜护卫着你全家老小的性命吗?你若是打定主意为虎作伥,王爷自有办法让你追悔莫及。” 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小太监是懂的,若是真惹恼了上官寒月,他必会掘地三尺从宁挽华那里找出她的家人来。 “只要王爷能善待奴婢的家人,奴才但凭王爷差遣便是。” 小太监虽为着家人的安全屈从于上官寒月,却为着还攥在宁挽华手中的怎么都不肯说出全盘计划来。 “那小太监的家人攥在宁挽华的手中,他自是不肯说出全盘计划的,那后来王爷又是如何让那个小太监出首指认宁挽华的。” “宁挽华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到底年轻不经事,既然答应了送小太监的家人出帝都自然是要兑现的。”九公主想到皇贵妃的手段不禁有些身上发冷,“但皇贵妃却不是那种会留后患之人。” “王爷心知皇贵妃一定会在陷害我的计划成功的同时除掉小太监的家人,那时便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事情的前因后果宁芷莟大概是明白的,可她不明白的是皇贵妃一向自视甚高,如今为何会亲自对付她这个外人眼中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宁姐姐只猜对了一半,是皇贵妃身边的云纹要除掉小太监的家人,而不是皇贵妃。”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七章:皇家的残酷 http://.biquxs.info/

“云纹可是皇贵妃身前最得脸的那个掌事宫女?”宁芷莟曾在宴饮上见过几次九公主口中的云纹,那沉静的目光当真叫人一眼见不到底,不枉皇贵妃纵横后宫这么多年,便是连身边的宫女都是那般的不容小觑。 “不错,云纹深得皇贵妃的倚重与信任。”九公主继而又道,“月哥哥猜测宁挽华定是求动了云纹姑姑,这才酝酿出这条毒计来陷害你的。” “后来也是公主你将小太监家人平安的消息告诉了他,这才使得她下定决心豁出性命指正了宁挽华?” “那人得知月哥哥救了他的家人,这才放心豁出自己的性命咬死了宁挽华。”说到这里九公主忍不住看了一眼宁芷莟,有些歉然地道,“虽然那太监最后指证了宁挽华陷害了宁姐姐,可到底宁挽华也只被罚了禁足而已。” 宁挽华被罚禁足早在宁芷莟的意料之中,不过是闺阁女儿家的争风吃醋的小手段,若不是这件事发生在宫宴之上,又被九公主抓住不放,大概这件事在众人心里不过就是一阵晚风吹过,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在那些上位者眼中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又有什么要紧,那小太监以生命的代价换来宁芷莟的月余禁足便是最好的证明。 “想想那小太监也是可怜,不过是被人拿住了家人。” 其实那日九公主是想保住那个小太监性命的,只是那小太监知道得罪了宁挽华,为了日后恐会累及家人,指证宁挽华后便当场咬舌自尽了。 后来启帝看着宁芷莟却是在宫中受了委屈,又有九公主为她鸣不平,这才金口一开册封了宁芷莟正三品亭主之位。 在所有人都在艳羡宁芷莟被册封为亭主时,宁芷莟却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的册封惶恐不安,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相府二小姐,她自然知道高高在上的帝王,是不会因为籍籍无名的臣下之女受了委屈便破格册封为亭主。 宁芷莟对于启帝的印象便是上一世毁容后云游四方的所见所闻,传闻中冷酷无情的帝王与如今状似慈父的启帝重合在了一起。 如今因祸得福,还有谁会记得宁芷莟之前狼狈的样子,怕是只会艳羡她一跃从官家小姐荣获亭主的殊荣。 自古皇家之路本就是一条枯骨之路,如今宁芷莟为了叶氏满门之仇也踏上了这条争夺之路。生死全在于上位者手中,那个小太监没得选,宁芷莟如今也没得选,但所幸那小太监告发了宁挽华,以自己的一条命换取了上官寒月护他一家老小的周全。 静下来时宁芷莟也会想,若是用她的一条命能扳倒白氏一族,让白氏血债血偿,她亦会如那个小太监一般毫不犹豫的从容赴死。 自家宴风波到宁芷莟得封亭主已过去半月有余,而这半个月宁芷莟却一直未见上官寒月入宫,后来让素心去打听了才知道上官寒月南下去了江南,说是明年乃是大长公主六十有六的生辰,恰巧江南惊现了一块玉灵诀,上官寒月便去了江南为大长公主寻得玉珏作为生辰贺礼。 帝都关于上官寒月与流云郡主的传言就从未间断过。 一位是帝都风流倜傥的毓亲王,一位是大长公主府霁月光风的流云郡主,世人眼中的一对璧人,但只有重生一世的宁芷莟知道,上官寒月与流云郡主中间隔着外戚专权,隔着大周的整壁江山。启帝可以容忍流云郡主心慕上官寒月,也可以容忍上官寒月看重流云郡主,却绝不会允许流云郡主披上嫁衣入毓亲王府。 太祖爷唯有一子一女,那一女便是如今的大长公主,太祖十分溺爱大长公主,为了以示皇恩浩荡,大周兵权一分为四,便有一分在大长公主府。 太祖虽只有一子先帝高宗,一女大长公主,可高宗却有六子三女,启帝可以说是踩着兄弟们的累累白骨坐上大周的至尊之位。 那年太祖在弥留之际迫使高宗立下重誓,只要长公主不举兵造反,高宗便要保长公主一世平安。高宗虽忌惮着长公主,但大周亦没有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高宗最终还是依了太祖,立下毒誓许长公主一世平安。 太祖驾崩后,高宗继位称帝,也就是如今启帝的父皇,他称帝以后尊长姐也就是今日的大长公主为端静长公主,倒也不曾过多为难。 如此过去了几十年,直至高宗的几个儿子长成后,相互构陷谋夺皇位,最后还是端静长公主一路扶持着如今的启帝登上了皇位。 史料记载当年的六王之乱异常惨烈,高宗的六子三女只存活下来启帝一人,从此他终是如愿登上了帝王之位,却也因为曲高和寡,成为了世上最为孤独的孤家寡人。 端静长公主也因着帮助启帝平乱,被尊为端静大长公主。那一场叛乱中大长公主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正是如此,启帝才会放任着大长公主府尊贵显赫,要知道自古只有男子方能承袭家族的显贵,待到大长公主百年之后手中的兵权自然会回到皇族之中。 或许是经历了六王之乱的残酷,大长公主并未将兵权握在自己手中,而是在军中收了一位义子,将兵权连同镇守北境的职责都交给了那位义子。 自古皇家牵扯到帝位之争,哪朝哪代不是父子相残,手足相煎,从来皇家帝王皆薄性也,却不是生来就薄性,而是一山不容二虎,自然是要斗个不死不休的方能罢手。 想起那段异常惨烈的六王之乱,宁芷莟的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一身冰珀蓝衫的上官寒月,自古皇家之路本就难行,更何况身为皇子的夺嫡之路。 宁芷莟走到窗前推窗看向南边的方向叹了口气,自古皇位之争都是不死不休的,如今上官寒月独下江南,想必皇贵妃是不会放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端端的,宁姐姐怎么叹上气了?” 骤然听到九公主的声音,宁芷莟只觉得心下猛然一惊,联想到自己叹气的因由,不自觉地便红了脸颊,或许连宁芷莟自己都未察觉,她已在不知不觉中牵挂着上官寒月的安危来。 “宁姐姐。”正在宁芷莟倚窗眺望南边的方向时,九公主穿着一身寻常闺秀的衣衫走了进来,“宁姐姐,今日郡主姐姐邀了我们去大长公主府听戏,我特来带着姐姐一道出宫。” 眼见着九公主并未发现自己双颊不自然地潮红,宁芷莟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在宫中也闷了半月有余,正想趁着天气晴朗出去走走,当即便应下了九公主的邀约。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八章:日日为你祝祷,愿君平安归来 http://.biquxs.info/

待宁芷莟换了一套简单的流纱裙后便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大长公主的方向而去。 “歆儿,最近怎么没看到莫珏?”宁芷莟不好直接打听着上官寒月的境况,只能拐弯抹角的问莫珏为何没有进宫。 “宁姐姐,你应该随月哥哥唤我一声九妹的。”上官云歆其实已经听出了宁芷莟话里有话,却是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你倒真是跟着你的月哥哥半点都没学好。”宁芷莟佯装生气,故意将头拧到一边不再理会上官云歆。 “好姐姐,我不逗你了还不行嘛!”上官云歆摇着宁芷莟的胳膊示好道,“你要知道我告诉你就是了,月哥哥去了江南,他带走了莫珏,将飞云留在了帝都。” 听到上官寒月将飞云留在了帝都,宁芷莟险些惊呼问出为什么,任谁都知道飞云武功高强,如今江南之路险之又险,怎么还要把飞云留在帝都? “还不是某人牵挂着某人,才将飞云留下来的。”眼瞧着宁芷莟担心着上官寒月的安危,上官云歆连忙道出了上官寒月让飞云留在帝都的用意。 “我在帝都能有什么事,明日便让飞云起身去江南吧。”宁芷莟心知皇贵妃杀心已起,此次江南无意于虎狼之地,她自然放心不下上官寒月孤身前往的。 “宁姐姐。”上官云歆突然朝着宁芷莟狡黠一笑,“你若有什么话,便亲自对月哥哥说吧!” 宁芷莟正预感着被上官云歆出卖时,马车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露出上官寒月那张俊逸的面容来。 直至下了马车宁芷莟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去往大长公主府,而是由上官云歆带领着来到了鸢海。 如今正值春色醉人之际,宁芷莟与上官寒月并排走在成片的鸢尾花海中,清风袭来,有醉人的花香扑面而来。 宁芷莟看着身旁一袭广袖蓝衣的上官寒月,可堪入画的眉目在看着漫天细碎翻飞的鸢尾有温柔的光芒,与他平日表现出来的落拓不羁截然相反。 “你其实喜欢夕雾吧?”上官寒月边说边为宁芷莟撑起了一把绣满梨花的油纸伞,他知道她的身体异于常人,强烈的阳光会灼伤她的眼睛和皮肤。 宁芷莟自伞下走出,袖中白绫猛地窜出将上官寒月手中的伞夺过掷出老远,她一早便研制出抵抗阳光的药来,但除了素心以外,上官寒月是第一个知道的:“王爷未免太小瞧我了,对手虽然狠辣,可我却足以自保。” 上官寒月很快便领悟出宁芷莟此举的深意,她是在担心他将飞云留在了帝都。 “你尽管放心,我定会囫囵个完整的回到你身边的。”上官寒月看向因为心思被揭穿而微微发窘的宁芷莟,唇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定不会缺胳膊少腿回来,叫你为难的。” 宁芷莟一直养在深闺鲜少与男子接触,如今更是微红了脸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了?” 宁芷莟如今被上官寒月逗弄得面红耳赤,下意识地在脑海中搜寻着上官寒月方才的问题,不假思索地脱口回道:“比起鸢尾,我确实更爱夕雾。” 上一世宁芷莟是最爱鸢尾的,她以为鸢尾是情爱与幸福之意,但自从经历了半世蹉跎后她便更喜欢夕雾,与其痴傻般的期许爱情中的美好与幸福,她更看中爱情里的一往而深,矢志不渝。 幼时她爱读诗经,喜欢那些缠绵悱恻的词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后来半世沉浮她更喜欢《白头吟》中的句子:“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若是浅浅的喜欢,若是注定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她宁愿不要。 “你可知道蓝色鸢尾植来做什么的?”上官寒月看着湛蓝的的天空,似是询问又似是自言自语。 宁芷莟听到这话心下却猛地一沉,脚下的步伐也凝滞下来。昔年苏墨文曾情意缱绻的牵着她的手来赏这漫山遍野的蓝色鸢尾花,蓝色鸢尾是代表着暗中倾慕。那时的宁芷莟尚且年幼,她以为所谓的倾慕便是一辈子的陪伴,是她无边孤寂岁月中唯一的兴味。 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的眸光黯淡下去,他知道她是想到了从前那个岁岁年年都会带着她来这里的人,犹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因为苏墨文带着她来鸢海赏花。 那日飞云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上官寒月时,他便知道苏墨文与她并不是媒妁之言那么简单,他与她一同长大,他们青梅竹马,他们两小无猜,他到底是错过了她生命中最艰难却又最青涩美好的年华。 所以当上官寒月知道苏墨文负了宁芷莟,转头拜倒在宁挽华裙下时他除了心疼她,心中竟还含了一丝庆幸,那样朝三慕四的男子根本就配不上她。 但有时往往事与愿违,或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有些事宁芷莟身在其中,上官寒月却看得清楚。那日在鸢海苏墨文看着宁芷莟的眼中分明是满满的柔情,与他在丽嫔芳诞宴上痴迷的看着宁挽华的眼神全然判若两人。 “王爷,可是有话要对我说?”宁芷莟难得看到上官寒月一本正经,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是没能忍住问出了心中疑问。 “我今日便要南下了,待我归来后的确有话要对你说。”如今所有一切不过是因为上官寒月心中的猜测,待他查清楚后自会告诉宁芷莟,让她自己选择。 “那个……”宁芷莟有些迟疑的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坦然的迎向了上官寒月的目光,“此去江南一路凶险,多多保重。”说完便将她这些日子苦心炼制的唯一一颗护心丹递了上去,“这是护心丹,王爷带在身边自有益处。” “多谢!”上官寒月珍之重之的接过了宁芷莟手中的青瓷小瓶,转而又将一个雕花沉木匣子交给了她,“这是浸过曼陀罗花的银针,一针便可以使人短暂昏厥,你留着防身。” 如今宁芷莟体内有一半上官寒月的内力,加之她上一世本就习过武功,如今又有了这些银针,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宁芷莟与上官云歆看着上官寒月与莫珏二人所骑的马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了她们的视线中。 其实方才上官寒月翻身上马看着她之际,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辗转在心底的那句“我会在帝都日日为你祝祷,愿你平安归来。”可这番话她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不仅仅是说不出口,而是她实在不知该以何种身份来说这番话。她如今是一只脚踏进地狱的人,实在是没有资格在求什么一心人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三十九章:上官寒月遇险 http://.biquxs.info/

“宁姐姐,我们回宫吧。”上官云歆慎重的牵起了宁芷莟的手,她知道上官寒月此去凶险异常,宁芷莟在留在帝都也未必就能安枕无虞,接下来恐怕会是明的暗的风波不断,她们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了。 “歆儿,若是我有什么事,你切莫为我强出头,一定要保全自己,你只有保全了自身日后才有机会转过头来救我。”前番宁挽华受罚本就憋着一肚子气,她如今皇贵妃的目光全都盯在上官寒月身上,但所幸她宁挽华再怎么乖张跋扈也不敢打上官云歆的主意,只要上官云歆不强自出头,想来宁挽华也是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 “可是宁姐姐……” 上官云歆护她之心宁芷莟亦是从心底感激的,于是握起上官云歆的手再一次叮嘱道:“歆儿,任何时候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保全自己日后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她的母亲死的惨烈,却以惨烈的死亡保全了宁芷莟发妻嫡女的地位,这才有了她今日走上复仇之路的筹码。 “歆儿,想想你的生母,她为了你能在偌大的紫韵城有一袭的容身之地,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你的命是她换来了,日后你做什么都必须要对得起你亡故的母亲。” 宁芷莟也不想勾起上官云歆的伤心事,但如今帝都的形式瞬息万变,她若被逼的顾不上上官云歆,总归还是要她自己懂得保护自己,左思右想也唯有上官云歆母亲惨死的情状,方能牵绊住她那颗年轻冲动的心。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自指缝间流逝,转眼上官寒月已离开了半月有余。上官云歆小心防范着,追月轩的一应吃食都由她的小膳房单做,端上桌子的食物更是要用银针试毒,内监试吃后方可入口。 “小姐,打探不到王爷的消息。”素心在宁芷莟耳畔轻声道,“许是九公主怕小姐担心,故意封锁了消息,追月轩上下被瞒得严严实实的,打探不到外界的半点消息。” “我让你盘下的那几间铺子如今经营状况如何了?”宁芷莟获封亭主时,启帝赏了不少宝贝,她让素心全折成现银去东城正街盘下了几间铺子。 “小姐好盘算,那几间铺子从半个月前便开始盈利了。”素心不明白如今帝都形势风起云涌,宁芷莟为何还有心思盘铺子做生意,但素心向来都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宁芷莟说什么就算她不明白也会按照她的意思去办。 “很好。”梨木桌上的青瓷茶盏中冒着袅袅热气,却骤然被宁芷莟手中的茶盖盖住,“封些银子回相府中伺机收买一些人,我就不信白氏身边尽是铁板一块。” 从前宁芷莟是左相府中无权无势被架空的嫡女,可如今她不仅有亭主的封位,又有大把的银钱,左相府自然亦不再是白氏独大的局面了。 素心也很快明白了宁芷莟经营商铺的用心,身份权势是一回事,手中有没有银子打点下去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因为有了亭主的身份,且又有银子打点下去,很快便打探出上官寒月在江南遇刺了几回,杀手却并没有伤到上官寒月。 宁芷莟却知道那些杀手不过是用来迷惑众人视线的,但人心隔肚皮,宁芷莟实在猜不出皇贵妃和白氏究竟谋划了什么阴谋诡计。 “小姐在想什么?”素心见宁芷莟似是凝眸思索着什么,半晌都没有一句话。 “我在想毓亲王是否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小姐的意思是王爷知道此去江南会遇到危险却还是选择赴险?” “他早已与皇贵妃势成水火,皇贵妃也早已欲将他除之而后快,只是不便于在帝都痛下杀手,如今他远赴江南不是明摆了要将自己当靶子吗?” 宁芷莟与素心又讨论了一番,却也始终摸不透上官寒月与皇贵妃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不知为何宁芷莟这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重生后虽危险重重但她却从未这般心绪不宁过,像是有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大事将要发生。 “亭主,流云郡主身边的芯芝求见。”有宫人入内禀报道。 宁芷莟见流云郡主遣了身边的芯芝求见,心没来由地一紧,第一反应便是上官寒月是不是出事了? “见过乐雅亭主。”芯芝见了宁芷莟后恭敬地福了福礼,并未仗着自己是流云郡主身边的得力之人而轻视宁芷莟,“这是大长公主娘娘新谱的戏谱,只这编曲的部分娘娘怎么都不胜满意,郡主望乐雅亭主能为娘娘一解烦忧。” 流云郡主的为人宁芷莟上一世便有所耳闻,如今亲眼得见才知道她果真是气度贤达,难怪日后能助上官寒月的成就霸业。 “素心,我要帮大长公主娘娘看戏谱,你吩咐下去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本亭主。” 待素心得令出去后,芯芝又向着宁芷莟福身道:“奴婢也出去守着,务必让亭主不受打扰,安心完成咱们郡主的嘱托。”说完看着一旁微低着头的小侍女道:“芯画你留在这里供亭主使唤。” 宁芷莟本以为芯芝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如今却见她自请出去,只将一个小丫鬟留在了这里,看向小丫鬟的目光不禁多出几分若有所思来。 “芷莟见过流云郡主。”在芯芝阖上门的瞬间,宁芷莟屈膝对着留在屋里的小丫鬟福身道,“郡主乔装而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宁芷莟心中惦念着上官寒月的安危,这才迫不及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乐雅亭主果然聪慧,只这一会便猜出了我的身份。”宁芷莟眼见着那小丫鬟抬起了脸,赫然便是流云郡主的英气容颜。 流云郡主见宁芷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便知她是牵挂着上官寒月,于是将如今帝都的形势合盘说了出来。 原来上官寒月并未南下为流云郡主寻得玉灵诀,而是秘密前往了北境去见镇北将军楚临渊。 宁芷莟心知皇贵妃果然按捺不住了,现如今帝都可以与恒亲王争夺皇位的唯有皇后嫡子上官寒月,只是皇后母亲乃商贾之家,虽有无尽财富却到底并无实权,不像大长公主府手握大周四分中的一分兵权。 要知道大周兵权一分为四,一分在镇守东境的东威将军手中,一分在镇守南境的镇南王手中,一分在镇守西境的西凉王手中,最后一分则在镇守北境的镇北将军手中。 北境临近北蛮,镇北将军楚临渊手握三十万兵权,若只是寻常将领也就罢了,可他却偏偏是大长公主的义子,流云郡主的义兄。虽说大周没有女帝继位的先例,但楚临渊手握三十万铁骑,启帝又怎能真正安下心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章:前往北地,半路遇刺 http://.biquxs.info/

“皇贵妃是要假借为皇上排除异己从而除掉镇北将军吗?”宁芷莟知道大长公主府手握三十万铁骑始终是启帝的一块心病,若是楚临渊死了,大长公主为了取信启帝,为了大长公主府数百人的性命势必会将兵权交还给启帝。 “皇贵妃和恒亲王知道小二素来与大长公主府走得近,这才要夺了公主府的兵权,断了他一条臂膀。”流云郡主方才得到消息,皇贵妃明里派了杀手去刺杀上官寒月,其实是虚晃一招派了死士去北境刺杀镇北将军楚临渊。 “好一招声东击西。”皇贵妃故意让所有人认为她们的目标是上官寒月,暗地里却派了死士去刺杀楚临渊。 “那王爷了?”宁芷莟有些担心却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怀疑,“他可是去了北境,去救镇北将军了。” “在得知皇贵妃的真实目的后,小二的确连夜赶去了北境,这会子应该已经到了北境境内了。” “臣女不明白,王爷何故要去江南,难道真的是为了一块玉珏?”宁芷莟问出了心中的不解来。 “是小二故意借着去江南寻玉珏,实则却是伺机转道去北境提醒楚大将军万事皆要小心。” 宁芷莟问道:“王爷预感到皇贵妃会对楚将军不利?”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流云郡主接着道,“只是小二没料到他们下手会如此迅速。” “既已经打草惊蛇,皇贵妃必定会不惜一切除掉镇北将军。”若是上官寒月执意要救楚临渊,皇贵妃正好借着此次将他一并铲除。 “皇贵妃此番定会不惜一切向临渊和小二下手。”流云郡主说着将一封信交到了宁芷莟手中,“如今北境出事我亦自顾不暇,你拿着我的亲笔信暂时去京郊避一避风头。”流云郡主一向思虑周全,她知道就算皇贵妃忙着对付上官寒月和楚临渊,一时无暇顾及宁芷莟,可早已对宁芷莟恨之入骨的宁挽华,势必不会放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痛下杀手。 “郡主,如今北境和将军危矣,郡主应赶快回去大长公主府持大局。”宁芷莟目光恳切的看着流云郡主道,“还请郡主放心,芷莟虽不才,却也足矣自保。” “小二临走前将你的安危托付于我,再三叮嘱一定要护你周全。”流云郡主说着目光已是变得凛冽起来,她伸手要去扣宁芷莟的手腕,宁芷莟先一步猜到她的心思,手中银针飞快出手,流云郡主不料宁芷莟早已察觉,很快便意识模糊,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郡主,对不住了,我不能丢下他,自己独自去京郊躲起来。”宁芷莟将流云郡主扶住,安放在了软塌之上。 接着宁芷莟推门而出,对芯芝说流云郡主安排了她办成小丫鬟的模样先行离开,说完便携着素心快速离开了。 待宁芷莟和素心离开后流云郡主便从榻上起了身,芯芝忙进来扶着她问道:“郡主没事吧?” “她无意伤我,无碍的。” “郡主怎么就这么让宁姑娘走了?” 流云郡主看了看外面阴沉的天空,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继而缓声道:“如今哪里都不太平,她既然一心牵挂着小二便让她去吧,以后的日子怕是更难,想来她与他怕是也没什么机会……” “郡主您明明一心……”芯芝看着流云郡主终究还是没敢说出口,于是转了话题道,“您又何必做好人成全了他人。” 流云郡主唇角牵起一抹苦笑:“身在皇家,身上背负着重重枷锁,又有谁能成全的了谁?” 待到流云郡主回到大长公主府后,派出了所有的影卫,全力去帝都的各个角落打探宁芷莟的消息。 这厢宁芷莟和素心已经办成小丫鬟的模样悄悄回了左相府,此去北地山高路远,她回来取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好在素蕊已经去了大长公主府,上官寒月总是能猜到她心中所虑,并且提前一步为她安排好一切。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北境吗?”素心只觉得北境远在千里之外,如今上官寒月又不在帝都,若是躲在京郊流云郡主尚能护住宁芷莟,如今冒险北上怕是中了皇贵妃和宁挽华的下怀。 素心的顾虑宁芷莟不是没有想到,只是如今北境不太平,若是真让皇贵妃除掉镇北将军楚临渊,那恒亲王问鼎至尊之位便又近了一步,他日若真有上官清峑登基的一日,别说她宁芷莟,就连上官寒月,流云郡主以及上官云歆都难逃厄运。 既已是退无可退,不如放手一搏,上官寒月三番四次救她于危难之中,如今搏赢了算是还了他的恩情,若是搏输了,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素心,此去危险重重,怕是……” “小姐,素蕊心思单纯,性子冲动,这才将她留在了帝都。”素心边说便将一个锦缎包袱系在了身上,“哪怕是刀山火海,素心都一定要陪在小姐身边。” “好素心。”宁芷莟说着将一个红梅瓷瓶递到了素心手上,“这是一瓶孔雀胆粉,人只要嗅一嗅便会顷刻毙命,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 上一世宁芷莟走遍了大周各地,知道许多毒药的配制,平日她从不随意用毒,恐害了他人性命,只是如今局势动荡,对敌人的些许仁慈,都会害了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重生这一世,宁芷莟懂得一个人的仁慈不会打动作恶之人,只会给了那些恶人伤害自己和至亲之人的机会。 收拾好东西后宁芷莟和素心换上男装,然后骑上高头大马笔直出了城门,一路向北而去,却在京郊的必经之路遇到了埋伏着的杀手的袭击。 “素心,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宁芷莟翻身下马,手中的银针一波一波的朝着黑衣人射了过去。 素心生怕连累宁芷莟,忙翻身下马闪身躲在了一棵粗壮的老槐树后面。 杀手虽招招杀机毕现,但宁芷莟早有准备,只见她手中银针如飞,配合着大量的药粉倾洒而出,那些杀手根本近不得她的身。 杀手们见近不得宁芷莟的身,忙改了阵型,取了大网来企图将宁芷莟网在其中。宁芷莟虽武功招式不敌黑衣人,身上却得了一半上官寒月的内力,只见她足尖轻点,翻空凌越间纤足踩着树枝,将一应黑衣人远远甩在了身后。 “抓住那个不会武功的,还怕乐雅亭主不束手就擒吗?”黑衣人中不知是谁将矛头指向了素心,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素心而去。 宁芷莟本来依仗着身形灵巧游走于杀手之中,如今眼见着他们要拿住素心,顿时便慌了手脚,因着想要阻止他们去抓素心,几次险些被大网网住。 就在宁芷莟左支右绌,险些不敌之时凌空中长剑破空而来,飞云手持长剑将大部分黑衣人隔绝在了安全距离之外。 因为飞云的突然出现,让宁芷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她袖中银针翻飞,逼退黑衣人后朝着素心的方向而去。 就在宁芷莟快要触及到素心时,一道皮鞭破空而出,将素心腰肢倦住,随之整个人跌进了一抹玄色身影的怀抱中。 “放开她!”宁芷莟扣紧手中的银针,面色沉凛的看着面前戴着赤金面具的玄袍男子。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玄袍男子倨傲的看着宁芷莟道。 宁芷莟唇角微漾起微凉的笑来,稀松平常的将银针在一个白瓷瓶里沾了沾,很快银白的针尖便闪着耀眼的绿光:“没有人会嫌自己的命太长!” “你不会将银针射向我,因为银针会先刺穿她的身体。”玄袍男子有恃无恐的看向了宁芷莟。 “她和你一样都是主子的一颗棋子,你们皆是死得其所。”宁芷莟眼中漫出几乎不屑的笑意来。 “我不屑与你做口舌之争,不如你现在便将银针射出来,这样便立时见分晓了。”玄袍男子似乎笃定宁芷莟不会伤害素心,所以由此断定她不敢射出银针。 “放了她,条件任由你提。”不是没有机会突然出手,可素心的一条命,宁芷莟实在是赌不起。 “这么快就认输了。”玄袍男子似乎对宁芷莟的认输毫不意外,他略一思索继而道,“你将方才啐了毒的银针扎在自己身上,我便可以考虑放了她,一命换一命,很是公平。” “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一直安静不语的素心这会子听到玄袍男子意在取宁芷莟性命,便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 “你不过是拿人钱财的杀手,我可以给你双倍的银子。”宁芷莟继续游说道,“这样你便可兵不血刃得到双倍的银子,杀手的目的应该是银钱,而不是杀人本身。” “杀手也同样有好奇心,我很好奇你救她的心志究竟够不够坚定。”玄袍男子显然对双倍的银子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宁芷莟为了救素心能做到什么程度? “小姐,这是他们设下的圈套,你快走,不要管我!”素心在玄袍男子的怀中嘶喊着,挣扎着,却只是徒劳。 “我凭什么相信我用银针刺向自己,你便会放了素心?”宁芷莟一脸警觉地看着一副致人死命却云淡风轻的玄袍男子。 玄袍男子挥手以内力将绑缚着素心的皮鞭震碎,然后道:“你刺下去我便会放她离开,不然我便一掌震碎她的心脉。”此人内力之高宁芷莟亲眼所见,自是相信武功如此之高的人没有必要谎言诓骗自己,当下便答应了他的交换条件。 “小姐,不要……你快走,别管我!”在宁芷莟要将银针扎入手臂的瞬间,素心拼尽全力将袖中的红梅瓷瓶取了出来。 “不要……”宁芷莟眼看着素心挣扎着拔下了红梅瓷瓶的木塞,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一章:此去无回,亦不悔 http://.biquxs.info/

红梅瓷瓶中装着剧毒的孔雀胆,人只需沾染一星半点顷刻便会死于非命,玄袍男子没料到素心竟如此忠心护主,惊愕之余忙屏气凝息,快速点了素心的几处穴道,以此护住了她的心脉。 “素心,快把解药吃了。”宁芷莟忙冲上前来将解药喂给了素心。 原本为了保命,宁芷莟将孔雀胆给了素心,又将解药镶在了素心的牙床上,只是素心为了不连累宁芷莟一心求死,故而没有咬破牙床上的解药。 玄袍男子眼看着宁芷莟与众多黑衣杀手对阵毫无怯意,如今却因为素心险些中毒,几尽失态的冲上来将解药喂给了她。他出身于宫廷,见惯了为了固宠尔虞我诈我的残忍手段,却从未见过主仆之间为了对方不惜豁出性命去。 “我及时封了她的穴道,如今她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性命该是无虞了。”他素来刻板少言,却不自觉地想要去宽慰心中焦躁的宁芷莟。 “你不是普通的杀手,你方才是为了救素心才绑了她的。”宁芷莟看出玄袍男子没有恶意,且以他的身手,实在不必与他们做无谓的周旋,“你究竟是什么人?是皇贵妃的对手还是她身边的的人?” 宁芷莟猜到玄袍男子必定是皇贵妃身边的人,否则怎会知道她出城的路线,再者他的身份必定在皇贵妃身边举足轻重,否则怎敢公然违背皇贵妃的意思救下了素心。 “乐雅亭主将本王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本王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玄袍男子说着取下了脸上的赤金面具,那下面赫然是恒亲王上官清峑的俊冷容颜。 当宁芷莟看到赤金面具下上官清峑的容颜时,仍是吓了一跳,她虽猜到他的身份会是皇贵妃身边所倚重的人,却未猜到他便是皇贵妃的长子恒亲王上官清峑。她不明白上官清峑与皇贵妃母子一脉,且皇贵妃费心筹谋不过是为了上官清峑能问鼎至尊之位,他又何故要违背皇贵妃的意愿,救了她和素心一命? “恒亲王殿下今日救了我和素心所为何意?”宁芷莟下意识地扣紧了袖中的银针,看向上官清峑的眼中亦满是戒备与审视。 “恕本王无可奉告。”上官清峑对于就宁芷莟的因由三缄其口,“但本王能告诉你的是此时此刻本王并无意害你性命。” 在宁芷莟看来上官清峑并无挟恩已报之举,眼下也挑明此时不会对她不利,她便渐渐放下心来,缓缓松开了手中紧扣的银针。 “亭主可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异常凶险。”上官清峑看着不远处仍在与杀手缠斗的飞云道。 “多谢王爷关心。”宁芷莟说着将素心的身子靠在了一棵矮树上,站起身来自腰间的矜婴中取出了一包药粉,“但我素来相信天无绝人之路。” “你真的要去北地?只是为了前去寻他?”上官清峑拦住了宁芷莟的去路,“要知道北去之路可谓九死一生,不如虽本王回帝都去,本王……” 不待上官清峑说完,宁芷莟便打断了他的话,看向上官清峑的目光中多出几分看透世事的了然:“王爷说的那个人是您的胞弟,难道王爷您就这般急不可奈的规劝着旁人不要去救他?” “不管亭主信与不信。”上官清峑眸中闪过几分坦然之色,“我与他除却立场不同,我并非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身在皇家,身为皇子,从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交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仇怨,可一旦涉及那至尊之位,哪怕是父子亦能相残,更何况是本就平日里素无往来,仅仅又只是名义上血脉相连的兄弟。 从来一山不容二虎,从来天下的至尊之位只有一个,纵使上官清峑无意于残杀手足,纵使上官寒月不屑于为了皇位斩杀兄弟,他们终将会被夺位的洪浪裹挟着,一步步被逼到生死乃是唯一选择的境地。 “若来日生死一线时,希望王爷还能记得今日所说的话,记得今时今日的初心。”宁芷莟说着头也不回的向着飞云和黑衣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飞云武功虽高,却怎奈双拳难敌四手,众多的杀手虽伤不了他,却也是死死地拖住了他。 “飞云,你一向忠心侍主,如今便是为了主子死在此处也是值得的。”宁芷莟说这话是眼中透着嗜血的残冷,话音将落便将手中的毒粉洒了出去。 黑衣人见宁芷莟为了毒死他们,不惜牺牲忠心救主的飞云,骤然恐惧间乱了气息,导致大量吸入了宁芷莟洒出的粉末。 很快黑衣人便因为曼陀罗花的花粉逐渐失去意识昏睡了过去,而飞云却因为内力深厚,且早有准备,只是有些头晕目眩,待到服下宁芷莟的解药后渐渐缓和了过来。 “亭主,我们赶紧带着素心姑娘离开这里。”飞云生怕皇贵妃派出的杀手会再度赶来,几瞬调息后便想要带着宁芷莟和素心离开了。 “我们回帝都去。”宁芷莟心知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此刻皇贵妃的人马定然是一路出城去追她们了,断然不会想到她会折返帝都。 飞云早已得了上官寒月的命令,一路上都要听从宁芷莟的差遣,因而也不问缘由上前并抱起了昏睡的素心朝着帝都城的方向而去。 “等等,这令牌从前不曾见素心佩戴过。”当飞云抱起素心时,宁芷莟无意间看到了她腰间悬着的一块令牌,素心的东西她都识得,知道这块令牌不是素心的,若不是素心的,便只有是方才绑架了素心的恒亲王上官清峑的。 “这是亲王持有的通关令牌,这块是恒亲王的。”飞云一眼便认出了素心腰间令牌的来历。 宁芷莟的手指摩挲着这雕有蟒纹图案的令牌,她觉得恒亲王的心她是越发猜不透了,作为皇贵妃唯一的长子,也是皇贵妃一心想要扶上皇位的唯一人选,这样贵重的身份,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何他要违背皇贵妃的心意,出手救下她这个目前似敌非友的陌路之人。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二章:巧计避敌,顺利脱困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一行人回到帝都后并没有寻去大长公主府,而是乔装打扮隐匿在了帝都最大的风月场所,春风楼内。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前往北境?”整整三日,宁芷莟每日皆只是拉着素心练习着银针入穴,毫无要动身北上的意思。 “素心,此去北境凶险异常,你要用心记下人体的基本穴位,这样到了关键时刻方能保命。”自从经历了上官清峑那一遭,宁芷莟总是担心素心会再次遇到危险,非得执意教会素心人银针入穴才能安心。 “小姐,都已经三天了,王爷那边怕是会有危险。”素心深知一旦皇贵妃顺利除掉了镇北将军,上官寒月从此便失了大长公主府的支持,届时皇贵妃独大,宁芷莟这些个无足轻重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素心,皇贵妃此去北境刺杀镇北将军,派遣而去的虽说必定都是心腹精锐,但镇北将军在北境经营多年,皇贵妃的刺杀说到底也不过是占着出其不意的优势。”宁芷莟边说边将银针缓缓扎进素心的合谷穴,“如今上官寒月早已猜到了皇贵妃的杀机,又怎会坐以待毙留在北境等着皇贵妃刺杀。” 只是大周之大,宁芷莟一时倒真是想不到上官寒月会去哪里?她已暗中派人去向上官云歆打探了北境的消息,只待有了更为确切的消息,她方才能动身北上。 “小姐,九公主派人传来了消息。”大长公主府如今被皇贵妃严密监视起来,只有上官云歆素日不涉朝政,又得启帝疼爱,这才能从启帝处打探出北境的一二的消息来。 宁芷莟接过飞云递过来的纸笺,上面是九公主的簪花小楷,竟是镇北将军楚临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的消息。 皇贵妃好一招声东击西,到底还是让她钻了空子。 “小姐,上面写了些什么?可是王爷……” “是镇北将军中了毒箭。” “小姐,那我们今日便动身北上吧。” “素心,若是一个人身中剧毒,又被人追杀,你说他会躲去哪里?” 其实宁芷莟心中已有了答案,镇北将军身受重伤,上官寒月定会为他寻得大夫。若说这天下医术无双之人,当数上一世她的师父医圣——赛扁鹊。只是除却宁芷莟,天下之人皆不知医圣素喜云游四方。上一世她跟着师父行医,从未在一处待过三个月以上。上官寒月想要前往翠竹谷找到医圣医治镇北将军,怕是难以如愿了。 “素心,我们明日便赶往翠竹谷。”宁芷莟继续道,“让飞云去大长公主府,请流云郡主派出多组人马扮成我的样子,与咱们同时赶往北境。” 如今镇北将军身受重伤,皇贵妃势必要一路追杀到底的,只是通透如上官寒月怎么如此招摇的便带着楚临渊前往翠竹谷医治,如若不是楚临渊真的危在旦夕,便是这其中有什么宁芷莟不知道的隐情。 如今皇贵妃一心追杀楚临渊和上官寒月,一时间倒是无暇顾及宁芷莟,可这却并不代表世人眼中,她那贤良淑德的好姐姐会就此放过她,想来这一路上白氏和宁挽华定会举整个白氏一族之力派杀手刺杀于她。然宁挽华虽心狠手辣,但自小养在深闺,如今她误以为宁芷莟已入穷巷,得意放松间倒是给了宁芷莟脱身的机会。 翌日,宁芷莟便已舞团台柱子的身份,招摇过市的穿梭于帝都的街巷之中,虽说混迹于卖笑的舞姬中确实是脱身的最佳办法,但放眼整个帝都又有谁愿意自降身份,与舞姬比肩而立。 重活一世的宁芷莟却明白,这世间之世人最放不下的便是脸面,更有甚者,脸面与性命互为冲突时,有人会为了脸面而放弃生命。便如上一世宁芷莟宁死不屈,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对老祖母下过施过厌胜之术,若是她当场承认,若是她肯放下可笑的尊严求一求宁凡之,他那左相父亲或许会为了家族的面子,将宁芷莟永生永世囚禁在左相府一处阴暗的角落里。 旁人出逃都是乔装打扮,甚至假扮成男儿身悄没声的赶着路,偏偏宁芷莟反其道而行之,不但未作任何乔装,还以真面目世人,招摇过市的一路从帝都行至京郊,如今又来到了帝都与桂地的交界之处。 若要去往翠竹谷必要途经桂地,方进入桂地宁芷莟便吩咐飞云带了流云郡主派出的人顶替了她舞团台柱子的位置,自己则乔装成男儿身带着素心一路走水路去往翠竹谷。 “小姐,你昨日故意在白氏和宁挽华派出的爪牙面前露了脸,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你藏身在舞团之中吧?”素心想到这几日白氏和宁挽华被各种假冒宁芷莟的人马耍的团团转,如今好不容易得知了宁芷莟的行踪,却是故意设下的圈套,想来那素来心高气傲的宁挽华此刻定是鼻子都气歪了。 “如今我们已经脱离了白氏和宁挽华的势力范围,且桂地多成林屏障,他们的人想要抓到我们也没那么容易。”宁芷莟心中思忖着她若是能牵制住白氏派出的人马,或许可以分担一些上官寒月那边的压力,毕竟他带着重伤在身的楚临渊,比起她更为举步维艰。 “素心,只会一声桂地各个商铺的人马,让他们帮着寻找一下王爷的踪迹,若是碰到那些黑衣刺客投店便在他们的食物中混入我调制的药粉。” 早在重生之初,宁芷莟便着手打理着商铺的事宜,如今帝都的好些铺子已在临近的桂地开了分号。这一世她不仅要握住手中的权利,更要利用财帛生出财帛,毕竟手中有权势,兜里有财帛,她才有可能撼动世代显贵的白氏一族。 宁芷莟好不容易通过沿途假扮着成她模样的替身,摆脱掉了宁挽华派出的大批杀手的追杀,与素心日夜兼程,整整赶了十来日的路,方才来到了与桂地交界的凉地。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三章:偶遇明飒 http://.biquxs.info/

如今已到了凉地,便是离无极山不远了,可宁芷莟反倒是不安起来,这一刻她终于能够切身体会到近乡情怯的感觉,渴望快些找到上官寒月,又害怕自己的心会如脱缰之马不受自己的控制。 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上官寒月已在宁芷莟的心中占据着重要的一席之地,以致于她为他生忧,亦由忧生了怖。 宁芷莟利用宁挽华杀她心切的心理,一路上解决了不少杀手死士,不过又十日光景,宁芷莟和素心便来到了凉地的无极山脚下。 宁芷莟看着耸入云端,巍峨无比的无极山道:“素心,我们终于到了无极山脚下。” 素心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是啊!小姐,我们终于到了无极山了。” “素心,从前我恨透了白氏,恨透了宁挽华,可如今我真的杀了那些宁挽华派来刺杀我的杀手,心里却并不好受。” “小姐,你也是……为了自保……才……”素心本是想宽慰宁芷莟的,却因为从未见过如此杀戮而双手发颤,话也说不全乎了。 宁芷莟看着全身发颤的素心,知道比起重生一世的自己,素心心里更是畏惧杀戮与死亡,于是握了素心的手柔声道:“素心,都过去了,没事了。” 宁芷莟手中的温度让素心稍微镇定下来,她顺势回握住宁芷莟的手,顺着宁芷莟的话,语气却透出坚定来:“小姐,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也都会好起来的。” 宁芷莟看着素心眼中对未来得期许,不忍心说破,故而只是点头示意她的所说的都会应验的。可她心里却明白宁挽华一路上杀手穷追不舍,誓要取她性命,她为了自保只得将那些人杀了,她与宁挽华姐妹间刀剑相向,已经到了取人性命的地步。 不得不承认面对死亡与杀戮宁芷莟也会心生怯意,若不是她还要护着从未经历过这些的素心,若不是他还惦记着被一路追杀的上官寒月,早在第一次她将染了剧毒的银针刺入黑衣人的身体时,她便会因为那刺客死前狰狞的面容而骇得抱头大哭一场。 “小姐,咱们要沿着山路上山去吗?”素心连问了数次宁芷莟都没有任何反应,待她侧首时却看到宁芷莟面上与方才谈定语气截然不同的惊恐神情。 “小姐,你怎么了?”素心以为宁芷莟身子不适,便问便想要去探她的脉息。 “我没事,只是在想日后该如何行事。”宁芷莟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恐,声音亦是又恢复了方才的淡定,“我们顺着山路上山去吧。” 宁芷莟面上虽装得谈定,但内心却不知这复仇与追杀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心中暗自期待着,若有来世她宁愿生在清贫人家,母慈子孝,兄友弟恭,姐妹和睦,不似如今半世沉浮,前路生死茫然。 “小姐,那边好像有动静。”宁芷莟的思绪被素心的一声惊呼打断,她顺着素心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看到一身蓝袍的上官寒月正被一群黑衣杀手围在了中间,而在不远处杀手们的包围圈外,另一位白衣公子以单手支剑半跪在地上。 还不待宁芷莟说话,一直隐匿了身形,保护着宁芷莟与素心的飞云便一个闪身进入了杀手们的包围圈。 宁芷莟叮嘱素心找地方藏起来后,便也紧跟在飞云之后,几个纵身落在了杀手们的包围圈中。 “小心些,这些人的剑尖皆啐上了剧毒。”宁芷莟边说边向上官寒月靠拢过去,“看来皇贵妃此次是一定要除掉你和镇北将军。” “飞云,保护好亭主。”上官寒月说完想要一个人引开杀手却被宁芷莟阻止了,“就算你武功再高,如今遇到这么多杀手怕是也独木难支”宁芷莟说话间已用银针放倒了两位杀手,“更何况那些杀手若是成功将你除去,势必会立刻回来追杀我和楚将军,你豁出性命也不过护得我们多活一时半刻而已。” 自从重生后宁芷莟总是提着十二分小心度日,平日说起话来也是端正到不行,这还是第一次开口打趣玩笑起来。 “跟紧我!”上官寒月说话间手中软剑已是挽起无数个剑花,不过眨眼数名黑衣人应声倒地身亡。 “王爷,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座地宫,那里机关众多,且易守难攻,不如我们先撤到地宫中去。”宁芷莟说着手中银针如飞,上面皆是高度提纯的曼陀罗花花液,能瞬间麻痹人的心脉,致人于死地。 话音方落上官寒月便一路朝着地宫的方向想要杀出一条路来,待到上官寒月打开一个缺口后,宁芷莟手中银针飞快出手阻止了那些想要赶来应援的黑衣人,与此同时飞云则趁着这个空隙扶起白衣男子,一路朝着地宫的方向且战且退。 因着上官寒月和宁芷莟招招狠辣,不留余地,很快他们便逐渐退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只是飞云一手扶着白衣男子,一手与黑衣人对战,难免有些左支右绌,渐渐便落了下风。 上官寒月想要去帮飞云,却怎奈这批杀手招招不留情面,且剑上又啐了剧毒,宁芷莟武功招式不够纯熟,一个不当心只怕会魂断毒剑之下。 眼看着飞云渐渐不敌,宁芷莟狠下心正要出绝招时,只见半空中一位绿衣女子手中长剑舞出无数个剑花,那些黑衣人顷刻间便俱都掉落了手中的长剑。飞云得此喘息的机会,忙提气揽住白衣男子几个纵身来到了上官寒月和宁芷莟身边。 宁芷莟眼见飞云跳出了黑衣人的包围圈,且绿衣女子武功高强,等闲之辈并非她的对手,于是将手中银针出手分别扎在了上官寒月,飞云和白衣男子的百会穴上,最后一针她射向了绿衣女子,却被她反手以两指拈住。 “这位姑娘,对不住了。”如今形势所迫,她只得事先向那位姑娘道了歉,随后广袖一挥,袖中的千日醉被大量的抛洒出去。 千日醉并不是毒药,只会使人短暂有酒醉的感觉,只是千日醉并无解药,方才的扎针也只能缓解其药效,是一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只能在脱困后使用,若近身肉搏恐会误伤了自己。 话说那些黑衣人嗅过千日醉后皆脚步虚浮,隐有醉酒之态。 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等人却因为银针入穴,不过微有些醉意而已,却苦了那绿衣姑娘已是双颊晕红,摇摇晃晃没走几步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是而上官寒月背起了白衣男子,飞云抱起了绿衣女子,一行人匆匆朝着不远处的地宫而去。 地宫的入口是一处荒废已久的枯井,四周早已长满一人高的杂草,若非知晓地宫所在之人,旁人是万难发现如此隐秘的入口的。 众人在宁芷莟的指引下,通过数个石门和重重机关终于来到了地宫的中心地带。 “没想到这地宫外间杂草丛生,像是被荒废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飞云看着地宫中雕栏画栋的石壁,以及四周灯台上搁置的硕大夜明珠不禁暗暗咂舌。 饶是生在富贵堆里的上官寒月,见了这地宫的布局与摆设,都不禁觉得这里的主人定是个富有兼又雅致的人。 只有宁芷莟知道这里是她师傅修建的,那时她随师父行遍四方,救过的贵人无数,那些人随便赏些什么都是些说不上来的奇珍异宝,她的师父便全都收集着摆在了这座地宫之中。 前世她跟着师父虽有着世人艳羡的财富,却半生孤苦,晚年时更是一个人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也是地宫中虽有稀世珍宝无数,她却始终不愿意踏足的原因。若没有亲生亲历过,又怎会知晓前世她心中的恨,哪怕是这一世都不能释怀的怨。 “是不是连日赶路累了?”上官寒月看着风尘朴朴,眉眼间难掩倦意的宁芷莟柔声道,“让素心陪你去歇着吧,有什么我们明日再议。” “你不肯娶我是不是因为她?”宁芷莟正要去歇着时,方才的绿衣女子摇摇晃晃的发着酒疯,指着宁芷莟道道,“你居然为了这个小娘子不肯娶我,她人没有我美,武功也没有我好,你怎么就能看上她了?” 那个绿衣女子名唤明飒,是上官寒月在路上巧遇的,因为被恶人设计差点失了清白,幸得上官寒月出手相救,此后便从北境一路跟到凉地,心心念念的都是要嫁给上官寒月。 “王爷好福气,走到哪里都少不了红颜相伴!”宁芷莟只觉得自己千里迢迢来寻上官寒月,他却招惹了一朵非他不嫁的霸王花,不假思索间便说出了那番似是吃醋的酸话。 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了,便只能强装淡定转身离去。 身后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慌张逃离的身影,唇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笑意,却在无意对上身旁楚临渊惊痛的目光时,不由地黯淡下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四章:原来竟是他 http://.biquxs.info/

一路风尘仆仆,在见到上官寒月后,终是将这么些日子悬在半空的心落到了肚子里,是而宁芷莟夜间睡得甚是香甜。 因为心中始终惦记着镇北将军楚临渊的伤情,故而宁芷莟也不敢贪睡,天刚明便下榻梳洗了一番,想要待大家起身后去瞧一瞧楚临渊的伤情。 “小姐悬心了那么多天,该多睡会才是。” 宁芷莟刚梳洗完毕便看到素心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她知道连日赶路辛苦,本不欲唤醒素心的,却不料她比她起得更早,这会子连早膳都做好送来了。 “小姐,喝些粥暖暖胃。”素心说着将一碗小米粥递到了宁芷莟跟前。 “素心,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如今在外面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宁芷莟说着便伸手拉素心坐下。 “小姐觉得这粥味道可好?”素心窥探着宁芷莟的脸色,试探着问道,“这是王爷一早起来专门为小姐熬制的。” 若是旁人定会觉得金尊玉贵的王爷竟也会洗手作羹汤,当真是天下之奇,但宁芷莟却知道上官寒月七岁便离了生母,又因启帝对皇后的怨念而被尝苦楚,在其他皇子公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时,他却不得不凡事亲力亲为。或许正是因为上官寒月年少时饱尝过苦楚,才养成了他与恒亲王那般高高在上姿态,截然相反的性子,他会设身处地为宁芷莟着想,他能懂得她的苦她的难,他是世人眼中的不知愁苦的风流王爷,却独独是宁芷莟眼中至情至性的上官寒月。 “我们用过早膳去看看镇北将军吧。”宁芷莟知道素心是替上官寒月来探口风的,故意绕开话题没有接她的话茬。 当宁芷莟和素心来到楚临渊的房间时,见到他整个人虚弱的靠在软塌之上,一旁的明飒正在运功帮他调息。 “见过镇北将军。”宁芷莟莲步上前屈膝福礼道。 不过是寻常的见礼,虽是在外面,但楚临渊位在二品将军,她亦是启帝亲封的亭主,有些事情还是要走走过场的。 “原来你也是宫里的亭主?”明飒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茫茫江湖先结识了一位皇家王爷,如今又结识了一位亭主,“你是皇上的女儿?” “并不是,我只是外姓的亭主而已。”宁芷莟从明飒的反应有些明白她如此问,应该是希她与上官寒月是兄妹关系,看来她一路追着上官寒月而来应该也是因为心慕与他,如此敢爱敢恨的爽朗女子不禁让宁芷莟生出几分亲近之心来。 “你虽是亭主,但貌不会美过我,武功也不及我。”明飒审视着宁芷莟认真道,“我想我还是有机会的,我们各凭本事,公平竞争。” 有些人因为心悦一个人敢在众人面前坦然的说出来,有些人心悦一个人却不惜手染鲜血,亲手将竞争对手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宁挽华你真真是枉负帝都第一美人之称,心仪一个人不但不敢说出口,还在背地里使尽了阴诡手段。 “宁姑娘,可否为将军把一把脉?”如此不在帝都,上官寒月亦不必以亭主相称,故而唤了她一声宁姑娘。 “你还会医术?”明飒审视着宁芷莟,心中觉得她是自己太大的威胁。 如今在场的都是过命的交情,且楚临渊情况危急,宁芷莟也顾不上要藏着她的一身医术了。 “多谢亭主美意,楚某已无大碍,便不劳烦亭主了。” 宁芷莟没有想到素未谋面的楚临渊竟会一口回绝了她,其实她从昨天看到楚临渊便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只是昨日事情接踵而至,以至于她无暇思考。今日冷静下来只觉得那种怪怪的感觉有增无减。 “将军是信不过我的医术?”宁芷莟继续道,“我只是切一切脉而已,至于是否让我为将军医治?全凭将军的意愿,我绝不敢勉强将军半分。” 宁芷莟发现无论她说什么,无论楚临渊回答什么,他从不与自己有目光的接触,似乎是故意躲避着她。 “将军究竟有什么顾虑?”宁芷莟对楚临渊的反应生了疑心,于是仔细捕捉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直至发现了他脸侧与耳后根皮肤的异样,一个惊世憾俗的猜想才骤然在脑海中炸开。 宁芷莟努力掩饰着眸中的惊骇之色,却仍是被上官寒月看出了端倪,他见宁芷莟自己窥见了玄机便觉得这一切可能是天意,于是安抚的拍了拍楚临渊的肩膀后,带着明飒和飞云退了出了房间。 待房间内只剩下自己和楚临渊后,宁芷莟几乎能感受到自己颤动的喉结,她从上官寒月的反应出猜出眼前人皮制作的面具下的容颜大概是她相识的,她尽力平稳自己的声线,缓缓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良久,空气凝结般的安静,直至宁芷莟以为楚临渊不会开口时,他才微微叹息一声道:“莟妹妹,我本来想着要一辈子瞒着你的。” 当苏墨文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宁芷莟耳中时,她身子终是因为剧烈的颤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跌在地上。 “莟妹妹!”苏墨文想要去扶宁芷莟,去被她一把推开,尖声呵斥道,“别碰我……不要碰我!” 若是有一日你突然发现自己穷尽一生去恨的仇人,如今已是易容成别人的模样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对事情前因后果一概不知,知道的只有他是你如今最信任的人,一路拼上性命也要护住的那个人。宁芷莟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她一路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冲出了房间。 素心见宁芷莟脸色惨白跌跌撞撞的从房间冲了出来,本欲去扶她却被上官寒月拦住。 “有些事她需要时间去梳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苏墨文的事便是上官寒月临走前在鸢海想要告诉宁芷莟的,但其实苏墨文是想瞒着宁芷莟的,可上官寒月却觉得宁芷莟既然身在其中,便有权利知道真相,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于是他们在争论不下的情况下,选择将揭示真相的权利交给了上天,若是宁芷莟能自己发现这个秘密,便是天意让她知晓这个真相。反之,他们便会永远封存这个不能被世人所知秘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五章:事情的真相 http://.biquxs.info/

那日鸢海送别之日上官寒月就已经察觉到苏墨文的身份有问题,他说待到归来日要对宁芷莟说的,便是帝都那位痴迷于宁挽华的苏墨文,是旁人戴了人皮制作的面具假扮的。 早在第一次在鸢海与宁芷莟相遇,上官寒月便窥见到苏墨文待宁芷莟的情意不同于他人,那是一个男子对心爱的女子才会有的眷恋的神色,情深至此怎会在数月间便转圜了心意,所以当那日丽嫔芳诞的饮宴上,上官寒月见到那个假冒的苏墨文用痴迷的目光看向了宁挽华时,当即便起了疑心,这才有了之后暗中调查假的苏墨文的事情。 虽说上官寒月觉得苏墨文的行为不符合常理,却也没有往假冒的方向去想,只以为苏墨文是受了威胁亦或是被人下了蛊,可随着深入的调查,上官寒月竟意外的发现如今国公府的苏墨文极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苏墨文,而是有他人覆上了人皮制作的面具假扮的, 既然发现了苏文墨是他人假冒的,上官寒月完全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拆穿他的身份,可上官寒月却选择按兵不动,其理由便是那时的他尚不知真正的苏墨文是否还活在世上,若是还活在世上那必定是被人给囚禁在了某处,只有留着假的苏墨文,才能顺藤摸瓜找出真正苏墨文的囚身之处。 后来经过多番打听,上官寒月终于打探出了真正苏墨文的被囚之地,他也曾想过派人去营救出苏墨文,却怎奈对方防守太过严密,他害怕若是打草惊蛇会逼得对方铲草除根,直接杀掉苏墨文来个死无对证。 或许是苏墨文命不该绝,上官寒月终于在南下之时找到了救人的机会,他趁着白氏母女的目光全放在他南下之事上时,暗中折回了帝都,亲自率人前往京郊的寺院将真正的苏墨文救了出来。 救出苏墨文后没上官寒月本想先将他藏起来,待到江南之行结束后再助他夺回身份,可苏墨文心系着宁芷莟的安危,坚持要见一见宁芷莟。 上官寒月无奈之下只便将帝都的形势对他和盘托出,这才有了后来上官寒月与苏墨文共赴北境,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下重伤镇北将军楚临渊的事情。 只可惜天妒英才,哪怕楚临渊服食了上官寒月的护心丹,只是能够暂时维持着生命,随时都有离世的可能。 上官寒月和苏墨文都明白楚临渊撑得住一时撑不住一世,一旦镇北将军楚临渊离世的消息传扬出去,启帝便会借此削弱大长公主府的权利,将大长公主府的兵权收回到自己手中。兵权一旦回到启帝手中就等同于流落到未来的储君手中,上官清峑有萧氏还有白氏作为依仗,而上官寒月自此便会孤掌难鸣,失了争夺皇位最重的筹码。 正在上官寒月一筹莫展时,苏墨文联想到了在帝都假扮成自己的假苏墨文,于是提出由他戴上楚临渊的人皮制作的面具,假扮成镇北将军镇守北境。 上官寒月知道走这步棋苏墨文将会失去什么,从此他将失去本来的身份,他将为了大周的百姓终生驻守在这个北境苦寒之地,最重要的是他会永远失去那个他逾越生命爱着的姑娘。 假冒楚临渊就等于与过去彻底决裂,重新活成另外一个人,去走他想要走的路,去守护他想要守护的人。 楚临渊的心中同样住着一个姑娘,那个远在大周帝都如皓月清风般的疏阔女儿,流云郡主——沐倾婉。 因为深爱着心中的那个姑娘,楚临渊甘愿十六岁便镇守北境,哪怕这一世都要与心爱的姑娘生离,他亦要为她镇守住北境,只要有他在一日,他心爱的姑娘就绝不会黯然落泪面对死别。 他终究还是食言了,不能在守护他心爱的姑娘了,所以他在临死前将所有的功力都传给了苏墨文,唯一的条件便是让苏墨文立下毒誓,此生此世都要誓死效忠大长公主府,生生世世护流云郡主周全安好。 心里念着一个人是添了铠甲,也是有了软肋,皇贵妃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在楚临渊的食物中下了足以产生幻觉的迷药,因为楚临渊太过谨慎,所以每次下药的量都极少,日积月累才会在人的体内发挥药效。 当楚临渊体内的迷药开始发作时,皇贵妃又安排了一场精心布局的刺杀。 那场刺杀不在于此刻的武功又多高,而在于皇贵妃在刺杀楚临渊的刺客中,安排了一位和流云郡主有八分相似的女子。 一般人到了这里都会猜测皇贵妃想要利用楚临渊对流云郡主的爱慕之心,伺机刺杀于他,可楚临沙场宿将,又怎会如此容易被女色迷惑。 因为所有人都猜测着那女刺客是奔着刺杀而去的,所以当那个女刺客反其道而行,在关键时刻冲上去为楚临渊挡了一剑时,那个沙场上无往不利的大将军竟然怔愣在了当场。 眼看着楚临渊怔在了当场,身边的副将大喝着提醒着楚临渊。 醒过神来的楚临渊,举起手中的剑一下子便斩断了女刺客的一只手臂,女刺客惨叫一声倒在了楚临渊脚下。 “渊哥哥,是我,我是小倾。”女刺客倒在血泊中后颤抖着手自腰间取出了一枚环佩,那枚环佩正是楚临渊在流云郡主十岁时送给她的时辰礼物。 “你是小倾,你真的是小倾。”因为那环佩在药水中浸过,药水混合着楚临渊体内的迷药会药效倍增,所以那时当楚临渊已经被体力的幻药完全控制了心智。 “渊哥哥,我是小倾,我是你的小倾了。”女刺客在楚临渊耳边喃喃低语,随即便拔出腰间淬了牵机之毒的匕首插入了楚临渊的身体里。 就这样皇贵妃就这样凭借着窥破了楚临渊待流云郡主的情意,和一块仿制的环佩和一条便成功刺杀了堂堂的镇北将军。 只是皇贵妃千算万算,机关算尽却也始终未有算到,这世上前有楚临渊甘愿为流云郡主镇守北境,后有苏墨文为了宁芷莟,竟也不惜抛下前生所有,毅然顶替着别人的身份终身镇守北境。 当宁芷莟从上官寒月那里得知所有的真相时,她缓缓地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除却母亲过世时,她从未如此酣畅淋漓的大声痛哭过。 比起伤痛她更加愧疚,她与苏墨文一起长大,他待她如珠似宝,她却在重重误会下恨了他两生两世。 “他的伤怎么样了?”宁芷莟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发疯似的开始翻找柜子了面的药瓶,“我会医治好他的,我一定不会让他死的。” 上官寒月看着满脸泪水,状似癫狂的宁芷莟,一把从身后抱住了她:“你知道我私心不想让你知道这一切,可我却知道你是重情义的人。”上官寒月逼迫着自己缓缓松开了宁芷莟,然后板正了她的肩膀道:“你若是还心慕着他,便将余生所有的情分都用来补偿他就是了,何必如此自苦。” 上官寒月一早就知道这么做他可能会失去宁芷莟,可只要一想到这件事若有一天被宁芷莟知道,恐怕余生她都会生活在悔恨和愧疚之中,既然明知道她可能会悔恨愧疚,他就不忍心要将她彻底欺瞒住。 更何况他早已看出苏墨文之爱宁芷莟,丝毫都不逊于他,若宁芷莟心里依然有他,上官寒月觉得他该成全她的。 宁芷莟在脑海中木讷的回想着上官寒月方才的一番话。苏墨文逾越生命般的爱着她,她该将今生所有的爱都回报给他的,可不知怎地宁芷莟的心却莫名迟疑起来。 看着宁芷莟紧蹙的柳眉,上官寒月只以为她是一时接受不了这巨大的变故,于是柔声安慰她道:“你放心,他身子无碍,只是未免皇贵妃起疑,我们这才一路东躲西藏,疲于奔命的。” 楚临渊身中剧毒而不死本就令人生疑,若是在轻松躲过追杀,恐怕瞒不过久在宫闱的皇贵妃。 牵机之毒乃天下奇毒之首,哪怕是医圣也未必可以完全化解,皇贵妃此番一心只顾着追杀上官寒月,等她醒过神来未必不会怀疑楚临渊的毒解得有些蹊跷。 如今那些个源源不断涌来的杀手还是其次,最棘手的是如何消除日后的隐患,让心思缜密的皇贵妃相信牵机之毒确实可解。 “你可有把握可以解得了牵机之毒。”宁芷莟的医术,上官寒月从她配制出了攻克自身奇疾的药,以及平日调制的毒药便能窥得一二,故而这才会问她可否有把握配制的出牵机的解药来。 “我需要一段时日研究药性……”话还未说完宁芷莟便领悟出上官寒月的意图,忙惊呼着阻止道,“在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你不得擅自行动。” 上官寒月许是不想让宁芷莟担心,忙连连颔首算是同意了她的叮嘱。 “陪我去无极山的险壁采药。”宁芷莟特意让上官寒月陪同着去险壁采药,一是怕他背着自己单独行动,二是她还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身份,何种姿态去面对苏墨文,既然眼前一团乱麻,不如索性就任性一回,借着采药逃开几日,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这几日发生的事。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六章:揭开伤疤,直面过去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借着采药去了无极山之巅,苏墨文似是懂得她的心思似的,并未追问素心她何时能够回来,而是每日安静的由素心为他换药。 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有些事,有些人终究是要面对的,所以自无极山之巅采药归来后,宁芷莟第一次去见了苏墨文。 强自压下心中翻腾的思绪,宁芷莟抬手敲响了门扉,很快苏墨文便来为她开了门,再一次见到一袭白衣出尘的苏墨文,宁芷莟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进来吧。”苏墨文退开两步将宁芷莟让进屋中,如此谦和有礼的偏偏公子方才是宁芷莟心目中熟悉的人。 进到屋中的宁芷莟难免有些局促,只坐在那里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倒是苏墨文还是从前的温润模样,轻笑着柔声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话说时便喜欢看着鞋尖。” 宁芷莟和苏墨文一起长大,幼年的宁芷莟是个怯懦又孤僻的小姑娘,也只有苏墨文会耐着性子和她说话,哪怕他说十句,她一句也不回只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他亦还是会每日来去云溪阁看望她。 “你身子一向就弱,从帝都到凉地山高路远,你还好生歇着才是。”苏墨文还是一如从前那般关怀着宁芷莟。 “我一切都好,你快回去歇着吧!”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如今纵有千言万语宁芷莟亦只能对他说声对不起。 若不是因为她,如今的苏墨文定会是国公府中最受宠的孩子,国公府最受宠的孩子同时也是最有前途的孩子,这般得天独厚的条件,这般的优秀,再加上国公府几世累积的功勋,将来的前程定是不可估量。 “其实也怨不得你,不过是我一不小心着了她的道而已。” 苏墨文虽没有明说宁挽华之所以囚禁他,是因为一直都得不到他的一颗真心,宁芷莟却也能大概能猜出宁挽华一向要强,对于她得不得最解恨的办法便是毁掉。从小苏墨文便护着病弱的宁芷莟,无论那时的宁挽华如何示好巴结,苏墨文始终都不曾正眼看过她,这也成为了最后宁挽华下了狠心囚禁苏墨文的重要因由。 恍如隔世,经年流转中那种熟悉的感觉一下子涌上心头,那年他们都还小,可苏墨文却总能如大人般护她周全,从前懵懂无知,如今才知那是苏墨文对她的一片爱护之心。 “墨哥哥!”这个幼时常挂在嘴边最温暖的称呼,如今宁芷莟竟含着泪又唤了出来。 “莟妹妹,你别哭了。”苏墨文幼时便最怕宁芷莟哭,只要她一哭他便六神无主没了主意。 “墨哥哥,白氏和宁挽华为何要对你下手?”宁芷莟知道苏墨文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语气已是含了执拗之意,“墨哥哥,我今日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求你告诉我真相。” 有些事情宁芷莟打算亲自从苏文墨这里得到答案,她和宁挽华与其说是姐妹,还不如说是天生的宿敌,她的母亲,叶氏满门,以及苏墨文,桩桩件件她日定要向白氏和宁挽华一笔一笔的讨回来。 苏墨文不得不承认宁芷莟的一番话正戳中了他的软肋,他苏墨文最在乎的自然是与宁芷莟之间的情分,她用这个来求他,他又如何能够拒绝她了,最终苏墨文还是将事情的真相对宁芷莟和盘托出了。 白氏与宁挽华一直视宁芷莟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想要拔出这根肉中刺,苏墨文便成了最大的阻碍,宁挽华自小便爱慕苏墨文,可对方却为了宁芷莟特意拉开与她的距离,从来都是以礼相待。 宁挽华虽自小便有入宫为后的志愿,可年少时她到底抵也挡不住一颗怀春的少女心,也曾对苏墨文倾心相待过。可那时苏墨文的一颗心全系在宁芷莟身上,只盼着待到她碧玉年华便娶她为妻,让她入苏门,他必会倾尽一切护她一世安稳。 前世今生那彻骨寒心的恨却原来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道现在宁芷莟方才才知上一世她满心待嫁之时,苏墨文已是被白氏和宁挽华软禁了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他从小护着的姑娘竟会被人陷害至死,以至于前世今生都恨着那一个叫苏墨文的男子。。 那一年宁芷莟被绑在木桩之上,晒到全身溃烂时看到的那个苏墨文,根本不是真正的苏墨文,而是被人覆上了面具的苏墨文。 “她怎么敢对你下手?她怎么能忍心对你下手?”苏家世代功勋,更何况宁挽华是心慕苏墨文的,纵使没有媒妁之约,也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或许她更看重皇后之位,这招虽险,胜算却极大,一旦得手他们等同于得到了整个国公府的支持。” 宁芷莟这才醒过神来惊觉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安国公府便和恒亲王过从甚密,如此缜密的筹谋定然少不了皇贵妃的推波助澜,就是不知那位看似清高的恒亲王,是否有参与到如此卑劣的阴谋中来。 宁芷莟未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墨文还是老样子,依然是如大哥哥般的护着他,依然将自己所承受的痛苦尽数咽下。 其实事情的另外一层苏墨文仍是没有坦白与宁芷莟,那便是那时宁挽华之所以会狠下心肠对苏墨文下手,不过是因为她希望苏墨文退了与宁芷莟的亲事,若是宁芷莟嫁入苏家,宁挽华便会鞭长莫及,她是一定不会放过宁芷莟的,却也从心底里不愿从此与苏墨文为敌。 那年的苏墨文满心满眼都是宁芷莟,一心想将其娶入苏府,从此免她惊免她苦,免她无枝可依,免她终年寂寥。 任凭宁挽华苦苦劝说,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求他,苏墨文依然坚定地要娶宁芷莟为妻。 并非苏墨文为人不够聪明,而是他太小看了一个女人的嫉妒心,他不明白女人会因爱生恨,那恨意便足可毁天灭地。 终于宁挽华在爱过之后,又因为无尽的恨意听从了皇贵妃和母亲的安排,将苏墨文囚禁了起来。 宁芷莟觉得她欠苏墨文的太多太多,这一世幸得有上官寒月将苏墨文救了出来,上一世无人知道苏墨文被囚禁,在无尽的黑暗岁月中他是如何熬下去的。 有些事苏墨文不愿意说,有些伤痛苏墨文愿意代宁芷莟承受,宁芷莟便只能装作毫不知情,然后在午夜无人之时一个人痛哭出声,以此来宣泄满心的悲愤。 “墨哥哥,我替你把一把脉。”宁芷莟说着手已经向苏墨文的脉搏探去。 “我已无大碍了。”苏墨文下意识地将手移开,他一贯不想让看到宁芷莟为他难过。 “墨哥哥,我若不亲自把一把脉,定会寝食难安的。”宁芷莟知道苏墨文向来舍不得她为难,这一次她不惜捏住他对她的好也要替他把一把脉。 苏墨文见宁芷莟一脸执拗的样子,大有不把脉真的会食不下咽的样子,最终轻叹一声,将手腕放在了桌案之上。 宁芷莟将手指搭在苏墨文的腕间,只觉得他的脉搏强劲有力,似万马奔腾,苏墨文本是一介文人,从未练过武功,骤然接受了楚临渊毕生的武功,血气激荡间的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 “墨哥哥,我来为你扎针,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到办法将楚将军的内力尽快与你融合的。”苏墨文总是这样默默地替宁芷莟当下所有的风霜苦难,却在他面前不愿吐露一丝半毫,所以如今的宁芷莟只想尽力的替苏墨文减轻痛苦,哪怕是将这些痛苦转嫁到自己身上,她亦是在所不惜的。 “墨哥哥,可能会有些痛,你忍一忍!”银针方才入穴,宁芷莟便觉得眼中蒙起了一层雾气,紧接着便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而下。 一颗颗泪珠滚落在苏墨文的手背上,他慌乱的用手去接,看着苏墨文心疼自己的样子宁芷莟哭得更凶了,一把扑到了苏墨文怀中捶打着他的肩膀。 门外上官寒月黯然转身离去,他的眼中是欣慰释然的笑意:“傻丫头,哭出来就好了,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这样你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找到未来要走的路。” “墨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宁芷莟越哭越凶,口中来来回回只有那句“对不起”。 苏墨文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只得是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莟妹妹你别了,我没事的。” 或许在苏墨文看来,宁芷莟的痛哭只是因为他被囚禁时吃的苦,和如今体内真气激荡的厉害折磨着他的苦,可只有宁芷莟知道她是在哭自己误会了苏墨文,他待她始终情真意切,可她却因为误会而恨了他两生两世。 宁芷莟心中是想向苏墨文忏悔的,她恨不得他知道真相后能抽自己两个大耳光子,可是她不能说,为了不节外生枝,她重生的秘密只能被她自己烂在肚子里。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七章:璧雪 http://.biquxs.info/

这一日宁芷莟正在为苏墨文施针,素心匆匆忙忙来报说有一位姑娘在石门外要见楚大将军,众人听到这一消息皆是一惊,此处甚为隐秘,不为外人道也,那位姑娘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我出去看看。”宁芷莟方才走出几步,上官寒月便跟上了她道,“我陪你一起去。” 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来石门处时见到明飒已和那位姑娘动起手来,从招式上看,那位姑娘并不会什么上乘的武功,不过几招便落了下风,明飒亦无怜香惜玉之意,举手便是一掌,击在了那姑娘的左肩之上。 明飒那一掌看似霸道,但上官寒月看出她只用了三成的功力,意在试探对方的反应。 只见那姑娘躲闪不开,硬生生挨了明飒一掌,整个人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明飒姑娘,快住手。”宁芷莟佯装呵斥明飒,疾步走到那姑娘身前,状似扶她实则搭上了她的脉搏,“姑娘没事吧?可有受伤?我略通些医术,可以为姑娘瞧瞧。” “我没事。”那姑娘毫无畏惧的迎上了宁芷莟的目光,“姑娘想要试探尽管试探,我的确不会上乘的武功,也不是帝都皇贵妃派来的杀手。” 这位姑娘不但知道远在帝都的皇贵妃,还知道皇贵妃遣了杀手来刺杀楚临渊。由此可见这姑娘不是与楚临渊渊源颇深,便真的是皇贵妃派来的杀手。 “我要见将军。”姑娘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不是皇贵妃派来的杀手?”明飒这几日也见识了那群杀手的厉害,自是不愿意引狼入室。 “我愿意接受任何的考验。”姑娘的目光无畏无惧的扫过所有人。 宁芷莟早已暗中观察着这位姑娘,只觉得她姿容美丽,说话举止虽带着楚楚之姿,骨子却又自带着一股刚强意味。且身姿妙曼,步履轻盈,看她方才与明飒过招,虽是不懂武功却身法轻盈。 “姑娘可是军中的舞姬?”璧雪见宁芷莟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颇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她,随即缓缓颔首似是回应了宁芷莟的猜想。 “姑娘,楚将军受了风寒不宜见客,待他养好身子,姑娘自会在北境军中见到将军的。”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苏墨文假扮楚临渊绝不能被他人知晓。 “各位贵人,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素日我便侍奉在将军身侧,还请各位贵人允准我见将军一面。”璧雪说着跪在地上拼命叩首道。 “都说将军不宜见客了,你再怎么求也是没用的。”飒兰见璧雪一副不见楚临渊誓不罢休的样子便想要急着将她打发出去。 “璧雪姑娘,其实楚将军是受了伤,此刻实在不宜见客,若姑娘执意要见就先在这里住下吧。”一直没有开口的上官寒月忽然开口道。 明飒并不知道此楚临渊非彼楚临渊的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危机四伏,贸然收留一个陌生的姑娘只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于是想要第一个站出来反驳道:“楚将军正是着了刺客的道方才受伤的,若是这位姑娘又是皇贵妃派来的刺客,咱们岂不是引狼入室蠢到家了”。 “明姑娘的所说的甚为有理。”上官寒月转而又道,“只是这位姑娘口口声声说与楚将军有旧,既然是楚将军的旧交,见不见总要问过将军才是。” “明飒姑娘,王爷说的也有理。”宁芷莟及时阻止了明飒再一次出言呛人,“见不见璧雪姑娘,咱们总得问过了楚将军才是。” “怎么好人,坏人,好话,坏话,都叫你们给说了。”明飒生气地看着宁芷莟道,“你是他的应声虫,她说什么你马上就应声说好。”说完没好气地瞥了他们一眼,而后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了。 上官寒月的意思宁芷莟是懂的,这位璧雪姑娘既是楚临渊的红颜知己,从前在北境又一直伴在楚临渊身侧,这会子人家千里迢迢从北境寻来凉地,若是将人随意打发了必会引起皇贵妃的怀疑,若想消除皇贵妃的疑心,莫过于楚临渊从前的红颜知己如今仍然相伴在侧。 “我只是担心会被璧雪看出什么?”将璧雪留下来固然有助于打消皇贵妃的疑心,但若弄巧成拙让璧雪看出什么,反而会坏了大事。 “牵机乃天下奇毒之首,你说中毒之人会不会因此而忘记一些事情?”楚临渊身中牵机剧毒,这世上无人在中了牵机之毒后还能活命的,便也无人知晓牵机之毒会不会使人丧失部分记忆。 “这倒是个好办法。”宁芷莟因为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而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去看看楚将军,有些说辞还是要统一口径的,以免露了马脚。”说完二人便一起朝着楚临渊的房间而去。 两天后传来了北境的飞鸽传书,璧雪本是北境蒲城最大舞坊的舞姬,一日被恶霸欺凌正巧被楚临渊救下,从此便投入军中做了舞姬。 “不过是被楚将军从恶霸手上救了下来可怜人,军中苦寒无比,她竟一直陪在将军身边。”宁芷莟觉得璧雪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虽生在市井却比许多只懂得勾心斗角,残害同胞的世家小姐高洁的多。 “她也是个可怜人,来日待到皇贵妃的疑心尽消了,你为她寻一处好归宿便是了。”上官寒月下意识地为宁芷莟的将来考虑,他不希望璧雪成为苏墨文和宁芷莟之间的鸿沟。 “是该让璧雪见一见她的楚将军了。”宁芷莟一心只在璧雪期盼着见楚临渊上,并未留意到上官寒月话语中的深远意味。 苏墨文看着眼前哭成了泪人的璧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他其实最开始是不同意利用璧雪的,可正如上官寒月所说,若是被皇贵妃抢先一步找到璧雪,她恐会有性命之忧。 这一路走来苏墨文深感被命运左右的无能为力,正如他想娶宁芷莟为妻,给她岁月静好的安稳,却不得不担起守卫北境的职责,他想在祖父身前尽孝,让祖父尽享天伦之乐,却被宁挽华囚禁在了暗无天日的寒山寺。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八章:爱你的人会懂你 http://.biquxs.info/

“楚临渊的内力太过霸道,若是你强行将他一半的内力引渡到自己体内,怕是会痛苦异常,再者你武功根基尚浅,不如由我来……” 上官寒月的还未说完,宁芷莟便打断道:“王爷是觉得身体上的痛楚更折磨人,还是心中的亏欠更让人饱受煎熬。”宁芷莟继续道:“我只是武功根基尚浅便会痛苦不堪,更何况他亦不曾习得什么上乘武功,更何况只有分担了他一半的苦楚我心中方能稍安,也不枉这些年他为我受了那么多的苦。”宁芷莟说着语气已是含了恳求的意味:“还请王爷成全我,将他一半的内力渡到我的体内,再由我分十日的时间渡回给他。” 安国公府世代都是走的科举之路,故而苏墨文只会些寻常的武功,不似上官寒月被启帝寄予厚望,叫她习武的师父乃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 “好,我依你便是了。”上官寒月虽不忍心宁芷莟受如此苦楚,却也明白向她与苏墨文之间的情分,若是眼睁睁的看着苏墨文受难会是怎样的煎熬。 “只是这事未必瞒得过他,若是让他知道怕是宁愿死也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这事自然是要瞒着他的。”宁芷莟早已想到了应对之策,“我会在他的药中混入心研制的‘酣梦’,此药无色无味,服过会令人不省人事,且事后什么也不会记得,便如同做了一场酣梦一般。” 为了瞒住众人,宁芷莟便大家说是楚临渊的牵机之毒已是再难压制,必须兵行险着,放血治疗,但放血治疗极为凶险,不能受外界的任何打扰。 众人都知道楚临渊中了牵机之毒,亦知道牵机乃是天下奇毒之首,楚临渊本是不抱任何希望了,所以那会子才会拒绝宁芷莟为他医治,如今却没想到宁芷莟想出了放血治疗的法子,还说说服了楚将军同意放学治疗。 因着宁芷莟体内渡了楚临渊的一半内里,起先她还能靠意志力坚持着,后来却是因为体内真气激荡而蜷缩在了墙角。 “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和其她的姑娘都不一样,你的眼睛里有着滔天的恨意,可是在看向身边的素心时眼神却是那般柔和。”上官寒月走过去将宁芷莟轻轻揽入怀中,然后在她的耳边继续柔声道,“那时我便知道你心里头有恨,可那些恨却没能将你完全打败,你更加懂得什么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你越发要去爱着,护着你身边的人,你尝过的苦,受过的罪又怎么舍得身边人再承受一次。” 宁芷莟倏地便觉得眼角有泪滑落,她心里的苦,她心里的爱恨交织,他竟然都能读的懂,难怪他就这样轻易地闯入了她的心扉,原来他一早便将她看得透透的了。 一个人为感激一个全心为你付出的人,却会爱上一个在懂你之后默默怜惜着你的人。 “你说那个楚将军会没事吗?”明飒看着素心问道,“那个放血的法子你家小姐有几分把握?” 素心看着大门紧闭的石室不禁蹙起了眉头:“小姐能为楚将军放血应该是有几成把握的,但牵机之毒世上本就无人能解……” 十日之后,苏墨文体内楚临渊雄浑的内力,终于被宁芷莟用银针引渡分流至四肢百骸,只需再喝上一段时日的药便无大碍了。 空闲下来宁芷莟便会着手研究牵机的解药,重生后的她最懂得未雨绸缪,毕竟牵机之毒无药可解,但镇北将军身份的秘密却绝不能泄露出去的。 这日宁芷莟在房内看书,恰巧明飒来找她问回北境的日子,她家世代居住在北境,此次一路跟着上官寒月来到凉地,她都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父亲和母亲了。 “方才王爷才接到北境的飞鸽传书,说是楚将军麾下的死士不日便可抵达无极山,待他们一到,我们便启程回北境。”宁芷莟知道明飒是想家了,她平日里性子虽剽悍,却到底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家。 “你喜欢上官寒月?”明飒忽然直勾勾的盯住了宁芷莟,似乎要从她的每一处细微表情观察她所言的真假。 宁芷莟被明飒问的不由一愣,边塞女儿果然不同于中原女儿家,喜欢一个人从来不会欲语还羞,遮遮掩掩的。 “你如何会觉得我喜欢他?”宁芷莟一记反问将问题又抛还给了明飒。 明飒偏头思考着宁芷莟的问题,好似全然没发现自己被宁芷莟化主动为被动,苦思冥想了半晌才认真回道:“我就是觉得你们之间不对劲,你肯定是喜欢他的。” “我和他是生死患难之交,并无你想象的男女之情。”宁芷莟觉得她和上官寒月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谈感情,更何况明飒或许不过是少女芳心初动,恰巧遇上了上官寒月,并不是非君不嫁的心悦,于是便想要断了她的念想,“更何况他在帝都早已有了心上人,那女子和你一样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疏阔女儿。” 流云郡主,那个本该在北境任意驰骋,那个不同于帝都婉约闺秀,那个气度不输于任何男儿的女子却因为身在皇家,而生生被套上了重重枷锁,将自己对上官寒月的感情深埋在心底,平日里只以知己相伴,尽君臣辅佐之义。 其实有一点宁芷莟也是不明白的,像流云郡主那样使得同样身为女子自己都钦佩不已,上官寒月与她年少相识,相知相伴,若是平常男子恐怕早已情根深种,却偏偏上官寒月待流云郡主有敬,有重,甚至有愧,却又好似没有情。 但不管上官寒月对流云郡主是否有情,宁芷莟都觉得流云郡主是这个世间唯一配得上上官寒月的女子,他身边就该是像流云郡主那样的人陪伴着。 “她人很美?武功很高吗?明飒有些不服气的追问道。” “她无论是容貌还是武功都是帝都最出挑的,就连皇上的女儿们都是自叹弗如。”历经两世,宁芷莟很少敬佩什么人,流云郡主却是她真心钦佩的女子。 明飒得知上官寒月在帝都有一位人又美,武功又高的心上人,顿时便觉得自己怕是很难从他的手里抢过上官寒月,一时心中烦乱,未曾告辞便离开了宁芷莟的房间。 “明飒姑娘倒真是个直心肠。”素心看着明飒一脸痛失所爱,生无可恋的模样忍不住掩嘴笑道。 “她那直爽的性子我很喜欢了。”在帝都待得久了,所识人心皆是九曲心肠,还需拐上十八个弯,早已忘记这世间还有如明飒这般单纯耿直的性子。 “小姐,我们真的要护送楚将军回北境吗?”对于楚临渊便是苏墨文,且正真的苏墨文被宁挽华囚禁,她们见到的苏墨文是别人戴着人皮所制面具假扮的事实,素心花了整整好几日才梳理清心中的一团乱麻。 “小姐,牵机的解药还差一味药,不如我们晚些在启程回北境?”素心知道有些事现在可以回避,但一旦到了北境便会面对不得不做出选择的两难境地。 “素心还是你懂我。”宁芷莟这几日每每在梦中都会梦到自己来到了北境,被两个自己逼得退无可退,直至被惊醒为止。 “小姐,无论你怎么选择,素心只希望你不要委屈了自己。” 宁芷莟刚要说什么便听到外间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璧雪的声音:“亭主,奴家可以进来吗?” “碧雪姑娘,我家小姐请你进来。”素心边说边为璧雪打开了房门。 “亭主,奴家见您的脸色不好,特意为您熬了一些阿胶粥补血气。”璧雪说着双手奉上漆盘递给了素心。 “有劳璧雪姑娘了。”宁芷莟看着眼神中似有几分期许,似有几分忐忑的璧雪,于是示意素心将阿胶粥放在了面前,旋即用瓷勺要起一勺浅尝了一口。 璧雪在蒲城的舞坊受尽冷眼,幸得楚将军一点怜惜才有了一段安稳岁月,如今宁芷莟让她重回将军身边,待她也不似别的贵人那般冷言冷语,璧雪是真心感激的,这才亲手为宁芷莟熬了一碗阿胶粥。 “璧雪姑娘厨艺了得,看来楚将军是有福之人,能得姑娘相依相伴。” “多谢亭主称赞,奴家愧不敢当。”璧雪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宁芷莟这才赫然发现她羞赧的模样竟有几分像流云郡主,世人皆知流云郡主文韬武略不逊于男儿,却很少见她女儿娇羞的模样,宁芷莟也是在她面对上官寒月时才见得过一回。 难怪楚临渊心中装着流云郡主,却还是将璧雪带着身边,原来她不过是楚临渊求而不得慰藉相思的一抹影子罢了。 这样清丽的姿容,这样柔婉的性子,这样纯善的心肠,却终究不过一个可怜人罢了。为什么这世间苦的大多是女子,而且都是善良的好姑娘。 “亭主,是粥不合口味吗?”璧雪见宁芷莟忽然间似是皱眉想着什么,便小声试探着问道。 “璧雪姑娘,以后不用自称奴家了,我们结识与荒野便是缘分,你又是将军的红颜知己,自是不必自贬其身的。” “奴家不敢!”璧雪早已习惯了别人轻贱,如今听宁芷莟如此说当真是惶恐至极。 “璧雪姑娘,如今我们都身在荒野,一路上少不了要投宿客店,若是你一直以奴家自称,怕是也不太方便。” “奴家……璧雪……明白了。”或许在别人看来宁芷莟的话不过是偶尔不经意吹过的一阵风,但与璧雪来说宁芷莟的那声“璧雪姑娘”,却足以让她感动到落下泪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四十九章:心意已决 http://.biquxs.info/

在启程回北境之前,上官寒月约了宁芷莟去往无极山之巅赏月。 “后日便要启程去往北境了。”上官寒月一身蓝袍,衬着无极山的浩渺仙气,仿若被贬凡尘的谪仙,想来这般俊逸又温柔的男子若全心护着一个姑娘,这世间又有哪个姑娘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王爷,更深露重,还是早些回去吧。”一想到前路危险重重,生死未卜,宁芷莟便不敢再敞开自己的心扉。 “是你告诉明飒,我在帝都的心上人是流云郡主?”上官寒月可以接受宁芷莟拒绝自己,可她为什么总是一次次地试图从他推到别人身边去。 “王爷与流云郡主一对璧人,世间再也找不出比你们更般配的一对了。”宁芷莟含笑看向上官寒月,她是真心觉得上官寒月就应该寻得流云郡主那样能与之匹配的佳人。 “宁姑娘觉得这世界的情意只要门第相当,容貌相配便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吗?”上官寒月说话时目光已是牢牢迫住了宁芷莟,他待她从未有过半分勉强,如今却真被宁芷莟一心要将他推到别人身边的那席话伤了心。 前一世的宁芷莟觉得心慕一个人的理由是长久的陪伴,孤寂岁月中长长久久能陪伴自己的人便是自己心慕的人,正如她对苏墨文有着那般深切地依恋,就仿佛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直至这一世她遇到了上官寒月,她会因为他的逗弄而羞红了脸,她会在见不到他的时候忍不住思念他,她会在看到她和其他女子亲昵时打翻了醋坛子,她会明白心悦不是一种长久的陪伴,而是点点滴滴相处中生出的怦然心动。 “王爷和郡主青梅竹马,恰如我与墨哥哥一般。”宁芷莟深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不能给他回应,不如放开手成全他与别人。 “月不管宁姑娘与苏公子有着怎样青梅竹马的情分,可月与郡主只是朋友,只是知己而已,更是月心中可敬可佩之人。”上官寒月喜欢宁芷莟从来不需要她回报对等的喜欢,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将他随意推给别人,“因为月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姑娘,哪怕那个姑娘心悦他人,月仍是不改心慕她的一片初心。” 面对上官寒月突如其来的霸气表白,宁芷莟只觉得羞赧到无地自容,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逃离这里,于是她牵起裙摆快速消失在了上官寒月的视线中。 若不是今夜月色朦胧,上官寒月应该会看到宁芷莟发热到潮红的脸颊,以及她眼中因为他的表白而流露出的少女的无限娇羞。历经两世,再世为人的宁芷莟对待一切都是淡抹疏离的态度,也唯有上官寒月能挑起她女儿的柔婉心肠。 那一夜,宁芷莟躺在榻上辗转难眠,素心见她似有心事,便干脆点了灯坐在她榻边的脚踏上陪着宁芷莟说话。 “小姐,你真的想好了要拒绝王爷的一片情意吗?”素心虽未听到上官寒月和宁芷莟的对话,可她见宁芷莟羞红了脸跑回来,又一直神思恍惚的便猜测她定是拒绝了上官寒月。 “你觉得我不该拒绝他?” “我只是觉得王爷待小姐一片真心,小姐身边有个人陪着不是更好吗?” “正是因为他一片真心,我才不能连累了他。”宁芷莟分析着目前的局势道,“如今宫中皇贵妃如日中天,恒亲王又深得皇上的倚重。” “比起恒亲王,皇上更加看重王爷,毕竟皇上待皇后痴心一片。”世人都如素心那般以为启帝爱重皇后,众皇子中最疼爱的应该是毓亲王,但宁芷莟知道伴君如伴虎,上官寒月一个不小便会落个萧何月下追韩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下场。 “大周兵权一分为四,有一分便在大长公主府。”宁芷莟会心一笑道,“他与流云郡主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世间再没有比她们更般配的了” “小姐,你不觉得这根本就是你自己寻了理由说服自己。”素心又道,“王爷在帝都经营多年,皇贵妃如日中天之时,他亦能借着风流王爷的名号避世,更何况王爷和大长公主府互为依仗,素心相信王爷也必不会为了公主府的兵权而委身给流云郡主。” 宁芷莟听到素心说到上官寒月不会为了兵权委身流云郡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或许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素心分析的也不无道理,上官寒月在年少孤弱之时都没有被皇贵妃除掉,更何况如今了,再者,大长公主府与上官寒月互为依仗也并不全然因为流云郡主对上官寒月的情意,宁芷莟不得不承认。流云郡主识人的眼光确实比前世的自己高明,上官寒月的确比上官清峑更值得合作。皇后娘娘只一味避世,自是不比宫中那位野心勃勃的皇贵妃。 然则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世她活着的唯一目标便是亲手毁了白氏一族,诛杀宁挽华母女,而上官寒月则是要问鼎至尊之位。她已自顾不暇,根本无心助他夺位,也唯有流云郡主可以助他完成大业。 他们要走的路皆是难之又难,险之又险。于宁芷莟而言,白氏一族哪怕是她赔上性命也未必能拔出的,同理于上官寒月而言,他与恒亲王与萧氏一族伯仲之间,若有流云郡主助力方才能如虎添翼,事半功倍。 既然明知道自己未来可能会飞蛾扑火,明知道若是和他携手有可能会拖累了他,又何必徒增他的烦恼。 想来他日他登上帝位,救得母亲脱离苦海,身边又有流云郡主辅佐。承欢膝下,红袖添香,到时候失去她对于他来说大概会不值一提吧。 “素心,我心意已决,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了。” 素心是真心不想看到宁芷莟一个人背负所有的心酸,可她也知道宁芷莟决绝的性子,如今便只能看上官寒月的态度了,若真的情比金坚,那终归有一日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若就此放弃,那便也不值得宁芷莟托付终身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章:如今她只想,痛痛快快的打一架 http://.biquxs.info/

这一日,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等人由楚临渊麾下的精锐护送着一路乘着马车向着北境而去。 因为楚临渊身子尚未好全,璧雪与之同乘一辆马车以便照顾。明飒因为知道了有流云郡主那样一位强劲有力的对手而闷闷不乐,于是上了宁芷莟的马车。最后一辆马车中坐的则是上官寒月与飞云。 那日无极山告白之后宁芷莟便有意无意的躲着上官寒月,便是连明飒这般粗枝大叶之人都看出了端倪。 “你和他闹别扭了?”宁芷莟知道明飒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上官寒月。 “你怎么没跟他共乘一辆马车?”宁芷莟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他在帝都有一位心上人了,身边又有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我何必自讨没趣。”明飒的确心慕上官寒月,但是要和那么多女人抢一个男人,更何况她虽看似大咧咧的,却也是能看出上官寒月心系着宁芷莟的。 宁芷莟没想到明飒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好似不谙世事,却是他们几个当中心思最为通透的,有时候为情所困,实则不过是自苦罢了。 “那你还愿意护送我们回北境?” “我爹常说买卖不成仁义在,相识一场我怎能丢下你们不管。” 素心见明飒成语张口就来,却是风马牛不相及,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明飒姑娘义薄云天,芷莟在这里谢过了。”宁芷莟忽然觉得上天还是待她不薄的,在让她经历了那么多凉薄之人后,又让她看到了人性的善良的一面。 “我哪有那么好,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一向爽朗的明飒被宁芷莟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要是真的喜欢他,就把她从那个什么郡主手里抢过来。”明飒看着这几日宁芷莟都躲着上官寒月,一个人时也是愣在那里发愣发呆的,便以为她是在为上官寒月有了心上人而苦恼。 “我只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而已。” 明飒还打算继续游说宁芷莟,却被素心岔开了话题:“待到了北境之后,明飒你得带着我们好好去蒲城转一转,我们还知道蒲城是什么样子了。” 明飒被素心挑起了话头,一时间便兴致满满的为她们介绍起蒲城的风光,还说到时候会请她们去家里做客,还会把他爹珍藏的好酒拿出来招待她们。 宁芷莟见明飒欢喜着说着蒲城的风光,这才有机会挑开了车帘的一角,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后面上官寒月的马车的一眼,虽说她尽力的想要避开上官寒月,可一会露宿夜晚却还是不得不碰面的。 赶了一日的路,晚上他们宿在了一处深林中,听说附近常有野兽出没,所以他们不仅要防着皇贵妃派来的刺客,更要堤防着野兽的袭击,故而只得所有的人都围着火堆和衣而卧。 宁芷莟并着素心,明飒还有璧雪坐在火堆的一侧,上官寒月则和飞云,楚临渊坐在火堆的另一侧。 气氛有些尴尬,周围安静的厉害,只听得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再就是远处野兽的嚎叫声。 “你说这里会不会有黑熊出没,我父亲从前走镖时碰到过黑熊,那黑熊一口便能将人吞入肚中。”明飒最是闲不住的,这会更是想借着黑熊吓一吓她们。 宁芷莟历经两世,自是不会怕什么黑熊,倒是素心和璧雪吓得浑身哆嗦,抱成了一团。 明飒见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往细里去说黑熊吃人的过程,直吓得素心和璧雪抱着头尖叫。 看着素心和璧雪被明飒吓得不轻,宁芷莟自是不乐意了,于是她眼神一闪,计已上心头,悄悄地自地上抓了一把小石子。 “明飒,黑熊是不是浑身黑黢黢的,毛色非常水亮,两只眼睛像鸡蛋那么大小。”宁芷莟忽然看着明飒问道。 明飒此时正绘声绘色的讲着黑熊吃人的过程,听到宁芷莟的问题本能的答是,但转念又觉得不对,她并没有具体描述过黑熊的样貌,宁芷莟如何得知黑熊的样子,心下便开始紧张起来。 看着明飒开始有些紧张,宁芷莟便对素心使了个眼色,素心不过一瞬便明白了宁芷莟的意思,于是装作夸张的样子捂着眼睛喊道:“黑熊……明飒……黑熊就在你身后。” 配合着素心的尖叫,宁芷莟适时将一颗小石子弹出去正中明飒的左肩,明飒被石子砸中以为是被身后的黑熊在拍她的肩,吓的抱头蹲在地上尖叫不已。 这一切在宁芷莟和素心的默契配合下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如今看着明飒吓得抱头发抖,璧雪方才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她们主仆编出来吓唬明飒的。 “明姑娘,其实根本没有黑熊,是亭主和素心她们逗你玩的。”璧雪最是心善,见着瑟瑟发抖的明飒说出了真相。 明飒听了璧雪的话,这才敢将五指打开一小条缝,然后侧首缓缓向后面看过去,在确定真的没用黑熊后,气呼呼的跑去找宁芷莟算账。 这厢宁芷莟早已猜到明飒会秋后算账,于是足尖一点,落在了一颗松竹之上,明飒随手抓了一把小石子,提了一真气去追宁芷莟,只见二女与翠竹之上你追我赶,时不时互掷石子比试一番。 楚临渊唯恐明飒伤了宁芷莟,想要前去阻止却被上官寒月不动声色地拦了下来,因为素心与璧雪的注意力皆在宁芷莟与明飒身上,故而上官寒月压低了嗓音道:“让她去吧,痛快的打一架于她只有好处。” 上官寒月与苏墨文最大的不同便是,他们都关心宁芷莟,可比起苏墨文的一味待她好,上官寒月更懂得宁芷莟内心的渴盼。或许于苏墨文来说守护宁芷莟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种习惯,可对于上官寒月来说,他因为心悦宁芷莟,所以竭尽所能的去探求她的内心,在了解她内心的苦痛煎熬后便更加的放不下她。 尽管上官寒月将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被璧雪看出了他们的异样,璧雪出身风月场所,心思细密,刚才不过一瞬便留意到了楚临渊眼中的别样情愫。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一章:悄然临近的危险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与明飒一路奔出十几里开外,且战且停,最后还是明飒实在跑不动了,才向宁芷莟主动求了和。 不得不说有时候打架真的可以使得身心舒畅,宁芷莟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后很快便枕着素心的肩膀睡了过去。 “芷莟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样子,体力居然比我还好,要不是我主动求和,我们俩怕是要掐架到天亮了。”明飒揉着酸疼的脖子吐着苦水道。 “明姑娘,我方才熬了一些姜汤,你喝一碗驱驱寒吧。”璧雪说着忙为明飒递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多谢璧雪姑娘。”明飒笑着接过姜汤,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明姑娘不嫌弃便好。” “我怎么会嫌弃了?”明飒好似想到了什么,道,“璧雪姑娘以后便唤我明飒吧。明姑娘,明姑娘的我听着实在别扭,我以后便也唤你璧雪吧。” 璧雪从来不曾直呼别人的名讳,如今明飒让她直呼其名,她有些促局不安的看向了一旁的楚临渊。 楚临渊恍然间好似想到了年幼时的宁芷莟,也是那般惶恐不安,每每总会在人群中寻得他的身影后,才会放下心来会心一笑。 “明飒姑娘让你改口你便改口吧。”楚临渊点头似是同意了,其实苏墨文的本意是想宽慰璧雪几句的,但楚临渊素日冷峻少言,他唯恐多说会泄露了身份。 “相逢即是缘分,更何况是患难之交,不若今日在这里定下规矩,日后楚将军不必称我为王爷,我亦不必称楚将军为将军。”上官寒月继续道:“楚将军长我几岁,我便尊称将军一声楚兄。” 楚临渊知道上官寒月如此是为了化解璧雪的尴尬和不安,当下便点头应允了。 因着白天赶了一天路,众人都有些困倦,于是便不再说话,各自安睡了。 翌日,宁芷莟醒来时就已经看到璧雪在为大家准备着饭食。宁芷莟起身上前想要帮着璧雪准备早膳。 “亭主,璧雪一个人可以的,小心炭火弄脏了你的衣裳。” “荒郊野外的没有那么多讲究,我帮你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知怎地宁芷莟看到璧雪惶恐不安的样子就会想到前世的自己。 “昨日明飒可有说我的坏话?”宁芷莟看着璧雪一脸拘谨的样子,便想找些轻松的话来聊。 “没有,没有,明姑娘也累得不得了,很快便睡着了。” “我说笑的,你别太放在心上。”宁芷莟看着璧雪一脸认真的样子,好似是她冤枉了明飒似的。 “璧雪只是觉得你们都是好人。从来没有人对璧雪这么好过。”璧雪说着不禁红了眼眶。 “璧雪,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柔婉,最善良的姑娘。”宁芷莟说的皆是肺腑之言,并不是为了宽慰璧雪,她是真的觉得璧雪身逢逆境,却还能对每一个真诚相对,实在是难能可贵。 “芷莟,你就算自己心里不痛快,也不该将气撒在璧雪身上。”明飒一大清早起来,意识还有些模糊便看到璧雪在哭,自然联想到是宁芷莟招惹的,“你有事朝我来,欺负璧雪算什么?” “不是,亭主她没有欺负我,明姑娘你误会了,是璧雪自己因为炊烟迷了眼睛。”璧雪生怕宁芷莟和明飒因为自己起了误会,所以急着为宁芷莟解释着。 “明飒,快来帮我们生火做早膳。”宁芷莟看着明飒心知请将不如激将,“若是你不会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素心,你来帮忙吧。” 如今这里有四女三男,三个姑娘皆会洗手作羹汤,唯独明飒不会,这让一向争强好胜的明飒如何服气,于是忙挽了袖子吵嚷着要来帮忙。 身后上官寒月和楚临渊眼瞧着昨天两个姑娘还打了个日月无光,今日便能会心一笑,挽袖共做羹汤,看来俗话真真是半点不曾参假———女人心海底针。 眼前虽是一片祥和欢快之象,但上官寒月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皇贵妃如此急于除掉楚临渊和他,按理说应该一路派人追杀才是,怎得会一路走来都为遭遇过任何的杀手。 紫韵城畅春宫。 皇贵妃萧文鸢倚在贵妃榻上正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端华妍丽的眉眼微微闭阖着,却在猛然睁开时杀机四起:“前几番都让上官寒月和楚临渊逃出生天,这一回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听说宁芷莟也去了凉地,正好一并送她下地狱,我要让她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宁挽华提起宁芷莟时恨意汹涌而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华儿,你一向是本宫最看重的孩子,也样样皆是优秀的,怎么到了宁芷莟这里你总是分不清孰轻孰重。”在皇贵妃眼里刺杀楚临渊和上官寒月才是顶要紧的,宁芷莟的死活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姨母不知那个……”宁挽华才要争辩却被白氏截过了话茬,“娘娘说的极是,是华儿不懂事,还望娘娘念在她少不更事,莫要同她计较,妾身回头定会将其中的厉害好好说与她听。” “罢了!”皇贵妃见白氏为宁挽华说情,便也不再责怪于她,而是转了话题,“华儿,你该将心思多花在清儿身上,清儿今年都二十六了,你也快十七了,早些成为恒亲王妃,本宫也好早日安心。” 宁挽华听着皇贵妃提及成婚之事蓦地想到了苏墨文,她将苏墨文囚禁在了京郊寒山寺,有一日看守苏墨文的人却道苏墨文逃出寒山寺跌下了深渊,找到时才发现尸身已经摔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可根据那人所穿的衣服和佩戴的玉佩定然是苏墨文无疑, 若不是宁芷莟的存在,苏墨文根本不可能拒绝她的心意,这样一来她也不会将苏墨文囚禁在寒山寺。这一生她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做皇后,第二个便是走进苏墨文的心里。宁芷莟既然断送了她的第二个愿望,她便要她付出代价,她一定要将宁芷莟碎尸万段。 “华儿,你有没有听到本宫说的话?”皇贵妃见宁挽华半晌没有反应,于是出声询问道。 一旁的白氏走上前轻扯了一下宁挽华的衣袖,她这才回过神来:“华儿知道了,定会牢牢抓住表哥的心。” “华儿姿容绝色,本宫对你寄予厚望,来日你做了清儿的王妃,还怕没有凤临天下的一日。”皇贵妃有些担心宁挽华会为了宁芷莟误了大事,这才耐着性子劝抚道。 宁挽华素来心高气傲,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几乎成为她生命里不可割舍的执念,所以她只能强自压下苏墨文已不在人世的悲痛,思忖着皇贵妃方才的那番话,她要如何才能顺利入主王府成为恒亲王妃。 “华儿,你还不打算和本宫说说前些时日,发生在帝都京郊的械斗案?”皇贵妃说着将手中的玉如意重重放在了面前的小机上。 宁挽华和白氏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白氏略一思索,最终决定如实相告:“娘娘,那日妾身派人去除掉宁芷莟那个小贱人,却被她反将了一军,听活着逃回来的杀手说那小贱人身边有高手相助。” 皇贵妃睨眼看着白氏,随即唇边牵起淡漠的笑意:“那丫头终年被关在左相府中,你居然不知道她与哪些人来往,你可是左相府的主母,白家的七小姐,怎么连一个方至及笄的小丫头都对付不了。”听下面的人说宁挽华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去刺杀宁芷莟,结果连对方的影子都没看到,一群人被耍的团团转,宁挽华更是气得一剑刺穿了首领影卫的琵琶骨。 “是妾身管教不利,是妾身无能,还请娘娘宽恕妾身这一回。”白氏见皇贵妃动了怒,立刻跪在地上磕头请罪,一旁的宁挽华却有些不服气,萧氏一族虽受启帝倚重,但她白氏一族也被沐皇恩,更何况她爹是当朝一品丞相。 “华儿,你觉得本宫方才说的是与不是?”皇贵妃早已看出宁挽华自矜美貌的骄矜与自负,之所以纵着她不过是看在宁凡之和白家的面子上,若说这大周从来不缺美貌的女子,更何况皇家联姻从来也不是以貌为主。 白氏生怕宁挽华冲动之下说出什么冒犯皇贵妃的话来,忙又连连磕了几个头道:“都是妾身的不是,还望娘娘不要为妾身这样的卑贱之人,而伤了您金尊玉贵的身子。” 皇贵妃虽看重了宁挽华为上官清峑的正妃,却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庶出身份的白氏,若不是她手段了得,被抬成了白家的嫡女,又成了左相府的主母,凭她的身份,皇贵妃就是多看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要知道皇贵妃可是萧家的嫡幼女,从小金尊玉贵着长大,要她和白氏那样卑贱之人平起平坐她自然是不乐意的。 “起来吧,本宫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皇贵妃倚在了贵妃榻上,揉着丝绢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末了又道:“记住本宫说的话。” 白氏拉着宁挽华恭敬又谦卑的缓缓退出了畅春宫。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二章:皇后梦 http://.biquxs.info/

从畅春宫出来后宁挽华重重甩脱了白氏的手,白氏知她是在气方才的事,于是拉了宁挽华去了畅春宫附近的一处僻静之地,而后耐着性子宽慰着她道:“皇贵妃娘娘也是好心提点咱们,方才要不是母亲拉着你,你是否是又要使小性子了。” “母亲,你也是堂堂白家的七小姐,左相府的主母。”宁挽华一脸不悦地瞧着白氏道,“您何必要在皇贵妃面前做出一副做小伏低的卑微样子,大可以端出您白家嫡女的身份来。” 宁挽华从小因为容貌出众备受左相和皇贵妃的喜爱,她何曾懂得一个人骨子里的卑微是怎么都抹不去的。即便是如今白氏已被抬为白家的嫡女,而后又被扶正为左相府的主母,骨子里却怎么也抹杀不了她曾只是白家卑微的庶女过往,更何况白氏还曾因为被不喜白家而流落市井。 白氏不光彩的过去便如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烙印,皇贵妃也并非真的不喜白氏这个人,而是她那样卑微的过去,若是不狠狠的踩上一脚,怕是会玷污了自己高贵的身份。 “华儿,如今我们最大的依仗不是你的父亲,也不是白家,而是皇贵妃,是你能成为恒亲王妃,继而成为大周的皇后。” 白氏的谦卑并不是源自她的柔婉与良善,而是她比任何人都懂得隐忍,在自己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时,当她还不足以撼动那些将她踩在脚下之人时,她只能极力的忍耐这所有的屈辱。 “母亲,我就是看不惯您在皇贵妃面卑躬屈膝的模样。”宁挽华乃帝都第一美人兼才女,可她的母亲却匍匐在另一个女人的脚下奴颜屈膝,这与她无意于是一种耻辱。 “华儿,你怎么就是不明白,他日等你坐上皇后的宝座,普天之下还有谁敢不拜倒在你的脚下,母亲也会跟着你不再受如今这样的屈辱。”白氏仍是苦口婆心的劝解着宁挽华。 “母亲,女儿发誓,将来一旦坐上皇后的宝座。”宁挽华的眼中忽得闪过凶狠的冷光,“女儿一定要叫那些瞧不起您的人尝尝女儿的手段。” “华儿,有些话要藏在心里,切莫宣之于口。”白氏又是欣慰又是忧心的以指按住了爱女的唇。 “王爷,看来这次贵妃娘娘和左相夫人还有大小姐,是铁了心要除了毓亲王和乐雅亭主了。” 位于畅春宫不远处的暗影中冷情正在向上官寒月报告探子打听来的情报。 “能否躲过这一劫就看她的造化了。”上官清峑吩咐道,“传令下去,我们的人皆都按兵不动。” “王爷一直都是这个意思,所以属下早就吩咐下去了。”冷情回答道。 “你看着办,将一些能透露的消息透露给大长公主府,注意要做得隐蔽些。”世人皆道恒亲王上官清峑为人城府极深,一张终年不苟言笑的脸上是让人看不懂的阴沉莫测。 “属下是否要派人亲自去一趟北境?” 上官清峑抬首看着北边的方向,眸光中有什么情绪飞快的一闪而逝,然后又是素日清冷的声音:“不必了。” “王爷,您真的要娶宁大小姐为正妃吗?”冷情想起方才宁挽华那冷冽的眼神便觉得浑身一阵寒凉。 半晌没有听到上官清峑的回答,冷情便已是有些后悔方才不该多嘴的。他悻悻地抬首却正瞧见到上官清峑冰霜似的脸上,一双寒目几乎要将人冰封住。 “王爷,属下这就去大长公主府附近散播消息去。”冷情话音方落便一个跃上了房梁,然后运足了十成的功力逃命地逃离了上官清峑的视线范围。 “母亲,华儿真不明白母亲为何总是这般小心翼翼的。”宁挽华自记事起,印象中的白氏在人前便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尤其在老夫人皇贵妃等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唯唯诺诺,做小伏低的姿态。 “华儿,你今年也十七了,有些事情母亲也该告诉你了。”白氏爱怜的看着宁挽华道,“外人看你我们白家的确是风光无限,可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不过是仰仗着萧氏一族的提携罢了了。” 皇贵妃萧文鸢的父亲乃是从二品的大都统,而白氏的父亲只是五品宁远将军,故而白氏一族心中非常清楚,他们所有的恩宠不过是萧氏一族愿意分于一杯羹给白家。 大周兵权一分为四,有一分便在南境镇南王的手中,而萧贵妃的父亲萧大都统便是镇守南境的一员悍将。 镇南王因为身受启帝信任而被启帝恩赏了云南作为封地,还将兵权交到了镇南王的手中。 “母亲谁不知道镇南王身有残疾,根本无力上阵杀敌,都是外祖与叔伯们跟着萧伯伯在战场上拼杀方才能保得南境一方安定。” “华儿,不许胡说!”白氏见宁挽华这般口无遮拦,终于还是动了怒道,“镇南王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若下次被你父亲听到,仔细他对你动用家法。” 白氏说完还不忘看了看四周,再确定四下没人后方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母亲,外祖征战沙场为大周立下赫赫战功,你为何总是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宁挽华说完不再理会白氏,而是径自甩袖而去。 白氏看着宁挽华怒气冲冲离去的背影,亦是无声地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自小在阖府宠爱下长大的宁挽华想来是不会明白白家如今的处境了。 启帝之所以将兵权交到了身有残疾的镇南王手中,又任由着萧氏一族立下战功,不过是为了不将权利集中在一人之手,便如北境的兵权虽在大长公主府,可沙场征战的宿将却是镇北将军楚临渊。 这便是帝王的制衡弹压之术,虽将兵权交到大长公主手中,可大长公主为了避嫌又将统御北境之责交到了楚临渊手中,楚临渊虽暂时掌握兵权,却会因为顾忌着京中的大长公主而不敢妄动。 南境的镇南王亦是同理,兵权虽在镇南手中,但镇南王因为身有残疾,只能是依仗着萧鼎风方才能震慑住南楚不敢妄动。二人互为依仗,却也相互掣肘。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三章:遇袭 http://.biquxs.info/

话说数日的相安无事,已是让上官寒月隐隐有些不安,他料到皇贵妃会派高手偷袭,所以每到一处都与楚临渊按着地图步下了机关陷阱,他甚至还想到了皇贵妃会在回北境的路上埋置霹雳弹,故而每每行至荒蛮的路径他皆会派人放了老鼠出去探路。 “没有杀手,没有在必经之路埋置霹雳弹,甚至没有人窥探监视。”如今不止是上官寒月,便是连宁芷莟心下隐隐都有些不安,“我们回北境的路上是皇贵妃下手的最好时机,你觉得她会轻易放过吗?” “事情的确不对,只可惜郡主那边也打探不出消息来。”大长公主府树大招风,自是打探不出消息来了。 “上回歆儿还能从皇上处探得一些消息,自那回她传给我消息,说是你和楚将军在北境遭遇了刺客后,便引起了皇贵妃的警觉。” “皇贵妃为人狠辣多疑,以后不要再联系九妹了。” “我明白的。” “你们嘀嘀咕咕说些什么悄悄话了?”明飒眼见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冷战了数月,如今却又像有说不完话,心中不禁觉得他们还真是一对冤家。 “如今大家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一路上都太静了,静的有些不符合常理。”上官寒月隐隐觉得如今的平静恰如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堂堂大周朝王爷,何时学会了算卦这种旁门左道,还是掐算天机装神弄鬼的那种。”明飒见到的上官寒月一贯都是闲散风趣的,如今骤然正经起来还当真让人有些不习惯,这才忍不住打趣他来。 “明飒,如今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是性命攸关的时刻。”素心见着上官寒月和宁芷莟一脸凝重的表情,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才出言提醒着明飒。 明飒正欲反驳素心的话便听到远处有异样的声音,仔细去听却又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怪声。 楚临渊眼见危险来临,看了宁芷莟一眼,却还是选择将一把将璧雪揽入怀中。上官寒月则侧身挡在了宁芷莟身前,明飒也随之一手将素心拉至身后,只有飞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站在原地。 随着怪声越来越来越大,上官寒月已是看到了不远处山顶上滚落而下的源源不断的巨石,从而大喝道:“有巨石,大家分散开来跑!” 上官寒月和楚临渊拉起宁芷莟与璧雪便别朝这不同的方向而去。明飒则则让素心抓紧她的手臂,一路朝着宽敞的地方而去。自然唯一落单的飞云没有任何牵绊,乃是第一个逃到安全地界的。 很快众人便逃出了落石坠落的地方,来到了一片溪水边。 “大家都没受伤吧?”宁芷莟看着不远处被落石砸的坑坑洼洼的地面,心中仍是有些惊魂不定。 “我没事。”明飒便喘着粗气便抚着胸口道,“方才好险,差点便砸成肉饼了。” “刚才的落石阵虽凶险,但大白天的未必能伤的到我们。” “若不是我听到怪声,此刻我们便都被砸死在那些巨石下了。”明飒不明白上官寒月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刚才分明就是凶险万分,可上官寒月却说压根伤不到他们。 宁芷莟却是明白了上官寒月话中的深意,方才的落石阵看似惊心动魄,却是伤不到武功高深的上官寒月和楚临渊,皇贵妃是奔着去他们的性命而来的,怎会选择不能一击即中的刺杀。 “若不是为了取我们的性命,那她大费周章的摆落石阵的用意什么?”宁芷莟脑子倏地一阵清明,轻叱一声道,“莫非她只是为了故意将我们引到这边宽阔的地带来?” “乐雅亭主果然聪慧过人,难怪皇贵妃娘娘不惜掷下千金也要请老夫出马。”一位身穿青色道袍的老者走到了众人眼前,紧接着便有数十位黑衣杀手从天而降,将他团团护在了中央。 “你是鬼谷道人?”几乎在宁芷莟说出青袍老者身份的同时,上官寒月便连点了自己的几处大穴。 鬼谷道人抚着花白的胡须,对着上官寒月和宁芷莟露出赞许的眼光:“没想到乐雅亭主能识得老夫的身份,毓亲王竟能猜出老夫来此的目的。” 鬼谷道人话语方落便自袖中取出一直短笛拿在手中:“只可惜情蛊已成,再如何都是枉然。” “飞云,毁了他手中的短笛。”上官寒月在吩咐飞云的同时转头神色凝重的看向了楚临渊,后者虽不识得什么鬼谷道人,却也能猜出自己和上官寒月定是着了那老道的道,被人下了蛊毒了,于是赶紧连点了自己身上的几处大穴。 飞云得令后全力攻向那个鬼谷道人,怎奈他身边黑衣人众多,一时却是近不得身。明飒见飞云阻滞不前,忙飞身向前想要助他一臂之力。 飞云武功本就不弱,又有明飒相助,很快便迫使守护着鬼谷道人的黑衣杀手节节后退,可那道人却在他们二人快要近身时吹响了短笛,而后又挥手示意黑衣人对宁芷莟等人杀无赦。 上官寒月和楚临渊因为体内情蛊被催动,招式逐渐缓了下来,最后只能靠着手中的长剑才能站稳身形。 宁芷莟的银针虽厉害,却因为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落了下风,一个不留神差点被刺客砍伤手臂。 明飒见宁芷莟已是抵挡不住,只得撤手回身护住宁芷莟等一干人。 “情蛊之毒无药可解,三日三夜后人会受尽折磨而死。”鬼谷道人看着众人笑得邪魅而狂傲,“若是喜爱之人不忍心爱人受尽折磨而死,到时可以在巫山云雨间共赴黄泉。” 情蛊之毒是鬼山鬼谷道人的独门毒蛊,此情蛊无色无味,掺在水中后人根本察觉不到,且此蛊只针对心中执念情爱的男子。 这些日子因为皇贵妃的故意放松,上官寒月等人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有人偷袭的防守之上,却不知皇贵妃早已将情蛊之毒下在了他们日日都要饮食的这条溪流中。情蛊之毒以水为媒介,以笛为引方能催动。方才的乱石阵根本不是意在取他们的性命,而是要将他们逼至溪边,以方便于鬼谷道人催动情蛊之毒。 飞云以一己之力根本无法靠近鬼谷道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上官寒月,你没事吧?”宁芷莟看到上官寒月额上沁出汗来,面上却还是一派淡然的样子。 宁芷莟前世一生都研习医术,她知道情蛊之毒的厉害,大概要比她前世被绑在木架上活活晒死还要来的痛苦百倍。 “上官寒月,我不会让你死的。”宁芷莟一直以为她早已不畏惧死亡了,可如今得知上官寒月中了情蛊之毒却让她心慌的厉害。 “我没事,你放心吧!”宁芷莟分明看到上官寒月袖中的手指已是微微在颤抖,却还在一直对着她说没事。 宁芷莟吩咐一旁神色焦急的飞云道:“将你你家王爷扶到前面的那处山洞中去,我一会便来为他施针。” 飞云见宁芷莟有办法就上官寒月,自是麻利的扶起上官寒月便朝着石洞的方向走去。 宁芷莟看到飞云扶着上官寒月走远了,这才回首对着一旁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楚临渊道:“楚将军先去另一处山洞候着,一会我会来为将军施针。” “多谢乐雅亭主。”众人听得楚临渊声音如常,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压下了满心的思绪。 宁芷莟见璧雪要去扶楚临渊进洞,忙对着一旁地明飒使了个眼色,明飒半晌才会过意来,这才忙不迭的上前去换下了璧雪。 “璧雪,这是我炼制的药,可以暂时压制百毒,但是这药我只随身带了一颗,你悄悄掺在楚将军的饮食中让他服下。” “那王爷的毒怎么办?若是回头将军知道王爷……”璧雪最是心善,她既想救得楚临渊,又害怕上官寒月会毒发身亡。 “我会为王爷施针救治于他的。”宁芷莟见璧雪眼中还是有些犹豫,便又道,“相信我,他们谁都不会有事的。” 宁芷莟安抚好璧雪便急着朝上官寒月的洞穴而去,却被素心给拦了下来。 素心拦住宁芷莟的理由显而易见,毕竟孤男寡女的,上官寒月还中了情蛊之毒。 “小姐,素心陪着你一块进去吧?”素心提议要与宁芷莟一同进洞。 “我要一个人去救她,你们都留在外面。”宁芷莟的语气不容违拗,说完便又朝着石洞走了过去。 明飒见素心还要去追宁芷莟便一把扯住了素心道:“就算你想阻止她怕也是枉然,没准把她惹急了,她还会给你扎上几针。” “将军,让璧雪扶着你靠在石壁上歇息一会吧。”璧雪看到楚临渊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洞外的宁芷莟,她已是不止一次看到楚临渊用这种绝望而悲伤的目光看着宁芷莟离去的背影,她是女子,知道那样的目光含着怎样的深情。 楚临渊因为璧雪的低唤而收回了目光,任由着璧雪扶着他靠在了石壁上休息。 因为害怕皇贵妃的人会杀回来,飞云和明飒留在了洞外警戒,素心则在一旁跪在地上,虔诚的乞求上苍保佑上官寒月和楚临渊能平安渡过此劫。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四章:情蛊之毒 http://.biquxs.info/

情蛊之毒乃是天下最为阴损的蛊毒,中蛊之人身处冰火两重天,第一日是冰火之蛊,前一刻方才烈火焚心,后一刻便如坠冰窖。如此反复直至将人折磨到虚脱崩溃为止。第二日则是诛心之蛊,似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食着你的心肠,试问噬心之痛这世间又有几人可以承受。第三日便是欲念之蛊,人身体内的情蛊会激发人心最深层的欲念,哪怕是意志最为坚定地人,都会做出平日不可能做出的举动,甚至连孝子中了情蛊之毒都会弑父杀母。 “我帮你扎针,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痛苦。”宁芷莟慌乱的从矜婴中取出了针囊袋想要为上官寒月施针。 “我只是有些不适,但是不打紧的。”上官寒月想要像平时那般与宁芷莟逗趣,却因为体内的情蛊导致他的声音都有些在颤抖。 “你不必强忍着,若是难受便喊出来吧!”宁芷莟看到上官寒月的外衣都被汗水浸湿,便知道他此刻难受得紧,却还要在她面前强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没事,区区情蛊之毒还不能把我怎样。”上官寒月顺势想要去取腰间的折扇,却因为手颤抖的厉害将折扇掉在了地上。 “我帮你。”宁芷莟自地上捡起折扇放在了上官寒月的手中。 “你可知我第一次见你并不是在鸢海,而是在凤鸣山。”正是那日凤鸣山一见,上官寒月这才留意到宁芷莟这个倔强而特别的姑娘,这才有了鸢海的第二次偶遇。 听到上官寒月说起凤鸣山,宁芷莟便想到重生后她第一次去凤鸣山是为了给皇后下药,是她利用皇后走出了左相府。 “你都知道了?”宁芷莟因为心虚而不敢去看上官寒月的眼睛。 起初上官寒月发现皇后中毒后第一个便怀疑到了是宁芷莟干的,因为凤鸣山向来鲜有外人踏入,为何宁芷莟一出现皇后娘娘便中了毒。 可后来经莫珏诊断皇后只是被人下了葵粉,会导致全身奇痒,却并不会伤及性命,正在上官寒月疑惑宁芷莟为何要对皇后用葵粉时,宫中便传下圣旨说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携嫡女参加太后的寿宴。 那时上官寒月正是查看了官宦小姐入宫的名单,这才知晓了宁芷莟的身份,从而推断出她是为了走出云溪阁才给皇后下药的。 “你是为了走出左相府才那么做的吧。”上官寒月在获悉宁芷莟的意图后便让莫珏暗中盯住了左相府,这才有了每一次宁芷莟遇险时的及时相救。 “那时我便觉得你真是个特别的让人不得不在意的姑娘。”上官寒月温柔的看着宁芷莟,下一刻却因为情蛊之毒的上涌而吐出了一口血来。 情蛊之毒顾名思义,是指由人的欲念和情愫引发的蛊毒,人在动情是会越发催动情毒的发作。 “你不要再说了,气沉丹田,什么都不要想了。”宁芷莟边说手上的银针边扎在了上官寒月的穴位上。 “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记得你们依旧要带着楚将军赶回北境。”上官寒月只觉得体力气血激荡的厉害,“郡主多少会窥探到我们这里发生的事,她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我要你不要再说,不要再想了。”看着上官寒月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宁芷莟手下的针已是乱了方寸。 “不用再施针了,没有的。”上官寒月真真是拼尽了所有的毅力,才不至于此刻在宁芷莟面前失态。 宁芷莟看着上官寒月忍得如此辛苦,自己却是无能为力,第一次她如此恨自己学艺不精,帮不了自己最在乎的人。 “你听我说。”上官寒月神情忽而严肃起来,道:“如今便是一个打消皇贵妃疑虑的绝好机会,毕竟没有人身中牵机之毒不死的,那么情蛊之毒又为何不能正巧化解了牵机之毒。” 虽说他们已经编出了一套放血治疗牵机之毒的说辞,又在加紧研究着牵机的解药,可若是能够以情蛊之毒压制牵机之毒,恐怕是最能令皇贵妃暂时信服的,之所以说是暂时信服,不过是因为皇贵妃为人多疑,行事也从来都是严密谨慎的,只要他们一天不研制出真正的牵起解药,怕是始终都难瞒过皇贵妃的耳目。 上官寒月的意思宁芷莟明白,只是她如今已是没有心思去想那些,可却见上官寒月一脸认真的样子,她也只能一个劲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接下来相顾无语,上官寒月背对着宁芷莟默默承受着情蛊之毒的折磨,宁芷莟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看到此刻最为狼狈不堪的样子。 第一日总算是熬了过去,接下来第二日的噬心之蛊已是折磨的上官寒月不能直立而坐,只能虚弱的依靠在石壁之上,他已经不能开口言语,仿若一说话便会牵动身上的每一处经络。 宁芷莟企图用银针入穴,让上官寒月短暂的昏睡过去,但试着扎了几次针都无任何作用,噬心之痛的痛楚使得上官寒月根本无法入眠。 看着依靠在石壁上越来越虚弱的上官寒月,宁芷莟只能用帕子不断为他擦掉脸上的汗水。 就这样终于熬到了第三日。第三日是欲念之蛊,届时蛊毒会完全控制人的行为,去完成人心底最深的欲望。但其实大多数人都撑不过第三日,有些人会选择自尽,有些人则会选择与女子欢好,在醉生梦死中死去。 “芷莟,快出去……离开这里……”上官寒月催动内力将欲念之蛊强自压下,只是他身体太过虚弱,如此强行压下蛊毒,恐会遭到反噬。 “你这样会被反噬的。”虽说上官寒月的话已是有些颠倒,但是宁芷莟仍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上官寒月是想让他离开。 “快走,出去,我快要撑不住了!”上官寒月说着更加催动内力压制住体内的蛊毒,“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出去……出去……” 宁芷莟知道上官寒月是不想她看到他因为被欲望控制后狼狈不堪的样子,心悦一个人便是要把所有的好都给对方,然后把所有的苦都独自咽下。 “好的,我答应你,这就出去。”宁芷莟最后看向了他,语中已是带了恳求的意味,“只是我希望你……千万不要放弃。” “你放心,自尽这种事实在不适合本王。”上官寒月吃力地在唇边挤出一抹笑意,“更何况我心爱的姑娘还在外面等着我。” “上官寒月,你一定不能放弃!”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宁芷莟便狠心心肠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洞穴。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五章:情敌见面本该分外眼红才是,可 http://.biquxs.info/

“他怎么样了?”见宁芷莟走了出来,明飒,飞云,素心忙围了上去。 “若是没有解药……”剩下的话宁芷莟不说他们也都知道了。 “你不是医术了得吗?”明飒接着又道,“配制个解药应该拦不倒你吧。” “我的确知道情蛊之毒的解药。”若不是两世为人,宁芷莟倒真不知道情蛊之毒的解药,只是那解药之中有一味回春诀世间难寻,那是生长在极寒之巅深埋地底的玉珏,正因为回春诀世间少要,所以鬼谷道人的情蛊之毒世上少有人能解。 “那咱们立刻就起身去寻。”明飒向来是个急性子。 素心道:“但我们只有一日时间,只怕待我们寻回王爷早已……” “芷莟,你去哪里?我陪你。”明飒见宁芷莟一个人郁郁离开,想要陪着她一起。 “让小姐一个人静一静吧。”素心知道眼看着自己的喜欢的人受尽折磨死去,而自己却一点法子也没有的自责与绝望。 明飒觉得若是无药可解便是死别,于是朝着走远了的宁芷莟大声喊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进去陪着他吗?” “他嘱咐过任何人不能进去见他。”宁芷莟忽然回身道,“你们就不要进去打扰他了。” 眼见上官寒月受尽折磨,自己却无能为力,宁芷莟的情绪崩溃到了极点,她只能将自己整个人沉浸在冰冷的溪水中。 冰冷彻骨的溪水刺骨的冷,这是这冷入骨髓的刺痛感反而让她冷静下来,她不能就这样伤心沉沦下去,她要救上官寒月。 当宁芷莟浑身湿漉漉的跑到众人面前时,当真吓了众人一跳,还不待明飒说什么她已是跌跌撞撞走到明飒跟前道:“明飒,跟我下山去,一起去一趟凉黔的交界地。” 还不待明飒问清怎么回事,宁芷莟已经翻身上马,扬鞭而去。明飒只得随即翻身跟上了宁芷莟。 素心心知宁芷莟做事一向有分寸,此时定是想到了救上官寒月的法子才急着离去的,于是忙拦下了想要跟着一起去的飞云。 “你们都走了,万一杀手来袭,谁还能抵挡住他们的刺杀?”素心又道,“小姐带了明飒同去你便放心吧,她们定能找到救王爷的法子。” 飞云一听素心说的在情在理便也就放弃了要追去的心思。 话说宁芷莟一路策马扬鞭,不消半日便赶到了凉地与黔地交界之地。这里从前是没有设置路障的,应该是皇贵妃怕有人暗中相助上官寒月,这才吩咐在桂地进入凉地的必经之路设置了路障,并派了重兵把守。 明飒急忙拉住了她,压低了嗓子道:“你疯了,现在到处都是通缉我们的画像,你这样走出去,立时便会被城门处的看守认出来。” 宁芷莟却含笑推开了明飒的手,步履坚定的朝着城门走去,明飒想要再去拦,却已是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跟在了宁芷莟身后,心中想着若是一会被认出来,大不了和那些人大干一场。 当城门的守卫盘查到宁芷莟时,后面的明飒紧张地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握紧了袖中的短剑。 可让明飒没有想到的是,城门看守在看到宁芷莟手中的雕纹四爪赤金令牌时,立刻俯首让开了面前的路,就这样明飒跟在宁芷莟身后大摇大摆的出了凉地,进入了黔地的地盘。 “明飒,我们分头找,若是你看到身上虽穿着粗布麻衣,骨子和眉眼却透着贵气的姑娘,你便吹响骨哨通知我。” 明飒虽然不明就里,但只消看着宁芷莟如今脸上焦急的神经便知这事的紧要,于是立刻便应下了宁芷莟的要求, 就这样她们整整找了半日,明飒更是一个姑娘一个姑娘的盯着人家的脸面瞧,不知被骂了多少次失心疯都没有找到宁芷莟口中的姑娘。 最后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还是明飒在一处挤满难民的草棚里看到了流云郡主。哪怕那时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哪怕她一路风尘朴朴,却仍然遮掩不住身上的高华气度。明飒只一眼便于一众逃难的姑娘中认出了流云郡主。 按照事先说好的找到人后以吹响骨哨通知对方,可怎奈明飒刚吹响了骨哨,却被警觉地流云郡主发现了端倪,明飒眼见着流云郡主要走,无奈之下只得璇身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了不惊动不远处的守卫,二女心照不宣的提起真气,飞身到了房檐之上打斗着。 明飒虽武功不弱,但到底年纪小,看着流云郡主柔柔弱弱的样子过于轻敌,又偏巧流云郡主心系着上官寒月,出手招招凌厉毫不留情,轮番凌厉攻势下已是一掌拍在了明飒的肩头。 虽说这掌流云郡主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却仍是打得猝不及防的明飒连连后退,险些跌倒在地。 明飒虽露了败相却不敢辜负宁芷莟所托,仍是尽力缠住了流云郡主不让她走脱。 正在流云郡主想要一掌逼退明飒时,耳边却响起了宁芷莟的声音:“郡主误会一场,还望郡主手下留情。” 流云郡主见是宁芷莟,急忙彻掌间已是向着宁芷莟的方向而去。 “小二如何了?”流云郡主急切地问道。 宁芷莟答道:“他中了情蛊之蛊,性命垂危。” 流云郡主的脸一下子便煞白了,忙道:“带我去见他。” “郡主请虽我来。”说着二女飞奔着向马匹而去,只徒留明飒一个人揉着受伤的肩旁茫然的站在了原地。 当素心看到流云郡主和宁芷莟时忙迎了上去,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起身吧。”流云郡主示意素心起身后便直奔上官寒月的山洞而去了。 “等等……等等……上官寒月不是任何人都不想见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明飒,最终也只是看到了流云郡主进洞时的一抹背影。 “郡主带来了救王爷的回春诀。”素心见明飒一副要去将流云郡主拎出来的架势,忙解释道。 “那也该由芷莟拿进去才是。”明飒反驳道,“凭什么是她进去救人?不行,我要去跟她理论理论。” “情蛊之毒至刚至阳,需要至阴至柔的内力方能催动回春诀。”宁芷莟解释道。 “我可以陪着你一起去帮上官寒月解毒。”明飒仍是不死心道。 “你要去为楚将军解毒。”说着宁芷莟已是朝着楚临渊休息的山洞而去。 明飒此刻心里想的却是宁芷莟明明心里装着上官寒月,却还同意了那个什么郡主去为上官寒月解毒,那二人本有情分在,这回在加上千里相救之恩,万一上官寒月再一感动,那宁芷莟岂不是将自己喜欢的人拱手相让给别人了。 流云郡主进入洞中后便看到上官寒月披散着长发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她知道他是不想自己因为蛊毒失了心智而极力忍耐着。 上官寒月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失控,哪怕是年幼时小小的他被其他皇子揍得浑身是伤,他也总是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默默承受着身上的伤痛,直至有一次他碰到哭得伤心欲绝的流云郡主,那是上官寒月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显露出内心的柔软来。 那年上官寒月十三岁,男儿中舞象之年尚且差着一大截,若是寻常人家公子定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可怜他生在皇家,那样小的年纪就要承受那样的欺凌与苦楚。那一年流云郡主十五岁,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怕是已行过及笄之礼,再过一两年便可以嫁人了,可怜她生在大长公主府,那样小的年纪便要忍受着父亲带伤出征生死未卜,她却只能被软禁在帝都安享富贵的悲凉。 也正是在那一年流云郡主的父亲威远大将军旧伤复发,启帝却因为忌惮大将军的势力而以边关战事不稳由为,又借口着不能将大长公主置身于危险中为由,将大长公主和流云郡主留了帝都,并且派出了御林军专门护卫整座大长公主府的安全。 说是保护大长公主和流云郡主的安全,明眼人都知道启帝这是因为忌惮着威远大将军,这才将大长公主和流云郡主软禁在了公主府中。 但其实御林军根本拦不住流云郡主,可只要将大长公主困在府中流云郡主便不敢妄动,毕竟若御林军发现流云郡主离开了帝都,启帝便会以私自离京的罪名问责大长公主。 流云郡主自小长在军中,心性刚毅果敢,可当她得知教会她勇敢面对人生的父亲,如今被旧疾缠身却人仍披甲上战场时,她再也忍不住自己已是频临崩溃的情绪,就那么蹲在御花园的角落里捂着脸痛哭起来。 那时上官寒月刚被一群皇子以莫名其妙的理由将他痛揍了一顿,除却上次为了上官凤鸣出头,上官寒月平日里都不曾与那些母妃得宠的皇子起争端,要知道宫里从不是斗狠的地方,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而那年上官寒月只有十三岁。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六章:相互欣赏,互相扶持 http://.biquxs.info/

那日满身是伤的上官寒月遇到了失声痛哭的流云郡主,二者皆是一愣,流云郡主尤为慌乱,要知道帝都谁人不知她的巾帼之名,如今却被一个落魄的皇子看到了她最为落魄的样子。 流云郡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间竟是进退不得,只能就那样站在了原地。 流云郡主的威名在帝都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上官寒月自然是认得她的,也听说了北境蛮人突起事端,威远大将军强撑着病体与北蛮浴血奋战之事。 他自幼与母亲生离,自然懂得和亲人分离是何等的煎熬,更何况战场上刀剑无眼,转眼生离即可成此生不得相见的死别。 因为懂得流云郡主心里的苦痛,所以上官寒月第一次委屈的揩着根本不存在眼泪,默默从流云郡主身边走了过去。 “你是谁?为何要哭?你可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流云郡主在上官寒月路过自己身边时出声问道,或许是哭过之后心肠便柔软了,这才会关心着询问一位陌生的少年。 “他们都欺负我,总是以多欺少,我打不过他们。”上官寒月用不同于以往的羸弱口吻回答着流云郡主,要知道他平日在九公主上官云歆眼中可是少年老成般的存在。 “哭是没有用的,让自己变得强大,有朝一日将那些欺负你的人全打趴下,才是你如今需要去努力的。”流云郡主说完后便将身上的环佩解下递给了上官寒月,“这块玉能抵些银子,好好治一治你身上的伤。记住我方才所说那些话。” 本是深宫中一次不经意的相遇,本来会在经年流转中逐渐淡忘的事,可偏偏却在上官凤鸣生辰之时,流云郡主再次遇到了上官寒月。 或许是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上官寒月好似根本不认识流云郡主了,与她在宴席上目光交错时亦是眸中亦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因为是启帝看重的家宴,上官寒月穿了一件素锦云纹衮绣金边的蓝袍,头戴羊脂白玉冠,长身玉立,一派风姿卓绝。若不是生着同一张面容,流云郡主真的很难将眼前他与前几日的落魄少年联系在一起。 因为心中的好奇,流云郡主暗中打探到上官寒月的身份,知道他是启帝的二皇子,生母是离宫修行的皇后娘娘,要说身份是该是远尊于她的,竟也会在人后看不到的角落里狼狈如那夜,衣衫散乱,脸上与手上到处都密布着细密的伤痕。 因为流云郡主及笄之前都在北境陪伴着威远大将军,因此并不识得紫韵城的诸位皇子,却也看的出来人家诸位皇子待上官寒月乃是一派兄友弟恭,人后却是极尽羞辱之能事。 席间便有人宫人受了其他皇子的指派注意将酒水洒在了上官寒月的衣衫上,上官寒月弄污了衣衫只得离席去换。 流云郡主知道事有蹊跷便偷偷跟在了上官寒月身后,也是那一回,流云郡主看到上官寒月为了十一皇子上官凤鸣,出手狠狠教训了上官九霄。 那样的魄力,那样的智谋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只有皮相的懦弱公子,至此流云郡主才明白那日的落魄样子是上官寒月装出来的,至于他为何要假装,细思之下不难找到答案。 那日待曲终宴散后,流云郡主拦住了要回自己宫室的上官寒月。 “二皇子当真是演的一手好戏,若不是我今日恰巧撞到二皇子出手教训五皇子,又怎会知道我竟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骗了。” “郡主只长了我两岁,这声毛头小子我可实在是当不起。” “皇上唤我母亲一声姑母,若是真的计较起来害得唤我一声姨母了。” “堂堂郡主何时纠缠起这些世俗的礼仪来了。”上官寒月足尖一点已是跃上了屋檐,“想要我唤你姨母,答应了我再说。” 二人武功皆不弱,一路从宫道打到了御花园里。 那时的流云郡主多少有些少女心气,将输赢看的很重,以为必定胜的了上官寒月,却没有想到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武功会那的么的好,于她几乎难分伯仲。 “郡主,在这么打下去也是无趣,不如就此罢手吧。”上官寒月见流云郡主一心只想着输赢,害怕她会因为好胜而伤了自己。 “停手可以,你要同意从此唤我一声姨母。”流云郡主到底是年少气盛,想着一定要让上官寒月唤她一声姨母才肯把手罢手。 “不如小二陪着郡主喝酒去?”上官寒月断然是不愿意唤只长了他两岁的流云郡主为姨母的,故而才退了一步自称为“小二”的,他在宫中排行第二,自称小二已是有了以流云郡主为尊的意思。 “好!小二,咱们如今便一起喝酒去。”流云郡主朝着上官寒月爽朗一笑。 当年的“小二”不过是年少时的一个玩笑罢了,如今却成了流云郡主遮掩心事最好的保护色。 后来在紫韵城御膳房的屋檐之上,上官寒月陪着流云郡主于皓月当空下,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那日的事多谢了。” 若是换作旁人,即便是知道了上官寒月那日演那出戏是为了什么,如今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大多不会将事情翻出来,可她沐倾婉却偏偏是不输铁骨铮铮男儿的流云郡主,如今自然也不会为了面子将那件事故意掩下。 “酒喝得多了,有些醉了,一些事情已是记不清了。”上官寒月喝了一口酒回道,“俗话说一醉解千愁。”上官寒月目光坦然而真诚的看向流云郡主:“想来郡主明早醒来,便什么烦忧之事都能忘却了。” “好个一醉解千愁!”流云郡主说着拿着手中的酒坛撞了一下上官寒月手中的酒坛,“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然则二人皆是心中藏事,肩负重任之人,又哪里那么容易喝醉,数十坛酒下肚后仍是一派清明的样子。 上官寒月看着努力想将自己灌醉的流云郡主道:“郡主,夜深露重,小二送郡主回府吧。” 这个时辰宫门早已下钥,上官寒月便陪着流云郡主从皇宫的红鸾青瓦上一路出了宫门。 待到大长公主府门前时方才将袖中的玉佩拿了出来,递给流云郡主道:“郡主的环佩,如今物归原主了。” 流云郡主却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笑道:“本郡主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被退回的。”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上官寒月薄唇微扬,对着流云郡主清浅一笑,“小二日后便将郡主引为知己,这环佩小二就当是郡主与我的结义馈赠。” 或许是此刻酒意上涌,流云郡主囫囵的点着头,然后便向着大长公主府的漆红大门走了过去。 上官寒月也转身离去,他不曾回头,所以不知道那时流云郡主又回过头来看他,清朗的月色遮住了少女脸上的潮红。 那时的流云郡主看着上官寒月的背影在街角消了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她是大周的流云郡主,是帝都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女。 她见过沙场上最勇猛的敌国将军,她身边也有着一直爱慕着她,世事皆不落她的义兄。她将来的夫君也一定是大周最优秀的男儿,可如今她的眼中却唯有一个上官寒月。 十三岁的少年,可以为了保全一个素未谋面的郡主的尊严与脸面,将自己最最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哪怕那是装出来的,可那一刻流云郡主的看不起是真的,劝解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也是真的。 在知道上官寒月在她面前演戏后,流云郡主本想好好教训上官寒月一顿,这样多少能挽回一些面子,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他。 事情既然已经败露,那索性不如坦诚致谢,这样至少她还是一个磊落的女子,可上官寒月却借着酒意说忘了她为何谢他,还借着一醉解千愁隐晦的告诉她,日后他永远不会再提起那件事。她是第一次将贴身之物送人,他却没有半分得意之色,而是真诚的将她引为知己。 他只有十三岁的年纪,比她还小上两岁,为人处事却比她更老成。 若不是生在大长公主府,若不是身上背负了太多的期望和责任,十五岁的少女本该是无忧无虑的,每日不过女工,诗赋,然后等着嫁给自己的良人。可她却要学着嫁为人妇女子的做派,操持着大长公主府的一应事物。 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可是她还是必须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只因为她生在大长公主府,只因为她的父兄皆要在战场上搏杀,只因为大长公主老来得女,那偌大公主府的家业日后必须由她一人挑起。 那一夜的月光照在流云郡主的身上,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如同她对他的好奇,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在心间肆意蔓延的少女情思。 也是从那日之后上官寒月便将流云郡主视为知己好友,二人一路扶持着走过了七年岁月。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七章:获救 http://.biquxs.info/

如今的上官寒月已是忍耐到了极限,他忽然站起身来扑上去掐住了流云郡主的脖子,那癫狂的样子好似流云郡主不是他的知己,而是与他有着多年宿怨的仇人。 流云郡主推开上官寒月,可却发现他力气大的吓人,无奈之下流云郡主只得运气三成的掌力拍在了上官寒月的肩头。 上官寒月硬受了流云郡主的一掌后,整个人瞬间向后面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流云郡主强忍着脖颈上火烧火燎的痛楚,忙将炼制好的解药给上官寒月服下,待他稳定下来之后又将他扶起来靠在了石壁之上。 此刻的上官寒月虽不再是方才的癫狂状态,可整个人的意识却还处于游离状态,唇边也因为内伤不断渗出血来。 不敢浪费一分一秒,流云郡主很快盘膝坐在了上官寒月的对面,然后将回春诀抛掷到空中后,立刻便催动内力将玉珏中的灵力反射到上官寒月的身体上。 只见半空中回春诀释放出耀眼的光芒,那道光芒又随即反射到上官寒月体内,随着流云郡主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水,坐在对面的上官寒月脸色也越来越趋向红润。 随着上官寒月的一口鲜血喷出,流云郡主亦是跟着喷出了一口鲜血,再接着便是两个人都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比起流云郡主和上官寒月,明飒和楚临渊这边要顺利许多。宁芷莟眼见着楚临渊的情蛊之毒化解后,便立刻朝着流云郡主和上官寒月的洞穴而去。 待宁芷莟来到山洞中时看到上官寒月和流云郡主俱都晕在了地上,她惊慌之下立刻冲动上官寒月身边为他搭了脉。 幸而万幸的是上官寒月只是晕了过去,流云郡主则是因为被情蛊反噬,体内血气激荡才会导致晕厥的。 情蛊之毒虽需至阴至柔的内力方能得解,但流云郡主对上官寒月动了情,因为动了情所以便会遭到反噬。 流云郡主明知会遭到反噬,却还是坚持自己为上官寒月解情蛊之毒,宁芷莟心中便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流云郡主于上官寒月并非只是相互依仗那么简单,可以拼了命去救一个人,可见上官寒月在流云郡主心中的位置。 宁芷莟忙将随身携带的护心丹喂给了流云郡主,想来一切自有天意,原本是为上官寒月准备的护心丹,最终还是用在了流云郡主身上。或许冥冥之中,苍天早已注定了上官寒月与流云郡主的缘分是不可割舍的。 流云郡主昏迷时口中还念着上官寒月的名字,待到醒来时,守在她身边的宁芷莟忙将她扶起来靠在了软枕之上。 “郡主,王爷他还没醒,我替他把过脉了,他体内的情蛊之毒已经完全解了。”宁芷莟边说边将桌子上的一碗药递到了流云郡主手上,“郡主,你的体内还残留了一些被反噬的蛊毒,这是我专门帮你熬的解蛊的药。” “有劳亭主为我熬药了。”流云郡主接过碗盏后看了一眼宁芷莟道,“这件事不要告诉他。” 宁芷莟明白流云郡主不让她告诉上官寒月的事情必是被情蛊反噬之事,当即便回答道:“芷莟对于今天的事不会多说半个字。” “多谢你的药,多谢你的守口如瓶。”流云郡主说着仰头将药一饮而尽。 其实宁芷莟之所以认为流云郡主方才能与上官寒月匹配,并不是因为她显赫的身份,而是她的为人,她的一片深情,深沉又隐忍的一片深情。 那日宁芷莟在凉黔边界看到流云郡主时,她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满脸的风尘,却在赶回无极山的路上重新梳洗换装。她一直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的,之所以要浪费时间梳洗是因为她不想让上官寒月看到她一身狼狈的样子,她不希望上官寒月觉得亏欠了自己。 “素蕊在帝都还好吗?”一时间沉默无语,宁芷莟便又问道,“芷莟还要多谢郡主照应着素蕊。” “素蕊很好,就是有些担心你。”流云郡主道,“待我回到帝都后便将你安然无恙的消息告诉她。” 宁芷莟感激的看着流云郡主道:“此去路上难免颠簸,我特意为郡主调了几剂药,路上可缓解郡主的不适之症。” 如今上官寒月性命已无大碍,若是流云郡主再不赶回帝都,万一被启帝发现她私自离京,恐怕又会引起一场风波。 “此去北境之路危险重重,你们切记要慎之又慎。”流云郡主知道宁芷莟牵挂着帝都的故人,于是道,“你放心帝都里你在乎的人,我会找人看顾的。” “多谢郡主,芷莟赶紧不尽。” “你能和小二活着回来便是对我最大的感激。” 从流云郡主的房间出来后,宁芷莟便去了楚临渊的房间,楚临渊已经醒了过来,璧雪正在喂他喝药。 “亭主。” “将军身子可否还有不适?” “已经好全了,多谢亭主费心了。” 当着璧雪的面他们只能客套的寒暄着。 璧雪对着宁芷莟福礼道:“亭主,麻烦你看顾一下将军,璧雪要去厨房看一看方才熬的野鸡汤。” “你去吧,这里有我了,我顺便给将军把一把脉。”宁芷莟说着走到近前,以三指覆在了楚临渊的脉搏上。 “莟妹妹,我没事。”待璧雪出去后苏墨文压低了声音道。 从小苏墨文就是这样,每次宁芷莟连累了他,她都会忙着对宁芷莟说没事,他总是害怕宁芷莟会为自己担心。 “墨哥哥,待到了北境之后我有话对你说。”宁芷莟心想到了北境之后苏墨文的身子应该好的差不多,有些她一直深埋在心里的话也是该告诉他了。 “莟妹妹,今日你也劳累一天了,早些去歇着吧。”苏墨文看着宁芷莟眼下的淤青,如今一脸疲惫的样子,便催促着她早点歇着。 宁芷莟方走出了楚临渊的房间,便迎头撞上了前来报喜的明飒,只见明飒拉起宁芷莟的手便往前走,边走边说:“上官寒月醒了,他说想见你。” 宁芷莟却猛地甩开明飒的手道:“我累了,要回去歇着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八章:闹别扭 http://.biquxs.info/

明飒有些不解的看着宁芷莟,方才明明还去看过上官寒月,就那么守在他的身边足足几个时辰,如今人终于醒过来了,她却推说困倦不想去见他。 “芷莟,他这次可谓是死里逃生,醒了第一个要见的人便是你。”明飒拦住宁芷莟道,“他身子虚弱的很,你还是随我去见见她吧。” “我不想他看到我一脸疲惫的样子,明早我再去看他。”宁芷莟知道明飒是个死脑筋,这才胡诌了个理由想要脱身。 “你们这些宫里的贵人就是没有我们江湖儿女爽利,整日里磨磨唧唧的。”明飒打了呵欠转身道,“不管你们了,折腾了一日我也累了,回房歇着了。” 待明飒离开后素心从转角走了出来,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小姐真的不去见王爷了吗?奴婢去看过王爷,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唤着小姐的名字。” “素心,你明知我不会去的。”既然注定没有结果,又何必再给他希望,贪念一时的欢愉只会让彼此将来更加痛苦。 素心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跟在了宁芷莟的身后。 第二日一早宁芷莟便带着素心去了附近的林子采药,明飒这时才明白过来,感情昨日宁芷莟是故意躲着不见上官寒月的,这两人明明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不知道宁芷莟在别扭什么? 上官寒月在在知道宁芷莟去了林中便去了流云郡主的住处。 上官寒月来到流云郡主的房间时,她正在擦拭着自己随身佩戴的长剑,见到上官寒月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剑,向姐姐关心弟弟一般的拉着他坐下道:“我明日便要回帝都了,你们北上一路小心。” 流云郡主沙场数年,早已没了女儿心肠,自然不会像那些温柔的闺阁女子对着上官寒月嘘寒问暖一番。 “郡主路上小心,帝都那边还需要郡主多多照看。”上官寒月对待郡主没有客气的疏离,也没有刻意的讨好,敬之重之的态度已是证明了他早已将流云郡主视作是知己,甚至是至亲。 “陪我出去走走吧。”流云郡主起身向外间走去。 自上官寒月离开帝都已过去了数个月,如今已是秋日里,到处皆是一派萧瑟景象。 “我离开帝都时去了一趟凤鸣山,皇后娘娘一切安好,我为将你北上之事告诉她,只说皇上派了你去江南。” “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若是平常女子说这番话,必会让人觉得两人之间或有暧昧,但流云郡主为人疏阔坦荡,意在言明二人之间情谊深厚,永不生疑。 “你应该也已想到皇贵妃这般对你穷追不舍,皇上又怎么会是全然被蒙在鼓里的?”流云郡主知道这件事有些残忍,但事已至此,有些事到底还是要面对的。 “父皇他先是大周的君主,而后才是我的父皇,这一点我从来都懂。”上官寒月看着浩渺的天际,眼中平静地没有半分波澜。 “往后你打算怎么怎么办?需得早做筹谋才是。” “父皇此番应该只是为了试探和考验我?”上官寒月眸光忽得一沉,“他信不过我,也同样信不过上官清峑与皇贵妃。” 自古无情帝王家,既是无情之人,自是不会信任任何人,不过是权衡利弊,在规避得失间平衡各方势力罢了。 流云郡主嘴角牵起笑意,眼中却愤恨启帝过于凉薄:“以自己亲子为代价的试探与考验,真真是皇家经久不衰的老把戏了。” “这便是生在皇家,生来便安享富贵所要付出的代价。”上官寒月曼声答道。 “我有些累了,回去吧。”流云郡主说完便朝着地宫的方向走去。 或许是为了这几日能彻底避开上官寒月,从山林回来的宁芷莟乔装打扮了一番,与素心同去了虞城,说是要为流云郡主回京,还有众人北上准备路上的干粮和一应物品。 待到宁芷莟回来时上官寒月已经歇下了,因为害怕明飒的苦口婆心,宁芷莟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把玄铁短剑拿了出来。 果然明飒看到玄铁短剑后爱不释手,将要劝宁芷莟的一番说辞抛到了九霄外,欢欢喜喜的便拿着短剑出去练武了。 翌日,流云郡主离开时上官寒月和楚临渊为之送行。 “小婉,路上小心。”楚临渊是流云郡主沐倾婉的义兄,他们自幼在军中一起长大,兄妹感情深厚,若不是此次走的匆忙,流云郡主定要陪着楚临渊好好喝上几杯的。 “兄长保重。”流云郡主说完又转向了一旁的璧雪道,“璧雪姑娘,劳烦你好生照顾好兄长。” 流云郡主从宁芷莟那里得知了璧雪千里来寻楚临渊之事,知道她是真心待楚临渊的,这才放心将楚临渊的日常起居托付给璧雪打点。 璧雪没想到流云郡主会突然和自己说话,慌乱之间福身行礼道:“奴家谨遵郡主之言,定会好生服侍着楚将军。” 看着身子微微颤抖着的璧雪,苏墨文隔着袖子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必过于紧张。 因为楚临渊看出流云郡主还有话要对上官寒月说,便和璧雪先行离开了。 上官寒月拱手道:“此次回京路途既遥且险,郡主一路多多保重。” 流云郡主回礼道:“此去北境一路危险重重,小二,你多保重,我在帝都等你平安归来。” 流云郡主在放下车帘的一瞬复又挑起了车帘:“我那日见到芷莟手中拿着恒亲王的令牌,那令牌是亲王贴身之物。” 流云郡主并未妄加臆测,只是将令牌之事告诉了上官寒月。 “如今帝都风云骤起,你万事皆要小心。”说完流云郡主便放下车帘,朗声吩咐车夫启程。 或许是知道宁芷莟躲着自己,上官寒月借着养伤为由整整几日都为出过房门。如此宁芷莟也不必日日上山采药了,得了闲便向明飒讨教武功,要么就待在房间看医书。 明飒那样爽朗的姑娘看着他们这样自然是受不了了,可每每被宁芷莟威胁要用银针扎哑她,便只得乖乖闭了嘴。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五十九章:素心被掳 http://.biquxs.info/

难得几日的惬意时光后终于到了北上的日子,还是如上回一般,宁芷莟,素心和明飒一辆马车,楚临渊和璧雪一辆马车,上官寒月和飞云一辆马车。 不同的却是从前是一大群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可这次下了车宁芷莟总是避开上官寒月,渐渐地上官寒月也不再和大家坐在一起,而是与飞云远远地坐在了一旁。 明飒最喜欢热闹了,如此倒让她少了不少乐趣,只是她也知道宁芷莟一旦做了决定,八匹马怕是都拉不回来的,所以也没再枉费唇舌企图想要说合他们了。 是夜,宁芷莟又梦到了前世自己被白氏和宁挽华绑在木桩上活活晒死,宁挽华得意的嘴脸在她的面前逐渐放大,紧接着便是母亲一头撞死在左相府的正门。 “不要……别过来……”宁芷莟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口中不停地呼喊着放开我,求求你们放过我之类的呓语。 “宁姑娘……宁姑娘……”一旁的上官寒月企图叫醒宁芷莟,对方却像是被梦魇住了心神,怎么也叫不醒,无奈之下上官寒月只得将她摇醒过来。 “啊……”宁芷莟一声尖叫后终是醒了过来,上官寒月见她醒了忙将一杯热茶递给了她,“喝口热茶压压惊。” 宁芷莟颤抖着手指接过了上官寒月手中的茶:“多谢,方才是我发梦魇惊扰了王爷休息吧?我没事了,王爷且去休息吧。” “芷莟,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中邪了,我都不敢上前碰你了,幸好上官寒月将你咬醒了。” “是我不好,半夜惊扰了大家。”宁芷莟歉然道,“我没事了,大家赶紧去歇着吧。” 明飒看向楚临渊的方向道:“还好楚将军的药中有安神的一味药,否则你这你闹他肯定是要醒了。璧雪都被你吓得脸色煞白,半晌都没有说话了。” “璧雪没事,是璧雪不好,胆子太小,方才不敢上前去唤醒亭主。”璧雪这会子已是缓了过来,忙起身向着宁芷莟请罪道。 宁芷莟还没说什么,却是吗,明飒先一步截过话茬道:“方才连我都吓傻了,更何况是平日柔柔弱弱的璧雪,怕是出了上官寒月外,也只有素心敢上前叫醒你了。” 明飒边说边朝睡在自己身边的素心看去,却猛然看到身边素心睡的位置是空的,于是喊道,“素心去哪了?” 宁芷莟的心猛地一沉,方才她噩梦惊醒,竟然未有留意到明飒身边素心的位置是空的。 “素心不会夜半不支会一声便离开的,肯定是出事了。”宁芷莟赶紧站起身说道,“我要去前边看看素心。” “芷莟,你先别着急,或许素心只是睡不着出去溜达溜达了。”明飒看宁芷莟一脸着急的样子,这才想出了个自己都不信的理由安慰着她。 “素心姑娘做事从来都是有分寸的,断不会大半夜跑出去溜达的。”璧雪心中亦是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要去寻素心。”宁芷莟听了璧雪的话,回想起皇贵妃的歹毒手段,心下越发七上八下的乱的不行,运起轻功便想要去前面寻一寻素心。 明飒见宁芷莟要走,也忙站起身来道:“我陪着你一起去。” “我陪她去,明飒和飞云留下来保护大家。”上官寒月说着已是走到了宁芷莟身边。 “明飒你陪我去。”宁芷莟断然拒绝了上官寒月陪自己一起去找素心。 明飒在心里后悔方才自己嘴太快,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了,于是灵机一动,捂着肚子痛苦道:“我肚子好疼,怕是不能陪你去了,还是让他陪你去吧。” 宁芷莟明知明飒是肚子疼是装出来的,可此刻她已是没有心思与她辩论这些事,只能默认由上官寒月陪着她去找寻素心。 上官寒月和宁芷莟走后,璧雪有些不安地看着明飒道:“素心姑娘不会有事吧?” “有上官寒月出马应该是没问题的,他定能将素心平安救回来的。”明飒真心觉得上官寒月和宁芷莟都是极聪明的人,他们两个一起出马应该是可以平安救回素心的。 “我们要不要叫醒将军,告诉她素心姑娘被人掳走的事?”璧雪看着因为安神药睡的很沉的楚临渊道。 明飒回道:“将军的身子一直没有好全,如今又成日成日的赶着路,还是让将军好好休息吧。” 上官寒月和宁芷莟借着微弱的月光在山林中寻找着素心,可任凭宁芷莟怎么呼唤都听不到素心的回应。 再找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宁芷莟几乎可以肯定之前心中那不详的预感,素心真的出事了,十有八九是被人给掳走了。 “他们的目标本就不是素心,抓了她不过是想逼着我们就范而已”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与素心名为主仆,实为姐妹相待,这才为她分析了事情的脉络,告诉她素心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着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吗?”虽说来人抓了素心是为了逼迫他们就范,可那个女人心肠歹毒远胜常人,没有找到素心,宁芷莟心中始终难安。 “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冷静,焉知对方掳走素心不是为了打乱我们的阵脚,如今你越是稳得住心神,对方才越是看重素心的价值。” 上官寒月的意思宁芷莟明白,若是她如今心绪不稳中了敌人的奸计,那素心便会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然则关心则乱,宁芷莟又岂能真的放下心来。 “这里常有猛兽出入,我们先回去。”上官寒月道,“最迟明日,掳走素心的人一定会派人给我们递消息的。” 宁芷莟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状似猛兽的嚎叫声,颔首示意了跟上官寒月回去再做打算。 第二日正午,宁芷莟果然收到了皇贵妃的书信,信上说让宁芷莟明日正午独自一人去交换素心。 宁芷莟收起手中的信函后与上官寒月互看一眼,传递了彼此在信中读到的隐含着的意思。 一开始他们还担心掳走素心的是皇贵妃的主意,如今看到信上说只要宁芷莟一人赴约,便知道是宁挽华所为,宁挽华恨宁芷莟,甚至不惜从帝都一路追到凉地取她性命。 “宁芷莟意在报复我,她如此恨我,定不会放过素心的。”宁芷莟不敢想象素心落到宁挽华的手中会有怎样的下场。 “当务之急是救出素心。”上官寒月知道此时此刻任何的宽慰之言都无法抚平宁芷莟心中的惊惧,唯有尽快救出素心。 “我陪你一起去。”明飒担心以宁芷莟的武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毕竟救人是要正面相搏的。 “不能激怒宁挽华。”宁芷莟立刻否决了明飒的提议。 “若是能让明飒姑娘办成亭主去救人,是不是胜算会大些?”璧雪怯弱的声音给了大家一丝希望。 明飒高兴之下狠拍了一把璧雪的肩膀道:“你这主意好啊!” 苏墨文的手覆上璧雪的肩,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璧雪你接着说。” “我们则可以办成黑衣人混入他们内部。”璧雪说着微微红了脸,“璧雪曾在舞坊学过一些易容术。”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宁芷莟觉得璧雪的法子妙极了,“如此救出素心便多了几分把握。” “还有一点。”上官寒月提醒着宁芷莟道,“宁挽华熟悉你的一切,让明飒假扮成你未必骗得过宁挽华,单是一开口就会露馅。” 方才一时心急,宁芷莟竟将这个忽视了,明飒纵使容貌扮相可以与她一般无二,可气质和声音却是伪装不了的,更何况明飒的性子本就与她南辕北辙,完全不同。 看着宁芷莟由方才的喜悦一下子坠入谷底,璧雪又道:“我可以扮作押解亭主的黑衣人,以腹语模仿亭主的声音。”只要容貌相似,声音相同,一时半刻间宁挽华应该也不会看出破绽来。 “璧雪,原来你竟藏着这么多本事啊?”明飒觉得璧雪平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是深藏不露之人。 “你的那个腹语真的可以骗过那个什么宁挽华吗?”明飒从前只听人说起过腹语,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识过。 璧雪被明飒问得微微低下了头,在抬起头时已是模仿着明飒说:“我是明飒,从北境蒲城远道而来。” “刚才的话不是我说的。”因为璧雪模仿的太像,明飒于是向大家解释道。 因着时间紧迫,宁芷莟要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和宁挽华的身份,称呼以及基本的对话内容统统都告知给璧雪。 不远处深山老林的木屋之中。 所谓的素心被绑在木桩上不得动弹,此刻正在被沾了盐水的皮鞭抽打着。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有人以指覆在了素心的唇上,她感觉到那人指上有着厚重的老茧,因为从没和男子如此亲近过素心只觉得自己的脸此刻一定红得厉害,幸而她脸上罩着黑布,对方根本看不到。 听着隔壁木屋皮鞭抽在肉上的声音,听着绑在木桩上女子发出凄厉的哀嚎声,素心只觉得心惊肉跳。 “一会我会派人将你绑回木桩上去,相信很快便会有人来救你了,为了以防万一,我会命人在你的身上弄出一些假伤来。”低沉醇厚的声音在素心耳边响起,素心想要问他是谁时,便只听到那人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章:受伤 http://.biquxs.info/

翌日,在正午时分前的半个时辰,宁芷莟一行人便已经来到了小翁山脚下。 明飒飞身而出引开了黑衣人的注意,宁芷莟紧跟其后,手中银针飞速出手,不过眨眼间几名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 上官寒月与飞云将昏死过去的黑衣人拖到了草丛中掩藏起来,然后又将黑衣的外衣脱下分发给了众人,待众人换好衣裳后便各自找机会混入了黑衣的巢穴中。 一炷香的时间后,上官寒月与楚临渊等人在事先约定的好的地方碰了面。 “王爷怎么亭主和明姑娘还没有过来。”璧雪眼看着一炷香的时间都过了有些担心宁芷莟与明飒的安危。 “王爷,属下去寻一寻亭主与明姑娘吧?”飞云也有些担心二女的安危,想要亲自去找一找他们。 “再等等……她们应该很快会回来的。” 上官寒月话音方落便听到明飒的声音道:“我们来了,方才险些露了行迹,幸亏芷莟用银针解决了那个黑衣杀手。” “你们可以探听到素心与宁挽华的所在?”宁芷莟有些着急的问道,“因为方才明飒惊动了黑衣杀手,我们这边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飞云忙接口道:“王爷打探出素心姑娘被关在所有房舍之后,一间用茅草掩盖着的木屋内。” 璧雪接口又道:“将军和璧雪打探到宁挽华因为害怕亭主会偷袭,所以她一直都待在竹台搭建的竹屋之内,那竹台高约二三丈,等闲不身负轻功之人是万万上不去的。” 宁芷莟听说宁挽华此番将计划部署的如此周密,不禁冷冷一哂:“此番她倒是长进不少。” “你还有心思夸她了,我看这周围怕是潜伏着几百来号人,不知道外围还有没有潜伏着的杀手。”明飒微蹙着眉道,“看来那个宁挽华真是恨极了你,想要将你杀之而后快了。” 宁芷莟没有回答素心而是递给她一个足以冷到骨子里的眼神,瞬间让明飒心中有些害怕如今眼前的宁芷莟。 上官寒月轻咳一声,提醒着她们道:“离午时不过还有一盏茶的时间,一切便按昨日部署好的开始行动。” “计划我们昨日便拟定好了,一会我们只需要按照计划行动即可。”宁芷莟看了一眼璧雪道,“璧雪,千万沉住气。” 众人相互颔首示意后,除却璧雪,其余人等都蒙上了黑色面巾。 就这样宁芷莟与明飒押解着璧雪走在了最前面,上官寒月,楚临渊则跟在了她们身后。 不一会功夫众人便来到了宁挽华的竹屋之下,宁芷莟一眼便看到了竹屋之上斜椅在藤花缠椅上的宁挽华。 “帝都一别,如今你最不想见到的应该就是我这个长姐吧?”宁挽华如今已是站起身来,走到了竹栏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宁芷莟道,“宁芷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宁挽华与宁芷莟之间早已不共戴天,如今离了帝都,她亦不用再去在意那些贤良的名声,开口便是直接要将宁芷莟置于死地。 “大姐姐平日在帝都演戏着实辛苦,如今这副嘴脸应该才是名满帝都的大姐姐真实的面目吧。”宁芷莟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就是不知如此丑恶的嘴脸会击碎帝都多少青年才俊的美梦?” 宁芷莟早已料到宁挽华会说些什么,璧雪这才能应答如流。 “若是平日你这么说,我肯定会想要撕了你的嘴。”宁挽华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来,却带着嗜血的冷意,“可是你很快便是一个死人了。” “你恐怕不会让我死的那么痛快吧。”宁挽华若是一刀结果了宁芷莟,便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了。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宁挽华说看了眼水葱指甲上新染的血色丹寇的颜色,居高而下的打量着宁芷莟道,“我想要你日日夜夜都跪伏在我的面前,所以我会把你的双足砍下来,然我还会把你的双臂砍下来,你不是自负才情了得口齿伶俐嘛!那我便将你的舌头割下来,最后便是眼睛,耳朵,你放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如果前世宁挽华只是觉得宁芷莟碍眼,那这一世她便是狠毒了宁芷莟,恨不得寝皮食肉,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话说明飒也是自小习武的,性子又豪迈,自是没有那些个娇小姐胆小怕事,可如今宁挽华所说的话却让她觉得头皮发麻,知道的会奇怪为何亲姐妹之间要下如此毒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而璧雪本就胆子小,听宁挽华那么说便觉得两腿发软,幸而有宁芷莟和明飒搀扶着,不然肯定会露怯了。 上官寒月早已见识过宁挽华陷害宁芷莟的手段,如今见她这般恨宁芷莟,只觉得此女不除将来必成大患。 最吃惊的莫过于苏墨文了,他虽一早知道宁挽华争强好胜,但那时他以为那不过是少女的骄矜罢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歹毒,对自己的亲妹妹也能狠得下心下如此毒手。 苏墨文自小出身在国公府,身份虽不及上官寒月尊贵,但却是被老国公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怎知这世间人心竟能如此险恶歹毒,哪怕宁挽华将他囚禁在寒山寺,他虽怨怪于她,却也不曾真正想要找她报仇。 “宁挽华,你想把我做成人彘,那要看你有没有那样的本事了?”璧雪学着宁芷莟的口气想要激怒宁挽华,“毕竟你折在我手里已不是一回两回了。” “死到临头还嘴硬。”宁挽华怒极反笑,“把她给我押上来。” “大小姐,夫人临行前吩咐过,要您千万别又着了乐雅亭主的道。”因为宁挽华几次三番栽在宁芷莟手中,白氏才会在临行前再三叮嘱下面的人,不许宁挽华接近宁芷莟。 “本小姐怎么做还需要你教我吗?”宁挽华怎么可能听得进一个下人的劝谏,就算是白氏在这里也未必劝得住她。 “可是……大小姐……”黑衣首领还未说完,宁挽华已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滚下去。”又指了指璧雪身后的明飒和宁芷莟,“还不快将她给本小姐押上来!” 明飒和宁芷莟得令后忙押着璧雪缓步向着宁挽华走了过去。 三人才刚来到宁挽华身边,她便抬首重重扇了璧雪一个耳光,若不是璧雪被明飒和宁芷莟押着,怕是就要重重摔在地上了。 明飒见宁挽华如此嚣张,正要动手间被宁芷莟用眼神制住。 “让她跪下。”宁挽华吩咐道。 明飒和宁芷莟会意,于是便将璧雪按在了地上,却也是在璧雪跪下的瞬间,宁芷莟喊道:“动手!” 在宁挽华和她身边的护卫还没反应过来时,璧雪一个闪身便从围栏上翻身跃了下去,宁芷莟则素手翻飞间将银针全部射向了宁挽华,明飒则是一掌直接劈向了宁挽华身边的黑衣人。 原本宁挽华是绝对逃不过宁芷莟飞速而出的银针,可那黑衣人却选择硬生生受了明飒那一掌,而后随即转身替宁挽华挡下了所有银针。 “大小姐,小的为您尽忠了,还请夫人和小姐能放过我的家人。”那黑衣首领喊出最后一句话后,又一把拉住离他最近宁芷莟自竹楼之上跳了下去。 明飒想要去救宁芷莟却被蜂拥而上的黑衣人缠住了手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宁芷莟被黑衣首领脱拉下了竹楼,竹塔足有十几米之高,摔下去定是必死无疑。 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自竹塔之上坠落下来,却好在那黑衣人慌乱之间只是拉扯住了宁芷莟的手臂。 “亭主……” “莟儿……” 璧雪看着坠落而下的宁芷莟,被吓得尖叫着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而楚临渊却因为隔得太远,已是赶不及去救。 就在所有人觉得宁芷莟必死无疑时,远处的上官寒月单手抓住凤竹的顶端后整个人急速坠了下去,最后却在快要落到地面时松开了手,利用竹子的反弹力瞬间便来到了宁芷莟身前,而后上官寒月果断出手,已是一剑砍断了那黑衣首领的臂膀,最后在空中将宁芷莟一把揽入怀中,接下来二人便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啊……啊……”那黑衣人就那么摔落在璧雪眼前,满身满脸都是血污,身体还在因为高空坠落而痉挛着。 “亭主,你没事吧?”璧雪看到宁芷莟平安落在了地面上,方才才落定下的一颗心,却因为宁芷莟手臂上多出的那个黑衣首领的手臂而再次尖叫出声。 “先不要转头,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上官寒月一手将宁芷莟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另一支手则灌入内力,生生震开了那只生前死死拉住宁芷莟的断臂残肢。 楚临渊这时也赶了过来,却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关心宁芷莟,尴尬之余只能顺势拦住了还在兀自尖叫着的璧雪。 “素心,飞云可有趁乱救出素心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一章:不会丢下你 http://.biquxs.info/

“王爷,亭主,素心姑娘救出来了。”飞云抱着满身是伤的素心赶来与大家会合。 “你带着素心先行离开,我去把明飒一把。”上官寒月说着飞身来到了竹楼之上。 因为有上官寒月相助,明飒很快便解决了那群将她团团围住了的黑衣死士。 “你护着他们先走,我断后。”上官寒月话音未落便听到下面璧雪连连尖叫的声音。 “糟糕,是死士。”上官寒月软剑挽出无数个剑花,招招致人死命,很快黑衣死士因为畏惧节节后退。 上官寒月和明飒变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跳下了竹楼。 “楚将军,找机会杀出去,记住,出去后就不要再回头了。”上官寒月又转首对宁芷莟与明飒道,“你们跟着楚将军先走。” “我们是不会丢下你先走的。”明飒平日最讲义气,自然不会大难临头丢下同伴。 “这些人是被蛊毒控制了心志的死士,他们都是不死之身,会一直缠住目标,直到对手筋疲力尽为止。”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举剑斩断一名死士的手臂,可那人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依旧是朝着上官寒月全力攻来。 明飒虽自幼习武,却也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不过片刻分神已被一名黑衣死士划伤了手臂。 “楚将军,璧雪和明飒就交给你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拉住明飒的手臂,轻轻一带便将她送到了楚临渊身边。 “我不走!”明飒正要冲回去帮宁芷莟却被楚临渊一把拉住,他看了宁芷莟又看了眼身边吓得发抖的璧雪,以及被飞云抱在怀中不省人事的素心,最终还是决定带着璧雪和明飒先杀出重围去。 “快走,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快跟着苏墨文走。”上官寒月将手中软剑放回腰间,转手夺下黑衣死士手中的长剑,只见他长剑破空而去,气势如虹间便斩下了黑衣死士的头颅,那黑衣死士直至失了头颅方才停止了攻击,倒在地上如一滩烂泥一般。 只是宁挽华派出了数百死士,又岂能一一将头颅斩去,更何况宁芷莟虽经历两世为人,却也仍是没有一剑斩下对手头颅的狠绝。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上官寒月说话间又斩下两名黑衣死士的头颅。 “我是不会丢下你走的。”宁芷莟手中银针如飞,射在黑人死士身上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日我已和郡主定下了终身,你如今又是以什么身份来与我同生共死?”上官寒月如今只想将宁芷莟赶走,竟不惜将流云郡主也牵扯进来。 “上官寒月,你当我是三岁奶娃娃?”宁芷莟手中银针出手,这回直接射向了黑衣死士的眼睛,那黑衣死士失了眼睛便不能辨物,挥刀乱砍间竟砍伤了身边的同伴。 宁芷莟接着又射出了银针,目标还是黑衣死士的眼睛,而后侧首对上官寒月道:“莫说你们如今只是定下了终身,就算你如今已是她的夫君,我说不会离开就是不会离开,我是否离开与你无关,只关乎我自己是否愿意。” 上官寒月忽忆起第一次在凤鸣山见到宁芷莟时,她那种为做成一件事,执意走一条路走到黑的执拗的样子,于如今当真真是一模一样。 “你们今天一个也跑不了,都会死在这里,死无全尸。”宁挽华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竹台之上,额头上还赫然留有方才明飒用短剑划伤的伤痕。 “宁挽华,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脸上的伤吧,明飒的短剑可是被我啐了毒的,不出三日你的脸便会整个溃烂,世间无药可医。”宁芷莟知道宁挽华最在乎的便是她的那张脸,应此故意说些话扰乱她的心绪。 “你胡说。”宁挽华虽不信宁芷莟的话,可还是下意识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死到临头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动手,赶紧把他们解决了!”宁挽华吩咐着黑衣死士道。 “害怕吗?”上官寒月问道。 “怕。”宁芷莟坦然答道。 “怕什么?”上官寒月继而又问道。 “人若对世间还有留念便会心生惧意。”宁芷莟复又答道。 人生在世,有父母,手足,有想要守护的人,有想要完成的事,甚至有还未报成的仇。 宁芷莟从前觉得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但现在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方才她明知道留下来会死时,却还是毅然决然的留了下来。 “是啊!人终究是有七情六欲的。”宁芷莟说完这句话后,意味深长的朝着上官寒月展颜一笑。 “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的目光中是说到便能做到的笃定与自信。 随后二人便各自以长剑和银针毁去黑衣杀手的双目,很快黑衣死士便相互打了起来,现场一下子混乱起来,上官寒月和宁芷莟则趁机朝着不同的方向运足轻功而去。 眼看着上官寒月和宁芷莟分开逃走,宁挽华身边的黑衣杀手便对下面的黑衣死士下达了最新的命令,全力追上上官寒月和宁芷莟后杀无赦。 上官寒月和宁芷莟眼见着黑衣死士快要追上自己后,暗自提了一口真气,一个璇身便朝着宁挽华竹台的方向而去。 因为上官寒月和宁芷莟轻功皆不弱,不过眨眼功夫黑衣死士们便跟着他们二人一起跃上了竹台。 黑衣人眼看着那么多的黑衣死士向着自己举刀砍来,他只得下达命令让他们停止行动,只是他方才下达了命令便被宁芷莟一针毙命。 宁挽华身边剩下的黑衣护卫也很快便上官寒月解决掉了。 “今日是该我们清算清算的时候了。”宁芷莟知道宁挽华一向蛇蝎心肠,说话间已用银针封住了她的穴道。 “宁芷莟,你若敢伤我,皇贵妃娘娘和恒亲王是不会放过你的。”宁挽华威胁宁芷莟道。 “你觉得我不杀你,他们就会放过我,还是你会替我向他们求情。”宁芷莟说着手中银针已是精准的扎在了宁挽华的穴位之上。 “宁芷莟,你真卑鄙!” “不及你宁挽华万分之一。” “亭主救我!”竹楼下忽然传来璧雪的声音。 上官寒月和宁芷莟不过片刻晃神,便已有两个黑衣护卫快速将宁挽华就走了,却原来是有人用了腹语传音。 “你觉得方才救宁挽华的是什么人?”宁芷莟看着早已不见踪影的黑衣死士道。 “定是与宁挽华一路的人,却未必真的走的是一条路。”上官寒月看着来人的身手,脑海中忽然便浮现出流云郡主回京前在马车中对他说的那番话。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二章:醒了就好 http://.biquxs.info/

那日黑衣护卫虽救走了宁挽华,但当时的宁挽华已被宁芷莟用银针封了穴道,虽然不会至死,却也能让她尝尝气血逆流,生不如死的滋味。 宁芷莟料定如今宁挽华是自顾不暇,这才带着身受重伤的素心投宿在了客店之中。 看着满身伤痕的素心,宁芷莟开始有些后悔方才不应该就那么轻易放过了宁挽华,合该在她的身上戳出一个血窟窿来的。 “亭主,素心姑娘浑身都是鞭伤,要不要去医馆请一位大夫来看看?”璧雪看着素心身上纵横交错的鞭伤,难过地几欲要落下泪来。 “前番楚将军中了牵机之毒芷莟都能医好他,如今素心这小小鞭伤自然是难不倒芷莟的。”明飒虽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暗自为素心受伤而难过,却因为要强的性子不肯如璧雪那般轻易落泪。 “是璧雪急糊涂了。”璧雪看了一眼宁芷莟手中瓷碗里的粘稠物问道,“这碗里可是亭主为素心姑娘准备的药膏,便有璧雪为素心姑娘上药吧。” 宁芷莟见璧雪是真的关心素心,也不好拂了她的一番心意,便只得放弃亲自为素心上药,二将药碗递给了璧雪道:“有劳你为素心上药了。” “亭主不嫌弃璧雪愚笨便好。”璧雪红着脸接过了宁芷莟递来的药碗,而后小心翼翼地为素心的伤口上涂抹着糊状的药膏。 明飒眼见着璧雪将糊状的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素心的伤口上,虽然璧雪下手很轻,但隔着鲜血淋漓的疤痕,明飒还是会感觉到素心应该是会痛的。 “别看素心平日娇娇弱弱的,倒是真不怕疼。”明飒有些看不下去了,撇开目光道,“记得有一年我烫伤了手臂,母亲给我上药时我都得满头大汗的,哥哥们废了好大力气才按住我的。” 宁芷莟本在一旁鼓捣着药材的,听得明飒这席话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又起身走进了素心近旁。 “芷莟,你在做什么?”明飒见宁芷莟再用手轻轻触摸着素心的伤口,忙阻止她道:“你不是说素心的伤口碰不得吗?不然会感染……” “你们快看,素心的伤好像不太对劲,好似比寻常的伤口颜色更鲜艳一些。”宁芷莟方指着素心的一处伤口道。 明飒听得宁芷莟如此说便又凑近了一些仔细看了看,最后也跟着道:“不错,素心的伤口颜色的确是更加鲜艳一些,伤口这么凑近了看也有些奇怪了。” “莫非是宁挽华对素心下了什么毒?” 正在明飒兀自猜测着时宁芷莟以两指捻住素心的伤疤整个将之揭了下来。 “是假伤!”明飒不可思议地喊了出来。 “如若素心姑娘没有受伤,那她为何一直都没有醒过来?”璧雪一语问出了三个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我一直以为素心是中了毒,或者是受了伤才会一直昏迷不醒?”宁芷莟边说边看向榻上依然昏迷不醒的素心,心中已是有了答案。 “芷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素心身上的伤怎么会是假的?宁挽华为何要在素心身上弄出这些假伤来?”明飒一向都是一副直心肠,自然会以为是宁挽华抓了素心,那么素心身上的伤肯定是和宁挽华脱不了干系的。 “明飒,璧雪,你们先出去吧,我我已将想到素心为什么昏迷了,我要为她医治,你们留在这里不太方便。”宁芷莟忽然开口却是要明飒和璧雪出去。 明飒不明就里想要追问,却被璧雪拉着不情愿的走了出去。 只是他们还未走到门口,宁芷莟又道:“芷莟麻烦你们不要将今日之事让第四人知晓,感激不尽。” 宁芷莟越是这么说明飒越是好奇,想要问个清楚,却被璧雪连拖带拽的给拉了出去。 “你干什么这样拉着我出来,我要把事情问个清楚。”明飒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将事情问个清楚。 “明姑娘,你没瞧见亭主脸色不大好吗?”璧雪从前在风尘里打滚,最是懂得察言观色,从宁芷莟的脸色便能窥得她内心的些许心思。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谁会做这样的事?素心又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眼看着明飒又要冲进屋中,璧雪只得拉住她道:“亭主定是有话要问素心姑娘,不想我们打扰,才会遣了我们出来的。” “亭主有什么话同素心讲是我不能知道的。”明飒知道宁芷莟必不会防着他,正要推门进去时却又好似醒过味来,下意识地重复了那句“亭主有话要同素心讲……”。 “你是说素心根本不是昏迷不醒,她是……”明飒已是被自己心中的想法惊了一跳,语气中分明含了些迟疑却还是问道,“莫非是素心投靠了宁挽华?” 璧雪不愿她随便怀疑素心,提醒她道:“想要知道为什么,我们便在这里等着亭主出来。” 待明飒和璧雪离开后宁芷莟这才走到素心身边,从铜盆里拧干了帕子为素心擦拭着双手和脸颊,待将素心的脸擦干净后,又缓缓坐在了素心榻前的脚踏上,卸下了在众人面前的伪装,轻声道:“素心,你知不知道,我好怕会不能救回你。” 从踏出云溪阁,宁芷莟一路走到今日,经历了多少生死磨难,也曾在夜深人静时厌倦过这无休止的争斗,绝望过前方永远看不到光明的未来。可就在她每每崩溃绝望之时,睡在一旁小榻上素心安静的睡容总是能让她莫名安心下来,一直陪着她长大的素心和素蕊,是她上辈子亏欠的,却是她这辈子决心要守护住的人。 再世为人的宁芷莟早已习惯了孤独,看惯了生死,却仍然会厌倦永无止境的斗争和杀戮,若一个人只靠着一副冷硬心肠一路搏杀下去,怕是迟早会被黑暗和孤独所吞噬。 也是遇到了上官寒月与明飒之后,宁芷莟才知道,原来孤独和仇恨是可以将一个人拉进深渊的。而身边的这些人却能让她感到温暖,可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前路依旧是生死未卜,或许她真的应该在无尽黑暗的深渊里一个人继续前行着,而不是无端去拖累身边的知己好友。 宁芷莟为素心掖好了被角便准备起身离开。 “小姐,素心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姐,素心不是故意期满小姐的。”素心见宁芷莟要走,终是忍不住出声唤住了宁芷莟。 “你身子还没有恢复,先不要说那么多话。”宁芷莟欣喜的冲过去抱住了素心,眼角已是有泪悄然滑落而下,“你能醒来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都不重要。” “小姐,素心……。”素心满眼愧意的看着宁芷莟,她不是故意装作昏迷不醒的,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宁芷莟解释这一切,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极力瞒下那个救她的神秘人。其实便是连素心对那人的身份的揣测也只有五分的把握,可哪怕只有一分,她如今也不愿让宁芷莟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宁芷莟却按住了素心的手,示意她不必再说下去,而后又转移了话题道:“饿了吗?想吃什么,我要璧雪去做,她的手艺好,你肯定爱吃的。” “素心永远都不会背弃小姐……可这次……”素心第一次瞒了宁芷莟,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比起能救回你,其他的都不重要。”宁芷莟自然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有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又怎会去勉强素心了。 当宁芷莟走出房间时,明飒立刻便拉着璧雪迎了上来。 “你们一直没离开?”宁芷莟问道。 明飒没好气地白了宁芷莟一眼道:“素心都还没醒过来,我们怎么能放心离开。” “她已经醒了。”宁芷莟说着看向了璧雪道,“劳烦璧雪缺为素心准备一些可口的小菜,你的手艺她喜欢。” “我进去瞧瞧素心去。” “明飒。”宁芷莟叫住了明飒,嘱咐她道,“素心不愿说起身上假伤的来历,你进去后不要再问了。” “你说素心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还会有人暗中如此帮她?”明飒一向活脱脱的少女好奇心,自然是好奇谁会有本事在宁挽华的眼皮子底下救了素心。 “该不会是她得了宁芷莟什么好处……” 明飒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宁芷莟以眼神瞪了回去,知道宁芷莟不高兴了,忙改口道:“我就是顺嘴一说,这不是因为这事太……” “我和素心从小一起长大,我相信她。所以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宁芷莟说完又看着明飒道,“若一天有人怀疑你,我也会相信你的。” 明飒本来想反驳来着,可是听到宁芷莟也会对自己深信不疑,便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只能可劲的点头同意以后不再提那件事了。 小翁山脚下。 “主子,宁大小姐,伤得不轻。”黑衣人有些为难,“宁大小姐身份尊贵,万一出了什么事,皇贵妃娘娘怪罪下来……” 黑衣人请示的那位主子一直没有作声,倒是他身边的护卫道:“帮她医治着,找几个得力的人送她回帝都去。”末了那人轻飘飘的加上了一句,“只别叫她死了就行。” 黑衣人得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一个闪身便消失了踪影。 “主子,咱们是不是也该起身回帝都了?” 那人却打断黑衣护卫的话道:“传信过去,监视好那边的一举一动。” “早上刚传了信,那边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上官清峑收到消息,说是宁挽华集结了死士要将上官寒月和宁芷莟等人赶尽杀绝,他千里迢迢赶来救她,却正巧被他看了一出郎情妾意,齐心脱困的戏码。 “你会看到本王的。”上官清峑一双凤眼精光一现,看着北境的方向道,“这个乱世你自当与本王这样真正的霸主合作才是。”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三章:不如相忘于江湖 http://.biquxs.info/

一个多月的日夜兼程,上官寒月和宁芷莟终于回到了北境,由于夜色已深,楚临渊吩咐了影卫在城外扎营,他则和上官寒月、宁芷莟等人进入蒲城投宿客店。 蒲城乃是北境边塞最大的城池,虽不及帝都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不如大家都跟着我回家去,我吩咐了家里的厨子烤了全羊来招待你们。”明飒回到家乡欢喜的不得了,生更半夜的竟嚷着要将他们一群人带到回家中做客去。 “如今天色已晚,实在不好去府上叨扰,改日我们一定登门拜访。”上官寒月知道若不赶紧绝了明飒的念头,还不知那个疯丫头还要生出什么主意来。 宁芷莟看着身边上官寒月生怕明飒生出幺蛾子的样子,不禁掩袖想笑,这一幕却又正好落在了身后的苏墨文眼中。 苏墨文和宁芷莟一起长大,从小宁芷莟便总是一副怯懦害怕的样子,他还从未见过宁芷莟如今这般发自心底的会心一笑。 因着明飒已经离家数月,在众人的合力劝说下,最终还是同意先回家去,待明日再去客栈与众人会合。 客栈的厢房中素心为宁芷莟铺好了床,一路风尘仆仆的宁芷莟却没有半分睡意,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扉,看着满天繁星围绕着一轮明月。 “小姐在想什么?”素心看着站在窗边看着月色发呆的宁芷莟问道。 “素心,你说人这一辈子到底求个什么?” 素心想了想答道:“男子一生但求建功立业,女子一生则求得一位良人。” “良人?”宁芷莟想到了她的母亲曾几何时也以为自己求得了一位良人,心中嗤笑间,口中又道,“何为良人?” 素心以为宁芷莟是在问自己,迎向她的目光认真道:“素心觉得王爷便是小姐的良人。” 上官寒月这个名字在宁芷莟的心中投下一片温柔,让她原本死水般的人生泛起旖旎而绚烂的光波。 素心以为宁芷莟又会极力回避或者转开话题,可这一次宁芷莟却愣在了原地,脸上似乎还浮现出难得的女儿柔情。素日里她虽也是温婉闺秀的模样,骨子里却是对谁都保持着疏离的距离,给人一种表面容易亲近,靠近之后却觉得根本走不进她内心的感觉。 “素心,你何时与他那般熟识了?” 上官寒月是亲王,旁人皆要尊他一声毓亲王,可素心却只称他为王爷,可见素日里是有来往的。 素心见瞒不住宁芷莟了,便索性不再遮遮掩掩的如实说道:“王爷待小姐不同于旁人,他待小姐的一片赤诚之心连素心都能感觉的到,哪怕就是明飒那般粗枝大叶的姑娘都看得出王爷心中有小姐。” 宁芷莟又何尝不知道上官寒月的心意,从繁华帝都的初遇到如今的苍茫北境,不说那些零零碎碎的琐事,就是事关生死上官寒月都不知道救了她多少回了,但知道归知道,如今她这般的身份,她与他终究也是不会有结果的,既然注定是孽缘,又何必要给他希望。 可比起这些宁芷莟更在意的是素心今日一反常态的言行举止,平日的素心虽聪慧通透,对事实也比旁人看得透彻些,却也从不会轻易将男女之事宣之于口,今日这反常的的举止倒是让宁芷莟心中含了些了隐隐地不安。 “素心,你可是觉得是我辜负了他?”宁芷莟忽然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素心微微一怔,旋即摇头道:“素心不是那个意思,素心只是觉得小姐孤苦一人,王爷待小姐又是一片情深,小姐又何苦叫王爷伤心,也叫自己伤心。” “素心,将来你若是遇到了那么一个一心一意待你的人,你会辜负他吗?” 素心没料到宁芷莟会这么问自己,忙垂下头想要掩饰住已经红透了的脸颊,继而绞着衣裳上的缎带道:“素心身份卑微,怕是一辈子也遇不到那样一个人。” 宁芷莟看着素心又羞又窘的样子,几乎可以断定她心里定是有了心上人,而且这事还多半和那个暗中的神秘人有关,只是如今这形势,她自己的生死前途都未卜,又如何护得住素心的幸福。 前一世白氏便是将素心和素蕊配给了府中的小斯,素心虽身份低微却骨子里自有一股傲气,她不肯听从白氏的安排,以立下毒誓终身不嫁为代价,摆脱了白氏安排的婚事。 素蕊却被那小厮的甜言蜜语哄骗住了,死心塌地的想要跟着那人过日子。前世的素蕊在被白氏乱棍打死前已经被那人打落了两个孩子。可怜前世的素蕊为了那个负心人付出了一切,结果却被那人抛弃,惨死在了白氏和宁挽华的手上。 前世的悲剧今生绝不能重演一次,她不会再像前世那么傻不争不抢,最后只能为人鱼肉,这一世的她一定会护住她身边的人。 宁芷莟觉得她是时候找一个合作对象了,如今她有亭主的身份,有一身医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与胆量,这些筹码都足以让她在帝都的显贵中任意挑选选择合作对象。 “小姐真的打算要放弃王爷吗?”素心看着宁芷莟出神的看着手中的青瓷茶盏,试探着问道。 “素心,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过是一种美好的愿望罢了,这世间多的是因为无奈而分离的痴男怨女。与其到时候两两相怨,不如自此相忘于江湖。” 若能携手一生,谁愿意两处飘零,但人生的选择并不是爱或不爱那么简单,人生充斥着太多的无奈,携手也好,放手也罢,求而不得也罢,得到后复又弃之敝屣也罢,总之这一世选择斩断情缘,她便永远不会步上母亲的后尘。 “素心不懂小姐说的。”宁芷莟的话素心如今是不会懂得,只有她心里真心爱上一个人,却又不得放手,但放手了也并不代表真的从心里面割舍掉了那个人时,她才能体会宁芷莟心中的苦。 “我乏了,你也早些睡吧。” 宁芷莟看着素心离去的背影在心中无声地道:“素心,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今日的这番话,这样你便永远不会知道我今日我心中的苦。”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四章:偷得浮生一日闲 http://.biquxs.info/

翌日,宁芷莟很早便起身梳洗,而后又精心打扮了一番。 “小姐是要出去?”进来为宁芷莟梳妆的素心发现她早已起来,如今正对镜将一支珠花插进发髻里。 “今日我想出去走走,连日来都在赶路,好不容易来了北境,是该出去走走了。” “素心陪着小姐一起出去。” “一会明飒会来,你跟着她和璧雪去蒲城街上逛一逛,毕竟咱们难得来一次边塞。”宁芷莟拿起铜带为自己细细瞄了柳眉,“我今日还有些事情,告诉明飒一声,说我下次再陪着她去逛街市。” 素心一边应着宁芷莟,一边在心里打量着宁芷莟要去哪里?其实眼见着宁芷莟一早起来精心装扮了一番便不来猜出她要去做什么,放在旁人眼中定是要为她欢喜的,可素心却知道宁芷莟这次是去斩断情缘的,正是因为下定决心要斩断情缘,才会刻意打扮一番,或许这是宁芷莟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约上官寒月出门踏青游玩。 早间一起来宁芷莟便往上官寒月的房内掷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偷得浮生一日闲,蒲城夕秋风光美。 “小姐,那素心先去找璧雪了。”素心说着便往外间走了去。 画完眉,点完唇后,宁芷莟看着铜镜中的眉目含情,顾盼生辉的人儿,恰如词人笔下温婉又不失趣味的词作,全然不似方才重生时那温婉清冷的模样。 宁芷莟端详完妆容,又对镜审视着自己的衣裳。 她今日穿了一袭水蓝色长裙,裙裾上绣着零星朵朵的夕雾花,用一条白色织锦束腰将不盈一握的腰身束住,因为北境严寒,宁芷莟外面还特意罩了一件白色貂裘,一头青丝挽成了流云髻,仅插了一支白玉簪子并着几朵零星的绢花。 镜中之人容貌秀美,眉眼间亦是含了浓浓地书卷气息,若是生在普通人家,宁芷莟如今已是到了待嫁的年纪,可她却偏偏托生在表面光鲜,背地里却暗藏着血雨腥风的左相府。 宁芷莟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扉,她看着北境苍茫之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至那冷冽的北风吹散了她眉眼间的愁丝,她方才起身出得门去。 待到宁芷莟到了夕秋山时,上官寒月早已等在了那里。与平日里一般无二,上官寒月今日仍是一身蓝衫,却因为天气严寒,外面罩了件同色的皮裘,映衬着身后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恍然让人有种谪仙下凡的错觉。只是如今的上官寒月越是飘逸出尘,宁芷莟便越是会想起那日挥剑斩断人的头颅的狠戾王爷,那时上官寒月眼中的凛冽,手间杀伐决断的气势就那样深深刻在了宁芷莟的心里。 也是从那一刻她猛地惊醒,即便是人前再如何的风流闲散,他的身体里依旧是流着启帝的血液,启帝踏着累累白骨走上的皇权至尊之路,又殊不知当年少年如玉模样的君主,是否能与今日的上官寒月重合在一处? “怎么来得这样早?”宁芷莟走近上官寒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啥什么,只得随便捡了一句废话来讲。 “你难得相邀一回,我自然是要早早来候着了。”上官寒月含笑看向宁芷莟,却不似平日里慵懒地笑意,而是含了几分一本正经的认真。 宁芷莟有些不适应上官寒月这样的目光,平日里闲散的,不经意的,甚至是纨绔无赖的样子宁芷莟都可以坦然面对,唯独他如今这般似是含了真情的目光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听明飒说这里的景致不错。”宁芷莟下意识地躲避着上官寒月深情目光,转头看着远处的苍山白雪道,“我以前总以为北境荒蛮,该是满地尘土飞沙的样子才是。” “漫天尘土飞扬的不毛之地,应该是北境之北的北蛮之地才是。”上官寒月顺着宁芷莟的目光看去,“我大周沃土千里,寸寸河山皆是美景。” “那王爷如今俯视着如此大好山河,可曾有对这如画江山动心过?”宁芷莟问出这席话便后悔了,因为她知道人之所以问出便是想要答案,想要答案便是心中已是含了期许之意。 人大概是这世间最为矛盾的生灵,宁芷莟心中明明知道,哪怕是上官寒月风流之名满帝都,哪怕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上官寒月依旧是如玉公子的模样,也依旧抹杀不了他皇孙贵胄的事实。 历代生在皇家的贵胄,似乎都逃不过皇位的争夺,更何况如今上官寒月几度从皇贵妃的绝命追杀中逃脱,再回帝都之时,哪怕他还想再扮演闲散风流的王爷,怕是皇贵妃也没有这个耐心陪他演这一出折子戏了。 “若不手握刀俎,便要为人鱼肉。”上官寒月云淡风轻的便回答了宁芷莟的问题,可她却懂得轻飘飘的一句话后是何等的凶险与艰辛。 一句话便道出了生在皇家的无奈,想来多少踏着父兄,叔伯,甚至是爱人尸骨踏上至尊之位的历代帝王,又有哪一个不是真心的兄友弟恭后,才会为了活着“活着”两个字一路逆流而上。 “偷得浮生一日闲,如此大好景致岂可辜负!”宁芷莟觉得既逃不开命运的拨弄,何不暂时寄情于这冰雪琉璃世界,不去想那些烦扰之事。 或许这真的是宁芷莟重生以来,第一次歇下了所有的人伪装,她想哪怕一生只有一次,她终归是能和眼前这个人一起偷得浮生一日闲。 夕秋山的半日,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或躺在草地上看天上浮云莫变,或宁芷莟用各色的花朵亲手串起一个花环,然后眼瞧着上官寒月似是推三阻四,最有却还是不情愿的将花环戴在头上,又或是宁芷莟坐在河边的树干上,看着上官寒月下水为她摸鱼。 上官寒月眼瞧着宁芷莟吃下最后一口烤鱼肉后,抬眸看着正午的太阳道:“下午我们去蒲城逛街市。” 宁芷莟迎着正午温暖的阳光,微眯着眼笑道:“好,今日你说去哪里便去哪里。” 下午上官寒月带宁芷莟去看了折子戏,才子佳人相知相许却终不能相伴的故事,爱而不得,得而复失,大概是古往今来痴男怨女的常态,宁芷莟看着看着,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侧过头来看到脸上兀自挂着泪水的宁芷莟,上官寒月竟是不顾众人的侧目,抱起她足尖一点,几个纵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上官寒月抱着宁芷莟坐在了一间房舍的屋顶之上,本有千言万语要同她说,却始终抵不过她滚滚落下的眼泪。 相顾无言,眼看着已到日暮西沉之时,上官寒月又抱起宁芷莟穿梭于房梁之上,她认出那是回客栈的路,于是她拉了拉上官寒月的衣袖示意他停下来。 “我不回去。”宁芷莟在上官寒月停下脚步声后道。 “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上官寒月刚要抬脚便被宁芷莟伸出双臂搂住了脖颈道,“我说过‘偷得浮生一日闲’待到明日破晓,方才为一日。” 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眉眼间的执拗,终是败下阵来,问她:“你想去哪里?” 宁芷莟答他:“我想像折子戏中那样,下棋赏月,扫雪煮茶。” 蒲城西郊二十里的飞檐亭中,原本漆黑的夜晚,却因为上官寒月在亭子周围挂满了五彩琉璃灯而亮如白昼。 金攒红泥掐丝壶中已是飘出了阵阵茶香,宁芷莟如此已是连输好几局了,前世于下棋便不甚精通,如今更是生疏了。 “不玩了,没意思,再下多少局都是输。”宁芷莟索性将棋子扔进了棋盒里,执起白玉茶盏细呷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外面渐大的雪势道:“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 方才还是零星点点的飘雪,如今已是大雪纷飞,遮盖了远方的重峦叠嶂,近前的苍翠松柏。 “困了便睡会吧。”上官寒月边边说边将几块银碳添入了火盆中。 宁芷莟确实有些困了,大概是因为从没有像今日这般放松过,她不再是左相府的二小姐,他也不再是皇家的王爷,他们真的只是折子戏中相依相伴,然后以期能够相守一生的普通男女。 “我不困,我……”宁芷莟的话还没说完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上官寒月走过来将自己的皮裘脱下盖在了宁芷莟身上,而后从身后将他抱住,让她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恬静的睡容,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是他在茶中放了安神散,纵使再多不舍,明天的太阳终究会照常升起。她若决意如此,他自是会尊重她的选择。 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今的这一日,已是因着她的不舍和眷恋而多出的半日,他又怎舍得她为他苦熬着彻夜不眠。 “芷莟。”上官寒月拥着宁芷莟,看着亭外漫天的飞雪,“第一次唤你的闺名是我一生中最狼狈额时候,第二次唤你的闺名是在你睡梦中的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次唤你闺名的机会?”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五章:木兰之志 http://.biquxs.info/

自那日“浮生一日闲”后宁芷莟便再未见过上官寒月,后来听素心说上官寒月去了镇北军的军营。 “古有木兰从军,怎么如今在大周,我们竟连个军营都进不去。”明飒听说上官寒月带着飞云去了军营,就连璧雪也跟着楚临渊回了军营,可她们却因为女子的身份被阻隔在了军营之外。 “木兰替父从军可是冒了杀头的危险,哪是同你这般只因为不服女子为何不如男儿,这才想要进军营的。”宁芷莟被明飒吵吵的烦了,直接拿话来堵她的嘴。 “我就是不服,古人都说了巾帼不让须眉,那就证明女儿不比男儿差,凭什么女儿连军营都进不了。”明飒说着说着扬起下巴道,“我这一身功夫也不比花木兰差,若到了战场也定能如男儿般建功立业。” “明飒,大周自开国以来就从未有过女将军,便是连流云郡主随父上阵杀敌都未有敕封。”素心见明飒越说越疯魔,这才截了她的话茬,给她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为什么男子便可以建功立业,而女子就要嫁做人妇,在家相夫教子。”这次回家,明飒才知道父亲已经为她定下了亲事,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便将婚期定在了下个月初九。 “自古如此,不论你是公主亦或是平民之女都逃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宁芷莟恍然想到上一世,她便是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嫁入苏门。 从前宁芷莟一直以为她要嫁入苏门是因为对苏墨文爱恋,如今听得明飒这番话她方才明白,那时不过是因为女子嫁入夫家已是命定的事实,既然避无可避,那苏墨文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宁芷莟与苏墨文当真是造化弄人,前一世盼望着能够嫁入苏门的宁芷莟,今生终于有了嫁入苏门的机会,可如今她的心境却早已不复当初了。 之所以宁芷莟的心境已是不复当初,便是因为如今的宁芷莟为自己争取到了选择的机会,哪怕是按照选择走下去的路会通向死亡,但到底也不似上一世,只能任由被命运裹挟着走向死地。 “芷莟,你带我去帝都吧,我还从来没去过繁华热闹的帝都了,一定很好玩吧?”明飒忽然拉住宁芷莟的手道,“我想去帝都看看,芷莟,你就带我去吧。” “恐怕你不是想看帝都的风光,而是想要借着去帝都逃吧?”宁芷莟明白像明飒这样性子爽利的姑娘,怎会甘心从此嫁做人妇,放弃从此仗剑江湖的自由之身。 宁芷莟不忍明飒被家里逼婚,却又担心帝都太过凶险,她自身尚且自顾不暇,要如何护得住明飒周全。 素心看出宁芷莟的为难之处,对明飒说:“明飒姑娘,不是我家小姐不愿带着你回帝都,只是这一路的追杀你也看到了,小姐是担心你的安危。” “我不怕危险,况且我这一身功夫也不是白练的。”明飒觉得此刻不宜硬来,需得智取,于是又道,“帝都虽然有你的仇敌,但我只是个乡下的野丫头而已,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 “容我想想,明日给你一个答复。”宁芷莟知道若是没有一个交代,明飒怕是要缠着她一直说下去了。 明飒听闻宁芷莟说会慎重考虑,欢天喜地的便说要回家中收拾行囊去,还说此去怕是一年半载才能回来,需得回家多陪陪父母双亲才是。 明飒离开后,素心问道:“小姐真的要带明飒姑娘回帝都吗?” 宁芷莟揉了揉因被明飒聒噪到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道:“你觉得我若不带上她,她自己便不会跟来吗?” 素心自是明白以明飒的功夫若是偷偷跟着他们,怕是一点法子也没有,总也不能将她绑在蒲城家中的。 “小姐也别太担心了,明飒她武功高强。”素心见宁芷莟一脸疲倦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明飒的安危,忙宽慰道,“明飒说的没错,皇贵妃是不屑于对这样一个野丫头下手的。” “素心,今晚我要去一趟军营。”宁芷莟心中忧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有些事就算再怎么逃避,也终究会有逃避不了的一日。 “小姐是要去见苏少爷?”如今素心再提起苏墨文,心中亦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想起那人上官寒月和宁芷莟被困在了黑衣死士中间,苏墨文明当时的确是听了宁芷莟的话离开了,可后来大家脱困后他安顿了众人,便又偷偷折了回去。 早在很久之前,那时候宁芷莟还很小,苏墨文便经常站在云溪阁的窗户外,偷偷看着屋里头的宁芷莟。 素心本以为宁芷莟会在由小姑娘长成大姑娘的年岁里,在点点滴滴说完陪伴中喜欢上苏墨文,却不料宁芷莟会在性情大变后,会在挣脱了身上的禁锢后,动心于那个与她相识不过数月的上官寒月。从前素心不明白,直至那一次素心遇到了那个人,那个与素心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的人,却纵使明知是云泥之别,仍能在素心从来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阵阵涟漪。 “素心,我们自帝都北上时还是春日里,如今都已是隆冬时节了。”宁芷莟看着外间纷飞的大雪道,“想来我们再回到帝都时应该又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了。” “小姐我们要回京了吗?”素心的心中骤然浮现出那个一身玄色锦衣的男子,心间蓦地一烫,唇齿间亦是含了轻微的颤音:“我们何时起身?是要等王爷回来一起动身吗?” “我们与毓亲王各走各的。”宁芷莟长长的羽睫覆下,似是盖住了心中无限心事,“从今往后我与他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往来。” 宁芷莟像是在说给素心听,又似是在提醒着自己,待回到帝都后,他便是启帝最宠爱的毓亲王也,而她则是启帝新册的乐雅亭主,他和她之间从此隔着天堑般的的距离。 正是因为下定决心斩断情缘,那晚的月色才会那般令人难忘,不光是月色,那晚飞檐亭中的棋局,茶香以及上官寒月温暖的怀抱,都会成为她毕生仅有的温柔回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六章:墨哥哥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由军士领着,穿过了大小数十个帐篷,最后来到了楚临渊的军帐外,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穿着了件黑色的狐毛大氅,帽子兜头盖下,一路上都没人能看到她的容貌。 军士将宁芷莟带到苏楚临渊的军账外便躬身退下了,如今宁芷莟与里面的苏墨文仅只有一帘之隔,可她却犹豫着一直没有掀帘进去。 良久,宁芷莟终是鼓足了勇气,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苏墨文这会子已是脱下了银色的铠甲,一身白衣就那样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外面漫天飞舞的大雪。 这一刻宁芷莟只觉得喉头发涩,试了几次,终是喊出了那声她所有温暖岁记忆深处的三个字——墨哥哥。 苏墨文在宁芷莟来之前,便已在心中无数次设想过他们再度重逢的这一刻,他以为他足可以做到从容应对,却未料到仅仅是那声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墨哥哥”便足以摧毁他所有的设防,他只得握紧了双拳的双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下去,嗫嚅着唇齿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成言。 宁芷莟见苏墨文一直没有应声,又见他眉眼间全是从前熟悉的缱绻温柔之色,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问道:“经年一别,墨哥哥可还安好?” 宁芷莟已从上官寒月那里得知苏墨文为她惹怒了宁挽华,被关在西郊寒山寺两年之久,如此还如何能安好,只是若不说这些还能说什么?原来宁芷莟自己已是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逃避着苏墨文给予她的,她这今生今世都无以为报的深情。 “我一切安好。”苏墨文还是一贯温润的样子,总是习惯默默为她挡下所有的风霜。 他们年幼便相识,在苏墨文眼里宁芷莟因为一身怪疾受尽冷落与苦楚,一双原本该盛满童真的双眸总是怯生生的,似是含着无限惊恐与惧意。 从那时起苏墨文便下定决心这一生都要护着宁芷莟,免她惊扰,让她有枝可依,护她一世欢欣。 “你果真一切安好吗?”宁芷莟看着苏墨文原本的面容如今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从此再也回不去繁花似锦的帝都,而是要终年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肩负起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使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她害他至如斯境地,他却依旧待她如初。 “墨哥哥你该恨我的,我误会了你!甚至还……”宁芷莟心中那个“恨”字却始终都说不出口。 “莟妹妹,是我不好,着了宁挽华的道叫你上心了。”从小苏墨文只要看到宁芷莟哭,那便比他自己受伤更叫他难受。 那年在鸢海,宁芷莟央着苏墨文教她骑马,苏墨文拗不过她只得依了她,那次马发了性险些将宁芷莟从马背上摔下来,苏墨文为了救他生生折断了手臂。 那天宁芷莟哭得泪人似的,苏墨文却扶着她的头发急得几欲落下泪来,要知道方才他摔折了手臂都没吭一声,如今却因为宁芷莟哭而急得抓耳挠腮的。 “墨哥哥,是我对不住你,终究是我连累了你!”宁芷莟说着走上去向年幼时那样挽上了苏墨文的肩膀。 小时候宁芷莟受了委屈,苏墨文总会赶来安慰她,而她则总是委屈的靠在他的肩上哭,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苏墨文看着眼前和小时候哭得一样伤心的宁芷莟,伸出手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哄道:“莟儿不哭,有墨哥哥陪着你,莟儿不哭。” 宁芷莟就这样伏在苏墨文的肩上,将心里所有的困苦,将不能在上官寒月面前展现出的脆弱无助尽数宣泄了出来。 宁芷莟痛快地哭过之后逐渐平复了心绪,她就这样懒懒地靠在了苏墨文的肩上。 良久,苏墨文终是问道:“你来找我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宁芷莟因为苏墨文主动问起而心中一紧,却也知道有些事终归只能逃避一时,而不能逃避一世。 “墨哥哥,我们一起长大,你便是我的亲哥哥。”宁芷莟低垂着头,语气却是慎之重之的笃然,“若帝都风云能平,若我们都还能活着,我定会回北境来陪墨哥哥一辈子。” 宁芷莟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她亏欠苏墨文太多,此生已是无以为报,若日后她得以侥幸存活,必以妹妹的身份绊在兄长身边一辈子。 此生白氏一族欠她母亲一条命,欠下了叶氏满门的血债,而她却欠了苏墨文的一世情深,可今生她已是心有所属,若能活着,她会用余生所有的光阴来偿还苏墨文给予她的一片深情。 “为什么?”便是连苏墨文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问出“为什么”三个字的,其实他早已看出宁芷莟心属上官寒月,可他却不明白为什么? 他和宁芷莟从小一起长大,他们青梅竹马,虽然国公府后来几乎不再提起他和宁芷莟的婚约,但在他的心里宁芷莟早已是她未过门的妻子,差的不过是她碧玉之年披上嫁衣,入他苏家的门而已。 “因为我左右不了自己的心,也背叛不了自己的心。”宁芷莟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身蓝衫的上官寒月,此生虽不可能走向他,但她终归可以为了他,此生不在走向任何人。 “我懂了,只要你安好我便能安心!”苏墨文声音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他在见到宁芷莟后心绪一直是起伏的,如今平和下来不过是因为他的一颗心已是痛得无以复加,亦不能再掀起半点涟漪了。 不是不能听出苏墨文语气里的失落与心痛,却也只能故作不知,然后轻而有力的在他耳侧说道:“墨哥哥,你永远都是莟儿的哥哥,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可人生总归是有那么多的无奈,因为无奈而生出执念,求而不得,得而复失,怨别离,恨相逢,举凡种种皆是世间情苦。 苏墨文听完宁芷莟的话后自无力地笑了笑后便没再说话。 他又何尝能轻易放下,他爱了她那么多年,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又岂是一句他已心悦旁人就能让他在朝夕间放下的。便是方才宁芷莟说会回来陪他时,他还在不死心的想,若是她真的与上官寒月携手看碧鸢,他自当成全,但若她不能于之白首偕老,他必会用尽半生待她好的,哪怕只是以兄长的身份。 “他今日已带着飞云与莫珏启程离开蒲城了,他走时猜到明飒姑娘会和你一同回帝都,有她一路照应着你,我们也可放心了。” 宁芷莟知道苏墨文话里的那个“他”是指上官寒月,颔首示意知道,而后又道:“明日我也要启程回帝都了。墨哥哥你多保重。” 苏墨文从小便聪慧绝伦,从小便为着男儿当血洒沙场而苦读兵书,后来一则是因为安国公不准允他从武,二则是有了宁芷莟,心中伴有了牵绊,这才不得不弃武从文,参加科举入了户部为官的。 很久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帐篷外风声呼啸而过,帐篷内偶有银碳爆破之声。 “墨哥哥,璧雪她是个身世坎坷的姑娘。”宁芷莟率先打破沉默道,“只是世道险恶,墨哥哥对她多多照顾是应该的,但若要推心置腹,恐……” 苏墨文假扮楚临渊这件事始终太过冒险,亦不知道老谋深算的皇贵妃在醒过神后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所以这件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放心,毓亲王走时多有交代,我这边不会误事的。” 宁芷莟还生怕苏墨文会因为自己与上官寒月生出间隙,如今听他语气合该是没有的。 苏墨文不得不承认上官寒月文韬武略,举世无双,于他又有救命之恩,他又怎会小肚鸡肠到因为儿女私情而嫉恨于上官寒月。 “夜深了,你留在这里多有不便,更何况明日还要启程回帝都了。”苏墨文向来恪守男女大防,对宁芷莟更是从未有过半分逾举的行为。 宁芷莟还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得转身缓缓向着账外走去。 “莟妹妹。”就在宁芷莟撩起门帘时,苏墨文缓缓闭上了眼睛道,“这世上从此再无苏墨文,只有镇北将军楚临渊。”还有一句是他在心底对自己说的:“这世间从此再无她的莟妹妹,有的只是心中有着别人的宁芷莟。” “墨哥哥,我会替你照看着帝都家中的。”对于为她放弃一切的苏墨文,如今也唯有帮他照应着帝都祖父一家这唯一一件小事了。 楚临渊看着门帘缓缓放下,渐渐遮盖了宁芷莟的身影,那个他从小便守护的姑娘,今日一别还不知今生是否还有再见之时? “将军不去送送亭主吗?”璧雪看着帝都的方向问楚临渊道。 “本将军承蒙乐雅亭主搭救,该谢的早已谢过,更何况方才你已经替我送过乐雅亭主了。”楚临渊看着苍茫北境回帝都的路,在心中祈祷宁芷莟能一路平安,余生他们还有能够有相见的一日。 璧雪早间特意赶去蒲城城送别了宁芷莟和明飒一行人离开,宁芷莟也曾问过璧雪是否愿意跟着她去往帝都,璧雪拒绝了她的好意,宁芷莟知道璧雪是真心在意楚临渊的,只是她不知道此楚临渊非彼楚临渊,于璧雪来说究竟…… “将军,外面风大,小心着凉。”璧雪看着楚临渊不似平日冷峻的面容,微红着脸颊将一件黑毛大氅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七章:回到帝都 http://.biquxs.info/

北境去往帝都的路上,明飒坐在马上中不悦道:“上官寒月怎么带着飞云先走了,来的时候大家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如今回去就咱们三人冷冷清清的。”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聚终有散。”宁芷莟挑来车帘看着外面一晃而逝的景致道,“正如这沿途的风景,一轮一轮的转换后咱们便会抵达帝都了。” “上官寒月是王爷,他的母后是当朝的皇后。”明飒依靠在车壁上,抚着下巴道,“那他不就大周未来的帝王了。” “明飒祖宗快别胡说八道了。”素心见明飒居然妄议国本立储之事,恨不能立刻捂了她的嘴,“以后到了帝都,这些话是万万说不得的,一个不小心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帝都有那么可怕吗?自古不是只有暴君才会滥杀无辜吗?”明飒从前听说书的说过历史上的暴君,他们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 “越说越不像话了。”素心又道,“不仅不能妄议朝政立储之事,回帝都以后你对小姐也不能直呼其名,要尊称一声亭主。还有若是遇到……” “素心,以后慢慢再教明飒,你一下子说那么多,她也记不住。”宁芷莟看着明飒听说帝都那么多规矩,一副生无可念的样子便打断了素心的话。 “你们帝都的规矩怎么那么多?” 宁芷莟见明飒不乐意了,顺势便道:“现在要离开还来得及,没人拦着你走。” “谁说我要走了。”明飒立马端正态度道,“我不过小小抱怨一下罢了,放心,到了帝都我会守规矩,不会叫你们为难的。” 宁芷莟和素心看着明飒拍着胸脯保证的样子,相视一眼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行三人走走停停,终于在两个月后抵达了帝都。 进了城后宁芷莟便看到莫珏守在她们的必经之路上。 “亭主,王爷已经为您安排了住处,莫珏为亭主带路。”如今回到帝都宁芷莟便又是亭主的身份,莫珏自是要向她跪拜行礼的。 “莫珏,这次北境一行匆忙,也没能见到你,还没有当面向你道谢。”宁芷莟用了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向莫珏道谢,那日真正的楚临渊身中牵机剧毒,是靠着莫珏的处置,才能拼劲最后的气力将毕生的修为传给了苏墨文。也是靠着莫珏的一身医术才保得苏墨文没被楚临渊霸道的内力所伤。于情于理宁芷莟都该谢过莫珏的。 很快莫珏领着宁芷莟一行人来到了上官寒月为宁芷莟准备的府邸。虽不十分华贵显赫,却胜在古朴雅致,地方也选的很是幽静,似是远离了帝都的喧嚣。 “王爷知道亭主还是要回左相府住的,但是这位姑娘怕是不宜跟着住进左相府。亭主放心,里面伺候的人都是信得过的。” “你家王爷费心了。”宁芷莟道,“替我谢过你家王爷。” 莫珏走后明飒看着眼前雕梁画栋,景致宜人的宅子愣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自认为她家在北境蒲城已是大户,可她家的府邸竟还比不上上官寒月随随便便为宁芷莟买来的府邸。 “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吗?”明飒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我明日便要回家去,你便先住在这里,我会让素心常来看望你的。”宁芷莟以为明飒是不乐意自己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才许诺会让素心经常来看她。 “你要回去那个虎狼窝?”明飒一听说宁芷莟明日要回左相府那个虎狼窝便紧张起来,她可是亲眼见识了宁挽华的毒辣手段,于是忙阻止道:“干嘛要回去,就住在这里不好吗?” 明飒长在北境,自是不懂得帝都的规矩,宁芷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能随随便便一个人跑出来独住。 宁芷莟正欲解释,便听见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姐,奴婢总算是见到你了。”素蕊跑过来跪在了宁芷莟身前:“奴婢日夜为小姐祈祷,希望小姐的病能早些好起来。” 为了不让素蕊担心,为了避开帝都悠悠之口,流云郡主便谎称宁芷莟是旧疾发作,带着素心去北郊的尼姑庵养病去了。 “素蕊,我好得很,病也见好了。”宁芷莟拉着素蕊的手上下打量道,“我怎么见着你瘦了一些。” 素蕊见宁芷莟的病好了,欢喜之下哭得更凶了:“奴婢在佛前起许了愿,愿意每日食素换取小姐早日康复,如今佛祖真的应了奴婢的许愿了。” “奴婢见过乐雅亭主。”宁芷莟循声看去是上官云歆身边的帕云,她奉上官云歆之命给宁芷莟送来了足足七八个食盒的吃食。 宁芷莟生怕帕云说漏了什么叫素蕊听到,于是忙让素心扶着素蕊下去梳洗一番。 “启禀亭主,我家主子一听说您回来了便嚷着要来看你。”帕云边说便随着宁芷莟来到了正厅,将全部食盒都放在了八仙圆木桌上,“王爷好劝歹劝,她这才为着害怕走漏您回帝都的消息而忍住没来,却也是一大早便起身吩咐着御膳房为你精心准备了这些吃食。” “帕云,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宁芷莟知道上官云歆最喜欢精致可口的吃食,她定是知道她此番去往北境一路风餐露宿,这才将自己最喜欢的点心准备好了,遣了帕云第一时间送了过来。 帕云前脚刚走,流云郡主便遣了身边的芯芝送来了几套上等苏绣织就的宫装,流云郡主的意思宁芷莟明白,虽然她对外宣称是去京郊养病了,但如今回来了,她便仍是启帝亲封的乐雅亭主,仍有作为亭主的体面与派头。待明日穿上这些行头回左相府,她那势力的左相爹爹,和冷漠的祖母便不敢轻易轻视了她去。 纵使她与上官寒月还有流云郡主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葛,但是那个如木兰般高华霁月的女子,对她依旧是表现出了最大的善意,如此气度胸襟当真是不输须眉男儿。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八章:回到相府(上) http://.biquxs.info/

送走芯芝后宁芷莟和明飒皆觉得赶了一天的路,早已疲累不堪,明飒便提出和宁芷莟一同去汤池沐浴。 待宁芷莟和明飒走后,素心与素蕊一起整理着她们的被褥,因着宁芷莟明日便要回左相府,明飒便死活的赖着今日要陪着她一起睡。 “素心咱们还是劝小姐今晚回相府歇着吧,这样歇在外面怕是于小姐的名节不利。”素蕊有些担心地道,“素心,小姐平日待你最是亲厚,要不你去劝一劝小姐?” “你放心,小姐此番回帝都的消息,除了亲近的人之外没有旁的人知道。”素心知道素蕊一向循规蹈矩,便又道,“这里都是女眷,又有我们陪着,不碍事的。” “素心,有件事我想同你讲。”素蕊小心翼翼地环顾着四周,确定没人方才在素心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听说大小姐病了,苏少爷日日都去相府探望,虽说顾着男女有别,只是隔着帘子问候几句,但我却瞧着苏少爷对大小姐上心的紧了。”说着素蕊眼中流露出焦急之色,“苏少爷可是与咱们小姐有婚约的,大小姐本就得相爷的欢心,又有皇贵妃撑腰,你说咱们小姐还能顺利嫁入苏府吗?” 素心听素蕊提起如今在国公府假扮苏墨文的那个冒牌货便觉得来气,于是用力抖着被褥,没好气地道:“那不过是咱们小姐年幼时长辈们随口定下的婚约,这么多年也不曾被提起,想来也是不作数的。” “嘘!素心你别乱说。”素蕊紧张地拉了拉素心的衣袖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小姐若不嫁入苏府,难道要老死相府吗?” 从前宁芷莟若是不能嫁入苏府,便真的只能老死相府,但如今素心知道宁芷莟并非只有嫁入苏府这一条路。 “素蕊,这世上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若是那苏少爷真的铁了心不愿娶小姐,难不成谁还能逼迫着他娶小姐不成。” “改明儿苏少爷知道小姐病愈回府定会来看望小姐的,到时他看到小姐处境艰难说不定会念及旧情的。”素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很怕苏墨文不念及往日的旧情。 素心看着素蕊蹙着眉心,知道她是真的担心着宁芷莟,想要宽慰她几句,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如今就算她将宁芷莟和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与素蕊听,素蕊也未必能懂,说不定还会因为她们离经叛道的想法越发忧心不已。 汉白玉堆砌雕刻的汤池里,宁芷莟将身子整个没入水中,只留下脑袋枕在池壁之上,这会子她已经累得动动小指头都十分困难了。 明飒则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伸出手拍打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玫瑰花瓣道:“这里真好,我从来不知道洗澡的池子可以造的这么大,还有这么多香喷喷的花浮在水面上。” 宁芷莟看着明飒眼中的艳羡之意,心中苦笑那是明飒还不知道帝都的凶险,金堆玉砌的富贵可不是谁都有福气消受得的了的。 “有一个姑娘,和你年纪相仿,从小金尊玉贵着长大,她拥有的一切比你现在看到的还要华美百倍。”宁芷莟想到上官云歆在宫中享尽了荣华富贵,却受尽了冷眼孤独,若是有的选择,她大概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能在父亲和母亲的陪伴下平平安安的长大吧。 “那个姑娘便是方才遣人给你送吃食的姑娘吧?她好像还是个公主吧?” “下回她若见到你,也一定会羡慕你的。”宁芷莟忽然看着明飒笑颜道。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功夫好吗?”明飒爽朗一笑,旋即道,“她若想学,我便教她些功夫也未尝不可的。” 宁芷莟看着明飒眼中爽朗澄澈的笑意,心中忽然有些她是不是不该带明飒来来帝都的,当初哪怕是派人绑也该将她绑在蒲城的。 “明日我离开后,你不得到处乱跑,就算要出去也只能由我安排的人陪着你出去。”虽然上官寒月已经在附近布置了足够的影卫,但宁芷莟还是不放心叮嘱道,“若是你闯出什么祸来,我便立刻命人将你绑回蒲城去。” 明飒第一次来帝都,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所以自然是宁芷莟说什么她都会一一应下,反正只要宁芷莟一离开,她便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着她了。 二人沐浴焚香后便回了卧房,明飒本来还想问问关于帝都的事情,可宁芷莟却因为太过疲累很快便睡着了。 翌日,宁芷莟早早便起来了,明飒却还懒在榻上不肯起来,宁芷莟也不勉强她,吩咐了素心与素蕊来为她梳妆更衣。 因为今日要回左相府,宁芷莟在昨日流云郡主送来的衣裳中选了一件绯红色绣金纹芍药花的锦缎宫装,腕间则挽了一条绛红色织锦披帛。满头青丝完成了飞云髻,发间斜插了一直赤金红宝石的步摇,周围则点缀着金箔的小簪花,华贵而又不失于媚俗。 她如今位在正三品的亭主,这身打扮虽然华贵却并没有越过自己的本分去,因为她从来不曾在明飒面前如此盛装过,以致于明飒看着眼睛明艳动人的人儿,愣是半晌没回过神来。 “芷莟,你今日好美,比我上次看到你的那个郡主还要美上三分,难怪能勾了上官寒月的魂去……”明飒一句整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素心捂住了嘴,“我的明飒祖宗,这里是帝都,你这样说话是会害死小姐的!那日我嘱咐你的话,不过才几日功夫便浑忘了吗?” 明飒见素心一脸严肃的样子,又听她话里说的那样严重,于是忙捂上了自己的嘴,而后连连摇头来示意不会再乱说话了。 宁芷莟则走近明飒拉着她的手道:“并非素心危言耸听,帝都真的是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的地方,你在我面前什么都说得,但是要记住在外面切不可再这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六十九章:回到相府(下) http://.biquxs.info/

明飒只是性子爽朗却并不愚笨,她看着宁芷莟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自己,便也慎重的回应道:“我知道了,以后出去定不会乱说话拖你后腿的。” “我要走了,以后我会让素心来看你的。”宁芷莟看着窗外的天色,知道才耽误下去恐怕会误了时辰。 “你的银针可带在身上了。”明飒说着便伸手去摸宁芷莟腰间的针囊,发现针囊是里装着银针这才放下心来道,“最好都啐上毒”,谁想害你便一针了结了他。 宁芷莟见明飒说话这般狠绝,真到了临阵对敌时却是从不伤人性命的,于是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就是个嘴把式。” “我怎么就是嘴把式了?”明飒不服气道,“我可是有真功夫在身的,以后谁敢欺负你,我便打得他满地找牙。” 听着似是一句玩笑话,但宁芷莟知道明飒是个爽朗又重义的姑娘,若是到了危险的时候也定是会挺身护着自己的,想到这些的宁芷莟没来由的心中一热。 “小姐,该出门了,否则晚了又要生出是非了。”素心在一旁提醒着宁芷莟道。 为了掩人耳目,宁芷莟特意乘了马车从郊外走了一趟回到了左相府,此去北境虽是九死一生,但外面的人却都以为乐雅亭主是旧疾复发去了京郊的甘宁寺养病。 因着宁芷莟如今有了亭主的身份,除了老夫人,左相宁凡之与主母白氏,其余人等都需在大门外迎候着亭主的到来,可这些人中却并不包括宁挽华。 宁挽华虽并无敕封在身,但帝都皆知皇贵妃早已将她内定为恒亲王妃,如此算来她的身份自然是高人一等,是不必守在大门口特意给宁芷莟请安的。 宁芷莟的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前,素心和素蕊先行下了马车,然后分别扶住宁芷莟的左手和右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踩在圆凳子上下了马车。 “见过乐雅亭主。”众人齐齐向宁芷莟福身行礼道,这其中便包括真心为宁芷莟高兴的五小姐宁宛然,以及一脸不情愿地四小姐宁墨茹。 “二姐姐,皇上先是册封了二姐姐为乐雅亭主,而后又恩准姐姐去了皇家的甘宁寺养病,可见皇上是真的看重二姐姐的,二姐姐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了,妹妹我真为二姐姐高兴了。”说这话的正是三小姐宁馨予,话虽是好话却是一瞬间将宁芷莟推上了风口浪尖,紧接着四姨娘仿佛还嫌宁芷莟不够烈火烹油,于是又假惺惺地上前来拉住宁芷莟的手道:“咱们府里出去的小姐得皇上亲眼,咱们大家脸上都有光了,昨日相爷还止不住的夸赞二小姐聪慧伶俐了。” 四姨娘的意思不过是说大家都是左相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宁芷莟如今攀上枝头了也不能不看在左相的面子上,给她们这些人几分颜面。四姨娘是未雨绸缪,害怕宁芷莟会秋后算账,宁芷莟却觉得她是小人之心,她如今和白氏与宁挽华斗得如火如荼,那有功夫去理会宁墨茹那样的虾兵蟹将。 所以宁芷莟在四姨娘的话音落地后,看向宁墨茹的眼中含了几分冷笑道:“数月不见,四妹妹越见丰腴了,想来是一切都顺心如意了。”说着又将目光转向了身旁地四姨娘道:“倒是姨娘越发清减了,该学着四妹妹那般放宽了心才是。” 最后宁芷莟不动色的从四姨娘手中抽出手来,转而牵起了一旁宁宛然的手,含着笑意问道:“一别数月,五妹妹好似也消瘦了不少……” 人心总要历久了才知好坏,前番宁芷莟被白氏和宁挽华陷害,其他人都只在一旁看笑话,只有宁宛然冲上来护住了被四姨娘厮打的宁芷莟。 就这样众人簇拥着宁芷莟,而宁芷莟除了对五小姐宁宛然有几分关切,待其他人都是不咸不淡的应对着,直至宁芷莟到了白氏的静蕤轩,众人这才停下脚步来,目送素心和素蕊扶着宁芷莟走了进去。 “得了个亭主的敕封便觉得了不起了,登高必跌重,我等着看她从高处跌落的那一日。”宁墨茹看着宁芷莟的背影,眼中尽是轻蔑不屑之意,“待大姐姐做了恒亲王妃,可有她好果子吃。” “四姐姐,这样在后面议论二姐姐不大好吧。”宁宛然想着方才宁芷莟待自己格外亲厚,于是便不顾五姨娘的阻拦,大着胆子道,“毕竟二姐姐现在已是皇上亲封的亭主了。” “方才她不过与你亲近了两分,你如今便敢帮着她来作践我了。”宁墨茹说着狠狠推了宁宛然一把,若没有五姨娘在一旁扶着,宁宛然定是要狠狠跌倒在地上的。 宁墨茹尤觉不解气,瞪了宁宛然一眼继续道:“小心巴结错了人,跟着她一起摔个粉身碎骨!” 四姨娘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丫鬟仆妇们,赶紧拉住宁墨茹道:“你和她置什么气!”旋即又道:“你今日还没去给你大姐姐请安了,还不快收一收你的脾气,去琼华阁给你大姐姐请安去。” 从始至终都未作声的宁馨予在看到宁墨茹走远后,赶忙走过来替宁宛然扶正了发髻上的钗环,然后又牵住五姨娘的手,柔声劝慰道:“四姨娘一向得父亲宠爱,四妹妹性子难免傲了些,更何况她与大姐姐素来又亲近……”看着宁宛然委屈的几乎落泪,宁馨予话锋忽然一转道,“但如今二姐姐与五妹妹很是亲近,最近他又得皇上和郡主的青眼,她若肯护着五妹妹,想必四妹妹多少会顾忌着些二姐姐的身份。” “若不是因为她,哪里会有这场祸端。”五姨娘一向与世无争,只求一双儿女得以平安长大,于是拉着宁宛然的手语重心长道,“然儿,你以后便不要掺和到你二姐姐和四姐姐当中去了,为娘只盼你们兄妹能平安长大。” “娘,不关二姐姐的事。”宁宛然见五姨娘如此错怪宁芷莟,便想要为她分辨两句。 “你快别说了,还不快跟我回翠微阁去!” 宁馨予还想要说些什么,五姨娘便已是连拖带拽的将宁宛然拉离了这是非之地。 眼看着宁宛然与五姨娘走的远了,宁馨予这才转头吩咐身边的雨薇道:“听说大姐姐感染了风寒,一直未见好,一会把年前父亲给我的山参送去给大姐姐补身子。” “小姐,那山参可是老爷偶然间忆起姨娘早逝,这才命人送来给小姐的。”雨薇劝阻着道,“凭她什么好东西大小姐那里是没有的,小姐这山参送过去只怕是入不了大小姐的眼。” “我要你送去便送去,哪来那么多废话!”宁馨予平日一副与人为善的样子,如今生气起来的样子倒叫雨薇有些害怕,忙不迭应声说这就命人给宁挽华送去。 “小姐,咱们不回去吗?”雨薇问道,“今日老爷夫人要见二小姐,特意免了一众小姐的请安,连老夫人那边也一并免了请安,小姐难得清闲下来,不如回去继续绣昨日未绣完的那只鸳鸯吧?” “二姐姐好生大的面子。”宁馨予看着静蕤轩房檐上精致的琉璃瓦片道,“我自然是要在这里等着二姐姐出来,亲自送她回云溪阁的。”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宁芷莟款款上前对着宁凡之与白氏盈盈拜下,“女儿给父亲,给母亲请安。” 宁芷莟的亭主位在三品,宁凡之却是正一品的丞相,白氏也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二人的品秩皆在宁芷莟之上,所以于礼于孝,都是该宁芷莟向他们请安的。 “快起来,看你气色红润了不少,为父也放心了。”宁凡之前番听说宁芷莟旧疾复发,悄悄找御医打听说是不中用了,他原本已经打算放弃了这个女儿,故而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宁挽华身上,却没想到宁芷莟的病竟痊愈了,还得了大长公主的亲眼,如今他的态度自然是和风细雨的关怀了。 “莟儿,快过来让母亲好好看看你。”在宁凡之眼里白氏对宁芷莟一直都是疼爱有加,但如今白氏这副虚伪的嘴脸落在宁芷莟眼中真真是让她想要作呕。 “母亲,莟儿在病中也能猜到,母亲定是日日夜夜在佛前为莟儿祝祷。”宁芷莟历经两世为人,就算心下作呕,话语却仍是情真意切之态,“我佛慈悲,种善因,得善果,相信菩萨定能看到母亲的一片慈心。” 种善因,得善果,那么种恶因,自然会得恶果,菩萨也定会惩罚那些心肠歹毒之人,这句话宁芷莟没有说出口,但白氏多次陷害宁芷莟,自然知道她是话中有话。 纵使白氏不是宁挽华那样的浮躁之人,面对宁芷莟深藏不露的暗暗讥讽,看着她眼中可以隐匿自如的滔天恨意,不免心下一惊。她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女,似乎不是她一路捧杀着长大的那个少女,却又很快觉得自己应该是忧思太甚,想多了,宁芷莟自出生长至十五岁从未出过左相府,又怎么可能会凭空变换出一个人来。 “你该去给祖母问安了。”白氏被宁芷莟搅的有些心绪不宁,于是便打发了打去慈安居给老夫人请安。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章:给父亲母亲还有祖母请安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从静蕤轩出来后便看到等候在院中的宁馨予。 “三妹妹可是有什么事吗?”宁芷莟径直走向宁馨予身边道,“怎么只有三妹妹一个人?怎么没见五妹妹和姨娘?” 宁馨予看了一眼四周,而后倾身到宁芷莟身侧,压低了嗓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路上边走边说。” 宁芷莟见她神色有异,也不再多问,只跟随着宁馨予一起走出了静蕤轩。 在去往慈安居的路上,宁馨予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大致与宁芷莟说了一遍,而后又特意为五姨娘解释道:“姨娘她一向只求自保,是万万不敢与母亲还有大姐姐做对的,还望二姐姐能体谅姨娘。” “姨娘一向与世无争,今日也是被我连累了。”宁芷莟看向宁馨予的目光中含了亲近之意,“多谢三妹妹特意来告诉我这些。” “二姐姐这是哪里话,我也是自小便失了母亲的人,最是懂得没有生母照拂的凄苦光景。”宁馨予说着不禁红了眼眶,“只可惜馨予人微言轻,怕是帮不了二姐姐……” “三妹妹的一份心意才最可贵。”宁芷莟似是被人提起母亲触动心肠,也跟着红了眼眶,“说起来三妹妹比我年纪还小,想来这没有母亲照拂的苦楚,只有我们这样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艰辛。” “二姐姐……”宁馨予看着宁芷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帕子一个劲地抹着眼泪。 “五姨娘胆子小,我怕是不方便去五妹妹的翠微阁了,还要麻烦三妹妹替我去翠微阁看看五妹妹。” “二姐姐放心,我一会便去翠微阁替姐姐好好安抚五妹妹和五姨娘。” 宁芷莟和宁馨予一番寒暄后便径直去了老夫人的慈安居。 “素心,你怎么看?”宁芷莟见四下无人便问素心对方才宁馨予的表现怎么看。 素心知道宁芷莟问的是宁馨予,从前宁芷莟落魄时,宁馨予虽然不曾落井下石过,却也不曾有过雪中送炭的情分在。 “目前素心也猜不透三小姐的心思,只觉得如今对三小姐是拉拢不得,却也不宜得罪。”素心总觉得宁馨予一副深藏不露的样子,不是装得无辜便是有着九曲心肠又善于掩藏。 “我觉得三小姐人很好的,刚才她说道年幼丧母时是真的哭得很伤心了。”素蕊觉得宁馨予也是从小便失了母亲的人,身世和宁芷莟一般都是可怜人,既是可怜人应当是不会相互为难的。 若是前一世宁芷莟恐怕真的会因为她与宁馨予皆为年幼丧母,而生出惺惺相惜之意,可如今她还不是可以在完全不相信宁馨予的情况下,红着眼眶与她假作惺惺相惜之态,可见哭得情真意切之人并非就是真的情真意切。 “素蕊说的也有道理,三妹妹与我同样经历了丧母之痛,格外亲近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宁芷莟说着看了素心一眼,素心会意颔首示意同意宁芷莟所说的。 主仆三人说着说着便来到了慈安居门外,出来迎候宁芷莟的是老夫人屋里的福嬷嬷,那可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地位远远高于其他的丫鬟婆子,甚至比府里不得宠的庶子庶女的身份都要高出一截来。 “老奴见过亭主。”福嬷嬷对着宁芷莟恭恭敬敬的福身道。 “福嬷嬷快快请起。”宁芷莟忙上前扶了福嬷嬷一把道,“嬷嬷可是这相府里经年的老人了,更是照顾祖母日常起居的有功之人,日后便不用再行如此大礼了。”其实大家都知道,奴才再体面也是奴才,如今宁芷莟是皇上亲封的亭主,自然是要行礼的,如此说不过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客套一番罢了。 “亭主真是折煞老奴了。”福嬷嬷撩起了门帘道,“二小姐快进去吧,老夫人一早就盼着二小姐过来请安了。” 宁芷莟一进屋便看到老夫人坐在檀木八仙椅上,正含笑向她招手道:“莟儿,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你。” 宁芷莟忙走过去,伸手拉住了老夫人的手,唤了声:“祖母。” “快坐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说着顺势一带,让宁芷莟坐到了她旁边的脚踏上,“可有请大夫瞧过你的病,可是都好全了?” 宁芷莟看着老夫人恭谨答道:“方才九公主已经请了宫里的御医来府里了,待给祖母请过安便回云溪阁叫御医把脉。”可能是怕老夫人担心,宁芷莟便又道:“前番御医给把脉时便说孙女的病已经好全了,这才御医来府里不过是九公主加了一重小心而已,还请祖母不要为莟儿忧心。” “可怜的孩子,打娘胎里便带出了这怪疾……”老夫人说着便已是有些红了眼眶,拍着宁芷莟的手道,“苦命孩子,总算一切苦难都已经过去了。” “若没有祖母又怎会有孙女今日的这番荣耀。”宁芷莟迎上老夫人的目光,语气中含了赤诚之意,“若没有祖母送来的乌发膏和羽曈,恐怕孙女至今还被困在云溪阁里,孙女今日的一切全是仰仗着祖母的疼惜。” “好孩子,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老夫人爱怜的抚摸着宁芷莟被乌发膏染就的一头青丝道,“以后不必每日来向祖母请安了,休养身子才最要紧。” “孙女的身子已是差不多好全了,每日晨昏定省自是不能免去的,还望祖母成全孙女的这一点孝心。”宁芷莟说着跪在了老夫人身前道,“父亲常年在外忙碌,全靠祖母独自撑起了这偌大的左相府,皇上和大长公主也不过是看在我是相府走出去的女儿才多加垂怜的。算起来孙儿今日所有的一切皆是祖母的恩赐。” “你这孩子,祖母不过是怜惜你,你倒还跪上了。”老夫人吩咐着福嬷嬷道,“福嬷嬷,还不快扶二小姐起来。” 福嬷嬷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忙不地便将宁芷莟扶了起来,很快跟着有小丫鬟送来了小杌子,扶着宁芷莟坐了下来。 “你大姐姐病了,听说是染了风寒,好久也没见好。”老夫人看着宁芷莟道,“你抽空去瞧瞧你大姐姐。” “孙女知道的,正准备下午备了血燕和山参去探大姐姐的病。”宁芷莟起身恭顺的回答道。 接下来老夫人又问了一番宁芷莟的病情,并嘱咐她一定要好生将养着身子,最后才说身子乏了,要宁芷莟回自己的云溪阁歇着。 宁芷莟叮嘱福嬷嬷好生侍奉祖母午睡后,然后又眼见着祖母睡下方才缓缓退了出去。 福嬷嬷透过帘幔的缝隙看到素心素蕊扶着宁芷莟走过了二道门,这才转过身来看着榻上正闭目养神的老夫人道:“老夫人,人走远了。” 老夫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问道:“三福,你有没有觉得那丫头和叶澜霜半分相似之处也没有?” “容貌倒是与她的母亲一般无二,只是这性子……”福嬷嬷早有耳闻,前段时间宁挽华和宁芷莟相斗一再落败,要知道那宁挽华可是有白氏和皇贵妃撑腰的,宁芷莟不过一个孤女罢了。 “好厉害的丫头。”老夫人想起方才面容沉静,将所有心事俱都掩下的宁芷莟道,“如此城府手段,自然是叶澜霜比不了的。”末了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华道:“想来那叶澜霜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折落在白氏手中,如今老天倒是赐了她一个好女儿啊!” 福嬷嬷则有些担心道:“没想到那叶家女儿娇娇弱弱的是个不中用的,女儿竟是个有主意有魄力的。”福嬷嬷见老夫人脸色愈加不好,忙又转了口风道,“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再者依奴婢看二小姐还是敬着老夫人您的,也是打从心眼里感激老夫人赏下的乌发膏和羽曈的。” “华儿的伤势如何了?”老夫人问道,“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起色?” “大小姐的伤势早就好了,不过是躲在琼华阁不愿出来见人罢了。”福嬷嬷想了想又道,“二小姐下手也真是够狠的,封了大小姐几处大穴,若不是皇贵妃派人请来了高人,大小姐怕是还要吃些苦头的。”福嬷嬷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疑惑道:“你说二小姐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是什么时候学得一身医术的?” 老夫人微眯着眼,似是回忆起了从前,半晌才幽幽开口道:“叶家家学渊博,叶澜霜便精通些岐黄之术,二丫头从小被困在云溪阁中,多看了几本医术,自然是要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 福嬷嬷经老夫人提醒,似是想到了叶澜霜懂些医术,继而又道:“当年的叶家女儿那可是闻名帝都的才女,若不是自古女子皆应以妇德为重,她也不曾用心习得医术,否则如今的医术该是能与御医媲美了,没想到她的女儿倒是比她有出息。” “那丫头虽有几分本事,但白氏的手段你是知道的。”老夫人一副希望宁芷莟自求多福,而她则坐山观虎斗的惬意神情,“能不能在这左相府走下去,且看她的本事与造化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一章:探望宁挽华 http://.biquxs.info/

回到云溪阁素蕊关上门口脸色便凝重下来,她还记得上一回宁挽华是如何对宁芷莟施以针刑,以及又是如何命人打折她的腿的,若非莫珏医术高明,又救治的及时,她这条腿怕是就要废了。 素心见自打从老夫人的慈安居回来,素蕊的脸色便不大好,于是关切的问道:“素蕊,你脸的不大好,是身子不舒服吗?” 素蕊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而后拉着素心的手道:“我们真的要去琼华阁看望大小姐吗?大小姐是不会放过小姐的。” 看着素蕊被吓破了胆的样子,宁芷莟不禁蹙眉怀疑起这中间是否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素心见实在瞒不下去了,这才将事情的始末俱都说了出来。 原来早在丽嫔的芳诞宴,宁挽华突然向宁芷莟发难时,府中便有人绑了素蕊,将她一通鞭打。 那时上官寒月只顾着揪出宁挽华的把柄,一时无暇顾及素蕊,待到他托了流云郡主来救人时,素蕊已被打的浑身是伤。 又恰逢那时在宫中的宁芷莟也大受打击,心绪起伏不定,为了不刺激到宁芷莟,上官寒月便命人将此事瞒下来,悄悄地遣了莫珏入大长公主府为素蕊医治。 “为什么不告诉我?”宁芷莟竟不知道素蕊为了她遭了宁挽华那么多的罪,她因为心中的愤怒而握紧了双拳道,“宁挽华,早知你会伤害素蕊,上次在北境我便不该那么轻易放过了你。” “小姐,王爷不让奴婢告诉您,就是害怕您会意气用事!” “是他要你瞒着我的?” 素心见宁芷莟如今竟迁怒到上官寒月,忙解释道:“当时小姐在宫中处境危险,王爷一时没有顾及的到素蕊,待到王爷去请了流云郡主身边的芯芝姑娘来相府要人,大小姐已是对素蕊下了毒手了。”素心说完又补充道:“小姐待我们如亲人一般,可在左相府中素蕊不过是奴仆的身份,王爷救能救出素蕊也是费了一番周折的。” 上官寒月虽有心救素蕊出左相府,但素蕊到底不过是个丫头,若不是芯芝以大长公主要找戏本子为由,且只有素蕊知道东西放在云溪阁何处,恐怕宁挽华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素蕊的。 “小姐,您以前不是吩咐奴婢凡事不要出头吗?”素蕊忽然冲上去拉住了宁芷莟的裙裾道,“小姐,您若是像以前那样默默无闻,她们便不会来害你了。” 素蕊以为白氏和宁挽华三番四次构陷宁芷莟,是因为她没有安分的待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可她却不知上一世的宁芷莟就是那样蜷缩在角落里被人无声无息害死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如自己手握刀俎,血雨腥风之后方才能见生的希望。 “素蕊,你好好睡一觉。”宁芷莟手中银针轻轻扎入了素蕊的百会穴,接着便有侍女上前将素蕊送回了自己房中。 “小姐,如今你刚回相府,多少人等着看你出错,小姐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中了小人的算计。”宁芷莟方才回府,要是现在做出什么对宁挽华不利的事情来,怕是宁挽华马上便会闹到圣驾面前,届时若是皇上震怒收回宁芷莟亭主的身份,那便是正中白氏母女下怀。 “方才是我急躁了,险些失了分寸。”宁芷莟如此已从怒不可遏的状态中缓过神来,“白静言,宁挽华,往后时日还长,我们且走着瞧!” “刘御医可来府上了?”宁芷莟问道。 “九公主一早便遣了刘御医来了府上,只是因着小姐去了老爷夫人处请安,丫鬟们便让刘御医在偏厅候着了。” “待刘御医给我把完脉,便让他随着我一道去给我的好大姐也切切脉。”刘御医是宫里御医院的御医,有他跟着,就算宁挽华想将谋害的罪名栽倒她头上也是不行的,总不至于连九公主也一道伙同着御医陷害她宁挽华吧。 当素心扶着宁芷莟进入宁挽华的琼华阁时,正瞧见众人都围在了宁挽华的床榻边,宁墨茹更是笑得不比灿烂的,将一个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宁挽华。 “大姐姐,怎么看着这样憔悴。”宁芷莟走到宁挽华榻前,看着她苍白憔悴的容颜只觉得心里无比的痛快,面上却越发流露出关切的模样来,“大姐姐这样病着,妹妹实在是心下难安,特将宫中的刘御医请来为姐姐把一把脉息。” “二姐姐当真有这么好心,莫不是带着御医来瞧大姐姐是不是病得严重,好称了你的心意才对吧!”宁墨茹和宁芷莟早已结下梁子,如今见她假惺惺的来看望宁挽华,便想要当众将她虚伪的嘴脸撕破开来。 “茹儿,你胡说什么了?”四姨娘忙截断宁墨茹的话茬,含着笑意看向宁挽华道,“你大姐姐素来宽厚待人,又怎会有人不希望她早日病愈了,你这孩子定是这几日照顾你大姐姐辛苦了,如今竟是满嘴的胡话了。” 宁芷莟看了眼四姨娘一眼,心下倒是有些佩服她的缜密心思了,若不是四姨娘截了宁墨茹的话茬,宁芷莟定会以宁挽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令旁人记恨这套说辞来赌宁墨茹的嘴。 “大姐姐乃是闺中典范,谁会不盼着大姐姐的好了。”宁芷莟说完一脸真诚的看着宁挽华道,“便是连九公主也是欣赏大姐姐才名的,妹妹这才带了她遣来的御医为姐姐把脉了。” 被宁芷莟这么一说,宁挽华要是不同意刘御医为她把脉,那便是看不上九公主的一番抬爱了,宁挽华虽有皇贵妃撑腰,但九公主毕竟是启帝最宠爱的公主,若是拂了她的面子,恐怕会落个不沐上恩的骄纵之名。 一直没有说话的宁挽华,在锦被下因为愤怒而握紧了双拳,她屡次争锋都败给了宁芷莟,此番受重伤后更是在白氏的劝说下痛定思痛,决心要忍下自己从前骄慢的性子,于是朝着宁芷莟看了一眼,平和道:“那便有劳刘御医为我把脉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二章:相府三小姐 http://.biquxs.info/

刘御医很快上前将丝绢放在宁挽华的腕间为她切了脉,若是稍加留意,便不难发现刘御医在触及宁挽华手腕一瞬间蹙紧的眉峰。 刘御医之所以蹙紧眉头,却并不是因为宁芷莟病得有多重,而是宁挽华根本不是受了风寒,她是被人以银针封住了几处大穴,若不是有高人医治,恐怕宁挽华这会子已是废人了。 尽管宁芷莟从刘御医微微惊骇的神色看出他已是窥了些端倪,却也知道宫中的御医都是修炼成精的,定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办事宗旨守口如瓶的。 果然刘御医在替宁挽华把完脉后,捋了捋花白的胡须道:“大小姐只是受了风寒,又赶上最近时气不好,病才会好的慢些。” “大姐姐着了风寒,如今冬日里天气又干燥,我特意为大姐姐带来了上等的燕窝,最是滋补养人了。”宁芷莟旋即又道,“大姐姐放心,方才来时我已给刘御医瞧过了,都是些有利于大姐姐病情的东西,绝不会有什么与大姐姐身子不相宜之物。” 宁芷莟压根没指望刘御医会当众揭穿宁挽华并非受了风寒,她带刘御医来不过是为了撇清自己,别的宁挽华又使出一招苦肉计赖在她的头上。 宁挽华见宁芷莟有备而来,轻易便将自己撇了个干净,看向她的目光不禁有增添了几分怨毒之色。 宁馨予站得离床榻最近,将宁挽华眼中的怨毒之意看得真切,亦是不想卷入她们的斗争中,于是忙对着宁挽华福了福身道:“看大姐姐的神色应是有些倦意了,妹妹便不打扰大姐姐养病了,先行告退了。” 五姨娘本也不想卷入宁挽华和宁芷莟的争斗中,见宁馨予如今抽身而去,忙拉了拉身边宁宛然的袖角。 宁宛然会意后也跟着福身道:“妹妹也不打扰大姐姐养身子了,告退了。” “大姐姐,妹妹我也先回云溪阁了,改日再来看望大姐姐。”宁芷莟如今已是亭主,本也不用待宁挽华如此毕恭毕敬的,但你越是不屑于一个人时,便越是可以维持着表面的恭敬,只有弱者才会在乎表面的高底,强者便是如宁芷莟这般面向维持着恭敬,眼眸深处却是透着满满的轻蔑与不屑。 宁墨茹见宁芷莟要离开,本想出声阻拦的,但四姨娘见宁挽华脸色不好,忙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话。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后,宁挽华看着宁芷莟离开方向的目光中仍是含着深切的恨意。 “我扶大姐姐歇下吧!”宁芷莟自是看出宁挽华待宁墨茹的好不过是为让众人看到她嫡长女的气度,何曾有过一份真心,但头脑愚笨的宁墨茹却并没有看出来,以为宁挽华是真心待她好的,素日里宁墨茹待宁挽华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我乏了,你们都出去吧!”宁挽华想起方才宁芷莟眸光深处的轻蔑与不屑,险些快要忍不住心底的怒火。 “你大姐姐想来是累了,不如让你大姐姐先歇着。”四姨娘自然知道宁挽华并不是什么贤良淑德之辈,于是赶在她发怒之前拉着宁墨茹走了出去。 一行人自都琼华阁中出来后,宁宛然本欲上前与宁芷莟寒暄几句,却又被五姨娘连拖带拽的给拉走了。 “妾身见过亭主。”四姨娘急忙打发宁墨茹回了繁英阁后,便快步追上了已是走远的宁芷莟。 “姨娘怎么没陪着大姐姐?” “大小姐身子乏了,如今已是歇下了,妾身是特意来向亭主请罪的。”四姨娘对着宁芷莟福了一礼,而后言辞恳切道,“茹儿年少无知,屡次冲撞了亭主,这孩子也命苦,自从上次死里逃生后脾气便一直不大好,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望亭主能看在大家同是姐妹,宽宥于她。” “姨娘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会于四妹妹计较这些小节。”宁芷莟看着四姨娘,语气中含了些意味深长之意,“上次四妹妹无故大病一场,不知道身子是否将养好了,我那里倒是有好些名贵的药材,一会我遣了小丫鬟给四妹妹送去。” 四姨娘看着宁芷莟一脸含笑却不达眼底,越发觉得她的城府深不可测,难怪宁挽华会屡次败在她的手上。 “多谢亭主赐药。”四姨娘忙跪伏在地上叩谢道,“多谢亭主宽宥茹儿的无知。” 宁芷莟虽说如今已是亭主的身份,但四姨娘毕竟是她的长辈,又深得宁凡之的宠爱,面子上总是要顾忌着几分的,于是便伸手亲自扶了四姨娘起身。 “多谢亭主。” “姨娘是长辈,日后没有外人在便不必行如此大礼了。” “多谢亭主抬举。”四姨娘说完又是一福,“那我便不打扰亭主了,这就告退了。” 待四姨娘走远后,素心正要开口要些说什么,却被宁芷莟不动神色的按住了手,素心立刻会意便不再言语,只扶了宁芷莟一路往云溪阁的方向走去。 不待主仆二人走出几步,便听到身后宁馨予的声音道:“二姐姐请留步。” “原来是三妹妹,我还以为你已经走远了,不想还在这里。”宁芷莟驻足回身看着宁馨予道。 “妹妹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二姐姐的,不知二姐姐可否欢迎馨予去云溪阁喝上一口茶?”宁芷莟知道宁馨予定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便欣然应允,“我那云溪阁一向冷情,如今妹妹要来喝茶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很快宁馨予便扶着宁芷莟回到了云溪阁,方才落座便有丫鬟为宁馨予看了茶,宁馨予忙拿起青花茶盏放在鼻下嗅了嗅,而后呷了一口茶赞道:“还是姐姐这里的茶香淡然甘冽,不似我我常日喝的桂花茶,香味浓烈俗气的很。” “三妹妹可真是个妙人,喝茶都能喝出雅俗之分来。”宁芷莟含着笑意看向宁馨予道,“三妹妹若喜欢便常来我这里坐一坐,喝上一盅茶。” “我是想与二姐姐多亲近的,就是五妹妹也是想与二姐姐多亲近的。”宁馨予说着便面露踌躇之色,不再往下说了。 宁芷莟自是懂她的意思的,若是单单只亲近了她,便是公然与宁挽华作对,她宁芷莟如今有皇恩护着,宁挽华是不能将她怎样,但却是不会放过与她亲近的宁馨予和宁宛然。 “妹妹的心意我是知道的,大姐姐素日是傲气了些,又有皇贵妃娘娘为她撑腰。”宁芷莟一副想要护着宁馨予却无能为力的样子。 “馨予年幼丧母,是万万不敢得罪主母和大姐姐的,便是五姨娘也是畏惧大姐姐的,这才不敢让五妹妹与二姐姐多有来往。”宁馨予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声音透着维诺的意味,“二姐姐是不会懂得人微言轻的无奈的。” 宁芷莟自然是懂的,前一世的她虽然锦衣玉食,可白氏不过是把她当成笼中的金丝雀豢养,兽禽一类有何曾有半分人的尊严。 “那当真是苦了三妹妹了,我自小也失了母亲,所以格外能体会三妹妹的心情一些。” “二姐姐,四姨娘颇得父亲宠爱,四妹妹又素日于大姐姐交好。”宁馨予提点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二姐姐还是要小心着四姨娘才是。” “也只有三妹妹肯来提醒我这些,我回到相府这几日大多数都是来巴结恭维我的。”宁芷莟特意柔缓了语气道,“如今大姐姐误会了我,四妹妹更是因为上次之事恨上了我,五妹妹也有意疏远我,只有三妹妹肯来看我。” “妹妹的不易与艰辛也只有二姐姐能懂。”宁馨予说着已是红了眼眶道,“二姐姐放心,馨予日后一定尽微薄的绵力,全力护持着二姐姐。” 宁芷莟见她说的情真意切的样子,便顺着她的话又安慰了她几句,而后宁馨予又喝了几口茶,方才告辞离去。 “小姐,素心以前竟没看出三小姐口齿如此伶俐。”在素心的印象中,宁馨予一直不如宁墨茹那么惹人注目,平日里话也不多,对她没有觉得讨厌,也不觉得喜欢,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注意过她那样一个人的存在。 其实宁芷莟上一世也并未留意过宁馨予,自从她离开相府被救上无极山后,便不再知道府中发生的事,自然也不知道相府其他几位小姐的命运。 宁芷莟虽是不知道相府其她几位小姐的身份,却是靠猜也能猜出一二来,凭着宁墨茹这八面玲珑的心思,日后若想靠着白氏嫁得一户富贵人家为正妻也不是不可能的,至于宁墨茹性格乖张,却又脑子愚笨,就算有四姨娘为她费心筹谋,怕是未来也不会太过如意的。 最后便只剩下宁宛如了,这个左相府中唯一对她没有存了歹念的人,她虽有弟弟可以依靠,可宁玉成毕竟年少,且五姨娘又是个软柔可欺的,想来宁宛如的命运怕会是众小姐中最坎坷的一位了。 “小姐在想什么?”素心见宁芷莟想得入神,这才出声问道。 宁芷莟收回了思绪,答道:“我在想如今府中可真是热闹,日后我们行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三章:各怀心思 http://.biquxs.info/

“小姐,咱们往后恐怕要万事小心才是。”素心只觉得这左相府中风波涌动,暗藏的凶险也并不比她们在北境的境遇好多少,至少那是在北境敌人皆在明处,如今敌明我暗,倒叫人防不胜防了。 “素心,在相府中不要相信任何人。”宁芷莟旋即又强调道,“如今在这左相府中,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尽信。” “小姐也不信任五小姐?” “路遥知马力,日久方能见人心。”经历了前世惨痛的教训,今生宁芷莟自然是不会轻言相信任何一个人。 “素心,如今我已是皇上亲封的亭主,若是我不在府中,任何人召见你,都可以不必立刻就去,要等我回来应允了才可。”宁芷莟不会忘记前一世,白氏将素蕊骗去静蕤轩百般折磨,让后又拿素蕊的性命要挟素心,方才坐实了宁芷莟给老夫人施咒的罪名。 分明是莫须有的罪名,那时的宁芷莟既没有害老夫人的能力,也没有害老夫人的动机,却因为身边丫鬟的认罪被坐实了罪名,前世她不明白父亲为何不相信她,如今却明白她的死并不是因为宁相不相信她,而是那时的她实在是太过无足轻重,不过只是左相府中不被世人所知的二小姐而已。 “小姐,素心已从九公主给您备的东西中挑出一些好的来,明日给老夫人请安时敬献给老夫人。”素心的意思宁芷莟明白,宁凡之整日忙着公派之事无暇顾及后院,白氏对宁芷莟恨之入骨,如今唯有讨得老夫人的欢心,方才能在相府中夺得一席有立足之地。 “备着吧,到时候一并给祖母送去就是了。”有些事宁芷莟也不知要怎么与素心解释,她那名义上的祖母,心里恐怕只有家族的荣耀,当初不喜欢她也不过是她身子病弱不能为家族再添荣光,如今却又忌惮着她藏而不露的城府,不似宁挽华,虽骄纵了些,但到底心无城府,好把控些。 想到这里宁芷莟心情忽然好了起来,她迟早会让所有人知道,宁挽华不但不及她的城府与心机深沉,而且还是个草包,一个草包有时候的确是好掌控的傀儡,但有时候却会变成坏事的累赘。 素心见宁芷莟方才还愁眉紧锁,转眼唇角便含了一抹惬意的笑,悠闲悠自得的把玩中手中的白瓷小盏,跟着便浅啜了一口盏中的凝露甘香。 反观素心可没有宁芷莟那么怡然自得,她忧心着左相府中各路心怀鬼胎的人马。 如今偌大的左相府里,老夫人万事皆已相府荣宠为重,白氏母女恨不得将宁芷莟食肉寝皮,宁墨茹不足为患,四姨娘非敌非友,宁馨予首鼠两端,五姨娘与宁宛然明哲保身。众人各怀心思,盘根错节着好似随时都要将人吞没。 “素蕊近来可有什么反常之举?”宁芷莟觉得虽然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情的发展,但是一些人命运的走向应该是不会变的,前一世素蕊便是被白氏安排的小厮花言巧语哄骗住了,这一世宁芷莟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悲剧再次发生。 “素蕊前段时间受了惊吓,如今人总是恹恹的,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愿出门。”素心回答道。 “让下面的人看紧门户,别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混进咱们云溪阁来。”宁芷莟复又叮嘱道,“特别是新来伺候的下人,找信得过的人看住了。” 素心答道:“一早就吩咐下去了,门户看得牢牢的,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放出消息去,说我明日要进宫看望九公主。”宁芷莟觉得如今她一个人独木难支,是该找一位能助她一臂之力的盟友了。 翌日,宁芷莟带着厚礼去给老夫人请过安后,便又去了静蕤轩给白氏请安,最后还和宁馨予在四下无人处寒暄了几句。一应拉拉杂杂的琐事处理完后,这才带着素心进宫去拜见九公主。 “见过公主殿下。”宫中人多眼杂,宁芷莟恭恭敬敬地给上官云歆见了礼,上官云歆则吐了吐舌头,忙扶了宁芷莟到一旁的软塌上坐下,“我最讨厌这些规矩拘着了,却偏偏总也逃不开这许多的规矩。” “这几个月留公主一个人在宫里闷坏了吧?”宁芷莟掩嘴轻笑道,“我这不是一回到帝都便急着来看你了。”如今她位在亭主,算是有名位的正经主子,自然可以不用再自称“臣女”了。 “宁姐姐,我知道你要来,特意让膳房准备了好些精巧的点心了。”上官云歆说着捻起一块芙蓉糕递给了宁芷莟,“尝尝味道如何?” 宁芷莟接过芙蓉糕尝了一口,可心思却全然不在芙蓉糕上。 “宁姐姐,味道怎么样?” 看着上官云歆期盼的眼神,宁芷莟复又吃了一口后才答道:“好吃,比素蕊做得还要好吃。” 上官云歆听到宁芷莟如此夸她的芙蓉糕做得好,早已喜上眉梢,欢喜之余便又捻起一块芙蓉糕递给了身边的帕云。 帕云双手捧过芙蓉糕后笑着道:“亭主不知,这芙蓉糕是我家公主亲手做的,怕做不好,不知道反复尝试了多少次才有如今这滋味了。” 宁芷莟看着眼前眉眼含笑的上官云歆,这样单纯的性子,如此简单的愿望,不过是尝遍世间美食而已,然而身在皇家,贵为公主,却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沦成了奢望。 宁芷莟怎会忘记前世九公主上官云歆的命运,远嫁北蛮和亲,纵使后来上官寒月登基为北帝,攻破北蛮的城池救回了上官云歆,然则历经半世蹉跎,想来那时的上官云歆早已不复如今的少女心境,所以上官云歆被上官寒月接回帝都不久后便病逝了。 “公主,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很快有侍女掀帘而进,将一个雕花漆盘捧给了素心,素心复又给交了帕云,“这是一套骑马穿的胡服,马上就要春猎物了,你正好用得上。” “春猎宁姐姐也会去吧?”上官云歆从漆盘中拿出胡服在身上比了比,“今年过年月哥哥和宁姐姐都不在,如今回帝都倒是正赶上春猎了。” 自古皇家春猎,在九公主这样单纯的人眼中是踏春赏景,在有心人眼中却是致对手于死地的绝佳机会。 “自然是要去的。”宁芷莟笑着回答,心中却不禁在想,怕是宁挽华以及府中的其她几位小姐皆是要去的,到时候表面春光无限,内里却是暗藏杀机。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四章:盟友 http://.biquxs.info/

“宁姐姐,你是不是和月哥哥闹别扭了?”上官云歆想到昨日她得知宁芷莟要入宫,特意遣了人去请上官寒月,可后者却说要去凤鸣山看望皇后娘娘不得空来。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宁芷莟乍听到上官寒月的名字不禁心中一紧,面上却是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道,“我回帝都后便直接回了左相府里,还一直不曾见过王爷,又何来闹别扭一说了。” “那可能是我多心了。”上官云歆害怕宁芷莟会猜出什么端倪来,便忙岔开了话题道,“听说宁挽华感染了风寒?”说着上官云歆环顾了一眼四周,帕云立刻会意将宫人俱都遣了出去。 上官云歆虽身在宫闱,心思单纯且不谙世事,却也并不是对宫闱之争全然不知,她的生母撞柱而亡的那一刻,她便注定了不再是天真单纯的九公主,更何况皇贵妃为了争夺皇位将上官寒月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上官云歆又如何不知在宫中为了那至尊之位,兄弟反目,血流成河的惨烈。 “宁挽华大概不是生了风寒吧?”上官云歆压低了嗓音道,“宁挽华如今的‘风寒’是不是与你们在北境遇险有关?” “你猜的不错,宁挽华是被我用银针封住了穴道,若非皇贵妃为她请了高人,如今她便已经是个废人了。”宁芷莟觉得上官云歆既生在权利漩涡的中心,便不可避免的会被裹挟进夺位之争中,既逃不过便只能佛挡杀佛,人挡诛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也不至于像前世的她,不懂得身边已是危机四伏,周围之人皆是用心险恶,最后就那么不明不白的被人害得余生蹉跎于世。 “我从前只以为她不过性子骄矜了一些,却不想她心肠竟也如此歹毒。”上官云歆从前只以为宁挽华自诩出身高贵,目无尘下,只是这一回见她对宁芷莟痛下杀手,方才惊觉原来宁挽华竟与皇贵妃是一路性子的人。 “如今你心里有数,对她多有防范便好,日后见到她们也千万不要露出半分厌恶之色来。”上官云歆虽得启帝宠爱,但若惹怒了皇贵妃也定是讨不到好。上一世上官云歆之所以远嫁北蛮,宁芷莟猜想着必定跟和皇贵妃是脱不了干系的。 “放心,我自小长在深宫,知道如何自保。”从前上官云歆与上官寒月交好,那时皇贵妃对上官寒月百般为难,上官云歆仍能听从上官寒月的叮嘱避开锋芒,想来如今也不会由着性子与皇贵妃正面冲突的。 宁芷莟忽然看向上官云歆,口气极为郑重地道:“我这里还有一事相求?” “宁姐姐尽管说,歆儿自当尽力。”上官云歆当即便应承了下来。 “我在北境认识了一位姑娘,颇有些拳脚功夫,春猎之时我想带着她一同去云雾山才加围猎,但以我婢子的身份去恐怕会为她招来祸端。” “这个好办。”上官云歆眼珠子一转便来了主意道,“让她先入大长公主府,然后再由流云姐姐引荐给我,做我的习武师傅,父皇疼我想必不会有阻拦的。” 宁芷莟心中对上官云歆很是感激,自从相识后上官云歆便待她一片赤诚之心,如今她有事相求亦是爽快应下,所以如今宁芷莟只要一想到上官云歆的日后结局那般凄凉,便会止不住地蹙起了柳眉。 上官云歆以为宁芷莟蹙眉是担心明飒入宫后的安危,于是急忙向她保证道:“宁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护住那位姑娘的,不会让她在我这里少了一根头发的。” “多谢!”简短的两个字,却在宁芷莟心中有千金之重,她在一瞬间似是下定了什么从前还游移不定的决心。 离开上官云歆的追月轩后宁芷莟便和素心准备出宫去,却在宫道的转角处遇到了上官清峑。 此时宁芷莟的注意力皆在一身玄衣,眉目沉敛的上官清峑身上,并未注意到身边素心眼中一闪而逝的异样光芒。 “素心,去前面守着。”宁芷莟淡淡吩咐着,素心会意向着上官清峑福礼后便离开了。 “你是故意引本王来此的?”上官清峑说着已是从腰间取下了那块他从前送给宁芷莟的令牌,昨日见到宁芷莟派人将令牌还回了恒亲王府,又见宁芷莟放出消息说要进宫,便猜到她是相约自己在宫中见面。 “恒亲王殿下睿智。”宁芷莟看向上官清峑,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探寻意味,“恒亲王殿下前来赴约,莫非心中所想与小女一样?” 上官清峑侧首看向宁芷莟,如墨深潭似是深不见底:“你凭什么认定本王心中与你所想一致?要知道本王如今已是稳操胜券,又何必画蛇添足。” “殿下如今的确是如日中天,有萧家和白氏一族鼎力相助。”宁芷莟隐约猜到上官清峑与皇贵妃之间或可能母子不睦,虽不十分肯定却还是一副洞察世事的口吻道,“否则殿下又岂会三番四次违背皇贵妃娘娘的意思单独行事。” 上官清峑在听到宁芷莟的揣测后眸中狠戾之色一闪而逝,随即看着宁芷莟的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沉敛:“想与本王结盟,本王要看看你手里有什么?” “殿下觉得白氏一族全力助殿下问鼎至尊之位是为了什么?”宁芷莟不待上官清峑回答便道,“不过是为了皇后之位,不过是为了无上的权柄。”宁芷莟继而又道:“外戚专权的可怕想必不用小女多说了吧。” “你与本王合作为的是什么?”宁芷莟看着眼前这个方才及笄的小姑娘,却觉得她那双眼睛却似是经历了人间的诸般沧桑。 “恕我不能告诉殿下您。”宁芷莟坦诚道,“但若所图之事得成,小女希望殿下你能放小女归隐江湖。” “本王凭什么信你?” “因为小女先行选择了信任殿下。”宁芷莟迎向上官清峑的目光道,“夺位之争本就凶险,不过是一路的豪赌而已,小女赌殿下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其实宁芷莟对上官清峑根本不甚了解,选择她不过因为形势所迫,她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决定,只要能灭掉白氏一族,只要能为外祖父和母亲报仇,她的性命又有什么要紧的。 上官清峑没想到宁芷莟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魄力和胆量,终是应下了她的提议道:“本王与你合作,待来日功成之时便放你离开,任你走遍五洲。” “多谢殿下的信任与许诺。”宁芷莟不过淡淡谢过,转而又道,“小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上官清峑饶有兴味的看向了宁芷莟,一个对后位都不在乎的人,还能有什么其他请求,于是他问道:“你要什么?” “小女希望只要不影响殿下夺得帝位,请殿下不要伤及无辜,否则小女只得与殿下一拍两散。” “本王答应你,本王一心只在大业,只要无关大业本王不会滥杀无辜。”上官清峑欣然应允了宁芷莟的提议。 “此处不宜久留,小女先行告退。”宁芷莟福完礼后便要离去。 “你为什么放弃上官寒月而选择与本王合作?”上官清峑早已看出宁芷莟对上官寒月的情意不同于他人,分明是动了情的。 “恒亲王殿下想知道?” “本王无心你与他的私情,只是你既是本王的盟友,本王便有权知道各中的真相。” “因为小女不想将利益与感情牵扯在一起。” “你对他动了心,所以才不愿与他合作。” “殿下放心,我既选择了与殿下成为盟友,那么若是日后事关殿下夺位之事,小女必不会对他心慈手软的。”宁芷莟知道上官清峑所忧之事,于是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以后各为其主,亭主心中有数便最好不过。” “殿下若无他事,小女便先行告退了。” 上官清峑看着宁芷莟离去的背影,想到她方才说的不想将感情和利益混为一谈,换言之便是如今她与他的合作只有利益而已,并没有半分情感可言。本就是联盟而已,上官清峑却不知为何听在到宁芷莟这句话时,心中竟是有些失落之感。 房檐上的冷情看着上官清峑一直盯着宁芷莟离去的方向,待到人影都瞧不见了,还未收回目光,明明心中已经决定与宁芷莟结盟,却还要居高临下的为难着别人,冷情当真觉得他那高高在上,不苟言笑主子的心思如今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宁芷莟走到在宫道尽头旁等着的素心身边,还没等她开口素心已是沉不住气问道:“小姐何时与恒亲王有了往来的?” 宁芷莟本打算回府后再将与上官清峑合作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素心的,却没料到素心这么沉不住气,竟在宫中就这么问了出来。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回府后再细说。”宁芷莟只当素心是惧怕上官清峑的这个人,也并未往深处去想。 倒是素心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急忙低下了如今已是有些微微发烫的脸颊,但好在宁芷莟的心思都放在周围之人的身上,并未注意到近在咫尺身边素心的异常。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五章:盘算人心 http://.biquxs.info/

如今已是春日里,左相府的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宁芷莟却无心赏花,她在想春猎近在眼前,多少闺阁女子都想在云雾山一睹几位皇子的风采。 当今启帝有六位皇子,其中上官清峑和上官寒月已过弱冠之年,分别敕封恒亲王与毓亲王。其余诸皇子还未及弱冠,所以都还未曾封王。 “只怕帝都多少名门闺秀都盼望着春日围猎,怕是咱们府中的那几位也早已上了心。”素心看着宁芷莟望着窗外沉思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在担心春日围猎之事。 “到时候宁挽华为彰显长姐风范,定会带着宁墨茹同去,至于五妹妹,宁挽华多半是不会带上她同去的。” “四小姐为人莽撞,容貌也不过中人之姿,可三小姐却生得美艳,若不是出身太低,又一直处处谨小慎微,怕是早就活不到如今了。” 听了素心所言,宁芷莟蹙起了柳眉道:“如今想想宁馨予虽生得美艳,却是懂得身份卑微而处处谦卑,自然是比那轻狂的宁墨茹厉害的多。” “小姐是否打算应三小姐所求,带她去云雾山参加春猎?” “她不但为自己求了,还为五妹妹也求了去才加春猎。” 素心看着宁芷莟眼中泛起的忌惮之意,眼波一转道:“三小姐是想拉着五小姐挡在她的前面,免得大小姐疑心到她。” 宁宛然的娘亲五姨娘不受宁凡之喜爱,她们之所以能在左相府安身立命,不过是因为五姨娘膝下得有一子——宁玉成。 宁玉成乃是宁芷莟最小的弟弟,也是左相府唯一的男丁,自古家业只能由男子承袭,便是连宁挽华那般有母亲撑腰的女子也是不能承袭家业的,宁凡之半生经营自是不想家业无人承袭,若是这左相府的家业无人承袭,不管是老夫人还是白氏,她们所经营的到头来都不过一场空罢了。 “也是老天垂怜,终是让五姨娘生下了玉成少爷,否则这左相府的偌大家业怕是要无人承袭了。”素心顺着宁芷莟的思路说了这么一句。 宁芷莟两世为人,自是不信什么上天垂怜之类的鬼话,她只信一切都是人力可以控制的,想到这里宁芷莟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或许府中那么多孩子的逝去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而之所以她们留下了宁玉成,不过是因为他是宁凡之老来得子,且五姨娘出身不高,人又一心只求自保,没得那些不安分的心思。 但让宁芷莟不明白的是三姨娘难产而亡,四姨娘小产伤身或许是白氏做的,但白氏小产痛失一子又是谁害的,她宁芷莟可不相信这世上有报应一说,有仇有怨还是得自己为自己做主方能大仇得报。 “小姐……小姐……”素心见宁芷莟拧眉思考着半晌没回过神来,便轻轻地推了推她道,“小姐是在考虑是否如要带着五小姐一起去云雾山围猎?” “若是去了免不了又要遭人嫉妒。”宁芷莟此刻也是左右为难,“若是不去将来婚事由着白氏做主,恐怕日子会更难过。” “可如今正是大小姐要嫁入恒亲王府的关键时候,白氏怎么允许其他人贸然出现在恒亲王眼前,只怕是去了也会成为白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素心,一会入了夜你去悄悄请五小姐过来。”宁芷莟不忘又叮嘱道,“一定要悄默声的去,别叫人察觉到了。” “小姐放心,素心会办妥当的。”素心想了想终是开口道,“素心也想跟着小姐一起去云雾山围猎。” “你自然也是要跟着我一道去的。”就算宁芷莟将素心留在府中也难保那些人不暗下毒手,不如待在她身边,白氏就算再想抓住宁芷莟的痛处也不能在她身边明着抢人。 素心又问道:“要如何安排素蕊?” 宁芷莟答道:“那日一早便让素蕊去大长公主府送些我亲手绣的矜婴。” “素心,一会你去一趟六尺巷的雅居,告诉明飒,要明日她便进宫去教授九公主拳脚功夫,叮嘱她一切小心。” “小姐放心,素心都会办妥的。”素心回答道。 素心下午便出了左相府,在街上溜达了一大圈,买了些糕点茶叶,待到甩掉身后监视的人后。方才去了明飒居住的雅居。 明飒坐在亭中看到素心来了便很快迎了出去,拉着素心的手道:“你总算是来了,这两天我一个人都要憋闷坏了。” 素心看着明飒一脸愁苦的样子,忍下笑意,将她明日便要进宫教授九公主武功的事告诉了她。 “我为什么是进宫陪着公主,而不是进左相府帮衬着芷莟?”明飒一想到宁芷莟在左相府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境地便想要入府帮她,帮她打跑她身边的一群牛鬼蛇神。 “小姐她有亭主的身份在,白氏母子明着也不敢将她怎样。”素心继而解释道,“然而九公主身份尊贵,你到了她身边白氏和宁挽华自是不该轻易对你下手的。” “算起来芷莟还比我小一岁,却整天都要这样盘算人心,当真是累得慌。” 素心何尝又不知她和宁芷莟在左相府处处小心谨慎,恐一步踏错便会满盘皆输,于是郑重看着明飒道:“小姐如今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还望明飒你在宫中一切小心,别再让小姐为你担心了。” “你放心,那个贵妃还有宁挽华的手段我也是见识过的。”明飒也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一定会处处小心,绝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明飒虽然为人飒爽不拘小节,但头脑却不笨,嘴巴虽快却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看她如此郑重保证,素心也就放下心来,又匆匆赶回左相府了。 待到天刚擦黑时,素心便带着一身丫鬟装束的宁宛然进了云溪阁,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素心才叫宁宛然换上了丫鬟的衣裳,趁着夜色混入云溪阁中。 “二姐姐。”宁宛然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宁芷莟,然后福身行礼道,“宛然见过二姐姐。” “五妹妹快起来。”宁芷莟忙上前亲自扶了宁宛然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这么晚了本不该让妹妹来的,只是白天耳目众多,只有晚上方便避开那些人的眼睛。” “二姐姐传唤,宛然自然是要来的。”在这偌大的相府,上面几个姐姐都各怀心思,只有宁芷莟是真心对宁宛然好的,宁宛然虽不是宁馨予那般心机深沉之人,却也是感受的出谁是真心待她好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六章:争一争 http://.biquxs.info/

“不知二姐姐夤夜唤妹妹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宁宛然心中已是猜到宁芷莟定是有要紧的事才会漏液唤她云溪阁的,却又因为猜不到是何事而有些紧张,纤细的手指局促不安的在裙摆上来回摩挲着。 “想来妹妹心中已是猜到,我夤夜找人请了妹妹是有些事相同妹妹商量。”宁芷莟看出宁宛然的不安来,于是刻意将语气柔缓下来道,“你我虽是姐妹,平日里去甚少往来,所以上一回在繁英阁五妹妹能挺身相护才显得难能可贵,那件事一直压在我心里,如今才有机会当面谢过五妹妹。” 宁芷莟每次见宁宛然也只有在一同去向宁相和白氏请安的时候,要知道宁芷莟是这一年才用每日晨昏定省着给白氏请安的,前些年她被困在云溪阁时便是连众姐妹的面都见不到的。 宁宛然听了宁芷莟的话后仿佛思索了一阵,这才想起那日在繁英阁护着宁芷莟一事,她没想到于她举手之劳的小事,宁芷莟却是将之放在心上了。 “二姐姐不必言谢,宛然只是觉得二姐姐待我甚是亲切,不忍心看着二姐姐受苦罢了。”宁宛然许是听出了宁芷莟语气中的善意,整个人已是慢慢放松下来,“妹妹很是感激二姐姐那日的一簪之情。” 那日进宫为太后祝寿,宁芷莟不过偶然间看到宁宛然的衣饰略微素雅了些,这才将自己的百蝶银簪给了她,却未曾想到她一直将这份情谊记在心中。 “一簪之情?”这回轮到宁芷莟有些发蒙了,她想了许久还是素心在一旁提醒道,“小姐曾在进宫为太后贺寿时将自己的百蝶银簪给了五小姐。” 被素心一提醒间宁芷莟方才恍然想起却是有那么回事,那时她不过是看宁宛然目光瑟缩的躲在角落里,因为想起了前世的自己,这才走过去将百蝶银簪插入她的发间的。如今看来她确实没有看错人,宁宛然虽然性子怯懦了些,却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五妹妹今年也十三了,再过两年行完及笄礼,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宁宛然虽心思单纯,从无害人之心,可身在相府为庶女又怎能不知道自己的艰难处境。 宁芷莟看着宁宛然逐渐黯淡下去的目光,虽有些于心不忍,却还是说了下去道:“大姐姐早已有嫁入王府之心,三妹妹素来讨母亲欢心,四妹妹因着四姨娘得宠,多少得到了父亲的几分眷顾,五妹妹也该今早为自己做打算了。” 自古高门显贵的庶女,都会由主母做主嫁入其他显贵之家为妾,说是嫁过去,其实不过是为了维系权贵之间的利益,而舍弃的一枚棋子罢了。 宁宛然眼看着五姨娘为妾的艰辛,如何会不知道与人作妾的不易,五姨娘便是官宦人家的庶女,这才被主母用来讨好宁凡之而送入左相府为妾,他们母子三人才这偌大的相府根本就是可有可无之人,若不是左相府没有嫡子,恐怕宁宛然和五姨娘的日子会更难过。 宁芷莟见宁宛然低着头几欲落泪,便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与母亲的不易,本是不忍心再去揭她伤疤的,只是如今春猎在即,就算她再如何想要为了宁宛然打算,终归还是要先问一问她自己愿不愿意争一争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妹妹但凭父亲和母亲做主。”被追问的急了,宁宛然便怯怯懦懦的说出这句话来。 多么耳熟的一句话,多么熟悉的怯懦神色,上一世的宁芷莟便如今生的宁宛然这般,将自己的命运完全交托到别人手上,结果却是换来了半生的悔恨与蹉跎。 “若是听凭父母之命,将来你不过也是嫁入那户显赫人家为妾。”宁芷莟看着宁宛然已是惨白了的一张脸接着道,“父亲看在玉成的份上,不过是给你多添些嫁妆罢了。” “姨娘从小便告诉我,我是争不过别人的,既然争不过就该安守本分,如此方能保得玉成平安长大。”宁宛然低垂着头,一双手却是将裙摆攥的起了褶子。 宁芷莟无奈地阖上了眼眸,睁开后却还是耐心劝道:“左相府没有嫡子,玉成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可你认为大姐姐或者是三姐姐日后有谁会肯真心提携着玉成的,玉成是庶子,未来的路本就难走,你若给人为妾又哪里能护得住他。” 咣铛一声响,宁宛然手中的青花瓷盏摔在地上碎成了数瓣,要知道方才宁芷莟说了那么多她都未有如此失态,不过是因为玉成是她和五姨娘唯一的希望,可她们只一心想着依靠玉成,却从未想过身为庶子的玉成将来要依仗着谁提携着,她自是知道宁挽华和宁馨予是不会真心帮着她那同样出身寒微的幼弟的。 曾几何时宁芷莟也为着即将嫁入苏门而满心期待,那时的她早已厌倦了云溪阁中一眼看不到头的孤寂岁月,这才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苏府。 因为曾经那样渴盼过,宁芷莟越发懂得一个身处黑暗的人,若是连唯一的希望都看不到该是多么的绝望。 “我想带着妹妹一同去云雾山,这才趁着夜色将妹妹请来我这里,想要知道妹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宁芷莟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将去云雾山的目的说了出来,“如今姐姐我与九公主尚能说上几句话,若是妹妹愿意大可以自己去云雾山为自己争个好前程。” 宁宛然一听宁芷莟要带他去云雾山吓得脸色更白了,却又在想到去云雾山的目的时不禁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若是在前世,宁芷莟也会觉得就这样跑去云雾山,为自己争一个好前程的想法太过惊世憾俗,但经历过两世为人的她自是懂得了现实的残酷,不若手持刀俎,便要为人鱼肉,自然是要与天与命争一争,斗一斗的。争输了大不了赔上这条命,争赢也不枉自己来这世上走一遭。 “去云雾山的想法的确有些大胆,但妹妹若留在相府,将来最多嫁入帝都哪位高门显贵之家为妾罢了。”宁芷莟拉住宁宛然的手道,“五妹妹心地纯良,更是弹得一手好琴音,自当要要求一个自己喜欢的良人相配才是。” “二姐姐,我愿意跟着你去。”想来人必须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会被迫做出选择,要么嫁入显贵之家为妾,便如五姨娘一辈子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生活着。要么去云雾山,未来虽不可预知,但总算还是怀有希望的。 宁芷莟与宁宛然交代了一下春日围猎要守的规矩,又拿出几套淡雅的裙裳送给了宁宛然,最后才让素心悄悄送她回了翠微阁。 素心从翠微阁回来后,看到宁芷莟看着窗外似是在想什么心事,于是走到她身边挨着她坐下,就这么陪着她一起看着无边的夜色,任由思绪瞟向远方。 良久,宁芷莟才缓缓开口道:“素心,你说我带着宁宛然去云雾山到底是对还是错?” “小姐是不想五小姐将来嫁入高门显贵之家为妾,白白断送了一世韶华。”宁芷莟前生遭逢大难,再世为人后的她虽是对白氏母子恨之入骨,但是对那些与她前生般遭逢不幸的女子,却是能帮一把便想要尽力去帮一个。 “只是她的性子太过柔弱,怕是……” “个人皆有个人的缘法,虽说成事在天,某事却在人。”素心见宁芷莟又在胡思乱想忙打断她道,“如今小姐要走的路便是险之又险,但虽然险却也未必全然会走向死路,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连与天争一争都是不敢的。” 两世为人的宁芷莟便是最好的例子,同样一个人,却因为上一世备受欺凌与苦楚而性情大变,这一世才能在这危机四伏的左相府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素心还是你最了解我。”宁芷莟说着将头顺势靠在了素心的肩上,“素心,我身边也只有你能懂得我的心。” “素心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宁芷莟或许还不知道,如今的素心心里面已是牵挂着一个人,因为那个人素心开始理解宁芷莟,她一路从被人嘲笑的异类走到如今亭主的身份,从被苏家拒婚到如今得到上官寒月青睐,宁芷莟的改变若不是素心亲眼见证,当真不会相信这世间的女子竟也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素心?”宁芷莟见素心半晌没说话,于是侧头来看她,却见她唇角正含着一抹柔软的笑意,那笑意柔软到似是湖面投下的轻轻涟漪。 宁芷莟想到素心今年也十五了,于是打趣着她道:“素心将来若是有了心仪的男子,也不知会不会为了他改一改这闷葫芦的性子。” 素心以为宁芷莟是知道了什么,吓得心下一震,立刻敛了笑容,正色道:“小姐是嫌弃素心了吗?那素心不待在这里讨小姐嫌了。” 宁芷莟不过是随意打趣打趣素心而已,她知道素心行事向来沉稳,故而对她也不及对素蕊那般的不放心。 “小姐……小姐……” 素心看着宁芷莟斜倚在软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一直视作亲人的宁芷莟,在心中的无声地道:“小姐,我陪着你从前是为着我们自小的情分,如今却也是为了我自己。”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七章:启程云雾山(上) http://.biquxs.info/

“小姐,三小姐遣她身边的雨薇过来,打探着明日春日围猎会有那些世家公子和小姐会去?”素心特来请示宁芷莟该如何回雨薇的话。 “你且看着回吧。”宁芷莟此刻正将手中的银针淬上曼陀罗花的花液,“以后这些事你看着办就行,不必来问我了。” “王爷那边遣人送来了一件金丝甲。”素心觑着宁芷莟的神色缓声道,“明日白氏定是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小姐,王爷也是惦记着小姐的安危,这才特意遣了莫珏将金丝甲送了过来。” “留下吧。”宁芷莟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抖,却还是被素心看在了眼里。 “小姐也是担心着王爷的安危吧?”素心试探着问道。 “猎场之上从来刀剑无眼,加之云雾山地势险峻,皇贵妃又怎会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怕是早已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去了。” “皇贵妃虽设下了埋伏,但王爷这厢也并非懵然不知,想必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素心觉得此次春围与北境不同,那时敌暗我明又事发突然,如今大家都在明面上,谁也讨不到便宜去。”素心继续道,“再者,自从王爷从江南寻得玉珏回来后,皇上对王爷多有倚重,想必皇贵妃行事也该有所顾忌才是。” 宁芷莟听闻最近帝都风传启帝很是倚重上官寒月,不仅将接待西楚使臣之事交由上官寒月去办,还传召了上官寒月和流云郡主一道进宫看望太皇太后。 众人皆知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是皇子中最有可能问鼎至尊之位的两位佼佼者,上官寒月的母后贵为宫中皇后,上官清峑的母妃位在皇贵妃。皇后母仪天下,皇贵妃却掌管六宫大权。上官寒月有大长公主府为依仗,上官清峑则有萧氏一族鼎力支持。 “他虽有一个贵为皇后的母亲,和一个富可敌国的外祖家,但大长公主府到底被皇上所忌惮。”宁芷莟手中银针飞速出手,因为被她灌入十成内力而深深没入墙壁中,“若是白氏一族被连根拔起,皇上一样会忌惮与他焦不离孟的萧氏一族,到时候他便离登位又多了一重保障。” 素心眼中有一瞬的慌乱,很快便又恢复如常,问道:“皇上既忌惮着大长公主府,又为何要默许王爷和郡主之事?” 宁芷莟前世今生都不明白启帝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前一世据宁芷莟所知,因着启帝放任着两方势力不断扩张,最后出现了大周江山一分为二的局面,从此南北两帝,天下从此战火不断。 若是启帝只想让上官寒月和上官清峑相互牵制,那么便一定会在有生之年除掉另外一方,可是前世启帝到死也未除去上官寒月和上官清峑中的任何一位,任由着一山二虎的局势,导致连连战乱,民不聊生。 “素心,给九公主传信,要她明日最好待在皇上身边,不要到处乱走动。”宁芷莟有预感明日的春日围猎将是一场酝酿已久的血雨腥风。 素心回答道:“素心早就给九公主传过信了,还请了九公主多照应着五小姐。” 左相府,静蕤轩。 “华儿,明日的春日围猎,是皇贵妃除掉毓亲王的大好机会,你切莫在与那个贱丫头有过多的纠缠。”看着宁挽华屡次栽在宁芷莟手中,这次更是身负重伤,险些把一条命都搭上了,这才苦劝道,“华儿,你细想想,若是毓亲王死了,还会有谁会护着那个贱丫头,到时候她还不是任由你处置。” “母亲,我就是不甘心,她明明就是躲在云溪阁中见不得天日的一个贱丫头,怎么摇身一变,毓亲王护着她,九公主也护着她,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流云郡主都护着她。” “华儿我知道你心里的恨,那贱丫头,才不如你,貌也逊色,却处处压力一头。”白氏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屡屡被宁芷莟压着,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那丫头不过是使了下作手段迷了毓亲王的心窍,但只要毓亲王死了,便不会再有人护着她了。” 宁挽华咀嚼着白氏的话,觉得甚为有理,想来流云郡主和九公主如此护着宁芷莟,不过是因为上官寒月罢了。 “宁芷莟,到时候你失了靠山,我定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宁挽华说着眼中已是迸发出炽烈的恨意来。 白氏见宁挽华听进了自己的话,便又叮嘱道:“华儿,你明日尽量不要去招惹那贱丫头,可切记不要坏了皇贵妃的好事。” “母亲,既然毓亲王那么在意宁芷莟那个小贱人,我们不妨就成全了他们,让他们到地底下去做一对苦命鸳鸯。” “你的意思是要利用那贱丫头来对付毓亲王?” “不错,姨母虽布下了天罗地网,但毓亲王也并非泛泛之辈,上次的北境千里追杀还不是让他逃脱了。” 白氏凝神思考着,最后终还是有些松了口道:“你若想利用那贱丫头对付毓亲王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切记千万不要过多的去和那个贱丫头纠缠,以免又着了她的道。” 宁挽华目光露出凶狠之意道:“毓亲王绝非等闲之辈,只有抓住他的软肋才能置他于死地!母亲,你且等着看咱们府里治丧吧!” 恒亲王府。 冷情向上官清峑回禀道:“王爷,明日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本王不许她少一根汗毛。”上官清峑手中的长剑还剑入鞘,肃杀的眼神在提及宁芷莟的瞬间闪过零星的温柔。 “属下明白,定然会护乐雅亭主周全的。” “记住,此事要悄悄的做,不能让任何人有所察觉。” “属下会小心行事的。”冷情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何不添上一把火,助皇贵妃娘娘除掉毓亲王?” 上官清峑看向冷情,唇角因为方才冷情提起之人勾出一抹轻蔑的弧度:“你当真以为上官寒月是使一些阴损下作的手段便能除掉的,有些人就算是手握权柄也不过是妇人之见。” 冷情似是一下子紧张起来,好似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上官清峑,忙寻了个由头便匆匆退了出去。 上官清峑待冷情走后,拔出手中长剑一剑便劈开了面前的八仙檀木桌,紧接着屋子里的其他摆设都无一幸免,都被长剑一一劈成了两截。 待到筋疲力尽时,上官清峑这才缓缓顺城墙壁坐在了地上,过了很久他方才起身打开一处暗室的门,很快他的身影便被一片黑暗所吞没,暗室的门也随之缓缓合上。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八章:启程云雾山(下) http://.biquxs.info/

毓亲王府。 上官寒月看着天际的一轮明月缓缓隐入云层之中,联想到了凤鸣山中潜在的危险,于是郑重吩咐飞云道:“飞云,明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替本王护住乐雅亭主。” “飞云遵命。”飞云立刻应下上官寒月的话,目光却瞥向了一旁一直不曾起身的莫珏。 “王爷,明日莫珏想跟随王爷一道去云雾山。”莫珏跪在了地上,大有上官寒月便不同意便长跪不起的意思。 “明日春猎凶险重重,你便留在王府照应府内之事。”莫珏虽医术高明,武功却平平,这也是为什么上官寒月从北境一路逃至凉地却没有带上莫珏的原因。 莫珏不死心地道:“正是因为凶险莫珏才要去,若是王爷受了伤,莫珏的一身医术或许还能派上用场。” “没人能伤得了本王。”上官寒月从前一直故作纨绔以此避世,如今既然已和皇贵妃撕破了脸,那便也该让萧文鸢明白,他上官寒月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郎了。 “王爷,死士都已经安排好了。”飞云看到莫珏与上官寒月僵持着,便借机岔开了话题道,“王爷当真要左相府大小姐的性命?” 还不待上官寒月开口,莫珏先道:“万万不可!如今圣心难测,这时候不宜主动出击,明日只需要不动声色地避开皇贵妃的狙杀便可。” 上官寒月隐忍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从不曾视于人前,如今却要为了一个宁芷莟将自己的实力暴露在皇贵妃面前,这是莫珏不愿看到的,所以她才要坚持陪着上官寒月一起上凤鸣山的。 “本王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所有人都以为上官寒月是温润的浪荡王爷,却不知道若是被人触及了底线,他亦未必没有恒亲王的杀伐果决。 “王爷一定要除掉宁挽华,属下不敢阻拦,还请王爷能带上莫珏一起前往云雾山。”莫珏看着上官寒月,眼中是一定要去云雾山的执拗。 “莫珏你该知道,本王做的决定从不会轻易改变。”上官寒月起身自莫珏身边走过,说话的语气已是敛去了平日的温和意味,“你若要跪便跪着吧。” 飞云看着莫珏如此执拗,只得蹲下身来劝道:“你这是何苦了?你明知王爷的性子,若是谁触了他的逆鳞……。” 莫珏听飞云如此说,身子不易察觉地颤了颤,却还是跪在那里纹丝不动的样子。 飞云见莫珏还是一脸执拗的样子,半点也听不进劝的样子,只得继续道:“那年的事情你该记得……” “别说了……”莫珏像是害怕飞云继续说下去,语气终是软了下去,“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飞云看着双手捂住耳朵的莫珏,知道她如此虽还坚持着,心中却早已是明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上官寒月所做的决定。 飞云出来时看到上官寒月还站在回廊处并未走远。 “王爷,莫珏想通了。”飞云结果告诉了上官寒月。 上官寒月看了眼正屋里仍跪在地上的莫珏道:“是本王把她宠坏了。” 莫珏身世坎坷,年纪又小,幼时也不曾像如今这般一本正经的,粉团似的可爱的紧,她名义上是上官寒月的护卫,其实上官寒月一直帮她当妹妹一般的宠惯着。 飞云替莫珏解释道:“王爷,莫珏只是担心王爷,关心则乱,王爷勿要真的恼了她。” “在旁人眼中,你和莫珏都是本王的护卫,但在本王眼中你和莫珏是本王的左手和右手。”上官寒月说着拍了拍飞云的肩道,“你若是有一日碰到一个你想要守护的姑娘,或许你也能懂得本王今日的坚持了。” 飞云看着上官寒月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仍旧跪在正屋里的莫珏,心中亦是无声地道:“属下知道心中决心要守着一个姑娘,那种敢于与天地为敌的决绝。” 上官寒月走了几步停了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冽口吻:“找人看住莫珏,有时候守住一个人靠的不是柔情,而是内心足够坚定的狠心。” 翌日,左相府几乎人人都起了个大早,小姐们是早起梳妆打扮,而丫鬟们则是准备着主子们出门要带的一应器物。 像春猎这样的大日子,在围场见到的不是王爷,皇子便是帝都显贵人家的公子,若是能得他们青眼便能摆脱庶出的身份,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样的千载难逢的良机,相府的小姐门又岂会白白错过。 宁芷莟心知这样的大日子,宜早不宜迟,于是早早地便和素心出了云溪阁的门。 “小姐,我本以为咱们已经够早了,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早候在门口的。” 待到素心扶着宁芷莟来到相府门口时,才发现除却宁挽华与得了她吩咐要晚到的宁宛然以外,其他两位小姐都已是候在了府门口。 宁芷莟冷眼看去,只见宁墨茹一袭描金绣五彩琉璃的长裙在众人之中最为打眼,便是连头上簪着的珠饰都由平日的碧玉金簪,变为了今日的翡翠七赤金簪,那金簪的夺目光华在阳光底下越发的流光溢彩,叫人看之有些眩目,倒真是应了那句月满则亏,过犹不及。 宁馨予今日则着了一袭桃色银线暗纹的对襟长裙,衣裳花色简单却胜在用的是上等的苏绣织就而成,华美却又不张扬,正符合宁馨予的性子,美若桃李却又懂得收敛锋芒。 “怎么不见五妹妹,这样的日子她都不曾上心,还真是一副温吞的性子。”宁墨茹看了一眼四周却没见到宁宛然的身影。 “五小姐来了。”有眼尖的小丫鬟看到宁宛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 宁宛然今日穿的正是宁芷莟为她准备的鹅黄色绣花罗衫,下身系了件珍珠白湖绉裙,她人长得秀美,如今穿上这样的清新之色,微微一笑,颊间泛起一对梨涡。真真应了那句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美的浑然天成,丝毫没有露了刻意装扮的痕迹。 “大姐姐来了。”宁墨茹傲然的自宁芷莟身边走过,直奔宁挽华身前对她恭敬地福礼道,“大姐姐安。” 宁馨予和宁墨茹则是路过宁芷莟身边时停下身来,福身行礼道:“给二姐姐请安。”然后又走到宁挽华身前福身道:“给大姐姐请安。” 宁挽华今日穿了一袭嫣红色鎏金牡丹绣文的长裙,裙摆中皆是由金线合着丝线绣成的大朵牡丹。头上簪了一支双翅平金赤的金凤钗,零星点缀着红宝石镶边小簪,端得是璀璨华贵,艳压群芳。 比起宁挽华的璀璨华贵,宁芷莟今日只穿了一袭银丝素锦双穿金绣的雪娟云纹千水裙,头发也只简单的挽了个堕云髻,斜插了一支质地精良的白玉簪,周围点缀以同色的流苏玉坠垂下。若只是简单的以素锦雪娟织就这件衣裳难免太过素雅,绣娘们便又将金线绕城双股配着玉珏一针一线细细的绣在裙裾之上,如此便是华贵却又不失雅致。 很快众人便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因为云雾山在帝都京郊以西,就算是坐马车也需要差不多三个时辰的样子。 “素蕊可出发了?”宁芷莟总觉得今日有些心神不宁,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一早便将小姐亲手为流云郡主绣的矜婴交给素蕊送去大长公主府了。”素心又道,“小姐放心,一路上都有影卫跟着暗中保护素蕊的安全。” “九公主和明飒想来也应该出发了?”宁芷莟听见素蕊有影卫护着便是送了一口气,紧着又想到上官云歆和明飒应该也从紫韵城出发去往西郊了云雾山了。 “皇上向来喜欢春日围猎,听说皇家的队伍比咱们府里还早出发一个时辰。” “小姐,听说这次的世家公子中安国公府的苏公子也在其中。”素心见宁芷莟这几日忙着准备春猎之事便没有提起那事,如今想到迟早是要见面的,思来想去还是要告诉宁芷莟一声的。 “你不说我倒是把他给忘了。”宁芷莟道,“安国公府虽无实权在手,但国公府世代功勋,那个冒牌货在众贵公子之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素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道:“苏公子与小姐青梅竹马,这才若碰了面难道就不怕小姐会看出什么来,照理说苏公子这时不宜跟着去云雾山。” 假苏墨文一心爱慕宁挽华,既然不是为了宁挽华参加春日围猎,又不想与宁芷莟有过多的牵扯,那他如今出现在云雾山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宁芷莟忽然看向素心道:“素心,此次跟着去云雾山的还有哪些世家的小姐?” 素心回答道:“有右相府的小姐孙妙倾,礼部尚书千金谢云婉,再者便是礼部侍郎之女贺茗烟。”素心继续道:“剩下其余的都是借着几位的面子来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人物。” “去查查哪些是依附于白氏一族和皇贵妃的,查得仔细些。”宁芷莟微眯着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若她们敢用些下三滥的手段,我便让她们哑巴吃黄连,自己咽下自己投下的苦。” “小姐是疑心这次有这么多待嫁的妙龄女子,皇贵妃是想在婚嫁上做文章?” 素心的提醒让宁芷莟想到皇贵妃应该想在婚嫁上困住她,若是皇贵妃真起了如此念头,想来要遭殃的便不止她一人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七十九章:乱花渐欲迷人眼 http://.biquxs.info/

待大队伍来到云雾山时已值正午,宁芷莟由素心搀扶着下了马车,远远便看到有几位穿着华贵的世家小姐向这边走来。 “见过乐雅亭主。”第一个向着宁芷莟行礼的是礼部侍郎之女贺茗烟。 右相府的孙妙倾则款款走向宁挽华微微福礼道:“大小姐别来无恙?” 宁挽华则忙回身福礼道:“六小姐安好。” 孙妙倾是右相府嫡出的小姐,素来与宁挽华交好,这才故意撇下宁芷莟先行与宁挽华见了礼。 因为宁芷莟有亭主的身份,礼部尚书之女谢云婉依照着规矩先行向宁芷莟福了礼,又有来到宁挽华身边一样福了礼。 谢云婉贤名在外,待人最是和善不过,也正是因为贺茗烟和谢云婉交好,这才有机会跟着一起来了云雾山。 不远处的宁墨茹眼看着几位重臣的千金围绕在宁挽华和宁芷莟身边,根本没将她们几个放在眼里,看向宁芷莟的眼中便更添了几分怨毒。 而那怨毒的一瞥却正好落在宁芷莟眼中,于是她的目光状似无意扫过不远处的宁墨茹一席人,随即开口道:“你们几个还不过来见礼。” 同样都是帝都高门显贵府中的小姐,却因为庶出的身份便低人一等,宁墨茹心中对宁芷莟的怨毒便更深了一层。 “见过各位小姐,馨予这厢有礼了。”宁馨予最先上前给谢云婉一行人见了礼,态度不卑不亢,很是得体。 “给各位小姐请安。”宁宛然虽说有些局促不安,但礼数却是十分的周全。 “见过各位小姐。”宁墨茹因着一腔怨怼,只是匆匆福了个身便径直走到了宁挽华身边。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然后便散开了,只平日里关系密切的护挽着手臂一齐去给启帝请安。 “云婉姐姐,我忽然想起了东施效颦的典故。”贺茗烟用帕子掩住口鼻轻笑道,“西施若是穿了一件华美的衣裳,东施偏要去寻一件自觉的差不多的。”说到后面贺茗烟已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道:“但殊不知一件衣裳是华美贵气,另一件衣裳却是俗不可耐!” 贺茗烟虽不及其她小姐出身高贵,却也是侍郎府嫡出的女儿,身份自不是宁墨茹一个庶女可比的,宁墨茹一个庶女的身份却穿了如此华美的锦衣,自然是要被人嘲讽一番的。 心念转的快的,如宁芷莟马上就知道了贺茗烟是在借衣裳暗讽宁墨茹,便是连宁宛然这样心思单纯的,也从贺茗烟轻蔑的笑声出听出她是在嘲讽宁墨茹。 宁挽华乃是左相府嫡出的小姐,又有白氏那样显赫的舅家,而宁墨茹不过妾身的女儿,庶出的身份注定她这一辈子都越不过宁挽华去。 宁芷莟看着涨红了脸,却还是要极力忍住怒气,从而导致双肩微微轻颤的宁墨茹,再看看一脸云淡风轻,装作全然没有听到这番话的宁挽华,当下真是有些同情起宁墨茹来。 “窝里斗,咱们只管默默看热闹就好!”素心在宁芷莟耳边轻声道,“想来宁墨茹那身苏绣裙衫定然也是大小姐的手笔了。” “四姨娘虽然得宠,但是宁墨茹的身份摆在那,若不是宁挽华相赠,她如何会有苏绣织就的裙衫。”宁芷莟看向了如今还懵然不知,把宁挽华当好人的宁墨茹,更加确信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句话。 素心看向了那些华服加身的世家嫡女们,眸光不禁一黯:“大小姐就是要告诉四小姐,凭她的出身就算是被抬举了也是不配的。” 不知为何宁芷莟总觉得素心今日的性子似是活波了不少,有时却又莫名伤春悲秋起来。 很快众人便来到启帝的帷帐之外,御前便该守着御前的规矩,宁芷莟率先一步,于众女之前由宫人牵引着走了进去。 身后宁挽华在看到宁芷莟率先进入帷帐的背影时,眸中杀机陡生,却很快被得体的笑意所取代,紧跟着也莲步轻移的走进了帷帐。 “参见皇上,参见皇贵妃娘娘,丽嫔娘娘。皇上万岁万安,皇贵妃娘娘千岁金安,丽嫔娘娘玉安。”宁芷莟边说边跪在地上叩首行礼。 “皇上万安,皇贵妃娘娘金安,丽嫔娘娘吉安。”紧跟在宁芷莟之后给启帝与嫔妃请安的,自然是有着皇贵妃外甥女身份的宁挽华了。 “臣女给皇上,皇贵妃娘娘,丽嫔娘娘请安,皇上万岁万福,皇贵妃娘娘千岁金安,丽嫔娘娘吉祥玉安。”接下来便是各府的小姐一齐向着上首的启帝问安行礼。 “朕许久未见乐雅亭主了,听九公主说是去京郊养病去了?”启帝叫了众人平身后,目光却停留在宁芷莟身上,“身子可见好了?” “臣女去京郊调养了数月,身子已是见好了,多谢皇上关怀。” “九公主常在朕的耳边念叨着你,说你身子弱。”启帝说着怜爱的看了眼坐在下首的上官云歆,然后对宫人道,“将乐雅亭主的座次安排在九公主身边。” “臣女多谢皇上的恩赐。”宁芷莟再次匍匐在在对着上首叩拜道。 哪怕如今宁芷莟被封了亭主也不是宗室之列,更何况是与启帝嫡亲的公主同坐,所以如今启帝赐宁芷莟与九公主同席而坐已是莫大的殊荣了。 “皇上,华儿还跪在下面了。”皇贵妃见皇上如此抬举宁芷莟,面子上自是挂不住,忙提醒着皇上道,“皇上从前也是宠着华儿的,皇上可不许偏心。” 启帝见皇贵妃如此说,朗声笑道:“将华儿的座次也安排在朕右侧的第一列。” 大周以左为尊,左侧坐的自然是皇室贵胄,右侧则是朝中受宠的大臣家的公子或小姐,宁挽华如今能被安排在第一列也算是莫大的殊荣了。 “宁姐姐,总算见到你了。”上官云歆边说边为宁芷莟斟了一杯茶,“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喝点茶润润嗓子。” 宁芷莟其实根本不想坐在一众皇子与公主中间,不过一瞬间她便能觉察到有无数道目光投向了自己,她只得装作全然不知,自顾自地与上官云歆说着话。 “皇上,这里的各家千金各个都这般出挑,臣妾这都看花眼了了?”丽嫔的目光穿梭于各家小姐身上,最后停留在宁芷莟身上道,“不知乐雅亭主如今年芳几许?” “回丽嫔娘娘的话,臣女去岁十二月里方满十五。”宁芷莟恭谨答道。 “那便是虚岁十六了。”丽嫔说完便朝着启帝展颜一笑,“皇上既然疼爱乐雅亭主,那定要为她择一位佳胥才是。”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章 阴谋—择婿 http://.biquxs.info/

“丽嫔说得极是。”皇贵妃忙接过丽嫔的话茬道,“今日在座的都是帝都的青年才俊,皇上不如在这些人中指一位给乐雅亭主做郡马。” “臣女能得皇贵妃与丽嫔娘娘的垂青,是臣女几世修来的福气。”宁芷莟说着已是走上前去拜倒在地道,“只是大姐姐长臣女一岁,近来还未婚配,做妹妹的不敢抢在大姐姐前头。” “听父皇和皇贵妃娘娘提起乐雅亭主的婚事,儿臣倒是惦记着月哥哥的婚事了。”上官云歆忙打断皇贵妃的话道,“月哥哥早已封了亲王,年前又行了弱冠之礼,照说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上官寒月到了娶妻的年纪却一直没有娶妻,无非是因为身为兄长的恒亲王上官清峑还不曾大婚,便是府中连一位侧妃都没有。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上官清峑身上,如今他已是二十有五,却一直不肯娶正妃入府。有一部分人揣测他是看中了左相府大小姐宁挽华的美貌,等着她行过及笄之礼便会娶入亲王府为妃,还有一部分人则认为恒亲王八成有龙阳之好,否则怎么这么些年府中一位侧妃都不曾纳入。 宁芷莟特意偷眼去瞧宁挽华的反应,她果然满脸娇羞的看向了上官清峑,但很快她的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父皇,今日乃是狩猎的日子,怎么就谈到儿臣的婚事了。”上官清峑正色道,“儿臣明日还想要瞻仰父皇弯弓射雕的风采,咱们大周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如今来到云雾山狩猎自然是要在马背上见真章的。” “皇上百步穿杨的箭术,大周人人皆知。”流云郡主难得帮衬着上官清峑道,“恒亲王与皇上父子一脉,乃人中龙凤,来日上天自会赐下良缘。” 眼见着赐婚的计划被九公主和流云郡主联合起来截了胡,丽嫔又看着启帝娇媚道:“皇上,恒亲王最得皇上欢心,只是他府中如今连个侧妃都没有,不如皇上今日便赐一位侧妃入恒亲王府。” “皇上不能只偏心清儿,寒儿今年虚岁也二十一了,就算暂时不娶正妃,也该纳一位侧妃才是。” 宁芷莟眼见赐婚一事已被搅黄,心情正好的听着丽嫔提议给上官清峑纳侧妃,转而却在皇贵妃要给上官寒月选侧妃时忍住不住手微微一抖,险些弄洒了杯中的茶水。 上官云歆自然知道宁芷莟是不乐意上官寒月娶侧妃的,于是一脸好奇的看着不远处的宁挽华道:“早就听闻清哥哥钟情左相府大小姐多年,本以为清哥哥会先娶正妃的,没想到却是先迎侧妃入府。” 上官云歆这一席话等于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丽嫔一个响亮的耳光,皇室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事,亲王纳妾更是再寻常不过,可如今被上官云歆说出来便是当众驳了皇贵妃的脸面,皇贵妃的外甥女还没入亲王府,丽嫔便已经提议皇上让侧妃先入王府了。 宁芷莟看着丽嫔怨毒的目光,心下暗暗感激着上官云歆,却同样也为她担心着,如今丽嫔颇得启帝恩宠,若是为此怀恨在心,怕是会联合着皇贵妃对上官云歆不利。 “恒亲王方才都说了,如今来猎场是狩猎的,那些儿女情长之事不如暂且先搁置在一边,大家还是好好想着明日的围猎能不能夺得好的彩头?”本是皇贵妃提议为上官清峑选侧妃的额,如今被上官云歆这么一搅和,反倒是把一口明晃晃的大锅扣在了丽嫔头上。 启帝见皇贵妃也打消了选侧妃的念头,便顺着她的话道:“都散了吧!今日都下去好好歇着,明日和朕一起入围场射猎,朕要看你们谁能得到好彩头?”启帝轻轻挥手,示意他们各自散了。 “皇上,霄儿可上心明日围猎之事了,这不一来围场便在场地上练着了。”宁芷莟缓缓走出帷帐,身后是丽嫔娇滴滴的柔婉入骨的声音。 “宁姐姐,你在想什么?”上官云歆见宁芷莟一直蹙眉想着心事,于是轻轻推了她一把道:“可是在想方才为月哥哥选侧妃的事?” “你以后切莫为了我在与丽嫔起了冲突。”宁芷莟想到丽嫔方才那恶毒的眼神,提醒着上官云歆道,“丽嫔颇得皇上恩宠,又是龇牙必报的性子,日后你要万事小心才是。” “我知道轻重的,定会小心应对的。”上官云歆眼见着皇贵妃千里追杀上官寒月,宁挽华又用尽了阴毒的手段陷害宁芷莟,她自是知道宁芷莟不是吓唬她的。 若是在几个月前,宁芷莟对上官云歆说这番话她恐怕会觉得她是小题大做,如今却为了不让宁芷莟担心,才会郑重应承下来说会小心应对以期让她宽心。 宁芷莟眼见着上官云歆从逃避到如今坦然面对宫里的血雨腥风,不禁有些心疼这个还未满及笄的少女。 其实宁芷莟是想回自己的帷帐的,只是其她几位小姐盛情相邀她一同到围场走走,她推辞不过,便只得随着她们来到了围场。 “那边好像是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有七皇子了。”贺茗烟指着不远处的几位皇子道。 宁芷莟本想要避开那几位皇子的,可谁知几位皇子听到动静已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不是父皇新册封的乐雅亭主吗?”上官九霄走过来未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是径直走到了宁芷莟身前。 “见过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宁芷莟后退一步,向着一众皇子请安道。 “乐雅亭主请起。”叫宁芷莟起身的是三皇子上官云崖,他的母妃徐昭仪位分仅在皇贵妃之下,且他又是其余几位未封王的皇子中最年长的,故而在这里便是以他为尊。 “一别数月,乐雅亭主看上去好似更见丰腴了。”上官九霄这话说的轻慢无礼,分明就是存了羞辱宁芷莟的心。 “五皇子莫见怪,数月未见臣女都有些记不清五皇子的音容相貌了。”宁芷莟说着福身欠礼道,“如今再见方觉得五皇子相貌堂堂,伟岸非凡,果然是承袭了丽嫔娘娘的美貌,与一众皇子中也丝毫不会逊色。”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一章 阴谋—毒计 http://.biquxs.info/

前面先歉然因为时日长久,以至于记不清你的容貌,后面就算再如何夸赞对方的相貌英伟,也会让人觉得不过是歉然安慰之语罢了。再者,皇子在猎场上比的皆是骑术,若是攀比相貌岂非成了潘安之流。 上官云歆本想站出来为宁芷莟出头的,却见她几句话连消带打便将上官九霄排揎了一顿,只得忍住笑状似面容平静地看着脸都气歪了的上官九霄。 正待上官九霄要发作时,上官清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父皇方才与本王说你们在围场上练骑射,这便是你们练骑射的样子吗?” 上官清峑一向不苟言笑,如今语气更是隐含着怒意,于是上官九霄很快便住了嘴,微眯起眼睛看了身边宁芷莟一眼后,便跟着其他皇子一同练骑射去了。 “表哥安好!”方才还故作矜持的宁挽华,再见到上官清峑后忙上前福了一礼。 “表妹,可愿随本王去那边走走。”上官清峑一改往日冷峻神色,邀了宁挽华去湖边漫步。 宁挽华心中一阵狂喜,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只略一点头应承下来,随即便随着上官清峑朝着湖边的方向走去。 宁芷莟虽对上官清峑不甚了解,却也听闻他的为人再刻板不过,如今居然主动邀请与美泛湖同舟,当真是稀奇的很了。 但比起上官清峑的一改常态,宁芷莟则更关心远远跟在宁挽华身后,安国公府的公子苏墨文。她近来琐事缠身,一时还未想到这个无耻之徒,如今他既然送上门来,便不要怪她手下无情了。 “宁姐姐,我怎么觉得今天清哥哥有些不一样了?”上官云歆也看出上官清峑有些不对劲,虽说帝都早有传言说宁挽华是内定的恒亲王正妃的人选,但上官清峑待宁挽华从来也是不咸不淡的态度,从未像今日这般亲厚过。 宁芷莟却好似无心听上官云歆的这番话,而是四处寻找着那抹蓝色的身影,方才在启帝的帷帐中因为距离太近,宁芷莟一直不敢看向上官寒月的方向,如今若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宁姐姐是在找月哥哥吗?”上官云歆道,“方才我看到月哥哥没有跟过来,大概是回自己的帷帐中了。” “我们也回去吧。”宁芷莟边说边往回走着。 “宁姐姐是和月哥哥闹别扭了吗?”上官云歆追上宁芷莟道,“月哥哥最近都很少进宫看我了,方才在席间也是一个人低头喝着闷酒。” “明飒该等急了吧。”宁芷莟转开了话题道,“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上官云歆知道若是宁芷莟不想说,旁人再怎么问也是没用的,于是只得安静的跟在宁芷莟的身后一路回了自己的帷帐。 “芷……”明飒的“芷”字方才说出口,便被上官云歆和素心用眼神吓了回去,忙按照上官云歆在宫中请嬷嬷教她的规矩,跪地参拜行礼道:“见过九公主,见过乐雅亭主。” “起来吧。”上官云歆故意摆着公主的架子,广袖一挥示意明飒平身。 “这里有帕云和素心服侍着,你们都退下吧。”宫人听到宁芷莟的吩咐俱都躬身退出了帷帐。 “芷莟,总算见着你了。”明飒见宫人都退了出去,这才揉着膝盖坐在了圆木凳子上,“这几日我被九公主折腾的够呛,膝盖跪的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那还不是你学规矩太慢,嬷嬷教了多少遍了,你却怎么都记不住。”上官云歆见明飒恶人先告状,忙道,“若不是我的鞭策,你能这么快学成规矩吗?” “若不是我这个师傅教的好,你能那么快学会扎马步吗?”明飒昂着头反唇相讥道。 宁芷莟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下奇怪才几日功夫她们便相处得如此融洽了。 “明飒还当真教上九公主练功夫了?”宁芷莟当初说请个女武师教上官云歆功夫不过就是个说辞罢了,没想到上官云歆当真学起功夫来了。 “明飒的功夫当真厉害。”上官云歆在看过明飒表演拳脚功夫后当真是佩服的不得了,“在宫中我也只见过月哥哥有如此身手了。” “怎么没有看到上官寒月?”明飒听到上官云歆提起上官寒月顺嘴问了出来,却因为宁芷莟那狠狠地一瞪眼,忙改口道,“怎么没见过到毓亲王殿下过来?” 上官云歆正要回答明飒的话却被宁芷莟再次岔开了话题,她微蹙着眉道:“歆儿可猜到了皇贵妃今日的意图?” 上官云歆一想到今日在启帝帐中发生的事便觉得惊险,若不是她反应快,又有流云郡主帮腔,恐怕如今宁芷莟已被启帝指给了某位王孙公子了。 “皇贵妃是想给宁姐姐指婚了,就是不知道会是哪家的公子。”上官云歆一脸不悦道,“不管是哪家的公子,多半都与皇贵妃脱不了干系。” “你已经有心上人了,怎么可以嫁给别人。”不明所以的明飒打断她们的话道,“那个什么赐婚的事,上官……不是……毓亲王殿下他知道吗?” 上官云歆白了明飒一眼,回道:“当时月哥哥就坐在我们身边,你说他知道不知道?” “那他没有为了芷莟去和别人决斗吗?” “决斗……”上官云歆一头雾水地看向了明飒道,“什么决斗?” “在我们北境蒲城,若是一个男子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当他发现其他人也喜欢他的心上人时,他便会去找那个人决斗。” “你们那里的婚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我们那里若是一对恋人相互看对了眼,男方便会请了媒人去姑娘的家中提亲。”明飒从小生活在边境,民风相对开放,自是没有帝都这么许多的规矩拘束着。 “公主快别听明飒胡说了,这里是帝都,是天子脚下,自然有着咱们要守的规矩。”素心见上官云歆一脸艳羡的的样子,似是对那民风淳朴的边境有了几分向往之意。 上官云歆被明飒勾起了心中的好奇心,一个劲地问着关于北境之事,宁芷莟的心里却在想着皇贵妃的歹毒目的,她定是要将自己许配给冒牌的苏墨文,因为宁府和苏府的婚约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虽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若是如今国公府主动提起这桩婚事,再加上皇贵妃从中推波助澜,那她嫁入苏门还不是水到渠成之事。 若是她一时不察,没有事先叮嘱上官云歆,他便会被启帝指给苏墨文,女子自古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苏门便会是她的葬身之地。 “宁姐姐……” “芷莟……” 上官云歆与明飒见宁芷莟正蹙眉思索着什么,她们唤了她好几声,她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小姐,九公主和明飒在问您话了?”离宁芷莟最近的素心轻轻拍了拍宁芷莟的肩膀,这才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歆儿,你当真觉得皇贵妃的目的只是为了给你月哥哥或者是清哥哥纳侧妃吗?” “那她的目的会是什么?”上官云歆追问道,“月哥哥吗?” “侧妃的人选定是皇贵妃的心腹。”宁芷莟又提醒道,“丽嫔也定是受了皇贵妃的指使,才会提出给王府纳侧妃的主意。” “你的意思是皇贵妃想在月哥哥府上安插眼线?” 宁芷莟觉得恐怕不止是毓亲王府,就连恒亲王府皇贵妃都想插进自己的人,她总是隐隐觉得上官清峑和皇贵妃之间的关系很微妙,但再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了。 “是谁?她要安排进月哥哥府中的人是谁?” 宁挽华是要做正妃的人选,宁芷莟则要指给苏墨文,孙妙倾和谢云婉出身高贵,剩下的便只有礼部侍郎之女贺茗烟和左相府的四小姐宁墨茹。 “贺茗烟和宁墨茹。”宁芷莟说出了她最终的结论。 其她几人被排除在外上官云歆能懂,但是为什么将宁馨予和宁宛然也会被排除在外,她们也极有可能早就借着白氏攀附上了皇贵妃,宁芷莟为何那般肯定侧妃的人选便是贺茗烟和宁墨茹。 “宁姐姐漏掉了宁馨予和宁宛然。”还有一点让上官云歆不解,“贺茗烟虽说出身不及其她小姐,但也是侍郎府嫡出的小姐,她会愿意委身入王府为侧妃吗?” “若是不愿意委身做侧妃,又为何要跟着谢云婉踏足这云雾山的是非之地?”宁芷莟继续道,“此次来云雾山的众小姐中除却几位庶女,其他的小姐的身份皆在她之上,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她,至多只能做个侧妃罢了。” “那她为何一定要入毓亲王府或者是恒亲王府,以后嫁入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做个正妻岂不是更好?” “以侍郎府的门第,她将来至多不过嫁入一位普通的官宦人家为正妻,又哪里及的上亲王府的门第尊贵。”宁芷莟心中还有半句话未曾说出口,那便是如今这两位亲王之中,日后定有一位会成为大周的主宰者,到时为嫔为妃岂非比官宦人家的主母尊贵百倍。 上官云歆觉得宁芷莟说得甚为有理,继而又问道:“那宁姐姐又为何要排除宁馨予和宁宛然?”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二章:阴谋-诱敌 http://.biquxs.info/

“我对五妹妹的为人多少有些了解,她生性怯弱又心无城府,料来白氏也不会将这样的人举荐给皇贵妃。而宁馨予则是城府颇深,所谋所求也未必只局限于王府的侧妃之位。”宁芷莟未将宁宛然是因为她的一席话,才肯来云雾山之事告诉上官云歆,至于宁墨茹一心想攀高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注定是会摔得粉身碎骨的。 上官云歆想想便觉得后怕,若是让贺茗烟或者宁墨茹入了毓亲王府,上官寒月便如芒刺在背,须得日日提防着,毕竟是御赐的姻缘,就算是明知对方目的不纯,也是一定要将人迎进府中的。 “皇贵妃为了陷害月哥哥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人防不胜防!”上官云歆如今方才知道此番哪里是春日围猎,分明是有人挖了陷阱等着上官寒月往里面跳。 “歆儿说的不错,的确是防不胜防。”宁芷莟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地笑来,“歆儿觉得她们一计不成,便会就此放弃吗?” “赐婚之事方才便已经作罢,父皇亦没有再提起,皇贵妃还能如何?” “春日围猎一年一次,如此打好的机会皇贵妃必定不肯轻易放过。”宁芷莟见上官云歆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又道,“皇上虽未同意给各位亲王赐侧妃,却也并未否决添侧妃的提议。” 上官云歆咀嚼着宁芷莟的话,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宁姐姐的意思是那些想趁着此次机会嫁入王府之人必定不会甘心。” “欲壑难填,人心总是不容易满足的。”宁芷莟想起今日宁墨茹被贺茗烟羞辱时眼中的恨意与不甘,便几乎可以断定她不会轻易放弃攀上高枝这条捷近。 上官云歆道:“宁姐姐,那我们要阻止她们才是。” 宁芷莟却道:“我们该助他们一臂之力才是。” “助她们一臂之力?”上官云歆这回真是不明白宁芷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了。 宁芷莟不疾不徐的解释道:“歆儿,如今大周的亲王可是有两位,你可听说过有孔融让梨的典故?” “宁姐姐的意思是……”上官云歆有理了理思绪,方才将心中的领悟说出口道,“宁姐姐的意思是月哥哥应当成千清哥哥的?” “不错。”宁芷莟说着眼中划过一抹狡黠之色道,“你与你月哥哥素来亲厚,自是知道她是不想过早纳侧妃的,可你清哥哥的心思咱们就不知道了,既然不知道我们便也不便阻止了。” 宁芷莟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连自己都觉得好笑,其实她又何尝真的抱着高高挂起的态度,她此刻正盘算着怎么添上一把火,好帮衬着那些个巴巴想要入王府的人,顺利嫁入恒亲王府。 “宁姐姐我看你这个样子八成是在盘算着什么坏主意吧?”上官云歆看着宁芷莟笑唇边牵起的一抹奸笑,便知道有人或许是要倒霉了。 上官云歆方才揭露了宁芷莟暗戳戳的坏心眼,一旁地明飒终是忍不住挠着头嘟囔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的。” “我们是在说要助那些想要嫁入亲王府的人一臂之力呢!” 上官云歆这话本是说给明飒听的,结果明飒没有听懂,反而是一旁地素心一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茶杯。 “明飒,你瞧你笨的连素心都看不过眼了,急得竟将茶杯都打碎了。”上官云歆前几日因为练不好武而被明飒数落,如今找到机会自然是要数落回去的。 “花花肠子我是比不得你们多,有本事咱们出去比试一场去。”明飒说着便要拉着上官云歆出去一决高下。 明飒的武功有多厉害,上官云歆心知肚明,又如何会同意应战,当下便躲到了宁芷莟的身后,朝着明飒扮鬼脸道:“这里可是皇家的猎场,明飒你可别忘了临行前你答应过宁姐姐什么?” 原本还气势汹汹挽着袖子的明飒,在听到上官云歆的话后立刻蔫了下来,她确实是答应过宁芷莟不多问,不惹事两大戒条的。明飒虽然年纪小,却也是一言九鼎的豪迈性子,当即便放下了袖子,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坐回了梨花圆凳之上。 宁芷莟见明飒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便出来说和道:“歆儿,你也别在打趣明飒了,小心惹怒了她,日后便不再教你功夫了。” “我不再打趣你便是了,方才是我不好,明飒别生气了。”上官云歆倒不是怕明飒不教她功夫,而是难得碰到不畏惧她身份,愿意真心待她的明飒,这才愿意低头主动服软的。 接下来宁芷莟对明飒解释了今天在帷帐发生的事情,又告诉了她皇贵妃的坏心眼,最后还将她们的计划也告诉了明飒。 明飒听懂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提出由她去监视宁墨茹的一举一动,毕竟宁芷莟之前教过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果然如宁芷莟所料宁墨茹想要入毓亲王府为侧妃,她一直畏惧着宁挽华,又怎会敢入恒亲王府,将来再一次屈居在宁挽华之下。 明飒一下午都在监视着宁墨茹,只见她遣了身边的雨薇,用了几两碎银子换来了一套宫女的衣裳,最后又将事先藏在马车中的蒙汗药,趁着无人之际偷偷取了出来。 宁芷莟听闻明飒说起她看到的宁墨茹的这些手段,唇角不禁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果然不出他所料,宁墨茹就算作恶也竟是这些个不高明的下三滥手段。 上官云歆因为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而欢喜道:“如今敌明我暗,只需找个理由让月哥哥将替罪羊约到他的帷帐便可以了?” “剩下那个侍郎府的贺茗烟咱们还要理会吗?”上官云歆让帕云将今天监视贺茗烟的结果告诉了宁芷莟,“贺茗烟的目标应该是恒亲王,但她今日好像没有任何的行动。” “贺茗烟出身远高于宁墨茹,自然不会像宁墨茹那般豁的出去。”宁芷莟继而又道,“她既然自己豁不出去,我们该帮她一把才是。” 宁芷莟说完便提出要给明飒易容,明飒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在镜中的容颜,竟然一点点变成了宁墨茹身边雨薇的样子,已是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上官云歆亦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才问道:“宁姐姐,你是何时学会了易容术的?” “上次去北境,机缘巧合跟一个姑娘学了些皮毛的易容术。”宁芷莟含混不清的回答着,好在上官云歆的心思都在这次的诱敌计划上,对于宁芷莟如何学会易容术的并未深究。 只有一旁的素心深知宁芷莟根本不是在北境习得的易容之术,她从小和宁芷莟一起长大,几乎形影不离,但竟然不知她何时学会的易容术,还有那一身的高超医术,和一手高深的暗器功夫。 但素心知道如今大敌当前,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于是努力平复下心绪,看向宁芷莟道:“小姐,贺家小姐的目的意在恒亲王,与我们不相干的。”素心又继续道:“不如我们不要理会她了,若是此番弄巧成拙,激怒了恒亲王便不好了。” “素心此言差矣,如今给恒亲王添堵便是给皇贵妃添堵。”上官云歆旋即又道,“再说事成了也不过是给清哥哥添了一位侧妃,又怎会惹怒了他?” 素心本想再劝劝宁芷莟,却又怕说的太多会因此露了自己的心迹,便只得闭口不言了。 宁芷莟看着素心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见她方才说话的神态似有不对,虽然素心掩饰的很好,但宁芷莟还是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但细究起来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贺茗烟一心想嫁入恒亲王府为侧妃,自然是不会一直待在帷帐中,趁着她和侍女一起到外面漫步时,宁芷莟和明飒分别易容成宁墨茹和雨薇的样子,故意躲在离她不远地密林中,压低了声音,演绎了一出宁墨茹要给上官寒月下药将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身边的雨薇却因为害怕而劝宁墨茹不要那么做,最后主仆二人慌慌张张地离开,竟将琉璃紫金瓶里的药掉落在了林中。 待宁芷莟和明飒扮演的人走远后,贺茗烟来到她们方才争执的地方,蹲下身捡起了那支琉璃紫金瓶。 “这紫金瓶里的药真能使人身热情动,进而不能自持?”贺茗烟如今满心想的都是她披上嫁衣入主王府的样子,哪里还顾忌的上女子的矜持和羞耻。 “小姐三思啊!”贺茗烟身边的侍女劝阻着她道,“一旦用了这药被人发觉,您的名节便算是全毁了。” “你懂什么?”贺茗烟狠狠瞪了身边的侍女一眼,“父亲曾说过皇上倚重恒亲王,来日他若登基,我也定会被封妃,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做个权倾后宫的贵妃,如今的皇贵妃手握中宫大权,便是连皇后都比不得她。” 宁芷莟和明飒躲在不远处的暗影里,看着眼前这个想要成为与皇贵妃一般权倾后宫的女子,只觉得往后恒亲王府怕是要热闹了,有贺茗烟这个皇贵妃埋下的眼线,正好能应证了她心中对那对母子的怀疑。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三章:阴谋—算计 http://.biquxs.info/

“待到入夜我们便可以行动了。”上官云歆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代替月哥哥的人选宁姐姐可想到了?”上官云歆心地纯良,自是不愿拉扯无辜之人进入这场争斗之中。 “安国公之孙苏墨文?”宁芷莟回答道。 “是安国公府的公子苏墨文?”上官云歆曾偶然间听上官寒月提起过苏墨文与宁芷莟之间的渊源,这才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 宁芷莟肯定的回答道:“不错,正是国公府的苏墨文。” “我记得安国公府和左相府好似祖上有亲……”上官云歆觉得还有其他的官门子弟,不一定非要选择与左相府有亲的苏墨文。 “正是因为祖上有亲,常有往来,乍然生出此事众人才不会生疑。”宁芷莟又道,“更何况苏墨文待宁墨茹一向亲厚,此事势必能够水到渠成。” 宁芷莟明明是临时胡诌的,上官云歆却连连颔首着表示认同。 “小姐,此事尚有不妥之处。”素心上前提醒道,“小姐打算引谁来撞破苏公子与四小姐的奸情?若是处理不当闹的满城风雨,那小姐与府中其他小姐的名节便也算是毁了。” 宁芷莟两世为人,早已不拘泥于这些世俗之事,却忘了今世的自己的确身处于红尘世俗之中,一旦这桩丑闻被走漏了消息,便会成为帝都最大的香艳故事,届时宁芷莟早已做好了孑然一生的打算,但势必会连累宁宛然和素心以及素蕊的终身大事。 上官云歆年少不知轻重,明飒更是长在北境,不明白中原的风土人情,如今听素心提醒才想到此事若是一个不慎,便会连累左相府阖府姑娘家的名声。 眼看着所谋之事陷入了僵局,众人皆是闷闷地不想再说话,良久,上官云歆方才笑眼看向宁芷莟,试探着问道:“这事怎么也少不了月哥哥的配合,不如我们去问问他的意思,兴许她能想出好办法来。” “九公主说得对。”明飒一拍大腿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多一个人出主意总是好的。” 话说拿这种事去陷害别人,宁芷莟哪里还好意思让上官寒月知道,她原本只是想让明飒将上官寒月支走,然后让明飒办成上官寒月的模样将苏墨文诓进他的帷帐中的。 看着宁芷莟别捏捏的样子,好似不愿意求助上官寒月似的,上官云歆终是沉不住气道:“其实我早就遣人将咱们的计划告诉月哥哥了,只怕此刻他都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了。” 宁芷莟听闻上官云歆将合盘计划告知给了上官寒月,脸一下子便红了起来,幸好帷帐里灯火昏暗,众人又忧心着诱敌的计划,并未有人留意到她的异样。 趁着宁芷莟怔愣脸红的空当,上官云歆已经遣了帕云去请毓亲王过来。 历经两世,宁芷莟早已可以淡然的看待一切,可如今余光扫到那么蓝色身影时,心竟会不争气的狂跳起来,幸而此刻众女都起身向上官寒月见礼,否则宁芷莟此刻的失态怕是要藏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须得将掩藏在广袖下的一双手紧握成拳,好似只有如此才能让宁芷莟些微镇定下来,让她能够看似平静地看向上官寒月,然后得体的开口道:“毓王爷安好。” 上官寒月听她语气如此生疏,怔愣了片刻后微微颔首,艰涩地开口声音竟是有些黯哑:“乐雅亭主同安。” 上官云歆看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客气而疏离的称呼,正要出声询问却被上官寒月打断,只听他道:“歆儿已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了本王,本王觉得与其要引人过去,不如让苏墨文自己去御前求娶左相府的四小姐?” “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就算平日里对相府庶出的妹妹亲厚些,又怎会愿意前去御前求皇上赐婚,再者国公府也不会同意一个庶女为国公之孙的正妻的。”上官云歆心中虽疑惑着,但这番话却并未没有说出口来。 其实上官云歆本是想借着这件事撮合宁芷莟与上官寒月和好的,却不料上官寒月会想出这么一个昏招来。 “正常情况下苏墨文自然不会去求。”上官寒月回答道,目光却看向了一旁的宁芷莟,那默契的眼神似乎预示着别人不懂,但宁芷莟一定会懂得他的意思。 宁芷莟心中一转念便明白了上官寒月的意思,旋即说道,“但如果是被逼无奈,在泼天大祸面前,娶了那个庶女为正妻便是唯一保命的办法。” 接下来在三个姑娘都大眼瞪小眼儿的时候,宁芷莟却在上官寒月若有似无的注目中,解释了接下来所有的筹谋。 待到天刚擦黑时,上官寒月便让人去请了苏墨文到他的帷帐中下棋,紧接着便是宁墨茹假扮成宫人来为上官寒月看茶。 很快上官寒月和苏墨文便因为蒙汗药起了作用双双晕了过去。 “叫人进来将苏公子送回自己的帷帐中去。”宁墨看了眼晕倒在桌边的上官寒月,继而又吩咐道,“待将苏公子送走后,你便在帐外守着,任何人来都说毓亲王酒醉不宜见客。” 待雨薇出去后宁墨茹来到了上官寒月身边,伸手想要解开他的腰带。 雨薇刚走到帷帐门口,突然出现的明飒一掌便劈晕了她,几乎是在同时上官寒月出手劈晕了身前的宁墨茹。 接下来上官寒月走出了帷帐,素心则走进帷帐中帮着明飒将宁墨茹抬到了床榻上,又故意弄撒了他们的头发,退下了他们的外衣。 等到苏墨文艰难的睁开眼睛时,看到却是身边衣衫散乱的宁墨茹,正当他慌乱着要起身穿衣时便听到外间传来启帝的声音。 苏墨文大惊失色下忙伸手去推一旁还昏睡着的宁墨茹。 “王爷,你做什么?”宁墨茹还幻想着眼前之人是上官寒月,于是娇嗔着责怪道,“王爷,你弄痛臣女了。” “快醒醒……皇上来了……”宁墨茹的目的本是想要有人撞破她已失身于上官寒月,但如今骤然听到来人居然是启帝,不免心中一惊,人已是惊得从榻上坐起身来。 “怎么是你?”宁墨茹看着眼前的人竟是苏墨文,目光急忙在帷帐中搜寻着,而她很快在不远处的八仙桌旁看到了趴在桌上的上官寒月。 “你们不必跟进来伺候了,朕今日要和毓亲王痛痛快快的对阵几局。”因着上官云歆输了与上官寒月的棋局便跑去向启帝抱怨,说是上官寒月在棋局中将她困入了死局,希望启帝能帮她找出破解之道。 “你困住歆儿的棋局朕已经破解出来了,今日咱们父子便好好杀上几盘棋。”启帝话音方落便见到床榻上衣衫不整的苏墨文和宁挽华。 “你们怎么在这?”启帝紧接着才看到昏倒在八仙桌上的上官寒月,眼中迸发出帝王的肃杀之气,“你们将朕的寒儿怎么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四章:阴谋—正妻 http://.biquxs.info/

宁墨茹用锦被将自己紧紧地裹住,而后狼狈的跌在地上叩首道:“皇上息怒!毓亲王只是喝了蒙汗药晕过去了而已。” 方才宁墨茹分明在启帝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机,承认她想要伺机勾引毓亲王,总好过被扣上谋杀亲王的罪名。 “寿喜,立刻传御医过来。”启帝朝着外面吩咐道。 “皇上,奴才一早便派人悄悄去传张御医了。”寿喜方才在外面听到启帝冷声质问苏墨文和宁墨茹,便急忙将宫人们都赶到了两丈开外,还遣了人悄悄去将张御医请了过来。 “你还愣着做什么?”启帝连声催促道,“还不快去看看毓亲王怎么样了?” 寿喜得令后便忙不迭的去看上官寒月,他触了触上官寒月的鼻息,发现呼吸平稳,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上发现没有外伤,这才过来向启帝回禀道:“回皇上的话,毓亲王只是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内侍带着张御医走了进来,张御医方才踏进帷帐,一眼便看到衣衫不整的苏墨文和裹在锦被中瑟瑟发抖的宁墨茹,吓得当即便变了脸色,却仍是极力稳住心神向着启帝下跪叩首道:“微臣见过陛下。” “快去瞧瞧毓亲王。” 张御医忙来到上官寒月跟前为他把了脉,然后又仔细检查了桌子上兰花缠枝茶壶中的茶水,这才来到启帝身前跪禀道:“皇上,茶壶中被下了蒙汗药,其中一杯水中还被掺入了迷情之水。” 迷情之水,男女欢好,以此迷乱心智。启帝似乎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缘由,他的目光转向了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宁墨茹。 如今宁墨茹早已被吓得魂飞天外了,她明明只在壶中放入了蒙汗药,目的不过是要制造自己失身于毓亲王的假象,她真的不曾在水中掺入过迷情之水。 苏墨文在听到水中有迷情香后,当即明白宁墨茹本来是想设计上官寒月的,却不知道怎么会有了如今这一幕,于是像是恍然大悟般看着宁墨茹道:“原来是你在兰花缠枝壶中下了蒙汗药,却不料会被我错喝了杯中的迷情之水。” 苏墨文说着已是朝着启帝大吐苦水道:“皇上,这里是毓亲王的帷帐,此女扮作宫女混入帐中其心已是昭然若揭,定是那日在大殿之上,她眼瞧着选侧妃之事不了了之,这才动了要将生米煮成熟饭念头。” 宁墨茹脑子还有些迷糊,便听到苏墨文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自己身上吗,只觉得阵阵绝望漫上心头,若是不承认了勾引毓亲王未遂的这件事,那她如何解释自己会出现在毓亲王的帷帐中。方才启帝以为她有意加害毓亲王时眼中分明动了杀机。 “皇上,臣女是一时迷了心窍才做出了这等糊涂之事,还望皇上宽恕臣女的罪过。”宁墨茹心中盘算着如今保住性命才最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不知廉耻的东西。”启帝一把拂落八角桌上的一应器具,“毓亲王的清誉也是你能随意玷污的。” “皇上,毓亲王醒了。”张御医用银针入穴让上官寒月醒了过来。 “父皇……”上官寒月醒来后便觉得头有些疼,在看到地上跪着的苏墨文和宁墨茹时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 “都是些乌糟的事情,你不用管了,免得脏了你的耳朵。”启帝再次看向地上跪着的苏墨文和宁墨茹时眼中已是闪过杀机。 “皇上,微臣是被无端牵连的,还望皇上明察。”苏墨文伏在地上一个劲地大喊冤枉。 “皇上,臣女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还望皇上开恩,饶恕臣女。” “父皇,苏公子乃是安国公最宠爱的孙子辈。”上官寒月神志稍微清明后,眼见二人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心中大概也猜到几分,于是赶紧劝道,“若此事宣扬出去,必定会折辱了国公府的门楣,若是将真相公之于众,怕是又会寒了左相的心。” “来人将这个贱人拖下去乱棍打死。”启帝看向宁墨茹的眼中满是弑杀之意。 “皇上,臣女没有,臣女……药不是臣女……”天子威重,宁墨茹已是吓得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只是断断续续道:“皇上可以派人来查挣证,如今臣女还是……” “皇上,臣愿意娶左相府的四小姐为妻,还望皇上成全。” 苏墨文虽清楚她并未玷污过宁墨茹,但若是宁墨茹百般狡辩,启帝一怒之下将她杀了也未可知。 但比起安国公府,启帝更为器重左相宁凡之,左相宁凡之为宁墨茹之死虽不敢怨怼启帝,却并不代表不会记恨他,届时说不定连他假冒苏墨文的身份都会被翻出来,为了息事宁人,冒牌苏墨文只好向启帝求娶宁墨茹,以此来平息这场风波。 “还好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尚还可以隐瞒下去。”上官寒月正是知道此事一旦宣扬开来牵涉盛广,这才顺着启帝的心意顺势想要将真相按下不提,“不如父皇便就此成全一段良缘。” 只要启帝为苏墨文和宁墨茹赐了婚,那么他们两人苟且之事背后的真相便会被掩盖过去。 苏墨文方才还心惊着启帝眼中的杀意,如今看到生机自然要牢牢抓住,只见他向着启帝叩首道:“皇上,臣与左相府四小姐情投意合,还望皇上赐她为臣的正妻,成全臣的一片痴心。” 于宁墨茹来说,正妻之位是她一辈子都求而不得名分,但在如今这般情况下得到正妻之位,宁墨茹当真是半分也高兴不起来,却还是不得不跟着附和道:“臣女还请皇上成全臣女与苏公子的一段姻缘。” 启帝见丑事被婚事遮掩了过去,上官寒月亦没有丝毫损伤,于是当即便为苏墨文和宁墨茹赐了婚,但由于此事不宜宣扬,所以决定待回宫之后再行昭告天下。 待到众人见事情成了聚在上官云歆的帷帐中时,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宁芷莟却认为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她日后定会要那个假苏墨文付出百倍惨烈的代价。 “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明飒忽然问道,“苏墨文为什么忽然就同意迎娶宁墨茹为妻了?即便是宁墨茹说出她是完璧之身,与他苏墨文也没有丝毫牵扯,他为何那般害怕宁墨茹开口?” 在场的皆是未出阁的姑娘家,明飒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问了出来,上官云歆当即便羞红了脸,素心也是低着头默不作声,宁芷莟更是暗暗气沉丹田,悄悄运转着内力才能不让自己的脸如上官云歆那般红扑扑的。 “你们闺中密话,本王便不凑趣了。”大概是看出姑娘们的羞赧之色,上官寒月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无论宁墨茹是否是完璧之身,皇上看到那样的场景便已经是天大的丑事。”宁芷莟眼看着上官寒月离开,这才轻舒了一口气,看向明飒解释道,“若是她还百般狡辩,皇上纵使看着安国公和丽嫔的面子不会杀苏墨文,看在左相的份上不会将真相公之于众,但堂堂天子想要一个庶女无声无息地死去,不过如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你的意思是皇上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 “皇上在乎的本来就不是这样荒唐之事的本身,而是这件事牵扯到了当朝的毓亲王与左相。”尽管事实很残酷,但宁芷莟还是耐心解释道,“皇上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丑闻传出去玷污了皇家的尊严,他不会动安国公府的嫡子,便只有处死左相府的小小庶女。” 上官云歆接过话茬继续道:“就算父皇处死了宁墨茹,左相不敢对皇帝有怨怼之心,却并不代表他会不记恨苏墨文。” 其实苏墨文害怕左相记恨的原因还有另一重,只是这一重厉害只有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知道,那便是苏墨文早已深深地迷恋着宁挽华,就算为了宁挽华,假苏墨文也不会贸然得罪了左相府。 “难怪宁墨茹想将事情解释清楚,皇上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她多说半个字,倒是那个苏墨文不过是同意娶宁墨茹为妻,便被皇上连升了两级。”到这里明飒总算是弄明白,不管宁墨茹有没有下药,这段丑事中启帝想要杀的也唯有宁墨茹一人而已。 从明飒愤愤不平的话语中宁芷莟明白,她并不是为宁墨茹不平,而是她自小长在北境,没有被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着,不知道自古不管是宫中亦或是豪门显贵之家,女子的路通常都比男子难行的多,庶女的路更是比嫡女的艰险的多。 “你们帝都的女子都这么憋屈吗?”明飒自小长在北境,又是家中受宠的女儿,自然不知道帝都女儿看似花团锦簇的人生,却是半点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明飒,你可记得我曾说过,我和歆儿都很羡慕你了。”宁芷莟看着天不怕地不怕,无拘无束的明飒,那句“羡慕”真的是发自内心的。 “从前我是不信的,现下我却信了。”这也是明飒来到帝都后,第一次相信宁芷莟与上官云歆当真各有各的不如意。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五章:阴谋—侧妃(上) http://.biquxs.info/

帷帐内九公主和明飒为着帮上官寒月解除了潜在危险,又狠狠惩治了宁墨茹,正高兴的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宁芷莟带着素心出了帷帐。 云雾山景色宜人,且如今又在春日里,虽是夜间,但月色配着满山的青翠当真叫人心旷神怡,于是宁芷莟提议道:“素心,咱们去溪边走走吧。” “小姐,恒亲王与苏墨文不同,他若是知道……”素心还是不死心的规劝道,“怕是不会和小姐善罢甘休的。” “我只是将迷情之水给了贺茗烟,至于她是否会用,全在她自己是否看重自己的名节。”宁芷莟心中虽积压了对白氏母女的滔天恨意,但她做事向来恩怨分明,从无主动害人之心。便如前番宁墨茹只想制造出与上官寒月苟合的假象,她便顺势而为只给苏墨文喝下了蒙汗药,并未真的毁去宁墨茹的清白之身。 宁芷莟只以为素心是忧心她会惹怒上官清峑,这才一直劝谏自己要小心些的,因着素心行事一向谨慎,故而宁芷莟也并未有所怀疑,只是宽慰她道:“路是贺茗烟自己选的,与我们都无关,再者,恒亲王府不过多了一位侧妃,恒亲王又何故要发恼了。” 同样是亲王府纳侧妃,上官寒月被迫纳侧妃时宁芷莟便百般想要阻止,轮到上官清峑纳侧妃时,便觉得不过府中多一口人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不在乎,因为根本不在乎,所以不会去过多考虑上官清峑的感受。 “亭主,我家王爷见亭主在此赏月。”飞云武功了得,当他悄默声地走到宁芷莟与素心身后时,当真惊了二人一跳,“王爷遣属下来问亭主,可否移步一叙?” 总以为自己可以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可是每次听到上官寒月这个名字时,宁芷莟总是难以安奈下心种的剧烈起伏。 宁芷莟深吸了一口气,强自压下所有思绪,开口已是波澜不惊道:“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家王爷,你引我去吧。” 待到宁芷莟看到前方一袭蓝衫的上官寒月时,思绪骤然回到蒲城夕秋山的那一日,那时他也是一袭蓝衫,只是那时他们尚可以下棋品茶,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小女见过王爷。”宁芷莟此时才知道有时心中越是柔软,说出的却反而疏离淡漠到了极致。 “乐雅亭主有礼了。”宁芷莟见过上官寒月纨绔无赖的笑颜,漫不经心的笑颜,却在这一刻看到他唇边,无奈又苦涩的笑意时,中心中骤然一痛。 “王爷,一切小心。”强压下满腹心事,宁芷莟再度开口,声音疏离而清冷,“为保完全无虞,小女已经研制出牵机的解药,王爷将它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皇贵妃费尽心机培养死士方才给楚临渊下了牵机之毒,却被被上官寒月携着楚临渊逃出北境,进而成功化解了牵机之毒。江湖早已相传,牵机之毒,乃天下奇毒之首,却被人轻易化解了去,一晃几个月过去,皇贵妃居然没有派人深入追查,宁芷莟怎么看都觉得事情不对劲,这才将牵机的解药研制出来,给上官寒月带在身上防身。 “多谢!”上官寒月还欲说些什么,宁芷莟却已经转身走远了。 天上月色朦胧,该是花前月下之景,上官寒月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芷莟的背影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 为了不惊动帷帐中的上官清峑和憋着坏心眼的贺茗烟,宁芷莟独自一人站在远处的树梢上观察着帷帐中的动静,因为此事细谈难免让人面红耳赤,其他几个姑娘家自是不方便来看的。然宁芷莟两世为人,早已看淡了世俗对人的束缚,故而趁着大家不察时悄悄溜了出来。 宁芷莟眼瞧着贺茗烟进到上官清峑的帷帐中便再也没有出来,估算着药效应该发挥作用时,方才催动内力蜻蜓点水般落在了帷帐之外。正待她要走进些一探帐中究竟时,便感觉到身后一股疾风劲力,但反应过来有埋伏时已是无力回天了。 宁芷莟以为她会被人拿住送进帐中,却没想到身后的黑衣人却被人点了穴道倒在了自己面前。 身后上官寒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率先一步走到帷帐前,撩开窗帘的一角查看着里面的情形。 “王爷,臣女服侍王爷安寝。”一身宫人打扮的贺茗烟眼见着上官清峑中了迷情之水,此刻也是换了一副千娇百媚的面孔,雪白的柔荑已是摸索到上官清峑的腰带之上。 “就凭你也配算计本王?!”上官清峑看到贺茗烟露出真面目,这才睁开双眸,然后运功将体内的迷情之水逼了出来。 “王爷……你……”贺茗烟眼见上官清峑神色清明,便知他不但没有中毒,竟还获悉了她的意图,已是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囫囵着求饶道,“王爷……求王爷……饶了臣女……” 上官清峑眸中冷厉光芒一闪,攫住贺茗烟的下颚道:“你如何认为暗算了本王还能活着走出本王的帷帐?” 传言中恒亲王上官清峑为人不苟言笑,有人说他冷厉无情深藏不露,也有人说他喜怒无常,狠戾残暴。 如今看到贺茗烟不过是暗算了上官清峑,便已是激起了他的杀心,如此看来上官清峑为人的确喜怒无常,性子残暴。难怪素心前番一直提醒着她不要激怒上官清峑。 而在上官寒月看来,他似乎明白一贯冷静自持的上官清峑为何此番会被情意激怒,他看了一眼身边正在凝眉思索着上官清峑为人的宁芷莟,眼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来。 “中计了!”宁芷莟眼见着上官清峑将体内的迷情之水俱都逼了出来,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得意一色,紧接着将藏于袖中的一小点香粉顺着窗户弹进了房间内。 不出宁芷莟所料,很快上官清峑的眼神便变得迷离起来,就连他身旁方才还在跪地求饶的贺茗烟,这会子也因为情欲上涌一把扑入上官清峑的怀中。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六章:阴谋—侧妃(下) http://.biquxs.info/

方才还吓得瑟瑟发抖的贺茗烟,如今已是一个劲儿的往上官清峑怀里钻,便是连上官清峑素日冰冷的一双眸子,如今都因着情欲而而变得有了些许光彩。 上官清峑这才意识到自己着了宁芷莟的道,在铺天盖地的情欲完全淹没理智前,他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一帘之外的宁芷莟。 随着帐内的娇喃声一声高过一声,上官寒月与宁芷莟早已离得远了。上官寒月又一次看着宁芷莟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这一次却是真的有些宁芷莟惹激怒了官清峑而感到忧心。 其实迷情之水不过是个幌子,是用来迷惑上官清峑视线的。宁芷莟自是知道上官清峑不比苏墨文,岂是贺茗烟假办成宫女便可以轻易得手的。但宁芷莟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上官清峑就算知道了贺茗烟的计谋,也多半会将计就计。 为着上官清峑的将计就计,宁芷莟也心生了一计,她先是遣明飒偷偷在贺茗烟的香粉中加入了迷迭香,然后又在迷情之水中加了催情的蛇床子。 由于云雾山多有毒虫,宫人皆在帷帐中皆点了驱虫用的篆字盘香,盘香中宁芷莟也加入了高度提纯的依兰花粉。上官清峑将迷情之水通过指尖逼出,滴落在地的毒血融合了篆字盘香中依兰花粉,迷迭香遇上依兰花再辅以蛇床子,结果可想而知。 这边宁芷莟还在为给恒亲王府添了一位侧妃高兴,那边上官寒月却想到了方才上官清峑在情毒还未完全淹没理智时,朝着帐外看来的的眼神,那一眼仿佛他已经认定这一切都是宁芷莟所为。 这些年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之间的斗得难分伯仲,也只有上官寒月明白外表看似波澜不惊的上官清峑,其实骨子里藏着嗜血与残冷,此番宁芷莟又恰巧斩在了他的七寸上,此事怕是难以善了。 翌日一早众人都已随侍在启帝身边,准备进入半山腰的密林中狩猎,却只有恒亲王迟迟未来。 启帝便遣了内侍去瞧,再后来恒亲王与侍郎府的贺茗烟一夜欢好的事,便如那满山的花絮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云雾山。 先前是左相府的小姐企图勾引毓亲王未遂,如今却又出了侍郎府的小姐勾引恒亲王闹得满城风雨。 启帝虽心下不痛快,但为了皇家的颜面只得为恒亲王与贺茗烟赐了婚,将贺茗烟赐给恒亲王做了侧妃。 先前极力促成这门赐婚的非丽嫔莫属,如今出了这档子的丑事,启帝自然是瞧着丽嫔百般碍眼,丽嫔天降横祸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道不出。 众人都以为恒亲王从来为人端正,却不想如今还有这段露水情缘,本以为他会归咎于醉酒误事,定然不会同意了这桩婚事,却没想到启帝赐婚时他却是欣然同意了,并没有做过多的辩解。 正当大家还在津津有味的议论着这段香艳风流韵事时,苏墨文接着拜地恳求启帝将宁墨茹赐给他做正妻。 左相府的庶女居然被安国公府的公子,如今的户部侍郎苏墨文娶妻为正妻。 就在所有人皆以为启帝会勃然大怒严厉申斥苏侍郎时,却不想启帝居然同意了赐婚。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说左相府的四小姐好手段,居然能哄得苏侍郎向皇上求娶她为正妻。 此次云雾山围猎让人惊掉下巴之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很快庶女攀上高枝的奇闻便已是掩盖了之前的露水姻缘,成为了最新一波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无论赐婚的事情有多么让人震惊,也始终不过是围猎场上的一段小插曲而已,很快众人便又将心思放在了春日围猎上。 一年一度的春日围猎是最能讨得启帝欢心的时候,有不少臣子利用高超的骑射技术引得启帝的注意,从此官运亨通,一路平步青云。 大臣们尚且可以借着围猎直上云霄,更何况是王爷和皇子们,若能讨得启帝的欢心,封王加爵之日便是指日可待。就是如上官清峑和上官寒月已经获封亲王的皇子,都能在启帝面前展现自己的才能,进一步为将来的太子之位铺路。 “父皇,昨日父皇下棋连赢了儿臣数局。”上官云歆一身窄袖的紧身胡服打扮,抬眼望着启帝的眼中似有乞求之意,“父皇昨个儿可是欠儿臣一个请求?” “别人都说赢了棋局有赏赐。”启帝语气虽有薄责之意,眼中却是盛满了怜爱之情,“小机灵鬼儿,说要父皇赏赐你些什么?” “儿臣要乐雅亭主陪着儿臣一起参加狩猎,今日参加狩猎的都是须眉男儿,儿臣想要乐雅亭主陪着了。”宁芷莟虽加封了亭主,但自古皇家狩猎就没有女儿家参与的,哪怕是流云郡主有随父出征的贤名在外,也是不得不守着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在这帝都也只有九公主上官云歆因为受到启帝宠爱,方才能随侍在启帝身边一同参加狩猎。 “皇上,二妹年幼无知,这才求了九公主提了这糊涂要求的。”只有当朝公主享有的殊荣若是落在宁芷莟身上,哪怕日后宁挽华入了恒亲王府怕也是要矮她宁芷莟半截的,如此宁挽华势必是要全力阻拦宁芷莟的,“还望皇上看在二妹妹年纪小,原谅了她的轻率无知。” 上官云歆看向了上官寒月,以期他能帮腔着说话,但上官寒月并不想宁芷莟深入危险,故而没有应声。 眼看着入围场之事就要被宁挽华搅黄,宁芷莟情急之下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跪在地上道:“公主错爱臣女了,臣女只是幼时身子孱弱,母亲遣人教了些粗浅的拳脚功夫,并不足以陪在公主身边给公主壮胆。”她说着抬起头,目光随之落在了站在一众命妇前的流云郡主道:“长姐说的不错,公主当真是少不更事,若是选了流云郡主陪同方才是两全其美之事,既能给公主壮胆,又能护卫公主安全。”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七章:绝杀—开端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几句话表明九公主完全是闺阁女儿怯弱的想法,单纯只是想要人陪着壮胆而已,在宁芷莟看来流云郡主是最佳人选,但是在启帝看来,若是让流云郡主在猎场上展现她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岂不是更助长了大长公主府的声望,大周虽没有女子称帝的先例,可启帝俨然已经开始处处防备着流云郡主了。 宁芷莟以天真无辜的女儿姿态将朝政牵扯了出来,宁挽华却懵然不知,一头撞进了宁芷莟为她编织的陷阱之中,只听宁挽华劝谏道:“皇上,流云郡主女中木兰,不如便让流云郡主陪着九公主去吧。”在宁挽华看来只要不让宁芷莟去,谁去都可以,却不想到她的这番话早已在无意中触怒了启帝。 一旁的皇贵妃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一直喜欢宁挽华美貌却甚无城府这一点,如今看来却觉得她的确美貌,却也实在愚蠢。 见着启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皇贵妃忙道:“既然是歆儿这孩子所求,自然还是要问过她的意思了。”接着笑着看向上官云歆道:“歆儿,你说说到底想要谁陪着你去围猎?” “流云姐姐向来不喜欢与儿臣等玩闹在一处,儿臣也不敢劳烦流云姐姐,还是想要乐雅亭主陪着儿臣一同狩猎。”流云郡主虽说比此次前来的世家小姐长不了几岁,但行事做派与公主,小姐们大不相同。公主小姐们皆是长在深闺中,不像流云郡主自小长在军中,素来行事稳重利落,光是身上的肃杀之气便会叫人望而生畏,哪里还敢有半分亲近之心。 听到上官云歆只想要宁芷莟陪同,启帝的脸色稍有缓和,看了一眼宁芷莟道:“九公主执意要你作陪,朕便破例恩准了你进入围猎场中。” 宁芷莟跪拜在地,叩首谢恩道:“臣女谢皇上恩赏,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挽华不甘心启帝就这么为宁芷莟坏了规矩,还要再规劝,却被皇贵妃拦了下来,笑着道:“华儿,皇上与皇子进入围场狩猎,你难免会觉得无趣,便陪着本宫回帷帐中说说话吧。” 宁挽华深知宁芷莟有九公主相护,如今又讨得了启帝的欢心,她在还未嫁入恒亲王府前,最大的靠山只有皇贵妃,所以她无论如何也不敢违背皇贵妃的意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芷莟回帷帐中换衣裳去了。 话说宁芷莟被素心扶进帷帐后便觉得手脚有些发软,方才那一招她行得极险,虽说不知者无罪,但若宁挽华真的吃一堑长一智,不出来劝谏着启帝另选流云郡主,那么届时启帝所有的怒火便都会撒在宁芷莟一人身上,皇贵妃更不会从中调和,到时事关流云郡主自身,她自是不方便出面的,上官寒月与大长公主府来往密切,若是出来调和怕是只会更加引起启帝的猜忌之心。 其余之人更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沾染是非,届时启帝必在许与不许之间骑虎难下,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处置了宁芷莟也未可知。 “小姐,方才实在是太险了。”别说是宁芷莟,就是素心如今手中都沁着层层冷汗。 “好在有惊无险!”宁芷莟这才舒出了憋闷在心中的那口气,扶着桃木梨花桌缓缓坐在了圆凳之上。 “你这样不惜触怒天颜进入围场为的究竟是什么?”上官清峑早已打发了一众宫人,如今站在宁芷莟面前又将心中的疑惑答了出来,“想来你甘冒如此大的风险,不惜触怒天颜应该是为了他吧?” “素心,你先下去。”宁芷莟看着上官清峑面色不善,知道他是来秋后算账的便示意让素心先出去。 素心依言躬身向帐门外退去,在路过上官清峑身边时眼角飞快瞟了一眼那玄色的袍服,随即便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你既然为了上官寒月不惜以身犯险,又为何要与本王合作?”上官清峑知道此话说出口只会得的宁芷莟更明确的回答,可他就是忍不住内心的愤怒,她将宁墨茹的猎物换成了苏墨文,却亲手推了贺茗烟一把让她最终成为恒亲王府的侧妃。 “恒亲王殿下,这话我们从前便讨论过,今日我再说最后一遍。”宁芷莟继而又道,“只要无关殿下的霸业,我愿意出手帮助谁,殿下无权过问。” “拿着帮助本王成就霸业为幌子便能在背地里算计本王吗?”上官清峑缓缓走向宁芷莟,她亦感受到他身上骇人的气势。 “殿下,贺茗烟是谁安排的人王爷心知肚明。”宁芷莟步步后退,声音却不见丝毫惧怕之意,反而仰起头直视着上官清峑道,“既然皇贵妃想将自己人安排在殿下身边,没有贺茗烟,来日也会有李茗烟或者是王茗烟,躲是躲不过的,既然知道躲不过,又何必要无谓的去逃避。” 上官清峑的脚步忽而顿住,他在为宁芷莟洞悉到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感到惊讶,就在他片刻的失神中,宁芷莟继续道:“殿下请放心,既然我已选定了殿下为盟友,便绝对不会出卖殿下,更不会做出有损殿下利益的事情来。” “二弟还真是有福气,有你这么一位红颜知己。”上官清峑终是开口,却是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闲话。 “殿下不为霸业考虑,一心只是想着窥探女儿家的心肠吗?”宁芷莟语气不善的回了上官清峑一句。 “女儿家的心肠”,上官清峑心中重复这句话,她只有在对待上官寒月时才会有女儿家的心肠,旁人便只配得到她的算计而已。 “你爱慕上官寒月,为了他不惜冒失的在父皇面前举荐流云郡主。”上官清峑审视着宁芷莟,那目光仿佛要将她身体看穿似的,“一个比你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若是有朝一日你突然就想要为他抛下一切了,那本王又能奈你何?” “敢问恒亲王殿下可否有真心思慕过一个人?”宁芷莟不待上官清峑回答便继续道,“若是殿下有真心思慕过一个人,便会知道思慕一个人不是不顾一切,只为与他在一起,而是即便不能与他在一起,也要不顾一切的保他一世平安顺遂。” “你想保他一世平安顺遂?” “王爷答应过,只要无关霸业,不会伤害无辜。” “本王向来言出必行。”上官清峑顿了顿,话语已是点出了其中的厉害道,“只是一山不容二虎,届时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殿下要的是大周的江山,而不是您的亲弟弟毓亲王的性命。”宁芷莟抬眸看向上官清峑,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上官清峑审视的目光道,“臣女要做的是为殿下谋得江山,而不是除掉毓亲王。” “你想要同时得到大周的江山与你爱慕的男子?”上官清峑几句话便将宁芷莟的想法全盘否定,“要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臣女根本无意于江山,不过是为了殿下做嫁衣罢了。”宁芷莟继而又道,“臣女也从未想过要与他有什么牵扯,所求也不过他能够一生顺遂罢了。” 宁芷莟是知道未来大周局势之人,未来大周会一分为二,从此南北战火不断,宁芷莟也不愿看到天下生灵涂炭,但要阻止大周分裂,并不是凭着她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她所能做的只有是护住她身边所有她在意的人。 “你似乎对本王不太友善?”过了半晌上官清峑突然问道,“可是因为外界传闻本王表面克己复礼,实则却是残暴不仁之辈。” “我与恒亲王殿下只是盟友。”宁芷莟答道,“殿下的性情如何与我无关,克己复礼也罢,残暴不仁也罢,一代君主又何须去在意别人的评价,只需在后事评价殿下的功过时无愧于心罢了。” 冷静客观到几乎无情的回答,全然不似方才要进入围场陪在上官寒月身旁,生死与共的冲动之举。 “你迟早会知道生在帝王之家的皇子亦都不能免俗。”上官清峑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你认为他凭什么与本王斗了这么多年,他和本王不过是殊途同归的一路人。” “不必殿下好心提点,臣女既知道生在帝都富贵人家的子弟亦不能免俗,自然也就知道身在天家,自然是要背负更多无奈的。”宁芷莟知道上官清峑无非是说上官寒月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 “你知道人人都戴着面具便好。”上官清峑也不知他为何要提醒着宁芷莟要小心,好似生怕她被人骗去了一颗真心似的。 “在帝都所有人眼中小女不过是左相府病弱而不得宠的嫡女,在王爷眼中小女是心思莫测之人,而在皇贵妃眼中小女更是凶黠多巧计,一个人却有千般面孔。”宁芷莟笑意中夹杂着些许无奈道,“身在这富贵云集,又危险重重的帝都,谁不是掩藏在面具之下,难道殿下如今用来示人的便是您的真面目吗?” “本王的确是带着面具示人,但本王绝对不会心悦一个戴着面具示人的人。”上官清峑直视着宁芷莟,想要看她如何回答自己的问题。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八章:绝杀—失手 http://.biquxs.info/

“王爷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戴着面具示人?”宁芷莟没料到上官清峑会与她讨论如此问题,片刻失神后回答道,“世人眼中他人是否带着面具,是要用眼睛去看的。”宁芷莟顿了顿继续道,“但王爷不知的是,真心心悦一个人要要用心去感受另外一个人,而并非是要用眼睛去判断他。” 宁芷莟的意思此刻在上官清峑听来却是她与上官寒月已然交了心,无论外界传言如何,她对他始终都是深信不疑,想到这些上官清峑心中竟觉得莫名有些烦躁。 “人都说眼见为实,连眼睛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上官清峑语气中有着明显的不屑之意,“你又如何得知不是被表象所惑,已至于瞎了眼,盲了心。” “王爷说的有理,世间之事我又哪里能世事看透,只是如今我既然认定了他,便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宁芷莟边说边抬眸看向了上官清峑,眼中仿佛是历经沧桑后荣宠不惊的淡然,“若是有一日他果真负了我,我坦然接受便是了。”看着上官清峑眼中的不解,宁芷莟继续道,“我心悦他并不是因为知道他此生必定不会负我,反之就算他负了我,也丝毫不影响我曾心悦于他。” 上官清峑听到宁芷莟一席话后,也不禁有些佩服起她不拘泥于俗世的洒脱,该爱敢恨的爽朗。 “王爷,你在这里久留怕是多有不便。”宁芷莟提醒道,“若是九公主迟迟等不到臣女,怕是要亲自来寻臣女了。” 上官清峑这才拔腿向账外走去,只是走到帷帐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道:“本王平生最恨被人算计,乐雅亭主日后可要记牢着这句话才是。” 宁芷莟虽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面容,但听他说话的语气显然是动了怒了,她这才想起素心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激怒了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离开后素心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还不等宁芷莟开口便问道:“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宁芷莟看着素心,眼中竟多出些探寻的意味来,“素心如何笃定我的行为一定会激怒恒亲王?” 听着宁芷莟已然起了疑心,素心心中猛地一跳,然后强自镇定下来回道:“恒亲王身居高位,虽不是皇后所出却占着长子的名位,如此身居高位之人平日越是少言寡语,便越是叫人探不明他的底细,素心只是觉得若是摸不到对方的底,最好还是少触怒他为妙。” 素心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但宁芷莟心中还是产生了怀疑,她似是隐隐觉得素心对那位恒亲王格外关注,很快却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便是她与恒亲王都没有太多得交集,更何况是终日待在她身边的素心,宁芷莟心中竟是有些好笑自己竟然有如此荒谬的想法。 一时间思绪有些纷乱,宁芷莟只得压下不再去想,而是转而问素心:“明飒那边都交代好了吗?” 素心见宁芷莟并未怀疑自己,暗中吁了口气,很快回道:“小姐放心,待小姐走后,素心会陪着明飒候在九公主的帷帐中,不会到处走动的惹人怀疑的。” “素心。”宁芷莟走进素心叮嘱道,“如今不比在帝都,流云郡主怕是也不方便护着你们,你们自己一切小心。” “素心不过一介婢子的身份,更何况皇贵妃全然不知明飒与小姐的关系。”素心想到此次围猎凶险重重,不禁蹙眉道,“倒是围猎场上刀剑无眼,小姐要好生保重自身才是。” 与素心交待完后,宁芷莟便匆匆赶去了半山腰的围猎场。 云雾山被启帝分成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山下的围猎场,里面都是些温良的小动物,如野兔,梅花鹿之类的,那里风景宜人,溪水傍着密林,世家小姐们皆爱在那边嬉戏玩闹。 半山腰则是有猛兽出入的密林,这里是专供启帝带着皇子们或者被器重的世家子弟狩猎的地方,这一次除了启帝的几位皇子,安国公府的的苏墨文也在其中。 最后便是云雾山的山顶了,山顶上矗立着巍峨富丽的猎宫,每年启帝在狩猎完之后都会带着众人到山顶的猎宫小住几日。 “宁姐姐,这边。”上官云歆骑在马上向着宁芷莟招手道:“父皇和月哥哥他们先进密林狩猎了,我在这里等着和宁姐姐一块进去。” 很快宁芷莟并着上官云歆,各自骑着雪白的马匹缓缓的进入了密林中,方才进得密林宁芷莟便听上官云歆道:“宁姐姐,跟紧我,千万别走散了。” 上官云歆的意思宁芷莟明白,她是最受启帝喜爱的公主,皇贵妃就算再如何一手遮天,也不敢在这围场公然害她性命。只是围场不仅刀剑无眼,还时常有猛兽出入,哪里是一味防范便能防守的住的。 “宁姐姐,你看那边有只兔子。”上官云歆说着已将箭搭在了弦上,弯弓射箭一气呵成,只可惜箭仍是稍稍射偏,射在了一旁的树干之上。 “我的箭术虽是月哥哥手把手教的,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了。”上官云歆眼见一箭放空,不免有些沮丧。 宁芷莟的心思却并不在射猎上,她反而觉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像极了这些被圈入围场中任人宰割的各类动物。 “宁姐姐……小心……”宁芷莟因为一时不察,竟没有料到后心有一支箭正破空向着自己射来。 上官云歆竭力嘶喊着却是来不及去救,幸得另一支箭破空而出,正好在空中拦截了射向宁芷莟后心的那支箭。只听得“哐当”一声响,电光火石间两支箭羽因为相互撞击,同时掉落在了地上。 方才那支射向宁芷莟后心的箭便是上官九霄射出的,宁芷莟知道一会他定会借口是自己射偏了,失了准头才险些误伤了自己。 果然,只见上官九霄看向上官寒月道:“二皇兄好箭术,不比我生疏了,一箭射出竟失了准头,险些伤到乐雅亭主了。” “不过是虚惊一场,不妨事的。”宁芷莟看着上官九霄,心下冷笑,面上却故作好心安慰道,“俗话都说龙生九子,各有千秋。就是看着二位王爷如此风姿出众,也能推测出五皇子是决计差不到哪里去的。” 宁芷莟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改成“龙生九子各有千秋”就是为了暗讽虽说都是上天之子,却各不相同,有的风姿卓绝,有的却只能沾着别人的光,方能显得自己好似也没有那般不长进似的。 宁芷莟话音方落又对着不远处的上官寒月拱手道:“方才多谢毓亲王殿下出手相救。”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乐雅亭主不必挂怀。”上官寒月坐在马上淡然回道,若不是清楚他们之间纠葛之人,当真会以为这两人今日是初次相见了。 “今日的确是本皇子的不是,但如今见乐雅亭主口齿亦如往昔伶俐,便知亭主无恙,本皇子便不打扰亭主狩猎的雅兴了。”如今射猎这样的大场合,上官九霄自然不欲与宁芷莟发生冲突而叫人看了笑话去,这才故作大方的调侃了一句,随后一夹马腹朝着众皇子的方向而去了。 “宁姐姐可有受伤?”上官云歆当真是被吓得不轻,立刻翻身下马想要看看宁芷莟究竟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多亏了毓亲王。”宁芷莟看着方才上官寒月离开的方向,心中某处的柔软似是被触动到了。 “幸好月哥哥及时出手,否则那一箭便会要了宁姐姐的命。”上官云歆想到方才那一箭至今都仍是觉得后怕。 宁芷莟看着上官云歆或许并不知道那一箭是上官九霄有意为之,故而只在在心中冷笑,但其实她知道上官九霄那一箭分明就是冲着取她性命而来的,自是用上了灌入了十成内力的,心惊之余宁芷莟的手不禁摸上了身上的金丝甲。 其实没有上官寒月那一箭相救,宁芷莟也不会有事,她穿着金丝甲,就算中了那凌厉的一箭。也不过是跌下马去受些外伤罢了。倒是上官寒月明知道她穿着金丝甲却还是及时出手救了她。 “宁姐姐……宁姐姐……”上官云歆连唤了宁芷莟好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她以为宁芷莟是被刚才的意外惊到了,这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宁姐姐别怕,一会我来保护你。” 被握住手的宁芷莟终于从那一袭蓝色的身影中醒过神来,看着上官云歆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禁心中一暖,笑着道:“一会我便要承蒙公主殿下护着我了。” 上官云歆见宁芷莟还能说笑,便知她已经缓过神来,放下心道:“我就知道宁姐姐没那么容易被吓到,方才那一番抢白真是将五皇兄气得够呛了。” “话说吃一堑长一智。”上官云歆紧接着又想到了方才上官九霄哑巴吃黄连,却不得咽下去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五皇兄怎么就是学不会这么浅显的道理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八十九章:绝杀—提防 http://.biquxs.info/

岂止是上官九霄不知吸取吃一堑长一智的教训,便是多次折在宁芷莟手中的宁挽华也悟不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也亏得人心都是有弱点的,否则宁芷莟又如何能次次都拿捏住宁挽华的软肋,叫她三番四次栽在了自己手中。 宁芷莟亦是觉得这次宁挽华没有痛下杀手透着古怪,前番丽嫔使了坏心眼企图利用启帝将宁芷莟困入苏府,宁挽华居然一直都是冷眼旁观,她却不会傻到以为宁挽华是转了性子,不想与她为敌了,既然她害她之心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么冷眼旁观便只有一个解释,宁挽华还准备了更大的陷阱等着宁芷莟一脚踏进去,而后跌个粉身碎骨。 宁芷莟觉得人心的恶毒有时候真真是令人发指,白氏母子害死了她的母亲,又害了她外祖满门,如今更是对她屡下杀手,苦苦不肯放过。 若她宁芷莟是白氏母子富贵路上的一颗绊脚石,那么真正的安国公府的苏墨文便是真真无辜的,他不过是断然拒绝了宁挽华的爱慕,便被她施以巧计关在了寒山寺,饶是被上官寒月救出,如今也不得不抛却自己的身份,以另外一个人身份终身镇守北境。 宁芷莟一直认为于宁挽华而言,苏墨文到底不同于他人,那时她们都还年少,那时的宁挽华还没有追逐她的皇后梦,那时的宁挽华对苏墨文的爱恋便如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这也是纵使前世的宁芷莟对苏墨文那般依恋,却依旧没有看出宁挽华会使出偷天换日的招数唤了苏墨文,其实也不并非假的苏墨文有多么高明,不过是任凭宁芷莟如何去揣度,都不会想到宁挽华会害苏墨文,会将他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北郊寒山寺。 宁挽华的狠毒触怒了宁芷莟想要拼命压制在心底的滔天恨意,只见她自箭壶中取出箭羽,熟练地搭在弦上,灌入十成的内力,很快箭羽破空而出,竟是整个没入了一棵粗壮的槐树里。 “宁姐姐,你没事吧?”上官云歆试探着问道,在她眼中的宁芷莟温婉却清冷,喜怒亦是不行于色,如今眼中却喷发出勃然恨意,一箭之下竟射穿了树干。 “歆儿,我们去那边看看。”宁芷莟被上官云歆询问的同时已是收起了身上滔天恨意,仿佛又恢复成了平日那个说话和风细雨,眼神却清冷凛冽的乐雅亭主。 不一会上官云歆便猎得了几只野兔,宁芷莟却依旧是两手空空。如今已近正午,四周却仍是风平浪静,这样的时候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是叫人心下不安。 “宁姐姐,你累了吧,我们去那边歇一歇吧。”上官云歆边说边翻身下马,然后牵上她和宁芷莟的马来到了一块大石头旁边。 “歆儿,接住。”宁芷莟自马鞍上挂着的锦袋中将水囊扔给了上官云歆,“咱们就坐在这石头上歇上一歇,养精蓄锐后我再陪你多猎些猎物回去领赏。” “宁姐姐,你不打算一会猎几只猎物回去吗?”上官云歆原本是想着若是宁芷莟能大显身手,宁挽华的面子怕更是挂不住了,自从知道宁挽华行事如此狠毒,上官云歆便是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了。 “歆儿,若是我满载而归,惊的怕不是宁挽华,而是你的父皇了。”宁芷莟心知上官云歆虽然心思单纯,但她却不似明飒那般出身民间,全然不知宫中的勾心斗角,如今形式日趋严峻,她觉得是该多提点着上官云歆了。 “你的意思是父皇会对你有所忌惮?”上官云歆虽深受启帝的疼爱,却也深知启帝为人多疑,凡事皆是已江山利益为重,一旦有人触及了他的底线便也是触及了龙颜,叶氏全族灭门之祸便是天子之怒的最好写照。 “歆儿,眼下你有皇上的宠爱,只是天威难测,日后你行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宁姐姐,你这话来来回回说过很多遍了。”上官云歆拉住宁芷莟的手道,“我都记在心上,会小心应对的。” 此话宁芷莟的确反反复复说过很多回,只是她心里也明白无论她如何叮嘱,无论启帝眼下有多么疼爱上官云歆,来日一旦与江山社稷有所冲突,启帝定然会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个爱女,以江山社稷为重的。 自古皇子尚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奋发向上,而公主却更像是困在笼中的金丝雀,看似尊贵却没有半分自由,一旦家国有难便要舍弃一己之身成就天下万民。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总是忍不住多叮嘱几句。”宁芷莟看着含笑望向自己的上官云歆,此刻她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周九公主,她还不知道将来她的父皇会为了消弭两国之间的战火送她千里和亲。既然未来不可预知,眼下又何必庸人扰之,于是又道,“你行事从未令我失望过,我该放心你的。” “宁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苦。”上官云歆看着宁芷莟双眉紧蹙的样子,便知她是在关心自己,于是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月哥哥曾和我说过他喜欢的姑娘心里藏着很多的苦。” 宁芷莟乍然听到上官寒月四个字,心中骤然一痛,上官寒月总是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她能够感受到他存在,却又不会觉得他打扰了自己的生活。 “宁姐姐,都说自古无情帝王家,但月哥哥真的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上官云歆眼瞧着宁芷莟与上官寒月越来越疏远,这才为他说话道,“从前月哥哥流连于花街柳巷不过是为了迷惑皇贵妃而已,我从未见过月哥哥对一个女子有对宁姐姐这般上心的,他是真心心悦你的。” 宁芷莟正要说话间却听到一声轻咳声,接着便见到上官清峑并着上官寒月自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走了出来。 见到这两人方才把她们所说的闺房话尽数听了去,上官云歆已是气恼地看着他们娇斥道:“堂堂两位亲王怎么还会藏身在女儿家身后偷听人家说话!”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章:绝杀—平静 http://.biquxs.info/

面对上官云歆的诘责,她面前的两位亲王皆是神态自若。 上官寒月反而打趣着上官云歆道:“歆儿只猎了这么几只野兔,就不怕一会被你七哥给比了下去。” 上官云歆和七皇子上官凤鸣年纪相隔最近,从小便在玩闹在一处,每次狩猎上官云歆都会吵嚷着与上官凤鸣一较高低,但她平日里疏于练习骑射,故而每次在狩猎上都会输给上官凤鸣。 上官云歆被上官寒月挑起了好奇心,于是问道:“七哥哥得了极好的彩头吗?” 上官寒月回道:“方才他射中了一只麋鹿,父皇还夸他箭术了得,颇有大将风范。” 上官清峑没有理会面前的两个人,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宁芷莟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在看到上官清峑离开后,上官寒月转过头深深看了一眼宁芷莟,然后又叮嘱了上官云歆几句便也跟着离开了。 “你说月哥哥有没有听到方才我们说的那些话啊?”上官云歆一想到方才所说的话被那两人听了去,便立刻面红耳赤起来,她尚未出阁,也不曾有心仪的人,头一回壮着胆子说些大胆的话竟还被两位兄长听了去。 宁芷莟心中已然肯定他们是早就掩身在巨石之后,定是都等着对方先走出来,这才僵持在了那里,将她们的话尽数都听了去,直至上官寒月担心上官云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轻咳出声制止了她们。 “或许他们才来不久。”宁芷莟想到方才上官寒月分明将上官云歆的话全听了去,却依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脸便不自觉地有些微微发烫,“你且看他们那神色自若的样子便猜的到他们定是没有听到的。” 上官云歆此刻正为自己的一番大胆话语羞怯着,并未注意到宁芷莟的异常,松了口气道:“真的吗?宁姐姐,他们真的是才来没多久吗?” 宁芷莟继而肯定道:“他们应该是才听到你说话便打断了你。” 上官云歆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对着宁芷莟展颜一笑道:“宁姐姐,我们打猎去,我可不能输给七哥哥。” 接下来上官云歆射下了几只飞禽,又猎了一只狐狸,转眼间夕阳已是西下,宁芷莟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要知道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让人格外不安些。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皇贵妃等人怎会白白放过,方才她们能够遇到上官寒月,便是宁芷莟故意引导着上官云歆朝着她设定的方向而去的,那日宁芷莟便趁着上官寒月不注意时在他身上洒了兰蜜香,那兰蜜香气味幽微,却能数月不散。她此次冒险进入围猎场就是料定皇贵妃一定会加害上官寒月,她这才紧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 “宁姐姐,时间快到了,我们准备回去了。”上官云歆看着布袋中中装的满满的猎物,又想着一路有惊无险便觉得心情大好。 不多时宁芷莟便跟着上官云歆一起骑马出了密林,因为密林地势广阔,她们在密林里并没有碰到启帝与其他皇子。 “九儿,你总算是出来了。”上官凤鸣看到上官云歆忙道,“父皇方才还念叨道着你了。” “儿臣给父皇请安。”上官云歆福过礼后便来到启帝身边,挽着他的臂膀指着马鞍上挂着的猎物道,“父皇,今日儿臣也猎得了不少猎物了。” 启帝向来宠爱上官云歆,如今见她满载而归甚是心悦,于是道:“想要父皇赏赐你些什么,尽管说来就是。” 上官云歆脑袋一偏,想了想回道:“儿臣如今还没想好,待到想好了再向父皇求来。” “你这鬼丫头,这是故意让朕欠着你的了。”启帝看似是怪责上官云歆,实则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怪责之意。 “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安。”宁芷莟恭谨的跪在地上给上首的启帝行礼问安。 “九公主满载而归,不知乐雅亭主都猎得了那些猎物?”启帝示意宁芷莟平身,随即问道。 宁芷莟回道:“启禀皇上臣女箭术不佳,没有猎到任何猎物。” “哼哼”随着一声嗤笑声,宁墨茹轻蔑的看向宁芷莟道:“真是难为二姐姐了,箭术如此不佳还要陪着九公主入围场狩猎。” 宁墨茹现今已被启帝许给苏墨文为正妻,宁国公府的孙媳,户部侍郎府的主母,日后又有了丽嫔这座靠山,得意忘形间言行难免更加轻慢。 “姐姐资质愚钝,自是比不了九公主骑射俱佳,更是不比四妹妹聪明伶俐。”宁芷莟如此自谦不过是不想盖过上官云歆的风头,惹得启帝不快,如今故意将宁墨茹和上官云歆抬到一个高度也自然是将她架在了炭火之上。 “墨茹愚笨哪里比得上乐雅亭主伶俐聪慧,自然更是不能与九公主相提并论。”苏墨文眼看宁墨茹便要祸从口出,忙帮着打了圆场道,“九公主乃皇上亲女乃凤凌之姿,乐雅亭主乃皇上亲封,自是聪慧非凡。” 苏墨文说完狠狠瞪了宁墨茹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告诫她就算是攀上了高枝也做不了凤凰。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左相府的庶女,一个庶女如何能越过皇上嫡亲的公主,和皇上亲封的亭主去。 宁墨茹被苏墨文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一番,气得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她在看向宁芷莟的眸中恨意不觉又加深了一分。 宁芷莟无心去理会宁墨茹这样的小角色,眼前的风平浪静越发叫她心下难安,照理说皇贵妃早就该有所行动了,为何迟迟没有出手? 宁芷莟抬眼故作漫不经心的向启帝身旁的皇贵妃看了过去,正巧皇贵妃也正向她这边看来,四目相对间宁芷莟觉得对方眼中若有似无的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眼下父皇在这里,想来皇贵妃也不敢轻举妄动,宁姐姐也不必太过忧心。”上官云歆见宁芷莟脸色不好,故而压低了声音安慰着宁芷莟道。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一章:绝杀—陷阱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的确有些心神不宁,她又朝着上官寒月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还是一脸含笑的和上官凤鸣谈论着什么,倒是离他不远处的流云郡主亦是双眉紧蹙,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俗话说关心则乱,她自己是如此,流云郡主亦是如此。见到有流云郡主守在上官寒月身旁,宁芷莟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皇上,今日狩猎要数清儿和寒儿猎到的猎物最多。”皇贵妃说着目光又爱怜的看向了上官云歆道,“但是进步最大的要数歆儿了,齐射功夫都有所精进了。” “多谢皇贵妃娘娘的称赞,儿臣愧不敢当。”不管心里有提防着皇贵妃,表面上依旧还是要演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来。 “儿臣多谢皇贵妃娘娘夸赞,愧不敢当。” “儿臣多谢母妃称赞,愧不敢当。” 上官寒月和上官清峑一齐向皇贵妃拱手谢恩。 “都快平身。”皇贵妃说着眼神柔和的看向上官寒月道,“皇后娘娘代发修行,可怜了你从小无母亲在身旁照料,本宫自是该多疼你一些的。”皇贵妃正说话间发现上官寒月的下摆不知何时被树枝划破了,忙招手道:“寒儿,到本宫这边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惺惺。”上官云歆在宁芷莟耳边小声嘟囔道,“她心里肯定恨不得将月哥哥给挫骨扬灰了,人前却还要扮演者母慈子孝的戏码。” 宁芷莟却知道皇贵妃就算再如何憎恶上官寒月,在启帝面前也都会装出一副慈母心肠来,如此上官寒月眼下倒是安全的。 “有蛇……有蛇……好大一条蛇……”宁芷莟的心才稍微定下来,便听到贺茗烟大声叫喊着有蛇,而在她身前几步之处的确盘亘着一条青斑毒蛇。 “王爷,救我……王爷……就我……”自从被启帝赐给上官清峑为侧妃后,贺茗烟便寸步不离的跟在上官清峑身边,这会子受了惊吓自是整个人都扑倒了上官清峑怀中。 宁芷莟见只是一条蛇而已,心下稍安,袖中银针飞快出手,赶在上官清峑拔剑之前惊走了那条青斑毒蛇。自从见过毒如蛇蝎的人心后,宁芷莟倒觉得有时候毒蛇都不及人心恶毒,至少蛇不会处心积虑的去谋害他人。 “畜生,哪里跑?”上官九霄看到宁芷莟想要故意放走那条蛇,他便偏偏挽弓想要射死那条蛇。 “五哥只是一条蛇而已。”上官凤鸣的手忽地搭在上官九霄的臂上,“不如放它一马。” “你说放了那条青斑蛇?”上官九霄话说间箭尖一偏,已是直指着上官凤鸣的眉心道,“那便照着七弟的意思放了就是。” “狗皇帝纳命来!”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官九霄和上官凤鸣身上时,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刺客忽的破土而出,举着长剑径直向着启帝刺了过去。 宁芷莟心下暗叫不好,如今启帝和皇贵妃身边唯于一个上官寒月而已,果然就在刺客的剑尖马上就要没入启帝的胸口时,上官寒月一个闪身挡在了启帝身前,左臂硬生生挡下了刺客凌厉的那一剑,同时右手则是运足了十成内力一掌拍在了刺客胸口,那刺客受不住便远远飞了出去,却又被赶来的流云郡主一剑毙命。 接下来又有几名黑衣杀手向着启帝攻了过去,皆被上官寒月拦了下来,紧接着流云郡主忙持剑上前与上官寒月一起逼退了黑人。在这其间其他人已是反应过来,飞云已是一剑毙命了两名刺客,上官清峑亦满了弓拉弦,顷刻间便又有两名刺客毙命于他的箭下。 虽然众人都在合力杀敌,但刺客明显是抱着不诛杀启帝誓不罢休的决心,很快便又有源源不断地刺客涌了上来。 “歆儿快去你七皇子身边。”为着不让皇贵妃看出明飒与她们的关系,所以明飒并未跟来,如今素心不会武功,上官云歆亦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宁芷莟只得手中银针飞快出手,将上官云歆与素心送到了上官凤鸣身边。 紧着上官凤鸣已是满弦拉弓将埋伏在树上的黑衣刺客射落下来,上官九霄则是箭搭在弦上迟迟不肯出手,其余两位皇子则是在混乱中跑到了启帝身边,抽出腰间的佩剑将启帝护在了中央。 现场一片混乱,宁芷莟却看得分明,那些刺客明着是见人就杀,可隐晦处他们分明是朝着飞云去的,飞云虽武功不弱,可围住他的却都是绝顶高手,很快他便有些左支右绌,难以抵挡了。 宁芷莟忙飞身到飞云身边,广袖翻飞间银针如数射出,银针上皆淬了高度提纯的曼陀罗花,只需一针便可叫人麻痹倒地。 “宁姐姐小心!”上官云歆眼看着黑衣人一剑朝着宁芷莟刺了过去,只可惜宁芷莟轻功虽高,武功却是平平,着急璇身间堪堪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剑。 宁芷莟看着周围的情形,上官寒月与流云郡主被刺客团团围住,上官凤鸣要护着上官云歆与素心,上官清峑则是护在了皇贵妃身边,其他皇子则是护在了启帝身边,而唯一腾出手来的上官九霄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这才恍悟原来这一局原本就是冲着她与上官寒月而来的,她早该发现的,当她从猎场出来没有看到宁挽华时就应该有所警觉的。 “飞云,还撑得住吗?”宁芷莟眼看着飞云被刺客划伤了手臂和腰际,虽说不致命,却也不能再压制住黑衣人的攻势了。 正在宁芷莟下定决心要自袖中取出腐蚀粉时,流云郡主亦是一个纵身过来,手中长剑气势如虹,一连毙命了数位黑衣人,那些黑衣人皆是死于喉管被切,招式凌厉,一招毙命。 很快上官清峑也腾出手来,一箭三发接连毙命了数位黑衣人。 宁芷莟见着流云郡主来救,心下便有些担心上官寒月,转过头去看时正见上官寒月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不留余地,慑于他身上骇人的气势,那些黑衣人的招式竟是缓了下来。 那些刺客见应援以来,却也并不恋战,而是进退有序的撤出了包围圈。 另一边在最后一位黑衣刺客被上官寒月一剑穿心时,他终是以剑支地,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上官云歆与宁芷莟看到上官寒月受重伤,俱都异口同声喊了出来:“月哥哥……王爷……” 宁芷莟看着有黑血不断从上官寒月的口中流出,只觉得脑子一片混乱,本能的便想要冲向他,却不料刚走出几步便被人点了穴道,紧接着宁芷莟被人抗在肩上带走了。 “小二,你没事吧?”流云郡主连点了上官寒月几处大穴,以免毒攻入了他的心脉。 “流云,救芷莟,救她。”上官寒月又吐出一口黑血来,却是嘱托流云郡主一定要救回宁芷莟。 “歆儿,你照顾好他。”流云郡主吩咐上官云歆照顾好上官寒月后,便捡起地上佩剑一路追着黑衣刺客而去。 宁芷莟被黑衣人扛在肩上一路踏着树枝在空中狂奔着,她如今深悔方才不该一时大意被人钻了空子,待到她强行冲开穴道时不禁吐出一口鲜血来。 “就算你强行冲开了穴道也是内力受损。”黑衣人警告她道,“你还是省些力气,免得受皮肉之苦。” 宁芷莟正想着脱身的办法时便看到后面逐渐追上来的流云郡主,如今她内力受损,根本无法与眼前的黑衣抗争,只得说些狠话扰乱那人的心志:“郡主已经追上来了,识相的赶快放了我,否则一会定叫你身首异处。” “不愧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流云郡主,身手果然了得。”黑衣人一副有恃无恐的嘴脸道,“如今你在我手中,郡主势必投鼠忌器。” 宁芷莟忽然朝着流云郡主大喊道:“郡主,我在这里,救我……快救我……” 黑衣人被宁芷莟聒噪的心烦意乱,想要伸手去点她的哑穴,却被宁芷莟瞅准机会拔下金簪刺入他的手背上。 “小娘们,不想活了。”那黑衣人被金簪刺中,恼怒之下一把将宁芷莟手上的金簪打落在地,然后一声唿哨间便有很多黑衣人现身拦住了流云郡主的去路。 流云郡主与那些黑衣人斗在了一处,而那些人却并不恋战,待扛着宁芷莟的黑衣人走远后,那些人便也四散开去了。 流云郡主也不再去追那黑衣人,而是回身拾起了宁芷莟掉落在地上的金簪。她分明看到宁芷莟方才的目的不在刺伤黑衣人,而是想将这支金簪交到她手中。 话说流云郡主回去时,上官寒月已是陷入了昏迷中,启帝更是怒不可遏的将几位御医尽数踹在了地上。 “皇上,牵机之毒乃天下奇毒之首。”御医们跪伏在地,浑身亦是瑟缩不已,“皇上,牵机之毒无药可解。” “胡说,你们这群庸医,救不了寒儿还在这里胡说八道。”还不待启帝发怒,皇贵妃率先发作道,“你们医术不精还敢在这里找托词,镇北将军前段时日为奸人所设计,中了牵机之毒,最后还是毓亲王寻得解药救下了镇北将军。”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二章:绝杀—垂危 http://.biquxs.info/

“皇贵妃娘娘恕罪!”张御医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道,“只是王爷如今尚还在昏迷中,怕是问不出解牵机之毒的解药来。” “救不了朕的寒儿,朕要你们统统给贞德寒儿陪葬。”启帝朝着跪在地上的御医怒喝道,“还在这里聒噪什么,还不快去配制解药!” “微臣遵旨。”御医们磕过头后赶紧出了帷帐到隔壁配制解药去了。 启帝坐在软榻上揉着太阳穴扫视了一眼候在一旁的皇子与公主们,问道:“怎么没见到恒亲王?” “回父皇,方才现场太过混乱,大皇兄为了救九妹被划伤了手臂,现御医正在为他包扎伤口。”上官九霄回禀道。 “清儿受伤了?伤得可重?”皇贵妃听说上官清峑受伤了立刻便要去看,却被上官九霄拦了下来,“幸而剑上并没有淬毒,只是伤口有些深,如今已是服了药睡下了。”上官九霄接着又道:“皇贵妃娘娘不如晚些再去看大皇兄。” 皇贵妃听说上官清峑歇下了,便也不再坚持要去看他,而是转而劝着启帝道:“皇上射猎本就累了一日,不如去臣妾帷帐中小憩一会,这里御医们都在,料来也是无妨的。” “皇贵妃娘娘说的极是,父皇还是要以龙体为重。”上官九霄跟着劝道,“御医们也都说二皇兄素日里身子健朗,如今也只是昏迷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上官云崖亦是走上前劝道:“父皇,龙体为重,若是二皇兄醒了,儿臣立刻派人去回禀了父皇。” 上官黎楚见众人都在相劝,故而也劝道:“还望父皇保重龙体。” “父皇,这里有儿臣守着,父皇还是到皇贵妃娘娘的帐中歇着吧。”上官云歆也跟着劝道,“再者,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也不利于月哥哥休息,儿臣一个人守在这里就够了。” 被再三劝着回去歇息,启帝这才随皇贵妃离开了上官寒月的帷帐。众人为着不打扰上官寒月休息,也跟随着启帝一同出了帷帐。 待到启帝前脚刚走,后脚明飒与素心便紧跟着掀帘而进,正对上默默落泪的上官云歆。 方才启帝和皇贵妃都在时上官云歆一直忍着不愿落泪,如今待他们离开,又看到明飒与素心来了,这才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王爷是中了牵机之毒吗?”素心问道,“我家小姐那日分明将牵机的解药给了王爷的。” “我也以为月哥哥身上有牵机的解药。”上官云歆啜泣着道,“可是内侍翻遍了月哥哥身上都未找到牵机的解药。” “我去把芷莟救回来。”明飒看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的上官寒月,又想到宁芷莟如今被人掳走生死未卜,便想要出去寻她。 “明飒,云雾山这么大,你去哪里找小姐,万一遇上皇贵妃的爪牙不是给大伙添乱吗?”素心忙一把拉住了急吼吼便要冲出帷帐的明飒。 “流云郡主已经去救小姐了,为今也只有祈愿郡主能救回小姐了。” “素心,你明知那个流云郡主心中有上官寒月……” “明飒,我相信流云姐姐不会为了这些便故意见死不救。”上官云歆打断明飒道,“流云姐姐的为人我信得过,相信宁姐姐在也会认同我的看法的。” “但愿你们没有看错人。”明飒如今就算是急得想要上房,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流云郡主的消息。 素心似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催促着明飒道:“明飒,你去盯紧宁挽华,她去哪里你便跟到哪里?”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还管她宁挽华做什么?”明飒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宁芷莟。 “盯住宁挽华便是救小姐。”素心见明飒没弄明白,又解释道,“若是皇贵妃抓了小姐,最恨小姐的宁挽华不会不露面的。” 明飒这才恍悟,若是皇贵妃抓了宁芷莟,万一流云郡主救不出宁芷莟,那么深恨她的宁挽华势必不会放过她,宁挽华歹毒的手段明飒是见识过的,若是此刻让她见到宁芷莟,结果亦是可想而知的。 “我现在就去盯死宁挽华。” “明飒。”上官云歆叫住了明飒道,“要让宁挽华发现有人跟踪着她,却又不知道到底是谁跟踪着她。” 上官云歆是想要明飒惊动宁挽华,让她察觉到有人跟踪着她,这样她便不敢轻易行动了。 “我明白,你们尽管放心。”明飒说完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帷帐之中。 这厢宁芷莟已被人绑到了密林中的一处木屋里,她被人蒙住了眼睛,绑住了手脚,却并没有太过为难于她。 黑衣人对另外的黑衣同伴道:“主子怎么还没有来?” 另一位黑衣人答道:“再等等吧,主子吩咐过,她没来谁也不能动乐雅亭主一根毫毛。” 方才那位黑衣摸着下巴一脸猥琐的道:“你说主子会如何处置这位如花似玉的亭主?” 另一位黑衣人的眼睛已是在宁芷莟身上上下游移着:“你说会不会便宜了咱们啊?” 话音未落方才那位黑衣人已经被人一剑封喉,另外一名黑衣人看清来人的长相,方才惊呼出“王爷”两个字便被来人给灭了口。 “恒亲王殿下,是你吗?”宁芷莟方才分明听到那黑衣人唤来人王爷,如今上官寒月身受重伤,剩下的便只有可能是她的盟友,恒亲王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走过去解开了绑缚住宁芷莟手臂的绳索,她的双手一得自由便忙扯下了眼睛上蒙着的黑布。 “除了本王如今还有谁能救得了你?”上官清峑眼中闪过一抹冷戾的光芒,随即将手背贴在唇上打了一个呼哨。 很快宁芷莟便听到外面传来兵器相接的声音,再后来便是利刃入肉的哀嚎之声。 宁芷莟早就听闻上官清峑为人喜怒无常,却不想他竟然如此嗜血无情,竟将皇贵妃派来的暗卫全部灭了口。 “若是让他们活着,皇贵妃定会知道是身边的人出了问题。”上官清峑说这话时眸中没有一丝温度,“若是将他们都灭了口,她便会想到定是暗卫被人跟踪了,这才被人尾随灭了口。”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三章:绝杀—旦夕 http://.biquxs.info/

“为虎作伥,因由此报,怨不得人。”宁芷莟虽然觉得上官清峑的做法太过残暴,但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既然选择了为虎作伥,就应该料到会有如今大祸临头的一日。 “多谢恒亲王殿下相救,小女欠殿下一个人情。”宁芷莟说着便要离开,她忧心上官寒月的伤情,在这里当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他中毒已深,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上官清峑看着宁芷莟火急火燎离开的背影,慢悠悠地吐出了这个对于宁芷莟来说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 宁芷莟听到上官清峑的话时猛然停下脚步,心中虽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却还是不禁转过身问道:“他怎么了?他伤得很重吗?” “他中了牵机之毒,御医都说无力回天,如今只能用银针封了他的血脉,尽量延缓毒发的时间了。”上官清峑如实回答道。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宁芷莟那晚分明已经将解药交给上官寒月了,他为什么还会中了牵机之毒? “我要去救他,我这就赶回去救他!”宁芷莟说着便已是跌跌撞撞的向外面跑去。 “他身上你给他的解药已经被皇贵妃毁去了,你就算现在回去也救不了他。”上官清峑提醒道,“否则你认为皇贵妃为何要掳走你,而不是直接杀了你?” “她抓我是为了威胁他交出解药,一旦解药到手她便会将我交给宁挽华处置。”宁芷莟瞬间明白这一切都是皇贵妃布的局,她握紧双拳,眼神中迸发出怒意:“好缜密的计划,好歹毒的心肠!” 皇贵妃深知上官寒月和宁芷莟会在猎场上处处小心,所以她并未选择在猎场上动手,而是选择了在狩猎结束后,在宁芷莟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时,伺机派出了刺客行刺启帝。那条青斑蛇和上官九霄针对上官凤鸣都是皇贵妃的手笔,还有也是她将上官寒月引到启帝身边的,那把啐了毒的长剑明着是红前太子余孽刺杀启帝的,实际上是专门为上官寒月准备的。 一旦上官寒月中了牵机之毒身亡,便可以证明了牵机之毒世间无解,远在北境的楚临渊的身份也会彻底暴露,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大长公主府都会受到牵连,好一个歹毒的连环计,一出手便是要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 “殿下早就知道皇贵妃的计划了?”宁芷莟如今已然冷静下来,“如果让我发现殿下也参与其中,我们的合作关系便就此终止。”宁芷莟手中银针直直射入木制的墙壁之中,“日后再见面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本王不曾参与其中。”上官清峑一步步走向宁芷莟,坦诚道:“却也不曾在暗中相帮。” 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本是夺嫡的死对头,不痛下杀手便已是万幸,又怎会指望他会出手搭救。 上官清峑原以为向宁芷莟坦白之后她会生气,可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怒容,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不生气源于不在乎,不在乎源于他与她仅仅是合作关系而已,而并非她与上官寒月那般,彼此倾心相待。 “方才误会恒亲王殿下了,还请殿下见谅。”宁芷莟向着上官清峑福了一礼后便朝着外面走去,现在她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心知宁挽华没有如期而来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而绊住她的极有可能是素心,明飒她们,如今上官寒月身边有流云郡主在,一时半刻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解药已被毁去,一时半会她要去哪里凑齐制作新的解药的药材。 围猎场这边上官寒月依旧昏迷不醒,上官云歆终于等到了折返的流云郡主,见她一个人回来不免有些失望。 “流云姐姐,月哥哥怎么叫都叫不醒,他身上牵机的解药也找不着了。”上官云歆见流云郡主没有将人救回来心下更加焦急,一时间更是乱了方寸。 “你是说小二他中了牵机之毒,你的意思皇贵妃对小二下了牵机之毒?”流云郡主似是再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上次在北境对楚临渊下牵机之毒失败,便足以证明上官寒月手中有可以解牵机之毒的解药,既然明知上官寒月有牵机之毒的解药又为何还要选择下牵机之毒? “流云姐姐,你在说什么?”上官云歆见流云郡主蹙眉沉思的样子心下更加着急,急切的想要问个清楚。 “公主,不要打扰郡主了。”素心拦住了上官云歆道,“她若有了头绪,自然会告诉我们的。” 流云郡主凝眉思考着皇贵妃何为非要故技重施下牵机之毒,顺着牵机之毒的线索想下去,流云郡主很快联想到楚临渊,上一次皇贵妃用牵起便是为了毒杀楚临渊,却侥幸被上官寒月找到了解药,顺藤摸瓜想下去流云郡主又很快想到若是此番上官寒月死于牵机,那便能证明牵机之毒无药可解,可又是为什么要证明牵机之毒无药可解?电光火石间,一个骇人的想法在流云郡主脑海中炸开。 “歆儿,你去看看御医的解药研制的如何了?”流云郡主在支开上官云歆的同时,一双清冷的眸子看向了立在一旁的素心。 待上官云歆离开后,流云郡主迫上素心的目光,缓声道:“如今皇贵妃第二次使用牵机,素心认为她此次想要害的人是谁?” 流云郡主早已看出宁芷莟待素心不同于旁人,名义上是主仆,实则哪怕是亲姐妹之间都未必有她们这般深厚的情谊。 素心的眼皮猛地一跳,她早就听宁芷莟说过流云郡主聪慧过人,却不想这么快她便怀疑到楚临渊的身份,素心稳了稳心神,福身揖礼道:“自然是为了至王爷于死地,皇贵妃想要除掉王爷之心以非一日了。” “那皇贵妃为何要故技重施,选择用牵机之毒?素心觉得皇贵妃为何要在失败一次后再次选择一次牵机?” “皇贵妃为何要故技重施奴婢实在是不知。”素心继而又道,“但郡主想必已经猜到皇贵妃为何要掳走我家小姐,想必她们已经知道我家小姐是王爷的软肋。” “你的意思是皇贵妃抓走你家小姐是为了了逼迫王爷交出解药?”流云郡主反问道,“再者你家小姐是如何会有牵机解药的?” “主子们的心思做奴婢的又如何能知。”素心只得含糊其辞道,“或许待我家小姐回来,郡主便会知晓其中的缘由了。” 流云郡主自然知道素心不会贸然如实相告,如此不过是探一探虚实而已,只是如今这一探让她觉得素心为人沉稳,对她步步紧逼的问题既没有全然装作懵懂不知,但也未透露分毫事情的真相,最后还暗暗地十分诚恳的告诉流云郡主,她不过一切卑微婢自之身,等来日她家小姐回了定会将真相如实奉告。 流云郡主见素心一副守口如瓶的样子,便也不再逼问,而是坐在了上官寒月的床榻边不再说话。 素心虽表面镇定但是内心却早已是翻腾的厉害,掩盖在广袖之上的双手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看来宁芷莟分析的没错,皇贵妃果然怀疑楚临渊的牵机之毒解得太过蹊跷。 心中七上八下间,素心的思绪飘回了数月前还未离开北境之时,那日她与宁芷莟还住在蒲城的客栈里。 那日素心问宁芷莟是否真心想将碧雪带回帝都,宁芷莟的一番回答素心至今都记得分明。 宁芷莟说:“碧雪也是可怜人,我若是能帮她一把自然也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素心又问:“小姐不是说碧雪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巧合,除非是人故意施巧计安排的巧合。” 宁芷莟答道:“不错,我若没猜错,碧雪应该是皇贵妃或者恒亲王一早便安排在楚临渊身边的有又一位细作。” 素心闻言大惊,问道:“那小姐还敢让她留在楚将军身边?” 宁芷莟笑答道:“军中人多眼杂,又何止碧雪这一个细作。与其让皇贵妃启用别的细作,不如迷惑她的视线,让她以为我们已被碧雪蒙在鼓里。” 素心想到碧雪平日柔弱怯懦的样子,不禁感叹道:“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宁芷莟却又语出惊人道:“碧雪或许真是无辜的,她的目的并非是刺杀楚将军或者窃取什么机密,不过是偶尔透露一些楚将军的真实情况,碧雪或许有亲人在帝都被皇贵妃与恒亲王挟持着,或许是受了皇贵妃与恒亲王什么恩惠。” “小姐何以见得?” “楚将军为人谨慎,心中又有爱慕之人,与其浓妆艳抹的去勾引,不如天然去雕饰的得到他的怜惜。”宁芷莟又道,“心机太重的人反而会露了痕迹,不如选个真正无辜之人。” 另一边宁芷莟正在全力施展轻功往围场的方向赶去,上官清峑更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宁挽华利用信鸽与黑衣隐卫保持联系,如今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她也被人拌在了围场中。”上官清峑提醒道,“想必皇贵妃早已猜到你已逃脱,如今怕是早已在回围场的必经之路设下了天罗地网。”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四章:绝杀—凶险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听到上官清峑这番话,顿足在了大树的枝干之上,方才她一心只急着赶回去救上官寒月,却没有时间去细思这些事情,若非如今上官清峑从旁提醒,她怕是要一头撞进皇贵妃的陷阱中去了。 “恒亲王殿下,可否帮我做一件事?”宁芷莟看着上官清峑郑重道,“算我欠下殿下一个人情,来日必当奉还。” “方才本王才救了你,算上这件事,你可是欠了本王两份人情。”上官清峑从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只是如今他却想要宁芷莟尽可能的多欠着自己。 “璧雪是殿下的人吧?”宁芷莟提醒道,“应该说是殿下和皇贵妃安排在楚将军身边的细作。” “你是何时发现璧雪是本王的人?”上官清峑似是没料到宁芷莟早已识破了璧雪的身份,却一直隐忍不发,直到现在才问出来。。 “璧雪本身并没有任何破绽,只是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那是真真是草木皆兵之时,殿下也别怪小女对于周围的人慎之又慎。” 那时宁芷莟一行人正遭皇贵妃的追杀,偏那么巧璧雪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如璧如雪的女子,宁芷莟从她的眼中当真是没有看出一丝恶毒或者杀机来,却饶是这样才让宁芷莟起了疑心。 凡事过犹不及,太过刻意反而会令人起了疑心,这世上有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一位如碧如雪的姑娘,正逢他们遭难时贸然闯入他们的世界,却叫人无迹可寻,看不出半点不妥的端倪。 “乐雅亭主果然心细如发,非常人能及。”上官清峑一早便知道宁芷莟聪慧过人,却未想到她心思如此细密,办起事来当真是滴水不漏。 “恒亲王殿下过奖了,小女不过是被人陷害的次数多了。怕了,自然也就长了记性了。”宁芷莟自谦的回答着,语气却是多了一丝俏皮的玩笑意味。 上官清峑见宁芷莟不经意间流露出女儿家的娇俏姿态来,便不再接她的话,而是看着远方不再说话。 但在宁芷莟看来上官清峑这一举止太过反常,一时间又想到传闻中上官清峑阴鸷的性子,常常都是喜怒无常的。 大概是看出了宁芷莟的略微有些不安,上官清峑才又信手拈来一句话道:“亭主对碧雪看透了多少?” “小女猜测殿下定是有恩于璧雪。”宁芷莟见上官清峑终于有说话了,心中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答道,“派她潜伏在楚临渊身边也是一直保持着静默的状态,而后待到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对手最致命的一击。” 宁芷莟觉得上官清峑发现璧雪后并没有将她培养为杀手或者死士,而是找人照顾着她的起居,将他安排在真正的楚临渊身边时也没有告诉她真正的目的,只是让碧雪单纯的留在楚临渊身边。想来一个真正心性纯良的人才会更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所以楚临渊将璧雪留在了军营为舞姬。只不过楚临渊对璧雪不过是看待一位身世坎坷的可怜人,并未经心。 当璧雪编出她乃是楚临渊的红颜知己时,旁人都以为楚临渊是为璧雪的柔情所打动,这件事若放在宁芷莟知晓楚临渊心系流云郡主之前,她可能会信,可在她知道楚临渊思慕流云郡主之后,便半个字也不信了。 宁芷莟曾听上官寒月提起真正的楚临渊在临死前,曾让苏墨文发下毒誓,一辈子都不会背叛流云郡主,有生之年都要驻守北境,守护着大长公主府和流云郡主。 楚临渊作为大长公主府的义子,北境的镇北将军,想要收买他的人决定不在少数,他却一直忠心于大长公主府。能让一个人如此忠诚的,排除名和利外,便只剩下一个情字了。 宁芷莟虽说从未见过楚临渊,却还是不禁在心中暗暗钦佩他待流云郡主的一片深情的。 楚临渊的一片深情当真让人动容,直至他死他深爱的姑娘都不知道他的一番深情,生命弥留之际想的也是如何护住他心爱的姑娘一世周全。 试想一个为了心爱的姑娘镇守北境十数载,又丝毫不畏名利所动的人,怎么允许旁的姑娘在身侧红袖添香。那么璧雪说谎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便是想要刻意接近楚临渊,以探清他中了牵机之毒还能活下来的其中的玄机。 “你知道璧雪是细作,还继续将她留在楚临渊的身边?”上官清峑突然发问道。 “若是将璧雪赶走,殿下和皇贵妃必定然还会派别人来打探虚实。”宁芷莟道,“与其一直与你们斗智斗勇下去,还不如将碧雪留在身边。” 宁芷莟心中还有一层想法是她不想告诉上官清峑的,璧雪虽是上官清峑派来的细作,却生性善良,若是此番任务失败,还不知会被上官清峑母子送进什么虎穴狼窝。苏墨文亦是心性纯良之人,自是不会为难璧雪。他们两人互相为伴,宁芷莟觉得对彼此也不失为一种安慰。 上官清峑这边也有宁芷莟不知道的隐秘,璧雪的确是他派去宁芷莟一行人身边的,但楚临渊的身份有问题璧雪只告诉了上官清峑一人。是上官上官清峑身边多年的心腹将消息递给了皇贵妃,上官清峑至此才知皇贵妃对他疑心至此,早已在他身边安排了细作。 “恒亲王殿下在我身边安排了细作,我亦没有怪责殿下。”宁芷莟道,“如此一来,我与殿下之间便是扯平了。” “你此番要本王帮你做些什么?”上官清峑唇角牵起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的微末笑意来,“但凡本王能办到的绝不会推辞。” “烦请王爷遣人去我的帷帐将我藏在床铺间的东西取来。”宁芷莟却掀唇而笑道,“殿下如今该知道小女并不是狮子大开口,故意讹诈殿下您吧。” “本王这就遣人去办。”上官清峑说着朝着不远处打了一个呼哨,冷情立刻过来,得了命令后便很快离开了。 “殿下不好奇我如此大费周章,叫人去取的会是什么东西?” “好奇心人人都有,但本王更懂得尊重盟友。” “如此真是多谢恒亲王殿下抬爱!”上官清峑这番话实则含着几分诚意的,但宁芷莟听来却全当做是他的戏谑之言,同样含着几分戏谑之色回答了他。 再后来已是无话可说,上官清峑亦是负手而立看着远方不再做声,而宁芷莟则是坐在树荫底下闭目养神,脑海中还在想着接下来的全盘计划。 不久后冷情便将一个素木花纹的箱子交个了宁芷莟,宁芷莟则转手将箱子放在地上后看了上官清峑一眼道:“恒亲王殿下,恕不远送。”这话分明就是典型的卸磨杀驴,催促着上官清峑赶紧离开。 “本王先走一步。”上官清峑走出几步,却是停顿了脚步,最后还是转过身来提醒道,“纸终是保不住火的,亭主还是要早作打算的。” 宁芷莟心中突突一跳,他们虽刻意绕开了关于楚临渊身份证之事,但既然碧雪是上官清峑身边的细作,那楚临渊的身份便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皇贵妃如今设下这局毒计便是想要将那个偷天换日的欺君之罪扣在他们的头上。 待上官清峑走出几步后宁芷莟又在他身后大声道:“相信恒亲王殿下是言而有信之人,还望在这方圆几里之内莫要再见到殿下您的身影。” 上官清峑懂宁芷莟的意思,她是希望他可以真的离开,而并非是藏身于何处偷偷的窥探着她。于是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了。 宁芷莟估摸着上官清峑走远后,取出袖间的钥匙将盒子打了开来,里面躺着密密麻麻的一整箱霹雳弹。 这还是上次她从地宫中偷偷带出来的,虽然因为岁月久远有些受潮,但是经过她的修复后还是可以使用的。 为了引人耳目,她将霹雳弹表面都细细描上了彩绘图案,外面全然看不出是霹雳弹的样子。 检查完霹雳弹后宁芷莟合上了箱子,然后又搬着箱子来到了启帝回京必经之处的一块空地上,这里颇为符合她的要求,有一处深潭并着一座天然的石丘。 她又将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然后用绳子将霹雳弹一个接着一个的串联起来,还将串联好的霹雳弹缠绕在了石碓突出的石块上,最后才将绳子一路牵引到了深潭边。 虽然引燃这么一大箱霹雳弹是要冒风险的,但宁芷莟却是一个明知山有虎,偏要向着虎山行的人,只见她自身上取出了火折子,快速将引线点燃后立即便跳入了一旁的深潭之中。 上官清峑骑着马一路朝着围场的方向奔驰而去,眼见着前面便是围场了,却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巨响,紧接着便看到远处有无数的碎石直冲天际后又随之掉落下去。 “她居然想用此巨响声将父皇的御林军引过去为她解围。”上官清峑随即勒住缰绳想要返回,却是被冷情拦了下来,劝道,“再不回去皇贵妃娘娘该有所察觉了。”冷情见上官清峑面色不郁,继续道:“亭主的本事王爷是知道的,但若被皇贵妃娘娘发现王爷与乐雅亭主牵扯不清,怕是会后患无穷。”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五章:绝杀—惊涛 http://.biquxs.info/

上官清峑决定将皇贵妃派去拿住宁芷莟的影卫全部灭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皇贵妃知道他与宁芷莟的合作。若让皇贵妃知道了上官清峑与宁芷莟的合作关系,纵然皇贵妃不会将上官清峑怎样,却绝对不会放过她眼中认定是迷惑了上官清峑的宁芷莟。当年叶氏一族便是最好的例子,不过是为了扶如今的白氏上位,皇贵妃便联合白氏一族灭了叶氏满门。 “冷情,你回去看看情况,务必一定要护她周全。”上官清峑认同了冷情的说法,她宁芷莟自是不会为了脱困而让自己葬身于霹雳弹的爆炸之下,倒是若被皇贵妃看出了端倪,怕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除掉宁芷莟。 话说启帝正在皇贵妃的帐中歇午觉,听到这声巨响后忙派了御林军前去爆炸地点看看发生了何事? 此时上官清峑适时出现在启帝面前,向他请命由他领着御林军前去查探究竟发生了何事。 启帝所倚重的皇子不过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自是欣然应允了他的请求。 “方才发生了什么?”上官云歆与明飒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而感到惊惶不安。 流云郡主却心知方才的爆炸定是有人使用了火药,只是一般人使用火药定然是为了伤人,而如今启帝与众皇子们都在围场中,那人的目的何在? 素心在听到爆炸的同时便知道定是宁芷莟所为,那一箱霹雳弹上面的花纹还是素心陪着宁芷莟一起画就的。 “郡主,爆炸是小姐所为。”素心忙对流云郡主道,“小姐应该是从皇贵妃手中逃了出来。” 上官云歆不解道:“宁姐姐逃出来了为何不会来找我们,却要弄出这样一番天大的动静来?” “那必是有人阻拦了她回来的路。”流云郡主边说边往账外走去,“我去接应乐雅亭主。”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来看着上官云歆沉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带着帷帐内不要到处乱走动。” “我们知道的。”上官云歆一口应下,而后又催促道,“流云姐姐还是快去接应宁姐姐吧。” 宁芷莟因为爆炸时躲进了深潭中而没被石块砸到,只是她的身体刚浮出水面便有杀手举剑攻来。 宁芷莟忙运足了内力一路逃窜躲闪,实在躲不了了便摸出针囊中的银针向杀手射去,因为是近距离的搏杀,杀手很容易便避开了银针,宁芷莟左躲右闪间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蜂拥而至的杀手了。 就在宁芷莟左支右绌时,冷情蒙着面加入了战斗中,他武功高强,虽不能一击杀敌,却也能令杀手们一时近不得身。 宁芷莟因为冷情的相助,迅速从杀手的包围圈中撤了出来。眼看着冷清与杀手们缠斗在一处,她瞅准机会手中银芒如飞,紧接着便有数名杀手背后中针,很快便重重地摔在来人地上。 杀手们顾忌着身后宁芷莟的偷袭,左支右绌间难免分神,如此便更给了冷清机会,手下发狠,连连斩断了几位杀手的臂膀。 如此互相配合间宁芷莟与冷情暂时占据了上风,只是这一回皇贵妃好似铁了心要将宁芷莟拦截在此,第二波杀手很快便赶到了。 “亭主您先走,属下拖住他们。”冷情一面说,手上的招式一面狠辣起来,瞬间便有几名杀手身首异处。 “本亭主可还不起你家主子这么大的恩情。”宁芷莟不愿独自逃生,手下银针如飞瞬间便又放倒了几名杀手。 “亭主您快走啊!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冷情眼见着第三波杀手杀将上来,想到了方才上官清峑再三叮嘱一定要护宁芷莟周全。 宁芷莟一个闪身来到冷情身边,与他背靠着背共同杀敌,杀手一波一波的冲上来,眼见着针囊中的银针即将殆尽,宁芷莟压低了嗓音对冷情道:“气沉丹田,屏住呼吸。” 话音方落宁芷莟便自腰间取出一包药粉尽数洒了出去,那里面装的高度提纯的软筋散,人一旦嗅到便会瞬间内力全失。 趁着黑衣杀手失了内力,冷情手中长剑势如破竹快速划断他们的喉头,而宁芷莟手中银针亦是毫不留情,针针命中脉门致人死命。 虽说这样一来让他们解决了不少杀手,但接下来冲上来的杀手皆在宁芷莟抛洒软筋散时屏住了呼吸,待到药散尽时才全力诛杀他们。 宁芷莟身上所带的药粉已经不多,如今只能暂时拖住他们,却并不能歼灭他们。 “亭主,我家主子好眼光,您果然够格做主子的盟友。”看着不断涌上来的杀手,冷情也不确信能撑到上官清峑来救。他自小便被皇贵妃安排在上官清峑身边保护他的安全,那时要刺杀上官清峑的人数不胜数,他险些因为护主不利而被皇贵妃活活打死,最后还是年少的上官清峑一力保住了他的性命。从小便看惯了人心狠辣的冷情,第一次感到温暖是年少的上官清峑为了救自己,竟不惜用她的身体替冷情挡下那碗口粗的棍棒。第二次便是如今在这生死一线间,宁芷莟却是怎么也不愿意抛下自己。 “不到最后关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了。”宁芷莟说这句话时手中最后的几根银针已经射了出去,腰间的软筋散也已经用完,她便拔下头上的发簪灌入十成内力向着面前的黑衣杀手掷去,那人没料到宁芷莟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间喉头中簪,顷刻间倒在了地上殒了命。 “兄弟们,他们已是强弩之末,咱们一起冲上去将他们剁成肉酱,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正待黑衣杀手举剑想要蜂拥而上时,远处由远及近传来暗器破空而出之声,紧接着随着几声哀嚎声,几名身重飞镖的黑衣杀手已是倒在了宁芷莟面前。 “冷情,掩护我冲出去。”宁芷莟对着冷情道。 冷情会意,手中挽出几个凌厉的剑花直击黑衣杀手的要害,一路掩护着宁芷莟冲出了杀手的包围圈。 “乐雅亭主接住了。”流云郡主说话间已将针囊扔给了飞身而来的宁芷莟。 流云郡主挽出无数个剑花一路杀进了被黑衣杀手围在中间的冷清身边,二人皆是高手,合作起来自然是比冷情方才与宁芷莟有默契的多,转眼已是放倒了数名黑衣杀手。 宁芷莟则和方才一般,利用轻功的灵巧穿梭于众杀手之间,然后伺机从背后偷袭,黑衣杀手因着腹背受敌,一时间反倒是被他们给牵制住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六章:绝杀—破局 http://.biquxs.info/

如今哪怕有了流云郡主加入战局,却奈何黑衣杀手人数众多,哪怕是最后他们将所有人都杀了,也会因为体力耗尽而导致两败俱伤的结局。 话说黑衣杀手都是皇贵妃派来的死士,他们已是自知绝没有退路,要么杀死宁芷莟回去皇贵妃那里领赏,要么现在就死在宁芷莟手中,人一旦没有了退路便会奋不顾身起来,眼见着黑衣杀手招式越来越凌厉,冷情左臂已是被长剑一剑贯穿。 “冷情……”宁芷莟一声惊呼,这才意识到冷情方才为了掩护自己突围已然受伤,这才导致体力不支被人以剑贯穿了左臂。 宁芷莟本来以为这些杀手也不过是听命皇贵妃而已,不欲大开杀戒的,但见那些黑衣杀手步步紧逼,大有不杀死他们誓不罢休的意思,于是宁芷莟拔出了长靴中的匕首,一路见人便刺,匕首上淬了断肠草的毒液,见血封喉,且中毒者会七窍流血,痛苦不堪而死。 宁芷莟本不欲用这么阴损的手段,只是如今冷情身负重伤,若再不救治恐有性命之忧,她便只得狠下心来痛下杀手了。 那些黑衣人不过是被匕首划破了皮肤便七窍流血,紧接着便跌在地上痛苦的哀嚎着,身边同伴们的惨状大大震慑了剩下的黑衣杀手们,他们的动作渐渐缓了下来。 宁芷莟早就料到生而为人,心中又怎么可能毫无俱意,于是则趁着黑衣杀手乱了心神的间隙,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冷情身旁。 “冷情,这个是止血的良药碧凝丹,你赶紧把它给吃了。” 冷情是信得过宁芷莟的医术的,并未见有丝毫的犹豫,便取出了青瓷药瓶中的药丸服下。 宁芷莟则是手中银针翻飞,将要冲上来的黑衣人复又逼退了回去,而后朝着冷情喊道:“你赶紧运功调息,这里交给我了。” 黑衣杀手各个都是武功顶尖的高手,宁芷莟那微末的武功根本就不足以应对,如今不过是咬牙强撑着罢了。 “郡主,您快带着亭主离开吧。”冷情这会已是止住了血,握紧手中长剑便要冲将出去,却被宁芷莟给拦了下来,“你拼了命要救我,我却转过头要你替我去送死,我宁芷莟虽是女流之辈,却也做不出那般恩将仇报之事来。”宁芷莟说着手中银芒一闪,紧接着已是有数名黑衣人眉心中针,随即便瘫软在了地上。 由于冷情受了伤动作迟缓下来,黑衣人有机可乘,转眼宁芷莟的手臂已被长剑划出了一条寸许的血口子来。 宁芷莟忍着手臂上的剧痛,自衿樱中取出了最后仅有的毒粉向着空中撒了出去,因为冷情与流云郡主早已见识了毒粉的威力,连忙俱都屏住了呼吸。 这已经是宁芷莟身上仅剩的毒粉了,待到毒粉的药效散去之后,恐怕黑衣杀手们便要对他们痛下毒手了。 “多谢郡主仗义援手。”宁芷莟看着杀红了眼的黑衣杀手,心中觉得今日恐怕难逃一死,她正要将脖颈上系着的琉璃瓷瓶摘下给流云郡主时,却被流云郡主给拦了下来,似是猜到了宁芷莟的意图,流云郡主握住她的手道:“我答应过他,会救你回去就绝不会食言。” “郡主,黑衣杀手的目标是我,如今我已是无路可逃了,可若你和冷情联手还是可以杀出重围的。”宁芷莟实在不想连累别人陪着她一起赴死,想要尽力劝着流云郡主与冷情离开。 “亭主,属下是不会丢下亭主,自己独自逃生的。”冷情说话间已是从地上捞起几块石子,向着黑衣杀手们的命门踢了过去,这这招不过胜在攻其不备,可一却不可二。 “你们这又是何必了。”宁芷莟眼见着毒药就要散尽,当真是担心再一波冲上来的杀手会让他们招架不住的。 宁芷莟正要开口再劝时,却倏地听得箭矢破空而来的声响,紧接着便有数名黑衣杀手被箭羽穿透了头颅,就这么直挺挺的倒在了宁芷莟面前。 宁芷莟心下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定是上官清峑带着御林军赶来了。 果然她朝着箭矢射来的放下看过去时,上官清峑正骑在马上,自箭篓中取出数支箭羽搭在弓弦上,紧接着只听见“嗖”的一声,箭破长空,紧接着便又有几名黑衣杀手被箭矢贯穿了太阳穴倒在了地上。 “杀无赦!”宁芷莟分明听到上官清峑语气中的肃杀之气令闻者胆寒,却在对上他深潭似的瞳眸时莫名感受到了丝丝柔情,但紧接着她便立刻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孤冷狠辣如上官清峑,他的眼中恐怕只有令人胆寒的冷戾,又怎么会有什么柔情了? 或许是一直强撑着的一口气忽然松懈下来,宁芷莟在看着上官清峑向着她策马而来的同时,就这么随着满天袭来的晕眩之意倒在了地上。 “小姐……宁姐姐……芷莟……”宁芷莟觉得头痛欲裂,恍恍惚惚间好似听到了素心等人在唤自己,心下几番挣扎终是睁开了眼睛。 “宁姐姐,你终于醒了。”上官云歆看到缓缓睁开眼睛的宁芷莟,心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向帕云道,“快去请御医来。” “他怎么样了?”宁芷莟心系上官寒月,挣扎着便想要下榻去看他。 “小姐,你的右手臂伤得不轻,幸而剑上未曾淬毒。”素心边说边拦住了宁芷莟,扶着她靠在了事先安放好的软枕之上,“小心尽管放心,流云郡主已将小姐金簪中的百灵丸取出给王爷服下了,王爷如今情况还算稳定。” 宁芷莟听说上官寒月暂时无虞,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素心是在后怕,若是剑上淬了毒,恐怕这会子她和冷情早就一命呜呼了,到底是皇贵妃以为不过对付一个小丫头,一时大意才让她逃过一劫的。 “冷情伤势如何了?”宁芷莟心知此番若无冷静拼死相救,此次恐怕她亦是会折在皇贵妃手里了,不管冷情出于何种目的,她都是欠了他一份人情的。 “冷护卫虽然伤得很重,但性命无碍。”素心回头看了眼在帷帐门外,候着御医来的上官云歆,压低了声音在宁芷莟耳边道,“未掩人耳目,恒亲王已经悄悄派人送冷护卫回帝都养伤了。” “宁姐姐,这回你可当真是要吓死我们了,清哥哥抱着你回来的时候,你全身上下都是血,右胳膊更是被血给浸透了,幸得御医医术高明,方才保住了你的右臂。”上官云歆自帷帐门口走过来道,“姐姐若不想日后落下病根,还是好好叫御医瞧过之后在下榻为妙。” 素心也跟着劝慰道:“王爷那里有明飒守着,不会有事的。” 宁芷莟只得耐着性子等着御医来为她检查了手臂,而后又开了药方,最后还叮嘱她要如何养伤。一番折腾后,半日已经过去,她再也等不了了,于是不顾任何人的阻拦来,毅然的来到了上官寒月的帷帐中。 “芷……”明飒看着急匆匆而来的宁芷莟,当着众人的面只得按下所有的心里话,守着规矩屈膝行礼道,“见过乐雅亭主。” 宁芷莟装作漠然的点头示意她平身,目光却很快穿过众人,落在了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上官寒月身上。 宁芷莟一步一步走向榻上的上官寒月,那时她被杀手围攻,最怕的不是死后不能为母亲与外祖一门报仇,而是害怕再也不能见到上官寒月。那时的她不得不承认,人一旦面对生死便会变得脆弱,人一旦脆弱便会压抑不住心中最渴望的情感。 “你们都出去,我有办法救他。”宁芷莟缓缓坐在上官寒月的榻边,看着他惨白面容上紧闭着的双眸,忽地便想到他醒着的时候眼中满满尽是柔情,如今却是紧闭着双眸,半句话也不会与她说了。 不是看不到他的付出和柔情,是不敢去看,不敢去深思,害怕自己一旦陷入进他那一双含着柔情的双眸,便会再也舍不得出来了。 明飒想留下来帮忙,却被赶来的素心拉着衣袖硬给拖出了帷帐,但其实上官云歆也想留下来的,可她了解宁芷莟的脾气,再者,私心里也想着该让她和上官寒月单独相处的,这才跟着素心与明飒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帷帐。 “上官寒月,你不会有事的。”宁芷莟说这番话时,眸中一直强忍着的泪早已是夺眶倾泻而出。 那时她不确定流云郡主是否能懂得她的暗示,知道金簪中藏着能暂时压制牵机之毒的解药,她是那么害怕流云郡主根本没有弄明白她的意思,她是那样害怕上官寒月真的会死于牵机剧毒之下。 原来一个人真的只有到了生死关头,到了会失去对方时,方才会承认自己的一颗真心,她害怕会失去上官寒月,哪怕他们永远不能彼此携手。 哪怕他们永远不能走在一起,他也希望他能活着,只要让她知道他还在这个世上,她便有活着面对这个世道所有残酷无情的勇气。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七章:解毒 http://.biquxs.info/

素心拉着明飒出了帷帐后便看到不远处,流云郡主并着上官清峑正往启帝的帷帐中去,出了如此大的事,天子回京的必经之路竟被人安放了大量的霹雳弹。朗朗乾坤,皇城京郊到底是何人如此猖獗?这所有一切的一切都事关天子国运,在启帝心中自然胜过上官寒月的安危。 “此次多亏了流云姐姐全力相助。”上官云歆看着渐渐走远的流云郡主忽而转向明飒道,“当初我便说流云姐姐为人最是深明大义,断然不会使些下作手段的。” 素心则觉得上官云歆认为流云郡主深明大义亦是所言非虚,明飒害怕流云郡主会假公济私也不为全错,不过是两个人看待事物的心态不同,上官云歆从流云郡主一贯的品性看人,明飒则从爱慕一个人的私心出发。思及此素心恍然心下一惊,偷眼去觑探明飒的面色这才发现她的一双眼睛有些红肿,定是方才独自陪在上官寒月身边哭过了。 帷帐内宁芷莟取下了戴在脖子上的琉璃药瓶,将里面的半颗药喂给了上官寒月,见他半晌都咽不下去,她只得俯下身去,贴着他的唇将药渡入了他的喉中。 这半颗解药是刚来云雾山的那个晚上,宁芷莟在溪水边亲手交给上官寒月的,那时候上官寒月说此番凶险万分,便将解药分成了两半,说是为了以防万一,一人一半更为妥当。 牵机之毒虽然毒性凶险霸道,但上官寒月服下解药便化去了一半的毒素,剩下的一半毒素,宁芷莟则会用内力将之凝聚在一处,再以银针入穴暂时封住毒素。待到回到帝都后只需配制出解药,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将剩下一半的余毒除尽。 其实若论内功修为,流云郡主亦或是明飒都远远高于宁芷莟,但这一次宁芷莟想要亲自将内力渡给上官寒月,他待她一片赤诚之心,如今她又怎肯假他人之手来救他。 宁芷莟将上官寒月扶起来后,让他盘膝坐在自己面前,而她则气沉丹田,双掌齐齐击在了上官寒月的后背上,随着宁芷莟掌间的内力源源不断渡入上官寒月身体里,他的面色随着毒素的聚拢而逐渐红润起来。 当宁芷莟将毒素成功凝聚在一处时,这才缓缓撤了掌力,双掌翻手而下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因为害怕毒素会再次扩散开来,宁芷莟忙用银针封住了上官寒月的几处穴道,待到确定已经将上官寒月体内的牵机毒封存住时,宁芷莟终是再也忍耐不住喉头的腥甜,一口鲜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见宁芷莟吐血晕了过去,实际上早已苏醒的上官寒月这才睁开了双眼,一把将她抱在了怀中。 “芷莟!”上官寒月抱着宁芷莟躺在了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自她的小腹为她送入源源不断地内力,以期能够减轻她的痛苦。 “王爷,您刚解了体内的牵机,还是让属下来吧。”莫珏从帷帐一角的一处书架后走了出来,身上穿的竟是影卫的夜行衣。 “本王的身子已是无碍。”上官寒月又道,“你今夜连夜便回王府去吧” “王爷,莫珏不走!”莫珏说着便已是跪在了地上恳求道,“皇贵妃一计不成,定不会善罢甘休,莫珏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王爷。” “如今本王也管不住你了。”上官寒月方才为宁芷莟渡完内力,如今正伸出手温柔的替她拂去额前遮掩的碎发,“你若今夜不走,待本王回帝都后你便去苏州思过,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得私自回京。” 这对于莫珏来说可谓是极为严苛的惩罚,可莫珏却跪在地上磕头道:“多谢王爷成全,待回到帝都后,莫珏愿意任凭王爷发落。” 话方才说完莫珏便准备转身离去,却又被上官寒月唤住,只见上官寒月在头上的玉簪中取出了半颗解药扔给了莫珏道:“你素来喜欢钻研医道,这半颗解药便给你作为研习之用。” 其实上官寒月的半颗解药并未被毁去,为了以防万一,他一早便让偷偷跟来的莫珏仿造了一颗假的解药,而后将真的解药藏在了头上的白玉簪中。 “多谢王爷赏赐。”莫珏接过上官寒月扔过来的解药,欣喜的眼神在转过身后瞬间转为寞落,最后化为无力的一笑。 只有莫珏知道上官寒月中毒之后,莫珏曾利用银针刺穴让上官云歆和素心短暂昏迷,她用银针让上官寒月清醒了过来,想要喂他吃下半颗解药,然后用方才宁芷莟的办法为他解毒,可上官寒月却制止了莫珏为自己解毒,只因为他料定皇贵妃夺去了他的解药后定会派御医监视着他的病情,倘若被御医得知他的牵机之毒已解,便会历时对已失去了价值的宁芷莟痛下杀手。 那时上官寒月坚持让莫珏只用压制住他体力的牵机毒,延缓毒素侵入心脉即可,可莫珏担心上官寒月的安危力劝着他,就算是他的牵机毒无药可解,皇贵妃也未必会放过宁芷莟,一样会痛下杀手。 上官寒月却说若是皇贵妃知道自己被耍了,必定会恼羞成怒,急怒之下定会将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宁芷莟身上,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待莫珏离开后上官寒月便将宁芷莟平放在了床榻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为她盖上了锦被,然后就这样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我知道你内心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我知道你在心里努力压抑着自己最真实的感情。” “我知道你心里所有的痛苦与挣扎。”上官寒月满眼柔情的看着床榻上因为被他点了穴,而昏睡着的宁芷莟道,“所以我才不想叫你为难,我才只想在你的世界之外默默守护着你,我才会事事都想要遵循你内心的意愿。” “可是芷莟,你知道吗?”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直至他出现在你身边,我发现他似乎也在默默地守护你。”上官寒月唇角的笑有些苦涩有些无奈,“我这才觉得自己已经不满足于默默退守在你的世界之外了,因为我发现他是那么殷切的想要闯入你的世界,想要走近你的内心。”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八章:送她回去 http://.biquxs.info/

远在那日素心被宁挽华掳走后毫发无损的被救出时,上官寒月便猜到那定是有上官清峑暗中相助。或许宁芷莟一路从帝都去往凉地,都少不了有他上官清峑的暗中相助,他那位兄长与他不同,为人阴沉,更是从不近女色。 尽管帝都早有传言他爱重宁挽华的美貌,但上官寒月却知道那不过是世人贪恋女子的美貌,才误以为上官清峑也定会被宁挽华的美貌所惑。 从不为女色所动的恒亲王上官清峑,如今竟将他的贴身令牌给了宁芷莟,之后又数次掩藏在暗中助她脱困,上官清峑的种种行为已是让上官寒月逐渐不安起来,在某一时刻甚至动摇了他想要默默守护在宁芷莟身边的决心。 “芷莟,你可知每一次恒亲王出现在你身边,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威胁。”上官寒月边说边用锦被将宁芷莟裹了起来,“可这一次我却感谢他从皇贵妃手中救下了你,也是直到你出事,我才忽然明白自己竟是那般害怕失去你。” 此次上官寒月为救启帝而着了皇贵妃的道,心中最担心的便是宁芷莟的安全,那一刻的他从心底里庆幸宁芷莟身边还有一个上官清峑,因为心中笃定上官清峑一定会救宁芷莟脱困,他这才没有立刻亲身前去营救宁芷莟。 “莫珏,送她回去吧。”上官寒月知道莫珏并未走远于是对着窗门道,“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悄悄地将她送回去。” “王爷,您既然如此放不下宁姑娘,又为何要给上官清峑这次机会?”莫珏心中知道只要上官寒自己想去救宁芷莟,根本就轮不到他上官清峑有用武之地。 “她欠我的越多,心里便越发难以坚持自己的初心。”上官寒月说着将宁芷莟交到了莫珏手中,“叮嘱素心好好照顾她。” 上官寒月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那便是他不忍心看着宁芷莟,日后在走自己的路与对他的亏欠中摇摆不定,他不想自己对宁芷莟的情意成为一种束缚住她的枷锁。 莫珏抱着宁芷莟一路来到了她的帷帐之外,透过窗户看见素心,上官云歆与明飒皆在焦急的等着宁芷莟带回上官寒月的消息。 “布谷。”莫珏站在窗边学了一声布谷鸟叫,那时她来往王府与左相府间便是用这个暗号与素心联系的。 素心听到布谷鸟的叫声后立刻会意,转过头便看到莫珏抱着宁芷莟站在了窗外。 “是谁,谁在那里?”素心朝着幔帘外大喝一声,顺势便冲了出去,明飒见素心这般紧张以为帐外有人,便也同上官云歆一道追了出去。 素心三人刚冲到帷帐外,便看到上官寒月身边的侍女来报,说是上官寒月的牵机之毒已经解了,人也已经醒了过来。 上官云歆与明飒见上官寒月终于醒了,俱是欣喜不已,跟着侍女便去了上官寒月的帷帐,压根没有注意根本没有跟上来的素心。 素心回到帷帐时,莫珏已经将宁芷莟放在了床榻之上,并为她盖好了锦被。 “将这个放在亭主的鼻端嗅一嗅,亭主立刻就会醒了。”莫珏将一个青羽瓷瓶交给了素心,“亭主为王爷渡内力受了些内伤,劳烦素心姑娘好生照顾着。” “素心一定好生照顾小姐。”素心接过青羽瓷瓶,致谢道,“有劳莫护卫送小姐回来了。” 素心看着莫珏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这才转身回到了宁芷莟的榻边,然后打开青羽瓷瓶放在宁芷莟的鼻下让她嗅了嗅。 “咳……咳……”宁芷莟轻咳了几声后果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素心见宁芷莟醒来,忙扶她起来让她靠在了云锦枕上,又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衣,这才满意的坐到宁芷莟身边来。 “素心,叫你担心了。”宁芷莟一脸歉然的看着素心道,“看你眼下都是淤青,应该是昨夜一宿都没睡吧。” “小姐,素心没事。”素心笑着看向宁芷莟道,“只要小姐没事,素心便再好不过了。” “素心,这一次多亏有你绊住了宁挽华。”宁芷莟想想当时的情景仍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宁挽华迟迟没到,那些黑衣杀手又岂会踟蹰着不动手,若不是他们迟迟不动手,他又怎会有命等到上官清峑前去搭救。 “多亏了明飒暗中监视惊动了皇贵妃派遣在大小姐身边的人,皇贵妃怕她冲动误,这将大小姐软禁在了帷帐中。”素心一想到宁挽华如今还被皇贵妃关在帷帐内便觉得解气,“明飒悄悄去探过,大小姐气的将屋内的一应陈设砸了个干净。” “宁挽华自小便被白氏捧在手心中长大,金尊玉贵的,怕是比宫里那些不得宠的公主还要娇贵些。”宁芷莟的唇边牵起一抹嘲讽的冷意来,“只是在富贵安逸里浸淫的久了,又如何懂得卧薪尝胆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前世宁芷莟在云溪阁内看不到希望时,宁挽华却在为了她的皇后梦一步步将她推入死地,前世宁芷莟被毁去容颜四海行医之时,宁挽华已被上官清峑封为南后,成为大周尊贵的女人。 从前读到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宁芷莟总觉得勾践真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如今自己经历两世轮回才知“能屈能伸”这四个字后面暗藏着多人旁人不知的心酸与恨意。 若非从君王之尊跌入尘埃为人鱼肉,若非你将她示做亲人,她却毁你一生,甚至灭你亲族,又怎会有那么多常人忍不了的数载蛰伏,又怎会有在梦中都恨不得将仇人挫骨扬灰涛涛恨意。 但真的恨一个人却是可以掩藏在心里的,纵使睡梦中恨得要将仇人挫骨扬灰,醒来时却仍是可以对之笑脸相迎的。 “小姐……小姐……”素心见宁芷莟怔愣在那里半晌没说话,于是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像大小姐那样扶不起的阿斗,皇贵妃此次怕是越发对她失望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九十九章:与我何干 http://.biquxs.info/

有些话宁芷莟如今还不便对素心和盘托出,那就是皇贵妃断然不会允许聪慧通透的女子嫁入恒亲王府的,除了是为了防止将来上官清峑登基后外戚专权,只怕还和她忌惮着上官清峑有关。 如今细细想来皇贵妃应该不会全然不知道宁挽华将苏墨文关在寒山寺一事,既然知道却故意装作不知,不过是因为她想要一个空有美貌,却又不是真心喜欢上官清峑的人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 “若是恒亲王真的迎娶大小姐为恒亲王妃,皇贵妃便等同于得到了白氏一族和左相府的全力支持。”素心觉得皇贵妃在后宫纵横多年,靠得不仅仅是母族的支持,还有自身的谋略与果决的心性。 “一个美艳却无智慧,且母族显赫的女子自然是联姻的上上之选。”宁芷莟觉得皇贵妃与白氏是一路性子,为人凶黠多巧计,不同的却是皇贵妃出身世族嫡女,眼界更为开阔一些,白氏碍于庶女的身份,做事难免瞻前顾后了些。 “若是恒亲王府与左相府联姻成功,皇贵妃岂不是如虎添翼。”素心于公是想阻止皇贵妃的奸计得逞,于私她认为宁挽华的德行当真不配嫁入恒亲王府为妃。 “他们的婚事是两家乐见其成的,并非皇贵妃一力想要促成。”素心的意思宁芷莟如何不懂,只是如今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为了共同的利益势必会走联姻这条路,再者,若是侥幸破坏了联姻,白氏也会从其他皇子中选择联姻对象,到时候上官寒月怕是首当其冲便要遭殃。 “既然破坏不了,不如顺其自然,相信皇贵妃已是迫不及待想要促成这桩婚事了。”宁芷莟说到这里顿了顿道,“皇贵妃和白氏皆是急吼吼的想要将宁挽华推入恒亲王府,可想来左相却并不想这么快落实这桩婚事了。” 素心听宁芷莟这么一说,心中当真是有些糊涂了,于是追问道:“小姐方才不是还说这桩婚事是两家乐见其成的吗?怎么如今又说相爷不愿意成就这桩婚事了?” 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好似早已料到素心会有如此反应,于是解释道:“左相这么多年在朝堂屹立不倒,身后皇上的倚重,靠的除了是察言观色,迎合圣心,再者便是从不涉入党派之争,哪怕是宁挽华如今已是内定的恒亲王府,哪怕是白氏与皇贵妃沾着亲带着故,左相都一直并未明确表态会站在恒亲王那一边。” “小姐的意思是相爷还不想大小姐那么快加入恒亲王王府?” “不错,即便是宁挽华嫁入了恒亲王府,左相亦不会那么快效忠恒亲王的。”宁芷莟想到宁凡之明知道上官寒月与自己有意,却从未出言提醒或组织过,大概也是希望她真的能搭上上官寒月那条线,如今以来,两个女儿分别入了恒亲王府与毓亲王府,手心手背皆是肉,旁人一时倒真看不出左相到底投靠了那个阵营了。 看着素心仍是蹙眉不解的样子,宁芷莟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朝局上的问题,索性就转了话题道:“方才我也说过了,既然阻止不了,便顺其自然,必要的时候我还是很乐意出手助宁挽华一臂之力的。” “小姐是另有盘算了吗?”素心明白宁芷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皇贵妃的如意算盘打成,定然是想到了什么别的好主意。 “素心,皇贵妃想要宁挽华入主恒亲王府为正妃,为的不过是要将白氏一族和相府的利益彻底绑在一处。”宁芷莟说着又看着素心问道,“那白氏和我爹攀附恒亲王府又是为了什么?” 素心在心里盘算着宁芷莟的问题,自古联姻不过是将两个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皇贵妃想要的是白氏一族和左相府的全力支持,而白氏一族和左相府则是想要利用恒亲王的身份和皇贵妃手中的权势。说到身份恒亲王是诸君之位的有力竞争者,宁挽华将来很有可能位极后位。 “皇后之位。”素心回答道,“若是来日恒亲王称帝,宁挽华必会为后,有一个做皇后的女儿和外甥女,左相府和白氏一族还怕没有机会掌握更高的权柄吗?” “即便不能阻止宁挽华入恒亲王府为嫡妃,却也未必不能阻止她日后为正妃元后。”宁挽华心里明明不肯放弃皇后梦,却还是执意要毁掉苏墨文一生的幸福,如今她也该要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了,“宁墨茹与苏墨文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到时咱们该去国公府好好恭贺一番才是。” 素心心念一转,已是猜出了宁芷莟的意图,问道:“小姐是说国公府那个冒牌的苏墨文,他对宁挽华仍是贼心不死?” “那个冒牌的苏墨文一心爱慕宁挽华,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宁芷莟眼中精光一现,“到时都不用我们动手,只消等着那个冒牌苏墨文的好消息便是了。” 素心纵使觉得宁挽华的确是报应使然,可上官清峑却不曾参与其中,若是事情暴露,他必会沦为帝都茶余饭后的谈资,被人所耻笑。 “小姐,若是小姐计谋成功,届时必会闹得满城风雨,是否会影响你与恒亲王结盟一事?”素心想到这件事传出去上官清峑必会名誉扫地,忙又道,“这事若传出去对小姐与府中其她小姐也是不利。” “此事我会控制住不会外传的,只要在上官清峑心中埋下一根刺便够了。”宁芷莟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害人,却也不会阻止别人用这种手段去陷害一个自己恨的人,再者前番上官清峑对上官寒月见死不救,如今她不过是学着他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再者,此事乃冒牌苏墨文一人所为,与你我又有何干?” “去打探一下他的伤势如何了?”宁芷莟在提到上官寒月时眼神忽然柔和下来,“我随身还带了几味极好的药材,一会让明飒去御医所,偷偷地将药材加进他的药罐中去。” 因着上官寒月受了伤,启帝便没有立刻返回帝都去。惊涛骇浪后是难得清闲的日子,上官云歆央着明飒教她习武,而宁芷莟则和素心躲在帷帐中下棋。想来如今的云雾山,最不快活的当属宁挽华了。 宁挽华已被皇贵妃关在帷帐中好几日了,无论她怎么闹,怎么摔东西,皇贵妃就是不放她出去。 “小姐,你已经几日没好好吃东西了,当心身子。”当宁挽华再次砸了侍女们端来的饭菜时,衡翠忙扶住了因为眩晕而近乎稳不住身形的宁挽华。 “宁芷莟那个贱人,又被她逃脱了,为什么派出去那么多的杀手,却还是杀不死那个贱人!”宁挽华前番之所以能忍着宁芷莟,便是因为她和皇贵妃定了这天衣无缝的计划,她自认为如此周密的计划定能除宁芷莟,可如今得知又让宁芷莟逃了,她便再也克制不住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了,“皇贵妃总指责我和母亲无能,她自己还不是屡屡败在上官寒月和宁芷莟手上!堂堂皇贵妃还不是连一个小贱人都除不掉!” “小姐……”衡翠听宁挽华被气得口不择言,竟数落起皇贵妃来,吓得忙用手捂住了宁挽华的嘴,急声劝道,“小姐快别胡说了,被皇贵妃娘娘听到可怎么得了,小姐忘了夫人临时前曾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姐一定要听从皇贵妃娘娘的话。” 方才宁挽华当真是一时气急了,如今听到衡翠提起皇贵妃心下也是有些害怕,她缓缓从方才歇息底里的状态中缓过神来。 冷静下来的宁挽华忽然想到了最近被启帝绊住的上官清峑,于是一把拉住了衡翠的手问道:“衡翠,表哥的事情忙完了没有,要是忙完了派人传话过去,要表哥素来救我!” 其实衡翠已经遣人去请过上官清峑好几回了,每回没见到上官清峑便被门口的侍卫打发回来了,为了不更加刺激了宁挽华,左思右想下,衡翠只得道:“听说回京之路被人安放了大量的霹雳弹,这回皇上已是大发雷霆,传召了恒亲王和流云郡主前去询问情况,这会恒亲王应该是去办皇上交代的差事了。” “那便派人去守在表哥帷帐外面,表哥一回来便告诉他,我被姨母困在了帷帐中,要他快来为我解围。”宁挽华见上官清峑一直没来看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愿承认,于是拉着衡翠又道,“那日表哥那样温柔的唤我,还陪我在溪边散步,最后还将我送回了帷帐之中。”宁挽华好似只有借此才能安下她如今起伏不定的心,于是又问衡翠道:“表哥心里是有我的,等他忙完了便一定会来看我的。” 衡翠不敢将前几日看到上官清峑抱着浑身是血的宁芷莟,并且眼中满是她从未见过的焦灼神态告诉宁挽华。 那日衡翠正从上官清峑的帷帐往回走,恰巧碰到上官清峑抱着浑身是血的宁芷莟翻身下马,上官清峑为人一向清冷寡淡,那还是衡翠第一次在他的淡漠的眼眸中看到情绪的起伏。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章:高手过招 http://.biquxs.info/

“奴婢这就派人去王爷的帐门前守着,待王爷回来知道了小姐的困境,定会赶来为小姐解围的。”衡翠之所以对上官清峑与宁芷莟之事三缄其口,也并不是以为她想与人为善,而是自从一再败给宁芷莟后的宁挽华脾气越来越大,动辄便对身边的下人们非打即骂,为了保全自身计,衡翠这才决定该将事情隐瞒下来。 “待我嫁入恒亲王府,待我成为恒亲王妃时便是她宁芷莟的死期到了!”宁挽华从记事起便常听白氏说她姿容绝色,将来定是大周皇后的不二人选。 为着白氏为她编制的皇后梦,宁挽华亦是为了那皇后的宝座不断努力着,从小便是琴棋书画,插花品茗,样样皆不敢怠慢。 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她亦是为着比旁人多的努力而得到了帝都第一美人的称号,她这个美人不仅是姿容绝色,才艺也是丝毫不逊色的,可自从宁芷莟出现后她便人前人后都被她压着一头。明明宁芷莟是失了舅家的支持的,明明宁芷莟容貌也是逊色于她的,可偏偏宁挽华的风头却一再被宁芷莟盖过,甚至帝都已是有了乐雅亭主不靠着美艳皮囊魅惑人心,仅凭着腹中的诗书便能轻易得到毓亲王的垂青。 若是别家的贵族的小姐抢了她的风头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从小靠着宁挽华施舍着冷饭的宁芷莟。 宁挽华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时尚且年幼的宁芷莟,是如何怯生生的躲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敢出来的。那时一头银发,蓝瞳的宁芷莟对宁挽华可以说是没有半分的威胁,她看着她卑微又可怜的模样,心中痛快之余,总也是能摆出长姐风范对宁芷莟“深情意切”的关怀一番的。 那时的宁挽华因为母亲的叮咛与宁芷莟扮作好姐妹,甚至将自己分内所得的东西都仅供着云溪阁先行挑选,为的不过是白氏所说的忍一时委屈,谋一世福祉。 既然已经到当时的宁芷莟对自己没有半分威胁,那时的宁挽华自然也是能演上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的。想来人在得意时锦上添花的虚情假意,自是要比人在逆境时动心忍性的忍耐要难得多。 皇贵妃帷帐之中。 “娘娘,大小姐闹得厉害,将屋内的摆设尽数都给砸了。”云纹小心翼翼地觑着皇贵妃的脸色,继续说下去道,“不知是否是受了白氏的唆摆,今日大小姐对娘娘您似乎颇有些微词。” 方才下人已是将宁挽华口不择言的话语告知给了云纹,她打算试探着皇贵妃对宁挽华的态度,再决定着是否要全盘将宁挽华的话复述给皇贵妃听。 “白氏怕她忍不住心性,一味的要劝着她多多收敛还来不及,又怎会唆摆她在下人面前抱怨连连。”皇贵妃唇畔牵起一抹不屑来,“白氏是何等忍得下心性的人,怎得教出的女儿竟这样乖张不知收敛。” 云纹觑着皇贵妃的神色,眼见着宁挽华的不知收敛的性子好似已是在皇贵妃的预料之内,又是便觉得不将那些入不得耳的话告诉给皇贵妃。既然皇贵妃已经预料到了宁挽华是个沉不住气的人,那么就算一会皇贵妃知道了宁挽华说的那些混账话,也还是不会真的处置了宁挽华,既然不会处置又何必说出来给皇贵妃添堵,说不定还会一个不小心将怒火牵引到自己的头上来。 “华儿可是说了些什么埋怨本宫的话?” 既然已是打定了主意,云纹接下来的回答自是拣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埋怨之言说给皇贵妃听了。 “白氏教出的女儿倒是不如她自己了。” 云纹忙为皇贵妃奉上了一盏茶,而后又以不屑的口吻道:“白氏那样微贱的身份,当年若不是得到娘娘的扶持,如何能脱离了那庶女的出身被抬举为嫡女,然后再入左相府为主母的。” 当年皇贵妃还是萧贵嫔时,曾获了恩旨回将军府为祖母贺寿,正逢那时有一位小丫头忽的冒冒失失冲出,一头将她撞了个趔趄。 当时的萧贵嫔自然是恼怒的,正待差人处置那丫头时,却听到那丫头居然轻声唤了她一声“表姐”,萧贵嫔好奇之下转过身看到一身姿容艳美,衣衫却略显陈旧的白氏。 “你是何人?”萧贵嫔打量着白氏,语气已是含了愠怒,“何故要唤本宫表姐?随便便想来攀附本宫,本宫立刻便可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娘娘饶命,还请娘娘容禀。”白氏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着头,力道之重竟将额头磕的青紫一片。 皇贵妃见她冒死冲撞与她,不似胡乱攀附,又见她额头已是沁出血来,这才忙用手绢捂住口鼻,不耐烦地道:“本宫容禀便是,若有半句虚言,本宫便要你这辈子再也开不得口。” “妾身是将军府白家的第七女,如今主家是左相宁府。”白氏表明了身份,因为妾等同于下人,所以她不能称作夫家,只能称作主家。 “你是白家的庶女?左相府的妾氏?”白家与萧家确实有亲,但萧贵嫔不明白她一个小小庶女与妾氏与她堂堂贵嫔会有什么关联? “本宫看在你是白家的女儿,姑且饶过你的不敬之罪,下次再敢如此冒失,本宫定不饶你。”萧贵妃说完便要扶着侍女缓缓自白氏身边走过。 “贵嫔娘娘请留步。”白氏跪行着拦住萧贵嫔的去路道,“一早便听父亲说娘娘是萧家最出众的女儿,莫说是萧家,怕是白家嫡出的女儿面对娘娘都显得相形见绌。” “来人,给本宫掌嘴。”萧贵嫔厉声吩咐了身边的侍女给白氏掌嘴,然后又用轻蔑的目光看向白氏道,“你以为几句巧语便能哄得本宫的欢心,本宫告诉你,你的身份还不配来奉承本宫。” “娘娘。”白氏挣扎着推开了左右侍女,膝行至萧贵嫔身前道,“妾身不仅有巧舌,也有办法助娘娘笼络住左相府和白氏一族。”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这么一个贱婢的话?”萧贵嫔还是头一回见到一个身份微贱的人如此口出狂言,心下当真是起了几分好奇,却又端于身份,不愿与白氏过头的纠缠。 “贵嫔娘娘,妾身确实身份微贱,可娘娘可有见过不惜命的人。”白氏不死心,在萧贵嫔身后大喊道,“正是因为妾身身份微贱,所以从白家的弃女走到左相府的妾室并不容易,但妾身相信只要有机遇,只要狠得下心妾身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左相府的主母。” 在旁人看来白氏的这番话该是疯话了,可皇贵妃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疯狂的决绝之意,是那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随时可以下地狱的决然。 萧贵嫔终是顿住了脚步,问道,“本宫出身高贵,又有皇子傍身,本宫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你可以给本宫带来什么?。” “妾身有舍得一身剐的决心,所以妾身即便是为了自己,也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娘娘走上权利的顶峰。”白氏话音方落,便迅疾起身来到了萧贵身侧的小宫女身前,拔下银簪后毫不留情的便插进了她的喉头中。 那侍女被割断喉咙,血流了满地,就这么睁大眼睛死在了白氏面前,周围的宫女乍见此变故都失声尖叫起来。 纵使萧贵嫔在后宫纵横捭阖那么多年,也没见过白氏这么心狠,手段却更为毒辣的女子。 白氏见萧贵嫔眉间已有松动,于是一鼓作气道:“妾身有一女,容貌堪称绝色,将来若以嫡女之身许给大皇子,娘娘何愁所谋大事没有成真的那一日!” 正是因为白氏当年在皇贵妃面前冒死般的毛遂自荐,这才换来了叶氏满门被诛,叶澜霜血溅左相府门前的惨剧。 “她微贱是不假。”皇贵妃用珐琅护甲逗弄着怀中的白猫,那只被护甲弄疼了的,想要反扑皇贵妃的猫,却被一旁的侍女提起后一把摔在了地上,“却也实在心狠手辣。” “奴婢觉得白氏这些年很是安分,每次来娘娘的畅春宫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云纹敬着宁挽华是相府嫡女还是给了几分薄面的,却向来瞧不起出身微贱的白氏,“再说她的出身摆在那里,如今看起来高贵也是沾了大小姐的光。娘娘什么时候想处置了她,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皇贵妃看着地上被摔痛了,夹着尾巴逃窜出去的大白猫,问云纹道:“知道它为什么受伤吗?” 云纹略微思索后摇头道:“奴婢愚钝,还望娘娘赐教。” “因为它太愚蠢,不知道隐藏眼中的凶狠和手上的利爪。”皇贵妃之所以没有被大白猫所伤,是因为她知道大白猫何时会亮出利爪,“云纹可有听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贵妃忽然便问了个与方才的问题看似不相关的事情。 云纹回答:“奴婢见识浅陋,不知娘娘所谓何意?” “你确实是不会知道的。”皇贵妃这话似是说给云纹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正在云纹不知如何作答时,忽听皇贵妃又道:“去请恒亲王过来。” “奴婢这就派人去请恒亲王过来。”云纹刚应完皇贵妃便立即遣了侍女去请上官清峑过来。 上官清峑走进来后单膝跪地,向着上首的皇贵妃拱手道:“儿臣给母妃请安。” “云纹,快扶王爷起来。”皇贵妃又转身侧对一旁的侍女道,“快给恒亲王赐座。” “多谢母妃。”上官清峑撩起袍服下摆坐在了梨花圆凳之上。 “皇儿气色不大好,可宣了御医瞧过了?”皇贵妃边说边吩咐身旁的云纹道,“去请张御医来给王爷诊脉,本宫要亲自向他询问王爷的伤情。” 云纹得令后旋即便出了帷帐往张御医所住的帷帐而去。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一章:天下女子的表率 http://.biquxs.info/

“多谢母妃关怀。”上官清峑忙起身拱手谢恩,皇贵妃却示意他赶紧坐下,以免又牵动了伤口。 这一对母子一个在所有人看来是一片慈母心肠,一个则是恭谨孝顺的典范,难怪除了宁芷莟以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出他们母子间的嫌隙。 皇贵妃端起一盏茶,轻啜了一口后问道:“你父皇交给你的差事可办妥当了?” 上官清峑接过侍女递过的茶盏回道:“已经查明是前废太子残留下来的余孽,他们一心想为废太子报仇,扶废太子之孙夺取大周的江山。” 当年启帝是踩着兄弟们的尸骨登上帝位的,那时启帝虽亲手斩杀了废太子和太子妃,但却没有注意到太子府有一位宫人,当时已是怀了废太子的骨肉,那宫人后来被废太子的心腹救了出去,并产下一子,这才有了今日与启帝争天子的废太子之孙。 “皇上多次下令围剿废太子余孽,都被那些人给逃脱了。”皇贵妃说着将茶盏重重搁置在了桌案上,“但好在那些人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过是隔三差五跳将出来行刺一番。然则这些人不除,始终也是你父皇的一块心病。” “母妃说得极是。”上官清峑忙宽慰道,“但狡兔三窟,那些余孽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歼灭的。” “华儿在帷帐中哭闹的厉害。”皇贵妃说起这些语气不禁柔缓下来道,“你也到了该娶正妃的年纪了,华儿容色出众,又是左相府嫡出的大小姐。” “一切但凭母妃做主便是。”上官清峑欣然应允,眼中却是无波无澜看不出是欢喜还是不欢喜。 “这几日发生了不少事,你顾不上华儿也是有的。”皇贵妃又道,“一会去看看她吧,女儿家的又是那样高贵的出身,脾气大些你自该多担待着些。” “儿臣谨遵母妃的教诲。”上官清峑照例一一应下了皇贵妃的所有叮咛,“一会便去看望表妹。” “微臣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张御医先是给上首的皇贵妃请过安后,又转身对着上官清峑跪地叩拜道,“微臣给恒亲王殿下请安。” “平身。”皇贵妃随即催促道,“快去看看恒亲王的伤势如何了?” 张御医听得皇贵妃的吩咐,立刻起身来到恒亲王跟前,跪下身去把住了他的脉搏,待把完脉后,张御医又细细的检查了上官清峑手臂上的伤口,最后才走到皇贵妃身前跪地回禀道:“皇贵妃娘娘,王爷的手臂当初便是由微臣亲手包扎的,虽然那一刀砍得有些深,但好在及时就医,加上王爷素日身体底子好,如今已是无大碍了。” “以后便有你亲自照顾着恒亲王的伤,务必让王爷的伤能早日好起来。”皇贵妃说完朝着御医摆了摆手,“你退下吧。” “微臣遵旨。”张御医回完话后便躬身退出了帷帐。 “母妃,儿臣也告退了。”上官清峑起身向着皇贵妃拱手道,“儿臣还要去看望表妹。” “本宫和你一起走。”皇贵妃由云纹扶着缓缓走向了上官清峑,“今早宫人来报,说是毓亲王的精神恢复了许多,本宫这便想着去看看他。” “儿臣这两日脱不开身,还未去看望二弟,如此有劳母妃走这一趟了。”上官清峑边说边跟着皇贵妃走出了帷帐。 “见过皇贵妃娘娘,见过恒亲王殿下。”宁芷莟正要去看望宁挽华便撞到了上官清峑与皇贵妃。 “乐雅亭主此次受惊不小,不在帷帐里好生歇着,这是要去哪里啊?”皇贵妃看着宁芷莟,眼中依旧是笑意盈盈,全然看不出她们之间,就在不久之前才展开了一场你死我亡的殊死较量。 “修养了几日,臣女已是无碍了。”宁芷莟明知皇贵妃不是去看宁挽华的却故意问道,“娘娘是要去看我大姐姐吗?我也正好要去看望姐姐了。” “本宫如今正要去探望毓亲王。”皇贵妃知道宁芷莟明知顾问是为了打探他们的行踪,“倒是清儿要去看望他的表妹。” “既然恒亲王要去看望大姐姐,那臣女便改日再去看望姐姐。”宁芷莟说着向皇贵妃屈膝行礼道,“皇贵妃娘娘素来贤名在外,对待毓亲王更是一片慈母心肠,这让臣女不禁想到了府中的母亲,她也是这世上最慈爱不过的母亲了。”宁芷莟说着眼眶一红,语气更见诚挚道,“皇贵妃娘娘与母亲本是表姐妹,将来又会是姻亲,难怪人都说血脉相连,便是连性子也相近的,皇贵妃与母亲都是心性纯善之人。” 皇贵妃素来因为出身高贵而瞧不上出身低贱的白氏,如今宁芷莟却将白氏抬得与她比肩而立,从来高高在上的萧文鸢,一直都是被人奉承着的,这还是第一回有人敢拿一个卑贱之人来与她比肩。 “乐雅亭主说得极是。”上官清峑见皇贵妃已然动怒,这才忙截断了话茬道,“白夫人是乐雅亭主眼中的慈母,而皇贵妃娘娘则是天下女子眼中的表率。” 一句话很快便又拉开了白氏与皇贵妃之间云泥之别的距离,皇贵妃这才脸色稍霁,没再去理会一旁的宁芷莟,而是朝着上官寒月所居的帷帐走了去。 宁芷莟在皇贵妃身后屈膝行了礼,声音洪亮的道:“臣女恭送皇贵妃娘娘。” 上官清峑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宁芷莟抢了先道:“臣女恭送恒亲王殿下。” 如此上官清峑只得打量了她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走到一半他很想转身看看宁芷莟是否还在原地,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小姐,方才真是好险。”素心方才见到皇贵妃分明是动了真怒了。 “她一向自诩身份高贵,听着我将她与白氏比肩而谈,自然是要恼怒的。”宁芷莟眼中浮现出不屑的了然,“此刻就算我对她俯首称臣,她也必定不会放过我,反之,此刻我就算是戳中了她的痛处,她也必定不会立刻下令杀了我。” 皇贵妃在走出数百来步后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身看向各自离去的上官清峑与宁芷莟,吩咐着身边的云纹道:“清儿从来不会为任何人解围,今日怎会为了她恭维起本宫来,你好替本宫好好查查那两个人。” 云纹应声领命道:“奴婢明白,一会便派人去细细查过。”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二章:做戏 http://.biquxs.info/

“看来真如小姐所料,皇贵妃果然是想尽快促成恒亲王与大小姐的婚事。”素心见到方才恒亲王被皇贵妃说动,破天荒的竟要去看望宁挽华,心中便知皇贵妃眼见陷害上官寒月的毒计失败,接下来局面复又恢复到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分庭抗礼之势。 为长久计皇贵妃定是要急着笼络住左相府和白氏一簇的。 一直以来帝都关于恒亲王倾心左相府大小姐美貌的传闻便未断过,可知内情者却知道那不过是贪图宁挽华容色的好事之徒自己的揣测罢了,如今看来或许那些不实传闻中还有皇贵妃的一份功劳了。 “小姐,你说大小姐心中明明是有苏公子的,如今却又为了皇后的宝座,嫁给一个只想利用她走上帝位的人,这一切当真值得吗?”素心这番话看似是在为宁挽华的选择而感到不值,实则是不值之余却又在暗自庆幸,庆幸是上官清峑对宁挽华也不过是利用而已,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是动了真情。 “值与不值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宁挽华选择背弃自己真心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将来无论结果如何,她也都不会是无辜的受害者,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膝行着也要走完。 “怎么四周都没见到九公主与明飒?”宁芷莟在围场上走了好一段路,却都没见到上官云歆与明飒,平日里明飒总是喜欢这里教上官云歆练武的。 “或许是在前面的围场里。”素心回答道,“明飒听说九公主与启帝一起参加围猎得了好彩头,并嚷着她也要去试试身手。” 不必等素心说完宁芷莟就能猜到,半山腰的围猎场明飒是去不了的,退而求其次便只能去这里的围场了。 上官清峑走到宁挽华的帷帐外时,正听到里面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接下来便是侍女哭泣求饶的声音。 站在帷帐外的上官清峑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对身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会意,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恒亲王殿下到!” 果然里面听到这一生通传立刻安静下来,再接下来便是收拾洒扫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宁挽华身边的衡翠才走出了帷帐,来到上官清峑身边福礼道:“见过恒亲王殿下,小姐特让奴婢出来请王爷进去。” 上官清峑随即跟着衡翠进了帷帐,只见宁挽华着一袭华贵水烟色棠红长裙端坐于小榻之上,见了上官清峑走了进来,忙躬身福礼道:“华儿见过表哥。” 自从上回上官清峑邀了宁挽华溪边漫步,宁挽华便认定上官清峑待她不同于旁人,因此在称呼上就格外亲厚了些。 “表妹不必多礼。”上官清峑此番很是善解人意的猜中了宁挽华心中所想,也是头一遭在皇贵妃不在场的情况下亲厚的称宁挽华为表妹。 “表哥请上座。”宁挽华说完后亲自从侍女手上接过茶盏,有些羞赧的递给上官清峑道,“表哥请喝茶!” “多谢表妹。”上官清峑配合的接过茶盏,以茶盖撇去沫子,轻啜一口茶后唇角继而牵起一抹难得的柔和弧度。 一旁的宁挽华正仔仔细细的觑着上官清峑的表情,看到他唇角不自觉地为她绽放的柔和弧度,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表面上却极力维持着平静,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掩盖着内心里的喜悦:“听说表哥受伤了,伤得重吗?如今可痊愈了?” “一点小伤,早已好的差不多了。”上官清峑如今已然恢复了平日里清冷寡淡的模样。 宁挽华心下却更是欢喜得意,觉得方才情不自禁的流露出真情来,才更显得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情的。 宁挽华自负美貌,从小见过她美貌的男子就没有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她自是有把握来日能将上官清峑的一颗真心我在手中的。 上官清峑又耐着性子陪着宁挽华寒暄了一阵,最后才推说有事告辞而去了。 还未走出几步,上官清峑便听听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哨声,于是立刻转了方向,向着半山腰的方向走了过去。 云姑是自幼照顾着上官清峑的乳母,她平时里待在王府深居简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恒亲王府中还有这号人物。若不是此番冷情带回了上官清峑受伤的消息,她亦是不会贸然来云雾山见上官清峑的。 云姑跟在上官清峑身后,看着他因为出了帷帐而逐渐阴沉下来的脸,心里便知他对宁挽华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若是从前上官清峑还能顾念大局同意宁挽华入府为妃,可如今怕是单单与她相处都会让他感到不适了。 “王爷是不打算同意宁大小姐入王府为正妃了?”云姑明知这么问可能会触怒到上官清峑,却还是不得不问,在外人眼中上官清峑子凭母贵,又得左相府大小姐的青睐,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皇后所出的上官寒月,只是这各中艰辛不却足外人道也,但一直照顾在上官清峑身边的云姑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她才会担心上官清峑会因为冲动行事触怒了皇贵妃。 “这个不是本王如今该考虑的问题。”上官清峑不但没有发怒,似乎还心情大好的意有所指道,“恐怕还有人比云姑你更关心本王迎娶正妃之事。” “王爷指的是那位乐雅亭主?”云姑虽然没有见过宁芷莟,却从冷情那里知道那位亭主对上官清峑影响颇大,甚至可以轻易左右上官清峑决定的事情。 云姑是上官清峑的乳母,上官清峑对她颇有几分敬重之意,可哪怕如此云姑也从来不曾左右过上官清峑的决定。 “一会本王便差人送姑姑回王府去。”语气虽没有指责之意,却是不容违拗的决绝意味,“日后不经本王同意,还希望姑姑不要擅自离开王府。”说完有吩咐身边的护卫道:“冷情口风不严,将姑姑置于险地,罚他到密室思过,直到本王回到帝都为止。”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三章:暗生情愫 http://.biquxs.info/

“如今王爷您与毓亲王势成水火……”云姑想要请命留下却被上官清峑打断道,“本王心意已决,姑姑不必再说。” 一轮残阳似血,余晖下上官清峑的背影显得落寞而孤独,他从来便是不会表达感情的人,哪怕他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大周的至尊之位,却也同时是为了守护住他身边在意的人。 “王爷……”云姑想要走上前去拦住上官清峑却因为胸中气血翻腾,猛地喷出一大口血来。 眼见着已经走远的上官清峑并未注意到自己吐了血,云姑便急忙从腰间取出帕子擦拭干净了嘴边的血迹。 “娘亲,我看王爷如今是被那个什么亭主迷了心窍,听说冷哥哥就是为了那个什么亭主受伤的。”一位红衣少女待上官清峑走远后才从林中走了出来,“我看王爷是听不进劝的,不如……” “住口!”云姑当即呵斥着红衣少女道,“这里是云雾山,能来这里的人皆是与皇室有着牵连之人,你若再敢妄言,我便即可让人把你绑了送回亲王府中去。” “娘亲,红云不敢了。”红衣少女好不容易才求得云姑待她来云雾山的,又怎么甘心就这样被送回去了。 “阿娘,你说王爷究竟会不会娶左相府的大小姐为嫡妃?”红衣少女想起那日因着重伤被送回府中的冷情的话,于是又道,“听着冷哥哥的意思,王爷该是很喜欢那位乐雅亭主的,你说王爷会不会?” “够了!”云姑再次喝止住红衣少女,却因此又剧烈咳嗽起来,却还是勉力说道,“以后王爷的事你少置喙些,要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咱们只是亲王府的奴仆而已。” 红衣少女见着云姑又咳出血来,再不敢忤逆着她说了,只是连连称是,眸光却是骤然黯淡下去,牵引出无数少女无处隐藏的心事。 宁芷莟与素心信步来到了山下的围场,果然见到上官云歆陪着明飒在里面射猎,只见一白一黑双骑之上,上官云歆身姿灵巧,以脚背勾住缰绳,整个人倒挂在马背上一剑射出,已是贯穿了天上的一只大雁。另一边明飒则用手挽住缰绳,整个人仰躺在马背上,用力将弓弦拉得极满,正待松手时听到有人低呼一声:“那头母鹿似乎怀有小鹿了。”正是因为这一声惊呼,明飒手指一颤,箭矢便失了准头斜斜飞了出去。 “糟糕!”宁芷莟眼见着失了准头箭矢直直朝着不远处的宁宛然飞去,想要飞身去救却已是来不及了。 正在众人以为宁宛然必然中箭时,一位白衣翩然的公子策马路过宁宛然身边,只见他自马上弯下腰去一把便将早已吓傻的宁宛然抱上了马背,待到危及解除后便立刻勒住了马匹,然后翻身下马对着马上的宁宛然抱拳道:“方才事态紧急,唐突了五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宁宛然方才受了惊吓,如今这才看清方才救自己的是七皇子上官凤鸣,下意识地便羞红了脸,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知该如何作答。 “五小姐,没伤着你吧?”明飒见自己一箭差点伤了左相府的五小姐,心急之下一掌推开了挡在她前面的上官凤鸣,“你起开,别挡着我的路了。” 若是寻常的皇子见明飒这般无礼定然是要生气,但上官凤鸣看着眼前飒飒英姿的明飒,又想起方才她在马上的飒爽风姿,便猜到她应该是上官云歆整日里夸赞着的女武师明飒。 “明武师,你怎能对七皇子如此无礼?”宁芷莟现下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她看着明飒的眼中已是含了七分怒意,“还不快给七皇子赔罪。” 明飒这才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上官凤鸣,只见他一袭白衣,头上也只簪了一支翡翠玉簪,比起珠翠锦服的其他几位王爷,这身打扮当真是略显得素雅了些。 宁芷莟与明飒早已约法三章,若是违背了任何一项立刻便会被绑回北境蒲城去,所以如今哪怕再不愿意,也只能朝着上官凤鸣躬身行礼道:“方才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了王爷,还望王爷见恕罪!”其实明飒身在乡野,说话向来不喜欢文绉绉的一套,前些日子才和上官云歆学了几个四字成语,这会子便全都用上了。 “是本王唐突左相府五小姐在先,姑娘指责本王在后,本王自该领受,并无怪罪姑娘之意。” 上官凤鸣在诸皇子中年纪最小,还不及弱冠之年,但若论及风度与气韵怕是也不会输给其他几位成年的皇子。 明飒没空陪着上官凤鸣掉书袋子,只微微福了一礼后便朝着宁宛然径直走了过去,然后伸出手道:“五小姐,我扶你下马。” 宁宛然将手递给了明飒,顺着她的力道跳下马来。很快一群世家小姐都围上前来安慰着宁宛然,如今左相府的两位小姐一位要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一位颇受启帝的赞赏,水涨船高,宁宛然自然便成了众人巴结的对象了。 “方才小妹遇险幸得七皇子及时出手相救。”宁芷莟说着对着上官凤鸣福了一礼道,“多谢七皇子仗义出手。” “乐雅亭主不必多礼。”上官凤鸣对着宁芷莟反手一揖道,“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如此一番客套后,众人这才各自散去了。 宁芷莟远远看着上官凤鸣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如今双夹仍旧绯红的宁宛然,心中不禁涌起些不安来。 “宛然,刚才可是受惊了吓。”宁芷莟见众人都散了,这才与宁宛然并肩而行,柔声安慰着她道,“一会我让素心给你送一碗安神汤,你喝了好好睡上一觉。” “五小姐请留步。”叫住宁宛然的是京兆尹家的六公子元清玄,只见他站在原地犹疑了片刻后,又似是鼓足了勇气,这才将袖中的一支白瓷瓶递给了宁宛然道,“方才我见五小姐的手臂擦伤了,这里是我家祖传的金玉膏,医治擦伤有奇效,我今日便把她曾于五小姐了。” 宁宛然看着元清玄递过来的金玉膏脸一下红得更厉害了,若是在平日她定会红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可如今她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一抹雪白的身影,方才她离他那么近,她甚至隐隐闻到了他身上的混合着药草的冷香。 “多谢元公子赐药,只是姐姐已经帮我宣了御医。”宁宛然说完极为客气的再次福身谢礼道,“元公子一番心意小女心领了。” 宁宛然说完便拉住宁芷莟的手决绝转身,宁芷莟则在她逐渐收拢的五指间感受到了她好似是下了某种决心。 宁芷莟走出一段距离后,再回首去看元清玄仍然站在原地维持着方才献药的姿势,眼中却满是失落与受挫。 温柔清俊的世家公子,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却被狠狠拒绝了,宁芷莟觉得向他那般心地纯良的公子,大概会比其他人伤得更重吧。 元清玄便是宁芷莟此次引宁宛然前来云雾山的目的所在,温和清俊的世家公子,虽说家世不算显赫,但人品却万里挑一。 上一世宁芷莟便从苏墨文那里听说云清玄性情温良,为人正直,却因为白氏想要拉拢京兆府尹,便将白氏一族的女儿嫁到元府,那位白小姐自认为出身高贵,经常闹得元府鸡犬不宁。 最后元清玄实在是受不了她的凌虐,坚决要休妻,但是纵使元清玄铁了心要休妻,京兆府尹又哪里敢得罪白氏一族。自此元清玄休妻不成,苦不堪言,从此便经常出去买醉,渐渐地人便消沉了下去。 那时苏墨文看着一蹶不振的好友元清玄,还经常为友人哀叹,若不是娶妻如此,他何故会就此一蹶不振,生生断了自己的仕途。 宁芷莟本来想邀宁宛然去自己的帷帐小坐片刻的,但满腹心事的宁宛然却推说身体不适,拒绝了宁芷莟的邀请。 “小姐,你的一番苦心安排怕终是天不遂人愿。”素心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不知情为何物的懵懂姑娘,她看着宁宛然拒绝了元清玄,又一双眼睛在无人处时始终追随着上官凤鸣,便已经知晓,有些事情再如何安排终究逃不过老天的拨弄。 “是啊!只差了一步而已!”看着宁宛然因为上官凤鸣已是从心里拒绝了元清玄,宁芷莟多少是觉得有些可惜的。 “什么只差了一步而已?”素心一头雾水的问道。 “云公子温文尔雅,待人更是谦和有礼,更何况他还有意于五妹,你说五妹若是先一步看到他会不会……” 宁芷莟的话虽没有说完,但素心却听懂了她的意思,若是宁宛然先一步遇到元清玄,二人会不会就此生了情愫,从而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素心随即又道,“若不是明飒那一箭,若不是五小姐受了伤,怕是元公子也不会鼓起勇气送药的,若是他自己没有那份心,小姐就算要撮合也怕是无计可施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四章:疏阔女儿 http://.biquxs.info/

“怕是要去的留不住,该来的终归也是挡不住。”宁芷莟本意是要撮合京兆尹府的元清玄与宁宛然的一段姻缘,只因那元清玄本性纯良,宁宛然性子又柔婉,这样的两个人若是能凑成一对璧人,日后也定当是能相敬如宾,和和美美的携手余生的。 “小姐,九公主和明飒还在等着小姐了。”素心看着已是消失在视线中的宁宛然提醒着她道。 “宁姐姐。”上官云歆一见到宁芷莟便站起身来,有些心虚地加以讨好道,“你身子还未好痊,我方才特意吩咐了膳房做了山参炖乳鸽给你补身子。”待到上官云歆话音刚落,帕云便端着一盅山参乳鸽,毕恭毕敬的呈给了宁芷莟。 “你可是知道自己今日太过张扬了?”宁芷莟示意素心接过帕云手中的白瓷小盅,本是想着要责备上官云歆几句的,但看她一脸知错的样子便不忍再出口指责,而是拿起瓷匙,舀了一勺乳鸽汤品尝道:“这味道定是你研习出来的食谱,让膳房的宫人照着谱子炖的。” 上官云歆平日里也不醉心于诗词歌赋,最喜欢的不过是摆弄些吃食,宁芷莟觉得她若只是生在寻常富贵人家,将来必定可以嫁得如意郎君,一生顺遂。可她偏偏出身皇家,又是启帝最为钟爱的女儿。要知道生在皇家,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那些所受的恩宠,所享的富贵都是要用同等代价来偿还的。 接下来大家俱是沉默,上官云歆想要起个话头说些什么,却因为觑见宁芷莟的脸色不好,一时半会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终于还是明飒耐不住性子,几步走到宁芷莟身前,将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道:“我知道你不高兴我和九公主相约比试骑射,这才引来了众人的侧目。”明飒本意只是觉得帝都虽然繁华的紧,却也无趣的紧,好不容易来到云雾山散心,又让她得知上官云歆的骑射功夫皆是上官寒月手把手教授的,这才想要要与之一较高下,哪里又曾想到会横生枝节,差点误伤了宁宛然。 “明飒,今日之事你却是无心之失,但也险些闯下大祸。”宁芷莟看向明飒提醒着她道,“你可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法三章?” 明飒为了留在帝都曾与宁芷莟约法三章。 第一,不该问的不问。 第二,不该说的不说。 第三,不该做的不做。 明飒当初答应宁芷莟这三件事,便是等于同意了从今往后她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要经过宁芷莟的同意,除却在自己人面前,她在外人面前的言行皆要慎之又慎。 “以后你不准在外面出这样的风头。”宁芷莟的口气分明已是含了怒气,“若是下次你再出这样的风头,就是绑我也要将你绑了送回蒲城去。” “我明飒吐一口唾沫就是一颗钉,答应过的事绝不会食言。”明飒看着眼前生气了的宁芷莟,不明白他明明还长了她一岁,却要处处受制于她,从心底里却又是服气的。 明飒心里虽是服气的,面上却是挂不住的,所以说完这番话后转身便冲出了帷帐去。 “宁姐姐,其实明飒不过是得知了我的骑射功夫是月哥哥……” 看着上官云歆想要为明飒解释,宁芷莟忙将一根手指头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估摸着明飒走远后,宁芷莟便让素心去帷帐门口守着,这才拉过上官云歆的手道:“歆儿,以后当着明飒的面不要再提起你月哥哥了?” “宁姐姐,你也看出明飒待月哥哥……”上官云歆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继续道,“明飒经常向我打听月哥哥的事,我每回讲到月哥哥的事,她总是听的特别认真。” 上官云歆虽然还未遇到心上人,却也可以从明飒对上官寒月过度的关注中明白她应该是心系着上官寒月的。 “明飒虽然老是私下向我打听月哥哥的事。”或许是怕宁芷莟误会,上官云歆忙解释道,“但是每每月哥哥来看我时,她却从来不会凑上去与月哥哥攀谈,而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最近太多事情发生,宁芷莟当真没注意到明飒竟还喜欢着上官寒月。她一直以为明飒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却也正好遇见了足以让她心动的男子,可那一刻的心动不过是情窦初开的悸动罢了,并非是真正的刻骨铭心的爱念。 因为在宁芷莟心中,那初见的心动不过是一瞬间的欢喜感动,但喜欢一个人却是要在经年流转的岁月中慢慢生出情愫来,正如她与上官寒月便是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验中,经年流转的岁月里沉淀了彼此的爱意。 “宁姐姐,其实我很佩服明飒的。”上官云歆说这话时眼中是真的盛满了敬佩之情,“她明明喜欢着月哥哥,却可以在所有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上官云歆顿了顿又继续道:“只因为她知道月哥哥心里只有一个你,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希望月哥哥能和你走到一起的。” 宁芷莟如今方才知道,明飒喜欢上官寒月或许不是一时的悸动,又或者是真的将他放在了心上。 看着宁芷莟半晌未说话,上官云歆又继续道:“其实明飒早就觉得帝都无趣的紧,她之所以没有离开,是舍不得宁姐姐,也放心不下宁姐姐一个人留在帝都里与那些豺狼虎豹厮杀。” 宁芷莟真真觉得那句“留在帝都与豺狼虎豹厮杀”也只有明飒想得到,并且说的出口,她就是那般心胸开阔,敢想敢说有带着满身义气的疏阔女儿。 “我知道。”宁芷莟终是开口回道,“明飒虽是女儿身,身上却独有一股子男儿都未必有的豪迈义气。” 宁芷莟与明飒一见如故,一路结伴而行,早已是交了心的,是这辈子都不会背弃彼此的知己好友。 “那宁姐姐方才为何还要责怪明飒叫她难过?” “明飒她出身北境,与我们不同,她从小自由自在惯了。”宁芷莟有些知心话可以同上官云歆说,却不能同明飒说,不是明飒与她不能交心,而是她此时此刻亦是无法理解帝都的凶险,人心的险恶。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五章:阴谋? http://.biquxs.info/

“对了,宁姐姐。”上官云歆似是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道,“过两日圣驾便要回鸾了。”上官云歆紧接着已是微微蹙了蹙眉道,“御医却说月哥哥伤得颇重,不宜受回程马车颠簸之苦,父皇已经允许月哥哥在猎宫养好了身子再回京了。” 宁芷莟听说上官寒月要留在云雾山,心中便是一阵犯紧:“只有你月哥哥一个人留在来吗?” “七哥哥自请留在猎宫陪着月哥哥了。”上官云歆想到这里,不禁撇了撇嘴道,“我本来也是想留下来的,但皇贵妃说身为公主一个人留在荒野多有不便,故而我也只得跟着圣驾一起回京了。” 九公主要随着圣驾一起回京,那她宁芷莟便更没有留下了的理由了,只是这件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宁姐姐,是否觉得其中有诈?又是皇贵妃为了对月哥哥下手,而设计的阴谋?”上官云歆见皇贵妃几次三番对上官寒月痛下杀手,如今所有人都随着圣驾回京,只留下上官寒月和上官凤鸣,不得不说这是下手的绝好时机。 连上官云歆都能看出此事有诈,可见皇贵妃害上官寒月之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越是路人皆知就不免让人越发心生疑惑。 “按理说经历了废太子余孽行刺和回京之路埋设霹雳弹这两件事后,倘若上官寒月再出什么意外,皇贵妃怕是很难将罪行全部推倒废太子余孽身上。”宁芷莟说到这里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此次上官寒月重伤后皇上震怒异常,怕是会使皇贵妃心下难安。” 虽说上一回皇贵妃北境千里追杀上官寒月几乎是得到了启帝的默许,但此番上官寒月受伤,启帝又确实流露出慈父情怀。甚至盛怒之下下达了若是医治不好上官寒月,便要整个御医院赔罪的旨意,更是一天三次的遣了寿喜去问解药研制的情况。 宁芷莟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将研制解药的功劳归功在御医院众御医的头上,启帝见御医研制出解毒之药救治了上官寒月,高兴之余竟下令赏下黄金千两。 想来此次启帝回京之后,帝都的大街小巷怕是都会知道启帝多么重视大周的嫡皇子,加之又有大长公主府的支持,毓亲王上官寒月的风头,怕是很快就要盖过有白氏一族和萧氏一族支持的恒亲王上官清峑。 当时上官云歆还希望宁芷莟能应下研制解药的功劳,这样便能更得启帝的欢心,可宁芷莟却觉得过犹不及,风头正盛引来的是嘉奖怕也是隐伏着祸根的。毕竟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让世人知道奇毒之首,牵机之毒是有解药的。 既然御医院能研制出牵机之毒的解药,那天下之大,精通医术之人未必都聚集在御医院里,这样上官寒月上一次为楚将军寻到解药便不足为奇。 “月哥哥中毒后,可是急坏了父皇,整日里催着御医院研制解药不说,还拍了人到处去寻找医圣来为月哥哥解毒。”上官云歆说着忍不住蹙眉道,“你说父皇这般疼爱月哥哥,皇贵妃怎么也敢对月哥哥痛下杀手?” 启帝疼爱上官寒月吗?宁芷莟觉得父子天性,启帝又那般爱重皇后,或许待上官寒月该是有几分父子情分的,但他们除了父子关系,还有君臣关系,或许在启帝眼中,他和上官寒月是先君臣再父子的。更何况与上官寒月相争的并非是皇贵妃,而是恒亲王上官清峑。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或许也是皇室子弟的悲哀吧!手足相残,同室操戈,为了将来的至尊之位都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 “宁姐姐,我心中一直隐隐不安,此次将月哥哥留在云雾山猎宫,定又是皇贵妃的另一桩阴谋陷害。”上官云歆几乎可以肯定皇贵妃没安好心,可是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在启帝面前揭发她。 “歆儿,如今咱们在明处,皇贵妃却隐伏在暗处,加之我们没有证据。”宁芷莟说话间面色已是凝重起来,“所以人前人后,你千万不能透露出一点对皇贵妃的怀疑来,以免打草惊蛇,若是被她发现,反过来攀诬咱们可就不妙了。” “可是月哥哥……”经过牵机之毒一事,上官云歆是真怕上官寒月又会着了皇贵妃的道了。 “你安心回帝都去,我留下来。”宁芷莟看着焦急却无计可施的上官云歆道。 一句话便让上官云歆安下心来,宁芷莟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十个自己也未必抵得过一个宁芷莟,若是宁芷莟能陪在上官寒月身边,二人双剑合璧,怕是没有解不了的困局。 “你早已想好了让我们回京,而你则留下来与月哥哥共同面对困局,所以方才你才会气走了明飒的。”上官云歆却觉得明飒只是心地纯良,脑子却不笨,于是便道,“明飒心怀坦荡,心里装不了些九曲心肠,但的确是个通透的人,留下来或许可以帮到你们。” “我自然知道明飒是个聪明的。”宁芷莟将自己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只是她既无害人之意,也无防人之心,可这宫中害人者的心肠何其歹毒,当真叫人防不胜防。” 便如宁芷莟两世为人,前一世的她难道是输在头脑愚笨之上吗?只有宁芷莟自己知道,前一世的她是输在心性太过纯良之上。哪怕她的母亲死的那样惨烈,哪怕她的母亲临死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也从未想过要去防范着白氏母女。 “那我听宁姐姐的,对明飒也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上官云歆觉得宁芷莟说得在理,宫中那些害人的手段当真是防不胜防,若不是她从小长在宫中,看惯了那些尔虞我诈,怕是也会如明飒般用单纯的目光去看待那吃人埋骨的后宫。 宁芷莟又叮嘱着上官云歆回到紫韵城后一切都要小心,这才出了她的帷帐准备去往流云郡主的住处。 “素心,后日你随着九公主与明飒一同回紫韵城去。”素心方才在帷帐外听到了宁芷莟与上官云歆的对话,于是回道,“素心不走,素心要陪在小姐身边。” “素心,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宁芷莟几乎可以肯定,皇贵妃煞费苦心买通御医将上官寒月留在猎之宫,定然又是准备了什么毒计。 明知是九死一生的局面,可她也是绝不会丢下上官寒月独自逃生的,却又不愿连累素心跟着她身陷险境,“素心你不会武功,到时候只会连累我,只有你离开了,我才能安下心来应付皇贵妃。” 素心是不愿意离开宁芷莟身边的,可她确实不会武功,若是皇贵妃再次派出杀手刺杀,她留在宁芷莟身边也只会是拖累而已,于是素心只得答应了宁芷莟道:“素心听小姐的回帝都去便是了。” “素心,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定会全须全尾的回去的。” “奴婢见过乐雅亭主。”宁芷莟话音方落便见流云郡主身边的芯芝走了过来,只见她躬身福礼道,“我家郡主要奴婢来请亭主去帷帐里叙话了。” “我也正要去拜见流云郡主了。”宁芷莟说着便随着芯芝朝着流云郡主的帷帐而去。 “芷莟见过郡主。”宁芷莟刚一入帷帐便向着坐在上首的流云郡主福礼道,“早就该来拜谢郡主的相救之恩,拖到如今才过来,是芷莟失礼了。” “亭主请起。”流云郡主自檀木座椅上起身,走过来扶起宁芷莟道,“我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才会尽力相帮的。” 宁芷莟未料到流云郡主会坦诚她是受上官寒月所托,才会那般尽心尽力的帮着自己的,见她如今坦诚相待,宁芷莟便不想回答些似是而非的感激腔调,一时间到真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我和亭主都不喜欢说些惺惺作态之语。”流云郡主继续坦诚道,“我与小二年少相识,一路扶持着走过来,情意自是深厚,他看重你,又信得过我,将你的安危托付与我,我自然是要尽力护你周全的。” “即使是受毓亲王所托,郡主救芷莟于危难也是事实。”宁芷莟话语间满是诚挚的感激之意,“芷莟真心谢过郡主的相救之恩。” “你来找我应该不止是为了道谢吧?”流云郡主一语道出了宁芷莟此行的真正目的,“可是为了后日圣驾回鸾之事?” “郡主也察觉到了此事不对?” “皇贵妃想陷害小二也非一日两日来人,如今又岂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郡主,芷莟有一事相求?” “亭主但说无妨。” 宁芷莟神色凝重地看向流云郡主道:“后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希望郡主可以护住九公主与素心顺利回到帝都。” “亭主可是知道了皇贵妃此番要如何陷害小二?” “皇贵妃作何打算,芷莟也毫无头绪。”宁芷莟实话实说,却郑重向流云郡主保证道:“但我会不惜一切护他的安危的,哪怕是赔上我自己的性命。”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六章:有缘无分 http://.biquxs.info/

“不是我信不过乐雅亭主,只是皇贵妃诛杀小二之心已非一日,时非是亭主一人可以阻挡的。”流云郡主虽不便自请留在云雾山,却因为忧心着皇贵妃的毒辣心机,想要掩过众人耳目,暗中留在云雾山,也好与上官寒月彼此有个照应。 “郡主与王爷年少相识,一路扶持着走过,肝胆相照的情谊本不是芷莟该置喙的。”宁芷莟说到此处,话锋一转道,“然则皇贵妃想要陷害王爷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却也并非是为了私怨。” 流云郡主何等的聪慧,宁芷莟将话说到这里她便已是知道了其中的厉害,跟着道:“你是希望我回去,好稳住帝都的局势,护住小二在乎的人。” 毕竟云雾山离帝都还有一段距离,也不知皇贵妃此番又谋划了什么毒计,但若流云郡主能回到帝都稳住大局,留在云雾山的上官寒月与宁芷莟方才能安心迎敌,不至于投鼠忌器,被皇贵妃拿住了软肋。 “郡主,于公,王爷曾数次救我于为难间。”宁芷莟从来行事坦荡,如今也没有打算要掩饰住与上官寒月共存亡的决心,“于私,我虽自知此生于王爷注定无缘,却也无悔今次与他生死共担! 宁芷莟虽迫于形势不能与上官寒月坦诚心扉,但却仍然不悔地选择了留在上官寒月身边,与他同生共死。 流云郡主一向对世事看得通透,眼见着宁芷莟眉眼间的坚毅与笃定,便知她对上官寒月的心思,于是了然之下回道:“一路上我会照应着歆儿与所有人的,你也万事小心。” “多谢郡主仗义相助。”宁芷莟看着转身离去的流云郡主忽而开口道,“郡主也要多加保重,郡主与王爷互为依仗,将来郡主还要陪着王爷做过漫长而艰难的一段路程了。” 没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口时,总以为自己想的很透彻了,即便说出来也不会太难过,可一旦真的将话说了出来,这才才觉得心里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东西被连根拔起,心亦是跟着痉挛的痛了起来,幸得素心眼明手快的将宁芷莟一把扶住,这才没至于在流云郡主面前失了分寸。 流云郡主转身时正好瞧见素心扶着宁芷莟离去的背影,她一眼便看出宁芷莟的脚步有些虚浮,要靠在素心身上才不至于在自己面前露了藏于心间的行迹。 “乐雅亭主是何意思?”芯芝有些不解地看向流云郡主,“她明明知道留下来便是九死一生,却仍是执意留在王爷身边。怎么如今倒是暗示着陪伴在王爷走过余生的会是郡主您了” “小二他身在帝都,身在皇家,将来若不坐君位,穿冕服,便必定不得善终。”流云郡主眸光蓦地一黯,声音似是透着些无奈,“天子虽富有四海,坐拥江山,却也同时是天底下最身不由己之人。” “乐雅亭主是真的想要成全王爷与郡主您吗?”芯芝看着宁芷莟远去的背影道,“奴婢分明觉得亭主也是喜欢王爷的,甚至愿意留下来与王爷生死共担,既然情深至此,她又为何想要成全了郡主与王爷了?” “我从前也以为她对小二的喜欢不过是浅浅的心仪而已,甚至还含了些利用的成分,如今才知道她待小二乃是一片赤诚之心。”流云郡主从前看宁芷莟不过是含着几分狡黠的少女,如今却见她虽年少,骨子里却自是有几分沉稳义气的。 “郡主,您说乐雅亭主该不会是耍了什么手段,想要伺机接近王爷身边……”芯芝不摆明既然情深至此,那为何还要放手了,流云郡主却知道有时候正是因为情深至此,才会想要狠下心来成全了对方。 这厢素心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宁芷莟,这才敢试探着开口道:“小姐心中终究是不忍心将王爷推给另外一个人?” 素心一语戳中宁芷莟埋藏于心中的隐痛,她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上官寒月和流云郡主沐倾婉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而自己与他终究是无缘无分,既然没有缘分又何必要强求。 可直到方才她才明白,原来说到与做到根本就是两回事,不管她如何劝说自己要放下,可当真到了要她将上官寒月推倒流云郡主身边的那一刻时,她的心却仍然会抑制不住的痛着。 素心一直都倾向于宁芷莟能与上官寒月敞开心扉,然后生死与共排除万难的携手走下去,于是又一次劝道:“小姐明知九死一生,却还要坚持要陪在王爷身边,焉知王爷又何尝不是与小姐一样的心思?。” “正是知道他心同我心,所以我才更加要远离他。”宁芷莟还是一副任何人和事都不能动摇她决心的样子道,“我唯愿他好好活着,一生平安顺遂。” “小姐……”素心还要再劝却被宁芷莟截断话头,打趣道,“素心你如此苦口婆心的劝我,莫非是将心比心,自己也有了心上人?” 宁芷莟不过一句玩笑话,素心却因为心虚而红着脸垂下了头。 “素心,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将明飒带入帝都这样的是非之地?”宁芷莟忽而想起那日从上官云歆处得知明飒心中依然有着上官寒月的一席之地。 “小姐,可是在因为明飒仍然心慕王爷而忧心?”其实早在上一次上官寒月中了牵机之毒时,明飒为他哭红了双眼,素心便知道明飒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心里面还惦念着上官寒月的。 宁芷莟有些诧异于素心也看出了明飒的心思,自己却懵然不知,转念又想到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她身在其中,看不真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小姐,素心虽从未心慕过一个人,却也知道两心相悦之事除了看缘分,还要看是否彼此心意相通。”素心想了想,继续道,“但好在明飒也懂得这个道理,否则也不会刻意掩藏着自己的思慕之情,想要一心成了全王爷与小姐的一番良缘。” 宁芷莟自是知道明飒多半是为了她才决定退出的,否则以她的性子,又岂会刻意压制着内心的感情,怕是会和当初初见上官寒月那般,整日的追在上官寒月身后说要嫁给他吧。 “明飒为了成全小姐忍痛放弃了王爷,小姐是觉得自己亦不能与王爷携手余生,心中觉得有些愧对明飒吧?” “我只是觉得流云郡主人品贵重,又与他年少相识,该是他的良配才是。”宁芷莟顿了顿,又道,“想来明飒终有一日也会明白,流云郡主比我更适合陪在他的身边。” “世人眼中恒亲王与大小姐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容貌相当,门第更是足以匹配。”素心也不知为何就将上官清峑和宁挽华拉扯了出来道,“小姐当真觉得他们是世人眼中的良配吗?” 素心一番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的点出了所谓世人眼中天造地设的良缘,其实不过更多是家族利益间的牵扯,上官清峑若是娶了宁挽华便能得到白氏一族与左相府的支持。同理,若是上官寒月赢得了流云郡主的芳心,才会得到大周四分之一的兵权。 “他与流云郡主年少相识,感情甚笃。”宁芷莟似是在说服素心也似是在说服自己。 “小姐与苏公子又何尝不是青梅出马,感情甚笃。”素心一句话便揭穿了宁芷莟心中的自欺欺人的伪装。 “素心,求你别再说了。”宁芷莟最终还是败下阵来道,“只当他也是当真爱慕着流云郡主吧,这样对他对我都是最好的结局。” 因着宁芷莟忽然流露而出的脆弱,素心心中猛然一惊,这才亦是到或许长久以来她真的是忽视了什么。 一直以来素心只看到了上官寒月对宁芷莟的心意,自以为情深至此该是不会辜负的,却是忽略了上官寒月皇嫡子的身份。再者,便是皇贵妃对上官寒月除之而后快的决心,倘若上官寒月当真半分也不曾眷恋那高高在上的至尊之位,只因形势所迫,被迫参与夺嫡之争,皇贵妃又为何要屡次痛下杀手,上官清峑又为何要那般忌惮着上官寒月。 素心知道了宁芷莟心中最深的俱意,便也不再多言相劝了。 “若是王爷有一日真的为了高位放弃小姐,难道小姐就不会对他失望吗?”素心深知宁芷莟不过是表面温婉,性子却再倔强不过了,所以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即便当年的宁芷莟那般依恋着苏墨文,却也是在误会了苏墨文背叛了自己后狠下心来绝了对他的所有情分,苏墨文尚且如此,更遑论是上官寒月了。 “我如今还不是为了心中的执念,而割舍了他,转而选择与恒亲王合作,我如是,他亦如是,又有什么不同的。”宁芷莟压下满心的苦涩,强自继续道,“我与他本来便会渐行渐远,直至日后完全陌路。” 宁芷莟想若是不能靠一己之力斩断情丝,那便在日后渐行渐远累计生出的嫌隙里,以及一次又一次利益的选择与割舍中,终归也是能一点一点的磨灭了她的一颗真心的。 她总以为只要她能硬下心肠,待到来日二人渐行渐远,直至陌路之时,亦不过是忍一时之痛而已,却从未想过她会在日后渐行渐远的岁月中,赔惨了自己的一颗真心。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七章:启程回京 http://.biquxs.info/

终于到了圣驾回鸾的日子,宁芷莟一早便换上了宫女的衣裳混在了宫人中间,而素心则换上了宁芷莟的衣裳与上官云歆乘了同一辆马车。 本是一眼就会露馅的把戏,可皇贵妃与宁挽华却巴不得宁芷莟能留下来送死,自然也是不会在众人面前揭穿她的。 就这样素心坐在上官云歆的马车中,于浩浩荡荡的车驾中一路朝着帝都的方向而去,宁芷莟则跟在宫人的队伍中,趁着所有人不备知识,偷偷藏身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后,一直等到车驾渐渐行得远了,这才缓缓朝着猎宫的方向而去。 马车中众人的面色皆是一脸凝重,明飒最终还是忍不住道:“她一个人回猎宫太危险了,我该陪着她一起回去的,再不济也终是可以护她一人周全的。” “正是因为此番凶险异常,小姐才会选择兵分两路的,我们顺利回京后便可确保小姐无虞。”宁芷莟深知明飒性子倔强,若是她执意要回猎宫怕是谁也拦不住,这才不得已编了个谎话来诓骗她。 “芷莟到底有什么谋算?非要咱们这群人平安回到帝都才可以说出来的?”明飒看着众人皆是神色凝重,又联想到皇贵妃前几次的阴毒计谋,不禁更加担心起留在猎宫的上官寒月和宁芷莟,一下子便又沉不住气了,眼看着就要破窗而出,折返回去寻宁芷莟了。 “明飒,你可是答应过宁姐姐不会冲动行事的。”上官云歆眼明手快的地拉住了明飒道,“你这样冲动的跑回去只能是坏了宁姐姐的谋算。” “那你们便将芷莟的计划告诉我。”明飒越想越怕,决定若是素心与上官云歆不如实相告,她便独自折返回去与宁芷莟会合。 “明飒,我告诉你宁姐姐的计划便是了。”上官云歆一副不得提前告知明飒全盘计划的样子,却被素心打断道,“公主不能说,会坏了我家小姐的全盘某算的。” “素心,若是现在不说,明飒沉不住气才会坏了宁姐姐的好谋算。” 眼见着上官云歆与素心起了争执,明飒正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太过鲁莽冲动时,离明飒最近的素心,手下飞快扣住一枚银针就这样朝着她的肩头拍了过去。 眼见着因为银针上的“浮生醉”很快晕厥过去的明飒,二女终是忍不住吁出了憋在胸口的那口气。 半晌上官云歆才缓过神来道:“幸好咱们事先商量好了应对之策,否则定是拦不住明飒了。” “银针上的‘浮生醉’是小姐特意调制出的迷药,能持续使人昏迷半日之久,却又不会伤身。” “宁姐姐何时学的医术?”上官云歆是知道牵机的解药实则是宁芷莟配制出来,却又要安放在众位御医头上的,如今又见素心银针上的“浮生醉”那般厉害,不过一星半点便能让人昏睡半日,这才对宁芷莟的一身医术起了好奇之心。 “小姐从小被幽禁于云溪阁,闲暇之时便一心扑在医书上,再加之久病成医,在医术上便也小有所成。”素心为了打消上官云歆的怀疑,脑子飞速运转着编排出了这套说辞来。 上官云歆曾亲眼见到过丽嫔生辰宴上白发蓝瞳的宁芷莟,知道她自娘胎中便染上了怪疾,天生有着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瞳眸,需要用乌发膏和羽曈才能遮掩住那一头白发和蓝色的眼睛。 或许是问到了宁芷莟的伤痛处,上官云歆不好再继续问下去,便转开了话题道:“待回到帝都后便将明飒送回雅居,再派人守在外面不准她随意出入。” 雅居是上官寒月替宁芷莟置办在北四街六尺巷的一处宅院,里面侍奉的人皆是上官寒月的心腹,更有毓亲王府的精锐影卫驻守在外间。 “飞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会负责看住明飒的。”素心回答道,“奴婢皆会安排妥当的,公主只管应付皇贵妃与其他几位皇子便是。” “素心,宁姐姐身边能有你这样的得力之人真是她的福气。”上官云歆是打心底里觉得素心遇事沉稳,对宁芷莟又忠心耿耿,在这样的乱世得这样一位知己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福气。 “公主谬赞了,素心愧不敢当!”素心与明飒不同,能与上官云歆倾心相交,她深知自己与上官云歆身份悬殊,哪怕知道对方真心夸赞自己,也只是淡然恭谨的谢过上官云歆的一番盛赞。 上官云歆知道素心一向恪守礼法,性子也是不骄不躁的沉稳,不似明飒长在北境,性子疏阔受不得规矩的束缚,所以也并不为难她,只是淡淡而笑后,随手撩开了车帘,欣赏起沿途的大好风光来。 宁芷莟一路加快了脚步,也终是在天黑前赶到了云雾山顶的猎宫。 因着此处是皇家禁地,哪怕上一世宁芷莟的足迹踏遍了整个大周,却也并不曾来过这里。 只见巍峨华丽的宫宇耸立在云雾山之巅,四周重峦叠嶂云雾缭绕,瞬间便想到了曲高和寡的帝王虽是天下最孤独的人,却也的确富有四海,囊尽天下山川奇景,享尽旁人几世都不曾想过的富贵。 “几日不见,乐雅亭主别来无恙。”宁芷莟正在观赏着猎宫的雄伟壮阔时,忽听得一道清亮的男声在身后响起,一回头却正瞧见依旧是一身素雅白衣的上官凤鸣。 只见上官凤鸣抱拳一揖道:“受二哥所托,在这里等候着乐雅亭主的到来。” “你皇兄身子可见好了?”宁芷莟见上官寒月遣了上官凤鸣前来,而不是自己亲自来,便猜到他的身子还未好全,故而才有此一问的。 上官凤鸣回道:“二哥身子已无大碍,只是胸口所中的那一剑伤了肺腑,好起来怕是需要些时日的。” “带我去见他。”上回宁芷莟一心急着为上官寒月解牵机之毒,却不知道原来他伤得那样重,当下便急着要上官凤鸣带着她去见上官寒月。 “亭主请随我来。”上官凤鸣依旧是那般谦恭有礼,虽在众皇子中年纪最小,但举止言行却远胜过狂妄自大的上官九霄。 “如此便有劳七皇子带路了。”眼见着上官凤鸣如此客套多礼,宁芷莟也不禁吊起书袋子来,要知道她对上官寒月可从来没有如此客气过。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八章:起了疑心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本以为会见到上官寒月一脸病容的卧在榻上,却不料她甫一踏进厢房便见到一身蓝袍,负手立在窗扉边的上官寒月。 待到宁芷莟惊觉到自己被诓骗了来时,方才还站在身边的上官凤鸣早已不见了踪影,一时间她进去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思忖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见过毓亲王殿下。”宁芷莟屈膝福礼,语气淡漠而疏离,“既然殿下无恙,那么小女便不打扰殿下您养伤了。” “亭主请留步。”上官寒月转过身唤住了已经走到门边的宁芷莟,“我已备好了棋盘,不如对弈一局,待下完这盘棋本王决不会再阻拦亭主离开。” 宁芷莟见上官寒月诚心挽留,又见他面色确实带着几分病容,或许只是要强才不愿躺在床榻上的,心下几番挣扎最终仍是迈动了步子向屋中走了进去。 “本王着人备下了酒,酒名取作‘偷得浮生一日闲’。”上官寒月的目光看向棋盘边上温着的一壶酒道,“人生实苦,所以偷得浮生一日闲才显得尤为珍贵。” 上官寒月话中的意思宁芷莟已是听得分明,纵使外间再多纷扰,纵使人生再多无奈,但哪怕一生中只有一日,一日中只有刹那美好的光阴,他们都是不可以辜负的。 “我留下来陪着王爷下棋。”宁芷莟说着已是走到棋桌旁坐了下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棋盘上是那夜在蒲城西郊飞檐亭中,他们还未走完的那局残棋。 他竟然还记得那局尚未下完残棋的布局,但其实宁芷莟每每也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雪夜,那时她虽因为极度困倦而睡去了,却仍在迷蒙间听到上官寒月唤她“芷莟”,那是她的闺名,曾被很多亲近的人唤过,却只唯有上官寒月那般唤过时,会令她心尖蓦地发烫,若不是那夜火盆中的银屑炭烧得正旺,想来她双颊上的火热便是要藏也藏不住的。 “该你落子了。”上官寒月的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宁芷莟心中的万千思绪,她在心中暗暗吸了一口气,凝眉思索着该如何杀出重围。 “亭主可要小心了,若再走错一步可是要满盘皆输了。”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才提醒着她要小心了。 但其实宁芷莟琴棋书画最不擅长的便是下棋,前一世她走遍大周悬壶济世,半世孤苦蹉跎,棋艺自然没有精进,到是漫漫长夜时悲苦之情无法宣泄时,她每每总是独自一人弹琴到天明。这才在阴差阳错见成就了宁芷莟如今的一番精湛琴,但于棋艺之上却是甚为生疏的,就是连上官云歆都曾取笑宁芷莟下得一手烂棋了。 或许是因为想到了平日里的一些趣事,或者是那日蒲城西郊飞檐亭中的一盘残局让宁芷莟忆起了那日的温柔缱绻,她的心已是在不知不觉中柔然了下来。 “我一向棋艺不精,遇到王爷这等高手,就算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也定是个输。”宁芷莟说话间眼中不自觉流露出狡黠之意,“不若让王爷觉得我是心不在焉,这样也不至于输的太失了面子。” 宁芷莟素日虽待人看似亲厚,但亲厚中却透着满满的疏离之意,上官寒月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露出活波狡黠的一面来,失神间执着黑子的右手竟久久悬在了半空。 宁芷莟见到上官寒月久久都未落子,抬头却又正对上他略显讶异的目光,这才惊觉刚才她不禁流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来,忙轻咳一声,企图掩盖住内心的尴尬,而后复又恢复成平日里清冷的神态道:“小女方才失礼了,还望王爷见谅。” “无妨。”为了不让宁芷莟更为尴尬,上官寒月只得顺着她的话回了句“无妨”,以此来消弭彼此间的尴尬的气氛。 “上次听到亭主弹琴,还是在皇祖母的寿宴之上,不知今日本王是否有幸能听得亭主弹奏一曲?”上官寒月见宁芷莟无意于下棋,便提议者想要听她弹奏一曲。 “难得王爷不弃,小女十分荣幸能为王爷弹奏一曲。”大概是为了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消弭两人间的尴尬,他们二个人说话都显得十分的客气与疏离。 很快便有侍女抱着琴走了进来,将之摆放在双凤翎桌之上,然后又回身恭谨的退出了出去。 宁芷莟走至桌前端坐下来,然后双手指尖开始拨弄的着琴弦,很快便有悦耳的琴音倾泻而出。虽是指尖无心拨弄着琴弦,琴音中倾泻而出的牵动情肠的乐曲,却是暴露了她内心掩藏着的情思。 上官寒月自从上次在太后寿宴上听到宁芷莟弹琴时,便觉得她的琴音中隐藏着太多的悲鸣心事。 之所以会让听过有大杯大恸之感,不过是只因为宁芷莟指下的曲调太过幽婉哀长,根本不似是十五岁少女能弹出的琴音,仿佛是经历了半世的蹉跎,历经了一世的磨难的人,方才有如此悲凉的心境,真真叫人闻之落泪。 “你心中到底有多少苦痛?你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或许是宁芷莟的琴音太过催人心肝,令人闻之不忍,上官寒月这才问出了长久隐匿在心中的疑惑。 自从上官寒月第一次见到宁芷莟时,便觉得她眼中的坚毅与隐忍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沉稳,十四岁的少女,还至未及笄,又何尝尝到过人生愁苦的滋味,又何来的满眼并着沧桑的风霜。 宁芷莟被上官寒月骤然抛出的问题惊得手下一抖,只听到“砰”地一声,断掉的琴弦已是割破了宁芷莟的手指,纤细雪白的手指上瞬时便有大颗大颗的血珠滚落下来。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因为他的话而分心,这才不心割破了手指,于是赶急撕下袍服的一角,走上前去包住了宁芷莟流血不止的小指。 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歉然的道:“抱歉,是我的话问的太过唐突了,还望亭主不要放在心上。” “是小女学艺不精,扫了王爷的兴。”宁芷莟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歉然地看着上官寒月道,“小女弄污了衣裙,不适合在留在这里,先行告辞了。” 还不待上官寒月回答,宁芷莟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只有宁芷莟自己知道方才上官寒月那么问她时,她的心都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了。 她的身份一直是绝密,便是连朝夕相伴的素心都没有告诉,虽然她早已知道素心已然起了疑心,却没想到如今上官寒月也开始怀疑她的来历。 宁芷莟有些害怕她的身份恐怕越到后面越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例如她无从解释的一身医术,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以及根本不是十五岁少女能弹出的琴音。 宁芷莟被侍女安排在了猎宫的南厢房中,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如若这次能让她侥幸逃脱了,恐怕来日她更会成为皇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了。随着日后更多的正面交锋,她的身份怕是会引起更多人的怀疑。 这厢宁芷莟正因为自己随时有可能暴露的身份而忧心不已时,那厢皇贵妃的六驾马车中,白氏与宁挽华已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姨母,这次宁芷莟那个贱人恐怕是插翅也难逃了。”宁挽华一想到接下来宁芷莟会死无葬身之地时,心中便觉得畅快无比。 “恭喜皇贵妃娘娘终于就要除去毓亲王那样一个劲敌了。”白氏自是知道宁芷莟在皇贵妃眼中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皇贵妃真正想要除去的只有上官寒月一人而已。 “恭喜姨母,待到上官寒月一死,表哥便会成为皇上最为器重的皇子了。”宁挽华也忙朝着皇贵妃贺喜道,“届时帝都便是表哥独大的局面,皇上皇子虽多却都是些不成器的,根本不能与表哥相争的。” “华儿,凡是喜怒不形于色,日后你可是要为王府的人了,说话做事都要懂得戒之慎之。”皇贵妃看着宁挽华肆意张扬的面容,当真觉得她不过是空有一副美艳皮囊,内里当真是半分都比不得宁芷莟的聪慧缜密的。 “华儿不过是高兴于皇贵妃终于除去了毓亲王,这才一时言语失了分寸的。”白氏赶忙替宁挽华请罪道,“都是妾身平日里太过骄纵华儿了,是妾身的不是了。” 皇贵妃揉着太阳穴,也不曾看一眼请罪的白氏,只是摆着手道:“本宫乏了,你们回自己的马车中去吧。” 宁挽华见皇贵妃如今作践于白氏,明显有些神色不虞,而白氏则依旧是一副十分受教的谦卑姿态,拉着宁挽华恭敬的退出了皇贵妃的马车。 云纹自车帘缝隙中看着白氏与宁挽华走远了,这才朝着皇贵妃道:“凡是祸从口出,娘娘是觉得大小姐说话太不谨慎了才会恼了她的。” “人一旦得意忘形便会出错,也这是她屡屡败于宁芷莟之手的原因。”皇贵妃看着云雾山的方向道,“叶澜霜虽然早逝,但她的女儿倒真是比白氏的女儿强上太多了。” 云纹知道,排除宁芷莟是叶氏的女儿,又与上官寒月多有牵扯,她的聪慧机敏倒真是皇贵妃看中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零九章:惊天巨响 http://.biquxs.info/

正午过后浩浩汤汤的队伍终于到了帝都城门外,进了城门后皇子公主们都随着启帝回了紫韵城,各府的公子小姐们则回了各自的府邸,明飒则被人送回了北街六尺巷的雅居。 因着九公主体恤乐雅亭主伤势未愈,特央请启帝准允了宁芷莟入宫养伤,启帝素来疼爱九公主,她开口相求又岂有不应之理,当即便恩准了乐雅亭主入宫养伤。 “公主不好了……‘乐雅亭主’不见了。”晚膳时分有宫人给“宁芷莟”送膳食,推门进去却发现乐雅亭主的房间竟空无一人,于是找遍了整个追月轩也不见她的踪影。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帕云出来呵斥小宫女们道,“乐雅亭主去给皇太后请安了。”随即又冷着脸吩咐一边的内侍道,“翠儿如此不懂规矩,在追月轩大呼小叫的,拖下去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帕云处罚完不懂规矩的宫人后便回了追月轩的正殿向上官云歆复命道:“果然如公主所料,咱们这追月轩中当真是有皇贵妃安插的眼线,才发现素心姑娘假扮的亭主不见了便急着吵嚷到阖宫皆知。” 早在云雾山分别之前,宁芷莟便提醒过上官云歆回到宫中后要小心门户,没想到这么快皇贵妃安排的眼线便一头撞了上来。 “皇贵妃安排在咱们宫里的眼线绝不止这一个小宫女。”上官云歆神色凝重,提点着帕云道,“日后接收外面的消息或传达出去消息时都要格外小心,一定要小心着避开皇贵妃的耳目。” “奴婢明白,日后定会加倍小心。”帕云有些踌躇的请示道,“如今素心姑娘出去怕是会有危险,眼下毓亲王殿下还在云雾山,流云郡主又在皇上的流光殿中议事。” 启帝召了上官清峑和流云郡主进宫还是为了逆太子余孽一事,启帝将肃清帝都逆太子余孽一事交给了上官清峑,由流云郡主从旁协助。 如今那些逆太子余孽犯下这等惊天大案怕是早就闻风而逃了,剩下的不过是些虾兵蟹将,将这样的任务交给流云郡主协办,既能彰显启帝依然倚重大长公主府,又能防止大长公主府因为立下功劳后居功自傲。 从启帝的流光殿出来后,流云郡主与上官清峑并排走在宫道之上,来往的宫人见到他们二位皆是忙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恒亲王殿下这是要急着去哪里?”站在各为其主的立场,流云郡主与上官清峑乃是死敌,可二人平日里却甚少有交集,每次撞上也不过淡淡地点头以作回应,如今流云郡主却快步跟上了上官清峑的步伐道,“恒亲王殿下可是为了方才皇上交代之事,不如一起吧?” “郡主向来独来独往,如今怎么兴致突起想要同本王一道办案了?”上官清峑的目光淡淡扫过流云郡主,不辨喜怒道,“但本王素来独来独往惯了,怕是要辜负郡主一番盛情相助的美意了。” “不过是几个宵小鼠辈罢了,王爷怎得如临大敌一般。”流云郡主说着已是侧身拦住了上官清峑的去路,“本郡主奉命协助王爷肃清反贼,自然是要忠君之事,为君分忧了。” “那便有劳郡主为父皇分忧了,本王有事先走一步了。”上官清峑仍是一副不疾不徐的口吻回答着流云郡主,波澜不惊地从容下让人无从猜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上官清峑与流云郡主一路行至崇祯门,待到出了宫门口便有一抹黑影迅速朝着上官清峑身后的流云郡主攻了过去。 “得罪了。”上官清峑已是施展出轻功远遁而去,只留下悠悠一语,“只要郡主以和为贵,冷情必不会伤郡主分毫。” 听到上官清峑这番话后流云郡主手上的招式这才缓了下来,冷情也适时抽身而去,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郡主是怀疑恒亲王赶去云雾山的猎宫是企图对王爷不利?这才想要将他留下来的吗?”芯芝见冷情走后,便忙走上前扶住了流云郡主。 流云郡主上回为了救宁芷莟时受了些内伤,因为不愿张扬芯芝便只好瞒下来所有人,连御医也不敢去请。 “我哪里又能够将他拦下来。”流云郡主强自压下体内翻腾地气血道,“我不过是为了试探他的反应才假意要拦下他的。” 芯芝边为流云郡主抚背顺气边问道:“那郡主心中可有分辨了?” “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恒亲王城府极深,处事又滴水不漏。”流云郡主看向远处虚空的目光透露些不确定的猜疑来,“那样一个谨慎的人怕是不会在我面前就这么急吼吼的去灭口他人的,只是若是其他目的,他那样一个又怎么会……” 也难怪流云郡主心中惊疑不定了,上官清峑为人一向刻板寡言,性子又狠戾无常,若说他能为了一个女子大失了方寸,怕是任谁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 云雾山猎宫。 方才有侍女来请宁芷莟去正厅与上官寒月一起用膳被宁芷莟拒绝了,但她听闻用膳的只有上官寒月一人时,便问前来的侍女上官凤鸣去了哪里?那侍女回答上官凤鸣一个时辰前已经下山去了。 月黑风高杀人夜,宁芷莟知道今夜皇贵妃该要动手了。 到了傍晚宁芷莟合衣躺在床榻之上,她自是不敢真的睡去的,她可不想被人无声无息杀死在睡梦之中。 但一直保持清醒的宁芷莟等到了后半夜仍是不见任何动静,正在她疑心皇贵妃葫芦里究竟藏的什么药时,却猛地听到了一声惊天巨响,紧接着便感觉到地面都跟着剧烈的晃动起来。她赶紧起身下榻,却因为地面震动的太厉害险些摔倒在地。 就在这时上官寒月推门进来,拉住她的手边往外面跑边告诉她道:“大地动了了,但在地动之前我听到了爆破之声,应该是有人利用霹雳弹引起了大地动。”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章:大地动 http://.biquxs.info/

前番宁芷莟才利用霹雳弹引来了启帝御林军救了自己一命,如今皇贵妃便要利用霹雳弹引发大地动,欲置宁芷莟与上官寒月于死地,真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好心机,好手段! 上官寒月拉着宁芷莟一路朝着猎宫外跑去,猎宫四面环山,沿途都有宫人被滚落的石块砸中身亡,一时间呼救哀嚎之声响彻了整个夜空。 “出宫的路被人堵死了,我们还是先退回去吧。”宁芷莟眼看着猎宫的大门被巨石堵死了,便知道皇贵妃为了诛杀他们当真是机关算尽,甚至不惜赔上猎宫中一众宫人的性命。 不得已上官寒月只得拉着宁芷莟的手往回跑,一路上皆是被巨石砸死的宫人的尸身,他们何其无辜,眨眼间竟成了皇权之争的牺牲品。 眼看着大地动愈演愈烈,地面渐有崩裂之势,已经有不少宫人随着地面的塌陷掉入了地层裂开的巨大缝隙之中。 “上官寒月……救我……”宁芷莟只觉得脚下一软,已是随着塌陷的地面坠落下去。 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坠入了裂开的巨大缝隙中,忙飞身过去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却也因为宁芷莟下坠的力道险些便要一同坠入深渊,幸得手中的匕首插进了一颗粗壮的树中,方才能止住了下滑的力道。 “放开我吧!”宁芷莟眼看着就要将上官寒月一道拉下深渊,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别动……否则我们都会掉下去的。”上官寒月握着宁芷莟手腕的力道不觉又加重了几分,凭宁芷的力量根本就挣脱不开,于是她只能朝着上官寒月喊道,“放开我,你还有娘亲,有妹妹要照顾,日后帮我多照应着素心与素蕊。” “抓紧我,千万不要松手。”上官寒月看向宁芷莟的眼中满是笃定之意道,“相信我,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信我!” 宁芷莟从来都是相信上官寒月的,见他眸光如此笃定,下意识地便抓紧了上官寒月的袖裾。 上官寒月则环视着四周,终于在不远处的井边看到碗口粗的井绳。 “芷莟,我拉你上来。”上官寒月如今整个人都靠着手中的匕首插进树中方才没有坠入地裂之中,拉起宁芷莟的同时,插在树间的匕首更是因为向上攀援的力量而下移了好几寸。 “芷莟,那边有井绳。” 上官寒月说着已是将宁芷莟一把宁芷莟拉了上来,如今生死关头,宁芷莟亦是顾不得什么所谓的矜持了,双手已是攀上了上官寒月的双肩,目光穿过他的肩头看到了金井旁边的井绳,瞬间便明白了上官寒月的用意。 “我的吟霜剑在我的腰间,你将它取中来,在剑柄处系上碎布条。” 宁芷莟按照上官寒月的指示一一照办,先是自他的腰间取出软剑,在撕下了二人的衣摆系在了剑柄上。 “芷莟,抱紧我。” 宁芷莟知道此刻上官寒月意欲何为,于是将侧脸贴在了他的胸口后,先是单手抱住了上官寒月的肩膀,最后待到将吟霜剑交给上官寒月后,已是双手牢牢地抱紧了上官寒月的脖颈。 上官寒月则是松开了揽住宁芷莟的哪只手,用它握住了吟霜剑,然后又在冠入内力后将剑重重地掷了出去,只见吟霜剑在空中势如破竹之势,很快地便没入了几丈开外悬正殿的墙壁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上官寒月掷出那吟霜剑的那一瞬间,插在树中的匕首因为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自树干中滑脱出来。 因着吟霜剑被灌入了内力,如今已是问问的插在了悬正殿的墙壁之中,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也正是因为攀在了绳索上,这才没有如那匕首般坠落下那无尽的深渊里。 最后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借着绳索向上攀援,很快便来到了悬正殿的殿门之外。 “这么久没有任何动静了,想来是霹雳弹已经炸完了,这里面就算是皇贵妃了死士前来也是攻不进去的,我们暂且先进去避一避。”上官寒月见四周的路都被堵死了,如今要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先进殿中再等着有人上山来救了。 “你何故这般笃定皇贵妃的死士攻不进悬正殿?万一……” “我这里从来没有万一,你信我,有我在,定保你分毫无损的走出云雾山。”上官寒月说着已是一把拉住了宁芷莟往殿中走去。 进了悬正殿后宁芷莟方才知道悬正殿与其他殿宇当真是不同的,原来早在修建云雾山猎宫之时,启帝便想到了有一日或许会遭到贼人袭击,便命人将猎宫中的一间殿宇,也就是现在的悬正殿修成了铜墙铁壁,任凭敌人再如何厉害,只要放下了铁闸便能将贼人隔绝在门外。 “没想到皇上修来以备不时之需的殿宇,如今倒是救了我们一命。”宁芷莟伸手摸了摸那放下后至少有百斤重的铁闸门道,“云雾山的方向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启帝定会派人来一探究竟的。”就算启帝不派人来,上官云歆也一定会想办法遣人通知了启帝来救他们的。 “既已将我们逼至绝路,想来皇贵妃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上官寒月与皇贵妃明争暗斗多年,深知她不是一个会轻易放手之人,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他们斩杀殆尽的。 如今宁芷莟只能寄希望于山下的人快些想办法赶上山来救他们,她总觉得他的盟友上官清峑也不会放任着她不管的,毕竟因利而聚,如今她还未失去利用价值,他便不会选择抛弃她这位盟友。 当素心感到云雾山猎宫之时大地动的动静已是慢慢缓了下来,很快她便见到皇贵妃派来的杀手也如期赶到,他们企图要用霹雳弹炸开悬正殿的殿门,素心刚要冲出去出阻止时却被上官清峑捂住嘴自高墙上越了过去。 听到动静的黑衣人转过身去查看时,上官清峑堪堪抱着素心越过了高墙。 “你是谁?放开我!”素心在上官清峑怀中拼命挣扎着,她以为抓他人是皇贵妃派来的人,又怕自己落入皇贵妃之手会反过来连累了宁芷莟,以至于情急之下狠狠地在上官清峑手背上咬了一口。 上官清峑没料到上次被俘,攸关性命之时素心都未这般拼命反抗,如今竟是对他连咬带踹,当真半分女儿家的体面都不要了。 “是本王。”上官清峑手上吃痛,却又不能放开素心,只得告诉了素心自己的的身份。 当素心得知她方才泼妇般捶打的是上官清峑时,脸瞬时便红到了耳后根,松开上官清峑的手后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 好在上官清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猎宫中的悬正殿上,并未注意到眼前素心难得的小女儿姿态,只见他盯着悬正殿的方向道:“那悬正殿定是父皇修建着抵御刺杀的,想来寻常的火药是炸不道那玄铁之门的。” 果然一声巨响过后,那降下的百斤玄铁门仍是纹丝不动,未有丝毫破损。 悬正殿内的宁芷莟自上官寒月怀中探出头来,看向大门的方向这才发现铁闸门丝毫未被方才的霹雳弹损毁,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外面的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若是强攻不成怕是又要使些阴诡手段了。”上官寒月说着环顾着四周,目光亦是在屋内的陈设中来回梭巡着,蓦地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对镶满宝石的匕首之上。 “这一对匕首有什么不同寻常吗?。” “这应该是波斯国进贡的珐琅五彩鸳鸯匕首”上官寒月自雕纹铜架之上取下了那一对鸳鸯匕首,那上面所刻的细小的波斯文正预示着它产自遥远的波斯国。 上官寒月又道:“有无不同,你一试便知。”说着已将其中一把鸳鸯匕首递给了宁芷莟。 听说这四周的墙壁在砌起来之初便将玄铁水浇灌在了其中,于是宁芷莟抽开匕首,握紧刀柄后灌入了三成内力对着墙壁重重刺了下去,瞬间便见刀身的三分之一没入了铜墙铁壁之中。 “面对玄铁灌注的墙壁,又生生受了我三成内力,竟也未曾折断。”宁芷莟说着还刀入鞘道,“不愧是波斯国敬献给天朝皇帝的宝物,果然不同于一般凡物。” “这对匕首没准将来还能派上大用场了。”宁芷莟只觉得如今强敌环伺,将这鸳鸯匕首留在身边防身总是没错的。 却是不曾想到不久后经历的那一场生死一线的困局,这把匕首会成了他们后来脱困的关键。 猎宫悬正殿外黑衣人终于等来了另一批黑衣人,只见另一批黑衣人来后训练有素的带上了玄铁打造的护套,然后开始从悬正殿外的地面开始挖着泥土。 “什么声音?他们在干什么?”因着猎宫的大门被巨石堵住,四周的围墙又太高,站在墙下的素心只听得到里面挖动泥土的声音,却看不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在挖地道,应该是想通过地道进入悬正殿里面。”上官清峑自高墙上跳下对素心说,“找个地方藏起来,一会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一章:陷入绝境 http://.biquxs.info/

“恒亲王殿下,您武功虽高,但毕竟对方人数众多。”素心眼见着上官清峑就要施展轻功越墙而过时急忙阻止道,“万一您一个不小心曝露了身份,对于我们家小姐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皇贵妃一心想要诛杀上官寒月已是让无辜受累的宁芷莟几经生死,如果将来皇贵妃全力诛杀的对象换成宁芷莟,莫说是所图大计,怕是宁芷莟日后在帝都将会举步难行,夜不能寐。 “殿下,奴婢有法子。”素心眼见着上官清峑略微迟疑的步伐,忙快步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还请殿下带着奴婢一起去。” “这就是你想出的办法?”很显然上官清峑听到素心的回答已然有些愠怒,却还是看在宁芷莟的面子上收敛了怒意道,“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出来,本王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看着上官清峑眸中已是含了怒意,素心心中一阵害怕,本能的想要退缩,理智却让她更加坚定地拦住了上官清峑的去路:“请殿下带上奴婢,殿下该知道奴婢同小姐一同长大,既然肯不顾危险上山来寻小姐,又岂会贸然行事将小姐陷入险地,奴婢是不会拖累殿下与小姐的。” 上官清峑听了素心那番话后,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审视的意味,他自是知道素心与宁芷莟之间不是简单的主仆情意,上官清峑甚至觉得哪怕是他所谓的那些手足兄弟,都及不上宁芷莟与素心间的主仆情分。 “里面刀剑无眼,你当真想好了要同本王一同进去?”上官清峑见素心执意要随他一起进入,又见她似是成竹在胸,最后一次问道,“本王虽会极力护着你,但一会交起手来,总有顾及不到之处,你若进去便是在与天赌命。” “奴婢知道进去有多危险,但奴婢心意已决,非进去不可!”素心说完抬起头迎向了上官清峑的目光,眼中满是执拗不悔之意。 方才素心是钻狗洞进入猎宫里面的,只可惜方才的大地动后狗洞已是被掩埋住了,这才只得求助于上官清峑用轻功带自己进去了。 “抓紧本王,一会进去了也不要松手。”上官清峑自广袖中取出赤金面具覆于面上,然后又撕下袍服的一角示意素心将脸蒙上,最后足尖一点方才带着素心越过了墙头。 “来者何人?识相的快给爷爷滚出去,否则……”站在高墙边的黑衣人威胁的话语还未说出口,便被上官清峑一剑封喉,就这样僵直的倒在了地上。 “兄弟们,给我上!”其他黑衣人眼见着同伴被杀,都纷纷举剑朝着上官清峑冲了过去。 “抓紧我的衣袖。”上官清峑一只手与黑衣人过招已是游刃有余,另一只手则握住了素心的手腕,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素心看着不断涌上来的黑衣人,心中害怕上官清峑单手对敌会令对手有机可乘,于是在上官清峑将她甩向一侧时借着那股力道,趁势挣脱了上官清峑的扣住自己手腕的左手。 上官清峑眼见着素心的手从他的手中滑落出去,当即便挽出几个凌厉的剑花逼退了身边黑衣人,但每每上官清峑快要靠近素心时,却又总是被新一波冲上前的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黑衣人见素心落了单,一脸仓皇失措的左躲右闪,也不急着痛下杀手而是逗弄着将她追至无路可退的墙角。 “要怪只怪你命不好了,上面人下了命令,一个活口都不能放出去。”黑衣人见素心不过一个柔弱小姑娘,本不欲杀她,却又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只得举剑向素心刺了过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素心手中的银针和上官清峑扔过来的黑衣人,分别击中那人的前胸和后背,只见那人一口鲜血喷出便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见又死了一位同伴,又见那厢上官清峑已被人围住,便都纷纷举剑向素心攻了过去,素心丝毫也不敢怠慢,袖中银针翻飞,黑衣人猝不及防间尽数中了银针倒在了地上。 自上一回北上宁芷莟将这一手暗器功夫传授给素心后,她便日夜勤学苦练,今日终是小有所成派上了用场。 上官清峑见素心足可自保,便未再分心护着她,而是集中精力对付着眼前蜂拥而上的黑衣人。 “地道快要挖通了。”地道里有黑衣人钻了出来报喜道。 素心见地道快要挖通急得不行,却怎奈她只学了暗器功夫,却并未修习轻功,想要越过黑衣人靠近地道简直是难如登天。 上官清峑这边已然看出素心想要去地道那边,心中便明了她或许是有了什么主意,于是对着素心朗声道:“第一次见你时所带之物,今天可否有带在身边?” 素心第一次见上官清峑是在北郊的时候,那时候他带着赤金面具挟持了素心为质,素心为了脱身对他用了孔雀胆。 想到这里素心便明白了上官清峑的用意,自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抛给了上官清峑道:“上次的是粉末,如今的却是汁液。” 上官清峑左手接住空中的瓷瓶,右手上的长剑横扫而出,只取几位黑衣人的项上首级,剑气霸道而凌厉,竟使得黑衣人一时不敢上前。 趁着黑衣人胆怯的间隙上官清峑单手推开了瓶塞,然后将孔雀胆汁顺着剑身倒在了剑上。 “不好,他在给剑身淬毒。”当众黑衣人反应过来时孔雀胆汁已经顺着剑身流到了剑尖。 上官清峑看着不远处扶着墙壁,几乎快要压制不住胃中翻涌之意的素心道:“还不快去。” 素心极力想要压抑住胃中翻涌的感觉和心头的惧意,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也不曾经历过如宁芷莟那般惨烈的两世重生,又何能够那么快克服人性最本能的恐惧。 上官清峑看着素心努力扶住墙壁却仍是站不稳脚,只得用力将手中的空瓷瓶掷了出去,而后在黑衣人尽数躲避之际飞身来到素心身旁。 “闭上眼睛。”如今形式危及,上官清峑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一把将素心扯进自己怀中后几个纵身便落在了地道的入口处。 “他们要毁地道。”黑衣人中有人在见到素心要毁地道时,便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结果却被上官清峑手中的长剑所伤,不过一瞬间人便瘫软在地上,随即七窍流血而亡。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二章:脱险 http://.biquxs.info/

“啊……啊……”从未见过这等骇人场面的素心,如今已是吓得将头埋在上官清峑怀中尖叫不已。 上官清峑眼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黑衣杀手,只得耐着性子低声道:“把东西给我。” 素心心中虽惊惧不已,却也知道如今事态紧急,于是她颤抖着双手自袖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交到了上官清峑手中。 上官清峑将唇贴在素心的耳畔轻声道:“在心中默数三声后屏住呼吸。” “等一等,你先把这个服下。”素心知道了上官清峑的谋算后忙将一颗避毒丹给了他道,“我已经服下了,这颗给你。” “他们要下毒。”黑衣杀手看着上官清峑与素心交头接耳,如今又见他们自己先行服下了解药,这才猜测着他们是要往地道里投毒。 就在所有黑衣杀手全力向上官清峑攻过来时,他已是单手将瓶盖后紧着着便将瓷瓶扔进了挖好的地洞之中。那白瓷瓶中装着的是宁芷莟调制出来的“醉生梦死”,只因为宁芷莟知道此药的毒性太过霸道,自研制出来后便从未用过,只为日后身逢绝境之时保命所留的。 那些黑衣杀手眼见着地道被毁,便个个都不要命的冲了上去,只因为皇贵妃有令,若是他们战死家中妻儿老小便会有一世享不完的富贵,若是他们临阵脱逃,放走了上官寒月与宁芷莟,那他们的全家老小便都会跟着他们陪葬。 一面应付着黑衣杀手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一面还要护着素心,上官清峑左支右绌间身上已是被划出许多道伤口来,但很快随着地道里传出欢快的话语声和飘散出来的毒烟,众多的黑衣杀手开始眉眼含笑,更有甚至他们甚至丢弃了自己手中的长剑,开始手舞足蹈的跳起舞来,却又会在无止境的舞蹈中不知何时一头栽倒在地上,就那么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这便是“醉生梦死”名字的由来,此药会使人在一生中最为愉悦之时骤然死去,且此药无色无味,真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娘娘,属下为您效忠了,还请娘娘放过属下的家人吧。”一位黑衣杀手点燃绑在身上的霹雳弹纵身跳入了方才挖好的地洞之中。 眼看着身边的同伴全都中了醉生梦死之毒,剩下的及时屏住了呼吸黑衣杀手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他们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其实也不过是为了家中的妻小可以过得平安喜乐,若是此番让上官寒月与宁芷莟逃脱出去,那皇贵妃必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家人的,这才有人不惜以身犯险,抱着霹雳弹纵身跳入了地道之中。 “不要……不要……不要……”素心绝望地喊着,想要冲过去时却被上官清峑一把拉住,而后揽着她的腰身纵身自高墙之上越了过去。 “小姐还在悬正殿里。”听到高墙那边巨大的爆炸声,素心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小姐还在里面,放开我,我要去救我家小姐,放开我!” 素心因为眼看着剩下的杀手俱都涌入了地道,那些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入地道的,见到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时自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素心,你便这样小瞧了你家小姐吗?”上官清峑迫视着素心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家小姐何时叫人失望过?” “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素心挣扎着哀求着身后紧紧抱住了她的上官清峑。 “他们都不会有事的。”上官清峑依旧是波澜不兴的语调,但话里话的意思却叫素心的心绪慢慢地平复下来了,“他们皆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更何况我们已经拖住外面那些杀手那么长时间,怕是里面的他们早已想到了逃生的办法了。” “殿下说的不错,他们一定是想到逃生的办法了。”或许是一时间大悲大恸,悲喜交加引起了心绪起伏太甚,很快素心便随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后,因着眩晕而几乎站立不住。 上官清峑几步上前扶住了突然晕倒的素心,后又在见到山下由远及近的金吾卫后,抱起素心施展着轻功离开了猎宫。 素心则是意识模糊的靠在上官清峑的怀中,她还是第一次能够这般松懈下紧张的心神靠在他的怀中,不知是错觉还是以前从未留心过,素心似是在上官清峑的身上闻到了若隐若现的清冽药香。 猎宫的悬正殿内,上官寒月和宁芷莟早在听到外面的打斗生声时,便从殿中的一处陷阱顺着井壁攀了下去。 这座悬正殿乃是启帝为了以防狩猎时遭遇袭击所建造的,所有暗道的钥匙只有启帝才有,不能从暗道种走,上官寒月便只能带着宁芷莟从一处高约十丈有余的暗井离开。 那处暗井其实是悬正殿内所设的一处陷阱,只要有人不慎踩入便会从十余丈高的井口摔下去,绝无生还之可能。 “快看,就快要到井底了。”宁芷莟看着近在眼前的地面终是松了一口气。 宁芷莟本欲想与上官寒月合作着一起下到井底的,却因为她的左臂受了伤,至今还未恢复,所以上官寒月坚持背着她下到井底。 只见上官寒月背着宁芷莟跳入井中后将匕首冠以内力插入井壁,然后脚下用力一蹬,身体则会一边下落一边转到了井壁的内一侧,只见他再次将灌入内力的匕首插入了井壁的另一侧。如此反复下去便能使得二人安全到达井底。 待快要到达井底时,上官寒月忽然揽住了宁芷莟的腰身,在空中璇身几个圈后便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宁芷莟的侧脸贴在上官寒月的胸口上,闻着他身上谈谈地白蟾花香,忽然竟有些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他们受苦时的这一刻静谧的时光,她当真已是厌倦了外面那些永无休止的争斗。 “身子不舒服吗?”上官寒月见宁芷莟将头埋在自己的胸口一动不动,以为她是方才混乱之时受伤了,不禁蹙眉急切的问道,“可是哪里受了伤?” “我没事。”为了掩饰方才偶尔失神的尴尬,宁芷莟忙转移话题道,“赶紧找出口吧,也不知道方才在外面救我们的那些人脱身了没有?” “想来是脱身了,不然怎么能将黑衣杀手困了那么久。”上官寒月分析着道,但是其实心里已是隐隐觉得凭着上官清峑的身手应该不至于被区区杀手给困住了,更何况他还是有备而来。 “你说在外面拖住那些黑衣杀手的究竟是敌还是友?”宁芷莟知道帝都形势复杂,出手相救的未必就是朋友,如今生死相斗的将来也未必不能合作,所有皆不过一个“利”字当头罢了。 “是敌是友出去了或许便能知道了。”上官寒月边说边向着外间走去。 “你是不是知道出去的暗门掩藏在哪里?”宁芷莟这才发现上官寒月似乎是十分熟悉这里的情况,不过一会便带着她走出了数间密室,来到了眼前的空旷之处。 “出去的暗门就在前面的两根圆柱之间。”上官寒月说着已是指向了不远处两根圆柱之间的暗门。 此处暗井高达十丈,摔下来绝无生还的可能,所以这里通向外间的门也未有十分隐蔽,很快上官寒月并着宁芷莟从暗门走了出去。 “王爷,二哥。”上官寒月和宁芷莟方才走出暗门便看到候在那里的莫珏和上官凤鸣。 上官寒月一早便料到皇贵妃会派杀手偷袭,但因为悬正殿的秘密很少有人知道,除了启帝与上官寒月,就连皇贵妃和上官清峑都是不知道的。那时上官寒月便已打算退无可退时便从悬正殿的密道中逃生,这才事先让莫珏和上官凤鸣候在了此处。 “亭主,素心姑娘的情况怕是不大好。”莫珏说着目光随之转向了靠在上官清峑怀中一动不动的的素心。 莫珏和上官凤鸣恰巧在附近遇到了用内力为素心疗伤的上官清峑,于是便将他们引到了此处等待宁芷莟与上官寒月出来。 “素心怎么了?”宁芷莟几步冲到素心面前为她切了切脉,随即不可思议的看向了上官清峑道,“素心为什么会…… 只是还未等宁芷莟问出那句素心为何会中了醉生梦死之毒时,素心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用尽仅有的力气在宁芷莟手上掐了一把。宁芷莟立刻会意,便将方才的话尽数给咽了下去。 对上宁芷莟惊疑不定的目光,上官清峑也因着心中的狐疑,问道:“她是受了伤?还是中了毒?” 莫珏检查了发现素心身上并未外伤,把了脉也不像是中毒,整个人却是呈现出昏迷的状态,实在是令众人不解。 “素心是娘胎里的旧疾复发了。”宁芷莟想到素心平日就算是一只飞鸟受了伤也会相救,如今却拿出醉生梦死毒杀了那么多人,而这一切却都是为了救她脱困,想到这里宁芷莟的眼泪第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素心,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三章:救治 http://.biquxs.info/

“大皇兄好似也受伤不轻,不如将素心姑娘交给臣弟吧。”上官凤鸣见上官清峑满身血污,是他从未见过的狼狈模样,这才提议要接过他手中的素心来。 待上官清峑将素心交给上官凤鸣后,宁芷莟见他惨白着一张脸便想要为他把脉,却被他不动声色避开了。 “这次恒亲王殿下救了素心,我理当为殿下医治才是,但若殿下信不过芷莟的本事,我自然也是不会勉强殿下的,殿下大可以回了王府再召御医前往诊脉的。”宁芷莟表面的意思是如果上官清峑不愿意立刻便可以离开了,可更深层的意思却是上官清峑救了她,她也是愿意为他诊脉,但若他不同意,那他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上官清峑自然是明白宁芷莟意思的,她不过是急着与他划清界限,她欠了他的,她想要偿还,可是他却不同意,那么便只能视为他主动放弃要她偿还了。 “你又欠下本王一桩人情,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一句话上官清峑便反驳了宁芷莟的用意,将他对她的一番情意尽数化作成非还不可的利用关系。 宁芷莟看了一眼上官清峑后便不再理会他,而是转首对上官凤鸣道“七皇子殿下,劳烦将素心送回北街后六尺巷的的雅居里。” 宁芷莟如今满脑子都是如何能救素心,她回头看了上官寒月一眼,算是无声地与他道别,在得到上官寒月的首肯后,这才别过头跟在上官凤鸣身后走下了山去。 待宁芷莟走后上官清峑也施展出轻功离开了,只剩下上官寒月和莫珏两人时,他再也忍不住体内真气的激荡,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王爷可是内伤又复发了?”自上次耗费内力为宁芷莟疗伤后,上官寒月的内伤便一直拖着未能痊愈,加之方才在井壁内又过度损耗了内力,怕是要休养个一年半载方才能痊愈。 “王爷你何苦瞒着亭主让自己伤上加伤。”莫珏边说便用银针封住了上官寒月几处大穴,以期减少他的痛苦,他如今气血激荡的厉害,若不是有莫珏在身边恐怕性命都堪忧。 “不许叫她知道我受伤了,否则你便回苏州去,永远不必再回帝都了。”上官寒月尽管一再吩咐莫珏不能告诉宁芷莟,如今却仍然怕莫珏会冲动之下告诉了宁芷莟,这才给莫珏下了死令。 莫珏虽从心里爱慕着上官寒月,却也是私心里希望上官寒月能与宁芷莟携手余生的。 虽说莫珏希望上官寒月能与宁芷莟修得正果,却也知道他们二人实在是太像了,便是连喜欢一个人硬是要藏着掖着都是一模一样的。 莫珏知道宁芷莟表面一副看淡世事的样子,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重情义,她虽然深爱上官寒月却打定了主意不会和他在一处,不会回应他的情深一片。 她此次不顾性命的去救上官寒月,上官寒月又岂会不知道她的一番情意,他知道她心悦自己却也永远不会回应自己,正如上官寒月在她有难时也会不顾性命的去救她,却又从来不会让他知道他为她付出了多少,两人皆是一片深情,又皆是一样的身不由己。 既然明知此生不能在一处,那便只求能默默的护对方周全,又何必让对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白白让她生了对他的愧疚之意。 宁芷莟和素心等人回到雅居后,宁芷莟便闭门开始救治素心,明飒守在门外急得来回踱步,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的片刻不得安宁。 “明飒姑娘,我早听九妹说过乐雅亭主医术高明,加之素心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上官凤鸣见明飒来回踱步忧心不已的样子,便想着要安慰她几句。 明飒本就牵挂着素心已是心烦意乱,如今听着上官凤鸣这些个掉书袋子的言语,心下便是大为不快,一下没忍住道:“七皇子,您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 “是在下唐突姑娘了。”上官凤鸣见明飒一脸不愉,忙起身揖了一礼,随即便走出了屋子。 明飒没有心情再去理会上官凤鸣,于是走到房门口屏气凝神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屋里面素心全身上下都被宁芷莟插满了银针,方才更是给素心喂下了她最新研制出来的解毒丸。幸而宁芷莟习惯了研制一种毒药的同时也一并将解药研制出来,若不是如此,想来素心这条命怕是会真的保不住了。 很快便有黑血不断的自素心的手指所扎的针孔中排了出来,素心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宁芷莟亦在心中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这才想到明飒还在外面巴巴的等着素心的消息。 宁芷莟方才走出门来,明飒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在看到床榻上的素心呼吸平稳,面色不似方才惨白时,这才安下心来。 “明飒,七皇子殿下了?”宁芷莟正要出来谢过上官凤鸣出手相助,走出来却没有看见上官凤鸣。 明飒想起方才被她嫌弃到离开的上官凤鸣,隐瞒了部分事实,只回答道:“七皇子刚才自己离开了。” “他走了?”宁芷莟心下当真有些纳罕向来在礼数上那般周全的上官凤鸣,如今怎得招呼都不打一声便离开了。 “他兴许是突然想起有什么事情要办了。”明飒看宁芷莟一脸不解上官凤鸣的突然离开,于是便为他编造了一个合乎常理的由头。 “素心大约半个时辰后才会醒,我们先去前厅用膳吧。”如今素心的体内的毒素已经排出,宁芷莟心情大好之下不禁觉得有些饿了。 “乐雅亭主,明姑娘。”宁芷莟方才打开外间的房门便见到上官凤鸣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身上甚至沾染了夜间的露水。 “素心的毒已经解了,只等人醒了便没事了。”宁芷莟一见上官凤鸣独自站在院落里,又见明飒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看自己,心下便有数了,为了表示歉意,她又向上官凤鸣道,“今日幸得七皇子殿下出手相助,不如留下来一块用晚膳吧?” “我留下只为探得素心姑娘的消息,好回去转告给二哥知道。”上官凤鸣边说边揖礼道,“夜深了,我留在这里多有不便,这便告辞了。” 明飒觉得上官凤鸣没有在宁芷莟面前揭穿自己把他赶了出来,又见他从日落站到现在,因着心中的愧疚便对上官凤鸣道:“我送你回去,这附近不大太平。” 宁芷莟看着眼前明飒一脸女侠的气势,而上官凤鸣则微红了面颊,大概是因着第一次遇到这样豪爽的姑娘,一时间应下也不是,不应下也不是。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醒来 http://.biquxs.info/

正在宁芷莟要为上官凤鸣解围时,上官凤鸣已是恢复了如常神态道:“如此便有劳明飒姑娘了。” 看着明飒与上官凤鸣渐行渐远的身影,宁芷莟只但愿是自己庸人自扰多心了,倒不是她不喜欢上官凤鸣这个人,只是他的身份太过微妙,明飒又是那样直爽到没有半分心机的性子。 上官凤鸣虽说生母位分只在美人,却与启帝有救命之恩,因此启帝格外怜惜上官凤鸣母子,甚至在上官凤鸣养在帝都行宫之时,启帝每年都会特意去行宫陪着他们母子小住几日。 启帝如此宠爱上官凤鸣母子,宫中却没有人欲对其痛下杀手,一则是因为傅美人容貌已毁,启帝虽怜惜于她却再未宠幸过她。如此这般也给了宫中其他妃嫔固宠提供了机会,但凡启帝去行宫,紫韵城的嫔妃便会将美貌的宫人送至行宫,若一夕得幸被封为更衣,从此便能攀附皇恩帮助主子固宠。二则是因为傅美人的父亲虽是苏州刺史,但她却只是府中的庶女而已。既无美貌留住启帝的心,又无母家的权势为自己撑腰,全凭着启帝一点稀薄的怜悯之情,后宫众妃自是不会将他们母子放在眼中的。 宫中有母凭子贵之说,却也有子凭母贵之说。大周后宫若论嫡庶尊卑来分,头一份的尊贵自然是要落在生母乃是皇后娘娘的上官寒月身上,其次则是生母为皇贵妃娘娘的上官清峑,再次则是生母为昭仪娘娘的上官云崖。 启帝的皇子中以毓亲王与恒亲王为并尊,其次在未封王加爵的皇子中便是以三皇子上官云崖为尊,他的母妃位在昭仪,父亲乃是正一品的户部尚书,官位虽颇高,家世却远不及皇贵妃的母族显赫,但到底也是徐家的嫡女。启帝虽不十分宠爱她,却也每月都要去她宫里歇上两日,这也是为何丽嫔那般受宠却始终越不过徐昭仪去。 在宫中得宠是一回事,母亲手中有无权势又是另外一回事,纵使得宠如丽嫔,也只能得到启帝的爱怜,五皇子上官九霄哪怕将来行过弱冠之礼,至多不过敕封为郡王,倒是三皇子上官云崖生母妃位分尊贵,将来倒是极有可能被敕封为亲王之尊的。 上官凤鸣与明飒并肩而行,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明飒是受不了上官凤鸣文绉绉的那番话不愿意自找没趣,上官凤鸣则是知道他一开口明飒肯定不爱听,便索性闭口无言,一路上气氛颇为有些尴尬。 “明飒姑娘,我到了。”一路相顾无言,明飒只管低头走路,再抬头时却是已然到了毓亲王府的府门口。 明飒抬起头看见漆黑的门匾上赫然写着“毓亲王”三个大字,明飒虽说出身西北边陲,但她的父亲也有请夫子教她识字,写字。所以琴棋书画明飒虽是皆不精通,但是识文断字的本事还是有的。 明飒问道:“你不回宫里头住了?” “我有些担心二哥的身体,今日便宿在王府了。”上官凤鸣回答道。 “你们帝都的规矩不是很多吗?一会不许随便宿在外面,一会不许随便出门的,怎么这会子轮到你了想宿在哪里便宿在哪里了?” 上官凤鸣听出明飒是暗指规矩只束缚女子却不束缚男子,想要宽慰明飒说女子独自出门恐有危险,可一想到明飒一身功夫便也就此打消了,半晌左思右想却怎么也想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明飒见上官凤鸣苦思冥想间一会皱眉,一会托腮的,于是便也不再为难他,转而向他告辞道:“七皇子请回吧,明飒告辞了。” 明飒急着回去见素心,也不知道素心醒了没有,于是她越发加快了脚步,只是她脚下越快便越发现后面似是有人跟上了自己。 起初明飒还不待确定有人跟着自己,随即她施展出轻功跃上房顶,之后又渐渐缓了下来,紧接着她又很快从房顶上跳了下去,如此反复仍然觉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明飒不疾不徐的走着,忽然却加快脚步闪身进入了一条小巷,随即翻墙而上很快自墙头一跃又出了巷子。 “七皇子你为何要悄悄地跟在我身后?”明飒看到巷子口左顾右盼到处搜寻着自己身影的上官凤鸣道,“你方才不是回了王府了吗?” 上官凤鸣听到身后传来明飒的声音不禁身躯一震,转过身看向明飒的目光有些发窘,却还是如实相告道:“我是不放心明飒姑娘一个人回府,想要悄悄跟在你身后护送你回府。” 最后的结果便是上官凤鸣将明飒送回雅居后又一本正经地向她告辞,而后逐渐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中,明飒直到夜色中再也看不见上官凤鸣的身影,这才摸着脑袋走进了府中。 明飒刚进门便有侍女迎上来告诉她素心醒了,她得知消息后立刻便朝着素心的厢房跑了过去。 “素心你终于醒了,芷莟说你中毒很深,我生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明飒进来时正看见宁芷莟扶着素心坐了起来。 若是旁人定会觉得明飒的话大病初愈听来实在是晦气,而宁芷莟与素心却是见惯不怪,相视一笑后便开始打趣素心道:“听说方才七皇子又将你送回来了?” 宁芷莟方才便听到侍女来报,说是七皇子又将是明飒小姐送了回来,二人站在门口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还是上官凤鸣作揖告辞而去才算作罢。 “他那个人有些让人捉摸不透。”明飒当真有些不大明白上官凤鸣的想法,“七皇子说怕我一个人走夜路会有危险。”明飒说着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我能遇到什么危险,他说护送我回来,他能不能打得过我还不一定了。” 看着明飒一脸不理解上官凤鸣的样子,宁芷莟与素心颇有深意地互看了一眼,随后还是素心岔开了话题道:“明飒,上次是我对不住你,用银针放倒了你。”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不一样的素心 http://.biquxs.info/

“那件事我本来是相当生气的,想着等你从云雾山下来定要找你说道清楚的。”明飒后来已得知素心在云雾山九死一生,如今看着她一脸憔悴的样子,当初再大的气如今也是尽消了,“如今看你伤得如此之重,我便等你养好了伤后再来找你清算。” 素心和宁芷莟都知道明飒早已消了气,只是她为人向来飒爽,从来都不会对人说软话,便只能佯装生气说日后再找素心清算。 明飒平日里便是最喜欢热闹场面了,听着云雾山宁芷莟与素心皆是九死一生,于是便缠着她们讲山上发生的事情。宁芷莟无奈之下只得与明飒详细说了她与上官寒月脱险的过程。 奈何明飒听得那般惊心动魄的场面便如饕餮看见了美食,那叫一个意犹未尽,听宁芷莟讲完又缠着要素心讲给她听。 “明日你还要入宫教授九公主武功,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九公主的武师,性子也该学得沉稳些才是。”宁芷莟心知有些事情素心现在还不愿意说出来,这才找了个由头想要将明飒给打发走。 可明飒又哪里是那么好的发的,只见她死乞白赖的赖在素心身边不肯离去,还辩解道:“明日教九公主习武和今日听故事不冲突的,我明日保证不懒床就是了。” 明飒从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的,也不怕旁人笑话,自从做了上官云歆的武师后每日辰时都要下人们叫很多次才肯从床榻上起来。 “你自是身体强壮,晚睡些也无妨,素心可是大病初愈,怎么能费这些精神与你这么多的话?” 明飒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却也并非是不懂得体谅人的,听得宁芷莟如此一说,当下便松开了素心的胳膊,灰溜溜的站了起来。 素心知道明飒只是粗枝大叶不够细心而已,并非是不顾惜她的身体,见着明飒眼中满是歉然之意,忙开口安慰道:“我只是有些困倦了,待到明日养好了精神定会将云雾山上发生的事都说与你听的。” 明飒见素心并未生自己的气,还说会将云雾山上那些惊险的场面说给自己听,当下便嘱咐素心早些休息,而后自己也说有些困倦了便离开了素心的房间。 待明飒走后宁芷莟看向素心问道:“可有看出了什么?” “小姐是指七皇子待明飒不同于旁人?” “不错。”宁芷莟接着道,“我虽不甚了解七皇子,却知道他少年老成的性子,若非是动了心,何故会同意明飒一个姑娘家的送他回府,然后又偷偷摸摸的送了明飒回府。” “七皇子心性纯良,又与王爷交好,素心倒觉得这件事或许没有小姐想得那么糟糕。” 宁芷莟将目光转向了素心,双眉微微蹙起道:“七皇子心性纯良是不假,但这是在帝都,他又是身在皇家的皇子,谁的脸上不是戴着面具的,所有事情也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明飒性子那般单纯,一旦搅入这帝都的浑水中,恐怕便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快活了。” 身在皇家注定是要背负常人不知的心酸与苦楚,哪怕纯净如上官云歆,她的性情与明飒亦有几分相似,可她却也不得不戴上面具与皇贵妃虚与委蛇,不得不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地提防着别人的暗害,一次又一次的她看着自己最重要的月哥哥被人推入绝境,而自己却只能为了顾全大局而选择保全住自己。 “小姐是怕明飒会卷入到夺嫡之争中去?”素心明白明飒如今的身份只是九公主的武师,即便是被人认为她讨得了九公主的欢心,在旁人眼中她仍旧是无足轻重的的小人物,可若一旦和皇子扯上关系,明飒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她的性子又如何应付得来那些源源不断的阴谋诡计。 “九公主从未有过害人之心,却也不得不时刻提防着旁人,若真是纯净如水的性子怕是早就被人害死八百回了。”宁芷莟身边的人除却明飒,所有人都是戴着面具生活的,所有人内心也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七皇子对明飒只怕是襄王有梦神女却无心。”素心觉得明飒对上官凤鸣没有半分男女之情,想来只是上官凤鸣单方面喜欢上了明飒罢了。 “凡事都要未雨绸缪,早做防范,否则悔之晚矣!”宁芷莟说着便将话题转移到了素心身上,“我亦是做梦都没想到你会将唯一的解药让给上官清峑,你为了他竟是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那日宁芷莟借着给上官清峑治伤时搭了他的脉息,证实他的确是服用了“避毒丹”。宁芷莟为防万一炼制出了许多毒药,又唯恐伤了自己,于是特意调制了一颗避毒丹,那避毒丹虽可解一般的剧毒,但却解不了江湖上那些令人闻风丧胆却又无药可解之毒。 素心见宁芷莟忽然将话题引向了自己,猝不及防间身躯因为惊讶而微微颤抖着。 这一幕落在宁芷莟眼里,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测,只见她走进素心,迫视她的眼睛道:“素心,你不愿说的我从不曾多问过,但上官清峑当真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沉默,良久宁芷莟与素心之间谁也没有在开口说话,沉闷的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茶香。 “他既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与他的结盟自即日起就此作废。”宁芷莟深知素心向来稳重,所以这回见她为了上官清峑险些将自己的命搭上,惊怒交加下便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上官清峑身上,竟不顾大局想要与他一拍两散。 眼见着宁芷莟动了真怒,素心这才决心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对宁芷莟和盘托出。 “小姐为何要与恒亲王殿下决裂,小姐为何要为了素心不顾大局?。”如今心中一直想要掩藏的秘密骤然被人挖了出来,起先是惊慌到不知所措,如今眼见着已是再也瞒不住了,心底却反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待宁芷莟有所回答,素心又继续道:“小姐定是认为恒亲王殿下居心不良,迷惑利用了素心。”若是任凭事态发展下去,宁芷莟定会找到上官清峑一拍两散,届时伤了彼此的和气不说,素心心慕上官清峑这件事定然也会跟着瞒不住的,想到这里素心不得不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宁芷莟道:“素心的确……心慕着恒亲王殿下,可他却丝毫不知素心的一番心意。”像是怕宁芷莟会有所反驳,素心接着又道:“恒亲王殿下并不知道素心没有服下解药,他也根本没有想用素心的命来换自己的平安。” “素心,你与他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如今怎会对他……”宁芷莟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素心整日待在自己身边,从未和上官清峑有过来往,如今怎么突然间对却对上官清峑这般用情至深了。 “小姐可还记得那次在小翁山,素心被大小姐虏去了林间小屋中关了起来?” “那时救你的那个人竟然是恒亲王上官清峑?”宁芷莟直到现在方才明白素心为何会对上官清峑情根深种,原来始于当初的相救之恩。 “素心,这世间的好男儿千千万万,但他是不会用结果的。”一句“不会有结果”,简单的几个字却道出了素心与上官清峑之间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素心与上官清峑,先不说彼此悬殊身份间的差距,单是那日素心重伤,上官清峑询问素心伤在哪里时,那依旧波澜不兴的漠然语气,好似只是好奇素心本身为何会受伤,其余的半点也看不出他对素心的关切之情,甚至连一个男子对一个姑娘受伤的怜悯之情都未显露出半分,这样如传言中冷漠无情的一个人,一颗心怕是石头做成的,想来是怎么捂也捂不热的。 可这些宁芷莟不能告诉素心,也不忍告诉素心,她太了解素心。她知道素心与两世为人的自己不同,两世为人的她将世俗的很多规矩都看淡了,敢与天斗,与地斗,与命运的不公斗。 素心虽不及素蕊那般迂腐守旧,每每总是规劝着宁芷莟不要太过出格,不要企图冲破命运的束缚,但宁芷莟知道素心骨子里却是被身份的枷锁牢牢束缚住的,她不能如明飒那般放下身份如九公主嬉戏打闹,而是恪守着奴婢的本分而不敢逾越半步。 如此这般自卑身世的素心却爱上了手握权柄高高在生的上官清峑,这简直要比明飒将来爱上上官凤鸣更令宁芷莟忧心。 “素心并不求一个结果,只求能在心中默默地喜欢着恒亲王殿下。”素心看向宁芷莟的眼中满是坚定的执拗之意。 素心从前是一个多么含蓄内敛的人,如今能将“喜欢”一个人宣之于口,无非是怕宁芷莟将事情闹到上官清峑面前,她的那点小心思便再也藏不住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六章:逆天改命 http://.biquxs.info/

“素心,你对他当真就那般放不下吗?”宁芷莟从小同素心一起长大,知道她是性子内敛之人,如今敢于在宁芷莟面前承认心悦着上官清峑,便足可见是倾注了一颗真心的。 “小姐……”素心说着已是地下了头,她素来脸皮子薄,如今说着这番话不知道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从前素心不知道何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如今素心总算是明白了。” 比起明飒懵懵懂懂的感情,如今素心却是清楚明白的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并且看向宁芷莟的眼中竟是含了几分乞求的意味:“小姐,素心自知身份卑微是配不上恒亲王殿下的,素心也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恋慕着殿下,还请小姐能够替素心保守这个秘密。” 宁芷莟不过是觉得上官清峑并非良人,不足以托付终身,这才想要素心绝了念想的,可素心却因为宁芷莟是觉得她和上官清峑身份悬殊,这才劝着素心不要善冻了妄念的。 “素心,其实我……”宁芷莟本是想向素心解释,她并非是觉得素心配不上上官清峑,反而是觉得上官清峑那样嗜血冷情之人是配不上素心的,但转念一想她能如此超脱,不过是因为两世为人看透了富贵权势不过是浮云一瞬罢了,可素心如今身处尘世,背负着世俗的枷锁,又怎会明白如今宁芷莟的所思所想。 素心看着宁芷莟蹙眉沉思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忍不住问道:“小姐想对素心说什么?” “素心,我不会为了你难为恒亲王的。”宁芷莟眼看着素心为情所困,又见她爱得卑微又没有希望,因此不忍再叫她为难了,只得妥协的让了步。 素心以为宁芷莟会因为生气而责怪于她,至少会让她保证会断了对上官清峑的念想,却没想到宁芷莟竟会原谅了她。 “小姐……” 素心感恩的话还未说出口,宁芷莟便打断她道:“我可以不去追求他伤了你,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两件事?” “只要小姐不再为难素心,愿意替素心保守秘密,素心愿意答应小姐任何事。” “第一,以后不许再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否则你若有个好歹,我也必定不会放过他的。” “小姐……” “第二,从明日起我会将毕生的医术全部都传授给你。”宁芷莟在素心惊讶的眸光中继续道,“我还会将轻功也传授给你,不管有多难多苦,你都必须要咬牙坚持学好医术和轻功。” “小姐要对素心说的只有这些吗?”素心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宁芷莟,以为她还有旁的话要与她交代。 “素心,学好医术和轻功日后方才能帮着我分担一些事情。” “是,小姐,素心一定竭尽所能为小姐分忧。” 如今在素心看来,宁芷莟传授自己医术或者轻功都是为了日后可以帮衬上她,这也是素心愿意拼尽全力去学的最初动力,但当有一日素心所有所成,能够独当一面时,她或许会发现其实命运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素心挣扎着从榻上起身,而后扶着床榻郑重地跪倒在宁芷莟身前,神色坚定地道:“小姐,素心有话要同小姐讲。” 宁芷莟了解素心,她虽早已将素心视为知己姐妹,可素心却一直紧守着本分,遵从着当年对叶夫人的承诺,一辈子忠诚于宁芷莟,在素心心中宁芷莟是她在意的人,是她敬重的人,却也是她这一辈子要为之效忠的主子。 但对于两世为人的宁芷莟来说,素心早已不是她的婢女,而是她的亲人,她的知己,她想要拼尽一切护住的人。 “这一年多来,素心眼看着小姐从逆来顺受,从被白氏母女蒙骗到后来看穿她们的真面目,再到与她们撕破脸,最后到如今作为亭主有了与她们相抗衡的资本。”素心说到这里跪在地上重重地磕头道,“其实素心一早便看出白氏母女用心不纯,却没有及时向小姐禀明。” 白氏母女虽在在宁芷莟面前一个装作慈母心肠,另一个扮作姐妹情深,但她们在卑微的下人面前,却多少流露出对宁芷莟的不屑之意,偏偏素心心思最为细腻,几次三番见过白氏母女嫌恶的嘴脸后,便猜想到她们待宁芷莟或许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真诚和善。 “只是那时奴婢以为白氏不过是一边不喜欢小姐,一边想要博个贤良的名声。”素心抬起头三指并立指天盟誓道,“素心当时真的未曾想到白氏母女已然对小姐动了杀心。” “你是害怕即便是将白氏母女的心思告诉了我,我也不会相信,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我相信了,那时的我也是无能为力的,不过是徒添烦恼罢了。” 前世的宁芷莟单纯怯懦,否则也不会从发妻嫡女一路走到被人陷害至死,诚然如素心所说,哪怕素心将白氏母女的真实嘴脸告诉了那时宁芷莟,那时的她怕也是很难信服,就算是信服了也会因为没有主意,终日在惶恐不安中度日。 “小姐在脱胎换骨之后便与从前完全判若两人,从前小姐心地善良,性子软弱,如今的小姐心性依旧纯良,但遇事的从容果决却与从前截然不同。” “素心,我骤然性情大变,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来解释。”宁芷莟见素心将话说破,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言道,“你为何还依然愿意助我,甚至从未问过我性情大变的原因?” “夫人是素心的再生父母,夫人过世后素心便发誓此生要忠于小姐。”素心抬头看着宁芷莟,眸中是这么多年对宁芷莟的感激之情,“最初是因为夫人的救命之恩,但后来却是因为小姐待素心当真是情如姐妹。” “素心……”宁芷莟想要上前扶起素心,却被她阻止了,只见她郑重说道,“请小姐听素心说完。” 只见素心继续道:“小姐虽视素心如姐妹,但素心的身份摆在这里,所以素心从不敢逾越半分规矩。” 宁芷莟何尝不知礼法森严,同为相府的小姐,尚且有嫡庶尊卑之分,嫡出的子嗣是何等的身份最贵,一出生便是相府的主子,庶出的子嗣身份却是远不及嫡出的子嗣身份尊贵,在嫡出的子嗣面前也将永远沦为奴才的子女。连小姐们都要恪守礼法规矩,更何况是卑贱如蝼蚁的奴才,若是错了规矩,失了礼数,传出去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宁芷莟没有打断素心,而是耐心听她继续道:“素心是左相府卑微的奴才,小姐却待素心如姐妹,素心感激不尽,所以平日里越发守着规矩,不敢给小姐多添丝毫的烦忧。” 说完前面一番话后素心沉默了良久,最终才跪直了身体,攥紧了广袖下的拳头缓声道:“素心这条命是夫人给的,小姐有待素心如亲人,素心这条命,这颗心本该是忠于小姐的,可素心真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有危险,素心做不到,这一次做不到,下一次也做不到。” 素心终于将压在心底的感情说了出来,她虽蒙叶夫人所救,对宁芷莟的忠诚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信念,可她依旧还是选择了冒死救下上官清峑,她知道这样做对不住宁芷莟,她却还是毅然背叛自己坚定地信念救下了上官清峑。 “素心,你不必自责。”宁芷莟眼看着素心因为自己所谓的“背叛”痛苦悔恨,忙上前抱住了素心道,“素心,若是没有你的陪伴我恐怕是走不到今日的,素心,未来的路你会一直陪着我走下去吗?” “小姐。”素心握紧了宁芷莟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道,“素心会一直陪着小姐走下去,永远都不会背弃小姐。” 宁芷莟知道在素心的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认为她的命是叶夫人所救,没有叶夫人就没有今日的素心,所以她欠叶夫人的恩情要用一生的忠诚来偿还。 亦或者是夫人叶澜霜爱女心切,救下素心和素蕊后便让她们贴身侍奉着宁芷莟,然后一遍一遍叮嘱着她们要用心侍奉宁芷莟,后又不厌其烦的交待着她们日后一定要忠于宁芷莟。 前一世宁芷莟虽知道素心待她一片忠心,却也紧守着主仆间的规矩,从不敢有半分的逾越,这才导致宁芷莟满肚子的心事无人倾吐,百无聊赖的日子一天一天望不到尽头。 若不是苍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再度重生,她恐怕永生永世都没有机会打破左相府的规矩,真正将素心视作姐妹,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心事。苍天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让她从前世唯唯诺诺的嫡女,蜕变成今生人人不敢轻视的乐雅亭主,她便也有决心一并逆转素心的命运。 今生在宁芷莟眼里嫡女又如何?若是不争气同样也会被人无声无息的断送了性命,庶女又如何?如白氏那般卑贱的身份,也能凭着聪慧的头脑和狠辣的手段坐稳了左相府主母之位。 这一世宁芷莟不信天,不信命,只信自己,信自己一步步的走下去,哪怕最终走向的仍是死路,她亦无畏无惧。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七章:慈父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在宫里住了半个月后,左相居然亲自传了口信入追月轩,说是明日下了早朝会在崇祯门外候着宁芷莟,接上她一起回左相府。 宁芷莟活到如今十五岁,整整十五个年头,宁凡之从未踏足过她所居住的云溪阁,宁芷莟甚至觉得若非母亲是父亲三媒六聘迎娶的正妻,她还占着发妻嫡女的名分,她那位位高权重的左相父亲,怕是连云溪阁都不会让她住着。 早在她出生被诊断出身染怪疾时,她便对宁凡之,对整个左相府失去了助力,纵使他的父亲曾经真心求娶她的母亲入府,只怕当初的那点本就稀薄的情分也早已随着老夫人的嫌恶,以及宁芷莟的出生而消磨的一干二净。 年少时真心求娶的发妻都可以狠心抛下,更况是为了笼络住白氏一族和萧氏一族,续弦再娶的白静言。由此可见宁凡之疼爱宁挽华不过是为着整个左相府的繁荣兴衰,如今眼见着宁挽华几次三番触怒天颜,而宁芷莟却接连得到启帝的称赞,他自然是要转了风向,多多垂怜这个被他冷落了十数年的嫡女了。 接到宫人传来的口信,宁芷莟眼中无悲无喜,只有冷到令人心寒的漠然。前一世宁芷莟走到死路,自然也少不了宁凡之的暗中默许,试想若是没有宁凡之的默许,白氏又怎敢在左相府那般肆无忌惮的陷害她。 “小姐,现在时辰还早。”素心看着灰蒙蒙的天色,觉得离辰时尚有一段时间,于是提议道,“不如奴婢陪着小姐顺着宫道信步走走。” 在雅居将养了半个月,素心的身子已是无碍,她知道宁芷莟与左相到底是父女,虽说因为叶澜霜的死宁芷莟怨过宁凡之,但此次听说宁凡之要亲自接她回相府,还是一大早便来宫门口候着了。 宁芷莟也不知道为何一大早便来这里候着,她明明对宁凡之的冷漠无情早已寒透了心的。 她至今不会忘记前世白氏故意向她透露了老夫人想要劝阻苏墨文迎娶宁芷莟,为的当然是不愿看到苏墨文因为一意孤行触怒了整个安国公府,后来他们的婚事果然便被按了下来,宁芷莟一直以为是老夫人拿自己安危要挟苏墨文方才迫使对方妥协的。 直到后来白氏母子想要活活晒死宁芷莟时才告诉她,那不过是她们与苏墨文编排的一出戏,故意引得宁芷莟怨怼上老夫人,这样她们便可将巫蛊诅咒之事的罪名硬扣在宁芷莟头上。 前一世宁芷莟被绑在木桩上,被毒辣的阳光晒得皮肤一寸寸腐烂时,她第一次知道了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恨设计陷害她的白氏和宁挽华,也恨任由着她们将自己推向深渊的宁凡之和老夫人。 但其实那时宁芷莟最恨的人要数是苏墨文,那个她从小便深深依恋着的人,那个给了她所有欢欣和温暖的人,那个比亲人还要温柔温暖的人,居然是最后给她致命一击的人。 前一世那么理所当然的滔天恨意,这一世重生才知道原来竟都是白氏和宁挽华一手策划的毒计。 宁芷莟只要一想到苏墨文为了自己,被宁挽华关在暗无天日的的寒山寺,而自己却整整恨了苏墨文两生两世。苏墨文待她一片深情,可宁芷莟却知道,她这一辈或许都报答不了苏墨文的深情厚谊。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这句诗正是应了她和苏墨文之间的爱恨纠葛。 苏墨文与宁芷莟从小一起长大,苏墨文待她如珠似宝,她也曾渴盼嫁入苏家,彻底摆脱左相府中孤苦难捱的日子。宁芷莟有时不禁会想,当年若没有白氏从中作梗,她应该会如预期那般嫁入苏府,与苏墨文携手一生,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知道情爱的滋味,却到底也能感受着温和从容,岁月静好。 可这世间的“如果”二字偏偏就是苍天造化弄人的手笔,她未能嫁入苏府,她在满心的恨意中结束了悲凉的一生。再世为人她已是心如止水,却不想苍天又让她遇到了那个使她真正懂得“携手一生”意义的男子。不是与他携手便能感受温和从容的岁月静好,而是温和从容的岁月静好只有他能够给自己。 素心发现宁芷莟一路都在想着心事便没有打扰她,只是扶着她复又走回崇祯门时才小声提醒道:“小姐,相爷差不多已经下了早朝,估摸着也快到了。” 素心的话让宁芷莟收回了飘忽以远的思绪,目光顺着宫道看去,正好瞧见穿着朝服缓步而来的宁凡之。 宁芷莟看见宁凡之后轻移莲步迎了上去,然后屈膝福礼道:“女儿给父亲请安。” “莟儿快快起来。”宁凡之忙上前一步扶起了宁芷莟道,“身上的伤可好些了?祖母很是惦念着你,已是好几次催促着为父接你回府了。” “女儿也甚为想念祖母与母亲,却总是架不住九公主待女儿的一片情分,这才没有立刻回府向祖母与母亲请安。”宁芷莟装作很是挂念着老夫人和白氏的样子,只因盛情难却公主的一番心意,这才没有及早回府给祖母与母亲请安的。 “九公主一向待人宽厚,既赐了恩赏于你,你自然是要欢欣领受的。”宁凡之恭维了一番上官云歆后又继续道,“你祖母和你母亲在府中也经常盛赞九公主宅心仁厚,如今她能恩赐于你,当真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 宁芷莟看着眼前满腹算计,阿谀奉承着九公主的宁凡之,心底仅存的那点希冀也瞬间化为了泡影,她的父亲,这个世上除却母亲以外与她最亲的亲人,却从未将她视作亲人看待,如今对她的殷切关怀也不过是为着她身上的那点皇恩罢了。 他问了她身上的伤可好些了?却没有发现她消瘦了许多,他亦没有担心她得到九公主的青睐会否招来众人的记恨,而是一心称赞着九公主的贤德。或许就连他亲自来接她回府都是算计好了的,一则也是为了顺应启帝和九公主的心意,二则则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摆出一副慈爱父亲的姿态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八章:左相府的热闹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随着宁凡之上了马车,一路上宁凡之都叮嘱着宁芷莟回府后要好生将养着身体。 虽是知道父亲不过是场面上的话罢了,宁芷莟还是不免要装作父女深情的姿态客套一番的。 宁凡之看着宁芷莟乖巧柔顺的模样,全然不似长女的乖张跋扈,心下很是满意,这才又语重心长的道:“莟儿啊!这些年为父忙着公务尽是疏于了对你的照顾。不过好在府中有你母亲打点着,上上下下也从来都是井井有条的。” 宁凡之的意思很明显,虽然自己忙于公务,但是宁芷莟有白氏那样的继母性子和婉的照顾着,自然也是不会受什么委屈的,如此说不过是话里话外的警告着宁芷莟,他只想看着左相府中一团和气的样子,不想看到有什么有人得势张狂而闹得阖府不宁。 听着宁凡之提起白氏,宁芷莟简直快要忍不住冷笑出声,或许前世只有她太傻,没有看出白氏的豺狼之心,想来世故如宁凡之怕是早就看出了白氏害她之心,不过是因为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女儿,看破不说破罢了。毕竟那时的白氏有家族的支持,更有从小便被人认为是美人胚子的女儿傍身,权衡利弊间自然是要舍弃当时一无所有的宁芷莟的。 “母亲待女儿很好了,女儿对母亲亦只有感恩之心。”宁芷莟强自压下满腔的恨意,语气却是与恨意截然不同的乖巧温顺,“父亲放心,女儿日后一定会晨昏定省,孝顺母亲,以此来报答母亲待莟儿素日的爱护之情。” 宁芷莟此话一出口,宁凡之的面容亦是曾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却又很快恢复如常,看着宁芷莟怜爱的道:“莟儿从来温婉柔顺,父亲我自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芷莟与宁凡之一番虚与委蛇的后父女情深后,马车也终于到了左相府门口。 府中除却宁挽华,所有人都来到大门前等候着宁芷莟归府,便是连白氏也摆出了一副慈母的姿态,走上前来热络的拉起了宁芷莟的手嘘寒问暖起来。 看着众人围拢上来关切真挚的目光,宁芷莟却知道这群人中有些人巴不得她能死在云雾山,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她门面前便是再不好过的事了。 宁芷莟从来待人都是客气而疏离的,且如今她已是贵为亭主,自然也是不必小心应付那些虚伪的恭贺之语,不过是淡淡应承后便径自离去了。 眼看着宁芷莟不过应承几句后便撇下自己就那么走了,白氏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紧接着便也黑着脸离开了。 “瞧她那轻慢无礼的样子,怕是不记得她刚踏出云溪阁时那副柔顺谦卑的样子了。”宁墨茹眼看着白氏走远了的背影,这才又看向了宁芷莟方才离开的方向故意高声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得了九公主的几分青眼,还真以为自己攀上高枝就真成了金枝玉叶了,不过是个一出生便染上怪疾,被困在云溪阁不见天日的……” 四姨娘眼瞧着宁墨茹的话越说越不像话,赶忙捂了她的嘴,低声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小心你父亲听到又要重重罚你了!” “姨娘,你怕她做什么?”宁墨茹推开四姨娘的手道,“我就不信父亲真会为了她而来责罚于我。” 如今眼看着宁墨茹与苏墨文的婚期就定在半个月后,安国公府的嫡孙媳,户部侍郎府的当家主母,哪怕是宁墨茹的话语有什么不妥,宁凡之也断然不会在这个档口责罚宁墨茹,否则宁墨茹也不敢有如此嚣张的气焰。 “有什么话回屋里再说。”四姨娘兴许是害怕宁墨茹会说出什么更不着调的话来,于是拉了她便往所居的繁英阁而去。 看着被连拖带拽着离去的宁墨茹,五姨娘赶紧也拉住了有些为宁芷莟鸣不平的宁宛然。 留在最后未离开的宁馨予看了看已经消失在转角处的宁墨茹母女,又看了看急忙离开的宁宛然母女,一双凌厉的凤眼晦涩的转了几转,心下已是了然接下来这相府怕是要风波不断了。 素心扶着宁芷莟一路回到了云溪阁,距离上次离开云溪阁不过才两个月,却像是离开了半生那般漫长,再回来当真有种恍如隔世的的错觉。 “小姐方才是故意在白氏面前失礼的?”素心深知宁芷莟一向忍得住心性,绝不会因为如今封了亭主便得意忘形失了分寸。 “宁挽华自以为美梦将要成真,很快便要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在此之前自然是要除掉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的。” “小姐是为了放松她们的警惕?” “若是云溪阁守得如铁桶一般,她们又如何能找到机会下手了?” “素心听着四小姐今日的那番话实在难听,她如今正是得意的时候,素心怕她会对小姐不利。”宁墨茹素来与宁芷莟不睦,如今又当着众人的面给宁芷莟难堪,素心害怕她会下手陷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宁墨茹不过是生了一张利嘴,内里却未有半分继承了四姨娘的缜密心机。”宁芷莟觉得若对手真的都是如宁墨茹那般的刀子嘴,那她倒是当真不用这般殚精竭虑,费心筹谋了,想到此处倒真有几分喜欢起宁墨茹的耿直愚蠢的性子来了。 “若论心机深沉,宁墨茹的确比不上四姨娘。”素心似是想到了什么,蹙眉思忖着道,“按说四小姐能成为安国公之嫡孙媳,侍郎府之主母,那便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可素心怎么瞧着四姨娘脸上没有半分喜悦之色?” 经素心这么一说,宁芷莟也觉得比起宁墨茹那副张扬得意的模样,四姨娘的反应的确是不大正常,攀上那样一门贵亲,从此便能摆脱庶出的身份,按照四姨娘的性子就算没有宁墨茹那般张狂,至少也该是欢地喜地的拜谢神明的,怎么眼中却是不见半点喜色?这点的确是让人有些不解了。 “素心,找人暗中盯紧宁墨茹和四姨娘。”宁芷莟忽然看向素心,眼中狡黠之意一闪而过,“吩咐下去,让咱们在帝都的铺子在暗中多为宁墨茹添些嫁妆。” 素心听宁芷莟要在暗中帮宁墨茹添置嫁妆,一时有些不解,但很快便领会到了宁芷莟的用意,宁墨茹与宁挽华交好,以为宁挽华是真心待她的,所以定会将嫁妆给宁挽华过目,届时宁挽华若是看到宁墨茹的嫁妆如此丰厚,凭着她一贯骄纵容不下人的性子,怎能不在心中暗恨上了宁墨茹。毕竟狗咬狗一嘴毛的局面是宁芷莟巴不得看到的。 “素心,还要格外留意着一个人。”宁芷莟说话间眼睛已是微微眯了起来,神色也跟着凝重了起来。 “小姐让素心留意的人是谁?”素心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也是没能想到能让宁芷莟如此在意的对手会是谁? “三房的宁馨予。” “三小姐?”因着宁芷莟早有些疑心着宁馨予,故而这次素心便在暗中观察着一众小姐与宁馨予,却见众位小姐都露出了狐狸尾巴,显露了自己的小心思,只有三小姐宁馨予和五小姐宁宛然恪守本分,没有做出任何出格越举的行为。 “五妹妹是真的心思单纯,所以才未有任何不轨之举。”宁芷莟深知眼睛是能直达心底的窗户,宁芷莟每每看着宁馨予,总是隐隐觉得她的眼中有种一眼看不见底的感觉,对于看不透的人,宁芷莟便不会轻易相信,“你可觉得宁馨予是心思单纯之人?” 素心听到宁芷莟一番话本能想到的答案是不确定的,她并不觉得宁馨予是心思单纯的人,却又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心思深沉之人。 “奴婢只觉得三小姐平日里没有四小姐那般张扬,却也没有五小姐那般不起眼。”素心忽然觉得宁馨予好似是刚刚好的存在,不会让人觉得她过分张扬,却也不会完全的忽视她的存在,一时间倒真的拿不准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了。 宁芷莟见素心凝眉思考着,并未脱口而出宁馨予是心思简单之人,便知道在素心心中宁馨予并未简单的人物。 “若是你当真觉得宁馨予心思单纯,刚才便会立刻回答了我,之后再来说出你的理由佐证你的看法,但你却犹豫不决一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素心当真如宁芷莟所说,心中第一反应便是想到宁馨予并非是头脑简单的人物,却又因为找不到证明她心肠不好的证据,而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 “若她真如五妹妹那般没有旁的心思,又为何费尽心思的要跟着一起去云雾山?”宁芷莟继续分析道,“倘若她真存了和五妹妹一样的心思,又是自己一定要跟去的,那为什么去了之后又恪守本分,半点也未逾举?” 此番宁墨茹和贺茗烟可是不遗余力的不择手段,终是为自己谋得了自以为的所谓好姻缘。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一十九章:姐妹交心 http://.biquxs.info/

“小姐的意思是三小姐既有四姨娘的谋略,又有白氏的城府,那我们可要小心提防着三小姐了。”素心本就觉得宁馨予不似表面那般简单,如今听得宁芷莟如此分析,对她已是生了忌惮之心。 “白氏能从一介庶出被抬至嫡出的地位,甚至还入了左相府为主母。”宁芷莟说着眼中泛出恨意来,只听“嘭”的一声,她手中的茶盏已是被捏的粉碎,“白氏如今还想让女儿入府为正妃,将来凤临天下,她白静言凭什么?只要我宁芷莟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她如愿以偿!” 宁芷莟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娴雅恬淡的大家闺秀,她从不曾做错过什么,甚至将白氏当作姐妹般善待于她,白氏却为了本不敢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害死了她,甚至害得整个叶氏一族被满门抄斩。 若说人心可以坏到何种地步,白氏的种种做法当真是让人发指,她为了发妻的位置害死了叶澜霜,为了斩草当除根甚至不惜借助萧氏的力量灭了叶氏满门。 她的毒辣卑劣的行为导致宁芷莟从小便失了母亲,也失了父亲的疼爱,即便是将宁芷莟害到了如斯地步,她却仍是苦苦不肯放过,哪怕宁芷莟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蜷缩在云溪阁中白氏也依旧不肯放过她。 宁芷莟有时会想,若是当年的白氏心中还有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对她不至于那般赶尽杀绝,能够放她一条生路,任由着她嫁入苏府,或许她便会在苏墨文的爱护中一点点忘记在相府中所受的冷眼,忘记旁人嘲讽的眼神与异样的目光,她或许一生都体会不到爱一个人的炙热,可她会却会拥有平淡的岁月静好。 若是宁芷莟不用受一世颠沛流离之苦,她也不会再度重生来找白氏报仇,而白氏她依旧会是左相府的主母,宁挽华也会如愿坐上她皇后的宝座。 “真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宁芷莟忽然便脱口而出了这番话。 或许正是因为白氏的心肠太过歹毒,连苍天都不忍宁芷莟被她残害至死,于是给了她第二次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能亲手将白氏一点一点逼入她当年所跌入的绝境。 白氏坏事做尽,宁挽华也全然继承了母亲的歹毒心肠,视人命如草芥,稍有不顺她心意的便要除之而后快。 可这一世她越是加害于宁芷莟,便越是加快了宁芷莟想要报复她们的步伐,对这对母子宁芷莟使出再如何的手段都不算残忍,这原是她们欠她的,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回来的。 素心知道宁芷莟深恨白氏和宁挽华,所以见着她蹙着眉峰一脸怒容的样子也没有去劝,有时候伤在自己身上,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她能做的便只是静静地陪在宁芷莟身边。 “素心,母亲离开了我,外祖父与外祖母也离开了我,素蕊又是个不堪重托的,如今只有你还陪在我身边。”宁芷莟在眼前从来都给人温婉却难以接近的感觉,好似一个柔弱的女子却有着一颗坚冰般的心,可宁芷莟也有软弱无助的时候,这些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出来,包括上官寒月,可她却瞒不住从小与她一起长大,又深深了解着她的素心。 “小姐,素心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不会离开小姐的。”素心站在宁芷莟身边,一番话声音极轻却是字字句句都清晰的传入宁芷莟耳中,温暖着她此刻脆弱又无助的一颗心。 “素心,待安国公府的婚宴结束,宁挽华受到了她应得的惩罚,我就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宁芷莟口中的“一切”是指她所有不合理的行为,她已是打算将重生的秘密毫无保留的告诉素心了。 “小姐愿意说,素心便愿意听,小姐不愿说素心也不会追问。”素心看着宁芷莟,眼底是被人信任的喜悦与感激之色,她不过一介卑微的奴仆,宁芷莟却一直将她视作知己好友,素心生性敏感,她深知宁芷莟将她视作知音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是真的将她视作与自己同等的人来看待的,所以素心也终是明白,她忠于宁芷莟早已不仅仅只是因为叶夫人的救命之恩,而是她珍惜并感激着宁芷莟待她的一片真情厚谊 “小姐,奴婢做了小姐最喜欢的八宝甜酪来。”话音未落,素蕊便推开了门,端着一碗八宝甜酪走了进来。 “自从素蕊回来后小姐眼看着圆润了不少,还是素蕊的手艺好,小姐胃口好了,身子也更见强健了。”素心害怕素蕊看出气氛不对,又要追问,便忙打趣着她道,“要是将来谁娶了我家素蕊,那可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不过是随口的一句玩笑话而已,可素蕊的脸却一下子红到了耳后根,宁芷莟见到她那副样子,整颗心便一下子没来由的沉了下去。 “我厨房的灶台上还炖着给小姐补身的鸽子汤。”素蕊一副羞赧的样子,一溜烟儿便跑了出去。 “素心,素蕊回来后可有与什么人来往,可有那边的人混到咱们云溪阁中来?”宁芷莟心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总觉得素蕊方才的脸红不是女儿家被打趣的样子,倒像是有了心上人被人言中而红了脸。 “自从小姐叮嘱过后素心一直留意着,素蕊并未与任何陌生人接触过,且咱们云溪阁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素心见宁芷莟一脸凝重的样子,又道,“小姐若是不放心素心再派人去细细查证一番。但目前当真是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 只因前世素心与素蕊皆是被白氏命人活活杖毙在宁芷莟面前的,那时的素蕊早已因为夫君的长期凌虐,接连小产数次而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素蕊平时最是怕痛,可那一回碗口粗的棍子打在身上她却笑了,那笑意是厌倦一切的哀凉,是对人世间再无留恋的绝望,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只有心死的悲凉才能冲淡身上的痛楚。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章:踏破门槛 http://.biquxs.info/

重生以来,宁芷莟一直不敢去想前一世素蕊惨死的那一刻,那时宁芷莟被绑在柱子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匍匐在地上,被人打得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的素蕊。 素蕊是最怕痛的,哪怕是刺绣时不小心被针戳破了手指亦会痛得惊呼出声,可那时那碗口粗的棍棒打在身上,素蕊却是忽然撤下了一直抱着头的双手,然后任由着棍棒打在了她的头上。 最终素蕊终是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眼中却是露出了如愿以偿的释然,原来一个人活得太过痛苦,惨痛的死去对她来说竟也是一种值得渴盼的解脱。 “素心,送素蕊去大长公主府,再不然就送她去北境。”宁芷莟最近总觉得心绪不宁,经常会想起素心和素蕊前世惨死的情形。 “小姐,如今贸然送素蕊离开,只会惊动了皇贵妃和大夫人。”素心不知道宁芷莟想到了前世素蕊的惨死,可是看着宁芷莟因为害怕惨白的一张脸,已是有些猜到事情肯定是非同小可,这才劝道,“素心定会小心照应着素蕊的,也会吩咐下面的人守好门户。” “素心,你出入也要格外小心些。”因着素心从来谨慎,如今暗器功夫也小有所成,宁芷莟对她自然要比素蕊放心一些。 “启禀亭主,夫人遣了身边的宋嬷嬷来给亭主您送了东西。”有小丫鬟隔着门帘对宁芷莟禀着,如今她有亭主的身份在,下面的人要见她自然是要候在外面等待召见的。 宁芷莟对素心使了个眼色,素心会意立时便掀帘而出将宋嬷嬷迎了进来。 “奴婢见过乐雅亭主,亭主安好。”宋嬷嬷依着规矩向宁芷莟叩拜行礼。 “宋嬷嬷快请起。”宁芷莟话虽说的客气,却并未向从前那般亲自上前将宋嬷嬷扶起,而是转动着手中的杯子道,“不知嬷嬷来这里所为何事?可是母亲有什么吩咐?” 宋嬷嬷从前最是瞧不上宁芷莟,认为她不过一介孤女,又身染怪疾,若不是占着发妻嫡女的名分,便是连宁挽华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如今见她得势后便张狂起来,如今更是不将她这个主母身边得脸的嬷嬷放在眼里,心下便更是看不上宁芷莟小人得志的嘴脸,但她毕竟跟在白氏身边多年,深谙官宦人家的规矩,自是不会当众失了礼数叫宁芷莟拿住什么把柄。 “主母牵挂着亭主您的身子,却又不得不替四小姐张罗着嫁妆的事宜。”宋嬷嬷是白氏的心腹,跟在白氏身边多年,自然是知晓宁芷莟与苏墨文的那段过往,于是故意将话题往宁芷莟的痛处上引道,“如今四小姐要嫁的可是堂堂国公府,且又是过府为嫡妻的。娶嫡妻不比纳妾,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个规矩一样都不能少,夫人实在是腾不出空来,只得遣了奴才来给亭主送些滋补身子的药材来。” “母亲如此劳累,真真是让女儿心有不安,还请嬷嬷代我向母亲问安,就说等母亲忙过这阵子,女儿一定亲自前往静蕤轩去向她请安,晨昏定省,一日都不敢耽误。”宁芷莟话语间虽满是赤诚之意,手却是拿起了一旁的茶盏,惬意的呷了一口茶道,“嬷嬷为母亲走这一趟也辛苦了,素心,一会取些碎银子赏给宋嬷嬷去喝茶。” “宋嬷嬷请随我来。”素心客气地掀开门帘示意让宋嬷嬷先走,“我这便领着嬷嬷去领了赏钱。” 宋嬷嬷乃是白氏身边的心腹老嬷嬷,白氏对她向来倚重,故而她一向在奴才面前得脸,如今却被她从前最瞧不上的小丫头片子以几两碎银子便给打发了,她脸面子上挂不住,心下已是将宁芷莟骂了八百回了,脸面上却仍是笑吟吟地不曾露出半分憎恶之色。 素心打发走宋嬷嬷回到正屋时,正好瞧见宁芷莟微微牵起的唇角,素心知道宁芷莟每每露出这样的笑容,便是她要算计的人正好着了她的道。 “小姐为何无故发笑?”素心正要问宁芷莟为何而笑时,便听到帘外又有小丫头禀道:“启禀亭主,老夫人身边的福嬷嬷来探望亭主您了。” 宁芷莟去云雾山之前多少人巴望着她能一去不回,如今那些盼望着她倒霉的人不但没有如愿,还亲眼见证了她比去云雾山之前更为风光。高门显贵之家拜高踩低,见风使舵的戏码从来也不会断绝。 “素心,既然她们都上赶着来到我这云溪阁演戏,那咱们今日就好好的陪着各路人马演好这出戏!” “素心明白。” 宁芷莟与素心互看一眼后,素心忙出去将福嬷嬷迎了进来,这厢宁芷莟也不再像方才见到宋嬷嬷那般托大,而是在福嬷嬷行过礼后便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素心则适时的将圆墩杌子搬来,而后又亲自扶着福嬷嬷坐了下来。 “老奴不敢坏了规矩。”福嬷嬷说着便要起身,“老奴站着回亭主的话就好。” 宁芷莟看着福嬷嬷谨慎的做派,想起方才宋嬷嬷眸中那几乎快要掩藏不住的轻蔑之意,不禁感叹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城府之深,从她身旁的嬷嬷身上便可窥探出一二来。 “一则如今是这是在咱们自己的府里,二则福嬷嬷是祖母遣来探望我的,我敬福嬷嬷便如同敬着祖母。”福嬷嬷不同于宋嬷嬷,喜怒皆不形于色,对于摸不透的人宁芷莟从来都是小心应对的。 素心听宁芷莟如此说忙上前将福嬷嬷又拉回圆杌上坐下,帮着腔道,“小姐心里最是敬着老夫人,嬷嬷当成全小姐一片孝心才是。” 福嬷嬷见宁芷莟一片诚心,不似作伪便也不再推辞了,于是顺着宁芷莟的意思坐了下来。 接着福嬷嬷向宁芷莟一一转达了老夫人对她的关切慈爱之心,末了宁芷莟为表对老夫人的敬爱之情,亲自送了福嬷嬷出门。 宁芷莟与素心送走福嬷嬷后以为终于清净了,可不曾想紧接着三小姐宁馨予,四姨娘周氏,甚至是五姨娘秦氏都先后遣人给宁芷莟送了东西来。 素心看着众人送来的东西摆了满满一桌子,不禁感慨道:“当真是人人都喜欢锦上添花。” “今日上演的是锦上添花戏码,心里却怕是巴不得明日便能演上一出墙倒众人推的戏码了!” 宁芷莟的意思素心自然是明白的,如今宁芷莟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自然是人人都上赶着来送礼的,就算不是为了巴结,至少也不愿意得罪了宁芷莟,但若明日宁芷莟若稍见落魄,这些人中的一些人怕是又要迫不及待的来踩上一脚了。 慈安居中给宁芷莟送了东西的福嬷嬷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坐在软榻上的老夫人手中正捧着一本法华经,听到福嬷嬷回来头也未抬,只是问道:“如今云溪阁中怕是热闹的很吧?” “当真是热闹的很了。”福嬷嬷回道,“老奴打从云溪阁出来便看到三小姐,四姨娘,甚至是五姨娘都派人给二小姐送了好些东西。” “锦上添花的热闹谁不想去凑一凑。”老夫人似乎并无意外送礼的人会打破了云溪阁的门槛,而是另外问道,“那二丫头如今得势可还稳得住心性?” “不卑不亢,进退得宜,没有半分骄纵之情。”福嬷嬷如实答道,心中却是有些佩服宁芷莟小小年纪便能如此稳重的。 “大丫头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或许是有大夫人规劝着,倒是没闹出什么事来,不过也没去云溪阁看望二小姐。”福嬷嬷顿了顿又道,“倒是白氏派人给云溪阁送去了不少东西。” “大丫头是被白氏宠的过了头了,不知天高地厚。”老夫人本在闭目养神,如今骤然睁开了眼睛道,“若是这回白氏还不对她加以管束,怕是迟早会闯出祸来,惹怒了她父亲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二小姐想要对大小姐下手?” “她们之间早已是水火不容了。”老夫人看着外面的苍穹沉了眸光道,“你以为她不父亲全然不知道她犯下的那些事,不过是暂时还无关痛痒,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话说二小姐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了。”福嬷嬷接着道,“大小姐何等骄傲的性子,从前都是不屑对她那个被关在云溪阁中无宠的嫡女下手的,如今却被二小姐气的整个左相府都知道二位小姐不和了。” “华儿到底是年轻,又被白氏给宠坏了,全然不是二丫头的对手了。”老夫人顺势靠在了软榻上,似是有些疲惫的样子。 福嬷嬷一壁为老夫人揉捏着肩膀,一壁劝道:“老夫人最是该享清福的人了,何必为着这些操心,不论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终归都是咱们相府出去的姑娘,日后也只会为咱们左相府增添荣光的。” 福嬷嬷的话倒是让老夫人的心放宽了一些,却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派人留意着云溪阁那边。” 福嬷嬷赶紧答道:“一直派人盯着云溪阁那边了,出不了乱子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一章:一团和气 http://.biquxs.info/

“素心,她们想要上演一团和气,那咱们就演给她们看。”宁芷莟继而又道,“将九公主赠与我的的钗环首饰挑一些出来送去各房。”末了又补充道:“至于送去慈安居和静蕤轩的便从皇上赏赐的里面挑些上好的送去。” 如今宁凡之见宁芷莟如此得启帝器重,亲自从宫中将她接回府里,府中的人自然要紧跟着揣测着家主的心意。 白氏作为主母自然是要与宁凡之夫妻同心,就算如今她心里狠毒了宁芷莟,表面上仍然要摆出一副慈母的姿态来。 老夫人则是和宁凡之存了一样的心思,想要靠着宁芷莟的婚嫁使得宁府的地位更上一层楼,从前左相府与白氏的联姻便是最好的先例。如今左相府的尊荣已是远远越过右相府去,宁凡之也一跃成为启帝的第一宠臣,将来甚至还有可能会成为恒亲王,甚至是太子的岳丈。 几位姨娘和小姐们的心思就相对简单的多,不过是首鼠两端,宁挽华与宁芷莟两方都不想得罪了去。 “听说大小姐本来是陪着夫人操办着四小姐的嫁妆的,还说看在素日姐妹的情分上要帮着四小姐添妆。”素心说着顿了顿,在瞧见宁芷莟唇角漾起的一抹笑意时,便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于是转而问道,“小姐是已经猜到了今日上午在繁英阁生出的风波了?” 宁芷莟唇角漾起的嘲讽之意不禁又加深了几分:“宁挽华是白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小吃穿用度皆是宁墨茹不可企及的,一个被自己一贯看不起的人,先是嫁入国公府为嫡妻,如今更是连嫁妆也远远超过一个庶女该有的份例,你要宁挽华如何忍得了。” “小姐当真是捏住了大小姐的七寸,听传话过来的人说,宁挽华看着妆奁中的嫁妆,脸色立刻便不好了,随即便黑着脸出了繁英阁。” “宁挽华自小事事顺遂,面对着巴结讨好她的人,她自然会拿出世家嫡女的风范来对待,如今却要眼见着从前百般巴结她的人,日后便可以不再对她卑躬屈膝,你说她还能像施舍猫儿狗儿般的为她添妆吗?” 宁挽华自负美貌,又依仗着有皇贵妃撑腰,一心想要攀上皇后的宝座,她想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是绝不允许任何人越过她去的。 当年的宁芷莟事事皆不如宁挽华,身染怪疾被困在云溪阁的一方天地里,那时的宁芷莟对宁挽华其实毫无威胁,可宁挽华却因为宁芷莟占着比自己尊贵的发妻嫡女的名分,而对她痛下毒手。 “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若论美貌,若论才情,宁挽华难道能将天下貌美有才的女子都杀光不成?”宁芷莟每每想到宁挽华的浅薄狭隘,总是忍不住鄙夷道,“如此鼠目寸光,心胸狭隘,如何配得上一国之后的宝座。” “想来这也正是皇贵妃扶大小姐上位的理由之一吧。”素心先前就听宁芷莟说过,皇贵妃有意找一位空有家世和美貌的女子来坐这大周的皇后宝座。 “若不是府中宁凡之希望她们姐妹能够和睦,最起码也是表面维持一团和气,宁挽华早就要对宁墨茹下手了。” “就算是大小姐沉不住气,大夫人也绝不会看着她失了分寸的。”素心将方才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宁芷莟道,“大夫人听说了大小姐自繁英阁拂袖而去后,便立即遣人送了好些东西安抚四小姐。” “宁墨茹应该是欢喜着收下了那些赏赐。”宁墨茹的心思宁芷莟一清二楚,至于四姨娘她倒真是有些看不透了,于是问道,“四姨娘是怎么个反应?” “自从上一回大夫人利用宁墨茹陷害小姐后,四姨娘与大夫人便疏远了不少。” 素心所说几乎和宁芷莟心中猜想的相差无几,自上次四姨娘企图构陷白氏母子后,白氏便对她起了警惕之心,之所以没有动她,一则是因为左相对四姨娘颇有几分宠爱,二则是宁墨茹在白氏面前还算安分,三则则是白氏如今最大的对手是宁芷莟,而不是周姨娘母女。 “小姐,最近三小姐经常往老夫人那里去。”素心自从知道宁馨予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后,便格外留心她的动向。 “如今相府中我和宁挽华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祖母若是多多召见谁,难免引得另一方心存抱怨。四妹妹需得专心备嫁,五妹妹不堪重用。如此一来,宁馨予倒真是最佳人选。” “你是说老夫人召见三小姐是私下探听各位小姐的情况?”素心不禁蹙眉道,“宁馨予首鼠两端,会不会在老夫人面前挑唆了什么是非?” “祖母绝不会是容易受人唆摆之人。”宁芷莟分析道,“多半也是宁馨予自己巴结着祖母而去的。” 如今府中唯有宁挽华与宁芷莟备受皇恩,五姨娘的儿子宁玉成今年不过才十二岁,且又是庶子,就算将来长成也不过继承宁凡之的家业,换言之就是说宁凡之累计下多大的家业,宁玉成将来便能继承多大的家业,但这光耀门楣积累家业的重任便要落在相府两个女儿的婚嫁之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素心提醒道,“小姐要不要也常去老夫人那里走一走?” 素心的意思宁芷莟明白,见面三分情,大概寻常人都会想要如此亲近自己的祖母,可宁芷莟却知道老夫人陈氏心性凉薄,心肠冷硬如铁,对她使用讨好那套是没有用的。 前一世她的母亲对老夫人百般恭敬,守着作为左相府嫡媳的本分晨昏定省,哪怕是身子不爽利也没有一日落下。 相较白氏的虚伪讨好嘴脸,宁芷莟的母亲则是真心孝顺老夫人陈氏的。 宁芷莟记得有一回老夫人病了,叶澜霜丢下年幼高热的宁芷莟,整整三日三夜侍奉在老夫人身边,直至老夫人痊愈她终是因为太过劳累而病倒了。 那时白氏只是每日虚情假意的去给老夫人请安,心里却巴不得老夫人快些一命呜呼,彼时白氏身份卑微,又还未抱上皇贵妃那颗大树,老夫人对她自也是十分不待见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二章:真心换真心 http://.biquxs.info/

按理说宁芷莟的母亲叶澜霜乃是太傅府的嫡女,身份远比白家的白静言后来扶正的嫡女身份来得尊贵,但太傅府人丁稀薄,到叶太傅这一辈只得了叶澜霜一个女儿,且叶太傅为人清廉耿直,叶氏一门又是世代清流之家。 宁府却不过是祖上三代才出过一任县令,好不容易宁凡之寒窗苦读十载,一朝状元及第,老夫人陈氏自然是希望宁凡之能娶一位能有助他仕途的贵妻,因此对宁凡之求娶叶澜霜并不看好。宁凡之起初因为真心恋慕叶澜霜也会极力维护,但自从叶澜霜生下了身染怪疾的宁芷莟后,宁凡之便信了宁芷莟命中带煞这一荒谬说法,从此便渐渐冷落了叶澜霜。 其实那时叶澜霜常遭老夫人冷眼相待,可她却始终恪守着儿媳的本分,勤勤恳恳的侍奉在老夫人身侧,那时宁芷莟虽年幼,却也看得出老夫人因着天生怪疾的她,也一并不喜欢她和母亲。 宁芷莟本是左相府的嫡女,却因为身染怪疾,天生白发蓝瞳,而被老夫人视作不祥,被父亲视为不吉,故而平日里她都是被困在云溪阁里头的,只有在除夕阖家团圆之时,老夫人才会看在叶澜霜乃是太傅府嫡女的份上,允准了宁芷莟出席家宴。 原本是阖家团圆,共享天伦的日子,宁芷莟每回却都是如坐针毡,感受着众位小姐和下人们异样的目光。 那时叶澜霜为老夫人所不喜,又被宁凡之冷落,外面空有个当家主母的身份,府里的大小事宜却早被老夫人交给了抬了嫡女的白氏打理着,那时的白氏被抬了嫡女,又背靠着皇贵妃,加之产下的女儿也生得美艳动人,便也逐渐转变了老夫人对她的嫌弃的态度。 前一世宁芷莟年纪小,她总以为是自己身染怪疾连累了母亲,所以当下人门皆对她指指点点,说她空有一副好出身,却是远远比不得虽是庶出却美艳动人的宁挽华的。 那时每每听到这些肆无忌惮的恶毒言语,宁芷莟又不敢叫母亲更加伤心,便总是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 直到现在宁芷莟仍然记得,当年的她听到那些肆无忌惮的嘲笑和恶毒的贬损时有多么的难过绝望,那时小小年纪的她竟然想到了死,她是真的想以死来解脱被禁锢在云溪的暗无天日的的日子,可她不能那么做,她舍不得将母亲一个人留在这个让人心生绝望的世间。 祖母为难母亲,父亲厌弃母亲,若是她也弃母亲而去,那这世间还能有谁能陪在母亲身边,陪着她熬过这些艰难的岁月。 “素心,你为什么会选择留在我身边?”宁芷莟收回思绪,忽地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素心想了想回答道:“小姐待素心如同亲人,素心自然也是将小姐视为最要紧的人。” “素心,你陪着我一路走来是为着彼此间的情分。”宁芷莟又问道,“那白氏一路追随皇贵妃是为了什么?宁墨茹巴结宁挽华又是为了什么?” 素心未及细思,脱口便道:“自然是为了利益。”素心忽而想起幼时陪着宁芷莟读书时读到的那一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以利相聚,待到利尽之时自然是要一拍两散的。” 看着宁芷莟唇角勾起的一抹冷笑,素心知道她表面是在嘲笑偌大相府的亲人间的离心离德,勾心斗角,可心底却是在寒心血脉相连,却要同室操戈,若是不将对手置于死地,便要被对手置于死地。 素心原是可以说些宽慰的话安抚宁芷莟几句的,譬如老夫人只是性子比较冷淡,或许在老夫人心里头还是疼爱着宁芷莟的,相爷也不过是忙于公务,这才疏忽了对宁芷莟的关爱,怎么也是血浓于水的父女了,可这些话辗转在素心的喉头,直至将她的喉头咯得生疼,素心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素心和宁芷莟从小一起长大,宁芷莟经历所有嘲讽与侮辱时素心都陪在她的身边,宁芷莟心中的所有悲鸣和痛苦素心实在都是感同身受的。 只不过那时素心年纪尚小,加之宁芷莟性子又孤僻,并未将心中的话如现在这般与素心一起摊开了来说,那时的素心便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站在宁芷莟的世界之外,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尽折磨与苦楚。 看着素心因为不能劝慰自己而暗自难过,宁芷莟很快掩去了眸中的寥落之色,再开口时声音已是带着些看透世事的淡然:“素心,在这偌大的左相府,只要我们稍有懈怠等下脚步,有些人便会迎上来将我们置于死地,所以不论未来的路有多难多险,我们也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 从前宁芷莟蜷缩在阴暗的角落不敢去争,不敢反抗,她的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她想着只要她与人为善,不争不抢便能安然等到嫁给苏墨文的一天。 前一世素心曾告诉宁芷莟,宁挽华与苏墨文走的颇近,她却因为相信了宁挽华姐妹情深的戏码并未留心,但现在想想就算是那时留了心又能如何了,前一世的她是那般软弱无能,一心只想要逃离左相府,逃离那个囚禁了她所有青春年华的冰冷牢笼。 如今想想前一世的自己只是缺乏反抗的勇气罢了,但其实有些事情只要一脚踏出去便是想回头也不能成了,便如今生她选择了要与白氏一族和萧氏一族抗衡,自她一脚踏出云溪阁的一刻,瞬息万变的形势便一直推着她往前走,她只能往前走,若是想回头等着她的亦只有身后如影随形的深渊。 白氏为人凶黠多巧计,皇贵妃心机深不可测,手段更是狠辣,若说她全然不畏惧她们那也太过违背常理,但是人一旦被逼上了绝境,便会生出一腔孤勇向前的决心。 宁芷莟此次没有听从素心的劝说去老夫人处服侍讨好着,也正是因为深深地明白,有时候你心底若是畏惧一个人便想要向她示好求饶,可对方却并不会因为你的示好讨饶而对你心慈手软。若是两世为人的宁芷莟还不能懂得这个道理,那件事是白白浪费了上天让她重生一事的恩赐。 从前白氏对老夫人如是,如今白氏对待宁芷莟亦如是,哪怕此刻宁芷莟跪在白氏面前磕头求饶,凭着白氏狠辣多疑的性子也定是容不下白氏的,既然如今形势已是不容得她有丝毫的怯懦与退缩,那便不如舍得一身剐,或许还能绝处逢生,看到新的生机。 白氏当年若是和母亲一般企图用真心扭转老夫人对自己的不喜,怕是早就成了这左相府的一缕孤魂了,她若是企图用真心和祖孙之情感化老夫人,恐怕结果会和前世一样,落个漂泊半生的悲惨下场。 有些事宁芷莟早已在心中生了怀疑,前一世老夫人为何要联合白氏置自己于死地,她若顺利嫁入苏府,压根也碍不着老夫人什么事,何故要对她痛下杀手? 从来杀要有原由,若是完全没有原由的杀人,那么八成是为了灭口,但若真为了灭口,便是想要掩盖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至于真相是什么宁芷莟心中已是隐隐有了浮光掠影的不安,可她却不愿将那团浮光后的真相抓出来,所以也不愿去深思。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至亲,她可以因为她的无情冷漠同样也藏起自己的一颗真心,毕竟这世上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她若只当她是名义上的亲人,又有谁能苛责她半句,她想这一世她也只会当宁相与老夫人是她血脉与名义上的亲人,他们对她有几分真心她便回馈几分真心。 真心方能换得真心,更何况以德报怨后面还有一句何以报德。 她若是真的以德报怨了,将老夫人和宁相加注在她母亲身上的痛苦,便凭着血脉相连这四个字轻轻拂过,那又如何能对得起母亲对她的一番爱护,甚至不惜以惨烈的以死相拼保全了她的尊荣与后半生翻盘的希望的。 他若轻原谅过了那些作恶的人,如何对得起那些一心为了她甚至付出生命的善良之人。 “素心,咱们的戏也演了好多日了,如今只待那些别有用心就着咱们搭起的台子登台唱戏了。”宁芷莟这几日故意装作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尤其是那日在宋嬷嬷面前故意端了亭主的架子,那是因为她知道宋嬷嬷是白氏的心腹,也是真心疼爱宁挽华的,因此格外厌弃霸占着发妻嫡女名分的宁芷莟。 “小姐几次与大小姐明争暗斗,大小姐都未讨到半点便宜,此次怕是不会贸然出手的。”素心提醒着宁芷莟道,“如今不比上回在北境或云雾山,如今大夫人就在大小姐身边,怎么会不提点着她,任由她使了性子胡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三章:一山不容二虎 http://.biquxs.info/

“白氏自然是会提点着宁挽华,但宁挽华身边除了白氏,还有一个一直照顾在宁挽华身边的宋嬷嬷。” 宋嬷嬷是白氏的陪嫁丫鬟,也是宁挽华的奶娘,比起白氏一心想要将宁挽华扶上后位光耀左相府的门楣,宋嬷嬷疼爱宁挽华的理由怕是更为单纯一些,不过是自己从小奶大的孩子,自然是要放在心坎里疼着的。 “有时候关心则乱,比起白氏的心思缜密,宋嬷嬷可是全凭着一腔护犊之心,恨不得在她眼中紫韵城的公主都是比不上宁挽华的。”宁芷莟记得前一世宋嬷嬷便因为自己霸占了发妻嫡女之位十分的不待见自己,那时她总是在宁芷莟的身后,轻蔑又大声的说她连宁挽华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那日小姐是故意在宋嬷嬷面前表现出得势张狂的样子来的,为的就是让宋嬷嬷蹿腾着宁挽华对小姐下手。”素心恍然想起那日宁芷莟唇边的一抹狡黠的笑意,原来那时宁芷莟便谋划好了如何将宁挽华拉下水了。 “宁挽华虽继承了白氏的狠辣,却也有在乎的人,便如她对从小照顾着她的宋嬷嬷还是真心敬重的。” “正因为宁挽华相信宋嬷嬷的话,若是宋嬷嬷在宁挽华面前说小姐得势张狂,宁挽华怕是又要沉不住气对小姐下手了。” “素心,找人在白府老夫人喜欢的如意糕中加点料,叮嘱下面的人要注意轻重。”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宁芷莟已在帝都经营起多间商铺,其中一家如意斋便有这白府老夫人爱吃的如意糕。 “小姐是想以此支开大夫人,若是白老夫人身体有恙,大夫人必定是要回白府探望的。”素心眼见着一年前宁芷莟用启帝赏赐的银子盘下的店铺,今日终于是起了作用,心中不禁越发佩服宁芷莟的深谋远虑来,如此看来白氏与萧氏虽是百年世族,盘根错节,但她家小姐的韬晦谋略也未必没有将之连根拔起的那一日。 “成事在天,某事却在人。”素心脑海中倏地忆起了宁芷莟曾说的那句话,随之一起跃上心头的还有上官清峑那张不苟言笑的刻板面容。 “素心,你怎么了?”素心忽然凝眉不语,宁芷莟便以为她是身子不适,“可是这些日子我交代了太多事情,累着你了?” 宁芷莟说着便要为素心把脉,素心这才缓过神来,胡乱扯了个理由道:“素心是害怕大小姐又想了什么阴损的招数来对小姐下手。” “凭她想出什么阴毒诡计来,这次我们都给她来个请君入瓮。” “小姐这是要与大小姐撕破脸宣战吗?”虽说宁芷莟与宁挽华早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却一直是面和心不合,素心不知为何要在此时闹将开来。 “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一再的宽纵她也未必会就此收手,不如闹将开来,她反而会有所顾忌。” 如今宁芷莟要与宁挽华撕破脸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如今在帝都她和宁挽华皆是炙手可热。她是启帝亲封的乐雅亭主,而宁挽华则是内定的未来的恒亲王妃。自古一山不容二虎,如此左相府也自是容不下两位深沐皇恩的小姐的。 宁芷莟与宁挽华之间的斗志是不可避免的,左相也好,老夫人也罢,他们都只能在宁挽华与宁芷莟之间选择一位扶持,而放弃另外一位,便如前世一般,宁挽华被众星捧月着长大,而宁芷莟则却被囚禁在相府的一方院落中受尽所有人的冷眼。 既然她和宁挽华只有一个人能在这场角逐中胜出,那么她便不会再像前世那般躲在一方小小的角落,天真的以为只要事事退让,不冒尖出头便能保得一世平安。 宁挽华以为她引以为傲的资本是她的美貌,是她的出身,可两世为人的宁芷莟却明白,人生唯一可以依仗的并非是美貌,也绝不是出身,而是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谋略,通过谋略去赢得的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权柄。皇贵妃萧文鸢便是一个很好的,活生生的不单单只靠着美貌和家世行走在后宫的例子。 皇贵妃在宫中纵横多年,靠的绝不仅仅是自身的美貌和家族的荣耀,容貌会随着年华渐老而逝去,家族荣耀更是与她在宫中是否立得稳脚跟相辅相成,互为依仗的。 所以皇贵妃能在宫中屹立不倒,靠的是她过人的谋略和果决的手段,萧氏一族也正是因为皇贵妃在后宫如日中天,方才能日益壮大,从而又回过头来成为了皇贵妃最大的依仗。 在左相府中经营多年的白氏亦是如此,她虽容貌美艳,但出身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可纵使有着如此上不得台面出身的白氏,日后却硬是能凭着狠辣的手腕扫除横亘在眼前的障碍,后又因着搭了上皇贵妃,被破例抬为嫡女。 然则人心不足蛇吞象,得陇望蜀之人从来不在少数,拥有了主母地位的白氏还想拥有的更多,为了得到更多的富贵荣华,为了巩固自己在左相府的地位,白氏又想到了将宁挽华许给了恒亲王,若是有一个王妃的女儿,她便可以永享富贵,一世安枕无虞了。 前一世皇贵妃萧文鸢和白氏白静言坏事做尽却仍能安享富贵,这一世便是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让宁芷莟重生向她们报仇索命。 “白静言,萧文鸢,你们这一世该去阎王殿忏悔自己前世所犯下的所有罪行,你们且等着吧!我会送你们下十八层地狱的。”宁芷莟在心中无声地诉说着自己对萧白二人的切肤之恨。 “小姐,如今敌暗我明,咱们该多加提防着些才是。”素心想了想,终还是开口道,“这件事要不是事先支会素蕊一声。” 素心知道素蕊虽帮不上忙,但对宁芷莟却绝对是忠心不二的。 “这几日怎么都没见着素蕊?”宁芷莟这才惊觉这几日都没有见到素蕊过来送吃食,平日里她总会亲手做了宁芷莟爱吃的点心送来,还一定要看着宁芷莟吃完才肯离开。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四章:引蛇出洞 http://.biquxs.info/

“素蕊前几日为小姐炖参汤时不小心烫伤了手?”素心见宁芷莟这几日千头万绪,本想瞒着她的,却没想到宁芷莟这会子问起素蕊来,便只得如实说了。 “伤的重吗?”宁芷莟说着便往外间走去,“你陪我去看看素蕊。” “小姐,素蕊其实不大好。”素心忽而拦住了宁芷莟的去路道,“她是害怕小姐担心,这才在小姐面前一直都强撑着的。” “素蕊究竟怎么了?”宁芷莟越过素心便朝着外间走去,“我要去看看她!” 素心忙拦住宁芷莟道:“素蕊被大小姐一顿鞭打后便落下了心病,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她总是晚上蒙在被子里哭,到了白天喝了安神汤才能勉强入睡。” “为什么不告诉我。”宁芷莟急着去看素蕊,却再次被素心拦了下来,“流云郡主遣了御医来看,御医只说病由心生,药石罔效。或许时间久了,素蕊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也就好了。” “我想去看看素蕊。”宁芷莟知道素心是怕她去了情绪激动越发刺激了素蕊,于是道,“我只在窗外偷偷的瞧一眼就好。” 宁芷莟和素心来到了素蕊的房间外,透过窗户上新戳破的洞,宁芷莟见到素蕊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锦被中,屋里还点了加大分量的安息香,就算是白日里安睡,素蕊都不得依靠着安神药和安息香来助眠。 前一世宁挽华害得素蕊受尽折磨,最后只得一心求死方才能得以解脱,如今她再世为人,也曾誓要护住素心与素蕊,如今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素蕊被宁挽华迫害到如此地步。 “素心,从库房里挑些好东西,我们现在便走一趟繁英阁。”两世为人的宁芷莟最不缺的便是步步为营是耐心,她是一个高明的猎手,布好陷阱后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猎物自己坠落陷阱,一切本都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的,可如今宁挽华伤害素蕊的行为却导致宁芷莟失了一个猎人该有的耐心。 “小姐,这么做会不会打草惊蛇?”素心深知如今宁芷莟在左相府中已是四面楚歌,多少人等着抓住她的把柄,多少人又伺机潜伏着想要置他于死地。 “打草惊蛇换一种说法便是引蛇出洞。”宁芷莟从前一直都是谋定而后动的,如今为了素蕊她决定要主动出击一回,“既然宁挽华如此耐不住性子,咱们也该帮她一把才是。” 这一回连老天爷都站在了宁芷莟这一边,她刚走到繁英阁的院落门口便看到宁挽华正从对面缓缓而来。 “真是赶巧了,自云雾山上和大姐姐分开后,回府后还不曾见到过大姐姐了”宁芷莟笑意盈盈的看着宁挽华,却并未向她行礼,照理说宁芷莟如今位在亭主,宁挽华却并未嫁入恒亲王府,遵照尊卑来说宁挽华是该向宁芷莟行礼的,可若是遵照着长幼有序的规矩,宁芷莟向宁挽华见礼也是未尝不可。 “二妹妹这是在皇上和九公主那里得了恩赏,便要迫不及待的来为四妹妹添妆了。”宁挽华看着宁芷莟,唇角勉力牵起一抹笑意来。 看着宁挽华如今的态度,宁芷莟心知白氏的言传身教果然还是被宁挽华听了进去,只可惜忍不住心性的人再如何言传身教也是枉然的。 “妹妹有幸得皇上和九公主青眼,每每赏赐些金银玉器,可妹妹我实在是不敢独享天家恩德。”宁芷莟眼看着宁挽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假意小心翼翼道,“如今既被大姐姐撞见了,一会我便派人给大姐姐也送去一些。” “二妹妹有这份心,不如多多为四妹妹添妆。”宁挽华脸上已是没有半分笑意,冷着脸自宁芷莟身边走过。 宁挽华平日里是何等的不可一世,听了宁芷莟嘚瑟自己如何取得了启帝和九公主的青眼自然是要生气的,若不是白氏平日里不厌其烦的规劝着,这会怕早就要冲上去撕了宁芷莟的一张巧嘴了。 宁墨茹见了宁芷莟自然也是一百个不待见的,若不是有四姨娘周氏从旁拦着,怕是早就要将宁芷莟扫地出门了。 宁芷莟知道宁墨茹不待见自己,却也不甚往心里去,依旧是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说了一番恭贺之语。 “多谢二姐姐。”宁墨茹在周姨娘几次三番的催促下,这才极不情愿地向着宁芷莟道了谢。 “四妹妹真真是好福气了,竟会是众姐妹中最先出嫁的。”宁芷莟也不好前脚来了后脚便要离开,于是便随意拣了些话说道,“照理说大姐姐都还未出阁,四妹妹的婚事本是该压着的,谁让四妹妹福气好了。”宁芷莟说着目光故意从宁挽华身上一扫而过,“可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福气了,能得到未来的夫君亲自向皇上求取了,如今帝都上下谁人不知侍郎大人待四妹妹的一片痴心了。” 这话明着是恭维宁墨茹的,暗地里却是说给宁挽华听的,宁挽华虽是恒亲王府内定的人选,可知情人却知道这一切都是皇贵妃一力促成的,比不得宁墨茹的姻缘,是苏墨文亲自去御前求得的,自然是要被传成一段佳话的。 宁墨茹虽不是聪慧通透的人,却也不是个榆木脑袋,自然听得懂宁芷莟是借着她的姻缘暗中嘲讽着宁挽华的。 “大姐姐……”宁墨茹虽素日与宁挽华交好,却也不过是她巴结着宁挽华,仰人鼻息罢了,上次嫁妆的事便闹得宁挽华很是不悦,如今听了宁芷莟的这番话,宁墨茹心中很是害怕会因此触怒了宁挽华。 “我有些乏了,要回去歇着了。”宁挽华不出宁芷莟所料立刻便黑着脸要离开了。 “大姐姐……我……”宁墨茹眼看着宁芷莟顺利的将宁挽华的怒火牵引到了自己身上,想要解释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宁挽华消气。 “大姐姐,不如咱们一起走吧!”宁芷莟看着宁挽华一脸怒容,还不忘再添一把火道,“想想妹妹也好久没见大姐姐了,不如让妹妹送大姐姐回琼华阁吧!” 宁芷莟正起身向宁墨茹告辞时,便听到府门口的小厮来报,说九公主派了马车来接乐雅亭主入宫,说是宫里最新的绣房送了一批新的新裳到追月轩,九公主便特意派了人来接上乐雅亭主入宫挑选。 要知道宫外不管是珍宝斋还是绫绡阁,不论是最新的妆容还是衣裙,都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除却高门显贵之家的小姐,普通的人家,哪怕是富有的商贾之家,愿意早早给出双倍的定金,也是会被珍宝斋和绫绡阁的老板拒之门外的。 “大姐姐,真是不巧了,公主殿下邀了妹妹我入宫挑选新衣了。”宁芷莟一脸歉然的看着宁挽华道,“不如待我从宫里回来后,送上一套新裳去琼华阁给大姐姐的赔罪。” 宁挽华在左相府一直享有独一份的恩宠,如今却要被宁芷莟处处压上一头,终是忍无可忍的走到宁芷莟身边,而后伏在她的的耳边用仅止她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你别太得意,登高必跌重,我等着你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日!” 宁芷莟立刻用了同样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回道:“大姐姐说的正是我想说的了,咱们且看谁会跌的粉身碎骨吧?” “难怪二姐姐这般得意了,原来是眼瞧着有了亭主的位分就是不一样了。”宁墨茹素来看不惯宁芷莟,眼见着她攀上了九公主,免不了拈酸吃醋几句,“谁知道毓亲王会不会也在宫里头,若是将来二姐姐攀上毓亲王府正妃的位子,岂不是要更要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了。” 白氏这段时日没少叮咛宁挽华,对于母亲的话宁挽华还是听着的,但如今听到宁墨茹如说宁芷莟有可能攀上王妃之位,便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翻滚的怒意。 看着拂袖离去的宁挽华,头上已是虚汗如豆的宁墨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四姨娘道:“姨娘何故非要让我用这番话激怒大姐姐,大姐姐性子是傲了些,可素日里待我还算不错。” 四姨娘看了一眼事到如今还将宁挽华视作好人的宁墨茹,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接着只是淡淡道:“一山不容二虎,她们免不了一场恶斗,咱们只管看戏好了。” 出府门的路上,素心有些疑惑宁芷莟为何要到繁英阁走这一趟,难道只是为了在宁挽华面前逞一逞口舌之快。 “小姐,九公主何故要在这个时候接你入宫去?”素心觉得九公主不仅来得巧合,还有些不合情理,旁人不知道,但素心知道九公主于穿衣打扮上并不上心,平生所愿不过是尝尽天下美食,这点倒是和素蕊不谋而合。 “我们要去的是六尺巷的雅居,而不是入宫。” “可是方才明明有小厮来报,说是九公主派人来接小姐入宫……”既然来人并不是接宁芷莟入宫,那么便是宁芷莟故意安排人做戏给宁挽华看的。 宁芷莟见素心已是猜出了一些头绪,便顺着她的思绪继续道:“我若不出手推她一把,她又怎会乖乖跳进我挖好的陷阱之中。”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五章:一石二鸟之计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从来行事都是谋定而后动的,这次却因为素蕊而显得有些急躁,虽说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的道理素心也懂,但比起宁芷莟素日的应对从容,见招拆招,这一次主动出击,请君入瓮的计谋,素心总是不免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见过乐雅亭主。”待到宁芷莟来到雅居附近时,飞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道,“王爷在流琼阁的雅间里候着亭主了。” “素心,你先去雅居,我去去便回。”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方才转身朝着正街的方向而去。 “飞云,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素心拦住了要追随着宁芷莟脚步而去的飞云,随后自袖中取出一支瓷瓶递给了他道,“说起来你上回在云雾山受伤也是为了我家小姐,这是紫金活血丹,知道王府里莫珏的医术高明,但素心还是要感谢飞护卫对小姐的相救之恩。” “素心姑娘客气了。”飞云在听到素心提起莫珏时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柔情,接着便赶忙接过素心手中的瓷瓶道了声多谢。 “王爷和亭主了?”听到下人来报,急忙赶出来的明飒却只看到了素心与飞云。 “王爷邀了小姐去流琼阁喝茶,吩咐我先回雅居等着她回来。”素心如实答道。 “他们出去喝他们的茶,咱们且在府中喝咱们的茶。”明飒说着便要招呼着素心和飞云进去,飞云却一直看着街角宁芷莟消失的方向不曾挪眼。 明飒看着飞云丝毫没有进府的意思,直言问道:“飞护卫可是瞧不上我泡的茶,这才不肯赏脸进府来?” “明飒姑娘误会了,飞云并没有这个意思。”飞云自是知道明飒的性子便是连上官寒月都觉得头疼,他又如何招架得住,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二女进了雅居去。 素心在下人们合上雅居的大门时缓缓舒了一口气,她方才从宁芷莟最后望向自己的眼神中探出她是不想让飞云跟着去,当她正在发愁如何留下飞云时,明飒的出现无疑是歪打正着帮她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流琼阁雅间内上官寒月依旧是一身织锦蓝衫,三千如墨发丝被白玉金冠束住披散在身后,连背影亦是数不尽的风流。 宁芷莟这才想到一年前帝都盛传上官寒月乃是风流王爷,想来也不全然是指他常常流连于风月场所,便如他今日一袭蓝衫,含笑为宁芷莟亲自斟上了一杯酒,再配上那足可入画的眉眼,便是足以让人先入为主生了风流才子的印象。 宁芷莟有时不禁会想,上官寒月若不是生在皇家,背负了嫡子的名分,他若只是生在寻常富贵人家,定然会是帝都里最诗酒风流的人物,不似那个一板一眼的恒亲王,若真的生在普通富贵人家只怕也是个无趣的。 “阿嚏!”隔壁雅间正贴在墙壁上偷听的冷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因为他家主子不肯放下身段侧耳倾听,便只能由他代为偷听之后再转而告诉他家主子。 上官清峑修长的手指有一塔没一塔的敲击在桌子上,问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就是毓亲王为亭主倒了一杯酒,亭主谢过之后喝了下去。”冷情又哪里听得懂上官寒月和宁芷莟话里的那么多弯弯绕绕,于是便将他听到的表面意思如实告诉给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眉眼一沉道:“继续,务必一字不落的转告给本王。” “多谢王爷。”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坐在了上官寒月对面,而后含笑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茶,只是那唇边一抹笑意若有似无,却是她对待所有人的态度,友好客套却淡漠疏离。 冷情面上点头连连称是,心中却早就叫苦不迭了,想他恒亲王的近身护卫,堂堂一个高手,如今却要扒在墙上听墙角。 “原来今天赴约的是乐雅亭主。”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旁人听来或许是一头雾水,但宁芷莟明白,上官寒月邀约的是左相府的宁姑娘,而不是启帝亲封的乐雅亭主。 “小女却只知道今日要见的是皇后的嫡皇子,皇上亲封的毓亲王。”宁芷莟继而正色道,“不知王爷今日邀小女来所为何事?” “不知本王为何相邀,亭主也肯来赴约?”上官寒月语气浅谈却明显含了几分认真的意味。 “小女的处境如今可谓是四面楚歌,自然不会为一些微末小事得罪了王爷去,又岂敢不来赴王爷的约。”一句话便将她和上官寒月从前的情分撇的干干净净,这次答应赴约宁芷莟原本就是想与上官寒月彻底划清界限的。 “原来如此。”上官寒月轻声答道,似是在回答宁芷莟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宁芷莟却觉得心下蓦地一痛,她知道若是从前上官寒月的回答定会将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然后死缠烂打也要将他和自己扯上关系。自从她表明决心后上官寒月便不再对她说些暧昧不明的话语,他总是能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他对她真的是多有迁就,可她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他的心口捅刀子。 “白氏已经进宫向皇贵妃求过,希望皇贵妃能在启帝面前吹吹枕边风,成全你我的一段姻缘。”为了避免彼此相对尴尬,上官寒月主动转开了话题,“你应该懂她们这样做的目的。” 宁芷莟自然是懂得白氏的险恶用心,主动进宫为她求娶姻缘,一则显得她这个嫡母是真的关心她这个女儿,二则若是宁芷莟真的有命嫁给上官寒月,堂堂相府嫡女定不会为妾,那么便彻底断了大长公主府与毓亲王府结亲的可能。当然这只是后话,恐怕白氏制定出这项计划时便不打算让宁芷莟嫁入毓亲王府为嫡妻。 “宁挽华恨你入骨,恐怕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嫁入王府为正妃。”上官寒月提醒着宁芷莟道,“她们既走了这步棋,怕是一早便想好了一石二鸟之计。” “既想在外博一个贤良嫡母的好名声,又想算计我因为福薄而不能嫁入王府。”白氏那个女人的狠毒宁芷莟如何不知道,对于痛下杀手之人还要趴在她的身上吸干她的每一寸血肉。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六章:情为何物 http://.biquxs.info/

“为今之计,亭主最好是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上官寒月了解宁芷莟,知她不是急躁之人,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提醒着她。 “我心中有数,多谢王爷好心提点。”宁芷莟边说边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以袖掩唇,仰头一饮而尽后方又道,“为小女和王爷共同的敌人,小女也该敬王爷一杯的。” 宁芷莟一句话撇清了她和上官寒月的所有交情,如今他提醒她是因着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她谢他便自然也是因为相同的原因。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自己便也顺势举起杯盏一口闷下了杯中的酒,或许是喝的太急被酒水呛到,他竟是以拳掩唇不住地咳嗽起来。 “你体内牵机的余毒尚未完全拔除,日后还是要少饮些酒的。”上官寒月在云雾山所中的牵机剧毒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除尽,虽说此番来时宁芷莟已是下定决心要与上官寒月划清界限,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关心起上官寒月的病情来。 听着隔壁雅间忽然安静下来,飞云忙将方才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的对话原原本本的转述给了上官清峑。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即可便去将乐雅亭主身边的素心请到这里来。”上官清峑看到领命而去的冷情再一次强调道,“是将人请到这里来。” 冷情表面上从容应下,心里却很是为难,他自是知道上回于云雾山受困后素心便一直苦练着暗器功夫,如今一手暗器功夫亦是了得,若是出其不意将人掳来他倒是有几分把握的,如今却要客客气气的将人请来,怕是有些难办了。 “王爷,可否将您的贴身之物给冷情带去给素心姑娘一观。”冷情知道因着各种机缘巧合,素心曾于上官清峑一同绝处逢生,自是对上官清峑的贴身之物看得分明的。 雅居的后院中明飒正在与飞云切磋着武功,因为飞云常年跟在上官寒月身边,而上官寒月又是最随性不过的性情,故而飞云也没有其他随扈那么拘谨,明飒说要同他切磋武功,他便一口应下与明飒切磋武功,也没有顾忌着那么多所谓的规矩。 素心的眼睛虽然停留在明飒和飞云的比武招式上,可心里想着的却是宁芷莟会对上官寒月说出怎样绝情的话来,面对对自己真心付出之人却只能恶语相向,素心实在知道宁芷莟的心里也定也是不好受的。 冷情见明飒和飞云正在切磋着武功,压根没有注意到这边,于是捡起一块石子丢在了素心的脚边。 素心见到忽然滚落至脚边的石子,目光看过去时正见攀在墙头之上的冷情朝着自己晃了晃上官清峑的玉珏。 素心立刻会意找了个理由出了雅居的门,而冷情也在为自己方才找上官清峑要了信物而颇感自得。 “冷护卫,不知来找素心所为何事?”素心心里虽已经猜到了是上官清峑要见她,却还是故作不知询问了冷情的来意。 “那个……我家王爷要我来请姑娘到流琼阁叙话。”冷情平日里寡言少语,平日里更是少于女眷交流,如今回答的亦是有些磕磕绊绊的。 “劳烦冷护卫为素心带路。”素心待人接物自然要比冷情从容不迫的的多,这也不禁让冷情想到了那日猎宫中知道宁芷莟遇险,便是不惜豁出性命也要去搭救宁芷莟的场面。那时冷情便觉得哪怕是亲兄弟,亲姐妹都或许不会为了对方这般不顾生死,更何况素心只是宁芷莟的贴身侍婢而已。 素心对待主子的一片忠诚,便是连性子寡淡的上官清峑都不免对她生出了几分敬重之意,这才会特意强调了要将她请到流琼阁叙话,而非蛮横的将人虏到流琼阁中来。 这厢流琼阁的雅间里良久的相顾无言后,上官寒月终是打破了屋内沉闷的气氛,话语中亦是掩不住的关怀之意:“恒亲王为人深不可测,亭主切记要多加小心。” 自从上官寒月得知那日在云雾山拖住黑衣杀手的竟是上官清峑与素心时,便更加笃定了上官清峑对宁芷莟或许不仅仅只有利用而已。 上官寒月虽与上官清峑争夺皇位,却也不得不承认比起皇贵妃蛇蝎心肠的歹毒,上官清峑虽心肠硬冷,手段狠戾,却也是不屑于用些下作的鼠辈手段成事的。 “这些恐怕就不劳毓亲王殿下您费心了,再者,恒亲王虽非良善之辈,我亦是别有所图,用心不纯,即是以利相聚,我自是会小心提防着的。”这一世宁芷莟再也不想和任何人牵扯上任何关系,他与上官寒月今日之后便成陌路,与上官清峑也不过是因利而聚而已。 冷情在向上官清峑如实转达上官寒月的这一番说辞时,一旁地素心忙低下头看向了自己的鞋尖,好似生怕上官清峑会看出,她如今已是窥探到上他中对宁芷莟的情意似的。 “王爷,这是十万两银票,雅居以及内里的所有仆从便算是小女从王爷手中买过的。”宁芷莟说着已是将银票放在了上官寒月面前,“从此我与王爷钱货两清。” 上官寒月看着桌子上十万两的银票却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但同时心中却也十分清楚,今日若是他如今不收这十万两银票,宁芷莟转眼便会携了明飒搬离雅居,另谋住处的。 “本王收下便是了。”上官寒月心知如今这一开口,便是绝了从前与宁芷莟的所有情分,此后他们便是形如陌路,再无相交。 听到隔壁雅间的关门声,上官清峑知道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终是曲终人散了,这才将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光投在了素心身上:“本王请了素心姑娘前来这流琼阁,还未问过你的意思,是本王唐突了。” 向来说话言简意赅的恒亲王,此刻竟然会如此礼遇素心一个小小的侍女。 冷情惊讶之余又将余光投向了素心,心中真真是好奇一个小小的侍女如何受得起他家主子的如此的一番礼遇。 只见素心依旧是垂着头,因着正站在窗扉逆光的地方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却是能听到她的声音慌乱中,却依旧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稳:“恒亲王殿下与小姐既已结为盟友,那么殿下自然也是奴婢的半个主子,殿下有命,奴婢自然是要来的。” 素心一番话虽因为慌乱有些颤音,但不卑不亢的态度,不随意攀附上恩的矜持与镇定,却是叫人不得不暗中纳罕一个小小的侍女竟能处世如此从容,当真是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的。 倒是真正应了那句“人贵自重”,不论别人如何轻贱你都不要紧,只要你自己不自轻自贱,即便是身份在卑贱的人亦是能的得到别人的肯定的。 那厢冷情正暗暗佩服着素心,这厢素心却是拼命的握住了广袖下的双拳,方才能不至于在上官清峑面前失态的。表面看似不卑不亢的对答,其实只有素心心里头知道,她在面对上官清峑时,整颗心都在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若不是如今她整个人都隐逆在昏暗的光影里,这会子她面红耳赤的样子怕是藏也藏不住了。 “皇贵妃驰骋后宫多年,心计手段皆在白氏之上。”上官清峑终是说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近来白氏经常入畅春宫与皇贵妃叙话,其中的厉害你家小姐应该懂的。”上官清峑此番找素心来的目的居然与上官寒月的不谋而合。 “恒亲王殿下请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力规规劝着小姐,护小姐一个周全的。”其实即使上官清峑不说,素心也会拼劲全力护宁芷莟周全的,但既然他开口了,她便会给他一个笃定的答复,好叫他能安心。 “冷情,送素心姑娘回去。”素心听到上官清峑在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后便下了送客令,心中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失落,她是不该失落的,因为她一早便猜中了上官清峑请她来是为着宁芷莟的。 “殿下……”素心竟鬼使神差的出声唤住了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听到素心唤他,一双冰冷的眸子再度落在了素心身上,却依旧是半点温度也没有,根本不是素心见到的他将目光停留在宁芷莟身上的缱绻温柔。 “奴婢一定会好生护着小姐的,奴婢告退了。”其实素心是想问上官清峑身上的伤是否痊愈了,可话到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素心想到了幼时陪着宁芷莟读《牡丹亭》的情景,那时觉得情爱纠葛着生生死死的,先未有尝到愁苦的滋味,便已是因为少女的羞怯红透了脸颊。 如今再度想到那句话时,竟不觉得会如当初那般羞赧难当,只是忍不住想要为那样生死相随的爱情落下泪来。 同样是《牡丹亭》中颂咏爱情的千古绝句,如今听来却和从前听来大不相同。 不过是心境不同了,从前不知情为何物,如今却是知道了,因为知道了所以心痛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七章:姐妹争锋 http://.biquxs.info/

如今已是五月末,宁墨茹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为表姐妹间的情分,这几日宁芷莟也是不得不去繁英阁陪着宁墨茹说话的,反之就算她宁墨茹再如何不待见宁芷莟,也是万万不敢在出嫁前与姐姐撕破脸,落个不识礼数的凶悍名声的。 “二妹妹怎么来得这样迟?”这会子端坐在主位上的宁挽华竟是一改常态,头一回主动向宁芷莟示了好。 从来眼高于顶的左相府大小姐,未来内定的恒亲王府正妃,如今能主动向她宁芷莟开口,在旁人看来自然有示好的意味,可宁芷莟却分明看到宁挽华坐在主位之上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眼中也尽是挑衅之意。 “还请大姐姐莫要责怪妹妹。”宁芷莟说着挥手示意小丫鬟们上前,将托盘中的锦缎呈到了各位小姐面前,“这是这段时日皇上赏赐的上乘的苏绣锦缎,今日特意挑了些出来转赠给姐妹们,这才致使来的有些迟了,还望各位姐妹莫要见怪。” 一时间屋中已是鸦雀无声,众人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敢轻易答话。 从来与宁挽华亲厚的宁墨茹自是不会伸手去接宁芷莟的馈赠,至于表面与宁芷莟交好的宁馨予也自也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带头得罪宁挽华的。 “妹妹多谢二姐姐的一番美意。”只有宁宛然不忍见到宁芷莟被众人孤立,第一个走上前去接下了小丫鬟手中的托盘。 宁芷莟见到宁宛然第一个接下了自己送出的锦缎,眼中不禁露出讶异之色,她明明派素心前去叮嘱过宁宛然,人前千万不要冒尖,以免遭人嫉妒,被人怀恨在心还不自知。 “妹妹也谢过二姐姐的一番美意。”宁馨予一边顺势接了宁芷莟送出的锦缎,一边看向宁挽华,无不艳羡地说道,“想来咱们左相府中,甚至乃至这个帝都,也唯有大姐姐和二姐姐这样的身份方能时时得些宫里头的赏赐。” 听了宁馨予这番话后宁挽华的脸色方才稍有些缓和,一直没有出声的宁墨茹见两位姐妹都接受了宁芷莟的锦缎,又想着马上便是她出阁的日子,实在不宜闹将开来影响了自己的名声。 宁墨茹虽冲动鲁莽,但嫁入国公府为正妻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自然是要听着四姨娘的规劝,多多收敛着性子的。 忍一时风平浪静,换来日无尽的富贵荣华,这是四姨娘叮嘱宁墨茹收敛性子的一剂良方,来日若真成了国公府的嫡媳,凭着夫君日后的步步高升,便可以永远摆脱左相府庶出女儿的身份,从此人前人后她都是侍郎嫡妻,便是连宁挽华也再不能对她呼来喝去了,到时她还愁没有收拾宁芷莟的机会。 宁挽华见宁墨茹频频看向她,又见宁芷莟含笑看着她的眼里满是真诚,忽然觉得白氏有一句话的确没有说错,宁芷莟之所以处处压着她一头,不过是因着宁芷莟比她更沉得住气,更耐得住性子而已。 “既是二妹妹的一片心意,当真是不能糟蹋了。”宁挽华话锋一转看向宁墨茹道,“四妹妹眼看着就要出阁了,不如将我的那份锦缎也给了四妹妹添妆吧。” “大姐姐素来偏疼四妹妹些,如今要为她添妆也是应该的。”宁芷莟说着看了一旁的素心一眼,素心会意立刻自袖中取了一支精巧的紫檀木匣呈到了宁挽华身前,宁芷莟也适时开口道:“这支赤金合欢步摇是皇上赏赐中妹妹我最喜欢的,大姐姐身份贵重,想来只有这支步摇是能衬得起大姐姐的绝代风姿的。” 宁挽华不想收下宁芷莟的锦缎,却不是因为看不上,而是唯恐自降了身份,可如今被宁芷莟这么一曲解,倒显得她将看不上的东西随手打发给了宁墨茹,若此刻再拒了宁芷莟的一番好意,传扬出去她必会落个骄纵善妒,飞扬跋扈的恶名。 进退两难间宁挽华的脸色立时不悦起来,安奈住性子吩咐身旁的衡翠收下了那支步摇,随后便冷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尽管宁挽华听了白氏的话未与宁芷莟当场闹将开来,可她如此失态的拂袖而去,怕是日后左相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不睦已不再是面和心不合,而是明面上的大小姐压人一头了。 “我有些累了,想要小憩一会,还请各位姐妹自便。”宁墨茹这话中虽包含了众人,可她说这话时只看向了宁芷莟,分明是对她下了逐客令。 “四妹妹过几日便要出阁了,到时婚宴的琐事繁多,是该趁着现下好生歇一歇才是。”宁馨予最是八面玲珑,一句话便化解了众人尴尬的局面。 一行人自宁墨茹的繁英阁走了出来,宁馨予很是热络地挽住了宁芷莟的胳膊,将这段时日关于宁墨茹婚嫁事宜的相关说给了宁芷莟听。 但其实宁芷莟一点都不想听那些与她无关的婚嫁事宜,却又不好拂了宁馨予的一番美意,只得假意听着,适时瞅准时机向着跟在她们身后宁宛然道:“五妹妹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宁宛然说着便向宁芷莟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礼道:“多谢二姐姐关心,身上的伤已是差不多好全了。” “五妹妹受伤了吗?”宁馨予有些诧异的看向面前低眉顺眼的宁宛然道。 “五妹妹上次在云雾山险些被九公主的马伤到。”宁芷莟解释道,“九公主一向仁厚,为伤了五妹妹很是不安,便嘱咐了素心一定要看顾好五妹妹。” “竟然还有这等事,妹妹我竟一点也不知道了” “大概是五妹妹素内敛沉稳,故而大家并不知道她受伤了。”宁芷莟继续道,“便是连父亲都称赞五妹妹性子沉静有分寸,否则宣扬的人人皆知,终归是对九公主的名声有损。” 宁馨予内心惊讶于竟连宁凡之都知道了此事,但转念间又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很快便闭口不再谈论此事。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八章:嫡庶尊卑 http://.biquxs.info/

宁馨予挽着宁芷莟有一塔没一塔的说着话,直至走到了回各自居所的岔路口,她方才松开了宁芷莟。却因为她所居的紫萱阁与宁宛然的所居的翠微阁在同一个方向,于是她和宁芷莟就此别过,而后又与宁宛然一同往所居的地方而去。 看着渐渐走远的宁馨予,素心上前扶住了宁芷莟,道:“看来三小姐果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方才在繁英阁中宁馨予真真是八面玲珑,既不想得罪了宁芷莟,又不想开罪了宁挽华,三言两语间便化解了宁芷莟和宁挽华的冲突。 “太过聪明,首鼠两端之人自是不值得信任。”宁芷莟顿了顿,继续道,“宁馨予的美貌虽稍逊于宁挽华,但姿容在众人之中已属上乘之姿,可她却依旧能讨得白氏的欢心,若不是心机深沉,又如何能在心胸狭窄的白氏母女身旁安然度日,这背后定藏着不轻易显露人前的过人本事。” 宁芷莟不过占着发妻嫡女之位,哪怕是她已身染怪疾,母亲又早逝,白氏却依旧是苦苦不肯放过。宁宛然若不是因为五姨娘如蝼蚁般的蜷缩在角落里,外加上宁玉成是左相府唯一的男丁,老夫人曾多有交代,恐怕宁宛然母子三人也不会安然活到今日了。 便是对宁挽华百般巴结的宁墨茹也必然不知,四姨娘曾有两个已成形的男胎断送在了白氏手中,为绝后患,白氏甚至逼迫着四姨娘喝下了不再受孕的红花汤。 四姨娘虽美貌又得左相宠爱,身边却只有一个女儿傍身,还是身份低微的庶女,这一切让四姨娘如何能不恨。想来便是岁岁年年的恨意积压在心中,四姨娘才会狠下心肠,不惜以宁墨茹作为筹码来陷害白氏的。 “素心日后会小心提防着三小姐的。”素心接着又问道,“方才小姐那么说,甚至不惜扯上相爷和九公主,是为了护住五小姐吧?” 宁馨予一心想要巴结上宁芷莟,若被她发现宁芷莟更看中宁宛然些,怕是会对宁宛然不利。 因为有时哪怕你自认为从来与人为善,自认为从未想要和任何人争过什么,可只要那些人认为你碍了他们的眼,他们亦是会想尽办法将你除去的。 前一世的宁芷莟何其无辜,却被白氏看作成富贵之路上的绊脚石,先是害的叶氏一族满门惨死,后又在叶澜霜自尽后将毒手伸向了孤苦无依的宁芷莟。 “若是宁馨予认为我不过是看在九公主的面子才对五妹妹所有不同,或许便不会觉得五妹妹碍了她的事了。”一个是心无半点城府,一个却是生了九曲心肠,宁芷莟心下有些担心,眉峰亦是微微蹙了起来道,“但愿宁馨予的八面玲珑只是为了自保,而不是存了害人之心。” 宁芷莟忽而想到前世白静言的狠毒,前世宁芷莟明明于白氏已经不存在任何的威胁,白氏却仍是要对她赶尽杀绝,甚至为了绝了宁芷莟的后路凭白扯上了无辜的苏墨文,可见心肠是多么的歹毒。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素心接过话茬道,“三小姐自己也是庶出的,从小也是吃尽了庶出的苦头,以己度人,希望她不要太过加害于五小姐。” “眼看着距离宁墨茹出阁的日子不过十日,若是宁挽华按耐不住,必会在这几日动手。”宁芷莟提醒着素心道,“这几日警醒着点,安排着影卫暗中保护着素蕊的安全。” “素心知道轻重的,小姐尽管放心。”陪着宁芷莟经历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眼看着着宁芷莟一路见招拆招,每一次却都能化险为夷,但不知为何,素心此番总是觉得格外的心绪难宁。 “你传话下去,吩咐府外的人就此收手,繁英阁那边不用再去理会了。”尽管宁墨茹屡次对宁芷莟出言不逊,但比起白氏与宁挽华的恶毒手段,宁墨茹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这样的人是根本伤不了人的。 “话说小姐并不曾主动招惹过四小姐。”素心其实一直不明白,宁墨茹为何总是处处都针对这宁芷莟。 “素心,若是你日日被宁挽华压着,被庶女的身份所绑缚着,却偏偏又有一位得宠的姨娘,你会甘心永远落于人后吗?”宁芷莟见素心一知半解,继续道,“宁墨茹有一个得宠的姨娘,从小父亲看在四姨娘的份上。对她也是多有宠爱的,她平日里也从来不把宁馨予和宁宛然放在眼里,更是自认为比我这个左相府的嫡女还要高上一头。” 宁芷莟犹记得前世的时候,每每大节气与府中众小姐聚在一起时,嘲笑她最多的便是宁墨茹,那时年幼的宁墨茹仗着宁凡之的疼爱,加之又与宁挽华交好,便自认为比其他庶女要高上一头,不屑于与其她庶女争什么的宁墨茹,每每总是想靠着打压宁芷莟这个嫡女来抬高自己的身份。 那时宁芷莟不过七八岁,宁墨茹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每每在遇到宁芷莟时总是以嫌弃的眼神看着宁芷莟,转而扬起下巴,对身边不敢做声的宁馨予和宁宛然道:“就算是占着相府嫡女的位置,父亲照样不待见她,父亲今日还在姨娘面前夸我聪慧了。” 那时候宁墨茹的每一句话都曾深深地刺痛着宁芷莟,她的确不得宁凡之的欢心,甚至宁凡之都从未正眼瞧过她一眼,那时年幼的宁芷莟想要躲开的,却偏偏被笑得越发得意张扬的宁墨茹拦住了去路。 “四妹妹,你怎么又欺负二妹妹了。”宁挽华总是会在宁芷莟被嘲笑到蜷缩至墙角默默落着泪时,她才会踏着莲步缓缓走上前来,轻声呵斥着宁墨茹,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十分友善的将宁芷莟扶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下人们更加肆无忌惮的议论声传入宁芷莟的耳中。 “你看她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连大小姐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才是左相府的嫡女了。” “大夫人生下这么一个怪物,早就被老夫人厌弃了,我看白姨娘迟早是要被扶正的。” 那时候宁芷莟只以为是自己是命途多舛,心中却是半点也不怨怪旁人夸赞宁挽华的,甚至在心中感激着宁挽华每次都能从宁墨茹手中救下她的。 宁芷莟当年有多感激宁挽华对她的好,后来知道一切不过是白氏母子为了改变卑贱出身的布局时,心里便有多恨白氏与宁挽华。 “从前被她欺辱践踏的落魄嫡女,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亭主,可她却依旧还是身份卑微的庶女,你觉得她会真心去服那个曾经被践踏在脚下的人吗?” 怕是宁墨茹见到宁芷莟也只会有愤恨和不甘,恨宁芷莟能咸鱼翻身,不甘于自己永远摆脱不了庶女的卑微身份。 “素心,人甫一出生时便如那天上的雪花,有人生来落在玉阶之上,有人生来落在泥泞之中,半点都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宁芷莟此刻没有兴趣去计较宁墨茹,她只要一想到白氏的狠毒,便要几乎遏制不住心中上涌的怒意,“可有些人为了逆转上天赐予的贵贱之分,不惜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干尽了丧尽天良之事!” 素心看着宁芷莟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恨意,心中亦是猛地一颤,她并不知道是白氏谋害了整个叶氏一族,所以心中并不明白宁芷莟眼中的惊天恨意从何而来,哪怕白氏几次三番想置宁芷莟于死地,但到底也因着宁芷莟的聪慧机敏一直都未曾得手。 或许是感觉到素心眼中的惊骇不解之意,宁芷莟这才慢慢收敛起眸中要将白氏食肉寝皮的恨意,转而一字一句道:“若是宁挽华沉不住气,一头撞将进来,我便让她在整个帝都名声扫地。” 前番不无论是故意激怒宁挽华,惹得她被启帝与贵妃斥责,亦或是下狠手将她打成重伤,都也不曾在人前与宁挽华正面交锋,如今她既然不知死活的要与她明着撕破脸,那就休要怪她要让宁挽华坏了贤良的名声嫁入恒亲王府了。 “小姐,大小姐是个沉不住气的,可大夫人却不那么好对付了。”素心是担心即便是宁芷莟想要将宁挽华引入彀中,可白氏却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跳入宁芷莟安排的陷阱之中。 “若有白氏拦着,咱们自是是没有下手的机会的,可白氏总也不能日日都守在宁挽华身侧,咱们只需警醒着便可,若是宁挽华一头撞进来便是更好,若是白氏拦住了她,那咱们也且走着瞧,反正时日还长,我迟早会让她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素心看着一直沉稳的宁芷莟,如今亦是有些浮躁,想要劝她却又因为知道宁芷莟的性子,若是决定了的事便是八匹马也拉不回的,一时间倒真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劝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二十九章:计中计局中局(一) http://.biquxs.info/

眼瞧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离宁墨茹出阁的日子不过只有五日。 这日国公府的夫人过府与白氏商量着宁墨茹与苏墨文婚宴的具体事宜。 安国公府虽说门第高贵,却到底因为子孙不甚争气,只出了一位科举中第的苏墨文,安国公这才会同意了与握有实权的左相庶女结亲,以期日后能助得苏墨文官路亨通,重振安国公府昔日门楣。 因着宁墨茹的婚宴安排出了些纰漏,白氏一早便乘着马车去了安国公府,白氏走了还不到一盏茶功夫,从未登门造访的恒亲王上官清峑,竟携了启帝的赏赐入了左相府的门。 帝都皆知恒亲王上官清峑是左相千金宁挽华的表哥,虽也有传言恒亲王迷恋宁挽华的美貌,但碍于君臣之礼,因着男女有别,除却宁挽华进宫觐见皇贵妃,再者便是宫宴或者家宴,除却这些宴饮之外,宁挽华和上官清峑是从未私下见过面的。 “你说恒亲王亲自送来了皇上赐给四妹的赏赐?”宁挽华听到这个消息时唇边牵起了一抹得意之色,凭着宁墨茹低贱的出身怎配得上上官清峑亲王之尊亲临左相府,不过是看在皇贵妃的情面,以及念及着萧白二族而已。 如今启帝之所以亲赏赐了东西,又允了恒亲王亲自前来,一则是为了成全皇贵妃的体面,二则是顾念着安国公两朝元老,宁墨茹又身份太低,自然要在旁的地方抬一抬她的身份,帝王的制衡安抚之术启帝从来都是寸寸不落,如此方才能在各方势力中平衡朝局,于曲高和寡处稳坐帝位。 “小姐,看来王爷当真是放不下小姐,这才揽下这桩差事,巴巴的来相府见小姐您了。”衡翠见宁挽华眉眼竟是得意之色,便忙锦上添花道,“让奴婢为小姐好生为梳妆打扮一番,一会王爷见到小姐如此倾城之姿,怕是连眼睛都要挪不开了。” 如今宁挽华与宁芷莟分庭抗礼,谁也一时扳不倒谁,这让一向自诩唯一嫡女的宁挽华如何能忍!于是她便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嫁入恒亲王府那条路上,只要坐上亲王正妃的位置,哪怕宁芷莟是原配正妻所出,哪怕她是启帝亲封的亭主,也依然要对她行跪拜之礼。 兜兜转转后宁芷莟依然还是要匍匐在她的脚下,一旦将来上官清峑登位大宝,她便是大周的皇后,到时候所有的人都将臣服在她的脚下。 云溪阁中宁芷莟听说上官清峑来了相府时,心中不免小小讶异了一下,若说从前尚对上官清峑不甚了解,只能任凭着外界人云亦云,可如今的宁芷莟虽说也并未将上官清峑完全看透,但却也知道他为人深不可测,绝非声色可以动摇,想来外界传闻的那些他迷恋左相大小姐的传言,不过是有心人的有意为之罢了。 “找人悄悄盯住宁挽华和恒亲王。”宁芷莟心中有些疑惑上官清峑此行的目的,他虽与左相府沾亲带故,却未免落人口舌,从未与宁凡之过从甚密,全然不似从前上官寒月顶着浪荡王爷的名声,来往于大长公主府倒是从不避嫌,却也因着流云郡主威名在外,众人不免觉得毓亲王上官寒月眠花宿柳太过风流,哪怕是来往大长公主府殷勤备至,却也始终是打动不了流云郡主一颗孤傲芳心的。 果然高墙之外的看客始终不会明白高墙之内人的心,便如只有宁芷莟能看懂流云郡主眼中对上官寒月隐忍不言的爱意。 “素心,素蕊可是喝了安神汤睡下了?”宁芷莟看向素心问道,后者却眉头紧锁,好似全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宁芷莟又连声喊了两声,“素心?素心?” 宁芷莟连唤了两声,素心方才从上官清峑入府的消息中缓过神来,她定了定神答道:“素蕊服了安神汤,现在已经睡下了。” 看着素心因为听到上官清峑的名字而魂不守舍的样子,宁芷莟本想要叮嘱几她句,转念却因想到他们之间身份有本就着云泥之别,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再者素心或许只是因为一时的相救之恩方才心生钦慕之意,也许日子久了便会渐渐淡忘了。 “小姐,眼看着离四小姐出阁不过五日,加之今日恒亲王又亲自到府,你说大小姐会不会就此作罢,不再为难小姐了?”素心在心中寻思着上官清峑忽然过府看望宁挽华,恐怕就是为了暂时安抚住白氏母女,希望她们见好就收不要再存心为难宁芷莟了。 其实此刻宁芷莟也在心中思忖着宁挽华的心思,她一早便知道宁挽华最大的心愿便是成为恒亲王妃,然后有朝一日母仪天下,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 皇后的宝座才是宁挽华最终的目的,为了这个目标宁挽华从小苦练舞技琴艺,虽说宁挽华才不如宁芷莟,舞姿与琴艺倒是远胜于宁芷莟,若不是如今的宁芷莟两世为人,琴音于情致之上高于宁挽华,音律与曲调的精通却是逊色于宁挽华的,如此说来除却宁挽华的狠毒心肠,自还是担得起才貌双全之名的。 看着双肩不自觉松懈下来的宁芷莟,一旁地素心试探着问道:“小姐可是怀疑大小姐会看在恒亲王的面上放弃加害于小姐?” “她虽素来心高气傲,又对我恨之入骨。”宁芷莟说着话锋一转,“却也并非真正愚蠢,这次是否会当着上官清峑的面陷害于我,我也不能十分拿捏得准。” “当着恒亲王的面陷害小姐,若是成功小姐自然名声扫地,若是被恒亲王看出端倪,岂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素心根据目前的形势分析出自己得出的结论。 “当着恒亲王的面陷害我虽然冒险,可一旦成功,便是父亲为着左相府的名声想将事情压下去也是不能够了。更何况……”宁芷莟唇角漾起一抹轻蔑地笑意,“更何况宁挽华自负美貌,早已深信上官清峑亦如其他男子一般,为她的美貌所惑,既是她未来的夫君,又为她而倾倒,自然里里外外都是要帮着她来陷害我的。” 此时的宁芷莟还不知道宁挽华心中所谋划的恶毒计谋,只是依据常理推断她不会轻易地放过任何能置她于死地的机会。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章:计中计局中局(二) http://.biquxs.info/

没有人会明白上一世素心与素蕊的惨死对宁芷莟的打击有多大,生在富贵之家,又是左相府的尊贵嫡女,宁芷莟的出身不知要羡煞多少旁人,但只有宁芷莟自己知道前世的她活的有多么地艰难,七岁时母亲为了保全她血溅左相府门前,又因着身有怪疾,被禁锢在云溪阁内的宁芷莟甚至不能守在母亲的棺椁前,不能最后再送母亲一程。 那时的宁芷莟在得知母亲的死讯后,被老夫人下令禁足在云溪阁内,因为叶氏是罪臣之女又是自尽,按例是不能有人为之送葬和哭丧的,就这样从前堂堂的太傅府千金,左相府的主母最后竟是落了个草席裹身,草草下葬的悲惨结局。 或许是白氏恨透了叶澜霜生前占着原配正妻的位置,临了了还要为宁芷莟保住了嫡女的尊荣。所以在叶澜霜离世后给云溪阁送去的东西依旧是尊贵嫡女的份例,却同时下了严令不许宁芷莟为叶氏哭丧,说是怕会触怒了天颜,惹得皇上不悦而连累了整个左相府。 那时的宁芷莟不过才七岁,小小的人儿失去了母亲,又不得左相的喜爱,更是被老夫人视作不祥之身。 那时府中所有的人都将宁芷莟视作不祥之人,不但克死了外租一家人,还克死了自己的母亲,若不是皇上并不想迁怒左相府满门,又加之叶澜霜死得惨烈,只为保住年幼的女儿这一行为感动了皇后娘娘,引得当时已入寺修行的皇后向前来礼佛的启帝开口求了情,白氏这才顾忌着启帝看重皇后,暂时收敛了要对宁芷莟痛下杀手的心思。 原来冥冥之中,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的缘分,竟是始于当年皇后娘娘的一片善心,若无皇后娘娘善心为叶氏求情,宁芷莟也断然也活不今日,后来若非启帝看重皇后因葵粉之事迁怒于皇贵妃,宁芷莟也争不到走出云溪阁的机会,更遇不到上官寒月,或许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的缘分冥冥之中早已天定。 “小姐好像十分期待着大小姐此番能够在恒亲王面前动手?”素心隐隐觉得宁芷莟心中好似很希望宁挽华动手一般,于是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姐既已定下了五日之后在四小姐的婚宴上对大小姐动手,又何必要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招惹是非?” 其实正如素心所说,他们早已定下了对付宁挽华的计划,只需再耐心等待几日便是,可是自从知道宁挽华竟然那般凌虐素蕊,加之又想到素蕊上一世的惨死,宁芷莟的心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上一世素心和素蕊被活活杖毙在宁芷莟面前,她心中的愤恨与恐惧旁人是无法理解的,但为了让素心安心,宁芷莟还是解释道:“即便冒牌苏墨文如我们所料采取行动,也不过是在上官清峑的心中扎下一根刺,宁挽华依旧是左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她的地位不会被动摇分毫。” 届时哪怕是让众人亲眼看到苏墨文与宁挽华独处一室,白氏也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事情压下,既然不会宣扬出去,左相便不会为此太过责难宁挽华,毕竟到目前为止宁挽华依旧还是恒亲王妃的不二人选,是宁凡之青云直上的纵云梯。 “小姐的意思是想让相爷对大小姐失望?”素心却觉得这个目的恐怕很难达成,如今白氏一族正得盛宠,加之皇贵妃又看中宁挽华,哪怕宁芷莟抓住了宁挽华陷害她的证据,左相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申斥几句,又哪里会重罚宁挽华为宁芷莟讨回公道了。 “父亲自然不会为了我而责罚宁挽华,却也不会为了宁挽华而责罚我。”宁芷莟看着素心眼中的疑惑不解,继续道,“父亲看重宁挽华未来准王妃的身份,却也同样希冀我这个皇上亲封的亭主日后能为相府带来荣耀。” “小姐的意思是大小姐陷害小姐其实也是给咱们相府蒙了羞。”素心忖度着宁芷莟的话道,“相爷希望大小姐和小姐并蒂双开,共同为相府争光,而不是姐妹相争辱没了相府的门楣。” 宁芷莟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默默无闻,任人宰割的左相府嫡女了,如今她已是启帝亲封的乐雅亭主,加之又与九公主交好,将来若是得以婚配贵婿,对相府也会是莫大的助力。 宁凡之一切所思所想皆是为了自己的官路与左相府的门楣,若是知道宁挽华存心陷害于宁芷莟,宁凡之自是会恼了她不顾大局,不顾家族荣辱的,从而在心中对宁挽华埋下了失望的种子。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宁芷想到前世白氏用了整整十七年的时间来捧杀于她,如今她亦不会差了耐心让宁凡之一点点的对宁挽华失望,以至于到最后完全舍弃于她,也好让宁挽华尝尝她当初被至亲之人背叛,含恨而终的滋味。 “可是……”素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小姐虽步步算计着大小姐,可大小姐到底有白氏和皇贵妃护持着,相爷就算对大小姐失望,但只要白氏一族在一日怕是……” 素心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如今两世为人的宁芷莟对朝局还是有所了解的,启帝之所以在敕封了上官清峑为亲王后,又紧接着敕封了上官寒月为亲王,一切看似是父子情深,实际上在那点微薄的父子情分之下,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局的思量罢了。 帝王的眼中从来就没用真正永久的宠臣,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局的手段。就像启帝虽说偏爱身为皇后之子的上官寒月,却也从未冷落过皇贵妃与恒亲王母子俩。 启帝虽看重萧氏一族,连带着厚待白氏一族,却也从未冷落过手中握有兵权的大长公主府。 一切所谓的恩宠,不过是帝王为了平衡各方势力所用的谋略而已,只是有一点宁芷莟当真有些疑惑,那就是启帝为何要如此厚待于自己,宁芷莟自然不会天真到认为启帝厚待自己是看在九公主的面子,天子威重,启帝更是踩着兄弟的累累白骨坐上的帝位,恐怕心中早已没了寻常人家慈父的柔软心肠了。 可不管启帝为何厚待于宁芷莟,不管宁芷莟将来要为这份厚待付出多大的代价,如今的她只能是小心应付着,小心盘算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一章:计中计局中局(三) http://.biquxs.info/

“素心,多安排几个身手矫健的小厮守在素蕊的房外。”左相府不比六尺巷的雅居,影卫可以自由出入,碍于白氏的势力,影卫只能把守在左相府的大门外。 素心似是看出宁芷莟内心的不安,为了让她宽心,于是道:“如今小姐有了亭主的身份,就算宁挽华有心加害,怕是也不敢青天白日的派人来云溪阁打探的,再者大小姐要对付的是小姐,素蕊只是一个小丫鬟而已。” 素心的意思宁芷莟岂会不明白,宁挽华此番要对付的是宁芷莟,就算派人悄悄潜入了云溪阁,也断然是不会为难素蕊一个小丫鬟的,可宁芷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隐隐觉得这些日子素蕊有些不对劲,尽管她以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虽明知若是用强宁挽华必定讨不到便宜去,但因为不知道她们的具体计划,如今的宁芷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自从重生以来她做任何事都要经过缜密的谋划,面对凶黠的白氏一党从来也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沉着从容,如今却不知怎地心中没来由的异常慌乱起来。 “小姐,我去吩咐下人重新点些沉水香来定定心神吧!”沉水香是宁芷莟混合着安神的药材心调制出来的香饵,它有着定人心神却不会令人嗜睡的特点。 “你去吧。”宁芷莟应付着回答着素心,目光却因为忽然停留在紫金香炉上而凝重起来,若不是如今素心提起要换香饵,宁芷莟当真没有注意到如今香炉中正燃烧着的蜜合香饵,与平日有着细微的不同。 看着宁芷莟落在紫金香炉上越来越凝重的神色,素心下意识正要追问时却看到宁芷莟快速以广袖掩住了口鼻。 “素心……”宁芷莟虽及时发现了香炉中的端倪,但很显然她如今已经受到香饵的侵害,脚步开始有些虚浮,“素心,快逃……逃出相府去……” 天旋地转间宁芷莟知道如今做什么都已是为时已晚,为着白氏真正想要对付的只有她一人,宁芷莟这才催促着素心赶快逃出左相府去的。 或许是连日的忧思过甚,或者是下毒之人根本就是冲着宁芷莟而来,她明显比素心中毒更深,如今眼神已是开始涣散。 “小姐,你坚持住,千万不能睡过去!”素心此刻也是步履虚浮,眼神也随之变得涣散空洞起来,但随着她想到白氏此次用了药效如此霸道的改良过的千日醉企图迷晕她们,背后也定然藏着想要至宁芷莟于死地的歹毒计谋。 为着惊心于白氏阴谋那一瞬的清明,素心果断自袖中取出匕首,下了平生最大的狠心斩断了自己的一根小指头。 随着断指的钻心之痛,素心逐渐恢复了清明的神志,为了让给自己保持长久的清醒,素心只得取出腰间青瓷瓶中的腐蚀粉洒在了伤口上。 万蚁啃食着腐肉的疼痛让素心能够保持着足够的清醒,她跌跌撞撞着跑到宁芷莟的箱笼中找到了千日醉的解药。 “小姐快醒醒!”为了让宁芷莟快点醒来,在喂过解药之后,素心又将随身携带着的鼻烟壶中的醒神露放在宁芷莟的鼻下。 在解药强烈的冲击下宁芷莟剧烈咳嗽着醒了过来,很快她便听到了外面极轻微的脚步声。 强自压下翻腾的气血,宁芷莟急忙拉着素心躲到了帷幕之后。 “很快大小姐便要带人过来了,咱们得快些将二小姐藏起来。”宁芷莟和素心在那侍女的描述中知道了她们是想将昏迷后的宁芷莟藏起来,然后再由覆上人皮制成的面具的宁芷莟与长相酷似苏墨文的小厮,一丝不挂的和躺在云溪阁的床榻之上。 一瞬间宁芷莟便明白了宁挽华为陷害自己设下的毒计,若是单单将昏迷的她与酷似苏墨文的小厮摆在一张榻上,事后她清醒后必然会为自己辩解,加上她与上官云歆素来交好,要是上官云歆和上官寒月全力追查,未必不能挖出被她是中了毒方才迷失了心智的。 但若是事后醒来的假宁芷莟一口应下与酷似苏墨文之人行了苟且之事,那届时哪怕是上官云歆想要护着宁芷莟怕是也不行的。 “小姐,她们好歹毒!”素心心中也已经明白了宁挽华的歹毒用心,愤怒之余却也因为牵动伤口,整个人便已是如风中的柳絮摇摇欲坠。 “素心,你再坚持一会。”宁芷莟说话间已是闪身来到那对男女的身后,因为怕人事后验尸露了破绽,宁芷莟只是徒手从身后击晕了他们。 “小姐,你听……”外面忽然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宁芷莟袖中银针出手准确的击在院门的门栓上,使得门栓滑落暂时隔绝了外面的纷扰。 在院外巨大的撞门声中,宁芷莟却只是将一颗护心丹喂给了素心,然后又快速为她包扎好了伤口。 “素心,如今事态紧急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一会无论宋嬷嬷怎么叫门你只需紧闭房门不理会便是。” “小姐,万一她们用强,找人强行将门撞开可怎么是好?”素心觉得如今已是退无可退,不如豁出去咬死宁挽华,毕竟眼前的侍女面上还覆着宁芷莟的人皮制成的面具。 “绝对不可以在此时揭发宁挽华企图用易容人陷害于我。”宁芷莟即刻便否定了素心的建议,随即又解释道,“若是让人知道世上有如此精湛的易容之术,顺藤摸瓜定会查到善于制作人皮制成的面具的鬼谷子身上去。” 素心虽聪慧又兼心思缜密,但到底没有两世为人的宁芷莟那般见多识广,听命于皇贵妃的鬼谷子虽然易容术了得,但却不及他的师兄浩渺道人,宁芷莟曾因为机缘结识了浩渺道人,从他那里学得一手高超的易容之术,若说北境楚临渊先前的人皮制成的面具只能瞒住众人,那么经过宁芷莟改良后的人皮制成的面具却足以瞒天过海。 听完宁芷莟的解释后,素心终于明白的宁芷莟的顾虑之心,她是担心有人一旦查出了鬼谷道人,为保自身性命,难保他不会随意攀诬上浩渺道人,若是让人知道世间除了鬼谷道人还存在着浩渺道人那样的易容高手。顺藤摸瓜的情况下难保心机深沉如皇贵妃,不会从浩渺道人那里联想到楚临渊也是覆了人皮制成的面具由人假扮的。 “没时间了,素心,相信我,你只管躲在这里就是。”宁芷莟在云溪阁院落的大门分崩离析之际,扛着方才被她打晕的小厮自院中的另一边跃了出去。 宁芷莟没想到她方才跃出云溪阁便见到了守在外面的上官寒月。 上官寒月走到宁芷莟面前未置一词,只是转手接过那小厮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飞云被宁挽华事先安排的护卫困在了府门之外,上官寒月也正是看到相府外的阵仗,才会命飞云引开护卫的注意力,自己则悄悄进到府中来的,却没先到他刚到云溪阁外,便碰到了气势汹汹的宋嬷嬷与匆匆翻墙而出的宁芷莟。 宁芷莟听说左相府外被安排了大量的护卫,忽然觉得宁挽华此次好像是学乖了,甚至知道小心防范着她的外援,但其实宁芷莟心中早已料定了上官清峑定会助她拖住宁挽华来云溪阁的脚步,只要宁挽华被上官寒月拖住了脚步,那先一步赶来云溪阁抓奸的宋嬷嬷,就算再怎么尊贵体面,也到底也是个下人的身份,又岂敢只凭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便破门而入,随意搜查于堂堂正三品亭主的房间。 宁芷莟在去往宁凡之书房的路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上官寒月大概讲述了一遍。 很快宁芷莟便和上官寒月来到了宁凡之的书房外,二人护递了一个眼神后便朝着四周大喊道:“抓贼了……抓贼了,有贼潜入了相爷的书房了。” 很快便有家丁和护院手持长刀和棍棒向这边赶了过来,看着越走越近的家丁和护卫,上官寒月扛起小厮便施展出轻功一路向着池塘的方向纵身而去。 上官寒月扛着小厮杜躲在了树杈之上,他趁着众人四处搜寻着小贼之际,一把将小贼抛入了池塘之中,然后用力踩断了脚下的树枝,最后以闪电般的身法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听到了有人落水之声,又在附近的槐树上发现了那断裂的一截树枝,由此便断定小贼定是藏身于树枝上,却因为树枝忽然断裂而坠入池塘中命丧的。 宁芷莟躲在暗处看着家丁将所谓小贼的尸身打捞了上来,没有人比宁芷莟更清楚他根本不是死于失足溺水,而是死于她研制出来的无色无味,无任何痕迹的“迷蒙香”,迷蒙香是宁芷莟最先研制出来的迷香,它无色无味,可以使人短暂的昏迷,小贼正是中了迷蒙香才会坠入水中活活被淹死的。 其实面对杀戮与死亡宁芷莟的心中并不好受,哪怕死的人是曾想要置她于死地之人。 她却也只能一遍一遍的提醒着自己,绝不能心软,只要她这边有一丝一毫的心软,白氏与皇贵妃那边便会用尽手段让她知道什么叫作生不如死。 前一世的宁芷莟因为她的软弱致使自己困苦一生,生不如死也就罢了,可她却因此连累的素心与素蕊惨死在自己面前。 重生的那一刻宁芷莟便反复的告诫自己,对待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的残忍,为了能护住身边的人,宁芷莟选择收起自己的善心,哪怕是为此违心的埋没自己的良心也是在所不惜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二章:计中计局中局(四) http://.biquxs.info/

“取他们性命本不是你的本意,从他们甘愿沦为皇贵妃爪牙之时起,他们心中便清楚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上官寒月好似能体会到宁芷莟因为杀戮而不安的内心,于是安慰她道,“有些人死于因果报应,有些人却是真真无辜,若是你一味同情那些该得因果报应之人,又如何对得起那些真正无辜之人。” 上官寒月的一席话无疑是让宁芷莟从眼前杀戮的困顿中解脱出来,这世间的确有因才有果,若不是白氏害得叶氏满门被诛,又逼得叶澜霜撞柱而亡,如今又哪来的宁芷莟复仇一说,若不是白氏手底下的人唯利是图,甘愿沦为白氏的帮凶爪牙,又何故会引来今日的杀生之祸。 “多谢!”宁芷莟虽心中感激着上官寒月的每每及时相助,但如今帝都形势复杂,她与上官寒月还是不要有过多的牵着为好。 “如今府中进了贼,宁挽华必会借着搜查小贼去往你的云溪阁。”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不想与他有过多的牵扯,也不勉强于她,只叮嘱她一切小心便离开了。 宁芷莟通过溪水的倒影整理着自己的衣衫,然后又扶正了发髻上歪斜的钗环,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后踏着莲步款款走向了云溪阁的方向。 果然如上官寒月所料,宁挽华已经赶来了云溪阁,但让宁芷莟意外的是上官清峑居然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 云溪阁的院门已被撞开,可宁芷莟所居的正屋却依然是门窗紧闭,毕竟宁芷莟是启帝亲封的正三品亭主,若无主子在场,底下的仆从又有谁敢硬闯进去的。 此刻与上官清峑一道站在云溪阁正屋外的宁挽华心中犹自一百个不解,她的本意是想安排一场捉奸的大戏,由宁芷莟的心腹侍女素蕊出首告发主子与人通奸,然后再由宋嬷嬷亲自前来云溪阁捉奸,人赃并获一举拿下假宁芷莟与酷似苏墨文的小厮。 好好的捉奸大戏,怎么如今横生枝节又半路杀出了一出闹贼的戏码,更让宁挽华预料不及的是上官清峑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后脚也跟着追来了云溪阁。 宁挽华原本打算将宁芷莟与人通奸的消息封锁在左相府中,其实只要宁凡之知道宁芷莟做出了这等丑事必定会大失所望,日后就算皇帝再如何看重宁芷莟,九公主再如何与之交好,只要宁凡之想要将宁芷莟无声无息的困在府中,旁人又如何能插手的了左相里的家务事。 “小姐,如今恒亲王在此,您可切莫意气用事啊!”宋嬷嬷趁着上官清峑不注意在宁挽华身边耳语道,“若是二小姐的丑事被恒亲王看到,也必定会连累小姐的名声,小姐日后是要做正妃的,切不可一时意气而因小失大。” 其实这会子宁挽华心中也是异常的纠结与挣扎,一方面她真的是恨透了宁芷莟,恨不得她被通奸之事钉死,然后被宁凡之厌弃,永世不得翻身。一方面又害怕上官清峑看到那种污秽场面后会牵连到她的身上,她日后是要凤仪天下之人,绝不能被这些腌臜之事影响了她的前程。 “好热闹啊!我不过去外面的珍宝斋挑了几件首饰,回来却不想我这云溪阁的门前竟是这般热闹。”宁芷莟手中挽着一个精致的楠木雕花盒子,聘聘婷婷的踏着莲步走到了众人面前。 “你……你……不是应该在房中吗?”原本笃定宁芷莟就在房中的宋嬷嬷,如今骤然见到宁芷莟从外面回来,一时间被惊得说话都失了分寸。 “宋嬷嬷何故会认为本亭主一定就在屋子里?”宁芷莟素来不爱摆亭主的架子,但如今宋嬷嬷无礼在先,她便借机想要给宁挽华一个下马威,“再者,本亭主乃皇上御封的正三品亭主,嬷嬷刚才称呼一个‘你’字,难道就不怕会因此触怒了天颜吗?” 宁芷莟一想到素心为着宁挽华的歹毒计谋而断了一根小指,心中便没有打算轻易放一直狗仗人势的宋嬷嬷,此番她并未从礼数上责难宋嬷嬷,而是将“触怒天颜”这顶大帽子直接扣在了宋嬷嬷头上,趁着上官清峑也在,宋嬷嬷必定更为诚惶诚恐。 果然宋嬷嬷被宁芷莟一席话吓得面色惨白,噗通一声便跪在地上膝行着来到了宁芷莟身前,重重磕头道:“老奴老朽昏聩,冒犯了亭主,愿意接受亭主的一切责罚!” 宋嬷嬷不愧是久在左相府为奴,如今既已是失言冒犯了宁芷莟,不如索性全部将责任揽在身上,却不是因为目无主上,而是人老了难免有些糊涂之举,谁无少壮之时,谁又没有老朽的一天,宁芷莟要是以此重重的责罚宋嬷嬷反而会被人认为是不通情理了。 若是在平日里,不过是一个刁滑的老奴,宁芷莟犯不着与她计较,不重不轻的罚过也算是卸了宁挽华的脸面,可如今只要一想到素心的断指,宁芷莟便觉得怎么也忍不下去心中那口气。 “宋嬷嬷乃是母亲的陪嫁嬷嬷,劳苦功高,其地位之于祖母身边的福嬷嬷。”宁芷莟先扬后抑,话锋忽而一转继而道,“改日我还真要好好请教请教祖母,年岁大过宋嬷嬷几许的福嬷嬷,平日里是如何保养的,免得传出去还以为是母亲苛待了宋嬷嬷了。” 福嬷嬷乃是老夫人身边经年的老嬷嬷,不论是资历还是年岁自是比宋嬷嬷高出许多,却是做事沉稳从未出过差错,便是连年事已高的福嬷嬷都从未出过差错,那宋嬷嬷想用要年岁已高糊弄过去自己的失言便是不可能的。 “老奴知错了,老奴知错了,还望亭主责罚!”宋嬷嬷眼瞧着宁芷莟几句话便将自己的路堵死了,为了不连累白氏与宁挽华,只得硬着头皮向宁芷莟真心请罪。 “宋嬷嬷何错之有?”宁芷莟说话间目光却已是落在了宁挽华身上,“嬷嬷不妨说出来让众奴才都引以为戒,也好让他们警醒着一些好守着规矩。”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三章:计中计局中局(五) http://.biquxs.info/

宋嬷嬷是白氏身边最体面的老嬷嬷,且又是白氏的陪嫁嬷嬷,如今宁芷莟当着上官清峑的面,当着阖府的下人训斥着宋嬷嬷,无异于是给了白氏一记响亮的耳光。 众人眼瞅着宁芷莟步步紧逼,宁挽华已是气得浑身发抖,却碍于上官清峑在场不敢轻易露了她精心伪装的贤良好名声。 “方才听说府里遭了贼,恒亲王更是巴巴的亲自陪着大小姐来了云溪阁,可如今二小姐这般训斥着宋嬷嬷,王爷怎么也不帮着咱们大小姐说说话?”底下的小丫鬟们之间咬着耳朵评论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别胡说,被大小姐听到仔细你的皮!”年纪稍长的丫鬟低声呵斥着小丫鬟道,“堂堂亲王又岂会轻易掺和到闺阁女儿家的争斗中来。再者,二小姐罚宋嬷嬷有理有据,此事又关乎到皇上威严,恒亲王就算是有心相帮也是苦于没有说话的立场。” 在场之人除却宁芷莟和上官清峑自己,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上官清峑是为了护着宁挽华才会来云溪阁的,心中所想的大概都是宁芷莟哪怕是有理有据的处罚了宋嬷嬷,怕是也会因为上了宁挽华而得罪了上官清峑。 “老奴对亭主不敬在先,不知真心悔改在后,老奴甘愿受罚,还望亭主责罚老奴,老奴自当甘心领受!”如今被宁芷莟逼得退无可退的宋嬷嬷只得将心一横,跪倒在地上求着着宁芷莟责罚于她。 “嬷嬷乃是母亲最为器重之人,就算是冒犯了本亭主,看在母亲的份上我也不该过于严苛才是。”在场所有人听得宁芷莟一席话皆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只有上官清峑唇边牵起一抹了然笑意,果然宁芷莟接下来又道,“但本亭主是皇上亲封……然则嬷嬷也实属无心之失,不如便去佛堂面壁思过三日,向佛祖忏悔自己的过失吧。” 所有人都以为前些时候她们的二小姐与大小姐起了龃龉,这回二小姐抓住了宋嬷嬷的短处,定会痛下毒手,赏下一顿板子给宋嬷嬷也是有的,却不想她只是罚了宋嬷嬷去佛前跪诵经文忏悔。 宁挽华一听宁芷莟罚的如此之轻,心中不禁有些惶惑,就连上官清峑都有些摸不透宁芷莟的心思,但他唯一可以肯定是宁芷莟并非一味心软的滥好人,如今轻轻地罚过宋嬷嬷肯定是藏着什么凌厉的后招。 “不知姐姐带了这么多仆妇和小斯砸了我云溪阁的院门所为何事?”如今发落完宋嬷嬷后宁芷莟忽然话锋一转,开始诘责起宁挽华破门而入的原因。 宁挽华本意是带着人来捉奸的,可因为上官清峑的忽然介入,而不得不放弃栽害宁芷莟的计划,但如今如何在宁芷莟的诘问下自圆其说倒成了一大难题。 “宋嬷嬷定是听说相府里遭了贼这才带着家丁和婆子过来看看二小姐是否安好的。”宁挽华身边的衡翠眼珠一转,说出了一套自以为无懈可击的说辞来。 但若从时间上推算,宋嬷嬷带人来闯院,远在遭贼之前,可如今宁芷莟却不想过分纠缠于这件事,如今她已经溺毙了那名小厮,又处罚了宋嬷嬷,如今只要将房中假扮她的丫鬟悄悄送出府,便能无声无息地破了宁挽华设下的毒局。 “府中遭了贼,我是担心二妹妹出事才会遣了宋嬷嬷过来的,如今见着二妹妹无事,我也放心了。”宁挽华握紧广袖中的粉拳方才能不动怒色的与宁芷莟说着这番话,“无事姐姐我便陪着王爷先回去了,出来时我和王爷还有一局棋局尚未破解。 宁挽华今日吃了如此大的亏还能忍得住气性,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功在上官清峑身上,毕竟能得亲王相护是京中多少贵女羡慕不来的,怕是今日之后宁挽华再出左相府,旁人都要把她当成准亲王妃来巴结了。 “哪里来的烟?快看主屋里面好像起火了!”有眼尖的下人看到云溪阁的正屋里有浓烟漫出,没过一会屋中便窜起了熊熊大火。 “走水了……走水了……”眼看着云溪阁主屋内散出的浓烟和逐渐蹿起的火苗,宁芷莟第一反应便是宁挽华搞的鬼,可转头见她看着忽起的火势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心下便已是断定这场火应该与她无关。 “大家都不要慌乱,敢快去小厨房的大水缸中打水来救火。”忽逢大火,众人皆是乱作一团,听到宁挽华的吩咐这才醒过神来,纷纷冲进小厨房将做饭用的存水用木桶打来救火。 宁芷莟看着越烧越旺的大火,当即便想从小厮手中手中抢过木桶,正待浇在身上好冲进屋中救人时,一把被身边眼明手快的宁宛然拦了下来。 宁芷莟看着越烧越旺的大火,拼命地想要挣扎出宁宛然的束缚前去救火。 “大姐姐,快点拦住二姐姐啊!”宁宛然眼看快要拽不住宁芷莟了,便向一旁的宁挽华求救道。 宁挽华心下恨不得宁芷莟即刻便冲进火场与里面的素心一同烧作灰烬,面上却仍是要装模作样的过来亲自拉住宁芷莟的。 很快众人便看到几位小姐拉扯在一起,其中挣扎的最厉害的宁芷莟甚至撞掉了钗环,撞散了发髻,全然没有一点亭主的仪态与气派。 上官清峑冷眼瞧着宁芷莟疯了一般想要冲过去救火的样子,当即便遣了冷情进去救人。 “二姐姐,冷护卫武功高强,一定能救出素心来的。”宁馨予眼见着上官清峑派了冷情去救素心,忙一把将宁芷莟包住道,“王爷看在大姐姐的面上已是派了冷护卫去救素心了,冷情武功高强,想来素心姑娘很快便能出来了。” 宁芷莟眼见着有人进去救了素心,这才停止了挣扎。 很快冷情便将素心救了出来,素心被救出来时钗环散乱,浑身是血,手上到处都布满了被火灼伤的伤痕。 “小姐,里面还有一个女贼,她悄悄潜入房内,奴婢方才正是与她拉扯才不小心打翻了灯油。”素心一只手拉住宁芷莟的广袖,撑着一口气说出这句话后便晕了过去。 众人见素心浑身是血,又断了一指,便纷纷猜测着她定是方才在屋内与女贼发生了激烈的搏斗,外间却因为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宁芷莟惩处宋嬷嬷身上,故而未有人留意到里间的动静。 “王爷,事关左相府众小姐的安危,一定不能让那女贼跑了。”众人听得上官清峑身边的护卫如此说,心中纷纷猜测着所谓众小姐的安危,恐怕所指的只有宁挽华一个人的安危而已,于是在上官清峑朗声吩咐着冷情的过程中,众人纷纷向宁挽华投去了艳羡的目光,“冷情,你去。” 冷情得令后取过一桶冷水浇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披上下人递来的毛毡快速地冲入了火场。 宁挽华见上官清峑如此看重自己,又见众人俱都向她投来了艳羡的目光,得意之下竟是缓缓朝着宁芷莟和素心走了过去。 “看来素心伤得不轻,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快去请李郎中过来为素心瞧瞧。”宁挽华如今深得上官清峑青睐,得意之下就算施舍宁芷莟一点恩赏又算什么,可她人前说要为素心医治,人后却凑近宁芷莟压低了声音道:“你别以为这局你处罚了宋嬷嬷便是赢了,你的心腹素心为你断了一根手指,你的另一位心腹素蕊甚至出卖了你,她那般对不住你,哪怕是我替你清理了门户,你也是不会怨我的!反而还要感谢我才是。” 素蕊出卖自己这点宁芷莟一早便想到了,如若不是素蕊,又有谁能将鬼谷道人的千日醉下在宁芷莟的房中,可令宁芷莟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能将素蕊带出了左相府。 “我在门口安排了大量的影卫,你们根本不可能带走素蕊。”其实当宁芷莟听到宁挽华那席话时,便预感到素蕊已经不在府中了,却仍是抱着侥幸的心里试探着宁挽华。 “凭着堂堂左相府的当家主母,你难道真觉得我们不可能买通你身边的一两个影卫?”宁挽华面向众人时仍然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侧首过来看向宁芷莟时眼中却像是盛满了食肉寝皮之恨,“前翻几次较量都因为我太过轻敌让你占尽了风光,如今这一切我都会替你报应在你身边的小丫鬟身上。”宁挽华故作亲昵的替宁芷莟捋了捋鬓角,用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她是替主受过,死后就算是有冤屈也要像你这个害她一生的主子讨回的!” “你若敢动素蕊一根汗毛,我便让你命丧当场!”宁芷莟联想到前一世惨死的素蕊,说话间已是扣住了宁挽华的脉门。 “我差点忘了,毓亲王曾将自己的内力渡给了你,你此刻想要杀我易如反掌。”宁挽华一脸有恃无恐的看着宁芷莟道,“只是毓亲王再如何待你,你与他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宁挽华说着将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等着冷情抓出人来的上官清峑身上,“我可是未来的恒亲王妃,若是你此刻敢动我一根汗毛,别说是素蕊,怕是连素心你都会保不住!” 宁芷莟自然知道如今不是除去宁挽华的好时机,且不说她是未来的恒亲王妃,单是她在左相府中当着众人的面杀死嫡长姐,这一条罪名就够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的。 “你若敢动素蕊一根汗毛,我是决计不会放过你的。”宁芷莟最终还是不得不松开了对宁挽华的钳制。 “出来了,冷护卫出来了。”在小丫鬟们的呼喊声中冷情抱着烧毁了半张脸的女贼自火场中冲了出来。 其实素心本意是不想放火毁了那女贼容貌的,但是鬼谷道人的人皮所制面具却是与人的血肉粘连在一起,若是强行撕下必会血肉模糊,不得已之下素心只好火烧云溪阁,以期能将易容术之事瞒天过海。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四章:一不留神着了道 http://.biquxs.info/

当下朝回来的宁凡之赶到云溪阁时,熊熊燃烧的大火刚被下人们用水浇灭了。 院中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下人们来来往往的收拾着残局,场面依然是混乱不堪。 宁凡之却在如此混乱的场面中,一眼看到了陪在宁挽华身边的上官清峑,紧接着便来到上官清峑身边告罪道:“府中出了这样的事让王爷您受惊了。” 上官清峑看了眼宁凡之,语气淡然的客套道:“天灾人祸,本王又岂会迁怒到左相头上。” 宁凡之说着又是虔诚一礼道:“多谢王爷体恤臣下。” “父亲,这番府中进贼又兼引发了大火,二妹妹受惊不小吧。”宁挽华看着坐在回廊下,眼神故作空洞状的宁芷莟道,“父亲还是赶紧过去看看二妹妹吧。” 宁凡之如今看到上官清峑对宁挽华如此亲眼有加,又想到皇贵妃早有让宁挽华入亲王府为正妃的打算,如今这天大的喜事摆在眼前,一时间哪里又有心思去理会眼前失魂落魄的宁芷莟。 宁凡之在朝乃是一品宰辅,在家自然也要是关心女儿的慈父,尤其是在上官清峑面前,宁凡之更要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容来,哪怕是装腔作势,他如今也是要上前安慰宁芷莟一番的。 “可有请郎中来为小姐看过了?”宁凡之看着钗环散乱,眼神空洞的宁芷莟问着一旁的嬷嬷道。 “回相爷的话,大小姐一早便遣了李郎中来为二小姐诊过脉,二小姐并不大碍,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无事就好,只要人没事就好!”宁凡之在听说宁芷莟无碍之后,全然就是一个慈父听说女儿无事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的样子。 不远处的上官清峑眼看着宁凡之这副虚伪的嘴脸,忍不住看向宁芷莟时,蓦地窥见到她唇角那抹冰冷上扬的弧度。曾几何时,他那位权倾后宫的母妃在他面前何尝又不是这般虚伪至极的嘴脸,那时他唇角的那抹冰凉而嘲讽的弧度怕是也如宁芷莟这般吧。 “莟儿,母亲一进府便听说你这里遭了贼,又失了火。”自安国公府赶回的白氏比之宁凡之的演技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甚至直接忽视一旁的上官清峑,径直过来拉住了宁芷莟的手道:“可有找郎中来瞧过了?” “今日你不在府中,还好华儿懂事,已经找李郎中来为莟儿把过脉了。”宁凡之接过话头道,“万幸的是莟儿也只是受了惊吓,并不曾受伤。” “人没事便好,人没事便好!”宁凡之和白氏真真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写照,便是连装腔作势的台词都是如出一辙的。 宁芷莟心中的冷笑几乎快要冲破喉头,但此刻她必须要极力的忍耐着,今日本想见招拆招,借着宁挽华陷害自己之事反将宁挽华一军的,却不料反倒是被宁挽华带入了彀中,连带着素心失去了手指,便是连素蕊都被宁挽华给掳走了。 “见过二小姐,奴婢是四小姐房中的小翠,四小姐过几日便要出阁了,如今您这云溪阁却接连闹贼失火,我家小姐怕沾染了二小姐您的晦气,不敢亲自来看您,特意遣了奴婢过来看看。”宁墨茹房中小丫鬟跪在宁芷莟身前已是吓得浑身瑟缩着,很明显她是受了宁墨茹的差使不得不来说这番话的。 “四妹妹不日便要出阁了,避讳一些也是应该的。”宁芷莟对于宁墨茹这种在任何时候都不忘记打击她的人倒真是恨不起来,毕竟比起宁挽华此番的狠毒计谋,宁墨茹的口舌之快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了。 “二小姐的话奴婢回去后定会转述给我家小姐听。”伏在地上的下丫鬟连磕几个头后,脚下踉跄着勉力站起身来告退了。 宁芷莟看着跌跌撞撞远去的小丫鬟的背影,忽然想到了方才被抬下去的素心,此刻宁挽华因为及时遣了郎中来为自己医治而被宁凡之赞许有长姐风范,此时此刻除了宁芷莟,怕是不会有人会记得忠心护主的素心了。 “父亲,如今二妹妹的云溪阁被大火烧毁,重建怕是需要些时日,不如让二妹妹……”宁挽华今日先是被上官清峑捧在掌心,而后又被宁凡之赞许有长姐风范,便是顺水推舟她也该将如今没有容身之处的宁芷莟接到自己的琼华阁居住。 宁芷莟在窥探到宁挽华想她接到自己的琼华阁的意图后,便连连咳嗽着打断了宁挽华的话音。 “二姐姐你没事吧?”宁宛然看着剧烈咳嗽着的宁芷莟,忙走上前来为她抚背顺气。 待到宁挽华再次要说话时,宁芷莟已是缓过气来,只见她快速看了眼宁宛然而后看又抢先一步向宁凡之道:“过几日便是四妹妹出阁的大喜日子,偏偏我这边却因为进贼遭了火灾,四妹妹一向忌讳着不吉之事,且大姐姐又与四妹妹走得最近,我便搬到离大姐姐和四妹妹最远的五妹妹的翠微阁暂住好了。” “茹儿小小年纪哪里听来的那些浑说之词。”宁凡之知道启帝乃真龙天子,一向最讨厌那些个乱力乱神的凶吉之说,如今当着上官清峑的面自然是要予以斥责的。 白氏见宁芷莟将宁墨茹方才的那番言论搬出来惹恼了宁凡之,忙帮着打圆场道:“茹儿那孩子不过是小心谨慎了些,却也保不齐安国公府也是计较这些的。”白氏看着宁凡之听说安国公或许也忌讳着凶吉之说后脸色已是有所缓和,便继续道:“为求大家安心,不如明日我便请几个道士来云溪阁做场法事,不知老爷您意向如何?” “左相既与夫人有事相商,那本王便告辞了。”上官清峑话音刚落,便大步朝外面走去。 “内院之事由夫人做主便是。”宁凡之说完忙快步追上上官清峑的脚步,而后一脸殷勤地道,“府中之事叨扰了王爷大半日的时间了,臣心下甚为不安,臣这就亲自送王爷出府去。” 白氏见着宁凡之和上官清峑走出了云溪阁,心中想着明日还要操办法事的事宜,于是叮嘱了宁挽华几句便也离开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五章:受挫 http://.biquxs.info/

看着走远了的上官清峑与宁凡之,宁挽华眼角眉梢的柔和之色已是逐渐便厌恶之色所取代,如今在这个左相府中,除却宁凡之之外,怕是连下人们都知道她们的大小姐与二小姐是面和心不合的。 “连四妹妹都嫌弃二妹妹晦气,不如四日后的婚宴二妹妹还是不要参加了,一来是为了好生将养着身子,二来是妹妹的侍女被贼人掳走了,想必妹妹也是没有心思去那样喜庆热闹的场合的。” 宁芷莟本是想将宁挽华掳走素蕊之事按下不提,对外便只称素蕊受惊过度不宜在宁芷莟身边伺候,可如今宁挽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素蕊被贼人掳走,分明是要毁了素蕊的名声,断了她的活路。 眼看着害得素心断指,素蕊名节尽毁的宁挽华,如今竟然有恃无恐的当着众人的面羞辱着自己,饶是一向冷静自持的宁芷莟都被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如今便能一掌了结了宁挽华。 宁芷莟盛怒之下的气势太过骇人,宁宛然有心劝着她不要与宁挽华置气,却又犹豫着不敢上前,一旁的宁馨予自然也不会真心劝着此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宁芷莟,她今日眼看着恒亲王对宁挽华青眼有加,又见一向占尽上风的宁芷莟如今在宁挽华跟前栽了个大跟头,心中已然盘算着是否要疏远着宁芷莟,多亲近些宁挽华。 “大小姐,九公主遣了身边的帕云来看咱们二小姐了。”正在宁芷莟与宁挽华僵持之际有小厮跑来道,“帕云姑姑送来了好些东西,小的特来请示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如今宁芷莟的云溪阁已被烧毁,下面的人自然是要来请示宫里主子赐下的东西如今该放置在何处的。 “二小姐暂时会住到翠微阁去,你们便领着帕云姑娘将九公主赏赐的东西放入翠微阁去。”宁挽华心中虽恨极了九公主护着宁芷莟,但思及九公主乃是启帝宠爱的公主,仍是不敢怠慢了前来赐赏的帕云,赶忙遣了人将帕云送的东西抬入了翠微阁。 “大姐姐为着云溪阁着火之事已是劳累了半日,不如让妹妹送大姐姐回琼华阁歇一歇。”宁馨予这话表面是为了讨好宁挽华,实则是想将宁挽华支走为宁芷莟解围,顺水推舟的人情是宁馨予惯用的伎俩。 所以当宁馨予扶着宁挽华离开,眸光无意间扫过宁芷莟时,后者立刻会意朝着她微不可见的颔首示意,想来聪明人之间的合作满满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宁挽华走后,帕云来到宁芷莟身前低声道:“我家主子知道二小姐此刻心里必定不好受,可她却一时出不得宫来,明日我家主子会遣内侍来通传召小姐入宫觐见。” “告诉你家主子我一切都好。”不得不说方才在宁芷莟孤立无援与宁挽华对峙时,帕云的出现无异于让她心中一暖,可紧接着的却是对未来的怀疑和不想连累他人的忧心。 “帕云姑娘,我二姐姐今日受惊过度,以至精神有些恍惚,还望姑娘莫要见怪。”宁宛然眼见着帕云还要说些什么,可宁芷莟却根本无心去听,于是便赶紧解释芷莟是因为受惊导致了精神恍惚才无法成言的。 “还望二小姐保重身子,奴婢还要回去向公主主子复命,便先行告退了。”帕云躬身福完礼后便领着一众小宫女出了云溪阁。 “二姐姐,我扶你回翠微阁歇着吧。”宁宛然说话间已是扶起了宁芷莟,见她还是一脸愁郁,有心想要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方才宁芷莟是因为宁挽华和白氏都在,不想被她们看了笑话去,才始终都撑着一口气不允许自己松懈下来,如今见着众人都走了,她心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因为受力过大而崩断了,若不是宁宛然与与小丫鬟一左一右架着宁芷莟,她怕是连自己走回翠微阁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翠微阁的宁芷莟如同提线木偶一般,任由着侍女们卸下她的钗环首饰,然后替她脱下外衣和中衣,只留下最里面的里衣,最后又将她安放在榻上为她盖好了锦被,掖好了被角。 最开始宁芷莟在得知自己重生时心中是那般感谢上苍对她的恩赐,两世为人的她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凭借着这些她也的确改变了命运的轨迹,一路从左相府籍籍无名的嫡女,一跃成为启帝亲封的正三品亭主,她以为从此她便可以摆脱上一世命运的束缚,她便可以护住身边的每一个人,可当断了指的素心和如今生死不明的素蕊重新与上一世的命运重合时,她才惊觉原来她还是上一世那个被命运所摆弄的无助之人。她护不住素心,让她承受了断指之痛,她更护不住素蕊,害得她落入宁挽华手中,现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恒亲王府。 “王爷,这可是昆仑雪山之巅的白玉续肌膏,你通共也只得了这一小盒,当真要全部都给素心姑娘吗?”冷情看着手中精致的描花瓷盒不确定的问道。 “本王的吩咐向来只说一遍。”冷情在上官清峑冷着的一张脸中明白了他意思,麻利地连门都没有出,而是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 冷情不明白,既然他家王爷那么在乎宁芷莟,为了宁芷莟甚至愿意去忍受着那个回来便要换去一身衣裳的宁挽华,为何此刻在宁芷莟如今受到重创时趁机去献殷勤,而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要将那么名贵的膏药送去素心那里。 素心被安排在了北跨院下人们的住处,她手上的伤口因着宁芷莟及时包扎已是没有大碍,但是肺里却因为吸入大量的浓烟而至今昏迷不醒,自然这些消息已是全部被宁挽华拦了下来,外面人只当是素心收到惊吓需要卧床休养。 所以当冷情悄悄潜入房间发现素心不对劲时便在心中琢磨着,他此刻是应该直接救走素心,还是回府再带个郎中来为素心诊病。 正在冷情思考着这一严肃的问题时,外间隐隐传来轻微的响动,不一会莫珏便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冷情见到翻窗而入的蒙面人,忙一个纵身跃上了房梁隐遁了身形。 “素心,快把这颗药丸咽下去。”莫珏见到躺在榻上身子烧的滚烫的素心,忙从身后扶起素心将一颗药丸喂进来她的嘴里。 “素心……素心……”素心已是意识混沌,任凭莫珏如何唤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莫珏无奈之下只得以银针刺入素心头部的印堂穴,素心吃痛渐渐醒过神来,莫珏趁势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将药丸吞了下去。 喂过药后,莫珏以银针渡穴来疏散集结在素心体内的浊气。 终于一番功夫下来素心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神志也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素心,你醒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适?”莫珏边说边为素心倒来一杯水,然后一把扯下了面上的蒙面巾。 “莫珏,我没事了,你赶紧去看看小姐吧。”素心心中牵挂着宁芷莟,如今她断了手指,素蕊又不知所踪,宁芷莟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若不是怕此刻憔悴的样子吓到宁芷莟,惹得宁芷莟心下更是歉疚,素心真的想让莫珏带着她去见宁芷莟。 “那里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莫珏扶着素心躺了回去,又替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方才离去。 “出来吧!”莫珏一心扑在医术之上,武功却是平平,可素心却发狠研习着掷发暗器,因此对细微的声音格外敏感,这才发觉房梁之上有人。 “素心姑娘,是王爷遣我来看望姑娘的。”冷情说着将瞄着精致花纹的盒子放在了素心榻边的矮桌之上,“这是昆仑雪山之巅的白玉断续膏,虽然不能让断指再生,但却却可以减轻断指的痛楚,断指周围也会长出新的肌肤,不会留下任何的疤痕。” 看着眼前矮桌上的白玉断续膏,素心有一瞬的恍神,却又很快压下满心的思绪,状似平常道:“多谢冷护卫深夜跑这一趟,素心替我家小姐谢过王爷的一番美意。” 明明就是他家王爷专门给素心送来的白玉断续膏,她却为何要为她家亭主谢过王爷,但转念一想,冷情便只以为素心是受惊过度,又加之高热不退这才导致说话有些混乱。 “素心姑娘多保重,冷情告辞了。”冷情说话间已是系好了蒙在脸上的黒巾,然后便是一个闪身消失在了素心眼前。 素心等了许久,确定冷情真的离开后这才挣扎着起身,将矮桌上的描花瓷盒宝贝似的握在了手中。 莫珏本想趁人不备偷偷潜入宁芷莟的房间看看她的情况,也好让上官寒月宽心,却不料正要翻窗而入时听到屋内的宁芷莟说:“回去吧,今日我谁都不想见。” 莫珏见宁芷莟问都未问是谁便直接下了逐客令,便知今日不管谁来她都是不会见的,又思及临出府时上官寒月交代过一切都不得违背宁芷莟的意愿,这才悄悄自翠微阁退了出去,而后又足尖一点便消失在了左相府苍茫的夜色之中。 待莫珏离开后躲在暗处的小厮对着另一位小厮说:“快去回禀大小姐,说有两拨蒙面人分别去过二小姐和素心的住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六章:借刀杀人的好谋算 http://.biquxs.info/

琼华阁内白氏和宁挽华听闻宁芷莟拒绝了蒙面黑衣人的探望,心下以为宁芷莟定是遭逢打击,以至意志消沉,二人皆是喜上眉梢,巴不得宁芷莟就此一蹶不振才好。 “姨母平日总是告诫我不要轻敌。”宁挽华如今得意之下越发觉得宁芷莟实在是不足为惧,“如今姨母方才一出手,她便栽了如此大的跟头。”宁挽华眸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可惜中途出了岔子,没能将污水泼在她的身上,母亲您说我们不要就趁着现在,无声无息地了结了她?” “不可以!”白氏忙阻止道,“如今你四妹妹婚期在即,且这几日府中下人又看到你与她多有不睦,若是这个时候她出了事惊动了你父亲便不好了。” 宁挽华与宁芷莟的梁子早已结下,再者宁挽华为人乖张阴狠,若不是怕触怒了宁凡之,这会子她当真恨不得能将宁芷莟给挫骨扬灰了。 白氏在一旁看着宁挽华眼中显露的杀意,又见她因为今日在人前露了脸越发骄纵了性子,心中深悔不该将她惯得这般目空一切,丝毫不懂得隐忍与韬晦。 “母亲,您在想什么?”宁挽华见白氏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挽了她的手臂撒娇道,“华儿知道母亲多年来的隐忍筹谋,待到华儿成为正妃,坐上皇后宝座的那一日,母亲便不用在这般忍辱负重了。” “华儿乖,为娘知道华儿最心疼为娘了。”白氏虽是心狠手辣之人,但对宁挽华却真是一片慈母心肠,她藏在心中的后半句话却并未叫宁挽华知晓,她只在心中无声地说道,“华儿,你以为为娘让你坐上后位是贪恋后位的殊荣,其实为娘一直未曾告诉你,为娘因为出身低微备尝世人冷眼,为娘受过的苦又怎么忍心让你再去承受了,所以为娘才希望你能成为世上最尊的女人,这样你方能不被人轻易欺负了去。” 白氏没有告诉宁挽华,此番皇贵妃之所以愿意出手除去宁芷莟,并不是为了替宁挽华这个“准儿媳”出气,而是上官清峑在暗中与宁芷莟纠缠不清,被皇贵妃派去的人在暗中查出了端倪。 不管从自身计,还是纵观家族势力,宁挽华都是与上官清峑联姻的上上人选,为了这些皇贵妃方才会下了狠手对付宁芷莟的。 但其实白氏又何尝不知,皇贵妃之所以同意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不过是看重宁挽华左相府嫡女和白氏外孙女的双重身份,再者便是宁挽华从小便白氏骄纵坏了,虽有些小聪明却终是难成大器。 白氏表面上与皇贵妃是合作关系,但其实皇贵妃身前只允许有依附之人,断断是容不下太过聪慧通透之人的,这些年若不是白氏在皇贵妃面前俯首称臣,做小伏低,怕是早已遭了皇贵妃的毒手了。 白氏前脚刚从宁挽华的琼华阁走出,后脚便被皇贵妃身边潜伏在左相府的小丫鬟连夜诏入了畅春宫。 皇贵妃一身金屡掐丝的华贵宫装侧倚在软塌之上,见着下手跪地俯首的白氏也不慌忙叫起,而是拨弄着镶着宝石的珐琅护甲,缓声道:“本宫倒真没看出来那个宁芷莟居然是个狐媚的,撩拨着毓亲王便罢了,这会竟然又勾搭上本宫的清儿。” 尽管上官清峑行事极为小心隐蔽,但那次在云雾山时依旧是被皇贵妃看出了端倪,派人查察之下竟发现上官清峑居然多次在暗中遣人助宁芷莟摆脱了困境。 “恒亲王殿下到底还年轻,一时被人蛊惑了而已,皇贵妃娘娘不必太过忧心。”上官清峑与宁芷莟之间有所瓜葛,这个当真是让白氏颇感意外,但是在皇贵妃面前她却不敢显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来。 “本宫打算在安国公的嫡孙与你家庶女完婚后,便向皇上求娶给清儿赐婚的恩典。”皇贵妃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则暗中观察着白氏的神色变化,“本宫一向是最疼华儿的,自然不会让那侍郎府的侧妃抢在了咱们华儿前头。” “妾身多谢皇贵妃娘娘垂青妾身的华儿,日后华儿嫁入恒亲王府也得唤娘娘一声母妃,必定永生不敢忘记娘娘对她的垂青提携之恩。”白氏慌忙跪地叩首,向着着上首的皇贵妃一通千恩万谢。 “华儿是本宫的外甥女,本宫自然是疼她的,也希望她婚后可以拢住清儿的一颗心,夫妻和睦才是最要紧的。” 皇贵妃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宁挽华与上官清峑成婚后能够挽住上官清峑的一颗心,也免得让其她的人趁机钻了空子。 白氏又何尝不知道在皇贵妃眼中,宁挽华不过是牵制住左相府和白家的一枚棋子,白氏在皇贵妃手下隐忍多年才挣下今日的局面,从前为了宁挽华的安危自然不希望她过于冒尖,可如今她很快便要是恒亲王府的女主人了,白氏恨不得能将毕生的隐忍与智慧全部都传授给宁挽华。 能让白氏如此忧心宁挽华出嫁后的日子,也是她深谙自己宠坏了宁挽华,若是宁挽华有一半宁芷莟的城府与隐忍,她亦不必为她如此忧心了。 “娘娘,您的计划如此周详,却还是让宁芷莟使诡计逃脱了,若是过些日子让她缓过神来,想明白了是娘娘在陷害她……”白氏抬眸窥探着皇贵妃的神色,见她神色如常方才继续道,“与其到时候被动迎敌,不如趁着她如今还没缓过神来……” 其实方才在琼华阁中,白氏何尝不想听从宁挽华的意思,趁着现在结果了宁芷莟一了百了,可如今不管是她还是宁挽华都不过是皇贵妃手中的棋子,既要在皇贵妃身前明哲保身,又要趁机为自己谋到想要的好处。 “暂时不必理会她了。”宁挽华虽在与宁芷莟的数次争锋中落于下风,但皇贵妃却始终认为不过是宁挽华骄纵自大,太过轻敌造成的,更何况如今对付宁芷莟不过是为了敲打敲打上官清峑,如今目的既以达到,自然没有必要再去理会如今苟延残喘的宁芷莟。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七章:是合作也是攀附 http://.biquxs.info/

“一切但凭娘娘吩咐,妾身自当遵从娘娘的吩咐。”白氏心中纵然是急切着想将宁芷莟挫骨扬灰,却始终不敢在皇贵妃面前显露半分,只是恭顺叩首跪安道:“夜色已深,娘娘早些歇着,妾身告退了。” 待到白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畅春宫正殿外浓稠的夜色中时,皇贵妃身边的云纹方才边摇着团扇边道:“方才白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结果了乐雅亭主一了百了。” 皇贵妃的目光望向那无尽的浓稠夜色,问着身边的心腹云纹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看是因为大小姐屡屡败在乐雅亭主手上,白氏这才会想要借娘娘的手除去乐雅亭主。”皇贵妃一向不待见出身微贱的白氏,连带着身边的人也跟着作践道,“白氏起先不过一介庶女,小家子气养出的女儿也是一样的难成气候。”云纹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略显忧色道:“白氏出身微贱不假,但却是颇有些谋略城府的,想来那乐雅亭主是何等的人物,既然叫白氏母女忌惮至此。” “叶澜霜出身清流世家的太傅府,叶氏满门英才,若不是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得变通,加之叶太傅将唯一的独女保护的太好,以至她不知人心隔着肚皮,这才着了白氏的道,否则凭着白氏那样卑贱的出身,就算是等到死也还是白府卑微的庶女。”皇贵妃只一想到白氏当年为了自身利益害得叶氏满门抄斩,便不由的生了忌惮之心,“若非叶澜霜太不中用,凭着她太傅府嫡女的出身,又哪里轮得到白氏兴风作浪。” 云纹跟着说道:“白氏当年害得叶家满门覆灭,如今她的女儿却连连栽在叶氏的女儿手中。” 便是连皇贵妃都不得不承认宁芷莟的确聪慧过人,此番为了对付宁芷莟她甚至动用了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鬼谷道人。 本以为以易容人的私通来陷害宁芷莟定然是万无一失,却没料到宁芷莟会在身中迷香的情况下顺势摆下毛贼入府的戏来,最后还不惜火烧云溪阁来湮灭了所有的证据。 “奴婢有一事不明。”云纹不明白宁芷莟在得知宁挽华陷害她时,为何不是将易容成她模样的侍女推出去,而是要兜那么大的圈子,甚至还不惜火烧云溪阁企图将侍女烧死在里面。 “你的意思是宁芷莟只用在所有人面前撕下女贼的面具,然后告发有人陷害她即可,火烧云溪阁根本就是多此一举的。”皇贵妃顺着云纹的思绪说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又或许白氏在左相府中经营多年,哪里是宁芷莟一个刚起势的小姑娘可以撼动的,再者宁挽华已是内定的恒亲王妃人选,这个时候拉宁挽华下水,搞不好会惹怒了宁凡之也未可知。”云纹觉得若宁芷莟真是出于如此考虑才放了宁挽华一马,那可真算得上是深谋远虑了。 “那丫头没将陷害她的侍女推出去,倒真是出乎本宫的意料之外,若不是你方才所说的害怕触怒了左相,便是还藏着什么别的心思。”皇贵妃亦是有些不解宁芷莟为何要绕上那么大一个圈子,而不是直接推出侍女坐实了宁挽华陷害的罪名。 “说起来白氏也是白在左相府经营了那么多年,娘娘都已经为她谋算好了注意,却没想到白氏此番竟然还是栽在了宁芷莟那个黄毛丫头手上。”云纹一想到皇贵妃都已经为白氏布好了局,就算宁芷莟懂得随机应变使了诡计,难道她白氏就没有半点应对之策吗?于是心下对白氏的蔑视之意便更为浓重:“说到底还是白氏还不如一个刚刚气势的黄毛丫头,不过被她略施小计便逃出生天,白白浪费了娘娘您的一番好谋算。” 但其实云纹的这番话说的还是有失偏颇的,为了让宁芷莟不疑心她们已经布好了陷阱,白氏那日是离了左相府的,后来的种种其实是宁挽华独自一人应对的,说到底不过还是宁挽华根本就不是宁芷莟的对手。 皇贵妃听了云纹的话,却是坐在那里敛着眸,半晌方才缓声道:“白氏正是因为看出了宁芷莟的不好对付,方才才想要借着本宫的手除去宁芷莟的。正如当年她觉得叶澜霜与太傅府是她的绊脚石一般,想尽一切办法也是要除之而后快的的。” 云纹久在皇贵妃身边伺候,知道皇贵妃是想到了白氏的狠毒起了芥蒂之心,于是忙宽慰着皇贵妃道:“娘娘方才也说是那叶氏太不中用,方才被白氏钻了空子的,娘娘心智无双,又对白氏多有防范,想来白氏在娘娘的眼皮子底下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你对白氏提议诛杀宁芷莟一事如何看?”皇贵妃此时眼角眉梢的紧绷已是柔缓下来,想来是云纹的劝慰起了作用。 “奴婢觉得大小姐和二小姐身上都有所欠缺。”云纹的手指已是按住了皇贵妃的太阳穴道,“大小姐行事乖张,真真是白费了白氏为她夺来的一副好身家,二小姐虽说是行事缜密,为人也沉稳,却也不过是个势单力薄的黄毛丫头,身后没有靠山,也终究也碍不着咱们娘娘什么事的。” “你的意思是本宫大可以坐山观虎斗,借着宁芷莟牵制住白氏,以免她贪心不足错了主意。” “娘娘睿智,奴婢是万难想的娘娘这般周全的。”云纹久伺候在皇贵妃身边,平日里也是最能讨得皇贵妃欢心的人。 “你呀!贯会讨本宫开心了。”皇贵妃原本舒展开的眉眼如今又复硬冷开来,“本宫未对宁芷莟赶尽杀绝也是不想与他伤了母子情分。不过是个不得左相欢心的小丫头片子而已,犯不着为了她伤了本宫与清儿的母子情分。” “王爷虽寡言少语,性子冷淡了些,但这么多年他还是顺着娘娘您的心意的。”云纹忽然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觑着皇贵妃的神色道,“王爷到底还是敬着娘娘您的,念着娘娘您的一片慈母心肠的。” “但愿如你所言吧!”皇贵妃侧首看向外间,清冷的月华洒落在她的的面容上,一时间倒叫人分不清是月华沾染了她眸色中的冷意,还是她素日便清冷的眉目染了寒凉月华而更显凉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八章:俘获美人心 http://.biquxs.info/

“她说替她家主子谢过本王?”回到恒亲王府后冷情将素心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上官清峑。 “素心姑娘是这么说的。”看着上官清峑颇为讶异的样子,冷情疑心着是否是他记错了,于是努力回忆着素心的话又复述了一遍道:“多谢冷护卫深夜跑这一趟,素心替我家小姐谢过恒亲王的一番美意了。” 冷情并未听出素心话中的深意,可上官清峑却听懂了素心是让冷情告诉他,一旦她的身子恢复了定会去替他劝慰宁芷莟的。 上官清峑对宁芷莟的心意瞒得过天下所有人,却早已瞒不过素心的眼睛,也正是因为素心知道他待宁芷莟的一番心意,上官清峑才会遣冷情送去上好的白玉断续膏,却又不交代只言片语。 上官清峑没有料到的是素心在懂得他的意思后,会为了他能宽心,而当着冷情的面隐晦的应承了他的托付。 若说以往素心于上官清峑来说不过是宁芷莟最看重的侍女,那么如今连他也不禁有些赞许她的聪慧与忠诚了。 上官清峑虽刻板寡言,却不是真正的不通人情世故之人,不过是见惯了人情冷暖,方才知道人心凉薄,久而久之便也不愿在戴着面具与人虚与委蛇,索性以刻板寡淡的性子示人反而更加自在些。 其实在吩咐冷情将白玉断续膏赏赐给素心时,上官清峑便疑心过会否离间了她们主仆的关系。 或许素心以为自己在上官清峑面前将内心的爱慕之意掩藏的很好,但其实每个情窦初开的女子都以为可以凭借自身的聪慧,顺利的瞒过心仪之人的眼睛。 上官清峑在看透了素心的心思后还将白玉断续膏给了她,其实是有着试探的意思的,一旦让他发现素心起了歹念,他亦是相信凭着宁芷莟的聪慧也是定然不会全无知觉的。至于事后宁芷莟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伤心难过,便已是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毕竟再好的姐妹都是始终逃不过爱上了同一个男子的反目成仇的,从前逃不过,想来如今也是…… 毓亲王府。 “王爷,您说恒亲王将珍贵异常的白玉断续膏轻易给了一个侍女,其目的难道是为了拉拢乐雅亭主?”莫珏虽武功平平,嗅觉却极为灵敏,方才在素心的房中冷情将白玉断续膏打开了一小会,她便能在空气中嗅到残存的白玉断续膏的味道。 “堂堂一个亲王,要用白玉断续膏送给一个侍女来拉拢一个落魄亭主?”飞云摸着下巴,怎么都觉得这实在是不符合恒亲王冷情王爷的做派,倒是有些符合他家主子为了心上人曲线救国的伎俩。 “恒亲王之事你们也不要再琢磨了,这件事也千万不要在乐雅亭主面前提。”这件事在飞云和莫珏看来简直是扑朔迷离,但在上官寒月看来却是再简单直白不过,不过是他心仪的姑娘也同样被旁人惦记着,对方还是与他势均力敌的恒亲王上官清峑。 “王爷,如今乐雅亭主一副谁都不想见的样子。”飞云试着给上官寒月出谋划策道,“如若这时候王爷您悄悄潜入左相府去开解安抚亭主,您说亭主的芳心会不会因此便被你给打动了。” 飞云见上官寒月一次次为了宁芷莟出生入死,到头来却总被宁芷莟拿小刀戳中心窝子,这回宁芷莟受挫,若是此时能得到上官寒月的关怀,说不定一个心软便会接受了他家王爷的一片心意也未可知。 “飞云当真是长进不少。”上官寒月顺着飞云的话茬道,“一会你去大长公主府告诉流云郡主一声,就说大长公主想念九公主了,想见一见九公主。” 飞云不过顺嘴胡诌的主意,却不想竟被上官寒月采纳并很快贯彻执行,愣愣几秒后这才缓过神来,忙不迭的施展出轻功从窗户处跃了出去。 “王爷真的要去左相府劝慰乐雅亭主?”莫珏身为女子,心思自飞云自然更为细密一些,她隐隐感觉到上官寒月对于宁芷莟并没有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的占有欲,反而更像是想要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默默守护着宁芷莟。 “她此番被宁挽华陷害,又遭遇素心断指,素蕊失踪这样的变故,此刻她心里定是油烹的难受,我自然是要入左相府宽慰她的。”上官寒月想到飞云方才关于一举拿下美人芳心的论调,唇角不禁漾起一抹苦笑,“却不是如飞云所说的那样想要一举拿下美人芳心。” 莫珏跟在上官寒月身边多年,眼看他从前为了掩人耳目,避开锋芒,刻意过着风流荒唐的日子,那时上官寒月日日夜夜穿梭于花街柳巷中,那时人人都以为上官寒月是风流又多情的王爷。那时便是莫珏也好奇着外表风流至极,内里却是哪怕宿在风月女子的屋中都能坐怀不乱的上官寒月,这世上该是怎样的女子方才能打动他的一颗心。 那时唯一与上官寒月可堪相配的只有流云郡主一人,莫珏却是凭着常年跟在上官寒月左右,已是敏锐的察觉到上官寒月对郡主有敬,有信任,有欣赏,却唯独没有男女间的欢喜情爱。 直到后来上官寒月在凤鸣山遇到了宁芷莟,那个有着一头白发,有着异于常人蓝色瞳眸的女子。 莫珏不得不承认最开始她真是觉得宁芷莟实在是配不上她家王爷,宁芷莟虽有着左相府嫡女的身份,可母族却早已败落,更因为一身顽疾所累终日被左相困于云溪阁内。 然而随着宁芷莟在太后的寿辰宴上大放异彩,随着她不顾自身安危,远赴北境救上官寒月于危难之中,随着宁芷莟硬是扭转了她在外人眼中不可能改变的命运,硬生生冲破了世俗对于她的禁锢,从卑微不吉的嫡女一路走到了亭主的身份。 莫珏对待宁芷莟的态度也早已从最初的不解不屑,转变为如今的羡慕与钦佩。 “派出去的人可找到素蕊的下落了?”上官寒月透过窗扉看向虚空的眸中满是温柔与焦灼,“心病还须心药医,哪怕是掘地三尺都要给本王把素蕊找出来。” “派出去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素蕊的消息。”莫珏顿了顿又道,“已经传令下去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找到素蕊,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三十九章:藏不住的小心思 http://.biquxs.info/

自从出事后宁芷莟便躲在宁宛然的翠微阁谁也不见,眼看着再过两日便是宁墨茹出阁的日子,左相却眼见到宁芷莟不过因着区区几个小贼,一场大火便吓得六神无主,不免对之大失所望,转而便是更为看重如今炙手可热的大女儿了。 “从前母亲总叫我多多提防着宁芷莟那个小贱人,如今姨母不过略施小计,伤了那小贱人身边的心腹之人,她便躲在翠微阁中不肯出来。”宁挽华一想到宁芷莟或许因为此次打击一蹶不振便顿觉心中无比畅快,又道,“便连父亲要去看她,都被她以身子不适挡在了门外,如今父亲对她已是大失所望了。” 与宁挽华不同,白氏在得知宁芷莟将自己关在房间谁都不见后,心中的疑惑显然是大过欢喜的。通过那么多次的交手,宁挽华明里暗里多少次栽在宁芷莟手中,就连一向不喜欢叶澜霜的老夫人,如今亦是对宁芷莟起了忌惮之心。 “华儿,越是这样的时候,你行事越发要稳重。”白氏看着最近因为恒亲王的维护和宁凡之的看重已然有些飘飘然的宁挽华道,“皇贵妃很快便会向皇上去求为你和恒亲王赐婚的圣旨,你也很快要做亲王府的主母了,行事切记要稳妥些再稳妥些!” “母亲且放宽心去。”宁挽华一听启帝很快便会为她和上官清峑赐婚,心中早已是乐开了花,“有姨母疼我,又有表哥肯护着我,母亲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宁挽华撒娇似的直往白氏的怀里钻,她从小便被白氏当成眼珠子宠爱着长大,哪里知道亲王府与如今的左相府是万万不能同日而语的。 白氏顺势搂住了宁挽华,她宠了十七年宝贝女儿,一路走来双手都浸在血里才换来了如今的一切,往后的路上为了护着宁挽华,白氏自然也是会拿出遇佛杀佛,见人杀人的狠劲来。 皇贵妃和白氏这边为着上官清峑和宁挽华的婚事各自怀揣着自己的心思,宁芷莟却因为素心的受伤与素蕊的失踪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 “二姐姐,九公主已经在前厅后了两个时辰了。”宁宛然一开始以为宁芷莟不过是一时受了惊吓,缓两日便好了,却不曾想到如今离宁墨茹出阁不过一日的时间,宁芷莟却还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肯见,如今竟是九公主亲自来看望她,都被她挡在了门外。 “二姐姐,九公主来看二姐姐了,二姐姐你还是出来见一见公主吧!”宁宛然一想到宁芷莟如今躲在房中不吃不喝定是憔悴不堪,眼看着明日便是宁墨茹出阁的日子,这叫她如何不着急,于是加重了手上的力度敲门道,“二姐姐,咱们不好让公主久候,姐姐还是出来见一见公主吧!” “二姐姐还是不肯出来,也不肯吃东西吗?”这几日间为表姐妹间的情分,宁馨予已装模作样的来看过宁芷莟几次,然而她跑的最勤的自然还是要数宁墨茹的繁英阁了,一则是宁墨茹即将要出阁,作为姐妹她该多多关心以示姐妹间的情分,二则如今宁挽华正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时候,去了也可名正言顺的巴结着宁挽华了。 “父亲知道二姐姐将公主拦在门外发了好大的脾气,母亲如今也亲自去了正厅向公主赔罪了。”宁馨予一脸忧色,虽故意压低了嗓音却仍是叫周围侍奉的侍女听见她道,“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如今二姐姐可是皇上亲封的亭主,若是连自己亲妹妹的婚宴都缺席,怕是要惹人非议了,到时父亲那边怕是也……” 宁馨予假意发现自己失言了,终还是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而后看了一眼宁芷莟所居的东厢房紧闭的房门,拉着宁宛然来到一边小声道:“明天父亲哪怕是派人一路搀扶着,也定会将二姐姐她架到婚宴现场的。” 宁宛然又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若是宁墨茹只是嫁入寻常官宦家为妾也就罢了,偏偏是嫁入门第显贵的安国公府为嫡媳,便是很少出门应酬的老祖母,明日都是要亲自出了慈安居给宁墨茹送嫁的,宁芷莟若再如此这般躲在房内不肯见人,怕是真的是要触怒了宁凡之了。 屋内听着窗外故意将左相发怒消息传递进来的上官寒月,此刻正坐在宁芷莟对面看着她有滋有味的喝着一碗燕窝粥。 “方才那位是你的盟友?”正在喝着燕窝粥的宁芷莟听到上官寒月有此一问,不禁放下了手中的瓷芍,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上官寒月道,“她费尽心思将父亲盛怒的消息传递进来,你为何会认为她仅仅只是我的盟友而已?” “她这几日虽来看望过你,却不过是应卯而已。”上官寒月的目光顺过窗纸上的小洞看向了窗外还在耐心的劝解着宁宛然道,“相反你的五妹妹虽然没有给你提供任何外界的消息,却是出于真心的关心着你,才会一直在窗外劝解着你的。” 如若真心关心着一个人,在她遭逢逆境时便会不自觉地为她担心,就像上官寒月其实心中早已猜到宁芷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挫折而一蹶不振,再者素蕊还没有找到,也容不得宁芷莟一直消沉下去,可他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亲自来看一看她是否安好。这才兜了那么的圈子让九公主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去,他方才能趁机溜了进来。 当宁芷莟听到上官寒月的回答时便后悔自己不该问的,如此一来她便是知道了这几日上官寒月一直注意着她这里所有的动向,甚至知道谁只是她的盟友,谁又是她真正想要护着的人。 因为宁芷莟忽然的闭口不言,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面对着忽然凝滞的气氛,宁芷莟越发的觉得不自在,为了掩饰住内心的起伏不定,宁芷莟只好复又拿起瓷芍美滋滋的喝起粥来。 上官寒月敏锐地感受到宁芷莟微红的脸颊背后的原因,一方面强自压下唇角不自觉勾勒而出地温柔笑意,一方面岔开了话题道:“你当真以为这次陷害你的主谋是宁挽华?” 当时因为素心断指,素蕊失踪,宁芷莟接二连三受到打击才没有往深里去想,待到她冷静下来,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这才得出了背后主使并非是宁挽华的结论。 至于主谋是谁?稍加分析便能想到宁挽华性子高傲乖张,从前陷害宁芷莟不过是派遣杀手一路追杀,最高明的也不过是借刀杀人而已。如今又怎会忽然间变得聪明了,能够想到利用易容之术来栽害,从而坐实宁芷莟的通奸罪名的。更何况鬼谷道人那些自视甚高的江湖异世,也绝不是宁挽华可以差遣的了的。 “想必如今你应该知道陷害你的主谋是谁了。” 听着上官寒月话语中笃定自己已经猜到主谋的宁芷莟,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紧缩,倒不是因为她怕了陷害之人皇贵妃,而是她有些害怕上官寒月会追问她皇贵妃大费周章害她的原因。 “皇贵妃不是宁挽华亦或是白氏之流,她在后宫纵横捭阖间已是无人能与之抗衡。”上官寒月不想去挑破皇贵妃出手对付左相府一个小丫头的因由,却还是忍不住提点道,“她既然选择对你出手,一击不中便还会有下次,你千万要小心防范着。” 皇贵妃的厉害与狠毒宁芷莟又如何不知,便是连当初得启帝盛宠的皇后都不得不退避凌云寺,以保全上官寒月的性命,上官寒月更是小小年纪便隐忍不言,受尽了苦楚方能在皇贵妃的打压下长大成人。 宁芷莟至今也忘不了上回在去往北境的路上,上官寒月不小心着了皇贵妃的道,被鬼谷道人的心蛊控制了心智,那时宁芷莟一心只想着要救上官寒月,情急之下便挽起了他的袖子想要为他扎针,却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了无数细密的针眼和狰狞的伤疤。 宁芷莟无法想象那年才七八岁的上官寒月,是如何熬过了那段艰难岁月的。 有一个问题宁芷莟到现在也不明白,一个人从小便受尽了折磨与苦难,为何他还能以这般清风朗月的姿态活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还可以如此温柔的去温暖另一颗极尽死灰般冰冷的心。 两世为人的宁芷莟早已是心死如枯木,却每每在与上官寒月相处时,明显感觉到那颗枯死的心似是有了起伏与悸动。哪怕宁芷莟如此护着素心与素蕊,对上官云歆与明飒亦是真心相待,也不过是因为感动于她们的一片赤诚之心。 正是因为宁芷莟清楚的明白感动于悸动的区别,她才会特别的惶恐于与上官寒月独处的时刻,每每与上官寒月独处她总是会觉得不自在,而那不自在的因由便是她害怕内心深处因为悸动而疯长的某些异样情愫。 看着眼前正凝眉思考着什么的宁芷莟,等了许久的上官寒月终是忍不住轻声咳嗽着唤回了宁芷莟的思绪。 收回思绪的宁芷莟小心翼翼地掩藏着不能被上官寒月窥知的小心思,清了清嗓子道:“王爷该说的也都说了,我能回答的也回答了,王爷可以离开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章:母女密谋 http://.biquxs.info/

每一次上官寒月来见宁芷莟,似乎都会以宁芷莟冷着脸下了逐客令为终结。 可这一次上官寒月却没有如往常一般离开,而是话锋一转道:“我派出多路人马都未找到素蕊的下落。”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平静地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忙又道:“宁挽华既然花了那么大的心思将素蕊藏起来,便不会轻易要了她的命,她留着素蕊的命或许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这几日为了瞒过白氏和宁挽华的耳目,宁芷莟只得按兵不动,可心里却一百个惦记着素蕊的下落,如今上官寒月为她带来素蕊的消息,无异于是将溺水的人拉上了岸,真正是安抚了宁芷莟一颗方才还七上八下的心。 可越是明白上官寒月对自己的好,便越要在最开始时快刀斩乱麻,于是宁芷莟强自压下所有的心绪,冷静地开口道:“多谢王爷出手相助,日后王爷若有用得着小女的地方,小女定当回报王爷今日的相助之恩。” 一句话便将上官寒月的一片维护之心,曲解成了日后以期回报的别有用心,上官寒月眼中有一闪而逝的落寞之意,旋即却仍是顺应着宁芷莟的意思,头也不回的自厢房的另一侧飞身而出。 自上官寒月离开后许久,宁芷莟都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着他方才离开时的姿势。 过了不知道多久,直至整个身子都僵直了,宁芷莟才勉力起身,却因为早已麻痹的手脚重重摔在了地上。 额头一不小心在桌角上磕的青紫了一片,尖锐的的疼痛才使得宁芷莟涣散的思绪一下子聚拢回来。她表面装作若无其事的赶走了上官寒月,其实内心也并不好受,非她所愿却又不得不为之,哪怕心里再苦再痛也总好过日后的纠缠不清。 宁挽华派去监视着宁芷莟的小丫鬟见到九公主足足等了三个时辰,最后因为不敢耽误了回宫而匆匆离去后,立时便赶来了琼华阁向宁挽华报喜。 宁挽华听说宁芷莟不单是将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还对前来探望的九公主闭门不见,高兴之余随手取下发间的玉簪子赏给了小丫鬟,随即又挥手打发了所有的下人出去,独独留下了身边的蘅翠,以及跟在白氏身边的宋嬷嬷和大丫鬟秋雨。 蘅翠从小侍奉在宁挽华身边,深知她最是见不得忠言逆耳那一套,故而平日里锦上添花的事总是冲在最前面的,但若是遇到了需要规劝着的则会明哲保身,绝不敢多言半句。 其实白氏一早就看出蘅翠靠不住,若是她能事事多规劝着宁挽华一些,也不至于次次都着了宁芷莟的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原本白氏想是找个理由打发了蘅翠的,但念在她跟着宁挽华身边一起长大,最重要的是眼下若是将她打发出去,她跑出去乱讲反而会对宁挽华不利,倒不如等着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时让宋嬷嬷也一起陪嫁过去,届时在王府中找个理由打发了蘅翠岂不是更为干净利落。 “蘅翠,你自小跟着大小姐一块长大。”白氏分明对蘅翠已是动了杀机,表面是却是分毫不露的温言道,“昨日看到周姨娘为四丫头拟的陪嫁人选,倒让我想起华儿的来。” 蘅翠听白氏提到给宁挽华陪嫁的人选,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表着忠心道:“蘅翠打小便被指派到小姐跟前伺候,夫人与小姐对蘅翠便如同再生父母,蘅翠万死也难报答夫人与小姐的再造之恩,即便是让蘅翠一辈子不嫁伺候着小姐,蘅翠也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宁挽华到底年轻,加之如今诸事顺遂,便以为蘅翠所说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于是高兴之下许诺蘅翠将来一定会给她找个好人家让她出嫁的。 白氏却对这些个口蜜腹剑,表以忠心的话半句也不相信,可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地顺着宁挽华的话说日后会为蘅翠寻个好人家的。 蘅翠原以为白氏定是探知了她不曾规劝着宁挽华,这才借着四小姐出阁的事打发她出府去,却不想白氏不但没有发现她的阳奉阴违,反而感念她多年侍奉的辛劳赏下不少东西,如此一来当真是叫蘅翠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日后若是去了亲王府,蘅翠便再也不用担心白氏会暗中打发了她出去了。 “你可知方才那个小贱人对九公主来府探望避而不见,惹得你父亲生了多大的气。”宁挽华方才便听小丫鬟来报说是宁凡之发了好大的脾气,一气之下甚至连平日最爱的那套青花茶具都给砸了。 也难怪宁凡之要动那样的肝火,要知道九公主上官云歆可是今上最疼宠的公主,宁凡之原本指望着将来宁芷莟的婚嫁还要着落在九公主身上的。 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如若宁芷莟再能借着与九公主交好入了毓亲王的眼,那么左相府便出了两位亲王妃。 如今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乃是夺位的最热门人选,若是宁挽华与宁芷莟能够分别嫁入毓亲王府和恒亲王府,那么不论是谁夺位成功,他宁凡之都是未来皇上的国丈,这便是一局稳赢不输的棋局。 “今日宁芷莟彻底得罪了九公主,传出去众人也都会说堂堂皇上亲封的乐雅亭主竟被一个小毛贼吓破了胆,真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惹人耻笑。” 如今这些流言已被宁挽华派人在帝都的各个犄角旮旯散播开去,用不了多久便会传入宫中,传到启帝的耳中。 正乘着车准备回府的上官清峑亦是听到了长街上关于乐雅亭主被吓破了胆,躲在房中连九公主都不敢见的传言。 冷情骑在马上看着上官清峑撩起车帘一角听着路上行人的纷纷议论,便知道他家主子是在关心着左相府的那位,否则就凭他家主子那副清冷的性子,又怎么会留意到外面这些市井之言。 “王爷若真的担心亭主,属下便替王爷走一趟左相府?”冷情试探着上官清峑的态度,其实他更想说若真是在乎,何不不像毓亲王那样亲自跑一趟左相府便什么都知道了。 “看来她是不想要这份亭主的尊荣了。”上官清峑放下车帘之际,只留下了这句让冷情怎么想也想不通的话。 要知道官宦人家的小姐获封亭主的头衔是何等的殊荣,多少人恨不得用身边的一切去换取这份尊荣,他家王爷却说左相府二小姐想要抛下这份尊荣,想来不是他家王爷疯了,便是左相府的二小姐真的是被吓疯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一章:装疯还是真疯? http://.biquxs.info/

“母亲,宁芷莟那个小贱人这回终是栽在了我的手里了。”宁挽华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唇齿间的话语却是蕴含了对宁芷莟千刀万剐的恨意,“如今她得罪了九公主,父亲也恼了她,祖母更是从来也没将她看成亲孙女。”宁挽华眸中杀机陡现:“待到四妹妹的婚宴结束,我便找人无声无息地了结了她,让她在死前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我们与那小贱人交手多次,单是上回派出那么多的杀手都没能置她于死地,这回不过是折损了她身边的两个下人……” “母亲,那贱人不过是有几分蛊惑人心的本事罢了。”宁挽华见着白氏似是不相信宁芷莟就此一蹶不振,有些气恼的打断白氏的话道,“您有何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女儿的威风!” “蘅翠,你说。” 蘅翠知道宁挽华是在询问自己对于宁芷莟是否当真一蹶不振的意见,本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蘅翠回答道:“奴婢觉得二小姐前番能顺利脱险完全是仰仗有贵人相助,如今大小姐突然发难,二小姐措手不及间自然是招架不住的。” 蘅翠战战兢兢的表述着自己的意见,期间还不忘抬首窥探着白氏与宁挽华的脸色,只见宁挽华对她的回答甚是满意,一旁的白氏却是喜怒不形于色,看不出是喜还是怒来。 “或许夫人是真的多心了。”宋嬷嬷不想白氏与宁挽华为着宁芷莟平白生出不悦来,忙劝和道,“二小姐虽然颇有几分能耐,但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素心与素蕊与她一同长大,如今二人接连遭遇磨难,她心生恐惧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嬷嬷说的极是。”宁挽华见所有人都顺着她的意思,便也不再恼火,而是坐到白氏身边,挽住白氏的胳膊道,“前番不过是有人护着那贱丫头,女儿才会着了她的道,如今女儿有表哥和姨母护着,那贱人又失了父亲的欢心,我们要了她的命也不过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白氏见宁挽华这会子肯服软了,并且愿意回过头来安抚自己,便也不忍心再责怪于她,交代了几句明日婚宴之事便打发宁挽华回去歇着了。 待宁挽华走后,宋嬷嬷忙走上前为白氏揉捏着头顶的太阳穴,劝慰道:“大小姐到底年纪还小,出身容貌又远胜于甫一出生便染上一身怪疾的二小姐,也难怪她百般瞧不上二小姐的,便是老奴也觉得咱们大小姐是整个左相府中最出挑的一个,便是与宫里的公主也是不遑多让的。” “嬷嬷,我是不是把华儿宠坏了?”白氏不待宋嬷嬷回答又道,“华儿打小容貌便是一等一的出挑,琴艺舞技我也是请了师父来细细教她的,却偏偏没有教她做人的韬晦,如今她也是锋芒太露了。” 宋嬷嬷见白氏眉眼间尽是忧虑之色,宽慰道:“夫人接连失了两个孩子,好不容易才盼得了这么个女儿,自然是要心肝宝贝般的疼惜着的。”宋嬷嬷见白氏脸色缓和了不少,又道:“大小姐除了性子骄纵了些,却也是为夫人长脸争气的,一曲霓裳舞曲不知羡煞了帝都多少的名门闺秀了。” 宁挽华曾在宫宴上以一曲霓裳舞曲艳惊四座,从此帝都的高门显贵便都知道了左相府中的大小姐宁挽华,而那时的宁芷莟却是蜷缩在云溪阁无边的黑暗岁月中,数着日子盼着她的墨哥哥能将她接进苏门,从此免她孤苦无依。 “华儿的确争气,无愧于帝都第一美人的称号,才色双绝。”白氏曾经是那么骄傲宁挽华在偌大的帝都一支独秀,即便是女中木兰的流云郡主不过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风光,与她的华儿这朵娇艳的牡丹不相干的,却不知在何时被后来者居上的宁芷莟迎头赶上“你可听说外面是如何评论左相府二小姐的?” 宋嬷嬷自是知道帝都对于左相府二小姐的品评,说是二小姐深得启帝的喜爱,被敕封为乐雅亭主,又与九公主交好,更是有幸获得毓亲王的青睐。宁芷莟一时间风头无两,便是连从前的第一美人宁挽华都被生生的比了下去。 “登高必跌重,太过风光无限也未必是好事。”其实宋嬷嬷打从心里是有些怵宁芷莟的,她从未见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有宁芷莟那样缜密的心思,那般的进退有度的。 “嬷嬷当真认为二丫头此次因为受了惊吓而一蹶不振?”从帝都到北境,从北境到云雾山,她曾派了那么多杀手追杀宁芷莟,可次次都被她侥幸逃脱,白氏很难相信如今一个小小的局便能让宁芷莟不得翻身。 “皇贵妃娘娘设局的本意是想让二小姐因为偷欢的罪名失了相爷的欢心,却被二小姐以蟊贼闯入破了局,但终究还是大小姐棋高一着掳走了素蕊。”宋嬷嬷分析着事情的经过道,“叶氏当年便是败在太过心善,你说她的女儿会不会……” 叶澜霜当年还是左相府主母时,白氏不过是府中卑微的小妾,可她却百般讨好巴结着叶澜霜,以此博取了叶澜霜的同情与信任。 “若真是如叶澜霜一般的性子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白氏显然是不相信宁芷莟有如她母亲一般柔弱性情的,“但若说她是装的,可她的确是将九公主拒之门外,如今乐雅亭主被吓得神志不清的传言已是传遍了街头巷尾,就算有九公主求情,启帝不欲与小女儿计较,但皇家又起容得下一个疯疯癫癫的亭主。” “二小姐受惊不是装得便是真的,主母既然怀疑不是真的,那么便一定是装的。”宋嬷嬷疑惑道,“只是老奴实在不明白二小姐装作受惊过度得罪了九公主,与自身到底有什么好处?” 莫说是宋嬷嬷,便是白氏对宁芷莟此番的装疯行为亦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既然摸不到对方的底,便只能严加防范,于是吩咐身边的宋嬷嬷道:“吩咐底下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看好素蕊,那小丫鬟是宁芷莟的心腹,别是那小贱人故意装疯卖傻,真正的目的是想要伺机救出素蕊。”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二章:婚宴(一) http://.biquxs.info/

安国公府的嫡孙与左相府四小姐的婚宴可谓是帝都的一桩美谈,百姓们早已翘首以盼,想要一睹帝都世代勋贵与今上宠臣的婚宴盛况。 因着安国公府与皇上宠爱的丽嫔娘娘沾亲带故,左相府的主母又与当今的皇贵妃乃是表亲,故而苏墨文与宁墨茹的婚宴皇贵妃与丽嫔都会驾临国公府。 由于今日的婚宴皇贵妃与丽嫔都会驾临国公府,为保不生出什么乱子来,白氏寅时便派遣了素心到宁芷莟的房中为她梳妆打扮。 素心虽断了左手的小指,却并不妨碍她提点着小丫鬟们为宁芷莟描眉梳妆,等画好了眉,扑好了胭脂香粉后,小丫鬟为宁芷莟捧来了一件嫣红金丝绣海棠的宫装。 素心见着那件宫装太过光华夺目,宁芷莟又一贯喜欢淡雅的妆容,可如今宁芷莟面上那层薄淡的妆容却根本遮掩不住眉眼间的憔悴,若是再配上这件鲜艳异常的衣裳,反倒会更显的她的面容更为苍白憔悴。 正待素心想要吩咐侍女重新选件喜庆却不要太过艳丽的衣裳时,宁芷莟却在众人都不注意时偷偷拉了拉素心的袖子,素心会意间立时便止声不再言语。 今日是左相府大喜的日子,为了不耽误婚宴开席的时辰,府中上上下下都起了个大早,那边主厢房早已准备妥帖的宁宛然已是派人来请了宁芷莟数次。 眼看着依旧坐在铜镜前一动不动的宁芷莟,终是有小丫鬟沉不住气了,试着禀道:“今日是四小姐出阁的大喜日子,五小姐那边已经派人来催了好几次了。” 看着坐在铜镜前依旧是无动于衷的宁芷莟,与一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小丫鬟们,素心适时温言道:“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我了,一准误不了事的。” 小丫鬟们见素心打了包票不会出岔子,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半落了地,方才刚走出宁芷莟的厢房便纷纷议论了起来。 “我看咱们二小姐真是应了大起大落那句话,前些日子还风光无限,如今却跟丢了魂似的。” “你说咱们小姐是不是中了邪了?怎么好端端的人却似痴傻了一般。” “痴傻的是你,我看二小姐是被吓傻的。” “吓傻的?怎么个吓傻的?” “若不是那日二小姐碰巧出了门,你说留在屋里承受断指之痛,还差点大火被烧死的会是谁?” “你说那贼是冲着二小姐去的!?” “嘘!别瞎说,不想活了。” 听着门外丫头们精彩绝伦的关于闹贼的议论,宁芷莟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弧度。 素心贴着门侧耳倾听了一阵,这才走过来对宁芷莟说:“她们走远了,白氏把外面监视的人也都撤了。” “素心,你的断指之痛,今日我便替你向宁挽华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宁芷莟见终于没有人再监视自己,这才收起了呆滞的目光,恢复如常道。 “小姐,如今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到素蕊,我受些委屈不打紧的。” “素心,本不想将你们牵扯进来,却到底还是连累你们了。”宁芷莟忆起素心多年来一直陪伴着自己不离不弃,心下对宁挽华的恨意便又多增了一份,旋即握住素心的手郑重道,“今日我定会让宁挽华为你的断指之痛付出代价!” “小姐的心思,素心是明白的!”素心心下是知道宁芷莟待她的一片情谊的,在这偌大的左相府中,便是连叶夫人都只当素心是一介忠心的仆婢罢了,更遑论他人了,也只有从小受尽白眼的宁芷莟是真心将素心与素蕊当作亲人的,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给她们留一份,甚至还默许了素心陪着自己一起读书习字。 “素心,待这场婚宴结束,我有事情要与你说。”此番遇险素心甘愿断指也要保宁芷莟平安,要说过去不愿告诉素心是怕连累了她,可如今形势所迫,素心已然卷入其中,宁芷莟便决定要将所有的秘密向素心和盘托出,这所有的秘密也自是包括她机缘巧合得以重生之事。 “小姐,眼下咱们该如何行事?”素心一想到昨日宁芷莟对于九公主的避而不见,就算是九公主不会追求,但事情传扬出去,难免不会因为那些添油加醋的小人而连累了宁芷莟。 “外面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都盼望着我从高处跌落,好一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小姐,咱们不能如了那些人的愿,小姐可想到应对之策了?”素心一想到白氏母女此刻正巴巴地盼着宁芷莟倒霉,心中便是又气又恨,却又苦于无计可施。 “可如今我便是要如了她们的愿才好了!”宁芷莟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人一旦有所得意才会有所失意。” “小姐?” 宁芷莟知道素心因为不解而有些担心,于是耐心安抚她道:“你放心,此刻我不是自暴自弃的失意之语,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白氏所居静蕤轩的正堂里宁凡之与白氏已是落座与高堂之位,左下手第一的位子上坐着的是一贯不出慈安居的老夫人,再下手依次便是宁芷莟的位子,可如今她却是姗姗来迟。 “苏侍郎莫见怪,二丫头因为前些日子府中进贼受了惊吓,想来如今也该快到了。”白氏一边安抚着苏墨文的情绪,一边瞅准机会给宁芷莟穿小鞋。 随着白氏话音方落,便听到外间有小厮唱道:“乐雅亭主到。” 宁芷莟知道自己误了时辰,便只是向着上首的宁凡之和白氏匆匆行礼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接下来便是苏墨文牵着宁墨茹的手跪在宁凡之和白氏面前,听着他们的忠告与训诫后起身向着外间走去。 宁宛然眼瞧着众人随着一对新人走远了,这才来到宁芷莟身边扶住她,压低了嗓音道:“方才二姐姐来晚了,父亲显然是心有不悦,还望二姐姐能够强撑起精神来,切莫再惹父亲不悦了。” 话说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情意深。宁芷莟深深感动于如今她如此落魄之时,宁宛然竟然还愿意来提点着她,感动之余的宁芷莟正要回应宁宛然时,却见五姨娘走过来一把拉走了宁宛然,临走时却还不忘回过神来对宁芷莟欠身行礼。 素心走过来扶住宁芷莟向着外间走去:“小姐也别太在意,五姨娘不过是一向胆小,不想徒惹是非罢了!” 左相府门前要跟着一起送嫁的小姐们各自上了马车,如今宁挽华已然是恒亲王妃的不二人选,宁凡之自然是要摆出慈父的样子多叮咛几句的,至于其她各位小姐,宁凡之只是嘱托着宁挽华多多照应着罢了。 面对父亲的前后两副嘴脸,宁芷莟如今却是半点心绪起伏也没有了,其实自从叶澜霜过世后,宁芷莟对宁凡之便已是死了心,剩下的一点情分却也不过是父女天性而已。 马车行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便停在了安国公府的正门外,素心先行下车为宁芷莟撩开了车帘,后又扶着她自矮凳上下了马车。 人心拜高踩低,趋利辟害果真是亘古不变的,只见所有人都围在了宁挽华的马车前,争相恐后的想要蹭到宁挽华身边去。 “是恒亲王,他怎么在这里?”众人看到一身织锦玄袍的上官清峑正站在门前,目光所及之处居然是如今满面羞红的宁挽华,“看来王爷是在等大小姐了。” 众贵女在得知上官清峑等的正是左相府大小姐时,纷纷惊呼议论起来,看向宁挽华的目光又是艳羡又是嫉妒。 看着眼前这一派喧闹的景象,宁芷莟唇边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你们快看,那边站着的可不是前段时间风头无两的乐雅亭主嘛!”众贵女于是将心中上官清峑接走宁挽华的嫉妒情绪全都发泄在了宁芷莟身上,“姐姐都说是前段时间的风光了,如今怕是连扶宁大小姐下车都是不配的……” 正在那些贵女们要将更难听的话说出口时,有人忽然惊呼道:“毓亲王,毓亲王居然也来国公府贺喜了。” 在一众贵女们整理着衣衫,轻抚着鬓角时,宁芷莟看到一身华贵蓝衫的上官寒月正朝这边走了过来。 上官寒月一身锦缎蓝袍,手中轻摇折扇先是从宁芷莟身边走过,而后在经过那群贵女身边时忽地抡开手中折扇,朝着方才话说的最多的贵女微微勾了勾唇角。 方才出言挤兑宁芷莟的贵女兴奋地扯着身边的另一名贵女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方才毓亲王冲着我笑了?” 另一名贵女肯定着道:“毓亲王方才分明是对着我笑的。” “听说王爷看中的是乐雅亭主,怎会对着你们两个笑。”其余的贵女们又站出来否定了前面两位贵女的话,就这样为着上官寒月究竟是对着谁笑而争论不休起来。 宁芷莟原是想忍住不笑的,可看着上官寒月不过一个勾唇,便惹得一众贵女们争了个面红耳赤,心下好笑之余,又十分感动于上官寒月每一次都能不动声色地为她解了围。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三章:婚宴(二) http://.biquxs.info/

“宁姐姐,婚宴都快要开始了,我们赶紧进去吧。”上官云歆一直等不到宁芷莟进府,这才会亲自出来大门处寻她的。 安国公府虽说门第高贵,却也不过位在公侯,丽嫔与五皇子上官九霄之所以能驾临国公府,不过是因着丽嫔祖上与公国府祖上有着姻亲关系。 虽说是祖辈沾亲带故的,但到底也是寻了个由头可以相互亲近的,更何况照着规矩说来说苏墨文是该唤丽嫔一声姨母的。 至于上官清峑为何会亲自前来恭贺新人之喜,明眼人都瞧得出那是因为皇贵妃与白氏乃是表亲,宁挽华素日都要唤皇贵妃一声姨母的,但宁挽华这声姨母,自然是要比苏墨文唤丽嫔的那声姨母亲厚的多。 “你怎么也来国公府为国公爷贺寿了?”宁芷莟知道上官九霄与上官清峑来国公府的因由,便自然也知道按照亲疏远近来说,上官云歆原是不必来的。 “我担心宁姐姐才央了父皇允许我来的。”上官云歆说着凑近宁芷莟,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宁姐姐,月哥哥是我央求了父皇,父皇方才同意了月哥哥陪着我一道来国公为国公爷贺寿的。” 方才宁芷莟还在心中暗自疑惑着上官寒月为何会来了苏墨文的婚宴,如今便已是知晓竟来是启帝派来保护上官云歆的。 启帝素来便偏宠上官云歆,她若是求了启帝也是八成会被准允的,只是启帝如此作为却不禁让宁芷莟更加惶惑他的种种行为,若说他是慈父,为了朝局的平衡,他虽一方面偏宠着身为皇后嫡子的上官寒月,另一方面却又默许着上官清峑的势力不断扩张,更有甚者她甚至会对皇贵妃打压着上官寒月的手段不闻不问。可若说他不是慈父,他待上官云歆的一片慈父情怀却不似作伪。宁芷莟深知有些感情是伪装不出来的,便如他那个在外间看来也是慈父般的父亲,人前慈爱,人后却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嘘寒问暖罢了。 “宁姐姐……”上官云歆见宁芷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免有些忧心,“父皇听信了那些谣言,如今对对姐姐你已是颇有……” 现如今宁芷莟因为被几个蟊贼吓破了胆,而将九公主拒之门外的消息已是传遍了紫韵城,上官云歆自是知道启帝从心里已是失了对宁芷莟的欢心,若不是她一直央求着启帝不要怪罪于宁芷莟,怕是这会子宁芷莟便是连今日的喜宴都是无法出席的。 “我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如今已是无碍了。”宁芷莟虽极力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却还是在一想到那日的熊熊大火时忍住不的握紧了双拳,原因则不是因为上官云歆以为的俱,而是心底对宁挽歹毒心肠的恨意。 看着双臂微微发抖却极力想要镇定下来的宁芷莟,联想到前几日左相府着火以及素心断指,素蕊失踪,上官云歆不难想到这几日宁芷莟是如何度过的,于是握住了宁芷莟的手,意在无声地告诉宁芷莟今日她会护着她的。 宁芷莟随即反手握住了上官云歆的手,却是在心中无力又歉然地道:“歆儿,对不起,今日终归是要让你失望了。” 待到上官云歆与宁芷莟入席时,前厅所有人都已经落座了,便是连皇贵妃都被安国公安排在了宴碧居中最尊的位置。 丽嫔虽深受启帝宠爱,却因着位分不高,只能被安排在次席,与皇子公主们同坐一桌。皇室次席之下则是安国公和诸位大臣的席位,再次之便是各位命妇以及官眷的席位。 “乐雅亭主好似憔悴了不少,本皇子听说前些日子左相府进了蟊贼。”上官九霄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果然,话音方落间他却又将话头引向了一旁面色红润的宁挽华道:“听说闹贼失火的时候大小姐也在,怎么好像大小姐并没有被那个小毛贼惊吓到。” “霄儿不知道人生而不同吗?大家只听说过同人不同命,却不知道同命却未必能同人的。”丽嫔的目光轻蔑的自宁芷莟身上扫过,转而含笑看向宁挽华道:“大小姐可是皇贵妃的表亲外甥女,举手投足自然是有着当年皇贵妃娘娘的风范了。” “是啊!大小姐不愧是帝都第一美人,便是连胆色过人这点便足以羞煞帝都其他闺秀了。”丽嫔话音方落便有人急急附和着道,“左相府的大小姐当真是有皇贵妃娘娘当年的风范,生得美艳不说,便是连琴艺与舞技也是一等一的好。”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宁挽华捧入云霄的同时亦是恨不得将宁芷莟踩入泥泞中去,放在那句羞煞帝都一众闺秀,恐怕指的只有宁芷莟一人而已。 宁挽华听后越发得意,看向宁芷莟的目光亦是充满了不屑。 上官云歆看着这些人拜高踩低的小人嘴脸很是心中甚恼,却又碍于身份不好出言相帮,只得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外间想起了嬷嬷欢喜的声音道:“新郎,新娘来给众位贵人敬酒谢恩了!” 按照老规矩一对新人只用在进入国公府大门时跨一次火盆即可的,如今却不知怎地被人安排了在正厅门口还要再跨一次火盆。 只见苏墨文率先跨过了火盆,宁墨茹却因为穿着裙摆繁复的嫁衣,必须要由两边的丫鬟扶着才能跨过火盆。 或许是看着满堂的贵客多少有些紧张,宁墨茹身边的小丫鬟在扶着宁墨茹跨过火盆时不慎脚下一滑,宁墨茹也因着身边丫鬟不小心滑了脚,险些整个人扑倒在火盆中,幸得身侧另一边的荷香紧紧地扶住了宁墨茹,却饶是荷香死命地拉住了宁墨茹,二人却还是因为身形不稳而不小心踢翻了火盆。 踢翻火盆本已是不吉利的事,更何况火盆中的火星子溅出来燎燃了一旁小丫鬟的衣裳,那小丫鬟因为衣裳着了火滚在了地上打着滚哀嚎着。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四章:婚宴(三) http://.biquxs.info/

婚宴现场一时间已是乱做了一团,有胆小的丫鬟害怕被火牵连已是惊惶地冲入了喜宴厅,喜宴厅里的小厮看到这样的情况,纷纷脱下身上的衣服想要扑灭小丫鬟身上的火。 “飞云,方才我看到进东跨院的入口有一口井,你去打桶水来。”眼瞧着被众人越扇越旺的火,上官寒月吩咐着身边的飞云道。 “火……火……啊……”宁芷莟看到越烧越旺的火,忽地站起身来捂着头大声叫嚷了起来,“素心……救火……啊……” “宁姐姐……” “小姐……” 看着因为害怕而捂住头,一个劲往桌子底下钻的宁芷莟,众人面面相觑,却又苦于皇贵妃在场而不敢议论出声。 “还不快将乐雅亭主送回房间去。”看着宁芷莟一副受惊中邪的样子,皇贵妃冷着脸又吩咐道,“亭主上回受惊后落下了病根,快去请御医出宫为亭主诊病。” “走开!不要碰我!”宁芷莟面对着皇贵妃派来将她往外间拖拽的侍女,一时间发疯一样的想要挣脱出她们的束缚,却不料众人在推搡拉扯间,不知谁的广绣不小心将桌上的一壶热茶扫了出去。 那桌上的白釉红梅瓷壶却是不偏不倚的被扫落到一旁的丽嫔身侧,里面溅出的滚烫茶水瞬时便将丽嫔雪莹的肌肤烫得红肿一片。 “娘娘……”丽嫔身边的红袖见自家主子的手背被烫的起了水泡,急得顿时失了方寸,大喊道,“娘娘烫伤了,快宣御医,快……” “大喊大叫的成何体统!”皇贵妃当即便呵斥了大声喊叫的红袖,“还不赶紧扶着丽嫔去里间的厢房歇着。” 见皇贵妃如此呵斥自己身边的宫人,丽嫔正欲出声分辩却被一旁的上官九霄暗暗扯了扯衣袖拦了下来。 “多谢皇贵妃娘娘关怀体恤,儿臣这就命人扶着母妃去后堂歇着。”上官九霄边说边沉声对一旁地红袖道,“还不快扶娘娘去后堂歇着。” 红袖如今醒过神来也知方才失态已是惹恼了皇贵妃,如今又见上官九霄冰冷的目光暗含着警告的意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忙不迭的与一群小宫女扶起丽嫔朝着后堂而去。 待丽嫔离开后,上官九霄的目光落在了还在与宫人拉扯的宁芷莟身上,今日害得他的母妃在众人面前失态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于是上官九霄起身走向了宁芷莟。 “莫珏,本王记得你身上有专治烫伤的雪灵膏。”上官寒月在上官九霄经过他身边时站起身来拦住了他的去路道,“五弟,莫珏那里有西域秘制的雪灵膏,想来丽嫔娘娘用上后定能稍减痛楚。” 上官九霄与上官寒月长久以来一直不睦,可表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兄友弟恭的状态,于是只得笑着谢道:“如此便谢过二皇兄的良药了。” 上官云歆如今也已经看出满眼阴鸷走向宁芷莟的上官九霄,深知他是个呲牙必报的性子,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命人强行拖拽着宁芷莟便出了正厅往厢房去了。 好好的婚宴居然出了这样的岔子,底下的人虽碍于皇贵妃在场不敢多言,但大家眼观鼻鼻观心,俱都将这场婚宴当做一场笑话来看,而且还是一场不大吉利的笑话。 很快宫中的御医便到了,与之一起来的还有启帝一纸废黜宁芷莟亭主名位的诏书。 诏书中说宁芷莟烫伤丽嫔原是罪无可恕,却是念在她如今是受惊过度所致,兼有顾惜左相的劳苦功高,古只是废去了亭主的名位而已。 从前宁芷莟乃是大周第一个被皇帝破格敕封为亭主的外姓女,却也同样是大周唯一一个被皇帝废去名位的亭主。 当宁挽华一字一句听着宣纸太监宣读着启帝废去宁芷莟亭主名位时,心中的畅快之意几乎快要化为抑制不住的畅快笑意。 “我去看看二妹妹吧。”宁挽华压抑下心中的狂喜,故作为难道,“皇上的旨意总是要寻个机会告诉二妹妹的,我会寻着适当的时机开口的,必不会叫二妹妹太过伤心难过。” “她方才受了刺激,你是得寻个合适的时机再说与她听才是。”皇贵妃一脸心疼着宁芷莟的样子道,“这孩子也是可怜,不过是府中遭了贼便被吓成这般模样。” “姨母放心,华儿知道分寸的。”虽说在左相府里头,二位小姐的不和众人都看在眼里,可外面不知道的却真当以为宁挽华是心疼着宁挽华的,越发的赞许着她有长姐风范。 有命妇在底下小声议论道:“看来大小姐还是顾惜着姐妹间的情分的。” 又有命妇接过话茬道:“我怎么听说大小姐曾在丽嫔的芳诞宴席上陷害过二小姐?” 方才的命妇复又道:“想来那不过是闺阁女儿家闹着玩罢了,你没看到如今二小姐当真受了委屈,大小姐还是很顾念姐妹情分的。” 上次宁挽华陷害宁芷莟的流言传出时,宁芷莟正是风光无限之时,而宁挽华却是被皇贵妃下令禁足在左相府中。如今再一次传出宁挽华与宁芷莟乃是姐妹情深时,宁挽华正是一枝独秀,而宁芷莟却已是跌入了谷底。 御医给宁芷莟扎过针后嘱咐了素心几句便离开了。素心在御医离开后便以宁芷莟要静养为由将所有的下人都打发了出去。 “小姐,他们都走了。”素心在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后回到榻边,以银针渡穴叫醒了宁芷莟。 “素心,你听我说……”宁芷莟坐起身来对着素心耳语一阵后又道,“如今我来不及向你解释了,望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宁芷莟一直瞒着素心亦不是因为信不过素心,而是这次的釜底抽薪之计太过凶险,若是素心一早之情,心有顾虑之下反而会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小姐,皇上方才下了旨……已是废去了你的……”素心看着宁芷莟,语气虽是试探的口吻,心中却隐隐觉得此事似乎是正中宁芷莟的下怀。 果然,当宁芷莟得知启帝已经废去她亭主的名位时,眼中没有呈现出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而是看向了素心,平静地道:“素心,正是因为世人太过贪恋虚名,所以才不会有人相信我是有意为之的。” “可是你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日,好不容易才有了亭主的身份,若是失了这亭主的身份,日后还如何与大小姐抗衡?”素心心急之下居然连尊卑都不顾,而是脱口而出一个“你”字。 “素心,那些个虚名根本不足以让我们堂堂正正的立于这贵胄云集的帝都城。”宁芷莟旋即又解释道,“你且看我的母亲便知道,还不明白再看当今的皇后娘娘就是了。” 叶澜霜乃是叶太傅的嫡女,当年太傅府是世代清流的书香门第,祖上几辈都曾是太子太傅,何等的尊贵显赫,到头来却还不是落得个被奸佞小人陷害,抄家灭门的下场。 当今皇后娘娘虽出身商贾之家,却因启帝的垂青被封为中宫正后,乃是全天下最为最贵的女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尊贵的女人却为了保住唯一的儿子不得不避入佛门,与青灯古佛相伴,以换取上官寒月的一世安稳。 “小姐的意思是……”素心从小跟着宁芷莟饱读诗书,并不是寻常人家见识浅薄的婢子,却仍是对宁芷莟所思所想不敢宣之于口。 “出身高贵并不代表可以守得住富贵,出身低贱也并不代表一辈子低贱,人生在世唯一可以依仗的唯有权势。”宁芷莟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启帝当年会不惜踩着兄弟的尸骨也要坐上帝王之位,为何原本就有着显贵母族的上官清峑所图所谋也不过是那至尊之位,便是连表面落拓不羁,内里实则也坦荡涤净的上官寒月都免不了对那至尊之位起了凡俗之心。 “小姐是想要夺权?”素心说出这番话时心底不禁炸开一记惊雷,要知道千百年来参与夺权的十有八九都是不得善终的下场。 “素心,我要夺权,与人合作会被人出卖,依附于人会被人弃掉,只有自己手中握着实权,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宁芷莟虽然想要夺权,却也明白世上通向权力巅峰的路虽然只有一条,但夺权的目的却各不相同,有人为了私心,有人为了名利,有人为了志向,甚至有人为了富贵荣华,可她宁芷莟却是为了叶家满门冤死之人。以及她身边在乎着她的人,宁芷莟想只要她能守住一颗初心,她便永远不会在夺权之路上迷失了自己。 “小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素心知道宁芷莟不是冲动之人,既然选择放弃亭主的虚名而夺得实权,便一定是做好了长远的打算。 “这些待婚宴结束后我再与你细细说来。”宁芷莟心中已然打定了要和上官清峑继续合作的主意,可转念转念只要一想到素心待上官清峑的一片情意,却又不知该如何与她开口。 素心正待开口询问,宁芷莟已是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于是素心顺着宁芷莟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到门缝中不断有迷烟涌入其中。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五章:婚宴(四) http://.biquxs.info/

看着门外暗放迷烟的下作手段,宁芷莟与素心对视一眼后,宁芷莟便已顺势躺回榻上假装晕了过去,素心则顺势倒在了宁芷莟的床榻边上。 很快便有人从外面用匕首插进将门栓挑开,随之便有几名穿着黑衣的影卫走了进来,他们走进榻边确认宁芷莟真的昏迷后才对着外间道:“大小姐,人已被迷香熏得昏死过去了。” 很快门外边的蘅翠已是扶着宁挽华走了进来,主仆二人径直来到宁芷莟的床榻边。 “小姐,二小姐与素心都晕过去了。”蘅翠觑着身边宁挽华眼中渐浓的恨意,小心翼翼地问道,“是现在去将苏侍郎请过来吗?” 得到宁挽华首肯后,蘅翠立刻吩咐着身边的影卫道:“旋风,去将新郎官苏侍郎‘请’到这里来,切记不要伤了苏侍郎。”旋即又嘱咐道:“记得要避开所有的人的耳目,悄悄的将人带到这里来。” 影卫旋风得令后一个旋身便在房中消失了踪影。 “小姐放心,这次跟来的影卫旋风乃是顶尖的高手,定能将苏侍郎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这里的。”蘅翠看着榻上昏迷的宁芷莟,讨好的看向宁挽华道,“小姐此次定能让二小姐背上私通的罪名,让她永世都不得翻身。” “从前她有着亭主的身份,如今皇上废去了她的名位,若是这时候再传出她与人私通,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替她说话了,就连九公主亦是保不住她了。” “小姐本来顾忌着二小姐亭主的身份,本也不欲这会子为难她的,谁承想连老天爷都站在小姐这边,让二小姐因为冲撞丽嫔娘娘而失了亭主的身份。” “大小姐,苏侍郎带到了。”话音方落,影卫已是将苏墨文平放在了宁挽华面前的地上。 “你怎么把他打晕了?”蘅翠一见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苏墨文,当即呵斥道:“不是叮嘱你不要伤了苏侍郎!” “启禀大小姐,苏侍郎毫发未伤。”旋风边说边看向宁挽华,唇角随之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你不是影卫。”宁挽华看着唇角噙着诡异笑容的旋风,下意识地退后了几步,呵斥道,“你是谁?为何要混在本小姐身边?” “来人,将院子里里外外都给本王围起来。”惊惧间的宁挽华忽而又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纷沓错落的脚步声,她识得为首发号施令之人的声音,那分明是上官清峑的声音。 听闻外面那么大的阵仗,屋内的蘅翠已是吓得双脚发颤,声音亦是透着恐惧的颤音:“小姐,外面好大的动静,似乎是恒亲王的声音。” 宁挽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颤栗的身躯却仍是暴露了此刻她心中的惊惧。 “小姐,眼下该怎么办,若是被外面的人发现小姐陷害二小姐……” “给我闭嘴……”宁挽华被人堵在了房中,心中本就又是惊惧又是害怕,如今听了蘅翠这么一说,心中更是烦乱,一巴掌过去已是打得蘅翠嘴角沁出了鲜血。 “大小姐,小的替你出去探探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假的旋风话音方落,一个纵身便从窗户中蹿了出去。 “是方才那名黑衣刺客。”宁挽华听得外间冷情惊呼一声,旋即又道,“王爷,属下去将那黑衣刺客抓回来!” “大皇兄,宁姐姐还在屋里面了。”上官云歆听闻国公府中出了刺客,还是从宁芷莟所住的房间逃出去的,吓得不顾众人的阻拦便想要冲将进来。 “带几个人进去看看。”上官清峑一面拉住了上官云歆,一面吩咐着身边的军士道,“里面有左相府的二小姐,你们都小心着些。” “千万不能伤了左相府的二小姐,否则本公主唯你们是问!”上官云歆生怕上官清峑那句轻飘飘的话并不能让军士们保证宁芷莟的安全,这才反复叮嘱一定要护住宁芷莟的安全。 “小姐,他们要冲进来了,要不咱们钻到床榻下躲一躲吧!”蘅翠已是吓得慌了手脚,恨不得当即便钻入床榻之下躲起来。 宁挽华却知道如今已是避无可避,看着躺在榻上的宁芷莟,眼中的恨意便是更深了一层,旋即便从桌上拿起了削水果的刀,而后则快速的向着榻上的宁芷莟走了过去。 “小姐,不要……不可以……”蘅翠见外面的士兵猛烈地撞门已是吓得不轻,又见宁挽华拿着刀向宁芷莟冲了过去,于是急忙冲过去跪在宁挽华身前道,“即便是让人知道了小姐想要陷害二小姐,但事情终究也未成,再者为了国公府和左相府的颜面,皇贵妃娘娘怎么也会将此事按下的,小姐切莫因为一时冲动而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宁挽华深知此刻不是取宁芷莟性命的最好时期,再者她如今也未必真的杀得了宁芷莟,前思后想间终是将手中的刀重重掷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门外的军士也已将房门撞开,上官云歆紧随其后跟着冲了进来,她在看到站在屋中的宁挽华和倒在一旁的苏墨文时,先是一愣,随即便开始搜寻着宁芷莟的身影,直至看到昏迷在榻上的宁芷莟,这才敢将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 “宁姐姐……宁姐姐……”不管上官云歆如何推摇宁芷莟,后者依然是紧闭着双眼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莫珏,去看看二小姐。”不知何时上官寒月也赶了过来,后面跟着赶来看热闹的上官九霄,以及听到动静而来的宁馨予和宁宛然。 “回禀二位王爷,二小姐和素心只是中了迷香昏过去了。”莫珏边说边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在宁芷莟鼻下让她嗅了嗅,“二小姐不出一刻钟便能醒过来了。” “过去看看苏侍郎,他怎会也无缘无故的晕在了二小姐房中?”上官寒月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躺在地上的苏墨文身上,且刚才说的那番话本也是为了引得众人去深究苏墨文躺在这里的因由的。 莫珏检查完苏墨文后回道:“回王爷,苏侍郎无碍只是被人击晕了而已。” 中了迷香晕在榻上的左相府二小姐,莫名其妙晕在二小姐房中的新郎官苏墨文,以及被恒亲王一路追踪至此地的黑衣刺客。 顷刻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宁挽华身上,若不是恒亲王碰巧撞破了刺客背着苏墨文来到了这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家心中已是心知肚明了。 “不知宁大小姐为何会出现在宁姐姐的房中?”面对着屡次陷害宁芷莟,并且要置她于死地宁挽华,如今的九公主亦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这才会出声质问于宁挽华。 “九妹,不得无礼。”一旁的上官寒月制止了上官云歆道,“大皇兄都未开口问及大小姐来这里的因由,想来大小姐来这里定是有她该来的缘由。” 上官寒月言外之意不过是宁挽华乃是上官清峑未来的王妃,就算是主持公道也该有上官清峑来主持,一句话顺利甩锅给进来后便一言不发的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看了眼躺在榻上还未醒来的宁芷莟,又看了眼眼中忐忑却似有期待的宁挽华,正欲开口时便听到外间的内侍高声道:“皇贵妃娘娘驾到。” 皇贵妃被一众宫人簇拥着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时,眸光已在不经意间凌厉地扫向躬身迎候的宁挽华。 宁挽华触及到皇贵妃凛然凌冽的目光时不禁缩了缩身子,她知道如今皇贵妃对她可谓是失望至极。 “方才之事的始末本宫已经得听恒亲王身边的人禀明了。”皇贵妃目光冷冷地看向宁挽华,斥责道,“华儿,你可知错?” 宁挽华以为皇贵妃就算再恼了她,看在白氏一族的份上也该是护着她的,却不想……正在宁挽华内心频临绝望之际,皇贵妃旋即又道:“华儿,你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要领受这管束下人不严之罪的。” 从云端跌入谷底,如今却又起死回生,当皇贵妃说出管束下人不严之罪时,宁挽华便知道皇贵妃并没有放弃她,如今她绝处逢生,整个人亦是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索性顺势跪倒在地上道:“还请姨母降罪,那影卫本是母亲派来保护华儿安危的,却不想他却因着母亲的知遇之恩,错打了主意想要陷害于二妹妹,以此来报答母亲于她的知遇之恩。” “华儿知错了,不该因为一些小事而与二妹妹置气,更不该在背地里说些与二妹妹置气的话,若非华儿言语不够谨慎,也不至于被人曲解了意思去,认为是华儿是容不下二妹妹,想要替华儿动手陷害于二妹妹。” “宁大小姐,你说的这些未免太过牵强,陷害左相府二小姐与国公之孙可是死罪。”上官云歆见着皇贵妃为了偏袒宁挽华,竟然能想出如此蹩脚的理由,忍不住反驳道,“敢问左相夫人许了那影卫多大恩惠,他才敢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来陷害宁姐姐与苏侍郎?”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六章:权势便是公道 http://.biquxs.info/

“一个微贱下人的心思是你堂堂公主该去揣测的吗?”皇贵妃冷眼扫了一眼众人后沉声道,“好在恒亲王行事谨慎,派人将这院子牢牢围住,如今在场的皆是自己人,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要玷污了二位小姐的清誉!” “还请娘娘宽宥奴婢,奴婢绝不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的。”皇贵妃身边的小丫鬟率先跪伏在地向着皇贵妃请罪,接下来满屋的奴才们跪了一地,俱都向皇贵妃保证不会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一个小小的影卫怎会有如此胆量陷害左相府的二小姐和国公之孙。”上官云歆知道皇贵妃想要将事情按下不提,她却偏要唱反调道,“歆儿觉得事有蹊跷,还望皇贵妃娘娘能查明真相,还二小姐一个公道。” “歆儿,本宫知道你与二小姐素来交好,这件事也确实是华儿不对,放纵了底下的人,本宫方才也已经斥责过华儿了。”皇贵妃看向上官云歆的目光依旧温和,语气却是含了暗暗警告地意味:“你再这样追究下去,传扬出去难免会惹得人云亦云,到时候反倒会坏了二小姐的名声的。” “皇贵妃娘娘所言极是。”上官寒月不想看到上官云歆惹恼了皇贵妃,这才出来打圆场道,“九妹年轻不懂事,见到二小姐受了委屈,难免性子急躁了一些,还望皇贵妃莫要怪罪。” “歆儿是本宫看着长大的,本宫最是清楚她的性情。”皇贵妃看着上官寒月温言道,“毓亲王身为兄长,该多多劝慰着歆儿才是。” “二皇兄一贯宠着九妹,几次出入左相府,亦或是出宫游玩都是二皇兄陪着九妹了。”一直未有开口的上官九霄似笑非笑的看着上官寒月道,“难怪九妹喜欢跟着二皇兄,帝都又有谁人不知道二皇兄的才名了。” 明明白人都听得出来,上官九霄的意思分明就是说上官寒月带着上官云歆四处游荡,这才回回都卷入了是非之中的。 “是儿臣的错,一味的纵容着九妹,否则也不会惯坏了九妹的性子。”上官寒月知道皇贵妃是在责怪他带着上官云歆来了安国公府,虽说来国公府是启帝默许了的,但这回却偏偏卷入了是非之中,若是皇贵妃借题发挥,启帝不免是要怪责上官云歆,为避免上官云歆被启帝责罚,上官寒月只得将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 上官云歆见皇贵妃借题发挥有意为难上官寒月,只得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服软道,“歆儿知错了,方才不该冲撞了皇贵妃娘娘,还望娘娘念在歆儿一时情急,莫要与歆儿一般见识。” “歆儿年少贪玩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皇贵妃见上官云歆服了软,便也不再为难她,而是温言安抚她道,“既然歆儿和二小姐交好,那便将二小姐接进宫中养病吧。” “儿臣代左相府二小姐谢过皇贵妃娘娘的恩赏。”上官云歆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皇贵妃何故会允准宁芷莟进宫养病的,她这么做无意于是在众人面前抬了宁芷莟的身份。 “本宫有些倦了。”皇贵妃话音方落,一旁地云纹便倾身问道,“娘娘今日本就起得早,如今又折腾了这半日,自然是要困倦的。不如奴婢现下便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准备着起驾回宫?” “云纹吩咐下去,就说是本王的命令,即可起驾回宫。”还不待皇贵妃开口,上官清峑已是吩咐着众人准备着起驾回宫的事宜。 安国公听说皇贵妃要提前起驾回宫,忙携了府中一概亲眷跪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将皇贵妃与上官清峑送上了马车。 “大小姐,府中还有事情需要操持,若要离开还请大小姐自便。”方才来时还对宁挽华百般巴结的国公府亲眷,扭脸便对她冷眼以待。 虽说皇贵妃将宁挽华陷害宁芷莟与苏墨文之事压了下来,但这毕竟是在安国公府,府中之人又岂会被完全蒙在鼓里,今日之后莫说是安国公府,怕是连宫中的启帝都会知道她陷害亲妹的传言了。 不过半日的功夫局势便扭转了,方才还认为宁挽华有长姐风范的亲眷们,如今已是因为皇贵妃恼了宁挽华,而对她唯恐避之不及。 蘅翠小心翼翼地问着宁挽华道:“小姐,咱们要吩咐套车回府吗?” 宁挽华低声呵斥着蘅翠道:“不回府留在这里被人看笑话吗?” 眼看着皇贵妃与上官清峑,丽嫔与上官九霄,再接着便是宁挽华等一众人都离开了安国公府,九公主这才吩咐宫人扶着方才醒来的宁芷莟也踏上了回宫的马车。 “宁姐姐,你要是心里头难过便说出来。”上官云歆见着宁芷莟靠在车壁上,眼中看不见一点悲喜的样子反而更叫人担心。 “你方才是故意与皇贵妃顶撞的?”宁芷莟忽然问道。 “宁姐姐那时候便已经醒了?” “醒了。”宁芷莟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道,“不愿意与她们那些人演戏,所以装作没醒。” 上官云歆回想起方才皇贵妃与宁挽华那对姨侄合演的一出戏,心下立时便觉得气闷的紧。 “歆儿,她是代掌凤印的皇贵妃,是你的庶母,日后不要为了我再去冲撞于她。”宁芷莟一念之差已是连累了素蕊,自是是不想再将上官云歆也牵扯进来。 “宁姐姐你都看出来了。”上官云歆之所以几次三番顶撞皇贵妃,不过是为了将事情闹将开来,屋外守了那么多御林军与太监宫女,那些人听到屋内的动静难免起了好奇之心。 “人多嘴杂。”素心接过话头道,“这些人回到宫中难免不会将今日之事说给相熟的人听,若真的传扬出去皇贵妃总不能将所有的人都给杀了。” “你也不是全指望着那些人将事情散播出去吧?”宁芷莟一句话便戳中了上官云歆心中的那些个小九九。 “宁姐姐,她那样屡次陷害于你。”上官云歆早就为着宁芷莟而厌恶了宁挽华,却怎奈对方有皇贵妃那座大佛护着,可如今这悠悠众口怕真不是皇贵妃能够轻易堵住的。 “这事你不要再插手。”看到上官云歆一脸不愿意,宁芷莟又道,“你放心,这次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宁挽华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七章:误会 http://.biquxs.info/

“宁姐姐可是想到什么主意了?”上官云歆自然明白宁芷莟外表看似温婉,内里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前翻几次宁挽华想要算计宁芷莟,最后不都是落了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下场。 “这段时日你可有跟着明飒好好习武?”宁芷莟绕开了宁挽华的话头,另起话头道,“一会回到了你的追月轩,我可是要试试你的功夫有没有长进的?” “明飒哪里是进宫教授我武功,根本就是借着教我功夫私会凤鸣哥哥嘛!”上官云歆故作委屈的道,“他俩凑在一起便会借着切磋武功将我撇在一边。” “七皇子殿下回宫了?”在宁芷莟的记忆中,七皇子上官凤鸣应该是常年住在京郊行宫陪着傅美人的。 “最近皇祖母的身子越发不好了,经常念叨着凤鸣哥哥,父皇这才宣了凤鸣哥哥回宫为皇祖母侍疾。” 宁芷莟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太后那张慈和安详的面容,在她的印象中太后当真是再慈和不过的长者,对待膝下的每一个皇孙都是一般的疼爱,难怪会在缠绵病榻时念叨着很少见面的上官凤鸣。 “那岂不是连毓亲王和恒亲王也要一并入宫为皇太后侍疾?”宁芷莟因着脑海中那一抹蓝衫引得心头剧烈一颤,“那你岂不是也要去到太后近前侍疾?” “原本大皇兄,月哥哥,以及众位皇兄都要在皇祖母的榻前侍疾的,可御医却说人太多反而不利于皇祖母养病,因此众人才决定两人一组守在皇祖母榻前侍疾。” 宁芷莟问道:“那现如今是谁在侍疾?” 上官云歆答道:“今日是三皇兄和四皇兄,明日便轮到大皇兄和五皇兄侍疾了。” 上官云歆口中的三皇兄便是三皇子上官云崖,虽说上官云崖的母妃只是位在昭仪,地位远不及皇贵妃尊贵,但徐昭仪的母家乃是正一品的户部尚书,在官位上是与宁凡之平级的,这也是为何徐昭仪虽不受宠,却也能位列九嫔之首。 四皇子则是上官黎楚,四皇子的生母是贞贵嫔陈氏,陈氏的母家乃是忻州长史,因着身份并无徐昭仪母族显赫,因此贞贵嫔并不得启帝宠爱,便是连父亲的官位只是七品太学助教的丽嫔都比贞贵嫔更得盛宠些。 “三皇子与四皇子素来交好吗?”宁芷莟想到宫中所谓的交好不过是弱者依附于强者,便如同五皇子上官九霄依附于上官清峑,丽嫔则是依附于皇贵妃的。 “四皇兄打小便和三皇兄的关系好,就像从小五皇兄一直跟在大皇兄身后打转,二哥哥从小便护着凤鸣哥哥一般。” 虽说皇子间交好不过是受利益驱使,但宁芷莟看得出来上官寒月是真心待上官凤鸣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上官寒月才没有如其他皇子那般结交盟友,而是在宫中独来独往的。 “歆儿,你与你四皇兄往来的多吗?” 宁芷莟对于其他皇子多少都是有些了解的,三皇子行事稳重,五皇子性子为人阴狠睚眦必报,只有那四皇子从未在人前显露过山水。 “宫中的娘娘们要数贞娘娘最温柔娴静,最是与世无争了。”上官云歆继而又道,“四皇兄便如贞娘娘一般,性情和顺,待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听到温柔娴静与世无争这样的字眼,宁芷莟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宁宛然与宁馨予的面容来,若真是与世无争便该如宁宛然那般安安静静地度日,又为何会如宁馨予那般明里暗里的巴结上宁挽华,面上却仍装出一副人畜无害,与世无争的样子来。 在宁芷莟看来四皇子上官黎楚既没有选择为人深不可测的恒亲王结盟,也没有选择表面落拓不羁的上官寒月结盟,而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不管是自身,还是后盾都相对薄弱的三皇子上官云崖结盟,不得不说四皇子真真是个聪慧通透的明白人。 “芷莟。”宁芷莟刚踏进追月轩便迎面被明飒抱了满怀,只见明飒不住抱怨道,“只听说你在府中受了委屈,怎奈我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若不是王爷派人来着,我真真是要提着刀冲入相府救了你。” “亏得是有人拦着你,否则我不被府中的那些对手陷害死,也得被你给吓死了。”其实距离上次一别也不过十数日的光景,却因着经历了数度的生死劫难,当真让宁芷莟再见明飒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素心,听说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了?”上官云歆知道明飒是个急性子,所以便在左相府着火之事瞒不住时告诉她素心受伤了,却并未说明素心断了一指。 明飒在看到素心左手小指空出来的一截时,有些心急的扶住素心的肩膀问道:“告诉我是谁伤了你?” “方才多亏了明飒,我和小姐才能顺利脱险。”素心见众人提到她的断指皆是面色不郁,于是岔开了话题道,“最后冷情去追你了,他武功不弱,你没有受伤吧?” “我一见他那样的身法,便知对方武功不弱,可奇怪的是那人却并未使出全力追捕与我。”明飒不禁有些疑惑道,“按说以他的武功是不会让我轻易逃脱的。” 素心与宁芷莟对于冷情的放水皆是心知杜明,可上官云歆却因为对整件事情一知半解,这会子正处于云山雾罩间,正待问清楚时却又被突然出现的上官凤鸣打断了思绪。 宁芷莟见到上官凤鸣后忙向着他行礼道:“见过七皇子殿下。” 上官凤鸣紧跟着抱拳颔首回礼道:“二小姐有礼了。” “芷莟,我觉着你没了那个劳什子的亭主身份倒是好事,省的咱们每次见面还要拘着那些礼数。”从前宁芷莟还是亭主身份时明飒没少为着礼数的事情被众人数落,如今宁芷莟失了亭主身份最高兴的人自然要属明飒了。 “皇宫大内你说话也这般没有个顾忌。”上官凤鸣见明飒越说越不像话,这才出言制止,语气中却是含了极为亲昵之间的人才有的嗔怪之意。 “要你管我!”明飒表面上像是不服上官凤鸣的提醒,实则却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不过才十数日没见,宁芷莟便感觉到二人说话似是多了几分打情骂俏的亲昵之感,当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先是素心与上官清峑,紧接着便又是明飒与上官凤鸣,为何宁芷莟身边她最在乎的人却偏偏要和皇家的人牵扯不清。 大概明飒是觉得被上官凤鸣打断话茬失了面子,于是没好气地问道:“今日又不是你侍疾,没事不待在毓亲王府,跑到宫里来做什么?” “二小姐,方才二哥传来了消息说是素蕊找到了,飞云已将人救出送回六尺巷的雅居了。”害怕旁人传话会走露了消息,上官凤鸣这才亲自进宫将此事告知给宁芷莟的。 “这么说如今已经回到左相府的宁挽华,该士已经知道是小姐设计救出了素蕊了。”素心猜也猜得到,宁挽华和白氏这会子定然又是在商量着要如何陷害宁芷莟了。 “这一切是你们早就商量好了的,就连凤鸣哥哥都知道,可为什么要独独瞒着我一个人?”上官云歆只以为带着明飒去安国公府是为了让她见宁芷莟一面,却不知道他们早已暗中谋划了这么大一个局。 “九公主,我家小姐因为害怕将公主牵连进来会有危险……” 素心话音未落,上官云歆便打断了她的话,此刻她看向宁芷莟的眼神满是不解与气恼:“宁姐姐,我是真心待你的,何曾怕被你连累过,我这样全心全意的护着你,可你却做什么都要瞒着我。” 说完上官云歆便头也不回的跑出了追月轩,任凭宁芷莟在后面如何喊她,她依旧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九妹年少任性,不知道二小姐的一片苦心。”上官凤鸣见着上官云歆就这么冲了出去,忙向宁芷莟道,“我去劝劝九妹,她也是一时不能接受大家都瞒着她而已,并不是真心怨怪二小姐的。” “多谢七皇子殿下特意进宫告知素蕊被救出之事。”宁芷莟旋即又道,“还烦请七皇子殿下多多劝慰九公主。” 待上官凤鸣离开后,宁芷莟方才对明飒道:“我一时出不得宫去,你今日便回去照应着素蕊吧。” 明飒虽也放心不下宁芷莟,却也知道她在宫中亦不会有什么危险,倒是素蕊身边确实需要有人照顾着,当下便应允了出宫回雅居照应着素蕊。 方才和热热闹闹的追月轩在众人都离去后一下子便冷清下来,宁芷莟却只是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一轮残阳久久回不了神。 直至暮色四合,天光渐渐暗了下来,素心方才出声问道:“小姐是因为素蕊的事情怕了,这才想将九公主置身事外的?” “素心,从前我当真认为人定胜天,只要自己的信念足够坚定便能护住身边所有的人。”残阳的余晖洒落在宁芷莟的面上,映衬出她眸中深深地无奈,“直至你和素蕊相继出事后,我方才知道人世间多的是事与愿违,我们拼命想要维护的,最后却仍是逃不出命运无情的拨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只为证明她是扶不起的阿斗 http://.biquxs.info/

“小姐,九公主从小有皇上的宠爱,又有王爷护着,虽不是完全不谙世事,却也是体会不到小姐的为难之处的。”素心眼见着宁芷莟虽已是疲惫不堪,却仍是强打着精神与自己说话,心中大为不忍道:“小姐不必凡事都一个人扛着,素心愿意与小姐分担,经历了这许多事,皇贵妃早已将素心与小姐视为一体,就算小姐想要撇开素心,皇贵妃也未必能如小姐所愿的。” “素心,只有你最懂我!”经过连日的风波,宁芷莟当真是倦怠极了,她顺着素心为她放置的软枕靠了上去,“皇贵妃早已将你我视为一体,但歆儿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若是她能做到不触怒皇贵妃,想必皇贵妃也是不会太为难她的。” “九公主性子纯善,又加之与王爷兄妹情深,连带着对待小姐亦是一颗赤诚之心,要她冷眼旁观着皇贵妃陷害王爷与小姐,想必……” 素心的话虽未说透,但宁芷莟却明白她的意思,上官云歆将上官寒月看作她敬爱的兄长,待宁芷莟亦是一片赤诚之心,有着这样深的感情羁绊,她又如何能对上官寒月以及宁芷莟与皇贵妃间的争斗视而不见。 “素心,明日你出宫去一趟,去看看素蕊的情况,方才听七皇子说素蕊一切都好,我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我明日便借口要回左相府为小姐拿些东西出宫一趟。”素心的眼神有片刻的闪烁,却在确定宁芷莟没有注意后轻轻舒了一口气,随即又道,“宁挽华绑了素蕊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扰乱小姐的心神,却没想到反而被小姐反将一军,现如今已是成了满帝都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吩咐留在府中的人暗中留意着静蕤轩和琼华阁的动静,若是左相去了,务必让人一字一句听清楚左相说的每一个字。” “小姐的意思是相爷会为了安国公府之事训斥大小姐?”如今已是夏末,最迟新岁之前,为宁挽华和上官清峑赐婚的圣旨便会下来,在这个档口左相真的会训斥未来的准王妃吗? “素心你觉得在这皇城根下,天子近旁,难道还真有什么密不透风的隐秘之事不成。”宁芷莟喝了一口素心递来的茶水,继续道,“先是左相府中遭了贼,借着又是我被被吓得失了心智,紧接着又是左相府四小姐吉服着火,惊得我冲撞了丽嫔,进而被皇上废去了亭主的名位,最后又是宁芷莟定下毒计陷害我和安国公之孙。” “这些事若是单独来看便是偶尔,若是串联在一起,难免不会被人联想到是有人处心积虑了。” 宁芷莟的手指在雕花兰木的杯身上来回摩挲着道:“若仅仅是陷害我又有什么打紧的,可如今我却因为被人陷害而失了亭主的身份,再者,安国公碍于皇贵妃的威势,明着自是什么都不会说,背地里却真的不会认为左相府太过仗势欺人吗?” “听说宁挽华为着昨日恒亲王冷落了她发了好大的脾气。”如今素心提起上官清峑虽表面平静,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藏在广袖下的那节断指竟是有些微微发颤的。 “恒亲王又岂会真的被宁挽华的皮相所迷惑,前段时间待她的体贴不过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罢了,如今宁挽华自己不争气,他正好假作为了此事而恼了宁挽华。”从前宁芷莟到当真没想到,一贯在她眼中冷心冷面的上官清峑竟然也能演的一手好戏。 “小姐就此失了亭主的身份,原本已是结为姻亲的安国公府,如今亦是对左相府也存了芥蒂之心,相爷一心所求的并蒂双开的局面,竟被宁挽华给生生打破,想来相爷心中自然是要责怪宁挽华不顾大局的。” “凡事以家族利益为先是相爷对所有儿女要求的准绳,宁挽华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可一旦宁挽华顺利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即便是相爷心中对宁挽华有所不满,可我们依旧是动摇不了白氏在左相府的地位。” “宁挽华可以顺利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自是有白氏一族为她撑腰的因由,可最重要的因由还得是她左相府嫡出的小姐身份。”宁芷莟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素心的神色变化,最终还是狠下心来道,“要知道左相府的嫡女可不止她宁挽华一人。 素心原本只是平静地听着,却在听到宁芷莟最后一句话时,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白瓷茶壶。 看着碎了一地的白瓷碎片,以及顺着桌角一路滴下的茶水,宁芷莟继续道:“我谋划这一局,甚至不惜赔上亭主的身份,不过是想让父亲看清宁挽华根本就是个见识浅薄,不能光耀左相府的门楣的扶不起的阿斗,甚至还可能因为她的轻狂善妒而葬送了整个左相府的未来。” 年少时的宁凡之为了心爱的女子第一次违背了老夫人陈氏的意愿,执意迎娶了叶澜霜为妻,婚后也曾对妻女爱护有加,但随着日益对权利的看重,他最终抛弃接发妻子,续弦了有白氏一族和皇贵妃护持着的白静言为左相府的主母。 为了家族利益,宁凡之能狠心抛下年少结发之妻,真真是利欲熏心的叫人齿寒,然如此利欲熏心之人,自是更为看重与他一般为了家族利益的人,若来日如宁挽华真如宁芷莟所料那般,为了争强好胜而将整个家族抛之不顾,最终恐怕也只能落得被宁凡之舍弃的下场。 从前宁凡之最令叶澜霜寒心的家族利益,如今却成了宁芷莟获得宁凡之支持的唯一筹码,虽有蚀骨灼心之恨,可宁芷莟却不得不咬紧牙关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下去。 “我看小姐也倦了,不如进里间躺下小憩一会。奴婢这就出去唤人来打扫了打碎的杯盏。”素心虽从未对上官清峑有过非分之想,可如今却在骤然听到宁芷莟为了复仇,未来有一日甚至会不惜搭上自己的终身时,心中一下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一般,说不出道不明,却就是感觉难受得紧。 看着素心失魂落魄离开的样子,宁芷莟方才惊觉素心对上官清峑的情意,或许远比她想象的要深。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四十九章:情之如丝,斩不断理还乱 http://.biquxs.info/

九公主为着宁芷莟将她瞒了个彻底,已是有好几日没有和宁芷莟说过一句话了,可就算九公主和宁芷莟闹着别扭,一应吃食供应依旧是最好的,更是一日三次的宣了御医来为宁芷莟把脉。 “小姐,九公主虽说气你什么都瞒着她,好几日都不与你说话了,暗地里却是叮嘱着小厨房做着小姐爱吃的吃食。”素心知道九公主还和宁芷莟别扭着,一来是因为真的生气了,二来则是为着面子上过不去而已。 “歆儿是被他给宠坏了。”宁芷莟话里的那个“他”指的自然是毓亲王上官寒月了,纵使宫中到处都充斥着阴谋诡计,上官云歆却依旧被上官寒月保护的很好,全然不似那些整日勾心斗角的宫妃们,一双看似纤细白嫩的双手早已是浸泡在了血里。 “小姐要不要去安抚一下九公主?” “正是因为歆儿待我一片赤诚,我才更加不能连累了她。”宁芷莟看着素喜继续道,“歆儿她有着皇上的宠爱,有着尊贵的公主身份,更有一个护着她的兄长。”宁芷莟说着握住了素心的手道:“她与咱们都不一样,咱们是避无可避的被卷入了这场夺储的争斗中,可她却是原本不用被搅进这浑水中来的。” “小姐,素心不后悔跟着小姐,若不是小姐,素心如今也不过是哪个大户人家里的小丫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素心知道宁芷莟最怕的便是连累了身边亲近的人,也知道若是有可能,宁芷莟恨不得将她和素蕊全都送离帝都。 “真不知道你和素蕊跟着我到底是福还是祸?”记得最初再世为人的宁芷莟,也曾信心满满的以为只要她足够小心谨慎,便能借着先知的能力小心提防着白氏母子,就算不能将之一举扳倒,也定不会让她们肆意伤害了她身边亲近的人。 直至素蕊被抓,素心承受了断指之痛,宁芷莟方才醒悟并不是她处处小心便能防得住小人的暗算,她所谓两世为人的先知,也不过是这一世及早看清了白氏母女恶毒的真面目而已。 而上一世她虽从白氏母女手中侥幸逃脱,却也因为厌世的心里随着师父避世行医,并不曾过多的了解宁挽华十六岁以后的人生走向,只知道她最后如愿做了上官清峑的皇后,真正成为了母仪天下的南后。 这一世苍天有眼,让宁芷莟得以重生,她既活在这个世上,便会拼尽一切阻止宁挽华走向她梦寐以求的后位,阻止白氏一族登上权利的巅峰。 “小姐,左相府传来消息,说是恒亲王自四小姐的婚宴后便对大小姐避而不见了。”素心努力让自己在提起上官清峑时尽量显得平和一些,“不单是恒亲王,就连宫中的皇贵妃也已是好几日没有召大小姐入宫叙话了。” “宁挽华为了毁了我的名节不惜违背父亲并蒂双开的意愿,甚至还将苏墨文也拉下了水来。”宁芷莟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盏分析道,“安国公府虽说大不如从前,但到底也是两朝元老,自有他的尊贵之处的。” “亏得是明飒假扮的影卫引来了上官清峑,从而撞破了宁挽华的毒计,否则在新婚当日与世家小姐私通的罪名扣下来,安国公就算拼尽全力保住了苏侍郎的性命,怕也难逃被发配到岭南烟瘴之地的命运。”素心心中明白,被安国公视为整个国公府唯一希望的孙子差点被宁挽华陷害,哪怕对方是皇贵妃的表外甥女,这口气安国公也是万万咽不下去的。 明飒假扮影卫引来上官清峑原本是宁芷莟计划中的一环,可让宁芷莟没想到的是计划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上官清峑不仅顺利的被引去了东跨院,更是不遗余力的在暗中帮衬着宁芷莟揭穿了宁挽华的阴谋诡计。 “前段时日上官清峑爱重左相府大小姐的传言,怕是早已传遍了帝都的大街小巷。”宁芷莟的脑海中浮现出上官清峑清冷的面容来,“只是不知恒亲王是歪打正着还是有意为之,他前后对待宁挽华的截然不同的态度,却真真是成了宁挽华跌进深渊的关键所在。” 宁挽华之所以会下定决心豁出所有陷害宁芷莟,不过是因为被上官清峑制造的假象所迷惑了双眼,自认为已将上官清峑的一颗心牢牢握在了手中,这才会选择牺牲假的苏墨文来将宁芷莟置于死地的。 “恒亲王与小姐乃是盟友,权衡利弊下自然是要偏帮着小姐的。”素心见宁芷莟对上官清峑的相帮起了疑心,心中一时间有些害怕她会窥破了上官清峑的心思,这才忙解释成上官清峑是为了盟约才出手相帮的。 “恒亲王不愧是从小受教于皇贵妃身侧,心机深沉间便是连我都难以窥探一二。”宁芷莟只觉得上官清峑表面上一副清冷的样子,却不想背地里竟能演的一手好戏,将宁挽华迷得五迷三道的,真真是杀人于无形的裹着蜜糖的致命一击。 “身在皇家,身为皇子若真怀揣着一颗赤子之心,怕是早就不知被人害死多少回了。”素心忽然想到了上官清峑身在皇家,尊享着无尚荣耀的同时怕是也会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孤独。 宁芷莟见素心眉眼中隐约所有动容,心中思忖片刻后试探着问道:“素心,你还是放不下恒亲王吗?” “小姐……”素心似是没料到宁芷莟会这么问,眼神闪烁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俗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既然上天注定了素心在春心萌动的年纪遇见了上官清峑,她作为素心的知己好友,本该是持祝福态度的,可却又不得不狠心心肠一直泼着冷水。 原因不过是因着她深知上一世的上官清峑登基后立的皇后是宁挽华,先撇开上官清峑在宁挽华有利用价值时对其珍之护之,在失了利用价值后弃之敝之不说,单论他们的身份,一个是未来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个是左相府中籍籍无名的侍女,如此悬殊的身份,便注定了他们是没有好结果的。 “素心,恒亲王他是救了你,与你而言他于你是有恩的,可于他而言或许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宁芷莟已是打定主意,哪怕今日的言语会伤到素心,她也是要劝素心及早回头的,以免日后越陷越深。 “素心感念恒亲王的相救之恩,也敬佩着王爷的为人,可素心却从未有过半分非分之想,小姐莫要误会了素心。” 听了素心所言,宁芷莟方知素心待上官清峑的情意有增无减,却碍于身份的悬殊极力压制着内心的感情。 虽说素心如今与上官清峑少有交集,但随着日后宁芷莟与上官清峑的联盟合作,他们难免不会有更多的接触,为了素心不至于被情所困,宁芷莟决定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 “素心,上官清峑如今是皇帝宠爱的皇子,将来亦有可能是大周的君主,他虽于宁挽华只有利用之心,却也一定会为了宁挽华身后的左相府以及白氏一族,迎娶她入恒亲王府为正妃的。” “素心,我从前只以为恒亲王不过为人刻板寡淡,可此番他却为了迎合皇贵妃的心意明面上对宁挽华呵护备至,暗地里却联合着我将她推入绝境。”宁芷莟心知如此说话难免对上官清峑有些不公平,可为了能让素心看清上官清峑的薄情真面目,她只得稍微昧着些良心评论上官清峑了。 “小姐,素心身子有些不适,想要下去歇着了。”素心全然明白上官清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能在暗中护着宁芷莟,但如今见宁芷莟如此误会上官清峑,便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了。 “素心,恒亲王的眼中只有大周的万里江山,除却江山不会再有任何的儿女情长,毓亲王曾与我说过,他的心便是石头做成的,一个没有七情六欲,不懂得感情的人,是不值得你对他如此倾心相付的。” “小姐,若今日换成了毓亲王被迫迎娶流云郡主,想必小姐定会站在毓亲王的角度考虑这桩姻缘的促成因果。”其实连素心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何会鬼使神差的说出这番话来,只是话已出口,便如覆水再难收,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是素心一时失言了,天色已晚,想必小姐也倦了,素心为小姐卸下钗环吧!” 将心比心,宁芷莟知道若是此刻有人到她面前来说上官寒月是如何的不堪,她亦会本能的为上官寒月辩驳吧。 真真是情之如丝,悄然而至,一旦缠绕住人心,便是斩不断理还乱了。 宁芷莟之于上官寒月,素心之于上官清峑,明飒之于上官凤鸣,可见情之一事当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我自己来吧,你累了便下去休息吧。”宁芷莟知道再与素心多说恐伤了二人间的情分,心中已是寻思着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将重生之事和对未来的预知对素心和盘托出才是。 “小姐早些歇着,素心告退了。”若不是今日话赶着话,素心真不知道她也会有违背宁芷莟意愿的一天,虽说宁芷莟待素心亲如姐妹,可素心却一直不曾忘记自己使女的身份从来都是恪守本分的,如今还是第一次为了上官清峑而冲撞了宁芷莟。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章:惊天真相(上) http://.biquxs.info/

翌日,素心起了个大早便来到宁芷莟的房中为她梳妆打扮了。 “小姐,素心来侍奉小姐梳妆。”素心神色如常的拿起桃木梳子为宁芷莟打理着长发,好似昨日主仆两人的争执只是她们其中一人的错觉而已。 宁芷莟见素心不愿提起昨日的话题,便也没有旧话重提,而是含着笑意任由着素心为自己梳妆。 “小姐,一早传来消息,说是大小姐为着相爷将她禁足在琼华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素心只拣了要紧的说与宁芷莟听道,“相爷大概也是恼了白氏教女无方,已经好些日子未有踏足白氏的葳蕤轩了,而是日日都歇在四姨娘的屋中。” “四姨娘这会子大概是恨毒了白氏母女,这才会用尽招数将相爷留在她房中的。”宁芷莟联想到周氏与白氏素日里的恩怨,料定周氏如今定是见到宁墨茹有了好的归宿,这才敢于公开与白氏争夺左相宠爱的。 “白氏会不会对四姨娘暗下毒手?” “白氏虽然狠毒却也不是莽撞之人。”宁芷莟深知若是白氏真是那般沉不住气的人,也不会一步步从妾氏的位置走到今日一府主母的位置。 “周姨娘好不容易熬到四小姐得以顺利嫁入了国公府为嫡媳,日后若是苏侍郎官运亨通,四小姐再诞下个一男半女的,她在国公府的地位便稳固了。有个国公府主母的女儿,日后白氏再想为难四姨娘,也是要在心里掂量掂量的。”素心不解周姨娘从前尚能在白氏身前委曲求全,如今宁墨茹既以嫁入国公府,为何周姨娘反倒是沉不住气了。 “周姨娘若真是如宁墨茹那般轻狂无知的性子,怕是也活不到今的日。”对于四姨娘周氏,宁芷莟心中一直都有太多的疑问,于是吩咐素心道,“派人暗中去查一查周姨娘与白氏之间恩怨的具体细节,越详细越好。” “小姐,如今周氏与白氏摆明了不对付,我们要不要趁势拉拢周姨娘?” “不需要咱们刻意拉拢周氏,其实早在之前周氏便已卖给了我们人情了。”宁芷莟继而又道,“如今左相府除了白氏便是我们,若周姨娘真的想对付白氏自然会主动找上咱们的。” 素心继而又问道:“小姐似乎对周姨娘还有些顾虑?” 宁芷莟回答道:“前几次我们与宁挽华相斗,虽说周姨娘每每总也会暗中相助,但我却一直也猜不透她与白氏至死方休的恨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姐曾怀疑过周姨娘当年的小产乃是白氏所害,要知道在官宦富贵人家一个男胎便足以让地位卑微的妾氏在府中站稳脚跟。”素心继续道,“白氏害得周姨娘小产,不仅仅是丧子之痛,更是断送了周姨娘所有的机会,此仇此恨又怎叫周姨娘不铭记于心!” “丧子之痛就算再痛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平复,更何况周姨娘对白氏的恨皆源于丧子之痛背后所有希望的破灭。”宁芷莟犀利的分析道,“然则如今宁墨茹已是顺利嫁入国公府为嫡媳,假以时日若诞下男胎便能永远摆脱庶出的身份。” “小姐的意思是唯一的女儿有了如此的好前程,周姨娘还何故还非要为着十余年前的丧子之痛耿耿于怀?” “上回宁墨茹中毒命垂一线,当时我们虽怀疑是周姨娘想要借着我的手扳倒白氏,可终究还是不敢相信周姨娘会对亲女儿下如此狠手,如今想来那是怕真是周姨娘对宁墨茹下得狠手了。” “若是这次府中传递出来的消息无误,咱们便可以确定上回是周姨娘给四小姐下了毒,她想借着小姐的手查出真相扳倒白氏。” “又是深宅大院里的一介可怜人!”宁芷莟由四姨娘周氏联想到她的母亲,叶氏一族世代清流,本是不愿让女儿高嫁的,怎奈叶澜霜倾心于当年状元及第的宁凡之,执意要嫁到左相府不可。 “小姐可是想到了夫人?”素心从前都是不敢惹宁芷莟伤心的,可如今却是摸透了她的性子,知她外表看似温软柔弱,内里却是坚毅刚强的。 “外祖父本是不看好母亲嫁入左相府的。”宁芷莟不想素心为她担心,便拉了素心坐在她身边继续道,“相爷二十岁出头便以状元之身入朝为官,因着才华斐然又世故圆滑而官运亨通。” 上一世叶澜霜去世后,府中下人议论最多的便是左相当年是如何求娶太傅府的独女的,莫说是宁芷莟,便是素心素蕊都知道当年帝都第一才俊求娶帝都第一才女的风流韵事。 “小姐,夫人最在意的便是小姐,只要小姐好好的,夫人便是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世人都以为母亲嫁入相府是外祖父想要光耀也是门楣。”宁芷莟自小便听下人议论,因为叶太傅只得了一个女儿,为了光耀叶氏门楣才将女儿嫁入左相府的。 “是母亲自己执意要嫁入左相府的。”不待素心接话,宁芷莟又继续道,“她以为她认定的良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却不曾想到会落得个抄家灭门的结局。”宁芷莟语气一顿看向素心,眼见着她眸中惊疑之色更胜,依旧继续道:“不知母亲临死前的那一刻会否因为她的所托非人而寒心。” “小姐……”素心嗫嚅着唇,她一直侍奉在宁芷莟身边,却从未听叶夫人提起过这段往事,心下自然是疑惑宁芷莟是如何得知当年的旧事的。 “素心,世人都以为母亲薄命,左相长情,可事情的真相当真是那样吗?”宁芷莟想到叶氏一族抄家灭门的因由,眼中迸发出恨意来,“这世间除了我,便是那些手染鲜血陷害叶氏满门的刽子手,除此之外恐怕再没人知道叶氏一族灭门的真相。” 素心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她虽自幼侍奉在宁芷莟身边,但叶氏被满门抄斩时她尚且年幼,更何况这件事被白氏瞒得严严实实,若不是上一世宁挽华亲口说出,怕是宁芷莟死也要做个糊涂鬼了。 “小姐是怀疑了什么吗?”素心觉得她的声音亦是有些止不住的发颤,“难道小姐是怀疑夫人的离世和白氏……,可是白氏岂能一手遮天,更何况相爷……” 如今提到宁相,素心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宁芷莟同情周姨娘的那番话来,心也随之猛地一沉,目光试探而又闪烁的看向了宁芷莟。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一章:惊天真相(下) http://.biquxs.info/

“从前只是怀疑,如今我已经可以断定是白氏嫉妒母亲,联合萧氏一族陷害了外祖父满门。”宁芷莟对素心说出这些便没有打算在瞒着她什么,她亦会将所有的真相对素心和盘托出。 宁芷莟看着惊疑不定的素心,慢慢收敛了一脸怒意,神色亦是透出几分柔和来:“素心,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今日我便将你心中所有的疑问一一解答。” “……”那些一直积压在素心心中的疑问,今日终于有了答案,可素心却不知该从何处问起。 宁芷莟眼见素心不知从何问起,于是率先起了话头道:“你一定奇怪我为何会忽然间性情大变?又可以会突然拥有一身医术和不凡的见识?” 前一世的素心,曾在私下里见过宁挽华提起宁芷莟时眸中不屑的神情,也曾暗示过宁芷莟,可那时的宁芷莟却全然沉浸在母慈女孝的假象中,并未将素心的提点放在心上。 “小姐自从出了天花大病一场后便转了性子。”素心毫不隐瞒内心的猜忌道,“那时我与素蕊也曾私下讨论过小姐因何会性情大变,尽管我和素蕊都猜不出小姐改变的原因,可我们还是一致认定不管小姐如何改变,也定然是不会害我和素蕊,因此我们商定不管小姐是否真的转了性情,我和素蕊亦是跟定了小姐的。” “素心你会相信转世重生这回事吗?”宁芷莟说完这席话后定定地看向素心,或许还害怕素心会因此生了恐惧,故而才会伸手握住了素心的手。 素心从来心思活络,听得“转世重生”这四个字,立刻便联想到宁芷莟自大病一场后的种种怪异举止,心中油然生出一个惊世憾俗的想法来。 “素心。”宁芷莟眼见素心眸中惧色越发浓重,忙握紧了她的手安抚道,“素心,别害怕,我是不会害你的。” 素心自认为这一年多来跟着宁芷莟远赴过北境,也曾因为被杀手追杀九死一生过,前段时间更是经历了断指之痛,可这些全都加在一起,都不及如今她得知宁芷莟转世重生的真相来得惊骇与心惊的。 素心几乎是本能地站起身来甩开了宁芷莟的手,踉跄了几步终是稳住了身形,再后来她便是一瞬不瞬地将目光盯在了宁芷莟身上。 若不是亲身经历,宁芷莟大概也不会相信这世上有转世重生这回事,而且还是重生在悲剧发生之前的年岁里。 宁芷莟见着满眼惊恐的素心,知道她一时不能接受这太过于惊世憾俗的真相,便也不再逼她,而是缓声道:“莫说是你,便是我当初得知自己重生,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方才平复心绪的。” 素心眼见着宁芷莟很快便要掩上门扉离去,不免有些惭愧自己辜负了宁芷莟的一片信任,于是急忙出声唤住了宁芷莟道:“小姐别走!” 宁芷莟听到素心的声音当即便下了脚步,再度回首看到素心努力克服着内心恐惧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感动。 “小姐,素心惭愧,方才险些辜负了小姐对素心的倚重与信任。”素心看出宁芷莟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回忆起这一年多年宁芷莟对自己的好来,一时间心中的愧意已是全然战胜了心中的恐惧之意。 “素心,人都会对鬼神或未知之事心生畏惧,你我都是凡俗之人,不必太过苛求自己。”宁芷莟从来都了解素心待她除了亲人间的关爱,更多的则是主仆间的忠诚。 “素心的命是夫人救的,这么多年小姐亦是真心待素心的,素心不是不知感恩的人,日后定会倾尽一切护着小姐的。” “素心,母亲当年救你和素蕊回左相府,的确是为了我身边有两个得力之人。”宁芷莟回握住素心的手,而后一字一句皆是郑之重之道,“可是素心你欠我与母亲的所谓救命之恩早就还清了,而剩下的只是我们相互扶持一路走过来的情分而已。” 宁芷莟回想起当初被宁挽华绑在木桩上晒到脸上皮肤溃烂,然后被人匆匆丢在了乱葬岗的往事。 那时被晒得容貌尽毁的宁芷莟却并未死透,她在众多的死尸中转醒过来,翻过身时便看到了同样被扔在乱葬岗的素心与素蕊。 素心尚且还存着一丝气息,素蕊却早已冰凉了身体。宁芷莟不得已将素蕊留在了乱葬岗,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丢下素心的,便硬是拖着素心来到了山脚下的一处茅屋暂住。 那头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瞳眸,虽在宁芷莟活着时害她被囚禁相府不见天日,却在她落难时硬是吓得周围之人俱都不敢靠近茅屋,她这才能与素心得以侥幸存活了下来。 宁芷莟虽被晒毁了整张脸,看似皮肤溃烂的可怖,却因着日渐寒冷的天气而没有继续感染,素心的伤势却没有那么乐观,她身上多处都是棍伤,早已伤及肺腑,宁芷莟虽自幼读过几本医术,识得一些活血化瘀的草药,于那时的素心来说却不过是杯水车薪,作用不大。 “素心,你一定要撑住。”宁芷莟是那么害怕素心也离她而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关心她的人最后都会先一步离她而去,母亲如此,素蕊亦是如此,现下怕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素心也要离她而去了。 “小姐,奴婢没事,奴婢睡一觉便能好起来了。”那时的素心虚弱极了,却仍是握住宁芷莟的手道,“奴婢答应过夫人一定会陪着小姐一直走下去的,奴婢不敢违背夫人的嘱托。” 或许在旁人眼中素心与素蕊只是宁芷莟贴身侍奉的小丫鬟,可只有从小忍受着孤寂的宁芷莟知道有了素心与素蕊的陪伴,才会有今日有血有肉的宁芷莟。 “素心从前是我不好,拘着主仆的规矩,好多心里话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曾说出口来。”上一世的宁芷莟守着左相府小姐的规矩不敢有半步逾矩,就算是她心里明明已是将素心和素蕊看作姐妹,平日里却从不敢坏了规矩与她们互诉衷肠。 “小姐是主子,素心是奴婢,主仆有别,素心不敢坏了规矩。”素心虽知道宁芷莟待她不同于其他下人,却也是万万不敢逾越了规矩的。 宁芷莟看着素心一脸谦卑的样子,心中蓦地一痛,语调不由也跟着高了几度:“素心,我是死过一次的人,再也不会拘着那些凡俗的规矩,在我这里,素心你不是我的丫鬟,而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帕交好友。” “小姐,素心只是夫人带回府中侍奉小姐的下人,素心不敢违了背当初对夫人立下的誓言。”素心自幼是被叶夫人带回左相府侍奉宁芷莟的,她虽知道宁芷莟待她极好,却从未想过能成为宁芷莟真正意义上的帕交好友,在她眼中唯有九公主那样出身高贵的人,方才能与宁芷莟互称知己的。 “素心,我曾告诉过你,人生来有贵贱之分,像是那天上的雪花,有的生来落在玉阶之上,有的却生来落入泥泞之中,无论是落在玉阶之上还是跌入泥泞之中,人都得认命,”宁芷莟说着看向素心,素日里温婉的眉目闪过若有似无的狠意,“可素心你是了解我的,你知道我是个不信命的人。”宁芷莟继续道:“我是左相府嫡出的小姐,母家乃是当朝清贵之家的太傅府。若是信命我就该承受着出身荣耀却跌落泥潭的无妄之灾,若是信命,我如今便只能任由着白氏一族沾染着叶氏一族的鲜血安享富贵。” “小姐,别再说了。”素心知道叶氏一族的覆灭是宁芷莟心中最隐晦而深切的伤疤,每一次提起对于宁芷莟都是撕开伤口的切肤之痛。 “素心,上一世我便是被那些所谓嫡庶尊卑的身份逼上绝路的,如今上天让我重头来过,我便再也不愿被那些所谓的身份束缚住。”宁芷莟看向素心郑重道,“从今往后你与我不再是主仆,而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 “小姐……”素心见宁芷莟将她视作姐妹,心中虽甚是感动,却仍是惶恐不安的不知该如何回应。 “素心,你我既不是主仆,日后你也不必忠于我,你有你的未来,和你想要走的路,我和你也会相互扶持着一起走下去的。”宁芷莟知道她如今骤然与素心说了这么多,她未必能够全然理解与接受,莫说是素心,便是上一世的宁芷莟亦是碍于主仆的身份,虽说在吃穿用度方面从未亏待过素心,却也从不曾与她这般袒露心声,以姐妹相称的。 “小姐,素心愚钝,不大明白小姐话中的深意。”素心为了报答叶夫人当年的相救之恩,早已暗中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忠于宁芷莟的。 “素心,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宁芷莟觉得解释的再多,倒不如让素心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领悟她的意思。 “小姐,你重活一世定然有很多话藏在心里,如今素心知道了小姐的秘密,若是小姐不嫌弃……” “素心,我将重生之事告诉你便没有想着要对你有所隐瞒。”宁芷莟打断素心道,“我确实是要将这一年多来藏在心里的秘密全都告诉你。”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二章:那些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将前世被宁挽华陷害之后,被人救上无极山之巅的种种际遇都告诉了素心,还特意将前世素心与素蕊惨死的过程也说给了素心听。 “小姐是说上一世素蕊是被人蒙了心智,然后被大小姐命人用乱棍打死的?”素心如今得知上一世素蕊惨死的全部过程,这才明白前段日子宁芷莟为何那般沉不住气,原来她早已预知了素蕊会惨死在宁挽华手中。 “上一世宁挽华派遣了身边的管事接近素蕊,那管事生得白净,又对素蕊体贴入微。”宁芷莟想到上一世惨死的素蕊便懊恼不已,“也是我上一世太不中用了,没有及时看清宁挽华的真面目,这才连累了你和素蕊。” “不怪小姐轻信于大小姐,而是大小姐蔵的太深,若非这一世小姐一早看穿了她的歹毒的面目,故意事事都激怒于她,恐怕她现在还不会露出狐狸尾巴来。”宁芷莟还未处处针对宁挽华之前,素心也不过是觉得宁挽华为人骄傲了一些,又何曾想过她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肠。 “宁挽华从前尚且能摆出一副容人的姿态来,不过是因为府中根本无人能与她抗衡,如今我事事都打压着她一头,她自然是要沉不住气的。” “素心,你明日出宫去看看素蕊吧。”宁芷莟继续道,“如今我出宫不便,若是被白氏的人盯上怕是又要招来祸端。” 素心问道:“小姐是如何得知大小姐将素蕊藏在咱们府中的?” 宁芷莟眼中不自觉地漾起一抹笑意,回答道:“是他特意遣人来告诉我帝都掘地三尺都未发现素蕊的踪迹。”宁芷莟继续道:“宁挽华留下素蕊一条命不过是为了让我投鼠忌器,自然不会将素蕊送离帝京,人既然翻遍了整个帝都都找不到,那自然便是被宁挽华藏在了左相府中。” 素心思忖片刻后恍然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大小姐想用这招灯下黑瞒过所有人的耳目,却不想被王爷识破了。” “我欠他的人情怕是还不清了。”宁芷莟如今并未向以往般绕开上官寒月避而不提,而是有些无奈地问道:“素心你是否觉得我对他太过无情。” “素心不敢,只是觉得王爷待小姐一片深情。”素心顿了顿又继续道,“私心里认为若是小姐能对王爷敞开心扉,多大的事也都可以与王爷商量着来,两个人一起总好过小姐一个人苦心经营着。” “从前未对你言明是因为有些事情尚还瞒着你,如今我的事你尽都知晓了,有些话我自然也是不必瞒着你了。”宁芷莟将心中所想尽数和盘托出道,“我与他各自都有着各自的盘算,我一心只为了叶氏满门和母亲报仇,而他则是要与上官清峑争夺皇位。” 素心蹙起的眉头表明了她对宁芷莟话中的意思有所不解,宁芷莟这才继续道,“你一定觉得我想为母亲和外祖报仇必然会与皇贵妃为敌,而他若想登上帝位,横亘在眼前的第一劲敌便是皇贵妃,其实我与他的目的乃是殊途同归的。” “王爷对小姐的情意素心看在眼里,小姐对王爷也未必是真的无情。”素心试探着劝道,“既然小姐与王爷两下都有情,又有着共同的敌人,若是小姐与王爷能够联手岂不是能相互帮衬着。” “素心,如若我此刻我要你刻意去接近恒亲王,进而潜伏到他身边你会答允吗?”素心心下猛地一颤,然后低下头去再不做声。 “素心我可以编出一千种理由让你潜伏到恒亲王身边,可是你自己心中却始终知晓是怀揣着何种目的去到他身边的。反之,就算我能说服自己与上官寒月合作是互惠互利的事,可究其根本我仍是存了利用之心与他合作的。” “所以小姐才会选择与毫无瓜葛的恒亲王结盟。”素心忽然明白或许宁芷莟对上官寒月的用情并不比上官寒月对宁芷莟的浅,却也正是因为这番情意,她才不允许自己与上官寒月间掺杂着利益的交换。 宁芷莟坦然答道:“不错,正是因为心无挂碍,方才能相互利用各取所需,而不至于相互顾忌相互拖累。” 这一世宁芷莟活着唯一的目的便是复仇,她不会因为任何人或者任何感情的羁绊而放弃报仇,而上官寒月身为皇嫡子,他的宿命从出身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要与争夺皇位捆绑在一起,更何况宁芷莟也不确定在上官寒月眼中争夺皇位,是否与她心中的复仇一般重要? 既然他们都有彼此生命中割舍不了的所求,又何苦非要牵扯在一起,毕竟她所求的一心人,这一世连她自己都做不到,又何必要去苛求别人。 宁芷莟的意思素心明白,不过是觉得上官清峑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而这样不掺杂感情的人是最适合成为合作盟友的。 有那么一瞬听着宁芷莟把上官清峑形容的那般不堪,素心甚至有将上官清峑默默为宁芷莟所做的那一切说出来的冲动,可她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倒不是因为怕宁芷莟知道后会动容,而是依着上官清峑那般傲视一切的性子,极有可能在事情戳破后便真的与宁芷莟一拍两散,届时她岂不是要坏了宁芷莟的大计。 “小姐,您与恒亲王结盟瞒得了一时,瞒不住一世,素心是怕皇贵妃会为了宁挽华再次对小姐下手。”皇贵妃上一回对宁芷莟下手,素心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才保全了宁芷莟,她真怕皇贵妃再一次出手她们会难以招架。 “上一回是我被宁挽华借着素蕊之事扰乱了心神,一时失察方才着了皇贵妃的道。”宁芷莟想到素心断掉的一指便觉得恨意涌上心头,好不容易才抚平心绪道,“她们算计得了我一回,却未必回回都能算计到我,等过几日风声过去我便遣人将素蕊送出帝都。” 素心打听到宁挽华得知素蕊被人救走后,派出了大量的人马在帝都四处暗访着素蕊的藏身之所,幸得宁芷莟知道宁挽华不会善罢甘休,悄悄的派人将素蕊藏在了帝都的相国寺中。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三章:随我出宫 http://.biquxs.info/

“小姐要将素蕊送去哪里?”素心问这番话时不太敢看宁芷莟的眼睛,但好在宁芷莟并未发现素心的不对劲,回答道,“上个月方才派了人去西域打点丝绸生意,素蕊正好可以过去帮衬着他们打点着铺子里的生意。” “素心先前不明白小姐为何要将所有的银钱都投放在生意之上去,直到现在小姐的生意早已不局限于帝都,甚至扩展到了西域,素心方才明白,小姐是想将自己的势力发展到帝都以外的各个地方去。” “寻常人家待字闺中的女儿家,每月只需依例领着月钱便是,再便是出嫁时依着嫡出或庶出的身份,分得自己应得的那份嫁妆而已”宁芷莟说着话锋一转,语气亦是含了几分狠戾,“可那样岁月静好的日子又哪是我们轻易求得来的,如今帝都的形势事事都需要我们自己去筹谋,却争取,这个时候银子便成了打通上下关节最要中的东西。” “素心明白,定会约束好手底下的人好好做事的。”素心继而又道,“已经按照小姐的吩咐挑选了得力之人照看着全国各处的分号。” 两世为人的宁芷莟,前一世随着师父云游四方,见识过了大周与边境部落的互市贸易,探索过丝绸之路背后的因由,非凡的见识亦是注定了她今生能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将帝都的生意扩展到西域周边的荒蛮之地。 “府中的情况如何?周姨娘可有起什么幺蛾子?”宁芷莟这几日一直在等着左相府中即将要上演的好戏,“相爷可有解了宁挽华的禁足?” “大小姐尚在禁足之中,或许是有白氏一力劝慰着,大小姐这几日安分了不少。”素心将左相府心腹刚传来的消息如实告诉了宁芷莟。 “白氏是心机深沉之人,哪怕周姨娘再如何得宠,她始终都是沉得住气的。”宁芷莟明白以白氏那样微贱的出身,若不是忍得住心性,就算能攀上皇贵妃那颗大树,怕也是不能为皇贵妃所容,之所以能够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不过是因为足够谦卑的性子而已。 “白氏倒真是能容的下人,这些日子老爷日日都歇在周姨娘的房中,白氏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为难周姨娘。”素心又继续道,“反倒是老爷看在周姨娘的脸面上,四小姐三日回门那日左相府上下皆挂满了红绸,场面甚为热闹,大小姐知道后当场便不高兴了,就连四小姐离开大小姐都没去送一送了。” “府中众人皆以为相爷抬举宁墨茹是因为宠爱着周姨娘,实则相爷厚待宁墨茹不过是为了顾全国公府的脸面罢了。”宁芷莟继续分析道,“上回婚宴宁挽华为了毁我名节不惜赔上苏墨文,安国公看着皇贵妃的面子并未深究,却也不代表未对左相府存了芥蒂之心。” “小姐的意思是相爷有意要向国公府示好,这才会借着宠爱周姨娘冷落了白氏?”如今的左相府正是荣宠顶盛之时,宁凡之却还能不骄不躁,生怕行差踏错得罪了两朝元老安国公,可见心思是何等的缜密。 “比起那些世代的高门显贵,相爷这个左相靠得完全是一朝金榜题名,十载宦海沉浮。”宁芷莟想到宁凡之一路从状元及第到如今的权倾朝野,宦海沉浮浸淫间早已是练就了一副绝狠心肠,“自古帝王无情,而那些帝王的宠臣们,何尝又不是生了一副冷硬的心肠,为了所谓的高官厚禄,怕是连妻女都是可以舍弃的。” 古往今来的王侯将相将妻妾献给君主谋求官运亨通的比比皆是,那些豪门显贵利用儿女的姻亲巴结同僚的更是屡见不鲜。 “小姐……”素心知道宁芷莟定是想到了宁相当年为了笼络白氏一族而抛弃发妻之事,想要劝慰一二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素心,你是否以为方才说到相爷的无情叫我伤心了?”宁芷莟说完即刻否认道,“经历了那么多事,我早已不会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伤心了。” 素心知道宁芷莟是对宁凡之彻底的寒了心,不知从何时开始宁芷莟对宁凡之的称呼从父亲改为了相爷。 宁芷莟唇角漾起一抹荏苒笑意:“素心,从前我总以为人性本是善良的,但自从我眼看着相爷为了权势一步一步的背弃了母亲,眼看着皇上为了平衡朝局故意引得几位皇子间争夺不休,眼看着深宅大院里的女人为了自身的宠爱将别人的孩子视为仇敌。便明白所谓善良的天性在欲求面前亦是会扭曲的” “小姐这世间确实有如小姐所见的那些极尽恶毒之人,却也会有如九公主,明飒那般心思单纯的善良之人。”素心说着走到宁芷莟身边,语气轻而笃定,“小姐,无论日后形势如何凶险,素心都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素心,不管今后的路多难走,我都会为了关心我的那些人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的。”宁芷莟不得不承认在不知不觉中,身边关心着她的人,已是在不知不觉中温暖了她的那颗被冰冷尘封的心。 “素心相信小姐,也会一直陪着小姐走下去的。” “素心,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和素蕊的。”若说从前宁芷莟活在世上只是为了报仇,那如今除却报仇之外她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护住身边这些朋友。 “启禀二小姐,我们公主遣了奴婢来请二小姐去宝华殿为太后娘娘诵经祈福。”门外有小宫女恭谨的声音传了进来。 “太后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吗?”宁芷莟回忆起上次寿宴见到太后的情景,她记得那时太后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像身染沉珂之人。 素心脑海中回忆着前几日打探到的消息道:“太后的病一直反复着,也或许是太后年纪大了,御医不敢随意用药,这才导致太后的病一直反复着。” “歆儿何故会在这个时候邀我去宝华殿为太后诵经祈福?” “难道小姐怀疑有人要害小姐?”素心乃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慌乱之中生怕是皇贵妃又要对宁芷莟下手了。 “她若想害我,决计是不会挑选我住在宫里的时候动手的,大可以等我回到相府在动手。”宁芷莟见素心眸中尽是惧意,继续宽慰道,“再者,她自持身份,也断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这个无名小辈动手的。” “莫非是……” “我们去了宝华殿便知晓了。”像是害怕素心说出那个要她去宝华殿的真正幕后之人,宁芷莟已是边说边往门外走去了。 顺着宫道走了许久,最后穿过蜿蜒的回廊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二小姐这便是宝华殿了,我家主子在里面候着小姐您了。”小宫女说完这句话后便躬身离去了。 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吩咐道:“素心,你在外面候着,我一个人进去便是。” “小姐,还是素心陪你一起进去吧。”宫中人生地不熟的,素心有些不放心宁芷莟独自进去。 “只是见位故人而已,无妨。” 素心听到“故人”二字,心下忽得一片清明,心中已然明白候在宝华殿中那位所谓故人的真实身份,便也不再阻止宁芷莟单独进去赴约了。 宁芷莟推门进入了宝华殿,如她所想殿中并没有九公主,而是一身蓝袍负手而立的上官寒月。 “不知王爷找我所为何事?”宁芷莟不想与上官寒月绕圈子,一进门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上官寒月亦是直言了这次邀宁芷莟见面的目的道:“我想带你出宫去。” “王爷何故如此?”宁芷莟心知上官寒月不并非真正的浪荡王爷,如今约她出宫也自然不是冲着风花雪月去的。 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眸中乃是一片赤诚:“若是你信得过我,今日便随我出宫去。” 宁芷莟亦没有多思,而是爽快应下:“我随王爷出宫去。” “为了掩人耳目,还需你换上小太监的衣裳随我出宫,素心则换上你的衣裳留在宝华殿为太后诵经祈福。”上官寒月话音方落便取出了一个包裹交给了宁芷莟,随后又出门去将素心唤了进来。 “素心,你换上我的衣裳,在这里陪着一会将要过来的九公主为太后诵经祈福,我随王爷出宫去一趟。”宁芷莟说边说便将外面的锦缎宫装脱下来递给了素心。 “小姐要随王爷出宫去?”素心看向宁芷莟,眼神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宁芷莟只以为素心是担心她出宫后的安危,安抚她道:“你放心,我会小心应对的。” 说话间宁芷莟已经换好了小太监的蓝袍,却见素心还愣在原地便想要亲自动手替她换上宫装。 “素心不敢,素心自己来。”素心这才回过神来将宁芷莟的衣衫往自己身上穿。 “一会九公主会过来,你只需陪她在这里为太后诵经祈福即可。”宁芷莟说话间已是身手拉开乐宝华殿的门。 “小姐……”素心惊呼一声,终是勉力平复下心绪,殷殷叮嘱道,“小姐万事小心。” “你放心,我会万事小心的。”宁芷莟说完便拉开门走出了正殿,可当门扉合上时素心却再也遮掩不住满眼的忧色。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四章:生在富贵之家的不易 http://.biquxs.info/

素心跪在佛前跪诵着经文,心中却一直惦念着随着官寒月出宫的宁芷莟,她不敢去想若是宁芷莟看到如今被宁挽华折磨到神志失常的素蕊,是会就此崩溃一蹶不振,还是不顾一切的提着剑去杀死宁挽华。 正在素心心绪难平时,宝华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素心以为是九公主到了,忙起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行礼道:“奴婢见过九公主……” 素心话音未落却看到一身玄衣的上官清峑逆光站在大殿的门口,身后耀眼的阳光使人看不清的面上的表情,但素心可以想象他定是平日里清冷的模样。 良久殿中一片寂静,还是上官清峑身边的冷情忍不住轻咳一声道:“我家王爷想带素心姑娘出宫一趟。” 素心瞧见冷情肩上正扛着如今身着九公主衣衫的帕云,心下便了然定是九公主好奇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出宫的目的,这才让帕云穿着公主的服饰,而她则偷偷溜出宫去了。 素心躬身福礼道:“奴婢这就随王爷出宫去。” 上官清峑见素心爽快应下出宫之事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一旁的冷情却是心中颇为讶异,她本以为素心至少会询问出宫的目的,为此他还特意想出了一套说辞,却不曾想素心会什么都没问便允了与上官清峑一道出宫了。 “冷情,你留在这里善后。”上官清峑简单交代后便并着素心一同走出了宝华殿。 上官寒月和宁芷莟出宫后便一路驾车来到了帝都最大的春风楼前,因着宁芷莟穿着小太监的衣裳不方便出入这烟花之地,故而上官寒月先下了马车,车上早已备好了一套男装。 “王……”宁芷莟一袭蓝色长衫跳下了马车,那个王字堪堪念出便觉得不妥,于是改口道,“公子,我们进去吧。” 春风楼里中到处皆是香艳的画面,很快有人看到上官寒月忙不迭的便凑过来道:“是毓亲王殿下了,您真是好久没有来我们这春风楼了,姐妹们可都想王爷您了。” 上官寒月看着那些个莺莺燕燕但笑不语,继而从怀中取出一沓一票递了过去道:“这些给你们添置些喜欢的物件,本王今日约了人谈事。” 风尘中打滚的皆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见上官寒月不欲与她们搭讪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上官寒月则领着宁芷莟一路到了他早已包下的雅间,话说从前的上官寒月乃是帝都秦楼楚馆里的第一雅客,什么春风楼,万花阁中都有他曾包下的雅间。 春风楼不愧是帝都第一大风月场所,雅间里的摆饰皆是极有讲究的,怕是连普通官宦人家的府邸都是及不上此处风雅的。 “王爷当真是风流雅客,也难怪外面那些个姑娘对王爷念念不忘的。”宁芷莟想到方才那些个娇艳欲滴的姑娘,各个一双眸子恨不得黏在上官寒月身上,便忍不住想要打趣他两句。 “从前我以为你冷面冷心,没想到如今倒是会打趣人了。”宁芷莟难得幽默一回,却被上官寒月忽然的一本正经惹得面红耳赤。 “王爷邀我出宫不会只是为了取笑我吧?”宁芷莟说完随即便执起了桌上的茶盏,掩袖遮面喝了下去。 “你这个人初见只觉得不过是温婉清丽的世家小姐,可是相处之后才知道你温婉清丽的面容下是藏着锋芒的。”上官寒月并未回答宁芷莟的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说起了宁芷莟的脾气性情。 “莫非王爷邀我出宫真是为了来此处闲谈的?”若是从前的宁芷莟听到上官寒月闲扯这些定然已是拂袖而去,可如今她自己却也不知为何能耐着性子听下去了。 “不管是生在帝王之家,还是生在显贵的官宦之家,谁不是带着带着面具掩藏了锋芒的。”上官寒月自顾自地继续道,“小王犹记得流云郡主失去父亲威远将军的那一年,那时对于自幼与父亲在一处镇守北境的郡主来讲,不亚于是天塌了下来。” 宁芷莟一直都十分钦佩流云郡主的皓月清风之姿,所以如今当她得知素日里巾帼不让须眉的郡主亦有着那般艰难的岁月时,亦是忍不住追问道:“想来后来郡主定是一个人扛过了所有苦楚的岁月。” “那年威远大将军身受重伤,却依然坚持与北蛮将领血战到底,却不料被副将陷害战死沙场。” “威远将军是遭小人暗害才战死沙场的?”宁芷莟对一代名将威远大将军的事迹早有耳闻,就是不知各种的曲折,亦没有想到一代名将居然是遭小人暗害而阵亡的。 “那时正是郡主及笄之后的第二年,当她得知威远大将军阵亡于军前后披上战甲便要远赴边境。” 宁芷莟听到这里唇角不禁漾起一抹冷笑,此刻她已是想到了威远大将军阵亡于阵前,启帝虽然惋惜,但紧接着想到到一定会是威远大将军手中的兵权,而非人间的父女真情。 那时的启帝一会会想若是流云郡主亲赴北境,她作为威远将军唯一的女儿,又因自小随父驻守北境,在军中也是颇有威望的,启帝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兵权再次落入流云郡主之手,落入大长公主府。 “定是朝中的一些奸佞之臣以郡主女子的身份抨击于郡主,若是以女子之身执掌军政恐有牝鸡司晨之嫌,往小了说是我大周阴盛阳衰,铁骨铮铮的男儿竟不如弱质女流,往大了说便是有辱国体,叫其他番邦小国取笑我大周无将可用。” 上官寒月一边在心中佩服着宁芷莟的聪慧,一边继续道:“那时流云郡主痛恨陷害威远将军之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毅然北上。”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彼时郡主也只有十六岁而已,远没有如今沉稳的处事做派。”宁芷莟对流云郡主当时的遭遇实在是感同身受,却也在心中暗暗佩服不过及笄之年的流云郡主的坚韧心性。 同样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宁芷莟在得知是白氏一族害她了母亲母家一族时,只能躲避于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着度过余生,若不是上天垂怜让她转世重生,想来她外祖父满门的血仇怕是永远也得不到昭雪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五章:苦心劝慰 http://.biquxs.info/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似是被触动了情肠,坐在那里半晌皆是沉默不语,他亦只是在一旁为自己添了一杯茶,雅间中一下子便安静下来。 屋里静的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得分明,最终还是宁芷莟打破了沉寂,缓声道:“为了大长公主府的数百口人,为了还活着的人,想必郡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陷害威远将军的小人逍遥自在。” “那时郡主执意前往北境,任谁都劝说不住,最后还是大长公主将匕首横于颈前,以死相逼方才留下了郡主。” “世家大族的女子有谁是为自己而活的,父母,兄弟,亲族门楣,哪一样又是能轻易抛却的?”宁芷莟想到了自己的血海深仇,若不是为着身上的血海深仇,这一世她又何曾愿意在卷入到这场夺位的是非中去,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放弃豪门的枷锁,做一个普通的村姑,也好过日日无休止的与人恶斗纠缠。 “原本不能为父报仇会成为郡主一生不能释怀的伤痛。”上官寒月话锋一转,恰如流云郡主又一次被命运拨弄的人生际遇,“三年后北蛮居然予取予求,上书提出条件让皇上每年封赏北蛮一百万两纹银。” “北蛮不过是大周的附属小国,弹丸之地,若不是威远将军遭人陷害,他们又岂会在三年前的大战中侥幸胜了周朝。” “北蛮虽说是胜之不武,但是战胜就是战胜,大周因为那次的战败伤了元气,再者自威远将军故去后,朝中一时没了可以出征的得力将领,皇上为了边陲的安稳,便只能答应了北蛮的无理要求。” “蛮夷小国,竟敢对堂堂大周朝廷予取予求,实在是可恶至极!”宁芷莟曾在上一世亲眼目睹过北境百姓的疾苦,天高皇帝远,再加之南北分裂,北境的百姓当真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深恶北蛮予取予求的自然不止你一人而已。”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对北蛮的深恶痛绝,继续道,“所有人都以为随着威远将军的故去,大周已是再无将领能与北蛮抗衡,故而皇上只得应下北蛮那些得寸进尺的无礼要求。” “是楚将军,是楚临渊将军。”宁芷莟听上官寒月的话说到这里,豁然想到北境的新一代战神楚临渊,他年方二十六岁便接管了北境大军,多次与北蛮交战未尝一败。 “你也想到了。”上官寒月似是料到宁芷莟能猜到似的,接过话茬继续道,“楚大将军是威远大将军收的义子,也是他安插在军中的一条暗线。” “楚将军与流云郡主可是一同在军中相伴着长大的?”宁芷莟一直好奇是怎样的情分,才使得真正的楚临渊对兵权从没有有半分的觊觎之心,他驻守边境击退蛮夷完全是为了儿时的诺言,为了能够守护着那个清风朗月般的奇女子。 “苏兄都告诉你了?” 骤然听到“苏兄”这个称呼,宁芷莟微一怔愣间才明白上官寒月所指的是真正的苏墨文,当下便应道:“墨哥哥都告诉我了,楚大将军对郡主的情意让人闻之预泣。只是楚将军再三嘱托,不要将他已不在人事之事告诉流云郡主,否则……” “楚将军是威远将军收的义子,比郡主年长六岁,那时威远将军常年与北蛮征战,年幼的郡主多亏楚将军看顾着。” “郡主可否知道楚将军的一片心意?”宁芷莟心中猜想着楚临渊与流云郡主间怕是襄王有意,神女却无心,想来楚将军临终前再三叮嘱众人瞒下此事,一是不想流云郡主为他的离世而伤心,二来怕也是为了不给郡主带来困扰吧。 上官寒月很快回答道:“在郡主眼中楚将军如兄如父,是她心中敬重着与牵挂着的义兄。” 流云郡主与楚临渊一同长大,那时候的威远将军忙着军务无暇顾及郡主,楚临渊一直如父兄一般的守护在了流云郡主身侧。 “襄王有梦,神女却无心,尽管如此,楚将军却仍然愿意默默守护着流云郡主,守护着大长公主府,如此痴情之人真真是世间少有。”宁芷莟身在左相府,见惯了世态炎凉,人心凉薄,如今得见世间居然有如楚临渊这般深情中义的男儿,自然是打心底里佩服他的一片情深的。 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脸皮薄,说这话时故意将目光投向了正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道:”“宁姑娘怎么就知道这世间痴情之人唯有他楚临渊一人?” 宁芷莟见上官寒月状似不经意的言语,以为他不过有感而发,于是顺着他的话道:“这世间有常情之人,便有无情之人,有忠义之士,便有贪利的的小人之流,世间万事万物皆是相对的,由此芷莟相信王爷所说,这世间绝不止楚将军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宁姑娘见解独到,对世事也是看得透彻。”上官寒月继而又道,“宁姑娘既然对世事看得如此透彻,自是应该明白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道理。” “王爷今日邀我出来是想借着郡主昔年之事,提点着我凡事只有忍得住当下,方才能盼得到来日的曙光。”宁芷莟听上官寒月说了那么多,大概猜出他是是来劝抚她的。 “我听素心说你自从上回走水后便一直心绪难宁。”上官寒月曾私下向素心打探着宁芷莟状况,得知她一直在为没有保护好素心与素蕊而自责,便想着要来劝慰她一番。 “多谢王爷关心,我一切安好,不过是素心关心则乱,才会误以为我心绪难平。”宁芷莟心知不管她如何言辞锋利的拒绝上官寒月,对方都会在她最需要关心的时候施以援手,正因为如此她才能更不想让眼前的上官寒月看出端倪来。 “世间之事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就算我们想护住身边的人,却也总有做不到的时候,不必太过苛求自己,凡事尽力而为即可。” “想来每个人心中都有在意之人,每个人自然也都会有力不从心之时,怕是方才王爷那番话劝慰别人容易,说服自己却难。” “所谓的劝慰别人容易,说服自己却甚难,不过是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上官寒月耐心劝解着宁芷莟道,“宁姑娘如今似有走入迷局之象,需知人各有命,非一己之力可以扭转的,我们也只能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 “王爷若了解芷莟心性,便知我是从来不信命数的,成事虽在天,某事却在人。” “所谓成事在天,某事在人,所谋所成之事皆在自身,而非他人之身。”上官寒月话赶着话道,“没有人可以谋划别人的人生,每个人皆有每个人的缘法,半点也强求不得。” “王爷何出此言?”宁芷莟心中隐约闪过不好的念头,努力抑制住颤抖的嗓音,问道,“王爷若知道什么,不妨直言。” “我的确是有事情瞒着你。”上官寒月也不再遮掩而是坦言道,“本不该瞒着你的,却因素心和明飒担心你接连受挫,怕你一时稳不住心绪才会……” “是素蕊出事了吗?!”宁芷莟颤抖着嗓音打断了上官寒月道,“是素蕊不好了,是不是?” 此刻的宁芷莟已是猜出必定是素蕊出了什么事,素心才会担心她承受不住的,却还是心存着侥幸,希望听到上官寒月给出否定的答案。 “素蕊她不大好,你将她安排在佛寺的确可以掩人一时的耳目,却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我遣了莫珏将她悄悄接来了春风楼休养。” “素蕊此刻在春风楼中?”当宁芷莟得知素蕊在春风楼中后倏地便站起了身来,不待上官寒月再说什么便往门外走去。 “如今白日里人多眼杂,不如待天色暗些,我再带你去看素蕊。”上官寒月忙走上前去拦住了宁芷莟的去路道,“你放心,素蕊性命无忧,只是伤心过度,神志不大清醒。” “一定是宁挽华用了恶毒的法子折磨了素蕊。”宁芷莟因为愤怒而握紧了双拳,“我真后悔没有一刀结果了宁挽华?”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眼中迸发出的恨意,终是明白素心为何要一再阻止他将真相告知宁芷莟了。 春风楼的另外一间雅间内,素心已是好几杯碧螺春下肚,上官清峑则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之上的棋局。 当素心看到素蕊被宁挽华折磨的不成人形时,首先便想到了找上官寒月商量对策,这才有了后来上官寒月暗中将人从相国寺转移到了春风楼这茬子事。 “时间尚早,不如陪本王对弈一局?”如今厢房中只有素心与上官清峑,所以上官清峑说话的对象自是只有素心一人了。 “奴婢棋艺粗浅,怕扫了恒亲王殿下的兴致,还是……” “无妨,左右都是枯等,不如下棋打发时间。”上官清峑未给素心再次推脱的机会,而是直接执落一枚黑子道,“如今棋艺不再精妙,不过是消磨时光罢了。” 素心和宁芷莟一般,向来不善黑白之道,可如今上官清峑既已执落了黑子,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拈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黑白二子对弈间,素心方觉得一直提着的一颗心微微放了下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六章:不得不下的狠心 http://.biquxs.info/

随着棋局上黑白两子的胶着,素心越发不安起来,只因为她知道凭她的一手烂棋是绝难与上官清峑对弈到如今的,不过是对方有意放水,方才使得素心每每能够起死回生的。 “想来你已经猜到本王为何会带你来这春风楼了?” 素心原本正凝眉苦思着该如何不输得太难看,忽得听得上官清峑如此直白的问话,惊得差点掉落了手中的白子。 “殿下的心思奴婢不敢妄自揣测。”素心分明已经揣测出了上官清峑的心思,话一出口已是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如你所猜,本王的确是为了她而来。”上官清峑对宁芷莟的心思在冷情那里都没有透露半分,如今却没有对素心有所隐瞒。 素心被上官清峑言中了心事,只觉得面红耳赤,不自觉地低下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上官清峑的话。 “你这棋艺可是和你家小姐学的?”或许正是因为素心的凡事不多问,上官清峑反而愿意在她面前多说多言。 “是奴婢学艺不精,败了殿下下棋的兴致。” “她可也喜欢这黑白之道?” 素心分明从上官清峑提起宁芷莟的华语中听出一丝如水柔情来,心下兀自像被什么戳中一般,有些隐隐作痛,却仍是压下翻腾的思绪答道:“小姐的棋艺远在奴婢之上。” 但其实宁芷莟也并不善黑白之道,素心却鬼使神差般的不想令得上官清峑失望,这才头一回带着些狡黠的回答了上官清峑的问题。 接下来便是相顾无言,只听得棋子落在棋盘之上的声音。 雅间内宁芷莟觉得自己的一整颗心都被素蕊的事牵绊着,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擦黑。 “劳烦王爷带我去见素蕊。”宁芷莟说着已是起身急急向外间走去。 “好,我陪着你去。”轻轻浅浅的一句话却让宁芷莟像是被什么柔软触动,心神一荡间上官寒月已是走在了她的前面。 “素蕊就在里面。”上官寒月带着宁芷莟到了春风楼一处僻静的院落里,自从进了院落宁芷莟便见到里面有穿着各色仆从打扮的人忙碌着,若是不仔细看定会以为是后院劳作的仆人,可留下之下不难发现这些人各个都身负着上乘武功。 宁芷莟快走两步,却在一双手快要触及到门时又本能的缩了回来,方才只听上官寒月说起素蕊情况不大好,故而才会一心急着要见素蕊,可如今她与素蕊仅仅一门之隔,倒是有些不敢推门进去了。 上官寒月好似看出了宁芷莟内心的不安,温言宽慰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宁芷莟终是鼓起勇气推门走了进去,却见莫珏正守在素蕊的身旁,这才回忆起她已是好久没有见到莫珏了。 “见过二小姐。”莫珏起身向着宁芷莟拱手揖礼道。 “莫护卫不必多礼,我还要谢过莫护卫多次出手相救。”对于莫珏的感激宁芷莟倒当真不是虚礼,的确是从心底里感激莫珏每次的出手相助的。 “莫珏受之有愧,不过是依从了我家王爷的吩咐而已。” 宁芷莟身边有素心与素蕊,上官寒月身边则有飞云与莫珏,都说天家与豪门显贵皆是无情的,由此可见上官寒月或许和那些个冷面冷心的帝王贵胄还是有所不同的。 “素蕊的情况如何了?”宁芷莟说着顺着床榻的边缘坐了下来,这才看清素蕊惨败的脸上尽是细密的伤痕。 “外伤看着甚是骇人,但敷过药后已是无碍了。”莫珏有些不敢看宁芷莟的眼睛,“只是……” “只是什么?”宁芷莟看着莫珏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现下便要自己伸手去号素蕊的脉搏。 “二小姐……”莫珏叫住宁芷莟的时候她的手便已经塔上了素蕊的脉上,紧接着便见到她惊恐地撤回了搭在素蕊手腕上自己的手,最后又似不相信似的再次搭上了素蕊的脉息。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宁芷莟的声音有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惶恐与不安。 “我们救出素蕊时便发现她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莫珏继续道,“但那时素蕊伤得太重,王爷怕若是强行落胎会危及素蕊的性命。” “那如今素蕊的伤情已经稳定了,不为何还不配药打下她腹中的孩子。”此时的宁芷莟心中惊惧极了,饶是她两世为人却也知道若是被人发现素蕊未婚先孕,那是要被沉溏或者浸猪笼的。 “是素蕊不愿意,她得知我们要打掉她的孩子后便跪在王爷身前苦苦哀求着。”莫珏回想起那天素蕊求上官寒月留下她腹中孩子的情景,那时的素蕊一个劲的磕着头,哪怕是额头上血流不止也是全然的不在意。 “这个孩子留不得,我来配药,今日一定要打下素蕊肚子里的孩子。”宁芷莟明知道母亲爱自己的孩子是天性,却也不得不为了素蕊安危狠下打掉她的孩子。 莫珏见宁芷莟态度坚决,试着劝解着她道:“王爷说若是强行打掉素蕊姑娘的孩子,她怕是也活不了了。” “心上的伤口就算再鲜血淋漓却总有愈合的一日,只是这个孩子的存在会让素蕊无法在这个世上立足的。” 莫珏见宁芷莟态度坚决,却还是不甘心的再一次问道:“二小姐当真想好了?” “劳烦莫护卫遣人去煎了药送来。” “莫珏这就去遣人煎了药送来。”莫珏说完便转身退出了厢房。 上官寒月见着莫珏一脸忧色的走了出来,便知道宁芷莟定是坚持要拿掉素蕊肚子里的孩子了。 “王爷,二小姐坚持要打掉素蕊肚子里的孩子。” 上官寒月沉吟了片刻,方才道:“按照她说的去煎药吧。” “属下遵命。”莫珏得令后便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而去。 “公主,你说芷莟真的要狠下心来打掉素蕊肚子里的孩子吗?”不远处扮作仆役打扮的明飒,向着一旁同样扮作仆役打扮的上官云歆道。 “虽说素蕊与左相府的管事李忠是拜了天地的,但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私拜天地根本就不作数的,若是传扬出去素蕊是要被滚顶板,受火刑的。为长远计,自然是打掉孩子更为稳妥一些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七章:袒露心声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不同于明飒在北境长大,天高皇帝远,不懂得中原那些个裹脚布一样长的规矩,但上官云歆出身宫廷,自是知道女子的贞洁是何等的重要,一旦女子失贞被人知晓,恐怕便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你们中原的规矩真多,我们那的少数部落里只要相互看对了眼,拜了天地便算是礼成了。”明飒边说边摇着头道,“看来做你们中原的儿媳妇忒的受拘束,哪里比得上我们大漠儿女,无拘无束的自在。” “莫非你是动了嫁入中原的心思了?”上官云歆到底是孩子心性,随即便玩笑道,“莫不是凤鸣哥哥打算求娶你了?” “打趣到我头上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明飒说着便作势翻着袖子要去收拾上官云歆。 “好热闹,就连九公主也出宫了。”那厢明飒追着上官云歆不见了踪影,这厢上官清峑与素心站在不远处的屋顶上将院中的情形尽收眼底。 “这件事当真叫小姐为难。”正是因为此事颇为难办,进退两难间素心才一直瞒着宁芷莟的。 “不过是个一贯侍奉在身边的小丫头而已,却也能叫她那般伤神。”上官清峑或许是无心之语,确让闻之有意的素心一下子惨白了脸。 “若是冷情有一日遇到危险,殿下可否会为他……”素心话说到一半便觉得不妥,故而没有再说下去。 “本王身边的人,谁敢动他一根汗毛。”上官清峑并未正面回到素心的问题,却是不经意的在素心面前做到了有问必答。 莫珏已将药熬好了由小丫鬟端着来到了上官寒月身前,她再一次请示道:“王爷是否真的要将药喂给素蕊服下。” 莫珏虽也知道宁芷莟选择打掉素蕊的孩子也是实属无奈,但是上回眼见着素蕊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对着他们苦苦哀求,同为女子,自是知道女子的慈母心肠的,素蕊对于腹中孩子的爱护之心真真是叫人动容。 “送进去吧。”上官寒月了解宁芷莟的性子,再者,他就算是劝的住今日,却也不能日日派人看守着宁芷莟,终归是要她自己想通了才是。 莫珏依言将堕胎药送了进去,不一会里面便响起了素蕊的哭嚎哀求之声,再接着便是碗盏落地哐当叮铃之声。 “素蕊,你不要做傻事,我不逼着你喝下这药便是了。”上官寒月隔着门都能听到宁芷莟声音中的恐惧与无奈,急着推门进去时正好看见素蕊砸烂了药盏,将碎裂的瓷片按压在手腕之上。 “小姐,夫人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小姐更是对素蕊恩重如山。”素蕊情绪有些激动,压在腕上的瓷片将手腕滑出一道深深地血痕来,“这个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奴婢这就随她一块去了。” “素蕊,不要,我求你了,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宁芷莟像是被素蕊的举动吓到了,只一个劲的说不要,若不是上官寒月闯进来隔空点了素蕊的穴道,恐怕如今的素蕊已是用那碎瓷片割断了手腕上的经脉了。 房梁之上自瓦片间看到素蕊发狂一幕的素心,若不是被上官清峑自身后扶住,怕也是要惊得整个人从房梁之上滚落而下了。 上官清峑见素心脸上苍白,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于是忙抱着她跃下了房檐,一个闪身回到了雅间之内。 “奴婢失态了,方才多谢殿下仗义援手。”素心红着脸拉开了与上官清峑之间的距离,而后福身道,“还请殿下勿要怪责奴婢。” 看着如今诚惶诚恐的素心,上官清峑脑海中不禁跃出那些宫女们犯了错时,也是这般害怕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下却是隐隐地起了些怒意:“本王救你是因为本王就在你身边而已。” 素心亦是惶惑,为何上官清峑的语气中似是忽然起了怒意,只得是更为谦卑的俯下身子道:“多谢恒亲王殿下的救命之恩。” “起来吧。”眼看着素心好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怒意,上官清峑的声音方才又恢复了平日的无波无澜。 或许是因为素蕊方才的眼神太过绝望,亦或许是上官清峑身上淡淡地冷香此刻还萦绕在鼻尖,恍然让素心有着现实与虚幻交织的迷幻感,神思迷离间素心觉得步伐都有些虚浮,不自觉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上官清峑见素心脚下虚浮,下意识地想要去扶,可刚伸出手却又觉得不妥,最终还是止住了去扶她的动作。 “殿下可否将冷情借给奴婢一用?”素心从来都是和风细雨的温柔女子,可上官清峑此番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狠色。 “你是要去左相府将那个人抓到这里来?”上官清峑猜出了素心是要将那个害了素蕊的李忠抓到春风楼来。 “要本王身边的得力护卫去抓一个小厮?”很显然上官清峑根本不理解,宁芷莟为何会为了一个小丫鬟这般伤神,在他看来素蕊根本不配动用他身边的护卫。 “殿下何故要带奴婢来这春风楼?”素心忽然问道。 上官清峑随即答道:“本王听说毓亲王待你家小姐很是殷切上心,本王来此乃是为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素心联想到日前宁芷莟待上官清峑的态度,难怪她会因为上官清峑乃是冷血无情之辈,且不管上官清峑在背后为宁芷莟做了什么,单是这倨傲的态度便是很难以让人认同的。 “殿下凭什么认为您能胜得过毓王爷?” “毓王爷?”上官清峑听素心对上官寒月的称呼,便知他们平日里定是所有往来的,于是道,“他许了你什么好处,本王可以双倍给你,只要你愿意做本王的眼睛。” 素心只觉得上官清峑所言甚是好笑,她愿意帮助上官寒月打探宁芷莟的消息,完全是被他的一片诚心所感动,哪里是上官清峑所说的是为了重利而为之。 “奴婢受了小姐的救命之恩,不是区区身外之物可以收买的,还望恒亲王殿下不要为难奴婢了。”素心知道上官清峑性子目空一切,这会子若是与他说什么诚心不诚心的他亦是听不进去的,不如索性用贫贱不能移的理由拒绝了他。 “你迟早会同意做本王的一双眼睛,本王有的是耐心。”上官清峑去的目光转向了宁芷莟的的雅间道,“本王亦会让她知道只有本王能够达成她的心愿,也只有本王配做她的合作伙伴。” 素心听了上官清峑的话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她实在是不忍心告诉上官清峑,其实在宁芷莟心中他仅仅是合作伙伴而已,而她的整颗心与一片深情,早已在不知觉中给了那个每每都会在她危困之时出现的上官寒月。 雅间内素蕊被解开了穴道,改用绳子绑缚着双手躺在了榻上。 宁芷莟看着素蕊神情呆滞的躺在那里,头一次那般深切的体会到什么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二小姐,素蕊刚喝了安神药,一会便会睡去。”莫珏看着神情同样呆滞的宁芷莟,劝道,“二小姐还是要放宽心,以后总归会好起来的。” “我们还要以后,素蕊没有了。”宁芷莟起身踉跄着向外间走去,却一不小心绊在了圆凳上,幸得上官寒月眼明手快的地扶住了她。 “心里头难过,便哭出来吧。”上官寒月看着心中痛苦却还要极力抑制住内心悲愤的宁芷莟,心疼地扶着她的肩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其实母后离宫之时我也躲起来偷偷哭过的。” “原来帝都风流倜傥的毓亲王,年少时也曾偷偷躲起来哭过鼻子。”宁芷莟本是想顺着上官寒月的话取笑他几句的,却不料眼泪不自觉地一颗接着一颗的滚落下来。 “哭吧,哭出来心里就没那么苦了。”上官寒月顺势将宁芷莟温柔地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上官寒月,或许很多人都会不理解,我为何会为了一个侍女如此难过。”宁芷莟眼中的泪水不断涌出,晕染在上官寒月广袖间绣着的大朵大朵的荼蘼花上,忽而便想到那句开到荼蘼花事了。 开到荼蘼花事了,人间再不见芬芳,从此素蕊便如那春日里开尽了的荼蘼花,日后年年岁岁,暮暮朝朝再也见不到春天了。 “你难过总有你难过的理由,何必要在意别人如何作想。”上官寒月说着伸手轻轻地揽住了宁芷莟,像是想要替她挡下世俗的凄风哭雨。 “我从小被人当做怪物锁在了云溪阁内,终日只有素心与素蕊陪着我。”宁芷莟还是第一次在上官寒月面前袒露了自己的心声,“她们虽是身份卑微的奴婢,与我却是陪伴一起走过孤苦岁月的同伴,她们是真心待我的,会为了我的欢喜而欢喜,也会为了我的悲苦而悲苦!” “若是没有她们的陪伴,我或许不能熬过那段暗无天日的的岁月。”宁芷莟絮絮叨叨的说着,好似不在意上官寒月会不会回答,只是想将心中话说出来而已“若说我为何这般在意素心与素蕊,那便是那么多年孤寂岁月里的陪伴。” “我们或许有法子可以帮着素蕊重新振作起来。”上官寒月说着扶住宁芷莟的肩膀,缓声道,“我知道你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但是如今我们唯剩下这一条路可走了。” “你是说……”宁芷莟不过转念间便明白了上官寒月意图,却是蹙起了眉头,半晌后才回道,“你容我好好想一想。”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八章:年少时的上官寒月 http://.biquxs.info/

若是依着宁芷莟平日里遇事果断决绝的性子,当下是绝不会考虑上官寒月的提议,去找来素蕊的心上人李忠来的,如今可她眼瞧着素蕊日渐憔悴的容颜,现下是因为腹中的孩子,素蕊尚且能够撑着一口气,一旦孩子生下来,她害怕素蕊会再也支撑不住的。 宁芷莟内心被去不去寻李忠苦苦煎熬着,她的母亲便是错信了所谓心中笃定的良人而断送了大好的年华,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素蕊为了那个负心人而而白白耽误了自己。 “王爷,二小姐面上看似温柔娇弱,骨子里却透着一股狠戾决绝的。”莫珏曾数次见宁芷莟于危难间爆发出的果决狠戾之意,“那个李忠不仅是诱骗素蕊的人,更是白府的家生子,对白氏亦是忠心不二的。想来二小姐是断然容不下他的。” “此事是为难她了。”上官寒月看向房门紧闭的里间,声音里有着微不可闻的叹息,“若是她拿不定主意,我便替她做这个决断。” “王爷,若是王爷替二小姐拿了主意,恐怕她不但不会感激,若是有个什么万一,她还会怨怪王爷您的。” “她怨怪我,也总比她后悔自责的好。”上官寒月随即吩咐道,“再这样拖下去宫中怕是要瞒不住了,若是她再没有决断,通知飞云将人抓来。” “王爷……” 莫珏规劝的话还没说出口,上官寒月便打断她道:“此事本王已有决断,不必再劝。” “王爷,飞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完成,不如让属下去将李忠抓到春风楼来。”莫珏明知只要涉及到宁芷莟上官寒月总是处处以她为先,却仍是不死心的力劝道,“根据密探打听到的绝密消息,皇上会在新春之后的春日了为镇北将军赐婚,届时楚大将军班师回朝,必定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飞云如今正在为王爷训练新一批的影卫,如何能分心来办这些小事。” “先前我便叮嘱过你此时不宜外扬。”上官寒月看了眼里间,在确定屋里的人没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压低了嗓音斥责莫珏道,“若是日后在发现你不尊本王的命令,本王就遣了人送你回苏州去。” “王爷,外间皆传言你是闲散风雅之人,可莫珏却知您不是那样儿女情长之人,只是如今莫珏看你颇有些坠入温柔乡流连忘返之态。”莫珏虽是上官寒月的护卫,却因为年纪小又是女儿家,而颇受上官寒月怜爱,且莫珏人小鬼大,总喜欢用忠言逆耳的论调来规劝着上官寒月。 上官寒月大概是想到了这些年莫珏的忠言逆耳,从而想到了她的苦心与衷心,心下忽而便不忍再责怪她了,而是缓声道:“莫珏莫非更喜欢本王从前冰冷无情的样子。” 莫珏听得上官寒月所言只是一愣,从前上官寒月故作风流不羁,表面虽风流雅致,内心却是冰冷压抑的,若是上官清峑是真正的冷面冷心之辈,那上官寒月才是笑面心凉之人。 “莫珏只是担心王爷。”莫珏的声音忽而低沉下来,语气里透着心惊与害怕,“王爷一路走来太过艰辛,莫珏只是害怕若是稍有放松……” “本王一路走来从未放松过。”上官寒月看着莫珏惊惧的神色,声音亦是柔缓下来,“倒是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这些年跟在本王身边让你受苦了。” “跟在王爷身边莫珏不觉得苦。”莫珏素日装作老成的一张脸上终是显出孩童般天真的笑来,“若是遇上别人不过是被当成任人差使的牛马,哪有如今跟着王爷这般的好福气。” 上官寒月第一次遇到莫珏时,她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那时的上官寒月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那日天寒地冻,莫珏穿着乞丐的衣裳蜷缩在墙角被冻得瑟瑟发抖,也因为飘扬的大雪,街上鲜有行人,一位颤颤巍巍的老翁行走在雪地里便是格外的引人注目。 大概是雪路湿滑难行,老翁不慎脚下一滑跌倒在雪地里,正巧遇上几名恶霸路过,他们驻足下来将老翁的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却也未搜出任何值钱的东西。 “遇到这么个老不死的真是晦气。”为首的恶霸狠狠的在老翁的身上踢了几脚,尤觉得不解气又恨恨地对着老翁的头踩上了几脚。 “你们在这样踢踹他,他会没命的。”莫珏记得那位老翁是不远处开烧饼铺的,若不是老翁心善,日日将卖剩下的烧饼留给了她,恐怕她早就要饿死在大街上了。想到这些莫珏便毅然冲上前去用瘦小的身躯护住了老翁。 “哪来的小叫花,敢在老子面前说这些,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着众恶霸对着莫珏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莫珏被打得口吐鲜血,无奈之下只得松开了身下护着的老翁,整个人仰倒在雪地里。 “你看她细皮嫩肉的,说不定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儿。”其中一位恶霸看到莫珏露在残破袖子之外的一截藕臂,神色中尽显猥琐之意,“不如我们将她的衣服扒光了后好好的搜一搜。” “滚开,不要碰我!”莫珏呼喊着,弱小的拳头拼命捶打在了要侵犯她的恶霸的身上。 “小要饭的,我看你是活腻味了。”那恶霸明显是被莫珏的拼命抵抗惹怒了,于是重重地一巴掌甩在莫珏的脸上,而后整个人向着莫珏扑了过去。 “不要……必要碰我……”莫珏凄厉的哭喊着,随即一口咬在了恶霸的耳垂上。 恶霸吃痛,一把抓住莫珏的衣襟将她整个人提起来后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看我今日一刀送你去见阎王。”那个被咬伤耳垂的恶霸一只手捂着鲜血淋漓的耳朵,一只手拔出明晃晃的匕首朝着莫珏走了过去。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你们竟敢公然行凶!”说话的正是上官寒月身边的飞云,他话音未落间手中长剑未见出鞘,却已是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手持匕首恶霸的胸口上,直击得那人后退数步,然后跌坐在了地上喷涌出一口鲜血来。 其他几名恶霸见自己的同伴被人打伤,立刻连滚带爬逃了个无影无踪。 “哥哥,求你救救那么老爷爷吧。”莫珏一眼看到掀开轿,生得好看却眉眼清冷的少年哀求道,“求求你了,救救他吧!”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五十九章:来日不可期 http://.biquxs.info/

“你在这里陪着她守好素蕊,本王去去就回。”莫珏知道上官寒月是想去将李忠抓来,心知多劝也是无用,便只得应下上官寒月的嘱托了。 上官寒月前脚方才踏出雅间,里间的宁芷莟便已是拉开门走了出来,“莫珏,当年他在雪地救了你之后,为了报恩,后来你便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了?” 莫珏听到宁芷莟问起这些,便以为宁芷莟听到了方才她与上官寒月的对话,心中立时咯噔一惊,惊恐之下竟是顾不得回答宁芷莟的问话了。 “莫珏?莫珏?”宁芷莟见莫珏似是凝眉思考着什么,于是将手她面前晃了晃道,“可是想到从前的伤心事了?” 莫珏见宁芷莟神色如常,心中猜想着她或许没有听到自己与上官寒月对话的前半段,故而在心中默默地吁了口气,回答道:“自那日王爷出手相救之后,莫珏的确是跟在王爷了身边,却不是为了报恩,而是王爷怜惜莫珏孤苦,愿意收留莫珏在旁侍奉。” 在莫珏的讲述中宁芷莟知道了接下来的全部故事。 “飞云,去看看那位老人家的伤势如何了?”飞云得令后走到老翁身边,一探鼻息却发现老翁早已没了气息,“公子,他已经没气了。” 莫珏得知老翁已死,一时承受不住跟着便倒在了雪地里。 “公子,我有一事求公子。”莫珏自怀中掏出一根裹在锦帕中的前年人参递给了上官寒月,“这是我家祖传的人参,我把他送给公子,希望公子能让你的护卫带着我去杀了那些个恶霸。”那时的莫珏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却因为那些恶霸活活打死了救她的恩人,心中一瞬间被恨意冲昏了头脑。 “方才你死都不肯交出身上值钱的东西,如今倒是肯用这个换取那几个人的命?”上官寒月好奇不是一个小姑娘而已,方才拼死想要护住的东西,如今却为了要取人性命而轻易的拿了出来。 “我的的家乡在苏州,爹爹开了一间医馆,可后来爹爹因犯了事被下了牢狱。”莫珏的音色还是稚嫩的童音,话语却道尽了人世间的不公与疾苦,“自此家被官府抄没之后,我便一路流浪到了帝都,帝都虽然繁花似锦,却是人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只有那位老伯伯伯将自己卖剩下的烧饼每日分给我一些,这才让我活了下来。” “你读过书?”上官寒月见莫珏小小年纪说话却条理分明,必定是读过书的。 “爹爹曾请过先生教过我读书写字。” “你为何要取那些人的性命?”上官寒月明知顾问道。 果然,莫珏听上官寒月提起方才的那些恶霸,心中恨意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咬着牙答恨恨道:“一路北上来到帝都,路上不知遇到了多少这样的恶霸坏人,当初我爹爹也是得罪了苏州的恶霸方才招惹了杀身之祸的。” 上官寒月又问道:“你可知你爹爹为何要请先生教你读书习字。” 莫珏未料到上官寒月会这么问,茫然的摇头道:“我并不知道爹爹为何要请人教我读书写字。” “读书可以使人知礼。”上官寒月看了一眼衣衫褴褛的莫珏,招手示意她走进些,而后又将随身的帕子递给她道,“将脸擦干净。” 莫珏接过手帕依言将脸上的污秽之物擦拭干净,露出一张清秀儿稚嫩的面容来。 上官寒月看了一眼飞云,后者会意后将那名瘫软在地的恶霸拎到了上官寒月跟前。 “你爹爹将你教的很好,让你明得事理,懂得感恩。”上官寒月方才还如春风和煦般的双眸在看向地上筛糠般的恶霸时,瞬间染上了一抹冷冽的寒意,“此人面目可憎,心肠更是歹毒,你若是动手杀了他,岂不是将自己与他比之一类了?” 或许是莫珏年纪尚小,对于上官寒月之言有些一知半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后却又摇了摇头。 上官寒月看着一知半解的莫珏,继续道:“这个恶霸只会四处欺凌旁人,干得也尽是些害人性命的勾当,你杀了他这世间不过是少了一个恶人而已。” “爹爹曾教我做人要知恩图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莫珏仰起脸,稚嫩的童颜里带着执拗之意,“若是没有这么老伯,我恐怕早就要饿死街头了。” “你小小年纪懂得知恩图报也是难得。”上官寒月继续温言道,“他本是恶贯满盈,罪大恶极,你又何必为她赔上自己一条命。”上官寒月说着自腰间取下一块赤金腰牌交给了飞云,“拿着我的令牌将这个恶贼绑缚到京兆尹府,交代元府尹全城搜捕剩下恶霸。” “公子,我想亲眼看到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莫珏心急之下上前牵住了上官寒月的衣袖,觉得不妥后又悻悻地将手缩了回去。 “我问你,那位老伯为何要救你?”上官寒月见莫珏一心想着报仇,于是耐心地开解他道,“老伯救你是因为他和你一样心善,不忍心你饿死街头,可如果你非要亲手杀死恶霸岂不是辜负了老伯的一番好意。” “可爹爹就是被恶霸害死的,为什么好人不长命,坏人却可以逍遥法外。”莫珏终是忍不住痛哭起来。 “恶人自有律法的制裁。”上官寒月蹲下身来拍着莫珏的肩膀道,“日后你跟着我,我会请人教你医术,与其成日想着如何杀死那些恶霸报仇,不如习得一身医术,救治那些被恶霸残害的人。” 莫珏止了哭声,抽泣着问道:“公子肯收留我?” 上官寒月微微颔首道:“待你日后学有所成,我府中上下之人便全都交由你看诊了。” “他还真是有心。”宁芷莟听了莫珏的故事后道,“凭着他的身份,若想助你杀几个恶霸又有什么难的,他之所以苦口婆心的劝着你,是怕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从而扭曲了心性走上了歧途。” “莫珏终于知道王爷为何引二小姐为知己了。”莫珏不得不承认宁芷莟与上官寒月之间当真是心意相通,“王爷后来曾对我说过一,个人若长久怀揣着恨而活,便会被仇恨折磨的越来越面目可憎。” “一个人若长久怀揣着恨而活,便会被仇恨折磨的越来越面目可憎,从而变成和自己憎恶的人一般无二。”宁芷莟喃喃自语地重复着莫珏方才的一番话。 “他说这番话时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还未及弱冠之年吧?” 莫珏答道:“这是王爷救了我的第二年对我说的一番话,那时王爷也只有十七岁而已。” 宁芷莟听闻上官寒月说这番话时只有十七岁,可两世为人的她却未悟出这个道理来,她本是含着恨意重生的,心知所想,目之所及,皆是报仇雪恨,若不是后来遇到了上官寒月与上官云歆,又因机缘巧合结识明飒,恐怕此刻的她也会被仇恨折磨的面目可憎了吧。 “王爷虽出身贵胄,却与那些个目无尘下的上位者不同。”莫珏提到上官寒月时目光不禁柔软下来,双颊透出几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少女的潮红,“王爷从未向别的主子那般对奴才任意打骂和践踏。” 出身左相府的宁芷莟,自然是知道奴才在主子的眼里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想要杀死蝼蚁不过是抬抬脚的功夫而已。 “本王虽不是女子,但本王有一位对本王视若珍宝,本王亦愿用生命去维护的母亲。”宁芷莟忽然想到上官寒月曾对她说过的一番话。 “王爷是不是经常去凤鸣山的凌云寺看望皇后娘娘?” 莫珏没想到宁芷莟会突然会出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愣了片刻后回答道:“无论严寒酷暑,王爷定会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去看望皇后娘娘。” “原来如此。”宁芷莟低声自言自语道。 莫珏看着宁芷莟低着头自言自语的样子,于是追问道:“二小姐说什么?” “没事,我只是方才想到了一些事情。”宁芷莟旋即又道,“劳烦你去门口看看王爷回来了没有?” 莫珏算着时辰心中上官寒月定不会这么快回来,便知宁芷莟是想打发打出去,看了一眼里间发现素蕊还昏睡着,莫珏这才退出了厢房。 莫珏走后宁芷莟只觉得心绪起伏难平,原来她与上官寒月的缘分始于当年皇后娘娘的一片善心,自然如此善心的母亲是教养不出如宁挽华那般恶蛇蝎心肠的疯子来了。 “母亲,他待我一片赤诚之心,她的母亲亦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与他本是牵扯着极深的缘分,可偏偏我心中有放不下的仇恨,他亦有不得不争的皇位。想来我与他的所谓缘分怕是到头来终将是一场孽缘吧?”宁芷莟边说边摩挲着中衣袖口的菊花花瓣,那菊花是宁芷莟母亲最爱的花,本应该随身戴着母亲的贴身之物以慰哀思,只可惜当年叶氏被灭族后,左相府上下将叶澜霜的所有物饰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宁芷莟也只能在袖口绣上菊花以尽哀思了。 与其说此刻宁芷莟是想将心事告知天上的母亲,不如说她是想提醒自己,她与上官寒月今生今世注定有缘无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http://.biquxs.info/

上官寒月方才到左相府门外便见一道黑影闪过,当即便运起轻功悄然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一会不要告诉她人是被我抓来的。”到了无人之处的辟巷里,上官清峑揭下了覆在面上的赤金面具对着素心道。 素心听了上官清峑之言,踌躇片刻仍是问道:“恒亲王殿下可否在意奴婢将这件事的功劳算在毓王爷身上?” “一切随你,本王先行一步。”上官清峑说完已是带着昏迷的李忠一路自房檐上而去。 素心边走边思忖着该如何与上官寒月开这个口,却不料刚走出几步便听到上官寒月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素心虽内心狂跳不止,面上却仍是平静地对着上官寒月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王爷。” 因着北境一路上的生死患难,因着上官寒月对宁芷莟的一片真心,素心与上官寒月已是相当熟识,故而只称呼对方为王爷,而并非是毓亲王殿下。 “我们回去吧,你家小家还在等着我们了。”上官寒月说着便率先朝着巷子外间的春风楼走去。 素心叫住上官寒月道:“王爷,奴婢有事相求。” “李忠是本王与你一道去左相府将其带出的。”上官寒月一副他都明白的样子。 “多谢王爷。”素心顿了顿后忍不住又道,“王爷不好奇奴婢为何和恒亲王殿下一起出现在这辟巷之中吗?” “本王不需要知道你为何会与恒亲王在此处,本王只需知道你待她之心一片赤诚便足矣。”上官寒月边说边迈动了步子道,“再不回去唯恐她会等的着急了。” 素心见上官寒月如此说,方才悬着的一颗终是安放下来,随即跟在上官寒月后面快步向着春风楼而去。 春风楼内宁芷莟正因为上官寒月久久没回而忧心,正当她打开厢房的门准备出去看看情况时,便看到上官寒月肩上扛着李忠走了过来,身边还跟着如今本该在紫韵城,宝华殿里诵经祈福的素心。 “你们为何会走在一起?”宁芷莟看着素心一脸不解道,“你不是应该假扮成我的样子待在宝华殿为太后诵经祈福吗?” “奴婢放心不下小姐。”素心有些心虚的道,“所以找了其他人假扮成小姐,自己则偷偷的出了皇宫。” “你偷偷溜出宫来,那歆儿了?”宁芷莟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上官云歆一个人在宫中是决计待不住的。 “我在这里。”上官云歆见素心都跑出来了,便知道自己已是瞒不住了,这才拉着明飒悻悻地走了出来。 “连你都跑出宫了!”宁芷莟心下猛地一沉,那宝华殿岂不是唱了空城计,万一皇贵妃突然发难,她们私自出宫的行径不是要被抓个现行了。 “你放心,今日是萧夫人的生辰,皇贵妃回府省亲去了,无暇顾及歆儿她们的。”上官寒月见宁芷莟急了,忙解释道,“否则我也不敢带着你和歆儿出宫了。” “萧夫人生辰,便是连皇贵妃都回府了,萧家如今真是如日中天,荣宠正盛了。”宁芷莟眸中虽含着笑,却给人一种满目苍凉的感觉,只让人觉得瘆得慌。 “宁姐姐,我错了,我不该和你置气的。”上官云歆见宁芷莟如此悲伤的神色,心中有些难过,又想到方才素蕊之事时她的无奈,深感自己太过任性了,这才向宁芷莟认了错的。 “我瞒着你也有不对,你现下都不怨我了,我自然也是不会怨你的。”宁芷莟说着拉着上官云歆的手道,“只你别在使气不理我便好。” “宁姐姐,我以后不会了。”上官云歆忽而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宁姐姐,方才左相府传来的消息,说是宋嬷嬷被左相重打了三十大板,宁挽华为之求情还挨了左相一个打耳光子。” “怎么回事?”宁芷莟问上官云歆的同时眼光瞥向了她身旁的素心,其实这是她一早便设下的一个圈套,留下的一点缺口,如今加上四姨娘周氏的推波助澜,宁挽华终于是不出意外的掉进她事先挖好的坑里了。 “还不是因为大皇兄冷落了宁挽华,再加之左相禁了她的足,便是连最近流云姐姐频组的诗社她都不能参加了。” 在上官云歆绘声绘色的讲述中,众人得知宁挽华因为不能参加流云郡主所组的诗社而心情烦闷,偏巧那段时间苏墨文又常带着宁墨茹回门探望周姨娘,且每次回来都是乘坐四骑的大篷马车,从前不过是个要仰人鼻息的庶女,如今嫁入国公府风光都快要盖过宁挽华这个嫡女了,这叫一向看不起庶女出身的宁挽华如何能忍。 “这事又是如何传到父亲耳中的?” “宁姐姐,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来。” 话说不止宁墨茹如今风光无限,周姨娘更是因为左相的偏宠俨然有了当家主母的派头,便是从前最不待见妾氏的老夫人都遣了福嬷嬷请周姨娘去慈安居叙话了。 “你是说祖母派了人去请周姨娘叙话?”宁芷莟再次因为心中的惊讶打断了上官云歆,据她所知老夫人是绝对不会将一个微贱的传到自己身边侍奉的。 “没错,相府的老夫人的确遣人请了周姨娘过去叙话,听说还赏赐了不好好东西。”上官云歆说着说着不禁夸赞道,“没想到左相府的老夫人如此心善,对姨娘亦是这般和蔼可亲。” 宁芷莟在听闻上官云歆这席话后脸色立刻阴郁下去,饶是她两世为人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却也在众人面前露了心迹。 “公主你快说下去,奴婢都等急了。”素心害怕众人注意到宁芷莟的脸色,忙催促着上官云歆继续说下去。 说是有一日宁墨茹见每次回府都未看到宁挽华露面,便以为她是病了,所以特意拿着上好的千年人参去往宁挽华的琼华阁探病,却不想脾气日渐暴躁的宁挽华竟以为宁墨茹是去羞辱她的,当即便讥讽周姨娘身份卑贱,靠着以色侍人上了位,宁墨茹却比周姨娘还不如,靠着失了贞操才得以嫁入安国公府的。 在左相府里,宁墨茹是如何嫁入安国公府的,除却那日在场之人,并无任何人知晓,左相为了不走漏风声还差点将宁墨茹身边的荷香杖毙,若不是后来周姨娘求情,又看在荷香是左相府的家生子,老子娘一家都在府里听差,这才转了念头没有杖毙荷香的。 “定是父亲觉得大姐姐口无遮拦,辱没了家风,当即便冲进去给了她一巴掌,而后又将她关在佛堂面壁思过。” 听到上官云歆说到这里,宁芷莟已然能猜出事情的始末来。 大概是周姨娘利用宁墨茹对宁挽华的崇敬之心,诱导她带上珍贵的人参去琼华阁探病,然后又暗中使了什么手段让苏墨文去琼华阁接宁墨茹,最后她只消掐算着宁挽华发作的时间,将左相引至琼华阁即可大功告成。 宁凡之最好面子,且又将家族荣誉与利益看的比天还大,宁挽华就那么当着满屋的下人和苏墨文的面,将宁墨茹如何嫁入安国公府的过程和盘托出,自然是讨不到好去的。 “平日里看着左相待人很是随和,没想到处罚起下人来竟是如此不讲情面。”上官云歆虽心里一百个厌恶宁挽华,但一想到受宁挽华连累被打得当场昏厥的宋嬷嬷便觉得心惊。 原来是那日宁挽华挨了宁凡之一个耳光后,宁凡之尤觉不解气,盛怒之下吩咐下人将宁挽华关入了佛堂,说是要活活饿死宁挽华。 从未见过宁凡之如此盛怒的宋嬷嬷当下便慌了手脚,恰巧白氏又被周姨娘给缠住了不再近旁,无奈之下宋嬷嬷只得自己膝行到宁凡之面前为宁挽华求情。 这宋嬷嬷不去还好,一去便让宁凡之想起前些日子下人的议论和周氏的枕边风,说是宋嬷嬷仗着白氏作威作福,竟还当着恒亲王的面对当时还是亭主的宁芷莟不敬。 看着不断磕头求情的宋嬷嬷,宁凡之当即便下令下人将之拖下去重大三十大板,如今已经年近六旬的宋嬷嬷如何经得住三十大板,怕是就算侥幸保住了性命也是要残废的。 宁挽华虽说对待她不喜的人心狠手辣,对宋嬷嬷却还是有些情分的,见宁凡之罚了宋嬷嬷三十大板,当即便拉着宁凡之的袍摆为宋嬷嬷求情。 事情闹到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宁凡之心中本就大为光火,如今又见宁挽华为宋嬷嬷求情,当下又是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了宁挽华的脸上。 左相因为宁挽华和宋嬷嬷迁怒了琼华阁中所有侍奉的侍女,于是又命了下人将蘅翠等丫鬟重重掌嘴五十。 看似是因为气恼下人们不劝解着主子,还要借着主子的威势作威作福,实际上是以掌嘴之刑暗暗警告那些侍女们,若是敢四处乱言,下次便不是掌嘴那么简单了,毕竟琼华阁中伺候的侍女有十数人,总不能全部杀掉,那左相府岂不是要血流成河了,传出去也会坏了左相贤德的好名声。 “宁姐姐,宁挽华这回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上官云歆说完会心一笑道,“真真是大快人心,多多少少也算是为素蕊出了一口恶气。”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得已的妥协 http://.biquxs.info/

“我只觉得左相爷的那两巴掌打的太轻了,若是我,真真是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用剑刺出几个洞来。”明飒方才亲眼见到了素蕊的奔溃绝望,后又从上官云歆处得知,毁了一个女子名节无异于是葬送了她的一生的幸福,便觉得如此歹毒心肠之人千刀万剐都是不为过的。 上官云歆见明飒亦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身边的宁芷莟更是复又蹙了起了眉头,便忙将另外一个好消息也说了出来:“下个月安国公七十大寿,届时朝中大多数亲贵都会过府恭贺他的古稀之寿,宁挽华作为左相府的大小姐自然也是要去的。”说完又幸灾乐祸的加了一句道:“上次宁挽华陷害苏侍郎,国公亦是知道的,你们说说如今安国公的七十大寿,宁挽华若是赴宴,国公府上下岂会给她好脸色瞧。” “如今宁挽华被左相禁足在了佛堂之中,那个什么国公的寿宴她去不去都还是未知数了。” 听了明飒的嘟囔,众人皆是了然的而笑,因为除却明飒之外,所有人皆知道宁挽华虽犯了错,但她毕竟是白家的外孙女,是当朝皇贵妃的外甥女,那时候宁凡之那么重的处置了宁挽华身边的下人,不过是怕下人们走露了宁挽华乖张跋扈的消息,从而败坏了左相府的名声而已,并非是真的要弃宁挽华于不顾了。 宁芷莟看着被众人笑得有些发蒙的明飒,解释道:“宁挽华作为左相府的嫡出大小姐,往日也就罢了,如今左相府和国公府已是姻亲,所以安国公的寿宴,宁挽华是一定要赴宴的。” 除却明飒以外,在场众人都知道左相虽重惩了宁挽华,却也是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对外断然是半点风声也不愿走漏的。 “你们帝都大户的歪歪绕绕可真多,还是我们蒲城的规矩少,无拘无束的更乐得逍遥自在些。” “一早便听宁姐姐提起过漠北的风光,说那里民风淳朴,女儿家亦没有中原闺阁女儿的拘束,各个都能骑马射箭,武功也都如明飒这般厉害。”上官云歆说着一脸艳羡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去蒲城看看便好了。” “什么时候公主嫁嫁去了漠北,不是可以天天都学骑马射箭了。”明飒与上官云歆一起久了,且两个人都是活泼好动的性格,早已十分熟悉,开起玩笑来时便忘了身份的尊卑。 “与其等着我嫁去漠北,不如让凤鸣哥哥娶了明飒,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凤鸣哥哥去漠北了。” “青天白日的你胡说什么,看我不堵上你的嘴。”明飒说话便要去捂上官云歆的嘴,她扮了个鬼脸后便忙不迭的往上官寒月身后躲。 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听到上官云歆的玩笑后,俱是心中一震,而后心照不宣的看向了彼此一眼,最后又默契的各自收回了目光。 “歆儿。” “明飒。” 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几乎同时出声止住了上官云歆和明飒之间的嬉闹。 “公主,明飒,如今素蕊还昏睡着,王爷与小姐忧心着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你们快别闹了。”素心适时出声提醒着上官云歆和明飒。 “月哥哥方才和素心不是已经将那个李忠抓回来了。”上官云歆帮着出主意道,“不如咱们威逼利诱让他同意从此善素蕊,否则宁姐姐便给他喂下一剂肠穿肚烂的毒药。” “不过一个负心人,就该把他赶出帝都,让他永世不得回京,为何还留着他的性命。”明飒不明白他们为何还要将那个李忠带到素蕊面前去。 “虽无媒妁之言,但那个李忠到底也是和素蕊拜过天地的。”素心见宁芷莟面色不郁,知道她的想法也与明飒一致,巴不得将那个李忠赶出地都去,可素蕊如今那样虚弱,离了李忠怕是会活不下去的。 “何必要去管那个负心汉,有无名分的也不打紧的,待到孩子降生一样心肝宝贝的宠着便是了。” 明飒还要接着说下去已是被上官云歆拦了下来,她将明飒拉到一旁小声道:“帝都不比边陲,更不是你口中的少数部落,素蕊虽与那李忠拜过了天地,但成婚那日没有高堂见证便是不作数的,传出去只会被人说成是……” 苟且和私通那样的话,上官云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是说不出口,但明飒却也从她的话语中明白,素蕊如今身怀有孕是于世俗所不容的。 “为了素蕊的名声考虑,只要那个李忠肯回头是岸,小姐便可将素蕊名正言顺的许配给李忠,届时由小姐为他们主婚,这件事便可以顺利遮掩过去了。” “我要亲自去见一见那个李忠。”为了素蕊的名声,为了素蕊后半生的安稳,宁芷莟终于还是做出了让步。 上官寒月对宁芷莟道:“我陪着你一起去。” “我也一起去。”上官云歆说着也拉上明飒跟在了他们身后。 “你现在即刻便动身回宫去。”上官寒月还不待上官云歆争辩,已是捏住了她的软肋道,“若是一会出来发现你还未回宫,下一回安国公府的寿宴你便是闹翻了天,我也不会带你出宫的。” 上官云歆原本已是在心中期盼着寿宴当日,安国公府的人膈应宁挽华的场面,所以当下便如霜打的茄子不再争辩半句,悻悻地拉着本就不屑与去见负心小人的明飒一起离开了。 看着欢欢喜喜等着看宁挽华笑话的上官云歆,宁芷莟亦是不忍戳破真相的,虽说安国公心疼嫡孙,但宁挽华到底也是皇贵妃的外甥女,未来的恒亲王妃,不过是女眷间的瞧不上眼,小打小闹的又有什么意义了。 压下满腹心事,宁芷莟跟着上官寒月来到了关押着李忠的柴房。 “二小姐,你饶了奴才吧。”被关在柴房里的李忠,在见到宁芷莟后,扑通一声便跪倒在了地上,“小的与素蕊是真的两心相悦,小的也并不是二小姐眼中负心薄义之辈。” 宁芷莟看着跪在自己脚下一味告饶的李忠,唇角忽而便牵起一抹不易察觉地冷笑:“既然你说与素蕊两心相悦,那素蕊再被人折磨之时你在哪里?” “还望二小姐宽恕奴才胆小懦弱,奴才虽真心喜欢素蕊,但主母夫人毕竟是奴才的主子,若是奴才那时护着素蕊,奴才怕是也会性命不保啊!” “所以你便眼睁睁地看着你心仪之人备受折磨。”宁芷莟说着手中银针亦是扎在了李忠的肩胛骨上,“你可知道素蕊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二小姐,你是说素蕊她有了身孕?”李忠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接着又重复地问道,“二小姐,您是说素蕊她有了身孕吗?”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二章:难得糊涂 http://.biquxs.info/

对于李忠全然不知素蕊有孕一事宁芷莟是不信的,虽说素蕊也力证她还没有来得及将有孕之事告诉李忠,便被宁挽华囚禁了起来。 “你不怨素蕊将千日醉惨入了香炉之中,害你差点便坠入了宁挽华的圈套之中?”那日宁芷莟中了千日醉后险些中了宁挽华的毒计,若不是素心自断手指,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你见到方才素蕊看到李忠时唇角漾起的笑意了吗?”宁芷莟识得那种笑意,那时一个女子痴迷于一个男子发自内心的笑容,她曾在叶澜霜凝视着宁凡之时见过那种笑容,痴迷的,甚至有些飞蛾扑火的决然。 “你是说素蕊是真心喜欢李忠的?” “王爷,女子不比男子,可以为了功名利禄亦或是自身的前程与人假作恩爱,女子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会将之视其为终身的依靠,对之一心一意,更会全心全意的信任着他。”宁芷莟便知叶澜霜待宁凡之始终痴心不改,哪怕那日血溅左相府,心中亦是有几分不想连累左相府满门的心思吧。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眼中隐约流转着恨意,知道她定是想到什么不堪的过往,于是不再作声,只是默默地伴着她后院中缓缓走着。 “待素蕊的身子好些后,我想将她许配给李忠。”宁芷莟为了素蕊和她腹中的孩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我吩咐下去,让人好好安排,必不会委屈了素蕊。”上官寒月也不多说多问,只是应下了宁芷莟所说。 “王爷以为我会怨怪素蕊当初陷害了我?”宁芷莟忽然不着边际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我只是害怕你将事情积压在心里,到时候只会苦了自己而已。”上官寒月不过是依着常理推断,就算宁芷莟看在多年的情分救下了素蕊,可因为背叛生出的间隙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抹去的。 “想来寻常人都会如王爷所想,认为我会因为素蕊的背叛而怨怪于她。”宁芷莟看了上官寒月一眼,眼中分明是释怀的笑意,“可是我细细想来,要怨怪素蕊什么了?怨怪她全心全意错爱了一个男人?”宁芷莟说着说着已是不由地泪盈于睫,声音亦是有些沙哑着道:“王爷知道这世上女子一生最悲哀的是什么吗?” 不待上官寒月说什么,宁芷莟又继续道:“世人都道哀莫大于心死,但我却觉得比起痛到心如死灰,永远编织在虚幻的梦里醉生梦死才更为可悲。” “心如死灰清醒人的痛,终究是自己承受着的,而醉生梦死糊涂人的可悲,却是旁观者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罢了。”上官寒月一语道破宁芷莟心中最为隐痛的哀凉,有时候清醒着承受心如死灰的清醒人,或许还不如那些将自己编织在梦境里醉生梦死,却更多让局外人痛心的糊涂人,再痛再悲,当事人都是察觉不到便甘之如饴的。 素蕊便是宁芷莟眼中那醉生梦死的糊涂人,全心全意笃信之人根本就是别有目的的负心之人,旁人想要拉她从幻梦中出来,她却笃信自己看中的良人绝不会欺骗自己。 素蕊本就心思单纯,这也是宁芷莟一直不愿将所谋的大事透露给她的原因,若是她只是身在普通人家的女儿,哪怕是家境贫寒,亦能与夫君相互扶持,和和美美的渡过一生,可她却偏偏倦了是非不断的左相府中。 宁芷莟忽然想起昨日素蕊跪在地上向她和素心痛哭认错的情形。 素蕊哭得眼睛肿成了核桃,愧悔着磕着头道:“大小姐用李郎的性命威胁与我,要我把香饵掺到云溪阁的香炉中,她说那药只会让小姐精神不振而已……” “素蕊,你好糊涂啊……”那时宁挽华说素蕊被控制了心智方才陷害宁芷莟的,却没想到她是色令智昏,为了心上人的性命而陷害宁芷莟的。 “素心,还好得上天眷顾,并未出什么大事。”宁芷莟不动声色地扯了扯素心的衣袖道,“素蕊她亦知道错了,这件事日后我们都不要提了。” 宁芷莟看着素蕊一脸悔愧难当的样子,终究是没忍心将素心断指之事和她差点名节尽悔之事告诉给素蕊。 “小姐,是奴婢该死,是奴婢对不起小姐。”素蕊跪行着来到宁芷莟脚下,拉住她的裙摆再次请罪道,“奴婢自知那么做有负于小姐的恩情,可奴婢实在不能弃李郎于不顾,当时奴婢便已经想好了,若是小姐因为奴婢有什么损伤,奴婢也定会在腹中孩子平安降生后以死谢罪的!” 素心与素蕊一同长大,知道她是忠心于宁芷莟的,之所以会帮着宁挽华给宁芷莟下药,完全是因为放不下对李忠的情意,她宁愿牺牲自己以死谢罪偿还了对宁芷莟的亏欠,也要救那个负心人的性命,难怪那时宁挽华会那般得意的说她已是完全控制住了素蕊的心智。 见素蕊被那个李忠迷了心窍,素心知道说什么都是白费力气,便握拳立在一旁不再说话。 上一世素蕊便是被白氏身边的管事迷了心窍,而后在痛失了两个孩子后,终是生无可念,主动撞在了挥来的木棍寻了短见。 这一世宁芷莟千防万防,却还是没防住宁挽华为了陷害她而对素蕊的算计。上一世她输在没有识清宁挽华的真面目,可这一世她不但识得了宁挽华的真面目,还早一步知道了宁挽华的计划,却还是没能帮着素蕊躲过负心人的这一劫。 宁芷莟对素蕊有恨其不争的怒与怨,可更多的还是哀其不幸的关爱与惋惜。重生两世她亦是成功的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走向,既然命运可以改写,那么她一定也是可以帮助素蕊走出命运的劫难。 “再不回宫怕是要露陷了,还请王爷千万派人盯住那李忠,别让他趁机给宁挽华通风报信。”宁芷莟心中的打算是先依着素蕊,待到素蕊平安产下孩子后再从长计议。 “你放心,我会拍心腹盯住李忠的。”上官寒月关切地看着宁芷莟道,“宫中也并非是一方净土,你回宫之后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我会事事小心的。”宁芷莟走出一步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叮嘱道,“如今太后正在病中,王爷就在宫中侍疾,也要格外惊醒着皇贵妃才是。” 宁芷莟说完不待上官寒月在说些什么,便快步走到了二进门边的素心身边,紧接着主仆二人一路出了春风楼的后门,上了马车后朝着紫韵城的方向而去了。 马车行驶了半路,宁芷莟都未置一言,最终还是素心忍不住问道:“我看小姐脸色不好,可是发什么了什么事?” “素心,情之一事真的会让人变得眼盲心瞎,什么都可以抛之不顾了吗?”宁芷莟看到素蕊那个样子,让她想起还在她随驾去云雾山狩猎之前,那时的素蕊还喜滋滋的端上一碗亲手熬制的羹汤让她品尝,那时主仆三人还相互打趣着,才过了多久便是物是人非了。 “小姐,素蕊只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而已,待她生下孩子我们在慢慢开导她。”素心想起素蕊为了李忠不顾一切,甚至不惜赔上自己性命的样子,便知道这些话不过是用来安慰宁芷莟的罢了。 “素心,你说我们都能看透的事情,为何素蕊便看不透了?” “或许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吧。”素心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宁芷莟的问题,能想到的也只有这几个字的亘古不变的道理。 “当局者迷……当局者迷……”宁芷莟口中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几个字,心中却还是一团乱麻。 “小姐意志坚定,将来也是断然不会为情所困,伤了自身的。”素心从宁芷莟皱着眉头的呢喃中读懂了她的意思,语气坚定地道,“素心将来也绝不会为了所谓的情而背叛小姐的。”心中的后半句却是素心不打算告诉宁芷莟的,若不是跟在宁芷莟身边,若不是宁芷莟把她当姐妹一样看待,素心又岂会从宁芷莟一路走过的路中,懂得这世间有人定胜天这一说,又怎么会在心底深处多出那么多求而不得,却依旧感谢上苍让他们相遇的欢喜来。 “素心,明日轮到九公主为太后侍疾了。”宁芷莟收起心底那些悲春伤秋的思绪,开始谋划正事道,“我一直好奇,观之太后的气色不大像是久病之人,怎么忽然间就缠绵病榻了。” “小姐怀疑有人谋害太后娘娘?”素心心中一惊,紧接着却又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一来太后身份尊贵,二来太后久居深宫,该是没有人有谋害太后的动机才是。 “我只是觉得太后的病有些蹊跷而已,至于蹊跷在哪里,须得明日我为太后诊过脉才能知晓。” 接下来的一路宁芷莟与素心再未开口说话,静下来的素心,亦是会忍不住的去想平日里看似冷心冷面,却在遇到宁芷莟之事格外上心的上官清峑。 而宁芷莟则在想年后楚临渊(真正的苏墨文)要回京觐见之事,说是因为镇北将军劳苦功高,此次回京是要为他选一位贤惠的妻子,实则怕是皇贵妃为楚临渊准备的鸿门宴。 旁的宁芷莟都不担心,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她最担心的还是楚临渊的身份被人窥破,那届时与所有知情人来说,便真真是灭顶之灾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三章:隔墙有耳 http://.biquxs.info/

翌日,轮到九公主为太后侍疾时她将宁芷莟也一同带去了寿康宫。 “宁姐姐放心,祖母对我们这些晚辈最是慈爱不过了,一会祖母见到你一定会高兴的。”宁芷莟上一世随着师父游历天下时,便已是听闻宫中太后最是仁慈和善,曾数次施恩将宫女提早放出宫去,更是在每逢天灾之时便命人开设粥场,救济各地逃难至帝都的穷苦百姓。 “老奴见过九公主,见过二小姐。”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出来躬身福礼道,“太后娘娘刚喝了安神药歇下了,公主不妨到偏殿喝口茶水,用些点心,待太后醒来老奴再来请公主和二小姐进去觐见太后。” “知道了,我带二小姐去偏殿候着,冯姑姑赶紧回去侍奉祖母吧。”上官云歆说完便牵了宁芷莟的手往偏殿而去。 九公主带着宁芷莟来到了偏殿歇息,很快便有宫女端来了茶水,再接着便是小太监抬进了装着冰块的彩绘大瓷缸走了进来。 “昨个儿太后清醒的时候便吩咐了奴婢们准备好了冰块,说是皇子公主们年轻,难免怕热些。”宁芷莟看到一个长相秀美,年纪也不大的姑姑笑吟吟的吩咐着小太监将瓷缸抬到了正中央。 “有劳欣姑姑了。”上官云歆朝着那位穿着体面的姑姑淡淡一笑,算是表达了她的谢意。 “奴婢就不打扰九公主和二小姐叙话了,先行告退了了。”欣姑姑在躬身离开时,目光有意无意地自宁芷莟身上扫了过去。 待欣姑姑走远后,宁芷莟方才压低了嗓音问道:“冯姑姑我是知道的,那是太后身边经年的老姑姑了,方才那位欣姑姑却是看着年纪不大,但我看你倒是很敬重她的样子。” “方才那位是欣姑姑,原是蓉妃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蓉妃故去后便一直留在祖母身边伺候着。”上官云歆看了眼四周后凑近宁芷莟道,“这是宫中的禁忌,你可千万别在人前提起,一会更不要在祖母面前提起。” 看着上官云歆一脸神秘而谨慎的样子,宁芷莟连忙颔首示意不会宣扬出去的,同时又疑惑一个故去的妃子怎么就成了宫中的禁忌,再者那蓉妃若是不讨太后的喜欢,为何她在故去后身边的侍女仍可以留在太后近旁服侍的,但若是讨得太后欢心,又怎会成为宫中的禁忌?再者便是那欣姑姑本是不识得宁芷莟的,却又为何会用那种探寻的目光审视着她,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现如今宁芷莟心中留下了疑问。 上官云歆见宁芷莟如今正凝眉思索着方才她的一番话,心中亦是暗喜终于也会有事情能勾起宁芷莟的好奇心了。 “宁姐姐,若是你一定想要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我也是可以悄悄告诉你的。”上官云歆边说边凑近宁芷莟,眼中的得意之色也是快要遮掩不住了,“只是我竟不知道一向清心寡欲的宁姐姐,也有好奇一段往事的时候了!” 宁芷莟见上官云歆一来奸计得逞,成功勾起她好奇心的样子,突然便不忍心让她失望了,于是故作迫切想要知道往事的样子问道:“快说来听听。” “嘘!”宁芷莟乃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要比上官云歆要好,她忽然竖起食指在唇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果然随着帘外卷进的一股热浪,上官清峑一身玄色锦袍出现在了二女眼前。 宁芷莟与上官云歆均是心中一惊,根据轮流侍疾的名册,今日上官云歆原本是和四皇子上官黎楚一起的,为何如今站在她们面前的却是上官清峑。 上官云歆眼见着被上官清峑抓了个正着,急得一下便从座位上跳将起来,声音亦是止不住的高了几度道:“大皇兄是故意躲在外面要捏住我们的把柄吗?不若现在就将我拿到祖母跟前好了。” 上官云歆眼见谈论禁忌之事被戳破,便想着将罪责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宁芷莟见到上官云歆极力的想要护着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一暖,随即看着上官清峑福礼道:“恒亲王殿下何苦要捉弄九公主,想必殿下在进来时便将门外的宫人全都打发走了。” 上官云歆听得宁芷莟如此说,便忙跑过去掀了门帘走了出去,待到再回来时脸色已是缓和了不少。 “公主误会了恒亲王殿下的一片好意,该向殿下赔礼才是。” 上官云歆知道自己误会了上官清峑的一片好意,正待俯身赔礼时却见上官清峑广袖一拂,依旧是素日里板正的模样:“本王只是不愿你们在此胡言乱语扰了太后养病。”说着状似无意看了宁芷莟一眼道:“宫中人多眼杂,还望二小姐谨言慎行,若是届时扰了太后养病,休怪本王不留情面了。” 看着冷着脸离去的上官清峑,一旁原是面有愧色的上官云歆,已是气鼓鼓地瞪住了上官清峑离去的背影,正要出言相讥时却被宁芷莟拦了下来。 上官云歆以为是宁芷莟是迫于上官清峑的身份不敢多言,却不知道私下里她已是怼过上官清峑多次了,这次之所以阻止了上官云歆是因为她一直知道上官清峑的脾性,他是绝不会贸然出现在她的面前的,如此这般只能证明她和上官云歆真的是被人给窥视了,只是是谁在窥探着她们如今尚且不能确定,在这深宫之中根本没有什么简单的人物,人人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谋害他人,那些人甚至不会去理会所害之人是否无辜。 “公主殿下,二小姐,太后娘娘午睡醒了,宣九公主与二小姐觐见。”外面有宫人的声音隔着门帘传了进来。 “皇祖母,您醒了,歆儿亲手给您制了您最喜欢的栗子糕了。”上官云歆一进正殿便伏在皇太后的膝上撒着娇道,“皇祖母快尝尝歆儿的手艺。” “只要是我们孝顺的歆儿做的,哀家都喜欢了。”皇太后说着已是顺势拈了一块栗子糕轻轻地咬了一口。 宁芷莟则规规矩矩的行至太后身前,跪地叩拜道:“臣女见过太后娘娘。” “这丫头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太后觉得宁芷莟很是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来她的身份。 “皇祖母,你不记得了,她是左相府的二小姐,在您的寿辰上,她还绣过一个矜婴谨献给您了。” “这就是左相府那个病弱的二丫头?”太后似是想起了宁芷莟,忙招手让她上前道,“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饱受病痛的折磨,快到哀家身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四章: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依着太后所言走上前去,而后跪在地上俯身拜下道:“臣女左相府宁芷莟参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 “是个有心的好孩子,快到跟前来让哀家好好瞧瞧你。” 宁芷莟依言走到了皇太后身边,含着柔婉的笑意看向了面前眉目慈和的太后娘娘。 “多大了?” “臣女今年已经满十六了。”宁芷莟如今已满十六岁了,一年多的时间她便已是逆转了自己的命运。 皇太后又问:“可有婚配?” “大姐姐还未出阁,所以家里还不曾为臣女选定人家。” 太后看着宁芷莟和蔼的笑道:“你大姐姐已经定了人家。”说着看向一旁站立着的上官清峑道,“清儿好福气,你大姐姐才貌双全,与清儿乃是天作之合了。” 上官清峑走上前来朝着太后拱手道:“孙儿所得一切皆是皇祖母与父皇所赐。” “皇祖母只关心二小姐,都不关心歆儿了。”上官云歆害怕太后又扯到宁芷莟的婚嫁问题,忙转了话题道,“皇祖母是不是不疼歆儿了?” “话说歆儿明年开春也该行及笄之礼了。”皇太后眼中含着笑意道,“皇帝明年也该操心操心歆儿的婚事了,必要为歆儿择一位如意郎君才是。” “皇祖母,歆儿才不着急找什么如意郎君了!”当着宁芷莟与上官清峑的面被太后打趣着找如意郎君,上官云歆只觉得羞得面红耳赤,忙用双手捂住了脸颊。 宁芷莟却听得“如意郎君”这四个字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若真能如太后所言,那可真谓是九公主的福气,可上官云歆却偏偏是启帝最为宠爱的公主,也是唯一一位恰逢嫁龄的公主。 紧着太后又与宁芷莟和上官云歆说笑了一阵,直至身子有些乏了方才叫众人都退了出去。 出了正殿后九公主想去小厨房为太后做她爱吃的山药糕,于是问宁芷莟是否要同去,宁芷莟以身子疲乏要去偏殿歇息婉拒了。 与九公主分开后宁芷莟却不是去了偏殿歇息,而是直接出了寿康宫。 宁芷莟刚走出寿康宫不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上官清峑的声音:“本王有事找你。” 上官清峑话音方落,便施展出轻功纵身跃上了房梁,宁芷莟一路紧随着他,最后二人一齐落在了皇宫里最高的临月阁中门前。 “当初本王同意与你合作是看重你的能力,但这几个月下来,你如今已是左支右绌,自顾不暇,本王自然是要重新考虑是否与你合作?”上官清峑显然已经对接连发生意外的宁芷莟失去了耐心。 宁芷莟不得不承认最近发生了好多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她亦是为了那些是自怨自艾消沉过,可身边的人可以理解她,却并不代表上官清峑这个盟友会体谅她。 “小女最近的确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处理,但小女一刻也没有忘记与殿下合作。”宁芷莟这几天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跟上官清峑这个盟友解释,他便已是找上门来了。 “你不配与本王合作。”上官清峑撂下这句话便已是转身离去。 “难道殿下您认为宁挽华配与您合作,还是白氏一族配得上与您合作?”宁芷莟见上官清峑丝毫未缓下步伐,又急急道,“白氏一族不过是依仗着萧氏一族罢了,明眼人看着白氏一族风光无限,但其实若离了萧氏一族,白氏便是独木难支。” 上官清峑的步伐稍稍缓了下来,宁芷莟趁机又道:“白家对皇贵妃来说不过是控制在手中的傀儡罢了,可白家却妄想要用宁挽华这颗棋子在皇族中获得真正的一席之地。” 皇贵妃萧文鸢的父亲乃是从二品的大统领,而白静言的父亲却不过是正五品的宁远将军,屈居于萧大将军之下,这些年白氏的恩宠全都要仰仗着萧大将军的提携,正所谓萧何月下追韩信,成也萧何败萧何。 “殿下您试想白氏一族怎肯愿意一直仰人鼻息,故而这才将所有的赌注压在了宁挽华身上的。”宁芷莟见上官清峑并未打断自己,于是继续道,“他们自以为宁挽华才貌双全,必定能够获得殿下您的欢心,若是日后宁挽华能再为殿下您诞下皇子,那孩子便会是将来诸君的人选,如此一来白氏一族便可因为这个孩子一举越过萧氏一族的地位去。” “白家也太小看皇贵妃了?”上官清峑唇角勾起狠戾的笑来,似乎是预示着白氏一族悲惨的结局。 其实宁芷莟心中也一直有已个疑虑,那个疑虑原本只是她的直觉而已,此刻是不应该急于告诉上官清峑的,可如今上官清峑要与她终止合作,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殿下或许觉得白氏一族不自量力,但小女却认为或许是白氏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宁芷莟决定豁出去将心中的怀疑对上官清峑和盘托出,“不知殿下可否记得小女说过曾猜到您与皇贵妃隐隐有些不睦。” 宁芷莟分明看到上官清峑在听到她这番话后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随后方才握紧了双拳问道:“说说你的打算?” 宁芷莟压下心中的惊疑,继续道:“白氏一族想借着您与贵妃的不睦,再利用宁挽华的美貌和将来的小皇子捆住您。”宁芷莟说着眼中杀机一闪:“白氏一族想利用您,您何不将计就计趁势引起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的内斗。” “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是否已经想到什么良策了?” “与其说白氏一族手中最大的筹码是宁挽华,不如说是宁挽华未来腹中所诞下的孩子。”宁芷莟见上官清峑对她所说似乎是有了兴趣,便继续道:“殿下您觉得若是皇贵妃娘娘毁了宁挽华为殿下诞下孩子的机会,白氏会不会因为所有图谋功亏一篑而与萧氏翻脸?”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将日后满门荣耀都压在宁挽华身上的白氏一族,若是皇贵妃许了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却又不准她诞下孩子,白氏一族势必是不会与皇贵妃善了的。 “本王方才说过皇贵妃不是愚蠢之人,自然不会轻易对宁宛然下手的。”上官清峑又继续道,“再者皇贵妃多半是想用这个孩子牵制住白氏一族,又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贵妃或许确实是想让宁挽华诞下嫡子,然后利用这个孩子牵制住白氏一族,但是这个孩子能不能有福气降生在这个人世便要看宁挽华的本事了。” 虽说皇贵妃为了笼络安抚住白氏一族而许了宁挽华嫡妃的位子,又因为不想与白氏撕破脸默许了宁挽华将来诞下嫡子,但若是宁挽华斗不过宁芷莟怀不上嫡子那便不甘皇贵妃什么事了,便是说破大天去也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说服母妃迎你入王府?”上官清峑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宁芷莟,此刻他亦有些摸不准宁芷莟心中究竟有着怎么样的盘算? “将来用宁挽华的孩子牵制住白氏一族本就是下下之策,所以臣女料想着皇贵妃是会拒与宁挽华不睦的小女入王府的。” “殿下应该知道所有的筹谋不在女子,而在孩子,若是小女也入了王府,若是王爷待小女恩宠有加,若是小女侥幸怀上了王爷的孩子,那么左相府仍然会是殿下您最大的助力。” 宁芷莟知道如今白氏既已起了非分之想,便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而左相府,宁凡之在朝中的威望却是上官清峑需要的,再者宁凡之在朝堂之上再有人缘也不过一介文官,不比白氏试图取代萧氏一族,成为第二个妄图以军功牵制帝王权利的氏族。 “你方才还说孩子才是筹谋的关键。” 上官清峑的意思宁芷莟明白,若是宁芷莟将来真的诞下孩子,左相府难免不会因为这个孩子而错了主意。 “殿下深谋远虑,防患于未然小女还是懂的。”宁芷莟说罢看向上官清峑,并起三指对着天际盟誓道,“小女在此以亡母之名起誓,小女与王爷只有合作之实,他日小女入恒亲王府与王爷也只会有夫妻之名,而不会有夫妻之实。否则亡母在九泉之下亦不得安宁。” 上官清峑见宁芷莟以亡母立下毒誓,震惊之余,心中亦是猜测着宁芷莟若不不图这天下的富贵,那她所图的究竟又会是什么? “你豁出一切来帮本王,不求皇后之名,更不求日后与本王共享天下,你究竟图的什么?” 宁芷莟心知若是今日她不给上官清峑一个信服的答案,定是不能完全取得上官清峑的信任,于是只得照实说道:“小女图的是白氏一族的覆灭。” “你想倾覆白氏一族?”上官清峑觉得这个回答有些意料之外,“仅仅只是因为白氏和宁挽华几次三番想要置你于死地?” 宁芷莟心里想的是白氏一族和皇贵妃她一个也不会放过,可如今她不能确定上官清峑与皇贵妃母子不睦到底到了何种程度,她只能按照常理揣度母子一脉,上官清峑总不至于会对了皇贵妃起了杀心。 “若是灭门之恨又当如何?”宁芷莟看向上官清峑的双眸,已是没有刻意去掩下那滔天的恨意。 “灭门之恨?”上官清峑咀嚼着宁芷莟的这句话,随着心中猛然一惊联想到了十数年前的太傅府灭门案。 宁芷莟从上官清峑的反应,看出他定是猜到了十数年前的太傅府灭门案,继而道:“殿下如今可以相信小女了?” “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本王希望这次你说的不只是空话而已。”上官清峑顿了顿后仍是问了出来,“你既为了报仇舍出一切去,为何又还要保全着自己的清白之身?” 宁芷莟明着是说孩子是谋权的关键,实则是不想与上官清峑有夫妻之实罢了。 “因为小女心中已有倾慕之人,虽然小女因为种种原因今生与他注定无缘,但小女在心里却早已认定了他是小女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五章:一个个皆是为情所困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她的一身躯壳可以入恒亲王府,为了复仇她也可以丢掉世俗里的名节于上官清峑为妾,可她的心,她的灵魂却始终属于那个唤作上官寒月的男子。 “你多心了,本王所图也不过是天下霸业而已,即便日后迎你入府也不过是为了大业着想,在本王眼里你不过是合作对象而已。”上官清峑长袍迤地,一步步自楼梯上走了下去。 这一刻上官清峑心中是佩服宁芷莟的勇气与坚持的,为了报仇可以不惜赔上自己的终身与世俗眼中的名节。对于心爱的之人,即便是不能相守却也要为他守住清白之身,不求能与他相守,甚至不求他会知道自己的一片心,求的不过是对得起自己的一颗初心而已。 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斗了这么多年,二者几乎是平分秋色的,正是因为二人之间不分伯仲,他才想要最终得到那个至尊之位的,可如今他却觉得就算将来他得了那个至尊之位,他始终都是输给了上官寒月的。 如若得不到她的心,那么将她永远禁锢在身边,便成了此刻他心中的执念了。 听着上官清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宁芷莟方才倚着临月阁的红木栏杆缓缓坐在了地上,方才她对上官清峑说的虽不是假话,但具体要如何顺利取代宁挽华,入得皇贵妃的眼,她却是未曾细思过,亦或许她从心里还在排斥着那样的计划。 看着天际发呆的宁芷莟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身蓝衫的上官寒月来,若是事情到了瞒不住的那一日,若是她真的有入了恒亲王府的那一日,上官寒月会是怎样的反应,心疼她?恨她?还是由爱生恨,再也不想见她了? 宁芷莟只觉得一时心中烦乱的很,最开始时她的目的明明只有一个,那便是报仇,那时的她行动是何等的迅速,从走出云溪阁,算计了宁挽华,再到获封亭主,期间不过用了短短数月的时间。可自从走了一遭北境后,她的步伐便开始缓了下来,如今她方才恍悟,原来一个人有了感情的牵绊,是真的会变得瞻前顾后的。 若不是上官清峑今日跑来质问宁芷莟,她真的快要因为身边的琐碎延误了复仇的大计,她惦记着素蕊,希望能将她安排妥帖后在去复仇,她牵挂素心,希望能将一身医术都传授给她后在去拼杀,她放不下明飒,希望能够找到机会将她劝回北境蒲城,再去与白氏和宁挽华斗个你死我活。 宁芷莟慢慢地卷缩起身体靠在了红阑之上,此刻她觉得疲倦极了,只想像鸵鸟一样蜷缩着什么也不去想。 上官清峑走出了临月阁后便顿住了脚步,回首向上看时,隐约看到了宁芷莟蜷缩在红阑边上的身影。 “出来。”上官清峑对着虚空说了一声,冷情便立即现了身影来到了上官清峑身前。 “王爷,你方才刚一离开,二小姐便抱膝坐在阁顶发呆了。” “你亲自去查一下十数年前太傅府结党营私之案。”上官清峑说完又嘱咐道,“暗中调查,万不能露了端倪,让旁人察觉到有人在翻过去的旧案。” “王爷是害怕一旦被人知晓会连累了二小姐?”冷情一时嘴快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本王的闪电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打理了,今日你去马厩刷马,顺道将马厩全部打扫一遭。” “王爷……”冷情想要向上官清峑求情,却也深知他的性子,只得狗腿似的忙不迭应道:“小的一定完成王爷交代的之事。” 眼看着上官清峑走远了,冷情便在心中盘算着要如在不伤到闪电的情况下驯服闪电,那可是上官清峑的爱马,是匹性子很烈的烈马。 “冷护卫……冷护卫……”素心轻唤了冷情两声,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素心只得适当提高看了嗓音道,“冷护卫。” 方才素心正巧去太后宫中寻宁芷莟,却听说宁芷莟出了寿康宫,这才依循着宁芷莟随身佩戴的香囊找来了临月阁。 冷情这才听到素心在唤自己,又想到上官清峑待素心颇有几分礼遇,自是也不敢怠慢了去,忙回身应道:“素心姑娘找在下何事?” “我方才听到恒亲王殿下罚了冷护卫去马厩刷马。”素心故意和冷情套近乎道,“方才冷护卫苦恼是为了这件事吧?” 冷情见素心已是猜出了他心中苦恼之事,索性便直接道:“王爷的闪电是匹性子很烈的马,平日里也只有王爷能驯服得了闪电,如今王爷却要我去给闪电清洗马身。” “素心或许有办法可以帮得上冷护卫。” “素心姑娘还会驯马?”冷情只知道素心是宁芷莟的贴身侍婢,却不知道她还有驯马的本事,当即便觉得是碰上贵人了。 “驯马的本事素心倒是不会。”素心眼见着冷情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抽离,忙又道,“但是我能让闪电昏睡过去,并且保证不会伤害它一分一毫。” 冷情对宁芷莟的医术还是知晓一二的,自然也就信了素心能让闪电昏睡过去了,于是忙向素心讨要道:“那还请素心姑娘给我一些能使闪电昏睡的药,下次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然是不会推辞的。” “这药我是可以给你,可就怕冷护卫掌握不好分量,反而坏了事。”素心有些为难的看着冷情道,“不如我与冷护卫一同去亲王府,我亲自给闪电配药,方才能确保无虞。” 其实素心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想去恒亲王府,想去看看上官清峑生活的地方。她一直以为恒亲王上官清峑是个冷漠寡淡之人,便是连身边的护卫都取了冷情这样的名字,可方才她见上官清峑罚冷情去打扫马厩,冷情一脸生无可念的样子,分明证明他们主仆根本就不是外界传闻的那般冷血无情。 “可是……”冷情心中有些犹豫是否可以带着素心同去王府。 “若是冷护卫觉得多有不便,那素心便不强人所难了。”素心说完便跟着福了一礼道,“素心就不打扰冷护卫另想良策了。” 眼看着素心要走,冷情已是急得不行,只得唤住她道:“那就劳烦素心姑娘随我走一趟亲王府了。” “素心不过是举手之劳,冷护卫不必挂怀。”素心虽知道上官清峑留在宫中侍疾不会回王府,但为保万一还是问道,“恒亲王今日要留在宫中侍疾,应该是不会回王府吧?” 冷情回答道:“王爷要留在宫中侍疾自然是不会回王府的。”心里却是在嘀咕道,“若是王爷回府了,我还敢带着你回去迷晕王爷的爱马吗?”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六章:卑微的身份是跨越不了的鸿 http://.biquxs.info/

随后素心跟着冷情回到了恒亲王府,在为闪电配好了迷药后,又借口说药需要静置一个时辰才会有效,冷情武功虽高,却是个直心肠的人,听素心如此说便也就信了,转而带着素心来到了庭院中品茶。 素心这才发现冷情虽是上官清峑的护卫,却在府中有着不凡的地位,不光可以在府中任意走动,下人们见了他还要走上前来称一声冷护卫。 “冷护卫,你是从什么时候伺候在恒亲王身边的?”闲来无聊,素心便有一塔没一塔的与冷情聊起闲话来。 对于素心问的,但凡是冷情答得上来的,他都是如实回答的:“我从小就跟在王爷身边伺候着。” “我看王爷待冷护卫很好,府中的下人也很是敬着冷护卫。”冷情听得宁芷莟如此说有些不大好意思,挠着头道,“不过是王爷看我办事得力,府中的下人又见我常年跟在王爷身边,故而才会敬我几分的。” 素心环顾四周,觉得恒亲王府作为亲王居住的府邸,似乎有些太过质朴了,比起前些日子她与宁芷莟所去的大长公主府邸的富丽堂皇相较,这里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了。 “素心姑娘是不是也觉得这里比较清冷,不及别的亲王公主的府邸华贵。”冷情平日里一副不上道的样子,如今却是一针见血的猜出了素心心中的想法来。 “不过是觉得恒亲王府过于雅致了一些,前些日子随小姐同去大长公主府时便看到了满园的姹紫嫣红,而这里却只有郁郁葱葱的凤竹而已。” 比起上回在大长公主府见到的满园珍奇的兰花,如今的恒亲王府则只有夏日里生命力最旺盛的凤竹,葱葱茏茏的绿色,在盛暑的天气看了却是叫人神清气爽的。 “你们府中的侧妃或者庶妃也不喜欢些花花朵朵的吗?怎么也不叫人种上一些花草?”素心知道上官清峑如今已是二十有六,想来就算没有迎娶正妃,也是该有侧妃或者庶妃在身边伺候着的。 “府里面可没有什么侧妃和庶妃,平时里王爷近身的事都是有小厮们伺候着的。”冷情又一次如实的回答了素心的问题。 当素心听到冷情说恒亲王府没有侧妃和庶妃时心中是有些讶异的,别说是皇室贵胄,就是左相府中里都是有好几房姨太太的,如今的大夫人白氏,便是在叶澜霜还未进门时便被宁相收了房的小妾。 “皇上前些时日不是将侍郎府中的六小姐赐给殿下为侧妃了,怎么侧妃如今不在府中吗?” 素心多少对贺茗烟之事有所耳闻的,如今却是故意装作懵然不知的姿态道:“按理说我该去给侧妃娘娘见礼的。” “王爷的正妃都没入门,侧妃又哪里入得了门。”冷情如实道,“因着左相府的大小姐还未入门,皇上虽赐了贺家小姐为侧妃,但却是迟迟没有定下入府的日子。” 素心听得冷情如此说,心下不免有几分同情贺茗烟了,当初用尽手段博了个侧妃的名位,如今却因为家世逊于宁挽华而成为了帝都茶余饭后的笑话。 “冷护卫……冷护卫……”忽然间有侍婢急急忙忙地奔到了冷情身边,乍然见到他身边坐着的素心,生生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冷情似乎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很快便起身朝着内院跑了过去,那侍婢见素心一脸疑惑的样子,忙福了一礼道:“府中有事情等着冷护卫处理。”因为吃不准素心的身份,只得道:“还请贵客先用些茶水,冷护卫处理完府中事宜便会回来。” “无妨,我在这里等着冷护卫便是。”因着素心常年跟着宁芷莟身边,再加上平日里那些书卷的熏陶,开口说话间道真叫那侍婢误以为她是哪家官宦人家的小姐。 “你们还不快给贵客上茶。”那伶俐的侍婢打发了小丫鬟给素心上茶后便匆匆离开了。 素心却觉得方才那位侍婢甚为伶俐,在看她到时便忙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下去,想来冷情那样的榆木脑袋是调教不出如此伶俐的丫头来的,这府中又没有侧妃或庶妃,那究竟是谁能调教出如此伶俐的丫头来。 一直坐等着冷情回来的素心已是三杯清茶下肚,却仍是没见到冷情回来,她这才猜想莫非是府中出了什么大事。 借口肚子有些饿了,在侍婢去拿点心的间隙,素心一个闪身便跃上了房梁,这些日子素心在夜半无人处苦练着轻功,如今已是小有所成。 素心在房檐之上看到一处院落进进出出的人最多,便断定是那里出了事,于是便悄悄去到了那出院落中。 “冷护卫,云姑姑怕是不行了,已经派人去宫里头通知王爷了。”方才那个伶俐的婢女带着哭腔望着冷情道。 冷情又看向一旁的小丫鬟问道:“孙郎中怎么说?” 小丫鬟抹了抹眼泪答道:“孙郎中说姑姑已是病入心肺,怕是不成了。” 冷情握紧了双拳道:“我不相信,我再去给姑姑请郎中来。” 那个伶俐的侍婢急忙上前拉住了冷情,眼泪漱漱而下道:“没用的,这已经是第五个郎中了,咱们还是进去陪着姑姑吧!” “让我试试吧。”素心知道她此刻不宜现身,但人命关天,如今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怎么在这里?”那伶俐侍婢见到宁芷莟又惊又急,朝着外面喝道,“你们都眼瞎了吗?放了生人进来都不知道。” 外面的守卫听到那伶俐侍婢的声音,俱都带着刀剑冲将了进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她请出去。”因着素心是冷情带回来的,那侍婢虽生气却到底还是顾着冷情的脸面的。 “冷护卫,擅闯王府私地是素心不对,可如今人命关天,事急从权。”素心急道,“不如先让我去看看里面的姑姑,等救了人后,我但凭处置便是。” “你真的可以救姑姑?”冷情是知道宁芷莟的医术的,却不知道素心是否也有那般精湛的医术。 “我常年跟着小姐身边,小姐为了护我周全,也曾将一身医术传给了我。”素心情急之下将宁芷莟教她医术的事情说了出来。 素心见冷情仍是有些犹豫,又道,“如今那位姑姑已到了弥留之际,有一线希望总比等死好些。” 冷情终是下定了决心,对素心道道:“我带你进去救治姑姑。” “她不能进去。”方才那伶俐侍婢又站出来挡在了素心面前,一开始她除了顾着冷情的面子,还同时顾忌着素心的身份,如今知道素心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婢,自然是没什么好脸给她看了。 “红云,你做什么?素心姑娘是要为姑姑诊病的,你还不快让开。”冷情说着走过来想要拉开叫作红云的侍婢。 “就凭她一个小丫头也能救得了姑姑,咱们请了那么多郎中都医治不好姑姑的病。” “她可是左相府二小姐身边的贴身侍婢。” “凭她是什么左相府二小姐身边的婢女,就算是公主身边的侍婢,也只是和我们一样的奴才罢了。” 素心听到云红那声刺耳的“奴才”时,在众人看过来的目光中,忽然生出些想就此逃离恒亲王府的冲动。 因为红云的坚决阻拦,冷情极力劝说着她,素心则怔愣愣着低头站在一边不再作声。 “让她进去。”上官清峑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让在场的三个人俱是身子一僵,随即都跪伏在地向着上官清峑行跪拜之礼。 跪伏在地的素心只看得到上官清峑绣着金丝纹路的靴子,这一刻她方才无比清醒地意识到,她永远只能以下人的身份跪伏在上官清峑的脚下,而不能如宁芷莟那般与他比肩而立,与他站在同等的位置去争辩一个问题,她永远都只能战战兢兢的等着他叫她起身罢了。 “王爷,她不过是左相府二小姐身边一个卑微的侍女,堂堂的主子怎会把自己的医术传给一个下人。” “冷情,带她进去。”上官清峑并没有理会聒噪的红云,只是他那冷冽的眼神淡淡扫过红云时,已是吓得她不敢再作声了。 素心终是被冷情带入了内室给云姑姑诊病,她依例为云姑姑诊了脉,探出云姑是因为患了痨症,长期咳嗽伤了肺腑才导致高热不退,从而危及生命的。 冷情见素心把脉后便连连追问道:“姑姑怎么样了?这病可医得好?” “姑姑只是得了肺痨,带我施针后她的病情便会得到缓和,只是若想治愈,恐怕还需小姐亲自走一趟王府。” “到底是伺候人的侍婢,到底登不得台面的,还是要主子出马方才能医治好姑姑的病。” “红云,不得无礼。”冷情轻斥了红云后又对素心歉然道,“素心姑娘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她是云姑姑一手养大的,姑姑一贯宠着她,这才惯坏了她。” “没事的。”素心说完便起身向外走去,“我也该回宫去了,否则小姐该派人寻我了。” “我这就派人送素心姑娘回宫去。” 冷情正要走出去吩咐人送素心回去时,便被她打断道:“不必了,我自己识得回宫的路,再者我一个人悄悄的回去好为,有亲王府的人送回去实在是太过惹眼了。” “不如我亲自送姑娘回去吧。”冷情自是不放心素心一个人回宫的,且他又知道宁芷莟是何等的重视素心,若是出点什么事宁芷莟岂不是要杀上王府来了。 “不必劳烦……”宁芷莟方才跨出房门,拒绝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院中的上官清峑道,“我送她回去。冷情,你留下来照顾姑姑。” “不敢劳烦恒亲王殿下送奴婢回宫。”素心极力拒绝着上官清峑,甚至期间连头都不敢抬起,“奴婢还是……”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http://.biquxs.info/

“本王想要问问你,该如何将你家小姐请来王府的事宜。”上官清峑直接打断了素心的婉拒,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送她回宫的真实目的。 听到上官清峑的真实目的,素心心中一阵苦笑,原来是为了要请她家小姐入王府诊病,这才会主动送她回宫的,她却还自作多情的以为是…… “奴婢回去后会尽力说服小姐入王府为姑姑医治的。”素心说完便低着头躬身跟在了上官清峑身后。 一路上上官清峑主动缓下了脚步想与素心并肩而行,可素心却总是故意与他隔开半身的距离,不疾不徐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上官清峑只好微侧着头问道:“你何时习得了轻功?”上官清峑分明记得上次云雾山射猎是素心还是不会轻功的,那时的素心明明吓得浑身都在颤抖,却还是执意要与上官清峑一道去救宁芷莟。 “是小姐害怕奴婢有危险,这才教授了奴婢轻功的。”素心淡淡答道。 “你家小姐待你倒是真好。” “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 “你家小姐待谁都这般好吗?” 上官清峑脑海中已是浮现出宁芷莟那张温润的面容,看似是闺秀的典范,却像是带刺的玫瑰,见到他时便是连半分的笑脸都没有的。 “小姐她从来爱恨分明,是一个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的人。”素心想了想又道,“却也并不完全是字面上的意思,而是但凡对小姐好的人,她便会拼尽一切护着他,但若是对不起小姐的人,让他下十八层地狱也尤不解恨。” 上官清峑又想到那日宁芷莟的那句“只为倾覆白家便可以不惜赔上所有”,以及后面那句“,小女与王爷只有合作之实,他日小女入恒亲王府与王爷也只会有夫妻之名,而不会有夫妻之实”。 但其实上官清峑那日在听到这番话时,心中是有些异样的,之所以说是异样便是他自己都不十分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直至今日素心再次提起,他才明白那时他的心里应该是有些嫉妒着上官寒月的。 虽然他明知道宁芷莟与上官寒月之间隔着错综复杂的朝局,隔着宁芷莟心中的仇恨,以及上官寒月与他一般舍不下的权势,可越是清楚明白的知道他们注定不可能,他便越是气恼宁芷莟的坚持。 若是一个女子在这男子当权的世道,既有着敢于与命运抗衡的勇气,同时又能坚守着自己的底线,对于深爱之人至死不渝,想来这样的女子,应该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男子为之动情。 “殿下……恒亲王殿下……”素心见上官清峑愣在那里不动,便试着出声轻唤着他。 “她除了传授你武功和医术,是否还教过你读书?”上官清峑醒过神来后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 “幼时奴婢是与小姐一处读书的,只是奴婢愚笨,承蒙小姐不弃,总是耐着性子讲解给奴婢听。”素心见上官清峑忽然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广袖下的一手双已是握手出汗来,方才能看似从容的回答了他的问话。 上官清峑信步走着,说道:“你们主仆当真是本王见过的最特别的一对主仆了。” “恒亲王殿下待冷情也很好。”素心话说出口便后悔了,定是方才太过紧张,这会子才会犯下这样的口舌之误。 上官清峑双眉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语气却是越发的随意道:“不过一个奴才而已,讨得主子的欢心,自然是会得些恩赏的。” 这话于上官清峑来说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而已,而于素心这里不亚于是晴天霹雳,立时便令素心惨白了一张脸。 接下来一路,上官清峑都在旁敲侧击着打探着宁芷莟的消息,素心也都一一恭谨的应答,再无半句多余的话了,或许素心是真的被方才“不过一个奴才”那句给伤到了。 最后上官清峑才转回了今日送素心回宫的正题道:“若是本王请你家小姐为府上的姑姑医治,你家小姐可会同意前来?” 其实素心心里早已想过这个问题,若是寻常人家需要宁芷莟医治,哪怕是贩夫走卒,但只要是身家清白,宁芷莟都是愿意施以援手的,但若是上官清峑要请宁芷莟去王府,结果素心还真是有些吃不准的。 “殿下与我家小姐是盟友,想来我家小姐也是不会拒绝的。”之所以如此回答上官清峑,是因为素心心中已经想好了,既然是上官清峑想要救治的人,她就算是求也会求得宁芷莟同意前往王府医治的。 “本王改日派冷情亲自去请你家小姐来王府为云姑诊病。”上官清峑说完又不补充道,“无论你家小姐想要什么样的酬劳,本王都给得起。” “谁在那里?” 素心见到巡逻的守卫提着灯笼越走越近,忙对上官清峑说,“殿下,你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上官清峑见素心一脸镇定的样子,便知道她定有脱身之道,于是足尖一点已是跃上了房梁。 “前面是何人?都宵禁了还在大街上瞎转悠?”一群提着灯笼的守卫将素心团团围了起来。 “各位军爷,小女子是畅音阁的,方才从安郡王府出来,准备回畅音阁去。”素心说着怯生生的看向了一群笑得浪荡的官军们。 “呦!小娘子这是才从郡王府出来啊!安郡王可真是个风雅的主啊!”其中一位军官说着便要去拉扯素心的衣袖。 上官清峑眼见着那些人不怀好意,正待要覆上赤金面具下去替素心解围时,素心却拿出了一块玉佩扔了那位官军,柔声细语地道:“军爷,这是方才安郡王赏赐的玉佩,小女便借花献佛送给军爷您了。” 那官军将玉佩拿在手中掂了掂,发现是好货色后这才肯就此放过了素心。 素心待那些军官走远后,方才朝着房顶微微一颔首,而后又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宁芷莟为了出入宫禁方便,早已托上官云歆买通了毓贞门的一处看守,如今素心只用凭着令牌叫开门便可以悄悄回到追月轩了。 上官清峑直到见着素心进了宫门方才转身离开,月华下他的唇边分明有微微上扬的弧度,方才他一眼便认出了那块玉佩,那是日前才被启帝敕封了郡王之位,从前的五皇子上官九霄的玉佩。 想来明日安郡王在太后缠绵病榻之际,招揽歌姬入王府的消息便会传遍帝都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八章:管不住自己的心 http://.biquxs.info/

素心回到追月轩后,为了不惊扰众人,她便选择了翻墙而入。 因为素心又想起白日里宁芷莟与上官清峑在阁顶说了许久的话,心中有些担心宁芷莟,这才又悄悄地潜到了宁芷莟所住宫室的墙根底下。 见着宁芷莟屋中没有燃灯,素心这才站起身来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再确认宁芷莟已经歇下后,素心方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正当素心提着裙摆想要离开时,宁芷莟的声音却从屋内传了出来。 素心只得依言推门走了进去,见到宁芷莟正合衣坐在软塌之上,看样子根本就不曾歇下,是故意熄了灯等着素心过来的。 “小姐,你怎么还没歇着。”素心有些心虚,她一直是最让宁芷莟省心的,言行举止从未有所逾越,如今却为了一个上官清峑夜半翻墙而归。 宁芷莟也不想和素心兜圈子,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去了哪里?” 素心却是低着头不作声,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就会鬼使神差的去了恒亲王府,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她如今又要如何回答宁芷莟。 “你去了恒亲王府?”宁芷莟今日似乎一定要逼着素心面对这个问题。 “小姐,你……” “我并没有派人跟踪你,你和冷情出宫之时恰巧被莫珏看到。再者,若不是他,还有谁能让你行为举止如此反常。” “小姐,是素心鲁莽了。”素心说着跪下身去,“素心以后不敢了。” “素心,今日我一直等着你,并非是为了责怪于你。”宁芷莟走到素心面前扶起她道,“我早与你说过,恒亲王上官清峑并非良配,素心,日后若有机会……” “素心知晓小姐的意思。”素心果断打断宁芷莟道,“小姐是想说日后若有机会可以还素心自由,让素心在世间的好男儿中选择一位共度余生。” “素心,我并非干涉你的自由,只是希望你日后少走些弯路,少一些痛苦,不要如素蕊一般……” 宁芷莟今日刚听明飒说起素蕊与那个李忠好到蜜里调油,李忠不过几句甜言蜜语便将素蕊哄得团团转,以为他是真心待自己的,至于从前那些个薄情寡义之举,不过是受宁挽华胁迫罢了。 “小姐,素心自认为永远不会走上素蕊的那条路。”素心说着坚定地看了宁芷莟一眼,继续道,“素心知道这世间人心险恶,也识得这世间有如李忠那般口蜜腹剑的小人。” 宁芷莟听着素心所言,心中无声地叹息着,素心看待世事确实要比素蕊通透的多,甚至远甚于上一世的宁芷莟,可这世间在通透的人,却终归是逃不过一个情字的。 宁芷莟看着素心的眼中满是担忧:“素心,你真的如此放不下他?” 素心再一次跪在宁芷莟面前,宁芷莟想要扶起素心却被她拒绝了,素心亦是含着坚定地目光,重重拜下道:“素心的确是放不下他,可素心知道小姐与他非敌非友,素心在这里以生命起誓,将来亦绝不会为了恒亲王背叛小姐的。” “素心,你我名义上是主仆,私下里我却视你为知己,若是我真心怕你背叛,又岂会将重生的秘密告诉你。”宁芷莟一边扶着素心起身,一边又道,“从今往后你不必再跪我,也不必再向我承诺会否背叛于我。”宁芷莟说着已是握住了素心的手,力道不大却将千言万语融入其中:“忠诚的跟随需要起誓,而真心扶持却是不用起誓,所有的一切皆在我们十数年一起长大的情分里。” “小姐……”素心方才开口就被宁芷莟故意瞪了一眼,她这才改口道。“芷……芷……” 宁芷莟见素心唤得如此艰难,只得作罢道,咱们不需要拘泥于这些称呼上,只要你心里记得咱们是一起长大的好姐妹便是了。 “素心记得,并且永远也不会忘记。” “素心,你与他不过见过寥寥数面,他亦是个冷面冷心之人,你何故对他如此痴心一片?”宁芷莟如今已与素心敞开了心扉,这才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底的疑问。 “小姐,这个问题素心一时也回答不上来,只知道见到他便觉得心中欢喜。”素心继而又道,“素心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素心的话犹如一记惊雷劈在了宁芷莟心上,她的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上官寒月深情而又无奈的样子来,她何尝又不是如素心一样,管不住自己的一颗心。有时宁芷莟也会忍不住想,若不是两世为人,若不是身负家族的血海深仇,或许她真的会不管不顾,就这么随着上官寒月天上地下的去了。 “你去恒亲王府做什么?”宁芷莟又将话转回了正题上。 “原本是去帮冷情一个忙的,后来碰到亲王府的云姑姑病重。”素心打量着宁芷莟的神色道,“我见那姑姑的情况实在危急,便当场替她施针稳住了她的病情。” “她患的什么病?” “肺痨,已经病入肺腑了。” “可有人知道你为她施针救治?” “小姐是担心你医术高明之事会外传吧?”素心一副她也想到了的神色道,“那姑姑的身份也是绝密的,贴身侍奉的侍婢都是恒亲王的心腹。” 宁芷莟一眼便看出了素心的心思:“你希望我能入恒亲王府为那位姑姑医治?” 素心亦没有否认,只是微红了面颊道:“我看那人对恒亲王颇为重要。” “我答应你,入王府为那位姑姑医治。”宁芷莟顿了顿后又继续道,“你想办法摸清那姑姑的身份。” 宁芷莟可不似素心那般,满心满眼都只是为了恒亲王安心,她好奇的是恒亲王府中居然藏匿着那样一号人物。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让素心摸清底细,没准日后用的着这条线索。 “素心明白,会找机会查清那姑姑底细的。”素心见宁芷莟同意救治那位姑姑心中甚是高兴,自然是答应了宁芷莟这样一个小小要求的。 “过两日我要去为太后诊脉?”宁芷莟看着素心道,“你早些准备好针囊及一应物品,两日后陪着我一起去寿康宫给太后诊脉。” “小姐,咱们不能去寿康宫给太后诊脉,万一被皇贵妃的耳目窥探到你医术的秘密,岂不是要露身份了。”自从素心知道宁芷莟重生的身份以后,便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宁芷莟会曝露了身份 宁芷莟见素心脸色不好,知道她是害怕了,于是温言宽慰她道:“其实我的医术远在上次去往北境便已经露了端倪,可皇贵妃却并没有对我的身份产生任何的怀疑。” “北境那回皇贵妃没有怀疑,不过是牵机之毒恰逢遇到了情蛊之毒混淆了视听,再者那时我们奔逃在外,皇贵妃并未真正见识过小姐的医术,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素心继续道,“可明天小姐若是医好了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太后娘娘,谨慎如皇贵妃,她又怎么会不吃惊,不怀疑小姐了?” 宁芷莟见素心分析的头头是道,好似明日她只要为太后诊过脉便会招致祸端似的,为了不让素心担心,这才缓缓言笑道:“谁说我是要医好太后娘娘的旧疾了?” “不为医好太后娘娘的病,那又为何要为太后娘娘诊病了?”素心下意识地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宁芷莟解释道:“我不过是想借着与九公主一起看医书的由头,在太后面前小小展示一下身手罢了。” 原来宁芷莟早就与上官清云歆量好了,借着二人这么多日看医书的心得,由上官云歆提出想要为太后把脉,以来测试谁的医书看得更为精通。 当年叶澜霜颇通岐黄之术就算天下人都不知道,但是白氏与皇贵妃也一定是知道的,所以宁芷莟就算能探得准太后的脉息也是不足为奇的,否则早在北境,早在宁芷莟多次显露医术时便该引起皇贵妃的怀疑了。 “小姐与九公主既以想好了双簧,那明日在太后面前演出来便是,素心便不随小姐一同去了,太后病中喜静,素心去了怕会扰了太后的清净。” “明日你随我去,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为我搭把手。”宁芷莟依然坚持着带着素心同去。 素心虽也不明白宁芷莟为何一定要带着她同去寿康宫,可眼见宁芷莟如此坚持便也欣然应允与她同去了。 这日一早宁芷莟便与上官云歆并着素心一同往寿康宫的方向而去。 “九妹,这么早是去给皇祖母侍疾吗?”上官九霄带着几名内侍从后面追上了宁芷莟等一干人,“可本王记得今日是本王和恭郡王一起为太后侍疾。” “五皇兄,我此番去是给祖母请安的,顺道带上新制的山楂糕给皇祖母品尝。” 来人正是从前的五皇子上官九霄,他口中的恭郡王则是与上官九霄一同被册封为郡王的上官云崖。 此番启帝册封了三位已成年的皇子为郡王,除却前面两位恭郡王和安郡王以外,还有从前的四皇子上官黎楚,他被皇帝册封为隋郡王。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六十九章:诊脉 http://.biquxs.info/

“臣女见过安郡王,郡王吉祥。”宁芷莟知道上官九霄的小人嘴脸,如今封了郡主自然是要到人前显摆显摆的,为了不授人以柄,她如今乃是恭谨的行了全礼。 看着眼前拘着礼,恭眉顺眼的宁芷莟,方才还尽显的得意的上官九霄,此刻好像又失去了整人的兴致。 “起来吧,本王还要赶去为太后侍疾,没工夫搭理你们这些人。”上官九霄说完便大袖一挥,渐渐远离了宁芷莟等人的视线。 “宁姐姐不觉得五哥哥今日有些奇怪吗!明明是来找茬的,怎得这么轻易就离开了。”上官云歆与上官九霄一向不睦,自是知道他今日是来者不善,却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 “奴婢还以为他是记得以前的事,今日特来找二小姐的麻烦的。”上官云歆身边的帕云看着已是走远的上官九霄道,低声道,“奴婢怎么觉得今日安郡王像是冲着二小姐来的,却又不知怎得,突然失了兴致不想与二小姐为难了。” 帕云不过一句无心之言,却是惊得素心险些失手摔了手上提着的药箱。 “素心,你可是身子不舒服?”上官云歆眼见素心险些打翻了药箱,以为她是突然身子有所不适了。 “承蒙公主关心,奴婢只是第一次得见太后娘娘,有些紧张罢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上官云歆笑着安慰素心道,“你实在不必太过紧张的,皇祖母性子最是和善了,是从来不会为难下面人的。” 素心这番话骗得过上官云歆却瞒不过宁芷莟,素心从来都是妥帖谨慎的性子,又不是第一次入宫,便是面圣时都不曾失态,更何况是去见向来宽和的太后。 寿康宫内太后倚靠在榻上,九公主则坐在太后身边,一勺勺喂着太后喝药,宁芷莟便在太后喝完几勺药后,适时的将彩绘瓷盘中的山楂递到了太后跟前。 “皇祖母,药喝的嘴里发苦,这是我与二小姐一同为太后新制的山楂。”上官云歆说着接过一旁宫人手中的筷子夹了一块,喂到太后嘴边道,“皇祖母尝尝我和二小姐的手艺,看看合不合口味,若是皇祖母喜欢,歆儿便天天做了要人奉于皇祖母。” “你这丫头贯会讨得哀家的欢心。”太后说着身子顺势前倾,自上官云歆筷子上夹着的山楂上咬下了一截,而后在口中咀嚼着,好似是真的在比较上官云歆的山楂与宫中御厨的手艺。 “哀家喜欢这山楂酸甜的味道。”太后说着慈爱的看着上官云歆道,“歆儿若是能天天为哀家做这山楂,哀家自然是欢喜的,但是歆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倒是候哀家便是想吃也吃不到了。” “皇祖母,歆儿才不要嫁人了,歆儿要永远陪着皇祖母和父皇。”上官云歆说着便撒娇般的往太后的怀里头钻。 “你这丫头都快行及笄之礼了,还这么小孩子气。”太后话里虽是嗔怪着上官云歆,手上却是慈爱的抚上了上官云歆的一头青丝。 宁芷莟本该被这其乐融融的祖孙之情打动的,可心下却分明被太后方才提起的上官云歆的婚事而搅得有些不安,短短数日间太后已是两度提起上官云歆的婚事,虽说女子及笄之年后便可谈婚论嫁,但上官云歆深得启帝喜爱,再者如今天下太平,亦是不需要遣嫁公主以安社稷的。 “皇祖母,歆儿才不是孩子气了,歆儿这些日子一直陪着二小姐翻看各类医术了。”上官云歆说着俏脸一扬道,“如今歆儿都会替人把脉了。” “是嘛!歆儿都会替人把脉了。”太后的语气显然是不大相信上官云歆会替人把脉的,却又不想看着她在人前失了面子,这才附和着她说上几句的。 “歆儿是真的会给人把脉了。”上官云歆说着便起身随手抓住了太后身边冯姑姑的手腕道,“如今我就来替冯姑姑把脉,定能看出她最近有什么不适之症。” 上官云歆说着便将三指并立切在了冯姑姑的脉息上,随后缓缓开口问道:“姑姑最近是否脾胃失和,气机阻塞,如今正在服用御医院开出的点参茯苓丸。” “公主诊断的真准,冯姑姑这几日正因为脾胃不和而食不知味,昨个儿才去御医院讨要了一剂点参茯苓丸。” “看来歆儿丫头是真的长进了,如今都会给人把脉了。”太后看着上官云歆露出慈祥的笑容来。 “歆儿这些皮毛都是二小姐教的了。”上官云歆说着拉过宁芷莟到太后身前,接着又道,“从前二小姐因为身染有疾不得出门,便终日在云溪阁中饱读医术,如今二小姐的医术怕是与御医院的御医也是不遑多让的。” 上官云歆年纪小,方才又被太后一通夸奖,如今她就算是将宁芷莟夸上天去怕也是不够的,自然也不会有人将她的话真正太放在心上的。 “二丫头你竟精通岐黄之术?” 还不待宁芷莟回答,上官云歆就又将话茬截了过去道:“莫说是二小姐,就连她身边的侍女素心都是懂医术的。” “公主太过抬举臣女了,臣女实在是愧不敢当。”宁芷莟说话间已是跪在了太后身前道,“臣女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实在是不敢与宫中的御医媲美,臣女的母亲略通些岐黄之术,臣女自小耳濡目染却也只是学会了些皮毛而已。” “你这个孩子怎么好好的说着话就那么跪下去了。”太后看着宁芷莟笑颜道,“九公主被皇帝和哀家娇宠的不成样子,如今她这没遮没拦的倒叫二丫头罚跪了。” “二小姐快起来,你这一跪,皇祖母倒怨怪上我了。”上官云歆边说边伸出手去扶了宁芷莟起身,“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二小姐的医术的确胜过我很多嘛!” 看着上官云歆鼓着腮帮子一副说了真话也没人信的样子,太后终是笑着道:“哀家没说不信你,从前太傅府叶家的小姐,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的奇女子,她的女儿自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章:阎王好近小鬼难缠 http://.biquxs.info/

“还是皇祖母最能慧眼识珠了。”上官云歆似是想到了什么,转了转眼珠子向太后提议道:“不如让二小姐替皇祖母切切脉,说不定还能医好皇祖母的沉珂旧疾,就算不成也算是歆儿尽了一片举荐贤才的孝心了。” “你这丫头,真真是越来越滑头了,这无论成不成的,你在哀家这都算是有功的了。”太后说着慈爱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上官云歆的额头。 上官云歆边说边挽住太后的手臂,俏皮却又不失真诚地道:“皇祖母,若是歆儿私心想要贪功,那也是想要贪那个能让皇祖母千岁安康的功劳了。” “九公主一片孝心实属难得,静不住的性子竟也能跟着二小姐一起看医书了。”冯姑姑看着太后乐得感动,便也附和着称赞起上官云歆来。 “是二小姐提醒我的,说是学会了医术,也不光是只能做些珍珠丸子给皇祖母享用,还能调制些药膳给皇祖母补身了。” “二丫头是个有心的好孩子。”太后见上官云歆与宁芷莟在一处后长进不少,甚为欣慰道,“既然歆儿将你夸得那样好,你便来为哀家切一切脉吧。” “多谢太后抬爱臣女。”宁芷莟赶忙跪地叩礼,而后正要起身为太后搭脉时却听到上官九霄的声音自外间传了进来:“孙儿不过是看着人为皇祖母炖了一只山参,便险些错了皇祖母这里的热闹了。” 上官九霄虽是个呲牙必报的小人嘴脸,却也是个口蜜腹剑,会讨人欢心之人,否则他与他的母妃丽嫔也不能在宫中如此横行无忌了。 “孙儿给皇祖母磕头了。”上官九霄说话间已是跪在地上,朝着上首的皇太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霄儿快起来,怎得又不是大节庆的要行这样大的礼?”太后边说边吩咐了身边的冯姑姑亲自去扶上官九霄起了身。 “那大节庆磕头行礼是做给别人看的,如今孙儿磕这个头,是发自真心的想要给皇祖母磕头了。”上官九霄抬首看着皇太后道:“孙儿笨嘴拙舌的,也不大会表达内心的所思所想,便只得用磕头这种笨办法了。” “冯姑姑,快给安郡王赐座。”太后显然是被上官九霄的花言巧语给打动了,忙不地让冯姑姑搬来了小杌子让上官九霄坐下。 “你真是赶上热闹了,今日正巧九丫头和二丫头都在了。”太后看着这么多的孩子,脸上露出了难得欢喜的笑容道,“哀家这里难得这么热闹。” “方才孙儿进来前恍惚听得一句,说是二小姐也精通医术,便是连身边侍奉的侍女的医术都胜过御医院的医女们?” 上官云歆的确说过宁芷莟的医术足以与御医一较高下,却并未说过她身边侍女的医术胜过御医院的医女们。 “臣女多谢安郡王殿下的好心提点。”宁芷莟说着福身行礼道,“所谓人言可畏,臣女日后的确是该谨言慎行,以免招惹不必要的是非。” 上官云歆听得宁芷莟如此一说,立刻会意过来,看着太后委屈道:“不关二小姐的事,方才是歆儿说话间失了分寸,说是二小姐的医术与御医院也是不遑多让的,这才引起了如今的误会。” 宁芷莟转而又朝着上官云歆的方向行礼道:“公主不过是心直口快而已,却是幸得安郡王殿下的提点,否则被一些搬弄是非的人听去了,还以为臣女仗着公主的势,竟是连皇家的御医院都不放在眼里了。” 上官九霄本是想来抓宁芷莟的错处的,却被宁芷莟与上官云歆一唱一和间,便已是将那顶“摆弄是非”的帽子扣回到了他的头上。 “本王也是怕宫中人多嘴杂,这才好意提醒着二小姐,凡事须得谨言慎行的,”上官九霄无奈只得顶了“摆弄是非”的帽子顺坡而下,“不过本王倒真是好奇,好奇的却不是二小姐的医术,而是二小姐身边的侍女。” 上官九霄说着目光已是落在了素心身上,素心惊愕抬首间正对上上官九霄那双阴鸷的眸子,而那眸中的算计之意,分明预示着他已经知道了那晚散播他招揽歌姬谣言的人正是素心。 宁芷莟亦是心中一惊,她似是未料到上官九霄是冲着素心来的,再看素心一脸惊恐的样子,心底瞬时漫出了不好的预感。 “素心,站起身来,让安郡王好好瞧瞧你的模样。”宁芷莟如今还不知道上官九霄打得什么主意,但也必知他是没安好心的,联想起日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关于安郡王招揽歌姬的谣言,最终决定兵行险着,先下手为强。 素心心中害怕上官九霄的报复会牵扯出恒亲王与背后的秘密,心中已是乱了方寸,只得木讷的抬起头迎向了上官九霄的目光。 被方才宁芷莟那么一说,再加上如今素心颤抖着身躯不情愿抬起头的模样,宫人们立刻想起前几日的传言来,看着安郡王的眼中亦是多了几分惊恐之色,故而那些有几分姿色的宫女俱都将头低了下去。 “本王要瞧的并不是二小姐宫女的容貌,而是好奇她是否真如九妹说的那般,也是颇通些医术的。”上官九霄知道宁芷莟方才又想给他下套,这才当着众人的面澄清了关注素心的因由。 “其实王爷想探得二小姐身边侍女的本事也并非什么难事。”上官九霄身边的护卫昀冲提议道,“外面就有医女等着为太后娘娘施针,不如让她与素心比试比试,医术高低便可立见分晓了。” 宁芷莟如今已是明白了上官九霄的意图,方才说素心医术了得的虽是上官云歆,可宁芷莟却因为心中的小盘算并未当场否认,接下来若是素心输了,上官云歆不过是误信人言,而她和素心却会落得个欺骗太后的罪名,太后身份何等贵重,欺骗太后便等同于欺君。轻则她性命难保,重则还会牵连整个左相府。 “素心,既然安郡王想要看看你的本事,你也不必藏着掖着的,好好与御医院的医女切磋医术便是了。”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宁芷莟只能是选择避开欺君的罪名,再来设法为素心筹谋了。 “是,奴婢遵命。”如今素心亦是醒过神来,知道若是他输了这场比赛,难免会连累宁芷莟,于是屏气凝神,一心一意的将心思付在了与医女的比试上面。 素心平日学习医理本就勤勉,再加上如今全力以赴自然是胜得过宫中御医院的医女的。 “看来并非九妹言过其实,如此倒真显得本王孤陋寡闻了,竟不知二小姐身边区区侍女的医术都能胜过宫中的医女。” “安郡王殿下过奖了,臣女身边的婢子能胜过宫中医女也含了几分侥幸的。”宁芷莟说着不动声色地看了太后身边的上官云歆一眼。 上官云歆会意后立刻言语道:“咱们在这里也吵闹了皇祖母半日了,不如只留下五哥哥为皇祖母侍疾,歆儿和二小姐便先告退了。” “九妹怎得忽然走的这么急?”上官九霄似笑非笑的看着宁芷莟道,“本王还想厚着脸皮向二小姐讨要一样东西了?” “皇祖母累了,不若我们出去再说。”上官云歆生怕上官九霄憋着什么坏主意,急切间已是边说便往外面走了。 “出去了难保二小姐会舍不得割爱。”上官九霄说着已是起身跪在太后身前,“孙儿想借着皇祖母的面子,向二小姐讨要了她身边的侍女素心,孙儿府中的医女都不太济事了,孙儿正愁找不到一个能调理孙儿身子的人,每每都要从宫中请了医女前去府中。” 上官九霄像是害怕宁芷莟不答应,继而又抢着道:“孙儿也不是白白讨要了二小姐身边的人,孙儿愿将王府中的一套古医籍赠与二小姐,另外二小姐的侍婢到了本王府上,本王亦会给她一个管事姑姑的头衔。” 天家之子却愿意用如此贵重的医籍去换取一个臣下之女的婢子,甚至还许诺那婢女到了王府能有管事姑姑的体面。 上官九霄如此做便是给足了宁芷莟面子,宁芷莟心中也知道皇族威重,如今她是不能驳了安郡王的面子的,否则就是践踏了皇族的尊严。 上官九霄身边的昀冲见宁芷莟久久不作声,故而又躬身向着她揖礼道:“若是二小姐真的心疼身边的婢子,就该知道入了王府侍奉郡王的贵体是何等的荣耀,对于素心姑娘来说有此际遇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宁芷莟知道即便她再能言善辩,也是辩不过上官九霄的,因为在他们那些贵人眼中素心不过是一件物品,而并非一个人。人是有感情的,可以拒绝别人的要求,但物品却是可以被随便转赠的,如今上官九霄要她身边的物品,又愿意做足了姿态来向她讨要,她又如何能够拒绝,若是强行拒绝,那便是藐视天威,说到底她这位臣下之女是无论如何也争不过皇上的儿子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一章:解围(上)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如今明知道上官九霄要了素心去是不怀好意,她又怎能就这样拱手将素心交出去,正在宁芷莟要跪下来冒死求一求太后时,素心却先一步膝行到上官九霄身边,磕着头道:“奴婢承蒙安郡王不弃,要召奴婢入府为医女,可主母是于奴婢有救命之恩的,奴婢曾在过世的主母面前发过誓,要一生一世追随在小姐身边的,还请郡王宽恕奴婢心念旧主,不能侍奉郡王的一片忠心。” “如今你的主子都未阻止你入王府为医女。”上官九霄看着跪伏在地的素心,眼中滑过一闪而逝的冷戾之色,“你倒是要借着忠心念旧的由头,公然拒绝本王抬举于你。” “小姐自然是希望奴婢寻得好去处,前往安郡王府的,是奴婢自己愚钝,不愿背弃旧主。”素心说着又朝着太后的方向拜倒道:“主母与奴婢曾有救命之恩,奴婢也曾起誓若是此生不追随小姐,必要下黄泉去侍奉已故的主母。” 宁芷莟见素心已有求死之心,想要阻止,却被上官云歆暗中拉住了衣袖,只听上官云歆低声道:“没用的,皇室的尊严不容侵犯,素心要么选择跟着安郡王走,要么只有以死谢罪!祖母看在她一片忠诚的份上,必也是不会牵连你与左相府的。” 上官云歆久在宫闱,自然知道奴才们的命微贱如草芥,启帝也曾因为她贪玩,着了风寒一病不起,而仗杀了她身边一直服侍着的姑姑,无论她怎么求情都没有用,最后她终于在拼尽全力的哭喊中懂了身在皇家要守的规矩,也正是那些规矩让她变得日渐孤独起来。 聪慧如宁芷莟,上官云歆的话她又如何会听不懂,可如今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绝不能让素心死。 上官云歆看着宁芷莟广袖下颤抖着的双臂,知道她是要不顾一切去救素心,已是死命地拉住了她的衣袖,急切的压低了嗓音道:“宫里有宫里规矩,你这样冲上去只会让素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了稳住情绪频临失控的宁芷莟,上官云歆只得撒谎道:“我已经派人去悄悄请了月哥哥来,咱们再耐心等等看,或许月哥哥来了便有法子救素心了。” 宁芷莟脑海中忽地便闪现出那一抹淡蓝的身影,每一次她身陷囹圄时,上官寒月总会及时出手相助,从前她一直都是希望与他隔得越远越好,如今却是盼望着上官寒月能够早点出现。 “好一个忠心念旧的忠仆,本王见你如此忠心旧主,倒也不想为难你了。”上官九霄好似真的被素心的忠心所打动,声音亦是和缓了下来,“你与二小姐如此主仆情深,本王也不好将你强行要入王府了。” 所有人都以为上官九霄改了主意,可宁芷莟却知道他并没有放弃讨要素心,定是又想到了什么更为阴损的招数。 果然上官九霄接着又道:“不如二小姐将人借给本王一年,一年之后本王定会将人完璧归赵,送回到左相府中。” 原来是上官九霄见素心宁愿当场就死,也不愿跟着他回王府,这才退了一步说是将人借到王府,否则上官九霄若真是在寿康宫逼死素心,别说是太后跟前不好交代,便是传出去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落得个残暴的名声也是不划算的。 宁芷莟就知道上官九霄没安好心,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变更了说辞要将素心借到王府一年,但不管是讨要还是借要,上官九霄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要毁了素心。 想要毁了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子,有时候并不需要直接杀了她,而是可以用千千万万种生不如死的方法去折磨她。 虽说是换汤不换药的说辞,但正是因为这样的变通上官九霄便是将素心的后路全都堵死了。 如今难就难在方才素心还可以借着忠心旧主,抵死不入安郡王府,现下却只是去一年而已,她即可不必背弃旧主,又可保全了皇室的颜面,若是再拒绝,便当真是不想活着走出寿康宫了。 “毓亲王到!”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宁芷莟见到一袭蓝衫的上官寒月自外间走了进来。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上官寒月撩起袍摆,跪在地上向着上首的皇太后行了跪拜大礼。 “快起来,快起来。”太后一向最重嫡庶尊卑,对于这个嫡出的孙子总是会偏疼着一些,“冯姑姑,快给毓亲王赐座。” “二皇兄安好。”一则是上官寒月年长于上官九霄,二则是亲王之位尊于郡王,故而见到上官寒月过来,上官九霄自然是要先行起身见礼的。 “五弟不必多礼。”上官寒月只是淡淡看了上官九霄一眼,便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记得今日本是不该二皇兄侍疾的,轮值的是我与三皇兄,只是三皇兄临出门时,三王妃动了胎气,这才特传了话来说晚些时候再来侍疾的。” “三王妃动了胎气,可宣了御医去看了?”太后一听说三王妃动了胎气,急着便问道,“如今胎气怎么样了?” 上官九霄起身回禀道:“方才三皇兄已派人来传了话,说是王妃嫂嫂已是无碍了,午后便能入宫来为皇祖母侍疾。” “叫他不必进宫来侍疾了,只需看顾好王妃,还有哀家的重孙就可以了。”太后说着忙让人去恭郡王王府传了话,说是恭郡王不必入宫侍疾了。 “方才五弟问起孙儿为何忽然来了寿康宫?”上官寒月接过方才上官九霄的话茬道,“不过是孙儿今日去了凤鸣山看望母后,母后听说皇祖母凤体违和,这才将两本手抄的佛经交给儿臣转赠给皇祖母。” “快将皇后手抄的佛经拿到哀家跟前来。”太后一听说是皇后亲手为自己手抄的佛经,忙让冯姑姑呈了上来,然后将佛经握在手中道,“皇后有心了,她一心在佛门清修,祝祷大周国运昌隆,也祈求着哀家与皇帝身体康泰,皇后真是有心了。” “你母后身子可还安好?”太后忽然问道。 “母后身子一向安好。”上官寒月起身拱手答道,“倒是母后一直惦记着父皇和皇祖母的身子,母后说她不能亲自侍奉在太后身前尽孝,是母后的不孝。”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二章解围(下) http://.biquxs.info/

“皇后亦是为了大周的国运方才出宫修行的,忠孝自古难以两全,你也该劝慰你母后放宽了心修行才是。” “孙儿谨记皇祖母的叮咛,下次一定会多多规劝着母后。” 分明是皇贵妃势大,皇后为了保住上官寒月得以平安长大才“任性”离宫的,如今却变成皇后自愿出宫修行了,还跟着扯出这么多虚头巴脑的忠孝之类的事情,原来皇家的所谓祖孙真情,也是隔着江山为重的诸多算计的,便是如今深受太后宠爱的上官云歆,哪怕再如何受宠也好,将来的婚嫁也到底是要为着江山社稷打算的。 想到这些宁芷莟看着上官云歆的目光中难免多了几分不忍,可后者却是浑然不觉般的将目光落在了上官寒月身上,以期待着他能顺利助的素心脱困。 “皇后娘娘有皇祖母时时惦念着,又有二皇兄每逢初一十五遣了医术精湛的莫珏上山请脉,自是会身体安泰的。”上官九霄虽然素与上官寒月不睦,却也不会蠢到在寿康宫当众与上官寒月为难的。 眼看着上官九霄一副虚伪的小人嘴脸,宁芷莟便知道他这是想借故引出下面的话题,果然上官九霄又道:“皇后娘娘身份尊贵,身边有莫珏那样医术精湛的医女也是理所当然的,而本王的母妃,位分却只在嫔位,身边亦没有精通医术的宫女,本王便只能厚着脸皮,向二小姐借了她身边的侍婢入王府为医女了。” 上官九霄这话说的诚恳谦逊,甚至有些礼贤下士的惜才之意,若是宁芷莟再度拒绝怕是太后那里也不会答应了。 “母后常年在鸣凤山修行,本王自是放心不下。”上官寒月接过上官九霄话道,“正如五弟所言,幸得莫珏得力,方能让本王略为安心。” 莫珏见二位王爷如此称赞自己,忙跪伏在地,谦逊着道:“莫珏身份卑微,不过身怀些皮毛之术,王爷恩同再造,将莫珏送入御医院方才有了如今这身医术。” 宁芷莟电光火石间似是明白了上官寒月的用意,忙附和着道:“莫护卫的医术我是见识过,的确是远在素心之上。” 上官九霄听得宁芷莟如此说,自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她的机会,忙也跟着道:“远在素心之上,那意思便仍是不及二小姐本人医术高超了?” 宁芷莟听了上官九霄如此说,一时间像是不知道该自谦还是该坦诚自己的医术的确在莫珏之上,倒是莫珏含着佩服的目光看向宁芷莟道:“二小姐的医术的确远在莫珏之上,莫珏惭愧,天资远不如二小姐,哪怕是师承御医院都不及亭主自学的医术来得高明。” 莫珏出身医药世家,祖辈世代都是开医馆的,她亦是有学医天资的,之所以于医术上输给了宁芷莟,不过是输在了宁芷莟两世为人的阅历上,上一世宁芷莟孤苦一生,便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学医上,倒是素心既没有学医的天资,也没有过人的阅历,不过是笨鸟先飞,扎扎实实的跟着宁芷莟研习着医术。 “二丫头的母亲乃是从前帝都有名的才女,二丫头也是因为终日不能出门,而被困在阁中饱读诗书。”太后慈爱的看向宁芷莟,好似很是喜欢她的聪慧伶俐,“有天赋性情在那里,学什么自然都是容易的。” 听得太后如此夸赞宁芷莟,跪伏在地的素心于是将头埋得更低了,但其实太后说的亦是没错,从小素心和宁芷莟一起读书,宁芷莟总是比她学得更快,每每宁芷莟都将一首词读通了,素心却还在体会着诗词中的意境,因为天资不足,素心做任何事都更加勤勉,也因为勤勉都不及别人,所以素心的性子逐渐地变得更加谨小慎微,旁人皆以为素心是稳重妥帖,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是害怕会做错事而已。 “听皇祖母今日如此称赞二小姐,孙儿恍然想起一件事来。”上官寒月说着将目光落在了素心身上,“就算素心跟着二小姐学有所成,也还是需要历练的,不如皇祖母看在二小姐的面上。准了素心入御医院为医女,跟着御医们磨练磨练,日后学有所成再入王府为五弟调理身子。” 上官九霄知道上官寒月又要来横插一脚,忙笑着道:“既然二小姐的医术与御医院都是不遑多让的,我便相信强将手下自是没有弱兵的。” “臣女觉得毓王爷说的甚为有理。”宁芷莟忙起身告罪道,“若不是毓王爷提点着臣女,臣女险些铸下大错,素心就算侥幸赢得了御医院的医女也该多历练的,怎能轻易就将安郡王殿下的贵体交到一个小丫头手上调理。”宁芷莟说着郑重拜倒在在太后身前道:“臣女向太后请罪,纵然九公主如此盛赞臣女,臣女也不该就这样领受了与御医们不遑多让的虚名,臣女有罪。”宁芷莟说着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道:“臣女甘愿领罚,愿意在太后的寿康宫门外跪上一天一夜。” 宁芷莟自请在寿康宫门外跪上一天一夜,便是不想再为这件事与上官九霄多费唇舌,再者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上官九霄心中的那口气也该消了。 “皇祖母……”上官云歆正待为宁芷莟求情却被上官寒月阻止道,“二小姐就算举贤不避亲,也不该将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荐到安郡王府上,再者,公主自然有她点石成金的尊贵身份,二小姐自己也该时刻保持清醒才是。” 上官寒月这话的意思是说宁芷莟就算再自诩医术高明,也不该贸然将身边的小丫鬟举荐给安郡王,再者便是上官云歆身份尊贵,她说谁医术高明那是抬举了谁,但是当事人应该保持清醒,怎能跟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毓王爷教训的极是,臣女知罪,日后一定谨言慎行,再不敢出言轻狂了。” 上官寒月这番话说得极重,半点也没有给宁芷莟留着颜面,如此一来上官九霄再想要落井下石,却是没有地方扔石子了。 “二丫头年纪小,经事难免浮躁了些。”太后虽病中乏力,如今却是强打着精神道,“如今她既自请了到寿康宫外罚跪,这件事便算是了了,日后谁也不许再旧事重提。”太后是见上官寒月的话说得那么重,又见宁芷莟不但没有半分怒意,还态度恭谨谦卑的要去宫门外罚跪,这才对她起了怜惜之意,吩咐着日后谁也不许再为了这件事找宁芷莟麻烦。 “是,孙儿明白。”见太后如此吩咐,一旁的上官寒月,上官云歆以及上官九霄赶紧起身躬身称是。 “哀家倦了,你们都跪安下去吧。” 冯姑姑见着众人都退了出去,这才俯身到太后身前问道:“说了半晌的话,太后怕是也累了,可是要去榻上小憩一会?” “方才寒儿的态度你怎么看?”太后斜倚在软塌上,眉间似有些疲乏却并没有倦意。 冯姑姑像是一早就料到太后会有此一问,于是便将心中早已想好的说辞道了出来:“毓亲王从来是最随性不过的,今日却当着众人的面,不留一点余地的训斥了二小姐,老奴觉着若不是真的恼了二小姐,便是心中对二小姐在乎的紧。” 帝都关于毓亲王青眼左相府二小姐之事太后也是有所耳闻的,故而坐起了身子,接过冯姑姑递过的佛珠握在手里道:“这小二看似是个富贵闲散的王爷,内里却是藏着锋芒的。” “若不是有些保命的本事,怕是早就……”冯姑姑话也并未说透,而是若有所思的看了太后一眼。 太后用手指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道:“如今宫中皇贵妃独大,现在她又在盘算着如何将外甥女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 冯姑姑觑着太后的神色,缓声道:“皇上虽有众多的儿子,但是最为倚重和宠爱的唯有恒亲王和毓亲王两位皇子。” “恒亲王有萧氏一族的支持,毓亲王则与大长公主府甚为亲厚。”太后说着叹了口气,忧虑中又带着些许欣慰,“抛开那些手握重权的勋贵不说,单说清儿和寒儿这两个孩子,当真是皇子里拔尖的好孩子。” 冯姑姑一时吃不准太后忽然夸奖两位皇子的意思,只得附和着道:“两位王爷都是咱们大周难得的青年才俊,日后大周江山有人承继,太后也该高兴才是啊!” “有如此优秀的孙儿辈是该高兴才是。”太后话说到一半却又叹息道,“只可惜既生瑜何生亮啊!” 冯姑姑听出太后语中之意是将来恒亲王和毓亲王为着皇位之争必有一伤,于是不敢再随意接话了,而是恭眉顺眼的立在了太后身旁小心侍奉着。 “你这个老东西,跟着哀家一同嫁入皇宫,陪伴在哀家身边也有几十年了,怎么还如外边的人一般揣度着哀家的心思。”太后见冯姑姑眉眼间生了惧意,这才含着笑打趣着她道。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三章:罚跪风波 http://.biquxs.info/

冯姑姑乃是太后的陪嫁侍女,平日也是最得太后欢心的奴才,正是因为她常年陪伴着太后,又深得太后倚重,才会比旁人更加懂得太后的心思,懂得太后心中最忌讳着什么,她亦该回避着些什么。 “那个二丫头也算是个妙人。”太后唇边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来,“自从那日在哀家的寿宴上大放异彩后,这帝都当真是因着她生出了许多风波来。” 冯姑姑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太后的话,似是也跟着醒悟过来道:“自二小姐在太后寿宴上得了脸后,她便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连宁府的大小姐竟都被她比了下去,若不是前些日子二小姐被皇上废去了亭主的身份,恐怕如今二小姐在左相府,在帝都仍是一枝独秀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后眼中忽得闪过一抹精明的光亮,“这个道理毓亲王懂,二丫头更是懂。” 冯姑姑在心中小心翼翼地剖析着太后的话中的意思,毓亲王懂得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冯姑姑是理解的,否则方才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下了宁芷莟的脸面,可是二小姐懂得这个道理,冯姑姑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太后见冯姑姑依旧摸不着头绪,便干脆点破道:“在哀家的寿宴之前宁府的大丫头在京中那可是一支独秀,试想那二丫头能在白氏的眼皮子底下抢了风头大丫头的风头,这其中的厉害哀家不说你也该知道。” “左相府如今的当家主母白氏那可是个厉害的角色,从前的叶澜霜都不是她的对手,没想到今日倒是她的女儿处处抢了白氏女儿的风头。”冯姑姑知道白氏绝不是如传言一般的贤良之人,宁芷莟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头,想来也是有几分过人本事的。 “叶澜霜空有一身的才情,却被叶太傅护得不谙世事,以至于折在了白氏的手中还浑然不觉。”太后的手复又握住了手中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道,“阿弥陀佛,当真是一报还一报,如今那二丫头怕是要来向白氏讨那一报的。” “白氏与皇贵妃乃是表亲,这外头谁不知道白氏的主母之位,是巴结着皇贵妃方才得来的。”冯姑姑看着太后并未因为自己的话而不悦,这才继续道,“皇后虽得皇上爱重,却因为家世寒微,根本不能和皇贵妃相抗衡,这么多年皇贵妃代掌凤印,调度后宫,位同副后,地位已是相当稳固。二小姐冲着白氏而去也该明白打狗是要看主人的。” “所以哀家方才说这个二丫头不简单啊!”太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故而吩咐冯姑姑道,“找人看着点,只让二丫头罚跪即可,不许再让她受了其他人的折辱。” 冯姑姑闻言笑答道:“老奴明白,早已吩咐了人盯着了,误不了事的。” 如今正是夏日里,正午又最是酷暑难耐的时候,宁芷莟自请罚跪在寿康宫外的青石地砖之上,来来往往的宫人皆会驻足下来看她,私下里也是议论纷纷,说是前些日子还以为左相府二小姐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却不承想还没过多久,便又从云端直接跌入了泥潭里不得翻身。 “王爷,奴婢要去陪着小姐一同罚跪。” 正待素心要朝着宁芷莟的方向走去时却便被莫珏拦了下来,她提醒着素心道:“如今太后娘娘已经恩准了素心姑娘去往御医院修习精进医术,素心姑娘此刻应该去御医院报道才是。” 因为宁芷莟自请在寿康宫罚跪一日一夜,太后反而对她生了怜惜之情,也正是因着这点怜惜之意加上上官寒月的面子,太后方才会恩准了素心入御医院为医女。 “可是小姐……”素心看着不远处跪在坚硬青砖上的宁芷莟,心中一十分的不是滋味。 “你陪她同跪亦是不能减轻她的半分苦楚,你若真明白她待你的一片心,就该知道她为何自请罚跪。”上官寒月不愿意素心纠缠在这些微末小事上,这才将宁芷莟对素心的用心和盘托出。 “王爷教训的极是,是素心愧急之下乱了方寸。”素心听闻了宁芷莟的一片苦心后怔愣了良久,后才向着上官寒月福了一礼,道,“多谢王爷点醒女婢,奴婢这就去御医院领职,一定好好潜心修习医术。” 看着素心离去的背影,莫珏忽而开口道:“素心姑娘天资不高,不如亭主那般绝顶聪明,她学习医术全靠着一股子勤勉的刻苦钻研劲儿,一般的下人都是求个安逸自在的,属下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素心这般勤勉的小丫头。 “跟在她身边的人自然是不会差的,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她的一番苦心的筹谋。”上官寒月说着目光已是落在了不远处跪着的宁芷莟身上。 “王爷的意思二小姐一早便意在举荐素心入御医院?”莫珏跟在上官寒月身边多年,知道他说话做事都是有依据的。 “若不是想将素心引荐到太后身前,她又何必将素心带入寿康宫那样的是非之地。”上官寒月猜测宁芷莟原本是想先让太后知晓素心的医术,然后再由上官云歆央着太后允准素心入御医院,只是她没有料到中途会杀出个上官九霄,险些一步走错断送了素心的性命。 上官寒月跟着吩咐道:“派人去查一查安郡王,尤其是前几日他惹上麻烦的因由。” 就算上官九霄是个龇牙必报之人,也没有必要因为已经过去的事突然向宁芷莟发难,所以上官寒月怀疑应该是与近日发生的事有关。 “王爷,你快看,那不是丽嫔吗?”莫珏看到不远处丽嫔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向宁芷莟走去。 “王爷,丽嫔定是还记着前些日子二小姐烫伤她的仇了。” “该来的躲不开,她的路本就难走,哪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就能达成的。”上官寒月说着足尖一点,已是跃上了朱红的琉璃瓦片盖就的房顶。 莫珏也紧跟其后跃了上去,口中却问道:“王爷不去帮一帮二小姐吗?属下看着丽嫔来者不善了。” “她自己能应付的。”上官寒月唇角牵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他相信宁芷莟足以应付一个丽嫔,若是她故意示弱,那便是她已经理清了思绪,有了新的筹谋。 “呦!这不是乐雅亭主吗?”丽嫔身边的红袖率先走到跪伏在地的宁芷莟身边,正要行礼却又像是想到什么道:“看奴婢这脑子,二小姐如今已不是亭主了,不过是冒犯了我们安郡王在这里罚跪了!” 随着红袖对宁芷莟的冷嘲热讽,其他的宫人也跟这附和道:“从前总以为二小姐有被获封亭主的殊荣,该是如何绝世倾城的姿容,如今一见可是比左相府的大小姐差远了。” 又有宫人截了方才宫人的话茬继续道:“大小姐可是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的,将来咱们都得尊称一声恒亲王妃了。哪里又是二小姐比得了的。” “放肆,谁允许你们当着本宫的面这般嘲笑二小姐了。”丽嫔说着走近宁芷莟,眼中漫出厌恶之色道,“二小姐再不济也是个管家小姐,哪怕是母亲一族满门获罪被诛,皇上还不是照样封了亭主!”丽嫔说着眼中嘲讽轻蔑之意更胜:“不过是皇上封了亭主又后悔了,转眼便又罢了她亭主的封号,这不二小姐又被打回原形跪在这里思过了。” 听得丽嫔如此羞辱宁芷莟,不远处房檐之上的莫珏都有些看不过眼了,但见莫珏一脸气愤地道:“丽嫔说话也忒刻薄了些,好好的将二小姐的最痛处晒在太阳底下说。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丽嫔与安郡王真真是一路性子,都是那般呲牙必报的嘴脸。”莫珏侧首看了上官寒月一眼,见他的面色也不好看,而更多的却是心疼与怜惜。 “王爷,我们真的不去帮帮二小姐吗?” 见上官寒月没有回答,莫珏又道:“属下不明白丽嫔母子为何要处处针对二小姐,他们之间并无利益冲突,哪怕是上回二小姐不小心烫伤了丽嫔,恒亲王殿下亦是看在与安郡王交好的份上,派人送去了良药,听说丽嫔的手臂涂抹了药膏后半分疤痕都未留下。” “身在权贵聚集之地,有时候不必得罪人,自身太过出挑便是罪过。” 莫珏似乎有些明白上官寒月话里的意思,宁芷莟上回在太后的寿宴上大放异彩,已是引得众人眼馋心热,如今失了亭主的身份自然是要人人上前踩上一脚的。 “丽嫔娘娘万安。”宁芷莟本就跪着,如今为表诚意更是将身子伏在了地上。 “如今你落魄至此眼中倒是有本宫了,从前仗着亭主的身份不敬本宫时,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日这般光景?” “二小姐当然是想不到自己会有今日这般光景了。”红袖一向能讨得丽嫔的欢心,如今更是一味的践踏着宁芷莟来讨得丽嫔的欢心:“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了,听说从前叶氏为着母家满门获罪而被牵连,最后不得不血溅左相府,方能保住了二小姐了,如今二小姐又惹怒了太后被罚跪在寿康宫门外,当真是母女一脉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四章:杀一儆百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本是低垂着头的,听得红袖如此言语,不禁红着眼睛抬起头来,她的母亲为何血溅左相府,皇上事后为何没有追究左相府,这些本事深宫辛密隐晦之事,她本该烂在肚子里的,可如今她却被红袖激的险些要将真相喊出口来。 红袖见宁芷莟被她气红了眼睛,心中更是得意,眸中的嘲讽轻蔑之意已是更为明显。 宁芷莟从来都是忍得住心性的人,别人讥讽她什么都不要紧,她皆可以打落牙齿和血吞下,可她却唯独不许旁人有半分辱没她的母亲,更不许旁人拿叶氏满门的血仇当做笑话说出来听。 宁芷莟仿佛真是气急了,立起腰身死死盯着丽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丽嫔娘娘您身为宫妃,又身在嫔位,掌一宫主位,应当知道擅自揣度圣意是是对天子的大不敬!” 红袖见着宁芷莟盛怒的样子心中竟有些害怕,惊措之下更是指着宁芷莟的鼻子大声呵斥道:“被罚跪了还不老实,还敢在这里污蔑娘娘!” “臣女方才还规劝着丽嫔娘娘不要擅自揣度圣意,如今丽嫔娘娘身边的宫女倒是随意假传太后娘娘的懿旨!”宁芷莟一席话说的掷地有声,让周围的宫人听了皆是纷纷议论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何时假传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在宫中污蔑人可是要被罚入爆室受责罚的。”红袖只当是宁芷莟想要借机攀咬自己,便自作聪明想要将宁芷莟送入爆室。 “我敢在太后宫前发誓,若有半句妄言言自愿入爆室受刑半年,不知红袖姑姑是否敢指天誓日的说一句,自己不曾假传过太后娘娘的懿旨。”宁芷莟看向红袖的眸中含了几分笃定的从容。 红袖见宁芷莟扬着脸,一双眸子中尽是从容之态,心下不禁有几分慌乱,越发指着宁芷莟高声斥责道:“你胡说!我何时假传太后娘娘的懿旨了?” “红袖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难道不知道太后宫前是不能大声喧哗的,若是扰了太后礼佛,怕不是被罚入爆室便能轻松了事的。” “奴婢请娘娘为奴婢做主,二小姐她定是怨怪奴婢方才的实话实说,如今这才来随意的攀诬奴婢的。” 还不待丽嫔开口,宁芷莟便伏在地道:“若是红袖姑姑当真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这般害怕奴婢会攀诬了她?还是红袖姑姑不相信丽嫔娘娘,认为娘娘根本护不住自己的奴才?” “你胡说?”红袖如今已然意识到自己一时不察,已然掉入了宁芷莟的圈套中,这才想着要向丽嫔求救的。 “不过是随口而说的一句话而已,本宫都记不清她方才说了什么?”丽嫔看着红袖紧张的神情,如今也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想要与宁芷莟打个商量,希望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丽嫔娘娘贵人事多,不记得了也是有的,但是臣女相信太后娘娘近前伺候的人定是记得的。”宁芷莟看了一眼冯姑姑派来的宫女道,“还请姑姑们为我做个见证。” 看着那边争论的如火如荼的场面,丽嫔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这边莫珏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看向上官寒月问道:“王爷,属下怎么越听越糊涂,您说二小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上官寒月的神色也在这一刻凝重起来:“宫里面最是容易招惹口舌是非,丽嫔语出无忌,下面的人才会跟着言行无状。”上官寒月看了一眼跪在青石砖上宁芷莟,看着她美丽而柔和的侧脸,微不可闻的叹息道:“她被人戳中心中的最痛处,一时急红了眼才会咬死了红袖的错处,只是宫规森严,待她清醒后怕是要……” 莫珏听得一头雾水,却看到那边太后已是派了冯姑姑出来平息这场风波。 “姑姑,敢问太后午睡是否醒了?”丽嫔看向冯姑姑,语气却是十分客气,“若是太后娘娘醒了,臣妾便去给她老人家问安。” “太后午睡已醒,正等着娘娘进去陪在一旁说说话了。”冯姑姑含着笑回答了丽嫔的问话。 “红袖,还不快扶着本宫进去,太后娘娘正在里面等着本宫说话了。”丽嫔瞪了一眼愣在那里的红袖,后者则如蒙大赦,忙不迭的过来扶住了丽嫔。 宁芷莟看着丽嫔以为用如此蠢的办法便能替红袖脱罪,心下已是冷笑不止,难怪皇贵妃会弃官家之女的丽嫔,转而与身份微贱的白氏合作,丽嫔果然只是徒有其表而已。 “娘娘,红袖恐怕是不能扶您进去了。”冯姑姑说着朝一旁地太监递了个眼色,很快便有太监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红袖。 “姑姑这是做什么?”丽嫔看到红袖被强行拖离了自己身边,口中还在不停地看着:“娘娘救我……娘娘救救我……” 宁芷莟说着朝着寿康宫的大门拜倒道:“太后娘娘英明,如此杀一儆百,便再也不会有人乱了宫中的规矩了。” 冯姑姑原以为宁芷莟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假意为红袖求一求情,却没想到她眼睛都没眨一下便说出了“杀一儆百”这四个字,若不是亲眼看到,冯姑姑真是想不到,一个方满十六岁的姑娘,竟然会有如此这般的决断与狠心。 “宁芷莟,你胡说什么?什么杀一儆百?天家之地岂容得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丽嫔听到这四个字只觉得心头一跳,继而指着宁芷莟喝道,“太后娘娘何曾说过什么杀一儆百,这里哪轮得到你来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真想去爆室待着了。” “太后娘娘诚心礼佛,最是心地慈善,自然不会说出‘杀一儆百’这样狠绝的话来,然则宫规森严,害了红袖姑姑的并非是太后娘娘的一句话,而是宫中的规矩,是堂堂大周皇室的威严。” “你说什么……”丽嫔见宁芷莟振振有词,且句句切中要害,皇室的威仪,太后的尊严,又岂是红袖一个个小小宫人可以妄言的,如今她是阴沟里翻了船,得意之下被宁芷莟抓住了把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五章:自古红墙埋骨地 http://.biquxs.info/

“丽嫔娘娘,寿康宫阖宫上下都知道臣女是自请在寿康宫外受罚的,可红袖姑姑却说臣女是被罚在寿康宫外头跪着的。”宁芷莟扫过丽嫔的眸中浮现出一抹狠色,语气却因着那抹狠色越发谦卑柔和,“太后娘娘仁慈,连身边的宫人做错了事都不忍心责罚,又为何要责罚已经主动认错的臣女。红袖姑娘这么说不是等于昭告天下,太后娘娘轻易责罚了主动认错的大臣之女,姑姑如此假传太后的懿旨,究竟居心何在?” “娘娘,冯姑姑,奴婢只是一时言语有失而已,并不是故意假传太后娘娘懿旨的。”红袖终于挣脱了内监的束缚,跑过来扯住了丽嫔的衣裙不肯撒手。 “丽嫔娘娘有皇上的宠爱,哪怕是说错了话也是不打紧的,臣女也不敢怪罪于娘娘,难道娘娘还要仗着荣宠放任底下的人,竟是连太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宁芷莟一席话说得条理分明,掷地有声,如此一桩大不敬的罪名扣下来,丽嫔亦是惊得趔趄着后退了几步,幸得被身后的宫人及时扶住了。 “方才丽嫔娘娘说,皇上是因为臣女的母家是罪臣,懊悔了才撸了臣女亭主的位分。”宁芷莟没有给丽嫔喘息的就会,抬首看着丽嫔的眼中有着不容践踏的锐芒,“可臣女却觉得皇上断然不是那种朝令夕改的君主,若是会因为臣女母家之事罢了臣女的亭主名位,当初便不会封了臣女亭主之位,皇上之所以罢了臣女的亭主位分,不过是因为臣女当日冲撞了丽嫔娘娘。” 宁芷莟说着逼视着丽嫔道:“皇上是因为爱重娘娘才会处罚了臣女,这件事娘娘也曾牵涉其中,如今又为何会说出皇上是因为懊悔才罢了臣女亭主的位分。” “你给本宫闭嘴,再胡说小心本宫遣人撕了你的嘴!”丽嫔气得浑身发抖,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驳了宁芷莟那些话。 “娘娘虽贵为宫嫔,但凡是也跳出去一个理字去,哪怕是娘娘日常惩处奴才,也需得奴才有错处可寻才是,敢问丽嫔娘娘臣女何错之有?” “你……你竟敢青天白日的污蔑本宫!”丽嫔素来受宠,宫中又少有嫔妃与她争锋,如今被宁芷莟步步紧逼,更是失了分寸,只一味的想要将人弹压住。 “娘娘说臣女污蔑了娘娘,臣女实在是莫大的冤枉,不知臣女哪里污蔑了丽嫔娘娘?” 丽嫔见宁芷莟步步紧逼,心中便是知晓她此番已是打算咬死红袖失言之事不放,知道再闹下去惊动了启帝与自己亦是不利的,只得和缓了声音看向冯姑姑道:“本宫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些时候,太后娘娘应该等急了吧?” “太后还在等着与丽嫔娘您说话了,娘娘还是快些进去陪着太后要紧。”冯姑姑乃是太后身边的老人,说是修炼成精了都不为过,眼看着丽嫔有弃车保帅之意,便忙对身边的宫人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扶着丽嫔娘娘进殿中去。” “娘娘,救救奴婢啊!娘娘……您不能这么狠心弃奴婢于不顾啊!”红袖心知在劫难逃,声声凄厉的呼喊着丽嫔。 “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后娘娘慈心。”冯姑姑眼中满是悲悯,话语却是寒凉彻骨,“拖下去赐白绫一条,给她留个全尸。” 方才还在凄厉哀求着丽嫔救她的红袖,如今得知自己已是必死无疑,便不再哭喊着哀求,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跪伏在的宁芷莟,然后便是不顾一切的扑向了宁芷莟。 宁芷莟被红袖掐住了脖颈,她从红袖的眼中分明看到了肆意疯狂的恨意,然后听到红袖声嘶力竭的哭喊道:“宁芷莟,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宁芷莟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红袖掐着她的脖颈,看着红袖的眼中已是漫出几分同情之意来:“真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连自己折损于何人之手都不知道,你这样的糊涂鬼我又有何惧。” 红袖被宁芷莟的话怔得略微楞神,也不过是那刹那间的怔愣,宫人们已是奋力将她拉开,然后合力将她拖走了。 看着被宫人拖远,直到消失了踪影的红袖,宁芷莟这才收回了目光,她下意识地将双手举高对准了阳光,很快便有光亮自指缝间漏过照拂在了宁芷莟的面上。 在旁人看来宁芷莟三言两语便将羞辱了她的人置于死地,心中该是惬意畅快的,可如今宁芷莟的心中却是一片寒凉,寒凉到以至于夏日灼人的阳光都似冬阳那般温暖柔和。 但其实宁芷莟也是不想将红袖置于死地的,她不过是一时失言说错了一句话而已,若是放在宫外,放在市井平民间一句错话,不过惹得一场口舌之战,至多也不过如前世所见的那般,三五个人,挽起袖子面红耳赤的打上一架。 可这里是帝都,是帝都红墙朱瓦堆砌而成的紫韵城,三尺宫墙,宫里宫外,看似咫尺却被隔成了天涯。 “王爷,二小姐一句话便断送了红袖的一条命。”莫珏知道宁芷莟从来不同于普通的闺秀女子,她的爱憎那样分明,莫珏也曾羡慕过她的洒脱与豁达,只是如今一句话葬送一条命,心中终归是有些不忍的。 “莫珏,你先回去,我要留在这里陪着她。”上官寒月没有去理会莫珏的话,而是目光久久胶着在那抹如今要靠如火炙阳暖身的姑娘。 御花园的凉亭中,上官清峑在与上官九霄正下着棋,可上官九霄的心思却明显不在棋局之上,他方才听到宫人来报说是丽嫔去了寿康宫,上官九霄太清楚丽嫔的脾性,正要赶去时却被上官清峑拦了下来,这一盘一盘的棋走下去便到了如今的时辰。 “五弟可是有心事?”上官清峑执落一枚黑子道,“你这都连输好几局了。” 上官九霄就是平日里于棋道之上都不是上官清峑的对手,更何况如今他的心思都在寿康宫的丽嫔身上。 “五弟,今日一早我便派人去将那些人灭口了,如今太后正在病中,你行事该格外惊醒着些。”上官寒月看了上官九霄一眼,“以后行事需记住四个字‘谨言慎行’。” “是,一定谨记大哥的教诲。”上官九霄从来都与上官清峑亲厚,对他的话也是言听计从,他亦知道上官清峑从不过问他的事情,如今这么说应该是因为他想对付宁芷莟之事闹得太过张扬了。 “五殿下,不好了……丽嫔娘娘那边出事了……娘娘身边的……”有内侍跑了进来,却因为太过慌张摔在了地上。 “出什么事了?”上官九霄一听是丽嫔出事了,忙一把走上前去,抓起了内侍的衣领问道,“娘娘出什么事了?” “不是娘娘……是……是娘娘身边的红袖被太后娘娘给赐死了。”内侍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皇祖母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处死红袖?”上官九霄一把拽起了内侍,眼中满是愤怒之意,“你给本王说清楚?!” 内侍吓得不轻,但还是断断续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宁芷莟……又是她……本王迟早要让她死在本王手里头。”知道了事情始末的上官九霄一把将内侍掷在了地上,回身便扫落了石桌上的一应器具。 “王爷息怒!”宫人们被上官九霄盛怒的样子吓到,纷纷跪倒在地求他息怒。 上官清峑却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曼声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奴才而已,如今宫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除却二弟不说,三弟和四弟怕是也盯你盯的紧了。” 如今宫中皇子分为三派,上官清峑与上官九霄为一派,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为一派,剩下的一派则是上官云崖和上官黎楚。 虽说如今势均力敌的只有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但宫中的局势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自是不能轻易小觑了任何的对手。 “是臣弟失态了。”上官九霄尽量的收敛了自己的情绪,“臣弟先告退了,母妃那里还等着臣弟去了。” “你去吧。”上官清峑说着将手中的那么棋子按在了石桌之上,因为灌入了内力,棋子便没入了石桌之中,“记得我方才对你说过的话。” 上官九霄急急地便走出了凉亭,跟在他身边昀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左相府二小姐那边……” 听得昀冲如此一问,上官九霄猛地止住了步伐,他满眼阴鸷的看向了寿康宫的方向,却还是不得不压制住了内心的怒火道:“因着招揽歌姬之事,那日又在寿康宫闹了那么一出,如今母妃更是着了那贱人的道,折了红袖进去。”上官九霄提到红袖,眼中的怒意不免更胜:“宁芷莟,日后时日还长,你欠我的人命且慢慢再算。” “那红袖姑娘一条命就这么白白……” 昀冲的话还没说话便听到上官九霄暴吼道:“自今日起不许你们再去招惹那个贱人,若有违令者别怪我手下无情!” 但其实上官九霄也是一万个咽不下这口气的,但方才他明显见到上官清峑已是动了怒,如今正是夺嫡的紧要关口,他不得不为着上官清峑的话有所收敛。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六章:对影成双(上) http://.biquxs.info/

待上官九霄走远后,冷情已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上官清峑身旁。 “王爷,被太后处死的宫女唤作红袖,是五殿下看重的人,如今五殿下虽暂时因着您的叮嘱有所收敛,可想来他与二小姐的梁子便是就此结下了。” “等缓过这阵子,她自会有所筹谋的。”上官清峑说这话时语气不自觉地柔缓下来,只是一双眸子里却仍是冰冷一片。 “从前只觉着大小姐是蛇蝎美人,没想到如今从不伤及无辜的二小姐竟也……”冷情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他这是在数落宁芷莟的不是,便忙将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紫韵城这红墙朱瓦,高处不胜寒的权柄,本就是禁锢人身,吞噬人心的烈狱之地。”上官清峑因着脑海中勾勒出的那抹红衣明媚的身影,方才生出了这许多平日里不曾生出的感慨。 “王爷,您这是在说什么?属下听不太懂。”冷情难得瞧到上官清峑脸上有了或悲或柔软的神色,竟是忘了平日里的规矩,追问起上官清峑话语重的深意来。 难得的却是上官清峑居然也肯解释给冷情听:“如此狠辣的心肠方才有资格与本王合作。”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如今天色却一下子暗了下来。 冷情看着头顶阴霾天空道:“这天气真是说变就变,一会怕是要下大雨了。”说着觑着上官清峑的面色,试探着问道:“二小姐还跪在寿康宫,王爷可要去寿康宫走一趟?” “去。”上官清峑起身后大步向着亭外走去,“本王要去一趟御医院?” “御医院?”冷情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忙不迭的的跟在了上官清峑身后。 天刚擦黑时便下了暴雨,瓢泼的大雨落下,叫人睁不开眼睛,宫人们争相躲在屋檐下避雨,只有寿康宫外跪着的宁芷莟,与屋檐上立着的上官寒月被雨水淋得湿透了衣衫。 宁芷莟被大雨冲涮的睁不开眼睛,勉力间看到整个紫韵城都变得模糊起来,她伸手接住了雨水,任由着雨水反复冲涮着她的双手。 御医院里素心收拾好了医书和一应药材,走到门口方知道外面下起了雨,她这才想到宁芷莟还跪在寿康宫外,随手在架子上拿了油纸伞便朝着外间跑去。 “你去做什么?”上官清峑从暗处走了出来,出声唤住了已经冲进雨幕中的素心。 素心听得是上官清峑的声音,惊得愣在了当场,便是连手中的油纸伞掉落在地都浑然不觉,就那样怔愣着站在了雨中。 寿康宫外守夜的宫女太监纷纷议论开来。 有宫女说:“别看那左相府的二小姐平日里温婉柔弱的紧,身子骨倒真是强健,淋了那么久的雨还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有小太监看着在雨中跪的笔直的宁芷莟,接口过去道:“那二小姐真是厉害得紧,今日步步紧逼竟将丽嫔娘娘身边的红袖逼上了死路。” “可不是嘛!心真够狠的。” “如今她得罪了丽嫔娘娘便是等于得罪了安郡王,日后还有哪她的好果子吃?” “二小姐可是有九公主护着的,皇上疼九公主可比安郡王要多了。” “九公主再得宠日后终归是要嫁人的,更何况我方才听人说起,说是毓亲王已经派人将九公主关在了追月轩了。” “毓亲王不是一直思慕着二小姐的吗?” “金尊玉贵的王爷,又哪里会真心求娶一个臣下之女,多半是看着她新鲜罢了。” 廊下的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难免有几句话漏入了宁芷莟的耳朵里,当她得知上官云歆被关在了追月轩时,心中亦是宽慰不少,否则以她的性子,定是要去皇上或太后那里为自己的求情的。 御医院内上官清峑看着不过一瞬便被大雨淋湿了的素心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是要本王陪着你一起淋雨吗?” 素心被上官清峑清冷的声音惊醒,忙冲到廊下行礼道:“奴婢见过恒亲王殿下。” “你是要去给她送伞?”上官清峑问道。 素心答道:“奴婢是担心小姐!”如今素心也觉得方才的行为太过冲动,宁芷莟为表知错的诚心是自请罚跪的,如今她跑去送伞怕是会授人以柄。 “你说这大雨天的,咱们搬那些盆花要搬到什么时候了?”远处有一群宫女结伴走进了御医院,素心知道她们是见雨势大了,来将那些能入药的盆花搬到廊下避雨的。 “王爷,人多嘴杂,口舌易生是非,还请王爷随奴婢去旁边的屋中躲一躲。”素心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甚是害怕被人撞见浑身湿透了的她与上官清峑共站于廊檐之下。 上官清峑亦知道宫中宫规森严,若是被人见到素心与自己夜半同处廊下,怕是要名节尽毁,于是颔首示意后跟在素心身后一起躲进了屋中。 真真是好险好险,素心方才关上门扉,外面的那群宫女便从拱门拐了进来。 “恒亲王殿下请移驾里间,素心为您点上火烛。”素心为了怕人看到窗户上人的倒影,这才请上官清峑去了里屋。 “王爷,请喝茶,”素心见上官清峑的衣衫有些被雨水沾湿了,害怕她会着了风寒,便帮他冲了一杯热茶。 “嗯。”上官清峑负手而立却是背对着素心。 素心这才意识到自从进屋之后上官清峑一直是背着她的,疑惑间素心看向了自己,才猛然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衣衫早已湿透了,又因为是夏日里轻薄的娟纱料子,竟隐隐可以看见最里面的小衣。 “殿下请用茶,奴婢去去便来。”素心说话间已是双手抱胸,红着脸跑去了屋内的一架大屏风之后。 这里原本是御医院分配给她午休小憩的地方,医女到底不同于宫女,且素心又是太后亲自指派来御医院的。不消半日功夫,绣房的宫人便为素心送来了如御医院医女的服制,却是无巧不巧的解了如今素如今心的困局。 待素心换好医女的衣衫从屏风后面出来时,上官清峑也正从外间进来,素心一看他的脸色便知外面的人一时半会是走不了。 上官清峑忽然问道:“你这里可有酒?” “奴婢这就为殿下去取酒,还请殿下稍等片刻。”素心说着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七章:对影成双(下) http://.biquxs.info/

饶是再好的身子骨,毕竟也是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日,如今又淋了一夜的雨,迷迷蒙蒙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宁芷莟听到了冯姑姑的声音:“将二小姐好生送回追月轩去。” 宁芷莟以为再次醒来时会在追月轩,却不料再次醒来时她会身处一座陌生的宫殿。 “二小姐,您总算是醒了。”莫珏说话间已是扶着宁芷莟坐起了身子,“这是咱们王爷从前还未被封为亲王时所住的宫殿,青倾殿。” “青倾殿?”宁芷莟重复着这三个字,脑海中隐约记得皇后娘娘的闺名中正好有一个“青”字。第一个青字应当是取其皇后闺名中的青字,那想来第二个倾字则该是取其倾心之意。 莫说是坊间的传言,便单单是这“青倾”二字的用心,便足以羡煞天下间的女子,也难怪当年皇贵妃会把只是盐商之女的皇后恨到心窝里去了,甚至不惜借着家族之势,暗地里逼迫着皇后离宫修行。 御医院里那些宫人搬完了盆花却还不愿离去,素心知道如今已是四更天了,她们便索性在这里等到天明,待到天命后管事来见她们如此勤勉,说不准还会打赏些什么。 素心一贯很少饮酒,害怕会醉酒误事,每每只是浅啜一口,不敢多饮。上官清峑却似是酒量极好,接连着好几杯下肚,却是一点醉意都没有。 “不知她的酒量如何?”上官清峑从不愿在人前显露任何的情绪,却唯独在素心面前愿意多说一二。 “小姐酒量远胜于奴婢,却也比不得殿下海量。”素心低头回答着上官清峑的问题,心却似是被针骤然扎入,尖锐而短暂的痛了一下 屋内又恢复了方才的沉静,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与心跳的声音,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素心清楚的听到了外面宫人的议论声。 有宫人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你们听说了没有,左相府的二小姐今日连消带打的便将红袖送上了死路。” 又有宫人接口道:“上次在丽嫔的芳诞宴上,二小姐被大小姐陷害,在宫宴上出了丑,那时我还觉得二小姐很可怜了,身染那样的怪疾,又被大小姐所不容,却没到二小姐的心竟也如此狠毒的。” 接着又有宫人接过话道:“咱们在宫里当差,见过嫔妃之间争宠的手段还少吗?依我看左相府也并非什么清净之地。” “天快亮了,咱们也该收拾收拾等着管事过来了。”宫女们边说边起身整理着身上的衣衫,而后便一起朝着拱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太后处置了丽嫔身边的红袖?”素心咋听到这个消息亦是心中一惊,丽嫔一向不喜欢宁芷莟,连带着她身边的宫女也屡屡对宁芷莟不敬,可就算红袖仗势欺人也终究是罪不至死。 “胜者为王,败者便只剩下末路而已。”上官清峑眼看着素心骤然转为煞白的脸色,心中甚是好奇她是如何看待宁芷莟的? “小姐的手从来没有沾染过无辜者的血!” 素心突然拔高的音量使得上官清峑微微一怔,看向素心的目光似是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素心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径自在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最后恢复了平日恭顺的模样。 “恒亲王殿下,您该离开了,一会天光大亮你便不方便出去了。”素心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上官清峑,若是一会御医院的人都上值了,他恐怕就不方便出去了。 上官清峑略一颔首便要离开,却又似想到什么,顿下脚步道:“那日之事本王也牵涉其中,那些人本王已是派人全部灭口了。” 素心乍然一听有些发蒙,细细一想便知“那日之事”该是指的安郡王招揽歌姬之事,那“全部灭口”就该是上官清峑将那些人全部都给杀了。 不过半刻功夫便听到接连有人殒命,素心吓得脚下不稳,连连趔趄着后退,幸得最后顺势坐在了梨木圆凳之上。 上官清峑回头看了一眼素心已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双颊,他知道那时惊惧害怕的神色,仿佛像是无辜之人看到了嗜血的魔鬼。 素心则是顺着梨木圆凳跌在了地上,她抬起头看着上官清峑离开的方向,就那样痴痴地看了很久,也不知过了过久方才缓过神来,却是用只有她自己方才听得到的声音道:“不是怕了你,而是害怕,害怕你真是小姐眼中那样的嗜血之人,可我却总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世上有哪个姑娘希望自己爱上的人是沾染了无辜之人鲜血的嗜血魔头。 青倾宫内宁芷莟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她居然睡了那么久,她还以为她会因为手上的杀戮而辗转难眠,却原来她真的也是如此心狠之人,为了报仇已是变的与那些刽子手一般无二了。 宁芷莟坐起身来,然后将一双纤纤玉手摊在了眼前,看着看着却有泪落了下来。 “你醒了,方才我让莫珏在你的药中放了些安神散,你这才能足足睡了几个时辰的。”上官寒月自殿外走了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提醒着宁芷莟,她并非狠绝之人,而是靠着药物才酣睡了这么些个时辰。 “我想要盥手。”宁芷莟未曾抬首,只是低着头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好。”上官寒月吩咐了宫人用铜盆打来了一盆水,然后亲自接过放在了桌子上。 宁芷莟从榻上起身,走到铜盆边将手没入了盆中,然后双手便不停地搓洗着,直至后来纤细白嫩的柔荑,被搓出一道道红痕却还是不肯停手。 终于上官寒月不得不走上前去,从身后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只是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 或许是淋了一夜的雨,人在困境与病痛下心也就跟着变得柔软了,她并未如以往一般推开上官寒月,而是顺势靠在了他的怀中。 “每个人心底都有不能碰触的伤口,只是再痛,再鲜血淋漓的伤口,毕竟都已经熬过去了。”上官寒月轻轻扳过宁芷莟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道,“不在为过去而痛,并非是背叛了过去的人和事,而是为了让永远留在过去人,可以看到你正肩负着他们的希望走到彼岸,而不是就此一蹶不振。” “芷莟。”这两个字在上官寒月心中是最柔软的存在,他亦是记得这是他第三次唤她的闺名,“若是你的母亲泉下有知,自然不愿看到你为了过去的伤痛这般折磨着自己。” “母亲……母亲……”宁芷莟听到上官寒月提起叶澜霜,脑子里便浮现出她温润和婉的笑颜来,她的母亲是那般柔善和婉之人,哪怕是身处逆境却也从未想过要害任何人。 “母亲肯定不愿看到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宁芷莟说着已是捂着脸颊顺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看着宁芷莟抱膝蜷缩在墙角的样子,上官寒月恨不能替她承受了一切的痛苦,可有些路还是需要她自己走过的,有些苦也得需要她自己尝过方才能真正放过自己。 “芷莟,我虽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但我却知道作为母亲对孩子永远不会是失望,有的只会是惋惜而已。”上官寒月说着在宁芷莟身边蹲下身来,“只怕若是你母亲见到你如今这个样子,除了惋惜之外,更多的该是会心痛吧!” 一句话仿佛一根针扎进了宁芷莟的心间,又狠又准,让她看向虚空的一双没有聚焦的眸子逐渐有了些许光芒。 上官寒月便就这样挨着宁芷莟的身边席地坐了下来。 良久后,久到宁芷莟看着虚空的眼眸有些酸涩,她方才带着几分荏苒的口气道:“我恨极了像红袖那样为了讨好主子任意践踏旁人的人,可我却也因为心中的恨意沦为了和‘她们’一样的人。” 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的“她们”指的是白氏,皇贵妃那样,为了自己的目的视他人的性命如草芥的歹毒之人。 “我从前以为我的身体里流着母亲的血,只要时刻警醒着,我便永远不会被仇恨吞噬了心智。”宁芷莟说着说着眼中亦是漫出绝望来:“如今因为一句话便断送了一条性命,我与她们那些杀人如麻之人又有什么不同?” 那时红袖如此嘲笑她的母亲,还拿叶氏满门被灭当作攻击她的筹码,她一时气急了才会下那般狠手的。 “每个人都有底线,若是被人触碰到底线难免会乱了心智。”上官寒月看向宁芷莟的目光中有着理解与疼惜,“芷莟,我知道叶氏满门是你心中的痛,可你应该知道这万千荣宠堆砌而成紫韵城中,没有谁是可以拗过天子的一颗冷酷心肠的。” 宁芷莟心中一紧,上官寒月竟然会同她说这些,她有些不确定上官寒月是否也会清楚当年的真相,知道她外祖父满门是被人陷害的。当年那件事牵连甚广,启帝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若不是因为她外祖一门当真无辜,启帝又岂会为了皇后的一句求情,便放过她这个叶氏子孙。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八章:红了脸颊 http://.biquxs.info/

当年分明是白氏一族在暗中诬告了我外祖牵连在昌源侯谋反一案中,但其实皇上心中是该明白叶家世代清流之家,是绝不会存了不轨之心的。上一世在宁芷莟频临死亡之际,曾亲耳听到宁挽华说出白家是如何诬告陷害叶氏满门的。 宁芷莟以为诬告之事只有当事人和她心中明镜似的,如今看来上官寒月隐约也是知道当年的真相的。 当年昌源侯一案曾轰动朝野,也因为牵连盛广成了如今大周朝的忌讳,渐渐地便不再被人所提起。 “芷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亲疏远近来说,若今日唤作我,大概也是不能免俗的。” “你……你……”所有人都以为宁芷莟心狠手辣害死了红袖,上官寒月却是明白她的苦衷的。” “芷莟,我们若是生在平常人家,身上自然也不会背负这么多的烦忧,但我们却偏偏生在了皇家与相府。”上官寒月边说便将外衣脱下盖在了宁芷莟身上,“身处斗争漩涡之中的我们,难免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一时错做了事不要紧,日后再也不要重蹈覆辙便是,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将自己埋葬与昨日悔愧的泪水之中。” 上官寒月一番话仿若醍醐灌顶般让宁芷莟一下子便神志清明起来,她还有大仇未报,她还有需要她保护的人等着她,既然知道自己错了,日后不再犯就是了,只有她一步一步更加坚定的走下去,她才不会在仇恨中迷失了自己,她要报仇,也要对得起叶氏的门楣,更要护住身边她在乎的人。 “我不会就此消沉下去的,我会更加坚定地走下去,我要报仇,也要护住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知红袖宫外是否还有家人?”宁芷莟知道错误已经铸成,后悔亦是为之晚矣,不过只能尽力补救罢了。 “她家中还有弟妹,你不方便出面,我会派人照应着他们的。”上官寒月似是先一步想到了从红袖宫外的家人身上弥补亏欠。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想来世上应该没有一个姑娘,能拒绝如上官寒月这般愿意走进你的内心,而后又在走进你的内心,探得你内心的柔软和无助后,默默的站在你的身侧,不动声色地为你当下所有人世间的风霜。 心中感动着上官寒月默默付出的宁芷莟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并不是真的无话可说,而是那些话哽在喉间辗转到喉头生疼,却依旧是说不出口。 “上官寒月,我想要喝酒。”这是宁芷莟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没有了皇世贵胄的身份横亘在他们中间,如今的他们只是宁芷莟与上官寒月而已。 “好的,我去拿酒。”上官寒月说着起身向殿外走去。 看着上官寒月离开的背影,宁芷莟唇边牵起一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清浅却安宁的笑意:“如今外界哪怕有再多的纷扰,我却只想这一刻能够与他一醉方休!” 待到上官寒月拿来了酒后,便又挨着宁芷莟坐了下去,他们正坐在窗扉下,抬头便能见到银盘似的月亮挂在天际,宁芷莟也好似因为被柔和月华照拂的柔软了心肠。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白氏报仇?”宁芷莟喝了一口酒问道。 “我隐约猜到了,却不敢肯定。”上官寒月一早就猜到宁芷莟对于宁挽华和白氏的仇恨,远不止白氏三番四次的陷害于她的新仇。 “是因为你不确定我是否真的会知道当年叶氏灭门的真相?”宁芷莟灌了一口酒后又问道,“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叶氏当年覆灭的真相?” “每个人都有不能说或者不想说的秘密。”上官寒月说着亦是猛地喝下了一口酒,他自然也有隐藏在内心深处不能诉说的秘密,又何苦要去探寻宁芷莟的秘密了。 “为了我们不能说的秘密碰一杯。”宁芷莟说着用自己手中的酒坛轻轻碰了碰上官寒月手中的酒坛。 明明有着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如今二人却又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时间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良久之后还是宁芷莟先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默,含了些无奈的口气看着上官寒月道:“凡事跟紫韵城有牵扯的人,谁不是心里藏着秘密,面上带着面具,谁待谁又不是含了小心与试探?谁在谁面前又不是掩藏了一颗真心的。” 上官寒月因着宁芷莟的话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的目光,他的确没有将自己的所有心事袒露在宁芷莟面前,如今呈现在宁芷莟面前的上官寒月尽管一片深情是炙热的,但除此之外宁芷莟却并没有将他真正看清。 “这便是身在皇家的无奈与悲哀,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也注定了要偿还的更多。”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从来都是聪慧通透的,她自然是看出了他对她亦是有所隐瞒的。 宁芷莟见上官寒月亦是坦诚了对她却是有所隐瞒的,又想到自己对上官寒月亦是有所隐瞒,便也不在纠缠于这个话题,而是举起手中的酒坛道:“今日我们不醉不休!” 宁芷莟的脸颊亦是浮出了淡淡地红晕,看来已是有些薄醉了,可她身边的上官寒月却是一双眸子清明如皓月,半分的醉意也没有。 “你想报仇,我可以帮你。”上官寒心知这些话今日不说,日后她怕是不再会如今日这般有耐心听他说话了,“我不希望你为了报仇去做一些违心的事。” “只要我活着,便一定要亲手毁了白氏一族,定要叫白氏一族也尝一尝抄家灭门的苦楚!”宁芷莟说着已是将手中的酒坛掷了出去,眼中跟着迸发出无限恨意来。 “今日我们不说这些了。”上官寒月见着宁芷莟眸中彻骨的恨意,便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定是说不出口了,于是转了话题道,“下个月宁国公寿辰我也会去,九妹央着我陪她去的。” 皇贵妃为了消弭上官清峑和宁挽华之间的嫌隙,多半是会让上官清峑同去的,这样以来上官云歆自然是有人陪了,所以与其说是上官云歆央着上官寒月,倒不如说是上官寒月为自己找了个能正大光明出现在宁芷莟面前的借口。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无休止的斗下去。”宁芷莟想到过了今日她又要步步为营的与人斗下去,她真的好累,却又不得不顺着当初选择的路一步步的走下去。 “累了便停下来休息。”上官寒月说着揽过宁芷莟靠在了他的肩上,心中却是无声地说道,“我想让你离开帝都,我想让你远离帝都的一切纷扰,我可以替你报家族的血仇,我只想看到你余生能够安稳欢喜。”但其实在说完这些话后,上官寒月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在他第一次在凤鸣山遇到宁芷莟,见到她双执拗的瞳眸时,他便知道他喜欢上了一个心性果决又倔强的姑娘。 宁芷莟靠在上官寒月的肩上,闭上眼睛便能闻到他身上淡淡地白蟾花香,半醉半醒间就这样与自己喜欢的人并肩看着月色朦胧,这恐怕是宁芷莟此生梦里都求不来的片刻安宁与惬意。 “你的小字是什么?”或许是月色太过朦胧,将如今帝都的血雨腥风都被阻隔在了今日之外,上官寒月此刻只看得到肩头宁芷莟娇艳宁和的容颜。 “我没有小字。”宁芷莟回答道,却又不想让上官寒月失望,于是又道,“只是母亲从来都唤我芷儿的。” “芷儿。”上官寒月口中重复着宁芷莟的闺名,却并未发现他身侧的宁芷莟已是绯红了脸颊,下意识地偏过了头去。 因着暴晒外加淋了一夜的雨,其实这会子宁芷莟已经有些困倦了,可她却舍不得睡去。 “困了就睡会吧!”因为害怕上官寒月会故技重施,宁芷莟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骤然睁大的眼睛,有些紧张地看着她道:“可是身子不舒服吗?” “我不想睡去,我不想一觉醒来又到了明日。”宁芷莟因着受了伤,又喝了酒,如今的声音里已是含了荏苒柔弱的意味,听得上官寒月蓦地心间一颤。 “我陪你喝酒。”上官寒月说着已是跟着灌下一大口酒,却因为酒入胸腔的灼热使得心间越发滚烫。 宁芷莟见上官寒月一个劲地闷头喝酒,侧首看他时才发现清华的月光下,上官寒月的脸上似是浮现出一抹可疑的红色。 在宁芷莟的印象中上官寒月起初出是落拓不羁的,但渐渐地却会发现他不羁的外表下藏着如玉的温润。 宁芷莟的印象中黄世贵胄无外乎于上官清峑那般的清冷寡淡,深不可测,再不就是如上官九霄那般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上官寒月却是特别的存在,初见不过是富贵风流的闲散王爷,慢慢却发现他是怀揣着美玉却不显山不露水的内敛。分明是皇室子弟却有着如玉公子的宁和悠远,但若说是真的如玉公子与世无争,却又给人一种不显山不露水的内敛气韵,仿若是雾里看花的朦胧,想要用力瞧个分明,却是怎么也瞧不分明的。 这或许还是宁芷莟第一次将上官寒月看得仔细,发现了他面上因她而起的可疑红晕。 “上官寒月,你的脸怎么红了?”宁芷莟忽然靠近上官寒月,话语里是看透一切却还要明知故问的拆穿。 “我的脸……红了吗?”就在宁芷莟等着上官寒月的脸红个彻底时,他却边问边将脸凑近了宁芷莟。 当上官寒月的唇覆在宁芷莟的唇上时,她懂得了他这是再用行动告诉她,他为何会红了脸颊,因为这一刻宁芷莟的脸只会比上官寒月的红得更甚。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七十九章:错缘 http://.biquxs.info/

自罚跪风波后一切似乎暂时平静了下来,但宁芷莟却知道这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 “小姐,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素心走进来看到宁芷莟懒懒地趴在窗扉上发呆,便忙从软塌上取来蚕丝锦被盖在她的身上,“小姐自从淋了一夜雨后便高烧不退,可万不能再着了风寒了。” “不妨事。”宁芷莟手上拢住素心盖在肩头的锦被,笑着打趣道,“有你这个女医在我身旁,我自然是会百病不侵的。” “小姐,那日是素心连累了小姐,若不是为了救素心,小姐也不会整整淋了一夜的雨。”素心说着挨着宁芷莟身边坐下道,“小姐,春风楼那边有王爷照应着,一切都安好。” 素心以为宁芷莟是担心素蕊了,这才向她报了平安好叫她安心的。 宁芷莟听到素心提起上官寒月心中没来由的一暖,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提起上官寒月这个人,宁芷莟唇边便会不自觉地漾起一抹需要她极力压下的温柔。 “府中的情况如何了?”宁芷莟害怕素心看出她的心思,于是转移了话题道,“宁挽华那边可解了禁足了?” “白氏以下个月安国公寿宴为由,说是要放了大小姐出来好生调养着身子,央着相爷解了大小姐的禁足。”素心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担心的看向宁芷莟道,“从前小姐被九公主接进宫后,相爷没个几日便会托人来问小姐的情况,如今小姐入宫也有十来日了,相爷也没说遣人来接小姐回相府了。” “从前我是皇上亲封的亭主,可如今我却是在寿康宫外罚跪又得罪了丽嫔的人。”宁芷莟唇边牵起一抹冷笑,“相爷如此快便将宁挽华放了出来,不过是认定我在皇亲贵胄中翻不了身了,便想要全力扶持宁挽华了。” 素心从小和宁芷莟一起长大,宁凡之为人凉薄她自也是知道的,如今宁芷莟没了亭主的身份,又得罪了丽嫔与安郡王,若是在失了左相的欢心,怕是未来的路会更难走了。 “小姐,素心不想在御医院当值了,素心想回去陪着小姐。”素心见宁芷莟如今处境艰难,所以想要回到宁芷莟身边陪着她。 “素心,你听我说。”宁芷莟起身看了眼窗外,在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关上了窗扉,最后方才看向素心,郑重道,“你若真想帮我,从今往后便在御医院内好好研习医术,这后宫嫔妃皆是女子,她们更需要你这样一位医术精湛的女医。” “可是小姐……” 还不待素心拒绝,宁芷莟便又道:“我虽步步为你筹谋,极力想要护着你,却总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那日在寿康宫的情形你也看到了。” 宁芷莟现在想到那日在寿康宫中的凶险仍会觉得后怕,那日若不是上官寒月及时赶到,她恐怕就要失去素心了。 “小姐,那日是素心连累了小姐,安郡王实则是冲着素心来的。”素心思来想去,心中害怕上官九霄还会抓着那日的事不放,这才决定向宁芷莟坦白那日是她设计陷害了安郡王,却是暗自隐匿了当时上官清峑也在现场的事情。 “是你去恒亲王王府的那个晚上?”素心虽刻意没有提起上官清峑,但宁芷莟却还是想到了上官九霄招揽歌姬的流言,好似正好是素心去恒亲王府之后传出去的。 “这件事恒亲王有没有参与其中?”宁芷莟隐约感觉到素心有所隐瞒,能让素心对她有所隐瞒的人,这世上怕是只有一个上官清峑了。 宁芷莟突然提起上官清峑,不禁吓了素心一跳,心中所思所想的都是不定不能让宁芷莟知道上官清峑将人灭口之事,若是让宁芷莟知道上官清峑滥杀无辜,恐怕从此宁芷莟对上官清峑的误会会更深了。 “素心,你是不是有什么是瞒着我?”宁芷莟从素心蹙眉沉思,一脸不安地样子的猜出素心对自己亦是有所隐瞒的。 “没有……奴婢并没有什么瞒着小姐!”素心三缄其口,怎么都不肯说出上官清峑将人灭口之事。 “你不说我也可以派人去查,不过是费些功夫罢了。”宁芷莟不确定素心究竟隐瞒了什么,但只要牵扯到上官清峑便是她不能不在意的事情。 “那晚在街上撞见素心的军士,都已经被恒亲王……灭口了。”素心见实在瞒不住了,这才不得不说了出来。 “只为他们看到了你的样子。”宁芷莟虽一早便知道上官清峑喜怒无常的性子,但如今见识了他的狠辣手段亦是不免有些心惊。 “小姐,或许事情并不是我们……” “素心,事到如今你还在替他辩白。”宁芷莟打断素心,话语中已是含了怒意,“我以后不许你和她再有任何的牵扯,你若还有一丝一毫的将我放在心上,日后便不许你在单独去见他!” 见素心不说话,宁芷莟又道:“这件事他亦不曾参与其中,却下了如此狠手灭了那些人的口,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他杀死那些人不过是踩死几只蚂蚁而已,这帝都有谁不知,恒亲王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宁芷莟如今终于相信了上官寒月对她的屡次提醒,上官清峑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冷血无情之徒。 “小姐,我……我……”如今素心心中,是断然不愿答应宁芷莟不再见去上官清峑的,可又害怕会伤了宁芷莟的心,踌躇间左右为难,当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宁芷莟从前是不希望素心在她面前逆来顺受的,因为在她心中从未将素心当作奴仆看待,可如今她又是多么希望素心能够一口应下她的要求,永远不在单独去见上官清峑。 “我明白了。”宁芷莟见素心踌躇不决,一脸为难的样子,便知她心中早已有了决断,只是一贯的应从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宁芷莟的声音忽而低沉下来道:“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素心明日再来看小姐。”如今的素心亦是心乱如麻,说完便躬身退了出去。 宁芷莟看着素心离去的背影,眸中浮现的却不是愤怒,而是深深地忧虑,她不是不知道“情”之一字的无奈,但如今她与上官寒月,素心与上官清峑,明飒与上官凤鸣。 他们之间隔着皇世贵胄的身份,便是隔着天堑般的距离,注定了是不得善终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章:难得好时光(上) http://.biquxs.info/

自从素心离开后宁芷莟越发懒在了追月轩中不肯出门,便是上官云歆邀了她去御花园赏花也是不肯动弹的。 素心自那日之后亦是再没有来看望过宁芷莟,九公主以为她们是闹别扭了,便在心中寻思着要如何化解她们的心结。 这日上官云歆一早便换了寻常的女装,径直来到了宁芷莟住的寝殿中,见她仍是如以往一般伏在窗边想着心事,终是忍不住走到窗边一把拉住宁芷莟便往外间走。 “歆儿,你这是做什么?”宁芷莟被她拉的趔趄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形,这才注意到上官云歆身上穿着常服,问道,“你要出宫去,是去大长公主府吗?” 上官云歆贵为公主,自是不能与她一般随意出宫的,偶尔出宫也不过是去大长公主府看望大长公主罢了。 “姑祖母说想我了,昨日派了人入宫传话,说是要我去陪着说话解闷了。”上官云歆边说边吩咐一旁的侍女为宁芷莟更衣梳妆。 还不待宁芷莟反驳,上官云歆便已是拉着宁芷莟坐在了铜镜前描眉梳妆了。 “我一个人出宫好生没意思,这才要宁姐姐陪着我一道出宫的。” 上官云歆的一番话说得一点都不实诚,却是让宁芷莟颇为感动,别人眼中金尊玉贵的九公主,其实早已被这红墙朱瓦困得厌烦了,能偶尔出宫去得大长公主府该是上官云歆最为期盼之事了,如今却说成好没意思,不过是想寻个借口带着宁芷莟一道出宫去的。 “我陪你去。”宁芷莟说着主动将一支白玉簪插进了发髻间,“来回的路上也能陪你说说话,免得闷坏了你。” “宁姐姐真是这世间最体贴的好姐姐了,难怪月哥哥要对姐姐你那般的魂牵梦萦,念念不忘呢!”上官云歆说着亦是帮着宁芷莟在发间又簪了两朵珠花。 “什么时候学得和他一样没得个正形了。”宁芷莟说着用手指在上官云歆的额头上戳了戳。 上官云歆知道那个“他”指的是上官寒月,于是故作惊讶玩笑道:“莫非是月哥哥对宁姐姐做了什么无礼之事,才会引得宁姐姐如此恼了月哥哥的!” 上官云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却引得宁芷莟想起那天上官寒月那个温柔的吻,接下来整张脸便都红了起来,只得一把夺过侍女手上的桃木梳子,低头一个劲的梳着头发来掩饰如今内心剧烈的起伏。 但好在上官云歆如今还没有心上人,所以并未看出宁芷莟粉面含春的羞赧之色,只是一个劲地自顾自说道:“你别看月哥哥有个什么风流王爷的头衔,但其实他从未对其他姑娘上过心,哪怕是春风楼里那些个娇滴滴的姑娘,月哥哥也是从未放在心上过的。” 宁芷莟忽然想起那日她和上官寒月一道去春风楼的情景,那日也是有如花娇艳般的姑娘涌了上来,上官寒月虽也是含笑着并未拒绝她们上前攀谈,但那目光却分明是如看着满园的春花,不过是匆匆过眼,却是并未经心的。 “宁姐姐,月哥哥可怜我自幼没了母亲,对我的确是宠爱有加。”上官云歆说着看了一眼宁芷莟又道,“但我却没有见过月哥哥那般温柔的姿态,他虽不比清哥哥为人清冷,但是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显露柔情之人。” 若是上官清峑那双凌厉的眸子让人觉得深不见底,那么上官寒月一双璨若琉璃的的眸子同样给人一种看不清本真的感觉。 他们二人都是身在皇家,又都是启帝看重的亲王,二人更是争夺皇位的一对劲敌,若是真的那么简单便被人一眼看透,那自古也就没有那么多为夺帝位而生出的血雨腥风了。 听到后来宁芷莟只觉得方才还悸动着的一颗心,到最后却是沉重了起来。 最后上官云歆还在说些什么,宁芷莟却是再也听不进去了,只是任由着宫人搀扶着上了马车。 一路心事重重的宁芷莟并未留意马车驶向了何处,直至外面有人掀开了车帘,她才发觉唤她的人分明是宁宛然。 “二姐姐,我可见到你了。”宁宛然边说边伸出手想要扶宁芷莟下得马车来。 “宛然,怎么是你?”宁芷莟将手递给了宁宛然,然后由她搀扶着走下了马车。 “芷莟,是我们大家商量好的,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明飒说着也走上前来拉住了宁芷莟的手道,“还得多谢毓王爷成全了我们这番心思。” 宁芷莟惊讶于明飒居然能说出这番话的同时,很快便看到了上官寒月身旁了含笑看着明飒的上官凤鸣,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难怪如今明飒能规规矩矩的称呼上官寒月为王爷了。 “素心,快过来呀!”明飒大声唤着远处的素心道,“平日里你总是小姐小姐不离嘴边的,怎么如今芷莟出宫了,你却躲在一旁不肯过来了。” 宁芷莟知道素心是在担心自己的怒气还未消,这才不敢过来的,转念想想宁芷莟亦是后悔那日不该那般逼迫素心的,但如今心中纵使有愧,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向素心解释。 “二小姐,莫珏还想与素心切磋一下医术,还望二小姐可以允准。”正在宁芷莟进退不得,颇为尴尬之时,莫珏走出来化解了她们之间的尴尬。 眼看着莫珏拉着素心去了一旁切磋医术,明飒则拉着上官云歆要探一探她的武功是否有进步。 为了能避开上官寒月,宁芷莟则挽了宁宛然的手臂朝着鸢尾花的深处走了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待到走的远了,宁芷莟才停下脚步问道,“你出来可有被宁挽华的人看到?” “二姐姐放心,是素心回相府为老夫人把脉,趁着旁若无人时,方才偷偷塞了纸条给我的。”宁宛然接着道,“我是借口去庙里上香偷偷溜出来的。” 宁芷莟心中隐隐觉得今日的宁宛然有些奇怪,平日里最是胆小怕事的性子,如今却能借口着上香偷偷跑出来。 “二姐姐,我有些担心你,这才悄悄去了云溪阁带话给素心说想入宫看你的。”宁芷莟见宁宛然说这话时分明言辞闪烁,便断定她有事瞒着自己。 “月哥哥,明飒她欺负我,便是连凤鸣哥哥也偏帮着她。”宁芷莟听到不远处传来上官云歆的声音,她应该是在宫里闷坏了,出了宫来到鸢海,倒像是被明飒给感染了,哪里还有半分皇家公主的样子。 “那位明姑娘是二姐姐从边关带回来的吗?”宁芷莟从宁宛然有些羞涩,又有些好奇的语气中猛地发现了一些端倪,她立刻侧首去看宁宛然,果然从她看着上官凤鸣痴恋的目光中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宁宛然对上官凤鸣的一番情意始于那日凤鸣山的围猎场上,那时宁芷莟便已经窥见到了,可如今好几个月过去了,宁宛然不仅没有淡忘那份情意,反而还有了情深种地的意味。 “明飒是我从北境带回来的人,如今是九公主的武师。”宁芷莟不动声色地回答着宁宛然的问题。 “明姑娘真是女中豪杰,与我这样日日待在深闺之人大大不同了。” 宁宛然说这话时,明飒正在举剑试探着上官云歆的武功,飘逸的身形,爽朗的笑声,一言一行中都透着漠北女儿的豪迈,的确与帝都闺中的温婉闺秀不同。 “明飒自小出身在偏远的北境,行事自是与我们这些身负枷锁的帝京中闺秀有所不同。”虽是有些不忍心,但宁芷莟还是点出了她们这些人是有规矩要守的,永远做不到明飒那般随性洒脱。 果然宁宛然原本有了些许光华的眸子,又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最后终是看不到一点光亮,声音亦是有些黯哑苦涩:“二姐姐,我想一个人走走,姐姐去陪着公主她们练武吧。” 宁芷莟眼中从来都是最为谨小慎微的宁宛然,头一回在没有得到她的应允后,就这样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宁芷莟的目光从宁宛然寥落的背影上收回,转而又落在了不远处神采飞扬的明飒身上,那分明是有了心上人后欢欣喜悦的神情。 从素心到明飒,如今竟又是宁宛然,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情思,宁芷莟虽明知道会是不得善终的结果,却又苦于根本无力去阻止。她的重生虽然改变了某些事情的走向,但所有人的命运却还是会因为自身的执念一步一步的步上前世的后尘。 “小姐是在担心五小姐?”素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宁芷莟的身后道,“五小姐派人给我传信时我便觉得有些不妥,这才安排了她与小姐在鸢海见上一面的。” “素心,那日是我不好……” “素心明白,小姐担心素心,怕是与小姐担心五小姐只会多,而不会少。”素心方才见到宁芷莟眼看着宁宛然离去,而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才体会到那日宁芷莟对待自己应该也是一样的,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一章:难得好时光(下) http://.biquxs.info/

素心自是知道宁芷莟心中所忧之事,然则这世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又岂是谁能凭着一己之力而改变的,与其徒添烦扰,不如着眼于眼前的大好风光。 素心指着一片紫蓝色的花海道:“小姐,你看这漫山遍野的鸢尾花开的多好!” 鸢尾乃是每年春季开花,花期却可一直延续到盛夏,如今这漫山遍野蹁跹如蝶翼的鸢尾,怕是这夏日里最后的美景了,不好好观赏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宁姐姐,这么好的景致,难得大家能聚在一处,岂可辜负了如此好的风光。”上官云歆不知何时凑到了宁芷莟的身边,而后笑呵呵的将一条缎带系在了宁芷莟的眼睛上道,“宁姐姐躲了那么久的清闲,不如就由你先蒙上眼睛来抓我们!” 话音方落,上官云歆已是拉着素心跑开了,明飒性子一向活泼爽朗,见着宁宛然一个人落了单,便也拉着她的手向远处跑了过去。 几个姑娘在如梦如幻的鸢尾花丛中追逐嬉戏着,一旁的小丫鬟们则是一个劲的朝自己主子喊着话,要主子们当心着蒙着眼睛一路摸索而来的宁芷莟。 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则是各自含着笑意,分别将目光绞着在宁芷莟与明飒身上。 “真羡慕她们可以笑得这么开心。”上官凤鸣看着鸢尾花中的一众姑娘,仿佛是受了感染似的,一张少年老成的脸上难得有了几分笑颜,“好久都没见九妹如此高兴了。” “属下也是难得见到七殿下脸上有一点笑意了。”莫珏常年跟在上官寒月身边,自是知道上官凤鸣一贯都是少年老成的做派了。 “莫珏说的极是,我也好久没见七弟这般高兴了。”上官寒月看了一眼上官凤鸣道,“有些事我不希望你参与其中,我只希望你能如方才那般发自心底的会心一笑。” 帝都皆道七皇子少年老成,却不知那是因为他将所有的心事都压在了心里,从小备受欺凌的坎坷身世,让他早已忘记了上次笑是什么时候了? “二哥,我不笑并不代表我内心不快乐。”上官凤鸣抬眸看向上官寒月道,“正如帝都风流闲散的王爷内心却未必是真的快活。” “我已身在是非之中,亦是避无可避。”上官寒月看着遥远的天际,声音似是也有了缥缈之意,“只求你与歆儿能够平安顺遂!” “身在皇家,又有谁能够真正的独善其身,身为皇子之身从一出生便注定会为人所忌惮。”上官凤鸣的唇角勾起一抹苦涩无奈的笑意道,“但是歆儿身为公主,还不是一样逃不开……” 上官寒月及时打断上官凤鸣的话茬道:“切记要瞒住歆儿,万一她去父皇面前闹将起来,惹恼了父皇这事更是难办。” “我知道事情的厉害,追月轩上下皆瞒得严严实实的,便是连二小姐都一并瞒着了。”上官凤鸣答道。 “蛇……有蛇……二小姐,小心有蛇……”上官寒月顺着小丫鬟的叫嚷的声音看到去,被蒙住眼睛的宁芷莟面前,正好盘旋着一条通体透红的毒蛇吐着它的毒信子。 “小姐……宁姐姐……二姐姐……”众女们看到蛇都是惧怕到不行,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宁芷莟,口中大喊着有蛇。 明飒见那蛇就要朝着宁芷莟扑过去,正待她要豁出去救人时,上官寒月已是先一步将宁芷莟揽入怀中,一个璇身便已是避开了那条毒蛇的攻势。 众女见到宁芷莟得救,这才纷纷松懈下了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一向胆子小的宁宛然更是后退几步,整个人趔趄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月哥哥,宁姐姐,你们没事吧?”上官云歆第一个跑到宁芷莟身边,仔仔细细地牵着她的衣袖检查着,再确认宁芷莟没有受伤后方才真正放下心来。 “我没事,你们都没事吧?”宁芷莟看了眼上官云歆后,又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素心以及跌坐在了地上的宁宛然身上,再确认她们只是受了惊吓后方在真正安下心来。 “还好是虚惊一场,莫不然公主真是要将肠子都悔青了。”帕云是上官云歆的贴身侍婢,从小便伺候在上官云歆身边,旁人不敢说的话她却是敢说的。 宁芷莟知道帕云的意思,此番出来鸳海应该是上官云歆提议的,去求了上官寒月才如愿的,若是方才她真被蛇咬伤,那上官云歆便是好心办了坏事,可不是要将肠子都悔青了。 “我没事了,扫了大家的兴致,不如我们重新来过,还是由我蒙住眼睛来抓大家。”宁芷莟正待用锦缎蒙上眼睛时,素心却截过话茬道,“小姐方才受了惊吓,还是由我来蒙住眼睛吧。” “那便由素心姑娘蒙上眼睛,奴婢们也一起参与进来。”如今素心的身份已不再是普通的侍女,而是御医院的医女,故而帕云也要尊她一声素心姑娘的,这也是宁芷莟执意要让素心入御医院的良苦用心。 上官云歆到底是少女心性,天性亦是爱玩爱闹,却是没一会便忘却了方才的惊险一幕,与众女又玩闹在了一处。 但在这一众姑娘中,素心却是不忍拂了上官云歆的兴致才参与其中的,至于宁宛然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了上官凤鸣身上,只有上官云歆与明飒,还有一众小宫女是真的玩的尽兴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歆儿玩的那么开心,在宫里那么多的规矩束缚着,她亦是难得如今日这般高兴了。”宁芷莟看着不远处拉着帕云,四处躲避着素心的上官云歆,也只有这一刻她眸中的笑意是直达眼底的酣畅淋漓。 “这也是托你的福,方才能出宫来这一趟。”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眼中却是一语双关的笑意,“否则我又怎会知道你也有笑得如此灿烂的时候。” 方才上官凤鸣的眼里只看的到明飒,上官寒月满心满眼也只有宁芷莟而已,他亦是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宁芷莟时,她那副愁眉深锁的样子,就算后来偶尔得见她的笑颜也不过是莞尔而已,哪似如今这般笑容是发自真心的欢喜。 “是啊!真真是难得的好时光了。”宁芷莟看着远处于鸢尾花深处,肆意飞扬欢笑着的一众姑娘们,唇角亦是忍不住牵起一抹笑意来。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二章:有其主必有其仆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这才想起,方才或许是被上官云歆那疯丫头感染了,陪着她们疯的厉害,却不想全都被上官寒月看在了眼中。 “方才多谢王爷相救。”宁芷莟如今缓过神来便有想要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我有些累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又想要从他身边逃走,这才起了想要逗弄她的心思,故意探过身子靠近了她几分。 宁芷莟见上官寒月又恢复成了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佯装生气间已是一把推开了上官寒月,然后疾步朝着远处走了过去。 因为害怕上官寒月会见到她如今已是绯红的脸颊,宁芷莟便一口气走出了老远,不知从何时起宁芷莟总是会在上官寒月面前表现出小女儿娇羞的一面来。 宁芷莟疾步朝着上官云歆的方向走了过去,心中却是纳罕着身后的上官寒月为何一直都没有追上来。 因着心中的好奇,宁芷莟这才顿住身形转过了身子去,却正好瞧见上官寒月惨白着一张脸,摇摇晃晃间似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宁芷莟这才慌忙提着裙摆又跑回了上官寒月身边,然后搭上他的脉息,话语中已是含了几分怒意:“你是中了蛇毒,为何不宜早告诉我?” 宁芷莟边说边急着从腰间的矜缨中取出针囊,再由针囊中颤抖着手取出银针为上官寒月施针。 “我没事,方才一早便封住了身上几处穴道。”上官寒月边说边握住了宁芷莟的手腕,示意她不必担心。 上官寒月握住宁芷莟手腕的那一瞬,倒真是让她的心随之安定下来,稳住心神后宁芷莟以银针渡穴为上官寒月逼出了蛇毒。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中了蛇毒,万一救护不及时……” “我是信得过你的医术的。”上官寒月说着已是以一指按压在了宁芷莟的唇上,“拖着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中毒越深,才会对我愧疚越深,这样我烙印在你心里的印记才会越深。” “都中了蛇毒了,还这么没正经的。”宁芷莟一把摔落了上官寒月握在她腕上的手,嗔怒道,“早知道就不该为你施针,该叫你受些蛇毒的苦头。” 宁芷莟是有些怨怪上官寒月让她如此担心的,因此语气中含量七分的担心,三分的怒意,而落在上官寒月眼中便是心爱姑娘宜喜宜嗔的模样,他几乎都要克制不住心中的起伏,想要将宁芷莟一把揽入怀中了。 “芷莟,看在我中了蛇毒的份上,陪我坐一会吧?”上官寒月极力压下想要揽宁芷莟入怀的冲动,只求宁芷莟肯陪着他坐一坐便心满意足了。 宁芷莟看着远处上官云歆等人玩得正疯,上官凤鸣和莫珏的注意力也皆在那群玩疯了的姑娘身上,也就顺势同意了陪着上官寒月坐一坐。 “王爷,咱们只看的到毓亲王中了蛇毒,二小姐为他以银针逼出了蛇毒。”冷情看着远处的上官寒月和宁芷莟,却怎奈竖起了耳朵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你想听他们在说什么吗?”上官清峑看着远处的一双眸子看不出喜怒,却似是要将人吞没一般。 “属下只是有些好奇而已。”冷情看着上官清峑眸中冒出的寒光,忙改口道,“不过属下知道王爷您的顾忌,毓亲王武功不弱,太过靠近唯恐露了形迹。” 上官清峑对冷情的及时觉悟似是甚为满意,便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与众女玩得正欢的素心。 “王爷可是有话要问素心姑娘?”冷情有些狗腿的讨好道,“属下替王爷去将素心姑娘请到这里来?” “本王自己去,你留在这里继续替本王看着他们。”上官清峑说着便朝着素心的方向而去,徒留下马屁拍到马腿上的冷情。 冷情看着远处你侬我侬的上官寒月和宁芷莟,虽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举止和神态亦是看得出二人间的亲昵。 上官清峑待宁芷莟的心思冷情是最清楚不过的,方才说想要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其实也是为了试探上官清峑,因为他发觉上官清峑看着上官寒月和宁芷莟也有足足半个时辰了,那般不喜不悲的神态,陪在一边的冷情都要替上官清峑着急了。 素心正蒙着眼睛四处摸索寻找着众人,但其实她的轻功已是小有所成,耳力也不差,想要抓到上官云歆等人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却因为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这才假装不知道众人的确切方位的。 “素心,我这这里。”上官云歆随手折了一朵鸢尾花扔在了素心的身上,而后便牵着帕云朝更远的地方跑了过去。 素心根据脚步便可以推断出上官云歆逃走的方向,却是故意在追了一阵后朝着相左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素心被蒙了眼睛,所以一路走一路都习惯用手在身前摸来摸去,她本以为前方不可能会有人的,可一双手却赫然摸上了柔滑的丝缎,那丝缎的手感一摸便知是上好的苏绣,顺着苏绣光滑的缎面一路摸到了繁密的绣文。 素心心中正在疑惑着今日谁穿了苏绣的衣衫,她记得上官云歆穿的是一件菱锻织就得常服,明飒穿的则是织花缎子的衣衫,而五小姐宁宛然则是穿了一件轻薄混纱织就的裙衫。 “你是莫珏,你是她们派来混淆视听,鱼目混珠的吧?”素心一边在心中猜猜这来人应是莫珏,一边将手覆上了上官清峑的脸颊上。 不远处的冷情看着素心扑到上官清峑的怀中捧起了他的脸,惊得当场便合不拢嘴了。他跟随上官清峑那么多年,上官清峑何曾与女子这般亲昵过,便是连亲王府中贴身侍奉的都是小厮,很快冷情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踌躇着要不要出声提醒着敢在老虎面上拔须的素心。 “是本王。”上官清峑并没有推开素心,却是出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素心骤然听到“是本王”三个字时当场便愣在了那里,良久,方才惊慌失措地跪下了身子,便是连头上的锦缎都来不及摘掉,便俯身在地磕头道:“奴婢罪该万死,冒犯了恒亲王殿下,还请殿下饶恕!” “起来吧。”上官清峑看着跪伏在的素心,眸中仍旧是一贯清冷的神色,“本王来找你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殿下请讲。”素心并没有起身,因为如今起身会让上官清峑看到一个双颊红透了的自己。 “难道你要一直这样将头埋在地上与本王说话?”看着跪伏在地,将头埋在地上的素心,上官清峑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如此卑微的跪在他的面前,会令他感到些许的不适。 “奴婢不敢!”素心是万万不愿将头抬起来的,只是如今她又不能违背了上官清峑的命令,正左右为难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明飒等人的声音。 “素心。” “素心姑娘。” 众人瞧着久不见素心的身影,便朝着这边寻了过来,听着众人越来越近的呼喊声,素心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这才敢悄悄地将眼睛上的缎带扯了下来。 “快看,素心在那边。”明飒第一个看到了素心,想要跑过去时却被赶来的上官凤鸣拦了下来,只见上官凤鸣握紧了腰间的佩剑缓缓地靠近着素心。 上官凤鸣谨慎的审视着四周,在确定周围并无危险后这才示意要明飒她们过来。 “素心,你这是怎么了?”明飒与上官云歆忙走了过去,想要从左右两边将素心扶起身来。 素心脑子里却在飞快地思索着该如何向一众人解释她如今反常的举止。 为了避免被众人追问,为了不暴露上官清峑,素心在被明飒和上官云歆扶起的一瞬间惊恐地喊道:“蛇!,有蛇!那边有好大一条蛇!” “蛇……又有蛇吗?蛇在哪里啊?”有胆小的小丫鬟听到素心的叫喊声,吓得忙抱住了身旁的同伴。 明飒与上官云歆这才明白,素心方才是又被不知哪里窜出的蛇给吓到了,于是一齐安慰素心道:“素心,这里没有蛇了,就算有蛇也被我们赶跑了。” 上官云歆边说边抚着素心的后背道:“我们都在这里了,真的没有蛇了。” 因着已经缓了那么长的时间,素心脸上的潮红早已退了下去,她这才抬起头,故作惊恐地看了四周一眼道:“方才我看到好大一条蛇了。” “出什么事了?”宁芷莟远远看到众人聚集在一起,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便赶紧着和上官寒月赶了过来。 “是素心姑娘被一条大蛇给惊着了。”众女光是听到有蛇便吓得六神无主了,更何况是素心亲眼看到了,被吓得抱头蹲在地上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旁人看在眼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放在宁芷莟眼中却是漏洞百出,先不说素心一手暗器功夫已经成事,光是看着蛇不赶紧的撒腿就跑,而是蹲在原地抱住头就已是够说不过去了。 冷情与上官清峑隐藏在鸢尾花的花幕之后,透过层层叠叠蝶翼般花瓣的缝隙,看到宁芷莟探寻的目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王爷,看来素心姑娘费心演了那么一出遇蛇记,却还是瞒不住二小姐。”冷情看清宁芷莟看向这边的目光分明是含了怀疑与探寻的意味。 “若没有演得一出好戏的主子,又怎会有演得一手好戏的小丫头。”上官清峑看着宁芷莟的目光流露出几分赞许之意,“她一向聪慧过人,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三章:所谓天命 http://.biquxs.info/

“小姐,过两日你便要回相府了。”或许人都是贪念好时光的,自那日在鸳海纵情山水了一日后,素心便是有些不想回左相府了。 “素心,如今你已在御医院领了职,便不必陪着我回左相府了。”左相府那般糟心之地,宁芷莟也是不愿回去的,但她毕竟是相府里的二小姐,也是不得不回去的。 “素心正要与小姐说这件事了,素心已经禀明了管事,每日下职后仍然可以回相府去。”御医院的管事最是八面玲珑之人,自是知道素心平日里多得九公主的欢心,这才特许了她依旧可以回左相府居住,每日只要不耽误御医院的差事即可。 “素心,你何苦要跟着我回去,那样的地方我巴不得永远不要再回去了。”宁芷莟之所以费尽心力将素心荐入御医院,便是想要素心从此能远离宁挽华的毒手。 “素心知道小姐的心思,大小姐既然知道了小姐的软肋是我与素蕊,上回又借着陷害素蕊大大的打击了小姐,焉知如不会再将主意打到素心身上来,可如今素心在皇宫大内当差,又有了医女的身份,大小姐再想要害素心便要在心里掂量掂量了。” “你既知道我的用心,为何还一定要随我回府去?” “素心不忍心让小姐独自一人留在狼窝里面对着那些豺狼虎豹。”素心将左相府比喻为豺狼窝其实半点也不夸张,那些日日想要置宁芷莟于死地的人,简直比豺狼虎豹还要可怕。 “我是从豺狼窝里走出来的人,又怎么会害怕回去。”宁芷莟握了素心的手道,“你留在宫里好好研习医术,若是有机会医治好太后的沉疴顽疾,你才算真正在御医院立住了脚跟。” 宁芷莟一直想要给太后把脉的因由,其实是想要探清太后的病理,然后研制出治疗太后沉珂的药方。 行医之人讲究的是望闻问切,但凭着宁芷莟的医术居然于前三种方法之上毫无头绪,只得以期在为太后把过脉后寻得太后的症结所在。 “小姐,素心日日都在御医院研习医术,不敢有负小姐的期望。”素心说着却是抬起头郑重地看向宁芷莟道,“可是素心每日下职后,是一定要回到相府陪在小姐身边的。” “素心……” 还不待宁芷莟再说些什么,素心又道:“小姐凡是为素心用心筹谋,素心又怎会因为左相府中的危险而丢下小姐而不顾。”素心犹豫了片刻,还是坚持道:“若是小姐不同意素心回相府,素心宁愿自请无能,哪怕是被罚出御医院素心亦是不悔的。” 素心在宁芷莟面前从来都是柔婉和顺的性子,哪怕是为了上官清峑与宁芷莟想法相左,亦是默不作声,如今这般反应激烈却是为了陪着宁芷莟留在虎狼窝里。 “我依着你的意思便是了,你每日下了职便回到相府来吧。”宁芷莟看出素心已是下定了决心,便也不再拦着她回相府了。 “小姐放心,素心一定会防着府中那些牛鬼蛇神的,定不会再叫她们暗算了去。” 其实素心回左相府对宁芷莟也是多有裨益的,毕竟如今宁芷莟的身边,也只有素心这么一个信得过,又能担得了大任的人。 “素心,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宁芷莟想到今日白天素心在鸳海的可疑举动,思虑再三还是问了出来,“是他吗?” 素心听闻那个“他”字,不觉身子一颤,她知道宁芷莟已猜出了白天在鸳海之事与上官清峑有关。 “小姐,恒亲王殿下既于小姐结盟,便从未想过要对小姐不利。”素心说着已是郑重地跪在宁芷莟身前,“素心以多年与小姐一起的情分起誓,将来绝不会牵连着恒亲王而对小姐不利。” 宁芷莟与素心从小一起长大,上一世的素心更是为了护住宁芷莟而惨死,前世今生宁芷莟最信任的便是素心。 “素心,你明知我不会怀疑你。”宁芷莟一句话说破素心的心事,“你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堵住我的嘴,他对你来说当真就那么重要,哪怕你们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素心这辈子的心愿,只想陪着小姐一路走完世间这条荆棘之路而已。”素心心中几番挣扎亦是抬首看着宁芷莟道,“小姐不也是不求与王爷有一个结果,素心更是发现小姐每次见到王爷心都会变得柔软起来。” 宁芷莟听了素心之言想要开口反驳,却终究没有开口的底气。 宁芷莟的确如素心所说,见到上官寒月心便会软下来了,若是换作从前的她,在鸳海看到上官寒月定会头也不回便离开,可那日她却那般贪念与他在一处的时光,那时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心里有一个人,便是藏也藏不住自己的心思的。 “我打算带着宛然一道去安国公府为国公爷祝寿。”宁芷莟明白上官清峑之事她与素心已是陷入了死结,便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想办法去打听打听,看京兆府尹家的元公子会不会去国公府贺寿。” 京兆府元家与安国公府祖上有亲,虽说如今已是不常走动,但安国公大寿他应该是会去祝寿的。 “小姐还是想撮合五小姐与元公子的因缘?” “元公子性情温和,人品贵重,对宛然也是有意。”宁芷莟一想到前世元清玄的结局便会觉得惋惜,若是这一世他能与宁宛然一生一世一双人也算是功德一件。 “素心却只是襄王有梦,神女却无心。”素心想起宁宛然看着上官凤鸣那痴迷的眼神,便觉得这事或许是不能成的,于是道,“小姐是一片好意,但素心却觉得此事甚为难办,且不说五小姐对元公子全然无意,便是那元府便不会同意元公子娶一位庶女的。” “元家自是不会同意元公子娶一位庶女,但此事若要费心筹谋,也未必全然不可能。”眼下宁芷莟心中担心却同素心一样,最怕宁宛然的一颗心全在上官凤鸣身上。 宁芷莟一想到上官凤鸣便又想到了明飒,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但宁芷莟身边的人却一个个为情所困,亦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皆会为情所伤。 “小姐,有些事是天命,避不开的。”素心看着宁芷莟愁眉紧锁,便知她有想到了明飒和素蕊,忙提醒道,“小姐如今该筹谋的是安国公的寿宴,这次不知道白氏与大小姐会不会藏着什么歹毒的心思等着小姐?” “天命……天命……”宁芷莟反复嗫嚅着这两个字,深感天命难违的无奈,否则她与宁挽华斗了那么久,看似占尽上风,也不过是伤了她几回,却是丝毫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小姐……小姐……”素心见宁芷莟口中一直喃喃自语着,便在一旁轻轻地推了推她,“小姐你说什么?天命怎么了?” “素心,难道真的是天命难违?”否则为何素蕊前世今生都毁在了一个男人身上,而宁挽华也是一步一步朝着王妃的位子走了上去。 “小姐,你以前常告诉素心,成事在天,谋事却在人。”素心回答宁芷莟问题时眼中闪过坚毅地光芒。 “素心,你信成事在天,谋事却在人?”曾经深信这句话的宁芷莟如今倒是反过来问素心了。 “素心自然是信的,小姐一路走过来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素心又道,“白氏之所以害怕小姐,处处防着小姐,不正是因为小姐做到了旁人眼中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旁人眼中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宁芷莟忽觉脑子里灵光一闪,似是悟出了什么道理,阖眸沉思后终是理出了头绪来。 “素心,人定胜天!”宁芷莟忽然握住素心的手道,“只有一颗心足够坚定方才能有与天斗的资本。” 宁芷莟这话说得既突然又玄奥,素心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宁芷莟。 “素心,我从前总以为自己知道天命,便想着要改变众人的命运,可正如你说的命乃天定,如何能轻易篡改,哪怕再度重生也未必能轻易篡改天命。”宁芷莟见素心仍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又道,“这一世我之所以能走出云溪阁,并不是因为命运被篡改,而是我看清了白氏母女的真面目,懂得了人心叵测,因为我不信命,更不服命运的不公,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的局面。” 素心似乎明白了些宁芷莟的意思,试着将心中理解的陈述出来道:“小姐的意思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并非他人可以改变的。” “不错,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唯有自己一颗心足够坚定,方才能不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走向命定的死路。” 素心似乎明白了宁芷莟话中的深意,又似乎不太明白宁芷莟话中的意思,如今亦是有些云山雾罩之感。 宁芷莟继续解释道:“前世你与素蕊一般皆是左相府的小丫鬟,今生素蕊还是相府的小丫鬟,可你却已经在御医院领了医女之职。” 宁芷莟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过是人的命运皆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只有自己的内心足够坚定才能一步步的走向希望,若是自己都向命运低头了,便只能走向万劫不复的死地。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四章:什么都阻止不了一颗少女心 http://.biquxs.info/

“小姐,不如回到府中在与五小姐好生谈一谈?”素心看着宁芷莟一脸烦忧,便又道,“想来五小姐也不过才快十四而已,还未行及笄之礼,婚嫁之事亦没有那般着急的。” “眼看着宁挽华亦是快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了,宛然有没有到及笄之礼又有什么要紧的。”宁芷莟想起前世失去利用价值的自己,那时的自己尚且还是嫡出的身份,都免不了被白氏害的不得善终,更何况宁宛然这样庶出的女儿,就算是无声无息的死在深宅后院怕也是不会被任何人提起的。 “素心,花落了尚且还有人为葬花一哀,人命在那些上位者手中又算得了什么!”宁芷莟看着外间飘落满园的繁英,心中亦是重重地叹息着。 素心也似是被帝都可怜女子的命运触动了情肠,就那么愣神坐在宁芷莟身边静静地看着满园花落,半晌主仆二人亦是谁也没有再说话。 “素心,你可有瞧出明飒的不一样来?”宁芷莟想起那日明飒的举止,分明是在心上人面前才会有的刻意收敛。 “你是说明飒与七皇子之间……” “你也看出来了?” “小姐,七皇子与王爷不同,他不过一介闲散王爷而已。”素心顿了顿,又继续道,“更何况傅美人身份卑微,七皇子在朝中也没有依仗,那些人是不会为难一个与皇位无缘的皇子的。” “七皇子的确在朝中无权无势,可却与他是焦不离孟的存在。”宁芷莟说着眉眼间皆是忧色,“素心,若是换做你,你愿意为了自己的前程幸福离我而去吗?” “小姐的意思是七皇子也卷入了夺嫡的浑水之中?” “宫中早有党派之争,例如安郡王被视作恒亲王一党,桓郡王则被视为恭郡王一党,七皇子自然也是被视作毓亲王一党的。”宁芷莟对于明飒自是愧疚的,若说其他人是命中该有此劫,可明飒却是她亲自带来帝都的,若不是遇见了她,明飒或许如今还在她的蒲城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明飒初遇王爷时不过是少女一时的春心萌动,可如今与七皇子日日在宫中见面,怕不是简单的少女怀春了。”素心见到明飒在不知不觉中为上官凤鸣收敛了粗野的性子,便知她亦是动了真情了。 “小姐,素心觉着王爷应该也看出了七皇子与明飒之间的情分。”素心只得往好的方面去想,于是劝着宁芷莟道,“王爷与七皇子手足情深,应该也会尽力为七皇子周全的,再者,七皇子也是会护着咱们明飒的。” “素心,我恨不得能人人都顾忌到,让你也跟着我悬心了。”宁芷莟见只要自己忧心,素心总会耐着性子劝解着,心中甚为感动。 “小姐不过自己苦过,就巴不得身边的人都不要再受那样的苦难了,素心懂得小姐的心思,也愿意与小姐一起护着身边那些真心待咱们好的人。”不得不说素心是懂宁芷莟的,知道她吃了那么多苦,便不再想让身边的人重蹈她的覆辙。 “素心,还是你最懂我!”前世的宁芷莟孤零零的一个人,今生也算是苍天有眼,让素心不离不弃的陪在了她的身边。 “明日要回相府了,小姐万事皆要小心。”素心一想到又要回去那个虎狼窝去,心中总是觉得有些莫名发慌的。 “你放心,此番宁挽华栽了那么大的跟头,就算我回了相府,明面上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宁芷莟示意素心暂时可以放宽了心,“再者,宁挽华如今的心思应该都在要如何顺利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上,也是没有心思来与我斗的。” “小姐,就真的不能阻止大小姐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吗?”素心害怕如今宁芷莟失了亭主的身份,若是让宁挽华顺利成为嫡王妃,她一定会借着王妃的身份为难宁芷莟的。 “只要白氏一族一日不倒,她宁挽华就有嫁入恒亲王府的资本。”宁芷莟心知只要萧氏一族还指望着白氏一族为其效力,他们就不会舍弃宁挽华这颗棋子,既然阻止不了便只能借力打力,借着萧氏一族的手除去白氏一族。 素心欲言又止却还是问了出来:“小姐如今可是想要走那一步棋了?” “素心……”宁芷莟心中的确亦是谋划好了全局,只是顾忌着素心,所以一直没有付诸心动罢了。 “素心知道走那一步也非小姐所愿,不过是为了大局不得已而为之罢了。”素心不敢看宁芷莟的眼睛,害怕宁芷莟会从她的眼中看出她不过是极力维持着镇定罢了,内心其实早已是分崩离析了。 “素心,派人给恒亲王府传话,说我明日亲自去给王府的姑姑诊病。”宁芷莟吩咐素心的同时也等同于告诉素心她的计划就要正式展开了。 “素心明白,一会便派人去给恒亲王府的管事传话。”素心低垂着眉眼,广袖下的拳头攥的手心都腻出汗来。 恒亲王府。 冷情收到素心传来的消息后,紧赶着便去了上官清峑的书房,将消息告知给了上官清峑。 “王爷,二小姐终于肯来为姑姑医治了,姑姑的病有望痊愈了。”冷情听说宁芷莟能医好云姑自是欢喜的不得了。 上官清峑眼中有难得有了些清浅的笑意,吩咐冷情道:“给宫里传信,让皇贵妃明日召见左相府大小姐入宫叙话,本王明日亦会入宫给皇贵妃请安。” “王爷,明日二小姐要入咱们亲王府给给姑姑诊脉了。”冷情以为上官清峑没搞懂他的意思,便又复述了一遍宁芷莟要来王府为云姑医治之事。 “本王的话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上官清峑说话间目光已是冷冷地落在了冷情身上。 “属下明白了,这就派人给宫中的云纹姑姑传口信。”冷情看着上官清峑复又恢复了清冷的神色,好似方才眸中一闪而过的清浅笑意,不过冷清的幻觉而已,吓得他忙不迭地便借口办事逃出了上官清峑的书房。 冷情走后上官清峑一个人在书房中坐了许久,直至外头最后一缕残阳都被黑暗所吞噬,他方才起身走到了屋中的一处角落里,而后开启了书架后的机关进入了一处密室。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五章:收拾红云 http://.biquxs.info/

翌日,当宁芷莟来到恒亲王府时,上官清峑已是去了宫中给皇贵妃请安,冷情则亲自带了宁芷莟到西跨院的静心堂为云姑诊病。 因着冷情知晓宁芷莟在上官清峑心中的分量,一路上自是不敢怠慢的,到了静心堂后更是立时吩咐了下人为宁芷莟看茶。 一旁伺候着的红云见冷情待宁芷莟如此殷勤,不禁有些吃味,却又碍于宁芷莟的身份发作不得,一张脸早已是拉的老长了。 待到宁芷莟为云姑把过脉后,又详细的问过病情,最后才结合着从前的脉案,寻思着整合出了一套治疗方案来。 宁芷莟看着床榻上陷入昏迷的云姑,对身边的冷情道“冷护卫,你先出去,我要为病人施针。” 待到冷情出去后,宁芷莟与红云一起将云姑扶起来靠在了软枕之上,之后又自针囊中取出银针扎在了云姑的各个穴位上。 因为云姑的病拖得久了,整个人已是有些气血不足,素心这才会在每日的药中加了药性温和的补药为她吊着精神。 “二小姐,云姑姑的脸色不大好了。”红云看着榻上脸色越发苍白,眉间微蹙着似是难受的紧的云姑问道,“二小姐当真有把握医好云姑姑吗?她可是我们王爷的乳母,王府里顶要紧的人了。” 红云生怕宁芷莟会因为云姑身份卑微而玩忽懈怠,这才出言提醒云姑虽然身份卑微,却是上官清峑心中看重的人。 对于全然不懂医术的红云,宁芷莟根本就是懒得解释,但又见她是真的担心云姑,便只得道:“日前的大夫已经用山参等温和的药材为这位姑姑吊住了精神,如今她的情况看着虽凶险,性命却是无虞的。” 红云心知宁芷莟口中之前的大夫指的是素心,她还从未见过上官清峑对一个女子说过一句完整的话,心中甚是嫉妒身份卑微的素心能有那般的运气,能得到上官清峑亲自护送回宫的殊荣。 宁芷莟眼见红云突然阴沉的眼眸心,中不禁有些纳罕,却也未曾细思,只是唤了门外已是急得来回踱步的冷情进屋来。 “云姑的病虽重,却也不过是时日拖得久了,亏损了气血造成的。”宁芷莟说完便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冷情,“照方抓药,按照我写的法子煎药,再加上我每日为之银针渡穴,半个月后人便会清醒过来。” “多谢二小姐医好了云姑,看来素心姑娘说的没错,二小姐出手定能药到病除。”冷情素日里话语不多,如今亦是真心感谢宁芷莟方,这才会如此盛赞她医术了得的。 可是还不待宁芷莟说什么,一旁地红云已是努着嘴道:“一个丫鬟自是比不上小姐的医术了,她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方才敢来为云姑姑诊病的。” 冷情是知道宁芷莟有多重视素心的,见红云如此胡说八道,急忙喝止道:“红云,瞎胡说什么,如今素心姑娘已是宫中御医院的医女了,医术便是连宫里的娘娘都为之赞许的。” 宫中的娘娘听说御医院来了一位医女,还闹出那许多的风波,出于好奇便都纷纷召了素心前去诊脉,一开始众人都是抱着看西洋镜的心态传召素心的,可后来她们却发现素心当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的,因为后妃皆是女子,自然是更青睐同样身为女子的素心为她们诊病了,以至于如今素心亦是成为了宫中颇受赞许的医女。 “不过就是会几分医术罢了,有什么可显摆的。”红云见冷情如此夸赞素心,心下更是不快,“再怎么受主子的抬爱,也不过是个出身卑微的婢子罢了。” 出身卑微的婢子这句话无疑是刺痛了宁芷莟的心,这也是素心永远无法摆脱的宿命,自古女子不比男子可以建功立业,男子哪怕出身再如何寒微,皆可以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奋发向上,而女子则是自出身那一刻便已经命定,注定摆脱不了卑微的身份。 便是如素心,哪怕她虽因为天资不够聪颖而日夜苦习医术,哪怕是如今得到宁芷莟的帮助位列御医院,却仍是免不了背后遭人议论曾是卑微的奴籍出身。 宁芷莟心中虽是生气,却也不好放下身段与一个小丫头争论什么,只得努力压制下起伏的思绪,对着冷情道:“过几日便是安国公的寿辰,我有些不得空来为云姑施针,不如就让素心每日自御医院下了职后再来王府为云姑施针,堂堂皇家御内的医女,自然是比我这一介闲散之人更值得王爷倚重的。” 宁芷莟这话分明是在抬举素心的同时,狠狠驳斥了红云那番轻狂之言,后者虽已是气的俏脸绯红,却还是不敢再宁芷莟面前放肆,一则是宁芷莟左相府嫡出小姐的身份,二则是帝都早有关于宁芷莟的传言,说她是一句话便断送了宫中娘娘身边侍女的性命,手段狠辣的令人发指。 “素心姑娘是二小姐的心腹,王爷自是信得过的。”冷情亦是看出宁芷莟面色不虞,便已是不动声色的挡在了红云身前。 宁芷莟见着红云嚣张的气焰,又见冷情如此护着她,便知她的身份定不是简单的婢女,当即也不欲急着为难她,而是缓和了面色坐在圆桌边,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杯茶道:“茶有些凉了,劳烦冷护卫遣了侍女为我重新倒上一杯热茶来。” 冷情知道宁芷莟是想让红云为她倒茶,冷情是见识过宁芷莟的手段与性子的,自是不敢再在这些小节上护着红云了,于是对身边的红云道:“红云,快去给二小姐重新添一壶热茶来。” 红云知道宁芷莟是故意想要给她脸色看的,却也知道若是在顶撞上去,怕是会真的惹恼了宁芷莟,只得咬了咬牙,撤了桌上的青瓷茶壶转身走了出去。 “红云姑娘好似不像是普通的侍女,脾气大得很了。”宁芷莟也不转弯角直接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红云是云姑姑的女儿,云姑姑是王爷的乳母。”冷情如实回答道。 宁芷莟这才知道原来是有这层关系在,那个唤作红云的侍女才敢如此嚣张的,心中却也不禁纳罕如上官清峑那般冷血无情的人,竟也会将一个乳母如此放在心上,当真是让人觉得有些费解。 “你们王爷可是去了宫中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了?” 冷情心下一惊,心中奇怪宁芷莟为何会对上官清峑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今个儿一早王爷便入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了。” “难怪我瞧着大姐姐一大早就盛装出门了,原来是你家王爷入了宫。”宁芷莟间接地回答了冷情心中的疑问。 “王爷恐怕一时半会还回不来,二小姐可要出去走动走动?”冷情平日里待人是远没有如今殷勤的,不过是知道宁芷莟在上官清峑心中的分量,这才待她格外上心些。 “不必了,恒亲王府的茶味道不错。”宁芷莟看着从外间奉了茶壶进来的红云道,“只是我方才刚为云姑施过针,手腕酸得很,还要劳烦这位侍女为我奉茶了。” 宁芷莟本不是个斤斤计较的性子,但见红云在她面前都敢如此嚣张,那日素心定是受了她的气的,如今她自是要为素心讨回一些回来的。 红云虽是婢女的身份,但平日里也是不用伺候人的,再者能为上官清峑奉茶本是她求之不得之事,故而这会子已是委委屈屈的看向了冷情。 冷情一时也是为难,一边是上官清峑在意之人,一边是从小护着的小妹妹,思量之下还是决定凡是以上官清峑为先,于是吩咐红云道:“二小姐是王爷请来的贵客,还不快给贵客奉茶。” 红云听冷情提到上官清峑,不禁心中一紧,她是知道上官清峑性子的,若是得罪了他在意的人,怕是没有她的好果子吃,于是只得乖乖地走上前去为宁芷莟奉了茶。 宁芷莟却并不理会眼前的红云,倒是对今日的冷情颇有几分意外,以前总觉得冷情人如其名,以为他是面冷心冷,如今却见他献起殷勤来颇为熟门熟路,心中倒真是信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俗语。 宁芷莟估摸着上官清峑入宫还得一阵子才能回来,便在心中寻思着该如何为素心出了那口气,她心中虽压根不同意素心与恒亲王走的太近,却也不代表她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践踏欺辱到素心头上去。 “今日我已经为这位姑姑施过了针了,明日便由素心来为病人施针。”宁芷莟说这话时目已是光落在了正在为她奉茶的红云身上,“还请冷护卫转告你家王爷,就说素心已是尽得我的真传,若不是我与王爷乃是盟友,轻易还是请不动医女出宫为人医治的。” 宁芷莟这话的意思说的再清楚明白不过,如今的素心已是尽得她真传的宫中医女,等闲是不会出宫为人诊脉的,不过是看着他们结盟的面子上才肯来王府为云姑医治的。 冷情眼见着宁芷莟如今亦是郑重其事的正了素心的身份,便知她方才是真的恼了红云羞辱素心的一番言语,这才忙不迭地为红云求情道:“王爷自然是信得过二小姐亲自举荐的人,王府上下的人也必定不敢怠慢了素心姑娘。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六章:自作多情 http://.biquxs.info/

畅春宫。 皇贵妃倚在贵妃踏上看着跪在下首容色艳绝,目中却是含着泪水的宁挽华道:“你就是性子太急躁了,方才会每每着了左相府二丫头的道,上回在安国公府闯下那么大的祸端,本宫罚你不许进宫请安也是为了你能在府中静心思过,日后行事也该戒骄戒躁,更为稳妥些。” “华儿知错了。”进宫前白氏曾千叮咛万嘱咐,要宁挽华切记要在皇贵妃面前表现出温婉恭顺的样子,宁挽华的耳朵都听出老茧了,如今演起戏来自然是得心应手的,“华儿一定谨记姨母的教训,不敢再犯了。” “起来吧。”皇贵妃见宁挽华诚心认错,这才和缓了脸色道,“给大小姐赐座。” “华儿谢过姨母,绝不敢再犯了!”宁挽华缓缓起身后由衡翠扶着坐在了小杌子之上。 “今日正巧清儿也进宫来给本宫请安,算起来你也好久未见清儿了。”皇贵妃说着看向一旁地云纹问道,“恒亲王去给皇上请安还没回吗?” 云纹答道:“去了也有一阵子了,想来是快回了。” “因着你前番糊涂油蒙心闯下了祸端,伤了安国公府的颜面,这次安国公大寿,清儿也会去,你知道该怎么做?”皇贵妃的面色陡然阴沉下来,“若是这回你还敢再使性子,本宫也会保不住你未来亲王嫡妃的身份。” “上次闯下大祸华儿已是后悔不已,如今再也不敢那般任意妄为了。”宁挽华见皇贵妃动了怒,忙跪在地上认错道,“过几日安国公的寿宴,华儿一定谨记教训,再不敢放肆了。” “起来吧,本宫也是怕你一时又沉不住气,才会对你格外严苛一些的。”皇贵妃说着看了云纹一眼,后者会意后,立刻走过去亲自扶起了宁挽华道,“娘娘亦是为大小姐操碎了心,届时安国公大寿,二小姐也是会去的,娘娘也是怕到时候大小姐见到二小姐,便又沉不住气了。” 宁挽华在听到云纹说起宁芷莟时,方才伪装的天衣无缝的柔顺面孔立时便出现了裂痕,只见她咬着牙,恨恨道:“姨母放心,这回华儿定不会中了那贱人的圈套,一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小心翼翼地应付着那贱人的下作招数。” “我的大小姐,您快别一口一个贱人的了,咱们王爷喜欢端庄持重的姑娘,您就算再恨二小姐也该藏在心里,不应该这样宣之于口的。”云纹见宁安华一提到宁芷莟便沉不住气了,又觑见皇贵妃脸色有异,这才忍不住提点一二的。 宁挽华一再被宁芷莟陷害,白氏埋怨她的不是,皇贵妃更是为此免了她入宫请安的殊荣,父亲也在盛怒之下打了她一个耳光,如今便是连一个下人都敢来数落她的不是了。 “多谢云纹姑姑提醒,华儿记住了。”宁挽华想起临进宫时白氏的殷殷叮嘱,又因惧于皇贵妃的威势,这才生生的忍下了心中那口气的。 “恒亲王殿下到。”随着门外内侍尖细的嗓音,上官清峑已是撩开竹帘走了进来。 “清儿回来了。”皇贵妃见上官清峑回来忙吩咐着身边的云纹道,“快给恒亲王赐座。” 云纹忙亲自搬了圆凳放在了宁挽华身旁,然后躬身又退回到了皇贵妃身旁。 上官清峑心知皇贵妃眼见着他冷落了宁挽华十多日,现如今是想让他顺坡下驴,看在皇贵妃的面子抬举宁挽华几分。 于是上官清峑不动声色地在宁挽华身边坐了下来,目光却是一直直视着前方,不曾落在身边的宁挽华身上。 “表哥安好。”宁挽华主动站起身来向上官清峑见了礼。 上官清峑却只是淡淡颔首,算是回应了宁挽华的问安。 “华儿最是有心了,一大早便专程入宫来给本宫请安。”皇贵妃看着宁挽华有些局促的样子,知道她又沉不住气了,于是帮腔着道,“本宫有华儿相伴也能打发些晨光。今早本宫恍惚听得三王妃的临盆之期就在下月,看到徐昭仪都快抱孙子了,母妃便也想到了你。”皇贵妃说着目光已是落在了宁挽华身上:“你什么时候也给母妃添个孙子,母妃也能含饴弄孙,安享晚年了。” 皇贵妃虽说已是年逾四十,但保养得宜,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岁的年纪,徐娘半老却是风韵犹存。 宁挽华见皇贵妃如此护着自己,心中更是重新燃起了嫁入恒亲王府的希望。 “姨母!”宁挽华故作害羞的样子,如今已是含着一抹娇笑缓缓地地下了头,她本就生得绝色,如今这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般的风情娇柔,若是落在旁人眼中,怕是早被勾去了魂魄,可如今落在上官清峑眼中,却只是换取了他唇角的一抹若有似无的隐晦冷笑。 但为了宁芷莟所谋之大计,上官清峑只得收敛了唇边冷然的笑意,然后状似不经意的看了宁挽华一眼,眸光里却是隐隐含了几分浅淡笑意的。 若是宁芷莟看到如今的这一幕,定会明白为何冷情会在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有着演戏信手拈来的主子,冷情日日耳濡目染,自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皇贵妃敏锐地捕捉到上官清峑神色的变化,顺势倚在了贵妃榻上。 站在皇贵妃身旁的云纹紧接着适时开口道:“娘娘昨夜便没睡好,不如奴婢扶娘娘到里间歇个午觉吧。” 宁挽华从来都没有一颗玲珑剔透心,但在白氏的耳濡目染下,争夺宠爱的路数倒是门清,在会意了皇贵妃的好意后,立刻起身告辞道:“既然姨母乏了,要歇午觉,那华儿便告退了。” “你们都去吧。”皇贵妃说这话时已是被云纹扶着向内室走去,末了似是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道,“清儿,送你表妹回左相府去,你也顺道回王府去吧。” 上官清峑起身双手揖礼恭谨答道:“儿臣遵命。” 宁挽华心中已是狂喜,面上却仍是极力忍耐着,朝着已是走进内室的皇贵妃俯身揖礼道“华儿多谢姨母体恤。” 上官清峑率先走出了畅春宫的正殿,跟在他身后的是粉面含春,眼中含着无尽娇羞的宁挽华。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七章:风头正盛,祸从口出 http://.biquxs.info/

宁挽华并着上官清峑走在青砖铺就的宫道之上,两旁的宫人见到恒亲王殿下过来,俱都纷纷避让着跪地行礼,有胆大的宫女抬眸觑了眼上官清峑身边的宁挽华,眸光中亦尽是艳羡之色。 “本王还有一些事宜要处理,先走一步了。”上官清峑留下这幽幽冷冷的一句话,便径直离去了,徒留下立在当场又急又气的宁挽华。 宁挽华自觉得失了面子,一张俏脸憋得绯红,却又苦于不能当场发作,恼恨间竟是将精美的护甲生生折断。 “小姐,王爷或许是有公务要忙。”蘅翠见宁挽华面色不虞,试探着劝解着道,“方才在畅春宫云纹姑姑还劝小姐要收敛着性子,说是王爷喜欢端庄持重的姑娘。” 蘅翠原是想着云纹乃是皇贵妃身边得脸的宫女,或许她的话宁挽华还能听进去几句,却不想一句话便已是触怒了宁挽华,只见她厉声道:“一个宫女的话你竟也如此放在心上,不过一个下人而已,仗着姨母的宠爱,竟也敢说道起我来。” “小姐,这宫中人多眼杂,万一被人听了怕是不好。”蘅翠被宁挽华惊得一跳,忙环顾四周一眼,确定没人方才安下心来。 “你怕什么,我堂堂左相府的嫡女,难道还说得一个下人的不是了。”宁挽华嘴上虽是不服软,心中却已是有些害怕了,若不是皇贵妃一直压着她的母亲白氏,她也不会因为云纹的几句话便动了怒,想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为了白氏宁挽华早就对皇贵妃生了不满之心了。 “小姐,咱们还是快些去毓贞门吧。”蘅翠亦是觉得是非之地不可久留,继而又道,“说不定一会在毓贞门,还能遇见办完事要出宫回府的恒亲王殿下了。” 待到宁挽华与蘅翠走远了,云纹的手方才松开了身旁小宫女的手臂,叮嘱道:“今日大小姐的话若传出去了只言片语,休怪我不念往日的情谊。” “姑姑,我是断然不敢违背姑姑的意思。”那小宫女是云纹的心腹,自是会为云纹不平道,“姑姑可是畅春宫的掌事姑姑,那可是位在正五品的,大小姐一口一个下人的,真真是太可气了!” “左相府嫡出的小姐自是高贵的。”云纹看着早已消失在宫道尽头的宁挽华,眸中的神色悲喜不露,只是淡淡吩咐道,“你追去毓贞门把娘娘赏赐的雪烟绫交给大小姐。”说完又复又叮嘱道:“记住,管好你的嘴,不该说的半句也不要多说。” “是,一定完成姑姑的嘱托。”小宫女自是不敢违拗云纹的吩咐,郑重地接过红漆托盘便朝着毓贞门的方向而去。 待云纹自外面回来,皇贵妃早已从榻上起了身,如今正在修剪着一盆芍药花。 皇贵妃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云纹答道:“王爷与大小姐说着话,奴婢不好打扰,默默跟着他们走了一段,直至王爷离开,奴婢才将娘娘赐下的雪烟绫亲自交给了大小姐。” “清儿没有送华儿回府?”皇贵妃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 “王爷有些事要处理,便遣了大小姐先去毓贞门那边候着。” 皇贵妃听了云纹的回答方才恢复了如常神色,继续修剪着芍药花枝道:“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云纹一向懂得皇贵妃的心思,当即便道:“娘娘指的是大小姐嫁入恒亲王府之事?” “从前选中华儿为恒亲王妃的人选,不过是因为她没有白氏那么多的鬼心眼,即便是骄矜跋扈了些,本宫也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如今本宫却瞧着她隐隐有些不安分了。” 云纹心知皇贵妃已是看出了宁挽华的二心,思忖着答道:“白氏到底是大小姐的生母,母女连心是天性。” “白氏倒真是生了个好女儿。”皇贵妃手起剪落,一朵芍药花便从枝头跌落到地上。 云纹眼看着方才还鲜艳欲滴的花朵,转瞬便跌进了尘埃里,心中亦是思忖着道:“但好在就算是大小姐有心护着白氏,终究也是拗不过娘娘您的,娘娘今日可以将她捧上亲王妃的位置,来日也可以放手让她跌进尘埃里,一切不过只在娘娘的一念之间罢了。” 皇贵妃放下了手中的绞丝金剪,看着跌落在尘埃里,散落一地花瓣的芍药花道:“但愿她能受教,知道权权衡利弊,取舍之间该如何抉择?” “想来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够拒绝成为这大周最尊贵女人的机会。”云纹想到宁挽华方才趾高气扬的样子,语调听似温和,话语却满是字字透着残忍,“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料来白氏为了女儿的前程,也是能懂得该如何取舍的。” “拿捏住了华儿便等同于那捏住了白氏。”皇贵妃的唇角牵起一抹冷凝的笑来,“白氏的软肋握在本宫手中,她却自以为同样握住了本宫的软肋,真真是不自量力。” 云纹亦是附和着道:“螳臂当车,蚍蜉撼树说得便是白氏那种人。” 毓贞门。 “小姐,您快看,恒亲王殿下朝着这边来了。”宁挽华顺着蘅翠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身玄色锦袍的上官清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宁挽华不动声色的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鬓发,然后含着得体的笑容看向了越走越近的上官清峑。 宁挽华轻移着莲步上前行礼道:“见过表哥。” “表妹还未出宫?”上官清峑看着一脸娇羞的宁挽华,终是一改平日冷峻的神色,自小宁挽华身边走过时,破天荒地多说了一句:“马车就在宫门外,本王送表妹回府。” 宁挽华心中自是求之不得的,面上却是装作一副却之不恭的姿态福礼道:“华儿恭敬不如从命,不敢辜负表哥的一片好意。” 宁挽华正要随上官清峑出宫时,畅春宫的宫人已是从身后追了上来。 “见过大小姐。”那小宫女记着云纹的叮嘱,不敢露了半分心事,恭敬行礼道,“大小姐,这是皇贵妃娘娘赏赐给您的雪烟绫,上面的芍药花是您喜欢的图案,裁制成衣夏日里穿最是轻薄凉爽的。” 雪烟绫乃是烟南的贡品,寻常官宦人家哪怕是使了银子也是买不到的,宫中也只有得宠的嫔妃和太后才有,如此殊荣自是让宁挽华喜不自胜的。 “多谢皇贵妃娘娘的赏赐。”宁挽华亲自接过小宫女手上的红漆托盘后方才转交给了蘅翠。 如今整个紫韵城都知道宁挽华得了皇贵妃赏的雪烟绫,再加之宫中谁人不知上官清峑的马车从未搭载过任何的姑娘家,如今却破天荒地让宁挽华上了车,想来新一波的议论怕是马上就要在紫韵城传开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八章:设下巧计 http://.biquxs.info/

“小姐,如今阖宫上下都知道恒亲王亲自送了小姐回府。”蘅翠见宁挽华眼角眉梢尽含着笑意,忙跟着哄她欢心道,“王爷亲自送小姐回府,皇贵妃娘娘又赏下雪烟绫,一会回到府中,相爷也定会高看小姐一眼,再不会计较小姐前段时间的错处了。” 前些日子宁墨茹的婚宴上,宁挽华陷害宁芷莟之事虽被皇贵妃压了下来,却还是漏了些风声出去,那些平日里看不惯宁挽华轻狂做派的世家小姐,早已是在背后议论纷纷,宁挽华在帝都温婉闺秀的名声亦是被折损了大半。 “那个贱人自己不争气,保不住亭主的身份,父亲却偏要将一腔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宁挽华也是后来听白氏说了方才知道,宁凡之是想她与那个贱人并蒂双开,一同为左相府的门楣争光,这才会恼了她陷害宁芷莟的。 “倘若小姐做了亲王府的嫡妃,届时皇贵妃娘娘自是会向着小姐的。”蘅翠专拣些能哄得宁挽华开心的话道,“到时咱们相爷自是会高看小姐一眼,二小姐届时在小姐身前哪还有立足之地?” “那个贱人,我迟早是要让她……”宁挽华的狠话只说到一半,便因为车身的剧烈摇晃而整个人撞在了车壁之上,很快便有侍女挽起了车帘问道,“大小姐可否有受伤?” 宁挽华的后背撞在车壁上,痛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蘅翠亦是忍着手臂上的剧痛,上前检查着宁挽华有无受伤。 “快来人呀!大小姐受伤了!”侍女看着宁挽华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五官,急着喊道,“快去告诉王爷,大小姐受伤了。” 宁挽华突遭横祸本来是满心怒气,如今听闻侍女将她手上之事告诉给了上官清峑,心下便觉得她的机会来了。 所以当上官清峑掀开车帘时,正好看到宁挽华眼角滑落下一颗泪来,看向上官清峑的目光亦是柔弱的楚楚之姿。 “表妹受伤了?”或许是宁挽华的美貌终是打动了上官清峑,他当即便吩咐侍女将宁挽华扶下了马车。 “王爷,我家小姐撞伤了后背,现下正难受的紧了。”蘅翠看着宁挽华蹙紧了眉头,泪盈于睫的样子提醒着上官清峑道。 上官清峑看了一眼梨花带雨的宁挽华,很快环顾四周一眼,继而对扶着宁挽华的侍女道:“你们扶着大小姐去流琼阁雅间歇着,再派人去传了御医来为大小姐医治。” 众人得令后赶紧着把宁挽华扶去了流琼阁,又忙不地的赶去了宫中为宁挽华传御医。 “小姐可好些了?”蘅翠看着宁挽华脸色煞白,便知她不完全是为了博取上官清峑的怜惜,大有可能是真的撞上了后背。 “方才马车是怎么回事?”宁挽华见如今只有她与蘅翠,这才敛去面上的楚楚之姿,转而厉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便翻了车,莫非是有人想要害我?” 宁挽华脑海中很快便浮现出宁芷莟那张她最讨厌的面容来。 “听说是马车的车辕脱了节,就是不知道是底下的奴才疏于查看,还是有人存了心冲着小姐来的?”蘅翠忙将知道的情况告诉给了宁挽华。 “蘅翠,立刻去给我查清楚,看到底是奴才疏忽偷懒,还是有人想要害我?”宁挽华动作太大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小心。”蘅翠担心宁挽华,想要替她瞧一眼背上的伤势,却被宁挽华一把甩开,呵斥道,“还不快去给我查清楚!” 宁挽华这一推,正好碰到了蘅翠同样受伤的胳膊,疼得她瞬间惨白了脸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 “奴婢这就去找下人们问个清楚。”蘅翠是知道宁挽华的脾气的,只得暂且忍下钻心的疼痛,踏着虚浮的脚步走了出去。 恒亲王府的侍女请来了宫中的两位医女,因着宁挽华不过是受了些外伤,再者,也因为她并无品秩在身,御医院便只遣了一位医女,以及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的素心来为宁挽华诊病。 “见过恒亲王殿下,殿下万安。”素心并着另一位医女一齐给上官清峑请安。 “平身。”上官清峑示意她们平身,而后道,“大小姐喜欢清静,你们只需一人进去诊病便可。” 素心便以资历尚且而举荐了一同而来的医女进去为宁挽华医治。 “都下去吧。”上官清峑朝着众人挥了挥手,唯独看向素心道,“你留下,以备不时之需。” “是。”素心颔首福礼后复又转身回到了上官清峑身边。 上官清峑也不再说话,只是侧首看了素心一眼,素心立刻会意,回禀道:“殿下放心,里面是信得过的人。” “你与本王一同回亲王府。”上官清峑说完便已是朝着楼梯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你可是受伤了,怎么不进去也让医女帮你瞧一瞧。”素心正待跟上上官清峑一起下楼时,忽然瞧见不远处已是疼得满脸惨白的蘅翠。 “殿下且等一等奴婢。”素心说着已是自袖中取出帕子蒙住了脸,而后才朝着蘅翠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位姑娘可是手臂受了伤?”素心看着蘅翠一只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侧,便断定她是脱臼了,于是道,“姑娘的手臂脱臼了,若是不及时接好骨头,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蘅翠一听她的胳膊有可能保不住了,吓得几乎快要站立不住,幸被一旁恒亲王府的侍女扶住了。 “姑娘是宫中的医女吧?”恒亲王府的侍女看着素心,语气中有商量的意味,“不若姑娘行行好,为这位姑娘医治医治,也免得她失了胳膊以后便没有活路了。” 众人都是富贵人家的侍女,自然知道侍女若是失了手臂,便是连为奴为婢的资格都没有了,接下来便只有被赶出府去等死了。 “今日我既然碰上了,也算你我有缘分,我便帮你接好手臂吧。”素心说着已是走上前去,趁着蘅翠不注意时快速为她接好了手臂。 “记住,这几日都不要提重物,要注意多多休息。”素心说着已是撕下裙摆的一截衣衫,为蘅翠将胳膊固定住了。 蘅翠摸着胳膊上的绳结,对着将要离开的素心跪拜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他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姑娘的恩情。” 素心向着蘅翠淡淡颔首后便转身朝着楼梯的方向了走了过去,她知道上官清峑还在马车中等着和她一起回亲王府,府中有他一直暗中保护着的人。 “为何要救她?”因为不想太过招摇,上官清峑头一回与一位姑娘同乘了一辆马车,便是方才送宁挽华回左相府时,上官清峑都是骑在马上的,独留了宁挽华一人坐在马车里。 素心不料上官清峑会突然发问,手足无措间只得将头埋得更低了,一时半刻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见素心一脸窘迫的样子,也不再追问于她,而是靠在了车壁上闭目养神。 良久都未见上官清峑出声,素心终是忍不住微微抬起了头,在见到上官清峑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时,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方才松懈了下去。 忍不住偷眼去打量着如今阖上了双眸的上官清峑,帝都向来只是盛传毓亲王上官寒月生的俊美无双,提起恒亲王却是不苟言笑,性子阴沉等…… 可素心却觉得撇开上官清峑冷傲的性子不说,单论长相他亦是不会输给貌似潘安的上官寒月,不过是众人畏惧于上官清峑冷戾的性子,而忽视了他俊朗的容颜而已。 素心盯着上官清峑的许久后方才惊觉自己的失态,红着脸复又低下了头去。 车帘外忽然传来了影卫的声音道:“如今”“王爷,如二小姐所料,听说大小姐受伤后,皇贵妃安插在府中的细作方才已是分别去了宫中和左相府报信了。” “本王知道了。”上官清峑后面的话却是对着面前的素心说的,“好一招调虎离山,亏得你家小姐想的出来。” 素心听出上官清峑话语中的赞许之意,低着头回答道:“小姐从来聪慧,又摸得准白氏的性子,自是知道她们严密监视着殿下您的一举一动,这才安排了宁挽华意外受伤,好让细作的目光从殿下身上挪开。” 如今正是宁挽华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的关键时刻,恒亲王府里里外外不知被多少双眼睛盯着,稍有差池便会提前曝露了宁芷莟与上官清峑的关系,再者恒亲王府的那位云姑亦是不能曝露在人前的,基于种种考虑,宁芷莟这才想出了这招调虎离山之计。 “如今流琼阁中让宁挽华暂睡去的的那个医女也是你们的人。”上官清峑平日里甚是少言,到是难得将心中的发现的疑点说了出来。 “恒亲王殿下是如何看出那医女是我们的人?”素心只觉得心中紧张,不加思考下便顺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莫非是奴婢哪里露出了破绽?”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八十九章:护内又不讲理 http://.biquxs.info/

上官清峑回答道,“你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不过是那位医女,步伐轻盈,一看便是身负上乘武功之人。” 素心闻言后不禁心中一紧,那女医的确是明飒所扮的,当时她们只想到了容貌与举止,却忽略了明飒身负上乘武功,但好在当时在场的也唯有上官清峑一人,能看出明飒身负上乘武功。 “多谢恒亲王殿下提点,奴婢受教了。”素心只觉得从流琼阁到恒亲王府这一路太过漫长,以至于她广袖下的一双手早已被汗水浸湿。 “王爷,到了。”直至听到马车外传来小厮的声音,素心的一颗心方才落了下来。 上官清峑率先下了马车,而后转身则看着素心身姿轻盈的跟着也跃下了马车。 “王爷,左相府的二小姐一直在西跨院候着你回府了。”王府的管事走上前来道。 “知道了。”上官清峑走出两步后复又停下来,转头看着身后的素心道,“你同本王一道去。” “是。”素心恭眉顺眼的跟在了上官清峑身后一同向着西跨院而去。 当素心跟在上官清峑身后来到西院时,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石凳上,正品着茶的宁芷莟,以及站在宁芷莟身旁为她打着蒲扇的红云。 素心是了解宁芷莟为人的,知道她并不似帝都那些自持身份的骄矜小姐,一时竟也猜不透她为何要故意为难于红云。 “恒亲王殿下安好。”宁芷莟看见上官清峑走进来后,忙站起身来福了一礼。 上官清峑微微颔首,算是给她回了礼,宁芷莟素来也知晓上官清峑是个惜字如金之人,故而也并未计较他的冷漠态度。 宁芷莟虽并未过多的计较上官清峑的惜字如金,却并不代表上官清峑待宁芷莟的态度落在别人旁人眼中,不会让人觉得他并非那般重视宁芷莟,从而生了轻慢之意。 “既然二小姐的婢女来了,那红云便去忙王府之事了。”红云看了眼上官清峑身后的素心,将方才对宁芷莟的一腔怨愤全都发泄了出来,“不如就让二小姐的婢女来伺候二小姐吧。” 红云说完便朝着素心走了过去,想要将蒲扇交到素心手上,素心平日里亦是恭谨谦逊的性子,从来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伸过手要去便想要接过红云手上的蒲扇。 “殿下虽宠着王府里的奴才,可如此大不敬的罪名小女可是担待不起的。”宁芷莟说着目光已是凌厉的扫过了面前的红云,“莫非红云姑娘是觉得左相府可以凌驾于皇权至上,任意将宫中的医女充作奴婢来使唤?” 宁芷莟若是想与一个人过不去,总是能冠冕堂皇的给她扣上一个抄家灭门的罪名,不过这次是在恒亲王府,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取人性命,而是为了震慑一下那些敢于欺负素心之人。 “王爷,奴婢不是那个意思……”红云见着宁芷莟将那么大的罪名扣在自己头上便有些慌了,更何况平日里关于左相府二小姐巧舌如簧的传闻她亦听过不少,最让人胆寒的自然要数宁芷莟抓住了丽嫔身边宫女的错处,三言两语便坐实她假传懿旨的罪名,惹得太后为了顾忌皇家尊严杖毙了丽嫔身边的宫女。 “恒亲王殿下是要袒护府中的婢女吗?”宁芷莟一句话便已是堵死了红云的退路。 “不过是个小丫头而已,二小姐想要处置便处置了吧。” 红云听上官清峑这么说时,已是白了一张脸绝望地跌坐在了地上,可她身边的冷情却看得分明,上官清峑其实是想保住红云的,但因着宁芷莟极善诡辩,若是与她争论不免落了下风,不如让她出了心中那口气,再者宁芷莟也不是心肠歹毒之人,断然也不会因为红云欺辱了素心就要了她的性命。 事情到了这里素心方才明白宁芷莟为难红云,不过是为了替自己出气而已,心下甚是感动,却又担心着宁芷莟会为此触怒了上官清峑。 “殿下府中的侍婢,小女怎敢随意处置,不过是看着红云伶俐,想着让她侍奉在素心身边罢了。”宁芷莟的目的本也不是为了取人性命,不过是要将事情闹到上官清峑身前,让红云有所顾忌,日后便不敢再轻慢了素心。 上官清峑的话已是说的很清楚了,红云不过是个下人,方才都可以由宁芷莟随意处置了,如今想要任由差遣,想必上官清峑也是不会有任何的异议的。 宁芷莟正是知道在那些上位者眼中,如素心那样出身低微的人轻贱如蝼蚁,这才想要当着上官清峑与亲王府众人的面为素心正名的。 “王爷,云姑姑的身子刚好,红云想要侍奉在姑姑身侧,怕是不能任凭二小姐差遣了。”红云不过是碍于宁芷莟左相千金的身份,畏惧于她的狠辣手段才不敢顶撞于她,可素心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凭什么可以劳动她去伺候,要知道她平日在府中仗着娘亲是上官清峑的乳娘,都是别人伺候着她的,何时轮到她去伺候旁人了。 “难道偌大的亲王府,便只有红云一个伶俐的侍婢吗?”宁芷莟一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红云侍奉素心的架势,道,“莫非我来为府中的姑姑诊病,还要一并带着伺候姑姑的侍女来吗?” 冷情知道宁芷莟只是外表温婉,内里却杀伐决断的性子,却不知道她还有着这样胡搅蛮缠的一面,堂堂左相府的千金,如今居然与亲王府的一个下人较起真来。 “二小姐说笑了,王府自然不止红云一个伶俐的侍婢了。”冷情眼见着宁芷莟非红云不可,又见上官清峑一脸不置可否的态度,只得道,“二小姐是客,又是云姑姑的救命恩人,红云跟着伺候素心姑娘,王府自会另外遣人照顾姑姑的。” 宁芷莟话语虽客气,目光却是凌厉的看向如今敢怒不敢言的红云道:“如此便有劳红云姑娘跟在素心身后听从差遣了。” 红云自是一百个不愿意的,但纵使是再不愿意,却奈何上官清峑从始至终都是向着宁芷莟的,她当真疑惑从来都是冷面冷心的上官清峑,虽然在态度上待左相千金与旁人一般无二,内里却是能纵着她在亲王府中任意妄为的,要知道上官清峑最是厌恶那些骄矜的贵女,便是宁挽华也不过仗着是皇贵妃的外甥女,才能得上官清峑几分好眼色的。 为素心出过气后宁芷莟便跟着上官清峑去了他的书房,只留下素心,冷情与气的俏脸绯红的红云候在了外间。 宁芷莟随着上官清峑到了他的书房,只见书房中并未什么奢华的摆设,不过是几个红木书架上放满了书籍而已,方才自外面走来时,她便发现恒亲王府不似其他府邸那般富丽堂皇,从府中的摆设来看当真看不出这是亲王的府邸。 “还从未有人在本王的府邸如此放肆过。”上官清峑看着宁芷莟的目光不辨喜怒,语气却是不善,“本王很好奇,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者本王的耐心?” “小女并非故意挑衅于殿下,而是所有人心中都有不能触碰的底线,而恒亲王殿下的婢女正好触碰到了小女的底线。”宁芷莟顺着迎上上官清峑的目光,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谁若是伤害了小女在意的人,不管那人是谁,小女都是断然不会放过他的!” “你的底线是你身边的那个侍女?”上官清峑饶有兴味的看着宁芷莟,他一早便知宁芷莟待素心不同于旁人,却不知素心在宁芷莟心中有着如此重的分量。 “素心是小女的知己好友,我与她相互扶持,生死共担。”宁芷莟看向了上官清峑,一字一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二小姐护着身边的侍女,又护着毓亲王,还要护着九公主。”上官清峑一双眸子依旧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你想护着那么多人,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小女之前便和殿下说过,小女想要入恒亲王府。”宁芷莟继续道,“左相府的嫡女并非宁挽华一人,小女日后入了王府,殿下同样能够得到左相的支持。” “本王正妃的人选已是定了左相府的大小姐,你嫡亲的姐姐。”上官清峑有些好奇的看着宁芷莟道,“本王好奇你要如何取而代之?” “小女并不想取而代之?”宁芷莟说着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意,“小女若是与小女的好姐姐共同入府,想必才更能让她乱了手脚,加快白氏一族覆灭的脚步。” “你甘愿入亲王府为侧妃?”恒亲王原本想着若宁芷莟执意入府为嫡妃,他或许可以将她抬为平妻,与宁挽华平起平坐,却不料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嫡妃的名分,入王府不过只是为了对付白氏一族而已。 “侧妃又如何?嫡妃又如何?”宁芷莟接着解释道,“白氏一族看重嫡妃的名位,不过是想来日殿下登基时,白氏一族的外孙可以顺利被册立为太子,说到底他们所谋的不过是带着白氏血缘的孩子能问鼎至尊之位,而皇贵妃所谋的,也不过是能借助左相府与白氏一族助殿下坐稳江山而已。”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章:惊天密谋 http://.biquxs.info/

“你是想借着宁挽华分化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上官清峑似是听明白了宁芷莟的意思,白氏一族与萧氏一族互为依仗,若不分而化之日后必成大患。 “宁挽华的外祖宁远将军虽已至不惑之年,但他的长孙,也就是宁挽华的表兄却正当壮年,又兼骁勇善战,日后他也定会子承父业,为白氏一族再添荣光。”宁芷莟说着话锋一转又道,“而萧氏一族除却皇贵妃位高权重,再者便是恒亲王殿下您深受皇恩,其他子孙接不成器,怕是将来萧大将军的威名会无人承袭,如此萧氏一族便更是忌惮着白氏一族,如今尚有萧大将军屹立不倒,然则战场上刀剑无眼,怕是萧大将军身后,萧氏一族将无法再弹压住白氏一族。” “你是想借着萧氏一族忌惮着白氏一族,借着宁挽华挑起事端,而后在帮着萧氏一族灭掉白氏一族?”上官清峑亦是不得不佩服宁芷莟的远见,她一个身在深闺中的闺秀,竟然能打听到萧白二家表面安好,背地里却势如水火的局势,并加以利用,借着宁挽华来激化二者之间的矛盾。 “殿下,如今白氏一族于萧氏一族便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宁芷莟接着分析道,“若是萧氏一族安分还好,若是露了一点不安分的端倪,怕是更会被萧氏一族所不容了。” “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会同意你对付白氏一族,要知道本王将来问鼎至尊之位,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便是本王最大的助力。” “殿下该知是助力也是阻力。”宁芷莟淡然而笑,从容答道,“殿下若是全然指望着白萧二族帮着殿下夺取皇位,无异于是与虎谋皮,后患无穷。” “上官寒月有大长公主府为依仗,你却要本王如今自断臂膀。”上官清峑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你觉得本王会信了你的话自断臂膀吗?” 宁芷莟知道上官清峑是在试探自己,于是又不疾不徐地答道:“恒亲王殿下当真以为这世上有绝对的忠诚,焉不知大长公主府如今依附于毓亲王,将来待到天下大定之时不会予取予求于毓亲王?殿下又岂知毓亲王不若殿下这般,表面倚重,实则早已动了拔除之心。” 宁芷莟说的也未必全然不在理,涉及到皇权相争,天下就没有绝对可信的依附,有的不过是利益最大化而已。流云郡主虽对上官寒月情深一片,但大长公主却是心思难测,若不是有着过人的手腕,又如何能在先帝那一朝的夺位之争中全身而退,怕是到时候面对家族利益与感情的冲突,流云郡主也会要陷入两难的境地。 “你倒是对朝局,对人心看得透彻!”上官清峑鲜少赞许于人,如今倒是真心觉得宁芷莟难得对世事看得如此通透。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对权利的争夺,有争夺就会有欲望,有欲望便会有杀戮。”宁芷莟想到前世的半世沉浮,想到了满门被冤的叶氏一族,想到了那些为了自身富贵,不惜手染鲜血的刽子手们,心中的恨意便会不自觉地想要冲破胸膛,只能是极力的压抑忍耐着。 “你就不怕本王日后会过河拆桥,他朝事成之后,左相府亦会重蹈覆辙?”上官清峑不过是觉得宁芷莟对世事看得如此透彻,就不怕他日事成后自己会过河拆桥,有意为难整个左相府。 “小女说过,只想保护身边值得保护的人。”宁芷莟眼中有护着朋友的炙热,与对待那些血亲的冷漠,“至于其他的人,小女就管不着了。” 上一世宁芷莟便是被那些所谓的挚亲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如今再世为人,她亦是只想报复那些罪魁祸首,至于那些想要害她却没有得手的血脉至亲,她不去踩上一脚便已是仁至义尽了,又何来要护着他们一说。 上官清峑听得宁芷莟那番言论却是一惊,如此轻轻松松就将亲族门楣抛之不顾,这与帝都富贵人家出身便身负枷锁的世家小姐简直是大相径庭,甚至可以用离经叛道来形容宁芷莟的行为举止了。 “恒亲王殿下是否觉得小女太过无情无义了,便是连家族门楣都可以轻易抛却。”宁芷莟从上官清峑略显惊讶的眸光中,已是看出她离经叛道的举止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二小姐说了那么多,不过是红口白牙的空话。”上官清峑绕过了宁芷莟的问题,继而又问道,“二小姐想要入亲王府,可有想过皇贵妃会否应允?再者,堂堂左相府的嫡女,左相又何故会应允你入亲王府为侧妃?” “小女是否能顺利入得亲王府,还得劳烦殿下陪着小女演一出戏。”宁芷莟心知白氏心思缜密,整个白氏一族更是小心谨慎,她若想挑起白氏一族与萧氏一族的纷争,便只能从宁挽华身上下手。 “本王愿闻其详?” 宁芷莟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这才走近上官清峑与之将全部计划和盘托出。 待到与上官清峑谈妥一切布局时,宁芷莟出来书房时已近黄昏,素心就候在不远处的拱门边上,见着宁芷莟出来,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她。 “素心,回宫吧。”宁芷莟边走边向着府门外走去,“明日我便要回府了,到时候出门多有不便,便由你替我为亲王府的姑姑施针吧。” 素心听得日后每天都要看到恒亲王不免心中一颤,却仍是极力稳住气息道:“素心知道了。” 到了亲王府门口,素心便扶着宁芷莟上了马车,紧接着马车便顺着白石道路一路向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崇衍门的偏门那里帕云早已持着上官云歆的腰牌等候着,此次宁芷莟是悄悄出宫,又悄悄入宫,当真是不敢露了半点行迹,让宫中皇贵妃亦或者左相府的白氏的细作起了疑心。 而上官清峑则要回到流琼阁,亲自叫醒昏睡过去的宁挽华,而后殷切的送她回到左相府去。 若想要一个人彻底的疯狂,最好的办法便是先将她捧入云端,然后在她最得意之时复又将她一脚踩入尘埃里。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一章:痴心无悔 http://.biquxs.info/

回到追月轩后,上官云歆正巧去了太后处请安,素心便打发了一众宫人出去,而后关好了门窗,想要与宁芷莟商量着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小姐,你实在不必为了素心,放下身段去为难王府里的一个小丫鬟。”素心说着已是坐到了宁芷莟身边道,“红云不过是被叫宠坏了,却也未必真的存了坏心。” 素心眼见着冷情如此维护红云,又知道她的身份是那位云姑姑的女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看在上官清峑的面子上,素心也是不想过多为难红云的。 “素心你如今已是宫中的医女,若是将来在太后面前得了脸,被擢升为御医也不是不可能的。”宁芷莟看着素心,郑重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的侍女,回到相府后我会禀明父亲要回你的卖身契,从此你便脱离了奴籍,不用再称奴称婢了。” “小姐,原来你早已替素心想好一切了。”素心极力压制着内心的起伏的心绪,却还是止不住落下泪来,“小姐待素心的好,素心此生无以为报,愿一生追随小姐左右,护小姐周全。” “素心,日后的路既难且险,我一定会尽力护着你的。”宁芷莟说着已是握住了素心的手。 “素心日后一会拼尽权利护小姐周全的。”素心说着亦是回握住了宁芷莟的手。 “素心,日后对付白氏与皇贵妃周旋之事便交给我来费心,你只需尽力当好御医院的差事即可。”宁芷莟郑重与素心说道,“我能护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世,深宫险恶,唯有你不断精进医术,有可取之处才能在宫中立于不败之地。” 宁芷莟知道素心天资不足,所以便将前世二十载行医所获全部倾囊相授,加之素心愿意刻苦研习,如今在御医院中已是逐渐显露了锋芒。 “小姐,素心明白的,定不会辜负了小姐传授的这一身医术。” “素心还有一点。”宁芷莟想到素心素从来心善,凡是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法则,便提点着她道,“你心思细密,行事也谨慎,我本来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但深宫险恶,你要切记对待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素心记住了。” 宁芷莟让素心入御医院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非是一时心血来潮,白氏乃是见缝插针的狠毒之辈,便是连毫无城府的素蕊都不放过,又怎会轻易放过身为她左膀右臂的素心,若不是宁芷莟多有防范,怕是素心也早就遭了毒手了。 可素来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将来的形势只会越来越险峻,她也未必能护得住素心,倒不如举荐素心入宫为医女,从此脱离了可以任由旁人欺辱的奴籍身份,再者只要素心尽量远离是非的漩涡,想来白氏也是不会费心去除掉一个宫中的一介医女。 上一世素心便是为了宁芷莟惨死,这一世宁芷莟自然是要拼尽全力护住素心的,毕竟那一世的绝望与痛苦是经历几世轮回都无法忘却的,而在那最为艰难困苦的岁月里,宁芷莟身边也唯有一个素心不离不弃而已。 “素心,我决定要入恒亲王府了。”宁芷莟知道素心早已猜到了端倪,只是一直不愿说破而已,但如今已成箭在弦上之势,宁芷莟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要将合盘计划告知给素心。 “素心但凭小姐安排。”素心听闻宁芷莟要入恒亲王府顺势便低下了头,她对上官清峑其实并没有非分之想,可如今听闻宁芷莟要入恒亲王府,心中还是没来由的难受起来。 宁芷莟看着素心一味地低着头,却还是掩盖不了她眼中的落寞之意,想要安慰她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还是素心平复了思绪问,道:“王爷知道吗?到时小姐该如何向王爷解释?” 宁芷莟既然想到要走这一步,自然是前前后后都想好了的,可如今骤然听到素心提到上官寒月,仍是不免心中一痛。 “我与他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有他的谋划,我有我的盘算。”宁芷莟一时只觉得喉头酸涩,却还是强忍着道,“等我入亲王府那日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素心听到宁芷莟的回答不禁双肩一颤,她从前不知情爱为何物,自然不会觉得宁芷莟的决定太过残忍,但如今她却偏偏知道了心系一个人的滋味了。 “小姐真的打算将王爷全然蒙在鼓里?”素心最是清楚上官寒月于宁芷莟的情分,虽说他也有生在帝王之家的无奈,但举凡他能做到的,他亦是当真为宁芷莟做尽了。 “他也未必就是被全然蒙在鼓里的。”宁芷莟唇边牵起一抹笑意,那笑中却夹杂着一丝荏苒之意,“他有他的无奈,我亦有我的不得已,公平的很了。” “公平的很?”素心咀嚼着宁芷莟的这句话,似是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宁芷莟亦是一时有感而发才会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素心初尝情爱的滋味,自是不会知道宁芷莟一路看着她的母亲为高高在上的权臣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被无情抛弃的结局。 “素心,我很清楚为了报仇,我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自然也包括对他的感情。”宁芷莟幽幽地说着,眼底深不可见的地方似是蓄满了泪光,“但舍弃却并不代表背叛,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自己的一颗初心。” 宁芷莟所谓的初心自然是包括了与生俱来的善念,以及对身边身朋友的守护,再者便是对上官寒月的一片情谊。 “守住初心?”素心似懂非懂的看着宁芷莟,像是有些明白,又像是身处云雾看不清云雾中的真相。 “素心,有多少人守不住初心,便有多少错付的真心被碾碎为齑粉。”宁芷莟看了眼外间苍茫的夜色,继续道,“我的母亲何尝又不是那个坚持了初心,却被忘却本心之人伤的体无完肤的可怜人。” 素心听闻宁芷莟提到叶澜霜,这才恍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当年她虽年幼,却也知道最初之时左相宁凡之待叶夫人也是极好的,叶夫人自然也是处处为宁凡之着想的,甚至为了宁凡之善待于先一步有孕的妾室白静言。 再后来白静言产下了容色倾城的宁挽华,而叶澜霜却产下了胎中带着怪疾的宁芷莟,因着宁芷莟天生怪疾,甫一出生便有着一头银发和蓝色的瞳眸,被视为不祥之人,方才落地就差点被宁凡之派人溺毙于水盆之中,若不是叶澜霜苦苦哀求,若不当时的老夫人还顾忌着几分太傅府的面子,怕是宁芷莟自一出生便要殒命了。 “小姐……”素心知道叶夫人是宁芷莟心中抹不去的一道伤痕,又见她看着窗外的眸中似是含着泪光,想要劝慰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说起。 “我没事,都过去了。”宁芷莟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在看向素心的眼中已是有了几分释然之意,“即便母亲所作所为在众人眼中是不值得的,但能嫁与她心悦的男子,对他始终不离不弃,我相信母亲自己心中应是欢喜安慰的。” 素心想起叶澜霜临终前紧紧握住了宁芷莟的手,虽是鲜血浸染了半张脸,却还是笑的温婉道:“芷儿,母亲这一生无悔,母亲只愿你能平安长大,也愿你能一生无悔的走下去。芷儿,好好活下去,不要让母亲失望。” 或许旁人都觉得叶澜霜太傻,但宁芷莟却明白母亲不过是坚持了自己最初的一片真心而已,坚持最初的真心并没有错,错的不过是被视作珍宝坚持初心的那个人,如今根本已是不值得了。 “素心,真心方能换真心,若没有真心又何必要执拗的坚持着最开始的初心。”宁芷莟眼中有深深恨意并着执拗之意,“母亲她于情爱上一生痴傻,可我却认为真心方能换真心,他若不负我,我自是不会负他,他若负我我亦不会恨他。” “若王爷有一日当真……”素心害怕一语成谶,始终不能将负心二字宣之于口,“小姐当真能如夫人那般半点也不怨恨王爷?”素心亦有些糊涂,既然爱恨不怨,又何来必得真心换真心一说。 “我不会怨他,是因为他并不值得我怨,并非是指我会原谅了他。”宁芷莟眼中是决然之意,“他若负我,从今往后我便与他恩断义绝,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从此一别两宽不过寥寥数个字,却带着斩断过去的决然,原来宁芷莟到底要比叶澜霜决绝,同时也比叶澜霜更为洒脱。 如若当年叶澜霜也有宁芷莟这般的决然与洒脱,在发现宁凡之早已不是过去的初心时便选择与他和离,或许白氏便不会那般大动干戈,将叶澜霜乃至整个太傅府都推向死路。 “小姐是因为自己和王爷各自都有着各自的不得已与苦衷,这才选择了与恒亲王合作的?”素心到如今终是领悟了一些宁芷莟的心思。 宁芷莟觉得若真的心悦一个人,与其与他貌合神离的绑缚在一起,不如彼此情义不负,守着最初的真心一路走下去,至于结果如何?大概全在二人的坚持与决心吧。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二章:再闻蓉妃 http://.biquxs.info/

“正是因为倾心,所以才不愿与他有任何权欲的牵扯。”宁芷莟第一次在素心面前表露了自己对上官寒月的心迹,“既然我们各怀目的,那便不如各自远离对方,只用保留着最初的一片初心便好。” “素心懂了。”素心看着宁芷莟的目光满是理解之意,“日后素心再也不会极力为小姐与王爷说和了。” 素心如今既然懂了宁芷莟的选择,自然是不会再游说着宁芷莟试着敞开心扉接受上官寒月了,与其期待着心悦之人能坚守初心,不如自己选择将一切情缘斩断,不期不许也不过是自己的选择罢了,何必要看人脸色,施舍给自己所谓的一点点真情。 素心倏然想起有一日,宁芷莟正读着道教的那本《悟真》,当时她也跟着看到了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时的宁芷莟立刻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简,去到了梨花木桌前,研好了磨,然后用娟秀的簪花小凯反复写着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想来那时的宁芷莟便已下定了决心,这一世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任由天命摆布,或是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另外一人身上。 “素心,我也希望你能无悔的走完一生。”宁芷莟知道自己身负血海深仇,虽是出身在富贵显赫的左相府,却又何尝不是身负着重重枷锁,倒不似素心虽出身寒微,却可以自由选择日后的人生。 “素心明白小姐的一番苦心,必不会让这一生留下无法弥补的悔恨。”想来古人警醒世人之人亦都是有几分道理的,否则素心也不会因着多读了几本圣贤书,而逐渐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心得与感悟,好似是在从前的千万条岔路中,最终坚定地选择了一条自己想要走的道路。 “素心,近日你可有抽空去看素蕊?”宁芷莟知道素心表面恭顺,内里却不同于素蕊,是个有主意的人,所以对她亦是点到为止,也不想太过干涉她的想法,便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 “素心去看望过素蕊,素蕊她很好。”素心去看素蕊时,素蕊曾将素心拉到无人之处,红着脸问宁芷莟何时可以为她正一正名分,她虽已与李忠拜了天地,但到底缺少了有地位的见证人,如今素蕊见着一日一日隆起的肚子,自然是盼着宁芷莟能为她做主的。 “素心……”宁芷莟见素心一味垂着头想心事,以为是素蕊又出了什么事,忙问道,“可是素蕊有什么不好的?” “素蕊一切安好。”素心见宁芷莟误会了,忙又道,“只是……她一直盼着小姐能为她正一正名分。” “那个李忠可有什么异动?”宁芷莟忽蹙了眉头问道,“他可有伺机向宁挽华通风报信?” “按照小姐的额吩咐,内松外紧的看着李忠,却也真没有发现李忠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素心只要一想到那个李忠可以在生死关头将素蕊抛之不顾,如今却又为了保命而对之温柔殷切便觉得又急又怒,急得是素蕊的不争气,怒的是李忠的怯懦小人嘴脸。 “派人看好李忠,待到安国公的寿宴结束,我便亲自为素蕊主婚,将她许配给李忠做妻子。”宁芷莟从来都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如今亦是为了素蕊放过了李忠那样的奸险小人。 “素心明白。”素心又何尝不知宁芷莟看不惯李忠那等小人嘴脸,可为了素蕊却不得不做出了让步。 “告诉那个李忠,待安国公寿宴结束后,我会送她和素蕊去西域。”宁芷莟轻舒了一口气,口气中已是含了一抹凌厉之意,“若是日后他真肯为了素蕊安分守己,西域的部分生意我会交给他来打点,否则哪怕是有玉皇大帝护着他,我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素心知道宁芷莟这是软硬兼施,希望那个李忠能识时务,不要错打了主意,就此安安分分的与素蕊好生过日子才是。 上官云歆进来时正好听到宁芷莟在说素蕊之事,于是嗤笑道,“怕是到时帝都之人知道月哥哥看在宁姐姐的份上便是连‘媒婆’这种事都沾染了,更是会坐实了他风雅王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名声了。” 因着素蕊那件事上官寒月出力最多,故而上官云歆才会如此取笑于他的。 “他早已是风流文明了,我不过是借着他的风流之名罢了。”宁芷莟顺势与上官云歆玩笑道,“可没有变相的助长他原本就已经极盛的风流名声了。” “宁姐姐可真真是生了一张巧嘴。”上官云歆嘟囔着嘴道,“你就不能让着我一回吗?” 宁芷莟见上官云歆故意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下回让着你便是了。” “太后娘娘的病情如何了?”宁芷莟怕上官云歆一直就着上官寒月的话题说下去,这才适时转了话题道,“我听素心说太后娘娘的病见好了,现下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了?” “皇祖母的病一直是时好时坏的。”上官云歆想起了宫中的一些传闻,于是道,“听说皇祖母的病是五内郁结所致,是早年忧思过甚才会伤了身子的。” “忧思过甚?”宁芷莟当下还真是有些好奇一个人能为了何事,方才能如此多忧多思,以至于累及到亏损了自己身子的。 上官云歆好似是看出了宁芷莟眼中的不解,于是看了一眼身旁地帕云,帕云会意忙禀退了左右,然后亲自走到门口守住了门窗。 上官云歆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用担心又如上次那般说到一半便有人杀将出来了。 宁芷莟见帕云已是守好了门禁,这才含笑看向了上官云歆道:“你可以说了。” “宁姐姐,我觉得你有点像一个人,不是容貌,而是性情。”上官云歆压低了嗓音道,“蓉娘娘是宫中的禁忌,我也是央着月哥哥,再者便是从父皇那里偷偷听得一二的。” 宁芷莟当真好奇一个妃嫔怎么就会成了宫中的禁忌,而且太后的顽疾还牵扯着这位神秘蓉妃。 “你是说蓉妃与我的性情相仿?” 上官云歆纠正着宁芷莟道:“是宁姐姐与蓉娘娘的性情很像了。” 宁芷莟之所以会说蓉妃与自己的性情相仿,是因为两世为人的她,如今的年纪是绝对大于蓉妃的,自然这些宁芷莟是绝不会说与上官云歆听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三章:所谓蓉妃 http://.biquxs.info/

“蓉娘娘是皇祖母的亲侄女,也是父皇的表妹,我的亲姑母。”上官云歆接着又说道,“蓉娘娘素来心高气傲,她本来是不愿嫁给父皇为妃妾的,只因为皇祖母打小就疼爱蓉娘娘,为着太后娘娘的期许,蓉娘娘最后还是嫁给了父皇为妃。” “蓉妃娘娘一入宫便是妃位吗?”宁芷莟想到便是家世显赫的皇贵妃初入宫时也只位在嫔位,蓉妃居然一入宫便位列四妃。 上官云歆答道:“当年蓉娘娘位列四妃之时,如今的皇贵妃还是入宫不久的萧贵嫔,屈居于蓉娘娘之下了” “蓉妃娘娘的母家可是什么高门显贵?” 上官云歆回答道:“蓉娘娘的父亲不过是外姓的藩王,手中并未实权,不过是容氏一族出了一门贵后,这才被抬高了门楣。” “容氏?”宁芷莟还是头一次知道太后的母家是容氏一族,“蓉妃的蓉则是容氏姓氏的谐音,却又另外取了‘蓉’字,以姓氏为封号却又另取谐音之字,看来皇上果真是爱重蓉妃了。” “蓉娘娘自幼教养在皇祖母宫中,与父皇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只是蓉娘娘生性倔强,后来不知因为何事触怒了父皇。”上官云歆想着蓉妃的下场不禁有些心痛,“或许是蓉娘娘真的人惹恼了父皇,父皇甚至不顾太后的阻拦,将蓉娘娘的亲族赶去了陇南烟瘴之地,更是封了蓉娘娘生前所住的宫室。” “蓉妃是怎么死的?”宁芷莟有些好奇地问道,“是被皇上赐自尽的吗?” 上官云歆摇摇头道:“父皇虽然出手重惩了蓉娘娘的父兄一族,却并不曾为难蓉娘娘,我听所蓉娘娘是因为自己连累了亲族病逝的。”上官云歆将听到的传闻又一股脑地说给宁芷莟道,“父皇在蓉娘娘死后将其追封为纯念皇贵妃,还特意将之葬入了离帝王陵墓最近的贵妃陵中。” “蓉妃是病逝的?”能惹得皇上对太后的母族痛下狠手,却偏偏容下了蓉妃,甚至死后还追加了哀荣,宁芷莟如今真真觉得这世间最难猜透的当属帝王的一颗心了。 “这是也都是我东拼西凑听来的,并不全整,因为蓉娘娘的事是宫中的禁忌,无人敢随便议论。”其实上官云歆对于蓉妃究竟是怎么过世的也不甚清楚,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一些传言而已。 “歆儿,蓉妃的事情该是发生在皇后娘娘入宫之前吧?”宁芷莟在听闻启帝与蓉妃如此恩怨缠绵的一段往事后,不禁有些心疼那个远离尘世,如今正伴着青灯古佛的女子,当朝的皇后娘娘,亦是上官寒月的母亲。 “皇后娘娘的确是父皇在蓉娘娘被弃入冷宫之时,执意迎进宫中为妃妾的。” “蓉妃还去冷宫待过?”宁芷莟当真没想到死后极尽哀荣的蓉妃,生前却是被贬至冷宫的。 上官云歆回忆着脑海中关于蓉妃的种种传闻道:“好似是有一日蓉娘娘对父皇大不敬,父皇一怒之下便将之贬入至冷宫。” “你可否见过蓉妃,她是否……”宁芷莟竟差点就问出蓉妃是否和皇后娘娘有相似之处,后又觉得不妥,转了口封道,“蓉妃是否容色倾城?” 上官云歆略一思索后答道:“那时我尚还年幼,却也知道美丑之分,但若论起姿容绝色,蓉娘娘的容貌比之如今的丽嫔,还是稍显逊色的。” 宁芷莟自是知道丽嫔正是凭着那美艳的容色才能荣获盛宠的,皇贵妃如今已是年逾四十,却也不是冶艳的绝色美人,胜在气度高华而已,想到这里宁芷莟倒真是有些好奇皇后娘娘的容貌了,不过单看上官寒月那俊朗的容颜,便知道皇后定也是倾城的美人,没准于傅美人的绝色姿容也是不遑多让的。 “宁姐姐,你若是好奇于皇后娘娘,大可以去问月哥哥的。”上官云歆见宁芷莟多次提到皇后便提议她可以去问上官寒月。 “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宁芷莟含糊着想要将这个话题转移过去,“明日我便要回左相府了,你在宫中宫中亦要万事小心。” “宁姐姐,这么快你又要回左相府了?”上官云歆自是舍不得宁芷莟离开的,便提议道,“不如我去求了皇祖母,让你在宫中多住些时日。” “下个月便是安国公的寿辰了,我们很快还能在国公府见面的。”宁芷莟安慰上官云歆道,“宫中还有素心在。再者,明飒也会入宫教授你功夫的。” 上官云歆听到宁芷莟如此说才作罢要将她留在宫中的心思,继而转移话题道:“那日我可是听说皇贵妃赏赐了宁挽华价值千金的雪烟绫。”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宁芷莟打趣上官云歆道,“堂堂大周的公主,难不成还会嫉妒臣下之女的雪烟绫不成?” “我怎会嫉妒她了!”上官云歆说着撇了撇嘴道,“我只是气不过而已,要知道雪烟绫可是烟南的贡品,一匹价值不下百金,就凭她也配穿那么好的料子。” “她可是未来的恒亲王妃了,又有皇贵妃为她撑腰,如今风头正盛,咱们不理会她就是了。” “宁姐姐能忍我可忍不了了。”上官云歆说着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之意,朝着帕云使了个眼色,帕云会意立刻走了出去,不一会却又端着一个金漆托盘走了进来。 上官云歆忙从帕云的手中接过了金漆托盘,然后捧到了宁芷莟面前,有些小得意地道:“宁姐姐,这可是蝉翼云锦了,虽不及雪烟绫稀罕,却也是珍贵无比的。”说着又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而后拿起云锦在宁芷莟身上比划着道,“下个月宁姐姐穿这身衣裳去安国公府贺寿,就算不能盖过宁挽华的风头,却也能分去她一半的风头去。” 宁芷莟听完上官云歆一番话,心下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感动于上官云歆如此为她鸣不平,甚至还帮她准备了价值百金的蝉翼云锦,无奈的是她与白氏一族是血仇,所以她的心思根本不在于宁挽华争强斗狠之上。 “帕云,立刻吩咐下去,叫绣院按照宁姐姐的的尺寸赶制两身衣裳出来。” 帕云得令后立刻拿着托盘向外间走了出去,却因为被宁芷莟叫住而停下了脚步。 “歆儿,这蝉翼云锦我很喜欢。”宁芷莟说着已是看向了上官云歆道,“但我如今已是失了亭主的身份,穿这样名贵的蝉翼云锦已是越过了自己的身份。” “她宁挽华也不见得身份就高贵到哪里去吧。”上官云歆此举不过是为了替宁芷莟出一口气,打压一下宁挽华的嚣张气焰而已。 “歆儿待我的一片心意我自然是懂的。”宁芷莟心下思忖着怎么说方才能让上官云歆更容易接受些,于是道,“不如将这蝉翼云锦裁制成两身衣裳,你我各得一身。” “宁姐姐是想我下个月穿这身蝉翼云锦裁制的衣裳去安国公府?”上官云歆一向不喜欢金银玉器,更是不曾在穿衣打扮上用心,这才奇怪宁芷莟为何会要她穿上那些个劳什子的华裳的。 “宁挽华虽有皇贵妃所赐的雪烟绫,又有着未来恒亲王府的显贵身份,但到底不及歆儿你的身份尊贵。”宁芷莟接着又道,“若是歆儿下个月能穿上这身蝉翼云锦制成新裳,便是从身份上便压了宁挽华一头,届时还有谁会认为她的那身雪烟绫,能比得过歆儿这身蝉翼云锦的?” “宁姐姐说的也不无道理。”上官云歆还是小姑娘心性,厌恶宁挽华就想要处处压她一头,自然也就同意了,下月安国公寿宴时由她亲自穿上蝉翼云锦织就的华裳,好给宁挽华一点颜色瞧瞧。 上官云歆不过是从是否能给宁挽华找不痛快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情,宁芷莟却是纵观全局,审视着整件事的利弊得失而行事的。 若是下个月她当真穿着那身蝉翼云锦的衣裳出现在了安国公府,她那个眼中只有家族荣辱的左相父亲定会恼了她的不知深浅,皇贵妃也定会将她看成与宁挽华一般的骄矜乖张,但上官云歆穿着那身蝉翼云锦织就的衣裳就不一样了,她本就身份贵重,穿了也不过是女儿家争强好胜罢了,正好还可以放松了皇贵妃对上官云歆的警惕之心。 宁芷莟接着又道:“歆儿,我还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上官云歆问道:“宁姐姐直说便是。” 宁芷莟又道:“我希望过几日在安国公府的寿宴上,歆儿能瞅准机会在皇上面前成全了五妹妹的一桩姻缘。” “你五妹妹有心上人了?”上官云歆回忆着宁宛然的样子,只觉得那是一个乖巧安静的姑娘。 “京兆尹家的元公子曾与我五妹妹在云雾山有过一面之缘。”宁芷莟想趁着宁宛然对上官凤鸣还不曾弥足深陷时,极力撮合她和元清玄的姻缘。 “京兆府元家的公子?”上官云歆脑海中并无印象,却也相信宁芷莟看重的人该是不会错的。 “不是什么家世显赫的贵公子。”宁芷莟回答道,“却也是温润的公子,性情温良之人,与我那性子温吞的五妹很是般配。” 上官云歆一口应下道:“届时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促成他们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四章:再回虎狼窝 http://.biquxs.info/

翌日一早,宁芷莟便在毓贞门上了马车,一路朝着左相府的方向而去。 待到回到左相府时,府中竟没有一个人出来迎候宁芷莟的。 人情薄如纸,宁芷莟一早便知道此次回府会与前番大为不同,那时她尚还是启帝亲封的乐雅亭主,自然是人人争相巴结着的对象,现如今她落了难,自是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了。 宁芷莟并着两个小丫鬟走在回云溪阁的路上,周围有不少丫鬟小厮如火如荼的议论着。 “二小姐上次回来还是风光的乐雅亭主,如今却没有一个人肯去府门口迎一迎二小姐的!” “从前二小姐可是乐雅亭主,如今却是被丽嫔娘娘厌弃的人了。” “像二小姐这样被夺取了敕封,又得罪了宫里的娘娘,如今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回来,真是怪可怜的。” 即便宁芷莟如今已不是启帝亲封的乐雅亭主了,但她到底她也还是左相府的二小姐,是左相府的主子,岂能容得下人这般随意议论的,下人们之所以敢如此轻视于她,定是受了宁挽华的指使。 宁芷莟面色如常的自一众议论她的下人身边走过,所有人都以为她是犹自强撑着,却没有任何人看到她唇边浮起的那一抹冷笑。 宁芷莟在心中无声地冷笑着,且让她宁挽华先得意一段时间吧,她如今越是得意,将来跌下尘埃之时才会摔得越重。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这一回她定要让宁挽华尝尝从高处跌落,粉身碎骨的滋味。 宁芷莟穿过左相府的庭院回廊,来到了位置清幽僻静的云溪阁。 小丫鬟走上前去扣了门扉,立刻便有人为她开了门,如今她虽是略见落魄,但云溪阁里伺候的都是她的心腹,那些人平日里受过她和素心的恩惠,如今自是不会跟着外面的人来一起作践她的。 “我累了,要进去歇着。”宁芷莟吩咐道,“一会谁来了我都不见,只推说我倦了,歇下了。” “是,二小姐。”丫鬟仆妇们忙福着礼称是。 宁芷莟如今心中亦是清楚,自从宁墨茹出嫁后,在这偌大的左相府中众人就算再如何面和心不合的,都不会当众撕破脸的,她拒绝有人来探,不过是厌恶了那些首鼠两端,存心试探的嘴脸。 “小姐,昨日五小姐悄悄遣人送来了她亲手做的梅花卷。”管事的嬷嬷话音方落,便有小丫鬟自食盒中取出一盘梅花卷奉到了宁芷莟面前。 “是五小姐遣人送过来的。”宁芷莟看着面前白瓷玉盘中的梅花卷,心中不禁一暖,想来这偌大的左相府到处都潜藏着杀机,也唯有她那位五妹妹是真心待她的。 宁芷莟让丫鬟将梅花卷送入了她的厢房,而她自己也掩上了所有门窗想要好好地静一静。 左相府是宁芷莟的家,是她出生乃至长大的地方,如今她回到这里照说该是倦鸟归了巢,但于她而言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太过冰冷。 从前有素心陪着,如今在左相府大多数时间却只有她一个人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冰冷的大铁笼子,看似锦衣玉食,却是锁尽了她所有的希冀与欢心。 宁芷莟忽然觉得心累得很,从前她总不想在素心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来,她害怕素心会为她担心,可如今这里却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只想躺在榻上,任由着泪水自脸颊旁滴落,染湿了绣枕。 记得那日素心问宁芷莟,若是上官寒月知道了她要入恒亲王府该如何是好?她表面上装作不慎在乎,其实内心里是很害怕上官寒月知道她要入恒亲王府的,她甚至可以想象那时上官寒月的表情,该是哀伤大过愤怒吧。 他总是那样,在她的生命中一次一次的扮演着拯救者的角色,每每总是在她危难时刻出手相救,每每总是能在她最脆弱迷茫之时给予她安慰。 可是她没有选择,就像出生在左相府她没有选择,她裹挟进帝都的夺位之争中她亦是没有选择,她为了母亲和叶氏一族的血仇只得负重前行,一路向前,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也只能是纵身跳入。 在命运面前,万物生灵皆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的,她唯一能够选择的也只有她的一颗初心,她爱慕上官寒月,只要上官寒月不负她的一片爱慕之情,她便至死都不会改变自己的一片初心。 诸多纷乱之事涌上心头,宁芷莟逐渐觉得眼皮有些沉重,迷迷蒙蒙间便睡了过去。 左相府静蕤轩。 宁挽华一身华裳坐在了白氏身旁,若非是白氏一力拦着,恐怕宁挽华在宁芷莟回府之时便要拦住她的去路,赏宁芷莟几个耳光了。 “如今要紧的是你入恒亲王府之事。”白氏看着容色绝艳的爱女,不禁柔缓了声音道,“母亲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是要做王妃的人了,何必去和那个贱丫头一般见识了。” “母亲,不过一个贱丫头而已,从前她有亭主的身份,如今她亦是被皇上厌弃之人,又得罪了丽嫔娘娘。”宁挽华说话间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不如我们派人去无声无息地了解了她,想来也是没有人会追究什么的。” “胡说什么!”白氏忙环顾四周,又给身边的宋嬷嬷递了个眼色,宋嬷嬷会意后赶紧走上前去将一应门窗都关了个严实。 “母亲,你也太过谨小慎微了,这静蕤轩中谁敢违背母亲您的意思,更是没有人敢将华儿的话外传的。”宁挽华一向都是看不惯白氏过分小心的姿态。 “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些总是没错的。”白氏从前不过一切卑微的侍妾,正是靠着这份小心谨慎方才能挣得如今这般局面的。 “母亲,华儿是断断容不下宁芷莟那个贱人的。”宁挽华的手抚上了额头上被刘海覆盖的疤痕,那是上回在北境时被宁芷莟所伤,虽然用了不少名贵的膏药,却还是留了淡淡地疤痕。 “瞧你这一口一个贱人的。”白氏说着以手覆上了宁挽华的手道,“厌毒一个人要藏在心里,藏的越深恨得越深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五章:爱女心切 http://.biquxs.info/

白氏的确是笑里藏刀的中的佼佼者,便是皇贵妃都暗自心惊于她的城府之深。 但话说回来,皇贵妃与白氏那绵里藏针的功夫却是不相上下的,便是从前皇后已卑微商贾之女的身份位居皇后之位时,皇贵妃亦是不曾过多的为难,如此知分寸,懂进退,不过是看在皇上爱重皇后罢了。 皇贵妃乃是将所有的恨意都深埋在心底,从不轻易出手,一旦出手便会致对手于万劫不复之地。 若不是顾忌着启帝的心意,想来年少的上官寒月就不仅仅是吃些苦头了,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 “母亲在想什么?”宁挽华看着白氏蹙眉看着虚空之中,便是她连唤了数声都没有任何反应,宁挽华这才在白氏的肩头轻轻推了一把,“母亲……母亲……” “华儿,你是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的人,将来亦会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白氏收回了思绪,拉着宁挽华的手道,“你该要好好学学皇贵妃娘娘的沉稳才是。” 皇贵妃虽然素日并未薄待了宁挽华,但宁挽华却因为皇贵妃一味作践着白氏,早已暗暗对皇贵妃生了不满之心,如今听闻白氏还如此赞许着皇贵妃,不禁大为光火。 宁挽华本就性子跋扈张扬,如今又尽是让她得意之事,说起话来难免就失了分寸,只听她愠怒道:“皇贵妃再如何了得,终究还不是屈居于皇后之下,就算是如今执掌着凤印,身份也是越不过皇后去的。嫡庶尊卑有别,正妻就是正妻,妾室就算再高贵,也终归还是妾室罢了。” “啪”的一声,宁挽华话音方落,白氏便已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从小到大,白氏还是第一次对宁挽华动了手,宁挽华挨了这一巴掌后久久愣在了那里。 良久之后,宁挽华才终是将满腔的情绪爆发出来,朝着白氏叫嚷道:“母亲,你打我!你居然为了不相干的人打我!” “华儿……”方才白氏的巴刚掌落下便已是后悔了,她千宠万宠着的女儿,又怎舍得动手打她,若不是她的一番话太过惹得白氏生气,白氏也是万万舍不得打这个爱女的。 “母亲,皇贵妃总是处处压制为难着您,她不就是瞧不上您从妾室被扶正的身份。”宁挽华捂着红肿的脸颊,泪水已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可她虽贵为皇贵妃,却也不过是一介妾室罢了,女儿只是看不惯皇贵妃处处作践于你,您却要为了她来打女儿。” 宁挽华平日里虽性子乖张,手段狠辣,但对白氏这个母亲却是真心好的,见到皇贵妃如此欺辱着白氏,心下自然是要生出怨念的。 “我的好华儿,是母亲的错,母亲不该动手打你的。”白氏听到宁挽华的那番话早已是跟着落下泪来,一把拉过宁挽华,袖中的手指已是轻轻拂过她那红肿的脸颊道,“都红肿起来了。”紧跟着又吩咐着小丫鬟道:“还不快去取了药来。” 小丫鬟忙不迭地去取了药来,白氏想要拉过宁挽华为她涂抹一些药膏消肿,却被宁挽华一把推开,她冲着白氏吼道:“母亲,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宁芷莟那个贱人的!”说完已是不顾众人的阻拦冲出了静蕤轩去。 “夫人,小姐到底还年轻,做事情难免冲动任性了些,待到成婚之后或许会好些。”宋嬷嬷见着白氏面色不虞,连忙劝抚着白氏道。 “华儿今年都快十七了,我像她这个年纪时……”白氏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堪的往事,眉眼间的落寞之意便是连宋嬷嬷都感受到了。 “夫人,都过去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宋嬷嬷是跟着白氏陪嫁过来的,从前不过是个做洒扫功夫的老妈子,因为遇到白静言,方才能万年咸鱼翻了身。 “若是那两个孩儿保得住,或许我也不会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华儿身上了。”白氏看着虚空之中,眸光里牵扯出往昔的回忆来。 白静言本是白家的七小姐,却因为庶出的身份不被重视,可她却从来都是心比天高的主,也曾殷勤的巴结着主母,讨好着嫡出的长姐,却因为容貌太过打眼,被主母看出不安分,将她随便寻了个由头赶去了底下的庄子里。明着是赶去了乡下,实在是流落市井吃足了苦头。 后来辗转遇到了当时方才踏入官场的宁凡之,那时的白静言凭借着美艳的容貌与善察人心的体贴,很快便引起了宁凡之的注意,最后顺利的成为了宁府的小妾。 那时的宁凡之还上不是权倾朝野的左相,那时他还未遇到此生唯一令他心动的女子—叶澜霜。 白静言极善察言观色,揣度人心,她将宁凡之服侍的十分妥帖,宁凡之于众小妾之中也最为看重白静言。 随着宁凡之的官位节节攀升,府中的小妾也越来越多,这些人对于白静言而,皆都不足为患,直到宁凡之官至宰相之位,白静言方才觉得自己终是熬出了头,可转眼她却见宁凡之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了叶澜霜入门为嫡妻。 叶澜霜是太傅府的嫡女,精通诗书,略通医术,连舞姿亦是帝都一绝,甚至可以与那时最具才情的萧文鸢一较高下。 白静言这才感觉到了深深的不安,叶澜霜是她太大的威胁,她卑微的身份是不可能与出身高贵的叶澜霜相争的,所以她只能掩下了心中的恨意,摆出一副柔婉和顺的性情侍奉在叶澜霜身侧,甚至连有了身孕都不忘每日晨昏定省给叶澜霜请安。 那时白静言在叶澜霜之前有了身孕,她欢喜着那个孩子或许是上天对她的恩赐,她是多么盼望能在叶澜霜之前生下儿子,哪怕是庶子也好,也终归是占着长子的名分,可她的孩子却终究没有保住。 白静言意外小产时腹中的孩子已经有五个月大了,都已经长出了手和脚来,是个身体强健的男胎。失了孩子的白静言也曾怀疑过叶澜霜,怀疑过其他的小妾,可她却始终都抓不住任何有力的证据。 失了孩子的白静言,一颗心也跟着死了,她觉得相府人人都想害她,甚至连她腹中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自那之后白静言更加殷切的讨好着叶澜霜,心中的恨意却随着那个留不住的孩子更加浓重,她甚至开始在背后悄悄地打掉了其他妾室的孩子,那时初次有孕的四姨娘便是被白静言亲手落去了腹中的胎儿。 就在白静言杀死别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报仇时,她意外又有了身孕,欢喜之余她觉得这定是上天对他的前一个孩子的补偿,所以那时的她暂时停止了残害其他妾室的孩子,那时也曾有妾室生下了孩子,却又不过几个月便夭折了。 那一次白静言的孩子却又没能保住,六个月时落了胎,又是一个已经成形了的男胎。 失去了第二个孩子的白静言,心性已是彻底的扭曲了,她心间最后一点善念也随着那个孩子的离去而被埋没,她开始静下心来想着到底是谁要害她,想着想着心中却真的有了头绪。 后来白氏学了乖,有了身孕也不再张扬,而是以锦缎束腹,以此来瞒过了府中所有的人,直至后来再也藏着不住身形时,她已是有了八个月的身孕了。 或许是因为白氏身量纤细,衣裳也尽可能穿些宽松的,便是连连日日被她伺候着的叶澜霜都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后来在得知她有了八个月的身孕,当真是又惊又喜,立刻便派人禀明了老夫人与宁凡之。 正在府中众人为了白氏的身孕或喜或忧时,白静言却意外动了胎气,最终却还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宁挽华。 白静言接连失了两个孩子,宁挽华又是她费尽心力,险些搭上性命才生下来的,她自然是将之视为眼珠子般疼爱的。 拼着性命不保的风险生下宁挽华后,白静言终是觉得上天待她或许不算太过残忍,终究还是保住了她的这个孩子,虽然是女儿,但到底日后有个贴心人陪在自己身边了。 这厢白静言方才感叹了上天待她不算太坏,那厢叶澜霜已是被查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来。 叶澜霜是嫡妻,不论她生下的是男是女,都将会压着白静言的女儿一头,自出身后便受尽了庶出苦楚的白静言,看着叶澜霜日渐隆起的小腹,看着宁凡之对她的宠爱,终是彻底泯灭了人性中最后一点的光亮,便是连还未出生的无辜稚子都不打算放过了。 “嬷嬷,你说这个世上是不是真的有报应这一说?”白氏想起曾经的种种,看着自己雪白纤细却沾满了鲜血的双手道,“若真有报应便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好了,我的华儿她是无辜的啊。” “夫人,你这是在说胡话吗?”宋嬷嬷赶紧遣走了一众伺候着的小丫鬟,躬身在白氏耳边小声道,“当年的事情早已过去了,再说那件事又不止夫人……” “住口……”方才眉眼落寞,话语哀戚的白氏立刻高声制止了宋嬷嬷道,“你方才想要说的话,最好咽回独自里永远不要再说出口!否则到时候便是连我也保不住你!” “老奴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随意妄言了!”宋嬷嬷见白氏当真动了怒,忙吓得跪在地上连声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六章:含春的少女心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自昏昏沉沉睡去,醒来之后已是深夜了,迷迷糊糊地自床榻上坐了起来。 四周本是一片漆黑的,随着素心划开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青铜灯,宁芷莟这才看清如今她正身处在云溪阁中。 宁芷莟睡得太沉,醒来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待到素心点了灯后,看清了周围之物,方才想起自己已经回了云溪阁中。 “你一直守着我?明日还要去进宫当值了,该早些歇着才是。”宁芷莟方才困意上涌,连衣裳都未脱便上了榻,如今已是直接走床榻之上站了起来。 “小姐,五小姐已是候在偏厅多时了。” “五妹妹来了,何时来的?怎么也不叫醒我?” “五小姐天刚擦黑便来了,见小姐睡得香甜,素心便让五小姐候在了偏厅。”素心回答道。 “素心,你去歇着吧。”宁芷莟边说边随意披了件衣裳便要往偏厅去,走了几步还不忘叮嘱素心道,“你先回房歇着,明日一早还要入宫当值了。” 宁芷莟来到偏厅时正见宁宛然已是有些困倦了,却仍是强撑着不肯离去。 “宛然。”宁芷莟轻唤了宁宛然一声,而后转身吩咐一旁侍奉这的小丫鬟道,“去给五小姐冲杯花茶来。” “二姐姐。”宁宛然见宁芷莟来了,连忙福身揖礼道,“深夜叨扰二姐姐了,还请二姐姐恕罪。” 若是旁人前脚深夜来扰,后脚告罪,宁芷莟定会觉得虚伪至极,可宁宛然的性子一向文弱温和,骨子里总是会害怕别人会嫌弃自己,哪怕宁芷莟知道她性子敏感,待她已是处处留者心,可天生敏感的宁宛然却总是怕会不小心惹恼了宁芷莟。 “五妹妹来的正好,我正要派人去请妹妹来了。”宁芷莟亲自接过了丫鬟们端来的花茶递给了宁宛然道,“刚才看妹妹有些困了,半夜里喝太浓的茶会睡不着的,便叫人备了花茶给妹妹。” “谢谢二姐姐。”在这偌大的左相府中虽然没有人想要谋害宁宛然,却也从来没有人真正关心过她,如今也还是头一回有人顾忌着她夜半喝了浓茶会睡不着的。 “妹妹找我有何事?” 宁芷莟听闻宁芷莟忽然发问,紧张之下已是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裙摆,而后低下头去轻声道:“许久不见二姐姐了,这才来看望二姐姐的。” 宁芷莟自是知道宁宛然半夜来访,绝不仅仅只是为了看一看她而已,却也不欲急着说破,而是随便拣了个话题道:“下个月是安国公的寿辰,如今左相府与国公府已是结成了儿女亲家,想必到时候除了老夫人,众人都是要过府给国公爷祝寿的。” 虽说左相府与安国公府祖上有亲,那也是很久远的事了,两府原也不用来往的这般密切的,如今却因为宁墨茹嫁入了安国公府,两家成了姻亲,自然是要多多走动的。 但其实因着假苏墨文是丽嫔的侄子,丽嫔又百般示好与皇贵妃,再加之上官九霄与上官清峑的关系,宁凡之本是是不想过早去卷入夺位之争的,这也是为何早有传闻上官清峑倾心于宁挽华,宁凡之却一直未将宁挽华明着许配给上官清峑。 当真是又想占着亲王府嫡妃的宝座,又一心想着要如何要将尾巴藏好。 宁芷莟故意寻了个话题问道:“安国公寿宴是大喜事,不知五妹妹可有喜庆些的衣裳?” “姨娘一早便准备着了,为我和玉成裁制了新衣。” 宁芷莟顺势又道:“九公主派人送了些宫里时兴的料子来,不如一会妹妹带两匹回翠微阁去。” “多谢二姐姐。”宁宛然终于找到了说话的契机,于是问道:“九公主还有明飒姑娘也会一起去吗?” “九公主最爱热闹,自然是会去的。至于明飒……她只是九公主的武师,却并不是护卫,自然是不会去的。”宁芷莟知道宁宛然是想通过明飒问出上官凤鸣是否会去。 宁宛然听闻上官凤鸣并不会去,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失落,便是连坐在她身边的宁芷莟,亦是看出了她眉眼间的落寞之意。 宁芷莟本想好心提点着宁宛然两句的,但又害怕说破后会让宁宛然难堪,最终还是选择了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是害怕宁芷莟会看出了什么,宁宛然又拣了几句闲话来说,最后才起身向宁芷莟告了辞。 看着宁宛然离去的身影,宁芷莟却已是皱紧了眉头,上回明知不妥,却还是将宁宛然带去了云雾山,原本是想撮合她和京兆尹府的元公子的,却不曾想阴差阳错,宁宛然居然会芳心暗许了七皇子上官凤鸣。 “小姐,早点歇着吧。”素心看着宁芷莟一直看着宁宛然离开的方向愣神,已是走到她的身边将一件薄绒绣毯披在了她的肩上。 “素心,你说我是不是错做了?” “小姐也是好心,希望五小姐能有个好归宿,要怪只怪造化弄人,五小姐怎么就偏偏芳心暗许了七皇子。” “她这么晚来,只为了旁敲侧击上官凤鸣会不会去为安国公贺寿?”宁芷莟说这番话时眼底是深深地不安。 宁宛然一向循规蹈矩,加之性子又害羞,若不是真的对上官凤鸣动了心,又为何要对他生了期盼之心,渴盼着能与安国公的寿宴上再见上官凤鸣一面。 “小姐,上回云雾山五小姐见到七皇子不过匆匆一瞥而已,待到寿宴之上五小姐见到了元公子,没准事情会出现转机也不一定。”素心嘴上这样安慰着宁芷莟,心中却也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因为自从北境那日蒙着眼睛闻到了上官清峑身上冷冽的梅香,从此世间万千好男儿,便再也没有一个能入得了素心的眼了。 “宛然从小在左相府中便不受重视,与她相依为命的只有五姨娘与玉成,但愿她能为了他们而斩断了自己对七皇子的心思。” “小姐,你可是有了什么主意?”素心见宁芷莟如此说便知她定是有了什么主意。 “我也不十分肯定这主意是否可行?”宁芷莟看了眼窗外无边的夜色,浓黑阴冷的像是要将整个人淹没一般,“素心,我心里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不能帮着她们摆脱命运的拨弄。”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七章:拜高踩低 http://.biquxs.info/

待到宁宛然走后,宁芷莟与素心已是睡意全无,素心便留在了宁芷莟的卧房中陪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素心,从明日开始我或许会受些委屈,就算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的,也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小姐,这么做值得吗?”素心知道宁芷莟是想要对宁挽华下手了,宁挽华平日里虽跋扈嚣张,奈何身边却有白氏规劝着,若想让她按照宁芷莟设计的跌下深渊,就必须得先将她捧上云霄不可。 “素心,可曾记得我们幼时读过的《南柯记》?”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只有从高处摔落才会跌得粉身碎骨!”素心明白宁芷莟的意思,唯有让宁挽华得意到了极致,她才会忘乎所以,得意之下跌入彀中。 “宁挽华是白氏捧在掌心里的宝贝疙瘩,也只有宁挽华受了重创,白氏才会与皇贵妃撕破脸,白氏一族才会有覆灭的那一日。” “可是宁挽华心肠歹毒,我怕小姐会受她的折磨。”素心眼见着宁芷莟与宁挽华的梁子越结越深,害怕宁挽华一旦找到机会便会致宁芷莟于死地。 “她的狠毒我怎会不知。”宁芷莟看向素心,却是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来,“我不过是给她下套罢了,哪会那么傻将自己折了进去,最多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为了扳倒白氏一族,受这点罪又有什么要紧的。” 素心知道宁芷莟的性子,若是他决定的事情,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当下也不再劝她,而是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素心不在府中时,小姐一切皆要小心。” “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嘛!”宁芷莟自是知道宁挽华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却还是在素心面前故作轻松道,“我不过是演戏而已,到时你兼顾着御医院与恒亲王府的差事,夜里还要回左相府来,自己要当心……” 宁芷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素心打断,只见她神色凝重地道:“小姐做什么决定素心都不会阻拦,因为素心相信小姐的本事,所以也请小姐相信,素心是应付得来两头差事的。” 宁芷莟见素心如今坚持要回相府来住,便也不再阻拦她了。 后来她们又聊了一些旁的话题,商量了一番关于太后病情之事,最后两个人皆是有些困倦了,眼看着外面天光欲曙,二人这才一同合衣躺在了床榻上。 翌日,宁芷莟醒来时素心已经往宫里去了,她则起身唤了侍女们帮她梳洗打扮。 如今既然回到了左相府,她又失了亭主的身份,给白氏晨昏定省的请安自然是宜早不宜迟的。 侍女们捧来了数套裙赏供宁芷莟挑选,宁芷莟当即便选择了一套颜色明亮的裙衫,虽是色彩鲜艳,却是并不十分华贵的浅色桃红纱质裙衫。头发则让侍女挽成了流云髻,并着在突出的发包上插上了一支镶着宝石的桃花簪。 穿好衣裳,梳好发髻后宁芷莟坐在铜镜前端详着镜中的自己,一身桃红裙衫,并着璀璨却并不夺目的宝石簪子,整个人显得娇俏明艳却又并不过分奢华。 宁芷莟来到静蕤轩时白氏还尚在梳妆,她便恭眉顺眼的候在了白氏的门外,因为她知道她越是这般谦逊懂得进退,白氏便越会为宁挽华的跋扈乖张而忧心。 幼时宁芷莟因为终日被困在云溪阁,为了打发辰光,也会选些兵书来读,犹记得读《孙子兵法》里那句‘上兵伐谋攻心为上’时甚是佩服古人的心智谋略,如今活学活用,她倒是拿捏住了白氏的七寸痛处。 现如今有些人摩拳擦掌着想要看宁芷莟难堪,有些人却是抱着凑一脚热闹的想法,不多久宁馨予便伴着宁挽华走进了静蕤轩的院落。 “给大姐姐请安。”宁芷莟见宁挽华走了过来吗,忙走了上去敛衽为礼道,“好久未见大姐姐,大姐姐美艳更胜往昔。” 便是连一旁地宁馨予都不得不在暗中佩服宁芷莟的能屈能伸,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个人站得稳云端高处,跌下尘埃时异能不卑不亢的。 宁挽华不出意外的并未理会宁芷莟,转而高昂着头颅自她身边桀骜的走了过去。 “给二姐姐请安。”宁馨予为人处世向来都是滴水不漏,如今宁芷莟虽见落魄,但她却并未趁机踩上一脚,而是匆匆福礼后便已是追上了宁挽华的脚步。 宁凡之公务繁忙,一早便出了相府去了宫中,众小姐们只用给白氏请安行礼即可。 前番因着宁芷莟有亭主的身份,请安事宜都是以她为先的,如今自然是以宁挽华为先了。 只见宁挽华率先一步走到白氏身边,而后屈身行礼道:“给母亲请安。” “快起来。”白氏忙让身边的宋嬷嬷亲自扶了宁挽华起身。 紧接着宁芷莟缓缓走上前去,向着白氏屈身行礼道:“给母亲请安。” “起来吧。”白氏示意宁芷莟起身后,立刻便有小丫鬟上前扶起了宁芷莟。 最后是宁馨予,宁宛然并着宁玉成上前给白氏请安,白氏依然是含着慈和的笑容让他们起了身。 白氏看着众人道:“今日正好是十五,你们一会该去给老夫人请安才是。” 众人异口同声回答着白氏道:“是,谨遵母亲的吩咐。” 因急着去给老夫人请安,众人并未在白氏的静蕤轩停留太久,而是请过安后便出了静蕤轩朝着老夫人的慈安居而去。 一路上宁馨予跟在宁挽华身后亦步亦趋,而宁宛然则是并着宁玉成走在最后面,只有中间的宁芷莟落了单。 上次回府时宁芷莟是何等的风光,前呼后拥间似被众星捧月,如今却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走在青石砖路上。 宁宛然看着被一众下人和宁馨予簇拥着的宁挽华,再看看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鬟的宁芷莟,没来由地觉得一阵心酸,却又谨记着宁芷莟昨夜的交代不敢上前。 按理说姨娘们也是要给白氏请安的,可四姨娘因为宁墨茹高嫁而抬了身份,又因着左相的宠爱便一直推脱着不去给白氏请安,白氏也曾在左相面前饶舌过几次,却怎奈左相偏宠着四姨娘,当面应付着,背后却也不曾责备过四姨娘。 白氏见左相铁了心要抬举四姨娘周氏,便也借着玉成已经长成,总是要顾忌五姨娘的体面为由,也同样免去了五姨娘每日的晨昏定省。 一路上宁芷莟面容虽平静,心中却在为这白氏和周姨娘斗得如火如荼而心下窃喜,只是窃喜之后又不免为天下女子生出悲悯之情来。 哪怕是如白氏那般步步为营,机关算计之人,也是不得不看着夫君的脸色行事的,分明恨不得将周氏挫骨扬灰,却又不得不为了所谓正妻的贤名而处处忍让。 周姨娘自是可怜的,被白氏害的痛失了亲子,这一辈子便是在妾室的位置上没了指望,分明是可怜之人,却曾为了斗垮白氏,将无辜的宁芷莟拉下水去,若非宁芷莟也并非软弱可欺之人,怕是上一回便成了白氏与周姨娘相斗的炮灰了。 分明都是可怜人,分明各有各的难处与苦楚,却偏要自己一边被残酷的世道伤得体无完肤,一边还要将这种自身所承受的苦楚,再百倍的加注在其他无辜之人身上。 因为饱尝过那些残忍之徒加注在自己身上的苦,所以才更加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话的含义,所以这一世哪怕再难再苦,宁芷莟也从未想过要去加害其他无辜之人。 如今眼看着四姨娘一路挑衅着白氏作为当家主母的权威,宁芷莟越发疑惑她那种近乎豁出一切去的疯狂报复的原由,按理说宁墨茹如今已是高嫁,只要她与白氏进水不犯河水,凭着宁凡之待她的宠爱,她是可以求的余生安稳的。 “众位小姐都到了。”福嬷嬷迎了出来,却是看着宁挽华道,“老夫人正念叨着大小姐了,您就来了,快进去吧,老夫人见着您指定欢喜了。” 福嬷嬷并着宁挽华进了正堂后,宁芷莟与一众小姐也紧跟其后走了进去。 “华儿给祖母请安。”宁挽华踏着莲步走到老夫人面前,顺势跪在了地上早已铺好的软垫之上。 “快起来。”老夫人吩咐着一旁地福嬷嬷道,“快将大小姐扶到我身边来坐下。” “老奴就说老夫人见到大小姐定会欢喜的。”福嬷嬷说话间已是含笑扶着宁挽华坐到了老夫人身边。 “孙女给祖母请安。”宁芷莟亦是走上前去,跪在了地上的软垫之上。 “来人,搬把椅子给二小姐坐下。”老夫人虽没有拉着宁芷莟坐到她身边去,却也不算太冷落了她。 “孙女,孙子给祖母请安。” 最后是宁馨予并着宁宛然与宁玉成,一齐向着上首的老夫人叩首请安。 “玉成好似又长高了些。”老夫人慈爱的看着宁玉成道,“快给小姐和少爷赐座,另外派人拿些点心给少爷吃。”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八章:母子分离 http://.biquxs.info/

宁玉成是左相府中唯一的男丁,虽是庶子,但将来也是要承袭家业的,所以老夫人待这个唯一的孙子还是颇为照顾的。 宁玉成今年已满十二岁了,却因为被五姨娘训诫着要凡是不要出头,是以性子格外的怯懦腼腆些,只是低着头懦懦的谢过了老夫人赏的点心。 虽是十二岁的少年了,却仍是一副唯唯诺诺的小家子气,半点世家公子的气度都没有,老夫人如今见了已是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玉成平日都读些什么书?”老夫人忽然问道,“五姨娘可有为玉成请了先生?” 宁宛然不料老夫人会忽然发话,见宁玉成紧张的已是攥紧了手中的糕点,便只得硬着头皮,努力平稳了气息回道:“回祖母的话,姨娘已经为六弟请了先生教授着课业了。” “玉成,你平日都看些什么书?先生平日里都教了你些什么?”老夫人并未理会宁宛然,而是看着将头埋得更低的宁玉成问道。 宁玉成与老夫人本就不亲近,不过是高兴了便赏些东西给他,如今却要故作子孙亲密的假象,老夫人能演,宁玉成自是演不来的,早已是小脸通红吗,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回祖母的话……” 宁宛然看着幼弟涨红了一张脸,想要待他回答,却被老夫人冷着脸训斥道:“五姨娘没有教过你规矩吗?如今我是在问玉成的话,你何故要在一旁插嘴!” 宁芷莟眼见着宁宛然因着老夫人的训斥涨红了脸,低着头又羞又窘的在那里绞着帕子,有心想要替她解围却又担心如此做法会太过引人注目。 “既然五姨娘连基本的规矩与礼数都教不好,那从今日起玉成便搬出五姨娘的处所。”老夫人跟着吩咐一旁的福嬷嬷道“将慈安居后面的梧桐苑打扫出来,明日便抬了六少爷的东西进去。” 福嬷嬷方才应了老夫人的话,遣了小丫鬟往外间走去,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宁玉成已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朝着上首的老夫人磕头道:“祖母,我不想离开母亲与姐姐,祖母,我想住在翠微阁,我不想搬去梧桐苑。” “玉成今年也十二了,你父亲十二岁时已是将四书读了个通透,你如今却连自己在看什么书都说不上来。”老夫人眼中已是含着愠怒,“可见五姨娘不但不能管教好你,反而还成了你的拖累。” 五姨娘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因为是庶女,又不受重视,这才会被嫁到相府来为妾的。 “祖母,成儿不想与母亲还有姐姐分开,祖母不要分开成儿和姐姐!”宁玉成毕竟还年少,听闻老夫人要将他和宁宛然还有五姨娘分开,已是吓得连连跪在地上向着上首的老夫人磕头。 “动不动就又是下跪,又是哭鼻子的,还哪有一点世家公子的气度了。”老夫人已是气得将手中的木杖一下一下的戳在地上。 那厢宁玉成已是急得磕破了头,这厢宁宛然也是不争气的滑落了泪水,却又不敢如宁玉成那样哭喊出来,只是一味的低着头默默地拭着泪。 宁芷莟虽心知他们姐弟如此情状只会更加激怒了老夫人,却又苦于没有机会提醒,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下人们合力将宁玉成拉了出去,宁宛然想要阻止却也被嬷嬷们按在了地上。 “祖母,求你了,六弟是姨娘的命啊!求祖母不要带走六弟。”看着宁玉成被一众仆从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宁宛然有些害怕老夫人会将宁玉成从母亲身边带走,于是伏在地上哀求道:“求祖母了!” 宁芷莟知道宁宛然再这样哭丧着脸苦苦哀求,势必是会更加惹恼了老夫人,在老夫人眼里他们这些孙子辈根本也不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不过是利用的棋子而已,区分他们的不过是有利用价值与没有利用价值罢了。 看着被按在地上仍是不忘苦苦哀求的宁宛然,坐在她身边的宁芷莟好似不堪其扰,正要稍侧了身子时却不小心掉落了丝帕。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哭喊哀求着老夫人的宁宛然身上,一时也没有下人去替宁芷莟拣帕子,她只得自己去捡,只是待她刚弯下腰身时,插在发髻间的桃花宝石簪子却不慎坠落在地,随着一声清脆的簪子落地之声,所有人的目光便又都聚焦在了宁芷莟身上。 “姐姐这支桃花簪一看便非凡品,如今竟是摔碎了,当真是怪可惜的了。”宁馨予看着宁芷莟摔落在地,碎成了数节的桃花簪惋惜道。 还不待宁芷莟说什么,坐在宁芷莟对面的宁挽华,已是含了几分不屑又厌恶的口吻道:“若真是宫里赏赐的东西,二妹妹这回便是闯下大祸了。” “不过是从前九公主赠予我的,虽说贵重却也远不比皇贵妃娘娘赏赐给大姐姐的雪烟绫金贵了。”宁芷莟一番话答得滴水不漏,是九公主私下“赠予”她的,并非是明面上赏赐的,所以即便是如今摔坏了,谁也别想应将什么罪名扣在她的头上。 “说起来皇贵妃娘娘当真是疼大姐姐了,特意赐了雪烟绫给大姐姐。”宁馨予眼见着宁挽华又被怼的无话可说,便故意转了话题,一脸艳羡地道,“雪烟绫那样名贵的料子,平日里我们连见都没有见过了,如今大姐姐得了也可叫咱们开眼了。” “说到底也是你大姐姐争气,能入了恒亲王的眼。”老夫人见到嫡长孙女如此争气得脸,便也不再理会宁宛然,而是欣慰的看着宁宁馨予道,“日后待你大姐姐真的入了王府,亦好在皇贵妃面前为你们姐妹美言几句,好让你们也能得个好的归宿。” 宁芷莟清楚的看到宁馨予在听到老夫人这番话后,眼中倏地闪过一簇光亮,便知道她不过是为了借着宁挽华攀上高枝,方才会对她百般巴结示好的。 “好的归宿”宁芷莟心中冷笑着,却也知道为着老夫人口中的好的归宿,今日她是不会再为难宁宛然了。 果然,老夫人与众人说笑了一阵后,复又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宁宛然,然后吩咐着身边的福嬷嬷道:“派人将五小姐送回她的翠微阁去,再去派人告诉秦秦氏,为六少爷另辟住处是我的主意。”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一百九十九章:两年如同一个轮回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眼见着宁宛然被丫鬟们架着扶了下去,宁挽华看出老夫人面色不虞,显然是为方才宁玉成与宁宛然的哭闹动了气。 “祖母,动怒伤身,你若是觉得五姨娘教养不好六弟,大可以将六弟接入梧桐苑由您亲自教养着便是了。”宁挽华边说边吩咐一旁的小丫鬟道,“还不快去给老夫人冲杯参茶,好让祖母润润嗓子。” “还是大姐姐待祖母最是体贴周到了。”宁馨予想要奉承成宁挽华,却也连带着将宁芷莟拉下了水道,“我和二姐姐都未想到祖母说了这么久的话,定也是口干舌燥了。” 宁芷莟看了一眼身侧的宁馨予,知道她如今定是瞧着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才会百般殷勤奉承着的。 “大姐姐从来都是温柔贤淑的性子,待我们姐妹也一向是极好的。”宁芷莟的目光不经意地对上了宁挽华的目光,眸光一片澄澈,“大姐姐待我们众姐妹尚且如此爱护,更何况是一直最疼爱大姐姐的祖母了。” 宁芷莟此话一出,宁馨予竟有些不禁意的想要避开与宁挽华对视的目光,看来做贼心虚那句话是没错的,说假话的人下意识地都是会有些心虚的。 宁馨予的表现虽有些略显得不自然,可老夫人却是神色如常的看着众人道:“难得你们姐妹相处的如此融洽,这也是当家的主母教导你们得力的功劳。” 听了宁芷莟表面恭维,背地里却是赤裸裸撕下宁挽华面具的那些话,老夫人居然还能神色如常的夸赞着她们和睦,还顺道给白氏的脸上贴了一层金,真真不得不叫宁芷莟佩服姜的确还是老的辣。 还不待众人说些什么,老夫人便又露出一脸的倦容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才说了几句话便觉得困倦了。” “是孙女们不懂事,见着祖母慈祥,又爱教导着咱们姐妹,这才拉着祖母多说了几句。”宁馨予拍马屁的功夫真真是连宁芷莟都自叹弗如,只听她又道,“方才大姐姐还担心着祖母说干了嘴,孙女却是个粗心愚笨的了。” “我要歇午觉了,你们各自都散了吧!”老夫人说话间已是被福嬷嬷扶起了身向着内室走了去。 宁馨予拍了一溜马屁,虽是未有得到老夫人的任何回应,可宁芷莟去却清楚,老夫人在三位庶女中是看重宁馨予的,否则上回宁挽华惹得老夫人不悦,老夫人也不会只独独选了宁馨予陪着她聊天解闷。 众人见着老夫人已是进了内室,这才各自起身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一众小姐方才走出了慈安居的大门,宁挽华便是走到宁芷莟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大姐姐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宁芷莟明知宁挽华来者不善,却还是装作一副一头雾水的看着宁挽华问道。 “二妹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听说妹妹烹茶的手艺了得。”宁挽华如今看着宁芷莟的眼中虽是含着笑意的,可那笑意却是含了彻骨的寒意,“姐姐我还想劳烦二妹妹随我去一趟我的琼华阁,将你那一手烹茶的好手艺,传授给我屋里那些个愚笨的小丫鬟们。” “既然姐姐喜欢我烹茶的手艺,妹妹我自是乐意随姐姐走一趟的。” 宁挽华见宁芷莟如此爽快便应下了,心下还当真是有些纳罕的,原本她还以为要颇费一番周折才能将宁芷莟请到琼华阁去的。宁挽华甚至在心中想过,若是宁芷莟抵死不从,她便是绑也要将人硬绑去的。 这厢宁挽华眸中的惊疑已是全部落在了宁芷莟眼中,她亦是知道宁挽华的性子,哪怕是如今怀疑她藏了什么心思,也是断然不会放弃打压自己的心思的。 果然,不出片刻宁挽华便又看向了宁芷莟,眼中的盈盈笑意亦是渐渐被浮现出而的恨意所取代。 “还不快扶着二小姐回我的琼华阁去。”很快便有小丫鬟一左一右走上前来架住了宁芷莟,紧随着跟在宁挽华身后,朝着琼华阁的方向而去。 “大姐姐,妹妹我才想起出来时还有绣到一半的扇面没有完成,这会便先行告退回紫萱阁去了。”宁馨予看着宁挽华那般的架势,又见她眼中毫无遮掩的恨意,便知道此番就算是宁挽华顾忌着名声不会对宁芷莟痛下杀手,也定是会折磨的宁芷莟痛不欲生的。 如今宁挽华还哪里还有空去理会宁馨予,随便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去后,便疾步向着琼华阁走去。 宁馨予则是恭谨的对着宁挽华的背影福了福礼,然后在被人左右架着的宁芷莟路过自己身边时,尽力表现出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歉疚神情,却又转眼在宁芷莟与她擦身而过后牵起了唇边凉薄的笑意。 最后待到所有人都走远了,宁馨予方才迈开了步子,却不是朝着自己的紫萱阁而去的,那分明是宁宛然翠微阁的方向。 宁芷莟到了琼华阁后便被宁挽华关进了柴房之中,那间柴房正是她刚重生时,被宁挽华关押在里面凌虐过的地方。 整整一年零七个月又八天,仿佛一个轮回一般,宁芷莟又回到了这间柴房,只是那时她是被迫被宁挽华带到柴房的,可如今的她却是想要用这痛彻心扉的皮肉苦楚,换得白氏与白氏一族从此走向万劫不复的末路。 关押宁芷莟的柴房仍然是这间柴房,便是连招数都与从前相同,将闪着寒光的银针一点点的推入宁芷莟的血脉之中。 不同的却是上一回的宁芷莟为了放松宁挽华的警惕,曾一度在她面前痛苦哀嚎着,可如今的宁芷莟却是为了激起宁挽华心中最深层的疯狂恨意,竟是硬生生地咬住了唇齿,从始至终都未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哪怕是连细微的痛苦的呻吟声都不曾发出。 “给我狠狠的用银针扎进她的皮肉里,直至她痛苦哀嚎着向我求饶为止!”宁挽华见宁芷莟被用了针刑仍能一声不吭,心中已是大为光火,这才催促着身旁的嬷嬷们再下狠手的。 用刑的嬷嬷见宁挽华一脸怒容,便忙不迭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却不曾想宁芷莟硬是死命咬住了唇齿,哪怕是唇齿之处都见了血,也仍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小姐,奴婢们已是下了狠手了,可是二小姐性子太倔,若是再这样下次恐怕……”用刑的嬷嬷自然害怕宁芷莟会在她的手上丢了性命,毕竟如今早的宁芷莟,早已不是从前那个籍籍无名的不受宠嫡女了,如今的宁芷莟可是和九公主攀得上关系的。 宁挽华看出了用刑嬷嬷眼中的俱意,心下更是生气,于是朝着身旁地嬷嬷吼道:“给我用鞭刑,只抽打得她皮开肉绽,哭喊着求饶不可!” “不可!”衡翠心下一急,不可两字已是脱口而出,紧接着却是跪在宁挽华身前劝道:“小姐忘了夫人曾再三叮嘱过,不可以在二小姐的身上留下伤痕的。” 白氏最是心疼这个独女,见着她几次三番被宁芷莟戏耍,北境那次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即便是治好了伤,额头处却还是留下了疤痕,这才同意她将宁芷莟绑到琼华阁受些皮肉之苦的,却也明着警告了她,决定不允许在宁芷莟的身上留下任何的伤痕。 “小姐三思啊!”嬷嬷们害怕会闹出人命牵连到自身,也跟着劝道,“二小姐毕竟是府中的嫡小姐,更何况二小姐与九公主素来……” 嬷嬷不过是说了几句真话而已,却不知宁挽华最恨的便是旁人会高看宁芷莟一眼,怒急之下竟一把取下了墙上的皮鞭抽打在了嬷嬷身上。 那一鞭宁挽华用了十成的力,嬷嬷立刻被打得皮开肉绽见了血,只能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众嬷嬷见同伴被打,吓得俱都跪伏在地上不敢再劝了,便是连衡翠也惨白着一张脸,想要再劝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颤抖着的喉头,半晌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宁挽华见没人再来阻止她鞭打宁芷莟了,这才举着鞭子含着笑意走向了宁芷莟,那笑意在宁芷莟眼中真真是应了那句“黄蜂尾后针,最毒不过妇人心”。 正在宁挽华要一鞭子抽下时,柴房的门被人一脚踹了开来,紧接着宋嬷嬷扶着白氏走了进来。 “母亲……”宁挽华骤然见到白氏走了进来,惊得已是掉了手中的皮鞭,慌忙俯身道,“母亲不是去了右相府与右相夫人……” “你以为将母亲我引致右相府,便可以在府中为所欲为了吗?”白氏本因着前几日的那一巴掌,觉得自己是亏欠了宁挽华,这才由着她的性子教训宁芷莟的,否则以白氏缜密的性子,是绝不会在这种时候招惹是非上身的。 “母亲,她失了亭主的身份,又得罪了丽嫔娘娘,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宁挽华不明白白氏到底在顾忌着什么,在她眼中宁芷莟已是走到了末路,如今处死她便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 “华儿,你当真叫母亲失望!”白氏看着爱女美艳的脸庞,当真又是恼怒又是痛心。 第一卷:复仇而生 第二百章:动了真怒 http://.biquxs.info/

“母亲,华儿实在不明白您在顾忌着什么,不过一个贱人的一条贱命而已,竟也值得您一再的与女儿生气!”宁挽华因着前番挨了白氏的一记耳光,心种已是不悦,如今更是看着白氏还要护着宁宁芷莟,心中的气恼已是到了极点。 被绑在架子上的宁芷莟,眼看着这对因着自己而起了冲突的母女,虚弱的面容上已是浮现出一抹笑来,看来她的这步棋果然没有走错,宁挽华自小被白氏娇宠着,如今哪是白氏想要约束便能约束的了她的。 宁挽华定会在白氏气急败坏的打压下越来越急躁,只要她越来越急躁,宁芷莟便能牵引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前方的万丈深渊了。 “没用的废物,也不知道劝着小姐,要你们有何用!”白氏不忍心再动手打宁挽华,便将一腔怨气全都倾泻在了下人们身上,只听她吩咐着外面的仆从道,“将这些不中用的奴才绑在架子上用刑。” 很快外面的仆从鱼贯而入,进来后便将地上哭泣着求饶的嬷嬷们全都绑在了刑架之上,然后又拿起皮鞭开始抽打起来,那些仆从各个都是孔武有力的壮汉,没一会便将嬷嬷们打得皮开肉绽了。 在宁挽华眼中白氏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她虽也知道她的母亲并非什么良善之辈,却也从来不曾见到白氏有手染鲜血的时候,这也正是白氏高明的地方,哪怕是将对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却也仍是能巧妙的藏好一双沾染着鲜血的手,甚至让人误以为她真的便是外间传闻的那般宽容慈悲。 白氏的狠辣皆是潜藏在骨子里的,不动声色地便能致人死命,所以如今她唇角正含着浅淡的笑容,看着刑架上已是被皮鞭抽打的血肉模糊的嬷嬷们。 那些壮汉将皮鞭一下重于一下的抽打在了嬷嬷们的身上,哪怕如今四周已是血肉横飞,闭塞的柴房中已是充满了浓重的血腥气味。 宁挽华又可曾见过这样可怖的场面,她虽不会去同情那些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嬷嬷们,却已是因为抑制不住胃里的翻腾而干呕了起来。 浓重的血腥味却是丝毫也不会让宁芷莟有呕吐的感觉,因着前一世的她便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今再闻到这些浓重的血腥气味,只会是激起了她心底最深的对白氏的嗜骨恨意。 “停下来……求你们停下来……母亲……”宁挽华因为不断地干呕已是跪坐在了地上,那些细碎的血肉便跟着溅到了她的面颊上,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摸,在看到那些猩红还带着腥臭味道的血肉时,终是忍住不吐了出来。 宁挽华从未在人前这般狼狈不堪过,自她喉管中不断涌出的那些污秽之物已是沾染脏了她的群裾,若是在平日里她定会觉得这一切恶心极,可如今看着那些已是完全看不清人形,已是血肉模糊的嬷嬷们,宁挽华当真还是觉得这些污秽之物比较干净。 “母亲,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华儿以后再也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了。”宁挽华爬到了白氏的脚边,扯住了她的裙裾反复道,“女儿错了,日后一定不敢再违背母亲的意思了。” 宁挽华虽也跋扈狠辣,算起来与白氏也是一路性子的人,但她毕竟年少,从小娇养在闺中,何曾见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莫说是宁挽华受不住这样的场面,伺候在她身边的蘅翠早已是吓得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华儿,你真的肯听母亲的话了。”白氏如今大费周章的下了如此狠手,便是不希望宁挽华因为一时冲动再次着了宁芷莟的道。 “华儿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了。”这还是宁挽华第一次在白氏面前服了软,也是她第一次这么真切的看到白氏狠辣的一面。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也是你身边的人太不中用了,竟也不知道规劝着你一些。”白氏一早便对蘅翠的口蜜腹剑十分不满,不过是看在她从小便伺候着宁挽华份上,这才迟迟没有动手将她除去,想来如今是要动手的好时机了。 蘅翠听到白氏说身边的人劝谏不利,便知道白氏说的是自己,吓得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着,便是连爬到白氏身边求情的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蘅翠从小便伺候在大小姐身边,却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小姐做错了事不知道从旁规劝着,反而是一味的说些好听的讨小姐开心。”白氏说着目光凉凉地自蘅翠身上拂过,“不中用的奴才留着也是无用,拖下去打发人牙子卖去勾栏里。” 自古勾栏瓦舍里,哪个清白人家的女儿不是囫囵个的进去,却也再也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的,不是遭受了万人的践踏与唾骂,便是被活活折磨死了后随意扔到了乱葬岗子。 蘅翠觉得如此还不如给她一个痛快,一刀了结了她为好,于是拼着最后的力气爬到白氏身边,扯着她的裙摆,哭着恳求道:“夫人,看在蘅翠从小便伺候在小姐身旁的份上,给蘅翠一个痛快吧!” 比死更让人畏惧的是生不如死,是无休止的看不见希望的备受折磨。 “小姐,奴婢从小就伺候在您身边,一直都对小姐您忠心耿耿,求小姐救救奴婢吧!”蘅翠知道如今求宁挽华也是无用,可如今已是退无可退,她只得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求一求宁挽华了。 如今的宁挽华却已经被方才的血腥场面吓破了胆,哪里还顾得上蘅翠,只是木讷的推开了蘅翠拉着她裙摆的手。 当宁挽华拂开蘅翠手的那一刻,蘅翠的心便也跟着死了,她知道这世上再无人能救得了自己了,便也不再反抗,任由着丫鬟婆子们将她架起了身。 “夫人,不好了,素心姑娘回府后不见二小姐的人,如今正往琼华阁的方向而来了。” 正当仆妇们要架着蘅翠踏出柴房的门时,却迎面撞上了慌慌张张跑来报信的小丫鬟。 “吵嚷什么?”宋嬷嬷疾声厉色的呵斥着小丫鬟道,“不过是个下人在找二小姐,有什么可慌张的!” 第二百零一章:真的因果报应吗? http://.biquxs.info/

“启禀夫人,素心姑娘带了……带了……”小丫鬟方才急着进门,并未注意到里面的情形,直到看清了架子上绑着的早已被抽打的不成人形的嬷嬷,以及满屋的血腥气时,方才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夫人,是奴婢没有看好下面的人,让人随便闯了进来。”紧接着冲进来的秋雨忙吩咐着外面的人道:“还不快进来将人拖出去!” 那丫鬟是新到白氏身边伺候着的小丫鬟,一心想要讨了主子的欢心,好升成一等丫鬟,这才分外留心着主子的动向,眼见着素心四处在找宁芷莟,立刻便急吼吼的赶来报信了,却不知会因此而断送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在那小丫鬟凄厉的呼喊求饶声中,接着便是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起先还能听到有人扑打水花的声音,后来却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夫人,素心带着九公主身边的帕云和太后身边的宫人来了府中,说是太后喝了二小姐配制的滋补汤很是喜欢,这才遣了宫人来恩赏二小姐的。”秋雨边说边看向了刑架上的宁芷莟,见她只是虚弱却并没有性命之忧,身上也无任何外伤,这才将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放了下去。 “你去告诉太后身边的姑姑,说是二小姐不小心在大小姐处弄污了衣裙,现下正在更衣,很快就会出去领旨谢恩的。”白氏不疾不徐的吩咐着,最后又看了眼宋嬷嬷道,“将大小姐扶回她的房中去,没有我的吩咐,这几日都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宁挽华本是眼神毫无聚焦的看着虚空的,却在听到九公主身边的帕云和太后身边的姑姑再寻宁芷莟时,眸中又猛然地凝聚起了恨意。 “看住小姐,若是让小姐跑了出来,你们应该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众人已是见过了不规劝着宁挽华的下场,往后自然是不敢在随意放宁挽华出琼华阁了。 若是平时宁挽华自是不愿顺从着白氏的,但如今她只能是强自忍下了这口气,被人搀扶着出去时还不忘回头看了绑在架子上的宁芷莟一眼,却发现后者正含着挑衅的笑意同时也看向了自己。 “夫人打算如何处置蘅翠?”一旁的秋雨忽然请示道。 “今日便饶了她这条贱命,仍是回去继续侍奉着小姐。” 蘅翠听到白氏吐出最后一个字时,有种烈狱归来的重生喜悦,可这喜悦却不过片刻便又被更深的恐惧所替代,白氏那般的心狠手辣,宁挽华又视宁芷莟如骨在喉,不知道那一日她便又会如今日这般,为着母女两的争端,而跌入那生不如死的黑暗漩涡中去。 宁挽华并着蘅翠离开后,白氏这才缓缓走到了宁芷莟身边,对上了她惨白面容上那双因为带着羽瞳而灿若琉璃的眼睛。 就在不久前宁芷莟还是躲在黑暗里的那个银发,蓝瞳的怯弱少女,如今却已是可以逼得白氏下如此狠手约束着宁挽华的行为,这一切只是因为白氏已从心底畏惧着眼前这个芳龄还不足十七的少女。 “我会派人送你回云溪阁,日后华儿也不会再找你任何麻烦了。”白氏这是在话里话外的警告着宁芷莟,若是就此揭过日后便可相安无事,若是抓住不放,想来宁芷莟日后便不是受点皮肉之苦这么简单了。 “母亲说得极是,女儿受教了。”宁芷莟气息虽微弱,语气却是平稳,一双黑而亮的眸子更是深不见底,盯久了会让人有种被拉入深渊的错觉。 白氏亦是从卑微的庶女一路踏着别人的鲜血走上巅峰之路的,自然是懂得只要下去狠心,再加之筹谋得当,这世间便没有不可能之事。 “好生送二小姐回云溪阁去。”白氏淡淡地吩咐着身旁的下人,心中却因为眼前这个藏而不露,将一手血腥隐藏于无形的少女,惊起了万丈惊涛骇浪。 “夫人……夫人……”宁芷莟已被人搀扶着走的远了,可白氏却仍是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宋嬷嬷这才试探着稍微提高了声量道,“夫人再看什么?” 白氏这才回过神来,思绪却是久久不能平复的,良久才看着宋嬷嬷缓声道:“嬷嬷,我从小出身白氏,虽是显赫的人家,却因为庶女的身份倍尝世人冷眼。” “夫人,都过去了,您如今已是左相府的当家夫人了。”宋嬷嬷知道白氏是想到了不堪的过往,于是又劝道,“更何况大小姐将来是要入主亲王府为正妃的,说不定日后王爷问鼎至尊之位,咱们大小姐……” “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白氏制止宋嬷嬷道,“以后在华儿面前也不要提起,这孩子能有今日这般的骄纵的性子,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素日里太过宠惯着她了。” 多年前叶澜霜惨死,叶氏一族全族覆灭,宁芷莟也因为身染怪疾而被困在了云溪阁中,白氏方才能从一介卑微的小妾,被扶正为当家的主母的,宁挽华也才能从庶女的身份被抬为嫡女的。 那时的白氏不可谓不是春风得意的,或许是因为那时对手已倒,整个左相府再也无人能与白氏抗衡,白氏方才会如此骄纵着宁挽华的。 如今局势却也生了变数,宁芷莟前段时间已是近乎能与白氏分庭抗礼了,白氏这才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白氏不比宁挽华,所有一切都是自出身便拥有的,白氏的一切皆是因为她双手沾染了鲜血而来,太过来之不易。 凡是太过来之不易便会让人患得患失,因着患得患失白氏才决定狠下心肠除去宁芷莟永绝后患的。 白氏如今纵然是面目可憎的,但其实白氏当年也曾感念于叶澜霜对她的好,正是因为感念她才会越发的妒恨叶澜霜,妒恨她不过投了个好胎,便能一世凌驾于她之上,便是她的华儿也要屈居于宁芷莟之下,一辈子被庶出的身份禁锢着。 起初白氏是极尽讨好着叶澜霜的,可哪怕她在如何得叶澜霜的照顾,哪怕她明知叶澜霜从无害她之心,她却仍然生了取而代之的野心,最初生出野心之时,她只是想将叶澜霜从主母的位子上拉下来,并没有想要害她性命之意,她自幼被家族之人嫌弃是庶女,从未得到一天家人的温暖和照顾,她能感受的到叶澜霜是真心待她的,可为了有一日她能睥睨于人前,为了宁挽华的前程,那时的白静言最后还是选择了埋没自己的良心。 一个人说了谎,便需要后面的一千个谎言来遮掩最开始的那个谎言,同样一个人若是因为欲念而妄动了杀念,便也同样需要杀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才能冲刷了内心的那种不安。 也正是因为害怕斩草不除根会留下祸患,白氏才想要将宁芷莟一并除去的,还美其名曰的是替她着想,与其继续活在世上被怪疾折磨着,饱尝世人冷眼,不如就这么死去,也好去极乐世界与那边的叶澜霜母女重逢。 “嬷嬷,你说这世间当真有因果报应这一说吗?”白氏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倒叫宋嬷嬷猛然一惊,却是立刻否认道,“人死如灯灭,这世间哪有什么因果报应。” 宋嬷嬷这么说显然是为了安慰白氏,也是为了安慰自己,却不曾留意到自己的脸如今已是惨白了。 “当年夫人是怕二小姐日后不安分,着才会起了疑心想要斩草除根的。”宋嬷嬷仿佛是要为白氏的心狠手辣蒙上一层遮羞布,“如今看来二小姐果然是不安分的主,夫人那么做也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看来如今懂得未雨绸缪的远不止咱们。”白氏想到宁芷莟一路走来都似是精心布好的局,心思缜密便是连白氏心中都有些不确定是否能够一击得手。 “但好在如今二小姐得罪了丽嫔娘娘与安郡王,要知道丽嫔娘娘是皇贵妃娘娘的人,安郡王又是恒亲王的心腹。”宋嬷嬷见白氏的脸色还是不见缓和,于是又道,“待到日后大小姐入了王府,皇贵妃娘娘本就是咱们小姐的姨母,往后亲上加亲自是会更疼咱们小姐的。” 宋嬷嬷的意思白氏明白,不过是今后宁挽华仰仗着亲王夫君和贵妃婆母,小小的左相府二小姐实在是不足畏惧的,若是能讨得皇贵妃的欢心,借助皇贵妃之力杀了宁芷莟亦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世间哪有人真的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白氏自是有感而发,后又觉得不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其实白氏出身不过白家的庶女而已,加之姨娘又去的早,年幼的她为了生存,极力讨着主母和长姐的欢喜,主母一开始也是愿意施舍巴儿狗一般的白氏一口冷饭的,但随着年岁渐长,主母看着白氏越发美艳的面庞,对她也是日益浓重了心中的忌惮之心。 终于在白氏十五岁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时,随便寻了个由头,将她打发到底下的庄子里去了,后来又不知使了什么阴损的手段,底下的人便将白氏赶出了庄子,流落于市井之中,饱受任人欺凌践踏之苦。 也是那时白氏懂了主母会对她下手是嫉妒她美艳的容貌,将她赶至庄子里,又赶出庄子是为了永绝后患。 分明是自己饱尝过的苦楚,分明当时的白氏狠毒了当家主母的辣手无情,怨毒了她斩草除根的狠绝,却仍是要在之后再将这些残忍的手段,如数加注在了无辜的叶澜霜与宁芷莟身上。 第二百零二章:有一种喜欢叫作默默守护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勉力支撑着身子,直到太后身边的姑姑和帕云离开,她这才因为骤然松懈下来的一口气晕倒在了地上。 素心虽早已猜到宁芷莟会受些苦,却没想到宁挽华会故技重施,又对宁芷莟施了针刑,但好在他此次的目的只是为叫宁芷莟痛苦,却并没有想取她性命的打算,因此并未将银针留在她的体内。 素心看着宁芷莟身上细密的针孔,知道这样的伤出血点不会太多,却是针入血肉的绞痛,真真是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待到素心为宁芷莟上好了药,又为她掖好了被角,最后在她身旁守了良久后,宁芷莟才因着方才喝下去的药悠悠转醒。 “素心,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了。”宁芷莟想要挣扎着起身,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你一定要这般要强吗?”素心看着宁芷莟因为疼痛,额上已是沁出汗水来,面上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气道,“小姐真以为面上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素心便不知道银针入肉的疼痛苦楚了吗?” 宁芷莟从来要强,心中的苦痛与脆弱从不轻易示人,这才会在事先知道了宁挽华要对自己动手后,故意在相府外加派了人手,将上官寒月的探子拦在了府门之外。 “素心,我没事的,一点小伤,我还受得住的。”宁芷莟这话也未必全是安慰之语,比起上一世,全身溃烂暗无天日的岁月,如今这点银针入肉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帕云,没有怀疑什么吧?” “没有,她只以为小姐是被大小姐叫去叙话了。” 素心见宁芷莟命都折去了半条,却还在操心着旁的事,这才气恼道:“小姐,你只有保全了自身才能保全的住九公主。” “我没事。”宁芷莟看着素心,用力牵起唇角道,“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叫白氏一族血债血偿了。” 宁芷莟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叮嘱素心道:“素心,若是你明日进宫,九公主问起什么,记得千万要瞒着她,就说我一切安好便可!” “小姐,九公主并非冲动任性之人,虽从无害人之心,却也并不是毫无心机的。”素心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有些事不妨让九公主知道,办起事来也会更得心应手些。” 宁芷莟如今心中的顾虑,仅仅是她个人的一点疑心罢了,不过是听着太后频频提起九公主的婚嫁,却也并不能代表什么,亦或许是她多心了也不一定。也因为并无半点佐证,所以也不便于与素心说太多。 “我自己可以应付的,何必累及她与我一起担心。”宁芷莟心中所想的却是“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若是太平盛世便罢了,一旦有了战士,平日得宠的公主便只有和亲一条路可走了,这样无忧无虑的快乐年华,宁芷莟既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保她一世欢欣,便只能是为她多争取一日的欢乐时光是一日了。 “素心姑娘,恒亲王府的人递了消息进来,说是王府的云姑姑情况不大好,需要姑娘您走一趟了?”来传话的是心腹的影卫,是专门负责恒亲王府与左相府之间传递消息的。 “既然是恒亲王急着派人来传,你便赶紧着去吧。”宁芷莟不疑有他,可素心却知道定是宁芷莟将所有打探消息之人皆拦在了府门之外,上官清峑这才借着云姑之事招她过府的。 但好在如今素心有了宫中医女的身份,推说是宫里的主子传唤,左相府的人却也并不敢过多的打听询问,之后忙不迭的便为素心打开了府门。 素心出得左相府大门后,并不急着踏上去恒亲王府的马车,而是环视了四周一眼,待看到街角的莫珏时,这才举步向着那边走了过去。 “王爷担心二小姐的情况,可府门外的影卫实在难缠,我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莫珏急忙问道,“二小姐情况如何了?可有受伤?” 素心如实回答道:“吃了些苦头,但性命无碍,如今服了药已经歇下了,王爷大可以宽心了。” “多谢素心姑娘如实相告。”莫珏急着回去与上官寒月复明,告了声谢便匆忙转身离去了。 素心这才回身上了恒亲王的马车,马车亦是一路疾驰着来到了恒亲王府外门。 自那日宁芷莟为了素心教训了红云后,府中的下人们皆是不敢怠慢素心,一路上恭谨有礼的将素心引到了云姑所居的西跨院。 很快素心便进得正屋为云姑号了脉,发现云姑脉象平稳后也不说破,反而是顺势提笔开了几幅滋补的药方,而后叮嘱了照顾云姑们的下人几句方才离开。 “素心姑娘,王爷在书房等着姑娘您了。”很快便有小丫鬟将素心引到了上官清峑的书房外,“素心姑娘,王爷的书房奴婢不方便进入,还请姑娘自己进去。”小丫鬟说完便躬身退了下去。 不得不说,素心每一次见上官清峑都是矛盾的,一方面内心的最深处会因为见到上官清峑而欢呼雀跃,另一方面却又害怕自己会越深越深,从而背离了当初只想远远看着他的简单的初衷。 努力平复下心中起伏的思绪,素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方才推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点了几盏琉璃灯,明亮温暖的灯光下,素心亦是头一回见着上官清峑未着玄色的衣袍,而是穿了一袭浅青色柔软质地的纱纹袍服,上面绣着笔直的凤竹。 或许是一室温柔的烛光,或许是退下玄色袍服的上官清峑,因着浅青色的衣衫平添了几分柔和,竟叫素心看得有些呆了,在上官清峑连唤了她数声后,她方才心虚的敛衽为礼,将头埋地极低,意图掩盖住早已红透的脸颊。 好在内室灯光朦脓昏暗,上官清峑似乎并不曾注意到素心的失常,而是直接问道:“她现下如何了?” 素心一早便猜到这才是上官清峑漏液唤她而来的真正目的所在,定了定神后,声线已是恢复了往日的平稳:“正如恒亲王殿下所料,小姐的确吃了些苦头,但现下已是无恙了。” “照顾好她。” 简单的四个字,素心却听得出其中的分量,于是亦是郑重地答道:“殿下放心,奴婢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第二百零三章:恒亲王府的隐秘 http://.biquxs.info/

“本王这就派人送你回相府去。”从来不苟言笑的恒亲王,如今想要急着送素心回府该是为了方便照应着宁芷莟吧。 “奴婢谢过恒亲王殿下。”素心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失落,却仍是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那失落之意蔓延到眼眸之中。 待到素心走远后,冷情自书房的角落中走了出来,方才他分明看到素心看着上官清峑痴迷的眼神,真真是与以往他见过的爱慕上官清峑的女子一般无二。 虽说上官清峑在帝都中乃是众皇子之中最不近人情的存在,但就算冲着他显赫的身份,外加俊朗的容颜,亦是会让帝都众多的世家千金为之着迷的。 “王爷当真没看出来吗?”冷情这么问,便是早已认定上官清峑也看出了素心方才失态的举止了。 “本王明日想去京郊松泛松泛筋骨。”上官清峑眼中仍是不见任何起伏地吩咐道,“明日派人送拜帖去左相府,就说本王想邀左相大小姐前往京郊的碧玉湖赏莲。” “那王爷还是想要骑闪电去京郊赏莲吗?”冷情心中亦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仍是抱着侥幸的心里问道,“或者王爷此次想要同大小姐同乘一车?” “本王骑马去。” 上官清峑简短的几个字却足以令冷情悔青了肠子,想来整理马厩和为闪电擦洗马身的苦差事便又要落在冷清头上了。 素心一路跟着小丫鬟来到了恒亲王府的府门口,正待她要跨出府门时,却忽然听到身后好似有人在唤她。 素心转过身去方才看清唤她的正是红云,心下立刻便警觉起来。 “素心姑娘请留步。”红云急着追上了素心,然后朝着素心躬身福礼道,“素心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素心并非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自然知道她与红云既以结下了梁子,如今红云面上虽挂着和善的笑意,背地里却不知道打着什么阴损的主意了。 “府中还有些事等着我回去处理,恕素心不能久留。”素心自是知道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素心姑娘……”红云眼见着素心要离开,急着想要上前去追,却不曾想情急之下会踩到自己的裙摆跌了出去,两步之外的素心眼看着红云眼看着便要跌倒在地,下意识地便伸出手去扶了一把。 “你居然……会武功……”素心本是好心扶了红云一把,却不曾想到红云居然身怀武功,顺势倒在素心身上时便飞快地点了她的穴道。 “我的武功可是冷情哥哥手把手教授的了。”红云见素心上当,面露得意之色,很快便招手让人过来将素心抗在了肩上。 “红云姑娘,这恐怕不合适吧?”府门口的小厮看到这一幕,试着劝道,“素心姑娘可是王爷请来的贵客,再者二小姐那日……” 宁芷莟那日当着亲王府上下为着素心惩戒了红云,这几日红云被罚跟在素心身边鞍前马后,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会子自然是怕闹出事来,上官清峑那边不好交代了。 “谁敢说出去,我便让冷情哥哥将他赶出亲王府去。”红云软硬兼施道,“你们当我要做什么?还能谋害了她的性命不成?我不过是想让她吃点苦头罢了。” 小厮亦觉得红云哪怕是仗着云姑在亲王府横行霸道,却也终究是不敢轻易害人性命的,多半只是让素心受点教训罢了,便也不再多言了。 云红见小厮终于松了口,便忙催促着人扛了素心消失在了亲王府的林荫小间。 待到素心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了上官清峑的书房内,书房里仅点着两盏昏暗如豆的莲花灯,比起方才亮得许多的琉璃灯,四周的昏暗竟让素心感到有些害怕。 扶着红梨木的书桌勉力站起了身,素心忽觉得一阵眩晕,这才想起方才红云点了她的穴道后,又从身后一掌劈晕了她。 素心方才其实是有所警觉的,只是没料到红云竟然会武功罢了,在眩晕袭来的那一刻,素心甚至在想红云会否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的了解了她的性命。 直到生死攸关的那一刻,素心方的脑海中方才一遍遍的闪过宁芷莟与上官清峑的身影。 宁芷莟与上官清峑乃是素心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可命运却偏要如此的捉弄他们,让他们三个人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先是她不由自主的爱上了上官清峑,之后又是宁芷莟为了报仇,不得不狠下心来,在未来的一日入得恒亲王府为侧妃。 若是老天肯再残忍一点,宁芷莟也同样心系着上官清峑,若是如此,即便是素心再如何痴念着上官清峑,终究也还是会掐灭了自己的爱意成全了他们的,可偏偏上官清峑之于宁芷莟,亦是相当于素心之于上官清峑,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同样是求而不得,辗转反侧,也正是因着这份求而不得,退而不舍的辗转情肠,因着上官清峑心中的苦痛此刻的素心正在经历着,因着这份感同身受,素心方才会格外宽容,才会不至于生出怨念之意,反而是惺惺相惜的理解。 素心本是想不惊动任何人从书房出去的,却奈何门窗都从外间锁上了,她只能等到明日府中的下人开了门锁,再寻得机会悄悄地出去了。 陌生的地方总是叫人心下不安的,越是不安便越是想要四处走动让自己安心,于是素心开始翻阅起书架上的书来。 她本以为上官清峑的藏书多半会是文史之类的书籍,却没想到书架上一半的书籍竟是医书,她从未听说过上官清峑懂得医术,为何书房中会收集了那般多的医书。 借着昏暗的灯光翻阅了大半宿的医书,素心已是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于是便想要去得窗棂边看一看外间的景色,缓一缓双目的疲劳。 素心方才来到窗边,便注意到窗户旁的书架上与墙壁间有着一条较大的缝隙,出于好奇心的驱使,素心走进书架向着缝隙里看了过去,却看到了缝隙的尽头似是闪着零星的灯光。 素心从来都不是管不住好奇心的人,知道了那路的尽头有可能是一间密室时本是想退回去的,却怎奈刚想要后退时腿上却似是被什么击中,紧接着整个人便顺势跌进了书架的旋转门之后。 因为猝不及防的被石子打中了腿,素心摔进旋转门后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待到挣扎着爬起身来才发现前方果然是一间密室。 因为是夜间出门,素心身上备了火折子,于是便用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上的壁灯,这才发现这里不过是一处甬道而已,连接着外面的房间与尽头的那一间密室。 恒亲王的书房中有一处密室亦是不足为奇的,便是宁芷莟在六尺巷的雅居都修建了几座密室的,更何况是亲王的住所。 素心无意去探寻上官清峑府上的隐私,却又不知何时会有人进入这间密室,若是宁芷莟一直未见她回左相府去,怕是要亲自来恒亲王府要人了,为了尽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素心还是决定四处找一找出去的机关。 然则素心顺着甬道上的石壁摸了个遍,却仍是没有找到打开石门的机关,最后她将目光停留在了甬道尽头的那处光源所在的石门之上。 内心一番挣扎,最终为了能够早些脱困,素心还是缓步朝着那处有着光源的石门走了过去。 素心边靠近石门边扣紧了手中的银针,小心翼翼地顺着甬道,朝着石门后的零星光亮走了过去。 从前北境的情况哪怕是再凶险,素心亦是跟在宁芷莟身旁的,如今这还是第一次孤身犯险,她不确定前方的石门后掩藏着的是什么?不过她却能猜出红云如此大费周章,将她劈晕了后丢入书房,又将她引入密室,应该不止是为了让她吃些教训,想来是奔着取她性命的目的而来的。 红云站在密室里,身后的高架之上搁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如今她一双眸子仍是紧紧地盯着方才素心跌入密室的书架入口。 恒亲王府的密室分为上下两层,知晓其中奥妙的只有冷情,云姑,再者便是红云了,也正是红云知道了府中为数不多人知道的秘密,才会让她误认为自己在上官清峑心里头是不一样的存在,这才想利用密室的秘密将素心置于死地。 红云拾阶而上,来到了上官清峑的书房,其实这一层才是素心白日里所待过的那间书房,刚才素心醒过来的那间书房其实是第二层的密室,却与第一层这间书房造的一模一样,便是连藏书都是一样的。 恒亲王府中有密室是人尽皆知的,但是密室中还有密室却是仅有四个人知晓的绝密。 红云出了密室后已有影卫候在了那里,告知了她明日上官清峑要陪着左相府的大小姐前去西郊游湖赏荷。 待到影卫退下后红云的唇角已是牵出了一抹冷厉的笑意来,她早就听闻了左相府的大小姐与宁芷莟不睦,便在心中盘算着明日一定要跟着上官清峑去见一见那位大小姐。 那日宁芷莟当着亲王府的一众奴仆让红云丢了颜面,红云虽是下人出身,却因为是云姑的女儿,一贯在恒亲王府颇为受宠,冷情更是将她视作亲妹妹一般看待。 此刻她既然恨上了宁芷莟,自然是要用尽手段陷害宁芷莟的。 如今的宁芷莟却不会知道,日后她的人生会因为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从而横生了许多波折出来。 第二百零四章:不一样的上官清峑 http://.biquxs.info/

毓亲王府。 莫珏正将素心方才在左相府门外说的那番话,一字不漏的重复给了上官寒月。 上官寒月听完后,一直紧蹙着的眉头方才舒展开来,紧接着吩咐道:“莫珏,你走一趟大长公主府……” 莫珏自是知道上官寒月的打算,于是打断他道:“王爷,如今大小姐离入恒亲王府为妃不过就只是差着一道明旨而已。怕是流云郡主已是不方便邀约大小姐过府组诗社了。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说不定还会被曲解成您利用郡主拉拢着左相府,从前您说过皇上做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制衡着各方的势力,如今又怎会允许您打破平衡,同时得到左相府和大长公主府两方的助力。 启帝默许了流云郡主与上官寒月互为倚仗,默许了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位为正妃,又准允了恭郡王最先娶了嫡妃,如今又像是十分期盼着恭郡王妃能诞下大周的第一个皇孙。 如此这般默认助长了三方势力的滋生,不过是为了形成三足鼎立,相互牵制的局面罢了,这样一来三方谁也不敢妄动,唯恐其中两方斗得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第三方坐收渔翁之利。 “明日让九公主……” “王爷您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住她一世,再者这些都是小节,您从前是绝不会将这些枝叶末节放在心上的。”莫珏打断上官寒月道,“你曾说过,您与二小姐各有所谋,这世间凡是要谋取便要先付出同等的代价,路是二小姐自己选的,所有的苦果自然要由二小姐自己咽下。” 莫珏虽不知宁芷莟到底谋划的是什么,却也能猜得到她其志非小,既然谋得了大局,自然也是要相对付出代价的。 “以后她的事,不许你再插手,若敢再犯,休怪我不念过去的情分。”上官寒月所有的温柔大概只会倾覆在宁芷莟一人身上,哪怕是从小被她当做妹妹宠着的莫珏,也不过是年幼时得了他的几分怜惜而已,亦是与宁芷莟不能比的。 “莫珏……知道了,日后再不敢多言了。”莫珏自是知道宁芷莟在上官寒月心中的地位,再不敢违拗他的意思,而是恭眉顺眼应承了下来。 待到莫珏离开,飞云才自暗影中走了出来,她看着莫珏远去的背影,忍不住道:“王爷,在莫珏心中是将王爷视作兄长来看待的,所思所想皆是为了王爷的利益着想。” “弱水三千只饮一瓢之。”上官寒月看向飞云的目光像是能洞穿他的心事似的,“既无可能又为何要给她希望,她日后自有那个愿为她放弃了弱水三千的人珍惜着她。” 飞云至此才明白,原来他与莫珏二人小心翼翼隐藏着的自以为无懈可击的爱恋,上官寒月竟是看了个清清楚楚,却是一直装作不知罢了。 素心终是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透着光亮的石门前,她下意识地扣紧了手中的银针,顺着石门的缝隙朝着里面看了去,竟意外看到一身浅青衣袍的上官清峑。 这还是素心第一次看到上官清峑竟也会有眉眼含着柔情的时候,更确切的说那温柔的眉眼是含着无尽悲伤的,仿佛可以随时揉碎人的心肠似的。 从前的上官清峑在素心眼中无悲无喜,素心即敬且慕,却总是觉得他们之间隔着天堑般的距离,但如乍然今见到上官清峑竟然会有人的哀欲,霎时便生出了错觉,痴心地觉得如今只要伸出手便能触及到上官清峑,只要触及到他便能替他抚平了皱成了川字的眉宇。 平日的素心处事是何等的小心谨慎,即便爱慕上官清峑亦是深深地将那份情义埋藏在心底,如今却鬼使神差般的被自己心底的欲念所牵引着,推开了石门一路朝着上官清峑走了过去。 或许是这间密室建的隐蔽,又或许是上官清峑看着寒玉石床上容貌清丽的女子太过入神,以至于他根本未曾留意到身后缓缓靠近的素心,直至素心纤细的手指倏而抚上了他的脸颊。 素心亦是鬼迷心窍的厉害,却在手指触碰到上官清峑脸颊的同时,蓦地被他眼中骇人的眸光吓到,下一刻便已是仓皇失措地拜倒在地,却是紧张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上官清峑缓缓地蹲下了身子,一双闪着寒光的眸子牢牢迫视着素心的一双眸子,眼中分明已是动了杀机,“回答本王的问题。” 素心起初还是且羞且惊的迷离状态,却在看到上官清峑满是杀意的目光后,那颗原本还在为着羞涩变得滚烫的心已是缓缓凉了下来,如今的素心在上官清峑眼中不过是个贸然的闯入者而已,是随时可以痛下杀手除去的。 “奴婢是无意间闯入这里的,还望恒亲王殿下饶恕奴婢的冒失。”素心淡淡开口,却是苍白无力的例行辩解之语。 在旁人看来或许此刻保命最为要紧,可素心却分明感受到了自心底蔓延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密痛楚,那痛楚已是将她牢牢钳制住了,她甚至不及去细思目前的她正面临着小命不保的危险。 “你是认为本王好唬弄,还是仗着是她的人,这才敢在恒亲王府如此放肆的!”上官清峑显然是动了怒,说话间亦是伸出手牢牢地扼住了素心的脖颈,“本王如今只要稍一用力,便可拧断了你的脖子。” 素心被上官清峑扼住了脖颈,疼痛感伴随着窒息的感觉让她几欲流泪,她该挣扎着求情的,却选择闭上了眼睛受死。 其实素心是温婉和善的性子,与宁芷莟的刚烈倔强不同,她不愿求上官清峑不是因为强撑着不愿求饶,而是不知该如何求,仿佛只要开口去求,便是亲口承认了上官清峑于宁芷莟的一片深情,证实了上官清峑是为了宁芷莟才肯一次次救素心于危难之时的。 素心虽心知上官清峑爱慕宁芷莟成痴已成事实,但她却不愿亲口去证实那份痴情,哪怕因此她会丢掉了这条性命,又或者素心已在心底笃定着上官清峑或许不会杀他,随着脖颈上越来越重的压迫感,与喉间辗转的生疼的痛楚,素心的意识已是渐渐模糊了起来。 第二百零五章:生死一线 http://.biquxs.info/

上官清峑则是看着睁着空洞的双眼无动于衷的素心,仿佛如今他正掐着的是另一个人的脖颈似的,她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愤怒,仿佛心甘情愿的接受着这即将来临的死亡。 上官清峑似乎是看出了素心的不对劲,于是慢慢地松开了钳制在素心脖颈上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近前,迫视着她的眼睛问道:“本王是谁?你又是谁?” “殿下是恒亲王殿下,奴婢是素心。”素心如实回答着,却也未有错处。 上官清峑看着素心,仍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于是又问道:“你爱慕本王?” 素心因为上官清峑的这番话,脸颊已是刷的一下红了个了透,却仍是含羞带怯的看着上官清峑坚定地点了点头。 上官清峑这才发现素心的确不对头,平日里素心爱慕上官清峑的心思,恨不得要小心翼翼地裹藏起来,何故会这般宣之于口,除非是中了什么迷惑心神的药物,以至于迷乱了心智。 “你为何爱慕本王?”帝都爱慕上官清峑的闺秀小姐不在少数,上官清峑却从未拿正眼瞧过她们,如今却不知为何会对素心鬼使神差般的问出了爱慕的因由。 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上官清峑亦是并未指望着素心会回答的,可素心却在苦思冥想后反问道:“我为何会爱慕着殿下您,为何……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甚分明……” 不过是素心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却因为神志迷乱,所以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让人不明就里。 可上官清峑却在素心的回答中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已。 从前上官清峑陪着皇贵妃演着母子慈孝时,曾听过戏台上的名伶咿咿呀呀的唱着些关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刻骨爱恋,那时觉得这些所谓的情爱,不过是世人为了粉饰爱情的美好胡编乱造的而已,这世上又怎会有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痴情之人。 既知道素心中了情毒,自然是要为她解毒的,但上官清峑却并不精通医术,只能是用了最为简单的方法,用内力将素心体内的情毒逼出体内。 只见上官清峑用匕首在素心的手指上划出一条口子来,然后已是双掌击在了素心的后背之上,随着内里源源不断地灌入,毒血便顺着手指上的伤口流了出来。 素心的情毒虽解,人却并未清醒过来,而是在睡梦中呓语着什么。 “小姐……小姐……” “素蕊。” “上官……上官……” 上官清峑分明看到素心呓语着“上官”两个字时唇角是噙着羞涩之意的,而上官乃是大周的国姓,想来与素心熟识的皇子中,能让她以上官在梦中称呼的,大概也唯有恒亲王上官清峑吧。 不过是少女睡梦中的呓语而已,上官清峑亦是不甚在意的,甚至未去细思素心口中的“上官”是谁,便将瓷瓶中的“浮生三日”喂给了素心。 素心方才逼出了体内的毒素,整个人都有些迷蒙,她虽微睁着眼,却根本看不清眼前是何人,只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如同醉了酒一般,正是喝了浮生三日的反应。 所谓浮生三日,是素心专门研制出来的,喝了可以消去三日记忆的药,原本是为了给那日看到她的巡防营的官军喝下的,却不料那些人会先一步被上官清峑灭了口。 那日素心得知巡防营的军官全部被上官清峑灭了口时,整个人都惊得跌坐在了地上。 若不是她一时起了玩心,那些人又怎会遭遇这样飞来的横祸,那些人虽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却也非大奸大恶之徒,罪不至死,再者他们也是有妻儿老小的。 那日素心看着面前传闻中冷血无情的上官清峑,头一次因为愤怒,而不顾尊卑的将装有浮生三日的瓷瓶掷在了地上。 素心已经赶着研制出了解药,她正想交给上官清峑时,却被他告知人已经全部被灭口了,当时素心的心中真真是又惊又俱的,惊是因为她骤然得知了那些人的死讯,但怕的却并不是上官清峑的嗜血无情,而是害怕他真的如外界传闻的那般手染了太多的鲜血,死后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却没想到那日素心一时气急掷在地上的浮生三日,如今却成了抹煞她唯一一次袒露情谊的良药。 因着素心服食了浮生三日,记忆便注定不会长久,上官清峑这才会将那日的真相如实诉诉了素心。 原来上官清峑杀了那些军官灭口,并不是因为他乃是传闻中的弑杀之徒,而是那人为了讨得安郡王上官九霄的欢心,已是盯上了素心。 他想要在素心从宫中回到左相府的路上毁了素心的清白,让素心生不如死,又无处申诉自己的耻辱经历。 上官清峑从未觉得自己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惧于死后下阿鼻地狱,见着那些人居然动了歹念便索性将他们全部灭了口。 因为宁芷莟的转世重生,素心对因果循环,善恶到头终有报更加信服,她害怕上官清峑会因为生前造下的杀孽而得不到往生的机会,而会永世留在地狱受苦,所以她愿意多去救人,用自己的善因去抵消上官清峑的恶果。 饮下浮生三日的人便如同大醉了一场,醒来之后三日内的记忆便会全部消失,如今的素心已是因为药的作用有了醉酒之意。 “其实我不怕你,而是害怕……” 正当上官清峑为着素心前后矛盾的话语蹙眉时,便听着素心接着道,“我只是害怕你死后会因杀孽太重而不得往生,你看似清冷孤傲,其实也会感到寂寞吧,你肯定是希望来生可以生在普通的人家,过着母慈子孝的平凡生活吧!” 上官清峑幼时脆弱无助时生出的愿望竟被素心一语中的,心中自是震惊的,他看向了侧卧在石塌上的素心,头一回觉得平日里看似毫不起眼的小丫,内心却是十分通透的。 正是因为今生已是不可再期,所以才会翘首以盼来世,却又因着不可盼的今生手染鲜血,已是注定绝了来世。 今生手染鲜血,来世亦是不再可期,看似金尊玉贵的皇子,却原来不过是个今生绝望,来世不可再期的笑话罢了。 上官清峑的心似是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但他为人一贯清冷,不过是一瞬间的动容,眸中便又恢复了平日无波无澜的样子。 接下来上官清峑上前抱起素心走出了密室,素心也像是闹得累了,小猫一般的靠在上官清峑的怀中睡了过去。 素心再次醒来时已是两日后的清晨,她从悬挂着的青纱帐幔的床榻上坐起身时,眼中是不知所以的茫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样一处华贵的厢房里。她的记忆仿佛定格在了三日前与宁芷莟宫中叙话的那一日。 “素心姑娘,你终于醒了。”听到素心醒来的动静,很快便有侍女鱼贯而入,手里或端着铜盆,或手拿着漱盥站在了素心的面前。 为首的侍女恭敬地对着素心道:“让奴婢服侍着素心姑娘换洗梳妆吧。” 素心被这眼前的阵仗吓到,怔愣在那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侍女们是奉了管事之命来侍奉素心的,见素心既不应允,也不反对,自然也就大着胆子上前为素心梳妆打扮了。 就这样素心在侍奉了宁芷莟十余年后,头一次如今日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给伺候了。 “素心姑娘,外面风大,不如就系上这条柔软纱质的围锻吧”侍女说着将一条浅紫色的围锻系在了素心的脖子上,也正是这一动作,让素心注意到了脖颈上紫红淤青的伤痕。 “我怎么会受伤了?”素心看着自己脖颈上紫红色的一片淤青,却是如何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何时受的伤。 “素心姑娘,冷护卫在听雨轩的正厅等着与姑娘一道用早膳了。”侍女们得了冷情的命令也不敢胡乱说话,只得将素心一路引致了王府中的听雨轩。 素心被侍女们带到听雨轩时冷情已是候在了那里,见着素心来了忙起身歉然道:“素心姑娘,是冷情失职才致使府中进了贼,这才会误伤了素心姑娘。” “你是说亲王府中进了贼,我的伤是那贼下的手吗?”素心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概是心中想不到是何等的飞贼有这般胆量,胆敢只身闯入亲王府的。 “正是。”为了瞒过素心只得将事情扯到飞贼身上,虽然早已经过了上官清峑的首肯,但如今要冷情亲口将上官清峑指认为贼,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发怯的。 看着一脸茫然,全然想不起这几日事情的素心,冷情亦是不知道该说说些什么才能打消她的疑虑,正在冷情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时,却正巧有侍女上前禀道:“冷护卫,菜都布好了。” 冷情忙顺势说道:“素心姑娘整整昏睡了两日两夜,不如吃些东西吧。” 在素心听到两日两夜这几个字后,心中已是猛然一惊,急忙问道:“我当真昏迷了两日两夜,可有通知了左相府?” 素心有些害怕宁芷莟两日没有收到她的消息,恐怕是要沉不住杀将上恒亲王府来了。 第二百零六章:一场闹剧 http://.biquxs.info/

话说这世间当真是知宁芷莟者莫过素心也,那日宁芷莟等到深夜也不见素心回来,候在亲王府门外的影卫也说只看到了素心进去便在未出来。 宁芷莟越想心下越不安,实在等不到第二日早上再去亲王府打探消息了,而是毅然服食了能压制住身上痛楚的丹药,连夜便带着满满一针囊的银针杀将进了恒亲王府。 宁芷莟本以为她一闯入王府便会引来埋伏在暗中的护卫,却没想到如今她入王府竟如入无人之地,一路来到了云姑所住的西跨院都未有惊动了任何守卫。 宁芷莟伏在西跨院的墙头听着底下的两位侍女正说着话。 一位侍女说:“那位素心姑娘真是走了霉运了,待到伤好了该去寺院里求神拜佛一保平安了” 另一位侍女忙不迭地答道:“谁说不是了,你说咱们王府的戒备是何等的森严,怎么就忽然进了贼了,而且那贼还无巧不巧的伤了素心姑娘。” “更奇怪的是王爷居然亲自抱着素心姑娘去了南面的厢房,听说冷护卫冲上前去想要接过素心姑娘却被王爷拒绝了,硬是亲自抱着素心姑娘去了南面的厢房,将人放在了床榻之上,叮嘱了下人们好生看护方才离去了。” “听说那个素心姑娘,原来不过是左相府里的一个小丫鬟,不知怎么的竟得到了左相府二小姐的抬举,不仅脱去了奴籍,如今还入了御医院为医女,深得宫里贵人主子们的赏识了。” “唉!真真是同人不同命了!同样是奴才,咱们如今还是伺候人的命,人家却能鲤鱼跃龙门,咸鱼翻了身。” 宁芷莟听到这里大概已是知道素心在恒亲王府到底遭遇了什么,于是跃下墙头,朝着南面厢房的方而去。 宁芷莟并没有直接闯入厢房中,而是跃上了房顶,揭开了房顶上的瓦片查看着屋中的情形。 从屋中的陈设来看,这里应该不是奴才们的房间,看来上官清峑是真听懂了她的意思,素心如今早已脱离了奴籍,亦不再是左相府里卑微的小丫鬟了。 宁芷莟在厢房里搜寻着素心的身影,终是在床榻上看到了面色惨白的素心,而那脖颈上青紫一片的红痕,却是预示着素心曾经差点因着这触目惊心的伤痕而丢了性命。 宁芷莟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意,直接飞身而下后旋即便踹开房门闯了进去。 “谁干的?是谁伤了素心?”宁芷莟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官清峑有意为之,是他暗中撤了府里的护卫,他也早已料到宁芷莟会顺着侍女们的议论的话语找到南厢房来。 “是本王,是本王伤了素心。”面对着眼前盛怒的宁芷莟,坐在梨木桌旁的上官清峑并未依照冷情的劝说,将全部的责任推给捏造出来的刺客,而是本着互不相欺的原则向宁芷莟坦诚了是他伤了素心。 “为什么,你为何要对素心下如此狠手?”宁芷莟不知道上官清峑为何要这般恩将仇报,素心明明是来王府为他救治云姑的,可他却转身便对素心下了如此狠手。 “因为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上官清峑语调温和,却是透着嗜血的残冷,“你该知道有时仅仅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便等同于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上官清峑顿了顿,继而又迫住宁芷莟的眼睛道,“便如前番丽嫔身边的宫女,她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结果还不是死在了二小姐的手中。” 那件事的确是宁芷莟一时冲动误了卿卿性命,却也是因果循环,可素心何其无辜,她从未有过任何害人的恶念。 宁芷莟的眸中已是含了几分凌厉的意味:“素心不过是看到了不该看的,恒亲王殿下便要滥杀无辜吗?” “滥杀无辜。”上官清峑听到宁芷莟说起这四个字时简直就快是嗤笑出声来,于是他看着宁芷莟的眼睛,一字一句皆是透露着不屑之意道,“本王以为二小姐与本王是一路人,皆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却没曾想到二小姐今日会在这里与本王讨论起因果报应,仁义道德来。” “恒亲王殿下,芷莟觉得我的合作对象可以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也可以是一个锱铢必较的真小人,却一定不能是一个滥杀无辜的卑劣之人!” 听着宁芷莟将话说得这样重,上官清峑先是一愣,最后却是淡淡看了宁芷莟一眼道,“你是想与本王一拍两散吗?。” “恒亲王殿下,为成大业不拘小节这个道理我懂,但如殿下这般滥杀无辜的做法芷莟当真不敢苟同。” 冷情在外面眼看着宁芷莟便要与上官清峑吵掰了,急得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已是将不知变通的上官清峑数落了千遍万遍了。 其实冷清一早便知道素心是宁芷莟看重的人,若是伤了素心,势必会惹恼了宁芷莟,冷情本是想将所有的责任一股脑地推在所谓的刺客身上的,可上官清峑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欺骗了宁芷莟。 不欺骗便不欺骗吧,冷情亦是知道上官清峑的性子的,虽然手段狠辣,却也从来都是坦坦荡荡的,绝不会在背后使些个卑鄙下作的手段。 可冷情却没有料到上官清峑会这般不知道变通,虽是如实相告,难道就不能相告的婉转一些,这样既能不失了自己的身份,又能让宁芷莟更容易接受,免得最后闹出个一拍两散的结局。 冷情眼看着上官清峑与宁芷莟已是为了素心闹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却偏偏在时有侍女仓皇失措地冲进了院落,对着房中大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红云姑娘受伤了……” 冷情还不待侍女将后半截后说出来,便急着上前抓起了那侍女的衣领道:“红云她怎么了?方才她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功夫她便受伤了?” 那侍女本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如今被冷情连着衣领提起,自是吓得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了。 冷情见侍女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当下便松开了她的衣襟,转身急着朝红云所居的院落跑了出去。 屋内的宁芷莟支开窗户时正看到冷情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这才猛然间想到素心受伤或许另有隐情,于是便看向了上官清峑,开口问道:“殿下真不想将真相和盘托出吗?难道是要我现在到红云姑娘的窗棂下去听墙角吗? 第二百零七章:决绝的性子(上) http://.biquxs.info/

上官清峑眼见着宁芷莟已是看出了端倪,心中明白凭着她的性子,若是在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定是会杀将到红云屋里弄个清楚明白的。 从来没有人能勉强着上官清峑做任何事,宁芷莟是第一个威胁着上官清峑说出真相的人,又或者“威胁”二字表达的并不准确,更确切地说,上官清峑是心甘情愿被宁芷莟逼迫着说出了那日真相的。 “恒亲王殿下便是如此约束手底下人的吗?”宁芷莟听闻是红云给素心下了药,又将她扔进了密室,这才致使素心差点死在了上官清峑手中,当即便冲出了南厢房,朝着红云所居的西跨院而去了。 “二小姐若是来秋后算账的,如今红云已是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还望二小姐能够得饶人处且饶人。”冷情似乎早就猜到宁芷莟会来,这才事先守在了红云的房门口。 “谁说我是来秋后算账的,我分明是来探病的。”宁芷莟根本不想与冷情浪费口舌,而是转首看向了身后上官清峑,紧接着唇角亦是牵起一抹冷笑道,“听说昨夜恒亲王府又进了贼,不过这次伤的却是恒亲王殿下的贴身爱婢红云姑娘了?” 上官清峑知道宁芷莟的一番话满是讥讽之意,却也不欲与她计较,只是听着她气恼般的言语,也未作任何辩白。 一旁的侍女们已是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阖府上下谁人不知上官清峑嗜血冷情,从前不过是因为小丫鬟误入了上官清峑的书房,后来便听说那小丫鬟被扔入了后园的井中,尸身还是半个月后才被发现的,已是被井水泡得看不出人形了。 自此之后王府上下除却云姑,冷情与红云,再也没有人敢接近上官清峑的书房了,便是那些个从前妄想爬上上官清峑床榻的小丫鬟,也因为知晓了他的残暴,从而断了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妄念。 “不知恒亲王殿下的爱婢如今伤势如何了?”宁芷莟语气关切眸中却是含着笑意的,“我略通些旗黄之术,不如……” “郎中已经看过了,说是已经无碍了,需要卧床静养。就不劳烦二小姐您了。”冷情虽知道是红云有错在先,但如今她因为害怕宁芷莟追究已是起了轻生的念头,若非侍女们及时发现,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恒亲王殿下您觉着了?”宁芷莟说着已是一瞬不瞬的看向了一旁的上官清峑。 “冷情,让二小姐进去。”上官清峑是知道宁芷莟的脾性的,惹上了她在意的人,哪怕是半夜翻墙,亦或是当场翻脸,她今日也是一定要见到害了素心的罪魁祸首红云的。 上官清峑发了话,冷情就算再想维护红云,也只得给宁芷莟让开了路。 众人见冷情都不得不给宁芷莟让路,心下更是庆幸之前没有随着红云一起作践素心了,否则如今躺在榻上奄奄一息怕会是自己了吧! 宁芷莟甫一踏入房间便看到了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红云,见着她脖颈上的红肿一片心下当真觉得痛快,却是不尤不能泻她心中之愤的,因为素心受伤是被红云戕害的,可红云受伤则是自作自受,这世间之事自有因果,又怎会是简单的一报抵一报可以抵消的。 “看来红云姑娘伤得不轻了!”宁芷莟缓缓走到目光满含着惊恐地红云身边坐了下来,“那刺客还真是不长眼了,竟是自不量力地认为自己能伤得了武功高强的红云姑娘得?” 下人们自是不敢说出红云是自己挂上白绫寻得短见,对外便是推说是有刺客闯了进来,反正有一便有二,索性将所有见不得光的事都推在莫须有的刺客身上。 红云听到宁芷莟这么说心中已是猛然一惊,素心明明没有醒来,宁芷莟为何会知道她身怀武功的。 宁芷莟却知道素心处事一向小心谨慎,又早已看清了红云的为人,却怎么还是会着了她的道,唯一的解释便是红云身怀武功,素心一个不察之下才会被她带入了彀中。 “冷情哥哥,我好累,我的伤口痛得很。”红云被宁芷莟寒凉的眸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现下又想起外间对宁芷莟手段狠辣的传闻,心中已是有些害怕了,这才撒娇着向冷情求救的。 冷情一向将红云当做亲妹妹来看,对她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宠爱有加的,如今见红云被宁芷莟吓得不轻,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悦的。 冷情想要替红云解围,于是道:“二小姐看也看过了,不如让红云歇下吧,想来二小姐也有其他事情要忙了。” “红云姑娘伤得这般重,我自然是要把过脉才放心的。”宁芷莟不由分说的便要去把住红云的脉息。 “冷情哥哥救我!”红云害怕宁芷莟会对她不利,于是甩开了宁芷莟的手,拉着锦被整个人蜷缩至了床角里,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倒真以为是她宁芷莟欺负为难了红云一般。 “二小姐……” “冷护卫如此这般护着红云姑娘,难道是怕我当着恒亲王殿下的面伤了红云不成?” 还不等冷情发作,宁芷莟已是扣紧了手中的银针,仰头迎上了冷情略为愠怒的目光。 “冷护卫如此维护红云,自是懂得我维护素心之心。”宁芷莟紧了紧手中的银针,继而又道,“将心比心,若是易地而处,是素心无缘无故先伤了红云,冷护卫确定自己还能如现在这般大度,满口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论调吗?” 冷情心知宁芷莟说得甚为有理,同时也明白宁芷莟是出了名的能言巧辩,自己根本是争不过她的。却又心疼着红云一汪眼泪的样子,真真是左右为难的很。 “红云姑娘,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演得一手好戏的,可我却未必会逊色于你。”宁芷莟看着红云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不过是不屑与你这样的小喽啰演戏而已!” 正当红云为宁芷莟的一番话不知所以时,却见宁芷莟手中银针迅疾出手,已是不偏不倚地扎在了红云的手臂之上。 “冷情哥哥,我快要死了……救我……冷情哥哥……”红云如今已是痛得满床打滚,额上也是跟着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子来。 “二小姐,素心姑娘已经脱离了危险,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了!”冷情看着宁芷莟,握紧的双拳已是证明宁芷莟的确是触怒到他了。 “你应该庆幸素心平安无事,否则她现在岂还有命在这里哀嚎着求饶!”宁芷莟却是丝毫没有放过红云的意思,只是认真的欣赏着红云此刻痛苦哀嚎着的样子道,“这是你本该承受的,若不是看在恒亲王的面子上,此刻你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此刻痛苦不堪的红云也终是相信了外间关于宁芷莟的传闻,自也也相信若不是有上官清峑在,宁芷莟如今怕真的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二小姐,我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招惹素心姑娘了,求二小姐放过我吧!”或许是身上的痛楚已是叫红云难以承受了,她这才俯首向宁芷莟认错的。 “半个时辰后,你的痛楚自会消失。”宁芷莟一双乌黑的瞳眸中却是没有丝毫情感起伏的,仿佛红云真的是自作自受,根本不配得到半点的同情,更不可能被她所宽恕。 “求二小姐看在王爷的面子上饶过红云吧!”冷情先是看着红云在床榻上翻滚哀嚎着,后面更是因为承受不住疼痛自床榻上滚落到了地上。 “冷情哥哥救我……我再也不敢了……救救我……”周身的痛楚仿佛是在狠狠地撕裂着红云,她只得拼着最后的力气,匍匐着爬到冷情身边,拉着他的袍摆道,“冷情哥哥……红云好疼……红云快要死了……” 冷情看着红云脸色已是疼得煞白,连呼吸都是微弱的,于是只得走到宁芷莟面前,单膝跪地道:“求二小姐高抬贵手,放过红云这一次吧。” “冷护卫,我知道你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但我亦是与素心一同长大,情义自是不比你们来得浅淡。” “请二小姐惩戒冷情吧。”冷情继续求道,“冷情愿意代红云承受一切责罚。” 宁芷莟迫住冷情的目光回答道:“若是我能替素心受了那些苦,冷护卫如今为红云求情,我或许会应下的,可你我都心中都明白,我是不可能替素心去受那些苦的,那么冷护卫又如何能为红云去偿还她所犯下的错?” 冷情见宁芷莟一副无论如何也是说不通的样子,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上官清峑,却在见到后者同样的一副清冷面孔时,便知道这世间之事果然都入不了他的眼,容不进他的心的,他是不会为红云求情的,愿意保住红云的命便已是看在云姑的面上了。 冷情自知今日他是救不了红云了,再回头时却正见红云已是疼得蜷缩在了地上,便如一尾离了水的快要干死的鱼,冲动之下竟然拔出腰间的佩剑架在了宁芷莟的脖颈之上。 “二小姐,冷情无意伤二小姐,只希望二小姐今日高抬贵手宽恕了红云?”冷情虽用长剑抵住了宁芷莟的脖颈,语气却分明还是恳求的意味。 “我数三下,我们同时出手。”宁芷莟口气依旧没有丝毫松动之意,倒像是要一决生死似的,“届时不是你倒下便是我倒下,生死之间且看各自的本事。” 第二百零八章:决绝的性子(下) http://.biquxs.info/

“二小姐何故要逼迫冷情?”冷情不过是为了迫使宁芷莟放过红云而已,却没想到她的性子那般倔强刚强,竟是要与他立见生死方才罢休。 “一、二、三!”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宁芷莟在数到第三声时手中银针已是迅速出手,正中冷情的命门,但好在那针扎得并不深,只是杀了冷情,却并未要了他的性命。 “是你主动挑衅,哪怕今日你死在我的手里头,你家主子也是找不上我的。”宁芷莟眸光淡淡,不含一丝温度,仿佛刚才一出手便真的会要了冷情的性命,“我始终还是念及着冷护卫曾在北境救我于危难之中的人情,这才没有下狠手,这一回便算是我偿还了当日的人情,若还有下次,我定然不会手下留情的!” 冷情如今半边身体都因为扎在腕上的银针而失去了知觉,心下自是信了宁芷莟当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到现在冷情方才明白宁芷莟表面看着温婉柔顺的样子,骨子里却是他见过的最为刚烈的女子,想来宁芷莟方才在出手时,心中也是不敢肯定冷情是否会真的下狠手的,既不敢确定,却能够果断的出手伤了冷情,可见宁芷莟的胆识与魄力当真是不输须眉男儿的。 冷情见今日铁定是护不住红云了,又觉得这回让红云在宁芷莟手中吃点苦头也好,长了记性,免得日后闯下什么大祸来才好。 上官清峑见宁芷莟该教训的人也出手教训了,心中的一口气自也是该顺了,这才率先走出了红云的厢房。 宁芷莟见上官清峑走了出去,很快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冷情则是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红云,走过去将她抱回了床榻上,然后吩咐了侍女好生照顾红云,心中虽有不忍,却还是跟在众人身后出了厢房。 方才出了厢房,便有信鸽停在了不远处的树梢之上,这是左相府里来往与亲王府传递消息的信鸽,如今倒成了宁芷莟明着窥探亲王府隐密的信鸽了。 只见宁芷莟自信鸽脚上的竹筒中取出小小的一方信笺,在看过之后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而是看向不远处的上官清峑,问道:“恒亲王殿下今日约了大姐姐游湖泛舟,与美同舟,这等的好事自是宜早不宜迟的。” 宁芷莟一番话分明是在催促着上官清峑赶紧出门与佳人赴约的,在她看来上官清峑如今越是将宁挽华捧上云霄,将来她骤然跌下时才越能体会到粉身碎骨的滋味。 “冷情,派人去左相府传话,就说本王今日要进宫去给母妃请安,明日再陪着大小姐去西郊游湖赏莲。”冷情不明白上官清峑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却也不敢多问,而是立刻吩咐了小厮去往左相府中传话。 宁芷莟心中亦是不解上官清峑为何会突然改变了主意,却也懒得去深思,只因为如今她体内的丹药就快要压制不住身上的痛楚了。 “叨扰了恒亲王殿下许久,小女也要赶回府中去了。”宁芷莟复又恢复了平日温婉的样子,朝着上官清峑福礼道,“小女告辞了。” “二小姐且慢。”上官清峑却是一步上前拦住了宁芷莟的去路。 “殿下可是还有事情要交代?”宁芷莟如今已是觉得身上开始泛起疼意来,却也只能握紧双拳苦苦支撑着。 “本王是想提醒你,如今帝都行事瞬息万变,若是对待敌人心慈手软,到头来只会是害了自己。”上官清峑继续道,“你是本王的盟友,本王自然不想看到你或者你身边的人因为一时心慈手软而误了大事!” “殿下指的难道是素心?”宁芷莟自认为从来没有心慈手软的时候,倒是素心一向与人为善,故而猜测到是否是素心做了什么事,惹得上官清峑心生了疑虑。 上官清峑看了身旁的冷情一眼,冷情会意,继而接过话茬道:“素心姑娘上次出手救了大小姐身边的蘅翠,而二小姐与王爷的关系正是蘅翠告知给皇贵妃的。” “你是说蘅翠背着宁挽华攀上了皇贵妃?”宁芷莟骤然听到这些,自是有些吃惊的,但仔细想想宁挽华性子刁蛮乖张,身边之人忠于她,也不过是屈于她的淫威,若是有人许以重利自然是要临阵倒戈的。 “殿下可是觉得素心救下蘅翠是妇人之仁,将来很可能会因为这份善心而误了殿下所谋的大事?” 上官清峑不置可否的看了宁芷莟一眼,已然是回答了宁芷莟方才的问题。 “素心当时救下蘅翠,倒是与小女的从不伤害无辜不谋而合。”宁芷莟看了上官清峑一眼,继续道,“此事殿下要怪罪也该怪罪小女,是小女没有看出蘅翠居然是包藏祸心之辈。” “既包藏祸心,又何辜之有?”冷情不禁问道。 “殿下抓住并坐实了蘅翠的包藏祸心,可那时素心却并不知道蘅翠是个包藏祸心的,在素心眼中,蘅翠不过是主子们眼中贱如蝼蚁的下人罢了。” “蘅翠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大小姐从来与二小姐不睦,素心何故要发善心去救大小姐身边的人?”冷情继续追问道。 “难道仅仅因为蘅翠是宁挽华身边服侍的人,她便是该死吗?”宁芷莟扫视了一眼冷情,继续道,“宁挽华罪大恶极,却也不代表侍奉她的人也是心肠歹毒之人。”宁芷莟看了一眼红云所居的厢房道:“红云不过是记恨着我为素心出了头,便要置素心于死地。又狠心的主子便有狠心的奴才,那是不是有狠心的奴才,亦是狠心的主子默许奴才那么做的。” 冷情被宁芷莟辩得哑口无言,当下已是后悔方才不该与宁芷莟争论的,简直是自找苦吃。 宁芷莟眸中的怒意渐渐散去,转而露出悲悯的神情继续道:“恒亲王殿下您贵为皇长子,母妃又是手握后宫大权的皇贵妃,幼时自然也是不曾吃过苦的,一个从来都一帆风顺,又没有吃过半点苦的人,大概是不会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样的道理的。” 宁芷莟在说这番话时,并未注意到上官清峑因为她的话语眼中骤然凝聚起的恨意,却不过眨眼的一瞬便被他很快遮掩过去。 “本王洗耳恭听。”上官清峑似是忽然有了听宁芷莟继续讲下去的兴致。 宁芷莟见上官清峑莫名来了兴致,便将素心的事情娓娓道了出来。 原来素心被叶澜霜身边的大丫鬟初买入府中时,不过只是个做些粗活的粗使丫头,有一次因为年纪小手脚太慢,而被人用鞭子狠狠抽打着,直至打到手臂皮开肉绽。 那一回正巧被叶澜霜看到,见素心年纪小实在可怜,便将她拨到了宁芷莟身边伺候。 那时宁芷莟虽也是不得宠的小姐,但到底有着嫡女的身份,素心伺候在宁芷莟身边倒也没再受人欺负。 第二百零九章:心有灵犀一点通 http://.biquxs.info/

直至有一日素心看到和她年纪相仿的素蕊,那时因为素蕊打翻了宁挽华的燕窝,被嬷嬷打得半死,看着哭红了双眼的素蕊,素心猛地想到自己也曾这般绝望与无助过,竟是便扑上前去死命护住了素蕊。 最后还是宁芷莟救下了素心与素蕊,央求着叶澜霜同意了素蕊也留在自己的近前伺候着。 “恒亲王殿下是否觉得我们这些人皆是泥菩萨过江,却还要自不量力的护着旁人?”宁芷莟见着上官清峑从来都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又怎会懂得人会为了一点温暖而想要维护旁人的感恩之心。 “本王只知道弱肉强食,从来强者践踏弱者,这是自然的法则与定律。”上官清峑仍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说这话时唇齿间亦是没有一丝温度的。 “好一句弱肉强食,弱者便活该为人所践踏吗?敢问王爷弱者错做了什么?”宁芷莟是为了复仇而生的,她这一世手段虽狠辣,却也从未对无辜的弱者妄动杀念,因为前世受尽了所谓强者的欺凌,懂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宁芷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去践踏那些无辜弱者得。 “生在弱肉强食的世道,生为弱者本身就是错的。”上官清峑拿起手中的茶盏浅啜一口,那闲散的姿态对比宁芷莟有些激动的情绪,仿佛是无声地在嘲笑她所谓的悲悯之心。 “恒亲王殿下合该该感谢上天给了殿下一个优渥的出生,又有那么一位宠冠后宫的母妃,否则殿下这番弱者言论,岂不是要应了自作自受,报应不爽那句箴言了。” 宁芷莟知道恒亲王或许与皇贵妃不睦,所以这才会故意说出这番言语来刺激一下上官清峑的,却没想到会歪打正着,一举戳中了上官清峑心底的隐痛之处。 宁芷莟自然是不知道她的话已是勾起了上官清峑心中最深的隐痛,一旁地冷情却分明瞧见上官清峑握着茶杯的手逐渐收紧,那上好的青瓷盏上如今已是出现了细碎的裂纹。 “二小姐若是只想和本王讨论着那些卑微的弱者,本王已经听过了,二小姐也可以离开了。”上官清峑到底不比常人,哪怕如今已是因为盛怒捏碎了杯盏,面上却仍是不显半分怒色的。 宁芷莟不明白上官清峑为何突然便下了逐客令,但却也是正中她的下怀,她亦是眼看就要压制不住身上泛起的阵阵疼痛了。 “叨扰了王爷许久,小女也该告辞了。”一番客套后,宁芷莟踏着已是有些虚浮的步伐,跟着侍女一路走出了恒亲王府的偏门。因着害怕皇贵妃等人的眼线,宁芷莟进入恒亲王府一直都是走的最不起眼的偏门。 冷情见着上官清峑面色不虞,知道他是被方才宁芷莟的一番话戳中了痛处,一时倒是不敢上前相劝了。 良久上官清峑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向冷情求证道:“她方才似乎很想快些离开王府?” 冷情不明就里,却还是努力回忆着方才的情形,而后如实回答道:“二小姐请辞了两次,第一次被王爷您打断了,第二次忙不迭地便离开了。” 宁芷莟每次但凡与上官清峑意见相左,每每都是要将他呛得说不出话来的,可此番却那般客套的便请辞离去了。 当冷情还在看着蹙眉思索着什么的上官清峑一头雾水时,后者已是起身向着偏门而去。 前面的上官清峑运气了轻功,后面被扎麻了半个身子的冷情只得玩命地追,好不容易追到府门前时却正好看到宁芷莟被扶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里一晃而逝的蓝色袍服,分明就是上官寒月贯着的衣衫。 只差了一步而已,仅仅晚了一步,宁芷莟便已是上了上官寒月的马车,冷情本以为上官清峑会因此而恼怒,亦或是有些怅然失落,却没想到他仍是神色如常的转身走进了王府中。 上官清峑走出了老远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回身来吩咐身后的冷情道:“若是人醒了,记得来书房通传一声。” 那个醒来的人,指的自然是素心了,他这一刻似是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也难怪冷情会察觉到不对劲的,上官清峑放着上了上官寒月马车的宁芷莟不怒也不恼,反而还特意叮嘱了素心醒来后要第一时间告知于他,若是上官清峑是为了宁芷莟才关心素心的,但如此又对宁芷莟不闻不问又是个什么意思了? 上官清峑虽是一贯的深不可测,喜怒全然不形于色,可冷情却仍是能仗着多年追随左右,而或多或少猜出一些他的心思来的,也是直至上官清峑遇到了宁芷莟,又因宁芷莟牵扯上了素心后,冷情亦是开始有些摸不透上官清峑心中究竟是怎么个心思了。 宁芷莟踏着虚浮的步伐走出了恒亲王府,咬牙走到了街边的巷口时,便已是感觉到浑身的剧痛涌上了心口,眼看着就快要支撑不住时,一辆马车却是无巧不巧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开始宁芷莟以为是来者不善,强自维持着最后的清明扣紧了手中的银针,却在听到马车内那一声“是我”时,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也随之瞬间松懈了下来,若不是小丫鬟们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那时的宁芷莟怕是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宁芷莟被侍女扶进了马车内,一抬头正对上一身蓝衫,眼中含着几分焦急之色的上官寒月。 或许是因为一直用力撑着的一口气忽然便松懈下来,宁芷莟紧接着已是一头栽倒在了上官寒月的怀中。 “芷莟……芷莟……”最后回荡在宁芷莟耳边的是上官寒月略带着焦急的呼喊声。 “寒月,不早不晚,每次你都来得正正好,正是我需要你的时候。”宁芷莟在昏昏沉沉间,于心底无声地诉说着这些她永远都不会宣之于口的话语。 “芷儿,我在这里,只要有我在,这世上便没人能上得了你。”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紧蹙着的眉峰,双臂已是将他用力地揽在了怀中。 “寒月……寒月……宁芷莟大概是感受到了上官寒月臂弯里的温暖,迷蒙间亦是不断唤着上官寒月的名字。 清醒时宁芷莟从来都没有如此亲昵的唤过上官寒月,如今在梦里才敢如此肆意的由着自己的的性子来,清醒时的宁芷莟心中总是害怕的,害怕着有一天上官寒月会不再如此的在乎自己了,害怕真有一天她再回头时身旁已是没了依靠。若是昙花一现,迟早都会失去的温暖,她宁可不要。 原来人真的是会得陇望蜀的,一旦有了依靠,心间便生了依恋之情,一旦心生了依恋便会奢望强求着这份依靠是可以天长地久的。 “寒月,你会永远这么陪在我的身边,护着我吗?”哪怕是外表再如何刚强坚毅的姑娘,内心深处总也是会为了心上人变得柔软的,宁芷莟如今受了伤,又这样被上官寒月揽在怀中,心自然也是会变得柔软起来的。 上官寒月也还是第一次见到卸下了所有伪装的宁芷莟,如一只乖巧温顺的小猫将脸在她怀中来回的蹭,还会用娇滴滴的声音问他会不会永远的护着自己。 “芷儿。”上官寒月偶然间听宁芷莟说起她没有小字,但是她的母亲会唤她“芷儿”,也唯有她的母亲会唤她“芷儿”。 其实自从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有芷儿这个名字时,便一直想这么唤她了,可是他要以何种身份,用这唯一的亲昵到彼此没有一丝间隙的称呼唤她了,恐怕也只有在她意识不清醒时,他才敢如此温柔深情的语调唤她一声芷儿吧。 “我会尽我所能护你一世周全的。”上官寒月边说边在宁芷莟的额头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上官寒月其实是听懂了宁芷莟话中深意的,也明白宁芷莟话语中的相护之意其实还是其次,她看重与所求的,不过是上官寒月能够放下一切伴她左右,而不是夺位之余,分一点所谓的真情于她,便如宁凡之当年虽爱重叶澜霜,却始终不愿为了她放弃功名利禄,最后也终究为了他最初坚持的功名利禄,辜负了叶澜霜为了他舍弃一切的一片情深。 “母亲,我叫你失望了,对不起……母亲……” 或许人在脆弱无助时往往都会想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宁芷莟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无非是叶澜霜与上官寒月。 “芷儿,你永远都是你母亲心中最善良懂事的孩子。”上官寒月的唇贴在宁芷莟的耳畔柔声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道错了便好。” 不得不说上官寒月是了解宁芷莟最深的人,知道她敢爱敢恨的性子,害她的人她恨不能将之挫骨扬灰,助她的人,哪怕是点滴之情她亦会铭记在心。 上官寒月有时也不禁会疑惑,如此极端的两种性情是怎样生成的,细思之下却也不难发现,宁芷莟大概是融合了父母双方的性情,这才会造就了她如今的性情。 偏向宁相的性情使得她恩怨分明,对待恶人从不会心慈手软,偏向叶澜霜的性情则又会让她明辨是非善恶,自小便懂得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于是便想要护住在身边所有对自己好的人。 又或许是宁芷莟从小教养在叶澜霜身边,所以才会承袭了母亲一贯善良的秉性,却又偶尔会压制不住心中承袭了宁相那一方睚眦必报的恶念,这才会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同时对红袖下了狠手。 上官寒月知道如今的宁芷莟是在被自身的善恶两种本能的执念所折磨着,其实他何尝又不是被心中的善念与恶念纠缠着摇摆不定过,若不是因着皇后耐心的教导与牵引,想来上官寒月也不能成为如今宁芷莟眼中超然脱俗的存在。 想来缘分的深重也不过一个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且不说皇后曾无意中救下了宁芷莟的命,单是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相似的经历,皇后与宁芷莟相似的性情,亦是足以让他们在相遇,相知,相许后便再也不甘心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了。 第二百一十章:满心疑惑 http://.biquxs.info/

素心味同嚼蜡般吃着桌子上的珍馐美味,方才冷情才告诉她,已经去了左相府传了信给宁芷莟,而宁芷莟在得知素心受了伤后,也让人给素心带了回信。 素心是认得宁芷莟字迹的,也能确定那封回信是宁芷莟亲手书写的,却仍是有些疑心信上的内容,因为从鸽子脚上拆下的信笺上只写了简短的四个字:安心养伤。 虽说素心如今脖颈处带着伤痕不宜进宫,但也是不需要左相府和宫中皆瞒着的,她到底也是该回到左相府给宁芷莟搭把手的。 看着眼前一脸粉饰太平的冷情,素心知道定是不能从他那里问出真相来了,又想着其实自己也是有事情瞒着宁芷莟的,一时间倒也不急着回左相府了。 因着宫中之人以为素心告了假,而左相府中的人则是以为素心留在了宫中当值,素心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医女,无人深究之下她便索性在恒亲王府中养起伤来。 素心自从醒来后便没有见到过上官清峑,问过下人才知道上官清峑去了西郊陪着宁大小姐游湖了。 素心记得上官清峑几日前便邀了宁挽华游湖的,何故拖到了今日才去,后又觉得这本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所以也不再瞎想了,而是认真的看着小丫鬟送来的几本医书。 素心资质平平,能有如今的一身医术全靠自己刻苦努力所得,为了医术能够更进一步,她只要一有时间便会摒弃一切杂念,专心攻读医书。 因着不想再惹出什么是非来,素心整日都会留在房中翻看着医术,或许是心静下来时思绪便会变得格外清明起来,思绪逐渐清明的素心,越来越觉得她这次的受伤透着诡异,虽说冷情告诉素心,她是被潜入亲王府的毛贼伤了脑袋,这才会导致了短暂的失意,可不管素心怎么回忆,脑子里始终都是半点也想不起来遇贼的那一幕,仿佛那件事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否则怎么会半点痕迹也不曾留下。 其实让素心觉得蹊跷的还不止王府进贼这一桩事,她还听说自己遇贼的那一日红云也被毛贼所伤,至今都下不了床地。 先不说亲王府中的戒备何等的森严,就是在偌大的亲王府中,闯入的贼单单只伤了素心与红云两人便是够说不通的了。 纵使素心心中满是疑惑,却也知道恒亲王府上下是没有人会愿意为她解惑的,她又是从来稳重谨慎的性子,自然也是不会为了心中的好奇而跑出去胡乱打听的。 接下来的日子却是难得的平静,宁芷莟与素心会互传消息以此来报平安。素心如今身处恒亲王府之中自然是安全的,而左相府中因着白氏的信守承诺,以及宁挽华的昙花一现的春风得意,倒真是让宁芷莟也过上了几天舒坦平静的日子。 不得不承认惬意的时光总是眨眼而逝的,因着宁芷莟送来了新配制的如玉膏,不过五六日间素心脖子上的伤痕便淡去了不少,若不仔细去瞧是根本瞧不出受过伤的。 素心已是足足在房间里待了七八日了,想着明日便要回相府了,这才想要去后园看看那一院葱葱郁郁的翠竹,毕竟云姑的沉疴旧疾,如今只需时日调养便可以缓缓痊愈了,日后她也再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来恒亲王府了。 如今正是夏末秋初,凤竹正是长得好的时候,其实从前素心是不喜欢凤竹的,她更偏爱木犀的,也就是俗称的桂花,虽是零星点点的黄色小花,馥郁芬芳的香气却是可以暖了整个秋天的。 让素心没想到得是,她会在后园遇到了同样受了伤的红云,她以为红云又会张牙舞爪的冲过来找她的麻烦,却没想到红云只是远远地看了素心一眼便离开了。 不过是匆匆一眼而已,素心却看出红云的那一眼饱含了太多的恨意,是她昏迷的这几日错过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素心都不知道的事,红云从前不过是讨厌她而已,至多也不过是厌恶而已,可如今素心瞧着红云看她的眼神却似是含着刻毒恨意的。 “红云姑娘的伤好些了吗?”素心见着红云大白天出来还要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便有些好奇她到底伤在了哪里? “回素心姑娘的话,奴婢这几日都伺候着姑娘,对于西跨院之事也并不十分的清楚。”如今恒亲王府中谁不知道上官清峑看重二小姐,所以也处处礼遇着素心,自然是不敢不回答素心所问的问题的,却也不敢说出了王府的禁忌,便只得推脱着说不知道。 素心看着身子有些微微发颤的侍女,随即便猜到了她定是隐瞒了些什么,知道若是强行逼迫着她说出真相,说不定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便也也不再追问了。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素心看着远处的池中有很多的花灯,却也知道今日并非什么节庆,这才有此一问的。 “每年的今天王爷都会吩咐了下人做了花灯放在莲池中的,奴婢也不晓得是为了什么,或许是为了祈福吧!”侍女毕恭毕敬的答道。 从来不苟言笑,不信天命,不畏因果报应的上官清峑会为了祈福而放花灯,素心怎么都觉得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不远处并未走远的红云因为胸腔中忽然泛起的恨意而牵动了伤口,竟导致连连咳嗽起来。 侍女一边抚着红云的后背一边劝着她道:“姑娘,外外风大,咱们还是回房去吧。” “滚下去!”红云忽然的怒吼声惊得侍女一跳,却又听着红云再度吼道:“我要你滚下去!” “奴婢这就退下。”侍女知道红云受伤后脾气不好,因此很快便躬身退了下去。 待到侍女走远后,红云才轻声吩咐道:“出来吧。” 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穿影卫黑衫的男子,他含着笑意走近红云道:“可是想通了,愿意与我合作了?” 红云本来还是有些犹豫的,可方才看到素心被府中的侍女簇拥着走在王府里,心中的恨意便是再也压抑不住了。 红云终是狠下一条心道:“我可以与你合作,可你却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伤害王府中的人。” 第二百一十一章:冤家路窄 http://.biquxs.info/

红云本已是搭上了宁挽华那条线的,只可惜如今这副鬼样子根本出不得门,便只得选择与冷情手底下的影卫首领合作了。 “左相府的大小姐可是眼高于顶的,就算今日我跟着王爷一同去游湖也未必能和她说上话。”红云提醒着风驰,左相府的大小姐,可不是随随便便身份卑微之人便可以攀附的上的。 “这个便不劳红云姑娘操心了,我自有办法说服大小姐与我们合作的。”风驰在说完这番话后足尖一点便已是消失在了红云的视线中。 而红云则是看着方才素心离去的方向久久回不了神,含着彻骨的恨意一字一句道:“素心,你的主子不是很看重你这条衷心的犬马吗?若是有朝一日你不得好死了,想来你的主子定会为你难过吧?” 左相府琼华阁。 “小姐,王爷还真是殷勤了,给皇贵妃请完安后还亲自送了小姐您回府了。”蘅翠扶着宁挽华,看着她唇角含着的笑意顺势说着些让她高兴的话。 “表哥心里自然是有我的,姨母又那样的疼我。”宁挽华想起方才皇贵妃赏赐的一应钗环首饰,眼里的得意之色都要从眼角溢出了。 也难怪宁挽华如此得意,自那日上官清峑陪着她游湖之后,后面的几日只要是在宫中遇到请安的宁挽华,上官清峑亦都是会亲自送了她回左相府的。 “那不是二小姐吗?”有不知死活的小丫鬟看到不远处的宁芷莟惊呼出声,却被蘅翠狠狠地瞪了一眼。 “小姐,今日风大,咱们还是快些回琼华阁吧!”蘅翠如今又怎么忘记了白氏的叮嘱,于是试探着劝道,“一会夫人若是见到皇贵妃娘娘赐下的这许多东西,定也是会为小姐您欢喜的。” 宁挽华听蘅翠提起白氏,这才顿在了原地,又想起皇贵妃方才赏赐了那么些东西,如今倒也真不是与宁芷莟斗气的时候,于是强自压下满腔的怒意道:“回去吧。” 听着宁挽华终是改了主意,蘅翠在心中重重地吁了口气,忙不迭地扶住宁挽华便往琼华阁的方向而去了。 “二小姐好像朝着这边走过来了。”有眼尖的小丫鬟看到宁芷莟踏着莲步款款而来。 宁挽华本是不欲与宁芷莟起冲突的,却也是不会任由着宁芷莟故意挑衅而退让的,于是停下了脚步,等着宁芷莟走到了她的面前。 “给大姐姐请安。”宁芷莟面色如常的给宁挽华请安,好似那半个月前的针刑不过是蘅翠的幻觉罢了,但是那样血肉模糊的场景,蘅翠自然知道不会是幻觉的。 “二妹妹快快请起!”如今宁挽华春风得意,占其上风,自然也是有了闲情雅致与宁芷莟演一出姐妹情深戏码的。 “大姐姐这是刚从宫中回来吗?”宁芷莟故意看了眼身后侍女捧在手上的贵重饰物,毫不掩饰的一脸艳羡着道,“这些个钗环首饰都是皇贵妃娘娘赐下的吧,大姐姐还真是得皇贵妃娘娘眷顾了。” “我家大小姐可是皇贵妃娘娘的亲侄女了,自然是得娘娘眷顾的了。”有小丫鬟趁势想要讨好宁挽华,于是一脸得意的看着宁芷莟道,“不止是皇贵妃娘娘看中我家小姐,就连方才都是恒亲王殿下亲自送了小姐回府的。” “如此说来皇贵妃与恒亲王殿下当真是爱重大姐姐了。”宁芷莟看向了宁挽华,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艳羡之色。 虽是满眼的艳羡之色,但凡是太过刻意便会显得虚假,如今在所有人看来宁芷莟眼中的艳羡反倒成了满不在乎的嘲讽了。 蘅翠眼看着宁芷莟明为艳羡,暗地里却是十足十的挑衅,当即吓得双腿有些发软,却还是壮着胆子在宁挽华身边小声提醒着道:“小姐,夫人还在琼华阁中等着小姐回去了。” 宁挽华自从经历了那场血腥场面后,连着数日都做着同样的噩梦,如今蘅翠提起白氏,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胆怯的,便也打消了要与宁芷莟一较高西的念头,转过身也不再理会宁芷莟,桀骜地说道:“我累了,我先回屋了,二妹妹请自便。” 宁芷莟为了以示自己对宁挽华的敬重,特意绕到了宁挽华的斜前方,屈膝行礼道:“大姐姐走好。” 蘅翠如今正走在宁挽华的身侧,一抬眸间便看到宁芷莟手上缠绕着的纱布,那打结的地方赫然是素心特有的手法。 “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宁挽华看着怔愣着的一直瞧着宁芷莟的蘅翠,不禁提高了声音喝道。 “是,小姐。”蘅翠忙收回了目光,扶住了宁挽华朝着琼华阁的方向而去了。 “看来小姐猜的没错。”宁芷莟身边跟着的毫不起眼的小丫鬟忽然开口道,“那个蘅翠果然是看出了这个纱布的打结处是素心的手法。” “但愿她不要辜负了素心的一点善念。”宁芷莟看着宁挽华并着蘅翠离开的方向道,“也算是为她自己积一点阴德,留一条退路。” “但愿她能懂得回头是岸,及时弃暗投明才是。”未七平庸的容颜上却是看透世间沧桑的了然之意。 “我们回去吧。”宁芷莟说着已是朝着云溪阁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主仆都没有再说过话,宁芷莟似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奴婢见过相爷,给相爷请安。”未七先一步看到了宁凡之,慌忙跪在地上叩首行礼道。 “女儿给父亲请安,父亲安好!”宁芷莟骤惊之下也缓过神来,忙屈膝对着宁凡之行了全礼。 “听你母亲说你身子不大好,既然不大好就不要出来瞎走动,好好地待在屋子里将养着身子才是。”宁凡之一开口便是责怪宁芷莟不该到处走动,口气之严厉冷漠,哪里还有半点数月之前的慈父情怀。 “女儿知道了,以后不敢随意走动了,定会在屋中好好将养着身子的。”宁芷莟低垂着头,却是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不屑的牵起了唇角。 宁凡之不再理会宁芷莟,仿佛再多看她一眼都是浪费了他的时间,转而问着小厮道:“大小姐可是从宫中回来了?” 看着宁凡之踏着急切的步伐,要赶去探望他那个如今已是炙手可热的的大女儿,宁芷莟已是再也忍不住唇边的那抹冷笑,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冷笑出声时,眼中的失落之意却是猝不及防的流露出来。 原来刻在心上的恨意是一回事,可人与生俱来的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若能轻易泯灭,那她宁芷莟又与她深恨的那群禽兽之流又有何不同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情根深种 http://.biquxs.info/

明日便是素心回左相府的日子了,她看着窗外的月色竟是半点睡意也没有,心中虽惦念着宁芷莟,却也是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了恒亲王府。 素心被自己忽然浮上心头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有那么一瞬,她分明察觉到自己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恒亲王府的。 因着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素心重重地吁了口气后还是不能平复下起伏的心绪,从前她明明是只想站在离上官清峑足够远的地方,默默地恋慕着他便已是心满意足了,难道人心都是贪婪吗?靠近了一点便想要再靠近一点。 素心不敢再深思下去,她焦虑的在房间内来回的踱步,门却在这时被大力的撞开了。 惊了一跳的素心以为是刺客,忙要去探别在腰间针囊里的银针,却又在下一刻听到身后清朗的声音道:“是本王。” 待看清来人是上官清峑后,素心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又在下一刻更加紧张起来,便是连双颊都涨得通红,只得自顾自地低下了头,竟是连行礼问安都抛在了脑后。 “你不是该向本王问礼请安的吗?”上官清峑记得素心每次见到他都是规规矩矩的请安,甚至连称呼都没有半步的行差踏错,他分明记得素心唤上官寒月用的是“王爷”的称谓,与他却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恒亲王殿下”。 素心被上官清峑提醒着,这才反应过来,朝着他跪地叩拜道:“奴婢见过恒亲王殿下。” “你家小姐教的你礼数这般周全,怎么她竟次次都要与本王作对?”上官清峑说着踉踉跄跄的向素心走了过去,素心这才发现上官清峑的一身酒气,可在素心的记忆里上官清峑分明是千杯不醉的,如今却为什么喝的这样的醉。 或许是看着上官清峑醉得厉害,素心这才敢大着胆子看向了他,其实长久以来素心从未敢这般盯着上官清峑的面容看过,不从来过是匆匆一瞥,便被他身上骇人的气势吓得低下了头,或者是难得遇到上官清峑收敛了身上的骇人气势时,素心这才敢仰起头盯着上官清峑的面容看的。 “殿下,您不能睡在地上,会着凉的。”素心看着上官清峑因为支撑不住而顺势倒在了地上,忙伸手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因为素心与上官清峑二者之间的身量太过悬殊,素心想要用力将上官清峑扶起,却不过因着他的一个转身,整个人便跟着跌进了他的怀抱中。 因为各种的机缘巧合,素心已不是头一回伏在上官清峑的怀中,可这回当真是素心头一遭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上官清峑的眉眼,或许是因为上官清峑醉得厉害,又或许是因为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绣满了凤竹的翠绿衣衫,素心竟恍惚生出一种错觉来,错觉中上官清峑原本冷戾的眉眼竟变得柔和了起来。 “殿下……殿下……”素心试着唤了上官清峑几声,在他没有任何回应时竟是忍不住伸手抚上了上官清峑温柔的眉眼。 上官清峑本是半睁着眼睛,眉眼间尽是醉意朦胧的姿态,如今被素心的手一触摸时却是骤然睁大了眼睛。 素心被上官清峑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以为是他的酒醒了,一时间竟是被吓得愣在了那里。 “娘亲……娘亲……”上官清峑看了素心许久后,口中竟是含糊不清的喊着娘亲。 “殿下,我是素心,左相府的素心了。”素心自然是不想窥探上官清峑身上的秘密的,于是加重声音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或许是醉的沉了,或许是真的疲乏了,上官清峑就这么阖上了眼眸睡了过去。 素心试着在上官清峑怀里挣扎了几下,却仍是纹丝不动地被他揽在了怀中,侧首时却正见到上官清峑睡得香甜的容颜,便是连那平日里紧皱的眉头今日都不禁松泛开了。 如今的上官清峑是因为醉了酒方才会收敛了一身戾气,温柔地怀抱着素心的,可素心却是心甘情愿沉沦在上官清峑的温暖怀抱中的,哪怕是下一刻便会和他一起堕入地狱都是甘之如饴,无怨无悔的。 心中深深地悸动之后便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了,素心知道上官清峑平日的心肠有多硬冷,此刻他醉酒那般脆弱的一面却落在了素心眼中,待到明日上官清峑醒来时会是怎样的盛怒,会不会一气之下而起了杀心? 其实如今素心只要起身向左相府递出消息出去,宁芷莟便一定会赶来救她的,可是那时上官清峑不想被人所看到的一面便要瞒不住了。 内心反复挣扎后,素心最终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躺在上官清峑的身边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待上官清峑酒醒时已是后半夜了,素心大概是觉得困倦已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清朗的月光透过窗扉洒在了素心清秀的面容之上时,上官清峑这才第一次这般仔细的看了素心的容貌,若论起容貌宁挽华自是帝都当之无愧的绝色,而宁芷莟比起她不过是中人之姿,却是胜在胸中有丘壑,腹中有诗书。 素心比起她们便是如沙粒一般的存在,如此渺小的存在却是可以让上官清峑一次一次破例的,先是在素心闯入密室时破例饶了她的性命,如今又在素心看到到他酒醉失态后破例放过了她。 良久之后,上官清峑看着素心睡梦中清丽的容颜,终是想到大概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吧,他终究不想为了一场宿醉,一个无足轻重之人,而破坏了他与宁芷莟之间的盟约。 素心醒来时已是天光欲曙,她却不是睡在地上的,而是躺在了床榻上,便是连身上的锦被都是盖的好好的。 很久很久素心都未从怔愣了中醒过神来,她努力的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事,理智的认为那不过是一场梦,但是理智之外,上官清峑身上夹杂着冷药香气混合着的酒味,又好似还萦绕在她的鼻尖,提醒着她那并非是一场虚幻的梦境而已。 “素心姑娘,趁着天还未亮,姑娘赶紧起身吧。”虽说皇贵妃的眼线并未遍布亲王府的每一个角落,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等着天大亮了再走为妙。 素心应了声后,很快便有侍女鱼贯而入伺候着她梳洗换装。 一开始素心是不习惯如此的,但怎奈这里是亲王府,习不习惯的都容不得她做主,只得是客随主便了。 “素心姑娘,左相府的马车已经候在偏门外了。”有侍女在门外来报说是左相府的马车已经到了。 素心随着侍女一路走出了南厢房的院落,穿过了曲折蜿蜒的回廊,来到了王府后院的偏门处。 “素心姑娘。”素心正要踏出院门,忽然发现冷情走后面走了过来,“这段时间多谢素心姑娘为云姑诊病,素心姑娘受累了。” “医者仁心,这本就是素心分内之事。”素心又提醒着道,“以后只要照方服药,云姑姑昏睡的时间便会越来越少,不消半年便可以恢复如初了。” 冷情还想再说什么,便见到身后的仆从跪了一地,口中连声道:“参见王爷,奴才给王爷请安!” “王爷。”冷情转过身,拱手向着上官清峑行礼道。 “奴婢见过恒亲王殿下,殿下安好!”素心以为恒亲王或许是来找她秋后算账的,进而又想到了昨日恒亲王酒醉的样子,已是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转告你家主子,眼看着就快要到安国公的寿辰了。”上官清峑的目光都未触及跪伏在地的素心,便从她身边擦身而过走出了偏门。 想来只是路过这里而已,顺道看到素心这才出言让她给宁芷莟带话的。 待上官清峑走了良久后,素心却还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侍女犹豫了片刻,方才试探着上前想要扶起她来,却是发现她浑身已是颤抖的厉害。 “素心姑娘是身子不适吗?”见到素心的举止如此反常,侍女们心下很是害怕,可是如今上官清峑刚出了府门,冷情也跟着去了,现下便是连个能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了。 “我没事,许是身子还有些发虚,不打紧的。”素心见小丫鬟们都急得要哭出来了,这才忙出声宽慰着她们的。 “素心?”宁芷莟坐在车上一直没有等到素心出府门,便是上官清峑并着冷情出来了好一阵子,却还是没见到素心出来,她这才下了马车,亲自进府一探究竟的。 “小姐?” 众侍女见到是宁芷莟来了,忙不迭地行礼道:“见过二小姐。” “起来吧。”宁芷莟示意众人起身后忙走到了素心身边,状似无意地想要搭上素心的脉息。 “小姐,我没事。”素心害怕宁芷莟探出她只是因为害怕而乱了心神,这才硬撑着一口气站起身来道,“小姐,天快亮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宁芷莟看出素心是在逞强,于是扶住了素心缓步走出了王府的偏门,待到了马车跟前时,便有侍女一左一右将素心扶上了马车。 看着绝尘而去的蓝顶马车,冷情忍不住问道:“王爷早就猜到二小姐会亲自来接素心姑娘了?” “冷情,你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忠诚吗?”上官清峑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冷情却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属下,信。” 听完冷情的回答,上官清峑没有再说话,而是负手缓步向着亲王府的偏门走了过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世道艰难 http://.biquxs.info/

如今素心的身份已不是宁芷莟身边的小丫鬟了,而是宫里头深受主子娘娘青睐的医女,因为有了宫里医女这层身份,素心此番回左相府,众人都只以为她是休沐,也不敢多问的。 “素心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大家伙都很挂念姑娘你了。”因着素心从前管事时一直是善待下面之人的,所以有小丫头看到素心回了忙笑着迎了上去。 “给大家带了些宫里的点心。”素心让人将包好的点心分发了下去。 “小姐里屋里泡好了小姐爱喝的花茶以及素心姑娘喜欢的六安瓜片。”正在分派着点心的素心看到未七走了过来,那张素净的面容却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素心姑娘,奴婢是新来的侍奉小姐的侍女,奴婢名唤未七。”未七说着已是对着素心福了一礼。 素心赶紧示意未七起身,疑惑的目光却早已投向了一旁的宁芷莟。 “未七,素心带了些点心给大伙,你和大伙一起分着吃了。”宁芷莟说完又看了眼素心道,“我和素心还有些话要说。” “奴婢知道了。”未七得令后便朝着一众小厮和侍女们走了过去。 宁芷莟则是牵了素心的手朝着云溪阁的正屋走了过去。 “小姐,那个未七是怎么回事?”素心一进得正屋,便已是迫不及待的关上了房门,问道,“她的底细可有派人仔细的查过了?这个时候小姐是不该将她带进府中的。” 如今帝都多少人伸长了脖子巴望着宁芷莟出事,素心自然是认为此时将生人引进府中无异于是引狼入室了。 “人是从他府里出来的。”宁芷莟缓缓答道,“若是旁人举荐的,我自然是不会用的。” 素心不过是一瞬便明白那个“他”指的应该是毓亲王上官寒月,想来在这个生死存亡的档口,也只有上官寒月举荐的人能让宁芷莟如此放心了。 “王爷举荐之人,自是信得过的。”素心看着宁芷莟与上官寒月一路风风雨雨的走过来,心中也是信得过上官寒月的。 “那人从前你也认得。” “我也认得?”宁芷莟这话当真是将素心说的有些懵了,上官寒月身边的人她好似只认识莫珏与飞云。 “素心,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说与你听的事情。” 素心在宁芷莟的讲述中,终是知道了那个唤作未七的,新来的侍女的真实身份了。 事情还要从几日前宁芷莟忍着浑身的痛楚,强撑着出了亲王府的门,又上了上官寒月的马车说起。 可这些话宁芷莟却是不能告诉素心的,她只是说那日她随着上官寒月去了毓亲王府,却并没有说那日她其实是被上官寒月抱进王府的。 那日宁芷莟上了上官寒月的马车,马车一路驶到了毓亲王府的门前方才停了下来,那时的宁芷莟人已是有些意识迷糊了,只能任由着上官寒月将她抱进了王府里。 宁芷莟又故意忽略了她在毓亲王府躺了两日才醒之事,说是上官寒月直接便带着她去见了未七,也就是从前的红袖。 “红袖……”素心惊得差点打翻了茶盏,不确定地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小姐的意思是说未七是从前的红袖,那么红袖没有死?” 那日红袖被太后下了令拖出去乱棍打死,上官寒月却暗中派人将宁芷莟往日赠给他的护心丹,悄悄地喂给了红袖,而后又派人暗中打点了行刑的内侍。 “小姐的意思是红袖熬了过来,王爷将她救出,藏在了王府中,如今又将她指派到了小姐身边听用?”素心不免有些担心红袖是否会藏着祸心,于是道,“红袖曾是丽嫔的心腹,又深得安郡王的喜爱,怕是……” “你的担心也正是我所担心的。”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黯然,随即却又恢复如初,“他却对我说,能有你这样肯为我赴汤蹈火的知己是可遇不可求的,其余的不过是合作关系而已,不是相互利用,便是一方弹压着另一方。” “小姐的意思是,如今王爷手中握有红袖的把柄,迫使红袖不得不听命于小姐。” “丽嫔以为红袖死了,想要处死红袖的家人,于是便趁着夜色,派人在红袖家人所住的屋外放了一把火。” “丽嫔以为红袖的家人都被烧死了,可那些人却是被王爷救了出来。”素心到这里也终于明白宁芷莟为什么敢将红袖留在身边了,如今她全家人的性命都在上官寒月手中,自然是不敢生了二心的。 “红袖的身份一旦曝光便是死路一条,再加上她的家人皆在他的手中。”宁芷莟继续道,“这样的人,目前用着是安全的。” “王爷思虑的很是周全,只是还有一点。”素心却想到整件事情还有一个破绽,如若被发现了便是致命的,那便是红袖的真实容貌。 “这点他也想到了。”宁芷莟顿了顿后道,“当初他救下红袖时给了她两个选择。” 那日上官寒月救下红袖时给了她一瓶蚀骨水和一把匕首,要么艰难痛苦的活着,要么痛快的死去,任她选择。 素心听了这番话后忍不住心中一颤,那一身蓝衫,气质温润的上官寒月,从来与那一身玄衣,满身戾气的上官清峑是有所不同的。 “红袖到底是丽嫔的人,又曾经与安郡王有旧,王爷也是怕万一哪天她被人蛊惑,和王爷来个鱼死网破……”素心如今才明白宁芷莟从前的那一番话,原来出身在帝王之家真的会让人变得身不由己,有时必须要在为刀俎和为鱼肉之间做一个选择,虽然一切的选择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却又总是透着残忍与血腥的。 “我亦是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自然是懂得他的为难之处的。”宁芷莟只是垂着眸缓缓地回答着素心。 素心却也知道,通透如宁芷莟,她又如何能不明白身在皇家,身为皇子,又怎么可能会是真正简单的人物。 “王爷救红袖也是为了小姐不要一直陷在自责之中……”素心想要宽慰宁芷莟,继而又道,“只是人心复杂,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心存善念,懂得感恩的。” “素心,我想静一静!”宁芷莟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先回房歇着吧。” 宁芷莟亦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姑娘,自然是知道这世间人心的险恶,人性的复杂,忽的便想起那日上官寒月的一番话来。 那日的上官寒月仍是一身蓝色锦袍,亦如初见时富贵闲散王爷的姿态,可出说的话却是透着直击人心底的寒凉。 他说:“芷莟,我知道你一直在守着自己的一颗初心,你虽心里有着对灭族之人的滔天恨意,却也同样怀揣着悲悯弱者的慈悲之心。” 宁芷莟的心思上官寒月是懂的,他知道在宁芷莟心中这世间爱与恨总是相对的,对于害她的仇人,她恨不得食肉寝皮,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但对于那些帮助过她的人,她亦是豁出性命也要相护的。 爱憎分明的宁芷莟从来不会滥杀无辜,她虽为了报仇而双手染血,却没有一滴血是无辜之人的,这辈子唯一亏心的事,便是下害死了罪不至死的红袖。 “芷莟,我救红袖是为了让你安心,为了你不再受良心的折磨。”上官寒月看向宁芷莟的眼中纵使有着无奈,可更多的却是坦然,“我让她自己选改头换面的活着,还是无声无息的死去,拿住她的家人则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这世间除了自己,任何人皆是不可信的。” “连你都是不可信的吗?”宁芷莟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止不住的在颤抖,“是你说让我信你的。” “若是你真能将身家性命都押注在我身上的信我?”上官寒月笑得了然,“又何故会选择与恒亲王合作。” 上官寒月一语中的,宁芷莟确实是不愿意将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上官寒月身上,因为她知道这世间所有的执念其实都源于内心的欲望,不管那欲望最终指向何方,是如宁芷莟这般不惜一切的要为母族报仇,还是如上官清峑那般想要成为这世间的霸主,亦或是如上官寒月那般走上了一条在他出生时便注定要走的路。 人的内心一旦有了执念与欲望,便会想要不死不休的去达成它,就像是宁芷莟不会放弃报仇,而上官寒月也不会放弃夺位一样。 若是将来有一日上天垂怜宁芷莟大仇得报,又能保住性命,或许她和上官寒月还会有各种的可能,可上官寒月了?他若是登上了帝位还能是如今的他吗? 权力会使人迷失的例子在宁芷莟身边的事例实在是不胜枚举,她的父亲,权倾朝野的左相,当年在没有位极人臣之前,也是真心爱过她的母亲吧! 还有如今的启帝,当年还没有登上君位,成为曲高和寡的帝王时应该也是有过真心的吧? “芷莟,我知道你从来爱憎分明。”上官寒月提点着她道,“可这世间之事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非是既否那般简单的。” 还不待宁芷莟颤抖着唇说什么,上官寒月又继续道:“便如你如今可以信着我,说不定有一日便开始忌惮着我,甚至是要对付我了。 “……” 看着握紧双拳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的宁芷莟,越走越远的上官寒月又道:“芷莟,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不要压上身家性命的去相信任何人,包括对我。任何时候先护住自己,而后才是想到如何不去伤害无辜之人。” 宁芷莟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芷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或许聪明如叶澜霜已是想通和看透了一切,可是那个自小被保护的很好的闺秀,却还是不愿意她的女儿放弃善良,这才会在临终前叮嘱宁芷莟不要去害人,却也要防范着不要为人所害。 第二百一十四章:归宁 http://.biquxs.info/

“小姐,影卫传来最新的消息,四小姐明日会回府。”素心说完不禁蹙起了柳眉,宁墨茹素来与宁芷莟不和,怕是此番归宁又会生出一场风波了。 “你放心,我如今虽失势,她却也不能把我怎样,大家面子上总是要过得去的。”宁芷莟看出素心紧蹙着的眉头这才出言宽慰她的。 “小姐不是不知道四小姐的脾气性情,从前不过仗着四姨娘得宠都能那般张狂,如今做了安国公府的嫡媳又怎么肯轻易放过小姐?” “不过吃些苦头罢了。”宁芷莟说着眸底生出一闪而过的厉芒来,“且让她们这些人得意上一阵子。” “小姐,明日让素心留在府中陪着小姐吧,如今素心好歹有着医女的身份……” 素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宁芷莟截断了话茬道:“明日你回宫去当值,记得下值顺道去雅居看望素蕊。”宁芷莟见素心不愿答应,于是又道:“宁墨茹不过是牙尖嘴利了些,这样的人却并不可怕,过几日你陪着我一同去安国公府参加寿宴吧。” 素心听说宁芷莟会带着她过府为安国公贺寿,便明白了宁芷莟的苦心,宁墨茹虽浅薄张狂,却是不足为惧的,真正的危险自然是潜藏在数日后的那场寿宴中的。 翌日,素心早早的便出了左相府去宫中当值了,宁芷莟则由小丫鬟们伺候着起了身,今日是宁墨茹回府的日子,按理说她是不必去迎候的,但如今她已是失了亭主的身份,又不得宁凡之的欢欣,自然是不能留在云溪阁中托大了的。 当小丫鬟将一支碧玉通透的玉簪插进宁芷莟的发髻中时,她在铜镜中看到了自己清丽的容颜,因着也不是什么隆重的场合,宁芷莟便只挑了一件碧绿色的翠烟衫,下身系了条零星点缀着绿梅的百褶裙,臂上则是挽着苍翠绣竹的水薄烟纱。 “小姐真美,如今奴婢才知道原来不必繁花锦簇也是美的。”小丫鬟看着铜镜中宁芷莟素雅却端丽的容色不禁称赞道。 宁芷莟自是知道美艳有美艳的妖娆,素雅却也是有素雅的清丽的,这才特意挑选了这件清水出芙蓉的裙衫,来反衬着宁墨茹花团锦簇的艳色的。 待到未七扶着宁芷莟走到府门口时,宁馨予并着宁宛然已是候在了那里,而宁挽华自持着身份自是不会来的。 果然不出宁芷莟所料,今日宁馨予只着了一件天水碧绣着零星淡菊的长裙,如今秋日里穿来既应了景,却也不会显得太过夺目。 宁芷莟这才注意到,若不是因为出身太低,宁馨予的心机城府真是胜过宁挽华百倍,容貌虽稍有逊色,却也是左相府中众姐妹里除却宁挽华外最出挑的一个了。 “四姐姐的马车到了。”宁宛然看着驶至左相府门前的马车怯生生地道。 宁墨茹被侍女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她身旁站着宁芷莟每见一回,便厌恶一回的冒牌苏墨文,若不是害怕打草惊蛇,宁芷莟怕是早就要忍不住出手了。 “给四姐姐请安,给四姐夫请安。”宁宛然是怕着宁墨茹的泼辣的,于是忙走上去对着她和苏墨文福礼请安。 宁馨予比宁墨茹年长,本是不必向她请安的,却是走过去对着苏墨文福了一礼后,又几步上前主动拉着宁墨茹的手道:“四妹妹如今更见丰腴了,这身衣裳穿在妹妹身上真是好看了。” 果然如宁芷莟所料,宁墨茹今日归宁特意穿了件绣着大朵海棠花的织锦华裳,裙裾上更是绣着赤金海棠一直逶迤着拖在了地上,头上亦是珠翠满头,张扬着的艳丽,唯一不足的是她美艳不足,反倒是被这些太过晃眼的金饰夺去了光彩。 宁墨茹下了马车后,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却是有些不悦的,宁芷莟很快便明白了宁墨茹不悦的由来,不过是五姨娘还有宁玉成未有出来迎候。 自从四姨娘和白氏斗得如火如荼后,白氏便想着要有意抬举着五姨娘,便以宁玉成已经长成为由,顾着他的体面,免了五姨娘的请安,便是连主母的请安都能免了,更何况是宁墨茹这个庶女回府了。 即便是宁墨茹如今已是嫁入安国公府成了为嫡媳,却仍然抹煞不了她庶出的身份,若想彻底摆脱庶出的身份,除非宁墨茹将来生下安国公府的嫡孙,母凭子贵,她方才能彻底摆脱庶出身份的禁锢。 宁芷莟在宁墨茹高昂着头颅自她身边走过时,忽然开口道:“四妹妹可算是回来了,我们众姐妹都盼望着四妹妹归宁了。” “原来是二姐姐了。”宁墨茹瞥了宁芷莟一眼,眼中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之色,“大概是姐姐穿得太过素净了,妹妹方才真的是没看到了。” 说完丢下宁芷莟与众人便朝着府门里走去,只留下幽幽一语道:“我还要急着去给父亲母亲还有祖母请安。” 宁墨茹的性子一贯浅薄张狂,如今她就这么扔下众人自然是没有人会觉得奇怪的。 “二姐姐和众位妹妹莫要见怪,墨茹她身子不大爽利,所以脾气也不太好。”苏墨文向着众人说话时目光却是看着宁芷莟的,“还望二姐姐和各位妹妹莫要见怪。” 如今在这里要数宁芷莟最为年长,便是苏墨文都要跟着宁墨茹唤一声“二姐姐”的,众人听了苏墨文一席话自然是要将目光落在宁芷莟身上的。 “父亲平日里都是多宠着四妹妹的,众姐妹们也是喜欢着四妹妹爽利的性子的,自是不会与她计较的,更何况她如今还身子不适了。”宁芷莟一席话实力展现了什么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多谢二姐姐和各位妹妹肯担待和体恤着墨茹。”苏墨文的实力回应让众人再度知道了高手与高手之间的深藏不露。 宁芷莟从前以为假苏墨文不过是个为美色所迷的草包,如今见他说起假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便知道此人还是颇有几分城府的,日后应对间切不可疏忽大意了。 “父亲和母亲还在等着苏侍郎了。”宁芷莟抬起头,眸中是恰当好处的笑颜,“母亲听说四妹妹要回府,很是欢喜了,四姨娘只怕是比母亲更加欢喜了。” 众人一通客套行礼后,终是一起向着白氏的静蕤轩走去了。 路上宁芷莟想到了方才苏墨文的那句“身子不大爽利”,总也觉得那似乎不是表面上的意思,又或许一会入了静蕤轩会听到什么喜事也未可知。 “二姐姐当下脚下。”宁馨予眼见着宁芷莟在想心事,忙出声提醒着她注意脚下。 但其实如今宁芷莟被未七扶着,哪怕是稍微走神也是不打紧的,宁馨予如此殷勤,不过是想着首鼠两端,宁挽华与宁芷莟两不得罪罢了。 “那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宁芷莟与众人方才走到静蕤轩的院落外,便听到里面宁凡之欢喜的声音。 众人见着里面那样大的动静,便一齐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 “小婿给岳丈大人请安!”苏墨文甫一走进静蕤轩的正堂,便对着上首的宁凡之和白氏道,“小婿给岳母大人问安。” “贤婿快快请起。”宁凡之忙示意苏墨文起身道,“茹儿能嫁入苏门是她的福气,能有你这样的贤婿是本相与茹儿母亲的福气。” 白氏顺势拉着宁墨茹的手殷殷叮咛道:“茹儿如今已是嫁做人妇了,却不能如从前那般任性了,要静下心来学着操持府中的事宜才是。” “茹儿多谢母亲的提点,自当谨记母亲的叮咛。”宁墨茹已是扮作孝女的样子应下了白氏的话。 但其实这番话宁墨茹更希望是由四姨娘对她说的,毕竟那才是生她养她的亲娘,但碍于嫡庶尊卑有别,如今宁墨茹虽成了国公府的嫡媳,四姨娘却还是要守着妾室的身份位于最末端的。 眼见着宁墨茹频频回首看着坐在最下首的四姨娘,而四姨娘却是爱怜的看着女儿就在身前,却是不能上前说上半句话的。 白氏笑吟吟的看着大家道:“你们可知道如今这府里要有喜事了。” 宁芷莟看着眼中含笑却未达眼底,甚至含了几抹嘲讽意味的白氏,接过她的话茬道:“父亲与母亲马上便要添外孙了,这可当真是咱们相府天大的喜事呢!” 宁凡之未料到宁芷莟已是猜到了喜事的来源,这段时间虽是因着风向转变有些冷落了宁芷莟,却也是实在打从心里喜看重宁芷莟的稳重聪慧的,于是看着宁芷莟的目光似是又柔和了几分。 原本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着一切,仿若自己是局外人的宁挽华,在看到宁芷莟在父亲面前卖乖后,一双平静地眸子中又似是燃起了怒意,若不是被身旁地蘅翠扯着衣袖,只怕是又要忍不住出言相怼了。 “还是二丫头伶俐心细了,竟在四姨娘那个做母亲的前面发现了四丫头有了身孕了。”随着白氏将话题扯到了四姨娘身上,所有人的目光便随之聚集在了四姨娘周氏身上。 第二百一十五章:奇哉怪也 http://.biquxs.info/

苏墨文向着四姨娘颔首道:“给姨娘道喜了。” 苏墨文虽也是四姨娘的女婿,可台面上他却只能称白氏为岳母。再者,苏墨文乃是户部五品的侍郎,而四姨娘却只是左相府中卑贱的侍妾而已,如今苏墨文能屈尊向四娘娘道喜,便已是给了宁墨茹天大的脸面了。 四姨娘忙起身向着苏墨文福礼道:“妾身谢过苏侍郎,侍郎大人同喜!” 宁芷莟以为四姨娘知道了宁墨茹有了身孕后该是十分欢喜才是,可如今看来四姨娘的神色还算是平静,便是连苏墨文纡尊降贵向她道喜都未见得她十分欢喜,倒是不远处白氏身旁地宁墨茹一直高扬着头颅,一脸得意的神情,好似将来她腹中生下的会是皇子似的,而不仅仅是安国公府的嫡重孙了。 “给四妹妹道喜了,但愿四妹妹日后能够一举得男!” “给四姐姐道喜了,愿四姐姐早日产下麟儿!” “四姑娘大喜,相爷,夫人大喜,姨娘同喜!”众人都只顾着恭贺宁墨茹身怀有孕,只有同为妾室的五姨娘也一并向着四姨娘到了喜。 “恭喜四妹妹了。”语气中虽含着不情愿,语意中亦是没有半分喜色的宁挽华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宁墨茹道。 接着是一道稚嫩而又清朗的少年嗓音,却是带着明显的颤音道:“恭喜四姐姐与四姐夫了,恭祝四姐姐和四姐夫将来得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宁芷莟见宁玉成不过是教养在老夫人身边月余,便被教得善于阿谀奉承了,知道巴结着将来能在仕途上提携着他的苏墨文了。 果然苏墨文不出意外的注意到了宁玉成,走过去问道:“这位可是六少爷?” 宁玉成双手揖礼,嗓音轻颤着回道,“玉成见过四姐夫。” “玉成今年多大了?可有在读什么书?” “回……四姐夫的话,玉成近日正在读夫子布置下的《礼记》。”虽是回答的磕磕绊绊,但却是不同于上次那般一问三不知的,宁玉成终究还是壮着胆子回答了出来。 看着冒牌苏墨文端着姐夫的身份问这问那,宁芷莟忽而便想到了远在北境的楚临渊,温润如玉的真君子,若是将来他娶了妻,想必是真的会对妻弟疼爱有加的,而不是像眼前这个冒牌货一般,不过是在众人面前演戏罢了。 或许看到这一幕想到真苏墨文的远不止宁芷莟一个人,她抬起头时正无意间看到了宁挽华的眼中同样有着迷离氤氲的湿气。 “这样天大的喜事,一会还要遣人去禀告给老夫人了。”白氏欢喜的换来身边的大丫鬟秋雨道:“一会去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给老夫人。” “还是夫人想得周全,母亲大人还不知道这天大的喜事了。”宁凡之无论是否真心看中宁墨茹腹中的孩子,如今在众人面前,他亦是要将自己塑造成欣喜若狂的慈父的。 “茹儿,听说你的身孕还不足三月,正是不安稳的时候。”白氏有些不放心地道,“不如请李郎中来把一把脉,也好看一看胎像如何了?” 宁墨茹原本正笑得一脸灿烂的,忽得听到白氏要请了李郎中来为她把脉,脸色立刻变了颜色,不知这时是谁跟着又说了一句:“听说二小姐医术了得,不如就请了二小姐为四小姐切一切脉息吧。” 宁芷莟循声望去,这才看到说话的是白氏身边的大丫鬟秋雨,平时里多是白氏身边的宋嬷嬷蹦跶出来与宁芷莟过不去的,那个秋雨却是甚少出头的,如今却是不过说笑间便将宁芷莟架在了炭火上烤。 左相府中人人皆知知宁芷莟与宁墨茹不睦已久,上回下毒之事虽被宁凡之压了下来,但府中之人又有几个不知宁墨茹自那次之后便与宁芷莟结下了梁子。 宁墨茹最是厌恶宁芷莟了,自然是不想让她为自己把脉的,却又不好当着宁凡之的面拒绝,只得是狠狠地扫了宁芷莟一眼。 宁芷莟此时自也是不愿卷入是非之中的,再说他安国公府的嫡重孙与她又有何干,她作甚要上赶着去蹚这淌浑水 “秋雨姑娘是因着府中有了喜事,高兴的过了头才错了主意吧。”正当宁芷莟寻思着要如何推脱时,她身边的未七已是含笑看向了秋雨道,“二小姐至今还未出阁,又怎么可能把的准四小姐的喜脉了?” 众人这才俱都认为的确是秋雨失言了,宁芷莟一个未出阁的闺中小姐,又如何能去替已嫁作人妇的亲妹把喜脉了,实在是不成体统。 宁凡之最是看重颜面,眼见着在苏墨文面前丢了脸面,已是含着怒意扫了一眼早已会意的白氏。 白氏只得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赶紧吩咐下去道:“快去传了李郎中来为四小姐把脉。” 正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氏身上时,忽听得一声杯盏摔落在地的声音,再者就是小丫鬟告饶的声音:“姨娘,奴婢不是故意的……姨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众人转过头去正看到跪在地上的小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茶盏,而四姨娘则是被滚烫的茶水烫的手臂红肿了一大片。 先是有侍女说了不该说的话,后又有侍女毛手毛脚打翻杯盏烫伤了姨娘,如今宁凡之的脸色已是非常难看,他扫了白氏一眼后便看着苏墨文,温言道:“贤婿不如随本相去书房谈事,本相还有两本藏书要拿给贤婿一观。” 苏墨文自是知道宁凡之是不愿让他看到家中一团乱象的,当即便应下道:“岳丈大人先请。” 就这样宁凡之与苏墨文一前一后走出了静蕤轩,徒留了一屋子的女人乱作了一团。 宁挽华见着宁凡之与苏墨文离开后,便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甚至都未有回头向着身后的白氏交代一句,便已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眼看着宁凡之与苏墨文走的远了,白氏这才敛下了面容上一直维持着的笑意,朝着宋嬷嬷冷声吩咐道:“四姨娘身边的小丫鬟连一杯茶都端不稳,立刻找人来将之发卖出去。然后在找了郎中来为四姨娘治伤。” “母亲,女儿有话要说。”宁芷莟来到白氏面前道。 白氏看了宁芷莟一眼,道:“你说。” 第二百一十六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http://.biquxs.info/

“母亲,四姨娘伤得不轻,女儿随身携带了治伤的药,是素心调配好了给女儿带在身上的,虽说不是治烫伤的良药,但多少可以缓解一下四姨娘的痛楚。” 白氏颔首道:“你去为四姨娘用上吧。” 宁芷莟忙从挂在腰间的矜缨中取出了精巧的白瓷小瓶,然后又将白瓷小瓶中的粉末洒在了四姨娘已是红肿一片的手臂上。 许是白瓷小瓶中的药粉果真有奇效,四娘当即便觉得手臂上的灼痛感减轻了不少,方才还紧蹙着的双眉如今亦是舒缓了下来。 “姨娘,一定切记这几日伤口是不能沾水的。”宁芷莟边说边已是边用纱布替四姨娘包扎好了伤口。 “多谢二姑娘,都说二姑娘深得主母的亲真传,精通岐黄之术,今日受益方才知传言非虚。” 宁墨茹眼看着四姨娘一番话说完后白氏脸色已是变了色,便暗暗地向四姨娘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乱说话了。 四姨娘却是不以为意,只是看了眼白氏又道:“大夫人莫要介意,妾身不过是看到二小姐这一身医术,这才会想起了已故去的主母。” 叶澜霜虽是撞柱惨死,却并未被休弃,仍是以发妻嫡配的身份入得族谱,所以论起尊卑有序来,叶澜霜的身份自然是高于如今续弦的白氏的。 宁墨茹看着白氏越发不虞的神情,心中已是吓得不轻,她从小便巴结在宁挽华身边,虽说没见识过白氏的歹毒手段,却也知道她并非是外间传言的那般贤良淑德。 “母亲,姨娘被烫伤了手,实在是不便在这里叨扰母亲的清静了。”宁墨茹心慌之下福了全礼道,“女儿这就扶着姨娘回繁英阁歇着去。” 宁墨茹害怕如今被猪油蒙了心的四姨娘,还会说出什么更加触怒了白氏的话来,这才请示了白氏说想回繁英阁歇着的。 “带你姨娘退下吧。”白氏虽被四姨娘戳中了痛处,但她却从不是如宁挽华那般沉不住气的人,只是往往越是忍得住心性的人才越是可怕的,她会在对方全然不设防的情况下将之推下烈狱,已报之前的一箭之仇。想来四姨娘的孩子当年便是折在了从来都是怒而不喧的白氏手中。 虽说难忍住心性,可表面的平静,却并不代表内心真正的不在意,不记恨的。 宁芷莟眼看着宁墨茹扶着四姨娘逃命似的离开了静蕤轩,跟着也向白氏请了辞,紧跟在宁墨茹身后一并离开了静蕤轩。 “夫人,四姨娘莫不是失心疯了,敢在夫人面前提起死去的那个没福之人。”宋嬷嬷一想到方才四姨娘的那番话便觉得来气。 “怕是她的女儿有了身孕,她也跟着高兴疯了吧!”白氏语气平静,话语中却是透着诡异的残冷,“吩咐人从库房中多取些安胎的药材给繁英阁送去。” 宋嬷嬷一个转念间似是明白了白氏的用意,心下却又不免有些疑惑不解,于是将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道:“夫人,您明明知道四小姐的身孕……” “正是因为我知道,方才会吩咐你多送些安胎的上好药材却繁英阁了。”白氏含着笑意看向了宋嬷嬷道。 “老奴知道了。”宋嬷嬷虽不知道白氏的具体谋算,却也是能猜到四姨娘定是翻不出白氏的五指山的。 “周氏根本不足为惧,走向死路是迟早的事,且让她自己垂死挣扎着去吧。”白氏眸光一沉,却是生出忌惮之意来,“倒是云溪阁的那位,如今却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从前不过是个被禁锢在云溪阁的失势嫡女罢了,不知从何时竟变得如此厉害了,如今竟然还生出了一身医术傍身,难不成她是被什么邪魔玩意儿上了身吗?”宋嬷嬷想起方才宁芷莟抓尖卖乖讨得宁凡之的注目,后又拿出灵药为四姨娘镇住了疼痛,聪慧机敏的样子又哪里像是被囚禁着长久不见天日的人了。 “嬷嬷你说什么?”白氏听到方才宋嬷嬷的一番话,脑子中似是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却又快得让她有些抓不住。 “老奴说二小姐实在是太过伶俐,如今又有一身医术傍身,实在是很难对付。”宋嬷嬷答道。 白氏却摇了摇头道:“不是这一句。” 宋嬷嬷想了想又道:“二小姐从前不过是个被幽禁又无势的嫡女,如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邪祟附了身,怎得就脱胎换骨了。” “从前愚笨怯懦,如今却伶俐果敢。”白氏眸中忽而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或许咱们如今这位脱胎换骨的二小姐当真是被什么邪物附了身也未知?” 宁芷莟一路只是默默走在了宁墨茹和四姨娘的身后,却被一向讨厌着她的宁墨茹认为是居心不良。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你的云溪阁与我的繁英阁好似根本就不同路。”宁墨茹如今仗着有安国公府撑腰,便是在宁芷莟面前连一句“二姐”也不肯相称了,而是直接蹬鼻子上脸的指责起宁芷莟来。 “四妹妹何故认为我一定是要回云溪阁了,难不成我在这相府中去哪还要向四妹妹你一一禀明吗?” 宁芷莟一句话便将宁墨茹噎得无话可说,这也正是宁墨茹讨厌宁芷莟的地方,明明从前在她面前囫囵话都说不完整的失势嫡女,后来摇身一变竟成了众人争相巴结的对象,而她就算嫁入了安国公府,却也因为出身太低而备受冷眼。 “任凭你今日巧舌如簧也不许你再跟着我们了。”宁墨茹似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将满心的愤恨全部都倾泻在了眼前的宁芷莟身上,“如今我腹中可是怀了安国公府的嫡重孙,若是有个什么差池,到时候就算是你舌灿莲花,说出大天来怕也是难逃国公爷问责的!” “四妹妹这是在威胁我吗?还是想要借着腹中的孩子诬赖我?”宁芷莟明知道宁墨茹是想要借着安国公府的势来压她一头,却还是依旧笑意吟吟地看着宁墨茹道,“四妹妹若是失了腹中这个孩子,安国公自然是不会放过我的,可四妹妹自以为的锦绣前程,怕也会因为失了这个孩子而毁于一旦吧!” 宁芷莟话中的意思不难理解,若是宁墨茹此刻因为与宁芷莟争执而失了这个孩子,安国公纵使会迁怒于宁芷莟,却也同样不会饶过为了一时意气与人起了争执的宁墨茹。要知道宁墨茹如今能够由苏墨文陪伴着荣耀归宁,四姨娘也能得苏墨文几分礼遇,全是仰仗着安国公府看重她腹中的这个孩子。 “四妹妹可要想好了,如今你能不分尊卑的与我说话,不过是仗着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罢了。”宁芷莟看向宁墨茹,接下来每一字,每一句话,都像是拿刀剜进她的心里,带起皮肉撕扯时的疼痛,“若是妹妹下一刻失了腹中的孩子,我尚还有左相嫡女的身份护我,可四妹妹届时还剩什么傍身了,四妹妹不会真的以为国公爷会为了一个逝去的孩子和左相府撕破脸吧?” 到时候一旦出了事,安国公府虽会怪罪于宁芷莟,但她毕竟还是左相府的嫡女,代表着左相府的颜面,宁凡之虽不会偏袒着宁芷莟,却还是会顾着左相府的颜面的,安国公也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失去的孩子从此与左相府,与左相交恶的。 “宁芷莟,你欺人太甚!”宁墨茹从来都是火爆的脾气,如今被宁芷莟句句戳中痛处,气得当即便抡起了巴掌要掌掴宁芷莟。 因着宁墨茹突然发作,下人们都站得远,来不及上前阻拦,宁芷莟却是不避也不让地就这样仰着头迎向了宁墨茹的那一巴掌。 那一巴掌却被四姨娘拦了下来,只见四姨娘以左手截住了宁墨茹的手腕,右手抬起间一巴掌已是重重地扇在了宁墨茹的脸颊上。 宁墨茹未曾料到四姨娘会下此重手,不妨之下已是被打得趔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幸而身边的侍女众多,大家伙一齐扶住了向后退去的宁墨茹。 “逆女,怎能如此尊卑不分,掌掴你的亲姐姐!”四姨娘眼看着宁墨茹的左脸颊被打得红肿不堪,却仍旧是狠下心肠斥责道,“回安国公去吧,你这样的逆女实在不该留在相府中只会徒惹你父亲生气!” “母亲,你打我!”宁墨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四姨娘,仿佛那一巴掌已是打得她理智全无,只剩下了心中满满地愤恨不平,“你居然为了这个贱人打我?!” 侍女仆妇们眼见着宁墨茹说话越来越失了分寸,便只得听了四姨娘的吩咐大着胆子捂了宁墨茹的嘴。 眼见着被一众仆妇拖得远了的宁墨茹,这厢一直硬撑着的四姨娘终是一口气松懈了下来,整个人亦是跟着摔倒在了地上。 “姨娘……姨娘……”孙姑姑和小丫鬟们看着四姨娘突然间便倒在了地上,吓得直看着宁芷莟道,“二小姐,您快来瞧瞧咱们姨娘吧。” 宁芷莟赶紧走过去,蹲下身子号住了四姨娘的脉息,半晌才道:“不过是方才动了大怒,回去喝下一副安神汤,歇上一歇便无碍了。” 丫鬟仆妇们听得四姨娘没事皆是松一口气,随后便又手忙脚乱的扶起四姨娘朝着繁英阁的方向而去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一幕好戏 http://.biquxs.info/

方才还热闹的紧,转眼好戏便落了幕。 宁芷莟转过身准备回云溪阁时,却正见到李郎中站在不远处的廊檐下,一脸踌躇的样子,他本是奉命来为宁墨茹诊脉的,可如今宁墨茹已是被人抬出了府,接着四姨娘也是被人七手八脚的抬回了繁英阁,一时之间李郎中倒是真有些踌躇着该何去何从了? “还劳烦李郎中回去时代我向母亲回话,就说四妹妹身体不适被人送回了国公府,而四姨娘也因为手臂烫伤,如今也已是回了繁英阁歇下了。” 如今正兀自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李郎中听得宁芷莟一番话后,千恩万谢一番后这才抱着怀中的医药箱离开了。 宁芷莟眼瞧着方才李郎中一脸真诚道谢的样子,脑海中倏然便浮现出方才四姨娘对她说的那句“多谢”,那两个字宁芷莟已是听很多人与自己说过,可她却明显感受到四姨娘那声多谢是发自真心的,并非是虚与委蛇的应付。 “小姐在想什么?” 宁芷莟看着四姨娘离开的方向回答道:“你可细听了四姨娘方才的那声多谢?” 未七却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四姨娘倒真是个心思通透的明白人,却不知会为会生出四小姐那么一个猪油蒙了心的糊涂女儿。” “四姨娘生宁墨茹是遇上了难产,拼上了性命方才保住了宁墨茹平安降生!”宁芷莟回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宁芷莟顿了顿,忽而又道。“今日这出戏怕是已经传遍了整个左相府邸了。” “是啊!怕是很快便是连老夫人和相爷都会知道了。”未七顿了顿,道,“怕是有人会唯恐天下不乱,想来这消息很快便会传到安国公府了。” 未七从前是侍奉丽嫔的,宫中尔虞我诈的阴诡手段见得多了,自然知道用何种手段可以将对方置于死地。 “小姐?”未七眼见着宁芷莟已是一脸疲惫的样子,这才试探着问道,“下一步咱们该怎么走?” “先回云溪阁去吧。”宁芷莟方才与宁墨茹的争斗显然是占尽上风,可她却并不见半分的喜色,心中早已是厌极了这种永无休止的争斗。 素心傍晚回来后见到宁芷莟倚在窗边看着园中的景色发呆,如今已是秋日里,树上的叶子落了一地,无端让人生出萧瑟的愁情来。 “小姐。”素心走到宁芷莟身边轻唤了她一声。 宁芷莟转过头来看她,许是为了遮掩住眉目间的愁色,故意找了话题道:“宫中的情况如何?丽嫔可有为难于你?” 皇贵妃一向自持着身份,自然是不会有意难为素心一个小小医女的,可皇贵妃身边的爪牙丽嫔就不好说了,丽嫔素来都是仗着启帝的宠爱横行后宫的,怕是如今正记着上一回栽在宁芷莟手中的仇,寻思着要怎样为难素心了。 “皇上新晋了一位贵人,很是受宠,丽嫔忙着争宠,一时间倒真是顾不上我了。”也是进了宫后素心方才知道,丽嫔虽说自持美貌而恩宠不衰,但到底也是抵不过岁月的流逝的,再者宫中从来不缺姿容美艳的女人,若是遇到年轻貌美又善于攻心的美人,丽嫔自然是要如临大敌般小心应对着的。 “莫说是丽嫔,哪怕是皇贵妃,又何尝不是表面风光,背地里却是睡梦中都要醒着神,生怕被人算计了去。”紫韵城中的女子不过是看似身份尊贵,却是与这官宦人家以及普通富贵人家后院的女子一样,左不过是占着嫡妻的名位,又或者是仗着自己的三分颜色,再者便是依靠着母家的权势,一辈子算计来算计去,也不过算计着夫君那点凉薄的宠爱罢了。 “怕是四小姐在安国公府的日子也不好过吧。”素心想起方才进府路过回廊时,下人们正津津乐道着白日里宁芷莟与宁墨茹起了争执之事。 “你刚回府便听说了,看来白氏还真是希望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了。”宁芷莟心中明白,若是白氏真想要弹压住那些流言,府中的下人又怎敢那么肆无忌惮的议论着。 “小姐可有受伤?”素心仍是不免有些担心着宁芷莟的。 “凭她还伤不了我。”宁芷莟想到今日她不过略微刺激了一下宁墨茹,后者便已是怒气冲天全然失了分寸了。 “听说因为四小姐与小姐起了争执,四姨娘狠狠掌掴了四小姐一个耳光?”素心听着下人们议论的有鼻子有眼的,一时也不知是真是假,这才来向宁芷莟求证的。 宁芷莟回答道:“四姨娘今日的确是打了宁墨茹一记耳光。” “四姨娘何故为了小姐掌掴有孕的四小姐?”素心心下疑惑道,“如今四小姐身怀有孕,若是诞下男胎,那便是安国公府的嫡孙,一旦四小姐有了嫡子,便是能彻底摆脱庶出女儿的身份了。” 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答道:“素心若是此刻我告诉你,四姨娘是为了感谢我方才打了宁墨茹的,你可会感到吃惊?” “小姐,你把素心都说糊涂了?”素心果然十分不解的看向宁芷莟问道。 也难怪素心会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今日若不是宁芷莟亲眼看到四姨娘的反应,还有宁墨茹那张骤然变了颜色的脸,她或许也不能如此肯定宁墨茹根本就没有身孕。 “若是宁墨茹当真怀上了安国公府的嫡孙,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宁芷莟说着亦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道,“但若是宁墨茹根本没有身孕,那么喜事便会变为祸事了。” “小姐的意思是四小姐根本就没有身孕。”素心吃了一惊,继而又问道,“小姐的意思是四姨娘伙同着四小姐欺骗众人说是有了身孕?” “宁墨茹没有身孕我已是可以肯定的,但四姨娘事先是否知情,我便不得而知了。”宁芷莟心中却是隐隐觉得四姨娘事先是不知情的,若是事先知情,白日里宁墨茹宣布有孕时她便应该故作欢喜才是,可那时宁芷莟在四姨娘脸上,分明是没有看到半分欢喜神色的。 “小姐何故猜测着四姨娘事先并不知晓宁墨茹假孕之事?” “我也只是隐隐觉得四姨娘的神色有些不已,却也是拿不准她究竟事先知不知情了?” “假孕只能骗得了一时,哪里又瞒得了长久,时间一长岂不是就会露馅了?” “或许宁墨茹是想先用假孕之事笼住苏墨文的心,只要笼住了苏墨文的心,怀上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吗?”宁芷莟觉得宁墨茹的心思是不难猜的,十之八九便是想借着假怀孕招来真的身孕。 第二百一十八章:恶毒的谋算 http://.biquxs.info/

素心心中亦是明白宁墨茹是断然想不了那么周全,那么长远的,不过是为了笼住苏墨文的心,这才决定冒险假孕的。 “大夫人是否已经知晓了四小姐假孕一事?她又是如何知道的这般确切的?莫非安国公府中有大夫人派去的细作?”素心沉吟片刻后,又道,“若是安排了细作那便是抓住了实证,直接捅到台面上便是了,又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请什么郎中把脉了?” “素心,你是否觉得自从宁墨茹嫁入了安国公府,四姨娘的言行举止每每都是有悖常理的?”宁芷莟又想到了她曾和素心讨论过的问题,那便是宁墨茹嫁入安国公府为嫡媳,四姨娘好似并不是非常的欢喜,反而对白氏的怨恨更深了一重。 “小姐方才也说四小姐假孕之事好似并不是与四姨娘商量着来的,否则以四姨娘的筹谋,是绝不会让四小姐做出这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愚蠢行为的。” “素心,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素心凝眉沉思着,倏而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道:“小姐的意思是四小姐事先若没有与四姨娘串通,那四姨娘又是如何知道四小姐假孕的?再者,安国公府也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白氏的细作又是如何能够得知如此准确的内幕的?” “不错,我怎么都觉得宁墨茹假孕之事透着诡异,似乎是牵扯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宁芷莟亦是向素心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小姐可是有了什么头绪了?” 宁芷莟试着分析道:“我们先来说说四姨娘这边,若是她没有事先与宁墨茹串通好,那她又是如何那般笃定宁墨茹是假孕了?” 随着宁芷莟抛出的问题,素心心在心中一一排除了所有的可能,苏墨文自是没有必要阻止宁墨茹有孕的,安国公虽不喜欢宁墨茹的庶女出身,但毕竟是御赐的婚姻,又岂能随意休妻,他若是故意阻止宁墨茹有孕,便等同于是自己绝了苏门之后,这么一来,整个府里便除了白氏派去的细作,便再无人想要阻止宁墨茹有孕了。 “即便是白氏遣派了细作到宁墨茹身边,难道便一定阻止宁墨茹有孕吗?”宁芷莟继续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之处,“再者,四姨娘又岂会不知道白氏的阴毒手段?安国公府毕竟不同于左相府里,能够任由着白氏只手遮天的。” “既无人暗害,却又依旧不可能有身孕……”想到此处的关节,素心心中猛然一惊,“难道四姨娘一早便知道四小姐不可能会有身孕?”素心下意识地又想要去否定自己的想法,宁墨茹素来体健,上回中毒的亏空也早就补回来了,照理说该是不影响此番受孕的。 宁芷莟忽然问道:“素心可还记得,上回四姨娘为了拉白氏下水,竟不惜将我拉去垫背?” 素心自是记得宁墨茹上一回中毒之事的,明面上的证据虽都是指向宁芷莟的,但只要稍作调查,幕后的黑手便会浮出水面,只可惜那一回半路杀出个上官寒月,让四姨娘的计划付诸东流,甚至还在白氏面前暴露出她食肉寝皮的恨意。 “小姐的意思是……”素心看向了宁芷莟,却在她颔首示意下接着说道,“小姐的意思是早在上一回,四姨娘设计白氏时,便已是知道了四小姐是不能有孕的,这才狠心下来想要利用四小姐扳倒白氏的。” “只有如此,方才能解释的通四姨娘种种不符合常理的举动。” “这么说来,四姨娘当年小产是白氏害的,那如今宁墨茹不能有孕,八成也是和白氏脱不了干系的。” “若不是白氏谋害了四姨娘,四姨娘又何顾会对白氏恨之入骨,甚至不惜以卵击石也要扳倒白氏。” “如今四姨娘尚还能仗着几分姿色讨得相爷的欢心,地位看似还要高于一向被冷落的五姨娘,只是她日一旦容色衰败便会被相爷抛诸脑后,那时即便白氏容得下她,她也不过是挨着日子等死罢了。”素心虽也不喜四姨娘的戕害无辜,却也不禁在心中叹息着她的悲惨境遇。 “四姨娘仗着几分姿色一向受宠,若是有一日骤然失宠,那些个拜高踩低的奴才奉了白氏之命,是断然也不会让她好过。”宁芷莟又继续说道,“若是能安静的终老,又未尝不是一种好的结局,只怕到时白氏会让四姨娘尝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白氏从来都是表面贤良大度,内里却是睚眦必报的狠毒,若是四姨娘一朝失势,她又怎么肯轻易放过。 “大夫人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素心不明白,白氏既然与四姨娘不睦已久,如今只要将宁墨茹假孕之事捅出去,四姨娘便会不得翻身,她又是因为什么因由,要故意按下不提的? “宁墨茹鼠目寸光,四姨娘亦是个没有远见的。”宁芷莟说着眸光一沉道,“白氏如今所谋的必定比她们都要长远。” 素心又道:“小姐是否已经猜出白氏所谋为何?” 宁芷莟答道:“白氏谋的是宁墨茹腹中的孩子。” “孩子?”素心像是被宁芷莟说得有些糊涂了。 宁芷莟见素心不解,已是提醒着她道:“宁墨茹不会有孕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素心一壁想着一壁答道:“宁墨茹自己,再者便是四姨娘,最后便是白氏了,便是连我和小姐都是靠分析推测而得知真相的。” 宁芷莟继续提醒着素心道:“宁墨茹和四姨娘自然是不会将假孕之事说出去的,白氏有她的盘算亦是不会说出去。” 通过宁芷莟的再三提点,素心终是想到了白氏的图谋,惊呼道:“白氏是想利用宁墨茹腹中根本不存在的孩子!” “不错,白氏若是攥住了那个孩子,便等同于将安国公府攥在了手心里,四姨娘为了守住秘密,到时亦是会对白氏惟命是从的。” “大夫人能在左相府多年屹立不倒,靠的果然不是那张美艳的皮囊,从前素心也曾疑惑过,若论美貌,大夫人是丝毫不会逊于四姨娘的,为何四姨娘反而还更得宠一些。”如今宁芷莟一路分析着白氏的图谋,最后居然牵扯出一颗企图控制整个国公府的野心来。 “白氏虽容色冶艳,却也懂得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的道理,因此并未一味的指望以容色留住相爷的心,而是反过来牢牢攥紧了手中的权柄。” 素心似是明白了宁芷莟的话中的意思,接着又道:“正是因为白氏懂得色衰而爱弛的道理,才会在本可以以美色吸引相爷的时候,转而去牢牢的抓住内府的权柄,如今这才能在容色衰败之时,虽得不到相爷的宠爱,却能得到相爷的尊重。” 白氏自是比不得皇贵妃出身优渥,如今虽是年逾四十,却还是那般光彩照人。 白氏出身不过是白家的庶女,又遭逢流落市井之苦,更是因着两度小产亏空了身子,如今虽还不到四十,却已是呈现出衰老之态,鬓边已是平添了白发,眼角眉梢更是流露出了岁月的痕迹,也难怪宁凡之除去该有的夫妻之意,其余的便是连半分夫妻之情都不肯施舍于她了。 “白氏就不怕四姨娘与她来个鱼死网破?将她昔日的恶毒行径全部抖搂出来。”素心有些愤慨于白氏的阴毒手段,想到她昔年残害与叶夫人心中更是气愤。 “鱼死网破?”宁芷莟不禁笑了起来,眼中亦是含着悲凉的,“素心,你可知道轻贱之人是没有资格谈鱼死网破的,他们鱼死网破的行为在强者眼中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小姐……”素心知道她好似无意间触动了宁芷莟的情肠,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么安慰于她了。 “素心,在如今帝都的世道里,唯有你有可利用的价值,又或者手中握着权柄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宁芷莟一路走来便是最好的例子,如今的她手中有大把的钱财,再加上聪慧机敏的头脑,这才能赢得了左相的赏识,白氏与宁挽华这才会从最初对她的不屑,逐渐转变为如今深深地忌惮。 “过几日安国公的寿宴,小姐当真决定好要去向皇贵妃摊牌,言明你已经与恒亲王合作之事?”素心不免还是有些担心道,“皇贵妃的城府谋略远在白氏之上,便是小姐也没有将她完全看清,贸然与之摊牌,素心总是觉得有些心下难安!” “若是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的利益一直捆绑在一起,将来亦是很难撼动他们,但若分而化之,各个击破便会相对容易得多。” “可是小姐曾三番五次和皇贵妃作对……”素心始终还是不愿意宁芷莟为了报仇,一脚踏入到恒亲王府中,与上官清峑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芷莟心下已是了然素心的私心,却并不说破,而是从大局上解释道,“再者,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早有嫌隙,只要筹谋得当,必定会挑起他们的不和,到时便能借着萧氏一族的手灭掉白氏一族。” 第二百一十九章: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http://.biquxs.info/

“小姐,朝局之事素心知道的不多,却也是明白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互为依仗的,如今皇贵妃最大的敌人应是王爷才对,何故会在此时自断臂膀,选择灭了白氏一族?” 宁芷莟看着满心疑惑的素心,解释道:“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的确是互为依仗的,可如今萧氏一族除却萧大将军一夫当勇,剩下的子孙皆是不成气候。但白氏一族却不同,白氏的兄长与子侄,皆是沙场上的一员猛将,如今虽因为门第没有萧氏一族显赫,而暂时屈居于萧大将军之下,可谁又能保证他们没有因为野心而包藏祸心了?” “小姐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南境远在千里之外,宁芷莟却一直待在帝都,又是如何能对南境的境况了如指掌的? “那时我坚持将生意从帝都一路发展到各州各县,如今甚至连北蛮,西域都有我们的商铺,除了图财,剩下的便是方便打探消息了。”宁芷莟说完已是自广袖中将一纸信笺递给了素心道,“你看过后便能大概明白我的意思了。” 素心接过信笺拆开来看,上面是南境的探子探到的消息,说是南召起了不臣之心,想要偷袭边境,却被白鼎元的长孙发现,很快便带兵击退了敌军,这才避免了一场大乱的。 “小姐的意思是白家想要取萧家而代之?”素心在信函的后面看到平叛之事后来传到了启帝的耳朵里,启帝大加赞赏了白起,说是白家的儿郎正应了自古英雄出少年那句话。 “白鼎元老奸巨猾,自是不想开罪了皇贵妃的,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宁芷莟说着唇边浮起一抹笑意来,“但白鼎元的孙子白起却未必是那么打算的,与其靠着祖上的庇荫,站好队等着讨好未来的新帝,不如真刀真枪的为自己累计军功,将来一样可以扬名立万,光耀门楣。” “皇贵妃和萧氏一族是因为忌惮着白氏一族方才起了剔除之心的。”素心岁不懂得朝局中纵横捭阖的那一套,却是明白若是萧氏一族任由着白氏一族日益壮大,迟早有一天是会威胁到萧氏的门楣的,一山岂容二虎,自然是要除之而后快的。 “便是连我都能打探得到的消息,皇贵妃又岂会不知,想必早已是在心中动了灭白氏一族的心思了。” “可是宁挽华很快便要入恒亲王府为妃了,再者,白氏一族终究还是白老将军当家作主的。”素心心知若是不出意外,想必在安国公的寿宴之后,启帝怕是就要为上官清峑与宁挽华赐婚了。 素心接着又道:“若是大小姐果真入了恒亲王府为嫡妃,那萧白两家便成了姻亲,白老将军不是一直盼着自己的外孙将来能坐上太子之位吗?” 素心的意思宁芷莟明白,若萧白两家结为姻亲,白老将军便会全力辅佐着上官清峑登上帝位,届时白老将军作为辅佐上官清峑登位的功臣,封王封侯都是指日可待的,又何必真刀真枪的去挣军功,虽说真刀真枪也能为门楣增添荣光,但到底也是落了皇帝的忌惮,不如有个做皇后的外孙女,将来重外孙登上帝位帝位之时也是有着他白家的血脉的。 “白老将军虽一力想要促成宁挽华与恒亲王的婚事,可白起却是与白老将军的心思全然背道而驰的。”宁芷莟说着说着已是压抑不住唇角牵起的那抹轻蔑的冷笑,“白氏以为母亲是她富贵路上的绊脚石,却不曾想她就算是被抬了嫡女仍旧是名不正,言不顺,得不到白氏其他嫡子真心支持的。” 白静言本是白家庶出的女儿,被主母忌惮着赶出白家流落于市井之中,后来却因姿容绝色被宁凡之纳为妾室。凭着白静言睚眦必报的性情,当年自然是不会放过害得她流落市井的白家主母的,那白家主母亦是明白那时的白静言已是今非昔比,为了不连累一众儿女,最后选择投井自尽了。 白氏主母虽是被逼自尽的,但这样的事眼观鼻鼻观心,又有谁会说出去,自然最后对外宣称是主母不小心失足坠井了。 白氏的主母自也非善类,但她的嫡子嫡孙却并不会如此想自己的母亲与祖母,如此一来自然是将逼死他们母亲与祖母的凶手白静言恨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没想到白氏一族竟还有这样的辛秘往事,如此看来白氏的嫡女之位亦不过是表面光鲜亮丽罢了。”若不是听宁芷莟提起,素心当真不知白家的嫡子嫡孙竟会与白静言有着杀母之仇。 “说起来萧氏一族的萧老将军,当年在战场之上也是有着万夫莫敌之勇的,只可惜萧氏一族再无人能承袭他的衣钵了。”宁芷莟说着又将话题转到了白氏一族身上,“倒是当年的白老将军,不过是个溜须拍马之流,靠着攀上了萧老将军方才有了今日白家的一方家业。” “当真是造化弄人。”素心也感慨道,“萧家是老辈的打拼江山却无人承袭,白家则是子孙成器,白老将军却是一心只想着坐享其成。” “若不是白元鼎老迈昏聩,我们又如何能够见缝插针,离间他与皇贵妃了。”宁芷莟觉得如今天意都要助她复仇,让她发现了白氏一族的弱点所在。 “小姐可想好了过几日安国公寿宴之时,要如何与皇贵妃摊牌?”素心见拦是拦不住了,便想着提醒宁芷莟一切皆要谨慎小心些。 “白老将军之所以愿意依附着萧氏一族,不过是指望着有朝一日他的重外孙能够问鼎帝位。”宁芷莟又继续道,“所以这一切的一切,终究还是要落在宁挽华身上的。” “小姐可想好了对付大小姐的计策了?” 宁芷莟没有回答素心,而是忽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扉,看着窗外的萧索秋色道:“同为女子,我不会刻意去陷害她,一切都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都与人无尤!” 素心是懂宁芷莟的,她最恨那些用卑劣计谋陷害于人的手段,也从不会用那些手段去陷害他人,虽说宁芷莟不会用那些卑劣的手段去害人,却也是不会阻止那些内心被欲望所控制,从而选择铤而走险的人。 便如上一回在云雾山上,宁芷莟虽将迷情之水交到了贺茗烟手上,但用或者不用却是由贺茗烟自己选择的,若是贺茗烟那时选择放手,宁芷莟亦是绝不会再去加害于她的。 第二百二十章:安国公寿宴(一) http://.biquxs.info/

“小姐前段时间的不安,是否是为着南境动荡一事?”素心忽而想起前些时日宁芷莟曾怀疑太后频繁提起九公主的婚事,或许是动了想要和亲的念头,如今看来宁芷莟的不安并非是她自己忧思太甚,而是确有其事。 “前段时日太后曾数度提到九公主的婚事,那时我便觉得内心不安,如今倒真是应了那句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宁芷莟自是知道一旦因为萧白二族打破了南境的局势,导致外敌入侵,最好的办法便是遣嫁公主,然后在安内攘外。 “可是九公主是启帝最疼爱的女儿,更何况南召不过弹丸小国,一直依附于大周朝廷,若真要遣嫁公主,只需在朝中择一位品貌端正的宗室之女或大臣之女便可,何必要遣嫁皇上疼爱的公主了。” 素心说得皆是有理,宁芷莟亦在心中疑惑过,南召不过区区小国,比不得北蛮兵强马壮的,若想安抚,封了宗室女为郡主遣嫁了便可,何必要皇上割舍爱女遣嫁。 “你说的正是我心中所疑惑的。”宁芷莟接过素心的话茬道,“南召小国实在不必遣嫁公主以作安抚的,可前番太后为何频繁提及起九公主婚嫁之事。”宁芷莟两世为人,熟识人心,自是看得出太后与九公主亦是有祖孙之情的。 也是因着上官云歆出生便失了母亲,启帝又因政务繁忙而顾不上她,小小年纪的她便经常来往于太后的寿康宫,长此以往便是生出了深厚的祖孙情谊。 “小姐,眼下安国公的寿宴才是最为要紧的。”素心提醒道,“后日便是安国公的寿宴了,届时小姐还是想着要怎么应对皇贵妃才是现下最紧要的。” 正是因为现如今的千头万绪,宁芷莟才会就此忽略了那心中的一丝疑虑,也正是因为那看似不重要的一点疑虑,终究是造成了宁芷莟半生的悔恨。 “准备了那么久,我虽说没有十分的把握可以说服皇贵妃,却也是有七八分的把握了。” 听宁芷莟这么说素心亦是明白谋事在人,成事却在天,后日是否能说服皇贵妃事在人为,却也是要看天意的。 “奴婢会与小姐共进退的。”素心说完坚定地看向了宁芷莟。 “素心……”宁芷莟明知道素心待上官清峑的心思,如今却还是为了大局选择与上官清峑“结盟”,她虽心中坦荡,但到底却还是觉得有些愧对素心的。 “小姐,素心都明白。”素心似是能听懂宁芷莟未说出口的歉然,亦是愿意去理解她不得已的苦衷的。 一时间又是相顾无言,良久后宁芷莟方才开口打破了屋中的一片沉寂,开口道:“后日切记派人将雅居里里外外给围起来,便是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如今宁芷莟已是与宁挽华撕破了脸,从前的暗斗挑到了明面上,如此一来双方便更是不敢妄动了。再者,宁挽华为着嫁入恒亲王府之事更加不敢妄动,投鼠忌器间便也熄了要去将素蕊抢出的心思,宁芷莟正是看准了宁挽华的投鼠忌器,方才果断将素蕊接回了雅居,又派了大量的影卫在府门外守护着门禁的。 “早已吩咐妥当了,小姐尽管安心去应对皇贵妃便可。”素心为了让宁芷莟安心,又道,“雅居中里里外外伺候之人都得过小姐的恩惠,自是愿意为小姐肝脑涂地的。” 翌日,宁芷莟又亲自去了一趟雅居,看着素蕊坐在雅居的后院里,抬手抚摸着日渐隆起腹部,唇边亦是含着恬淡的笑意时,她的心便是跟着一并软了下来。 “素心。”宁芷莟侧首去看身边的素心,眸中似是被素蕊的恬静笑意所感染,难得竟也是含了几分柔软安然的清浅笑意的,“幸好当日我没有一意孤行打落了素蕊腹中的孩子。” 宁芷莟看着素蕊此时此刻眼中安宁满足的笑颜,心中甚是安慰,重活一世,她终是补偿了前世惨死的素蕊。从今往后素蕊将有爱人伴在身边,有孩子承欢膝下,那可是这一世的宁芷莟做梦都不敢奢求的岁月静好。 “听说李忠亦是为了素蕊渐渐隆起的肚子而越发体贴入微了?”素心试探着问道,“若是他肯就此弃暗投明,小姐可否会看在素蕊的面子上,不计前嫌提携着他。” 宁芷莟忽而想到了从前上官寒月对她说过的一番话,人若是为了复仇而生,便如同戴上了重重地枷锁,锁住了自己一世的欢颜。 与其为了恨走下去,不如为了爱走下去。恨会使人不择手段的去达到目的,会让人迷失疯狂,爱同样会让人拼劲一切想要去达成目的,可爱却会让人的内心温暖,让人获得内心的满足与安宁。 “从前我不明白他说那番话的含义,今日当真是懂了。”宁芷莟笑得宁和温暖,不似平日里那副清冷的样子,“想来老天还是顾惜他的,否则怎么赐给了他那样一位性子豁达的母亲。” 宁芷莟从前不过是凭着坊间的传闻,与昔日皇后求情之恩,来断定皇后定是品性豁达,贤达开明之人,但后来自从见识过上官寒月的品性与为人,便近乎可以断定皇后定是品行端正贤良之人。 “小姐说的是王爷吗?”素心听着宁芷莟说得不甚分明的话语,却还是隐隐猜出她是在说上官寒月。 “孩子果然是母亲血脉的延续。”宁芷莟想到了自己亦是延续了叶澜霜的血脉,而上官寒月也自是承袭了皇后的血脉。 素心又将话题转回了不远处的素蕊身上,“有了这个孩子,与素蕊来说亦是终身有了依靠了。” 素蕊不似素心,虽同样是下人出身,可素心却偏不服命运的安排,加之又有宁芷莟的点拨,如今终已是脱离了奴籍,但素心却生性懦弱,又无主见,如今有了孩子想必也会为孩子变得刚强些。 “妇人弱也,而为母则强。”宁芷莟看着不远处满眼都是喜悦的素蕊道,“但愿素蕊有了这个孩子后,会为了这个孩子而为将来多多打算。”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叶澜霜如是,皇后文青鸾亦如是。 几日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左相府阖府要去为安国公贺寿的日子。 素心如今已不是侍女的身份,再者,安国公寿宴之上多有女眷,白氏的心腹李郎中跟着前去自是多有不便,宁芷莟便向宁凡之举荐了今日正好休沐的素心。 因着素心如今是已医女的身份跟着过府的,而非是侍女,所以在着装之上自然是要讲究着些的,免得失了左相府的颜面。 当身着着一袭水碧色长裙的素心,随着宁芷莟一同走在左相府的青石小路上时,两旁的下人已是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有侍女既羡且妒着道:“当真是同人不同命了,素心从前是和咱们一样的身份,而且还是伺候着晦气的云溪阁那位的,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宫里头的医女了。” 另有侍女忙扯了方才那侍女的衣袖,压低了声音说道:“嘘!别瞎说,什么素心,如今要称一声素心姑娘才是。” 素心走在宁芷莟的身侧,听到这些议论不免有些发窘,倒是宁芷莟心下很是高兴着素心终是摆脱了奴婢的身份,人前人后如今也是要被称一声素心姑娘的。 当素心与宁芷莟一起来到左相府大门前时,宁馨予与宁宛然并着宁玉成已是候在了府门口,因着左相府本就与安国公府祖上有亲,再加上如今又是儿女亲家,故而宁凡之与白氏也是要过府祝寿的。 家主与主母皆要同去,众人又岂敢怠慢,除却宁挽华以外,阖府只剩下登不得台面的几位姨娘,其余的小姐少爷们都是要跟着一同去的。 “妹妹给二姐姐请安,二姐姐安好!”宁馨予如今见着宁挽华不在,自然是要主动上前来给宁芷莟请安的。 宁芷莟亦是早就猜到了宁馨予会主动上前,甚至还猜中了今日她的衣衫也定会是别致却又不惹眼的。 果然,如今的宁馨予穿了一袭水红色绣并蒂双开菊的长裙,颜色清谈喜庆却胜在绣文别致,既不会泯然于众,又不会在一众小姐中显得太过出挑。很是符合宁馨予攻于算计,却又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 “三妹妹快快起来。”宁芷莟赶忙上前一把扶起了宁馨予。 “给二姐姐请安。”宁宛然并着宁玉成向着宁芷莟问了安。 “五妹妹,六弟弟快快起来。” 宁芷莟话音方落,便看到众人的目光向着不远处望去,转过身方才发现是白氏并着宁凡之走了过来,他们身边竟还跟着一脸得意之色的宁挽华。 宁挽华故意跟在宁凡之与白氏的身边而来,不过是为了彰显她在左相府不同于其她小姐的地位而已,以此来抬高了自己的嫡长女的身份。 “给父亲,给母亲请安!”宁芷莟跟着众兄弟姐们向着宁凡之与白氏躬身请了安。 “大家快快起来吧!”白氏慈爱笑着让众人起身。 “妹妹给大姐姐请安。”宁芷莟说着率先向宁芷莟屈膝行礼道,“大姐姐身份尊贵,乃众姐妹们的表率,合该受姐妹们一礼的。” 看着宁芷莟率先向宁挽华行礼问安,剩下的人是跟也不好,不跟也不好,只得是凭着礼多人不怪的宗旨,朝着左相与白氏身旁的宁挽华躬身行了礼。 第二百二十一章:安国公寿宴(二) http://.biquxs.info/

见着众姐妹一齐向着自己行礼,方才还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的宁挽华忽然便沉了眸色,很显然她已经明白自己又被宁芷莟给摆了一道。 果然,方才还是一脸笑意的宁凡之,转眼间已是有些面色不虞,他虽一心巴望着宁挽华能够攀上高枝,却又不希望别人看出他是得势张狂,更怕启帝对他起了忌惮之心,故而他从来行事都是极为低调的,生怕被人抓住了半点的错漏之处。 “华儿,一会你好生跟在你母亲身边,千万不要行差踏错,失了整个左相府的颜面。”大喜的日子宁凡之也不能过于苛责宁挽华,但是对她说话的语气已是明显含了怒意了。 “莟儿,你向来稳重有分寸,该在你大姐姐身边多多提点着才是。”宁凡之这分明是当着众人的面有意抬举了宁芷莟。 宁挽华从小便被众星捧月着长成,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便狠狠地剜了宁芷莟一眼,后者却是在唇角牵起了一抹挑衅的笑容,气得宁挽华只得是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 “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各自上了马车准备启程。”白氏心下虽也是气恼,面上却是半分也不曾显露出来,只是看向了宁芷莟,柔声道,“一会母亲要带着你大姐姐去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你父亲既夸莟儿你是难得的稳重,一会便由莟儿代为替母亲看顾着众姐妹们,免得她们失了礼数,闹出什么笑话来。” 宁凡之眼见着白氏如此顾全大局,神色间的不虞已是去了大半,加之又听说皇贵妃这般看重宁挽华,便又转了方才严厉的态度,缓和了语气对着宁芷莟叮嘱着道:“莟儿,你大姐姐承蒙皇贵妃看中,亦是有些不得空的,你定要替你母亲多多看顾着姐妹们才是。” “莟儿谨记父亲的吩咐,定会好生看顾着姐妹们的。”宁芷莟说着亦是向着宁凡之福了一礼,郑重地应下了宁凡之的嘱托。 宁馨予与宁宛然亦是一副恭眉顺眼的姿态,向着宁凡之福身道:“女儿也定会谨记着父亲的的叮嘱,凡是多向二姐姐讨教的。” 宁凡之见事情都交代妥当了,又见女儿们各个都是乖巧柔顺的性子,这才放心的上了最前面的马车。 看着宁凡之上了最前面的马车,宁挽华亦是扶着白氏上了第二辆马车。 紧接着便是宁芷莟并着素心上了第三辆马车,而宁馨予则是上了第四辆马车,接下来则是是宁宛然与宁玉成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阿姐,祖母不同咱们一道去安国公府为宁国公贺寿吗?” 坐在马车中的宁芷莟听到了后面车厢中,传出了宁玉成稚嫩却又清朗的少年嗓音,这才想起了老夫人好似已经许久没有出过左相府的门了。 宁芷莟忽然看了素心一眼,问道:“老夫人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素心回答道:“听说老夫人自入秋以来便患了咳急,再加上年事已高,便是越发的不爱出门走动了。” “年事已高。”宁芷莟口中重复着这几个字,眼中的冷笑之意便像是要从眼中漫出似的,前一世老夫人便是对外称作年事已高,加之身体孱弱,待在慈安居中是不肯轻易踏出半步的。 “外面的人怕是都以为左相府的老夫人是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人家了。” 素心亦是从宁芷莟处得知了上一世老夫人所做的种种恶行,知道她并非表面上那般,只是左相府中疼爱着儿孙,一心只想要含饴弄孙的简单人物。 “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素心知道宁芷莟是不会无缘无故将话题扯到不相干的人身上的。 “你可有发觉玉成有什么变化?” 素心凝眉想了想,答道:“六公子似乎比起前些时候长进了不少,虽说还是有些唯唯诺诺的,但言谈举止倒是不似从前那般拘谨了。”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玉成长日教养在老夫人身前,怕是会丢了他一贯的秉性的。”宁芷莟说着已是簇紧了两弯柳眉道,“如今的玉成不过是性子唯诺了些,但脑瓜子还是聪颖的,只要能有人引导着他走正途,来日也是可以撑起左相府的门楣的。” 宁芷莟对于上一世的宁玉成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上一世宁玉成亦是高中了进士入朝为官的,却因为跟着老夫人尽学了溜须拍马的那一套,白白浪费了一身才华,最后落了个官场失意,连累左相府门楣的下场。 虽说左相府的门楣荣耀与衰落,本也不是宁芷莟关心之事,但她却怜悯着身处左相府中的五姨娘与宁宛然,知道她们皆是无辜之人,假若将来既能保得大仇,又能保住左相府的门楣,使得五姨娘母子三人不必如前世般的宁芷莟漂泊半生,也不失为是功德一件。 “小姐的意思是不希望六公子继续教养在老夫人身边?”素心有些犯难着道,“可老夫人已然是对六少爷寄予了厚望的,如今既已从五姨娘身边夺去了六公子,又怎么肯轻易放手了。” “事在人为,总会有办法的。”宁芷莟顿了顿,又问道,“京兆尹府的元清玄今日可会入安国公府给安国公拜寿?” 素心笑着答道:“早已按照小姐的吩咐,想了办法让京兆尹府的元公子过府为安国公祝寿,但好在元公子与苏侍郎交好,事情也不是那般难办了。” 素心的话说到一半便看到宁芷莟的眸光一沉,当即便知晓她是想到了远在北境千里之外的楚临渊,便立刻转了话题道:“咱们的人奉命与元公子攀上了交情,元公子倒真是如小姐所言,是个谦和有礼,才学又好的翩然公子,便是连性情都如小姐所说的一样温和,与五小姐果真是良配了。” “他看重的人自是不会错的。”前一世时宁芷莟不止一次听苏墨文提起过他的挚交好友元清玄,所以这一世宁芷莟首先想到的便是要将人品贵重的元清玄与宁宛然凑成一对。仅仅还差一步便能成事了,只可惜半路杀出了一个上官凤鸣。 素心在宁芷莟身边劝道:“小姐,你说过凡事事在人为,咱们没准真能撮合了一段美满姻缘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安国公寿宴(三) http://.biquxs.info/

若真能撮合了一段美满姻缘,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倘若元清玄与宁宛然当真是有缘无分,宁芷莟也是要尽全力保住元清玄的,她欠苏墨文的实在是太多了,护住他从前最在意的挚友,也算是她对苏墨文些许的补偿了吧。 “小姐,我觉得你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素心还记得宁芷莟最初重生时亦是性情大变,眼睛里从来都是冰冷的,好似才十五岁的年纪就已是把一生都给看透了,但自从先后遇到了上官寒月,九公主与明飒后,宁芷莟的眼中开始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正如上官寒月对宁芷莟说过的那番话,人的一生与其为了恨走下去,不如为了爱走下去。若让心沉浸在恨里,内心便只剩下如临深渊般的煎熬与挣扎,但若是心中有情,哪怕是未来再难再苦,也终究是可以为了心中的那点温暖而坚持下去的。 “本以为我的生命里只会有复仇二字,却不想如今竟会生出这么多的羁绊来。”宁芷莟本以为重活一世心中便只剩下仇恨了,却不想会遇到一点点暖了她的一颗心的上官寒月,而后又知晓了苏墨文对自己的情深义重,再者便是素心与明飒这些知己好友的不离不弃。 “小姐,我还是喜欢你如今的样子。”素心虽因为出身寒微而备尝世人冷眼,可她的心却一直是温暖柔软的,或许正是因为素心骨子里的善良与柔软,方才能在日后一点点的融化了上官清峑如坚冰一般的那颗心。 “素心……”宁芷莟看着素心眸子里柔软的光芒,目光又不禁瞥在了她的断指之上,心中亦是有些害怕着素心心中的那份柔软和善良,或许终究会在未来的一天害了她。 “小姐怎么了?”素心见宁芷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出声问道,“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要交代?” 宁芷莟本是想要交代素心以后遇事定要决绝果断些的,可转念一想自己若不是经历了恨彻心扉的重生,又如何会导致性情大变了,想来人的性子是天生的,并未是经人提点后朝夕便能改变的。 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如今宁芷莟亦是朝不保夕,素心唯有自强方能护自己一个永世周全。 “虽说宁挽华为着嫁入恒亲王府暂时不会有所行动,但凡是还是小心为上。”宁芷莟岔开话题提醒着素心道。 素心答道:“素心明白的,一定凡是谨慎小心。” 很快马车便停在了安国公府的大门前,素心先一步下了马车后,转身又将宁芷莟扶下了马车。 安国公已是亲自迎候在了府门口,看着左相和白氏下了车,便忙过来热络的将他们迎进了府中。 宁芷莟下得马车后扫视了周围一眼,正好看到礼部侍郎府的贺茗烟,她此刻正站在安国公府的门口环顾着四周。 贺茗烟原本是启帝赐给恒亲王上官清峑的侧妃,只因为作为正妃的宁挽华还为入府,故而贺茗烟入府的事情便被一直压着,如今她亦是成了整个帝都贵女们口中最大的笑话了。 宁芷莟正踏着莲步向着国公府的正门走去时,贺茗烟亦是看到了宁芷莟,于是满眼含笑的迎了上来。 “给二小姐问安。”贺茗烟亦是侍郎府的嫡女,按说是不必向宁芷莟这般毕恭毕敬的问安的,但如今她被宁挽华冷落,又被帝都一众贵女冷落嘲笑,便想着要转过头来巴结着宁芷莟了。 还不待宁芷莟说些什么,一身嫣红色锦衣华裳的宁墨茹已是自府中走了出来,宁芷莟分明看到宁墨茹看向贺茗烟的眸中满是不屑,语气却更是轻慢:“这不是恒亲王府的侧妃娘娘……不对……应该是侍郎府的千金贺七小姐才是呢!” 宁墨茹故意拔高了音量,引来了周围一众小姐的围观,却又在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贺茗烟身上时,转而拿出帕子掩着唇角道:“瞧我这记性不大好了,贺七小姐还未被迎入恒亲王府了,如今七小姐尴尬的身份,当真是叫我们犯难,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上一次在云雾山被贺茗烟羞辱时宁墨茹还只是左相府中卑微的庶女,而贺茗烟则是礼部侍郎府的嫡女,如今贺茗烟名分上虽是恒亲王的侧妃,却因为没有正式入门而身份尴尬,而宁墨茹却已是三媒六聘,被抬入安国公府成了国公爷的嫡媳。 贺茗烟被一众贵女嘲笑着,那些人中更是有人为了巴结未来的恒亲王妃,故意笑得肆意张扬,那刻意尖锐的笑声仿佛利刃般,一刀刀戳在了贺茗烟的心口上。 “四妹妹是有身孕的人了。”宁芷莟走到宁墨茹身边,故作关切地道,“凡是还是要以腹中的胎儿为重,怎可在这秋风里久站了,该赶紧进府歇着才是。” 宁墨茹平日是最厌恶宁芷莟的,可偏偏昨日四姨娘周氏派人到国公府传了话,说不许宁墨茹再与宁芷莟起了冲突,宁墨茹虽说平日里性子骄纵了一些,但到底在大事上还是听着四姨娘的,于是广袖一甩,看也没看宁芷莟一眼便向着府中走了进去。 剩下的众贵女们,眼见着没有好戏看了,又见宁芷莟有心给贺茗烟解围,便纷纷识趣地走开了,毕竟宁芷莟是如何逼死红袖的详细经过,如今已是被白氏一族外面的人在外面添油加醋传了遍,这会子自然是不会有人敢轻易得罪了心狠手辣的宁芷莟的。 宁芷莟眼瞧着众小姐簇拥着宁挽华进了府,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贺茗烟道:“四妹妹怀着身孕,说话难免火气大了些,还望七小姐多担待着些,莫要与她计较。” 贺茗烟唇边不禁牵起一抹苦笑道:“难道二小姐如今不是心里面想着我是自作自受,如其他人一般看着我的笑话吗?” “笑话与否,皆是取决于你自己是否看得开,若是自己看得开,那些人得恶言恶语又岂能伤得了你分毫?”宁芷莟说着抬眸对上了贺茗烟的一双眸子,道,“如今最要紧的是七小姐是否会把自己的路真的走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为什么要帮我?”贺茗烟看着与自己擦身而过的宁芷莟,忽然问道,“我和二小姐素日并无交情,更何况我当日还曾示好与大小姐……” “两害相权取其轻。”宁芷莟顿下脚步,直言不讳道,“比起你这个曾经得罪于我的人,我更加讨厌我的那位长姐。” 若是宁芷莟与贺茗烟虚与委蛇一番,或许贺茗烟反而会对宁芷莟更多些厌恶和防备,觉得宁芷莟不过是想要利用她来对付宁挽华而已,可如今宁芷莟竟然将事情挑到了明面上来说。 她宁芷莟帮贺茗烟不过是因为更厌恶宁挽华而已,亦是根本就没有要盘算着利用贺茗烟的意思,如今倒是贺茗烟先起了小人之心了。 “多谢相助。”贺茗烟在宁芷莟快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时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来。 宁芷莟亦是没有再去理会贺茗烟,而是被素心搀扶着拐入了回廊之中。 待到四下无人之后,素心方才在宁芷莟耳边轻声道:“小姐今日为贺家七小姐解围是为了来日她能给大小姐添堵吗?” “凭着宁挽华那般高傲的性子,自是容不下贺茗烟那样一位侍郎府嫡女出身的侧妃。”宁芷莟说着眼中漫出笑意来道,“贺茗烟也不是什么头脑简单的人物,自是看出了宁挽华会容不下她,这才会转而向我示好的。” “看来大小姐要坐稳正妃的位子还真是不容易了,倒是候大小姐过了府,大夫人总也不能日日看顾着她吧。”素心的意思不言而喻,宁挽华性子一贯骄纵,但贺茗烟却是个城府颇深的,她们二人若是交上手,就算是不能动摇宁挽华的地位也足以给她添堵了。 宁芷莟与素心走走说说间已是来到了安国公府的宴碧居,甫一踏入时便看到了位于上座的上官寒月与上官云歆。 上官云歆在看到宁芷莟后朝着她展颜一笑,若不是有上官寒月拦着,上官云歆怕是早已迫不及待的便要去府门口迎候宁芷莟了。 因着宁芷莟如今已是失了亭主的身份,所以座次只能安排在一众官宦小姐之中,离上官云歆还尚有一段距离。 宁芷莟方才坐定便听到内侍尖细的的嗓音唱道:“皇贵妃娘娘驾到,丽嫔娘娘驾到!” 见到二位娘娘到了,众人俱都起身向着皇贵妃与丽嫔请安道:“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金安。给丽嫔娘娘请安,娘娘玉安。” “大家都平身吧!”皇贵妃落座之后,抬手示意众人平身。 宁芷莟这才被素心搀扶着起了身,却在抬眸的一瞬间,冷不防地碰触到了对面坐着的安郡王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宁芷莟心中不禁一紧,面上却仍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回了座位之上。 如今这场寿宴的主角乃是安国公苏易之,安国公乃是三朝元老,如今公国府虽因着子孙皆不成器,以致门楣凋落,但到底也还是出了一位进士及第的苏墨文,且苏墨文又与左相府结了亲,安国公府的分量自也会因着苏墨文与左相府在启帝心中重了几分,这才有了宫中的两位贵人亲来国公府贺寿的殊荣。 第二百二十三章:安国公寿宴(四) http://.biquxs.info/

“老臣敬皇贵妃娘娘,敬丽嫔娘娘。”安国公举起酒杯向着上首道,“老臣感念天家恩德,先干为敬!” “国公乃是三朝元老,且苏侍郎又是丽嫔的侄子,自家亲戚自是不必见外的。”皇贵妃有意抬举安国公方才说出这番话的,丽嫔听后却是甚为得意,半点也没听出皇贵妃话里头试探地意味来。 “皇贵妃娘娘实在是折煞老臣了,老臣不过是一介臣子,哪里配与丽嫔娘娘攀亲带故的,不过是丽嫔娘娘念着旧,愿意垂怜着国公府罢了。”安国公已是七旬高龄,都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想来安国公府能历经三朝,自然是有他过人的本事的。 宁芷莟看着如今颤颤巍巍跪伏在地的安国公,忽然想到当年若不是安国公一力阻止,那时的自己怕是早已入了苏门了,说是全然没有怨怪之意也是不可能的,可如今看到着已是古稀之年仍然跪伏在地的安国公,宁芷莟倏然之间却好似是解开了心中的心结似的,明白了安国公不过是一心想要护住门楣,保全族人这才不许宁芷莟入门的,比起那些贪图名利的小人之流,想要护住亲人保得平安,好似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国公爷乃是三朝元老,父皇对国公爷也是多有倚重的,母妃与其说是念着旧,还不如说是顺应着父皇的意思。”上官九霄听出皇贵妃言语之间试探地意味,这才有意想要撇清丽嫔与安国公府的干系。 丽嫔虽性子骄矜跋扈了一些,却也并不愚蠢,听出上官九霄话语里的深意,于是忙含笑举着酒盏道:“皇上看重国公爷,这才特意恩赐了本宫出宫为国公爷贺寿,国公爷日后可要牢记着皇上对国公爷的一番厚爱才是。” 安国公如今已是古稀之年,花白的胡子在面颊上一颤一颤的,却还是勉力跪下身去向着上首叩首道:“老臣万死不敢忘记陛下的恩典!” 位于上座之上的皇贵妃,眼瞧着跪伏在地诚惶诚恐的安国公,眸中的光芒依旧犀利,语气却是越发柔和地道:“今日乃是公国的寿辰,这样动辄起身跪下的也是有些难为国公了。”说着转头向着云纹道:“还不快去扶了安国公起来。” 云纹乃是皇贵妃身边最有脸面的姑姑,由她亲自上前扶起了安国公,亦算是给足了安国公府脸面了。 “小姐。”素心看着宁芷莟眸中越来越浓重的不屑,知道她从来都是讨厌这样虚与委蛇的假客套,便问道,“小姐可要出去走走,也好醒醒酒,透一口气,这屋里实在是闷得慌。” 不得不说素心是了解宁芷莟的,知道她最受不了这些虚伪的嘴脸,这才想要陪着她出去透透气的。 如今宁芷莟亦是没有了亭主的身份,席位被安排在一众贵女之中,出入倒是没有多少人会留意着的。 “公主,宁二小姐和素心一起出去了”宁芷莟前脚方才踏出了宴碧居的门槛,帕云后脚便倾身对上官云歆道,“奴婢也陪着小姐去换身衣裳吧。” “月哥哥,歆儿去换身衣裳,去去便来。”上官云歆眼看着宁芷莟走了出去,侧过头来要向上官寒月请示时,却看到后者正若有所思的看着宁芷莟离去的背影。 上官寒月不过一瞬便收回了目光,随即看向上官云歆,叮嘱道:“去吧,记得你快去快回。” “歆儿知道的。”上官云歆说着便拉着帕云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我陪着小姐去换身衣裳,一会还要去见皇贵妃了。” “等会再去换衣裳。”宁芷莟说话间目光已是看向了不远处的回廊处,不一会上官云歆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回廊之下,一路向着宁芷莟跑了过来。 “宁姐姐。”上官云歆已是跑到了宁芷莟身前,欢喜地拉着她的手道,“宁姐姐是在等我吗?” “我就知道你会跟出来的。”宁芷莟素来知道上官云歆是个爱凑热闹的,这种场合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宁姐姐,明飒和凤鸣哥哥也来了,只是凤鸣哥哥不愿让明飒太过惹眼,这才选择陪着明飒守在安国公府对面的茶楼中了。”上官云歆靠近宁芷莟,伏在她耳边道,“明飒本来是坚持要跟随着我进府的,凤鸣哥哥好劝歹劝,她才同意了留在外面的茶楼之中的。” “替我谢过七皇子殿下,承蒙他一直以来对明飒的照顾了。”宁芷莟早已知晓上官凤鸣有意于明飒,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够事事为明飒着想,既不想违背了明飒的意愿,又不想她遇到危险,这才想到了陪着她等在茶楼那样两全其美的办法的。 “凤鸣哥哥对明飒可上心了。”上官云歆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欢喜道,“过完年后父皇便要敕封凤鸣哥哥为郡王了。” 在上官云歆眼中的好事,如今落在宁芷莟眼中却未必是什么好事了,上官凤鸣今年虚岁才十九,大周的皇子皆是行过弱冠之礼方才被敕封为郡王的。唯一例外的也不过是嫡出的上官寒月,以及母族身份显赫的上官清峑,如今母妃地位卑微的上官凤鸣亦是获此殊荣,还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恨得牙根痒痒了。 “宁姐姐,我都好久没有见着你了,不如一会我求了父皇……” “歆儿,如今还不是我进宫陪着你的好时机。”宁芷莟打断上官云歆道,“相信很快皇上便会为大姐姐和恒亲王殿下赐婚,届时我自当是要在府中多帮衬着母亲打点诸多琐事的。” “我知道了。”其实上官云歆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让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成为她名义上的嫂嫂的,可心中却也知道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厉害牵扯,实在不是她一己之力能够阻止的。 “宁姐姐,如今那个宁挽华正是得意的时候,你处处都要小心才是。”上官云歆既不能阻止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又不能将宁芷莟接入宫中避难,便只能叮嘱她多加小心了。 宁芷莟见上官云歆一脸担心的样子,宽慰她道:“你放心,我时时刻刻都醒着神了。” 上官云歆还要说些什么便见到莫珏走了过来,她先是向宁芷莟见了礼,然后才向上官云歆道:“公主,你出来的久了,该回去了。” 此番出宫之前上官寒月便与上官云歆约法三章,出来后上官云歆必须事事都听从上官寒月的安排,否则下回无论上官云歆如何央求,上官寒月都是不会再带她出宫了。 “宁姐姐,我要回去了,你保重。”上官云歆虽平日里爱使些小性子,却也知道宫规森严,为了避免落人口舌,不想再度连累了上官寒月,她只得不情愿的与宁芷莟道了别。 素心看着随着莫珏离开的上官云歆道:“公主虽然任性,却还是知晓分寸的。” “他一手宠大的人又怎会那般不知轻重。”宫中的孩子看似尊贵,却远比宫外的孩子活得更加艰难,上官云歆亦是天真烂漫却又时刻不忘守着分寸,上官凤鸣亦是少年老成处处谨慎,这其中自然有宫中险恶的因素,想来也是离不开上官寒月的言传身教的。 “小姐是觉得王爷不容易吗?”素心看着宁芷莟眉眼间似有动容之意,便猜到她定是想到了上官寒月年幼便与母亲分离,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却还要尽力照看着上官凤鸣与上官云歆。 “我也是杞人忧天了,他的事又关我什么事了。”宁芷莟心中明白,今日她一脚踏入了皇贵妃的房中,从此便是绝了与上官寒月的所有情分。 “小姐……”素心看着宁芷莟轻颤着的双肩,便可以想见她广袖下的双拳握得有多紧。 “我没事,我们走吧。”宁芷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今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容不得她小女儿的柔软心肠,既然她和上官寒月都有各自放下的东西,那便让他们在日后各自的追逐之中渐行渐远,直至再无交集。 “月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上官云歆看着上官寒月的目光分明是看向宁芷莟离开的方向的,她以为宁芷莟只是在与上官寒月闹别扭,却不知道如今宁芷莟做的决定,几乎便是断送了她和上官寒月所有的可能。 “我看你久未回席,便想着出来看看你。”上官寒月收回了目光,看向上官云歆的目光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闲散,“回去吧。” 上官云歆不明就里,莫珏却是隐隐感觉到宁芷莟这一脚踏出去便是回不了头了,于是拦在了上官寒月身前回道:“王爷当真是想好了吗?确定不会后悔吗?” “月哥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什么事月哥哥可不能瞒着我的。”上官云歆从莫珏的目光中的严肃觉察出了不对劲,这才不放心的追问着上官寒月的。 “歆儿,你先回去。”上官寒月语气听上去甚为平静,可深知他性子的人却知道这是他动怒了的表现。 上官云歆很少见到上官寒月动怒,在她印象中的上官寒月从来都是将所有的心事都掩藏在心底的,平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闲散与漫不经心,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罢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安国公寿宴(五) http://.biquxs.info/

身在帝王之家,哪里又真能如富贵公子一般随性自在,不过是迷惑众人,保护自己的手段罢了,或许演着演着上官寒月自己都不知道面具之下的自己该是怎么样的面目了,便如上官清峑亦不是天生的冷性情,不过是在尔虞我诈里浸润的久了,竟连自己都分不清面具之上和面具之下,究竟哪一副才是真面孔了。 “若再有下次,你便自己回苏州老宅面壁思过去吧。”上官寒月怜莫珏身世坎坷,从来待她都是宽厚的,所以莫珏心中亦是知道她此番是真的触怒了上官寒月,于是只是低头不再言语。 这厢宁芷莟和素心已是来到了安国公府后园的一处假山之中,此刻她们已是分别换上了侍女的衣裳,为了掩人耳目,宁芷莟与素心自是不会穿着自己的衣裳,堂而皇之的跑去见皇贵妃的。 “二小姐,奴婢是王爷身边的人,奉命带着二小姐去见皇贵妃娘娘的。”假山之外传来了侍女的声音。 宁芷莟与素心互望一眼后便走出了假山,看着眼前相貌不甚起眼的侍女,问道:“你是侍奉在恒亲王身边的侍女?” 那侍女福了一礼后不慌不忙答道:“王爷近前从来都是小厮伺候着的,是轮不到奴婢了,不过是是小厮不便再后院行走,这才遣了奴婢来为二小姐领路的。” “恒亲王殿下考虑的甚为周到了。”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这才缓缓跟在了小侍女的身后。 素心亦是明白了宁芷莟的意思,扣紧了手中的银针,敛袖跟在了宁芷莟的身后。 宁国公乃是三朝元老,他的府邸也自然是十分气派的,正因为安国公的府邸恢弘气派,若无人领着路,当真是会迷失了方向的,可宁芷莟却发现她跟在侍女身后,却好似是越走越至清冷荒凉之地了。 “为何要将我们诓骗到这里来,你是谁派来的?是皇贵妃还是宁挽华的人?”宁芷莟说着已是顿住了脚步,扣紧了手中的银针,警惕地看向了眼前的侍女。 那侍女回过神也不说话,却只是含着笑意看向了宁芷莟,那笑意本是极为清浅的,可如今映衬着周围的安静,以及细细听来草丛中稀稀疏疏的声音,却显得有些诡异,似是带着些致命的危险。 宁芷莟察觉到周围的草丛中可能有人埋伏,于是很快退到了素心身边,轻声提醒道:“周围有埋伏,小心!” 素心的眼睛亦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草丛中的动向,与宁芷莟背靠着背的同时双手都扣紧了手中的银针。 勤能补拙这个道理在素心身上真真是展现的淋漓尽致的,知道自己天资平平的素心为了不给宁芷莟添麻烦,除却日夜勤读医书以外,更是每日都苦练着暗器的手法,光是右手灵活还不够,更是练就了左手也能掷出手中的银针,而且还是百发百中的精妙手法。 随着那侍女的微一抬手,埋伏在草丛中的刺客已是自草丛中跳将出来,那些人手上皆是举着明晃晃的钢刀,手底下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举刀便朝着宁芷莟与素心的要害砍了过去。 宁芷莟施展轻功避开要害后,广袖一挥,手中的银针已是尽数扎在了黑衣杀手的身上,但因为顾忌着是在安国公府,故而宁芷莟并未下狠手,只是将银针上淬了曼陀花花液的银针射了出去,并未用那些淬上了剧毒的银针。 看着是安国公寿辰的份上,宁芷莟有心放这些人一马,并未痛下杀手,而那些杀手却更像是在逼迫着宁芷莟痛下杀手,只见他们招式凌厉,且每一刀都是冲着杀死宁芷莟而去的。 宁芷莟看出了杀手们的意图,处处躲避着不与他们正面相搏,而是凭借着灵巧的轻功周旋于那些黑衣杀手之间。 宁芷莟这厢周旋于杀手之间倒是游刃有余,但素心却是因为初练轻功不久,步伐亦是没有宁芷莟那般灵巧多变,左支右绌间难免有些应对的力。 黑衣杀手亦是看出了素心没有宁芷莟那般难缠,于是放弃了对宁芷莟的纠缠,而是全都将刀口转向了已是渐渐落于下风的素心。 宁芷莟眼看着黑衣杀手俱都全力攻向了素心,想要去救却又被剩下的黑衣杀手死死地拖住了脚步。 那些黑衣杀手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伤素心,从而乱了宁芷莟的心神,转眼间素心已是被围拢而来的黑衣杀手逼至步步后退。 “素心,小心后面!”宁芷莟看到素心已是被人逼到了墙角这才出言提醒的。 此时素心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身前的黑衣杀手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后方已经翻上了围墙,正在慢慢靠近她的几名黑衣杀手。 这厢与上官清峑躲在附近暗自观战的冷情先一步沉不住气了,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几乎已是想要飞身而出了。 “你如今冲出去,保得住她一时,却护不了她长久。”上官清峑看着已是陷入了绝境的素心,下意识地已是握紧了双拳,面上却仍是一派淡然冷漠的姿态道,“如今能救她们的唯有她们自己了。” 宁芷莟见到素心有危险,拼命地想要过去相救,却怎奈被眼前的黑衣杀手缠的半步都动弹不得。 素心已是被眼前的众杀手逼得连连后退,想来是素心已经从心底漫出了绝望,在看到眼前逼近的杀手和后方围墙上的杀手同时围拢时,她终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也正是素心的这一举动,使得他面前的杀手在那一刻放松了警惕,不再小心翼翼地接近着素心,而是举刀朝着素心砍了过去,方才还紧闭着双眼的素心,在感受到强劲的刀风时已是蓦地睁开了眼睛,紧接着电光火石间已是挥袖洒出了藏在袖间的药粉。 又几乎是在洒出药粉的同时,素心的左手已是射出了扣紧在手中的银针,那银针每一根都打在了围墙之上黑衣人的身上。 很快围墙上的黑衣人因为中了淬了曼陀罗花液的毒针而坠下墙来,另一厢中了毒粉的黑衣杀手,亦是因为中了毒粉,眼睛不能识物而挥刀乱砍着。 第二百二十五章:安国公寿宴(六) http://.biquxs.info/

原本的一棋死局,却因为素心的左右同时出手,而奇迹般地杀出了一条血路来,事后施展轻功飞身而上,立于墙头的素心,眼看着围墙之下自杀残杀的黑衣人亦是有些于心不忍的。转念却因为想到宁芷莟平日的那句对待敌人的仁慈,便是对待自己的残忍而收起了悲悯之心。 “王爷,素心姑娘脱困了。”冷情一面为着素心的脱困而欢喜,一面竟是不自觉地有些佩服素心的胆识与谋略,便是他这样的高手也不过是擅长右手舞剑的,不如素心那般左右双手都能激发银针。 “但愿她们真的能够熬过这一关。”上官清峑看向了远处那位相貌不甚起眼的侍女,在看到她的唇角扬起一抹残冷的笑时,心中着实是为宁芷莟与素心捏了一把汗。 眼见着素心脱困,如今宁芷莟心中委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却不过是一瞬间的分神,再待她抬起头时,已是有一张大网自地上突然而起,兜头便向着自己网了过去来。 “小姐……”素心眼见着大网向着宁芷莟网了下去,却已是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了。 “别过来!”宁芷莟朝着素心大喝道,“千万保全自身要紧!” 素心想起宁芷莟对她的再三叮嘱,只得是顿住了脚步,扣紧了手中的的银针,警惕地看着周围向自己围拢而来的黑衣杀手。 “王爷,二小姐怕是难逃此劫了。”冷情眼见着就要被大网兜头网住的宁芷莟,倒是不似素心方才遇险般急切的想要去救人,而是看向了身旁的上官清峑。 “她若是没有几分真的能耐,又如何配站在本王身边,与本王谈合作了?”比之方才素心遇险,此刻的宁芷莟遇险,上官清峑的反应似乎是更加从容一些。 宁芷莟眼看着大网兜头而下,紧接着已是显得有些慌乱,朝着素心喊道:“素心若是我被俘了,你要赶紧逃到前院去,这里是安国公府,就算他们再如何想要置你于死地,也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对你动手的。” 宁芷莟话音方落,空中的大网已是将她兜头给网住了,素心见宁芷莟被俘,只得横下一条心来,企图从众杀手的包围之中突围出去。 “素心……”被套在网中的宁芷莟还要说些什么,却因为闻到了什么奇异的香气而整个人渐渐失去了知觉。 “姑姑,她已经中了醉香晕过去了。”黑人杀手看着已是晕在地上的宁芷莟,向着方才那位长相平庸的侍女请示道,“姑姑,如今咱们要如何处置她的同伙?” “决不能让她活着逃到前院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人拦截在这里解决掉!”那其貌不扬的侍女话语中的意思分明是那般凌厉的杀机,语气却是平静的如同闲聊一般,好似人命在他们眼中便是贱如蝼蚁般的不值一提。 一时间所有的杀手便都跟着素心追了过去,如今被杀手追得退无可退的素心,内心反而已是平和了下来。 比起先前的慌乱,如今素心的眼中反而呈现出视死如归的平静来,若是不能全力突围出去,便只剩下横尸当场了。 眼看着杀手们俱都向着素心围拢了过去,眼看着命悬一线的素心,冷情这会子又有些沉不住气了。 上官清峑比起方才却是淡定了许多,只见他微微勾起了唇角,看向了宁芷莟的方向道:“她若只有这有那么点能耐,又如何能说服皇贵妃舍弃宁挽华,而选择她了?” “王爷的意思是……”冷清心中的疑问还未问出口,便见到宁芷莟袖中的三尺锦缎已是破空而出,却是直直向着那位姿容平庸的侍女而去的。 众人都未料到宁芷莟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间那位指挥全局的侍女已是被宁芷莟的锦缎缠住了脖颈。 黑衣首领见到那位面容普通的侍女被俘,情急之下朝着宁芷莟喝道:“快放开姑姑,否则顷刻间便叫你身首异处!” 宁芷莟见到黑衣首领的反应,心下便更是笃定自己押对了宝,于是略为收紧了手中的锦缎道:“怕是我身首异处之时,也是这位姑姑人头落地之时。” 看着宁芷莟眼中迸发出的杀机,黑衣首领投鼠忌器之下当真不敢再妄动了。 宁芷莟见黑衣杀手有所顾忌,于是飞快地扫了一眼不远处被黑衣杀手团团围住的素心,后者会意后一个纵身便跃出了众黑衣人杀手的包围圈。 眼看着跃上了房梁的素心,黑衣杀手只得向那位容貌平平地侍女投去了问询的目光。 “小女知道皇贵妃娘娘不过是想要试一试小女的本事。”宁芷莟自也是看出了黑衣首领请示的目光,便索性将话摊到明面上说道,“如今素心亦是脱离了你们的钳制,而姑姑的生死却握在了小女手中,如此看来这一局究竟还是小女略胜一筹的。” “二小姐临危不惧,便是连身边的侍女都是胆识过人的。”方才容貌平平地侍女挥了挥手,众黑衣杀手便已是迅速消失在了宁芷莟面前,转而走上前来的已是穿着宫中服饰伺候着的宫娥了。 “还不快将二小姐从网中放出来。” 几乎是在姿容平平侍女话音方落的瞬间,宁芷莟已是松开了绑缚在她脖颈上的锦缎,然后跟着道:“不必劳烦姑姑的人放小女出来了。” 宁芷莟说话间已是用手中的匕首划开了网住了自己的大网,那把匕首之上雕刻着精美的鸳鸯图案,分明就是宁芷莟与上官寒月受困时,无意在猎宫中得到的那对鸳鸯匕首。 “二小姐好本事,请随奴婢一起去见皇贵妃娘娘。”姿容平平的侍女对着宁芷莟敛衽为礼道。 “那便有劳云纹姑姑为我带路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点出了那位侍女的真实身份。 那侍姿容平平的侍女被说破了身份,于是顿下脚步,看向宁芷莟问道:“二小姐是如何知晓奴婢身份的?”云纹说话间已是伸手撕下了面上覆着的人皮所制成的面具,露出一张美艳的面容来。 “皇贵妃娘娘身边唯有云纹姑姑最得娘娘的信任,此等大事定然只会交于姑姑方才放心的。”宁芷莟说着看向云纹的目光亦是含了几分钦佩之意的,“再者便是,哪怕是姑姑敛去了本来的容貌,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毫不显眼的侍女,却是忽视了一个人可以掩去美丽的容貌,却是不能掩去眉眼之间的阅历,姑姑久在皇贵妃娘娘身边伺候,见多识广,怕不是一个普通小侍女能拥有姑姑那样一双妙目的。” “二小姐请随奴婢去见皇贵妃娘娘。”云纹的确是皇贵妃身边最得宠的侍女,她得宠不仅仅是因为她常年跟在皇贵妃身边,而是她确实有着聪明的头脑,以及非凡的见识,并非是宁挽华身边的蘅翠之流,只会靠着溜须拍马迷惑着自己的主子。 宁芷莟之所以如此礼敬着云纹,便是看出了她并非是那种一心依附着主子的奴才,由此可见她说的话在皇贵妃那里还是有着几分分量的。 “还请二小姐在门外稍后片刻,奴婢这就进去为二小姐通传。”云纹虽是皇贵妃身边的最得宠的侍女,可如今面对已是稍见落魄的宁芷莟,却仍是能秉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光这一点便胜过白氏身边轻狂的宋嬷嬷百倍,两厢下人对比之下,主人的手腕便是立见高下了。 跟在宁芷莟身后的素心经过方才的一番变故已是吓得有些腿软,若不是害怕在云纹面前露了怯,这会子怕是已经要瘫坐在地上了。 “素心,一会你留在外面。”宁芷莟看着素心额上沁出的细密汗珠,知道她还没有从方才的血腥杀戮中缓过神来,上一回云雾山猎宫遇险后,素心足足做个了几个月的噩梦,直至现在想到云雾山那惊恐的一幕都有些心有余悸。 “小姐……”素心自然是不放心宁芷莟的,想要坚持着一道进去时已被宁芷莟按住了手臂,“你放心,我定能全须全尾的出来的,你且安心在外面等着。” 宁芷莟与素心这一幕的姐妹情深,正好落在了不远处房梁之上上官清峑与冷情的眼中。 “王爷,属下瞧着素心姑娘自己吓得腿都站不直了,还要牵挂着二小姐。”冷情方才亲眼瞧见素心自屋檐上跃下时,双腿都是止不住的颤抖着的,“二小姐也是奇怪,如今她要见的可是权倾后宫,曾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皇贵妃,生死关头二小姐却还有心思去安抚着素心姑娘,说起来二小姐与素心姑娘当真是属下见过的最特别的一对主仆了。” 冷情一直跟在上官清峑身边,自是见惯了后宫里最为阴暗的一面,乍然间见到宁芷莟与素心间的舍命交情,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着要保全旁人,真真是不自量力。” 冷情有些不确定上官清峑这番话嘲讽的是宁芷莟还是素心?只有上官清峑自己知道,他口中说的不自量力的对象是素心,上一回在云雾山,素心也是这般豁出性命去救宁芷莟的,那也是上官清峑第一次动摇了心中的想法,怀疑着这世间或许真的是存在所谓真情的,也正是因为素心让上官清峑心那样不信真情的人有所动摇,才会有了日后上官清峑对素心一次次的试探。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上官清峑是想用事实说服自己,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真情。 第二百二十六章:说服皇贵妃(上) http://.biquxs.info/

冷情眼瞧着云纹从内室出来后,毕恭毕敬地将宁芷莟引了进去,下意识地便去瞧了上官清峑的神色。 上官清峑倒是神色如常的看着宁芷莟随着云纹走进了内室,但其实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故而冷情也没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什么端倪来。 宁芷莟被云纹一路引进厢房中,来到了皇贵妃所处的内室,这还是宁芷莟第一次单独拜见皇贵妃,若是寻常人自是会如素心那般生了怯意,可如今已是历经生死,两世为人的宁芷莟却是能够从容应对的。 “臣女左相府宁芷莟,拜见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屈膝跪在地,朝着上首的皇贵妃叩首参拜道。 皇贵妃则是斜倚在软塌之上,微眯着一双凤眼打量着虔诚拜服在地的宁芷莟,良久后方才缓缓开口道:“起来吧。” 宁芷莟虽然整个身子都匍匐在地,却仍是感觉到了上首皇贵妃凌厉的目光长久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直保持着匍匐在地姿势的宁芷莟,直至听到皇贵妃的那句“平身”,方才缓缓直起了身子,目光不卑不亢地迎向了眸中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的皇贵妃。 见着跪在下面不卑不亢的宁芷莟,倚在软塌之上的皇贵妃却也并不感到意外,这一年多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宁芷莟并非池中之物,她的胆量与谋略都远胜于左相府中空有一副美艳皮囊的宁挽华。 “本宫听恒亲王说你向他求了要见本宫?”皇贵妃拨弄着手上珐琅彩缳的护甲,语气中含着几分不屑的愠怒之意,“你以为凭着几分姿色迷惑了恒亲王的心智,便可以在本宫身前谋得一席之地了?” “从来听闻皇贵妃娘娘贤达睿智的盛名,不知娘娘今日可否容得下小女的一番肺腑真言?”这话有些激将的意味,却也是意在相信皇贵妃却有这个容人之量。 “本宫最是厌恶那些个企图利用着口吐莲花,迷惑人心之辈。”皇贵妃说话间手上微一用力,便已是抠掉了镶嵌在护甲上的碎米宝石,“便如本宫护甲上的这粒宝石,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娘娘可否将掉落的宝石赐予臣女。”宁芷莟膝行至皇贵妃身侧,双手平摊,目光虔诚的道,“还请娘娘将掉落的宝石赐给臣女。” 皇贵妃见宁芷莟两度希望自己将宝石赐予她,且又目光诚挚,于是便将手中的宝石随手扔给了跪伏在地的的宁芷莟。 宁芷莟得了皇贵妃所赐宝石后,亦是小心翼翼地将之放在了一旁的圆杌之上,随即又自怀中取出一条绣着凤凰的锦帕,最后才从袖中取出针线,将方才的那颗宝石固定在了锦帕上凤凰的眼睛之处。 “娘娘,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便如这颗宝石,就算不装饰着娘娘您的护甲,照样也可绣在凤凰的眼睛处作为点睛之笔。” 这亦不是宁芷莟第一次展现她高超的针线功夫了,但其实女红还是其次,关键的是宁芷莟窥探到了皇贵妃想要凤临天下的野心。 “你就这般笃定本宫会收下你的锦帕。”皇贵妃看着跪在地上双手捧上锦帕的宁芷莟,既不恼怒却也并不打算收下她的锦帕,而是以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着她道。 宁芷莟心中自然知道皇贵妃必不会轻信了了自己,于是又道:“皇贵妃娘娘凤临之姿,想来臣女帕子上的凤凰定是没有绣出娘娘您浑然天成的风姿,娘娘这才不肯收下臣女的锦帕的。” 看着宁芷莟顾左右而言他,皇贵妃随即便睇了云纹一眼,后者会意,看向宁芷莟的眼色已是多了几分凌厉的意味,喝道:“大胆左相之女,明知道凤凰是皇后方才可以使用的规制,你这是想要陷皇贵妃娘娘于不义吗?” 若是寻常之人被云纹这般一通威吓,定是会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可宁芷莟虽说已是跪伏在了地上,但眸中却是并不见俱意的。 皇贵妃自也是知道宁芷莟并非一般的矜贵小姐,这点阵仗自是吓不倒她的,便也不欲与她打哑谜了,而是直接转入正题道:“本宫看中的是后位,是权倾后宫的无上权柄,那你看中的又是什么?是什么值得你轻易舍弃了亭主的身份,一心只想拜服在本宫脚下,依附于本宫的?” 皇贵妃轻易宣之于口的野心却并未让宁芷莟有丝毫的讶异,想来只有如白氏那般能力与野心不匹配的人,方才需要极力遮掩着自己的野心的,而皇贵妃哪怕是将野心宣之于口,哪怕是将野心落实到行动上,逼得皇后避世出家,逼得年幼的上官寒月受尽苦楚,亦是没有人能奈何得了她的。 两世为人的宁芷莟深深地知道,这便是上位者手握权柄,与卑微者不得不为人鱼肉的悲哀。 “臣女只为白氏一族的覆灭与白静言的项上人头!”宁芷莟看向皇贵妃时,丝毫没有掩饰眸中的切肤之恨。 “你恨白氏一族陷害了叶氏一族,那不过是你与白氏之间的私仇。”皇贵妃看着眸中燃起灼热恨意的宁芷莟,语气淡漠地如冬日的凉雨,“你与白氏的私仇,本宫何故又要牵扯其中?” “皇贵妃娘娘并不算是牵扯其中,而是本来就已身在其中。”宁芷莟也不再绕着弯子说话,而是直言道,“皇贵妃娘娘想要利用左相府和白氏一族,铺平将来恒亲王殿下的夺位之路,却不知养虎为患,反被虎噬的道理。” “白氏一族向来依附着我萧氏一族,白氏对本宫亦是惟命是从,本宫何至于要自断臂膀?”皇贵妃从来处事谨慎,自然是不会轻言与宁芷莟合作而舍弃白氏一族的。 “皇贵妃娘娘若当真认为白氏没有起二心,又何故会传见臣女了。”宁芷莟顿了顿,决定还是该泄露些足以说服皇贵妃的信息的,于是接着又道,“再者,如今南境连发暴动,若不是萧老将军一力弹压着,白老将军又是真心想与萧氏一族结为姻亲的,怕是早就要生出什么乱子来了。” 对于朝局亦是了如指掌的宁芷莟,当真是叫皇贵妃吃惊不小的,可她毕竟纵横后宫多年,面上却是分毫不露,只是淡淡又道:“皇上已是默许了华儿嫡妃的身份,你依附本宫的第一步,便是要本宫为了你触怒天颜吗?” 宁芷莟心知皇贵妃意在试探她的诚意以及用心,自是不敢怠慢的,故而目光恭顺的答道:“臣女依附着娘娘是为了助益娘娘与殿下,自然是不敢给娘娘以及殿下,添上一丝一毫烦忧的?” 皇贵妃眼见着宁芷莟心中已有谋略成竹在胸,于是缓和了语气,问道:“怎么个助益法子?” “皇上既然默许了大姐姐与恒亲王殿下的婚事,那大姐姐自然是要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的。”宁芷莟顿了顿,眸中一闪而过算计的光芒,“也正是因为大姐姐入了恒亲王府,方能安抚住白氏一族,安抚住白老将军。” “你的意思是为了扳倒白氏一族,你竟是甘愿委身入恒亲王府为妾?”皇贵妃很快便领悟了宁芷莟想入恒亲王府为妾,与宁挽华共侍一夫的想法。 要知道宁芷莟的身份可是左相府原配正妻嫡出的女儿,地位是远远尊于宁挽华续弦嫡女身份的,虽说太傅府已经覆灭,但尊卑自在人心,宁芷莟他日自也是能嫁入其他高门显贵为正妻的。 “大姐姐是白氏的心头宝,亦是白老将军攀附皇恩最重要的筹码。”宁芷莟说着将目光转向了皇贵妃道,“娘娘该知道,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将会落在大姐姐身上的,也唯有大姐姐可以暂时安抚住白氏一族。” “本宫真是有些不明白你的心思了?”皇贵妃看着宁芷莟的目光中亦是有些疑惑不解,“若是如你所言,让华儿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然后又任由着她诞下嫡子来安抚住白老将军,那白氏一族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了。” 皇贵妃自然是明白白元鼎盼着自己的外孙有着帝王血脉的妄念,之所以在知晓了白元鼎心思的情况下,依旧同意宁挽华入王府,不过是笃定了将来那个孩子一定会是被皇贵妃自己牢牢把控在手中的,至于白氏若是安分守己,自是可以仗着天子曾外祖的身份得到一些富贵的,但若是起了什么旁的心思,届时大权独揽的皇贵妃,自然也是可以顷刻间夷平白氏一族的。 “皇贵妃娘娘想要用大姐姐嫁入恒亲王府来安抚白氏一族,更是想利用大姐姐将来诞下的嫡子牵制住白氏一族。”宁芷莟早已窥见了白氏的狠毒与野心,又很好的利用了皇贵妃高处不胜寒的疑心道,“可是皇贵妃娘娘莫要忘了,大姐姐诞下的孩儿虽是您的亲孙子,却也同时是白氏的亲外孙,大姐姐虽说平日骄纵跋扈了些,但白氏却是真心疼爱着大姐姐的,大姐姐到底也是从心里头敬着白氏的。” 宁挽华曾几次三番为了白氏不满于皇贵妃,皇贵妃亦是早已对之起了忌惮之心,不过是看在如今白氏一族与宁挽华俱都握在她的手掌心里,这才一直没有过分苛责于宁挽华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说服皇贵妃(下) http://.biquxs.info/

“不要自作聪明,妄图揣度本宫的心思。”皇贵妃忌惮着白氏是真,可打心底里瞧不上白氏也是真的,“哪怕是白氏的女儿有一日能够坐上皇后的宝座,那也不过是本宫愿意抬举着她罢了,届时本宫会是这大周尊贵无比的太后,可她却还是从卑微庶女扶正的嫡女,卑贱的身份烙印在骨子里是怎么也去不掉的。” “皇贵妃娘娘身份高贵,自是白氏那等微贱的出身比不了的。”宁芷莟说到此处略微一顿,又转了话锋道,“然则臣女的母亲虽比不上皇贵妃娘娘出身高贵,却也是堂堂太傅府的嫡女。”宁芷莟说着忽而抬眸直视着皇贵妃,眼中悲痛是真,笃定了皇贵妃会忌惮着白氏也是真:“白氏手段狠辣,心机亦是深沉,娘娘留她在身侧,难道便从来没有过如鲠在喉的不安吗?” 皇贵妃自是觉得留白氏在身边是有着芒刺在背的隐患,总也不能安心的,可如今为了安抚住白氏一族,同时也为了拉拢着宁凡之,也唯有暂时留下白氏了。 “你既对世事看得如此透彻,又对朝中局势了若指掌,就该明白本宫允许芒刺在背的因由!”皇贵妃也不欲再与宁芷莟打什么哑谜了,已是如实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想要借此探一探宁芷莟的底。 宁芷莟见皇贵妃不再有所隐瞒,自然也是拿出诚意回道:“皇贵妃将大姐姐视为恒亲王嫡妃的不二人选,不过是因为大姐姐作为左相嫡女和白老将军外孙女的双重身份。”宁芷莟想要继续深入话题,抬首本能的看了看皇贵妃身边伺候着的一应小宫女们。 立于皇贵妃身旁地云纹领悟到宁芷莟的意思后,当即向着一众宫女们吩咐道:“你们都先退下吧。” 待到宫人全部退出去后,厢房的内室便只剩下了皇贵妃,宁芷莟与云纹三人了,云纹乃是皇贵妃的心腹,宁芷莟自然知道皇贵妃是信得过云纹的。 宁芷莟很快便就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皇贵妃娘娘想要借着大姐姐安抚住白老将军与白氏一族,臣女正好想到了一个既能安抚住白老将军,又能让皇贵妃不至于如鲠在喉的好主意。” 萧氏一族虽说子孙皆不成器,但如今萧老将军健在,皇贵妃在宫中亦是如日中天,未必不能收拾了方才气势的白氏一族,不过是出于长远考虑,不想祸起萧墙,白白便宜了隔岸观火的上官寒月。 “说出来听听。”皇贵妃单手支额,靠在了软塌之上,看着宁芷莟的目光含着五分相信,五分怀疑。 “娘娘想要白氏一族从此安分,白氏一族则是想要借着宁挽华谋取更大的利益。”宁芷莟继续说道,“说到底白老将军所有的希冀,最终还是要落在大姐姐腹中的孩子之上的,但若是大姐姐一直没有生养,白氏一族的希望岂不是要落空了。” 皇贵妃听闻宁芷莟所谓的绝妙好主意不禁有些失望,若是能在宁挽华的身上使这些手段,那皇贵妃也不用忧心着将来白氏一族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了,只怕是她方才给宁挽华使了手段,白氏便要抓住皇贵妃的小辫子将事情捅到御前去了,毕竟伴君如伴虎,这些年萧氏功高震主,单是忌惮两字便足以生出任何的变数来,自是不能被人抓住了错处的。 看着皇贵妃微微紧蹙起的眉峰,宁芷莟亦是不敢再托大卖关子了,而是直言道:“若是皇贵妃娘娘暗地里对大姐姐下了手,自然是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但若是大姐姐自己与恒亲王夫妻不睦,更有甚者闹得家宅不宁,皇贵妃娘娘觉着这笔账白氏该去找谁讨回了?” “从一开始你打定主意甘愿入王府为妾,便是存了想要搅扰了华儿与清儿夫妻不睦的心思。”皇贵妃如今算是明白了宁芷莟的全盘谋算,“只是华儿有白氏从旁提点着,怕是未必会落入你的圈套之中。” 皇贵妃看了宁芷莟一眼,一双凌厉的凤眸中传递出宁芷莟恐怕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意思。 宁芷莟读懂了皇贵妃眼中的意思,进而解释道:“大姐姐恨我入骨,仇恨总是能蒙蔽了人的心智的,更何况是大姐姐那样从小到大没有受过半点挫折的高傲性子。” “你心中的谋算本宫如今已经知晓了,也唯有你能够引起华儿的嫉妒之心,从而打乱白氏的阵脚。”皇贵妃说着已是话锋一转,目光凌厉的迫住宁芷莟道,“只是本宫想不明白,你甘愿赔上一生的幸福来助本宫,又是想从本宫或者恒亲王那里得到什么?” “臣女的目的一开始便已经向皇贵妃娘娘表明了,臣女想要的不过是白氏一族的覆灭和白静言的项上人头而已。” “本宫素来不喜欢暗中耍心机手段之人。”皇贵妃显然是不相信宁芷莟除却复仇之外,亦是别无所求的,再度开口时话中已是含了些警告的意味,“白氏那般微贱之人,竟妄想凭着几分小聪明瞒天过海,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已尽在本宫的掌控之中。” 不论是白氏一族妄图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图谋,还是白静言想要宁挽华稳坐皇后宝座的图谋,究其根本不过是想要手中握紧更大的权柄而已,但倘若宁芷莟所求与他们一样,甚至比白老将军和白静言求得更多,那皇贵妃又何必要费尽力气赶走豺狼却又换来了虎豹。 “或许在天下大多数人眼中,权利和荣华富贵皆是致命的诱惑,可臣女却从来不曾将那些放在眼中,亦不会在白氏一族覆灭后向着皇贵妃狮子大开口的。”宁芷莟说着已是跪伏在地,深深一拜道,“臣女入甘愿入恒亲王府为妾,便是臣女最大的诚意了,若是臣女真的是贪婪权位之人,也不会那般轻易的便舍弃了皇上亲封的‘亭主’之位,所有人都不明臣女为何会因为小小蟊贼便吓破了胆,只有臣女自己知道舍弃那亭主之位,乃是是臣女献给娘娘的一颗定心丸。” 前番白氏百思不得其解的关于宁芷莟疯癫的状态,亦是同样让皇贵妃起了疑心的,也曾暗自揣度过宁芷莟的心思,却也是始终猜不透宁芷莟的真正目的。 “娘娘,如今臣女不过一介平民,入府也不过是为妾室而已,就算是娘娘怀疑臣女蛊惑了恒亲王,但臣女的身份摆在这里,更何况恒亲王殿下也不是轻易会被美色所蛊惑的。”看着皇贵妃眉眼间稍有松动之意,宁芷莟急忙又道,“臣女所求不过是白氏一族的覆灭和白静言的项上人头而已,若是皇贵妃娘娘还是不放心臣女,大可以在臣女入了亲王府后派人随侍在臣女身边,只要臣女一直无有所出,娘娘便也可以安心了。” 宁芷莟不过一介女流,而大周自开国以来也从来没有女子登基的先例,若是没有了子嗣,宁芷莟所谋的一切都是无法达成的。 “你当真不求任何身外之物?所谋所求皆只为倾覆白氏一族而已?”皇贵妃久居深宫,看惯了人心贪婪,更是知道有时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便是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会放过,所谓的人性大多数都是败在了人心贪婪之下的。 “皇贵妃娘娘,臣女敢以亡母起誓,若是臣女对权位或者是名利有着半分的眷恋,便叫臣女的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宁芷莟表面上义正言辞的起誓,内心却是暗自腹诽着道,“若是手上没有实权,袖中没有钱财,岂不是就要任人鱼肉了,我想要得到这些却并非是因为贪念这些,而是只有拥有了这些方才能助我成功复仇!” “本宫如今姑且便信了你。”皇贵妃眼见宁芷莟敢于以故去的叶澜霜起誓,又答应了绝不会诞下上官清峑的子嗣,心中便是信了她三分的,这才复又警告着宁芷莟道,“若是将来被本宫发现你生了二心,本宫定会叫你后悔如今欺瞒了本宫的行为。” 轻轻浅浅地几句话,却是如重锤一下一下敲击在宁芷莟心上的,原来威胁人的手段不在于口气的凌厉,而在于手段的狠辣,怕是久浸深宫的皇贵妃若真发起狠来,亦是当真会让宁芷莟后悔今日的欺瞒的。 “为自身计,臣女也是绝不敢欺瞒皇贵妃娘娘的。”宁芷莟再次跪在地上,向着上首的皇贵妃深深地叩拜道。 皇贵妃倚在榻上,朝着宁芷莟摆了摆手道:“这里到底是安国公的府邸,你也不必在本宫的屋里久留,下去吧!” “臣女告退了。”宁芷莟躬身退至门边,却在正要抬脚跨出门槛时复又听皇贵妃道,“想要依附于本宫得本宫庇护,不单是要忠于本宫,更重要的是要有本宫看得上的本事,这本事可不仅仅是嘴上吹嘘出来的,是要让本宫实实在在瞧见才作数的,望你到时莫要让本宫失望。” 宁芷莟听了皇贵妃的一番话,心中没来由地一紧,却又说不上来紧张的因由,于是定了定神后回道:“臣女谨记皇贵妃娘娘的教诲。” 第二百二十八章:心腹云纹 http://.biquxs.info/

云纹站在外室的门里面从窗纸的破洞处看到宁芷莟走远后,这才又回到了内室中,为皇贵妃奉上一盅茶道:“娘娘说了半天的话,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皇贵妃接过云纹递过的茶盏,浅啜一口后问道:“方才的事你怎么看?” “娘娘对二小姐还是有所疑心的?”云纹看出了皇贵妃的忧虑所在,在心中忖度了一番方才道,“娘娘是怕养虎为患,方才去了白氏那样豺狼之心的人,却又招来了胃口更大的如宁芷莟那般的虎豹之徒?” “白氏一族因为顾忌着华儿入府为嫡妃之事,这些年也还算是安分守己的。”皇贵妃的确是怕打掉豺狼又招进了更为凶残的虎豹来。 “因着娘娘早早许诺了会让大小姐入恒亲王府为嫡妃,这些年白氏一族也算是安分的。”云纹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宁挽华目中无人的样子来,口中便已是转了机锋说道,“话说回来白氏一族这些年忍辱负重,不过是为了各自的美梦与盘算,但说到底不管是将来的帝王有着白氏的血脉,亦或者是皇后的宝座落在自己女儿的囊中,最终所求的不过都是名利二字而已。” “继续说下去。” 云纹见皇贵妃听进了自己所说的话,于是又道:“娘娘不过是想借助着左相在朝中的威望,与白氏一族子孙辈的骁勇善战来为王爷日后夺位铺平道路,若是白氏一族与白静言知道进退,懂得知恩图报也就罢了,就怕……”云纹顿了顿,看着皇贵妃骤然眯起的眼眸道:“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得了这些又要去惦记着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云纹久在皇贵妃身边,自然是知道皇贵妃的七寸痛处在哪里的,亦是知道白氏一族到底不同于左相府,左相宁凡之虽是启帝的宠臣,却是个手中没有兵权的文臣,不似白氏一族,虽一直臣服在萧老将军麾下,但却因为孙子辈人才辈出,身受南境将士的爱戴,将来若真的起了反叛之心,想要取萧氏一族而代之,恐怕届时会是最大的祸患。 “你觉得宁芷莟的话有几分可信?”皇贵妃这等大事都询问着云纹的意思,可见心中是十分倚重云纹的,这也是宁芷莟想要巴结示好云纹的因由所在。 “人心隔肚皮,奴婢实在不敢妄自揣测着二小姐的心思。”云纹顿了顿,继而又道,“奴婢虽不知道二小姐的心思,却是可以看出二小姐依附于娘娘的一片诚心的。” “你是说她为了依附于本宫,为了让本宫宽心,故意装疯卖傻触怒了天颜,因此失了亭主的身份?” 那时皇贵妃也曾疑惑过宁芷莟是真被吓得疯傻了,还是有意装疯卖傻的,甚至还和云纹揣测过宁芷莟的意图,可哪怕是当时的皇贵妃与宁芷莟设想了各种可能,却也是万万没有想到宁芷莟会是为了博取皇贵妃的信任故意失了亭主身份的。 云纹顺着皇贵妃的话头,试探着问道:“娘娘可否是忌惮着二小姐太过伶俐,害怕她来日起了反叛之心?” 皇贵妃抬眸看了云纹一眼反问道:“云纹你当真觉得左相府的二小姐只是生得伶俐了些?” 云纹窥探着皇贵妃的神色,缓声答道:“论起手段和城府,二小姐和白氏当真是不遑多让的,甚至比白氏更有远见。”云纹心中知道皇贵妃是忌惮着宁芷莟的谋略与见识,这才会绕着弯子为宁芷莟说话道:“二小姐的确是有过人之处的,可她不过是一介孤女而已,哪怕是空有个亭主的身份也是不足为虑的,更何况如今她如今不过只是一介平民而已。” 白氏因为微贱的出身,不单单只是被皇贵妃瞧不上眼而已,更是被跟在皇贵妃身边见多识广的云纹笑话是小家子气的,也正是因为云纹仗着皇贵妃的宠爱从未将白氏放在眼中,如今才会耿耿于怀于那日宁挽华取笑于她宫婢的身份。 云纹说这番话的确是有私心的,因着平日里仗着皇贵妃对自己的宠爱,云纹素日里是从未将白氏放在眼里的,虽也并未在明处为难于她,但云纹却也相信凭着白氏细密的心思,应该已是早已窥探到自己对她的鄙夷之意,凭着白氏的狠辣与狭隘,若是来日真的得势,又哪里容得下平日里曾轻视过她的云纹,更何况宁挽华亦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么及得上宁芷莟的顾全大局,眼中从来只有远见与利益,只要她云纹还有着可利用的价值,宁芷莟便不会为了一己私仇而对她不利,为自身的前程考虑,云纹自然是要在暗中帮衬着宁芷莟的。 “那丫头如今看来的确是不存在任何的威胁,可她身上的一股子狠劲儿却是本宫所忌讳的。”皇贵妃觉得宁芷莟身上有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的决绝狠劲,正所谓舍得一身剐,皇帝也能拉下马,有时候孑然一身的人反而更不好对付。 “娘娘是忌惮着二小姐小小年纪便已是有勇有谋,甚至见识与手段还远在白氏之上。”云纹精准的剖析出皇贵妃内心的顾忌,而后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可奴婢却认为二小姐的孑然一身不过是少了些身外之物的累赘,却是添了太多感情上的牵绊。” 皇贵妃似是被云纹说动,复又问道:“你是指她身边的那个两个小丫鬟?” 云纹继续道:“不止是素心和素蕊了,还有九公主,再者便是一直被宁芷莟以武师的身份,掩藏在九公主身边的那个唤作明飒的武师。” “何以见得那不是她抛出的诱饵,使出的诡计?”皇贵妃身处高位对任何的事情都是存着几分疑心的。 “只要是人终归是会有弱点的,在旁人眼中那个素心不过是个卑贱的小丫头而已,在宁芷莟那里却是愿意以性命相护的。要知道一个人什么都可以伪装,亦是什么都可以舍弃,可命却只有一条,断然是不会为了迷惑他人而赔上自己一条命的。再者,她费尽心力将素心举荐入御医院,可见与她的情分自是不浅的。更何况若不是奴婢费力追查,却也未必能窥见到二小姐的那些隐秘心思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诛心之计 http://.biquxs.info/

“本宫倒真有些琢磨不透那丫头得心思了,分明是个有头脑有手腕的狠角色,却硬是要将棋盘上的一局好棋搅乱不可。” “奴婢或许可解娘娘心中的疑惑。”云纹见皇贵妃似乎很是不解宁芷莟分明可以走得更稳的,却非要放弃一切,转过头来依附着皇贵妃,哪怕是顺应了上官寒月,入了毓亲王府为妃,也总好过将来入得恒亲王府为妾的。 “说来听听。” 云纹于是又道:“娘娘您心智无双,却偏偏没有往最简单的方面去想,从而忽视了二小姐再如何能干,也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情窦初开的小丫头而已。” 云纹真真是一语点醒了皇贵妃,皇贵妃如今已是年逾四十,又是久居深宫之中,自然是体会不到宁芷莟的一番少女心思了。 云纹继续道:“奴婢曾有几次无意间撞见二小姐与毓亲王之间的眉目传情,想来或许他们之间的传言并非是空穴来风,二小姐或许真的是属意于毓亲王的。”眼看着皇贵妃似是有些不解自己如今的这番话,云纹忙解释道:“如今看来二小姐虽不像叶氏那般全无心机,却还是继承了叶氏的深情的,否则也不会善待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想当年叶澜霜便是痴心到不能再痴心的一个痴人,哪怕是叶太傅极力反对她入左相府的门,叶澜霜却还是因为深深爱慕着宁凡之,最终坚持入了左相府的门。叶澜霜嫁入左相府后,更是孝敬着老夫人,善待着白氏及一众妾室,哪怕后来宁凡之负了心,她也从未因为宁凡之的负心而迁怒旁人。 想来若不是皇贵妃亲眼目睹了叶澜霜悲惨的一生,怕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世上竟会有如叶澜霜那般的心善之人。 “你的意思是她的真正目的,或许真的只是为了报叶氏满门的血仇而已,并没有存着什么旁的不该存的心思?” “娘娘该知道谁没有年轻天真之时。”云纹继续说道,“便是连心狠手辣的白氏在少女之时亦是相信了她的嫡母与长姐,最后落得个被她们哄骗着卖出了白府的悲惨下场。” 皇贵妃听闻云纹提起少女时的天真,一直隐藏在心底的那根最柔软的心弦似是被无意触动,犹记得她刚入宫时也是怀揣着一颗单纯炙热的少女心的,那时她也曾企盼着她未来的夫君可以护她一世周全,可以怜她爱她惜她的。 云纹见着皇贵妃有些失神,于是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皇贵妃的思绪从过去的旖旎温柔中被生生拉回了冰冷的现实,她眉眼间难得的一抹柔色也很快被惯有的清冷所代替。 “你接着说下去。” 云纹见皇贵妃收敛了思绪,便继续说道:“哪个少女不怀春,又有哪个怀春的少女是不为自己的情郎着想的。想来这才是二小姐舍弃毓亲王而选择咱们王爷的真正因由。” “这么说来她与上官寒月间倒真是有着牵扯不清的情分了?”皇贵妃说话间已是微眯了双眸,再度睁开时一双凌厉的凤眸似是有着什么极好的盘算。 “娘娘是想到了什么?”云纹敏锐地察觉到了皇贵妃应是心中有了什么良策。 “你说咱们如今已是抓到了她的弱点,可她却还懵然不知,再加上她与毓亲王纠缠不清的关系,来日还怕她能翻出本宫的手掌心去不成?” “娘娘的意思是毓亲王与二小姐并不是逢场作戏……而是动了真情的?”因着上官寒月风流之名帝都皆知,云纹一时之间倒真是拿捏不准他对宁芷莟是否真的存了几分真情的? “古往今来,男人或许会被美色所迷惑,却也不排除柳下惠之流,但可以肯定的是男人一定会为富有才情的女子所吸引。”皇贵妃似是想到了从前,声音亦是不自觉地柔软下来道,“云纹,你可知怎样的女子才是男子心心念念,魂牵梦绕都不能忘怀的?” 云纹思忖了片刻后,坦然答道:“奴婢愚钝,回答不上娘娘的问题。” “云纹,这世上唯有得不到的,和永远失去的才是最好的。”皇贵妃的后半句话却是凄厉的辗转在心间的。 或许这世间真的只有生死隔开的距离才是最令人难忘的,便如当今的皇后和已经逝去的蓉妃,一个永远得不到,一个往事不可追,也唯有如此她们方才成了启帝心头的朱砂痣,而日日陪伴在启帝身边的皇贵妃,却反倒成了墙壁上的一抹蚊子血了。 云纹看着皇贵妃的神情,便知道她是忆起了往日旧事,亦是知道那是皇贵妃多年的心结,于是低眉垂手立于皇贵妃身侧,便是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的。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窗外已是暮色四合,久到云纹以为皇贵妃会这样一直枯坐下去时,她方才缓缓启齿道:“云纹,你说皇上是真心喜欢着皇后吗?” 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问题,一个大周所有臣民都能回答的问题,云纹却是硬生生地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暗自握紧了广袖之下的双拳,云纹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开口答道:“不管皇上待皇后如何,皇后如今已然离宫修行,虽说是代发出嫁,但到底也是远离了红尘世俗的。” 说完这番话后云纹小心翼翼地觑着皇贵妃的神色,眼见着皇贵妃眼角眉梢有了些柔缓之意,悬于嗓子眼的一颗心方才稍微地下移了一些。 “她是离宫修行了,可名位却还在,皇上对她亦是一如往昔的看重。”皇贵妃的语气中隐隐含着从未有过的悲怆,“便是连她的儿子都因着他的庇护凌驾于本宫的清儿之上。” 云纹深知皇贵妃不过是因着一瞬的前尘往事涌上心头,这才暂时失了神志而已,也不敢胡乱接话,只是越发恭眉顺眼的立于一旁。 待到缓过神来时皇贵妃已是惊觉到自己方才失了态,侧首去看云纹却,见她躬身立于一旁,并未有过多的表情显露于面上,好似根本未将皇贵妃方才的失态看在眼里。 “你说上官寒月真能如文青鸾那般情深义重吗?”皇后本是皇贵妃最忌讳之人,便是连云纹都不敢轻易提起,却不想如今皇贵妃会主动提起皇后来。 “人们常说母子一脉,更何况毓亲王平日里也是十分孝顺皇后的。”云纹也不敢将话题扯远了,便只是顺着皇贵妃的话回答道。 “母子一脉,好一个母子一脉!”皇贵妃好似被这句话触动了心肠,竟是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 云纹却不知她是哪句话说得不好,于是忙跪伏在了地,不敢再胡乱回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皇贵妃方才又缓声道:“他们的确是母子一脉,可惜了本宫却是……”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日后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云纹惊得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奴婢愿意领受任何的责罚,只愿娘娘可以消了心中的那口气。” 皇贵妃被云纹的哀求之声彻底唤回了迷失地心智,于是瞧着跪伏在地乖觉的云纹道:“知道本宫为什么倚重你吗?”皇贵妃不待云纹回答,又继续道:“因为你知道什么是非礼勿言,又能守得住本宫心中的秘密。” “奴婢得到娘娘的眷顾方才能做了这畅春宫的掌事女官,奴婢得娘娘恩惠,自然是要誓死效忠于娘娘的。”云纹说着跪伏在地连磕了几个响头。 “起来吧。”皇贵妃已是恢复了平日里清明的神态道,“本宫亦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自然也是不会怀疑你的衷心的。” “娘娘方才在席间喝了不少酒,如今已是有些醉了,不如让奴婢扶着娘娘去床榻上歇个午觉。”云纹正要伸手去扶皇贵妃时却发现她眸光骤然一紧。 “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云纹早已摸清了皇贵妃的性情,知道她是绝不会无缘无故露出此般神色的。 “云纹,本宫的酒量不至于这般浅,方才席间也不过是喝了三五盏酒而已。” “娘娘的意思是有人在娘娘的酒水中做了手脚?”云纹忙请示道,“需要奴婢彻查此事吗?” “今日乃是安国公的寿宴,来往与府上的客人总共有好几百人。”皇贵妃继而又道,“更何况若是本宫打着抓刺客的名义大肆搜府,岂不是又要搅合了安国公好好的一桩喜事。” “是奴婢考虑不周,还望娘娘宽恕。”云纹想到前番苏墨文的婚宴便是被宁挽华给搅合了,使得安国公与皇贵妃生了嫌隙,如今若是再生出事来怕真是要就此与国公府交恶了。 “你也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皇贵妃并没有就这件事过多的苛责于云纹。 “娘娘心中可怀疑是谁动了手脚?”云纹心中一时也拿不准是谁干的,在今日众多的人中,上官寒月,宁芷莟,亦或是安国公都有下手的机会和动机,甚至潜伏在暗处他们不知道的人也是极有可能的,毕竟皇贵妃风光的背后亦是树敌颇多的。 “本宫不关心是谁干的,却是很佩服于他的这番诛心之计?”很显然皇贵妃与云纹所关心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诛心之计?”云纹听后甚为不解的问出了声来。 第二百三十章:偶遇元清玄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退出了皇贵妃的厢房后,素心陪着她一路走至了安国公府的后花园,因着宁芷莟如今已是失了亭主的头衔,少了被阿谀奉承着的烦扰,倒是可以逃离那喧嚣的宴饮,与素心赏花赏景,清静片刻。 “小姐,皇贵妃可相信了小姐所说的话,愿意与小姐联手对付白氏一族了?”素心知道皇贵妃乃是深不可测之人,方才候在门外时已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皇贵妃哪里有那么轻易就能信了我的话。”宁芷莟回想到皇贵妃方才多番地试探,便知道精明如皇贵妃是不会那么容易轻信于人的。 “那小姐接下来如何打算?”素心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光凭一张嘴是不足以取信皇贵妃的。”宁芷莟心知皇贵妃要见到的是实际行动,如此一来取信皇贵妃之事便是急不来的了。 “皇贵妃能十余年于宫中屹立不倒,自是懂得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的。”素心轻叹一声道,“看来小姐想要取信皇贵妃,是需要花上一些时间的。” “素心,日后你在宫中当差要格外留着心,最近切莫要再出入恒亲王府了。”宁芷莟心内隐隐有些不安,“还有,一会回府时避开众人的耳目,我要去一趟六尺巷的雅居。” “小姐怎么忽然想着要去雅居了?”素心心里很怕会在此时招惹是非,于是劝道,“素心昨日方才去了雅居瞧过,素蕊一切都好,小姐尽管宽心。” 宁芷莟见素心如此说,方才不安定地心神这才逐渐地平稳下来,应了素心的意思道:“方才是我太急切了一些,如今的确不是该去往雅居的好时机。” “小姐,那边不是玉成少爷和京兆尹府的元公子吗?” 宁芷莟顺着素心的目光看过去,很快便看到了京兆尹府的元清玄正在同人下棋,而宁玉成则是巴巴的挤在了元清玄的身边看着两方对弈。 宁芷莟心中正踌躇着是否要过去见礼,想要过去见礼的理由自然是因为内心拜服于元清玄的人品与学识,心中顾忌着的却是她还尚未出阁,毕竟男女有别,她亦是不好主动凑过去的。 “二姐姐,二姐姐。”正当宁芷莟心中踌躇着是否要过去见礼时,宁玉成已是欢喜的朝着宁芷莟的方向跑了过来,或许是宁芷莟待宁宛然颇为亲厚,那怕是旁人看出不来,身为宁宛然胞弟的宁玉成自是看得出来的。 宁芷莟眼看着那厢下棋之人的目光都随着宁玉成而落到了自己身上,只得是迈着端庄的步伐向着众人走了过去,待到走进众人时,方才微微福礼道:“见过各位公子。” 与元清玄下棋的皆是些清流门第的公子,自是不会受那些个争权夺利的小人言语所左右,于是俱都站起身来向宁芷莟抱拳回礼道:“见过二小姐。” “二姐姐,元大哥精通黑白之道,棋艺怕是远在五姐姐之上了。”宁玉成到底是少年心性,平日又酷爱这黑白之道,见到元清玄一手好棋艺,自然是要忍不住围拢上去的。 “你的五姐姐竟也精通棋艺?”元清玄听说宁宛然也精通棋艺,便有些好奇的脱口问了出来,或许旁人都未注意到,但是宁芷莟却敏锐的的察觉到他眸中一闪而逝的一抹柔色。 “五姐姐的棋艺虽不及元大哥,却也是差不了多少的。”宁玉成自然不懂得什么是守拙,见有人问便和盘托出了宁宛然高超的棋艺了。 宁芷莟见着宁玉成这般心无城府的样子,又想到了宁宛然也是心思恪纯之人,不禁有些为着他们姐弟的将来担忧起来。 “她是你的同胞姐姐,在你心中,她自然什么都是好的了。”元清玄看了一眼宁玉成,又道,“你若喜欢下棋,我倒是可以教你的。” “我五姐姐的棋艺……” 方才宁玉成的一番话,已是等同于将宁宛然放在了炭火上烤,只是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又怎会明白,一个庶出的女儿若是拥有了与她身份不匹配的才能,这本身便是一种罪过,这种罪过有时甚至会给人带来杀身之祸,元清玄那般否认宁宛然的才情,实则是为了她好的。 “玉成,元公子愿意指点你棋艺,你应该谢过公子的一番美意才是。”宁芷莟知道宁玉成还想揪着方才的话题不放,于是暗中警告他道,“若是让祖母知道你这般不识礼数,怕是又要责怪于你了。” 宁玉成一听宁芷莟提起了老夫人,后一刻便已是吓得瑟缩着身子,不敢再所有争辩了。 元清玄看到宁玉成耷拉着脑袋不再说话,便在一旁适时转了话头道:“不知道六公子在哪所书院念书,可有兴趣来我府上的学塾读书?” “六弟天资平庸,祖母只是请了先生来家中手把手的教着他学问,哪里又配得上入元公子府中的学塾念书了?”宁芷莟是故意如此自谦的,其实她心中是很想宁玉成能出府读书的,这样也能摆脱了老夫人的言传身教,不至于日后学得太过圆滑世故,成日里只想着些勾心斗角的党派之争,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身才华。 “我倒是觉得六公子聪明伶俐的很,只是年纪尚小,若是能入清玄府中的学塾读书,再由清玄从旁指点着。学业定也是会有所精进的。” “若是元公子不嫌弃舍弟资质愚钝,肯指点舍弟一二,那自然是我们阖府求之不得的,相信便是连父亲都会感念元公子的一番美意的。”宁芷莟说到此处却是忽然转了话锋道,“不过一切还得等我回府问过祖母和父亲的意思才是。”宁芷莟顿了顿又道:“但是想必祖母和父亲该是都不会有什么疑异的。” 素心忽然从旁拉了拉宁芷莟的袖子,宁芷莟方才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有些局促的宁宛然,想必她是因为宁玉成久未回席,这才跑出寻宁玉成的。 “五姐姐,我和二姐姐在这里了。”宁玉成眼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宁宛然。 宁宛然本就是羞涩腼腆的性子,如今却因着宁玉成的那一声“五姐姐”,而招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越发使得她有些局促窘迫了,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第二百三十一章:六公子玉成 http://.biquxs.info/

看着那厢站在不远处手足无措的宁宛然,这厢正要为她解围的宁芷莟却被元清玄抢先了一步,只见他向着宁芷莟抱拳揖礼道:“既然五小姐来寻二小姐和六公子了,清玄便不强求小姐和公子留在这里观棋了。” “各位公子,舍妹寻来,我便带着舍弟先行告辞了。”宁芷莟对着一众公子敛衽为礼,之后便牵着宁玉成的手离开了。 “元兄,难怪帝都皆传左相府的二小姐秀外慧中,今日幸得一见,言行举止果然是透着大家小姐的风范。” “我怎么恍惚前段时日闻得左相府二小姐心狠手辣,不过因为丽嫔身边的侍女出言顶撞了几句,二小姐便害的她丢了性命。” 在宁芷莟带着宁玉成离开后,众公子便纷纷议论开来,有因为眼见宁芷莟气韵风骨被她所吸引的,也有想到这些日子的传言而觉得她是面不应心的蛇蝎女子的,总之众说纷纭,谁也不能说服于谁。 素心走在最后面,自是听到了众人的议论声,在步入回廊时不经意地朝着众公子看了一眼,却见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宁芷莟身上,唯有元清玄的一双眸子单单只是落在了宁芷莟身边的宁宛然身上。 “可是父亲和母亲要你来寻我与六弟的吗?”宁芷莟看着如今垂手走在自己身边的宁宛然问道。 “父亲陪着安国公以及安郡王在书房里下棋,母亲则陪着命妇夫人们在花园中赏景。”宁宛然说着双颊不禁又红了几分,“是我担心玉成久未回去这才出来寻他的,却没料到他会和元公子他们在后园中下棋。” “姐姐,元公子当真下得一手好棋了,怕是比之姐姐的棋艺还要精进几分了。”宁玉成不过一介少年,哪里又能看出宁宛然如今的羞涩紧张,于是仍是自顾自地说道,“姐姐,元公子邀了成儿去他们府上的染薰书院读书了,二姐姐已是代我先应了下来了,回去后只需问过父亲和母亲的意思,我便能去元府读书了。” “你想出府去读书?”宁宛然虽说平日里也是心思单纯之人,却也是知道老夫人如今已是请了先生细细的教着宁玉成读书,想来也是不会轻易允准宁玉成出府读书的。 “玉成,父亲陪着安国公和安郡王在书房里下棋,你作为左相府唯一的公子,自然是要去向安国与安郡王问安的。”宁芷莟知道宁玉成一直被五姨娘灌输着凡是不要冒尖的思想,这才养成了如今庸懦的性子,这才故意想要给他一点压力的。 “我不要去,我只想陪在娘亲和姐姐身边。”宁玉成方才听说要去给那些贵人请安,立刻吓得躲在了宁宛然的身后。 宁宛然看着宁玉成被吓得直往自己身后躲,又想起五姨娘平日的谆谆教诲,于是忙看向了宁芷莟求情道:“二姐姐,六弟一贯胆子小,怕是会在安国公和安郡王面前失态的,到时候反而会触怒了父亲的。” “玉成,难道你不想去元公子府中的染薰书院读书了吗?不想要元公子指点你棋艺了吗?”宁芷莟看出了宁玉成是真心想要出府读书的,也是真心喜欢下棋,想要得到元清玄的指点的。 “玉成自然是想的。”宁玉成眨巴着眼睛如实回答道。 “既然想要去元府读书,想要让元公子指点你棋艺,便是要去给父亲还有各位贵人请安的。”宁芷莟看着一脸不解的宁玉成,又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只有在人前露了脸,讨得了父亲的欢心,父亲才会允准你去元府读书的。”眼看着宁玉成因为听懂了宁芷莟的话而眉眼间有了松动,宁芷莟则是继续引导着他道:“正如你依了祖母所言,在人前不再是一副懦弱的样子,祖母方才准了你偶尔回去看望五姨娘与你五姐姐的,但若此番你真能讨得了父亲的欢心,能够去了元府读书,日后你便可以提出要求自己开院别住,这样一来你便可以日日都见到你五姨娘与你五姐姐了。” 如今宁玉成所居的梧桐苑连着老夫人的慈安居,宁玉成的一举一动皆在老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倘若宁玉成能出了相府读书,那么到时他便可以以不想叨扰了老夫人清静为由,正大光明的搬出了慈安居了。 “可是……可是……”宁玉成自是想与五姨娘和宁宛然在一处的,却又还是不敢去到左相面前露脸的。 宁宛然看着宁玉成如此左右为难,实在不忍看到他内心这般挣扎,想要求情的话语却被宁芷莟生生打断了。 “玉成,你是左相府唯一的男丁,将来整个相府的荣辱都要肩负于你一人身上。”宁芷莟看着宁玉成似懂非懂的神色,又继续道,“你元哥哥便是元府中最出类拔萃得,也是最讨得元府尹欢心的公子,也正是如此他方才能邀你入府读书的。” “成儿也很佩服元哥哥的。”宁玉成虽说年少,却也是听得懂元清玄是个厉害人物的,自然也是想要成为如元清玄一般的厉害人物的。 “这会子你过去安国公的书房问安,你元哥哥应该也在,一会你若是在众人面前露了脸,讨得了父亲的欢心,你元哥哥也正好当着众人的面,将你出府读书之事告诉给父亲。” 话说云清玄父亲的官位虽只在京兆府尹,但因着元清玄素来与苏墨文交好,参加殿试时又取得了二甲第一名的好成绩,被众人视为是未来官运亨通的有为公子。 “元哥哥真的也会在?”宁玉成自是知道安郡王和安国公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元清玄不过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公子,怎会和他们同局对弈的? “你元哥哥是前年科举进士二甲的第一名,一手棋艺更是与恒亲王殿下都不相上下的。”宁芷莟边解释着元清玄为何会与贵人们同屋下棋,边看向了宁玉成道:“玉成,你日后长成,便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自然要学得像你元哥哥一样为家族争光的,难道你要这样一直躲在你五姐姐的身后被人耻笑吗?” 宁玉成虽说年少,却也是有血性的男儿,听得宁芷莟说了那么多元清玄的过人之处,自然也是要被感染的,当即便松开了宁宛然的裙摆,郑重地看向宁芷莟道:“二姐姐,我想要去给各位贵人问安。” 看着宁玉成终于被自己说动,宁芷莟心中甚是安慰,可宁宛然却是一脸忧心的看向了宁芷莟,眼中的犹疑分明是不希望宁玉成太过冒尖的。 “五小姐,站了许久该是累了,素心扶着五小姐过去廊下歇一歇吧。” 宁宛然看出宁芷莟有事要交代宁玉成,也知道她是阻止不了了的,便只得跟着素心去了廊下安坐。 “玉成,你虽是左相府的庶子,却也是唯一的公子,将来你的姨娘和五姐姐以及府中的女眷都是要指望着你的。”宁芷莟说着自袖中取出了一枚绣文精致的平安符,递给了宁玉成道,“这是你元哥哥从前送给苏侍郎的平安符,我今日便将这平安符转送给你了,希望你日后能如你元哥哥一般出人头地。” 旁人或许不知苏墨文曾和宁芷莟有过青梅竹马的时光,可同住在左相府的宁玉成却是知道的,当即便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枚平安符,然后宝贝似的收入了自己的袖中。 “二姐姐,五姐姐,成儿这就去给父亲以及各位贵人请安了。”宁玉成说着已是抱拳躬身以揖,举手投足间亦是颇具世家子弟的从容姿态了。 “二姐姐,我还是有些担心玉成的。”宁宛然见宁玉成走得远了,这才忙起身来到了宁芷莟身边。 “五妹妹,我何尝不知道你和五姨娘的一片苦心。”宁芷莟想着既然宁玉成迟早都是要走出这一步的,便打算将话与宁宛然挑明了来说,“若是左相府有嫡子,亦或者是其他庶子,自然是不必强求六弟出头的,可如今六弟是府中唯一的男丁,你也看出祖母对六弟也是寄予厚望的。” 宁宛然听了宁芷莟的话后,脸色已是一点一点的苍白起来,她眼见着老夫人将宁玉成从姨娘和自己身边带走,又将他安置在了慈安居的梧桐苑中,便知道老夫人时是有将宁玉成培养成未来左相府家主的打算。 “其实我和姨娘只盼着玉成能够平安长大,能够一世安宁喜乐。”宁宛然知道自从宁玉成被接到了梧桐苑的那日起,这简单的愿望便就此成了奢望了。 “我实在是可以理解五姨娘的一片慈母之心。”宁芷莟说着话锋却忽而转为凌厉道,“然则,树欲静而风不止,如今形势所迫,怕是很难如了五姨娘的愿了。” “二姐姐的意思是玉成躲不开了吗?”宁宛然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仿佛还是希望宁玉成能躲开这一切是非纷扰的。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宁芷莟说着看向了宁宛然,沉了目光道,“五妹妹也是读书知礼的,难道真想看着六弟因为姨娘的一叶障目,而沦为祖母的傀儡不成?” 宁芷莟若非是将宁宛然看作亲人,是决计不会说出这些会给自己招来祸端的,大逆不道之言的,由此宁宛然亦是看出宁芷莟是真心为了宁玉成的前程着想的。 第二百三十二章:出府读书 http://.biquxs.info/

看着宁芷莟对自己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宁宛然自然是十分感动的,可她却因为从小教养在五姨娘身边,深受明哲保身思想的熏染,哪怕是知道如今宁玉成作为相府唯一的男丁,已是被推到风口浪尖避无可避,却还是本能的想着要逃避开眼前的是非的。 宁芷莟原本也是想让宁玉成脱离白氏的掌控的,却又苦于想不出法子来,如今元清玄为着宁宛然亲自邀了宁玉成过府读书,宁芷莟自然是想要极力促成此事的。 “五妹妹是担心六弟太过冒尖,会招来府中其他人的记恨?” “二姐姐该知道姨娘的出身太低了,又被大夫人所不喜,若是被姨娘得知六弟要出府读书,定也是不会同意的。”宁宛然在宁芷莟面前也不再遮遮掩掩,而是直接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五姨娘的处境宁芷莟又岂会不知,白氏之所以一直疏远着五姨娘,亲近着四姨娘,不过是因为四姨娘出身实在寒微,乃是农户家的女儿,不过是因为姿色过人,这才能入了宁凡之的眼。五姨娘虽说也同四姨娘一般是庶出的身份,却又不同于四姨娘农家女的出身,乃是官家的小姐,腹中也是藏有诗书的,这也是为什么宁宛然虽是庶出的身份却也是读书识字的,棋艺甚至远在宁芷莟之上。 “五妹妹可否信得过我?”宁芷莟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宁玉成与府中众人的厉害牵扯,但如今眼看着宁玉成入元府读书之事已是迫在眉睫,当务之急自然是需要宁宛然劝服五姨娘,要她千万莫要阻拦宁玉成入元府读书。 “妹妹自然是信得过二姐姐的。”宁宛然虽说不似宁芷莟那般博览群书,但也是从小看着圣贤书长大的,自然是分得清善恶,看得出宁芷莟是真心为她好的。 “那我希望五妹妹能劝服五姨娘,要她千万莫要阻止了六弟入元府读书。”宁芷莟继而又道,“元公子学识渊博,更是有功名在身,若是六弟能跟在他的身边得他指点,还怕日后科举不能高中吗?” “姨娘从未想过要玉成参加科举,博取功名的,请了夫子教他功课,不过是为了修身养性,再者也不至于目不识丁而丢了左相府的颜面。” “五姨娘虽没有让六弟走仕途之心,但是五妹妹觉得祖母会任凭着家中唯一的男丁不入仕吗?”宁芷莟犀利的指出了老夫人的用心道,“老夫人请了帝都德高望重的夫子来给六弟授课,目的就是希望六弟将来能够入仕为官。” “若是祖母为了培养六弟,特意为他请了夫子来授课,六弟却执意要出府读书,届时若是因为六弟的任性触怒了祖母,父亲也断然是不会同意六弟出府念书的。” “祖母为六弟请夫子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六弟将来能够一举中第,但如今六弟想去元府读书也是为了学问能够精进。”宁芷莟故意避开老夫人的险恶用心,只是单从宁玉成的学业上说道,“元公子虽不及老夫子博学广知,可他却是前年科举二甲的第一名,又与六弟颇为投缘,想来由他来指导六弟的学问,六弟会更为欢喜。”宁芷莟顿了顿,又补充道:“更何况去元府读书并非六弟主动提出的,而是元公子见了六弟觉得投缘,这才邀了他过府读书的。” “二姐姐的意思妹妹明白了,妹妹会找机会劝着姨娘的。”其实宁宛然内心也是希望宁玉成能出府读书的,这样便能暂时逃离开相府的是是非非,也不必整日被老夫人拿姨娘威胁着他去做违心之事。 “其实姨娘只要不阻止六弟去元府读书便可,至于其他,等一会六弟从安国公的书房出来便能尘埃落地了。” “二姐姐,姨娘见我这么久没回去该担心了。”宁宛然说着已是向着宁芷莟福了一礼道,“妹妹我先走一步,改日再去二姐姐的云溪阁详谈。” “你赶紧回去吧,若是被五姨娘发现六弟去了安国公的书房,怕是要怪责于你了。”宁芷莟自然是知道宁宛然的苦衷与难处的,因此并没有怪罪她急着离开的无礼之举。 “五小姐夹在中间也是实在为难。”看着宁宛然走远的背影,素心方才道,“小姐更是不容易,既不能道明真相,告知给五小姐老夫人的狠辣心肠,又要劝服着五小姐去说服五姨娘,还好五小姐是个明理的人,否则小姐就算是再想帮着他们母子三人,怕也是无计可施的。” “你觉得元公子如何?”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素心却是听懂了的,当即便答道:“元公子真如小姐所说人品贵重,但最重要的是他亦是对五小姐有情,如此倒是省了小姐不少事了。” “这话从何所起?”宁芷莟道真被素心最后一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小姐博学,难道没听所过男追女隔层纱,女追男隔层山吗?”素心见宁芷莟眉眼间满是愁色,这才故意与她玩笑两句的。 “但愿真能如你所说,促成元公子与五妹妹之间的一段姻缘。”无论是与苏墨文之间的情分,还是与宁宛然之间的姐妹之情,宁芷莟都是希望能够促成这段姻缘的。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素心不希望宁芷莟为了此事太过忧心,这才又道,“缘分本就是天定的,非人力可以改变,小姐只管尽力便是,成不成的便要看元公子和五小姐命里的缘分了。” “素心,我们回去吧,出来这么久了,怕是白氏又要借题发挥了。”宁芷莟如今刚和皇贵妃搭上了线,还不想与白氏撕破了脸,如今井水不犯河水便是再好不过了。 “成儿,听说你方才去给你父亲请安了,便是连毓亲王和安国公都称赞你聪颖好学了。”白氏说这话时正巧看到宁芷莟走了进来,于是目光有意无意地撇过宁芷莟道,“毓亲王殿下平日里最是独来独往了,难得殿下这般夸奖于你,当真是咱们左相府的各位先祖庇佑着你了。” “我倒是听说毓亲王与左相府的二小姐相熟了。”一众命妇间最不缺的便是长舌好事者,很快便有人顺着白氏的话将火烧到了宁芷莟身上。 第二百三十三章:唇交舌战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方才踏入屋内便听到了右相府嫡出三小姐的一番嘲讽,目的不过是想将宁芷莟私下与上官寒月牵扯不清之事在众人面前抖搂出来。 右相府与左相府素来多有往来,右相千金孙妙倾又素来与宁挽华交好,如今宁挽华正是风光无限之时,孙妙倾自然是要一味作践了宁芷莟去讨好宁挽华的。 “三小姐心思剔透,竟能窥探到毓亲王殿下的心思了。”宁芷莟面上笑得温婉,丝毫没有咄咄逼人之态,可话语却是将孙妙倾堵入了擅自揣测亲王贵胄身份的绝路,“我自然是没有三小姐那般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不过是知道毓亲王与九公主兄妹情深,我若一会见到了九公主,还要让公主殿下转达我对毓亲王殿下垂青于六弟的感恩之情了。” “你是酒喝多了,净说些醉话。”白氏忙轻声呵斥着宁芷莟道,“毓亲王垂青你六弟自有你父亲感恩戴德的,哪里容得你议论这些了,虽说你与九公主交好,但毓亲王与九公主乃是兄妹情深,可与你却是男女有别,怎得需要你去言谢了。” 白氏一番呵斥之言正中宁芷莟下怀,三言两语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撇清了干系不说,还令得众人不敢再去妄自揣测着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情了。 白氏的话虽是因着话赶着话说出口的,却仍是让方才一心想要作践宁芷莟而讨好宁挽华的孙妙倾尴尬不已。 “我早就听闻九公主待二小姐很是看重。”被一众贵女视作笑柄的贺茗烟如今却是毫无顾忌的说道,“九公主乃是人品贵重之人,她看重的人自然也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说到底还是左相夫人好教养,调教出了品行端正的嫡女为左相府添了荣光了。” 贺茗烟这话虽抬举了白氏和宁芷莟,却是又同时狠狠地踩踏了宁挽华,要知道宁挽华数度陷害宁芷莟的妒行已是传得帝都人尽皆知了,众人不过是碍于宁挽华未来嫡王妃的身份不敢议论罢了,如今却被浑不怕惹事的贺茗烟给抖露了出来。 此话一出已是有命妇在下面小声议论着,宁挽华更是气得蹙紧了眉头,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若不是被宁馨予暗中拉扯住了衣袖,怕是马上就要冲上去前去撕了贺茗烟的一张嘴了。 “左相府的嫡女可不止二小姐一人,我大姐姐也是左相府的嫡女了。”宁墨茹平日里与宁芷莟便是死对头,方才又在府外与贺茗烟结了梁子,这会子肯定是要帮着宁挽华说话的,于是又道,“正是因为我大姐姐人品贵重,方才被恒亲王殿下看重,日后是要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的。” “可不是了,眼看着大小姐就是要入王府为嫡妃的人了,我们这些个人说话还不是得谨言慎行着些。”贺茗烟说着环顾一眼四周道,“若是一个小心出言得罪了未来的嫡王妃,不知道会不会给自己招来祸端了!” 宁墨茹的一番话本是想要抬高宁挽华的身份来压宁芷莟一头的,却被贺茗烟曲解的像是宁挽华想要以王妃的身份警告着众人似的,反而更是坐实了她善妒又睚眦必报的性子。 白氏本是想着将宁芷莟行为不检的事情拿出来说事的,却没想到被宁芷莟反将一军,又被贺茗烟钻了空子将火烧到了宁挽华身上。 “有些人真是不知道自古尊卑有序,仗着攀上了贵人便连长姐都不放在眼里了。”宁墨茹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又缺心眼的主,如今眼见着宁挽华因为自己被宁芷莟一顿抢白,这才越发口不择言了。 “说到自古尊卑有道,倒是让我想起方才侍郎夫人的一番话来。”宁芷莟如今称宁墨茹为侍郎夫人而非四妹妹,可见心下是真的恼了她的,说出来的话也是没有太留情面的,“方才侍郎夫人说大姐姐品行贵重,方才得了入恒亲王府为妃的殊荣,那侍郎夫人如今亦是安国公府的嫡媳,户部侍郎的嫡妻,想来地位该是仅次于大姐姐的。” 宁芷莟话音方落,一众世家小姐中便有人用丝帕掩唇偷笑了,在坐的都是帝都显贵的官宦人家,谁又会不知道出身即定尊卑的道理,若是你甫一出身便是微贱的身份,那么任凭你日后爬得再高亦是会被人在身后所耻笑的。 哪怕如今的白氏从卑微的庶女被抬为嫡女,后来又被扶正为左相府的嫡妻,人前虽是风光无限,人后却仍是会被人耻笑的,便是连皇贵妃身边的云纹亦是头一个瞧不上白氏的人。 宁芷莟一番话分明是将宁墨茹抬至仅次于宁挽华的位置,这于从来瞧不上宁墨茹庶女身份的宁挽华来说无异于是一种羞辱。 “大姐姐……我……”宁墨茹本是想贬损了宁芷莟来讨好宁挽华的,却不想被宁芷莟将一军,反而惹怒了宁挽华,正在她想要拉扯着宁挽华的衣袖解释时,却被后者不耐烦的甩开了。 “啊……好烫……烫……”由于宁挽华甩开宁墨茹的那一下太过用力,宽大的袖摆一不小心扫到了小几上的茶盏上,瞬间便将宁墨茹的手臂与脸颊烫的红肿一片了。 “四姐姐,你没事吧?”宁宛然最是心善,见到宁墨茹的手臂烫和脸上都起了水泡,忙跑过去拉住了她的手为她吹气。 “素心快去看看侍郎夫人伤的如何了?” “是。”素心亦是赶紧走到了宁墨茹身边细细察看了宁墨茹的伤势,随即便又道,“侍郎夫人被热茶烫出了水泡,若是不及时挑破水泡,再敷上药膏,怕是会留下疤痕的。” “女子的脸面最是金贵了,若是留了疤痕可怎么得了啊!还好如今有素心姑娘在了,便是连宫中的贵人都时常夸赞素心姑娘医术了得了。”说话的正是宫中徐昭仪的远亲,宁芷莟心中纳罕她与徐昭仪素无往来,为何她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称赞于素心的医术。 “素心,你可一定要医好我的脸,千万不能留下疤痕了。”宁墨茹担心脸上会留疤痕,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竟然开口求了素心一定要医治好她的脸。 虽说众贵女都畏惧于恒亲王与皇贵妃不敢为宁墨茹说话,可看着宁挽华的眼神却是分明有了微妙的变化的。宁挽华平日虽是骄纵跋扈了一些,却也是不会傻到在众人面前烫伤宁墨茹的,方才不过是因为被宁芷莟扰乱了心神,这才会手下失了分寸烫伤了宁墨茹的。 看着因为引火上身而妒火中烧的宁挽华,坐在白氏身边的宁芷莟,在所有人都不注意之时朝着宁挽华露出了一个分外明艳的笑容来。 宁挽华本就把宁芷莟恨到心坎里去了,如今又见着她如此挑衅自己,当下便要沉不住气了。” “说了这么久的话,也都累了吧,不如各自散去吧。”如今所有命妇官眷中,唯有左相夫人白氏与右相夫人徐氏身份最尊,自然是左相夫人说了散去,众人便只得赶紧起身福礼而去了。 因着素心还在为宁墨茹上药,故而宁芷莟亦是留在了房中,一旁地宁馨予这段时间几乎与宁挽华形影不离,见着宁挽华坐在小杌子上没动,便也没有起身的打算,而宁宛然却是在看到宁芷莟暗中递来的眼神后,忙起身向白氏道了安后紧接着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你别以为方才你那番夹枪带棒的话我听不出来,今日看在安国公寿宴姑且放你一马!”如今外人尽数离去,宁挽华自是不必与宁芷莟再装什么姐妹情深了。 “大姐姐聪慧,妹妹我却是从来愚钝的,不明白姐姐话中的深意。” “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但左相府的长女是我,我的母亲亦是府中的嫡母,我还同时占着长女和嫡女的身份,谁也不要痴心妄想打错了主意。”宁挽华这话分明是在警告着宁芷莟,如今左相府中是以她为尊的,宁芷莟就算再怎么算计也是枉然的。 “尊卑自在人心,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宁芷莟含着温婉的笑意看向宁挽华道,“大姐姐如今该关心四妹妹的伤势才是,这才不会失了左相府长姐的风范了。” 宁芷莟一袭话又狠有准,一下子被戳中了宁挽华自私自利的一面,便是连她自己失手烫伤的亲妹妹都能视而不见,可见人一旦在得意之下便是连戏都不愿意再演了。 “蘅翠,一会回府之后将皇贵妃赏赐的名贵药材送些来安国公府。”宁挽华本就是被白氏宠坏了,瞧不上庶出身份的姊妹们的,如今既然撕破了脸便只用维持着表面上的姐妹情深便好,私下里却是看都没有看宁墨茹一眼的。 “素心,四小姐的伤势如何?可会留下疤痕?”白氏问这番话时正好瞧见素心为宁墨茹包扎好了伤口。 “回夫人的话,四小姐的烫伤虽严重,但幸亏医治及时,是不会留下疤痕的。” 白氏听说宁墨茹的手不会留下疤痕,这才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因为这些微末小事再次得罪了安国公府。 “折腾了半日你们也累了,一会用过晚膳,便也准备要回府了,如今你们各自回屋歇着去吧。”白氏被方才的事搅得头疼,于是便想要将众人全都打发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四章:姻缘天注定 http://.biquxs.info/

“华儿留下。”正当众人要起身离去时,白氏却将宁挽华留了下来。 宁挽华被留了下来,于是宁芷莟并着宁馨予以及宁墨茹走了出去。 “四妹妹手上有伤,还是赶紧回房歇着吧。”宁馨予一路将宁墨茹扶了出来,眼中的关切之意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当真素日与宁墨茹交好了。 “我倦了,要回房歇着了。”宁墨茹虽说不如宁馨予一般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可方才她受了委屈却是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的,也唯有一个宁宛然是真心为着让受伤难过,而跑过来帮她给伤口吹气的。 宁馨予眼看着宁墨茹拂开了自己的手,而后被安国公府的侍女扶着回房去了,方才还殷勤倍至的宁馨予难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五妹妹,你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被方才的事情吓到了?”宁芷莟看出了宁馨予神色间的尴尬,这才故意将话头引到了宁宛然身上。 “我只是觉得四姐姐好可怜,无缘无故被大姐姐用热茶烫伤了脸和手臂。”宁宛然既没有想要巴结谁,又不想要讨好谁,说话间自然是实话实说无所顾忌的。 “她将大姐姐视作亲人,大姐姐却不过当她是微贱的庶女罢了。”宁芷莟的话锋忽然变得犀利起来,可每一句话听来又似乎都是在理的。 “四姐姐素日里虽是厉害刻薄了一些,却是真心敬着大姐姐的,如今被大姐姐这般对待,怕真是要寒了心了。”毕竟宁宛然也是庶女出身,她实在是可以体会宁墨茹身为庶女的艰辛的。 “自认为是大姐姐身边的心腹,大姐姐却不过是对她施舍冷饭而已。”宁芷莟亦是叹息道,“她确实可怜,却更加可悲可叹!”宁芷莟说着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地宁馨予身上,问道:“三妹妹是如何看待四妹妹的?” 宁馨予被宁芷莟忽然问得心头一颤,定了定神后答道:“妹妹我愚钝的很,自是没有二姐姐分析的那般透彻,只是觉得二姐姐说得甚为有理了。” “还忘了恭喜五妹妹了,六弟在父亲和各位贵人面前得了脸,如今父亲很是器重六弟了。”宁馨予不确定宁芷莟说这番话的含义,便顺势将话头又转移到了宁宛然身上去。 “玉成他年纪小,不懂事的……”宁宛然虽心中早有准备,知道宁玉成一旦踏出这一步便回不了头了,可如今听宁馨予提起宁玉成在人前出了风头,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慌乱的。 “六弟是府中唯一的男丁,父亲自然是寄予厚望的,这件事若是让祖母知道了,也定会欢喜的。”宁芷莟似是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道,“就是不知道母亲忙着与众命妇说话,可否有遣人将个好消息提前告知给祖母了?” “母亲最是孝顺祖母了,想来这消息早已派人告诉给祖母了。”宁馨予亦是通过宁芷莟的话明白了宁玉成乃是左相府唯一的男丁,老夫人的心头宝,哪怕是他再如何在人前出风头,白氏都是不敢动他一根手指头的,毕竟若是将来左相府无人承袭,对谁都是没有好处的,没有人会蠢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 “二姐姐,妹妹方才还约了李府的小姐,要向她讨教刺绣的功夫,妹妹便先告辞了。”宁馨予似是想到了什么,急吼吼地便向宁芷莟告了辞。 “宛然,你也快回到五姨娘那边去吧。”宁芷莟说着从袖子外轻轻捏一把宁宛然的手道,“此刻五姨娘怕是已经知道了六弟在父亲面前露脸之事,你快些回去安抚住我姨娘吧。” “二姐姐,敢问素心那里有没有喝了可以让人昏睡的药?最好是无色无味对身子没有损害的那种药。” “你的意思是要给五姨娘下药?”宁芷莟听了宁宛然的话着实是吃了一惊。 “姨娘一辈子懦弱,只知道明哲保身,想要劝她不阻止玉成出府读书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能让姨娘昏睡过去,待到父亲做了决定便是板上钉钉了。” “你真的想好了,要让玉成出府读书了?” “二姐姐说得甚为有理,我与姨娘已是注定困在左相府的方寸之地了,只希望玉成他能远离相府的是是非非,将来也好能够展翅高飞,不至于一辈子担惊受怕,被人牵着鼻子走。”宁宛然眼看着宁玉成因为惧怕老夫人,而违心的学着溜须拍马那一套,自然是希望他能挣脱开左相府的牢笼,另谋出路的。 “既然五妹妹信得过我,我必定全力为六弟筹谋的。”宁芷莟反手握住了宁宛然的手道,“其实只要五妹妹愿意,是不必困死在左相府中的。” 女子不想要困死在左府中,那便只有嫁人一条路,宁芷莟曾想要撮合宁宛然与元清玄的姻缘,所以这会子宁宛然已是很快便听懂了宁芷莟话种的意思。 宁芷莟眼瞧着脸颊红透了,一个劲地绞着手中帕子的宁宛然,便知道她定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却也不立刻说破,而是笑着柔声道:“五妹妹不必急着答复我,只是若是事情成了自是对六弟的前程有所助益的。” “多谢二姐姐为我费心了,我先去安抚姨娘了。”宁宛然已是俏脸绯红,向着宁芷莟福过礼后便一路快走着逃离了宁芷莟的视线。 “为了五小姐与元公子的事,当真是是叫小姐为难了。”素心是最了解宁芷莟的,她从来都是不喜欢将感情与利益牵扯在一起的,如今却是为了撮合宁宛然与元清玄,不得已的将宁玉成的前程摆了出来。 “看得出来元公子是真的对五妹妹动了心了,若是五妹妹不同意,他怕是也不会另娶旁人了。”宁芷莟两世为人,自是知道元清玄按照上一世的人生走向,是会迎娶了白家的女儿,而他的一生也会因为迎娶白家的女儿而生出许多波澜来。 “小姐若是真想改变元公子的运命,怕还需要在其他地方想点法子才是。”素心也是痴心不悔之人,自然也是担心着宁宛然一时间还转圜不了对上官凤鸣的心思。 第二百三十五章:悄然临近的危险 http://.biquxs.info/

“小姐,看这天色该是用晚膳的时辰了,想必这会子众人已是都往宴碧居去了。”因着如今左相府与安国公府既是祖上有亲,又是女儿亲家,这才要留在安国公府用过晚膳方才离开的。 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句话,如今便是应验在了宁芷莟身上,她方才与素心走到宴碧居门口,便看到宁挽华亦是并着宁馨予走了过来。 “给二姐姐请安。”宁馨予知道在众人面前宁挽华亦是不会反对她给宁芷莟请安的。 “三妹妹快快请起。”宁芷莟方才叫了宁馨予请安,接下来便已是驾轻就熟的朝着宁挽华虚情假意的请安道,“妹妹给大姐姐请安!” “起来吧。”宁挽华正眼都未瞧宁芷莟一眼,却偏又在与她擦身而过时顿住了脚步,故意凑近宁芷莟的耳畔道,“二妹妹博学广知,应该知道什么是登高必跌重吧?” 看着唇角上扬着恶毒弧度的宁挽华,宁芷莟心中亦是有不祥的预感蔓延开来,直至他看到迎着他走过来的上官寒月,以及上官寒月身边神色凝重的莫珏。 宁芷莟心思从来细密,直觉告诉她应该是素蕊出事了,于是她在上官寒月路过她身边时用只有他们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可是素蕊出事了?” 上官寒月却是顿住了脚步,假意正要回答时,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点了宁芷莟的几处大穴。 宁芷莟的心一下子便已是沉到了谷底,由此她已是可以断定定是素蕊出了事。 “如果你现在你离开,必定会触怒了左相,白氏与宁挽华正等着抓你的把柄。”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想要不顾一切的冲开穴道,便又道,“你去了也是无用,如今凤鸣,明飒以及飞云已是赶了过去,你该知道白氏身前,皇贵妃身前是容不得你半点懈怠的。” 听闻上官凤鸣,明飒与飞云已是赶了过去,宁芷莟的心方才稍微安定下来。 “素心,你家小姐身子不适,你赶紧扶着她入席吧。”上官寒月说完已是大步向着宴碧居中走了进去。 “小姐,王爷说的实在有理,如今你去了也是无用,若是惊动了白氏反而不妙。”素心边扶着宁芷莟往宴碧居中走,边又继续道,“小姐方才还说要取得皇贵妃的信任很是不易,在这个节骨眼上,小姐一定不能让皇贵妃觉得你是沉不住气的。” 宁芷莟被上官寒月封住了全身几处大穴,方才她本是想不顾一切冲开穴道的,可如今她亦是不得不承认上官寒月与素心分析的句句在理,她已经因为上一次的冲动行事付出了惨痛代价,这次定要吸取前番的教训三思而后行才是。 “二妹妹是身子不爽吗?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宁挽华看着被点了穴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宁芷莟,故意笑着挑衅道,“要不要请了国公府里的郎中来为二妹妹切一切脉息?” “哪里需要国公爷府上的郎中了,二小姐身边的素心不就是宫中的医女吗?”右相小姐孙妙倾故意接过话茬笑言道,“怎么素心在宫中颇得主子娘娘的欢心,如今却是连二小姐的身子都照顾不好了。” 这话一说难免有人怀疑素心是趋炎附势之徒,见着宫中的主子娘娘便用心医治,到了宁芷莟这里便是不上心了。 “或许二小姐只是方才受了惊吓而已。”贺茗烟心中盘算着既然已经得罪了宁挽华和孙妙倾,便不如索性将之得罪个干净,让众人都看在眼里,如此一来她们二人反倒是不敢将她怎么样了,“所谓心病哪里是灵药可以医治的,又不似是方才侍郎夫人烫伤了手和脸,素心姑娘可以立马为她敷上良药。” 由于宁墨茹身怀有孕,如今又烫伤了脸和手,故而没有出席晚宴,而是留在了自己的房中休息。 宁挽华见好端端地又让孙妙倾将方才烫伤宁墨茹的事给牵扯了出来,当即便狠狠地剜了孙妙倾一眼。 孙妙倾本是想帮着宁挽华讥讽宁芷莟的,却不想又被贺茗烟反将了一军,此时的孙妙倾已是满心怒意,却又是有苦说不出的,只得讪讪的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话说不被贺茗烟提起还好,如今被她当真众人的面说起宁墨茹受伤之事,公国府的女眷俱都是立刻冷下了一张脸,虽说安国公府不比左相府攀上贵亲,但安国公亦是两朝元老,府中的亲眷又如何忍受得了宁挽华一再的凌辱陷害凌辱国公府的人。 宁挽华仗着有个皇贵妃的姨母一再的轻贱苏墨文与宁墨茹,自然是惹得国公府的女眷不待见的,话说便是平日不怎么和睦的妯娌如今都是可以一致对外的,可偏偏是身为宁墨茹夫君的苏墨文,却是一直用关切而隐晦的目光看着宁挽华的。 场面上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宁凡之眼看着安国公看着宁挽华的神色已是含了几分不虞,却还是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便知道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一次被大女儿给连累了,只也得假作不知,拿起了酒杯与安国公又碰了几杯。 宁挽华看着父亲趁着众人不注意时看向自己的目光已是充满了恼怒的,已是吓得差点掉落了手中的杯盏。 “姐姐,没事吧?”宁宛然已是来到脸色不好的宁芷莟身边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可能只是中午吃了些油腻的,被腻到了。”宁芷莟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宁挽华身边的宁馨予,心中亦是有些担心她会因此怀疑自己与宁宛然来往过密,但好在宁宛然最是善心,便是方才宁墨茹受伤,她也会关切的问候一番的,想来也是不会惹得宁馨予多心的。 虽说宁芷莟心中惦记着素蕊的安危,但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她越发的不愿在盼望着自己沉不住气的宁挽华面前露了怯。 好不容易熬到了曲终人散,宁芷莟目送着宁相与白氏,以及宁挽华上了马车后,这才紧赶着想要踏上自己的马车。 “二姐姐,等等我……”宁芷莟前脚方才踏上了马车,身后便听到了宁宛然的声音。 “你怎么没有跟着母亲她们一道回府去?”宁芷莟看着追上来的宁宛然,奇怪于她为何没有跟着众人一道回府。 宁宛然有些怯弱地回道:“我担心二姐姐的身子,便没有跟着母亲还有大姐姐一道回府。” 宁芷莟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周围已是黑透了的天色,又看了身边的素心一眼,素心会意后已是对着马车下的小丫鬟吩咐道:“将五小姐扶上马车去。” 帝都虽说有巡城的巡防营卫兵,但所谓前太子的余孽还是会时不时蹦跶出来闹点事的。 也正是因为最近帝都不大太平,皇贵妃,九公主以及丽嫔,才会因为身份贵重,早在午宴过后便由恒亲王和安郡王亲自护送着回了宫。 “宛然,你坐到里边去。”宁芷莟看着宁宛然上车后便一把将她拉到马车的里面坐下了。 “素心,小心一点。”宁芷莟撩开车帘,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夜色,已是微微蹙起了柳眉。 “小姐放心,误不了事。”素心说着已是按下了马车上的机关,很快马车内壁里便升起了一道道的铁板,将马车给围了个密不透风。 “二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宁宛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已是吓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宛然,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待在马车里,千万不要出去。”宁芷莟早已料到从安国公府到六尺巷雅居的这一段路,定然是会埋伏了白氏安排的杀手的,这才会将马车改造了,又用玄铁打造了机关,只要人躲在里面,除非用上大量的霹雳弹,否则绝对是安全的。 “二姐姐,咱们会遇上土匪吗?还是前太子的余孽?”宁宛然心下惊恐,已是贴着车壁瑟缩在了马车的一角里。 看着宁宛然惊恐地神色,宁芷莟本是不欲告诉她事情的真相的,然而宁宛然如今已是卷了进来,并且是有白氏和宁挽华推波助澜卷进来的,否则宁芷莟与宁宛然两个大活人都没有上左相府的马车,身为主母的白氏难道会是真的半分都没有察觉到吗? 就算没有注意到宁芷莟,就算这场刺杀分明就是冲着宁芷莟而来的,那为何却也没有人发现宁宛然也不在车上? “妹妹细细想想,今日玉成刚在父亲面前得了脸,按理说你这个胞姐应该更受重视才对,可事实却是偌大的左相府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你并未上车。” “或许是下人们疏忽大意了也未可知。”宁宛然心中似是明白什么,也正是明白了,反而才会越发不敢承认的。 素心亦是觉得此刻不点醒宁宛然,日后怕是会有性命之忧了,于是接过宁芷莟的话茬继续道:“就算是下人们疏忽大意了,何至于连六公子都未注意到五小姐不在马车上了?” “二姐姐的意思是……是……”宁宛然已是被吓得说不出一句囫囵话了,好不容易才颤着嗓音道,“是有人想要害我?” “其实妹妹一早便已心中有数了,只是不愿意也不敢承认罢了。”宁芷莟说着已是坐到了宁宛然的身边,握住了她颤抖的厉害的一双的手。 “二姐姐,我怕……我害怕……”宁宛然说着几乎已是快要落下泪来。 “你放心,今夜我定会护你周全的。”宁芷莟的手已是顺势握住了宁宛然手。 素心看着抖得厉害的宁宛然也跟着安慰道:“五小姐放心,今夜虽凶险,但是好在我和小姐早有准备,定会护五小姐一个周全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刺杀 http://.biquxs.info/

尽管宁芷莟和素心都极力安抚着宁宛然,但是从未见过如此凶险场面的宁宛然亦是吓得惨白了一张脸。 “宛然,有些事你还是提早知道为好。”宁芷莟知道安国公府距离六尺巷的雅居还有一段距离,白氏自也是会选择在靠近雅居的地方下手,这才想着要将一部分真相告知给宁宛然的。 “二姐姐,你别说,我不想听!”宁宛然如今心里惊惧不已,已是隐约有些猜到宁芷莟接下来要对她说的话,这才抗拒着捂上耳朵不想听的。 宁芷莟眼见着宁宛然捂着耳朵瑟瑟发抖的样子,便也不忍心再逼迫于她了,只是坐到了宁宛然身边握住了她的手。 “五小姐,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这个带在身边吧。”素心知道宁宛然不过一介娇弱的小姐,没有半点武功根基,于是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迷离散递给了宁宛然道,“五小姐不会武功,这个只需要洒在人的身上,便可让人暂时看不清东西。” “多谢。”宁宛然接过了白瓷小瓶将之收入了袖中,神色不安地看了一眼宁芷莟道,“二姐姐,我有些害怕!” “没事的,一会你只用躲在马车中即可。”宁芷莟安慰宁宛然道,“素心给你迷离散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未必用得上的。” “嘘!”宁宛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宁芷莟阻止了,然后压低了声音对一旁的素心道,“我先出去探一探他们的虚实,你陪着五妹妹待着马车里。” “小姐小心!”素心知道宁芷莟的脾气,知道多劝亦是无用,不如候在马车里护卫着宁宛然的安危,也好让宁芷莟出去安心应敌。 宁芷莟起身按下了马车里的机关后,便已是运起轻功飞身而出,她堪堪才双足落地,便已是有数十名黑衣杀手围拢而来。 皇城脚下,天子近旁,偌大的街市上除却黑衣人外再也不见其他人了,甚至连巡城的军士都失了踪影,可见这一切是有人早已算计好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宁芷莟等人的性命。 宁芷莟扣紧了手中的银针看向了步步朝着自己逼近的黑衣杀手,只见那些人手中所持的长刀在清冷的月色下闪着寒凉的光芒。 “主子说了,谁能够杀了这个小娘子重重有赏了。”黑衣杀手见宁芷莟不过是个小姑娘而已,手中便是连武器都没有拿,当即便放松了警惕,有人甚至摸着下巴道,“主子只说要取她性命,不如咱们在她死之前好好疼惜她一番……” 那黑衣杀手的下流话语被永远哽在了喉间,因为宁芷莟手中的银针已是直直插入了他的太阳穴,乃是一针毙命。 数次交手下来,宁芷莟已是摸清了这些人都是白氏派来的死士,目的唯有杀死宁芷莟而已,面对这些人哪怕露出一点仁慈之心都会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死地。 “小娘们出手够狠的!”其中一名黑衣杀手见到同伴被杀甚微恼怒,一气之下已是抡起长刀向着宁芷莟砍了过去。 宁芷莟足下一转,堪堪错开了锋芒,然后又是迅速后退躲开了黑衣杀手的连续进攻。 黑衣杀手恼怒于宁芷莟灵巧的身法,手上已是灌入十成的功力朝着宁芷莟砍了过去,宁芷莟见那人全力攻来,便也不敢再托大,而是整个人仰面向后倒去,然后在后背快要贴到地面时身子忽的一个璇身翻转到了黑衣杀手的身后,紧接着手中银针迅速出手,却是直直插入了黑衣杀手的后脑中。 黑衣杀手这才惊觉宁芷莟柔弱小姑娘的外表下,竟是隐藏着如此凌厉的杀机,招招致命不留半点余地。 “这小娘子下手忒毒,大家伙小心一点。”黑衣杀手眼见着两名杀手折损于宁芷莟之手,自是不敢再看轻了她去。 “大家伙一起上,双拳始终难敌四手。”有黑衣杀手叫嚷道,“等一会咱们一齐将她制服,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好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黑衣杀手话音方落便俱都朝着宁芷莟挥刀砍了过去,且一个个皆是下手狠辣,一时之间宁芷莟已然露了败相。 “她快要撑不住了。”黑衣杀手瞧出宁芷莟败相已露,便想着要趁热打铁将她一举拿下。 宁芷莟亦是瞧出了他们的目的,心下已是一沉,只得不断激发出手中的银针苦苦支撑着。 黑衣杀手眼见宁芷莟已然吃撑不住了,手上的钢刀更是连番的向着宁芷莟砍了出来,不得已之下宁芷莟只得运用轻功的优势与黑衣杀手们周旋着。 “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黑衣杀手们眼见着宁芷莟已是被他们逼得步步后退,于是有人喊道,“她的步伐已是有些凌乱了,待我冲上去将她一举制服。” 宁芷莟眼瞧着眼里含着猥琐笑意的黑衣杀手步步逼近自己,只得故意装作十分惊恐地连连后退。 “走开……别过来……”宁芷莟故意捂着脸故作惊恐状,却在黑衣人得意放松时广袖一挥,洒出了其中的毒粉。 黑衣杀手中的正是宁芷莟的“蚀骨粉”,本是不欲轻易使用这般阴损的毒粉的,但如今形势所迫,若不自救便是横尸当场,再活一世的宁芷莟自然是没有那般“舍弃为人”的菩萨心肠了。 众黑人杀手见到同伴倒在地上,脸上被蚀骨粉溅到的地方已是迅速开始溃烂了,血淋淋的触目惊心,看得人本能的畏惧着宁芷莟手中的毒粉。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地上哀嚎着的黑衣杀手,与手中紧握着蚀骨粉的宁芷莟身上,因此并未有人留意到忽然飞身而至的素心身上。 素心正是利用了黑衣杀手的一时不察,手中银针飞快出手,瞬间便已是有十数名黑衣杀手应声倒在了地上。 因着素心轻易不会杀生,那些人只是中了曼陀罗花的汁液,不过是暂时晕了过去而已。 眼见着同伴被放倒了一大片,黑衣杀手皆是被吓得变了脸色。 宁芷莟眼见着黑衣杀手被她手中的毒粉吓破了胆,心中盘算着此刻她若是与素心二人联手应敌,应该还是有把握可以逼退黑衣杀手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沉重一击 http://.biquxs.info/

“弟兄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黑衣杀手说话间已是井然有序的分批撤离了。 “小姐不觉得有些奇怪吗?”素心看到一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的杀手,心中隐隐生出了不详的预感来。 “宛然……宛然还在马车里了。”当宁芷莟反应过来时便已看到有黑衣人驾着马车驶离了她们的视线。 “小姐,素心去追。”素心刚要去追便听到身后上官寒月的声音,“凤鸣会替你去追回你五妹妹,你跟素心快些回雅居去吧。” 上官寒月并着上官凤鸣走了过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宁芷莟分明看到了上官凤鸣身上的血迹。 “是不是素蕊出事了?还是明飒出事了?”眼看着上官凤鸣身上的血迹,宁芷莟的心便是一下子沉到了寒潭底。 “素蕊的确不大好……”上官寒月的话还未说完,宁芷莟已是推了开他,朝着雅居的方向跑了去。 上官寒月追着宁芷莟而去,上官凤鸣则一早便去追掳走素心的马车了,如今留在原地的便只剩下素心了。 素心站在那里向着四周张望着,她感觉到上官清峑可能就在附近,这才没有立刻去追宁芷莟的。 果然,素心等了一会便看到自夜色中现身的上官清峑以及跟在他身边的冷情。 “殿下可知道素蕊如今如何了?”素心与素蕊从小相伴着长大,如今听说素蕊情况不大好,心中自然是急切着想要知道她的情况的。 “怕是只能见最后一面了。”上官清峑身边的冷情如实回答道。 “孩子……孩子了……”素心心里大概知道素蕊的孩子尚未足月,是一定保不住的,却还是不死心的追问着。 “素心姑娘!”冷情看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素心,有些不忍,却也知道瞒是瞒不住的,只得实话实说道,“孩子还未足月,自然是保不住的。” 如今已是确切的得知素蕊和孩子都保不住了,素心已是有些支撑不住,连连踉跄着后退。 上官清峑眼见着素心几欲站立不稳,下意识地想要去扶她,却终究没有伸出手去。 “素心姑娘,你还是赶紧去见素蕊最后一面吧。”冷情却是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素心,却也知道男女有别,只在素心站稳后便立即撤了手。 “多谢恒亲王殿下,多谢冷护卫。”素心木讷的谢着上官清峑和冷情,跟着已是转身踉跄着朝着雅居的方向而去。 眼见着素心一脸失魂落魄的走在正街上,冷情不自觉地想要跟上去却被上官清峑拦住了脚步。 “王爷,若是您刚才没被皇贵妃给绊住了,素蕊会不会就能够幸免于难了?”冷情如今已是意识到方才的失态,这才心虚的想要转移话题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上官清峑清冷的声音在寒夜听了也似是染了几分寒凉的,“白氏和宁挽华既然打定了主意想要害她,除了自救,没有人能永远护得她周全。” 上官清峑这番话听似有些不近人情,实则却是在理的,如今这番局面,卷入其中的各个皆是自身难保,若不自救,还有谁能长长久久的护得住你。 “王爷,您说素心姑娘和素蕊同为二小姐的贴身侍女,怎么如今素心姑娘已是紫韵城中的医女,而那个素蕊却是惨遭横祸,母子俱损。” “她为她想的长远,她在她身边自然也是看得长远的。”上官清峑说着已是朝着雅居的方向而去。 “王爷,咱们这是要去雅居吗?”冷情追在上官清峑身后问道。 “本王自是要去六尺巷的雅居了。”上官清峑说着口气已是冷了下来,“而你则是要回王府整理马厩。” 冷情一下子便石化在了原地,他知道每每他说了什么话刺激了上官清峑,都是会被罚去打扫马厩的,可如今他自认为没有说错话了。 就在冷情晃神的一瞬间,上官清峑的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夜色中,而冷情也只好认命地回去打扫马厩了。 宁芷莟拼命跑到雅居门口时正见明飒候在了那里,脸上还兀自挂着泪水。 “明飒。”宁芷莟轻唤了一声明飒,便站在了原地不敢再出声了,虽说方才已是听上官寒月说到素蕊不太好,但只要没有听明飒说出来,她心中始终是不愿意相信素蕊出事了的。 “芷莟,素蕊怕是不好了,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明飒看到宁芷莟后不由分说拉着她便跨进了雅居的门槛。 宁芷莟甫一进素蕊的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走进床榻边才发现素蕊的脸色已是惨白了,一双眼睛也似枯涸了一般,没了前些日子喜迎肚子里面新生命的那种光彩了。 “素蕊,我来了。”宁芷莟极力压制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顺势坐在了素蕊的塌边。 “小姐,你终于来了,素蕊真怕等不到小姐来了。素蕊将同样没有一点血色的手颤颤巍巍的自锦被中伸了出来,而后一把便握住了宁芷莟的手道,“小姐,素蕊怕是快不行了。” “别瞎说,你只是有些虚弱而已,却是不打紧的,待我给你扎过针后,你便会好了……”宁芷莟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素蕊打断,她拼劲所有的力气在宁芷莟的手上捏了一把道,“小姐,是素蕊瞎了眼,错信了人,素蕊该有此报,可孩子……这孩子却没能来得及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就……” “素蕊,你和孩子的血不会白流,我会为你还有孩子报仇的。”宁芷莟因为心中的恨意,已是忍不住牢牢捏住了素蕊的手道,“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的,你只管安心养伤即可。” “小姐,咱们是斗不过大夫人和大小姐的。”素蕊说着已是要挣扎着起身,宁芷莟拦她不住,只得顺势将她扶起倚在了软枕之上。 “小姐,从前是素蕊鬼迷了心窍,相信了大夫人和李忠的鬼话,以为她们只是想要小小教训一下小姐,却不曾想到他们竟会那般狠毒,分明是是冲着取小姐性命而来的。”素蕊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方才能起身跪在了床榻之上的,她努力的维持着跪伏的姿势道,“是素蕊对不起小姐,为了一个狠心的负心之人背叛了小姐,素蕊有负夫人的救命之恩,更辜负了小姐对素蕊的信任,素蕊对不起小姐!” 那时素蕊被李忠的甜言蜜语迷了心窍,以为他是真心待她的,甚至相信了李忠口中所说的大小姐不过只是想教训宁芷莟一番,这才会在香炉中放入掺了千日醉的香饵。 “小姐,方才李忠已经都告诉我了。”素蕊强撑着胸腹中的一口气道,“素蕊竟不知道那一块小小的香饵料近乎害了小姐的性命,还害的素心断了一指。” “素蕊,你别说了,你身子还很虚弱……”宁芷按看着素蕊喘息的厉害,却还要强撑着说下去,于是想要扶她躺下歇着。 上回宁芷莟和素心眼见着素蕊被宁挽华折磨的不成人形,加之又身怀有孕,便将宁挽华陷害她们的歹毒计谋瞒了下来。 “小姐,若是再不说怕是没有机会了。”素蕊终是因为体力不支整个人伏在了床沿之上,“小姐,你是斗不过大夫人和大小姐的。”素蕊说着已是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想要握住宁芷莟的手。 宁芷莟亦是顺势握住了素蕊的手道:“素蕊,你信我,我定会为你报仇的。” “小姐,不要再和大夫人斗了。”素蕊的眸光已是开始涣散,却仍是不忘叮嘱道,“小姐,素蕊是错信了负心之人,素蕊死不足惜,小姐切莫再为了素蕊冲撞了大夫人与大小姐了。” 宁芷莟方要回答素蕊的话时,却又被赶回来的素心截过了话茬,只见素心走到床榻边拉过了素蕊的另一只手道:“素蕊,你放心,你的心思小姐和我都明白的,日后定会避开大夫人与大小姐的。” “小姐……素心……”素蕊大概已是到了弥留之际,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嗫嚅着嘴唇发不出声音来。 “素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着咱们的小姐。”素心握紧了素蕊的手,又继续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毓亲王已经去向皇上求了赐婚的圣旨,若是小姐日后入了毓亲王府的门,便没有人再敢来害我和小姐了。” 到底是从前日日与素蕊吃在一起,住在一处的的素心更为了解素蕊的心思,知道她从来胆小怯懦,这才在她弥留之际哄骗了她说是宁芷莟会入毓亲王府为妃,也好让素蕊少些愧疚,安心的离开这人世间。 原本一双眸子已是黯淡无光的素蕊,在听到素心的这番话时,眼睛里忽然闪过了一丝喜悦的光芒,努力牵起了唇角,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永远的阖上了双眸。 “素蕊!”随着素蕊的手自宁芷莟与素心的手中脱出落在了床榻之上,二人皆是含着悲痛大声唤着素蕊的名字。 门外的明飒在听到屋内骤然而起的痛哭声时,已是忍不住推门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同样不放心宁芷莟的上官寒月。 第二百三十八章:素蕊殒命 http://.biquxs.info/

素心趴在素蕊的床榻边已是哭成了泪人,而一旁坐着的宁芷莟却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若不是看到她握紧的手心里竟是任由血流了一掌,当真看不出她此刻的悲伤亦是绝不比素心少的。 “素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吧!”明飒看着满面泪痕的素心,亦是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上官寒月也来到了宁芷莟身边对她道:“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宁芷莟听了上官寒月的也只是木讷的起了身,然后无悲无喜的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雅居的后院里还晒着素蕊为她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新绣的肚兜,素蕊其实是不善女红的,平日唯独却对美食有兴趣,如今静下心来绣了这么许多肚兜,每一针每一线,想来都是初为人母的欢喜与感动吧。 宁芷莟顺手自晾衣衫的绳索上取下了一件绣着虎头的肚兜,她的手顺着上面的虎头纹路缓缓拂过,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难过就哭出来吧!”上官寒月的声音在宁芷莟身后轻柔的响起,“痛痛快快的哭过之后,一切的烦忧便都会过去了。” 后院中宁芷莟伏在上官寒月的肩头已是痛哭出声,屋内已是哭到力竭的素心也已是顺势靠在了明飒的肩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雅居里里外外皆是高手,为何白氏和宁挽华的人能闯入其中带走李忠的?”素心方才在正街上看到上官凤鸣衣襟上的血迹,便猜到明飒与上官凤鸣定是与杀手交过手了。 “不是杀手闯了进来,是李忠伤了素蕊,正要逃走时却被我和凤鸣拦截在了府外,怎奈府外来接应李忠的尽是高手,凤鸣因着执意想要留下李忠,这才会被对方所伤的。” “你说是李忠伤了素蕊?”素心亦是满心满眼的不解,“李忠怎么可能会伤害素蕊,就算不顾及素蕊,也该会顾忌着素蕊腹中的孩子。” 让素心百思不得其解的因由,又何尝不是众人想不通的地方,便是连一向谨慎,从不轻信于人的宁芷莟,亦是在看到李忠守尽心尽力的守在素蕊的身边,殷切的为之添衣倒茶,甚至是单膝跪在素蕊身侧,含着初为人父的喜悦笑意,将头贴在素蕊隆起的肚子上,那真真是慈父才会做出的举动,也正是那样的举动,这才让从不轻信相信于人的宁芷莟,相信了李忠或许能为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和凤鸣也正是想着素蕊腹中的孩子乃是李忠的骨血,这才会只加强了外面的防守而忽视了……”明飒说着几乎恨得要将一口银牙咬碎,“谁知道那个李忠却是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虎毒尚且不食子。”后院里的宁芷莟在听到上官寒月口中人面兽心的李忠时,已是气得双肩止不住地颤抖着道,“真没想到那个李忠比虎还要毒三分,竟然连自己的亲子都可以下此毒手。” “虎的狠毒又如何能与人比。”上官寒月说这番话时眸中竟是含着些看透世事的寒凉沧桑,没来由地却是让他身边宁芷莟感到心尖一阵猛颤。 “猛虎护子是本能,但人害子却是利益使然,想来白氏应该是许了那个李忠天大的好处吧?”所谓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她早该想到的,是她低估了人性的贪念这才害了素蕊的。 “是时也,命也,遇见了便是劫数。”上官寒月一把揽过伤心自责的宁芷莟安慰道。 “我要亲手为素蕊报仇,这件事不需要你插手。”宁芷莟顺势依偎在了上官寒月的怀中,她该是累极倦极了,若不是此刻有上官寒月撑着,她怕早已是站立不稳了。 “好!”像是能明白她所有的心思似的,上官寒月回答了一个好字后便抱着宁芷莟跃上了房顶。 宁芷莟并没有从素蕊离世的悲伤中缓过神来,此刻她亦是睡不着的,可她又确实是倦起了,如今她只想依偎在上官寒月的怀中静静地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任由思绪胡乱的飞向远方。 屋里的素心亦是从明飒的口中得知了所有的真相,再看明飒才发现她已是不断揉搓着双手,似是在忧心着什么事情,这才猛然间惊到上官凤鸣和宁宛然还没有回来。 “明飒,七皇子赶去救五小姐也有一段时间了,马车上被我洒了特殊的粉末。”素心接着又道,“明飒这里有我,你还是寻着踪迹去追七皇子和五小姐吧。” “那这里你照应着,我找到凤鸣,救回五小姐便立刻赶回来。”明飒确实是有些担心上官凤鸣的,虽说上官凤鸣武功不弱,身边又有影卫跟着,可他毕竟左臂中了一剑,明飒又怎么能不为他担心了。 上官凤鸣一路追着宁宛然的马车来到了京郊,他原本以黑衣人劫持了宁宛然不过是为了威胁宁芷莟,直至追到京郊,上官凤鸣方才发现那些黑衣杀手根本就是冲着宁宛然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她性命。 由于判断错了黑衣杀手的目的,上官凤鸣只带了三五个影卫追了上来,很快便被人数众多的黑衣人占了上风。 宁宛然透过玄铁打造的马车车壁看到了上官凤鸣为了救她,身上已是多处挂了彩,便再也顾不得什么闺秀的矜持了,隔着马车壁朝着外面喊道:“七皇子,你要管我了,你赶紧走吧,他们是不会为难你的。” 上官凤鸣受上官寒月和明飒所托来救宁宛然。再者,就算不是受人所托,他堂堂七尺男儿自也是不会丢下一个柔弱女子逃命去的。 “七皇子殿下,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人了,若是你肯离去,我们定是不会为难于您的。”黑衣首领显然是知道上官凤鸣的身份的,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们自是不希望与上官凤鸣为敌的。 “放了五小姐,本皇子同样也放你们离开。”上官凤鸣握紧了手中的七星剑,剑锋却是直指着黑衣首领的喉头。 第二百三十九章:劫后余生 http://.biquxs.info/

“七皇子,恕我等不能遵从。”黑衣首领说完已是朝着四周的黑衣杀手打了个手势,顷刻间所有的杀手已是握紧手中的长剑向着上官凤鸣攻了过去。 黑衣杀手虽是一齐攻向了上官凤鸣,却是留有余地的,意在逼退上官凤鸣,而不是取他的性命。 上官凤鸣被黑衣杀手围困在了中央,眼见着载着宁宛然的马车已是越驶越远,无计可施间明飒却已是带着影卫赶了过来。 因为影卫的参战,上官凤鸣很快便跃出了黑衣杀手的包围圈,几个纵身便来到了玄铁马车的车顶之上。 驾车的有两名黑衣人,其中一人已是一举跃上了马车顶,以手中的长剑指向了两步开外的上官凤鸣。 由于马车车顶空间狭小,且马车又在飞速行驶着,故而上官凤鸣与黑衣人只是拔剑相向僵持着,并没有真的动手。 “凤鸣,前面是悬崖了……凤鸣……”明飒眼看着玄铁马车正朝着悬崖的方向驶去,却是苦于被黑衣杀手拖住手脚,不能分身去助上官凤鸣脱困。 “七皇子,你快走……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马车内的宁宛然亦是听到了前面便是万丈深渊,她实在不想连累上官凤鸣陪着自己一起摔个粉身碎骨,这才不停地敲击着车壁催促着上官凤鸣离开的。 听闻前面便是悬崖,上官凤鸣亦是果断向着黑衣杀手攻了过去,就这样在小小的一方马车顶上,上官凤鸣与黑衣杀手间展开了激烈的对战,却又碍于狭小的空间,各自都施展不开,一时间倒是难分出个胜负来。 “五小姐,你在马车的车壁和座位下找找看,看有没有凸起的地方,若是有,劳烦你用手使劲按下去。”上官凤鸣一边和黑衣杀手缠斗着,一边想要引导着宁宛然将马车的车门打开。 宁宛然听了上官凤鸣的话,赶紧起身在马车的车壁上摸索着,却当真被她找到了一块凸起的地方。 “来不及了,赶紧跳车吧!”驾车的黑衣人眼看着前面便是万丈深渊了,忙朝着身后的黑衣人喊道,“别管他们了,赶紧跳车吧,下面是万丈深渊,他们逃不掉的。”说完车顶上的黑衣杀手便弃了上官凤鸣,与同伴一起跳下了马车。 正要按下机关的宁宛然听到黑衣杀手的话后已是愣在了当场,几乎已是绝望地顺着车壁瘫软在了车厢里。 “五小姐,若是找到了,现在便赶紧按下去。” 车顶上再次传来的上官凤鸣的声音,似乎是给了宁宛然勇气与希望,于是她勉力站起身来,手上用力后一把按在了机关之上。 远处的明飒眼看着马车已是冲向了万丈深渊,车顶上的上官凤鸣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自车顶伸出手去扣住了宁宛然的手腕,又在马车下坠的一瞬间奋力的跳向了一旁的悬崖峭壁,最后用另外一只握紧了匕首的手灌入内力,将之匕首插入了崖壁之中。 “啊……啊……啊……”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宁宛然已是失声尖叫起来。 良久之后,发现自己并未下坠的宁宛然终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自己被上官凤鸣扣住手腕挂在了崖壁之上。 “凤鸣,接住绳子,我拉你上来。”明飒眼见着马车冲出了悬崖亦是吓得腿都软了,若不是身边的影卫大喊着七皇子殿下没有坠崖,恐怕她现在还会因为腿软而站不起身来。 “明飒,先拉五小姐上去。”上官凤鸣将绳索扔给了亦是吓得脸色惨白的宁宛然道,“五小姐,抓紧绳索,他们会拉你上去的。” 或许是因为受惊过度,宁宛然亦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上官凤鸣,只是一双手本能的抓紧了绳索。 明飒眼看着宁宛然已是抓紧了绳索,当即便吩咐着影卫将她从崖壁间拉了上来。 “五小姐,你没事吧?可否有受伤?”明飒说着已是将一件斗篷披在了宁宛然的肩上。 “多谢……明飒姑娘,我没事。”宁宛然虽说嘴上回答着明飒,可一颗心,一双眼睛却是落在了正自悬崖边攀援而上的上官凤鸣身上。 “凤鸣,你没事吧?”明飒说着已是跑上前去牵住了上官凤鸣的衣袖,围着他打了好几个圈,在确定他只是受了些轻伤后方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咱们赶紧回去吧,二哥定还在雅居等着我们了。”上官凤鸣很自然的隔着衣袖握了握明飒的手腕提醒着她道。 “芷莟定然是急坏了,素蕊的死已是让她大受打击,我们是该早些回去才是。”明飒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性子,说话间已是大步朝着马车而去了。 “五小姐,这边请。”如今危机已经解除,上官凤鸣便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持重老成,后退了两步让宁宛然先走。 因着男女有别,故而明飒与宁宛然上了马车,而上官凤鸣则是和其他一众影卫,骑马跟在了马车之后。 宁宛然一直低着头,显得很是局促不安的样子,从来性子爽直的明飒一时倒真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像是害怕她那一身的江湖做派会惊了眼前娇滴滴的娇小姐似的。 宁宛然则是不停地搅着手里的帕子,偷偷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明飒,容貌虽不是十分美艳,却也是生得眉眼清丽的,若不是那副爽朗的性子,单看明飒的穿着与容貌,倒是丝毫不逊于帝都官宦世家的小姐。 但其实明飒是为了上官凤鸣方才会选择了中原女儿家的绣裙来穿的,她本是更偏爱胡服一些的,却是为了掩盖住自身的豪阔气概,这才特意穿了能显得气质柔婉些的中原女儿家的裙衫的。 要知道练武之人从来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如今端坐于马车上的明飒自是知道宁宛然在偷偷的打量着自己,偏偏明飒又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见到宁宛然一直拿眼偷瞧着自己,终是忍不住看向宁宛然道:“不知五小姐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宁宛然未料到会被明飒看出自己在偷瞧着她,转念又想到偷瞧着对方的因由,此刻已是双颊红了个透。 明飒眼瞧着动不动就脸红,又总喜欢低着头不说话的宁宛然,一时间也是拿她没辙,只能双手双手环胸,靠在车壁之上假寐了。 从前一刻不说话便难受得紧的明飒,如今却是一路都假寐外加闭嘴的,便是连马车外骑在马上的上官凤鸣,心中亦是有些纳罕明飒忽然的闭口不言。 好不容易熬到了雅居门口的,明飒却是在马车还未停稳时便已是跳了下去,紧接着便有小丫鬟上前恭敬地对着马车上的宁宛然道:“五小姐,奴婢扶五小姐下车了。” 宁宛然这才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然后由侍女扶下了马车。 “五小姐。”素心听说宁宛然回了立刻便迎了出来,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五小姐可有哪里受伤了?” “没有,幸得七皇子殿下出手相救,我并没有受伤。”宁宛然想起方才的刺杀仍是心有余悸,整个人亦是有些在微微发抖的。 “五小姐,如今虽然已是子时了,但是为了避免落人口舌,素心还是要遣了人送五小姐回左相府的。”素心明白宁宛然之所以会无端卷入这场是非,必定是左相府那位存了心要取她性命,既然已是存了害人之心,便一定会借着她的夜不归宿继续生事的。 “二姐姐了?二姐姐怎么样了?”宁宛然有些担心宁芷莟,忽而又想起方才明飒对上官凤鸣说素蕊出了事,便又问道,“是不是二姐姐身边的素蕊出事了?是受伤了吗?” 看着宁宛然一脸全然不知世道险恶的样子,素心内心犹豫着,最终却还是选择实话实话道:“素蕊方才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宁宛然本来以为素蕊只是受伤了,亦或者是受了重伤,却没有想到素蕊会死。 眼看着踉跄着后退的宁宛然,早有准备的素心亦是一把扶住了她道:“五小姐,素心派人送你回左相府吧。” “素心,素蕊是怎么……怎么……”宁宛然颤抖着双唇,想要问一问素蕊是怎么死的,却是被心中的惊惧吓得不能成言。 “五小姐,你方才才经历了一场刺杀,便该知道看似平静的帝都,看似风平浪静的左相府,实则是藏着重重杀机的,不是你想躲便能躲得开的。”素心认为如今左相府中的人既然已经对素心动了杀机,那么便是有一就有二了,旁人再怎么全力相护,也终究是不及宁宛然自己醒着神防范着的。 “一定要回去吗?”如今宁宛然提到左相府已不再是害怕了,而是自心底深处蔓延而出的恐惧感。 “一定要回去的,五姨娘和六公子还在府中等着五小姐了。” “姨娘和成儿还在等着我回去了。”宁宛然听到素心提起五姨娘和宁玉成,果然便是立刻改了主意想要回府去了。 “素心亲自送五小姐回府,路上会和五小姐说明一切的。”素心说着已是扶着宁宛然朝着方才停在府门外的马车走了过去。 “素心,谢谢你。”宁宛然此刻亦是真心的感激素心的,府中有那么多的姐妹,还有父亲和祖母,可真正关心她的从来只有姨母和宁玉成,所以此刻宁宛然才会特别感激素心对她的关心。 第二百四十章:残酷的真相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依偎在上官寒月的肩头,看着漫天的星子,想起了从前叶澜霜在世时也是这般陪着她看星星的。 年幼的宁芷莟因为一身怪疾被困在了云溪阁的一方天地里,帝都的美丽风光她都不曾见识过,唯一只有那满天的星子她就算是不出府也是看得到的。 “倦了就睡一会吧。天亮了我叫你。”上官寒月见着宁芷莟有些疲惫的样子,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睡一会吧,养足了精神才能为素蕊报仇。” 上官寒月是了解宁芷莟的,知道她是一定会为素蕊报仇的,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是不会放过那个害死素蕊的负心之人的。 宁芷莟虽是疲累的厉害,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的,可她如今又不得不逼迫自己阖上了双眸,她必须要让自己冷清下来,她因为冲动行事已是铸成了大错,如今只能是尽力弥补了,而杀李忠为素蕊报仇便是现下的重中之重。 子时的大街之上已是没了行人,只有打更之人的声音偶尔在耳边响起,马车中的宁宛然如今方才觉得自己已是恢复了几分清明。 素心眼看着宁宛然方才涣散的双眸逐渐有了光彩,这才敢提点着她道:“五小姐,虽说回到左相府后便暂时安全了,但五小姐还是要时时刻刻醒着神的。” “素心可知道是谁想要我的性命?”若说方才的宁宛然是被坠崖之事吓破了胆,如今缓过神来的宁宛然,却又因为方才劫后余生的经历生出了些勇气来。 素心跟着答道:“想必五小姐心中已是猜到那人是谁了?” “她……为什么非要执意取我性命不可?”宁宛然大概已是猜出了其中的因由,不过是因为那因由太过冷血无情而害怕承认罢了。 “为了六公子。”为了宁宛然的安危,素心早已决定要将事情和盘托出了,于是又道,“五姨娘性子懦弱,对老夫人亦是言听计从,可五小姐到底年轻,有时候做事难免是不计后果的。” “就因这些,所以她便想要除掉我?”宁宛然从来都是最和顺温婉的性情,如今对老夫人却是连一声“祖母”都不愿相称了。 “五小姐该知道六公子是左相府的未来,将来是要承袭相府的家业的。”素心虽心中有些不忍,却还是点破道,“不似府中的几位小姐,几位小姐将来只有嫁的好不好的区别而已。” “若不是二姐姐一力促成六弟出府读书,怕是将来也能是沦为祖母手中的傀儡了。”宁宛然话语中全是恨意,可眼里却是止不住的落下泪来,“六弟出去了也好,免得留在这里看尽人心的凉薄。” 白昼里在安国公府上时,元清玄便已是向宁凡之提议了让宁玉成入府读书之事,宁凡之的态度则是既未当即应下,又也未有推辞,只是借口着说要回府与老夫人商量着办。 看着宁宛然半是恨意,半是俱意的泪水,素心其实是很能理解她的,想要宽慰却又不知从何开口,毕竟今日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轻言安慰便可以抵消的。 “二姐姐对玉成入元府读书有几成的把握?”若说白天时宁宛然对宁玉成入元府读书还有些犹疑,那么如今便是铁了心想要送宁玉成入元府读书了。 “若是五姨娘不出面阻止,让老夫人抓住孝礼来说事,六公子入元府读书便是十拿九稳了。” 宁凡之的性情宁芷莟已是摸透了,自然知道宁凡之是看重宁玉成入元府之后能得到云清玄提携的,毕竟元清玄乃是科举的二甲一名,前途亦是不可限量的。 “我一定会阻止姨娘出来坏事的。” “五小姐,五姨娘那边只需要你耐心安抚也就是了,五小姐应该小心防范的是老夫人那边,如今老夫人派人除去五小姐的计划失败了,五小姐觉着凭着老夫人的谋略手段,难道会看不出五小姐你已经猜出幕后黑手是谁了。” 素心的一句话犹如一记惊雷击在了宁宛然的心上,亦是将她震得从软座上滑了下去。 “素心,祖母她是不是不会放过我了?”老夫人虽说平日里装作慈眉善目的模样,却是与孙子孙女们都不亲近的,真心方能换真心,宁宛然自然早就知道老夫人生就了一副冷硬心肠的。 “五小姐,你先不要慌。”素心双手按住了宁宛然的双肩,以期让她先冷静下来。 “姨娘早就与我说过祖母是个心肠冷硬之人,如今即我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怕是是再劫难逃了!”宁宛然在短短一日间便经历了坠崖这样生死场面,心中早已是惊恐不已,如今更是彻底的乱了方寸了。 “五小姐,若是老夫人可以名正言顺,毫无顾忌的除去你,又为何要等到你落单之时再动手。”素心为宁宛然分析着其中的厉害关系道,“就算你是庶女,那也是相爷的女儿,六公子的胞姐,这些都是你能保自己一个周全的筹码。” “对……就算我是庶女,也终归是父亲的女儿,玉成的同胞姐姐。”宁宛然似乎是听进去了素心的话,强迫着自己慢慢冷静了下来。 “五小姐,如果你真想保自己一个周全,不连累五姨娘与六公子,回到府中你就必须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至少要在众人之前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素心,你确定祖母不会派人来杀我吗?”因着心中的恐惧,宁宛然还是有些不安地问道。 素心眼见宁宛然如此害怕,只得向她保证道:“素心敢用性命向五小姐保证,老夫人是绝不会在府中公然派人刺杀五小姐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在众人面前绝口不提坠崖之事。” “五小姐,你把这个拿好,若是预感着有什么危险便赶紧服下一粒。” 宁宛然接过瓷瓶问道:“这是什么?” 素心答道:“避毒丹。可以暂时缓解百毒的。”素心接着又解释道:“虽说老夫人不会明着刺杀,但是下毒之事却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素心,多谢了!如今的宁宛然已是红着眼眶拉住了素心的手道,“若是没有二姐姐和素心你,宛然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素心自是听得出宁宛然这话是肺腑真言,当下也回握住她的手道:“如今五小姐与我家小姐的情况都是十分艰难的,自然是要相互扶持着的。” “二姐姐她不会有事吧?母亲和大姐姐……”宁宛然如今既以知道了老夫人的歹毒用心,自然是会联想到白氏和宁挽华亦非良善之辈,想来若是动起手来,必定也是要痛下杀手的。 “你二姐姐若是那般好对付,便也没有今日的局面了。”素心为了安抚宁宛然,自然也是不会将宁芷莟处境的凶险对之和盘托出的。 “二姐姐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宁宛然从前甚至还会认为宁芷莟的想法太过惊世憾俗,但如今遭自己了这等横祸,方才懂得处处忍让也未必就能苟且偷生。 素心提醒着宁宛然道:“五小姐,你还要格外留心着一个人。” 宁宛然反问道:“是谁?” 素心答道:“是三小姐。” “三姐姐。”若是平日的宁宛然,自是不会相信最是和善的宁馨予也是个包藏祸心之辈的,可如今便是连她的亲祖母都能对她下狠手,又有什么人是值得完全信任的了。 “我懂了,在三姐姐面前会格外醒着神的。” 素心眼看着懵懂天真的宁宛然,一夜间便见识了人性的凉薄与人心的险恶,这与她或许是残忍了一些,但总好过从始至终只能任由命运摆布的素蕊。 素心撩开了车帘,眼见着马车就快要驶到左相府门口了,最后又提醒着宁宛然道:“日后左相府中唯一信得过的人唯有未七一人,五小姐切莫要将重要的消息托付给旁人。” 待马车停在了左相府门前,素心已是率先下了马车,然后快步走到府门前叩响了漆红的大门。 很快便有丫鬟出来,走到了马车旁边将车上的宁宛然扶下了马车。 眼看着左相府中的小丫鬟将宁宛然迎进了府中,素心心中便已是料定接下来,宁宛然定会面对白氏不怀好意的一番盘问,但好在她们已是事先统一好了口径。加之宁玉成如今亦是争气,宁凡之连带着也是忆起了五姨娘的好处来,只要宁凡之不去追究,白氏自然也是不会抓着宁宛然晚归之事不放的。 “素心姑娘,夜色已深,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车夫提醒着久久看着左相府方向的素心道。 “劳驾将马车重新驶回六尺巷的雅居去。”素心话音方落足尖一点便已是稳稳的落在了马车的甲板上,紧接着又掀开车帘走了进去。 “殿下……”素心方才进入车厢,便看到了坐于木榻之上的上官清峑,忙俯身揖礼道,“奴婢见过恒亲王殿下。” “坐吧。”上官清峑仍旧是淡漠的语气,配上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幽深双眸。 “谢过恒亲王殿下。”素心说话间已是顺势坐到了上官清峑的对面。 第二百四十一章:藏在心底的情义 http://.biquxs.info/

“恒亲王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亦或者是有话要让奴婢带给小姐的?”一路相顾无言,若是依着素心平日的性子,大概也是能任由着上官清峑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可如今她心中却是心系着宁芷莟,这才破天荒地主动开口询问了上官清峑来找她的因由。 上官清峑听到素心的声音,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声音是惯有的清冷,却隐约的夹杂着淡淡不屑的意味:“本王需要的是可以助本王完成大业的盟友,而不是儿女情长的绣花枕头。” 上官清峑的话方才说出口,素心便已是猜到了其中的因由,定是宁芷莟护着宁宛然之事被上官清峑探知,这才特意来警告宁芷莟不要多管闲事,免得节外生枝的。 “奴婢会将恒亲王殿下的话转述给我家小姐的。”素心隐隐感觉到上官清峑的语气似是含了几分怒意,一时间也不敢为宁芷莟分辨,只是毕恭毕敬的应下了上官清峑的话。 良久,素心都未听到对面上官清峑的回音,她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却只是看到了对面空了的坐位上放着一只小巧的青瓷圆瓶。 素心拿起座榻上的青瓷小瓶握在了手中,她知道那是上官清峑托付给自己带给宁芷莟的良药。 在心中思忖了良久,素心还是决定暗地里昧下上官清峑要给宁芷莟的紫金活血膏,一来是宁芷莟定会好奇上官清峑给她药的原由,二来则是若真被宁芷莟发现了上官清峑的心意,没准反而还会惹恼了上官清峑。思来想去间素心亦是将药膏抹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 膏体清凉的感觉似是顺着手臂一路蜿蜒至心间,触动了她一直压在心底的细密情丝,原来一个人对一个人痴心,亦是不会在看不见希望的绝望中减少,反而会在岁月的流转里一点点的加深。 “王爷怎么一会便从马车之上下来了?”此刻上官清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还未走远的马车上,一时间并未注意到悄然而至的冷情。 上官清峑皱了眉问道:“不是让你回去清扫马厩吗?” 冷情无辜地答道:“马厩已经被府中的马夫清理妥当了。” 上官清峑没有再理会身旁的冷情,而是转身跃下了屋檐,信步走在了大街上,冷情则是随之跟在了上官清峑身后,口中嘀咕道:“不知道素心姑娘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说着已是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腰束间的小瓷瓶道:“我这里可是有王爷赏下的紫金活血膏了,只可惜没有机会给她了。” 走在冷情前面的上官清峑忽地转过身来看了冷清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又转过头去,过了良久上官清峑方才再度开口道:“冷情,你今年也二十有二了。” 冷情闻言一愣,随即回答道:“属下今年的确是二十有二了。” “不如本王将红云许配给你做妻子如何?” 冷情被上官清峑的话惊得一愣,他不知上官清峑为何忽然关心起他的婚事来了,竟还乱点了鸳鸯谱,将他从小视作小妹的红云许给他做妻子。 “王爷,属下不愿成家,属下要一辈子护卫在王爷身边。”冷情说完又单膝跪地,郑重道,“更何况红云不过是属下心中疼爱的妹妹罢了,属下于红云绝对是没有半分私情的。” “罢了,就当本王什么都没有说。”上官清峑问得猝不及防,如今收回所说的话亦是猝不及防,真真是让冷情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左相府琼华阁。 “母亲,方才您为何不治五丫头一个晚归之罪。”宁挽华眼见着宁宛然与宁芷莟颇为亲厚,便将一腔怨气全都撒在宁宛然身上。 “今个儿白天你六弟弟方才在你父亲面前得了脸,转脸我便为难了五丫头,传到你父亲耳朵里,怕是又要怪罪我容不得人了。” “一个庶出的下贱坯子,也配称我的弟弟。”虽说宁玉成是左相府唯一的男丁,向来颇受老夫人的重视,但是宁挽华却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宁玉成庶出的卑微身份。 “他是庶出不假,但奈何你祖母看重他,如今他又在你父亲面前得了脸,听说你父亲已是允准了他入元府读书了。”白氏拉着宁挽华的手规劝道,“你就算再如何不喜欢他庶出的身份,也是要顾着你父亲和你祖母才是。” “母亲方才说父亲已经应允了那个贱种去到元府读书了?” “京兆尹府的公子亲自当着你父亲的面提的,你父亲又怎能拒绝了。” “母亲,不能让那个贱种出府读书去,否则日后五姨娘岂不是要越过母亲您去了,已经有一个得势张狂的四姨娘了,母亲这回可不能在任由着妾室反了天了。”宁挽华自是不愿看到五姨娘的儿子有了出息,日后越过自己的母亲去的。 “府中的这些都不用华儿你操心,母亲心中早已有了盘算。”白氏看着有些发急的爱女,忙拉了她的手道,“就算是你父亲答允了,但若是五姨娘坚持不同意,你六弟从来孝顺,肯定也是会打消了出府读书的念头的。” 宁挽华眼珠一转,当心心中便明白了白氏的好盘算,冷笑道:“若是那庶子出尔反尔,事后又亲自拒绝了元府,肯定会惹恼了父亲的,倒时就算是祖母还肯护着他,他也终归只能被祖母困在慈安居中的梧桐苑教养着了。” “母亲方才便与你说过这些微末小事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顾着你自己的婚事便可以了。”白氏顿了顿又继续道,“白天里皇贵妃已是向我露了底,最迟秋末冬初赐婚的圣旨便会传入相府中来了。” 宁挽华虽一早就知道她是恒亲王妃的不二人选,但如今婚期近在眼前,她还是不免有些欢喜的,有了恒亲王妃的身份,日后她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宁芷莟踩在脚下了。 看着面上浮现出喜色的宁挽华,向来谨慎的白氏仍是不忘叮嘱道:“华儿,越是这种时候便越是要沉住气,要知道你的目的可不是一个小小的亲王妃,你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万不能再如从前般冲动任性了。” 白氏的话听得宁挽华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已是有些有些不耐烦地应道:“这话母亲说过很多遍了,女儿知道的,母亲日后还是少啰嗦为好。” 第二百四十二章:不可预知的凶险前路 http://.biquxs.info/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如今已是寅时了,您还是早些歇着,养足了精神,再来操心那些个事吧!”福嬷嬷担心着老夫人的身子,这才苦心劝慰着她早些歇息着的。 “只怕明日小六便要出府读书了。”老夫人虽身在慈安居足不出户,却是对府内府外的情况了如指掌的。 “真没想到六少爷不过是去了一趟安国公府,为国公爷贺了寿,便有了入元府读书的机会。”因着老夫人并不像外界传闻那般不理俗世,一心只是吃斋念佛,故而元清玄的名号福嬷嬷也还是知晓的,知道他虽门第不高,却自恃有才,平日里也是少于豪门显贵之人来往的,倒是有不少显贵的官宦看重他的才华,想要将不成器的子女送入他府中的书院读书,却都被他以公务繁忙婉言谢绝了。 “京兆尹府的元三公子,当着众人和左相的面邀了小六过府读书,看来是存了心了。”老夫人斜倚在软塌上揉着太阳穴道。 “老夫人的意思,莫非是……”福嬷嬷已是从老夫人的话中揣测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却还是有些不确定,于是试探着问道,“难道是咱们府中的哪位小姐,托了元公子邀了六公子过府读书的?” “你这老东西,虽说不敢肯定却还是说了出来,可见那隐藏在府中之人的厉害!”老夫人说着看了福嬷嬷一眼,唇角紧跟着弯起了一抹了然却又狠戾的弧度来。 福嬷嬷乃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这些年她眼看着老夫人在众人面前皆是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老夫人也有着狠辣的一面了。 “老东西,你倒是说说看,依你之见隐藏在府中的那个人该是哪一房的小姐?”老夫人眼中锐芒一闪,已是将目光落在了福嬷嬷的身上。 除却出嫁了的宁墨茹,府中还剩下四位小姐,大小姐铁定是不会成全了五姨娘的儿子给自己的母亲使绊子的,三小姐又是个生来滑头的首鼠两端的人物,再者便是六公子的胞姐五小姐了,但若是五小姐有这般的筹谋,也不用要等到今日再施展出来了,再有的便只剩下二小姐宁芷莟了。 “想来老夫人心中早已经知道那背后捣鬼之人是哪位小姐了。”福嬷嬷眼见着老夫人动了怒,却也知道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宽慰的,只得是低垂着头,缄默不言以求得明哲保身了。 “从前当真是小看那二丫头了,没想到她失了亭主的身份,被大丫头一脚踩入了谷底,如今倒是能来掐住老身的七寸了!” 福嬷嬷自是知道老夫人心里有多注重宁玉成那颗棋子的,不然也不会日日警醒着害怕他会被白氏毒害了去,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让宁玉成如今已是有机会挣脱出她的掌控中去了。 “也是怪老奴没有盯紧了二小姐那边,竟不知她是何时与京兆尹府的元公子攀上交情的?”福嬷嬷说着亦是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上,向着坐在软塌上头疼的老夫人请罪道。 “你起来吧。”老夫人唤了福嬷嬷起身,接着又道,“若说是你疏忽大意了,那日日派人守在云溪阁外的白氏岂不是如同瞎了眼睛一般。” “大夫人如今已经知道了六公子要出府读书了,想必也是会想尽办法阻止的。”福嬷嬷复又安慰着老夫人道,“如今这一局胜负还未揭晓,谁输谁赢目前还未可知了。” “白氏自然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小六出人头地,将来母凭子贵,危及到自身的地位的。”老夫人眼看着赤金小炉中腾起的袅袅香烟道,“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本事阻止小六出府了。” “主母自有主母的狠辣心肠与过人手段的。”福嬷嬷说着靠近老夫人压低了声音道,“否则何至于偌大的左相府,却只有六公子唯一一位庶子了。” “但愿白氏这回能够争气,不要再折在了二丫头手中。”老夫人似是有些倦了,顺势靠在了软塌上不紧不慢地说着。 素心来到雅居后院时正看到房梁之上宁芷莟依偎在上官寒月肩头睡得香甜。 上官寒月在看到素心后,忙伸出一指放在唇间示意她不要做声,但却就是这样一个微末的动作却已是警醒了宁芷莟。 睡眼惺忪地宁芷莟亦是一眼看到了站在下面的素心,正要起身时却被身边的上官寒月扣住了手腕道:“我带你下去。”话音方落,上官寒月已是搂住宁芷莟的腰际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宁芷莟虽说与上官寒月已是相当熟识,但却还是第一次在素心面前与他那般亲近,当下便已是羞红了脸,只得作古镇定的强撑着道:“如今你在这里已是不方便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再留在这里不方便的是你而并非我。”上官寒月紧接着说出了原因道,“你被人追杀这件事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因此在天明之前你必须要回到左相府才是。” 宁芷莟本是想留下来亲自安葬了素蕊的,如今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本是不怕与左相府的那群人撕破脸的。 “小姐,素心也觉得王爷说得在理。”素心也跟着官寒月劝着宁芷莟道,“素蕊的事王爷自会办妥的,如今重要的是情该是为素蕊报仇,再者便是小姐自身的安危,小姐莫要忘了素蕊临终时的交代。” 素蕊从来都是胆小怕事的,活着的时候日日为宁芷莟的处境担忧,便是临终前也还在担心着宁芷莟的安危,素心这么说是想提醒着宁芷莟,莫要让刚刚故去的素蕊继续为宁芷莟担惊受怕。 “还请王爷好生安葬了素蕊,芷莟在这里替素蕊谢过王爷了。”宁芷莟最终还是听了素心的劝说,准备在天明之前赶回左相府。 坐在马车里的宁芷莟一直都没有说话,素心知道她还在为素蕊的骤然离世而伤怀。 素心和素蕊是同一年被卖进左相府的,最开始也是一起被分配到后院干粗活,素蕊是个没主意的人,加之胆子又小,便只能事事都依靠着素心,那时的素心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心中虽也是害怕得不得了,却还是要极力装作镇定的样子安抚着素蕊的。 “小姐,若是我能多关心素蕊一些,或许她便不会被李忠蒙蔽了双眼。”素心本以为只要将云溪阁守得铁通一般,便能护住素蕊的,却没想到那些心存歹念之人会那般的无孔不入。 “素心,你说我明明都知道了宁挽华会对素蕊不利,为何如今却仍旧是护不住素蕊的性命!”方才有上官寒月劝着,宁芷莟尚能平复自己的心绪,如今听素心提起素蕊,不禁又是深深地自责起来。 “不关小姐的事,是素心没能照顾好素蕊,那日小姐分明已经提醒了素心,要小心着白氏身边的人,是素心大意了。”素心眼见着宁芷莟自责不已,便忙将责任揽到了自己是身上来。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素蕊,枉我以为自己重生一世,便可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宁芷莟说着眸中已是落下泪来,“到头来却是连素蕊都保不住,让她落得和前世一般惨死的下场。” 宁芷莟在经历了母亲离世,转世重生以后,心肠已是变得刚硬起来,她甚少会落泪,可如今想到素蕊的死,却还是会止不住眼眶中滴落而下的泪水。 “小姐,人死不能复生……”素心本是想要安慰宁芷莟几句的,可是话到嘴边却终是没能忍住眼睛里的泪水。 就这样在六尺巷回左相府的一段路途,宁芷莟与素心终是痛痛快快地将心中的悲伤宣泄了出来。 眼泪过后便只剩下刻骨的恨意,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宁芷莟与白静言,与宁挽华,与白氏一族,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的地步。 “小姐,素心一定帮着小姐将白氏一族连根拔起,让白氏与宁挽华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素心,出了这辆马车后,我们谁也不许再落一滴眼泪。”宁芷莟说着已是用手揩去了脸上的泪痕,“因为泪水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素心明白!”素心说着亦是跟着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宁芷莟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左相府,闭目之后再睁开时,眼中已是掩藏了所有的悲伤,她缓了一口气道:“接下来咱们的处境会更加危险,皇贵妃对咱们存了试探之心,老夫人也必会为了宁玉成的事迁怒于我,至于左相,眼见着如今炙手可热的的宁挽华,自然也是会嫌我碍眼的。” “如今小姐的处境虽是十分凶险,但正是因为看似完全的劣势,方才能放松那些人的警惕。”素心分析着目前的形势道,“大夫人现在最看中的便是大小姐嫁入恒亲王府之事,想来如今是不会故意来为难小姐的,素蕊之事,十有八九是大小姐谋划的。” “宁挽华的确有陷害我的动机,可她却没有陷害我的智谋,此事怕是另有军师策划。”宁芷莟已是隐隐猜到此番素蕊的死定是与那个人脱不了干系的。 第二百四十三章:五小姐的绝境 http://.biquxs.info/

转眼马车已是停在了左相府的门前,为了掩人耳目,宁芷莟早已换了丫鬟的衣裳跟在了素心的身后,因着素心如今在宫里当差,早出晚归的也是寻常,所以负责看门的小厮并没有多问,看了素心及她身后的小宁芷莟一眼便放了行。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又恰逢宁挽华的婚嫁就在眼前,白氏自也是不会抓着宁芷莟这点小小的错漏不放的,正是因为料定了这点,宁芷莟方才敢跟在素心身后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入府中的。 待宁芷莟和素心回到云溪阁梳洗一番后,已是天光欲曙,眼看着就要到辰时了。 “小姐,今日相爷定会趁着众小姐请安之际,向众人提起六公子入元府读书之事。”素心边说已是边蹙紧了眉头道,“想必大夫人定是会全力阻止六公子出府读书的。” 宁芷莟听了素心的话,唇边已然是牵起一抹了然的冷笑:“白氏怎会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六弟登上青云之路,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将他暂时困于相府,困在祖母身边的。” “听说昨天夜里五小姐晚归,被夫人手下的秋雨撞了个正着,为此还特意漏夜传了五姨娘以及六公子一起去了静蕤轩听大夫人说教。”素心又继续道,“想来大夫人定会抓着五小姐晚归的这个把柄,威胁着六公子拒了入元府读书之事。” “我已经将府中的厉害关系,以及入元府读书的诸多益处都告知给了五妹妹,她知道轻重的。”宁芷莟深知宁宛然只是一心想要避世,却也并非是真的浅薄无知。 “但愿五小姐能听得进小姐的劝说,懂得自己如今的处境,否则小姐便是有心想要护着她,又能护得了她几时了。” 宁芷莟看了一眼外面亮透了的天色,道:“素心准备去给左相还有白氏请安了,一会咱们见机行事。” “小姐,五小姐万一没能阻止得了五姨娘,小姐可还有什么其他的应对之策?”素心有些担心若是宁玉成拒绝出府读书,怕是会令得左相大为失望的,到时候他便只能受教于老夫人身前了。 “宛然与玉成姐弟情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玉成留在相府这个火坑里的。”宁芷莟笃定宁宛然从前是因为不知道老夫人的狠辣心肠,以及左相府中的腌臜之事才会妄想着要避世的,如今既然知道了,凭着他们素日姐弟间的深厚感情,定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宁玉成留在这里葬送了大好前程的。 素心觉得宁芷莟说得句句在理,这才稍微安下心来,扶着宁芷莟一路走出了云溪阁,然后朝着静蕤轩的方向而去。 为了能陪着宁芷莟应对府中接下来的风波,素心还特意向御医院告了几日的假。 “素心,我没事了,府中这些拉拉杂杂的事我一个人还应付得来,明日你便回御医院当差去。”宁芷莟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之人,自是不会任由着自己一味沉浸在悲伤中的。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小姐。”素心与宁芷莟一路走来,肝胆相照,生死相依,又岂会在这个时候抽身而去,说话间语气中已是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道,“我再陪小姐两日,后日一准回御医院当差去。” 宁芷莟见素心这般关心着自己,也不好过太过责怪于她,便只能顺势颔首着应了素心所求。 方才走到静蕤轩的院落中,宁芷莟便看到一身锦簇华衣的宁挽华,身边并着同样容色殊丽,却衣着略显淡雅的宁馨予。 在后面的则是眼下淤青,面容憔悴的宁宛然,虽说昨日宁宛然受了惊吓又兼被白氏盘问,却也不该如此恍惚憔悴的。 让宁芷莟在意的不止是宁宛然恍惚的神情和憔悴的面容,另外还有宁玉成红肿的双眼,以及五姨娘战战兢兢的小心翼翼。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宁芷莟走上前去,眼中满满尽是不解之意,“昨个儿还好好的,怎么今日便如此憔悴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吗?可有请了郎中来看过了?” 宁芷莟连连的发问,自然是会引得一旁宁挽华的注意,只见她眼中含着满满地不屑看向了宁宛然道:“五妹妹昨夜无故晚归,又说不出因由,母亲不过是出于关心问责了她几句,如今做出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的!” 宁挽华话音方落,宁芷莟便替宁宛然分辨道:“五妹妹一向安分守己,无故晚归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如今大姐姐这般咄咄逼人,难道就不怕下面的人曲解了大姐姐的意思,胡乱的揣测着五妹妹晚归的因由吗?” 宁芷莟的意思是责怪着宁挽华,怨她在事情尚没有定论前便先吵嚷了起来。 宁馨予见宁芷莟说得有理有据,又深知宁凡之是最看重家族颜面的,便已是私下里悄悄地扯了扯宁挽华的衣袖。 宁挽华曾几次三番被宁芷莟带入了彀中,知道她口舌的厉害,如今自是不会与她正面冲突的,当即便只是轻蔑地看了宁芷莟与宁宛然一眼,广袖一甩间已是高扬着头颅,径直朝着白氏的主屋走去而了。 “二姑娘,我家然儿命薄福浅,实在不配得到二姑娘的垂青,且大姑娘也不过是关心则乱而已,你们姐妹实在不必为了然儿,而伤了姐妹间的情分。”五姨娘的一番话虽说得委婉,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她是因为害怕得罪了宁挽华,这才婉言的相劝着宁芷莟不要多管闲事的。 宁芷莟方才与宁挽华争辩分明是为了维护宁宛然的,可五姨娘却因为心中惧怕着宁挽华,言语间颇有些责怪于宁芷莟的意思。 好心当成驴肝肺,素心虽然明知道五姨娘有她的难处,却还是在心中恼了她不知好歹的行为,若不是五姨娘一贯的退让,以为只要不冒尖便能明哲保身的愚蠢行为,宁宛然和宁玉成何至于会沦落到今日走头无路的绝境。 “姨娘,不关二姐姐……”宁宛然见五姨娘如此对宁芷莟,正想要替她分辨几句时,却是看到了宁芷莟广袖之下微微晃动着的手。 第二百四十四章:默契的合作 http://.biquxs.info/

宁宛然似是明白了宁芷莟的心思,也不再纠结在这些琐碎之上,而是跟在宁挽华和宁馨予的身后向着静蕤轩的主屋走了过去。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五小姐似乎与以往不大一样?”素心感觉到宁宛然身上细微的变化,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与平日不一样的。 “素心,一会进去一定要谨言慎行。”宁芷莟说着不自觉地朝院外看了一眼道,“吩咐混在前院的人,今日无论是谁想进左相府,都一定要设法助他进得相府中来。” “莫非小姐察觉到了今日有人会来咱们相府?”素心不解的问道。 宁芷莟跟着回答道:“我也是隐隐有些预感,那人会来,却也不能十分肯定他一定会来。” 宁凡之先是因着宁玉成小小年纪,便得到了文采斐然的元清玄的称赞而欢喜,后又因从白氏口中得知,宁挽华入恒亲王府为嫡妃之事会在秋末冬初定下来而越发欢喜。 大概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宁凡之才会在冷落了白氏好几个月后,破天荒的陪着白氏用了早膳。 当宁芷莟等人进屋时,宁凡之刚陪着白氏用过了早膳,如今正在品尝着白氏亲手熬制的百合羹。 “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如今白氏得宠,最得意的莫过于宁挽华了,于是端着嫡女架子的她率先走出,向着上首跪拜请安。 “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宁挽华之后,自然是轮到了同样身为嫡女的宁芷莟,跪伏在地向着上座的宁凡之还有白氏磕头请安。 最后方才是轮到了身为庶子与庶女的宁馨予,宁宛然,以及宁玉成向着上首的宁凡之和白氏跪地磕头道:“给父亲和母亲请安。” 宁凡之一脸正色的坐于上座之上,身旁的白氏则是慈眉善目的负责一一叫起。 若不是宁宛然在起身时一个不慎跌倒在了地上,宁凡之是绝对不会注意到小女儿如此憔悴的脸色的。 “然儿怎么脸色这样难看,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吗?”宁凡之看在宁玉成最近得脸的份上,亦是会嘘寒问暖的关切宁宛然几句的。 “是女儿失仪了,请父亲和母亲不要怪罪。”宁宛然整个人如筛糠般的勉力的维持着跪拜的姿势,额头上却已是跟着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来。 “五妹妹,你没事吧?”宁芷莟看出宁宛然难受的样子,忙上前想要替她号一号脉息。 “就不劳烦二姑娘操心了。”五姨娘眼见着宁芷莟要为宁宛然把脉,慌乱之下竟是大力的推了宁芷莟一把,“然儿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回去歇一歇便没事了。” 宁芷莟不妨之下被五姨娘推得连连后退,幸好有素心扶着方才稳住了身形。 五姨娘从来胆小温顺,如今却不顾尊卑的推了宁芷莟一把,如此一来,宁凡之也自然是会对宁宛然的虚弱起疑的。 “姨娘,五妹妹这是怎么了?姨娘何故如此慌乱,今日趁着父亲在,若有什么父亲定是会为五妹妹做主的。”眼看着五姨娘急吼吼的想要将宁宛然带走,宁芷莟便已是走出来阻止道,“我看五妹妹眼下难受得紧,不如让我替五妹妹把一把脉吧?” 五姨娘眼见着宁芷莟已是要将事情撞破,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道:“相爷,然儿她昨日偶感了风寒,这才会导致身子如此虚弱的,还望相爷体谅,让妾身带着然儿回翠微阁歇着。” 事情到了这里,白氏自是看懂了宁宛然心中的小九九,断定她定是自己弄伤了自己,然后妄图想要怪罪在她的头上,正在心中思忖着该如何应对时,一旁的宁挽华已是沉不住气道:“五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般虚弱?当真是如姨娘所说感染了风寒吗?”宁挽华说着走进宁宛然,故作一脸关切地道:“看着五妹妹病的这样重,真是该让二妹妹好好地探一探脉息才是。” 宁凡之见着五姨娘一脸害怕的样子,加之又见着宁宛然如此虚弱,还以为是白氏昨夜为难了宁宛然,可如今又见着宁挽华主动提及要宁芷莟为宁宛然切脉,心下又有些不能确定白氏是否真的为难了宁宛然。 宁芷莟依言为宁宛然切了脉息,却在半晌后猛然睁大了眼中,最后却又是极力压抑着眼中的惊恐道:“五妹妹的确是受了些风寒,但好在已是及时服下了驱寒的药,现下已是无碍了。” “既是无碍了,然儿为何还会如此的虚弱?”宁凡之十分不解的问道。 “相爷,是然儿的身子弱,经不住风寒才会比旁人显得虚弱些,回去好生调养着便无碍了。”五姨娘像是在害怕什么,边说身子边不可抑制的颤抖着。 宁凡之虽从不过问后院之事,也不会去理会各房之间的争斗,却也不是完全不知这些年白氏独大的局面。 “莟儿,你说。”宁凡之看着病病殃殃的宁宛然,以及将头埋在地上不敢抬起的宁玉成,终是将目光落在了宁芷莟的身上。 “父亲,根据五妹妹的脉象来看,似乎是……是……”宁芷莟如今已是装成了一副胆小怕事的,左右为难着像是不敢透露实情。 “为父在这里,你尽管实话实说便是。”若是平日里碰到这些后院勾心斗角之事,宁凡之自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如今宁玉成即将要入元府读书了,将来是要走科举仕途之路的,振兴左相府门楣的重任全落在了他一人肩上,自然也是值得宁凡之维护一二的。 “父亲,五妹妹除了风寒,还伴有一些心悸之症。”宁芷莟一向与宁挽华不睦,如今又怎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不给她使绊子了。 果然宁芷莟的话方一出口,众人便俱都变了脸色,这不是摆明了要将宁宛然受惊之事与白氏联系在一起,否则何以解释宁宛然一个相府闺阁小姐,会无缘无故受了惊吓的,想来那惊吓的原由与因果定是与白氏脱不了干系的。 眼看着宁芷莟当着众人的面将脏水泼向了白氏,本就对宁芷莟恨入骨髓的宁挽华自是不能装作看不见的,只见她用力的深吸一口气,保持着语调的平稳,看向宁芷莟道:“二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五妹妹身在闺阁,怎么会无缘无故受了惊吓,竟还导致了心悸的?” “大姐姐聪慧过人都猜不透因由,妹妹我便更是猜不透五妹妹心悸的因由了。”宁芷莟口中虽说是猜不透的,可看向宁挽华的眼神却是暗含着明知故问的嘲讽意味的。 “求父亲不要再为然儿操心了,是然儿自己不争气,身子骨弱才会因着受了一点点惊吓而病倒的。”宁宛然从来都是安分守己的,正是因为从来如此,所以如今扮起柔弱来也是颇能得到宁凡之几分怜惜的。 “怎么无缘无故的便被惊吓到病倒的?”宁凡之追问了下去,言下之意便是要给宁宛然一个公道了。 宁挽华看着跪在地上瑟缩着的宁宛然,再瞧一眼她身边急得红了眼眶的五姨娘,心中想的却是会咬人的狗,果然平日里是不叫的,待到关键时候才会露出獠牙,冷不防地扑上前去咬上一口的。 “求父亲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宁宛然说到此处已是拖着病躯,强撑着向着宁凡之叩首道,“女儿真的是因为身子骨弱方才会病倒的,还请父亲不要多心。” 宁芷莟眼看着宁挽华越发难看的脸色,故意帮腔着宁宛然道:“父亲,看在五妹妹这般虚弱的份上,父亲还是不要再追究了,免得到最后伤了姐妹间的和气,还要令得父亲您为难。” 众人心中原本只是猜疑着是白氏给了宁宛然委屈受,才会让一向胆小怯懦的宁宛然受了惊吓,并着风寒病倒了的,可如今听得宁芷莟的这番话,倒像是在间接的劝着宁凡之该以和为贵,为着家和方能万事兴,也是不要再追究白氏的过错了。 宁芷莟的话明着虽像是在为白氏求情,但暗地里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落实了白氏凌虐宁宛然的罪名。 “父亲,昨日母亲的确是传了五妹妹到静蕤轩,却也不过是出于关心而已,毕竟五妹妹无故晚归,母亲作为府上的主母也是该询问一二的。”宁挽华说着看向了周围的下人道,“五妹妹进了静蕤轩后,母亲只是例行询问了几句而已,并不曾苛待于五妹妹,昨日静蕤轩在场的下人皆是见证。” 宁挽华眼见着宁宛然与宁芷莟不动声色地便将脏水泼向了她和白氏,便也顾不得白氏的阻拦,索性已是将事情端到了明面上来说。 “大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宁芷莟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宁挽华道,“五妹妹并不曾说过母亲曾苛待于她,大姐姐又何必急着要一屋子的奴才出来作证了。” “五妹妹昨日只是进了静蕤轩说了几句话而已,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今日一早便又是虚弱不堪,又是什么心悸的。”宁挽华说话间一双凌厉的凤眼已是落在了跪伏在地,脸色惨白的宁宛然身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五妹妹这是想将祸水引到母亲的静蕤轩来。” 方才还强撑着一口气的宁宛然,在听得宁挽华这番话后,终是再也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第二百四十五章:好戏即将落幕 http://.biquxs.info/

“五妹妹……五妹妹……”宁芷莟眼见着宁宛然晕了过去,想要替她把脉却被五姨娘一把推了过去,“二小姐,我们然儿福薄,当真是受不起您这样贵人的抬爱,求您不要再来掺和我们母女的事了。” 五姨娘见宁芷莟一步步将祸水引至白氏的静蕤轩,心下当真是又惊又俱的,这才会当着白氏的面恳求着宁芷莟不要再来为宁宛然强出头了。 “母亲,二姐姐关心五姐姐也是出于一片好意,你这样……”宁玉成向来与宁芷莟亲近,见到五姨娘说话这般不客气,便想要为宁芷莟分辨两句。 “你闭嘴!”从来和婉温顺的五姨娘,竟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对宁玉成动了怒。 看着五姨娘卑微到尘埃里只为乞得白氏宽恕的样子,宁凡之亦是有几分恼了白氏的,这些年宁凡之也不是不知道白氏独霸着左相府的后院,却是因为忌惮着白氏一族,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如今他堂堂的家主在这里,却仍是护不住一个小妾,可见平日里白氏在府中只手遮天到了何种地步,难怪会纵出了宁挽华那样不知天高地厚,张扬跋扈的逆女来。 “还不快扶了五姨娘起来,再给五姨娘搬把椅子来。”宁凡之跟着又吩咐道,“找几个人来抬了五小姐回翠微阁歇着,一会再派人把皇上赏的上好的灵芝送些去翠微阁。” 宁凡之明着虽没有怪责白氏苛待宁宛然,可如今他这般地抬举了五姨娘,摆明了就是在众人面前下了白氏的脸子。 “看着五妹妹这般憔悴虚弱,也是该抬回去好生将养着身子的。”宁馨予最是八面玲珑不过,眼前着宁凡之已是动了怒,便慌忙地跟着仆妇们将宁宛然抬上了担架。 “嘶……”不知是那个小丫鬟不小心碰到了宁宛然手臂,她疼得已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底下的人见到宁宛然的身上或许还有伤,各个皆是口鼻观心,故作不知。 宁挽华本就恼怒于宁宛然勾结着宁芷莟往静蕤轩泼尽了脏水,如今又见宁宛然想将责打庶女的罪名扣在白氏的头上,自然已是忍无可忍了,冲上去便一把抓住了宁宛然的手臂。 “大姐姐,你这是做什么?”由于宁挽华是突然发难的,其他人等俱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深谙她心性的宁芷莟在第一时间阻止了她。 “五妹妹的手臂好似是受了伤,我看看她伤在哪里,又是如何受伤的?”宁挽华不顾挣扎着的宁宛然一把扯过了她的手臂。 “大姐姐,五妹妹本就病弱,你怎么还能如此折腾于她,更何况父亲还在这里了。”宁芷莟护在了宁宛然身前,将目光求救般的投向了正座之上的宁凡之。 “父亲,若是五妹妹当真受了伤,现下发现了及时医治也好,免得到时候又传出什么不像话的风言风语来。”宁挽华说着一脸坦诚的看向了宁凡之道,“女儿也是好奇,整日养在深闺里的五妹妹是如何受伤的?问清楚因由才不至于被有心之人借题发挥,传得府中人云亦云的。” 本来已经在心中认定了是白氏责打了庶女的众人,又开始有些动摇方才自己的结论了,若真是白氏责打宁宛然,如今藏着掖着还来不及了,又何苦要将事情挑到明面上来,但若不是白氏责打了宁宛然,那宁宛然的伤又从何而来,难道是庶女吃了豹子胆想要诬陷主母,还是藏着什么其他的缘由。 五姨娘看着眼前看似姐妹友爱,暗地里却是剑拔弩张的局面,想要阻止却又被小丫鬟暗暗地按在小杌子之上不得动弹。 五姨娘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宁凡之,才会被人按在杌子不能动弹的,却不知道按住她的人是宁芷莟的人,如今五姨娘已是成功惹得了宁凡之的怜爱之情,自然是要见好就收的,以免适得其,反而惹怒了宁凡之。 “日常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一点小伤而已,何至于传出什么不像样子的话来。”宁芷莟说着含笑看向宁挽华道,“我知道大姐姐是关心五妹妹的,但往往关心则乱,说出些莫须有的话叫人误会就不好了。” 宁芷莟的意思不过是说宁宛然只是磕伤了手臂而已,被宁挽华一说倒反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受伤的,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着宁宛然晚归的因由。 宁挽华曾多次折在了宁芷莟的一张舌灿莲花的巧嘴之上,如今愤恨之余亦是一把推开了宁芷莟。 “五妹妹,让大姐姐看看你的伤,若是伤得重了,还有二妹妹能为你医治了。”宁挽华已经想好了,若是在宁宛然的手臂上看到了什么虐打出来的伤痕,便逼着宁宛然发毒誓交代出伤痕的来由,若是她有一点犹疑便绑了她身边的丫鬟和小厮,交代出伤痕的来由,想来她忽然发难,底下的人皆是猝不及防,慌乱之下定会说出宁宛然企图诬陷主母的实情来。 宁凡之见宁挽华与宁芷莟互不相让,闹得实在难看,只得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宁馨予道:“馨儿,你去瞧一瞧你五妹妹的手臂,看看伤势如何?是否要请郎中来医治。” 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这种地步,若是不揭开谜底,及时封锁消息,任由着府中的下人人云亦云,到时候还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不实传言来。 “是,父亲。”宁馨予应过宁凡之后便朝着宁宛然走了过去。 坐在宁凡之身旁冷眼旁观着一切的白氏,本还在心中暗自得意着宁挽华的长进的,不骄不躁的便拿捏住了宁宛然的把柄,只待落实了她想要污蔑主母的险恶用心,就算是老夫人出面保住了宁玉成,五姨娘母女也定会被宁凡之发卖出去的。 宁芷莟却是在宁馨予牵起宁宛然广袖的一瞬间,情不自禁地牵起了唇角,卖力的配合着宁宛然演了这么久的戏,也终于该到了曲终人散,落下帷幕的时候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云泥之别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唇边牵起的那一抹笑意正好落入了白氏的眼中,她察觉到不对,想要阻止宁馨予时,后者已是缓缓地拉开了宁宛然的衣袖。 因着宁宛然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家,自然是不能在人前露出手臂的,故而十几个侍女已是将宁馨予和宁宛然围在了中央。 “回禀父亲,回禀母亲。”宁馨予来到宁凡之和白氏面前揖礼道,“五妹妹的手臂上是被猫抓伤的抓痕,猫那一爪抓得极深,难怪旁人一碰,五妹妹便会喊痛的。” “你确定是被猫抓的。”宁挽华似乎不大相信宁宛然的手臂是被猫抓伤的,于是吩咐身边的蘅翠道,“你去看看。” “够了!”宁凡之见着宁挽华对于宁宛然受伤之事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当场便动了怒道,“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还嫌折腾你妹妹折腾的不够吗?你看看你哪里还有一点左相府长女的样子,和那些个市井小民……” 白氏眼见着宁挽华又被宁芷莟带到了沟里,有一次地触怒了宁凡之,心中已是又恨又气,面上却是不愿显露分毫的,依旧是摆出慈母的姿态看着躺在担架之上的宁宛然道:“然儿,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母亲这就派人送你回翠微阁去,母亲定会请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医好你的病的。” “逆女!”白氏说着已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宁挽华的脸上,瞬间宁挽华白嫩的脸颊便显出了五个指印。 “你是一府的主母,怎么能在孩子们面前学得和外面的市井小妇一般动手打人。”宁凡之本来是十分恼恨宁挽华的咄咄逼人,可如今白氏这凌厉的一把掌,却已是消了他心中的大半的怒气。 “华儿被妾身惯坏了,心性太过耿直,关心着然儿的伤情便想要立刻查看,却不料会闹了这么大一场误会。”白氏说着已是装模作样的拿了锦帕,去擦拭着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道,“华儿,还不快给你五妹妹赔个不是。” 白氏说完便暗地里给宁挽华使了个眼色,宁挽华虽心中一万个不服气,可见到方才宁凡之动了怒,心下还是有些害怕的。 宁挽华虽性子骄纵,从不会将宁宛然那样的小小庶女方才眼中,可她却知道的,若是自己了宁凡之的欢心,便等同于失去了一切,她很快便会成为恒亲王妃了,决定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宁凡之的欢心。 “是姐姐一时糊涂,还望五妹妹不要怪罪于姐姐。”干巴巴的一句话,半点道歉的诚意也没有,却因为她是嫡出的身份,如今既以主动向庶出的宁宛然道了歉,她宁宛然就必须要接受,否则便是不懂得进退,坏了尊卑的规矩。 经过连番的折腾,宁宛然的一张脸早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了,却仍是要努力牵起同样没有一丝血色的唇角,故作谅解地道:“大姐姐也是出于一片好意,然儿又怎么会怪罪于大姐姐了。” “父亲,莟儿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了大姐姐。”宁芷莟故意装作一脸歉然的样子向着宁挽华俯身认了错。 但其实从宁挽华愿意服软的那一刻,宁凡之便存了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心思,他是断然不会为了宁宛然一个庶女去责罚身为嫡女,如今亦要入王府为妃的宁挽华的。 事情到了这里宁芷莟便也看出同为庶出的女儿,宁宛然虽说平日里唯诺胆怯,却是比看似张牙舞爪的宁墨茹将世事看得通透,知道宁凡之是凡是都以相府的荣辱为先,必不会将她的苦楚放在心上,而她设下此局,无非只是想获得宁凡之的一点怜惜,成全了宁玉成能够挣脱出这个没有半分温情的左相府的牢笼。 “不过是姐妹间生了一些小误会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白氏自然知道宁芷莟的险恶用心,于是更加和善的吩咐着身旁的秋雨道,“一会将我身边的李郎中拨到翠微阁去伺候着,然后再去库房取了上好的血燕为五小姐补身。” 为了弥补宁挽华的错漏,白氏这回可谓是下了血本的看顾着宁宛然的,宁凡之见事情圆满解决,“家和方能万事兴”的假象,也得以在众人的努力下继续演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父亲,母亲,五妹妹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女儿这就遣了下人送五妹妹回翠微阁去吧。”宁芷莟眼见着如今所谋之事也已经告成,便踏着莲步走到宁凡之面前福礼道。 “去吧。”宁凡之颔首同意了宁芷莟所请,又转过头看向了一旁的宁玉成道,“这几日你便从梧桐苑搬回翠微阁去,过几日便要入得元府读书了,如今也还该多陪着你姨娘与你姐姐的。” 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宁宛然终是促成了宁玉成入元府读书之事。 “父亲,六弟可是祖母的心头宝……”方才宁宛然和宁芷莟联合起来陷害了宁挽华,害得她不得不当众认了错,如今她又哪里咽的下这口气,这才想要利用老夫人疼爱孙子来阻止宁玉成入元府的。 “华儿说得极是,成儿乃是老夫人的心头宝,这番出府读书老夫人定是舍不得的。”白氏眼看着宁凡之逐渐蹙紧了眉头,知道是劝不住了,只得是适时地转了话锋道,“但不舍归不舍,男孩子终归是要经得住一些事的,不如从琼华阁派几个得力的丫鬟与小厮,跟在成儿身边,也好叫老夫人宽心了。” 当宁挽华还懵然不知,宁芷莟与宁宛然唱了这么一出百转千回的戏,目的只在为送宁玉成顺利出府时,白氏却已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还顺手安排了几双眼睛监视在宁玉成身边。 “莟儿替五妹妹多谢母亲的一番好意了。”宁芷莟害怕宁宛然因为拒绝白氏而被抓住把柄,于是忙借着她太过虚弱为借口,替她应下了此事。 宁挽华还想要再度阻止时,已被不知何时走至她身边的秋雨暗中扯住了衣袖,自从上一回在柴房里看着白氏对那群嬷嬷下了狠手后,宁挽华从心里一直是畏惧着白氏的,如今只能是闭口不再言语了。 眼看着一出大戏即将落幕,宁芷莟目光焦灼的看向了门外,若是那人有心,自该是会明白她传信的意思,若是他肯仗义援手,宁宛然此番损及自身的一局便能扳回来了。 “相爷,夫人,京兆尹府的小厮来求见六公子,小人见六公子不在梧桐苑,便将人带到了静蕤轩来。”宁芷莟的人果然排除万难,将元清玄遣来的人带到了静蕤轩来。 “既然是找成儿的,那成儿赶紧去……”从来谨慎的白氏本能的便想要将宁玉成打发出去,却被宁芷莟装作好奇的拦了下来,“元公子何故如此急着要寻六弟?莫非是六弟过府读书的事出了什么岔子?” 宁芷莟知道宁凡之最为看重的便是家族的荣辱,先前元清玄当着众人的面,主动邀宁玉成过府读书之事,帝都很多官宦人家都已知晓。众人都道是宁玉成天资聪颖,才会被才高八斗的朝廷翘楚所看出,如今若是被无故退回,宁凡之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宁凡之朝着门帘外吩咐道:“快将人带进来。” 很快便有管事将京兆尹府的小厮带了进来,那小厮甫一进门便跪倒在宁凡之面前道:“小的见过左相,见过左相夫人。” 宁凡之心中虽急着知道元家小厮来这里的目光,可他堂堂一品宰相怎能主动去问一个小厮来此的目的。 “起来吧。”白氏见宁凡之并未主动问起,叫了小厮起身后便又道,“成儿,既然是元公子遣了身边的人来,你便带着他回你的翠微阁去吧。” 宁芷莟眼见着白氏就要打发了元清玄身边的小厮离去,正要想办法阻止时,那小厮却是又重重地磕了个头道:“小的今日特携了府中的小丫鬟来给五小姐赔罪的。” “求贤,是元哥哥派你来的吗?”求贤此话一出口,莫说是在场的众人都蒙了,便是连宁玉成都急切着问道,“为何要给我五姐姐赔罪了?” 接下来求贤获得宁凡之的首肯将小丫鬟带了进来,众人这才知道了昨日宁宛然晚归的真正原由。 宁国公生辰的那日待到散席之时,元清玄方才想起有一套文房四宝要交给宁玉成,便遣了身边的小丫鬟给宁玉成送去。可那小丫鬟遍寻不到宁玉成,急得只得准备回去向主子回禀,偏巧却赶上了元清玄去了苏墨文处下棋,急得不行的小丫鬟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又碰巧遇到正要出府的宁宛然。 “都是奴婢的错,回去取文房四宝时不小心摔碎了砚台,因为害怕被责罚,这才没敢回去见五小姐的。”小丫鬟说完已是战战兢兢的跪伏在了地上。 至此众人才明白了宁宛然晚归的真正原因,竟是守着尾生之约,等着小丫鬟来送文房四宝,想来宁宛然手臂上的抓伤,也是在等着小丫鬟的的时候被安国公府中的猫给抓伤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神来之笔 http://.biquxs.info/

“还请相爷、相爷夫人、五小姐宽恕奴婢,奴婢真的是一时害怕,才会被猪油蒙了心,躲着不敢去见五小姐的。”小丫鬟说着已是朝着宁凡之和白氏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众人听来这糊涂丫鬟的糊涂举动也着实觉得可气,害的宁宛然被猫抓伤了不说,还差点被人泼了一身的脏水。 “相爷,夫人,若不是后来在春草的房间发现了那文房四宝的其他三样,我家公子也不会知道,五小姐竟然在二进的院落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求贤躬身跪伏在地道,“我家公子与六公子一见如故,知道下人们怠慢了六公子的胞姐心内很是不安,这才特意遣了奴才带着春草来给五小姐赔罪的。” 求贤说完便在屋中四处寻找着宁宛然的身影,而宁宛然早已被宁芷莟扶着进了内室,若是被求贤看到宁宛然那样一副憔悴的样子,定会以为是宁凡之为了昨夜晚归之事苛责了宁宛然。 宁凡之眼见着女儿们为了保全他的慈父的名声,趁人不备时去了内室,心下很是安慰,不免又在心中暗赞着宁芷莟的聪慧识大体,连带着也是越发恼怒于宁挽华飞扬跋扈的性子。 “五姐姐昨日偶感风寒,母亲心慈,特意接了五妹妹来静蕤轩养病。”宁馨予看出宁凡之的顾虑与宁芷莟的用心,忙接过话茬道:“如今五妹妹喝了药歇下了,怕是不方便见客了。” 白氏忙顺着宁馨予的话说道:“下人们粗心懒怠怎能怪罪在三公子身上,再者,然儿也不过是因为身子弱而着了些风寒而已,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夫人如此说,我家公子也可宽心了。”求贤说着看了身边下人一眼,那人会意后已是将一个包袱捧在手上,毕恭毕敬的递给了宁玉成道,“六公子,这是我家公子新赠予你的一套文房四宝。” 京兆府尹的门第虽远没有左相府高贵,但元清玄少年英才,一举中第,如今又被启帝亲封为正三品的翰林学士,前途亦是不可限量的,若是他肯提携着宁玉成,他日宁玉成的青云之路也会容易得多。 “求贤,替我谢过元哥哥。”宁玉成到底年少,说话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白氏忙替他将话说全了道:“回去转告你家公子,我家六郎过几日会携了回礼亲自登门拜访的。” “回夫人的话,小的一定会将夫人的话带给我家公子的。”求贤说着已是深深一礼道,“叨扰相爷和夫人许久,小的也该告辞了。” 眼看着求贤出了门,宁凡之的脸色便也跟着冷了下来,冷冽的目光跟着便已是落在宁挽华的身上,正欲开口教训宁挽华时,便听到内室传来了宁芷莟慌乱的声音:“五妹妹……五妹妹……” 宁凡之只得是弃了宁挽华,赶紧快步走进了内室。 “父亲,五妹妹本就风寒侵体,如今又兼受了惊吓,这般连番的折腾,终于是撑不住了。”宁芷莟看着宁凡之开口求道,“莟儿略通些医术,素心如今也在宫里御医院当差,不如让五妹妹暂时住到莟儿的云溪阁去,也方便莟儿照顾着五妹妹的身子。” “好生照顾着你五妹妹。”宁凡之如今对宁挽华的跋扈已是万分不满,自然是会欣然应允了宁宛然搬到云溪阁与宁芷莟同住的。 宁挽华也在宁凡之瞬间冷下的脸色中看出了不对劲,她本能的朝白氏看了一眼,后者却已是满脸慈爱的看着宁宛然道:“然儿,你且放心的住到你二姐姐的云溪阁去,缺什么只管遣了梅雪来母亲这里讨要。” 宁凡之看着白氏虽受了责难,但明面上仍是愿意做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也是随之平息了几分。 “还不赶紧着将五小姐抬到二小姐的云溪阁中去。”白氏一壁吩咐着下人将人抬走,一壁语气中带着斥责之意道,“华儿,今日之事终究是你过于急躁,打明儿起你便留在自己的琼华阁静心思过,没有你父亲和我的允许,不准你踏出琼华阁半步。” “父亲,母亲,还请不要过多的责怪于大姐姐。”宁芷莟见白氏想要轻纵了宁挽华,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的,已是赶紧朝着宁挽华的错处狠狠捅上一刀道,“好在元公子看重六弟,为人又谦和有礼,这才派人来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不至于让五妹妹被人妄自揣测了晚归的因由。” 宁凡之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如今却又被宁芷莟三言两语挑拨了起来,看向宁挽华的一双眸子不免又冷了几分。 “方才我已当着父亲和母亲的面向五妹妹赔过不是了,二妹妹何必还要在父亲面前抓着我的错处不放。”宁挽华一贯被白氏捧在掌心里溺爱着,以为不过是冤枉一个庶女而已,宁凡之又怎会为了一个庶女,过分责怪于身为嫡女的自己。 “你闭嘴!身为左相府的嫡长女,不但不能给姐弟们做表率,还险些冤枉了你妹妹,如今还敢在这里厚颜狡辩!”如今宁宛然晚归的的真相大白于人前,宁凡之回想到方才宁挽华话里话外暗示着宁宛然晚归的因由,还做贼心虚的误以为宁宛然弄伤了自己想要诬陷白氏,不禁对宁挽华更加失望了,随即又斥责道,“一会你便去祠堂罚跪,跪满三天三夜方才能出祠堂!” “只需给她送斋菜和水,谁敢为她求情,便陪着她一同去祠堂罚跪。”宁凡之最后一番话分明是说给白氏听的,说完后便怒气冲冲地甩袖离去了。 宁挽华被宁凡之的一通责罚弄得有些不知所云,她好似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后一刻看向宁芷莟的眼中已是含了炙热的恨意。 宁凡之虽拂袖而去,但白氏却还未离去,宁芷莟自然知道宁挽华就算是恨得牙根痒痒,如今也只能尝一尝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滋味了。 果然,宁挽华还未发作,白氏已是示意秋雨找人拉住了宁挽华。 “母亲,五妹妹实在是累了,莟儿这便带着五妹妹回云溪阁去了。”宁芷莟边说边朝着白氏和宁挽华行礼道,“母亲,大姐姐,莟儿告退了。” “快带着你五妹妹回云溪阁歇着吧。”白氏哪怕如今同样恨得牙根痒痒,却仍是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嘱咐了宁芷莟定要好生看顾着宁宛然。 第二百四十八章:两不相欠 http://.biquxs.info/

“母亲,父亲定是受了宁芷莟那小贱人的蛊惑……” 宁挽华的话方才说到一半,便被白氏打断道:“你给我闭嘴。”接着又朝着一旁的宁馨予道:“馨儿,你先下去吧。” 宁馨予看出白氏已然动了怒,正在心中思忖着要找什么理由离开,如今听到白氏要她退下,心下已是如蒙大赦,匆匆行过礼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跟在宁馨予身边的荷香,待到走出了静蕤轩的主院后,方才敢松下了心中的一口气道:“小姐,奴婢方才眼见着大夫人动了怒,生怕小姐留在那里,会受了大小姐的牵连了。” “大夫人怎会是那种将怒气撒在别人身上的人。”宁馨予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事到如今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宁挽华,唇角已是牵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怕是只有大姐姐那样高傲的性子,才会将怒气尽数发泄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荷香有些不解的看着宁馨予道:“小姐您说大夫人那么一个笑面虎的人物,怎么就生出了大小姐那般藏不住性子的。” “大姐姐出身高贵,乃是左相府的嫡女,又有那般显赫的舅家撑腰,自然是不会花心思去揣度别人的心思的。” “二小姐也是高贵的嫡女,从前叶夫人的家世……”荷香不知不觉便提到了府中的禁忌之事,吓得立时便闭上了嘴。 “二姐姐的厉害我早就见识过了。”从宁芷莟踏出云溪阁逆天改命之时,宁馨予便看出了她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从来与世无争的宁宛然竟会和宁芷莟纠葛一起给宁挽华下了套子。 “小姐,话说今日五小姐真是叫奴婢大吃一惊了。”荷香亦是注意到了从来人畜无害的宁宛然的反常之举。 “从前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如今竟是不声不响的便攀上二姐姐了。” “小姐,如今五小姐已然是攀上了二小姐,大小姐又被相爷责罚跪了祠堂。”荷香有些忧心的看着宁馨予道,“小姐是否要考虑着大小姐和二小姐两边都不得罪了?” 荷香跟在宁馨予身边久了,将她的处事圆滑,首鼠两端学了个七七八八,如今想的竟也是宁挽华和宁芷莟两边都不得得罪。 “你以为二姐姐是那么好唬弄的。”当宁馨予知道宁芷莟选了宁宛然为盟友时,便明白了宁芷莟或许早就对她有了防备之心。 “小姐的意思是二小姐已经知道小姐与大小姐的关系了?” “二姐姐与大姐姐不同,她可是生了一副九曲心肠的玲珑心,想来早已看出我已经选定了大姐姐为靠山了。” 荷香忽然有些害怕道:“二小姐如今与大小姐水火不容,会不会迁怒到小姐身上?” “我也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而已,到底也不曾真的出手害过她。”宁馨予知道宁芷莟如今还不至于迁怒到她的身上,可日后随着宁芷莟与宁挽华越斗越狠,宁馨予不免是要与宁芷莟为敌的,想到宁芷莟的智谋与决断,宁馨予心中还是有些发憷的。 “小姐,依奴婢看大小姐回回都栽在了二小姐手中。”荷香有些担心的看着宁馨予道,“您说您当初选择依附大小姐……” 荷香的话并未说透,宁馨予却懂得她的意思,但其实当初宁馨予选择依附于宁挽华也是考虑再三,方才做出的决定。 宁馨予选择依附宁挽华之时,正是她最为得意,又恰逢宁芷莟最为失意之时,一个被撸去了亭主封号的落魄二小姐,一个被内定为恒亲王妃的风光大小姐,想来当时能正常思考的人都会选择宁挽华为靠山的。 “大姐姐虽连连栽在了二姐姐手中,但只要白氏一族不倒,皇贵妃不倒,父亲便永远不会真正放弃大姐姐的。” “小姐说得也在理,就算二小姐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给大小姐使些绊子罢了,又如何能撼动得了百年世族与宫中的皇贵妃娘娘。”在荷香看来宁芷莟想要撼动白氏一族与皇贵妃,无异于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如今我还不想与二姐姐撕破脸。”宁馨予看向了静蕤轩的方向,心中思忖着宁挽华被困,一时半会大概也是解不了困局的,于是吩咐道,“荷香,准备些药材补品,下午我要走一趟云溪阁看望五妹妹。” “小姐方才不是说二小姐已然怀疑小姐您投靠了大小姐吗?”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照我说的备下东西即可。”俗话说见面三分情,常来常往的就算宁芷莟有所怀疑,到底也还是会念着宁馨予的好的,再者宁馨予也的确曾几次三番帮暗中助过宁芷莟,为自己留下了退路。 那厢宁馨予正在盘算着如何巴结示好宁芷莟,这厢宁芷莟已是带着宁宛然回到了云溪阁中。 “小姐,五小姐发着高热,素心这就亲自去煎了药送来。”素心眼瞧着宁宛然浑身烧的滚烫,虽说只是着了风寒,可如今在秋日里也是马虎不得的。 “素心,五妹妹身子弱,你煎药时记得不要用那些药性过猛的药材。”宁芷莟边说边自针囊中取出了银针,分别扎在了宁宛然的各个穴位之上,以期帮她减轻苦楚。 伺候在一旁的未七一直没有说话,直至宁芷莟撤了宁宛然手臂上的银针,她方才将一碗温在瓷碗里的蜜羹递了上去道:“小姐,折腾了半日,喝碗蜜羹润一润嗓子。” “多谢。”宁芷莟说着已是接过未七手里的蜜羹喝了一口,热气腾腾裹挟着蜜糖的羮汁的确是比浓茶更为滋补润肺一些。 良久相顾无言后,终是宁芷莟打破了沉默道:“你想说什么便说,想问什么便问,如今这里只有我们二人,有话但说无妨。” 宁芷莟从来心思细密,如今亦是看出了未七眼中的疑惑之色。 “从前我只觉得二小姐聪慧过人,有过人的手段,如今看来倒真是觉得二小姐有些与众不同。”未七之所以用“与众不同”来形容宁芷莟,是因为她真是一时半会想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宁芷莟了。 “怕是从前你除了觉得我聪慧过人,更是心肠歹毒,手段狠辣吧!”宁芷莟看着未七,直接将她隐晦在心里的后半句话说了出来。 未七眼见着宁芷莟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索性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而是直言道:“奴婢如今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也没什么顾忌了。从前奴婢的确以为二小姐是心狠手辣之人。” “红袖,那日之事是我下手太狠,终究是我对不住你的。”宁芷莟本以为她会一辈子因为红袖的死而愧悔着,却没想到上官寒月会给了她弥补的机会。 那时之所以对红袖痛下狠手,除了是当时的红袖戳中了宁芷莟心中的隐痛外,更深层的因由则一直是宁芷莟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秘密。 宁芷莟忽然问道:“红袖,你如今还恨我吗?” “从前自然是恨得牙根痒痒。”未七顿了顿,随即又哂笑着道,“但如今已是出现了更值得未七去恨的人!” 宁芷莟自然知道那个更值得未七去恨的是谁,她自小便被送入宫中为婢,却因为颇有几分姿色而得了上官九霄的欢心,这才能一路升为了丽嫔宫中的掌事女官。 “你心悦安郡王?”在宁芷莟看来未七从前一直百般讨好着丽嫔,除了为自身计,更多的应该是为了能引起上官九霄的注意吧。 “奴婢一直以为王爷待奴婢很好,有空的时候会带着奴婢出去赛马,还会耐着性子教奴婢读书写字。”未七说着眼中已是落下泪来,仿佛不愿相信那样一个带给自己温暖的人,会在她被杖毙后下令处死她的家人。 “未七,你在宫中待了那么多年,该是知道天家从来是无情的。” “奴婢知道的,安郡王从来都是阴狠毒辣之人,到底是奴婢太过痴心妄想了。” 未七那一日眼看着上官九霄派人将她的亲人围在矮院里,然后一声令下后矮院中便已是燃起了熊熊大火,里面的人全部都被迷烟迷晕了,他们会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奔赴黄泉。 “未七,识清一个人的本性固然是痛苦的,却也未尝不是幸运的。”宁芷莟安慰着未七道,“还好你的家人都安然无恙,你还可以重新来过。” 那日上官寒月早已猜出了上官九霄企图灭口的意图,便事先派人盗了八具尸身事先安放在了屋中,待到大火一起便可以瞒天过海了。 “重新开始?”未七在口中反复重复着宁芷莟方才的话,不确定这四个字的具体含义究竟是什么? 宁芷莟见未七心有疑惑,于是便继续道:“你先留在我身边伺候,我亦不会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待到将来一切过去,我便还你自由之身。” “小姐有朝一日会肯放我离开?而不是与安郡王一般杀我灭口吗?”未七以为宁芷莟不过是想借着她的家人威胁于她,待到来日她失去了利用价值,便会如安郡王一般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上。 “我何故要杀你灭口?”宁芷莟说着继而又道,“当初你险些命丧太后之手,终究也是我咄咄相逼造成的,是我对不住你,日后还你自由,放你离开,你我便是两清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宁宛然的转变 http://.biquxs.info/

未七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宁芷莟所说的话,却又见着她语气诚恳,不似说谎。再者,如今未七无依无靠,全家老小的性命都掌控在上官寒月的手中,宁芷莟亦是没有必要做谎言欺骗于她的。 宁芷莟仿佛是看出了未七内心的不安,接着又道:“未七,我说过将来会放你离开,便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为什么?”未七忍不住问道。 “因为我宁芷莟的手中从来不会沾染无辜者的鲜血。”宁芷莟答道。 “二小姐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从前未七在宫里当差,主子们只管那人该不该死,是从来不会去问那人是否无辜的。”世道艰辛,宫人们的命更是贱如草芥,从来只有该不该死一说,何来无辜不无辜一说的。 “未七,如今你既已改名换姓,重新来过,前尘往事便该一笔勾销了。”宁芷莟看着未七的眼中忽而闪过一抹厉色,“从今往后你跟在我身边,我不会阻止你报仇报怨,但是我也绝不会允许你残害无辜。” 未七忙躬身向着宁芷莟表明自己的心迹道:“奴婢谨记小姐的教诲,日后绝不会为难无辜之人。” 门外响起了素心轻扣门扉的声音:“小姐,五小姐的药煎好了。” “进来吧。”宁芷莟应下素心的同时,未七也向着宁芷莟福礼道,“奴婢外面还有活计没有做完,先行告退了。” 素心端着药碗进来时,未七正好出去,二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素心似是看到了未七眸中骤然黯淡的眸光。其实对于未七这个人,素心一直是不放心的,不知是何原由,素心每每看到未七,心中总会隐隐有些不安,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心中不安的因由。 “愣在那里做什么?”宁芷莟看向端着药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素心,道,“想什么想的如此入神,难道你还是对她不放心吗?” “小姐决定留下来的人自然是稳妥的。”素心压下了满腹心事,转了话题道,“按照小姐的吩咐,都是些温和的药材,还好如今五小姐住在了云溪阁,看顾起来也方便。” “从前我只觉得宛然柔弱不堪,没想到她内里也是个有主意的。”宁芷莟事先虽已想到了宁宛然为了宁玉成,定会不惜代价促成他出府的,却仍是没料到她竟然会为了宁玉成豁出一切去的。 “六公子是五小姐的软肋,如今却也成了他的铠甲了。”素心也跟着道,“今日看着五小姐豁出一切去的样子,素心也是吓了一大跳。” “如今的左相府步步杀机,他们姐弟却能如此深情,可见上天对宛然终究还是不薄的。”宁芷莟与宁挽华何尝又不是骨肉血亲,如今却是要斗得你死我活的。 “小姐,五姨娘方才来了云溪阁,说是要接五小姐回去养病。”素心想到方才五姨娘唯唯诺诺的样子,竟是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在了宁芷莟身上,当真是叫人又是哀叹她的不幸,又是恼怒她的软弱。 “姨娘这么些年都被白氏压着,害怕白氏便如老鼠害怕猫,已经成为了骨子里根深蒂固不能扭转的习惯了。”宁芷莟看了一眼躺在榻上,脸色已是白到近乎透明的宁宛然道,”“也是难为宛然了,玉成还小,五姨娘又一向胆小怕事,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宛然身上。” “还好五小姐没有听信五姨娘明哲保身的那一套,否则一味的退让,只会是让白氏更为得寸进尺,最后将自己逼上绝路的。” “五姨娘虽是庶女出身,但也是世家出身,从小饱读诗书的,真真空有一身的才情,却是甘于一味忍让,如今更是将自己逼得退无可退了。”宁芷莟有些为五姨娘空有一身才情的五姨娘感到可惜,要知道宁宛然的一手好棋艺便是得益于五姨娘的传授。 素心亦是认同宁芷莟的说法的,也跟着道:“在这左相府中若是认命便只能是任人宰割,同样身为庶女,三小姐倒是比五小姐的境遇好上太多了。”素心想了想又觉得话说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补充道,“三小姐若只是苦于庶女的出身,只求自保也就罢了,若存了害人之心怕也是会自食恶果的。” “多行不义必自毙,想来古人的箴言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小姐……”素心犹豫思忖片刻,还是将提早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宁芷莟道,“如今已是秋日里了,宫中的菊花开得正胜,皇贵妃召了大小姐进宫赏菊,为表姐妹间的情分,大小姐也邀了府中各位小姐一同入宫赏菊。” 宁芷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便微微蹙了眉头,她自是不会相信宁挽华真是顾忌着姐妹情分邀她入宫的,却又一时半会猜不到宁挽华到底是揣了怎样的坏心肠。 素心看出宁芷莟眉眼间的忧虑之色,问道:“小姐是觉得其中有诈吗?” “既然明知道她不会安什么好心,那定然是背地里又挖了什么坑等着我堕入彀中了。”宁芷莟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又道,“五妹妹身子不适也要跟着进宫去吗?” “今个儿是九月十一,赏菊宴定在了九月二十二,还有十来日了,想必到时候五小姐想以身子不适拒绝,怕也是不行的。” “我去,二姐姐,赏菊大会我要去。”宁宛然醒过来时正听到宁芷莟与素心在说赏菊宴的事,挣扎着起身时眸光中已是含了坚毅的神色,大大不同于从前逆来顺受的神态。 “你醒了。”宁芷莟见宁宛然醒了,忙走到床榻边扶着她坐起身来,而后又将一个软枕放在了她的后背处。 “五小姐,赶紧趁热将药喝了。”素心忙将煨在小碳炉上的药倒在了碗盏中,然后又端到了宁宛然手上。 “多谢素心,多谢二姐姐。”宁宛然捧着药盏,看着里面冒着的腾腾热气药汁,心下甚是感动,于是仰头一口气便将药喝了个干净。 “你刚才也听到了,大姐姐十日后要邀咱们一同去宫中赏菊。”宁芷莟言归正传,神色也不禁跟着凝重起来,“这次去宫中赏菊,若不是大姐姐存了心要对付我,那便是其他人也存了什么心思了。” 第二百五十章:是祸躲不过 http://.biquxs.info/

“小姐的意思十日后的赏菊宴,还有其他人也存了心思想要害人吗?”素心最是清楚宁芷莟的性子,若是心中没有把握,她是不会贸然乱说的,定是已经猜想到了什么。 “若是赏菊宴是为我一个人准备的鸿门宴,宁挽华又何必要邀上三妹妹和五妹妹。”宁芷莟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以大姐姐的性子,是绝不会允许其他姐妹跟着她一同入宫露脸的。” “他们的目标难道是……”宁馨予与宁挽华素来交好,如今左相府中被老夫人和宁挽华同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便只剩下前些日子一鸣惊人的宁宛然了。 宁宛然眼见着最后分析出来的目标竟是自己,虽不感到不意外,却还是忍不住颤抖着双肩,抱膝靠在了床沿之上。 “五小姐,你先别怕。小姐和我都会护着你的。”素心看着宁宛然因为害怕还蜷缩着的身躯,想着那时她为了幼弟豁出一切,但其实心中也还是害怕的,毕竟如今的宁宛然还是一个未满及笄的小姑娘而已。 “宛然,别怕。”宁芷莟走到床榻边轻抚着宁宛然的后背道,“后日玉成便要去元府读书了。”宁芷莟看着宁宛然方才还黯淡的眸光里忽然就有了柔软明亮的光,又继续道:“他本来是要坚持来看你的,我却对他说没有什么比他用功读书,将来取得功名更令你欣慰了。” 素心见宁宛然的双肩停止了颤抖,眼中已是含了欣慰的微笑,也跟着劝道:“六公子年纪虽小,却也是十分懂事的,听了小姐的劝,二话没说便出了相府,前往京兆尹府的学塾读书去了。” “二姐姐,十月里的赏菊宴我想要去。”宁宛然见宁玉成那般坚强懂事,自己又怎么能一味害怕逃避了,“是祸躲不过,她们要想害我,一计不成还会有第二计,若是再不成,说不定还会对玉成下手的。” “你放心,玉成不会有事的。”宁芷莟十分肯定的告诉宁宛然道,“玉成是左相府唯一的男丁,将来宁氏门楣的荣辱全牵系在他一人身上,老夫人是绝不会动玉成的,同时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玉成的,五妹妹只管护住自己和姨娘即可。” “姨娘还好吧?”宁宛然听宁芷莟提起了五姨娘,忽然就有些担心五姨娘的安危了。 “姨娘她很好,只是吵嚷着想要见你,被我给打发回去了。”素心害怕宁宛然会为了赶走五姨娘的事怪罪宁芷莟,便索性将赶走姨娘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来。 “姨娘从小便叮嘱着我们凡事要隐忍,事事都不要出头,只要我们安分的待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便不会有事了。”宁宛然说起五姨娘对自己的叮嘱和期望,想到这次一定会让姨娘失望,已是不禁快要落下泪来。 “姨娘自然是一心一意为了你们姐弟好的,不过是没有将府中的形势看清罢了。”宁芷莟眼神忽而凝重起来道,“只是苦了你了,不能改变姨娘一味求安的心思,如今又得罪了大姐姐惹得姨娘不悦了。” “二姐姐,千万不要将我遇险之事告诉姨娘,姨娘素来胆小,要是知道怕是会被吓出病来的。” “我明白,你遇险之事,绝不会向姨娘吐露半个字的。”宁芷莟说完有些心疼的看着宁宛然道,“只是日后要苦了你了,姨娘不明真相,难免会埋怨你给大家招来横祸的。” “二姐姐,直至十月的赏菊宴,我都不想离开云溪阁,还望姐姐向父亲说明,准允了我留在云溪阁继续养病。” 宁宛然的心思宁芷莟自然是懂的,不过是不想回到翠微阁被五姨娘埋怨她的行为太过冒尖,而然到底是母女连心的,这样一直躲着五姨娘不见,想必宁宛然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宛然,你刚喝了药,该好生歇着才是。”宁芷莟说着已是站起身来扶着宁宛然躺了下去,然后又为她掖好了被角。 当宁芷莟反手将门关好时,一旁地素心已是忍住不叹息道:“五小姐心里头苦,六公子还小,有些话不便与他说,五姨娘又是那般的不理解五小姐,万幸的是五小姐乃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若是如素蕊那般……” 素心的话说到一半,却因为害怕会触动了宁芷莟的情肠而咽了回去,继而又转了话锋道:“我在五小姐的药中加了些安神的药,她也该好好歇一歇了。” “素心,十日后的赏菊宴恐怕会是不折不扣的鸿门宴了。”本是秋高气爽赏菊的季节,却偏要被心存歹念的人搅得血雨腥风不可。 素心分析着道:“素心寻思着皇宫禁内刺杀应该是不可能的,多半是想了什么歹毒的计策吧。” “她们究竟想用怎样的毒计来陷害宛然了?” “小姐,素心当真是想不到,从前小姐有亭主的身份,也容易被人抓到错处,如今五小姐不过是府中默默无闻的庶女而已,那些人又能挑出什么错处来至五小姐于死地了?” “置人于死地……”宁芷莟口中反复喃喃着素心的这句话,忽而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或许她们的目的并不在害死宛然,只是想要让她不在相府碍眼罢了。” “小姐的意思是她们只是不想让五小姐继续留在相府帮衬着六公子。”素心亦是忽然间豁然开朗道,“赏菊宴上怕是还有其他的王孙贵胄,白氏是打了想要为五小姐婚配的主意了。” “不错,自古婚嫁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宁芷莟想到那群人定是要将宁宛然嫁给某位贵胄为妾,从此出嫁随夫,生死都与娘家无关了。 素心亦是有些着急道:“若真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素心,我要见京兆尹府的元公子。”宁芷莟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宁宛然落入火坑的,无论如何她都是要为了宁宛然的未来赌一把的。 “小姐,不可!”素心忙阻止道,“如今六公子入元府读书,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了京兆尹府,盯在了元公子身上,这个时候小姐与元公子见面,若是被人看到怕是要说不清楚了。” “可若是任凭着白氏给宛然许配了人家,那她便是死路一条了。”宁芷莟想要趁着白氏行动之前促成宁宛然与元清玄的的缘分,否则一切就真的来不及了。 “小姐的意思素心都懂,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小姐真的不便私下里去见元公子的。”素心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相信宁芷莟也想到了,于是试探着问道,“若想试探元公子的心意促成此事,或者还有一人可堪托付?” 宁芷莟知道素心口中的那人指的是上官寒月,但其实她早已经想到了,不过是不愿在与之有什么牵扯罢了。 素心静默的等待着宁芷莟的回答,从大局考虑,为了宁宛然的终生幸福,宁芷莟最终还是应允了素心的提议,同意了将此事交给上官寒月去办。 “王爷也是爱好黑白之道的雅士,再者,王爷也与苏公子交情匪浅,有他出面更容易与元公子将事情说清楚的。” 宁芷莟又何尝不知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轻易抛头露面跑出去为自己的妹妹说媒本身就是不妥的,不如由上官寒月出面,在下棋之时试探着元清玄的心意更为妥帖些,只是如此一来,她又免不了要与上官寒月有所牵扯了。如今只是听到他的名字便已是心如鹿撞,到时候若是碰了面怕是更要心绪不宁了。 “小姐不方便出府,素心在宫内总是会遇到王爷的。”素心看出宁芷莟极力掩藏的窘迫不安,那是一个女子思慕心爱之人才会不自觉流露的心绪不安的起伏,于是便提议由自己出面将这件事交托给上官寒月去办。 “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宁芷莟心知素心是她的心腹,若是素心亲自出马,上官寒月应该是不会有所怀疑的,“替我谢过他的相助之恩,日后必定报答。” “素心明白的。”素心知道宁芷莟一向是不想与上官寒月牵扯过多的,若不是这次事关重大,她也是定不肯去麻烦上官寒月的。 “小姐,赏菊宴你会带未七一起去吗?”素心对于未七还是放不下心的,虽然她如今已是改了容貌,家人的性命也俱都掌握在上官寒月手中,可每一次只要一触碰到未七那双眼睛,便觉得心内不安,那样冷戾的眼神,素心也只是在宁芷莟的身上也看到过,难道地狱归来之人竟都会有着同样可怕的眼神,但不同的是宁芷莟虽眼神冷戾,心却是向着光明的,至于未七心中所思所想,素心当真是一点都猜不透的。 “赏菊宴上可能会生出事端,带上未七以防万一。”宁芷莟似乎对未七还是很信任的,于是当即便决定带着未七一同参加十月宫中的赏菊宴。 “小姐……”素心因着内心的不安,想要阻止宁芷莟带着未七入宫,于是道,“小姐,赏菊宴安郡王也会去的,若是让未七见到安郡王怕是会生出事端的。” 第二百五十一章:费心筹谋 http://.biquxs.info/

“素心,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者,有些事不是一味躲着就能避祸的。”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又继续道,“如今我既然接纳了未七,心中便是愿意相信她的,当初也是我对不住她,待到我与她恩怨两清之后,便是一拍两散之时,如此反而是最安全的。” 宁芷莟因为一念之差,害得红袖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已未七的身份再活一世,名义上是来帮衬着宁芷莟的,实则也是为了自己日后能摆脱见不得光的日子。 “素心,若你是未七,难道心中还会对安郡王抱有希望或者是幻想吗?” 素心几乎不用思考,“不会”二字已是脱口而出,纵使从前有再多的温柔旖旎岁月,但到底事到临头时安郡王还是舍弃了红袖,若说弃车保帅身不由已,还是能够念着曾经的情分原谅的,可那时安郡王下令杀她全家灭口便是不能容忍的,从那一刻开始未七与上官九霄之间大概只剩下不可转圜的恨了吧。 “小姐,您曾与未七有过过节。”素心仍是不死心的提醒道,“纵使她对安郡王恨之入骨,却也不代表她对小姐你是没有恨意的。” “她可以恨我,甚至可以恨我入骨,但她同样也是深恨着安郡王的。”宁芷莟继而又道,“当初她罪不至死,我却害的她险些惨死,是我欠她一条命。” “小姐说的素心越发糊涂了。”素心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她当真是跟不上宁芷莟的思绪,猜不透她心中究竟是如何盘算着的。 “我和未七有着共同的敌人,我也的确欠了她一条命。”宁芷莟看着满头雾水的素心继续解释道,“日后待到一切尘埃落地,放她和家人离开是我对她的补偿,如今对付眼前的敌人则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素心开始有些明白宁芷莟话中的意思了,如今的未七乃是一介孤魂野鬼,若是身份暴露,上官九霄自是不会放过她的,曾经相互欢好之人,如今却是要取她性命之人,为自身计的未七也只能选择紧紧地依靠着宁芷莟了。 “素心,你该知道我是从来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的,可若是谁想来害我,算计我,那便是死有余辜了。” 当宁芷莟平静的面容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戾气时,素心便好似是领悟到了上官寒月送未七来到宁芷莟身边的用意,纯粹的亏欠与补偿,两个人有着共同的敌人,这样不牵扯任何感情的纯粹合作,关键时候方才不至于乱了宁芷莟的心绪。 “小姐,我们与未七没有感情的牵绊,有的只是互利互惠的合作,人与人之间没有感情便没有了羁绊。” 宁芷莟因为素心的开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继而又道:“日后我身边有未七,你便可以安心留在御医院研习医术了。” “未七曾经在宫中当过差,自然是胜过府中那些忠心却眼界有限的小丫鬟的。”素心听宁芷莟将利弊尽数道来,心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线弦方才松懈下来,“还是王爷看得长远,知道有时候感情的羁绊反而会成为累赘,倒不如未七这般不过是互利互惠的合作。” “素心,去打听一下十月的赏菊宴世家都有哪些公子会入宫?另外宫里的几位皇子也要格外留心着。” “小姐怀疑白氏会将五小姐许配给哪位皇子做侧妃或者是庶妃?” 宁芷莟与素心互看一眼后道:“你也猜到了?” “若是寻常的官宦人家,或许还可以找个机会推脱掉,可若是亲王或者郡王,怕是相爷当场便要欣然应允了。”素心说着蹙紧了柳眉道,“凭着贺茗烟礼部侍郎嫡女的身份,尚且只能攀上恒亲王府侧妃的身份,想来若是将五小姐婚配给某位王爷,怕只能是为庶妃了。” 按照大周的规制,亲王应有嫡妃一位,侧妃两位,庶妃四位,所谓的庶妃地位是要低于侧妃的。 “若真是陷入王府为庶妃,怕是到时无声无息地被折磨致死,也是不会被人追问半句的。” “但凡是有点傲气的官家小姐,都是不愿与人为侧室的,更何况还是侧室的侧室,想来若是让五小姐知道白氏动了将她嫁入王府为庶妃的念头,怕是宁死也不会从的。”素心像是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道,“说不定相爷也是不会同意五小姐给人做妾的。” “你也知道相爷只是有可能不会同意五妹妹为妾,而不是一定不会同意五妹妹为妾。”宁芷莟知道素心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却是不愿承让罢了,“寻常人家的妾室相爷自是不会同意的,但王府的庶妃那可是和皇室沾上边的。” “小姐是想要阻止白氏的恶毒盘算吗?”素心心中亦是着急着距离赏菊宴不过十来日的时间,要如何破了眼下的死局。 “如今只有短短十日的时间,倒真是不知该如何破局了?” “不如让元公子求了元府尹上门来提亲,想来京兆尹的门楣,又是求取嫡妻,想来相爷也是不会拒绝的。” “此法子我也想到了,但终究是太过冒险了。”宁芷莟接着说出了心中的顾虑道,“京兆府尹未必会同意元公子求取一位庶女为嫡妻。再者,就算是京兆府尹同意了元公子求娶五妹为嫡妻,但前段时间才传出了五妹空等元公子身边的侍女,被猫抓伤的事情,紧接着便登门求娶,若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不堪的传言来。” “是素心疏忽了,没有小姐想的周全,险些害了元公子和五小姐。” “思来想去,只有是趁着十日后的赏菊宴,当着皇上的面促成他们的姻缘。”宁芷莟想到的唯一办法只能是兵行险着了。 素心却颇为踌躇的答道:“可届时白氏,宁挽华都在,要绕开她们促成此事怕是难上加难呢!” “就算是难上加难也要冒险一试,一旦木已成舟便无法转圜了。”宁芷莟恨透了那些为了一己私欲,便要将无辜之人推向死路之人,所以哪怕是再难再险,她都是要设法为宁宛然筹谋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冤家路窄 http://.biquxs.info/

“小姐心中可是已有什么好谋算了?”素心知道宁芷莟越是到了绝境,便越是有绝处逢生的爆发力。 “这事还需要问过五妹妹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咱们就算是有十分的法子也是用不上的。” “若不同意与元公子的婚事,五小姐便要入王府为庶妃了,如今三皇妃刚诞下小世子,七皇子又未到弱冠之年,剩余的皇子便只剩下两位亲王以及四皇子和五皇子了。”素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若不选择入元府便只能入王府了,四皇子的脾气秉性素心是不甚了解的,但安郡王上官九霄与宁芷莟素有过节,来日宁宛然若真入安郡王府为庶妃,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 “此事难就难在哪怕如今宛然同意了入元府,也是不能由着元清玄主动提出的。” “若是元公子不趁着赏菊宴求皇上赐婚,那咱们又要如何促成他与五小姐的缘分了?”素心此刻已是被宁芷莟的话弄得有些糊涂了。 “人言可畏,女儿家的名声是何等的重要。”宁芷莟一向看得长远,心知那日宁宛然晚归之事虽被元清玄有意遮掩了过去,但毕竟一个女儿家夜半而归总不是什么光彩之人,此事自是不能再宣扬开来了。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让皇上主动开口赐婚吧!”一边是王府的龙潭虎穴,一边是名节尽毁的一步险棋,真真是叫人左右为难,寸步难行了。 正在宁芷莟满心踌躇之时,素心的一番话仿若是一道光照亮了迷途,接下来宁芷莟的眼中便已是闪过一眸狡黠的笑来。 “小姐,你可是有了好主意了?”素心常年跟在宁芷莟身边,知道她若是露出那样狡黠的笑来,便必定是心中有了主意了。 “素心,你安排下去,我今日便要入宫见九公主。” 很快,素心便陪着宁芷莟坐在了前往紫韵城的马车里,如今的宁芷莟早已不是一年多前那个任人欺辱的无势嫡女了,如今的她虽没有了亭主的虚名,手中却是握着实权的。 借着重生一世未卜先知的能力,宁芷莟早已是盯上了几个前世坊间传闻的数一数二的大贪官,并且在暗中搜集着了证据,而后又在将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以重金威逼利诱,逼得那些官员听命于她。 前朝有宁芷莟威逼利诱不得不听命于她的官员,后宫中素心更是借着医女的身份四处发展着自己的势力,一切都朝着宁芷莟夺权的谋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小姐,公主前几日还向素心问起你的情况了。” “素心,南境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素心回道:“因着大小姐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了,白家的人皆是摄于白老将军的威势,不敢妄动,南境暂时一切太平。” “白氏一族迟早是要被拔出的,南境之乱亦是不可避免的。”宁芷莟虽做梦都想将白氏一族连根拔起,却也担心着白氏一族将才辈出,虽其心不纯却也的确是沙场悍将。 “小姐是担心一旦白氏为萧氏所灭,南召会趁机侵入我大周边防?” “素心,我是不是错了,不该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南境的百姓于不顾?” 素心知道自从那日宁芷莟得知南召对大周起了觊觎之心,便开始担心若是白氏被灭了族,南召失了劲敌,势必会动了侵入大周的妄念。 “小姐,白氏一族虽是沙场悍将,心中想的却不是保家卫国之事,而是自己的家族能够有享之不尽的天恩,为此白氏的子孙甚至动了要铲除萧氏一族的念头,独占天家的恩宠。”素心顿了顿,继续分析道,“白氏上梁不正下梁歪,白老将军想要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白氏子孙则是想着要排除异己,独揽皇家的恩宠,成为南境握手重权的唯一的宠将,他们为的皆不是大周的百姓,而是自己的一己私利而已,这样的佞臣该是人人得而诛之的。” 素心的一番话说下来,宁芷莟看向她的目光里竟也是含了不可思议的讶异之色的。 “素心,你这番言论是从哪里听来的?” 宁芷莟和素心一起长大,从小一起读书时素心便是偏爱诗词歌赋,最不喜欢的便是《资治通鉴》之类的治国之道,如今怎能将南境的形势和白氏一族的牵连一语中的,必定是从谁的口中听来的,至于那人是谁?宁芷莟心中已然是有数了。 “小姐……”素心被宁芷莟一眼看穿,已是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说这番话的人是谁。”宁芷莟叹了一口气道,“原来他早有除掉白氏一族的心思,却是瞒得滴水不漏,非要等着我主动与他提出不可。” “小姐……”素心心下懊悔着她一个不当心,已是再一次“不小心”违背了对上官清峑的承诺。 事情还要从素心在恒亲王府养伤的时候说起,那时她在窗外不小心听到了上官清峑与冷情说的这番话,心下惊觉原来上官清峑早已动了要诛杀白氏一族的心思,有时候曾经的臂膀是会成为最后扼制住自己的咽喉的致命阻碍的,更何况白氏一族与萧氏一族早已不睦。 听到这些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辛秘,当时的素心自然是十分慌乱的,想要赶紧离开时却不小心踢翻了身后的花盆。 那时冷情很快便从窗户越出拦在了素心的面前,素心没来由地有些害怕,脑海中不断盘旋着“杀人灭口”四个字,那时她甚至想到为了保命,甘愿废掉一把嗓子的下下之举。 “放她走!”上官清峑的声音仍是不带一点温度与感情,素心却知道他是为了宁芷莟才会这般轻易的放她离开的。 “快到宫门口了,说不定会碰到老熟人。”宁芷莟提醒着素心道,“方才的事咱们回去再说,如今先应付好眼前之事。” “素心明白。”素心知道紫韵城里不比宫外,那是一个说错一句话便会万劫不复的深渊所在。 素心陪着宁芷莟在顺贞门下了马车,然后二人顺着青砖铺就的宫路一路向着上官云歆的追月轩而去。 青石宫道上宁芷莟与素心亦是一路无言,素心在想着回到相府后要如何与宁芷莟解释方才的那番话语,这已经不是她在宁芷莟与上官清峑之间第一次为难了。 宁芷莟如今想的却不是要如何去责问素心,而是从素心的话中她发现了上官清峑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他居然早就动了要除去白氏一族的念头,虽说最锋利的剑最后最有可能会反噬了自己,可如今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分庭抗礼,他怎会一早就想到要剪掉自己的羽翼,除非他还有所保留,留有后招。 “小姐,素心姑娘,前面的好像是安郡王和桓郡王。”上官云歆身边的小宫女知道宁芷莟与上官九霄素有过节,这才出言提醒的。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宁芷莟本想悄悄入了上官云歆的追月轩与她商量着宁宛然之事,却不料半路遇到了两位王爷,其中一位还是与宁芷莟结怨已深的安郡王上官九霄。 看着迎面越走越近的两位郡王,避无可避的情况之下,宁芷莟只得屈身行礼道:“臣女见过桓郡王殿下,见过安郡王殿下。” “奴婢见过桓郡王殿下,见过安郡王殿下。”素心亦是跟在宁芷莟身后,跟着跪在了地上向着二位郡王叩拜行礼。 自从上次在太后的寿康宫得罪了睚眦必报的上官九霄后,素心便是处处提着小心,每每在宫中遇到上官九霄都是跪伏在地行叩拜大礼的。 “二小姐请起。”桓郡王上官黎楚从来都是于人为善的,于是又看了一眼素心道,“起来吧。” “多谢桓郡王殿下恩典。”素心听得上官黎楚叫起后,这才在谢过恩后缓缓站地起了身,恭眉顺眼的站在了宁芷莟的身边。 “二小姐此番进宫,是要去拜见太后娘娘,还是要去追月轩找九妹叙话?”上官黎楚一向为人和善,好心提点着宁芷莟道,“若是去拜见皇祖母,方才我们离开寿康宫时皇祖母才刚歇下了。 “多谢桓郡王殿下的提醒,臣女此番进宫是接到了公主殿下的传召。”宁芷莟福了福身又道,“既然太后娘娘歇下了,那臣女先去见了公主,晚些时候在陪着公主殿下一起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宁芷莟的一番话答得滴水不漏,说完还不忘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扫了一眼上官黎楚身边的上官九霄。 上官九霄今天却好像是无意于宁芷莟斗气,故意忽略宁芷莟挑衅的目光,转而提醒着上官黎楚道:“四皇兄,咱们还要赶着去给三皇兄道喜了。” “二小姐,本王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上官黎楚乃是皇子,本也是无需与宁芷莟这个臣下之女有所交代的,但他素来为人谦和有礼,又从来不会端着皇子的架子,虽说出身不高,也不受宠,但是朝臣们一说起四皇子上官黎楚来,大多都是夸赞他为人谦和有礼,人品贵重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进宫 http://.biquxs.info/

待到上官黎楚与上官九霄走远后,素心才忍不住问道:“小姐方才为何要故意招惹安郡王?” 宁芷莟笑了笑,回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接着便又道:“我只是想要试探试探安郡王可否会与宁挽华牵扯在一起?” “小姐心中有结论了吗?”素心恍然想到丽嫔是一贯巴结着皇贵妃的,如今宁挽华眼看着就要成为恒亲王妃了,这二人倒真是有牵扯在一起狼狈为奸的可能性。 “从前安郡王见了我,总是要说上几句难听的话来膈应我的,如今他却是能对我的挑衅视而不见了,可见是私底下已经想出了什么恶毒的计谋了。” “小姐,若不是上一回素心陷害了安郡王,想来他也是不会如此针对小姐的。” “我与安郡王以及丽嫔的梁子,早在太后寿宴时便已结下了。再者,宁墨茹的婚宴上我故意烫伤了丽嫔,有其母必有其子,同样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如此看来这对母女我早已是招惹上了。”宁芷莟又看了素心一眼道,“即便上一回你不去招惹安郡王,这对母子也是不会放过我的。” “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去追月轩找九公主商量对策吧。”如今内忧外患,宁芷莟身边危机四伏,怎能叫素心不忧心了。 “素心,平日你在宫中当值,安郡王可有故意为难过你?”宁芷莟想到方才素心见到上官九霄时一副谦恭卑微的样子,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安郡王虽说封了郡王,在宫外有了府邸,但也是会经常入宫来看望丽嫔的。”素心知道宁芷莟是在担心自己,于是故作轻松地道:“他虽想要为难我,但见着我总是一副谦卑恭谨的样子,他挑不出错来,便只得放我离开了。” “素心,让你入宫受委屈了。” “素心不觉得委屈,如今素心凭借着一身医术在御医院站稳了脚跟。”素心说着看向宁芷莟道,“比起从前整日的陪在小姐身边,如今素心当真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素心,人虽有贵贱之分,但没有人生来注定就是奴才命的。”宁芷莟心中已是为素心做了长远的打算,凭着她前一世的一身医术,已是足够让素心爬上御医的位置,到时候素心有了官职在身,不仅可以彻底摆脱奴籍的身份,将来婚嫁亦是有了更好的选择,不必草草的配了府中的小厮,便算是打发了终身了。 “小姐在想什么?” “没什么。”宁芷莟紧跟着答道,“在想着一会见到歆儿要如何同她说宛然的事?” 宁芷莟还不打算将心中御医的计划告诉素心,如今的素心尚且还不能接下那么重的担子,与其让她日日悬心,不如待到时机成熟,水到渠成之时再告诉她。 “小姐,咱们是要将一部分真相告诉公主,然后隐瞒一部分真相吗?”素心知道宁芷莟一向不想将上官云歆牵扯到是非中来的,如今要不是性命攸关,宁芷莟是也断然不会将上官云歆牵扯进来的。 “只告诉歆儿关于宛然的困境,至于我们与安郡王的过节,还有咱们与恒亲王结盟一事,切记要瞒着歆儿。” 素心回答道:“素心明白的。” “素心,若不是此番事关宛然的终身大事,我是真不愿将歆儿牵扯到这是非中来的。” “若是任由着五小姐嫁入安郡王府为庶妃,怕是连性命都难保了。”素心说出了宁芷莟心中的为难之处,“姐妹情深,小姐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五小姐入火坑了。” “如今也只有歆儿能够帮得了宛然了。”虽是无奈之举,但如今宁芷莟也只能指望着上官云歆了。 追月轩外上官云歆早已候在了宫门之外,这段时日上官寒月将她禁足在了追月轩,她是日也盼,夜也盼,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宁芷莟入宫的,自然是要迫不及待的迎候在宫门外了。 “宁姐姐,你来了。”上官云歆在看到宁芷莟后已是迫不及待的迎上来,而后牵住了宁芷莟的手道,“宁姐姐我都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你了,月哥哥不许我出门,我去求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放我出宫,比父皇还不讲人情了。” “公主,咱们进去说话吧。”宁芷莟边说边牵起上官云歆的手往宫室里面走。 “宁姐姐,听说你要来,我特意吩咐小厨房做了些可口的小点心了。”上官云歆边说边将青花小瓷盘里盛着的各式糕点端到了宁芷莟面前道,“宁姐姐,你快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味口?” “这哪里是公主吩咐小厨房做的,分明是咱们公主知道二小姐要来,三更天便起了身,一直在小厨房忙碌到现在了。”帕云从小陪伴在上官云歆身边,二人感情甚笃,旁人不敢说的话帕云却是敢说的。 “帕云……” 上官云歆正要斥责帕云多话,却是被宁芷莟截断话茬,捻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道:“这半个月在府中一直惦记着歆儿做的点心了,今日总算是如愿吃到了。” 上官云歆虽贵为公主,却素来不喜金银玉器,生平最爱的便是美食,生平最大的愿望也是能尝尽天下美食,做出天下最美味的食物来。 “可惜公主生在宫里,若是公主生在民间,这一手做糕点的手艺,怕是连帝都生意最红火的知芳斋都是比不上的。”素心从来不喜欢溜须拍马那一套,如此这般胜赞上官云歆的厨艺,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她的手艺的,并非是为了溜须拍马。 “素心,你喜欢便多吃些,日后你在宫中当差,也方便来我的追月轩讨吃食了。”上官云歆在听过素心的话后,已是笑逐颜开的将两块蜜糖糕递到了素心手上。 接下来为了让上官云歆高兴,宁芷莟和素心又强撑着吃了好几块点心,但其实她们是用过了早膳来的,不过是为了让上官云歆高兴,这才强撑着又多吃了一些的。 “宁姐姐,你特意进宫来,不仅是因为想吃我做的点心了吧?”上官云歆之所以肯乖乖听上官寒月的话留在追月轩,不过是知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宁芷莟是为了不牵连她方才不入宫来见她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费心筹谋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见上官云歆已是猜出了她的来意,便将前因后果都告诉给了上官云歆。 “宁姐姐的意思是宁挽华为了与你相争,便要赔上五小姐的终身幸福,将她许配给五皇兄吗?”上官云歆自幼便与上官九霄不睦,自是知道宁宛然嫁入安郡王府为庶妃,无异于是跳入了火坑之中。 “宁挽华素来与我不睦,又是争强好胜的性子,如今奈何不得我,便将一腔怨气全都撒在了宛然身上。”宁芷莟只拣了部分真相告诉上官云歆,至于左相府中那些个勾心斗角的阴暗面,是半个字都未向上官云歆透露的。 “宁姐姐来找我,该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吧?”上官云歆知道宁芷莟定是有了好主意才来找她相商的,这才转动着一双水灵的杏眼道,“我怎么觉着宁挽华这回又要同往常一样栽在宁姐姐手里了。” 宁芷莟见着上官云歆巴巴盼着宁挽华倒霉的样子,已是附在了她的耳畔将心中的计划合盘说了出来。 “宁姐姐,你计划的虽是周密,但会不会还是有些冒险啊?”上官云歆皱眉思索着道,“成功了自是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失败了……” 宁芷莟何尝又不知道这步棋是险之又险的,但如今之势已是势如骑虎,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这计划虽有些冒险,但胜算还是很大的。”宁芷莟解释道,“赏菊宴不过还剩下十日的时间,若不如此行事,怕是半分胜算都没有了。” 上官云歆亦是认同了宁芷莟的计划道:“如此也只能这样了,总好过伸着脖子任人宰割。” “歆儿,届时你只用针对着安郡王行事便可。”宁芷莟不放心的叮嘱道,“千万不要主动去招惹宁挽华。” 白氏的阴狠宁芷莟是见识过的,为了宁挽华的皇后梦,她甚至可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上官云歆自然还是不要招惹上宁挽华为妙。至于安郡王上官九霄,他虽自幼便与上官云歆不睦,但毕竟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再者,如今正是夺嫡的关键档口,就算是上官九霄再如何的小肚鸡肠,也不至于像宁挽华那样不顾大局,一味的去针对着上官云歆的。 “宁姐姐放心,我心中有数,到时候一定会谨言慎行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上官云歆说嘴上应着,心下却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道,“真是便宜那个宁挽华了,本来以为上次安国公寿宴可以给她些教训的,却没想到国公府的女眷见了她都只是敢怒不敢言的,便是连宁姐姐也没想出什么招数让她难堪了。” 上一回上官云歆满心欢喜的等着看宁挽华倒霉的,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此番赏菊宴又不能叫他好看,心下自然是有些不痛快的。 “公主,所谓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素心见上官云歆一脸不高兴地样子,安慰她道,“大小姐性子张狂,以后做了王妃定会更加得意忘形的,皇贵妃迟早也是护不住她的。” “素心,我怎么觉得你自从入宫后便有些不一样了。”在上官云歆眼中,从前的素心凡是克己复礼,从不会开口多说半句,如今却是会开口宽慰人了。 “奴婢僭越了。”素心亦是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忙敛衽为礼道,“还请公主赎罪。” 上官云歆眼见着素心被她一番打趣后,又恢复了平日守礼的样子,正要开口却被宁芷莟截断了话茬道:“总不能都不守着规矩吧,总得有人醒着神,拘着礼的。” 宁芷莟亦是发现了素心身上的变化了,不似从前般的拘谨了,有时甚至还会打趣旁人几句,但毕竟骨子里被烙印上了奴仆的印记,想要改变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自然也是急不来的。 上官云歆知道宁芷莟是嫌她太过闹腾,吐了吐舌头后便不再说话了。 宁芷莟环顾一眼四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湘妃竹的门帘之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却又不确定他是否会出现。 上官云歆凑近宁芷莟,一脸明知故问的语气道,“宁姐姐是在等什么人吗?” “他今日可曾进宫了?”宁芷莟虽知道上官云歆是在取笑她,却又因为不得不见上官寒月的理由继续道,“我找他有事相商。” “我们都知道宁姐姐找月哥哥有事相商了。”上官云歆说着含笑看向湘妃竹帘道,“月哥哥,宁姐姐找你有事相商,你还不快些进来。” 上官云歆话音方落便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门帘,接下来跃入众人眼帘的仍是那袭淡蓝的身影——正是毓亲王上官寒月。 骤然见到上官寒月出现在自己眼前,宁芷莟便觉得一颗心似是跳漏了半拍,若不是众人的目光皆落在了走进来的那抹翩然蓝影上,此刻宁芷莟脸颊上的一抹绯红怕是要藏不住了。 “月哥哥。”上官云歆走过去撒娇似的挽住了上官寒月的胳膊,故意强调道,“宁姐姐正盼着你来了。” 到底也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家了,宁芷莟很快便稳住了心绪,看向上官寒月的目光亦是恢复了平日的淡漠疏离。 “二小姐别来无恙。”大概是怕宁芷莟会尴尬,上官寒月便主动地向她问了好。 宁芷莟亦是自榻上起身,对着上官寒月敛衽为礼道:“王爷万福。” 眼看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又是这般客套疏离的态度,上官云歆亦是忍不住蹙起了柳眉,正待要说话却又被素心暗地里拉着袖角,这才作罢没有出声的。 “歆儿,我与你宁姐姐有话要说。”上官寒月看着被素心拦住的上官云歆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眼见着上官寒月发了话,上官云歆只得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跟在素心身后走了出去。 待到众人都走了,宁芷莟一时间到不知道该如何起头了,其实她原本是想问问元清玄的态度的,如今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饶是宁芷莟两世为人,早已不拘小节,但在上官寒月面前还是会有小女儿的顾虑,如今就这么直不楞登的去问一个不相干的外男的心思,多少也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上官寒月率先打破沉默,说道:“那日我去京兆府元家向元三公子讨教棋艺时,他还曾在我面前夸赞令弟聪慧又好学,日后定会光耀相府门楣的。” 宁芷莟只得顺着上官寒月的话道:“元公子精于黑白之道,王爷这回这算是棋逢对手了。” “那日你六弟与我对战一局,我竟不知他小小年纪便已是棋艺精湛了。”上官寒月接着又道,“听他说起一手好棋艺皆是有家姐传授的。” “教他棋艺的并非是小女,而是小女的五妹妹。” 上官寒月顺着宁芷莟的话又道:“那日元公子得知五小姐棋艺远在六公子之上,心中很是钦佩,希望日后有幸能与五小姐对弈一局。” 宁芷莟从上官寒月方才的一番隐晦的话中,得知了元清玄待宁宛然的心思,心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上官寒月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宁芷莟道:“元三公子是难得一见的谦谦君子,乃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十日后的赏菊宴,白氏与宁挽华盘算着要将五妹许配给安郡王为庶妃?” “你是想在父皇面前,当着众人的面促成元三公子和五小姐的一段姻缘?”上官寒月自是明白宁芷莟是一万个不愿意宁宛然嫁入安郡王府为庶妃的。 宁芷莟回答道:“不错,唯有此才能让我五妹妹摆脱白氏与宁挽华的算计?” 上官寒月却道:“只是不知道五小姐是否愿意与元三公子成就一段良缘?” “比起嫁入安郡王府,五妹妹自然是会选择元三公子的。”宁芷莟心知道上一世的悲剧,故而如今就算是有违宁宛然的初心,也是一定要促成她和元清玄的缘分的。 “或者还有其他的办法。” “我如今的做法虽是违背了五妹妹的初衷,但唯有如此方才能保全了他们二人。”宁芷莟一时心急竟将前世的天机泄露出来,忙转了话锋道,“这次为了我五妹妹不得已牵扯了歆儿进来,还望王爷见谅。” “姐妹情深,若是歆儿与凤鸣有难,我亦是会与你做出一样的选择。”上官寒月看了一眼宁芷莟道,“你放心,赏菊宴那日我会看顾着歆儿的,就算是五皇弟平日再如何得势不饶人,终归也是不会与歆儿计较太多的。” “多谢!”宁芷莟喉头其实已是有些哽咽的,上官寒月无疑是懂她,但令她感动的却是他总能在读懂她的心思后不动声色地护着自己。 “又或者陷害你五妹妹不过是虚晃一枪而已,真正的目标或许还是要对付你。”上官寒月忽然严肃了神色,提点着宁芷莟道,“声东击西的伎俩她们已不是头一回用了,届时你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你放心,上回已被她们算计了一次,这回绝不会再着了她们的道。”宁芷莟猛然想起了被宁挽华害死的素蕊,心下几乎已是快要抑制不住悲愤之情。 第二百五十五章:谁是幕后黑手 http://.biquxs.info/

“小姐……小姐……”素心试着唤了宁芷莟两声,她亦是没有任何反应,只得又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素心,你说咱们这回是不是又轻敌了?”方才宁芷莟在上官寒月面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如今却是隐隐有些担心着宁挽华此番的目的到底在谁? 素心亦是蹙紧了眉头道:“小姐的意思是大小姐此番又是虚晃一枪,实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吗?” “方才他的一番话倒是点醒了我。”宁芷莟接着又道,“就算宁挽华是容不得人的性子,但白氏却是再谨慎不过的,虽说那日宁宛然算计了宁挽华,却也是不值得白氏那般大动干戈算计她入安郡王府的。” 素心又道:“或许是老夫人的意思了。” 宁芷莟答道: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转念一想,老夫人在意的无非是六弟是否能在她膝下受教,但如今六弟入元府读书已成定局,老夫人绝不是急躁之人,定不会抓着前番之事花那样大的气力报复宛然的。 “那小姐的意思是此事之后另有阴谋?” “我也是隐隐有些怀疑而已。” “小姐,如今敌明我暗,我们又摸不透她们的心思,想要防范却也也是摸不到头绪的。” “若是真有什么阴谋等着我,想必也不是宁挽华的主意。”宁芷莟看着远处的苍穹,风云涌动间像极了如今她的处境,看似平静吴波,不知什么时候便会风起云涌了。 素心惊道:“难道是白氏?她想要对小姐下手了?” 宁芷莟却是双眸看着虚空,答道:“宛然算计宁挽华之事,未必就没有人猜得出是我的主意,如今怕是不止白氏一人将我恨到心坎里去了。” 素心闻之大惊,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难道是慈安居的老夫人?” 宁芷莟如今已是被白氏和宁挽华恨作眼中钉肉中刺,前些时候又与安郡王上官九霄结下了梁子,如今便是连从不过问世事的老夫人都要出手对付宁芷莟了,怎叫素心不惊心,不害怕了。 “素心,你每日下职后来往宫中和相府的路上一定要多加小心。”宁芷莟已是有些担心素心的安危了,如今素蕊已经不在了,她身边唯剩素心一人,怕是再也受不住失去素心的痛苦了。 “小姐放心,如今小姐既以猜出了有人要在背后暗害我们,也不算是全无准备。”素心知道素蕊的离世对宁芷莟的打击很大,为了不让宁芷莟担心,又继续道,“小姐,这些日子素心苦练轻功与暗器功夫,虽说不能与小姐的身手相比,但自保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素心,明日在影卫中挑选些精干的,暗中保护着你来往皇宫与左相府之间的安危。”宁芷莟心知素心一向谨慎,功夫也不弱,那些人想要下手绝非易事,却还是忍不住会为素心担心。 “小姐,如今府中已是危机四伏,小姐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才是。”素心见宁芷莟眉眼间皆是忧色,眸中已是含了郑重之色道,“素心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素心,找人盯紧宁挽华的琼华阁,密切留意着这些日子进出琼华阁的所有人。”宁芷莟想了想又道,“哪怕是宁挽华出了左相府也要派人盯紧了。” 素心疑惑道:“小姐是怀疑了什么吗?” 宁芷莟答道:“我猜着老夫人就算要对付我,多半也是不会自己亲自动手的,多半是要用借刀杀人那招的。” 素心像是明白了宁芷莟的意思,顺着她的思路说道:“小姐的意思是大小姐便是老夫人手中那把锋利的刀刃。” “宁挽华几斤几两,咱们皆是心知肚明。”宁芷莟接着又道,“若是她真谋划了什么毒计,想来多半也是有人暗中牵引着她谋划的。” “小姐的意思是盯住了大小姐,顺藤摸瓜总是能找出一些端倪来的。” 宁芷莟又吩咐着素心道:“素心,暗中在宛然的闺房外安排几个身上有功夫的小丫鬟。” 自从上一回素蕊被宁挽华派去云溪阁的人劫走后,宁芷莟便让素心四处搜罗了一些身上有功夫,却又无依无靠的姑娘入了左相府为婢。 虽说那些小姑娘多半是江湖卖艺讨营生的,身上只是有些粗浅的功夫,但毕竟是在左相府里,对方主要还是奔着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带走的,是万不敢闹出什么大的动静来的,有了那群身怀功夫的小丫鬟守在宁宛然的房门外,那些不怀好意的歹人难免会投鼠忌器,施展不开。 “小姐放心,素心一定会派人守好五小姐的住处的,左相府门外也足足添了一倍的影卫。” “素心,我估摸着她们不会直接对我下手,对半是会对我身边的人下手。”宁芷莟忽然觉得有些不安,“素心,六尺巷的雅居那边也要派影卫守卫着。” “雅居那边再安全不过了,七皇子早已派了心腹之人护卫着雅居。再者,明飒武功高强,等闲之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小姐大可宽心的。”素心为了宽宁芷莟的心,也顾不得将上官凤鸣牵扯出来了。 宁芷莟喃喃道:“我身边除了你和宛然,便是明飒。” “小姐身边近亲的只有我与五小姐,还有明飒。”素心顿了顿又道,“九公主也与小姐十分亲近,但素心想着大夫人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也是不敢对公主下手的。” “歆儿贵为公主,白氏自是不敢对皇家的人动手的。” 宁芷莟此刻正凝眉思索着害她的人会选择从哪里下手,毕竟直接刺杀是行不通的,潜入云溪阁陷害宁芷莟的计谋已是用过一次,想必是不会再用了,那剩下的便只有是趁着赏菊宴做文章了。 “小姐,该上马车了,不如一会回到府中之后再从长计议。”素心说话间已是扶着宁芷莟踏上了马车前的矮凳。 当素心目送着宁芷莟乘坐的马车绝尘而去,缓缓往回走时,宫门不远处的上官清峑方才从暗影中现出身来。 上官清峑身边的冷情看着渐渐消失在宫道尽头的素心,不禁也蹙起了眉头道:“王爷,方才看着二小姐和素心一脸凝重的样子,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第二百五十六章:里外遇险 http://.biquxs.info/

“冷情,盯紧左相府的白氏还有宫中的皇贵妃。”上官清峑亦是从宁芷莟神色凝重中看出来不对劲,随即又道,“派人暗中保护着素心,切记派去的人一定要与咱们王府撇开干系。” “王爷是怀疑有人要对二小姐和素心下黑手了?”冷情心下已是有些佩服那些屡败屡战的黑手党,回回行动被败在了宁芷莟手中,却仍是能不厌其烦的躲在暗处下着黑手。 因着素心还在当值,所以只得送了宁芷莟到宫门口后,复又自己折回御医院去当差,好不容易熬到了暮色四合的下值时辰,素心心中却越发觉得不安起来。 素心在房中换下了医女的衣裳,又换上了常服出了御医院,一路沿着宫道来到了崇衍门,出了宫门后便是一脚踏入了险境,素心似是预料到会有事情发生,自出了崇衍门后便扣紧了袖中的银针。 从紫韵城回左相府必定要经过一条窄巷,平日里窄巷的人虽不多,却也不至于会碰不到一个人的,如今半个人影都瞧不见,当真是让素心意识到了危险就在眼前。 素心加快了脚步,可就在眼看便要走出窄巷时,后背忽然生出了一股凌厉的杀气,素心只得整个人向前倾去,就在眼看着整个人快要扑倒在地面时,这才又足尖一旋,接着整个人便随之璇身到了杀手的背后,跟着手中银针飞快出手,精准无误的射入了黑衣杀手的后背之上。 早已预知了会有杀手偷袭,故而银针上淬了曼陀罗的花液,一星半点便能致人昏迷。 紧接着又有大批的杀手涌入了窄巷,他们俱都举着钢刀向着素心围拢过来,素心只能屡屡后退,直至看到巷子口也同样被手持钢刀的黑衣杀手给堵死了。 “动手!”素心大喊一声后随即一个闪身躲入了事先设置好的机关中,紧随其后的便是万箭齐发射向了窄巷之中的黑衣杀手。 “王爷,没想到二小姐与素心早已做好了应敌的准备。”冷情顿了顿,继续道,“只是没想到白氏和大小姐的动作会这么快,素心在宫外尚且不能幸免,恐怕左相府里的二小姐情况会更凶险。” “她既然猜出了对方要动手,便一定有办法应对的。”上官清峑看着窄巷之中中箭倒地,面目狰狞的杀手,想起素心是从不杀生的。 “王爷,你说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却是半分也没有惊动街上巡逻的官兵,看来白氏和大小姐此次是铁了心要除掉二小姐身边在乎的人了。” “她大概是恨极了那些人,方才会下令下如此狠手的。” 冷情这才注意到被弓箭射杀的人皆是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的样子,知道素心若是见了定是会害怕的。 “王爷,如此血案必定是会惊动京兆衙门追查的,又听说元府尹从来都是个勤勉的好官。”冷情私心地提议道,“不如王爷做个顺水人情,替二小姐清扫了现场,以免留下什么把柄。” 上官清峑微微颔首道:“你看着办吧。” 话说上官清峑的派出保护素心的皆是训练有素的影卫,只见他们向着现场宁芷莟的影卫亮明身份后,便迅速的将黑衣杀手的尸体处理了个干净,待到素心出来是便只看到了影卫首领站在了窄巷的入口处。 “素心姑娘,黑衣杀手已全部毙命,尸体被拖往乱葬岗掩埋了。” “你们辛苦了。”素心说着走出巷子口环顾一眼四周道,“此处不宜久留,你们留在暗中待命,我先回左相府了。” “是,素心姑娘。”影卫首领应声后便立刻消失在了素心面前。 素心却是又环顾一眼四周,心中隐隐觉得似是有着熟悉的气息就在身边,转念又觉得大概是自己太过多虑,接下来已是加快了脚步向着左相府而去。 “方才素心环顾四周,属下还以为被她发现了什么。”冷情接下来像是松了一口气道,“还好她没有看出什么来。” 不知从何时起素心的一举一动竟开始牵动着冷情的一颗心,不着痕迹得便是连冷情自己都未察觉到的。 “王爷,咱们还跟着素心吗?”冷情良久没有得到上官清峑的回应,转过头去时才发现早已不见上官清峑的身影了。 话说当素心运着轻功赶着回到左相府时便看到府中小厮与丫鬟乱做了一团,她心下一惊,提起裙摆便朝着云溪阁的方向跑了过去。 待到素心来到云溪阁的院门外时,已是有小丫鬟迎了出来道:“素心姑娘回来了。” 素心迫不及待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五小姐的房间险些着了火,还好发现的及时……” 不待小丫鬟说完,素心已是提着裙摆冲进了院子里,待到看到站在院中的宁芷莟后,方才松下了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 “是素心姑娘回来了。”有眼尖的小丫鬟一眼便看到了站在拱门边的素心。 “小姐,没事吧?”素心走到宁芷莟身边问道,“五小姐没事吧?” 宁芷莟答道:“幸而守在暗处的小丫鬟及时发现了火情,派人提着水桶将火给浇灭了,宛然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安顿在我的房中。” 自那日云溪阁着火之后,宁芷莟便在后院挖了一方池塘存水,也正是因为小厮们打水便宜,方才能及时将火浇灭的。 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见她钗环略为散乱,眼中含着隐忧,便知道她定是遭遇了什么,于是道:“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去吧。” 素心跟着宁芷莟方才踏入里间便看到抱膝坐在软塌之上的宁宛然,也难怪她会害怕,从前与世无争的庶女,不受宠也同样不会引人注目,如今却骤然变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三番四次的行刺杀之举,这要她如何能不害怕。 “你可是也在路上遇到了杀手?”宁芷莟已是叫人把手在了门外,如今房中只有她们三人。 “我在从宫中回左相府的路上的确遇到了杀手的伏击,幸好咱们早有准备。”素心看一眼宁芷莟道,“还好小姐早料到她们会有行动,趁着深夜事先在那条小巷中布下了机关。” “现场都清理干净了吗?”宁芷莟亦是想到若是被官差看到满地的尸身,怕是会惊动了京兆府的元府尹。 素心回答道:“小姐放心,都已经处理妥当了。” “可是有人趁机在五小姐的房中纵了火?”素心当真疑惑,宁宛然的房间被守得铁通一般,那些人是怎么混入其中纵火的。 “是街上有人放烟花,一不小心火苗便窜入了宛然的房中,幸得守在外面的人发现得及时,后院中又储备着足够多的水,这才没有酿成大祸的。” 因着云溪阁在左相府的最僻静之处,一墙之隔外便是后街,如此一来有火花窜入了宁宛然的房间也是说得过去的。 宁芷莟说着唇角已是泛起一抹冷笑道:“她们想要害宛然,却也当真是费了一番心思了。” 素心亦是有些忧心的蹙起了柳眉道:“又是派人在府中纵火,又是在半路截杀,看来白氏和大小姐这次是铁了心要对付小姐你了。” “白氏也不是愚蠢之人,她大概是看出了宛然背后之人是我,又害怕宁玉成将来有了出息会替宛然出头,这才要急于将宛然除去的。”宁芷莟顿了顿又道,“怕是她们在素蕊身上占到了便宜,如今才想着要将矛头转向我身边其他人的。” 想来是白氏心知宁芷莟不那么好对付,才想着向她身边的人下手,便如上回她们成功谋害了素蕊,便是成功的打击了宁芷莟。 “恐怕除了白氏与大小姐想要对付小姐和五小姐,背后也是少不得老夫人暗中的推波助澜。”素心接着分析道,“白氏一向都是攀附着老夫人的,如今既知道老夫人有除了五小姐的念头,正好顺水推舟,此番有着老夫人的默许,就算是来人闹出什么事来,老夫人也是会为了白氏求情的。” “她倒是打得一手的好盘算。”宁芷莟眼中冷芒一现,“这次我便要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聪明反被聪明误!” “二姐姐,然儿愿意应允了二姐姐的一番好意。”一直蜷缩在榻上没有说话的宁宛然如今忽而开口道,“还请二姐姐费心为我筹谋。” 宁芷莟知道宁宛然一向脸皮子薄,如此说指的应该是愿意与元清玄结秦晋之好的意思,心中虽因为她的被逼无奈有些不忍,但更多的则是庆幸她终于是想通了,愿意放下那段看不到未来与希望的感情。 素心心中自然是欢喜宁宛然终于肯放下心中执念的,之所以说是执念,不过是因为宁宛然于上官凤鸣乃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罢了,但若应允嫁给元清玄,不仅可以摆脱目前的困局,日后在一日日的相处中,宁宛然自然也是会看到元清玄的诸般好处的。 宁芷莟再一次提醒着宁宛然道:“宛然,若是一脚踏出去便是万事不可回头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谋划(上) http://.biquxs.info/

“二姐姐,然儿无悔!”宁宛然的眼中已是含了决绝之色,“还请二姐姐费心为我筹谋。” 宁宛然自从在云雾山一见上官凤鸣后便倾心不已,虽明知他情牵明飒,但倘若可以选择,宁宛然哪怕是一辈子不嫁人,也是不愿意再嫁与旁人的。 只可惜如今形势比人强,她若不嫁给元清玄便只能入得虎狼窝,落得任人宰割的下场。 “宛然,其实元公子他……”宁芷莟看着宁宛然眉眼间万念俱灰的的寥落之色,想要安慰她几句,却被截断了话茬道,“元公子样样皆是好的,能与他举案齐眉是宛然的福气。” 宁芷莟自然是明白就算元清玄千好万好,但他却并不是宁宛然心上的那个人,一切便都是枉然的,然则如今的形势真的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宁宛然若能顺利嫁给元清玄,日后夫妻表面相敬如宾也好,有一天宁宛然想通后,二人蜜里调油也好,未来终究是所指望和盼头的。 “二姐姐,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宁宛然说着已是侧身躺在了榻上,泪水亦是顺着脸颊浸湿了柔软的雪缎。 宁芷莟与素心互看一眼,知道宁宛然内心的苦楚是旁人安慰不了的,于是默契的一同向外间走了出去。 宁芷莟的云溪阁自上次被火烧毁后,重建时主屋便是添了上下两层,如今宁宛然住在下面一层,素心便与宁芷莟一同上了二楼。 “素心知道小姐心疼五小姐。”素心想起方才走出房间合上门扉时屋中隐隐传出的啜泣声道,“但如今的选择也是实属无奈,唯有如此方才能保住五小姐。” “我虽明知道她放不下七皇子只会是自己苦了自己而已,但如今看到她为了七皇子那般伤心的样子,心中到底也是不好受的。” “小姐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五小姐嫁给元公子才是最好的选择。”素心缓了缓,往好处劝解着道,“元公子是真心心悦五小姐的,再说五小姐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没准五小姐嫁过去后,会一点一点感念着元公子待她的好,转圜了心思也是未可知的。” “这世间情爱之事当真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宁芷莟想到了自己与上官寒月,素心与上官清峑,明飒与上官凤鸣,一桩桩的姻缘皆是可以预见的孽缘,虽是可以预见的孽缘,却还是一个个皆是枉凝了眉,错许了一颗真心。 素心宽慰宁芷莟道:“小姐,缘分天定,非人力可以干预,我们能做的不过尽可能的为五小姐周全罢了。” “素心,我自认为可以预知未来,本以为一切皆在掌控之中,结果却总有不能顾全的地方。” “小姐殚精竭虑,只为有朝一日扳倒白氏一族,白氏却也不是任由着小姐算计的,自也是拼尽全力为大小姐打算的。”素心接着又道,“有争斗的地方胜败乃是常事,便连兵书上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素心,还好有你。”每当宁芷莟内心迷茫惶惑时,素心总是会在她身边安慰着她,饶是宁芷莟是铁打的心志,也总是有倦怠的时候的,终归是需要有人在身边开解安慰的。 左相府静蕤轩。 “母亲,父亲何时才会解了我的禁足?”宁挽华眼瞧着十月赏菊宴已是近在眼前,自然是急着要在当日艳压群芳,博得上官清峑的青睐的。 “你父亲此番是真的恼了你,母亲再三去求,你父亲也只答应在赏菊宴的头一日放你出来。” 宁挽华紧咬着贝齿,这开口时话语中已是含着切齿恨意:“那个贱人究竟是如何蒙蔽了父亲,竟能让父亲下了狠心将我禁足。” “华儿……”白氏本是想透露一些关于宁凡之偏袒着宁芷莟的因由的,话到嘴边终究是不忍心的,于是只是顺着宁挽华的话道:“那个小贱人一向巧言令色,你父亲一时被她蒙蔽了也是有的,所以几日后你入宫赴宴时一定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再着了那小贱人的道了。” “母亲以为孩儿永远都只能被那个小贱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吗?”宁挽华说着眼中闪过一眸狠戾之色道,“这回真真是老天有眼,让孩儿抓住了那小贱人的把柄,届时赏菊宴孩儿定要叫宁芷莟那个贱人粉身碎骨!” “赏菊宴那日便由宋嬷嬷和秋雨陪着你一道入宫。”白氏跟着又道,“秋雨一向稳重谨慎,跟在你身边也好时时刻刻提点着你。” “秋雨可是母亲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宁挽华从小性子桀骜乖张,最是讨厌有人在她耳边说教,便是连皇贵妃身边的云纹她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白氏身边的秋雨,这才赶忙推脱道,“母亲,孩儿好不容易抓住了那个贱人的把柄,若是带着秋雨同往,万一被那个贱人看出了端倪,提前有所警觉便不好办了。” 宁挽华虽对宁芷莟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承认宁芷莟是一个从细节便能联想到大局,极尽狡猾的凶黠之徒,此番好不容才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布好了局,断是不能生出任何的差池让她有所防范的。 “夫人,大小姐说得有礼。”宋嬷嬷最是了解宁挽华的性子,于是也跟着劝道,“二小姐行事一向谨慎,若是让她看出小姐起了害她之心,怕是反而会误了正事。” 白氏心下已是觉得宁挽华的话也是有几分在理的,却仍旧是放心不下宁挽华,害怕她又会因着冲动的性子中了宁芷莟的奸计。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孩儿栽了那么多次跟头,如今已是知道厉害了。再者,孩儿身边还有嬷嬷,嬷嬷是一定会护着孩儿的。”宁挽华一脸志在必得的口气道,“此番那个贱人便如瓮中捉鳖,在劫难逃了,孩儿定会小心着送她下十八层地狱的。” “夫人,老奴此番也会格外醒着神,着看顾好小姐的,还请夫人放心。”宋嬷嬷见宁挽华如此信任自己,自然是要帮着她一起求一求白氏的。 “夫人,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因为奴婢跟着一起进宫,而被二小姐看出了端倪,起了防范的心思反而不妙。”秋雨知道宁挽华从来都是刚愎自用,听不得劝的,于是也帮腔着宁挽华道,“有嬷嬷跟在身边,宫中又有皇贵妃娘娘照应着,想来也是无碍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谋划(下) http://.biquxs.info/

“那此番便由嬷嬷与蘅翠跟着华儿一同入宫去吧。”白氏多少也是知道些宁挽华的心思的,也不欲在这些小事上与她意见相左,却仍是不忘再三叮嘱她道,“华儿,赏菊宴那日切记要谨言慎行,切莫要冲撞了皇贵妃娘娘。” 宁挽华面上恭谨道:“华儿谨记母亲的教诲,一定谨言慎行。” “你尚在禁足之中,若是被人发现,一状告到你父亲那里总是不好的。”白氏忙催促着道,“赶紧回你的琼华阁去吧,切莫要在随意出来了,待到十月赏菊宴的前一日,再来母亲这里,母亲有话要交代给你。” 宁挽华本来是被罚在祠堂忏悔的,因着白氏的一再求情这才被改为禁足在琼华阁的。 “是,母亲。”宁挽华向白氏行过礼后便带着宋嬷嬷与蘅翠退出了静蕤轩。 “夫人,小姐不过是年轻气盛,不肯服输罢了。”秋雨看出白氏神色不虞,缓声劝道,“但好在小姐还是肯听夫人劝的,此番咱们布了那么大的局,宫里头又有皇贵妃娘娘照应着,府中老夫人也是向着夫人您的,想来这回也是出不了乱子的。” “找人盯住云溪阁那边。”白氏吩咐道,“那小贱人的一举一动都要在咱们的掌控之中。” “夫人放心,一直找人盯着了。”秋雨说着忍不住蹙眉道,“只可惜二小姐将云溪阁守得如铁通一般,咱们的人只能在外面守着。”秋雨看着白氏亦跟着蹙起的眉头,话锋转了转又道:“咱们虽进不去,但是二小姐进出见了什么人,咱们的人都还是清清楚楚的。” 白氏听了秋雨的话,眉间稍有松动,紧跟着又吩咐道:“素心那个贱丫头那边也找人盯紧了。” “素心那边也一直找人盯着了。”秋雨似是想到了什么,道,“夫人虽是想要故意打草惊蛇,但那个素心未免太能干了些,将咱们派去的杀手全部用弓弩射死,之后又将尸体处理的干干净净,当真是半分痕迹都没有留下。” “从前到真没看出来那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竟也是有几分能耐的。”白氏因着秋雨的话已是注意到了素心,“只可惜这次没有将她除去,否则便是生生地断了那贱人的一只臂膀。” “同样是跟着二小姐身边的小丫头,素蕊是个没用的,素心却是个不好对付的。”秋雨沉吟了片刻后道,“如今暗杀不成,她又有医女的身份,毕竟是在皇家当差的,明着夫人倒是真的不便处置了她了。” “不过是个卑贱的小丫头而已,总会找到机会下手的。”白氏说话间唇边已是牵起一抹冷然笑意,“通知潜伏在宫里的暗桩,让他们找个机会除了那个素心。” “夫人,素心毕竟是宫里当差的医女,若是上面追求下来……” “不过一个医女而已,只要她不是在左相府中出的事,那个贱人便攀扯不上咱们。”白氏一想到素心上回自断一指为宁芷莟扳回一局,便已是下定决心要除掉她断了宁芷莟的后路,“宫中那些暗桩都是死士,办完事后是绝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那些人潜伏在宫中多年,能够瞒过众人耳目实属不易,如今却要为了一个小小女婢暴露了身份,会不会太可惜了。” 紫韵城不比左相府,那可是皇家的地方,想要在天子脚下埋下暗桩,必定是经过了很多年的蛰伏,如今一朝唤醒便要为了一个小丫鬟沦为弃子,也难怪秋雨会觉得太过可惜的。 “除了宁芷莟身边的那个小贱人,便是给华儿铺平了日后的路。”白氏眼中忽而阴鸷的厉害,“只要我的华儿日后能顺着她命定的路走下去,任何挡在她前面的人都是该死的。” 秋雨一直侍奉在白氏身边,又是心有七窍的玲珑人,自然是知道白氏为宁挽华所谋的远不止恒亲王妃的位子,而是皇后的宝座,大周最为尊贵的女人。 秋雨顺应着白氏的意思,应声道:“奴婢明白了,一会便让人去给宫中的人传信。”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陈氏倚在软塌之上,手中的佛珠自指尖一一捻过,口中反复念着的乃是佛祖的箴言,眉目间也是一贯的宁和之色。 “老夫人,刚收到外面传递进来的消息,说是素心在窄巷中遭遇了伏击。”福嬷嬷缓了一口气继续道,“结果却是伏击素心的人全部被人用强弩射杀,现场也被清扫的未留下一丝痕迹。” “叶氏果然是生了一个好女儿啊!”老夫人说话间一双眸子难得露出凌厉的光芒,“小小年纪便心狠手辣,行事作风更是果断利落。” “二小姐行事狠辣,老奴是知道的,毕竟叶氏并非凡俗之人,不过是被叶老太傅保护的太周全,这才会不谙世事的。”让福嬷嬷惊讶的并非是宁芷莟,而是宁芷莟身边的素心,“却没想二小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竟也如此了得,如今亦是在宫中颇得那些贵人们的赏识。” “白氏用心教养出来的女儿,竟是比不得二丫头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老夫人说着眸光一沉,一时倒叫人分辨不清她是在取笑白氏,还是在忌惮着宁芷莟。 “也是二小姐身边的素心太过能干,如今定是被白氏恨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福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最是懂得揣度人心了,自然是知道白氏是断然不会放过素心的。 “那小丫头是二丫头的臂膀。”老夫人再开口时眸中亦是波澜不惊,“若是断了臂膀,那可是够二丫头疼上一阵子了。” “岂止是疼上一阵子,据老奴所知,二小姐身边的那个素蕊被人害死时,二小姐便是大病了一场,将养了许久方才缓过气来。”福嬷嬷说着又继续道,“这个素心自是比那个素蕊在二小姐心中的地位更胜,要是被人除去,怕是要去了二小姐的半条命也是有可能的。” “那就且看白氏有没有本事要了二丫头的半条命去?”老夫人语气平和,话语中却是含着凌厉杀机的。 “且由着她们相斗好了。”福嬷嬷已是为老夫人重新添上了一巡檀香道,“老夫人不过是在暗中成全了那人与大小姐牵上了头,至于大小姐能不能凭借于此扳倒二小姐,那便要看她们各自的本事了。” “二丫头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自然是不好对付的。”老夫人顿了顿,继续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道,“这回大丫头唯一的胜算便是压在‘出其不意’四个字上。”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番大小姐是占着先机与上风的。”福嬷嬷分析着眼前的形势道,“若是此番大小姐重挫了二小姐,怕是会将她挫骨扬灰,尤不能解心头之恨了。” “叶氏唯有二丫头一个女儿而已。”老夫人放心了手中的念珠,吸了一口檀香道,“能去那边陪着她母亲也是好的,到底是母女可以团聚了。” 宋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说道:“老夫人慈心,想来叶氏也定是在那边盼着二小姐过去与她团聚了。” 左相府繁英阁。 宁墨茹穿着安国公府侍女的衣裳被方嬷嬷领进了房中,紧接着四姨娘周氏挥手遣退了所有伺候在侧的侍女。 “姨娘,这么急着招我回来所谓何事?”宁墨茹接到四姨娘的亲笔信后便匆匆忙地回了左相府,为了避人耳目,她甚至换上了侍女的衣服,混迹在了给四姨娘送补品的下人之中。 “你回来时没被府中白氏的探子察觉到吧?”周姨娘似是有些担心宁墨茹在白氏面前露了行迹。 “姨娘在信中再三叮嘱,要茹儿一定要悄悄着进府,所以女儿才会穿了侍女的衣裳回府的。”宁墨茹见四姨娘眉眼还是含着忧色,便又道,“姨娘尽管放心,茹儿一路都是从走小路来的繁英阁。再者,母亲如今的目光全都落在云溪阁的二姐姐身上,压根就没心思来理会我这样的小角色了。” “你不是最讨厌云溪阁的那位了吗?”四姨娘含着几分疑惑问道,“如今怎么倒肯唤她一声二姐姐了?” “从前我是真心待大姐姐的,可我每次有难,大姐姐总是会撇下我不管不顾。”宁墨茹想到了上回在安国公府被宁挽华烫伤的情景,眼中已是含了几分恨意道,“那时我被大姐姐泼出的滚烫茶水烫到,众人都碍于母亲和大姐姐的威势,不敢施以援手,只有她肯派了素心来为我医治。”宁墨茹说着唇边已是露出一抹柔和之色,“那时我便知道,我虽然对她恨之入骨,可她从心里面却是不屑于我相争的,也是在那一刻,我看清了自己小肚鸡肠的可笑,以及她根本不屑与我为敌的事实。” “你当真是不恨她了?” 宁墨茹唇边继而又牵起一抹无奈的笑意道:“我恨他是误会她存着心思要害我,如今才知道我根本就不配做她的对手,别说是我,便是连大姐姐也是不配做她的对手的。” “你二姐姐的确有她的过人之处,你大姐姐自是是比不了的。” “姨娘,以前我总觉得这个世道是不公平的,所谓的嫡庶尊卑,不过就是托生托得好而已。”宁墨茹说着已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道,“可如今我却是打心底里佩服二姐姐的,全然不是靠着任何人的庇佑,更不是靠着嫡出的身份,自己却也能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二百五十九章:母女密谋 http://.biquxs.info/

从前宁墨茹一直自怨自艾着自己庶女的身份,认为嫡女不过是仗着投胎投得好罢了,这才会百般看不惯空有一副好身家,却被众人认定是才貌皆不如宁挽华的宁芷莟。 “我的茹儿如今嫁做人妇,果真是长进了不少,从前看不明白的事情,如今却是能洞若观火了。”周姨娘很是庆幸地看着宁墨茹道,“从前看你一心跟在你大姐姐身后,为娘又是为你担心,又是心疼着你了。” 四姨娘虽是一早便看清了宁挽华的真面目,但奈何心无城府的宁墨茹却将宁挽华当做好姐姐,四姨娘有心想要提点着宁墨茹,却又怕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直肠子,若是哪日宣扬出去,怕是要惹得宁挽华记恨,招来杀身之祸了。 “姨娘,从前是茹儿不争气,让姨娘跟着担惊受怕了。”宁墨茹边说边拉住四姨娘的手,一脸愧疚地道,“现如今女儿终是看清了大姐姐的真面目,再也不会任人愚弄,给人当刀子使了。” “茹儿,咱们母女人微言轻,根本就不是白氏那个贱人的对手。”周姨娘说着反手握住了宁墨茹的手,一字一句郑重道,“你若想破了眼前的困局,为今之计,只得是学着你五妹妹一般,依附着你二姐姐了。” “姨娘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二姐姐?”宁墨茹心中虽是释怀了与宁芷莟的恨意,却并不代表宁芷莟会不计前嫌原谅了宁墨茹从前的所作所为。 “我冷眼旁观着你二姐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过去虽与她不睦,但到底也没有害过她。”周姨娘接着又道,“不似你大姐姐手上沾染了人命,与你二姐姐亦是结下了死仇。” “沾染了人命?”宁墨茹虽是急躁的性子,也曾想要陷害过宁芷莟,却也是并不如宁挽华那般狠毒的,如今得知宁挽华的手中竟还沾上了人命,忍不住便追问道,“莫非是二姐姐身边那个小丫鬟的死与大姐姐有什么关系?” 周姨娘见宁墨茹说到了事情的关窍,不禁环顾一眼四周,发现门窗皆是关好的,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好好的怎么就进了贼来,偏又不偏不倚的闯进了云溪阁,先是伤了你二姐姐身边的素心,后又掳走了素蕊,天下间哪里就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了?” “姨娘的意思是……”宁墨茹顺着周姨娘的思路说道,“姨娘的意思是闯进云溪阁的和掳走素蕊的小贼是大姐姐的人?”宁墨茹已是惊得站起身来道:“若果真如此,二姐姐为何不将此事告知给父亲?求父亲为她做主了。” 宁墨茹清楚的记得府中进贼之时,宁芷莟还尚还是亭主的身份,那时宁凡之对她也是颇为看重的,若是那时宁芷莟将宁挽华的所作所为告诉宁凡之,想来宁凡之也是一定会为宁芷莟做主的。 “茹儿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无凭无据的,你父亲如何会相信你二姐姐的话。”周姨娘见宁墨茹一脸不信的样子,又继续道,“再者,那时素蕊尚还在你大姐姐手中拿捏着,你二姐姐自然是不会将事情捅到你父亲跟前去的。” “既然做了,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若是能找到证据,二姐姐便能请父亲为她做主了。”宁墨茹虽是庶女,但因着周姨娘得宠,宁凡之待她还是颇为宠爱的,她心中自然也是认定只要有证据,宁凡之便是一定会惩处宁挽华的。 四姨娘周氏却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的,哪怕是宁挽华谋害素蕊证据确足,宁凡之亦是不会为了一个小小侍婢惩处身为嫡女的宁挽华的,除非是能抓到宁挽华想要谋害宁芷莟的证据,但那又淡何容易。 “茹儿,过几日的赏菊宴你也会进宫吧?”周姨娘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道,“届时你大姐姐定然是要陷害你二姐姐的,若有机会你不妨卖你二姐姐一个人情。” “姨娘的意思是想要我向二姐姐示好?” “茹儿,你假孕之事迟早是要瞒不住的,一旦让国公府知道你假孕之事,你在公国府嫡媳的位子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姨娘,就算是安国公府知道了我假孕之事,多少也会顾忌着父亲和大姐姐的面子的。”宁墨茹显然是有些慌乱的,却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道,“毕竟父亲是当朝宰辅,大姐姐也很快要入恒亲王府为妃了,国公府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左相府撕破脸的。” “茹儿,你糊涂啊!”周姨娘眼见着宁墨茹一步之遥便是深渊,却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于是想要点醒她道,“若是你假孕之事暴露在人前,安国公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自然是不会立刻惩处了你,可这事毕竟是咱们左相府理亏在先,日后就算是苏侍郎冷落了你,又或者是纳看了妾,你父亲都是不便再护着你的,一旦将来苏侍郎所纳的妾室添了男丁,你这个主母不就是名存实亡,不过是守着活寡等死罢了。” “姨娘,父亲向来是疼我的,父亲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宁墨茹想到宁凡之素来还是疼爱她的,便是连她出嫁的嫁妆都是足足添了一倍的,日后又怎会放任她在安国公府自生自灭了。 “茹儿,你且看你二姐姐便知道了,她的母亲可是你父亲原配的发妻,你二姐姐还不是被冷落在了云溪阁,若不是你二姐姐自己会谋划,怕是早就让白氏无声无息地害死在云溪阁中了。”周姨娘见宁墨茹事到如今还是如坠梦中,期盼着那些根本靠不住的父女情分,便决心要将事情说透,为她敲一敲警钟了。 “姨娘,不如茹儿去向父亲坦白吧。”宁墨茹知道宁凡之多半不会庇护她后,心下已是慌乱地厉害,“姨娘,再不成我去向相公坦白……” 周姨娘眼见着宁墨茹已是全然乱了方寸,心中已是疼惜多过于恼怒,于是拉了宁墨茹的手安慰道:“你只管去投靠你二姐姐,姨娘观察了这么久,瞧着她亦不是心狠手辣,不顾姐妹情分之人,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丫鬟悲痛欲绝了。” 第二百六十章:真心还是假意? http://.biquxs.info/

“虽说二姐姐不似大姐姐那般呲牙必报,但过去我与她嫌隙颇深,曾多次为了大姐姐羞辱于她……”宁墨茹不确定若是她肯亲近宁芷莟,后者是否真的可以不计前嫌的接纳她。 “几日后的赏菊宴便是天赐的良机,届时你大姐姐若是想要陷害你二姐姐,你多帮衬着你二姐姐便是。”周姨娘继续道,“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让你二姐姐看到你的善意和悔过之心,她自然也是不会再为难于你的。” “茹儿明白了,十月赏菊宴上一定护着二姐姐便是了。”宁墨茹这番愿意护着宁芷莟,除了为了自保,便是看出宁芷莟亦是宁挽华的克星,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为了以防宁挽华那般睚眦必报的性子来日报复,她也只能是寻求着宁芷莟的庇护了。 左相府云溪阁。 “小姐,方才奴婢回来时在二进门处遇到了四姨娘身边的方嬷嬷,她说是正要往这边来给小姐送些四姨娘亲手制的点心。”素心说话间已是有小丫头将一盘桃花酥放在了红木桌上。 “是四姨娘身边的方嬷嬷吗?” “是四姨娘身边的方嬷嬷了。”素心的目光落在了桌上兰花瓷盘中的桃花酥上,“我方才已是查看过了,点心并没有被人下毒。” 宁芷莟语气中已是含了几分疑惑道:“素心,你也觉得此事有蹊跷吗?” 素心眉眼亦是含了与宁芷莟亦是同样的疑惑道:“四姨娘与我们素无往来,就算是有,也是私底下悄悄来的,怎么如今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给小姐送了点心一样?” 宁芷莟心知四姨娘这糕点送得太过蹊跷,于是信手拈起一块桃花酥仔细端详着,却也并未发现任何的不妥之处。 “小姐,莫非是桃花酥里面藏着什么玄机吗?”素心提醒着宁芷莟道。 宁芷莟经素心提醒后,便又用双手将桃花酥掰成了两半,最后恨不得将之碾成粉末,却也是未有发现任何的不妥的。 “奇怪了,难道四姨娘如此招摇,真的只是为给小姐送一盘糕点吗?” 接下来宁芷莟又掰开了所有的桃花酥,却仍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妥的地方,心中越发是纳罕此番四姨娘送糕点的用意了。 “难道四姨娘真是单纯的想给小姐送上一盘点心吗?”素心不相信四姨娘只是单纯的送点心来,却又不得不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方嬷嬷将点心交给你时可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素心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将方嬷嬷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宁芷莟道:“方嬷嬷只说这是四姨娘亲手为小姐您做的桃花酥,然后就没有了旁的什么话了。”素心认真回忆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方才方嬷嬷说,素心姑娘好走,仔细看着路,可千万别摔着了。” “仔细看着路,可千万别摔着了。”宁芷莟口中重复着方嬷嬷的话,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复又走到了桌边拿起了那个盛过桃花酥的盘子仔细端详着。 素心看着宁芷莟的手在那瓷盘上一点一点的摩挲着,问道:“小姐可是怀疑这盘子中藏着什么玄机?” “我只是觉着若是糕点上没有玄机,或许那玄机便是藏在瓷盘上的。”宁芷莟心知四姨娘每每都是私下里与自己往来的,如今冒着被白氏探子探知的危险送来这盘糕点,十有八九是四姨娘想要为自己传递什么讯息的。 “素心,去点一盏油灯来。”宁芷莟寻思着若是肉眼看不到,会不会加热以后便能看到了。 素心立刻点了一盏琉璃灯放在了宁芷莟身前的圆桌之上,宁芷莟则是顺势将兰花瓷盘来回的放在灯火之上加热。 “小姐,快看!上面有字迹显现出来了。”素心很快发现兰花瓷盘受热后,盘面已是显现出了几行字迹来。 “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方才看到盘底的字迹,如此说来,四姨娘传递这一消息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了。”宁芷莟在看过盘底的字迹后,已是催动内力将瓷盘化为了齑粉。 “四姨娘带来如此要紧的消息。”素心顿了顿,有些不解道,“想来是下定了决心要与小姐结盟了。既然是下定决心要投靠小姐您,更应该小心才是,怎么反的……” 看着素心忽然止了声音,似是在凝眉思索着什么,宁芷莟唇边已是牵起了一抹了然笑意:“你可是发觉哪里不对劲了?” “小姐可是已经猜出了四姨娘的用意了?”素心缓缓道出心中的疑惑道,“四姨娘大费周章将字迹写在盘底便是不想让旁人窥探到,但若真想瞒过所有人,以及白氏的耳目,又为何要在白日里将点心交到我的手上?夜半无人之时不是更能掩人耳目?” 素心心下当真疑惑,四姨娘既然能想出如此隐秘的办法将字迹写在盘底,却为何要在大白天里当着众人面将桃花酥交到自己手中,若是被白氏的眼线看到,岂不是会暴露了她如今已是投靠了宁芷莟打算。 “四姨娘会在大白天将桃花酥交到你的手上,说明她根本就不怕被白氏的眼线觉察到她已经投靠了我。”宁芷莟看着素心满目不解,继续解释道,“至于她将要传递的消息写在盘底,那时因为她害怕写在盘底的字迹被白氏看到,届时他们或许会改变计划,她自己也会招致杀身之祸。” “四姨娘既然能在围得像铁通一般的静蕤轩探到这般隐秘的消息,可见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素心接下来又疑惑道,“素心不明白心思如此缜密之人,为何会选择在大白天将消息传出去,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太阳底下,要知道白氏一旦知晓四姨娘起了歹心,是绝不会放过她的,如今宁墨茹因为假孕一事岌岌可危,白氏若真要在此时处置了四姨娘,她也是毫无招架之力的。” “四姨娘不比五姨娘出身官宦之家,在未入相府前不过是农户家的女儿,因着机缘巧合方才入了相府做了姨娘的。”宁芷莟并没有回答素心心中的疑惑,而是继续分析道,“看来四姨娘农家女的身份,亦有可能是她为了能顺利入相府而伪造的身份。” “小姐何故会怀疑四姨娘的身份?” “若是寻常的农家女,如何能进得去层层把手着影卫的静蕤轩?”宁芷莟忽而脑中一阵清明,“定是掩藏了自身的过人之处,待到关键时候才显现出来给予白氏致命一击的。” 接下来宁芷莟给素心讲了一个上一世她游历天下时听到的故事。 故事是武林盟主爱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姿容绝色,唯一的不足就是右手残疾,但武林盟主贪恋美色并不介意女子先天不足,坚持将女子娶进了门。 婚后夫妻二人琴瑟和谐,武林盟主待娇妻亦是十分的宠爱,传授了一些毕生绝学于女子,可因着女子天生残了一臂,始终都掌握不了武功的精髓,白白浪费了武林盟主的一番苦心。 或许是因为受残臂拖累的原因,女子最后放弃了练武,整日与武林盟主把酒言欢,吟诗作赋,更是将武林盟主的生活起居打理得井井有条。 有一日酒过半巡,武林盟主已是喝得有些醉意,女子却忽然发难举剑向着武林盟主攻了过去,招招不留余地,分明便是奔着取人性命而去的。 武林盟主虽是喝得半醉,但毕竟武功高强,很快便在招式上压制住了女子。 原来武林盟主早已发现了女子是为着复仇而来的,却因为真心喜欢而故作不知,以为只要多加防范,她的恨迟早是会被时间磨平的,到时候他们仍然会是世人艳羡的恩爱夫妻。 女子含着满腔的恨意举剑向着武林盟主攻了过去,武林盟主却知道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因而只是阻止她的攻势,并没有下狠手还击。 就在武林盟主以为他们会如平日练武那般结束手上的招式时,女子的招式却是忽然凌厉起来,因着太过猝不及防,武林盟主身上很快便见了血,就在他想要护住身上的要害时,女子那据说是天生残疾的右臂,在电光火石间便握紧匕首刺向了武林盟主的心口。 因着女子握着匕首的右手灌入了十成的内力,武林盟主自然是一道毙命在了女子的刀下。 前人凄美的爱情故事,却让素心明白了宁芷莟的意思,四姨娘定是通过隐藏身份,隐瞒下来了某种技能,而这项技能便如同女子的右臂,可以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刺中对方的命门。 “四姨娘藏得如此之深,此番为何要轻易在白氏面前暴露出来?”素心有些疑心道,“小姐,难道消息有诈?” “应该不会。”宁芷莟解释道,“四姨娘带来的消息,的确是我们如何都想不到的,出其不意间的确可以置我于死地,又何必多此一举,用这个消息来迷惑于我。” “那如何解释四姨娘的反常举止?”在猜不透五姨娘的全盘心思时,素心始终是不敢全然相信她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四姨娘的真正用心 http://.biquxs.info/

素心对世事本就没有两世为人的宁芷莟看得通透,如今自然也是不明白四姨娘的一番良苦用心的。 “素心,从前我也以为四姨娘是为了荣华富贵不择手段之人,这才会在痛失腹中的男胎后对白氏恨之入骨,甚至不惜赔上宁墨茹的一条性命陷害白氏。” 素心心知宁芷莟所指的是一年多前宁芷莟被四姨娘诬陷下毒之事,那时若不是宁芷莟精通医术,抓住了杜芫和甘草相克的破绽,又借着九公主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怕是早就要做了四姨娘斗倒白氏的炮灰了,也正是为着那一次的陷害,宁芷莟对四姨娘方才会一直存了芥蒂之心的。 “小姐的意思是一年多前四姨娘利用小姐陷害白氏,或许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素心顺着宁芷莟的话分析道。 “四姨娘当日是否真的有苦衷,也只有她自己心中最清楚。”宁芷莟蹙起了柳眉,担心的却是眼下十月的赏菊宴,如今虽知道了白氏与宁挽华的阴谋,但要如何在赴宴之时反败为胜,宁芷莟还需要好好地谋划一番。 “小姐认为四姨娘此番传来的消息是真的?”素心见宁芷按踌躇着几日后赏菊宴上白氏与宁挽华的阴谋,便知道她如今已是全然信了周姨娘传来的消息。 “素心,其实我也不能十分肯定四姨娘传来消息的真伪。”宁芷莟见着素心一脸担忧,忙又道,“我虽是没有十分的把握证明她的话是真的,但我却愿意赌一把,赌她说得是真的。” 素心心下一惊,在她眼中宁芷莟从来都是处事谨慎的,如今却是愿意为着心中的三分疑心去赌四姨娘传来的消息。 “素心觉得四姨娘平日里待宁墨茹如何?” 素心忽然听得宁芷莟问起不相干的问题已是一愣,随即却又答道:“四姨娘痛失爱子,又是鬼门关走了一遭方才生下了四小姐,平日里也是尽量为四小姐周全着的。” “你也觉得四姨娘是真心待宁墨茹的。”宁芷莟又继续道,“宁墨茹是个半分心事都藏不住的直心肠,若不是四姨娘从旁提点着,怕是早就被宁挽华恨成眼中钉了,肉中刺了。” “可上一回四姨娘为了陷害白氏竟不惜给四小姐下药,险些要了她一条命!”四姨娘前番给宁墨茹下药之事,始终都是让素心颇为介怀的。 宁芷莟问道:“四姨娘为何要给宁墨茹下毒?” 素心答道:“自然为了扳倒白氏,以报当年的失子之痛。” “从前我也以为四姨娘想要扳倒白氏是为了当年的失子之痛,但如今当我知道她身怀绝技后便已是转变了想法。” 素心脑子里思索着宁芷莟的话,却奈何仍是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道:“素心想不明白,还请小姐明示。” “我刚才给你讲的那个故事,女子藏着左手便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刺杀武林盟主的。”宁芷莟提醒着素心道。 故事中的女子与四姨娘都是藏着自身绝技的,且都是为了报仇而忍辱负重,不同是故事中的女子利用藏着的右手成功刺杀了盟主,而四姨娘则是利用自身隐藏着的绝技为宁芷莟递出了消息。 素心脑子里终是灵光一闪,紧接着便又道:“小姐的意思是四姨娘竟然有本事混入静蕤轩打探到这么隐秘的消息,那么为何不干脆鱼死网破杀了白氏,毕竟舍得一身剐,皇帝都能拉下马,只要筹谋得当,赢面还是很大的。” “不错,与其冒着风险将窥探的秘密告诉我,作为与我结盟的筹码,不如自己一刀了结了白氏更为痛快。”宁芷莟继续分析着道,“四姨娘之所以没有那么做,应该是顾惜着宁墨茹的。” 素心回想着宁芷莟方才讲的那个故事,心中已是豁然开朗,若是四姨娘当真可以为了复仇不惜一切,恐怕白氏如今已是为着当年的恶行付出代价了。 “小姐分析的甚为有理。”素心虽是认同了宁芷莟的分析,却仍是有几处想不通地地方,于是又问道,“四姨娘如今为了保全四小姐竟不惜错过难得的报仇机会,那当初又何故狠下心肠给四小姐下毒了?还有便是既然是为了保全四小姐,四姨娘行事该当小心谨慎才是,为何会在白日里,当着众人的面将桃花酥交给我了?” “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四姨娘当初虽说给宁墨茹下了相生相克的杜芫和甘草,却也并非剧毒,虽是症状凶险,却也并不会立刻丧命。”宁芷莟顿了顿又道,“至于四姨娘于众人之前,将桃花酥交给你却是有意为之的。” “有意为之?” “不错。”宁芷莟看着一头雾水的素心,继续道,“若是白氏发现了四姨娘有意依附于我,必会视她如骨在喉,这样一来,万一来日四姨娘有什么不测,我便是欠了她一条命。” “小姐的意思是四姨娘为了保住四小姐,已经生了自弃之意,想要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小姐能够护住四小姐的一条命?” “可怜天下父母爱子之心。”宁芷莟眉眼间颇有动容之色,“或许四姨娘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护住宁墨茹,毕竟白氏在相府是可以一手遮天的,只有除了她,方才能保得宁墨茹余生安稳。” “小姐可要去见一见四姨娘?”素心亦是有些好奇道,“如今四姨娘既然诚意投靠小姐,大概也是会告诉小姐当年她与白氏之间的恩怨的。”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贸然去见四姨娘只会为她带去灾祸。”宁芷莟说着又叮嘱素心道,“派人多照应着繁英阁那边,别叫四姨娘遭了白氏的毒手,等我挫败了白氏和宁挽华陷害我的阴谋,再寻着机会悄悄去见四姨娘一面。” “眼下最棘手的乃是十月宫中的赏菊宴,届时大小姐定会不遗余力的想要置小姐与死地的。”素心亦是同意宁芷莟的做法,顺着她的意思道,“还有不到五日的功夫,小姐该快些想出处应对之策才是,素心也会吩咐着下面的人多看顾着繁英阁那边的。” 慈安居中檀香袅袅,老夫人靠在软塌之上,一只手捻着佛珠,一直手搁在了法华经之上。 “老夫人,五日后便是宫中的赏菊宴了,老奴已经打听清楚了,届时府中的几位小姐都会一并同往的。”福嬷嬷轻声向老夫人报告着打听看来的情况。 “好一个美其名曰的赏菊宴,恐怕是有些人的催命宴了。”袅袅檀香的烟云中老夫人的目光骤然凌厉起来,“老身倒是要看一看,这二丫头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这才还能不能如云雾山那般走运?” “这回大小姐可是抓住了二小姐的把柄的,二小姐怕是插翅难逃了。”福嬷嬷顺着老夫人想要的结果说道。 “华儿那边可是听了白氏的劝,收敛了那乖张的性子?”老夫人显然是担心十月赏菊宴又会在宁挽华那里出了纰漏的。 “大小姐如今尚在禁足之中,昨日夫人刚去劝过大小姐了。”福嬷嬷接着又道,“如今大小姐惹怒了相爷,被罚禁足也有十来日了,想来也是该长了记性了。”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丫头从小被白氏娇宠坏了,想要变得谦恭谨慎,怕是难啊!”老夫人唯一不放心的便是宁挽华那急躁的性子会坏事。 “此番可是难得除掉二小姐的机会,想来白氏定是不会允许大小姐出纰漏的。”福嬷嬷又道,“再者,这回想要二小姐命的可不止白氏一人,老夫人且宽心吧,大小姐误不了事的。” “还以为叶澜霜的女儿有多伶俐了,结果还不是同她一样,落得一个红颜薄命的下场。”老夫人眸中戾光一转,眼角眉梢已是有了柔和的光芒道,“到底她们母子也是能在那边团聚了。” “老夫人慈心,知道叶夫人思念着自己的女儿,这才盼望着二小姐能过去与叶夫人团聚了。” “你这老东西,贯会讨老身的欢心了。”老夫人语气中含了责备之意,眼角眉梢却满满皆是欢喜愉悦之色。 “哪怕是二小姐去到了那边,也是怪不上老夫人您的,谁让她内里得罪了白氏与大小姐,外间又得罪了那一位了。” 老夫人听福嬷嬷提起那人,眼神瞬间一凛,跟着问道:“没有让人看出什么端倪吧?” “老身都是按着老夫人的吩咐,只是将人暗中牵引到了大小姐面前,从头到尾都是大小姐的谋划,与老夫人半点牵扯都没有的。” “作孽啊!”老夫人忽地快速转着手中的念珠道,“二丫头,也实在是可怜啊!” “那是二小姐自作自受,要怪只能怪二小姐命不好,怎得就招惹了那般心狠手辣之人,如今那人不惜联合着大丫头要取她性命。”福嬷嬷见老夫人一脸慈眉善目的的样子,便又道,“不如老夫人趁着这五日多为二小姐抄些佛经,日后烧给二小姐也能让她早登极乐。” 第二百六十二章:可怜天下父母心 http://.biquxs.info/

几日时光转眼而逝,很快离十月的赏菊宴只剩下一日的时光了。 “小姐,明日便是十月赏菊宴了,素心眼瞧着五小姐似是有些不安。”素心联想起白日里宁宛然接连摔碎了两个茶盏,便知道她的内心是不安宁的,却又不想表现出来,害怕惹得宁芷莟也跟着一起担心。 “她是怕我会跟着她一同担心,这才会在我面前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的。”宁芷莟素知宁宛然本性最是善良,从来都是愿意为他人着想的。 “五小姐的性子太过柔软,若是此番真的落入安郡王的手中,怕是……” 素心的意思宁芷莟亦是明白的,放眼整个相府,哪怕是如宁墨茹那般性子急躁的直心肠,也是有几分狠戾劲的,宁宛然却被胆小怕事的五姨娘教导的半点锋芒也无,遇到事情只会一味的忍气吞声,若不是上回眼见着宁玉成要落入老夫人的手中,想来宁宛然也是不会下了狠心陷害宁挽华的,只是那时还尚有宁芷莟在一旁帮腔着,若是来日宁宛然当真入了安郡王府,怕是会被上官九霄折磨致死的。 “素心,明日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都一定不能让宛然落到安郡王手中。” “小姐,明日的赏菊宴元公子也会入宫的,到时候有九公主牵头,小姐在一旁打着边鼓,想要促成一段姻缘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的。”素心说着眸光又是一沉,继而有些担心着道,“素心担心的反而是白氏与大小姐那边,如今小姐虽从四姨娘的提点中窥见了白氏的阴谋,却不过是管中窥豹,却并不知晓她们的全盘计划,敌明我暗,只怕是会防不胜防了。” “白氏既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也无法探得她的全盘计划,为今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宁芷莟面色有所缓和道,“上天到底还是眷顾咱们的,没有让我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一脚踏入白氏与宁挽华设计的陷阱之中。” “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白氏与大小姐以为小姐被全然蒙在鼓里,小姐却是已经通过四姨娘洞悉了白氏的阴谋。”素心接着又道,“若是这一回小姐因着四姨娘的提点挫败了白氏的阴谋,白氏恐怕是不会放过四姨娘的。”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想来为了保住宁墨茹,四姨娘已是下定决心与白氏周旋到底了。”宁芷莟忽又想起了她的母亲,在宁芷莟眼中母亲无疑是柔弱的,却能为了她血溅三尺,只为保住她余生的安稳与尊荣。 “小姐,内廷司明日赏菊宴的名单中并没有宁墨茹的名字,看来是白氏是存了心了。” “想来是白氏眼见着四姨娘投靠了我,害怕到时宁墨茹会成了我的助力,这才会阻止了她入宫的。” “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不知怎的,宫中赴宴的名册中又有了四小姐的名字,只说是内廷司的人给弄错了,说如今已是纠正过来了。”素心后又补充道。 “苏墨文与丽嫔毕竟也是攀着亲的,想要送宁墨茹入宫,到底也不是什么难事。”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看来国公府上下皆还不知宁墨茹假孕之事,否则苏墨文又怎会对宁墨茹有求必应了。” “白氏发现了四姨娘的不安分,却并未将宁墨茹假孕之事抖露出来,而是千方百计地阻止她入宫。”素心眉眼间竟是疑惑道,“按说白氏一早便知道四小姐假孕之事,却是一直看破不说破,莫非是留着四小姐另有什么盘算?” “素心如今当真是长进不少了,也知道顺着对手的思路来分析了。”宁芷莟接过素心的话道,“白氏的谋划,如今我们亦是无从得知,须得在赏菊宴告一段落后,见一见宁墨茹方才能摸清白氏的心思的。” “小姐,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入宫赴宴了。”素心说着便要走上前去为宁芷莟退下钗环首饰,却被宁芷莟阻止着道,“我自己来吧。” 若是放在从前,素心一定会以为是她哪里做得不好,这才会惹得宁芷莟不高兴了,但如今却知道宁芷莟一向是不喜欢被旁人伺候着的,或许是上一世闲云野鹤惯了,宁芷莟总觉得被人伺候着,反而像是被人拘束着一样。 “想来平日在小丫鬟面前,小姐是不能表现的过于与众不同,只有如今与素心在一处时,方才能推了有人为小姐你卸妆更衣了。”素心的话分明含了几分取笑的意味,或许是如今已脱离了奴籍,或许是被宁芷莟的想法所影响,如今的素心在宁芷莟面前亦是少了些当年为奴为婢时的拘束感了。 翌日,阖府的小姐们皆为着赏菊宴起了个大早,素心却比众人更早一步去往宫中的御医院当值了。 “请小姐恩准奴婢一起入宫侍奉着小姐。”未七在将一根宝石簪子插入宁芷莟的发髻中时忽然开口道,“此番入宫定是险象环生,奴婢想要陪着小姐一同入宫。” “你入宫之后不必贴身伺候着,只用守在御花园的外围即可。”宁芷莟看了一眼眸中含着恨意的未七道,“如今还不是你出现在人前的时机,待到日后时机成熟了,我定会带着你出现在那对母子面前的。” “小姐是信不过奴婢吗?”未七以为宁芷莟是信不过她方才不愿带她入宫的,于是又道,“未七如今是没有根的浮萍,全家老小的性命又皆在毓亲王手中,是断然不敢背叛小姐的。”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是从来不会将信不过的人留在身边埋下隐患的。”宁芷莟说着又看向未七道,“我知道你心中恨,所以才要待在我身边近身侍奉着的,但如今丽嫔正得圣宠,连带着安郡王都是得皇上器重的,你想要报仇无异于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未七见到宁芷莟猜出了她的心思,当即便低下头去,再不应宁芷莟的话了。 当日上官寒月虽从火海中救出了未七的家人,可她的幼弟却因为吸入浓烟伤了肺腑,就在十多日前离开了人世。那是未七父亲的老来子,从前未七家太过穷苦,哥哥们为了全家的生计只得去卖苦力,却因为终日劳作,几个哥哥都未活过二十五岁便病逝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赏赐首饰 http://.biquxs.info/

未七的老父亲本以为家中会断了香火,却没想到会在不惑之年又添了一个男丁,那个孩子便成了老父亲的心头宝,未七亦是将所有的月钱都为幼弟存了下来,希望他来读书识字,将来一举中第,得以改变全家人的命运。 “你我皆是失去过至亲之人,如今你心中的痛楚我实在是感同身受。”宁芷莟见未七红了眼睛,安慰着她道,“但人死不能复生,一味的伤心对亡者也是没有半分益处的,唯有忍下心中的痛楚,蛰伏下来,来日才有机会一击即中目标,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未七从前虽是一介宫婢,却也是能够识文断字的,对于宁芷莟所说的自然也是听得明白,想得通透的,于是回答道:“奴婢明白,一定动心忍性,蛰伏待机。” 宁芷莟交代小丫鬟了看好门户后便带着未七出了门,而跟在宁芷莟身后的未七,目光在触及到宁芷莟的背影时,已是忽地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待到宁芷莟下了楼,来到院落中时便看到宁宛然已经候在了院子里,身上穿了那件宁芷莟特意为她准备的鹅黄色的绣花罗衫,下面则是系了一条珍珠白的绉裙,脸上亦是略施脂粉,乌黑的三千发丝分出一部分在侧边挽了一个流云髻,剩下的则是披散在了身后,阳光下便如同是流动的瀑布,虽是小家碧玉的姿态,却是恬淡可人的。 “二姐姐。”宁宛然一向害羞得紧,见着宁芷莟盯着自己瞧已是羞红了双颊,将头低了下去。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去府门口候着。”宁芷莟心知宫中的赏菊宴是皇贵妃看在宁挽华的面子上,这才有意抬举左相府的众姐妹们,准了府中的众姐妹一同前往的,骄傲如宁挽华,如今自然是要在众姐妹面前嘚瑟一番的。 果真如宁芷莟所料,当她和宁宛然来到府门口时,蘅翠与一众小丫鬟已是事先候在了那里,却是未见到宁挽华的身影。 “奴婢见过二小姐,见过五小姐。”蘅翠看到宁芷莟并着宁宛然走了过来,忙屈身行礼道,“二小姐今日可是头一个到的,咱们大小姐的分给众位小姐的钗环首饰,自然也是由二小姐先挑选了。” 蘅翠话音方落便有小丫鬟将红木漆盘奉到了宁芷莟面前,上面一水的都是精致的钗环首饰,色泽温润,质地精良,一看就是宫中的物件,定是皇贵妃平日里赏给宁挽华的。 宁宛然有些不确定宁挽华的心意,因而怯生生的问道:“大姐姐的意思是要赏赐我们首饰吗?” “这样的钗环首饰皇贵妃赐了我们小姐很多,小姐便想着要与众姐妹分一分。”蘅翠身边的小丫鬟,看了一脸小家子气的宁宛然一眼,眼中亦是含着轻蔑之意道,“说起来我们大小姐也是顾忌整个着左相府的脸面,想着小姐们是不常入宫走动的,不知道如今宫中时兴着什么,唯恐旁人会因此看轻了咱们左相府,这才想要要将钗环首饰分一些给各位小姐的。” 宁宛然本就脸皮子薄,如今被宁挽华身边的人一通暗讽,脸便是已经红到脖子根了,若是照着宁芷莟往日的性子,必定会让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吃不了兜着走,但事情总是分轻重缓急的,如今促成宁宛然与元清玄的姻缘,方才是目前最为要紧之事,这才忍下一口气,没有叫那小丫鬟好看的。 “好热闹啊!妹妹是不是来晚了,错过了什么热闹?”宁馨予说着亦是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为着今日的赏菊宴,她特意选了件绣着大朵大朵海棠花的烟纱碧霞裙,若是单单只绣着大朵的海棠难免太过招摇。 宁馨予今日的这身裙衫心思奇巧的地方,便在于它虽是绣着大朵海棠花,却是红线交织着银线绣出的若影若现的海棠花,虽是繁花锦簇却因为交织了银线并不十分显眼,非得如现在这般,在朝阳的映衬之下才能看得有几分真切。 宁馨予如今的这身衣裳便如她的为人一般,虽是野心勃勃,恨不能取宁挽华而代之,却又将不安分的心思藏得半分不露,便是连白氏都察觉到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宁馨予,却是暗中包藏着祸心的。 “三小姐来得正好了。”蘅翠看着素来与宁挽华交好的宁馨予道,“我家小姐见今日要入宫赴宴,特将平日皇贵妃娘娘赏赐的钗环首饰分给众位小姐们了。”蘅翠几次死里逃生,如今说话不再如身边的小丫鬟那般轻狂了。 “大姐姐的这些钗环首想必都是皇贵妃娘娘平日赏赐下的吧?”宁馨予看着满匣子的钗环首饰,故作艳羡的样子道,“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有些我便是连见都没有见过了。” 宁芷莟看着宁馨予一脸讨好着宁挽华的嘴脸,心下一阵冷笑,面上却是含着浅笑道:“大姐姐的东西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了。”说着又随手自兰木匣子中,取出一只手镯戴在了手腕之上。 宁馨予见宁芷莟选了一只碧玉镯子,便也跟着选了一串珊瑚手串戴在了手腕之上。 宁宛然见着宁芷莟与宁馨予都各自选手了首饰,便也随手在兰木匣子中选了一只宝石簪子插入了发髻之中。 就在三人选好了各自心仪的首饰后,宁挽华方才被一众丫鬟们簇拥着走了过来,她身上穿的正是前番皇贵妃赏赐的雪烟绫,上次因着不想在安国公府太过扎眼,而选择了弃穿,如今自然是想要在赏菊宴上艳压群芳的。 “给大姐姐请安。”宁馨予说话间已是走过去热络地挽住了宁挽华的胳膊道,“大姐姐真身雪烟绫真是好看,一会在赏菊宴上定是能够艳压群芳的,为咱们左相府增添荣光的。” 宁挽华今日的衣裳着实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的,大朵的芍药穿金线密绣团纹的图案,逶迤曳地的同样绣着大朵大朵凤凰花锁边的宽大裙幅,即华贵却又不落媚俗。三千如瀑发丝则是挽成了一个飞仙髻,头上斜斜插了一支赤金步摇,整个人亦是显得光华夺目,仪态万千。 “给大姐姐请安。”宁馨予之后,宁芷莟与宁宛然并着走上前行礼道。 “时辰也不早了,有什么话上了马车再说,若是误了时辰便不好了。”宁挽华却是含着倨傲之色自二人身边走过,在与宁芷莟擦肩而过时还不忘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宁馨予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宁挽华身后,本是想跟着宁挽华上车的,却被蘅翠拦了下来,只听蘅翠压低了嗓音道:“小姐昨夜没睡好,想要在马车中小憩一会,三小姐跟上来怕是多有不便。” 宁馨予见在宁挽华这边吃了闭门羹,便想要转头巴结着宁芷莟,可刚一回头却已看到宁芷莟并着宁宛然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小姐,奴婢扶着你上马车吧。”雨薇见着宁馨予两头都落了空,便只得扶着她登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姐,大小姐如今好大的架子,竟是不愿与小姐共乘一车了。”雨薇知道那番夜间没睡好的说辞不过是托词罢了,看着宁挽华红光满面的样子,也不似是夜里没睡好的样子。 “有些事自己知道藏在心里就好,便不要说出来了,以免被旁人听了去。”宁馨予看了雨薇一眼,眼中分明含了警告的意味。 雨薇见宁馨予眼中警告的意味,便忙不迭地应下道:“奴婢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宁馨予见雨薇认了错,便不再揪着不放,而是转了话题道:“雨薇,你觉得大姐姐和二姐姐谁更有嫡女的风范?” 雨薇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下意识地避重就轻道:“大小姐艳冠群芳,二小姐则是仪态天成。” “连你都瞧出大姐姐除了美貌压二姐姐一头,其余皆是不如二姐姐的。”宁馨予一语道破了雨薇藏在心里的实话。 “大小姐美艳绝伦,言谈举止自也是透着世家小姐的高贵的,但奴婢总觉得若单看大小姐,她也的确算的上气质端华,但若比起二小姐眉眼间浑然天成的仪态,大小姐终归还是略逊一筹的。” 宁挽华虽也能识文断字,却不比宁芷莟的饱读诗书,宁挽华虽舞姿过,人却又不免流于俗套,比不得宁芷莟两世为人,早已超脱了凡尘俗世的束缚。言行举止自然是多了几分高贵的气韵的。 “大姐姐有母亲的支持,又有皇贵妃的护持,可二姐姐仍是能与之打个平手,可见二姐姐的确是胜过大姐姐的。” “莫非小姐是想转头投靠二小姐了?” “二姐姐空有巾帼不让须眉的才情,可却依旧是斗不过天命的。”宁馨予继续分析道,“若是叶氏一族尚在,二姐姐或许还能与大姐姐斗上一斗,可如今二姐姐孤身一人,大姐姐身后却有强大的家族可以依靠,要知道胳膊始终是拧不过大腿的,螳臂当车,最后便只能落得个自取灭亡的下场。” “小姐说得极是。”雨薇也顺着宁馨予的话道,“小姐美貌不输于大小姐,心机更是远胜于大小姐,不过是被庶出的身份拖累了而已。” 第二百六十四章:十月赏菊宴(一) http://.biquxs.info/

宁宛然撩开车帘,看了眼前面宁馨予所乘的马车,眸中显露出了几分失望之意。 “人心从来隔肚皮,表里如一着有之,口蜜腹剑者也有之。”宁芷莟心知宁宛然亦是看出了宁馨予首鼠两端的险恶用心,这才会失望自己从前竟是瞎了眼,错信了人。 “姨娘从来都是与世无争,不求荣华富贵,但求我们姐弟能平安长大。”宁宛然从小被五姨娘耳提面命,误以为只要自己安分守己便能得住安稳,却不想人无伤虎意,虎却有害人心。 “若是生在清贫人家,自然是可以守望相助,互相扶持的。”宁芷莟将左相府中的勾心斗角之事,尽数都晒在了阳光之下,“相府家大业大,玉成又是府中唯一的男丁,难免被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是一味躲避着便能避开祸端的。” “从前我看三姐姐也是老实本分,平日里待我也谦和客气。”宁宛然从前看人皆是怀着最大的善意的,可如今几次三番遭人陷害,便再也不敢如从前那般轻信于人了。 “从前我也以为人性本是善良的,可后来几次三番被人算计后,方才知道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是可以扭曲天性的,若是不想为人鱼肉,便只能是手握刀俎了。” “自己手握刀俎吗?”宁宛然听得心中一惊,喃喃重复着宁芷莟的话。 “我母亲临终时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便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宁芷莟继而又道,“我自是憎恶那些滥杀无辜之人,却也是绝不会放过害我之人。” “二姐姐一番话,然儿当真是受教了。”宁宛然似是在深思着宁芷莟的一番话,之后良久亦是没有再作声了。 很快左相府的马车便已是停在了宫门口,宁芷莟刚被下人扶下了马车便看到了候在宫门口的云纹与帕云。 “奴婢见过各位小姐。”云纹很快迎了上来,在给众小姐请过安后,又朝着宁挽华福礼道,“皇贵妃娘娘在畅春宫候着大小姐了。” “奴婢见过各位小姐。”帕云亦是随之走上前来对着各位小姐福了礼,最后又朝着宁芷莟屈礼道,“公主殿下也在追月轩候着二小姐和五小姐了。” 宁挽华见着云纹姑姑亲自在宫门口候着她,面上已是露出了得意之色,却又在听闻九公主急着召见宁芷莟后,不禁变了脸色。 “本是该先给皇贵妃娘娘磕头请安的。”宁芷莟这话是对云纹说的,语气却是甚为客气的,“想来是九公主体恤臣女的五妹妹,知她是头一回得了叩拜皇贵妃娘娘的殊荣,害怕她会殿前失仪,这才会先召了臣女,想要嬷嬷们给五妹妹说道说道宫中规矩的。” “公主殿下有心了。”云纹自也是不会去拆穿宁芷莟冠冕堂皇的漂亮话的,反而是顺着她的话道,“奴婢便不耽误二小姐去往追月轩了,还要带着大小姐去畅春宫陪皇贵妃说话了。” 云纹不愧是伺候在皇贵妃身边最得宠的宫女,一番话说的既肯定了九公主的用心,又暗地里说明了皇贵妃是要同宁挽华说话的,无形中便给宁挽华长了脸,宁挽华欢喜之下自是不会去计较宁芷莟抢了她的风头,亦是会欣然应允随云纹离开的,如此也是避免了一场无畏的口舌之争。 “方才那个云纹姑姑是皇贵妃娘娘身前服侍的姑姑吗?”待到走的远了,宁宛然方才开口问道。 宁芷莟答道:“云纹姑姑是畅春宫的掌事姑姑,也是皇贵妃身边最受宠的宫女。” “一个姑姑竟是比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几分。”宁宛然不禁想到了五姨娘,想到了五姨娘在府中同为庶出的姐妹们,语气难免透出几分心酸来,“上一回外祖过生辰,看在父亲的面上特意递了拜帖,父亲公务繁忙自然是不会去的,母亲向来也是瞧不上外祖的门第的,便只命人给母亲送了些金银珍馐带回府中去。” 宁宛然说着声音亦是低了下去,宁芷莟却是知道她的意思的,或许宁宛然的外祖看着五姨娘荣耀归宁,又带着那么些好东西,心中定会认为五姨娘在左相府也是有体面的,可只有宁宛然知道,那不过是白氏为了自己的体面方才施舍给五姨娘的。 五姨娘母子三人在左相府一直都是最卑微的存在,如今宁宛然见了皇贵妃身边的云纹,见她说话从容,气质高雅,甚至胜过平日里唯唯诺诺的五姨娘,当真是贵妃身边的侍婢都高贵过官宦人家的姨娘。 说话间宁芷莟与宁宛然已是来到了上官云歆的追月轩,宁芷莟已然是追月轩的常客了,可宁宛然却还是第一次踏足追月轩,不免有些紧张。 “不必紧张,九公主是性子随和之人。”宁芷莟看出宁宛然有些紧张,于是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她广袖下微颤着的手道,“有我陪着你了。” 宁芷莟手心温暖的触感让宁宛然的心莫名安定下来,从小她虽有姨娘和宁玉成陪着,但五姨娘一贯性子唯诺,自然是不会安慰宁宛然的,宁玉成也因为年纪小,尚还要依靠着她这个姐姐,自然也是指望不上的。 “谢谢二姐姐。”宁宛然说话间已是红了眼眶的,“从来没有人如二姐姐这般待我的。” “你是我妹妹,我自然是要待你好的。”宁芷莟见宁宛然红了眼眶,广袖下的手用力捏了捏她的手道,“这一次我会尽力帮你筹谋的,必不会遂了她们陷害你的心意的。” “宁姐姐,我都等你好久了。”上官云歆掀了门帘走出来道,“宁姐姐叫我好等了,却原来是与五小姐在站在院子里说话了。” “五妹妹不过被风沙迷了眼,我正要为她吹一吹了。”宁芷莟眼看着宁宛然红着的眼眶,双手揉搓着手中的丝帕不知如何是好,这才胡乱扯了个理由遮掩住她此刻的心事的。 “外面风大,宁姐姐和五小姐进屋来说话吧。”上官云歆说着已是走上前来挽住了宁芷莟的胳膊道,“我也有好久没见到宁姐姐了。” 第二百六十五章:十月赏菊宴(二) http://.biquxs.info/

“前些日子我与公主还在安国公的寿宴上见过面,不过才月余而已,如今却说咱们好久都没见面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笑着用手指戳了戳上官云歆的额头。 上官云歆却是吐了吐舌头道:“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十日不见这都多少秋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本是年轻男女之间的爱慕之语,如今却被上官云歆拿来打趣宁芷莟,一贯知晓上官云歆性子的宁芷莟自是见怪不怪的,倒是她身边地宁宛然,一下子便已是羞红了脸。 “瞧你还哪有半分公主的仪态了,也不知是跟谁学了这些个不三不四的话来。”宁芷莟见着宁宛然羞红了脸,便故意佯装着责怪上官云歆道,“日后再这样,我便不再来你这追月轩了。” “宁姐姐当真要为了一句话便不再来我这追月轩吗?”上官云歆自是知道宁芷莟是故意唬她的,接着便已是走过去挽了她的胳膊道,“宁姐姐刚才问我这些浑话是从哪学来的?”上官云歆说着已是松开了宁芷莟的胳膊,又跑开几步道:“我看宁姐姐你是明知故问了,怕是想要提起那个人,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这才找了个由头的。” 众人眼看着上官云歆说着已是躲到了帕云身后,又见宁芷莟难得红了面颊,如此眼鼻观心,自是知道上官云歆说的那个人是上官寒月了。 宁宛然看着玩闹在一处的上官云歆和宁芷莟,心中其实是非常羡慕她们的无拘无束与洒脱的。 这是她活了十三年从未有过的肆意与自在,从小五姨娘便教导着她凡是要克己复礼,要谦卑忍让,所以她一直都活的谦卑忍让,每一天都是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行差踏错,惹得五姨娘伤心了。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像她们这样的闺阁小姐,也是能如宁芷莟这么想笑便笑,想闹便闹的,甚至还可以和公主交上朋友,可以与亲王互为知己,可以将人人捧上云霄的大姐姐一脚踩入泥泞。 “公主殿下,二姐姐。”宁宛然说着已是郑重地跪在了地上,然后重重磕了一个头道,“宛然不想嫁给任何一位王爷为庶妃,还望公主殿下与二姐姐成全。” 从前都是宁芷莟主动要为宁宛然谋划的,如今难得宁宛然主动求了宁芷莟与上官云歆救她脱离苦海。 “不知五小姐如今芳龄几许了?”上官云歆边扶起宁宛然边说道,“我今年十四了。” “回公主的话,宛然过了十一月便满十三了。”宁宛然虽知道上官云歆性子随和,却也是万万不敢失了礼数的。 “那我便唤你一声宛然妹妹吧。”上官云歆说着弯起了眉眼笑道,“宁姐姐与素心还有明飒都比我年长,如今终于有一个比我年纪小的了。” “你呀!今年都十四了,说起话来还这般的孩子气!”宁芷莟眼见着上官云歆一副没心没肺傻乐呵的样子,心下很是安慰,却又在安慰之余生出了忧愁,忧心着她日后会因为公主的身份而踏上了前世的那条不归之路。 “从前月哥哥便对我说过,无论你是愁眉苦脸,还是整日乐呵呵的,今日的太阳也都是注定要西沉的,明日的太阳也照旧是会升起的。”上官云歆唇角弯起一个弧度道,“既然不管是欢欣还是苦闷,日子都是要过下去的,那又何必每日都愁眉苦脸的了。” 上官寒月说于上官云歆的话,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却也不是人人都能悟得透的,至少从小被五姨娘耳提面命的宁宛然,便没有真正过过一天不提心吊胆的的日子。 “启禀公主,素心姑娘来了。”门外宫娥的话音方落,素心便掀帘走了进来。 “素心你怎么来了?”上官云歆好奇素心这会子不在御医院当值,却来了追月轩。 “回公主的话,是云纹姑姑派人去御医院传了话,说是小姐今日要入宫,皇贵妃这才特意恩准了奴婢半日的休沐。”除却在宁芷莟身前,素心从来都是最守规矩的,也正是如此,丽嫔哪怕是一直盯着素心的错处,却也是抓不住她的疏漏之处的。 “皇贵妃何时这般体贴宁姐姐了?”上官云歆亦是疑惑的蹙起了眉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皇贵妃娘娘是宁姐姐的亲姨母,而并非是宁挽华嫡亲的姨母了。” 众人皆是对皇贵妃的反常举止不解的,可当事人宁芷莟与素心却是心知肚明的,二人趁着众人不注意时互换了一个眼神,似是在无声地叮嘱着对方接下来的赏菊宴万万要小心应对着。 “宁姐姐,我怎么觉得皇贵妃特准了素心随侍赏菊宴定是不安好心了。” “嘘!”宁芷莟说着已是将食指覆在了上官云歆的唇上,“偏你这样大胆,小心隔墙有耳,被人听到了又少不得要挨训了。” “皇贵妃才不是宁挽华了,小肚鸡肠,难成大器!”上官云歆用手轻轻拂开了宁芷莟的手指道,“皇贵妃是不会因为我的一两句话而为难我的,她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我怕就是要倒大霉了。” 上官云歆的话让宁芷莟心中一紧,跟着便想起了上官云歆上一世远赴北蛮和亲,最终落得个郁郁而终的凄惨结局。 “宁姐姐……”上官云歆见宁芷莟怔愣在了那里,正要伸手去推她,却被素心转移了话题道,“方才我进来时似乎听到公主殿下在说姐姐妹妹之类的,是宫中那位娘娘,又或是小主给公主添了妹妹吗?” 启帝后宫佳丽三千,除却受宠的那几位,其余皆是恩宠稀薄的。 从前素心一直以为启帝的后宫只有那么几位得宠的妃嫔,后来才知道后宫的女子真真是多如牛毛,有的是一朝蒙幸后便被抛之不顾,有的则是自进宫便没有得见天颜。 “才不是宫里的娘娘添了公主了,是我认了宛然做妹妹了。” “宛然,还不快谢过公主殿下的恩德。”宁芷莟早已派人入宫与上官云歆达成了共识,她认下宁宛然做义妹,这样不仅能提一提宁宛然的身份,一会上官云歆撮合宁宛然与宁玉成的姻缘也更名正言顺一些。 宁宛然的性子一向腼腆,自是没有如宁馨予那般有着顺杆儿爬的本事的,听着宁芷莟与上官云歆你一言我一语的,整个人却是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还是素心知道宁宛然性子缅甸害羞,这才走过来提醒着她道:“公主殿下方才说要认五小姐您做义妹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也是公主殿下的恩典,五小姐如今是该向公主殿下谢恩的。” “公主殿下要认宛然做义妹吗?”宁宛然如今终是醒过神来,却不是谢恩而是看着上官云歆不确定地小声问道,“公主殿下确定是要收宛然做义妹吗?” “宛然,你不是在做梦,是公主与你投缘,身旁又只有兄长,并无姐妹伴着,这才要认你做义妹的。”宁芷莟见宁宛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这才出言提醒着她的。 “宛然多谢公主殿下的恩典。”听宁芷莟如此笃定的话语,宁宛然方才信了眼前的一切并非是上官云歆的戏言,也不是她在做梦,而是上官云歆真的要认他做义妹了。 “宛然快起来。”上官云歆亲自上前扶起了宁宛然,“一会赏菊宴上,我会亲自求了父皇恩准我收了你这个义妹的,届时便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这几日宁芷莟心中一直思索着宁宛然的困局,最后终于让她想到了破解之道,她们如今最为棘手的不过是上官九霄联合了宁挽华,意图将宁宛然推入安郡王府那个万劫不复的火坑。 宁宛然身份卑微,不过左相府中无不足道的庶女而已,她是没有资格反抗一个郡王的青睐的,哪怕是宁芷莟也是无计可施的,但上官云歆却不一样,她是众星捧月的公主,是启帝最疼爱的女儿,再加之她从来与上官九霄不睦,二人为了宁宛然起了争执也是不足为奇的,届时一个想要将宁宛然收为义妹,一个想要将之纳为庶妃,想来最后还是上官云歆的赢面更大一些,毕竟上官九霄堂堂七尺男儿,又是兄长,总不好非要与年纪小的上官云歆争个胜负的。 宁宛然说着复又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多谢公主殿下,公主的大恩大德,宛然今生无以为报,甘愿一辈子侍奉在公主身边。” “宛然妹妹,我是与你投缘方才认你做义妹的。”上官云歆从来都是一副热心肠,此事与她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实在是不必宁宛然这般千恩万谢的,于是便想要将宁宛然扶起身来。 “此事于公主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但是与宛然却是终生幸福的大事,她自然是要好好给公主你磕个头的。”不得不说宁芷莟是懂得宁宛然心思的,知道她是真心感谢上官云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才会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希望能传达自己的感恩之情。 第二百六十六章:十月赏菊宴(三) http://.biquxs.info/

虽说现下成功解除了宁宛然的困局,但宁芷莟却又觉得有些亏了欠上官云歆,从前她本是想将上官云歆彻底隔绝在是非之外的,如今却为了宁宛然的终生幸福,复又将她卷入到这是非之中来。 “小姐……”正在宁芷莟晃神之时,上官云歆已是拉着宁宛然去了内室,说是宁宛然头上的赤金步摇太过俗气,要重新送她一支羊脂玉的发簪。 “说起来公主与五小姐只隔了一岁而已,又都是单纯的性子,彼此自然是谈得来的。”素心眼瞧着上官云歆自妆奁中取出了簪子在宁宛然的头上比划着,宁宛然则是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点着头,虽然拘束却也是真的欢喜的。 “是啊!一样的心思单纯,一样的与世无争,却仍是逃不过命运的拨弄。” 宁芷莟被素心的话击得心中一痛,想起了前世上官云歆与宁宛然的命运,前世上官云歆远赴北蛮和亲是大周臣民人尽皆知之事,对于宁宛然的命运,宁芷莟虽知晓的并不那么确切,但左右不过是嫁给那个官宦人家为小妾了,为妾若是不得宠,便是比为婢更没有盼头的,更何况是宁宛然前世那般不谙世事的性子,怕真的会是被人害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小姐,为今之计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素心知道宁芷莟是在忧心上官云歆来日和亲之事,这才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一路不也是遇山翻山,遇水蹚水,一路虽说艰难,却也总算是走过来了。” 帕云眼看着外面的天色,转而提醒着上官云歆和宁芷莟道:“公主,二小姐,眼瞅着就快要到时辰了,咱们还是快些去御花园吧,免得误了时辰。” “巧了,我们也正好可以出发了。”说话间上官云歆已是牵着宁宛然的手走了出来,只见宁宛然头上的赤金步摇,如今俨然已经换成了一支色泽温润的白玉簪了,那玉簪一看便是上好的羊脂美玉打造的。 “公主……那赤金步摇是方才……”宁芷莟看到宁宛然头上的玉簪提醒着道。 “我知道那赤金步摇是宁挽华赠予宛然的,如今换上了我赠予的玉簪,想来大小姐也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上官云歆素来是不喜欢宁挽华的,但其实宁挽华却是一直敬着上官云歆的,也从未主动招惹过她的,算起来上官云歆讨厌宁挽华的因由,不过是因为宁挽华几次三番的想要置宁芷莟于死地而已。 听上官云歆这么说,宁芷莟只得是止了声不再说话了,即便不是为着这支玉簪子,今日为了宁宛然被认作公主义妹之事,宁挽华也是势必会恨上上官云歆的,虽说上官云歆身份尊贵,却总也是架不住小人暗害的,这也是宁芷莟一直不愿将上官云歆卷入是非中来的重要原因。 赏菊宴被安排在了御花园的风露亭中,风露亭三面环水,紧邻着御花园,坐在亭中便能欣赏着满园开得正盛的菊花。 宁芷莟与上官云歆来到风露亭时,启帝的圣驾尚未驾临,亭中只坐了一些官宦小姐,或是品茗,或是低声谈笑着。 于众贵女中宁芷莟一眼便看到了斜对面坐着的是右相千金孙妙倾,挨着她身边坐着的是礼部尚书之女谢云婉。 环顾着四周,宁芷莟还看到了礼部侍郎之女贺茗烟,再者便是户部侍郎的夫人宁墨茹。 从前宁墨茹与贺茗烟乃是势成水火,见面便掐的,如今却是各自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品茶,再其他的便是一些宁芷莟不太熟悉的世家小姐了。 “小姐,怎么没有看到京兆尹府的元公子?”素心寻遍了整个风露亭都没有见到元清玄的身影。 “或许是在御花园中赏菊吧。”宁芷莟看着御花园三三两两赏菊的公子与小姐,心下已是腾起了不祥的预感,照说元清玄心里头装着事,来了该是会直奔风露亭的,怎还会有闲情雅致先去赏菊了。 “侍郎夫人,听说昨儿个夜里苏侍郎从宫中回国公府时,不慎被马车撞到了头,不知如今苏侍郎情形如何了?”孙妙倾仗着是右相府的嫡女,平日里便是瞧不上宁墨茹这样庶出的身份的,如今主动搭讪,不过是为了落井下石,看笑话罢了。 “多谢三小姐关心,外子如今正由御医看顾着,御医说只要安心静养,不出一个月便能康复了。”宁墨茹表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但其实苏墨文被人抬回来是便已经昏迷了,今早她出门时还没有醒过来。 孙妙倾见着宁墨茹还在强撑着,于是又道:“听说当时翰林官人元三公子正与苏侍郎一道了,听说苏侍郎是为了救元三公子才会被马车给撞伤的。” “哐当”一声,宁宛然在听说元清玄也被马车撞到后,心中已是猛地一凉,手下一松便打翻了小几上的茶盏。 “你是哪里当差的宫女,怎得毛手毛脚的,万一烫伤了人可怎么得了。”上官云歆为了掩饰宁宛然的失态,不得不佯装生气,训斥着小宫女道,“还不快退下领罚去,再有下次本公主决不轻饶了你!” 那小宫女虽知道自己是冤枉的,却也是万万不敢和上官云歆犟嘴的,只是跪在地上一味的磕头求饶。 众人皆知上官云歆是最随和不过的性子,见着她此刻已是动了怒,自是会以为是小宫女不当心才打翻了茶盏的,倒是半点也没有怀疑到宁宛然身上的。 “别担心,总有别的法子可行的。”宁芷莟如今虽是安慰着宁宛然,自己的一颗心却已是沉到了谷底的,她和素心千防万防,却没有防住白氏早已看穿了元清玄待宁宛然的不同之处,如今竟还利用了元清玄与苏墨文的旧交困住了元清玄。 “皇上驾到!皇贵妃驾到!丽嫔娘娘驾到!恒亲王殿下,毓亲王殿下……”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启帝已是伴着一众后妃与皇子走进了风露亭,一直没有出现的宁挽华,如今却是代替了往日陪驾在皇贵妃身边的云纹,一路上扶着皇贵妃入了坐,最后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的。 如此一来众人便是心知肚明,今日的赏菊宴,皇贵妃明着是传召众人进宫赏菊的,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要启帝当着众贵女与命妇的面,为上官清峑与宁挽华赐婚。 第二百六十七章:十月赏菊宴(四) http://.biquxs.info/

当宁挽华回到座位上时,在场所有的贵女看向她的目光皆是含了嫉妒与艳羡之色的,嫉妒她有个靠得住的舅家,羡慕她很快便要成为恒亲王妃了。 宁挽华亦是率先举起了酒盏,向着御龙座上的启帝,以及启帝身边的皇贵妃,朗声道:“臣女敬皇上与姨母,愿皇上龙体康泰,姨母青春永驻!” “华儿有心了,也不枉你姨母那般的疼你。”皇贵妃看中宁挽华是人尽皆知的,启帝看在皇贵妃的面子,自然也是要多抬举她几分的。 皇贵妃顺着启帝话为宁挽华讨着恩典道:“皇上,华儿如今这般懂事,又识大体,皇上该赏些恩典给华儿才是。” “既然皇贵妃开口为华儿求了恩典,那朕便为华儿和清儿赐婚吧。”启帝顿了顿又道:“婚期便定在明年的三月十六吧。” “儿臣谢过父皇恩典。”上官清峑听闻启帝赐婚后亦是从座位上起身,撩开袍服跪在了地上向着上首叩拜谢恩。 “臣女谢过皇上恩典。”宁挽华亦是紧随其后,跪在了上官清峑身旁,向着上首叩首谢恩。 宁芷莟眼看着宁挽华高昂着头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围绕着她身旁而坐的贵女皆是神色各异的,离她最近的右相千金孙妙倾,亦是故作欢喜的向她道了喜,离她稍远些的贺茗烟则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再一旁地宁墨茹亦是恨得右手紧握住了酒盏。 “二小姐,如今大小姐得皇上赐婚,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了。”孙妙倾说着亦是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宁芷莟道,“怎么我看着二小姐好似一脸不高兴地样子,也不见来给大小姐道喜了。” 孙妙倾素来与宁挽华交好,如今见她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自然是要帮着她打压一下宁芷莟的。 “三小姐与大姐姐乃是帕交,自然是要为大姐姐高兴的。”宁芷莟话说间一双清冷的眸子亦是凝聚了喜色道,“我与大姐姐乃是亲姐妹,素来又没有什么嫌隙,我自然只会比三小姐更为大姐姐欢喜的。” “亲姐妹之间自是要比帕交更为亲厚一些了,三小姐又是怎么看出二小姐不大高兴的?”贺茗烟忙接过了话茬道,“凭着大小姐一贯善待姐妹的名声,二小姐此刻自然也是要为她欢喜的。” 贺茗烟一双妙目似笑非笑着从孙妙倾身上掠过,好似是在嘲笑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宁挽华平日是怎样苛待姐妹的,帝都的小姐已是早有耳闻的,不过是惧于宁挽华的淫威看破不说破罢了,心里头却是明镜似的,如今宁芷莟与贺茗烟的话分明是顺着孙妙倾的话头暗讽宁挽华的。 宁挽华眼见着宁芷莟与贺茗烟一唱一和的暗讽着自己,心中已是大为光火的,面上却只能极力压制住怒气,皮笑肉不笑的应付着众人。 “歆儿,你也该贺一贺你大皇兄与大小姐的,毕竟你将来也是要称大小姐一声皇嫂的。”丽嫔见着宁芷莟又占尽了上风,便将矛头指向了上官云歆,明知她因着宁芷莟厌恶了宁挽华,却还故意要让她给宁挽华道贺。 上官云歆虽是一向不待见宁挽华的,但她毕竟从小长在宫中,又得上官寒月的教导,自也是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道理的。 上官云歆话说间已是朝着上官清峑与宁挽华甜甜笑道:“歆儿恭喜大皇兄娶得美娇娘,恭喜大小姐能与大皇兄这般的文武全才缔结一段良缘。” 上官清峑听了上官云歆的俏皮话不过微微一笑,可她身旁地宁挽华却是脸一下子黑了下来,上官云歆那番话乍听上去是没毛病的,细思之下却不难发现那番话着重盛赞了上官清峑乃是文武全才,而宁挽华不过是空有美貌的美娇娘而已,两相对比之下,明显暗示着宁挽华不过是仗着美貌攀附上了上官清峑,其实内里是根本配不上上官清峑的。 “自古男儿建功立业,女子则是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公主的话真真是和了太后娘娘的心意了。”走进来的正是太后身边的从不轻易踏出寿康宫的欣姑姑,只见她说完这番话后,便又向着上首的启帝叩拜行礼道,“奴婢侍奉太后之命来给未来的恒亲王妃送些东西。” “欣姑姑快起来,有什么东西吩咐小宫女送来便可以了,何必劳烦姑姑你亲自跑一趟了。”皇贵妃这番话可谓是一语双关,既抬举了欣姑姑,也借着抬举欣姑姑为宁挽华抬了身份。 “太后娘娘听说皇上为恒亲王殿下赐下了嫡妃,很是欢喜,指明了要奴婢将这支鸳鸯和合金簪送来给大小姐。” “臣女谢过太后娘娘的恩典。”宁挽华想来已是事先被皇贵妃告知了欣姑姑的身份,知道她是太后与启帝都倚重的姑姑,故而不敢托大,而是亲自走上前来,伸出双手接过了欣姑姑手中鸳鸯和合金簪金簪和一本《女则》。 “臣女谢过太后娘娘的恩典。”宁芷莟看着朝着太后寿康宫方向行叩拜大礼的宁挽华,心中已是冷笑连连,看来白氏为了今日的赐婚,私底下真是没少费心思教导宁挽华了。 “皇上,奴婢还要回寿康宫复命,便先行告退了。”欣姑姑向着上首福礼道。 “来人,替姑姑撩起门帘,好生送姑姑出去。”丽嫔如今已是上赶子巴结着欣姑姑了,不止是丽嫔,便是连皇贵妃待欣姑姑都是颇为敬重的,宁芷莟心下越发笃定欣姑姑身上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辛秘往事。 待欣姑姑离开后,宁芷莟注意到宁挽华的脸色亦是缓和了不少,心下当真是感激欣姑姑为了上官云歆周全的那番话。 宁挽华分明是被上官云歆那番美娇娘与文武全才的言论激怒了,定是欣姑姑也看出了宁挽华心生了怒意,这才会为上官云歆解围的。 上官云歆说宁挽华是只有美色的美娇娘,而上官清峑则是文武全才之辈,这话分明是暗讽宁挽华是配不上上官清峑的,不过是仗着几分姿色才能入了上官清峑的法眼的。 欣姑姑自是知道上官云歆这番话的用意,也明白宁挽华计较上了这番话,这才会借着太后喜欢是德行出众,而不是才华出众的女子暗暗提醒着宁挽华的。 宁挽华听闻太后欣喜欢的是德行出众的女子,而并非是才情出众的女子,这才消了心中那口记恨着上官云歆的恶气的。 “父皇……” “恭喜大皇兄了,大小姐那可是帝都第一美人了,当年一曲霓裳舞更是艳惊四座,深得皇贵妃娘娘的真传了。”上官九霄趁机打断了上官云歆的话道,“如今大皇兄已是定了嫡妃的人选,三皇兄又于前不久喜得麟儿,想来最高兴的要数父皇与皇贵妃娘娘了。” 上官九霄说着说着马屁便拍在了启帝与皇贵妃身上,因着三皇妃刚诞下小皇孙,徐昭仪便是一天到晚的看着小皇孙都是看不够的,所以此番徐昭仪与恭郡王都是没有赴宴的,而恒郡王上官黎楚的生母贞贵嫔向来是不得宠的,非重大节庆的宴饮她都是不必参加的。 “丽嫔,你的宵儿真是贯会讨皇上和本宫欢心了。”皇贵妃说话间已是含着盈盈笑意看向了启帝道,“皇上,宵儿那孩子如今也封了郡王了,眼瞧着清儿都定了正妃人选了,宵儿就算不娶侧妃,也该添一位庶妃的。” 宁芷莟眼见着皇贵妃,丽嫔与上官九霄一唱一和间便将话题转引到了婚配之上,心中亦是猛地一沉,侧过脸去正看到上官云歆急得已是握紧了手中的酒盏,而宁宛然已是被吓得脸色惨白了。 “大皇兄,臣弟恭祝大皇兄得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嫡妃。”上官寒月说话间又看向了皇贵妃道,“还请皇贵妃娘娘宽恕儿臣迟贺之罪,儿臣不过是一时欢喜过了头,这才会忘了向大皇兄道贺的。” “二哥哥,你这至今孑然之身之人,怕是只会让皇贵妃娘娘想到了剩下还未娶亲的哥哥们了。”上官云歆明着是打趣上官寒月的,实际的目的想要表明尚未娶亲的皇子不止上官九霄一人,皇贵妃娘娘总也是不能太过偏心于上官九霄的。 “歆儿一番话真是说中了本宫心中的烦忧之事。”皇贵妃慈爱的看向了众皇子,而后轻轻拍了拍手道,“你们都出来吧。” 皇贵妃话音方落,上官云歆便看到位于角落中不显眼的坐席间,聘聘婷婷地走出来了几个妙龄少女。 “这是本宫为你们几个物色的庶妃的人选,都是帝都官宦人家的小姐,自然各个都是知书达理的,日后你们的起居有人服侍,皇上与本宫也能安心不少。” 宁芷莟眼见着皇贵妃招来了那些妙龄少女,便知道她并未真的打算舍弃掉宁挽华,也并未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不过是要眼见为实,亲眼看到今日她与宁挽华究竟谁能最后胜出。 第二百六十八章:十月赏菊宴(五)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看着正中间一字排开的妙龄少女们,一颗心已是跌到了谷底,本想借着上官云歆与上官九霄相争,从而断了上官九霄的害人的恶念的,可如今皇贵妃却是有意为每一位皇子选一位庶妃,上官云歆总不能与在座的的所有皇子相争吧。 “桓郡王便由你最先开始选吧。”皇贵妃之所以选定了从桓郡王开始,不过是知道他最不得宠,既然不得宠便不会贸然拒绝,有了好的开端,才好将后面的事情继续下去。 桓郡王忙起身向着上首揖礼道:“儿臣任凭皇贵妃娘娘做主便是。” 果然,桓郡王不负皇贵妃所望,并没有拒绝这次的恩典,反而还将大权交到了皇贵妃手上。 “皇上,既然桓郡王要臣妾替他做主,臣妾觉得黄门侍郎府的六女容色娇美,贤良淑德,可堪赐给恒亲王为庶妃。” “你看中的人一准也是错不了的。”启帝看着皇贵妃如此关心皇子们纳庶妃之事,甚是欣慰的道,“一切由皇贵妃拿主意便是。” “儿臣谢过父皇,谢过皇贵妃娘娘的恩典。”桓郡王甚至都没有看过那位黄门侍郎府的小姐一眼,便一副千恩万谢的姿态跪伏在地,朝着上首磕头叩首道。 桓郡王的庶妃即已选定,剩下的没有纳庶妃的皇子便只剩上官寒月,上官九霄与上官凤鸣了。 “父皇,皇贵妃娘娘,儿臣比不得几位兄长,能为父皇分忧,儿臣如今只想专心读书,待到弱冠之年再纳侧妃。”上官凤鸣在众皇子中年纪最小,如今方才十七,还不及弱冠,自然是可以找了借口推了纳妃之事的。 “既然鸣儿想要专心读书,那么便等来日行了及冠之礼后再纳庶妃吧。”启帝一向是疼爱上官凤鸣,当即便恩准了他的请求。 “父皇,月哥哥都老大不小了,府里面还没有个侧妃了,不如让月哥哥先挑选吧!”上官云歆眼瞧着上官九霄已是要开口求娶宁宛然了,忙抢先一步道,“四皇兄方才行过弱冠之礼,想来也是不急着纳庶妃的了,该是不会反对让月哥哥先挑选的。” “父皇,所谓长幼有序,儿臣自然是不会反对二皇兄先挑选的。”上官九霄自然是不会当着启帝的面与上官寒月相争的,表面上自是要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姿态来的。 “月哥哥,既然四皇兄都不介意,那月哥哥便先挑着吧。”上官云歆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歆儿觉得皇贵妃娘娘挑选的姑娘各个都是出挑的,挑了这个好似又对那个不公平,挑了那个又好似对这个不公平。” 正在上官云歆踌躇为难之时,一旁地宁芷莟忽然开口道:“听说王爷擅长黑白之道,前些日子设下玲珑棋局难为了臣女的六弟,不如让王爷试一试各位小姐的棋艺,若是能在王爷手下走过十招,便也能勉强算是王爷的有缘人了。” “二小姐,毓亲王殿下可是精通黑白之道的高手,你想出这样的主意,也未免有些太为难那些小姐们了。”孙妙倾话方才说出口,便被上官云歆给截了话茬,故作思忖状道,“若是有谁的棋艺在月哥哥之下,却又在各位小姐之上便好了。” “臣女被公主这么一提醒,倒真是想到了那么一个人。”宁芷莟说着已是走到大殿的中央,跪在地上道,“皇上,臣女的五妹妹有着一些粗陋的棋艺,倒是可以替毓亲王殿下试一试各位小姐的棋艺。” “父皇,这个好玩,歆儿觉得可行。”上官云歆装作玩心大起,在一旁帮腔着道,“如此选得庶妃既不会有失公允,又可以为月哥哥找到志同道合的的贴心人,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妙招。” “你呀!过完年便该行及笄之礼了,怎得还是这般贪玩性子!”启帝佯装训斥着上官云歆,其实一双眼睛中都是慈父的情怀,“你二哥哥平日最疼的便是你,想来也是不会反对你出的主意的。” 宫女们见启帝同意了宁芷莟的主意,立马便将小矮几给抬了上来,又在矮几上铺设了棋盘,最后宁宛然方才在所有人的注目中,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坐到了矮几旁边的小杌子上。 所有人皆以为宁芷莟想出这个办法,是为了替上官寒月料理了那些待选的庶妃,毕竟帝都谁人不知上官寒月曾一度钟情于宁芷莟,她也是曾是毓亲王嫡妃的热门人选,如今她这个嫡妃还尚未入门,又怎会允许庶妃先入王府的门,自然是要想一个大家都挑不出错的方法将人料理了的。 宁芷莟的心思,在座之人皆是是看得透透的,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宁宛然果真是有一手好棋艺的,竟能在半炷香时间内,便在十步之间将对手逼入了绝境,众人这才明白宁芷莟为何会如此放心的遣一个庶妹来对阵众女了。 眼看着宁宛然手下白子如飞,不到半个时辰已是将一众妙龄少女杀的片甲不留,众人在落败后亦是纷纷躬身退了下去。 上官云歆眼看着一众耷拉着脑袋离去的少女,撒娇似的挽着启帝的胳膊道:“父皇,这些人棋艺生疏,若是入了毓亲王府,怕也是不能给月哥哥解闷子了。”说着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宁宛然道:“倒是左相府五小姐的一手好棋艺,当真是连歆儿都自叹不如了。” “九妹的棋艺当真是生疏得很了,回回不过五步便败在了父皇手中。”从来都不会多言的桓郡王上官黎楚,如今却是突然冒出来打趣着上官云歆道,“输了便输了,偏偏九妹还要缠着父皇不肯认输了。” “四皇兄快别笑话歆儿了!” “父皇,儿臣有事想要求得父皇同意了。”上官云歆顺着上官黎楚的话,已是松开了启帝的手臂,郑重地跪在了磕头道,“儿臣想要认五小姐为义妹,日后也好常接她入宫来指点儿臣棋艺了。” 皇贵妃在得知了宁芷莟与上官云歆费尽心思的真正目的后,唇角亦是牵起一抹温和笑意道:“本宫当歆儿要求皇上什么了?原来是与五小姐投缘,要认她做义妹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破局 http://.biquxs.info/

“皇上,既然歆儿与五小姐投缘,皇上何不成全了歆儿,日后皇上也不用苦恼与歆儿下棋时她每每总是悔棋了。”皇贵妃执掌凤印,替在凤鸣山修行的皇后执掌后宫,自然是要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慈母样子来的。 “皇上,既然毓亲王没有挑中,如今也该轮到宵儿挑选了。丽嫔美艳的面容上牵起一抹笑意道,“不知道宵儿看上了哪位小姐,臣妾倒是看中左相府的五小姐了。” 丽嫔的话方一说出口,宁宛然已是惊得撞落了棋盒中的棋子,宫人见状已是忙不迭地上前自地上将棋子捧回了棋盒中。 “丽嫔娘娘,五小姐不在众皇兄选庶妃的人选之中。”上官云歆忙截了丽嫔的话茬道,“四皇兄若是没有选中,大可以请皇贵妃娘娘另外物色庶妃的人选。” “公主是怕五小姐日后入了安郡王府会受委屈吗?”丽嫔冶艳的容颜上牵起一抹亲善的笑意道,“如今五小姐可是公主的义妹了,若是来日当真入了郡王府,你四哥怕是只会看在你的面子,更加疼惜五小姐才是了。” 丽嫔仗着启帝的宠爱,说话从来都是无所顾忌的,如今一番话下来,上官云歆那般没出阁的姑娘自然已经是面红耳赤了,却又为了宁宛然的终身幸福,不得不与丽嫔力争到底。 “皇贵妃娘娘为各位兄长们物色的人选自然各个皆是出挑的,丽嫔娘娘如今却是弃了皇贵妃娘娘的心意,随手指了五小姐,就不怕辜负了皇贵妃娘娘的一番美意吗?”如今形势所迫,上官云歆也只能按照宁芷莟临时想出的救急法子胡搅蛮缠下去了。 “皇贵妃娘娘物色的人选自然各个皆是出挑的,不过是……”丽嫔显然是被上官云歆忽然发难给为难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上官云歆了。 上官九霄见着丽嫔不知作何回答,忙接过话茬道:“皇贵妃娘娘代皇后娘娘执掌凤印,调度后宫,如今为我们选庶妃,自也是为了我们身边能有个知心人了。”上官九霄说着已是顺势将黑锅甩给了上官寒月道:“说到底皇贵妃娘娘还是最关心府中连个庶妃都没有的二皇兄的,急着为二皇兄找一位知心人了。” 上官九霄这话分明是要将违逆皇贵妃好意的锅甩给上官寒月的,逼着他为了接纳了皇贵妃为他挑选的庶妃。 “皇贵妃娘娘待儿臣的一片慈心,儿臣感激不尽。”上官寒月说着已是朝着上首的皇贵妃拱手道,“儿臣正是感念皇贵妃娘娘的一片慈心,方才会同意了二小姐玲珑棋局的主意。” 正在众人有些不明白上官寒月忽然将宁芷莟牵扯进来的因由时,一旁地宁芷莟却是站起身来福礼道:“臣女心知皇贵妃娘娘是想要为毓亲王殿下寻一位知心人,所谓之心却不在貌,更无关家世,而在于毓亲王案牍劳形后,有佳人红袖添香,畅谈一番毓亲王殿酷爱的黑白之道。” “好一个红袖添香,案牍之劳形。”丽嫔冶艳的容颜上迁出一抹笑意道,“毓亲王好似与二小姐的六弟十分熟识,莫不是早就与五小姐相识了。” 丽嫔这话分明是要将暗自苟且的罪名扣在宁宛然的头上,然后让她为了保住名节不得已从了上官九霄。 闻言上官云歆已是微红了脸,一旁的宁宛然更是羞红了脸垂下了头去,只有宁芷莟含着浅淡的笑意看向了丽嫔道:“若说帝都的哪位闺阁小姐不识得毓亲王殿下的名头,说出去也是不会有人相信的,臣女的五妹妹自然是听过王爷的才名了。更何况王爷们各个皆是龙章凤质之姿,背地里都不知被多少帝都闺秀将之视为春闺梦里人了。” 皇子们皆是龙章凤质之姿,帝都里多得是芳心暗许的闺秀,宁芷莟一句话便轻而易举地化解了丽嫔恶意诋毁。 “听二小姐这么一说,大家伙倒真是好奇五小姐的春闺梦里人,究竟是陛下的哪一位皇子了?”贺茗烟有意巴结上宁芷莟,如今自然是要顺着她的问下去的。 “陛下天威自成,殿下们各个皆是龙章凤质之姿,但我五妹妹从来擅长黑白之道,自是会更欣赏与她有着同样雅好的皇子了。” 启帝的六位皇子,除却还未及弱冠,不太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的上官凤鸣,其余皇子中只有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深得启帝真传,擅长黑白之道。 “莫非五小姐青眼之人乃是帝都风流多情的毓亲王殿下。”右相千金孙妙倾素来与宁挽华交好,如今又眼看着宁挽华被启帝赐婚给了恒亲王,自然是要更加殷勤的巴结着了,于是故意给宁芷莟添堵道,“五小姐若真是倾心于毓亲王殿下,二小姐何不在皇上面前为五小姐求一求恩典了?” 帝都关于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的传言从来都没有断过,能够看着宁芷莟亲手将宁宛然推到上官寒月的床榻之上,孙妙倾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孙妙倾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便俱都落在了上官寒月与宁宛然身上,目光在二者之间来回穿梭着,好似是好奇着从来万花丛中过过,片叶不沾身的上官寒月,如今是会否真的看上了左相府的卑微庶女。 “五妹妹好福气!竟能得毓亲王殿下的青眼了。”宁挽华这一局虽是冲着宁宛然去的,但是能够给宁芷莟添堵,自然也是她宁挽华乐见的,于是眼中笑意更胜道,“从前臣女还以为毓亲王殿下只钟情于二妹妹了,没想到却也钟情着臣女的五妹妹了。” 宁挽华此言一出便是堵死了宁宛然所有的退路,虽说帝都仰慕着上官寒月的名门千金不在少数,却是鲜少于在人前宣之于口的,如宁宛然这般被人当众七嘴八舌的说破心思,若是事成了那便是两情相悦,天赐良缘。若是不成怕是会被众人所耻笑的,日后谁还肯上门说媒,来日亦别说是嫁入元府为妻了,便是嫁过去为妾都会被今日之事所连累的。 宁宛然未来的命运如今已是全然握在了上官寒月的手中,若上官寒月的回答是否定的,宁宛然日后怕只有绞了头发做姑子去了。 上官寒月亦是明白兹事体大,目光在触及宁芷莟的一瞬,在看到她眼中恳求的意味时,便已是无声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父皇,那日在安国公府,儿臣曾听左相府的六公子提起她的胞姐棋艺了得,便起了结识之心。”上官寒月看了一眼宁宛然,继而又道,“怎奈左相府家教甚严,儿臣一直未能结识到五小姐。”上官寒月说着又将目光转到了宁芷莟身上道:“如今倒要感谢二小姐成全了本王与令妹的一桩姻缘。” 宁芷莟眼见着上官寒月应下了求娶之事,心中已是猛地一沉,在强自压下满腔的酸楚后,唇角已是勉力牵起一抹微笑道:“毓亲王殿下棋艺超群,人品贵重,臣女的五妹妹对殿下的才名早有耳闻,臣女不过是趁着赏菊宴促成了一桩天定的姻缘罢了。” 素心站得离宁芷莟最近,眼见着她宁芷莟为了宁宛然不落入安郡王府,如今只得是忍着心中的痛楚将宁宛然推进了毓亲王府,虽是万般无奈之举,可素心却是知道宁芷莟的苦心的。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人活着便总会有转机的,这世间除了人死不能复生,其他所有事情皆是可以与天争一争的。 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你一言我一语间,便将众人心中恶意揣测着消弭于无形之中。力证了风流王爷不过是一时得知家人芳名思之念之而已,而佳人也不过是如帝都所有闺秀那般,在深闺之中仰慕着风流王爷的才名,并未有半分的逾举。 “既然寒儿看中了左相府的五小姐,那朕便将五小姐赐给你做庶妃了。”启帝一向爱重上官寒月,见他青眼左相府的五小姐,当即便将宁宛然赐给了上官寒月为庶妃。 “儿臣谢过父皇的恩赏。”上官寒月忙跪地谢恩,“大皇兄的婚期定在了年后的三月十六,儿臣不敢抢在大皇兄之前纳庶妃入府。” “看到你们兄友弟恭,朕心甚慰。” 还不待启帝将剩下的话说出口,丽嫔已是看向了启帝娇嗔道:“兄友弟恭自然是皇上乐见的,但正是因为兄友弟恭,想必恒亲王是不会介意毓亲王抢在前头的。” 丽嫔眼看着宁宛然已是花落毓亲王府了,便索性添上一把火,让宁宛然因着先一步出阁彻底得罪了宁挽华。 “丽嫔娘娘所言极是,恒亲王殿下自是不会介意毓亲王殿下了抢在前头的,但自古长幼有序,更何况皇子大婚,帝都乃至大周的百姓皆是见证人,如此万众瞩目的婚宴,自然是要慎之又慎,不能留下疏漏被臣民所耻笑的。” “臣女也觉得二妹妹说得甚为有理,就算是臣女不介意五妹妹先出了阁,可若是百姓们论起三纲五常来,岂不是会觉得堂堂天家竟如此不重体统,传出去岂不是要让臣民耻笑了。”宁挽华从前被出身庶女的宁墨茹抢先一步出了阁,已是窝了一肚子火,如今是万万不能让宁宛然再抢先自己一步的。 “父皇,儿臣也觉得大小姐和二小姐的顾虑颇有几分道理。”上官云歆忙道,“儿臣这里倒是有一个一举两得的绝妙法子。” “歆儿有好法子嘛!”皇贵妃看着启帝已是被宁芷莟说动的样子,这才顺势问着上官云歆道,“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皇上方才已是同意了歆儿收五小姐为义妹,那不如让五小姐时常进宫教授儿臣棋艺。”上官云歆顿了顿,接着道,“至于赐婚,如今父皇便只先口头赐了婚,来日等大小姐入了恒亲王府的门,父皇在明旨赐婚也是不迟的。” 经过所有人的努力,终于将赐婚停留在了口头赐了婚之上,只要未有明旨赐婚,将来便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启帝本来也不想一个小小的庶女入门抢在了左相府嫡女的前头,当下即可便同意了上官云歆的提议,如今先是口头赐了婚,日后再亲自御笔朱批发了明旨赐婚。 宁芷莟见到这样的结局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的,至少宁宛然没有落到上官九霄的手中,至少将来宁宛然与元清玄之间还是有破镜重圆的余地的。 第二百七十章:墙倒众人推 http://.biquxs.info/

“小姐,方才真的是好险好险,若不是小姐一力筹谋着,九公主又不遗余力的为五小姐周旋着,再加上王爷懂得小姐的苦心,愿意成全了小姐,这其中少了哪一桩,哪一件,只怕如今五小姐都难逃嫁入安郡王府的厄运了。”素心直到现在,悬着的一颗心仍在砰砰直跳着。 “小姐,咱们还要去前面赏菊吗?”素心看着前面不远处被簇拥着的宁挽华,便想要避开这是非之地。 “我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躲肯定是躲不开的,既然避无可避,便只有坦然待之了。”宁芷莟话音方落,脚下已是加快了步伐朝着宁挽华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小姐,这个可是绿菊了,也是沾了大小姐的光,咱们方才能一睹这平日也都见不着的绿菊了。”如今在场谁人不知,皇贵妃赐下赏菊宴明里是为了应景赏菊,暗地里却是为了让众人来为宁挽华嫁入恒亲王府道贺的。 现如今皇后在凤鸣山待发修行,后宫皇贵妃执掌凤印调度后宫,再加上萧氏一族乃是百年簪缨世家,在场的贵女与命妇又有谁敢拂了皇贵妃的面子去,自然是争先恐后的围拢到宁挽华身边说着恭贺的漂亮话的。 宁挽华从前被众星捧月着惯了,自是不会稀罕这些贵女与命妇拍马屁的话,而是将目光越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宁芷莟身上。 “说起来二小姐和还未正式向大小姐道喜了,亲姐妹间该是要比咱们这些人更欢喜才是。”孙妙倾一向是巴结着宁挽华的,如今见她已是准王妃的人选了,自是想要帮着她来作践宁芷莟的。 所有人在孙妙倾挑衅的话语说出口时便已是让出了一条路来,好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卷入两位贵人的争斗中似的。比起孙妙倾的费力讨好,更多的人则是选择明哲保身,两不得罪的,毕竟宁芷莟的狠辣与口才所有人都是见识过的,轻易自然是不敢上前招惹的。 “眼看着大姐姐被众人簇拥着,妹妹我本是想等回府后再向大姐姐贺喜的,怎奈三小姐与大姐姐乃是帕交,欢喜之余便如同是自己定了终身似的了。”宁芷莟看了孙妙倾一眼后,不禁用帕子掩了唇角道,“三小姐与大姐姐如此帕交情深,只怕来日三小姐嫁入高门之时,大姐姐的欢喜之情怕是要胜过如今的三小姐呢!” 宁芷莟一句话便点出了同为宰辅千金,孙妙倾如今尽心尽力为宁挽华张罗着,却未必能换得来日后宁挽华的一番盛情,紧随其后又指出了哪怕是同为宰辅千金,宁挽华如今可以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而孙妙倾却并无宁挽华这般的舅家,日后所谓的高嫁,也不过是配个显赫一些的官宦人家而已,断然也是入不了王府为嫡妃的。 “二小姐此言差矣,三小姐既与大小姐乃是帕交之情,又同为宰辅千金。”贺茗烟曾被孙妙倾羞辱过,如今找到机会自是要以牙还牙的,“没准大小姐能看在帕交的情分上为三小姐谋得一桩好姻缘了,毕竟恒亲王殿下可是有着好几位皇弟的。” 因着贺茗烟的一番言论,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孙妙倾瞬间便红透了双颊,她心知肚明,从始至终不过是她一味的巴结着宁挽华罢了,宁挽华则是仗着宁凡之官运亨通,白氏一族颇受恩宠而自诩高人一等,也正是因为宁挽华宰辅之女的身份是高于自己的,孙妙倾这才会如此巴结着宁挽华的。 “你瞧她,如今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有贵女私下低声议论道,“她平日里总是仗着右相的父亲而瞧不上咱们,还以为她有多高贵了,如今还不是上赶子的巴结着宁大小姐了。” “巴结着也是无用的,虽同为宰辅千金,但宁大小姐是什么家世?她又是什么家世?”有命妇私下交头接耳道,“宁大小姐分明就没将她放在眼里了,否则方才贺六小姐那般取笑她时,宁大小姐便该出来为她解围才是。” 所谓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孙妙倾平日仗着右相府嫡女的身份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众人眼见着宁芷莟与贺茗烟戳中了孙妙倾的痛处,自然是要团结一致,跳将出来报得平日里的一箭之仇的。 孙妙倾眼见着众人私下里皆是交头接耳议论得欢实,又见宁挽华乃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只能是广袖一拂,如丧家之犬般的夹着尾巴逃走了。 宁宛然悄悄地扯了扯宁芷莟的衣袖道:“二姐姐,我方才瞧着右相府的三小姐也是怪可怜的,憋红了脸不说,一汪眼泪已是在眼眶里打转了。” 方才丧家之犬般逃走的孙妙倾着实可怜,但如若她碰到的不是宁芷莟,而是心地纯善的宁宛然,那结局便是会整个的翻转过来了,如今红了眼睛哭的怕是也要换作宁宛然了。 “五妹妹只看到了右相小姐被人欺辱的样子,却没有看到她从前趾高气扬欺辱旁人的样子。”宁墨茹眼看着众贵女簇拥着宁挽华走得远了,这才终是借着与宁宛然打招呼的机会凑了过来。 宁宛然见着宁墨茹后赶紧躬身福礼道:“给四姐姐请安。” “五妹妹快起来。”宁墨茹叫了宁宛然起身后,已是对着一旁地宁芷莟福礼道,“给二姐姐请安。” “四妹妹快快请起。”对比宁墨茹略显尴尬,又不太自然地神情,宁芷莟则是显得从容得多。 “怎么没瞧见九公主殿下?”宁墨茹四处都没有瞧见上官云歆的身影,眼见着宁宛然被上官云歆认作义妹,宁墨茹的心里多少是有些嫉妒的,却还是含着笑意道,“还未恭喜五妹妹被公主殿下认作义妹了。” 宁宛然见着宁墨茹向自己道喜,忙回身福礼道:“宛然谢过四姐姐。” 宁芷莟看出宁墨茹眉眼间的不悦,于是只是淡淡回应道:“公主殿下如今正陪着皇上与皇贵妃娘娘说话了。” “二姐姐,我方才看到那边有几株看得极好的并蒂菊。”宁墨茹说话间,手指已是指向了御花园北角的几株并蒂菊。 “素心,你陪着宛然去那边逛一逛,那边有你喜欢的墨菊。”宁芷莟看出宁墨茹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这才会故意将素心与宁宛然支走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愚蠢的摇尾乞怜 http://.biquxs.info/

“四姐姐这是看清了大姐姐的真面目,想要转而来投靠二姐姐吗?”宁宛然看着与宁芷莟一同走远的宁墨茹,一句话便道出了她的心思。 “上一回四小姐被飞溅起的瓷片划伤了脸,或许已是从中看清了大小姐的真面目,这才愿意与小姐多亲近的。”素心顺着宁宛然的话道。 “大姐姐心术不正,四姐姐骄矜蛮横,三姐姐首鼠两端,一家子的姐妹也只有二姐姐是信得过的。”宁宛然虽单纯却也聪慧,她看出府中的众姐妹皆不是省油的灯,本是血脉相连,如今却不得不相互猜忌着,防范着,甚至是算计着。 “五小姐……”素心眼见着宁宛然越说越灰心,却又心知她说的皆是事实,一时之间到不知该如何劝慰她了。 宁宛然唇角勉力牵起一抹笑意道:“素心,我没事,只是有些倦了。” 素心见宁宛然一脸倦色,却又不得不强打着精神,于是便提议道:“站了许久,我也有些累了,不如我陪着五小姐一起去廊下小坐片刻。” 那厢素心并着宁宛然去了廊下小坐,这厢宁墨茹随手折了一朵粉色的并蒂菊花在手,却是不知该如何起了话头。 “四妹妹脸上的疤痕已是完全看不到了。”宁芷莟眼见着宁墨茹将菊花花瓣揉碎了一地,这才主动挑起话头道,“不知四妹妹手臂上的疤痕是否也淡去了?” “多亏了二姐姐和素心的药膏。”宁墨茹见着四下无人,便索性将袖口翻了起来道,“如今我的手臂上已是看不到半分疤痕了。” “四妹妹的手臂未留下疤痕我便安心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走上前去为宁墨茹拉下了手臂间衣袖,趁着靠近她时,在她耳边轻而快地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待到赏菊宴后,我自会再派人给四妹妹传话的。” “二小姐,奴婢可找到您了,公主殿下正在到处寻您了。”上官云歆身边的小宫女看到宁芷莟后,急忙躬身福礼道,“此刻公主殿下已在御花园北角的凉亭中,备下了棋局等着二小姐与五小姐了。” “我这就叫了五妹妹一同前去。” “五小姐已经过去了。”小宫女恭谨地回道,“奴婢是特来请了二小姐过去的。” 若是从前宁墨茹眼看着宁芷莟被九公主请了去,而将她晾在了这里,定是会心有怨愤的,认为宁芷莟是小人得志的。 “小姐,二小姐一向与九公主交好,如今九公主召见,也是不得已才将小姐您撇下的。”荷香寻来时眼瞧着宁墨茹怔怔地看着宁芷莟离去的方向,害怕她一时冲动误了四姨娘交代之事,这才出言安慰的。 “若是从前,我是一定会生气的,但是如今却是不会了。”宁墨茹从前之所以讨厌宁芷莟,不过是因为嫉妒她投了个好胎,托生在了嫡母的腹中,却是才貌皆不如宁挽华的,但自从看清了宁挽华的真面目后,宁墨茹才越发觉得宁挽华才是那个空有一副美艳皮囊与好身家的嫡女,内里是半点也比不上宁芷莟的,否则如何解释仗着好出身,好颜色的宁挽华,却仍是一次次栽在了宁芷莟的手中。 “方才二姐姐几句话便让一向仗势欺人的右相三小姐成了众矢之的。”宁墨茹说话间眸光已是落在了不远处被簇拥着的宁挽华身上,却已是一改往日巴结的嘴脸,眸中深处分明是有恨意涌动的,“只要有二姐姐在,右相府孙妙倾的今日,焉知便不是大姐姐的明日了。” “小姐,你疯了,万一被人听了去,咱们可是要大祸临头了。”听着宁墨茹的一番诅咒之言,荷香当真是吓得不轻,慌乱之间已是顾不得尊卑,连忙拉了宁墨茹就要往暗处躲。 “你慌什么?”宁墨茹见着荷香被吓破了胆的样子,随即轻斥道,“如今所有人都围绕在大姐姐身边争相巴结着,谁会注意到咱们这里来。” “小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还是小心为上。”荷香说话间环顾四周一眼,这才压低了嗓音道,“您不记得前些时日,国公府里五房里的两位姨娘争宠,被冤偷人的那一位竟是被五老爷下令给活活打死了!” 荷香一想到那日院子里的血竟是从院子里流到了院子外,身子便已是有些止不住的轻颤着了。 “那位姨娘又不是你害死的,日后就算要报仇也是不会寻着你的。”宁墨茹虽嘴上逞强,但想到那一幕却仍是不禁有些害怕的。那位被杖毙的姨娘生了一双巧手,自从宁墨茹有了身孕后,便寻思着要给孩子做些贴身之物,那日她正好去了那位姨娘的院落,却偏巧见了那血腥的一幕,吓得当场便瘫软在了院门外,险些便要瞒不住假孕之事。 也正是那回被吓得大病了一场后,宁墨茹方才明白安国公府不比左相府,能够任由她仗着四姨娘的宠爱平安度日,在安国公府若是失了夫君的宠爱,又没有娘家人支持的,那便只剩下死路一条了,便如那个手巧的姨娘一般,不过是被人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被活活打死了。 那时惶恐不安地宁墨茹首先想到的便是求助于宁挽华,那时她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素来与宁挽华亲厚,又为了宁挽华三番五次的得罪了宁芷莟,若是她开口向宁挽华求助,宁挽华也是一定会看在姐妹的情分帮她一把的。 可后来几封家书回去,宁挽华亦是没有任何的回信,她借着回府省亲宁挽华却也是避而不见的。 那时宁墨茹心中方才隐隐印证了四姨娘从前与她说过的,宁挽华对她好不过是施舍她冷饭而已,她宁墨茹在宁挽华眼里不过是一只听话的小猫小狗,宁挽华从始至终从来也没有将宁墨茹当做姐妹看待的,如宁挽华那般自诩高人一等之人,从骨子里根本就是看不起宁墨茹这样卑贱出生的庶女的。 那时宁墨茹对于四姨娘的话不过是半信半疑的,信的是宁挽华当真是一封信都没有回过她,疑的则是宁墨茹自幼便跟在宁挽华的左右,宁挽华待她一向也是亲厚的,每每送给宁墨茹的钗环首饰皆是上乘的好物件,甚至有些还是宫里皇贵妃娘娘赏赐下的。 宁墨茹虽性子浅薄张狂,却也不是全然不知道感恩的,从前为了宁挽华多次冲撞宁芷莟,除却是厌恶宁芷莟下毒害她的那部分因由,剩下的便是那时她是真心感激宁挽华待她的好的,那时的宁墨茹也曾傻傻的以为在众姐妹中,宁挽华是真心待她的好的,正是因为真心,这才会将好吃的好玩的,多分于她一些的。 若不是那一回宁墨茹去寻宁挽华,内院里守在门前的婆子正好在打盹,怕是宁墨茹还要被宁挽华的一张假面孔继续欺骗下去。 那日宁墨茹趁着婆子们在打盹,便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宁安华厢房的门口,正要推门而入时却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小姐,奴婢觉得四小姐待小姐您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上次小姐您烫伤了四小姐也不是有意的。”蘅翠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这回四小姐回了府,又托人给小姐捎了好些东西过来,小姐不如顺势领了这个人情,将来说不定还有用得着四小姐的地方。” “她不过一介姨娘所生的卑贱庶女。”宁挽华提起宁墨茹的眼中尽是满满地鄙夷与不屑,“从前我愿意施舍她一口冷饭,不过是因为三妹性子稳重,而五妹妹又太过怯懦,唯有她性子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方能为我所用。” “这么说来四小姐曾多次为了小姐与二小姐起了争执。”蘅翠从来都是畏惧着宁挽华的,此刻自然是顺着她的话道,“看来四小姐果然不负小姐的期望,乃是小姐身边一条咬人的好狗。” 曾经以真心相待的长姐,到头来却只当她是一条咬人的好狗而已,当宁墨茹亲耳听到宁挽华说出那番话时,心中除了恨意,更多的不过是觉得自己当真太傻,傻到以为宁挽华是真心待她的,傻到为了宁挽华多次与周氏起了争执,傻到为了在宁挽华面前表忠心,多次与宁芷莟起了争执,将一番真心任人践踏,明明是对长姐的真心维护,落在宁挽华眼中却变成了忠犬的摇尾乞怜。 “小姐……小姐……”荷香见宁墨茹怔愣在那里,于是轻轻推了她一把道,“小姐,那边恒亲王殿下正要与大小姐对弈了。” “就凭着大姐姐的那一手烂棋,怕是五妹妹连让十子她都是赢不了的,凭她也配与棋艺超群的恒亲王下棋吗?” “小姐,恒亲王殿下可是帝都出了名的冷面冷心,如今能当着众贵女的面陪着大小姐下棋,可见是爱重大小姐的。”荷香看着不远处中隔着棋桌对坐着的上官寒月与宁挽华,心中便觉得甚是纳罕,从前恒亲王分明是十分不待见宁挽华的,如今怎地突然便转变了态度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入局——开端 http://.biquxs.info/

“难道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便是连从来面冷心硬,不近女色的恒亲王都不能免俗?”帝都谁人不知恒亲王上官清峑与毓亲王上官寒月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上官寒月乃是帝都秦楼楚馆的常客,上官清峑却是从不入那些个风月场所的,如今二十有六,府中便是连一位庶妃都不曾有过,唯一的侧妃贺茗烟,还是因为那样不光彩原因,方才得已入得了亲王府的大门的。 “小姐,从前您一直以为大小姐嫁入恒亲王府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像恒亲王那般面冷心硬之人是不会心悦任一个女子的。”荷香眼见着远处的凉亭中隔着石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怎么看都是郎情妾意的样子的。 莫说是荷香,便是宁墨茹如今也是有些害怕了,从前宁墨茹与宁挽华来往密切,知道的事情自然也是比旁人多,其中便有关于恒亲王钟情宁挽华的不实传言,那些传言不过是白氏暗中找人散播的,目的便是为了让那些盯上恒亲王妃位子的贵女们知难而退。 “恒亲王殿下从前分明是冷落着大姐姐的。”宁墨茹回想起往日的种种,自言自语道,“从前恒亲王殿下分明是不待见大姐姐的,每每为了恒亲王的不待见,大姐姐表面上春风得意,回到左相府后,回回都是气得砸了一地的碗盏的。” 荷香眼看着不远处被众贵女簇拥着的宁挽华,心下亦是万分不解的,于是劝道:“小姐,要不咱们还是不要得罪大小姐了,若是大小姐当真得了恒亲王的青眼,凭着二小姐一己之力又如何斗得过了?” 眼见着四姨娘仗着宁凡之的宠爱,在左相府中过着优于所有姨娘的日子,哪怕是当家主母的白氏,背地里虽是恨透了四姨娘,明着却也是不得不看在宁凡之的份上,默许了四姨娘的体面荣华的。 正是因为宁墨茹从来都知道主母的身份是一回事,夫君的宠爱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要她宁挽华得不到上官清峑的宠爱,恒亲王妃的身份便不过是一层华丽却割人心肺的外衣而已。 “不可能,她凭什么可以得到夫君的宠爱?凭什么?”宁墨茹看着远处貌似琴瑟和谐的画面,心中自然是会然起灼热恨意的,凭什么她宁墨茹为了荣华富贵,嫁入安国公府便得不到夫君的宠爱,而她宁挽华同样也是为了荣华富贵,甘愿放弃心中挚爱的苏墨文,转而嫁入恒亲王府,却能够得到夫君的宠爱。 “小姐,您小声点,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万一被人看到你动这么大的怒,岂不是又要招惹是非了。”荷香眼看着宁墨茹眼中泛起的恨意,以及快要失控的情绪,忙连拉带拽的将她往无人的拉拽去了。 也难怪宁墨茹会百思不得其解上官清峑为何会突然转了性子的,其实百思不得其解的又何止宁墨茹一人,便是当事人宁挽华能被上官清峑如此厚待,心中亦是觉得受宠若惊的。 怕是只有跟在上官清峑身边的冷情知道,眼前之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上官清峑,而是覆上了宁芷莟所制作的人皮,面具的上官凤鸣。 上官寒月既然知道了宁芷莟与上官清峑的合作,那上官凤鸣自然也是知晓的,看在明飒的面子上,上官凤鸣自然也是要揽下这桩讨得宁挽华欢心,引得所有人目光的差事了。 那厢上官凤鸣覆上了上官清峑的人皮,面具讨得宁挽华的欢心,这厢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却是比肩而立,久久地遥望着远方。 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最后还是宁芷莟打破了沉寂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上官寒月看了宁芷莟一眼,问道:“大恩不言谢,你打算如何谢我?” 宁芷莟良久没有任何言语,到了最后上官寒月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方才用了轻而坚定的口吻道:“大恩大德,怕是无以为报。” 上官寒月似是早已料到了宁芷莟会如此回答,心中虽有些失望,唇角却仍是牵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意道:“那便先欠着吧。” 聪慧如宁芷莟又岂会不知上官寒月不过是想要听她一句“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宁芷莟心知肚明,却是永远不会说出口的。 因着宫中人多眼杂,为了不被人盯上,宁芷莟这才临时想出了要上官凤鸣假扮上官清峑的样子引开众人的目光。 “没想到七皇子扮起恒亲王殿下,倒是有模有样的。”素心看着不远处上官凤鸣所扮的上官清峑,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而后还不忘看了一眼身边同样覆着赤金面具的上官清峑。 为了掩人耳目,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上官凤鸣假扮成了上官清峑,明飒则是覆上人皮所制的面具,扮成了冷情的模样陪在了假上官清峑身边。 “只是可怜了冷护卫,为了不被人发现,只能屈就待在皇宫里的马厩里了。”素心看了一眼带着赤金面具的上官清峑,心下自是不免有些同情真的冷情的。 “冷情素来好马,王府里的闪电便是由他一手打理的。”上官清峑如今带着赤金面具,虽看不到面容,但从声音却仍是可以想象到他的一副冰块脸的。 素心听上官清峑说冷情好马,心中其实是有些疑惑的,她分明记得有一回冷情是很头疼要为闪电擦洗马身的。 “阿嚏……阿嚏……”皇宫的某一角落里,穿着一身华贵亲王服制的冷情,却只能悲戚的蹲在了马厩里,数着马尾上的鬃毛,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皇上已是明旨为殿下与大小姐赐了婚,殿下只需要尽力待大小姐和颜悦色些,一切便会朝着小姐预设的方向发展了。”素心看着如今正与假扮的上官清峑隔桌对坐,面上故作羞涩地宁挽华道,“小姐有几句话要素心带给殿下您,就算您心里再不待见大小姐,像今日这样的过场终归是要走一走的,毕竟小姐也不能回回都找了人来假扮殿下,欺骗大小姐的。” 宁芷莟的意思很明白,若不让宁挽华有被捧上云霄的感觉,将来又怎能让她尝到跌落地狱的滋味。 “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本王这里误不了事,倒是她,届时不要为了那些不必要的拖累而坏了本王的大计。”上官清峑说话间目光已是看向了远处的凉亭里,坐立不安的宁宛然,以及穿着素心衣裳的小丫鬟。 听见上官清峑的话,素心没来由地一阵心虚,比起上官清峑的冷面冷心冷情,宁芷莟身边当真是有多了太多的拖累,此番若不是为了宁宛然,想必宁芷莟也是不必冒险去见上官寒月的。 “你放心,皇上不过是口头赐了婚,只要没有明旨赐婚,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宁芷莟像是害怕上官寒月会不放心,继续道,“虽说天子一诺千金,但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毁了这桩赐婚的。” “我自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上官寒月耸了耸肩道,“如我这般背负着风流之名……” “不可……”宁芷莟听出上官寒月是想亲自到启帝面前推拒了这门婚事,情急之下已是大声阻止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与皇上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子,若是你贸然推拒了皇上所赐下的婚事,即便皇上勉强应下了,终归是会伤了你与皇上的父子情分的,万一再遇上有心人的挑唆……”宁芷莟说着说着心中已是一惊,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将对上官寒月的关心表现了出来。 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的,宁芷莟正在心中想着要如何转了话题时,上官寒月却提醒着她道:“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数,倒是你如今已是四面楚歌之势,该多加小心才是。” “我自会小心应对的。”宁芷莟顿了顿,却还是叮嘱道,“我终归是会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的,不出月余我定会给你传送消息的。” “好。”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微微窘迫的样子,于是催促道,“你也该回去了,免得旁人起了疑心。” 宁芷莟微微颔首后便转身离开了,心中却是一阵温暖的,上官寒月每每总是如今日这般,用玩笑的口吻要宁芷莟报答自己,却在宁芷莟窘迫认真时又会有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如今还不是能想着儿女情长的时候,宁芷莟在快走到御花园时狠狠地晃了晃脑袋,像是要将那些心中的悸动,脑子里的纷乱思绪统统摒弃了,好能专心应对眼前错综复杂的局势。 素心在看到宁芷莟的一瞬间故意碰掉了腰间挂着的玉佩,也就是在上官清峑被掉落在地上的玉佩吸引了目光的一瞬间,宁芷莟已是脚下生风,施展着轻功一眨眼间便避过所有耳目来到了位于廊下的宁宛然的面前。 “二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宁宛然看了眼身边微微发抖的,穿着与素心同样衣衫的小丫鬟道,“我生怕会有人过来了,素心怎么还没回来?” “如今所有人的目光皆在未来的准王妃身上,是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宁芷莟见宁宛然有些害怕,这才又道,“素心一会便会回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入局——是祸躲不过 http://.biquxs.info/

“素心方才过来时,正巧瞧见皇贵妃娘娘身边的云纹,送来皇贵妃宫里薪制的菊花茶,说是要拿给各位小姐品尝了。”宁芷莟话音方落,素心便从后面走了过来道,“其她小姐都已经过去了,小姐与五小姐也准备着过去吧。” 素心说着目光已是看向了凉亭的方向,却是早已不见上官清峑的身影了。 因着内心的不安,素心想起了方才弯下身去捡玉佩时,上方忽然传来了上官清峑不辨喜怒的声音,提醒着她道:“一会皇贵妃会遣了云纹送了菊花茶来,万事皆要小心。” 看着上官清峑离去的背影,素心有些不确定那番话究竟是对素心说的,还是要素心转达给宁芷莟听的? “素心,我们该过去了。”宁芷莟已是并着宁宛然走出了好远,再回首时却见素心仍是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宛然你先过去,你四姐姐应该也在那边的。”宁芷莟交代了宁宛然先行一步后便又朝着素心走了过去。 素心见着宁芷莟走了过来,这才回过神来,敛了神色道:“小姐,不知何故?今日我心中总是有些不安,好像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白氏母女挖好了陷阱等着我跳,今日若是不能全身而退,便只能是身陷囹圄了。”其实不止是素心,便是连宁芷莟亦是觉得有些心绪不宁的,她虽知道了白氏与那人勾结着想要害她,却无从知道她们的具体计划。 “小姐,不如称病躲过这一劫吧?”听了上官清峑的提醒,素心越发觉得心下难安,这才希望宁芷莟称病躲过这一劫的。 “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她们既然存了心要害我,纵使这一回我能称病躲了过去,下一回她们只会想了更恶毒的招数来对付我。”宁芷莟看向素心道,“到了那时岂不是防不胜防,好在这回我们已是事先知悉了她们的歹毒计谋,若是我折在了里面,你尚还可以全身而退。” “小姐……”素心至此才知道宁芷莟根本就没有想到什么万全之策,不过是为了让素心安心,这才会谎称想出了应对之策的。 “小姐,素心这里有一粒喝下之后会让人……” 素心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宁宁芷莟打断道:“素心,你听我说,白氏与宁挽华想要害我之心不是今日才有的,皇贵妃看似是想借着我的手除去白氏一族,其实也是想借着白氏的手除掉我的,不过是看我和白氏谁更有用罢了,所以这一局我可以被困,但是绝不能输。” “小姐,你这样做太过冒险了,一旦落入白氏的圈套,难保她不会下毒手的。”素心是不同意宁芷莟如此冒险的。 “就算今日我不慎落入了白氏的陷阱中,但我到底也是左相府的嫡女,相爷也总会为着门楣不受牵连而护一护我的。再者,你还有歆儿也会设法营救我的。”宁芷莟其实也不确定白氏是否有办法当场便置她于死地,可她却不能后退半步,若是她自己称病躲开了这一劫,白氏便会想出更加歹毒的计谋来陷害她的身边的人,素蕊便是被她无辜连累而惨死的,若不是她执意要报仇,也不会牵扯了素心,明飒她们一干无辜之人,哪怕是以身犯险,宁芷莟也不愿在牵连身边的知己好友了。 “小姐,白氏心狠手辣,大小姐早已恨透了小姐你。”素心极力想要劝着宁芷莟,“不如先躲过了这一劫,日后再从长计议。” “素心,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又怎么会畏惧生死。”宁芷莟说着已是将随身的矜缨递给了素心道,“我新研制出来的药都锁在了云溪阁的密室之中,这里还有我新研制的一颗护心丹,你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小姐,若是今日你有个什么闪失,素心也不愿独活!”素心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如今见宁芷莟要孤身犯险,自然誓要与她共进退的。 “素心,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宁芷莟虽与素心一起长大,又是她的主子,却当真从没有逼迫过素心做她不愿做的事,如今却是郑重开口相求道,“素心,今日我求你一定要保全自己,继续留在御医院当差,只有你全身而退,日后方才能护我周全,完成我为完成的心愿,否则你我一起折在里面又有何意义了?” “小姐,你何苦要这样为难素心?”素心自然是不愿撇下宁芷莟独活的,但宁芷莟却说素心活着她才有希望,只有素心活着将来才能为她报叶氏满门的血仇。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再耽搁下去宁挽华必定会起疑的。”宁芷莟看了眼远处凉亭中早已人手一杯菊花茶的贵女们,知道她们再不去怕是会惹人怀疑了。 当素心扶着宁芷莟来到凉亭时,二人的面色已是恢复如常了,这一年多来素心跟着宁芷莟经历了北地的逃亡,云雾山的大地动,以及宫中杀人不见血的尔虞我诈,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经事的小丫头了,如今已是能将最深的恐惧与惊慌深深隐藏在心底了。 “二姐姐可真是姗姗来迟。”宁墨茹看了一眼宁芷莟,还是往日在府中争锋相对的尖酸刻薄嘴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姐姐是对大姐姐所有不满,才会姗姗来迟的。” 宁墨茹如今挑起事端的心思宁芷莟自然是明白的,这是要在宁挽华面前继续装傻,装作会为了她随意攀咬人的忠犬模样。 “看来二小姐的心思四小姐很是清楚了,连二小姐心里喜欢谁,讨厌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贺茗烟与宁墨茹一向不对付的,如今瞅着机会自然是要想帮着宁芷莟膈应宁墨茹的,“被四小姐这么一说,当真是让人有些摸不清妹妹的心思了,你这话分明是偏帮着大小姐的,却又如此熟悉二小姐的心思,那敢问四小姐到底是哪头的人?不会是首鼠两端,想要挑起事端,然后自己偷偷躲着乐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入局——中毒 http://.biquxs.info/

宁墨茹被贺茗烟说中心事,已是气急百环的朝着她嚷嚷道:“你胡说八道,我何时想要搬弄是非,挑起事端了?” “四妹妹,你这还怀着身孕了,万一惊动了胎气就不好了。”宁馨予从来都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但眼看着宁墨茹大嚷大叫的实在不成体统,她亦是嫁作人妇之人,自是可以无所顾忌的,但宁馨予却还未定下人家,自是不能被她白白给连累了。 “四小姐,喝杯菊花茶吧,这可是皇贵妃娘娘宫里新采摘的菊花了。”宁馨予身边的雨薇忙给宁墨茹递上一盏茶道,“菊花能够降火明目,四小姐请用茶。” 宁馨予最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着宁挽华面色不虞,忙走上前去,自宁芷莟身旁地青花茶壶里倒了一杯菊花茶,而后转身递给了位于上座的宁挽华。 宁挽华接过茶盏正要掩袖喝下时,却被一声惊呼声打断道:“这茶里头怎么有个小黑点?”众人定睛仔细一瞧,这才发现那个黑点是一只黑色的小虫子。 菊花茶里有小虫子,宁挽华自是不会喝的,可偏偏这茶水是皇贵妃赏下的,是万万也不能倒掉的,于是顺手递给身边的蘅翠道:“这杯茶赏给你了。” 蘅翠忙双手接过了茶盏,故作欢喜道:“多谢小姐赏赐!” 眼看着右相府的孙妙倾只是闷在一边不说话,宁墨茹亦是被贺茗烟呛了个灰头土脸,现下自然是没人再敢上前作践了宁芷莟来讨好宁挽华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只闻得瓷盖子碰在杯盏上叮咚的声音。 “啊……”蘅翠一声凄厉惨叫,接着整个人便跟着倒在地上,四肢亦是不停地抽搐着,口中还不间断地吐着白沫子。 “啊……啊……死人了……”众贵女见得如此场景已是吓得连连尖叫,甚至有人在跑出凉亭时不甚撞到了身边的人,或是踩了自己的裙摆摔在了地上,现场瞬时已是混乱不已。 素心已是尽得宁芷莟的一身医术真传,正要上前察看蘅翠的情况时,却被宁芷莟抢先一步扳过了蘅翠的身子。 看着仰面躺着,嘴唇乌紫,四肢抽搐着的蘅翠,宁芷莟与素心几乎异口同声道:“是鸩毒。” 本着医者父母心,从不加害无辜的原则,宁芷莟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给蘅翠喂下了解毒的药。 鸩毒于其他人是无药可解的,可于两世为人的宁芷莟来说,鸩毒虽毒,却是比奇毒之首牵机差得远了。 “是谁下的毒?是谁要害我们?”其中一名贵女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蘅翠,吓得抱紧了身旁地另一位贵女道,“我只是小小六品官的庶女而已,是拖了贵人的福方才能来宫里参加赏菊宴的……” 自那小庶女开了头,便陆续有贵女啜泣的声音,都是些养在深闺的娇弱小姐,何尝见过这般骇人的场面,心中自然是害怕的。 听闻凉亭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御林军早已是手持刀戟将凉亭整个围了起来。 眼看着御林军将凉亭团团包围起来,不知有谁趁乱喊了一句:“莫不是二小姐为了报复大小姐,趁着人多眼杂给大小姐的茶水中投了毒。”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在瞬间齐刷刷地看向了宁芷莟,方才一直未有作声的孙妙倾眼瞅着抓住了将宁芷莟推向死路的机会,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二小姐与大小姐同是左相府的嫡女,却并不是一母所出,定是二小姐眼见着大小姐的风头压过了自己去,这才怀恨在心,恶意报复的。”孙妙倾抓住机会便一个劲儿地往宁芷莟身上泼着脏水。 “三小姐,举头三尺有神明,三小姐这样乱说话就不怕日后会下拔舌地狱吗?”素心听着孙妙倾硬扣在宁芷莟头上的罪名,已是气得反唇相讥道,“正是因为大小姐与二小姐同为左相府的嫡女,身份摆在这里,厉害关系也摆在这里,二小姐为何会愚蠢到去给大小姐下毒。再者,为何早不下毒,晚不下毒,非要选在赏菊宴的当日,于天子近旁,当着众人的面给大小姐下毒?” 素心连发几问,方才还振振有词的孙妙倾已是理屈词穷的步步后退,其他贵女看向她的目光也大多是不解的,毕竟杀人投毒是死罪,若是没有证据便随意攀诬旁人的罪名自也是不轻的,是要被杖责五十的。 “满口胡言乱语,小心本公主禀明了父皇摘了你的脑袋!”上官云歆听到宫中的小丫鬟来报,说是宁芷莟摊上了人命案,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公主饶命,臣女也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攀诬二小姐的意思。”孙妙倾颇有些要攀诬宁芷莟到底的意思,这样反常的举止倒是让宁芷莟心下不安起来。 “好大的胆子,当着本公主的面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上官云歆大声吩咐道,“来人,给本公主将右相小姐拖下去,即刻便捆了送回右相府中去。” “慢着。”上官云歆抬眼看去,只见上官九霄并着上官清峑以及上官寒月已是站在了凉亭之外。 上官九霄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九妹何必这么急就要将人打发走了,如此处置倒显得是二小姐心虚,九妹这才要袒护于她的。” 上官九霄眼见着宁芷莟摊上了人命案,自然是要留下满口胡言乱语的孙妙倾给她添堵的。 “五皇兄,孙妙倾说得都是疯话。”上官云歆知道上官九霄不怀好意,于是与他争道,“不知五皇兄执意要留下这个疯子意欲何为?” “是不是疯子,总要宣过御医来诊治过方才能下结论的。”上官九霄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宁芷莟,随后落在宁芷莟身边素心身上的目光,显然已是含了满满地阴鸷之意的。 “若说到御医,这里现成不是有一位医女嘛!”有贵女提了一句素心,所有人便又将目光转移到了素心身上。 素心眼看着上官云歆与上官九霄起了争执,又知道上官九霄与宁芷莟的梁子早已结下,如今抓住这么好的机会,自是要想方设法的给宁芷莟扣上一个莫须有的杀人罪名的。 素心说着已是跪在地上,朝着上首的上官云歆与上官九霄磕头道:“回安郡王殿下与公主殿下的话,赎奴婢僭越之罪,怕是没有必要为三小姐诊病了。” “怎么,难道如今一个小小医女都敢违背本王与公主的话了,莫非这便是左相府交出来的好规矩。”上官九霄说话间目光已是落在了素心身后的宁芷莟身上。 “五皇兄,你方才还说凡是要问清前因后果再问责也不迟。”上官云歆知道素心做事从来谨慎,如今她这么说定是想好了应对之策的,于是看向跪伏在地的素心道:“素心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回禀公主殿下,安郡王殿下,奴婢之所以说不需要给三小姐诊脉,是因为……” “素心之所以说不用为三小姐诊脉了,是因为如今根本就不用证明三小姐说的是否是疯话了。”宁芷莟打断了素心的话,而后抬眸迎上了上官九霄一双阴鸷的眼眸。 “二小姐也不必卖关子了,直接说出因由便可。”上官九霄似是对宁芷莟与素心失了耐心,语气已是有些不耐烦了。 “敢问安郡王为何要让御医或医女给右相小姐诊脉?” “王爷让医女给右相小姐诊脉的原由,方才已是说得清清楚楚了。”如今接话的却不是上官九霄,而是他身边的护卫昀冲,只见昀冲继续道:“只要证明右相小姐不是失心疯,便是能在证明她指认二小姐是杀人凶手或许不是毫无根据的。” “右相小姐胡乱攀咬臣女是杀人凶手,不是因为她疯了。”宁芷莟看着此刻眼前死死盯住自己的孙妙倾道,“而是因为她记恨着臣女,想要借机报复臣女,置臣女于死地。” 宁芷莟的话音方落,方才还倒在地上被人认为已是死人的蘅翠,如今已是扶着桌子腿艰难地坐了起来。 “啊……啊……啊……”眼看着中了鸩毒复又坐起来了的蘅翠,众位贵女皆是被吓得又是一阵阵的尖叫,甚至还有人不顾死活地喊着,“诈尸了,诈尸了!” “皇宫大内,谁敢如此这般大声喧哗。”正在众贵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时,皇贵妃已是出现在众人面前,厉声训斥着众贵女道,“谁再敢大声喧哗,说些个怪力乱神之言,立刻拖出去重大二十大板!” 皇贵妃此话一出,众贵女们皆是停止了尖叫,有胆小去仍旧是软了手脚,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 “都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将小姐们从地上扶起来。”云纹眼见着平日里妆容精致,华服加身的贵女们,如今一个个皆是钗环散乱的跌坐在地上,又见着皇贵妃的脸色委实难看,这才呵斥着宫人们上前相扶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入局 http://.biquxs.info/

一众贵女们眼看着皇贵妃动了真怒,这才停止了尖叫,任由着宫人们将自己扶了起来。 “你们一个个的皆也是帝都的名门闺秀,如今这般钗环散乱,大喊大叫地成何体统!”皇贵妃出身武将世家,自是不比这些娇滴滴的闺阁小姐,一点风吹草动便吓得抱头鼠窜,丑态百出的。 皇贵妃动了真怒,众贵女们自是不敢为自己辩驳的,于是俱都将目光恨恨地落在了方才悠悠转醒的蘅翠身上。 “臣御医院院判见过皇贵妃娘娘。”御医院的张院判如今已是小心翼翼地跪在了皇贵妃面前。 “劳烦张院判去瞧瞧大小姐身边的小丫鬟,看看是怎么个情况?”云纹很是客气地对着跪在地上的张院判道,“劳烦院判大人瞧仔细些,免得日后又生出些怪力乱神的荒谬之言来。” “微臣遵旨,这就去替大小姐身边的人把了脉息。”张院判说着已是来到了蘅翠身边,紧接着三指便已是搭上了蘅翠的脉息。 眼看着张院判正在给蘅翠把脉,众人皆是凝神屏气的等着诊断的结果,看是真的诈尸了,还是出了什么其他的不可思议之事,这世上怎么有人中了鸩毒还能活下来的。 张院判则是一手把着蘅翠的脉息,另一只手捋着花白的胡子,满眼呈现出的竟也是不可思议地神情。 众贵女眼见着张院判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心下越发笃定诈尸之事,竟又不顾皇贵妃在前,互相之间已是低声议论了开来。 趁着众人议论之声吸引了皇贵妃的注意时,宁芷莟已是私下里扯了扯素心的衣袖,提醒着她道:“记住我刚才所说的话。” 素心知道宁芷莟是在提醒着她,若一会有何变故,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保全自身才是最紧要的。 皇贵妃眼看着众人越说越不像话,这才开口问道:“张院判,大小姐身边的人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是中了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大小姐身边的侍女的确是中了鸩毒。”张院判见皇贵妃亲自过问,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答道,“只是如今服了解药,已是化解了体内的大部分鸩毒,剩余的毒素并不会致命,只需每日服下微臣开的解毒汤药,不出七日便能彻底清除余毒了。” “鸩毒不是无药可解吗?”有贵女出声质疑道,“虽说天下奇毒之首为天机,但鸩毒也是无药可救的,这世上真有人能解得了鸩毒吗?” 疑惑间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为蘅翠解毒的宁芷莟身上,看着她的目光皆是惊疑不定的,甚至有人小声议论道:“二小姐如今不过才十六岁,怎么就能解得了鸩毒了?” 又有贵女接过话茬道:“听说二小姐天生怪疾,一出生便是一头银发,一双蓝色的瞳孔,需要乌发膏和羽瞳方能遮掩一头银发与蓝色的瞳眸了。” 听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宁芷莟心中已是腾起了不详的预感,目光已是顺着众人落在了上官寒月身上。 宁芷莟从上官寒月微微蹙紧的眉峰中,看出他已是猜到了事情的端倪,知道上官寒月已是心中有数,宁芷莟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自从踏上报仇之路的那一刻宁芷莟便已是无惧无畏了,唯一害怕的不过是身边在乎的人会受牵连而已,方才上官寒月已是对着她微不可见的颔了颔首,她便是知道上官寒月已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势必是会为她保住素心的。 事情到了这里,不仅是上官寒月,便是连上官清峑也已是隐约猜到了白氏与宁挽华的毒计,心中虽是着急,面上却仍是半分不露,看上去仍是平日一副寡淡的样子。 这世上有人忧便会有人喜,眼见着宁芷莟已是一脚踏入了彀中,上官清峑身旁地宁挽华眸中已是露出了遮掩不住的欢喜之色。 “张院判,不是说鸩毒是剧毒,世间无药可解,你怎么说大小姐身边之人先是中了鸩毒,如今又被人化解了鸩毒?”云纹听着着四周议论纷纷,这才当着众人的面向张院判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据微臣所知,鸩毒乃是鸩鸟羽毛上的剧毒,照说该是无药可解的,可大小姐身边的小丫头体内的确是残留着鸩毒的余毒的,大部分的鸩毒已是被药物给化解了,或许这世上真有德高望重的医圣可以解得了鸩毒也未可知?”张院判尽可能详尽的回答了云纹的问话。 “什么德高望重的医圣,我看张御医也是故弄玄虚,那蘅翠的毒分明是左相府的二小姐化解的,二小姐年纪轻轻怎会解得了鸩毒,说不定根本就不是什么鸩毒了。”如今说话的正是那位自称父亲是六品官的官家小姐,宁芷莟如今方才注意到,前面也正是她一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的,看来她的出现定然是有心人精心安排的。 张院判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向着皇贵妃磕头道:“皇贵妃娘娘,微臣行医十数年,在御医院任职更是长达十数年之久,身受陛下天恩,怎会连鸩毒都不识得了。” “张院判德高望重,自是识得鸩毒的,不过是有人能解了鸩毒这件事,太过令人匪夷所思了而已。”一直没有说话的宁挽华终究是忍不住走到皇贵妃跟前道,“不知张院判可曾亲眼见过何人能解鸩毒的?” 宁挽华如今已是未来的恒亲王妃了,张院判回她的话时自然是毕恭毕敬的:“回大小姐的话,微臣实在惭愧,虽行医数十载,却只是听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并不曾亲自得见谁能解得了鸩毒的,或许华佗,扁鹊在世亦可勉力一试。” 张院判明着是谦虚着说自己是解不开的,却又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拿那华佗与扁鹊作比,这不是明着说除非华佗扁鹊重生,否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人能解得了鸩毒的。 此言一出,四下的议论之声已是从小声变成了无所顾忌的议论,这里面除了不可思议的惊疑,自然也是有着嫉妒的因由的,凭什么她宁芷莟小小年纪医术便能比肩御医院的院判。 “皇贵妃娘娘,好好的赏菊宴竟被一个小丫鬟给破坏了。”上官云歆一开始还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宁挽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方才见到宁挽华与张院判一唱一和后,心中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才想要赶紧打发了蘅翠下去,免得事情会朝着宁挽华设计好的方向一路发展下去。 “臣女惭愧,搅扰了皇贵妃娘娘赏菊的雅兴,还请娘娘责罚!”宁挽华见着上官云歆话中直指着自己,这才会以退为进故意请罪的。 “大小姐本是无辜受牵连的,试想若是方才那杯茶不是赏了大小姐身边的蘅翠,怕是这会子中毒的便会是大小姐了。”安郡王适时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从宁芷莟的身上一扫而过道,“万幸的是大小姐没有喝下那杯掺有鸩毒的毒茶,否则一个救护不及,恐怕便是无力回天了。” 上官九霄这话分明是冲着宁芷莟去的,稍微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宁挽华与宁芷莟素来不睦,若方才是宁挽华喝下了毒茶,宁芷莟大概也是不会出手相救的,结果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难道二小姐想要害的是大小姐,却不想被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喝下了毒茶,二小姐害怕行迹败露,一时情急,方才会出手救了蘅翠的。”已是有心思活络的贵女将上官九霄隐晦毒计分析了出来。 “皇贵妃面前你们竟敢胡说八道。”上官云歆眼见着事情已是闹到了明面上,若是宁挽华执意想用蘅翠的一条命来陷害宁芷莟,眼下怕真是有些百口莫辩了。 “是你,是你想要用鸩毒毒死大小姐,结果阴差阳错被蘅翠喝下,你一时慌乱才会出手救了蘅翠的。”一直没有说话的孙妙倾如今已是认定了宁芷莟便是下毒的凶手了。 “若小姐是凶手,又何必又救蘅翠,这样不是反而露了痕迹吗?”素心一时情急已是顾不得尊卑了,直接反驳了孙妙倾的话。 “她本是想毒死大小姐的,却被蘅翠误饮下毒茶,她见蘅翠中了毒,心里自然是慌乱的,但转念又想到只要不闹出人命便不会有人追查了,这才会出手救下蘅翠的。”孙妙倾接着又补充道,“若不是她下的毒,身上又为何会随身携带着鸩毒的解药?” “若是真如三小姐所说,是我家小姐下的毒,又心机深沉的将解药带着在了身上。”素心抓住了孙妙倾话语中的漏洞道,“奴婢敢问三小姐,我家小姐若真是那般心机深沉,筹谋得当之人,又为何会出现三小姐方前番所说的,是因为一时情急方才救下蘅翠的。” “不错,若是我二姐姐早有计划要毒杀大姐姐,又怎会糊涂到为了一个侍女而败露了自己的全盘计划。”宁宛然从来都是最温顺的性子,但如今事关宁芷莟的清白,竟也是与孙妙倾急了眼道,“再者,既然下定决心要毒杀一个人,为何又要将解药带在身上,总不可能是二姐姐事先便预料到事情会暴露,特意将解药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第二百七十六章:百口莫辩 http://.biquxs.info/

宁宛然平日里总是一副怯懦少言的姿态,如今见到宁芷莟被人硬扣上了杀人未遂的罪名,自然是要为她据理力争的,不过几句话便将右相府的孙妙倾堵得哑口无言。 “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如何知道她为何会一时慌乱救下蘅翠的。”孙妙倾素来与宁芷莟不睦,如今既然已将投毒的罪名扣在了她的头上,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宁芷莟逃脱的,若是宁芷莟洗脱了杀人的罪名,反过来也必是会追求孙妙倾诬陷她一箭之仇的。 “三小姐既不是我家小姐肚子里的蛔虫,又是如何得知毒是我家小姐下的?”素心寸步不让的反问道,“凡事都要讲证据,杀人投毒可是重罪,就算是将事情闹到刑部公堂之上,届时也是要拿得出杀人投毒的罪证的。” 孙妙倾最开始不过是想要顺势将投毒杀人的罪名安在宁芷莟身上的,却也没想那证据不证据的,如今见着素心步步紧逼,慌乱中已是生出怒意来,只得随意攀咬道:“方才蘅翠喝的菊花茶旁只坐着二小姐一个人,若不是二小姐下的毒,难不成是倒水的左相府宁三小姐,亦或者是大小姐自己给自己下了毒,用自己的命来陷害二小姐吗?” “我怎么可能给大姐姐下毒了。”宁馨予眼见着无妄之祸蔓延到了自己身上,忙澄清道,“我素来敬重大姐姐姐,何故要给她下毒。再者,那个什么鸩毒,平时里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又是如何能凭空变出来,掺入大姐姐的茶水中的?” 在蘅翠中毒后所有人没有在第一时间怀疑宁馨予,不过是因为鸩羽十分难得,制作鸩毒的过程也是十分繁琐的,若不是精通医术的医者,寻常人便是连碰都不敢轻易碰鸩羽的。 “三小姐说得不错,鸩羽难得,鸩毒更是制作繁琐,寻常人是不容易得的,只有二小姐这种精通医术之人能制得出鸩毒来,没准便是二小姐联合了素心在御医院监守自盗,这才制出了鸩毒来的。” 孙妙倾话音方落,便被上官云歆一巴掌打得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宫中谁人不知上官云歆是最温和随性不过的性情了,便是连宫人做错了事都不会轻易责罚的,如今却是当众赏了孙妙倾一个耳光,自然是被孙妙倾触了逆鳞的。 虽说众人都知道九公主与宁芷莟交好,但一个是天朝上位的公主,一个却是臣下之女,所谓的交好不过是献媚攀附而已,但如今亲眼见着九公主为了宁芷莟怒打了右相千金孙妙倾,这才明白宁芷莟在九公主心中该还是有些分量的。 “九妹,有什么事说清楚便是了,若右相三小姐真有什么错处,领了罚便是了,你又何必动这么大的气了,倒叫旁人以为你是为了偏袒宁二小姐了。”上官九霄兜头便给上官云歆扣了一桩偏袒宁芷莟的罪名,众人心中便更是疑心宁芷莟心中有鬼了。 “我教训一个胡说八道的臣下之女便不劳五皇兄过问了。”上官云歆平日里是从不会拿公主的身份压人一头的,如今不过是气急了孙妙倾的胡说八道,害怕任由她说下去会对宁芷莟不利,这才破天荒地端了公主的架子的。 眼看着上官云歆动了真怒,手下也见了真章,众贵女们已是全都闭紧了自己的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九公主的巴掌便会掌掴到自己脸面上了。 “二小姐可真是好福气了,有公主处处相帮,如今公主这一巴掌下去,二小姐倒真是洗脱嫌疑了。”上官九霄这番话明着是在为宁芷莟欢喜,暗地里分明是说宁芷莟仍是有投毒的嫌疑,不过是众人惧于上官云歆的威势,这才闭口不敢再妄加议论的。 “皇贵妃娘娘,儿臣以为侍女中毒之事颇为蹊跷,如今既然双方争论不下,各执己见,不如先将二小姐暂时押入刑部打牢,等刑部派人查明案情后再作区处。” 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寒月,这会子开口却是要将宁芷莟押入刑部大牢的,众人眼见着从前对宁芷莟百般献殷勤的毓亲王如今已是转了风向,一个个便都已是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 “二哥哥,宁姐姐怎么可能会给大小姐下毒……”上官云歆刚想要阻止上官寒月的提议,便被宁芷莟拦下了话茬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为证清白,臣女愿意入刑部大牢。” “宁姐姐,那刑部大牢可是关押犯了重罪的官员的,你怎么可以去那里,不如先随我回追月轩吧。”上官云歆心中想着就算是在启帝面前哭闹撒泼,此番她也是一定要保住宁芷莟的,在上官云歆心中,根本就不相信宁芷莟会做出毒杀宁挽华未遂的愚蠢行为来。 “皇贵妃娘娘,儿臣相信宁姐姐是无辜的,不如儿臣先将宁姐姐带回追月轩去,给儿臣三日时间,儿臣定会查出下毒的真凶的。”上官云歆说着看了一眼倚靠凉亭柱子上,神色萎靡的蘅翠道,“到底大小姐身边的蘅翠已经服下了解药,既然并未闹出人命,又何必闹到刑部去,难道非要闹的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吗?” “赎奴婢斗胆提醒大小姐一句,若是我家小姐因着此事入了刑部,那么蘅翠中毒之事便会瞒不住了。”素心说着已是跪在了宁挽华身前道,“届时天下人便都知道了左相府中的大小姐与二小姐不睦,为着姐妹不睦而闹出了人命案,纵使我家小姐会被千夫所指,大小姐您亦是讨不到便宜的。” 素心行事从来都是谦卑谨慎的,柔顺的性子更是令得她从未与任何人发生过争执,如今将话说得这么重不过是想告诉宁挽华,她若是一意孤行将事情闹大,自己却也是讨不到便宜的,纵使宁芷莟难以洗清杀人未遂的嫌疑,但在外人看来一家子姐妹同气连枝,宁挽华也是休想撇清自己独善其身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身陷囹圄 http://.biquxs.info/

“大胆奴才,竟敢出言威吓本小姐。”宁挽华说话间已是一巴掌狠狠掌掴在了素心的脸颊之上,眼看着素心瞬间肿起的脸颊,宁挽华依旧觉得不解气,又朗声吩咐道,“给我狠狠掌她的嘴,直打到她不能再开口说话为止!” 素心有着医女的身份,又是太后亲自选入御医院的,本是不能随意被体罚的,可奈何宁挽华却有着未来准王妃的身份,如今又有皇贵妃那样尊贵的姨母做靠山,下人们听了吩咐自然是要走上前将素心按在地上掌嘴的。 直打到不能言语为止,宁挽华这回分明是想公报私仇,下狠手打残素心,宁芷莟又岂会让她如愿。 “住手!”宁芷莟说话间手中银针飞速出手,紧接着只见将素心按倒在地的嬷嬷们已是纷纷摔倒在了地上。 “二小姐竟然会功夫,你说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能解鸩羽的毒已是够稀奇的了,如今竟还藏着一身功夫……”见着宁芷莟一手利落地暗器功夫,底下的贵女又都纷纷议论起来。 “大胆左相府宁芷莟,竟敢在皇贵妃娘娘面前动武!”右相孙妙倾眼看着宁芷莟为素心已是沉不住气了,接着已是大声喝道,“御林军护驾,有人想要妄图刺杀皇贵妃娘娘!” 守在外围的御林军不明所以,听到有人高喊抓刺客,便已是执着刀剑冲进来朝着宁芷莟攻了过去。 如今所有的证据皆是指向了宁芷莟是那背后的投毒之人,素心害怕宁芷莟一旦进了刑部大牢便会被坐实了投毒的罪名,这才想要威胁宁挽华,希望她能有所让步,好让九公主先将宁芷莟带回追月轩的,却不想被宁挽华反将一军,竟利用自己让宁芷莟暴露了一手暗器功夫。 素心眼看着宁芷莟被御林军围在了中央,正要起身去帮却被一颗石子点中了穴道,如今便是连站起来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本王面前,岂容你们放肆!”上官寒月已是挡在了宁芷莟身前,手中折扇灌入内力,再抬手时面前的几名御林军已是向后重重地摔落了出去。 “飞云。”上官寒月高喊一声飞云,后者会意后已是将孙妙倾一把抓到了御林军统领身前,“刚才便是她喊的抓刺客,但她不过是一个没有半分功名在身的臣下之女,就凭她随口的一句话便能任意调动代表皇家的御林军了吗?” “卑职该死,听到有人喊刺客,一时情急便冲了进来,险些误伤了二小姐,卑职该死!”御林军统领见眼看着平日里从不动怒的上官寒月,如今眼中已是有了愠怒之色,吓得顾不得擦拭唇角的血迹便跪在地上叩首求饶了。 “还不快滚下去领罚,杵在这里是想惹皇贵妃娘娘生气嘛!”上官九霄这番话明着是在斥责御林军统领的,实际上却是暗自卖了一个人情给他的,果然御林军统领在听到上官九霄的一番呵斥后,已是如蒙大赦般地躬身退了出去。 “皇贵妃娘娘,二小姐不过是一时情急方才会在娘娘面前失了礼数的。”上官云歆从未求过皇贵妃什么,如今却是跪在地上为着宁芷莟求情道,“还请皇贵妃娘娘看在二小姐遭受了连番惊吓,又被人冤枉成了杀人投毒的凶手,这才会失了分寸在娘娘面前出手的。” “如九妹这般的说辞,但凡是受了委屈便能由着性子任意妄为,便是在皇贵妃娘娘身前动了手也是可以不被追究的,敢问九妹如此护着二小姐,竟是连皇家的尊严与体面也可以抛之不顾了吗?” 众人碍于上官云歆的身份自是不敢与她争锋相对的,但上官九霄与上官云歆素来不对付,自然是会抓住机会将上官云歆一起拉下水的。 “臣女方才一时情急,冲撞了皇贵妃娘娘,臣女甘愿领罚,便是皇贵妃娘娘即刻将臣女打入刑部大牢,臣女亦是没有半句怨言的。”宁芷莟眼见着宁挽华有备而来,先是安排着宁芷莟坐在了盛有菊花茶的茶壶边上,又不知通过何种手段知晓了宁芷莟有着鸩毒的解药,最重要的是宁挽华猜出了宁芷莟本着医者父母心,是一定不会对蘅翠见死不救的,只要宁芷莟出手救了蘅翠,接下来的事便是百口莫辩了。 虽是百口莫辩,可蘅翠到底也是被宁芷莟救了回来的,就算宁芷莟被认定为投毒的真凶,却也不过是杀人未遂的罪名,至多不过是流放之刑,哪怕是加上冲撞皇贵妃的罪名也是罪不至死的。 白氏与宁挽华恨宁芷莟入骨,这一点宁芷莟心知杜明,无论是北境的千里追杀,还是云雾山的大地动,哪一桩毒计不是奔着置宁芷莟于死地去的,怎得如今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却是想出这么一个蹩脚的栽赃毒计来。 素心此刻见着宁芷莟先是被栽赃了下毒,如今又加上了一桩冲撞皇贵妃的罪名,天家威重,上一回宁芷莟不过是冲撞了丽嫔便被撸去了亭主的名位,如今已是恢复了平民身份的宁芷莟,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被启帝夺去了,剩下的便只有一条命了。 想到此处素心心中亦是为宁芷莟捏了一把冷汗,想要为她求情,却苦于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皇贵妃娘娘,是奴婢,是奴婢给大小姐的菊花茶里投了毒。”一个宫婢打扮的小宫女忽然跑出来跪伏在皇贵妃身前道,“是奴婢投的毒,是奴婢投的毒!” “你胡说什么,你可知道毒杀未来嫡王妃是要被诛九族的。”孙妙倾自然是不想宁芷莟轻易逃脱,于是厉声呵斥着小宫女道,“你一个小小宫婢为何要毒杀未来的王妃,莫不是谁威胁了你,要你出首替她顶罪的?” 孙妙倾的话将众人的目光一路又引到了宁芷莟身上,一个小小的宫女怎会无缘无故的去给未来的王妃投毒,定然是有人指使了她出首顶罪的。 “事发突然,二姐姐又一直不曾离开过,如何会找了小宫娥来替自己顶罪。”宁宛然见素心一直不说话,便只能自己硬着头皮道,“也说不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安排了小宫女出首认罪,好让众人误以为是二姐姐指使了人来为自己顶罪的,正好借此坐实了二姐姐找人顶罪的罪名。” 宁宛然一番话说出口后,众人先是一番沉默,后又忍不住议论开来。 “没想到左相府的小庶女平日里闷不做声的,说起话来却是有理有据的,几句话便挑中了要害。” “是啊!二小姐一直与我们在一处,按说是没有机会找人出首顶罪的。” “再者,随便找个小宫女顶罪不是很容易被人拆穿吗?如此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不是二小姐找了小宫女给自己顶罪,那小宫女又何故冒着被夷族的风险给二小姐顶罪了?” “莫非下毒之人当真是另有其人?否则何必要做出这等欲盖弥彰之事来。” 宁宛然一番话后,众人的话锋很快便转了风向,可就在所有人都怀疑小宫女是受人指使才会来给宁芷莟作证时,她却为了证明确实是自己下的毒,证明宁芷莟确实是清白的,竟选择毅然决然的一头磕死在了凉亭的柱子之上。 “啊……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钦天监没有算好黄道吉日,原本好好地赏菊宴却是连发血案,如今更是真的闹出人命来。 眼看着一头磕死在柱子上的鲜血长流的小宫女,众贵女们已是不得不信是宁芷莟在背后主使了小宫女了,倘若真是旁人为了陷害宁芷莟做贼心虚,又为何又要下狠手置小宫女于死地了,如今小宫女以死明志,死无对证正好洗清了宁芷莟投毒的罪名。 “宁芷莟你好歹毒的心肠,为了自己能脱罪,竟然指使无辜之人为自己顶罪!”孙妙倾趁着众人惊疑不定时指着宁芷莟一通指责。 上官云歆想要出言相帮却被上官寒月暗中使了眼色制止了,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已是让上官云歆内心隐隐地感到不安了。 小宫女前脚方才助宁芷莟脱了罪,后脚便一头磕死在了凉亭的柱子上,任谁也能猜得到她是受了宁芷莟的指使,要以生命为代价为宁芷莟脱罪的。 看着血流了一地的小宫女,宁宛然已是吓得瘫坐在了地上,素心则是一颗心整个沉到了谷底,先是搭上了蘅翠的半条命,如今又赔上了小宫女的一条命,可见宁挽华为了往宁芷莟身上泼脏水,便是满手沾染了鲜血也是在所不惜的。 如今小宫女一死,死无对证间宁芷莟便是彻底洗清了投毒的罪名,哪怕是如今众人皆是怀疑是宁芷莟指使小宫女认罪的,但却是空口无凭没有证据。虽是坏了名声,但到底是洗清了投毒的罪名,两害相权取其轻,性命与名声,自然是选择先保住性命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妖邪附体 http://.biquxs.info/

宁挽华这一刀真真是捅得又狠又准的,即毁了宁芷莟的名声,断了她将来嫁入毓亲王府的念想,又绝了她回到左相府的所有退路。 试想宁凡之又岂会允许背负着杀人罪名的宁芷莟再回到左相府的,多半是要选择大义灭亲,与之断绝父女之情的,届时宁芷莟便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即便是洗清了罪名,也是不容于世的。 在上官云歆与素心等人眼中,宁挽华的所作所为已是足够歹毒了,但宁芷莟却是仍有活路的,依着宁挽华呲牙必报的恶毒性子分析,此次出手宁挽华定然是不会给宁芷莟留下活路的。 “皇贵妃娘娘,二小姐毒杀大小姐在先,为了脱罪找人替死在后,还望娘娘替大小姐做主!”右相府的孙妙倾虽说屡屡败在了宁芷莟的唇舌之下,如今却是拼死觐见也要将宁芷莟置于死地的。 “还请皇贵妃娘娘明鉴,我家小姐并未离开凉亭半步,又怎么可能掩过众人的耳目,说服了小宫女为自己顶罪的。”素心眼见着孙妙倾咬死了宁芷莟不放,自然是要极力为她辩驳的。 孙妙倾与素心各执一词,众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只是觉得小宫女的死的确透着诡异,但宁芷莟又确实是全程没有离开众人视线,又如何能够背着所有人说服了小宫女为她顶罪了。 “如今已是死无对证,这件事便就此揭过,谁都不许再提了。”皇贵妃说完目光已是凌厉的扫过众人道,“若是让本宫发现私底下谁还在乱嚼舌根,立刻拖出去打死!” 眼看着皇贵妃已是三令五申不许众人再人云亦云,素心并着宁宛然以及上官云歆方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此揭过时,忽然有小宫女冲出来跪在皇贵妃面前,筛糠般的颤抖着道:“皇贵妃娘娘,奴婢方才瞧见二小姐在来凉亭品茶前,曾单独见过死去的翠儿。” 众人这才知道那个死去的小宫女名唤翠儿,而宁芷莟却是在之前私下里见过翠儿的。 听过小宫女的话,四下里已是一片哗然,众人又是纷纷议论了起来。 “看来下毒的果然是二小姐,否则怎会一开始就选好了替罪羊了。” “就是不知道二小姐是怎么说服小丫鬟替自己顶罪的,谁会愿意豁出自己的性命去维护一个不相干的人了?” “莫不是什么邪术吧?” “把话说清楚,说得再仔细些。”皇贵妃眼瞧着物议沸腾,若不及时澄清还不知道会讹传出什么话来,这才当即吩咐了小宫女说清楚的。 “奴婢也没听清二小姐与翠儿说得什么。”小宫女像是十分害怕似的,整个人颤抖着匍匐在地上道,“可奴婢却分明看到二小姐与翠儿说话时眼睛变成了蓝色的。” 原来这才是她们真正的图谋,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她们真正算计宁芷莟的竟然是她的一头白发与蓝瞳。 这厢宁芷莟刚明白了白氏与宁挽华的好谋算,猝不及防间一盆冷水却已是兜头而下,水里被掺了大量的雪莲水,要知道雪莲水正是乌发膏和羽瞳的克星,很快宁芷莟便显现出了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瞳眸。 “皇贵妃娘娘听说貔貅遇水便能驱邪,臣女便斗胆将貔貅放入了铜盆里泼向二小姐的,果然二小姐遇水后现出了原形!”孙妙倾一盆凉水对着宁芷莟兜头浇下后,便复又跪在皇贵妃面前请罪道。 “啊……妖怪啊……”宁芷莟已不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出了一头银发和蓝色瞳眸了,不同的却是上一回她是为人所陷害,这一次却是涉及着用妖术害人。 “御林军,还不进来拿下妖女!”这回说话的却是宁挽华,只见她含着得意的笑意看向了宁芷莟,好似是在告诉宁芷莟,这回她是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了。 众人皆以为宁芷莟是被貔貅沾水而现了原形,但其实是孙妙倾提前在水中加了大量的雪莲水,足量的雪莲水便足以冲洗掉宁芷莟头发上乌发膏和羽瞳的颜色。 御林军统领在听凉亭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后,迟疑了片刻后方才率着属下冲入凉亭之中,却在看到一头银发的宁芷莟怔愣在了原处,待到醒过神后已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戟朝着宁芷莟刺了过去。 还未等御林军统领杀将到宁芷莟身边,上官寒月便已是飞身而出,一掌正中御林军统领的胸口,后者便已是整个人向后飞出,最后重重地撞在了凉亭的柱子之上。 其他御林军眼见着上官寒月对大统领下了狠手,一时间倒是生了俱意不敢再上前捉拿宁芷莟了。 击退御林军统领后,上官寒月回到了宁芷莟身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兜头盖在了宁芷莟身上,然后揽着她便向着亭外走了去。 “毓亲王,皇贵妃娘娘面前,你这是要造反吗?”宁挽华好不容易挣到了如今这一样一番局面,眼看着宁芷莟马上便要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自然是不会任由着上官寒月将人带走的。 宁宛然眼瞧着眼前的变故已是吓得双腿发软,幸而有身旁地梅雪紧紧扶住了她,而素心则因为被点了穴道半分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御林军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牢牢围在了中央。 “皇贵妃娘娘,二小姐并非是什么妖邪,而是打娘胎里患了怪疾而已。”上官云歆自是知道皇家最忌妖邪之说,若是被宁挽华坐实了宁芷莟是妖邪之身,到时候怕是任她怎么哭闹也是保不住宁芷莟的。 “莫非公主殿下,竟也是被妖邪迷惑了心智。”孙妙倾说话间已是一脸惊恐地看向了被上官寒月揽在怀中的,银发蓝瞳的宁芷莟,转而却又看向了宁挽华道,“大小姐与二小姐乃是亲姐妹,不知是否知道二小姐身染怪疾之事?” “二妹妹从小身子便弱些,甫一出生便有着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瞳眸,原也以为不过是什么怪疾而已……却不想竟是……”宁挽华此番本就是想将妖邪的身份扣在宁芷莟头上的,此刻自然是要将众人往歧路上引的。 “皇贵妃娘娘,依臣女所见,二小姐根本就不是患了什么怪疾,而是被妖邪附身,否则何以证明她那一身起死回生的医术,以及那一手的暗器功夫。” “张院判你说。”宁挽华此番是想置宁芷莟于死地的,自然是要不遗余力地将妖邪附身的证据展现在众人面前的。 “启禀皇贵妃娘娘,各位王爷,微臣行医十数载,的确没有见过谁能研制出鸩毒解药的,微臣方才便已是有些疑心,二小姐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是如何能研制得出鸩毒的解药的。” “御林军,还不快动手拿下妖女!” 随着宁挽华一声令下,御林军已是全力向宁芷莟攻了过去,却奈何上官寒月一力护着宁芷莟,御林军顾忌着上官寒月的身份,双方缠斗间已是无暇分身去捉拿一旁地宁芷莟了。 上官九霄从来都是呲牙必报的性子,如今眼见着宁芷莟落了单,紧接着一个纵身便已是朝着宁芷莟攻了过去。 “宁姐姐小心……”上官云歆眼见着上官九霄趁势便要偷袭宁芷莟的后背,这才急得大喊出声的。 宁芷莟眼见着如今形势危急,表面上一副放松的神情,内里实则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敌的,故意装作没有注意到上官九霄的偷袭,待他靠近时,手中银针猛地出手,却是正中上官九霄的手腕。 宁芷莟的银针素来都是淬了曼陀罗花的花液的,不过这次考虑着不想在宫中伤人,银针上便只淬了普通的麻沸散。 上官九霄一时不察竟着了宁芷莟的道,宁芷莟也没有对他太客气,右掌灌入五成的内力便朝着上官九霄的胸口拍了过去,因着那一掌灌入了宁芷莟五成的内力,且她身上又有上官寒月一半的内力。 因此上官九霄几乎要拼劲全力方才能勉力站稳了身形,然后拼命将要自喉头涌出的鲜血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宁芷莟算准了上官九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怎会当着众人的面承认,他不过在一招之间便被宁芷莟打得口吐鲜血了。 上官寒月一边压制着御林军,一边担心着宁芷莟,却在眼看着宁芷莟成功算计了上官九霄后宽下心来,改为全力应付着眼前招式渐生凌厉的御林军。 在场的都是一些贵女或宫人,自是看不出来上官九霄在宁芷莟那里吃了亏的,上官清峑却是一眼看出了上官九霄受了严重的内伤,不动声色间便来到他的身边将自己的内力渡给了他。 因着上官清峑的内力源源不断地灌入了上官九霄体内,他终是勉强压制住了体内翻腾的气血。 “多谢大皇兄。”上官九霄压低了声音在上官清峑身边道了声谢。 “你气息不稳,不宜再留在此地了。”上官清峑话语中已是含了几分责怪警告地意味,“还有,我说过的话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算起来这已经是上官清峑第二次警告上官九霄不要招惹宁芷莟了,这次上官九霄不仅招惹了宁芷莟,还在宁芷莟手上栽了个大跟头,自然是会触怒了上官清峑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起了杀心 http://.biquxs.info/

上官九霄自是记得上官清峑叮嘱过他不要再招惹宁芷莟的,之所以贸然违背上官清峑的意思,不过是因为他太过轻敌,上官九霄虽知道宁芷莟身负武功,却没想到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居然会有那般雄厚的内力,方才若不是上官清峑及时压制住了上官九霄体内翻腾的气血,他被宁芷莟打伤一事怕是就要瞒不住了。 这厢上官九霄自然是要对上官清峑的相助之情感恩戴德的,可一旁的冷情却知道上官清峑救上官九霄不过是为了宁芷莟,要知道打伤堂堂郡王可是不小的罪名,就算来日她能洗脱今日的罪名,届时丽嫔为着上官九霄受伤之事,也必是不会与宁芷莟善罢甘休的。 从来都不理俗世,不问人情的上官清峑,竟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越来越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当然这些冷情是只敢在心中腹诽的,便是半个字也不敢在上官清峑面前透露的。 “毓亲王,你这是要为了一个妖女与本宫为敌,与大周朝为敌吗?”一直任由着宁挽华指挥全局的皇贵妃终是沉着嗓音开口道,“毓亲王,若是你肯弃了妖女,御林军自是不会为难于你的,若是你继续执迷不悟,就休怪本宫手下无情了。” “皇贵妃娘娘,并非是儿臣有意护着二小姐,只是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难道就仅凭着一头银发,一双蓝瞳,便可以断定二小姐是妖孽附体?”上官寒月的迎上皇贵妃的目光,却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话语强硬道:“儿臣恳请皇贵妃先将二小姐关入刑部大牢,查清了事实真相再做区处也不迟。” “皇贵妃娘娘,月哥哥说得实在在理,如今尚不知道二小姐是否真的被妖邪附体,既然一切真相还没有弄明白,为何又要急着处死二小姐?”上官云歆也跟着为宁芷莟求情道。 “姨母,方才化了貔貅的水倒下去二妹妹便现了原形,不是妖邪附身又是什么。”宁挽华说话间已是迎向了上官寒月道,“现如今已是不止是一头银发和蓝瞳了,敢问毓亲王要如何解释二妹妹的一身医术,以及一手暗器功夫?” 宁挽华不待上官寒月解释什么,便又郑重地跪在地上道,“姨母,二妹妹不幸被妖邪附身,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是万分难过的。”宁挽华在悲痛之后转而又以大义灭亲的口吻道,“姨母,华儿虽也割舍不下与二妹妹的姐妹情分,却也不能任由着二妹妹再为非作歹了。” “大小姐若真顾念着姐妹情分,又为何要下如此毒手,大可以依着毓亲王所言,先将二小姐押入刑部大牢,待到来日查明真相再做处置,这般急于痛下杀手,当真让人不得不怀疑大小姐是想要公报私仇了!” “放肆,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之女说话了。”宁挽华被贺茗烟说中心事,愧急之下已是一巴掌狠狠掌掴在了贺茗烟的脸颊上。 “凡是要有有证据方才能定罪的,二姐姐是不是被妖邪附身还有待查证,但如今大姐姐这般急着要取二姐姐性命,怕是被旁人看在眼里,真的会误以为大姐姐是为了泄私愤方才要急于处死二姐姐的。”方才吓得站都站不稳的宁宛然,如今眼看着贺茗烟都能为宁芷莟据理力争,惭愧之下已是不顾一切的顶撞了宁挽华。 “放肆……” 宁挽华的手方才抬起,上官云歆已是将宁宛然护在了自己身后道:“大小姐眼看便要成为恒亲王妃了,就算是想要服众也该是以德服人才是,难道大小姐是想将这里所有为二小姐说情的人都赏赐一个耳光吗?” “本宫知道你们素日里与二小姐是有交情的,可如今二小姐已被妖邪附身。”皇贵妃眼看着色厉内荏的宁挽华根本弹压不了众人,于是只得开口替她圆场道,“如今本宫代掌凤印,调度后宫,自然是不能任由着妖邪作祟的。” “弓箭手何在?”宁挽华眼见着有皇贵妃为自己撑腰,又想起临行前白氏的叮嘱,心中便已是暗自下定了决心,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让宁芷莟身首异处。 上官寒月眼见着宁挽华派出了弓弩手,便已是自腰间抽出了吟霜剑,挽起几个凌厉的剑花逼退了围拢上来御林军。 “宁挽华如今已是起了杀心,为今之计只有先避开锋芒再从长计议。”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拉着宁芷莟向着不远处宫人值守的厢房而去了。 “放箭,射死妖女!”宁挽华呵斥着弓弩手放箭。 “宁挽华,你这是想要谋害亲王吗?”上官云歆眼见着宁挽华要置宁芷莟于死地,便已是与她撕破脸道,“若是月哥哥有丝毫的损伤,我以公主之名起誓,绝对要你左相府满门为之陪葬!” 弓弩手本就忌惮着上官寒月的身份,如今又被上官云歆发狠的一通威胁,自然更是不敢随便放箭了,俱都是拉满了弓弦却是迟迟不敢松手的。 “皇贵妃娘娘,奴才有个好法子了。”皇贵妃身边多的是等着阿谀献媚,以求一朝得宠的奴才,看到如今僵持不下的局面,自然是要赶紧的献上计策的。 宁挽华一听说有好法子立刻便问道:“什么法子?”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回大小姐的话,可以用烟熏。”内侍跪在地上恭谨地答道。 “烟熏?” 内侍忙又伶俐地补充道:“毓亲王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直接下令射杀的,但却可以将稻草堆在宫人们的屋外,然后放火点燃稻草,里面的人受不住烟熏自然就会出来了。” “快,让人去取了稻草堆在厢房的门口。” 宁挽华如今有了准王妃的身份,吩咐起人来自然是更为得心应手一些了,很快便有宫人用敞篷马车运来了满满一车的稻草。 宁挽华忙吩咐着宫人道:“快把稻草堆到厢房门口去。” 眼看着宫人们将稻草堆在了上官寒月与宁芷莟躲藏的厢房之外,一直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地冷情已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比冷情更沉不住气的素心,如今已是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开自己的穴道,幸得被上官清峑及时发现,走至她身后抬首劈晕了她。 冷情眼见着上官清峑将晕倒的素心抱在了怀中,一颗心都快要跟着提到嗓子眼了,但好在方才已是打发了上官九霄离开,如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宫人值守的厢房上,并未有人注意到这边的上官清峑与素心。 第二百八十章:身逢绝境 http://.biquxs.info/

“冷情,将人送去九公主的追月轩。”上官清峑说着已是将怀中的素心递给了冷情,接着又问道,“派去请皇上的人怎么还没有回话?” “属下与九公主派去请皇上的人俱都被拦在了芳贵人的宫门外,说是皇上喝醉了,歇在了芳贵人的宫里头了。”冷情接过素心后又道,“看来皇贵妃早已盘算好了全局,故意利用了芳贵人拖住了皇上。”冷情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厢房前堆得有一人高的稻草道:“看来二小姐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当真以为皇贵妃会愚蠢到想要在宫中烧死亲王吗?”上官清峑说着已是看向了厢房的方向道,“若是他真有那么好对付,皇贵妃也不用至今还留着白氏一族了。” 冷情不解上官清峑的一番话,想要问个清楚却瞧着怀中紧蹙着眉峰的素心,当即还是决定先将人送回追月轩再说。 “皇贵妃娘娘,月哥哥还在里头了。”上官云歆跪在皇贵妃面前求道,“如今正是秋日里,天气干燥,万一火势控制不住伤了月哥哥便不好了。” 皇贵妃的确是代掌凤印,统帅六宫的,有诛灭妖邪的职责与权力,上官云歆这才会为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屈膝相求的。 “公主殿下,姨母若不是为了毓亲王殿下,怕是一早就命弓箭手放箭了。”宁挽华眼见着上官云歆为了宁芷莟竟肯匍匐在皇贵妃的脚下,心中越发恼恨道,“如今用烟熏的办法逼出毓亲王殿下,已是姨母格外开恩,顾忌毓亲王殿下乃是皇室血脉了。” 上官云歆还要再求皇贵妃时,却被宁宛然悄悄地从身后拉着衣袖阻止了,如今形势已是再明朗不过,宁挽华想趁机公报私仇除掉宁芷莟,皇贵妃也是乐得坐山观虎斗,半点没有阻止宁挽华的意思。 “看来一时半会间我们是出不去了。”上官寒月看着外面堆了足有一人高的稻草道,“父皇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定是被皇贵妃想法子给绊住了。” “宁挽华的目的是想置我于死地。”宁芷莟拢了拢身上衣裳道,“那皇贵妃的目的又是什么?她们又是何如怀疑到我的医术与武功的?” 随着心中心一个接一个的疑问,宁芷莟的心底骤然炸起一个惊雷来,她最想隐瞒最害怕显露的事才是真正会令她害怕的。 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骤然惨白的双颊,知道她心中最恐惧,最害怕泄露的秘密是什么,于是安慰她道:“若是皇贵妃知道了北境的秘密,怕就不是任由着宁挽华设局害你了,而是直接潜伏到北境将楚临渊抓回帝都了。” 上官寒月的话与宁芷莟无异于是一剂定心丸,哪怕是她如今身陷囹圄也是没有半分俱意的,唯一害怕的便是连累了远在北境的楚临渊,这一世她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无力偿还之下她只能是拼命地护他周全了。 “上次在北境楚临渊的牵机之毒得解,多半已是归功到了情蛊之毒上。”上官寒月分析道,“你虽在逃亡的路上用毒解决了不少杀手,却也不过是寻常的毒药而已。” 楚临渊北境逃亡本是想去翠竹谷寻得医圣解毒的,却不料半路着了鬼谷道人的道,中了情蛊之毒,阴差阳错间情蛊之毒又正好化解了牵机之毒,如此方才隐瞒下了宁芷莟一身惊天医术的。 “你的意思皇贵妃是从旁处知道了我的医术高明,这才设下蘅翠中毒的毒计引我入彀的?”宁芷莟似是明白了上官寒月心中的怀疑。 上官寒月提醒道:“你好好想一想,最近有没有在哪里露了你一身医术的?” 宁芷莟凝眉思索着,很快便脱口而出道:“恒亲王府,我在恒亲王府为一位姑姑医治过肺痨的疾症。” “难道是恒亲王……”宁芷莟心中已是耸然一惊,接下来已是惊呼道,“糟了,素心还在外面了!” 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提到素心便沉不住气了,忙拉住她道:“恒亲王多半是不会和宁挽华纠葛在一起的。”上官寒月顿了顿又道:“再者,他联合你除掉白氏一族是为了来日问鼎帝位扫清障碍,费那么大周折除掉你却是为了什么?” 宁芷莟提起素心一时间乱了方寸,倒是连分析与思考都忘记了。 “可是素心还在外面,皇贵妃知道素心是我的软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若是素心落到了皇贵妃手中,怕是早就用来威胁你乖乖就范了,现在还没有任何动静,可见素心是没有落在皇贵妃与宁挽华手上的。” 如今外面的贵女与宁芷莟有牵扯的人颇多,但身份低微又能迫得宁芷莟就范的却只有素心和宁宛然。 宁宛然已被启帝赐给了上官寒月为庶妃,宁馨予虽是宁芷莟的亲妹妹,平时里却是与宁芷莟不亲近的,接下来能逼得宁芷莟就范了的便只剩下一个素心了。 这厢上官寒月才与宁芷莟分析了素心并未落在白氏与宁挽华手中,那厢宁挽华手下的人已是在四处寻找素心了。 “启禀大小姐,四处都寻遍了,并没有看到素心的踪影。”有宫人向宁挽华禀报道。 “老奴刚才分明还看到素心跌坐在那边地上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宋嬷嬷自言自语地纳罕着道。 “她能藏在哪里了?”宁挽华苦思冥想着,忽然大呼出声道,“她定是藏在了九公主的追月轩里。” 宋嬷嬷猜出了宁挽华想要去追月轩捜宫的心思,忙阻止道:“小姐,万万不可啊!公主可是皇上的心头宝啊!届时要是惹怒了公主,咱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公主的确是窝藏了妖女的同伙。”宁挽华本是想借着捉拿妖女的同伙正大光明的搜宫的。 “小姐,咱们如今没有证据证明是公主窝赃了素心。”宋嬷嬷接着又道,“再者,就算是公主殿下窝赃了素心,但她毕竟是皇上的女儿,大周尊贵的公主,君臣有别,臣下之女又如何能去搜查公主的寝殿了。” 临行前白氏再三叮嘱宋嬷嬷一定要阻止宁挽华莽撞的行为,如今宁挽华情急之下要去追月轩捜宫,宋嬷嬷自然是要全力阻拦的。 “可如今有毓亲王护着那个贱人,皇贵妃顾忌着毓亲王已是传下严令不得强攻,再这么耗下去,唯恐又让那个贱人想出什么脱身的法子来。”宁挽华眼看着已是将宁芷莟逼上了绝路,自然是不肯在此刻轻易放手的。 “嬷嬷,你去安排下去,悄悄地派了死士入宫来……” “万万不可啊!小姐,使不得的啊。”宁挽华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宋嬷嬷打断道,“毓亲王殿下乃是皇后娘娘的嫡子,皇上爱重皇后是大周臣民人尽皆知的,这也是皇贵妃娘娘不肯明着诛杀毓亲王的因由。” 皇贵妃北境千里追杀上官寒月,在云雾山时又布下了天罗地网,甚至不惜引发大地动来置上官寒月于死地,如今却是下了严令,不许御林军直接放箭射死屋中之人,而是改用了烟熏将人从屋中逼迫出来。 “可再这么拖下去,万一皇上酒醒了,宁芷莟那个贱人不是又有了活路。”宁挽华恨不得即刻便能将宁芷莟扒皮抽筋,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熬到启帝赶过来。 此刻的宁挽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要了宁芷莟的命,为此她甚至不惜动用手底下的死士。 “小姐,万万不可冲动行事啊!”宋嬷嬷眼看着宁挽华执念于杀死宁芷莟,只得是跪在地上恳求道,“还请小姐三思,还请小姐细细想想夫人叮嘱小姐的那些话。” 听宋嬷嬷提起白氏,宁挽华不由地心尖一颤,那日左相府柴房中血肉模糊的的场景,已是成了宁挽华心中挥之不去的梦魇。 “小姐,你若派了死士潜入刺杀二小姐,毓亲王必定全力相护,届时双方生死相搏,万一不小心伤了毓亲王,小姐怕是万死难赎其罪啊!” “嬷嬷何以见得毓亲王会全力护着那个贱人的?”宋嬷嬷的一番话本是想在宁挽华面前挑明事情的厉害关系,若是毓亲王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启帝势必是不会放过害死他的凶手的。 “她凭什么能得到毓亲王的全力相护,她凭什么能得到九公主的真心维护,她凭什么!她不过是个一出身便身染了恶疾的怪物而已,她凭什么来与我争!”宋嬷嬷本意是想要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规劝着宁挽华的,却不想说出的话语反而是点燃了宁挽华心中的恨意,要知道宁挽华恨宁芷莟最大的因由便是宁芷莟同样出身嫡女的身份。 “嬷嬷,从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嫡女,我却是无人问津的庶女。”宁挽华想起从前的事情,黯淡的眸光中满满都是恨意,“她明明只是一个出身便染了恶疾的怪物而已,她不过是仗着嫡出的身份才能压我一头的,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为何还要那么多人肯护着她!她今日一定要死!” 第二百八十一章:嫉妒之心 http://.biquxs.info/

宁挽华是宋嬷嬷一手奶大的孩子,自然是知道她如今伤心和愤恨的因由的。 在白氏还没有被抬成嫡女嫡妻之前,那时的宁挽华也不过是府中的庶出的女儿而已,虽是生得明艳美丽却也是登不得台面的。 那时叶澜霜还是左相府的主母,那时的宁芷莟也还是左相府的嫡女,因着那时的太傅府还未覆灭,叶太傅还是启帝身边为之倚重的老臣子。 那时老夫人多少顾着些叶太傅的面子,虽说下令将宁芷莟禁足在了云溪阁,却是吃喝用度一应供应不缺,并未有过分为难宁芷莟,便是连大节庆的都会准了宁芷莟入席,座次与服制也都是嫡女该有的规制,便是连那时母亲更为得宠的宁挽华都是比不上身为嫡女的宁芷莟的。 “嬷嬷,有一回我看着那贱人脖子上戴的羊脂玉的项圈实在好看,便硬是从她的脖颈上抢了下来。”宁挽华说到从前之事,眸中亦是含几分恨意的,“却不想那日正好碰上叶府的人来看望那贱人,她们没瞧见那贱人脖颈上的项圈,便去祖母那里告了一状,不过一个项圈而已,祖母却当着叶府的人当众掌掴了我十个耳光。” 宋嬷嬷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宁挽华六岁,漂亮的小姑娘自然是爱美的,看到宁芷莟脖子上的美玉项圈便想要拿过来戴一戴,伺候在身边的下人仗着白氏得宠,宁芷莟又不讨左相的欢心,平日里便是一幅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便壮着胆子将宁芷莟的项圈抢来给了宁挽华。 不过是小孩子家起了争执的小事,若是放在平日里,叶澜霜看到了也是不会过多责备的,可偏巧那日叶氏其她的女眷跟着到了左相府看望叶澜霜与宁芷莟。 因着叶氏女眷一早便听说妾氏白静言十分得宠,生得女儿也是娇滴滴的好看,后来眼见着身为庶女的宁挽华抢了身为嫡女的外甥女的东西,再联想起白氏平日的得宠与叶澜霜的一再忍让,叶氏的女眷自然是不依的,事情就这样闹到了老夫人那里。 那时叶氏的女眷也不过是想要讨一个说法而已,至多也是希望老夫人能训斥白氏以及宁挽华一番,好让她们有个警醒,日后不敢再欺负宁芷莟了,却没想到老夫人会下了狠手掌掴了宁挽华十个耳光,直打得当时陶瓷娃娃一般漂亮的宁挽华脸颊红肿不堪,便是连开口说话亦是十分困难的。 虽说是老夫人动得手,但毕竟是叶氏女眷不依不饶方才引起的祸端,年幼的宁挽华自然是把所有的恨意都加注在了宁芷莟身上。 那时宁挽华心中自然是愤恨不平的,她坚持要去找宁凡之主持公道,可白氏却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的,便是连半分的风声都未透到宁凡之的耳朵里去的。 年幼的宁挽华自是不理解当时白氏的做法,气得当场便砸了盛着汤药的杯盏,两天两夜水米未进。 当白氏看着伤口恶化,却仍是倔强着不肯上药的爱女时,终是忍不住抱着宁挽华哭道:“华儿,娘的好女儿!娘知道你心头里苦,也知道你想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你父亲,盼着你父亲能够给你做主。” “娘亲,父亲平日里便是最疼我的,若是父亲知道叶氏那些人这般糟践于我,也定是会为女儿做主的。”宁挽华仰着一张被打得红肿不堪的小脸,委屈道,“不过是一个玉项圈而已,她们叶氏那些人实在是太作践人了。” “华儿,你听娘说。”白氏说着轻抚着爱女的发鬓道,“你父亲素日里的确是最疼你的,可这件事你父亲却是不会护着你的,若是你此刻哭闹到你父亲跟前去,不但讨不了好,你祖母更是会责怪你不顾家族荣辱的。” “是祖母,是她下令掌掴我的。”宁挽华一双美丽眸子里分明是含了几分恨意的,“娘,我是祖母的亲孙女,每日也按着娘说的给祖母请安,祖母为何就是不喜欢我了?” 宁挽华心中一直不解,老夫人虽下令将宁芷莟禁足在了云溪阁,但她的吃穿用度皆是嫡女的规格,每逢大节庆祖母更是会放了宁芷莟出云溪阁参加府中的宴饮,每每看着宁芷莟一身锦绣华裳坐在叶澜霜与宁凡之的身边,而自己却只能远远地坐在最末端,穿着过了气的料子缝制的衣衫,宁挽华在那时便已是对宁芷莟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了。 “华儿你也六岁了,有些事娘也该告诉你了。”白氏见着宁挽华一脸愤恨难平的样子,眸中满是不见到宁凡之不罢休的执拗,这才决定将嫡庶尊卑之事告诉给宁挽华的,也免得她日后由着性子闹出什么事来。 “母亲要对华儿说什么?”宁挽华看着白氏一脸严肃的样子,眼中似是蕴含着泪水,这才用自己的小手牵住了白氏的手问道的。 “华儿,你祖母之所以不喜欢你,你父亲之所以不肯护着你,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是庶出的女儿,而你二妹妹却是大夫人生下的嫡出的女儿。” “只因为二妹妹是嫡出的女儿,便可以吃穿用度皆在华儿之上,便是连平常用膳也只有她能坐在父亲身边,而华儿只能远远地坐在一旁吗?” 那时的宁挽华年纪还小,争得自然不是什么权势地位,亦或者是王妃之位,她争得不过是华美的衣衫与宁凡之的疼爱罢了。 “娘是你父亲的妾氏,而大夫人却是你爹的正妻。”白氏一想到容貌美艳的爱女被她连累,只能屈居在病秧子的宁芷莟之下,便已是愧疚心疼地落下泪来,“是娘对不住你,是娘连累了你,娘这一生为人妾室,也连累了我的华儿要屈居于人下。” “娘,你要不哭了,不要伤心了。”那时的宁挽华到底年幼,看到白氏哭得伤心,便也不再闹了,而是反过来安慰着白氏道,“娘你别哭了,华儿不去找爹爹了,华儿不惹娘伤心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扭曲的心性 http://.biquxs.info/

“华儿,娘的好女儿。”白氏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爱女,心中更是酸涩的难受,便只能是抱着宁挽华越发哭得伤心了。 “娘,你别哭了。”宁挽华说着已是伸出粉嫩的小手替白氏揩着脸上的泪水,口中还安慰着白氏道,“娘,如今祖母虽是不喜欢我,但我可以每日晨昏定省的去给祖母请安,我还可以给祖母捶腿,这样天长日久,祖母迟早也是会喜欢华儿的。” “华儿,娘的好孩子,娘真是没有白疼你。”白氏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爱女,已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宁挽华是想表达如今老夫人虽然不喜欢她,但只要她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为老夫人捶腿,时间长了老夫人自然便会喜欢她了。 “娘,华儿是不是很聪明啊!”宁挽华眼看着白氏没有再落泪了,便以为她说的话讨得了白氏的欢心,于是继续道,“至于父亲本来就是疼爱华儿的,华儿知道父亲是不喜欢二妹妹的,否则也不会一次都不肯踏入云溪阁去看望二妹妹的。” “华儿说得对,你父亲最是疼华儿了,你父亲自然也是不喜欢你二妹妹的。”白氏眼看着宁挽华一心想要安慰着自己,便也不再忍心在她面前揭露真相,亦是不忍心告诉她,只要她的二妹妹一日占着嫡女的身份,她便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便是连她将来的婚嫁也会因为庶女的身份而被拖累,哪怕是日后出落得再如何的美艳动人,怕也只能如白氏一般给人为妾了。 “娘亲放心,华儿一定会讨得父亲欢心的,华儿一定会为娘亲争气的。”宁挽华眼看着白氏复又蹙紧的眉峰,于是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抚上白氏的眉峰道,“等到华儿讨得了祖母的欢心,讨得了父亲欢心,来日必定为娘做一身比大夫人身上穿的锦缎还要华美的衣裳。” 彼时的宁挽华尚且年幼,并不知道嫡庶尊卑是刻在骨子里的烙印,是不可能被轻易改变的,宁凡之之所以看重宁挽华并非因为真心看重或者疼爱这个女儿,而是看重了她姝色的容颜。自古世家的庶女都是用来联姻笼络安抚人心的,更何况是宁挽华这般美艳的容颜了,将来自然是会被宁凡之用来笼络人心的。 “华儿,娘一定不会让你落得和娘一样的境地的。”白氏忽然想到宁挽华将来的婚嫁,想到宁挽华有朝一日会如自己一般入了高门显贵为妾,想到自己的今日便是宁挽华的来日方长,心中不免恐慌起来。 “娘亲,你弄痛华儿了!”宁挽华被白氏用了极大的力气抱在怀中,难受之际已是不停地用小手企图推开白氏。 “姨娘,你弄疼大小姐了。”那时的宋嬷嬷自然是知道白氏心里的苦的,知道她是害怕宁挽华也会走上与她一样的道路,害怕宁挽华也会为人妾室,害怕宁挽华会如她一般在自己的绝望和对儿女的愧疚中煎熬着度日。 尽管那时的宋嬷嬷极力想将宁挽华自己白氏的怀中拉扯出来,可白氏却像是疯了一般的用力抱紧了宁挽华。 “娘,你弄疼我了,娘……”宁挽华因为吃痛而不停地呼喊着,希望白氏可以放开自己。 “姨娘,快松开小姐,姨娘……”宋嬷嬷眼见着白氏怀中的宁挽华已是又哭又喊,不得已只能是在白氏的胳膊上重重掐了一下。 白氏吃痛之下这才醒过神来,听到怀中哭闹不止的宁挽华已是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华儿,是娘不好,娘弄疼你了。”白氏醒过神来后看着眼前钗环散乱,脸上还兀自挂着泪水的宁挽华,已是心疼地抚着宁挽华的脸颊道,“是娘不好,弄痛华儿了,是娘对不住华儿。” “娘,华儿不痛,娘别在掉下眼泪了。”年幼的宁挽华眼看着白氏眼眶中的泪水如珍珠一般滚滚落下,便一边取出帕子为其擦干眼泪,一边安慰她道,“华儿很乖的,华儿只要娘开心了,娘不要娘再哭了。” “华儿,娘一定会护着你的,娘一定不会让你走娘的老路的。”看着眼前乖巧懂事的爱女,白氏在那一刻终是下定决心,哪怕是就此埋没了自己的良心,也是一定要为宁挽华谋得一条好的出路的。 “小姐,老奴知道小姐心里恨着二小姐,恨她甫一出生便站着嫡女的名分,恨她被禁足在云溪阁还不安分,还要出来与小姐争荣光。”宋嬷嬷极力安抚着宁挽华的情绪道,“但恨归恨,夫人又何尝又不恨叶氏了,却仍是能在人前将叶氏奉为嫡母一般的敬着,便是连相爷也挑不出错来的。” “可如今那贱人已是被逼入绝境了,只要轻轻一推便可送她下地狱了。”宁挽华眼看着被重重围起来的下人所居的厢房,眼中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小姐,夫人曾再三叮嘱过小姐,要忍得住心性才能想得了长久。”宋嬷嬷继续劝解道,“如今二小姐头上被扣上了投毒和谋害宫女的罪名,即便是是今日她能从厢房里活着出来,也是脱不了罪的,到时候由刑部明正典刑,也省得脏了小姐您的手。” “不能一把火烧死那贱人实在是难解我心头之恨!”宁挽华话语中虽难掩愤恨不平,但到底还是听从了宋嬷嬷的话,答应暂时放过宁芷莟一马。 厢房内宁芷莟与上官寒月先一步猜到宁挽华想要用烟熏的谋算,便已是事先用宫人们的被褥沾了水堵住了门的缝隙。 “托你的福,若不是皇贵妃顾忌着你的生死,怕是早就要强攻或者放火烧了这宫室了。”如今外面形势紧张,宁芷莟却是难得还有心思与上官寒月说笑。 上官寒月亦是顺着宁芷莟的玩笑道:“今日若不是因为你,我怕是还全然不知我这个亲王在众人眼中却还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的。” 一门之隔的外面虽已是闹了个天翻地覆,门里面的上官寒月却是难得能与宁芷莟这般放下心结与伪装坦诚相待的。 “可想到了出去的法子了?”玩笑过后,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独处,仍是不免觉得有些尴尬,便只能随便拣了话题说道,“若是皇贵妃的人故意绊住皇上,咱们岂不是要被一直困在这里吗?” 上官寒月分析着皇贵妃的目的道:“皇贵妃的目的恐怕不会如此的简单,心中定然还另有盘算,否则她又怎么会纵容着宁挽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皇贵妃心机深沉,前番北境千里追杀与云雾山的大地动,都未留下任何陷害你的把柄,这次又如为何会任由着宁挽华与我僵持在这里。”宁芷莟亦是同意上官寒月的看法的,接着便又道,“不是为了诛杀我,也不是为了趁机置你于死地,那皇贵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宁芷莟心中虽明白皇贵妃的目的不简单,却是苦于猜不透她的真正图谋究竟是什么? “你认为此番陷害你的计谋是宁挽华与白氏想出的,还是皇贵妃出的好谋算?”上官寒月抽丝剥茧般的分析着此次的阴谋道,“再者,你与恒亲王府中的姑姑诊病的之事,怎么就会传到了左相府中?” “此番皇贵妃纵了宁挽华对我穷追不舍,我亦是有些不明白她真正所谋的到底是什么?”宁芷莟自是知道皇贵妃纵横后宫多年,心机深沉怕是连狡黠的白氏都不是对手,这样一个人又如何会费尽心力只为除去一个小小的左相府嫡女了。 “先是暗中给蘅翠投了鸩毒,然后又利用孙妙倾将杀人的罪名引到你的身上。”上官寒月分析着事情的经过道,“投毒嫁祸其实并不算高明,若是你抵死不认这件事便没有办法定论,最多不过是将你暂时收监而已。” “她们的高明之处在于在投毒之事僵持不下时,又抛出了一个小宫女替我揽下了所有罪名。”宁芷莟说着已是含了几分冷笑继续道,“突然有人为我顶罪,大家便都以为我是无辜的,可偏偏在我堪堪洗脱罪名时那小宫女便又自杀身亡了。” “可就在众人以为你或许当真无辜时,小宫女却忽然撞柱身亡了。”上官寒月接着又道,“小宫女撞柱而亡,死无对证,便是彻底洗脱了你投毒的罪名。” “用一个宫女的命便可以彻底洗脱了杀人的罪名,不光合情合理,还划算得很了。”宁芷莟说着唇角已是牵起一抹冷凝的笑来,“若是到了宫女血溅当场便没了下文,那宁挽华还真是极力想要为我脱罪了。” “费尽心力的为你脱了罪,却又在后面安排了宫人指认你使用了妖术害死了小宫女,最后那一盆惨了雪莲的水便是彻底坐实了你摄妖的罪名。”上官寒月自然是知道事情兜兜转转,九转十八弯后的终极目的不过是为了将摄妖的罪名扣在宁芷莟的头上。 “皇家最是忌讳着巫蛊妖术,能想出这样歹毒的计谋,背后策划之人还真是不简单!” “毒计一环扣着一环,先是你打算给宁挽华下毒,却阴差阳错被蘅翠喝下了鸩毒,为掩盖罪行又指使了小宫女出首顶罪,最后用邪术控制了小宫女,让她血溅当场。却不知前面的所有皆是为了后面的那一盆雪莲水,为了将妖邪附身的事实呈现在众人面前。”上官寒月出身皇家,自然是见惯了后宫之中为争皇位,将他人之子视为仇敌的事例,却不知官宦人家的亲姐妹之间竟也会下此狠手。 第二百八十三章:嫡庶尊卑,姐妹成仇 http://.biquxs.info/

“你如今可否觉得奇怪,为何普通的官宦人家,且还都是女儿身,既不用争夺家业,又为何会将彼此视为不共戴天的死仇的。” “有人的地方便会有争斗,宫中有宫中的争斗,民间自然也有民间的争斗。”上官寒月看向宁芷莟,眼中是洞穿世事的了然,“人的争斗乃是来自内心的欲望,与是否是皇族或者官宦无关。” “你倒是对世事与人心看得透彻。”宁芷莟看着深谙人性贪欲的上官寒月,忽然想到他亦是年幼便离开了母亲身边,能在皇贵妃的打压下全须全尾的长大成人,自然也是吃尽了苦头的。 “芷莟,第一次见你是在凤鸣山上,那时我便觉得你与其她年纪相仿的姑娘不一样,你的一双眼睛像是历经了沧桑一般。”上官寒月说着已是含了几分笑意道,“那时我便觉得你是个特别的姑娘,因为对你起了好奇心,方才会有了后面的几番相遇的。” 宁芷莟骤然听到上官寒月提起她的与众不同,心下已是猛然一惊,待到发现上官寒月并未深究她的与众不同时,方才稍微安下心来。 “毓亲王可是帝都出了名的风流王爷。”宁芷莟忽然起了玩心,故意打趣着上官寒月道,“不知在我之前是否也有追在人家姑娘身后,也寻了同样这般冠冕堂皇的因由的。” “芷莟,我活到这样的年岁里,除却见到了你这样一个特别的姑娘,亦是再也没有姑娘能入得了我的眼了。”上官寒月说话间一双桃花眸子已是定定地看住了宁芷莟。 宁芷莟不过是信手拈来一段浑话,故意打趣着上官寒月的,却不想被后者的郑重其事搅扰了的历时便有些心绪不宁了。 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被他逗弄的微红了脸颊,这才本着见好就收的自觉,转了话锋道:“宁挽华虽与你同为左相府的嫡女,却也因为都是女儿家,并不比男儿要继承府中的家业,又何苦要对你咄咄逼人,几次三番欲置你于死地。” “从前我也奇怪宁挽华为何会处处针对于我,明明她们已经逼死了我的母亲,又将我永生永世都禁锢在了云溪阁中。”宁芷莟提起白氏,提起叶澜霜的死,眼中便已是有难以压制的恨意,“直到有一次宁挽华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她是恨我也同样有着嫡女的身份,而且还是原配发妻的嫡女身份。” “难道仅仅因为你的母亲是宁相的原配发妻,这才会惹得宁挽华一再对你痛下下手?” “从前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与宁挽华虽同为嫡女,可我被困在了云溪阁也是碍不着她什么事的”宁芷莟看着上官寒月眼中的疑惑与不解,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道,“如今皇上龙体康泰,众位皇子不过是面和心不合而已,若是皇上有一日驾崩了,不论你与恒亲王谁问鼎了帝位,除了容不下与你争夺皇位的对手,怕是也同样容不下其他的皇子吧。” “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上官寒月如今已是明白了宁芷莟话中的意思。 “白氏为了坐稳嫡女的位子,曾亲手杀死了白府的老夫人,后来又为了取代我母亲嫡母的地位,甚至不惜依靠着白氏一族诬告我外祖一家,害的叶氏满门被诛。”想来是恨到了极致,宁芷莟的语气反倒是平静了下来,“哪怕我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但在白氏与宁挽华心里,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人心若是沾染上了贪欲,真的会变得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 “芷莟,都过去了,如今你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践踏的,软弱可欺的嫡女了。”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微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着双肩,柔声安慰着她道,“如今你能与白氏分庭抗礼,便是对她最好的报复了。” “这还远远不够,她加注在我母亲身上的痛苦,加注在叶氏一族身上的痛苦,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她的。” 上官寒月听着宁芷莟说了这一连串的狠话,却只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宁芷莟以为上官寒月是要劝解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却没想到上官寒月只是用了笃定的语气道:“芷莟,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只是你别自己苦了自己便好。” 上官寒月的一袭话无疑是戳中了宁芷莟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那是被仇恨重重包裹下的内心的柔软,哪怕是两世为人的宁芷莟,哪怕是上一世半生的漂泊与孤独,依旧没有练就她的铁石心肠,她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困苦于自己内心的挣扎。 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退却仇恨,柔和下来的眉目,已是隔着衣袖握着她的手道:“白氏欠了你母亲的,欠了叶氏一族的,也欠了你的,你报仇也是天经地义的。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则得恶果,白氏坏事做尽,未得恶报,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上官寒月手上的温度隔着衣衫一路暖到了宁芷莟的心间,接下来宁芷莟分明听到心中有坚冰破裂的声音,她自以为的那颗被仇恨包裹着的足以坚硬的心,如今却是因为上官寒月的一袭话而生了裂痕。 “白氏与宁挽华虽恨我入骨,但她们还没有那个本事能除掉我。”宁芷莟有些害怕方才心中的一阵悸动不止是悸动那样简单,于是忙转了话题道,“想来这次毒计背后的主谋定是皇贵妃无疑。” “皇贵妃一向自视甚高,照理说是不会对你直接动手的。”上官寒月亦是不解皇贵妃何故设下如此毒计,却是只为对付一个尚不成气候的相府嫡女。 “明着没有除掉我的理由,那便只能是为着见不得光的因由了。” 上官寒月觉得宁芷莟的话越发让人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皇贵妃如今已是年逾四十,纵横后宫十余载,又怎会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与宁芷莟有什么仇怨,除非是……叶氏一族的覆灭皇贵妃其实也是牵扯其中的,更有甚者所谋之事甚至远远超过了白氏一族。 第二百八十四章:匪夷所思,终现端倪 http://.biquxs.info/

看着宁芷莟还在凝眉思索其中的关窍,上官寒月却已是因为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而开始担心起宁芷莟了。自从宁芷莟知道白氏一族覆灭了叶氏一族,已然是对白氏恨之入骨了,若是被她知道了当年的害人的元凶巨恶有可能是皇贵妃,凭着宁芷莟舍得一身剐,皇帝拉下马的决绝,定然也是不会放过皇贵妃的。 届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宁芷莟,自然是顾不得分析皇贵妃的手段和心肠了,可清醒着的上官寒月却是清楚着皇贵妃的凶黠和手段的,便是十个白氏也不是其对手的。 “你在想什么?”宁芷莟眼见着上官寒月走了神,跟着问道,“可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了?” “既然想到不到皇贵妃为何要陷害于你,不如反着推一推恒亲王府的侍女是如何与左相府的大小姐搭上线的。”上官寒月不动声色地便掐断了宁芷莟有可能会联想到皇贵妃的思路。 “你的意思是左相府中有人暗中帮助了恒亲王府的侍女搭上了宁挽华?” 上官寒月的意思宁芷莟明白,如今的左相府早已不是白氏一个人的天下,由不得她只手遮天,若是红云暗中潜入了左相府,亦或者是约了宁挽华出了相府见红云,宁芷莟必不会完全没有察觉的。 宁芷莟揣测着道:“难道是皇贵妃暗中安排了红云与宁挽华在宫中见面?这才得以瞒过了所有人的耳目。” “若是在宫中见面必定瞒不过恒亲王的。”上官寒月立刻否定了宁芷莟的猜想。 宁芷莟亦是觉得上官寒月分析的在理,若是上官清峑当真想要陷害自己,大可以自己动手,又何必要牵扯上宁挽华,凭白饶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多半是红云私心里恨着自己,这才主动找上宁挽华与她联手的。 “恒亲王是否与皇贵妃母子不睦?”宁芷莟亦是向上官寒月问出了长久积压在心中的疑问。 上官寒月显然是吃惊于宁芷莟居然窥探到了如此辛秘之事的,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半分讶异之色的,只是平和地回道:“就算不睦,也到底是母子一脉,想来也是没有嫌隙可寻的。” 宁芷莟听着上官寒月如此回答,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她甚至隐隐有些怀疑着皇贵妃与上官清峑之间有着什么为人不知的辛秘之事。 “若真是左相府中暗中有人相帮着红云,此人必定在府中根基深厚,且对我有刻骨的恨意,想要将我置于死地。”宁芷莟没有过多的纠缠着上官清峑与皇贵妃的关系,而是继续分析道,“府中恨我入骨的除去白氏与宁挽华,应该是再无旁人了。” 宁芷莟心知除了白氏与宁挽华是真的恨她入骨,哪怕是从前的宁墨茹也不过是厌恶她罢了。再者,宁馨予之流便更是没有理由恨她入骨了,且他们在左相府中也不是位高权重的人物。 “难道是咱们分析错了方向?” 正在上官寒月以为是他们的思路不对时,宁芷莟的唇角已是牵起了一抹涩然的讪笑:“左相府中倒真是有那么一位位高权重,却又恨我入骨之人。” 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唇边牵起的那抹苦涩的冷笑,心中已是猛然一震,下意识地便已是想到了宁芷莟口中的那个人。 看着上官寒月震惊的神色,宁芷莟便猜到他已是想到了幕后之人是谁,却仍是重复了一遍道:“左相府中即位高权重,又恨我入骨之人,除却宁挽华与白氏,再者便是老夫人陈氏了。” 宁芷莟与老夫人陈氏虽是血脉相连的祖孙,却早已因为暗中窥探到了老夫人的铁石心肠,而对她彻底失望了。 重活一世的宁芷莟自然是不拘泥于世俗的血脉之亲的,在她心里那一滴血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人的那颗心,若是真心对她好的,就算是赴汤蹈火她也是要维护的,若是对不起她的,哪怕是血脉至亲她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上一世的宁芷莟天真的以为老夫人只是因为忌讳,这才会不喜欢她的,可如今重生一世的宁芷莟却发众子孙于老夫人来说,不过皆是宁凡之青云直上的纵云梯罢了,哪怕是从小与老夫人亲厚的宁挽华,也不过是多得了一些金器首饰罢了,老夫人对她哪里又肯施舍半分的祖孙之情。 当一切血淋淋的真相揭露之时,宁芷莟竟是连祖母都不愿意称呼了,而是直接冷冰冰地吐出老夫人陈氏这几个字来。 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虽是一副冰冷的语气,可心中必定也是不好受的,想要安慰她一二,可事实摆在眼前,一时间倒是无从开口了。 “不必安慰我,其实我一早便已经知道了。”宁芷莟本来以为她可以从容面对的,心中到底也是不好受的,只能是勉力牵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道,“从我带着怪疾出身的那一天,陈氏便已是恨透了我,连带着也不喜欢我的母亲,说到底也还是我连累了母亲,若不是我母亲或许也不会失了左相的欢心。” 宁芷莟有时也会忍不住的胡思乱想,若不是因着她的天生怪疾惹恼了老夫人,这才致使宁凡之左右为难,若是她生下来是个正常的孩子,宁凡之是不是也就不会那般绝情的抛弃她的母亲了。 “芷莟,夫妻间若真是情比金坚,又何故会因为你的降生而离间了夫妻之情。”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为了连累母亲而自责不已,已是安慰着她道,“便如世人皆觉得父皇钟情于母亲,可帝王的所谓钟情,却又含了几分真心了?” 宁芷莟自是知晓自古帝王多薄幸,皇家乃是最容不得真情的所在,所谓的真情大多也是世人为了赞许帝王的深情,而故意臆造出来的。其实是否情深一片,红墙青瓦之外的臣民又岂会知道,怕是只有那金堆玉砌而成的紫韵城中的伤心人,方才懂得其中伤心人的伤心意吧! “比起宫墙之内,高门显贵之家,我更羡慕清贫人家的女儿,没有了名利的束缚,过着简单自在的生活,无拘无束的岂不快哉。”宁芷莟说着已是黯淡了眸光道,“今生已然命定,若有来世,但愿再也不要生在官宦富贵之家。” “你安之贫苦人家便没有贫苦人家的烦恼了,佛曰众生皆苦。”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有厌弃今生,期盼来世之意,这才安慰她道,“要知道富贵加身的无奈是苦,穷困潦倒的无奈也是苦,若一味期盼着来生,倒不如坦然面对今生的困苦。” 若不是叶氏满门的血仇,若不是身边的挚交好友,宁芷莟当真是厌恶了今生无休止的争斗与算计,说话间俨然已是有了些自怨自弃的意味。 “若真是老夫人暗中牵线使得恒亲王府的侍女搭上了宁挽华这条线,那老夫人又是如何识得红云的?”随着抽丝剥茧的的一层层剥开的真相,新的疑问又出现在宁芷莟的面前,从来深居简出的老夫人陈氏,她又是如何识的恒亲王府的侍女的? 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宁芷莟,上官寒月却是更加肯定方才得出的结论,左相府的老夫人与宫中的皇贵妃是相熟的,亦或者当年叶氏满门被冤一案,除却白氏一族与萧氏一族,老夫人也是牵扯其中的。 “宁相及冠之年入仕,身受皇恩,陈老夫人孀居十余载,细心栽培宁相,自然也不会是简单的人物。”上官寒月害怕宁芷莟窥探到真相后会一时冲动不顾后果,这才决定要先将事情的真相隐瞒下来的。 “宁相官场上的一套全是出自老夫人的言传身教,老夫人也自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了。”宁芷莟一早便知道老夫人是深藏不露的,却没想到她藏得那样的深,居然将手伸到了守卫森严的恒亲王府。 “又或许是恒亲王府的侍女主动找上了宁挽华,却被老夫人身边的人无意间遇见了,这才会一力促成了她与宁挽华的合作。”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已是起了疑心,这才想到了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说辞的。 “红云大概是听说了我与宁挽华的恩怨过节,这才想着要联合着宁挽华来对付我的。”宁芷莟早在最初便发现了红云是个包藏祸心之人,不过是看在上官清峑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罢了,却没想到这一次却是阴沟里翻船,栽在了一个小丫头的手中。 “如今已是知道是宁挽华联合了红云陷害于你。”上官寒月说着面色不觉又沉了几分道,“历朝历代的帝王无一不忌讳摄妖一说,恐怕你此番是要吃些苦头了。” 宁芷莟立刻明白了上官寒月话语中的意思,当下颔首道:“你的意思我知道,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我暂且被关入刑部大牢之中。” “算着时辰,这会子皇祖母也该午睡醒了,你入刑部大牢,已是如今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法子了。”上官寒月说着已是郑重地看向宁芷莟道,“你信我,我定会找到为你解了困局的办法的。” “我信你,我入狱。”虽说帝王少情爱,虽说宁芷莟不确定上官寒月问鼎帝位后还能否保持一颗初心,但此时此刻宁芷莟却是真的完完全全的信任着上官寒月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蛇虫毒蚁 http://.biquxs.info/

“只是多谢你了,一早便遣人候在了太后娘娘的寿康宫外。”宁芷莟心中自然是感谢着上官寒月为她所做的筹谋的,心中却又不禁泛起了疑虑来,自从她卷入皇权是非争斗中后,太后对她一直是颇为照拂的。 自也不是宁芷莟存心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不过是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看清了人心的狡诈与人性的凉薄,这才不得不处处小心谨慎着的。 “我入了大牢之后,你也不必事事都为我打点着。”宁芷莟心中明白上官寒月待她的情分,这才会提醒着他道,“此番我入狱后,有件事情想要托你替我办成。” “什么事?” “我要诛杀李忠替素蕊报仇。”宁芷莟唇齿间切齿的恨意,已是预示着她是绝不会改变诛杀李忠的心意的。 上官寒月素来知道宁芷莟的性子,也不再相劝,而是应下道:“我会助你除掉李忠为素蕊报仇的。” “这件事你需要你插手,我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宁芷莟接着又道,“你只需要告诉素心,让她留意着宁挽华身边的人即可。” “好。”上官寒月虽不知道宁芷莟的具体谋算,却也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应下了她的要求。 宁芷莟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上官寒月阻止了,只见上官寒月神色一凛,然后便将宁芷莟拉着躲到了屋子里的衣柜之后。 很快宁芷莟便看到有迷烟自窗扉的缝隙处缓缓渗了进来,下意识地忙从衿樱中取出了两颗药丸,一颗自己服下,另外一颗则递给了上官寒月。 服下药丸后的宁芷莟看向了上官寒月,用口型对他说:“有杀手,小心些。” 上官寒月则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宁芷莟的身前,同样用唇语回答她道:“烟中大概有毒,一会你躲在这里不要出去,那些人由我来应付。” 从窗外飘进来的烟的确有毒,寻常人用的不过是迷香而已,目的只是为了将人迷晕而已,可如今的迷香中却是加入了大量的毒虫蛇蚁的毒液的,若不是宁芷莟有着上一世的阅历,识得这些下三滥的恶毒手段,这回怕当真是是要折在这上面了。 上官寒月已是抽出了腰间的吟霜剑候在了窗边,而宁芷莟也将鸳鸯匕首淬了毒握在手中,躲在了梨木柜子后面。 宁芷莟原本以为潜伏在外面的杀手会静待他们中毒后,再一股脑地冲将进来的,却不料等了许久外面却仍是没有半分的动静。 正在宁芷莟心中纳罕时,窗户处已是被扔入了大量的蛇虫毒蚁,那些个蛇虫毒蚁遇到屋内残余的毒烟立刻变得活跃起来,一齐都向着上官寒月围拢了过去。 上官寒月眼见着这些毒物向着自己攀爬而来,本能地便已是连挽了几个剑花将地上的蛇虫毒蚁一剑劈了个四分五裂。 “寒月小心!”宁芷莟早已料到此番定会是凶险异常,这才会特意待将天蚕丝缎带在了身上,没有到这会竟发挥了作用。 只见宁芷莟将天蚕丝缎绑在了鸳鸯匕首上,然后又灌入十成的内力将匕首插入了房顶的墙壁之中。 “寒月,快抓住天蚕丝缎。”宁芷莟向着上官寒月喊话的同时已是足尖一点,飞身而上牢牢抓住了自房顶垂下的天蚕丝缎。 “这些毒物怎么如此厉害?”飞身而上抓住了天蚕丝缎的上官寒,如今已是蹙眉看向了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蛇虫毒蚁。 “可有被那些个毒物蜇伤?” “不过是被那些毒物的血溅到了手背上,不碍事的。”上官寒月说着已是举起了那只持着吟霜剑的手臂道。 “那些毒物的血有剧毒,若不是方才你已经服下了避毒丹,恐怕如今早已经毒发身亡了。”宁芷莟说着已是凑过去攀上了上官寒月的双肩,上官寒月似是也明白了宁芷莟的意图似的,忙将吟霜剑收了腰间,紧接着便用空出来的那只左臂将宁芷莟揽入了怀中。 “这毒物太厉害了,以防万一,我要帮你在伤口上涂抹些避毒膏。”因着如今二人皆是悬在空中,多有不便间宁芷莟只得是从背后反着双手,试探着摸索着给如今正揽着自己腰际的上官寒月上药。 眼看着宁芷莟虽是红着双颊却还是坚持着要为自己上药,上官寒月眼下已是快要忍不住唇角牵起的那抹上扬的弧度了,但好在如今的宁芷莟为了能给上官寒月上药,已是将侧脸贴在了上官寒月的胸口上,一双手则是从后面反过去,试探摸索着给上官寒月揽在自己腰际上的左手涂抹着药膏。 “避毒膏的药性比较烈,可能会有让人承受不住的灼痛感觉。”宁芷莟提醒着上官寒月道,“要不要先吃一颗镇痛的丸药,也好减轻避毒膏的戳痛感。” “后宫里的尔虞我诈,战场上的金戈铁马。”上官寒月说着已是将头搁在了宁芷莟的左肩上,“芷莟,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当真是那般一无是处的浪荡公子吗?” 宁芷莟这才想起大周的皇子皆是上过战场历练过的,便是连身份尊贵的上官寒月,也是在十五岁时随着镇北将军在战场上历练过的。 宁芷莟这才意识到上官寒月又开始不正经起来了,已是没好气地回道:“你是不是浪荡公子与我何干?” 上官寒月却是凑近了宁芷莟的耳边,温热的气息也随之洒在了她的耳廓之上:“是你先将我看成是无用公子,我方才会急着为自己剖白的。”二人隔得太近,上官寒月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宁芷莟的耳廓之上,她下意识地在他怀中蹭了蹭,然后报复似的将药膏一股脑地倒在了上官寒月的手背之上。 上官寒月没料到宁芷莟会下如此“狠手”,已是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却还是极力忍下了喉头的声音。 宁芷莟从上官寒月微颤的身躯,以及额角蜿蜒而下的汗水,得知他是真的痛得厉害了,心下便已是有些后悔方才下手太重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逃出火海 http://.biquxs.info/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什……”上官寒月还没有问出那个“么”字来,宁芷莟便已经将手中的药丸弹入了上官寒月微张的口中,那是她最新研制出来镇痛的药丸,加入了大量的半枝莲和白芷,对于止痛是有奇效的。 宁芷莟忽然蹙眉看着下面地上密密麻麻爬行着的蛇虫毒蚁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你身上可有带了能驱散它们的药粉?” “我身上的确是带了驱散毒物的药粉,却也对付不了这么多蛇虫毒蚁的。”宁芷莟复又蹙紧了柳眉道,“这么多的蛇虫毒蚁,若是不它们蜇伤了,不死也正是半条命了。” “想来外面那些人正是在等着咱们剩半条命后在进来动手的,待到杀了我们后,再放上一把火,最后将所有谋害咱们的证据都随着大火湮灭。”上官寒月唇边泛起一抹冷哂之意,“杀人灭口,便是连谋害咱们的证据都一道湮灭了,最后只用将责任全部推倒用了烟熏计的宁挽华身上即可。” “他的意思是想出如此歹毒计谋的不是宁挽华,而是另有其人?”宁芷莟说话间,眸中亦是闪过一抹带着狠戾的狡黠之色,“如此我们便更不能如了那人的意了,该叫他也尝一尝百虫蚀骨和烈火灼心的滋味才是。” 宁芷莟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她必百倍奉还的脾性,上官寒月自也是十分清楚她的脾气与性情的,心中当即便知晓外面那些人怕是要遭殃了。 “你拖住他们,我身上正好带着削铁如泥的鸳鸯匕首和改良后的霹雳弹,我去……” 宁芷莟的话还未说完便被上官寒月打断道:“我去,你拖住他们。”顿了顿又道:“若论起内功的深厚,我自是在你之上的,你来拖住黑衣杀手,我很快便能成事的。” 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松开了揽在宁芷莟腰际的左手,而后又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药粉洒在了自己身上,最后方才飞身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房中的一处角落里。 果然不出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所料,很快便有黑衣杀手自窗户外遣了进来,那些人从头套脚都包裹的十分严实,手中更是握紧了明晃晃的钢刀,看来是奉命来取他们性命的。 那些人甫一进入很快便发现了悬挂在半空中的宁芷莟,还未来得及提起手中的钢刀,便已被早有防范的宁芷莟以手中银针毙命。 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轻松地解决了黑衣人,当下便已是从靴子中抽出了那把属于自己的鸳鸯匕首,在灌入内力后将匕首插入了墙壁之中。 外面的人虽把守了所有的窗户,却一定不会连犄角旮旯的墙根都派人把守着的,正好上官寒月随身携带着波斯进贡的鸳鸯匕首,此匕首削铁如泥,再加之宫室的墙壁亦是没有当日猎宫的墙壁那般坚硬,只要灌入内力应该很快便能掏出一个洞来的,届时只要将改良后的霹雳弹放入洞中,然后再点燃引线便可以在墙壁炸出一个大洞来了。 外面的人大概是久久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的动静,打了数次呼哨也不见进来的黑衣人有什么反应,于是第二批黑衣杀手已是悄然潜伏进来。 宁芷莟害怕动静太大会惊动了外面的人,致使他们在无计可施后动了提前焚毁这里的心思,于是她没有在一看到黑衣杀手翻窗而进时便动手,而是等着他们走近后方才激发手中银针的。 但由于宁芷莟悬挂在空中,已是不好使出轻功,在勉力以银针击毙黑衣杀手后,一个不慎已是被黑衣杀手临死前掷出的钢刀划伤了左臂。 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受了伤,已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墙壁便被他以匕首挖出了一个洞来。 “接住。”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将手中的霹雳弹扔了上官寒月。 上官寒月接过霹雳弹后迅速将之放在了方才挖好的洞中,最后又将引线拉至到了洞外。 “又有杀手要进来了。”宁芷莟伸出手道,“快上来。” 上官寒月办妥一切后,足尖一点已是成功的抓住了宁芷莟的手。 大概是外面的人久没有等到屋子里的任何动静,终是耐不住性子了,已是派了大量的杀手从窗户翻了进来。 这一次的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顾忌,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宁芷莟袖中银针翻飞,不过一瞬便有数名黑衣杀手自窗户上直接摔落出去。 上官寒月则是顺手拔下了宁芷莟头上的玉簪,随手扔出后那玉簪亦是一顺溜的划破了三名黑衣杀手的喉咙,致使他们摔下了窗扉。 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的举动无疑是激怒了外面的人,不一会便有无数根火把被扔了进来,很快地上的蛇虫毒蚁已是被火点燃,屋内瞬时化成一座火海。 眼看着露出墙洞外的引线已被点燃,上官寒月已是一把将宁芷莟护在了身前,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下爆炸时掀起的热浪。 天蚕丝缎最是坚韧无比的,却是最耐不住火的,故而随着热浪袭来,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已是双双被掀翻出去。 上官寒月紧紧地揽住了宁芷莟,就在二人马上便要摔落在着了火的地面上时,上官寒月已是抽出了腰间的吟霜剑,以剑尖抵地,灵巧的一个翻身便已是揽着宁芷莟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 眼看着房梁上不断落下了的楠木,以及四周弥漫的浓烟,上官寒月已是一把抓住了宁芷莟的手道:“这里快要塌了,赶紧出去。” 随即二人便已从事先炸开的墙洞逃了出去,但因为霹雳弹的威力较小,洞口也较小,方才又配合着着火还有房梁塌陷的声音,故而外面的人如今还并不知里面的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已是逃了出去,只以为他们还被陷在了火海里。 “月哥哥……宁姐姐……” “二姐姐……” 外面不知道因何起了火的上官云歆与宁宛然,只以为上官寒月与宁芷莟还被困在火海里,当即已是哭喊着要冲进火中去救人。 “来人,快拦住公主与五小姐。”皇贵妃冷眼看着火光冲天而起的宫室,微眯着的眼中却是并无欣喜之色的。 当冷情赶来看到冲天的火光时不禁心中一沉,却在看到上官清峑如常的神色后复又松下了心中的一口气。 “王爷,二小姐与毓亲王……”但其实冷情关心的只有宁芷莟而已,若是宁芷莟有个什么万一,于素心那便是天大的打击了。 “他们若是那么好对付,便不配做本王的盟友与对手了。”上官清峑显然是不相信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如今已是葬生火海了。 “这么大的火,人怕是逃不出来了,公主殿下与五妹妹该节哀才是。”宁挽华眼看着宫室中冲天而起的火光,心中已是狂喜不已,这才越发要装模作样的安慰着上官云歆与宁宛然的。 宁宛然眼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宫室,整个人已是伤心得瘫坐在地上了,便是连眼泪都不知道落了,倒是上官云歆伸手擦去了面上的泪水,看向宁挽华的眼中已是含着几分怒意道:“宁大小姐未免也高兴的太早了,如今只是发现宫室着了火而已,却并不见得就是月哥哥和宁姐姐出事了。” 上官云歆不过是看着宁挽华一副小人幸灾乐祸的嘴脸,气不过才反唇相讥的,其实她内心也不确定如此大的火,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是否能幸免于难的。 宁挽华眼瞧着上官云歆为了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已是和自己撕破了脸,竟半点也不顾及着她准王妃的身份,正兀自恨得牙痒痒时,皇贵妃却是从中调和道:“公主素日里便和毓亲王亲厚,如今眼见着毓亲王出了事,又怎能不乱了方寸,你身为公主未来的嫂嫂,该多担待着些才是。” 宁挽华见着皇贵妃如此向着自己,一番话已是为她挽回了面子,便也不再与上官云歆计较了,装模作样的又安慰了上官云歆几句便不再理会她了。 “不可能,她不会那么容易便被大火给烧死的!”贺茗烟已是将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宁芷莟身上,为了宁芷莟已是与宁挽华还有孙妙倾撕破了脸,这会子她自然是不愿相信宁芷莟会被一场大火给烧死的。 “小姐,这么大的火,便是连屋顶上的瓦都被掀翻了,二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贺茗烟身边的丫鬟,眼看着宫室中冲天的火光竟将房顶的瓦片都掀了起来,心中自然是要认定宁芷莟凶多吉少的。 “看来巴不得咱们被烧死的人还不在少数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此刻正躲在暗处观察着众人脸上精彩的表情。 “怕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咱们这么容易便葬生火海了。”上官寒月眼瞧着皇贵妃眼中的无波无澜,以及站在远处冷眼看着众人的上官清峑,便知道那两个人定是不相信他们已是葬生火海了。 “倒是真没瞧出,侍郎府的七小姐竟是不希望自己死的,反倒是所谓的亲姐姐,如今正眼巴巴地盼着给我收尸了。”宁芷莟偷眼瞧着眼中狂喜的宁安华与不相信自己已死的贺茗烟,唇边已是牵起了一抹冰冷的笑意道,“只可惜,大姐姐难得这般欢喜,怕是此番又要让她失望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一群看客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眼见着宁挽华几乎快要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眼角眉梢尽是除掉了她的喜悦之色,不免为着宁挽华的希望再一次而有些同情她了。 上官寒月却是知道宁芷莟的所谓同情,不过是在嘲着笑宁挽华的浅薄张狂罢了,嘲笑宁挽华与她斗了那么久,居然会相信她会就这么容易便被困死在火海里。 “你觉得方才是谁想要置你于死地?”上官寒月眼瞧着宁挽华眼中抑制不住的欢喜,像是对于宁宁芷的葬生火海含着意外之喜,却不是终于除去对手的以泄心头之恨的喜悦。 “来人用的尽是下三滥的手段,像是迷烟,还有蛇虫毒蚁这些手段,更像是市井三教九流的做派。”宁芷莟言下之意便是怀疑下毒手的并非是宁挽华,而是另有其人。 上官寒月问道:“你心中已有怀疑的人了?” 宁芷莟却反问道:“你心中可是也有怀疑之人了?” 宁芷莟与上官寒月互看一眼,默契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安郡王上官九霄。” 在场的所有人中恨宁芷莟的虽不在少数,但有那个胆量和实力付诸行动谋害宁芷莟的却只有宁挽华与安郡王两个人而已。 安郡王上官九霄更是常年混迹于市井三教九流之中,若说上官寒月是帝都秦楼楚馆的风流常客,那上官九霄便是帝都勾栏瓦舍与赌馆的常客。不同的是上官寒月是大大方方去的,而上官九霄却是掩人耳目,偷偷摸摸前往的。 “看来安郡王是为着上回寿康宫之事以及红袖与我结下了仇,这才想借着宁挽华的手除掉我的。究竟是我连累了你。”宁芷莟一眼便看穿了上官九霄企图杀人嫁祸的阴谋。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宁芷莟与宁挽华不睦,若是事后查出宁芷莟是为人所害,所有的矛头自是会指向宁挽华的。 “怕是除了与你的新仇,还有与我的旧怨吧。”上官寒月冷眼瞧着不远处故作震惊悲痛状的上官九霄道,“咱们是谁连累了谁还不好说了。” 宁芷莟其实一早便知道上官九霄的终极目标是上官寒月,只是看破不愿说破罢了,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哪怕宁芷莟如今已是恨透了宁挽华,却早在第一次被杀手追杀,知道了是宁挽华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时,心里到底也是不好受的。 “自古帝王之家,为着皇位手足相残的不在少数,幸而你与七皇子还有九公主感情甚笃。”宁芷莟安慰着上官寒月道。 上官寒月似是明白了宁芷莟话语中的宽慰之意,已是反过来安慰着她道:“你与你五妹妹还有六弟弟亦是感情甚笃的。” 说曹操曹操便已是走到了人前,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方才提起了安郡王上官九霄,他便已是踏着稳健的步伐来到了众人跟前,想来他如今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目的不外乎两点,一是为了日后在追查出有人行刺时,自己能够撇清干系,二则便是为了来亲眼见证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的死状的。 宁芷莟看着远处装模作样的安郡王,唇边已是弯起了一抹不屑的弧度道:“如今怕也是要让安郡王失望了。” 跟着安郡王一同前来的还有丽嫔与其他几位皇子,宫中起了大火自是要惊动了众人的,只是这些人中有的是巴巴来凑热闹的,便如如今唇边含着深深笑意的丽嫔,以及闻讯赶来的右相千金孙妙倾。 大火已是惊动了寿康宫的太后,此刻太后已是亲自遣了欣姑姑前来查看情况。 “咱们也该出去露一露脸,也好彻底叫那些巴不得咱们葬生火海的奸险小人彻底死了心。”宁芷莟知道上官寒月素来敬重太后,如今太后亲自打发了欣姑姑过来查看情况,自然是不能躲着不出去的。 “好,咱们这就出去。”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并着宁芷莟自暗处走了出去。 “有鬼……有鬼啊……”有眼尖的宫人看到了不远处款款而来的宁芷莟,以及她身后踏着稳健步伐的上官寒月,当即已是吓得双腿发软,摔在了地上。 随着宫人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在了不远处的宁芷莟与上官寒月身上。 “月哥哥,宁姐姐,你们没事……”率先反应过来的上官云歆已是含着泪扑入了上官寒月怀中,“眼看着起了那么大的火,歆儿……还以为……月哥哥……以为月哥哥……” 大概是连番惊吓,如今又并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死里逃生的喜悦之意,上官云歆现下已是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了,只是一个劲地扑在上官寒月怀中哭。 不远处的宁宛然看到宁芷莟脱险,亦是欢喜的落下泪来,想要走上前去,却因为连番的变故,已然是软了腿脚,若不是身边的雪梅扶着,怕是这会子早已是跌在地上了。 “怎么可能!”巴巴赶来看着热闹的丽嫔,如今自是不能接受上官寒月与宁芷莟还活着的这一事实的,竟是不自觉地呢喃道,“这么大火人是不可能逃出来的,莫不是妖邪作祟?” “怎么如今一会是宁姐姐是妖邪,这会子竟是连月哥哥也成了妖邪了。”上官云歆本就是一肚子的火,如今正好借着丽嫔的胡言乱语宣泄出来道,“宁姐姐是妖邪也就罢了,若月哥哥也成了妖邪,那父皇成了什么?皇后娘娘又成了什么?” 上官云歆一句话便将大不敬的帽子牢牢地扣在了丽嫔的头上,平日她亦是再和善不过的性子,今日当真是被那些心肠歹毒之人气到忍无可忍了。 “丽嫔你是被大火吓糊涂了,还是被烟给熏糊涂了。”皇贵妃的眸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太后身边得宠的欣姑姑,而后方才对着呢喃自语的丽嫔厉声呵斥着道,“毓亲王死里逃生乃是天大的喜事,更是大周之福,皇上之幸,你这般满嘴怪力乱神的,哪里还有一宫主位的样子,倒像是市井没有见识的小妇了。” 皇贵妃的话虽说得重了些,一点颜面也没有给丽嫔留,但实则是想要保住丽嫔的,毕竟见识浅薄的无知妇人虽会被人耻笑,但总好过让太后看出她存了想要谋害皇嗣的心思强。 第二百八十八章:化险为夷 http://.biquxs.info/

“皇贵妃娘娘教训的极是。”上官九霄听懂了皇贵妃意在保全丽嫔,忙顺着她的话替丽嫔请罪道,“母妃从来胆小怕事,一时被那冲天的大火吓到方才会口不择言的。” “丽嫔,你该知道皇上最不喜怪力乱神之说。”皇贵妃见着上官九霄为丽嫔请罪,亦是面色稍虞,却仍是不减责怪之意道,“丽嫔,你如今胡言乱语,本宫亦是不能轻纵了你的,便罚你禁足宫苑一个月吧。” 宁芷莟眼看着皇贵妃与上官九霄一唱一和,几句话便已是解了丽嫔的困境,纵使丽嫔有错,但如今也已是挨了责罚,日后旁人再想追究此事,怕也是抓不到错处了。 “臣妾知错了,这便回宫室自省。”丽嫔虽是浅薄无知,但上官九霄却是个颇有城府的,有他在一旁提点着,丽嫔每每总是能够化险为夷的。 人说母子乃是一脉,但丽嫔与上官九霄却是半点相似之处都没有的,一个性子浅薄张狂,一个心思缜密,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二人皆是呲牙必报的小心眼。 看着丽嫔自以为逃过一劫,回过头来挑衅的目光,宁芷莟几乎快要抑制不住唇边的冷笑,一旁地上官寒月更是看都懒得看上丽嫔一眼的。 宁芷莟与上官寒月对丽嫔不屑一顾,却并不代表上官云歆不会恼了丽嫔的,只见一旁地上官云歆已是恨恨地瞪了一眼目光同样不善的丽嫔。 如今这一局,幕后黑手藏得很深,丝毫没有露出破绽来,宁挽华和上官九霄却不过是这一局中,幕后黑手手中的两颗棋子罢了,丽嫔则更是微不足道,否则凭着宁芷莟的巧言善辩,又怎么让丽嫔轻易逃脱的,不过是不屑于出手罢了。 “皇贵妃娘娘,奴婢这就要回去寿康宫禀告了太后娘娘,说是毓亲王殿下无碍了,方才太后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险些吓得旧疾复发,幸得有机灵的侍女瞒住了毓亲王遇险的实情,否则……”欣姑姑并没有把话说透,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太后对上官寒月的重视,若是上官寒月有个好歹,从而牵发太后的旧疾,那个罪魁祸首怕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 听着欣姑姑弦外之音的警告意味,宁挽华的心中已是重重一颤,若是刚才没有依着宋嬷嬷的劝及时放手,这会子怕是要不得善了了。 “是臣妾的过错,为着宫中摄妖一说,险些连累了毓亲王。臣妾一会自会亲自到寿康宫向太后请罪的。”皇贵妃眼见着事情已是闹到了太后那里,又见着上官寒月并无大碍,这才会主动揽罪上身的。 “太后娘娘那边……” 这厢欣姑姑的话还未说出口,那厢宁挽华已是打断了欣姑姑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臣女再清楚不过了,家门不幸,臣女的二妹妹被妖邪附体,被迷了心智要来毒杀臣女,却不想险些毒死了臣女身边的侍女。”宁挽华向来瞧不起那些个低三下四的下人,敬着福嬷嬷是因为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可对于她认为的人微言轻的欣姑姑自是不会放在眼中的,于是继续又道:“臣女的二妹妹本也是性子柔顺之人,却是不知何时不幸被妖邪附身,竟是凭空生出了一身的医术,和一手过人的暗器功夫。”宁挽华自是不愿宁芷莟有翻身的机会的,说话间已是钉死了宁芷莟被妖邪附身的事实,继而又道:“二妹妹毒杀蘅翠不成,竟狠心的利用妖术指使了小宫女为自己顶罪,现在那一头撞死的小宫女还躺在了凉亭之中,实在是很多人都亲眼看到了的。” “我们只是看到了小宫女一头撞死在石柱上而已,却并没有看到宁姐姐给蘅翠下毒,亦或者是宁姐姐用妖术蛊惑了小宫女。”上官云歆眼见着宁芷莟死里逃生,现下在太后最倚重的欣姑姑面前,自然是要为她据理力争的,于是看向了宁挽华质问道:“大小姐这般言辞凿凿的,倒像是自己亲眼看到了宁姐姐投毒或者是蛊惑宫人似的。” “公主当真是说笑了,方才那么多人在一处,为什么旁人什么都没有看见,却只有大小姐一个人什么都看见了。”贺茗烟眼见着宁芷莟死里逃生,更是笃定自己没有选错依附之人,现下自然是要极力为宁芷莟辩驳的。 “公主殿下,臣女也觉得侍郎府的七小姐所言甚为有理,方才蘅翠中毒之时,咱们这些人分明是在一处的,至于更早之时,大小姐也一直与恒亲王殿下在凉亭中下棋,怎么可能会亲眼看到那些个腌臜之事的。”如今说话的是那一日安国公寿宴上帮助宁芷莟解围的徐昭仪的远亲,她一直在人群中没有出声,如今一句话便是不动声色地推翻了之前宁挽华的那番话。 “不错,之所以断定宁姐姐给蘅翠下毒,不过是因为有侍女说曾看到宁姐姐威胁过那一头撞死的小宫女。”上官云歆目光犀利的看向宁挽华道,“当时众人皆被宁姐姐的一头白发和蓝色瞳眸吓到了,但如今细细想来,又有谁能证明那侍女说的话了。” 上官云歆的话亦是引起了贵女和宫人们新一波的议论,所谓摄妖一事真可谓是百转千回,云山雾罩,叫人看不清真相,辨不明对错。 “那侍女与二妹妹无冤无仇,何故要惹祸上身,故意冤枉了二妹妹?”宁挽华眼见着众人跟着转了风向,便急着道,“再者,何以解释二妹妹的一身医术和一手暗器功夫。” “怕真是因为无冤无仇,出来指正二小姐才不会被人怀疑。”贺茗烟说着已是下定决心豁出去道,“用一条微不足道侍女的性命,换取左相府嫡女的一身污名,这笔买卖当真是划算的很了。” 贺茗烟的话方才说出口,众人便已是明白了她话中的指向,宁挽华与宁芷莟为了嫡女的身份一向不睦,如今想要以小宫女来陷害宁芷莟也不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宁挽华被贺茗烟戳中了痛处,立时便要发作,宋嬷嬷赶紧抢先一步道:“七小姐,红口白牙的你可不能冤枉了咱们小姐,若说是我们小姐没有亲眼看到二小姐下毒,那七小姐又何曾亲眼看到了此事是有人蓄意陷害二小姐的。” 宋嬷嬷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竟是堵得贺茗烟哑口无言,宁芷莟在惊讶于宋嬷嬷的长进时,已是开口为贺茗烟解围道:“七小姐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正如大姐姐前番也是就事论事一般,七小姐大概也是看到大姐姐前番的就事论事,这才敢大着胆说出心中的猜想的。” 宁芷莟的一番话意思在明白不过,是她宁挽华先胡乱猜测在先的,贺茗烟不过是效仿宁挽华而已,总不能宁挽华仗着有皇贵妃撑腰,便霸道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皇贵妃娘娘,奴婢临行前太后传下懿旨,若是摄妖之事一时辨不分明,便先将二小姐关入天牢再从长计议,毕竟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又是未来恒亲王妃的亲妹妹,到底也是要顾着左相与未来王妃的体面的。”欣姑姑眼见着众人争执不下,僵持在了那里,便趁势讲出了太后临行前传下来的懿旨。 其实欣姑姑早在一开始便可以传下太的懿旨的,不过是顾着皇贵妃的体面而已,如今眼看着众人争执不下,其中又牵涉了皇贵妃的亲侄女宁挽华与毓亲王上官寒月,手心手背都是肉,轻不得,亦是重不得的,索性便将太后的懿旨说了出来,也好让皇贵妃及时抽身。 “姑姑……” “华儿,姑姑还要急着回宫向太后复命了。”皇贵妃忙拦住了再度要开口的宁挽华道,“既然太后已经传下了懿旨,你也该宽心才是,必不会冤枉了或轻纵了你二妹妹的。” 皇贵妃的话很明显是在警告着宁挽华,此事已是惊动了太后,在外人眼中她和宁芷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姐妹,若是她再追着宁芷莟不放,怕是会对自己的名誉有损,落得个不顾姐妹情分的恶名的。 “小姐,如今此事已有太后做主,想来也是不会轻纵了或者是冤枉了二小姐的。”宋嬷嬷亦是听懂了皇贵妃话中的意思,忙劝着宁挽华道,“若是有冤屈,太后定是会为二小姐洗清冤屈的,若是二小姐真是被妖邪附身,做出十恶不赦之事来,太后也定是会还蘅翠与亡者一个公道的。” 宁挽华抓着宁芷莟摄妖一事不放,分明是因为私怨想要置宁芷莟于死地的,如今被宋嬷嬷这么一说,倒显得宁挽华是为了从小侍奉在身份蘅翠讨公道,为了死去的小宫女,这才会想要大义灭亲处死宁芷莟的。 宋嬷嬷虽是个明白通透的人,但宁挽华却是个目光短浅,容易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人,好不容易将宁芷莟逼入了绝境,她又怎么愿意轻易放手,正在她想要再度朝宁芷莟身上泼着脏水时,一旁的宋嬷嬷已是不动声色地点了她的穴道。 第二百八十九章:打入大牢 http://.biquxs.info/

眼瞧着忽然点了自己穴道的宋嬷嬷,宁挽华心中已是一惊,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那日柴房的血腥一幕来,便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恐惧的颤抖着广袖下的一双手,幸得身边的宋嬷嬷体贴入微地将她扶住,否则如今的宁挽华当真是要整个人跌到地上了。 不远处地宁芷莟眼瞧着骤然变了脸色的宁挽华,又联想到之前宋嬷嬷的犀利言语,方才心中的猜疑如今已是被彻底证实了。 宁挽华已是止了声,上官九霄方才也已随着丽嫔回了榭淓宫,现下自然是没有人再反对宁芷莟入狱了。 “皇贵妃娘娘,我家小姐受了惊吓。”宋嬷嬷说着已是跪在地上叩首道,“还请娘娘开恩,准了我家小姐早些出宫去。” 众人眼见着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宁挽华,转眼间已是变了脸色,惨白着一张美艳绝脸,要靠小丫鬟扶着方才能勉力站稳了身形,比起神色自若的宁芷莟,如今的宁挽华倒更像是中来了邪一般。 “委屈二小姐随小的走一趟了。”眼见着因为宁芷莟闹出了一场轩然大波,狱卒们自也是看清了宁芷莟在贵人们眼中的分量了,如今说话口气亦是客客气气的。 “二小姐入狱不过是权宜之策,并非是有了实证入狱的,若是让本公主知道你们苛待了二小姐,或者是私下里用了刑,当心本公主禀明了父皇诛你们九族!”上官云歆平时里甚少摆出公主的架子,如今却是为了宁芷莟的安危囫囵的说了一通狠话。 “公主殿下,欣姑姑只是吩咐关押着二小姐罢了,并未说要小的们审讯二小姐。”狱卒们见上官寒月发了狠话,已是颤颤巍巍地答道,“没有上头的命令,小的们就算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私下给二小姐用刑的。” “歆儿,方才太后为着宫中着火之事受了惊吓,如今你该随着本宫去寿康宫看望太后才是。”皇贵妃说话间已是向身旁地云纹递了个眼色,“还不快扶上公主一起往寿康宫去。” 云纹得了皇贵妃的暗示,已是含着笑走到上官云歆身边道:“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平日里可是最疼公主的,若是一会太后见到了公主定是会放宽了心去的。” “寒儿,太后的心悸之症也是因你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也随本宫一同走一趟寿康宫。”皇贵妃的目光随即又落在上官寒月身上道,“你皇祖母看不到你,始终也是不会安心的。” 上官寒月心知皇贵妃是存了心要将他和上官云歆支走,免得上官云歆一时冲动放走了宁芷莟。启帝最宠的便是上官云歆,届时哪怕知道是上官云歆放走了宁芷莟也是不忍重责的,皇贵妃从来心思缜密,自然是不会允许这种万一发生的。 宁芷莟自然也是看出了皇贵妃的心思的,于是趁着众人不注意看了上官寒月一眼,那一眼中包含着只有上官寒月能懂的深意。 “歆儿,皇祖母的身子要紧,咱们还是快些去寿康宫吧。”上官寒月看懂了宁芷莟眼中的深意,紧跟着已是伏在上官云歆耳边小声道,“你宁姐姐那边我会找人打点着的,必不会少了她一根汗毛,你要是真想救你宁姐姐,便要想办法劝服了父皇对她网开一面才是。” 上官云歆本是担心宁芷莟入狱多少会受些苦的,但如今听上官寒月提起问题的关键还在启帝,立时便收起了小女儿的情肠,紧随在皇贵妃身后朝着寿康宫而去了。 眼看着皇贵妃与众位贵人俱都离开了,孙妙倾眼见着如今沦为阶下之囚的宁芷莟,本是想要上去羞辱一番,以解心头之恨的。 “小姐,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二小姐了,”孙妙倾身边的侍女早已被宁芷莟吓破了胆,这才极力劝道,“奴婢觉得左相府的二小姐邪门得很,招惹了她的人皆是没有好下场的,您没看到方才大小姐忽然惨白了一张脸,恍惚的厉害的样子吗?” 方才孙妙倾只顾着欢喜宁芷莟终于成了阶下囚,一时倒真是没有注意到宁挽华的变化,如今听侍女提起,这才想起方才的宁挽华的确有些奇怪,前一刻还一脸不依不饶的,后一刻却变成了痴痴痴呆的样子被身边的小丫鬟扶着离开了。 “小姐,如今二小姐已经是阶下之囚了,大小姐和安郡王那边自然也是不会轻易让她翻身的。”侍女见着孙妙倾似是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又继续道,“二小姐此番已经是在劫难逃了,小姐这会子又何必要过去招惹是非了。” 眼见着孙妙倾离开的宁宛然终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这会子上官云歆与各位贵女都相继离开了,若是孙妙倾真的主动上前来找宁芷莟晦气,宁宛然心中倒真是有些害怕的。 “二小姐,您若是有什么话,拣着要紧的快些说了,不要为难咱们这些做奴才的。”狱卒眼见着宁芷莟与宁宛然有话要说,顾忌着九公主又不敢不应,只得是陪着笑脸求着宁芷莟抓紧着时间了。 “二姐姐,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大姐姐和安郡王是不会放过姐姐你的。”宁宛然想到宁芷莟如今的处境,已是急得几欲落泪了。 “宛然,这里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宁芷莟说着已是凑近宁宛然的耳边道,“一会你跟着贺家的七小姐一起去九公主的追月轩,素心会照应着你的,记得千万不要一个人出了追月轩,千万不要落了单。” “我要去哪里找侍郎府的贺七小姐?”宁宛然本是想问一问宁芷莟有没有脱罪的好办法的,如今却是被她的一番话给难住了。 “你只管往追月轩的方向而去,路上自会碰到七小姐的。”宁芷莟说着又捏了捏宁宛然的手道,“记住我方才说的每一句话,你到了追月轩后素心自会向你说明一切的。” “宛然知道了。”宁宛然如今虽还不明白宁芷莟话中的深意,却是知道宁芷莟这么说定是有她的道理的,这才会郑重应下的。 第二百九十章:七小姐贺茗烟 http://.biquxs.info/

“二小姐,还要紧着时间去刑部大牢了,二小姐便不要为难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了。”狱卒们自是想早早的将宁芷莟收押入狱了事的,万一生出什么波折他们可是要小命不保的。 宁芷莟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过了,最后看了宁宛然一眼便跟着狱卒往大牢的方向去了。 “小姐,咱们也快些去九公主的追月轩吧。”梅雪想到宁芷莟方才的殷殷叮咛,心中已是有些害怕,于是催促着一直看着宁芷莟离开方向的宁宛然道,“小姐,咱们还是快些去寻贺家的七小姐吧。” 宁宛然回过神来应声道:“好,咱们这就往九公主的追月轩去。” 果然如宁芷莟所料,宁宛然没走出多远便看到了候在宫道旁的贺茗烟。 “五小姐,我在这里等候你多时了。”贺茗烟的身份乃是礼部侍郎府的嫡小姐,照说是不用给宁宛然这个左相府的庶女先见礼的,可她却看在宁芷莟的面子上先给宁宛然见了礼。 “宛然见过七小姐。”宁宛然向来是恪守着规矩的,见着贺茗烟主动先见了礼,忙惶恐不安地回礼道,“是二姐姐让我来寻七小姐的。” “五小姐,宫中人多眼杂,我还是先送你回九公主的追月轩吧。”贺茗烟说着已是亲热的牵起了宁宛然的手道,“咱们路上边走边说。” 前往追月轩的路上,贺茗烟的唇边始终都是含着一抹亲切笑意的,一双眸子却是疏离得很,便是偶尔与宁宛然寒暄几句也不过是冲着宁芷莟的面子罢了。 宁宛然本就是害羞的性子,遇到贺茗烟这般的表面亲近,实则疏远的人便更显得局促不安了,偶尔回答几句都是磕磕绊绊,不大利索的。 贺茗烟停在了追月轩的宫门口道:“五小姐,九公主的追月轩到了,我便不送五小姐进去了。” 宁宛然向着贺茗烟福了一礼道:“多谢五小姐送宛然回来。” 贺茗烟笑着回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五小姐不必言谢。” 站在追月轩宫门口的莺儿眼看着宁宛然走进了内室,方才一脸不屑的道:“原本以为被二小姐看重的五小姐会是怎样的人物了,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唯唯诺诺不堪重用的,比起二小姐真是差远了。” “那个五小姐性子是软弱了一些,但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方才几方争辩,她虽很少说话,但只要一开口便是能切中要害的。”贺茗烟的确是瞧不起宁宛然的小家子气做派,却又不得不承认宁宛然还是几分见识的。 “比起小姐来简直是差远了。”莺儿不忘拍马屁道,“方才二小姐不过是朝着小姐用口型说了句‘五妹妹’,小姐便立刻领悟了二小姐的意思了。” “宁大小姐向来目中无人,一贯是吃不得亏的,如今没有将二小姐置于死地,自然是不会放过与她一丘之貉的五小姐的。”贺茗烟从前也曾百般讨好巴结过宁挽华,知道她是不能容人,又兼心肠歹毒之人。 “若是小姐今日不送五小姐回来,那大小姐真的会对五小姐下手吗?”莺儿有些不敢相信宁挽华会在紫韵城中,天子近旁,公然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若是身份贵重之人,她自然是不敢下手的,但五小姐不过是相府的一介庶女而已。”贺茗烟继续分析道,“如今左相府出了那么大的事,左相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一个小小的庶女的死活。” “小姐,五小姐方才被九公主认作义妹,若是这个时候出事,就不怕九公主追究吗?” “一个小庶女,若是一个不小心跌落在紫韵城的哪口水井里,你觉得有谁会去深究吗?”贺茗烟提醒莺儿道,“明着大小姐自是不会动手谋害庶妹的,但若是五小姐自己不小心那便怨不得人了。” “小姐,左相府的大小姐行事如此狠辣,万一她要是对小姐下手……”莺儿被贺茗烟说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道,“小姐,咱们还是快出宫回府去吧。” 贺茗烟见着莺儿一副被吓坏的样子,已是含着笑意安慰她道:“如今她已是恒亲王府的嫡妃,而我却是仅次于她的侧妃,你说这个时候我若是有个什么意外,所有的矛头是不是都会指向她了?” “这么说来,为了避嫌,为了自己的名声,左相大小姐这个时候也是断然不敢对小姐您下手的。”莺儿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恍然道,“二小姐定然也是想到了其中的关窍,这才会特意托付了小姐您送五小姐回追月轩的。” “她自然是聪慧过人的,否则又怎会让从来目下无尘的宁大小姐如鲠在喉的。”贺茗烟从前巴结着宁挽华是看重她的身份和她背后的家族势力,如今依附着宁芷莟却纯粹是看中了宁芷莟聪慧过人的头脑。 “小姐,你这么死心塌地地跟随着二小姐,奴婢怎么觉着二小姐此番亦是凶多吉少了。”莺儿眼看着一头白发,蓝瞳的宁芷莟,眼中自然是有些发憷的,于是试探着问道,“奴婢从来都没有见过有人生得白发,蓝瞳的,小姐您说二小姐莫非真是被妖邪附身了?” “怪力乱神之说不过是人云亦云的讹传罢了。”贺茗烟眸中闪过一抹狠戾之色,“再者,人的手段也不见得比妖邪逊色多少,人都不怕,还怕什么所谓的妖邪。” “就算二小姐不是妖邪,可此番她被大小姐抓住了妖邪附,身杀人投毒的把柄,若是不能洗脱罪名,二小姐怕是在劫难逃了。”莺儿显然是不看好如今身陷囹圄的宁芷莟的。 “若是这次都能被她给化险为夷了,才见得是她的本事。”贺茗烟如今已是为着宁芷莟将宁挽华得罪了个干净,现下是宁挽华还未嫁入恒亲王府,眼下自然是不会将她怎样的,但倘若等到来日她们双双都入了恒亲王府,到那时她的处境怕是堪忧了。 追月轩中宁宛然当真已是坐立不安了,原本她是想要找素心商量着营救宁芷莟的法子的,却怎奈素心一直昏睡着,无论宫人在她的耳畔旁如何唤她,素心都仍是紧闭着双眼没有半点反应的。 “五小姐,素心姑娘还昏睡着,根本就叫不醒。”宫人们请示着宁宛然道,“要不要请了御医院的御医来给素心姑娘瞧瞧?” “先不要惊动了御医院。”宁宛然想到宁芷莟的交代中并没有涉及素心会有危险,若是此刻贸然宣了御医,没准还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风波。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一个人守着素心便好。” “是,奴婢们就候在门外,五小姐有事尽管吩咐。”宫人们说完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待到宫人们俱都退了出去,宁宛然这才来到素心的床榻边,凑近她的耳畔试着唤醒她道:“素心,快醒醒,二姐姐被押入刑部大牢了,如今九公主也去了太后的寿康宫。” 素心被上官清峑点了睡穴,要半个时辰后方才能醒,算着时辰,素心也是快要醒来了。 “素心,快醒醒,我实在是担心二姐姐,也不知道她在大牢里会不会有危险,大姐姐那般的恨毒了她,也不知道会不会在狱中安排什么玄机?”宁宛然眼见着素心仍是紧闭着双眼,已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已是将内心的担忧一股脑地地倾倒了出来。 “大小姐哪怕是恨毒了小姐,在这紫韵城中也是不能一手遮天的。”素心骤然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回答着宁宛然的问题道,“狱中有毓王爷打点着,小姐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素心,你醒了,刚才宫人们怎么都叫不醒你,急得差点都要去御医院宣御医了。”宁宛然眼看着素心醒了,当真是又惊又喜的。 “可有去御医院宣了御医了?”素心听说宫人们要宣御医,心中已是骤然一紧,事关上官清峑,她不得不格外小心着些。 宁宛然见素心有些紧张,忙回道:“我害怕宣御医会掀起什么风波,便阻止了宫人们去请御医。” “不过是小姐害怕我会意气用事,找人偷偷点了我穴道,若是被御医探知,怕是又要生出事来了。”素心跟着解释道,故意隐瞒了上官清峑与自己的牵连。 宁宛然此时已是没有心情去追究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了素心,她如今心中惦念着的全是宁芷莟的安危,于是问道:“如今大姐姐将妖邪附身,投毒杀人的罪名扣在了二姐姐头上,即便是毓亲王能保得二姐姐狱中一时平安,却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得想个法子为二姐姐脱罪才是。” “冤枉小姐威胁小宫女顶罪的那个宫女了?”素心觉得若是能让那个宫女说出实话来,便可以证明宁芷莟并没有以妖术蛊惑她人了,这样一来,宁芷莟想要掩盖投毒罪名的罪名便不能成立了。 “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倒真是没注意那个小宫女去了哪里。”宁宛然有些自责道,“当时若不是我太害怕了,也不会没注意到那个小宫女去了何处?” 第二百九十一章:姐妹成仇 http://.biquxs.info/

“五小姐不必自责,那么重要的人证,大小姐自然是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的。”素心顿了顿,又继续道,“即便是找到了,十有八九那个小宫女也是会咬死不说的。” 既然摆下了死局成功陷害了宁芷莟,宁挽华自然是做了完全准备的,那个小宫女多半是有什么把柄,亦或是一家老小的性命皆都握在了宁挽华的手中。 “唯一的证人不肯为二姐姐作证,那眼下可要如何是好?”宁宛然何曾见过遇到过这种局面,如今已是急得全然没有了主意。 “后来王爷和小姐是如何脱险的?”素心那时被上官清峑点了睡穴,醒来时便已是听说宁芷莟成功脱险了。 “我也不知道二姐姐与毓亲王殿下是如何逃出来的,只是听见一声响动,然后便见到了冲天的大火,那时我和公主还以为二姐姐和毓亲王一起葬生火海了。”宁宛然如今提起方才的情景还是后怕不已的。 素心听宁宛然的描述,心下便明白定是宁芷莟用改良过的霹雳弹炸开了房中的墙壁,那一声响动应该就是霹雳弹爆炸的声音。 “五小姐,你是和公主一起回了追月轩后,公主才被太后传唤到寿康宫的吗?” “公主一早便随着皇贵妃和毓亲王去了太后的寿康宫。”宁宛然看着素心眸光一紧,忙又道,“我是与侍郎府的贺七小姐一道回来的,是二姐姐特意叮嘱了我,要我与贺七小姐一道回追月轩的。” 素心心中已是重重地吁乐一口气,幸得宁芷莟思虑的周全,否则宁宛然便不能好生生地站在这里了。 “大姐姐当真会对我下狠手吗?”宁宛然并不是头脑愚笨之辈,看着众人的反应自然是能猜出其中的原由的。 “五小姐看大小姐对小姐下的狠手,便可以想见她在恼羞成怒后会如何对付五小姐您了。”如今形势危急,宁宛然若是能提早看清了宁挽华的恶毒面目,自然是更能够防范于未然的。 “皇上已经许了她恒亲王府嫡妃的位置,她的舅家又是显赫的白氏一族,如今二姐姐不过是个不得宠的嫡女而已,我亦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庶女,她何苦要这样苦苦不肯放过,难道非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不可吗?”宁宛然从小被五姨娘耳提面命着要小心谨慎,自然知道左相府不是安宁的所在,却是没有想到宁挽华会如此的狠毒,竟会对同胞姐妹痛下杀手。 “五小姐,要知道欲壑难填,大小姐从来都是张扬跋扈的性子,在她眼里没有姐妹情深,她对众姐妹也不过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而已。”素心知道这么说对宁宛然或许有些残忍,但如今看清真相,总好过将来着了宁挽华的道丢了性命要强。 “素心,我明白了,日后定会小心提防着大姐姐的。”宁宛然如今既以看清了宁挽华凶残的本性,日后自然是会小心提防着的。 素心见宁宛然颇受打击,只得提醒着她道:“五小姐,如今还不是伤心得时候,小姐还在刑部大牢里关押着了。” “你说得没错,如今救二姐姐要紧。”宁宛然强自压下满腔地思绪道,“只是咱们如今势单力薄,想来只有等毓亲王殿下和公主从寿康宫回来了。” “五小姐,我走一趟寿康宫打听一下情况。”素心紧接着不忘叮嘱宁宛然道,“大小姐如今正愁没有地方宣泄她那一腔怨气,五小姐便留在追月轩素心的消息吧。” “素心,外面太危险了,不如你与我一同留在追月轩等着毓亲王与公主回来。”宁宛然如今已是知道了宁挽华的歹毒心肠,自是不放心素心一个人出去的。 “五小姐放心,到底是在宫里,大小姐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素心一个人还是可以应付的。”素心不同于宁宛然,她是有功夫在身的,自是不会惧怕一两个宵小偷袭的。 再者,毕竟是在宫里,宁挽华还不至于派出大量的杀手来刺杀素心的。 宁宛然见素心执意要去寿康宫打探消息,便也不再阻拦,却是仍不忘叮嘱着她道“素心,那你千万小心着些。” 素心出了追月轩,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身后有人唤她,转过头去便看到了流云郡主身边的芯芝。 “素心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此刻的芯芝已是换上了普通侍婢的衣裳,若不仔细去瞧,真真是看不出面前之人便是平日里跟在流云郡主身边的大丫鬟芯芝。 素心立刻颔首应了芯芝的问话。 芯芝是有武功在身的,说完这番话便已是一个纵身跃上了房梁,素心看了眼周围后亦是跟着跃上了屋檐。 “芯芝姑娘,你怎么进宫了?流云郡主了?”素心心中不免有些疑惑,芯芝何故会打扮成小丫鬟等候在九公主的追月轩外。 “早些时候有人去大长公主府报了信,说是王爷与二小姐被困在了宫中,性命攸关,特意托人给郡主带了口信的。” 素心眼看着芯芝看向自己的眸中满是警惕之色,心中便已是腾起了不详的预感,却是没有答话,而是站在那里等着芯芝继续说下去。 “那人说大小姐要泄私愤,企图用强弩射死王爷与二小姐。”芯芝如今看向素心的眼中分明已是含了几分敌意的。 “报信之人定是想诱郡主入宫,然后趁机将私闯禁宫的罪名扣在郡主头上。”素心曾听宁芷莟说过流云郡主或许是钟情于上官寒月的,因此很快便猜出了假传口信之人的目的。 芯芝见素心这么快便猜出了事情的始末,于是又道:“素心姑娘不想知道前往大长公主府报信的是什么人,是什么人能让郡主如此深信不疑,立刻便召集府中的心腹来到了紫韵城的崇祯门外。” “报信的是何人?”素心心中已是震惊不已,不解从来谨慎聪慧的流云郡主,此番为何会轻易上了贼人的恶当的。 “只因为来府中传信的是素心姑娘你。”芯芝在说话的同时已是出手攻向了素心,她久在流云郡主身边,武功不弱,加之素心并未设防,不出十招间便将素心打得跌下了房檐之下。 素心本以为她会从房顶之上跌落在冰冷的青石宫道上,却不料芯芝本不欲取她的性命,在她快要坠落地面时又以手中的白绫缠住她的腰际,复又将她重重摔在了地上。 素心虽幸免于从高处摔落,可芯芝那凌厉的一摔,仿佛是将她的五脏六腑都揉碎在了一起,痛的素心头上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第二百九十二章:精心设局 http://.biquxs.info/

“王爷,素心她……”冷情眼看着素心受伤,沉不住气间已是想要出手相救,却被一旁地上官清峑拦了下来道:“那人只是存了试探的心思,并没有想要取她性命。” 芯芝将素心摔在了地上的那一招虽是看似凌厉,却是没有用上内力的,不过是想要试探素心是否真的包藏了祸心。 冷情也是高手,自然知道芯芝的那一摔不过是想让素心吃些苦头,却是不会伤及要害的,他方才险些出手,不过是因为关心则乱罢了。 “王爷,刚才芯芝说素心给大长公主府报了信,可素心不是被王爷您点了睡穴,一直昏睡在追月轩中吗?”冷情对于芯芝的一番责问亦是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上官清峑没有回答冷情的问题,而是将目光始终锁定在摔落在地的素心身上。 素心被芯芝摔落在地后,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之她忆起芯芝刚才所说的话,脑子忽然便是清明起来,很快已是想到定是有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去了大长公主府给流云郡主报信的。 “素心姑娘,正因为你是二小姐身边的心腹之人,你说的话方才能够取信郡主的。”芯芝说着已是拔出靴中的匕首直指着素心道,“若不是郡主在崇祯门外见到了二小姐身边的未七,恐怕这会子郡主早已成了擅闯宫禁的阶下之囚了。” “郡主在崇祯门外遇到了未七?”素心脑海中浮现出未七那双冰雕似的眸子,心下亦是跟着一阵颤栗的。 “未七姑娘在崇祯门外冒死拦下了郡主。”芯芝想到流云郡主差点便折损在素心之手,眼中的恨意便又深了几分,“素心,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素心心知如今已是百口莫辩,那人居然假冒成她的样子去大长公主府报了假口信,必定是准备周全不会轻易留下破绽的。 “芯芝姑娘,不管你信与不信,方才去大长公主府报信的人并非是素心。” 芯芝看了一眼素心,像是早已料到她会狡辩似的,已是两步上前抓住了素心的手腕道:“来人与你一模一样的容貌,便是连左手小指的断指之处都是与你一般无二的!” 素心心中一震,看来那些人是存了心想要陷害自己了,这才会趁着宁芷莟入狱之时,故意挑得流云郡主对自己下手的。 “无话可说了吧。”芯芝看着素心不在开口辩驳,于是又道,“你毕竟是二小姐身边的人,郡主也不好处置了你,只得是先将你扣押起来,日后再交给二小姐处置了。” 素心如今的确是无话可说了,假冒的人与她有着一样的容貌,一般的断指,她此刻如何辩解也是无用的,除非假素心去往王府之时,有人可以证明真素心的行踪,可那时素心正被上官清峑点了睡穴送往追月轩中,素心是绝对不会牵扯出上官清峑为自己作证的。 “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是有人冒充了我前往公主府报信的。” 芯芝本是不欲与素心多做纠缠的,却又因为想起流云郡主曾三令五申不能冤枉了无辜者,这才打算看一看素心所谓的证据的。 但其实素心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证据,假说有证据不过是为了脱身而已,所以当芯芝等着素心拿出证据时,她却是抓起一把粉末洒在了芯芝的脸上。 素心前脚方才迷晕了芯芝,后脚便有侍女打扮的丫鬟从暗处跃出,手中握着的匕首之上分明还闪着蓝光,素心看出那是淬了剧毒的匕首,看来是有人今日一定要取素心的姓命了。 “王爷,看来是有人想要一箭双雕,在杀死素心之后顺道解决了大长公主府的芯芝,然后制造成她们两败俱伤的假象。” “你一会找机会送大长公主府的人去找毓亲王,记得一定要将人交到毓亲王手中。”上官清峑心知若是芯芝出了事,素心便是百口莫辩了,到那时宁芷莟若想保住素心,怕是要和流云郡主撕破脸了。 一旦宁芷莟与流云郡主撕破了脸,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届时宁挽华第一个便不会放过宁芷莟。 “可是王爷不方便露面,素心那边……”冷情眼看着素心那边虽只用对付一个婢女,可那人却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招招狠戾,且匕首上又淬了剧毒。 “本王的话向来不会重复第二遍。” 冷情见上官清峑这里已是没有了商量的余地,于是只得是认命地留在了原地。 上官清峑眼看着那边的素心已是渐渐落于下风,手中长剑出鞘便已是朝着那婢女的命门攻了过去。 这厢已经将素心逼至绝境的婢女忽然感受到了身后凌厉的剑风,不得已间只得是弃了素心,转而回过身去用匕首挡住了上官清峑那致命的一击。 “恒亲王殿下……”那婢女将将才说出了上官清峑的名字,便已是被上官清峑一剑封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素心早已猜到上官清峑会在附近,却没有想到他会为了她出手,正在素心颤抖着唇齿想要问安时,却碰巧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想要逃跑的宫人。 那宫人应该是负责及时打探和传递消息的,若是被她逃脱,素心与上官清峑之间的关联便是瞒不住了。 上官清峑正要去追,素心手中的银针却是先一步射出,那宫人背后中了银针,整个人便随即瘫软在了地上。 “冷情,找人处理了现场。”上官清峑冷冷吩咐着冷情道。 “恒亲王殿下……”素心这声恒亲王殿下唤得十分的吃力,她本就受了伤,方才不过是硬撑着一口气,如今见到上官清峑后那口气便松懈下来,接着便已是整个人向前栽倒而去。 冷情见着素心晕倒本是要去扶的,却被上官清峑抢先一步揽住了素心。 “冷情,这里交给你了。”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抱起素心飞身离去了。 紫韵城寿康宫。 皇太后斜倚在软塌之上,眉眼间皆是慈和之色,如今她已是听上官云歆将事情的始末详细的说了一遍。 “皇祖母,二小姐当真是冤枉的,她不过是从小生了怪疾而已,上一回二小姐在丽嫔的芳诞宴上便曾露出过白发蓝瞳,若真是妖孽附体,为何要等这么久再出来害人性命了。 “九妹此言差矣,上回母妃的生辰宴上二小姐显现出白发蓝瞳,便是吓坏了一众宫女与命妇,母妃更是为此大病了一场,可见白发蓝瞳并不是什么吉兆。”上官九霄自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往宁芷莟身上泼脏水的。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又如何会疑神疑鬼的害怕被妖邪所侵。”上官云歆瞥了一眼上官九霄道,“再者,那日芳诞宴,父皇与皇祖母还有众位皇兄皆在,怎么就只有丽嫔娘娘一人大病了一场?” “九妹的意思是承认二小姐是妖邪了,不过是遇上了皇祖母与父皇那般得天护佑之人,便不敢侵邪了。”上官九霄故意不怀好意的曲解了上官云歆话中的意思。 上官云歆辩不过上官九霄,已是气得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道:“我何时承认二小姐是妖邪了,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五皇兄何故要曲解了我的意思。” “九妹这话从何说起,为兄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皇祖母与父皇不被妖邪所侵,除了是得天护佑,最重要的怕是皇祖母和父皇都是不信怪力乱神之说的,否则这紫韵城历经千年,多少改朝换代,血雨腥风的,若是真信了鬼神之说,岂不是天天都要噩梦缠身,不得安宁了。” “寒儿说得不错,朕最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启帝酒醒之后便从芳贵人的宫中赶来了寿康宫,一进门正巧听到了上官寒月的那番言论,于是道“那些所谓的鬼神之说,前世今生的,不过是弱者今生不得志,这才会期待着有鬼神相助或者是来世可以托生之类的。” 启帝是踩着兄弟们的累累白骨登上帝位的,多少死在他脚下的兄弟都会对他说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亦或是来世也会追着他报仇雪恨。 午夜梦回时时启帝也总会梦到满身带血的兄弟们来向他追魂索命,所以启帝最忌讳的便是鬼神之说,便如同讳疾忌医一般,心中越是忌讳着,便越是不愿听到旁人提起。 “母后,这些事就有儿臣来费心了,母后也倦了,还是进内室歇着吧。”启帝见着皇太后一脸疲乏的样子,便吩咐了冯姑姑扶着太后入了内室歇息。 “父皇说得极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之说,分明就是有些人心里面有鬼罢了。”上官云歆眼见着皇太后入了内室,便继续针对着上官九霄道。 “父皇,儿臣知道父皇从来不信鬼神之说,自然是不敢违背父皇之意的。”上官九霄说着跪伏在地郑重道,“只是妖邪并不同于鬼神,鬼神是由人的怨念凝聚而生的,而妖邪则是有邪物或者人的邪念而化生的,比如历朝历代都有帝王折损于巫蛊之术。” 上官云歆听上官九霄提起巫蛊邪术,心下已是骤然一紧,启帝的确是不信鬼神之说的,却也不得不为了江山社稷忌惮着巫蛊邪术。 第二百九十三章:两方争辩 http://.biquxs.info/

“父皇,二小姐的确是因为天生怪疾,才会异于常人,有着一头白发和蓝瞳的。”上官云歆害怕启帝会信了上官九霄的鬼话,相信宁芷莟是被妖邪附身了。 “九妹也说二小姐乃是天生的怪疾,既然是病疾,那便是无人患过此等病症,既是无人患过此病,又如何证明二小姐是患了怪疾,而不是因为被妖邪附身,这才会生了与常人有异的白发与蓝瞳的。” “二小姐甫一出生便是异于常人,有着一头白发和蓝瞳,若真是被妖邪附了身,为何左相府十余年都是相安无事的。”上官云歆继续为宁芷莟辩解道。 上官九霄却步步紧逼道:“蛰伏待机却也并不表示真正无辜,许是从前二小姐觉得时机未到,亦或是因为其他什么缘由没有出手害人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五皇兄这是有意要置二小姐于死地吗?”上官云歆眼看着上官九霄打定了主意要咬死摄妖一说,情急之下已是有些口不择言了。 “九妹与那二小姐非亲非故的,却是这般维护着她,莫非也是被她的妖术给蛊惑住了。”上官九霄眼看着上官云歆沉不住气吵嚷了起来,便想要趁机更加激怒于她。 “够了!”皇贵妃眼见着上官云歆与上官九霄居然在御前旁若无人的争论起来,这才出声斥道,“大周堂堂的郡王与公主,居然为了一个臣下之女争吵不休,传出去岂不是要叫臣民耻笑!” 皇贵妃这话明着像是在斥责上官九霄与上官云歆的,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变相的迁怒于宁芷莟了,认为是她搅扰得皇室不得安宁的。 “皇贵妃娘娘……” 上官云歆正要要为宁芷莟辩解时却被上官寒月打断道:“还请皇贵妃娘娘莫要怪罪于九妹,父皇一向说九妹是心思恪纯之人,她又一向喜欢左相府的二小姐,此番二小姐卷入是非之中,九妹一时情急才会为她多争辩两句的。” “歆儿的确是个认死理儿的傻孩子,她素来与左相府的丫头交好,如今那丫头出了事,自然是要为她分辨几句的。” 启帝有众多的儿女,可唯独上官云歆是众儿女中最没有城府的那一个,看惯了尔虞我诈的后宫争斗,难得有一个率真性子的女儿,这大概也是启帝爱重上官云歆最重要的因由。 “父皇,歆儿相信二小姐不是被什么妖邪附身了,她不过是天生患了怪疾而已。”上官云歆眼看着启帝是偏向自己的,于是凑上前去抱住启帝的手臂撒娇道,“父皇,您可一定要为二小姐做主啊!” 上官九霄接着又在一旁提醒着启帝道:“父皇,九妹年纪还小,心思又单纯,难免会被有心人蒙蔽了双眼,还望父皇明察。” “五皇弟说得不错,人心险恶,自然是不可以轻信于人的。”上官寒月截断了上官九霄的话茬,继续道,“不如请父皇定下人选,彻查赏菊宴上的摄妖一案,若是二小姐真是妖邪附身害人性命,那便是死有余辜,但若是二小姐当真无辜,是被人陷害而蒙冤的,父皇也该还二小姐清白才是。” “歆儿也请父皇下旨彻查摄妖一事,也好还二小姐一个清白。”上官云歆说着已是跪伏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父皇,二小姐乃是被妖孽附体,那日的赏菊宴实在是有许多人亲眼看到了,更有宫人指证亲眼看到了二小姐用妖术蛊惑人的心智,摄妖一事已是证据确凿,容不得二小姐不承认的。” “五皇兄所谓的众人都亲眼看见,不过是看见二小姐露出了一头白发和蓝色的瞳眸吧。”上官云歆迎上了上官九霄的目光道,“至于五皇兄说有宫人亲眼看到了二小姐使用妖术,那又有何人来证明那宫人所说的话,难道仅凭一个宫人的一面之词便能治了二小姐的罪,如此草率定罪,五皇兄难道就不怕会寒了左相的心吗?” 上官云歆的话一说出口,上官九霄便听出这话绝不是上官云歆能说出来的,下意识地便看向了上官云歆身边的上官寒月。 “这番话倒真不像是九妹能说出来的,怕是有些人自己想要为二小姐脱罪,这才故意借了九妹的嘴将话说了出来吧!”上官九霄说这番话时目光已是定定地落在了上官寒月身上。 “敢问五皇兄,这话是说的有什么区别吗?”上官云歆直勾勾地看向了上官九霄道,“难道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是良言,从歆儿口出说出便成了歪理了?” 上官九霄眼见上官云歆一直看着自己,眼中是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执拗,于是只得笑着答道:“自然不是了。” “既然不是,那五皇兄何故还要一直追问下去?”上官云歆似乎很是满意上官九霄的回答,接着又道,“莫非是五皇兄还存了什么别的心思,却因为歆儿愚钝,这才会想不明白的。” 上官九霄的确是话里有话的,他本是想着此事将上官寒月私心想要救宁芷莟的心思曝露在众人面前的,日后若是真是坐实了宁芷莟摄妖一事,上官寒月自然也是难逃干系的,却没想到会被上官寒月提早窥探到了,反而借着上官云歆将了他一军。 “九妹多心了,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如今上官云歆既以猜到了上官九霄想要攀扯上官寒月,若是此时他还继续将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牵扯在一起,那岂不是等于告诉众人他没安好心了。 “毓亲王的意思是想要皇上钦点一人去查二小姐投毒未遂,杀人灭口的案子?”皇贵妃一句话便将事情又引回了正轨。 “父皇,皇贵妃娘娘,儿臣正是这个意思。”上官寒月接着又解释道,“此事牵连甚广,怕是刑部的主司亦是不敢放手去查的,必得是父皇亲自指定之人方才能查清二小姐摄妖一案的。” 上官云歆见上官寒月求了启帝彻查摄妖一案投毒,忙在一旁附和道:“父皇,歆儿与月哥哥想到一块去了,也希望父皇能派人彻查摄妖投毒一案。” 第二百九十四章:蓉妃与皇后 http://.biquxs.info/

“二皇兄的意思,可是让父皇恩准了由皇兄你前去查清二小姐投毒灭口一案?”上官九霄一副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上官寒月身上道,“宫中谁不知道二皇兄与九妹,兄妹感情甚笃,就算是为了九妹与二小姐的私交,二皇兄也敢避嫌才是。” “五皇兄觉得二皇兄须得避嫌,那还有谁合适前去查清二小姐的冤案了?” 上官九霄看了一眼上官云歆后,已是跪伏在地向着上首叩首道:“还请父皇恩准了儿臣前去查清二小姐摄妖投毒一案,儿臣与二小姐并无私交,定会秉公查案,绝对不会寻私的。” “五皇兄虽与二小姐没有私交,但上一回在皇祖母的寿康宫因着素心之事与二小姐起了争执,却是阖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情。”上官云歆自然是不愿让上官九霄插手宁芷莟的案子的,于是极力阻止道,“就算是五皇兄自认为行事磊落,但到底是人言可畏,歆儿觉得五皇兄也该避嫌才是。” 上官九霄听到上官云歆这番有理有据的话,愤怒之余更多的却是惊讶,他从来只以为上官云歆是个不谙世事的,却没想到她也有聪慧的一面,而且还很是懂得守拙。 “毓亲王因为九公主要避嫌,安郡王亦是因为曾与二小姐起了争执要避嫌。”皇贵妃见上官云歆与上官九霄又掐在了一处,于是将话题转开道,“那众皇子中还有谁适合主查此案的?” “依儿臣所见,不如让三皇弟来主查此案?”上官寒月见着众人在查案的人选上僵持不下,于是主动提议了恭郡王上官云崖。 “如今三王妃刚产下小世子不久,正是一家子共享天伦之时,倒不好叫恭郡王涉足这不吉利的事。”皇贵妃头一个便是否定了上官寒月的提议。 “四皇兄一向为人谦和,在宫中人缘又好,不如将这件事情交给四皇兄去办。”上官云歆提议了平日里与世无争,从不树敌的四皇子上官黎楚。 “四皇兄的确是与世无争的性子,倒是不会失了公允,但到底是威严不足,怕到时候办起事来会多有不便。”上官九霄阻止上官黎楚查案是存了私心的,他怎会允许一个如他一般庶出的皇子越过自己去的。 “这个要避嫌,那个又不合适。”上官云歆有些气愤的看着上官九霄道,“如今众皇子中便只剩下大皇兄和凤鸣哥哥了?” “父皇,大皇兄身为长子,虽与左相府结了亲,但谁都知道大小姐与二小姐素来不睦,想来大皇兄方才是查清此案的最佳人选。”如今除了上官清峑便是上官凤鸣了,上官九霄自然是要将机会抢到自己人手中的。 “那便由恒亲王负责去查清左相府二丫头的案子吧。”启帝最终还是拍板了上官清峑去查清宁芷莟的案子。 上官云歆心中知晓上官清峑与上官九霄乃是一伙的,正要出言阻止却又被上官寒月截断了话茬:“既然父皇已经定下了查案的人选,儿臣们也自是不敢再有异议的。儿臣不敢搅扰了皇祖母的清静,儿臣告退了。” “儿臣也告退了。”上官九霄眼瞧着宁芷莟落在了上官清峑手中,心情大好,顺势便随着上官寒月道了告退。 上官云歆见着众人皆是告了安,于是只得是不情愿地向着上首福了福身道:“父皇,皇贵妃娘娘,歆儿也告退了。” 待到众皇子与公主退出了寿康宫,皇贵妃方才看向启帝,殷切地问道:“皇上劳累了半日,臣妾的宫中炖了皇上最喜欢的百合莲子羹,皇上是否要前往用一些,然后……” “朕要回芳贵人的流芳宫去。”启帝说完已是起身向着外间走去,“皇贵妃也回自己的畅春宫去吧,免得搅扰了太后的清静。” 皇贵妃伪装的极好的面容上隐隐有碎裂的痕迹,却仍是极力维持着端庄的姿态道:“臣妾遵旨。” 冯姑姑于内室的珠帘旁,眼见着皇贵妃走得远了,这才转身进了内室对着倚在软塌上的皇太后道:“皇上与皇贵妃娘娘都离开了。”冯姑姑顿了顿又道:“皇上没有去皇贵妃的畅春宫,而是回去了芳贵人的流芳宫。” “外面人人称羡,相濡以沫,互敬互重的夫妻,内里却是藏着心结的。”皇太后的拇指重重地捻在了一颗圆润的佛珠之上,“世间因果天定,既种了当初的因,就不要怪会结出今日的果。” “太后说得极是,种恶因,得恶果,这也是皇贵妃当年害了蓉妃娘娘所得的报应。”冯姑姑本是顺着太后的话宽慰着她的,却不想太后听过冯姑姑这番话后,手中的佛珠竟是掉落了一地。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冯姑姑看着因着太后的怒意而洒落一地的佛珠,已是吓得匍匐在地上不停地道着该死。 要知道蓉妃乃是整个皇族的禁忌,平日里是从来没有人敢提起的,今日冯姑姑一时食言触怒了太后,自然是吓得磕头请罪的。 太后却似是被触动了情肠,坐在榻上良久都未置一言,冯姑姑更是伏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的。 良久,太后终是有了些许反应,看着虚空之中道:“若是蓉儿还活着,若是哀家的孙子还活着,这会子他该是比皇后的寒儿还要大上一岁的。” 冯姑姑眼见着皇太后眼角含了泪意,却是不敢在随意接话了,只是一味安慰着太后道:“太后要注意身子,不要太难过了,保重身子要紧。” “若是哀家的孙子还在,如今蓉儿也定是被皇帝册为皇后了,这样他便成了大周的嫡皇子了,又是皇帝爱重的皇子,哪里又还有皇贵妃的儿子什么事!”太后素来慈爱,尤其是对孙子辈的几个皇子,可如今在提起上官清峑时,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若有似无的厉色的。 “自古嫡庶尊卑分明,哪怕皇贵妃诞下的是长子,却也是越不过皇后娘娘的二皇子去的。”冯姑姑知道太后最重尊卑正统,这才敢顺着她的话继续道,“如今看来,皇上也的确是偏疼着毓亲王一些的,对于恒亲王的器重,更多的是为了安抚着萧氏一族。” “寒儿的确是个好孩子,继承了她母亲性子里的纯善。”太后听了冯姑姑的宽慰之言,面色稍霁,却仍是不免有些遗憾道,“寒儿贵为嫡子,也算是个好孩子,却始终……” 皇太后的话虽未说尽,但是冯姑姑却知道,太后的意思是上官寒月虽贵为中宫嫡子,也算颇得太后的欢心,却终究不是蓉妃的孩子,可见太后还是最看重蓉妃的。 “太后娘娘,皇后心地纯善,母家也不过是江南苏州的富商而已。”冯姑姑觑着太后的脸色道,“最要紧的是,皇后娘娘与蓉妃娘娘乃是表姐妹,感情又一向要好。” 因为蓉妃是宫中的禁忌,所以鲜少有人知道当今的皇后与蓉妃乃是表姐妹,且感情十分要好,这也是太后为何最终还是应允了身份低微的文青鸾入主皇后之位的。 “也是造化弄人,蓉儿素来眼高于顶,却唯独与青儿感情要好,甚至比亲姐妹还要亲厚。”太后提起蓉妃不禁又有些黯然伤神,转眼间便已是垂下泪来。 “太后,皇后娘娘能与蓉妃娘娘情同姐妹也是她的造化了。”冯姑姑继续安慰着太后道,“虽说如今皇后娘娘去了凤鸣山的凌云寺研习佛法,但到底是保全了毓亲王平安长大。”冯姑姑觑着皇太后的脸色又缓和了几分,于是继续劝道:“如今在众多的皇子中,毓亲王可谓是最拔尖的,皇上也是十分看重的,且他又是皇后嫡出的。” 冯姑姑的话虽说没有说透,但太后却是明白她的意有所指的,上官寒月在皇子里面出类拔萃,又有大长公主府的流云郡主全力支持着,将来在继承大统之上未必会输给有萧氏一族扶持着的上官清峑。 “事情可都办妥了?”太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改方才的悲伤,振奋了精神问道,“事情在尘埃落定前千万不要露了风声,寒儿也该到了选正妃的时候了。” “事情早已安排妥当了。”冯姑姑垂首而答,眉眼间却是露出了一丝担忧之意。 “有什么便说出来,哀家面前还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太后一看便知道冯姑姑藏了心事。 冯姑姑眼看着太后如此看重自己,也不好不识抬举,于是将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道:“要说毓亲王样样都是好的,就是与儿女情事之上,怕是比皇上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你是指左相府的那个二丫头?” “王爷为了左相府那个二小姐,赏菊宴上差点便与皇贵妃撕破了脸,最后还险些葬身于火海之中。”冯姑姑一直密切注视着赏菊宴上的动静,自是知道上官寒月为着宁芷莟闹出了多大的动静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皇太后与皇贵妃 http://.biquxs.info/

“紫韵城内,天子近旁,皇贵妃自然是不会对毓亲王下毒手的。”太后自是知道哪怕是皇贵妃对上官寒月恨之入骨,也是不会当着启帝的面痛下下手的。 “太后您的意思是方才那场大火的确是意外,而并非是有人蓄意纵火。”冯姑姑本是断定厢房忽起的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的,但如今听太后说起又是有些不确定了。 “那场大火自然是人为的。”太后眸中乃是洞若世事的清明之色,“否则外面那些负责堆起稻草的宫人,又有谁是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皇帝最为看重的皇子,又怎会轻易失故意纵起了大火的。” “太后的意思是皇贵妃故意纵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若是那些人得手了,便能趁机除去,了毓王爷,但倘若那些人失手了,皇贵妃也只需在皇上面前承认自己无能便可脱罪,届时皇帝的一腔怒气也只会撒在纵火之人的身上。左右皇贵妃是不用担那谋害皇子的干系的。”冯姑姑揣度着太后的心思分析道。 “皇贵妃虽是野心勃勃之辈,却也是懂得藏着自己的狐狸尾巴的,倒是那个侄女,仗着是左相府的嫡女,又自认为有个显赫的舅家,行事倒是越发的无所顾忌了。”太后人前一向都是抬举着宁挽华的,私下里却是为着白氏登不得台面的身份,连带着也是瞧不上宁挽华的。 “这说起来皇贵妃的表妹白氏,倒当真是个玲珑剔透,又心狠手辣的人物,当年攀上了皇贵妃后转脸便逼死了白氏的当家主母。”看冯姑姑的神色也是一万个瞧不上白氏的,却是也不得不承认白氏的确聪慧,也足够狠心,“按理说有白氏那样凶黠多巧计的母亲,左相府的大小姐应该比之更胜一筹才是,却没想到那大小姐竟是个性子跋扈却又毫无盘算的。” “若左相府的大小姐与白氏是一路性子,想来皇贵妃也是不会这般欣然应允她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的。” 冯姑姑虽说待在太后身边久了,见多识广,也算是有些见识的,却也是不甚明白朝局与高门显贵之家的牵扯的,一时间竟是有些捉摸不透太后话语中的深意。 太后也不欲费神与冯姑姑讲那些朝政之上的事,便也不在说话了,而是靠在软塌上阖上了双眸。 这厢太后与冯姑姑讨论了半晌皇贵妃与恒亲王,那厢皇贵妃已是被云纹搀扶着回了畅春宫。 云纹久在皇贵妃身边侍奉,最是了解皇贵妃的性子,知道皇贵妃方才受了启帝的冷落,这会子心里头不大痛快,于是便将所有的侍奉的宫人都遣退了出去,只自己一人留在了内室侍奉着皇贵妃。 “云纹,吩咐了人将熬好的百合莲子羹给倒了。”皇贵妃本是懒懒地倚在榻上的,忽然睁开了眼睛,竟是吩咐云纹倒掉熬了足足三四个时辰的百合莲子羹。 “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云纹知道那锅羹汤是皇贵妃的心结所在,故而在得了皇贵妃的吩咐后亲自出了外室,在吩咐了宫人倒掉百合莲子羹后方才返回了内室。 “云纹,屋里太暗了,再去添两盏灯。”皇贵妃的透过窗扉看到外面已是暮色四合,天边最后的一抹残阳像极了如今她已是快要凉透了的心。 云纹听得皇贵妃的吩咐,很快走到了两盏琉璃宫灯面前,很快便引燃了火折子点燃了宫灯。 内室也因着那两盏琉璃宫灯耀眼的光芒,瞬间便已是亮如白昼了。 “云纹,本宫怎么觉着这里还是太暗了。”皇贵妃看着那两盏耀眼的琉璃宫灯道。 “若是娘娘觉得暗,奴婢便吩咐了司珍局再送两盏琉璃宫灯来。” “不必了,再亮的光也是照不进心里面头去的。”皇贵妃眼神一黯,整个人便靠在软塌之上不再说话了。 上官清峑带着素心一路来到了一座宫殿前,素心眼看着宫殿门前的牌匾上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这里是?”素心正欲开口询问,上官清峑足尖一点间,已是揽着素心自墙头一跃而下,稳稳地便已是落在了院子里。 素心脚下站稳后便已是不动声色地推开了上官清峑,假意看着满院萧条的景象道:“这里可是殿下从前未封亲王时住过的殿宇?” 皇子们在未封亲王时都是有自己的宫室的,除却因为从小便离开了生母的上官寒月,被启帝特赐了恩典住在了皇后的青倾殿,其余的皇子在未封亲王时都是要住在自己的宫殿的。 “嗯。”简短的一个字于上官清峑已是难得,要知道平日里冷情问上十句,上官清峑通常是连一句都不会应下的。 “接下来的今日你便留在这里。”上官清峑语毕便已是拖着逶迤的长袍朝着二进院走去。 素心依言跟在了上官清峑身后,本以为院子里是被人打扫过的,却没想到院中已是落满了一地的枯叶,一看便是是很久没有住过人的样子。 上官清峑忽然冷冷地道:“记住本王方才说过的话,这几日都不要踏出景旋宫一步。” “不必劳烦恒亲王殿下了,奴婢还是回九公主的追月轩更为妥当些。”素心自是不愿意住在上官清峑的景旋宫的,每每与上官清峑独处,素心总是觉得一颗心都快要从胸腔蹦跶出来了,自然是要尽力躲着上官清峑的。 “难道你没看出来追月轩中埋伏了皇贵妃的细作吗?”上官清峑知道素心有些随了宁芷莟的倔强性子,若是不把话挑明了说,素心定是会趁着他不在时偷偷回到追月轩去的。 “追月轩中有细作潜伏?那五小姐岂不是有危险了?”素心在知道追月轩中有细作后,更是要急着赶回追月轩去了。 上官清峑却是广袖一扫,将殿中的门尽数都关闭了,然后又耐着性子解释道:“既然是好不容易潜伏进追月轩的细作,便不会轻易暴露身份的,否则冷情将你送回追月轩时那些人便已经动手了。” 素心凝眉思索着上官清峑的话,觉得甚有几分道理,毕竟追月轩中防守严密,细作根本没有机会下毒手。再者,若是强行动手闹出太大的动静,也必定是会惊动了众人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素心得救,芯芝惊现追月轩 http://.biquxs.info/

素心思来想去,觉得独自留在上官清峑的景旋宫实在是不妥,心里头别扭得很,于是又提议道:“既然追月轩中的细作不敢惊动众人,料来回去也是无妨的。” 如今素心无论是武功还是轻功都是小有所成的,心下自然是有把握能应付着追月轩中的牛鬼蛇神的。 “左相府的五小姐如今到底也是公主的义妹,那些人就算想要暗害她,也是不敢在追月轩中动手的。”从来不会多说半个字的上官清峑,如今竟是破天荒地解释道,“如今倒是白氏似是铁了心要置你于死地,否则她又怎会启用安插在紫韵城内的暗桩亲自动手刺杀于你。” 素心回忆起方才与自己动手的小宫女,的确是身着着四执库宫女的衣裳,想来也定是白氏安插在四执库的暗桩。 宫中不比外面,安插一个细作在四执库中更是相当不易的,如今竟是为了诛杀素心而暴露了细作的身份,可见白氏对素心是真正动了杀心的。 “白氏并没有一定要杀左相府五小姐的理由。”上官清峑看向素心的同时,一语道破了白氏要置她于死地的因由,“而你作为她的左膀右臂,如今自然是有非死不可理由的。” “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好生待在景旋宫中,必不会连累了小姐的。”素心很快便已是领悟了上官清峑的意思,她作为宁芷莟的左膀右臂,这个时候自然是不能出事的,想来若不是因为她是宁芷莟看重的人,从来不会管闲事的上官清峑也是绝不会出手相救的,他们之间所有的牵扯竟然都是源于宁芷莟,她早该想到的,却还是抱了一丝卑微的希望,希望上官清峑救她的因由中能有一丝是为了自己的。 “你明白就好。” 良久之后,身边已是没了任何的声音,素心知道上官清峑定是离开了,这才抬起头打量着院落里的景致。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早已枯死,院中的角角落落里更是杂草丛生,一看便只是长久没有人居住了。 或许是因为上官清峑是皇贵妃所出的皇子,虽是庶出的身份,却也因为是大周的长子而不觉贵重了几分,所以景旋宫的宫殿要比一般的宫室面积更大一些。 素心被安排在了西配殿的玉照堂中,布满了灰尘的殿门并没有上锁,素心一手遮掩了口鼻,一手推门而入,本以为推开门会是扑面而来的灰尘,却没想到进来内室后,竟是完全不同于外间布满了灰尘的萧条,而是被人打扫得一尘不染。 素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走到桌边用手指顺势在桌子上一抚而过,本以为会沾染了满手灰尘的,却不料手指上竟是纤尘不染,很明显这里被人事先打扫过,亦或者是一直有人打扫着这里,这才使得屋中的一应器具都没有落灰的。 如今宁芷莟因着妖邪附身的罪名入了刑部大牢,素心虽未被一并获罪,但到底也是受了牵连,如今御医院怕是回不去了,没有连同着宁芷莟一同下狱便已是万幸了。 紫韵城追月轩。 “月哥哥,难道咱们如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姐姐被关在狱中受苦吗?”上官云歆本是想入得刑部大牢去探望宁芷莟的,却不料上头说宁芷莟乃是被妖邪附身,乃是不祥之身,竟是将上官云歆挡在了刑部大牢之外。 “公主,也难怪皇贵妃会下了严令,不许任何人探望二小姐的,实在是如今街头巷尾都传遍了二小姐那是被妖邪附身,是杀人不眨眼的……”莫珏见上官云歆似是有些怨怪着上官寒月不肯带着她去看望宁芷莟,这才解释了其中的原由的。 “是白氏,是宁挽华,定是她们想要坐实了宁姐姐摄妖的罪名,这才派了人到处散播谣言的。”上官云歆想到那对母女的恶毒,已是气得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红木桌上。 “恐怕不止是母亲还有大姐姐,怕是右相府的三小姐也是出力不少的。”宁宛然方才也收到了宫外宁墨茹传来的消息,说是如今街头巷尾都在传宁芷莟白发蓝瞳之事,孙妙倾更是不遗余力的在帝都贵女们中间言说她是亲眼看到宁芷莟变成了妖孽的样子,变相地坐实了宁芷莟的确是被妖邪附身的传言。 “那个右相府的孙妙倾,早知就不该让她出宫……该……”上官云歆一时情急,竟动了要将孙妙倾扣在宫中的念头。 “早知你便如何?”上官寒月看着上官云歆一脸急躁的样子,声音已是含了几分怒意的,“孙妙倾乃是右相府的嫡女,你若是无缘无故将她扣下,不出半日右相便会进宫向父皇禀明此事,求父皇做主。届时白氏定会借此大做文章,说你也被二小姐所蛊惑,否则堂堂公主为何要无故扣押臣下之女。” “月哥哥,是我一时心急,失了分寸,以后不会了。”上官云歆听得上官寒月分析完利弊后,方才明白她险些害了宁芷莟,这才红着脸诺诺道,“月哥哥,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如今的形势对二小姐已是十分不利,越是在这关键的档口越是不能冲动行事。”上官寒月见上官云歆真心认了错,本是不想过多苛责于她的,但如今形势对宁芷莟已是大大的不利,任何人的冲动之举无异于都是雪上加霜,百上加斤,故而这才冷着脸将形势分析给上官云歆听的。 “看来母亲和大姐姐是铁了心要置二姐姐于死地了。”宁宛然见着宁芷莟如今被白氏设下的毒计所困,已是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又联想到宁芷莟定是前些日子为自己出头,这才得罪了祖母与白氏母女的,愧疚之下已是落下泪来。 “宛然,眼下眼泪是救不了宁姐姐的。再说,咱们也没有完全陷入绝境了。”上官云歆与宁宛然也相处了一段时日,知道她性子虽柔弱,却是顶顶善良的,知道她定是为宁芷莟的遇险难过,便忙安慰道,“咱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到法子救宁姐姐的。” “公主,出事了,您快出来看看。”门外传来了侍女惊慌地声音。 上官寒月率先反应过来,已是朝着门外走去,上官云歆与宁宛然随后反应过来后也跟着上官寒月身后向外面走去。 众人甫一踏出主屋便看到了躺在院子里的芯芝,上官寒月紧跟着问道:“怎么回事?” 侍女屈膝回道:“启禀王爷,奴婢们听到屋外有响动,出来时便看到芯芝姑娘躺在院子里了。” 上官云歆跟着问道:“没有看到其他人吗?” 侍女又回道:“回公主的话,周围什么人都没见着,只看到芯芝姑娘一个人躺在院子里。” 上官寒月看了眼身边的莫珏道:“莫珏。” 莫珏会意后已是走向了躺在地上的芯芝,在替她切过脉后又回到上官寒月身边道:“王爷,芯芝只是晕过去了,并无大碍。” “芯芝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昏倒在我的追月轩?”上官云歆眼中满是疑惑,于是又问道,“帕云,今日流云郡主可有入宫吗?” “公主,今日的赏菊宴,流云郡主并不在受邀的贵女与命妇之列,也未听说皇上或者太后传召了郡主。”帕云回答道。 “那可真是奇事一件了?” 正在上官云歆百不得其解时,却听到上官寒月身边的莫珏沉着嗓音道:“王爷的意思,今日的之事不许对外多说半个字,否则便休怪莫珏手中的各色毒药……” 莫珏的医术众人都是知道的,自然也是明白医人与害人只在一念之间,很快便都跪在地上连连伏地磕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上官云歆素知上官寒月平日是从不会苛责下人的,见他如此行事便知事情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于是暗地里也向身边的帕云递了个眼色。 帕云领悟了上官云歆的意思后,跟着朗声道:“王爷既然吩咐了,你等遵命便是,若是胆敢违背了王爷的意思,别说是王爷,便是公主也不会轻饶了你们的。” 众人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眼瞧着上官寒月与上官云歆撂下了狠话,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转眼间已是再次磕头保证绝不会泄露半句的。 待到封住了宫人们的嘴,又吩咐了宫人将芯芝抬到了偏殿歇着,上官云歆这才又跟着上官寒月折回了主屋里。 上官云歆进屋的第一时间便已是脱口问道:“月哥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莫说是上官云歆,便是连一旁的宁宛然都是一头雾水的,宁宛然虽从未见过流云郡主,但她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名声还是听过的,如今她的贴身侍女竟被人打晕了扔进了九公主的追月轩,如此诡异之事怎能叫人不心惊了。 上官云歆本是想要追问出事情的因由的,却发现身边的宁宛然身子已是不住地颤抖着,便安慰她道:“只要你留在追月轩,便不会有人敢对你下手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芯芝被救,郡主被困 http://.biquxs.info/

上官寒月看着宁宛然极力压抑着内心恐惧的样子,不禁想到宁芷莟曾将宁宛然托付于他好生照顾,如今上官寒月受人之托,自然也是要忠人之事,想办法宽慰宁宛然一二的。 上官寒月知道宁宛然是害怕宁挽华会对自己下毒手,于是解释道:“将流云郡主身边的芯芝悄悄送到追月轩的人,是否是朋友还未可知,但绝不会是敌人。”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何以见得就不是敌人了?”上官云歆显然是看不上对方畏首畏尾的做派的。 “假设他是敌人,处心积虑的打晕芯芝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人放在了追月轩的院子里,歆儿觉得他所谋的是什么?” “他想要嫁祸……”上官云歆的话说到一半便已是收了回去,若是真想嫁祸,杀了芯芝后在将人放到院中岂不是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上官寒月见上官云歆也想到了事情的关窍,便顺着她的思路将话补充完整道:“芯芝自幼跟在郡主身边,武功不弱,此人若真的想玩栽赃嫁祸的把戏,杀了芯芝再抛尸岂不是更为合理些。” “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上官寒月答道:“不是杀人,那便一定是救人了。” “救人?你是说芯芝险些为人所害,那人救了芯芝后,方才将人送来了追月轩的?”上官云歆虽觉得如此结论颇有些不可思议,却不得不承认这是眼下最合理的解释了。 上官寒月继续分析道:“偌大的紫韵城,真心想护着芯芝,并且有能力护住芯芝的人恐怕只有九妹你了。” 大长公主府与上官寒月乃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为着党派之争,其余的人不去陷害流云郡主身边的芯芝便已是万幸了,又怎么会甘愿冒着危险去救她了。 “不错,定是有人从歹人手中救下了芯芝,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将人安放在何处,这才送来了我的追月轩的。”上官云歆边分析着边安慰着宁宛然道,“现在放心了吧,只要你留在追月轩中,我这个平日里起不了什么大作用的公主,还是可以护住你的。” “公主,宛然……宛然……”上官云歆不过一句玩笑话而已,宁宛然却是被惊得要躬身请罪,却被早有防备的上官云歆一把扶住,道,“我不过与你玩笑几句,怎么竟是吓到你了,那我收回方才的那番话好了。” 宁宛然从小教养在五姨娘身边,行事举止从不敢有半分逾举,如今已是被上官云歆一番话调侃的有些面红耳赤了。 上官寒月见宁宛然被上官云歆一番话逗弄得又羞又窘,于是转了话题道:“歆儿,随我出去,一会怕是有贵客要来。” 上官云歆一听说有贵客要来,好奇之下早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上官寒月身边,与他一起向着外间走去。 眼看着上官寒月一脚已是踏出了追月轩的门槛,宁宛然却还是没能将心中那番对元清玄的担忧之情问出口来,末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寒月并着上官云歆消失在了门帘之后。 上官云歆心中疑惑着要来的贵客是何人,却因为害怕着隔墙有耳而不敢直接问出口来。 “帕云,公主现下想吃御膳房的珍珠丸子了,你现在便去膳房为公主取些珍珠丸子回来。”正在宁宛然静候着贵客到来时,上官寒月却忽然吩咐着帕云去御膳房为自己取来珍珠丸子。 帕云虽是不明就里,却也是不敢多问的,随即便唤了两个小宫女与她一起出了追月轩。 上官云歆刻意压低了嗓音靠近上官寒月问道:“月哥哥,让帕云去取珍珠丸子可是有什么深意吗?” “一会你便知道了,咱们回里屋等着吧。”上官寒月说完又朝着里屋走了去,上官云歆只得跟在身后一同又进了主殿。 紫韵城青倾殿。 “郡主,芯芝怎么还没有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流云郡主身边的影卫眼见着半个时辰过去了,按理说芯芝也该将素心带过来了。 “芯芝办事素来稳妥,武功亦是不弱,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咱们再等等看。”流云郡主久不见芯芝回来,心下也是有些担心的,面上却仍是极力维持着镇定的样子。 “这么久不回来,会不会是出事了。”影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跟着又道,“看来那个素心果真是背叛了她的主子。”影卫说到这里,心下猛地一沉,道:“郡主,芯芝这么久没有回来,显然是出事了,咱们要不要四处去寻寻看?” “不可,万一被人发现咱们私自入宫,一状告到皇上那里,又不知要生出多少风波来。”流云郡主立刻阻止了属下的冲动之举道,“等入了夜,我再悄悄潜入九公主的追月轩,一切等见到毓亲王再做打算,切不可莽撞行事!” 流云郡主并不是一般的贵女,她乃是前镇北将军的独女,如今镇北将军的义妹,天下兵权四分,便有一分在大长公主府,故而大长公主为了避嫌,除却大节庆与启帝的传召,平日里是不会随便入宫的。 “是郡主。”影卫虽是嘴上应下流云郡主的话,心中却还是不放心,于是又道,“若是那个素心是个包藏祸心的,芯芝岂不是危险了……” “她身边的人定是靠得住的。”流云郡主虽然不甚了解素心,却是知道宁芷莟的本事的,愿意相信她看人的眼光,这才准了芯芝一人前往追月轩与素心对质的,为的自然是将素心带到这里来,当面对质,若有什么误会,当面解释清楚也就罢了。 影卫见流云郡主笃信着宁芷莟身边的人,又三令五申不能白日里堂而皇之的出去寻得芯芝的下落,只得是握紧了手中的剑,待到天黑之时再有所行动了。 “待到天黑之后,我前往追月轩见九公主,你到时只用守在追月轩外替我望风便可。”流云郡主见沐风一脸急躁的样子,怕她会冲动误事,这才又出言提醒着她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流云郡主出宫 http://.biquxs.info/

“郡主,芯芝一直没有回来,多半是出事了。”沐风始终心系着芯芝的安危,已是单膝跪地恳求道,“属下想在宫中打探芯芝的消息,还请郡主答允?” “我知道你与芯芝情同姐妹,我又何尝不是与你一样关心着芯芝的安危。”流云郡主并未过多苛责于沐风的抗命,而是耐心分析解释道,“芯芝目前应该是安全的。一是因为我相信二小姐看人的眼光,二是如今芯芝若是真的出了事,紫韵城怕是早就戒严了,哪里还能由着我们这般来去自如。” “郡主……”沐风还要再开口时,却因为看到流云郡主瞬间蹙紧的眉头而生了警觉之心,随即便跟着流云郡主闪身躲进了暗影里。 这里是青倾殿,是皇后待发出家之前所居住过的宫殿,皇后前往凤鸣山修行后,青倾殿便一直住着上官寒月,直至上官寒月封了郡王,在宫外开设了府邸,青倾殿方才空了出来。 启帝与皇后鹣鲽情深,皇后虽去了凤鸣山修行,可启帝却是颇为惦念着皇后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青倾殿缅怀皇后一番,这也是为何整个紫韵城中到处都是皇贵妃的眼线,却唯独皇后的青倾殿乃是一方清静的所在。 上官寒月通过帕云猜到流云郡主也入了宫,流云郡尚还年少时也曾经常出入宫闱,自然是知道宫中唯有青倾殿这一番安静之所的。 “王爷。”躲在暗处的沐风看到了一身蓝色锦袍的上官寒月,心中提着的一口气方才松懈下来。 上官寒月听到沐风的声音,隔着腰带按在吟霜剑上的右手方才从剑柄上移开,转头看向了沐风与流云郡主的方向。 “小二,你如何知道我在青倾殿的?”流云郡主见到上官寒月来了青倾殿,心中已是有些怀疑他知晓着芯芝的下落。 “芯芝在九妹的追月轩中。”上官寒月知道流云郡主牵挂着芯芝的安危,于是忙道,“你放心,芯芝一切安好。” “芯芝明明是去找素心对质了,怎么会出现在了九公主的追月轩中?”一向心中藏不住事的沐风很快便脱口而出了心中的疑惑。 “沐风……” 正在流云郡主要开口训斥沐风时,上官寒月见着主仆二人的神色,知道事情另藏玄机,已是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二小姐身边的素心是皇贵妃派去的细作,她去了大长公主府假传了王爷您遇险的消息,害的郡主带着影卫急急来救,差点就……” 流云郡主眼见着是素心来报的信,便已是深信不疑,情急之下竟想着要率身边心腹影卫入宫搭救上官寒月。 “够了……王爷与本郡主面前,也容得你随便胡言乱语,还不快退下去!”流云郡主乃是霁月风光的疏阔女儿,平日里是不大看重那些个尊卑之道的,如今这般生气,不过是因为沐风在上官寒月面前,毫无保留地揭露了她一直想要隐藏着的女儿心肠。 若非是心爱之人,若不是枉凝了眉,倾覆了一颗真心,又何故在听到上官寒月遇险后不及细想,便要豁出性命急急赶来宫中搭救的。 沐风从未见过流云郡主动这样大的怒,一时又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又气又窘间便已是跑开了。 但好在上官寒月与流云郡主都是心思通透的聪明人,就算是再尴尬也总是能想到办法化解的。 “芯芝是被人用迷香迷晕后送到九妹那里的。”上官寒月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道,“大概那人是不想与芯芝过多纠缠,却一时摆脱不了芯芝,这才会将人迷晕了送到九妹那里的。” “大概是芯芝急着要找素心对质,素心却是苦于不能说服芯芝,这才选择将人迷晕后送到歆儿的追月轩的。”流云郡主本就不信素心会是奸细,如今更是顺着上官寒月的思路分析道。 “你觉得那人会是谁?” 上官寒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流云郡主却是听懂了,而后蹙眉思索着道:“能在大长公主府安插着细作,又能在宫中只手遮天,想来那人还能是谁?怕是你心中早已有数了。” “公主府的细作可有眉目了?”远在上一回北境遇险时,上官寒月便怀疑大长公主府中有皇贵妃派去的细作,否则刺杀楚临渊的杀手怎么有与流云郡主相似的环佩,怎会那般清楚的知道楚临渊对流云郡主那般隐晦的情意的。 “自从上一回你北境遇险后,我便在府中暗中调查着细作之事,想来是那人也害怕会暴露了身份,便蛰伏了起来,至今也没能揪出潜伏在府中的细作。” “我已经派人将帕云送回了大长公主府。”上官寒月的面色忽然严肃起来,“郡主还是要早些出宫才是,免得被有心人抓住不放,到了父皇面前,怕是洗不清私自入宫,图谋不轨的嫌疑了。” “私自入宫,图谋不轨。”流云郡主重复着上官寒月所说的八个字,忍不住嗤笑道,“我沐氏一族世代忠于皇族,沐家男儿皆是先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换来君主无端的猜忌,陛下如此的猜忌,难道就不怕沙场的将士齿寒吗?” “郡主该知世代君王的手上从来都少不了忠臣良将的鲜血,在皇权至上的帝王眼中大奸与大忠是没有区别的。” “当今陛下是踩着兄弟的累累白骨登上帝位的。”流云郡主体会着上官寒月话中的一番深意,“自古天家无情,忠奸又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不过是平衡朝局,坐稳他的君位罢了。” “自古高处不胜寒,最是无情帝王家!”上官寒月说出这句话时眼中亦是一片坦然的,他是大周的嫡子,将来亦有可能成为史说中口口相传的无情帝王。 “我出宫去了,你放心,左相府的四小姐会助我出宫的。”流云郡主像是忽然冷静下来,跟着解释道,“方才若不是二小姐身边的侍女拦住了我,又让我办作四小姐身边的侍女混入了紫韵城,怕是今日我当真是要着了皇贵妃的道了。” “你说得是从前左相府的四小姐,如今户部侍郎苏墨文的夫人?”上官寒月多少是知道些宁墨茹与宁芷莟之间的恩怨过节的,心中有些奇怪着宁墨茹为何要如此帮着流云郡主的。 “的确是从前左相府二小姐的四妹,如今户部侍郎的夫人。”流云郡主自是知道宁墨茹的背后是宁芷莟,于是又道,“替我谢过二小姐,就说我沐倾婉欠了她一个情人。” 看着流云郡主离去的背影,上官寒月始终没有再开口说话,甚至连一句道谢都没有,但其实他心中是知道流云郡主为他涉险的一番情意的,既然不能回应她的一番情意,便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了。 流云郡主挺着脊背渐渐淡出了上官寒月的视线,她与上官寒月年少相识,惺惺相惜,彼此欣赏,不同的是在相互扶持而过的岁月中,上官寒月待她只有敬重之情,可她却是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生了情。 紫韵城追月轩。 上官云歆有些不安地在主殿中来回踱步着,她知道此刻外间定有皇贵妃的眼线密切注视着殿中的一举一动,想要一举抓住她私会流云郡主的证据。 一开始上官云歆也相信了会有贵客要来追月轩,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上官寒月为了迷惑追月轩中眼线的幌子,派出去取糕点的帕云也是真的去了御膳房取点心的,而并非是要悄悄地将流云郡主带到追月轩中来。 “公主,人怎么还没有来?”宁宛然不知道这是上官寒月与上官云歆合演的一出戏,还以为真的有什么贵人要来,于是问道,“帕云也出宫好一会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上官云歆害怕周围之人中有皇贵妃的细作,也不敢对宁宛然道出实情,只得随便找了个理由想要蒙混过去。 “公主,帕云回来了。”门外守着的小宫女得了上官云歆的令,远远看到帕云进了追月轩的大门,便已是急急喊道,“公主,帕云取了珍珠丸子回来了。” 外间小宫女的声音方才透过门帘传了进来,里间的寝殿中上官寒月已是从窗户处翻身进来,几乎是同时与外面掀帘而进的帕云一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看着从上官云歆闺房中出来的上官寒月,坐在圆凳上的宁宛然难掩面上的惊讶之色,却还是急忙起身行礼道:“见过毓亲王殿下。” “这里不需要伺候了,你们都先出去。”上官云歆见上官寒月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心中便知事情该是办妥了的,这才吩咐了宫人全部退下的。 眼看着宫人们尽数退了出去,上官云歆这才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流云姐姐可是顺利出宫了?” 上官寒月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上官云歆的问话。 宁宛然见着上官寒月与上官云歆似是有话要说,正要请辞却被上官寒月拦住了脚步道:“有一事想要问一问五小姐的看法?” 第二百九十九章:梦碎 http://.biquxs.info/

宁宛然被上官寒月问得一愣,反应过来后已是福礼答道:“四姐姐性子虽有些跋扈,却是心肠耿直之人。” “那个四小姐可是那年我们初入左相府时中了毒的四小姐?”听上官寒月提起宁墨茹,上官云歆这才恍然想起一年多前她头一回入左相府,便被卷入了杀人嫁祸的风波之中。 上官寒月回答道:“正是那年中了杜芫和甘草相克之毒的四小姐。” “用杜芫加甘草那么高明的手段陷害宁姐姐,想来应该是那个心如蛇蝎的宁府大小姐的手笔吧?”上官云歆并不知道白氏与四姨娘周氏之间的恩恩怨怨,只是依照常人的思维认定了是宁挽华用了借刀杀人这招陷害宁芷莟的。 宁宛然也与上官云歆一般,并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心里头自然是是认同着上官云歆的看法的,认为那场毒杀是宁挽华专门设计了来陷害宁芷莟的。 “我记得那个四小姐好似是与宁挽华交好的,还多次为了宁挽华企图羞辱宁姐姐了?”上官云歆与宁芷莟素来亲近,自然是会听到左相府中的一些风声的。 “大概是四姐姐误以为要害她性命之人是二姐姐,这才会帮着大姐姐对付二姐姐的。”宁宛然生性善良,总是喜欢从善意的方向揣测他人。 “你那个四姐姐连自己差点折损谁手都不知道,还帮着仇人去陷害宁姐姐?真真是愚蠢到家了。”上官云歆与明飒在一起久了,竟不知不觉学了些明飒的鲁蛮之言。 宁墨茹见上官云歆用如此粗蛮之语贬损着自家的四姐,已是不自觉地羞红了脸,却也不好为宁墨茹辩解,只得是羞怯地低下了头去。 “如今跟着明飒一起久了,越发学得她身上的那些江湖习气了。”上官寒月知道上官云歆的乖巧懂事并非是她与生俱来的本性,而是刻意掩下了真性情伪装出来的,也正是因为知道上官云歆的本性是向往自由的,这才会从不干涉她与明飒交好的,却仍是有些不放心地提醒着她道:“父皇喜欢端庄持重的女子,你可千万别在人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启帝素来喜欢端庄持重的女子,便如过世的蓉妃,以及如今待发修行的皇后,皆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便是二十多年前刚入宫的皇贵妃,也曾因着难得的稳重备受启帝的恩宠,后来却被一朝入宫的文青鸾抢走了所有的恩宠,这也是为何皇贵妃不惜与启帝生出嫌隙,也要利用家族势力迫使皇后出家修行的因由。 “歆儿知道了,绝不会在父皇面前失了分寸的。”上官云歆从小长在宫中,凡是被拘束着,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做不得的。 宁宛然如今骤然听到上官寒月提起明飒,心下不禁突突直跳着,脑海中随即便浮现出那一身素衣出尘的上官凤鸣来。 在未见到众皇子时,宁宛然一直以为所谓的皇子,大概都是如戏文中的那般或风流成性,或残暴不仁,却未曾想过皇子也会有如上官凤鸣一般谦逊有礼的,在看到怯生生地自己时,会弯了一双好看的凤眼冲自己笑。 云雾山的坠马是宁宛然与上官凤鸣第一次的邂逅,也是那一次,上官凤鸣谦和有礼的姿态,以及一双凤眸含笑的样子,便已是深深地烙印在了宁宛然心上,以至于后来于万千红尘中,再如何优秀的公子都打动不了她的一颗芳心。 “今日怎么没有看到凤鸣哥哥和明飒?”上官云歆记得赏菊宴上便没有见到上官凤鸣的身影,要知道从前他可是与上官寒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傅美人感染了风寒,七弟回行宫去了,这才错过了赏菊宴的。”上官寒月答道。 “傅娘娘感染了风寒,要紧吗?”上官云歆与上官凤鸣年岁隔得最近,从小只要上官凤鸣来了紫韵城小住,上官云歆必定是要缠着他一块玩耍的,有时候眼见着上官凤鸣要回行宫了,便是哭闹不止,启帝无奈,只得允了上官云歆与上官凤鸣一同回行宫小住几日。 “只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不过是七弟念着傅娘娘一个人在行宫里,这才要急着赶回去的。” “傅娘娘是天下间最温柔和善的女子了。”上官云歆想到幼时去行宫承蒙傅美人照顾,于是吩咐着身边的帕云道,“明日你亲自给傅娘娘送些滋补的药材去,记得要代我向傅娘娘问安。” “公主放心,帕云一定将公主的心意带到。”帕云是从小跟在上官云歆身边的人,知道她与傅美人甚为亲厚,这才向她保证一定会将她的心意带到的。 宁宛然听上官寒月提起上官凤鸣的生母傅美人,心下很是好奇为何其他的嫔妃皆住在紫韵城中,唯有上官凤鸣的生母住在行宫里头。想要开口问清原由,却又怎么也张不开嘴问,最后只得是作罢了。 “对了,凤鸣哥哥不在,明飒一个人留在雅居岂不是会有危险吗?”上官云歆忧心着明飒的安危,于是吩咐道,“帕云,你立刻去接了明飒入宫来。” “是,奴婢这就出宫去接了明飒姑娘进宫来。”帕云素知上官云歆与明飒交好,于是不敢耽误,说话间已是向着外间走去了。 “慢着。”上官寒月本是不欲在宁宛然面前说破明飒的行踪的,如今眼见着上官云歆担心着明飒的安危,只得道,“七弟回行宫一则是为了傅娘娘的风寒,二则便是为了带着明飒去行宫避避风头。” “凤鸣哥哥居然肯带着明飒回行宫去见傅娘娘?”上官云歆虽一直知道上官凤鸣属意于明飒,却没想到他甚至会愿意带她回行宫去见傅美人,要知道傅美人平日里是从不见生人的, 明飒除了是以未来儿媳的名义拜见婆母,上官云歆实在也是想不出傅美人会见明飒的其他因由了。 还不待上官寒月说些什么,上官云歆便又道:“看来凤鸣哥哥是对明飒动了真情了,这是要带着明飒拜见未来的婆母了。” 哐当一声响,几乎在上官云歆话音方落的同时,宁宛然手中的杯盏亦是跟着应声落地,现下碎的却不止是一套杯盏,还有一直萦绕在宁宛然心中的一段幻梦。 第三百章:心浮气躁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听到杯盏落地的声音,以为宁宛然身子不适,于是关切地问道:“宛然,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我担心着素心还未回来,一时失手打碎了茶盏,还望公主恕罪!”宁宛然生怕上官云歆看穿了她的心思,于是忙转了话题。 “素心回过追月轩吗?”上官云歆一直以为素心趁着乱出宫了,却不想她居然还留在宫里,心中也不禁跟着担心起来,“月哥哥,素心会不是出事了?会不会已经落在皇贵妃手里了?” “若是素心落在了宁挽华手中,恐怕这会子她早就遣人到刑部大牢给她传信了。”当时场面忽然混乱了起来,上官寒月却还是留意到那时候离素心最近的上官清峑,如今既然刑部大牢那边没有任何的动静,想来素心该是顺利脱险了,恐怕如今人已是被上官清峑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了。 “月哥哥,如今素心下落不明,宁姐姐又被关在大牢里,咱们这些人难道只能在外面干着急吗?”上官云歆提议道,“不如咱们今晚趁着夜色悄悄潜入大牢见一见宁姐姐?” “你能想得到去大牢里见她,难道宁挽华便想不到你会偷偷溜进去吗?”上官寒月很快否定了上官云歆的提议道,“皇贵妃已是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探视,若是你贸贸然闯进去,怕是又要让人拿住把柄大做文章了。” “公主,毓亲王殿下的话在理,二姐姐就是因为摄妖一事入狱的,若是公主再这么贸然潜入进去,被人抓住了把柄,又要四处造谣说是公主被二姐姐迷惑了心智,这才会不尊皇贵妃的旨意,漏液前往刑部大牢看望二姐姐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咱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姐姐在狱中受苦吗?”上官云歆眼见着想不出救宁芷莟的法子,已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她可有教过你,越是危机时刻,越是要沉得住气,只有保全了自己方才能为来日救她使上力。”上官寒月见上官云歆此刻已是心乱如麻,这才故意借用了宁芷莟的话来劝她的。 上官寒月的那番话,宁芷莟从前对上官云歆已是说过无数遍了,听得上官云歆的耳朵都要起茧了,本以为那些话不过是宁芷莟杞人忧天而已,直到如今的形势真的应了宁芷莟从前的猜想与叮咛,上官云歆这才能够理解了宁芷莟从前的一番良苦用心。 “月哥哥,这话宁姐姐以前的确对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总认为她是太过于小心了,却没想到她是真的害怕有一天会连累到我。”上官云歆并不知晓宁芷莟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所以并不知道她的处境有多危险,竟还天真的以为作为大周的公主,启帝的心尖宠,保不住参与夺嫡的兄长,保一个臣下之女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一向看得长远,这才会不放心叮嘱着你的。”上官寒月拍了拍耷拉着脑袋的上官云歆的肩膀道,“你暂且留在追月轩护着五小姐,二哥向你保证,一定会救出你宁姐姐的。” “月哥哥,我听你的。”上官云歆素来是相信上官寒月的本事的,见他拍着胸脯说会救出宁芷莟,自然是愿意留在追月轩护着宁宛然的。 紫韵城景旋宫。 冷情站在房梁之上,看着素心所居的房间道:“王爷,属下守在这里,您还是早些回王府歇着吧。” “警醒着些,切莫让人钻了空子。”上官清峑看着一望无垠的夜色,声音依旧是不便喜怒的淡然。 冷情郑重答道:“属下明白,一定护卫好素心姑娘的安全。” 因着上官清峑素来冷傲的性子,除却宁芷莟外,是不会将任何女子放在眼中的,哪怕是容色倾城的宁挽华亦是得不到上官清峑的青睐的,皇贵妃自然也是不会想到素心会被上官清峑藏在景旋宫里的。 上官清峑走后冷情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素心所居的宫殿,那殿中的烛火却始终未灭,不一会素心竟从里面提着一个食盒走了出来,大概是猜到会有人在房梁之上守夜,素心这才会下意识地环顾着四周,在屋檐上搜寻着冷情的身影。 冷情的遁身术又岂是那么容易被人识破的,却在看到素心的目光一直来回穿梭于房梁上时,终是忍不住现了身形。 素心在看到一身黑衣的冷清后,举了举手中的食盒道:“冷护卫,如今已是秋日里了,夜里风凉的很,素心为冷护卫温了一壶酒。” “多谢素心姑娘了。”冷情与素心算起来也是旧相识了,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已是一个纵身落在了素心面前。 “该是素心谢过冷护卫的救命之恩才是。”素心为冷情温好了酒虽是别有用心的,可这声道谢却是发自肺腑的。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素心姑娘太客气了。”素心早已发现冷情人前虽是一副清冷的面孔,让人不禁会产生有其主必有其仆的错觉,内里却是与上官清峑的少言寡语全然不同的存在。 “一壶酒而已,不过是素心一点微末的心意罢了。”素心说话间已是将食盒递给了冷情。 冷情接过了素心递来的食盒,复又道:“多谢素心姑娘了。” 看着提着食盒一跃上了房梁的冷情,素心的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歉然之意,紧接着冷情便从房梁之上滚落了下来,幸而被飞身而出的上官寒月接了个正着。 “王爷,他中了我的迷香,没有半个时辰是醒不过来的。”素心眼看着被迷晕的冷情,心中有种恩将仇报的罪恶感,可如今为了宁芷莟的安危,她亦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方才宫外的探子来报,说是恒亲王已经回府了,想来一时半刻是不会再入宫的。”上官寒月见素心有些不安的揉搓着双手,知道她是害怕上官清峑会中途折返,这才会刻意向她透露了上官清峑的行踪。 “王爷,小姐可还安好?”素心如今最惦念的便是被关在大牢的宁芷莟了。 “这里说话不方便。”上官寒月话音方落,便已是足尖一点跃上了房檐,紧跟着便是几个纵身落在了景旋宫外无边的夜色之中。 素心如今轻功已是小有所成,提了一口气后,几个纵身间便已是很快跟上了上官寒月,朝着皇后青倾殿的方向而去了。 青倾殿是皇后与启帝当年的恩爱之所,不管传言是否准确,这里却的确成了紫韵城的禁地,哪怕是皇贵妃的眼线,大多也只是布置在青倾殿的周围,却是不曾靠近,更不曾派人深入其中的。 “王爷可有去狱中探望过小姐了?”方才进了青倾殿的院落,在确定了没有人尾随后,素心已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皇贵妃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于她。”上官寒月跟着解释道,“不去见她反而能使得外面那些人放松下来,免得徒惹得外面得那些人狗急跳墙,又起了杀人灭口的恶念。” “王爷可想到了救小姐脱困的法子了?”素心继而又问道,“那个指正小姐迷惑了小宫女的宫人了?” “刚才传来的消息,那个宫人受了刑后还是一口咬定,是你家小姐用妖术蛊惑了小宫女为之顶罪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好不容易抓到了小姐的把柄。”素心气得握紧了双拳道,“想来那宫人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大小姐手中,这才会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来陷害小姐的。” 其实素心早已猜到,那些人既然想用摄妖一事来陷害宁芷莟,那小宫女定是不会轻易改口的,想来她不是自身有什么把柄握在宁挽华手中,便是全家人的性命都攥在了宁挽华的手上。 “王爷,可否让我见一见那个宫人?” “那宫女在暴室受了重刑仍是不肯改口,多半是不会松口了。”上官寒月又道,“重刑之下仍不改口,本就对她不利了,若是再出点什么岔子,她怕真是要百口莫辩了。” 素心思考着上官寒月话中的深意,紧接着便已是明白了他心中的顾忌,重刑之下仍不改口,可见那宫人的证词是颇为可信的,既是可信的,那宫人如今便是成了宁芷莟的催命符,若是催命符恰巧死在了素心的手中,届时,不仅宁芷莟百口莫辩,素心也会因为杀人灭口的罪名被一同收押入狱的。 “多谢王爷提点,若不是先一步见了王爷,素心险些铸下大错。”素心如今已是有些乱了方寸,若不是先见了上官寒月,这会子她恐怕已是混入暴室去见那宫人了。 “你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上官寒月见一向沉稳的素心已是有些心浮气躁,便又继续道,“如今暴室定是外松内紧的,一旦你潜入了其中,立时便会有人替你伪造一份篡改了口供的证词,接着便是替你了结了那宫人的性命。” “大小姐是把每一步都算计好了,利用我与小姐主仆情深,想趁着我一时乱了分寸,将杀人灭口,篡改口供的罪名栽赃到我头上来!”素心说着已是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道,“这样歹毒的主意,怕不是大小姐能想出来的。” 三百零一章:暴室中的圈套 http://.biquxs.info/

若是素心今日一个莽撞闯入了暴室,且又被人坐实了杀人灭口,篡改口供的罪名,那便是全然落入了宁挽华设下的圈套中,届时宁挽华正好顺势借着素心杀人灭口,篡改口供被抓现行之事,咬死了宁芷莟谋害小宫女的罪名。 “小姐之所以被暂压入狱,不过是因为无人证明宫人口中证词的真伪,这才不能立时坐实了小姐杀人灭口的罪名的。”素心想起方才险些想要潜入暴室的念想,心中不免有些害怕,“倘若如今真被人抓到素心杀人灭口,只为取得篡改口供的证据,小姐便是百口莫辩了。” “如今切不可莽撞行事,以静制动方才是良策。”上官寒月提醒着素心道,“你若去了暴室便是正中了宁挽华的下怀,反之你若不去反倒是会让她先沉不住气的。” 紫韵城暴室之外,上官清峑正将身形隐没在一片暗影之中,为了让素心能够放心大胆的跳入圈套之中,暴室外面的把守皆是相当松懈的,却不知暴室里面被守得如铁通一般,便是连一只苍蝇飞进去了,都别想再飞出来了。 暴室内宁挽华已是从天方才擦黑等到了一更天了,却仍是不见素心闯入的身影,心中已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外面还没有动静吗?”宁挽华侧首看着影卫首领道,“不是叫外松内紧的嘛。外面少派些人把守着。” “回大小姐的话。”影卫首领毕恭毕敬抱拳答道,“全是按照大小姐的吩咐,如今的确是外松内紧,外头只派了四个狱卒守着。”仿佛是怕宁挽华会怪罪,影卫首领复又解释道:“平日的规制便是四个狱卒守在外间,若是再减少,怕会引起来人的怀疑了。” 宁挽华听说外面并没有出什么纰漏,心中便已是开始疑惑素心还没有前来的因由了。 宋嬷嬷看着宁挽华已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手上握着杯盏的手指已是逐渐收紧,便再一旁劝道:“小姐莫急,如今不过一更天而已,或许那个素心想要等着夜深人静时再悄悄潜入了。” 宋嬷嬷温和的声音却是惊了宁挽华一跳,她甚至被吓得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再度看向宋嬷嬷的眼神亦是含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以及不确定地俱意。 “小姐这是怎么了?”宋嬷嬷有些不解宁挽华眼神中的审视与疏离之意,以为她是忽然身子有所不适,于是关切问道,“小姐可是忽然身子不爽吗?” “没事。”宁挽华不确定眼前之人究竟是真正的宋嬷嬷,还是秋雨易容成宋嬷嬷的样子来监视她的,故而不敢露了心中的怯意。 “嬷嬷我有些口渴了,嬷嬷可随身带着我爱喝的六安瓜片了?”宁挽华不动声色地试探着宋嬷嬷道。 “小姐不是素来不喜欢六安瓜片,只喜欢饮碧螺春的吗?”宋嬷嬷不知宁挽华怎得忽然变了口味,又道,“老奴我随身只带了小姐爱喝的碧螺春了。” 宁挽华跟着胡诌道:“从前是爱饮碧螺春的,只是有一次喝了丽嫔宫中的六安瓜片,觉得甚是有滋味,所以便想要尝一尝了。” 宋嬷嬷却答道:“既然小姐喜欢六安瓜片,改日老奴便让下人们四处去搜罗一些上好的六安瓜片便是了。” 经过一番试探,宁挽华已是确信眼前之人正是宋嬷嬷本人,而并非是秋雨假扮的,想到宋嬷嬷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疼爱,不禁有些动容道:“嬷嬷费心了!” “小姐,茶冲好了。”宋嬷嬷将泡好的碧螺春递给了宁挽华道,“晚上不宜饮太浓的茶,故而老奴将茶冲得比较淡。” 宁挽华在喝过宋嬷嬷递过来的茶后,方才肯定了眼前的宋嬷嬷并非是秋雨假扮的,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方才敢松懈了下去。 也难怪宁挽华会如此害怕的,自从那日左相府柴房的血腥一幕后,宁挽华便已是被白氏吓破了胆,赏菊宴那日跟着又发现了秋雨是身怀着上乘武功的,不过是一招便将当时不肯与宁芷莟善罢甘休的宁挽华给制住了。 那日赏菊宴宁挽华被秋雨点了穴道后,便被带到了白氏的身边,白氏自然是深知爱女的倔强性子的,当时便派人将宁挽华关入了一间狭小的房间内。 宁挽华自从那日在柴房内看到那些嬷嬷被打得血肉模糊后,心中便落下了病根,她如今害怕独自一个人待在幽闭的空间之内,哪怕是夜里入睡,宁挽华都是一定要蘅翠或者是其她的小丫鬟守在她的幔帐之外的。 被关在小房间里的宁挽华,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那日被绑在木架之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嬷嬷的身影,她被吓得抱着头蜷缩在了房间的角落里。 想来世上没有一种情绪能淹没人内心最深的恐惧,哪怕是素来乖张跋扈不肯服输的宁挽华,最后仍是在内心惊惧的折磨下低了头,哭着求白氏放她出去,并向白氏保证以后再也不该违逆其意了。 表面上看来白氏对宁挽华的确是过分严苛的,便是连身在其中的宁挽华亦是在惊惧万分,肝胆俱裂之时对白氏生出了恨意来,所谓的低头求饶也不过是暂时的屈服而已,越是卑微屈服着求饶,心中的恨意便越是深沉浓烈。 宁挽华自小便被白氏娇宠惯了,理所当然的便以为天下之人皆是要顺着她的意思的,稍有拂逆她的意思便会激起她内心的憎意,而那些憎意又因为白氏的推波助澜,形成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歹毒心肠。 不管是谁,只要稍微不顺宁挽华的意便是要付出代价的,左相府内已不知有多少小丫鬟死于宁挽华的毒手,却被一味的宠惯着宁挽华的白氏用手段压下了下去。 白氏不过以为是纵容了宁挽华几回而已,不过是死了几个卑贱的下人而已,却不知有句老话叫作“害人终害己”,迟早有一日白氏对宁挽华的纵容亦是会反噬到自己身上的。 第三百零二章:请君入瓮一场空 http://.biquxs.info/

素心仔细领悟着上官寒月那句“以静制动”话语中的深意,却仍是不得要领,有心想要追问却又顾忌着身份,不好直言相问,一时间竟是有些局促的站在了原地。 “本王虽不慎了解宁挽华的性子,但从她数次败在你家小姐手中,便不难看出她是个急躁之人,对付急躁之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以静制动。”上官寒月看出素心亦是有些局促不安,于是跟着解释道,“只有她先沉不住气,乱了分寸,咱们才会能有机会伺机而动。” “王爷,大小姐素来是飞扬跋扈惯了,又视我家小姐如骨在喉,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经上官寒月提点,素心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道,“小姐每次便是利用大小姐沉不住气的性子故意激怒于她,借机挑起她与白氏的矛盾,方才能见缝插针,每每都挫败了大小姐的阴谋的。” 宁芷莟上次是与宁挽华一同被关在小柴房中的,故而素心也是知道上回小柴房中血腥的一幕的,宁挽华的性子太过桀骜乖张,白氏为了帮她收敛着那性子,真可谓是下了狠手的煞费苦心。 白氏虽是煞费苦心,却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宁挽华既以养成了这副乖张跋扈的性子,又哪里是能够轻易改变的,不过是迫于白氏的威势暂时收敛了罢了。 “素心,你可是想到了什么?”上官寒月见素心一个人喃喃自语着,眉眼间又皆是想通了什么的喜色,便猜到了她大概是想通了什么关窍,更是由着那关窍想到了营救宁芷莟的办法。 “王爷,既然大小姐已是在暴室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素心自投罗网。”素心的唇角已是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与宁芷莟相似的狡黠笑意道,“咱们不如依着王爷所说,如今只管‘以静制动’,蛰伏待机便是了。” “那本王便先回追月轩了,你也暂且先回景旋宫避避风头。”上官寒月从不是刨根问底之人,自也是不会追问素心心中到底有了什么盘算的。 “王爷,给素心两日时间,两日后素心定会给王爷一个交代的。”素心心中盘算着两日足以成事了,待到事成之时,她再将心中的全盘计划说与上官寒月知晓也是不迟的。 “你是她身边最信得过之人,本王相信你,本王这几日会在追月轩等候你的消息。”其实宁芷莟早在被宁挽华困在宫人的厢房时便曾交代过上官寒月,要他不要擅自行动,一切尽都交给素心便可。 “王爷慢走。”素心唤住了将要离开的上官寒月,迟疑了片刻后,终是开口道,“多谢王爷的信任,等救出了我家小姐,素心一定会亲自到流云郡主身边请罪的。” 素心自然是信得过冷情的本事的,相信他定是能将芯芝安全送到九公主的追月轩的,只要上官寒月见到了芯芝,自然也是会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知道是有人易容成了自己的样子去了大长公主府传了假口信。 其实素心一开始也不确定上官寒月会相信她的清白,毕竟大长公主府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假素心去传了口信,况且白日里素心为了不落入芯芝之手,甚至还出手迷晕了芯芝,种种迹象交织在一起,素心实难洗脱叛徒的嫌疑。 “她用性命担保的人,本王自然是信得过的。”上官寒月不想素心因为旁的事分心而耽误了救人,于是又道,“本王已是替你向郡主澄清了误会,你切莫再为别的事情分了心。” 素心感动于宁芷莟肯用性命为自己担保的同时,也是十分羡慕着宁芷莟的,羡慕着宁芷莟有如此信任她的知己,而她心仪之人眼中却根本就没有她,不过是是看在宁芷莟的面子上方才对她照顾一二的。 “素心明白了。”素心向着上官寒月福身道,“兹事体大,素心知道分寸,定不会再为了枝叶末节的小事分心的。” 这厢素心与上官寒月已是商定了要以静制动,那厢暴室中宁挽华便已是沉不住气了,顺手便将盛着碧螺春的青瓷茶盏给掷了出去。 “小姐莫急,如今不过才二更天而已。”宋嬷嬷见宁挽华动了怒,便忙劝道,“或许素心那贱人要等到三更天,夜深人静时再行动也是未可知的。” “莫不是素心那小贱人得到了什么风声,这才改变了主意的?”宁挽华已是将满腔地怒意倾泻在了一旁的影卫首领身上,“宫外还没有素心那个贱人的消息吗?” 影卫首领眼瞧着前几任的影卫首领皆是不得善终的,忙不迭跪在地上请罪道:“回大小姐,属下已是派出了所有的影卫在京中遍寻素心的下落,却仍是一无所获。”暗卫首领顿了顿,壮着胆子道:“或许素心根本就没有出紫韵城,至今仍然藏身在宫中,否则何以解释属下掘地三尺也未在……” “废物!自己办事不利,不想着将功折罪,倒是费尽心机的想着要如何为自己脱罪!”说话间宁挽华已是将青花瓷壶的盖子朝着影卫首领掷了过去,“宫中各个角落皆被御林军翻了个遍,便是九公主的追月轩都被细作暗查过,并没有见到素心的影子,素心怎么会还留在宫中。”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还望大小姐息怒!”影卫首领捂着鲜血长流的额角,跪在地上连连向着宁挽华请罪。 “给你一日时间,明日这个时辰,若是再抓不到素心,提头来见!”宁挽华以为是影卫首领想要唬弄自己,这才撂下狠话若是找不到人便提头来见的。 “属下知道了,这便去加派人手抓捕素心。”影卫首领心中虽无半分把握可以抓到素心,但如今为了保命,只得是暂时应下宁挽华了。 待到影卫首领退下后,宁挽华这才揉着太阳穴靠在了阑木靠椅之上,她心中已是有预感素心不会来了,心下便更是烦闷,此番若真放跑了素心,怕是又要让她想到法子救宁芷莟那个贱人了。 “小姐是在担心素心那个贱婢不会来了?”宋嬷嬷虽是宁挽华的乳母,却是一手拉扯着宁挽华长大,白氏忙着陷害其他姨娘,与平衡府中的局势,甚少关心宁挽华衣食起居的微末小事,若真的论起朝夕相伴的时光,怕是宋嬷嬷这个乳母比白氏那个亲娘还要更称职一些。 “嬷嬷可还记得上一回,我们本已是钉死了宁芷莟那个贱人的通奸罪名,却被素心那个贱婢自断一指破了局。”宁挽华早已对宁芷莟恨之入骨,食肉寝皮的恨意已是容不得她再一次放过素心,“素心那个贱婢一定要掌控在我的手中,决不能让她再坏了我和母亲的全盘计划。” “上一回的确是素心那个贱婢坏了小姐的好事。”宋嬷嬷看着宁挽华一提到宁芷莟便是一脸地心浮气躁,害怕她又会鲁莽行事,这才按照白氏事先交代的劝解道,“如今素心那个贱婢虽说是躲了起来,可二小姐却被皇贵妃娘娘关入了刑部大牢。”宋嬷嬷看着宁挽华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继续道:“说到底素心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凡是都是听命于二小姐的,如今二小姐已被皇贵妃关入了天牢,小姐只需派人守住天牢,还怕那素心能兴起什么风浪来不成?” 宋嬷嬷的意思是素心逃走了也是不打紧的,她不过是个受命于人的下人而已,若是没有宁芷莟在后面出谋划策,她是绝想不出法子来救宁芷莟的。 “嬷嬷说得不错,只要困住宁芷莟那个贱人,素心便是不足为虑了。”宁挽华于是忙吩咐着身边的人道,“刑部大牢那边可派人盯紧了,哪怕是一只苍蝇都是不能飞进去的。” “回小姐的话,这里毕竟是紫韵城,府中的影卫怕是不便……”侍女眼看着宁挽华的脸色沉了下去,忙跪在地上道,“咱们的人虽不方便插手刑部大牢之事,但皇贵妃身边的云纹姑姑方才派人来传了话,说是皇贵妃已是下令严令,不许任何人入狱探望二小姐。”为了让宁挽华安心,后面侍女又补充道:“既然是皇贵妃身边的云纹姑姑亲自派人来传了话,想来刑部大牢那边也是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宁挽华本就被白氏宠上了天,上官清峑亦是为了来日能顺利拔掉白氏一族,假意对她多有迁就,如今她更是被启帝当着众世家贵女与命妇的面赐了恒亲王嫡妃的身份,人果真太过得意便会忘乎所以了。 “一个下人派小宫女来传个话,怎的就端出主子的款儿了。”宁挽华往日里眼见着皇贵妃压着白氏一头也就罢了,如今已是有了亲王妃的身份,又怎能眼睁睁地瞧着皇贵妃身边的一个下人端着主子的款儿的,“那个云纹之所以能使唤得动宫中的禁军,不过是仗着多年犬马之劳罢了,极是犬马自然是要恭敬着主子的。” 第三百零三章:赏赐云纹 http://.biquxs.info/

“小姐,云纹姑姑那可是皇贵妃娘娘身边最得宠的掌事姑姑了。”那侍女乃是秋雨身边最得力之人,自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得听宁挽华如此说已是煞白了一张脸,忙不迭地便将一众侍女全都遣了出去。 “不过是姨母身边的一个奴才而已,瞧你们一个个这没出息的样子。”宁挽华过去一直忍气吞声,不过是因为恒亲王妃的人选一直没有落定,如今启帝既以为她和恒亲王赐了婚,她入恒亲王府便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难不成她堂堂的亲王妃,还要再忍气吞声去瞧一个下人的脸色。 “小姐,如今咱们最大的敌人该是二小姐才是,其他诸事切莫要节外生枝才好。”宋嬷嬷素知宁挽华的脾性是不听人劝的,只得是顺着她的心意将她最恨的宁芷莟搬出来道,“小姐心中最想的该是将二小姐定罪这一桩大事,至于其他,等到日后小姐与恒亲王殿下成了婚,莫说是皇贵妃身边的云纹了,便是连九公主都是要尊您一声大皇嫂的。” “嬷嬷提醒的极是,险些误了大事了”宁挽华被宋嬷嬷的一番话宽慰的心中甚是舒畅,当下便已是认同了宋嬷嬷方才的那番话,认为眼下最要紧的不是立威,而是要将宁芷莟推入万劫不复的死地。 “秋蝉,一会你亲自去回了云纹姑姑的话,就说小姐请她多费些心多照应着刑部大牢那边。”宋嬷嬷乃是奉了白氏之命规劝着宁挽华的,自然是不能眼见着她在这个时候得罪了皇贵妃身边的第一红人云纹姑姑的。 “奴婢一会便亲自去畅春宫回了云纹姑姑的话。”秋蝉见宁挽华被宋嬷嬷吹捧的心花怒放,欢喜间亦是改变了主意,心中亦是跟着重重吁了一口气的,要知道白氏从来是不忍心责罚宁挽华的,若是宁挽华不听规劝,得罪了云纹姑姑捅出什么篓子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她们这群人微言轻,卑贱如蝼蚁的奴才们。 “嬷嬷,将我头上这只姨母赏赐的赤金步摇一并交给云纹,就说是我赏赐给她的,算是感谢她为皇贵妃与本小姐尽心了。”宁挽华如今已是板上钉钉的恒亲王妃人选了,日后自然便也是云纹正儿八经的主子了,奴才为主子尽心,主子自然是要赐下些赏赐的。 秋蝉忽听得身后的宁挽华叫住了自己,以为她是改变了主意,当即已是吓得心间猛地一沉,后又听说是要赏赐云纹姑姑,这才复又松下了心中一直提着的那一口气。 一直守在暴室外的上官清峑眼见着月华西沉,已是三更天了,心下便已是断定素心定是识破了宁挽华的诡计,不会在冒险闯入暴室,企图撬开那宫人的嘴了。 上官清峑眼瞧着秋蝉从暴室走了出来,双手举托着宁挽华赏赐给云纹的赤金步摇,一路向着畅春宫的方向而去了。 因着断定了素心不会再冒险潜入暴室,上官清峑便一路跟着秋蝉来到了皇贵妃的畅春宫外。 秋蝉一路上十分小心谨慎,生怕后面有尾巴跟着,却殊不知房梁上的上官清峑已是一路跟着她来到了畅春宫外。 秋蝉停在畅春宫外的宫墙下学了几声布谷鸟叫,很快里面便有小宫女提着灯笼走了出来。 “我是左相府大小姐身边伺候着的秋蝉。”秋蝉甚是客气地对着两位小宫女道,“我家大小姐要我带了话给云纹姑姑,说是还需得云纹姑姑多费心些,替皇贵妃娘娘与我家小姐照应着刑部大牢那边。” “这本是姑姑分内之事,就算是没有大小姐交代,姑姑也是会遣了人看好刑部大牢那边的。”小宫女亦是十分客气地回道,“劳烦姑娘转告大小姐,刑部大牢那边便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的,还请大小姐宽心。” “这是我家小姐赏给云纹姑姑的赤金步摇,还望二位姑娘可以代为呈给云纹姑姑。”秋蝉说着已是双手将手中的赤金步摇递给了其中一位小宫女道,“这是我家小姐待云纹姑姑的一番心意,还望姑姑莫要嫌弃。” “既是大小姐的一番心意,我等一定会将步摇与话一并带到的。”方才还笑脸相迎地其中一位小宫女,听说宁挽华托下人赏了云纹东西立刻便不高兴了,另外一位宫人却是陪着笑赶紧的接过了秋蝉手中的赤金步摇。 眼看着秋蝉的背影已是完全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知她已是走的远了,方才那位拉着脸的小宫女方才开口道:“姑姑那样费心为大小姐周全着,要知道那些个畅春宫的侍卫若不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又有谁会真心为她一个手中并无实权的大小姐卖力的。” “小声些,她可是未来的恒亲王妃,又是一贯小肚鸡肠的性子,开罪了她,日后可是有你好受的。”年长的宫女提醒着年纪小的宫女道。 “别说她大小姐如今还不是恒亲王妃,就算来日真的嫁入了恒亲王府成为了王妃,也是不能随随便便处置了皇贵妃娘娘宫里头的人的。”小宫女一脸不服气道,“她以为畅春宫是能任由她胡来的地方吗?难怪帝都人人都说她不过是空有一副美貌,其实内里是半点也比不上左相府的二小姐的,如今看来,我也觉得她确实是比不上二小姐的。” 宁挽华与宁芷莟的事情早已在宫中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在议论着左相府的二位小姐到底谁更聪慧一些。 “这事你自己心里有数便好,别嘴上没个把门的,万一被人听去了,仔细姑姑撕了你这张利嘴。”小宫女显然是畅春宫得宠的宫女,这才敢说话没得个顾忌的,只见她看了年长的宫女一眼,努了努嘴道,“姑姑待咱们最是宽和不过了,才不会像那个左相府的大小姐,动不动就拿身边的人撒气了!” 上一回宁挽华在国公府烫伤了宁墨茹的事,已是被国公府的女眷们不遗余力的宣扬的帝都皆知了,自此宁挽华一直以来小心伪装着的贤良的名声便算是被毁去了大半。 第三百零四章:表面的风平浪静 http://.biquxs.info/

“姐姐,咱们要将这劳什子的赤金步摇交给姑姑吗?”小宫女一把从年长些的宫女手中夺过了赤金步摇,拿在手中掂了掂后道,“这一看便是从咱们娘娘库房里出去的东西,你说这大小姐将娘娘赏赐的物件儿又用来打赏给姑姑,这不是摆明了是要显摆给姑姑看吗?” “你的话当真是越来越多了。”年长些的姑姑环顾四周一眼,语气中已是含了几分警告的意味,“要知道宫中乃是多说多错的地方,仔细被人听去了,姑姑也保不住你。” “姐姐莫恼。”小宫女见年长的姑姑有些生气,便拉着她的衣袖讨饶道,“我自是知道宫里是不能饶舌的地方了,不过是看着如今已是夜深人静,又没有旁人,这才敢多说几句的。” “明日一早我亲自去将大小姐赏得赤金步摇交给娘娘,你便不必跟着了。”年长的宫女见小宫女讨饶,心便也就跟着软了下来。 小宫女以为夜深人静,便肆无忌惮的议论着主子,却不知身后的暗影里正站着云纹和孙姑姑。 “姑娘,彤儿在一众宫女中年纪最小,素日嘴又甜,因而十分讨得皇贵妃娘娘的欢心,说话难免轻狂了些,奴婢抽空会好好约束训诫于她的。”孙姑姑见彤儿一番话说得实在是轻狂,这才忙代替着她向云纹告罪的。 “小丫头性子难免活泼了些,瞧那丫头也是一副的精灵样了。”云纹看着那小宫女的眸中却并未恼色,反而在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抹柔色,“难怪皇贵妃娘娘会喜欢她的,天真烂漫的确是讨人喜欢的性子。” “那小宫女不过是嘴甜方才能讨得皇贵妃几分欢心的。”孙姑姑虽说也是皇贵妃身边经年的老嬷嬷了,可地位却是远远不如云纹的,平日里说话自然也是要讨好着的,“哪里及得上姑娘你身受娘娘的倚重呢!” 云纹面对着孙姑姑一通卖力的溜须拍马,却也只是淡笑应着,随即又问道:“彤儿身边那个年长些的宫女叫什么?” “那个是新来的芸珠,我瞧着她性子沉稳,便特意指了她陪着彤儿一起去见了大小姐身边的人。”孙姑姑又接着溜须拍马道,“大小姐的那骄矜的性子帝都亦是人尽皆知的,自然是要找个性子稳妥之人去应付大小姐身边的侍女的。” “孙姑姑有心了。”云纹看了一眼黑透了的天色道,“夜色不早了,孙姑姑该早些回去歇着了。” “姑娘也也该回去早些歇着才是。”真论起来,孙姑姑比云纹更早便侍奉在了皇贵妃身边,资历与年纪皆是长于云纹的,故而阖宫的小宫女皆称云纹一声姑姑,可孙姑姑却还是唤她姑娘的。 待到孙姑姑走远后,云纹方才对着院子的角落轻声吩咐道:“你们这些日子都警醒着些,切莫叫人潜入刑部大牢害了左相府的二小姐。” 云纹从来都是心思剔透的女子,自然知道她与白氏还有宁挽华早已在暗中结下了梁子,宁挽华又是那样一副容不得人的心胸,如今还没有正式入门便已是叫人送上赤金步摇来敲打云纹了,若来日有幸诞下嫡子,稳坐了正妃的位子,怕是云纹在她身前连一袭容身之地都会没有。 上官清峑眼看着宁挽华身边的秋蝉走了不久后,畅春宫便有黑衣影卫自房檐之上一路去了刑部大牢的方向。 接下来的几日都将会是风平浪静的,谁更能耐得住性子,谁便更有机会在这场博弈中胜出。 紫韵城刑部大牢。 宁芷莟被关在刑部的天字号牢房,牢房里有干净的被褥,甚至一应的桌椅板凳皆是齐全的,便是连热茶都是全天十二个时辰供应的。 如今帝都又有谁人不知宁芷莟虽没有宁挽华的身份尊贵,却也是能借凭着与上官寒月的交情,与上官云歆的情分在启帝面前说上话的,刑部大牢里的狱卒们自也是不敢在小事上故意为难宁芷莟的。 “二小姐,你晚间动了荤腥,小的寻思着喝些菊花茶最是解腻,这便亲手为您泡上了一壶菊花茶来。”狱卒将茶壶交给宁芷莟前,自己已是用银针再三试过毒了,毕竟上头明里暗里交代下来,不许宁芷莟有任何闪失的人亦不在少数,若是宁芷莟真有个什么好歹,怕是整个刑部的狱卒都要跟着陪葬了。 “狱卒大哥有心了,多谢!”宁芷莟接过菊花茶后仰头间已是一饮而尽。 说到下毒,前一世的宁芷莟半世漂泊孤苦,为了打发那些孤寂岁月,上一世大半的时间都被她用来研习医术与药材了,如此,这一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毒死宁芷莟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了。 “二小姐,这牢房里实在是无趣得紧,不如小的给二小姐讲些宫中的奇闻异事吧。”狱卒眼见着私底下交代善待宁芷莟的贵人一茬一茬的,心中便盘算着若是将来宁芷莟真能咸鱼翻了身,念及着他今日的这点巴结之恩,没准还能为自己谋得一个廷尉什么的官衔了。 宁芷莟晚间方才吃了一只炖肘子,半只烧鹅,方才又饮下了一大杯菊花茶,现下肯定是睡不着的,于是便点了点头道:“难得狱卒大哥有兴致,我也正无聊得紧,那便听一听狱卒大哥的故事吧。” 狱卒见宁芷莟应允了,心下甚是欢喜,于是便吧啦吧啦的讲着自己知道的关于紫韵城的狐鬼传说。 宁芷莟百无聊赖的听着狱卒讲着些宫中的隐秘传说,不过都是些冷宫妃子小产,小宫女被迫投井的烂俗故事,再要么就是宠妃失宠被皇帝赐了三尺白绫,亦或是御花园的井中经常会听到女子小声哭泣的声音。 如今两世为人的宁芷莟自是知道紫韵城是红颜埋枯骨的地方,若是真有什么厉鬼索命,怕是启帝,并着皇贵妃早已被害死八百回了。 “二小姐是否从前听人说起过这些个故事?”狱卒眼见着宁芷莟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便寻思着她是听其他人讲过。 “不过是听九公主宫里的小太监说起过。”宁芷莟总不能说自己比狱卒多活了一世,见惯了生死,这才会不为所动的。 “二小姐,小的这里有旁人都不知道的故事。”狱卒眼看着宁芷莟没有心思听故事的样子,于是在心中寻思着该拿出绝活来了。 “难道是狱卒大哥知道什么旁人都不知道的隐晦辛秘?”宁芷莟眼看着狱卒一脸神秘的样子,想着自己关在这里左右也是无事可做,便故意装作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道,“狱卒大哥若是方便,可否说来听听?” “方便,自然是方便的。”狱卒本就是想要借此来讨得宁芷莟欢心的,于是看了一眼四周后,方才刻意压低了嗓音道,“是关于已故蓉妃娘娘和小皇子的故事。” 本已是昏昏欲睡的宁芷莟在听到“蓉妃娘娘”四个字后立刻打起了精神来,她早已好奇着蓉妃的辛密过往,却又因着蓉妃是宫中的禁忌,哪怕是托了素心暗中调查,却也因为是十多年前的老黄历,并未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蓉妃娘娘不是被皇上打入冷宫后不久便病逝了吗?”宁芷莟将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以便套出狱卒的话来。 果然狱卒见宁芷莟竟也是知道那段辛密过往,这才又环顾了四周一眼,发现并无其他人后,便已是将整张小方桌搬到了关押宁芷莟的牢房前,然后又搬了个矮脚凳坐在小方桌旁。 刑部大牢是专门关押朝廷犯官的大牢,其规模气派自然是要胜过宫外关押平民的京兆府尹的牢房的。 因着宁芷莟身份特殊,狱卒便将之关在了天字一号牢房,要知道刑部的牢房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天字一号牢房关押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天字一号牢房是一人一间的独立牢房,牢房中有干净的被褥,有桌椅板凳,若是付得起银子,自然也是可以餐餐大鱼大肉的。天字一号牢房之后便是地字一号牢房,地字一号牢房与天字一号牢房的区别在于,后者是两个人同住一间牢房,同样也是有干净的被褥与桌椅板凳的。若是出得起银子,自然也是有吃好好喝的。 宁芷莟初入刑部大牢,见到牢中这番景象时亦是吃惊不小的,在她心目中启帝虽是不近人情了些,但历代的帝王又有几个是有情有义的,若是帝王各个皆是情义无双,那史上也不会流传着那句自古无情帝王家了,可见帝王便是曲高和寡的真正薄情之人。 薄情归薄情,上一世在宁芷莟的印象中启帝早年还是算得上一位励精图治的好皇帝的,驱逐北蛮,平定四方,哪怕是后来遣嫁公主,亦都是为了安抚北蛮,为了边地的百姓能够免受战火的涂炭。 启帝备受世人诟病,该是从放任着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两虎相争开始,直到启帝暮年时南北两帝频起战乱,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生灵涂炭。 第三百零五章:辛秘往事(上) http://.biquxs.info/

“二小姐既知蓉妃娘娘这号人物?便该知道蓉妃娘娘容氏也曾一度是皇上的心尖宠。”狱卒眼看着勾起了宁芷莟的兴趣,自然是要卖着关子来讲这个故事的。 “蓉妃乃是容氏一族的幺女,父亲不过是并无实权的外姓藩王,其出身也并没有如今的皇贵妃娘娘显赫,父亲乃是手握南境重权的沙场宿将。” “原来二小姐对蓉妃娘娘的过往也是略知一二的。”狱卒之所以说宁芷莟是略知一二,不过是因为他接下来便会揭秘出蓉妃身份的隐秘来。 “蓉妃娘娘的母族容氏一族虽说不算显赫的世家大族,但如今的太后娘娘便是出自容氏一族,因着容氏一族出了一门贵后,这才被抬高了门楣的。” “二小姐竟这般清楚蓉妃娘娘的过往?”狱卒本是想在宁芷莟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毕竟蓉妃乃是宫中的禁忌,平日里的小宫女与小太监怕是听都没有听过蓉妃的名号的。 “我不过是偶然间在太后娘娘的寿康宫中,听到过底下的小宫女和太监私下里议论过蓉妃娘娘。”宁芷莟自然不会说出是从上官云歆哪里听到的蓉妃过往的,只推说是从寿康宫里听来的,料想那小狱卒也是不敢去得寿康宫打探消息的。 “二小姐可知蓉妃娘娘在冷宫诞下了小皇子?”狱卒说出这番话时得意的看向了宁芷莟,心中自是料定宁芷莟不会知道这段辛密过往的。 “你方才还说蓉妃曾是皇上的心尖宠,怎得蓉妃有孕皇上还不接她出冷宫了?”宁芷莟看着狱卒一脸得意的样子,便故作不解地继续问道,“那后来蓉妃在冷宫诞下了小皇子,皇上可有宽恕了蓉妃?” “二小姐莫急,听小的慢慢为二小姐道来。”狱卒眼看着宁芷莟对自己所讲的故事感兴趣,心中已是乐开了花,忙解释道,“小的也是奇怪的很,蓉妃娘娘虽被皇上打入了冷宫,可冷宫却被人经心布置过,虽不及蓉妃娘娘平日所居的荣华宫,但也是衣食不缺的。” “荣华宫?”宁芷莟也不是第一次入紫韵城了,却从未听说过有那么一个地方,便是连上官云歆提起蓉妃时都不曾提到过那样一座宫殿。 “难怪二小姐不知道荣华宫的,宫中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那么一处所在了。”狱卒说着又是环顾了四周一眼,接着便又刻意压低了嗓音,用只有自己与宁芷莟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荣华宫是蓉妃娘娘生前所居的宫室,蓉妃娘娘薨逝后,皇上便将荣华宫改成了四执库。” 难怪宁芷莟从未听说过有荣华宫那么一处地方,原来是启帝在蓉妃薨逝后将她的宫室改成了四执库。 “听说蓉妃是是以皇贵妃的尊荣葬入贵妃陵的。”宁芷莟疑惑的看着狱卒道,“皇上既然下狠手处决了蓉妃的亲族,为何又要如此厚待蓉妃了?” “皇上在蓉妃娘娘病逝后便追封了念纯皇贵妃,以皇贵妃仪制将蓉妃娘娘的棺椁葬如入了贵妃陵。”狱卒跟着又道,“皇上的心思哪里是小的这样微贱之人可以揣测的。” “蓉妃被打入冷宫后可有再见过皇上?” “那小的便不十分清楚了,只知道蓉妃娘娘被打入冷宫不久后便查出有了身孕,皇上虽未恕蓉妃娘娘出冷宫,但是冷宫中的一切皆是按照妃位的供给发放的。” 宁芷莟已不是第一次听闻启帝这般先后相悖的行为举止了,待皇后如是,待上官寒月亦如是,待蓉妃便越发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了。 宁芷莟又问道:“蓉妃的小皇子也是病逝的吗?” 狱卒答道:“蓉妃娘娘诞下小皇子后,按理说小皇子是要送去皇子所的。” 所谓的皇子所便是皇子与公主出生后暂时居住的地方,皇子所里有经过专门训练的宫女,还有乳汁足的乳母,一些个身份不高的嫔妃诞下的皇子和公主都是要被送入皇子所的。 看着狱卒又在那里卖关子,宁芷莟只得又故作不解地道:“蓉妃既以被打入了冷宫,便是被皇上嫌弃了的人了,照说是不能亲自抚养着小皇子长大的,理应送去皇子所才是。” “二小姐果真聪慧,对宫中的规矩也是十分熟悉的。”狱卒寻不到机会,哪怕是硬生生地创造了机会也是要可劲地溜须拍马的,“能被九公主引为知音的人,小的瞧着便不像是凡俗之人。” 宁芷莟眼瞧着狱卒不遗余力地拍着自己的马屁,心中想着这狱卒倒是个机灵人,又知道宫中那么多的密事,日后若能为她所用也不失为她入狱一场的福报。 “我不过是道听途说了一些蓉妃的过往,哪里有狱卒大哥知晓的那般确切的。”宁芷莟有意日后将这狱卒引为己用,这才抬举着他道,“狱卒大哥所知宫中的辛密过往,怕是比之一些个娘娘宫里经年的老嬷嬷还要多了。” “二小姐谬赞了,小的愧不敢当。”狱卒见宁芷莟有意抬举自己,心下甚是欢喜,于是忙不迭地解释道,“蓉妃娘娘虽是罪妃之身,但刚出生的小皇子却是皇上的亲骨血,太后娘娘的亲皇孙,就算皇上自己不愿朝令夕改,宽恕了蓉妃娘娘,太后她老人家也是万万不会看着小皇子甫一出生便离了生母的。” 宁芷莟心中大概已是能猜出小皇子破例留在蓉妃身边的因由了,大概便是因着太后娘娘慈心,顾念着小皇子是皇家血脉,不忍他一出生便离了生母,这才下了恩旨允了小皇子留在蓉妃身边的。 “太后对小皇子疼爱有加,皇上虽说明里不待见蓉妃娘娘,却也并不曾准着下面的奴才苛待了蓉娘娘妃与小皇子的。”宁芷莟心中又腾起了新的疑惑道,“小皇子是被人经心照顾着的,蓉妃亦是吃喝不缺的,那小皇子最后怎会会夭折了?” “二小姐怎会知道后来小皇子夭折了的?”狱卒记得自己方才说得是蓉妃与小皇子的故事,却并没有提到小皇子是夭折了。 第三百零六章:辛秘往事(下) http://.biquxs.info/

“如今皇上的六位皇子,从大皇子殿下到七皇子殿下,中间唯独少了蓉妃所出的小皇子。”宁芷莟继而又解释道,“若不是小皇子出生不久后便夭折了,想来凭着皇上赐予已故蓉妃的哀荣,也自是会善待小皇子的。” “二小姐果然是玲珑剔透的聪慧之人。”狱卒真真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忘记拍马屁的,“正如二小姐所料,小皇子出身不过半年便夭折了。” “御医可有诊断出小皇子夭折的原因?”宁芷莟追问道。 “当时蓉妃娘娘被禁足在冷宫,御医院的御医都是入了冷宫为小皇子诊病的,有什么消息自然也是会直接上报给太后或者是皇上的。” “那蓉妃是如何过世的?” “小的不过也是在宫中久了,道听途说来的,也不十分清楚蓉妃娘娘是如何薨逝的,大概是太过思念小皇子,熬不过便跟着去了吧。” 宁芷莟看了眼下意识躲避着自己目光的狱卒,继而又问道:“当年为小皇子诊病的是如今御医院的哪位御医,可是如今的院判张大人吗?” “从前御医院最了不得的杏林圣手当属如今院判大人的师父,上一任的御医院院判高大人了。” “高大人?”宁芷莟只知如今御医院最德高望重的乃是院判张大人,并未听说过张大人的师父高大人“那如今高大人了,我怎么没听过御医院有那么一号人物?” 狱卒跟着回答道:“大概是告老还乡了,小的也不是十分清楚。” 宁芷莟接着又问道:“小皇子可有起名字或是赐下封号?” 狱卒跟着又答道:“小皇子不过半岁便夭折了,自小皇子出身后便一直随着蓉妃娘娘住在冷宫,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该是没有赐名的。” “狱卒大哥说了这么久的话,口也该渴了,不如喝杯水润润嗓子吧。”宁芷莟忽然转了话题,接下来已是一手拿起方桌上的杯子递给了狱卒道,“劳烦狱卒大哥也给我倒上一杯菊花茶。” “小的该死,陪着二小姐说了这么久的话,也没想到要为二小姐倒上一杯茶了。”狱卒说着便已是忙不迭的接过杯盏为宁芷莟倒上了一杯菊花茶。 “这茶水中的菊花用的是上等的杭白菊,狱卒大哥有心了。”宁芷莟说着目光自茶壶上一扫而过道,“狱卒大哥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喝杯菊花茶润润嗓子了。” “小的多谢二小姐赐茶。”那狱卒本就是个溜须拍马的高手,见着宁芷莟有意抬举自己,便顺杆子爬了上去,也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狱卒大哥在这刑部大牢当差也该有些年头了吧?”故事说完了,如今百无聊赖的宁芷莟便开始与狱卒闲谈起来。 狱卒喝了口茶水后答道:“小的家里穷,为了活命从小便被卖到了宫中当差,自十多岁入宫,至今也有十几个年头了。” 宁芷莟亦是跟着喝了一口杯盏中的菊花茶,继续闲聊道:“狱卒大哥可有娶妻?” 狱卒放下茶杯,憨笑着答道:“小的家里穷,在这刑部大牢中也不过区区一小卒而已,加之成日被拘在宫中,并不曾娶妻。” “狱卒大哥是一直在刑部大牢里当差吗?”宁芷莟边把玩着杯盏上的青花纹路边问道,“狱卒大哥方才说进宫也有十余年了,怕是之前是在别的地方当差吧?” “二小姐兰心蕙质,一下子便猜出小的曾在宫中做过最末等的侍卫,后来才被调来这刑部大牢做狱卒的。” “不知狱卒大哥以前在哪里任职侍卫一职的?”宁芷莟话锋陡然一转,厉声道,“狱卒大哥怕是从前在冷宫当过差,与蓉妃娘娘是旧相识吧?” 宁芷莟初听狱卒提起蓉妃便觉得是有蹊跷,一个连堂堂公主都打听不到的十多年前便被打入了冷宫的妃子,一个小小的狱卒又是如何知道的那般清楚的,事无巨细的倒像是亲眼见到了似的。 “二小姐说笑了,小的身份卑微,怎得高攀得上太后的亲侄女蓉妃娘娘了。”狱卒见宁芷莟怀疑了自己,便又摆出了那番憨傻的笑意来道,“小的出身苦,不过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哪怕是托了关系入了紫韵城做侍卫,也是被分配到了那阴气最重的冷宫的。”狱卒见宁芷莟仍是一脸不信的表情,便又道:“小的曾在冷宫当过几年的差事,那时正逢蓉妃娘娘被皇上打入了冷宫,这才会对当年蓉妃娘娘之事略知一二的。” “是吗?狱卒大哥对当年蓉妃之事只是略知一二吗?”宁芷莟微牵起唇角,反问道:“蓉妃之事乃是宫中的禁忌,莫说是普通的狱卒,便是连公主殿下对当年之事亦是知之甚少的。”宁芷莟手中继续把玩着茶盏,一双眼睛却是盯在了狱卒身上,观察着他每一处神情细微的变化,然后陡然发问道:“你可知道为何连公主都不知道蓉妃娘娘当年之事?” “公主殿下高高在上,她的心思又岂是小人这等卑微之人可以妄加揣测的。”狱卒还是一个劲儿地装傻道,“还望二小姐明白告知,也好让小的可以长长见识。” “狱卒大哥在宫中待了这么多年,自该知道宫中惯用的‘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伎俩。”宁芷莟说着手指一松,手上握着的青花瓷盏顺势落在地上碎成了数瓣。 宁芷莟眼看着狱卒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而后才含着盈盈笑意看向他道:“狱卒大哥可明白了我的意思了?” “小的不大明白……二小姐……的意思……”狱卒看来是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了,“只知道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字面上的意思。” 宁芷莟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了,蓉妃是宫中的禁忌,蓉妃薨逝后皇上甚至将她生前所居的宫殿改成了四执库。曾经活生生的一个人,怎能说被从紫韵城中抹去就能抹去的,唯一让启帝放心的办法便是杀掉所有曾在冷宫侍奉过蓉妃的宫人,自然也包括曾经看守过冷宫的侍卫了。 “你是故意引起我注意的。”宁芷莟也不想再绕弯子了,而是开门见山直接道,“若非是有意为之,怎得狱卒大哥在刑部当了这么多年的差事,蓉妃与小皇子的事却并未传得人尽皆知。” 狱卒少说也在刑部大牢待了十数年了,刑部大牢关押着的也从来都是品阶颇高的官员,何故那么多的高阶官员那狱卒都看不中,却偏偏看中了身无功名,眼看便是要性命不保的宁芷莟的。 这厢宁芷莟分析的有理有据,那厢狱卒的唇角已是勾起了一抹极淡地笑意,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地装傻道:“小的实在不知二小姐话中的深意,小的不过是见着上面的人都吩咐着小的要好生照顾着二小姐,小的这才盘算着要讨了二小姐的欢心,以后也好谋得个一官半职的。” 宁芷莟见狱卒仍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正要与他再辩时却见到狱卒忽地摔落了手中的杯盏,接着便是整个人顺着方桌倒在了地上。 宁芷莟眼看着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口吐白沫的狱卒,立时便已是自腰间摸出针囊,手中银针隔空射出便已是封住了狱卒身上的几处穴道。 看着躺在地上,面色稍有缓和的狱卒,宁芷莟又从袖子中取出一个圆润的白瓷瓶扔到了他的身旁道:“里面是避毒丹,吃下后便可保性命无虞。” 狱卒满眼都是劫后余生的恐惧之意,颤抖着双手一把握住了白瓷圆瓶,接着已是拔出系着红绸的木塞子,仰头间便将瓷瓶里的避毒丹吞入了肚子里。 一盏茶的时间后,狱卒脸上的青色开始消退,他扶着身旁地方桌缓缓坐起身来,用衣袖擦拭了唇角的毒血后,方才看向宁芷莟道:“我与二小姐喝的是同一壶茶水?为何只有我一个人中了毒?” 宁芷莟的目光在狱卒的身上来回的逡巡着,见着狱卒一脸恐慌的样子,兼方才又是面色发青,口吐毒血,该是真的把毒吃到了肚子里了才是。 “毒并没有下在茶水里,而是涂抹在了杯沿之上。”宁芷莟说话间已是用手指着地上碎裂了的青瓷杯盏道,“我事先服了避毒丹,且又用帕子擦拭了杯沿口。” “二小姐,您这便是存心要了小的的性命啊!”狱卒苦着一张脸道,“小的差点便死于那杯中的毒茶了。” 宁芷莟的确早已料到宁挽华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谋害她的机会,因此手下碰过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留着心的,之所以没有提醒狱卒,并将有毒的茶水赏给狱卒喝,不过是存了试探之意而已。 若狱卒真是蓉妃的心腹,又久在宫中蛰伏,该是有点本事才是,总不至于一杯毒茶便要了他的命的。 “若我存心想要了狱卒的大哥性命,恐怕狱卒大哥现在已是没有机会与我说话了。”宁芷莟似笑非笑的看着狱卒道。 第三百零七章:以静制动 http://.biquxs.info/

“二小姐,您方才也是亲眼瞧见的,若是再晚一步,小的这条命怕是就要保不住了。”狱卒如今已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需要双手扶着方桌方才能勉力的稳住身形。 狱卒说的的确不错,若不是宁芷莟及时出手,用银针封住了狱卒的几处大穴,然后又将避毒丹给了他,恐怕他这会子早已是毒入心脉,回天乏术了。 “是我一时疏忽,忘了提醒狱卒大哥了。”宁芷莟假意赔罪,看向狱卒的目光却分明含了几分审视的意味,似是仍不相信眼前怯懦憨傻的一面方才是狱卒的本来面目。 “小的不敢,小的还要多谢二小姐的救命之恩了。”狱卒说着已是双手抱拳,深深拜下道,“二小姐于小的有救命之恩,小的欠了二小姐一份天大人情,日后若有机会,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了二小姐今日的救命之恩的。” “到底也是我连累了狱卒大哥。”宁芷莟眼见着狱卒演得一手好戏,若是放在旁人定是要相信了他的精湛演技了,但宁芷莟两世为人,演戏的功夫比起那狱卒也是不遑多让的,自然也是不会轻易相信了的,于是又道,“既是我连累了狱卒大哥,后来出手相救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若我们就此恩怨两清,互不相欠了。” “多谢二小姐体恤小的,二小姐真真是菩萨心肠,观音转世……” “狱卒大哥,有人来了。”狱卒正要展现他那滔滔不绝地马屁功夫时,已是有轮值的狱卒自外间走了进来。 “老林,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另一名狱卒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看着老林又道,“记得晚上早点来替我,我这可是早了一刻钟来替的你,够意思吧。” “晚上我早些来替你。”老林说着拍了拍另一位狱卒的肩膀道,“还给你备上些好酒好菜来。” “还是老林你够意思!”那狱卒反手拍了拍老林的肩膀,随即便哼着小曲径直走到了宁芷莟的牢房外,见着一头银发蓝瞳的宁芷莟,竟是吓得不禁后退了两步,却又因着想到上面多有交代,这才不得不壮着胆子坐在了方桌旁地圆凳之上。 宁芷莟则是倚在榻上盯住了走出牢房的老林,只见他步伐稳健,却也只能证明他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却并不能证明他练过上乘的武功。 虽说几番试探下来皆是证明了老林不过是个普通的狱卒而已,但宁芷莟心中却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个老林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越是试探不出他的真实身份,便越证明他是个深藏不露之人。 宁芷莟倚在墙上回想着方才与老林之间的对话,心中预感着蓉妃的身后一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奈何线索太少,宁芷莟根本就触碰不到秘密的核心,心中烦闷间索性便不再想了,只是一心企盼着素心这次能够独当一面,顺利的将她从牢狱中救出。 那厢宁芷莟在心中期盼着素心能独当一面,将自己救出,这厢素心因为难以入眠披了件衣裳,站在景旋宫的院子里抬头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 如今的形势只能是上官寒月所说的以静制动了,虽说素心心中也是万分焦急的,但如今敌明我暗,正是比谁更有耐心,更沉得住气的时候。 冷情眼看着站在院子里望着一轮明月发呆的素心,知道她是为了宁芷莟被困之事忧心,想要飞身下去安慰素心几句,却又顾忌着夜深人静,男女有别,便忍住了没有下去打扰素心,转而又拿起了手边的酒壶猛灌了一口酒,一则是因着十月的天已是有些凉了,二则是为了压下他如今自己都不知道因何而起的烦闷思绪。 素心一出来便看到了房檐之上已经转醒的冷情,见他正在屋顶上大口的喝着酒,一颗心这才得以安定下来。 方才素心给冷情的酒中并没有做什么手脚,而是将迷药涂抹在了食盒上,冷情的手碰触到了食盒的把守后整个人便跟着滚落下房檐,却被早已候在不远处的上官寒月所救。接下来上官寒月只需要在冷情清醒之前将人重新送回屋檐上便可。那迷香除了会使人昏迷,还添加了致人迷幻的药物,会让人全然忘记昏迷之前的事情。 看着房檐上的冷情,素心的心中竟是不自觉地浮现出上官清峑那副清冷的面容来,想必如今的上官清峑也正在恒亲王府中为着宁芷莟被困,而辗转难眠吧。 但其实上官清峑在跟踪完秋蝉后,想要出宫时,却是忽然改变了主意,转而又朝着景旋宫的方向而去了。 冷情看着素心在不停地搓着双手,最终还是因为耐不住十月夜间彻骨的寒凉而进了屋,他这才在房梁处寻了个避风的角落想要来打个盹。 “谁?”冷情方才怀抱着长剑闭了眼,便听到有人施展了轻功跃上了房梁,手中的长剑方才出鞘,便被骤然出现在冷情眼前的上官清峑推回了剑鞘中。 “可有什么动静?”上官清峑看着风平浪静的景旋宫问道。 冷情回道:“属下一直盯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是监视的小鬼都没有瞧见。” “警醒着些,虽说皇贵妃不会想到是本王救了素心,但凡是总有万一。”上官清峑提醒着冷情道。 冷情复又答道:“属下明白,定会醒着神盯着的。” “王爷,二小姐那边怎么样了?”冷情想起了素心方才紧蹙的眉峰,这才想着要替她过问一二的。 “刑部大牢那边一切安好。”上官清峑在回答冷情的同时,脑海中想到了混入刑部大牢探子的回复,说是刑部大牢一切无恙,不过是宁挽华派人送去了毒茶,却被宁芷莟一眼看穿,并未生出什么乱子来。 冷情狗腿般地殷勤着道:“王爷,夜深露重,您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冷情等着上官清峑的回话,可等了良久也不见上官清峑说话,侧过头时却发现上官清峑已是纵身越出几丈远了。 上官清峑纵身跃出十来丈后,便已是缓下速度落在了离宫门处不远的青石宫道之上,他方才本是想同冷情说红云之事的,却又担心冷情会因为红云之事分心而误了护卫素心之事,这才会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复又收了回去的。 上官清峑一早便预感到皇贵妃要对宁芷莟下手,可他却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祸起萧墙,祸根竟是埋在了自己的府中。 依着上官清峑的脾气,哪怕是顾忌着云姑,不会下狠手杀了红云,想必恒亲王府从今往后也是容不下红云了。再者,因着宁芷莟有仇必报的性子,此番若是能顺利脱险,想必也是不会放过害她身陷囹圄的红云的。 五更天时,暴室的地上已是碎了一地的茶盏,宋嬷嬷知道宁挽华早已将宁芷莟恨到了心坎里,此番设计素心目的便是为了将宁芷莟置于死地,却不料素心却并未上当,如今失了除掉宁芷莟的大好机会,宁挽华自然是要沉不住气了的。 “小姐,夫人刚才派人传了话来,说是要小姐您天一亮便立刻回府去,夫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同小姐说。”宋嬷嬷知道宁挽华不亲眼看到宁芷莟死是不会回去的,却还是壮着胆子将白氏的话重复了一遍。 “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处死那个贱人更重要的。”宁挽华透过暴室狭小的窗户看到了外面微微泛白的天色道,“都快天亮了,影卫还没有找到那个贱人身边的小丫鬟吗?” 宋嬷嬷想起方才影卫首领派人传来的口信,说是在帝都城掘地三尺都没有瞧见素心的影子。 宁挽华眼见着宋嬷嬷一脸踌躇的样子,便知道素心还是没有找到,心中已是怒到了极点,却反倒是冷静下来,试着分析道:“如今帝都的子民虽不知道宫里面具体出了什么?但也必定知道是出了大事的,想必如今是没有人敢窝藏素心的。” “小姐说的极是,帝都的百姓眼看着巡防营的官兵满大街的搜捕盗匪,断然也是没人敢收留素心的。”宋嬷嬷顺着宁挽华分析的结论说道。 “那素心究竟藏在了哪里?”宁挽华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一个小小的丫鬟竟还有飞地遁地的本事不成。 “实在是城里城外都寻遍了,就是不见素心的踪影,不知道她究竟是躲在了何处?” “左相府的云溪阁派人查过没有?再者便是宁芷莟那个贱人经常出没的雅居?”宁挽华的脑子里极力的搜索着素心可能去的每一处地方道,“毓亲王府以及大长公主府搜过没有?” 宋嬷嬷听宁挽华提起毓亲王府和大长公主府,已是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道:“小姐,毓亲王府和大长公主府可搜不得啊!” “明着搜不得,便派影卫暗中潜入进去,反正这回咱们有抓捕妖邪这般正大光明的理由,就是是被毓亲王与流云郡主告到皇上那里,皇贵妃娘娘也自是会护着我的。” 第三百零八章:遍寻不得 http://.biquxs.info/

如今帝都满大街都是抓盗匪的巡防营官兵,那些官兵实际上却是暗中搜寻着素心的下落的。 巫蛊妖邪之术向来便是皇家的禁忌,为了防止宁芷莟摄妖一事外传,巡防营那些搜捕素心的官军自然不是明着说是搜捕妖邪,便只能对外谎称是搜捕穷凶极恶的盗匪了。 “皇贵妃娘娘自是会护着小姐您的,可小姐您也犯不着为了宁芷莟那个贱人去得罪了毓亲王与流云郡主。”宋嬷嬷是知道宁挽华的性子的,被白氏娇宠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如今只能是顺着她的意思劝慰着她了。 “毓亲王为了宁芷莟那个贱人,三番五次的和我过不去。”宁挽华分明记得上回在北地的主楼之上,她不过是对宁芷莟痛下了杀手,上官寒月看她的眼神便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似的,便是恒亲王如今百般善待于她,怕也是不会为了她去和旁人拼命的,说到底宁挽华与宁芷莟的恨意,终究还是源于她对宁芷莟的嫉妒的,嫉妒着宁芷莟貌不如她,家世更是逊色于她,却可以得到上官寒月的舍命相护。她宁挽华才是帝都第一美人,将来大周最尊贵的女人,谁想要抢了她的风头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毓亲王的确曾为了二小姐开罪了小姐您,但他毕竟是大周的王爷,恒亲王殿下的亲弟弟。”宋嬷嬷一手拉扯着宁挽华长大,最是了解她的性子,于是又耐着性子劝道,“小姐与恒亲王殿下的婚事订在了明年初春时节,眼看着小姐便要成为毓亲王殿下的嫂嫂了,若是这时传出小姐你与毓亲王不睦,怕是会坏了小姐您贤良的名声,也会让恒亲王殿下为难的。”宋嬷嬷见宁挽华眉眼间已有松动之意,于是继续道,“这些年无论恒亲王殿下与毓亲王殿下明里暗里多少争锋,但表面上皇上却是希望看到兄友弟恭的景象的,哪怕那所谓的兄友弟恭只是一种假象而已。” “毓亲王现下惹不得,那流云郡主了?”宁挽华想到流云郡主曾为了宁芷莟多次与自己作对,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是想要给流云郡主一个下马威的。 “小姐只记得与流云郡主置气,却忘了大长公主殿下乃是皇上的亲姑母了。”宋嬷嬷转了一个弯劝道,“皇上可是一向敬着大长公主的,小姐若是贸然派人闯入大长公主府,届时皇上为了维护大长公主的颜面,也必定是要迁怒于小姐您的。” “那咱们便任由着素心躲在毓亲王府或者是大长公主府吗?”宁挽华只要一想到素心有可能躲在大长公主府便觉得有些不甘心。 “小姐,你细细想想,纵使是流云郡主为了毓亲王肯收留了素心,那大长公主殿下又怎会同意将那样的祸根留在府中的,说到底如今大长公主府还是大长公主做主的。” 宁挽华细细一想觉得宋嬷嬷说得甚为有理,大长公主历经两朝仍能屹立不倒,又怎会为了一个小小丫鬟拿着整个公主府的荣辱犯险。 “那个沐倾婉,按辈分该是毓亲王的姑姑辈了,却对小辈存着那样的心思,这么多年怕也是为了毓亲王方才耽误成未嫁的老姑娘的,想起来都让人觉得作呕呢!” 平日里笑话流云郡主是未嫁老姑娘的帝都贵女不在少数,但敢当着面把话说出口的却是一个也没有,都是同如今宁挽华这般只敢在背后议论着。 “嬷嬷,难道真是咱们追错了方向,素心那个贱蹄子如今仍然藏在宫中,并没有逃出宫去?”宁挽华凝眉思索着,而后又道,“莫非素心还藏在九公主的追月轩中?” “绝无可能。”宋嬷嬷立刻便否定了宁挽华的猜想道,“奴婢已经托人问过云纹姑姑了,素心并没有躲在九公主的追月轩中。” “宫外也没有她的踪影,她又没躲在九公主的追月轩,那她究竟去了哪里?难不成她还真的会妖术不成?” “紫韵城这么大,素心也不一定只能藏身与九公主的追月轩内。”宋嬷嬷眼看着宁挽华又有些焦躁起来,便提醒着她道,“要知道这偌大的紫韵城,哪里不能藏个人的。” “嬷嬷,派人给姨母身边的云纹传话,让她派人在宫中查一查素心的下落。”毕竟是在宫里头,宁挽华的人到底也是施展不开,便知能求助于皇贵妃身边的云纹了。 “小姐,就算是您不去拜托了云纹姑姑搜寻素心的下落,想必宫里的丽嫔娘娘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二小姐的,怕是如今早已派人搜寻着素心那个贱人的踪迹了。” “这么多人寻一个人的下落,怎么就还有没音讯了?”宁挽华迟迟找不到素心的下落,心下已是有些烦闷了,好不容易借着摄妖之说将宁芷莟打入了刑部大牢,离治她的死罪也只有一步之遥了,这一回她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助得宁芷莟翻盘的。 “小姐,如今既然找不到素心,不如咱们先回左相府去。”宋嬷嬷觑着宁挽华的神色试探着道,“夫人还在等着小姐回府去了。” 宁挽华直接忽视了宋嬷嬷的一番话,转而又吩咐道:“嬷嬷,派个机灵的人砸下重金替我寻一位宫里经年的嬷嬷或者太监来,我倒是不相信了,难道这紫韵城中真的有鬼,派了那么多人却仍是找不到素心那个贱人。” “小姐吩咐的事老奴一定办妥。”宋嬷嬷接着宁挽华丝毫没有回府的打算,却是又不死心地提醒着她道,“小姐出来宫中也有两日了,府中的夫人也该着急了,不如小姐先回府中去,这里的事情老奴会为小姐好生照看着的。” “嬷嬷,你再啰嗦半句,我便立刻命人将你绑了送回左相府中去。”宁挽华被宋嬷嬷聒噪的烦了,便放了狠话威胁她道,“嬷嬷若想留在我的身边,趁早便将嘴巴闭紧了,否则休怪我不讲情面绑了嬷嬷送回左相府去。” 第三百零九章:棋高一着 http://.biquxs.info/

“老奴不敢了,还望小姐恕罪。”宋嬷嬷想起临行前白氏多有吩咐,无论如何宋嬷嬷也要留在宁挽华身边规劝着她。 见着宋嬷嬷跪地认了错,宁挽华这才念及着这些年宋嬷嬷照顾在她身边,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终是缓和了面色道:“母亲那里等我回到府中自会亲自去解释的,如今我心中想的唯有将素心那个贱人从这紫韵城中找出来。” 宋嬷嬷不敢再触怒宁挽华了,只得是顺着她道:“老奴知道了,一定尽心竭力的帮着小姐将素心找出来。” “嬷嬷,九公主身边的那个武师找到了吗?”宁挽华顺藤摸瓜找到了明飒的线索,知她住在六尺巷的雅居,便断定她与宁芷莟关系匪浅,找不到素心,若是能抓到明飒一样是可以威胁的到宁芷莟的。 “影卫首领赶到雅居时已是人去楼空了。”宋嬷嬷顿了顿,终究还是如实回答道,“看来是二小姐早已料到小姐会去搜雅居,人早早便都撤了出去,便是连一张纸都未给咱们留下。” “宁芷莟那个贱人,竟是事先早有了防备。”宁挽华又继续问道,“那么多人,难道各个都会飞天遁地了不成?那些个影卫都是些吃干饭的吗?连个舞动弄枪的粗野丫头都抓不住!” 宋嬷嬷解释道:“雅居中除去那个明飒,剩下的都是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便是在大街上遇到也是见面不相识的。” “谁让你们去关注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了,只要抓住那个叫明飒的,还怕宁芷莟不乖乖束手就擒吗?”通过素蕊的死,以及宁宛然的幸免于难,宁挽华已是抓到了宁芷莟的软肋,她在乎身边之人尤胜于自己。 “那个明飒……明飒的粗野丫头……” 眼见话说吞吞吐吐的宋嬷嬷,宁挽华便知道影卫又是到处都寻不到明飒的踪影,于是提醒着宋嬷嬷道:“明飒与宁芷莟那个贱人一样的不知廉耻,已是暗中勾搭上了七皇子,想来此刻人定是被七皇子藏在了帝都的某一处地方,盯住七皇子,便一定能找到明飒。” 上官凤鸣如今还未被敕封郡王或亲王的头衔,在外间自然是没有府邸的,如此倒是方便影卫冲入其中拿人了。 宁挽华兀自说了半晌话,宋嬷嬷却是半句回答也没有的,只一味垂手站在那里,眉眼间颇有些踌躇之态。 “嬷嬷,究竟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宁挽华恍然想到了什么,问道,“莫非是毓亲王将明飒藏了在了毓亲王府里?” “不是毓亲王殿下,是七皇子将明飒带去了郊区傅美人所居的行宫。”宋嬷嬷知道凭着宁挽华的性子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是不会罢休的,便只得将明飒藏在行宫之事告诉了宁挽华。 “知道人在哪里还不派了影卫去将人拿住。”宁挽华随即吩咐道,“七皇子武功不弱,多派些影卫去,以防万一。” “小姐,傅美人曾于皇上有救命之恩,皇上已是下过明旨不许任何人入行宫搅扰了傅美人的清静的。”宋嬷嬷一脸为难的答道。 “可如今明飒是摄妖案的同党,派人去捉拿妖女同党也不算扰了傅美人的清静。”宁挽华企图用抓捕妖女同党这般正大光明的理由硬闯傅美人所居的京郊行宫。 “小姐,那个明飒的身份一直都是九公主殿下的武师,如若硬将妖女同党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岂不是显得小姐您是有意冲着九公主殿下去的。”宋嬷嬷为宁挽华分析着其中的厉害关系道,“再者,那个明飒从头到尾也没有出现在赏菊宴上,而是在赏菊宴的头一天便动身去了京郊的行宫,咱们怕是不好强行将妖女同党的罪名扣在她头上的。” “看来这一切都是宁芷莟那个贱人算计好了的,故意让明飒提前一天动身去了京郊的行宫,故意安排了得皇上庇护的傅美人护着明飒。”宁挽华看出一切都是宁芷莟事先都安排好了的,故意让她们知道人在哪里,却又无可奈何的。 “小姐,二小姐每一步都是算计好的,就等着小姐您沉不住气跳入她设下的圈套之中,小姐您如今可是万万不能上了二小姐的恶当啊!”宋嬷嬷生怕宁挽华一个冲动又跌入了宁芷莟的彀中,忙在旁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一个不受宠的美人,一个边地来的粗野丫头,她们凭什么和我斗!”宁挽华心里头是一百个瞧不上傅美人与明飒卑微的身份的,却奈何启帝看重傅美人,她就算是有再气再恨也是不敢触怒天颜的,便只得作罢了抓捕明飒的念头,却还是放出狠话道,“日后我若能成为大周最贵的女人,那些曾于我作对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就在宁挽华在宫中发着狠时,帝都最繁华的正街之上,宁墨茹正穿着一袭男装,手持着令牌指挥着穿着巡防营官军服饰的影卫将百姓的家中砸了个稀巴烂。 宁芷莟在最后被关入刑部大牢的之时派人给宁墨茹传了信,说是让她拿着令牌出宫寻得京郊土地庙的影卫,带着他们假扮成巡防营的官军的样子,在搜捕盗匪时顺道将百姓的家给砸了。 “小姐,二小姐这招可真是高明,现在街上到处都是巡防营的官军,咱们的人正好冒充着真正巡防营的人砸了老百姓的家,到时候百姓怨声载道,一旦民怨沸腾,倒霉的怕要是狐假虎威指挥着巡防营满街搜捕盗匪的大小姐了。” “二姐姐特意吩咐过,只准砸东西,不许伤人的。”宁墨茹吩咐着身边的荷香道,“盯紧些,别让那些人伤了人。” 荷香看了眼远处的影卫回道:“放心吧小姐,那些个影卫皆是训练有素的,就算是没有小姐的吩咐,我瞧着他们也是不会随意伤害无辜的。” “二姐姐当真是强过大姐姐百倍的,便是手底下的影卫也皆是训练有素的。”宁墨茹说着唇边已是牵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道,“大姐姐手底下的那群影卫,皆是些贪财好色之徒,只遣了几个小喽啰去寻素心,其他人不是逛窑子便是去了赌场,想来最后只用去大姐姐那里磕头认罪便算是了事了。” “也不怪大小姐身边的人破罐子破摔,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荷香其实是有些同情着宁挽华手底下那些影卫的,“大小姐的脾气,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处死身边的影卫不过是踩死一只蚂蚁罢了,巡防营的官军已是将帝都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搜到素心,那些影卫又如何能找的到,还不如及时行乐,然后洗干净了脖子等着挨刀了。” “大姐姐这根本就是滥杀无辜,想要以强硬的手段震慑住下面的人。”宁墨茹顺着荷香的话道,“二姐姐那才是以德服人,令得手下之人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命。” “自从上次听闻二小姐在宫中生生以口舌之利逼死了红袖,奴婢还真的以为二小姐是如传言那般是心肠歹毒之人。”荷香说话间已是抬头看了看那些被影卫假扮的巡防营的官军所砸烂的人家,院落中尽是残垣断壁,分明是些家徒四壁的穷苦人家。 宁墨茹接着荷香的话说道:“由未七带领的假扮巡防营的影卫,算着时辰如今该已是砸了城中为富不仁的那些富户人家了。” 荷香复又接过话道:“届时物议如沸,百姓怨声载道,很快便会有人将百姓的疾苦拟了折子递交鸾台中枢省了。” 宁墨茹想起昨夜烧掉的宁芷莟写下的详尽计划书,已是不得不在心里佩服着宁芷莟的聪慧与谋略了。 “届时皇上必会雷霆震怒,因着事情是因大小姐而起,皇上派出安抚百姓的皇子必定不会是恒亲王一党,多半会是表面不涉朝局的桓郡王。” “桓郡王从来最是体恤下情的,届时一定会偏向于城西这些个穷苦人家的。” “怕是到时候户部播下的抚恤银子全都会落在这些穷苦人家身上,那些个为富不仁的富贵人家便只能是自认倒霉了。” 自从在宫中收到了宁芷莟的锦囊妙计后,宁墨茹便一直贴身收藏着,直到了回到了国公府,趁着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宁墨茹方才敢拿出来与荷香一起看了上面的内容。 “小姐,这回你可是帮了二小姐天大的忙了。”荷香见着宁芷莟如此有勇有谋,自是为宁墨茹攀上了宁芷莟而高兴的,“先不说此番影卫之事,就是前番护送流云郡主出宫一事,小姐便是同时让郡主与二小姐欠了小姐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也是二姐姐筹谋得当,我不过是依着她的指示行事罢了。”若是从前的宁墨茹,这番定是会居功自傲的,可如今她当真是打心眼里佩服宁芷莟的,便如从前她是打心眼里感激宁挽华一样,二者都是直来直去,无所保留的。 第三百一十章:所谓的愚笨之人 http://.biquxs.info/

待回到左相府后宁墨茹便将事情的始末细细地都说与了四姨娘听,四姨娘听完宁墨茹的陈述后久久都没有任何的回应,但只要细看便不难发现,四姨娘方才还紧蹙的眉峰如今已是松懈了下来,仿若是一直悬在心间的一块石头,如今终于已是落地了,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宁墨茹看着四姨娘一脸呆滞的神情,试着轻唤她道,“姨娘……姨娘……” “茹儿,你二姐姐是个重情义的人,此番你帮了她这么大的忙,她会记得你得好的。”四姨娘忽然醒过神来,而后拉着宁墨茹的手道,“你大姐姐留在宫中不肯回府,大夫人颇为恼火,最近你便不要再回来看望我了,免得招惹了不必要的是非。” “二姐姐每一步都算计好了,将大姐姐耍得团团转转了,大姐姐又素来好强,心里赌着一口气,不愿回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宁墨茹反手握住了四姨娘的手道,“姨娘,这几日正是不太平的时候,我等过了这阵子再回来看望姨娘。”宁墨茹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放心道,“大姐姐这回肯定又是要栽在二姐姐手中的,届时大夫人斗不过二姐姐,不会将气全都撒在姨娘身上吧?” “白氏又岂是那么容易服输的,怕是一计不成还会接着再使毒计的,又哪里顾得上我了。”四姨娘不愿意宁墨茹太过担心自己,于是又继续道,“再者,你父亲也终归是护着我的,倒是茹儿你,国公府不比左相府,你要小心应对才是。” “茹儿知道的,一定会为了姨娘保重自身的。”宁墨茹说着已是用力地握住了四姨娘的手道,“时辰不早了,茹儿要回国公府去了,姨娘定要好生照顾着自己,等过了这阵子,茹儿定会再回来看望姨娘的。” “快走吧,莫要再耽搁时间了,定要赶在天黑前回国公府去。”四姨娘眼看着外间暮色四合的天色,连声催促着宁墨茹赶紧动身回府。 宁墨茹自从嫁人后便失了从前的自由,若不是如今苏墨文看在宁墨茹怀着身孕的份上,怕是更难回左相府探望一次四姨娘了。 “小姐不能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荷香看着外面的天色,也在一旁催促着宁墨茹道,“最近夜里不大太平,还是早些回府安全些。” “姨娘保重!”宁墨茹自从有了身孕后,仗着腹中的孩子也是多有回府走动的。 “小姐不过是与姨娘暂别而已,等风头过了小姐还是可以随时回府探望姨娘的。” 被荷香这么一提醒,宁墨茹也觉得自己此番与姨娘难舍难分实在有些矫情了,即便是如今因着眼前的风波会有一阵子不能回左相府了,但等过了这阵风头后,宁墨茹也还是可以随时回左相府探望四姨娘的,可不知怎么回事,这一次的短暂分别却是叫宁墨茹特别的不安,但细细想来却又根本没有令人不安的因由。 宁墨茹走后,潜伏在左相府门前的探子,便立刻将她离开府中的消息传递进了白氏的静蕤轩。 正跪在菩萨面前的白氏听了探子说宁墨茹离开了,眼中忽然厉芒一现,再细看却仍是平日里人前那副端和宁静的当家主母做派。 旁人皆不知白氏的心中转圜了什么样的心思,但久在她身边伺候的秋雨却知道白氏如今分明已是动了杀机了。 “华儿还是不肯回左相府吗?”白氏不再理会四姨娘母女之事,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宁挽华身上。 “小姐与二小姐积怨已深,此番好不容易抓住了二小姐的把柄将她打入了刑部大牢,自然是不肯轻易放手的。”秋雨觑着白氏的脸色,不动声色地劝道,“小姐此番虽是一心想置二小姐于死地,却也是不曾违背夫人您交代的话,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提醒着宋嬷嬷,要她好生规劝着华儿,若是再生出什么岔子,怕不是一顿板子可以了事的。”白氏自然是舍不得对宁挽华动手的,万般无奈下只得使用非常手段压制着宁挽华身边之人。 “夫人尽管放心,嬷嬷也不是一日两日在夫人身边伺候而来,自是知道分寸的,定会好生规劝着小姐的。” “找人盯紧安国公府的四丫头,我怎么瞧着她近些日子像是有些不安分似的。”白氏眼见着宁墨茹待宁挽华依旧如初的态度,心中便已是隐隐有些不安。 “四小姐若是有那般的心眼儿,也不至于被大小姐当刀子使了那么多年了。”秋雨一向看不上浅薄张狂的宁墨茹,便又道,“奴婢可是听说菊花宴上四小姐又被二小姐一顿抢白,气得差点当场拂袖而去了。” “你觉得四丫头比起繁英阁那位四姨娘如何?” 秋雨被白氏的问题问得一愣,也难怪她会不解的,因为在所有人眼中宁墨茹根本就是个姿色与谋略皆为逊色的愚笨之人,也正是因为她的无知与愚笨,宁挽华方才会对她格外照顾的,哪怕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宁馨予,从前在宁挽华身前也是不及宁墨茹的。 “四姨娘虽说身份卑微,谋略也远不及夫人您。”秋雨在白氏面前自是不敢妄言的,于是实话实说道,“但比起府中其她的姨娘,四姨娘也算是颇有手腕的。” 从前的左相府远不止四姨娘与五姨娘这两位姨娘,不过是那些姨娘皆不是白氏的对手,终究在白氏手中熬不到两年便死于非命了。 除却有庶子傍身的五姨娘秦氏,四姨娘周氏则真的是靠自己的本事得到了宁凡之的宠爱,奇迹般的在白氏手下存活了下来。 “人都说母女一脉,你说咱们将宝压在四丫头身上会不会是看走了眼,凭白为她人做了嫁衣了?” 秋雨听白氏如此说,以为她是看出了宁墨茹有什么不妥,于是问道:“夫人可是看出四小姐有什么不妥之处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宁墨茹的心思 http://.biquxs.info/

“正是因为她进来行事太过妥帖了,我才会觉得反而不对劲的。” 白氏见秋雨依旧有些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继而又道:“华儿上回在国公府烫伤了四丫头的脸,后来四丫头在府中有了难处,托人向华儿带了口信,华儿却并未理会她,最后便是四丫头回府省亲,华儿都是避而不见的。” “夫人的意思是大小姐如此对待四小姐,依着四小姐直来直去的性子,该是要与咱们小姐生分了才是,怎得还能如从前那般对待咱们小姐了。”秋雨到底久在白氏身边侍奉,当下便领悟了白氏的意思,接着又道,“咱们小姐摆明了就是不待见四小姐的,四小姐却待小姐依旧如初,夫人是怀疑四小姐是受了四姨娘的指点,其实心里头是恨着咱们小姐的,面上却是瞒得滴水不漏的,若四小姐若真是能将心中的恨意掩饰的连夫人都看不出来,日后夫人怕是也难以掌控住她了。” “四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但她如今的所作所为我当真是有些看不透了。” 经过白氏这么一点拨,秋雨亦是跟着蹙眉思忖着宁墨茹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宁墨茹从小便与宁挽华走得近,莫说是白氏,便是秋雨也是知她性情的,当真是藏不住话的直心肠,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 “夫人是想搁置原本的计划吗?”秋雨见白氏如今对宁墨茹已是存了疑心,便以为她要放弃之前的筹谋了。 “那件事筹划了那么久,自是不能轻易放弃的。”白氏说话间已是蹙紧了眉头道,“但四丫头的反常之举也不得不防。” “夫人,秋雨想到了一些事情,却也不是十分能吃得准。” “你且说来听听。” “四小姐从小便跟在大小姐身边,实在不像是心机深沉的人。”秋雨见着白氏的确是在认真倾听自己的话,这才忙不迭又道,“如今这番肯定是受了四姨娘的教唆,四小姐与咱们小姐不同,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对于四姨娘的话还是颇为信服的。” 宁墨茹的确不同于宁挽华的目空一切的性子,是个没有主意的人,平日里对四姨娘的话也是颇为信服的。 “你的意思是若是没有了四姨娘,便没了在四丫头身边教唆的人,咱们再想控制着四丫头便容易了。”白氏的话中分明已是含了杀机,一双眸子中却依旧是无波无澜的平静之色。 倒是一旁地秋雨在听了白氏的话后瞳孔猛地一缩,手指亦是因为止不住的轻颤而握成了拳头,道:“夫人的意思是……” 秋雨并没有将话说透,但她目光中的惊骇与询问之意,却是表明她已是领悟了白氏的意思。 “周氏一贯会讨得相爷的欢心,我本是不欲为难于她的,只可惜她自己不安分,始终忘不了当年之事。”白氏微眯起的眼中已是凝聚着嗜血的残冷,“她既那样放不下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我便成全他们去那边团聚。” 白氏之所以容忍了四姨娘周氏这么多年,一方面是因为四姨娘有宁凡之的庇护,另一方面却是白氏心里清楚除了一个周氏,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的无名氏,倒不如留下不再不能生育的周氏,如此既能拴住宁凡之的心,又不至于日后母凭子贵,越过了白氏的地位去。 紫韵城畅春宫。 宁挽华如今的身份已是未来的准王妃了,如今又住在皇贵妃的畅春宫里,下面的人自然是上赶子巴结着都来不及了,便如此刻跪在地上陪着笑脸的小太监。 “这宫中可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如今宫中到处在搜捕素心已是人尽皆知的了,小太监自然知道宁挽华是想问如今素心藏身在何处。 “回大小姐的话,这紫韵城少说也有几百所殿宇,要在其中找一个人怕真是……” “少废话了。”秋蝉眼见着小太监不老实,不愿意说实话,便将袖子里事先揣着的一锭金子扔在了他的面前,“实话谁说,这一锭金子便是你的了,否则便休怪大小姐要将菊花茶赏赐于你了。”因着蘅翠中了毒,白氏便另外指派了丫鬟秋蝉来侍奉宁挽华了。 秋蝉的话音方落便有影卫上前将小太监按在了地上,紧跟着已是有宫女端着着碗盏走到了小太监身前。 “公公,这是咱们小姐赏给公公的菊花茶了。”宫女含着笑意道,“这茶水中可是掺着与菊花宴上相同的杭白菊了。” 皇贵妃虽下令严令,不许菊花宴上的事情传到宫外头去,但宫中的犄角旮旯却是传遍了的,小太监自然是知道菊花茶中掺着鸩毒的。 “大小姐,您饶了奴才吧!求大小姐放过奴才吧!”小太监已是匍匐在地,膝行至宁挽华身边道,“奴才家中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亲,下有年幼的弟妹,还请大小姐发发慈悲饶了奴才吧!”小太监说着已是跪伏在地重重地磕着头道:“求大小姐开恩饶了奴才吧!” “俗话说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小宫女说着已是将那定黄澄澄的金子递到小太监身前道,“大小姐怜你上有八十高堂,下有年幼的弟妹,这才开恩赏了金子于你的。” “大小姐,求你饶了奴才吧!”小太监始终不愿说出口中的禁忌之地,只是一个劲儿地向着宁挽华磕头道。 “看来公公你是不想要这黄澄澄的金子,只一心想要大小姐赏赐的菊花茶了。”小宫女说着已是吩咐着一旁地影卫道,“把他的嘴掰开,将茶给她灌下去!” 影卫得令后立刻上前按住了小太监,随即掰开了他的嘴,企图将茶水硬灌入他的嘴中。 “奴才知道宫中的禁忌之地,奴才知道素心姑娘藏身在何处。”小太监眼看着已是在劫难逃,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若先保住性命,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早些说些就不用受这些罪了。”小宫女已是吩咐着制住小太监的影卫道,“将人松开。” 小太监被影卫松开后便已是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片刻后便已是挣扎着起身道:“奴才若是说出了宫中的禁忌之地,说出了素心姑娘藏身于何处,大小姐事后可否保住奴才的性命。” 宁挽华眼看着眼前磨磨唧唧,迟迟不肯说出素心下落的小太监,正要发怒间却被那宫女截了话茬道:“大小姐如今是什么身份,要你供出的人又是什么身份,你若是帮着大小姐擒获了妖孽的余党,届时等着领赏都来不及,又怎会有什么……” 秋蝉眼见着小太监在宫女的七分威逼,三分利诱下很快便会说出素心的藏身之地了,但其实秋蝉一早便得到了秋雨的消息,说是素心有可能藏在了宫中的禁忌之地——青倾殿。 “宫中的禁忌之地是青倾殿。”小太监眼看着面前的菊花茶与黄澄澄的金子,已是被逼无奈地选择了后者道,“青倾殿是皇后娘娘尚未出宫修行前所居住的宫殿,皇后娘娘离宫后皇上便将青倾殿赏赐给毓亲王殿下居住了,待到毓亲王殿下在宫外开了府邸后,皇上便封了青倾殿,不准任何人靠近,听说里面的陈设还维持着当年皇后娘娘离宫前的模样。” 宁挽华在宫中遍寻素心却不见其踪影,却原来是躲在了从前皇后所居的青倾殿了。 “拿了金子赶紧退下吧。”秋蝉眼见着宁挽华阴沉下来的脸色,知道她此刻心中定是恼怒着三番五次与她作对的毓亲王,害怕着她一时恼怒说出了什么悖逆之言,这才慌忙地又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正在宫人们得了秋蝉的吩咐躬身往外面退去时,方才那个伶俐的宫人却是被宁挽华唤住道:“你可是在皇贵妃娘娘宫里当差的?名唤什么?” “奴婢是的确是在皇贵妃娘娘宫里头当差的,奴婢名唤芸珠。”芸珠被宁挽华问及身份时便已是恭谨地跪在了地上。 “这几日你便跟在我身边,听我吩咐。”宁挽华见着那个芸珠很是机灵,办起事来也甚为妥帖,又见她是在畅春宫当差的,当下便将人留在了身边。 “奴婢多谢大小姐抬举之恩。”芸珠说话间已是对着宁挽华磕头谢恩道。 “你在宫中当差,多少也该听说过一些青倾殿的事?”宁挽华似是一刻也等不得了,立刻便向芸珠打听起了青倾殿之事。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进宫晚,皇后娘娘早在二十年前便离宫修行了。”芸珠说着已是迎向了宁挽华的目光道,“奴婢入宫晚,再者皇后娘娘乃是周朝尊贵的国母,私下里小太监与小宫女也是不敢妄自议论皇后娘娘的,故而奴婢也是第一次听说皇后娘娘从前居住的宫殿乃是青倾殿。” 见到芸珠对过去皇后所居的青倾殿也是一无所知的,如今急于找到素心的宁挽华难免有些失望。 第三百一十二章:谁胜谁负尚未可知 http://.biquxs.info/

“小姐,有些事不宜操之过急,不如先回府再议,或许夫人会有什么好主意也未可知。”秋蝉见着寻素心之事僵在了那里,这才试着劝说宁挽华道,“夫人已经打发了好几拨人来请小姐您回府了,不如先回中再从长计议抓捕素心之事。” 白氏已经托了好几拨人进宫带了口信要宁挽华回府了,宁挽华却因为便寻不到素心的踪影,心中已是大为光火,自然是不肯随着秋蝉回左相府的。 “母亲整日都待在左相府中,又怎么会知道宫里头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宁挽华如今遍寻不到素心已是有些烦躁,口气亦是有些不耐烦道:“要抓到素心那个贱人就必须要留在宫里头,谁若再提起回府之事,我立刻便遣了人将她绑回左相府去。” 秋蝉素来是知道宁挽华的脾气的,知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当即便垂手站在一旁不再言语了。 “这宫里头总有知道青倾殿的宫人吧,去寻个年岁大的公公或者嬷嬷过来,我要问问青倾殿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宁挽华虽说性子乖张,却也知道宫中不比宫外,在没有摸清青倾殿在启帝心中的分量时,倒也是不敢随意乱闯的。 芸珠见着宁挽华一番话是对自己说的,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道:“若说起宫中经年的公公或者是嬷嬷,寻常的公公与嬷嬷怕也是不知道二十年前皇后所居的青倾殿的,怕是只有太后身边的冯姑姑,或是皇上身边的寿喜公公方才清楚个中的原委。” 知道二十年前青倾殿的宫人一个是启帝身边的寿喜公公,一个则是太后身边的冯姑姑,这两个人虽都是下人,却是她宁挽华动不得的,宁挽华就算是再如何轻狂不懂事,也是知道那两个人是万万动不得的。 “皇上果真如外界所说的那般爱重皇后娘娘吗?” 关于启帝爱重皇后的传言宁挽华也听过不少,但宁挽华却觉得若果真爱重一个人,怎会任由着她离宫修行,又怎么会任由着姨母折辱欺负着年少的上官寒月。 因着白氏巴结上了皇贵妃,宁挽华自小便经常跟随着白氏入宫给皇贵妃请安,那时曾亲眼看到畅春宫的小太监为难着来给皇贵妃请安的上官寒月,若是皇上真如外界传言的那般爱重皇后,又为何会纵容着宫中的人任意欺辱着上官寒月。 “回小姐的话,皇上爱重皇后是大周臣民人尽皆知之事。”芸珠看向宁挽华的眼中已是含了几分不解之意。 “大小姐的意思是皇上爱重皇后,果真是如外间传言的那般,每逢十六追月之夜都会前往凤鸣山探望皇后娘娘吗?”正走进来的宋嬷嬷恰巧听到了宁挽华与芸珠的一番对话,生怕宁挽华说出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帮着解释了宁挽华话中的意思。 被宋嬷嬷这么一解释,外人听来便以为宁挽华好奇着帝后是否如传言那般鹣鲽情深?而不是怀疑帝后间的情分是否属实? 宁挽华经宋嬷嬷一提醒间也察觉到自己方才的失言,于是挥了挥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 “奴婢告退了。”芸珠行过礼后已是躬身退出了殿外,还未走出几步便看到了云纹身边的彤儿。 “是姑姑派你守在这里的吗?”芸珠说话间已是拉着彤儿闪身躲入了一颗粗壮的大树之后。 “是我不放心芸珠姐姐了。”彤儿有些担心地道,“素闻左相府的大小姐性子骄矜,我是担心她会为难了芸珠姐姐了。” “你放心,大小姐的厉害我也有所耳闻,且小心应付着了。”芸珠是晚彤儿进宫的一批宫女,宫中之人最是势力,见芸珠是新来的,便都将脏活累活扔给了芸珠,彤儿与芸珠投缘,又有皇贵妃庇护着,当即便为了芸珠与那群人起了争执,自此之后她们二人便是一路扶持着走到了现在。 “大小姐可是派了什么差事给你?”彤儿好奇地问道。 芸珠略为思忖着,觉得还是不要将彤儿扯进是非中为好,于是隐瞒了方才与宁挽华的对话,只说是宁挽华不过是问起了皇贵妃娘娘平时喜爱那些吃食,因为芸珠从前是在膳房当差的,对于皇贵妃的口味自然是比旁人清楚些。 “差点误了要紧事了!”彤儿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朝着皇贵妃的所居的主殿跑去,边跑边回过头来对着芸珠道,“这会子皇贵妃娘娘午睡该起了,还等着我给她读经书了。” 芸珠提醒着一路小跑的彤儿道:“你慢点跑,仔细摔着了。” 眼看着彤儿进了皇贵妃的宫室,芸珠正要离去时却看到迎面走来的云纹。 芸珠急忙向着云纹屈膝行礼道:“芸珠见过姑姑。” 云纹只是看了一眼芸珠,略为颔首后便继续向前走着,芸珠却是看懂了云纹眼中的意思,跟在了云纹身后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畅春宫的一处僻静所在。 “大小姐与你都说了些什么?”云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四周,在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才问道。 芸珠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四周,之后方才压低了嗓音道:“大小姐四处打听着皇后从前的故居青倾殿,并且还向我打听了帝后间的情分。” “她果然起了疑心了。”云纹唇角含了一抹浅淡笑意道,“到底是被她亲眼看到了皇贵妃折磨年少的毓亲王,心中生了疑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真的打算帮着左相府的二小姐对付大小姐了?”芸珠一改方才和善的样子,眸光忽然变得凛冽起来,单看犹自不觉得,如今与云纹站在一起竟是高出她一个头的。 “你该知道白氏母女皆是容得人的性子,既然咱们已经开罪了白氏母女,倒不如暗中倒向二小姐。” “你确定二小姐斗得过白氏母女?”芸珠对宁挽华与宁芷莟都不甚了解,如今的局势却是宁芷莟被宁挽华陷害得身陷囹圄,不得自救。 第三百一十三章:宁挽华的谋划(一) http://.biquxs.info/

“如今二小姐的确被大小姐所害,身陷囹圄。”云纹略显沧桑的眉眼现出一瞬的锐芒道,“若是大小姐此刻放弃对付二小姐,尚还可以全身而退,可若是她不听白氏的劝阻,依旧对二小姐穷追不舍,那便不好说了。” 看着云纹如此笃定宁芷莟能够翻身,一旁地芸珠不禁好奇道:“二小姐不过是一个刚满及笄之年的小姑娘,身后也没有如大小姐那般显赫的舅家可以依靠,你何故这般愿意相信她一定能够胜得了大小姐的?” “不是我愿意相信二小姐能赢,而是我愿意拿身家性命去赌二小姐能赢。”云纹再一次重申他们已是没有了退路,若是宁芷莟能赢,将来他们尚还有翻身的可能,但若是被事事睚眦必报的宁挽华胜出,云纹已是可以想见自己日后会是怎样的下场。 “我瞧着大小姐身边的那个大丫鬟秋蝉,觉着她并非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芸珠提醒着云纹道,“左相府的白氏已是派人传信,再三催促着大小姐回府了,想来是对宫中的情况了如指掌,看样子是不会允许大小姐由着性子胡来的。” “白氏只有大小姐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云纹唇边牵起一抹笑意道,“若不是白氏宠坏了大小姐,纵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咱们当真是没有办法浑水摸鱼了。” 芸珠说出了云纹心中的谋算道:“你是想在暗中怂恿了大小姐不顾一切的去对付二小姐,若真是不顾一切,不惜代价,也必会因为冲动行事而惹恼了皇上的。” “大小姐如今已是认定了素心藏身在皇后从前所居的青倾殿中,不过是苦于那里是皇宫的禁地,这才迟迟没有动手的。”云纹看了眼四周,而后压下嗓音道,“派咱们的人在暗中帮大小姐一把。” “青倾殿乃是皇后从前的居所,自从皇后离宫后,皇上便下旨封了青倾殿,便是连皇贵妃都不敢违逆皇上的意思的。”芸珠有些不确定宁挽华是否有那个胆量敢在老虎的脸上拔须的。 “她顾忌什么就想办法让她放下顾忌。”云纹眸色一凛,继而又提醒着芸珠道,“想看着大小姐倒霉的可远不止咱们,也不该咱们独自想着应对之策才是。” “你的意思我懂了。”芸珠看了眼云纹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办妥的。” “大小姐被白氏娇宠的不成样子,最是喜怒无常,性子亦是阴晴不定的,你留在她身边要多加小心才是。”云纹一想到宁挽华那飞扬跋扈的性子,不免有些担心着芸珠的安危了。 “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而已,我自是应付得来的,你在皇贵妃身边当差也该多加小心才是。”芸珠亦是不忘叮嘱着云纹道。 “我跟在娘娘身边也有七八年了,早已摸清了她的脾性,你放心,我还应付得来。”云纹说着已是定睛看向芸珠道,“此次若不是想浑水摸鱼,趁机重伤宁挽华,我也是不会召你入宫来的。” “你我之间不必解释这么多,我都明白!”芸珠顺势拍着云纹的肩膀道。 “芸珠姐姐……芸珠姐姐……”云纹正要说些什么便看到彤儿正在四处的寻着芸珠。 “快躲起来。”芸珠的话音方落,云纹已是闪身躲入了一睹矮墙之后,彤儿也恰在此时看到了立于荒芜之处的芸珠。 “芸珠姐姐,你果然在这里,我到处寻不到你,方才想到你会不会在这里。”彤儿曾无意发现了芸珠与云纹碰头的地方,芸珠无奈只得说她在这里养了一只猫,每日来这里是给猫喂吃食的。 “果子了?我特意给它带了肉脯了。”彤儿问得是芸珠为了打消彤儿疑问抓来这里的一只野猫。 “它大概是溜出去玩了,或者找了个暖和的地方晒太阳去了。”芸珠边说便往外间走去,生怕彤儿会看到藏身于矮墙之后的云纹。 “那我明日在来看它吧。”彤儿说话间已是小心翼翼地将用帕子包好的肉脯收进了袖子里。 “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芸珠问道。 “方才大小姐差了人在四处寻你。”彤儿有些担心的看着芸珠道。 芸珠随即问道:“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也没有多久,不过是我刚才从皇贵妃娘娘的主殿出来,便恰巧看到大小姐身边的小侍女在向宫人打听着你的去向。”彤儿说着已是拉着芸珠的袖子笑眯了眼道,“我怕大小姐找不到你,回头会责罚于你,便哄骗她们说是皇贵妃娘娘使唤了你去办差事了。” “以后看着大小姐的人尽量避开着走,实在避不过去也不要多说话。”芸珠说话间已是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彤儿的手腕。 “芸珠姐姐,你弄痛我了。”彤儿竟不知芸珠有这样大的力气,不过是随手一捏,便像是要将彤儿的腕骨捏碎似的,痛的彤儿的眼中已是闪着泪光了。 “对不起,弄痛你了。”芸珠眼看着彤儿都快要疼得落下泪了,这才忙松开她道,“我一时情急,对不住了。” “芸珠姐姐,你的力气怎么比那些个小太监还要大。”彤儿便揉着红了一圈的手腕边抱怨着打趣道,“想来若是芸珠姐姐去和那些小太监掰腕子,也定是不会输的。” “还知道打趣着你芸珠姐姐,看来手腕不是真的疼了。”芸珠嘴上虽是这么说,却已是伸出手去替彤儿轻揉着手腕道,“我从前是在宫外头做粗活的,力气自然是比寻常宫女大了些的。” “芸珠姐姐,彤儿一见你便觉得分外亲切了,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彤儿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芸珠却是一个失神间松开了彤儿的手腕。 “芸珠姑娘,大小姐派了人四处寻你了,好不容易在这里见到了你了。”秋蝉自是知道这是在宫里,便是连宫女都是不能任意差遣的,于是又问道,“不知道芸珠姑娘办完了皇贵妃娘娘交代的差事没有,若是办完了皇贵妃娘娘交代的差事,便随了我去见大小姐吧。” “皇贵妃娘娘交代的差事已是办妥了,现下便可以随着姑娘去见大小姐了。”芸珠心知秋蝉是宁挽华身边得脸的大丫鬟,因此与她说话的口气亦是十分的客气的。 “芸珠姐姐。”彤儿心中知道宁挽华脾气不好,是个喜怒无常之人,于是偷偷在广袖下捏了捏芸珠的手指。 芸珠也自是知道彤儿担心着她,于是回握了广袖之下彤儿的手指,递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后便随着秋蝉离开了。 “奴婢见过大小姐。”芸珠向着宁挽华敛衽为礼道。 “起来吧。”宁挽华虽叫了芸珠起身,却是从头到尾都未有看她一眼的,当真是端足了未来准王妃的架子的。 芸珠自是知道宁挽华高傲的性子的,也不去主动巴结,而是低眉垂手地站在了下首。 半晌后宁挽华终是幽幽开口道:“你入宫多久了?” 芸珠恭谨答道:“今年五月入的宫,算日子也有半年了。” “你与皇贵妃娘娘身边那个得宠的小宫女关系不错?”宁挽华其实也不敢肯定彤儿与芸珠的关系不错,不过是方才听秋蝉说彤儿故意掩护着芸珠,要知道皇贵妃的差事向来都是交给云纹办的,就算云纹一时不得空也是会交代着孙姑姑去办的,又岂会轮得到她一个新入宫不过半年的小宫女。 宁挽华从小便常跟着白氏进宫向皇贵妃请安,自是非常清楚畅春宫第一得宠的便是掌事姑姑云纹,在其次便是跟在皇贵妃身边十余年的孙姑姑了。 “彤儿是奴婢的义妹,与奴婢一见如故,感情自是比其她的宫女要亲厚一些的。”芸珠眼瞧着宁挽华已是起了疑心,若是此刻她一力否认反而更会引起宁挽华的怀疑,便索性承认了与彤儿的确是有些交情的。 “那小宫女长得唇红齿白的,声音更是仿若黄鹂出谷好听得很。”宁挽华仔细观察着芸珠面上的神色变化道,“正巧我身边贴身服侍的蘅翠,前几日不慎出了些意外,我若是向姨母讨了那个小宫女回左相府伺候,也不知道姨母会不会答允了?” 芸珠立时便听出了宁挽华话语间的威胁之意,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各种的应对之策,最后已是在心中定下了将计就计,借力打力的计策。 宁挽华紧盯着芸珠的眼睛,终是在她原本慌乱却极力维持着镇静的神色中看出了破绽,当下便决定拿那个小宫女的生死来威胁着芸珠为自己效力。 “大小姐,彤儿今年不过刚满十二,自是没有大小姐身边原来的侍女稳重妥帖的,怕是不能为大小姐分忧了。”芸珠故意作出极力劝诫着宁挽华的样子道,“再者,彤儿极得皇贵妃娘娘的欢心,大小姐又何苦要冒着让皇贵妃娘娘忍痛割爱的风险去讨要彤儿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宁挽华的谋划(二) http://.biquxs.info/

宁挽华明着是讨要了彤儿到身前伺候,可如今宫中上下,又有几个人是不知道蘅翠是如何险些搭上一条命的,若非是二小姐出手相救,怕是如今的蘅翠已是一命归西了。 正是因为知道了宁挽华与宁芷莟之间斗得厉害,害怕遭池鱼之殃的宫人方才拼命躲着不愿来侍奉宁挽华的,否则以宁挽华未来准王妃的身份,畅春宫不知有多少人争相巴结着了,又哪里能轮得到刚进宫半年的芸珠了。 “不过一个卑贱的下人而已,何来忍痛割爱这么一说了。”在宁挽华眼中,那些个卑贱婢女的命,还没有她头上的一支步摇金贵,自是不会相信皇贵妃会舍不得将一个婢女赏赐给她的。 “大小姐身边婢女如云,便是眼前的秋蝉姑娘亦是强过彤儿千百倍的……” “本小姐若是执意讨要了那个小宫女到身前伺候,又有谁能违背了本小姐的意愿!”宁挽华已是懒得与芸珠多费口舌,便索性将话挑明了道,“如今本小姐的贴身侍婢中毒垂危,本小姐身边正缺一个得力之人,若是这时候有人愿意为本小姐分忧,我自然也是可以放过那个唤作彤儿的小宫女的。” “大小姐,奴婢卑微,怕是不能很好的为大小姐效力了。”芸珠说着已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再者,关于青倾殿之事奴婢实在是知之甚少,奴婢知道便是如外界所传言的帝后琴瑟和谐,乃是世人眼中令人艳羡的一对璧人。” “帝后之间的事你不甚了解,本小姐也不会怪责于你。”宁挽华说着已是含了几分冷然笑意看向芸珠道,“我是另外有事要交代着你去办。” “大小姐有何事要吩咐奴婢去办的?”芸珠看着宁挽华眼中志在必得的笑意,知道她今日若是不应下宁挽华的要求,她大概真的是不会放过彤儿的,便只得是颤着嗓音答道,“只要是奴婢能办到的,一定会尽力为大小姐分忧的。” 宁挽华见着芸珠终是松了口妥协了,便看了身边的秋蝉一眼,后者会意后对着跪在地上的云纹说道:“皇上虽是命人封了皇后所居的青倾殿,却也不会任由青倾殿变成没有人居住的冷宫的,想来也是会每日派人前去打扫青倾殿的,不至于让殿中蒙了灰尘。” “大小姐,奴婢身份实在卑微,是不识得那些个打扫青倾殿的宫女与太监的。”秋蝉的话甫一说出口,芸珠便猜出了宁挽华的用意。 “你倒是聪明,这么快便猜出了大小姐的意思。”秋蝉自打第一眼看到芸珠便知道她是个机灵的,这也是为何畅春宫中那么多的侍女,宁挽华却偏偏看中了芸珠的。 “如今皇贵妃娘娘执掌凤印,统帅六宫,像是打扫皇后故居这样大的事,又怎么会不事先问过皇贵妃娘娘的意思了。” 宁挽华从小眼瞧着白氏把持着后院,却因着四姨娘的得宠,繁英阁的吃穿用度有很大一部分皆是从宁凡之的库房里直接拨过去的银子,表面上看似是不经白氏的手的,可府中的下人却只最懂得拜高踩低的,眼见着白氏稳坐着当家主母的位子,后面又有皇贵妃撑腰,自然是要悄悄将账目本子递给了白氏亲自过目的。 大周的子民皆以为皇后是为祈大周国运昌隆方才离宫修行的,可知道内幕的人却知道皇后离宫修行乃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皇贵妃身后有萧氏一族撑腰,皇后却不过是出身商贾之家,便是连后位都是启帝排除万难赐给她的恩典,若是再一意孤行,怕真的是将皇后置于炭火上烤了。 为了稳定朝局,也为了保住皇后以及上官寒月,启帝只得同意了皇后离宫修行,虽还占着皇后的名位,却将凤印和后宫的大权交到了皇贵妃的手中。 皇贵妃手掌凤印,虽是没有虚名,但到底得到了调度后宫的实权,既以得到了实权,自然是要摆出一副贤良大度的样子善待皇后与上官寒月的。 “要知道如今这后宫可是皇贵妃娘娘做主的,宫中大小事情都是由皇贵妃娘娘调度的,像那样打扫皇后故居的要紧差事,下面的奴才自然也是要自觉地向皇贵妃娘娘禀报才是。” 如今的大周朝,文青鸾占着皇后的名位,萧文鸢却是手握着后宫的实权,两边皆是不能得罪的人物,但在这宫里面伺候的皆是修成了精的,那些个负责洒扫青倾殿的管事心中自然是有掂量的,本着两害相权取其轻的原则,如今也是该多偏向些手握实权的皇贵妃的。 芸珠眼看着云纹口中所说的肤浅张狂的宁挽华,竟是能猜出青倾殿与皇贵妃的联系,心中不禁有些讶异,可却也是丝毫不妨碍她在心中暗忖着将计就计的谋算的。 宁挽华眼看着芸珠藏在袖子中的微微颤抖着的双手,便知道她心中因为害怕已是有所松动了,接着便又递了一个眼色给身旁地秋蝉。 秋蝉得了宁挽华的指使,心中已然有了盘算,一改方才的疾言厉色,转而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芸珠,柔声道:“芸珠姑娘进宫也有大半年了,至今却仍是在外院做些个粗使的活计,如今芸珠姑娘有幸蒙得咱们大小姐的赏识,只要姑娘你办好了大小姐交代的差事,咱们小姐自是会在皇贵妃娘娘面前为姑娘你多多美言的。届时有大小姐为你美言,虽说不能如云纹姑姑那般体面,但到底也是能够得个内院伺候的清闲活计的。” 芸珠知道宁挽华这是先掌掴自己一巴掌,然后再给一颗甜枣的怀柔政策,若是她再不识抬举,宁挽华大概是真的要对彤儿下手了,眼看着自己归顺于宁挽华已到了水到渠成之时,便已是跟着跪伏在了宁挽华面前。 位于上座的宁挽华眼见着芸珠在一番挣扎后终于肯归附于自己,心中已是暗自得意于自己深谙后宅争斗的套路。 第三百一十五章:宁挽华的谋划(三) http://.biquxs.info/

“大小姐需要奴婢做些什么?”万般无奈下芸珠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想办法打探出青倾殿洒扫的宫人来,而后伺机混入青倾殿查出素心的踪迹来。”秋蝉回了芸珠的话道。 芸珠听了宁挽华的话已是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磕头道:“大小姐饶了奴婢吧,青倾殿可是禁地,日常除了负责洒扫的宫人,闲杂人等是不能随意出入的。” 宁挽华看着吓得伏地磕头的芸珠,眼中已是闪现出一抹厉色道:“正是因为知道青倾殿是不允许旁人随意出入的,这才需要你混入负责洒扫的宫人里面的。” “大小姐,此事万一被旁人察觉到,可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芸珠自是不敢冒着被杀头夷族的风险混入青倾殿的,脑子里已是飞速的想着对策,最后终是让她想到了自以为可以说服宁挽华的理由道,“大小姐,那个素心姑娘是会功夫的,奴婢就算是混入了其中也是不能将人拿下的,怕是只会打草惊蛇,让那个素心趁机逃出青倾殿的。” “你说的这些我自有打算,你只用替我找出那些个负责洒扫青倾殿的宫人即可,其余的皆不是你该操心的。”宁挽华说话间双目已是迫住了芸珠一双惊恐的地眸子道,“不要妄想在本小姐面前耍什么花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存了什么不该存的心思,不止是那个小宫女彤儿,便是你自己的性命也是难保的。” 芸珠自然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宫人的性命乃是贱如蝼蚁的,如何能够与皇贵妃的表侄女相抗衡,若想活命如今唯一的出路便只有任人摆布了。 “奴婢知道了,一定完成大小姐交代之事。”芸珠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摆脱不了宁挽华的胁迫与威胁的,如今折腾的累了,干脆便顺势听天由命不再挣扎了。 待到芸珠退出去后,宁挽华仍是一脸得意的样子,一旁地秋蝉眸中却是泄露了几分忧色来。 “秋蝉,你与秋雨乃是前后脚入的左相府,如今秋雨已是母亲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地位甚至越过了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十数载的宋嬷嬷,可你却还是母亲院里的二等丫鬟,难道你甘心一直屈居于秋雨之下吗?” 宁挽华知道秋雨与秋蝉都是白氏的心腹,定是白氏不放心自己,这才派了秋蝉来监视自己的。 “小姐,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万死难报夫人待奴婢的一片深恩。”秋蝉故意避重就轻道,“奴婢待夫人与小姐皆是不敢有二心的。” “你待我与母亲忠心耿耿我自然是知道的。”宁挽华信手端起了茶盏,接下来却是将茶盖不小心摔在了地上,“但只怕是你对我的衷心皆是因为母亲的交代吧?” “大小姐,奴婢忠心大夫人,自然也是忠心于小姐您的。”秋蝉眼看着宁挽华的眼中已是含了几分怒意,吓得立时便已是跪伏在了地上。 “秋蝉你方才说是忠心于我的。”宁挽华顺势轻呷了一口杯盏中的茶道,“意思便是不会将此次我布局抓捕素心的计划泄露回左相府了?” 秋蝉眼见着宁挽华已是起了疑心,下意识地便已是用左手碰触了下藏于右手袖子中一直没有机会送出的信笺,在暗暗深吸一口气后,努力维持着平稳的气息道:“奴婢这几日一直贴身伺候在大小姐身边,如何会有机会给府中的夫人传递消息的。” “也是,这几日你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该是没有机会给左相府的母亲报平安才是。”宁挽华说着,唇边已是含了一抹惺惺作态的笑意道,“想来母亲在府中也该等得着急了,得空了你也自是要给府中报个平安才是。” 宁挽华的意思秋蝉自然是明白的,不过是希望秋蝉能过隐瞒下宁挽华打算擅自行动之事,只对左相府禀报宫中一切安好便是。 “奴婢明白大小姐的意思了,一会便飞鸽传书给府中的秋雨,说是小姐这边一切安好。” “顺便问一问蘅翠的情况如何了?”宁挽华刻意提醒着秋蝉道,“蘅翠毕竟从小便服侍在我身边,如今被宁芷莟那个贱人害的如此之惨,我自是要多多补偿她才是的。” 秋蝉听宁挽华提起蘅翠心中已是一紧,旁人都不知道蘅翠中毒的真正因由,可秋蝉却是清楚的,那鸩毒分明就是宁挽华自己下的,为的便是以蘅翠的一条命陷害宁芷莟。 蘅翠从小便跟在宁挽华身边服侍着,待宁挽华亦是十分尽心尽力的,都说能跟在主子小姐身边伺候是下人的福气,但于蘅翠来说伺候在宁挽华身边当真是前世欠下了孽债,今生要受尽苦楚来还债的,否则何以解释蘅翠作为宁挽华的贴身侍婢,先是半废了一条手臂,后又因为重了鸩毒,伤了身子的根本,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上一回因着宁挽华的马车出了事,蘅翠的手臂也跟着受了伤,本来不过是小伤而已,幸得当时素心为蘅翠接好了手臂,只要静养便可恢复如初。却奈何蘅翠迫于宁挽华的威势,不敢触怒了宁挽华,强撑着每日伺候着宁挽华的起居,导致伤情恶化,如今那只手臂已是不能再提任何重物了,勉强着还是可以为宁挽华簪发点妆的。 秋蝉心知宁挽华对从小伺候在身边的蘅翠都能如此狠心,说弃之便弃之,更何况是她这个一贯伺候在白氏身边的丫鬟,怕是一时生了怒意杀了她也是有可能的。思及此处,秋蝉的一颗心已是明显动摇了,哪怕临出府前她曾答应过秋雨一定会看好宁挽华的,可如今事到临头真的被刀斧加身时,她亦是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考虑的。 这厢的秋蝉因着内心明显的动摇,已是在袖中揉皱了那张要传回相府的信笺,这厢芸珠也已是避过众人的耳目来到了上官云歆的追月轩外。 “大小姐,奴婢绝不会向夫人泄露大小姐此番抓捕素心的计划的。”秋蝉在内心一番激烈的争斗后,最终还是求生的欲望战胜了所有,这才会向宁挽华乞求道,“奴婢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大小姐垂怜,届时可以保住奴婢的一条性命。” “宋嬷嬷,你可以出来了。”宁挽华见秋蝉已是彻底地倒向了自己,这才向着门帘内的宋嬷嬷吩咐道,“将赏给秋蝉的金子一并带进来。” 宋嬷嬷闻声后已是掀开里屋的门帘,端着一个红漆托盘走了出来,那红漆托盘里赫然放着两锭黄金。 “秋蝉,这是小姐赏给你的两锭黄金。”宋嬷嬷说话间已是弯腰将红漆托盘递给了跪在地上的秋蝉道,“跟着大小姐,日后有的是好处,这不过是一点甜头罢了。” 听了宋嬷嬷的话,秋蝉已是伸手接过了那红漆托盘,心中却是一阵凄婉哀凉的,瞬时便联想到了如今废了一条胳膊,至今还躺在床榻上不能成行的蘅翠。 一个不足十七岁的少女,失去了半条胳膊,如今更是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这辈子一望无尽的苦楚却只换来了六锭金子,宁挽华却得意的以为这六锭金子乃是她对蘅翠天大的恩赐了。 “奴婢谢过大小姐的赏赐。”秋蝉的内心已是一片酸楚,却仍是要强颜欢笑着接过宁挽华赏的金子道,“奴婢谢过大小姐抬举之恩,日后定会忠心于大小姐的。” 秋蝉虽心中知道宁挽华并非可以依靠的好主子,却奈何她乃是左相府的家生奴才,全家大小的性命皆攥在白氏的手中,而白氏又只有宁挽华这么一个爱女,虽极力想要约束宁挽华的行为,却也是不会舍得动宁挽华一根手指头的,这二人如今明争暗斗着,一个主张暂时放过宁芷莟,一个则是想要趁机痛下杀手,僵持不下间倒霉的怕还是身边伺候着的奴才们,前些日子那些个关在柴房里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嬷嬷们便是最好的见证。 “拿上金子先退下吧,等芸珠那边有了消息,咱们便该出手了。”宁挽华早已对宁芷莟恨之入骨了,如今有机会将她推下地狱自是不会放过的。 “奴婢先行告退了。”秋蝉得了宁挽华的吩咐,立时便已是站起身来躬身退了出去。 宋嬷嬷眼看着秋蝉掀帘走了出去,又过了一会估摸着她走得远了,这才俯身到宁挽华身边低声道:“那个秋蝉与秋雨同样是大夫人的心腹,就是不知小姐一番威逼利诱是否可以迫使她真正地倒向小姐这边?” 因着秋蝉乃是白氏的心腹,宋嬷嬷对于她的归顺心中自然还是存了疑虑的。 “派人盯紧了她,若是看到她给相府通风报信,立刻派人将她给捆了。”宁挽华自然也是不能百分之百信任着秋蝉的。 宋嬷嬷立刻回答道:“小姐尽管放心,老奴会派人盯紧了秋蝉的,绝不会让她在小姐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的。” 第三百一十六章:宁挽华的谋划(四) http://.biquxs.info/

“小姐,您真的有把握能逼得素心从青倾殿出来吗?”宋嬷嬷对于宁挽华的全盘计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毕竟素心不痴也不傻,心中也最是清楚,若是此刻出了青倾殿便是再难逃过宁挽华的毒手了,又怎会傻到主动跳出来自投罗网的。 “嬷嬷是怀疑我连那个贱人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都对付不了吗?”宁挽华说话间已是眯着眼看向了宋嬷嬷道,“莫非那个贱人不过侥幸赢了我几回,如今嬷嬷竟已是被她吓破了胆了?” 宋嬷嬷自是知道宁芷莟乃是宁挽华最恨之人,眼见着宁挽华眸中浮现出的怒意,宋嬷嬷哪里还敢再问了,忙顺着宁挽华的意思道:“小姐的谋略自然是胜过二小姐千百倍的,从前不过是二小姐使诡计迷惑了小姐您罢了。” 虽说白氏临行前再三叮嘱着宋嬷嬷一定要多多规劝着宁挽华的,但宁挽华早已被白氏宠坏了,根本就是听不进任何劝的,若不是心中畏惧着白氏,怕是连白氏都劝不住如今性格乖张的宁挽华的。 自古趋利避害本就是人的本能,虽说宋嬷嬷对白氏也是心存了畏惧的,但面对着如今心狠手辣的宁挽华,自然也是不会再继续忠言逆耳那一套的,毕竟那逆耳的忠言,只适合说于白氏或者皇贵妃那样的明主听的,却并不适合说给宁挽华这样刚愎自用目空一切的高傲小姐听的。 “小姐,二小姐比泥鳅还滑三分,是个奸险狡诈的角色。”宋嬷嬷如今自是不敢逆着宁挽华的意思说话的,于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道,“二小姐凶黠狡诈,九公主自幼长在紫韵城中,怕也不是个好对付的,您说埋伏在追月轩外的人能抓得到五小姐吗?” 宁挽华见着宋嬷嬷不再苦口婆心的相劝,而是关心起她的全盘计划来,便也逐渐收敛了一腔怒气,语气亦是柔和了下来道:“那个贱人就算在再如何奸险狡诈,如今也已被关在了刑部大牢之中,至于九公主,她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陪在五妹妹身边,终归还是要去给太后和皇上请安的。” “大小姐的意思是想要趁着公主殿下去给太后娘娘,或者是皇上请安的间隙,将五小姐诱骗出来?”宋嬷嬷说话间已是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道,“只怕如今二小姐入了刑部大牢,五小姐又是亲眼看到二小姐是如何遭人陷害的,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的。” 宁挽华最是瞧不起庶出身份的宁宛然,可宋嬷嬷却知道五姨娘秦氏也是饱读诗书的官家小姐,从小也是细细的教过宁宛然读书认字的,宁宛然所说性子生得怯懦,但宋嬷嬷却知道她定然不会是素蕊那样完全没有脑子,半点见识也没有的小丫鬟,否则上次宁挽华也不会折在了宁宛然手上,平白被宁凡之下令关在了祠堂半月之久。 “直接去追月轩请五妹妹出来,她自然是不会愿意的。”宁挽华看着宋嬷嬷一脸不信自己的样子,心里其实早已是恼了她的,却又因为暗地里早已有了十足的把握将宁宛然诓骗出来,这才暂且压下了心中那口怒气,耐着性子道:“嬷嬷只管等着瞧好了,我派去的人定是能够将五妹妹诱骗出追月轩的。” 宋嬷嬷眼瞧着宁挽华如此笃定自己的计划,自也是不敢再去触她的眉头的,于是只是垂手静默的站在了一旁。 宁挽华见宋嬷嬷没再说话,便也不再去理会她了,而是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道:“宁芷莟,敢和我斗,我定要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紫韵城追月轩。 “公主,这两日咱们宫外多了些鬼鬼祟祟之人,貌似是执着扫帚在宫道上扫落叶的,实则却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听墙角的。”帕云疑心着那些鬼鬼祟祟之人是宁挽华派来的,便忙将情况报告给了上官云歆。 “如今阖宫中除了宁挽华,还会有谁会巴巴的派了人来听墙角的。”上官云歆听了帕云的禀报,心中几乎可以断定是宁挽华沉不住气,现下已是要对追月轩下手了。 “大姐姐已是派人守在了追月轩的宫墙之外了吗?”正端着糕点走进来的宁宛然,恰巧听到了上官云歆的一番话,手下一抖,险些将盘中的桂花糕掉在了地上。 “小心别摔落了我做的桂花糕,这些可是我要托了人送给宁姐姐的桂花糕了。”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一把从宁宛然的手中接过了那盘桂花糕来。 “如今公主已是可以将吃食送进刑部大牢了吗?”宁宛然前几日才听说宁挽华将刑部大牢守得如铁通一般,便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 “那个宁挽华真是一肚子的坏水。”上官云歆想到宁挽华便觉得来气,下意识地便握紧了拳头道,“如今刑部大牢是东西进得去,却是出不来的,我想给宁姐姐送些吃食是可以的,但是里面的宁姐姐想递出消息来便是不可能的。” “大姐姐是害怕二姐姐与外面互通消息,想出了自救的办法,这才要将二姐姐递出消息的路堵死的。” “宛然,你平时总是不爱说话,心里头却是明镜一般透亮了。”宁宛然想得到的,上官云歆自然也是能想到了,剩余的宁宛然想不到的,久在宫闱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上官云歆亦是能想得到的,于是补充道,“怕是东西送得进去出不来,还有其他的谋算在里面了?” “其他的谋算?”宁宛然一时没能明白上官云歆一番话语的深意。 看着一头雾水的宁宛然,深谙其中奸诈用心的上官云歆又解释道:“咱们给宁姐姐送东西自然是出于一片关心之情,但旁的人给宁姐姐送东西便不知是安了什么心了?” 宁挽华不让宁芷莟往外递消息是因为她内心惧着宁芷莟会想到自救的法子,允许人将东西送进去自然是想要浑水摸鱼给宁芷莟下毒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将计就计 http://.biquxs.info/

“公主的意思是有人要混入刑部大牢之中,企图对二姐姐不利?”宁宛然惊得已是从檀木椅上站了起来,“大姐姐深恨着二姐姐,定会找人在她的饭食中做手脚的,得找人去给二姐姐提个醒才是。” 上官云歆眼瞧着宁宛然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已是走过去握着她的手,笑着宽慰着她道:“你与我都能想出宁挽华会给宁姐姐的饭菜下毒,难道你觉得宁姐姐会毫无防备任由着宁挽华给她下毒吗?” 宁宛然听了上官云歆的话方才松下了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地看着上官云歆道:“大姐姐与二姐姐已是结下了死仇,如今二姐姐被关在牢狱中,到底也还是要吃饭喝水的,若是宁挽华存心想要害二姐姐,二姐姐也总不能一直水米不进吧?” “难不成她宁挽华仗着皇贵妃便真的能一手遮天了。”上官云歆说着已是眸光一沉道,“月哥哥的人便不能护着宁姐姐了吗?” “五小姐尽管放心便是,大小姐仗着皇贵妃的明旨不让二小姐递出消息来,咱们王爷的确是不好反驳的,但是太后亦是宣了明旨将二小姐暂时收押在刑部大牢里,若是大小姐敢动了要谋害二小姐的心思,王爷也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帕云眼看着宁宛然性子温和,待人也和气,自然是愿意与她多亲近的,于是也帮着上官云歆安抚着宁宛然道,“有咱们王爷在,必不会让大小姐毒害二小姐的奸计得逞的。” 听帕云提起上官寒月对宁芷莟的情义,宁宛然已是刷的一下红了脸,一贯被五姨娘拘在翠微阁的一方天地里,不比上官云歆自小便经常跟在上官寒月身后玩耍,更不比明飒自小长在边陲之地,宁宛然比起上官云歆与明飒便如是困在笼中的鸟儿,便是唯一见过的男子也只有宁凡之与宁玉成而已,这也是为何上官云歆和明飒总是能毫不脸红的打趣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而宁宛然却每每总是低着头羞了个满脸通红。 虽说宁宛然每每听到旁人提起上官寒月待宁芷莟的深情厚谊都会羞红了脸,但隐藏在内心里不为人知的的深处却是十分羡慕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的,羡慕着上官寒月待宁芷莟的情义,羡慕着宁芷莟敢于冲破世俗的禁锢与白氏相争的勇气,若是宁芷莟如同自己一般认命的留在左相府中任人宰割,又怎么会意外获得上官寒月的青睐,又如何会有了如今与白氏平分秋色的局面。 有时候宁宛然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若是她也有宁芷莟的勇气,敢于冲破世俗的桎梏,敢于与命运抗争,她若不是今日这个软弱可欺的她,上官凤鸣是否也会对她另眼相看了。 “宛然……宛然……”上官云歆见着宁宛然一直绞着帕子低着头,以为她还在担心着宁芷莟,于是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尽管放心,我向你保证宁姐姐定会全须全尾的从大牢里出来的。” “宛然相信公主和王爷定会设法为二姐姐筹谋的。”宁宛然害怕被上官云歆看到她绯红的面颊,借口说是有些累了便一个人回房去了。 “公主,您有没有觉得五小姐有些奇怪?”帕云心下已是纳罕着宁宛然怎么突然便低着头离开了。 宁宛然倾慕上官凤鸣之事只有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知晓,全然不知内情的上官云歆自然也是不知道宁宛然反常举动的因由的,只以为她是太过担心宁芷莟的安危方才会心神不宁的。 “她大概是太过担心宁姐姐了,毕竟如今的形势对宁姐姐十分的不利。”上官云歆虽是一味的安慰着宁宛然,不愿在她面前显露出内心的不安来,但其实她内心里却也是忧心着宁芷莟的处境的,不过是不忍看到一贯胆小的宁宛然担惊受怕罢了。 帕云从小便跟在上官云歆的身边伺候着,自然是比旁人更了解上官云歆心性的,知道她是为了安抚住宁宛然才强自压下满腔的忧思的。 “公主,二小姐此番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帕云安慰着上官云歆道,“北境千里逃亡,云雾山的大地动,左相府云溪阁的大火,二小姐一路走来,死里逃生了多少回了,现如今一个小小的刑部大牢,定也是困不住二小姐的。” “帕云,若是此番真的被你说中了。”上官云歆说着已是顺着手臂摸上了自己皓腕上的一只珊瑚手串道,“若是宁姐姐真能借着你的吉言逢凶化吉,我便将这只珊瑚手串赠予你。” “奴婢不敢收的……”帕云见上官云歆要将心爱的珊瑚手串赠予自己,连连后退摆手道,“若是真被奴婢言中了,公主随便赏奴婢一些小玩意即可,实在不必将王爷送给您的珊瑚手串赠予奴婢的。” 那串珊瑚手串是上官云歆的心爱之物,她虽一贯不爱金银玉器与钗环首饰,可那珊瑚手串却是常常戴在手腕间的,只因为那是她十岁生辰时,上官寒月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正是因为这手串是月哥哥送的,是我的心爱之物,我方才要将它送给你的。”上官云歆说着已是取下了手腕上的珊瑚手串,一颗颗拨动着上面的念珠道,“我从未见过月哥哥对一个人如此上心过,旁人皆以为月哥哥是帝都闻名的风流王爷,我却知道月哥哥心里有多苦!” “公主……”帕云知道深宫险恶,若不是有上官寒月一路护持着,上官云歆也不能如此无忧无虑的长到了如今的年岁,启帝虽给了上官云歆无上的尊荣,却填补不了她失去身生母亲的痛楚,是上官寒月一路陪在了上官云歆身边,作为兄长他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上官云歆与上官凤鸣,这也是为何宫中虽是步步杀机,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却能如此笃定的。 “我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 上官云歆在外人眼中是紫韵城里金尊玉贵的公主,但帕云却知道她只是将所有的苦都藏在了心里面而已,年幼的上官云歆只要看到其他的公主与皇子有母亲陪伴着便会伤心难过,每每她伤心难过时,上官寒月便会借着出宫探望皇后的由头将上官云歆带出宫去。 宫外新鲜的事物总是能让上官云歆暂且忘掉所有的烦忧,她会在外面无拘无束的天地里纵情的欢笑着,奔跑着,累了倦了时,上官寒月便会走过来用丝帕擦去她额上的汗水,然后背着筋疲力尽的上官云歆一路走回紫韵城去。 起初上官云歆年纪小,不明白公主不比皇子,是不可以随意出宫的,以为上官寒月带她出宫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直到有一回她亲眼看到上官寒月为了带她出宫去玩,寒冬腊月竟被皇贵妃责罚穿着单衣跪在了雪地里。 也是从那时开始,上官云歆学会了将内心的苦藏在心里,但宫中漫漫无际的晨光实在是难以打发,偶尔一次上官云歆见到宫人们端来了一盘栗子糕,为了打发晨光,上官云歆便决定带着帕云亲自去小厨房学着做栗子糕,这也是为何大周堂堂的公主,不爱金银玉器,不爱琴棋书画,却痴迷于厨艺的因由。 “公主许了这么贵重的珊瑚手串给奴婢,想来二小姐定也是能逢凶化吉的。”帕云安慰着上官云歆道。 “帕云找人暗中盯住宛然的房间,要悄悄地千万不要让人察觉到。”上官云歆忽地沉了一双眸子吩咐道,“宁挽华一定会有所行动的,咱们只需要守好门户便可。” “帕云知道的。”帕云说着又看了眼四周,最后方才靠近上官云歆耳边道,“为了以防万一,她也入宫了,现下正守在追月轩外面了。” “一会你出去定要表现的淡然些,千万不要被人看出了端倪来。”上官云歆复又叮嘱着道。 “这些公主已是反复说过很多次了,奴婢记得的。” 这厢上官云歆方才交代了帕云要小心行事,那厢宁宛然便在房间被人给一掌劈晕了,动手的居然是帕云平日里颇为倚重的小宫女,只见那人将宁宛然劈晕后又将人藏入了床榻之下。 离追月轩不远处的凉亭中,宁挽华正在焦急的等待着追月轩中细作春儿的回复,春儿是否得手乃是宁挽华能否将素心成功引出的关键。 正在宁挽华焦急地等待的同时,藏身在景旋宫的素心亦是向着上官清峑福身道:“恒亲王殿下,此番素心亦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抓住大小姐的把柄,若是素心失手了,还望殿下您能尽力护小姐一个周全。” 此番乃是素心第一次离了宁芷莟独挑大梁,心中自然是紧张的,却又不敢辜负了宁芷莟一番信任,便是硬着头皮也要将事情办好的。 “素心姑娘,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不如便不要冒险了。”冷情自然是不希望素心去冒险的,于是道,“不如先缓一缓,咱们在从长计议。” 第三百一十八章:素心挑战宁挽华(一) http://.biquxs.info/

“如今小姐的出路全系在素心一人身上,哪怕是龙潭虎穴,素心也是要闯一闯的。”素心继而又道,“此番素心若是能成功,日后所谋之事便更能水到渠成了。” 冷情还要再劝却被上官清峑打断道:“她在牢中一切安好,你只管将她交代你的事办好便可。” 素心想要回上官清峑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若是谢他的相助之恩,他又不是为了相助自己的,若是替宁芷莟谢过上官清峑,却又不知道以何种身份,不知如何道谢间只得向着冷情福了一礼道:“这些日子素心承蒙冷护卫的照顾,素心在此谢过冷护卫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素心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冷情自是不知道素心心中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见着素心这般郑重地向自己道谢,倒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素心该去青倾殿了,去晚了唯恐大小姐会生了疑心。”素心再不敢去看上官清峑,与冷情说过话后便朝着景旋宫外间走去了。 看着低着头匆匆离去的素心,冷情不禁有些担心道,“王爷,素心如今与宁大小姐正面交锋,怕是会有危险,要不要属下悄悄跟着,也好暗中保护着素心姑娘?” “你去刑部大牢外面守着?” “为什么?” “……” 眼看着上官清峑威慑力十足的一瞥,冷情立刻会意道:“属下一定会拼死保护二小姐的安危,不会叫二小姐少了一根头发的。” 冷情嘴上虽一本正经的作答着,内心里却是知道宁芷莟被关在刑部大牢里根本就不会有危险,就算有危险毓亲王也早就替她拦下了,又怎么轮得到冷情出手了。 宁挽华在凉亭里来回踱步着,此番她自以为抓住宁芷莟势在必得,如今只要抓住了素心,宁挽华便能逼得宁芷莟就范了。 “小姐,小姐,那不是春儿吗?”秋蝉远远便看见春儿跑了过来,于是忙提醒着宁挽华道。 “奴婢见过大小姐。”潜伏在追月轩的细作春儿如今已是跪在了宁挽华面前道,“大小姐,奴婢得手了。” “宋嬷嬷,派人通知芸珠可以动手了。”宁挽华接着又不放心地提醒着道,“找人看紧芸珠,若是她敢临阵退缩,便将那个彤儿绑到她身前去。” “小姐尽管放心,老奴自会安排妥当的。”宋嬷嬷领命后便匆匆向着青倾殿的方向而去了。 “可惜不能跟着过去看着她们抓出素心那个贱人。”宁挽华看着宋嬷嬷远去的背影,眼中乃是喜悦之色里夹杂着几分可惜。 “小姐,那个素心是有几分功夫在身的,又善于用毒,小姐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更为妥帖一些。”秋蝉在一旁安抚着宁挽华道,“此番小姐将皇贵妃身边的人也谋算入局,到时就算是让皇上知道了小姐是入了青倾殿抓捕素心,怕也是会为着皇贵妃而宽恕了小姐您的。” 宁挽华所谓诱捕素心的全盘计划,便是让人潜入追月轩将宁宛然迷晕后藏在床底下,追月轩里里外外都被上官寒月派人把守着,想要将人偷出来实在不易,但若是将人藏起来却十分简单。 “如今面上覆着人皮所制面具的宁宛然,定然已是随着负责洒扫青倾殿的宫人出现在了素心面前。”秋蝉看出宁挽华现下已是有些急躁,便挑着宁挽华爱听的话道,“小姐这招真的是太妙了,一旦追月轩发现人丢了,首先想到的便是小姐您将人偷了出去,又怎会想到人是被藏在了床榻之下了。” 追月轩中一旦发现人丢了,首先便会怀疑是宁挽华将人给偷了出去,第一时间便会给躲在青倾殿的素心传信的。 如今青倾殿中的素心,在看了刚收到的上官云歆的信笺后立时便变了脸色,下意识地便已是扣紧了手中的银针。 宁芷莟的暗器功夫,众人都是在赏菊宴上见识过的,眼看着素心握紧了银针,有胆小的宫人已是吓得双腿发软了。 “放开五小姐,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素心扣紧了手中的银针直指着用匕首抵着宁宛然脖颈的芸珠道,“再说一遍,放了五小姐,否则休怪我手中的银针射穿你的喉咙。” 芸珠如今装作畏惧着素心的样子,故意哆嗦着双腿,紧了紧握在手中的匕首,颤着嗓音道,“素心姑娘银针的厉害我自是知道的,但如今我的匕首已是架在了五小姐的脖颈之上,素心姑娘若是现在动手我自是难逃一死,只是可怜了是五小姐也要跟着我陪葬了。” 素心为了芸珠手中的宁宛然不得不妥协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五小姐?” 芸珠见素心终是松了口,抵着宁宛然喉头的匕首已是松了两分道:“我也不欲为难素心姑娘,只需要素心姑娘弃了手中针囊,随着我走一趟刑部大牢便是了。” “你们是大小姐的人?”素心如今已是猜出了来人的身份以及来人的目的。 “素心姑娘心中明镜似的,又为何要多此一问了。”芸珠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素心手中的银针道,“素心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也是不想加害于你的,只是主子的吩咐,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是不敢不从的,只要素心姑娘答应肯随我走一趟刑部大牢,我保证定不会伤了五小姐一根头发的。” 素心眼看着被芸珠挟持着的神情呆滞的宁宛然,问道:“五小姐怎么了?” “五小姐没事。”芸珠回答道,“是主子害怕会出岔子,事先给五小姐服了迷心散,只要素心姑娘肯束手就擒,我立刻便会命人给五小姐服下迷心散的解药。” 素心与芸珠正僵持不下时,望月亭中的宁挽华却遭到了明飒的突然袭击,为保万无一失,素心暗中命人将明飒接入了宫中。 宁挽华没有想到素心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计谋,更没有料到芸珠会与素心勾搭在一起,毫无防备间很快便被明飒以弯刀抵住了喉头。 第三百一十九章:素心挑战宁挽华(二) http://.biquxs.info/

青倾殿中正与芸珠僵持不下的素心,在眼看着明飒押着宁挽华走进了来后,手中银针翻飞间芸珠身边的侍女便已是倒了一片。 芸珠眼看着素心以银针解决了身边的一众侍女,抬首一劈间身前冒牌的宁宛然已是顺势晕倒在了地上,紧接着面上的人皮所制的面具也跟着被撕扯了下来。 “芸珠,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背叛姨母,私下里与宁芷莟那个贱人牵扯在一起!” 宁挽华的一番话还未说完,便已是被身后挟持着她的明飒扭住了手腕,痛得她一阵乱嚎乱叫,一味的用恶毒的话语诅咒着宁芷莟与素心。 明飒早已对宁挽华那般心如蛇蝎的女子一万个不满了,如今眼瞅着替天行道的时候到了,握着宁挽华左腕的手轻轻一用力,众人紧跟着便听到了骨头脱臼的声音。 宁挽华被明飒折了一条胳膊,杀猪般的惨叫已是响彻了青倾殿的每一处角落。 “本小姐可是未来的王妃,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毛,皇贵妃娘娘和恒亲王殿下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宁挽华已是疼得额前的碎发皆被汗水浸湿了,却仍不忘发着狠道,“皇贵妃娘娘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改日你们这些贱人若是落到了我的手中,我定会让你们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明飒眼见着宁挽华被擒还能如此嚣张,正要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拧折了时,素心已是开口阻止道:“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救小姐要紧。” 素心曾被宁挽华害得断了一指,再加上素蕊亦是惨死在了宁挽华手上的,素心对宁挽华的恨只会比明飒更浓烈,但此刻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配合着芸珠演这么一出戏,不过是想要在宁挽华眼看着自己很快快要成功之时,趁着她最得意的时候出手将她擒住。 “抓住宁大小姐着实不容易,若不是素心姑娘想出这么个引蛇出洞的法子,咱们怕是很难引开她身边那些个影卫的。” 宁挽华为了能能置宁芷莟于死地,已是将大批的影卫安排在了刑部大牢之外,她的原计划是想要抓住素心后直接将人押往刑部大牢外,然后以素心威胁宁芷莟主动走出刑部大牢,只要宁芷莟走出了刑部大牢,便等同于坐实了越狱的罪名,到时候埋伏在外面的大批杀手便会尽全力杀心宁芷莟与护着她的人。 “明飒,将大小姐脱臼的手接回去。”素心看着明飒一脸不愿意的样子,跟着又解释道,“咱们只需要让人知道大小姐擅自闯入了皇后的故居青倾殿便可,我向你保证,她一定会受到她应得的惩罚的。” 素心从上官寒月处得知了青倾殿乃是皇贵妃都不敢靠近的地方,连皇贵妃都心有顾忌的地方,宁挽华却堂而皇之的带着影卫冲进来抓人,此番宁挽华不是作死又是什么? “知道了,只要能救得了芷莟,便姑且放过她这一回。” 正在明飒嘟囔着要为宁挽华接回脱臼的手臂时,离着她们不远地芸珠却忽然大喊一声道:“小心!” 芸珠话音方落便见宁挽华右手灌入十成的内力,一掌便已是拍在了明飒的心口之上,明飒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了对方灌入十成内力的一掌,整个人已是跟着飞了出去,而后又在撞上了柱子后摔落在了地上。 素心想要过去查看明飒的情况时,却被武功高强的宁挽华拖出了手脚,只见他不过用单手便已是逼得素心节节败退,若不是靠着手中的银针,想必这会子素心早已落得和明飒一样的下场了。 趁着宁挽华纠缠着素心时,得了空的芸珠已是飞身上前将明飒一把拉扯到了安全的地方,然后紧跟着以三指探上了她的脉息。 “你到底是什么人?”素心自是明白眼前武功高强之人不会是真正的宁挽华,她本想要将计就计擒获宁挽华的,却不想竟会被宁挽华反将了一军,甚至还连累了明飒受了重伤。 “素心姑娘,这位姑娘被内力震伤了肺腑,怕是不成了。”芸珠虽说已是封住了明飒的几处大穴,又渡了些内力于她,但方才那人出手太重,明飒如今已是命悬一线了。 “将这个喂给她服下。”素心说话间先是将手中的药瓶掷了出去,然后又飞快的射出了手中的银针阻拦着冒牌宁挽华前去抢药。 素心的银针上皆是淬了十足十的曼陀罗花液的,那人自是不敢托大与之正面交锋的,于是边躲闪着素心的银针,边朝着依偎在芸珠怀中奄奄一息的明飒掷出了手中的飞刀。 芸珠眼瞧着闪着蓝光的飞刀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转眼间已是抱住了明飒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击。 “素心姑娘,这人实在是太难缠了,在下也只能帮姑娘到这里了。”芸珠说话的口气已是与方才的奴颜婢膝决然不同,素心这才惊觉他该是用了易容术的。 “你若能帮衬着我这回,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素心见着唇边不断溢出鲜血的明飒,当即便承诺着芸珠道,“我家小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如今我这个承诺的分量你也该是知道的。” 芸珠忽然想起那日云纹的一番话,如今明面上的确是宁挽华占尽了优势,但是左相府二小姐宁芷莟的实力却是不容小觑的,思虑再三间芸珠最终还是决定应下素心的请求。 “素心姑娘,你拖住那人,我想办法将药给这位姑娘服下。” 素心见芸珠应下了自己的请求,当下便是已是双手齐发,将手中的银针射向了企图要置明飒于死地的冒牌宁挽华。 宁挽华被素心的银针拦住了去路,却仍是不愿放弃彻底杀死明飒的机会。 “小心后面……” 芸珠急着将解药给明飒服下,一个不当心间已是被宁挽华一掌拍在了后心上,当即便已是整个人抱着明飒跌了出去。 宁挽华眼看着芸珠受了重创,正要一举解决了碍事的芸珠时,后者却是趁势一掌拍在了她的左肩之上。 宁挽华没料到芸珠硬受了她一掌之后却仍有还手的余地,这才会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的。 “你没事吧,那人内力深厚,你硬受了她一掌怕是……”眼看着受伤之后翻墙而出的宁挽华,素心第一反应不是去追,而是赶到了芸珠身边想要为她把脉施针。 “我没事,受了那人一掌,气息有些不稳,调息片刻便无碍了。”芸珠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素心的手。 “那人方才一掌便险些要了明飒的命,你如今生生受了他一掌怎会没有大碍的。”素心心知明飒虽然年纪小,却是练武的奇才,一身内力不过是稍逊于上官寒月而已,连她都受不住那人的一掌,更何况是其他人了。 芸珠见着素心执意要为自己把脉,无奈之下只得是将后背上店的钢板取了出来扔在地上道:“喏,我垫了那个在后背上,已是化去了那人大部分的掌力。” 素心眼看着被芸珠扔在地上的,印有五个掌印的铁板,终是相信了芸珠并没有受重伤。 “你不是小宫女,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素心忽然警惕地看着芸珠道。 “姑娘只需知道在下并没有恶意即可。”芸珠说话间已是改用了自己本来低沉的男声道,“在下帮助姑娘,不过是因为在下看重二小姐的能力,想要与之结盟,这才会想要卖给姑娘一个人情的。” 素心仍是继续追问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恕在下无可奉告。”芸珠已是站起身来向着素心拱手道,“在下告辞了,素心姑娘别忘了还欠着在下一个人情。” 素心正要出手拦下芸珠时,上官清峑已是绑缚着方才的冒牌宁挽华出现在了素心面前。 “你今日恐怕是走不了了。”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拔剑攻向了正要翻墙离去的芸珠,二人很快便缠斗在了一处。 素心没料到芸珠的功夫会如此了得,在受了内伤的情况下却仍能在上官清峑手下走过百来招,最后大概是因为牵动了内伤,这才会被上官清峑一剑抵住了喉头的。 “公子别伤他,还请公子手下留情。”面对着如今面上已是覆着赤金面具的上官清峑,素心也唯有以公子相称最为妥当了。 上官清峑没有说话,但看向素心的眼中分明是在向她询问因由的。 “你方才没有与刺客多做缠斗,硬生生的便受了他的一掌,是不想浪费时间耽误了救人是不是?”素心看得出眼前的这个人虽是趁机向自己讨要了承诺,…… “我不过是想早点离开罢了。”如今被上官清峑以剑抵住喉头的芸珠已是无畏无惧的看向了上官清峑一眼道,“如今既以落在了你们手中,要杀便杀,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你救了明飒一命,我自是不会杀你的。”素心说话间已是取出了袖中的瓷瓶,揭开瓶盖便已是将瓶中的药水泼到了芸珠的脸上。 第三百二十章:素心挑战宁挽华(三) http://.biquxs.info/

芸珠骤然被素心泼了一脸的药水,下意识地便已是抬手想要擦去脸上的药水,却是在无意间拂落了倾覆在面容之上的人皮所制的面具,露出了人皮所制面具下的清俊容颜。 “对不住了。”素心看着眼角眉梢虽沾染了岁月风霜,却依旧清俊不凡的眼前人道,“素心此举虽有些无礼,却也是无奈之举。”不待那清俊男子说话,素心又接着道,“我家公子画得一手好丹青,如今阁下的真容已被我家公子看到,日后天涯海角,只要我家公子有心,怕是都能讲阁下找出来的。” 素心的话还未说完,那清俊公子便是勾起了唇角的一抹笑意道:“如今我的真容已被二位看到,若是我回去之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明日这帝都街头巷尾便会贴着缉捕在下的画像,届时在下便如同过街老鼠,再也见不得光了。” “恕素心得罪了。”素心从来是厚道之人,本是做不出恩将仇报之事的,但眼下为着不暴露了上官清峑的身份,不得已只得不厚道一回了。 “姑娘本是厚道之人,今日这般算计救命恩人,怕是为了你身边这位公子吧!”清俊公子说话间眸光已是牢牢迫在了上官清峑身上。 “她是为了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上官清峑见着素心执意要保全眼前之人,便已是收回了直指着那人喉头的长剑。 “姑娘如此重义,再在回去之后定会对见到了这位公子之事守口如瓶的,哪怕是日后再遇到了这位公子也是不会主动说出他的身份的。”只见那位清俊公子亦是莫测高深地看向了被赤金面具覆盖了容颜的上官清峑,一时之间素心倒不知他是真的看出了上官清峑的身份,还是佯装着诈他们的。 “云公子若能守口如瓶,我家公子自也是永远不会提笔画出云公子的丹青的。”素心也不知面前的清俊公子姓甚名谁,便只能姑且称他为云公子了。 云公子说话间已是对着上官清峑与素心拱手道:“那如此咱们便算是说定了。” 素心偏过头看向了上官清峑,在看到他微微颔首后方才又转向了云公子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在下告辞了。” 就在云公子的最后一个尾音将将落地时,外面便已是被隔空扔进来了刺鼻的迷烟弹。 “他们怎么敢扰了这青倾殿的清静的?”素心心中诧异着外面之人胆敢扰了青倾殿清静的举动。 “看来她们是早有谋划,便是连方才那个假冒宁挽华的杀手也是她们计划中的一环。”上官清峑心心下思绪如飞,当即便得出了素心被人反将一军的结论。 “你是说宁挽华早已看出了我是故意诱她上钩的,这才事先安排了杀手覆上了人皮面具陪着我演了这出戏的。”素心眼看着被源源不断地扔入的迷烟弹,心下已是有些乱了分寸,“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青倾殿乃是皇后的故居,启帝爱重皇后,这才会在皇后离宫修行后派人封了青倾殿的,他们怎么敢贸然着触怒天颜的风险扰了青倾殿的清静的。 上官清峑与云公子的目光同时落在了不远处昏迷了的宁挽华身上,接下来便是异口同声道:“栽赃嫁祸!” 算起来如今这个将宁挽华诓骗入局的谋算,还是当初云公子顺着宁挽华想要陷害素心的思路想出来的。 “我本是向顺着大小姐害你的谋算,想要反将她一军的,却没想到她竟留了后手,将咱们都算计进来了。” “素心姑娘,对不住了,云某先走一步了。”云公子对着素心抱拳一揖后,便闪身去了后院,想要脚底抹油开溜了。 “等等。”素心唤住了云公子道,“恳请云公子将地上的姑娘送回九公主的追月轩去。” 云公子见素心语气诚恳,又念及方才并未有对自己下狠手,便爽快应下道:“权当云某今日日行一善,定会将这位姑娘送回追月轩去的。” 眼见着云公子抱着素心等等在了墙根底下,素心已是冲到了门前,在打开门的瞬间扔出了两枚烟雾弹迷惑住了众人的视线。 素心回头着云公子抱着明飒翻出了墙头,心下便已是松了一口气,上官清峑也在看到云公子顺利逃脱后从身后一把拉过素心,然后袖风一扫间青倾殿的宫门便已是又合上了。 素心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对着上官清峑敛衽为礼道:“殿下,您也赶紧离开吧。” “我带你出去。”上官清峑说着已是伸手复又握住了素心的手腕。 “殿下,她们扔了迷烟弹便是要逼我出去的,好借着我逼迫小姐就范。”素心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宁挽华会派高手易容成了自己模样。 “你是想等我走了之后便用袖子里藏着的匕首自尽?”上官清峑说话间便已是夺下了素心袖子里的匕首。 “殿下,若是我出去她们定会利用我逼迫小姐就范的,若是我不出她们定也是会不断的向里面扔迷烟弹,咱们光靠内力是撑不了多久的。” 看着此刻一心求死的素心,上官清峑已是一把扭住了她的手腕道:“本王不会让你死的。” 素心抬首看着上官清峑眼中的执拗之色,已是在心中替他补充完整了那句话,他应该是想说为了宁芷莟,他是绝不会眼看着她死去的。 “本王带你出去,外面那些虾兵蟹将根本不是本王的对手。”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拉着素心的手往后院的方向而去。 素心心中明白如今院外定是被宁挽华布下了天罗地网,上官清峑清峑哪怕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再者,她们如今出去便等于向众人公开了宁宁芷莟与上官清峑结盟的秘密,一个是她视作帕交的好姐妹,一个是她这辈子唯一心动的男子,素心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连累他们的。 “殿下,您冷静些,现如今外面定是被大小姐布下了天罗地网。再者,您的身份也是不宜暴露在人前的。”素心说话间已是拼命甩开了上官清峑的手,却是因为用力过猛,一不小心绊在了躺在地上衣衫散乱的冒牌宁挽华身上。 上官清峑见着素心跌在了宁挽华身上想要来扶她,却被素心拉住了衣袖问道:“她是晕过去了,还是被……” 第三百二十一章:被困青倾殿 http://.biquxs.info/

“我制服他以后只是打晕了她而已,并未对她下狠手。”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一把拉起了跌在地上的素心,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了?” “如今我还不能确定,要待我查看过之后,方才知晓此法是否可行?”素心说话间已是蹲身下身来细细检查着冒牌宁挽华的面容。 上官清峑见素心心中已然有了主意,便也不在说话了,而是安静地站在了她的身旁。 素心在仔细检查完冒牌宁挽华的面容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冒充宁挽华的杀手本身的容貌便是与宁挽华十分肖似的,故而她并没有覆上人皮所制的面具假扮宁挽华,而是用了高超的药物易容术,将之原本肖似的面容装扮的几乎看不出破绽来。 “殿下,这杀手本来的容貌原本就与宁挽华肖似,然后又被长期以药物为引,如今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素心接着又道,“看来她们是想要将故意陷害未来恒亲王嫡妃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 素心至此已是将那些人歹毒的用心猜了个七七八八了,可依着她对宁挽华的了解,后者该是想不出如此巧妙的毒计的。 “你在想什么?”上官清峑见素心正兀自蹙眉思索着什么,便问道,“可是在想幕后的主使之人?” 上官清峑自也是不会相信平日里只会耀武扬威的宁挽华,如今竟能一反常态,想出如此巧妙的毒计的。 “大小姐怕是想不出这种故意诱敌的计策的,想来背后定是有高人指点的。”素心接着又道,“我家小姐原以为大小姐被白氏宠坏了,根本不足为虑,没想到这回她竟是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素心眼见着晕厥在地上的冒牌宁挽华,便知道宁挽华前番的沉不住气,甚至是拿彤儿的性命威胁着芸珠都是她做得戏,目的不过是为了引得素心将计就计,最后跌入他们设计的陷阱之中。 “小姐希望我能独当一面,这才放心入狱,将所有事都托付于我……”素心一想到这一次自己有负宁芷莟所托,心中便觉得不是滋味,方才亦是真的想以死绝了宁挽华那些人谋害宁芷莟的谋算的。 “如今既以走到了这一步,说说你的主意?”上官清峑难得起了好奇心,主动问起了素心心中的主意来。 “殿下,若是此次连累了小姐,素心也是不会独活的。”素心说着已是扣紧了手中的银针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道,“望恒亲王殿下能成全了奴婢。” 上官清峑看着以银针抵住喉头,一脸视死如归状的素心,心知她不是说笑的,若是这回宁芷莟不能全身而退,只怕是素心这辈子亦是心下难安的。 “本王应下你的请求,只要你不寻死,你的要求本王一律应下便是了。”上官清峑看着素心眼中的决绝之色,心知她素日里与宁芷莟感情甚笃,也知道若是良心不安,一辈子也不会安宁,不如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放手一搏,以求安心。 “殿下,大小姐也曾留宿于宫中,陪伴在皇贵妃身侧,奴婢需要一套大小姐的衣裳。”素心接着又道,“奴婢还需要殿下带着奴婢出一趟宫。” 素心与上官清峑说话的间隙已是将银针扎入了冒牌宁挽华体内,然后又用帕子替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幸而方才上官清峑并没有下狠手,否则素心就算是有十分的法子也是用不上了。 很快便有影卫将畅春宫内宁挽华的裙裳取了过来,接下来素心已是将冒牌宁挽华身上弄污了的裙衫退了下来,转而又替她换上了干净的裙衫。 “笔和纸。”素心说着已是看向了一旁垂手站着的影卫。 影卫看着上官清峑微微颔首后方才将怀中的宣纸与狼毫递给了素心,素心接过后将想说的话一并写了下来,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自挂在腰间的矜缨中,取出了一张自己的人皮所制的面具。 索性素心前段时日正在跟着宁芷莟学习易容术,这张人皮所制的面具便是她最成功的一张脸面,幸得她留下了这张人皮所制的面具贴身带着,否则如今再要现做怕是要来不及了。 “殿下,素心现在出去拖住外面那些人,劳烦殿下派人将这些东西交给追月轩的五小姐。”素心说着已是将信与人皮所制的面具交到了一旁的影卫手中,最后方才是取下了随身携带的玉佩放在了信笺之上道,“务必要亲手将信交到五小姐手中,玉佩是我的信物,她一看便会明白的。” 素心说完已是向着大门那边走去,却是被上官清峑拦住了去路道:“你方才为了掩护人出去已是开了一次门,这一次他们已有准备……” 素心自然知道这一次开门,或许不会像上一次那般可以全身而退,可如今青倾殿中许进不许出,也唯有她能引开了外面影卫的注意,上官清峑身边的影卫方才能从趁机从后院翻墙而出。 “殿下,来不及了,为了救小姐,素心愿意冒险一试。”说话间素心已是拂开了上官清峑拦着自己的手,而后转身踏着坚定地步子朝着红漆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果然如上官清峑所料,素心方才打开了青倾殿的大门,外面的弓箭手便已是松开了手中的弓弦,却不是为着取素心的性命而去的,而是一箭射在了素心的手臂之上。 上官清峑眼见着素心受了伤,想要过去时却被素心阻止道:“别过来!” 素心说完这番话后便已是强撑着一口气将殿门又重新合上了,在转过头去时墙根下站着的影卫已是不见了踪影。 “人已经走了。”上官清峑立刻察看了素心手臂上的伤口,还好那一箭擦着手臂射了过去,箭身却并未刺入到肉里。 “只是擦伤而已,箭头上也没有荼毒。”上官清峑边说边撕下了自己衣裳的下摆为素心包扎好了伤口。 门外的影卫卫长警告着手底下的影卫道:“射箭的时候小心着些,千万不要失了准头将人射死了。” 影卫听了卫长的话,忙躬身答道:“属下知道上头的交代,要活捉里面的人,属下时刻醒着神了,断是不会出了差错的。” 影卫卫长朗声吩咐着底下的影卫道:“都警醒着点,否则出了什么事,别说我也保不住你们。” “卫长,属下有些纳闷,您说里面的人明知道咱们已是将外面团团包围起来,为何还要开了门冲上前来白挨了那一箭,倒像是故意要引得咱们的注意了。” 那影卫卫长经属下一提醒,脑子里灵光一现,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便问道:“方才可有人出了青倾殿?” 立时便有影卫垂手答道:“上头的命令是许进不许出,决不能放过御医院的素心逃出青倾殿,方才那个素心还被咱们的人射了一箭了。” “除了那个医女素心,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出了青倾殿的?”影卫卫长一把扯住了影卫的衣襟道,“上面的命令是许进不许,但不许出的却并不止那个素心,而是进去的人皆不可以再放出来!” “属下知道了,再不敢随意放人出来了。”影卫眼见着卫长动了怒,已是急忙为自己开罪道,“幸而最重要的人还留在里头,想来上头也是不会怪罪的。” 影卫卫长听到素心还留在里面,便也慢慢地收敛了怒气,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闹开了与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便也决定不再追究了。 紫韵城追月轩。 “公主,外面宫人们发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站在墙根底下,将人拿下后他只说要见五小姐?”帕云掀帘而进道。 “那人说要见我吗?”宁宛然自知在这宫中并没有熟识之人,心中一时纳罕着究竟是何人要见自己。 上官云歆心下亦是有些好奇的,沉吟了片刻后吩咐道:“将人带进来。” 帕云心下有些担心,于是想要劝道:“公主……” 上官云歆却是截断了帕云的话茬道:“堂堂大周公主的宫殿,难不成还能容下一个小小的探子撒野不成,将人给本公主带进来,本公主倒要看看来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胆敢一个人独闯追月轩。” 帕云见上官云歆已是有了决断,只得是向身边的小宫女挥了挥手,片刻后便有影卫押着那人走了进来。 “你是何人,为何在本公主的追月轩外鬼鬼祟祟的?”上官云歆说话间亦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宁宛然身前,她是大周朝最受宠的公主,不论是谁派来的探子,料来也是不敢在追月轩公然伤了上官云歆的。 “小的要见左相府的五小姐?”影卫并没有回答上官云歆的问题,而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放肆!公主殿下问话,你竟敢不回答。”帕云见着影卫一副不敬上官云歆的样子,继而又呵斥道,“再不好好回话,仔细要受皮肉之苦!” 第三百二十二章:明飒失踪 http://.biquxs.info/

帕云壮着胆子呵斥于影卫本是要吓唬威吓于他的,却不料被人押着跪伏在地的影卫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扬起头来看向了上官云歆道:“公主殿下,青倾殿那边情况危急,若是再拖下去,素心姑娘怕是……”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宁宛然听到影卫提起素心,心下已是急得不行,按照云溪阁原定计划,素心这会子该是将宁挽华抓去到了青倾殿才对,怎地如今素心反而被困在了青倾殿了。 原定的计划的确是上官云歆与宁宛然将计就计,任由着潜伏在追月轩的宫人将宁宛然迷晕后藏于床榻之下。 待细作藏好宁宛然后便会向上官云歆禀报宁宛然被人掳走的消息,上官云歆在追月轩中四处找不到宁宛然的踪迹,自然是会以为人被掳走了的。 一旦上官云歆发现宁宛然不见了,必定会以为她是被人掳走了,接下来便一定会通知躲藏在宫中的素心,宁宛然被人掳走的消息。 宁挽华不惜暴露追月轩中潜伏着的细作春儿将宁宛然藏了起来,其目的便是为了让素心相信宁宛然真的被掳走了,她便可以趁机用假的宁宛然诱骗素心出青倾殿了。 上官云歆听面前的影卫提起了青倾殿的素心,又见他孤身闯入追月轩,身上也并未携带任何兵器,倒是不似怀揣着什么其他的目的而来的,或许真的只是前来为素心报信的。 “你凭什么认为本公主会信你的一面之词?”上官云歆虽性子单纯,但到底久在宫中,深知人心险恶,不可轻信人言。 “我有素心姑娘的亲笔书信与玉佩为证。”影卫说话间便已是伸出右手向着怀中探了去,“公主殿下与五小姐只要看了素心姑娘的信物便可打消疑虑了。” “看住他,若是敢耍花样,就地处决!”上官云歆肃声吩咐着影卫的同时,已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宁宛然身前。 守在一旁地影卫得了上官云歆的命令已是握紧了手中的钢刀,一瞬不瞬地看着从自己怀中取出了信物与信笺的影卫。 “公主殿下,是一封信与一块玉佩,并没有什么杀人的武器。”影卫在检查完后已是将东西递给了一旁地帕云。 帕云在仔细察看了一番后,方才将信笺与玉佩交给了上官云歆道:“公主殿下,那人身上的确只有一封信与一块玉佩。” 上官云歆见信笺与玉佩没有问题,方才从帕云手中接过了那封信,展开以后发现的确是素心的亲笔,素心曾与上官云歆写过几张药膳的方子,故而上官云歆是识得素心的字迹的。 “没错,这是素心随身携带着的玉佩。”宁宛然仔细察看了那块玉佩,在确认是素心的玉佩后,又发现了玉佩上的三滴墨迹。 素心那时便预料到往后会有变故,于是和宁宛然商量着以三滴墨迹为暗号,就算是字迹可以模仿,玉佩可以仿造,可是那三滴墨迹却是只有素心与宁宛然知道的,由此宁宛然已是可以断定眼前的影卫当真是素心派来的。 “素心她当真被困在了青倾殿吗?”宁宛然在确定了影卫的身份后,自也是相信了素心当真是被困在了青倾殿中的,于是急切地问道,“素心是被何人围困在青倾殿的,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吗?” “素心姑娘本是想要将计就计,趁着左相府大小姐得意之际将人抓入青倾殿的,却没想到此番大小姐棋高一着,竟用了一个替身代替自己入了青倾殿,还将另外一位姑娘给打成了重伤。”影卫紧跟着回答着宁宛然的问题道。 “你是说明飒受伤了?” “小的并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只知道她武功不弱,却仍是架不住旁人的偷袭的。” “武功不弱。”上官云歆看了眼宁宛然,眼中竟是担忧之色,“那定是明飒无疑,宁挽华竟然能伤了明飒!” “那位姑娘是被假扮大小姐的高手打伤的。”影卫看着眼前的上官云歆与宁宛然听说明飒受伤皆是一脸忧色,于是又道,“那位姑娘虽说伤得不轻,但因为救护及时,现下已是性命无虞了” 影卫说到此处像是想到了什么,忽而顿了下来,上官云歆看出不妥,继而追问道:“可是明飒的伤势有什么不妥?” 影卫看了一眼上官云歆,如实回答道:“那位姑娘受了伤后,素心姑娘便已是托人将她送回了公主殿下的追月轩了,算着时辰,如今自是也该回到追月轩才是。” 上官云歆听了影卫所言已是心中一紧,接下来便已是将目光落在了身旁地帕云身上。 帕云会意后,立刻回道:“若是有人送回了明飒姑娘,宫人们是一定会向公主您禀报的,如今……” “不好,明飒有危险……”上官云歆说着已是吩咐着帕云道,“即可便派人将明飒出事的消息告诉给凤鸣哥哥。” “公主殿下,带着明飒逃出青倾殿的人武功不弱,却仍是被人逼得靠近不了公主您的追月轩。”影卫拦住了正要出去同传消息的帕云,而后朝着上官云歆拱手道,“怕是有人要置那位姑娘于死地,当务之急该是……” “如今宫中各处,皆被抓捕素心被宁挽华派人把持住了,那人带着明飒定是逃不出紫韵城的,若是被想要诛杀明飒的人先一步找到人,怕是……” 上官云歆的话没有说透,一旁地宁宛然却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此刻若不及时找到藏身于宫中的明飒,怕是就会被那些杀手抢先一步了。 “公主,若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偌大的紫韵城要到哪里去寻明飒的踪影?”帕云颇有些踌躇的看着上官云歆道。 “公主,如今命悬一线的怕不止明飒一人,素心姑娘也正等着五小姐前去搭救了。” 影卫的话音方落,宁宛然亦是同时看完了素心的那封信笺,神色中尽是忍不住的慌乱:“公主,素心被困在了青倾殿中不得脱身,如今青倾殿也已是被大姐姐派了大批的影卫给团团围住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素心遇险,宁芷莟着急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见着宁宛然神色凝重,一脸慌乱地样子,便已是从她手中接过了素心亲笔信,一看之下亦是骤然变了脸色,看向宁宛然的目光中已是随之生出了几分犹豫之色。 “公主,依着素心的性子,若不是到了真正的绝路,也是断然不愿将宛然牵扯入险境之中的。”宁宛然看了素心的信笺便知道此刻的素心定然是被被逼到了绝境,方才会写信给宁宛然求救的,“公主殿下,素心如今危在旦夕,还请公主允了宛然前去搭救素心。” 上官云歆现下亦是有些左右为难的,一面牵挂着素心的安危,一面又不放心宁宛然深入那龙潭虎穴之中。 宁宛然看出了上官云歆眉眼间的踌躇之色,已是上前两步跪在了地上恳求道:“宛然知道公主是不放心宛然深入险地,但如今大姐姐已是将素心逼入了绝境,若是由着大姐姐抓了素心威胁于二姐姐,二姐姐怕是也会落入大姐姐的算计之中的。” 上官云歆着急之间,握着拳头的指甲已是刺入了肉中,她曾在宁芷莟面前保证会护宁宛然一个周全的,如今当真是在素心与宁宛然之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公主,素心姑娘还曾让小的传一句话给公主殿下。”影卫见着上官云歆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害怕她会坏了上官清峑与素心的好谋算,只得是假传了素心的口信道,“素心姑娘要小的告诉公主,大小姐的目的不过是要借着素心姑娘引出刑部大牢中的二小姐,只要大小姐没有如愿算计了二小姐,便是断然不会动手伤人的。” “公主,素心是二姐姐最为倚重之人,宛然愿意相信素心。”宁宛然说着已是取出了帕子里仔仔细细包裹着的人皮所制的面具。 素心的亲笔信上写得清清楚楚,希望宁宛然戴上人皮所制的面具扮成她的样子,而后故意落入宁挽华的手中,这样真正的素心便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出宫去了。 “宛然,宁挽华心狠手辣,你切记万事皆要小心。”上官云歆眼看着如今穿上了素心的衣裳,面容也变成了素心模样的宁宛然道,“记住,千万不要露怯,以免被人看出破绽来。” 宁宛然与素心的身量接近,若是戴上人皮所制面具从外形上看,当真是半点破绽都看不出来的,唯一让上官云歆担心的便是宁宛然不同于素心的柔弱性子,毕竟素心跟着宁芷莟一路刀口舔血过来,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一遇事便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了,可宁宛然却是被拘在深闺之中的娇弱小姐,到了危急之时自然是没有素心那般的从容淡定的。 “公主放心,此番事关着二姐姐与素心两个人的安危,宛然哪怕是赔上这条……” “不许说些不吉利的话。”上官云歆忙打断了宁宛然的话语道,“宛然,会没事的。” 如今形势危急,上官云歆的宽慰之言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却也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渴盼,渴盼着这一切的厄运都能过去,渴盼着宁芷莟能够顺利的度过此番危机。 “公主,宛然该去了,若是拖得久了,怕是要生变故的。”宁宛然说话间已是握住了广袖下的粉拳,努力抑制住颤抖着的双肩,踏着决绝地步伐离开了。 待到宁宛然与影卫一同离开后,帕云方才凑近上官云歆道:“公主,要将明飒姑娘失踪之事告知给王爷吗?” “如今月哥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上官云歆看了眼帕云,终是下定了决心道,“带上几个精干的影卫,随我去宫中各处寻找明飒的下落。” “公主,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先通知王爷素心姑娘遇险之事吧。”帕云自是不会让上官云歆涉险的,说话间已是跪在了地上拦住了上官云歆的去路道,“王爷曾千叮咛万嘱咐,要公主一定不要离开追月轩的。” “月哥哥也交代过,要我一定要守好五小姐的。”上官云歆说着已是绕开了帕云往外间走去,“如今的形势瞬息万变,也不是事事都在月哥哥的掌控之中的,否则他现下也该是在追月轩中的,而不是冒险去了刑部大牢宽慰宁姐姐了。” 上官寒月曾答应过宁芷莟不会插手她与皇贵妃之间的争斗,只会在暗中相助着素心救她出来,却不料如今事态的发展已是全然脱离了宁芷莟预先期待的那般,如今的素心已是被潜藏在暗中的对手逼到了死路。 刑部大牢中宁芷莟虽是递不出消息去,却是能够收到外面进来的消息的,自也是知道如今素心的处境已是到了生死一线的危急时刻。 “我要出去。”宁芷莟见素心遇到了危险,便已是沉不住气了,看向老林道,“我想要出去,你一定有法子的。” 老林在这刑部大牢里当了十几年差事,自然是有法子让宁芷莟出狱的,但如今即便是他什么都不做,宁芷莟也是可以畅通无阻的出得刑部大牢去到外面的。 “二小姐,如今将你诱出刑部大牢,才是那些人的真正的目的。”老林顿了顿又继续道,“怕是如今小的什么都不做,二小姐也是可以畅通无阻的出了这牢狱的。” “那就将这牢门之上的铁索打开。”宁芷莟哪怕知道一脚出便会跌入了宁挽华所设的陷阱,却仍是不能放任着命悬一线的素心不管不顾的。 “二小姐,您这一脚踏出便如同是去送死了。”老林接着劝道,“不如在等一等消息,说不定事情还会有什么转机了。” “将牢门打开,否则休怪我手中银针无情了。”宁芷莟此番希望素心能独当一面,已是有些为难她了,如今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素心与天赌命了,自己却龟缩在大牢中的,自然是要想办法出去搭救素心的。 “二小姐,您还是冷静一些为好。”老林是知道宁芷莟银针上的利害的,眼下已是搓着手劝道,“二小姐如今出去只怕是要中了那些人的圈套了,到时候还是救不了心中在意之人。” “我再说一遍,将牢门打开。”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将手中的银针对准了如今已是开始瑟瑟发抖老林道,“我无意伤你,只是莫要让我再将话重复第二遍。” 正当老林颤颤巍巍着一双手替宁芷莟打开牢门时,外面忽然走进了一位身着御膳房服饰的内侍,看了一眼正要开门的老林道:“老林头,你是不是掐准了时间我要来送饭了,这才提前将牢门都打开的。” 宁芷莟在看到其他人进来的同时已是将手中的银针藏入了广袖之中,而后递了一个眼色给如今已然吓得愣住了的老林。 “算着时辰你也该来送饭了,我这才想着提前将牢门打开的。”老林已是被宁芷莟的那一瞪眼吓得回了魂,这才咽了一口口水,有着颤着嗓音接着道,“赶紧将饭菜送进去吧,上头可是交代了不许苛待了二小姐的。” 那为首的内侍是得了上头的命令,这才专门为宁芷莟送来膳食的,于是吩咐身边的小内侍道:“还不快将膳食给二小姐送进去。” “是,师父。”小内侍得了吩咐后已是躬身进入了牢房内,将食盒放在了宁芷莟身前的方桌之上。 宁芷莟的目光已是一瞬不瞬地盯在了小内侍的身上,隐在广袖下的右手更是扣紧了握在手上的银针。 “二小姐,这些膳食都是特意为您准备的,还是趁热吃的比较好。”小内侍说话间已是为宁芷莟将食盒中的饭菜摆在了方桌之上。 宁芷莟却也在听清了小内侍的声音后,不禁放松了两分扣紧了银针的右手。 “瞧你那磨磨蹭蹭的样子,为二小姐布好菜后还不麻利地出来。”内侍见着自己徒弟磨磨蹭蹭的还没出来,已是边走上前边数落道,“瞧你这一脸不灵光的样子,师父平日里是白教你了吗?” 不过是膳房的管事的公公嫌弃自己的徒弟做事不够麻利,虽是在大牢里,却也是不好阻拦了别人教训自己徒弟的。 “公公来送膳食辛苦了,这里是腌臜污秽之地,实在是不宜久留的,公公还是早些出去,免得沾染了狱中的晦气。”老林虽是不好直愣愣地阻止了别人教训徒弟,却也是不好留着人在狱中谩骂不休的。 “你没听见老林头的话吗?此地乃是腌臜污秽之地,留久了难免会沾染晦气的。”管事公公对着小徒弟说话时还是一脸不耐烦的神情,这会子转向老林却是含着笑意道,“多谢老林头提醒,新带的徒弟,老子不大灵光,叫你见笑了,我这就带着他离……”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口,管事公公便已是趁着老林不注意间徒手将人给劈晕了,而后对着里面身着内侍服饰的人道:“王爷有什么话还请速速与二小姐说了,奴才这就到外面去替王爷守着。” 第三百二十四章:险些沉不住气 http://.biquxs.info/

刑部大牢被分为了天地人,甲乙丙丁等多间牢房,宁芷莟因着身份特殊,被安排在了天字一号牢房里,天字一号牢房也是众牢房中面积最大的一间,除却关押着犯人围着铁栅栏的牢房,外围则是看守着犯人们的狱卒待的地方,最外面还有一道玄铁的门将天字一号牢房与外界隔离开来,这也是为何关押着宁芷莟的牢房里只有老林一个狱卒,那是因为其他狱卒与影卫都守在了玄铁门之外。 “你怎么来了?”宁芷莟看着一身内侍衣衫,却仍是掩不住一身贵气的上官寒月道,“可是素心出了什么事?” “若是素心真出了什么事。”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将饭菜推到了宁芷莟面前道,“这会子不用你说,我也会带着你出得这刑部大牢去的。” “方才影卫来报,说是素心被宁挽华困在了青倾殿中。”宁芷莟已是推开了桌上的碗盏道,“宁挽华一早便恨毒了我,如今将素心围在青倾殿不过是为了逼我现身罢了。” “你明知这是宁挽华设下的圈套,却还执意要伤了狱卒逃出去吗?” “宁挽华困住素心不过是为了逼我现身,若是我一直不出现,难保宁挽华不会恼羞成怒,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素心身上,我不能让素心代我受罪!” “难道你觉得若是你此刻一头扎进宁挽华设的圈套之中,她便会放过素心吗?”上官寒月声音已是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宁挽华狠辣的性子,你难道不比我更了解吗?” “难道就因为我窥探到了宁挽华的狠毒,知道她在抓了我之后仍不会放过素心,我便能眼睁睁地,便能心安理得的看着素心代我受死吗?” “我做不到,哪怕是赔上这条命,我也不会抛下素心不管不顾的。”宁芷莟与素心一路走来,几经生死,素心从未抛下过宁芷莟,甚至为她忍着锥心之痛,断去一指,将心比心,如今易地而处,宁芷莟自然也是不会扔下素心不管不顾的。 “你让开,否则休怪我手中的银针无情。”宁芷莟为了素心,已是与想要阻止她离开的上官寒月翻了脸。 “这是素心让我交给你的。”上官寒月心知拦她不住,只得将素心那时在景旋宫交给自己的绝笔递给了宁芷莟,“这是素心托我交给你的,说是她万一有个不测,一定要我将这封信交到你的手上。” 宁芷莟颤着一双手自信封中取出了素心的绝笔,上面是素心娟秀的小楷,便如同素心的性格,温润却又透着一股子坚韧的狠劲。 “小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素心或许已是到了最危急的时候,跟在小姐身边这一年多来,素心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素心不怕死,却是害怕辜负了小姐的托付。” 素心在写下这封绝笔时,心中已是报了必死的决心,唯一不甘心的便是害怕不能救出被困在狱中的宁芷莟。 “你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出去送死,你觉得素心心中便会好过了吗?”上官寒月说着已是趁宁芷莟不备之际,卸下了她手上的银针,“你若是用自己的命换了素心的命,只会是让她一生都活在愧疚里,若想要素心安心,你必须活着从这大牢中走出去。” “芷莟,死很容易,如今只要你踏出这刑部大牢一步,外面埋伏着的弓箭手便会以越狱的罪名将你射杀。”上官寒月在点了宁芷莟的穴道后,将人小心翼翼地安放在了床榻上,让她倚靠在了墙壁之上。 宁芷莟在听了上官寒月的一番话后,已是兀自冷静了下来,抬眼正撞入了上官寒月一双乌黑深沉的眸子里,心下便已是怀疑他定是想到了救素心的法子,这会子方才会这般镇定的。 “我并没有想出营救素心的办法。”上官寒月看向了宁芷莟,兀自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说出实情道,“但如今陪在素心身边的人是大皇兄。” “你是说恒亲王如今正陪着素心被困在了青倾殿中?”宁芷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问了一遍道,“你确定如今陪在素心身边的是上官清峑?” “陪在素心身边的若不是大皇兄,此刻我也不会留你在狱中静候佳音了。”上官寒月再度开口,回复宁芷莟的却仍是肯定的答案。 “怎么可能,恒亲王从来不近女色,我当真是从未听说过恒亲王倾慕过任何一个女子,如今他陪在素心身边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宁芷莟眼中的上官清峑无疑是没有人的感情,行事狠辣的冷酷皇子,若眼前说出这件事的不是上官寒月,而是其他人,想必宁芷莟是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 “大皇兄不止是陪在了素心身边未曾离去,还暗中派人将流云郡主身边的芯芝送去了追月轩。”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一脸惶惑的样子,便解释道,“有些事一时半刻也揣测不清楚,但你只需知道若是冷情不将芯芝送回追月轩,素心这会子怕是会有大麻烦了,便是连你也会受牵连的。” “你的意思是恒亲王是因为素心方才会插管了旁人的手闲事的,是看在素心的份上,方才会派了冷情将芯芝送回追月轩的。”宁芷莟从来都是聪慧通透的,自然知道上官清峑虽不会使些卑鄙下作的手段陷害流云郡主,却也是不会出手相救的,此番破天荒地救下芯芝,该是因为其中牵扯了什么他在乎的人。 “不错,若是芯芝出事,素心便是难逃干系,便是连你也会被牵扯其中的。”上官寒月接下来已是印证了宁芷莟心中的疑问。 “他真的会全力助素心脱险吗?”宁芷莟仍是有些信不过平日里冷面冷心的上官清峑。 “大皇兄从不会管旁人的闲事,如今却冒着危险陪素心留在了青倾殿中。”上官寒月安抚着宁芷莟道,“方才有人看到有影卫给青倾殿的大皇兄送了东西,或许他们已是想出了脱身的法子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偷天换日 http://.biquxs.info/

“五小姐,如今素心姑娘便是被困在了青倾殿中。”影卫看了眼面前丈于高的宫墙,朝着宁宛然抱拳歉然道,“若想过去,如今怕只能是委屈了五小姐了。” 看着丈于高的宫墙,宁宛然当即便已是领悟了影卫的意思,若是想顺利进去,便只能是被陌生的男子揽住翻墙而入了。 “事急从权,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宁宛然平日里是个多看一眼陌生男子都会脸红的性子,如今却是为着救人,不得不豁出了一张脸面去了。 影卫见着宁宛然已是欣然应下,便也不再犹豫,而是伸手揽住了宁宛然的腰际,足尖一点间便已是越过了墙头,转眼便已是稳稳地落在了青倾殿的院落之中。 院内的上官清峑与素心在宁宛然刚来到青倾殿的墙根之下时,便已是听到了一墙之隔宫墙外的动静,俱都是分别握紧了手中的银针与长剑,将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在了宫墙之上。 “是五小姐。”素心直到看着影卫与宁宛然落在了院子里,这才敢松懈下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紧接着已是疾步上前拉住了宁宛然的手道,“此番为难五小姐了。” “平日里都是二姐姐与素心费心为我筹谋的,今日宛然愿意为了二姐姐与素心略尽绵薄之力。”宁宛然红着脸,一番话说得极轻,却是透着股执拗之意的。 “素心替小姐谢过五小姐了。”素心是真心感谢宁宛然冒着危险仗义相助的,的说话间已是向她福身道,“还请五小姐受素心一拜。” “素心,帮助你与二姐姐脱困,是宛然心甘情愿的。”宁宛然忙一把扶起素心道,“我看外满皆被大姐姐派来的人围了起来,一会要出去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影卫见着宁宛然提到了外面的情况,于是拱手向着上官清峑道:“公子,外面的人不知怎得,现如今已是将青倾殿外严密的围了起来,像是不许任何人再随意离开了。” “方才外面的人分明只想将我一个人留在青倾殿的。”素心不明白为何外面的守卫忽然要将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人全部都留在院内。 “公子,外面已是被团团围住,您与素心姑娘怕是不好离开了。”影卫想起院外的阵仗,有些不确定上官清峑是否可以带着素心安全突围出去。 “公子,不如你先离开,素心自会想办法脱身的。”素心最不想连累的便是上官清峑,眼见着如今已是无路可退,便在心中盘算着将他们全部支走。 “本公子是绝不会丢下你独自离开的。”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一把扣住了素心的手腕道,“风驰,你先带着五小姐出去,稍后我自会带着人出去的。” “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抓住素心威胁二姐姐。”宁宛然说话间已是抬起一张覆上了素心人皮面具的脸道,“如今我便是素心,只要我出去,他们便不会再继续围着青倾殿了。” 素心原本的计划的确是想要宁宛然易容成自己的模样,留在青倾殿内拖住外面的影卫的,如今却是被突生的变故打乱了她的全盘的计划。 “不可,五小姐现在出去,定会被大小姐押解着前往刑部大牢逼迫小姐就范的。”素心自然是不愿意让宁宛然代替自己犯险的。 “素心,现下救二姐姐才是最要紧的。”宁宛然虽说性子柔弱了些,脑子却是十分好使的,已是劝服着素心道,“现下外面已是被影卫团团围住,一旦外面的人失了耐心冲将进来,咱们都会被俘,不如我出去引开他们,素心你也好趁机逃出去想法子救二姐姐。” “素心姑娘,若是外面的人真的失了耐心,难保不会冲将进来的。”风驰也跟着劝道,“与其到时候被迫受俘,不如趁着现在逃出去。” “公子,求你带着五小姐出去。”素心说着已是想要挣脱开上官清峑的束缚,她是绝对不会让宁宛然代替自己出去受死的。 “你一旦出去,这盘棋便是走入了死局。”上官清峑自然是不会松开素心的,从不动怒的他甚至朝着素心吼道,“就算你愿意一死绝了他们陷害她的心思,但你这样一命换一命,你觉得她会欢喜吗?她难道不会余生都活在对你的愧疚之中吗?” 素心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上官清峑含着狂怒的深邃瞳眸中,她没有料到上官清峑竟会那般为宁芷莟着想,竟会为了宁芷莟余生的不安破天荒地动了怒气。 “素心,我既然来了,便不打算离开了。”宁宛然平日虽是柔柔弱弱的性子,一旦下了决心却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 眼看着宁宛然不肯离开,素心内心亦是万分挣扎的,心中虽知道如今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但到底也是不能心安理得的看着宁宛然留下来待她受死的。 “他如今已是陪在了她的身边,你该知道的,有他在,必不会任由着她出事的。” 上官清峑这番话说得隐晦,风驰与宁宛然皆是听得一头雾水,可清楚上官寒月待宁芷莟一片情深的素心却是听懂了上官清峑的这番话的。 “公子说得可是真的,不是为了让我离开而故意诓我的?”素心心中虽是相信着上官寒月绝对是不会对宁芷莟见死不救的,却又因为在上官清峑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妒意,而起了疑心。 “若有半句虚言,便让我不能如愿……”上官清峑本是想拿他最看出的帝位起誓的,却在话说到一半时被素心以指压住了唇。 因着上官清峑面上覆盖着赤金面具,故而素心的手指并未直接触摸到他的唇,而是碰触到了冰冷的面具之上,面具冰冷的触感瞬间惊醒了素心,她下意识地弹开了覆在面具上的手指,跟着已是踉跄后退了好几步。 “素心你没事吧?”宁宛然并不知道素心与上官清峑之间的牵绊与纠葛,只以为她是因为心中牵挂着宁芷莟而乱了心神,这才会险些摔倒的。 “我没事,不过是因为脚下不稳险些摔着。”方才面具上冰凉的触感仿佛一路蜿蜒进了素心心里,她只能极力压下心中翻腾地思绪,故作镇定道,“素心在这里谢过宛然小姐了。” 素心方才听上官清峑提起上官寒月已是派人守在了刑部大牢外,一颗悬着的心便已是落了下来,想来上官寒月也是不会任由着宁挽华对宁芷莟以及宁宛然下毒手的。 “宛然小姐,这瓶中装着的是剧毒的孔雀粉。”素心将随身携带着的一个蓝瓷小瓶交到了宁宛然手中,“若有万一,宛然小姐可以用她自保。” 宁宛然接过蓝瓷小瓶的手不禁颤了颤,素心的意思她已是领会到了,若是无事最好,若是到了性命攸关性命之时便只能拿出此瓶自保了。 孔雀粉乃是取了孔雀胆提炼而成的粉末,孔雀胆乃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宁宛然养在深闺,便是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如今却是要为了自保而动了伤人性命的恶念。 “这是孔雀粉的解药,宛然小姐还是事先服下一粒为好。”素心说话间又将从绿瓷小瓶中取出的药丸递给了宁宛然。 “你交代的事我都记住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宁宛吞服下孔雀粉的药丸后便又催促道,“我能应付得来,素心你赶紧离开吧。” 宁宛然说着便已是朝着晕厥在地上的冒牌宁挽华走了过去,然后蹲下身去自袖中取出了素心方才给她的白瓷小瓶在她鼻下嗅了嗅。 “人快要醒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风驰看着躺在地上眼看着就要转醒的宁挽华,连声催促着道,“公子,咱们还是快些躲起来吧。” 上官清峑眼见着躺在地上睫翼微颤的宁挽华,当下已是一把揽住素心的腰际跃上了房梁之上,风驰紧随其后也跟着跃上了房梁。 地上躺着的宁挽华终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一抬眼正好对上如今已是拥有素心面容的宁宛然一双惊恐地眸子。 坐在地上的宁挽华单手一撑便已是从地上翻身而起,步步紧逼下已是使得假扮素心的宁宛然步步后退,最终亦是因为一不小心踩到裙摆跌在了地上。 冒牌宁挽华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有些发蒙,她方才明显是被一个戴着赤金面具的高手给制服了的,怎么昏迷醒来之后便不见了那高手的踪影,便是连眼前的素心都是一脸惊恐的样子,倒像是只要她一出手便能将对方轻易制服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卫长是已经抓住主子要捉拿的人了?”正在冒牌宁挽华努力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时,地上躺着的被素心迷晕的由影卫假扮的宫女亦是跟着都醒了过来。 “恭喜卫长,顺利擒获了那小娘子。”影卫醒来后便看到宁宛然假扮的素心跌在了地上,便以为她是被冒牌宁挽华给制服了。 “你们可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冒牌宁挽华看着身上簇新的衣裳,还有跌在地上的宁宛然假扮的素心,脑海里关于赤金面具的记忆便又模糊了几分。 第三百二十六章:上当 http://.biquxs.info/

“卫长咱们赶紧将这小娘子押出去领赏吧?”下头的影卫向着冒牌宁挽华请示道,“主子一心想要抓住这小娘子,咱们若是将这小娘子交出去便是立了首功了。” 冒牌宁挽华听着手下人的撺掇之言,脑子里带着赤金面具的上官清峑的身影已是消失殆尽了。 “素心姑娘的迷香真是厉害,不仅可以致人昏迷,还可令人短暂的失去记忆,正是因为素心在迷香中添入了忘忧香,冒牌宁挽华以及一干影卫才会逐渐忘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的,甚至忘记了芸珠的存在。” “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再用绳子将她绑缚住,咱们这就押着她出去领赏去。”宁挽华脑海中已是逐渐淡忘了方才发生的事,再加之属下的一力撺掇,最终还是选择了押着素心出去领赏。 藏身在屋顶上的风驰眼见着冒牌宁挽华押着素心出了青倾殿去,方才一直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敢松懈了下来,看了一眼身旁地上官清峑,请示道:“王爷,咱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上官清峑看了一眼身边一直看向宁宛然离去方向的素心,转而吩咐着风驰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退下。”正在风驰抱拳躬身行礼之际,上官清峑已是揽住素心跃上了青倾殿正门的屋檐之上,从那里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出了青倾殿大门外宁宛然的情况。 风驰眼见着上官清峑如此在意素心的想法,又回想起从来寡言少语,不屑解释的上官清峑,方才居然肯为了素心赌咒起誓,可见那个唤作素心的小丫鬟在上官清峑心中乃是有一席之地的。 门口守着的影卫看到了冒牌宁挽华押着素心走了出来,便急忙向身边的影卫统领禀报道:“统领,您快看,他们带着那个医女出来了。” 影卫统领一见抓到了素心,心中已是暗暗地吁了口气,继而忙吩咐着手下道:“大小姐已是在刑部大牢外设下了天罗地网,派几个人赶紧将人送过去。” “是,统领。”影卫们得令后便已是押着宁宛然快速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走去。 “慢着,里面其他人了?”影卫统领方才分明记得有几波人分别潜入了青倾殿中的,这会子为何只有自己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于是唤住了没走出几步的卫长又问道,“其他人了?还有那个伺候在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了?” 青倾殿中的影卫虽是中了素心的迷香,可外面的影卫却并没有,自然是记得早些随他们一起入内的芸珠的,如今人无缘无故的失踪了,自然是要引得影卫统领的怀疑的。 “属下……属下……”冒牌宁挽华如今亦是脑子一片空白,自然是回答不上影卫统领的问话的。 “究竟怎么回事?”影卫统领见着下属支支吾吾的样子怒斥道,“何故吞吞吐吐的,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影卫统领起了疑心,事情很快便要瞒不住了,素心便已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身边上官清峑的衣袖,上官清峑见着素心一脸紧张的样子,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扶住她的肩,却终究在抬起了手快要覆上素心的肩头时,复又将手收了回去。 影卫卫长眼看已是答不上来统领的话,正在他要将实情和盘托出时,有眼尖地影卫已是看到不远处有侍女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统领,大概是大小姐那边等不急了,这已是大小姐派来的第三波人了,若是再不将人送过去,大小姐那边怕是要不好交代了。”影卫有些踌躇的看着影卫统领道,“统领,大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宁挽华对待下面人的手段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单是影卫的统领在短短两年时间便已是换了七八位了,这也是为何方才的影卫卫长明明是心存着疑惑的,却还是选择隐下心间的疑惑,绑了素心出来交差的。 “大小姐要我来传话,若是今日再抓不不到人……”小丫鬟说话间正对上了影卫统领一双冰冷的眸子,吓得后退两步缩了缩脖子,却仍是壮着胆子道,“大小姐说若是今日还抓不到人,大统领便不用再去见小姐了。” “请回去转告大小姐,人已经抓到了,随即便可以随着姑娘一起去见大小姐了。”影卫统领见着宁挽华杀心以起,为了保命,自然是要选择将素心送出去邀功的。 影卫眼看着小丫鬟随着绑缚着素心的影卫走已是走得远了,这才压低了声音凑在影卫统领身边道:“统领,咱们为大小姐卖命,可大小姐却半分情面的都不留,也难怪在您之前的影卫统领非死即逃的……” 影卫边说边觑着影卫统领的面色,见他面色已是铁青,于是便也不敢再言语了,而是恭谨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此地不宜久留。”影卫统领看了眼已刑部大牢的方向道,“通知兄弟们,准备分批撤离皇宫。” “统领,那个小娘子如今已是抓到了,咱们该是等着领赏才是,为何要撤出皇宫了?” “事情不大对劲,听我的吩咐兄弟们先撤出皇宫再说。” “统领,卫长还有其他几位兄弟押送那位小娘子去了大小姐那里,是否要留兄弟们在宫中接应他们?” “不必了,他们怕是脱不了身了。”影卫统领接着又吩咐道,“出宫后找人多送些银子给他们的家人。” “可是统领,您的家人还在大小姐的手中,你这一走……” 白氏为了以防影卫会生了二心,历来都会将影卫统领的家人扣在手中,那些或死或逃的影卫,只能在自己与家人之间保全其一。 “若是事情失败了,不单我要死,大小姐也定会迁怒于我的家人的。”影卫统领已是从凭空消失的芸珠,以及进去便已是不见踪影的几波人中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又道,“兄弟们是我带进宫的,我自然是要将你们活着带出宫去的。” 第三百二十七章:所谓天罗地网 http://.biquxs.info/

“看来那影卫统领的心肠也不算坏,知道保不住家人便想着要保全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素心看着走远了的影卫统领道。 上官清峑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影卫统领离开的方向,末了只淡淡说了句:“走吧。” 素心这才惊觉大概是自己话太多了,下意识地已是红着脸低下了头,任由着上官清峑揽住她穿梭于紫韵城的红墙青瓦之上。 这厢上官清峑正带着素心准备出宫,那厢冒牌宁挽华已是将假扮成素心的宁宛然押到了刑部大牢之外。 候在刑部大牢外的小丫鬟见着影卫抓了来素心,很快便有人忙不地给如今还等着畅春宫的宁挽华报信了。 “王爷,影卫统领将素心姑娘抓来了,如今人正被绑缚着候在了外面,已是有人去给畅春宫的大小姐报信了。”守在天字一号牢房玄铁大门外的内侍慌忙进来禀道。 “你可看清外面被俘之人是的确是御医院的素心吗?” 内侍见着上官寒月有所怀疑,已是跟着肯定的答道:“王爷,素心姑娘久在御医院当值,奴才又怎会看错了,外面的人的确是素心姑娘了。方才也收到了消息,大小姐的确是亲自入了青倾殿将素心姑娘抓了出来。” “素心,她们当真抓到了素心。”宁芷莟正要冲将出去时,却已是被上官寒月一把拉住了手臂,然后便硬是将人拘到了怀中道,“冷静一点,如今你这样冲出去无疑是送死。” “你放开我,她们抓了素心你要我如何冷静!”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拼命地推搡着上官寒月,企图挣脱开他的束缚。 “外面那些人正是知道素心是你的软肋,会令你乱了分寸,失了平日里的冷静,方才会抓了素心逼你就范的。”上官寒月的手臂如铁般的将宁芷莟拘在了怀中道,“宁挽华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引出你,素心如今的安危全都系在你的身上。” “二小姐,王爷说得不错,如今大小姐已是派了御林军将外面团团围了起来。”内侍见着宁芷莟执意要冲出去救素心,也跟着劝道,“二小姐您如今只要踏出这天字一号牢房半步,便会被外面的御林军以越狱的罪名射杀的。” “芷莟,你听我说,御林军皆是训练有素的皇家卫队,自是不比将素心围在青倾殿的影卫的,可以任由着咱们下手的。再者,御林军是奉了皇贵妃的命令看守者这里的,一旦你越狱而出,甚至与御林军动起手来便是公然与皇权相抗,到时候让宁挽华抓住了你的把柄,便是给了她了先斩后奏的机会。” 一旦宁芷莟公然与皇族作对,藐视皇权的罪名便足以令得宁挽华当场下令将宁芷莟处死了。 “可是她们抓了素心,宁挽华的狠毒你不是不知道。”宁芷莟只要一触及到身边的人有了危险,便会跟着方寸大乱了。 “宁挽华抓素心的目的不过是要逼你出手,只要你能沉得住气,素心便还有利用的价值。” “王爷说得不错,大小姐抓素心姑娘的目的不过在于二小姐您,只要二小姐您现下稳得住,大小姐想来也是不会轻易杀了素心姑娘的。”内侍也跟着劝道。 宁芷莟听了上官寒月的分析后已是渐渐冷静了下来,她从不来不是冲动的性子,如今自然是听进了上官寒月的一番话的。 “二小姐,有咱们王爷在,一定会设法营救素心姑娘的。”一旁地内侍眼见着上官寒月对宁芷莟上心得紧,自然是要帮着安抚着宁芷莟情绪的,于是又道,“二小姐也莫要急,待奴才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再进来回禀了王爷与二小姐。” 待到内侍出去后,宁芷莟方才拉住了上官寒月的衣袖道:“我现在不方便出去,素心便拜托给你了。” 宁芷莟如今已是完全冷静下来,知道她如今一脚踏出刑部大牢便会落入宁挽华的圈套之中,到时候不但她自己要赔上性命,素心怕是也难逃厄运了。 “王爷,刚才有人给咱们外边的人传了信。”上官寒月正待出去探探情况时,方才的内侍便已是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是素心,我和素心约定好的,我们传信时会用含了朱砂的笔墨写。”宁芷莟一眼便看到了内侍手中的信笺透上透着朱砂的颜色,由此便断定那是素心传递进来的消息。 “素心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读了信上内容后越发紧蹙的双眉,便知道事情或许不妙,这才出言询问的。 宁芷莟合上信后看了一旁地内侍一眼,内侍会意后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外面被俘的并不是素心,而是覆上了素心人皮面具的宛然。”宁芷莟害怕消息会泄露了出去,说这一番话时已是攀上了上官寒月的肩膀,将脸靠近了他的耳廓。 上官寒月听到这一消息后先是一愣,而后便跟着环视了四周一眼,最后拉着宁芷莟走进了方才她被关押着的囚室中,自桌上取出了纸笔写下一行字后复又递给了宁芷莟。 宁芷莟虽被收押入狱,除却不能给外面传递消息外,并未受到狱卒们的苛待,甚至可以任由着宁芷莟看些闲书,甚至是写字作画打发晨光。 “方才二小姐那番话是贴着毓亲王的耳廓说的,根本就看不到她的唇形。”关押着宁芷莟的天字一号牢房的隔壁里两名影卫正在低声道,“如今二小姐与毓亲王改了用笔墨沟通,咱们更是无从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了。” “主子吩咐了,顶要紧的是护着二小姐的安危,至于其他的,能窥探到自然是最好,若是窥探不到,倒霉的也只会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左右也不甘咱们主子什么事的。”另一名影卫回答着刚才那位影卫的话道。 宁芷莟接过了上官寒月手中的宣纸,上面写着素心可否是想到了破局的方法? 宁芷莟则是快速的执起砚台上的狼毫回道:“素心的确是想到了反将宁挽华一军的办法,让我待在牢中静候她的消息,不得妄动。” 上官寒月又执笔回道:“你是如何打算的?” 宁芷莟复又执笔回道:“我是信得过素心的,咱们只管静候佳音便是。”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如此相信素心,便已是执起狼毫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好字。 隔壁牢房中的影卫虽不知道上官寒月与宁芷莟说了什么,但隐约却是可以猜到他们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应对的好办法。 其中一位影卫开口问道:“毓亲王殿下与二小姐已是想到了应对之策,咱们要不要将这个消息禀报给姑姑知晓?” 另外名影卫略一思考下便回道:“我去将这一消息告知给姑姑,你继续守在这里。” 正当众人猜想着宁芷莟想出了应对之策时,上官清峑已是带着素心乘着马车离开了紫韵城,虽说紫韵城已是全面戒严,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素心居然是藏身在恒亲王的马车里逃出紫韵城的。 素心摸着座位旁边的包袱,而后有些局促的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上官清峑,轻启唇齿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上官清峑看出了素心眼中的窘迫之意,当即已是撩开车帘探身而出,只留了素心一个人待在了车厢之中。 素心眼见着上官清峑出了马车,立时便将手旁的那个包袱拆了开来,自里面取出了方才冒牌宁挽华所穿的那件沾染了污渍的衣裳,幸得素心向来心思细密,将平日里学习易容术时所制作的宁挽华的人皮面具也留了下来。 刑部大牢外宁挽华接到小宫女的传信立刻便赶了过来,再看到被人绑缚着的素心时,立刻朝着一旁地宋嬷嬷使了个眼色。 宋嬷嬷眼看着宁挽华向自己使了眼色,便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两步上前抬起手来狠狠地掌掴了面前的素心两个耳光。 宋嬷嬷知道宁挽华已是狠毒了宁芷莟,因此掌掴素心的这两巴掌用了极大的力气,直打得宁宛然眼冒金星,唇角立刻便已是有血渗了出来。 “将人带走。”宁挽华眼看着素心红肿的脸颊,唇边已是跟着牵起了满意地笑容道,“派人进去给那个贱人传话,若是半个时辰内她不出来,我便要让素心那个小贱婢尝一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宁挽华知道宁芷莟一定会在刑部大牢外安排了探子,这才要故意当着探子的面掌掴素心的,素心是宁芷莟的软肋,只要宁芷莟为了素心踏出刑部大牢的门,宁挽华便可以越狱之罪当场诛杀了宁芷莟,倒时怕是连上官寒月与上官云歆都挑不出宁挽华的错处来。 “大小姐不好啦……不好啦……青倾殿走水啦!”正在宁挽华要押着宁宛然假扮的素心离开时,便看到远处有小宫女惊恐地送来了青倾殿走水的消息。 “青倾殿怎么会走水了?方才离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宁挽华在听到青倾殿走水的消息后,已是吓得趔趄着后退,幸而被身后的宋嬷嬷一把扶住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 http://.biquxs.info/

看着刑部大牢外吓得脸色煞白的冒牌宁挽华,躲在暗中的正正牌宁挽华唇角已是牵起了一抹得意的笑颜,转而看向身边的秋蝉道:“原本我只是想将素心那个贱婢从青倾殿抓出来,逼着宁芷莟那个贱人就范的,却没想到那个贱人被我逼得走投无路,竟然放了火烧了青倾殿想要陷害于我。” 一旁地秋蝉听了宁挽华的话,顺着她的思路继续分析道:“二小姐眼看着小姐您抓住了素心那个贱婢,左右也是难逃一死了,不如一把火烧了青倾殿,将事情闹大,好将小姐您也牵扯进去。” “想要放火烧了青倾殿将事情闹大,好让皇上追查下去,查出我也曾派影卫暗入了青倾殿捉拿素心那个贱婢。”宁挽华冷眼看着刑部大牢外已是吓得站立不住的冒牌宁挽华,吩咐着身边的秋雨道,“那个贱人想要拉我同归于尽,我又岂能如了她的心意了。”说话间又沉声吩咐道:“传话下去,若是影卫长肯咬死了是宁芷莟那个贱人派她来陷害我的,她的家人便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否则,她和她的家人就都得死。” 只要冒充宁挽华的影卫长,能在真正的宁挽华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一口咬定而了是宁芷莟主使她的,那么宁芷莟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二小姐见小姐您抓了素心,本是想烧了青倾殿与小姐您同归于尽的,却万万没有想到小姐早有防备,特意遣了影卫戴了人皮所制的面具鱼目混珠。”秋蝉已是顺势将宁挽华将计就计的谋算说了出来,“二小姐乃是蛇蝎心肠之人,故意利用素心待她的忠诚将人安排在了青倾殿中,然后又派人假扮成小姐您的样子去抓捕素心,最后还一不小心引起了青倾殿的大火。” “她想要拉我陪葬,我便让她尝尝害人反害己的苦果。”宁挽华眼看着远处青倾殿方向冒出的浓烟,唇角已是勾起了一抹恶毒的笑意。 “二小姐做梦也没有想到小姐找了替身假扮自己,一旦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小姐只需要现身证明那个抓捕素心的人是有人假扮了小姐您,便可以将脏水顺势泼在二小姐身上了。” 宁挽华以为是宁芷莟派人烧了青倾殿,目的是想要拉她一起陪葬,到时候她只用在宁芷莟与冒牌宁挽华僵持不下时现身,便可以将宁芷莟利用素心,然后派人假扮自己火烧青倾殿的罪名坐实了。 试想到时候启帝知道了宁芷莟先是派素心进入了禁地,后又找人假扮宁挽华抓捕素心,最后还不惜防火烧了青倾殿来陷害宁挽华,怕是当场便要将宁芷莟给就地处决了。 “王爷,二小姐,不好了,青倾殿走水了……青倾殿走水了……”得知青倾殿走水消息的内侍已是慌不迭地跑进来报信道。 上官寒月骤然听说青倾殿走水,下意识地便已是挪动了步子想要去探一探情况,却又在踏出一小步后止住了脚步。 “皇后的寝宫要紧,你还是赶紧去瞧一瞧,我这里暂时不会有事的。”宁芷莟素知上官寒月与皇后母子情深,知道他是放心不下自己才不肯离去的,于是又向他保证道,“在你没有回来前,我保证不会妄动的。” “眼下没有比你的安危更重要的事了,青倾殿再要紧也不过是一座宫殿而已。”上官寒月眼下断然是不会丢下宁芷莟独自离去的,很快便转了话题顺势分析道,“你认为是何人放火烧了青倾殿?” 宁芷莟听到青倾殿走了水,心中亦是万分不解的,要知道青倾殿乃是皇后的故居,启帝爱重皇后之事,大周下至黄口小儿,上至八十岁的老妪皆是知道的,不知是谁吃了豹子胆了,敢在青倾殿里放上一把火的。 “王爷,好在侍卫发现的及时,当时便已是控制住了火势,不过是烧了些院中的花花草草,便没有波及到内室之中。”内侍见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双双都紧蹙了眉头,这才慌忙补充解释着的。 “劳烦公公下次有什么话,还请一并说完了。”宁芷莟方才见着公公慌慌张张跑进来的样子,还以为青倾殿是起了冲天的大火,却是没想到只是烧了外中的几株花花草草而已。 公公忙躬身向着宁芷莟请罪道:“小的该死,是小的一时着急没有将话说清楚,还望二小姐恕罪!” “公公先出去吧。”上官寒月知道内侍是着急青倾殿起了火才没有将话说清的,又念及他年岁大了,这才不忍怪罪的。 “方才那位公公是一直都侍奉在你身边的吗?怎么瞧着眼生得很。”宁芷莟心知如今这个时候留在上官寒月身边的必定是心腹无疑,却又好奇以前好似没有见过那位内侍。 “他是以前母后还未出宫时,青倾殿中负责小厨房的宫人,后来母后自请出宫后他便去了御膳房当差了。” 宁芷莟在知道了内侍的身份后心下亦是有些感动于上官寒月待她的一片心意的,想来若不是因为她出了事,上官寒月也是不会轻易启用了从前皇后身边的旧人的。 “我估摸着宁挽华是没有那个胆子敢火烧青倾殿的,就算她一时冲动不计后果,白氏也是不会任由着她冲动行事的。”宁芷莟害怕上官寒月看出她脸上那抹不自然地潮红,这才忙转移了上官寒月的注意力道,“依你所见该是谁放火烧了青倾殿的?” “正如你所分析的,多半不会是宁挽华。”上官寒月也是认同了宁芷莟所分析的,末了又补充道,“如今牵扯着青倾殿的唯有宁挽华与素心二人。” 宁芷莟在否定了是宁挽华放火烧了青倾殿的同时便想到了有可能是素心,但青倾殿毕竟是皇后的故居,皇后又是上官寒月最看重的人,一时间宁芷莟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上官寒月分析是否是素心放火烧了青倾殿的。 “那人却也是十分小心谨慎的,只是放火烧了青倾殿院内的几株花草而已”上官寒月说话间目光已是温和地落在了如今有些忐忑不安地宁芷莟身上,“你觉得她放火烧青倾殿的目的会是什么?” 第三百二十九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二)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顺着上官寒月的思路思考着那人放火的目的,若不是为了烧毁青倾殿,那么便是为了陷害什么人,既然是为了陷害人,又何故只放火烧毁了青倾殿中的几株花草。 “你的意思是放火的人即想要陷害于人,又不想真的烧毁了殿宇,这才只小心翼翼地烧毁了几株花草的?”宁芷莟的脑子一下清明起来,接着又道,“你怀疑那把火是素心放的,目的是为了陷害外面的宁挽华?” “若不是宁挽华放的火,其他人更是没那个胆量敢烧毁青倾殿的。”上官寒月继而又道,“目前看来唯有素心最有可能是放火之人。” 宁芷莟心知肚明烧毁了青倾殿便等同于是虎口拔牙,启帝一向爱重皇后,便是连手握重权的皇贵妃亦是对青倾殿退避三舍的,稍有不慎便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的。 “你可猜得出素心为何要放烧了青倾殿的?虽是只烧毁了几株花木,却也是触怒了天颜,即便是能成功拉宁挽华下水,怕是素心自己也难逃……”事关皇室尊严,更是牵扯了皇后,上官寒月果真担心万一一个不慎,怕是连他都保不住素心了。 “素心不是急躁之人,若真的是素心放火烧了青倾殿,我相信她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打算的。”宁芷莟是信得过素心的,相信她不是急躁之人,更不会在她身陷囹圄时做出对她不利的事情来的。 “那如今咱们便只能是耐着的性子等素心那边的消息了。”上官寒月接着又道,“如今我们也不知道素心的全盘计划是什么,若是贸然行动,怕是会打乱了她的布局。” “如今唯有静候素心的消息了。”宁芷莟说话间,手中已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方才素心递进来的信笺。 宫内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正分析着青倾殿的纵火之人,宫外素心与上官清峑的马车已是停在了离左相府三街之隔的正街之上,这里离着左相府有着不远也不近的距离,正好也是帝都最为繁华热闹的街市。 “多谢恒亲王殿下仗义援手。”方才素心想要拜托上官清峑在青倾殿放上一把火,为此还想出了十几套说服上官清峑的说辞,却没想到上官清峑会在不问缘由的情况下,立刻便吩咐了手下影卫烧了青倾殿前院的一颗老树。 “王爷,咱们的马车都在这里停了许久了,会不会是素心姑娘太累了,在马车里面睡着了?”驾车的影卫见着车帘中良久都没有任何动静,这才出言提醒着上官清峑的。 上官清峑闻言后已是顺势撕下了袍服的一角,反手系在了头上后便跟着掀帘进了马车内。 “殿下对不住了。” 上官清峑在听到素心说话的同时鼻端已是嗅到了一股异香,他立刻伸手点了自己的穴道,却还是晚了一步。 “殿下放心,这香无毒,只是会让殿下手脚无力半炷香的时间而已。”素心说话间已是顺势扶住手脚无力的上官清峑。 “殿下对不住了,等素心办完想要办成的事,自会来给殿下您请罪的。”素心扶着上官清峑坐下后又道,“殿下放心,素心这次一定能困住宁挽华,救出小姐的。” 上官清峑触及到了素心冰冷的指尖,感觉那指尖冰冷地触感似是一路蜿蜒到了心上,又见素心一脸凝重的样子心下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想要阻止素心离开,却怎奈手脚已是使不上半分的力气。 素心将上官清峑安放好后,握紧双拳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已是从马车的窗户灵巧的翻身而出。 此刻素心身上已是穿着宁挽华那件破败的衣裳,面颊上也已是覆上了宁挽华的面容,她眼看着已是有少量的行人注意到了自己,重重阖上了双眸,再睁开时已是含了决绝之色,紧接着便已是扯着自己的头发失声尖叫起来。 尖锐地叫声已是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有眼尖的路人认出了宁挽华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来。 路人甲指着疯了一般又是尖叫又是揉着头发的素心道:“那不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吗?” 路人乙立刻反驳道:“你是活腻歪了吗?那个疯妇怎么可能是左相府的大小姐。” 路人丙又接过话茬道:“没准真的是左相府的大小姐了。”说着又压低了嗓音道,“你们没听说吗?左相府的二小姐被妖邪附了身,现在还被皇上关在宫里的刑部大牢里了,我家一个远亲在刑部大牢当差,这才会知晓了旁人不知道的隐秘的。” 路人丁又接过话茬道:“莫非前段时间到处抓盗匪,实则是在抓妖邪了。” 路人甲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道:“没准真是打着抓盗匪的幌子,实际上是抓捕妖邪的。” 路人乙一听到或许真的存在着妖邪,已是吓得变了脸色道:“你说左相府出了一个二小姐是天生的白发蓝瞳,如今又出了一个举止反常的大小姐,你说左相府是不是邪门的很,否则怎么两位小姐皆是先后被妖邪附了身的。” “妖怪,定是妖怪作祟,快抓住她。”有人趁机撺掇着众人道,“快抓住她!” 虽说有人大喊了妖怪作祟,但宁挽华的身份毕竟是左相府的大小姐,未来的恒亲王妃,轻易又有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 正在众人犹豫不决时,素心已是广袖一拂,袖中的白色粉末很快便顺势洒在了离她最近之人的面容上。 “啊……啊……只见素心身边的那人惨叫一声,很快便有血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看着在地上哀嚎打滚的壮汉,众人这才相信眼前的宁挽华的确是被妖邪附了身,有胆子大的已是冲上前去想要将人拿下。 素心脚下生风,灵巧的躲避着那些人的抓捕,起初还是游刃有余的,最后却因为人数众多,被人不慎扯下了衣袖,露出了两截雪白的藕臂。 上官清峑眼睛虽被蒙着,耳朵却能听到车外人群里的议论声,心下已是明白素心心中盘算的是什么,于是更是不敢懈怠,气沉丹田便要将所中的迷香自体内逼出。 车内上官清峑一刻都不敢耽误的运功逼毒,车外的素心却是被人逼到了绝境,方才不过是衣裳上的袖子被人撕破,如今再拉扯间更是有人将素心的外裳整个撕扯了下来,只留下了里面贴身的中衣,以及中衣之下若影若现的红色肚兜。 事情的失控让素心心中跟着害怕起来,却又不能对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真正的下毒手,只得是一味的躲避,奈何她被一群人围在中央,面颊上,手臂上,甚至是头发都被周围的人无情的撕扯着。 车里的上官清峑已是将体内的毒素全部逼出了体内,覆上赤金面具的同时已是吩咐着驾车的影卫道:“冲过去。” 影卫其实一早便看到了被一群人围在中央的“宁挽华”,却见着车内的上官清峑一直没有任何的吩咐,这才不敢妄动的,如今得了上官清峑的命令后,便已是举起鞭子在马背上狠狠一抽,马儿吃痛下已是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原本围着素心的那群人,眼看着马车向着这边冲了过来,一时间已是做鸟兽状散去了大半,眼看着人群已被驱散,上官清峑纵身一跃间已是落在了素心的身旁,紧接着又伸出手将跌在地上的素心拉入了自己怀中,最后几个纵跃便已是自房梁之上消失了踪影。 上官清峑抱着怀中的素心自窄巷中来到了街市的另一头,很快影卫便已是驾着马车停在了上官清峑面前。 “回王府。”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抱着素心跃上了马车,而后一个闪身便已是掀帘进入了车厢之内。 素心大概是受了惊吓,整个人如今已是靠着车壁蜷缩成了一团。脸上,手臂上,全都布满了细密的伤口,披散着的头发方才被人用力的撕扯着,如今头上亦是看得到赤裸的头皮。 上官清峑看着这样的素心,心下一阵发紧,他活到如今二十有六,还从未因着任何人有过如此的心绪起伏。 看着如今眼神涣散,瑟瑟发抖的素心,上官清峑将外衣脱下想要披在素心的身上。 “啊……不要碰我……走开……”素心眼见着为自己披上外衣的上官清峑,当下已是疯了般的抱着头失声尖叫起来。 “素心。”上官清峑低声唤着素心却仍是不能让她安静下来。 “我求你了,不要……走开,求你……”素心抱着头蜷缩蜷缩在地,口中已是喃喃自语着,仿佛是挣脱不开梦魇中的惊惧,只能任由着自己跌落深渊没有出路。 “素心,你冷清一点。”上官清峑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安慰素心道,“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分毫。” 大概是上官清峑难得温柔下来的声音,似是在不经意间触动了素心埋藏在心底最深层的悸动,她已是逐渐安静了下来,一双含泪的黑眸懵懵懂懂的看向了上官清峑。 第三百三十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三) http://.biquxs.info/

上官清峑眼见着素心安静了下来,顺势便将披在素心身上的外袍拢了拢,而后又扶着她靠在了车壁之上。 素心原本只是想让一众路人看到发了狂的宁挽华,这才安排了心腹混入了人群之中引起骚动的,却没想到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若是不是上官清峑及时出手,如今的素心怕是都要被那群人拆吃入腹了。 紫韵城刑部大牢。 因着青倾殿着了火,宁挽华并着素心很快便被人给查了出来,启帝当下便派了内侍将人抓到了流光殿中。 追月轩中的上官云歆得到消息后也跟着赶来了流光殿,却在殿门口碰到了同样匆匆赶来的皇贵妃以及丽嫔等人。 “九妹这般急匆匆的赶来,可是为了医女素心求情的?”上官九霄听说素心私闯禁地,心情自然是大好的,看向上官云歆的眼中亦是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的,“只可惜父皇现如今已是龙颜大怒,怕不是九妹一个撒娇卖痴便能替之求情的。” 若是搁在从前,上官云歆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上官九霄的话怼回去的,可她如今却是失了吵架的兴致,青倾殿乃是皇后的故居,便是连她也是不敢轻易踏足的,如今素心与宁挽华却因为个人恩怨招致了青倾殿的大火,怕是万死也是难赎其罪了。 “五皇兄可别忘了,青倾殿纵火一事可不止素心一人,想来不尊圣喻的也不止素心一人。”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越过面前的上官九霄,看向了宫门口脸色铁青的皇贵妃,“纵火之事如今可是牵扯了素心与左相府的宁大小姐的,五皇兄这般急着落井下石,是想将宁大小姐一同拉下水吗?” “如今父皇已是传召了宁大小姐与素心,是非曲直很快便可见分晓,不是九妹一味随意攀扯,便可以为素心脱罪的。”上官九霄知道上官云歆是想要妄图攀扯上宁挽华,借着白氏一族在启帝心目中的分量为素心脱罪,于是也不再辩驳什么,而是意味深长的朝上官云歆笑了笑,随后便随着丽嫔进了流光殿的正殿之中。 上官云歆自是知道上官九霄那意味深长的笑意里包含的深意,不过是在笑她想要妄图攀扯上宁挽华替素心脱罪的愚蠢想法。 素心虽是紫韵城中无足轻重的一介医女,但宁挽华却是左相府的嫡女,皇贵妃的表亲侄女,未来的恒亲王嫡妃,每一重身份都足以使得启帝对她网开一面的,只要启帝对宁挽华网开一面,便没有理由楸着素心一介小小医女不放的。 “公主,您没事吧。”帕云看着脸色煞白,几欲站立不稳的上官云歆,想要伸手扶她却又害怕牵动了她的左臂上的伤口,只得是低声问道,“公主真的不打算去刑部大牢请了王爷来吗?” “此事涉及了皇后娘娘的故居青倾殿,恐怕这会子月哥哥已是出宫想别的法子去了。”上官云歆语毕已是握了握拳道,“无论如何我也要撑到月哥哥回宫来。” “公主,你的伤势……”帕云不放心地道。 “如今保住宛然的性命才最紧要。”上官云歆说着又不忘吩咐着帕云道,“明飒可送回雅居了?” “我们的人已经将明飒送回雅居了。”帕云不想上官云歆忧心,又接着道,“此刻七皇子已是在雅居里陪着明飒了,公主大可以安心了。” 上官云歆听说上官凤鸣也去了雅居,一直悬着的那颗心也总算是可以放下了,却又因为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一颗心又是跟着一紧,于是又转向帕云问道:“可有派人好生照顾那个人了?” 帕云稍在心中一思量,便知道上官云歆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风驰,随即便回答道:“风驰护卫的伤势看似凶险,却不过都是些外伤而已,如今也被奴婢安排在雅居养伤了,公主且放心吧。” 听说风驰伤势无碍,上官云歆心中亦是重重地吁了一口气,若是那时没有风驰全力相护,怕是此番上官云歆和明飒的命都要交代在紫韵城的冷宫了。 那日上官云歆带着一批影卫在暗中搜寻着明飒的下落无果,于是苦思冥想了良久方才想到明飒或许藏在了少有人去的冷宫中。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上官云歆与神秘人派来的杀手同时找到了明飒,双方交上了手,大概是冷宫向来少有人往来,那些杀手对上官云歆身边的影卫也没有太客气,不一会便已是尽数消灭了上官云歆身边的影卫。 上官云歆只得是全力护住了身受重伤,不省人事的明飒,怎奈上官云歆只有三脚猫的功夫,若不是杀手顾忌着她的身份,不曾痛下杀手,怕是那时的上官云歆已是死了八百回了。 “公主殿下,双拳难敌四手,在下真的是有负素心姑娘所托了。”受素心所托,将明飒带出青倾殿的芸珠现下已是被杀手逼入了犄角旮旯,饶是他武功高强,毕竟前番也生生受了冒牌宁挽华一掌,如今哪怕是服下了素心给的护心丹,仍是觉得体内气血翻腾地厉害,“公主殿下,您自己多保重,在下先走一步了。” “你不能走,不能走……”眼看着杀手已是弃了芸珠纷纷朝着自己与明飒而来,上官云歆只得是恳求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姑娘你还受了素心之托,要将人安全送出紫韵城的。” “公主殿下,不是在下言而无信,只是凡是都有变数,要懂得变通才是。”芸珠反过来劝着上官云歆道,“个人皆有个人的命数,料来这姑娘也是命该绝于这紫韵城内,公主你又何必过于执着要逆天而为了。” “你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之言,不过是因为你害怕了,想要自己独自逃命去。”上官云歆看着芸珠想要临阵脱逃难免气愤,于是又道,“素心当真是瞎了眼,错信了人,竟将明飒托付给了你这样胆小怕事之人。” 第三百三十一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四) http://.biquxs.info/

“公主殿下,实非是在下胆小怕事,而是如今形势比人强,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咱们也得同这位姑娘一起葬生在这冷宫之中了。”芸珠说话间已是出手放倒了两名黑衣杀手,却又有更多的黑衣杀手向着他攻了过去。 “公主,再不走便走不了了。”芸珠说话间已是拔剑砍倒了两名杀手,向着上官云歆靠过来道,“或许是那位姑娘得罪了什么人,这波人的目的明显就是为了取她性命的。” 上官云歆听到芸珠那句要取明飒性命,心下已是耸然一惊,此番明飒进宫并没有几个人知晓,之所以受伤也不过是被素心所牵连了,如今宁挽华的心思应该是都用在了对付宁芷莟之上的,何故还要特意遣人来对明飒痛下杀手? “你要走本公主也不拦着你,但是本公主是绝对不会丢下朋友的独自偷生的。”上官云歆与明飒虽是身份悬殊,却也是真心将她当作是自己的知己的,真计较起来,宁芷莟虽说与上官云歆交好,却也是有所隐瞒的,但明飒对待上官云歆却是做到了坦诚相待的,再加上追月轩中一起切磋武功的日子,上官云歆待明飒的感情怕已是比那些原本血脉相连的手足还要亲厚一些,此刻自然也是不愿扔下明飒独自逃生的。 芸珠见上官云歆执意不肯离开,正待独自逃生时便看到风驰率着几名影卫与黑衣杀手缠斗在了一处。 风驰所率领的影卫虽说各个皆是高手,但毕竟对方人数众多,风驰与他的手下很快便已是挂了彩。 芸珠见着有人来支援上官云歆,虽说也是杯水车薪,但到底也是暂时阻挡了那群杀手的攻势,保得了明飒一时的周全。 “公主,趁着那些杀手被人拖住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芸珠已是落在了上官云歆身旁,提醒着如今已是将昏迷的明飒抱在怀中的上官云歆道,“公主,那些人撑不了多久了,再不走真的就来不及了。” “你带着明飒先走,我设法拖住那些人。”上官云歆说着已是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交到了芸珠的手上,“你是素心手底下的人,本公主是信得过的,若是此番你能救得明飒脱险,本公主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芸珠此刻早已换下了宫女的衣裳,换上了本来的男儿装,上官云歆自然是要误会他是素心手下的影卫的。 上官云歆乃是启帝最宠爱的公主,堂堂公主许下的人情,芸珠自然是掂量得出这番承诺的分量的。 “在下定不负公主殿下所托,一定会带着这位姑娘带逃到安全的地方的。”芸珠将上官云歆的玉佩收入袖中后便将明飒从地上抱了起来。 “快走,本公主会想办法拖住那些人的。”上官云歆推了芸珠一把道,“保住了明飒,本公主自也是会信守承诺的。” 芸珠顺着上官云歆的力道飞身而出,有杀手想要将她拦截下来,却被上官云歆以不要命地打法挡了回去,她已是跟着明飒学了一年多的武功,自然是可以靠着那点功夫以不要命的打法拦下那些不敢上了她的黑衣杀手的。 黑衣杀手顾忌着上官云歆的身份,自是不敢痛下杀手的,便将矛头指向了拦住他们去路的风驰。 风驰武功虽高却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已是挂了彩,手臂与后背接连被砍了两刀。 “小心后面!”上官云歆眼见着黑衣杀手趁着风驰受伤,步伐踉跄之际已是举刀向着他砍了过去。 “公主殿下……”风驰眼看着上官云歆飞身扑过来替自己挡下了那致命一刀,反手将人抱在怀中时,已是将后背完完全全露给了黑衣杀手。 “住手!”正在黑衣杀手举刀要对着风驰痛下杀手时,赶来的上官凤鸣已是拉满弓弦一箭射在了黑衣杀手的手臂之上。 “凤鸣哥哥……”上官云歆眼看着赶来相救的上官凤鸣,因着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陡然松懈了下去,又加之手臂上被利刃砍伤的剧痛,很快便已是晕死了过去。 晕厥过去的上官云歆被送回了追月轩,醒来之时便已是从帕云那里得知了假扮素心的宁宛然被启帝传召的消息。 上官云歆的手臂被利刃所伤,泊泊流出的鲜血已是浸染了衣衫,却又因为不想引起风波而不敢召了御医前往追月轩看诊,只能是帕云就着素心平日留在追月轩的药膏为之简单包扎了一番。 帕云害怕上官云歆会因为不愿传唤御医而耽误了伤情,可上官云歆却是坚持不肯传唤御医的,甚至为了能够掩盖住不停渗血的伤口,而穿了件平日不怎么喜欢的明艳衣裳。 “帕云,咱们进去吧。”上官云歆在踏入流光殿时不禁回头看了眼青倾殿的方向,心中自然是盼着上官寒月能够想到救宁宛然的办法的。 帝都六尺巷雅居。 正在风驰生死一线时上官凤鸣及时出手射落了黑衣杀手手中的钢刀,将上官云歆送回了追月轩后,上官凤鸣又带着明飒返回了六尺巷的雅居。 “七皇子殿下,幸得明飒姑娘及时服下了护心丹,加之又有人为之渡了内力护住了心脉。”上官凤鸣身边的心腹拱手又道,“明飒姑娘如今伤了元气,想要恢复怕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休养了。”心腹看着上官凤鸣微蹙着的眉宇,复又乖觉地补充道:“明飒姑娘当真是福大命大的,虽说伤得颇中,但到底也是没有性命之忧了,如今需要静养便能恢复如初了。” 上官凤鸣接着又问道:“那两位公子了,可有性命之忧?” 心腹答道:“其中一位公子伤势颇中,不过也尽是些外伤,另一位则是内力耗损过甚,只需静养着便可,并无大碍。” “在下多谢七皇子殿下相救之情。”芸珠已是打断心腹的话对着上官凤鸣抱拳揖礼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了。” “这位公子且慢!”上官凤鸣忽然拦住了正要离去的芸珠。 “不知七皇子殿下还有何吩咐?”芸珠转身间已是握紧了藏于袖中的短刀,真正是应了笑里藏刀那句成语。 “明飒之所以能逃过一劫,多亏了这位公子为她渡了内力。”上官凤鸣说话间已是对着芸珠揖礼拜下道,“我在这里替明飒谢过公子救命之恩。” 芸珠实话实说道:“在下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七皇子殿下要谢也该谢过二小姐与九公主殿下的,在下着实是受不起七皇子殿下这一拜的。” 上官凤鸣还待要说些什么,便已是看到芸珠足尖一点,轻巧的自墙头一跃而出。 “二哥可是去了凤鸣山了?”上官凤鸣转而又看向了身边的心腹道,“找人盯紧了宫中的流光殿,若有消息立刻来报。” 心腹自然是知道上官凤鸣此刻牵挂着宫中的上官云歆,于是躬身答道:“殿下放心,流光殿那边一直派人盯着,一有消息传出,小的立刻便会禀报给殿下的。” 流光殿中上官云歆已是因着手上的刀伤疼得几欲站立不稳,但幸得她如今穿着平日里甚少会穿的大红色,便是连一贯素净的面容都因为失血过多而涂上了一层厚厚的脂粉。 若是放在平日很快便会有人发现上官云歆的不对劲,单是这不同于以往的妆容便足以引起旁人的怀疑了,但怎奈如今皇后的故居青倾殿着了火,面对着盛怒的启帝众人皆是收敛了不少,便是平日里说话没个遮拦的丽嫔亦是低着头坐在了启帝的身旁。 皇贵妃眼瞧着启帝铁青的脸色,于是向着跪在下首的宁挽华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后已是膝行着来到了启帝的身前,而后双手举过头顶,复又拜倒在地磕头认罪道:“皇上,臣女知罪了,还请皇上责罚臣女,臣女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站在宁挽华身后不远处地上官云歆见着她这么爽利地便认了罪,心下不禁有些疑惑,以为宁挽华又想出了什么阴损的招数想要陷害宁芷莟。 “父皇,今日您也累了,既然大小姐都认了罪,不如便将人暂时押解在刑部大牢……” “父皇,儿臣觉得九妹说得极是。”上官九霄说话间已是拱手向着启帝道,“大小姐身份特殊,乃是皇贵妃娘娘的表侄女,如今又被父皇指婚给了大皇兄,看在皇贵妃与大皇兄的面子上,父皇也该宽恕大小姐的。” 其他人不知道启帝与皇贵妃的心结,但是上官云歆却是知道的,当年皇后离宫最主要的原因,便是皇贵妃动用了家族的势力迫使皇后不得不出宫修行的。 启帝为了安抚住萧氏一族,为了天下的稳定,表面上的确是欣然应允了,可心里面却是与专横跋扈的皇贵妃生了嫌隙的,这也是为何这么多人前启帝虽是敬着皇贵妃的,人后却是再未踏足过皇贵妃畅春宫的内室的,去了也不过是略微坐坐,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话而已。 第三百三十二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五) http://.biquxs.info/

上官九霄分明是恒亲王一党的,丽嫔更是依附着皇贵妃的,缘何这一次上官九霄的一番话明着是为宁挽华求情的,背地里却是朝着启帝的痛楚狠狠地捅了下去。 果然,启帝在听了上官九霄这番所谓的求情之言后,气得已是将手中的杯盏摔在了宁挽华面前。 匍匐在地的宁挽华眼看着启帝动了真怒,也不敢再求了,只一味的跪伏在地,身子更是如筛糠般的颤抖着。 皇贵妃见启帝动了真怒,已是跟着跪在了地上认错道:“皇上,是臣妾没有管束好华儿,皇上要打要罚,臣妾都没有半句怨言的,还望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 “父皇,龙体要紧,还望父皇息怒。”上官九霄与上官云歆亦是前后脚跪在了地上。 “青倾殿是什么地方,也容得你们放肆!”启帝已是从寿喜那里知道了火烧青倾殿的前因后果,不过是因为宁挽华一心想要置素心于死地,素心不得已下只得是躲进了青倾殿中,宁挽华最后竟胆大包天的派了影卫进去抓捕素心,二人在僵持不下间这才引发了青倾殿的大火,幸得侍卫发现的早,及时的扑灭了大火。 “臣女该死,皇上责罚了臣女便是,还望皇上切莫为臣女伤了龙体。”宁挽华早已事先预演了无数次了,这会子口中的戏词自然是说得顺溜的。 “奴婢该死,皇上……奴婢……”假扮素心的宁宛然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这会子整个人怕是都要瘫软在地上了。 启帝却是断了宁宛然的话,随即大声吩咐着内侍道:“来人,将这个两个人托出去砍了,尸体丢到京郊的乱葬岗去。” 本以为不过挨个五十大板的宁挽华,在听到了启帝斩立决的口谕后,已是吓得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比起满以为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冒牌宁挽华,冒充着素心的宁宛然是抱着豁出性命的打算来这里的,如今听到斩立决的口谕自然是要比冒牌宁挽华淡定的多。 “父皇,大小姐虽是大逆不道,烧毁了皇后的故居青倾殿,但还请父皇念在大小姐少不更事,便饶了大小姐这一回吧。”上官云歆心中虽认定宁挽华是死有余辜,但为了能保住同样身在其中的宁宛然一命,上官云歆只得是违心为宁挽华求情了。 “朕赐了她恒亲王嫡妃的殊荣,可她却不知感恩,胆敢带着影卫私自闯入了皇后的青倾殿,还不甚引起大火,险些烧毁了青倾殿,朕没有株连整个左相府,便已是念在她年纪尚小了。” 启帝的话已是说得很明白了,若不是看在宁挽华年纪尚小,擅闯皇后宫殿便是要株连满门的。 皇贵妃本是要为宁挽华求情的,却在听到启帝的一番话后又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若是她再为宁挽华求情,惹恼了启帝怕是左相满门都会受到牵连的。 “父皇,大小姐做出冲撞皇后这样罪无可赦之事来,儿臣也不便为她求情了,只求父皇看在大皇兄和左相的份上,恩准了大小姐可以走得体面些。” “九公主说得不错,还请皇上看在左相与恒亲王的份上,恩赐大小姐最后一点殊荣,让大小姐可以体面的离去。”因着丽嫔是性子急躁之人,故而上官九霄并未将全盘计划告知给丽嫔,蒙在鼓里的里面眼见着启帝要处死宁挽华,自然是要随着上官云歆为宁挽华求情,借此讨得皇贵妃安心的。 上官九霄眼见着丽嫔为宁挽华求情,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只得是垂手立在一旁不作声了。 上官云歆与丽嫔皆是启帝宠爱之人,见着她们两人一起为宁挽华求情,当下便已是转圜了心思,应允了宁挽华与素心前去更衣,待收拾妥当后再推出宫门斩首。 上官云歆眼见着启帝应下了自己的请求,握在袖中的拳头便已是松懈了下来,启帝已是应允了宁挽华回畅春宫更衣,自然也是没有人会阻止上官云歆带着素心回追月轩的。 方才出了流光殿,上官云歆便因为脚下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幸得身旁地帕云早有准备,一手将人扶稳,上官云歆这才能靠在帕云怀中勉力站稳身形的。 上官云歆的面颊上被铺上了厚厚一层脂粉,掩盖了她如今已是惨白的脸色,可额角顺延而下的汗珠却是暴露了她此刻已是虚弱到了极致。 “公主,你怎么了?”宁宛然眼看着上官云歆必须要依靠着帕云方才能站稳身形,情急之下便想要伸手去扶她,却不料才碰到上官云歆的衣袖便感受到了上面冰凉粘稠,反手一看已是发现手指上沾满了鲜血。 “不要出声。”上官云歆害怕宁宛然会叫出声来,撑着一口气拉住了她的衣袖道,“我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咱们快些回追月轩吧。” 恰在这时内侍也正好将轿辇抬到了众人面前,宁宛然并着帕云赶紧将虚弱至极的上官云歆扶上了轿辇。 回到追月轩后宁宛然与帕云径直便将上官云歆扶去了正殿的内室之中,当帕云用剪刀剪开了上官云歆的红衣时,里面的中衣都被血水给浸透了,当即已是落下了眼泪来。 “公主,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公主也不会……”宁宛然性子最是柔善,见着上官云歆为了自己强撑着病躯去了流云殿,当下已是泣不成声了。 “我认你了你做义妹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上官云歆已是虚弱至极,却还是强撑着道,“从小我便被月哥哥和凤鸣哥哥宠着,我也一直盼着有个妹妹了,这样我也可以向月哥哥和凤鸣哥哥宠着我一样宠着她了。” “公主,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了公主。”宁宛然一直以为上官云歆认她作义妹不过是权宜之策,她一直以为凭着她卑微的身份是高攀不上上官云歆的,却没想到上官云歆是真的想要将她当做妹妹疼爱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六)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自小便是启帝最宠爱的女儿,却因为自幼丧母而饱尝了孤独的苦楚,追月轩中虽说有众多的宫人伺候着,启帝的赏赐更是塞满了整座宫室,却也不过是些冰冷的金银玉器,侍奉之人也不过是将她的起居照顾的周全,至于她内心的孤独,怕是只有她只有知道的,哪怕是对她疼爱有加的上官寒月,亦是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的,不过是在暗中护她周全罢了。 “宛然,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很快便会好的。”上官云歆因为失血过多,现下已是眸光已是有些涣散,眼皮子更是沉得像是要随时黏在一起般。 “公主,你好生歇着吧。”帕云说话间已是掰开了上官云歆握着宁宛然的手,而后宽慰她道,“等公主一觉醒来,所有的问题便都解决了。” 上官云歆本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只可惜一双眼皮子却像是有千斤重似的,她最终仍旧是阖上了眼眸沉沉睡了过去。 “公主……公主殿下……”看着眼前完全失去了意识地上官云歆,守在她塌边的宁宛然还以为是她情况不好,正准备唤人请御医时却被帕云给拦住了。 “方才奴婢已是偷偷托人请了与素心交好的医女来。”帕云边说边扶着宁宛然走出了内室,而后反手将门阖上,“那医女说公主失血过多,若是再不卧床静养,空有恐有性命之忧。” “公主伤得那样重吗?” “一刀砍在了手臂上,还差半寸便要伤了经脉了,幸得素心平日里在追云轩留了各种奇药,否则公主的一条手臂怕是要废了。” “公主为何会伤得如此之重?”宁宛然想不到平日金尊玉贵的上官云歆焉何会在紫韵城里头被人砍伤的。 “奴婢也不十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公主是带着影卫去宫中寻明飒姑娘的下落,然后被七皇子殿下送回来时,外衣上便已是被血水渗透了。” 宁宛然在骤然听到帕云提起上官凤鸣时不禁心中一紧,下意识地便问道:“七皇子殿下现下也在追月轩中吗?” “七皇子殿下送公主回来后便出宫了,大概是去看顾明飒姑娘了。” 宁宛然试探地问道:“那个……明飒姑娘还好吗?” 帕云分析着道:“奴婢也不十分清楚,只是看公主的反应,明飒姑娘该是无事的。” 宁宛然又问道:“公主似乎很看重明飒姑娘?” “五小姐别看公主殿下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其实她是特别羡慕宫墙之外的普通女儿家的,看到自由自在的明飒姑娘自然是要羡慕的。” “公主羡慕明飒?”宁宛然虽说也是不得宠的庶女,但从小身边有五姨娘与宁玉成相伴,自然不知道上官云歆深宫寂寞的滋味了。 “公主羡慕明飒姑娘可以随时出宫,羡慕明飒姑娘不用被规矩束缚着,更羡慕明飒姑娘日后可以仗剑走天涯的无拘无束。” 在宁宛然看来明飒的洒脱无拘乃是闺阁小姐的大忌,仗剑走天涯更是惊世憾俗的悖逆之举。 “五小姐,让奴婢替你更衣吧。”帕云提醒着宁宛然道,“皇上只给了您和大小姐半个时辰的时间梳洗打扮,怕是一会便要有人来……” 帕云见着宁宛然的脸色已是煞白,终是有些不忍心,于是便宽慰着她道:“如今半个时辰的时间方才过了一半,说不定王爷能想出什么法子来也是不定的,换上干净衣裳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有劳帕云姑娘为我更衣了。”宁宛然决定替素心前往青倾殿时便已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的结局也是尽在意料之中的,既然早有准备,也自是可以从容应对的。 帕云为宁宛然换上了从前素心留在追月轩里的衣裳,端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素心的面容,宁宛然已是已是不自觉地落下了两行清泪,为了救宁芷莟脱困,宁宛然早已抱定了必死的决心,但如今事到临头到底也是生了畏惧之心的。 “五小姐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帕云眼瞧着如今离半个时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了,这才会问宁宛然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的。 “劳烦帕云姑娘转告二姐姐,姨娘与六弟便交由二姐姐照顾了。”宁宛然说话间语气已是有些哽咽,“替我转告姨娘,然儿不能在她身前尽孝了,是然儿不孝。另外,劳烦帕云姑娘转告六弟,要他日后一定要照顾好姨娘。” 帕云说话间已是用广袖擦拭着眼泪道:“五小姐的话,帕云会一字不漏的将您的话转述给左相府的五姨娘与六公子的。” “多谢帕云姑娘了。”宁宛然说话间已是站起身来,“咱们也该出发了,若是误了时辰怕是不好了。” 帕云扶着宁宛然走出了正殿,正要往正门走去时却听到身后有人唤道:“五小姐请留步。” 宁宛然自是识得那个声音的,声音的来源正是她日日夜夜辗转在梦中,却不敢轻易示人的上官凤鸣。 帕云眼瞧着宁宛然僵硬了身躯站在了原地,以为她是大喜过望这才怔愣住了的,于是稍微用力推了她一把,提醒道:“五小姐,是七皇子,定是事情有了转机了。” 宁宛然被帕云一推,整个人便已是完全醒过神来,转过身对着上官凤鸣福礼道:“见过七皇子殿下。” “五小姐不必多礼。”上官凤鸣平日里乃是礼数最周全的谦谦公子,如今亦是顾不得那么许多的虚礼,而是直奔主题道,“二皇兄已是破解了五小姐的死局,不过是……” 上官凤鸣眼见着宁宛然身量纤纤,又如何受得了那般的磨难,终是有些不忍将后半句话说出口来。 “七皇子当真是要急死人了,难道还有什么不比保住性命更紧要的。”帕云同情宁宛然,也敬佩着她为了二小姐可以豁出性命的义举,这才一时忘了规矩追问着上官凤鸣道,“可是王爷已经找到了救五小姐的法子了?” “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道?”宁宛然一向是聪慧的,从上官凤鸣欲言又止中便已是知道她虽能逃得一死,怕是逃不过盛怒之下启帝的责罚的。 “七皇子殿下,便不能想想其他的法子吗?”帕云眼见着眼前柔柔弱弱的宁宛然,怕真的是受不住刑责的。 “只要能救得二姐姐,宛然什么都受得了。”若不是宁芷莟一力相助,怕是他们母子三人如今还被老夫人牢牢攥在了手心里,若不是宁芷莟的一力筹谋,怕是她也不过是到了婚嫁的年纪,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罢了。 “五小姐如此深明大义,凤鸣在这里替二哥和二小姐谢过五小姐了。”上官凤鸣说着已是双手抱拳对着对面的宁宛然深深一拜。 宁宛然被上官凤鸣的举动惊得愣在了当场,待反应过来后忙侧身躲过,不敢受了上官凤鸣的全礼。 “五小姐,这里有一颗二哥交给我的灵丹。”上官凤鸣将从雅居密室中取出的丹丸递给了宁宛然道,“五小姐服下灵丹便可确保在受刑之时性命无虞。” “多谢七皇子殿下。”宁宛然福礼后便将上官凤鸣递过来的白瓷小瓶握在了手中。 “凤鸣还有事在身,便不能陪着五小姐一起去流光殿了。”上官凤鸣忧心着如今还躺在雅居中不省人事的明飒,眼见着完成了上官寒月交待的事情便急着要赶回雅居去了。 宁宛然看着上官凤鸣紧蹙着的眉峰,便已是猜到了他定是惦念着雅居中重伤的明飒,一时间便觉得喉头哽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五小姐咱们也该出发往流光殿去了,万一误了时辰那便是罪上加罪了。”恰在此时一旁地帕云提醒着宁宛然道。 宁宛然听了帕云的提醒,当即便随着她朝着追月轩的正门走去,却在踏出了正门趁着转弯处回头时,恰巧见到了上官凤鸣一跃翻过了追月轩的高墙。 宫内假扮素心的宁宛然已是到了生死一线之时,宫外的素心却是被上官清峑安置在了…恒亲王府之中。 “王爷,已经托了素心姑娘的心腹去给毓亲王还有七皇子传信了。”冷情在办妥了所有事宜后回来向上官清峑回禀道,“如今一切都按照素心姑娘之前安排着的进行着,很快左相府大小姐正街上发疯的事情便会传入宫中的,届时大小姐在火烧青倾殿和保住清白之间怕是只能选择一样了。” 素心干冒天下之大不韪火烧了青倾殿,而后又赌上自己的名节陷害了宁挽华,为的就是将宁挽华逼上绝路,在火烧青倾殿和保全清白之间,宁挽华自是一定会选择后者的。 若是宁挽华选择了揭露火烧青倾殿的宁挽华是被人假扮的,那阖宫中便没有人能证明那时的宁挽华不可能会出现在正街之上,那么那时出现在正街上衣衫不整貌似中邪的女子,便会被人理所当然的的认定为是真正的宁挽华。 第三百三十四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七) http://.biquxs.info/

流光殿外帕云并着素心方才要跨进殿中,便看到宋嬷嬷扶着脸色惨白的宁挽华走了过来,如今宁宛然虽是贴着素心的面皮,但是内里却是无法改变的,看到了平日里张扬跋扈的宁挽华,心中自然是要有些发憷的。 帕云本是想避开宁挽华的,却是无巧不巧的碰上了,只得是向着宁挽华屈膝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宁宛然眼见着帕云向着宁挽华行了礼,亦是跟着屈膝行礼道:“见过大小姐。” “贱婢……敢算计我……”宁挽华说着已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掌掴在了带着素心面皮的宁宛然脸上。 “素心,你没事吧?”宁宛然没料到宁挽华会突然发难,毫无防备间已是被宁挽华打得摔在了地上,帕云这才忙不迭地要去扶她起身的。 “贱婢,竟敢联合着那个贱人来算计本小姐,贱婢……”宁挽华看着跌坐在地上唇角兀自流着血的宁宛然仍觉得不解气,又冲上去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接下来已是狠命地一脚踩上了宁宛然的手指。 “啊……痛……”十指连心,宁宛然被宁挽华踩住了手指已是痛得惊呼出声,便是连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大小姐,这可是在宫里头,素心可是太后娘娘亲自荐入御医院的医女,纵使有错自有宫规惩处,怕是也不劳大小姐您亲自动手吧。” “你仗着有九公主在背后撑腰,便以为可以来数落本小姐的不是吗?”宁挽华如今正在气头上,见着帕云如此维护素心,当下便是举起了手想要同样赏给帕云一个耳光。 “大小姐,皇上还在里面等着小姐进去了。”宋嬷嬷一把拦住了宁挽华高举起的右手,秋雨则是挡在了帕云身前道,“大小姐,皇上如今已然是动了怒,小姐这会子万万不可再触怒龙颜了。” 若是在平时宁挽华赏了帕云一个耳光,哪怕是上官云歆不肯依,启帝也是不会为了一个奴才而责罚宁挽华的,但如今宁挽华为着火烧青倾殿之事已是触怒了天颜,这个时候再责打上官云歆身边的婢女,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贱婢,本小姐是不会放过你这个贱婢的!”宁挽华留下狠话,看着宁宛然的眼睛像是能泣出血来似的,“你和那个贱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素心,你没事吧?”眼看着宁挽华进了流光殿,帕云这才伸过手想要将跌在地上的宁宛然扶起来。 “嘶……”宁宛然的三根手指已是被宁挽华踩得又红又肿,轻轻一碰便是撕扯着心肺的疼痛。 “大小姐下手也太狠了些。”帕云眼看着手指肿的如萝卜一般粗的宁宛然,忙吩咐着一旁地宫女道,“过来帮忙将素心姑娘扶起来,千万不要碰触到了她的手指。” 宫女们得了帕云的吩咐,忙不地便走上前来将跌在地上宁宛然给扶了起来。 “如今怕是来不及回去上药了。”帕云看着平日里柔弱不堪,如今眼角还兀自挂着泪痕地宁宛然道,“只能暂时忍一忍了,待到事情了结了,再回追月轩上药。” 宁宛然害怕耽误了时辰,忙催促道:“我没事,咱们赶紧进去吧。” “看来你的说的没错,大小姐果然不是二小姐的对手,哪怕是二小姐被大小姐陷害入狱,仍是能在狱中算计了大小姐的。” 不远处的窄巷中,芸珠并着云纹,眼看着原本胜券在握的宁挽华被再一次被宁芷莟逼入了绝境之中。 “这便是自作聪明,反过头来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云纹看着流光殿的方向,眸光中满满都是不屑之意,“白氏虽是个凶黠多巧计的,却奈何生出大小姐那么个草包来。” “话说二小姐身边的那个唤作素心的侍女真是厉害,最后竟能豁出自己的名节陷害了大小姐。” 半个时辰前上官云歆陪着假冒素心的宁宛然回到追月轩时,假冒宁挽华的影卫同时也回到了畅春宫,宋嬷嬷给了那假扮宁挽华的影卫指了条明路,若是肯在正真的宁挽华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指正是宁芷莟派了她陷害宁挽华的,她的家人便会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否则她和她的家人便只有死路一条。 宁挽华的盘算是想要在启帝重惩了冒牌宁挽华和素心后,她再假装从宁芷莟的手中逃了出来,将宁芷莟指使冒牌宁挽华诬陷自己的铁证呈现在启帝与众人面前。 届时启帝若是知道宁芷莟先是派人关押了宁挽华,而后又假冒了人伪装成宁挽华的样子火烧青倾殿,最后只用在宁挽华与素心受了仗刑后,再将真正的宁挽华打伤,最后送回左相府便是大功告成了。 擅闯青倾殿之事虽有上官寒月取来了皇后的亲笔为之求情,却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甚至连宁挽华与上官清峑的婚事都会因着这件事而被启帝压下。 如此一来,宁芷莟等于是用素心挨了一顿仗刑,换来了宁挽华就此失去了恒亲王妃的殊荣,此计不可谓不毒,心思不可谓不缜密,再加上之前摄妖投毒一案,两罪并罚,到时候怕是任谁也保不住宁芷莟了。 “其实大小姐自作聪明的将计就计还是很高明的。”前番假扮芸珠的洛奇这会子已是恢复了本来的容貌,“若是真让大小姐以冒牌宁挽华陷害了二小姐,当场赐死也是有可能的。” “大小姐的这招将计就计不可谓是不高明的,却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那个素心设好的局罢了。” 因着假扮成芸珠的洛奇全程参与了火烧青倾殿的那一局,故而最是清楚这一局的错综复杂,不过最后还是素心棋高一着,让宁挽华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苦果。 最开始宁挽华只是想利用着冒牌的宁宛然将素心诱出青倾殿,却不想反被素心抓入了青倾殿中,正当素心以为将宁挽华抓到了青倾殿中时,却没想到又被宁挽华反将一军,用冒牌的宁挽华了重伤了明飒,还险些将素心抓出青倾殿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八) http://.biquxs.info/

冒牌宁挽华重伤了明飒后,却又被假扮宫女芸珠的洛奇所伤,那时洛奇虽是重伤了冒牌宁挽华,却是被正牌宁挽华派来的影卫围困在了青倾殿中。 当时双方已是僵持在了青倾殿里,外面的影卫不敢贸然进去,里面的素心也脱不了身,万般无奈之下素心只得想出了金蝉脱壳之计,利用宁宛然假扮成自己得以脱了身。 素心脱身后,便将计就计让上官清峑帮着在青倾殿放了一把火,而后拼上自己的名节断了宁挽华的所有退路。 试想正街上被人撕破了衣衫的疯妇与火烧青倾殿的罪名相比,后者虽会触怒天颜,但到底也是有转圜的余地的,比起后者名节尽悔,日后只能绞了头发做姑子的后果,暂时的触怒天颜,延缓婚期已是宁挽华唯一能够选择的路了。 “宁挽华从前只以为素心不过是比一般小丫鬟谨慎妥帖些罢了,却没料到她竟是个有勇有谋的,还足够狠心了。”云纹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问道,“你可知道暗中帮助素心之人的身份?” 洛奇犹疑片刻后回答道:“那人脸上覆着赤金面具,武功高强,一时半会我倒真的猜不出他的身份来。” 云纹讶异于素心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外援,于是又问道:“那覆着赤金面具之人若是再与你相遇,你可有把握能胜得过他?” 洛奇如实回答道:“那人武功深不可测,我并无把握能胜得了他。” “宫中竟还暗藏着这号人物?”云纹复又蹙了眉道,“当时毓亲王陪着二小姐待在了刑部大牢,七皇子率着影卫救下了九公主,暗中帮着素心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在宫中安插着自己的势力?” 洛奇问道:“会不会是其他几位王爷?”说着又分析道:“那人在宫中定是颇有身份的,否则怎得能在这紫韵城中来去自如的。” “除却毓亲王与七皇子,剩下的王爷便只有恒亲王殿下,恭郡王殿下,桓郡王殿下,再者便是安郡王殿下了。”云纹首先排除了安郡王上官九霄,“安郡王素来与毓亲王以及二小姐不睦,恨得不得杀之而后快,是绝不会出手相助的。” 洛奇继而又问道:“那其他的几位王爷了?” “恒亲王殿下虽与二小姐暗中有着来往,但他素来眼高于顶,是绝不会亲自去救二小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的。”云纹接着又否定了桓郡王道:“至于桓郡王,他一向庸懦,只求自保,是断然不会牵扯到这等大事上面来的。” “那接下来便只剩下恭郡王了?”洛奇与云纹关系密切,自然是了然宫中皇子之间的关联的,知道恭郡王表面上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实则背地里是存了夺位的心思的,特别是前段时日三王妃又诞下了大周第一个皇孙。 云纹也在心中思忖着恭郡王上官云崖是否乃是帮助素心的神秘人,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赏菊宴时,每每总在关键时刻为宁芷莟说话的贵女好似便是徐昭仪的远亲,看来恭郡王的确是存了心思想要拉拢着宁芷莟的。 “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洛奇见着云纹似是在蹙眉思索着什么,便知道她有可能是想到了什么关窍,于是问道,“莫非是想到了恭郡王便是神秘人的蛛丝马迹了?” 云纹敛了神色回答道:“恭郡王曾在赏菊宴上派了自己的人为二小姐解围,看来是存了拉拢二小姐的心思的。” “如今看来那个二小姐还真是个香饽饽了,炙手可热得紧了。”洛奇看向云纹的眼中含了几分笑意道,“看来你此番真是押对宝了。” 流云殿外洛奇与云纹正在议论着宁芷莟,刑部大牢这边宁芷莟已是收到了影卫传来的素心已经得手的消息。 宁芷莟在看完信上简短的几个字后,亦是下意识地趔趄着后退了两步,若不是被身旁地上官寒月拖住了腰身,这会子怕是要跌在地上了。 “素心现下在那里?她情况好不好?可有受伤了?”宁芷莟忽然抓住上官寒月的衣袖问道,“我想出宫去,我想见素心。” 宁芷莟一连急声问出了好几个问题,影卫也不知该不该如实回答,便将目光投向了宁芷莟身旁地上官寒月。 上官寒月最是知道宁芷莟是个倔性之人,若是不弄清楚如今素心如今身在何方,怕是不惜代价也要出宫去的,于是吩咐着跪伏在地的影卫道:“如实回答二小姐的问话便是了。” “素心姑娘如今被恒亲王殿下带回了王府,今日若不是有恒亲王殿下相助,事情怕是没有这般好解决的。”影卫看着宁芷莟蹙紧的秀眉,上官寒月又是一脸担忧的样子,又继续补充道,“素心姑娘并未受伤,不过是受了些惊吓而已。” “她扮成宁挽华的模样在正街上被人欺辱,甚至被人扯去了外裳,衣不蔽体……”宁芷莟话说道一半已是落下泪来道,“都怪我,我不该逼她的,不该逼她独当一面的。” 还不待上官寒月回话,宁芷莟先一步看向上官寒月郑重道:“我想要出宫去,我想立刻见到素心,我知道你有办法能助我出宫的。” 上官寒月伸手挥退了影卫后方才将宁芷莟轻揽入怀,柔声劝慰着她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放心素心,想要急着出宫去见她,但如今皇兄的亲王府乃是在安全不过的所在了,不会有人能想到素心藏身在恒亲王府的。” “可是……” 宁芷莟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上官寒月打断道,“若是你贸然出宫定会惊动了白氏安排在宫中的细作,若是被旁人察觉到了素心的藏身之处,怕是会给她招致祸端的。” 方才骤然听闻素心为她险些赔上了清白,心中便是难受得紧,恨不得能立刻出了宫去见素心,但如今听得上官寒月将利害关系分析出来,这才惊觉自己险些因为一时鲁莽而害了素心。 “幸亏有你在,险些失了分寸害了素心。”宁芷莟的软肋不过是身边的知己友人,宁挽华也正是因为抓住了素宁芷莟的弱点,方才会几次三番想要抓住她身边的人威胁于她的。 “如今宁挽华被素心摆了一道,一顿仗刑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宁芷莟如今已是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继续分析道,“她此刻正愁找不到素心宣泄心中的一腔怨气,若是恒亲王肯收留素心避过这阵风头,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能想通便好。” “如今宁挽华正在气头上,该让歆儿与宛然避开锋芒才是。”宁芷莟嘱咐着上官寒月道,“五妹妹如今是断然不能回左相府的,六弟虽说有老夫人的人照看着,但还是需要你派人亲自看顾着我才能真正安心。” “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一样样皆会替你办妥的。”上官寒月是知道宁芷莟的脾气的,她若是知道宁假扮素心的宁宛然被启帝赏了五十大板,怕是要恨不得替她受了那五十大板的,为了能让宁芷莟安心留在狱中,上官寒月方才决定将宁宛然领了杖责之事隐瞒下来的。 “你继续留在这里怕是多有不便。”宁芷莟心知待到启帝惩处了宁挽华,待到一切尘埃落地,白氏自是不会放过她的,若是被她抓住了上官寒月私入大牢的把柄便不好了。 上官寒月提醒着宁芷莟道:“我走了,你切记遇事万万不能急躁。” 宁芷莟看向上官寒月,郑重向她保证道:“我定会三思而后行的,你尽管放心便是了。” 看着上官寒月离去的背影,宁芷莟方才吁出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口气时,上官寒月却忽然回过头来道:“素心虽在人前受了辱,但世人却都不知道那日正街上的人是素心,大概只会以为是和左相府大小姐容貌酷似的女子罢了。” “怕是很快便会有一位无辜之人为着这莫须有的事情丧命了。”宁芷莟与白氏斗了这么久,心知肚明她的心肠有多么冷酷歹毒,更何况事关宁挽华,为了将爱女彻底撇清她定是会命人找一位容貌身形与宁挽华大致相仿的人,然后将那人的尸体抛在正街附近的。 “若不是大皇兄先派人动了手,恐怕这会子我还要派人去刺杀那名假扮宁挽华的影卫了。” 上官清峑知道素心的盘算后,自然是不会宁挽华有翻盘的机会了,当即便派人暗杀了那名易容成宁挽华样子的影卫,还派人毁去了她的容貌。 说完这番话后上官寒月已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刑部大牢,徒留下身后的宁芷莟兀自对着虚空用口型说了句:“寒月,谢谢你了。” 宁挽华原本是想利用替身拉宁芷莟堕入彀中的,却没想到又被素心给破了局,如今替身已是被上官清峑安排的人一剑毙命,她若是否认了火烧青倾殿之事,便是承认了正街上疯妇正是自己本人,但若是宁挽华认下了火烧青倾殿之事,那正街上那个酷似自己疯妇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恶有恶报 http://.biquxs.info/

“皇上,饶了臣女吧!姨母救救华儿啊!”因着上官寒月带了了皇后亲手书写的求情信笺,启帝便是收回了赐死的旨意,改为重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皇贵妃看着如今屁股上被打的鲜血直流,正苦苦哀求着的宁挽华,眼中亦是丝毫没有一点同情之意的,她平日里宠着宁挽华,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的价值,如今责罚她的既是启帝,又有着名正言顺的由头,皇贵妃自是不会为她求情的了。 对比一旁哀嚎着求饶的宁挽华,平日看似娇弱的宁宛然却是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硬撑着没有哭喊过一声。 素心平日里便是稳妥隐忍的性子,宁宛然担心若是她大声哀嚎出来,会让人怀疑到自己的身份,这才死命攥了紧拳头,咬紧唇齿一声不吭的。 流光殿内的宁挽华被打的哭喊哀嚎着,毓贞门外得到消息的白氏却被皇贵妃遣去人拦在了宫门之外。 “秋雨,恒亲王殿下为何还没有到?”白氏半个时辰前便遣了人去恒亲王请了上官清峑,希望他能为宁挽华求情,却是左盼右盼也没有等到上官清峑出现。 “夫人,派去请恒亲王殿下的人都被皇贵妃娘娘的人挡在了王府外,说是恒亲王殿下偶感风寒,不宜出门,让咱们的人不要去扰了殿下的清静。” “有人拦着,你们不会使些银子打通关节嘛。”白氏听说宁挽华被启帝赏赐了五十大板,心中已然是乱了方寸,呵斥着下面的人道,“请不来恒亲王殿下,你们提头来见。” “夫人饶命啊!”小丫鬟吓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夫人……恒亲王的性子一向喜怒无常,小的真不敢久……” “你先下去吧。”一旁地秋雨见着小丫鬟跪在宫门口一个劲儿地磕头,心下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妥,便擅自做主要她离开了。 “多谢秋雨姑娘,奴婢这就告退了。”小丫鬟听闻秋雨为自己求了情,如蒙大赦般连磕了几个头后便起身离开了。 “放肆!本夫人没有允许你离开……” 小丫鬟被白氏一喝顿住了脚步,秋雨却又朝她挥了挥手道:“去吧。” 小丫鬟知道秋雨乃是白氏身边最有脸面的大丫鬟,见着她如此笃定的要自己离开,便放心大胆的走了。 “夫人,越是这样的时候你越发要冷清才是。”秋雨劝着白氏道,“小姐虽会吃些苦头,一条命却终归是保住了。” 最开始启帝斩立决的消息传入左相府时,白氏吓得当场便瘫软在了座椅之上,末了缓过一口气方才想到宁芷莟是不会任由着素心送命的,只要上官寒月能去求得动在凤鸣山上修行的皇后,宁挽华便可以保住一条命了。 秋雨接着又劝道:“如今小姐受罚之事已是不可转圜了,夫人就算这会子能请得动恒亲王来,也未必能劝得住皇上打消了惩处了小姐的心思的。” 秋雨眼见着白氏眉眼间颇有松动之意,于是又接着劝道:“既然小姐受罚已是不能改变了,夫人便该多为小姐筹划着往后才是,比如如今小姐该如何过了相爷那一关?” 白氏听到秋雨提起宁凡之,微闭着的双目已是陡然睁开,左相府中有众多的小姐,宁凡之之所以偏宠着宁挽华,不过是看重了她是众多儿女中最有利用价值的一个,一旦让宁凡之看到宁挽华与恒亲王的婚事因着这次的风波而暂缓了,一旦让宁凡之发现启帝厌弃了宁挽华,依着宁凡之一贯冷酷的心肠,很快便会将宁挽华视为弃子的,没准很快便会开始扶持此番成功陷害了宁挽华的宁芷莟的。 “你说得不错,如今我不能乱了分寸,该多为华儿日后多多筹谋才是。”白氏经秋雨一提醒,已是想通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于是忙吩咐秋雨道,“赶紧将守在恒亲王府外的人全都撤回来,咱们这就回一趟白府。” “是,夫人。”秋雨见白氏如今已是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这才在心中吁了一口气,赶紧地扶着白氏便上了候在宫门口的马车。 眼看着白氏的马车自毓贞门外绝尘而去,立刻便有好几拨守在暗中的影卫回身前去知会自己的主子了。 白氏的命令传到恒亲王府外后,候在门口的小厮们便快速撤离了,眼看着白氏的人撤走了,守在门口的小厮便立刻跑进去向着守在房门外的管事递了消息。 “王爷,刚才有人来报说是白氏的人已是自毓贞门外离开了,候在王府外的左相府的家丁也已经离开了。”管事恭谨地立于门外,向着里面的听雨轩内的上官清峑汇报了外面的情况。 “本王知道了。”坐在软塌上等候着素心醒来的上官清峑对着门外冷声道,“你先下去。” 素心被上官清峑抱回了恒亲王府后便被安排在了上回她居住过的听雨轩中,郎中已是为她把过了脉息,说是素心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手臂上的那一箭,伤口也不是很深,上过药后,只需要喝了安神汤药好生歇上一觉便无大碍了。 上官清峑带看着床榻上面色惨白的素心,不禁想到了方才正街上的情形,若不是他及时逼出了体内的迷药,怕是素心仅剩下的中衣与贴身的红肚兜亦是会被那些人撕扯下来的。 “小姐……小姐……”躺在床榻上的素心如今在梦中,口中念着的竟都是宁芷莟的名字。 从前上官清峑是不相信这个世上会有绝对的忠诚,他笃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脆弱的,是经不起考验的。 上官清峑明白人往往只会被朋友与知己出卖,所以在偌大的恒亲王府中,上官清峑是从不会轻信于任何人的,便是从小跟在他身边的冷情都是有家人握在自己手中的。云姑与红云更是相互成为了上官清峑用来牵制彼此的砝码。 在上官清峑眼中,心中是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一个人的,正是因为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所以才会那般震撼于素心对待宁芷莟的忠诚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滋生的情愫 http://.biquxs.info/

“小姐……小姐……”素心口中含糊的唤着宁芷莟的名字,双手抬起在虚空中胡乱挥舞着,继而又喊着,“殿下……殿下……” 素心与上官寒月因着宁芷莟的原因,二人已是十分的熟识,故而她对上官寒月从来不会称殿下,若说王爷中正儿八经的被素心称为殿下的,怕是只有恒亲王上官清峑了。 上官清峑见素心口中唤着自己,又见她拧紧了双眉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不自觉地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床榻边。 “小姐小心!”素心一阵呼喊后便已是坐起了身来。 上官清峑见素心清醒了过来,已是很快又折回了太师椅上坐定,而后又随手端起梨木桌上的茶盏浅啜了一口。 素心定了定神后方才看清屋中的摆设,这才逐渐意识到自己如今正身处在恒亲王府的听雨轩中。 “王爷……”素心环顾四周一眼,方才注意到正坐在梨木桌前饮茶的上官清峑,下意识地便已是揭开锦被,挣扎着滚落到床榻下,向着上官清峑行礼道,“素心见过恒亲王殿下。” 上官清峑放下手中的瓷盏,向着素心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了素心。 “素心谢过恒亲王殿下相救之恩。”素心虽知上官清峑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狱中的宁芷莟,却还是依着礼数向上官清峑道了谢,一则是素心也是真心感激上官清峑此番的相助之恩的,其次便是不想被上官清峑过多看出她已是窥探到了他对宁芷莟的一片痴心了。 上官清峑再度想要端起茶盏时却一不小心撞翻了梨木桌上的茶盏,引得外面候着的侍女忙不迭地便推门走了进来。 两名侍女推门而入,一位走到了上官清峑身边蹲身下身细细捡拾着地上的碎瓷盏的,一位则是慌忙想要将跪在地上的素心扶到床榻上去。 外面的侍女之所以会在听到动静后立刻便闯了进来,不过因为上官清峑曾叮嘱过管事找人好生服侍着素心,若有半点差池他便不用在领着管事的差事了,可以直接告老还乡了。 能在上官清峑身边服侍这么多年的,自是深谙上官清峑脾性的,眼见着上官清峑亲自将素心抱回了王府,又将人安排在了听雨轩中,最后还再三叮嘱着切不可怠慢了素心分毫。由此自然是心知肚明着素心在上官清峑心中分量的,若不是上心得紧,又何故会亲自守在听雨轩内等着人醒过来,便是连宫中二小姐那边都是派遣了冷情去守着的。 “素心姑娘,地上凉,您这身子怎可跌坐在地上了。”得了管事千叮咛万嘱咐的侍女们自是不敢怠慢了素心,说话间便已是上前一左一右将素心扶了起来。 素心眼见着上官清峑还没有叫了自己起来,正欲拂开身边的侍女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上官清峑却是站起身来向外间走了出去。” “恒亲王殿下,恕素心无礼了,不知现下宫中小姐情况如何了?”素心心系着宁芷莟,虽知是僭越了却还是开口问道,“大小姐可有被皇上责罚了?” “宁挽华被皇上责罚了五十大板,如今已是被人抬回了左相府为了。”上官清峑顿下了脚步回答道,“如今毓亲王的人正把守在刑部大牢之外,现如今宁挽华被你摆了一道,一时间白氏也是不会有太大的动作的。” “多谢殿下告知。”素心支撑着身子勉力向着上官清峑福了一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上官清峑一直关注着素心的一举一动,自是知道她此刻是牵挂着假扮她的宁宛然的安危的。 “本王还有要事要处理,你先好生歇着吧。”上官清峑为了素心能够安心待在恒亲王府养伤,选择了暂时将宁宛然被杖责了五十大阪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向上官清峑询问宁芷莟的安危,素心心中有把握上官清峑定是会如实相告的,但若向他打听着不相关的人,素心却是不敢肯定上官清峑能耐着性子回答自己的,看着眼前拂袖而去的上官清峑,素心亦是应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除却宁芷莟意以外,上官清峑对任何人都是不会有一丝垂怜之心的,哪怕那人是宁芷莟在意的亲妹妹。 “素心姑娘,郎中交代了你要卧床静养的。”侍女们见着素心只是着了袜子站在地上,却并没有穿鞋,便慌忙地想要将她扶回床榻上躺着。 素心前番受了内伤,后来又受了惊吓,此刻已是虚弱至极,便任由着两位侍女将她扶回了床榻之上。 “姑娘睡了那么久,眼下肯定是饿了,不如吃些东西吧。”一位侍女殷勤的为素心将一只软枕垫在了身后,而后又问道,“素心姑娘想要吃些什么?可有什么忌口之物?” 素心回道:“什么都行,我不拘着吃些什么的,你们随便看着办吧。” “素心姑娘,准备食物还需要些时候,姑娘不如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吧。”眼看着同伴去小厨房为素心张罗吃食了,留下来的侍女忙将一杯温水递给了素心道,“这是兑了蜂蜜的山泉水,最是生津解渴了,姑娘先用着,饭食一会便会送来。” 看着眼前如此殷切的侍女,素心心下当真是有些纳罕的,如今启帝虽说没有明旨罢免了她医女的身份,但是只要宁芷莟的困境一日不解,她便是再也回不了紫韵城的御医院了,莫说是回御医院,怕是如今她前脚刚出了恒亲王府,后脚便会被白氏派来的杀手追杀了,这些人又何故要讨好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朝不保夕的人。 “冷护卫了?”素心忽然想到了冷情,或许可以从冷情处探到一些关于宁宛然的消息。 侍女恭谨答道:“冷护卫不在府中,大概是被王爷安排了什么差事了。” 素心听说冷情不在府中心下亦是冷了半截,如今她自是不能轻易离开恒亲王府的,若是被白氏的人找到自己的性命不保便算了,届时怕是又要连累了宁芷莟了。 如今素心虽设计害得宁挽华被启帝杖责了五十大板,却仍是没有想到将宁芷莟救出牢狱的法子,如今也只能是先躲在恒亲王府中,等着宁芷莟想到自救的法子了。 前番有宁挽华虎视眈眈地守在刑部大牢之外,如今宁挽华被盛怒的启帝杖责五十大板,白氏这会子哪怕是再恨宁芷莟,也是要先顾着为宁挽华善后的,毕竟宁挽华此番是真的触怒了启帝,就算是保住了一条命,却也因为对皇后的不敬之罪被启帝责罚了闭门思过一年。 启帝一怒之下将宁芷莟痛打了五十大板,又将之禁足在左相府思过一载,之所以没有将素心逐出御医院,不过是看在素心乃是太后亲自荐入御医院的,自然是要由太后亲自将人逐出御医院了,却碰巧太后这几日身子不大爽利,因此素心被逐出御医院的旨意便被暂时压了下来。 “我累了,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素心如今心中亦是千头万绪,当下便没了吃东西的胃口,这才想要打发了侍女出去的。 “素心姑娘先躺着小憩一会,待到膳食准备好了,奴婢再来叫姑娘您起来。”侍女说着便要亲自动手扶素心躺下。 “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素心轻轻拂过侍女的手道,“我合衣躺上一会便成,你先出去吧。” “是。”侍女说话间又提醒着素心道:“奴婢就守在门外,素心姑娘要是觉得渴了或者饿了,只需轻唤奴婢一声即可。” 管事三令五申决不能怠慢了素心的,侍女自然是要陪着小心伺候着的了。 侍女见素心真的是一脸倦怠的样子,也不敢再扰了她的清静,躬身便已是推门走了出去,却在反身刚阖上房门时,远远便看到端着清粥小菜的同伴走了过来。 那侍女一脸不解地看着方才阖上门的侍女道:“素心姑娘不是饿了吗?饭食我都准备好了,是清淡落胃的小米粥和青菜了。” “嘘。”侍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人拉到一边道,“素心姑娘说她困倦了,想要先小憩一会。” 端着漆盘的侍女蹙起了眉头道:“素心姑娘那般虚弱,该吃些东西再歇下的。” 侍女却回道:“才发我也劝了,可素心姑娘却说自己困倦得很,打发了我出来便靠在软枕上睡去了。” 端着漆盘的侍女看了眼盘子上的一盅小米粥道:“那这些吃食怎么办?一会可就该凉了。” 侍女回道:“先拿回小厨房煨在小炉子上吧,一会素心姑娘醒来再端回来。” “也只能如此了,里面那尊大佛咱们可是惹不起的。”端着漆盘的侍女左右看了一眼,在确定四下并无其他人时,方才压低了嗓音道,“里面那个素心姑娘不知道是给王爷灌了什么迷汤了,前番我去前院时正巧瞧见王爷抱着那个她冲了进来,脸上那焦急的神色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帝都传闻的冷面王爷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咱们王爷抱着的是心上人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上官清峑究竟心系于谁? http://.biquxs.info/

“小声些,王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年的翠儿便是听了不该听的,说了不该说的,第二日便被发现跌在井中了,听说身子都被泡肿了,后来被人捞起后也不过是卷了一张草席,匆匆便给下葬了,还是冷护卫看着她可怜,方才找了小斯将她给掩埋了的。” “方才我去小厨房给准备吃食时听前院的小厮说王爷出门去了,大概是去了宫中。”侍女见着另外一位侍女一脸惊恐地样子,这才将上官清峑出府的消息告诉给了她。 “你说王爷会是去看望左相府的大小姐了吗?” “听说大小姐受了仗刑后便被送回左相府了,皇上盛怒之下竟是将大小姐禁足在左相府一年之久。” “那岂不是咱们王爷与大小姐的婚期也要被耽搁了。” “可不是嘛!若不是皇上顾着皇贵妃娘娘,又见着咱们王爷看重大小姐,怕是连赐婚的恩典都要收回了。” “我怎么瞧着王爷看重的是左相府的二小姐了,前些时日王爷可是为了二小姐狠狠责罚了红云了。”其中一位侍女眼见着四下无人,这才凑近到另一位侍女耳旁道,“我瞧着王爷待素心姑娘这般上心,多半是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的,否则素心一个小小医女又怎能入得了咱们王爷的法眼了。” “我瞧着王爷待左相府的大小姐也是十分上心的,前段时日还邀了大小姐去京郊游湖了,末了还亲自送了大小姐回府了。”另一位侍女反驳了方才那侍女的话道,“你何时见过咱们王爷待一个女子如此上心的。” “我还是觉得王爷待二小姐更为上心一些,你看王爷待素心姑娘的态度便可窥见一二了,所以可见咱们王爷是真的看重二小姐的,甚至远胜过左相府的大小姐了。” “我觉着王爷还是待大小姐更为上心一些,大小姐可是有白氏那样显贵的舅家了,又是皇贵妃娘娘的表侄女,与咱们王爷可是亲上加亲了。” 两位侍女竟是为着上官清峑到底待谁更为上心一些而起了争执,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管事生生地打断了他们的话语。 “你们这是都活得腻歪了吗?”管事冷着脸训斥着两位侍女道,“王爷也是你们能随便议论的!叫人听见轻则一顿仗刑,重则是要发卖到下面的庄子里面的。” 两位侍女眼见着管事发了狠话,忙跪在地上求饶道:“管事,我们再也不敢了,求管事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我们真的再也不敢了。” 那管事也不是个一味不讲人情,而只知道用强之人,自是知道深宅大院里伺候的小丫鬟难免日子过得无趣寂寞,议论着主子的事情也是有的,哪怕是在宫里头,也是保不齐会有小宫女偷偷议论着主子的,方才不过是想要冷着脸吓一吓眼前已是低头认错的侍女的。 “若有下次,立刻叫人绑了你们发卖出去。”管事如此说便是这一次姑且算是放过那两位侍女了。 “多谢管事开恩,我们日后再也不敢妄议主子了。”两位小侍女感恩戴德的伏地磕头道,“多谢管事饶了我们这一回,我们再也不敢议论主子之事了。” 管事看了他们一眼,负手便要离去,却在走出一步后复又转过头来道:“此番不过是在府中嚼嚼舌根,我姑且可以放过你们一马,若是让我发现你们将素心姑娘藏身府中之事说了出去,届时怕就不是发卖出去那么简单了事了!” “我们不敢的,我们全家皆在府中受着王爷的恩惠,自是不敢将府中之事泄露出去的。”二位侍女想到了惨死的翠儿,已是煞白了一张脸连连磕头道,“奴婢就算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也是不会不顾及一家老小的性命的。” 管事眼看着震慑住了两位侍女,这才满意的拂袖转身离去,在恒亲王府伺候着的都是府中的家生子,上官清峑不愿相信任何人,只有抓住了所有人的弱点,他才会安心让那些人留在府中伺候。 这厢恒亲王府中侍女们对上官清峑到底钟情于谁争论不休,那厢紫韵城的刑部大牢中,宁芷莟亦是因为看出了上官清峑与素心间苗头不对而忧心不已。 宁芷莟两世为人,自是不拘泥于什么劳什子的身份之说的,可她不拘泥却并不代表在这凡尘俗世中,人人皆能如她那般看得开。 一个是高高在上喜怒无常的恒亲王,一个则是御医院刚刚崭露头角,心地纯善的小医女,那两人之间分明隔着天堑般的距离的,最开始宁芷莟亦是以为素心不过单相思而已,即便是她再如何迷恋上官清峑,只要上官清峑待素心没有一丝情义,久而久之素心终有一日也是会死了那条心的。 “二小姐在想什么?”老林看着宁芷莟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碗里面的饭菜亦是一口都没有动,这才提醒道,“饭菜都要凉了,还是吃饱了饭再想心事吧。” “我没胃口,辛苦狱卒大哥帮我张罗饭食了。”宁芷莟索性将饭菜重新装入了食盒中,而后递给了老林道,“这些都是九公主送来的,我吃不下未免可惜了,狱卒大哥一会带回去吧。” “多谢二小姐赏赐。”老林接过食盒时,眼看着宁芷莟蹙紧着的眉峰,于是问道,“二小姐可是在担心那个医女素心的下落?”看着宁芷莟秀眉蹙得越发紧了,于是又宽慰着她道:“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证明那位素心姑娘如今还没有落在任何一方的手中。” 宁芷莟虽是有意将老林收为己用,却也是不敢在没有摸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贸然泄露了素心的行踪,于是便跟着点头含糊应道:“狱卒大哥,你说得不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托狱卒大哥吉言了。” 狱卒不知道内幕,自然是不知道如今宁芷莟担心的并不是素心的安危,而是素心与上官清峑之间纠葛着的一段情缘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狂怒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之所以一心想要将素心送入御医院,又将毕生的医术传授给了她,不过是希望她可以凭借着自身地努力在御医院占得一席之地。 若是跟在宁芷莟的身边伺候,或者是留在左相府中,哪怕有宁芷莟为她做主,将来也不过草草配个小厮嫁了,最体面也不过是被主子赏了脸面配了管事罢了。 哪怕是配了府中的管事,左不过还是奴才的命罢了,但若是入了御医院做了医女,将来又有幸能够谋得御医的职位,素心便可以彻底的摆脱了奴籍。 一旦摆脱了奴籍,将来遇到良人便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入府为主母了,当家主母与使唤丫头的身份可谓是天差地别的,在身份等级地位森严的大周,若是被变卖为奴便是生生世世,子子孙孙都是要为人差使的,如宁芷莟能为素心那般谋划,又能看得那般长远的,整个大周朝都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的。然则这世间万事都是相对的,若要一鸣惊人便要付出一鸣惊人的代价,正如素心这般,若她只是左相府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小丫鬟,又如何会被卷入到今日宁芷莟与白氏的争斗中,又如何会被打了五十大板的宁挽华恨成了眼中钉,恨不得举整个白氏之力都是要将素心给挫骨扬灰了。 “你说什么?”趴在床榻上养伤的宁挽华听到宋嬷嬷的话,惊得已是从床榻上跪起身来,却是因为牵动了伤口而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姐,您慢点,这伤口好没有结痂,若是乱动留下疤痕便不好了。”宋嬷嬷忙劝着宁挽华道,“老奴也是打发了人全城搜捕素心那个贱婢了,如今所有人都以为素心挨了五十大板在九公主的追月轩中养伤,即便是这会子小姐将宫外真正的素心挫骨扬灰,二小姐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 “那还磨磨蹭蹭的做些什么,还不快去将素心那个贱婢从帝都给我找出来。”宁挽华说着又叮嘱着宋嬷嬷道,“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我抓出来,贱婢!居然敢设局陷害我,我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方才宋嬷嬷收到了宫中的消息,说是她们安排在追月轩外院做粗重活计的小丫鬟,竟是打探到追月轩中养伤的根本就不是素心,而是左相府的五小姐宁宛然。 “小姐如今安心养伤才是,最好能在原定的婚期前将身子将养好才是。”宋嬷嬷为宁挽华盖好了被子后又安抚着她道,“皇上虽是一怒之下将小姐禁足在府中,但只要小姐养好了身子,夫人那边想必还是有把握能够促成小姐与恒亲王殿下的婚事的。” “嬷嬷你的意思是母亲能有法子让皇上收回成命,依旧能够让我如期嫁入恒亲王府?”此番宁挽华不仅仅只是被启帝打了五十大板,甚至原本板上钉钉的婚事也生了波折,如今听说白氏说有办法能解她的困局,烦闷的心情自然是畅快了几分的。 宋嬷嬷继续宽慰着宁挽华道:“小姐如今只管安心养伤,其余之事都有夫人替小心费心张罗着的。” “如今阖府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吧?”宁挽华一想到那些个害她被看笑话的人便又是恨得牙痒痒的,“宁宛然那个贱人,平日里倒真是没看出来,不声不响的竟摆了我两道,若不是她肯假扮素心,我又怎么会轻易堕入了宁芷莟那个贱人的谋算中。” “来日方长,这笔账,小姐迟早是要找五小姐讨回的。” “我现下便要让宁宛然那个贱人为此付出代价。”宁挽华说话间目光里已是含了炙热的恨意道,“嬷嬷,既然咱们的人已是发现宁宛然那个贱人冒充了素心那个贱婢,何不去皇上面前揭穿了她们,也好让皇上治她们一个欺君之罪!” “小姐,万万不可啊!”宋嬷嬷慌忙劝阻着宁挽华道,“若是小姐将事情闹开,那她们也势必会将小姐找人假扮自己之事牵扯出来的,更何况如今五小姐正住在九公主的追月轩中,小姐方才惹得皇上奴颜大怒,这会子又去告发九公主的欺君之罪,只怕到时候小姐有理也变成无礼了,小姐切莫再去惹得皇上不痛快了。” “那本小姐便白白地被那个贱婢给算计了吗?”宁挽华只要一想到此番她是被素心那个微贱的下人给算计了,便觉得胸腔中的怒火怎么压都是压抑不住的。 “小姐,您细细想想,素心那个贱婢虽是算计了你,却是害的五小姐与您一起挨了皇上的五十大板。再者,二小姐不是还被您困在了刑部大牢里不得动弹了。”宋嬷嬷觑着宁挽华稍稍缓和了眉眼间的怒意,于是又试探着劝道,“素心那个贱婢绕了那么打一个圈子,不过是为了救出二小姐罢了,可如今二小姐却依旧是被关在大牢里不得翻身,如今离皇上许诺给九公主的日子已是越发近了,只要二小姐一死,那个素心和五小姐,还不是迟早都是要任由小姐您处置的。” “没错,素心那个贱婢虽是陷害了本小姐,但她的主子却还被我牢牢地攥在手中了。”宁挽华忽然有些不放心地道,“宁芷莟那个贱人可有向外面递过什么消息?” “全是按照小姐的吩咐行事的,刑部大牢被守得如铁通一般,东西也是只准送进去,不能递出来的,二小姐被关在里面便是与外界阻断了一切的联系。”宋嬷嬷忙不迭地回答着宁挽华道,“如今眼看着离皇上处死二小姐不过五日的时间,只要看紧了大牢那边,二小姐便是必死无疑了。” “一群卑贱之人也敢和我斗,等我先收拾了宁芷莟那个贱人,再腾出手来对付素心还有宁宛然那个贱人。”宁挽华见她恨之入骨的宁芷莟很快便要死了,这才暂时听了宋嬷嬷的话暂时放过了素心与宁宛然二人。 “小姐,翠微阁的五姨娘派人送了上好的白燕来给小姐您补身子了,还有便是三小姐以及四小姐给您送了……”外面不知道哪个不懂事的小丫鬟,竟然敢在如今的这个档口提起与宁宛然相干的五姨娘秦氏,惹得宁挽华一把抓起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道,“扔出去,将翠微阁的东西统统的扔出去,然后再将送东西的人打出去!” 外面的小丫鬟听了吩咐正要照做时,却被屋外秋雨事先安排的小丫鬟拦住了脚步。 里面陪着宁挽华的宋嬷嬷估摸着外面守着秋雨安排的人,该是出不了乱子的,于是顺着宁挽华的意思劝道:“如今东西也被被扔了出去,人也被小姐赶了出去,小姐这下子气也该消了。” 屋内宋嬷嬷极力安抚着宁挽华,屋外秋雨已是收到下人的通报亲自来了琼华阁。 “伶俐自然是好的,但有时候伶俐过了头,便成了自作聪明了。”秋雨看着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道,“这回我便当做什么也没有看到,若还有下次,我便亲自领了你去夫人处领罚了。” “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小丫鬟见秋雨愿意放自己一马,已是千恩万谢的向着已然走远的秋雨连磕了几个响头。 “不愧是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一等丫鬟,好生厉害,不过转念间便猜想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躲在角落里的宁馨予眼看着走得远了的秋雨道,“如今的夫人已是被二姐姐吓得如惊弓之鸟般,日后咱们行事要更加小心些,切莫让人看出了破绽来。” 宁馨予显然是已经听出了秋雨话中的深意,可她身边的雨薇却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不明白秋雨那般身份体面的大丫鬟,却为何要对着跪伏在地的小丫鬟说那么许多话。 宁馨予见着身旁雨薇仍是一脸懵然不知的表情,这才解释道:“秋雨那话明着是说给跪在地上的小丫鬟听的,实际上却是说给我听的。” “秋雨那番话是说给小姐听的……”雨薇兀自重复着宁馨予的一番话,忽然间却是被话中的意思惊到,忙追问道,“小姐的意思是秋雨已经知道小丫鬟是小姐的人,目的是为了从中离间大小姐与五姨娘的关系,让大小姐以为五姨娘送东西来是为了看大小姐的笑话,或者纯粹就是为了挑衅大小姐的。” “秋雨方才那番话便是说给我听的,要我不要自作聪明,妄图离间大姐姐与翠微阁那边的关系。” 雨薇有些害怕地看着宁馨予道:“秋雨不会去大夫人面前告发小姐吧?” “若是她真想要告发我,适才便不会露面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告发我便是了。”宁馨予安慰着一旁有些害怕的雨薇道,“又何必要在惊动了我之后,让我有了准备再去告发我了。” 雨薇在听了宁馨予的一番分析后,终是长吁了一口气道:“秋雨不会告发小姐便好,否则以大夫人的手段……” 第三百四十章:失宠 http://.biquxs.info/

“没轻没重的瞎说什么了!”宁馨予忙环顾四周一眼,而后又轻斥着雨薇道,“回去后在院中跪足三个时辰,中午的午膳也不必用了,好让你长些记性,免得下次再胡说八道。” 在雨薇心里,宁馨予并非是宁挽华那等不知道体恤下人的主子,罚她也不过是想让她长点记性,自然是不敢存了怨恨之心的,只是一味的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宁馨予眼看着一众丫鬟自两进拱门处走了进来,这才小声提醒着雨薇道:“快起来,被人看到成何体统。” 雨薇眼瞧着有人来了,亦是忙站起了身来,而后已是跟随在宁馨予身后往院落外面走了去。 宁馨予乃是琼华阁的常客,自从四小姐宁墨茹出嫁后,三小姐宁馨予便取代了宁墨茹从前在琼华阁的地位,经常出入琼华阁陪着宁挽华说话。 “小姐特意亲自送了上好的药材来,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进去看一看大小姐了。”雨薇提醒着宁馨予道,“如今四小姐出了阁,虽也是时不时捎些东西回来,想要依附着大小姐,但到底也是疏远了的,如今大小姐已是恨透了与她为敌的二小姐,以及偏帮着二小姐的五小姐。趁着这个机会小姐该对大小姐更加殷切些才是,说不定大小姐一高兴便会为小姐您许下好的人家了。” 左相府中比宁馨予年纪小的宁墨茹已是嫁入了安国公府,成了国公府的嫡媳,便是连五小姐宁宛然都已是被启帝口头赐婚给了毓亲王上官寒月。大小姐也与恒亲王定下了婚约,如今府中已是唯有宁芷莟与宁馨予还未许下人家,雨薇自然是要为自己小姐着急的。 宁馨予眼见着已是出了琼华阁,自也是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便索性停下了脚步道:“你可知道大姐姐为何要将五姨娘送的东西都扔出去?” 雨薇顺着宁馨予的问题思考着,而后答道:“大小姐深恨与二小姐同流合污的五小姐,自然是也是会连带着不待见五姨娘的。” “大姐姐的确是不待见五姨娘的,却也是心中认定了五姨娘送那些东西是为了看她笑话的。”宁馨予看着雨薇一知半解的样子又道,“五姨娘只是遣了人送来了上等的白燕,你可见她吩咐了宁玉成来看望大姐姐了?便是连从前与大姐姐交好的四妹妹也没有回府来看望过大姐姐了。” 雨薇听着宁馨予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方才恍悟,于是一拍脑门道:“大小姐如今是不想被旁人看到她那般狼狈的样子的,小姐若是这个时候上赶子非要去看望大小姐,没准还会适得其反激怒了大小姐的。” 宁馨予看了终于顿悟过来的雨薇道:“你终于开窍了。” “小姐,平日里大小姐病了,老夫人也定是会差遣了身边的福嬷嬷来探望大小姐的,可这次大小姐都回府好几日了,也不见老夫人差了人来看望大小姐了,便是连相爷也只是在大小姐刚回府时训斥了大小姐一番,之后也没再理会过大小姐了,便是连带着大夫人都受了相爷的冷落了。” “你是担心大姐姐会因为触怒了皇上而惹恼了祖母与父亲?”宁馨予很快明白了雨薇心中的隐忧,若是宁挽华当真失了宁凡之的欢心,那依附着宁挽华的宁馨予也会跟着倒霉的。 “奴婢不比小姐见多识广,只是有些担心,若是大小姐当真失了宠,怕是会连累了小姐的,这段时间小姐那般费心的讨好大小姐的心思岂不是都白费了。” “大姐姐不过是暂时虎落平阳而已,只要白氏一族一日不倒,只要大夫人在主母的位子上一日,大姐姐便不会真正失了父亲的欢心的。”宁馨予像是像是在安慰着雨薇,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于是又道,“皇上爱重皇后乃是大周臣民皆知之事,大姐姐擅自派人围了皇后故居青倾殿,却只是被打了五十大板而已,皇上若不是看在皇贵妃和大姐姐舅家的份上,又岂会如此轻易的便饶过了大姐姐的。” “奴婢可是听人说皇上起初听说大小姐与素心火烧青倾后,竟是一怒之下判了斩首示众的。”雨薇将自己听说的全部讲了出来,“后来是毓亲王为了二小姐身边的素心,这才会特意出了宫去求了皇后娘娘,皇上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这才免了大小姐与素心一死,改为杖责五十大板的。” 宁馨予听雨薇提起启帝差点怒杀了宁挽华的事,顺势便想起了前几日在慈安居为老夫人抄写佛经时,无意听到了老夫人与福嬷嬷之间的对话。 福嬷嬷有些担心的看着老夫人道:“老奴眼瞧着这次大小姐是真的触怒了皇上,那日相爷听说大小姐闯下如此大祸,恨不得要再给大小姐补上二十大板,若不是白府的人正好送来了白老将军新猎得的几张墨狐皮,依着相爷的性子怕是真的会让下人再给大小姐添上二十大板的。” “华儿这一次的冲动之举,差点便为左相府带来了灭顶之灾,也难怪相爷要动怒的。”老夫人似乎认为宁凡之的恼怒是在情理之中的。 福嬷嬷却是蹙眉不解道:“皇上一向看重相爷,盛怒之下也不过是下旨赐死了大小姐,却是始终都不曾迁怒于整个左相府的。” “阿弥陀佛,二丫头不过是想利用青倾殿一把火让大丫头吃些苦头,若是她真存了鱼死网破之心,当真是一把火焚毁了青倾殿,怕是整个左相府都要为之陪葬了。”老夫人陈氏一语道破了其中的玄机,“说起来大丫头该欢欢喜喜的叩谢神明才是,却还是不知死活的嚷着要报那一箭之仇,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福嬷嬷亦是惊了一跳,接着又问道:“老夫人的意思是青倾殿中不是因为大小姐与素心起了冲突,这才无意间引发了大火,而是二小姐故意放了一把火烧了青倾殿的花木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相府里的弯弯绕绕 http://.biquxs.info/

“华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她若是有敢火烧青倾殿陷害二丫头的头脑与决断,白氏也不会派了心腹丫鬟秋蝉跟在她的身边了。”老夫人倚在软塌之上,提到宁挽华时眸中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鄙夷之意,“白氏也算是为大丫头操碎了心,只可惜终究是朽木不可雕也。” 福嬷嬷久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也算是看着宁挽华长大的,自是知道宁挽华一向飞扬跋扈的紧,内里却是没有谋略的,也难怪从前她会亲近与她性情相近的四小姐宁墨茹的。 “青倾殿可是皇后的故居,皇上爱重皇后,火烧青倾殿不是等于打了皇上的脸吗?”福嬷嬷想到了那句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俗语,心中亦是为宁芷莟的决断而感到心惊。 “二丫头有如此胆识与谋略,大丫头这回栽在她的手中真真是一点也不冤了。” “就算二小姐真能舍得一身剐,那素心竟也愿意豁出一切放了那把火?”福嬷嬷自是知道天子之怒,任谁也是会被吓破了胆的,更何况素心不过是区区一介下人而已。 “这便是二丫头的高明之处,不像大丫头那般只会一味用强,以期用雷霆手段逼迫着下面的人忠心于她。”老夫人将铜烟杆顺势来回的放在灯芯上均匀受热,“却不知道一味用强只会让人表面归顺,私底下却是阳奉阴违的。” “老夫人说得极是,琼华阁蘅翠那样好的例子,日后谁还敢真心为大小姐卖命了。”福嬷嬷想到至今还躺在榻上不能下地的蘅翠,继而又道,“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到底还是白氏懂得笼络安抚着人心,请了郎中精心的为蘅翠医治着,更是将上好的药材流水似的送入了蘅翠的房中,想来若无白氏给大小姐收拾残局,大小姐苛待下人的名声如今怕是要传遍帝都了。” “白氏只得了大丫头那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娇宠着的,大丫头也是骄纵过了头了。”老夫人吸了一口上好的江南烟丝道,“当真是白费了白氏对她的一番好谋算,如今不止累及自身,甚至还牵连到了白氏的好谋算。” “小姐这回挨了五十大板的确是惹得相爷极为不满,甚至还迁怒了白氏,听下人们说相爷已是有好几日没有去白氏的静蕤轩了。”福嬷嬷顿了顿又道,“便是连遣人去看一看重伤的大小姐,相爷也是不愿意的,若不是白老将军送来了上好的几件墨狐皮,相爷此番怕是饶不过大小姐的。” “饶不过是一定的,但是在得了白家的墨狐皮后转了心思也是一定的。”老夫人的唇角牵起一抹了然笑意,“便如皇上盛怒之下要杀了华儿是一定的,在接到了皇后的求情后又转了心思也是一定的。” 听着老夫人一番莫测高深的话语,看着她唇边那抹了然笑意,福嬷嬷的心中已是开始犯嘀咕了,却又不敢贸然寻问,只是一味的做苦思冥想状。 老夫人发现福嬷嬷似是在蹙眉思索着什么,便知道她定是没有听懂她方才的那番话,于是解释道:“相爷要再痛打大丫头二十大板是因为他是真的恼了大丫头,在收到白府送来的墨狐皮转了性子是因为白家主动给了相爷台阶下,相爷自然也是要顺坡下驴的。相爷恼了大丫头是真,但大丫头如今的身份打不得也是真,毕竟皇上只是禁足了大丫头,并未收回赐婚的圣旨,大丫头如今也算是半个皇室中人了,相爷自然是不能随意打骂的。” “老奴明白了。”福嬷嬷久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见识自然是胜过一般的下人的,很快便能举一反三道,“皇上恼了大小姐是真,想下旨杖杀了大小姐也是真,但皇上却不得不顾及着白氏与皇贵妃的颜面,另外大小姐毕竟已经是恒亲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了,若是一怒之下杖杀了大小姐,难免会伤了皇上与恒亲王殿下之间的父子情分,这个时候皇后娘娘的求情于皇上来说便等于是给了皇上一个台阶,顺着台阶而下,皇上也是自然要宽恕了大小姐的。” 老夫人笑着打趣着福嬷嬷道:“你这个老东西,贯会揣度我的心思了。” “老奴愚钝,须得人一路提点着方才能揣度出老夫人您的心思。”福嬷嬷顺势拍着马屁道,“怎能与一眼便能看出皇上心思的老夫人相提并论了。” 老夫人眼中锐芒一闪道:“如今可不止是老身能揣度出圣意了,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福嬷嬷心念稍微一转便猜出了老夫人话中的深意道:“二小姐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竟有如此的心机,难怪大小姐会败于她手,被皇上下令杖责了五十大板。” “二丫头的聪慧机敏咱们都是见识过的,可如今聪慧过人的怕不止二丫头一个人了。” 福嬷嬷在心中思考着老夫人的话,脑海中电光火石间便想到了被同样杖责了五十大板的素心,又是脱口而出道:“老夫人是指从前二小姐身边那个小丫鬟,如今御医院的那个小医女素心?” “你别忘了这一次二丫头可是被大丫头送进了刑部大牢的,凭着大丫头与二丫头之间结下的梁子,二丫头又怎么可能从牢里传递出消息来。” “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一局有可能是那个素心一个人扳倒了大小姐?” “方才从静蕤轩传来的消息。”老夫人说着已是将卷着了纸条递给了福嬷嬷。 福嬷嬷快速浏览完后,面色已是一惊,惊讶着道:“原来正街上的疯妇才是素心假扮的,这件事怎么五小姐也牵扯在其中了,要知道五小姐从前可是连大声说话都会红了脸颊的。” “这便是二丫头的厉害之处,善于邀买人心,使得众人都甘心为她卖命。”老夫人说着又吸了一烟丝,然后吐出了白色的烟雾道,“哪里像那个大丫头,尽失人心,哪怕白氏再如何帮她补救。也终是比不得她自己求贤若渴来得真诚。” “白氏作孽太多,手上染满了鲜血,大小姐只怕是白氏的报应了。”福嬷嬷自是知道白氏为着宁挽华是操碎了心的,可宁挽华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若是白氏一直强压着宁挽华,日后母女难免会生分了。 “大丫头是不中用的,五丫头倒是叫人刮目相看了。”老夫人又吸了一口烟,而后吐出一口烟道,“只可惜那丫头如今已是倒向了二丫头了。” “此番五小姐为素心挨了五十大板。”福嬷嬷接着又补充道,“五小姐平时看似柔柔弱弱的,这回挨了五十大板竟是一声不吭,想必是害怕连累了二小姐,看来五小姐如今是死心塌地的倒向了二小姐了。” “从前倒是小瞧那小庶女了,却不想竟是个有主意的。” “不过一介小小庶女而已,府中还有其她小姐了。”福嬷嬷平日里没有少收宁馨予的好处,现下也自然是要替她美言几句的,“老奴瞧着三小姐便是个孝顺的,再不济还有出了阁的四小姐,五小姐既然不识抬举,选择投靠了二小姐,老夫人舍弃了便是了。” 老夫人陈氏本以为宁宛然是个不中用的,害怕她和五姨娘庸懦的性子会影响了六公子宁玉成,这才执意要将宁玉成搬到慈安居内的梧桐苑的。 “四丫头也是个不中用的,否则也不会被大丫头那样的人骗得团团转转了。”老夫人顿了顿又道,“三丫头算是除却二丫头以外,众姊妹中最聪慧的一个了,可惜娘亲走得早,不似大丫头有个有权势的舅家,也不似四丫头有个得宠的母亲。” “依着老奴的一点愚见,正是因为三小姐没有了倚靠,方才会对老夫人的提携感恩戴德的,不似是大小姐与四小姐,若是将来得了恩宠,首先想到了便是自己的娘亲了,又如何会想到老夫人您待她的一片恩泽了。” “三丫头的姿容仅在大丫头之下,又是个懂得盘算有心机的。”老夫人大概觉得福嬷嬷说得甚为有理,于是吩咐道,“日后让三丫头多来慈安居抄写佛经吧。” 那时门外的宁馨予听到这里时便已是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因此并没有看到在她离开后,福嬷嬷立刻便走到了门边,掀开了门帘的一角,在确定她走远了以后方才又回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老夫人,三小姐是个聪慧有心眼的,经过您这么一提点,自然知道白氏身边也不完全是铁板一块了。” “这左相府中自然不能只有大丫头一枝独秀了,三丫头貌美,若是能攀上宫里头的哪位王爷,想必将来也会成为相府的助力的。”老夫人说话间已是将烟丝用茶水浇灭了,“若是白氏顺利除掉了二丫头,大丫头又成了相府里唯一的王妃,怕是白氏到时候便是连老身这把老骨头都不会放在眼里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防范于未然 http://.biquxs.info/

“白氏从前不过一介微贱的庶女,若不是老夫人您高瞻远瞩,愿意提携着她,哪怕她有着手眼通天的本事,如今也是不能成事的。”福嬷嬷知道老夫人是瞧不上白氏庶出的身份的,不止是老夫人,哪怕是宫里的皇贵妃亦是瞧不上白氏微贱的出身的。 “如今亦是今非昔比了,白氏已然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子,如今女儿又被指婚给恒亲王做了嫡妃。”老夫人此刻正逆着光倚在了软榻上,眸光亦是逆着光源的晦暗不明,“照理来说白氏如今的身份已然是压着老身一头的。” “只要白氏一日是相爷续弦的正妻,一日便要守着孝礼伺候在老夫人身前的。”福嬷嬷顺势又道,“凭她在外面有多风光,左相府中她都是要每日晨昏定省给老夫人您请安的。” “你都说她须得守着孝礼才能伺候在老身身边。”老夫人却是一语点醒了福嬷嬷道,“若是有一日她不想守礼了,老身在她眼中便什么都不是了,便如她从前亲手了结了白府的主母,她名义上的嫡母一般。” 听了老夫人这番话福嬷嬷的心中已是骤然一惊,她自是知道白氏从前是如何逼死白府的老夫人的,听说老夫人的尸身是在第三日才从井中捞起来的,整个人都被井水泡得认不出本来面目了。 细细想来确实是白府的老夫人欺凌白氏在先的,但白氏的手段也是够狠辣的,竟然利用自己巴结上了皇贵妃,利用白老将军看重容貌美艳的宁挽华,逼得白老夫人自己投了井。 “老夫人是害怕白氏会记着从前的仇?”福嬷嬷想起叶澜霜还未亡故时,白氏不过一介卑微的妾氏,那时白氏总想利用着自己的几分小聪明巴结着老夫人,那时的老夫人还并没有看出白氏的能耐来,自然是十分不待见她的,害怕白氏会以美色蛊惑了宁凡之,便叫人暗地里送了避子汤给她服下。 想来白氏于生育上的艰难与老夫人当年赏下的避子汤也是有一定的关联的,这也是老夫人这么多年都小心提防着白氏的因由,毕竟有因为丧子之痛疯狂报复的四姨娘周氏在先,老夫人自然也是要防着心狠手辣的白氏的。 “若是将来大丫头入了王府得到了恒亲王的欢心,白氏难免不会得意忘形,咱们还是要及早防范才是。” 听了老夫人点明了其中的厉害,福嬷嬷不禁有些担心道:“若是白氏真会得势张狂,哪怕三小姐能够觅得良缘也不过是侧室而已,是绝对不能和大小姐相抗衡的。” “这也是不过是我的一番未雨绸缪罢了。忌惮着白氏的也不止老身一人,即便是华儿得宠,白氏也是四面楚歌的。”老夫人说着阖上了双目,唇角却是牵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意,“至于三丫头的婚嫁,她那张美艳的面容若是嫁给帝都寻常的富贵人家不免可惜了些,有些事终究是要看她的造化的。” 福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道:“三小姐有老夫人为她谋划着,想必是能够得偿所愿的。” “小姐……小姐……”雨薇见着宁馨予正愣在了原处,眼看着已是下起了小雨,这才加重了力道推了她一把道,“小姐,下雨了,咱们还是快些回紫萱阁去吧。” 宁馨予被雨薇大力推了一把,这才回过神来,没有理会身旁地雨薇,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琼华阁的方向。 “小姐在看什么了?”雨薇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急声提醒着宁馨予道,“小姐,雨越下越大了,咱们要赶紧赶回紫萱阁去,如今已是十月天了,若是淋了雨怕是要着了风寒的。” 雨薇眼见着宁馨予仍是一副怔愣的样子,只得是将心一横,然后信手解下了外裳用双手撑起,为宁馨予挡下了落雨。 大概是头上的雨势骤然停了下来,这才使得宁馨予回过神来,却是看到雨薇自己已是淋成了落汤鸡,却是一心害怕宁馨予会被雨淋着,用双手撑高了衣衫为自己挡下来越下越大的雨势。 “咱们赶紧回去吧。”宁馨予顺势靠近了雨薇身边,二人便疾步的向着紫萱阁的方向而去。 待到了紫萱阁门口,雨薇慌忙叫开了门,里面的小丫鬟眼见着淋得如落汤鸡一般的宁馨予,忙闪身将她们二人让了进去。 雨薇忙扶着宁馨予快步走进了正屋,紧接着吩咐着小丫鬟道:“赶紧命人煮一碗浓浓地姜汤来。顺便再灌个汤婆子来。” 小丫鬟得了雨薇的吩咐忙不地便跑去了厨房,雨薇则是扶着宁馨予走进了正屋里。 “小姐,您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奴婢伺候您将衣服换下吧。”雨薇说话间已是不顾自己浑身都湿透了,急着便要为宁馨予脱下了身上湿透的衣衫。 待到雨薇替宁馨予换下了一身湿透的衣衫后,又亲自为她张罗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最后眼看着宁馨予抱着汤婆子卧在了榻上方才松了一口气。 宁馨予手上拢着汤婆子,眼看着同样浑身湿透了的雨薇,吩咐着小丫鬟道“去把你雨薇姐姐换洗的衣裳拿到我房中来。” “是,小姐。”小丫鬟得了命令后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雨薇姑娘,小姐的姜汤熬好了。” 正在这时有人端着一壶姜汤走了进来,雨薇顺手便接过姜汤,然后又亲自将姜汤倒在碗里给宁馨予送了过去。 “小姐淋了雨,还是要喝上一大碗姜汤驱驱寒的。”雨薇说着已是将姜汤递到了宁馨予的手中。 “雨薇,你何故这般待我?”宁馨予先是浅啜了一口姜汤试了试温度。 雨薇不知道宁馨予何故要忽然问起这些,于是忙跪在地上答道:“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万死难报小姐的恩情,唯有一世都侍奉在小姐身侧尽忠的。” “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宁馨予看了雨薇身边的小侍女道,“还不快扶你雨薇姐姐起来。” 第三百四十三章:宁馨予的盘算 http://.biquxs.info/

小丫鬟得了宁馨予的吩咐忙不地便将雨薇给扶了起来,而后看到宁馨予朝着自己挥手便又转身退了出去。 雨薇向着宁馨予福礼道:“雨薇多谢小姐抬举之情。” “知道秋雨为何没有向大夫人告发我吗?”宁馨予忽而又将话题转到了方才在琼华阁遇到的秋雨身上。 “奴婢不知,还请小姐赐教。”雨薇如实回答道。 宁馨予一口将姜汤饮尽后方才回答了雨薇的问题道:“凡事留一线,做人亦是不能断了自己的后路的。” “奴婢受教了。”雨薇不明白宁馨予这番话的深意,便只得是拣了最稳妥的话来回了宁馨予。 宁馨予看着一脸不解的雨薇,继而又解释道:“姨娘走得早,留下了年幼的我,大夫人能容我平安长大,待我颇为照顾便是应了方才我说的那句话。” 雨薇似乎是听懂了宁馨予话中的深意,于是学着举一反三道:“那想来大夫人之所以善待四小姐与五小姐还有六公子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吧。” “你可知道大夫人为何容不下二姐姐?” “奴婢愚钝,猜不透大夫人的心思。” 宁馨予见雨薇并没有全然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于是又解释道:“二姐姐虽也是年幼丧母,孤苦无依,可她却占着大姐姐最看重的名分,乃是父亲原配发妻的嫡女。” 自古嫡庶尊卑分明,白氏如今虽是左相府的嫡母,却是续弦的正妻,并非是宁凡之的原配发妻,若真论起来,宁挽华的身份自是要比宁芷莟的矮上一截的。 雨薇似是从宁馨予的一袭话中领悟到了什么,于是又道:“小姐的意思是哪怕二小姐安分的待在云溪阁中,大夫人也是容不下二小姐的,横竖都是绝路,二小姐这才会豁出性命与大夫人还有大小姐斗上一斗的。” 宁馨予见雨薇终于开了窍,于是又提点着她道:“若是二姐姐当真恪守着本分待在她的云溪阁,恐怕如今早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怕是连宁氏的祖坟都入不得的。” 雨薇从小跟在宁馨予身边,左相府从前是有很多姨娘的,如今却只剩下了四姨娘与五姨娘,白氏的狠辣手段可想而知,亦是吓得不禁倒退了两步。 宁馨予继而又道:“二姐姐若是不争,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如今争了倒真是博了一个与大夫人平分秋色的局面。” “怕是争了也是无用的,二小姐如今身陷囹圄,当初虽是奋力一搏,如今还不是难逃一死。”雨薇眼见着素心被启帝赏了五十大板,宁芷莟至今还被困在牢狱中,便以为宁芷莟这一局是败定了。 宁馨予若不是从慈安居听得了老夫人与福嬷嬷的对方,也断然是想不到白氏与宁芷莟这局谁胜谁负还不一定,老夫人之所以两不相帮,也不过是为了隔山观虎斗,眼看着他们斗得你死我活,进而相互掣肘着对方。 若不是听了老夫人与福嬷嬷的对话,宁馨予怕是到死也不会知道皇贵妃与白氏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过是相互利用,却又因为如今相同的目的维持着一派表面的平静罢了,若是又朝一日宁挽华当真坐稳了嫡妃的位置,怕是皇贵妃届时看白氏便会十分的不顺眼了。 所谓慈母多败儿,白氏亲手养大的白眼狼,日后也是很有可能会让她自食其果的,当然这些宁馨予是不打算告诉雨薇的,这才朗声朝着外间问道:“怎么雨薇换洗的衣裳还没有送来?” 但其实外面的小丫鬟一早便送来了雨薇换洗的衣裳,不过是见着宁馨予正在与雨薇说话,不敢入内打扰罢了,如今听得宁馨予问了起来,忙不迭地便捧了衣服走了进去。 “小姐,雨薇的换洗衣裳奴婢们拿来了。”小丫鬟说话间已是将衣服放到了雨薇身前的八仙桌上。 宁馨予跟着又吩咐道:“还不快找几个人进来替你们的雨薇姐姐换上干净的衣裳。” “是,小姐。”小丫鬟跟着便对着门外朗声道,“外面再进来几个人。” 很快便又有两个丫鬟推门走了进来,方才那位小丫鬟已是开始帮着雨薇将身上湿透了的衣衫退了下来,接着后来进来的小丫鬟跟着又拿了衣衫想要亲自替雨薇换上。 “小姐,奴婢自己来吧。”雨薇惶恐不安地避开了小丫鬟道,“小姐,雨薇卑微,实在不敢劳动她人亲自为我更换衣衫的。” “我说你受得起,你便受得起。”宁馨予说着已是向小丫鬟递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间已是继续为雨薇将干净的衣服穿上了身。 就这样雨薇已是诚惶诚恐地任由着小丫鬟们将干净的衣衫穿在了自己身上,末了当她看着小丫鬟为她的外裳扣上最后一个盘扣时,心中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方才松懈下去。 “多谢小姐,奴婢得小姐如此看重,日后定会为小姐尽忠的。”雨薇已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向着倚在床榻上的宁馨予连磕三个响头道,“奴婢日后便是为了小姐赴汤蹈火也是无怨无悔的。” 宁馨予的手来回的摸着锦被里的汤婆子,唇角已是含了一抹温和的笑意:“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鬟,我又怎会舍得让你为了我赴汤蹈火了。”宁馨予说着已是吩咐了身边的小丫鬟道:“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倒上一碗热姜汤给你们的雨薇姐姐。” 小丫鬟眼见着宁馨予有意抬举了雨薇,定然也是不敢怠慢的,于是忙倒了一碗姜汤,而后双手端给了雨薇道:“雨薇姐姐请用姜汤。” “多谢小姐赏赐。”雨薇先是对着靠在榻上的宁馨予行了礼,跟着方才接过了姜汤一饮而尽。 “都下去吧。”宁馨予朝着一众丫鬟挥了挥手,而后又补充道,“雨薇留下来。” 正准备跟着一众小丫鬟离开的雨薇听到了宁馨予唤住了自己,立时便顿下了脚步,紧跟着便已是垂手走到了宁馨予的床榻边。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宁馨予跟着吩咐道:“听说大夫人身边的秋蝉,前几日因着不小心从宫中的台阶上跌落下来,好似是撞上了后脑,到现在人还没有醒?” 雨薇在脑子里回忆着那一日秋蝉被人七手八脚抬回来的情景,那时的雨薇正好要出府去为宁馨予买她最爱吃的栗子糕,凑巧在门口看到小厮们将秋蝉从马车上抬了下来,那时秋蝉碧色的衣衫已是被血侵染透了,头上亦是钗环散乱,配上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若不是细看之下胸前还有微微的起伏,当真会让人误以为人已经去了。 “奴婢听大夫人身边的人说秋蝉是在宫中不慎滑了脚,这才从阶梯上滚了下去,正巧磕伤了头。”雨薇压下心中的俱意道,“大夫人怜惜秋蝉从小便伺候在自己身边,交代了秋雨不管使下多少银子都是要医好秋蝉的。” “大夫人待下面的人倒真是一片慈心了。”宁馨予唇角含了一抹笑意道,“先是遣了心腹李郎中医好了中毒垂危的蘅翠,如今又吩咐一定要医好重伤垂危的秋蝉。” 雨薇从小便跟在宁馨予身边伺候着,曾不止一次看到宁挽华因为生气动辄便大骂身边的小丫鬟。 从前在左相府中宁挽华一人独大,白氏更是事事都是顺着她的心意的,如此便养成了宁挽华骄纵的性子,稍有不如意便会对着身边的下人撒气,之前不过是随意打骂小丫鬟,但自从宁挽华屡屡败在了宁芷莟手中后,脾气亦是变得暴躁异常,有一次甚至失手将一个小丫鬟推到在地,致使那个小丫鬟的头不慎撞在了石头上,当场人便不行了。 富贵人家小丫鬟的命虽如蝼蚁一般微贱,但传出去必定是会坏了宁挽华的名声的,于是白氏便拿出重金安抚了小丫鬟的家人,成功将事情掩盖了过去。 宁挽华起初失手杀了小丫鬟,心中也是极其惶恐的,甚至每晚都会做着噩梦,白氏心疼女儿便每晚守在宁挽华的塌边,一遍遍地安抚她不过是死了个微贱的下人,她日后是要做皇后母仪天下的,怎能连这么点小事都经受不住。 不管宁挽华做了错任何事,白氏都会替她将烂摊子收拾干净了,渐渐地宁挽华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大,这也是蘅翠畏惧着宁挽华的重要原因,只要宁挽华稍有不顺心便可以打骂下面的人,为了保全宁挽华贤良的名声,白氏每每都会拿出银钱来安抚那些受虐的小丫鬟,那些人迫于白氏的威势,又加之收了白氏的银钱,便只能咬牙默默忍受着宁挽华的凌虐。 雨薇虽不知道宁馨予说白氏慈心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她却知道白氏并非什么慈心之人,她的手上是沾染了下人们的鲜血的。 若不是雨薇运气好,自小跟在了宁馨予的身边伺候,虽是没有蘅翠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但到底是保住了一条命的。 第三百四十四章:人心尽失 http://.biquxs.info/

“大姐姐是骄纵过了头,大夫人不得已才会整日忙着替她收拾残局的。”宁馨予已是不打算在绕弯子了,于是直言道,“方才你问我,秋雨为何没有去大夫人那里告发我,原因便是至今还昏迷不醒的秋蝉。” “秋蝉?”雨薇被宁馨予说得有些发蒙,“秋蝉不是自己不当心方才从阶梯上……” 看着忽然瞳孔紧缩又止了声的雨薇,宁馨予便知道她此刻定已是想通了事情的关窍,于是又道:“宫中的道路每天都会有人负责洒扫,如今也只是秋日里,并没有下雪,好端端地秋蝉怎么会摔得那般严重了?” “可秋蝉是秋雨的亲妹妹,大夫人对秋雨又多有倚重。” “大夫人再如何倚重秋蝉,她的身份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宁馨予打断雨薇道,“便如二姐姐再如何倚重素心,她的身份也不过是个下人,哪怕是抬举了她入了御医院也是摆脱不了低三下四的身份的。” 宁馨予这般重伤素心,内心里其实是含了几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嫉妒因由的,凭什么她一个官家小姐,又加之生得花容月貌却也是不得不巴结示好着宁挽华,奴颜婢膝的整日讨好着慈安居的老夫人。而她素心不过是一介卑微的下人,却能因为宁芷莟的提携入了御医院,如今亦能让白氏与老夫人都忌惮着她一个卑微的下人。 “说起来素心倒真是待二小姐忠心耿耿了,为了二小姐足足挨了五十大板了。”雨薇说话间不禁蹙紧了眉头道,“听说大小姐为着素心陷害自己挨了五十大板,气得接连将侍女送去的药盏砸了个干净,后来还是大夫人亲前往琼华阁劝慰,方才平息了大小姐心中的怒气的。” 看着雨薇眼中尽是对素心的钦佩之意,宁馨予亦是愤恨地握紧了手中的汤婆子,怕是如今整个左相府中也唯有她宁馨予,再者便是慈安居的老夫人知道,现下九公主追月轩中被责打了五十大板的并非是素心,而是五小姐宁宛然。 当初宁馨予将宝全押在了宁挽华身上而放弃了宁芷莟,可如今她却依旧是左相府中籍籍无名的小庶女,素心却是借着宁芷莟一跃从奴婢的身份破格入了御医院为医女,便是连宁宛然亦是被启帝口头指婚给了上官寒月为庶妃,如今甚至得了在九公主追月轩伴驾公主的殊荣。 “小姐的意思是大夫人虽是倚重着秋雨,但大小姐毕竟是主子,秋雨这才会为着秋蝉受伤而对大夫人心有……”雨薇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却是不敢将“怨恨”两个字公然宣之于口的。 “二姐姐那边是尽得人心,大姐姐这边却是人心尽失。”白氏虽是尽力为宁挽华的骄纵任性弥补了蘅翠与秋蝉,却也还是不免寒了下面人的心,这也是为何向来对白氏忠心耿耿的秋雨,如今也会对宁馨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过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罢了。 雨薇忽地领悟出了宁馨予话语中的深意,惊呼一声后,试探着问道:“小姐莫非是因着大小姐接连失势,起了想要转投二小姐的心思?” “当初我既选择了依附于大姐姐,如今即便我愿意倒向二姐姐那边,她也未必会相信我,说不定还会怀疑我是大姐姐派去的迷惑她的。”宁馨予除却害怕宁芷莟不会放心自己的投诚,更重要的便是她始终认为宁挽华身后依附着强大的家族势力,宁芷莟却是孤军奋战,哪怕宁芷莟真的有三头六臂,哪怕她浑身是铁又能碾几根钉了,胳膊注定是拧不过大腿的,“倒不如顺着现在的路一条道走到黑,说不定还能谋得一个好出路。” “小姐分析的在理,如今小姐您临阵倒向二小姐,那边也未必信得过您,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也是断然不会放过小姐的。”雨薇顺着宁馨予的心意道,“还不如依附着大小姐,再说小姐您的身份可是这府中的主子,自是不比那些微贱的奴才的,大小姐待小姐一向也是宽厚的。” “连你也害怕大姐姐会因为来日一时盛怒而迁怒到我?”宁馨予的唇角已是牵起一抹苦涩笑意来,“便是如今嫁入安国公府为嫡媳的四妹妹都难逃大姐姐的毒手,更何况是我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了,说到底不过是要仰人鼻息度日罢了。” “小姐,四小姐怎及得上小姐您的聪慧了,大小姐可是从未对小姐您红过脸的了。”雨薇见宁馨予神色黯然,便忙劝慰着道,“算起来大小姐还是最看重小姐您的。” “她看重我,不过是因为我奴颜婢膝的取悦了她罢了,更何况她从前还是更看重心无城府的四妹妹的。”宁馨予说这话时声音已是低沉了下去,眼中也似是含着泪光似的,“四妹妹再不济还有个得宠的姨娘,如今更是那安国公府的嫡媳,不似我这般孤苦无依,只能任由旁人宰割了。” “小姐快别难过了。”雨薇见着宁馨予垂着眼睫,也不禁为她感到难过,于是安抚着她道,“在这左相府中,小姐您的容貌仅在大小姐之下,将来若是能觅得如意郎君,有了夫君的宠爱,小姐便是能摆脱如今的困局了。” “雨薇,你可是十分羡慕素心的?”宁馨予忽然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道,“若是现在有一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你可愿意为了有朝一日能如素心那般扬眉吐气而拼上一拼?” 雨薇听了宁馨予的话先是一愣,而后眉眼间亦是压抑不住的喜色,最后却又全部被内心的恐惧所掩盖。 “小姐,雨薇不过一介卑微的侍女,只求能平平安安的度日,只求家里的弟弟妹妹安好,是不敢存了旁的心思的。”雨薇亦是被自己方才一瞬间地心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已是跪伏在地磕着头道,“雨薇只求一生安稳,旁的真的是想都不敢想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求人不如求己 http://.biquxs.info/

“雨薇,你一心只求平安度日,旁人却未必能容得下你这一点微末的愿望。”宁馨予说话间已是牢牢迫住了雨薇的目光道,“蘅翠从小侍奉在大姐姐身边,可谓是尽心尽力,秋雨与秋蝉姐妹亦是尽心尽力服侍着大夫人的,难道你觉得是她们不想安稳度日,方才给自己招来了如此横祸吗?” “小姐,雨薇卑微,自是比不得大夫人和大小姐身边体面的丫头的。”雨薇虽不知道宁馨予心中究竟怀着怎样谋算的,却也是可以从此番素心九死一生的遭遇,窥探到若想人前显贵,就必须得豁出性命去换取的,“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家里还有母亲要奉养,还有弟弟妹妹需要奴婢照顾了。” “雨薇,你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宁馨予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雨薇,便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于是掀开了锦被站起身来扶起了雨薇道,“你从小便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几时亏待过你了。” 宁馨予与宁挽华不同,的确从不曾苛待过下面伺候的人,待雨薇亦是比其她的小丫鬟优渥了几分,吃穿用度皆是紫萱阁里的头一份。 “小姐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愿意一辈子跟随小姐,忠心于小姐的。”雨薇说着又想要挣脱开宁馨予的手跪拜磕头谢恩,却被宁馨予阻止道,“这么多年你跟在我的身边,我可曾亏待过你?大姐姐动辄便大骂身边的蘅翠,如今便是连大夫人身边的秋蝉也难逃大姐姐的毒手。” 外间传闻皆以为宁挽华不过仗着出身优渥,骄矜跋扈了些,却不知道她骄矜跋扈的遮羞布之下掩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宁馨予见雨薇没有说话,便握住她的手顺势坐在了床榻之上。 “奴婢不敢,奴婢还是站着好了。”雨薇待反应过来便想要起身站在宁馨予身边伺候着,“小姐,这样不合规矩,实在是折煞奴婢了。” “雨薇,你是我身边最得力之人,若是有我在一日,也定是会护你一个周全的。”宁馨予拉了雨薇坐在自己身边道,“大姐姐正是因为平日里苛待下人,失了人心,方才会屡屡败给了二姐姐,秋雨方才会因为心生了怨念而生了反叛之心的。” “奴婢誓死也不敢背叛小姐您的。”雨薇想要起身,却被宁馨予拉着坐在了自己身边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忠心于我的,否则也不会在一众丫鬟中最倚重着你了。” “小姐,雨薇有些害怕,大小姐性子跋扈,大夫人手段狠辣。”雨薇惊恐地看着宁馨予道,“小姐,咱们是斗不过大夫人与大小姐的。” “我几时说过要与大夫人和大姐姐作对了。”宁馨予覆上雨薇的手背柔声道,“大夫人和大姐姐背后可是整个白氏一族和皇贵妃,与她们作对无异于是蚍蜉撼树,难道在你眼中,你家小姐我竟和那头脑简单的宁墨茹一般吗?” “那小姐的意思是?”雨薇收敛起了眼中的俱意,转而用了好奇地目光看向宁馨予道,“那小姐方才的那番争一争是何意思?” “雨薇,你从小便跟在我身边伺候着,自然知道我不是冒进之人。”宁馨予见雨薇满心疑惑的看向了自己,便越发耐着性子解释道,“正如你方才说的大夫人手段狠辣,大姐姐更是飞扬跋扈的性子,但如今大夫人与大姐姐已是与二姐姐斗得如火如荼,二姐姐至今都被她们困在刑部大牢之中不得翻身。” 雨薇不过是宁馨予身边的一介小丫鬟,没有生得如宁馨予那般的九曲心肠,自是不能很快领悟宁馨予话中深意的,这会子已是蹙紧了柳眉不解的看向了宁馨予。 宁馨予却是在心中寻思着要如何方才能说服了雨薇心甘情愿的跟随着她卖命的,毕竟如今老慈安居的老夫人虽有意抬举着她,却也是不愿为了她明着与白氏起了嫌隙的,她也不过是从老夫人与福嬷嬷的对话之中,窥探出了白氏与皇贵妃之间不过是为着宁挽华方才维持着表面的和平的,待到白氏一路护持着宁挽华坐稳恒亲王妃的位子时,待到宁挽华怀上了恒亲王府的嫡子时,那时候的白氏不但失去了利用的价值,甚至还会被皇贵妃视为哽在喉头的一根刺,毕竟白氏是心机深沉之人,若是任由着她一直留在宁挽华身边,便是违背了皇贵妃最初的好谋算,想要为上官清峑找一位身后有着家族利益支持,本身却是毫无城府的贵妻,一旦皇贵妃除去了白氏,宁挽华便是不足为惧了,这样皇贵妃便能如最开始谋划的那般,利用宁挽华腹中的孩子牵制住白氏一族,利用白氏一族为上官清峑登上帝位与上官寒月殊死一战,白氏一族为了将来白氏的子孙身上有着皇室的血脉,自然也是要全力辅佐着上官清峑登上帝位的。 那日宁馨予不过是在躲在慈安居外面听着老夫人与福嬷嬷的对话,听得并非十分的真切,只知道白氏虽表面依附着皇贵妃,反之皇贵妃虽表面抬举着白氏,可里面的弯弯绕绕却是不足与外人道也的,一旦白氏扶着宁挽华斗败了宁芷莟与其他觊觎世子之位的人,一旦宁挽华坐稳了恒亲王妃的位子,便是皇贵妃动手除去白氏之日。 雨薇在听到宁馨予将在慈安居听到的辛密和盘托出时已是吓得趔趄两步,顺着八仙桌顺势跪倒在了地上。 莫说是雨薇乍然间听到这些辛密之事会害怕,哪怕是当日宁馨予听到了老夫人与福嬷嬷间的对话,也不过是硬撑着一口气走出了慈安居,待到看到候在外面的雨薇时已是吓得一跤跌在了地上,当时雨薇还以为宁馨予是身子突然不适了,如今想来才知道她那时是害怕了。 宁馨予看着雨薇被吓得煞白的脸,想要上前去扶她起来,却被雨薇惊恐地推开了,而后捂住双耳躲进了八仙桌下。 宁馨予似是早已料到了雨薇如今的反应,便是宁馨予在知道了这等辛密之后亦是缓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方才理清了脑海中的思绪,想要趁着白氏与皇贵妃间的嫌隙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的。 宁馨予不过是被内心的不甘心驱使着,不甘心永远落于人后,不甘心一辈子仰人鼻息,更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活一回,她自认为论起美貌,她不过是稍逊宁挽华一筹,但论起智谋她却是胜过草包宁挽华百倍的,宁馨予甚至认为若是上天也能如同眷顾着宁芷莟那般眷顾着自己,若是也能让自己遇到上官寒月那般有权势的人青睐着自己,她甚至会比宁芷莟走得更远,爬得更高。 “雨薇,你放心,我是不会勉强你的。”宁馨予知道如今的雨薇已是被吓破了胆,再如何逼得也是没有用的,只得是耐下性子柔声劝慰道,“大姐姐将来是要嫁入恒亲王府的,大姐姐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从前待繁英阁的四妹妹不可谓是亲近的,后来却因着四妹妹嫁入安国公府为嫡媳后疏远了四妹妹?” 宁馨予见着雨薇仍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低着头,便继续在她耳畔轻声道:“你可知道大姐姐为何忽然疏远了四妹妹,而选择与我亲近的?” 雨薇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疑惑之色,却又因为害怕不敢主动问起,宁馨予便主动回答道:“因为大夫人早已为四妹妹选好了人家,乃是兵部郎中的续弦。” 眼见着雨薇的眼中流露出掩藏不住的讶异之色,宁馨予便知道她心中定是疑惑凭着宁墨茹庶女的身份,若是真能嫁给兵部郎中为正妻,哪怕是续弦却也是高攀了的。 “旁人自然是会觉得四妹妹嫁给兵部郎中为正妻,哪怕是续弦也是高攀了兵部郎中的门第,在那些外人眼中大夫人依旧是帝都中人人称赞的贤良嫡母。”或许源于她与宁墨茹同为庶女的身份,宁馨予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可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大夫人被人称赞贤良的同时,四妹妹便是等同于一脚踏出进了火坑。” 若白氏果真有那般好心为宁墨茹用心择了贵婿,四姨娘周氏也是不会催促了宁墨茹在凤鸣山上孤注一掷为自己博一个好前程的。 宁墨茹如宁挽华不一样,是个内里没有主意的人,若不是四姨娘整日的耳提面命,怕是宁墨茹也不会开了窍,想着要赌上自己的名节与身家性命去攀附上官寒月的。 后来宁墨茹成功嫁入安国公府,成了国公府的嫡媳,在宁馨予眼中也真真是应了那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雨薇,你可知四姨娘为何宁愿让四妹妹赌上名节与身家性命,也要攀附上毓亲王吗?” 宁馨予的话虽未说透,可从小跟在她身边伺候着的雨薇,亦是学得了她的几分本事的,知道凡是不能只看表面,要懂得分析了局势,剖析了人心,方才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第三百四十六章:威逼利诱 http://.biquxs.info/

雨薇颤着嗓音,一脸惊恐地看着宁馨予道:“小姐的意思是大夫人为四小姐定下的人家并不似表面看到的那般风光,内里是含着不为人知的隐情的?” “兵部郎中如今已近不惑之年,结发妻子早在二十多年前便病逝了。”宁馨予看着雨薇眼中一点点扩散着的俱意道,“这二十多年来兵部郎中曾续弦过一位正妻,乃是一位高官家庶出的女儿,那庶女却是在嫁入府中不足两年便身染恶疾离世了。” 兵部郎中虽不是什么显赫的官职,却因为兵部是与前线的战役有着紧密的联系,且兵器又是一个国家的重中之重,因此哪怕是兵部一个小小的郎中,自也是有官宦之家愿意舍了不受宠的庶女嫁过去的。 从前那个官宦人家的庶女,便是因为受不了兵部郎中的嗜痂之癖而选择悬梁自尽了,那官宦人家将庶女嫁过去时便已是得知了那兵部郎中有嗜痂成癖,如今女儿受不了折磨选择自尽,自然也是怨不得旁人的,再加之不过是死了一个小小庶女,便是连小庶女的娘家人都不打算追求了,郎中府便已突然得了疾病为由,草草地便将小庶女给下葬了。 雨薇自幼便被卖到了左相府,幸得被分配去了紫萱阁侍奉宁馨予,方才幸免于外院中的粗使小丫鬟一般,整日里都要做着粗重的活计,要是管事的嬷嬷和善还好说话,若是碰上凶恶的便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略为有几分姿色的更是被管事嬷嬷看中,强行婚配给了自己的儿子为妻。从此失了自由不说,更是应了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活着若不受尽夫君与婆母的打骂与刁难,死后是要被剥夺了葬入祖坟的资格的,若是死后无坟头可依便成了孤魂野鬼,所以那些小丫鬟们活着的时候即便是受尽折磨与凌辱,也都是要咬牙承受着的,为的便是自己死后不会成为不能转世投胎的孤魂野鬼。 雨薇本已是因为知道了大夫人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吓得魂不附体了,如今又听说了宁墨茹险些嫁给了有嗜痂之癖的兵部郎中,更是吓得用双手捂住了耳朵不愿再听宁馨予说话了。 “若是四妹妹当真嫁给了兵部郎中为续弦,只怕是再过不久咱们左相府便会收到四妹妹病逝的消息了。”宁馨予却是看向了因为害怕而捂住双耳瑟瑟发抖的雨薇道,“听说那个兵部郎中续弦的夫人过世时,兵部郎中害怕他有嗜痂之癖的消息会传出去,当时便下了命令将续弦夫人带过去的陪嫁丫鬟全部给活埋了。” “啊……啊……”听到这里,雨薇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跪伏在地上对着宁馨予磕头道,“小姐,雨薇不想死,求小姐念在雨薇多年伺候在小姐身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小姐开恩放过雨薇吧!” “雨薇,你可知道四妹妹身边贴身伺候着的荷香,如今跟着四妹妹回府,便是大姐姐身边的小丫鬟见了荷香,都是要称一声姑娘的。”宁馨予说话间已是蹲下身去扶住了雨薇的肩膀道,“那日云雾山上四妹妹是如何触怒了皇上你也是知晓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如今摆在咱们面前的路,无非只有兵部郎中的续弦夫人与四妹妹侍郎府的夫人这两条路而已。” 雨薇虽说不如宁馨予那般生了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但是她从小伺候在宁馨予身边,眼看着讨得了大夫人欢心的宁馨予与不讨大夫人欢心的宁宛然,便能窥探到在相府之中若是不依附着强者,便只能如宁宛然母子三人一般,被宁凡之遗落在左相府的角落里过着清贫的日子。 “五姨娘虽说也是府中的姨娘,可四姨娘与四妹妹平日的吃穿用度却是明显优渥于五姨娘的。”宁馨予在雨薇耳边继续说道,“五姨娘也不过是偶尔回家省亲时,大白夫人顾着五姨娘母家的体面,方才会赏赐些绫罗绸缎,钗环首饰让五姨娘看似体面的回府省亲的。” 雨薇是贴身伺候着宁馨予的,每日在请安时都会遇到同去请安的宁宛然,同样都是左相府的小姐,宁挽华便不必说了,乃是大夫人嫡出的长女,可就算是与宁墨茹和宁馨予相比,宁宛然的衣衫首饰亦是众小姐中最寒酸的,哪怕是大夫人身边的秋雨,若是与宁宛然一同走出府去,怕是外面的人都会因为秋雨是左相府中的正牌小姐了。 白氏虽是不喜五姨娘秦氏诞下了儿子,但是迫于自己一直没有所出,只得了宁挽华一个女儿,便也只能默许了宁玉成的存在,但默许归默许,背地里却是任由着下人们一味的作践着翠微阁的母子三人的。直至如今宁玉成已是长成,白氏顾忌着老夫人,这才放松了对五姨娘母子三人的打压的。 “雨薇,四姨娘深得相爷的宠爱,四妹妹又素与大姐姐交好,却仍是难逃续弦正妻的厄运,这才逼得四妹妹豁出一切定下了自己的终身的。”宁馨予见雨薇没有说话,便又继续道,“五姨娘有子傍身,却仍是难逃大夫人的掌控,可见讨好了大夫人也不过能得一时的安稳罢了,想来这也是为何平日里柔弱不堪的五妹妹,如今竟也会选择了投靠二姐姐的因由。” 左相府的后院皆是被身为主母的白氏把控着的,宁凡之忙于公务,很少会管后院闲事,她们这几个小姐的婚嫁更是被紧紧的攥在了白氏的手心里。 “雨薇,你从小伺候在我身边,最是清楚我们这些庶出的女儿,明面上被尊称一声小姐,若是不得大夫人的喜爱,便是和底下伺候的小丫鬟没有什么区别的。”宁馨予说话间已是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雨薇道,“与其将来从一个火坑跌落到另一个火坑,倒不如趁着现在放手一搏,你看如今四妹妹与五妹妹不是都眼见着有了好的归宿了。” 宁馨予说话间双手已是用力地握住了雨薇的手,手上的压迫感亦是让雨薇清醒的明白,如今不论是形势还是宁馨予内心的不甘,都是不允许她再继续沉默下去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风平浪静 http://.biquxs.info/

素心被上官清峑安排在了恒亲王府的听雨轩中,那日眼看便要走入宁挽华设的死局之中,若是启帝在盛怒着要处死冒牌宁挽华时,正牌的宁挽华正好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当时误以为被宁芷莟愚弄的启帝,便是很有可能会在盛怒之下,命人就地处决了刑部大牢中的宁芷莟的。 “那日真的是好险,若不是素心姑娘假扮成大小姐的样子出现在了正街之上,又如何能逼得大小姐承认了火烧青倾殿之事了。”风驰伤好之后便悄悄地从雅居回到了恒亲王府,如今看着冷情正望着听雨轩的方向发呆,这才一跃跟着上了房梁的。 “你的伤好些了吗?”冷情转过头看着风驰道,“这次多亏有你,素心姑娘方才能得以脱身的。” “不过是为王爷尽忠罢了,本就是咱们做护卫的分内之事。”冷情与风驰皆是上官清峑的护卫,不同的是冷情是上官清峑的贴身护卫,更是统领着恒亲王府内所有护卫的,包括普通护卫和神出鬼没的影卫,风驰则是府中影卫的统领。 “你是如何受的伤?又为何会和七皇子等人牵扯到了一起去了雅居的。”冷情一直派人监视着六尺巷的雅居,自然也是知道风驰是被上官凤鸣带回了雅居养伤的。 “我那日替素心姑娘去追月轩送信,得知那位明飒姑娘并没有被送回追月轩,便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后来王爷带着素心姑娘出了宫后,我便悄悄地又去了一趟九公主的追月轩打探消息。” 风驰那日在追月轩听到了上官云歆与宁宛然的一番对话后,便猜测到上官云歆有可能会独自去救遇险的明飒。 果然,当风驰尾随着上官云歆到了冷宫时,便看到了里面的明飒与洛奇被杀手给团团围住了,风驰素来是知道上官清峑不愿管闲事的性子的,本来也是不愿出手的,不过是后来见着情况实在危机,不得已方才违背了主子的命令出手救下了上官云歆的。 “你是说有人派了杀手,下了狠手一定要取了明飒的性命?” “我也觉得奇怪,那个明飒不过是九公主身边的一个武师,和二小姐颇有些交情而已,是谁非要下如此狠手定要在皇宫大内将人杀死的?” “不管是谁想要杀了那个唤作明飒的武师,这些都与咱们无关。”于情于私来说,素心与明飒感情甚笃,风驰此番救了明飒也是正合了冷情心意的,但是上官清峑却是个不爱管别人闲事的,于是冷情只得是冷着脸警告着风驰道,“王爷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好在这次并没有生出什么乱子来,七皇子那边也并不知道你的身份,这次的事我便替你掩下了,你好自为之,下一次切记不可再单独行动了。” “风驰知道了,以后绝不会再单独行动了。” 冷情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提醒着风驰道:“九公主身边的那个武师明飒,素与二小姐交好,七皇子待她亦是不同于常人,你若是存了什么旁的心思,还是趁早打消了,莫要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冷情误以为风驰闯入冷宫救人是为了明飒,这才好心提醒着他的。 风驰见冷情误会了她看中了明飒,心中觉得甚合他意,便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诚恳的应下冷情的一应要求。 也难怪冷情会误以为风驰是为了明飒方才冒险进入冷宫救人的,毕竟上官云歆的身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与风驰的身份有着浮云与落泥的距离,冷情自然也是不会将二人联系到一处的,但事实却是若不是冷情替上官云歆挡下了那致命一击,或许在当时那样混乱的情况下,哪怕是身份尊贵的上官云歆亦是难逃厄运的。 紫韵城追月轩。 “你说那个护卫悄悄地离开了六尺巷的雅居?”上官云歆看着跪在地上的影卫问道,“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影卫恭谨答道:“回公主的话,那人是悄悄翻墙走的,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你先下去吧。”上官云歆挥手示意影卫退下。 “公主,不过一个影卫而已,就算他有幸救了公主的命,如今却也是他自己放弃了公主您的恩赏偷偷离开的。”帕云走进来时正瞧见上官云歆蹙眉思索着什么,于是便又道,“公主若真想赏赐她,日后见了素心姑娘,向素心姑娘打听打听便能知道他的身份了。” 因着风驰是替素心传的口信,上官云歆与帕云又皆不知其中还牵扯着上官清峑,便都以为风驰是素心手底下的影卫。 上官云歆听帕云提起了素心,于是问道:“找到素心的下落了吗?” 帕云答道:“奴婢不知道素心姑娘如今藏身在何处,但是王爷已是派人传了话来,说是素心姑娘一切安好,还请公主安心。” 上官云歆见着上官寒月传了话来,心中便已是猜到素心如今定是被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便也不再追问了。 “宛然的伤势如何了?” “五小姐被皇上打了五十大板,人抬回来时因为创面太大高热不退,幸而咱们宫中有素心姑娘平日留下来的灵丹妙药,方才让五小姐少受了许多罪了。” “看着宛然平日里柔柔弱弱的样子,挨那五十大板的时候竟是一声都没吭了。”通过这一回的五十大板,上官云歆当真是对宁宛然刮目相看了。 “素心姑娘是什么人,跟着二小姐几度死里逃生,一个为了二小姐的安危,竟能狠心将自己的小指切下来人,又怎么会熬不过五十大板去,为了不被人看穿身份,五小姐自然是要咬牙苦撑着的。倒是那个左相府的大小姐,平日里一副跋扈的嘴脸,到了挨那五十大板的时候,还不是哭喊着要皇贵妃替她求情的。” “那是宁挽华的报应,只可惜为了让她挨那五十大板险些赔上了素心的名节。”上官云歆已是从宁宛然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若不是素心用了一招釜底抽薪的陷害之计,逼得宁挽华没有退路承认了火烧青倾殿之事,怕是如今的宁芷莟已是要身首异处了。 “公主这次当真是好险,若不是素心姑娘最后一招破釜沉舟,怕是真的要如了大小姐的愿了。”帕云到现在想起宁挽华与素心之间错综复杂的一局,心中仍是感到有些后怕的。 “素心本来是想要利用宁挽华冲动易怒的性子,故意将计就计想要引她入局的,却没想到反被她将了一军。”上官云歆说着不禁有些疑惑道,“宁挽华何时变得聪明起来了,还差点让二姐姐与素心都折在了她的手中。” “大小姐虽是个不中用的,但或许她身边有高人指点吧。”帕云在心中琢磨着道,“就像公主时常有王爷提点着一样,素心姑娘不也是经常有二小姐从旁提点着吗?” “你是说这后面的一切有可能都是左相府的白氏谋划的。”帕云不过顺嘴一说,却是一语中的。 “那个白氏在外人面前装作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背地里却是干着些丧尽天良的腌臜之事。”上官云歆提到白氏便觉得有气,却又因为白氏的狠毒而担心道,“她们可有怀疑五小姐被我留在追月轩之事?” “公主,王爷为这件事也特意传了话来,说是五小姐尽管安心留在公主您的追月轩养好身子要紧,左相府那边王爷已经替五小姐打点好了。” “那个宁挽华的伤势怎么样了?”上官云歆一想到宁挽华挨了五十大板便觉得心中痛快,但转念想到宁宛然也跟着受了牵连,心中已是默默诅咒着宁挽华最好一辈子也下不了床。 “左相府中的情况奴婢知道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帕云是知道上官云歆的心思的,于是故意说道,“但奴婢猜测着大小姐如今也是下不了床榻的,否则也定是要上赶子进宫来巴结着皇贵妃娘娘了。” “大皇兄可有去左相府看望宁挽华?” “目前还没有收到恒亲王殿下去了左相府探望大小姐的消息,便是连皇贵妃娘娘都没有派遣人出宫探望大小姐了。”帕云眼看着上官云歆因着宁挽华倒霉而舒展开的眉眼,又故意拣了她爱听的话道,“如今皇上是真的恼了大小姐了,便是连皇贵妃都没有遣人出宫去看望大小姐,平日里与大小姐交好的人便是一个都没有前往左相府看望大小姐了。” “那个右相府的三小姐,是不是唤作孙妙倾?” “右相府的三小姐的确名唤孙妙倾。” 上官云歆忽然想到了与宁挽华素来交好的右相千金,于是又问道,“她平日里和那个宁挽华走得就近,这次也没有过府去看望宁挽华吗?” “奴婢听人说右相府的三小姐失心疯了,请了很多郎中都没有医好她的疯病。”帕云看着上官云歆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忽然便止了声。 上官云歆已是从孙妙倾的忽然发疯中察觉出了不妥,于是追问道:“孙妙倾是何时发疯的?右相府的三小姐得了失心疯,右相该是藏着掖着才对的,又怎会任由着消息传得人尽皆知的?” 第三百四十八章:暗潮汹涌 http://.biquxs.info/

“奴婢也正觉得奇怪了,要知道三小姐可是右相府的嫡小姐,如今被人得知患了失心疯,日后还有谁肯上门提亲了。”帕云亦是顺着上官云歆的话说道,“右相又怎会允许这件事被宣扬出来的?” “想来将这件事宣扬出来的人该是令右相畏惧这的人才是,右相这才不得已为了整个家族舍弃了三小姐的。”上官云歆想到了赏菊宴上孙妙倾反常的举止,又联想到了如今她得失心疯被传得人尽皆知之事,得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怕是从一开始孙妙倾便是那人手中的一颗棋子,右相亦是迫于无奈方才选择舍弃了三小姐的。” 孙妙倾虽说与宁芷莟因为数次口角而结下了梁子,却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让孙妙倾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屡屡为正主宁挽华出头,污蔑宁芷莟的。 “公主是何意思?莫非是怀疑右相府的三小姐是受了有心人的指使,方才会在赏菊宴上咬死二小姐不放的?”帕云从小便伺候在上官云歆身边,时时刻刻被上官寒月提醒着非礼勿言,非礼勿视这八字箴言,深知若想在深宫中活得长久,便必须完全摒弃了一颗好奇心,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看的不要看,连帕云都知道的道理,堂堂右相府的嫡小姐何故会不知道了,又何故非要反其道而行,为了巴结着宁挽华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企图要将脏水泼到宁芷莟头上。 “你也发现孙妙倾在赏菊宴上的反应有些不对劲了?”当时的赏菊宴上蘅翠与小宫女连番出事,众人亦是受了惊吓,自然是不会去深究一个臣下之女的反常之举的,但如今细细想来,上官云歆却是觉得孙妙倾的举止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公主是发现了什么吗?” “孙妙倾的确是与宁姐姐结下了梁子,却也不过是因为被宁姐姐明里暗里教训了几番,至多也不过是失了些面子而已。”上官云歆又继续分析道,“孙妙倾虽说记恨着宁姐姐的,可那记恨里也该是厌恶多一些的,怎地赏菊宴上孙妙倾似是与宁姐姐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大有一种不置宁姐姐于死地不罢休的意思。” “奴婢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当时的三小姐的确像是对二小姐恨之入骨一般,与其说是二小姐是被妖孽附身了,奴婢倒觉得三小姐更像是被什么给魇住了一般。” 帕云不过一句无心之言,却是使得上官云歆脑子里灵光一闪,电光火石间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猛然间睁大了一双杏眼道:“素心以前是不是说过毒有很多种,有可以毒死人的,也有可以迷惑人心智的?” 上官云歆曾缠着素心与她讲述着北境逃亡的那一段险事,那时素心无意中提到北境逃亡时,他们一行人曾经被迷惑了心智的死士一路追杀过。 “公主从前爱听素心姑娘说起北地逃亡那一段故事,那时素心姑娘的确提过他们曾被药物控制了心智的死士追杀过。”帕云在脑子里回忆着素心与上官云歆的对话,于是肯定了上官云歆的提问道,“公主记得没错,那时奴婢也在边上,的确听得真真的。” “或许右相府的孙妙倾便是中了素心说过的毒,这才会致使她迷失了心智,不顾一切的想要咬死了二小姐的。”上官云歆顺势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道,“幕后之人先是让孙妙倾迷失了心智纠缠着宁姐姐,如今宁姐姐被钉上妖邪附身,杀人投毒的罪名被打入了大牢,那些人便想要进一步坐实了宁姐姐摄妖的罪名。” 帕云分析着上官云歆的话,心下亦是大惊,亦是捂住了嘴道:“公主的意思是那些人又要将三小姐失心疯的因由推到二小姐身上。” “若是我猜的不错,帝都很快便会有新的一波谣言传出,说是右相府的三小姐是因为得罪了左相府的二小姐,这才会被二小姐施了妖术勾去了魂魄的。” 帕云急道:“公主,那咱们不能让那些人得逞啊!该提早将这件事告诉王爷才是。” “自然是不能让她们如愿以偿的。”上官云歆吩咐着道,“帕云,你即刻传信去……” “不好了,公主殿下,左相府传来消息,说是……说是……”宁芷莟被关押入刑部大牢后,上官云歆为了能帮衬着宁芷莟,便瞒着上官寒月在左相府外偷偷安插了影卫,好在暗中观察着左相府中的一举一动。 “怎得这般慌慌张张的,到底出了何事?”上官云歆看着接到影卫传信匆匆跑进来的小宫女,心中便已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左相府四小姐所居的繁英阁起了大火,四姨娘当场被烈火焚身,亦是连累了左相府的五姨娘也跟着受了重伤,现下还还……” “繁英阁住的是四小姐的姨娘周氏,而五小姐的姨娘秦氏,是住在翠微阁的,为何繁英阁着火会连累了翠微阁的五姨娘的?”帕云眼见着上官云歆面色沉了几分,知道她是替宁宛然担心着五姨娘的安危,已是一把从小宫女手中夺过了影卫传来的信笺,自己亲自看了起来。 上官云歆则是将目光投向了正在看信的帕云,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知方才不过是小宫女传错了消息,五姨娘如今还好好的待在自己的翠微阁里。 “公主……”帕云看过信后,抬眸看向了上官云歆,咬了咬下唇却还是说出了实情道,“繁英阁起了大火,五姨娘正巧去了繁英阁看望四姨娘,于是便被一同困在了大火中,四姨娘当场身亡,五姨娘则是身受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了。” “这件事一定要瞒着宛然……” “公主殿下,五小姐知道了左相府中着了大火的事,方才吐了好大一口血,此刻人怕是要不行了。” 上官云歆的话方才说到了一半,便又有小宫女来报,说是宁宛然知道了真相,现如今已是命悬一线了。 第三百四十九章:厄运接踵而至 http://.biquxs.info/

“谁让你们将消息泄露给五小姐知道的。”帕云听说宁宛然如今已是知道了左相府着火之事,立刻便冷着脸斥责着跪伏在地的小宫女道,“公主交代的话如今你们也敢当做耳旁风了,还不统统滚去院子里罚跪去。” “奴婢有罪,奴婢认罚!奴婢这就去院子里罚跪去。”小宫女们眼见着上官云歆平日里待宁宛然亦是甚为亲厚的,如今宁宛然已是命悬一线,自然是不敢为自己再争辩的。 “你罚她们也是没用的,看来是有人存了心了。”上官云歆被接二连三的变故惊到,如今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看来幕后之人不止埋下了孙妙倾一颗棋子,如今将左相府着火之事泄露给宛然的,怕也是那人的手笔了。” 帕云已是明白了上官云歆话中的意思,跟着道:“公主的意思是,咱们追月轩竟还有那人留下的细作。” “也是我平日里太好的性子了,这才会让那些人得寸进尺的,竟敢在我的追云轩里任意妄为,全然没有将我这个公主放在眼中。”上官云歆想到那些没把她放在眼中的幕后之人,当下便已是气得握紧了广袖下的拳头道,“帕云,接下来由你亲自守着着宛然,再传信给月哥哥,要他亲自遣了毓亲王府里信得过的人来贴身照顾着宛然。” “公主,您忘了王爷平日里对你的叮嘱了。”帕云见此番上官云歆是真的动了怒,却还不是不甘心地小声提醒着她道,“公主,王爷嘱咐过您的,难得糊涂啊!” 帕云是上官寒月亲自挑选了来伺候上官云歆的,早已是深深将提醒着上官云歆韬晦那一套刻在了骨血里,如今看出上官云歆想要冒进,自然是要出言规劝着的。 “我知道月哥哥不想我太过冒尖,免得我会成为了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如今那些人已是踩到了我的头上来,想要当着我的面断送了宛然的性命。帕云,你说我还如何能继续藏拙下去。” 帕云知道上官云歆与宁宛然虽说相识的时间短,但却是真与宁宛然投缘的,如今断然也是不会任由着宁宛然在追月轩断送了性命的。 “公主尽管放心,帕云一定会亲自守在五小姐身边的,必不会再出了什么岔子的。”帕云知道上官云歆决心已定,既然劝不了,索性便不再劝了,而是全力以赴的完成好上官云歆交代给自己的任务,也好让上官云歆能腾出手来对付那些混入了追月轩里的宵小之辈。 “公主,奴婢是觉得如今五小姐的安危还是其次。”帕云有些担忧地看着上官云歆道,“五小姐本就挨了五十大板,如今又听闻五姨娘遇险之事急火攻心,奴婢真怕五小姐……” 帕云的意思是旁人的算计还是其次,如今的关键却是宁宛然自身的求生意志,若是她为了五姨娘遇险的消息丧失了求生的意志,上官云歆便是想要护住她却也是使不上力气的。 “如今不将追月轩的细作揪出来,咱们的行动便等同于在那些人的监视之下。”上官云歆亦是有些为难道,“不管我们想出怎样的办法来,那些人也都是会出来搅局的,一个不好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了。” “眼下也只能是奴婢先去开解着五小姐了。”帕云见着上官云歆一筹莫展的样子,也在只能是顺势安慰着她道,“五小姐那边有奴婢在,公主尽管暂且安下心来对付那些个潜伏在宫里的宵小要紧。” 帕云走后,上官云歆开始静下心来思索着抓出追月轩细作的法子,想来远水是救不了近火的,一贯依赖着上官寒月的上官云歆,此番亦是不得不逼着自己独自面对这一连串的变故的。 左相府繁英阁起火的消息亦是被同时传送到了恒亲王府与毓亲王府的。 恒亲王府。 当冷情得知了消息来请示上官清峑时,得到的答复却是要将此事隐瞒下来。 “王爷,素心姑娘与五小姐素来亲厚,五小姐此番被皇上重责了五十大板也算是代素心受过了,若是瞒着素心姑娘怕是不大好吧。”冷情知素心是重情重义的性子,虽知道此刻不该去打扰她养身子,却又有些不忍心将她蒙在鼓里的。 “瞒着她,一个字也不许传入了听雨轩中去。”上官清峑全然不去理会冷情一番长篇大论,依旧是我行我素的选择将事情隐瞒下来。 “可是王爷……” 冷情还欲开口却被上官清峑打断道:“左相府着火的消息,想来该是被毓亲王拦截在了大牢之外了。” “这个属下当真不是十分清楚。”冷情如实回答道,“属下这便派人去刑部大牢那边查探清楚。” 冷情在回答上官清峑问话的同时,也似乎是窥探到了上官清峑的私心,想来他定是不想让宁芷莟再次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方才想要将素心也一并隐瞒了的。 毓亲王府。 “王爷,二小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万一左相府的五姨娘真有个好歹,王爷到时怕是……”飞云在得到左相府失火的消息后本是想要告诉狱中的宁芷莟的,却是被上官寒月给拦了下来。 “莫珏已经去了左相府救治五姨娘秦氏了。”上官寒月截断了飞云的话茬问道,“那个周氏确定是葬身于火海了吗?” “繁英阁起了大火后,跟在五姨娘秦氏身边护卫着她安全的小丫鬟拼死救出了秦氏,可周氏却因为无人搭救而被大火吞噬了。” “侍郎夫人那边……” 飞云忙回道:“飞云已是按照王爷的吩咐,在半路拦住了侍郎夫人赶回左相府的马车,将人藏在了安全的地方。” “左相府的六公子那边也须得派人盯紧了,特别是在六公子出了左相府后,一定要派人沿途保护着六公子的安全。” 飞云复又回答道:“王爷尽管放心,六公子那边京兆府尹的元公子比王爷您更上心了,听说左相府出了事后更是亲自送了六公子回府了,若不是元公子从旁劝着六公子,只怕是六公子还不肯轻易离开左相府回元府读书了,要执意守着秦氏醒来才肯离去了。” 上官寒月问道:“秦氏的伤势如何了?” 飞云蹙眉答道:“莫珏传来了消息说是秦氏吸入了大量的浓烟,至今仍是昏迷不醒,莫珏也只能是尽力救治了。” 上官寒月吩咐道:“要莫珏一定要尽力医治着秦氏。” “王爷,听莫珏说秦氏的情况实在是危急,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怕是只有狱中的二小姐能够勉力一试了。”飞云实在是担心秦氏若有个万一,宁芷莟定会为这件事怪罪上官寒月的,于是不死心地又道,“王爷,不如将此事告诉给二小姐,由二小姐自己定夺。” “若是此时将秦氏垂危之事告诉给她,她定是会以救人为先的。”上官寒月不想飞云动了先斩后奏的心思,于是便将眼前的危局给点透了,“此番左相府周氏的居所骤然起火,还连累了前去探望的秦氏,这必定是有人事先设好的局,目的不过是为了让她沉不住气,主动出了刑部大牢去给秦氏治伤。” 上官寒月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是有人故意设局想要引得宁芷莟前往左相府给秦氏治伤的,既是故意设局,在皇宫到左相府的路上也必定是设下了天罗地网的,即便是宁芷莟愿意冒险去给秦氏医治,必定也是会被人给截杀在半路的。 “王爷,咱们的人的确是成功将消息拦截在了刑部大牢之外,但是素心这会子正住在恒亲王的府中,万一恒亲王将消息告诉给了素心,怕是也要生出乱子来的。”飞云忽然想到了如今正躲藏在恒亲王府素心,害怕上官清峑会将左相府着火的消息泄露给了素心。 “只要咱们派人守好了刑部大牢,不让消息传到她耳中,其它地方是断然不会出了纰漏的。”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在其中的上官清峑如今尚且看不清自己的一颗心,可作为旁观者的上官寒月,却已是从上官清峑执意陪着素心留在青倾殿的举动,窥探到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左相府繁英阁中骤然而起的大火,轻易地便已是成功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来过去, 毓亲王府中的上官寒月首先想到的便是护住宁芷莟的安全,派人将刑部大牢围得如铁通一般。 上官清峑则是选择了不让素心再一次的卷入到是非漩涡中去,进而下了严令不许消息传到素心的听雨轩中。 追月轩中的上官云歆则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如今受到重创的宁宛然身上,希望尽快找出宫中的细作,然后安排着宁宛然与宁玉成见上一面。 众人收到起火的消息后,心中皆是有自己的盘算与想要守护的人的,却是全然忽视了在风起云涌的帝都里,还有一处地方如今已是被白氏派去的杀手给团团围了起来。 第三百五十章:怀疑 http://.biquxs.info/

“二小姐,您都鼓捣这些个瓶瓶罐罐好几日了,今日便是连午膳都没有用了。”老林看着宁芷莟一直在鼓捣着长桌上瓷瓶里的药材,顺手已是将一杯热茶递到了宁芷莟面前道,“二小姐,您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水总是要喝上一口的,可千万别熬坏了身子了。” 因着启帝盛怒之下杖责了宁挽华五十大板,白氏守在刑部大牢外的人亦是收敛了不少,虽仍是守在了外间,却是不敢再有什么太过引人注目的举动了,这也正好给了宁芷莟鼓捣着这些药材的机会。 宁芷莟见着老林递来了热茶过来,又想到这几日为了护卫她的安全,老林更是主动顶替了其他狱卒的差事陪着自己,当下便也不忍拂了他的好意,便已是停了手上的活计,接过老林递来的热茶轻呷了一口。 “这几日辛苦狱卒大哥陪着我鼓捣这些药材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走到了长桌的另一边,亲手为老林也倒上了一杯热茶道,“狱卒大哥也跟着我熬了这么些天,当真是受累了,赶紧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吧。” “多谢二小姐了。”老林忙不迭地便从宁芷莟手中接过了热茶道,“老林我皮糙肉厚的,自是不会累着的。” 宁芷莟眼见着老林仍是不愿显露出真实的身份来,一直将自己完美的伪装成一位卑微圆滑的狱卒,却也是不打算说破他的。 “狱卒大哥,虽然你一直不愿意承认,但这些日子你对我的照顾,我是看在眼里的。”宁芷莟说话间目光已是落在了大口喝茶的老林身上,“若是此番我有幸能出得了这刑部大牢,狱卒大哥待我的这份人情我是我不会忘了的。” 老林眼见着宁芷莟如此郑重地许下了承诺,已是慌忙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躬身对着宁芷莟作揖道:“小的这回是走了狗屎运了,竟是误打误撞帮上了二小姐的忙,小的是无用之人,这刑部大牢的狱卒一干便是七八年的光景了,还望二小姐出狱后能多多提携着小的,小的先在这里谢过二小姐的大恩大德了。” 宁芷莟眼看着已是含着讨好的笑脸向着自己磕头的老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小狱卒,想来若不是因为宁芷莟有着两世为人的经历,心中亦是可以为了所图所谋如老林这般奴颜婢膝将戏演足,定也是会被老林的精湛演技给蒙混过去的。 “若是我能有幸出得了这刑部大牢,日后也定是会想办法提携着狱卒大哥的。”宁芷莟也不欲为难着老林,而是转了话题问道,“左相府的大小姐虽是挨了五十大板,但她与我之间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宁芷莟有些疑惑这些天似乎过得太为平静了,宁挽华吃了那么大一个哑巴亏,照理说她也不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子,按理说是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府中养伤的,如今该是要绞尽脑汁置她于死地才是。 老林却是暗中得了上官寒月的命令,左相府着火之事便是半分也不能让宁芷莟有所察觉的,于是嘴上便已是按照上官寒月事先编排好的那套说辞道:“小的也不是十分清楚宫外发生的事情,但料来外面也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否则小的也是不可能全然听不到半点风声的。” 宁芷莟听狱卒说宫外一切安好,心中亦是有些不相信宁挽华会如此安分的,却也不好质疑了老林的回答,毕竟他不过刑部大牢里的一介狱卒,对于外面的事情不慎清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狱卒大哥,麻烦你替我去唤了影卫进来,我想要亲自问一问宫外和左相府的情况?”宁芷莟这两日一直便觉得心神不宁,好似要有大事发生,可查问之下,影卫的回答却每每都是宫外并没有大事发生。 老林见着宁芷莟要见外面的影卫,知道若是此刻逆了她的意思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于是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见过二小姐。”被上官寒月派来护卫宁芷莟的影卫自是知道宁芷莟在自家王爷心中的分量的,于是一进来便躬身抱拳向着宁芷莟问了安。 宁芷莟问道:“最近帝都可有异动?” 影卫按照上官寒月交代的答道:“二小姐,帝都最近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大事发生。” 宁芷莟继续问道:“那左相府了?” 影卫接着答道:“二小姐,左相府亦是一切安好。” 宁芷莟寻思着帝都的风平浪静或许是白氏不想要再次触怒了启帝,但是左相的一切安好却是让宁芷莟起了疑心,凭着宁挽华那跋扈的性子,凭着白氏狠辣的手段,此刻左相府不该是如影卫所报的那般一切安好才是。 于是宁芷莟试探地问道:“不知左相府的大小姐的伤势可有好转了?” 影卫有些犹疑,却还是如实答道:“影卫们只负责监视着府内之人出入的情况,以及一些突发状况,大小姐的伤是否好转了,属下实在是是不知道,若是二小姐想要知道,属下可以派人在暗中打探着。” “不必了。”宁芷莟也没有一直追着宁挽华的伤情问下去,而是又转了话题道,“左相的身体可还安好?” 老林在听到宁芷莟问起宁凡之的是否安好时,心中亦是有了不好的预感,影卫亦是被问得有些发蒙,只得谨记着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回道:“左相一切安好。” “府中慈安居的老夫人可还安好?” “回二小姐……” 影卫的话说到一半,却被宁芷莟打断道:“不必拘着礼了,直接回答是否安好即可。” “安好。”影卫顺势答道。 “繁英阁的四姨娘与翠微阁的五姨娘可还安好?” “安好。” 宁芷莟见影卫一贯的报喜不报忧,于是又问道:“如玥阁的六姨娘可还安好?” 到这里老林已是明白了宁芷莟前番的问题不过是为了放松影卫的警惕,正要出言提醒时却听到影卫脱口答道:“安好。” 第三百五十一章:遇袭 http://.biquxs.info/

“左相府从来就没有什么如玥阁,更没有什么六姨娘。”宁芷莟如今已是肯定了心中的怀疑,知道影卫乃是上官寒月的心腹,定然是不会对她吐露出实情的,于是已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已是低下了头的老林。 “若是我方才没有看错,狱卒大哥是想背着我提醒影卫切莫说漏了嘴吧?”宁芷莟说话间一是一双蓝瞳迫住了老林道,“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左相府中到底出了什么事?” “二小姐,小的不过是一介狱卒而已,王爷吩咐了要瞒着您的,您就不要再为难小的了。”老林眼看着宁芷莟已是隐约猜出相府出了事,无奈之下只得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宁芷莟的面前。 影卫见老林跪在了地上,亦是跟着跪在了他的身边道:“若是二小姐一定要知道真相,属下只有以死谢罪了。”宁芷莟知道影皆是对上官寒月忠心不二的,断然也是不肯违背了主子的命令的,于是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老林道,“影卫忠心于毓亲王,我自也是勉强不得的,就是不知狱卒大哥又是何时入了毓亲王府的?” “二小姐,您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不过一切小人物罢了,王爷吩咐了小的不许说,小的便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说的。”老林说着已是伏地磕头道,“还请二小姐可怜小的,不要再为难小的了。” “狱卒大哥于我有恩,我自然是不会恩将仇报,太过为难了狱卒大哥的。”宁芷莟听了老林一番几乎哭天抢地的言语,不但没有恼怒,反而表示理解,这一反常的举动倒叫老林的一颗心不安起来。 果然,宁芷莟接下来已是自袖中取出了一支白瓷小瓶,然后拉住了瓶塞子上的红绸道:“这里面是忘忧粉,可以使人瞬间昏迷,并且失去近三个时辰内的所有记忆。” “二小姐,您不能出去啊!您要是走了,要小的如何向王爷交代啊!”老林已是看出了宁芷莟的用意,忙跪在地上乞求着宁芷莟不要为难与他。 “二小姐,您不能离开大牢。”影卫说话间便已是飞身而起要去抢夺宁芷莟手中的瓷瓶,却在快要碰触到瓷瓶的瞬间,被宁芷莟左手中激发的银针射中,接着整个人便已是倒在了地上。 “二小姐,出去不得啊!” “告诉我真相,否则你觉得外面的那些人当真拦得住我吗?”宁芷莟最后一次耐着性子对老林说,“现在告诉我真相,我心里至少还可以提前有个盘算,若是我就这么贸然冲出去,你怕是更加不好交差了。” “左相府的繁英阁突起了冲天的大火,四姨娘周氏当时便葬生火海了,秦氏被人奋力救出,至今却仍是昏迷不醒。”老林知道宁芷莟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与其让她什么都不知道,毫无防备的跑出去,不如将事情的真相提前说出来。 “繁英阁起了大火,这怎么可能……不可能……”宁芷莟看着老林的样子便知道他不是胡乱说的,可自从上一回云溪阁起了火后,宁芷莟便吩咐着人小心看守着门户,知道白氏有可能会对四姨娘不利,亦是特意派人守在了四姨娘的繁英阁外的,千防万防却也终究没能防住那些个居心叵测之人。 “四姨娘周氏住在繁英阁,而五姨娘秦氏却是住在翠微阁的,为何四姨娘的繁英阁起了火会连累到五姨娘被大火烧伤的?”宁芷莟看出不对劲于是问道,“可抓到了纵火之人了?” “二小姐,如今左相府殁了一位姨娘,重伤了另一位姨娘,已是乱作了一团了。”老林将方才打听到的消息如实告诉宁芷莟道,“听说左相府的大夫人已是全力派人扑灭大火了。” “狱卒大哥,你可知道眼下左相府的五小姐与六公子的情况如何了?”宁芷莟眼下已是有些担心挨了五十大板的宁宛然与年幼的宁玉成了。 “五小姐现在正在九妹的追月轩中养伤,六公子则是由京兆府尹的三公子陪着。”老林正踌躇着不知该如何作答时,上官寒月亦是轻摇着折扇走了进来,“宫外我都安排好了,你且宽心便是。” “想要我宽心,何故要瞒着我左相府起火之事?”宁芷莟看向上官寒月的一双眸子里分明是含着几分怒意的,“现下五姨娘的伤情如何了,宛然在追月轩中可否安好?” 上官寒月见宁芷莟已是猜出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往下是瞒不下去了,于是只得坦言道:“秦氏至今还昏迷不醒,你五妹妹也如你所料知道了左相府着火之事,不过好在追月轩中有素心留下的救命良药,宛然一时间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白氏好歹毒的心肠,如今五姨娘与宛然对他们来说根本构不成半分的威胁,她们却仍是苦苦不肯放过。”宁芷莟转念又觉得大概是自己连累了五姨娘与宁宛然,于是又道,“若不是因为我,白氏也不至于会对五姨娘下那样的狠手。” “当年你避世于云溪阁中,也不曾碍过她们什么事,白氏母女还不是对你一再的痛下杀手。”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为着宁宛然母女起了愧疚之心,于是又道,“你六弟是左相府唯一的男丁,为着他,五姨娘秦氏与你五妹妹方才能有十余年的安稳日子,同样也是因为你的六弟,她们如今又不得不卷入是非漩涡中去,万般皆是命数,又哪里是你能一力避免的。” “五姨娘她?”宁芷莟害怕话一出口便会成真,事而并不敢问出口来。 “秦氏身上并无外伤,而是吸入了大量的浓烟,如今莫珏正全力救治着,能不能脱险怕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宁芷莟听后不禁趔趄着后退了两步,莫珏的医术她是信得过的,想来如今真的只有看五姨娘自己的造化了。 “宛然了?她知道了五姨娘出事的消息可有牵动了身上的伤势?” “宛然知道秦氏重伤后,当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好在追月轩中留下素心平日留下的各种药材。”上官寒月又继续道,“外伤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心结,如今我正在想办法安排着你六弟入宫一趟,想来你五妹妹若能见到你六弟,心结便可解了。” 宁芷莟在心中感动于上官寒月安排的甚为妥当,宁宛然自小与五姨娘还有宁玉成相依为命,如今五姨娘命悬一线,唯有宁玉成进宫方能劝道住宁宛然,如今宁玉成在元清玄身边受教,性子早已不似从前那般胆小怯懦了,沉稳持重了许多,也正是因为如此上官寒月方才会放心安排宁玉成入宫的。 见着上官寒月已是将宫内宫外之事俱都安排妥当,宁芷莟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也终是稍微的松懈了下来。 上官寒月看着身旁轻吁了一口气的宁芷莟,却是蹙眉思忖着要不要将雅居遇袭之事向她和盘托出,若论起私心上官寒月自然是想要瞒着宁芷莟的,但若是真的论起为宁芷莟着想,这件事便是不该隐瞒的。 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上官寒月还是决定将雅居遇袭之事对宁芷莟和盘托出。 “老林,本王有话同二小姐说,你先出去吧。”上官寒月接着又对着身边的影卫道,“守好大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了本王与二小姐。” 宁芷莟眼见着上官寒月这般郑重其事的遣退了所有人,心中便已是隐约猜到定是哪里出了大事,一时间反倒是不敢追问了。 上官寒月也看出了宁芷莟忽然凝重下来的脸色,走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在相府着火不久后,雅居便受到了黑衣人的袭击,那时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左相府和宫中的追月轩中。” 上官寒月的话说到这里,宁芷莟已是明白了白氏心中的谋划,于是道:“好一个声东击西,她是存了心要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定了定神后,方才颤着嗓音问道:“明飒还好吗?其他人都还好吗?” 雅居中都是宁芷莟的心腹,那些人有的是街头卖艺的浪人,有的是被卖入青楼逃了出来的苦命人,上一世的宁芷莟四海为家,看尽了人世间的悲苦不易,于是这一世她想将那些人聚集在一块,给他们一个家,让他们不至于到处漂泊无依,让他们也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温饱日子。 上官寒月握着宁芷莟肩膀的手紧了紧道:“整个雅居除了凤鸣抱着昏迷的明飒,以及另外连个小丫头逃了出来,其他人均都被炸死在了雅居中。” “白氏居然用了霹雳弹炸毁了雅居?”宁芷莟不可置信的看着上官寒月道,“白氏恨的是我,何故要下狠手去伤害那些无辜之人?” “白氏大概是察觉到了你利用手中的钱财收买了朝中的一批官员,于是顺藤摸瓜找到了雅居,企图要找出你在帝都的产业,以及你收买朝廷官员的证据。” 第三百五十二章:疯狂的报复 http://.biquxs.info/

“白氏仅仅是因为想要找出我在帝都的产业,为了抓住我收买朝中官员的证据,便能残忍的下令炸死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宁芷莟握紧的双拳,指甲已是掐入了肉中,“难道白氏在光天化日之下炸毁民居,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也没有惊动巡防营的卫兵吗?” “白氏事先早有准备,将大量的炮竹运进了雅居之中。”上官寒月跟着解释道,“巡防营的人去了皆以为雅居是一座见不得光的私炮房,加之雅居爆炸时只是炸死了雅居内的人,并未伤及到无辜的平民,这件事上面也是自然不会追究的,只将从雅居中搜出来的银子充了公便算是了事了。” “白氏这是有备而来,分明就是为了宁挽华那五十大板与恒亲王妃的名位泄私愤的。”宁芷莟心下了然,白氏这一次出手除了是想要抓住宁芷莟的把柄,更多的则是想要为宁挽华报那一箭之仇。 “雅居中的那些人我已是找人将他们厚葬了,逃出去的那两个小丫头,我也暂时将人安排在了亲王府中。” “多谢了。”宁芷莟轻吁了一口气后又问道,“七皇子和明飒如何了?可有受伤?” “七弟为了护着明飒受了一些皮外伤,明飒一切安好。”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展开了折扇覆上了宁芷莟的耳廓道,“如今明飒已是被我安排在了凤鸣山,你且安心便是。” 宁芷莟原本还在担心着那些想要害自己的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今听说明飒被上官寒月送上了凤鸣山,这才彻底安心下来。 “白氏精心布了局,便是连私炮房那样的退路都想好了,想来定是下了决心要诛杀七皇子与明飒的。”宁芷莟听说明飒无碍已是安下心来,说话间已是借由着上官寒月手中折扇的遮掩靠近他的耳廓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宁芷莟现如今没了后顾之忧,脑子亦是清明了许多,猜到这回白氏若能顺利诛杀了上官凤鸣与明飒,便能将私炮房主谋的罪名栽赃在上官凤鸣身上,届时传出去的谣言便会是七皇子私设了私炮房,却不小心将自己给炸死在了里面,如今一来上官凤鸣不仅白白赔上了一条命,便是素日里与他交好的上官寒月也是难逃启帝的猜疑的,真真是好一出一石二鸟的毒计。 “是远方的故人正好带着他派来的死士,恰巧去了雅居寻你,这才无巧不巧的化解了凤鸣与明飒的危局。”上官寒月说这番话时几乎是贴着宁芷莟的耳廓说的,温热的气息吐在她的侧脸上,明明是该心惊于他话中的内容的,却是身不由己的先红了脸颊。 宁芷莟在心中细细揣摩着上官寒月的一番话,很快便已是从上官寒月小心的神态,以及远方的故人还有死士,猜出了来人或许与远在北地的楚临渊有关,而楚临渊身边最值得信任之人非碧雪莫属了。 兹事体大,此番碧雪率着楚临渊的精锐护卫来到帝都,是决不能被任何人探得一星半点风声的,若是传扬出去,于所有人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既然你已替我安排妥当了,我便也能安心留在这里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将一张信笺与一个瓷瓶偷偷塞进了上官寒月的衣袖里,而后又覆上他的耳廓低声道,“通知未七,要她一定要防着慈安居那边,防着紫萱阁的宁馨予。” 宁芷莟如今已是从白氏非要置五姨娘秦氏于死地,而看出了慈安居的老夫人定是参与了其中的。五姨娘也并非愚笨之人,如今一双儿女正在风口浪尖上,定然也是知道要堤防着白氏的,寻常人自然也是不能将五姨娘秦氏骗往白氏的静蕤轩的,唯一能做到的也只有素日里戏演的一流的宁馨予了,宁芷莟亦是由此得知宁馨予或许已是投靠了慈安居的老夫人。 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之间早已是心有灵犀了,如今更是能透过她的一个眼神明白她心中所想,于是故意朗声安慰她道:“你且耐心在这里待着,我总是能想到法子救你出去的。” 待上官寒月离开后,隔壁正通过墙上小洞观察着他们一举一动的影卫这才转过头对身边的同伴道:“将刚才听到的一字不落的转述给姑姑。” 宁芷莟因着雅居被毁对白氏已是生了切齿之恨,这厢宁挽华听说白氏派人炸毁了雅居已是欢喜的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小姐,可使不得啊!”小丫鬟看到宁挽华想要翻身下榻,忙拦住了她道,“小姐的伤口还没有愈合,若是撕裂了伤口日后可是要留疤的。” “雅居中的那个唤作明飒的贱人可有被炸死了?”宁挽华急着想要知道明飒有没有被炸死,“若是那个明飒真的被炸死了,便是够宁芷莟那个贱人哭上一阵子了。看着那个贱人伤心,本小姐自然是欢喜的。” 小丫鬟恭谨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一直自府中伺候着小姐,不是十分清楚府外发生的事” “方才送信给我的人了?” “奴婢方才去给小姐沏茶了,并不曾见到有人进来了。” “秋雨了?”宁挽华又问道,“怎么这两日一直不见秋雨,派人去传话给秋雨,说本小姐要见她。” 小丫鬟跟着答道:“小姐,秋雨姐姐这几日一直都陪在昏迷不醒的秋蝉姐姐身边,便是连大夫人那边都免了秋雨姐姐前去伺候了。” “宋嬷嬷了,怎么这几日也没有见到宋嬷嬷?” “四姨娘的繁英阁着了大火,宋嬷嬷一直陪在夫人身边处理着繁英阁的善后事宜,因此也不得空来伺候小姐您了。” 宁挽华听说繁英阁无端起了大火,疑惑道:“繁英阁起了大火,是何时起的大火?怎么好端端地会起了大火的?” “奴婢也不十分清楚……” 小丫鬟的一句整话还没说出口,已是被宁挽华截断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便滚到院外去做粗使的活计去,派个知道的人来伺候本小姐。” 第三百五十三章:母女嫌隙 http://.biquxs.info/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小丫鬟见宁挽华动了真怒,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婢隐约听见繁英阁起火的原因是……是……是……” “是什么……”宁挽华眼见是对跪在地上支支吾吾的小丫鬟失了耐心,“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完整,本小姐立刻便打发了人将你卖出左相府去!” “奴婢隐约听人说起是四姨娘自己纵火焚毁了繁英阁的,还差点连累了五姨娘葬生火海。”小丫头眼见着左右都是要被发卖出去的,于是只得是如实答道,“若不是五姨娘身边的小丫鬟们拼死将五姨娘从火场救了出来,只怕五姨娘这会子亦是会同四姨娘一般葬身于火海了。” “四姨娘葬生火海了吗?” “四姨娘被困在了大火中,小厮们不久前方才扑灭了繁英阁的大火。”小丫鬟如实回答道,“现下大夫人已是派了人在火场中寻找四姨娘的尸身了。” 宁挽华听到小丫鬟提到四姨娘周氏被活活烧死在了繁英阁内,脑海中立刻便浮现出小柴房中嬷嬷们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场景,那时白氏为了掩下所有的罪行,亦是将血肉模糊的嬷嬷们抬出去用火焚毁了尸身,大火就在宁挽华的面前熊熊燃烧着,以至于日后宁挽华只要看到熊熊燃烧的大火便会想到小柴房中那血腥的一幕。 “小姐,您是身子不舒服吗?”小丫鬟眼看着宁挽华伏在榻上干呕着,便以为她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正要出门去请郎中时却被宁挽华喝住道,“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多谢大小姐开恩,谢过大小姐开恩!”小丫鬟见着宁挽华要自己滚出去,已是如蒙大赦般向着上首磕了几个头便离开了。 待小丫鬟离开后,宁挽华亦是伏在榻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自从上次在小柴房受了惊吓后,宁挽华只要是被关在幽闭的空间里,亦或是看到熊熊燃烧的大火都会出现喘不过气的情况。 从前宁挽华亦是觉得白氏是真心疼爱着她的,可自从那日小柴房之后宁挽华便已是对白氏生出了嫌隙来,与其说白氏是疼爱着她,不如说是想将她当作傀儡来操控着,便如这次在紫韵城中,宁挽华自以为是说服了白氏身边的秋蝉倒向了自己,实则秋蝉不过是奉了白氏的命令在她面前演戏罢了。 琼华阁中,宁挽华正在为着秋蝉联合着白氏欺瞒了自己而恼怒不已,下人房中,秋雨则是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秋蝉蹙紧了眉头。 “秋雨姐姐,这大小姐下手也忒狠了些。”秋雨身边的小丫鬟眼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秋蝉,不平道,“就算是秋蝉姐姐对大小姐有所隐瞒,那也是奉了大夫人的命令,小姐也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对秋蝉姐姐下如此毒手的。” 那日宫外的白氏托人给畅春宫递了消息,说是左相府不远的正街上出现了一位与宁挽华容貌一般无二,且疯疯癫癫的女子,众人结合着被关在刑部大牢疑似被妖邪附身的宁芷莟,便已是认定了那正街上衣衫不整的疯妇乃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宁挽华。 宁挽华起初在听到白氏递进来的消息时,乃是一百个不愿意应下火烧青倾殿的罪名的,她明明只是想抓了素心将宁芷莟引出刑部大牢,却不想秋蝉会背着她在后面折腾出那许多事来。 那时素心怀疑宁挽华想不出那么缜密的计谋亦是没有猜错的,宁挽华不过是想将素心引出青倾殿,后面之事皆是秋蝉听了白氏的吩咐,假意投向了宁挽华,实际上则是将宁挽华的一举一动都暗中告知给了白氏,也是白氏为了以防万一,方才命影卫高手假扮成宁挽华的模等,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将计就计,见招拆招的错综复杂的局面。 “到底也是秋蝉办事不利,害得大小姐被皇上责罚,大小姐心中恼怒也是应该的。”秋雨眼看着床榻上紧闭着双眼的秋蝉,一番话虽是说得云淡风轻,广袖下的双拳却是紧紧握着的。 “这事如何怨得了秋蝉姐姐了。”小丫鬟越发气愤道,“大夫人考虑着大小姐是个急躁的脾气,这才叮嘱了秋蝉姐姐在暗中行事的,却不料万分小心的秋蝉姐姐还是被大小姐看出了端倪来,这才不得已将全盘计划都告知给了大小姐的。” 那日在芸珠与一众影卫扮成洒扫的宫人去了青倾殿后,宁挽华原本是候在了宫里的凉亭里的,结果却被秋蝉派人给引开了,秋蝉派人成功的引开了宁挽华,本是想将计就计将素心一举拿下的,却不想被突然反水的芸珠与后来赶来的上官清峑给制伏住了。 那时候上官清峑虽是制伏了冒牌的宁挽华,却被宁挽华派来的影卫围在了青倾殿中,宁挽华的目的不过是为了逼迫素心束手就擒,自己乖乖地走出青倾殿去,这样一来宁挽华便可以利用素心威胁宁芷莟就范了。 当时素心与外面的影卫僵持在了青倾殿,外面的影卫不敢贸然进去,里面的素心也无法脱身,万般无奈之下,素心只得釜底抽薪,让宁宛然假扮自己留在了青倾殿,而她则与上官清峑出了紫韵城去,用计坐实了宁挽华火烧青倾殿的罪名。 那时的宁挽华还自作聪明的想着若是出了事,大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在冒牌宁挽华身上,到时候只需要在启帝面前哭诉说是宁芷莟贼喊捉贼,故意将自己抓了起来后,又遣了素心与冒牌宁挽华演了一出戏陷害自己便可。 小丫鬟见着秋雨半晌没有说话,又见她脸色不大好,于是忙又转着弯道:“话说大小姐这次也是犯了煞星了,眼看着便要将二小姐指使了素心和易容人陷害自己的罪名坐实了,却又凭空生出了岔子来,好端端地冒出一个与大小姐容貌一模一样的疯女人来。” 素心拼上自己的名节陷害宁挽华之事只有身在局中之人知晓,左相府的小丫鬟们皆是不清楚的,只以为是大白天里见了鬼了,这才在关键时候蹦跶出一个与宁挽华容貌一样的疯女人来,逼得宁挽华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是那个疯女人,而被迫承认了火烧青倾殿之事,白白放弃了能将宁芷莟置于死地的绝好机会。 “你先下去忙吧,这里有我了。”秋雨被小丫鬟聒噪的有些烦了,于是吩咐着她道,“你照顾秋蝉受累了,今日便好好地回去歇一歇吧。” 小丫鬟欢喜地连连福身道:“多谢秋雨姐姐体恤。” 待到小丫鬟离去后,秋雨方才坐在了床沿之上,自锦被中握起了秋蝉的手道:“小婵,是姐姐不好,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姐姐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秋雨姑娘,夫人亲自来看秋蝉姑娘了。”宋嬷嬷说话间已是兀自撩开了门帘,而后扶着白氏走了进来,“秋雨姑娘,夫人惦记着秋蝉姑娘的伤情,特意去请了从前在紫韵城当过差的宋御医来为秋蝉姑娘诊病了。” “秋雨代秋蝉谢过夫人。”秋雨说话间已是向着白氏行了全礼道,“如今府内出了事,秋雨不能侍奉在夫人身边伺候已是罪过,怎还能劳动夫人您亲自来看秋蝉了。” “秋雨姑娘,要说大夫人还是最疼秋雨姑娘你的,否则也不会丢下大大小小的事情来看望秋蝉姑娘了。”宋嬷嬷说着又将话锋转到了一旁地宋御医身上道,“这位宋御医从前是在御医院当过差的,夫人听说秋蝉一直没有醒,便遣了人将宋御医请入了府中来为秋蝉诊病。” “听说这位姑娘是从高处跌落,撞伤了后脑才至昏迷不醒的?”宋御医说话间已是背着药箱来到了秋蝉的塌边道,“老朽从前在紫韵城医治过不少摔伤的贵人,对治疗外伤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那便烦请宋御医为小妹把一把脉,若是能医好小妹,秋雨感激不尽。”秋雨说话间已是退到了一旁,好让宋御医能为秋蝉把了脉息。 宋御医坐在了床沿之上,而后将帕子覆在了秋蝉的手腕上,最后一手抚着花白的胡须,一手探在了秋蝉的脉息上道:“这位姑娘是磕伤了后脑,脑子里淤了血块方才会昏迷不醒的。待老朽开上几幅活血化瘀的药煎水服下,便可化了脑袋里面的淤血了。” “前面来了几位大夫也是这么说的,同样是开了活血化瘀的药材,药也喝了不少,却就是不见人醒过来。”秋雨听着宋御医与之前的郎中几乎如出一辙的话语,方才喜悦的心情已是在瞬间凉透,这才会失了分寸,说了不该说的话的。 “秋雨姑娘有所不知,宋御医从前在御医院中可是外伤方面的杏林圣手了。”宋嬷嬷见宋御医被秋雨一袭话说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于是忙打着圆场道,“秋雨姑娘尽管放心,宋御医开的药方必定与旁人不同的,定是会药到病除的。” 其实方才话一说出口,秋雨便自知失言了,如今见着宋嬷嬷极力为她打着圆场,便也顺着她的话道:“方才是秋雨孤陋寡闻了,竟不知道宋御医是外伤方面的杏林圣手,如此便有劳宋御医为小妹费心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安抚人心 http://.biquxs.info/

“大夫人吩咐的事,老朽自然是要尽力而为的。”宋御医说话间已是走到圆桌旁边开始拟起了药方,秋蝉则是噗通一声跪在了白氏身前道,“秋雨谢过夫人的救命之恩,夫人待秋雨姐妹的恩情,秋雨唯有用一辈子的忠心来回报夫人您了。” 白氏见秋雨跪在了地上,忙吩咐着一旁地宋嬷嬷道:“嬷嬷,快将秋雨扶起来。” 宋嬷嬷得令后亦是走过去将秋雨从地上扶了起来道:“秋雨姑娘快起来,姑娘从小便伺候在夫人身边,最是清楚夫人的脾气与秉性了,是从不会亏待了身边人的,这次有了宋御医的药方,想来秋蝉很快便会痊愈的。” 秋雨听了宋嬷嬷的一番话,已是轻轻拂开了她企图拉起自己的手,复又跪在了地上向着上首磕头道:“秋雨姐妹是夫人带进府的,如今夫人又请了御医医治好了秋蝉的伤,夫人待我们姐妹恩深似海,秋雨在这里郑重立下誓言,这一辈子都会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夫人与大小姐的,若有二心必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善终!”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白氏见着秋雨立下了毒誓,已是含着笑意亲自扶起了她道,“你从自幼便跟随着我,我自然也是要为你打算的,等秋蝉的伤养好了,我定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的。” “说起来夫人还是最疼惜秋雨姑娘的,已是为秋蝉姑娘定下了一户好人家,乃是帝都韩阳管辖下松阳县丞的嫡妻了。”宋嬷嬷边说边向秋雨道喜,“话说秋蝉姑娘真是个有福气的,伤好之后便是县丞夫人了,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了。” 秋雨骤然听到白氏为秋蝉许了那样体面的一户人家,心中自然是欢喜的,要知道秋蝉若真能嫁给县丞为嫡妻,便能从此脱去奴籍了。 “秋雨姑娘定是高兴坏了吧,怎么都愣在那里不说话了。”宋嬷嬷见秋雨呆呆地愣在了原处,便知道她心中定是欢喜的不得了,于是又锦上添花道,“秋蝉姑娘若真成了县丞夫人,秋雨姑娘也是要跟着沾光的了,若是日后有福气能一举得男,那秋蝉姑娘的福气便是享之不尽了。” “秋雨受了大夫人如此深恩,来日哪怕是要秋雨为大夫人赴汤蹈火,秋雨亦是甘之如饴的。”秋雨说话间已是跪在了地上向着白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秋雨今生报答不完的恩情,来世做牛做马也还是要报答了夫人的。” “快起来,不要动辄便跪在地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也是我身边最倚重的人。”白氏说话间已是走上前去想要亲自扶秋雨起身,“你在我身边一向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的,我自然也是要好好待你的。” “秋雨不敢,秋雨自己起来。”秋雨自然是不敢让白氏亲自将她扶起身的,于是忙自己站了起来,“前些日子是秋雨不懂事,为了秋蝉耽误了要紧的事,秋雨今日便回去夫人身边伺候着。” “眼下最要紧的事乃是秋蝉的身子,你便守在她身边吧。”白氏含着慈和的笑意看向秋雨道,“我身边有宋嬷嬷伺候着,可秋蝉却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你自然是要陪在她身边的。” “秋雨姑娘尽管安心陪在秋蝉身边,夫人这边有嬷嬷我伺候着了。”宋嬷嬷忙顺着白氏的话道,“夫人其实是很惦记着秋蝉姑娘的伤势的,秋雨姑娘陪着秋蝉也是安了夫人的心了。” “秋雨多谢夫人体恤。”秋雨说着又福了一礼道,“只要秋蝉一醒,奴婢立刻便回到夫人身边伺候着。” “你安心照顾你妹妹吧,旁的事还有宋嬷嬷操持着了。”白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回静蕤轩打点一些事宜了。” “秋雨送夫人出去。”秋雨忙将白氏与宋嬷嬷送出了下人的院落,却在折回时无意听到了下人们都在纷纷议论着秋蝉的婚事。 小丫鬟道:“你们听说了吗?大夫人替秋蝉许好人家了,竟是松阳县丞的嫡妻了。” 另一个小丫鬟回道“县丞的嫡妻,那岂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夫人了?” 又有小丫鬟插话道:“可不是嘛!当真是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了,咱们这些人怕是在这里劳作到死,都是盼不来那样的福气的。” 最开始的那个小丫鬟又道:“秋蝉又那样的福气还不是托了秋雨姐姐的福,夫人是看重秋雨姐姐方才为秋蝉定下那门贵亲的。” 有小丫鬟不解道:“大夫人既看重秋雨姐姐,为什么不直接为秋雨姐姐定下婚事,而是给年岁小的秋蝉定下了这门亲事?” 有心思通透的小丫鬟回道:“正是因为大夫人看重秋雨姐姐,才不舍得放秋雨姐姐走的,为秋蝉定下了亲事,实则也是为了安抚秋雨姐姐的。” 方才那个小丫鬟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岂不是等于用秋雨姐姐终身的幸福换了秋蝉的一段好姻缘?” 方才那个心思通透的小丫鬟忙捂了身边小丫鬟的嘴道:“别瞎说了,小心被秋雨姐姐听到。” 连小丫鬟都能参悟透的道理,秋雨自然是明白的,所以秋雨在听到了小丫鬟们的议论后也只是淡淡一笑,但那笑里含了几分心酸,几分无奈,几分愤恨,却只有她自己能知道了。 一个卑微的下人能够嫁给县丞为正妻,这样的消息一经传出,便是传遍了左相府的犄角旮旯。 宋嬷嬷扶着白氏走在府中,耳边时不时便会传来几句丫鬟与小厮们的议论之声。 “夫人真真是抬举秋蝉了,一县之丞的嫡妻,可不是人人都有那样的福气的。”宋嬷嬷听着周围下人们的议论声,紧接着又道,“大小姐虽伤了秋蝉,但夫人如今不止着了宋御医医好了秋蝉的伤,还为她结了一门贵亲,想必秋雨心中定是会感念着夫人您对她的恩情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父母之爱子不为之计深远 http://.biquxs.info/

白氏平日里最为倚重的的确是秋雨无疑,但白氏最为信任的却是与她同甘共苦过的宋嬷嬷,白氏倚重秋雨不过是因为欣赏秋雨的才干,相信宋嬷嬷却是因为昔日同甘共苦的情分。 “华儿真是个叫人不省心的孩子,秋雨乃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是个聪慧有远见的,对我也还算是忠心,日后也定是华儿最得力的臂膀。”白氏一想到宁挽华那急三火四的脾气便觉得头疼,已是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道,“华儿那一推,险些便葬送了我与秋雨多年的主仆情分,日后我还指望着秋雨能跟着陪嫁到恒亲王府去,也好与你一同看顾着华儿。” “夫人待小姐真真是用心良苦,便是连往后入了恒亲王的事宜都为小姐安排妥当了。”宋嬷嬷眼瞧着白氏紧蹙着的柳眉,忙在一旁劝道,“小姐不过是任性了些,心里头却是敬着夫人您的,老奴可是清楚的记得,小姐幼时便知道心疼夫人您了,每每看到夫人独自垂泪,总是要在一旁宽慰夫人许久的。” “华儿的确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就是脾气急躁了一些,也是我太过宠爱华儿,反倒是惯坏了她。”白氏听了宋嬷嬷的话已是舒展开了眉头道,“正是因为华儿的性子太过急躁,我才想要你与秋雨一同陪嫁到恒亲王府,也好事事多提点着华儿一些。” “老奴一定会看顾好小姐的。”宋嬷嬷接着又道,“如今秋雨得了夫人您如此大的恩典,日后自然也是会一心一意的护着小姐的。” “秋雨自幼就是个聪慧伶俐的,你又是我最信得过的人。”白氏说着又看向宋嬷嬷道,“只有你们二人一起陪嫁过去,我方才能安心的。” “夫人放心,老奴就算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会护好小姐的。” “嬷嬷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自然是放心的。”白氏看向虚空的目光掠过一丝算计之意,“至于秋雨,她若想她的亲妹妹能一辈子坐稳县丞嫡妻的位子,自然是要全力为我的华儿筹谋算计着的。” 白氏曾流落市井吃过不少苦,那时候唯一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宋嬷嬷,故而白氏对宋嬷嬷是真心信任的,而对秋雨却不过是看中了她得聪慧伶俐,希望能够借着秋雨与宋嬷嬷护得宁挽华一个周全罢了。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白氏对旁人虽说是心狠手辣,但对宁挽华却当真是一片慈母之心的,知道宁挽华性子急躁,又是个不会盘算的人,这才悉心栽培着秋雨与秋蝉姐妹,指望着秋雨能代替自己护在宁挽华身边的。 白氏忽然问道:“华儿是不是又在耍小性子了?” 宋嬷嬷回道:“小姐被皇上杖责了五十大板,心里难免有气,也不过是摔碎了几个碗盏而已。” 白氏心里头虽是疼宁挽华疼得紧,却也是担心宁挽华那骄矜的性子会害了自己,那时这才会下了狠手将宁挽华关进小柴房的。 “夫人,小姐年纪还小,对世事难免看得不够通透,老奴以后会在小姐身边多提醒着她的。” “她若是听得进去劝,此番也不会挨了皇上赐下的五十大板了。”白氏想到宁挽华的任性不免有些失望,“若不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将皇贵妃身边的人拉下了水,届时便是出了事也自有皇贵妃替她兜着。” 宁挽华当真是如白氏所说,自作聪明的以为将皇贵妃身边的芸珠拉下了水,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却不想出了青倾殿起火一事后,芸珠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哪怕是内侍们按照宁挽华所说前去查察芸珠这个名字,内务府的名册上亦是没有芸珠这个人的。 “华儿真是糊涂啊!以为拉上皇贵妃身边的人便可以逃过责罚了。”白氏气得闭了眼睛复又睁开道,“火烧青倾殿是怎样的罪名,撇开皇上爱重皇后不说,在明知道青倾殿是禁地的情况下还贸然撞入,这不是等同于不将皇上的颜面放在眼里吗?” “夫人莫恼,小姐如今挨了五十大板,该是长了记性了,日后行事必会稳妥些的。”宋嬷嬷见白氏已是气得有些微微发抖,忙扶着她劝道,“小姐这回挨了五十大板也算是受了教训了,夫人就莫要再责怪小姐了。” “不是我要责怪华儿,而是这回她险些将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死地。” “虽是烧了青倾殿,却也不过是烧毁殿中的几株树木而已。再者,二小姐也是不会任由着素心一同被处死的,这样一来毓亲王便是一定会前往凤鸣山求得皇后娘娘的亲笔求情信的。” “嬷嬷可知为何连皇贵妃的人都是要远远地避着青倾殿的。”白氏说话间看向了宋嬷嬷道,“嬷嬷你可知道为什么?” 宋嬷嬷不假思索地答道:“因为皇上爱重皇后娘娘,故而皇贵妃也是要退避三舍的。” “嬷嬷,你常年跟在我的身边,对于皇后当年为何离宫修行自是不会是全然不知的。”白氏接着已是将话点透道,“说到底皇贵妃不过是顾忌着皇上罢了。” “夫人的意思是,皇上因着当年皇后离宫修行之事与皇贵妃娘娘生了嫌隙,故而皇贵妃娘娘方才会对皇后从前居住的青倾殿退避三舍的。” 白氏一贯都是善于揣度人心的,当年皇贵妃利用母族的势力逼得皇后自愿离宫修行之事她亦是知晓的,正是因为知晓那段往事,方才会明白启帝为何会因着区区的几株花木,而在盛怒之下责罚了宁挽华五十大板的。 “夫人,当年皇后娘娘自请离宫修行为大周祈福,皇上当时亦是应允了的,甚至因为皇后的任性离宫而迁怒了年幼的毓亲王。”宫中的那些辛密过往宋嬷嬷自然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后是自愿离宫修行的,启帝甚至为着皇后的任性离开而迁怒了年幼的上官寒月。 “有谁会舍得抛下年幼的稚子离宫修行的,若不是迫于无奈,天下间又岂有那般狠心的母亲。” 宋嬷嬷听着白氏这般一说越发糊涂了,她从前亦是经常跟着白氏入宫给皇贵妃请安的,那时眼见着畅春宫的小太监与小宫女为难着年幼的上官寒月,上官寒月更是经常因着请安早晚,亦或其他一些枝叶末节的小事被皇贵妃罚跪在畅春宫内,不论盛夏酷暑,还是寒冬腊月的,皇贵妃都不曾免了上官寒月的罚跪,启帝却也从来没有插手皇贵妃为难着上官寒月。 “皇后娘娘因着当年的任性离宫,甚至连累了年幼的毓亲王,这件事夫人也是知道的,皇后离宫的原因奴婢记得好像是牵扯着已故的蓉妃娘娘。”宋嬷嬷见着四下无人便将心中的疑惑一股脑地问了出来。 “住口!”白氏听宋嬷嬷提起已故的蓉妃,忙低声呵斥道,“宫中的禁忌也敢随便提起,嬷嬷是越老越糊涂了嘛!” 白氏呵斥完宋嬷嬷后又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只因为她清楚的知道比起如今出宫修行的皇后,已故的蓉妃更是启帝心头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痕,若是被人窥探到她们私下议论着蓉妃,怕是整个左相府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夫人,老奴知道蓉妃娘娘是宫中的禁忌,但如今咱们是在自己的府中,静蕤轩内外更是守得如铁通一般,是不会有人知道夫人在私底下议论了蓉妃娘娘的。”宋嬷嬷见白氏动了真怒,忙跪在地上请罪道,“但若是夫人不愿提起往事,老奴以后不提便是了。” 听了宋嬷嬷的一袭话,白氏这才发觉她已是由宋嬷嬷扶着走回了静蕤轩,如今整个后院也只剩下白氏与宋嬷嬷两个人了,其他人等都被打发到院外候着了。 白氏见着是在自己的静蕤轩,方才一直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敢松懈了下来,跟着已是微微道出了当年之事道:“我带着华儿入宫向皇贵妃请安时,蓉妃已是过世多年了,那一日华儿顽皮自皇贵妃娘娘的畅春宫跑了出去,我一路追着华儿去了现在宫里头的四执库。” 宋嬷嬷在白氏的叙述中知道了白氏当年追着宁挽华到了四执库外面,见着宫人因为桂花树不开花想要将老树挖出,栽种上新的树苗,却无意中在树下挖出了十多具骸骨,那时的宁挽华尚还年幼,懵懂无知下竟是跑到了被挖出的骸骨旁边,白氏追过去方才看清那些被挖出的骸骨全身的骨络皆是呈现出黑色,生前该是被剧毒给毒死的,正是因为中了剧毒的尸身被掩埋在桂花树下,方才会导致桂花年年都不开花的。 那是白氏第一次见到那位多冤死的人,吓得她忙抱起宁挽华便逃出了皇宫,后来回到左相府后活活被吓出了一身病来。 “夫人的意思是蓉妃娘娘身边的人皆是在蓉妃娘娘死后被人给毒死的?”宋嬷嬷对于蓉妃的过往亦是知之甚少的,不过是知道皇后的离宫好似是与蓉妃有着什么牵扯。 第三百五十六章:前尘往事 http://.biquxs.info/

“宫中之人皆以为蓉妃是被皇上厌弃于冷宫的,最后更是病逝于冷宫之中。”白氏一番话似是回答了宋嬷嬷的疑问,又似是有些答非所问并没有回答宋嬷嬷的问题。 宋嬷嬷便又顺着白氏的话说道:“老奴也曾听到过皇贵妃娘娘宫里的老嬷嬷饶舌过冷宫中的蓉妃,皇上似乎是真的厌弃了蓉妃娘娘,否则也是不会任由着小皇子病逝于冷宫之中的。” 因着蓉妃入宫早,且在蓉妃殁世后启帝又下令陪葬了伺候蓉妃的所有宫女与内侍,便是连守卫冷宫的护卫都没有逃过厄运,怕也是只有蓉妃的心腹老林,因着蓉妃事先的安排逃过了一劫。 “若皇上真的厌弃了蓉妃,又为何要在处死了所有人后风光大葬了蓉妃,甚至还追封了蓉妃为皇贵妃,更是将蓉妃的棺椁迁入了离帝陵最近的贵妃陵中。” “皇上怕是为了不让天下人议论自己刻薄寡恩,这才会赐了蓉妃娘娘死后一点哀荣的,死人又哪里知道追风不追封一回事的,那些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罢了。”宋嬷嬷揣度着启帝的心思道,“听说小皇子死的时候连个名号都没有,可见皇上对蓉妃娘娘是半点都不上心的。” “蓉妃殁的时候,容氏一族已是因为参与谋反被皇上发配到了陇南烟瘴之地,皇上又何必为了所谓的天下悠悠之口而赐蓉妃身后那般的哀荣。”白氏看着虚空中的眸光一黯,继而又道,“有些人是看着风光,实则内心凄苦,可有的人却是看着表面落魄,实际上却是得到了夫君的真心的。” 宋嬷嬷看着白氏一点点黯淡下去的眸光,便知道她是想到了伤心往事,于是扶住了白氏安慰着她道:“夫人如今已是熬到了左相府主母的位子,大小姐又被指婚给了恒亲王殿下为嫡妃,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啊!” “我的华儿如今已是恒亲王府的嫡妃了,将来她若嫁了过去,不论身下男女都是恒亲王府的嫡子或嫡女,我的华儿再也不用因为庶出的身份受人欺辱了。”宁挽华虽是不成器,却也是白氏的心头宝,让她有了信念与勇气,从一介卑微的庶女,走到了如今握手大权的当家主母的地位。 “夫人是糊涂了吧。”宋嬷嬷知道庶出的身份是白氏心头的硬伤,于是便又宽慰着她道,“小姐就算没有嫁入恒亲王府为正妃,也是左相府嫡出的长女了,身份贵重自然是不会有人敢轻易怠慢了小姐半分的。” “嬷嬷,这些年我虽稳坐左相府主母的位子,相爷待我也算是相敬如宾。”白氏说着已是将目光投向了起火的繁英阁的方向道,“但是这些年相爷心中最欢喜的,怕还是要数繁英阁那个妖精了,便是连她那个狂妄无知的女儿都能巴结的上我的华儿了。” “夫人,相爷到底还是看重与夫人之间的夫妻之情的。”宋嬷嬷瞧着白氏因为四姨娘而蹙紧的眉头,于是又道,“相爷不过被四姨娘那一脸狐媚的脸皮给迷惑住了,话说那四娘也是年逾三十的人了,却是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术,那一张脸看上去还是那般娇柔妩媚,果然是一副勾栏做派,专勾男人的魂的。” 宋嬷嬷将已故的四姨娘周氏狠狠地数落了一通来给白氏出气,却没注意到白氏那越发难看的脸色,还在继续道:“相爷待夫人的情分哪里是四姨娘那个狐媚子比得上的,当初若夫人流落于市井之时,若不老天垂怜,让夫人遇到了相爷,怕是这会子也不过是随意挑了个贩夫走卒便托付了终身的,又哪里能够挣得如今的局面了。” 白氏听宋嬷嬷提起流落于市井的那段往事,眸光不禁更黯淡了几分,紧接着已是叹了一口气道:“当初若真的草草嫁入贩夫走卒,没准还能得到夫君的真心相待,虽是生活窘迫,但好歹强过现在……” 白氏当年被白家主母赶出白府后便流落于市井之中,后来辗转遇到了官运亨通的左相宁凡之,白氏年轻时的容颜与如今的宁挽华亦是不遑多让的,因此宁凡之很快便将白氏纳入了府中为妾,那时候宁府中还没有那么多房妾氏,加上那时的白氏虽是因为市井的蹉跎略显憔悴,但到底仗着年轻的容颜与几分心机俘获了宁凡之的一颗心。 那时的白氏虽是小妾,但宁凡之却是将她当做府中的主母看待的,甚至为了她两年未有纳过任何一房妾氏。 然儿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再美的容颜终究是会有看腻的一日的,红颜未老恩先断这样的事情也不止发生在白氏一人身上。 两年后当宁凡之遇到了才貌并重的叶澜霜时,便将白氏彻底抛在了脑后,甚至不顾宁府老夫人的劝阻,执意以三媒六聘之礼迎娶了叶澜霜过府为主母。 宁凡之的甜言蜜语还犹言在耳,人却是变了心,叶澜霜入了左相府后宁凡之便是常常留宿于叶澜霜的房中,陪着她读书品茗,有时候白氏去给叶澜霜请安时亦是会看到云溪阁的杏花树下,宁凡之抚着琴,叶澜霜则是在满院的杏花光影里翩然起舞。 曾几何时,宁凡之也是那样陪伴着白静言的,因着白静言是白府庶出的女儿,只是略识得几个字,宁凡之便耐心地教她临一些情意缠绵的诗句。 白静言的舞姿虽然没有叶澜霜那般妙曼,但宁凡之却是会亲自抚琴,然后看着白氏在一树纷落的桃花下舞上一曲。 “夫人您是糊涂了吗?”宋嬷嬷眼看着白氏渐渐黯然下去的眸光,只得是跟着劝道,“夫人年轻的时候与咱们小姐的倾城之貌亦是不遑多让的,那些贩夫走卒如如何配得上夫人您的。” “从前我也以为可以靠着美艳的容色留住一个男人的心。”白氏顿了顿了,有些哀凉的道,“如今快年逾四十,方才懂得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道理。” 第三百五十七章:幕后黑手 http://.biquxs.info/

“夫人,小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不仅容色倾城,亦是能歌善舞的,琴棋书画夫人更是请了先生细细教授过了。”宋嬷嬷宽慰着白氏道,“如今在这帝都里,咱们小姐无论是容貌与才情皆是能力压众贵女的。” “我的华儿亦是才貌双全的,又是左相府的嫡出的长女,来日自是不会走我当年走过的老路的。”白氏想到如今才貌双全的爱女宁挽华,心中亦是渐渐释然了那些曾经的苦难岁月,“为了我的华儿日后能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是死后永堕……” “夫人,您这般疼爱小姐,费尽心力的为大小姐来日铺路,日后小姐若真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也定是会记得孝顺着夫人您的。” “华儿的确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若不是宁芷莟那个小贱人给我的华儿使绊子,华儿也不会受了那么多的苦,遭那么多的罪了。”白氏眉眼间的慈和神色,在提到宁芷莟事已是瞬间冷冽了下来,“从前叶澜霜挡了我的道,如今她的女儿又挡了我华儿的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放过那个小贱人的。” “夫人,这次素心那个贱婢虽是算计着大小姐被皇上责打了五十大板,但是夫人却是成功炸毁了二小姐位于六尺巷的雅居,顺道还除掉了四姨娘那个祸患,成功牵连了五姨娘秦氏,如此种种,亦是等同于在二小姐的心口上狠狠扎了一刀。”宋嬷嬷顿了顿,又道:“素心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陷害大小姐,却还是没能将二小姐从大牢中救出来,算起来这一局还是夫人您占了上风的。” 白氏面色一沉,蹙着柳眉道:“宁芷莟那个贱人诡计多端,只要她一日没有被皇上赐死,便还会有翻盘的机会,我终究也是不能真正安下心来的。” “如今小姐亦是惹得皇上龙颜大怒,咱们的人如今也是再不敢在紫韵城中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宋嬷嬷有些为难的觑着白氏的神色道,“因此守在刑部大牢外的影卫亦是松懈了不少。” “都是素心那个贱婢使得诡计,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好让皇上恼了华儿,好趁乱为她家的主子争取翻身的机会与时间。”白氏恼恨着道,“素心那个贱婢还没有找到吗?” “奴婢已是派人将帝都翻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到素心那个贱婢的踪影。”宋嬷嬷接着又道,“她会不会是已经逃出了帝都,去往别的地方躲避风头了。” “不可能,自从华儿惹恼了皇上后,我们的人便把守住了城门以及通往傅美人行宫的必经之路,素心那个贱婢如今定还藏身在帝都城内,能搜查的地方都搜查了吗?” 宋嬷嬷跟着答道:“能搜查的地方都搜查过了,便是连毓亲王的府邸外都派人盯着了,素心并没有躲入毓亲王的府邸之中。” “一个大活人,难不成还能飞地遁地了不成。”白氏紧跟着又吩咐道,“派人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将素心那个贱婢找出来。” “老奴明白。”宋嬷嬷接着又请示道,“那个唤作明飒的武师因为重伤被七皇子送去了凤鸣山上的凌云寺,咱们的人偷偷跟到了凤鸣山下,却是再不敢跟着上山了。” “华儿不过是烧了青倾殿的几株花木,便被皇上杖责了五十大板,若再让人抓住了咱们擅闯凤鸣山的把柄,怕是整个左相府都要跟着遭殃了。”白氏看着宋嬷嬷的眼睛里满是赞许之意,“嬷嬷也唯有你能将我的话这样的放在心上,是真心的想要护持着我的。” “老奴受了夫人您天大的恩惠,这条命本就是为了报答夫人的。”宋嬷嬷说话间眼中亦是含着满满地感激之情,“当年若不是夫人在自己困苦时,还能不忘了要伸手拉扯老奴一把,怕是老奴如今便只剩下自己这一条老命了,哪里还能有如今儿孙绕膝的好福气了。” “嬷嬷,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白氏反手握住了宋嬷嬷的手道,“只是将来华儿还要仰仗着嬷嬷多多照应着了。” 宋嬷嬷信誓旦旦的反手握住了白氏的手道:“夫人放心,老奴即便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会护小姐一个周全的。” “夫人,老奴发现了一件颇为怪异之事。”宋嬷嬷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道,“素心被围困在青倾殿中时,秋蝉只是命影卫重伤了那个武师明飒,却并没有派人追杀着她,可小的却听说明飒被人围困在了冷宫中,后来幸得九公主及时出现方才救下了那个明飒,为此九公主的手臂还被人结结实实的砍上了一刀。” “有这等事?”白氏听说上官云歆受伤亦是吓了一跳的,“那个武师明飒不过一介平民,怎能劳动堂堂公主与皇子为她大动干戈的,甚至还惊动了凤鸣山上修行的皇后。” “老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宋嬷嬷跟着又道,“不过一个边地来的野丫头,何德何能竟能让九公主为她舍生忘死。” “那些追杀武师的杀手后来如何了?”白氏忽然问道,“后来可是上官凤鸣赶来救下了九公主与那个武师?” “夫人猜的不错,后来正是七皇子殿下及时赶到,方才救下了九公主与那个明飒的。”宋嬷嬷答道,“奇怪的是七皇子并没有处死那些杀手,而是放他们离开了。” “嬷嬷,这件事你是如何想的?” “老奴愚钝,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白氏却是缓缓道破其中玄机道:“既不是咱们派的杀手,嬷嬷不妨细想那个武师的存在还碍了谁的眼?” 宋嬷嬷顺着白氏的话思忖道:“一个边陲来的野丫头能碍了谁的眼?在这贵胄云集的帝都是不会有人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的。” 白氏眼见着宋嬷嬷看不破其中的玄机,于是又提点着她道:“若是她碍不着旁人什么事,便从她身边的人着手去想,将她与身边的人牵连起来,或许她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碍了谁的事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天下男子皆薄幸 http://.biquxs.info/

宋嬷嬷按着白氏的提点一路思忖着,那明飒与宁芷莟交好,又是上官云歆的武师,更是与上官凤鸣有所牵扯,否则上官凤鸣亦是不会亲自送了明飒去往皇后修行凤鸣山上的凌云寺的。 联想到了上官凤鸣身上,宋嬷嬷忽地灵光一闪间便想到了明飒与上官凤鸣的纠缠不清,或许真的是触怒到了什么人,这才会给明飒招来杀身之祸的。 “夫人的意思是因为那个武师明飒与七皇子纠缠不清,这才惹恼了傅美人对明飒痛下杀手的?” 白氏眼看着宋嬷嬷在自己刻意的引导下回答出了与自己料想完全一致的答案,唇边已是牵起一抹上扬的弧度:“连你也是这么猜想的,那想必所有人如今都以为是傅美人为了七皇子,方才要置那个武师于死地的。” “夫人的意思莫非是事情的背后另有玄机,并非是傅美人为了七皇子而要诛杀明飒吗?”宋嬷嬷一脸不解的看着白氏道,“夫人,但从目前的形势来分析,的确只有傅美人有杀死明飒的动机了。”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傅美人要杀了武师明飒,并且也有充分的动机要杀了武师明飒,方才能显得她的手段高明了。”白氏说话间眸光亦是渐渐冷冽下来,“她从来都是那般算无遗策的,哪怕是得不到夫君的心,却仍是能握紧了手中的权势,藏身于暗处呼风唤雨的。” 说到帝都中能让白氏又惊又俱,且又手握权势,能呼风唤雨之人,怕是唯有紫韵城里的那一位了。 “夫人……”宋嬷嬷听到幕后主使有可能是那一位时,心中亦是跟着生了俱意的,于是颤抖着嗓音道,“难道幕后主使之人真的是紫韵城中的皇贵妃?” “不是她,还能是谁。”白氏勉力抑制着广袖下颤抖的双手道,“她的心肠之歹毒,心思之缜密我是早已见识过了的,当年便是连蓉妃都栽在了她的手中,皇后更是被她逼得出宫修行。” “据奴婢所知皇贵妃娘娘与傅美人之间并无任何牵扯的,当年傅美人得宠时,想要出手陷害她的也只有丽嫔而已。”宋嬷嬷接着又道,“不过一个小小的美人,还犯不着皇贵妃娘娘亲自出手的。” “她做下的那些桩恶事,哪一桩又是她亲自动手的,蓉妃是被皇上厌弃了方才病逝于冷宫之中的,皇后更是因为记恨着蓉妃的死方才与皇上决裂,毅然选择抛下了年幼的毓亲王离宫修行的。便是当年丽嫔抓着容貌绝丽的傅美人,也都是因为自己嫉妒傅美人抢夺了皇上的宠爱,桩桩件件都是与皇贵妃不相干的,哪怕是她的双手早被浸泡在了血水里,哪怕所有人都知道她萧文鸢心肠歹毒至极,她也确实是没有亲自动手处死过一个人的。” 听了白氏所言,宋嬷嬷亦是踉跄着后退了数步,白氏却仍是垂着眼眸道:“哪怕是当年叶氏一族的覆灭,也有我这个恶毒之人担了所有的罪名的。” “夫人快别说了,万一传到皇贵妃娘娘耳朵里……”宋嬷嬷已是不敢想象,若是方才那番话传到了皇贵妃耳朵里白氏会有着怎样的下场,于是忙扯了白氏的衣袖道,“皇贵妃娘娘手段虽是凌厉毒辣,但她终究是看重白氏一族与咱们大小姐的,夫人现在需要的是忍耐,忍到小姐将来登上皇后的宝座便能护住夫人您了。” 听着宋嬷嬷提起宁挽华,想着宁挽华日后的锦绣前程,白氏方才压下了心中的俱意,收敛了眉眼间的怨念。 “夫人,小姐才貌双全,来日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妻,与恒亲王殿下朝夕相伴,二人耳鬓厮磨,日久生情,难保王爷不会对咱们小姐动了真情的。”宋嬷嬷柔声安抚着白氏道,“老奴早已看出王爷待咱们家小姐还是有情分在的,放眼整个帝都,老奴就没见过王爷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上过心了。” “华儿的确是才貌双全,怕也是迷得住夫君之时,却是迷不住夫君一世的。”白氏哀凉的目光中透出几分决绝的算计之意来,“还是要由我这个做母亲的为她多多谋划才是。” “夫人为了小姐当真是操碎了心了。”宋嬷嬷亦是有些动容着白氏的一片慈母之心的,于是又道,“小姐日后若是能坐稳了皇后的位子,定也是会回头来护着夫人您的。” “我只求我的华儿能做人上之人,一世都不要再如我这般任人践踏,须得在屈辱中委曲求全,以求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夫人为了小姐的确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宋嬷嬷接着又道,“若是小姐日后成了大周的皇后,那小姐诞下的孩子便是大周的皇储了,您这皇储外祖母的身份便是要与皇贵妃祖母的身份平起平坐了,到时候你便再也不用受皇贵妃娘娘的羞辱了。” “我的华儿若是真能如愿坐上皇后的宝座,诞下大周的太子,她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了这大周最尊贵的女人,终身便也是有了保障了。” 宋嬷嬷如今想到的都是宁挽华成了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后会回过头来护着白氏,可白氏却只是想要拼尽一切,护宁挽华一个周全而已,想来聪慧如白氏,或许早在为宁挽华谋划泼天富贵之初,便猜到了自己将来会是怎样的下场了。 “嬷嬷,现如今无论华儿再如何哭闹,咱们都不能在为了宁芷莟那个贱人触怒天颜了。”白氏紧跟着又吩咐道,“如今要紧的是华儿的伤势,以及恒亲王殿下待咱们华儿的态度。” 宋嬷嬷听白氏说起上官清峑待宁挽华的态度,眸光已是不自觉地黯淡了下去,自宁挽华被启帝责罚了五十大板后,上官清峑便称病在亲王府中休养着,便是连遣个人来看望一下宁挽华一眼,走走过场亦是不愿意的。 “恒亲王还称病在府中休养吗?” 宋嬷嬷如实回答道:“恒亲王殿下对外称是偶感了风寒,这几日便是连上朝都免了……”而后又自欺欺人的补充道:“恒亲王殿下或许是真的病了,这才一时顾不上咱们小姐的。” “嬷嬷,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便是民间的贫贱夫妻,十几年相濡以沫都是难以白头偕老的,更何况是自古无情的帝王之家。”白氏略显沧桑的面容上可以清晰地见到岁月留下的痕迹,只听她沉了声道,“哪怕是代掌凤印,显赫如皇贵妃也不过是表面风光,个中的苦楚怕是只能她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夫人,皇贵妃娘娘如今权倾后宫,恒亲王殿下更是皇储的有力竞争者。”宋嬷嬷久在白氏身边伺候着,自是最清楚白氏与皇贵妃之间的恩恩怨怨的,只得是规劝着她道,“夫人,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咱们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皇贵妃娘娘的。” 白氏轻轻嗤笑着,几分嘲讽几分心酸道:“当年便是连皇上心爱的蓉妃都折损于她手,我们自是斗不过的。” “夫人,皇上爱重的一向唯有皇后娘娘一人而已,过世的蓉妃乃是叛臣之女,皇上不过是看在太后娘娘的份上,方才赐了已故蓉妃娘娘最后一点哀荣的。” 白氏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宋嬷嬷的话似的,继续自顾自地道:“自古男儿皆薄幸,当年相爷也是真心爱重叶澜霜的,更是不惜违背母命将叶澜霜三媒六聘抬入了左相府,结果还不是任由着那位将自己的心爱之人推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呵!男人啊!终究是都是靠不住的,唯有手中的权势才是实实在在的,唯有自己的骨肉血脉方才是自己终身的依靠。” 如今虽是在静蕤轩中,四周又没有旁人,但是当白氏将那段辛密过往宣之于口时,仍旧是吓了宋嬷嬷一大跳的,情急之下已是跪伏在地上道:“夫人,切莫再胡言乱语了,如今虽是在自己的院中,但这些话也是该烂在肚子里的,万一被人听了去……” 宋嬷嬷的一番话还没说完,声音便已是斗得不成样子了,剩下的话便像是哽在了喉咙里似的,只叫她心慌意乱的厉害。 “嬷嬷,我知道你向来是个谨慎的,这也是我为何要将华儿托付给你的原因。”白氏说话间已是弯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宋嬷嬷道,“但这里是静蕤轩,是我白静言的地盘,我白静言在左相府中苦苦经营了十多年,难道连一句真话都说不得吗?难道说一句真心话都会被旁人给窥探了去吗?” “夫人,老奴知道夫人心里头的苦,一边要讨着相爷的欢心,一边又要打理着这偌大的左相府。”宋嬷嬷已是被白氏扶起了身来,“若只是左相府的杂事与相爷倒还好说,夫人还要防着其他房里的姨娘与小姐,便是慈安居的老夫人对夫人您也是多有防范的,这些年夫人都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http://.biquxs.info/

说话间宋嬷嬷已是扶着白氏走进了静蕤轩的内室,进了内室后宋嬷嬷忙悄悄将头靠在了窗轩上,在确定外面的人脚步走远了,方才回到白氏身边微微点了点头。 宋嬷嬷来到白氏身边轻声道:“夫人,人走远了,想必是将你方才的一番话带回去给她的主子了。” 白氏看着窗扉的方向了然笑道:“想必那人窥得我静蕤轩如此隐晦之言,定是会得了她主子的赏赐的。” 宋嬷嬷却是没有白氏那般从容淡定的,已是微微蹙眉着道:“夫人方才说了好多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传出去怕是要……” “怕是要诛灭九族是吗?”白氏接过了宋嬷嬷的话茬,笑中已是含了三分狠戾之色道,“从前的叶澜霜倒是个谨言慎行,温柔得体的,结果还不是连累了叶氏满门被诛。” “夫人,那个叶氏是个没福气的,可夫人您却是个有福气的人,自然是与那没福气的叶氏不一样的,白氏一族如今正得圣宠,老将军亦是最疼惜大小姐的,这次若不是老将军亲自出马,相爷想必也是没有那么容易饶恕了小姐的。” “我倒是真与她不一样了,她从前可是相爷的心尖宠了。当年相爷是如何爱重叶澜霜,嬷嬷你也是亲眼看到了的。”白氏唇边牵起一抹嗜血却荏苒的笑意道,“可那又如何,到头来她叶澜霜长埋地下,我却是坐稳了左相府主母的位子。” “夫人,这些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嬷嬷,你以为我是伤心人的伤心之语。”白氏打断宋嬷嬷道,“可我告诉你,我如今是再清明不过的话语,正是因为我看得比叶澜霜清楚,当年的皇贵妃亦是比蓉妃更清醒,方才有了叶澜霜与蓉妃的长眠地下,而我与皇贵妃终究才是最后的赢家。” “说起来蓉妃娘娘比叶氏还要更惨上几分的,叶氏好歹还保住了二小姐一条命,可蓉妃娘娘却是连才出生不久的小皇子都没有……。”宋嬷嬷不过是有感而发,却又在话说到一半时察觉到不对,这才忙又止了声的。 “叶澜霜能有二丫头那样伶俐的女儿,确实是她的福气了。”白氏虽恨毒了叶澜霜占了原配发妻的位子,心中却也是清楚从前的叶澜霜待她当真是没有半分恶意的,“嬷嬷,你说我陷害了叶澜霜,陷害了叶氏一族,死后会不会堕入阿鼻地狱永世都不得超生了?” “夫人莫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当年夫人的确是恨毒了叶氏,但是若没有那些人在后面筹谋,叶氏一族……”宋嬷嬷一味只想着宽慰着白氏,险些矢口说出了本该烂在肚子里面的秘密。 “夫人,咱们这回真的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二小姐吗?”宋嬷嬷心中因为险些说漏了嘴而惊疑不定,这才忙转移了话题道,“小姐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方方才将二小姐送入刑部大牢的。” “华儿拼着五十大板的责罚都未将她的女儿置于死地,可见她的女儿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白氏说话间已是看向了宋嬷嬷道,“只怕叶澜霜的女儿如此厉害,有些人心中怕是比咱们更为不安了,咱们何苦又要为她人安心而费尽心力了。” “夫人的意思是那些人会惧怕二小姐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宋嬷嬷心中亦是知道宁芷莟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但她毕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而已,那些人又怎么真心畏惧着一个黄毛丫头的。 “二丫头的确是年纪小,可她却做到了旁人做不到的事,将素心送入了御医院,在帝都购置了自己的产业,更是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是能买通控制了朝廷的官员。”白氏接着又道,“嬷嬷试想这次华儿陷害二丫头入狱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 “夫人的意思是此番皇贵妃亦是想在暗中置二小姐于死地的,明着却又不想为难了一个小丫头,这才想要借着咱们小姐的手的。”宋嬷嬷从白氏的提示中得一个惊人的结论,“皇贵妃因为忌惮着当年之事,这才要想借着大小姐的手除掉二小姐的。” “二丫头从云溪阁出来不过才两年的时间,便已是搅乱了帝都的局势,这要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如何能不害怕了。” “夫人莫非是想留着二小姐与皇贵妃斗上一斗?”宋嬷嬷似乎有些领悟到了白氏的意思道,“若是当年的真相被揭了出来,二小姐与皇贵妃便是死仇,夫人是想留下二小姐给皇贵妃埋下隐患。” “即便我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也未必能让我如愿,没得到时候惹恼了她,反而给自己惹来一身是非。”白氏唇角随即勾起了一抹笑意道,“倒不如咱们明着还是将刑部大牢看紧了,背地里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着二丫头自生自灭好了。” “老奴明白了。”宋嬷嬷得令后跟着回道,“一会便吩咐下去,让咱们的人明着守好了刑部大牢,私底下却是假装什么都看不见的。” “夫人,老奴还是有些担心,二小姐与咱们小姐积怨已深,怕是这次若能脱身,转过头来定是会对咱们小姐不利的。”宋嬷嬷思忖再三,还是向白氏道出了心中的隐忧道,“就算是二小姐能咽的下大小姐陷害她在先的一口气,咱们小姐也是不会轻易放过二小姐的,怕是到时候……” “嬷嬷,派人守好了华儿的琼华阁,就是绑也要将人绑在琼华阁中,在二丫头出狱前,不许她出了相府去找二丫头的晦气,更不许她派人出去惹出什么乱子来。”白氏跟着又吩咐道,“找个机会将那个李忠交出去,让二丫头出了心口那口恶气。” 宋嬷嬷接着又问道:“那躲在帝都的素心了,咱们还要派人查找她的下落吗?” 白氏回答道:“自然是要找的,否则该漏了陷,让人看出端倪了。传令下去,让众影卫掘地三尺也要将素心找出来。” 第三百六十章:鬼神之说 http://.biquxs.info/

宋嬷嬷踌躇了片刻,最终仍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夫人如今有意放过二小姐一马,又何必要揪着素心不放了?” 白氏听了宋嬷嬷的话,满是算计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道:“影卫们找了好几日也没能找到素心,想必她早已藏身在了安全的地方,你真以为将帝都掘地三尺便能将人给找出来了?” 宋嬷嬷听了白氏的一袭话方才明白,她方才吩咐的掘地三尺是要故意做给有心人看的,于是回道:“老奴明白了。” 宋嬷嬷眼见着白氏暂时停止了陷害宁芷莟,心中亦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接下来却又为着宁挽华受了冷落而忧心起来。 “嬷嬷,如今是非常时期,皇上如今是真的恼了华儿了,盛怒之下竟是重责了华儿五十大板,皇贵妃与恒亲王殿下自然是要顾忌着皇上的心思的。”白氏提醒着宋嬷嬷道,“无论华儿怎么哭闹,甚至是央求着嬷嬷你,你都不要为她遣了人去恒亲王府传信。”顿了顿白氏又接着道:“如今唯有耐心等待,待到皇上平息了心中的那口怒气,再做打算了。” “老奴知道了。”宋嬷嬷躬身回答着,末了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夫人,此番二小姐被小姐陷害入狱,万一二小姐真的能化险为夷,出狱后会不会故意为难咱们小姐?” “此番青倾殿起火之事虽是因华儿而起,但素心也牵扯在其中,皇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二丫头没有那么愚蠢,也不会那般冲动行事的。”白氏说话间亦是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华儿,终究是不及叶澜霜的女儿以及她的儿子的,若是华儿能争气些,咱们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的局面了。” “夫人,小姐不过性子冲动了些,但到底是与夫人连着心的。”宋嬷嬷继而又道,“不比皇贵妃娘娘与恒亲王殿下,母子终归是隔着心的,只要日后咱们小姐能将恒亲王殿下的一颗心攥在手里……” “好了,有些事自己明白就成了,这些话以后不要拿出来说了。”白氏打断了宋嬷嬷的话,继而又强调道,“这些日子嬷嬷只用陪着华儿好好养伤便可,其余的事情便不需要嬷嬷操心了。” 宋嬷嬷忙倾身恭谨答道:“老奴明白了。”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陈氏正斜倚在软塌之上,旁边有小丫鬟正为老夫人垂着腿,老夫人却在听到细作的密报后挥手屏退了一干下人。 福嬷嬷眼看着一干下人俱是退出了慈安居,这才来到了老夫人的身边,躬身问道:“老夫人,可是白氏那边又有什么动作了?” 老夫人则是将埋伏在静蕤轩细作传出的消息递给了福嬷嬷道:“这是埋伏在静蕤轩细作刚传出的消息,你自己看吧。” 福嬷嬷在接过信笺快速浏览后,亦是有些惊愕的抬头看向了老夫人道:“白氏怎会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之言,这若是传到皇贵妃耳朵里,皇贵妃定是要恼了白氏的。” “皇贵妃纵横后宫多年,自是不会轻易便被白氏的几句话给激怒的。”老夫人唇边牵起一抹轻蔑地笑意来道,“倒是白氏的那个宝贝女儿,那可是个被人一激便会失了分寸的性子,若是大丫头肯争气,如今也不至于会将自己凭白陷入困境之中的。” “大夫人好不容易,几乎差点赔上了性命,方才得了大小姐那么一个女儿,自然是要视作掌上明珠般娇宠着的。”福嬷嬷说话间又转了话锋道,“若不是白氏骄纵了大小姐,纵得她肆意妄为,不知轻重的性子,老夫人您还真是快要拿捏不住了白氏了。”顿了顿又道:“便连老天爷都是站在老夫人您这一边的。白氏得了大小姐那么个骄纵性子的女儿,真真不是道是孽还是幸了。” 老夫人眸中精光一闪,而后顺着福嬷嬷的话道:“若是大丫头是个如白氏那般凶黠多巧计的,皇贵妃自然也是不敢重用的,怕是当初也不会一路扶持了白氏上位的。” 福嬷嬷恍然大悟道:“老奴愚钝,还是老夫人对世事看得透彻了,竟是一语道出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了。” “这世间之事大多都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又岂是轻易能下定论的。”老夫人说话间已是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道,“便如当年的叶氏诞下了身有怪疾的二丫头,众人都以为她是被二丫头所连累,方才会被相爷厌弃的,却不想十多年过去,二丫头长成后,竟是要为母讨回公道了。” 福嬷嬷本是端了茶水要奉于老夫人的,却在听到她的那袭话后惊得摔落了手中的茶盏。 “是老奴大意了,还请老夫人赎罪。”福嬷嬷看着碎了一地的,那套老夫人最爱的青瓷茶盏,忙跪在了地上磕头请罪。 “一套茶盏而已,一会叫了下人进来打扫了就是了。”老夫人布满了风霜的面容上是一贯伪装的很好的慈和之色,“起来吧。” 福嬷嬷久在老夫人身边侍奉,知道她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现在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未恼,还是掩藏的太好,只得是战战兢兢的站起了身子来。 “老东西,你倒是说说刚才为什么会失手打碎了茶盏的?”老夫人说话间已是信手拾起了旁边的烟杆想要在油灯上面点燃,“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十年了,可是极少失手打碎了东西的。” 福嬷嬷方才分明是听到了老夫人提起宁芷莟是要替叶澜霜报仇,这才会因着一时慌乱,而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茶盏的。 “老奴总是觉得二小姐邪乎得很,竟能躲过了白氏的北境千里追杀,躲过了云雾山的大地动,这次竟是还能在狱中算计了大小姐被皇上责罚了五十大板。”福嬷嬷说着已是低声靠近了老夫人道,“听说枉死的人会因为怨气太重而附身在人的身上……” “这世上只有聪明人与愚蠢的人这两种人而已,这世上的结局也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两种结局而已。”老夫人将铜烟杆拍在紫檀木桌上打断了福嬷嬷的话语道,“你也是久跟在我身边的老人了,怎能信口说出这些个怪力乱神,毫无根据的话来。” “是老奴失言了,是老奴失言了!”福嬷嬷本就没有老夫人陈氏那般心肠冷硬,当年的叶澜霜死时,她恰巧就在一旁,眼看着叶澜霜死的惨烈,那般如花似玉的人儿转瞬间便已是血溅三尺,那亦是福嬷嬷第一次见到有人以那么惨烈的方式死在了自己的面前,从此那一幕便成了潜藏在福嬷嬷心底最深处的噩梦。 “叶氏都死了十多年了,怕是早就转世投胎了,哪里会是如你所说的阴魂不散。”老夫人见着福嬷嬷脸色不好,又想到平日里她是最信鬼神之说的,这才又安慰着她道,“若是真有厉鬼索命一说,那历代帝王早就被恶鬼缠身了,还谈什么千秋万代了。” “是老奴忧思过甚了。”福嬷嬷嘴上虽说是自己太过多思,但脑子里却是想起了叶氏一族被满门抄斩的那一日,那一日叶氏全族被押往菜市口行事时,福嬷嬷亦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去了菜市口观刑。 老夫人眼见着福嬷嬷嘴上说是自己是忧思过甚,神色却还是有些害怕的,于是又道:“你这个老货可是年纪大了,越发信着那些个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了。” “老夫人……”福嬷嬷被老夫人一眼看穿了心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是噗通一声跪伏在了地上。 老夫人念及着福嬷嬷在她身边任劳任怨也有几十年了,也不忍过于苛责于她,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若是心里不安,不如被借着大丫头受伤之事,请了道士来左相府做场法事,若是真有不干净的东西,也好让法师将她们引入轮回之道就是了。” 福嬷嬷知道老夫人是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如今请了法师该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的,于是忙不迭地磕头道:“多谢老夫人体恤老奴,多谢老夫人体恤老奴。” “快起来吧。”老夫人看着福嬷嬷道,“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以后就不要动辄跪下来行大礼了,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十年了,何时见我拿这些规矩来拘着你的。” 福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了,老夫人对她也可谓是相当倚重的,不仅为福嬷嬷婚配了好的人家,还使了银子替福嬷嬷地儿子捐了个外放的官职。 话说福嬷嬷虽是一辈子给老夫人为奴为婢,但下面的子孙们却是彻底脱了奴籍的,这也是福嬷嬷一直待老夫人忠心不二的重要因由。 “话说那二丫头也确实是厉害,便是她手底下的那个小丫头素心也是不容小觑的。”老夫人忽然转了话题道,“白氏是从卑微的妾氏被扶正为夫人的,最是懂得明哲保身了,这回怕是不会对二丫头穷追猛打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谁胜谁负未可知 http://.biquxs.info/

“听夫人上回提起,说是素心这回以一己之力便害得大小姐挨了皇上的五十大板。”福嬷嬷接着又道,“而她自己却是让五小姐替她生生受了那五十大板,现如今大小姐已是派了人满城的搜捕素心了,说是要将人抓出来千刀万剐了。” “帝都城虽大,但白氏派出了那么多影卫搜捕素心,若是能找到早就找到了,这会子还没有消息,怕是人早已藏在了安全的地方了。”老夫人吸了一口手中的烟丝道,“怕是白氏心里头也不是那么想要将素心翻找出来的。” 福嬷嬷不解道:“素心害的大小姐挨了皇上的五十大板,便是连板上钉钉的王妃之位如今也是生出了变数,白氏该是咽不下这口气才是的。” “若是白氏是忍不下心性之人,怕也是挣不到今日这番局面的。”老夫人磕了磕铜烟杆里面的烟灰道,“她的身份你是知道的,白府卑贱的庶女,又曾被赶出府,流落于市井之中,莫说是皇贵妃了,怕是连畅春宫稍微得脸一点的宫女亦都是瞧不上白氏那卑贱的出身的,不过是碍于她主母的身份,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 宋嬷嬷听老夫人这么说,似也是想起了白氏刚被抬为正妻之时,也是被府里的一众人瞧不上的,那时还未亡故的七姨娘,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嘲笑白氏,即便是得了主母的身份也是改变不了原本卑贱的出身的。 “老奴记得白氏刚被相爷抬为正妻之时,下面之人皆是不服气的。”福嬷嬷顿了顿,又道,“那时刚进府的七姨娘更是仗着得宠,几次三番的当众羞辱着白氏,而白氏却是能不动声色地忍了下去。” 老夫人顺着福嬷嬷的话说下去道:“白氏若是那时一怒之下与七姨娘撕破了脸,相爷定会认为她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即便抬举了一府主母的位子也是不配的。” “白氏那时倒真的是将七姨娘的挑衅一一忍了下来。”福嬷嬷虽说是瞧不上白氏的出身的,却也是佩服她的谋略与涵养的,“当时的白氏硬是忍下了那口气,方才有了后来七姨娘病逝于一场风寒的凄惨结局。” 白氏被扶正为一府主母的头两年,一直是善待着左相府各房妾氏的,便是连仗着得宠每每对白氏蹬鼻子上脸的七姨娘,白氏亦是能忍下心中的那一口气的。 直至白氏被扶正为主母的第三年,宁凡之方才逐渐对七姨娘失了兴致,再加之四姨娘周氏从小产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宁凡之便又重新宠着周氏,转而将七姨娘抛在了脑后了。 七姨娘失宠后,白氏也不曾当着众人的面苛待于她,却是在她偶感风寒后,悄悄买通郎中在她的药里添加了一味药性相克的药,就这样七姨娘最终香消玉殒于一场小小的风寒中。 “方才静蕤轩的细作还说白氏在院子里接连数落了皇贵妃娘娘的不是,还妄想着宁挽华坐稳后位后能抬得她与皇贵妃平起平坐。”福嬷嬷接着又道,“白氏从前不过一介卑微的庶女而已,可如今大小姐的身份却是恒亲王的嫡妃,将来亦是有可能坐上皇后的宝座的,白氏被富贵迷了眼,失了往日的沉稳也是有可能的。” “白氏是庶出的身份,一路皆是忍气吞声,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方才能争得了今日的局面。”老夫人立刻否决了福嬷嬷对白氏的一番揣测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白氏一路九十九拜上了蜀山,又因何会在最后关头稳不住心性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白氏在自己的静蕤轩中是故意放出那番话的,那她的目的是……”福嬷嬷话未说完,心念闪动间却是明白了白氏的谋算,于是又道,“白氏是故意想要在人前作出一副轻狂的样子来,好让人失了对她的防范之心。” “白氏自是比不得大丫头,一路有白氏护持着长大,白氏年轻时是吃过苦头的,靠着动心忍性方才能走到今日的。”老夫人接着又道,“看来此番她已是拿定主意不会与二丫头斗个你死我活了。” “若是白氏如今撤了手,二小姐岂不是得了喘息的机会,很快便要翻身了。”福嬷嬷有些紧张地道,“二小姐若是顺利出了大牢,会不会查出是谁在背后陷害了她?” “凭着二丫头那决绝地性子,若是能顺利出狱,自是不会放过陷害她的人的。” “老夫人……” 老夫人眼看着福嬷嬷已是有些慌乱,当下便冷了脸色道:“二丫头要查陷害她的人,你这个老货有什么可慌乱的,自然是谁陷害了她谁心虚才是。” 经老夫人一提醒,福嬷嬷方才醒悟到当初虽是老夫人在暗中为红云与宁挽华牵了线,却是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哪怕是宁芷莟有通天的本事,能将红云从帝都中翻找出来,却也是找不到半点与慈安居相关的证据的。 “老夫人说得极是,红云是联合着大小姐陷害了二小姐的。”福嬷嬷说话间神色已是恢复了正常道,“冤有头债有主,二小姐就算要抓出始作俑者也该去寻大小姐与红云,断然也是寻不到老夫人您头上来的。” “你真觉得二丫头出了牢狱便会直不楞登的去琼华阁找大丫头的晦气吗?”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道,“那样不顾大局的事情,怕是只有被白氏宠坏的大丫头方才做得出来。” “老夫人,此番大小姐可是下了狠手害二小姐的,甚至还连累着五小姐一同挨了五十大板,素心更是险些当街受了侮辱,想必二小姐此刻定已是对大小姐恨之入骨了。”福嬷嬷顿了顿,又继续道,“二小姐可是最护着身边之人了,上一回不过死了个身份卑微的素蕊,二小姐便已是大病了一场,如今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二小姐怕是不会饶过了大小姐的,更何况大小姐又是个容易被激怒的性子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争夺后位 http://.biquxs.info/

“当年的皇贵妃在初入皇宫时也不过被皇上抬举了嫔位而已,那时候家世远不如皇贵妃显赫的蓉妃却是一入宫便被赐了妃位的。”老夫人顿了顿,侧首看了身旁地福嬷嬷一眼,继续道,“那时候的皇贵妃比之如今的大丫头也大不了几岁,却硬是忍住了心性没有同皇上无理取闹,甚至每每见了蓉妃都是谦卑有礼的。” “老奴听说皇贵妃娘娘初入宫时也是得过宠的,不过承恩年余便有了恒亲王殿下。”福嬷嬷边回忆着宫中的传闻边说道,“想来若不是皇上执意纳了太后娘娘的亲侄女为蓉妃,那时的皇贵妃娘娘被册封为皇后怕不过是迟早的事罢了。” “若不是当年皇贵妃能忍得住心性,皇上念及旧情晋了她的位分。”老夫人吐了一口烟气道,“若换成是大丫头这样跋扈的性子,在遇上那时年少气盛的皇上,哪怕是先帝看在萧大将军的份上容下了皇贵妃,怕也是挣不到如今这一番局面的。” “皇上年轻时的确是盛气了一些,为了迎那时身份还是苏州富贾之女的皇后入宫,甚至不惜与那时还是太上皇的先帝断了父子的情分。” 启帝是踩着兄弟们的尸骨登上的帝位,其中还包括先帝最爱重的皇子,但先帝别无它法,众多的儿女中最后只存活了启帝一人,先帝便只得别居行宫,开始慢慢放权给启帝,希望他能延续上官一族的江山,能够使得大周的江山代代相传下去。 在太上皇迁居行宫后,为了大周江山得以千秋万代便开始慢慢放权给启帝,一直被太上皇桎梏着的启帝在初登大宝时心中自然是狂喜的,也是在启帝将政权牢牢把控在手中的第二个年头,他遇到了温柔娴静的文青鸾,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那时的启帝已是握紧了大周的政权,竟是想要不顾太上皇与满殿朝臣的反对动了立后的心思。 自古皇后宝座上的皆是世家贵女,那时后宫的嫔妃以皇贵妃为尊,哪怕是最末位的美人亦是官家之女,也不似那时被启帝以贵人身份迎进宫的文青鸾,父亲虽是苏州的富贾,但自古士农工商,商人乃是最不入流的,启帝将之接入宫中晋封了贵人已是实属勉强,更何况是要册立为皇后了。 启帝心念一起,满朝哗然,太上皇更是以父子情分相要挟,逼得启帝在万般无奈下,不得已暂时搁置了立文青鸾为后的心思。 “老奴也记得那时皇上是力排众议,坚持要立如今的皇后为后的。”福嬷嬷说话间已是眯着眼睛回想着前程往事道,“那时蓉妃与小皇子过世不过几个月,皇上便在江南水乡遇到了皇后,而后执意要将商贾之女出身的皇后以贵人的身份迎入宫中,最后竟是动了要册立皇后的心思。” “那时满朝文武跪了一地都改变不了皇上的心思。”老夫人接过福嬷嬷的话茬道,“最后还是太上皇以父子情分相威胁方才使得皇上,这才暂时搁置了皇上立后的心思。”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不过是一时被迷了心窍,待到新鲜劲过去了,怕是会将那时的文贵人抛诸脑后了。”福嬷嬷说话间眉眼间亦是有些不解的,“却不想皇上居然是个长情的,自从接了文贵人入宫后便一直宠着文贵人,文贵人自己也是争气,不过在第二年便诞下了毓亲王,紧接着皇上又在太上皇蹦逝后再一次不顾群臣的反对,毅然立了如今的皇后为后。” 那时所有的朝臣,包括皇贵妃以及老夫人,都以为如今的皇后文青鸾,注定又会是一个被帝王抛弃的可怜人,却不想文青鸾入宫后便是盛宠不衰,甚至在第二年诞下了上官寒月。 最令人意外的还要数时隔三年后,在太上后归西后,启帝依旧是没有转圜心思,而是毅然立了文青鸾为皇后。 那时的萧文鸢乃是萧家的嫡幼女,身份远远贵重过父亲不过是藩王的蓉妃,可蓉妃却因为是太后亲侄女的缘故,从小便教养在寿康宫中,与启帝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 照说蓉妃与启帝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该是比皇贵妃先一步入宫才是,可蓉妃偏偏是高傲不肯低头的个性,也曾扬言宁愿嫁于匹夫草草一生,也不愿入宫门王府半步,更不愿意与启帝后宫的莺莺燕燕共侍一夫。 启帝从来都是顺着蓉妃的心意的,见她不愿入宫便也没有勉强于她,而是先迎了家世显赫的皇贵妃入宫。 那时启帝为了安抚萧氏一族,特恩赐了萧文鸢嫔位入宫,让她一入宫便掌一宫之主位,也算是给足了萧氏一族的面子。 皇贵妃萧文鸢起初入宫时也曾因为家世与美貌并重而得到过启帝的宠爱,更是在诞下了上官清峑时被启帝晋封为贵妃,成为了启帝那一朝最早也是唯一的贵妃。 “老奴记得那时尚还是嫔位的皇贵妃在诞下恒亲王后便被皇上晋封了贵嫔,那时的相爷才刚刚入仕。”福嬷嬷顿了顿又道,“那时所有人都以为萧贵嫔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夫人说话间已是不疾不徐地嗑出了铜烟杆中的烟灰,却没想到皇上只是在恒亲王五岁那年,晋封了那时尚是贵嫔的萧文鸢为皇贵妃。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皇上在晋封了萧贵嫔为皇贵妃后,立刻便迎了蓉妃娘娘入宫,且蓉妃娘娘一入宫便是妃位,显赫远胜于当年入宫的皇贵妃。” “那时皇上晋封了当时的萧贵嫔为皇贵妃多少有些安抚补偿的意思。”老夫人接着又道“若是当时的皇贵妃沉不住气,非要与蓉妃争个高低,怕是真会因此触怒了当时的皇上的。” 那时的宁凡之刚入仕途,那时的宁凡之亦是在思虑着是否要借着白氏向着皇贵妃靠拢,又或是者先保持着中立,再看看新贵得宠的蓉妃再做打算。 “话说因着那时相爷刚刚入仕,知晓皇上登基多年,后位却一直空悬着,那时朝中大臣与相爷多半以为皇后的人选,定是会在家世显赫的皇贵妃,以及与皇上青梅竹马的蓉妃娘娘二人之间产生的。” 那时朝臣有一大半是支持启帝立当时的皇贵妃为后的,还有剩下的一部分人则是喜欢剑走偏锋,选择了支持太后的亲侄女蓉妃为后的。 虽说蓉妃向来是与世无争的性子,便是连入宫为妃都含着几分不得已的,但她一个人的与世无争,却并不代表整个容氏一族的与世无争,蓉妃身后的容王爷与太后自然是希望蓉妃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光耀容氏的门楣的。 左相宁凡之那时自然是笃定皇贵妃能顺利坐上皇后的宝座的,且不说皇贵妃身后背靠着萧氏一族,就是大周唯一的皇子也只有上官清峑一人而已。 正在大多数人以为蓉妃会在争夺后位的路上败落时,蓉妃却是无声无息地怀上了身孕,蓉妃本就是启帝属意的皇后人选,再加上有太后的支持,如今又有了身孕,若是将来诞下皇子也未必是不能与风头正盛的皇贵妃斗上一斗的。 于是在蓉妃怀有皇嗣后,先前还一边倒的局势便有了逆转,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大臣递了折子请求启帝立蓉妃为后。 宁凡之本早已下定了决心要倚靠着皇贵妃的,却在得知蓉妃有孕后,心中亦是有些摇摆不定了,若不是得了那时老夫人的指点,横下一条心选定了皇贵妃为依靠,怕是如今左相府也没有了今日的这般风光了。 如此倒是不得不承认老夫人陈氏除了一副冷硬心肠,还是有几分远见的,否则刚入了仕途的宁凡之也不会事实都来请教老夫人了。 若不是老夫人的话在宁凡之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宁凡之也不会任由着叶澜霜被冷落在云溪阁中,甚至连他们唯一的女儿宁芷莟亦是差点死在了白氏手中。 宁凡之正是因为听取了老夫人的意见,方才能横下一条心力荐启帝立皇贵妃为后的,为那时方入仕途的宁凡之赢得了皇贵妃的好感,也正是借着这阵东风,后来的白氏方才能以微贱的身份说动当时已是手握后宫重权的皇贵妃,这才有了后面叶氏一族覆灭等一系列的事情。 那年皇贵妃与蓉妃的后位争夺战,最后终是以蓉妃病逝于冷宫而画上了句话,皇贵妃虽是未能如愿坐上皇后的宝座,蓉妃却是于冷宫之中香消玉殒,便是连刚出生不久的小皇子都受了蓉妃的牵连夭折了。 “当年蓉妃与皇贵妃娘娘争夺后位,最终蓉妃娘娘香消玉殒于冷宫之中,皇上虽追封了蓉妃皇贵妃的哀荣,却又将蓉妃生前所居的宫室改成了四执库。” 福嬷嬷乃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从前宁凡之与老夫人议论宫中之事亦是不会避忌着福嬷嬷的,因此福嬷嬷亦是少数知晓当年蓉妃旧事之人,便是连追月轩的上官云歆都未必有福嬷嬷知晓的清楚。 第三百六十三章:不为人知的往事 http://.biquxs.info/

福嬷嬷乃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从前宁凡之与老夫人议论宫中之事亦是不会避忌着福嬷嬷的,因此福嬷嬷亦是少数知晓当年蓉妃旧事之人,便是连追月轩的上官云歆都未必有福嬷嬷知晓的清楚。 “老奴一直不明白的是当年皇上若是真的厌弃了蓉妃娘娘,又为何要如老夫人所说的那般,在重罚了整个荣氏一族后唯独善待于蓉妃娘娘。”福嬷嬷顿了顿又道,“甚至在蓉妃病逝于冷宫后又追封了她皇贵妃的哀荣,还特意将蓉妃的棺椁迁入了离帝陵最近的贵妃陵中。” 福嬷嬷原本以为皇上恩赐蓉妃身后一点哀荣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但正如前番老夫人所说,容氏一族因为牵扯到了谋逆之罪被启帝发配到了陇南烟瘴之地,容氏一族既为罪臣,启帝便是在蓉妃死后废去她的名位,草席一裹扔去乱葬岗也是没有人会多议论半句的,自古谋逆本就是大罪,启帝没有诛尽容氏一族便已是格外开恩了。 “外间传言皇上当年因着容王爷行谋逆之举方才迁怒了蓉妃的,以至于后来便彻底厌弃了蓉妃,蓉妃被冷落于冷宫中才会致使五内郁结,最终病逝于冷宫之中。”老夫人当年也不过是因着宁凡之倒向了皇贵妃,这才能比旁人多知道了几分蓉妃之事的,却也是不甚分明其中的隐情的,于是又道,“至于其中的隐情,怕是只有曾经一手覆灭了容氏一族的皇贵妃心里最清楚了。” 福嬷嬷端着漆盘的手在听到老夫人一袭话后止不住地抖了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周遭,而后又在将茶水递给了老夫人后,方才来到了老夫人身边,压低了声音道:“容氏覆灭不是容王爷眼看着蓉妃娘娘追逐后位无望,这才起了反叛之心的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是处心积虑的欲加之罪。”老夫人用茶盖撇了撇青瓷盏中的茶叶沫子道,“当年皇贵妃虽因为家世显赫在争夺后位的路上占得了先机,但蓉妃却是与皇上有着青梅竹马情分的,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蓉妃在争夺后位输给了皇贵妃,但只要皇上对蓉妃的情义还在,只要蓉妃能为皇上诞下皇子,皇上未必不会看在与蓉妃的情义上立了蓉妃之子为储君的,容王爷又何必要在一切尚不分明时,便急吼吼地参与了谋逆一案了。” 福嬷嬷在心里头咀嚼着老夫人的一番话,末了方才恍悟道:“难道荣氏一族覆灭也是皇贵妃的手笔。” “皇上是踩着兄弟的累累白骨上位的,相爷成日的侍奉在君前便是有如履薄冰之感,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触怒了龙颜。”老夫人接着又道,“当年容氏一族虽是没有叛逆之心,却也是动了争夺后位的心思的,若是蓉妃能成为大周的皇后,容王爷以及容氏一族便可以如萧氏一族那般手握重权,而不是只有一个藩王名号却无实权的王了。” 福嬷嬷自是不懂得朝局上那一套纵横捭阖的制衡之术的,只是知道皇贵妃纵使是费尽了心机将荣氏一族发配到了陇南烟瘴之地,皇后的宝座仍是没有落在她的头上。 “老奴觉得有些事真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福嬷嬷继而又道,“皇贵妃费尽心力也未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如今的皇后却是以苏州富商之女的身份进宫为了贵人,后来却是被皇上力排众议册封为了皇后。” “当今的皇后的确是好福气,当年皇贵妃与容氏一族为了争夺后位斗得你死我活,最终却是以容氏一族败落而告终。”老夫人说着啜了一口茶,接着又道,“最后结局,倒是真叫如今的皇后拣了天大的便宜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福嬷嬷接着又道,“皇上虽是力排众议强行将文皇后扶上了后位,可如今中宫的大权却仍是牢牢把控在皇贵妃手中,皇后更是为了保全毓亲王而离宫修行了。”接着又是一叹道:“可见好运气不过是一时的,还是须得向皇贵妃那般一直筹谋着才是,便是咱们左相府的叶氏对比白氏亦是最好的例子。” 当年叶澜霜顶着帝都才女的名号嫁入左相府时,不知碎了多少王孙公子的心,那时的叶澜霜才名动京城,那时求亲之人几乎踏平了太傅府的门槛,那时的叶太傅不过是想将叶澜霜嫁于普通的书香人家,老太傅不求爱女大富大贵,只求得爱女能够一世平安喜乐。 可偏偏那年的宁凡之于偶然一次在诗社中见到了叶澜霜,亦是为她的才华所倾倒,后来但凡是谁家的公子小姐组了诗社,宁凡之必定是要前去的,说是为了以文会友,其实不过是想一亲佳人芳泽罢了。 那时的叶澜霜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见着宁凡之那样长身玉立的青年才俊,又是以一甲状元的身份入朝为官的,那样优秀的男儿却是将一颗心整个捧在了叶澜霜面前,又如何让她能不动心了。 宁凡之起初上门来提亲之时。叶太傅是不肯将爱女嫁入左相府的,那时的宁凡之表面虽是一副儒雅的才俊模样,但与之同朝为官的叶太傅却是觑到了他表面平和之下的勃勃野心。 叶太傅与当时的陈老夫人都是不同意那门婚事的,宁凡之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状元,心中所想所盼皆是光耀宁氏的门楣,而太傅府则是世代清流的门第,叶太傅更是不希望女儿嫁入权贵之家,牵扯入朝局之中,只盼着叶澜霜能嫁给普通的书香人家,能够安安稳稳,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即可。 不得不说当时的叶澜霜乃是被人前温润如玉的宁凡之迷惑了双眼,竟是违背了叶太傅对她的一番谋算,苦苦哀求着视她为掌上明珠的叶太傅,最后叶太傅因着不忍看着爱女每日默默垂泪,终是答应了宁凡之的求娶。 第三百六十四章:母凭子贵 http://.biquxs.info/

“老奴听老夫人提起那么多的前程往事,倒是觉得皇上曾经也是真心爱重蓉妃娘娘的,当年容氏谋反,皇上却只是流放了容氏一族,却是并未如对叶氏一族那般斩草除根的,当年的叶氏一族,若不是碰巧皇后心善为二小姐求了情,怕是二小姐也会受牵连的了。” “若是二丫头不是个丫头,而是个小子,怕是有十个皇后求情也是不中用的。”老夫人又顺着福嬷嬷的话道,“至于说皇上爱重蓉妃……”说话到一半便顿了下来,看着虚空干涸的一双眸子似是有着洞穿世事的清明:“嬷嬷从小也是看着相爷长大的,当年也是亲眼见证了相爷是如何求娶了叶氏进府的,那时若是我不依着相爷的心意让他如愿娶了叶氏进门,怕是真的会伤了我与他的母子情分的。” 福嬷嬷听着老夫人的话语中有几分无奈,几分伤感,只得是徒劳的安慰着老夫人道:“相爷是最孝顺老夫人的了,当年不过是因为年少气盛,方才忤逆了老夫人的意思的。” “三福,你可知道这世上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便是人心了。”老夫人却是根本没有理会福嬷嬷的安慰之言,而是自顾自地继续道,“或许这世上只有一种感情可得永恒不变,那便是男子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正是因为得不到,方才会成为了心间永恒的执念,便如当年的皇上与蓉妃那般,若是当年的叶澜霜有蓉妃那般的气性,依了老太傅不嫁入左相府中,相爷怕是也会一辈子都放不下她了。” 蓉妃与启帝之间的恩怨纠葛本是绝密,除却畅春宫的皇贵妃知道事情的全部始末外,便是心思缜密的白氏亦是从皇贵妃醉酒后方才探得了其中的一星半点风声的,为了能使得老夫人相信白氏的投诚之意,当年白氏便将蓉妃誓死不愿嫁入深宫,最后不过是被启帝拿捏住了整个容氏一族相威胁,方才嫁入紫韵城为妃的秘密告诉给了老夫人。 这些辛秘往事福嬷嬷自然是不知道的,所以听老夫人说起蓉妃的气性便是一头雾水的,在她眼中蓉妃分明是同叶氏一般无二的,最终都是嫁给了同样属意于自己的男子的,不止开头相同,便是连结局都是惊人的相似的,都是因为自己嫁给了心上的男子而连累了整个家族。 “老夫人,说了这么久的话,该是累了。”福嬷嬷见着揉着太阳穴疲惫的靠在榻上的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如宽了衣裳歇上一觉,若有重要的消息传来,老奴自会叫醒老夫人的。” “今日你我的一番对话切记不能被第三人知晓。”老夫人待福嬷嬷从来都是宽和的,如今在说这番话时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厉色的。 “老奴知道轻重的,断然也是不会将今日的一番对话泄露给第三个人知晓的。”福嬷嬷单看老夫人的神色便知道兹事体大,于是忙跪在地上郑重起誓道,“老奴在此立下毒誓,若敢泄露半句,愿遭天打雷劈,堕入无垠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老了,到底不中用了,差点忘了交代重要的事情了。”老夫人方才被福嬷嬷脱下了绣着福字的外褂,转念间已是想起了要紧的事,于是忙道,“那个与大丫头勾结在一起的红云,她的来历查到了没有?” “说来也奇怪,那个红云的身份老奴使人查了许久也没有查到。”福嬷嬷说话间已是忙将绣着福字的褂子披在了老夫人身上,“莫说是查不到红云这个人的蛛丝马迹,便是红云这个人都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老夫人顺着福嬷嬷的话分析道:“看来皇贵妃娘娘只想咱们能顺着红云那条线扳倒了二丫头,却并不想让咱们窥探到那红云真实的身份的。” 福嬷嬷亦是接过了话茬道:“皇贵妃想要遮掩去那位红云姑娘的身份,倒是反而揭示了那个红云的身份并非一个普通的农家女那般简单,否则如何那般赶巧,她娘亲得了肺痨却偏偏被二小姐给无意撞见了。” 风驰虽是暗中为红云与左相府的宁挽华搭上了线,却是并未全然出卖了上官清峑的,而是隐藏了红云真正的身份将之带到了福嬷嬷身前。 “查不到便让外面的人都撤回来吧。”老夫人转而又吩咐道,“既然皇贵妃存了心不想咱们知道红云的身份,咱们便是怎么查也查不出来的。” 福嬷嬷恭谨答道:“老奴一会便传令下去,让追查红云的人都撤回府中来。” 听老夫人提起红云,福嬷嬷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便是将宁挽华一步一步引入彀中的小宫女芸珠。 老夫人见着福嬷嬷似是在蹙眉思索着什么,看向自己亦是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于是主动开口问道:“可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尽管说便是了,你这个老东西何时竟想着要防着老身了。” “老奴不敢。”福嬷嬷虽听出老夫人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却还是郑重地福了福身子道,“老奴不过是想起一件事,觉得甚为蹊跷而已。” “何事?” “大小姐这几日嚷着要身边的人去查一个名唤芸珠的宫女,说那宫女是在畅春宫当差的。” 老夫人似是觉得芸珠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细细一想,方才忆起青倾殿的一切祸端皆是因为那个小宫女而起的。 “即便是大丫头不吵嚷着要去查清楚那个唤作芸珠的宫女,白氏也是会派人去查证清楚的。”老夫人看向了福嬷嬷,笃定地问道,“白氏可是派人彻查了那个名唤芸珠的小宫女了?” “老夫人睿智。”福嬷嬷躬身答道,“大夫人的确在事情闹开之初便派了人去暗中调查那个名唤芸珠的小宫女了。” 宁挽华最初正是看中了芸珠的聪慧伶俐,又见她是畅春宫的宫女,这才想借着她来对付宁芷莟的,那时的宁挽华心中还得意洋洋的盘算着,只要能将畅春宫的人给拖下水,万一事情败露,惹出祸端自也是有皇贵妃护持着自己的。 “白氏那个宝贝女儿想要借着芸珠将皇贵妃拉下水,护持着自己的行为,真真是愚蠢至极的。”老夫人的眸中闪过一抹轻蔑之意道,“大丫头美艳无双,本该是我们左相府的福气才是,可她却是那么个不成器的,真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啊!” “当初相爷眼看着大小姐一日比一日出落得水灵,心中自然也是欢喜的。”福嬷嬷亦是顺着老夫人的话道,“但最近相爷倒真是对大小姐大失所望了,倒是于悉心栽培着六公子之事上花了不少心思了。”顿了顿又道:“也是六公子自己争气,虽是庶出的身份,却是得到了京兆府尹元公子的青眼,如今进了元府的私塾念书,课业进步了不少,便是皇上也留意到了咱们六公子的聪慧了,还夸赞道咱们六公子不愧是左相府出去的公子,有着一个状元的亲爹,如今又得了元公子那样满腹经纶之人肯提携着他了。” “小六人聪明,又肯上进,不过是因为出身太低,想要有朝一日能够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才肯这般披星戴月的刻苦读书的。”老夫人提到宁玉成亦是有些舒展开了眉头,却在想到不争气的宁挽华时复又撇下眉头道,“大丫头真真是被白氏给宠惯坏了,白白浪费了那一副好皮囊,将来即便是坐上了皇后的宝座,怕也是逃不出皇贵妃的五指山的,亏得白氏还费心为她筹谋着,指望着她日后能成为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了。” “白氏出身微贱,哪怕是后来抬举了主母的尊位也是不配的。”福嬷嬷接着又道,“但白氏比起大小姐却是是有几分手段与谋算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哪里都是好的,也难怪白氏一心想要将大小姐扶上后位的。” “朽木不可雕也,不可雕也!”老夫人却是不大看好宁挽华的,“如今尚有白氏为她兜底,她都能生出这么大的乱子来,若是有一日白氏不在了,她怕是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要弃了大小姐……”福嬷嬷见老夫人这般瞧不上飞扬跋扈的宁挽华,便以为老夫人是想要放弃了她。 “大丫头背靠着白氏一族,一时半会自然是不会被皇贵妃踢出局的。”老夫人眸中精光一现道,“再者,大丫头哪怕是如二丫头那般精明能干,也不不过是个女儿身,将来也注定是要依附着夫家与儿子的。”老夫人见福嬷嬷仍是一副不解的神色,于是又道:“大丫头哪怕是真的嫁入恒亲王府,哪怕是将来坐上了皇后的宝座,也是不得不依附着夫君与儿子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母凭子贵。”福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道,“便如如今的白氏可以因着卑微的身份稳坐主母的位子,便是因为生下了大小姐那般容色出众的女儿。” 第三百六十五章:花无百日红 http://.biquxs.info/

“白氏的确是有几分谋略与手段的。”老夫人说着已是拢了拢身上穿着的绣着福字的褂子道,“但若不是白氏能侥幸攀上了皇贵妃,后又生下了容色殊丽的大丫头,凭她那样卑贱的身份,别说是今日的主母之位了,怕是相爷迟早都是会厌弃了她的。” “老夫人说得极是了。”福嬷嬷又顺着老夫人的话道,“这些年哪怕是大小姐因着一副好容颜,又加之背靠着白氏一族而颇得相爷的欢心,相爷待白氏也不过是表面上的相敬如宾罢了,算来相爷也是有很多年未曾留宿在白氏房中了,哪怕是留宿也是歇在了静蕤轩的偏房里头的。” “只可惜红颜未老恩先断,更何况白氏当年被白老夫人赶出白家时伤了身子,再加上这些年来操心过甚,早已不复当年与凡儿初见时的美艳容色了。” 白氏年轻时亦是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如今宁挽华的绝丽容颜便是承袭下了白氏的美貌而来的。 当年的白老夫人正是因为见到了白氏出落得日益水灵的容色,害怕她有朝一日会抢了嫡女的风头,方才会随便寻了个由头将白氏赶出了府去的。 当年的白氏被赶出府时正逢月事初来,冰天雪地的被白夫人诬陷说是偷盗了她的一只玉镯子,可怜那年的白氏穿着单薄的衣服便被送往了下面的庄子受罚。 下面庄子里面的人知道白氏是被白夫人厌弃了的人,便一味的作践着她,寒冬腊月的也不顾及着她来了月事,还让她去冰冷的溪水中浣洗衣裳,白氏也为此落下了病根。 后来白氏嫁于了宁凡之为妾,宁凡之起初迷恋于白氏的美貌,亦是真心护着白氏的,恨不得将天下间最好的东西都奉于白氏,那时也曾为白氏请了郎中精心调养着她的身子。 那时的白氏因为身份低微,也曾对宁凡之待自己的好而感到患得患失,思来想去便决定要为宁凡之生下一儿半女,以期能长久的留住宁凡之对自己的恩宠。 但那时白氏因为在月事期间浸了冷水而伤了身子,那亏虚却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得回来的,需要循序渐进地方才能调养好了身子的。 郎中劝着白氏不可操之过急,可白氏却是明白红颜未老恩先断的道理,于是催促着郎中用猛药为自己补上身子的亏空。 郎中自然是不愿意的,便与白氏说清楚了欲速则不达的因由,说若是用了猛药怕是会适得其反,反而伤了白氏的根本,还是得用了温和的药材循序渐进的补身为宜。 可那时的白氏满心想到的都是要留住宁凡之的心,留住宁凡之给她的荣华富贵,她再也不想回到市井去过那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后来白氏便是许下重金,进而威逼利诱着郎中为她用猛药弥补了身体的亏虚,那虎狼之药虽是损害女子身体却是有奇效的,白氏果然很快便有了身孕,只可惜有时候越是心急越是天不遂人愿,白氏连得两子却又因为各种意外痛失了那两个孩子。 “要说大夫人当年可是难得的美人了。”福嬷嬷看着老夫人平静地神色,于是继续道,“只可惜当年她亏损了身子,又太急切的想要怀上相爷的子嗣,这才会毫不犹豫的饮下那些虎狼之药的。” 白氏当年为了能长久的留住宁凡之的一颗心,便是以重金威逼利诱着郎中为她开了能够立见奇效,却会蚕食着身子的虎狼之药,白氏服食了虎狼之药后虽是怀上了身孕,却是因为药性太过霸道而被蚕食了身子,以至如今还未年逾四十的白氏,比之宫中已是年逾四十的皇贵妃看上去衰老了许多,这也是为何宁凡之后来再也不愿与白氏同卧一塌的因由。 “有得必有失,当年她冒着被药物蚕食身体的风险生下了大丫头。”老夫人说话间嘴角处已是牵起了一抹残冷的笑意道,“也算是老天垂怜,终是让她如愿得了一女。” “白氏本就因为连失两个孩子而亏损了身子,后来更是拼上性命生下了大小姐。”福嬷嬷接过老夫人的话道,“白氏虽是如愿得女,容貌却因为被药物蚕食再也不复当初了,以至于这些年相爷表面与她相敬如宾,背地里却是再不愿多看她一眼的。” “花无百日红,再美艳的鲜花也终归是有凋落的一日的。”老夫人这会子再提起白氏时,眼中却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丝赞许之意的,“白氏若不是一早便明白了花无百日红这个道理,也不会狠下心来,拼着容颜尽悔的风险生下了大丫头了。” 老夫人见着福嬷嬷没有答话,便知道她没有想通其中的关窍,于是又道:“叶氏虽是名动帝都的才女,容貌却是不及白氏的,莫说是叶氏了,便是如今风情万种的四姨娘皆是比不得白氏当年那绝艳的姿容的。” “白氏年轻时的确是姿容绝丽,也正是那一张过于艳丽的面容,连累得她辗转于市井之中,吃尽了苦头的。”福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说下去道,“否则凭着白氏那一副九曲心肠,与如今的三小姐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定也是能讨得当年的白夫人欢喜的,嫁入个寻常富贵人家为妾室自也不是什么难事的。” “白氏有着一张姿容绝艳的面容,却偏偏匹配了一个庶女的身份。”老夫人一语道出了庶女的悲凉道,“也注定她是要受那些磨难的,但若不是她当真生了一颗玲珑剔透之心,怕是早已成为了帝都城的一缕冤魂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白氏狠得下心弃了自己的绝世容貌,这才换来了今日主母的地位。”福嬷嬷又继续道,“这才换来了大小姐今日左相府嫡女的殊荣。” “你这老货是否在心中嘀咕着,就算白氏不狠下心去喝那些个虎狼之药,相爷迟早亦是会与她有了孩子的,又何必要自毁容貌惹得相爷厌弃的。”老夫人一眼便看出了福嬷嬷的心思来。 第三百六十六章:求得良缘 http://.biquxs.info/

“老奴实在愚钝,的确是不明白白氏为何要那般急切的想要为相爷生下孩子的。”福嬷嬷顿了顿,后又继续道,“即便后来相爷又陆续纳了几房美妾,却依旧是宠着白氏的,白氏只需要调理好身子,日后自然是不愁怀不上相爷的孩子的。” “这便是白氏比之其他妾氏看得通透的地方。”老夫人说话间已是将茶盏递给了福嬷嬷道,“陪着我说了这么许久的话,喝口茶水润润嗓子吧。” “老奴谢过老夫人。”福嬷嬷双手接过茶盏后递到了唇边浅啜了一口后,又道,“老奴实在是愚钝,还望老夫人将因由说明,也好让老奴长长见识。” “三福,相爷在迎娶叶氏之前便已是纳了好几房妾氏的,却始终都是宠着白氏的。”老夫人说着也端起桌上的茶盏浅啜了一口道,“但自从叶氏进了府后风向便完全的转变了,相爷很快便将白氏抛诸脑后,日日伴着叶氏在云溪阁内下棋品茗。” 当年在宁凡之还没有迎娶叶澜霜入门时,待白氏也可谓是相当宠爱的,府中虽然纳了很多房妾氏,却依旧是以白氏为尊的,那时的白氏俨然有了主母的架子的,甚至还在心中痴心妄想着宁凡之有一日能将自己扶正。 “老奴也记得在叶氏还没有进门时,相爷也是十分宠爱着白氏的,甚至将后院的一些内务交到了白氏手中,让她帮忙着老夫人您打点着。”福嬷嬷眸光一闪,带出回忆道,“那时老奴还提醒过老夫人,说白氏以妾氏的身份管家实在是不妥,当年老夫人您却是十分的不以为然,最终还是顺应了相爷的意思,让白氏打理着一部分相府中的琐事。” 不得不说老夫人的见识自是寻常之人比不上的,那时的宁凡之被白氏的容色迷了心智,甚至将部分管家的事宜交托到了白氏的手中,福嬷嬷乃是老夫人的心腹,自然是要从旁提点着老夫人的。 老夫人听着府中姨娘的抱怨,下人们的议论,以及福嬷嬷的提点,却始终都是无动于衷的,任由着白氏以主母的地位自居,任由着白氏耍了阴毒的手段打压着底下的姨娘们。 就在福嬷嬷以为左相府会因为白氏生出乱子来时,官场上得意的宁凡之却是于诗社上对叶太傅的独女叶澜霜一见倾心,哪怕是冒着倾盆大雨跪在老夫人的慈安居中,亦是要求得老夫人允准了她迎娶叶澜霜入府为嫡妻的。 叶氏自是门庭高贵,却是世代的清流人家,如今的清贵人家自然是于宁凡之的仕途无异的,但那时的宁凡之却是真心为叶澜霜倾倒的,迎娶她入门为嫡妻便成了那时宁凡之的唯一愿望。 “话说当年的相爷的确是被白氏的容色所惑,方才会宠了她那么多年的。”福嬷嬷也是看着宁凡之寒窗苦读十载,一朝及第入仕的,虽是没有老夫人那般能窥探到他的内心,却也是知道他是心存着鸿鹄之志的,“依老奴看着相爷当年求娶叶氏的决心,那也是真的倾心了叶氏的,否则又怎么企图行悖逆之举,欲以与老夫人的母子情分相要挟,也定然是要迎娶叶氏入府为嫡妻的。” 老夫人年纪轻轻便守了寡,之所以没有再嫁便是不想委屈了宁凡之,若不是老夫人的细心栽培,想来宁凡之也是没有那么容易高中状元,从而光耀宁氏门楣的。 老夫人十余载含辛茹苦将宁凡之培养成才,好不容易盼着他高中状元入朝为相,自是希望她能娶得一门贵妻,能够在仕途上帮衬着他扶摇直上的。 叶氏的门第虽是高贵的,但却是世代清贵人家,叶太傅虽是两朝帝师,却是两袖清风,无欲无求的性子。宁凡之娶了叶澜霜为妻,于仕途之上真真是没有半分助益的。 宁凡之迷恋白氏时,老夫人内心自然是不欢喜的,心中却也明白自古花无百日红,等到白氏的容貌如花朵一般开到荼蘼之时,宁凡之自然便会转了心意了。 老夫人可以任由着宁凡之宠着白氏,甚至可以对宁凡之为着白氏坏了府中的规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是不能由着宁凡之日日与叶氏耳鬓厮磨,蜜里调油的,只因为前者是为色所迷,后者却是为才倾心。 那时的宁凡之正逢官场得意,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倾心于叶澜霜后自然是不肯轻易转圜了心思的,老夫人却也是知道若是逼急了当时的宁凡之,他冲动之下极有可能是会为了叶澜霜捐弃了前程的。 万般无奈之下,老夫人只得同意了宁凡之的请求,松了口准了宁凡之将叶澜霜娶进了门,甚至还为了宁凡之能娶到叶澜霜,亲自上了太傅府的门替宁凡之求娶叶澜霜。 叶太傅一开始是坚决不同意叶澜霜嫁入左相府为妻的,叶太傅从来两袖清风,对权位亦是没有半分眷恋的,自然是希望爱女能嫁入普通的书香人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她的掌上明珠能够一世平爱喜乐。 那时的宁凡之是真的爱重叶澜霜的,亦是真的被她的才情所倾倒的,却是奈何叶太傅乃是铁了心不愿意将叶澜霜嫁如外表温润,内里却是暗藏着勃勃野心的宁凡之的。 老夫人眼看着宁凡之求娶叶澜霜之事僵持在了那里,眼看着宁凡之为了叶澜霜一日日的消沉下去,这才决定要豁出一张老脸,亲自上门替宁凡之求娶叶澜霜。 话说当年的宁凡之刚入仕途不久,虽是仗着真才实学和在老夫人那里学到的左右逢源,在官场之上混得如鱼得水的,但他那样的青年才俊,从科考到官拜左相不过短短五载光阴,为人圆滑世故有之,却是不知道收敛锋芒与眉眼间的野心的,叶太傅乃是世代清贵人家,嫁女也只盼那人能将她的宝贝女儿一世捧于掌心,自也是不愿叶澜霜嫁给朝中新贵,卷入富贵是非之中的。 想来姜还是老的辣的这句话在老夫人身上真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了,正在宁凡之苦苦求娶叶澜霜不得时,老夫人却是从旁提点了他一句:与其一味的求娶,不如让叶太傅看到他破釜沉舟的决心。 宁凡之在苦苦求娶叶澜霜不得时,因着老夫人陈氏的提点脑海中灵光一现,紧跟着便向启帝递上了想要辞官的折子,那时的启帝方才踩着兄弟的累累白骨坐上了帝位,彼时帝位不稳的启帝,自然是少不得宁凡之这样的有着真才实学,却又没有背景,更不曾参与过党真的新贵辅佐了。 所以启帝在看到了宁凡之辞官的折子后,自然是要依着礼贤下士的先例去到左相府中三顾茅庐的,就这么一来二去间启帝终是明白了宁凡之辞官的因由,却是为了当朝叶太傅的宝贝独女——叶澜霜。 启帝知道了宁凡之辞官的因由,为着留下朝廷栋梁之才,立刻便传召了叶太傅入宫,劝说着太傅莫要阻碍了一桩好姻缘。 叶太傅唯有叶澜霜一个爱女,自然是当做眼珠子宠着的,任凭着启帝如何劝说,却仍是不愿松口让叶澜霜嫁入太傅府。 启帝虽是想成就了宁凡之与叶澜霜的一段姻缘,却也是不能不顾及着叶太傅的心意的,毕竟叶太傅乃是两朝元老,也曾是太上皇倚重的大臣,启帝自然也是不能直接下旨赐婚的。 启帝虽是顾忌着太上皇的颜面,没有下旨硬是撮合了一段姻缘,却是以下棋为由,日日传召了叶太傅入宫对弈。 这厢叶太傅在紫韵城中陪着启帝下棋,那厢叶澜霜则是背着府中看守的嬷嬷溜至角门,悄悄地见了宁凡之。 那时的宁凡之是真心爱重叶澜霜的,虽是瞒着叶太傅与叶澜霜见了面,却是固守着男女大防的,为着叶澜霜的清誉着想,每每见面都是没有越过那一道门槛的,而是隔着门扉与叶澜霜互诉着情肠。 宁凡之堂堂的状元郎,自是文采风流的,加之乃是真心倾慕叶澜霜的,每每要丫鬟交于叶澜霜的情诗皆是包含了他的一腔情义的,让人闻之欲泪,思之欲醉。 叶澜霜虽是一介女流,却是叶太傅的独女,叶太傅乃是两任帝师,自然是文采斐然的,他的女儿才情自然是不会差的,故而叶澜霜每每回给宁凡之的诗信,亦是时常叫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 如此过去了月余,启帝几乎隔三差五便会召叶太傅如宫对弈,宁凡之则是日日都会悄悄溜至太傅府的角门与叶澜霜互诉情肠。 对于叶澜霜悄悄见了宁凡之,叶太傅自然不会是全然不知情的,却也是万分无奈,苦于无计可施的,毕竟叶澜霜亦是真心属意于宁凡之的,再加之又有启帝从旁打着边鼓。 老夫人陈氏眼看着启帝亦是极力想要促成这门亲事的,再加之叶澜霜与宁凡之月余的私会,哪怕是隔着一道门扉,却终究还是会有损了叶澜霜的清誉的。 眼看着刻意撮合一桩良缘的启帝,以及一直不改初心的宁凡之,另外再加上三番五次上门提亲的老夫人陈氏,叶太傅终于是同意了将叶澜霜嫁入左相府为嫡妻。 第三百六十七章:得而不惜 http://.biquxs.info/

福嬷嬷思及往事,不禁感叹道:“叶太傅当年本是不欲将爱女将入左相府的,想来当年相爷为了求娶叶氏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当年若不是我替凡儿出了主意,使得他如愿娶了叶氏入门,怕是任由着那时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一意孤行,当真是要一时糊涂,为了叶氏捐弃了前程的。”事情已然过去了那么多年,但如今老夫人提起那段往事时,眸中却仍是有淡薄的怨怼之色的,“那叶澜霜便是凡儿的劫,但好在所有的情劫最终都是会败给光阴流水的,这个道理白氏懂,皇贵妃懂,早逝的蓉妃更是明白,唯有那帝都第一才女叶澜霜,到死都没有悟出这个道理来。” 福嬷嬷被老夫人一番莫测高深的言论说得一头雾水,只得是更加虔诚地躬身倾听着老夫人说话。 “嬷嬷,你可知道,世间所谓地老天荒的情爱之事,不过是被后世的好事者编排出来的。”老夫人一双干涸的双眸中闪着冷光道,“否则又怎会有天若有情天亦老这句话了。”老夫人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道:“世世代代的朝代更迭,便是连帝王都没有千秋万代,可是三福,你可曾看到苍天白云衰老过,不过是渴望人间有真情的脆弱苍生撰写了那么多的情爱故事,用来慰藉一下脆弱的心灵罢了。” 福嬷嬷乃是老夫人陈氏的陪嫁侍女,知道陈氏年轻时也是盼望着夫妻恩爱的,怎奈老爷却是被妾氏迷惑了心智,最后更是因着太过风流,堪堪过了而立之年便病逝了,留下老夫人与年幼的宁凡之。 一个女子若不依附着男子,想要独自带大一个孩子,要吃得苦亦是可想而知的,但好在陈氏不似那些娇滴滴的美娇娘,竟是硬撑着一口气将宁凡之拉扯大了。 左相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人生了一副冷硬的心肠,但福嬷嬷却知道老夫人是被过世的老爷伤了心,这才硬起了一副心肠将宁凡之抚养成人的。 或许是因着对过世老爷太过绝情的恨意,陈氏精心栽培着宁凡之成才,希望他能光耀宁氏的门楣,但其实只有福嬷嬷一人知道,老夫人陈氏的夫君并非宁姓,而是陈姓才对。宁姓乃是老夫人母家的姓氏,陈氏偷偷为宁凡之改了姓氏,将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夫家的姓氏,便是因为深恨着绝情抛下她的陈老爷。 老夫人是希望百年之后可以顶着夫家的姓氏回归本家,然后亲口告诉那个负心人,她养大了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儿子也光耀了家族的门楣,可这一切都与他那负心的夫君无关,他们的儿子早已被老夫人冠以了自己的姓氏,从此他们陈氏一族便要断了香火,眼看着宁氏一族代代繁荣下去,她要让那负心人后悔,他要让那负心人断子绝孙,眼看着他们的儿子,一代一代的延续着宁氏的荣耀。 算起来老夫人陈氏也是一个可怜人,她被少年夫君所抛弃,虽说未有休妻却是要日日夜夜看着夫君与他人欢好的。 福嬷嬷最是知道老夫人心头的硬伤乃是当年已故老爷的无情背叛,虽是大半辈子过去了,老夫人每每提起已故老爷都是恨入骨髓的。 “老夫人,奴婢实在是愚钝,不知道白氏通透在哪里,叶氏又糊涂在哪里?”福嬷嬷眼看着老夫人越发不虞的神色,忙岔开话题道,“老奴更加不明白的是白氏与皇贵妃皆是凭借着狠辣的手段除掉了对手的,可蓉妃娘娘却是在与皇贵妃争夺后位中败了的,便是连刚出生的小皇子都没有保住,老夫人为何说蓉妃娘娘是个聪慧通透的人了?” 蓉妃与启帝的爱恨纠葛乃是绝密,老夫人哪怕是对忠心耿耿的福嬷嬷亦是不能透露一星半点的,故而接下来老夫人并没有再将蓉妃之事深入说下去,而是只拣了白氏与叶氏的恩怨来说。 “白氏若不是及早的察觉到男子的情爱皆是靠不住的,且又能狠下心来弃了美艳的皮囊于不顾,孤注一掷的得了大丫头那么一个女儿,怕也是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老夫人开始缓缓地解开福嬷嬷的困惑道,“你只看当年相爷用了多少心思方才将叶氏娶进门的,后来还不是因为看中了白静言身后的白氏一族而狠心抛下了叶澜霜的。” “相爷不是因为叶氏诞下了天生怪疾的二小姐,这才与叶氏疏远了的。”福嬷嬷继而又道,“当年叶氏诞下了满头白发,且一双蓝瞳的二小姐时,阖府之人都以为叶氏诞下了妖孽,老夫人您更是在惊恐之下命令着下人将二小姐溺毙于水盆之中,那时的叶氏虽是哀求着夫人,但若不是相爷也私底下恳求着老夫人,二小姐怕是也活不到这样大的年岁了。” 当年的叶澜霜因着诞下了白发蓝瞳的宁芷莟,被阖府之人认定为是诞下了妖孽,那时的宁凡之方才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若是传扬出去左相府的主母诞下了妖孽,怕是会被有心的政敌抓住了把柄而大做文章的。 老夫人又是一向最看重宁凡之的仕途之路的,当初允准着宁凡之迎娶叶澜霜入门,便是因为害怕宁凡之会为了叶澜霜而捐弃了前程,如今叶澜霜却是诞下了足矣威胁到宁氏门楣的妖孽,老夫人自然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老夫人定然会处死宁芷莟时,宁凡之却是跪在了老夫人面前恳求着老夫人,甚至为了能保住叶澜霜与宁芷莟的性命,宁凡之不得已只能在老夫人面前立下了毒誓,若是老夫人愿意留宁芷莟一条性命,宁凡之便甘愿与宁芷莟斩断父女情分,待叶澜霜亦是只有夫妻之义,再无夫妻之情分,若违此誓干愿天打雷劈,永堕无垠地狱。 老夫人见着宁凡之愿意立下重誓绝了与叶澜霜的所有情分,便也松口饶过了宁芷莟一死,改为将她终身禁足在了左相府中的云溪阁中。 第三百六十八章:天下男子皆薄幸 http://.biquxs.info/

福嬷嬷听老夫人提起那段往事,叹了口气道:“正是当叶氏出现之后,老奴方才明白为何当年相爷那般迷恋白氏的美貌,老夫人您都是不急不躁的,原来是早已看透花无百日红,知道白氏不过能以容色吸引相爷一时,却是注定不会长久的。”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老夫人眸中是看透世事的了然,“白氏的容色不过能迷得了相爷一时,不比那叶氏,满腹诗书,当真是入了凡儿的眼的。” “叶氏岂止是入了相爷的眼,那时的叶氏完全就是占据了相爷的一整颗心。”福嬷嬷回忆着宁凡之待叶澜霜的一片真情道,“那时老夫人不正是因为害怕相爷会为了叶氏捐弃了前程,这才会允了相爷娶了叶氏入门的。” 当年叶太傅不允叶澜霜嫁入左相府,叶太傅亦是不允自己的宝贵女儿嫁入高门显贵之家的,若不是老夫人害怕宁凡之会一时冲动辞去了官职,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了叶澜霜入了宁氏门楣的。 “当年凡儿对叶氏也算是有心,只可惜叶氏到底是为情所困,看得终究是没有老太傅透彻。”老夫人挑了挑凌厉的凤眼道,“到底还是当年的蓉妃对情之一事看得更为透彻着,当今的皇后与她乃是表姐妹,自然也是有她的几分聪慧的。” “老夫人……”福嬷嬷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老夫人,大概是不知道她为何会好端端地却是要将蓉妃与皇后牵扯在一块的,要知道这两个人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要说有联系那也是当今的皇后坐上了蓉妃心心念念的后位而已。 当今皇后与蓉妃乃是表姐妹之事,除却太后,再者便是皇贵妃,怕是连上官云歆都是不知道这等辛密之事的,若不是今日老夫人为着过世的老爷触动了情肠,怕是也不会将这等秘密泄露出来的。 “三福,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老夫人声音温和,神色却是有些骇人的,吓得福嬷嬷忙跪伏在地道,“老奴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载了,最是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了这个道理的。” 老夫人看着跪伏在地,颤抖着双肩的福嬷嬷道:“三福,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自是信的过你的,否则这样的秘密也断然不会叫你听了去的。” “老夫人……”福嬷嬷听着老夫人的语气已是柔缓了下来,于是抬起头看向上首道,“老夫人信任老奴,老奴亦是除却膝下的儿女,心中最要紧的便只有老夫人一人了。” “三福,这些年也亏得有你伴在我的身边,便是连凡儿都忙于公务,没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的,那些个儿媳妇们明着是希望我长命百岁,背地里却是恨不得我一觉睡过去便再也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福嬷嬷知道老夫人口中那个人指的是白氏,因着白氏当年还是妾氏时没少在老夫人手下吃过苦,再加之老夫人赏赐给她的那些息子汤,白氏的心里也必定是恨着老夫人的。 “没能给相爷生下一个儿子亦是白氏心中的硬伤,心里头必定也是恨着老夫人您的。”福嬷嬷是真心为着老夫人好的,自然是不会刻意和稀泥的粉饰太平的,于是实话实说道,“就算她心里头恨毒了老夫人,面上也是不敢表现出分毫来的,毕竟如今这左相府中还轮不到她一个人做主。再者,咱们相爷可是最敬着老夫人您的。” “白氏若真是那明刀明枪的性子,又哪里能挣得今日这般的局面。”老夫人顿了顿道,“昔年叶氏有孕时她便能够不顾自己刚生产完,忙前忙后的伺候照顾着叶氏,这才打动了相爷忆起昔日的情分。” “那时白氏为了能长久的留住相爷的心,竟是能狠下心来服食了那些助孕的虎狼之药,以至于不过才双十年华的容颜,看起来竟像是半老徐娘一般,也难怪哪怕是后来她生下了女儿,相爷也是很少往她的屋里头去的。” “白氏费劲了心机,不过是想要生个儿子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却是天不护佑。”老夫人又顿了顿道,“吃了那么些个助益受孕的虎狼之药却只得了一个女儿而已。” 福嬷嬷顺着老夫人的话道:“想来是老天爷也不愿帮衬着白氏那样恶毒心肠的人,即便是她怀了身孕相爷亦是没有太多欢喜的。”福嬷嬷又道:“倒是叶氏初怀有孕时,相爷真真是欢喜坏了,整日伴在叶氏身边不说,竟还情不自禁的说不论叶氏生儿生女他都是欢喜的,只可惜叶氏也是一个福薄之人,最后竟是生了二小姐那样一个天生怪疾的丫头。” “你当真以为是叶氏福薄多舛,生下了天生怪疾的二丫头才会被相爷厌弃的吗?”老夫人看向福嬷嬷的眼中含着几分洞察人心的了然道,“怕是不管二丫头是否是天生的怪疾,叶氏被厌弃都是迟早的事,不过早晚罢了。” 福嬷嬷听了老夫人的话便噤了声不再答话了,毕竟宁凡之乃是左相府的主子,奴才自然是不好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了。 “相爷待叶氏自是比白氏多了几分真情的。”老夫人接着又道,“但那几分真情却是动摇不了凡儿对权势的向往的。” 福嬷嬷却是忍不住道:“可是相爷曾愿意为了叶氏辞官归隐的。” “知子莫若母,我的儿子我了解,他寒窗苦读十载,不过为了一朝及第入仕能成为人上人,虽是因为年少轻狂而对叶氏动了真情,但日后随着年岁渐长,也必定是要后悔的。”老夫人继而又道,“正因为我这个做母亲的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是有野心的,方才不想他走了弯路的,这才会不得已成全了她娶叶氏入府的。” 若是当年宁凡之真的负气之下辞了官,而后携了叶澜霜归隐山林,想必日后也是要后悔的,便是当年有着惊世之才的女词人李易安,亦是在与夫君归隐青州十年后,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夫君高升知州,而后任由着夫君纳了几房美妾的。 老夫人含辛茹苦将宁凡之拉扯大,每日耳提面命着他一定要考取功名,日后也好光耀宁氏的门楣,十几年如一日的殷切希望,再加之宁凡之本身就是不甘于平庸之人,哪怕是一时被情爱遮迷住了双眼,却也终究是会有醒悟的一日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哪怕是叶氏没有生下天生怪疾的二小姐,相爷与她之间也是难以善终的。” “我自个儿子的性情,我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从前家里头头穷,凡儿却是不论数九寒冬,亦是三伏酷暑,都能日日坚持埋头苦读。”老夫人顿了顿又道,“那时候旁人都以为凡儿是喜欢那些四书五经的,都笑话他是叫花子的命数,秀才的喜好。” “老奴记得那时候夫人的积蓄亦是用得差不多了,跟相爷一起长大的孩子都出去做工了,只有相爷还终日留在家中与诗书为舞,甚至愿意将身上唯一的棉衣当掉,换了银子交给了私塾的先生。” 陈氏年轻时便守了寡,孤儿寡母生计自然是艰难的,身边唯有一个中心的丫鬟福嬷嬷,可怎奈二人皆二人又都是女子,不方便抛头露面,便只能是靠着老夫人出嫁时娘家的陪嫁勉强度日的。 老夫人陈氏也是世家大族里嫡出的小姐,却是因为爱上了父亲的学生而与父亲断绝了父女之情,那时的老夫人满心满眼只有颇有几分才情的老爷,甚至愿意为了他抛下父母双亲。 陈氏虽是高门显贵的嫡小姐,但她的父亲却是一个古板的人,信奉着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陈氏的母亲每每只是督促着陈氏读一些约束女子德行的书籍,更是请了绣工最好的绣娘来交陈氏女红。 陈氏的父亲虽是个刻板之人,却是真心疼爱聪慧的陈氏的,吃穿用度皆是众姐妹的中头一份,也正是因为父亲的过分的宠爱,那时的陈氏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最是懵懂无知叛逆的年纪,仗着父亲对自己的宠爱,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性子便难免骄矜了一些。 因着府中的众姐妹终日都在府中学着仪态礼仪,努力的想要精进着自己的女红,陈氏却因为父亲的宠爱,不愿意与众姐妹们做着一样的事,便寻思着要做些不一样的事情,以期能够更加讨得父亲的欢心。 那一日的陈氏偷偷溜去了府中的前院,看到了父亲的得意门生皆在一处切磋着棋艺,期间偶尔也会附和着吟诗作赋一首。 年少的陈氏自是不知道男子与女子乃是不同的,男子天生便是要考取功名建功立业的,可女子却是要被一句“女子无才便是德”禁锢在深宅大院里的,那时的陈氏也自是不知道父亲待她的愿望不过是嫁于良人,然后在后宅里相夫教子,重复着同她母亲一般日复一日的生活。 第三百六十九章:老夫人陈氏 http://.biquxs.info/

那年的陈氏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不懂得揣度他人的心思,自然也是不知道父亲是个刻板到迂腐的人,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在后院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可那时的陈氏偏偏仗着父亲的宠爱而生出了几分骄矜之气,并且不知天高地厚的想着,若是有一日她能像那些公子一样出口成章,她的父亲会不会便要比现在更宠爱她了。 接下来陈氏为了父亲能够更加宠爱自己,亦是为了更彰显自己嫡女的身份,便私下里偷偷地命小丫鬟搜罗来了一些诗词歌赋,日日苦苦研习着那些古人的诗词。 陈氏本就聪慧,加之肯下狠功夫,很快便已是通读了那些诗词歌赋,为了进一步汲取诗赋中的精髓,陈氏甚至偷偷地溜到了自己的书院外,蹲在墙角偷听着里面胡须花白的夫子给众公子们传授课业。 也正是因着躲在私塾外听夫子讲课,陈氏方才会认识了命定里原本不该相遇的陈公子,那个日后叫她伤心了半生的负心之人。 那时那个负心之人还没有被陈氏篡改了姓氏,那时的负心之人还是衣冠楚楚的陈公子,那时的陈公子也曾因为陈氏不同于闺阁女儿的性子留意到了她,甚至还与她结下过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缘。 陈氏初遇陈公子时不过才十四五岁,那时陈公子还不及弱冠之年,才华横溢却因为家世寒微而郁郁不得志,幸得遇到当时的宁老爷愿意提携着她,这才得以入了宁府的私塾读书的。 陈氏原本是宁家的女儿,嫁给了陈公子后才冠以了夫家的姓氏,却是为了报复陈公子,悄悄将他们儿子的姓氏改成了宁姓,谎称宁凡之的父亲陈公子为宁公子。 老夫人陈氏与负心之人陈公子过往的一段纠葛乃是绝密,除却近身伺候的福嬷嬷,便是连左相宁凡之都不知道其中还隐藏着那样一段的惊天秘密。 当年的老夫人陈氏日日躲在私塾外听着老夫子讲课,面对着才华横溢,且又对自己青眼有加的陈公子,自然是水到渠成般的蒙生了些好感的,接下来那原本朦朦胧胧的好感却是因为彼此手中互诉情肠的情诗而迅速升温。 直至有一日那些表明了彼此心迹的诗句落在了宁老爷的手中,宁老爷本就是个古板守旧之人,看了那些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诗句,便在心中认定了陈氏不知廉耻,与竟是背着自己与外男私相授受,最后还不知廉耻的写下了那些个淫词艳曲。 宁老爷乃是最注重颜面之人,盛怒之下竟吩咐了手下人将陈氏活活打死,宁夫人自然是不忍看着爱女被活活打死的,于是苦苦哀求着宁老爷放陈氏一条生路。 陈氏到底也是宁老爷最宠爱的小女儿,眼见着宁夫人苦苦哀求,念及父女情分,终究还是不忍心将陈氏活活打死的。 但陈氏与陈公子互通书信的行为已然是触怒了宁老爷的底线的,于是宁老爷开始为陈氏寻找着合适的夫家,希望陈氏嫁人之后能将与陈公子的过往彻底斩断,从此以自己的母亲为榜样,安分的待在后宅中操持着家务,守着自古女子该守的本分安然度日。 宁老爷那般刻板守旧的思想,能够原谅了陈氏的轻浮举止便已是看在宁夫人日复一日,克己复礼的操持着家务的份上了。 可那时的老夫人陈氏已然是对陈公子情根深种了,自然是不愿意宁老爷棒打鸳鸯拆散了她与陈公子的一段姻缘的。 陈氏苦苦哀求着宁老爷将自己许配给陈公子的行为,最终还是彻底的激怒了宁老爷,当宁老爷下令将陈氏活活打死时,宁夫人终究是因为不忍看着爱女惨死在棍棒之下,终是绝望地迎头磕死在了击打着陈氏的棍棒之下。 宁夫人到底是宁老爷的结发妻子,平日里也是没有任何错处的,乃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宁老爷眼看着宁夫人头上鲜血长流,断气之前还不忘哀求着宁老爷放陈氏一条生路,最终宁老爷还是念在与宁夫人夫妻一场的情分上,选择了放陈氏一条生路。 陈氏在宁夫人死后被宁老爷赶出了宁府,宁老爷对曾经最宠爱的小女儿可谓是失望到了极致,甚至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了。 宁老爷大概真的是被陈氏伤了心,不仅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去,甚至还将宁夫人为陈氏准备的嫁妆一并都给了她,哪怕那是一笔不小的钱财,宁老爷亦是觉得那嫁妆是会脏了宁府的门楣的。 陈氏后来也终归在失去了母亲,失去了尊贵的身份后如愿的嫁给了才华横溢的陈公子。 明明陈氏与陈公子的结合是各自拼尽全力方才得来的美好姻缘,陈氏曾经是宁府最得宠的小女儿,若是没有遇到陈公子,她定也会嫁于一户官宦人家,不求举案齐眉,但求夫妻之间可以相敬如宾,便如她的母亲和宁老爷一般,夫妻间和和美美,儿女绕膝的。 陈公子在没有遇到陈氏以前,出身虽是寒微,但好在宁老爷是真心爱惜人才的,愿意一路提携着陈公子,正是在陈公子与陈氏的私情曝光的后几日,陈公子科举的成绩亦是放了榜,乃是那一年的二甲第一名,却因为与陈氏的一段情缘生生地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宁夫人为护着女儿被活活打死的事情,在当年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陈氏与陈公子虽因为两情相悦互通书信,却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不曾有过半分逾越之举,可那时的宁老爷却是刻板守旧的老思想,不过是得了一纸二人互诉情肠的情诗,便大骂陈氏不知廉耻,甚至在盛怒之下打瘸了陈公子的一条腿。 陈公子为了陈氏被废了一条腿,陈氏自然是不愿因依从了宁老爷的意愿嫁作她人妇的,那时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便是一定要为陈公子守住清白之身,哪怕是要她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她亦是不会妥协着另嫁他人的。 第三百七十章:情深一片,不堪重负 http://.biquxs.info/

陈氏初遇了容颜如玉的翩翩佳公子,暗许了一颗芳心,陈公子一眼便发现了明艳活泼,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儿那般拘谨的陈氏,亦是在不知不觉中倾心于她出众的才华,本是一段才子佳人的奇缘,奈何中间偏生了那么多的枝节,若不是被府中其她的小姐陷害,若不是不小心遗落了与陈公子的书信,若不是宁老爷思想过于陈旧迂腐,若不是宁夫人爱女心切,竟会在绝望之下以性命护住了陈氏,想来也不会造成了后面一系列的不可挽回的悲剧。 最终隔着宁夫人的一条命,赔上了陈公子一世的锦绣前程,他们二人虽是如愿结合在了一起,却是再也不复当初初次相遇的美好心境了。 因着宁老爷的身份摆在那里,加之陈氏为了一个男子害死母亲之事很快便传扬了出去,朝廷也很快便以陈公子行为不端为由,取缔了他的科举的名次,并且永远终结了他的科举之路。 陈公子家境贫寒,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正是要扬眉吐气之时,却是奈何被陈氏所累,与其说是陈氏连累了陈公子,不如说是宿命使然,老天赐了他们如此的奇缘,却又一路促使着他们为了彼此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 陈氏为了守住清白失去了最爱她的母亲,被人骂作是不守妇道的荡妇,陈公子则是为了陈氏丢掉了大好的锦绣前程,奈何他一介书生本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最后却是落得了一个要靠着陈氏嫁妆养活的不光彩的下场。 陈氏与陈公子二人看似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虽是经历了各种磨难,却也终是求得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 陈氏日日夜夜在对母亲的自责中备受煎熬,陈公子则是终日买醉,挥霍着陈氏带进门的嫁妆,二人最终如愿相守,却是再也不复当年的初见时的心境了。陈氏恨不得当年死在棍棒之下的是自己而不是宁夫人,陈公子亦是觉得当年若是被宁老爷打死,也总好过今日的苟延残喘。 日子流水一般过去,陈氏亦是被心中的愧疚折磨的仿佛苍老了十岁,陈公子亦是在郁郁不得志中逐渐沾染了各种的恶习。 曾经为了彼此愿意付出性命的两个人,却在命运阴差阳错的安排下,变成了彼此心头上的硬伤。 就在夫妻交恶的第十个年头,陈氏眼看着终日沉迷于美色的夫君,遥想起当年初见他时那一身青衫的儒雅少年,终是忍不住痛哭了起来,痛哭过之后的陈氏看着眼前风华不再的夫君,转眼又见到铜镜中容颜衰败的自己,忽然间便觉得不管当年发生了什么,他们如今已是耗尽了十年的光阴,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可以虚耗。 从那时开始陈氏便企图想要重修夫妻之间的感情,她甚至重新拾起了狼毫给陈公子写了那些个情意缠绵的诗句,当年他正是看到了陈公子的才情,方才便对他倾心相待的,陈公子亦是从陈氏缠绵悱恻的诗词中,读懂了她乃是真性情的女子,这才对她倾覆了一颗真心的,哪怕是宁老爷以他的性命相邀逼他离开,那时的他亦是为了陈氏不肯退让分毫的,若非是铁了心的不愿辜负,宁老爷又岂会在一怒之下命人打残了陈公子的腿。 陈氏亲笔所书的诗词由福嬷嬷亲自送到了陈公子手中,陈公子却是看都不看便顺手扔进了炭盆中,而后挽着身边的小妾,深情款款地为她画着柳眉,点着朱唇。 这些事福嬷嬷自然是不敢告诉陈氏的,但陈公子久久没有回陈氏的信,亦不曾来到她的房中看望过她,陈氏便知道陈公子并没有原谅她,当年是她的父亲打断了他一条腿,是她的执念不肯放手方才会毁了他的仕途,他曾经有多么欢喜过他,如今便会有多恨她吧。 陈公子被打断了一条腿后便萌生了想要退缩的心思,他私底下向宁老爷保证日后永远也不会再见陈氏了,可那时的陈氏却是对陈公子情根深种,说什么都是不肯放手的,甚至以绝食相抗,若是不能与陈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宁愿死在宁老爷的棍棒之下。 宁老爷对陈氏的执迷不悟失望至极,本欲打死她时却被宁夫人以生命为代价保住了陈氏一条命。 陈氏自然没有想要害死母亲的意思,但是她不杀伯仁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宁老爷痛失爱妻,却又不愿违背爱妻临终前的遗愿,只能是将一腔怨气都发泄在了陈公子身上,不过一句话便断了他的仕途。 那时的陈公子被取缔了功名,又残了一条腿,与其说他是与陈氏历经磨难终成眷属,不如说他是走投无路被陈氏收留的。 从前深爱的姑娘成了如今施舍给自己一汤一水的恩人,从前的青年才俊转眼却是成了被人所不齿的上门女婿,如此种种要叫人情何以堪,终于陈公子亦是不负众望的成了那时所有人眼中的泼皮破落户,靠着陈氏施舍度日的陈公子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以至于被掏空了身子,刚至而立之年便病逝了。 陈氏见着陈公子整日宠着房中的小妾,对自己便是连正眼也不愿意瞧上一眼的,心中便已是明白陈公子并没有过了心里的那道坎。 陈氏看着镜中容颜憔悴的自己,哪里还有半分当年娇俏的模样,于是便吩咐着身边的福嬷嬷去外边寻得一些驻颜的方子,终于福嬷嬷在花了一大笔银子后,终是替陈氏寻来了一张神仙玉女粉的偏方。 那时的陈氏知道陈公子恨着自己,于是便自欺欺人的想着,若是她还能恢复从前的容貌,若是她还能能够找人医好他的那条残腿,他和她之间是不是便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是不是便可以回到从前了。 于是陈氏散尽了宁夫人给她的半数的嫁妆,遍寻了名医却仍是未能医好陈公子的那条残腿。 陈公子眼看着陈氏已是恢复了昔日的容貌,可他却仍是残了一条腿,脾气便是越发的不好,有一次甚至动手打了陈氏。 陈氏自觉着自己亏欠着陈公子,若不是当年她对他的爱近乎成了禁锢住他的执念,陈公子也不会残了一条腿,更不会落到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陈公子因为成日的酗酒,再加之荒淫无度,早已是被掏空了身子,陈氏便开始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身子每况愈下的陈公子,陈公子却是极为不待见陈氏的,每每总是恶语相向,有时候陈氏身边的福嬷嬷都听不下去了,陈氏却每每总是能含着泪隐忍了下来。 陈氏始终坚信若不是宁老爷拆散了他们,她和陈公子定会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夫妻,他们这会也该是儿孙绕膝了才是。 因着陈公子的身子越来越不好,后来便也没有力气再对陈氏恶语相向了,只得任由着她一口一口的给自己喂着药,为他擦拭着身子。 陈氏眼看着紧闭着双眼不肯再多看自己一眼的陈公子,便知道他心里面是恨着她的,因为恨着她,陈公子这些年没有主动与陈氏说过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们的儿子凡之一眼,便是连宁凡之都是刚成亲那会陈公子喝醉了酒,误入了陈氏的房间才有的。 年幼的宁凡之眼见着陈公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自然是不喜欢的,但陈氏却是希望陈公子能看在孩子的份上软下心肠来的。 可那时的宁凡之不过十岁,看着满身酒气,形容枯槁的陈公子只有害怕,陈氏逼得急了便嚎啕大哭起来,不管怎么哄,亦或疾言厉色的吓唬着他,年幼的宁凡之却是怎么都不愿开口叫一声爹爹的。 陈公子眼见着自己的骨血亦是万般嫌恶的看着自己,终是忍不住仰天狂笑起来,笑着笑着眼中却是落下泪来。 陈氏眼看着陈公子的癫狂之态,眼看着他眼中滚落的热泪,亦是觉得心如刀绞,便再也顾不得那许多,不管不顾的抱住了那时已是落魄如斯的陈公子,在他耳边恳求着他不要放弃,一遍一遍的告诉陈公子,她愿意用尽一生去弥补自己的过错,只求他不要抛下她离开。 陈公子本是如玉一样的才俊,却是为了与陈氏一段情缘跌落至尘埃里,在苟延残喘了十年后终于还是撑不下去了。 那时的陈公子亦是气若游丝,尽管陈氏用了最好的药材想要替他延续生命,可他自身却是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意愿。 大概是那年的陈公子是真的累了,哪怕是心中还有恨,还有怨,却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无论那时的陈氏如何恳求他不要丢下自己离开,陈公子依旧是选择永远的阖上了双眸。 陈公子走得时候没有给陈氏留下只言片语,陈氏便知道他是对她恨到了极致,便是到死也不愿再多看自己一眼的。 初遇时那般美好,相知时那般情深,他们又是如何走到了此恨绵绵无绝期这一步的? 第三百七十一章:自古皆是痴心女子负心汉 http://.biquxs.info/

福嬷嬷眼看着老夫人眼角悄然滑落的泪珠,便知道她定是想到了那些个伤心往事,只得是轻声宽慰着老夫人道:“老夫人从前是吃尽了苦头的,但好在如今一切都好了起来,相爷如今身沐皇恩,六公子亦是颇得皇上赞许的,如今又有元公子肯费心教导着六公子,想来宁氏的门楣定是会一代比一代兴旺的。” “宁氏门楣兴旺,日后我下了九泉亦是与他有了交代的。”老夫人眼角的泪痕尚未干透,眼中却是透出爱恨交织的恨意来,“当年他恨我断了他的锦绣前程,如今他的儿子终是替他振兴了家族门楣,却是与他无关罢了。” 陈氏当年遇到了一身青衣温润如玉的陈公子,便是注定赔进了一世的欢欣。后来他努力培养着宁凡之成才,不过是为了报复当年绝情离去的陈公子罢了,她费尽心力的培养了陈公子唯一的骨血成才,却又悄悄改了宁凡之的姓氏,百年之后到了那边她要亲口告诉陈公子,他唯一的骨血完成了他的遗愿,如今亦是位居宰相之位的,可这一切却是与陈公子无关的,因为宁凡之光耀的乃是宁氏的门楣。 “不错,日后到了地底下,老夫人将这一切都告诉给老爷,定也是会让他悔青了肠子的。”福嬷嬷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最是清楚她与过世陈公子的恩怨纠葛,自然是要顺着老夫人想听的话说下去的。 “三福,你可知道这世间最靠不住的便是人心。”老夫人说话间亦是用枯瘦的手拭去了脸颊上的泪痕道,“当年我与他初遇时,他曾对我许下此生不离不弃的誓言,后来做了那么多,亦不过是想要守住当年的誓言罢了。” “老夫人,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相爷都成家立业了,大小姐眼看着也快要出阁了。”福嬷嬷劝着老夫人道,“过去的便让它过去吧。” 老夫人却像是没有听到福嬷嬷的话似的,又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来叶氏倒是像极了当年的我,到死竟都是认死理的守着当年不离不弃的誓言的,凡儿到底是那个人的种,薄情的性子自也是随了那个人的。” 福嬷嬷知道老夫人陈氏虽是深爱着陈公子,却是更怨他食言而肥,背弃了当年立下的誓言的。 当年陈氏与陈公子相互倾心,情义正浓时便立下了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誓言。可后来陈公子却因为被废了一条腿而选择背弃了当初的誓言,陈氏却是誓死也不愿背弃了陈公子的,最后哪怕是赔上了母亲的一条命,赔上了自己十年的青春,亦是要守着当初的誓言与陈公子相守一世的。 “老夫人,咱们相爷还是重情义的,不过是为了保住叶氏和二小姐方才下了狠心的。”福嬷嬷以为老夫人是失望于宁凡之亦是如陈公子一般的无情无义,这才想着要替宁凡之说话的。 “若真是那般情义深重,为何在将二丫头禁足了云溪阁后,竟是一次也没有去探望过她,甚至为着二丫头一并冷落了叶氏。”老夫人顿了顿,又道,“若真是情义深重,凡儿又怎会眼看着叶氏一族被逼上了绝路的。” “相爷当年也当真是为了二小姐向老夫人求过情的,若不是相爷一力要保下她们母女俩,怕是二小姐一出生便已是被溺毙了。” “凡儿的确是为了二丫头求过情,却也是在那一刻下定决心要为了仕途抛弃她们母女二人的。”老夫人唇角牵起一抹凉薄的笑意道,“保下二丫头不过是想要留一点慰藉给叶氏罢了。” 福嬷嬷不禁脱口道:“老奴记得叶氏初有孕时相爷当真真是欢喜坏了,日日陪在叶氏身边,将一众姨娘都给冷落了,那时便是连一向得宠的四姨娘都受了冷落了。” “凡儿对叶氏的确是动了真情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宁愿为了叶氏捐弃前程的。”老夫人接着又道,“三福,可还记得我前番说的,这世间便没有什么永恒的真情,唯有得不到的和永远失去的才是最折磨人的。” 福嬷嬷在心里细细琢磨着老夫人的一袭话,末了才道:“老夫人的意思是相爷如愿将叶氏娶进了门,二人朝夕相对,耳鬓厮磨,便再也没有遗憾了,相爷这才会又转念想到了十年寒窗苦读,誓要振兴宁氏门楣的宏愿的。” “白氏便是比叶氏看得透彻,知道男子的誓言是不可尽信的,这才肯狠下一条心,弃了容貌,只为能怀上凡儿的骨肉的。” “白氏不过是靠着容色勾引了相爷,哪里比得上叶氏当年那可是帝都第一才女。”白氏虽是麻雀飞上枝头变作了凤凰,但因着那样卑贱的身世,到底是叫人瞧不起的。 “在叶氏没有入府前,凡儿也是真心宠着白氏的,甚至为了白氏两年未纳一房小妾入府的。”老夫人接着又道,“想来那时凡儿定也是想要真心待白氏好的,否则也不会托了宫中的杏林圣手来为白氏诊病的。” 老夫人看了身边的福嬷嬷一眼,又接着道:“不只是你,当年有许多人都在背后笑话着白氏是麻雀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但白氏能有今日的这番光景,亦是证明她的确是比叶氏活得更为通透的。” 福嬷嬷有些不解不通诗书的白氏如何就比满腹诗书的叶氏活得通透了,不过是心肠更歹毒了一些罢了。 “老夫人见多识广,看得自然是比老奴更为透彻的。”福嬷嬷虽是满心疑惑,却也是不会当面拂逆了老夫人的意思的。 “三福,我知道你一向看不起白氏。”老夫人仿佛一眼看穿了福嬷嬷的心思,继而又道,“但这世间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或许正是白氏吃尽了苦头,方才能悟得人心凉薄,反而成就了她后半生的福气了。” 尽管老夫人也不能确定白氏是否可以笑到最后,但她的确是成功的斗垮了家世显赫的叶澜霜。 第三百七十二章:豺狼虎豹的狠毒 http://.biquxs.info/

追月轩的宫人们在地上跪了一排,纷纷向着上官云歆伏地叩首道:“公主,求您饶了奴婢们吧,公主,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都是本公主平日里太纵容了你们,这才害得五小姐……”上官云歆亦是眼眶一红,随即狠下心来道,“帕云将这些人尽数送到暴室去服刑,没有本公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宽纵了她们出暴室。”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眼见着上官云歆铁了心要将自己送去暴室,俱都吓得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更有甚者头上亦是磕得紫红一片,却仍是不管不顾的向着上首磕头求饶。 上官云歆素日里乃是最宽和不过的性子,哪怕是有小宫女在打扫寝殿时不小心碰摔了她的心爱的物件,她亦都是不忍重罚的,如今却是下了狠心要将一众宫女打发到暴室去。 帕云眼见着上官云歆朝着内室走去时,方才对着跪在地上的一众小宫女道:“如今公主是铁了心要将你们打发到暴室去了,可见是真的恼了你们,不如你们先去暴室服刑,待公主消了气我再为你们求求情。” “帕云姐姐,公主从来都是最和善的性子,这次不过是因为有人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五小姐听到了左相府着火的消息……”有小宫女委委屈屈,抽抽搭搭的道出了实情,希望帕云能够为她们求情。 “住口!”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帕云,在听到“五小姐”三个字后瞬间已是冷下了一张脸道,“你们若是还肯听我一句劝,此刻便麻利儿地去了暴室服刑,若是一个不当心被公主听到方才的那番话,便不是去暴室服刑那般简单了。” 小宫女的话方才说到一半便被帕云给挡了回去,吓得她浑身一阵哆嗦,接下来已是再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众宫女眼瞧着平日里最是好说话的帕云都动了怒,心中已是明白这回的暴室之刑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于是只得是站起身来,随着内侍出了追月轩去。 待到一众哭哭啼啼的小宫女出了追月轩,帕云方才朝着追月轩的主殿而去。 “公主,奴婢方才已是将那群宫女全部打发去了暴室。”帕云边说边关上了大殿的门,为了谨慎起见,甚至还不忘将耳朵覆在门上听了一番,在确定外面没人时方才回转身道,“公主放心,这会真的是没人躲在外面听墙角了。” “帕云,辛苦你了,要不是咱们合力演出了这么一出戏,怕是也骗不过外面那些个潜伏着听墙角的细作了,如今那人定是自作聪明的去向她的主子汇报宛然的情况不好了。” “公主殿下,清玄哥哥经常教导我,说是做人要诚实,是不能说谎的,更不能欺骗了旁人的。”宁玉成眼看着上官云歆与帕云将人引入了歧途,于是又道,“清玄哥哥……” “六公子,你当真是读圣贤书读傻了。”上官云歆亦是不客气地反驳他道,“你清玄哥哥跟你说不能将人引入歧途,但是并未说过不能将豺狼虎豹引入歧途。” “公主殿下口中的豺狼虎豹是……”宁玉成听上官云歆说起豺狼虎豹,亦是有些不解的看向了身旁同样一身内侍服饰的元清玄。 元清玄的目光却是有意无意地朝着内室中看去的,他并不是轻浮之人,如今将一双眸子胶着在内室的方向不过是因为关心则乱而已。 “清玄哥哥……清玄哥哥……”宁玉成将目光投向了元清玄,后者却是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一双眸子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身后的内室之中。 “六公子,如今元公子心系着五小姐,怕是没工夫理会六公子您了。”帕云对元清玄还是略有耳闻的,知道他父亲京兆府尹的官位虽不高,但元清玄却是因着满腹经纶颇受启帝的恩宠的,亲赐了元清玄翰林大官人的恩典。 “公主殿下,是臣失礼了,还请公主殿下恕罪。”元清玄被帕云一阵取笑这才醒过神来,慌忙向着面前的上官云歆揖礼请罪。 上官云歆却是知道他不过是真的心系着宁宛然,这才会心不在焉全然听不到旁人的言语的,于是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道:“六公子,你清玄哥哥虽是学富五车,却也不知道本公主话语中的‘豺狼虎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的。” “还请公主殿下赐教。”宁玉成承教于元清玄身旁,小小年纪却已是板正得很,但到底还是未脱孩童的稚气的,见上官云歆一脸神秘的样子,便是忍不住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她。 上官云歆问道:“你清玄哥哥可是教导你做人要诚实,更不能做谎言欺骗他人?” 宁玉成点头答道:“清玄哥哥正是这般教着导玉成的。” “你清玄哥哥只教导你不能欺骗了良善的好人,却没有教导你不能欺骗了披着羊皮的的禽兽!” 元清玄眼见着上官云歆或许要将左相府的真相揭露出来,于是便打断她的话道:“公主殿下,玉成还小……” 上官云歆却是顺势又打断了元清玄的话道:“元公子,本公主知道你的顾虑,六公子的确是年纪小,但如今左相府俨然就是虎狼窝,若是不将实情说出来,怕是会着了那些人的算计的。” “公主殿下,臣会看顾好玉成的,但他实在是年纪小,怕是不适合听到那些……” “我知道元公子是想要替宛然护住六公子,但如今左相府中却是危机四伏,元公子终归也是不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六公子身边的,说到底还是需要六公子自己时时刻刻警醒着,方才能够免遭他人毒手的。” 元清玄生长在清流之家的元府,京兆府尹更是一个清廉耿直的好官,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元清玄,自然是不会知道左相府中那些豺狼虎豹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的。 可上官云歆则与玄清玄不同,她自幼丧母,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上官寒月虽是想要极力护着她的,却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万般无奈下的上官寒月,只得是在上官云歆尚还年幼时便对她剖析了宫中的人心险恶,叮嘱着她一定要小心防范着那些居心叵测的恶人。 上官云歆的一袭话竟是让元清玄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辩驳,他虽没有经历过府中的内斗,但到底也不是如宁玉成那样年少天真的年纪了,便是眼见着宁宛然的几番险遇,便也是能从中窥探到左相府中那些个豺狼虎豹的厉害了。 “如今咱们怜惜着六公子年幼不愿告诉他真相,但那些居心叵测的恶人却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的。”上官云歆看了眼内室的方向,转而又继续道,“便是宛然与五姨娘那般柔弱无争的性子如今都遭了难,更何况是左相府唯一的庶子,如今又备受瞩目的六公子了。” 宁玉成自从进了元府读书后便长进了不少,上一次在国公府中启帝更是夸赞宁玉成聪慧,说是希望宁玉成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日后也能如宁凡之那般成为周朝的栋梁之才。 “公主殿下,清玄哥哥。”宁玉成眼看着上官云歆与元清玄为着自己生了分歧,于是仰着头,目光在二人的面上逡巡着道,“玉成马上便要满十二岁了,玉成不想一直被姐姐护着,不想一直被清玄哥哥护着,玉成想要知道真相,就算是玉成年幼不能护着姐姐,玉成也不想拖累了姐姐的。” “公主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元清玄听了上官云歆的一番话,如今又眼见着宁玉成这般懂事,最终还是妥协道,“臣愿意将左相府中的事告诉给玉成,但是臣想要亲自告诉给玉成知道。” 早在上官云歆动了要将宁玉成接进紫韵城的心思时,便已是修书一封给了元清玄,将事情的始末大致描述一遍,再加之元清玄本就是聪明人,现如今大概已是对事情的始末了然于心了。 “本公主进去陪着宛然,待元公子与六公子说清了事情的始末,安抚好了六公子的情绪,本公主在带你们进去见宛然。”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并着帕云推门走进了宁宛然的房间内。 “参见公主殿下。”上官云歆甫一踏入内室便有宫女向她福礼道,“五小姐听说六公子要来,终是肯喝下素心姑娘留下的救命良药了。” 上官云歆听了小宫女的话,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趴在榻上脸色惨白的宁宛然,那惨白的脸色在窗扉漏进来的光影中近乎透明,想来若不是还牵挂着唯一的幼弟,宁宛然怕当真是要熬不过眼下这一关了,可见左相府中企图要置宁宛然于死地之人真真是恶毒至极的,竟是想出了这样一石二鸟毒计,以期想要分别断送了五姨娘与宁宛然的性命。 “公主,可是六弟来了?我刚才仿佛听到他的声音了。”宁宛然看着缓缓向她走来的上官云歆,声音亦是气若游丝般的微弱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耐心劝导 http://.biquxs.info/

“五小姐,的确是六公子来了。”帕云眼见着宁宛然要挣扎着下榻,急忙走上前去扶住她道,“五小姐您的伤势还没好全,若是再牵动了伤口便是不好了。” 同样是挨了启帝的五十大板,左相府宁挽华的伤口早已是结了痂,可宁宛然的伤口却是因为得知五姨娘昏迷不醒而复又被撕裂开来,幸得是素心留下了灵丹妙药于追月轩中,方才能保住了宁宛然的一条命。 “宛然,只有你好生养伤,日后才能长久的护着六公子的。”上官云歆已是坐在了床沿上安抚着宁宛然道,“六公子今年也不过十二岁,方才她还吵嚷着要来见你了。”上官云歆眼看着宁宛然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这才又继续道:“五姨娘如今亦是昏迷不醒,现下你便是六公子唯一的依靠与指望了,为了六公子,宛然你也该好生将养着身子的。” “六弟一切还好吧?”宁宛然顿了顿又颤着嗓音问道,“姨娘她……她还是……” “月哥哥已是遣了莫珏去尽力救治五姨娘了。”上官云歆宽慰着宁宛然道,“如今人虽说还没有醒,但是命却是暂时保住了,待到宁姐姐出了牢狱,定是能想到医治五姨娘的法子来的。” “五小姐,您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子,安抚好六公子的情绪了。”帕云眼见着宁宛然缓缓舒展开的眉眼,又继续道,“其它诸事皆有公主殿下与毓亲王殿下帮着您安排妥当了。” “公主,您对宛然的大恩大德,宛然实在是无以为报……”宁宛然是真心感激着上官云歆待她的一片赤诚之心的,话还未说完,不经意间泪水却已是夺眶而出了。 “五小姐,您可千万别在流眼泪了。”帕云忙劝着宁宛然道,“外面六公子可是盼着见您一面了,若是见到您这副样子,又该是要担心了。” 宁宛然与宁玉成从小相伴着一起长大,宁玉成自然是宁宛然心中最深的羁绊了,为了宁玉成的安危,宁宛然自也是会咬紧牙关撑下去的。 “公主,可以让宫女为宛然添妆吗?宛然害怕这个样子会吓到了六弟。”宁宛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帕云姑娘,我有些饿了,劳烦帕云姑娘为我准备一些吃食来。” “阿弥陀佛。”帕云听了宁宛然的话,已是欢喜道,“五小姐终于肯吃东西了,我这就命人去准备了膳食送过来。” 宁宛然起初听说五姨娘呛了浓烟命悬一线时,便是生了自弃的心思的,无论小丫鬟们怎么劝解都是不肯喝药的,那时别说是吃食了,便是连水都不肯喝上一口的,直急得帕云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的。 内室里上官云歆亦是成功开解了宁宛然,正殿中元清玄也已是将左相府中错综复杂的内斗于宁玉成说了个七七八八,宁玉成虽是年少,却也是听得懂元清玄为他分析出人性的丑恶一面的。 “原来姐姐为了护着我竟是吃了那么多苦头的。”宁玉成稚嫩的面容上赫然浮现出浓烈的恨意来,“她们当真如公主殿下所说的,全然都是一些披着羊皮的才狼虎豹,待我日后长大了,定是要为姐姐和姨娘出气的。” 元清玄考虑着宁玉成尚且年幼,思虑再三后还是将五姨娘烧伤的真相隐瞒了下来,只是对他说了那些豺狼虎豹是如何陷害了宁宛然的。 现如今元清玄只是希望宁玉成能对那些恶人生了防备之心,并不想他小小年纪便被仇恨占据着内心。 “玉成,你可是忘记了我平日里对你的教导了。”元清玄眼看着宁玉成眼中逐渐浓烈的恨意,提醒着他道,“你只需对那些人生了防备之心便可,如今你该将心思用在读书之事上,而不是分了心去想旁的事情。” “可是清玄哥哥,方才公主殿下也说了,那些个居心叵测的豺狼虎豹都不是好人!”宁玉成第一次反驳了元清玄道,“那些人欺负了姐姐,我想要为姐姐出气!” 元清玄眼看着宁玉成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转念又思及他与宁宛然姐弟情深,也不忍过多苛责于他。 “玉成,那些人的确如公主殿下所说乃是居心叵测的坏人。”元清玄轻抚上宁玉成的肩膀安抚他道,“那些恶人自有你二姐姐还有清玄哥哥来教训,你只管安心读书便是。” “二姐姐和清玄哥哥真的会替我五姐姐教训了那些个坏人吗?”宁玉成似是想到了什么,转瞬间又蹙紧了眉峰道,“可我听说如今二姐姐被大姐姐陷害,被困在了宫中的刑部大牢中,怕是不能帮着五姐姐教训了那些个坏人了。” “你二姐姐很快便会出狱了。”元清玄继续耐着性子劝解着宁玉成道,“你二姐姐的本事你是知道的,那小小的刑部大牢自然是困不住她的。” 宁玉成似是在认真思索在元清玄的一番话,在他心目中宁芷莟的确是厉害的人物,不仅帮她摆脱了教养在老夫人的身边,还狠狠将了宁挽华一军,在宁玉成心中自然是十分佩服宁芷莟的胆识与谋略的。 “清玄哥哥的话我懂了。”宁玉成说着又望向了元清玄,无辜的眼睛眨了眨,最终还是说出了压在心底里的真心话道,“玉成乃是堂堂的男儿,却是要躲在二位姐姐的身后,玉成不想一直靠着姐姐们庇佑,玉成想要保护着姨娘还有姐姐们。” “玉成,你五姐姐可有和你说过你是宁府唯一的男丁,所以你一定要争气的?” 宁玉成听了元清玄的问话,如实回答道:“这话五姐姐的确对我说过,二姐姐也曾对我说过的。” 元清玄继而又问道:“你可知她们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 宁玉成忙点头道:“玉成知道,因为整个左相府只玉成是男儿身,也只有玉成日后能考上功名,唯有玉成考上了功名方能光耀左相府的门楣。” 第三百七十四章:姐弟情深 http://.biquxs.info/

“玉成,你是左相府唯一的男儿,日后奋发向上考取了功名,也不止是为了光耀左相府的门楣而已,而是为了能护住你的姨娘与你的几位姐姐。”元清玄接着又道,“玉成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宁玉成到底年少,自然是不能明白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与护住宁宛然之间会有何联系的。 “玉成当初是被左相府的老夫人留在了府中教养的,便是你五姐姐想送你出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元清玄见着宁玉成年纪小,于是便举了例子回答着他道,“后来还是你二姐姐将你引荐给我,方才助你脱了眼前的困境的。” 当初老夫人执意要将宁玉成搬入了慈安居中的碧桐书院,五姨娘与宁宛然纵使有千般的不愿意,却也是连半点力都使不上的,若不是宁芷莟想出了将宁玉成引荐给元清玄的好点子,怕是如今的宁玉成早已是被老夫人荼毒的不成样子了。 宁玉成听了元清玄的一番话后,看向他的眼神中乃是似懂非懂的神情,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可知道为何你二姐姐与你五姐姐做不到的事情,清玄哥哥却是可以做到的?”元清玄直接解释着宁玉成心中的疑惑道,“你二姐姐聪慧过人,却因为被拘在一方闺阁之中而不能崭露头角,可你却与你二姐姐到底是不同的,你日后是可以参加科举,是能够高中之后一鸣惊人的。” “清玄哥哥的意思是它日我若是高中便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眼,便可以入朝为官。”宁玉成如今已是听懂了元清玄的一番话,进而举一反三道,“若是我能入朝为官,便也能如清玄哥哥这般获得皇上的倚重,一旦我得到了皇上的倚重,便可以护住姨娘与姐姐们了。” “玉成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接下来便知道怎么做了吧?” “玉成日后一定好好读书,将来也要如清玄哥哥一般考取了功名,做一个能护住家人,又能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宁玉成眸光一闪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脱口问道,“清玄哥哥,爹爹乃是一朝的宰辅,清玄哥哥方才明明说有了官职在身便能光耀门楣照拂家人的,那爹爹为何不护着姨娘与我五姐姐了?” 内室中的上官云歆在透过门缝听到这席话时不禁叹了一口气,她身边的帕云则是压低了嗓音道:“如今听着六公子提起左相,奴婢方才想到明明也是官人家的小姐,明明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爹爹,如今却是生生挨了五十大板,也没见左相遣了人来咱们追月轩问候一声的,倒像是没有这个女儿似的,说来左相的心肠也真是够硬的。” “你小声些,别叫宛然听到了,否则她又要伤心了。”不止是帕云,便是上官云歆亦是在心中替宁宛然怪责着宁凡之的,却又有些害怕被宁宛然听到这番话,不过是让她徒增伤悲罢了。 帕云下意识地看向了如今正被小宫女细细画着柳眉的宁宛然道:“公主放心,如今小丫鬟们正在为五小姐梳妆打扮,五小姐现下满心想的都是一会要如何安抚着六公子,是不会留意咱们这边说了些什么的。” “也难为玉成还不满十二岁,便要直面人性最残忍贪婪的一面。”上官云歆联想起幼时的自己,难免生出了些惺惺相惜之意,“也不知道元公子会如何作答,宁相虽不是个好父亲,但六公子到底还小,让他知道这些终归是太残忍了些。” “自从五小姐挨了五十大板被送来了公主您的追月轩养伤,那些不知晓内情之人也就罢了,以为如今在追月轩养伤的乃是素心了,但左相却不可能全然不知情的。”帕云亦是接过了上官云歆的话茬继续道,“只怕是左相的眼中只有光耀左相府门楣的夙愿,早已是将五姨娘与宁宛然的生死抛诸脑后了。” 帕云早已听闻过宁凡之对宁芷莟的凉薄与无情,便是结发之妻的原配之女都能抛之不顾的,更何况是宁宛然那般庶出的女儿了,自然更是不会放在心上了。 “玉成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做人之道?”元清玄看了宁玉成一眼,心中亦是不谋而合的与上官云歆想到了一处,纵使宁凡之再如何的凉薄绝情,却到底是宁玉成的身生父亲,将真相告诉给年少的宁玉成终究是太过残忍的,不如先瞒着他,待到日后宁玉成心智成熟,能够明辨是非时,自是会看透一切的。 宁玉成答道:“清玄哥哥教导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元清玄扶上了宁玉成的肩膀道:“如今左相乃是朝中宰辅,国之栋梁,自然是要以兼济天下为先的。” “玉成明白了,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后与父亲还有清玄哥哥一般,做一个能够造福百姓的好官。” “玉成,该进去看望你五姐姐了。”元清玄在提到宁宛然时声音亦是不自觉地柔缓了几分道,“一会见了你五姐姐,切记莫要惹她再伤心了,该多宽慰着你五姐姐才是。” “清玄哥哥不陪着我一起进去吗?”宁玉成仰起头看向元清玄道,“清玄哥哥陪着我一起进去看望五姐姐吧,这样清玄哥哥也能帮着我好生劝一劝我五姐姐了。” “玉成,男女有别,我这样贸然进去会坏了你五姐姐的清誉的。”元清玄断然拒绝了宁玉成的要求道,“你快些进去看你五姐姐吧,她定是盼着你去看她了。” 一门之隔后的上官云歆见着元清玄方才一直盯着内室的方向,现下却是为了宁宛然的清誉不肯逾举半步,心头立时便浮现出了宁芷莟平日里对元清玄的称赞之言,如今一见便是更加肯定了宁芷莟所言,元清玄果然是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纵然身份没有上官寒月显赫,人品却是十分贵重的,与宁宛然当真是良配之选。 “帕云。”上官云歆吩咐着身边的帕云道,“去请了六公子进来,就说她五姐姐如今正盼着见他了。” “是,公主。”帕云得令后便已是拉开门扉走了出去,然后对着宁玉成行礼道,“六公子快些进去吧,五小姐这会正在内室盼着见六公子您了。” 宁玉成受教于元清玄身旁,更是被他的才学和人品所折服,心下本是想要带着他一道进去见宁宛然的,却在听到帕云说宁宛然急着要见自己时动摇了心志。 帕云见着宁玉成又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元清玄,于是又道:“六公子来的真是赶巧,方才五小姐还说有些饿了,想要喝一碗小米粥,如今既然六公子来了,便有劳六公子端了粥进去给五小姐吧。” 宁玉成一听重伤的宁宛然想要喝粥了,又恰巧看到宫人们端了一碗粥来,当下便弃了元清玄,从宫人手中接过了红漆托盘走进了内室。 元清玄自是知道方才是上官云歆不动声色地遣了帕云出来,这才引得宁玉成欣然离开的,于是朝着上官云歆微不可见却是目光虔诚地微微颔了颔首。 宁玉成端着红漆托盘来到了宁宛然的塌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憔悴不堪的宁宛然,却没想到趴在床榻的宁宛然除却眉眼间有几分憔悴之态,起色尚且还是不错的。 宁玉成将红漆托盘轻轻地放在了床头的矮几之上,而后又转身对着身旁地上官云歆躬身一揖到底,真诚的道:“承蒙公主殿下对家姐的照顾,公主殿下的大恩大德玉成铭记在心,日后若有机会必定会报答公主殿下的一番恩德的。” 不过才数月未见,宁宛然眼中羞涩腼腆的幼弟便似脱胎换骨了似的,便是连在堂堂的公主殿下面前,如今都能毫不畏惧的周全了礼数,宁宛然自然是要看在眼中,喜在心中的。 “不知六公子将来要如何报答我的恩情了?”上官云歆见着宁玉成分明是包子一样可爱的少年,却是硬要扮作老成内敛的样子,于是玩心大起,跟着已是打趣着他道,“如今六公子在元府的私塾念书,便是陛下都夸赞六公子聪慧,不若趁着六公子还未飞黄腾达时,本公主先在六公子这里许下一个愿望,若是将来六公子得幸高中,官运亨通之时,可莫要忘了如今欠下本公主一个愿望了。” 不过是上官云歆的一句玩笑话而已,宁玉成却是因为她如此笃定来日自己能飞黄腾达而红了脸颊,再抬头看着笑得肆意的上官云歆时,却不禁觉得她的面容是那般的明艳动人,叫人心尖蓦地一烫,双颊已是不禁又红了几分。 宁宛然眼看着宁玉成被上官云歆逗弄的面红耳赤,只得是轻咳了一声,向着宁玉成伸出了手道:“成儿,快过来让姐姐好好瞧一瞧你。” “五姐姐,方才听人说姐姐有些饿了。”宁玉成说话间已是从红漆托盘中将盛着粥的瓷碗端在了手上道,“姐姐既然饿了,玉成便亲手将粥喂给姐姐喝下。” 第三百七十五章:撮合姻缘(上)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知道宁宛然是个脸皮子薄的人,于是看了身边的帕云一眼,帕云会意后朝着一干小宫女挥了挥手,众人便都低眉垂手地退了出去。 “宛然,如今这里也没有外人了。”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笑着看向了趴在床榻的宁宛然道,“小时候我若是病了,也是一定要月哥哥亲手喂我,我方才肯吃药的。” 宁宛然眼见着如今整个寝殿中唯有熟识的几个人在场,又见着宁玉成已是用瓷勺舀了一勺粥巴巴地伸了过来,这才肯红着脸颊,张开了嘴一口一口吃着宁玉成送来的青州与小菜的。 待到宁宛然将一碗清粥小菜吃得见了底后,帕云已是走上前去将铜盆里的帕子拧干递给了宁宛然擦手。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上官云歆方才看着宁宛然柔声道:“你们姐弟俩许久未见面了,定是有很多话要说的,我和帕云便不打扰你们姐弟俩说体己话了。” 待到上官云歆与帕云掩上了门扉走了出去,宁玉成这才顺着宁宛然塌边的脚踏坐了下来。 “五姐姐,成儿从来没有见过一位公主像九公主这般和善的。”宁玉成在说这番话时目光亦是不自觉地看向了上官云歆方才离去的方向。 宁宛然听到这番话后却是轻轻笑开了道:“听你这话像是见过了许多位公主似的了。” 如今所有人皆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宁宛然与宁玉成姐弟俩,宁宛然自然是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的,这才会打趣了宁玉成一句的。 宁玉成听宁宛然如此说,方才想起了启帝虽是有众多的女儿的,但未出嫁的公主却只有上官云歆一位而已,也难怪宁宛然方才会如此打趣他的。 “我的意思是我还从未见过有哪位帝都的贵女,能有九公主这般亲切和善的。”宁玉成面上一囧,微红了脸颊解释道,“平日里见到的贵女不是颐指气使的高傲性子,便是羞羞答答,动不动就脸红的羞赧性子了。” 宁玉成如今入了京兆尹的元家读书,元清玄便经常带着他去参加一些帝京显贵人家子弟组的诗社,为的便是能让宁玉成多见见世面,如此一来便不会如从前那般一见了生人便会脸红,接下来更是连一句囫囵的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不是入了京兆府尹的元家读书吗?怎会见到那些个帝都的贵女的?”宁宛然骤然听宁玉成谈论着帝都贵女们的性子,便以为他未将心思放在好好读书上,当下便急得想要坐起身来问个清楚。 宁玉成眼见着宁宛然因为误会了自己而急得牵动了伤口,忙站起身来扶住了宁宛然的肩膀道:“阿姐误会我了,并不是成儿无心学业,成日的四处插科打诨,而是清玄哥哥见我性子太过腼腆,方才会带着我出府去参加一些贵公子与贵小姐们组的诗社的。” 宁宛然一听是自己误会了宁玉成,方才一直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松懈了下来,而后却又不忘提醒着宁玉成道:“成儿,虽说姨娘与我皆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的,可你却切记不要在那些贵人面前太过冒尖,更是万万是不能在那些贵公子与贵小姐面前卖弄自己的才华的。” “阿姐放心,这些事情在清玄哥哥还未带我出府之时便已是告诫过我了,只不过清玄哥哥比之阿姐还多说了一句了。”宁玉成提到元清玄眼睛里便是藏也藏不住那敬佩的目光的,于是又道,“阿姐可猜得出清玄哥哥还对我说了什么?” 宁宛然看着宁玉成眼中对元清玄的崇敬之意溢于言表,心中便明白元清玄是真的待宁玉成很好,甚至为了让他能改掉从前那副羞涩扭捏的性子,而将他带去了贵人们组的诗社。 “元公子还对你说了什么?”宁宛然故意装作十分好奇地猜道,“可是叮嘱你千万莫要冲撞了那些个贵公子与贵小姐们。” 宁玉成听了宁宛然的回答,一个劲地摇头道:“清玄哥哥没有嘱咐我不要冲撞了那些贵人,而是对我说了两个成语了,一个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有一个则是英雄从来不问出处。” 那时元清玄在带着宁玉成去往诗社之前的确是叮嘱过他的,却不是如五姨娘与宁宛然那般,一遍遍提醒着宁玉成的卑微身份是不能与贵人们相提并论的,而是告诉宁玉成,他将来定是会一鸣惊人的,但在一鸣惊人之前一定要懂得守拙。再者便是那句英雄不问出处,举凡大才者皆是受过旁人冷眼的,唯有动心忍性,方才能成就日后的一番大业的。 “元公子待你果然用心。”宁宛然听闻元清玄能如此待宁玉成心中一阵感动,险些落下泪来,最后勉强逼退了眼泪道,“你能在元公子身边受教是你的福气,我亦是为你高兴的。” “阿姐,其实清玄哥哥也是十分的挂心着阿姐身上的伤势的。”宁玉成虽说年纪小,却是聪明的很,自是看得出来元清玄待宁宛然的一片心意地,于是试探着道,“清玄哥哥待我可谓是尽心尽力的,如今更是陪着我入了紫韵城来探望阿姐你,阿姐也该当面向清玄哥哥道了谢才是的。” 依着常理来说,宁玉成现下在京兆府元家读书,于情于理,宁宛然这个做姐姐的也自是该向元清玄道一声谢才是的,但她如今却是因为受了仗刑只能趴在床榻之上,想来也是不大方便见元清玄的。 内室里宁玉成想要撮合着宁宛然与元清玄见上一面,外间的上官云歆亦是与宁玉成动了一样的心思的,想要游说着元清玄进得内室见宁宛然一面,人都说见面三分情,见了面方才能够联络感情的。 帕云眼瞧着正殿一角,正负手观赏着一幅水墨画的元清玄,下意识地向上官云歆身边挪动了两寸,而后压低了嗓音道:“奴婢觉得这个元公子为人板正的很,公主怕是不好撮合了元公子与五小姐的一段姻缘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撮合姻缘(下)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眼见着负手而立,如今已是换下了内侍服饰,身着着一身月白长衫的元清玄,转念便想到了素日里一身鹅黄裙衫的宁宛然,一个是温润亲善的性子,一个则是温婉和善的性子,再加之元清玄私底下也是属意于宁宛然的,如此一来上官云歆自然是想要撮合面前两个人的一段姻缘的。 上官云歆快速朝着帕云使了个眼色,而后便已是沉着嗓音道:“本以为六公子来了可以帮着开解了宛然的,却没想到宛然还是不肯吃东西了,真真是急煞死人了。” 因着上官云歆的思绪翻转的太快,帕云险些没有领会她话语中的深意,稍微愣神了片刻方才醒悟过来,当即已是忙接过她的话茬叹息道:“也难怪五小姐会灰心的,五小姐现下也真真是犯了太岁了,刚被皇上责罚了五十大板还未缓过气来,又遇上了左相府起了大火,五姨娘至今仍是昏迷不醒,这事搁在谁身上,怕都是会让人灰了心的。” 元清玄本来正在聚精会神的观赏着那幅泼墨山水画的,听闻上官云歆与帕云的对话后一颗心也跟着乱了起来,他素知宁宛然是疼爱宁玉成的,便以为只要让宁宛然见到宁玉成心结便可解了。 “公主殿下,方才听公主说起五小姐……”元清玄是一时情急方才开口问的,说到一半却是又缓了下来,“恕清玄唐突了……”元清玄缓了片刻后却还是被心中的不安占了上风,于是又道:“不知道五小姐现在如何了?” “御医说五小姐乃是忧思过甚,心病还须心药医,若是不及时疏解了五小姐的心结,怕是……”帕云故意装作一副丧气的样子道,“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五小姐了。” 元清玄骤然听到宁宛然的情况不大好,惊得连连后退几步,险些便要稳不住身形了。 “六公子没有宽慰五小姐一二吗?”元清玄记得他分明是叮嘱过宁玉成的,要他一定不要在宁宛然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要多多宽慰着宁宛然才是的。 “六公子到底是个孩子了,进了内室见到了面色惨白的五小姐,当即便落下了眼泪。”帕云眼看着元清玄眼中的焦急之色,继续忽悠着他道,“六公子先哭了出来,惹得五小姐也跟着落下泪来,如今姐弟俩正在内室里抱头痛哭了,公主实在是不忍见到那样的场景,方才先携了奴婢出来的。” 元清玄听了帕云的一番话亦是急得在正殿中来回踱步着,他如今的反应无疑是应了那句关心则乱的四字箴言,否则宁玉成在他身边受教了数月之久,他又岂会那般容易便相信了帕云的一通胡言乱语,相信了宁玉成并没有按照他交代的宽慰着宁宛然,而是不管不顾的抱着宁宛然一阵痛哭的。 上官云歆眼见着元清玄急得来回踱步着,便知道他已是全然相信了帕云的一通胡诌之语,于是便又给身边的帕云递了个眼色。 帕云会意后故意装作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元公子如今六公子也劝不了五小姐了,公主亦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眼下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劝得住五小姐了。”帕云说着似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似的,接着又道:“如今怕只有刑部大牢中的二小姐能劝得了五小姐了,只可惜……” “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二小姐如今身陷囹圄,也不是轻易能出得了刑部大牢的。”元清玄直接打断帕云的话道,“公主殿下,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上官云歆此刻正故意装出一副着急不已,根本无心理会元清玄的样子回道:“元公子但说无妨。” 元清玄见上官云歆无心理会自己,心中反而是松下了一口气,接着便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道:“臣想要进入内室劝一劝五小姐,虽是于理不合,但事急从权,如今……” “事急从权,如今最重要的自然是先保住宛然的命要紧。”上官云歆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为的就是元清玄这奋不顾身的一句话,当即便截断了他的诸般解释,直接吩咐了身边的帕云道,“找人抬一架六折的大屏风到内室去,到底是男女有别,有了屏风挡在中间,旁人也生不出什么污秽之语了。” 上官云歆从小长在深宫之中,虽是性子活泼了些,却也不比明飒那般全然不懂人事的,自是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子的重要了,如今虽是极力的想要撮合了元清玄与宁宛然的一段姻缘,却也是不会冲动的不顾宁宛然的名声的。 内室中的宁宛然眼瞧着宫人们将一架六折屏风抬了进来,正兀自纳罕时,接下来却已是听到了屏风后面传来了元清玄的声音。 “玉成,你先出去。”元清玄此刻已是站在了屏风之后,为了保全宁宛然的名节,他甚至在眼睛上面绑了一条黑布。 宁玉成眼看着屏风后透出了元清玄的影子,心下已是纳罕着,不明白为何一向恪守着礼数的元清玄,此刻会冒冒失失的出现在了内室之中,一开口竟还是叫他退下的。 正当宁玉成想要开口问出心中的疑问时,却看到屏风一侧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上官云歆,回过头时又看到了趴在床榻上微红了脸颊的宁宛然,脑海中亦是瞬间清明了上官云歆的一番苦心,于是忙起身依言退了出去。 “公主好计谋,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堂堂的翰林大官人哄骗进了内室之中。”帕云眼看着她与上官云歆的计谋得逞了,自然是要顺势给上官云歆戴一戴高帽的了。 “六公子,方才你的反应倒快,紧跟着便退了出来了。”上官云歆看了宁玉成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赞许之意,“方才我还担心你会搅了我经心布置的一局好棋了。” 宁玉成听着上官云歆一通夸赞着自己,心中亦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他平日里跟着元清玄身边读的是四书五经,学的是孔孟之道,向这种将人诓骗入女儿家闺房之事,实在是非君子所为,太过不入流了。 宁玉成从前尚还住在左相府的翠微阁时,五姨娘虽是不求日后他能大富大贵,却也是细细教了他做人的道理的,像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像是非礼勿言,非礼勿视,这些都是根深蒂固的生长在宁玉成的骨血里的。若是唤作从前的宁玉成,哪怕是心中知晓旁人做这一切乃是为了宁宛然的终生幸福着想,内心却仍是会觉得不妥的,但如今的他眼看着身边上官云歆笑靥如花,满眼得意的神色,心中竟是鬼使神差地认同了上官云歆这般不顾全礼数的做派的。 “咱们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能否一举俘获佳人芳心,便要看元公子自己了。”上官云歆虽是深宫中的公主,但从小便耳听着上官寒月所谓的风流事迹,闲来无事之时更是喜欢看一些闲书,像是《西厢记》那样不入流的书籍,便是比《女则》与《女训》看得更为用心的,长年累月下来,自然是少了女子该有的端庄,多出了几分鬼灵精怪的灵气的。 “公主,话说见面三分情,元公子待五小姐亦是一片赤诚之心的。”当真是有怎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才,上官云歆撮合起旁人的姻缘来没有半点不见羞赧之意,便是连她身边的帕云说起元清玄与宁宛然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五小姐眼见着元公子待自己一片真心,便是连六公子都是托了她的福才会得到元公子的照拂,想来定也是会被元公子的一片赤诚所打动的。” 五姨娘是个胆小谨慎的人,宁宛然与宁玉成从小便是将克己复礼这四个字刻入了骨髓里的,不管是欢心或是伤怀,皆都是不能过分表现出来的,唯恐会被旁人抓住了把柄,便是基本的情感都是要努力压抑着的,更遑论是人之大欲的男女之情。 想来这也是容貌姣好,腹有诗书的五姨娘不受宠的原因所在,比起能识文断字,甚至能下得一手好棋的五姨娘秦氏,四姨娘周氏则不过是空有一副美艳的皮囊而已,便是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的。 其实最开始宁凡之也是宠爱过五姨娘秦氏的,她比四姨娘周氏入门晚,又是身家清白的官家女儿,比起同样出身官家却流落市井,以及出身低贱的四姨娘周氏,当年的秦氏还是很得宁凡之喜爱的。 最开始宁凡之见秦氏面容清秀,又能填词作赋,更是下得一手好棋,也曾有一段时间经常的留宿在她的房中的。 可日子久了,秦氏却仍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管宁凡之问什么都是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能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宁凡之待秦氏本也没有多喜欢,不过有着几分怜惜之情罢了,但日日看着她那副唯诺的样子,久而久之自然就生厌了,这才转身去了出身低微,空有一副美艳皮囊,却是懂得讨人欢心的四姨娘周氏的房中。 第三百七十七章:一番打趣 http://.biquxs.info/

自打宁玉成记事开始,宁凡之便是冷落着五姨娘的,哪怕是偶尔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去往翠微阁探望五姨娘,忽地来了兴致要与五姨娘对弈一局,五姨娘却也是每每都会借着身子不爽推脱了的。 聪慧如五姨娘又岂会不知没有恩宠的日子乃是举步维艰的,但两害相权取其轻,眼看着左相府中那么多的小妾皆是死于非命,五姨娘为了一双儿女的安危自然也是要将宁凡之推出翠微阁的。 “宛然性情和顺,若是嫁于旁人难免会受了欺负,我瞧着元公子乃是谦和有礼的性子,待宛然又是有心的,若真能撮合了一段姻缘,倒也不失为是一桩美事了。” 宁玉成内心里其实也是希望宁宛然能与元清玄成就一段良缘的,但如今眼看着元清玄进了内室探望宁宛然,内心又不禁担心着宁宛然已被启帝口头指婚给毓亲王之事。 上官云歆眼见着终是顺利地将元清玄推入了内室之中,心下甚是满意,却在转身之时无意中看到了愁眉紧锁的宁玉成。 “六公子拧着眉头,莫非是不看好元公子吗?” 宁玉成被上官云歆的话打断了思绪,下意识地脱口答道:“我自然是喜欢清玄哥哥的,但是家姐已被皇上口头赐婚给了毓亲王殿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是御赐的姻缘,怕是……” “怕是什么?”上官云歆截断宁玉成的话茬道,“上一回乃是宛然遭了小人的算计,月哥哥不得已方才向父皇请旨赐婚的,因而那桩姻缘并不作数的。” “皇上金口赐婚,非同儿戏。”宁玉成心中自是害怕一个不慎会赔上了宁宛然的名声,于是本能反驳道,“除非皇上肯亲口收回成命,但即便如此家姐也是被毓亲王厌弃过的人,日后谁还敢登门求娶?”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想得倒是多,方方面面竟是都顾全到了。”上官云歆诧异于宁玉成小小年纪却是能思虑的那样周全,连她都没有细想过启帝收回赐婚成命之后的后果,只记得宁芷莟曾说过会尽力替宁宛然谋划的。 “玉成……不过一点拙见……而已。”宁玉成眼见着上官云歆如此夸赞着自己,当即便红了脸颊,磕磕绊绊道,“还望公主恕了玉成唐突……” “你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周全,这一点确实是让本公主刮目相看的。”上官云歆打小就喜欢跟在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身后,偏偏他们皆是再随性不过的性子,也从来不会拿那些个三从四德的礼数来拘束着上官云歆,故而上官云歆最讨厌的便是像宁玉成这般一板一眼守着规矩的人,于是接着又道,“但本公主却是真的不喜欢你那般动不动便请罪的老成性子,分明是十二岁的少年,却非要学得如耄耋之年的老者一般。要我说啊!元公子将你调教的哪里都好,就是这老沉的性子……” 帕云见宁玉成因着上官云歆的一番话窘得满脸通红,于是笑着替他解围道:“奴婢也是觉得好笑了,同样都是左相府出来的,左相府的大小姐与左相府的六公子真真是天差地别了。” 上官云歆听帕云提起了宁挽华,脑子里一下子便闪过了宁挽华那副不可一世的嘴脸,转念再看礼数周全的宁玉成,便也觉得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左相府的大小姐真真是好教养了,否则也不会生生受了父皇五十大板的恩典,至今还躲在自己的院中不能出门了。”上官云歆一想到宁挽华同样挨了五十大板,如今亦是在躺在床榻上下不了地,心中便觉得甚是畅快。 宁挽华这一次也的确是在素心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成为了帝都贵女中,甚至是迄今为止的亲王妃中第一个受了仗刑的,现下被全城的贵女耻笑不说,便是连板上钉钉的恒亲王嫡妃的地位都是岌岌可危的。 若是从前,哪怕是宁玉成再如何不喜欢宁挽华,听着旁人这样嘲讽自己的长姐也是会出言辩驳几句的,但自从方才听着元清玄讲述了宁挽华的种种恶行,如今在听到上官云歆嘲讽着宁挽华,宁玉成心中却是反而生出一种痛快之感,若不是被五姨娘自小耳提面命着不能得罪了宁挽华,更不能在人前显露出对宁挽华的不敬,宁玉成这会子都恨不得要附和着上官云歆狠狠数落一番宁挽华的不是了。 上官云歆见宁玉成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认同了自己说的,还是被猪油蒙心的认为她不该对宁挽华不敬的,于是问道:“左相府的大小姐虽不是你的胞姐,但她的确是你的嫡长姐了,你该不会又要依从那些个圣人之言,认为不敬长姐便是有辱斯文……” “玉成虽年少,但是是非曲直还是分得清的。”宁玉成与宁宛然姐弟情深,听闻宁挽华仗着嫡女的身份几次三番陷害于宁宛然,心中本就是恼怒的,却是碍于从小的教养,不愿将辱骂之言宣之于口,如今听得上官云歆这般质问自己,自然是要辩解两句的,“大姐姐仗着嫡女的身负处处欺压着五姐姐,如今挨了五十大板也是她该得的报应,正是应了那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了。” “我以为你成日读些圣贤书将人都读傻了,现在看来,你也不是那般迂腐不化了。”上官云歆听着宁玉成的回答,甚至满意,于是又道,“也不枉宛然那般疼爱你这个弟弟了,知道为姐姐说话,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宁芷莟正是不愿宁玉成一直与胆小怕事的五姨娘待在一处,更不想他被唯利是图,心肠歹毒的老夫人给教坏了,这才力排众难送了宁玉成出府读书的。 “多谢公主殿下一番盛赞。”宁玉成被上官云歆一通夸赞,如今已是红了脸低下了头。 “你这动不动便脸红的样子,倒真是与宛然如出一辙了,真不愧是同胞姐弟了。”上官云歆见着包子一样可爱的宁玉成红扑扑着脸,不禁打趣着他道,“月哥哥和凤鸣哥哥的脸皮厚的可以赶上城墙的拐角了,我倒是第一次看到会脸红的公子哥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温暖人心的亲情 http://.biquxs.info/

“真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上官凤鸣本是想给上官云歆一个惊喜的,这才阻止了要进来通传的小宫女,没承想却正好听到了上官云歆在编排着他与上官寒月,于是打趣着上官云歆道,“二哥平素真是惯坏了九妹了,方才惯出来她这张天不怕,地不怕的利嘴了。” “月哥哥,凤鸣哥哥你们可回来了!”上官云歆见着是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走了进来,忙欢喜地跑过去扑进了上官寒月的怀中道,“月哥哥,你可总算是回来了,留我一个人在追月轩看顾着宛然,当真是急煞我了。” 上官云歆在宁宛然面前,在众宫女面前自然是要端着威严的架子的,不愿被人小瞧了她去,更不愿让宁宛然觉得失了主心骨而更加恐慌,但这会子见了上官寒月,却是尽显小女儿的娇态,一把扑入上官寒月的怀中,险些便快要忍不住落下泪来。 “歆儿,前番事态严峻,难为你一个人护着五小姐了。”上官寒月见着伏在自己怀中委屈地几乎快要落下泪来的上官云歆,亦是爱怜地抚着她的后背道,“月哥哥以后再也不会丢下歆儿独自面对这一切了,这次是月哥哥不好,月哥哥在这里向歆儿赔罪了。” “歆儿并不觉得为难了。”上官云歆抱着上官寒月的手臂紧了紧道,“歆儿不过因为看到月哥哥心里欢喜才会忍不住多唠叨几句的。”上官云歆说着已是从上官寒月怀中抬起头来,而后用袖子拭了拭眼角的泪道:“歆儿没有辜负月哥哥的嘱托,顺利护住了宛然了。” 实在是当时的形势太过危急,若是上官寒月不赶去刑部大牢安抚住宁芷莟,依着宁芷莟的性子必定是会不顾一切的赶去救素心的,如此一来便等同于是跳入了白氏所设的陷阱之中,万般无奈之下,上官寒月才会将宁宛然交由上官云歆看顾的,而他自己则是去了刑部大牢安抚住宁芷莟的情绪。 “手上的伤势如何了?”上官凤鸣说话间已是握住了上官云歆的右手,随即掀开了她的衣袖道,“刀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有宣过御医来瞧过了?” 顺着上官云歆广袖被掀起的方向看去,宁玉成见到了裹着厚重纱布,如今还渗着血的伤口,心中亦是纳罕着在这紫韵城中,是谁有那样的胆量和本事,竟能伤得了贵为公主的上官云歆的。 “伤口还在渗血了。”上官凤鸣看着上官云歆还在渗血的伤口,当即便皱了眉头道,“帕云,快去宣了御医院中信得过的御医来瞧瞧公主的伤势。” “帕云先别去。”上官云歆唤住了正要跨出殿门的帕云,转而又看向上官凤鸣道,“凤鸣哥哥,我的伤势早就无碍了,追月轩中有很多素心留下来的良药,有些甚至是宁姐姐亲自研制出来的了。” “七皇子,王爷,素心姑娘留下来药当真是有奇效的。”帕云见着上官云歆一脸着急的样子,忙帮腔着道,“这次若不是有素心姑娘留下的这些良药,五小姐怕是都要挺不过这一关了。” 前些日子的宁宛然本就挨了启帝赐下的五十大板,伤势沉重,却又恰巧在那时被有心人告知了五姨娘昏迷不醒的噩耗,当即一口鲜血喷出的宁宛然,当时便是只有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气,急得上官云歆一把抓起了素心留下的救命良药给她喂了下去。 “五小姐如今伤势如何了?上官寒月说话间目光亦是看向了上官云歆身后的宁玉成道,“玉成可是来看望你五姐姐的?” “玉成见过毓亲王殿下,见过七皇子殿下。”宁玉成当即朝着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揖礼道,“回毓亲王殿下的话,家姐幸得公主殿下的照顾,如今伤势已是大好了。” “你五姐姐乃是为了你二姐姐和素心方才平白受了牵连的。”上官寒月心知此次若是没有宁宛然的仗义援手,素心的计划也不会那么容易成事,于是对着宁玉成躬身一拜道,“本王不方便进去内室探望你五姐姐,便由玉成待你五姐姐受了本王这一拜。” 上官寒月与远在北境的楚临渊(真苏墨文)乃是生死莫逆之交,故而对于他从前的挚交好友元清玄亦是多有照顾的,无论是看在楚临渊的面子上,还是看在宁芷莟的面子上,上官寒月亦都是要对宁玉成多加照拂的,这也是为何宁玉成看到身为公主的上官云歆会羞红了脸,如今在看到上官寒月时却是可以从容应对的,不过是上官寒月平日里便与宁玉成多有交集的。 宁玉成见上官寒月对自己行了如此大礼,自然是不敢受的,于是忙跪下身来道:“玉成与家姐是万万不敢受了毓亲王殿下这样的大礼的,倒不是因为殿下您亲王尊贵的身份,而是因为玉成的五姐姐与二姐姐乃是挚亲的姐妹了。” 上官云歆眼见着宁玉成跪在了地上,本欲是要上前去扶他起身的,却在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时顿住了脚步。 “毓亲王殿下,这整件事情玉成虽都不曾参与其中,但是知姐莫若弟。”宁玉成双手交叠着郑重地看向了上官寒月道,“玉成的五姐姐从来都是最敬重着二姐姐的,此番二姐姐有难,五姐姐自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月哥哥,人家宛然与宁姐姐乃是亲姐妹了,二人姐妹情深,相互扶持着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上官云歆见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之间始终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眸中狡黠笑意一闪而过,“五姐姐与宁姐姐乃是姐妹情深,就是不知道月哥哥如今是以何种身份来替宁姐姐谢过宛然的了?” 在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皆是看得出来上官寒月待宁芷莟的一片情义的,却是没有人会如上官云歆这般故意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罢了。 宁玉成一向脸皮子薄,如今亦是红着脸低下了头去的,一旁地上官凤鸣倒是有心为上官寒月解围的,轻咳了一声却是被上官云歆给打断了道:“凤鸣哥哥是月哥哥肚子里的蛔虫嘛!便是连月哥哥藏在心里的话也能窥探的到吗?” 上官凤鸣有心想要为上官寒月解围,却是被碰了一鼻子的灰,当即只得是爱莫能助的看了一眼身旁依旧是面不改色的上官寒月。 “凭着你宁姐姐是我心头最珍爱之人。”上官寒月亦是没有避讳他对宁芷莟的一番情谊的,却又因为顾及着宁芷莟的名声,所以并没有表明了宁芷莟对自己的态度,只是道,“凭着她是我心底最珍爱之人,我自然是要为她谢过了五小姐的。” 宁玉成自幼只知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从未见过有男子会在众人面前毫不避讳的说出对女子的珍爱的,他以为男女之间哪怕是结为了夫妻,也该是如五姨娘与宁凡之那般疏远的如陌生人一般,亦或是如宁凡之与白氏那般表面相敬如宾,内里却是暗潮汹涌的。 “月哥哥,这话我和在场之人可是都听到了。”上官云歆因着阴谋得逞,得意地笑道,“届时歆儿是一定会将月哥哥这番心意,一字不落地转告给宁姐姐知晓的。” 上官凤鸣眼见着不远处脸都红透了的宁玉成,以及一群纷纷低下了头去的小宫女,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道,“你们都出来了,没有陪着五小姐吗?” 上官云歆脱口答道:“宛然这会子正由元公子陪着了,才不需要咱们操心了。” 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听说向来板正到足以与上官清峑媲美的元清玄,如今竟是入了内室陪伴在宁宛然身边,惊讶之余已是不动声色地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是公主殿下……诓骗了清玄哥哥……清玄哥哥这才进了内室劝解着五姐姐的。”像是怕众人误会了似的,宁玉成又磕磕绊绊地解释道,“里面竖着一架六折的屏风了,清玄哥哥还蒙着眼睛了……不算是……” 看着一旁的宁玉成卖力的解释着,上官云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方才元公子进去见你五姐姐,六公子好像也是同意了的,怎么这会又说是我诓骗了元公子进去的。” “宛然,玉成也是担心咱们误会了方才会急着解释的。”上官寒月如今已是十分了解宁玉成乃是害羞的性子,这才会及时阻止了上官云歆的。 “来了九妹的追月轩说了这么久的话,便是连一口润嗓子的茶都没有了。”上官凤鸣在外人眼中乃是少年老成的样子,但只要与上官云歆在一起必是会拌嘴的,不过是因为他们隔不了几岁,再加上幼时的上官云歆足足高了上官凤鸣半个头,这才会“记恨”着长大以后反而高了自己一个头的上官凤鸣的。 “七皇子,是奴婢疏忽了,一时高兴竟忘了给七皇子还有王爷看茶了。”帕云说话间已是忙不迭地吩咐了身旁地小宫女去冲茶了。 “只许给王爷沏上一盏西湖龙井来。”上官云歆故意高声吩咐着小丫鬟道,“至于七皇子爱喝的碧螺春便不用准备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劝慰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嘴上吩咐着小宫女不用给上官凤鸣沏茶了,实际上却是将上官凤鸣喜好喝的茶记得牢牢的。 宁玉成眼看着上官云歆向着两位兄长撒娇,不禁想到了幼时的自己也是那般无忧无虑的伴在五姨娘秦氏与宁宛然身侧的。 五姨娘秦氏不得宁凡之的喜爱,白氏更是深恨五姨娘生下了左相府唯一的庶子,若不是老夫人一力想要护住左相府唯一的根苗,怕是宁玉成也活不到这样大的年岁了。 老夫人虽是保住了宁玉成的一条命,但她向来都是性子凉薄之人,故而也从未如其他祖母疼爱着孙儿那般疼惜着宁玉成的,不过是吩咐了下面的人护住了宁玉成的性命而已,至于下面的人如何见人下菜碟的欺辱着五姨娘母子三人,老夫人从来都是看到了也会当作没有看见的。 翠微阁位于左相府最偏远的角落之中,宁挽华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娇养着长大的,便是连宁馨予与宁墨茹也都因巴结着宁挽华而得到了白氏的照拂,唯一宁宛然与宁玉成姐弟俩被遗落在左相府的角落里,空有左相府小姐与公子的虚名,内里却是过得都不如宁挽华身边得脸的大丫头体面的。 宁玉成自打记事开始,翠微阁的冬日便是难捱的,每每去老夫人与白氏的院子里头请安,屋里头都因为烧了足量的炭火而被熏得如春日里一般温暖。 翠微阁里却是连过冬的炭火都没有的,偶尔得了一点劣质的黑炭,秦氏与宁宛然也都是紧着烧了开水,灌了汤婆子给宁玉成抱在怀中的。 宁挽华的琼华阁中每日食的都是珍馐美味,翠微阁中却是甚少看到鱼肉荤腥的,便是偶尔趁着年节得了一些鱼肉,宁宛然每每也都是要让给宁玉成先吃的。 便是连同样庶出的宁馨予与宁墨茹,身上穿的都是帝都最时兴的织锦缎绣,只有宁宛然每每都会因为身上穿着前几年就不时兴的织花缎面而被下人们取笑。 因着宁凡之冷落了五姨娘,老夫人亦是对宁玉成与宁宛然不闻不问的,底下伺候的下人面便也逐渐松懈了下来。其他院子里的小姐都是有小丫鬟们伺候着的,翠微阁的小丫鬟却嫌弃跟着五姨娘那样的主子连累了自己,平日里干活自然是玩忽懈怠的,便是连年幼的宁玉成想要吃一碗八宝甜酪都是找不到小丫鬟做的,只能是心疼幼弟的宁宛然亲自生了炉子做给宁玉成解馋的。宁玉成虽是喊宁宛然一声阿姐,可宁宛然却不过只长了宁玉成两岁而已,当真是应了民间那句俚语: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由此可见生在富贵的人家里,若是不得家主的喜欢,便是活得连下人都不如的。 眼看着被兄长呵护着的上官云歆,宁玉成自然是要联想到只长了他两岁,却处处照顾着他的宁宛然,当下便是握紧了广袖下的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读书,等有了出息后一定要让宁宛然过上好的日子。 正堂里一群人正在兀自说笑着,一门之隔的内室中宁宛然却是攥紧了身下的锦被不知该如何开口。 “五小姐,毓亲王府的莫护卫已经去了左相府中医治五姨娘了。”元清玄知道如今宁宛然最担心的便是五姨娘的安危了,当即便又开口说道,“莫护卫医术高明,五姨娘至今虽还未转醒,但到底是暂时保住了性命的。” 宁宛然听着屏风后元清玄如春风般和煦的嗓音,心中莫名觉得一暖,清了清嗓子想要回他一句,却是羞涩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从前在左相府中,左相不喜欢五姨娘,连带着其他的姐妹们都是瞧不起穿着寒酸的宁宛然,莫说是在宁凡之与众位姐姐面前说不上话,那时的宁宛然便是在下人面前都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的,后来若不是有宁芷莟愿意提携着她,又在身边不厌其烦的鼓励着她,宁宛然怕是到现在都还是不敢在人前说话的。 元清玄见宁宛然没有回话,以为她还担心着左相府的五姨娘,于是又道:“若是你还担心着左相府中姨娘的伤情,我便每日都送了玉成过府去看望五姨娘,想来五姨娘若是日日都能见到玉成,心中有了牵挂,也一定会想要快些醒过来的。” 宁宛然听说元清玄要日日送了宁玉成回府看望五姨娘,心中立刻便想到了左相府中躲藏于暗中的那些豺狼虎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阻止了元清玄道:“不用……不用日日回左相府看望姨娘的……” 话说到一半,宁宛然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一时心急而失了礼数,便忙止了声,而后又转了话锋道:“是小女唐突了……还请元公子……公子……” 这还是宁宛然第一次且又是单独与一个男子说话,心中自然是万分紧张的,一番话说的磕磕绊绊,叫人完全听不出她到底要表达何种意思。 “五小姐放心,玉成的安危我自己会保障到底的。”元清玄却是听懂了宁宛然的意思,接下来已是郑重向她保证道:“在下虽不才,却也是皇上亲封的翰林官人,有在下陪在玉成身边,想来那些人也不会敢轻易动了歹念的。” 因着心中的紧张,宁宛然自己都未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一番话亦是说得磕磕绊绊,云山雾罩的,元清玄却是听懂了她话语里的意思,不仅是听懂了,甚至还郑重地给出了足以让宁宛然安心的答案。 宁宛然良久都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愣愣地看着屏风的方向,隐约间大概可以看到屏风后元清玄如玉的剪影倒影在屏风之上。 “五小姐且留在追月轩安心养伤。”元清玄接着又道,“清玄既然应了玉成的请求,便一定会尽力为玉成周全的。”还不待宁宛然开口说些什么,元清玄便又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能成功开解了五小姐,清玄也总算不负玉成所托了。” 第三百八十章:一片冰心在玉壶 http://.biquxs.info/

元清玄分明是为了宁宛然方才会对宁玉成照顾有加的,如今却要反过来说是受了宁玉成的托付来劝解宁宛然的,一番良苦用心不过是顾及着宁宛然的名声罢了,不想日后传出什么谣言有损了宁宛然的清誉的。 “元公子……请留步……”宁宛然的手亦是顺势攥紧了身下的锦缎床褥,而后勉力压抑着上下起伏的心绪道,“元公子待玉成的提携之恩,宛然无以为报,唯有真心诚意的向公子道一声多谢。” 宁宛然虽是被束缚在闺阁深处的小姐,却也是因着自幼饱读诗书而颇有些见识的,再加上宁芷莟犹言在耳的善意提醒,宁宛然此刻原本守得严严实实的心房,已是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了一个缺口的。 “五小姐不必言谢,清玄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元清玄自从幼时第一次在左相府中见到聪慧懂事的宁宛然,便对她生了好感,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是不求回报的,更不想宁宛然因此背负上了所谓的人情债,故而又道,“玉成天资聪颖,又兼勤奋好学,他日必成大器,若是将来玉成真的能一朝高中,与清玄自然也是多有裨益的。” “元公子,舍弟年幼,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公子多担待着他些。”宁宛然见着元清玄施恩不望报,乃是一介磊落的正人君子,立时便对他又生了几分好感,转念更是想起宁芷莟对她的多番劝导之言,从前心中一边倒向上官凤鸣的指针便是不自觉地又倾斜了两分的,“小女如今有伤在身,不方便谢过元公子待舍弟的提携之情,待到来日伤好,必定会携了舍弟……” “五小姐,您该喝药了,御医院的医女特意嘱咐了奴婢,这水煎的药是要日日一顿不落的喝下的,这样您的伤口才能早些结痂复原的。” 宁宛然最是脸皮子薄了,亦是知道未出阁的女子是不能主动邀了男子相见的,她能这般主动提出日后要当面致谢元清玄,便是在心中默认了宁芷莟的一番劝慰之言的,亦是在心底默认了要给元清玄与自己一次机会的。 忽然推门而入的小宫女正巧打断了宁宛然的一番话,宁宛然为了掩饰内心的强烈起伏,顺势便接过了小宫女手中递来的药盏。 “五小姐,仔细烫伤了您的手。”随着宁宛然的一声惊呼,小宫女随之想要抢过她手中的瓷盏,却是一不小心碰翻了宁宛然手中的瓷盏,滚烫的药汁便已是尽数泼洒在了宁宛然的手臂之上。 “五小姐,你没事吧?”小宫女眼看着宁宛然的手背被滚烫的药汁烫的红肿一片,下意识地便朝着外间大声喊道,“来人啦!快来人!” 屏风后的元清玄一早便听到了宁宛然故意压抑着的闷哼之声,心中便已是万分焦急的,如今听得小宫女惊慌失措地呼救声,当即便已是一把扯下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顺手提起八仙桌上的一壶茶水便来到了宁宛然的床榻边上。 宁宛然的手背被滚烫的药汁烫到,如今已是红肿了一片,甚至在红肿的地方还生了许多白色的水泡。 “五小姐,恕清玄无礼了,一会清玄自会向五小姐请罪,给小姐一个交代的。”元清玄说话间已是拉住了宁宛然的手臂,让她的手伸到了床榻外边来,然后另一只手则是将水壶中的水尽数淋到了宁宛然受伤的手臂之上,“五小姐,忍着一点疼,很快便好了。” 宁宛然的手背被滚烫的药汁淋到,如今最好的办法自然是要用冷水降温了。 “宛然,元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了?”经过了冷宫遇险一事后,如今的上官云歆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以为是有刺客要来偷袭了,慌乱间已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率先冲了进来。 事发突然,方才在甫一听到小宫女的叫喊声时,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亦是以为追月轩中又潜进来了刺客,于是也跟着上官云歆冲入了内室之中,但他们到底不比上官云歆那般冲动,不过是来到了屏风后面,并没有如上官云歆一般直接冲到了宁宛然的床榻边。 “公主,清玄听说素心姑娘留了许多奇药在公主的宫殿里,不知可否有治烫伤的良药?”上官云歆走到宁宛然的塌边时,正看到元清玄将一壶冷水尽数淋在了宁宛然的手背之上。 “有的,素心有留下治烫伤的灵药。”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朝着赶至屏风后的帕云道,“快去取了素心留下的如玉膏来。” “不必了。”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将腰间的一只玄铁打造的圆盒子交给了帕云道,“这是二小姐新研制出来的如玉膏,想来效果必会比之前的更好。” 帕云听说是那铁盒子里的是宁芷莟新研制出来的药膏,当下便忙从上官寒月手中取过,径直便走过去递给了站在塌边的上官云歆。 元清玄说话间已是向着上官云歆揖礼道:“公主殿下,劳烦您为五小姐的伤处涂抹上这如玉膏。” 上官云歆眼见着宁宛然的手背被烫起了好几个水泡,当即便接过了帕云手中的药膏,顺势坐在了床沿之上,然后用宫女递过来的小木棒,轻轻挑起一些膏体涂抹在了宁宛然的伤处上。 “事出突然,方才是清玄唐突了五小姐。”元清玄说话间已是双手抱拳一揖及地道,“清玄在这里请公主殿下做个见证,来日五小姐与毓亲王取消婚约之日,便是清玄上门提亲之时。” 元清玄第一次见到宁宛然的时候并不是众人以为的乃是在云雾山之上,而是在他第一次随了苏墨文入左相府给老夫人拜寿之时。 因着苏墨文与左相府祖上有亲,宁凡之又是学富五车的清雅人士,元清玄便想要借着左相府老夫人的大寿,亲自过府拜见宁凡之。 那时的元清玄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少年的心性自是坐不住的,便想要在雕栏画栋的左相府后院中溜达上一圈。 却因着左相府的后院实在太大,没走多远便迷失了方向,最后竟是误入了宁宛然居住的翠微阁中。 那时的宁宛然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因着是陈老夫人的大寿,故而特意穿上了白氏送来的鹅黄色的对襟褂子,头上亦是绑着对整齐的垂髫的。 五姨娘不得宁凡之的喜爱,又是妾氏的身份,自然是不能随着宁凡之去前厅会客的,宁宛然便领着宁玉成在翠微阁的院子里下棋。 宁宛然从小便是乖巧安静的性子,平日里打发晨光大多数都是选择看书或者下棋的,不像府中其她的小姐,总是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人堆里扎,像是琼华阁的宁挽华,那时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是帝都显贵人家的座上宾,白氏为了避嫌,亦是害怕旁人议论她太过偏心,故而每每宁挽华出府时,亦是会吩咐她带上姿容平平,复又才学平平的宁墨茹作陪的。 宁墨茹虽是庶出的小姐,但是因着白氏愿意抬举她,大多数时间她亦是跟在宁挽华身后与帝都其他的贵女一同赏花喝茶,吟诗作赋的。 比起既无美貌又无心机的宁墨茹,容色仅逊色于宁挽华的宁馨予,自然是要被白氏忌惮着的,若不是眼瞧着三姨娘早逝,宁馨予又素来是个安分的,对白氏亦是言听计从的,白氏见她没有生母撑腰,也还算乖巧听话,这才肯留了她一条命的。 宁馨予被白氏忌惮着,亦是不能跟着宁挽华出府与众家贵小姐同桌而席的,便是退而求其次,横下一条心来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学了傍身之技。 在这帝都城中众人只知道宁挽华的舞姬乃是一绝,宁芷莟的才学,帝都贵女无人能及,便是连宁宛然的一手好棋艺亦是在金銮大殿之上大放异彩的,却是无人知道宁馨予的一手书法,虽是比不得那些个书法名家,却是能在帝都中力压众位贵女一筹的。 帝都之中贵女云集,有才者更是十之八九,可左相府中的女儿确是独占鳌头的,难怪旁人都艳羡着左相真真是好福气,自己乃是恩科的状元不说,养出来的女儿各个皆是容貌出挑,又富有才情的,说是才貌双全亦是不为过的。 元清玄误入了翠微阁中,恰巧碰到宁宛然正在与宁玉成对弈一局,宁宛然的一手棋艺乃是五姨娘所授,对外自是要懂得守拙的,但是在自己的院子中却是不必畏首畏尾的。 眼看着棋盘之上的宁宛然将宁玉成围困在了原地,宁玉成有些委屈地看着那时越战越勇的宁宛然道:“阿姐就不能让一让玉成吗?阿姐这都连赢玉成三局了。” “玉成,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宁宛然眼见着宁玉成输了棋便要哭着鼻子耍赖,便正了神色看着他道,“若想要赢便要在平日里刻苦研习棋艺,而不是在输了棋时求着姐姐让着你。” 第三百八十一章:情根深种 http://.biquxs.info/

那时的宁玉成尚且年幼,可怜巴巴地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宁宛然道:“可阿姐一贯都是让着成儿的,会把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让给成儿,还会亲手为成儿缝制衣衫,亲手给成儿做八宝甜酪吃了。” 那时的元清玄亦还是舞灼之年的少年,又是元府的嫡公子,自是不会如宁宛然姐弟那般生活的那般窘迫的。 那时的宁宛然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却是爱怜的轻抚着宁玉成的脑袋道:“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我是你的阿姐,我自然是会将好东西都让给你的。” 宁玉成接着已是歪着脑袋问宁宛然道:“那阿姐为何不能在棋盘上也让着成儿了?” 宁宛然那时虽不过八九岁的年纪,却是因为性子安静,比不得宁玉成那般爱闹腾,平日里最是静不下心来,成日里只想着玩闹,不是上树淘了鸟窝,便是蹲在树下数着蚂蚁,将夫子教他的课业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宁玉成年幼爱玩闹,静不下心来学习,五姨娘却也是不勉强他的,五姨娘从来都是胆小怯懦的性子,心中惟愿一双儿女能平安长大,自是不愿宁玉成太过拔尖,因而惹得白氏心中不快的。 五姨娘虽不指望着宁玉成成才,但他毕竟是左相府中唯一的公子,哪怕是走着过场,白氏亦是会为他请了教书先生教授着课业的。白氏明着虽是为宁玉成请了教书先生,私底下却是有些不放心的,害怕五姨娘会一心指着宁玉成翻身,而日夜督促着他在读书上刻苦上进。 五姨娘正是因为看出了白氏并没有表面上那般的贤良淑德,方才会故意纵了宁玉成整日爬树摸鱼,浑天浑地的。 日子久了白氏见宁玉成根本无心向学,认为他多半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才逐渐对五姨娘的翠微阁放松了警惕。 宁玉成乃是好动的性子,可宁宛然却是喜静的,老夫子收了白氏的钱财,自然是要在翠微阁将满腹的才学教授给宁玉成的,不过下头认真听课的却不是六公子宁玉成,而是五小姐宁宛然,甭管是谁,老夫子每日只要用心的传授了课业便算是不负白氏所托了。 宁宛然自幼便爱看书,能够识文断字的她自然是听得懂老夫子所教授的内容的,白氏只叫人盯住了宁玉成,却是没有吩咐人盯住宁宛然的,故而宁宛然替宁玉成听课的事情白氏从始至终都是不知道的。 正是因为白氏只防了左相府唯一的公子宁玉成,而并未遣人一并留心着宁宛然,那时的宁宛然方才能在无人注意之时将自己所学的知识,复又耐着性子再教授给宁玉成的,这也是为什么宁玉成看似整日的爬树摸鱼,底子却是十分夯实的,否则也不会入了元府数个月后便被夫子夸赞孺子可教也的。 白氏哪怕是千算万算,千防万防,也是未能算计到宁玉成不过是被五姨娘耳提面命着要懂得守拙,实际上却不是如表面那般的草包,内里实则是有真才实学的。 “成儿,姐姐教过你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宁宛然并没有责怪宁玉成而是耐着性子引导着他道,“成儿如今你是左相府中唯一的君子,将来自然是要建功立业的,而不是如姐姐这般被困在左相府后院中的一方天地里。” “可是姨娘说只盼着成儿与姐姐能平安长大,是不求成儿长大之后建功立业的。”五姨娘害怕白氏会对宁宛然与宁玉成不利,这才经常在宁玉成身旁提点着他,不希望他太过抓尖卖乖,要懂得藏拙的。 “姨娘说得也没错。”宁宛然看着有些疑惑的宁玉成又道,“姨娘不希望你冒尖,你便乖乖待在左相府的角落里便好了,但本事却是自己的,姐姐希望你是真的藏拙,而并非真正的一无是处。” 宁宛然从来都是最乖巧安静的性子,五姨娘的教导她自然是铭记在心的,但是平日里读书让她增长的见识,却是让她生出了与五姨娘不一样的心思,她认为宁玉成作为一个男儿,活在世上便该如先贤一般顶天立地,而不是如贩夫走卒般,得过且过,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的。 人说三岁定终身,五姨娘因着害怕白氏会对宁玉成下手,便希望他能平庸的度过一生,即便是失了男儿顶天立地的气节,但终归却是能保住了性命的。 阴差阳错间那些本应该激励着宁玉成成长的金玉良言,却是被表面温婉,内里却是有主意的宁宛然汲取了去,宁宛然在懂得了那些道理后,自然是不希望看着唯一的幼弟沦落为平庸的贩夫走卒的,于是她便背着五姨娘将一些做人的道理,以及先贤留下的名著典籍里的内容全部又教授给了宁玉成。 宁玉成看着宁宛然,忽然笑开了道:“玉成听阿姐的,玉成觉得阿姐说的比姨娘教的更有道理。” 那时的元清玄,眼看着眼前比自己还小了几岁的宁宛然却是能悟出那番道理来,心中便已是惭愧着他虽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却是因为活得过分安逸,竟是没有宁宛然那般深刻的感悟,平日里只知道与其他的公子哥品茶论诗,亦是不曾认真想过男儿便该建功立业,志在四方的。 元清玄也正是在左相府听到了宁宛然规劝着宁玉成的那一番言论后,方才有了醍醐灌顶的顿悟的,这才有了他日后旁人眼中的锦绣前程的。 也是从那一刻元清玄便已是对宁宛然生出了好感,但那时尚且年幼,不知道那好感所谓何来,直到后来年岁渐长,元清玄才明白那所谓的好感便是应了诗经中的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明白了自己一番心意的元清玄,便一直在默默等待着宁宛然长大,等着她及笄之年时托了媒人上门提亲。 元清玄虽已是对宁宛然情根深种,却是懂得不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连累了宁宛然的名声的,故而哪怕是元清玄与苏墨文交好,哪怕是少年的苏墨文经常出入于左相府,元清玄亦是没有借口着苏墨文而去打扰了宁宛然的生活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难道是情深缘浅 http://.biquxs.info/

若是没有云雾山上宁芷莟为元清玄与宁宛然悉心安排的巧遇,若是没有明飒的那一箭,若不是上官凤鸣翩然公子的风姿先一步入了宁宛然的眼,想来也是不会有这样一段错落的缘分的。 那日在云雾山的猎场之中,宁宛然小女儿的姿态,不仅落入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的眼中,立于不远处的元清玄亦是看得分明的,看清了宁宛然眼中倒影着上官凤鸣翩然少年的模样,而那样痴迷的神情,躲在暗中的元清玄亦是用那般的目光追寻着人群中宁宛然的,以至于那时的元清玄一眼便看出了宁宛然待上官凤鸣的心思。 明明是元清玄先遇到宁宛然的,他默默地等了她那么多年,只盼着宁宛然行过及笄之礼后,他便可以托了媒人上门提亲了。 可偏偏就在宁宛然十四岁那年,在她堪堪离行及笄之礼还有一年之际,老天爷竟是安排着宁宛然遇上了同样优秀,且是贵胄出身的上官凤鸣。 元清玄从来都是温润的君子,君子自然是要成人之美的,所以当他察觉到宁宛然属意于七皇子上官凤鸣时,心中哪怕是有再多的不舍,却也是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只能是在心中默默祝福着宁宛然与上官凤鸣的。 直到后来他才从上官寒月处得知上官凤鸣亦是心有所属,宁芷莟更是托了上官寒月试探了他的心思。 当元清玄得知上官凤鸣心有所属时,当他得知宁芷莟有意与撮合自己与宁宛然时,那一刻的元清玄不得不承认,他在那一刻亦是将所读的圣贤书全都抛之不顾了,心中亦是不受控制的欢喜着的。 宁芷莟乃是两世为人,是经历了生死大悲,看尽了世道无情,与人心凉薄的,自是悟透了,也懂得了做人第一要紧的便是护住自己真心在乎的人,至于那些要遵守的礼数与伦理,所谓圣贤之言的成人之美,不过举着大义之旗的人为苍生设置的枷锁而已,有时候甚至是作茧自缚的束缚罢了。 宁芷莟是真心疼爱宁宛然的,自然是希望她将来能得个好归宿,能有了终生的依靠的,但元清玄毕竟是红尘万丈中的一介凡人罢了,不曾经历过人世间的大悲大恸,自然也是没有宁芷莟那般超然洒脱的。 那时的元清玄得知上官凤鸣另有属意之人,得知宁宛然有意于自己结白首之缘,亦是满心欢喜的等着上官云歆在赏菊宴上撮合了他与宁宛然的一段姻缘的,却是没想到老天竟是那般的残忍,让他痴等了那么久,盼了那么久,却终究还是错过了与宁宛然的永结白首的机会。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元清玄眼见着宁宛然已是被启帝指给了上官寒月为庶妃,便只能是忍着钻心之痛息了所有的心思,而后只一心提携着宁玉成,将自己满腔的爱意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直到出了青倾殿之事,直到柔弱的宁宛然为了保住素心,为了报答宁芷莟,亦是以柔弱之躯为素心担下了五十大板的仗刑。 元清玄在得知了宁宛然大义凛然为救素心将自己的生死抛之不顾时,心中是既震惊又心疼的,震惊平日里看似柔弱的宁宛然却是能在关键时刻为了自己在意的人豁出性命去,心疼的是平日娇娇怯怯的宁宛然,因着挨了五十大板,又恰逢听到左相府着火的噩耗而命悬一线。 那时的元清玄便已是在心中打定了主意,若是宁宛然这一次能逢凶化吉,他便再也不会瞻前顾后了,若是老天垂怜,这一回能让宁宛然逃过一劫,他必定会向她许下承诺,将来也必定会迎她入了元府的门,让她不必整日担惊受怕,必定会拼尽全力护她周全,让她从此有枝可依。 平日里一本正经,板正的不得了的元清玄却是忽然含情脉脉地立下了求娶的誓言,便是连一贯胡闹惯了的上官云歆亦是有几分惊讶的,却是很快收起了眸中的讶异之色,随即靠近已是满脸通红的宁宛然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的。” 上官云歆与宁宛然相处了数月,已是差不多摸清了她的性子,知道她脸皮子薄,若是她还一直凑趣在这里,只会是坏了元清玄的好事,于是已是站起身来向着一旁地帕云使了个眼色。 一旁地帕云会意后忙向着身后的小宫女挥了挥手,紧接着小宫女亦是恭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五小姐也不必急着应下清玄的话。”元清玄一想到宁宛然此番差点赔上了一条命,便已是下定了决心要将她娶入元府为妻,护她一世周全的,若是她一日不答应,他便等她一日,她一年不答应,他便等她一年,直到她眼中有了他,答应了他的求娶为止。 “元公子,宛然……宛然……” 此刻的宁宛然虽仍是含羞带怯的低下了去,却是自称“宛然”而不是小女的,可见心中亦是在不知不觉中与元清玄亲近了几分的。 “月哥哥,凤鸣哥哥,咱们先出去吧,元公子有话要与宛然说了……” 上官云歆后面的一番话已是听不清了,宁宛然却也是不想听清乐,只因为前面那一声“凤鸣哥哥已是占据了宁宛然的一整颗心。 直到这一刻宁宛然方才明白,原来她一直以来不过是下意识地想要放下上官凤鸣,而所谓的放下亦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否则她又为何会在这一刻,在听到有人提起上官凤鸣这个人时,心便会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甚至不小心打翻了方才上官寒月递来的如玉膏。 上官云歆在听到金属盒子落地的同时便想要进屋一探究竟,却被上官寒月拦住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宁姐姐的如今好不好吗?今日我正是带了她的消息来了。” 上官云歆听上官寒月提到了宁芷莟,又见内室里头再无动静,便跟着上官寒月到了外室,随即吩咐着和身侧的帕云道:“命信得过的人守在外面,不要又让一些个鼠辈听了墙角去。” 上官云歆上一回虽是下了狠手将犯了错的一众宫婢罚去了暴室服刑,却是仍是担心会有漏网之鱼的,毕竟最近风波频生,此番又经历了宁芷莟入狱,宁宛然被杖责了五十大板,便是连上官云歆自己都挨了一刀,自然也是要多长个心眼儿的。 “歆儿眼看着是长大了,如今也知道防着身边的人了。”上官寒月看向上官云歆的目光,虽是有着欣慰却也是含着几分隐忧的,“如今你收留了左相府的五小姐,又出手惩处了一众宫婢,此番你出手这般张扬,怕是过去的那些伪装都是白费了的。” 上官云歆乃是启帝最疼爱的公主,又与上官寒月以及上官凤鸣交好,之所以没有被人恨做眼中钉,不过是她一直装作一副无世无争,又不谙世事的样子,这才放松了背地里暗中盯着追云轩的那些人的戒心的。 “王爷,是奴婢不好,奴婢没有劝着公主,奴婢有罪。”帕云听出上官寒月的话中亦是含了几分凌厉的,已是吓得跪伏在地上道,“奴婢有罪,奴婢愿意受任何的责罚,还望王爷不要赶奴婢出宫。” 帕云是上官寒月亲自挑选到追月轩侍奉着上官云歆的,为了防止帕云生出二心,上官寒月便将她的亲人都安排在了毓亲王府里,这些自然也都是瞒着上官云歆的。 在上官云歆眼中上官寒月一直都是帝都风流多情的王爷,性子虽是落拓不羁却是再和善不过了的。只有帕云知道,上官寒月平日里乃是温润多情的王爷,但若是一旦有人威胁到他在意的人,他亦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宫中人心险恶,怀揣着害人之心的人更是防不胜防的,为了帕云能更好的在暗中保护着上官云歆,上官寒月安排她在进宫前接受了特殊的训练,这也是为何菊花宴上便是连其她的贵女都吓得变了脸色,一直跟在上官云歆身边的帕云却是能够面不改色的。 “月哥哥,不关帕云的事。”上官云歆一直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性子,更何况帕云的确有劝着她的,不过是她不肯听罢了,此刻也是自然要为帕云开脱的了。 “你先起来吧。”上官寒月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眸中的目光依旧是平日里的宁和无波,“歆儿的性子本王也是知晓的,又岂是你一力能够劝得住的。” “多谢王爷开恩,奴婢日后定会多多规劝着公主殿下的。”帕云眼看着眸光依旧是和善如春风的上官寒月,心下却是更为害怕的,若不是害怕在上官云歆面前露了行迹,此刻她定是要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的。 帕云规劝着上官云歆是因为上官寒月的吩咐,同时却也是为着这么多年与上官云歆相处的情分,正如帕云是真心感激着上官寒月的救命之恩,却也是真心害怕着一心一意为上官云歆筹谋的上官寒月的。 第三百八十三章:深宫险恶 http://.biquxs.info/

深宫险恶,上官云歆乃是启帝最宠爱的公主,若是有个如上官九霄那般得宠的生母也罢,偏偏上官云歆的生母是被启帝厌弃了的粗使的宫人,宫中又一贯是拜高踩低的地方,与其说是启帝顾念九公主生母的大义之举善待于她,倒不如说是上官寒月为上官云歆筹划的得当。 启帝当年因为酒醉宠幸了身份微贱的宫女,那宫女为了不连累九公主,选择了在九公主一出生时便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启帝一时被那宫女的义举所感动,命人善待于九公主,可后宫有着那样多的嫔妃,宫中有的是皇子与公主,久而久之启帝难免会忽视了没有生母护持着的九公主。 那些个有生母照拂着的公主,她们的母妃自是要为他们拼尽浑身解数的,为的不过是换取启帝的一点怜惜罢了,要知道在深宫之中,公主自是要比皇子的路难走得多,哪怕是从小便不受启帝重视的四皇子上官黎楚,亦是能熬到弱冠之年,依着祖例敕封了郡王之位,然后出宫建府的,可公主一生的命运却都是维系在帝王对她的宠爱之上的,若是能被帝王怜惜,将来自是能婚配一位良人的,如若不然和亲或者是政治联姻便是不受宠公主的唯一出路。 启帝有着众多的儿女,但上官云歆却是启帝最小也最疼爱的女儿,启帝其他的女儿不是下嫁给了权贵之家,便是踏上了和亲的道路,唯有上官云歆到了及笄之年仍是被启帝故意压着亲事,说是想要在再多留她两年。 启帝看在上官云歆生母死的惨烈的份上,对她亦是颇有怜惜的,但帝王本就是寡情之人,更何况还是启帝那样踏着兄弟的累累白骨上位的帝王,那一点怜惜怕是还不足以让上官云歆在后宫中站稳脚跟。 启帝的儿子众多,上官寒月虽是嫡子,本该最受尊崇的身份,却因为皇后的任性离宫而被皇贵妃钻了空子,可万幸的是皇后是在上官寒月七岁那年方才离宫的,上官寒月自出身后便一直受教在皇后身前,皇后的性子亦是最宽容平和不过了,上官寒月得皇后教导自然是不会养成了自怨自艾的性子的,那时的上官寒月虽是经历了许多的苦难,却是从未抱怨过的,更没有因为怨天尤人而迁怒于旁人。 正因为年少的上官寒月受尽了苦楚,方才会格外怜惜着年幼的上官凤鸣与上官云歆的,索性上官凤鸣有傅美人护持着,又因为常年住在行宫而避开了宫中的纷争,而上官云歆却是不得已的卷入了是非漩涡的中心。 宫中的嫔妃除却看淡红尘自请迁去行宫的傅美人,其余皆是出尽百宝想要长久挽住帝王恩宠的嫔妃们,那些人为了争宠相互倾轧着,甚至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得到启帝更多的宠爱而将他人之子视作仇敌。 若不是后宫争宠之风太盛,若不是紫韵城的冤魂太多,想来启帝该是不止才得了六位皇子,四位公主的。 后宫中的孩子要顺利来到这个人世亦是非常不容易的,即便是顺利降生在了人世间,要存活下来也是要经历了千难万险,度过了九九八一难的。 便如上官云歆的生母乃是行宫里卑贱的粗使丫头,误打误撞被喝醉了酒的启帝临幸这才有了九公主上官云歆。 上官云歆是幸运的,若不是因着她的生母乃是卑贱的粗使宫婢,她或许跟本就没有机会能够降生在这人世间,但上官云歆同时也是不幸的,正是因为她的生母乃是粗使的婢女,方才会让启帝一并厌弃了尚还在母亲肚子里的上官云歆的。 那时上官云歆的生母环儿一朝被启帝宠幸方才有了上官云歆,但因为环儿的身份实在是卑贱,样貌也甚为丑陋,启帝酒醉误事,心中自然是懊悔着的,便将一腔怒气全都撒在了九公主的生母环儿身上。 启帝不过当这次酒醉误事乃是一桩耻辱之事,本是不愿再提起的,却不想环儿一朝得幸却是有了身孕,行宫的管事自是知道启帝宠幸了环儿的,心中虽是明白环儿虽是粗鄙不堪,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却是真正的龙裔,于是只得差了人向宫中递了消息。 索性那时行宫的宫人将消息递给了启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寿喜,而寿喜亦是在得到消息后命人封锁了所有的消息,这才保得上官云歆得以顺利出世的。 要知道紫韵城中有许多的嫔妃,得宠的,不得宠的都是盼望着能生下一个皇子作为终身的依靠的。 只因为不管生母的地位是否如皇贵妃那般显赫,只要不是如环儿那般卑贱的宫婢,将来若是生下皇子便有机会争夺皇位的。 大周虽是崇尚立嫡子为皇储,但正宫皇后亦是被皇贵妃赶去了凤鸣山的凌云寺修行,且皇贵妃生下的恒亲王上官清峑又占着长子的名分,自古有立嫡之说,却也也有立长之说的,只要她皇贵妃不倒台,只要皇贵妃身后的萧氏一族得宠一日,嫡皇子上官寒月便没有那么容易坐上皇储之位的。 如此朝中已是分为两派,一派朝臣支持着有萧氏一族护持着的恒亲王上官清峑,另一派则是支持着由大长公主府护持着的毓亲王上官寒月。 如今两派明面上虽是一团和气的,但背地里却是斗得如火如荼的,这厢两位最得宠的皇子斗得如火如荼,暗地里隔岸观火的皇子亦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着想要取而代之的。 任谁都知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之间越是实力相当,日后便越是会斗得个你死我活的下场,那些躲藏在暗处之人便越是有机可趁。 启帝幸得只有六位皇子,若是当年那些不幸小产或者是意外夭折的皇子全都存活了下来,怕是又要延续先帝那一朝的悲剧了。 当年宫中那么多的嫔妃无故小产,或者是皇子降生后不久便夭折了,现在细细想来怕真的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之人一早的未雨绸缪罢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年幼的上官云歆 http://.biquxs.info/

历来皇储之争皆是惨烈的,先帝那一朝的夺位之争先帝众多的儿女,最后只存活了下来启帝一人,哪怕是先帝再如何的不愿意,再如何的厌憎了启帝,为了大周的千秋万代也都是要将江山交给启帝承袭的。 启帝虽是如愿夺得了帝位,却是亲手斩断了与众位兄弟们的血脉之情,并着与先帝的父子之情,甚至是与蓉妃的夫妻之情的。 若启帝不曾争夺皇位,若他只是一位富贵闲散的王爷,想来他与青梅竹马的蓉妃也不会落了个阴阳两隔的结局。 或许是经历了那样惨烈的夺位之争,启帝的心肠便是硬于其他人的,哪怕是看在与皇后的夫妻情分善待于上官寒月,哪怕是看在萧氏一族的面上看重着上官清峑,哪怕是因着上官云歆的天真无邪真心疼爱着她,启帝对众多的儿女也没有流露出过分的关爱的,哪怕是是被最受宠的上官云歆亦是宠爱多于关爱的。 上官云歆的生母环儿刚过世时,启帝虽是吩咐了宫人好生照顾着上官云歆,却是一次也未去看过年幼的上官云歆的。 宫人们最是懂得见风使舵了,启帝的吩咐是一回事,待上官云歆的心思却是另外一回事了,若启帝不是真心的疼爱上官云歆,哪怕是吩咐了要好生的照顾着上官云歆,宫人们仍是会因为其他得宠主子的吩咐而疏忽懈怠的。 其中最不待见上官云歆的便要属那时正得盛宠,又有五皇子上官九霄傍身的丽小仪了,丽小仪仗着殊丽的容色很得盛宠,再加之一副轻狂的性子,皇贵妃自然是不会设防那样的人的,便顺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在后宫胡作非为,给其他的嫔妃以及公主与皇子们添堵。 丽小仪仗着几分姿色,又诞下了皇子,那时在宫里头几乎无人敢于之争锋,其他不如她得宠的嫔妃皆是不敢触碰她的逆鳞的,远远看着她都是要绕道走的。 可偏偏六岁的上官云歆却是不懂得这个道理的,并着八岁的上官凤鸣在御花园里头玩闹,远远地便看到了被一群人簇拥着的上官九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时的上官九霄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童,却是仗着母亲丽小仪得宠,在紫韵城中除却大皇子上官清峑,再者便是生母位分高于丽小仪的三皇子上官云崖,其他皇子与公主皆是受过他的欺凌的。 那日背书被得磕磕绊绊的上官九霄被丽小仪罚了不许吃晚饭,气闷之下的上官九霄便来到了御花园中将满腔的怒气都撒在了园中的花花草草之上。 “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要糟践了这些开得正好的月季花?”上官云歆眼看着上官九霄将月季花的花瓣打落了一地,便忍不住走上前去想要阻止他。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竟敢教训起本皇子来了!”上官九霄看着眼生的上官云歆,不耐烦地瞪着她道,“今个儿本皇子心情不好,识相的便滚到一边去。” 上官云歆还要在与上官九霄相争时,便已是被一旁地宫人给拉住了,只见那宫人在上官云歆耳边低声劝道:“公主,那位是五皇子了,他的母妃可是现下最得宠的丽小仪了,那样的人物咱们可是惹不起的,公主还是赶紧随奴婢回宫去吧。” 因着上官云歆的生母不过是一介微贱的宫婢,故而并未有人注意到被启帝接回宫中教养的上官云歆,这才使得上官云歆能够靠着启帝的一点怜悯之心长到了六岁的年纪。 桀骜的上官九霄听着宫人唤上官云歆为主公,便已是起了好奇之心问道:“你是公主?你是哪个宫里头的公主,为何本皇子瞧着你眼生的很?” 一旁伺候着上官云歆的宫人眼见着上官九霄开口询问,自是不敢不作答的,于是只得是躬身替年幼的上官云歆回答道:“我们公主是追月轩的九公主。” “原来是那位卑贱宫婢的女儿啊。”上官九霄说话间已是轻蔑的看向了一旁地上官云歆道,“低三下四的宫人生出的女儿也敢在宫中的御花园中张扬,以后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没得脏了宫里头贵人的眼睛。” “我母亲才不是什么卑贱之人。”上官云歆下意识地反驳了上官九霄道,“你如此口出狂言,可见是极没有教养的。” 上官云歆虽只有六岁,但上官寒月怜惜她自幼丧母,没有生母在旁照拂便是经常去追月轩探望上官云歆的,甚至还细细地教她与上官凤鸣一些做人的道理。 傅美人虽是迁居行宫避开了宫中的是是非非的,但是上官凤鸣却是因为着启帝的喜爱,再加之与上官云歆交好,便是时常入了皇宫陪伴着上官云歆的。 “你不过是一介卑微宫婢所生的女儿,竟敢在本皇子面前出言不逊。”上官九霄说话间已是狠狠地推了上官云歆一把,“惹恼了本皇子,本皇子便奏请了父皇将你赶出紫韵城去。” 上官云歆被上官九霄一把推到在地,当即便捂着受伤流血的手哭了起来,宫人们却是因为畏惧着上官九霄,不敢上前相扶的,要知道上官云歆的生母不过是行宫中卑贱的小宫女,而上官九霄的母妃却是如今正得盛宠的丽小仪,宫中拜高踩低乃是常态,宫人们又岂会为了一个不得宠的公主去触了上官九霄的霉头。 “九妹,我扶你起来。”一直在旁边不敢出来的上官凤鸣,终是在看到上官云歆被推倒时冲上前来护住了她。 “本皇子当时谁了,原来是同样身份上不得台面的七皇子了。”上官九霄轻蔑的目光随之又落在上官凤鸣身上道,“你不随着你那丑八怪的母妃躲在行宫,竟也敢跑到本皇子面前逞英雄了。” 方才被上官凤鸣扶起来的上官云歆,在听到上官九霄这般尖酸刻薄之言时已是忍无可忍,当即便冲上去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上官九霄并未料到上官云歆会突然发难,一时不妨间手背上已是被上官云歆咬出了一排牙印来,甚至还隐隐沁出了血珠来。 吃痛下的上官九霄亦是甩手一巴掌掌掴在了上官云歆的脸颊之上,上官云歆那时不过才六岁而已,身量又轻,紧接着已是被大了她整整四岁的上官九霄狠狠摔在了地上,额头亦是撞在了地上尖利的石头上,瞬间鲜血长流。 眼看着摔在地上血已是掩住了半张脸的上官云歆,站在一旁地上官凤鸣亦是在那一刻将傅美人的告诫扔在了一旁,抡着拳头便朝着上官九霄冲了上去。 上官九霄比上官凤鸣长了两岁,且丽小仪为了讨得启帝的欢心,亦是请了武师教授了上官九霄一些拳脚功夫的。 傅美人却是一心只盼望着上官九霄能平安长大,并不想他参与到夺储之争中,因此只找夫子教授了上官凤鸣四书五经,希望他能多读书知礼而已。 结果亦是可想而知的,上官云歆被上官九霄推了一把磕破了头,上官凤鸣亦是被上官九霄打得鼻青脸肿的,占尽了便宜的丽小仪,却是要反过来仗着恩宠逼得皇上惩治了挑衅在先的上官凤鸣与上官云歆的。 但其实上官凤鸣与上官云歆被欺负的那一日,上官寒月也是在场的,当时的他恨不得能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将上官九霄痛打一顿的,可最终他还是忍下了心中不顾一起的冲动,甚至为了平息心底的怒火,一拳重重地打在了御花园的宫墙之上,仿佛只有手上的疼痛方才能勉强压抑住他心中的怒火。 上官寒月没有冲上去痛打上官九霄一顿,不是因为他畏惧着上官九霄亦或者是丽小仪,而是他清楚的懂得宫中的生存法则,宫中之人皆是受了皇恩方才能在紫韵城中安身立命的,若是不得启帝恩宠,便是连他这样的嫡皇子都是要被众人欺负的,更何况是生母身份寒微的上官凤鸣与上官云歆了。 在紫韵城中上官九霄的生母丽小仪得启帝恩宠乃是阖宫皆知的,哪怕是被皇上喜爱的上官凤鸣亦是不能与之比肩的,更遑论是靠着启帝微薄的怜惜之情方才能留在紫韵城的上官云歆了。 果然当御花园中三人争执之事闹到了御前后,启帝当即便被泪花带泪的丽小仪哭软了心肠的,当场便下令将上官云歆打发到了行宫之中,还是傅美人亲自求了启帝,方才将上官云歆安排到了京郊的行宫,而非远远地打发去了热河的行宫之中。 启帝不过是念在上官云歆生母的一片慈母之心,方才肯施舍了她一点怜惜之情的,这才肯将之接入紫韵城中的,如今的上官云歆既被赶出了紫韵城,便是预示着她彻底失了启帝的欢心。 一个公主没了生母照拂又失了帝王的欢心,更是得罪了当时备受恩宠的丽小仪,凭着丽小仪与五皇子一贯睚眦必报的性子,宫人们亦是可以想见上官云歆的悲惨下场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机关算计,反误了卿卿性命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自从被启帝迁去了行宫之后,身边便接二连三发生了怪异之事,譬如她养了数年的大白猫忽然暴毙了,接下来便是她在池边观赏锦鲤,却因为脚下一滑不慎跌进了池塘中,一旁地上官凤鸣见上官云歆跌入了水中便慌忙跳下去救人,结果却是差一点与上官云歆一同溺毙在池塘之中,幸得是被一直守卫在暗处的飞云及时将二人救了上来。 也幸得是差点伤到了上官凤鸣,紫韵城中的启帝才会过问一二的,那些人见惊动了启帝,接下来自然也会是收敛了许多的。 万幸的是傅美人曾经拼上性命为启帝挡上了一刀,便是连容貌也是在那个时候溅了毒粉毁去的,丽小仪就算是再如何依仗着盛宠也是不敢明着伤及了上官凤鸣的,也正是因为上官凤鸣不眠不休的护在上官云歆身边,方才保住了她一条命的。 然则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的,却是没有千日防贼的,那时年幼的上官凤鸣不眠不休的护着上官云歆,自己的体力亦是有限的,总也会有撑不下去的一日的。 偏偏五皇子上官九霄又是个最记仇的性子,那日上官云歆不止冲上前去在他的手背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牙印,还在他教训上官凤鸣时又冲上去在他的脸颊上抓了一道,那一抓上官云歆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很自然地便在上官九霄脸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疤痕。 上官九霄仗着丽小仪得宠,跋扈得很,虽不是什么风度翩翩的君子,却也是生得面冠如玉的,被上官云歆抓伤了脸自然是要恼怒的,自那之后便一直想要给上官云歆一点教训,却是每每都被上官凤鸣给阻止了。 人一旦得意便难免会忘乎所以,一旦忘乎所以便难免会被人抓住把柄的,丽小仪便是在风头正盛时触怒了启帝的,接下来便是被盛怒的启帝打入了冷宫之中。 丽小仪自入宫以来便凭着冶艳的容色得到了盛宠,再加之她当初得宠之时已是得罪了不少嫔妃,墙倒众人推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最终丽小仪因为不堪受辱,而选择了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眼看着丽小仪风光的开头,潦倒的结局,所有人这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了,更是深深地懂得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丽小仪是畏罪自戕的,嫔妃自戕乃是大罪,若不是她生有皇子上官九霄,又有皇贵妃替她求情,想来许氏一门都是难逃帝王之怒的。 丽小仪去了后上官九霄亦是大受打击的,便也暂时放过了被迁去了京郊行宫的上官云歆。 也正是因为丽小仪触怒了龙颜,最终自食了恶果,上官云歆才得以在行宫平安的长到了九岁,从六岁到九岁,整整三年的时间,启帝每每去行宫看望傅美人与上官凤鸣时,都会发现那个曾经不被他重视的女儿隐隐约约像极了一个人,倒不是容貌上的相似,而是神态上的相似,甚至是言行举止上的相似,若不是那个人已经故去了,他们之间的过往又是局外人不知道的,多疑的启帝当真会为以为眼前的这一切,乃是有人精心设下的局。 那三年间启帝越发的疼爱上官云歆了,甚至又转了心思将她接入了紫韵城中,准她重新搬回了追月轩中,甚至还大兴土木,命人重新修葺了追月轩。 启帝在厌弃了九公主三年后又将人给接回了追月轩,并且还从内务府专门拨了一批伶俐的内侍与宫女伺候着九公主,甚至还为九公主回宫专门修葺了追月轩。 宫中伺候着的人皆是修成了精的,启帝如此待九公主,众人自是知道了如今的九公主在启帝心中的地位的,从那之后便是不敢如从前那般玩忽懈怠着侍奉着上官云歆了,而是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伺候在上官云歆身边的。 上官云歆回到紫韵城是已经九岁了,在寻常人家九岁不过是个梳着垂髫的女娃娃,但在宫里头,九岁的上官云歆已是尝尽了人世间的冷暖,甚至差点折损于丽小仪之手。 正是因为尝遍了人间的冷暖,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上官云歆方才能将上官寒月教授她的保命技能牢牢的刻在脑子里。 在这紫韵城中有的是精于算计,九曲心肠的皇子与公主,那些人虽是能够成功的除掉了对手,便如丽小仪那般,仗着启帝的宠爱手上亦是沾满了鲜血的,但那样的人往往也会在失宠之后沦为众矢之的的,同样拿丽小仪做例子,若是她能熬过了冷宫里的苦,启帝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度宠着她的,毕竟她还有皇子傍身,再者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她再也不能复宠,却也是可以依靠着上官九霄平安终老的。 丽小仪并不是败在她双手沾满了鲜血之上,紫韵城从来都是人吃人的地方,若是不去争不去斗,怕最后也只能落得如当今皇后一般的下场。 或许在有些人眼中皇后乃是软弱可欺的,但在皇贵妃眼中当今皇后却是聪慧懂得进退的,凭着文皇后的聪慧,依靠着启帝待她的宠爱,她也未必不能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来,便是如丽小仪那般,仗着启帝的宠爱,亦是除掉了明里暗里的众多对手的。 丽小仪能得幸于启帝,除了一副美丽的容貌,再者便是最开始伪装出来的一副天真无邪的性子。 启帝经历了夺储之争的惨烈,心中最渴盼的便是安宁无争的岁月,如此一来自然便是最看重性子纯净,与世无争的女子了,这也是启帝当初一定要力排众议,扶文皇后坐上后位的因由,同时也是启帝为何与皇贵妃貌合神离的最主要原因。 最开始的丽小仪的确是凭着女子的直觉摸透了启帝的心思的,亦是在启帝面前装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来。 但装出来的终究是不会长久的,更何况后来丽小仪在启帝的恩宠中迷了双眼,最终还是断送了自己的一条性命。 在丽小仪离世后许家以上官九霄尚且年幼无人照拂为由,向启帝奏请了准许丽小仪的胞妹入宫照顾着年幼的上官九霄。 第三百八十六章:心中的疑惑 http://.biquxs.info/

启帝念及着上官九霄年幼,皇贵妃又肯从旁为许氏一门求情,启帝最终还是允准了丽小仪的胞妹入宫照拂着上官九霄。 丽小仪的胞妹虽比丽小仪小上了十岁,容貌却是十分酷似丽小仪的,若不是年轻上了十岁,哪怕是上官九霄乍一看都是分不清楚的。 因着丽小仪乃是畏罪自戕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再者她的胞妹入宫后亦是被册封了小仪,赐了“丽”字做封号的,且二人容貌又十分的相似,久而久之后便无人再提起畏罪自戕的丽小仪了,哪怕是许家的人,后来也好似忘记了那个曾经为了家族荣辱而一脚踏入深宫的女儿。好似这个世上从未出现过两个丽小仪,好似上官九霄的生母从来都是小了十岁的丽小仪的。 丽小仪的胞妹入宫时上官九霄已有十一岁了,他继承了丽小仪的聪慧头脑,却又比丽小仪更懂得隐忍,更明白审时度势的重要性,并未像丽小仪那般看不清形势,而是放弃了争夺皇位,选择了一心一意的扶持着恒亲王上官清峑。 丽小仪便是因为一叶障目遮蔽了双眼,方才将自己陷入了死地的,也是在丽小仪上吊自尽后,御医替她把脉时方才发现你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戕害龙裔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幸而这一消息被皇贵妃一力压了下来,否则不光许氏满门要受牵连,启帝日后看到上官九霄亦是会想起那个被戕害的孩子的。 与其说是有人算计了丽小仪,从而导致她一脚踏入了深渊,倒不如说她是野心太大,却是忽略了自身并没有匹配野心的能力与家世。 许氏一族不过是从七品的门楣,哪怕是启帝真的恼了皇后,又因为皇后而迁怒了皇贵妃,哪怕是丽小仪能仗着盛宠免了对皇贵妃的请安,她的身份也是摆在那里的,是无论如何也越不过皇贵妃的地位去的。 可那时的丽小仪却是被启帝的恩宠遮蔽了双眼,以为嫡皇子上官寒月已然是失了圣心,长皇子上官清峑亦是因着启帝冷落了皇贵妃而受了牵连。 正是因为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乃是平分秋色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更何况这二人如今都受了母亲的牵连。 除却皇位上最有利的两位竞争者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剩下的便是母亲位分尊贵的三皇子上官云崖了,再者便是那时最受皇帝宠爱的七皇子上官凤鸣。 所以那时上官九霄是真的想要给破了他相的上官云歆一点教训的,可丽小仪却是动了想要借着上官云歆除掉上官凤鸣的心思,若不是当时的上官寒月在暗中护住了上官凤鸣,怕是丽小仪的歹毒心思早已得逞了。 为着帝王所谓的稀薄恩宠而动了妄念的,古往今来的不止丽小仪一人,她们不过是过高的估算了帝王宠爱中爱的分量,又为着心中的欲念而忽视了后宫中得宠是一回事,有无家世则是另外一回事。 便如得宠的文皇后最终还是自请出宫去了凤鸣山的凌云寺修行,而不得宠的皇贵妃却是能长久久地稳坐了后宫主宰者的位子。 被盛宠遮蔽了双眼的丽小仪,为了上官九霄日后的前程,亲手扼杀了那些不得宠嫔妃肚子里的孩子,又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除掉了那时最得宠的上官凤鸣,待到日后上官清峑与上官凤鸣斗得你死我活被启帝厌弃后,与上官九霄争皇位的便只剩下上官云崖一人了。 或许当丽小仪被三尺白绫结束了生命时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但后来长大成人的上官九霄却是知道当年的丽小仪错在了哪里。 她错在没有看清帝王的深不可测,更错在没有看到一直隐忍蛰伏着的皇贵妃的厉害手段。 启帝是大周的天子,亦是心肠冷酷的帝王,苍生万物的生死不过是在帝王的一念之间罢了,哪怕是家世那般显赫的皇贵妃亦是不敢触怒了启帝的逆鳞的。 同样是手上沾满了他人的鲜血,丽小仪却是被阖宫之人记恨着的,皇贵妃则是没有留下半分把柄的。 便是连有萧氏一族撑腰的皇贵妃都是不敢明着触怒了启帝逆鳞的,仗着几分恩宠的丽小仪却是以为可以瞒过启帝为上官九霄铺平夺位之路。 长成后的上官九霄清楚的认识到丽小仪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为了避免重蹈覆辙,后来的丽嫔在上官九霄的出谋划策下再也未动过夺储的心思,甚至一心一意的巴结讨好着皇贵妃。 如今的丽嫔虽与当年的丽小仪乃是同胞姐妹,性子却是有相同之处,亦是有不同之处的,相同处便是二人皆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同处则是从前的丽小仪乃是颇有心机的,那些个张狂无知的做派是故意做出来的,而如今的丽嫔却真的是浅薄张狂的性子,实实在在是个毫无心机却又心肠狠辣之人。 也正是因为如今的丽嫔虽是浅薄张狂,却也的确是没有心机的,又肯依从着上官九霄为她出谋划策,这才能一直圣宠不衰,有没有被皇贵妃视作眼中钉,除之而后快的。 “帕云,你怎么了?”上官云歆眼见着一旁地帕云不停地颤抖着的手指,关切地问道,“可是我最近交代了太多事情,累着你了?” 帕云眼见着上官云歆看出了自己的异样,已是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公主,帕云……没事……” 上官云歆眼见着帕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便是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了,当下便已是狐疑的蹙起了眉峰。 上官凤鸣眼看着上官云歆已是起了疑心,当即便朗声唤了小宫女进来将帕云扶了出去,在临出门时还温言吩咐了宫人们好生照顾着帕云。 “月哥哥……”上官云歆与帕云从小一起长大,从未见过她在自己面前如此惊慌过,如今她的直觉告诉她,帕云心中畏惧的那个人好像是上官寒月。 “九妹,此番我与二哥来找你是因为二小姐已是想出了破局的办法。”上官凤鸣眼看着上官云歆已是怀疑上了上官寒月,便趁机插话道,“不如我们进了内室去,隔着屏风将二小姐的全盘计划一并告知给五小姐。” 上官云歆心系着宁芷莟的安危,便选择暂时压下心中的疑问,转而跟着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走进了内室之中。 临进门时上官云歆特意叫住了上官寒月,咬了咬唇,终是说道:“如今最要紧的乃是助宁姐姐脱困,待这件事完成后月哥哥还欠着歆儿一个交代了。” 宁宛然眼见着元清玄不动声色地为她做了那么多,心中自然是甚为感动的,脑海中更是反复的盘旋着宁芷莟劝她的那番话,可就在她即将要下定决心给自己与元清玄一个机会时,却是不巧不巧的听到了屏风后上官云歆轻唤了一声“凤鸣哥哥”,宁宛然与上官凤鸣初遇便是在云雾山的猎场之中,那时候一身白衣胜雪的上官凤鸣,在无意中救下了险些被明飒所伤的宁宛然,也正是那一场错乱的缘分,那不经意地匆匆一瞥,上官凤鸣如玉的容颜便已是被刻在了宁宛然的脑海中,哪怕是之后元清玄再如何真心相待,宁宛然始终都是抹不去那不经意间撞入心扉中的那一袭白衣胜雪的少年的。 元清玄眼见着屏风后的宁宛然再未开口,又联想起方才上官云歆的那一声“凤鸣哥哥”,心中便已然有数了。 那日云雾山猎场之中上官凤鸣与宁宛然的邂逅,除却当时满心满眼只有明飒一人的上官凤鸣,再者便是不谙情爱所谓何物的上官云歆,其他之人譬如上官寒月,宁芷莟以及素心都是看出了宁宛然少女怀春的小女儿心思的,其中亦是包括于不远处,默默注视着一行人的元清玄的。 “五小姐想必是累了,也是清玄不好,叨扰了五小姐这么长时间。”元清玄已是隔着屏风向着里面的宁宛然抱拳揖礼道,“清玄这便告辞了。” “元公子且慢离开。”元清玄正要退出内室时,却是正碰到了从外间进来的上官寒月以及上官凤鸣,于是问道,“敢问毓亲王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本王有一事要请元公子仗义相助。”上官寒月亦是向着元清玄抱拳道,“此事乃是左相府中之事,事关着左相府的几位公子与小姐,是否应允全看元公子自己的心意,本王定也是不会强求公子的。” 元清玄一听事关宁宛然与宁玉成,私心里便已是应下了的,却又不想因着这件事为难了宁宛然,又是接着道:“如今玉成在臣的府中读书,他唤我一声‘清玄哥哥’我亦是将他当作幼弟看的,他的事我自然是要管一管的。” 宁宛然因着上官凤鸣的出现一时之间又动摇了早已下定了的决心,此番本是想委婉的拒绝了元清玄的一片情意的,却奈何他说自己愿意帮忙不过是因为将宁玉成看作幼弟而已,这样一来宁宛然倒是不好拒绝了元清玄的好意了,只是心下踌躇着若是她一直放不下上官凤鸣,怕是这一辈都要亏欠着元清玄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斗气 http://.biquxs.info/

“多谢元公子肯仗义援手。”上官云歆眼瞧着元清玄愿意趟这摊浑水,心下自然是欢喜的,于是又道,“我在这里替宁姐姐还有宛然谢过宁公子了。” 上官云歆亦是真心感激元清玄的仗义援手的,要知道如今陷害着宁芷莟的可是左相府的宁挽华,而宁挽华的背后则是手掌凤印的皇贵妃,若是寻常人碰到这样的事,急着与宁玉成撇清关系都来不及,又怎会上赶着往刀口上撞了。 “公主殿下,如今要陷害我二姐姐的乃是我大姐姐,她背后撑腰可是宫中的皇贵妃……”宁宛然自是知道那些人的厉害的,心中竟是不自觉地担心起了元清玄的安危来。 “宁姐姐从来都是心思缜密的,她在定下这套计划时便考虑到了所有人的安危。”上官云歆为了让宁宛然安心,于是又道,“元公子不过是躲在暗处的一份助力而已,是不会被那些个豺狼虎豹给盯上的。” 陷害宁芷莟的人摆明了就是左相府的宁挽华以及她背后的皇贵妃,上官云歆如此说便是明着说皇贵妃乃是豺狼虎豹了。 因着深宫险恶之由,上官寒月在上官云歆尚且年幼时便耳提面命着她一定要懂得藏拙,这么些年来上官云歆亦是没有辜负上官寒月的一番教导的,哪怕是在城府之深的皇贵妃面前,上官云歆亦是能摆出乖巧甜美的笑意唤一声萧娘娘的,对待从来与她不对付的丽嫔则是没有半分笑脸的,完全便是一副不识人心又兼藏不住心事的样子的。 若不是半路杀出了一个将帝都表面一池静水搅浑了的宁芷莟,上官云歆亦是可以一直这样装傻充愣下去的。 只要不被旁人看出上官云歆的聪慧来,他们亦是不会注意到这个与夺储最有利的竞争者毓亲王交好的公主的,却怎奈如今上官寒月的一番筹谋到底是功亏一篑了,上官云歆为了宁芷莟强出头,甚至为了救下明飒与黑衣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如此有勇有谋,又身受启帝宠爱的上官云歆,怕再也不是从前那些人眼中无足轻重的公主了。 上官凤鸣见上官云歆等于是将对皇贵妃的恨意宣之于口了,想要责备她几句时却是被上官寒月暗中拦了下来。 上官寒月的意思上官凤鸣亦是懂得的,如今最要紧的便是要救宁芷莟脱困,再者上官云歆平日里虽是惧怕着上官寒月的,但她如今到底也已经是及笄之年的大姑娘了,上官寒月也不能一直向年幼时那样强压着她的,她如今已然是对帕云的反应起了疑心了,想来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从前苦心孤诣想要隐藏下来的秘密怕是要瞒不住了。 宁玉成眼看着上官寒月,上官凤鸣以及上官云歆皆是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的,都像是满腹心事无处诉说的样子,心中急着想要知道宁芷莟的全盘计划,却又是不好开口催促着众人的。 到底是元清玄眼见着他们兄妹三人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想他们一直僵在了原地,便只得是握拳放在唇边轻声咳嗽了一声。 上官凤鸣担心着上官云歆如此张扬的做派会给自己招惹惹祸,当下已是有些恼了上官云歆,偏偏上官云歆与上官凤鸣只隔了三岁,对他自然是没有对上官寒月那么发憷的,接下来便已是狠狠地瞪了上官凤鸣一眼。 上官寒月眼见着上官云歆故意与上官凤鸣怄气,于是将目光转向了上官云歆道:“如今你宁姐姐尚还被困在刑部大牢之中,虽说宁挽华被父皇赏赐了五十大板,眼下亦是不会再找你宁姐姐的晦气的,却也保不齐其他人不会动了害她的心思的。” 上官云歆心中牵挂着宁芷莟的安危,如今听着上官寒月这般说,于是便不再与上官凤鸣斗气了,而是不再理会身旁地上官凤鸣,转而绕过那架六折屏风去到了宁宛然的身边坐下。 榻上的宁宛然如今同样也忧心着宁芷莟的安危的,眼见着上官云歆坐到了自己身边,已是含着焦急的目光看向了她,上官云歆读懂宁宛然眼中的意思,顺势握住了她的手道:“你放心,宁姐姐已是想出了自救的法子,月哥哥进宫便是想着与咱们商量一下营救宁姐姐的事宜的。” 接下来上官寒月已是详细的与众人商定出了营救宁芷莟的方案来,宁宛然受了伤自是不能为营救宁芷莟出上一份力的,分配给元清玄与宁玉成的任务也不过是虚晃一枪,以期扰乱左相府白氏的视线罢了。 “毓王爷,为何我与清玄哥哥不能为着营救宁姐姐出一份力,而是要……”听着上官寒月说出了全盘计划的宁玉成,当即便已是反对道,“玉成虽说年少,但也是想要为二姐姐尽一分心力的……” “玉成……” “成儿……” 眼见着蹦跶出来反对的宁玉成,隔着六折屏风的元清玄竟是与宁宛然同时呼喝着宁玉成的名字。 宁玉成则是被二人颇有默契的呼喝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便已是止了声。 元清玄与宁宛然亦是因为同时出声而尴尬不已,两个人又似是商量好了似的,一瞬间又同时不再作声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的?”上官云歆见宁宛然羞红的脸颊,故意打趣道,“那句话好像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怎么想不起来。” 宁玉成眼见着上官云歆古思冥想着诗的下半句,这才好意提醒着她道:“公主殿下,是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六公子也觉着你五姐姐与元公子正是应了这句诗了。”上官云歆眼见着宁玉成上了当,当下便得意着道,“我方才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般认为了,没想到六公子心中竟也是这般作想的了。” 宁玉成这才发现自己再一次中了上官云歆的计,竟在不知觉不觉中联合着上官云歆一起打趣了元清玄与宁宛然。 第三百八十八章:合演的一出戏 http://.biquxs.info/

六折屏风内的宁宛然亦是因为上官云歆的一句玩笑话而羞得面红耳赤,屏风外站着的宁玉成亦是跟着红了脸颊的,旁人都以为宁玉成是为着被上官云歆戏弄了而红了脸,只有他自己知道,如今脸颊上的绯红不是因着上官云歆的一番打趣之言,而是为着上官云歆那个人罢了。 相比羞红了脸颊的宁宛然姐弟俩,元清玄不过略为有些窘迫而已,清了清嗓子后亦是帮着宁宛然解围道:“清玄素知五小姐与玉成姐弟情深,方才实则是清玄唐突了。” “五小姐与六公子乃是姐弟情深,元公子与六公子则是‘师徒’情深。”上官寒月见着宁宛然半晌都没有答话,索性接过话茬道,“无论是姐弟情深,亦或是师徒情深,方才情急之下都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宁玉成如今在元府读书,受教于元清玄身侧,元清玄又长了宁玉成七岁,便是依礼称元清玄一声老师亦是不为过的。 上官凤鸣眼见着上官寒月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方才的尴尬气氛,心中亦是害怕素来爱逗弄人的上官云歆又会说出什么打趣人的话来,当下便看向宁玉成道:“正是因为六公子尚且年少,比起咱们这些人来才更能迷惑了那些人的眼睛,在营救二小姐的计划中所有人不过是分工不同罢了,二小姐分配给六公子的任务也唯有六公子与元公子方才能顺利完成的。” 宁玉成与上官寒月因着中间牵扯着一个宁芷莟,故而已是十分熟识了,可却是头一回见上官凤鸣的,这会子骤然听到上官凤鸣与自己说话,心中自然是有些紧张的。 宁玉成忙双手抱拳揖礼道:“多谢七皇子殿下赐教,玉成受教了。” “多谢七皇子殿下一番指点,臣与玉成皆受教了。”元清玄心中是知晓着宁宛然心系着上官凤鸣的,如今亲眼得见到风姿翩然的上官凤鸣,心中亦是服气的,但可惜的却是宁宛然与上官凤鸣乃是神女有心襄王却无梦,否则元清玄定也是会真心的祝福他们二人的。 屏风内的宁宛然在听到上官凤鸣开口说话时,胸腔内的一颗心便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若不是双手紧攥着床榻上的锦被,怕是都要抑制不住颤抖的身躯了。 “宛然,你是身子又不适了吗?”上官云歆不知道宁宛然待上官凤鸣的一番心思,见她隐约颤抖着的双肩,下意识地去握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心亦是被汗水浸湿了的,“怎么手心出了这么多的汗,可是伤口又不好了?” 外间的元清玄在听到上官云歆的惊呼声后下意识地向前跨出一步,却在眼角的余光瞥到身边的上官凤鸣时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眸光亦是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一幕却偏巧尽数落在了上官凤鸣身旁地上官寒月眼中,他当下便朝着屏风内的宁宛然道:“五小姐本就有伤在身,该好生休养才是的,那咱们这些人便先行离开了。” “公主殿下,臣便先告退了……”元清玄本是想要拜托着上官云歆好生照顾着宁宛然的,却又因为彼此身份尴尬而生生地将话给咽了回去。 “公主殿下,玉成与清玄哥哥这就告退了。”宁玉成的脸颊微微一红,而后又道,“五姐姐有伤在身,玉成斗胆请公主殿下好生照顾着五姐姐了。” “你小小年纪,倒是学足了那些掉书袋子的老学究的做派呢!”上官云歆虽是呛了宁玉成一句,却又是应下了他的请求的,“你的五姐姐也是本公主的义妹了,姐姐待妹妹自是要尽心尽力的照顾周全的了。” 元清玄眼见着上官云歆应下了会好生照顾着宁宛然,心下亦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当即便已是转身向着面前的上官寒月与上官凤鸣抱拳道:“臣已是带着玉成叨扰了许久了,臣与玉成便先告退了,毓亲王殿下若有什么要吩咐的,尽管派了人去元府传信即可。” “本王送元公子与玉成出去。”上官寒月猜到元清玄会推辞,便又道,“若是本王亲自送了元公子出去,那些个埋伏在外面的眼线,怕是更加会相信五小姐的伤势已是十分沉重了。” 上官云歆从一开始将宫人们遣去暴室服刑便是为宁宛然的伤势沉重埋下了伏笔的,接下来只要陆续做出一些让敌人称心如意的假象来,埋伏在暗中的人便会放松了对狱中宁芷莟的严密看守了。 “六公子,这个是奴婢准备好了的辣子,若是想要瞒过那些人,六公子怕是要吃些苦头了。”帕云缓过气来后便又来到了正殿里,在看到宁玉成并着元清玄走出来时,已是将瓷盏中装着的辣子递到了宁玉成身前。 元清玄不过一瞬便已是明白了上官云歆的用意,她定是想要宁玉成将辣子涂抹在眼睛周围,制造出流泪红肿了双眼的假象,从而骗过埋伏在外面的各路人马的。 “这东西太伤眼睛了……”元清玄亦是有些犹疑着要不要让宁玉成用这些辣子的。 “元公子放心,这支白瓷瓶里装着的乃是冰肌玉露膏。”帕云跟着亦是从袖子中取出了一支白瓷细口瓶道,“只要将药膏涂抹在眼睛处,保管是不会损伤了双眼的。” 宁玉成想要去接过帕云手中的白瓷小瓶,却被元玄清玄给拦住了,毕竟将辣子涂抹在眼睛上之事,他是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自然是害怕一不小心会伤了宁玉成的。 帕云心知宁玉成的反应乃是此次营救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为了宽元清玄的心,帕云只得是拍着胸脯保证道:“还请元公子与六公子放心,帕云以性命担保,将辣子涂抹在眼睛周围后,立刻涂抹了这冰肌玉露膏,断然也是不会伤了六公子的眼睛的。” “用辣子涂抹眼睛的办法我们这些人莫说是没有尝试的,便是想都没有想到过的。”上官凤鸣似乎是从帕云笃定的话语中看出了端倪来,这才顺势想要诈出实话来的,“若是没有人开过先例,又何以证明此方法不会伤了六公子的眼睛了?” 帕云久在上官云歆身边伺候,长年跟着古灵精怪的上官云歆,自然是能听出上官凤鸣是在故意在给自己下套的,接下来已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 “因为这个法子本公主曾经用过了。”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从内室走了出来,顺势接过了帕云手中的白瓷盏递给了宁玉成道,“本公主可以向六公子打包票,定不会有损六公子的一双眼睛分毫的,不知道六公子可否信得过本公主?” 宁玉成眼见着上官云歆递过来的白瓷盏,接过之后便是不由分说的涂抹在了眼睛的周围,当即便被辣子粉刺激的泪水滚落了出来。 “毓亲王殿下,七皇子,公主殿下,臣……” 上官云歆眼见着宁玉成已是被辣子粉呛得流下泪来,当即便截断了元清玄的话,催促着他们道:“想必各路人马的探子现如今都蛰伏在追月轩外了,如今出去正是时候了。” 为了演好一出大戏,元清玄与宁玉成方才已是又重新换上了内侍的衣裳。 元清玄眼见着宁玉成难受得紧,便也顾不得那些虚礼了,一把扶住了宁玉成便向着外间走了去。 上官寒月亦是跟在了二人身后走了出去,却在正要跨出门槛时复又回过头来道:“歆儿,月哥哥一会回来陪着你和七弟一起用晚膳。” 即便是上官寒月不交代,身后的上官云歆也会嘱咐了他一定要回来用过晚膳再回王府的,想来有些事终究也是再也瞒不下去了。 宁玉成虽是极力的想要忍住落下的眼泪,却是怎么也止不住那源源不断地落下的眼泪的,这一幕落在远处蛰伏在暗处的人眼中,便成了宁玉成为着宁宛然伤重而伤心不已,竟是当场落下泪来。 “六公子,帕云扶着你上马车吧。”一行人来到了毓贞门外,帕云眼见着上官寒月的目光落在了元清玄身上,便知道二人定是有话要说的,于是便主动扶了宁玉成上了前面的一辆马车。 元清玄眼见着帕云扶着宁玉成上了马车,旋即已是躬身向着上官寒月道:“还请毓亲王先上车。” 上官寒月朝着身前的元清玄微微颔首后,便已是踏着地面上的脚蹬率先上了马车,元清玄则是用余光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尾巴后也紧跟着也上了马车。 “宫中实在不是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上官寒月已是放下了手中的车帘,转而看向元清玄道,“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是选择在回元府的路上与元公子说情事情的原委了。” “事情的原委?”元清玄的眼中立刻浮现出不解之意,当下便已是下意识地问道,“王爷莫不是要同臣说五小姐的事吗?” 元清玄本以为是上官寒月看穿了他待宁宛然的一片心意,且他与宁芷莟之间又关系匪浅,这才会替宁芷莟在中间传话的。 第三百八十九章:惊天真相 http://.biquxs.info/

“元公子,如今坐在你面前与你说话的人并不是宫中的毓亲王,而是在北境与苏兄生死莫逆之交的上官寒月。” 元清玄眼看着上官寒月一脸赤诚的说着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话,下意识地便问道:“不知道毓亲王口中的苏兄所指的是何人?” 上官寒月迎向元清玄疑惑的目光道:“正是元公子的挚交好友苏墨文。” “墨如今乃是皇上亲封的户部侍郎,臣与墨自幼相识。”元清玄继而又道,“知道他从未去过北境,又何来王爷所说的在北境与墨结尾挚交好友的?” “光含烟色远,影透水文清。”上官寒月眼见着对面坐着的元清玄眸中满是疑惑之色,便又道,“元公子可知道这首诗的含义?” 元清玄自然是知道唐朝诗人杨系这首《小苑春望宫池柳色》的意义所在了,这首诗中分明暗含了他和苏墨文名字里的“文”字和“清”字的,这是元清玄与苏墨文幼时在一处读书时发现的秘密,二人约定好不会泄露给任何人的,哪怕是与苏墨文有着青梅竹马情义,且一同长大的宁芷莟都是不知道这个秘密的,更何况是与苏墨文素无交情的上官寒月了。 看着面前眸色惊疑不定的元清玄,坐在对面的上官寒月又继续道:“这是元公子十岁时在自家的书院与苏兄一块念书时,偶然间发现了这首诗中暗含着你们二人名字中的一个字的,这件事便是连宁二小姐都不知道的。” 元清玄也不想绕弯子了,于是直言问道:“王爷是如何得知这首诗中的秘密的?” 上官寒月亦是坦言回答道:“自然是苏兄亲口告诉我的。” 元清玄继而又直言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据清玄所知,墨与王爷好似并无私交?” “一会寒月会带元公子去见一个人。”上官寒月思量了许久后,这才与宁芷莟商定着要将事情的真相尽数告知给苏墨文的挚交好友元清玄的,于是又接着道,“待到元公子见过那个人后,心中所有的疑问便都可以尽数解开了。” 北境楚临渊的真实身份亦是牵动着帝都所有知情人的性命的,若是让人窥探出一星半点真相,于众人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既是绝密,如今要让元清玄见到自北地而来的璧雪,自然也是要做好万全的应对之策的。 “元公子,如今帝都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了这辆马车之上,一会经过窄巷之时停在其中的马车会载着与元公子穿着一样衣衫的影卫回元府的。” “元府门前定会守着盯梢的探子,万一识破了假扮清玄之人的身份……” “元公子尽管放心,那些躲藏在暗处的探子不过是那些人派来监视着公子行踪的。”上官寒月见元清玄满面忧色,于是又继续说道,“那些人不过是负责监视着公子行踪的,为了不轻易惊动了公子与六公子,想来那些人也是不敢贸然近公子身的。” “清玄事先并未将事情透露给玉成,万一他不知内情暴露了清玄的身份……” “公子放心,有帕云与六公子共乘一车,必定误不了事的。” “不动声色间王爷已是将事情尽数安排妥当了。”元清玄这才敢将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暂且放了下来。 “元公子,这是苏兄要我代为转交给你的一封信。”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自袖中取出了一封信交到了元清玄手中道,“元公子看过这封信后大概便能明白苏兄如今的处境了。” 因着元清玄根本不知道如今的苏墨文乃是旁人冒充的,哪怕是凭着多年相交的情分有些怀疑如今的冒牌苏墨文,却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世间居然有人能够凭着一张人皮所制的面具假冒他人的。 待到元清玄看过信后,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已是惊得将手中的信掉落在了地上,而后亦是满眼惊恐地看着上官寒月道:“如今国公府中的那个苏墨文,当真是宁大小姐找人假扮的吗?” 若不是上官寒月方才一语道破了他与苏墨文之间的秘密,若不是那封书信的确是苏墨文的亲笔,若不是元清玄打心底里敬佩着上官寒月的为人,这世间竟然会有这般离奇到让人匪夷所思之事,他想必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本王知道元公子哪怕是理智上相信了这书信上的内容,心里头却仍是会有诸多的疑问与困惑的。”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倾身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书信,五指微握间那封信便已是化为了齑粉,“本王今日与元公子说话的话并无半句虚言,若是公子心中仍有疑问,大可以找机会试探一下如今国公府中那位所谓的苏侍郎的。” 虽是有苏墨文的亲笔书信,又有二人之间的秘密为证,可上官寒月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太过离奇曲折,哪怕是元清玄一会见了前来道明原委的璧雪,也是未必能够全然相信的,毕竟如今就算是苏墨文出现在元清玄身边,亦是覆上了一张楚临渊的面容的,而安国公府的冒牌苏墨文却是又有着正牌苏墨文的一张面容的,孰是孰非,怕是还学要元清玄自己花时间去分辨判断的。 “并非清玄小人之心,信不过毓亲王殿下的为人,只是王爷所说之事太过离奇荒诞,一时之间清玄怕是难以做出判断的。” “本王亦是知道本王所说的一切都太过离奇。”上官寒月回答着元清玄道,“若非本王亲身经历过,也实难相信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离奇之事的,一会公子见过那个人,心中自会有分晓的。” 上官寒月话音方落,马车便已是停了下来,紧接着上官寒月已是掀帘弯身下了马车,很快换了一身男装的璧雪便已是出现在了元清玄面前。 “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他的友人?”因着是在马车之上,元清玄不方便起身,便只能是坐着对一身男装的璧雪抱拳道,“如今乃是在马车之上,恕在下不能起身相迎。” 第三百九十章:璧雪的真实身份 http://.biquxs.info/

因着马车上空间狭小,上来后的璧雪只能是弯着身子的,待到坐到了位子上之后方才能抱拳向着元清玄回礼道:“见过元公子,璧雪乃是苏公子的贴身侍婢,此次亦是奉了苏公子的命令,前来帝都向着元公子道清事情的始末原委的。” 璧雪虽是一袭男装出现在元清玄面前的,却是并未打算向他隐瞒了自己真实的身份,而是坦诚的道出了自己乃是贴身服侍着苏墨文的侍婢。 元清玄亦是早已从苏墨文的亲笔信中得知了璧雪的身份,知道她乃是北境蒲城中的歌姬,阴差阳错的入了军营中做了舞姬,却因为本性善良而得到了苏墨文的怜惜。 “璧雪姑娘,他如今真的是统帅北境三十万铁骑的大将军了吗?”元清玄深吸一口气,却仍是不能抑制住喉咙中的轻颤之音,“他……他……他……” 元清玄在初看到苏墨文的亲笔信时,心中亦是有数不尽的问题想要问上官寒月的,可这会子真的见到了苏墨文身边的璧雪,一时间却已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元公子,如今镇北将军楚临渊的身份牵扯着帝都众人的身家性命。”璧雪抬眸对上了元清玄一双审视着自己的眸子道,“璧雪也曾经劝过苏公子兹事体大,可他却仍是执意要将真相告诉给元公子您知晓的。” “他如今可还安好?”元清玄终是平复下心绪问出这么一句来。 “公子如今在北境已是四面楚歌之势,时刻都要提防着那些想要夺了他手中兵权之人。”璧雪亦是垂下了眼眸道,“真正的楚大将军便是中了那些人的算计离世的。” 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楚临渊乃是中了皇贵妃的算计,却是不知道那其中还牵扯着璧雪的。 那时璧雪从北境千里追寻着楚临渊到了无极山,的确是受了上官清峑的命令,但上官清峑对她下达的命令却只有蛰伏在楚临渊身边这一条而已,便如当初璧雪在蒲城的舞坊被真正的楚临渊看中一样,璧雪收到的命令也只有蛰伏在楚临渊身边而已。 璧雪乃是上官清峑第一次随着启帝前往北境时,无意在蒲城的街边救下的孤女,那时的璧雪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单衣,蓬头垢面的在街边冻得瑟瑟发抖。 那年的上官清峑也不过刚及弱冠之年,跟随着启帝去到北境历练,见着冻得奄奄一息的璧雪便多看了一眼。 那时的上官清峑还没有历练成如今的一副铁石心肠,看着冻得瑟瑟发抖的璧雪,一时动了恻隐之心,随即便看了身后跟随着的冷清一眼。 冷情虽是名唤冷情,却是个热心肠的人,当即便从袖中取了几锭银子丢给了冻得嘴唇乌紫的璧雪,后又见她冷得实在厉害,便又将身上披着的披风解下来给了璧雪,又叮嘱了下面的人找来郎中医好璧雪的病。 不过是不经意间的一桩善举,在上官清峑与冷情几乎将璧雪这个人忘却时,两年后上官清峑再次来到北地时,蒲城当地善于揣度人心的官员却是将璧雪献给了上官清峑。 原来那两年前冷情帮助璧雪的一幕正好落在了有心的官员眼中,那人见着璧雪是上官清峑看重的人,自是忙不地就将人带了回去的,然后又在她病愈后,将她送入了蒲城当地最大的舞坊,请了最好的舞娘教授璧雪舞技,只等着上官清峑再一次随着启帝北上历练时,好趁机将出落得越发水灵的,舞姿妙曼的璧雪献给颇得启帝倚重的恒亲王上官清峑。 上官清峑为人一向清冷,绝非是会被声色轻易动摇心智的人,但璧雪毕竟是上官清峑曾经看上的人,想来美色当前,这世上又何来那么多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璧雪曾因着上官清峑的一点怜惜侥幸存活了下来,却也为着他的一点怜惜而被送入了风尘之所,但好在璧雪是那些人选中了要献给上官清峑的,既然是要献给亲王的礼物,自然是不能被破了身子的。 璧雪虽在蒲城的舞坊中苦练着舞技与妩媚的仪态,却也因着她的特殊身份,舞坊中的嬷嬷并不曾逼迫着她接客,这才得以保住了璧雪的女儿之身。 时隔两年再次出现在蒲城的上官清峑,容貌并无太大的变化,不过是面容更为冷峻了几分,他本是不欲欣赏所谓的歌姬凤舞九天的绝技的,却也不好太过拂了蒲城一众官员的一番心意的,当下便只能是耐着性子坐在舞坊之中。 璧雪为着凤舞九天的绝技整整地苦练了两年,她甚至不知道那些人要将自己献给什么人,心中大概能猜到左右不过是从帝都来的某位权贵罢了,若不是她还有这么点利用价值,怕是早就要被唯利是图的嬷嬷逼着接客了。 可如今就算是被权贵看中,亦不过是沦为权贵手中的玩物罢了,但侍奉一人也好过在舞坊中被嬷嬷逼着无休止的接客强。 当璧雪穿着一身红色舞衣出现在上官清峑面前时,后者一眼便看出了璧雪乃是两年前那个被冻得奄奄一息的小姑娘,而上官清峑能记住璧雪并不是因为他将璧雪放在了心上,而是他从来都是谨慎的性子,会记住任何一个故意企图接近自己的人。 不止是上官清峑认出了璧雪来,便是连他身边的冷情都认出了璧雪是他两年前救下的那个小姑娘,下意识地便已是握紧了配在腰间的长剑。 于舞坊正中央璧雪一眼便看到了端坐于正中央,面冠如玉的上官清峑,心下觉得上官清峑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他们曾在哪里见过。 两年前璧雪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见到的便是上官清峑,后来便彻底昏死了过去,那时的冷情也只是吩咐了下面的人好生照顾璧雪,故而璧雪在病愈后并不知道是恒亲王救了她。 璧雪因为看着上官清峑面熟,而将眸光一直盯在了上官清峑身上,上官清峑亦是因为看出了璧雪的别有所图,而用清冷的目光迫住了璧雪一双风情万种的眸子。 这一幕落在一众盼着讨好着上官清峑的官员眼中,便是成了郎情妾意的眉目传情,当即下便一个个自称有要务处置前后脚的退了出去。 那些人耗费了两年的时间方才调教出眉眼间风情万种,细看之下眼中却是不乏少女纯真的碧雪来,这会子自然是不想让站在一侧愣头愣脑的冷情坏了好事的,于是几个人齐心协力的便将护卫在一旁地冷情给拉扯出了雅间。 冷情身负上乘武功,自然不是那些人轻易便可以拉扯出房间的,不过是瞧见了端坐在桌案前的上官清峑朝着他微微颔了颔了首,他这才肯随着那些官员出了雅间的。 上官清峑看着面前的碧雪一舞舞毕后朝着自己福了一礼,而后怯生生地问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你当真不知道本公子的身份吗?”上官清峑眼瞧着眼前妆容妖冶,眼中却是含着几分怯意地的璧雪道,“本公子给你三次机会?你不妨来猜一猜本公子的身份?” “璧雪瞧着公子您一身贵气,该是帝都的达官贵人?”璧雪便说边觑着上官清峑的神色,见他并未回应便接着又改口道,“莫非公子是帝都的王孙公子?” 璧雪在蒲城最大的舞坊待了两年之久,亦是见过蒲城的达官显贵出入舞坊的,那些人尽数加起来也比不得面前的上官清峑贵气凌人,当下便已是可以断定上官清峑必是帝都的王孙公子无疑。 “好眼力,本王给了你三次机会,你却只用了两次便猜出了本王的身份。” “您是帝都的王爷?” 碧雪虽是边陲之地舞坊中的舞姬,却是经常听到舞坊来往的达官贵人议论着帝都里的几位皇子的。 那些人最长议论的便是如今已经行过弱冠之礼,二十有二的恒亲王上官清峑了,说是如今帝都里启帝最宠爱的唯有庶长子上官清峑,再者便是嫡次子上官寒月了。 “是奴家一时失言了,还望恒亲王殿下恕罪!”璧雪虽是猜中了上官清峑王孙公子的身份,却以为他不过是哪个公侯伯府的公子,却是没料到他竟是启帝的长子恒亲王殿下的。 上官清峑并不恼怒,而是眸中厉芒一闪,问道“你是如何猜出本王便是恒亲王的?” “奴家乃是这蒲城舞坊中的舞姬,这里时常有达官显贵出入,奴家从他们那里听得如今的皇上有六子四女,唯有长子恒亲王以及弱冠之年,嫡子毓郡王如今还未及弱冠之礼。”碧雪顿了顿,拿眼偷瞧着端坐于上首的上官清峑,见他已是逐渐收敛了眸中的戾气,这才敢继续道,“奴家愚钝,看着恒亲王殿下的气度,觉得年岁上也对得上,便斗胆揣测了公子便是恒亲王殿下的。” 上官清峑依旧是冷着一双眸子问道:“你是蒲城舞坊中的舞姬?” 璧雪跪伏在地上毕恭毕敬答道:“奴家正是这蒲城舞坊中的舞姬。” 上官清峑又问道:“来之前没有人向你提起本王的身份吗?” 璧雪如实回答道:“嬷嬷只告诉我这雅间中的乃是帝都城的贵人,嬷嬷没有多说,璧雪便也没有多问。” 第三百九十一章:报恩 http://.biquxs.info/

时隔多年后璧雪再一次来到了大周的皇城帝都,心中想到的自然会是第一次带她来到这里的恒亲王上官清峑了。 那日上官清峑一番试探后便已是探清了璧雪的底细,知道她不过是底下的官员为着巴结自己而献上的礼物。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那些个官员自是不知道上官清峑天性多疑,此生最为不信任的便是女子,哪怕是恒亲王府中贴身伺候着的也都是清一色的小厮,莫说是璧雪这般我见犹怜,集风情与纯真于一身的璧雪入不了他的眼,便是顶着帝都第一倾城美人的宁挽华也是半点得不到她的怜惜的,偶尔与之过几句话,也不过是看在想要从中撮合他们的皇贵妃的面子上罢了。 那一日上官清峑本是当场便要拂袖离去的,是璧雪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上官清峑,哀求着上官清峑能给她留一条活路。 璧雪乃是那些人花了两年的时间,砸下重金调教出来的舞姬,若是不能一举俘获上官清峑的一颗心,等待着她的便只有是跌入地狱的生活,那些人必定是要在璧雪身上将从前砸下去的银子尽数捞回去的,璧雪唯一的出路便只有如其她舞姬一般接客了。 上官清峑乃是启帝最倚重的皇子,又是众皇子中唯一被敕封了亲王的皇子,无论是帝都的官员,亦或是北境的官员,自然也是要上赶子巴结着的。 人性最大的两个弱点无非就是贪财与好色,贵为亲王的上官清峑,生母乃是权倾后宫的皇贵妃,自然是不会缺少银子的,那么便只剩下好色这一个弱点了。 自从上官清峑被敕封了亲王之后,便是有人陆续将各类曼妙的女子想方设法的送到了上官清峑的面前,可那么多的美妙人儿却是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上官清峑的眼的。 随着那么多美人被送到上官清峑面前,却没有一个能留在上官清峑身边过夜的,久而久之,帝都便流传着两种传言,一则是上官清峑好男风,有断袖之癖,否则为何亲王府中伺候着的全是小厮,便是连一个近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的,二则是上官清峑心中只钟爱左相府的宁大小姐一人,正是因为心中有了宁大小姐,方才要为了宁大小姐洁身自好的。 帝都的官员自是比边陲蒲城的官员消息更灵通些的,知道美人计这招行不通后便不再给上官清峑敬献美人了,倒是蒲城这边的官员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便想着花重金调教出了璧雪,以期能够利用璧雪一举俘获住恒亲王的一颗心的。 过去不管被敬献的美人如何哭哭啼啼的哀求着上官清峑,他亦从来都是不为所动的,那一回却是破例将苦苦哀求着的璧雪带回了帝都。 或许是璧雪穿着一身红衣的样子像极了恒亲王府内密室中的那个人,又或许是璧雪那一双真诚无辜的眼睛在那一瞬当真是打动了上官清峑的,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上官清峑将璧雪带回了帝都,并且在璧雪离开了蒲城的一个月后派人尽数料理了那些个坏心肠的官员。 璧雪本以为上官清峑带她回帝都,乃是出于一个你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怜惜,她以为这一生便会留在亲王府中做一名服侍着上官清峑的小妾,哪怕只是做了恒亲王府中一介卑微的妾氏,终归也是好过沦落风尘,成为权贵们手中的玩物的。 让璧雪没有想到的是自从入了帝都后她便被冷情安排在了一处僻静的院落中,在那院子里一住便是两年的时间,这两年间她亦是一次也没有见过上官清峑的,便是冷情都是很少出现的,身边侍奉着璧雪的人虽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却是因为冷情的吩咐皆是不敢怠慢了璧雪的。 两年富足优渥的生活让璧雪对上官清峑生出了感激之心,那时她便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上官清峑要她做什么,哪怕是牺牲自己,她亦是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璧雪终于在来到帝都第三年的春分时节,等到了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的冷情,本以为冷情是来要她偿还欠下了的恩情的,却不料冷情却是来送她回蒲城的,说是三年的时间过去,蒲城那边早已是忘了她的存在了,她如今回去亦是没有人会为难于她了。 临走时璧雪问冷情可有什么是她能做的,无论何事她都会义不容辞去做的,这是她欠上官清峑的。 冷情只说了一句让她想办法接近北境的镇北大将军楚临渊。 璧雪又问可是要她动手刺杀镇北大将军,还是只需蛰伏在楚临渊身边等着上官清峑的命令行事? 冷情却告诉璧雪,只用以知己的身份伴在楚临渊身边即可,其余的便是什么都不用做了,这期间上官清峑亦是不会对她下达任何命令的,若是有朝一日璧雪不想继续伴在楚临渊身边,自行离开便是了。 璧雪虽是不明白上官清峑话语中的深意,却是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以知己的身份成功潜伏在了楚临渊身边。 楚临渊虽是北境战场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私底下却也不是如传言中所说的乃是那般粗野的性子,脱下铠甲的楚临渊亦是眉眼如画的翩然公子,也如普通的公子一般心中藏着一个令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的。 璧雪乃是纯良的性子,虽是有目的的蛰伏在楚临渊身边,却是从未动过害人的恶念,因着心中敬佩着楚临渊对远在帝都的流云郡主的一片深情,也曾衣不解带,不眠不休的照顾着受了重伤的楚临渊。 起初璧雪的确是怀揣着目的接近楚临渊的,但后来眼看着楚临渊为了北境的安宁,为了护着帝都中心爱的女子一世长安,竟是甘愿常年镇守于北境边陲的蛮荒之地,心中亦是甚为感动的。 北地苦寒无比,楚临渊于战场上被连砍数刀乃是常有的事,却是能在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后,继续为着北地的百姓与心中珍爱的人,毅然镇守在北境的一方土地上。 第三百九十二章:楚临渊与流云郡主的过往 http://.biquxs.info/

璧雪也是命途多舛的可怜女子,虽不似常年被拘于翠微阁一方天地中的宁宛然那般心思单纯,却也是真正的良善之辈,宁芷莟正是因为看出了璧雪乃是本性善良之人,这才肯将她留在苏墨文身边的。 不得不说上天待璧雪是残忍的,让她自幼失了双亲,小小年纪便流落街头靠着乞讨为生,好不容易遇到了动了恻隐之心的上官清峑,却又因为他的一点怜惜而致使她彻底沦入了风尘之中。 自幼失去了亲人的璧雪,在沿街乞讨历尽了磨难后又被推入了万劫不复的风尘之地,老天待璧雪的确是残忍的,却又在万般残忍中保留了一丝怜惜的,那便是上官清峑并不曾为难过璧雪,而是将她带回了帝都,后又在三年后复又送她回了北境蒲城,许诺还她自由之身。 若璧雪乃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若不是善良的璧雪在被这个世界残忍的遗弃后,仍要拼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报答了上官清峑的恩情,她也不会动了要将楚临渊心系着流云郡主,甚至到了痴狂的地步的这一秘密告知给上官清峑知道的心思。 璧雪是为了报答上官清峑的恩情而刻意接近楚临渊的,而楚临渊却也正是因为心中藏着流云郡主,方才会将精于凤舞九天绝技的璧雪留在自己身边的。 楚临渊乃是沙场宿将,轻易自然是不会泄露了心中情义的,哪怕是心中珍藏着流云郡主,旁人也是半点也未能窥探到的,更何况流云郡主与他乃是义兄与义妹的关系,二人又一个身在帝都,一个常年镇守于北境,若不是被璧雪瞧出了端倪,怕是很难有人能看出楚临渊藏在心中的心事的。 璧雪曾被人送到舞坊训练过两年,后来又为了能成功蛰伏在楚临渊身边而自愿入了蒲城的雅乐之所学习了两年,口技与腹语便是在那个时候学成的。 因着久浸于那些风月欢场之所,璧雪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学会了揣度人心,学会了察言观色,甚至还在两年间知道了一些关于帝都的局势,知道帝都之中恒亲王上官清峑最大的对手乃是毓亲王上官寒月,如今北境的镇北将军便是流云郡主的心腹,而帝都人人皆知大长公主府是极力支持着毓亲王上官寒月的。 璧雪为了能成功蛰伏于楚临渊身边,日夜勤学苦练得了一身绝技,但她也是在成功蛰伏于楚临渊身边后才发现,原来她之所以能成功地吸引了楚临渊的目光,不是因为她苦心学来的那些绝技,亦不是她能轻易看透一个男人的心,而是她那一手凤舞九天的惊艳绝技。 也是在偶尔一次楚临渊喝醉了之时,璧雪在他身边伺候着时,无意间听到楚临渊说起少时的流云郡主听说了这世间有凤舞九天的绝技,当时便好奇着想要见一见舞姬的绝世舞姿的,只可惜那时尚没有人能舞得好一曲凤舞九天,最后流云郡主因为年岁渐长回了帝都,临走之前曾于楚临渊定下约定,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再回到北境,必定是要与楚临渊一同欣赏着凤舞九天的绝技的。 大长公主府本就是插在启帝心中的一根利刺,流云郡主年幼时,启帝亦是能稍微安下心来让她留在北境的,一旦流云郡主长成后启帝自然是决不能任由她继续留在北境的,便以她及笄为由,说是要为她挑一门贵婿而将之召回了帝都。 楚临渊乃是沐老将军的义子,沐老将军忙着与北蛮周旋,年幼的流云郡主打小便和楚临渊混在一起,便是那一身的功夫都是楚临渊亲自教授的。 起初楚临渊的确是将流云郡主当做妹妹一样疼爱的,年幼的流云郡主亦是对楚临渊生了依赖之情的,若是楚临渊随着沐老将军上了战场顾及不到流云郡主时,她亦是会立在城墙头等着他得胜归来的。 那时的楚临渊眼见着年幼的流云郡主那般的依赖着自己,便觉得来日方长,他大可以将自己的情义藏于心底,待到流云郡主行过及笄之礼再告诉她。 好不容易等到了流云郡主及笄之年的前一年,启帝却因为心中的疑心而将流云郡主召回了帝都,眼看着启帝疑心至此,那年的楚临渊忽然意识到,哪怕流云郡主是女儿身,启帝亦是没有对她真正放下疑心的,想来若流云郡主并非是女儿身,启帝怕是早就急不可耐的动手了,毕竟启帝是踩着众兄弟们的尸骨登上的帝位,为了帝位稳固,自然是可以不在乎天下悠悠之口的。 楚临渊最开始待流云郡主也的确是一个兄长待幼妹的关怀,但随着流云郡主年岁渐长,随着她女儿家的娇俏姿态竟是能使得楚临渊偶尔呼吸一滞,也是从那时开始楚临渊亦是看清了自己的心意,他对流云郡主的关心已经不是一个兄长待妹妹的关爱了,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心动。 本以为流云郡主乃是女儿身,启帝对她亦是不会过多防范的,只要他愿意誓死效忠帝王,保得北境一方安宁,他便能在流云郡主及笄之年是向她表明心意的,从此她安居于繁华热闹的帝都城,而他则为了她与大长公主府的千秋荣华于前线奋勇杀敌。 可帝王的心思到底也是没有他这个只懂得行军打仗的武将来得简单的,启帝亦是深深地忌惮着大长公主府的,当初若不是大长公主全力扶持,启帝亦是不能顺利问鼎帝位的,在帝王的眼中自然是没有什么真心可言的,便如当年长公主肯扶启帝上位,不过是因为启帝乃是长公主看着长大的孩子,与长公主最为亲近,亦是希望在启帝在登位之后能够善待于整个大长公主府的。 启帝登位后亦是没有违背当初以帝王之名立下的毒誓的,在处死了所有与之血脉相连的亲人后,独独善待于大长公主府。 问鼎帝位之后的启帝之所以善待大长公主,善待整个大长公主府乃是因为当初是长公主一力扶持着启帝登上帝位的,也正是因为大长公主手握兵权,一力促成促成了启帝问鼎帝位,这才在启帝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要知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当初众皇子一同争夺皇位,大长公主虽是手握兵权,但到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大周又从来没有女子登位的先例,那时太上皇又还在位,那时的大长公主就算是斗赢所有了的皇子,却还是要面对手握权柄的太上皇的,她女子的身份注定了她要败落在太上皇手中,权衡利弊下大长公主自然是会选择全力扶持着启帝登位,以此换来大长公主府千秋万代的荣华富贵的。 大长公主府当年扶持着启帝登位乃是权衡利弊下的明智抉择,并非是心甘情愿将皇位拱手他人的,当初的不甘心很有可能便会因为内心的贪欲而起了旁地心思的,毕竟那时启帝的几个皇子皆还年幼,驸马沐老将军却是为大周立下了显赫战功的,再加之又得了一位骁勇善战的义子,以及在战场上初露了锋芒不输给历代女将的流云郡主。 启帝的皇子都尚未成器,北境沐氏一族却是因为不世战功而被北境的臣民所拥戴,这自然是启帝不愿看到的,这才会以择婿为由召了流云郡主回京的。 美其名曰为择婿,实则不过是启帝想要以婚嫁将流云郡主终身困在帝都罢了,帝王的疑心已起,流云郡主为了沐老将军与整个大长公主自然是要即刻领旨回京的。 楚临渊在启帝一纸诏书的背后看清了他和流云郡主此生都是不可能的,他作为沐氏的义子,为了消除启帝的疑心,将来也定是要代沐氏掌管北境的三十万铁骑的,而流云郡主却因为巾帼不让须眉的贤名而备受启帝的猜忌,若是再让启帝知道他对流云郡主动了那样的心思,那对于沐氏一族来讲便无异于是灭顶之灾了。 也是从流云郡主启程回京的那一刻起,楚临渊便将爱慕流云郡主的心思就此深埋在了心底。天命若注定不能与之一世偕老,他便这一生都替沐氏守卫着北境,能够看着流云郡主与心爱之人白首偕老,将来儿孙绕膝,多少也是对他的一种安慰。 人常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老天爷却是对楚临渊格外的残忍,他在得知注定不能与流云郡主白首偕老时便选择了退而求其次,愿意用一生守护北境百姓换取流云郡主的一世长安,可老天却最终还是没能让楚临渊如愿。 那年流云郡主奉召回京择婿,却还未来得及挑选贵婿,北境便传来了沐老将军于前线阵亡的消息。 沐氏一族所有的男儿皆是为了大周朝而战死沙场,沐老将军离世后,沐氏一族便只剩下流云郡主唯一的一点血脉,身为人子,流云郡主自然是要为沐老将军守孝三年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隐忍的深情 http://.biquxs.info/

楚临渊本以为可以用他戎马一生的艰辛,换取流云郡主沐倾婉与夫君举案齐眉的一世安稳的,却没想到会因着沐老将军的骤然离世而化为了泡影。 流云郡主在启程回到帝都不足半年,便收到了沐老将军前线阵亡的消息,身为人子,身为沐氏一族最后的一点血脉,流云郡主自然是要为沐老将军守孝三年的,而三年孝期过后流云郡主也已经十九岁了,生生地耽误了大好的年华,那时在帝里世家的贵女们中间亦是再也找不出如流云郡主那般年岁还未出嫁的女子了。 那年刚奉召回京的流云郡主俨然便是帝都城中的香饽饽,每日到大长公主府求亲的世家公子,几乎都快要踏平了大长公主府的门槛,因着青年才俊纷纷上门求娶流云郡主,启帝亦是挑花了眼,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将贤明在外的郡主许配给哪家的好儿郎。 正当启帝在帝都的王孙公子中挑选着给流云郡主的良配时,前线紧跟着便传来了沐老将军阵亡的消息。 沐老将军一生为大周立下了赫赫战功,沐氏一族的男儿又皆是战死沙场之上的,如今亦是唯剩下大长公主年逾四十时方才得的小女儿流云郡主。 因着沐老将军为国捐躯,流云郡主依着孝礼是要为父披麻戴孝三年的,三年后孝期已满的流云郡主已从碧玉年华的少女,生生被耽误成了帝都闺阁贵女在背后偷偷议论着的老姑娘。 当年那些个踏破了大长公主府门槛的帝都贵公子们也不见再上门提亲了,便是启帝下召要再为流云郡主择婿,亦是没有人愿意承接了圣旨的。 那些时隔三年后对流云郡主唯恐避之不及的贵公子们,不仅仅是因为流云郡主从碧玉年华被耽误成了待嫁的老姑娘,这才躲着启帝的招亲的,试想流云郡主虽被生生耽误了三年的光阴,却不过刚满十九岁而已,再加上大长公主府门庭显贵,哪怕是流云郡主再长上几岁也仍是有人愿意将这门贵妻迎娶入门的。 让那些贵公子们真正不敢求娶的真实原因,乃是那时的朝局亦是恒亲王上官清峑与毓亲王上官寒月平分秋色的局面。 恒亲王上官清峑背后依仗着的乃是萧氏一族,毓亲王上官寒月背后依仗的则是手中握有兵权的大长公主府。 三年前沐老将军还未去世,大长公主又手握着大周四分之一的兵权,若是谁娶了流云郡主为妻,作为郡马将来亦是又可能得了启帝的支持,分得北境的那一分兵权的。 可后来因着沐老将军的骤然离世,大周四分之一的兵权已是尽数落在了楚临渊的手中,那楚临渊乃是流云郡主的义兄,如今又正值鼎盛之年,且用兵如神,骁勇善战,启帝也自是不会动了要将毕竟兵权分给郡马的念头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启帝忌惮着楚临渊想要将兵权分出,但义兄到底不同于义父,他可以誓死效忠沐氏却未必肯将手中的兵权分给娶了郡主的郡马的。 若是得不到实实在在的兵权,娶了流云郡主的郡马便不过一副空壳子而已,更何况如今夺储之争已是日益激烈,支持毓亲王的大长公主府未必有十分的胜算,万一将来败落,那娶了流云郡主的郡马岂不是要跟着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甚至还会连累了整个亲族跟着一起遭殃的,那些人的婚嫁实则都是捆绑着利益的,权衡利弊间,那些个过去一心想要求娶流云郡主的贵公子们自然也是要避开流云郡主的。 更何况那时的上官寒月因着不愿意看到流云郡主沦为政治联姻的棋子,每每总是找了各种理由频繁出入于大长公主府,好事之人自然便会传出风流闻名的毓亲王竟是不顾人伦纲常看上了流云郡主的,却是每每都被清高孤傲的流云郡主挡在了府门之外。 上官寒月虽与流云郡主年岁相仿,但却是隔着辈分的,流云郡主的母亲大长公主乃是启帝的亲姑母,按照规矩启帝的众位皇子皆是要尊称流云郡主一声姑姑的。 按仪制启帝的各位皇子与公主皆是要尊称流云郡主一声姑姑的,但由于大长公主乃是老来得女,哪怕是启帝最小的女儿上官云歆亦只是小了流云郡主五岁而已,上官清峑甚至还长了流云郡主五岁。 由此众人便心照不宣的忽视了辈分的问题,人前人后只尊称流云郡主一声郡主。 皆是天子贵胄的皇子公主,自是不愿尊称一个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的郡主为姑姑的,再者流云郡主也是在豁达不过的性子,自然也是不愿与众皇子以及公主们在称呼上过于计较的。 自从三年守孝耽误了流云郡主嫁人的大好年华,再后来流云郡主的婚事便一直搁置了下去。 远在北境的楚临渊听说流云郡主的婚事被搁置了下来,亦是看在眼中,急在心头的,也曾传信试探过流云郡主的心思。 流云郡主与楚临渊从小一起长大,年幼时亦是深深地依恋着楚临渊的,都说长兄如父,楚临渊虽不是流云郡主的亲兄长,但流云郡主心中却是将楚临渊当作最敬重的兄长来看待的。 既是流云郡主最敬重之人,流云郡主自然也是不会瞒着楚临渊,她女儿家的小心思的,哪怕流云郡主在世人眼中皆是飒爽英姿的疏阔女儿,可在楚临渊面前却依旧是当年那个会腻在他怀中撒娇的小姑娘。 楚临渊无父无母,这一世所有的牵挂唯有流云郡主一人而已,得知了流云郡主待上官寒月的一片心思后,心中亦是庆幸着在这世间的万千儿郎中,终是有入得流云郡主的眼,又能让他瞧得上的优秀男儿的。 也是从知晓了流云郡主心意的那一刻开始,楚临渊便动了要将上官寒月扶上帝位的心思,既然他从小宠到大的姑娘喜欢,他这个做兄长的自然是拼尽了全力也要为她周全的。 第三百九十四章:帝王的疑心 http://.biquxs.info/

楚临渊虽是一介武将,却并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匹夫而已,他亦是看得清楚帝都之中错综复杂的形势的,年少的他不懂得揣度帝王的心思,曾天真的以为待到流云郡主及笄之年时,他便能向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的,但自从启帝一纸诏令召了流云郡主回京择婿,楚临渊便明白了帝王的疑心与寡情,沐氏一族世代忠于大周朝,沐老将军更是为大周驱除北蛮立下了赫赫战功,可到头来启帝却是因为一己私心将流云郡主召回了帝京,名为为之择婿,实则是想利用沐氏一族,利用沐老将军最后的一点血脉,来牵制住在战场上与北寇厮杀的新一任镇北大将军楚临渊。 沐老将军虽是大长公主的驸马,却是忠心于大周朝的皇室的,从未生过什么谋逆之心,否则启帝登位后亲手斩杀了那么多位先帝一朝的老臣子,北境的沐氏一族却是始终都是屹立不倒的存在,是为了大长公主乃是启帝的亲姑姑,更是为着沐氏一族的忠心耿耿。 自古忠臣良将若是遇不到贤德的帝王,结果便只能是让人寒心的,启帝虽有治国之才,却是因着经历了夺储之争而变得格外多疑,对待如沐老将军那般的忠臣亦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的。 启帝本欲是想将流云郡主留在帝都牵制着远在北境的沐老将军的,却不料流云郡主在回京半年后便收到了沐老将军前线阵亡的消息。 因着沐老将军乃是老来得女,因此对流云郡主亦是宠爱得紧,大长公主与沐老将军夫妻琴瑟和谐,见着夫君接连痛失爱子,便忍痛将年幼的流云郡主送去了北境,也好让她能够替自己陪伴在夫君身边。 沐老将军待流云郡主亦是宠爱得紧,长成后的流云郡主之所以不同于帝都闺阁女子婉约柔顺的性子,便是沐老将军从未拿女儿家的三从四德拘束着流云郡主,而是任由着她自己选择女红亦或者是习武的。 想来流云郡主与沐老将军真真亦是应了虎父无犬女那句话的,堪堪六岁的流云郡主便已是对女红提不起半分兴趣来,反而是在每每看到楚临渊练武亦是要凑上去的。 沐老将军见到爱女不爱女红,反而喜欢习武刀弄枪,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便吩咐了楚临渊教年幼的流云郡主一些拳脚功夫,本以为小女孩不过是因为一时新鲜才会央着人教她功夫的,却没料到年幼的流云郡主却是学得有模有样的。 那时的楚临渊也觉得流云郡主不过是小女孩过家家的心态想要学功夫而已,却不料流云郡主跟着楚临渊学功夫一晃便是六年,十二岁的流云郡主功夫已是小有所成,便是楚临渊都没有办法能在百招之内拿下她的。 十二岁的流云郡主不单只是在武功之上小有所成,亦是因着自幼便喜欢跟在楚临渊身后研习着兵书,于排兵布阵之上亦是颇有造诣的。 沐老将军眼见着爱女小小年纪却对兵书上心的很,便经常在流云郡主看兵书时从旁提点着她,心想着流云郡主乃是女娃娃,寻思着启帝断然也是不会忌惮着一个女娃娃的,便又试着让流云郡主跟着楚临渊上了战场历练着。 沐老将军肯让流云郡主跟着楚临渊上战场历练,不过是一个老父亲对小女儿的慈父之心罢了,不忍心见着自小便被他宠着的掌上明珠自觉得比须眉男儿矮上了一截。 流云郡主自小便在军中长大,不比那些个终日被束缚在闺阁里的女儿家,从出生那一刻便命定了将来是要出嫁从夫的,自古女子都是要走嫁人那一条路的,便是从小学习的《女则》《女戒》,以及日复一日练习的女红都是为了将来在夫家能有一席之地的。 在军中长大的流云郡主自幼便跟着楚临渊学得一身功夫,《孙子兵法》与《战国策》更是早已烂熟于心了,心中最羡慕之人亦不是如帝都那些贵女一般,不若是当朝的皇后,便是权倾后宫的皇贵妃,做梦都是想要有朝一日能一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流云郡主心中最崇敬之人非皇后或皇贵妃,乃是古时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大长公主府后院中之所以栽种了满园的木兰,皆是因为流云郡主钦佩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之故。 知女莫若父,沐老将军又岂会不知道爱女自小便有木兰之志,正是因为知道方才会默许了流云郡主随着楚临渊上战场的,不过是老父亲待小女儿的一份溺爱之情罢了,可落在帝都启帝的眼中却是生出了忌惮之心的。 沐老将军虽是为女儿身,男儿志的流云郡主而感到骄傲,心中却也是知道哪怕是流云郡主再如何能干,命定的女儿身亦是注定了她不能同男儿那般保家卫国的,待她上过战场,了却了夙愿,将来终究也是要嫁作人妇,如所有的深闺女子一般被禁锢在后院的一方天地里的。 楚临渊亦是同沐老将军一样,知道流云郡主纵使是有木兰之志,却也是始终不能如男儿一般为了天下万民抛头颅,洒热血的,终究也是要在及笄之年时嫁做人妇,而后终身被困于后院的一方天地之中的。 一位是自小将流云郡主当作眼睛珠子宠着的父亲,另一位则是自小便疼爱着她的兄长,这二人无疑是最为了解流云郡主的人,正是因为了解,方才会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带着女儿身的流云郡主上战场的。 十三岁的流云郡主,亦是亲眼看着父亲与兄长为了北地的百姓在战场之上与北召的军队厮杀着,那时的她因着年少亦是少了许多顾忌的,这才会在楚临渊重伤后,不顾身边将领的劝阻,毅然决然的骑着烈马,趁着夜色独自闯入了敌军将领的军帐中,拼着鱼死网破的决心顺利斩下了敌军将领的首级。 那是十三岁的流云郡主第一次杀人,冲动而不计后果,若不是那时的楚临渊强撑着伤躯,带着两万精兵冲入了敌军的阵营救下了流云郡主,结局恐怕真会如流云郡主料想的那般乃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夤夜潜入敌军军营斩获敌军将领的首级,很快流云郡主巾帼不让须眉的威名便已是传遍了整个北境,当传到帝都启帝的耳朵里时,帝王的疑心便足以让他以择婿为名在流云郡主十四岁那年将之召回了帝都。 沐老将军自是知道启帝以择婿为名召了流云郡主回京乃是因为生了忌惮之心的,本是一个父亲待幼女疼爱之情,落在握手权柄的帝王手中,便以为沐氏一族生了借着流云郡主夺回兵权的不臣之心。 在启帝下旨召回了流云郡主之后,亦是为她下旨招婿,怎么看都是启帝对大长公主府的眷顾,想要为郡主这个表妹匹配一位佳婿。 流云郡主除了是沐老将军的嫡幼女,更是启帝的亲表妹,兄长下旨为表妹择婿,自然也是美事一桩的,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启帝是想用婚嫁将流云郡主困于帝都之中,更想要借着郡马的身份分去沐老将军手中的兵权。 启帝的忌惮之心已是昭然若揭,但聪慧如流云郡主亦是懂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个道理的,哪怕知道启帝明面上是想要为她择婿,实在是要她在帝都的世家公子中选出一位为郡马,而那个人自然不能是流云郡主心仪之人,更不能是高爵显贵的世家公子,必定是要启帝先点过头后,流云郡主方才能择来做自己的郡马的。 那时的流云郡主并未有心仪之人,当她得知启帝的谋算后不过是寒心一笑,随即便是应下了的,她是沐氏一族最后一点血脉,本是想要效仿着古时的木兰替父从军,护得边境百姓与帝都的大长公主一世安稳的,不想却被启帝疑心至此,帝王的猜忌与疑心在那一刻便是悬在流云郡主挚亲之人头上的一把屠刀,为了北境的父兄,为了帝都的大长公主,那时的流云郡主不得不亲手扼杀了那个有着木兰之志的女子,只能是依从着启帝的命令嫁做人妇,从此被困在后院的一方天地间的。 想来苍天还是怜惜着流云郡主的,让她在认命之后复又摆脱了命运的束缚,但同时苍天又是残忍无情的,流云郡主虽是摆脱了相夫教子的命运,为此付出的代价却是失去了自幼疼爱着她的父亲。 流云郡主自小便被大长公主送去了北境,教养在沐老将军膝下,沐老将军对这个唯一的幼女也是溺爱如命的,否则也不会依了她闯下那般大祸的。 沐老将军一生为大周立下了赫赫战功,身后却是无后人扶棺送葬的,身边唯有义子楚临渊为之操持着身后之事。 在沐老将军阵亡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流云郡主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日夜兼程的赶回北境,便如当年她那般不顾一切的冲入敌军的阵营斩下敌将的首级一般。 面对着自小疼爱着自己的父亲忽然离世,流云郡主自然是失去了理智的,可就在她撂开了所有人,企图冲出大长公主府时,却被赶来的大长公主拦了下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无心铸成的大错 http://.biquxs.info/

大长公主乃是启帝的亲姑姑,她眼看着启帝踩着兄弟的尸骨坐上了君位,眼看着启帝为着心中的疑心诛尽了宗室的亲族。 先帝膝下儿女众多,但经过惨烈的夺储之争后便只余下了启帝一脉,那时在宗室之中与启帝血脉相连的也唯有先帝的亲妹,启帝的亲姑姑端静大长公主了。 大长公主是看着启帝长大的,在启帝年幼时亦是真心疼爱着他那个不受宠的亲侄子的,在启帝成功夺位之后,一则是念着自幼在大长公主膝下长大的一点情分,再者便是眼看着大长公主府只余下了流云郡主一点血脉,这才暂时肯放下了疑心,善待于整个大长公主府的。 流云郡主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的确是沐氏一族的血脉,再加之沐氏一族世代镇守北境,身受北境蒲城百姓的爱戴,启帝一直疑心着北境的百姓长久在沐氏一族的统领下会只识得沐王,而不识得大周的君主,这才会以不忍大长公主受风霜之苦为由,将她留在了帝都的大公主府中的。 世人皆知大长公主与沐老将军鹣鲽情深,恩爱非凡,更何况当年太祖因着疼爱大长公主才会将兵权交到了长公主手中,只要大长公主被困于帝都,远在北境的沐老将军便不敢轻易动了谋逆的心思。 直到流云郡主沐倾婉巾帼不让须眉之名传遍了整个大周,方才会又牵动了启帝那一颗怀疑的心,因着疑心沐氏一族想要利用流云郡主夺取兵权意图谋反,这才会急着一纸诏令将流云郡主召回了帝都的。 启帝召回流云郡主本是想以婚嫁将她永生困于帝都的,却不想北境很快便传来了沐老将军阵亡的消息,一代忠臣良将为国捐躯,北境百姓自愿缟素默哀,可远在帝都的启帝却是在接到沐老将军阵亡的消息时,终是可以深深地吁出了心底的那一口气,好似一直哽在心中的一根刺如今终于被利落的拔除了。 沐老将军归西后,北境主帅的位子自然便是由沐老将军的义子楚临渊承袭的,但义子终归不是本家子弟,当年太祖亦是将兵权赐给了大长公主,如今大长公主府既无子嗣,又无赘婿可以继承兵权,那么在大长公主百年归去之后,这兵权自然也是要回到帝王手中的。 大周乃是以男子为尊的,哪怕当年的太祖爷百般疼爱着大长公主,甚至将兵权赐给了大长公主护身,但大长公主却是因着女子的身份不能披甲上了战场,最后只能是将兵权交给了太祖亲自为她选的驸马沐老将军手中。 启帝既然已是对沐氏一族生了疑心,哪怕是流云郡主要择婿,那人也定是启帝为她挑选的,倒不如将婚事一直拖下去,如此一来兵权还能暂时留在楚临渊的手中。 流云郡主不愿轻易择婿的心,启帝自也是看得明白的,之所以没有过分为难于她,一则是因为启帝不想逼得太紧,唯恐北境的楚临渊生出什么叛逆之心来,二则便是流云郡主哪怕是择了郡马,也定是启帝赐给她的傀儡,定也是没有本事能够独立统领了北境的三十万铁骑的,倒不如由着流云郡主终身不嫁,只要流云郡主一日被启帝留在帝都,远在北境的楚临渊便一日不敢轻易生了谋逆的心思的。 楚临渊乃是沐老将军从战场上救回的孩子,一直养在沐老将军膝下,楚临渊与沐老将军不仅有父子之情,更有同袍之义,故而启帝心中也明白,楚临渊是绝对不肯背弃了沐老将军临终前托付给他的大长公主与流云郡主的。 只要楚临渊顾忌着帝都之中的大长公主和流云郡主,不至于生了反叛之心,启帝自然也是乐意维持着如今平衡的局势的,待到大长公主百年之后先祖赐下的兵权也终是要回到帝王手中的。 启帝只知道楚临渊是忠于沐氏一族的,可奉命潜伏在楚临渊身边的璧雪却是窥探到了他对流云郡主的一片痴情。 璧雪乃是聪慧的女子,心中又知晓了帝都中的局势,自是能分析出上官清峑要她潜伏在楚临渊身边的真正目的的。 璧雪虽是为了报恩才设法潜伏到楚临渊身边的,但楚临渊自从收留了璧雪后亦是从未为难过璧雪的,军中之人皆以为楚临渊收留璧雪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怜惜,但只有璧雪知道,楚临渊的一整颗心都被流云郡主占据着,哪怕是一点怜惜之情都不愿分给其他女子的。 楚临渊之所以肯收留了璧雪在军营之中,不过是为了那年流云郡主离开北境时说过的一句话,那时流云郡主曾对楚临渊许下愿望,说是希望有一日能够再回到北境与他一起欣赏凤舞九天的绝技。 其实那一次的分别对流云郡主与楚临渊来说无异于是诀别,启帝疑心已起,若是不奉召而归,必定会连累了帝都的大长公主,但若是依着诏令回去,怕是此生再也无缘在踏足北境的一方土地了。 明知道那一别便是诀别了,可当楚临渊在看到表演凤舞九天绝技的璧雪时,仍是选择将人带回了军营,仿佛只要将璧雪留在军营中,他便能等到流云郡主依约再回北境似的。 楚临渊乃是一代战神,铁血男儿却也会在偶尔喝醉了酒时喃喃轻唤着流云郡主的闺名,这些隐秘旁人自然是窥探不到的,却是尽数落在了贴身侍奉着楚临渊的璧雪眼中。 璧雪是在风尘中打过滚的女子,自是知道天下无情男子的薄性真真是令人齿寒的,故而是打心底里敬佩着情深一片的楚临渊的。 在璧雪窥探到了楚临渊心系着流云郡主这一秘密或许会对上官清峑有利时,在心中犹豫了很久,却始终都迟疑着不知道是否要将消息告知给帝都的上官清峑。 正在璧雪踌躇不决时,帝都恒亲王府的红云恰巧写了信来问璧雪是否安好,璧雪住在帝都的三年里,冷情因着男女有别,很多时候都是派了红云出府照看着璧雪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悔之晚矣 http://.biquxs.info/

璧雪见着红云待自己甚是亲厚,在去往别院看望璧雪时,每每总是带了亲手做的糕点给璧雪品尝,一来二去间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便结为了知心帕交。 那时的璧雪便将藏在心中的心事尽数告诉给了红云,只可惜她还未等到红云的回信,帝都的皇贵妃便已是派了杀手前来北境刺杀楚临渊了。 楚临渊被抹了剧毒的利刃所伤,命悬一线时正巧却被风尘仆仆赶来北境的上官寒月所救。 那时的上官寒月眼见着楚临渊遇刺,虽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却也是猜到了楚临渊身边必定是潜藏着奸细的,当下便命令楚临渊的心腹将领将所有的闲杂人等都拦在了主帅的军长之外,那些人中自然也是包含了璧雪的。 因着上官寒月下了严令,平日里贴身伺候在楚临渊身边的璧雪亦是被拦在了主帅的军帐之外,她前脚方才向红云写信诉说了心中的为难之事,后脚帝都中便有人派了杀手来刺杀楚临渊。 璧雪并不愚笨,很快便顺势怀疑到了红云的身上,既是怀疑到了红云身上,上官清峑自然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否则如何解释红云一个恒亲王府小小的侍女,又何故会起了谋害镇北大将军的心思的。 到底是璧雪太轻信于人,没有料到上官清峑竟会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奸诈小人,明着没有给璧雪传达任何的命令,甚至还告诉璧雪,若是有一日厌倦了留在楚临渊身边,大可以就此离开的。 正是因为上官清峑一直都没有对璧雪下达过任何的命令,璧雪便以为上官清峑要她潜伏在楚临渊身边,或许只是想要防着楚临渊生出了叛逆之心罢了,是璧雪顾念着上官清峑于自己的救命之恩,私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将楚临渊的秘密告诉给上官清峑的。 一边是改变了自己命运的救命恩人,一边是护卫着北境百姓的大将军,璧雪在反复挣扎了很久之后,终是决定将楚临渊的秘密烂在肚子里,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上官清峑并不似表面那般正派,他竟是故意安排了红云来套她的话,楚临渊的秘密最终还是被上官清峑窥探到了。 上官清峑与皇贵妃乃是母子一脉,也难怪上官清峑在窥探到了楚临渊的心思后,皇贵妃后脚便派人设下那样的毒计刺杀了楚临渊。 所有人皆以为璧雪千里追寻着楚临渊去到了凉地的无极山,是奉了上官清峑之命想要打探出上官寒月以及楚临渊的行踪,而后在暗中偷偷将他们的行踪告知给上官清峑。 那一路的确是璧雪向上官清峑泄露了上官寒月一行人的行踪,方才会招致了杀手一路尾随着而至的,但璧向上官清峑泄露了楚临渊等人的行踪却不是为了害人,而是为了救人的,她之所以奉命继续潜伏在楚临渊身边其实是为了赎罪的。 后来不得已向上官清峑泄露了上官寒月等人的行踪亦是不想被怀疑的,若是上官清峑对璧雪产生了怀疑,势必会召回璧雪,然后在换其他人前去卧底的,那样一来苏墨文假扮楚临渊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璧雪乃是极聪慧的女子,加之又是心思细密之人,她在军中贴身侍奉了楚临渊大半年之久,又如何会察觉不出那时的楚临渊乃是旁人假扮的了。 在得知了苏墨文假扮了楚临渊之后,璧雪并未想法设法将这一消息传出去,而是选择了向帝都的上官清峑传递了假消息,说楚临渊虽是身中牵机剧毒,却是被无极山的一种奇草暂时压制住了身上的毒性,待到上官寒月等人寻到了医圣便能解了楚临渊身上的剧毒了。然后为了不引起上官清峑的怀疑,只得是冒险向他透露了当时一行人的行踪,引来了鬼谷道人等人的追杀。 璧雪以为她的一番小动作皆是瞒过了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的,却不料她前脚放飞的信鸽后脚便被上官寒月抓了下来。 那时上官寒月与宁芷莟拟定的计划便是将计就计,表面上不要惊动了璧雪,然后在暗地里拦下传信的信鸽,而后不动声色悄悄地改了信笺上面的内容,但让上官寒月与宁芷莟诧异的是,璧雪并没有将苏墨文冒充楚临渊的消息传出去,反而是极力的想要替他们遮掩的。 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皆是顶顶聪明的人,见着璧雪为假冒楚临渊的苏墨文遮掩着身份,自然便是能猜到她故意向帝都那边泄露了他们一行人的行踪乃是不得已的。 也是从看到了璧雪给帝都那边递出的假消息时,上官寒月与宁芷莟方才对璧雪真正的放下心来。 再之后璧雪给帝都传出的消息几乎都是隐瞒了苏墨文假冒楚临渊之事的,后来还甚至在宁芷莟成功化解了楚临渊渡入苏墨文体内的霸道内力后,顺着宁芷莟的话编排出来了一套假话,向帝都那边传递了情蛊之毒恰巧化解了牵机之毒的消息。 也是在那时上官寒月与宁芷莟方才敢彻底的相信了璧雪,再之后宁芷莟找到璧雪向她摊了牌。 宁芷莟本以为璧雪乃是楚临渊的红粉知己,因着对楚临渊情根深种方才肯帮着他们欺瞒了帝都的上官清峑的,却不料璧雪于楚临渊之间竟是清清白白的。 璧雪与宁芷莟一见如故,便对她和盘托出了自己知晓的秘密,上官寒月早在真正的楚临渊要苏墨文立下毒誓,誓要他一世忠于沐氏一族时,便已是隐约猜到了他对流云郡主的一番情意了。 在得知了楚临渊待流云郡主一片深情后,便是连宁芷莟这般看淡了沧桑世事之人都禁不住落下泪来。 因着楚临渊的离世是不能被世人知晓的,因此上官寒月只能是将他的骨灰埋在了一处荒山之上,便是连墓碑之上都是不能刻着楚临渊三个字的,清明时节除了仅有的几位知情人,怕是也不会再有旁人前来祭奠曾经的一代战神了。 上官寒月与宁芷莟在离开北境的前一日,悄悄地去了荒山祭拜了楚临渊,为着北境的百姓,为着帝都里那位疏阔女儿,为着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就此与心爱之人天人永隔,永埋荒山,宁芷莟在离开北境之时,虔诚的跪在楚临渊的坟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璧雪一念之差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本是想一世伴在假扮了楚临渊的苏墨文身边赎罪的,可渐渐地璧雪却发现苏墨文当真是这世间最温润亲善的男子,在得知了璧雪内心的悔恨后,不但没有过多的责怪于璧雪,更是时常劝慰着璧雪的。 璧雪出身时便因为饥荒而失去了双亲,而后跟着唯一的姑姑乞讨为生,后来姑姑去世后璧雪险些冻死在了蒲城的街头,幸得上官清峑那一点慈悲之心方才让璧雪得以存活下来。 傲骨冰清的上官清峑是璧雪此生遇到的第一个贵人,亦是容颜清俊的翩然公子,虽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却也是善待于璧雪的,所以那时璧雪在得知上官清峑要带她回帝都时,心中亦是含了隐隐的期待的,哪怕是只能以侍妾的身份待在上官清峑身边,也终是可以免了她的颠沛流离之苦的,更何况还是那样清绝的翩翩佳公子了。 可当璧雪在帝都的别院一住便是三年时,她终是明白一切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痴念罢了,她那样跌落在尘埃中的身份,哪怕是保留着清白之身,身上耻辱的印记也是再也冲刷不掉的。 璧雪欠了上官清峑一条命,那时她想只要上官清峑不逼迫她去做伤天害理之事,哪怕是让她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她也是会心甘情愿去偿还了他的救命之恩的。 在帝都的别院等了三年,璧雪心中便明白上官清峑是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待到时机一到便会将她送入其他男子的怀抱。她在蒲城的舞坊待了两年,在那些权贵眼中,她们这些舞姬不过是可以随意用银钱交换的玩物罢了,不是买回去供自己享乐,便是将她们当做礼物另送他人。 璧雪等了三年,让她没想到的是上官清峑并未将她转送给她人,而是愿意放她自由,甚至还将她送回了北境的蒲城。 在蒲城的舞坊之中璧雪看尽了薄情郎的丑恶嘴脸,与你两厢欢好之时,便在你耳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甜言蜜语,待到你意乱情迷时他便哄骗着你私心塌地的为他谋利,可一旦事情办成他便会将你弃之如敝履。 正是因为璧雪看惯了世间人心的丑恶,所以上官清峑愿意放她自由时,她亦是真心的感激着上官清峑的,那时的她是真的以为上官清峑与那些薄情郎是不一样的,却没想到上官清峑只是比那些薄情郎更为高明而已,利用着璧雪一颗春心萌动的少女心,促使她为了报恩死心塌地忠于上官清峑。 生性善良的璧雪在自己一念之差害死了楚临渊后亦是懊悔不已的,这才肯顺势答应了上官清峑的要求千里追着上官寒月以及楚临渊去了无极山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风尘女子的大义 http://.biquxs.info/

当璧雪得知了楚临渊乃是苏墨文覆上人皮所制面具假扮的之后,心中便生了一定要守住那个秘密的决心,她潜伏在楚临渊身边已有大半年之久,自是知道楚临渊与帝都大长公主府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的,知道一旦秘密泄露,首当其冲遭殃的便是帝都的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府与毓亲王之间乃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存在,便如恒亲王背后的萧氏一族一样,若是毓亲王失去了大长公主府的支持,便如同被人斩断了一条臂膀,自然很快便会在夺储之争中败下阵来的。 璧雪那时已是窥探到了恒亲王上官清峑的野心,明白他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其目的不过是为了能成功刺杀于楚临渊。 楚临渊自小便跟在沐老将军身后征战沙场,为人又及其之谨慎,对沐氏一族更是忠心不二的,加之他既不贪财,又不好色,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攻陷的弱点。 在璧雪之前皇贵妃早已生了想要除掉楚临渊之心,之前皇贵妃之所以没有对沐老将军动手,不过是看在大长公主的几分薄面之上,又顾忌着沐老将军乃是开国元勋,若是刺杀不成被人抓住把柄反而不妙。 沐老将军有驸马的身份,又有显赫的战功在身,皇贵妃哪怕将之视为如骨在喉的利刺也是要先极力忍耐着的,但楚临渊却不一样,他虽是沐老将军的义子,但义子终归是义子,并非是本家之子,再加之楚临渊虽是骁勇善战,但毕竟在军中根基尚浅,只要能一举除之,便能从大长公主手中夺过太祖亲赐的那一分兵权。 大长公主府与上官寒月互为依仗,一旦成功夺取了大长公主手中的那一分兵权,整个大长公主府便已是再也不足为惧了,上官寒月手中失了实权,哪怕是仗着嫡子的身份也是不足以与上官清峑,以及整个萧氏一族相抗衡的。 一旦上官寒月在夺储之争中败下阵来,即便是启帝看在皇后的份上愿意护他一条性命,也只能是在有生之年护得他的周全罢了,一旦启帝蹦逝,莫说是与上官清峑争过皇位的上官寒月,便是与他交好的上官凤鸣以及上官云歆亦是不得善终的。 那时的璧雪并不识得上官寒月与宁芷莟,自也不是为了他们而决心守下楚临渊真实身份的秘密的,那时的璧雪不过是为了远在帝都的流云郡主,那个楚临渊生前最为珍视的女子,那个想要效仿木兰报效家国的女子,那个因为帝王的疑心而要被终身困于帝都高墙之内的女子。 璧雪虽是一介风尘女子,却也是懂得是非大义的,她在心中感动于楚临渊待流云郡主的一片深情,同时也是十分敬佩着流云郡主那样巾帼不让须眉的疏阔女儿的。 因为感动于楚临渊的一片情深,因为敬佩着流云郡主的为人,再加之心中的愧悔之意,璧雪这才会选择了不顾自己的安危,毅然给远在帝都的上官清峑传递了假消息的。 宁芷莟也正是因为看到了璧雪如此纯善的一面,方才会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备,真心将璧雪引为知己的。 璧雪命途多舛,曾经也试图想要用真心换取真心的,却是一次次被人糟践了她的一颗真心,直到她千里追寻着楚临渊去到了凉地的无极山,在那里璧雪遇到了假扮楚临渊的苏墨文,以及爱憎分明的宁芷莟。 久在风尘打滚的璧雪虽是一直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初心,可她毕竟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自然是不同于宁宛然那般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她在最初接近苏墨文与宁芷莟时,心中亦是生了防备之心的,毕竟有那年外表孤傲冰清的上官清峑做例,璧雪自然是不敢轻易相信了外表看似温润亲善的苏墨文了。 不同于苏墨文的温润亲善,那时的宁芷莟待所有人几乎都是谦和有礼却又冰冷疏离的,那样的宁芷莟反而让多疑的璧雪稍微安下心来。 都是受尽了苦楚才会将自己伪装起来的人,不同的是宁芷莟乃是左相府嫡女的出身,两世为人后自是有着看透了世事的孤傲清冷的,而璧雪则是因为不幸跌落风尘而变得越发敏感自卑,宁芷莟的伪装乃是她面上永远得体却又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温婉笑意,而璧雪的伪装则是如受伤小兔一样惊恐而又脆弱的神色。 那样脆而伤的神色自是足以令天下大多数的男子卸下心中的防备的,那年的楚临渊决定将璧雪留在身边的那一刻,除却是为了守着与流云郡主的约定,大概也是被璧雪纯良无害的外表所迷惑了。 也是在楚临渊遇刺之后,璧雪方才想通了上官清峑一路的好谋算的,楚临渊乃是一代沙场宿将,军旅生涯的警觉乃是刻在骨血里的,若是成功派人潜伏在她的身边,再如何训练有素的杀手终究是会留下痕迹的,自也是比不上真的没有生了旁的心思之人来得更为本真。 璧雪被上官清峑带回了帝都,在帝都的别院中过了三年无忧的岁月,这三年间还结识了与她惺惺相惜的帕交红云。 长期被束缚在舞坊的生活让璧雪渴望着自由与安逸的生活,可偏偏上官清峑却是给了她那样的生活。 三年衣食无忧的岁月,三年之后在璧雪以为一切安逸的日子要就此结束,从此又要回到被人控制的日子时上官清峑却说要放她离开。 璧雪是聪慧的女子,当初也想到过所谓的放她离去,不过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罢了,可当璧雪回到北境蒲城后,上官清峑当真却是再也没有派人联系过璧雪的,那时璧雪便真的信了上官清峑是她遇到过的,唯一没有企图利用她的人。 也是在那一刻,善良的璧雪亦是在心中暗暗地发誓,不管上官清峑出于什么原因选择放她离去,哪怕上官清峑只是可怜她,同情她,她亦是愿意拼尽全力为上官清峑谋得他想要的东西。 第三百九十八章:温润公子苏墨文 http://.biquxs.info/

正是因为璧雪错信了上官清峑,方才会因着一念之差将楚临渊倾心于流云郡主的秘密告诉给了红云,这才会造成了后面一系列不可挽回的悲剧,若不是璧雪当初的一念之差,皇贵妃也不会轻而易举地便除去了楚临渊,若不是楚临渊骤然离世,苏墨文也不会临危受命,为了北境的安定,狠心抛却了过往的一切,肩负起戍卫边境的重担来。 璧雪起初的确是因着心中的愧悔之意,这才选择替苏墨文守下身份的秘密,但随着与苏墨文以及宁芷莟的深入接触,璧雪慢慢地了解到苏墨文之所以愿意斩断一切,甚至是抛下故土的亲人与心爱的姑娘,毅然替已故的楚临渊镇守北境,竟是半点私心也没有的,不过是为了北境的安定,为了远千里之外的亲人,若说有私心,怕也是为了日后回到帝都的宁芷莟不受战火的涂炭。 虽是因着命途多舛而堕入了风尘,但却是分得清大是大非,心中亦是辨得清是非曲折的,否则也不会在得知了苏墨文的为人后,而选择了死心塌地的跟在了苏墨文的身边,甚至愿意自动请缨来到帝都为受困的宁芷莟解围。 宁芷莟一向聪慧过人,在得到了要入宫赏菊的消息时,心中便已了然宫中的菊花宴定是一场凶多吉少的鸿门宴,因而在进宫之前已是分别给远在北境的楚临渊以及璧雪各修书一封。 之所以选择给楚临渊与璧雪各修书一封,便是太过了解苏墨文待自己的一番情谊,害怕会分了他的心,这才会故意隐瞒了楚临渊帝都严峻的形势的。 宁芷莟虽是不想让帝都之事分了楚临渊的心,但那时帝都的形势实在危机,若是她当真折损于皇贵妃之手,心中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如今镇守北境的楚临渊,思来想去为保万无一失,这才单独修书一封给璧雪,将帝都的真实情况一字不落的告诉了璧雪的。 璧雪在接到了宁芷莟传信的最初,亦是按照宁芷莟信中所说将楚临渊彻底隐瞒着的,直到好几日后,北境这边仍是没有接到帝都的任何消息,璧雪这才慌了神,派人去了蒲城的隆庆钱庄打听,那边却说三日前便彻底断了与帝都的所有联系了,璧雪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思来想去只得是将事情如实告诉给了楚临渊。 宁芷莟利用无极山地宫里的钱财在帝都开了第一家隆庆钱庄,隆庆茶庄,甚至是隆庆绸缎庄,经过一年多的用心经营,如今已是将隆庆钱庄的分号从帝都开到了北境的蒲城,钱庄与钱庄之前明面上乃是生意的往来,暗地里却是带出了帝都的绝密消息的。 那时璧雪派去隆庆钱庄打听消息的人回复已是有三日没有收到帝都钱庄的消息了,璧雪这才觉出不对劲的,虽说宁芷莟在写给璧雪的信中已是向她说明了帝都形势的严峻,也再三叮嘱璧雪,一旦发现北境与帝都之间完全断了消息,便要打起十二万分小心来,定要日夜提防皇贵妃又一次故技重施,再派杀手来刺杀楚临渊。 真正的楚临渊便是中了皇贵妃的算计而殒命的,所以璧雪在得知了帝都的钱庄已是有三日没有给蒲城的钱庄通消息时,心中隐约已是猜到宁芷莟八成是出事了,再之后璧雪便已是加强了军中的守卫,莫说是刺客了,便是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楚临渊主帅的军帐之中的。 楚临渊本是想收璧雪为义妹的,但因着璧雪乃是舞姬身份出身,身份实在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再者若是认作义妹,免不得会引起帝都上官清峑与皇贵妃的怀疑,故而只得是打消了认作义妹的念头,还是让璧雪以红颜知己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 此楚临渊非彼楚临渊,在来北境之前,苏墨文不过一介温润公子,虽为了能护得宁芷莟周全而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却也并非是什么上乘的武功,哪怕如今的苏墨文有着一张镇北大将军楚临渊的脸面,有着镇北大将军楚临渊的一身武功,更是因为自幼熟读兵书,于排兵布阵上于真正的楚临渊亦是不遑多让的,但性情却是相差甚远的。 真正的楚临渊乃是自少时便刀口舔血的武将,自然是练就了一身钢铁筋骨的,可自幼养尊处优的国公之孙却是实实在在的一介文士,若不是有璧雪伴在身边,一力包揽了近身伺候楚临渊的所有事宜,单是从脱了衣服的筋骨便会露了馅了。 以前近身伺候着楚临渊沐浴更衣的皆是自幼就服侍着他的小厮,如今那些个小厮已是被璧雪远远地打发了出去。 虽说如今苏墨文穿衣洗漱都是他自己亲力亲为的,并没有让璧雪贴身侍奉着,但他堂堂一个大将军,忽然之间打发了所以贴身伺候着的小厮,若是再连璧雪也遣走了,难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的,万分无奈之下,苏墨文也只得是留下了璧雪作掩护了,虽是心中万分歉然为此连累了璧雪的名声,但为着不被旁人看出了端倪来,也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从前的上官清峑之所以愿意将璧雪带回帝都,不过是看中了璧雪纯善的性子,而后上官清峑也正是因为利用了纯善的璧雪方才能成功刺杀了楚临渊的。 楚临渊选择救下璧雪也不过是因为对流云郡主的一番情义,以及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那一点怜惜之情罢了。 唯有苏墨文待璧雪乃是不同的,苏墨文待璧雪没有处心积虑的利用,自也是有男人对女人的怜惜的,但除此以外,苏墨文待璧雪还多了一分难能可贵的尊重。 璧雪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北地逃亡之时,有一回头顶上忽然传来乱世崩落的声音,那时候上官寒月道了一声抱歉后,很自然地便揽住了身边宁芷莟的肩膀,接下来苏墨文却亦是在道了一声抱歉后顺势揽住了璧雪的肩膀。 那时宁芷莟的身份乃是高高在上的亭主,而那时的璧雪则不过是一介卑微的舞姬,她何德何能能与宁芷莟一般受苏墨文一声抱歉的,那时的璧雪因着那一声抱歉险些落下泪来,甚至忘记了身边四处可见乱石崩落的险境,眼中心中唯有眼里温润如玉的苏墨文。 璧雪正是因为见惯了人心的凉薄,历尽了世道的艰辛,这才能清楚的感受到宁芷莟与苏墨文是真心待她好的,并不是虚与委蛇的逢场作戏。 但其实最初的上官清峑待璧雪便是连逢场作戏都不屑施舍一二的,不过是因着少女初次的春心萌动,方才会将之对方想象成心中心中所期盼的样子,后来回过神来细细想来,其实璧雪与上官清峑之间多少存在些少女对于美好事物的期盼。 元清玄眼看着璧雪陷入了深深地回忆之中,这才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提醒着她的。 璧雪被元清玄的轻咳之声拉回了思绪,随即已是歉然的看向元清玄道:“元公子,璧雪刚才想到一些往事,失礼之处,还望元公子海涵。” “璧雪姑娘千里迢迢从北境来到帝都,为在下带来友人的消息,该是在下打扰了璧雪姑娘才是。”元清玄说话间已是朝着璧雪抱拳揖道,“墨乃是清玄此生的挚友,北地乃是极北苦寒之地,墨孤身一人远在北地,日后还望璧雪姑娘能费心照顾着墨。” 璧雪已是将苏墨文如何在万般不得已下,代替楚临渊镇守北境的真相道了出来,又告知了远在北境的苏墨文亦是十分挂念着元清玄的,冒充镇北大将军之事本是绝密,便是连国公府上下皆是无人知晓内情的,苏墨文却是选择了将事情的始末告诉给元清玄,可见与之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的。 璧雪坦言问道:“元公子相信璧雪所说的话了?” “在下信得过毓亲王和左相府的二小姐。”元清玄接下来却又直言道,“但若要在下百分之百放下了心中的疑心,必定是要等在下找机会试过帝都国公府的苏公子之后。” 当初白氏与宁挽华想出了偷天换日的计谋时,白氏便已是命人在暗中留意着苏墨文的一举一动,以至于冒牌苏墨文除却在对宁挽华的一片痴心上,再者便是腹中的诗书上,其余方面皆是足以以假乱真的,但元清玄却又是不能贸然以腹中的才学去试探冒牌苏墨文的,若是后者答不上来,的确是能立辨真伪,却也会因此惊动了对方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金不怕红炉火。”璧雪接着又道,“元公子乃是苏公子的挚交好友,如今公子既然已经起了疑心,相信不久后定也是会探明真相的。” 元清玄随即已是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看了眼外面血色残阳的天空,而后已是转过头来对璧雪道:“毓亲王殿下的身份太过扎眼,如今元府之中穿着在下衣裳的影卫已是跟着玉成进了府,现下便由在下送璧雪姑娘去到安全的地方。” 第三百九十九章:心结 http://.biquxs.info/

璧雪下意识地问道:“元公子口中安全的地方可是指元公子的府邸?” 元清玄回答道:“不是在下的府邸,在下是要送璧雪姑娘前往大长公主府,如今整个帝都怕也只有大长公主府那一方净土了。” 璧雪身份特殊,一旦被皇贵妃或是白氏的人发现便会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如今整个帝都也唯有大长公主府是最安全的所在了。 在听到大长公主府这几个字时,璧雪的手指亦是不自觉地微颤起来,幸而被宽大的衣袖所遮掩着,这才不至于在元清玄面前露了痕迹的。 元清玄见着璧雪怔愣在了原处,便温言提醒着她道:“璧雪姑娘,眼见这天便要黑了,如今帝都里到了夜间便不大太平。” 月黑风高杀人夜,那些个见不得光的事,自然是要在黑夜间做下的,便如那一回元清玄险些被马车所撞,当时幸得冒牌苏墨文挺身相护方才躲过一劫,如今细细想来,那一切或许根本就是那些人事先设好的局,目的不过是为了阻止元清玄进宫向启帝求娶宁宛然罢了。 那次也正是因为元清玄一时不察中了那些歹人的奸计,宁芷莟眼看着已是退无可退,方才横下一条心将宁宛然推入了毓亲王府为庶妃的。 “大长公主府门庭高贵,璧雪身份低微,实在是不敢叨扰了大长公主与流云郡主的清静。”璧雪顿了顿又道,“二小姐在帝都设有钱庄与绸缎庄,不如……” “璧雪姑娘,实非是在下要为难姑娘你。”元清玄眼见着黑下来的天色,只得是截断了璧雪的话茬道,“而是毓王爷多有交代,为了众人的安危,姑娘你还是入了大长公主府为好。” 元清玄眼见着璧雪有些为难的低下了头,不曾反对却也没有同意一同前往,于是便又耐心劝道:“毓亲王早已猜到了璧雪姑娘心中的顾虑,如今这个时候大长公主正去往山上的初云寺清修,现下大长公主府中只住着流云郡主一人。”元清玄继而又道:“再者便是楚将军乃是流云郡主的义兄,璧雪姑娘作为楚大将军的知己来到帝都,却是对流云郡主避而不见,这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璧雪听元清玄这般说心中已是明白,上官寒月早已是料到了她因为楚临渊的事情不敢面对流云郡主,但如今帝都形势瞬息万变,唯有大长公主府能够暂时护璧雪周全了。 元清玄眼见着璧雪煞白的一张脸,便知道她内心中定是因为楚临渊之事不愿面对流云郡主,便又开口劝道:“楚将军骤然离世,其中隐情实在是太过错综复杂,实非是璧雪姑娘所愿,更何况璧雪姑娘事后也是尽力弥补了之前的错失。”元清玄顿了顿又继续道:“更何况古人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元公子。”璧雪忽然抬头看向元清玄道,“璧雪动身来帝都之前一直不明白公子为何一定要将真相冒险告知给元公子,待见到元公子后,璧雪方才明白,原来元公子与我家公子一样都是温润亲善之人,难怪我家公子会将元公子当作知己来对待的。” 璧雪在得知了假冒楚临渊的苏墨文的真实身份后,四下无人时便是以公子相称的,选择那样称呼苏墨文,其实也是藏着璧雪一点私心的,苏墨文在决心抛弃前尘过往时他便是北境的大将军楚临渊了,所有人都会唤他一生大将军,唯有璧雪一人唤他公子,温润如玉的公子,恰如那一次乱石崩落时惹得璧雪怦然心动的谦谦公子。 “北境乃是极北苦寒之地,墨自小虽是有投军报国之心,却奈何不能违背了老国公的心愿,再加之心中有牵挂之人……”元清玄说道此处心中已是一阵喟叹,似是忧心,又似是释然道,“如今因着阴差阳错间他竟成了镇守北境的镇北大将军,这或许也是上天以另一种方式助他达成了心愿吧。” “元公子不愧是我家公子的知己好友了。”璧雪接着又道,“若是旁人遇到我家公子一番际遇,难免会怪责上天不公的,可我家公子却是心性豁达的,也曾如元公子方才所说的一般,认为是上天成全了他的一番心愿了。” “璧雪姑娘,如今墨已是北境的镇北大将军,我与他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否再相见?”元清玄说话间已是眸光一黯,接下来已是抱拳郑重向璧雪道,“如今墨的亲友皆不在身边,他身边唯有璧雪姑娘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知心人,清玄在这里替友人谢过璧雪姑娘不离不弃的陪伴之情了。” 璧雪正要说话间外面亦是传了假扮车夫影卫的声音,只听影卫压低了嗓音向着里面道:“元公子,前面隔着两条街便是大长公主府了,靠得太近唯恐露了行迹。” “璧雪姑娘,如今帝都之中到处皆是皇贵妃与左相府的眼线。”元清玄面色忽而凝重起来道,“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须得委屈璧雪姑娘扮成送菜的小贩,自偏门悄悄进去了。” 璧雪从宁芷莟那里学了一些粗浅的易容之术,再加之又精通口技,扮成卖菜的小贩进入大长公主府定也是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的。 虽说已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在得知大长公府就在眼前之时,璧雪的心还是止不住慌乱起来,亦是只能握住了广袖下的双拳随着元清玄下了马车。 “元公子,这里是送菜小贩所穿的衣裳。”影卫说话间已是将一套破旧的衣裳递给了元清玄身边的璧雪道,“为了避开监视着人的耳目,只得是委屈这位公子换上这套衣裳后从公主府的后门进入了。” 影卫觉得是委屈了璧雪,但璧雪却是曾经跌落过尘埃的人,也是在遇到了苏墨文后,璧雪方才真正体会到被人尊重与关爱的感觉,所以莫说是一套破旧的衣裳了,哪怕是刀山火海,璧雪也是会毫不犹豫地替苏墨文跳下去的。 第四百章:进府 http://.biquxs.info/

璧雪在拜别过元清玄后便随着大长公主府的小厮来到了大长公主府后院的一处偏门,在深吸一口气后便已是握紧了双拳,踏着坚定地步子走了进去。 璧雪之所以现下不愿意踏入大长公主府面对流云郡主,并不是因为她想要逃避因为她识人不清而害死了楚临渊的事实,而是现下还不是时候,现下苏墨文刚坐稳镇北大将军的位子,帝都的皇贵妃也并没有放弃加害于苏墨文,现在宁芷莟还被困在牢狱之中,璧雪心中也还有牵挂,自然是不能坦白一切向流云郡主谢罪的。 “你们都下去吧。”璧雪随着小厮来到了三进拱门后,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的十分体面的女子走了过来,若不是璧雪知道整个大长公主府唯有流云郡主一个年轻的女主人,当真是会将那人错认为是府中的哪位小姐的。 那位穿着体面的女子自然便是芯芝了,只见芯芝走上前向着璧雪福了一礼道:“奴婢是贴身伺候在郡主身边的芯芝,这位便是大将军身边的璧雪姑娘吧?” 璧雪虽是在帝都居住过三年,却是被关在别院之中的,因而并不熟悉帝都的礼仪,见着芯芝给自己行礼,便也跟着福身回礼道:“奴家正是璧雪,见过芯芝姑娘,姑娘安好。” 三进院落中皆是流云郡主的心腹,自是知晓璧雪身份的,知道她乃是楚大将军身边的红粉知己,虽说没有名分,但流云郡主与楚大将军兄妹感情甚笃,按理说璧雪的身份也该是尊于芯芝的,如今却是自降身份向着芯芝行礼,真真是笑死人了。 流云郡主从来都是不喜欢拘着礼数的性子,自然也是没有拿那些繁琐的礼仪拘束着下面的伺候着的人,所以很快便有人嗤笑出声来。 璧雪不傻,自然知道那些人是在笑话她的,当即便想到大概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了,当即便已是羞红了双颊。 芯芝看了眼红了脸颊的璧雪,随即便已是呵斥着一众侍女道:“平日里郡主并不曾拿规矩拘束着你们,但如今在贵客面前,你们竟敢如此失礼。”随即又冷着脸看向了方才发笑的侍女道:“如今你唐突了郡主请来的贵客,便是我也护不住你,自己去总管那里领罚吧。” 侍女们眼看着芯芝发落了那位带头发笑的侍女,心下便明白了璧雪在流云郡主心中的分量,接下来俱都是乖觉地朝着璧雪行礼道:“奴婢们方才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唐突了贵客,还望璧雪姑娘见谅。” 璧雪见着芯芝对自己的态度,这才相信了流云郡主与楚临渊果真是兄妹情深的,芯芝这般抬举璧雪,却并非是因为璧雪本身,而仅仅是因着璧雪乃是楚临渊看重的人,兄长看重的人,做妹妹的自然是要敬之重之的。 眼瞧着流云郡主待楚临渊的一片崇敬之情,璧雪当真不知这对已经去世的楚临渊是幸,还是不幸?自己最心爱的姑娘纵使不能回以自己同样的深情厚谊,却也是敬重着自己的,如此想来楚临渊终究也是在流云郡主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如此也算是对亡者的一点安慰了。 这厢璧雪通过流云郡主待自己的一片拳拳之心联想到了已故的楚临渊,那厢站在角落里的流云郡主却是悄悄观察着义兄楚临渊看重的红粉知己。 “郡主,属下瞧着那璧雪姑娘也不过尔尔,没什么特别的了。”沐风听说璧雪乃是楚临渊看重的人,便以为是容貌如何惊艳的绝代佳人,如今一看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美则美矣,却也是没有达到惊艳的地步,更没有什么一眼便能吸引了人目光的地方。 “大将军在你眼中便是那等以貌取人,贪图美色之徒吗?”流云郡主想起了初次在无极山见到璧雪的情景,那时的璧雪羞涩又怯懦,甚至不敢与流云郡主的目光接触,那时流云郡主便已是有些疑惑义兄为何会对那般胆小怯懦的璧雪动了心思的。 流云郡主自幼便被大长公主送去了北境,流云郡主自小是跟在楚临渊身边长大的,大长公主亦是真的将楚临渊视作亲子来看待的,亦是大张旗鼓地替他张罗过婚事的,帝都才貌双全贵女的画像被送去了一茬又一茬,可是楚临渊却是没有一位能相看得中的。 楚临渊常年征战在外,所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大长公主自是悬心着楚临渊的婚事的,虽不是亲子,却也是希望他能留下一线血脉在世上的。 哪怕是大长公主为楚临渊的婚事操碎了心,可楚临渊就是相不中那些画像上的帝都闺秀,最后大长公主亦是不得不妥协了,若是不愿娶妻,那便先纳一房美妾随身服侍着也是好的,若没有嫡子,先有一位庶子也总算是楚家的血脉了。 蒲城的官员最是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见着大长公主要为楚大将军挑选美妾,便是削尖了脑袋要将妙龄的女子送到楚临渊的军帐之中。 楚临渊也自是不愿拂逆了大长公主的一番好意的,便将蒲城官员敬献的美娇娘通通都收下了,可明着是收下了,转手便又将人赏赐给了手底下的副将们。 蒲城的官员本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觉悟,本是想将自己的女儿先委屈给楚临渊做妾的,心中盘算着女儿若是来日能得了楚临渊的欢心,那也是有可能被扶正的,却是没想到楚临渊便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们女儿一眼,便将人赏赐给了手底下的副将们。久而久之蒲城的官员自然是死了想要用女儿套牢楚大将军的心思了。 远在帝都的大长公主眼见着楚临渊看不上帝都的贵女,又不愿纳妾,也只能是暂时作罢了要为楚临渊择妻纳妾的心思了。 正是因为大长公主费尽心思也没能让楚临渊同意娶妻纳妾,所以当流云郡主知道楚临渊最终肯留了璧雪在身旁时才会格外厚待于她的。 “郡主,您是担心那个璧雪的身份有问题吗?”沐风乃是大长公主府中的影卫统领,自是能猜出流云郡主心中之虑的,于是主动请缨道,“不如让属下去试一试那位璧雪姑娘的身手,若她真是身怀上乘武功,那身份便是颇为可疑了。” “沐风,不得无礼。”流云郡主知道沐风是可认死理的人,于是又解释道,“那时在北境时,小二和宁二小姐已是试过璧雪的身手了,不过是会些粗浅的功夫,因着是舞姬轻功与身法倒是不错的。” 沐风听说上官寒月已是试过了璧雪的身手,这才放心下来道:“是属下莽撞了,还望郡主恕罪。” “你与芯芝乃是我的左膀右臂,我自是知道你是一心为着我好的。”流云郡主说话间已是看向了沐风,沉了声音道,“但如今帝都正是多事之秋,便是连一向谨慎地宁二小姐都被陷害入狱了,咱们大长公主府也该引以为戒,行事该格外小心谨慎着才是。” 沐风的性子自是不比芯芝那般细密的,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人,听流云郡主夸赞着宁芷莟,当即便不高兴道:“郡主的身份乃是宗室的皇亲贵胄,那宁二小姐不过是左相府的小姐罢了,哪怕是嫡出的身份也自是没有郡主您的身份尊贵的,可如今帝都众人谁人不知道左相府有一位聪明伶俐的二小姐的,她那般张扬,便是连王爷都着了她的道……” “住嘴!”流云郡主听着沐风越说越不着边,当即便已是呵斥住她道,“王爷与小姐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再让我听见你胡说八道,你便去山上陪着母亲清修吧。” 沐风还未说出口的话已是被流云郡主的那番话尽数拦在了咽喉间,她从小跟在流云郡主身边,最是了解流云郡主的性子,平日里虽是从来不会拿主子的身份拘着她们,但是说出去的话却是不会轻易收回的,方才既然说了要打发了沐风去山中陪着大长公主清修,那便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沐风知错了,日后再也不敢了。”沐风乃是习武之人,去到哪里都是过得惯的,之所以不愿去山中陪着大长公主,不过是因为近来帝都不大太平,加之大长公主府树大招风,她自然是要留在府中护卫着流云郡主的安全的。 “郡主,璧雪姑娘现下已被奴婢安排在了正殿之中,郡主这会子可否要召见璧雪姑娘?”芯芝眼见着沐风惹恼了流云郡主,害怕她会收不住那急三火四的脾气,于是忙走过来向着流云郡主请示道,“不知郡主眼下要做何安排?” “小二可有说他何时会过来?”流云郡主顿了顿又道,“如今最要紧的是救了宁二小姐出狱,以免分了璧雪姑娘的心,我还是等小二办完了正事再见她吧。” “郡主,您一直牵挂着北境的大将军,如今那个璧雪已是在咱们府中了,何故要为了二小姐耽误了郡主问询……” 第四百零一章:争执 http://.biquxs.info/

“沐风,事情总是分个轻重缓急的,郡主虽说是牵挂着北境大将军的境况,可王爷却是指着璧雪姑娘救宁二小姐出狱的。”芯芝眼见着急三火四的沐风又咋呼起来,这才忙又劝道,“你一贯的侠义心肠哪里去了?比起问询大将军的境况,现下自是救宁二小姐出狱更为要紧一些了。” “你说的都对,说得有理,我说不过你。”沐风嘴上仍是不服气的,可心中却是明白救人自是比问询境况更为要紧的,瞪了芯芝一眼后又道,“你事事都好,难怪郡主什么事都要依仗着你,便是上一回入宫与宁二小姐身边的素心对质都要遣了你去的。” “上一回亏得是郡主英明,遣了我去试探素心姑娘,否则依着你那急三火四的脾气。”芯芝看了沐风一眼,取笑她道,“要真是依着你那急躁脾气,心中若是认定了素心便是凶手,怕是当时便要忍不住替宁二小姐清理门户了。” “好好好,芯芝你什么都好,我做什么都是讨人嫌的,我不留在这里碍郡主的眼好了。”沐风向着流云郡主抱拳行礼道,“郡主,沐风告退了。” 眼见着沐风一溜烟便上了房顶,随即便已是不见了踪影,芯芝这才转过头来对流云郡主道:“郡主,沐风不过是性子急了些,郡主千万冒要同她怪罪于她,她一贯都是这般心直口快的。” 流云郡主幼时被大长公主送到北境之时,身边跟着的便是沐风,因为沐风根骨极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芯芝则是心思缜密,谨慎持重的性子,那时大长公主便指派了沐风与芯芝一起陪着流云郡主去了北境。 到了北境军营之后,芯芝负责侍奉着流云郡主的日常起居,沐风则是陪着流云郡主练武以及上阵杀敌。 芯芝清楚的记得那一年流云郡主执意要趁着夜色摸进敌军阵营取将领的首级时,她和沐风原本是想要跟着流云郡主同去的,可流云郡主却是下了严令不许她们二人跟着。 芯芝急得不行,正在她手足无措时沐风却是趁机打晕了她,而后悄悄地跟在了流云郡主的身后,那时流云郡主之所以能够全身而退,除了是那时的楚临渊救援的及时,最重要的原因便是沐风在危急时刻冲上去替流云郡主挡下了那将领的致命一击。 沐风替流云郡主挨了一剑,整整昏迷了两日两夜,那时军中的郎中都说沐风没救了,要流云郡主好生地替她操办着身后事,流云郡主却是不信的,随后她用剑抵在郎中的喉头,迫使郎中写下了救命的药方,那其中一味药却是生在极寒之巅的山峰的,流云郡主却是不顾众人的阻拦,独自去往极寒之巅采到了那一味药,这才救回了沐风的一条命。 沐风与芯芝从小便伴在流云郡主身边,芯芝是个心思活络,心灵手巧的,流云郡主近身伺候之事皆是交给了芯芝的,沐风则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女红刺绣一概不会,便是来了兴致想要与芯芝一同亲手给流云郡主煮一碗长寿面,也都是会一不小心因着打翻了油罐,而烧了整座小厨房的。 沐风虽是不能近身侍奉着流云郡主,但她根骨极佳,乃是练武的奇才,大长公主将她领回府中的那一日便找来了武师教授了她与流云郡主武功。 流云郡主并不是普通官宦富贵人家的贵女,她的父亲乃是手握三十万铁骑的镇北大将军,她的母亲则是启帝的亲姑姑,太祖爷的掌上明珠。 太祖爷只得了一子一女,心中偏疼着大长公主,便在大长公主及笄之年时将大周四分之一的兵权交到了大长公主手中,若不是大周从未有女子登基的先例,当年的太祖爷怕是会动了立大长公主为皇储的心思了。 大长公主虽没有被太祖爷立为皇储,但却是得到了太祖爷的万世恩典,将四分之一的兵权交到了大长公主的手中,并且留下了遗照,兵权可以世代沿袭下去,皇恩万代。 也正是因为太祖爷留下了遗照,先帝才不敢违背太祖爷的遗命,在太祖蹦逝之后收回了大长公主手中的兵权的,先帝不敢做的事,启帝自然也是不会明着违背祖命,强行收回大长公主手中的兵权的。 但明枪易躲,暗箭却难防,太祖爷赐给大长公主的保命符,却同时也变成了流云郡主的催命符。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却是没有千日防贼的,帝都贵女皆是眼馋心热着流云郡主尊贵的身份,却是没有几个人看到了尊贵身份后的杀机四伏的。 若是能如普通闺阁女儿一般无忧无虑的长大,流云郡主又何苦要自幼苦练武功,大长公主又何必派人搜罗来天生根骨奇佳的沐风陪着流云郡主习武的。 帝都旁地富贵人家伺候着的侍女不过是跟着小姐学习女红罢了,便是如素心那样的,遇上了好的主子,亦不过是跟着宁芷莟多读了几本诗书而已,可芯芝却是被大长公主逼迫着与流云郡主还有沐风一起苦练武功的。 芯芝虽是心灵手巧之人,于习武之上却是没有半分天分的,那时的大长公主甚至动了要将芯芝调离流云郡主身边的心思,还是流云郡主苦苦哀求着大长公主,最后方才能够留下了芯芝的。 “郡主,如今二小姐明着是被宁大小姐困在了刑部大牢中,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宁大小姐身后依靠着的是皇贵妃娘娘。”芯芝觑着流云郡主的面色道,“为着毓亲王殿下,皇贵妃娘娘已是将咱们大长公主府视作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芯芝不是沐风那样的急躁之人,虽是未将话说透了,却也是将各中的利弊凶险俱都分析了出来。 “母亲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流云郡主自是知道皇贵妃早已是对整个大长公主府如鲠在喉的,大长公主又是个不爱管闲事的性子,这才会不放心地询问着芯芝的。 第四百零二章:成全 http://.biquxs.info/

“还请郡主放心,大长公主殿下每年这个时间都会去山中清修一段时日的,怕是要到年关才会回府来的。”芯芝又接着说道,“如今府中伺候着的下人皆是心腹,奴婢也已经叮嘱过管事了,必定误不了事的。” “我知道你向来心思最是细密,定是怕我会牵扯到皇贵妃与左相府二小姐的争斗中去。”流云郡主顿了顿,又道,“你且放心,小二之所以将大将军身边的璧雪姑娘安置在咱们大长公主府,一则是因为如今整个帝都再也没有比公主府更为安全的所在了,二则则是因着璧雪乃是大将军的红粉知己,我也不过是看在大将军的面上收留了璧雪而已,并不会插手他们与皇贵妃之间的争斗的。” “王爷与郡主是什么情分,自是不会将郡主与咱们整个大长公主府置于险地而不顾的。”芯芝虽不是沐风那般急躁的性子,但却是知道流云郡主对上官寒月的一番情意的,如今眼见着宁芷莟与上官寒月走得那般的近,心下自然是有些不痛快的,“郡主,芯芝知道您待王爷的一番心意,也不反对您帮着王爷护住他在意的人,但奴婢就是看不惯那个宁二小姐得了您的恩惠,还要反过来与你争抢王爷,她不过才与王爷相识一年多而已,可郡主却是与王爷相互扶持着走过了许多年了,她凭什么同郡主您争抢王爷!” 流云郡主见到一向懂得分寸的芯芝第一次说了实话,便知道这些话定也是憋在她心中许久了,当下也不恼她,而是朝着她舒朗一笑道:“这些话你憋在心里许久了吧,我知道你与沐风皆是一心维护着我的,这才会对宁二小姐生了敌意的,但她毕竟是小二在意的人,小二甚少拜托过我什么,唯有宁二小姐是他心中在意的人,我自然是要成全了他的心愿的。” “王爷一心维护着左相府的宁二小姐,郡主你又一心想要成全了王爷的心意。”芯芝在心中替流云郡主感到委屈,“那谁来成全郡主您的心意,谁来心疼郡主您了?” “芯芝,生在大长公主府,身为大长公主府的独女,自我出生以来,便已是注定了我与其她闺阁女子是不同的。”流云郡主的眸光有一瞬间的黯淡,随即便又清亮起来,“我自出生以来,身上便已是背负着母亲的希望,背负着整个大长公主府的荣辱,这便是我的宿命,无人可以替我承担。” “郡主,外面那些人都羡慕着您高贵的出身,羡慕您能出生在皇恩万世的大长公主府。”芯芝越说越委屈,眼中已是隐含着泪花道,“可那些人又哪里知道郡主您心里头的苦,芯芝一直伺候在您身边,自从您自北境回京,芯芝便再也没有见过您上露出过真心的笑颜了。” 流云郡主见芯芝越说越委屈,便想要阻止她,却被芯芝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给打断了。 芯芝跪在地上朝着面前的流云郡主磕头道:“郡主,自从你自北境回京,芯芝便再也没看到您的脸上有过笑颜了,若不是之后您遇到了王爷,若不是芯芝亲眼看着你与王爷相互扶持着走过了生命中最为艰难的岁月,奴婢当真会以为郡主的生命里除了家族的荣辱便再也容不下一点点的欢愉了。” “芯芝……” “郡主,求您让芯芝把话说完,若是因此惹怒了郡主,芯芝愿意承受一切责罚。”芯芝第一次违背了流云郡主的意思,继续着方才的话茬道,“郡主,芯芝知道您不是帝都里头那些个小肚鸡肠的女子,整日只知道为了抢夺夫君的宠爱争风吃醋,即便您知道宁二小姐抢走了王爷,您也是不会与她相争的。”芯芝说话间已是膝行到流云郡主身边,拉着她的裙摆道:“若是郡主没有回到帝都来,若是郡主没有遇到王爷,若是郡主当真能得偿所愿,效仿古人木兰替父保家卫国,芯芝跟着郡主您战死沙场也是没有半句怨言的,可郡主您如今已是被皇上困在了帝都,困在了大长公主府这一方天地里,王爷便是您这一生唯一的一点欢愉了,芯芝请求郡主为自己争一争!” “芯芝,你快起来。”流云郡主弯下身子扶起了芯芝道,“你方才的一番话我都听进心里头去了,你这样为凡事为我着想,我往后也自然是会为了自己多考虑几分的。” 流云郡主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不忍心见着芯芝太过失望罢了,芯芝虽是贴身伺候着流云郡主的,人也还算聪慧机灵,对流云郡主亦是忠心不二的,可她到底也让是没有流云郡主与宁芷莟那般的见识的,亦是没有看透高高在上的一颗冷酷的天子心的。 启帝虽是因着皇后偏爱着上官寒月的,却也同样因着萧氏一族而倚重着上官清峑的,启帝作为大周朝的帝王,早在他踩着兄弟们的尸骨登上帝位的那一日,他便是选择了要绝了心中所有的情义,自此他与上官寒月便先是君臣再是父子,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大周的江山而已,所谓的父子情分亦是重不过大周的万里江山的,帝王是容不下普通人最习以为常的亲情的,曲高和寡的帝王从来最擅长的唯有制衡之术而已,这才会有了如今大周朝恒亲王与毓亲王之间的平分秋色,以及在恭郡王在诞下了大周唯一的皇长孙后,朝中的局势更是有隐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三足鼎立互相掣肘,又相互制衡,这便是帝王的权衡之术,这便是帝王之家的无情之处,先是君臣再是父子,先是君臣再是夫妻。 启帝也正是看透了帝王之家的凉薄与无情,知道帝王之家的所谓父子之情是万万也抵不过江山的千秋万代重要的,这才敢与兄长们争夺皇位的,这才敢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诛尽了所有血脉至亲的。 当年启帝在诛尽兄弟手足之时,便已是亲手斩断了与先帝之间的父子之情的,可他心里却是明白天家的无情,也明白先帝最钟爱的太子与先帝先是君臣,接下来才是父子,若先是父子,若先帝待先太子的父子之情重过了君臣之情,先帝也不会在启帝诛尽了所有手足后,在启帝诛杀了他最爱重的太子之后,仍是要不得已为了大周的千秋万代做打算,被迫选择了慢慢放权,最后终是将启帝扶上了帝王之位的。 “郡主,虽说天家皇族注定无情,但奴婢看得出来,王爷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与郡主也是有情分在的。”芯芝眼见着流云郡主松了口,已是欢喜道,“若是有王爷伴在郡主身边,郡主这一世便是有了依靠了。” “依靠?”流云郡主口中重复着芯芝所说的“依靠”,心中想到的却是启帝与蓉妃的过往,蓉妃之事虽说是宫中的禁忌,但流云郡主多少是从大长公主那里听得了一些风声的,知道启帝与蓉妃乃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着一起长大的,知道启帝年少时乃是属意于蓉妃的,只怕是启帝那时待蓉妃的情义,与现在的上官寒月待宁芷莟也是不遑多让的。 “他若真能待她情深一片,不被日后的权势与富贵迷了双眼。”流云郡主脑海中浮现出一身蓝衣乌发的上官寒月,唇角已是不觉地牵起了一抹笑意来,“若能如此,小二倒真是与这容不下真情的历代帝王有所不同了。” 芯芝起初听到流云郡主的一番话亦是有些发蒙的,但在心间转念了好几个回合才明白流云郡主口中的那个“她”,所指的正是左相府的宁芷莟。 “郡主,您待王爷也是一片真心的,为何您总是想着要成全了王爷与宁二小姐了?”芯芝又有些发急道,“您方才还答应过奴婢会为自己多考虑几分的。” “芯芝,我知道你一心都是为了我好。”流云郡主知道芯芝从来心思细密,也没有想瞒着芯芝,她待上官寒月的一片心意,便解释道,“只是这世间最求而不得,最争不过的便是人心了,即便是争来了人也是夺不来心的。” “王爷待郡主您也是有情分在的,只要没了宁二小姐在中间作梗……” “住口……”流云郡主已是呵斥了芯芝道,“即便我知道你是一心为了我好,却也是容不下你动了害人性命的念头的,若再让我知道你存了这样的心思,别怪我这大长公主府留不得你。” 芯芝见着流云郡主动了真怒,忙跪在地上磕头道:“郡主,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口不择言的,奴婢不是真的想要加害宁二小姐的。” 流云郡主自是了解芯芝的性子的,知道她生性善良,是绝不可能存了害人之心的,方才不过是一时被猪油蒙了心,才会错了主意的。 “起来吧。”流云郡主示意芯芝起身道,“这回小二要救宁二小姐,我虽不方便直接出面,但若能帮衬到他的地方,自然也是要尽力帮衬着他的。” 第四百零三章:迷惑人心 http://.biquxs.info/

芯芝跪伏在地,忙不迭地回答道:“芯芝知错了,芯芝日后再也不敢了,芯芝定会照顾好璧雪姑娘,也好让王爷无后顾之忧的。” “如今帝都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咱们大长公主府,那些人也不过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方才不敢造次的。”流云郡主随即又叮嘱着芯芝道,“你只管看顾好大将军在意的璧雪姑娘即可,小二已是托人传信来说宁二小姐已是想到了脱身的巧计了,此番能否顺利脱险便要看宁二小姐自己的本事了。” “郡主,左相府的大小姐几次想要置宁二小姐于死地,都让二小姐给逃脱了。”芯芝接着又道,“此番宁大小姐好不容易将二小姐陷害入狱,却又栽在了二小姐身边的素心手上。”芯芝顿了顿,终是实话实说道:“可见宁二小姐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否则又哪里能在凶黠多巧计的的白氏手中存活下来的。” “小二看重的人自是差不了的。”流云郡主抬眸看着天上浮动的云彩道,“想来此番要对付她的人,远不止白氏与宁大小姐两个人而已,哪怕是这一回她能顺利脱身,可那些想取她性命的人怕也是不会轻易放手的,怕是后面还有更多的阴谋诡计在等着她了。” 芯芝接过流云郡主的话顺势说道:“谁不知道宁大小姐背后依仗着的是皇贵妃娘娘,再加之宁二小姐得罪了安郡王与丽嫔娘娘,哪怕是此番能够侥幸逃脱,往后的日子自也是不好过的。” 这厢大长公主府中芯芝正和流云郡主议论着宁芷莟,那厢紫韵城中的宁芷莟已是将喝的一滴不剩的盛着乳鸽汤的空碗放在了方桌之上。 “二小姐,你这几日的胃口倒是不错了。”老林看着这几日吃得香,睡得着的宁芷莟道,“小的可是有些替二小姐着急了,这眼看着离皇上的最后期限也没有几日了。” 历代帝王都是忌讳着摄妖之术的,普通百姓心中更是忌讳着所谓的妖邪的,认为妖邪乃是异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有了异心,那便一定是会为祸苍生的,这也是为何民间会流传着许多人妖殊途的情爱故事的,哪怕是民间故事中《白蛇传》里的白娘子都是要被收押在雷峰塔下的,更何况是天生便生了白发蓝瞳的宁芷莟了,这也是为何宁芷莟当年甫一出生时,左相府的陈老夫人便要下令将她溺毙在铜盆中的因由了。 “那些人巴不得看着我吃不下,睡不着了,我又岂会让她们称心如意的。”宁芷莟说话间目光已是透过木栏杆的间隙,落在了地上被摔了的碗盏之上,“那些个人以为时不时在我的吃食中放下毒便能让我寝食难安了,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了。” 老林每回见着那些个风雨无阻在宁芷莟的饭菜中下毒之人,心中也是十分的佩服那些人百折不挠的精神的。 宁芷莟医术了得,更是用毒的行家,那些人下的毒根本就不要劳烦老林用银针替宁芷莟试毒了,而是根本就逃不过宁芷莟的一双眼睛,每每宁芷莟不过是看一眼,然后在放在鼻端闻一闻,便能很快将掺了毒的饭菜尽数挑了出来。 “二小姐,您布了那么大一个局,不就是要让那些个想要害您的人以为您已是没有办法翻身了,如今只能是伸着脖子任由着他们宰割了。”老林有些疑惑的看着宁芷莟道,“可二小姐您如今却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那些人又怎么相信您已经是强弩之末,从而对您放心戒心了?” 宁芷莟已是托人传了信给上官寒月,让众人合起伙来演了一出宁宛然的伤势已是无力回天的戏码,与此同时左相府中亦是传出了五姨娘秦氏快不成了的消息,因着五姨娘秦氏现下是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白氏已是安排下了棺木,只等着五姨娘秦氏一咽气便为她张罗着后事了。 明飒被上官凤鸣送去了凤鸣山的凌云寺中,那些人自是不敢将手伸到了皇后清修的凌云寺中的,之所以没有派人想尽办法的除掉了五姨娘和宁宛然,不过是谋划着想要逼宁芷莟为了救治她们二人铤而走险罢了。 那些人早已是摸清了宁芷莟的弱点,知道她待身边的人甚好,否则也不会为了一个卑贱的素蕊险些在安国公的寿宴上失了分寸,后又因为素蕊的离世而一病不起的。 “除非我死了,那些人实实在在的看到了我的尸身,否则她们是绝不会对我放下戒心的。”宁芷莟随即已是勾起了唇角道,“我如今要做的本也不是为了引得她们放心对我的戒心,而是要反其道而行,故意引起她们对我的怀疑。” “二小姐的意思是……”老林将宁芷莟的一番话在心中认真的咀嚼了一番,心下便已是将宁芷莟的意思揣摩了个七七八八了,“二小姐的意思是您是故意装作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让那些人反而摸不透你的心思,故意引得那些人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猜测着二小姐的心思之上,如此一来二小姐方才能腾出手来做其他的事?” “狱卒大哥一语道破了我的心思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似笑非笑的看向了老林道,“狱卒大哥果然是心思敏捷之人了。” “看来今日小的我倒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竟是一下子便猜透了二小姐的心思了。”老林边说边拍了拍脑袋憨笑道,“二小姐当真是聪慧了,不过略施小计便迷惑了众人的目光了。” “那些小伎俩怕是只能迷惑得了那些个宵小之辈,现下我被困在了这刑部大牢之中,若是贸然出去只会打草惊蛇,那些个厉害角色怕还是要素心等人费心去应付了。”宁芷莟知晓皇贵妃的厉害,心中到底还是有些为素心以及其他人担心的,毕竟上官寒月不方便直接露面,璧雪又不宜暴露了行踪,为今能够依仗的人也唯有素心与宁墨茹了。 宁芷莟虽是想出了绝地反击的好谋算,但她如今亦是被困在刑部大牢之中,宁墨茹是个不堪重用的,现下所有的重任自然是落在了素心的肩上的。 第四百零四章:心中的疑惑 http://.biquxs.info/

老林眼见着宁芷莟一脸地忧色,随即已是开口安慰着她道:“素心姑娘乃是二小姐手下第一得力之人,上一回若不是素心姑娘设下巧计,趁机算计了左相府的大小姐,怕是也没有如今这大好的局面了,想来素心姑娘自是应付得了外面那些个牛鬼蛇神的。二小姐如今只需在牢中静候佳音便是了。” “狱卒大哥尽管放心,毓亲王早已向我言明了帝都的形势,我知道分寸的,绝不会冲动行事的。”宁芷莟心知老林是害怕她又会因为一时冲动而动了越狱的心思,这才一脸歉然的看着老林道,“上次是我对不住狱卒大哥了。” “二小姐真真是折煞小的了。”老林复又恢复了一脸谄媚讨好的嘴脸道,“能为二小姐效力,实乃是小的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近日在这刑部大牢中,狱卒大哥待我颇为照顾,想来那些个有心之人早已是盯上狱卒大哥了。”宁芷莟的面色忽而凝重起来,旋即已是正色道,“狱卒大哥这些日子往返紫韵城与家中之时定是要加倍小心才是。” 老林看向宁芷莟,仍旧是平日里一副憨厚老实的模样:“还请二小姐放心,小的不过一介无名小卒,那些个贵人自也是不会注意到小的身上来的。” 宁芷莟见老林依旧是不愿以真面目相待,却也是不打算勉强他的,而是就此转了话题道:“狱卒大哥可知道如今外面监视着刑部大牢的有哪几波人?” “小的只知道外面监视的那波人中必定是有左相府派来的人,再者便是与二小姐积怨已深的榭淓宫派来的人,其余小的便真是不知道是哪路神仙派来的了?” “那些监视的人中有白氏派来的人不足为奇,有丽嫔派来的人不足为惧。”宁芷莟说话间已是眸光一沉道,“咱们要小心的是那些个摸不清底细的人,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宁挽华与丽嫔那样的对手并不可怕,那些蛰伏在暗处的如同猛兽一般,随时都会跳将出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老林见宁芷莟一脸严肃认真的神情,忙拱手应答道:“小的明白了,从今日开始自会小心提防着蛰伏在牢房外的那些个豺狼虎豹的。” 刑部大牢内宁芷莟正在与老林讨论着监视在大牢外的探子们,榭淓宫内倚在榻上的丽嫔则是正在听着探子们汇报着刑部大牢内宁芷莟的情况。 “启禀丽嫔娘娘,刑部大牢内一切无恙,小的们在大牢外守着的这几日,除了给二小姐送饭食的内侍进去过,便再无旁人进入探望过二小姐了。” “你们可看清楚了?确定只有送饭食的小太监进去过大牢内,当真再无旁人进去探望过那个贱人了吗?”丽嫔水葱般的指甲上涂着鲜艳的蔻丹,她轻轻吹了吹手指上的蔻丹,继而又问道,“九公主与毓亲王可曾有进入过刑部大牢探望过那个贱人?” 内侍俯下身回答道:“回丽嫔娘娘的话,除却送饭食的小内侍,当真再无人进入过刑部大牢之内了。” 丽嫔在听闻除了送饭食的小内侍外再无人进入过刑部大牢时,已是蹙紧了柳眉,转而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另一名内侍道:“你们的消息可探听的仔细了?追月轩住着养伤的人确实是快不行了吗?” “回娘娘的话。”那内侍见丽嫔起了疑心,忙匍匐在地上道,“奴才们打听的真真的,住在追月轩养伤的人已是快不成了,就在不久前左相府的六公子还特地进宫来看望过追月轩中重伤垂危之人。” “六公子?你确定前去追月轩探病的是左相府的六公子,而不是关在刑部大牢里面的那个贱人吗?”丽嫔被下面的人说得一头雾水,因着她从来都是一点就燃的火爆脾气,安郡王便没有将其中的隐秘告诉她,故而如今的丽嫔还以为在追月轩中养伤的乃是素心,而非左相府的五小姐宁宛然。 内侍肯定的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亲眼瞧见左相府的六公子穿着内侍的衣裳混进了追月轩的,六公子身边还跟着京兆尹的元公子了。” 丽嫔心下更是疑惑,下意识地问道:“你口中所说的元公子可是颇受皇上器重的京兆尹元家的公子元清玄?” 内侍跟着回答道:“娘娘睿智,正是京兆府尹元家的公子元清玄了。” 丽嫔不解道:“京兆府家的公子何时与左相府的小丫鬟牵扯在一起了?” 内侍只得硬着头皮答道:“大概是左相府的六公子如今正在元府里读书,那元公子是看在六公子的面上方才会一同前去的。” “你当本宫好糊弄吗?要你去盯着追云轩的动静,你竟敢玩忽懈怠,企图诓骗本宫。”丽嫔眉眼一挑看向内侍道,“那元清玄看在六公子的面子上与之同去追月轩姑且还说得过去,那六公子又是看在谁的面子上才肯去探望左相府一个卑贱的小丫鬟的。” “丽嫔娘娘,奴才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啊!”内侍见丽嫔面色不善,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奴才所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算是借一百个胆给奴才,奴才也是绝不该诓骗了娘娘您的。” “本宫看你就是耍了懒骨头,如今见交不了差便想着要唬弄了本宫去。”丽嫔已是厉声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愚弄本宫,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奴才拖下去重大五十大板,打完后扔去暴室服苦役!” “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当真是冤枉的,奴才所说句句都是实言啊!”内侍伏在地上苦苦哀求着丽嫔道,“求娘娘饶了奴才吧!求娘娘饶了奴才这一回吧!” 听着内侍的声音逐渐远了,接下来便已是传来了内侍的哀嚎声之声,见着主子动了怒,丽嫔身边顶替了红袖的春蒶已是上前劝道:“娘娘快消消气吧,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奴才,责罚了便好了,实在是不值得娘娘为此动怒的。” “春蒶,那追月轩中住着的分明是素心,素心又是那个贱人的心腹,为何去探望素心的不是那个贱人,而是左相府的小庶子了?” 春蒶素知道丽嫔的性子,只得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五小姐与二小姐素来交好,素心又是二小姐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六公子许是看在五小姐与二小姐交好的份上,方才会进宫看望素心的。” “你这么解释也确实说得通。”丽嫔揣摩着春蒶的话觉得甚是有理,可接下来却又是看出不妥来道,“即便是六公子愿意看着五小姐的面子入宫看望一个卑贱的侍婢,可那京兆尹府的元公子却是个极为板正的人,何故会为了一个卑贱的侍婢入了九公主的追月轩的。” 元清玄乃是帝都最为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之一,虽是门第不够尊贵,却因着是恩科二甲第一名,又身受启帝的青睐,帝都多少高门显贵之家的小姐想要与之缔结一段姻缘,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丽嫔娘家的亲眷的。 “本宫娘家的表妹看中了那元公子满腹的才学,又不好意思托人直接说亲,便想着借由元公子的友人约了他一块去府中吟诗作赋。”丽嫔接着又道,“却没想到那个元清玄却是个不识抬举的,硬是以男女有别拒绝了本宫娘家的表哥邀他同去书房中与表妹品诗下棋。” 丽嫔娘家的表妹对元清玄一见倾心,长辈们便想出了借着组诗社的由头将元清玄请到了府中,本是想要利用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促成这一桩姻缘的,却没想到元清玄却硬是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了与丽嫔的表妹共处一室。 春蒶深知丽嫔与宁芷莟早已结下了梁子,如今亦是想要找机会将宁芷莟置于死地的,现下自然是一心想要搞明白追月轩中的猫腻的。 “大概是元公子只是陪着六公子去的,或许只是等在追月轩外也未可知的。”春蒶只能是尽力的打消着丽嫔心中的疑心的。 “不对,左相府的六公子与京兆府的元公子一同去探望素心那个贱婢,这其中定是有隐情的。”丽嫔接下来已是吩咐道,“春蒶,本宫好久没有见九公主了,带上些皇上赏赐的好东西,本宫想要去追月轩瞧一瞧感染了风寒的九公主。” “娘娘,如今宫中正值多事之秋,咱们还是待在自己的宫室内比较妥当些。”春蒶想到了上官九霄对她的叮嘱,于是忙劝阻道,“火烧青倾殿之事皇上生了好大的气,万一一会娘娘与九公主起了冲突,怕是又要触怒了皇上了,娘娘还是先明哲保身要紧。” “九公主虽是皇上身前最得宠的女儿,但本宫的身份到底也是她的庶母,听说九公主感染了风寒,本宫亲自前去追月轩探望亦是合情合理的,就算她不喜欢本宫,终究也是不能将本宫拒之门外的。”丽嫔接着又吩咐道,“春蒶你安排下去,本宫即可便要前往追月轩探望九公主。” 第四百零五章:所谓母子 http://.biquxs.info/

因着明飒前番被黑衣杀手围困在了冷宫之中,上官云歆为了前去搭救被困于冷宫之中的明飒,不慎被黑衣杀手结结实实的砍了一刀。 追月轩中虽有素心留下的灵丹妙药,但那一刀砍得实在太深,再加之那时上官云歆又急于救宁宛然脱困,故而没有依着医女所说的卧床静养,以至于失血过多,虽是能靠着胭脂水粉遮掩住了面上的苍白之色,但日子久了终是有些撑不住的,这才对外称是感染了风寒的,安心躲在了追月轩中养伤的。 “娘娘,自九公主染了风寒后,皇上便是连每日去往寿康宫与流光殿的请安都给免了,说是好让九公主能安心在自己的宫室中养病。”春蒶受了上官九霄的嘱托,自然是要极力劝阻着丽嫔的,于是又道,“如今各宫的嫔妃皆是知道皇上宠爱着九公主的,听说皇上免了九公主早晚的请安,一个个皆是不敢去往追月轩扰了九公主清静的,不过是派了下面的人给九公主送去了上好的补品滋补身子。”春蒶说话间已是朝着丽嫔叩首道:“若是娘娘不嫌弃奴婢粗笨,奴婢愿意替娘娘前往追月轩探望九公主,如此一来既不会触怒了皇上,奴婢也能进得追月轩去替娘娘探一探里面养伤的究竟是素心,还是另有其人。” “本宫从前倒真是没发现你竟是个聪慧伶俐,又懂得替主子分忧的奴才了!”丽嫔说话间已是自软塌上站起身来,紧接着已是快步向着跪伏在地的春蒶走了过去,抬手间便已是用尖利的护甲在春蒶的脸上滑了两道血印子,“只是本宫好似没有将你调教得这般伶俐了,想来你这般伶俐也不是为了本宫着想吧!” “奴婢是娘娘您的奴婢,所思所想自然都是为了娘娘您着想的。”春蒶感受到面颊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已是连连磕头求饶道,“奴婢是忠心于娘娘您的,还望娘娘明鉴。” “你当真是忠心于本宫的吗?”丽嫔说话间已是用水葱般的手指攫住了春蒶的下颚道,“你这模样生得倒是不错,你若真是忠心于本宫,今日是否能任由着本宫毁去你这一张妖媚的面容?” “娘娘,求您饶了奴婢吧!”春蒶素知丽嫔深受皇恩,仗着盛宠,随意打骂着宫婢乃是常有之事,于是忙磕头求饶道,“求娘娘饶了奴婢吧!” “还不说实话?难道是非要逼着本宫对你用刑吗?”丽嫔带着护甲的手指再一次划过春蒶的脸颊,倏忽间便已是有血珠顺着春蒶的脸颊滴落在了她的衣领处,“再不说实话,本宫便毁了你这张狐媚的脸!” “是安郡王殿下,是殿下叮嘱了奴婢,要奴婢一定要劝住娘娘不要去找公主殿下的麻烦的。”春蒶眼见着瞒不下去了,只得如实回答道,“安郡王殿下曾私下里叮嘱过奴婢,要奴婢一定要阻止了娘娘去找追月轩九公主的晦气。” “你是何时勾搭上安郡王的?”丽嫔已是一巴掌狠狠掌掴在了春蒶的面颊之上,“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要勾引主子,本宫这边打发了你去暴室服刑。” “安郡王殿下,如今娘娘正歇着午觉了。”外面的宫人想要拦下上官九霄,却是被他身边的昀冲一把推在了地上。 “母妃这是做什么?若是底下的人有错,重重责罚了便是了,何必为了这些个卑贱的下人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了。”安郡王很快已是来到了内室之中,对着丽嫔拱手行礼道,“儿臣给母妃请安了。” 丽嫔眼见着上官九霄已是闯了进来,当下便对着身边侍奉着的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去吧。” “奴婢告退。”宫人们得令后亦是尽数躬身退了出去。 待到宫人们都躬身退了出去,丽嫔方才指着跪伏在地的春蒶道:“她是你的人吧?是何时的事了?” “昀冲,将人带下去。”上官九霄并未回答丽嫔的问题,而是转首对着身后的昀冲吩咐道,“本王有要事要与母妃相商,任何人若无诏令不得随意进入内室。” “属下遵命。”昀冲说话间已是扶起跪在地上的春蒶向着外间走去。 “本宫没说放她走……”丽嫔正欲阻止昀冲带走春蒶离开,却是被上官九霄拦腰抱住道,“母妃何故要为难一个小宫女?” 丽嫔因为忽然被上官九霄拦腰抱住,面颊上呈现出一抹不自然地红晕来:“本宫乃是这榭淓宫的一宫之主,难道还没有权利处置了一个小宫女吗?” “若她真是触怒了母妃,不待母妃动手,本王亦是不会轻饶了她的。”上官九霄已是顺势将丽嫔揽在了怀中道,“你明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又何必要与她置气了,凭白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丽嫔咬着唇埋怨着上官九霄道:“还不是因为你,身边总是环绕着那些个莺莺燕燕的,走了一个红袖,又来了一个春蒶。” “你明知道那这些人不过是用来迷惑旁人的障眼法罢了。”上官九霄扶住了丽嫔的肩膀,而后替她拂开了额前的碎发道,“你又何必要与那些人置气了,若是不高兴尽管打我骂我便是了。” 丽嫔乃是当年被启帝厌恶的丽小仪的亲妹妹,丽小仪死后许家便向启帝求了要丽嫔入宫照顾着上官九霄的恩典,丽嫔明着是为了照顾上官九霄而入宫的,实际上却是为了替许家挽住君心的。 丽嫔有着与丽小仪有着一般无二的容貌,却是比丽小仪整整小了十岁,当年丽嫔入宫时上官九霄还不足十二岁,丽嫔也不过刚满十七岁,堪堪只比上官九霄大了五岁而已。 那时的上官九霄刚刚失去了母亲,在他最脆弱无助时却是得到了丽嫔温柔的安抚与周全的照顾,丽嫔于日常起居上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上官九霄,而上官九霄则是在讨好着启帝与对付着众嫔妃上帮着丽嫔出谋划策,天长日久,并非亲生母子的二人朝夕相对,久而久之自然便是生出了别样的情愫来。 第四百零六章:见不得光的情分 http://.biquxs.info/

“这样的日子何时方才能熬到头?”丽嫔忽然攥紧了上官九霄的衣袖道,“宵儿,带我走吧,荣华富贵我都可以抛之不要,我只愿能与你白首偕老,永不分离!” “现在还不是能远走高飞的好时机,更何况如今父皇尚还在位,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你与我又能逃到哪里去了?”上官九霄反手握住了丽嫔的手道,“怕是天下之大却是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的,如今咱们只能极力忍耐,切不可让人察觉到了你我之间的情分的。” 若是被人察觉到上官九霄与丽嫔之间有私情,整个许氏一族都会为之陪葬,启帝向来心肠冷硬,在众多的儿女中对上官九霄亦算是颇为看重的,这其中便有五分是冲着得宠的丽嫔的,否则何以解释启帝对于母妃不受宠的四皇子上官黎楚的忽视。 启帝本就生性凉薄,哪怕是生母贵为皇后的上官寒月,亦是在皇后触怒了启帝后吃尽了苦头,更何况是一向不太受到启帝重视的上官九霄,一旦他与丽嫔之间的私情被揭露出来,丽嫔死无葬身之地不说,怕是上官九霄亦是难逃启帝毒手的。 上官九霄深知启帝有着冷硬的心肠,以及凉薄的性子,这些年方才会故意作出一副留恋于秦楼楚馆风流姿态来,甚至在太后病重之时都招了歌姬前往郡王府,不过是为了遮掩下她和丽嫔之间的私情而已。 帝都之中上官寒月是出了名的风雅王爷,可上官九霄却是背负着耽于美色的恶名的,却不知风流亲王爷其实并非真正的风流,耽于美色的郡王也并非真的沉迷于美色之中,不过是各有各的艰辛,不得已只能带上了厚重的面具瞒天过海罢了。 “宵儿,我再也不想过着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平日里妩媚张扬的丽嫔如今亦是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上官九霄的肩头道,“如今皇上正值盛年,咱们还要等多久,方才能等到皇上崩殂的那一日?”丽嫔说话间已是沉下了脸色,再抬起头时眸中已是闪过一抹狠戾之色道:“求人不如求己,与其等着恒亲王与毓亲王两虎相争得出一个结果,不如咱们自己为自己争一争,这些年你已是暗中培植了一些自己的势力,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以后切莫再提争夺皇位这种傻话了。”上官九霄接下来已是用指覆住了丽嫔的唇道,“难道你忘了当年母亲是如何过世的吗?” 当年丽小仪正是因为在权欲中迷失了双眼,方才会妄想着要替上官九霄争一争皇位的,上官九霄正是因为看到了丽小仪于冷宫殒命的下场,这些年方才会千叮咛万嘱咐着不许丽嫔生了夺位的心思的。 许家不过从七品的门第而已,如何与能背靠着萧氏一族的上官清峑争夺皇位的,当年的丽小仪已是因为痴心妄想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的上官九霄自然是不会再允许丽嫔走上丽小仪的老路的。 “这些年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恒亲王,我亦是听从了你的吩咐处处巴结示好着皇贵妃。”丽嫔在上官九霄怀中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道,“咱们这样一心一意的追随着恒亲王与皇贵妃,他们却是未必有十分的胜算的,哪怕是来日恒亲王真的能坐上了帝位,却也未必对你全然不生了疑心的,毕竟皇上是踩着兄弟的尸骨踏上帝王之位的,恒亲王又是个冷情冷心的,我瞧着他的性子倒是有八分像皇上的。” “只要咱们不生了夺位的心思,我相信大皇兄日后在坐上帝位后亦是不会为难咱们的。”上官九霄微微用力揽住了怀中的丽嫔道,“等将来大皇兄登基为帝后我便在皇兄面前请求他成全了咱们,只要皇兄肯成全了咱们,我便命人配了假死药与你,如此一来咱们便可以不再偷偷摸摸的了。” “我自然是希望恒亲王可以顺利登基为帝的,但如今拦在他们母子面前的却是毓亲王上官寒月,毓亲王身后可是有大长公主府撑腰的,未必有那么好对付的。”丽嫔在听到上官九霄谋划好未来时,唇边不自觉地牵起了笑意,却又在想到上官寒月时不禁撇下了唇角道,“恒亲王与毓亲王在这样无止尽的争斗下去,咱们还要等多久,还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恒亲王登上帝位的那一日?”丽嫔顿了顿,又道:“你前几日方才对我说恭郡王隐隐有不安分的苗头了,若是将来真的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势,咱们可不是更没有指望了。” 从前帝都的形势乃是恒亲王上官清峑与毓亲王上官寒月平分秋色之势,但自从恭郡王上官云崖的三王妃诞下了大周的第一个皇孙后,启帝便开始重视起恭郡王府来,再者恭郡王上官云崖的母妃乃是地位仅次于皇贵妃的徐昭仪。 徐昭仪的父亲正是户部的尚书徐政轶,与萧大将军乃是同品不同秩而已,徐家的徐尚书虽与萧氏一族的萧老将军皆是大周正一品的官员,但萧氏一族却因着为大周立下了赫赫战功,萧老将军手上更是统领着南境的十万铁骑,门楣自是要比徐昭仪的母族显贵的多的。 “争名夺利这等事自是有我来费心筹谋着的。”上官九霄平日里最是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坊间甚至传闻他有嗜痂之癖,可如今他却是一手温柔地拂过丽嫔的长发道,“母妃不必忧心着帝都的局势,只管在宫中赏花品茶即可。” “我不想听你唤我‘母妃’我说过无人之时你该唤我小字才是。”丽嫔顺势拉过了上官九霄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道,“宵儿,我不眷念宫中的荣华富贵,更不在乎这劳什子的嫔位,我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只求你能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丽嫔被许家送进宫时不过是是年方十七的少女而已,若不是丽小仪触怒了天颜,她大概也是不用入宫的,不必在这人吃人的后宫中苦苦煎熬着的,比起过世的丽小仪,后被许家送入宫的丽嫔在初入宫时也是单纯的性子,那时的她从未想过与人争夺什么,更是没有存了害人之心的,那时的丽嫔还未对年少的上官九霄生出依恋之情,那时的丽嫔亦是对自己的夫君生了期待之心的,哪怕知道一朝嫁于帝王,却还是希望能得到夫君的些许怜惜的。 后宫之人皆以为丽嫔因为容色殊丽而深得圣心,却是不知道丽嫔在初入宫时亦是触怒过启帝的,若不是上官九霄极力为她周全,那时候的丽嫔怕也是会落得和丽小仪一样被废入冷宫的下场。 初入宫的许念君因着容色殊丽,极得启帝的宠爱,甚至在入宫几个月后便被晋封了嫔位,风头更盛从前的丽小仪。 那年的丽小仪便是在得了盛宠后,方才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异想天开的以为可以仗着启帝待自己的几分宠爱为上官九霄争一争皇储的位子,丽小仪被启帝贬入冷宫后,因为不堪受辱,而选择了用三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丽小仪香消玉殒时,上官九霄不过是十岁的孩子,可待到后来丽嫔触怒天颜时上官九霄已是舞象之年的少年了,他为丽嫔出谋划策挽回了君心,自此之后丽嫔亦是对启帝彻底的死了心,从此之后宫中只有争夺宠爱的丽嫔,再无天真的想要得到夫君宠爱的许念君了。 丽嫔比之从前的丽小仪心思更为单纯,若不是一路有上官九霄为她出谋划策,护她周全,她恐怕早步上了丽小仪的后尘了。 “宫中乃是步步杀机之地,我又如何能放下一切安心品茗赏花了?”丽嫔的目光已是一瞬不瞬地盯住了上官九霄道,“你如今事事都瞒着我,究竟是你说的为了我好,还是你如今已是厌倦了我,想要将我撇下了?” “你胡说什么?”上官九霄见着丽嫔满嘴胡说八道,下意识地朝着她吼道,“原来在你心中竟是这般不信任我的?我在你眼中竟是这般的不堪?” “要我如何信任你?你又何尝信任过我!”丽嫔已是朝着上官九霄叫嚷道,“如今在追月轩中养伤的真的是那个贱人身边的小丫鬟吗?怕是我身边的春蒶都知道其中的内幕了,而我却是被你蒙在鼓里的,我竟是不如这榭淓宫里头的一个小宫女的,这便是你对我的信任吗?” “你竟是为了这个同我怄气的?”上官九霄说话间已是扣住了丽嫔的手腕道,“如今被九妹留在追月轩中养伤的的确不是宁芷莟身边的素心,可我瞒着你真相并不是因为心中信不过你,而是怕你会冲动误事。” “你当真是因为害怕我会冲动误事才瞒着我的?”丽嫔盯住了上官九霄的眼睛道,“而不是因为存了私心,不是因为你如今已是看上春蒶那个狐媚子了?” 第四百零七章:各方势力 http://.biquxs.info/

“这些年我眼中除了你,何曾还有过别人。”上官九霄迎上了丽嫔不信任的目光道,“你若不信我,我便立下毒誓,若是有一日我负了你便叫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信……我信你便是了。”丽嫔忙以指覆上了上官九霄的唇瓣道,“哪怕是你弃我负我,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是我这一生仅有的欢愉了。你负了我,我自是活不成了,我若失去了你,同样也是活不成的。” “你信我,我必不负你,且再忍耐些时日,如今大皇兄势头正好,毓亲王虽有大长公主府的支持,但他却是心有旁骛的,不似大皇兄不会轻易被声色所动摇。”上官九霄依旧是耐心安抚着丽嫔道,“皇贵妃的手段你我最是清楚不过了,此番若不是有皇贵妃在暗中推波助澜,左相府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二小姐的对手。” “皇贵妃的手段从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但左相府的大小姐却是个不中用的,否则也不会轻而易举便着了二小姐身边一个小丫头的道了。”丽嫔本是指着宁挽华这一次能一举收拾了宁芷莟的,却不想宁挽华虽是困住了宁芷莟,末了却又栽在了宁芷莟身边一个小丫鬟的手中,“这帝都谁不知道毓亲王心系着宁芷莟,若是此番宁芷莟死在了宁挽华手中,毓亲王势必不会与皇贵妃善罢甘休的,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便可以就此摆脱如今这生不如死的日子了。”丽嫔说话间已是有些不甘心地攥紧了上官九霄的袖摆道,“还差一点点宁芷莟便是必死无疑了,还差一点点咱们便可以看到恒亲王与毓亲王两虎相争了。” “我知道你急着想要挑起大皇兄与上官寒月之间的争斗,但是大皇兄前番方才警告过我,要我最近不要再去招惹宁芷莟……” “够了……我不想听……”丽嫔一把推开上官九霄,而后用手捂住耳朵道,“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不想听……” “你冷静些……听我说……听我说……”上官九霄走过去一把将丽嫔拘进了怀里,柔声安抚着她道,“皇兄并非是外间谣传的那样冷血无情的,正如我也不是坊间谣传的那般风流成性是一个道理的。” 帝都之中盛传恒亲王上官清峑铁血心肠,嗜血残杀,更是不近女色的,哪怕是他对帝都第一美人宁挽华的迷恋也不过是众人口口相传,毕竟宁挽华尚未嫁入恒亲王府,所谓钟情一说的真假自然也是有待查证的。 “就算你心中一直敬重着的皇兄不是外间所传的铁血心肠,可他今年不过才二十有六而已,他等得起,可是我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再继续等下去了。宵儿,我受够了,我想离开这里里。”丽嫔仰头看向上官九霄道,“我刚入宫的那年还未满十七,可如今我已经二十六岁了,我所有的青春都虚耗在了那个令我作呕的男人身上。”丽嫔眼中的泪自脸颊滑落至唇边,那泪水又苦又涩的感觉便是如同这么多年她凄苦的心境一般,“我不想在留在这里了,我不想在面对着那个人了,我不想每日带着面具强颜欢笑了。”丽嫔仿若水中浮萍般一把攥紧了上官九霄的衣衫道:“宵儿,我想离开这皇宫,这里我真是一日也待不下去了。” “你且再忍耐一些时日,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知道吗?”上官九霄一把将丽嫔揽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道,“没有任何女子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不管是秦楼楚馆里头那些个绝色舞姬,亦或是被太后杖毙了的红袖,甚至是如今新到你身边侍奉着的春蒶,她们皆不过是我用来迷惑众人的。”上官九霄的神情忽而变得严肃起来道,“你如今的身份乃是父皇最宠爱的丽嫔,人前人后我都必须唤你一声母妃,若是被旁人窥探到了你我的情分,与你我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原本伏在上官九霄肩头的丽嫔,在听到上官九霄这番话后已是忍不住娇躯一颤,随即已是从上官九霄怀中挣脱出来,阖上了眼眸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我听你的,不会再去追月轩找九公主晦气了。” “若是不去反而会露了行迹,引起皇贵妃的怀疑。”上官九霄提醒着丽嫔道,“交给春蒶去办,既不会因此触怒了父皇,也不至于让皇贵妃怀疑到你头上。” “如今在追月轩中养伤的并不是宁芷莟身边的素心,而是左相府的五小姐宁宛然吧?”丽嫔并非平日表现出的那般愚蠢张狂,将自己掩藏在面具之下不过是为了避开皇贵妃的猜忌罢了。 “你已是猜出来了。”上官九霄见丽嫔已是窥探到了端倪,便也跟着道出了真相道,“替素心挨了五十大板的的确是左相府的五小姐,真正的素心则是假扮成了宁大小姐的模样,去了离左相府不远不近的正街之上。” “平日倒真是小看那个唤作素心的小丫鬟了,听说她假扮宁大小姐时险些受辱,幸得被人及时相救方才能全身而退的。”丽嫔看向上官九霄问道:“当时是何人救了素心,可是毓亲王吗?” 上官九霄回道:“不止是咱们,便是连皇贵妃以及白氏都在打探着那神秘人的身份?” 丽嫔略为诧异道:“竟是没有打探出那人的身份吗?” 上官九霄跟着回道:“那人脸上覆着赤金面具,武功又极高,且那时现场又是一片混乱,赶去的人并未在人群中追踪到那人的踪迹。” “听说素心还没有找到?”丽嫔有些不解道,“不过一个小丫鬟而已,难不成还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不成,竟是在这帝都中凭空消失了踪影?” 上官九霄回道:“听说左相府宁挽华派出去的人已是将帝都翻了个遍,却仍是没有找到素心的藏身之处。” 丽嫔又问道:“难不成那个素心是藏在大长公主府亦或者是毓亲王府之中?” “毓亲王府与大长公主府早已被皇贵妃派人密切监视着,并没有发现素心靠近过那里。”上官九霄顿了顿又道,“大长公主最是知道父皇的多疑,五小姐假扮素心挨了五十大板本就是欺君之罪,若不是左相府的大小姐也有把柄落在了二小姐的手中,这件事又怎会瞒的下去了。” 宁宛然的假扮素心的确是犯了欺君之罪,但宁挽华指使影卫假扮成自己的模样亦是犯了欺君之罪的,既然各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中,这件事自然也是没有人敢再翻出来的,只能是就此揭过了。 “左相府的大小姐好不容易将二小姐推入了刑部大牢,却是栽在了二小姐身边一个小丫鬟手中。”如今整个榭淓宫的内室里唯于丽嫔与上官九霄二人,自然是不必再装傻了,“如今大小姐被皇上责打了五十大板,却也是不敢与宁二小姐拼个鱼死网破的。” 上官九霄接过丽嫔的话茬道:“摄妖一事虽是能逼得父皇下狠手除去二小姐,但自古巫蛊妖术都是为帝王所忌惮的,一旦传扬开来,莫说是二小姐死无葬身之地,便是整个左相府都是难逃灭顶之灾的,左相最是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哪怕是宁大小姐被气昏了头,想要与二小姐拼个鱼死网破,怕是左相夫人白氏也不会同意的。” “本是想借着宁大小姐挑起事端,若是她真能将宁芷莟置于死地,毓亲王与九公主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丽嫔眼见着宁挽华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禁有些失望道,“却没想到宁大小姐却是个不中用的,那么多人潜藏在暗中想要助她一臂之力,却还是被二小姐身边的人反将了她一军。” 宁挽华空有一副美艳的皮囊,内里却是半点谋算也没有的事实,旁人或许不慎了解,但是与上官清峑交好的上官九霄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此番宁挽华之所以可以成功的陷害了宁芷莟,皆是那些个躲在暗中助她一臂之力等人的功劳。 “大小姐背后倚靠着皇贵妃,身边又有左相夫人白氏为她出谋划策,本以为此番二小姐定是会在劫难逃的。”上官九霄接着又道,“这样都能让她逃过一劫,还反过来将了大小姐一军,从前倒真是小看她了。” “我瞧着那个二小姐树敌颇多,除却明着恨她入骨的大小姐,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怕是大有人在,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听说过千日做贼,却是没听说过千日防贼的了,想来宁芷莟那个贱人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她树敌颇多,哪怕是侥幸逃过了此劫,后外也定是会有更多的圈套等着她的。”上官九霄又将话题拉回来道,“宁芷莟诡计多端,又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听我的话,最近切莫要再去招惹她了,哪怕她能逃过此番这一劫,想来也定是不会放过算计了她的大小姐的。” 丽嫔是在丽小仪自戕后方才被许家送入宫中照顾着上官九霄的,她眼看着丽小仪被接入了宫中,眼看着丽小仪得到了帝王的恩宠,最后却又落得个于冷宫自戕的下场。 一条鲜活的生命入宫后却落得冷宫自戕,家中不能为之吊丧的下场,年少的丽嫔自也是看出了她与丽小仪不过皆是许家笼络帝心的棋子罢了,所以她才会不似丽小仪那般一心只为家族利益考虑,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要护住自己与上官九霄罢了。 第四百零八章:畅春宫的谋算 http://.biquxs.info/

“娘娘,咱们与白氏的人几乎是将帝都城给翻了个遍,却仍是没有寻到二小姐身边素心的下落。”云纹觑着皇贵妃尚还算平静的面色道,“便是连上凤鸣山凌云寺的必经之路都被咱们的人把守着,期间只有七皇子送了明飒上山,并未看到素心上山投靠了皇后娘娘。” “皇后早已潜心修佛,又岂肯轻易踏足这红尘是非之中。”皇贵妃眼中仍是一派无波无澜道,“那小丫头竟能将左相府的大小姐拉下了水,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 “如今左相府中的五小姐正扮作素心的样子于追月轩中养伤,六公子明着有京兆府尹的元公子护持着,暗地里又有毓亲王派人严密保护着,咱们的人怕是不好下手了,那个唤作明飒的武师又被七皇子送去了凤鸣山上的凌云寺。”云纹说到这里,已是颇为踌躇的看着闭目养神地皇贵妃道,“如今与二小姐交好的,能威胁她就范的便只剩下九公主一人了,娘娘可否要……” “先不要动九公主,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皇贵妃缓缓睁开了眼睛问道,“白氏与华儿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云纹躬身答道:“大小姐在二小姐身边的素心手里头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自然是不愿意善罢甘休的,但摄妖一事兹事体大,白氏却是万万不会随了大小姐的性子胡来的,现下已是派人将大小姐软禁在了琼华阁中。”云纹顿了顿又补充道:“听说此番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已然是惊动了左相府中从来不管后院之事的左相了,方才听探子回报说是左相与白氏因此起了争执了。” “白氏这些年仗着女儿得宠,俨然已是快要忘了自己卑贱的出身了。”皇贵妃说话间眼中已是闪过一抹轻蔑之意道,“如今华儿这么一闹,正好警醒一下她,也好让她想起那般卑贱的出身,是靠着谁方才能稳坐了左相府主母的位子的。” “娘娘也是该好好敲打敲打白氏了,否则白氏也太过得意了,竟是忘记了她今日所得全是娘娘的恩赐。”云纹又顺着皇贵妃的话继续贬损着白氏道,“白氏那般微贱的身份是靠着娘娘才能有翻身之日的,如今她竟敢在自己的院子里说些对娘娘不敬之言,真是活该让她得些教训,也好叫她好好醒醒神的。” 云纹有些气不过白氏所说的那些不敬之言,可皇贵妃却不过是倚在了软塌之上莞尔轻笑道:“云纹,你可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白氏便是连好狗都算不上,自然是不足为惧的了。” 云纹在心中细思着皇贵妃的一番话,很快便已是从中领悟了她话中的深意,表面上却仍是故意装作不解道:“奴婢愚钝,一时间并未领悟到娘娘话中的一番深意,还望娘娘可以点拨奴婢一二。” 皇贵妃顺势提点着云纹道:“人之所以会被恶犬与猛兽所伤,不过是因为恶犬与猛兽喜欢蛰伏在暗中突然发难罢了。” 云纹装作在心间仔细咀嚼着皇贵妃的一番话,末了才装作茅塞顿开了然道:“娘娘的意思是,若是白氏能忍下心性蛰伏待机,娘娘或许还会忌惮着她,可如今白氏却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被娘娘抓住了把柄,如此反倒是显得白氏不足为惧了。” “对当朝皇贵妃不敬,若是被人坐实了罪名该当何罪?”皇贵妃顺势从身前的小几上面拿起了一只青花瓷盏道,“她以为她是左相府的当家主母,却不知她是否能坐得稳主母的位子,不过是本宫一句话的事。” 云纹顺着皇贵妃的话道:“娘娘睿智,深知白氏乃是凶黠狠毒之人,当初在扶持着她上位时便已是在她身边安插了咱们的眼线了。” 皇贵妃忽然转移了话题,问道“你觉得此番白氏与宁芷莟之间谁能笑到最后?” “如今素心不知藏在了哪里?五小姐又被九公主严密保护了起来。”云纹略为思忖后答道,“现下二小姐虽还被大小姐困在了刑部大牢之中,但二小姐的本事奴婢也是知道的,必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孰胜孰负现下当真是很难说了。” “云纹,听说九公主因着宫中的宫女办事不利,一怒之下竟是将人罚去了暴室受刑?”皇贵妃说话间眸中已是厉芒一现,“从前倒是小看了从来与世无争的九公主了,那些个宫人既是得罪了九公主,全部料理了便是了,也算是成全了本宫这么多年来与九公主之间的情分了。” “奴婢知道了。”云纹听着皇贵妃满含着笑意下了绝杀令,掩藏在广袖下的手指亦是忍不住轻颤着,却仍是极力稳住心神道,“娘娘代掌凤印,统帅六宫,宫中之事娘娘自然都是要留意着的,奴婢日后定也会为了娘娘多多留意着九公主的追月轩的。” 皇贵妃代去了凤鸣山凌云寺修行的皇后管理着这偌大的后宫,明里暗里没有少折磨年幼的上官寒月,却是从来不曾真正为难过上官云歆的,一则是因为上官云歆不过一介生母微贱的公主,二则则是因为上官云歆乃是心思单纯之人,那时年幼的上官云歆每每甜甜地唤皇贵妃一声萧娘娘时,皇贵妃总是能在她的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也正是因为皇贵妃的那一点少有的慈悲之心,上官云歆方才能平安的长到了如今的年岁的。 “如今宫中不大太平,你须得事事都警醒着,切莫要被人钻了空子去才是。”皇贵妃的护甲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桌面上,下一刻却是用力折断了护甲道,“千万派人护好彤儿的周全,本宫念在你跟随着本宫多年的份上,且饶了你这一回,若再有下回便休怪本宫不顾念昔日的主仆之情。” 云纹早已猜到了皇贵妃已是从宁挽华那番风言风语中看出了端倪来,却因为迟迟等不到皇贵妃的责问而一直悬着心,如今皇贵妃责问出声,她反倒是松懈下了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了。 第四百零九章:主仆间的嫌隙 http://.biquxs.info/

“正如娘娘所料,大小姐口中的芸珠却有其人,是奴婢故意安排了芸珠伺机接近大小姐的。”云纹心知皇贵妃乃是心思缜密,聪慧绝伦之人,云纹当初在设计给宁挽华下套时,便没有打算能瞒得过皇贵妃的,如今自然是要主动向皇贵妃请罪道,“是奴婢自作主张命人设计了大小姐,奴婢甘愿受罚,无论娘娘如何责罚奴婢,奴婢亦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云纹,你跟在本宫身边也有七八年了,你虽不是本宫娘家的家生子,但本宫一向都是看重你的,便是连彤儿都托付给你照顾了。”皇贵妃一向是看重云纹的,接着又道,“如今在这畅春宫中,你便是本宫身边第一得力之人,便是本宫的陪嫁嬷嬷,自幼照顾着本宫的孙姑姑亦都是屈居在你之下的,你何故还要在本宫面前耍这些小手段,背地里给华儿使绊子,险些火烧青倾殿,闯下弥天大祸来。” “奴婢在遇到娘娘之前不过是这宫里御花园里头的洒扫的小宫女,幸得娘娘厚爱,方才能升了这畅春宫的掌事宫女。”云纹说话间已是跪伏在地重重磕头道,“奴婢承认此番陷害大小姐的确是存了私心的,可从来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大小姐也存了要将娘娘身边之人拉下水的心思,奴婢派去的人也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得手了的。” “华儿拥有着倾城之色,家世也是显赫的,却也的确是愚蠢的。”皇贵妃的目光迫视着跪伏在地的云纹道,“但畅春宫内的宫人俱都是本宫的心腹,断然不是华儿一点小恩小惠便能收买的。” “娘娘您只知清酒红人面,黄金动道心,却不知道大小姐不单是想要用钱财收买人心,心肠更是狠毒无比的。”云纹接着又道,“畅春宫的宫人的确是对娘娘忠心耿耿的,但大小姐的身份毕竟是娘娘未来的儿媳,若她真是下狠手处死了娘娘宫中的宫人,想必娘娘您看在恒亲王殿下的份上,至多不过是斥责大小姐几句罢了,可这世间的人却是没有不惜命的。” “本宫将你视作心腹之人,自然是相信你对本宫的忠心的。”皇贵妃从来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既是重用了云纹便是相信了她绝无二心的,“你虽陷害了华儿,本宫却也是没有怀疑你的忠心的,本宫只想知道你为何要一次次的针对着华儿,本宫只想听你一句实话。” 皇贵妃乃是睿智聪慧之人,早已看出云纹是害怕白氏与宁挽华在得势之后,会因记恨着云纹当初的不敬而秋后算账,但云纹毕竟是皇贵妃看重的人,又是这畅春宫的掌事姑姑,哪怕是将来宁挽华坐上了皇后的宝座,皇贵妃也会作为太后压宁挽华一头的,只要有皇贵妃在一日,云纹或许会受些委屈,但性命到底是无虞的,她又何必非要处心积虑的偏帮着宁芷莟来陷害宁挽华。 “奴婢有罪,奴婢愿意领罚。”云纹眼见着皇贵妃已是将自己逼入了绝境,接下来便已是不停地磕头请罪,便是连额头被坚硬的石砖磕得青紫一片亦是浑然不觉的。 “云纹,你待本宫忠心耿耿,本宫赐你畅春宫掌事姑姑的尊位,便是连本宫身边的孙姑姑亦是屈居在你之下的。”皇贵妃话里话外警告着云纹道,“本宫能给你的全都给了你,剩下那些不该你觊觎着的,本宫亦是劝你趁早打消了心中的念头。”皇贵妃说完已是朝着云纹摆了摆手道:“本宫言尽于此,你且好自为之吧。” 云纹低眉垂手地朝着外间退了出去:“奴婢告退了。” “姑姑。”彤儿方才踏入正殿便看到云纹惨白着一张脸自内室中退了出来,忙关切地上前询问道:“姑姑这是身子不舒服吗?不如让彤儿扶了姑姑回房歇着吧。” “彤儿,你怎么在这里?”云纹见着彤儿出现在正殿中,已是微蹙着眉斥责着她道,“前番不是才嘱咐过你,要你待在自己的房中不要出来吗?” “姑姑是害怕左相府的大小姐会找彤儿晦气吧?”彤儿眉眼一弯,朝着云纹笑了笑道,“可彤儿却听说大小姐因为惹恼了皇上被赏下了五十大板,如今正在左相府中养伤了。”彤儿接下来看了眼四周,见宫人都被打发了出去,这才敢压低了嗓音在云纹耳边问道:“彤儿有些担心芸珠姐姐了,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云纹见彤儿提起了芸珠,当即已是变了脸色,下一刻亦是牵起彤儿的手朝着殿外而去,边走边说道:“这会子我倒真是觉得头有些疼了……” 云纹表面上与彤儿并无交集,但私底下彤儿却是云纹安排入宫的,在彤儿入宫之前亦是由云纹照顾着长大的。 云纹今年正好满了二十五岁,却因着办事得力,故而皇贵妃便未舍得依着祖例在她二十五岁时将人放出宫去匹配良人嫁了,而是将她留在了身边继续伺候着。 躲在暗处的孙姑姑眼看着云纹并着彤儿离开了,这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紧接着便已是推门进入了内室之中。 “娘娘,云纹姑娘方才携着彤儿一起出了正殿。”孙姑姑说话间已是来到了皇贵妃的塌边回禀道,“云纹姑娘神色如常,老奴倒也没看出什么不妥之处来。” “云纹的确聪慧,深得本宫器重,本宫亦是将她视作为本宫分忧的第一得力之人的,可她的心未免太大了些,竟是将主意打到了本宫身边之人的身上来。”从前皇贵妃信任着云纹,倚重着云纹,却是不能任由着云纹将主意打到上官清峑身上的,于是又道,“本宫与恒亲王实为母子,却是面和心不和的,本宫又怎会任由着身边之人与本宫不是一条心的人有所牵扯。” 孙姑姑眼瞅着皇贵妃紧蹙起的眉峰,知道皇贵妃平日里甚少会动怒的,如今定是被云纹的痴心妄想给激怒了,于是揣摩着皇贵妃的心思,徐徐劝解道:“娘娘,依老奴看云纹姑娘亦不是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了,或许在春心萌动之初爱慕过咱们王爷,但到了如今的年岁,初时的那几分痴心怕是早已被磨灭殆尽了,如今看重的怕是只有恒亲王侧妃的位子罢了。” 皇贵妃在听了孙姑姑这番话后面色果真缓和了几分,孙姑姑见皇贵妃听进了自己的规劝,于是又接着道:“咱们殿下如今乃是皇上最倚重的亲王,云纹姑娘虽说只是一介宫婢而已,却因着娘娘您的抬爱,除却皇上身边的寿喜公公,以及太后身边的冯姑姑,便是连徐昭仪身边的掌事姑姑见了云纹姑娘都是要尊称一声‘姑姑’的。” 孙姑姑觑着皇贵妃的神色继而又道:“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云纹姑娘从来都是个聪慧的人,自然是知道亲王身边的侧妃要比太后身边的姑姑尊贵的多了。” 皇贵妃看了身边的孙姑姑一眼,眸中亦是喜怒难辨:“如此说来此番孙姑姑倒是比本宫看得更为长远和透彻了。” 孙姑姑见皇贵妃眼中含笑,笑意却是未达眼底的,又素知道皇贵妃喜怒皆是不行于色的,一时间倒真是吃不准皇贵妃话中是否含着玄机,只得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道:“是老奴僭越了,老奴向娘娘请罪,还望娘娘恕罪!” “姑姑一语惊醒梦中人,又何罪之有了?”皇贵妃已是含着笑意看向孙姑姑道,“姑姑对世事看得透彻,关键时刻又提醒了本宫,本宫赏赐姑姑还来不及了,又岂会怪罪姑姑了。” “娘娘,奴婢乃是娘娘的陪嫁嬷嬷,当初跟着娘娘入宫时主母便叮咛着奴婢一定要护着娘娘您的。”孙姑姑又继续道,“奴婢跟着娘娘陪嫁入宫二十多年,眼看着娘娘从待皇上一片真心,到如今彻底死了心,眼看着娘娘从当初一心想要坐上后位与皇上成为真正的夫妻,到如今的退而求其次,一心只盼着能成为大周手掌实权的太后。” 孙姑姑是皇贵妃的陪嫁嬷嬷,更是萧家主母的心腹,她是萧家的家生子,全家老小都被萧家主母扣押在萧府中,比起云纹畏惧着皇贵妃的忠心耿耿,孙姑姑则是绝对不敢生了反叛之心的。 “人人都以为本宫是为了家族门楣,方才会被萧氏一族送入后宫为妃的,当年也正是因为父亲为保全萧氏一族荣华富贵的心思昭然若揭,皇上方才会在本宫入宫之初便处处提防着本宫的。”皇贵妃回想起往事,唇边不禁添了一抹荏苒之意道,“本宫虽是萧家的女儿,却也是在年方少艾的年纪被送入皇宫的,本宫也曾期盼着能与夫君琴瑟和谐,举案齐眉的。” “皇贵妃在年方少艾的年纪被萧家送入了宫,那时候皇上也不过是刚及弱冠的少年郎罢了。”孙姑姑回忆着往昔道,“老奴相信皇上最初待娘娘还是含了几分真心的。” 第四百一十章:往昔应今夕 http://.biquxs.info/

“姑姑,你也是伺候在我身边的老人了,难道竟也是忘了畅春宫里的规矩了。”皇贵妃在听到孙姑姑提起前尘往事时,眸光在闪过一瞬间柔软后复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道,“前尘往事休要再提起了。” “娘娘,奴婢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奴婢是跟在夫人身边看着娘娘您长大的。”正因为孙姑姑是萧老夫人的陪嫁丫鬟,是看着皇贵妃长大的,知道未出阁时皇贵妃也是如上官云歆那般活泼的性子,却因着是世家大族的女儿,性子也是被教养的极好的,并不似如今左相府的大小姐那般目中无人,霸道跋扈。 因着皇贵妃萧文鸢乃是萧家的嫡幼女,又是萧家众小姐中最为出挑的一位,萧大将军心知萧氏一门门庭显贵,集宠于一身便是集怨于一身,便有了要将女儿送进宫去,做了帝王枕边人的好谋算。 若是女儿能够得宠,能够为启帝诞下皇子,能够俘获帝王的一颗真心,于萧氏一族来说便是多了一重保障。 萧大将军有众多的儿女,萧夫人却只得了萧文鸢一个爱女,自是舍不得将她送入宫中伴驾在帝王身边的,但奈何萧大将军是铁了心要将萧文鸢送入宫中的,唯有将萧氏的嫡女送入宫中,方才能彰显萧氏一族对帝王的一颗忠心。 正所谓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启帝本就是忌惮着百年门阀的萧氏一族的,同意迎了萧文鸢入宫,实则却是含了恩宠与掣肘的双重意味的。 若是萧氏一族忠心帝王,永不生出了二心,启帝自然是会一直善待着萧氏唯一的嫡幼女萧文鸢的,但若是萧氏一族生了二心,那启帝的枕边人皇贵妃萧文鸢自然是首当其中要被谋逆的母族连累的。 萧夫人唯有萧文鸢一个爱女,自然是不忍心她嫁入皇家受罪的,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考虑,当年的萧夫人险些便要与萧大将军撕破脸了。 眼看着父亲与母亲为着自己起了争执,萧文鸢的回答却是愿意入宫陪伴圣驾的。 彼时的萧文鸢乃是萧家唯一的嫡幼女,自小被萧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那时唯一能与萧文鸢比肩的也唯有太傅府叶老太傅的独女叶澜霜了。 叶澜霜虽是才名动帝都,但叶氏一族毕竟是世代的清流之家,比不得萧氏一族世代簪缨的高贵门第,那时皇贵妃萧文鸢的身份自然是贵于叶澜霜的。 当年叶澜霜与萧文鸢在才情之上乃是不分伯仲的,唯独在出身之上皇贵妃萧文鸢却是略压了叶澜霜一头的,彼时的萧文鸢乃是将军府中如孔雀一般骄傲的少女,帝都唯一能与她媲美的也只有太傅府的叶澜霜。 叶澜霜出身在世代清贵的太傅府,虽是才冠帝都却是从不在意身外之名的,哪怕是那年的萧文鸢亲自下了拜帖邀她过府赏花亦都是被叶澜霜给婉转回绝了的。 帝都高门显贵家的小姐,下了拜帖相邀赏花亦或者是组诗社,明面上看着是为了以文会友,实际上却是暗中较劲,极力想要压对方一头的。 帝都众官宦人家的贵女中,唯有萧大将军府的萧文鸢与叶太傅府的叶澜霜才情最为出众,二人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二人的妙曼地舞姿更是帝都一绝,一时之间真真是难分伯仲的。 那时的叶澜霜虽是淡泊的性子,但出身百年世家的萧文鸢却是个争强好胜的,心中一直不服能与她比肩的叶澜霜,想要与之一较高下,每每给太傅府了拜帖想要邀叶澜霜赴宴,却总是被叶澜霜以身子不爽而婉拒了。 当年的萧文鸢仗着门庭显贵,自己又是帝都第一才女,便是不顾萧夫人的劝阻,应下了萧大将军想要将她送入紫韵城的好谋算。 少女时的萧文鸢,性子虽是高傲了一些,却并不似如今的宁挽华那般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哪怕是与叶澜霜较劲,也是想要堂堂正正的赢,并没有含了什么害人的歹念。 初入宫时的萧文鸢明艳活泼,仗着萧大将军嫡女的身份,亦是不曾为难过那些低阶的嫔妃们。 萧文鸢虽是应了萧大将军的意愿入了宫的,却在看到了那年面冠如玉的启帝时,当下亦是生了爱慕之心的,那年的启帝在看到明艳活泼的萧文鸢时,也曾将她捧在掌心里宠爱过一段时日。 因着萧家乃百年世族,萧文鸢在初入宫时便被启帝册封了嫔位,寻常人家的贵女入宫不过册封了常在的位分,哪怕是显贵的人家也不过赏赐个贵人的殊荣,萧文鸢一入宫便是嫔位,掌一宫之主位,当时亦是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帝都贵女们。 萧氏一族的门楣本就高于叶氏一族,再加之萧文鸢嫁入天家成了畅春宫的萧嫔娘娘,一时间萧文鸢的地位自然是远远高过叶澜霜的,自此帝都第一才女的殊荣便稳稳落在了萧文鸢的头上。 那年的萧文鸢乃是新贵得宠,入宫没两年便诞下了大皇子上官清峑,萧文鸢一时风头无两,就在那时的萧文鸢以为自己得了皇子便终身有了依靠时,启帝却是毅然将容王爷之女容氏迎入了紫韵城。 容氏容玥乃是容氏一族的嫡女,容氏一族不过外姓藩王,手中无权,本该是不足为惧的,但容玥却是从小教养在寿康宫的皇太后身边的,与启帝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若不是容玥性子倔强,执意不肯入宫为妃,启帝又念在与她的青梅竹马的情谊不肯为难与她,想必她也早已是启帝的嫔妃了。 骄傲如孔雀的萧文鸢,却是在某一日忽然清醒的意识到,如若没有容玥,哪怕她萧文鸢仗着百年世家嫡女的身份也是入不了宫的。 直到容玥入宫被册封为蓉妃,那时的萧文鸢方才清醒的意识到启帝从未对她动过心,启帝一直想迎入宫中的只有容玥一人,若不是容玥的母族远不如萧文鸢的母族,若不是有那时的太上皇拦着,启帝怕是早就动了要将容玥迎入紫韵城为后的心思。 第四百一十一章:掌事姑姑云纹 http://.biquxs.info/

容玥的父亲不过是一介没有实权的外姓藩王,启帝却是执意以妃位将容玥迎入了紫韵城,甚至为了弥补那时位分尚还是贵嫔的萧文鸢,为了平息太上皇的怒气,启帝在迎了蓉妃入宫的同时,亦是晋了当时尚且还是贵嫔的萧文鸢的位分,赐了她皇贵妃的尊荣。 在启帝那一朝还尚未有人能有被册封为皇贵妃的殊荣,萧文鸢乃是启帝那一朝唯一的皇贵妃,历朝历代除却执掌后宫的皇后,便要数皇贵妃的位分最为尊贵,按理说萧文鸢能够得此殊荣,对于整个萧氏一族来说皆是无尚的恩赐与荣耀的。 然则既生瑜,何生亮。明眼人见着启帝以妃位迎了母族势力远不如萧文鸢的容玥入宫,心中亦是明白启帝晋了萧文鸢皇贵妃的位分,多少自是含了几分弥补萧氏一族的心思的,否则以萧文鸢的母族之显赫,加之又为启帝诞下了大皇子上官清峑,便是册立为皇后也理应是顺理成章的。 当时的启帝登基已是有些年头了,却一直拖着不愿立后,久而久之便有流言流出,说是启帝正宫皇后的宝座是为蓉妃留着的,蓉妃虽说母家势力远不如皇贵妃的母族显赫,但却是皇太后的亲侄女,又有与启帝青梅竹马的情分在,若是将来能够一举得男,未必没有与皇贵妃争夺后位的机会的。 那年的萧文鸢是何等傲娇的性子,入宫之前便与叶澜霜争夺着帝都第一才女的殊荣,同意入宫也自是有想要压叶澜霜一头的意思,虽知道一朝嫁于君王便要与后宫三千佳丽争夺夫君的宠爱,但那时心高气傲的萧文鸢却仍是自信着能够俘获帝王的一颗真心。 直至启帝在数年后渐渐冷落了萧文鸢,直至启帝执意以妃位迎了容玥入宫,一直沉浸在幻梦中的萧文鸢方才醒悟,那时的她方才看透,原来那几年间所谓的夫妻情爱不过是帝王的谋算罢了,她却误以为启帝是真心爱重她的。 直到那时萧文鸢方才能真正体会了萧夫人当年不惜于萧大将军撕破脸,也要阻止她入紫韵城的苦心,真真是应了萧夫人当年那句——一入侯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 即便萧文鸢未出阁时是萧家捧在掌心里的宝,如今也是不能回到娘家向母亲诉苦的,哪怕是夫君对自己绝情至极,她的后半生亦都是要在紫韵城中度过的,既是入了皇家,便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她的母亲是再也护不住她了,若是不慎触怒了天颜,便是要连累整个家族跟着遭殃的。 萧文鸢从来都是要强的性子,当初萧夫人苦口婆心的规劝着她不要入宫,可那时的她尚不知道帝王的无情并不是史书上记载着的冰冷文字而已,那时的她自负才貌双全,以为必定可以俘获帝王的一颗真心,便不顾萧夫人再三的劝阻,毅然随了萧大将军的心愿入宫为妃。 “那一年我不顾母亲的阻拦,毅然决然随了父亲的意愿,入了这年年不见春色的紫韵城。”皇贵妃回忆起往昔道,“那年我不过十六岁,当真以为帝王之心亦是唾手可得之物。” “娘娘也说那是年方少艾时的冲动之举,如今的云纹姑娘早已过了年方少艾的年纪,自是不会为了恒亲王殿下而背叛了娘娘您的。”孙姑姑话说到一半时,亦是觑见了皇贵妃蹙紧着的眉峰,当即便已是噤声不敢再言语了。 皇贵妃见着孙姑姑忽然止了声,紧接着已是将目光转向了孙姑姑道:“继续说下去,本宫恕你无罪便是。” “老奴遵命。”孙姑姑眼见着已是得到了皇贵妃的特赦令,方才敢将一直悬着的一颗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然后又接着道,“云纹姑娘最初不过是紫韵城中御花园里的一个洒扫小宫女,祖坟冒了青烟方才有幸得娘娘赏识,一路被提升为畅春宫的掌事宫女。” “姑姑的意思莫非是云纹恃宠而骄,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了?”皇贵妃自软塌上坐起身来,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了身前矮几上的彩釉茶壶。 “老奴该死,只顾着与娘娘说话,都忘记说了这么久的话,娘娘定也是口干舌燥了的。”孙姑姑说话间已是自彩釉茶壶中倒了一杯茶递给了皇贵妃道,“娘娘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皇贵妃顺势接过了孙姑姑递来的茶水道:“姑姑说了这么久的话,不如也喝杯茶润润嗓子吧。” “老奴谢过娘娘恩赏。”孙姑姑跪地谢过恩后方才站起身来为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水。 “姑姑乃是本宫母亲的陪嫁侍女,跟在本宫身边也有十余年了。”皇贵妃看了一眼端着茶水的孙姑姑道,“听说姑姑爱喝茶,若是喝着这茶还算合了胃口,本宫都赏赐给姑姑便是了。” “多谢娘娘如此厚赏老奴。”孙姑姑忙将手中的杯盏搁在了面前的小几之上,随后已是颤颤巍巍的向着皇贵妃叩首谢恩道,“娘娘待老奴恩重如山,老奴全家老小皆是受了娘娘的恩惠,老奴真真是万死也难报娘娘您的大恩大德了。” “姑姑乃是母亲身边的人。”皇贵妃的目光落在了孙姑姑身上,接着又道,“人人都以为畅春宫中最得宠的乃是云纹,却不知道本宫最信任之人并不是云纹,而是孙姑姑你了。” “老奴一家老小都受着老夫人与娘娘您的恩惠,得人恩果千年记,老奴是万万不敢对娘娘您生了二心的。”孙姑姑说话间已是迎上了皇贵妃的目光道,“老奴自知不及云纹姑娘聪慧能干,能为娘娘您分忧解难,老奴不能以劳心回报娘娘,自是甘愿以劳力,以及一腔忠心回报娘娘您恩德的。” “姑姑忠心于本宫,本宫看中的也正是姑姑你的这份忠心了。”皇贵妃不知何时已是从软塌之上站起身来,伸出手扶了跪在地上的孙姑姑一把道,“本宫看重云纹,也赏了她恩典,让她做了这畅春宫的掌事姑姑,便是连孙姑姑都是要敬着她三分的,不知姑姑会否觉得本宫委屈了姑姑你,抬举了云纹了?” “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孙姑姑眼见着皇贵妃亲自来扶她起身,已是吓得俯身在地上道,“老奴乃是卑贱之躯,还请娘娘不要折煞了老奴。” 皇贵妃见着孙姑姑一脸惶恐不安地样子,便也不再勉强与她,而是转身坐回了软塌之上闭目养神,过了良久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本宫一手将云纹从卑贱的洒扫宫女提拔至如今畅春宫掌事宫女的位置子上,本宫能将她从卑贱的宫女扶上女官的位置,自也是能够将她……”皇贵妃忽然睁开的眼睛中有狠戾的光芒一闪而逝:“姑姑同本宫一样,方才的话都只说了一半了。” “娘娘,老奴不敢妄言,更不敢随意攀诬了云纹姑娘的。”孙姑姑久在皇贵妃身边侍奉着,知道她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方才眼中那一转而逝的厉芒分明就是动了杀机的,那杀机有可能是因着恃宠而骄的云纹,也有可能是为了不能自圆其说,而被皇贵妃认定为是攀诬了云纹的孙姑姑。 皇贵妃的目光如今已是迫住了跪伏在地的孙姑姑道:“姑姑也别先忙着请罪了,是否不敢攀诬了旁人本宫听过之后自有分晓。” 孙姑姑随着皇贵妃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身躯止不住的剧烈颤抖着,而后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已是可以勉强压下起伏的思绪,拜了一拜道:“说句大不敬的话,娘娘之所以会对云纹姑娘存了疑心,不过是因为娘娘年少时曾为情所困,不单是娘娘一人,便是当年与娘娘齐名的叶家大小姐也是折在了一个“情”字之上的。” 皇贵妃最不喜旁人提起她与启帝的那一段往事,当年知道她与启帝爱恨纠葛的宫人皆被罚去了暴室服苦役,如今听到孙姑姑旧事重提当即便蹙紧了柳眉,却又在后一刻忽而舒展开来蹙紧的眉峰,缓和了声音道:“姑姑继续说下去吧!” 孙姑姑见着皇贵妃并未恼怒,这才敢接着又道:“老奴是眼看着娘娘一手提拔着云姑姑娘走到今日的,云纹姑娘真真是聪慧伶俐的,但凡是娘娘交托给她的事情,桩桩件件都是办得妥妥帖帖的,久而久之哪怕是娘娘没有交代的事情,云纹姑娘亦是可以先行一步为娘娘打理妥当的。” 皇贵妃之所以可以双手沾满了鲜血却没有落下任何的把柄,有一半是要归功于她身边云纹的能干得力的。 “云纹姑娘乃是娘娘您的臂膀,哪有自断臂膀不疼的道理。”孙姑姑眼瞧着皇贵妃已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便也不敢再绕弯子了,而是直言道,“云纹姑娘与娘娘来说便如同是二小姐身边的素心一般,想来这次若不是素心将大小姐引入了彀中,二小姐怕是真的要折在白氏母子手中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少女云纹 http://.biquxs.info/

“那个素心在跟着宁二小姐之前,身份也不过是左相府的一介贱奴罢了,便如同娘娘身边的云纹姑娘,是得了娘娘您的提携方才有了今日人前的风光的。”孙姑姑顿了顿又道,“老奴瞧着那二小姐待身边的素心是真的好了,为了能助素心脱离奴籍,竟是想出了将她送入御医院为医女的法子。” 素心从一介卑微的奴婢一跃成为了紫韵城中御医院的医女,不知羡煞了帝都多少官宦人家的小丫鬟们,众人都道素心是撞了大运,方才能遇到宁芷莟那样的好主子的。 皇贵妃本就是聪慧剔透的人物,听得孙姑姑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心中便已是有些悟到了她话语里的深意了,已是眯着眼睛看向了孙姑姑道:“姑姑的意思是左相府的二小姐有意抬举着素心,这才致使素心能在关键时刻能为二小姐赴汤蹈火的,姑姑是想要本宫也效仿着二小姐,同样也抬举着云纹?” “娘娘睿智,竟是猜出了老奴心中所想。”孙姑姑也不敢托大,如今已是跪伏在地磕头道,“咱们王爷一表人才,帝都多少贵女为之倾心,云纹姑娘自也是不例外的。” 十多年前的一个春日里,孙姑姑陪着皇贵妃在御花园中赏花,却正巧碰上采蜜的宫人不小心打翻了装着蜜蜂的竹篓,那时很快便有成群结队的蜜蜂便从打翻的竹篓中飞了出来,那些蜜蜂见人就蜇,宫人们一开始都是拼命护着皇贵妃的,可后来实在是被蜜蜂蜇得狠了,一些人便已是抱头摔在了地上,皇贵妃身边也唯剩一个忠心耿耿的孙姑姑护在身旁了。 那时的云纹还没有得到皇贵妃的提携,不过是御花园中最为卑微的洒扫小宫女,那日的御花园中一片混乱,跟在皇贵妃身边的宫人们皆是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哀嚎着,远处的宫人眼看着成群结队的蜜蜂见人就蜇,自然也是不敢靠近的。 云纹眼瞧着孙姑姑脱下外赏盖在了皇贵妃的头上,哪怕自己已是被蜜蜂蜇得满脸红肿了,却仍旧是死死地护着身下的皇贵妃不肯撒手的。 宫人们打翻的竹篓里不止装着成千上万只蜂蜜,甚至还装着炼蜜的蜂巢,那些蜂巢里流出来的蜂蜜已是引来了更多的蜜蜂。 孙姑姑一开始还是极力护着皇贵妃的,可因着越来越多的蜜蜂涌了上来,孙姑姑已是被蜜蜂蜇得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护在皇贵妃身上的孙姑姑倒在了地上后,那些蜜蜂便开始攻击着皇贵妃,偏偏那时大多数宫人已是被蜜蜂蜇得抱头鼠窜了,根本都无暇顾及着被蜜蜂追赶着的皇贵妃。 连跟在皇贵妃身边的宫人都已是被蜜蜂蜇得抱头鼠窜,其他御花园中负责洒扫的宫人们自然是要远远地躲开了。 云纹本已是被一同当值的小宫女拉到了无人之处的,却在离开的途中复又折回了御花园中,那年的云纹下了此生最狠的决心,竟是将蜂巢中的蜜蜂涂抹在身上,用自己当作活靶子引开了正攻击着皇贵妃和宫人们的蜜蜂。 结果可想而知,将自己当作活靶子的云纹很快便被蜜蜂蜇得摔在地上痛苦哀嚎着,宫人们眼见着在地上打滚哀嚎着的云纹,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出手相救的。 就在云纹以为自己此番不死也难逃容颜尽毁时,赶来的上官清峑却是一把将云纹从地上拉了起来,跟在上官清峑身旁地冷情已是命人举着火把将蜜蜂驱散开去。 但因着云纹的身上涂抹了蜂蜜,那些个蜜蜂哪怕是冒着被烧死的危险亦是要攻击着云纹的,无奈之下上官清峑只得是抱起了云纹,施展轻功跃上了房梁。 上官清峑施展着轻功纵驰在房梁之上,怎奈身后成群结队的蜜蜂却仍是穷追不舍,万般无奈之下上官清峑只得是抱着云纹朝着太液池的方向而去。 “王爷,蜜蜂越聚越多了,王爷还是赶紧放开那宫女吧。”奉了皇贵妃之命追在后面的内侍们,眼看着在上官清峑身后成群结队的追着的蜜蜂,已是朝着房檐之上喊道,“王爷乃是万金之躯,怎能为了一个卑贱的下人而涉险,王爷还是快快弃了那小宫女吧!” 上官清峑并没有理会下面那群聒噪的厉害的宫人,而是提了一口真气朝着太液池的方向而去。 在上官清峑来到太液池的上方之时,身后已是聚集着大量的蜂拥而至的蜜蜂,眼看蜜蜂就快要追上上官清峑时,他却忽然将怀中的云纹扔到了太液池中。 云纹被上官清峑扔下了太液池后,冷情紧随其后也跟着跳入了太液池中,追在二人身后的蜜蜂眼看着云纹掉入了水中,跟着追上去时皆是因为被水沾湿了翅膀而溺毙在了太液池中。 上官清峑将云纹扔进太液池后,几个纵身便落在了太液池旁地一颗大树之上,他站在树枝上眼看着成群结队的蜜蜂扑入了水中,最后终是放弃了对云纹的攻击,成群结队的飞走了。 水里的冷情在听到了上官清峑的呼哨声后便已是托着云纹浮出了水面,岸边的宫人们眼见着冷情将云纹救了上来,便忙七手八脚的将人抬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木板之上。 上官清峑为了一个小宫女不惜以身犯险之事很快便传遍了整座皇宫,云纹也被乖觉地宫人直接送去了上官清峑居住的景旋宫中养伤。 那时的上官清峑还未被启帝敕封亲王,那时的上官清峑还住在紫韵城的景旋宫内,那时的上官清峑尚还是舞象之年,众人眼中心底澄澈的少年郎。 宫人们将云纹送去了景旋宫养病,御医们得知是大皇子在意的人,自然也是要用心医治着的,宫人们则更是殷切的侍奉在云纹的身侧,指望着云纹若是能一朝得宠,他们多少也是能得些恩赏的。 云纹在景旋宫内将养着身子,吃穿用度皆是比照着宫内小主的份例的,又有宫人们殷切的侍奉在侧,很快便已是将养好了身子,便是连脸面上都没有留下一块疤痕的。 第四百一十三章:舞象之年的上官清峑 http://.biquxs.info/

舞象之年的上官清峑还未被启帝敕封为郡王亦或是亲王,那时的上官清峑还住在紫韵城中的景旋宫内,那时景旋宫里头的管事公公尚还是皇贵妃的心腹。 上官清峑与皇贵妃之间的嫌隙除却贴身伺候在身边之人,其余人等皆是没有窥破其中玄机的。 皇贵妃派去景旋宫伺候着上官清峑的管事公公,眼瞧着上官清峑与皇贵妃母子和睦,上官清峑又是皇贵妃唯一的长子,自然是要生了讨好上官清峑之心的。 上官清峑为了救云纹而不惜以身犯险之事早已是传遍了后宫,也正是因为众人误以为上官清峑爱重云纹,景旋宫里的管事公公方才会派了人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云纹的。 待到云纹养好了身子后,管事公公便又自作主张地将沐浴更衣后的云纹送入了上官清峑的寝宫内,管事公公本指望着第二日能到上官清峑跟前领赏的,却不承想等来的却是被撸了掌事太监一职的消息。 被送入上官清峑寝宫里的云纹也被原封不动的抬来出去,于是那些之前眼巴巴地在云纹身前讨好着的宫人,眼看着大皇子上官清峑根本无意于云纹,一瞬间便都转了风向,紧接着便已是将云纹赶出了景旋宫去。 被赶出景旋宫的云纹又回到了御花园中当差,当初那些个眼红着云纹攀了高枝的宫人,如今自然也是要笑话着她被撵出了景旋宫的。 很快云纹便成了御花园中人人可欺的对象,众人皆是笑话她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薄,险些搭上一条命却也是没有得到大皇子半点的怜惜。 在那之后云纹的日子并不好过,御花园中最脏最累的活计都被管事指派给了云纹去做,宫中有宫中的规矩,云纹因着妄想要攀附高枝而沦为了众人的笑柄,付出的代价自然是被众人孤立的。 被众人耻笑和孤立的云纹默默地忍受着所有人的嘲讽,每日都咬紧牙关完成了所有的活计。 整整一年的时间云纹受尽了众人的欺辱,几乎包揽了御花园中所有粗重的活计,一双手上早已是布满了厚重的老茧。 云纹之所以能够咬牙苦苦吃撑之下,不过是因为心中还有牵挂着的人,那人便是同样在宫中当差的云纹青梅竹马的表哥。 云纹在长到十岁时家乡闹了饥荒,跟着同乡一起逃难到了帝都,实在活不下去的云纹不得已入宫做了侍女,在赞了一些钱后,又打通了关系让表哥入了宫做了宫中最末等的侍卫。 宫女在宫中劳作到二十五岁便可以被放出宫去自行婚配了,那时的云纹之所以愿意咬牙苦苦吃撑下去,便是盼望着能在二十五岁之后出宫与表哥过着平凡的日子。 所有人皆以为是大皇子上官清峑没有看上身份卑微的云纹,这才会在一怒之下惩处了景旋宫的掌事太监的,却不知那一夜云纹被强行送上了上官清峑的床榻时,还不待上官清峑有所反应,她便已是拔刀抵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上官清峑眼见着云纹是受人胁迫,这才会穿着亵衣躺在自己的榻上,当下便也没有为难云纹,而是转身走出了寝殿,接下来便已是有宫娥进入内室为云纹送来了衣裳,而后将云纹送出了上官清峑的寝宫。 “云纹当年在御花园中救了娘娘您,娘娘本是有意想要抬举了云纹的,却又因为害怕她起了不该起的妄念,这才故意试探着将她送入可王爷的寝宫的。”孙姑姑觑了眼皇贵妃的神色道,“后来娘娘见着云纹姑娘早已有了心上人,便知她不是那些个妄图想要勾引了王爷的下贱坯子,这才敢放心重用了云纹姑娘的。” 上官清峑作为启帝的长子,又有一位地位显赫的母妃,身份自然是尊贵无比的,当年景旋宫伺候着的宫人皆是存了想要爬上他床榻的心思的,那时候的上官清峑尚没有完全脱离皇贵妃的掌控,虽是不苟言笑的性子,行事作风却是没有今时今日这般不近人情的。 宫人们眼见着正值舞象之年的上官清峑,虽是性子清冷了一些,却是从未为难过下面伺候着的小宫娥的,哪怕是有些宫娥仗着几分姿色爬上了上官清峑的床榻,他也不过是将人赶出了寝殿罢了。 “本宫早有意撮合了清儿与华儿的一段良缘。”皇贵妃顺着孙姑姑地话说道,“在清儿与华儿的婚事尚未尘埃落地时,本宫自是不能由着那些狐媚子勾搭上清儿的。”皇贵妃接着又道:“宫中从来不缺那些个想要通过勾引了主子攀上高枝的狐媚子,如今伺候在皇上身边的芳贵人便是爬上了皇上的龙榻得了宠的。” 皇贵妃口中的芳贵人从前不过是在御前侍奉着的小宫娥,一朝爬上了启帝的龙榻便被册封为了贵人。 孙姑姑劝慰着皇贵妃道:“王爷是皇上的长子,自然是要勤于正业的,又怎能如毓亲王那般整日流连于风月场所了。”孙姑姑又接着道, “上官寒月真不愧是那人的儿子,当真是演得一手好戏的,竟是让帝都之人皆以为他不过是一介风流王爷而已,便是连本宫都险些被他骗了过去。”皇贵妃在提到上官寒月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芒道,“早知道本宫当初便不该留下这个祸害的。” 孙姑姑低下头并没有去接皇贵妃的话,因为孙姑姑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皇贵妃的气话罢了,皇后当年虽是因着蓉妃而触怒了启帝,但上官寒月到底也是大周的嫡子,若是上官寒月有丝毫的损伤,一旦被人查出了实证,莫说是启帝饶不过皇贵妃,便是太后那边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孙姑姑只是顺着皇贵妃字面上的意思回答道:“毓亲王乃是皇后十月怀胎生下的,母子本是一脉,毓亲王自然是随了皇后娘娘性子的。” 皇贵妃听了孙姑姑一番话后已是嗤笑出声道:“好一个母子一脉,且她的儿子与她乃是母子一条心,本宫却是得了一个白眼狼的,如今竟是会在本宫面前做戏了。”皇贵妃说到这里声音中已是明显含了怒意的,“从前他尚还住在景旋宫,尚还在本宫的眼皮子底下时,对本宫时何等的言听计从,人人都以为大皇子只是是严肃了些,不喜欢玩笑罢了,却不知道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养不熟的狼崽子了。” 从前上官清峑还未到宫外立府时,对皇贵妃的确算得上是言听计从的,在众人看来俨然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娘娘,王爷不过是年岁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而已,心里头却还是敬重着娘娘您的。”孙姑姑眼看着皇贵妃动了真怒,忙劝着道,“宫中的皇子要数咱们王爷最孝顺娘娘了,恭郡王与安郡王皆是比不上咱们王爷孝顺的。恭郡王为了迎娶三王妃忤逆了徐昭仪,安郡王更是因为耽于美色而连累了丽嫔被皇上训斥。”孙姑姑眼瞧着皇贵妃的面色缓和了几分,这才敢继续道,“当年皇贵妃被蜜蜂追赶,便是王爷及时带人赶到救下了娘娘您的,后来王爷救下云纹,也不过是看在她冒死救下了娘娘您的情面上了。” “但愿真如姑姑所说,他心中还有本宫这个母妃。”皇贵妃接下来已是将话题转到了云纹身上道,“本宫当年是看在云纹待她的表兄一往情深,这才肯收留了她在身边伺候着的。” 那年的云纹虽是冒死救下了皇贵妃,可生性多疑的皇贵妃却是怀疑云纹是有些人派来勾引着上官清峑的,这才会任由着景旋宫的掌事太监将云纹送到了上官清峑的床榻之上的。 本以为云纹会如从前那些狐媚子般趁机勾引了上官清峑,却是没想到云纹会为了自己的清白以死相逼。 即便是云纹并未存了勾引了上官清峑的心思,即便是云纹已经有了心上人,向来多疑的皇贵妃自也是不会轻易相信了她的。 在云纹被人送回了御花园后,皇贵妃派人在暗中整整观察了云纹一年之久,眼见着云纹再也没有动过勾引上官清峑的心思,眼见着云纹的确是对自己的表哥情根深种的,皇贵妃这才相信了云纹并不是旁人派来勾引上官清峑的。 皇贵妃在打消了对云纹的怀疑后,便派孙姑姑将人带到了畅春宫中,时隔一年后的云纹再次见到皇贵妃时却并没有露怯,而是神色谦卑地匍匐在了皇贵妃的身前。 皇贵妃倚在贵妃榻上,看着匍匐在地的云纹道:“当初你因何要冒死替本宫引开了那些蜇人的蜜蜂?” 云纹还未开口答话,站在皇贵妃身边的孙姑姑已是厉声警告着云纹道:“娘娘想听的乃是姑娘的真心话,姑娘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娘娘的话。” 云纹被孙姑姑忽然间的厉声呵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努力平稳了有些发颤地声线道:“奴婢是为了自己能摆脱了御花园中辛苦劳作的活计。”云纹说话间已是将一双布满老茧地手伸了出去道:“娘娘看了奴婢的这双手便知道奴婢并没有说谎。” 第四百一十四章:消除疑心 http://.biquxs.info/

那年云纹满眼的赤诚,朴实无华的一番话终是取得了皇贵妃的信任,皇贵妃一路提携着云纹,让云纹从一介御花园洒扫的卑贱的小宫女,一跃成为了畅春宫的掌事姑姑。 “姑姑的意思是云纹待清儿的一片情义根本不足为惧。”皇贵妃垂下了眼眸,眸光中有一闪而逝的怅然,“本宫当年也曾怀疑过云纹待清儿的一番心思并非那般简单,却不想云纹当真是个会做戏的,竟是瞒过了本宫的一双眼睛。” 舞象之年的上官清峑并不似如今这般有着一颗冷酷心肠,那时的上官清峑的一颗心多少还是有些温度的,正因为如此,那时的上官清峑方才会出手救下了被蜜蜂追赶的云纹。 那年的上官清峑面若玉冠,又是身份高贵的皇子,不知俘获了多少官宦贵女的心,皇贵妃几乎日日都能收到各路官员想要将女儿嫁入宫中的请求,更有痴情的贵女,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只求侧妃之位。 那些个贵女或许的确是深深地爱慕着那时俊朗温和的上官清峑的,可贵女身后的母族却远远不止是想要成全女儿的一片痴心而已。 那时启帝的众皇子中唯有上官清峑已到了舞象之年,便是皇后嫡出的上官寒月那时也不过才总角之年而已,尚还不到谈婚论嫁的年纪。 再者那时皇后离宫修行已有数年之久,皇贵妃代掌凤印已是将后宫的权柄牢牢地把控在了自己的手中,如此一来上官寒月哪怕是占着嫡子的名位,也是远不及上官清峑庶子的身份尊贵的。 上官清峑身份如此尊贵,自是会惹得朝中的官员纷纷想要与之结上姻亲的,哪怕是先委屈着将女儿许给上官清峑为侧室,一旦等到将来上官清峑被启帝敕封了亲王,那些个贵女亦是会跟着成为侧妃的,而那些妄图靠着女儿的婚嫁平步青云的官员们,算盘自然是打得啪啪作响的,最是擅长放长线钓大鱼了,成为侧妃自然不是那些人的终极目的了,只怕那些人是指着上官清峑在问鼎帝位之后,自家女儿便能够晋封为宫嫔了,哪怕是不能成为中宫天下后,哪怕是退而求其次,那些贵女亦是可以晋封为宫嫔的,一直圣宠不衰的丽嫔便是最好的例子,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却也能仗着手中的皇子在后宫站稳脚跟的。 正是因为皇贵妃清楚地知道朝中大臣们的那些个花花肠子,这才会不许任何人企图利用女儿迷惑了上官清峑的,有容玥作为前车之鉴,再加之父子本是一脉,万一上官清峑当真倾心于哪位臣子的千金,岂不是要坏了皇贵妃一直以来的一番好谋算了。 “云纹姑娘若真是待咱们王爷痴心不悔,也不会白白耽误了这么多年了。”孙姑姑觑着皇贵妃的脸色继续道,“可见在云纹姑娘心中最看重的还是荣华富贵的。” 云纹初遇上官清峑时不过才十六岁,如今却已是二十有五了,若真是痴心一片,又何故能够凭白耽误了九年的时光,任由着自己从年方少艾的年纪到了如今人人眼中笑话的老姑娘。 皇贵妃华贵的珐琅护甲一下一下的敲击在梨木桌子上,而后似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孙姑姑道:“姑姑的意思是云纹陷害华儿,不过是觊觎着恒亲王侧妃的位置,而并非是因为对清儿余情未了。” “当年叶太傅府的大小姐叶澜霜,曾是与娘娘您齐名的,依着叶小姐的美貌与才智便是入宫为妃都是绰绰有余的,可她却是不顾老太傅的反对,毅然嫁给了如今的左相爷。”孙姑姑微微颤抖着身躯道,“便是连叶澜霜那样通透之人都难免为情所困,更何况是当年的云纹了。” “如今皇上已是为清儿与华儿赐了婚,清儿也纳了侍郎府的贺茗烟为侧妃。”听了孙姑姑一番劝慰之言,皇贵妃的眉眼间已是松动了几分道,“清儿与华儿的婚事已定,清儿另外再多纳几房侧妃原也是不打紧的,本宫最害怕的便是云纹若是有当年叶澜霜的一片痴心,本宫这么多年岂不是养虎为患了。” “奴婢也觉得叶大小姐乃是难得的痴情之人。”孙姑姑并未直接回答皇贵妃的问话,而是转了个弯道,“叶大小姐乃是太傅府的独女,又是原配发妻嫡出的女儿,当年为了嫁入左相府,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名节要挟了太傅大人,可见自古不止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美人通常也是过不了情关的。” 孙姑姑久在皇贵妃身边侍奉,知道的辛密自是比旁人多得多的,关于蓉妃娘娘容玥,皇贵妃萧文鸢,太傅之女叶澜霜,甚至是皇后文青鸾之事自也是比旁人知道的多些的,知道这些帝都中有名的才女年轻时都曾为情所困,想来当年若非是皇贵妃及时醒悟抽身,怕是也要与红颜薄命的容玥,以及叶澜霜落得一样的悲惨下场了。 “澜霜妹妹曾是帝都闺秀中唯一能与我媲美的,当年我也是真心钦佩她的才华的。”皇贵妃思及往事,接下来已是喟叹道,“我与她若不是生在显赫的富贵之家,若不是我后来入了宫,或许我与她仍旧是闺阁中相知相惜的一对知音了。” 萧文鸢与叶澜霜一个是将门虎女,一个则是书香清流之家的贵女,二人虽曾在帝都才女的名号上难分伯仲,却是相互欣赏着对方的才情,若不是有家族门楣的拖累,若不是年少好强的萧文鸢凡是都想要争个第一,或许她们二人亦是可以如伯牙与子期那般,护引为知己的。 “当年的帝都城中唯一能与娘娘您齐名的也只有太傅府的叶大小姐了。”孙姑姑接过皇贵妃的话茬,小心翼翼地道,“如今左相府的小辈中唯一能让娘娘忌惮的也只有二小姐一人了,但好在咱们王爷是个冰雕似的性子,否则此番也不会任由着二小姐险些葬身火海了。” 皇贵妃有些不放心地再一次确认道:“左相府的二丫头险些葬生火海之时,清儿当真是不在现场吗?” 第四百一十五章:一念之间的赌局 http://.biquxs.info/

“回娘娘的话,那时候派去监视的人看得真真的,下人的耳房着火只时,王爷正送了安郡王回榭淓宫去。”孙姑姑十分肯定地回答道,“那时御花园中下人的耳房着火时,都是毓亲王不顾自身安危陪在二小姐身边的,若不是毓亲王肯舍命相护,二小姐想必如今已是藏身火海了。” 皇贵妃忽然问道:“寿康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孙姑姑答道:“太后娘娘似乎是十分属意左相府的二小姐了。”孙姑姑似乎有些不敢肯定,却还是说道:“老奴怎么觉着太后似乎是在暗中护着二小姐了,照理说太后娘娘心中毓亲王正妃的人选该是容氏一族的小姐才是。” “要么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了。”皇贵妃见孙姑姑一脸不解,跟着已是解释道,“白氏虽是凶黠多巧计之人,却一直都是敬畏着左相府中的老夫人陈氏的,可那所谓的敬重中含了几分敬意,几分俱意,怕是只有白氏自己心中最清楚了。” “左相府的老夫人陈氏,那可是人精中的人精,否则也不会生出那么懂得讨得帝王欢心的左相了。”孙姑姑在心中仔细思索着皇贵妃的一番话,却仍是猜不透其中的深意,便也不在追问了,只是就着字面的意思接了皇贵妃的话。 皇贵妃眼看着仍旧是一头雾水的孙姑姑,便知以她的资质是绝难在自己几句话的点拨中猜到皇太后的心思的。 方才孙姑姑之所以能够头头是道的分析出云纹的心思,不过是久在畅春宫当差,又与云纹在一处共事了多年,已是十分了解云纹的性子,再加之亦是见惯了因为被情所困诸多女子的悲惨下场,这才得以为皇贵妃解忧的,但若论天资心窍却是万万不如云纹聪慧的,这也是皇贵妃一直愿意抬举云纹的重要原因。 深宫之中奴才的忠心耿耿的确是第一要紧的,但从来深宫险恶,身边之人聪慧伶俐,能将事情办得妥妥帖帖也是非常重要的。 “孙姑姑,将我妆台上的那只赤金和合的金钗拿去赏给云纹。”皇贵妃顿了顿又道,“另外明个儿让云纹亲自出宫,将本宫特意命小厨房做的点心给清儿送去。” 孙姑姑在听到皇贵妃的这番话后,心中已然是偷偷松了一口气,因为孙姑姑知道皇贵妃至此终于是对云纹彻底放心了。 自从皇贵妃嫁入紫韵城那日起孙姑姑便跟着入了宫伺候,算上在将军府伺候在萧老夫人身边的日子,看着皇贵妃长大的孙姑姑自是比任何人都摸得清皇贵妃的性子了,明白她的心结在哪里,更明白她苦心经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皇贵妃在吩咐了孙姑姑给云纹送去东西后便说想要听彤儿读书了,宫中时光漫长,若不是得了盛宠的嫔妃,如从前得宠的丽嫔亦或是新近得宠的芳贵人,其他的妃嫔皆是要自己找些乐子打发了晨光的。 这也是为何宫中会有那么多的嫔妃喜欢听戏,又有那么多的嫔妃爱好刺绣,更有如皇贵妃这般喜欢听小宫女诵读经书的。 孙姑姑在出了皇贵妃的内室,抬脚踏出大殿的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幸得被手中捧着佛经的彤儿扶了一把才侥幸没有摔倒。 “孙姑姑,您这是捧着锦盒要去哪里?”彤儿见孙姑姑脸色不好,于是又道,“不如彤儿替您跑这一趟吧,也省得姑姑您来回跑一趟了。” “多谢彤姑娘一片好意。”孙姑姑满脸堆笑地拒绝了彤儿道,“方才皇贵妃娘娘还说很想听彤姑娘您读佛经了,姑娘还是赶紧进去吧,嬷嬷我方才只是一时不小心罢了,并不碍事的。” “那姑姑您可千万要小心。”彤儿笑着看向孙姑姑道,“彤儿便先进去为皇贵妃娘娘读经了。” 孙姑姑在出了皇贵妃的宫室后一路便去了云纹所居的宫室,因着云纹的身份是畅春宫的掌事姑姑,又深得皇贵妃的倚重,她的宫室自然是要比其她宫女的宫室都要宽敞明亮些的。 “孙姑姑安好。”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宫女见着孙姑姑拿了东西来,忙福身道,“孙姑姑,云纹姑姑方才刚歇下了,还烦请姑姑等一等,我这便却叫了姑姑起床。” 云纹乃是畅春宫的掌事姑姑,算得上是有品阶的女官,院子里头自然也是有人伺候着的。 孙姑姑虽是伺候在皇贵妃身边的老人了,却是没有品阶在身的,旁人喊她一声姑姑,完全是看在她是皇贵妃的陪嫁嬷嬷,这才不得不顾着孙姑姑的体面称一声姑姑的,但若要说心里头真正敬重着的还是要属云纹的。 小宫女要孙姑姑稍后片刻,果然不到一盏茶的的功夫后,小宫女便已是快步走出来迎了孙姑姑入了内室里。 “孙姑姑爱喝的茶是老君眉,快去替姑姑冲一盏茶来。”云纹亲自上前迎了孙姑姑入内,而后又吩咐着小宫女道,“另外再去将我特意留给姑姑的牛乳百合羹糕一并取来。” 牛乳百合羹糕乃是孙姑姑的小外孙爱吃的,却因为牛乳难得,百合虽是易得,却是因为风干制作的道序繁琐,多一分腻味,少一分又不够鲜美,事而也只有宫中御膳房中做出的牛乳百合羹糕乃是最佳的,哪怕是宫外知味斋中做出的牛乳百合羹糕都是差着几分味道的。 孙姑姑的小外孙虽然爱吃牛乳百合羹糕,却是不易得的,不过是在年节时皇贵妃方才会依例赏赐一些糕点给孙姑姑的。 云纹示意孙姑姑坐下后,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描金雕花匣子,故意问道:“姑姑可是来替娘娘传话的?” “这是娘娘赏赐给云纹姑娘你的金簪子和一对玉镯子。”孙姑姑说话间已是站起身来将描金雕花的匣子交到了云纹手中道,“被云纹姑娘猜着了,娘娘的确是有事托了姑娘亲自出宫去办。”孙姑姑说完后已是朝着外间朗声道:“你们都进来吧。” 孙姑姑话音方落,外间便有几位宫人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云纹姑娘,这是皇贵妃娘娘特意吩咐了小厨房为恒亲王殿下备下的点心,都是殿下素日里爱吃的。”孙姑姑继而又道,“皇贵妃不放心别人前往,便将着差事交给了云纹姑娘你亲自去办。” 云纹双手接过孙姑姑送来的描金雕花匣子后,忙跪在地上磕头谢恩道:“云纹多谢皇贵妃娘娘的赏赐。”云纹在谢过恩后方才跪直了身子又道:“云纹一会便出宫去,定会将皇贵妃娘娘精心为王爷准备的吃食亲手交到王爷手中的。” “云纹姑娘准备准备便该出宫了,我便不打扰姑娘了,先行告辞了。”孙姑姑忙起身向云纹道了告辞,接下来已是快速朝着外间走去。 “姑姑当下脚下。”云纹看向快步走向外间的孙姑姑道,“可千万别像来时那般险些被门槛绊倒了。” 方才来时孙姑姑的确险些被皇贵妃宫室里的门槛绊倒,幸得被正巧路过的彤儿扶住身子方才没有摔倒的。 孙姑姑本来便走得急,在听到云纹的一番话后脚下已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时却又被站在门口的小宫女给扶住了。 眼看着一路逃离的孙姑姑,云纹眼中终是绽放出笑意,接下来她已是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眼角,如今她已是二十有五了,九年前那个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如今笑起来时眼角已是爬满了细纹了。 寻常的女子到了二十五岁,若是保养得宜也是不会显出老态的,但偏偏云纹曾被蜜蜂蜇伤过,当时虽是被那些企图从她身上捞到好处的御医治好了脸上的伤,但那些人出手救云纹却并不是因为对之起了怜悯之心,而是想借着云纹向那时的上官清峑献媚,为了能讨得上官清峑的欢心,那些人自然是比任何人都希望尽快医好云纹脸上的伤的,于是便给云纹用了见效奇快,却会伤了根本的虎狼之药。十六岁的云纹虽是保住了美丽的容颜,却是因为虚不受补而亏损了身体,这才会导致如今不过才二十五岁的云纹眼角已是生了细密的纹路。 畅春宫伺候的宫人都知道云纹是从来不会笑的,旁人都以为云纹是因为性子沉稳才不爱笑的,又有几个人够得知道她内心的心酸与苦痛,这世间也只有云纹自己知道她不爱笑并不是因为性子寡淡沉稳,而是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布满细纹的眼角,更不想让人看到她未老先衰的面容。 因着洛奇高超的易容之术,畅春宫上下没有一人发现如今刚满二十五岁的云纹已是呈现出了老态。 “你这是在与虎谋皮,你这是在赌命!”待到孙姑姑离开后,洛奇已是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道,“皇贵妃是什么人你不是不清楚,一旦她发现了你的秘密……” “她永远也不可能发现我的秘密。”仿佛是害怕洛奇的话会一语成谶,云纹已是不自觉地拔高了嗓音道,“每一步我都是走得小心翼翼的,皇贵妃是绝难看出其中的破绽的。” 第四百一十六章:与虎谋皮 http://.biquxs.info/

洛奇大概是看出了云纹语气中惶恐与不安,已是伸过手臂将她揽入怀中道:“我们离开帝都城吧,天下之大,咱们从此隐姓埋名,不在理会这帝都之中的纷纷扰扰了。” “表哥,若是真的能逃,九年前咱们便已经逃脱了,又何必要等到今时今日了。”云纹靠在洛奇的怀中,声音听似柔弱无力,眼神却是因为不甘心而包含了愤恨之意。 当年为了打消皇贵妃的疑心,云纹甚至冒险与洛奇一起逃出了帝都城,那时的云纹心中知晓皇贵妃唯有恒亲王上官清峑一位皇子,自然是要防着那些个莺莺燕燕故意接近了上官清峑的,为了彻底取得皇贵妃的信任,云纹这才装作属意洛奇要与他一同逃离帝京的。 但让云纹没有料到的是皇贵妃因着看重云纹的胆识与才智,便想要将洛奇与云纹一并带回帝都,明着是为了成全云纹与洛奇,背地里却是想将洛奇握在手中牵制着云纹的。 “当年你虽跟着我逃出了帝都城,心里却是根本没有打算与我一起浪迹天涯的。”洛奇下意识地按住了云纹的肩膀,迫视着她的目光道,“那时你愿意跟着我一同离开帝都,不过是为了利用我打消皇贵妃心中的疑虑而已。”洛奇忽然加重了捏在云纹肩上的力道:“云儿,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虽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的生活,但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表哥,皇贵妃娘娘的心肠有多狠毒,你我皆是心知肚明,当年不管我愿不愿意同你远走天涯,结局都是一样的。”云纹反手握住了洛奇的手道,“从前我们不过是孑然一身的两个人,可如今我们却是有了牵挂的,万一事败,死的怕是不止我们两个人了。” 洛奇终是失望地闭上了眼睛,想要转身离开时却被云纹从身后一把抱住道:“表哥,我只有一个亲人了,连你也要抛下我了吗?” “你如今不肯跟我浪迹天涯?除了是畏惧着皇贵妃,更重要的怕是事到如今还放不下那个人吧。”洛奇试图掰开云纹环抱在他腰间的手,却被对方越发用了抱住腰际道,“表哥,不要离开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云纹已是抱着洛奇失声痛哭起来,众人眼中的云纹姑姑从来都是冷静自持不苟言笑的,哪怕是两世为人的宁芷莟亦是会高看云纹一眼的,可如今她却是抱着洛奇哭得像是一个伤心绝望,走投无路的孩子。 洛奇本是想要硬掰开云纹的手指离开的,却在感受到背后的一片湿意时,终是忍不住垂下了手臂,良久之后终是轻叹一口气道:“我多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可我觉我终究还是做不到的,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你我之间的情义的。” “表哥,在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曾答应过我会照顾我一生一世的。”云纹听说洛奇愿意留下,这才松开了怀抱着他的手臂,抬起那张沾满了泪水的脸道,“表哥,你真的不走了吗?” 洛奇看着云纹的眼睛,似是有些答非所问道:“你当真就那般放不下他吗?” 云纹在听到洛奇这句话后身子不禁微微一颤,最后却是低下头去,并没有回答洛奇的问题。 洛奇却是从云纹的反应中猜到了她心中的答案,闭目微微叹息后只说了一句:“曾答应你的我不会食言,你且好自为之吧。” 九年前洛奇带着云纹一路逃出了帝都城,云纹双亲早逝,为了生存她早早地便入了紫韵城做了御花园中洒扫的小宫女,那时的云纹尚还没有遇到眉眼冷戾,内心却是一片柔软的上官清峑。 那时的云纹一心只盼着时间可以快些过去,这样她便可以在二十五岁出宫之时与表哥生活在一起了。 洛奇与云纹乃是表兄妹,皆是父母早亡的可怜人,为了生计云纹只得是早早入宫做了宫女,后来又将辛辛苦苦攒下的银钱为洛奇寻到了一个侍卫的差事。 二人本是商定好了,待云纹二十五岁出宫之时,便是洛奇迎娶云纹之日,却不料云纹会在入宫的第三个年头,遇到了那时尚还是皇子身份的上官清峑,那年的大皇子上官清峑正值舞象之年,与皇贵妃亦是维持着母慈子孝的表面平和的,那时世人皆以为大皇子上官清峑不过是性子板正了些,性情却是极为温和的,那时想要赢得上官清峑青睐的宫人不在少数,那时的上官清峑尚且还不是帝都众女眼中冷情嗜杀的存在。 或许正是因为造化弄人,那年年华少艾的云纹正巧遇上了不得不在皇贵妃面前做戏的上官清峑,这才会有了之后的那一出所谓的“皇子一见倾心小宫女”的戏码。 如何才能让世人以及皇贵妃相信上官清峑的一片孝心,自然没有比不惜一切救下以生命为代价护住了皇贵妃的云纹更为有说服力了的,由此可见当年上官清峑救下云纹不过是出于纵横谋划罢了,可落在云纹眼中便是此生不可多得的温暖,那一年上官清峑清冷的眉眼,以及手掌心的温度却是深深地烙印在了云纹的脑海里,成了她心里再也放不下的执念了。 那时的皇贵妃本是对上官清峑心存疑虑的,自那之后方才渐渐对之放下心来,那年的启帝也正是看到了上官清峑的一片仁心,方才会在第二年敕封了上官清峑为恒郡王的。 按照祖例,皇子皆是要在行过弱冠之礼后方才能被敕封王位的,可上官清峑却在十八岁那年被启帝破格封了郡王。 世人皆知启帝最为宠爱的乃是九公主上官云歆,最疼爱的皇子自然是长到舞象之年的上官寒月了,而启帝对上官清峑或许是看重的,该有的封赏一概从没有少过,却是独独少了父子间的舐犊之情的。 云纹看着洛奇离去的背影,心知此生为了上官清峑,她注定是要负了与她同甘共苦一路而来的洛奇了。 第四百一十七章:疯狂的赌徒(上) http://.biquxs.info/

因着宁挽华冲撞了皇贵妃被启帝责打了五十大板之事,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上官清峑只得是称病躲在了亲王府中。 摄妖之事乃是历朝历代的禁忌,皇贵妃本已是命人严密封锁了消息的,却不知道为何宁芷莟天生白发蓝瞳之事,竟是会在一夜之间传扬了出去。如今帝都之中的街头巷尾皆在议论着宁府大小姐是因为害怕被二小姐摄妖一事所连累,这才会狠下一条心火烧了青倾殿陷害了二小姐的。 摄妖一事一旦传扬开来,别说是宁挽华一人,便是整个左相府都会受到牵连的,当初宁挽华之所以敢将宁芷莟天生白发蓝瞳之事抖露出来,就是认定了皇家忌惮着妖邪之说,是万万也不会任由着摄妖之事传扬出去的,却不知为何关于宁芷莟天生白发蓝瞳之事,现如今在帝都之中已是人尽皆知了。 “夫人,如今整个帝都都在传二小姐是被妖邪附体的妖孽,不然又怎么会天生一对蓝瞳和一头白发的。”宋嬷嬷听着外面越传越烈的流言,心下已是有些害怕道,“二小姐天生白发蓝瞳之事一直是左相府中的绝密,从不曾泄露半分出去,莫非是二小姐得罪了什么人,这才有人故意将此事泄露出去的。” “如今深恨那个贱人的人,除了宫中的丽嫔,再者便是右相府的人了。”宁挽华见着事情已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心中已是开始慌乱起来,“母亲,那个贱人自是死不足惜的,却是凭白连累了咱们整座相府,若是外面的人轻信了那些关于摄妖的传言,女儿与恒亲王殿下的婚事也必定是要受到影响的,倒不如由女儿大义灭亲,送那个贱人早早的转世投胎。” 宋嬷嬷亦是跟着说道:“小姐说得极是,如今夫人是该拿个主意才是了。” “母亲,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让父亲悄悄入宫求了皇上,一刀了结了宁芷莟那个贱人。”宁挽华眸中已是跟着闪过一抹狠戾之色道,“用那个贱人的一条命换左相府的安宁,想来父亲也是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你给我闭嘴!”白氏眼瞧着宁挽华行事仍旧是如此冲动,当即已是抬手甩了宁挽华一个耳光道,“你被她陷害到如斯地步,竟是还不知道什么是三思而后行,看来真是我平日太过纵着你了,这才会惯得你如今日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母亲何故要动手打女儿?正是因为那个贱人害女儿到如此地步,女儿方才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女儿有什么错!”宁挽华捂着红肿的脸颊朝着白氏哭喊道,“难道母亲是见着女儿被皇上重惩了,认定女儿日后已是没有利用价值了,这才要转头扶持着那个贱人来巩固您当家主母的地位的。” 宁挽华接连受挫,身上的伤势还未好全,便传出了摄妖一事,如今又被白氏重重甩了一个耳光,口不择言间已是将潜意识藏在心中的话都叫嚷了出来。 “你……你……你说什么?”白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满腔愤怒的宁挽华道,“华儿,我可是你母亲,华儿你怎么能如此寒了母亲的心……” 白氏大概没有想到宁挽华会说出这番狠话来,震惊之余已是有些无语伦次了。 “夫人,小姐接连受挫,昨日更是因为伤口反复而高热到了后半夜,这才会在夫人您的面前胡言乱语的。”宋嬷嬷忙走上前去,替白氏顺了顺后背道,“还不快去请了李郎中来为小姐把脉。”宋嬷嬷在吩咐了下人去请了李郎中后,接下来已是扶住了白氏道:“夫人也累了,不如让老奴扶着夫人回静蕤轩歇着吧。” 大概是宁挽华的一番话是真的伤了白氏的心,白氏叹息的垂下了眼眸,接着便已是任由着宋嬷嬷将她扶出了琼华阁。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刚收到消息,大小姐方才在琼华阁中大闹了一场,险些将白氏气得背过气去。”福嬷嬷挥手示意众人退下,最后方才附在老夫人耳边将方才琼华阁发生的事情完整复述了一遍。 老夫人本是在诵读佛经的,听到福嬷嬷的一番话当即已是睁开了双眼问道:“大丫头当真在一气之下说出了那番不孝之言来?” “守在外面的人听得真真的了。”福嬷嬷肯定的答道,“白氏在听到大小姐的那番话后气得差点没喘上气来,幸得被身边的宋嬷嬷给劝走了。” 老夫人唇角牵起了一抹苍凉的笑意道:“白氏当初自己种下了苦果,如今自然是要自己咽下的。” “这已经不是白氏与大小姐头一回为了二小姐起了争执了。”福嬷嬷接着又道,“如今二小姐有着白色头发,蓝色瞳眸之事已是在帝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大小姐主张斩草除根,白氏那一巴掌便是在责怪大小姐行事过于鲁莽冲动了。” “大丫头虽有倾国之貌,却也的确是愚蠢。”老夫人滚动着指尖的佛珠道,“此事稍有不慎与宁氏一族便是灭顶之灾,亏得大丫头事到如今心中还惦记着与二丫头的那点私仇。” 福嬷嬷被老夫人口中的灭顶之灾吓得一阵激灵,接下来却已是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道:“此事竟是这般严重,难怪白氏会在盛怒之下掌掴了病中的大小姐的。” “如今二丫头被妖孽附体之事已是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之大丫头想要杀人灭口,火烧青倾殿陷害二丫头之事也被传了出去。”老夫人顿了顿又道,“这不等于是昭告天下,左相府的二小姐被妖邪附身犯下了血案,大小姐为了独善其身,甚至不惜烧毁青倾殿来陷害自己的亲妹妹,以此来掩盖二小姐摄妖之事,好让天下之人都以为二小姐是因为不敬皇后而被皇上处死的。” 福嬷嬷顺着老夫人的意思分析着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如此一来,整个帝都便都会知道咱们相府的两位小姐,一位是被妖孽附身心狠手辣,另一位为了自保,所做之事竟是比包藏祸心的妖孽还要狠毒三分。” “即便是大丫头的计谋成功了,二丫头纵然是难逃一死,可大丫头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老夫人继而又道,“相爷身为朝廷命官,一向勤于公务,受臣民爱戴,现如今小姐们竟是相继出了这样的事,这不是等于告诉天下人,相爷乃是不祥之身,左相府的二小姐竟是被妖孽附体,相爷不仅是不详之身,更是德行有亏的,竟是教养不好女儿,教出了为了自己能够独善其身,甚至不惜火烧青倾殿的大丫头来。” “若是大丫头是个男儿,大可以打着大义灭亲的由头一刀结果了二丫头。”老夫人看着福嬷嬷一脸不解,便接着解释道,“可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妇德了,女子也从来都是以柔顺为美德的,更何况大丫头将来是要位极后位,做天下女子的表率的,如何能传出她曾想要亲手弑妹这般的传言了。” 老夫人的意思便是宁挽华若是男儿身,自古男儿顶天立地,左相府中既出了妖孽,为了无辜之人哪怕是一刀结果了宁芷莟也是不为过的,但宁挽华偏偏是女子,自古女子便该是柔顺善良的,如宁挽华这般为了独善其身,甚至不惜陷害亲妹妹的行为自然是要为天下人所不齿的。 福嬷嬷下意识地道:“老夫人的意思是如今这一局纵使是二小姐就此香消玉殒,大小姐的名声也是会跟着尽毁的,更有甚至还会连累了相爷,这根本就是鱼死网破的一局。” 老夫人接过话道:“俗话说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二丫头如今却是伤人八百,自损一千了。” 福嬷嬷在心中咀嚼着老夫人的一番话,忽地心中一紧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一局是二小姐故意安排的,莫非大小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的泄密之人,竟然就是二小姐本人。” 老夫人顺势点了点道:“二丫头这一局竟是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真真是又狠又绝。” 福嬷嬷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莫非二小姐是恨透了大小姐,想要用大小姐的婚事与相爷的前程仕途来为自己陪葬?” “用自己的性命换得旁人的身外之物,想来二丫头的目的不会是这般的简单的。” “那二小姐不惜赌上自己的性命,目的到底何在?” 老夫人微眯着眼睛看向了兽角香炉中升起的袅袅烟气道:“二丫头定是留有后招的,若是成了不但她与她身边人的性命得以保全,便是左相府的危机也是能够一并化解的,否则便是鱼死网破的结局。” 福嬷嬷至此方才恍悟道:“难怪白氏会在大小姐企图要痛打落水狗之时勃然大怒的,如此缜密的一局,难怪大小姐会猜不透其中的缘由而误会了白氏的。” “若是没有白氏在一旁护持着,大丫头怕是活不到如今这样的年岁的。”老夫人的语气仿佛是在说与自己不相干的外人似的,若不是亲眼见着老夫人陈氏眼中的彻骨的冷漠,又有谁会相信这世间竟有如此薄情之人的,竟是半点也没有顾忌自己与亲外孙的祖孙之情的,好似天生便生了一颗铁石心肠似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疯狂的赌徒(下) http://.biquxs.info/

“话说起来,白氏手段狠辣,更是生了一副九曲心肠,大小姐虽是承袭了白氏的狠辣心肠,却是个愚笨的。”福嬷嬷接着又道,“反倒是叶澜霜,生了一颗菩萨心肠,性情也最是柔和不过了,反倒是二小姐,除了继承了母亲的聪慧之外,更是多了几分杀伐决断的狠心的,怕是年轻时的白氏都是比不上如今的二小姐做事的果决的。” “莫说是年轻时的白氏了,哪怕是如今的白氏亦是没有二丫头身上那股子杀伐决断的狠劲的。”老夫人一番话下来,眸中已是泛起了深深地忌惮之意,“白氏出身寒微,不过是白家庶出又不得宠的女儿,虽说生了一副九曲心肠,行事却难免受身份所累,有些畏首畏尾的,若真论起来,如今的二丫头倒是有几分像年轻时的皇贵妃,行事果敢,颇有几分将门虎女的风范。” “皇贵妃娘娘乃是萧大将军府的嫡女,萧老将军一世功勋,正所谓虎父无犬女,皇贵妃娘娘自然是得了几分将门风骨的。”福嬷嬷接着又道,“咱们二小姐单论起门第来,舅家虽是世代清贵的太傅府,却也是不及将军府门第尊贵的。再者,太傅府中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鸿儒,当年的叶澜霜论才智,自是不会输给如今的白氏的,不过是性子太过柔弱方才会连累了叶氏满门的。” 老夫人看了身旁地福嬷嬷一眼,眼中却是让人看不懂的莫测高深:“你也觉出不对劲了,叶氏满门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儒,如何就得了二丫头那么一个能够与年轻时候的皇贵妃媲美的外孙的。” 福嬷嬷仔细思索着老夫人的一番话,半晌却仍是不得要领的,于是只得躬身回道:“老奴愚钝,不明白老夫人话中的一番深意,二小姐的确是叶氏十月怀胎生下的,老奴直到现在方还记得,当年叶氏初有孕时相爷亦是真心欢喜的,恨不得能推了所有的公务,日日都陪在叶氏身边了。” “这世上最易变的便是人心。”老夫人叹了一口气道,“否则也不会有自古痴心女子负心汉这般的九字箴言了,可见前人的血泪教训,后人还是该多引以为戒的。” 福嬷嬷知道老夫人陈氏这是又想起了过世的老爷了,过世的老爷是老夫人陈氏心口上永远无法愈合的硬伤。 福嬷嬷不敢接老夫人陈氏的话,只得是顾左右而言他道:“老夫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口也该渴了,老奴帮您添杯茶吧。” “老身竟是看走眼了,叶氏虽是聪慧,性子却是太过柔顺,这才会被心肠冷硬的白氏钻了空子的。”老夫人接过福嬷嬷递过的茶,轻啜了一口道,“却没想到十几年后她的女儿竟是如此能耐,设下巧计便轻而易举的离间了白氏与大丫头的母女之情。” “老夫人的意思是二小姐是有意为之,故意设下巧计离间了大夫人与大小姐的母女之情的?”福嬷嬷早已见识过宁芷莟的手段,如今设下巧计离间了白氏母女的关系自也是没有什么稀奇的。 “自从二丫头在太后寿宴上引起众人注意时,老身便瞧出她是个聪慧的。”老夫人一向无波无澜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道,“但让老身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聪慧竟却也是远远超过了她的年岁,倒真像是被什么附身了一般。” 福嬷嬷已是被老夫人的一番话惊得趔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便撞翻了方桌上的青瓷茶壶。 福嬷嬷忙跪在地上请罪道:“老奴该死,还请老夫人恕罪!” “老东西,你跟在我身边也有几十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竟还相信这世间有所谓的阴魂不散。”老夫人看向福嬷嬷一字一句道,“这世间根本没有鬼魂之说,人死便犹如灯灭,否则这人间那么多的枉死之人,阴阳二界不是早已乱套了。” 老夫人的一番话让福嬷嬷的心稍微安下心来,接下来却已是问道:“那方才老夫人说二小姐好似是被妖邪附身了,究竟是指……” “死人不足为惧,最可怕的自然是活生生的人了。”老夫人说着已是将青花瓷盏中的茶水浇在了兽金香炉中,“怕就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福嬷嬷经过老夫人的一番提点,已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于是道:“老夫人是怀疑叶氏一族还有余孽存活在这世上,便是那人躲在暗中为二小姐出谋划策的。” 老夫人接下来已是吩咐着福嬷嬷道:“顺着我今日所说的仔细查一查,不要遗落了任何的蛛丝马迹。” “老奴明白,还请老夫人放心。”福嬷嬷回答着道。 老夫人已是将该交代的俱都交代完了,可福嬷嬷却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老夫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道,“你这老货都敢在我身边几十年了,我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对你说的。” 福嬷嬷眼见着已是被老夫人看穿了心事,便索性问道:“方才老夫人说如今这一局最坏的结局乃是鱼死网破,相爷十年寒窗苦读方能一朝高中,大小姐与恒亲王的婚事亦是一波三折,好不容易方才定下来的,难道如今当真……”知道老夫人最是看重家族门楣的荣耀了,自是不会轻易将付之一炬那几个字说出口的。 “咱们看重相爷的官运以及大丫头与恒亲王的婚事。”老夫人说话间已是倚在了软塌之上,不疾不徐地道,“二丫头也不是个不惜命的人,断然也是不会轻易便赔了自己一条性命的。” “老奴愚钝,还请老夫人明示。” 老夫人接着又道:“就算是二丫头能够豁出自己一条命,白氏却也是未必舍得下大丫头的后位的。”随后老夫人又补充道:“二丫头正是看穿这一点方才敢拿自己的性命博大丫头的前程的,这一局赌得本就是谁比谁更豁得出去。” 哪怕是宁芷莟真舍得拿一条命换宁挽华的前程,白氏也是不愿意的,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宁芷莟正是利用这一点藏了后招的。 第四百十九章:云纹入王府(一) http://.biquxs.info/

紫韵城刑部大牢。 当老林看着放下手中器具,唇角隐隐勾起了一抹狡黠笑意的宁芷莟时,便知道她心中的谋划如今已是成了。 宁芷莟看了眼候在一旁地老林道:“老林,通知外面的人,两日之后便可以行动了。” “小的知道了。”老林忙点头哈腰地回道,“一会小的便派了可靠的影卫将消息传递出去。” “多谢林大哥了。”宁芷莟的目光顺着牢房中的小窗口望了出去,跟着已是蹙紧了眉峰喃喃道,“破解此局的关键还是在宁挽华身上,接下来的一切便要靠素心了。” 帝都毓亲王府。 飞云走进了上官寒月的书房禀告道:“王爷,方才刑部大牢的老林传了口信来,说是二小姐让通知王爷您事情成了。” “飞云,派人前往大长公主府接上璧雪,咱们今日三更走一趟恒亲王府。”上官寒月随即吩咐着道。 “王爷,您与恒亲王乃是死敌,不如让属下待您走一趟吧。”飞云有些担心上官寒月的安危,于是劝道,“还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将二小姐的全盘计划详尽的说给素心姑娘听的。” “你是想和莫珏一般回去苏州老宅闭门思过吗?”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向着门外而去,飞云自知事关宁芷莟,劝了也是无用,当下只得是悻悻地跟在上官寒月身后一起出去了。 帝都恒亲王府。 “王爷,毓亲王方才派人递了帖子进来,说是后日要亲自到府上来探病。”冷情不由地狐疑道,“咱们与毓亲王府素无往来……”冷情面上犹疑着,内心却是忍不住腹诽着道:“如今整个帝都只要是心智健全之人,都猜的出王爷您是故意称病在府的,毓亲王这会子来王府探病,不是摆明了是别有所求吗?” 上官清峑随即已是问道:“刑部大牢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出?” 冷情好似已是猜到上官清峑会追问刑部大牢中宁芷莟的消息,这一年多来上官清峑都不知道为宁芷莟徒惹了多少麻烦上身了。 上官清峑看着冷情的神色不禁又冷了几分道:“本王再问一次,刑部大牢之中可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具体发生了何事属下也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是二小姐方才遣了影卫去了毓亲王府传信,毓亲王便立刻差使人给王爷您送了拜帖来。” “定然是她已经想到了反击的主意了。”上官清峑随即吩咐道,“毓亲王既然要与本王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本王自然也是要成全他的。” “王爷,咱们恒亲王府与毓亲王府素无往来,如今毓亲王这般大摇大摆的招摇着来王府探病,必定是会引起外界的猜疑的。”冷情虽知道劝了也是无用,却还是极力劝阻道,“莫说是咱们府中密室中的隐秘了,就是素心姑娘如今尚藏身在王府之事被宣扬出去,都是会给王府招来大麻烦的。” “不好了王爷,素心姑娘不见了。”这厢冷情方才提到素心,外间便有侍女高喊着素心姑娘不见了。 冷情在听到素心不见了后已是抬脚向着外间而去,却不料上官清峑却是比他更先一步施展着轻功冲了出去。 “王爷,宫中的云纹姑姑给王爷您送来了皇贵妃娘娘赏赐下的点心。”刚进到院子里的管事正巧撞见了冲出正堂的上官清峑,心下已是忍不住纳罕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能让上官清峑这般慌张的。 “冷情,你去前院打发了宫里头的人。”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施展着轻功跃上屋檐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而去了。 “王爷……”冷情本是想要留住上官清峑的,却是被他仓惶离去的背影惊得愣在了原处,他从小便伺候在上官清峑身边,从未见他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这般着急过,哪怕是上一回宁芷莟遇险,上官清峑亦是能够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的。 “冷护卫,云纹姑姑还候在前厅了。”管事眼见着上官清峑几个纵跃便已是消失在了屋顶之上,只得是搓着手有些为难地看着冷情道,“云纹姑姑可是皇贵妃身前的红人了,咱们可是惹不起那尊大佛的。” 凭着冷情对上官清峑的了解,心中已然是猜到了什么,却又是不敢承认的。 “冷护卫……冷大人……”管事眼见着上官清峑已是跑得不见了踪影,冷情又是一脸呆愣的表情,当下已是急得抓耳挠腮,只得是大声说道,“冷大人,这会子都火烧眉毛了,您到是拿个主意啊!要知道云纹姑姑可是代表着皇贵妃娘娘来的,若是让娘娘得知王爷派咱们前往打发了云纹姑姑,怕是要生气的。若真是触怒了皇贵妃娘娘,咱们日后谁都别想过安生日子了。” “管事,你去对宫里的人说王爷喝茶时不小心弄脏了衣裳,此刻是去后院更衣了,劳烦云纹姑姑稍后片刻,我这便去请了王爷前往前厅。”冷清吩咐着管事道。 “那我现在便去前厅安抚着云纹姑姑。”管事朝着冷情抱拳哈腰道,“剩下的事情便劳烦冷大人了。” 冷清一直以为上官清峑待素心好,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如今看来却好似不仅仅是爱屋及乌那般简单的。 这厢管事和冷情为着云纹的突然到访急得恨不能跳上房梁,那厢的上官清峑却已是施展着轻功来到了素心所居的听雨轩。 “素心姑娘,你跑去哪里了?可是急死我们了。”侍女眼见着素心从内室走了出来,忙迎上去扯住了素心的广袖,险些已是快急得落下泪来道,“方才芬儿给姑娘您送了参汤进去,却是发现姑娘并不在房中,姑娘方才是去了哪里?奴婢们分明是找遍了院落也没瞧见姑娘你的影子的。” “我方才不过是在房中鼓捣着一些小玩意,没想到正巧会有人进屋去给我送参汤。”素心一脸歉然地看着身边的侍女道,“抱歉,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连累你们为我担心了。” “姑娘的意思是你方才一直都待在房间里。”侍女一脸诧异地望向了敞开着房门的厢房道,“方才芬儿来报说在房中没瞧见姑娘时,我便陪着她一起去了姑娘的房中,当时姑娘确实是不在房中的。”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的障眼法罢了。”素心看了眼身边的侍女,朝着她温和笑道,“你们跟我进来,我演示给你们看。” 素心的身份虽是左相府的侍女,但帝都谁人不知道宁芷莟看重素心,特意求了九公主将素心送入了御医院中当差,如今素心已是在御医院领了医女的差事,身份自然是与她们这些人不同的,如今众人听到素心召唤了自己进去,自然是不敢不从的。 素心让众人在外室候着,自己则进入内室中将事先鼓捣好的道具拿了出来。 众人眼见着素心从内室走了出来时,手中已是多了一张被极细的竹竿撑着的画布,那块画布足有一人多高,若不是被素心举在手中,那画布上几乎与墙面相同的颜色当真是很难被众人发现的。 “素心姑娘,你之前便是藏身在这块画布后面,方才躲过了我们的视线吗?”有机灵的侍女已是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不错,我方才正在鼓捣着这些东西,故而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素心从来是最温和的性子,方才连累众人担心一场,心中自然是十分过意不去的,便又道,“方才是我疏忽了,害得大家伙为我担心了,我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了。” “素心姑娘,侍奉姑娘原是咱们这些人的分内之事,实在是担不起姑娘您这样的大礼。”连翘乃是众侍女中最年长的,见着素心如此虔诚的道歉,忙侧过身去不敢受她的大礼,接着又说道,“姑娘您是王爷请来的贵客,婢子们自是要尽心尽力侍奉着姑娘您的。” 左相府的二小姐前番为着素心出手狠狠地教训了红云一番,便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上官清峑竟都是偏帮着左相府的二小姐的,众人眼观鼻鼻观心,自也是看得出哪怕是因着爱屋及乌的原由,上官清峑自也是会将左相府二小姐看重的人奉为座上宾的。 上官清峑不知何时竟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门口,随后已是朝着众侍女挥了挥手。 “奴婢领命。”众侍女都是久在恒亲王府中伺候的人了,自然是能看懂这是她们惜字如金的王爷要她们退下的意思。 “素心给恒亲王殿下……” 素心正要屈身行礼时却是被上官清峑打断道:“本王有些口渴。” “因为素心身上有伤,房中并未准备茶叶,如今素心这里只有白开水。” 上官清峑的声音依旧是没有半分起伏的:“无妨。” 外面方才出了院子的侍女们正巧听到了上官清峑与素心的一番对话,已是有人刻意压低了嗓音道:“我在王府伺候了这么久,从未见过王爷与冷护卫之外的人多说过一句话了,便是仗着云姑以主子身份自居的红云,一年到头都是没与王爷说过几句话的,这个素心姑娘真是好福气了。” 第四百二十章:云纹入王府(二) http://.biquxs.info/

“可不是嘛!”很快便有侍女跟着附和道,“咱们在王里府侍奉了这么久,莫说是与王爷搭话了,怕是王爷从来都未拿正眼打量过咱们了,那素心姑娘可不是好福气嘛!” “话说咱们王爷不是与左相府的大小姐定下了婚约,怎么私心里却是偏心着二小姐的。”有人的地方便有是非,女人多的地方更是免不了说三道四的。 “你懂什么?”有自认为聪慧过人的侍女接过了方才侍女的话茬道,“咱们王爷可是谋大事之人,怎会只局限在儿女私情之上,善待二小姐不过是欣赏着二小姐的才干罢了,大小姐虽是生得倾国倾城,又有强大的舅家作为倚靠,但终究是不及二小姐聪慧,能帮衬的上咱们王爷的。” “瞎说些什么了,都忘了王府的规矩了吗?”连翘见一众侍女越说越没边了,这才赶忙出言制止道,“王爷也是你们随便能够议论的,都不要命了吗?” 连翘深得内院管事的器重,掌管着内院中所有的侍女,她的话众侍女们自然是有几分畏惧的,于是俱都低下头不再作声了。 “从你们入恒亲王府的第一天就该明白,咱们恒亲王府与别的府邸不一样,不需要那些个抓尖卖乖讨得主子欢喜的婢子。”连翘的目光已是直接落在了方才一番“高谈阔论”的侍女红莲身上,“若是想要卖弄自己的聪明伶俐,大可以向我辞了王府里的差事,届时若是有好的去处,我自也是不会拦着的。” 在恒亲王府内院中伺候着的皆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子,这些人知晓着王府中众多的秘密,一旦惹怒了管事,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从前跌入井中而亡的翠儿便是最好的例子。 红莲仗着自己颇有几分姿色,素日里又与红云交好,连带着受着冷情的照拂,便自恃着身份,认为自己与那些寻常侍女有所不同的,平日里也不太将管事的连翘放在眼中。 连翘看着红莲仰着头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心中想着若是不拿她做例子,将来怕是难以服众。 “红莲,你是后院里当差的女使,便该守着王府的规矩。”连翘步步逼近红莲,冷着声训斥道,“今日你若肯诚心认错,我可以看在咱们共事一场的份上对你从轻发落……” “连翘姐姐,你大可不必在我们面前端着主子的架子的,咱们大伙都是在王府侍奉着的婢子,谁也不比谁高贵到哪里去,连翘姐姐也不必在这里摆着主子的款来训诫我们。”红莲仗着与红云交好,一贯不将连翘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红云虽是落魄了,但她始终相信红云不过是暂时落了难,迟早是会有翻身的一日的。 “今日我训诫你并不是仗着谁的势,更没有端着你口中所谓主子的身份,我不过是尊着管事之命,训诫了后院中不服从管教的侍女罢了。”连翘见着红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已是吩咐了身边其她的侍女道,“去找人备下板子,红莲胆敢妄议王爷,合该受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是,连翘姐姐。”红莲仗着红云的势,一贯都是瞧不上后院伺候的其她侍女的,众人平日里迫于红云的淫威不得不忍受着红莲的跋扈,私心里却是巴不得看着红莲倒霉的,如今眼见着连翘要惩治红莲,平日里那些与她“交好”的侍女,竟是没有一个站出来为她求情的。 “连翘,你凭什么硬是将罪名扣在我的头上。”红莲眼见着连翘下了狠心要对自己杖责二十大板,当下便慌了,情急之下竟是口不择言道,“连翘,你仗着与管事私相授受,便想要对我动用私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堵了她的嘴,将人拖到外院去打,免得扰了王爷的清静。”连翘沉声吩咐着一旁地小厮道,“一定要用布堵了她的嘴,别的由着她说出一些污言秽语来。” 恒亲王府前院。 “姑姑,王爷弄污了衣裳怎得去了这样久?”跟在云纹身边的荟月见着云纹已是两盏茶水下了肚,却仍是不见上官清峑过来,于是讨好着云纹道,“许是下面的奴才玩忽懈怠,没有同恒亲王殿下说清楚宫里来的人是姑姑您了,荟月这便去后院替姑姑寻到冷护卫,想来这恒亲王府中也只有冷护卫能与王爷说上话的。” “你快去快回。”云纹不忘再三地叮嘱着荟月道,“恒亲王殿下不喜欢生人在府中走动,你见到了冷情便速速折返,切莫要多作逗留。” 荟月忙屈身答道:“荟月知道分寸的,姑姑尽管等着好消息便是了。” 云纹眼见着匆匆离去的荟月,唇角已是不自觉地牵起了一抹笑意来,因着云纹乃是皇贵妃身边最为倚重的宫女,像这种日常给王府送吃食之事,皇贵妃自然是要交给云纹去办的, 当年的云纹之所以能下定决心追随在皇贵妃身边,除却对锦衣玉食生活的向往以外,最重要的原因大概便是作为皇贵妃的贴身侍女,她自然是有更多的机会名正言顺的接近上官清峑而不被任何人怀疑的。 荟月方才走到二进院落的拱门处时,便正巧瞧见有人自三进院落中押出了被布条堵着嘴的红莲,因着红莲被绑手脚挣扎的厉害,这才会引起了荟月的注意的。 “荟月姑娘,可是云纹姑姑等得着急了。”冷情堪堪出了三进院落,便看到站在院子里的荟月正好奇地看着被绑缚着的红莲,于是忙走上前道,“王爷马上便到了。” 看到冷情走了过来,荟月只得是慌忙撤了目光,屈膝向着冷情福礼道:“见过冷护卫,不是姑姑有意要催促着王爷的,实在是宫里头还有其他的事务要忙,姑姑这才急着要回宫复命的。” 冷情名为冷情,在人前也的确是一副清冷的面孔,但熟识的人都知道他并非是真的冷情,而是同他的主子上官清峑一般,是演得一手好戏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云纹入王府(三) http://.biquxs.info/

“冷情自是知道云纹姑姑贵人事忙,王爷一会便从后院过来了。”冷情说话间已是朝着身边的侍女吩咐道,“还不块随着荟月姑娘将姑姑爱喝的普洱茶送到前院去。” 荟月眼见着冷情特意吩咐了侍女端来了云纹爱喝的普洱茶,心中自然是万分得意的,当下便领着一众侍女朝着前厅而去了。 待荟月离去后冷情的目光已是看向了后院听雨轩的方向,他心中也不确定素心能否说得动上官清峑移步到前院来见云纹。 “冷护卫,王爷怎么还没过来?”管事眼巴巴地看着三进院落的方向,当下已是急得直搓手道,“平日里皇贵妃娘娘遣人送了东西来,王爷不是忙于公务便是不在府中的,由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代为收下娘娘的赏赐也是说得过去的,但如今王爷称病在府中,皇贵妃娘娘特遣了云纹姑姑来探病,王爷理当亲自前往前院谢恩才是。” 恒亲王府听雨轩。 “素心尚在病中,房中只有白开水而已。”素心说话间已是将青釉茶杯中兑了蜂蜜的水搁在了上官清峑身前的方桌之上,“如今乃是秋末冬初,天气干燥,素心便在水中兑了些蜂蜜,恒亲王殿下将就着喝吧。” 上官清峑面无表情的拿起了方桌上的茶杯,仰头间已是饮尽了杯中兑了蜂蜜的茶水。 素心本以为上官清峑喝完了水后便会离开了,可等了半天却也不见上官清峑有离开的意思。 眼看着坐在红木玫瑰椅上没有任何言语的上官清峑,素心只得是垂手毕恭毕敬的站在了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 良久之后,久到素心以为上官清峑不会开口说话之时,上官清峑方才将目光投向了靠在墙角被细竹竿撑着的画布上道,“方才毓亲王府传来了消息……” “可是小姐那边有什么消息了?”还不待上官清峑说完,素心便已是急着问出了声,末了方才觉得不妥,已是低下头认错道,“是奴婢僭越了,还请殿下恕罪。” “明日毓亲王回来府上拜访。”上官清峑说完这番话便已是站起身来朝着外间走去。 素心借宿在恒亲王府养伤,主人离开她自然是要出门相送的,却在走到门边时正巧收到了侍女递来的纸笺,见着小侍女一脸紧张的样子,素心便知定是冷情有急事要找自己,当下便展开了手中的纸笺。 在看过纸笺之后素心已是明白了冷情的意思,当即便将手中的纸笺收入了广袖之中,却在抬腿迈出门槛时不小心踩到了裙摆。 “姑娘小心!”侍女眼看着素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摔了出去,当即便已是疾步上前试图想要扶住素心。 走到院子门口的上官清峑在忽然听到了身后侍女的呼喊声后,转过身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扶住素心,内心竟是鬼使神差地犹豫了,正是上官清峑片刻的犹豫,素心已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站在不远处屋檐上的冷情分明看到素心是故意摔倒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引起上官清峑的注意。 “素心姑娘,你没事吧?”侍女们慌忙跑上去扶住了跌在地上的素心,惊呼道,“姑娘,你的脸……”随即便已是朝着一旁地侍女喊道:“快去……快去取了上好的金疮药来。” 不过是普通地跌了一跤而已,可素心却偏偏一头栽在地上划伤了脸颊。 冷情眼看着事情到了这一步,便知道这一切都是素心布下的局,亦是打心底里佩服着素心的聪慧,不过片刻的时间便想出了办法来。 前去取金疮药的侍女因为太过慌张,竟是迎头撞在了冷清地怀中。 “冷护卫,奴婢不是故意的,还望冷护卫恕罪!”冷情见着侍女一副慌张地神态,故意明知故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冷情,你即刻遣了人去御医院取了如玉膏来。”上官清峑从头至尾都没有瞧过素心一眼,却是吩咐着冷情道,“务必速去速回。” “王爷,如今皇贵妃娘娘身边的云纹正在前厅候着王爷您了。”冷情颇有些踌躇为难道,“若是此刻属下命人匆忙入宫取了如玉膏来,想来也必定是会引起云纹的怀疑。” 如玉膏乃是昔年上官清峑从西域寻来的一味祛疤的良药,话说年幼的上官九霄被上官云歆抓伤了脸,便是靠着上官清峑为他寻来如玉膏,方才没有留下半分疤痕的。 “你即刻派人进宫取了如玉膏来。”上官清峑在吩咐了冷清后,袖袍一拂却是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的。 冷情眼看着上官清峑离去的背影,目光飞快的扫过满身狼狈的素心,不敢有片刻的停留,便径直向着外院的方向而去。 匆忙赶来的连翘已是走上前去扶住了素心道,“素心姑娘,外面风大,姑娘如今又伤了脸,还是快回屋歇着吧。 素心眼见着上官清峑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是松懈了下来,她一早便听宁芷莟提起过上官清峑与皇贵妃乃是面和心不合的,结合着那日在上官清峑书房发现的秘密,素心的心中已是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素心姑娘。”连翘察觉到素心忽然颤抖不止的双手,忙朝着身边的侍女吩咐道,“即刻让人多灌几个汤婆子送到姑娘的房中来。” 连翘扶着素心回了内室,又亲自替素心清理了面颊上的伤口,而后更是细心地替素心掖好了被角,最后方才领着一众侍女退出了素心的房间。 “素心姑娘也真是倒霉得紧,被二小姐连累了不说,好端端地走个路却又是跌伤了脸。”侍女眼看着四下无人,这才故意压低了嗓音道,“莫不是真如……” “不许胡说!”连翘忙出声制止了身边的小侍女道,“王爷看重二小姐,素心姑娘又是二小姐身边第一得力之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二小姐可不是可好脾气的主。” 如今的宁芷莟虽是因着摄妖之说锒铛入狱,但帝都中关于她心狠手辣的传言便从没有断过,侍女们如今听连翘提起宁芷莟心中自然是害怕的,当下便已是闭口不敢再言语了。 “姑姑,王爷说会来便一定会来的。”荟月见云纹已是三杯普洱下肚,点心也已经吃了好几块了,心下已是有些不敢确定恒亲王到底会不会来了。 云纹是皇贵妃身边最得脸的宫人,平日里给王府送东西这些差事都是交给云纹办的,那时的云纹本是满心欢喜的领了皇贵妃的差事,自以为来了恒亲王府必定是能够见到上官清峑的,却不料上官清峑成日里忙着启帝交代的差事,十次来王府便有八次赶上上官清峑正好不在府中,就算运气好赶巧撞上上官清峑就在府中,他多半也是待在书房忙着公务的,每每都只是派了冷情来收下了皇贵妃赐下的东西。 虽说回回来恒亲王府都是见不到上官清峑的,可云纹却依旧不愿将给王府送东西的差事交给旁人去办。 其他宫人看着云纹对皇贵妃交代的差事如此尽心,只以为云纹是为了极力巴结讨好着皇贵妃,却不知道云纹不过是为了那万分之一能见到上官清峑的机会而去往恒亲王府的。 那年的云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是在春心萌动之时遇到了攥紧了她的手不愿放开的上官清峑,那时的云纹被上官清峑抱在怀中,听着下面的宫人劝着上官清峑放开自己,那时的云纹当真以为上官清峑会舍自己而去的,一个是金尊玉贵的皇子,一个则是御花园中卑贱的洒扫宫女,莫说是跟在上官清峑身后的内侍觉得上官清峑该放弃云纹的,便是云纹自己都觉得如此卑微渺小的她是不值得上官清峑倾力相救的。 就在云纹以为上官清峑会放开自己时,上官清峑却是牢牢地抓住了云纹,任凭着跟在身后的小内侍如何劝说,上官清峑都是不肯松手的。 云纹起初心中是万分害怕的,她豁出性命救了皇贵妃不过是为了给自己谋一条好的出路,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的,可后来她伏在上官清峑的怀中似乎便没有那么害怕了,那时的云纹看着上官清峑坚毅地侧脸,感受着他手指扣在自己腰间的温度,心中竟是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一会我会把你扔入水中。”那年尚还是舞象之年的上官清峑在快要到达太液池时,对伏在自己怀中的云纹道,“你放心,会有人救你的。” 在云纹的记忆里,那是后来不苟言笑的上官清峑第一次对她说话,那声音是她在这世上听到的最悦耳的声音,亦是在之后无数个云纹快要撑不下去的无尽黑暗里,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痛,支撑着她一路前行下去的零星温暖。 “恒亲王殿下到。”府中小厮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云纹深陷在往事中的思绪。 荟月以及一众宫人眼见着上官清峑走了进来,忙伶俐地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恒亲王殿下,殿下安好!” 第四百二十二章:疑心 http://.biquxs.info/

上官清峑并未没有理会跪地请安的荟月,而是径直走到了云纹身边,看了眼摆在八仙桌的各色食盒,随即已是对着身后道:“将东西收下。” 管事亦是紧跟在上官清峑身后走进了正厅,很快他身后便已是有侍女进来将八仙桌上的食盒尽数提了出去。 “云纹姑姑辛苦了,这是咱们王爷赏给姑姑的。”管事已是陪着笑脸将两锭银子递给了云纹身边的荟月道,“姑姑当真是辛苦了,这是王爷赏给姑姑喝茶的。” 上官清峑从来都是一副清冷寡淡的姿态,哪怕是十次之间唯有一次遇到了云纹,上官清峑也不过是冷声吩咐了冷情将东西手下罢了。 那时候宁芷莟之所以在心中腹诽着上官清峑乃是演得一手好戏,便是亲眼见到了他人前人后并非是同一副面孔,但凡是入了紫韵城,亦或是在众人面前,上官清峑与皇贵妃从来都是母慈子孝的人设,但若在无人之时,上官清峑待皇贵妃却是极为冷淡的。 “多谢王爷赏赐。”云纹说话间已是看了身边的荟月一眼道,“荟月,还不快将王爷赐下的东西收下。” 荟月得了云纹的令后已是忙不迭地伸出手去接过了管事递来的银子。 云纹从来都是了解上官清峑的,知道上官清峑与皇贵妃之间母子不睦,更清楚因着上官清峑与皇贵妃之间生了间隙,连带着上官清峑也是十分不待见自己的。 “王爷,皇贵妃娘娘给王爷送来了上好的血燕,并着还有千年的雪参。”云纹知道此刻她最明智的选择是自请离去,却还是鬼使神差地想要与上官清峑过一过话,“王爷您平日公务繁忙,娘娘送来的这些东西给王爷您补身乃是最好不过的了。” 上官清峑却是并未理会云纹,而是拂袖朝着外间而去了。 管事见着云纹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忙走上前笑着打圆场道:“王爷前两日感染了风寒,大概是昨个夜里又没有睡好,这才急着回房间歇着的。” 云纹又怎会不知道上官清峑的脾气秉性了,她侍奉在皇贵妃身边已有七八年了,除去第一次在御花园中的初遇,这些年来上官清峑亦是再也没有对云纹说过一句话,若不是手臂上仍留有当年被蜜蜂蜇伤的疤痕,云纹当真会以为那一年在御花园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姑姑,皇贵妃娘娘还在宫里头等着姑姑回去复命了。”荟月看着一直盯着上官清峑离开方向发愣的云纹,伶俐地提醒着她道,“畅春宫中还有许多事等着姑姑回去料理了,要知道娘娘可是一日都离不开姑姑你的。” 管事见着荟月极力地维持着云纹的体面,当即已是附和着道:“荟月姑娘说的不错了,姑姑宫中还有差事要办,那小的这就送了姑姑和荟月出府去。”管事随即已是朝着外间朗声问道:“姑姑的马车可套好了?” 外面很快便有小厮回复道:“云纹姑姑的事,小的们自是不敢怠慢了的,马车早已经套好候在偏门了。” “姑姑请。”管事忙在前面为云纹引路道,“姑姑小心台阶。” 云纹虽经常奉了皇贵妃之命来给上官清峑赐东西,可十次中便是有九次见不到上官清峑的,此番好不容易见到了,却也是没有如愿搭上话的。 “怎么没有见着冷护卫?”云纹忽然问道,“平日里不都是冷护卫跟在王爷身边的吗?” 管事骤然听云纹提起了冷情,心中亦是没来由地一紧,接下来已是从容答道:“冷护卫出府去替王爷办差去了。” 冷情身为上官清峑的贴身护卫,出府去办差本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的,可心细如发的云纹却是在管事故作镇定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闪烁之意。 “你方才入府可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向来谨慎地云纹也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却不料荟月在思索了片刻后答道,“方才我去内院寻王爷时碰巧遇到了府中的掌事侍女正要处置一名小侍女,正要询问一二时却被冷护卫打断了。” 云纹问道:“你方才在王府中看到冷情了?” 荟月答道:“方才我的确是看到冷护卫看了,还是冷护卫要我稍安勿躁,说是王爷一会便会到的。” “荟月,你可有看到我那方绣了凤竹的帕子?方才还在身上的,这会子怎么就找不着了。” 荟月起初听到云纹说丢了帕子,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发觉云纹朝着自己使了眼色,这才很快反应过来,接下来已是配合着云纹,有些着急地道:“那方绣了凤竹的帕子可是姑姑您最喜欢的帕子了,我记得方才从马车上进来时我还瞧见姑姑带在身上的,想来十有八九是落在王府中了。” 管事听说云纹丢了帕子,心下已是一沉,接着忙含了笑意应对道:“若真是丢在了王府里,便是一定能找回来的,待下面的人找到了姑姑的帕子,小的定亲自遣了人给姑姑送去宫里头。” “方才我不过是从正门一路去往了碧云厅,想来一路寻回去定也是能寻得到的。”云纹温言笑道,“若是即可便能找到,便也不用劳烦管事您到时候辛苦跑一趟了。” 云纹话音方落便已是朝着一进院落的碧云厅走了过去,管事虽是有心阻拦,却也是不敢得罪了皇贵妃身边的红人的。 “姑姑在王府丢了帕子,小的我定是要想办法帮着姑姑寻回的,否则王爷该会责怪小的办事不利了。”管事急忙跟在了云纹身后,紧跟着已是吩咐着身边的小厮道,“云纹姑姑丢了一方绣着五瓣凤竹的帕子,吩咐下去让众人都帮着找一找。” “小的这就传令下去,让众人一起帮着姑姑找遗落的那方帕子。”小厮说完这话后便已是跑开了。 “管事大哥,恒亲王殿下院子里的凤竹可真是好看了,我可是听说这些凤竹都是殿下亲手栽种的了?”荟月故意找着管事攀谈起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端倪 http://.biquxs.info/

管事跟着答道:“前院这些都是府中的花匠培植的,唯有三进院落王爷所居竹苑里的凤竹方才是王爷亲手种植的。” “王爷素来酷爱凤竹。”荟月接着又道,“见过了王府前院里花匠培植的凤竹,已是觉得比宫中花房的工匠培育的好,当真是有些好奇王府后院里的凤竹是何等的碧绿苍翠了。” 上官清峑所居的苍竹苑是不许任何闲杂人等进入的,便是王府的管事都不得入内的,能够进去的也唯有冷情,云姑与红云而已,便是素心都是在不知道王府的规矩时,误打误撞进去过一次。 管事听着荟月如此说,心下已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她的话,毕竟荟月是跟着云纹来的亲王府,云纹又是代表着皇贵妃来到王府的,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云纹,便是会给恒亲王府招来无穷是非的。 “若是荟月姑娘喜欢王爷亲手种植的凤竹,我这便派人为姑娘取来几株便是了。”冷情不知何时已是来到了过来,转身对着身旁地管事道,“便劳烦管事找人去后院挖几株凤竹搬到荟月姑娘的马车之上。” “冷大人……” 冷情打断了颇有些为难地管事道:“记得要取那些粗壮苍翠的竹子,只有那样的方才适合被移植到别处的。” 管事不好太过违拗了冷情的意思,只得是勉强应下道:“既是冷大人亲自吩咐的,小的这便遣了人去安排。” “荟月姑娘这是要回宫去?”冷情边往外走边趁机转了话题道,“我送姑娘出府去吧。” “多谢冷护卫。”荟月当即已是俯身揖礼道,“我本来是要随姑姑出府的,却没想到走在半道上,姑姑竟是发现丢了帕子,这才又折回来寻帕子的。” 听冷情提起云纹,管事这才想起他方才一时大意竟是跟丢了云纹,让人趁机混入了二进院落中去。 冷情眼见着管事将云纹放进了二进院落,正要急着去寻云纹时,却看到云纹含笑走了过来。 “姑姑,都怪我看着这王府的凤竹实在是生得葱郁苍翠,这才拉着管事多问了几句,害的姑姑您落了单。” 荟月一番话下来便将云纹擅闯内院的罪名洗了个干净,云纹便也顺着她的话头道:“实在是王府太大,我又是头一回进内院,这才会失了方向的。” 荟月做戏似的问道:“姑姑可有寻到那方绣了凤竹的帕子?” 云纹配合着答道:“本以为是落在路上了,方才走了一遭也没瞧见,不如作罢了,赶紧回宫要紧。” 云纹的话音方落,便有侍女捧了云纹的帕子走了过来道:“冷护卫,方才奴婢在一进院落的角落里发现了这方绣着凤竹的帕子,想来应该是云纹姑姑方才遗失的那方帕子。” “这方正是姑姑方才遗落的帕子了。”荟月已是走上前去接过了侍女手中的帕子,“果然是掉落在了碧云轩与一进院落之间了。” “找到了便好,否则回头王爷该责怪小的待客不周了。”管事侧身为云纹引路道,“小的送姑姑出府。” 云纹含笑着向冷情点了点头后便跟着管事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了。 守门的小厮见着云纹走了过来,忙不迭便替她打开了大门前的偏门,虽说云纹是有品阶在身的女官,但在上官清峑面前也不过是奴才罢了,是没有资格从王府的正门出去的,恒亲王府中能有资格走正门的也只有皇贵妃以及恒亲王自己,再者便是未来嫁入恒亲王府的正妃了。 在云纹走到马车旁时,王府里的下人正巧已是将几株捆绑好的翠竹扛了出来。 “云纹姑姑,管事说姑姑的马车怕是装不下这几株翠竹,便特意吩咐了,让小的跟在姑姑的马车后将这几株翠竹送到毓贞门前去。” 云纹含着几分不解看向了身边的荟月,荟月则是扶住了云纹道:“我先扶姑姑上车。” 坐在马车中的云纹掀开车帘的一角,看了一眼恒亲王府紧闭着的大门,心知那扇门将来只会为上官清峑的正妃而开。 “姑姑,那些凤竹是我向冷护卫讨要的。”荟月说话间已是看向了云纹,眼中亦是有掩不住的得意之色,“这些凤竹可是王爷亲手栽种在苍竹苑中的了。” “当真是王爷亲手栽种在苍竹苑中的?”云纹说话间已是不自觉地掀开了车帘,将头伸出窗外看向了后面敞篷马车中那郁郁葱葱的凤竹。 “的确是王爷亲手栽种在苍竹苑中的凤竹了。”荟月接下来又道,“方才姑姑想要去内院,我不过是随便寻了个由头,目的自然是为了拖住那管事的脚步,却没想到误打误撞竟是被冷护卫听到了我的一番话,说是我若喜欢便可以赠予我一些凤竹的。” 云纹在听到荟月的一番话后已是含笑放下了手中的车帘,紧跟着看向荟月道:“娘娘前几日赏了我一只鎏金手钏,我向来只喜欢玉器,留着也是无用,不如给了你。” “多谢姑姑,多谢姑姑。”若不是因为马车上空间狭小,荟月真是恨不能站起身来向着云纹磕头谢恩的。 荟月乃是云纹的心腹,聪慧却又懂得藏锋,待云纹也算是忠心,云纹自然也是愿意帮衬着家境贫寒的荟月的。 “姑姑放心,一会入了宫我会让人将这些凤竹移植到浣衣局的后院中的。”荟月已是想好了妥善处理那批凤竹的办法了,“待到过些时日,再让人不动声色地一株一株的分批将凤竹移植到姑姑您的院子里去。” 云纹忽然问道:“一会可知道该如何回皇贵妃的话?” “半真半假,说是王爷亲自收下了那些东西,却是冷着脸问了皇贵妃安好便离去了。” 这些年皇贵妃与上官清峑私底下虽是面和心不合,但明面上却是一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画面的,否则皇贵妃也不用这般卖力的做戏,命宫人每隔几个月便给上官清峑送去一些东西的。 “姑姑可是看出了什么不妥,方才会趁着管事不注意入了王府内院的?,”荟月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姑姑可有在内院中打探到什么消息?” “不过是新来的侍女不慎入了王爷的书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云纹故意岔开话题道,“今日随我出宫辛苦你了,明日休沐一日,后日再当值吧。” “王爷身边从来都只允许小厮近身侍奉的,新入的侍女那般不懂规矩,自然是要受罚的。”荟月不疑有他,继而又道,“多谢姑姑体恤荟月。” 云纹表面上说恒亲王王府内并无不妥,实际上却是看出了不同寻常的端倪的,外人俱都是懵然不知的,可常年侍奉在皇贵妃身边的云纹却是知道上官清峑与皇贵妃的确不睦,所谓的母慈子孝不过是在人前做戏罢了。 每回云纹替皇贵妃去了王府送东西,上官清峑十回有九回都是避而不见的,有时实在是推脱不过也不过是态度冷淡的,待到云纹走后十有八九也是要将皇贵妃赐下的东西扔出王府的。 若不是云纹每每都为上官清峑打着掩护,想来皇贵妃也是不会被全然蒙在鼓里的,竟是半点也不知道上官清峑根本并未收下她送去的东西的。 正是因为回回都毫不留情的将东西扔出了王府,这回反倒是收进了内院方才会让云纹起疑的。 “姑姑,快要到宫门口了,姑姑……”荟月眼见着蹙眉沉思着的云纹,不得已间只得是轻推了她一把道,“姑姑,准备要下车了。” 紫韵城有紫韵城的规矩,除却紫韵城的主子们,其余人等的马车皆是不能驶进宫里面的,只能是在宫门口下车的。 “许是今日起得早了,这会子人已是有些困倦了。”云纹收回了思绪,故意揉了揉太阳穴道,“最近总是觉得疲乏得很了。” “畅春宫之事皆是要指着姑姑您打理的,姑姑最近着实是辛苦了。”荟月说话间已是下跳下了马车,而后又将小脚蹬放在了马上下,随后方才伸出手道,“姑姑,荟月扶您下车。” 这厢云纹与荟月已是顺利入了宫,那厢恒亲王府里皇贵妃赏赐的那批东西已是被尽数送去了素心所居的听雨轩。 素心方才被磕伤的地方已是被侍女小心翼翼地涂抹了如玉膏,这会在手中正捧着一碗刚刚炖好的桃花皂角米羹,其中的桃花可以令人好颜色,皂角米更是去疤痕的良方。 “素心姑娘若是想吃些什么,尽管只会我等一声。”伺候的侍女眼见着上官清峑将素心奉为座上宾,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伺候着的了。 “这些东西……”素心看了眼摆在八角桌上琳琅满目的补品问道。 “这些都是王爷特意吩咐了管事给素心姑娘送来的滋补品。”侍女接着又道,“像是血燕,千年山参这些可都是些上等的益气补血的良药,身子亏虚之人服用最是合适不过了。” 第四百二十四章:三更之约 http://.biquxs.info/

素心眼瞧着八角桌上琳琅满目的滋补品,加之方才侍女所说的最适合身子亏虚之人,心中便已是猜到这些东西不过是想要借着素心之手转交给宁芷莟的。 宁芷莟自从在寿康宫外淋了一夜的雨后,便一直噩运不断,那些害她的人根本不肯给她喘息和调养身子的机会,上官清峑这才会想着借由素心之手将这些药材全部用到宁芷莟身上的。 “姑娘,这盒是榛子酥,紫韵城中唯有皇贵妃的畅春宫所做的榛子酥是最酥脆可口的,便是连九公主都对皇贵妃宫中的榛子酥赞不绝口了。”侍女说话间已是将青瓷盘中的榛子酥递给了素心道,“姑娘刚喝了药,不如吃块榛子酥压一压。” “多谢。”素心自侍女捧着的青瓷盘中捻起了一块榛子酥道,“有劳连翘姑娘了。” “素心姑娘客气了。”连翘忙不迭地躬下身子道,“奴婢是王爷派来伺候姑娘您的,照顾着姑娘您的衣食起居本是奴婢分内之事,实在是不敢居功的。” 素心眼见着面前谦卑谨慎的连翘,顿时便生了好感,接下来已是看向了连翘道:“我也并非什么正经的主子,恒亲王殿下亦不过是看在我家主子的份上方才对我照顾一二的,事而连翘姑娘在我面前也不用太过拘谨的。” 如今帝都中最引人注目的贵女无异于是左相府的二小姐宁芷莟了,因着宁芷莟在帝都贵女中已是备受瞩目,伺候在她身边的素心自然也是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的,好奇着素心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竟是能从左相府卑微的婢女一跃成为了御医院的医女的。 “奴婢不过是奉了主子之命来伺候素心姑娘您的,奴婢的职责不过是将素心姑娘的日常起居照顾妥帖罢了。”连翘含笑看向素心,不卑不亢道,“至于其他王爷没有吩咐的,自是不关奴婢什么事了。” 旁地王府中贴身伺候在主子身边的大多数都是女使,可恒亲王府中近身侍奉在上官清峑身边的却全都是小厮,便是连府中掌事的管事都是男丁,竟是没有一个掌事的女使的,连翘虽是掌管着后院的众多侍女,却也不过是听命于后院的掌事的,正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红莲方才会不服连翘管束的。 “连翘姑娘,我有些累了,想要小憩一会。”素心见着连翘一直忙前忙后的伺候在自己身边,便找了个由头想要打发她下去歇着。 “那奴婢先告退了。”连翘说完话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上官清峑正在书房中看书,忽然听到管事在外面回禀道:“王爷,皇贵妃娘娘送来的东西,小的已是将之尽数送去了素心姑娘所居的听雨轩,小的还自己做主给素心姑娘另外送去了几样上等的补品。” 上官清峑在听到管事的一番话后淡淡地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的这就告退了。”管事素来是知道上官清峑性子的,知道上官清峑如今没有责怪他自作主张便是默认了他的做法了,管事在恒亲王府里也当了几十年的差事了,自是了解上官清峑的性子的,知道他性子寡淡,尤其不近女色,外界虽是盛传恒亲王上官清峑对左相府的大小姐痴心一片,但伺候在上官清峑身边的老人都知道,上官清峑待宁挽华不过是做戏罢了,便如每回皇贵妃差了云纹来送各类精致的点心,上官清峑偶尔亦是为迎出去做一做戏的。 正是因为管事知道上官清峑面对容色倾城的左相府大小姐都能不为所动,这才会特别注意上官清峑待素心的那一点好的。 话说寻常人家的公子将精美可口的点心赏赐给下面的小丫鬟,自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寻常事了,但一向性情凉薄的上官清峑竟是将要扔出府的点心全都赐给了素心,便由不得不引起管事的注意了,也正是因着管事依稀猜出了上官清峑的心思,这才会自作主张给素心送了上好的鹿茸与山参去的。 直到现下上官清峑并未申饬管事自作主张的行为,管事这才敢肯定了心中不太敢确定的大胆猜想。 素心看着外间夕阳西下的景致,想到了明日上官寒月便会带来宁芷莟的消息了,此番她们主仆二人被白氏母女打了个措手不及,宁芷莟狼狈入狱,她亦是要靠躲进恒亲王府方才能保住一条命,现下如何能能够扭转乾坤,自然是全要仰仗着上官寒月带来的宁芷莟的消息了。 素心从小便侍奉在宁芷莟身边,年幼时宁芷莟虽是被礼数束缚着,不曾向素心袒露过心声,却也是真心实意地待素心好的。 因着宁芷莟年幼丧母,白氏为了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名声,虽从不曾在吃穿用度上苛责过宁芷莟,却是故意克扣着下面伺候着的奴才们的月钱的。 宁芷莟本就因为天生的怪疾而不受宠,从前叶澜霜在世时下面伺候着的人尚且顾忌着当家主母的威严,顾忌着叶氏一族,那些人背地里虽是敢议论宁芷莟晦气的,却是从来也不敢显露出来的,更是不敢故意玩忽懈怠着不给主子好脸色看的。 但自从叶澜霜故去,太傅府倾覆后,底下伺候着的人便越发不将宁芷莟放在眼里了,若不是有素心与素蕊两个忠心的丫头护在宁芷莟身边,宁芷莟还指不定要吃多少苦头了。 白氏为了自己贤良的名声,自是不会在宁芷莟的份例上做手脚的,可她却是会在暗中削减了底下伺候着的嬷嬷与小丫鬟们的赏钱的。 左相府内伺候的嬷嬷与小丫鬟们每个月所得月例银子,是不足以维持他们全家的生计的,所以一些下人们便全仰仗着逢年过节时主子的恩赏贴补家用了。 便拿左相府的大小姐宁挽华为例,作为左相府最受宠的嫡长女,每逢年节她都会从白氏那里讨要了银子来分给身旁侍奉着的嬷嬷与小丫鬟们。 第四百二十五章:宁芷莟的艰苦岁月 http://.biquxs.info/

同样身为左相府的嫡女,二小姐宁芷莟每每都是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却是拿不出银子来打赏身边伺候着的下人们的,久而久之那些个伺候在宁芷莟身边的人因为心存着怨念,自然是会故意躲懒,玩忽懈怠着的。 不过是白氏耍得一点小手段罢了,却是让年幼的宁芷莟吃尽了苦头,若不是有素心与素蕊两个丫头伴在身侧,那时的宁芷莟怕是要亲自浆洗自己的衣裳,以及打扫自己的房间了。 白氏为了自己贤良的继母名声,自是不会在吃穿用度上为难了宁芷莟的,虽是将月例银子以及宁芷莟该得的东西尽数都发放了下去,却是因为底下的人故意躲懒而落实不到实处的。 左相府中只有宁挽华与宁芷莟两位嫡出的小姐,其余皆是庶出的小姐与公子,又因为宁芷莟是原配发妻所出,身份理应是要比续弦所出的宁挽华更为尊贵一些的。 故而每个月宁芷莟的云溪阁不论是月例银子,还是所分得的东西皆是头一份的,三小姐宁馨予便曾因为宁芷莟高贵的出身而嫉妒过她。 若不是有一回,宁馨予曾碰巧跟着宁挽华装模作样的去云溪阁探过一回病,当真是不会想到看似锦衣玉食的宁芷莟,实际上却是过得比翠微阁的五姨娘母子三人还要惨上几分的。 翠微阁的五姨娘,五小姐以及六公子,下人们至少还会顾忌着时不时去看上六公子一眼的宁凡之的,可自从叶澜霜过世后,宁凡之就再也没有踏入过云溪阁一步了,慈安居的老夫人本就是不同意宁凡之娶世代清流之家的叶澜霜的,自然是连带着也不待见宁芷莟这个孙女了。 那是很多年前,那时的宁芷莟还没有经历转世重生的奇遇,那时的宁芷莟不过是如母亲一般善良柔顺的小姑娘。 那日宁馨予正在宁挽华的琼华阁中吃着冰碗,那年的夏天格外的闷热,忽然有下人进来禀报说是宁芷莟着了风,半夜竟是发起高热来。 那一日白氏正巧去了右相府与右相夫人喝茶去了,福嬷嬷则是推脱说是老夫人身子不适,让下人们去找了琼华阁的大小姐做主。 宁挽华眼见着府中的当家人皆是不得空,一向以长姐自居的宁挽华便带上了宁馨予前往云溪阁探望了宁芷莟。 宁馨予虽是时常巴结着白氏母女,白氏眼见着宁馨予孤苦无依,也是愿意抬举她几分的,但宁挽华却是忌惮着宁馨予的美貌不愿与她过多的亲近的,那时左相府中人人皆知大小姐宁挽华格外看重四小姐宁墨茹,无论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要遣了人给宁墨茹的繁英阁也送去一份的。 不知内情的人自是以为宁墨茹更合大小姐的眼缘一些了,但身在其中的宁馨予却知道宁挽华不过是忌惮着自己的美貌,这才会故意选择与容貌平庸的宁墨茹亲近的。 那时的宁挽华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宁馨予也不过刚满十岁而已,心中自然是没有如今这么多弯弯绕绕的,那时的宁馨予当真以为天生怪疾的宁芷莟,亦是能凭着尊贵的身份在云溪阁中安享富贵的,直至她随着宁挽华入了云溪阁,亲眼瞧见了云溪阁中虽是衣食不缺,但侍奉在宁芷莟身边的下人却都是些个偷奸耍滑之辈,扔下一夜高热不退的宁芷莟不管,竟是扎推般的聚在院子里摇着骰子,眼见着宁挽华进了院子,这才纷纷弃了骰子,讨好着向着宁挽华请安的。 宁挽华眼见着院中众人聚在一起赌牌的情景却也并不动怒,而是向着身旁地宋嬷嬷使了个眼色,宋嬷嬷会意后立刻便从怀中取了一袋银子交给了管事嬷嬷。 那管事嬷嬷得了银子后,一番点头哈腰的奉承巴结后,这才领着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宁馨予眼见着伺候在云溪阁的嬷嬷如此懒怠,心中便知宁芷莟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的,接下来所看到的一切似乎是一一证实了宁馨予内心中的猜想。 宁馨予在随着宁挽华进了宁芷莟的卧房时便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走进其中方才瞧清了屋子正中央的彩釉大瓷盆中正盛着满满一盆冰块。 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炎热,府中各房之中除却不得左相欢心的翠微阁,其余的房中皆是用到了冰块的,虽说是都分到了冰块,但是所分的数量却是大不相同的,像是琼华阁与云溪阁所分得的冰块自然是最多的,其次便是与大小姐宁挽华交好的四小姐的繁英阁,最后才是宁馨予的紫萱阁。 分得多的院子中自然是不用节省着用冰的,例如宁挽华的琼华阁中便是一日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用冰的,分得最少的宁馨予的紫萱阁则是只有中午小憩和晚上入眠时方才能用冰的,其余的时辰哪怕是在溽热难受,也是要忍耐着的。 炎炎夏日却仍是要穿五层衣裳的,特别是在用膳时,因为天气太过炎热,有时一顿午膳下来里衣便已是全部湿透了,只得是吩咐了小丫鬟准备了温水倒入木桶中,沐浴更衣后身上方才会清爽一些的。 宁馨予还清楚地记得从前她因为天气炎热湿了衣衫时,伺候在身边的雨薇每每总是用艳羡的目光看着琼华阁与云溪阁的方向,说是投胎投的好就是不一样,哪怕是二小姐因为天生怪疾被相爷禁足在了云溪阁中,云溪阁中分月分得的份例在众小姐中也是头一份的,甚至还远胜于续弦嫡出的宁挽华。 若说从前的宁馨予的确是有几分羡慕嫡出身份的宁芷莟,但自从亲眼见到过云溪阁中宁芷莟生活的窘境后,宁馨予却是再无半分艳羡之意的,相反从那一刻开始宁馨予对白氏亦是深深含了畏惧之心的,哪怕是有着嫡女身份的宁芷莟亦是在白氏手下过得举步维艰,更何况是她这样空有一副美貌,却没有生母在旁护持着地孤女了。 “小姐,夜深了,该歇着了。”雨薇眼瞧着站在窗边看着一轮孤月,丝毫没有睡意的宁馨予,这才上前为她披了件衣裳,“小姐,如今已是秋日里了,夜间水汽重,还是将窗户关上吧。” “雨薇,你说我选择死心塌地依附着大姐姐是不是错了?”宁馨予想起白天与老夫人陈氏的一番对话,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大小姐身后依靠着白氏一族,如今又多了皇贵妃那样的婆母为她撑腰。”雨薇走上前关好了窗扉,“小姐选择大小姐做靠山自然是没有错的。” “雨薇,我自幼丧母,若不是我处处谨慎,讨得了大夫人的欢心,怕是要落得和四妹妹一样的下场了。”宁馨予乃是心机深沉之辈,从不肯在人前显露软弱一面的,如今语气中却是明显含了几分荏苒之意,“其实有时候也是十分羡慕大姐姐与四妹妹的。” 雨薇自是可以理解宁馨予羡慕宁挽华的,出身相府的嫡女,又有一个有权有势的舅家,与宫中的皇贵妃亦是沾亲带故的,不光是宁馨予,怕是天下女子都会羡慕左相府大小姐的出身吧,但宁馨予说羡慕四小姐宁墨茹,雨薇便不知道是何因由了,四小姐宁墨茹虽说有个得宠的姨娘,但自身却是容貌平平,资质平平并不得夫家的欢心的,便连与安国公府的亲事都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才得来的,更何况如今四姨娘一去,宁墨茹便等同失去了所有,将来的日子怕是要比尚还未出阁的五小姐艰难得多了。 “我从前的确是羡慕大姐姐的出身,羡慕她托生在了大夫人的肚子里。”宁馨予似乎是看出了雨薇眸中的不解之意,于是跟着解释道,“但自从那年我亲眼看到同为嫡女出身的二姐姐竟是过得那般的艰难,我便知道哪怕是出身高贵,但若是没有生母护持着,一切也都是枉然的,从前的二姐姐便是最好的例子,身为左相府的嫡女,日子过得却是不如姨娘受宠的四妹妹的。” 那年的宁芷莟明明是受了凉,眼看着已是高热了一夜,可下人们却仍是十二个时辰都在她的房中放着大量的冰块,白氏虽也是遣了李郎中为宁芷莟开了药方,下人们也的确是按照李郎中的方子照方抓药了,可云溪阁的那些奴才却因为懒怠迟迟不肯为宁芷莟煎药。 眼见着宁芷莟的病已是愈发重了,伺候在她身边的素心只得是亲自去了小厨房,想要为宁芷莟煎药,却怎奈小厨房的柴火都是湿的,素心无奈之下只得是烧了好几件衣裳做引子方才点燃了灶台的。 待到煎好药后素心已是被浓烟呛得泪流不止了,不过是寻常的熬药罢了,素心却是想尽了办法方才将药煎好的。 煎药尚且都这般的千难万难,更遑论是平日里的饮食起居了,虽说白氏给云溪阁派发的东西乃是众小姐中最为丰厚的,却是因着下面人的玩忽懈怠而白白浪费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咸鱼翻身 http://.biquxs.info/

“从前在左相府中,除却嫡出的大小姐宁挽华,最受宠的便要数有四姨娘护持着的四小姐了宁墨茹了。”雨薇猜到了宁馨予大概是自伤身世,想到了三姨娘了,于是忙宽慰着她道,“幼时无论是大小姐还是四小姐,都是有生母护着的,但如今四小姐亦是失了生母的。”雨薇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而后刻意地压低了嗓音道:“奴婢昨日去给大小姐送小姐您亲手制的点心时,远远便听到大小姐在屋中与大夫人起了争执。” 昨日雨薇奉了宁馨予之命,给尚在琼华阁养伤的宁挽华送去了宁馨予亲手所制的桂花糕,却不想雨薇刚才到琼华阁主屋的外面便听到里面的宁挽华与白氏起了争执,吓得雨薇赶紧闪身躲入了回廊边的草丛之中。 因着回廊边的草丛离着宁挽华的卧房不过几步之遥,故而躲在草丛中的雨薇便是将白氏与宁挽华之间的对话尽数听入了耳中。 “小姐,从前有母亲护持着的大小姐与四小姐,如今一位失了生母,另一位则是差点将大夫人气得闭过气去。”雨薇见着宁馨予稍有缓和的面色,又继续说道,“可见求人不如求己,凡是依仗着旁人不如依仗着自己。正如十年风水轮流转,当年是大小姐与四小姐得势,如今也自是该轮到小姐您了。” “十年风水轮流转。”宁馨予重复着雨薇的话,继而又补充道,“从前大姐姐与四妹妹仰仗着有母亲撑腰是何等的风光,而我们这些没有生母护持着的,不过是奴颜婢膝般的在大夫人手下讨生活罢了。” “小姐莫要太灰心了,一切都过去了,如今亦是轮到大小姐与四小姐时运不济了。”雨薇眼见着宁馨予神色悲戚,便忙劝道,“小姐如今深得老夫人赏识,迟早是会有出头之日的。” “真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了。”宁馨予看着虚空之中感叹道,“从前又有谁能想到当年被父亲遗忘在云溪阁中的二姐姐,如今竟成了大姐姐的克星了,若不是她们两虎相争,从来寡情的祖母又怎会选择刻意与我亲近了。” “小姐,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雨薇接着宁馨予的话茬道,“小姐只管坐山观虎斗便可,左右不管是谁有损伤,皆是不管小姐之事的。” “用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来形容眼下的局势都是抬举了大姐姐的。”宁馨予想起白日里与老夫人的一番对话,心中便已是明了此局胜负已定,从来张扬跋扈的宁挽华此番怕是要一败到底了。 “小姐的意思是这一局又是二小姐稳赢了?”雨薇看向宁馨予的目光中竟满是不解,“二小姐被妖邪附身之事已是有了实锤,再加之火烧青倾殿之事到底也是因二小姐而起的,皇上在盛怒之下责打了大小姐与二小姐身边的素心,自然也是不会放过挑起一切争端的二小姐的,要是不出意外,三天之后的午时便是二小姐被皇上处死之日,届时不是白绫一条便是鸩毒亦或者是匕首一把了,左右二小姐都是难逃一死的。” 自从宁挽华与宁芷莟在紫韵城中大闹了一场后,老夫人便下了严令封锁了门户,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左相府中的下人并不知道宁芷莟白发蓝瞳,以及宁挽华陷害亲妹之事已是传得街头巷尾人尽皆知了。 “皇上给二姐姐定的最后期限是在三日之后,大姐姐与二姐姐到底谁胜谁负,届时自会有分晓的。”宁馨予行事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心中虽是知道宁挽华十有八九是斗不过宁芷莟的,却仍是不打算将事情的内幕透露给身边的雨薇知晓的。 宁馨予忽然问道:“云溪阁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可有什么人悄悄地遣回了云溪阁的?” 雨薇答道:“二小姐身边得力之人唯有素心与素蕊两个人而已,自从素蕊离世后,二小姐身边唯剩一个素心了。”雨薇说话间已是压低了嗓音靠近宁馨予道:“奴婢听说大夫人身边的人已然是将帝都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仍是没有找到二小姐身边的素心了,莫非二小姐真是修炼了什么邪术不成,便是连她身边的素心也懂得些飞天遁地的本事了。” 雨薇打小便伺候在宁馨予身边,自然是知道白氏身边的影卫有多厉害的,从前左相府少说也有十几位姨娘的,到了后来除了四姨娘与五姨娘,以及因为难产去世的三姨娘,其余的姨娘皆是死在了白氏手中的。 那些死去的姨娘或者是被白氏以隐蔽的手段害死了,或者是孤注一掷跟着相好逃出了左相府,可不论那些姨娘逃去了哪里,也终究是逃不出白氏的五指山的,逃得最远的也不过是在逃出府半个月后被白氏派去的影卫给抓了回来。 “不许胡说,摄妖一事若是传扬出去,咱们都会受牵连。”宁馨予轻斥着雨薇道,“大姐姐这回正是输在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拿足以祸及全族的摄妖之事来陷害二姐姐,这才会被父亲严厉申斥的,咱们自是该引以为戒才是。日后我若再听到你无言乱语,别怪我不念及主仆之情。” “小姐,奴婢知错了,以后不敢在胡说了。”雨薇吓得忙跪地认错道,“还请小姐饶恕奴婢这一次。” “起来吧。”宁馨予抬手示意雨薇平身道,“念在你素日待我忠心不二的份上,此番我便饶了你这一回。” 宁馨予眼见着雨薇是真心认错的,有念及她一向谨言慎行,便也没有过多为难于她。 “派人盯着云溪阁那边,最近我总是隐隐觉得好似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我似的。”宁馨予已是转了话题吩咐着雨薇道。 “小姐这几日大概是太累了。”雨薇忙走上前去替宁馨予按摩着肩膀道,“就算是二小姐真派了人潜伏在相府中,也该是盯着琼华阁那边才是,又何故会将目光放在咱们紫萱阁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反击之谋划(上) http://.biquxs.info/

“我瞧着三小姐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了,一直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曾出去过了。”小丫鬟看了一眼身边的未七道,“是不是咱们小姐多心了,误会三小姐了,奴婢们这些日子日日都守在紫萱阁外,亦是没有瞧出什么不妥来了。” “你确定三小姐一直没有出过紫萱阁吗?”未七是相信宁芷莟的本事的,想来若是没有十分的把握,宁芷莟亦是不会吩咐了未七一定要盯紧紫萱阁这边的。 “我等一直轮流守在紫萱阁外了,一天十二个时辰,没有一刻放松过的。”小丫鬟紧着回答道,“的确是没有看到三小姐从院子里面出来了。” 听着小丫鬟如此肯定的回答,未七随即已是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峰,心下已是有些怀疑莫非真是宁芷莟多心误会了宁馨予了。 “这几日紫萱阁内可有其他人出来过?”未七仍旧是不相信宁芷莟会出错,于是又追问道,“这几日除却三小姐以为,可曾还有其他人出来过?” 小丫鬟认真回忆着这几日从紫萱阁中出来的人,随即回答道:“因着大小姐被杖责了五十大板,三小姐又与素来与大小姐交好,因此三小姐隔三差五都会遣了小丫鬟去给琼华阁给大小姐送点心的。” 未七又追问道:“三小姐每次都会派谁去给大小姐送点心?” 小丫鬟答道:“每次都是三小姐身边的雨薇姑娘领了两个小丫鬟去给大小姐送点心的。” 未七复又问道:“你们可有跟上去看个仔细?” 小丫鬟听了未七的话,面上已是浮现出惊恐地之色道:“如今这相府中到处都是大夫人的眼线,若不是咱们小姐想的周到,事先将咱们几个分别安排在了其他院中当差,怕是咱们如今也不能站在这里监视着紫萱阁的一举一动了。万一暴露了身份,咱们这些人大不了一头磕死在墙上,怕就怕会坏了小姐的全盘谋划了。” 早在入宫参加赏菊宴之前,宁芷莟便暗中将云溪阁中伶俐的小丫鬟安插在了宁墨茹的繁英阁,以及宁宛然的翠微阁中当差,便是连左相的云海斋中都安排了宁芷莟的人,不过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现身罢了。 未七自是知道如今左相府中的艰难形势的,若是一个不慎被宁馨予察觉到有人跟踪,与跟踪之人来说便是灭顶之灾了,那些小丫鬟自是不敢轻易跟上去的。 未七末了又吩咐道:“改日若是三小姐身边的雨薇再去给大小姐送点心,记得派人去繁英阁只会我一声。” 小丫鬟忙应道:“小姐离开时已是叮嘱了我们一切都听未七你的,若三小姐身边的雨薇姑娘再去给大小姐送点心,我立刻便派了人去繁英阁传消息。” 那厢左相府中的未七已是按照宁芷莟的吩咐盯紧了紫萱阁中的宁馨予,这厢在恒亲王府中避难的素心心中亦是牵挂着左相府中众人的。 现如今她与宁芷莟皆不在府中,亦是不知道留在府中的未七是否能够担负起重任,护住左相府中的一干嬷嬷与小丫鬟们。 云溪阁中的那些嬷嬷与小丫鬟,皆是宁芷莟根据前世落难时的记忆,在帝都城中搜罗的一些苦命之人,那些人得了宁芷莟的恩惠,自是对宁芷莟忠心不二的。 外间已是月华西沉,只要一想到明日上官寒月便会入恒亲王府探病,素心便已是睡意全无了。 素心从榻上起来点了灯,守在外室的连翘便忙跟着起身问道:“素心姑娘,可是身子又不适了?” 素心披了件衣裳起了身,朝着外间道:“我没事,不过是睡不着,想要起来走走。” 连翘又问道:“小厨房中备了宵夜,姑娘可要用宵夜些再睡?” 素心回绝道:“不必麻烦了,我起来走走,你们不用管我了,赶紧回榻上睡吧。” 守在外室的连翘提醒着素心道:“如今已是秋日里,夜里露水重,姑娘仔细别着了凉。” 素心回道:“知道了,你赶紧睡吧。” 听雨轩的内室之中,素心睡意全无,同样苍竹苑中的上官清峑,这会子也正站在后院中观赏着一株株翠绿挺拔的凤竹。 恒亲王府中上官清峑所居的苍竹苑中的凤竹是方才是上官清峑亲手种植的,与前院的不同之处却不在色泽更为苍翠,而是凤竹的个头大多都是偏纤弱的,所以那日冷情才会故意说去苍竹苑挖些粗壮的凤竹给荟月的。 上官清峑心知上官寒月此番大摇大摆的的入了恒亲王府探病,其目的定是为了宁芷莟反击的谋划做准备的,如今的宁芷莟已是被推入了死局,想要翻身定也要是破釜沉舟豁出身家性命去的。 从来孑然一身的上官清峑,心中亦是不会牵挂着任何人的,可此番他却是忍不住有些忧心了,忧心着若是明日的计划失败,宁芷莟与素心怕是都难以善终了。 因着明日便是上官寒月带来宁芷莟消息的日子,今夜无眠的却不止上官清峑一人的,连带着冷情都是毫无睡意的,不知不觉便走到了素心所居的听雨轩外面。 冷情从小便侍奉在上官清峑身边,他从未想过此生竟是会生了护卫上官清峑安危之外的心思。 冷情名为冷情,却不是真正的心冷无情之人,旁人皆以为他的性子是与上官清峑一般冷淡的,可但凡熟悉他的人皆知道冷情是个内心温柔的人,否则也不会如哥哥一般百般的护着红云了。 冷情跃上了房梁,在看到素心的房间中还亮着灯时,心中便知道她也是在担心着明日之事。 如今整个帝都的眼睛几乎都盯在了能为宁芷莟豁出性命去的上官寒月身上,毓亲王府外早已不知道潜伏了多少皇贵妃与白氏派去的探子,无论是有人进了毓亲王府,还是上官寒月出去,身后都会跟着无数双眼睛。 莫说是上官寒月的毓亲王府,便是上官清峑的恒亲王府外面亦是潜伏着无数双眼睛的,皇贵妃与上官清峑素有嫌隙,自然是要派人时刻盯紧了恒亲王府的。 当初素心能顺利入得恒亲王府全靠青倾殿的那一把火引去了众人的注意力,如今想要瞒过府外那么多人的眼线,悄无声息地送素心出府与上官寒月搭上线,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了。 哪怕是可以将素心安全送出恒亲王去,但帝都虽大,却是没有真正的安全的地方,若是一个不慎被皇贵妃与白氏的人找到素心,定是会将抓起来作为威胁宁芷莟就范的筹码的。 冷情看着月色,估摸着很快便要到三更时分了,不一会便瞧见一身蓝色锦袍的上官寒月落在了听雨轩的院落里。 上官寒月之所以提前好几日给恒亲王府下了拜帖,便是想要借此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开的。 恒亲王上官清峑受左相府大小姐的连累,不得已只能是称病躲在府中,偏偏这个时候一向与上官清峑不睦的上官寒月却是给恒亲王府下了拜帖,众人很自然地便会想到毓亲王上官寒月是憋着什么坏要来对付恒亲王上官清峑的。 紫韵城畅春宫。 “娘娘怎么还没睡?”值夜的云纹进入内室时,正看到皇贵妃披了件衣裳坐在了床榻边上,“如今已是秋日里了,娘娘仔细受了寒气。” “云纹,你说毓亲王究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皇贵妃蹙紧了眉峰道,“如今帝都皆知清儿是被华儿连累了,这才称病躲在府中,想要避过这阵风头的,他这会子下了拜帖去探病,可见真真是居心叵测的。” “凭他毓亲王存了什么害人的心思。”云纹眼见着皇贵妃因为此事辗转难眠,紧跟着便劝道,“不管毓亲王存了什么害人的心思,王爷亦是没有把柄落在他手中的。” “话虽是这样说,但本宫始终都是有些放心不下的。”皇贵妃依旧是不放心道,“云纹,明日上官寒月便要入恒亲王府探病,叫外面的人盯紧些,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来报。” “奴婢知道了,不仅是外面盯梢的那些人,便是王府中盯梢的暗探奴婢也打点好了,若是有任何不妥,娘娘定是最先知道内情之人。” “你做事一向妥帖,本宫自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娘娘,夜深了,奴婢伺候您安寝吧。” 上官寒月将拜帖大摇大摆的的送进了恒亲王府,目的便是要让皇贵妃猜测着他的险恶用心而寝食难安的。 素心眼见着已到了三更时分,紧接着已是走到门边点燃了事先被准备好的无忧香,这是宁芷莟最新改良过的迷香,可以让人昏迷一个时辰却是不会留下晕眩的后遗症的。 在打开门确认了外室床榻上的连翘睡熟了后,素心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学了三声布谷鸟叫。 守在窗外的上官寒月在听到屋里面传出的布谷鸟叫后,已是在窗扉上回应了三长两短五声扣窗声。 素心在听到窗外三长两短叩击窗扉的声音后方才敢支起了窗户,向着外面轻声道:“里面已经安排妥当了,王爷可以进来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反击之谋划(中) http://.biquxs.info/

屋外的上官寒月在听到了素心的声音后,单手一撑便已是落在了素心面前。 素心随即向着上官寒月福礼道:“素心给王爷请安。” “不必多礼。”上官寒月忙唤了素心起身道,“她惦记着你的安危,非得本王亲自来王府看过你,她方才能够安心的。” 虽说无论是上官寒月潜入恒亲王府,亦或是素心出得恒亲王府去都并非是易事,但即便是千难万险,上官寒月依旧是冒险入了恒亲王府,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宁芷莟放心不下素心的安危,哪怕是收到了素心的亲笔书信,宁芷莟依旧是不能安心的,除非上官寒月亲自见过了素心,否则宁芷莟亦是不能真正安下心的。 素心向着上官寒月屈膝行礼道:“还请王爷转告小姐,素心一切安好。” “如今本王亲眼见到你一切安好,她自然是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上官寒月宽慰着素心道,“她也一切安好,你尽管放心便是。” 素心从来都是聪慧的,自然是知道宁芷莟是不能全然相信了上官清峑的话的,否则也不会让上官寒月冒着危险夜半潜入王府了,她待宁芷莟自然是一片忠诚的,但宁芷莟待她又何尝不是一片真心了。 素心觉得恒亲王府始终是是非之地,从来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这才直奔主题问道:“王爷此番漏夜冒险而来,可是带来了小姐的口信?” 面对素心的询问,上官寒月的面色忽而凝重起来:“她的确是想出了反击的计策。”上官寒月顿了顿又道:“如今宁挽华已是坐实了她的罪名,那日赏菊宴上又有那么多人看到了她白发蓝瞳的样子,若想要反击,必得行釜底抽薪的险招不可。” “王爷不必顾虑素心,只要是能助小姐脱困,素心刀山火海都是不会畏惧的。” “她让本王亲自前来便是想要当面问一问你,此番翻盘必定得用险招,兵行险着,她亦是没有完全的把握的。”上官寒月继续道,“若是成功了便可化解所有的人的危机,可若是失败了,你与她都将会不得善终,便是素日与她交好之人都难逃厄运了。” “素心从小便跟在小姐身边,最是了解小姐的性子了,若不是如今已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小姐自然也是不会行此险招的,若是放手一搏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若是就此认命,所有人亦是难逃厄运的,不过早晚罢了。素心无畏亦无惧!” 若是宁芷莟被启帝认定是妖孽赐死,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如今正在追月轩中养伤的宁宛然,哪怕到时候上官云歆极力想要护住宁宛然,却也会因为不敢将事情闹大而投鼠忌器的。毕竟现下所有人都以为住在追月轩养伤的是素心,上官云歆护得住宁宛然一时,也是不能日日守护在她身边的,一旦被皇贵妃的人得了手,哪怕是那些人当场便处死了宁宛然,上官云歆也是不敢张扬的,毕竟宁芷莟已是被启帝当成妖孽处死了,启帝自然是不愿任何人再提及与宁芷莟有关之人和事了,想来还不等上官云歆揭露出宁挽华的欺君之罪,启帝便已是在盛怒之下惩处了与宁宛然同流合污的上官云歆了。 住在追月轩的宁宛然定是首当其冲要受牵连的,接下来便是与宁宛然一母所出的宁玉成了,姐姐犯下了欺君之罪,哪怕是宁玉成在讨得启帝的欢心,日后怕也是要被生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的。 不单是平日与宁芷莟交好的宁宛然难逃厄运,便是连躲在暗处的宁墨茹亦都是会受牵连的,哪怕是白氏不屑于出手对付宁墨茹,可一旦没了宁芷莟的庇护,宁墨茹怕也是只能成为白氏手中的提线木偶,任由着她操控着自己的人生了。 白氏与宁挽华一向毒辣,一旦宁芷莟被她们母女害得一命归西,她们也是自然不会放过宁芷莟生前最为依仗的素心了,除非素心能在恒亲王府躲藏一辈子,否则也是定然逃不过白氏母女的毒手的。 白氏母女恨的是宁芷莟身边最得力的素心,皇贵妃恨的则是意图于上官清峑争夺皇位的上官寒月,一旦宁芷莟摄妖的罪名被坐实,皇贵妃便等同于是抓住了上官寒月维护妖孽的把柄,以皇贵妃的心机之深沉,谋算之精明,自然也是不会那般轻易让上官寒月脱身的。 上官清峑不过是因为宁芷莟的谋算失去了左相与白氏一族的支持,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上官寒月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扣上色令智昏的帽子,若是顶着这顶帽子启帝还如何放心由他来承袭大周的江山。 届时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各有损伤,最有可能竞争皇位的两位皇子斗了个两败俱伤,其结果自然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等在一旁隔山观虎斗的渔翁自然是为启帝添了头一个皇孙,如今又深得启帝倚重的桓郡王上官云崖了。 “本王从小身在皇家,除却七弟凤鸣,与九妹云歆,身边皆是想要置本王于死地之人。”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与素心二人从不相疑的情谊道,“说你与她乃是过命之交也不为过,能得你这样的挚交知己乃是她的福气了。” “王爷,我与小姐一条命,一条心,天地为证,永不相疑。”素心看向上官寒月的目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然道,“王爷,素心已是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王爷可以将小姐的计划告诉给素心知晓了。” 上官寒月最后问道:“你真的想好了?” 素心坚定地答道:“素心与小姐生死与共,若是小姐有个万一,素心也绝不会苟活。” 上官寒月道:“这话来之前她也曾对本王说过,你与她不愧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 宁芷莟在听过上官寒月的一番话后心中一阵感动,在世人眼中她素心不过是卑贱的侍婢而已,可宁芷莟却是真心将她引为姐妹知己的。 所有人都以为素心不过是为了宁芷莟尽忠而已,却不知在素心心中是真的将宁芷莟视作姐妹知己的,宁芷莟亦是她极力想要用生命去维护的亲人。 第四百二十九章:谋划之反击(下) http://.biquxs.info/

上官寒月离开良久后,素心仍是愣愣地坐在软塌之上回不了神,身旁小几上杯盏中盛着的是方才被烧成了灰烬的信笺,上面详细的写了宁芷莟此番反击的所有谋划,正是因为事关重大,上官寒月这才会冒险入了恒亲王府,亲手将信笺交到了素心手中的。 “素心姑娘,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着吧。”如今已是覆上了人皮所制面具的璧雪,走过来温言提醒着素心道,“让奴婢伺候着姑娘您就寝吧。” “璧……”素心险些便要喊出“璧雪”的名字来,却又硬是将“雪”字咽了回去,转而说道,“连翘,我自己来便是了,你先出去歇着吧。” 连翘如何就变成了璧雪了,此事还要从一炷香之前说起,那时素心刚看完了宁芷莟的全盘计划,正将信笺丢入火中烧毁时,便听见门“咯吱”一声轻响,素心已是下意识地扣紧了手中的银针。 “且慢。”正当素心手中的银针要出手时,却是被上官寒月拦了下来道,“是许久不见的故人了。” 素心眼瞧着推门而入的“连翘”,心下正琢磨着上官寒月那句好久不见的故人是何意思时,便听到连翘用了璧雪的声音向着她道:“素心姑娘,一别大半年,璧雪听说二小姐身陷囹圄,便快马加鞭从北境赶来了帝都城。” “璧……璧雪……”素心惊得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覆着人皮所制面具的人道,“璧雪,你怎么来帝都了?” 璧雪走过去牵住了素心的手道:“素心姑娘,是我毓王爷带了我来恒亲王府助素心姑娘一臂之力的。” 素心亦是欢喜地握住了璧雪地手道:“北境一别也有大半年了,如今见着你安好我便放心了,苏……”话说到一半时,素心便又改口道:“楚大将军可还安好?” 璧雪回握了素心的手道:“将军一切安好,此番正是将军不放心帝都这边,这才派了璧雪来帝都探一探情况的。” “璧雪,如今小姐乃是兵行险着,你的身份亦是万万不能暴露在人前……”素心最是懂得宁芷莟的心思了,知道她此生亏欠最多的便是苏墨文了,哪怕是要宁芷莟粉身碎骨换得苏墨文一世平安,想来宁芷莟也是不会有丝毫犹疑的。 璧雪却是打断素心的话道:“素心姑娘与二小姐不想连累了公子与璧雪,公子与璧雪自然也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小姐与素心姑娘身陷囹圄而不闻不问的。”璧雪忽然抬起头郑重地看向素心道:“二小姐曾对璧雪说真心方能换得真心,二小姐与素心待璧雪一片真心,璧雪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徒,如今无论素心姑娘如何劝说璧雪,璧雪也是不会丢下二小姐与素心姑娘独自回北境的。” 素心素来便知璧雪是个心地善良且又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姑娘,否则也不会念着苏墨文待她的那一点好,从此便下定决心死心塌地地跟在苏墨文身边了。 上官寒月眼见着素心与璧雪良久未见,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似的,于是轻咳了一声后道:“全盘计划如今已是尽在二位姑娘心中了,明日咱们按照计划行事便可,本王先走一步了。” 素心与璧雪一齐向着上官寒月屈膝行礼道:“王爷好走。” 璧雪眼看着上官寒月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这才转过身来问素心道:“二小姐与王爷可缔结了秦晋之好?” “如今帝都形势复杂,又哪里容得下这些儿女私情。”素心自知三言两语是说不清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之间爱而不得的复杂因果的,便故意岔开话题道,“楚将军可有什么话要素心代为转给小姐的?” 璧雪起初见到素心一语猜中了苏墨文的心思,心下当真是颇有些吃惊的,但转念想到素心与宁芷莟乃是焦不离孟地帕交,便也觉得不甚稀奇了,于是坦言道:“素心姑娘猜得极准,公子当真托了璧雪给二小姐带一句话的。”璧雪说话间已是覆上了素心的耳廓低声耳语起来。 素心与璧雪虽是在凉地逃亡北境的路上相识的,相处的日子也不过短短两个月而已,但从凉地到北境一路之上皆是杀手追在众人身后的,若不是众人肝胆相照,若不是璧雪想到了偷天换日的好计谋,素心怕是早已经殒命在心狠手辣的宁挽华手中了。 正是因为宁芷莟,素心与璧雪乃是患难与共,同生共死的交情,上官寒月此番放才敢将如此重要的机密泄露给璧雪知道的。 素心与璧雪又闲聊了一阵,璧雪走到窗边眼看着窗外已是接近四更天的天色,已是转过身来对素心道:“为了明日不被任何人看出破绽,从这一刻开始,你是素心姑娘,而我则是帝都恒亲王府的侍女连翘。” “素心姑娘,夜已深了,还是早些歇下吧。”如今已是覆上了人皮所制面具的璧雪已是有模有样的道,“让奴婢伺候着姑娘您就寝吧。” “如此便有劳了。”素心从来都是温婉和善的性子,哪怕是如今被上官清峑奉为座上宾,也是没有在一干小侍女面前耀武扬威的。 素心方才卸下了身上的一应钗环首饰,璧雪便已是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姑娘,让奴婢来为姑娘卸下面上的妆容吧。” 璧雪的易容术与宁芷莟相比亦是不遑多让的,故而她早在几日前便化妆成小丫鬟的模样潜入进了素心所居的听雨轩,躲在了暗中将连翘侍奉素心的一举一动瞧了个仔细,如今这才敢依样画葫芦的学着连翘的样子为素心卸妆的。 “我自己来吧。”素心在看到璧雪拧了帕子走过来时,下意识间已是从杌子上站起身来道,“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璧雪以为素心是不习惯将她当成下人使唤,正要劝着她尽快适应彼此的身份时,却是好像看到了素心面颊上的不妥之处。 这几日璧雪本是一直躲在听雨轩的暗处观察着素心与众人日常相处的琐碎之处的,却是在午间听说了上官清峑要来看望素心时,因为一时心中发憷而躲开了众人的视线,这才没有看到素心跌伤了脸的。 璧雪在来恒亲王府前自然是听上官寒月提起过恒亲王上官清峑的,知道上官清峑是个厉害的人物,这才会在白天里听说了上官清峑要来听雨轩时而下意识地躲了起来的。 “素心,你的脸……”璧雪似乎是看出了素心脸颊上的不妥之处,本能地便已是朝着她的伤处伸出了手。 素心被触碰到伤口,下意识地便直往后面躲,璧雪这才肯定自己没有看错,手上稍一用力便已是扯下了素心掩盖在伤口上的伪装。 “素心,你的脸受伤了。”璧雪惊呼出声道,“受了伤的地方是不能用羊皮捂着的,若是伤口化脓了是会留疤的。” “不打紧的,我已经涂过药膏了,伤口自然是不会溃烂的。”素心本是想瞒着璧雪的,却不料她眼睛实在太毒,竟是一眼就看出她的脸受伤了。 “你的脸已经红肿了,若是再不注意,日后定然是要留疤的。”璧雪边说便从墙角的矮柜里翻出了各色的膏药,其中便有那一剂祛疤的良药如玉膏。 “璧雪。”素心从璧雪的手中直接夺过了盛在彩色珐琅瓶中的如玉膏,“明日乃是救小姐出狱的关键时刻,我实在是没有心思涂抹什么如玉膏了。” “你害怕我们会看到你脸颊上的伤,你不想为着自己脸上的伤而影响了全盘计划。”璧雪最是善于揣度人心,又怎么会猜不透素心这一点小心思了。 素心看向了璧雪,语气中是几乎透着恳求的意味:“璧雪,无论你看到了什么,猜到了什么,我都求你务必替我保守秘密。” “你都不惜求我了,我自然是会替你守住秘密的。”璧雪本也不是多嘴饶舌之人,见着素心这般恳求自己,当下便应下道,“我什么也没有看到,自然也是不会乱说些什么的。” 璧雪虽是有些怀疑,却也是并未深思的,毕竟上官清峑与素心的身份乃是天上的云彩与地上落泥的距离,但如今璧雪眼见着素心这般郑重地恳求自己守口如瓶,心中便已是隐隐有些猜到了二人之间的牵扯了。 若是素心与上官清峑二人之间毫无牵扯,何故上官清峑前脚方才来到了听雨轩,后脚素心的脸便伤了。想来素心除了害怕脸上的伤会动摇宁芷莟的决心,心中定还顾忌着其他事,例如她脸上的伤有可能会牵连出她和恒亲王上官清峑不为人知的隐秘。 “早些歇着吧。”璧雪没有再继续劝说素心了,因为她知道人一旦为了一个“情”字下定了决心,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头的,苏墨文于宁芷莟如是,她于苏墨文亦如是,想来着凡尘俗世中凡是动了真情的男女,皆是会为情所困的。 第四百三十章:难得的宁静 http://.biquxs.info/

“王爷,毓亲王早在半个时辰前便离开了。”冷情继续禀道,“属下离开时素心姑娘已是歇下了。” “明日务必护好苍竹苑与西跨院。”上官清峑却是并未理会素心之事,而是转而吩咐道,“若是有任何人趁机混入其中,你便提头来见。” 冷着躬身抱拳道:“属下领命。” 上官清峑在冷情离开书房后便已是起身来到了书架旁,随着他扭动了书架上的机关,书架后的墙壁便已是跟着翻转了过来,紧接着上官清峑便已是消失在了书房之中。 紫韵城刑部大牢。 “二小姐,晚膳您可是一点也没有用了。”老林看着方桌之上的各色食物道,“二小姐多少吃些吧,饿坏了身子还如何与那些恶人斗法了。” “林大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宁芷莟不是一个会轻易被情绪左右的人,即便是前段时日刀已是架在脖子上了,她仍是能够坦然面对,每日吃饱喝足的,可见如今是真的忧心着明日的一场大战了。 “二小姐若是嫌小的吵闹,小的闭上嘴便是了。”老林自然是不放心将宁芷莟一个人留在大牢中的,所以当下便已是闭紧了嘴巴退到了一旁。 宁芷莟忽然看着站在一旁不再言语地老林道:“林大哥心中可有牵挂之人?” “小的不过一介无名小卒,也不曾成家,父母也已经去世多年了。”老林看向宁芷莟的眼中是无波无澜地淡然,“小的上无老,下无小,孑然一身,自然是无牵无挂的。” “一个人心中若是了无牵挂,自也是不会被人抓住了任何把柄的。”宁芷莟看向了老林,眼中却不是一个十五六岁小姑娘该有的天真烂漫,而是经历了人世间沧桑世事的哀凉,“但若真是孑然一身,谁又能熬过这一眼看不到头的孤寂岁月,人之所以能熬过那些本以为熬不过的苦,大概也是因为心中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吧。” 宁芷莟的一番话好似是一根针,一下子便刺中了老林层层伪装下那颗早已坚硬无比的心,可就算是老林真的被宁芷莟的话戳中了心事,也不过是一瞬地失神而已,很快老林便已是恢复了平日一副憨头憨脑地模样道:“二小姐的一番话实在是太深奥了,小的听得不是很明白了。” “老林连日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去歇着。”还不待宁芷莟回答老林的话,上官寒月已是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这里有本王陪着了。” “小的见过毓亲王殿下。”老林见着上官寒月走了进来,忙跪在地上行礼道,“多谢王爷体恤,小的这便告退了。” 上官寒月朝着老林点头示意后便朝关着宁芷莟的牢房走了过去。 宁芷莟看着走到了牢门前的上官寒月道:“你怎么来了?” 上官寒月避重就轻道:“睡不着,便想着来与你一起观星。” “倒不如说来陪我喝酒更可信些。”宁芷莟努力想要牵起唇角,却无奈只是挤出了一抹苦涩地笑意,“一醉可解千愁,但我此时此刻却偏偏不能醉。” 明日便是素心,璧雪与皇贵妃还有白氏殊死一战的重要时刻,宁芷莟怎么可能在如今这个时候将自己灌醉了。 “我见过素心了。”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用钥匙将牢门打开了,“素心要我带句话给你,她与你一条命,一条心,天地为证,永不相疑。” 宁芷莟比旁人多活了一世,心肠自也是比旁人更冷了几分,但如今她在骤然听到素心的这番话时,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红了眼眶,眼中已是含了泪光,心知她是从来不喜欢在旁人面前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来的,于是广袖一挥间便已是熄灭了牢房内的所有蜡烛。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中,宁芷莟正要询问上官寒月为何要灭了所有蜡烛时,便已是看到玄铁打造的大门被人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已是有无数的萤火虫飞了进来。 “这就是你所谓的陪我看星星?”宁芷莟眼见着无数的萤火虫飞在牢房的上空,乍然看去倒真有几分像是挂在天上的星子。 “与你一起观星,若是少了美酒和糕点岂不可惜。”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将藏在身后的食盒放在了方木桌上,“你放心,这是果子酿的酒,醉不了人的。” “多谢。”宁芷莟在接过上官寒月递来的果酒时,唇角亦是不自觉地牵起了一抹柔软弧度的,但好在牢房之中只有微弱的萤火之光,因而她唇边的那抹带着少女羞涩的笑意并未落入上官寒月眼中。 “味道如何?”上官寒月问道。 宁芷莟顾左右而言他道:“莫珏的手艺自是不错的。” 上官寒月跟着道:“你喜欢便好。” 宁芷莟心中分明已是猜出这果子酒定是出自上官寒月之手的,嘴上却是一万个不愿当着上官寒月的面夸他酒酿得好的。 “吃块梅花糕吧。”上官寒月将一盘装在白瓷盘中的梅花糕递给了宁芷莟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从来都是花中的君子。” 梅花虽是花中君子,但宁芷莟却知道上官寒月喜欢的是白蟾花,其实更早之前,宁芷莟便已是在上官寒月身上嗅到了若有似无的白蟾花香。 宁芷莟只要一想到明日素心与白氏的正面交锋,便已是寝食难安了,喝着果酒是为了消愁,如今自是没有什么心思品尝点心的,下意识地便已是推开了上官寒月递过来的点心。 “你当真瞧不出这是谁的手艺?”上官寒月再一次将白瓷盘中的糕点递到了宁芷莟近前道,“你若是不吃,怕是会糟蹋了那人的一片心意了。” “莫非是梅花糕是……”宁芷莟忙捻起了一块梅花糕尝了一口,“这糕点果然是素心的手艺。”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上官寒月看向宁芷莟道,“素心想对你说的全都暗藏在这梅花糕里。” “素心,她总是会在我身边安慰我,竟还特意为我做了梅花糕。”宁芷莟不由分说的拿起梅花糕便往嘴中塞。 第四百三十一章:姐妹情深 http://.biquxs.info/

上官寒月着急间已是一把握住了宁芷莟的手腕道:“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宁芷莟骤然撞进了上官寒月那双焦急的瞳眸之中,当即已是不自然地撇开了目光,抽出了手腕道:“我没事了,你赶紧回王府去吧,再晚宫门怕是要下钥了。” 上官寒月能够进得刑部大牢来探望宁芷莟,自然是有门道能够出得宫去的,宁芷莟这般说不过是为了遮掩现下彼此间的尴尬罢了。 萤火之光虽是微弱,却怎奈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相隔得甚近,已是透过那微弱的光芒看清了宁芷莟面颊之上不自然地红晕,当即便已是抱拳轻咳道:“夜已深了,你早些歇着,我先回王府了。” 就在上官寒月的快要出得玄铁打造的大门时,宁芷莟又忽然叫住了他道:“明日与白氏母女一战危险重重,还望你能在暗中尽力护着素心。”末了却又补充道:“你自己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我务必会保重自身,竭尽全力护住素心的。”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脸皮子薄,说这番话时亦是没有回头的,说完这番话便径直走出了刑部大牢。 紫韵城追月轩。 “妹妹还没睡了,可是担心着宁姐姐了?”上官云歆走进来时见着宁宛然趴在床榻毫无睡意的样子,便知道她是在担心明日宁芷莟与白氏间的斗法。 “公主,明日二姐姐与素心真的能够化险为夷吗?”宁宛然蹙紧了眉头道,“大夫人心机深沉,大姐姐更是手段毒辣,加之这一回素心又狠狠地算计了大姐姐一把,依着大姐姐睚眦必报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二姐姐与素心的。” “凭她白氏是多么凶黠多巧计之人,凭她宁挽华是多么心狠手辣之辈,还不是屡屡败在了宁姐姐手中。”上官云歆说着说着却已是撇嘴道,“左相府的白氏与宁挽华将你和宁姐姐害得这样惨,怎么你还要称她们为‘大夫人’与‘大姐姐’了。” “公主,宛然……宛然……”宁宛然面对愤恨不平的上官云歆,脸刷的一下便红了个透,接下来已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上官云歆瞧着低头绞着帕子涨红了脸的宁宛然,心中方才因为白氏与宁挽华蹿起的怒火便一下子便又平息了下去。 “公主与五小姐既然睡不着,不如用些宵夜再歇着吧。”帕云眼见着拉不下脸面的上官云歆,便帮着在一旁打着圆场道,“小厨房中还有公主您白天所做的珍珠丸子了,奴婢这就去热一热,然后给主公还有五小姐端来。” 帕云方才走到了屏风后便又听到了上官云歆的声音道:“记得给五小姐的珍珠丸子中多加些牛乳和红糖。” “五小姐身子弱,需要多吃些牛乳和红糖调理身子,这些是公主日日都会吩咐了奴婢在五小姐的饮食中加上的,奴婢自是不会忘的。”帕云说完这些话便已是不见了踪影,就算是上官云歆想要责怪她多嘴也是寻不到人了。 “公主,其实宛然也是很羡慕公主与二姐姐敢爱敢恨的性情的。”宁宛然看向上官云歆,眼中已是含了泪水道,“是宛然太没用,做事一贯的瞻前顾后,惹得公主生气了。” “宛然,方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说话的语气也太重了些。”上官云歆忙拉住了宁宛然的手道,“其实宁姐姐和我说过的,每个人的性情不同,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你生来便是温婉柔善的性情,让你随着明飒一般唤白氏与宁挽华为毒妇,也实在是为难你了。” 宁宛然说话间腮边已是有泪滑落道:“公主待宛然这样好,宛然此生实在是无以为报。” “相识便是缘分,更何况我是真心将你当作妹妹来看的。”上官云歆顺势握住了宁宛然的手道,“在没认你做义妹之前,月哥哥和凤鸣哥哥全都将我当小孩子看,如今我终于可以如他们照顾我一般照顾你了。” “公主,五小姐,奴婢将珍珠丸子端来了。”帕云将红漆托盘放在了梨木桌上,接着便已是将一碗加了牛乳和红糖的珍珠丸子递给了宁宛然道,“按照公主的吩咐,这碗珍珠丸子加了足量的牛乳与红糖,给五小姐补身子乃是最好不过了。” 宁宛然边说边从帕云的手中接过了那晚珍珠丸子道:“多谢帕云姑娘了。” “五小姐客气了,侍奉五小姐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了。”帕云又将红漆托盘中的另一碗珍珠丸子端给了上官云歆道,“公主,这碗是您的。” 上官云歆顺势从帕云的手中接过了盛在白瓷碗盏中的珍珠丸子,但其实她心中记挂着宁芷莟与素心,本是半分胃口也没有的,奈何宁宛然身子实在虚弱,胆子又小,她这才不得不故作轻松安抚着宁宛然的。 此番宁挽华意欲将宁芷莟与素心一干人置于死地,如今宁芷莟亦是被白氏母子困在了刑部大牢之中,宁宛然虽是被全然蒙在鼓里的,但上官云歆却是知道想要置宁芷莟于死地的远不止白氏母女,宁芷莟能否绝地反击,转危为安便全看明日素心与白氏母女的斗法了。 帕云心知此刻的宁宛然必定是没有胃口的,于是便道:“五小姐,这珍珠丸子可是公主起了个大早特意为五小姐制的了,五小姐该多吃几个才是了。” 宁宛然一边担心着五姨娘的伤情,一边又心系着宁芷莟的安危,本是半分胃口也没有的,却在听到帕云说是上官云歆特意为自己制的时,只得是强压下万千思绪连吃了好几口。 上官云歆眼见着宁宛然都能强压下思绪吃了好几口珍珠丸子,当下便已是勉强着自己也跟着吃了好几口珍珠丸子。 于是接下来便是宁宛然顾及着上官云歆,反之上官云歆同样也是顾及着宁宛然的,就这样二人手中的珍珠丸子便也很快就见底了。 紫韵城追月轩中上官云歆与宁宛然为着宁芷莟与素心的安危食不下咽,左相府中的白氏亦是穿着单衣站在窗扉边没有半分睡意的。 “夫人,如今入秋了,夫人还是该多穿些衣裳的。”宋嬷嬷说话间已是将一件绣文夹袄披在了白氏的肩上道,“夫人是在担心二小姐那边会想出什么狠招吗?” “本以为能在赏菊宴上借着皇贵妃的手了结了那个贱人,却没想关键时刻毓亲王竟是会为了那个贱人以身犯险。”白氏下意识地攥紧了披在肩上的夹袄道,“若是那个时候便处死了那个贱人,如今也不会被她逼得进退不得了。” “夫人,二小姐将自己被妖孽附体之事大肆传扬了出去。”宋嬷嬷紧拧着眉头道,“莫非她真是想与夫人还有小姐斗得个鱼死网破的结局。” 现如今帝都已是传遍了左相府的二小姐是被妖孽附身了的,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左相府的大小姐则是为了不受牵连,竟是意图火烧青倾殿,想要借着皇上的手以宁芷莟不敬皇后之命而将其处死。 “当初真是小看那个贱人了,没想到她能在赏菊宴上逃过一劫。”白氏显然是在为当时的轻敌而懊悔,“早知道会被那个贱人反咬一口,当初便该不惜一切代价了结了她。” “夫人,事已至此,懊悔已是无济于事,该想些法子阻止二小姐才是。”宋嬷嬷着急道,“切不能让二小姐用自己的一条贱命断送了小姐的前程。” 宋嬷嬷心中明白一旦宁芷莟摄妖之事被证实,一旦宁挽华陷害亲妹之事被坐实,日后莫说是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了,便是嫁入普通的官宦人家都是难上加难的,不止是宁挽华日后的婚嫁会受宁芷莟的牵连,便是府中的其她小姐的婚嫁之路也会跟着断送了,试问帝都之中日后还有哪户人家敢娶左相府的女儿的。 “说到底还是华儿太无用了。”白氏气急之下已是对宁挽华失望到底,“若是她能有那个贱人的心机与魄力,又岂会让整个相府陷入两难的境地。” “夫人,小姐不过是任性了些,但却是打心底里敬着夫人您的。”宋嬷嬷见白氏是真的恼了宁挽华,忙在一旁劝道,“再者小姐这回是吃足了苦头了,日后性子也自是会有所收敛的。” 白氏恨铁不成钢道:“但愿华儿挨了这五十大板能长些记性,否则真是枉费了我这些年我投入在她身上的心血了。” “大小姐这几日长进了许多,不哭也不闹了。”宋嬷嬷忙道,“昨日大小姐还偷偷托了小丫鬟来向老奴打探夫人您有没有消了气了?可见小姐心中还是敬着夫人您的,不过是嘴上不肯服软罢了。” “此番华儿真是让我太失望了。”白氏一想起宁挽华那日的一番话便觉得心寒,跟着已是吩咐道,“找人看紧了华儿,若是她再敢不安分,不必客气,只管将她绑了反锁在屋中。” 第四百三十二章:嫌隙 http://.biquxs.info/

“回去吧。”躲在回廊间窗户外被人背着的宁挽华冷声道,“谁敢透露了本小姐来过静蕤轩,本小姐便叫她永生都开不了口。” “小姐放心,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小丫鬟得令后忙背着宁挽华退出了白氏的静蕤轩。 “这盅阿胶蜜羹便赏赐给你们了。”宁挽华看了眼身旁小侍女手中捧着的青瓷盅道,“若敢泄露半个字,赏给你们的便不是蜜羹而是毒药了。” “多谢……大小姐……赏赐。”捧着青瓷盅的小侍女颤抖着一双手道,“奴婢们受小姐恩惠,自是不敢多言的。” 宁挽华眼见着宋嬷嬷接连送来了她爱吃的点心,心中便以为白氏待她虽是严厉了一些,却还是疼爱着她的,否则也不会特意让人送了她爱吃的点心了。 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宁挽华气急之下虽是说出了那些大逆不道之言,但事后心中亦也是万分后悔的,这才会命人熬了白氏最喜欢的阿胶蜜羹,想要亲自入了静蕤轩给白氏请罪的,让白氏消气的。 “你们都下去吧。”宁挽华回到了琼华阁后向着候在身旁地小丫鬟们吩咐道,“我倦了,想要小憩一会,谁来了我都不想见。” “奴婢告退了。”小丫鬟们最是知道宁挽华的脾气了,自是不敢违背她的意思的,一个个皆是低眉顺眼的退出了内室。 宁挽华是左相府的嫡长女,是被白氏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在没有遇到事事碍眼的宁芷莟时,宁挽华一直都是左相府中众星捧月的存在。 老夫人因着她倾国倾城的容色偏宠着她,左相更是因为她未来准王妃的身份偏疼着她。从来骄傲的宁挽华渐渐养成了跋扈乖张的性子,嚣张跋扈的宁挽华自然是受不得半点委屈与挫折的,在没有遇到事事与她作对的宁芷莟时,宁挽华是左相府高高在上的嫡长女,莫说是左相府中庶出的姐妹皆是羡慕着她的,便是帝都众多官宦人家的贵女皆是羡慕着宁挽华高贵的出身的。 那时的宁挽华做梦也没有想到,害她从云端跌入尘埃的竟会是宁芷莟,是那个从小她便羡慕着的,可后来却被她的母亲推入了万丈深渊不得翻身的宁芷莟。 自从宁芷莟在太后的寿宴上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后,宁挽华便屡屡败落在宁芷莟手中,宁挽华虽是深恨着宁芷莟,但内心深处却是畏惧着宁芷莟的,只因为在宁挽华尚还是孩童之时,白氏便时常对宁挽华说自古嫡庶尊卑有别,只要有云溪阁的宁芷莟在一日,她原配发妻之女的身份便会压着宁挽华一日,所以她们一定不能让宁芷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宁芷莟自然是要除去的,但她毕竟是左相府的嫡女,当初又是皇后肯替之求情方才留下了她一条命的。 即便是宁挽华对同父异母的宁芷莟又恨又惧,从来都懂得纵横谋划的白氏,也是不会允许宁挽华在时机不成熟时对宁芷莟动手的。 宁挽华不敢违背白氏的命令对付宁芷莟,内心里却又是恐惧着宁芷莟会夺走自己的一切的,毕竟在宁挽华还是懵懂的孩提年岁时,白氏便不停地在她的耳旁重复着,说是宁芷莟发妻原配发妻的身份注定是要压着宁挽华一头的。 这世上又有那个小姑娘是不爱华美的衣裳与精致可口的点心的,幼时的宁挽华有多么羡慕被叶澜霜呵护着的宁芷莟,长大以后内心中便有多恐惧宁芷莟会在未来的一日夺走她所拥有的一切。 想来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或许也是有几分道理的,那个孩子会一生下来便存了害人之心的,人说稚子无辜,想来还未被世间浊气所沾染稚子的内心也曾是一片澄澈的。 便如很多年以前,那时的宁挽华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还是绑着垂髫,眉眼精致的瓷娃娃。 那年的宁芷莟也不过才四五岁的年纪,因为天生白发蓝瞳而被老夫人禁足在了云溪阁中,那一日却因为看门的婆子一个不留神被宁芷莟偷偷溜出了云溪阁。 一直被禁足在云溪阁中的宁芷莟一直都渴望出去看一看云溪阁外面的世界,就这样好不容易逃出了云溪阁的宁芷莟,一路疾跑着来到了宁挽华所居的琼华阁外。 “你是被祖母禁足在云溪阁的妹妹吗?”正悄悄从琼华阁逃出来,想要去往繁英阁的宁挽华恰巧遇到了迷失了方向的宁芷莟。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了。”常年被禁足在云溪阁的宁芷莟自然是不识得宁挽华的,但宁挽华却是听说过,她有一个妹妹因为白发蓝瞳而被关在了云溪阁中,再加之宁挽华比宁芷莟年长,依稀有些记忆她应该是在大节庆时的家宴上见过宁芷莟的。 宁挽华朝着宁芷莟笑道:“我是宁挽华,是你的大姐姐了。” “姐姐……”宁芷莟听到如此陌生的称呼竟是愣在了当场,良久之后方才歪着头问道,“你当真是我的姐姐吗?” 宁挽华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宁芷莟道:“我是五月初五出生的,今年已满六岁了。” 宁芷莟怯生生地看着有着精致眉眼地宁挽华道:“我是十二月初二的生辰,要到年末方才满五岁。” 宁挽华笑着牵起了宁芷莟的手道,“我没有骗你吧,我的确是你姐姐了。” “姐姐?”宁芷莟复又问道,“你当真是我的姐姐吗?” “我是你的姐姐了。”宁挽华看着白发蓝瞳,却生得玉雪可爱的宁芷莟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是从云溪阁逃出来的,母亲平日里是不准我出云溪阁的。”宁芷莟有些委屈地看向了宁挽华道,“可是我很想看一看院子外面的天空了,我不想一直被关在云溪阁内了。” “我带你去繁英阁找四妹妹去。”宁挽华说话间已是拉着宁芷莟的手向着繁英阁的方向道,“四妹妹是四姨娘的女儿,也是咱们俩的妹妹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人之初性本善(上) http://.biquxs.info/

那是宁芷莟第一次偷跑出了云溪阁,对面外的一切自然也是充满了好奇的,于是不由分说的便跟着宁挽华来到了宁墨茹所居的繁英阁外。 宁挽华拉着宁芷莟的手,一路猫着腰顺着墙壁来到了繁英阁的后院的角门处,很快后院的角门处便偷偷溜出来了一位穿着粉赏的小姑娘。 溜出来的小姑娘正是左相府的四小姐宁墨茹,宁墨茹比宁挽华小了两岁,那年不过才四岁而已,正是爱玩的年纪,因着四姨娘整日将她关在繁英阁中读书,她这才会趁着四姨娘午睡,自已一个人偷偷从后院的角门溜了出来的。 宁挽华看向悄悄溜出来的宁墨茹道:“你怎么出来的这样晚,我们都等了你两盏茶的时间了。” 宁墨茹有些委屈地回答道:“今日外面下着小雨,姨娘原是不准我出来的,是我趁着姨娘午睡了,这才偷偷跑出来的。” “墨茹,这是你二姐姐。”宁挽华将宁芷莟拉到跟前来道,“快给你二姐姐请安。” “二姐姐好,墨茹给二姐姐请安。”小时候的宁墨茹最是喜欢跟在宁挽华身后了,那时候宁挽华要宁墨茹唤宁芷莟姐姐,宁墨茹自然是要照做的。 “二妹妹,这是墨茹,是四姨娘的女儿,是我们的妹妹了。”宁挽华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我还不知道二妹妹的闺名了?” 宁芷莟慌忙答道:“我叫……叫作芷莟。” 宁挽华也跟着道:“我叫作挽华了,娘亲是二姨娘了。” 白氏虽是比叶澜霜早入左相府几年,但大夫人的位子是一定要留给叶氏这个当家主母的,故而人前人后众人便都会称白氏为二姨娘。 宁墨茹眼瞧着宁挽华与宁芷莟都报了闺名,当即也忙跟着道:“我叫作墨茹了,娘亲是四姨娘周氏。” 宁墨茹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道:“二姐姐的娘亲是哪位姨娘了?” 宁芷莟见着宁墨茹问自己的娘亲是哪一位,当即便答道:“我的娘亲是大夫人叶氏。” 那时候众女毕竟都还年幼,自是不懂得当家夫人与妾氏之间距离的,自然也是不会同后来那般在暗中攀比较劲了,故而在自报了闺名,以及母亲是谁后便手拉着手向着后院跑去了。 左相府的后院中种了许多的花花草草,众女们便摘了许多的花插在了对方的发髻上。 “大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将一朵芍药花插进了宁挽华的发髻间,“这花戴在大姐姐头上更显好看了。” 那一年在左相府中的后院之中,大概是宁芷莟此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真心的唤宁挽华为大姐姐的,想来那时的宁芷莟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在后来的岁月里,但凡再提到大姐姐或是宁挽华三个字时,内心之中便只有彻骨的冷与恨了。 “二妹妹,你皮肤白,戴这些颜色鲜亮的桃花最好看了。”宁挽华说话间已是将几朵桃花別在宁芷莟的耳后,“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桃花与二妹妹倒是很配了。” 那年的宁挽华不过才六岁而已,白氏却已是请了最好的夫子细细的教了她诗词歌赋了。 若真论起才情来,白氏不过是白家的庶女,自是比不上帝都第一才女叶澜霜的,叶澜霜虽是才冠帝都,却是不愿意用诗词歌赋束缚了宁芷莟的,故而五岁的宁芷莟并未如六岁的宁挽华那般,已是能够死记硬背下许多古诗了。 “大姐姐与二姐姐都有花戴,却是不管茹儿了。”年幼的宁墨茹走上前去拉着宁挽华的衣袖撒娇道,“茹儿也要戴花了,茹儿也要戴花了。” “好好好,大姐姐这就替茹儿折了你喜欢的花。”宁挽华接下来已是问道,“茹儿喜欢什么花?” “大姐姐,我要那些开得最漂亮的月季花了。”宁墨茹指着不远处那大片大片的月季花道,“大姐姐,多帮茹儿摘几朵,茹儿要满头都簪上月季花了。” “茹儿若喜欢,大姐姐帮你多摘几朵便是了。”宁挽华边说边牵起了裙摆朝着那一片月季花走了过去。 宁墨茹朝着向自己走来的宁挽华拍手道:“好多月季花啊!大姐姐快帮茹儿戴上。” “二妹妹,如今我腾不出手来,不如你替茹儿簪上这些月季花吧。”宁挽华双手皆是牵着自己的裙摆的,若是一松手裙摆中的月季花便会掉落在地上了,这才会拜托宁芷莟为宁墨茹簪花的。 宁芷莟在那日遇到宁挽华与宁墨茹之前,跟在身边的也唯有素心与素蕊而已,当下亦是有些不习惯与人相处的,竟是低下头没有回答宁挽华的话。 “二姐姐,你方才还给大姐姐耳后别花了,为何如今却是不肯为茹儿簪花了?”宁墨茹眼看着宁芷莟不愿意给自己簪花,当即已是委屈的落下泪来。 “我替你……簪花就是了,你别哭了。”宁芷莟眼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宁墨茹,忙从宁挽华的裙摆里拿了一朵花簪在了宁墨茹的头上。 “二姐姐,我还要,你再替我簪几朵吧。” “已经够多了。”宁芷莟眼看着如今满头都簪满了月季花的宁墨茹道,“再多就不好看了。” “我还要嘛,还要嘛,还要嘛!”宁墨茹说着说着便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道,“我头上的花一定要比两位姐姐都多才好了。” “二妹妹,四妹妹喜欢你便随她去好了。”宁挽华对着有些犹豫不决的宁芷莟道。 宁芷莟听得宁挽华如此说,只得是将剩下的月季花全部都簪在了宁墨茹的头上。 宁墨茹朝着宁挽华与宁芷莟甜甜一笑道:“大姐姐,二姐姐,茹儿好看吗?” “好……看,好看……得很了。”宁挽华瞧着顶着满头月季花,明显头重脚轻的宁墨茹,极力地压下想要笑出声的冲动道,“咱们的茹儿当真是好看极了,二妹妹,你说是不是啊?” 宁芷莟看着眼见宁墨茹一副滑稽的样子,当即便已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宁挽华见着宁芷莟忍不住笑出声来,当即已是捂着肚子,笑得蹲在了地上了。 因着常年被禁足在云溪阁内,身边只有叶澜霜陪伴着的宁芷莟,从没有如此这般的开怀大笑过。 “小姐,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四小姐都在那边了,不如咱们也一起过去吧?”躲在凉亭中的雨薇看着不远处笑作一团的姐妹三人道,“小姐整日一个人待在紫萱阁也怪闷的,今日难得几位小姐都在,奴婢陪着小姐过去吧。” “万一被大夫人瞧见会责怪我的。”宁馨予因着没有生母护持在身旁,行事自然是比其她小姐们更谨慎些,当即便已是否决了雨薇的提议,并没有立刻便凑到宁挽华等人身边去。 远处宁挽华,宁芷莟以及宁墨茹三姐妹已是玩闹在了一处,那一日本是宁芷莟五岁以来最开心的一天,就在她欢笑着以为日后的每一日都会如今日这般开心时,意外便已是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方才天空中还下着毛毛细雨的,可转眼间便已是晴空万里了。 “两位姐姐太阳出来了。”宁墨茹指着挂在天际绽放着万丈光芒的太阳道,“雨过天晴了,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彩虹了?” 正当宁挽华与宁墨茹的目光被天上的太阳所吸引时,一旁地宁芷莟便已是用手捂住脸痛苦的哀嚎起来。 “大姐姐……她的脸……好可怕……大姐姐……我害怕……”宁墨茹眼看着脸颊被太阳光照射的红肿不堪的宁芷莟,当即已是吓得躲到了宁挽华身后道,“大姐姐,妖怪……有妖怪……” 宁挽华素日里总是被白氏提点着,说她是左相府的长女,自该又长姐风范,该要好生照顾着弟弟妹妹才是,宁挽华平日里也是不负白氏的教导的,对弟弟妹妹们也是颇为照顾的,在众人看来也是颇有长姐风范的。 “别怕……别怕……”宁挽华嘴上说着别怕,却已是吓得两股战战,需要依靠着宁墨茹方才能站稳了身形。 宁墨茹比宁挽华还小上两岁,见着脸被晒得红肿不堪的宁芷莟自然是会害怕的,当下已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小姐,我的小祖宗,您怎么又偷偷溜出来了。”宋嬷嬷见着宁挽华不在琼华阁,便一路领着人找到了后院中来,“小姐,您可真是要急死奴婢们了。” “四小姐,您可真是叫奴婢好找啊!”紧跟着孙嬷嬷也带着小丫鬟们寻到了后院中来。 “嬷嬷,二妹妹她……”宁挽华见着当时已是难受得抱着头在地上打滚的宁芷莟道,“二妹妹她像是难受得很,嬷嬷快……” “大小姐休要胡说。”宋嬷嬷忙捂住了宁挽华的嘴道,大小姐莫要多管闲事了,还是快随奴婢回琼华阁去,否则夫人定是饶不了小姐您的。” 宁挽华本是想要让宋嬷嬷遣了人救宁芷莟的,却在听到宋嬷嬷提起白氏时吓得忙噤了声,最后只得是低着头跟着宋嬷嬷离开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人之初性本善(下) http://.biquxs.info/

宁墨茹眼见着宁挽华跟着宋嬷嬷离开了,当即便已是牵着孙嬷嬷的手离开了,徒留下宁芷莟痛苦不堪地蜷缩在了地上。 “小姐,咱们也快些离开吧。”雨薇眼见着众人都离开了,便也催促着宁馨予道,“小姐,快走吧。” 宁馨予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地宁芷莟,最终还是朝着身边的雨薇道:“雨薇,咱们去一趟云溪阁吧,去给大夫人报个信。” 雨薇颤抖着一双手扶住了宁馨予道:“小姐,奴婢害怕,咱们还是赶紧回紫萱阁去吧。” 宁馨予看着身边雨薇一脸害怕的样子,心中想要救宁芷莟的决心便又动摇了几分,却还是在一番天人挣扎后,毅然前往了云溪阁将宁芷莟在后院发病的消息告诉了素心与素蕊。 当素心与素蕊接到了宁馨予的报信后忙将消息告诉给了叶澜霜。 宁芷莟被老夫人下令禁足在了云溪阁内,轻易本是不能出得云溪阁半步的,巧的是正赶上这几日叶澜霜患了风寒,下面的人又瞧着那日是个雨天,便也没有将宁芷莟关在她的房中,而是放任了她在云溪阁的院子里玩耍。 宁芷莟自出身便身染了怪疾,不光是有着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瞳眸,最忌讳的便是阳光了,若是被耀眼的阳光照到皮肤,不消片刻便会被阳光灼伤了皮肤的。 叶澜霜患了风寒,本是躺在床榻上歇下了的,却是在听到消息后立刻便拖着病躯去了后院。 当叶澜霜赶到后院时宁芷莟的脸已是被强烈的阳光灼伤红肿了一片,叶澜霜当即便吩咐下人将宁芷莟抱回了云溪阁。 宁芷莟的脸因为被阳光灼伤而出现了大面积的溃烂,幸得叶太傅入宫向御医院求了良药,这才保住了宁芷莟的一张脸。事情闹得这样的大,若不是老夫人及时封锁了消息,宁芷莟天生怪疾之事怕是要传出相府去了,这自然是老夫人陈氏最不愿看到的了,因此一怒之下,老夫人陈氏竟是下令杖责了云溪阁中护主不利的一干下人。 宁芷莟偷偷溜出了云溪阁,本是云溪阁中的下人护主不利,却不知怎得最后竟是牵扯到了琼华阁与繁英阁中的下人见死不救,老夫人眼瞧着因为那些人的见死不救,险些害得宁芷莟送了命,盛怒之下又下令杖责了那日跟着去了后院的宋嬷嬷与孙嬷嬷各二十大板。 宋嬷嬷乃是宁挽华的乳母,白氏整日忙着后院之事,宁挽华等于是由宋嬷嬷一手拉扯大的,与宋嬷嬷格外的亲厚,所以那日宋嬷嬷再被责打二十大板时,宁挽华哭着跪在了宋嬷嬷身边,她哭着说是她不好,若是她不去招惹了宁芷莟也不会害得宋嬷嬷挨打了,那也是第一次,宁挽华小小的人儿心中竟是埋下了怨恨的种子。 挨了打的宋嬷嬷却还是懵然不知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老夫人素日里明明是不待见宁芷莟的,正是因为吃准了老夫人陈氏不喜欢宁芷莟,宋嬷嬷那日方才敢对宁芷莟见死不救的,却没想到她见死不救的行为却会触怒了老夫人,反而给自己找来了灾祸。 宋嬷嬷不明白自己因何挨了老夫人的二十大板,可从来心思剔透的白氏却是明白宋嬷嬷因何触怒了老夫人。 老夫人虽说一向是不喜欢宁芷莟的,但宁芷莟毕竟是左相府的嫡女,再加上那时的叶氏一族尚还未覆灭,若是宁芷莟真的是殒命于左相府后院,叶氏一族以及叶太傅定然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就算是为着叶老太傅的几分薄面,老夫人也是不会允许宁芷莟无故病死在左相府中的。 若说那年的宁挽华是自己招惹了宁芷莟,那宁墨茹真真是无辜受累的,她本是偷跑出去寻着宁挽华一起玩的,却是遇见宁挽华带来了宁芷莟,她从不曾主动招惹宁芷莟却也是无辜受累了,害得身边的孙嬷嬷挨了二十大板。 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宋嬷嬷与孙嬷嬷皆是因为自己的见死不救而惹祸上身,可紫萱阁的宁馨予却是为着自己的一次善心而积下了福报。 四姨娘周氏虽是表面上依附着二姨娘白氏,但是内心里却是十分不甘心的,她与二姨娘白氏都是左相府中的妾氏,真论起得宠来,白氏年轻时虽说也是倾国之色,但自从生下了宁挽华后容颜便衰败下来,四姨娘自然而然便凭借着殊丽的容色,以及一张巧嘴而讨得了左相的欢心。 那时在四姨娘周氏眼中,白氏比之她的优势,不过是得了一个拥有倾城之色,又肯下苦心背诵诗词的女儿,这才使得宁凡之看在宁挽华的面子上而没有完全厌弃了白氏的。 四姨娘正是因为看清了白氏用来笼络住宁凡之的手段,这才-会不许宁墨茹整日跟在宁挽华身后,而是将她锁在繁英阁中读书。 四姨娘的盘算自然是好的,却怎奈宁墨茹不仅相貌没有承袭四姨娘的好模样,便是心眼也是生得没有四姨娘活络的,全然是个一根直肠通大脑的实心眼。 自从在后花园中闹了那样一出后,那时的二姨娘白氏与四姨娘周氏便将宁挽华与宁墨茹分别禁足在了各自的院子里。 小孩子自然是向往着能聚在一块玩耍的,宁挽华与宁墨茹却因为沾染上了宁芷莟而被罚了禁足一年。 本是该相亲相爱的好姐妹的,却是因为后院中的一场意外而起了怨怼之心,彼此间亦是生了嫌隙。 后院的一场意外,老夫人虽是下重手责打了对宁芷莟见死不救的宋嬷嬷与孙嬷嬷,却也是没有放过惹起祸端的宁芷莟的,自那之后老夫人便下了严令将宁芷莟禁足在云溪阁中,甚至三年间都不允许宁芷莟在出席年节时的家宴了。 宁芷莟因为怪疾而被老夫人禁足在了云溪阁中,却也是允许她在大节庆时随着叶澜霜一起出席家宴的,可如今便是连宁芷莟那最后一点盼头都被老夫人无情的剥夺了。 第四百三十五章:注定反目的一对姐妹 http://.biquxs.info/

年幼的宁芷莟一直都教养在叶澜霜身边,她承袭了母亲的温柔善良,是个乖巧又懂得替旁人着想的孩子,之所以会违背了叶澜霜的教诲偷跑出去,不过是因为她成日被禁足在云溪阁中,看出去的天皆是四四方方的,她太渴望去看看云溪阁之外的世界,这才会趁着叶澜霜卧病在床时偷偷地溜了出去的。 自从宁芷莟在后院中闯下大祸后,老夫人便派了两个心腹之人守在了云溪阁外。 宁芷莟被阳光灼伤的脸颊在用过药后已是渐渐地便复原了,便是连半块疤痕都未留下的,可她心中的创伤却是再来愈合了。 宁芷莟有着叶澜霜那样一个柔善的母亲,心肠自然也是极好的,平日里只要是得了好的东西自也是不会忘了身旁地素心与素蕊的,可那一回因着宁芷莟偷跑出了云溪阁,却是害苦了素心与素蕊的,若不是叶澜霜一力为素心与素蕊求情,老夫人又念在素心与素蕊年幼,这才免了她们的仗刑,改为一个人十五鞭的鞭刑的。 眼看着被皮鞭抽打的皮开肉绽的素心与素蕊,那时的宁芷莟倒真希望了那些刑法是加诸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抽打在素心与素蕊身上的。 因为一时的贪玩,那年年幼的宁芷莟连累了整座云溪阁伺候的奴才们都受了罚,这无疑是比宁芷莟自己受罚更让她难受的。 “母亲,芷儿以后再也不敢偷偷跑出去了,母亲,芷儿错了,芷儿真的知错了。”宁芷莟扑在叶澜霜怀中痛哭道,“母亲,要罚便罚芷儿吧,素心与素蕊是被芷儿连累的,芷儿以后真的再也不敢偷偷跑出去了。” 那是宁芷莟第一次偷跑出云溪阁,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外面世界的的缤纷多彩,知道她原来也是可以有姊妹在一起作伴的。 可于宁芷莟来说快乐的时光竟是那样的短暂,短暂到她刚刚知道自己有了姐姐和妹妹,便已是因为她的怪疾突然发作而吓跑了宁挽华与宁墨茹。 自从闹了后院那出后宁芷莟便被老夫人下了严令禁足在了云溪阁中,便是连大节庆时的家宴都不允许她参加了。 宁芷莟自一出生便被老夫人下令禁足在了云溪阁内,虽说每年大节庆之时宁芷莟亦是可以随着叶澜霜出席家宴的,但那时候的宁芷莟到底年幼,对席上的众位姐妹自也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再加之众姨娘都嫌弃宁芷莟晦气,在入席之前亦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各位小姐,不允许她们与宁芷莟有任何的交集。 自那日之后,被老夫人下了严令关在云溪阁中的宁芷莟性子亦是越发孤僻了,整日不是捧着一本书看,便是望着窗户外院子中的景致发呆,有时候一整天除了与叶澜霜说几句话以外,便再也没有多的言语了。 旁人都觉得是宁芷莟的天生怪疾连累了叶澜霜,但细细想来又何尝不是叶澜霜轻易便听信了宁凡之待她始终如一的誓言,这才会将自己与宁芷莟全都陷入了左相府的泥潭之中的。 当日的叶澜霜若是肯听从叶太傅苦口婆心的劝说,不曾一意孤行地入了左相府的门,想必也不会就此葬送了自己与宁芷莟的一生了。 “宁芷莟,你母亲是左相府的原配发妻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败在了我的母亲手中。”宁挽华看着虚空中,一双眸子里已是充满了恨意,“宁芷莟,我是不会放过你的,你陷害我至这般田地,只要我尚还有一口气在便绝不会放过你,你今日加诸在我身上的耻辱,来日我必定百倍的还给你。” 宁挽华的脸因为恨意而变得扭曲,她今日特意命小丫鬟炖好了阿胶蜜羹,本是想亲自去向白氏请罪的。宁挽华心中虽是恨白氏待她过于狠心,但白氏到底也是她的生身母亲,平日里宁挽华亦是看得出来白氏也是真心疼爱她的,正因为宁挽华相信白氏是真心疼她的,所以方才在窗外听着白氏用冷彻心扉的声音说都是她太无用时,宁挽华才会感觉到她全身的血液都因为这句话而凝固了,这已经不是白氏第一次责怪她不如宁芷莟了。 在宁芷莟没有从云溪阁中挣脱出来的日子里,宁挽华作为左相府唯一的嫡女,风头自是远远超过了帝都其她贵女的,便是连与左相平起平坐的右相之女孙妙倾见了她亦是要礼让三分的。那时的宁挽华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她有着左相府嫡长女的身份,背后又依靠着皇贵妃那样一尊大佛,甚至还被皇贵妃默许了未来恒亲王府嫡妃的身份,那时的宁挽华是何等的春风得意。 因着一切太过顺遂,春风得意下的宁挽华自也是演得一手好戏的,俨然便是帝都众小姐眼中贤良淑德的典范。 可自从宁芷莟设计出了云溪阁赴了太后寿宴后,宁挽华便一路从神坛跌入了尘埃。 最初一次宁挽华栽在宁芷莟手中是在凉地的竹楼之上挨了宁芷莟一掌,后来便又是接二连三的被宁芷莟设计,直至今时今日好不容易将宁芷莟困入了大牢之中,却又被她身边的素心与宁宛然联合起来摆了一道,如今的宁挽华不仅是惹怒了启帝,更有甚者便是连她准王妃的身份亦是岌岌可危了。 宁挽华从小的梦想便是希望能够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为此她甚至愿意狠下心来亲手斩断了自己与苏墨文的缘分。 “宁芷莟,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此刻宁挽华心中的恨意已是达到了顶点,却是因为不敢宣泄出来而紧紧咬住了自己的手臂,直至尝到了嘴中的血腥味,方才稍微缓解了些她心中的恨意,“谁也别想阻止我成为大周最尊贵的女人,届时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紫韵城刑部大牢。 “二小姐,您一夜都没有睡吗?” 因着心中放心不下宁芷莟,老林天蒙蒙亮时便已是入了紫韵城了,进了刑部大牢才发现宁芷莟正抱膝坐在榻上发呆。 “林大哥,怎么来得这样早?”宁芷莟的眼下泛着淤青,显然是因为一夜未眠的缘故。 “二小姐,喝盏绿豆薏仁粥吧。”老林说着已是从带来的食盒中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绿豆薏仁粥到宁芷莟跟前道,“小的也不是什么心灵手巧之人,熬的粥也不知道合不合二小姐您的胃口了。” 且不论老林的手艺如何,心意便已是很难得了,猜到宁芷莟定会因为今日与白氏一战而难以入眠,便熬着夜为宁芷莟熬了绿豆薏仁粥。 “多谢林大哥,我正好有些饿了。”宁芷莟本是没有什么胃口的,却是因为不忍拂了老林的好意而强撑着喝了好几口绿豆薏仁粥。 “二小姐喜欢这碗绿豆薏仁粥,便是这碗粥的福气了。” “好喝得很了。”老林在宁芷莟面前虽总是摆出一副溜须拍马的姿态,但宁芷莟心中却知道老林这个人并不向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偷奸耍滑,实际上也是有几分仗义的真性情的。 老林摸着脑袋朝着宁芷莟憨笑道:“二小姐若是喜欢,小的便天天熬了粥替二小姐送来。” “难道林大哥是希望我一直住在这刑部大牢中吗?”宁芷莟故意打趣老林道,“其实有林大哥陪我解闷,又能给我熬粥喝,一直住在这大牢中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老林听了宁芷莟的一番话后,当即已是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道:“小的当真是糊涂了,竟是说出了这样的浑话来。”接着又补充道:“若是素心姑娘那边一切顺利,最迟明日二小姐便可以出狱了。” 宁芷莟是强撑着精神跟老林玩笑的,如今听老林提起素心,脸色便立刻跟着凝重了起来。 老林见着宁芷莟如今便是连强颜欢笑都无能为力了,忙宽慰着她道:“二小姐,素心姑娘办事一向得力,想必这一回也定是能够化险为夷的。” 宁芷莟问道:“外面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老林自是知道所谓的外面妥当具体指的是什么,于是忙回答道:“宫里头追月轩那边九公主亲自守在了五小姐身边。宫外左相府中六公子亲自陪在了五姨娘身边,与六公子同行的还有京兆府尹的元公子,料来白氏也是不敢在五姨娘身上打什么主意的。至于府外的四小姐,身边跟着的乃是七皇子殿下。” 宁芷莟素来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之人,哪怕是如今她恨极了白氏母女也是不会牺牲了身边之人去达成自己的目的。便是连宁墨茹那样从前与她有过节的,宁芷莟亦是能看在四姨娘牺牲了性命的份上护她一个周全的。 “林大哥,你可知道如今这一局赌得便是谁比谁更豁得出去。”宁芷莟看向老林的眼中是看淡生死的淡然,“我在乎的不过是身边人的安危,可她们却是将我逼入了绝境,既然已是退无可退,那么便只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开局 http://.biquxs.info/

“璧雪。”素心忽然神色凝重地握住了璧雪的手道,“今日若有万一,届时你切莫要执念救我,保全自身赶紧离开帝都城才是最紧要的。” 璧雪听了素心的话已是不自觉地拧了眉,还没等璧雪开口说些什么,素心便又截断了璧雪地话道:“璧雪你听我说,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的命关系到整个北境的安定以及楚大将军的安危。”素心继而又补充道:“只要楚将军手中一日还握着兵权,只要大长公主府一日不倒,皇贵妃便不敢与毓亲王撕破了脸,届时就算是素心与小姐真有个好歹,王爷哪怕是一时处于下风,但到底也是能保住九公主与七皇子等人不受牵连的。” 若是这一回宁芷莟与素心一败涂地,白氏母女虽是不会放过与她们二人同流合污的左相府众人,但只要楚临渊不被夺了兵权,上官寒月与大长公主府互为依仗,皇贵妃一时三刻也是奈何不了其他人的。 “素心,你说的我都明白了。”璧雪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届时若是不能全身而退,我必定也是会想尽办法逃出帝都城去的。” 素心眼看着璧雪在自己面前郑重地许下了承诺,方才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是敢松懈了下来。 “如今已是辰时了,想来王爷也快要来恒亲王府探病了。”素心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而后转过头对璧雪道,“你准备准备,王爷带进府来的人会助你出府的。” “我去了。”璧雪最后叮嘱着素心道,“素心,你一切小心。” 璧雪与素心道别后便已是等在了下人的房中,只待上官寒月入了恒亲王府,她便能混入伺候在上官寒月身边的小厮中,而后伺机逃出恒亲王府了。 恒亲王府苍竹苑内。 冷清入了书房对着上官清峑禀报道:“王爷,毓亲王的车驾已是停在了府门外。” “让管事将人迎进府中来。”上官清峑此时的注意力已是全部集中在自己笔下所画的寒梅图上,压根便没空理会候在正厅的上官寒月,不过随口吩咐道,“冷情,你替本王去。” “王爷,毓亲王亲自来了府中探病,你若是不露面怕是不合适吧。”冷情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上官清峑道,“毓亲王来王府探病为的就是在世人面前做足兄友弟恭的戏码,王爷您若是避而不见,传出去怕是……” “等本王画完这幅寒梅图便去。”冷情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串,上官清峑却是连头都未抬,直接冷声道,“出去吧。” 冷情素来是知道上官清峑的脾气的,能够答应出去演一出戏便实属不易了,当下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弯下了身边便已是退了出去。 “冷护卫,管事已是将毓亲王殿下迎入了前厅。”冷情方一出书房便有小丫鬟迎了上来道,“管事已是让人备下了上好的雨前龙井与精致的点心款待毓亲王殿下了,管事让奴婢来问王爷何时能去前厅,说若是让专程来探病的毓亲王殿下等得太久,传出去怕是不大好。” “你先下去吧。”冷情对着小丫鬟挥了挥手道,“我亲自去一趟前厅。” 小丫鬟在得知冷情会亲自走一趟前厅后,一直悬在心中的一口气终于是吁了出来,忙如蒙大赦般的告退了。 “我的冷大人,您终于是来了。”守在前厅门口的管事眼见着冷情走了过来,忙迎上去道,“每每宫里来了人拜访咱们亲王府,都得把小的急出一身冷汗来,咱们王爷可否会亲来前厅见毓亲王殿下?” “王爷一会便会过来。”冷情看了眼管事道,“管事,你候在这里,我这便进去拜见了毓亲王。” “拜见毓亲王殿下。”冷情走到上官寒月面前抱拳揖礼道,“咱们王爷正在处理府中的内务,稍后便会过来。” “不急,大皇兄的府邸本王已是多年没有踏足了,上一回来还是大皇兄刚被敕封亲王之时了。”上官寒月轻摇着折扇看向冷情道,“冷情来的正好,不如借此机会带着本王在府中四处转转。” “王爷既然有雅兴要游园,冷情自然是乐意为殿下您带路了。”冷情心知上官清峑一时半会是不会来的,为了不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只得是侧身为上官寒月让出一条路来道,“王爷请。” “如此便有劳冷情了。”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撩起下摆率先走了出去。 “毓亲王殿下这是要……” 门前满脸堆笑的管事一句话还没问完,跟在上官寒月身后的冷情已是截断了他的话茬道,“王爷想要在府中四处逛一逛,你们跟在后面伺候便是了。” “小的领命。”管事得令后便已是乖觉地跟在了上官寒月与冷情身后。 “本王差点忘了。”上官寒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跟着已是用折扇轻轻敲了敲额头道,“本王给大皇兄带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全都放在外面的马车上,冷情,派几个人去将东西搬进王府中来。” “小的这便领了人去将王爷带来的珍贵药材搬下车来。”管事说完已是对着身后的小厮道,“随我去一趟门口,将毓亲王殿下带来的珍贵药材搬下车来。” “怎么敢劳动连翘姐姐亲自来门口帮忙了。”有机灵的侍女见到了璧雪假扮的连翘,忙迎上前拍着马屁道,“连翘姐姐还是站远些为好,免得污了姐姐您的衣裳。” “管事说不放心下面的人做事毛手毛脚的,这才命了我前来看着你们的。”连翘看了眼侍女道,“做事仔细着些,莫要碰坏了毓亲王送给王爷的名贵药材。” “奴婢知道的,定会小心仔细着的。” 待到侍女离开后,假扮连翘的璧雪便已是避开众人的耳目闪身进入了马车中。 “璧雪姑娘,奴婢是王爷派来暂时顶替姑娘您的。”马车内一位与璧雪所扮的连翘一模一样的女子道,“璧雪姑娘,一会街上便会发生骚动,您趁着骚乱赶紧离开,之后的事奴婢自会处理的。” 第四百三十七章:蛰伏待机(上) http://.biquxs.info/

紫韵城畅春宫。 “娘娘,方才探子来报,说是毓亲王已是入了恒亲王府了。”云纹掀了帘子走进来道,“娘娘尽管宽心,如今王府内外已是被咱们的人团团围住了,料来那毓亲王也是耍不出什么花样来的。” 皇贵妃问道:“左相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了?” “左相府那边尚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云纹躬身答道,“奴婢已经让人给左相府的白氏传了话了,让她务必要看好大小姐,再不能让大小姐闯出什么祸端来了。” “找人盯紧了行宫那边,莫要让七皇子与毓亲王联手算计了清儿。”皇贵妃又继续道,“便是连九公主的追月轩那边也不能放松,九丫头竟敢借着左相府的小庶女摆本宫一道。”皇贵妃顿了顿又道:“找人盯住了追月轩,定不能叫那个小庶女逃出紫韵城去。” 皇贵妃如今口中的小庶女指的正是如今假借着素心身份在追月轩养伤的宁宛然,前几日宁芷莟便是在暗中联络了上官云歆,让她借着宁宛然病重演一出戏的。 皇贵妃正是相信了上官云歆等人合演的一出戏,以为住在追月轩养伤的宁宛然已是重伤垂危,这才会轻信了宁芷莟当真已是穷途末路了,这才会对宁芷莟放松了警惕,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的。 “娘娘放心,奴婢已是吩咐了人在暗中盯紧了追月轩,定然是不会让左相府的小庶女逃出紫韵城去的。”云纹接着又补充道,“奴婢害怕丽嫔会趁机跳将出来坏了娘娘您的好事,亦是在榭淓宫的外面也安排了人手。” “你办事本宫从来都是放心的。”皇贵妃看了眼云纹道,“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云纹忙屈膝行礼道:“为娘娘您分忧本就是奴婢分内之事,奴婢不敢居功的。” “快起来吧。”皇贵妃示意云纹平身道,“本宫向来赏罚分明,此番你差事办得好,等摄妖一事告一段落后,本宫自是会厚赏你的。” “能为娘娘办事乃是奴婢的福气。”云纹说着已是跪在了皇贵妃身前道,“奴婢为娘娘尽忠,不过是为了报答娘娘昔年的恩情,奴婢不敢奢求娘娘您的恩赏的” “都不知道本宫要恩赏你些什么便急着拒绝。”皇贵妃拿起了桌子上的青花瓷盏,用茶盖撇了撇里面的沫子道,“待事情过后得知本宫恩赏了你什么再拒绝也不迟。” 云纹从来都是心思剔透的聪明人,听得皇贵妃如此说,再观这几日皇贵妃对自己的态度,心中已然猜出皇贵妃要恩赏她些什么了。 “云纹,本宫觉得歆儿那个丫头,从前倒真是本宫看走了眼了。”皇贵妃轻啜了一口茶,转移了话题道,“从前竟是没瞧出那个丫头是个有主意又有胆识的。” “娘娘是指宫女们被罚到暴室一事。”云纹自是知道皇贵妃此刻提起上官云歆,必定不是来与她讨论上官云歆的脾性的,当即便已是领悟到了皇贵妃话里的深意道,“娘娘是否是怀疑九公主对娘娘已是起了不敬之心。” “她将一众宫娥随便寻了个由头发配到了暴室去,逼得本宫不得不下手处死了那潜伏在追月轩里的细作。”皇贵妃手上的茶盖用力盖在了杯身之上,“那丫头本宫从前倒真是小看她了,也是,上官寒月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又怎会不对本宫生了恨意了,到底是本宫大意了。” “娘娘当年不过一时心善,瞧着九公主生得玉雪可爱,又是个女儿身,这才一时动了恻隐之心,放她一条生路的。”云纹跟着道,“早知如此,娘娘当年便不该留下九公主这个祸害的。” “云纹,你可知道这世间之事乃是瞬息万变的,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皇贵妃说话间已是将茶杯放在了红木桌子上,却是不小心将茶盖掉在了地上,“正所谓世事无常,这福与祸之间哪里又是能够说得清楚的。” 云纹眼看着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的茶盖,心间亦是止不住颤了颤,却是很快恢复了镇定道:“娘娘运筹帷幄,奴婢却是个愚钝的,不大明白娘娘话中的深意了。” 云纹表面上说自己是个愚钝的,但其实内心已是明白了皇贵妃的心思,知道她定是要在事情结束之后对上官云歆下手了。 紫韵城榭淓宫。 “如今上官寒月该是已经入了恒亲王府了。”丽嫔看着外间的天色道,“你与他一向交好,怎得这回他会拒绝了你入王府助他?” “想来大皇兄自有他的打算,或许是不想连累了我也未可知。”上官九霄对上官清峑从来都是深信不疑的。 “你与他虽是亲兄弟,但他与上官寒月又何尝不是亲兄弟了。”丽嫔提醒着上官九霄道,“你要知道,自古无情帝王家,宫墙之内便没有所谓的真情。” “帝王之家当真便没有真情吗?”上官九霄说话间已是一把揽了了丽嫔入怀道,“那我与你是什么?你与我又是什么?” “你与我不一样,是不一样的。”丽嫔被上官九霄搂在怀里,红了脸颊道,“你怎能拿我与旁人相提并论了。” “念儿,我这生命中最要紧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便是大皇兄了。”上官九霄从来谨慎,为了避嫌他极少这样称呼丽嫔的,如今却是执了她的手道,“你与大皇兄一个是我此生最爱的人,一个是我此生最敬重的人。” “我真不明白,恒亲王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是能这般死心塌地的追随着他。”丽嫔靠在了上官九霄的胸口道,“帝都人人皆知恒亲王上官清峑冷面冷心更冷情,你却这样死心塌地追随着他,倒显得众人皆醉你独醒似的了。” “帝都之人又何止知道大皇兄冷心冷面冷情,帝都更是传言上官寒月是沉迷于诗酒风流的第一风月人物,帝都同样也传言着恭郡王乃是一个沉迷于勾栏瓦舍的纨绔子弟。” “都是因为我,方才会连累了你被世人误会的。”丽嫔已是用她涂了丹蔻的手指按住了上官九霄的唇道,“以后再不允许你这般妄自菲薄了,在我心中便是帝王之尊都是不如你的。” “念儿。”上官九霄环住了丽嫔的腰身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待到大皇兄登基为帝,我便将你接出宫去。” “阖宫之中谁不知道我是依附着皇贵妃的,皇贵妃表面上虽是警告着我,希望我能在榭淓宫内安分守己,可实际上却是暗中挑拨着我与九公主的关系的,皇贵妃若不是看中了我浅薄张狂的性子,怕也是不能容我到今日的,当年姐姐之所以会对七皇子与九公主下狠手,其中定也是少不了皇贵妃的推波助澜的。” “这便是皇贵妃的高明之处。”上官九霄接过丽嫔的话接着道,“双手沾满了鲜血,在旁人看来却是兵不血刃的。” “那如今咱们眼下该如何是好?” “若是咱们的人撤得干干净净的,必会引起皇贵妃的怀疑。”上官九霄的手来回抚摸着丽嫔如瀑的长发道,“监视在追月轩外和恒亲王府外的人自然是不能全撤回来的,至于要如何行动,如今也只能是看左相府的二小姐走哪一步了?” “话说那二小姐真真是个妙人了,自己都被大小姐陷害入狱了,身边的小丫鬟却是能在关键时刻将了大小姐一军,如今便是连恒亲王都受了大小姐的牵连,若不是大小姐凭白连累了恒亲王,这会子皇贵妃也不用担心着毓亲王入恒亲王府是没安好心了。” 皇贵妃愿意提携着丽嫔,自也不是真的念及着上官九霄与上官清峑的兄弟情分的,不过是看重丽嫔那浅薄张狂的性子,要知道愚笨轻狂之人是最合适握在手中当刀子使的,例如从前心比天高命,命却堪比纸薄的丽小仪,便是被自己的愚笨张狂逼上了绝路的。 丽嫔接着又道:“皇贵妃从来都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此番左相府的大小姐分明是仗着皇贵妃作威作福的,本是想指着皇贵妃为她作保的,却不承想,皇贵妃竟是将自己和大皇子撇了个干干净净。” “左相府的大小姐虽是容色倾城,智谋却是远不及二小姐的,竟是妄想要拉皇贵妃下水来为自己作保,实在是愚蠢至极,此番皇贵妃若不是念在白氏一族与左相府还有利用的价值,大小姐的一条命怕是要折在宫里头了。” “左相府的大小姐分明就是个有着美艳皮囊的草包。”丽嫔提起宁挽华眉眼间颇有些失望之色,“若是大小姐争气些,此番毓亲王也必定会受牵连的,若是此番真让二小姐逃出生天,于毓亲王来说怕是要如虎添翼了。” 此番宁芷莟遇险,毓亲王上官寒月舍命相护的传言已是传遍了帝都,若是宁芷莟真能顺利脱险,她的心会向着谁,众人只怕都是心知肚明的。 第四百三十八章:蛰伏待机(下) http://.biquxs.info/

“七皇子。”荷香向着上官凤鸣屈膝行礼道,“劳烦七皇子前去劝劝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已是好几日茶饭不思了,在这样下去奴婢真害怕,怕小姐的身子会撑不住的。” 上官凤鸣看向荷香道:“不是让你宽慰你家小姐,说是过几日待事情结束便可以送她回左相府了。” “这几日奴婢的确是这么劝着小姐的,小姐为了能早些回左相府去,为了能在灵堂为姨娘守灵,也是愿意强迫着自己吃些东西的。”荷香急得攥紧了衣角道,“但如今眼见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姨娘的头七都要过了,小姐却仍是不能回府去为姨娘扶灵,现如今小姐心中没有了盼头,整个人的精神便也跟着垮了下去,若是再无人可以劝慰着小姐吃些东西,只怕是……怕是要出事了!” 四姨娘只得了宁墨茹一个女儿,平日里也是宠爱得紧的,加之宁墨茹又是个没有主意的,对四姨娘亦是颇为依赖的,如今四姨娘骤然离世,宁墨茹自是如同失了主心骨一般的茫然无助的。 宁芷莟托了上官寒月好生护着宁墨茹,上官寒月便又将宁墨茹托付给了上官凤鸣,如今上官凤鸣受人之托,自然也是要忠人之事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上官凤鸣自是知道宁墨茹的心结所在的,于是看向荷香道,“去告诉你家小姐,一切都看今日,若是成了,不出两日便可以回左相府了,若是败了,在下都未必能够护得了你家小姐的周全。” 荷香被上官凤鸣的话惊得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后却是看向了上官凤鸣道:“七皇子,奴婢自是相信七皇子所说的话的,但我家小姐伤心过度,现如今怕是不会相信奴婢所转达的这些话了。” “我随你去一趟你家小姐的院子,隔着窗子亲自将这些话告诉给你家小姐知晓。”上官凤鸣已是率先一步跨出了门,向着宁墨茹的院子走了去。 那日宁墨茹在回左相府的路上被白氏的人截了下来,白氏下狠手害死四姨娘为的便是能彻底操控着宁墨茹的人生,宁墨茹虽是个蠢笨的,但是四姨娘却是个精明的,万一留下了什么便不好了,为了以防万一,白氏自然是不能让宁墨茹回左相府的。 若稍有不慎被宁墨茹察觉到了四姨娘的死另有蹊跷,或者是受了有心人的挑唆当场闹将起来,白氏母女便当真要触怒了如今已是极力压下满腔怒火的宁凡之了。 “四小姐,人死不能复生,四小姐还是当保重自己的身子,如此方才能告慰亡母在天之灵。”上官凤鸣站在门外劝慰着里面的宁墨茹道,“在下知道四小姐急着回左相府为姨娘守孝,这才特意来告诉四小姐,最迟明日,在下一定可以送四小姐回左相回府的。” “小姐,就算您不相信荷香说的话,也总该信七皇子的话吧,七皇子方才说明日小姐便可以回左相府为姨娘守孝了。”荷香走上前来隔着门对着里面道,“小姐快将门打开吧,奴婢为小姐准备您素日爱吃的火腿肘子了。” “你们都走开,我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内室中传来了宁墨茹沙哑而虚弱的声音,“走开,不要再来烦我了。” “小姐,奴婢求你将门打开吧,您已经好几日没怎么吃东西了,再这样下去身子会垮掉的。”荷香蹲下身将手中端着的红漆托盘放在了地上,随即便已是站起身拍着门道,“小姐,您不要吓荷香了,小姐,求您把门打开吧。” “走开……你们都给我走开!”宁墨茹斜倚在内室的软塌之上,头发散乱地披在了肩上,腮帮子已是瘦的凹陷了下去,她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抓起了软榻边小几上的茶杯扔了出去,“这世间之大,姨娘走了,哪里还有我的家,姨娘在哪里我的家便在哪里。” 听着内室中声音逐渐低弱下去的声音,荷香吓得已是加重了拍门的力道道:“小姐,您可不能想不开啊!小姐,您快开门啊!” 荷香接连拍着门,里屋却是再无任何动静了。 “七皇子,小姐她……该不会是……”荷香吓得接连趔趄着后退,险些撞在了身后的石柱之上。 上官凤鸣听着宁墨茹方才的那番话,心下亦是甚为担心她会寻了短见的,在人命关天以及男女大防一事上,上官凤鸣最终选择了救人要紧。 正当上官凤鸣想要撩起袍摆踹开房门时,身边绿影一闪已是有人先上官凤鸣一步踹开了房门。 “宁墨茹,你的命是芷莟所救,你凭什么在这里寻死觅活的!”明飒一阵风似的闯入了内室,冲上前去指着宁墨茹的鼻子道,“你若真想死,也得要芷莟点了头才行。” “七皇子,小的实在是拦不住这位姑娘了。”守在外面的小厮已是跟着进来向着上官凤鸣跪地告罪道,“小的该死,还望七皇子恕罪。” 上官凤鸣向着跪在地上的小厮挥了挥手道:“方才那位姑娘是自己人,你们都下去吧。” “小的这就退下了。”那些守在外面的小厮听到上官凤鸣认识明飒,当即便已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猫着腰便退了下去。 那些人都是伺候在静蕤轩中的小厮,身上都是没有什么功夫的,为了能在帝都找出素心,白氏将所有的影卫都派了出去,这才将关押宁墨茹的差事交给了身边的小厮的。 也正是因为白氏派了左相府中的小厮将宁墨茹看管起来,这才省了上官凤鸣不少功夫,否则既要将宁墨茹从白氏手中救出,同时又不能被白氏察觉,当真颇要费一番功夫的,哪里能像如今这么顺利,上官凤鸣不过允诺那些小厮十锭金子,并承诺他们绝不会救走宁墨茹,那些人便同意了上官凤鸣住到院中陪着宁墨茹了。 那些小厮又不傻,他们眼见着上官凤鸣不会救走宁墨茹,如此一来他们既能完成了白氏派下的差事,又能得了上官凤鸣的十锭金子,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他们又何乐而不为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心直口快的明飒 http://.biquxs.info/

“你为什么不说话?”明飒看着斜倚在软塌上,眼神空洞地宁墨茹道,“你以为一死了之便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了吗?” “明飒姑娘,我家小姐是因为姨娘骤然离世,这才会伤心欲绝的。”荷香边说边跪在了宁墨茹的身前,拉着她的裙摆求着她道,“小姐,荷香求你了,您多少吃些东西吧,再这样下去小姐您的身子真的要熬不住了。” 明飒眼见着蓬头垢面,眼神空洞地宁墨茹,仿佛周围人说得话一个字都入不了的她的耳似的,已是走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宁墨茹的衣襟吼道:“宁墨茹,你这样自暴自弃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你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四姨娘!” “明飒姑娘,我家小姐好几日都没有吃东西了,身子虚弱得很,还望明飒姑娘高抬贵手放了我姐小姐吧。”荷香见着明飒一把扯住了明飒,忙跪在地上求情道,“求明飒姑娘莫要与我姐小姐计较,小姐她是伤心过度方才会这样失常的,奴婢一会定会劝着小姐的。” “宁墨茹,你以为你将自己弄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便是对得起你九泉之下的姨娘了。”明飒又将宁墨茹一把扯到了妆台上的铜镜前道,“你看看你现在只剩下半条命的样子,你真的想要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去见九泉之下的四姨娘吗?” 宁墨茹被明飒一把摔在了妆台之上,抬起头来看到铜镜中蓬头垢面的自己时亦是吓了一大跳的。 “宁墨茹,你当我们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护着你。”明飒继续在宁墨茹耳边道,“若不是你的姨娘在出事前将你托付给了芷莟,我们才懒得救下你这样有着恶毒心肠的人。” 宁墨茹曾因为嫉妒宁芷莟嫡女的身份而数度羞辱过她,宁墨茹也不知道为何她从前待宁芷莟那般苛刻,宁芷莟如今却仍是愿意对她施以援手的。 “你说我娘亲曾在出事前将我托付给了二姐姐?”一直默不作声地宁墨茹在听了这句话后终是有了反应,接下来已是发疯似的抓住了明飒的双臂道,“姨娘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出事的,难道姨娘在出事前便已经察觉到有人要害她了?姨娘是不是被白氏害死的?” 还不待明飒回答些什么,宁墨茹便已是朝着大门冲了过去,嘴中还念叨着:“我要替姨娘报仇!我要杀了白氏替姨娘报仇!” “小姐,您不能去啊!您去找大夫人报仇等于是去送死啊!”荷香忙冲上去拉住了宁墨茹道,“您这一去定是会暴露的了假怀孕之事,届时您在大夫人那里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大夫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小姐您的。” “你放开我,我要去杀了白氏替姨娘报仇!”宁墨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荷香后便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明飒忙朝着门外喊道:“七哥,快拦住她。” 早已听到屋中动静的上官凤鸣,在宁墨茹方才跨出了门槛时便已是出手点了她的昏睡穴。 “小姐,你没事吧。”赶来的荷香赶忙从上官凤鸣的手中接过了宁墨茹,“多谢七皇子殿下,奴婢这就扶了小姐回房歇着。” 接下来明飒与荷香已是合力将宁墨茹扶回了床榻上躺下,眼看着荷香为宁墨茹掖好了被角方才退出了房间的。 “好生照顾你家小姐,在她醒过来前在下定会想到安抚你家小姐的法子的。”上官凤鸣在说完这番话后便牵起明飒的手离开了宁墨茹的房间。 “如今帝都乱得很,你怎么跑出来了?”上官凤鸣托着明飒跃上了房梁,而后扶着她坐下了身道,“你伤得那样重,没有十天半个月定也是下不了床的,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明飒眼瞧着上官凤鸣一眼看穿了她极力想要隐瞒的事,当即已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可是素心留了什么灵丹妙药给你?”上官凤鸣握了明飒的手道,“我一会便送你回凤鸣山去。” “我不回去,我不是绝对不会扔下你和芷莟回山上去的。”明飒忙抬起头看向上官凤鸣道,“我说还不成嘛!你想留下来护着你,护着芷莟。” “说吧。”上官凤鸣看着明飒道,“等我听完你说的,再决定要不要送你回去。” “素心的确是留了一颗冰魄丹给我,那药可以在十二个时辰内凝结不能愈合的伤口,麻痹人的神经,我便是服了冰魄丹方才能下山来的。” “那冰魄丹吃了可会伤了身子?凡事欲速则不达,若是……” “芷莟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明飒打断了上官凤鸣的话道,“她给我的药自然是吃得的。” 上官凤鸣继续问道:“还有了?” 明飒一脸不解地看着他道:“还有什么?素心只给了我一颗冰魄丹。” “你为何要服了冰魄丹,强行压下身上的伤到这里来?”上官凤鸣虽是不相信谁会胆敢对皇后不利,但凡是都有万一,于是便问道,“难道是凤鸣山上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明飒知道上官凤鸣与上官寒月兄弟情深,自是不想害他为皇后担心的,于是忙摆手道,“山上一切安好,皇后娘娘也安好,我是趁着皇后娘娘参禅悟道时偷偷跑下山来的。” 为了不让上官凤鸣为山上的皇后担心,明飒只得是将一切都招了出来。 “你是我亲手托付给皇后娘娘的,如今你不辞而别,皇后娘娘定然是要急坏了。”上官凤鸣当即已是急得站起身来道,“你等我一会,我去去便回。” 明飒知道上官凤鸣是为她给山上的皇后报平安去了,当下便已是耷拉着脑袋安静地坐在了原地等着了。 明飒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但心地却是最善良不过了的,此番之所以不顾一切的跑下山来,不过是因为她太放心不下上官凤鸣了。 上官凤鸣与上官寒月兄弟情深,明飒一向是知道在上官凤鸣心中有多敬重着上官寒月的,此番宁芷莟与白氏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又都身陷险境,一向侠义心肠地明飒自然是做不到袖手旁观的。 “我以差人向皇后娘娘带了口信。”上官凤鸣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明飒肩头,“此番你下山是放心不下二小姐与我的安危吧。” 明飒以为她害得皇后娘娘为她担心,必定是会惹得上官凤鸣不悦的,却没想到上官凤鸣竟是能够设身处地为她着想,饶是平日逞强好胜的明飒,如今在面对这般周到体贴的上官凤鸣亦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的。 “可是方才踹开房门时不慎牵动了身上的伤?”上官凤鸣亦是没想要平时大大咧咧的明飒竟会流露出小女儿的姿态,便以为她是牵动了旧伤,当即已是抱起明飒跃下了屋檐。 “我没事,我好得很了。”上官凤鸣方才抱着明飒落在了地上,明飒便已是跳下地推开了他道,“我自小习武,身子才没有那些贵小姐娇贵了。”明飒接下来已是蹙紧了眉峰道:“我方才眼看着那个宁墨茹一心求死,全然是辜负了芷莟对她的一番打算。”明飒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已是细若蚊呐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了,惹得那个宁墨茹一心为母报仇,会不会坏了芷莟的大计啊?” “有我在,坏不了二小姐的事。”上官凤鸣牵起明飒的手道,“我扶你回房歇一歇,等你醒了事情便解决了。” 明飒不过下了一趟山,转眼间便已是闯下两桩祸事,此刻对上官凤鸣的话自然是不敢有异议的,当即便乖乖点头同意回房歇着了。 上官凤鸣在送了明飒回房歇着后转身便又去了宁墨茹的院子。 “七皇子,我家小姐还未醒了。”荷香听到上官凤鸣叩门忙迎了出来道,“还请七皇子务必好生劝一劝我家小姐,若是真由着我姐小姐去找大夫人报仇,怕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先起来。”上官凤鸣示意荷香先起身,“在下来这里便是为了劝你家小姐振作精神的。” “多谢七皇子!多谢七皇子!”荷香忙站起了身将上官凤鸣迎入了屋中,“七皇子请。” 孤男寡女虽是不便共处一室的,但如今事态紧急,明飒又是个急性子,实在不便陪同着上官凤鸣一同入内。万般无奈之下,上官凤鸣便只得是命荷香将内室的帘幔全都放了下来。 “七皇子,我家小姐还睡着了。”荷香看向层层帘幔后,躺在床榻上的宁墨茹的道,“要奴婢进去唤醒小姐吗?” 上官凤鸣已是从腰间取出了他方才在来的路上随手捡的石子:“四小姐得罪了。” 被上官凤鸣掷出去的石子正击在了宁墨茹的后背之上,不一会方才还侧卧在榻上的宁墨茹便已是平躺了过来。 “小姐,您醒了。”荷香眼见着宁墨茹转醒,忙掀开层层帘幔来到了宁墨茹身边道,“小姐,七皇子来看您了。” 第四百四十章:终于想通了 http://.biquxs.info/

“我要替姨娘报仇!”宁墨茹仿若是魔怔了一般,口中一直反复念叨着要为四姨娘报仇,紧跟着更是一把推开了扶住她的荷香道,“起开,别拦着我,我要为姨娘报仇!” “小姐,您冷情一点。”荷香从身后拉住了宁墨茹的衣袖道,“小姐,若是被大夫人知道小姐您对她有了不敬之心,大夫人是断然也不会放过小姐的。” “七皇子,求您替奴婢好生劝一劝小姐吧。”荷香眼看着便要拉不住宁墨茹了,只得是看向上官凤鸣求救道,“我家小姐身子虚弱,实在经不起这般折腾的,求七皇子快劝一劝我家小姐吧。” 上官凤鸣透过窗扉看向了院外,却是迟迟没有看到有影卫回来复命,不得已间便已是走向了宁墨茹打算再一次点了她的昏睡穴了。 正当上官凤鸣快步走向发疯的宁墨茹时,身后已是有影卫对着里面拱手道:“七皇子,属下带来了刑部大牢中二小姐递出的消息了。” 上官凤鸣接过影卫递来的信笺后便径直朝着宁墨茹走了过去,紧接着已是将手中的信笺递到了宁墨茹身前道:“四小姐,这是你二姐姐托了在下交给你的,里面定会有四小姐你想要知道的事情。” 宁墨茹在听到宁芷莟三个字后很快便停止了哭闹,当即便已是站起身从上官凤鸣的手中抢过了那张信笺。 宁墨茹快速的浏览了信笺上的内容,最后已是噗通一声跪在上官凤鸣的身前道:“二姐姐说姨娘留了一封绝笔给我,可信却被二姐姐的人收在了左相府的云溪阁中,求七皇子带我回一趟左相府。” 上官凤鸣见着宁墨茹毫无求生的念头,便托人给刑部大牢里的宁芷莟带了口信,却没想到宁芷莟为了激发宁墨茹求生的意志,竟是同意了带她回左相府去。 “七皇子,求你带我回一趟左相府吧。”宁墨茹跪伏在地,拉着上官凤鸣地袍摆苦苦哀求道,“七皇子,求你了,求你了。” “七皇子,既是二小姐说的左相府中有姨娘的绝笔信,七皇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便带着我家小姐回一趟左相府吧!”荷香也跟着膝行过来扯着上官凤鸣地袍摆哀求着。 “在下可以带着四小姐悄悄回一趟左相府,但四小姐如今的身子太过虚弱,该吃些东西在出发更为妥当一些。”上官凤鸣知道宁芷莟的心思从来缜密,既然她提出了可以带着宁墨茹暗中遣回左相府,他自然也是不会有疑异的。 “我吃,我吃,我现在就吃。”宁墨茹赶紧催促着身边地荷香道,“荷香,快去给我准备些吃的来。” “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为小姐准备饭食。”荷香眼见着宁墨茹终于肯吃些东西了,当即便欢喜地跑了出去。 “七皇子,二姐姐她在狱中可还安好?”宁墨茹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上官凤鸣问道。 “二小姐一切安好。”上官凤鸣边说边已是撩开袍服跨了出去,“待四小姐用过膳后,在下再过来与四小姐商定着潜入左相府之事。” “多谢七皇子殿下。”宁墨茹在上官凤鸣身后屈身行礼道。 宁墨茹才目送着上官凤鸣出了厢房,接下来便已是觉得一阵眩晕,幸得是扶住了身后的妆台,这才勉励站稳了脚跟,却是不经意地瞥见了妆台铜镜中容颜憔悴,蓬头垢面的自己,当即已是吓得用手捂住了嘴。 “小姐,奴婢给小姐煮了一碗阳春面,另外还配了三道爽口的小菜。”荷香心知宁墨茹定是急着用膳的,便没有做那些个复杂的吃食,而是帮她下了一碗阳春面。 “荷香,那是谁?铜镜里面人是谁?”素日里的宁墨茹虽不是左相府众小姐中容颜最出众的,却是左相府众小姐里最爱捯饬自己的,如今乍然间见到铜镜中蓬头垢面的女子自然是要被吓到的。 “小姐,你一直不肯吃东西,面色难免憔悴了些。”荷香赶紧扶着宁墨茹坐到了八仙桌前的圆凳之上,“小姐快来吃些东西,一会奴婢帮着小姐多扑些胭脂在面上,便能遮住苍白的脸色了。 宁墨茹被荷香拉着坐在了圆凳之上,而后荷香又将盛着阳春面的碗推到了宁墨茹跟前道:“小姐快些吃吧。” 宁墨茹大概真是饿急了,接过荷香递来的筷子便大口吃了起来,也不去理会那用膳要细嚼慢咽那一套言论了。 “小姐,您慢些吃,当心噎到了。”荷香边为宁墨茹顺着后背边将一杯花茶递给了宁墨茹道,“小姐,喝口茶压一压吧。” 这厢宁墨茹在厢房内狼吞虎咽的吃着阳春面,那厢院子里的上官凤鸣却是有些踌躇着该如何带着宁墨茹潜入左相府之中,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却偏偏宁墨茹又是个不会武功的,宁芷莟当真是给上官凤鸣出了一道难题了。 “我负责带着四小姐潜入左相府中去。”明飒忽然从房梁之上落在地上,拦住了上官凤鸣的去路道,“我亲自护送着四小姐回左相府去。” “不是让你回房歇着的嘛!”上官凤鸣见明飒是从房梁上下来的,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身上还有伤,你一定要我为你担心吗?” 明飒没想到上官凤鸣会这般紧张着自己,当下便已是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我闯的祸,牵动了那位四小姐的心肠,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护送她回左相府也算是将功补过了。” “你若在这样胡闹,我便即可遣了人送你回皇后那里去。”上官凤鸣自然是不能由着明飒胡闹的,当即便撂下了狠话。 “这么急着送我回山上去。”明飒狐疑地看着上官凤鸣道,“莫非你心中是非常盼望着能护送四小姐回左相府的?” “我如何会……”上官凤鸣话说到一半却是明白了明飒话中的深意,她竟是为着他要送宁墨茹回府而胡思乱想,原来从来心比天大的明飒竟也会有吃醋的一日。 第四百四十一章:伺机而动 http://.biquxs.info/

璧雪坐在马车中掀开车帘观察着街上的情况,不一会外面便因为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冲撞了富商的马车而起了冲突,紧接着马车上富商养的打手便已是对着摔打在地的小贩拳打脚踢了。富商粗暴的行为已是惹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不一会恒亲王府前的街市上便已是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出了何事?何人胆敢在亲王府门前如此喧哗?”大概是听到了动静,恒亲王府的管事亦是走出来问着守在门口的小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大概是前面的小老百姓挡了员外老爷马车的道,员外老爷的下人方才会动手教训了那挡道之人的。”小厮跟着回答道。 “帝都天子脚下,亲王府近前,何人如此轻狂无礼。”管事蹙起了眉峰道,“要他们赶紧散了去。” 此时等在马车上的璧雪早已换上了平民老百姓的粗布麻衣,眼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聚拢的人群上时,璧雪亦是趁机掀开车帘,紧接着一个闪身便混入了人群之中。 “连翘了?连翘怎么没在这里看着你们?”管事张望着四周问道,“有谁看到连翘了?” “奴婢方才看到连翘姐姐领着小丫鬟将毓亲王殿下送来的千年山参归入了小库房中。”有小丫鬟走上前回道。 混入人群中的璧雪在确定身后没有尾巴后便加快了脚步,七弯八拐后便已是来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窄巷之中。 “璧雪姑娘,飞云在此等候多时了。”等在窄巷的尽头处等着璧雪的正是上官寒月身边的飞云。 “璧雪见过飞护卫。”璧雪忙向着飞云行了礼,而后还是忍不住抬首道,“飞护卫,莫护卫可还安好?” “璧雪姑娘不必多礼,莫珏一切安好。”飞云说话间已是将手中的一个包裹递给了璧雪道,“这是二小姐为璧雪姑娘准备的左相府中宋嬷嬷的衣衫。” 璧雪的身份乃是绝密,之所以要冒险将她牵扯进来,不过是因为宁芷莟虽是能制得与宋嬷嬷一模一样的面皮,但是声音与气韵却是模仿不了的,唯有璧雪这般受过严苛训练的人方才能从声音到气韵都模仿的八分相似的。 “请飞护卫稍候,璧雪这就去换上衣裳。”璧雪知道她此番的任务是要假扮宁挽华身边的宋嬷嬷。 这厢璧雪正在换上飞云递来的宋嬷嬷的衣裳,那厢上官凤鸣已是带着明飒与宁墨茹来到了与左相府一街之隔的酒楼里。 “这里安全吗?”明飒见着酒楼与左相府隔得如此之近,亦是有些不放心道,“这里与左相府仅一街之隔,咱们待着这里会不会被左相府的人看出了端倪来?” 宁墨茹从小巴结示好在宁挽华左右,自是知道白氏是何等厉害的人物,当即已是有些害怕地问道:“大夫人手段了得,若是被她察觉到我们的行踪,怕是……” “早就听芷莟说起过左相府中的那个毒妇了,今日见到了正好……” 明飒的话只说了一半便被上官凤鸣打断道:“休要胡来,你忘了咱们的约法三章了。” “我明飒向来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一切听你的便不会反悔。”明飒之前已是不得已应下了上官凤鸣的话,如今只得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为了芷莟的大计,今日就姑且放过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好了。” 比起性子温吞柔顺的宁宛然,素日里宁墨茹的行事作风已是算得上泼辣了,但饶是她那样一个性子泼辣的人,亦是不敢公然称左相府的大夫人为毒妇的,若是搁在从前宁墨茹定会在心中耻笑着明飒粗野蛮横的,可如今在经历了那许多坎坷后,宁墨茹心中竟是有些佩服明飒的洒脱与无拘无束的。 从前的宁墨茹虽是左相府的庶女,但眼睛却是长在头顶上的,除了大小姐宁挽华以外,她亦是没有将左相府的任何姐妹放在眼中的。 若不是在短短数个月经历了那样多的事,若不是从起初对宁芷莟恨之入骨,再到如今打心底里佩服着宁芷莟的谋略与心胸,若不是亲身经历过这一切,宁墨茹当真是不会相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竟会有如此大的转变的。 “四小姐莫要害怕。”上官凤鸣眼瞧着宁墨茹一直垂眸望着手中的杯盏,便以为她是害怕白氏会探得他们的行踪,这才安慰着她道,“有在下与明飒在,定会护四小姐周全的。” 上官凤鸣如此笃定的保证会护宁墨茹一个周全,倒也不是狂傲自负自己的功夫,而是因为这家聚贤茶楼乃是叶太傅在时便购下了的产业,茶楼的老板乃是叶太傅的心腹,白氏虽是谨慎之人,却也只是派人留意着在叶氏一族覆灭后周围新添的商铺,而并未留意着这家有着几十年历史的老店子。 “七皇子与明飒姑娘对墨茹有恩,墨茹今日落魄至此,无以回报二位的大恩大德。”宁墨茹说话间已是跪在了上官凤鸣与明飒的身前道,“二位的恩情墨茹无以为报,请受墨茹一拜。” 明飒虽是因为宁墨曾欺负过宁芷莟而不太待见她,但眼见着她如此虔诚的跪拜自己,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是求助似的看向了身边的上官凤鸣。 “荷香,快将你家小姐扶起来。”上官凤鸣在吩咐了荷香将宁墨茹扶起后又道,“四小姐,在下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实在是不敢担四小姐如此大礼。” 从前眼高于顶,乖张狂妄的宁墨茹,如今竟会诚心的给一个出身不如自己高贵的人下跪,眼前的这一切若不是荷香亲眼见到,怕是打死她也是不会相信的。 “小姐快起来吧。”荷香忙走过去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宁墨茹。 “七皇子,从前我曾百般羞辱过二姐姐,如今她竟是能不计前嫌出手相救。”宁墨茹却是一把推开荷香,复又跪了下去道,“七皇子,墨茹也想为营救二姐姐出一份力,还望七皇子可以成全了墨茹待二姐姐的一片心意。” “四小姐与二小姐之间姐妹情深,在下自然是没有理由阻拦着四小姐为二小姐尽一份心力的。”上官凤鸣继而又道,“不过是因为此番二小姐已是谋划好了全局,在下与明飒只需护送着四小姐进府取出了四姨娘的绝笔即可。” “小姐,奴婢扶您起来吧。”荷香走上前扶住了宁墨茹道,“二小姐的本事,小姐您是知道的,咱们只管按着二小姐的话行事便是了。” “荷香说得正是了。”明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宁墨茹道,“四小姐若真的想为救芷莟出一份力,不再寻死觅活害得我们为你担心便是最好不过了。” 明飒一向是心直口快之人,最是见不得旁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做派了,方才眼见着宁墨茹一心求死,心中自然是又气又急的,这才会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的。 明飒的一番话着实让宁墨茹颇为尴尬,若是从前的她定会恼羞成怒与明飒起了争执的,但如今的她却是低下了头,细若蚊呐的说了句:“墨茹知道了,必不会再给七皇子添麻烦了。” “四小姐好生休息,等时机到了在下自会遣了人来通知四小姐的。”上官凤鸣说话间已是牵了明飒的手走出了宁墨茹的厢房。 “小姐,茶都凉了,喝不得了。”荷香说着已是从宁墨茹的手中拿过了那杯凉透了的茶,“奴婢这就为小姐再添一壶热茶来。” “不用了,你留下来陪着我说说话吧。”宁墨茹唤住了正要出门的荷香道,“如今姨娘去了,这个世上便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荷香说话间已是屈膝跪在了宁墨茹身旁道:“小姐,只要小姐不嫌弃,荷香会永远陪在小姐身边的。” “荷香,快起来。”宁墨茹忙伸手扶起了荷香道,“如今姨娘去了,旁人对我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只有你还肯跟在我身边陪我受苦。” “小姐,奴婢本是左相府中外院打杂的小丫鬟,是小姐不嫌弃奴婢愚笨将奴婢收在身旁伺候的。”荷香一脸感激地看着宁墨茹道,“荷香得了小姐的恩惠,今生做牛做马也是要报答小姐的恩情的。” “荷香,日后便不要再提报恩不报恩的话了。”宁墨茹握住了荷香的手道,“你这般真心待我,日后只要有我宁墨茹一口饭吃,便不会让你荷香饿肚子的。” “荷香谢过小姐,荷香谢过小姐。” 从前的宁墨茹同样是被四姨娘宠坏了,却是不像宁挽华那般全然不将下人的性命放在眼中的,她素日里待忠心耿耿服侍在身边的荷香还是很好的,正所谓真心方才能换真心。 宁墨茹平日里善待身边的下人,如今到了自己落魄之时荷香方才会不离不弃的跟在她身边的,而宁挽华却是因为平日里苛责了一众下人,轻则打骂,重择取人性命,这才会换来了秋雨的暗中报复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种恶因得恶果 http://.biquxs.info/

“秋雨姑娘,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那日陪着大小姐出现在静蕤轩的小丫鬟已是被送出帝都去了。”外院的管事陪着笑脸站在秋雨身旁道,“还请秋雨姑娘放心,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那两个小丫鬟是以犯了事的为由赶出了左相府的,找的人牙子也是知根知底的人,是背着将人送出了帝都的。” “这件事真是多谢管事费心了。”秋雨说话间已是从腕间取下了玉镯递给了管事道,“这是上回大夫人赏我的,多少也是值些银子的,我便将它转赠给管事了。” “如此便是多谢秋雨姑娘了。”管事说话间已是忙不迭地自秋雨手中接过了那只玉镯子道,“秋雨姑娘若还有差事,尽管吩咐我便是了,我自当为秋雨姑娘尽心的。” “此番有劳管事费心了,若日秋雨日后有事也定会再想着管事您的。”秋雨看着管事客气地道,“若是管事还有事要忙,秋雨便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秋雨姑娘慢走。”管事殷切地跟着送到了门口道,“以免旁人会起疑心,我便不送秋雨姑娘出院子了。” “我自己出去便可。”秋雨微微欠身道,“管事请回。” 待到出了外院后,跟在秋雨身旁地小丫鬟娟儿方才忍不住道:“姑娘,娟儿真是替你可惜了那只玉镯子了,那样好的玉质,那李管事也忒贪心了些,平日里看着姑娘你得大夫人宠爱,人前人后没少巴结着姑娘你,如今不过是让他出些小力,他却是狮子大开口,要了姑娘你的玉镯了。” “钱货两清,方才不会担心来日东窗事发了。”秋雨看了眼琼华阁的方向道,“一只镯子便能挑起了大夫人与大小姐之间的嫌隙,当真是值得的。” “姑娘,秋蝉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等到来日嫁到县丞府中做了县丞夫人,此番落下的病根也总是能将养好的。”娟儿看着蹙紧了眉峰的秋雨,便知道她是想到了卧病在床的秋蝉,于是忙安慰着道,“说起来还是秋蝉姑娘有福气,竟是能嫁到县丞府中为嫡妻,这是咱们这些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了。” “你先下去吧。”秋雨朝着身旁地娟儿道,“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那娟儿便不打扰姑娘了。”娟儿福过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夫人,您待秋雨的确是恩重如山,但这一切原不过都是为了秋雨能够死心塌地的服侍在大小姐身边罢了。”秋雨看着虚空之中,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道,“您是一片慈母心肠,却是不知道我与秋雨年幼丧母,正所谓长姐如母,秋蝉也是秋雨今生最放不下的牵挂了。” 白氏为了安抚秋雨也算是下足了功夫的,不但请了从前在宫中当过差的老御医来为秋蝉诊病,甚至还为秋蝉安排了一桩好姻缘。白氏如此为秋蝉周全,秋雨本也是该消了心中的怨气的,却不料那日宁挽华出手实在太重,竟是将秋蝉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推了下去,秋蝉虽是保住了一条命,却是留下了阴雨天里头痛欲裂的病根。 左相府一街之隔的聚贤茶楼。 “掌柜的,新进的茶叶来了,运茶的马车就等在了大门口。”伙计来到茶庄掌柜跟前请示道,“掌柜您可要亲自去验一验货?” “我这就去。”掌柜说话间已是放下手中的算盘跟着伙计走了出去。 “掌柜来验货了,还不快将箱子打开来。”跟在掌柜身边的店小二对着一众送茶的送货额伙计道,“动作麻利些,我们掌柜可没那个闲工夫陪你们耗在这里。” “是是……小的知道。”送货的伙计一面陪着笑脸,手上一面揭开了大木箱子的盖子道,“您看看,这可都是上等的好茶叶了。” “主子,左相府的当家夫人果然谨慎,为了以防万一竟是派了人暗中监视着左相府方圆几里内的店铺了。”上官凤鸣身边的影卫一眼便看到了潜伏在街边的暗哨道,“那些人的眼睛都盯着这边了,看来是要找机会动手了。” 影卫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街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之声,紧接着便是实木箱子滚落到地上的声音。 “主子,他们果然动手了。”影卫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了翻落在地的茶叶箱子,而始作俑者正是一匹受了惊吓的马。 上官凤鸣吩咐着身旁地影卫道:“要曹掌柜妥善处理此事,切莫让人看出了端倪。” 影卫跟着回答道:“曹掌柜是叶太傅留给二小姐的老人,做事自是知道分寸的,主子尽管放心便是。” 老夫人陈氏猜的的确是有八分准的,叶太傅的确是给宁芷莟留下了忠心的下属,但因着前世的宁芷莟太过软弱,刚满十七岁便被白氏害死了,陈氏那没猜中的两分便是前世的宁芷莟还未来得及启用叶太傅留给她的人脉,便被白氏害死过去那边与母亲团聚了。 “白氏那个毒妇的人当真是注意到门口的马车了吗?”影卫前脚走出,明飒后脚便进了房中道,“白氏的人将左相府守得铁通一般,璧雪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宁挽华的琼华阁中。明飒顿了顿后道,“不如我去引开……” “越是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越是要沉得住气。”上官凤鸣走上前去按住了明飒的肩道,“我知道你是救人心切,但如今我们唯有相信二小姐,相信她定能想出办法救自己出狱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芷莟的聪慧远胜我千百倍,她定然是能想出办法自救的。”如今明飒只能是在心中安慰着自己道,“白氏母女从前斗不过芷莟,如今有咱们这么多人帮衬着芷莟,白氏母女更是斗不过芷莟的。” 帝都左相府不远处的窄巷之中。 “飞护卫,咱们何时动手?”璧雪已是换上了宋嬷嬷的衣裳,便是连面容也因为覆上了人皮所制的面具而换成了宋嬷嬷的模样,“素心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第四百四十三章:皇贵妃之惴惴不安 http://.biquxs.info/

“若是素心姑娘动手了,王爷定是会放出烟花弹示警的,我们再耐心等等。”飞云看着恒亲王府的方向道,“算着时辰也该快了。” “你可想好了,这一步踏出去便是万事不可回头了。”上官清峑笔下已是勾勒出了最后一株傲立于风雪中的寒梅,“本王从不会逼迫任何人做任何事。”上官清峑的意思大概是素心此时若想回头还是来得及的。 “素心不悔,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素心也不悔。”平日性子柔婉的素心在打定了主意时已是有几分宁芷莟的倔强劲的,“若是殿下此刻悔了,素心亦是不会拦着殿下您的。” “你如今倒是越来越像你家小姐了。”素心发现上官清峑在提到宁芷莟时,唇边竟是牵起一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弧度。 这会子恒亲王府上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赏园赏花的上官寒月身上,自是没人留意到从恒亲王书房里走出的素心的。 素心如今的轻功已是小有所成,不一会便已是来到了恒亲王府的前院里。 “毓亲王殿下,这翠竹园中的凤竹都是府中最好的花匠精心培植的。”管事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上官寒月身边,时不时便为上官寒月介绍着些恒亲王府与众不同的地方。 “旁人的府邸里大多种的都是些花花草草,像是大长公主府的兰园中便种满了各种兰花,恭郡王府中的花园里则是种满了满园的金桂。” “帝都皆知流云郡主蕙质兰心,最爱兰花,而恭郡王府的三王妃美艳动人,乃是心属紫薇的。”管事顺着上官寒月的话拍着各方人马的马屁道,“至于毓亲王殿下您芝兰玉树,后院则是种满了白蟾花的。” 这厢管事正油嘴滑舌的拍着上官寒月以及一众贵胄的马屁,那厢角落里云纹派出的暗探却已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暗探甲压低了声音道:“毓亲王难道真是来恒亲王府逛园子的,咱们都蹲守了大半日了,亦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了?” 暗探乙看了眼眉眼间尽是风流的上官寒月道:“自从出了毓亲王火海救下左相府二小姐一事后,帝都谁人不知从前风流成性的毓亲王属意于二小姐,此番定也是如姑姑所料,是为了二小姐来寻咱们王爷晦气的。” 暗探甲又道:“可是咱们都守了大半日了,也没见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是连毓亲王送来的药材咱们都在暗中查验过了,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暗探乙回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咱们再耐心等等看。” 紫韵城畅春宫。 “云纹,毓亲王入了清儿的王府也有小半日了。”皇贵妃手中是她最爱的雾凇茶,可如今喝起来却也是食不知味,完全品不出茶香来了。 “娘娘,还没有消息传回了。”云纹躬身答道,“奴婢已是吩咐了下去,让底下的人务必睁大了眼睛盯住毓亲王的一举一动。” “上官寒月也进了王府小半日了,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皇贵妃心中羁绊成上官清峑那边,着急之下竟是将凉透了的雾凇茶端到了唇边。 “娘娘,茶都凉透了,喝不得的。”云纹忙从皇贵妃手中抢过了那杯凉茶道,“奴婢再去为娘娘添一壶热茶来。”转身已是对着外间朗声吩咐道:“去替娘娘再添一壶热茶来。” “云纹,今日你可有看出上官寒月那边有什么不妥之处,事无巨细都要向本宫禀明了。”皇贵妃一大早起来便觉得左眼跳的厉害,心绪亦是久久都不能平静下来的。 “娘娘,奴婢确实是发现了不妥之处。”云纹接过了小丫鬟递过的青瓷茶壶,紧接着又替皇贵妃满上了一杯茶道,“奴婢发现毓亲王殿下今日去往王爷的府邸,竟是没有带上他那个护卫飞云了。” “你是说毓亲王只身一人去了清儿的府邸?” “是的娘娘,从前毓亲王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要带着那个飞云的。”云纹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道,“可如今毓亲王竟是只身一人去了王爷的府邸。” “那个飞云是上官寒月的贴身护卫,武功极好,从前走到哪里上官寒月都是要带上他的。”皇贵妃看了眼云纹道,“莫非那个飞云是躲过了众人的耳目藏在了王府外面? “奴婢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故而已是派人查遍了王府外,却是没有见到那个护卫的影子了。” “上官寒月表面上一副诗酒风流的样子,行事却是再谨慎不过了的。”皇贵妃握紧了手中的杯盖道,“哪怕此番是上官寒月挑衅在先,但他胆敢孤身入王府却还是让本宫不得其解的。” 此番虽是上官寒月为了宁芷莟主动上门挑衅上官清峑的,上官清峑亦是被宁挽华连累称病躲在王府的,但启帝到底也是没有因为宁挽华已是而迁怒于上官清峑的,称病在府中不过是为了避一避风头罢了。 “娘娘的意思是王爷虽是被大小姐连累了,但皇上到底也没有明旨斥责王爷。”云纹试着分析道,“毓亲王入府多半是想抓住王爷什么把柄的,但即便再想抓住王爷的把柄,他也该多为自身的安危考虑的。” 云纹话中的意思是即便是上官寒月再想要陷害上官清峑,也该多为自己的安危考虑的,不带护卫便孤身入了恒亲王府,就算是上官清峑不愿背负弑弟的罪名,但若是上官寒月是在出了恒亲王府百步被仇家偷袭,想来便不关恒亲王府什么事了。 “云纹,你即刻动身去一趟恒亲王府,就说是本宫的小厨房新做了几样点心,本宫想要你送去给清儿尝一尝。” “奴婢遵命。”云纹心中一边为着上官寒月的居心叵测而担心着,一边却也是为着立刻能见到上官清峑而欢喜着的。 再者此番有上官寒月陪同在上官清峑身边,上官清峑为了不让上官寒月看出他与皇贵妃不睦,人前人后自也是要与云纹装模作样的过几句话的。 帝都恒亲王府。 素心如今穿着府中侍女的衣裳,低眉顺眼地站在二进院落的拱门前,她抬首看了眼天色,心想着与上官寒月约定的午时三刻已到,紧跟着便已是故意打翻了手中的红漆托盘,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快……快看……”暗探甲因为太过意外,已是哆嗦着手指指着不远处的素心道,“那不是所有人掘地三尺都没有找到的二小姐身边的那个医女吗?” 暗探乙顺着暗探甲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当即便已是扔掉手中用来掩护的树枝追了出去。 “抓刺客……快来抓刺客……”配合着暗探们冲上去抓素心的脚步,不知谁在暗中连声喊起了“抓刺客”。 “管事,快护送着毓亲王殿下回前厅去。”冷情在听到府中喊起了抓刺客的同时已是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所有人都随我去抓后院抓刺客。” “殿下,刀剑无眼,快随小的一起回前厅避一避吧。”管事在王府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有刺客胆敢白日里闯入王府的,当即已是吓得两腿直哆嗦着,“快……快护着毓亲王殿下回前厅去。” “帝都城中,亲王府邸,本王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眉眼含笑摇开了折扇,“本王今日正巧在王府,便顺手替大皇兄料理了那不知死活的小贼。” 管事正要劝上官寒月莫要以身犯险,后者却已是足尖一点向着二进院落的方向而去了。 “殿下,毓亲王殿下切莫要以身犯险……”管事吓得忙命令身边的小厮一路追去了二进院落的方向。 因着恒亲王府的影卫都跟着冷情抓所谓的刺客去了,管事身边的那些小厮自是追不上上官寒月的脚步的,施展着轻功的上官寒月不一会功夫便一个人来到了上官清峑的苍竹苑中。 “大皇兄,当真是对不住了。”上官寒月随即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酒壶,里面装着的正是高度提纯的松油,“情非得已,便只能是毁了大皇兄你这一园的凤竹了。” 上官寒月接下来已是将酒壶中的松油尽数倒在了身后的几株凤竹之上,随即便已是自袖中掏出火折子扔了出去。 “走水啦……王爷的苍竹苑走水了……”有小丫鬟看到上官清峑所居的苍竹苑升起了浓烟,不一会竟已是火光冲天而起了。 管事本是带着小厮追赶着上官寒月的,却是在听到“走水”两个字时停住了脚步。 “王爷所居的苍竹苑走水了。”管事只得是弃了上官寒月转而吩咐道,“快提了水去后院救火。” “可是皇兄所居的苍竹苑着火了?”上官寒月一脸无辜地走到了管事面前道,“那小贼跑得倒是挺快,竟是让他给逃了。” “殿下没有受伤吧?”管事虽是怀疑苍竹苑中那火起的蹊跷,却也是不敢随意将纵火的罪名扣在亲王头上的,只得是虚情假意道,“殿下若是有丝毫的损失,小的可要如何向王爷交代。” 第四百四十四章:后院起火 http://.biquxs.info/

“不过一两个宵小之辈,岂能伤得了本王。”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轻摇着手上的折扇道,“看起火的方向应该是大皇兄的苍竹苑,可有派了人去灭火了?” 管事眼看着上官寒月已是朝着苍竹苑的方向而去,忙追上去拦住了上官寒月道:“殿下,正所谓水火无情,小的又岂能眼看着殿下您涉险了。”管事想到了上官清峑下达的任何人不能混入苍竹苑的严令,当即已是满脸堆笑地看向上官寒月道:“小的已是派了人前往苍竹苑救火了,索性起火的地点乃是苍竹苑后院的……” 管事不过是烧了苍竹苑几株凤竹的话音还未落地,便已是听到有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管事,不好了,王爷的书房走水了……” “确定是苍竹苑内的书房着了火吗?”平日里行事慢条斯理的管事听说是苍竹苑的书房着了火,亦是急得一把揪住了小厮的衣襟道:,“快派人提了水去救火,王爷还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了。” “大皇兄还在书房里头?”上官寒月在听到上官清峑尚还在书房的消息时,便已是施展着轻功朝着苍竹苑的方向而去了。 “毓亲王殿下……殿下……” 管事眼见着上官寒月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正要咬牙去追时身后已是传来了云纹焦急的声音:“王爷当真还在书房之中?” 管事见着是云纹,便如实回答道:“毓亲王来到府中时王爷正在书房里画寒梅图。” “快,去苍竹苑。”云纹吩咐着身边的内侍道,“带上管事一起。” “姑姑,属下得罪了。”云纹带在身边的内侍皆是由武功高强的影卫假扮的,告了一声得罪后便已是带上云纹和管事径直朝着苍竹苑的方向而去了。 待到云纹和管事赶到时,上官寒月已是站在了火光冲天的苍竹苑前。 “王爷……王爷……”平日里少言寡语,冷着一张脸的云纹此刻却是随手抓了一位救火的小厮问道,“王爷了,王爷可有出来?” “回……回云纹姑姑……的话,我家王爷……王爷……”下面的小厮显然是被云纹这副着急的神态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云纹姑娘,索性书房的大火被及时扑灭了,大皇兄安然无恙。”上官寒月眼看着两腿直哆嗦的小厮,便代他回答了云纹的话,“大皇兄不过是弄污了衣裳,现下正在寝殿中换衣裳了。” 云纹听说上官清峑安然无恙,方才一直悬着的一颗心一下子便落了下去,跟着整个人已是有些站立不稳了,幸得被身边机灵的小侍女一把扶住了。 上官清峑走出来时正好听到了上官寒月与云纹的对话,于是顺着他们的话道:“本王无恙,一会还要劳烦云纹姑娘替本王给母妃报个平安。” 云纹等了整整九年,如今终于是等到了上官清峑与她说第二句话了,高兴之下竟是忘了回上官清峑的话了。 云纹身边的荟月在底下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提醒着道:“姑姑,王爷等着您回话了。” “娘娘虽深居宫中,心中却是牵挂着王爷您的,这才时常派了奴婢给王爷您送来小厨房新制的点心。”云纹到底是皇贵妃身边第一得力之人,神色很快便已是恢复如常道,“王爷,毓亲王殿下,前院的望云阁中已是备下了奴婢送来的点心,这边便交由下人处置了,二位王爷不妨先挪步前院的望云阁用些点心。” “常听人提起皇贵妃畅春宫中的点心乃是宫中一绝,便是连九妹吃过了皇贵妃宫中的点心亦是赞不绝口的。”上官寒月自是看得出来云纹是想借着点心将自己支离这里的,当即便已是知情识趣的应下了云纹道,“索性大皇兄无恙,本王自也是能安下心了,现下倒真是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二弟便先随管事去往望云阁享用美食,待本王处理了府中事务再去望云阁寻二弟。”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向身边的管事递了个眼色道,“好生伺候着毓亲王殿下。” “奴才领命。”管事躬身答完上官清峑的话后便已是殷切地为上官寒月引路道,“殿下,小的这便引了殿下前往望云阁用点心。” 上官清峑平日里虽是惜字如金的,但却也不是个不知礼数之人,既然上官寒月要入恒亲王府演一出兄友弟恭的大戏,他自然也是不能被人拿住了把柄的。 云纹眼看着上官寒月走得远了,待她在回过头来时上官清峑的一双眼便又恢复了素日里清冷的样子。 “王爷,您受伤了?”云纹走近上官清峑方才发现他的手背已是被大火燎伤了很大一块,情急之下竟已是向着上官清峑伸出了手去。 上官清峑却是在云纹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手时转过了身子,接着便已是有救火的苍竹苑管事向着上官清峑禀道:“王爷,苍竹苑内书房中的大火已是扑灭了,只是那后院竹林中的大火还有些棘手。” 上官清峑看着院子里继续燃烧的大火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苍竹苑的管事回道:“救火的人发现苍竹苑中的凤竹是被人浇了松油才会烧起来的。”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纵火?”云纹得知是有人故意纵火,当下已是顾不得规矩追问道,“可有查到纵火之人?” 苍竹苑的管事自是不敢轻易回了云纹的话的,已是探寻地看向了上官清峑,而后者的目光却是始终不曾落在云纹身上,不过是为苍竹苑的管事解了围道:“下去吧。” 待到上官清峑走得远了,云纹身边的荟月方才敢轻声宽慰着云纹道:“姑姑,王爷便是这样的性子,待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像奴婢这样的想与王爷说句话都难,到底是姑姑您有面子,方才王爷还同姑姑过了几句话了。” 荟月自然是拣着好听话说的,但云纹心中却是明白,若不是因为毓亲王上官寒月在场,上官清峑断然是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被困王府(一) http://.biquxs.info/

“荟月,派人去查一下纵火的刺客。”云纹跟着吩咐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与毓亲王脱不了干系。” “是,姑姑,荟月这就吩咐下去。”荟月顿了顿,刻意压低了声音道,“难道姑姑是怀疑方才苍竹苑的那一把火是毓亲王殿下搞的鬼?” “我也不过是怀疑而已,毕竟无凭无据谁也不能将纵火的罪名扣在亲王头上的。”云纹随后又吩咐道,“荟月,随我去前厅会一会毓亲王。” “是,姑姑。”荟月已是走上前跟着云纹一路朝着前院望云阁的方向而去。 “是谁……”荟月忽然间被不知道从哪扔出的小石子打中,当下已是有些发恼了,“是谁躲在暗中鬼鬼祟祟的。” 荟月正兀自恼怒间云纹却已是看出了端倪,忙低声阻止了荟月道:“别嚷嚷了。” 云纹在阻止了荟月后目光便已是顺着小石子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假山。 “你在这里守着,我过去看看。”云纹在吩咐了荟月后便径直朝着假山走了过去。 “奴婢给姑姑请安。”当云纹走到假山后面时便已是有小丫鬟向着云纹福礼道,“奴婢是皇贵妃娘娘早年间安排在恒亲王府伺候的。” “你的身份本是绝密,照规矩你是不该直接与我见面的。”从来谨慎的云纹已是察觉到了侍女定是有重要的情报要说,当即便已是问道,“可是王府中出了什么大事?” “姑姑,王府中的确是出事了,否则奴婢也不会冒着身份曝露的危险来见姑姑您了。”侍女接下来已是说道,“姑姑,监视在府中的影卫竟是在二进院落中发现了二小姐身边素心的下落?” “你是说你们在王府中发现了二小姐身边的那个医女素心?”素心骤然出现在恒亲王府中,云纹自然是又惊又惧的,于是又细问道,“你们是何时发现素心的,是在毓亲王进府之前还是之后?” “是在毓亲王殿下进府后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侍女接着又道,“咱们的人一路跟踪着素心而去,却是被她逃脱了,紧接着王爷的苍竹苑也跟着走了水,奴婢这才急着想要来见云纹姑姑您的。” “莫非苍竹苑的那把火不是毓亲王放的,而是素心的手笔?”云纹不禁蹙眉喃喃道,“素心此时入恒亲王府究竟意欲何为?” “姑姑……姑姑……” 侍女的呼唤声打断了云纹的思路,她随即吩咐道:“你先下去吧,一切小心,切莫要暴露了身份。” “奴婢知道了。”侍女在得了云纹的命令后一转身便已是消失在了云纹眼前,能够长久蛰伏在上官清峑身边的自然不会是弱不禁风的小侍女了。 荟月眼瞧着云纹自假山后走了出来,忙迎上前去扶住了她道:“姑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荟月亦是隐隐猜到恒亲王府大概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否则潜伏在暗中的探子也是不会冒险直接来见了云纹的。 云纹一向倚重荟月,便也没有打算隐瞒她什么,很快便已是附在她的耳边将事情的始末与她说了个大概。 “姑姑,那个素心何故会出现在王爷的府邸中……”荟月看了四周一眼,在确定四下无人后便又压低了嗓音,“姑姑是怀疑这一切是毓亲王设下的局……” “你也觉出不对劲了。”云纹眼见着荟月骤然止了声,便猜出她定已是看出了不妥之处,于是一语道破了个中玄机道,“王爷与左相府的二小姐素无往来,若说与左相府有什么瓜葛,那便是与大小姐的婚事了。”云纹眼看着荟月愈蹙愈紧的眉头,接着又道:“前段时间王爷倾慕左相府大小姐之事已是被白氏传得人尽皆知,如此一来王爷既是爱重大小姐的,又如何会窝赃了二小姐身边的医女于王府之中了。” “姑姑,荟月愚钝,还望姑姑可以指点迷津。” “在帝都众人眼中宁二小姐与咱们王爷乃是素无往来的,但在知情人眼中却是知道二小姐早已暗中与王爷结了盟。” 帝都众人包括左相府的白氏以及宁挽华,皆是不知道宁芷莟选择结盟的皇子并非是毓亲王上官寒月,而是恒亲王上官清峑的。 “姑姑的意思是如今这件事幕后的策划者是左相府的二小姐,而并非是毓亲王殿下?”荟月跟着又疑惑道,“前些时日二小姐方才还趁着安老国公的寿宴偷偷拜见了娘娘,怎得会一转眼就设下巧计陷害王爷了?更何况二小姐这样做不是既惹恼了娘娘又得罪了王爷吗?” “想来她的目的便是要惹恼了娘娘的,至于是否是得罪了王爷也是未可知的。”云纹跟着已是看向了苍竹苑的方向道,“她这样做的目的便是想要在娘娘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荟月已是被云纹的话弄得有些云山雾罩了,却也不敢再多问了,只是问道:“不知姑姑可想好了应对之策了。” “为今之计只得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汇报娘娘了。”云纹复又叮嘱着荟月道,“切记不要有丝毫的隐瞒,切不可自作明明企图隐瞒些什么。” “当真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上报给娘娘知晓吗?”荟月深得云纹的赏识,早已看出了云纹待上官清峑的一番情意,故而平日里才会帮着云纹有意欺瞒着皇贵妃的。 “如今我来不及对你解释那么多了。”云纹边向前院走去边警告着荟月道,“我现在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记清楚了,到时候在娘娘跟前回话切不可有任何的隐瞒。” “荟月明白。”荟月疾步跟在云纹身后问道,“姑姑这是要去哪里?” “王爷若想彻底洗清嫌疑,必得抓住那个素心不可。”云纹吩咐着荟月道,“不惜代价一定要抓住二小姐身边的素心,莫要伤人,活捉便可。” 荟月答道:“是,荟月这便吩咐下去。” “冷护卫,属下追到了这里那人便消失了踪影了。”影卫看着走过来的冷情道,“那刺客轻功不弱,加之又不能惊动了外头的云纹姑姑,怕是……” “将所有的影卫都召集起来。”冷情已是下了严令道,“哪怕是一间一间殿宇的搜,也要将素心找出来。”末了又补充道:“记住要抓活的。” “是。”影卫拱手答道。 冷情忽然问道:“怎么不见风驰?” 影卫答道:“风统领今日正好休沐,昨日下了值后属下便看到风统领出了王府去了。” 风驰今日的确是休沐,但他却没有出王府,而是躲在了自己的房中,眼看着外面出了事后他便趁机跃上了房梁。 素心如今正藏在恒亲王府中的一口水井里,幸得早前宁芷莟传授过素心龟息之法,她这才能一连好久躲在井中不露头的。 “姑姑,咱们的人已是在王府中寻了个遍,仍旧是找不到素心的下落。”荟月提醒着云纹道,“姑姑咱们的时间不多了,每隔半个时辰娘娘便会派人来询问王府的情况,如今离娘娘遣人来询问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了,姑姑打算如何回了来人的问话?” 云纹看了眼以近正午的天色,转而吩咐道:“一会若是娘娘派人来询问,便回答府中一切平静,未免娘娘着急,等抓到了素心后我会亲自到娘娘跟前去请罪的。” 荟月却是颇有些为难地看着云纹道:“姑姑,如今敌暗我明,再者这里毕竟是恒亲王府,咱们的人只能在暗中搜寻着素心的下落,一时半会怕是难以寻到人的。” “荟月,你说说,若是你躲在这偌大的王府中,你会选择藏身在哪里?”云纹试着寻找着素心的藏身之地道,“这王府虽大,却不是哪里都适合藏人的。” “若是荟月藏身在这王府之中。”荟月试着剖析着素心的心思道,“自然是不敢藏在房间中的,毕竟王府中人多眼杂,素心藏在王府的消息迟早是会走漏出去的,万一消息被有心人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便是欺君之罪了,王爷自也是不会冒着触怒天颜的风险窝赃素心的。” “不能躲在室内,便只剩下室外可以藏身了。”荟月继续分析道,“现如今王府之中各处假山,荷塘,草丛,咱们的人都已经查看过了,便是屋顶上荟月都派人找过了,便是连个人影的都没有了。” “莫不是咱们忽略了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云纹看了眼四周道,“恒亲王府外已是被人守得铁通一般,人肯定是逃不出去的,一个大活人又怎么会凭空在府中消失了。” 荟月窥着云纹的神色有些欲言又止:“姑姑……” 云纹却是有些不耐烦道:“有话不妨直说。” 荟月说道:“那个素心虽是不敢藏身在内室,但是这恒亲王中有许多的禁地,外人虽是不知道,但毓亲王却是未必全然不知的。” “你的意思是怀疑素心躲入了苍竹苑亦或者是西跨院的静心堂?”云纹当即否决了荟月的想法道,“那两处地界是王府的禁地,素心定然是没有本事进入的,想必人定是在室外,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 第四百四十六章:被困王府(二) http://.biquxs.info/

“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仔细的查找,王府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云纹跟着又吩咐道,“若是宫里差人来问,务必要回答一切平静。” 荟月忙回了云纹的话道:“荟月知道的。” 紫韵城畅春宫。 “派去清儿那里的人可有回话?”皇贵妃看着外间已近正午的天色,不禁蹙起了眉峰问道,“若是存心陷害,此刻也该有动静了?” 孙姑姑回道:“娘娘,王爷那里一切无恙。” “一切无恙?”皇贵妃显然是不相信孙姑姑口中那句一切无恙的,当即已是又重复了一遍道,“当真是一切无恙吗?” “娘娘,奴婢听得真真的了,的确是一切无恙了。”孙姑姑瞧出皇贵妃眉眼间的忧虑之色,跟着已是又道,“奴婢已是遣了人暗中向风驰打听了王府中的情况了,想来很快便有消息传回的。” 风驰虽是替皇贵妃办事的,可却是没有完全背叛了上官清峑的,不过是出卖一些不会动摇上官清峑根基的情报给了皇贵妃而已。 “娘娘,那个风驰忒得不识抬举了。娘娘赏了他样多的财帛,他却不愿意彻底倒向娘娘您这边了。”苏姑姑难得露出气愤的神色道,“依着奴婢看,那个风驰那样的不识抬举,娘娘不如待这次风波平息后,随便寻个由头将那个风驰给料理了。” “本宫行事从来都是雷霆手段,便是当年盛宠的蓉妃都败在了本宫手下。”皇贵妃眸中锐芒一闪,握着杯盏的手指隐约都能看到青筋了,“本宫如今之所以容忍着那样一个微末小卒,不过是因为本宫得了一个好儿子罢了。” “娘娘,是奴婢多嘴了,奴婢该死!”孙姑姑眼见着皇贵妃动了真怒,忙吓得跪地求饶道,“奴婢该死,还望娘娘恕罪!” “你不过实话实说罢了,又何罪之有了?”皇贵妃手上握着杯盏的手指分明是又紧了几分的,眼眸中却是一派平和地道,“要怪只怪本宫当年太过大意,以至养虎为患,这才会招致今日的种种祸患。” “娘娘……奴婢……奴婢……”听得皇贵妃的这席话后,孙姑姑已是吓得瘫软在地上,只一个劲地扣首道,“是奴婢多嘴了,求娘娘宽恕,求娘娘宽恕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姑姑并不是错在多嘴之上。”皇贵妃眼看着已是将额头磕得青紫一片的孙姑姑,道,“姑姑可知道本宫从来信奉一句话,那便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皇贵妃睨了孙姑姑一眼继续道:“姑姑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愚钝,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还望娘娘赐教。” 皇贵妃耐着性子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若是想要成就一番大事业,便不能斤斤计较,拘泥于琐事当中。” “奴婢多谢娘娘赐教。”孙姑姑匍匐在地道,“承蒙娘娘赐教,奴婢至死都不敢忘记这句话的。” “本宫另外还喜欢古人的两句金玉良言。”不过片刻功夫皇贵妃眸中的犀利之色已是尽数化为了柔和之色道,“那便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及一再则宥,三则不赦。” 孙姑姑见皇贵妃宽宥了自己,当即已是接连叩首道:“奴婢谨记娘娘教诲,日后绝不敢再犯了。” 畅春宫内的皇贵妃正在等着风驰递了消息入宫,宫外恒亲王府内风驰却是正于不远处的房梁之上观察着云纹与荟月的一举一动。 “姑姑,方才下面的人传来了消息,说是他们已是找遍了恒亲王府的犄角旮旯处,却仍是没有见到素心的踪影。”荟月已是有些沉不住气道,“姑姑,娘娘定是留了后手的,就算是姑姑想要向娘娘隐瞒王府中的消息,怕是也隐瞒不了多久了。” “那个素心难不成真会飞天遁地不成。”云纹如今似乎执意要找出宁芷莟身边的素心不可,荟月亦是不敢多问的,只得又传令下去让下面的人继续在恒亲王府中寻找着素心的下落。 站在屋顶上的风驰通过唇语获悉了云纹与荟月的对话,唇边当即便已是牵起了一抹笑意,紧接着他已是自腰间取出一枚小石子扔到了离云纹处不远的水井之中。 “姑姑小心!”荟月忙护在了云纹身前,正要叫嚷着抓刺客时却是被云纹一把捂住了口鼻,“方才那人并无害人之心,莫要声张!” “姑姑可是知道方才那扔石子的是什么人了?”荟月依旧是有些紧张地看着四周道,“荟月险些以为是潜伏在附近的素心了,听说那个素心一手暗器功夫了得,奴婢是怕她会伤了姑姑了。” “我与那素心无冤无仇的,她何故要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来伤害我。”云纹看着荟月的眼中含了几分不悦道,“你从来聪慧伶俐,却是少了几分临危不乱的镇定,竟是几次险些闯下大祸来。” 也难怪云纹会责怪于荟月,进了恒亲王府不过半日时间,荟月便先后两次差点因为冲动而坏了云纹的大事。 荟月诚心认错道:“荟月知错了,定会吸取教训不再犯了。” “荟月,派人将恒亲王府所有的水井逐个排查一遍。”云纹却是没有心思再继续责怪荟月了,而是转了话题道,“要底下的人当心些,素心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又擅长暗器,不要人没抓到,反倒是折在了素心手中。” “姑姑的意思是左相府的素心藏在了王府的水井之中?”荟月已是本能地反驳道,“这府中的水井少说也有好几米深,人若是真藏身在里面岂不是要淹死了。” “一般人都是这般想的,所以影卫在搜查王府时方才会忽略了水井的。”云纹跟着解释道,“但我曾听说西域有秘术龟息功,练成之后人可以长久的沉在水中而不被淹死,二小姐年纪虽小,可让众人刮目相看已不是头一回了。” “姑姑博学睿智,荟月这就将姑姑的命令传达下去。”荟月说完便已是朝着院子门口走了过去。 第四百四十七章:被困王府(三) http://.biquxs.info/

因着风驰的提醒,云纹很快便猜到了素心定然是藏在府中的水井之中,接下来已是派人一口水井一口水井的寻找着素心的下落。 “姑姑,如今既已是知道了素心的藏身之处,相信底下的人很快便会将素心找出来的。”荟月看着眼前有些惴惴不安的云纹道,“姑姑像是在害怕什么?难道是此番如此行事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荟月是新近被云纹看重的小宫女,哪怕是聪明伶俐,考虑事情却自也是没有云纹长远周全的,云纹也正是看重了荟月聪明伶俐却又见识有限方才决定重用了她的。 “荟月,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若是下面的人发现了素心的踪迹立刻遣人来报。”云纹复又提醒着荟月道,“素心乃是二小姐身边最得宠的人,一会交起手来切莫伤了素心,只用活捉便可。” “姑姑曾三令五申不能伤了素心姑娘的。”荟月跟着答道,“底下那些人定不敢违背了姑姑的意思伤了素心姑娘的。” 待到荟月离开后,云纹已是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此番在恒亲王府抓捕素心几乎已是暴露了皇贵妃安插在王府中的绝大多数暗探,待到事情了结之后,皇贵妃若是信了她的解释,她便还是畅春宫风光无限的掌事姑姑,若是皇贵妃不信不听她的解释,她便是万劫不复了。 云纹来回踱着步,凝重的面色已是尽量的缓和了下来,可广袖中掩藏的双拳却是因着指甲掐入肉中而疼得钻心的。 素心本以为躲在水井之中是不会被人发现的,却不料云纹竟是派人搜到了水井之中,无奈之下素心只得是现了身形与云纹手下的人交上了手。 “冷护卫,找到医女素心了。”影卫前来禀道,“那个素心竟是藏在了偏院的水井之中,若不是正巧有小厮前去水井打水,属下怕是再搜上几天几夜也是搜不到人的。” “所有人随着我去偏院。”冷情本是与素心以及上官寒月商定好了的,在素心故意被府中的暗探发现后,冷情便悄悄地在暗中放水,助了素心逃出王府去,之后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上官寒月身上,一口咬定是上官寒月为了离间上官清峑与皇贵妃的母子之情,方才会故意将素心带入了恒亲王府的。 “冷护卫,如今云纹姑姑就在府中,那个素心自然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的,一会若动起手来……”冷情身边的影卫皆是对上官清峑忠心不二的心腹,自然是知道上官清峑与宁芷莟之间的牵扯的,动起手来自然也是有所顾忌的。 “一会动起手来不要伤人,将人拿下便可。”冷情跟着吩咐道。 影卫回道:“属下知道了。” 素心本是想躲在水井中,待到周围的人有所松懈再趁机假扮成上官寒月身边的小厮混出恒亲王府的,却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如今竟是暴露了藏身之所。 “素心姑娘,如今姑娘已是惊动了府中众人。”云纹手下的人劝着素心道,“如今想要安然逃出王府定然是不可能了,只要姑娘肯放弃反抗,我向姑娘保证,我们是绝不会伤姑娘分毫的。” “恕素心辜负了姑娘你的一片好意。”素心说话间已是扣紧了指尖的银针道,“素心只想安然离开王府,还请姑娘能够行个方便。” 紫韵城畅春宫。 皇贵妃稍一用力,手中孙姑姑递过来的纸笺便已是被揉成了一团。 “娘娘,难道是恒亲王府中出了什么事?”孙姑姑眼看着皇贵妃紧蹙着的眉峰,试着问道,“莫非是毓亲王给咱们王爷下了套,王爷一时不察落入了毓亲王设下的圈套之中?” “有人发现宁二丫头身边的素心竟是出现在了王府之中,如今已是和云纹手底下的人交上手了。” “那个素心怎么会出现在王爷的府邸里?”孙姑姑第一反应亦是想到此事定是与上官寒月脱不了干系的,当即便已是道,“素心在王府出现定是毓亲王一手谋划出来,企图陷害王爷的诡计。” “你说是毓亲王陷害了清儿。”皇贵妃转过头莫测高深地看了一眼孙姑姑道,“可如今帝都之内除了咱们知道清儿是与宁府的二小姐有牵扯的,在其他人眼中恒亲王与左相府二小姐分明是素无往来的。” “娘娘的意思是既然平日里咱们王爷与二小姐之间素无往来,毓亲王将素心带入府中陷害王爷,一眼便会被人看出是毓亲王企图构陷咱们王爷的。”孙姑姑分析完后已是喃喃自语道,“若不是毓亲王陷害王爷的,那个素心又是如何进到王爷的府邸中去的?” “娘娘……”孙姑姑起先不过一番无心呢喃之言,后面却是在无意间想通了各中的关窍后吓得跪伏在地道,“娘娘,王爷他不敢的,在王爷心中还是敬畏着娘娘您的。” “本宫养虎为患,如今祸起萧墙又能怨得了谁!”皇贵妃靠在软榻上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道,“姑姑,起来吧。” “娘娘,如今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娘娘的揣测罢了。”孙姑姑走进皇贵妃为她揉着肩膀道,“奴婢觉得一切还是要等云纹回来仔细问过之后方才能下定论的。” “云纹跟在本宫身边多年,本宫看重她的才干,已是默许了她想要的一切。”皇贵妃睁开的眸中闪过一抹杀机,“但愿她不要让本宫失望。” “娘娘从来赏罚分明,有罪自是当罚,有功却是当赏的。”孙姑姑是了解皇贵妃性子的,故而巧妙地劝着皇贵妃道,“正是因为娘娘您知人善用,手底下的人方才会对娘娘您死心塌地的,不像是那左相府的白氏,哪怕是娘娘肯抬举着她,哪怕她如今已是左相府的主母,手底下的人却也不过是表面顺从,内里却是阳奉阴违的。” “如今连白氏身边都出现了吃里扒外的人,到底是本宫高看她了。”皇贵妃方才僵硬的眉梢如今已是有了柔和的弧度,“本宫如今便听孙姑姑的劝,待风波之后给了云纹辩白的机会。” 左相府静蕤轩。 “你再说一遍。”白氏显然有些不相信宫里头内侍传出来的消息,“若是让本夫人发现你胡说八道,定是饶不了你的。” “夫人,小的是奉了丽嫔娘娘之命来给夫人您报信的。”内侍跪伏在地道,“小的何故要做谎言欺骗夫人您了。” “下去吧。”白氏挥了挥手道,“替我谢过你家主子,就说娘娘的这番人情我记下了,来人若有机会必定会报答娘娘一番恩泽的。” “那奴才便告退了。”内侍说着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夫人,出了何事了?”宋嬷嬷见着白氏脸色不好,忙替他斟了一杯热茶道,“夫人,天大的事都不及夫人您的身子要紧,喝口热茶缓一缓吧。” “嬷嬷,你可知道我们在帝都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素心如今身在何处?”白氏并未伸手去接宋嬷嬷递来的茶,而是神色凝重地看着宋嬷嬷道,“怕是咱们想破了头也不会猜到素心如今会藏身在恒亲王府之中。” 宋嬷嬷本是双手稳稳地端着手中的杯盏的,却是在听到白氏一番话后,双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杯盏给打翻了。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白氏看着一脸不可思议地宋嬷嬷道,“我正是因为不相信内侍所说的话,方才才会严厉呵斥了那小内侍的。” “夫人以为那小内侍是假传了消息来误导咱们的。”宋嬷嬷接着又道,“可那内侍却坚持说是丽嫔娘娘要他来报信的,加之他手中的确是握着丽嫔娘娘宫中的腰牌的。” “若真是有人处心积虑想要传递假消息,也不该派了宫中的内侍来的。”白氏顿了顿又道,“再者,后宫嫔妃的腰牌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得的。” “夫人的意思是素心的确是藏在了恒亲王殿下的府中。”宋嬷嬷电光火石间已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道,“今日是毓亲王要入恒亲王府探病的日子,莫非是毓亲王存了心思要陷害恒亲王殿下?” “这么明显的构陷便是你都能想到,毓亲王又怎会行如此蠢招了。”白氏接着又补充道,“帝都人人皆知毓亲钟情于宁芷莟那个贱人,恒亲王却是与宁芷莟那个贱人毫无瓜葛的。”白氏接着又道:“试问一个是与那个贱人有着情分在的,一个则是与那个贱人毫无瓜葛的,试想若此时那个贱人的贴身侍婢出现在了恒亲王府中,若是传扬出去旁人又会作何猜想?” 宋嬷嬷在未细思之下脱口便答道:“此刻若是被人知晓素心藏在恒亲王府之中,且毓亲王又正好入了王府探病,众人自是会想到是毓亲王想要构陷恒亲王殿下的。” “毓亲王表面虽是落拓不羁的,但身在皇家,身为亲王便没有谁是真正简单的人物的,都是覆上了层层面具做人的。”白氏接着分析道,“你认为毓亲王是一个愚蠢到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人?” 第四百四十八章:被困王府(四) http://.biquxs.info/

“皇后娘娘在毓亲王幼时便离宫修行了。”宋嬷嬷接了白氏的话茬道,“皇贵妃娘娘与皇后从来都是不对付的,毓亲王能在宫中平安长大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毓亲王若真是一无是处,又怎么能护得住七皇子与九公主的。”白氏提及旁人眼中不乏失望之色,“我的华儿若有九公主那般聪慧懂事,如今咱们也不至于被宁芷莟那个贱人牵着鼻子走了。” “大夫人,您是急糊涂了吧!”宋嬷嬷一脸不解地看着白氏道,“九公主可是众位皇子与公主之中最没有心机城府的,皇上爱重的也正是九公主的天真烂漫了。” “那个贱人心中谋划的毒计究竟是冲着谁的?”白氏没有理会宋嬷嬷心中的疑惑,而是喃喃自语道,“真真是应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句话,叶澜霜当年不过是狐媚了相爷一人,如今她的女儿竟是将两位皇子都收入了囊中。” 宋嬷嬷听着白氏的一袭话,越发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有牵扯乃是帝都皆知的,可宁芷莟分明却是与恒亲王上官清峑八竿子打不着的,怎得白氏会突然说出宁芷莟迷惑了两位皇子的胡话来。 白氏看着一头雾水的宋嬷嬷道:“嬷嬷可是认为我是青天白日里说胡话了,竟是将那个贱人与恒亲王攀扯在了一处?” “老奴不敢。”宋嬷嬷忙躬身答道,“是老奴愚钝,猜不透夫人的心思,还望夫人能够提点老奴一二。” “嬷嬷,恒亲王府是什么地方,哪里是旁人能够随意撒野之处。”白氏提醒着宋嬷嬷道,“再者毓亲王与恒亲王乃是争夺储君之位的死对头,毓亲王进入恒亲王府,恒亲王殿下自是该格外警醒着才是,又如何会让毓亲王带着素心轻易混入了王府内的。” “夫人的意思是……恒亲王殿下与二小姐之间……”宋嬷嬷着实吃了一惊,却在眼看着白氏并未否决自己猜测时,大胆的说道,“夫人的意思是素心原本便被恒亲王殿下收留在了王府之中。” “除此之外,嬷嬷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难怪咱们将帝都城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素心的,原来她竟是藏在了恒亲王殿下的府邸中。”宋嬷嬷接着已是脱口道,“素心害苦了咱们大小姐,更是害得殿下自己也受了牵连,可殿下为何要收留了二小姐身边……” 白氏眼看着宋嬷嬷突然止了声,便猜到她定已是勘破了其中的玄机:“叶氏真是好本事了,生下的女儿竟是能迷惑了大周朝最得宠的两位皇子了。” “夫人,帝都人人皆知恒亲王殿下素来清心寡欲,唯一看得上眼的也只有咱们小姐了。”宋嬷嬷接着又道,“前些日子恒亲王待小姐也真真是极好的,甚至还亲自陪着小姐去了京郊游湖了,那时的恒亲王分明是对小姐动了心思的。” “前段时日恒亲王殿下待华儿的确是分外殷勤的,莫说是华儿了,便是连我都觉得恒亲王的确是爱重华儿的。”白氏说着说着面色却是忽然冷了下来道,“当年在叶澜霜还未出现时相爷与我何尝又不是一对恩爱夫妻了。” “夫人,夫人论美貌与才情皆是不会输给叶氏的。”宋嬷嬷眼见着白氏因为想起从前的伤心事而黯淡了眸光,忙劝着道,“其实当年相爷心里头也是疼着夫人您的,那时相府里那样多的妾氏,相爷却只宠着夫人您一个人,后来相爷娶了叶氏为大夫人,大多也是因为叶氏乃是太傅府嫡女的缘故。只看后来叶氏去世后相爷并未从外面续弦了正妻,而是直接扶正了夫人您,便知道相爷心中还是有夫人您的。” “嬷嬷说得不错,当年的叶氏始终是压着我一头的,乃是太傅府的嫡女,可如今我的华儿不仅是左相府的长女,也成了嫡女了,身份自然也是尊贵的。”白氏虽是会怪责宁挽华骄纵任性,但提到爱女时面上还是掩饰不住慈爱之意,“如今我的华儿也是左相府的嫡长女了,身份尊贵自也是不输那个贱人的。” “二小姐如何能与咱们小姐相提并论,咱们小姐可是左相府的嫡长女了。”宋嬷嬷眼瞧着白氏不经意间牵起的唇角,继而又道,“二小姐虽是保住了嫡女的名分,却是个天生白发蓝瞳的怪物了,哪怕是二小姐没有患怪疾,容貌都是远不及咱们小姐的,更何况她还有一身怪疾拖累,更是不能与咱们小姐比肩的。” “那个贱人的确是不如我的华儿的。”白氏说话间已是握紧了手中的茶盏道,“可她却是继承了她母亲狐媚男人的本事,否则又怎会令得恒亲王冒着风险救下了她身边的侍女。” “夫人,所谓狐媚子的本事,迷惑的了人一时却是迷惑不了一世的。”宋嬷嬷跟着又道,“且看那叶氏便知,当初那叶氏刚入府时真真是将相爷的魂都勾走了的,府中那样多年轻貌美的妾氏,相爷竟都是为着叶氏一个人全都冷落了。” “当年连新得宠的四姨娘都不是叶氏的对手。”白氏回忆起往事仍是恨得牙根痒痒道,“当年叶氏真真是专房之宠,哪怕是老夫人都劝不住相爷的。” “叶氏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宋嬷嬷递了一杯茶给白氏道,“相爷后来不是说抛之脑后便抛之脑后了,最后留在相爷枕边的也只有夫人您了。” “当年的叶氏的确是败在了我的手中,可如今她的女儿倒未必有她那么好对付。”白氏忽然间又拧了眉道,“都怪我这些年太骄纵着华儿了,否则也不会让叶氏的女儿处处占得了先机的。” “小姐虽是年轻鲁莽了些,但好在事事都有夫人为小姐谋划着了。”宋嬷嬷觑着白氏的神色道,“夫人事事都为小姐谋划好了,便是秋雨姑娘都是夫人待小姐的一片慈母之心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被困王府(五) http://.biquxs.info/

“嬷嬷,那个贱人与恒亲王殿下之间有牵扯一事切不可让华儿知道了,免得她沉不住气又闹将起来。”宋嬷嬷是知道宁挽华的脾气的,自也是明白这件事闹起来的后果,于是忙躬身答道,“老奴知道的,定会严令下面的人瞒着小姐的。” “夫人,你说连丽嫔娘娘那里都知道恒亲王殿下与二小姐之间有所牵扯了。”宋嬷嬷继而又道,“想必皇贵妃娘娘那里也定是收到了消息的。” “嬷嬷这般问,是因为心中也好奇着皇贵妃娘娘的态度?”白氏一语道破了宋嬷嬷心中所想道,“嬷嬷是害怕皇贵妃也受了那个贱人的蛊惑?” “夫人,老奴只是有些担心小姐,因着前番被二小姐陷害,咱们小姐如今已是惹恼了皇贵妃娘娘了。”宋嬷嬷接着又道,“如今趁着皇贵妃娘娘恼了咱们小姐,二小姐正好借着恒亲王殿下讨好了皇贵妃娘娘。” “嬷嬷当真以为此番素心自爆身份是与恒亲王商量好了的?”白氏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宋嬷嬷道,“旁人不知道,我与嬷嬷却是心知肚明的,皇贵妃与恒亲王不过是表面功夫,背地里却是母子不睦的,恒亲王又为何要将自己与那个贱人有牵扯之事晒到阳光之下,摊到皇贵妃眼前了。” 宋嬷嬷在心中认真咀嚼着白氏的一番话,跟着得出了结论道:“夫人的意思是恒亲王殿下不过是收留了落难的素心,可素心却是背着恒亲王勾结着毓亲王想要逃出王府去的。”宋嬷嬷因为猜透了宁芷莟的心思而心中大惊:“如今二小姐被困在狱中,素心能够得恒亲王殿下收留已属大幸,她又何苦非要在这个时候冒着得罪恒亲王殿下的风险出府去了?” “那个贱人的心思定然是没有那么简单的。”白氏接过了宋嬷嬷的话茬道,“前几日借着五丫头快要不成了放松了我们的警惕,这会子又不惜打草惊蛇命了素心那个贱婢逃出亲王府,背后定然是谋划着什么天大的阴谋的。” “夫人,如今皇贵妃娘娘已是察觉到素心躲在恒亲王府之中,想必也是不会轻易让之逃出王府的。” “嬷嬷,让守在恒亲王府外的暗探都睁大了眼睛,若是素心那个贱婢侥幸逃出了王府……”白氏眸光一沉,接下来已是说道,“只要那个贱婢逃出了王府,务必要在暗中相助皇贵妃的人解决了那个贱婢。” “夫人,素心乃是二小姐的心腹,万一被二小姐知道是咱们的人从中作梗……”宁挽华几次三番的败在宁芷莟手中,如今的宋嬷嬷显然已是对宁芷莟起了畏惧之心了,这才会踌躇着请示着白氏的。 “嬷嬷当真是被那个贱人吓破了胆了。”白氏睨了宋嬷嬷一眼道,“那个贱人平日树敌颇多,你当真以为候在恒亲王府外等着要取素心那个贱婢性命的只有你我吗?” 宋嬷嬷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便已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已是恍然大悟道:“娘娘的意思是届时素心即便是逃出了恒亲王府,早已守候在外面的安郡王与丽嫔的人马亦是不会轻易放过了素心的。” 紫韵城榭淓宫。 “我方才已是派了宫中的心腹内侍,将素心躲藏在恒亲王府一事告知给了左相府的白氏。”丽嫔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白氏与左相府的二小姐乃是死敌,想必会比我们更加不遗余力的铲除了素心那个祸害的。” “接下来好戏便要开场了。”上官九霄牵了丽嫔的柔荑往怀中一带,“倘若那个素心能侥幸逃出王府,你只管派你手底下的人尽力诛杀她便是了。” “话说你心中最敬重的大皇兄竟是与宁二小姐有所牵扯,不知道你事先是否知情了?”丽嫔靠在上官九霄怀中娇嗔道,“你待他一片赤诚,他却也是连这些事都瞒着你的。” 上官九霄在得知了素心躲在了恒亲王府中后,之前一直没有想通的事情在这一刻全都豁然开朗了,因此并未留心去听靠在他怀中的丽嫔所说的一番话。 “你在想什么了?”丽嫔伸手搂住了上官九霄的脖颈道,“竟是半句也没有听到我与你说的话了。” “人人都以为大皇兄是冷面冷情的无心之人。”上官九霄即便没有听到丽嫔说了些什么,猜也是能猜出来的,于是回道,“母亲去世的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难捱的时刻,若不是大皇兄肯拉我一把,我如今也不能与你在这里算计着别人了。” “皇贵妃城府之深,手段之狠辣,你与我皆是见识过的。”丽嫔当即否定了上官九霄的一番话道,“哪怕是恒亲王与皇贵妃早已母子离心,但恒亲王身上到底也是流着皇贵妃的血的,焉何不知他待你的好不过只是一种谋略与手段了,不过是为了让你死心塌地的追随着他罢了。” 早在丽嫔于春梦无痕的年纪便送入吃人的紫韵城时,她便不再相信这世间有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了,哪怕是疼爱你的父母都能为了家族的荣宠而选择抛弃了她,她如今又岂会相信那些所谓的兄弟手足之情了。 “念儿。”上官九霄轻揽着丽嫔许念君的肩头道,“你是被家族舍弃过的人,你不再相信骨肉血亲之情我亦是不忍责怪与你的,但是我与大皇兄情同手足,我曾发过誓永远不会疑心大皇兄的。” 丽嫔自知无法改变上官九霄的想法,也不愿为了上官清峑与上官九霄再起冲突,于是便转了话头道:“那个素心可是宁二小姐看重的人,万一真伤了她,怕是恒亲王那边也不会与我善罢甘休的。” “你当真以为那宁二小姐是如宁大小姐那般头脑简单的人物,她既然敢让素心在众人面前露了脸,便铁定是想到了脱身之计的。”上官九霄的手指穿过丽嫔乌黑如瀑的长发道,“你只管派人截杀素心便可。” 恒亲王府西跨院静心堂。 “冷护卫,人逃进了静心堂中,属下们不敢擅自入内。”影卫向着冷情请示道,“属下已是命人将静心堂四周团团围住了,还请冷护卫示下?” “你们在这里守着。”冷情吩咐着身旁地影卫道,“我去去便回。” 影卫躬身答道:“属下遵命。” 躲在不远处回廊下的荟月眼看着冷情走得远了,这才回过头来尽量压低了嗓音道:“姑姑,冷护卫大概是去请王爷示下了,咱们要不要趁着王爷不在……” “不许胡来。”云纹立刻截断了荟月的话头道,“西跨院的静心堂乃是王府的禁忌之所,若是擅自入内便等同于触碰了王爷的逆鳞,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荟月鲁莽了,下次再也不敢这般冲动行事了。”荟月见云纹动了怒,忙不迭地认错道,“还请姑姑恕罪!” “我知道你是心急着想要抓住素心,但从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云纹是极少动怒的,方才不过是一时情急,如今已是恢复了往常的从容淡定道,“你即刻将府中所有的人手尽数安排到府门外面守着。”云纹接着又补充道:“吩咐外面的人都把眼睛给我睁大了,便是连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王府去。” “姑姑,你是急糊涂了嘛!”荟月眼看着云纹要将所有的人手都撤出府去,已是急道,“如今素心躲入了静心堂中,万一她选择铤而走险劫持了静心堂中的人,咱们怕是也拦她不住了。” 云纹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道:“听我的,立刻将所有人都撤到府外去。” “是姑姑,荟月知道了。”荟月眼见着拦不住云纹,不得已间只能是按照云纹的吩咐将话传了下去。 静心堂外面已是被影卫们围了个密不透风,里面的素心却已是因为被逼入了绝境而心急如焚。 宁芷莟原本的计划是素心故意在恒亲王府引得暗桩们的注意,而后躲入水井之中避开那些人的追捕,最后在趁着众人松懈之时混入上官寒月身边离开恒亲王府,却是没想到中间竟是会出了岔子,半路上竟是杀出了一个为上官清峑送点心的云纹来,偏偏那个云纹又是个极聪明的人,竟是能一眼看破了素心的藏身之所。 为了不落入云纹或者是冷情的手中,慌不择路的素心不得已只得是躲入了恒亲王府的禁地静心堂中。 静心堂外守卫森严,平日里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便是连一只麻雀都飞不进去的,但因着上官寒月在恒亲王府的苍竹苑放了一把火,外加上府内到处在抓刺客,云纹身边的人便趁机假传了上官清峑的口信,引得一部分人赶去了苍竹苑救火,这才使得素心能够趁虚而入溜进了静心堂的。 “姑姑,你快看,是恒亲王殿下亲自过来了。”荟月指着静心堂的方向道,“姑姑可知道静心堂中住的是何人?荟月曾听娘娘身边的孙姑姑说漏了嘴提过一次,静心堂中住着的似乎是王爷的乳娘了。” 第四百五十章:被困王府(六) http://.biquxs.info/

“荟月,你在宫中时日也不短了,该是知道要在宫中平平安安的,便是要管好自己的眼睛与耳朵的。”云纹侧过首去,看向荟月的眼中已是含了几分警告的味道,“静心堂乃是王府的禁忌之地,便是连王府中的人都是不敢随便议论的,你方才的话若是被旁人听去是要招来杀身之祸的。” “姑姑恕罪,荟月并不是爱搬弄口舌是非之人。”荟月见着云纹正审视着自己,忙跪下身表明心迹道,“荟月不过是知晓姑姑疼爱荟月,这才敢在姑姑面前多说两句的。” “你入宫也快一年了。”云纹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荟月道,“你的忠心我自是知道的,起来吧。” “姑姑好记性,到这个月月底,荟月正好入宫满一年了。”荟月没有依言起身,而是朝着云纹磕了一头道,“荟月的娘亲患有咳疾,弟弟妹妹又都还年幼,若不是姑姑肯提携着荟月,只怕荟月如今早已是失去了娘亲了,便是连弟弟妹妹也要流落街头了。” “荟月,当初我看重你,提拔你便是因为看中了你的聪慧与忠诚。”云纹久在皇贵妃身边服侍,自是知道独木难支那个道理的,一个人哪怕是再厉害,身边也总是得有一两个得力的帮手的,便如白氏身边的秋雨,左相府二小姐身边的素心,而笼络住身边的人自是不能一味用强的,宁挽华便是最好的例子,平日里不知道善待身边的人,最终也是要自尝恶果的。 “荟月知道姑姑是真心待我们这些人的。”荟月抬首看着云纹道,“否则也不会这般善待荟云姐姐的,不仅费心替她寻了门好亲事,还为她添了嫁妆让她风光嫁人了。” 荟月口中的荟云是在荟月进宫之前云纹一路提携着的小宫女,那个荟云跟在云纹身边也有七八年之久了,从来亦是尽心尽力的,云纹最后也自是没有亏待她的,为她择了门好亲事让她出宫嫁人了。 “咱们都是入了宫的苦命之人,我不过比你们在宫中多熬了些时日,这才得了皇贵妃娘娘的青眼,旁人看上去是多了有几分体面的,实际上却也是伺候人的下人了。”云纹扶了荟月起身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同样皆是苦命之人,我自然也是要多帮衬着你们一些的。” “姑姑待荟月的恩德荟月无以为报。”荟月一脸真诚的看着云纹道,“不过是姑姑要荟月往东,荟月便绝不会往西的,荟月一切都但凭姑姑吩咐。” 云纹当初一眼便选中了荟月接替荟云,除了是看中了荟月的机灵,更是因为察觉到了荟月乃是有几分真性情的,是个知道知恩图报的直心肠,这才会对荟月格外照顾的。 “我方才斥责你并不是怕你会到处乱嚼舌根,而是静心堂中住着的人是会惹得娘娘不快的。”云纹看了一眼四周,又将荟月拉近了自己几分道,“只因为静心堂中住着的乃是王爷的乳母,而她的存在会让娘娘想起过去那段不愉快的往事,我这才会担心你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触怒了娘娘的。” 云纹的一番话自是勾起了荟月的好奇心的,可他却是个懂得进退的聪明人,当即便已是忍住了心中的疑问,只是垂着头静静听着,并没有因为好奇心而追问事情的因果。 “你只要知道那静心堂中人的身份便是宫中也没有几个人知晓的。”云纹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极低,眸中亦是含着寒光的,“一个曾经侍奉过皇子的乳母,如今却是不被外人所知晓的,你该知道其中的厉害的。” 荟月在听到云纹这番话后身子亦是止不住的颤抖着的,她在宫中服侍了也快一年了,自是知道紫韵城外面看着城里面乃是风光无限的金玉之地,但内里有些事情却是见不得光的,而上位者每每为了掩盖住那些见不得光事,牺牲的往往都是那些个命贱如蝼蚁的宫人们。 荟月努力攥紧了袖摆,勉强抑制住了颤抖的身躯道:“多谢姑姑提醒,从今往后在荟月的心中再也没有静心堂这三个字了。”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活得才能越长久。”云纹的目光已是落在了不远处的静心堂道,“那个素心原不过是左相府中的一个小小侍婢,她不过一个小小侍婢,她不过一个小小侍婢而已,又怎么会……” 荟月眼看着云纹看着静心堂的方向喃喃自语,虽是低喃自语,可荟月却是恍惚有种错觉,好似那低喃声中似是含着彻骨的恨意一般。 素心进入内室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自是知道这里是恒亲王府的禁地的,原本也是不想往这边逃得,可那些追捕她的人却似是存了心一般将她逼入这绝境之中。 但其实这已不是素心第一回来西跨院的静心堂了,早在为云姑诊病时她便来过静心堂了,可那时候都是由侍女们引进来的。 素心知道静心堂的正门肯定是出不去了,那些人既然有意将她逼入静心堂内,便是没有那么容易让她逃脱的。 思忖再三后素心还是决定要碰一碰运气,进入内室之中寻找着有没有密道之类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静心堂内室里素心正在着急的寻找着密道,外间上官清峑已是冷着一张脸走到了众人身前。 “王爷,小的们该死,小的们一时疏忽才会放了人溜了进去的。”看守静心堂的影卫们已是吓得磕头认罪道,“小的们知错了,还请王爷饶命啊!” “冷情,交由你处置了。”上官清峑看了冷情一眼,冷声吩咐道,“只不要污了静心堂的这块地方便可。” “王爷,影卫不过是一时大意方才会放了人入内的。”冷情跪地向着上官清峑求情道,“属下愿亲自入内活捉了素心出来,还望王爷能够饶了……” 冷情的一番求情之言还未说完,上官清峑便已是拔出身边影卫的长剑刺进了冷情的左肩道:“本王的话从不喜重复第二遍。” 第四百五十一章:逃出王府(一) http://.biquxs.info/

冷情捂住鲜血长流的伤口,向着上官清峑单膝跪地道:“属下领命。” “姑姑,王爷下了如此狠手,看来是真的恼怒了影卫们办事不利了。”荟月见着上官清峑下了狠手处置了那些影卫,当即已是吓得双膝发软道,“姑姑,那些人为求保命会不会供出咱们来?”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但那些人若是供出了咱们便等同于是背叛了娘娘。”云纹看了身边的荟月一眼,眼中却是荟月从未见过的残冷,“生死面前,那些人自然是想要活的,却也是舍不得全家跟着他们一起死的。” 云纹的话音堪堪落地,那被上官清峑判死的其中一名影卫,便已是朝着上官清峑身后的上官寒月磕着头道:“毓亲王殿下,方才分明是殿下身边的人来传话,说是咱们王爷在苍竹苑遇了险,小的是听信了殿下身边人的话,这才会即刻赶往苍竹苑抓刺客的,还望毓亲王殿下可以为小的向王爷求求情。” “你分明是胡言乱语,想要随意攀扯上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一直在前厅吃着云纹姑姑备下的糕点,几时派人给你传过什么话了。”上官寒月身边的护卫立刻站出来否定了那名影卫的胡乱攀咬,“我看你是自知难逃一死,这才会故意攀扯陷害了我家王爷的。” “大皇兄,方才臣弟我的确一直都待在前院的望云阁中。”上官寒月看了身边的管事一眼道,“大皇兄身边的管事可以为我作证。” “王爷,小的的确可以替毓亲王殿下作证。”管事忙躬身回道,“方才毓亲王殿下的确是一直待在望云阁中的。” 上官清峑沉着脸看了身边的冷清一眼道:“冷情,将人带下去。” “王爷,小的不敢说谎,的确是毓亲王殿下派人给小的们传了口信,小的们这才会赶去了苍竹苑救火的。”影卫一口咬定了是上官寒月遣人传的假口信,“王爷,小的们听得清清楚楚,来人自报是毓亲王殿下身边的随从,说是王爷您在苍竹苑遇了险,让咱们这群人快些赶过去的。” “满口胡言乱语,你们一口咬定是我家王爷支走了你们。”上官寒月身边的护卫接着又道,“那你们可有看清是王爷身边的那位随从来向你们报的信,那人现在可有在这里,若人当真在这里,不妨当面对质,否则凭你们的一面之词污蔑亲王,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那影卫被上官寒月身边的护卫惊出了一身冷汗来,紧接着似乎已是在上官寒月身边认真搜寻着报信之人。 “怎么?方才还振振有词的说是我家王爷身边的人给你们报的信,如今给你们机会指认倒是不愿意说话了。”那护卫忽然拔高了音量道,“咱们王爷可没空陪你们在这里干耗着,你们看了这么久究竟有没有见着方才报信的人。” 影卫的目光在上官寒月身边的随从身上来回逡巡了好几回,最后终是回答道:“那报信之人如今并不在毓亲王殿下身边。” “我看这一切都是你无中生有,企图诬陷我家王爷。”上官寒月身边的护卫得理不饶人道。 上官清峑冷声吩咐道:“冷情,将人押下去。” “毓亲王殿下,你发发慈悲救救小的们吧!”被一众小厮拉下去的影卫苦苦哀求着上官寒月道,“殿下,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请殿下救救小的吧。” “姑姑,影卫随意攀扯上毓亲王殿下,能够骗过王爷的一双眼睛吗?”荟月眼见着想要将脏水泼向上官寒月的影卫道,“便是连荟月都觉得太过刻意牵强,更何况是精明如王爷……” “王爷何等精明睿智,那影卫随便几句话自是误导不了王爷的。”云纹看着被拖下去的影卫道,“那影卫自知难逃一死,为着家人着想也是绝不敢背叛了娘娘的,临死前咬死了毓亲王大概是想求得咱们能善待他的家人。” “姑姑,那人要动手……” 随着荟月一声低呼,云纹看过去时正巧瞧见那影卫拔出了靴子中的短刀朝着上官寒月刺了过去。 “王爷,小心!”上官寒月身边的护卫眼见着那影卫举刀砍来,已是抽出腰间的佩剑迎了上去。 “莫要伤人性命。”上官寒月朝着护卫吩咐道。 护卫那一剑本是直指着那影卫的心口的,在听到上官寒月的吩咐后方才陡然转了剑锋,转而只是刺伤了那影卫的左臂。 冷情本是想在动手处决影卫之前,问一问影卫是否还有未了的心愿的,但如今见着他已是一心求死,当即便已是一剑精准的刺入了影卫的心口。 “姑姑……”荟月眼见着那影卫被冷情一剑穿心,当即已是吓得捂住了双眼,“姑姑,冷情竟是亲手杀了那个人。” “冷情名为冷情却不是真的无情的。”云纹眼看着影卫倒在了地上眼中却也是没有半分俱意的,而是将目光痴痴地落在了一直冷着一张脸的上官清峑身上,“冷情并非是真正无情之人,可他却是真正无心的,现如今我倒真希望他能一直无心无情下去。” 荟月进宫还不足一载,虽是知道紫韵城乃是埋骨的所在,却是从未亲眼见过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当即已是吓得魂不守舍了,自然也是不会听到云纹那番伤心人的伤心语的。 “大皇兄,寒月也来皇兄府中叨扰大半日了,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些要务要处理。”上官寒月眼看着如今已是闹出了人命,自是知道该知情识趣地离开了,这才主动向着上官清峑请辞的。 “管事,送毓亲王出府去。”上官清峑扔下这句话便朝着静心堂的正门走了过去,“冷情,守在外面,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入,否则杀无赦!” “冷情领命!”说话间冷情已是握着手中的长剑带着影卫守在了静心堂的门口。 “姑姑,毓亲王殿下怎么离开了?”荟月眼瞧着越走越远的上官寒月道,“那个素心定是与毓亲王商量好了的,这才会冒着得罪王爷的风险逃出王府的,如今毓亲王出了府,难道是想要将素心交给王爷处置了吗?” 云纹看着静心堂的方向,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道:“荟月,你说王爷会处置了素心吗?” 荟月却是笃定地答道:“姑姑是被方才见到杀戮吓糊涂了吗?”荟月跟着又道:“旁人不知道,可姑姑却是心思透亮的,知道咱们王爷欣赏着宁二小姐的聪慧,这才肯暗中与宁二小姐结了盟的,明里暗里也都是护着宁二小姐的,便是如今救素心也是看在宁二小姐的份上,可谁知那个素心却是个不知好歹的,咱们王爷好心将她收留在了府中,可她却暗中勾结着毓亲王故意想要一箭双雕,离间了王爷与皇贵妃的母子之情。” 荟月口中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云纹告诉她的,可如今云纹却是明知故问道:“所谓一箭双雕,其一是为了离间王爷与皇贵妃的母子之情,那其二又是为了什么?” “其二自然是为了离间王爷与宁大小姐之间的情分了。”荟月紧跟着已是说道,“这些都是姑姑告诉我的,说白氏也不是痴傻之人,见着素心出现在恒亲王府,接下来自也是能猜出王爷必定是与二小姐有所牵连的,凭着大小姐那样高傲的性子,一旦知道王爷对二小姐动了心思,怕是又要大闹上一场了。” “素心为了救她家小姐,真可以说是不顾一切了。”云纹逐渐握紧了广袖中的双拳道,“她如今所做的桩桩件件皆是惹恼了王爷的,便是私闯禁地这一桩罪名便足以令她死无葬身之地了。” “姑姑,您先前不是说要活捉素心姑娘的吗?”荟月听云纹的意思如今的素心擅闯入静心堂怕是难逃一死,这才有些担心道,“姑姑,咱们要不要为素心想想办法,这样也可以卖给二小姐一个人情的。” “王爷的脾气你我都是摸清楚了的。”云纹的脸浸润在天边最后一抹残阳中,“如今她身陷囹圄,是死是活便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荟月顺着云纹的话道:“姑姑说得也在理,左右是素心自己慌不择路误入了恒亲王的禁地,左右也是不与咱们相干的。” “姑姑,现下咱们是要回宫吗?”荟月请示着云纹道。 云纹答道:“先出府再说。” 荟月并着云纹走出了恒亲王府,正要扶着云纹上车时却是见到上官寒月的马车依旧停在了王府门外。 荟月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云纹扶上了马车道:“姑姑,毓亲王殿下还没有离开了?” “闲事莫要管。”云纹掀开了车帘的一角吩咐着驾车的车夫道,“将马车赶到离恒亲王府不远处的巷子之中去。” 马夫在回过话之后便已是拿起鞭子抽在了马背之上:“小的知道了。” 荟月紧跟着问道:“姑姑,咱们不回宫去吗?” 云纹挑开车帘看向不远处恒亲王府的方向回道:“一会你便知道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逃出王府(二) http://.biquxs.info/

“王爷,咱们不管被困在静心堂中的素心了吗?”上官寒月身边的护卫看了眼王府的方向道,“恒亲王殿下果然如传言中所说的乃是冷心,冷面,喜怒无常之人,不过是手底下的人疏忽懈怠了,竟是下了那样的狠手了。” “静心堂乃是恒亲王府的禁地,若是本王执意闯入,怕是要惹恼了大皇兄的。”沐风不知道那静心堂中之人乃是上官清峑心上的硬伤,可上官寒月却是多少知道些的,自也是不愿意与上官清峑明着起了冲突的。 “王爷,那静心堂中到底住着什么人?”沐风接下来又问道,“怎么属下从未听郡主提起过恒亲王府中有那样一处所在。” 上官寒月看了对面坐着的沐风一眼道:“既然你家郡主没有向你提及过,大概也是认为你没有必要知道恒亲王府中那段不为人知的辛密过往。” 沐风忙拱手向着上官寒月请罪道:“是沐风多嘴了,还望王爷恕罪。” “本王不过是揣测着郡主的意思罢了。”上官寒月唇角含着笑意,说出的话却是惊出了沐风一身冷汗的,“本王不过是揣度着郡主的心思,沐风就算是要请罪也该是对郡主,而非是本王的。” 沐风已是吓得抱拳单膝跪地道:“方才是属下放肆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胡乱打听着恒亲王府中的隐秘的,还望王爷饶过沐风这一回吧。” “起来吧,本王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沐风被上官寒月吓得一身冷汗,可到头来他却是云淡风轻的回了句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帝都皆是传上官清峑乃是冷血无情之人,而上官寒月则是最随性自在的,可沐风却觉得上官寒月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其实骨子里仍是摆脱不了皇室血脉特有的纵横谋划的城府心机。 “多谢王爷开恩。”坐在上官寒月对面的沐风,心里其实是很担心被困在静心堂中的素心的,她虽是奉了流云郡主之命来保护上官寒月的,但临出府时芯芝却是拜托了她多帮衬着素心的,只因为上一回芯芝虽是错怪了素心,素心却是不计前嫌的救了芯芝一命,芯芝这才投桃报李着托了沐风多照应着素心的。 上官寒月的眼睛虽是一直盯着恒亲王府门前的,却好似是能看到如坐针毡的沐风似的,接着已是说道:“你且放心,素心一时半会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这厢上官寒月断言着素心不会有危险,那厢的素心已是在静心堂的内室中看到了一幅红衣女子的画像。 素心已不是第一次来这静心堂了,却是发现这一次静心堂中内室里的布置与上一回看到的乃是截然不同,若不是以前曾亲眼见到过两间布局一模一样的书房,想必素心这会子定会以为是自己脑子不好使而记错了房间的布局的。 素心看着挂在墙上的那副红衣女子的画像,一瞬间却是觉得画中的红衣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可待她认真去想在哪里见过那女子时却又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素心看着画像上红衣红裙的女子道,“我真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素心只觉得画像上的女子容貌算不上极美,可却是给人一种温暖亲切的感觉,与宁芷莟身上那种温婉却疏离的气质乃是决然不同的。 “见过恒亲王殿下。”素心如今轻功已是小有所成,耳力自然也是胜过从前的,虽说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幅画上,却仍是能听得到门外极轻的脚步声的。 上官清峑眼见着素心发现了自己,当下已是推门走了进去。 “素心被逼无奈方才会误入了王府中的禁地。”素心说话间已是跪伏在地道,“素心不想为自己做过多的辩解,亦是愿意承受殿下的任何责罚。”紧接着素心已是整个人匍匐在地道:“但此刻小姐还陷在牢狱之中,还请王爷允许了素心救出小姐后再来王府领受了殿下您的责罚。” “起来吧。”上官清峑看着匍匐在地的素心,眼中仍是不便喜怒地道,“本王既答应了你事急从权,便不会在这个时候责罚于你。” “素心待小姐谢过殿下宽宥之恩。”素心说着已是向着上官清峑拜了三拜,她自是知道上官清峑是看在宁芷莟的面子方才不与她计较的,若是旁人胆敢触碰到了上官清峑的逆鳞,怕是早就要人头落地了。 “本王送你出府。”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走到了素心观赏的那幅画前,紧接着已是按下了那幅画旁边的一处机关, “随本王来。”上官清峑说话间已是率先走进了密道之中,“密道之中多有机关,切记一定要跟紧了本王。” 素心眼见着面前漆黑而又幽长的密道,下意识地便已是握紧拳头跟在了上官清峑的身后走了进去。 漆黑狭窄的密道只容得下上官清峑一个人,所以素心也只能是跟在上官清峑身后的。 “前面有箭雨阵。”上官清峑警告着身后的素心道,“不管发生何事站在原地不要乱跑!” 素心忙点头应道:“素心知道的。” 冗长而漆黑的暗道中素心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上官清峑身后,直至上官清峑停下脚步,身后的素心方才也跟着停下了脚步。 上官清峑眼看着眼前忽然变得宽阔的甬道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头上的羊脂玉簪,正要拔下来时却被素心阻止道:“殿下且慢。” 就在上官清峑怔愣地片刻间素心已是取下了自己头上的银簪子递了出去道:“殿下的发簪乃是上好的羊脂玉的材质,不如用奴婢这支银发簪吧。” 上官清峑随手接过了素心递过来的银簪掷了出去,机关被银簪触动,紧接着前方的墙壁中便已是跟着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矢来。 “好厉害的机关,若是有人不慎踩到,定是会丢了性命的。”见着前面的箭雨阵如此之厉害,素心不禁在心中暗自腹诽着。 第四百五十三章:逃出王府(三) http://.biquxs.info/

“红云姑娘,奴婢打听到素心姑娘藏身在水井之中被人发现了,最后慌不择路间竟是误入了云姑姑所居的静心堂中。”有小丫鬟颤抖着身子向着红云禀报道。 “你确定素心那个贱人误入了静心堂吗?”红云在听到了是素心误入了静心堂时,已是欢喜地从梨木玫瑰椅上站了起来,“静心堂乃是王府的禁地,自从那个贱人医好了娘亲的病后,王爷便不让任何人再踏入静心堂了,那个素心怎会好端端地闯进了静心堂的?” “姑娘,奴婢不过是内院负责洒扫的侍女,只是打听到素心被人追进了静心堂。”小丫鬟低着头道,“至于其中的曲折奴婢也不知道了。” 红云接着已是又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贵客入了王府了?” 小丫鬟低着头,绞着衣裳上的丝带回道:“姑娘,奴婢……不……不知道了。” “雨儿,我这里有些金银首饰。”红云说着已是将梨木小几上的一个雕花小匣子递到了侍女雨儿手上道,“这里面的首饰你拿去当铺当了,少说也能换个百八十两银子的,便是够你贴补家用了。” “红云姑娘,奴婢实在是不敢,还请姑娘不要为难雨儿了。”雨儿说着已是摆着手连连后退着道。 “雨儿,从前我待你不薄,如今我不过一时受困,你怎么能如此不念旧情了。”红云步步逼近侍女雨儿道,“你只需要将你知道的尽数告诉我,这匣子里面的首饰便都归你了。” “雨儿不敢,求姑娘不要再为难雨儿了。”侍女雨儿一把推开了红云手中的匣子道,“冷护卫已是给我们下了严令,若是谁敢将府中的事透露给姑娘知道,便要将我们赶出王府去。” “若是今日你不肯将府中发生的事情告诉我。”红云的眼中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道,“我便立刻求了冷护卫将你逐出王府去!” “红云姑娘。”侍女雨儿已是跪在了地上哀求着红云道,“求姑娘高抬贵手饶了雨儿吧,求姑娘开恩啊!” “告诉我今日府中到底来了什么人,这匣子里的所有首饰便都归你了了。”红云威胁着侍女雨儿道,“否则我立刻便求了冷情哥哥将你赶出王府去!” “姑娘,雨儿实在是不敢说。”侍女雨儿却还是不肯说,只是一个劲的跪地求饶道,“求红云姑娘开恩放过了雨儿吧。” 红云显然已是被侍女雨儿磨得失去了耐心,已是冲上前去揪住了她的衣襟道:“你若不说,我有的办法……” “雨儿,下去吧。”红云的话方才说到了一半,一位穿着体面的老妇人已是推门走了进来,“出去将门带好,若有人来便说红云姑娘已经歇下了。” “雨儿多谢姑姑体恤之恩。”侍女雨儿向着云姑福了福身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你不许走,我的话还么有问完,你给我站住!”正要去追雨儿的红云被云姑呵斥住道,“如今你翅膀硬了,便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娘亲,我的事你少管些。”红云不耐烦地看了云姑一眼道,“娘您身子不好,该在屋子里歇着才是。” “我再不出来管束着你,难道要任由着你任意妄为,丢了性命吗?”云姑一副红云已是大难临头的语气道,“如今就算我肯舍了这张老脸去求王爷,人家左相府的二小姐也未必肯放过你!”云姑看着红云,一脸颇有些为难地叹气道:“我会跟王爷说你自知罪孽深重,愿意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以才来赎清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娘,您可是红儿的亲娘,您怎么能这样对女儿了。”红云有些吃惊地看着云姑道,“红儿今年才十六岁,正是大好年华,娘真的忍心让红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吗?” “你是娘的亲女儿,娘自然是舍不得你的。”云姑看着红云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娘舍不得你,这才会想尽办法替你筹谋的。” “娘,若是娘真的心疼红儿。”红云说话间已是跪在了云姑的身前道,“娘若是真心疼红儿,便替红儿在王爷面前求求情吧,王爷自觉亏欠着娘,只要娘肯开口,王爷定也是会卖给娘这个面子的。” “红儿,我的儿啊!”云姑抚着红云的一头黑发道,“为娘的又怎会不替你打算了,你既能出家为尼,便也是能够还俗的。”云姑转而又牵起了红云的手道:“你先绞了头发遁入空门,待到三年五载事情淡了,娘定会将你从寺中接出来的,到时候咱们母女两一同去往江南,从此隐姓埋名再也不过问世事了。” “娘,你当真这般狠心要女儿落发出家吗?”红云一把甩掉了云姑的手道,“女儿究竟是不是娘亲生的,还是娘嫌弃女儿太没用,不能给娘带来锦衣玉食的生活,娘这才想着要抛弃了女儿的。” “红儿,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怎么会不疼你了。”云姑顿了顿又道,“只是你此番的确是害苦了左相府的二小姐,那二小姐的性子与手段想必你也是清楚的,若是不让她消了心中那口气,她又怎么会肯轻易放过你了。” “左相府那个贱人的脾气秉性女儿再清楚不过了。”红云提到宁芷莟满眼都是恨意道,“那个贱人就是一个十足的毒妇,今生我与她不死不休!” 红云话音方落,云姑便已是一巴掌狠狠掌掴在了云姑的面颊之上道:“娘身子不好,你自幼娘便没有管束好你,这才纵容得你闯下了今日的大祸。” “娘,我才是您的女儿。”红云先是颤抖着手捂住了脸颊,紧接着却已是朝着云姑咆哮道,“娘,您身子不好,从小便没有陪在红儿身边,小时候红儿都是跟在冷情哥哥身后的,如今您却是为了那个贱人打了女儿,娘,您凭什么打女儿,女儿不服!” “红儿,娘身子不好,自小便对你疏于管教。”云姑看着红云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失望道,“你冷情哥哥见你从小没有娘亲疼爱对你也是呵护备至的,却不想竟是惯坏了你。” “娘,您难道还不明白嘛!”红云朝着云姑叫嚷道,“红云哪怕是因着娘亲再受宠,也不过是王府中的一个下人罢了,否则这么多年冷情哥哥不会不知道红儿待他的一片心意,可他却是始终没有打算要迎娶女儿的。” “你冷情哥哥不过是将你看作妹妹罢了。”云姑看着红云肿起的脸颊,心里的气一下子便消散了,于是又伸手抚着她红肿的脸颊道,“你冷情哥哥只是将你视作妹妹疼爱的,再说娘也不想你长久的留在王府中的。” “女儿自出身便被王爷接入了王府,女儿这一生除了王府哪里也不去。”红云反手握住了云姑的手道,“娘,王爷对娘还是很敬重的,只要娘自己愿意留在王府中,王爷是不会赶娘离开的。” “红儿,二小姐已是医好了娘的病。”云姑郑重地握住了红云的手道,“等过段日子你便向王爷自请要出家以赎清罪孽,你放心,待到三年五载后娘定是会想办法将你从尼姑庵中接出来的,到时候娘便带你去江南定居,娘绣得一手的好女工,定是不会让你吃苦的,将来亦是会为你寻得一门好亲事的。” “娘,红儿如今已经十六岁了,三年五载后红儿便已是过了双十年华了,到时候还有谁愿意娶女儿为妻,娘口口声声说疼女儿,便是想要亲手断送了女儿的后半生吗?”红云步步后退,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姑道,“娘既然不管女儿的死活,女儿也不必事事都听从娘的吩咐了。” “你给我站住!”云姑一个闪身便已是拦住了红云的去路,“二小姐医治好了娘的病,你却恩将仇报屡次陷害于二小姐,莫要怪娘狠心,自己欠下的债终归是要还的,不管你愿不愿都是要去佛寺待上三年五载的。” “娘,你糊涂啊!你可知道那个贱人为何要救娘?”红云看着云姑愤然道,“那个贱人救娘不过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罢了,否则以她的歹毒心肠是绝对不会对娘施以援手的。娘即便是欠了人的也是欠着王爷的恩情,与那个贱人又有和干系!” “红儿,不管二小姐为何救了娘。”云姑试图说服着红云道,“娘却真的是服了二小姐的所开的方子才渐渐好转的,二小姐身边那个素心在给娘诊病时也是尽心尽力的,得人恩果千年记,咱们又岂能恩将仇报陷害二小姐了。” “左相府的宁芷莟乃是心肠歹毒之人,那个素心不过是歹毒贱人身边的一条狗罢了,能为娘您诊病只怕还是她素心高攀了。”红云提到宁芷莟时亦是字字咬牙切齿,提到素心时一双眸中更像是淬了毒似的,“素心那条忠犬,为了她的主子曾数度与女儿过不去,女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方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第四百五十四章:逃出王府(四) http://.biquxs.info/

“娘原本还以为是冷情待你太过严苛了,如今看来他将你禁足在梅园当真是一片好心。”云姑一脸痛惜地看着红云道,“待到事情结束后,娘会亲自到二小姐身前去请罪的。”云姑看着红云的眸中尽是决绝之色:“不管你愿意与否,娘都会请求王爷看在从前的情分上恩准了你落饰出家,以赎清你之前犯下的罪孽的。” “娘若执意要逼女儿出家,除非女儿死了。”红云朝着云姑喊道,“只要女儿活着,便绝不会甘心堕入空门的。” 云姑说话间已是转过身朝着外间走了去:“为娘言尽于此,你便待在梅园静心思过,待到……” “娘,对不住了。”红云趁着云姑转身的一刹那,已是闪电般出手击晕了云姑,而后又将云姑扶到了床榻之上,“娘,恕女儿不孝,待到女儿将来出人头地了,定是会竭尽所有补偿娘的。” 红云将云姑平放在了床榻之上,接下来已是脱下云姑的衣裳穿在了自己的身上,因着云姑的身份少有人知,故而所有人都不知道云姑除了暴露在外面的脸颊以及手腕,其他地方皆是被大火烧伤了的,所谓的肺痨咳疾也是当年大量吸入了浓烟落下的病根。 “娘,当年你用自己的命换了王爷一条命,王爷欠着您的,便是许我侧妃之位也是不为过的。”红云说话间已是将云姑的衣裳穿在了自己身上,最后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的云姑道,“红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是卑贱的侍女,王爷既然看重二小姐,红儿也自知并不是二小姐的对手,但红儿却不甘心被二小姐身边的贱婢素心踩在头上。” “姑姑,小心脚下。”外面的侍女眼看着假扮云姑的红云走了出来,忙讨好着道,“还请姑姑放心,奴婢们定会尽心尽力的照顾着红云姑娘的。” 因着云姑常年患有咳疾,出门时大多数时候都是要用锦缎包着头的,因此如今红云的身上穿着云姑的衣裳,哪怕是大摇大摆的的自侍女们身边走过也是没有人察觉到不妥的。 “姑姑平日是最和善不过的一个人了。”侍女眼见着走的远了的红云道,“今日怎得都没有理会咱们,我怎么瞧着姑姑像是不高兴似的。” “红云姑娘见罪于二小姐,外人虽是不知道,但咱们王府中的人可都是知道王爷是看重二小姐的。”另一位侍女当即便解答了刚才那位侍女心中的疑惑道,“红云姑娘因着得罪了二小姐而被罚了禁足,你说姑姑能高兴的起来嘛!” “王爷平日里甚为敬重姑姑,吃穿用度也样样都是好的。侍女有些好奇地道,“听说二小姐此番之所以会身陷囹圄,便是被红云陷害的,你说王爷此番能轻饶了红云吗?” 另一位侍女忙接话道:“云姑姑虽是颇受王爷敬重的,但她的身份到底也是个下人,红云哪怕是在得冷护卫庇佑身份也终究不过是下人之女。”侍女蹙了眉继续道:“一个是左相府的嫡小姐,一个是咱们府中下人之女,王爷饶不饶得过红云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话说二小姐身边的那个侍女身份也是个下人了。”另一个侍女忽然想起了素心道,“我怎么瞧着管事待那个素心颇为殷勤周到了,给她送去了宫里赏的糕点不说,还特意将娘娘赐下的珍贵药材也送去了听雨轩了。” “说起来那个素心姑娘也真算得上是个奇人了。”侍女接着又道,“想来如今帝都之中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除了二小姐,便是二小姐身边那个婢女了。” “那个素心早就不是什么婢女了,如今谁人不知道那个素心好福气,以婢女之身一跃成为了御医院的医女了,如今便是连管事见了素心都要尊称一声素心姑娘了。”侍女将头探到了门边,在确定里间的人没有在门口时,方才压低了声音道,“红云仗着姑姑是王爷的乳娘,又见着冷护卫偏疼着她,平日里没少摔脸子给我们看了,人前人后我们也都得喊她一声红云姑娘。” 前番在连翘处置了与红云交好的红莲时,众人表面上丝毫不露,但内心里却都是拍手称快的,如今眼见着红云受困,众人也自然是觉得心中痛快的,不过是碍于云姑的面子与红云的淫威不敢表现出来罢了。 “可不是嘛!红云仗着云姑姑平日里可没少刁难我们。”侍女接着方才那侍女的话茬道,“咱们这些人也是敢怒不敢言的,人前人后却还要尊她一声红云姑娘了。” 大概是侍女们对红云早有不满,如今起了话头一时竟是收不住了,接着又道:“同样是称一声姑娘,不同的是,咱们称一声红云姑娘是被迫的,可如今大家伙尊称素心一声姑娘却是心甘情愿的。” “说起来那个素心也是苦出身,为人处世却是比红云妥帖周到了,难怪能得二小姐的青睐,将她荐入了御医院为医女的。”侍女继而又道,“素心不光是礼数比红云周全,人也是比红云聪明伶俐的,一身的医术还有那一手的好功夫,不知要比红云那三脚猫的功夫强上多少了。” 门口的两个侍女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的欢畅尽兴,不远处拱门处的红云却是气得直将指甲掐入了肉中。若是搁在平日里,她定是会冲上前去赏那两个侍女几个耳光的,可如今听了侍女那些话,红云满心满脑子想的都只有杀死素心,好似只有亲手杀死了素心,方才能解她心头之恨似的。 因着红云心中的恨意已是如烈火烹油,无处宣泄,当即她便已是最后看了云姑所在的厢房一眼,而后便已是踏着决绝地步伐朝着西跨院静心堂的方向而去了。 待到拱门处的一抹红影消失在了梅园中时,方才那两位聊得欢畅的侍女方才止住了声音。 其中一位侍女对着另一位侍女道:“将消息传出去,就说鱼已经上钩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逃出王府(五) http://.biquxs.info/

素心跟在上官清峑的后头先是穿过了箭雨阵,接着又绕过了毒镖阵,最后避开又蛇虫毒蚁阵,这才来到了一座石门前。 “殿下,这门难道不需要用钥匙打开吗?”素心看着眼前厚重却又没有钥匙孔的石门问道,“莫非这门便是小姐曾对我提起过的机关门?” 素心久在宁芷莟身边,宁芷莟是有着两世的阅历的人,上一世曾随着浩渺道人游历四方,所见所闻也自然是比旁人多些的。 “她居然也知道用机关消息控制的石门。”上官清峑自幼便熟读兵书,也曾被启帝送到边关历练过,这才在楼兰古国的遗记中找到了一本关于消息机括的古籍,本以为这世间知之者甚少,却是没想到宁芷莟居然也听说过机关门。 素心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失言了,忙在心中思忖着应对之策,最后灵机一动道:“小姐素爱读书,奴婢伺候在小姐身边便也跟着多看了几本书,依稀记得《张衡传》中有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这样关于机关消息的言论了。” 上官清峑便是连宁挽华那样的倾国美人都未曾正眼打量过,又焉何会对容貌不及宁挽华的宁芷莟印象深刻的,想来大概也是与宁芷莟饱读诗书,见多识广的气韵有关吧。 人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宁挽华的美不过是一副美艳的皮囊而已,而宁芷莟的美却是馥郁芬芳的内在美。皮相的美虽也能惑人,所惑的却不过是冒牌苏墨文那样的凡夫俗子,而内在的美才是能真正能吸引人的,被吸引的也皆都是些风雅之士,例如像是毓亲王上官寒月与恒亲王上官清峑那样百里挑一的人中龙凤。 素心十分心虚,害怕上官清峑会追问下去,可后者却不过是随口一问,在打开机关门后便率先走了进去。 当素心进入石门后甬道的一瞬间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隐约觉得眼见的一切都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素心的确是来过这里的,就在前不久时素心曾被红云陷害误入了上官清峑的书房,那时震怒下的上官清峑差点便失手掐死了素心,若不是素心那时身上正好带着浮生三日醉,怕是很难逃过那一劫的。 当素心跟着上官清峑踏入石室的一瞬间,似是有万千记忆涌上了心头,却又因为过于纷繁凌乱而让人抓不着头绪。 当日的素心是饮下了浮生三日醉,这才能忘记了书房中密道一事的,可那浮生三日醉却是有一个致命缺点的,那便是它虽能让人暂时忘却三日之内的记忆,却是不能彻底将之从脑海中抹去的,若是被抹去记忆的人再次故地重游,那些零星的记忆便会随之浮现出来的。 因着脑海之中不断闪过零星记忆的片段,素心当即已是抱着头靠在了墙壁之上,那头痛欲裂的感觉更是折磨的素心顺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上官清峑回过身见到抱头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素心,只以为她是被方才箭雨阵里的毒箭射中了,当即便已是一个箭步冲到了素心跟前。 “我不能死,小姐还等着我了……”头痛欲裂的感觉让素心有濒临死亡的错觉,她一把拉住了上官清峑的袖摆道,“殿下,救我……救我……” 说完这句话后素心便彻底昏死了过去,上官清峑已是顺势握住了素心拉着自己袖摆的手,一探之下才发觉人并没有中毒,不过是体内的内息激荡的厉害。 上官清峑已是弯下身子将昏倒在地的素心抱了起来,再之后便已是抱着人向着石室的里室走去了。 素心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寒冰床上,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亦是缓解了不少,本能的想要起身却因为身子太虚而出现了一阵眩晕。 “方才你体内气血激荡的厉害,本王已是替你放了些血出来。”上官清峑坐在离寒冰榻不远的梨木玫瑰椅上,“如今你身子还很虚弱,莫说是下地了,便是连坐起身来都是不易的。” “素心多谢殿下救命之恩。”素心本是想要撑着一口气下地给上官清峑谢恩的,却奈何身子太过虚弱,方才坐直了身子便已是径直向后面倒了去。 “你能保住一条命便实属侥幸了。”上官清峑看了眼拼命想要挣扎着起身的素心道,“有些事不是勉强得来的。” 素心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密道之中亦是看不见天日的,便只能看向上官清峑问道:“殿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上官清峑答道:“你昏睡了半个时辰,如今已是接近申时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了。”素心说话间已是挣扎着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描着红梅花的白瓷细颈小瓶,颤抖着一双手自细颈瓶出倒出了一颗丹药,接下来便已是将药丸吞入了口中。 因着宁芷莟前世随着浩渺道人云游四方,闲暇之时翻看古籍医书制成了很多的灵丹妙药,能迅速愈合伤口,麻痹神经的冰魄丹算得上一味奇药,如今素心服下的能够在短时间内压制住内伤的回转丹也算得上一味奇药。 素心在服下回转丹片刻后便已是能自己坐起身来了,紧跟着她又盘膝坐在寒冰榻上调息来了一个周天。 上官清峑眼看着素心逐渐红润起来的面色,联想到宁芷莟素善制药,心下便大概已经知道素心刚才所服的多半是能在短时间内让人恢复正常的虎狼之药。 素心在调息了一个周天后接下来已是吐出了口中的一口浊气,正当素心要下了寒冰榻给上官清峑谢恩时,余光却是瞥到寒冰榻内合衣躺着一位红衣红裙的女子。 在看到那位红衣女子的一瞬间,素心脑海中那些零星的画面已是汇聚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涌上了心头。 “殿下,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当素心回忆起差点死在了上官清峑手上时,下意识地已是滚下了寒冰榻跪伏在了上官清峑身前。 “如今当务之急是救人。”素心匍匐在地不敢抬首去看上官清峑,却是听得出他的声音亦是没有一丝温度的,“你既然已经恢复了,便随着本王出了这密室吧。” 待到上官清峑走出一段距离,素心方才敢抬起头看向了他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便已是摸向了自己光滑的脖颈。 素心回忆起了上一回差点死在上官清峑手中的全部过程,难怪那时的素心会对蟊贼闯入王府一事没有半分记忆的,难怪那时的素心会伤得那样重,脖子上的伤整整养了好半个月才完全没了印记。 那时的宁芷莟看着素心成日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曾追问过素心是否有事瞒着她,可那时素心心中虽是有诸多的疑惑,却也是没有向宁芷莟透露半个字的。 就在素心回忆起旧事的空当,上官清峑已是打开了甬道尽头处的一处机关门。 素心在上官清峑正要踏入另一条甬道时出声问道:“殿下,素心记得通往书房的甬道似乎是在那一边的。” “这条甬道是直接通往府外的。”上官清峑顿下了脚步回道,“这条暗道整座恒亲王府除了冷情之外无人知晓,逃出去后便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多谢殿下鼎力相助,奴婢替小姐谢过殿下的相助之情。”素心在福身的一瞬间忽然射出了袖中的银针。 上官清峑没有料到素心会突然发难,虽是及时避闪却还是有银针贴着他的手背擦了过去,虽是并未见血,但银针上却是涂抹了能够立刻至人昏厥的半步醉。 “殿下,恕素心得罪了。”素心眼见着上官清峑整个人已是踉跄着靠在了墙壁之上,立刻便已是冲上前去将人扶住道,“殿下,出府的密道乃是府中的绝密,若是此次没有用到,想来皇贵妃便再也不会怀疑到王府中还有这样一条密道,将来这条密道兴许还能派上大用场的。” 素心顺着上官清峑倒下去的力道将人挨着墙壁安放在了地上:“还请王爷放心,素心哪怕是豁出这条命去,也定是会逃出王府的。” 靠在墙壁上的上官清峑虽是眼不能睁,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却是可以听到素心说话的,心中极力想要阻止着素心出去送死,却是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的。 很快素心便已是凭着残存的记忆来到了通往第二层书房的甬道,在素心的记忆中穿过第二层书房便能去到第一层书房了,若是不想暴露了通往府外的密道,便只剩下从上面的书房逃出王府去了。 素心如今满脑子想着的皆是不能连累了上官清峑,若是她这会子直接从密道逃出了王府,上官清峑对宁芷莟动了真情之事怕是要瞒不住了,依着皇贵妃从不容情的性子,一旦得知了上官清峑对宁芷莟动了真情,怕是想尽办法也要除之而后快的的,届时宁芷莟就算是逃过眼下这一劫,也终究是会留下无穷隐患的,倒不如她以身犯险,趁着这次机会彻底撇开了宁芷莟与上官清峑的关系。 第四百五十六章:逃出王府(六) http://.biquxs.info/

“姑姑,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任何的动静?”荟月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如今都过了申时了,莫不是素心想要一直躲在静心堂中?” “素心与宁二小姐主仆情深,如今宁二小姐身陷囹圄,素心也是断然不会苟且偷生的。”云纹分析着素心的心思时眼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恶毒光芒,“素心若不是有几分心机与城府,又如何能在短短一年多的光景里从小丫鬟一跃成为了宫中的医女。” 荟月跟在云纹身边也快一年了,对她的脾气秉性还是颇为了解的,如今已是隐隐察觉到云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便不敢在轻易去接她的话茬了。 “姑姑,毓亲王的马车也没有离开了。”荟月趁机转移了话题道,“姑姑,荟月进宫晚,只知道毓亲王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好像是飞云,再者便是精通医术的女护卫莫珏了,却是不识得今日跟在毓亲王身边的护卫了。” 云纹如今听荟月提起上官寒月身边的护卫,这才想起方才跟在上官寒月身边的分明是流云郡主身边的沐风。 “阿嚏!”被荟月念叨着的沐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接下来已是随手掀开了车帘的一角看向了外面道,“王爷,怎么还没有动静?” 如今所有人,包括宁芷莟都不是十分清楚上官清峑对素心的心思,可上官寒月却是早已在暗中窥探到了上官清峑对素心的一番情义的,由此他笃定着上官清峑必定是不会放任着素心遇险的。 “越是到了这样的时候,越是要沉得住气。”上官寒月看了眼对面坐立不安的沐风道。 紫韵城畅春宫。 “姑姑,王府如今可有什么动静?”皇贵妃问道。 孙姑姑恭谨答道:“娘娘,奴婢方才得到消息,那个素心在慌不择路间被人追进了静心堂中。” “静心堂。”皇贵妃在提到“静心堂”三个字时眼中有锐芒一闪而逝道,“那可是他心头的硬伤了。” “奴婢也是这么认为的。”孙姑姑略前倾着身子,下意识地已是握紧了交叉着的十指道,“娘娘,那静心堂中住着的人从来都是王爷与娘娘的嫌隙所在,如今那个素心贸然闯入,怕是凶多吉少的。” “姑姑,连你也说是那个小婢女自己贸然闯了进去的,又与旁人何干了。”皇贵妃听了这一消息后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真真是不枉本宫心疼云纹一场,她的心到底还是向着本宫的。” 孙姑姑乃是萧大将军府中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虽说是看着皇贵妃长大的,可是平日里为皇贵妃分忧解难的本事却是不如云纹的,这也是皇贵妃为何要厚待云纹的重要原由。 “奴婢愚钝,不知道喜从何来?还望娘娘可以提点一二。”孙姑姑虽是不及云纹那般生了一副玲珑剔透的九曲心肠,却也是知道在宫中服侍的奴才伶俐固然重要,忠心耿耿却也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否则皇贵妃也不会面厚赏着聪慧的云纹,一面却依然信任着忠心耿耿的孙姑姑的。 “姑姑,本宫听闻云纹动用了潜伏在恒亲王府中所有的暗桩抓捕素心,当真是震怒以及,幸得有姑姑从旁提点着本宫,这才不至于让本宫因为一时之气而误了大事。”皇贵妃与宁挽华的小家子气做派自然是不一样的,宁挽华是半点听不得下面人的劝告的,皇贵妃如今却是为着孙姑姑方才的劝慰而夸赞着孙姑姑,光是这番气度也是宁挽华不能比的。 “奴婢不过是一味的只知道小心谨慎罢了,却是没承想此番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歪打正着竟是劝住了娘娘了。”孙姑姑自然是不敢借着一点功劳便在皇贵妃面前吹嘘卖弄的,当即越发谦卑地道,“云纹姑娘聪慧剔透,娘娘亦是胸有丘壑之人,不似奴婢心中无谋无略,只是牢记了小心驶得万年船那句老话罢了。” “姑姑行事谨慎,于本宫也是颇有助益的。”皇贵妃从来赏罚分明,见着孙姑姑有功自然是要厚赏的,紧接着已是道,“姑姑已是到了儿孙绕膝,含饴弄孙之年,心中最为牵挂的当属家中的小辈们了,本宫便恩赏了姑姑一年的牛乳百合羹糕。” “奴婢谢过娘娘厚赏!”得了赏赐的孙姑姑忙跪伏在地向着上首的皇贵妃叩首谢恩。 皇贵妃忽然问道:“姑姑,如今云纹人在何处?” 孙姑姑跟着答道:“回娘娘的话,如今云纹姑娘正带着所有的影卫守在了王府外面,奴婢听说毓亲王也带着护卫守在了王府外面。” 皇贵妃继而又问道:“不是说毓亲王并没有带着贴身护卫在身旁的。” 孙姑姑答道:“如今跟在毓亲王身边的护卫是流云郡主身边的沐风了。奴婢起初听说毓亲王身边的护卫是郡主身边的沐风时也吃了一惊了。” “那个沐风可是跟着流云郡主上过战场的,从来都是跟在流云郡主身边片刻都不离身的。”皇贵妃唇角跟着牵起一抹笑意道,“本宫依稀记得那个沐风好似是两年前为流云郡挡下下一剑受了重伤,之后便被送入山中休养了。” “娘娘好记性了。”孙姑姑跟着又道,“奴婢觉得郡主待毓亲王倒真是有着几分真心的。” “姑姑只看到了表面,却是没有看到更深层的一些东西了。” 孙姑姑疑惑道:“若不是郡主看在与毓亲王的情分上,怕也是不会几次三番出手救了宁二小姐的。” “姑姑当真以为这世上真会有人甘心救下与自己争夺夫君的女子吗?”皇贵妃唇边牵起一抹冷笑道,“想来这世上但凡是真心爱重自己的夫君女子,眼睛里怕都是揉不得沙子的,除非那女子并未将对方看作夫君,不过只是将之看作终身的依靠罢了。” 孙姑姑眼看着皇贵妃的神情,便知道她定是又想到了过往与启帝的种种情分,当下已是垂手站在一侧不敢轻易接话了。 第四百五十七章:逃出王府(七) http://.biquxs.info/

“姑姑可是觉得流云郡主明明是个清风霁月的疏阔女儿,却偏偏是被糊涂油蒙了心倾心于那个人的儿子。”皇贵妃眼中乃是洞穿世事的了然,“其实本宫也不得不承认,在众皇子中除却清儿,其余皇子能与清儿比肩的便只剩下那人的儿子了。” “娘娘,皇后娘娘虽是不及娘娘您的万分之一,可毓亲王与咱们王爷却是亲兄弟了,陛下乃是真龙天子,龙生九子,自然是各有千秋的。” 如今的启帝已是年近不惑,双鬓也因为操劳着国事而添了些风霜,可那深邃的五官与刀削的轮廓依稀还是能过窥见到年轻时候惊为天人的姿容与气度的。 “清儿与那人的儿子在容貌上自然是继承了皇上的好好相貌的。”皇贵妃说话间已是握住了手中的茶盏道,“形似倒不是最要紧的,本宫不过是好奇清儿与那人的儿子可否有承袭了陛下的冷酷无情。” 孙姑姑是跟着皇贵妃陪嫁入宫的,心中自然是清楚着启帝当年与皇贵妃以及皇后文青鸾的之间的一段爱恨情仇的,正是因为太过了解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孙姑姑方才会对那段往事噤若寒蝉,不敢轻易提起的。 “姑姑,想必云纹很快便可以为本宫解惑了。”皇贵妃跟着吩咐着孙姑姑道,“传本宫的令下去,恒亲王府内外所有的暗桩从即刻起全都要听从云纹的差遣。” “奴婢知道了,立刻便将娘娘的意思传达下去。”孙姑姑得令后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荟月眼看着已近酉时的天色,忍不住急道:“姑姑,快到酉时了,怎么还没有任何动静,要不要荟月派人入府打探一番?” “再等……”正当云纹的第二个等在还没有说出口时,不远处的恒亲王府中已是乱了起来。 “姑姑,王府中大概是出了什么事?”荟月正说话间便看到恒亲王府中手持长刀的影卫一个个地皆是退出了王府。 “姑姑,是素心,素心竟是挟持了王府的管事逃了出来。”荟月看清楚是素心后,已是指着素心的方向道,“姑姑英明,猜到凭素心的本事定是能逃出王府的,这才将所有的人都撤到了王府外的。” 正在荟月想要命人拦住素心的去路时,云纹却是打断了她的话道:“吩咐下去,让所有的影卫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 “姑姑原是想暗中相助白氏活捉了素心威胁二小姐就范的,迟了怕是要被丽嫔或是其他的人马坏了大事。” 云纹却是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道:“传令下去,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动。”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守在恒亲王府外的探子方才来报,说是二小姐身边的那个素心如今正挟持着王府的管事逃出了王府了。”福嬷嬷有些担心地道,“若是此番让二小姐逃脱,以前的那些事怕是迟早会瞒不住的。” “那二丫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福嬷嬷一听说素心逃出了王府,已是急得火烧眉毛了,老夫人陈氏却还能静下心来分析着利弊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二丫头横下一条心将摄妖以及大丫头火烧青倾殿陷害她宣扬出去,便是动了与左相府同归于尽的念头,既是想好了鱼死网破,想要借着此事逼着白氏就范,便该静观其变才是,如今又为何要指使素心如此招摇的从恒亲王府中逃出来了?” “或许是老夫人您太高看二小姐了,以为她将消息散布出去的背后定藏着什么阴谋。”福嬷嬷接着又道,“夫人,依着老奴的拙见,二小姐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娃,大概是被白氏逼得紧了,这才想要毁了相爷的声誉与大小姐的名声为自己出一口气的,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什么阴谋,不过是二小姐因为一时冲动而想出的鱼死网破的昏招罢了。” “若二丫头真是想要用以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断了相爷的前程与大丫头的皇后梦,那她的目的便已是达到了,何苦又要通知素心在恒亲王府中闹出那样大的动静来。” “老夫人说得也有理。”福嬷嬷说到一半却已是又生了疑惑道,“若说二小姐是想要借着鱼死网破震慑住白氏,为自己争取时间,那此刻又为何要让素心得罪了恒亲王殿下那样一位得力盟友了。” 白氏与宋嬷嬷分析得出宁芷莟与上官清峑是有所牵扯的,老夫人与福嬷嬷定也是猜得出来的,既知恒亲王上官清峑与宁芷莟之间有所牵扯,也必定是想得到白氏与自己的为何会寻遍了帝都城都不见素心的。 “老身总觉得二丫头是个比白氏更加心机深重的人,如今她不按常理出牌在恒亲王府闹出了那样大的动静。”老夫人对于素心的反常之举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的,“老身虽是不知道二丫头打得什么主意,心中却总是放心不下的。” “老夫人若是放心不下。”福嬷嬷或许是出于内心的恐惧,竟是向着老夫人进言道,“二小姐素日里树敌颇多,如今等着置她于死地的人亦是不在少数的,咱们不如静观其变,若是那些人没有取了素心的性命,咱们的人再动手也是不迟的。” 福嬷嬷见着老夫人仍是蹙紧了眉峰,似乎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于是便又倾身靠近老夫人身边道:“老夫人,那人老奴已是按照老夫人所说的安排好了,她早已与二小姐结下了梁子,自也是会对素心恨之入骨的,如今被咱们的人一通挑拨,自也是会不遗余力的叫素心出不了恒亲王府的大门的。” “事后记得将尾巴收拾干净。”老夫人干涸的眼中泛起一抹精明的算计来,“切莫让人抓住了咱们任何的把柄。” 福嬷嬷紧跟着福身道:“老夫人放心,老奴会叮嘱了下面的人好生善后的,事后就算是恒亲王追究起来,也不过是底下的下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 老夫人见着福嬷嬷已是将事事都安排妥当了,这才转过身靠在了身后的软塌之上揉着太阳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还好身边还有你这个老东西替我周全着。” “老夫人乃是最有福气之人,日后必定是会多福多寿的。”福嬷嬷替老夫人揉着太阳穴道,“待到大小姐成为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相爷便是国丈了,也算是给宁氏一族的门楣添了荣光了。” “若是华儿将来诞下嫡子,那孩子也定会是未来的储君,他身上也会留着宁氏一族的血,到时候我也算是对宁氏一族有了交代了。”老夫人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这还是第一次为着家族荣辱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夫人陈氏实则是宁氏的女儿这一点只有老夫人自己与福嬷嬷知晓,当年因为老夫人执念爱上了陈公子,这才导致了宁夫人血溅当场的惨剧,后来宁老爷虽是依着宁夫人的遗愿并未再为难于老夫人,却是将她从宁氏的族谱上除了名的。 老夫人在未闯下大祸前曾是宁老爷最宠爱的嫡女,宁老爷不过是为人刻板了一些,可平日里待老夫人却是宠爱有加的。老夫人被宁老爷赶出家门后也曾回府忏悔哀求过宁老爷,可宁老爷的回答却是与老夫人死生不复相见。 年轻时难免为爱冲动不顾一切,可待到年岁渐长便开始后悔了,特别是在宁老爷身患重病之时,老夫人更是深恨自己不能在父亲的床榻前尽孝。 不管老夫人如何忏悔哀求,宁老爷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愿再见老夫人一面,老夫人也知道宁老爷是可刻板守旧之人,当年的老夫人丢了家族的颜面,又搭上了宁夫人一条性命,宁老爷自然是不会原谅她的。 因着宁老爷怨极了老夫人丢了宁府的颜面,害死了宁夫人,故而真的到死都没有再见老夫人一面的,留着老夫人带着懊悔独自活在了世上。 “三福,父亲当年恨我丢了家族的颜面,竟是到死都不肯见我。”老夫人忽然拉住了福嬷嬷的手道,“你说若是宁氏一族出了一位统御六宫的皇后,一位坐拥四海的天子。”老夫人握着福嬷嬷的手不禁紧了紧道:“你说若这一切都成了真,父亲是不是就会原谅我了,日后我到了九泉之下是不是便可以与父亲还有娘亲团聚了?” 老夫人年轻时为了陈公子放弃了一切,到头来却是一场空的,后来为着宁凡之她最终还是咬牙熬过了那段凄苦的岁月,但随着物换星移,沧海桑田,伤透了心的老夫人对陈公子只剩下恨了,却因着恨一个人太苦,最后老夫人的一颗心已是变得坚硬如铁了,唯一的柔软所在大概也只剩下对宁老爷还有夫人的愧疚了,心中的恨意与愧疚之意反复的折磨着老夫人,最后终是造就了一位看破红尘却又贪恋着权利名位的老夫人。 第四百五十八章:逃出王府(八) http://.biquxs.info/

“姑姑,素心出来了。”荟月眼看着挟持着管事走出了大门的素心道,“姑姑当真是神机妙算了,算准了素心定时能够想办法逃出恒亲王府的。” 云纹吩咐道:“等着素心出来的远不止咱们,咱们只管静观其变吧。” “姑姑,如今素心就在眼前,咱们是否要将埋伏在王府附近的各路人马都召回来,万一一会动起手咱们来也不至于落了下风的。” 云纹自打见到素心从王府正门走出来的那一刻脸上便已是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笑意来:“将所有人都召回来吧。” “荟月知道了。”荟月答完话后便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云纹看着荟月消失在巷子尽头的背影,唇角已是忍不住弯起了一抹弧度,紧接着已是掀开车帘看着恒亲王府的素心道:“是我高看你了,竟会怀疑王爷对你动了真情,二小姐也就罢了,凭你那样微贱的身份又如何配得上王爷。” 从前云纹送到恒亲王府的一应吃食,皆是待到云纹前脚出了王府,后脚便会被恒亲王的管事扔出王府的,可这一回的东西却是被管事留了下来,谨慎如云纹自然是要入了内府亲自查探个清楚的,这才会生出了后面丢了帕子的风波,也正是借着丢了帕子的由头,云纹才能探出皇贵妃赏下的东西是被管事送到了听雨轩的。 云纹自十六岁初遇上官清峑的那一刻偏已是对之倾心相许了,这九年来所有的心思皆是倾注在了上官清峑身上的,因为用了心,所以云纹比任何人都清楚上官清峑是从未将东西赏赐给任何一个女子的,哪怕是从前上官清峑送入左相府给宁挽华的那些东西,也都是皇贵妃吩咐了云纹去置办的。 若是在一般人眼中不过是主子赏了人一些恩典罢了,可深知上官清峑与皇贵妃嫌隙颇深的云纹却是明白凭着上官清峑寡情的性子,能得到那番赏赐的人,在上官清峑心中的地位定是不一般的。 正当云纹想要派人暗中打探出听雨轩中人的身份时,便得到了暗桩的消息说是在恒亲王府中发现了素心的踪迹。 这厢云纹正在好奇着听雨轩中人的身份,那厢暗桩便已是向云纹汇报了发现了素心的踪迹,两相一结合间云纹的心中便已是隐隐有些不安了。 在云纹心中上官清峑一直是冷血无情的存在,不管是从前与宁挽华的婚约,还是后来与宁芷莟的结盟皆是有利可图的,正是因为上官清峑的目光从未真正停留在任何一个女子身上,云纹方才会因为察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而怀疑到素心的。 “若是王爷待你当真不同于旁人,也不会任由着你身陷险境而坐视不理的。”云纹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向挟持着管事的素心道,“王爷之所以能由着你逃出了王府,不过是不屑于对你动手罢了,如今王府之外皆是想要你性命之人,你便自求多福吧。” 云纹其实早已在心中做好了两手打算,若是素心是从正门逃出来的,她便只需要看一出猫抓老鼠的好戏,但若素心是从王府中的其他密道出来的,云纹哪怕是再恨,再不甘,也只能是眼睁睁地看着素心逃脱,而后将她逃脱的过程如实告知给皇贵妃知晓的。 云纹这般谋划自是有她自己的一番打算的,若素心是从恒亲王府里面逃出来的便证明上官清峑根本无意于素心,否则又怎会看着她身陷险境而不闻不问,但若素心是直接出现在了王府周围的某处地方,那便证明上官清峑心中是在意素心的,甚至愿意为了素心暴露了恒亲王中最为隐秘的密道。 上官清峑乃是冷血,冷情,冷心之人,唯一看重的也只有静心堂中的云姑了,但上官清峑在意云姑是知晓内情之人尽知之事,因此想要对云姑动手反而不容易,一不小心还会激怒了上官清峑。但若云纹能将自己窥探到的上官清峑对素心有情这个秘密告诉给皇贵妃,便等同于是助皇贵妃在暗中抓住了上官清峑的把柄,届时皇贵妃也自是不会追究云纹的过失的。 “姑姑,荟月将所有人都召集过来了。”荟月掀开车帘,跟着已是坐了进来道,“姑姑此番暴露了王府中所有暗桩的身份来搜铺素心,若是抓不住素心怕是不好像娘娘交代的,荟月已是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定是要尽全力……” “咱们只需隔岸观火便可。”云纹打断荟月道,“传令下去所有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动。” 荟月急声提醒道:“姑姑,若是抓不到素心,娘娘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娘娘跟前我自会亲自去回话的。”云纹不改其衷道,“照我说的话做。” “荟月知道了。”荟月是知道云纹的脾气的,也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言语了。 但其实云纹心中早已是谋划好了退路的,即便是暴露了王府的暗桩却是没能证明上官清峑钟情于素心,却也是能通过上官清峑对素心的不闻不问,而证实了上官清峑与宁芷莟其实并无多少情分的。 云纹久在皇贵妃身边侍奉,是最清楚皇贵妃与启帝恩怨痴缠的过往的,也知道在启帝心中也的确是江山为重,情谊为轻的,可情谊为轻却并不代表启帝是断情绝爱之人,倘若启帝真是断情绝爱之人,皇贵妃就算是恨也只会恨是自己瞎了双眼,可皇贵妃最恨的却是当年她乃是帝都第一才女,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家世更是显赫,却偏偏输给了启帝心中那个唯一牵念着的女子。 正所谓既生瑜何生亮,当年的皇贵妃萧文鸢是那般明艳要强的女子,启帝却先是将她视为珍宝,后又抛之不顾而迎娶了旁的女子,这让皇贵妃如何能忍,如何能容得下铁血帝王对家世远不如她的女子的那一点所谓稀薄的爱意。 “姑姑,你快看!”荟月掀开车帘指着不远处房顶之上箭已满弦的弓弩手道,“四周埋伏着弓弩手,看来有些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素心离开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拖延时间 http://.biquxs.info/

“王爷,四周都埋伏着弓弩手。”沐风说话间已是握紧腰间的佩剑道,“王爷,咱们眼下该如何行事?” 沐风因着临行前流云郡主曾三令五申要她一定要服从上官寒月的命令,她这才不敢擅自行动,而是事事都要先问过上官寒月的意思。 坐在马车中的上官寒月则是握紧了手中的扇柄道:“沉住气,静观其变。” 沐风在听说过了上官寒月曾于火场中不顾一切的救下宁芷莟后,便心知上官寒月应该是属意于宁芷莟的,既然属意于宁芷莟,自也是会尽力去护着宁芷莟身边的素心的。 “王爷,如今那些人的弓弩已是对准了素心。”沐风看着四周埋伏着的弓箭手道,“只怕一会万箭齐发,素心姑娘定是难逃一死的。” “四周皆是围满了弓弩手,想必是一早便设伏好了的。”上官寒月解释道,“若是真想取了素心性命,素心方才甫一出现在大门前时那些人便已是动手了,又何必要等到现在了。” “王爷的意思是那些人并不想取素心的性命。”沐风领悟到了上官寒月的意思道,“而是只想活捉了素心罢了。” “至少在这一时三刻间那些人是不会对素心痛下杀手的。”上官寒月吩咐着车外的影卫道,“众人听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妄动。” 上官寒月心中了然如今埋伏在王府外的杀手,定然是以白氏的人马为首的,接下来依次便是上官九霄与丽嫔的人马,再者便是不会轻易出手的皇贵妃与左相府老夫人的人马。 这这些人当中最想杀死素心的自是要数白氏派来的人了,可白氏却是有软肋被捏在了宁芷莟手中的。 如今帝都之中左相府中出了妖孽之事已是传得人尽皆知了,再加上右相府孙妙倾的风言风语,宁挽华已是彻底沦为了人们茶余饭后不念手足之情的毒妇了。 “丽嫔娘娘与安郡王殿下可有口信传来?”守在不远处屋顶上的影卫问着身边的人道,“如今素心已是暴露在了咱们的弓弩之下,取她性命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快看后面……”另一名影卫忙提醒着要射杀素心的影卫道,“怕是咱们手中的箭还未射穿素心的身体,咱们自己便先被身后的弓弩手射成筛子了。” “何人竟敢坏了安郡王殿下与丽嫔娘娘的事。”方才那拉满弓弦的影卫如今已是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想那宁二小姐是何等的人物,她身边的人又岂是我们这样的人招惹得起的。”另一名影卫压低了嗓音提醒着急于立功的影卫道,“那素心根本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谁碰谁倒霉,否则怎么不见安郡王殿下身边的昀冲亲自过来。” 恒亲王府门前挟持着管事的素心一出府门便看到了埋伏在四周高处的弓弩手,她当即便猜出了那些人如今大概只想活捉了她,或者不过是想将她困在此处而已。 紫韵城刑部大牢。 “夫人,影卫们已是按照夫人的吩咐,将宁二小姐身边的素心困在了恒亲王府的大门前。”有影卫向着白氏跪禀道。 白氏跟着问道:“恒亲王殿下可有为了那个贱婢强出头?” 影卫答道:“那个素心是自己劫持了王府中的管事逃出去的,如今她被咱们的弓弩手围困住了,却是没见着恒亲王殿下为她出头的。”影卫顿了顿又道:“若是恒亲王殿下真在乎那个素心的生死,那素心如今该是躲在王府中的,又为何要冒险挟持了管事逃出了王府去。” 白氏唇角勾起了一抹残冷的笑意:“将人给我围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伤她一根汗毛。” 影卫躬身答道:“属下知道了。” “派人进去给那个小贱人传话,就说她在意的人如今已是落在了本夫人的手中,若是她不想素心那个贱婢受万箭穿心而过之苦,她便要乖乖地承认她便是前戾太子的余孽,承认左相府的二小姐早已被戾太子的人给杀害了,她如今是熬不住酷刑才想求个痛快的。” 白氏在没有抓到素心前被宁芷莟拿住了七寸,不得已间只能是被宁芷莟牵着鼻子走的,可如今却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那个素心竟是沉不住气露了行迹,这才使得白氏反客为主抓住了宁芷莟的把柄。 “二小姐,白氏派人将刑部大牢给团团围住了。”老林在查看了外面的情形后慌慌张张地向着宁芷莟道,“小的听说雍城的秀才罢考,皇上一大早出宫去了,现下外面虽是埋伏着王爷安排的影卫,但是要护送着二小姐逃出去怕是有些难的。” “林大哥,我焉何要逃?”老林那厢已是急得原地打转了,宁芷莟却是悠闲自在地品了一口茶道,“林大哥,这是昨日毓亲王差人送来的云雾茶,我觉得这茶倒是其次,只是这泡茶的水倒甚是甘冽了,喝着倒有些像是凤鸣山的泉水了。” “二小姐,我的祖宗啊!”老林急得不行道,“您若是喜欢凤鸣山的泉水,改日小的找王爷要了腰牌亲自去山上给二小姐您挑上一大桶来,但眼下真不是品茶的好时机了。” 宁芷莟眼见着老林为自己急得一头大汗,忙递了一杯茶过去宽慰着他道:“说说白氏提出的条件吧。她没有直接下令射死素心,或是直接冲将进来将我碎尸万段,便是我还没有完全失去利用价值了,只要她还有求于我,我便可以喝完这盏茶再受死的。” 老林眼见着宁芷莟自己猜出了白氏的别有所图,便将方才白氏的一番话一字不落的告诉给了宁芷莟听。 “前戾太子的余孽。”宁芷莟浅啜一口茶道,“白氏这是想用我的血洗清宁挽华身上的脏水了。” 宁芷莟不过一转眼珠子的功夫便已是猜出了白氏的恶毒谋算,只要她宁芷莟承认自己乃是前戾太子的余孽,承认左相府的二小姐早已被自己杀害,反正在宁芷莟十五岁前从未有外人见过她的真面目,自然是白氏如何说旁人便如何听了。 宁芷莟看向老林一字一句道:“林大哥,去告诉外面的人,莫要痴人说梦了,我就算是死,临了了也定是要拉着宁挽华做个垫背的。” “二小姐,左相府的大夫人如今可是将二小姐身边的素心姑娘困在了恒亲王府中。”老林还未回了宁芷莟的话,他身边的影卫已是沉不住气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二小姐不妨先于左相府的大夫人周旋着,能拖一刻是一刻。” “我若假意与她周旋,她定也是一眼便能猜到我的心思的。”宁芷莟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光芒,“既然横竖都会暴露我不过是拖时间罢了,那直截了当自然是胜过拐弯抹角的了。” “二小姐,小的这就出去将您方才的话一字不落的陈述给外面候着的左相夫人。”老林似乎是明白了宁芷莟话中的深意,跟着便已是躬身走了出去。 “夫人,二小姐与咱们积怨已深,若能在临死前拉着小姐做垫背,怕是不会轻该松口的。”秋雨顿了顿又道,“奴婢总觉得那个素心冒出来的十分蹊跷,她本是藏身在恒亲王中的,怎得无巧不巧的就被皇贵妃安排在王府中的人瞧见了。” “你怀疑素心的忽然出现是宁芷莟设计的一个阴谋?”白氏跟着已是蹙紧了眉峰道,“我自然也是怀疑过素心出现的有些蹊跷的,但如今咱们也是被宁芷莟那个贱人引入了死局,我如今倒真希望她有法子可以翻身。” “夫人的意思是……” “你心里明白就好,当心隔墙有耳。”白氏看了一眼身旁地秋雨道,“秋雨,你一向聪明伶俐,如今既已明白了我的心思,便知道以后该如何行事了。” 秋雨靠近白氏轻声回道:“秋雨明白。” “小的给夫人请安。”老林陪着笑脸给白氏打了个千道,“小的是这刑部大牢中的狱卒,里头的二小姐遣了小的出来给夫人回话。” “起来吧。”白氏瞧着一副滑头像的老林道,“里面的二小姐可同意了本夫人提出的条件?” “小的还是跪着回话吧。”老林自知他一旦转达了方才宁芷莟的那番话必定是会激怒了白氏的,索性便单膝跪地将宁芷莟的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回去告诉二小姐,夫人只给她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再让夫人生气。”秋雨眼见着白氏已是气得握紧了广袖中的双拳,便忙替白氏回了老林的话道,“素心的一条命要与不要全在二小姐的一念之间,还望二小姐考虑清楚了再来回话。” “小的知道了,必定一字不漏的将夫人的话带给二小姐。”老林见白氏动了怒已是吓得颤抖着双腿躬身退了下去。 “夫人,您说二小姐这是何意?”宁芷莟不顾素心的死活果断拒绝了白氏的要求,这倒真让秋雨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第四百六十章:参不透的心思 http://.biquxs.info/

白氏看了眼刑部大牢的方向道:“那个贱人如今一口回绝,不过是比虚与委蛇更直接的缓兵之计罢了。” 秋雨得白氏提点,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已是跟着道:“二小姐若是满口应下了夫人,夫人也定是会怀疑其中有诈的,既然应下与不应下都会被夫人怀疑,那又何必要费心与夫人虚与委蛇,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的来的更为直截了当。” “就是不知道那个贱人为何要故意拖延着时间。”白氏接着又道,“如今素心已是被我们攥在了手掌心里,那个贱人该是翻不了身的。” “眼看着离九公主为二小姐争取的最后时限已是不到一日了。”秋雨试着揣摩着宁芷莟的心思道,“难道是二小姐自知死期已到,拖延时间不过是因为贪婪人世间的浮华罢了,说到底二小姐今年不过才二八年华,又有哪个二八少女是不留念人世间的美好的,更何况二小姐还有那么多的羁绊了。” “正是因为那个贱人今年方才十六岁。”白氏忽然转头来看向秋雨道,“秋雨,你说这世上真有人能看淡生死吗?更何况正如你方才所说,那个贱人的心中还有着那么多的羁绊,她又怎么会舍得用她的命换华儿与左相府的永世不得翻身。” “夫人之前也曾怀疑二小姐豁出一切,甚至不惜将自己是妖孽之事散播出去是为了报复小姐。”秋雨看向白氏一脸迷惑的面容道,“可后来夫人又觉得二小姐是不舍得用自己的命报复了小姐的,该是留有后招的。” “那个贱人想来定是发现了叶氏一族覆灭的蛛丝马迹,她身负血海深仇。”白氏接过秋雨的话茬道,“又岂会甘心用自己的一条命只换得华儿的前程的,想必在她心里,定是要让我们母女永世不得超生方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的。” 秋雨在白氏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一闪而逝的恐惧,那是外人察觉不到的,只有如秋雨这样常年伺候在白氏身边的人,方才知道白氏为着如今的尊位早已是双手染满了鲜血,阳光照得到的地方,所有人看到的白氏是从一介卑微庶女爬上了左相府主母的位子,眼里心中皆是对白氏羡慕不已的,可只有近身伺候在旁地秋雨知道,白氏每每午夜梦回时,都会从床榻上惊起,然后抱着锦被独自蜷缩在床角熬到天明的。 “二小姐的确是奸狡凶狠之辈。”秋雨见着白氏脸色不大好,忙不动声色地安慰着她道,“夫人也曾怀疑二小姐泄露自己天生白发蓝瞳之事是为着更大的阴谋的,可就着如今的情形来看,或许是夫人多虑了,或许二小姐真的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穷途末路之时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白氏微微闭眼后复又睁开道,“到底是我太轻敌了,这才会让那个贱人挣到了如今的局面。” “夫人怀疑二小姐仍留有后招?”秋雨见着白氏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于是试探着进言道,“如今趁着皇上不在宫中,若是夫人真的害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如眼下就将……” 秋雨没有将话说透,但白氏却是领会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她想是要白氏趁着皇上不在无声无息地了解了宁芷莟。 “若是能一举杀死那个贱人我又怎会心慈手软,怕就怕那个贱人没有那么简单,怕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反倒又被贱人摆了一道。”白氏看向刑部大牢的方向眯起了双眼道,“如今想想这一年多来,那个贱人所谋划的哪一桩哪一件不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又成功了的。” 宁挽华先是趁着宁芷莟不备,偷偷在暗中联手着红云在宫中的菊花宴上让宁芷莟显露出她的一头白发来。宁芷莟天生白发蓝瞳之事本是左相府的绝密,正是因为不想被外人探得,老夫人陈氏才会赏给了宁芷莟乌发膏和羽瞳的,让其掩盖住一头白发和一双蓝瞳的。 左相府的老夫人之所以不想让宁芷莟天生白发蓝瞳之事泄露出去,便是知道人言可畏,一旦宁芷莟天生白发蓝瞳的事泄露出去,便会被有心人抓住了左相府的把柄,可偏偏宁挽华恨宁芷莟入骨,为了陷害她甚至不惜揭露了宁芷莟天生怪疾的老底。 “是秋雨多嘴了,还望夫人……” 正在秋雨福身向着白氏请罪时,白氏却是打断她的话道:“你方才说言却也是有些道理的,如今既然猜不透那个贱人的一番盘算,与其在这里被她牵着鼻子走,不如孤注一掷取了那贱人的性命。” 秋雨面对白氏的反复也是没有多问的,而是恭顺地答道:“秋雨这就吩咐下去。” 面对丝毫没有好奇心的秋雨,白氏的目光接下来已是迫住了秋雨的一双眸子道:“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会朝令夕改,这么快便改变了主意的。” “秋雨不过是夫人的奴婢而已,自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秋雨跪下身去,一脸谦卑地道,“在夫人面前秋雨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需要服从夫人的命令即可。” “你的忠心我从来都是知道的。”白氏的声音明显柔和了下来道,“但你的聪慧则是我更看重的。” 正是因为白氏相信秋雨的忠心,也欣赏着她的聪慧,方才会那般厚待秋雨的胞妹秋蝉,让秋蝉高嫁做了县丞夫人的。 “夫人之所以会言辞前后矛盾,大概是因为猜不透二小姐究竟谋划着什么阴谋。”秋雨知道白氏之所以对她如此厚待,是希望她日后能够陪嫁恒亲王府的,所谓侯门一入深似海,能够护住宁挽华的人定也不能只有忠心那么简单的,“既然夫人费尽心思也猜不出二小姐的心思,那这一局便没有必胜的把握,偏偏皇贵妃与老夫人又是希望能够坐山观虎斗的,夫人也自是不能让她们失望的。” 第四百六十一章:情殇 http://.biquxs.info/

紫韵城畅春宫。 “娘娘,二小姐身边的素心被白氏的人堵在了恒亲王府门口。”孙姑姑边说边将一盏热茶递给了斜倚在贵妃榻上的皇贵妃道,“娘娘,这是您爱喝的雾凇茶,这冲茶的水还是去岁云时,纹姑娘特意采集的清晨荷叶上的露珠了。” 皇贵妃接过了孙姑姑递过的参茶握在了手中道:“姑姑,这茶有些凉了。” “是奴婢疏忽了,还望娘娘恕罪!”孙姑姑忙跪地请罪道,“平日里娘娘的饮食起居,大多时候都是由云纹姑娘服侍着的,日后奴婢定会多留心着的。” “云纹这些年跟在本宫身边也算是任劳任怨的,本宫从来也是愿意抬举着她的。”皇贵妃说话间已是将杯盏重重地搁在了一旁地红木小桌上,“姑姑,可否是这些年本宫抄录的佛经多了,对下面的人也太过仁慈了。” 孙姑姑诚惶诚恐地跪下身道:“娘娘,奴婢愚钝,有些话不好说,也不敢乱说的。” 皇贵妃见着孙姑姑吓得跪伏在地,也不欲太过为难着她,于是舒缓了口气道:“姑姑,你起来吧。” “娘娘,茶凉了……奴婢重新帮娘娘换一杯热茶来。”孙姑姑顺势撤下了红木小桌上的茶盏,转首吩咐了身旁地小宫女道,“重新去替娘娘泡一壶茶来,不要雾凇茶了,泡一壶壶参茶来。” “奴婢知道了。”小宫女接过孙姑姑递来的珐琅小茶壶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云纹当真是吩咐了手底下的影卫,倘若素心是从王府中出来的,便要影卫们躲在暗中看一出好戏,但若素心是从密道中逃出的,便要影卫不惜一切代价护送着素心离开吗?” “回娘娘的话,云纹姑娘的确是这样吩咐着下面的影卫的。”孙姑姑躬着身子回答着皇贵妃道,“那些影卫都是老将军手底下的人,是断然不会轻易被人收买了去的。” 皇贵妃此此拨给云纹的影卫,身份看似只是普通的影卫而已,但实际上却是跟着萧老将军沙场舔血的心腹将士,自然是不会轻易被云纹收买而背叛了皇贵妃的。 皇贵妃一双凌厉地凤眸忽然落在了孙姑姑身上道:“姑姑,你怎么看?” 孙姑姑被皇贵妃的目光迫视着,广袖下的手指已是止不住的颤抖着,表面上却是极力的维持着镇定道:“娘娘,云纹或许有其他的打算,这才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违背了娘娘的旨意的,娘娘不如给她一次机会,事后听一听云纹姑娘的解释再做区处。” “母亲当真是没有看错人。”皇贵妃竟是亲自倾身扶了跪在地上的孙姑姑一把道,“姑姑果然是个实心眼的人,难怪母亲当年执意要姑姑陪嫁到宫中来的。” 孙姑姑乃是萧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当年皇贵妃自是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这个道理的,这才执意选了孙姑姑陪嫁入宫的。 可一开始皇贵妃却是不同意带了孙姑姑入宫的,皇贵妃自是希望孙姑姑能够替她好生服侍在萧老夫人身边的,可后来萧老夫人却是执意要孙姑姑跟着皇贵妃陪嫁到了紫韵城,皇贵妃妃见着萧老夫人如此坚持,最终还是同意了带着孙姑姑入了宫。 “娘娘,老夫人最是心疼娘娘您了,当年要奴婢跟着娘娘进宫亦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奴婢好生护着娘娘您的。”孙姑姑提起萧夫人时不自觉地红了眼眶道,“奴婢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像奴婢这样卑贱的出身,若不是遇到了老夫人心善,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孙姑姑虽是萧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却并不是萧家的家生子,而是萧老夫人还未出阁时,偶然一次从街上买回府中的婢子。 “姑姑,您是母亲最看重的人,本宫本是该厚待与你的。”皇贵妃从未与孙姑姑说过体己话,可如今却是眉眼动容的看着孙姑姑道,“姑姑随本宫入宫也有二十多年了,不消本宫多说,姑姑也该知道这紫韵城在外人看来乃是红墙青瓦的富贵所在,可对于我们这些被困于城中的人来说,这里的刀光剑影却是并不比真正的沙场好到哪里去的。” 皇贵妃乃是萧氏一族的嫡幼女,身份尊贵不说,容貌与才情也都是帝都里最为出挑的,或许是萧老将军一早便动了要将皇贵妃送入紫韵城的心思,这才会在众多的儿女中格外的疼惜皇贵妃的。 当年的叶太傅虽也是疼爱着叶澜霜的,却是不及萧老将军,能够为了爱女而打破了世俗礼法对女子的禁锢。 大周礼法严苛,女子不比男子是不得轻易出门的,哪怕是如今深得盛宠的九公主,能够得以出宫听曲儿观戏,也都是上官寒月冒着被皇贵妃责罚的危险换来的。 那时帝都世家的闺秀皆是要在家里被嬷嬷教导着礼仪规矩,被母亲唠叨着学习女红刺绣的,可萧文鸢却是可以女扮男装出门听戏去的。 萧老将军知道少女时的皇贵妃虽是女儿身,却是不甘心整日与女红刺绣为舞的,这才会特许了皇贵妃可以女扮男装出门去的。想来也是造化弄人,若不是萧老将心知终有一日是会将爱女送入年年不见春色的紫韵城,有心补偿着皇贵妃,想必皇贵妃也不会在正值春梦无痕的年纪遇到了微服出宫的启帝的。 “娘娘,您这几日都没有睡好,眼下都已是有些淤青了。”孙姑姑自小宫女手中接过了茶壶,转而已是为皇贵妃蓄满了一杯茶道,“娘娘,喝杯参茶提提神吧。” 皇贵妃顺手接过了孙姑姑准备放在桌子上的茶盏,那茶是刚冲好的滚烫的参茶。 “娘娘,小心烫手!”孙姑姑怕皇贵妃烫到,忙一把夺下了皇贵妃手中的茶盏,却是因为用力过猛,茶盏中的茶水还是不小心分别溅在了孙姑姑与皇贵妃的手背之上。 “奴婢该死!”孙姑姑说话间已是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药箱中取了如玉膏来。” 小宫女眼见着皇贵妃的手背被开水烫的红肿一片,当即已是被吓得愣在了当场,最后还是听得孙姑姑的连声催促,这才忙不迭地冲了出去的。 “娘娘,可能会有些疼。”孙姑姑眼见着皇贵妃白皙水嫩的肌肤上迅速冒出了许多细小水泡,一咬牙间已是将白瓷茶壶中的凉水对着皇贵妃的手背冲了下去,“娘娘,忍一忍,很快便过去了。” “姑姑,奴婢取了药膏来。”小宫女将一支精致的小瓷瓶递给了孙姑姑道,“姑姑,快给娘娘涂抹上吧。” “你们都下去吧。”孙姑姑担心皇贵妃的手背会留下疤痕,正着急着想要为之涂抹上如玉膏,却是听得贵妃又重复了一遍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娘娘,若是不及时涂抹了膏药,怕是要留下疤痕的。”孙姑姑本是想劝着皇贵妃的,却在看到皇贵妃幽怨的神情时立刻止了声音。 “都随我出去吧。”孙姑姑站起身吩咐着身边的小宫女们道。 小宫女们虽是一脸的不解,却也是万万也不敢违背了孙姑姑的意思,当即便已是跟在孙姑姑身后躬身退了出去。 “孙姑姑,娘娘的手被烫伤了,若是不及时涂抹了如玉膏怕是要留下疤痕的。”小宫女有些担心的看着内室的方向道,“姑姑,您还是劝一劝娘娘吧。” “这里有我伺候着了,你们都下去吧。”孙姑姑眼看着小宫女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终是不忍心道,“事后若是娘娘震怒,要责罚我们这些人,我一力承担了便是,你们都退下吧。” “多谢姑姑体恤咱们这些人。”小宫女们一番谢恩后便俱都躬身退了下去。 孙姑姑推开窗扉跃入眼帘的却是即将要隐没在无尽夜色中的最后一抹残阳,在外人眼中皇贵妃代皇后执掌凤印,统帅六宫,乃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可孙姑姑却知道皇贵妃自打入了紫韵城后便再也不敢赏落日余晖之景了。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福嬷嬷屏退左右,来到老夫人陈氏耳旁道,“二小姐身边的素心竟是挟持了恒亲王府中的管事逃出了王府,如今正被各路人马堵在王府门口了。” 老夫人问道:“静蕤轩白氏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福嬷嬷回道:“静蕤轩大夫人那边已是带着秋雨去了刑部大牢了,目前刑部大牢中的二小姐还没有任何的动作。” 老夫人又问道:“恒亲王府那边可有除了白氏派去的人,可还有其他人马?” 福嬷嬷答道:“恒亲王府外除却白氏的人马,安郡王殿下与丽嫔娘娘的人马都守在府外,另外还有毓亲王与畅春宫的云纹也守在王府外面。” 老夫人唇角牵起一抹凉薄地笑意道:“如今的恒亲王府外还真是热闹啊!” “老夫人,下面的人来报说是王府外已是被弓弩手团团围住了,想来这回那个素心是插翅也难逃了。” 第四百六十二章:闹将起来 http://.biquxs.info/

“七皇子,刚收到的消息。”影卫说话间已是将信鸽后脚上的信环递给了上官凤鸣道,“殿下,这是刚收到的飞鸽传书。” 上官凤鸣在接过影卫手中的信环后迅速将里面的信件取了出来,在快速浏览完后便已是蹙紧了眉峰。 “信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明飒从来都是个急性子,当即便已是从上官凤鸣手中夺过了信件。 “吩咐下去,咱们的人可以动手了。”上官凤鸣朝着身边的影卫吩咐道,“叮嘱左相府里面的人凡是要小心一些,完成任务要紧,自身的安危更紧要。” “属下知道了。”影卫在得令后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芷莟被左相府那个毒妇困在了刑部大牢之中。”明飒已是将手中的信件揉成了一团道,“素心也被众多人马困在了恒亲王府外,看来那些人真是想要将人赶尽杀绝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宁墨茹眼看着上官凤鸣与明飒你一言我一语的,却是半句话都插不上的,于是急道,“是不是二姐姐遇到什么危险了?” “四小姐放心。”上官凤鸣温言宽慰着一旁地宁墨茹道,“如今局势虽然凶险,但一切尚还都在二小姐的谋算之中,咱们只用依计行事便可。” “芷莟的本事你也是见识过的,她说没事,想来便必定是可以逢凶化吉的。”明飒表面上故作轻松,内心中却是急得不行的,可她却是最见不得姑娘家哭哭啼啼,丧眉耷眼的,这才会跟着上官凤鸣安慰着红了眼眶的宁墨茹的。 帝都左相府。 “未七姑娘,外面传来了消息,咱们可以行动起来了。”有小丫鬟将上官凤鸣的命令转述给了未七道。 未七在听了小丫鬟的话后立刻便对身边另一位小丫鬟道:“想办法将外头事情透露给大小姐。”末了又叮嘱道:“切记,一定要小心,莫要让人拿住了把柄。” “奴婢知道了。”小丫鬟在回过话后便快速掀帘走了出去。 “来人,给我冲一杯茶来,我今日不要六安瓜片,给我冲一杯碧螺春来。”宁挽华行动不便,平日里都是有小丫鬟贴身伺候在她身旁地,可如今一晃大半日过去了,竟是没有见到一个人的。 “大小姐说是口渴了要喝茶了。”守在门外的小丫鬟看向了眼秋雨身边的秋分道,“若是大夫人回来,知道咱们如此待小姐,怕是要怪罪咱们的,不如……” “大夫人临时是曾三令五申,今日除了给小姐送吃食,谁都不能随意踏进小姐的闺房半步,只能守在外头。”秋分怕小丫鬟一时心软,便又警告着小丫鬟道,“大夫人就是害怕宋嬷嬷会心软,这才将看守大小姐的任务交给了我们姑娘的。”秋分拍了拍那小丫鬟的肩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里面一应吃食茶水都有,饿不着也渴不着大小姐的,待到夫人从宫中回来,咱们便也算是完成了大夫人交代的事了。” “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小丫鬟自是知道白氏最倚重的乃是秋雨,如今便是连宋嬷嬷都做了冷板凳,她又何必要强出头了。 “来人啊!本小姐要喝茶。”趴在床榻的宁挽华又朝着外面喊道,“还不快给本小姐泡好了茶送进来,我是左相府的嫡小姐,你们竟敢如此苛待我,小心我告诉大夫人将你们统统撵出府去!” 宁挽华明着说是要喝茶,其实就是想找个人进来问一问外面的情况,从前两日开始白氏便将她身边的小丫鬟都派到了外面守着,便是连一应吃食都是由秋雨身边的秋分亲自送进来的。 “本小姐要见宋嬷嬷,派人将宋嬷嬷给本小姐找来。”宁挽华已是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宋嬷嬷了,心中自然是会生了疑心的,“本小姐要见宋嬷嬷,你们这些贱婢,胆敢违背本小姐的命令,待到本小姐伤好之后,定要叫你们好看。” 小丫鬟听到房间内面茶盏碎了一地的声音,已是吓得攥紧了广袖下的双手:“秋分姑娘,大小姐身上还有伤,这样闹下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奴婢担待不起啊!” 宁挽华是白氏掌心里的宝这件事是整个左相府皆知的,白氏虽说是下了严令不让人进去服侍着宁挽华,但若是宁挽华当真有个什么闪失,底下的人怕也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由她去吧。”见着宁挽华疯妇一般的砸了碗盏,秋分说话的底气明显没有方才足了,却还是坚持道,“随大小姐闹吧,左右如今已是酉时了,想来夫人很快便会回府了。” 小丫鬟见秋雨身边的秋分都这么说了,当即只能是附和道:“奴婢知道了。” 宁挽华见她喊破了嗓子,摔了杯盏也没有人进来,当即已是气得又将身下的枕头扔了出去:“来人……来人……” “秋分姑娘,大小姐身上还有伤……”小丫鬟见着宁挽华大有她们不进去便誓不罢休的意思,当下已是死命地攥紧了广袖下面的双拳。 秋分见着宁挽华闹得实在厉害,只得是吩咐着守在房门口的小丫鬟道,“你守在这里,我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大夫人和秋雨姑娘何时可以回府。” “秋分,不如我同你一块去吧。”小丫鬟自是不愿意一个人守在门口的,便提出要同秋分一同前去,却被秋分拒绝道,“大小姐门前怎么能无人值守了,我去去便回,你安心守在这里。” 宁挽华见着外面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急怒之下已是计上心头,只见她猛一用力将床榻边的小几推了下去,接下来亦是跟着惨叫了一声。 外面的小丫鬟听到重物落地的沉闷之声,已是吓得在外面连声喊道:“小姐,您没事吧?小姐您没事吧?” 小丫鬟连喊了数声却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着急之下已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小姐,您没事吧?”小丫鬟冲进了房内方才发现宁挽华好整以暇的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摔落在地上的却是她床头的红木小几。 第四百六十三章:琼华阁走水 http://.biquxs.info/

小丫鬟见着宁挽华好端端地坐在榻上并未受伤,本能地便已是一路后退着想要退出房间去。 “给本小姐站住!”宁挽华好不容易将小丫鬟诓骗了进来,自是不愿让她轻易逃脱的,当即便已是威胁着她道,“你若是敢踏出这房门半步,本小姐便是你这个贱婢谋害的。” 宁挽华一面威胁着小丫鬟,一面已是作势整个人向着床榻边栽倒了去。 “大小姐,您便行行好放过奴婢吧。”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道,“求小姐饶了奴婢吧。” 宁挽华见着小丫鬟已是主动求了饶,当即便已是停止了向前倾倒的动作,转而问道:“府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本小姐要见宋嬷嬷,让宋嬷嬷速来见本小姐。” “大小姐,奴婢不过是最末等的小丫鬟,实在是不知府中发生了何事。”小丫鬟不停地磕头道,“奴婢身份低微是见不到宋嬷嬷的,还望大小姐饶过奴婢吧。” 宁挽华见小丫鬟一问三不知,便换了问法道:“大夫人如今可在府中?” “大小姐,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小丫鬟的话只说到一半便被人从后面打晕了。 “小姐,您若是想知道些什么,蘅翠可以告诉小姐的。”蘅翠说话间已是扔掉了沾着血的石头。 “你……怎么来了……”宁挽华害得蘅翠变成了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中自然是发虚的,当即已是吓得连连后退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便要喊人了!来人啦!救命……救命啊……” “小姐以为外面的人若是都还活着,蘅翠又是怎么能混进来的。”蘅翠说话间已是一步一步地逼近榻上的宁挽华道,“小姐将蘅翠害到如今这般天地,蘅翠又该如何报答小姐了?” “你别过来……你快滚开……”宁挽华看着眼前形容枯槁,霜发过半的蘅翠,已是吓得缩到了床角连声尖叫道,“你别过来……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站在琼华阁外面的未七听着里面的尖叫声便知道蘅翠已是得手了,这才带着身边的小丫鬟迅速地退出了琼华阁。 “未七,二小姐给咱们的半步醉还真是厉害,不过轻轻一嗅那些人便全部失去了意识。”未七身边的小丫鬟跟着却又有些担心道,“蘅翠此番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万一二小姐追究起来……” “若是二小姐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了便是了。”未七看了眼身边的小丫鬟道,“绝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思来想去,这也是最可行的法子了。”小丫鬟看了眼琼华阁的方向,知道此番蘅翠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终是有些不忍心道,“虽是她心甘情愿的,但到底咱们也是利用了她的。日后每逢清明时节,我定会为她多烧些纸钱的。” “有时候死对于人来是一种解脱了。”未七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琼华阁的方向道,“只怕有时候生不如死才是世上最难熬的。” “走水啦!大小姐的琼华阁走水啦!”未七与小丫鬟正快步向着繁英阁的方向走去时,对面已是有人提了水桶慌慌张张向着琼华阁的方向跑了去。 “琼华阁着火了。”小丫鬟看了身边的未七一眼道,“咱们的人可以开始行动了。” “派人给府外的七皇子传信。”未七边加快了脚步边吩咐道,“咱们赶紧回去吧,之后哪怕是闹翻了天,你们也不要在再离开各自的院子了。” 因着宁挽华的琼华阁骤然起火,整个左相府一瞬间便已是陷入了混乱之中。 “蘅翠,你我好歹主仆一场。”宁挽华眼看着蘅翠将莲花灯中的灯油倒在了帘幔之上,最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扔出了手中的灯盏燃起了大火,“蘅翠,只要你能带我出去,我便升了你做这琼华阁的管事侍女,日后也一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小姐,您知道蘅翠这些年错在了哪里吗?”蘅翠没有理会宁挽华的一番厚许,而是将那张爬满了皱纹的脸靠近了宁挽华道,“小姐,蘅翠之所以会落到如今这副人不人鬼的样子,便全是因为错信了小姐您的话,错信了您这样蛇蝎心肠的毒妇会有人的心肠。” 蘅翠是从小侍奉在宁挽华身边的贴身丫鬟,宁挽华待下人虽是苛刻,但在没有遇到重生的宁芷莟前,宁挽华念在蘅翠从小服侍在她身边的情分上,除却怒急之时会赏她几个耳光,却也是并未太过苛责了蘅翠的。 “蘅翠,你听我说,我其实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宁挽华看着屋中越烧越旺的火,已是吓得大声喊叫道,“都是宁芷莟那个贱人害的我,若是没有那个贱人,我也不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的。” 宁挽华只要一提起宁芷莟便会恨得牙根痒痒,一张美丽的面容亦是会因为恨意而变得扭曲:“都是宁芷莟那个贱人害的我,你就算要报仇也该找那个贱人才是,这一切又与我何干?” “小姐,您可知道蘅翠从小便侍奉在小姐身边。”蘅翠看着宁挽华因为恨意而扭曲的面容,忽然觉得心中无比的畅快:“小姐,您这十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错事了,错的都是我们这些卑贱的下人,哪怕是是小姐您自己处处不如二小姐,到头来错的却还是二小姐了。” 蘅翠从小便侍奉在宁挽华身边,虽说宁挽华是左相府的长女,可是比其她小姐也是年长不了几岁的,故而蘅翠比之宁芷莟身边的素心,亦或者是宁墨茹身边的荷香也是大不了几岁的。 不论是在怎样的官宦人家,能服侍在小姐身的丫鬟边那都是祖上烧了高香的,特别是如蘅翠这般能够服侍在得宠的嫡小姐身边的,那更是旁的小丫鬟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小姐,你可知蘅翠为何要这般忠心的侍奉着小姐身边吗?”蘅翠忽然看向了宁挽华道,“大概小姐是不会记得的,可是蘅翠却还记得很清楚了。” 宁挽华眼看着沾了灯油的帘幔被四周的火星子迅速点燃,已是吓得失声尖叫道:“来人啦!快来人啦!救命啊!” “小姐,别白费力气了,外面那些人一时半会是进不来的。”蘅翠又接着方才的一番话道,“其实年幼时小姐待蘅翠还是很好的,那时候的小姐不会任意打骂蘅翠,更不会动不动便拿蘅翠撒气的,那个时候的小姐是蘅翠在心中发誓要尽心尽力服侍一辈子的人了。” “蘅翠,你是府中的家生子,放火烧了琼华阁,大夫人是不会放过你的。”宁挽华眼看着周围所有的帘幔皆已是都被火星燎然,知道再如好说也是枉然,便改为威胁着蘅翠道,“你若现在放我出去,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不死,可若是我有个好歹,母亲断然也是不会放过你和你的家人的。” “小姐,蘅翠如今真是后悔没有早听二小姐的劝告,没有相信小姐你天生便生了一副蛇蝎心肠。”蘅翠乃是宁挽华的贴身侍婢,自是知道如何说话可以激怒宁挽华了,“若是我早相信了二小姐的话,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样的下场。” 宁挽华本是趴在床榻上的,听着蘅翠这么说,当即已是气得站起了身来:“你这个贱婢,你竟然敢吃里扒外,帮着那个贱人来羞辱我!” “小姐觉得如今蘅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蘅翠看向宁挽华的眸中满是恨意,“如今的蘅翠只剩下半条命了,小姐觉得蘅翠还会在乎这副残躯吗?” “即便你不怕死,难道你也不在乎你全家老小的性命了吗?”宁挽华不相信蘅翠会不顾全家老小的性命,“你这个贱婢是个什么东西,也妄想踩到本小姐头上来。” 蘅翠一直侍奉着宁挽华,她有几分本事宁挽华自是一清二楚的,方才之所以乱了方寸,完全是因为被她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吓到了,如今缓过神来自是不会再被蘅翠牵着鼻子走的。 “秋分姑娘,姑娘你可来了,门被一把大锁锁住了。”小丫鬟看到秋分来了忙迎上去道,“那锁不知是何材质,便是拿斧头都劈不开了。” “那就命人将院子门撞开!”秋分看着院中不断冒出的浓烟,朗声吩咐,“来几个人将院门给我撞开!” “姑娘,门被人从里面用东西抵住了。”小丫鬟接着又道,“夫人为了防着外贼,在杉木门的里面注入了玄铁,根本撞不开的。” “那便让人去取了长梯来。”秋分接着又吩咐道,“若是大小姐有个万一,咱们谁都别想活命。” 小丫鬟急忙回道:“是,我这就吩咐人取了长梯来。” 下面的人自是知道宁挽华若是有个万一,他们都是要陪葬的,见着秋分出了主意,忙不迭地便跑去库房取长梯了。 左相府内乱成了一团,一墙之隔的外面璧雪却已是借着飞爪百链锁攀上了墙头。 第四百六十四章:一条命换了宁挽华的好名声 http://.biquxs.info/

璧雪曾是蒲城最大舞坊里的舞姬,如今自是可以轻松翻过左相府的高墙的。 “璧雪……姑娘……”墙根底下接应璧雪的未七显然是被脸上覆着人皮所制面具的璧雪吓了一大跳,怔愣了片刻方才回过神继续说道,“如今府中正因为大小姐的琼华阁走了水而乱作一团,我这便带着姑娘去往大夫人的静蕤轩。” “有劳了。”璧雪说话间已是将挂在墙头的飞爪百链锁收回了回来,紧接着便已是将之扔到了一旁地草丛之中。 璧雪这厢正跟着未七一路去往了白氏的静蕤轩,那厢琼华阁中的小厮们已是搬来了长梯靠在了高墙之上。 “快,快提着水桶从长梯上翻过去。”秋分急声吩咐着众人道,“若是灭不了里面的火,咱们谁都别想活命。” 众人自是知道若是宁挽华有个好歹,大家定然都是活不成了的,于是一个个皆是提了水桶便顺着长梯爬了上去。 “璧雪姑娘,宋嬷嬷被大夫人关在了琼华阁后院的第三间厢房中。”未七此刻已是带着璧雪来到了静蕤轩的墙根底下,“如今虽说大多数人都赶去琼华阁救火了,可静蕤轩中还是留有人把守着的。” 璧雪问道:“静蕤轩里面有多少人把守着?” 未七回答道:“因着这段时日大小姐惹得相爷不快,大夫人便将影卫全都调到了府门外守着了。”未七沉吟了片刻后回道,“如今静蕤轩中大概只派了五六个有些功夫在身的小厮守着了。” 璧雪听闻里间并没有武功高强的影卫守着,当下便已是计上心头,跟着便已是附在未七耳边低语了几句。 “秋分姑娘,您慢着点,仔细脚下。”院子里正帮着灭火的嬷嬷见着秋分从梯子上攀了下来,忙走上前去帮着扶稳了长梯道,“秋分姑娘,小厮们正在试图撞开大小姐的房门了。” 众人进到了院子中来,本是想提着水桶进屋救火的,却发现宁挽华闺房的门竟是被人从里面给栓住了,管事这才派了几名小厮企图合力将门撞开的。 “秋分姑娘,外面……外面……”正在秋分吩咐着小厮们将门撞开时,有小丫鬟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秋分姑娘……” 秋分心系着屋内宁挽华的安危,自是不得空听一旁地小丫鬟聒噪的,当即便呵斥了身边地小丫鬟道:“有什么事一会再说,如今有什么事能比大小姐的安危更重要的。” 宁挽华听到门外有人撞门的动静,心中的恐惧便在一瞬间都烟消云散了,转而已是扶着身旁地圆木桌子勉力站稳了身形道:“蘅翠,你胆敢谋害本小姐,不单是你,便是你那年幼的弟妹都会被你牵连,你就等着被扒皮抽筋吧!” “小姐果然是一如往昔的狠毒!”蘅翠说话间已是自袖中取出了一把匕首握在了手上,“横竖都是难逃一死,蘅翠又何不带着小姐一起上路了。” “你要做什么!”宁挽华看着蘅翠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心中很快便已是生了怯意,当即便被吓得连连后退着道,“蘅翠,外面的人很快便要冲进来了,你若肯放下匕首,本小姐或许可以考虑放过你的家人!” “小姐,您觉得事到如今,蘅翠还会相信您说的话吗?”蘅翠左手举着匕首步步逼近宁挽华道,“正如二小姐所说,像小姐这样的蛇蝎心肠,横竖都是不会放过蘅翠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与小姐同归于尽!” “你居然敢暗中勾结着那个贱人来害我!”宁挽华注意到蘅翠抬不起的右臂,想起她的右臂早已废了,又见着她伐虚浮,便已是撑着一口气走上前去用力推了她一把,“你这个背主忘恩的贱婢!” 蘅翠本就十分虚弱,被宁挽华一推之下已是连连后退,宁挽华瞧出蘅翠与她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当即便已是狠下心扑过去想要夺下蘅翠手中的匕首:“贱婢,去死吧!” “小姐,用奴婢一条贱命换了小姐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当真是值得的。”蘅翠眼看着宁挽华朝自己扑了过来,面上不仅不见一丝惊慌,甚至还含了几分畅快地笑意,正在宁挽华狐疑着蘅翠眼中瘆人的笑意时,她便已是将握在左手中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几乎是在蘅翠将匕首插进心口的同时,宁挽华的房门已是被外面的小厮给撞开,紧跟着提着水桶的小厮与丫鬟们便已是冲了进来。 手中提着水桶的小丫鬟被躺在地上,血流了一地的蘅翠吓得失声尖叫起来:“啊!啊!” 左相原本是被管事拦在了门外的,却因为听到里面小丫鬟的尖叫声,误以为是宁挽华出了什么事,身为人父自然是不能对爱女的死活不闻不问的,当即便已是撩起下摆冲了进去,跟在宁凡之身后的皆是来拍马屁的,如今左相遇险,自然是刀身火海也要跟着进去的,于是也都横下一条心跟着冲了出去。 “华儿,你……你……”宁凡之因着宁挽华被罚,而受了启帝的冷落,称病躲在家中没有上朝,今日正好有同僚前来探望,却是凑巧碰到了琼华阁着了火,宁凡之这才慌慌张张赶了过来的。 “父亲,是个贱婢,是这个贱婢她想要行刺女儿。”宁挽华因着方才与蘅翠抢夺匕首而受了伤,因而如今众人看到的画面便是满手鲜血的宁挽华压在了蘅翠身上,而她身下枯瘦如柴的蘅翠如今已是没了气息了。 “左相,我们忽然想起府中还有一些要务要处理,便不打扰左相的清静了。”礼部侍郎与工部郎中眼见着如此情景,当即已是吓得恨不得踩了风火轮逃出左相府去,“左相的病还需……静养,我等……便不叨扰相爷您养病了。” 宁凡之眼看着宁挽华浑身是血,她的贴身丫鬟蘅翠又躺在地上死于非命,整个人虽是握紧了双拳,身子却仍是气得止不住的颤抖着。 第四百六十五章:宁挽华被掌掴 http://.biquxs.info/

秋分眼见着跟在宁凡之身后的几位大人一溜烟的便跑得不见了踪影,紧接着又听到宁凡之的咆哮怒吼之声,心中便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接下来只能是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饶是秋分已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横死在地上的蘅翠时,忍不住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紧跟着却又用手紧紧捂住了口鼻,拼命将那惊呼之声给咽了下去。 “赶紧将屋中的火扑灭了。”宁相说完又冷声吩咐着一旁地秋分道,“将大小姐扶到隔壁的房间中去。” “奴婢遵命。”秋分在得令后赶紧朝着提着水桶的小厮与丫鬟招了招手,接下来便已是与另一位小丫鬟一左一右地将宁挽华架了出去。 “小姐,您身上还有伤,奴婢扶着您……” “你们都下去。”宁凡之打断了正要将宁挽华扶回软塌上趴着的秋分道,“都在外面守着,没有本相的吩咐任何人也不准进来。” “相爷……” “出去!”宁凡之的脸色已是相当的难看了。 秋分看着宁挽华惨白着一张脸,想起白氏的一番叮咛,可她却是万万不敢违背了宁凡之的意思的,因而思虑再三,最终还是依着宁凡之的意思躬身退了出去。 “父亲,女儿知错了。”宁挽华虽是一贯的骄纵,心中却是十分畏惧着宁凡之的。 宁凡之也不顾惜着如今已是惨白着一张脸的宁挽华,反倒是看着她冷声道:“跪下。” 宁挽华虽说是左相府的嫡长女,却是很少与宁凡之亲近的,慈安居的老夫人虽说与宁挽华也不慎亲近,却也还是会隔三差五地赏赐些东西给宁挽华的,宁凡之成日里都忙于公务,除却带着宁挽华入宫赴宴,亦或者是去些高门显贵的府中参加宴饮,平日里与宁挽华亦是没有说上几句话的。 不亲近关系自然便生疏了,生疏了心中自然便是有了俱意的。 宁挽华经过连番折腾,显然已是牵动了旧伤,此刻挨了五十大板的地方已是疼得钻心了,却还是要忍着钻心之痛跪在了宁凡之面前的。 “逆女,你是想要毁了我宁氏满门吗?”宁凡之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甩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宁挽华的脸颊上,“你母亲当真是太过纵容你了,纵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才酿成了今日的大祸!” “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再也不敢了。”宁挽华被宁凡之打得倒在了一侧,唇角都渗出血来了,却是不敢喊疼的,只得是握紧了拳头复又坐直了身子道,“求父亲饶了女儿这一回吧!” “逆女,你是一意孤行,累教不改!你真叫为父寒心!”宁凡之说话间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宁挽华的面颊之上,“若还有下次,莫怪为父狠心与你断了父女的情分!” 宁凡之撂下了狠话后便愤然拂袖而去了,待到宁凡之离开后,秋分这才敢带着小丫鬟们走进了厢房内。 “小姐,您没事吧!快将小姐扶上榻去。”秋分冲上前来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宁挽华,而后又朝着身边的小丫鬟吩咐道,“快去请了李郎中来给小姐治伤。” “秋分,我要见宋嬷嬷。”饶是宁挽华那样任性妄为的狠毒之辈,在如今受了惊吓,又受了委屈的情况下,亦是闹着要见从小将她奶大力了的宋嬷嬷的。 秋分本是得了白氏的严令不得让宋嬷嬷来见宁挽华的,但如今瞧着宁挽华的情形不太好,心中便是有些犹豫了。 “秋分姑娘。”一旁地小丫鬟见着宁挽华一脸呆滞地看着虚空,忍不住提醒着她道,“我瞧着大小姐的情形不太好,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可是担待不起。” 秋分在心中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吩咐了身边的小丫鬟道:“去静蕤轩的后院请了宋嬷嬷来。” “可是大小姐的琼华阁出了什么事?”现如今正覆着宋嬷嬷人皮所制面具的璧雪故意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问道,“大夫人吩咐了不准我去见小姐的,若不是出了什么事……” “嬷嬷,您快别问了,如今小姐正等着见嬷嬷了。”小丫鬟心中担心着宁挽华,自是没有耐心慢慢向宋嬷嬷解释的,于是催促着宋嬷嬷道,“嬷嬷您还是快些吧,若是小姐出了什么事,咱们这些人可是都没有好日子过的。” 由璧雪所扮的宋嬷嬷听小丫鬟这么说,心中便已是猜到了宁挽华定是出了什么事,当下便已是加快了脚步跟在了小丫鬟身后。 如今的宋嬷嬷是由璧雪假扮的,真正的宋嬷嬷于方才已是被璧雪等人藏在了房中的屏风之后。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璧雪与身边的未七耳语了几句后便来到了静蕤轩的大门前。 未七朝着璧雪递了一个眼神,在看到璧雪点头后未七已是一把扯住了假扮着宋嬷嬷的璧雪道:“来人啦!快来人啦!宋嬷嬷偷偷跑出来了……快来人啊!” “何人胆敢在外面如此喧哗?”里面已是有小厮将门打开走了出来,“皮痒痒了嘛!竟敢在静蕤轩面前高声喧哗!” “宋嬷嬷要跑,被我给抓住了。”未七拉着宋嬷嬷地衣袖便往静蕤轩里面拽,“快过来帮忙啊!万一人跑了大夫人可是要怪罪的。” “宋嬷嬷她方才明明在屋中……”小厮的话说正说到一半,却是因为看到璧雪所扮的宋嬷嬷而不敢确定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最后已是摸着脑袋道,“嬷嬷明明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的。” “出了什么事?”院中其他人见着小厮一直开着门,便探了过来道,“可是琼华阁那边……”另一位探出头来的小厮在看到璧雪所扮的宋嬷嬷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道:“嬷嬷,您不是一直在屋里面,何时……” 小厮的话还未说完璧雪已是闪电般出手点了面前两名小厮的穴道,一旁地未七忙跟着将瘫软的小厮靠在了墙壁之上。 “你拿在手中防身。”璧雪将一根金簪递给了身后的未七道,“发簪上淬了曼陀罗花的花液,只要轻轻划过皮肤人便会立刻昏厥。” 那柄金簪本是宁芷莟特意为璧雪准备的,璧雪如今却是将发簪交给了身边的未七防身。 “门怎么打开了?”二进院落出有小厮走了出来道,“可是大夫人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 如今璧雪与未七已是进了静蕤轩中,人正站在一进院落之中,眼看着二进院落的拱门处走出了两位小厮。 “躲是躲不过了,一会尽量躲在我身后。”璧雪踏着稳健的步伐朝着二进院落出走了过去,“是老身觉得闷得慌,这才想着出去透透气的。” “嬷嬷,您是如何出去的?”迎面走来的小厮一脸诧异地看着宋嬷嬷道,“您的房间明明上着锁,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老身在这左相府里侍奉了几十年了。”璧雪故意压低了嗓音道,“若是老身想要出去,自然也是有人愿意为老身行这个方便的。” “嬷嬷,您快别难为我们这些人了。”小厮们自是知道宋嬷嬷在左相府的地位的,当即已是恳求着她道,“嬷嬷,并非是小的们要故意为难了嬷嬷,实在是大夫人下了严令,说是今日务必要将嬷嬷留在房中的。嬷嬷您还是快随着我们回去吧,我们便只当没有见到嬷嬷出去过。” “老身不过是想出去走走而已。”璧雪说话间已是向着后院的方向走了过去,“老身自也是不会违背了大夫人的意思的。” “如此便是再好不过了。”小厮们见宋嬷嬷主动回来了,自也是不会过多为难与她的,当即便已是引着璧雪朝着后院而去了。 “嬷嬷身边的这位侍女看着似乎眼生的很。”小厮见着宋嬷嬷身边的未七问道,“静蕤轩的侍女我们都认得……” “这位是……”璧雪顿下了脚步,像是要回答了两位小厮的话,却是闪电般出手点了二人的穴道。 未七指着后院中的第三间厢房道:“我打听到宋嬷嬷便是被人关在了第三间厢房中。” 璧雪与未七走到厢房门口才发现房门从外面上了锁的,未七见着被挂了锁的房门着急道:“难怪方才前院的小厮见到咱们像见了鬼似的,这门上挂着锁自然是不能出入自由的。” “谁说门上了锁便不能出入自由了。”璧雪说话间已是拔下了头上的发簪插入了挂锁的锁孔之中,不过左右拧转了两下便听到“啪”的一声。 未七看到了锁被打开了欢喜道:“姑娘好生了得,难怪二小姐一定要姑娘您进府来的。” “听方才小厮的话语里好似是琼华阁出了事么事。可是你安排的?”蘅翠火烧琼华阁之事宁芷莟事先并不知情,因此璧雪也是不知道的。 未七听璧雪问起琼华阁之事心中一阵发虚,故意含糊其辞道:“奴婢已是安排妥当了,这会子大小姐定已是听到风声闹将起来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制服了宋嬷嬷吧。” 第四百六十六章:偷天换日 http://.biquxs.info/

璧雪瞧着天色,觉得酉时已过,戌时将近,心中担心着宁芷莟那边便也没有多问,直接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头的宋嬷嬷听到外间有人开锁的声音,便已是来到了房门口候着,可当她看到与自己有着同样一张脸的璧雪时亦是吓了一跳的。 “你是什么人?”宋嬷嬷惊恐之下步步后退道,“你是二小姐派来的人,你是来害我们小姐的。” 宋嬷嬷在猜到璧雪的意图后,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杯盏便朝着璧雪等人扔了过去,璧雪是有些功夫的,轻易便已是接住了宋嬷嬷扔过来的杯盏。 “来人啦……快来人啊……”宋嬷嬷边往内室跑边高声呼救,却是被冲上前去的璧雪劈中了后颈晕了过去。 因着害怕宋嬷嬷会中途醒了过来,璧雪又将白瓷小瓶中的丹药给她服下,最后方才合力与未七将人拖到了屏风后面掩藏了起来。 “姑娘,还好你方才顺手接住了那老婆子扔过来的杯盏。”未七边说边将一应茶具放回了原处道,“否则一会来人见到一地的碎茶盏定也是会起了疑心的。” “一会若有人,记得千万要沉住气,莫要被人看出了破绽。”璧雪不知道未七的真实身份,只以为她是宁芷莟看重的侍女,这才会叮嘱她千万不要露怯的。 未七躬身答道:“请姑娘放心,我知道分寸,定不会误了小姐与姑娘的大事。” 紫韵城刑部大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老林已是急得忍不住反复的搓着双手,宁芷莟表面上是在悠闲的品着茶,内心里却也是为着素心以及璧雪捏着一把冷汗的,她布下了一个天大的局,须得刑部大牢,恒亲王府以及左相府中三方配合的天衣无缝方才能成事。 “二小姐。”老林躬身凑近宁芷莟试探着问道,“小的瞧着外面的大夫人脸色已是煞白了,想来她定是没有多少耐心与二小姐您在这耗着了。” “白氏没有闲暇时间与我耗着,我亦是没有闲暇世间与她耗着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将茶杯搁在了面前的方木桌上,“林大哥,你们留在里面千万不要出去,一会我若是进来记得赶紧将玄铁大门关上。” “二……小姐……”老林瞬间便已是猜出了宁芷莟的意图,于是颤抖着嗓子道,“您莫非是要出去与那大夫人……” 宁芷莟却是生生地截断了老林的话头道:“林大哥果然聪明,一语道破了我的心思。” “二小姐不可啊!”老林忙阻止着宁芷莟道,“那外间的大夫人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如今皇上又不在宫中,毓亲王殿下此刻正守在了恒亲王府门外,二小姐这一出去便等于是羊入虎口,是去送死的! “林大哥怎么一开口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宁芷莟看了老林一眼,笑道,“我与那白氏谁是猛虎谁是绵羊还不一定了,林大哥这结论未免也下的过早了。” “二小姐万万使不得啊!”老林继续阻止着宁芷莟道,“王爷给小的下了严令,若是二小姐有个什么损伤,老林这条老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二小姐,您若执意要出去,不如带上属下吧。”影卫上前一步道,“属下再召集了守在外面的所有弟兄,好歹可以为小姐挡上一阵子的。” “我一个人出去。”宁芷莟说话间已是转过身来亮出了手中的银针,“你是想现在就躺在这里,还是一会帮着老林接应着我?” “属下知道了。”影卫自是知道宁芷莟的脾气的,知道她从来都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属下遵命。” “二小姐,外面大夫人带了众多的人手,虽说她有把柄被二小姐您攥在手中。”老林头一回没有在宁芷莟面前装傻,而是为她透彻的分析着利弊道,“但一会真正交起手来,大夫人没准会临时改变了主意,选择先要了小姐一条命的,毕竟只要萧氏一族不倒,只要皇上没有真正恼了左相,大小姐的名声也总是有办法挽回的。” “林大哥谢谢你。”宁芷莟看得出老林是真的关心着她,不希望她将自己陷入险地的,“可我这一路走来其实都是在与老天赌命,有时候置之死地方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 老林已是将目前的局势分析的很透彻了,白氏虽是有把柄落在了宁芷莟手中,但若是宁芷莟此刻真的激怒了白氏,也是不排除白氏会下狠手杀了宁芷莟的。一旦有那样的结局,白氏损失的不过是宁挽华的名声,最坏也不过是帝都之中宁挽华恶毒的名声会跟着越传越烈,但其实一条命换得宁挽华身败名裂却是不划算的,只要人活着便总有办法能洗清身上的污名的,但若是命没了便是再也无法翻身了。 “林大哥,等这件事情了结了,我请林大哥喝酒。”宁芷莟说完这句话后便已是踏着决绝地步伐走出了刑部大牢。 影卫看着宁芷莟离去的背影道:“老林头,你说二小姐此番真的可以化险为夷吗?” 老林回答道:“二小姐既然敢这么说,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夫人,二小姐一个人走出来了。”秋雨眼见着宁芷莟自狱中走了出来,下意识地挡在了白氏身前道,“夫人,二小姐诡计多端,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凭她再如何诡计多端,难不成还能不顾素心的死活对我动手吗?”白氏自以为拿捏住了宁芷莟的软肋,于是便用手拂开了秋雨道,“莫要让人以为我堂堂左相府的主母会怕了一个小丫头!” “芷莟给大夫人请安。”哪怕如今宁芷莟与白氏之间已成剑拔弩张之势,她却仍是能够谦卑虔诚地给白氏请安。 “这里也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演戏了。”白氏却是对宁芷莟厌恶到了极致的,“咱们不如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只要你肯就死,我以白氏先祖之名起誓定不会伤素心一根汗毛的。” 宁芷莟看向了白氏,唇边已是漾起一抹冷笑道:“大夫人想要芷莟的一条命,却是舍不得拿出些诚意来了。” 第四百六十七章:恼羞成怒(上) http://.biquxs.info/

“二小姐,夫人愿意以先祖之名起誓,可见是非常有诚意的。”秋雨眼见着宁芷莟如此出言不逊,接着便又道,“秋雨倒是觉得二小姐故意忽视了夫人的诚意,莫非是根本就不在乎素心姑娘的生死。” 秋雨眼看着宁芷莟与白氏以及宁挽华斗了那么多个回合,心中已是笃定了宁芷莟是在意着素心的,这才敢故意这么说的。 “秋雨姑娘的一番话,乍听之下亦是非常有道理的。”宁芷莟顿了顿,看向白氏的眼中已是含了几分洞穿一切的了然道,“不知道秋雨姑娘可否知道因材施教这个词了?” 秋雨被宁芷莟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接着却是答道:“秋雨知道的。” 宁芷莟接着又道:“那秋雨姑娘便该懂得因材施教是指根据学生的能力不同,夫子应当适当的调整教学方法,以期达到扬长避短的最佳效果。” 秋雨瞧了眼身旁白氏蹙紧了的眉峰,接着已是问道:“二小姐现在说这些是何意思?” “芷莟本来是不想说的,既然秋雨姑娘想知道,那我便勉为其难将其中的玄机告诉给姑娘。”宁芷莟几句话便将秋雨架在了火上烤,“夫子传授课业是要看学生的资质的,芷莟却觉得听取人的誓言也是要看人的品性的。” “二小姐……”秋雨心中忽然有不好的预感,于是想要打断了宁芷莟的话,“还望二小姐慎言!” 宁芷莟却是忽略了秋雨的打断,执意继续道:“旁人以先祖发之名誓芷莟自然是会相信的,毕竟普通人皆是没有胆量将当家的主母推入深井中溺毙而亡的。” “你这个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白氏听了宁芷莟的一番话后已是勃然大怒道,“来人,将这个小贱人给本夫人拿下。” 白家的主母见着白氏生得貌美如花,害怕她会因为高嫁而盖过了嫡女的风光,这才百般刁难陷害于白氏的。 白氏虽是白家的庶女,但到底也是官家的女儿,若是没有白老夫人百般的故意为难,想必也是不会流落于市井,几次差点活不下来的。 “大夫人,芷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大夫人怎么就能勃然大怒了。”宁芷莟一脸无辜地看着白氏道,“芷莟其实是很佩服夫人这般狠绝地手段的。”宁芷莟顿了顿又道:“差点忘了恭喜大夫人了,大姐姐比起大夫人您的狠毒,真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否则也此刻也不会惹恼了左相,被禁足在了琼华阁中了。” “你……你……”白氏已是气得颤抖着手指指向了宁芷莟道,“你这个贱人,今日休想活着逃出紫韵城去!” “大夫人可知道贱人这个词乃是软弱之人奈何不了对手,这才会用来宣泄内心愤恨难平之意的。”宁芷莟眼看着白氏被她气得差点闭过气去,一双眼睛中已是盛满了笑意,“而毒妇这个词却是帝都所有人为大姐姐量身打造的,想来左相在盛怒之下亦是如此夸赞过大姐姐的。” 白氏高声吩咐着埋伏在四周的影卫道:“来人,杀了这个贱人,给我杀了这个贱人!” 白氏平生心中有两件事是触碰不得的,一是白老夫人的死,二则是白氏引以为傲的爱女宁挽华。 当年白氏已是如愿被抬为了白家的嫡女,后来又顺利攀上了皇贵妃那颗大树,白府的老夫人本是碍不着白氏什么事的,可白氏却因为深恨白夫人将她推入了火坑,这才饮恨于心,在得势后便逼得白老夫人投井自尽的。 宁挽华是白氏拼着性命方才顺利生产来的女儿,从小便被白氏当作眼睛珠子一样宠着,如今宁芷莟当着白氏的面如此嘲笑羞辱宁挽华,自然是要激怒了白氏的。 “夫人,奴婢瞧着二小姐是故意激怒了夫人你死我活你您的。”秋雨在一旁拉着白氏的衣袖道,“夫人切莫要上了二小姐的当啊。” 四周的影卫在听到白氏的绝杀令后,纷纷从暗处现身出来,不过一眨眼间刑部大牢四周的房檐上便已是围满了手持弓弩的弓弩手们。 白氏在听完秋雨的一番话后,心中的怒火瞬间已是平息了不少,正要命令弓箭手们稍安勿躁时,宁芷莟手中的银针却已是向着白氏身上而去。 “夫人小心。”秋雨说话间已是一个箭步挡在了白氏身前,然后朝着上面喊道,“保护夫人!” 秋雨中了银针后便已是倒在了地上,宁芷莟手中复又扣紧了银针,想要再次出手时却已是被屋顶上的弓箭手逼得连连后退。 “射死她!射死她!”白氏眼见着宁芷莟对自己下了狠手,当即已是吩咐着埋伏在屋顶上的影卫道,“射死妖女!” 宁芷莟眼看着四面八方的箭矢全部都射向了自己,只得是先弃了白氏,而后又抽出了缠绕在腰间的天蚕丝,灌入内力之后抵挡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 “夫人,您快走……快走……”秋雨的半边身子都插满了银针,却还是连声催促着白氏道,“夫人,此处太过危险,快走!” 白氏眼看着秋雨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又联想到那些银针本来是宁芷莟用来对付自己的,当下便已是气得朗声吩咐着不远处地影卫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妖女!” 影卫们得了白氏的命令后停止了射箭,而后又改成手持着钢刀向着宁芷莟冲了过去,宁芷莟轻功了得,武功却是平平,一时间竟是被手持钢刀冲上来的影卫逼得连连后退。 帝都恒亲王府。 因着宁芷莟与白氏撕破了脸,白氏便是连宁芷莟的命都想要取了,便更是不会放过恒亲王府门前的素心了。 “大夫人方才传来了消息,说是让咱们就地处决了二小姐身边的素心。”影卫将白氏的命令带给了一直守在恒亲王府外的影卫们。 “大夫人的命令真是就地处死素心吗?”有影卫看着恒亲王府门前的素心,犹豫着道,“如今素心手里还挟持着恒亲王府的管事,虽说是个奴才,却也是王府的奴才了,万一恒亲王追究起来……” “大夫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说是就地处决了素心。”方才来报信的影卫将白氏的手书递给了面前的影卫道,“夫人既然下达了命令自然是想好了如何对恒亲王殿下交代了。” 众影卫们听说是白氏亲自下达的命令,自然是不敢违背的,接下来便已是将弓箭满弦对准了王府门口的素心。 “素……素心……姑娘……”管事眼见着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俱都已是将弓弦拉满,当即已是吓得两股战战道,“姑娘,小的与你无冤无仇,求姑娘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素心眼看着四周房顶之上将弓弦拉满的影卫,心中便知道定是宁芷莟成功激怒了白氏,这才使得白氏如此急着对自己下手的,怕是接下来要有一场恶战了。 素心正在思考间,不远处埋伏在屋顶上的弓弩手便已是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素心姑娘……小的还不想死……” 管事的话还未说完,素心便已是用力将管事推了出去:“那些弓弩手的目标是我,管事你只须趴下不动便可保住性命。” “多谢……”管事被素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却仍是咬着牙将后半句话说了出来,“多谢素心姑娘。” 眼看着漫天而来的箭雨,素心正想要退回王府时,王府里面云纹的细作却是将门关了起来。 退无可退的素心只得是拔出了靴子中的短刀荡开了射来的箭矢,但由于素心刚学武不久,内力本就有限,再加之又受了内伤,很快便已是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王爷,素心姑娘怕是快要撑不住了。”沐风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上官寒月道,“王爷,再不出手怕是要出事了。” 上官寒月眼见着素心已是支撑不住了,当即便已是掀开车帘飞身而出,沐风紧随其后也跟了出去。 “姑姑,荟月本以为今日便是素心的死期了。”荟月看到远处一抹蓝色的身影已是护在了素心身前道,“却是没想到那个素心真真是好福气了,竟是能得毓亲王殿下亲自相护,看来左相府的大夫人今日怕是又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凡事不到最后一刻,究竟是谁笑到最后还很难说了。”云纹看了眼潜伏在四周的影卫道,“白氏此番是横下一条心要活抓素心的,眼下却是直接下了命令要将人射死,你说是活捉一个人简单,还是射死一个人更简单?” “可如今毓亲王插手了此事。”荟月看着远处扶住了素心的沐风道,“荟月瞧着毓亲王殿下身边那个护卫的功夫也不弱了,看来大夫人此番未必能如愿了。” “白氏能否如愿,如今且全看素心自己的造化了。”云纹眼看着上官清峑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心中便笃定大概是她多思了,若是上官清峑真在乎着素心的生死,这会子便该要露面了,如今不闻不问便是证明他根本就不在乎素心的生死。 第四百六十八章:恼羞成怒(下) http://.biquxs.info/

“王爷。”被沐风扶住的素心唇角已是渗出了血来,“看来小姐那边已经得手了,如今只等左相府璧雪那边的消息了。” “素心姑娘,你受伤了。”沐风说话间已是试图想要搭上素心地脉息,“沐风懂得些粗浅的医术,不妨为素心姑娘……” “不妨事的,不过一点小伤而已。”素心害怕沐风会探出她的脉息紊乱,这才慌忙地忙撤回了手道,“王爷,如今小姐尚还被皇上羁押在牢中,王爷实在是不便这样明着护着奴婢的。” 袭击素心的影卫见着上官寒月有心护着素心,一时间便已是全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小的见过毓亲王殿下。”影卫见到上官寒月忙跪地行礼道,“殿下,素心是我左相府的人,如今大夫人想要抓了自己府中的人回去,还请殿下可以行个方便。” “据本王所知,素心早已脱离了奴籍,现如今已是在宫中的御医院当差。”上官寒月顿了顿接着道,“既是紫韵城御医院中的人,本王自也是可以过问一二的。” “毓亲王殿下,不是小的存了心要与殿下您过意不去,而实在是大夫人再三吩咐着小的,今日务必是要将素心带回左相府去的。”白氏曾对影卫首领下了严令,命他今日务必要将素心带回,亦或者是就地处决了,影卫自然是不敢违背了白氏的命令的。 “本王若是执意要管这个闲事,你们又预备将本王怎样?”上官寒月自腰间抽出了吟霜剑握在了手中道,“本王平生最喜欢的便是多管闲事了。” 白氏手底下的影卫见着上官寒月似乎是铁了心要管素心的闲事,当即已是有些踌躇的拧紧了眉峰。 紫韵城刑部大牢。 白氏盛怒之下虽是吩咐了手底上的影卫对芷莟痛下了杀手,宁芷莟在杀手们的一波波攻击下亦是被逼得连连后退着的。 “给我杀了那个贱人。”白氏朗声吩咐着四周的影卫道,“谁能取得那个贱人的首级,本夫人便赏赐他一千两白银。” 影卫们本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营生,为的也不过是白花花的银子罢了,如今白氏肯花一千两白银买了宁芷莟的项上人头,自然是有人愿意尽全力取了宁芷莟的项上人头的。 宁芷莟虽是内力充沛,却是疏于练武的,因此很快便已是被白氏手底下的影卫划伤了手臂,那影卫的钢刀之上虽是涂了毒的,但宁芷莟事先却已是服下了能解百毒的丹药,故而是不会畏惧影卫钢刀上的毒液的。 “那贱人受伤了。”白氏眼见着宁芷莟的手臂被生生地划出了一条血口子来,接下来已是对着影卫们朗声道,“能伤了妖女的本夫人赏赐一百两纹银,能取了妖女项上人头的本夫人再赏赐一千两纹银。”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影卫们听说不止是取了宁芷莟项上人头才有一千银子,便是伤了宁芷莟都是有一百两银子的,当即便已是争先恐后地举着钢刀朝着宁芷莟砍了过去。 宁芷莟武功本就平平,如今众影卫又皆是全力攻了过来的,不出片刻功夫宁芷莟的左臂便又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来。 秋雨中了宁芷莟的银针,一开始还以为银针上定是被淬了毒的,可过后才发现银针上不过是淬了些曼陀罗花花液而已,虽是能让身子发软,却是不会致命的。 或许是宁芷莟银针上涂抹的曼陀罗花液并不足以让人完全失去行动力,秋雨竟还是能撑着一口气扯住了白氏的衣袖的。 白氏感觉到秋雨扯住了她的衣袖,又想到秋雨是为了自己方才被宁芷莟的银针射中的,当即便已是蹲下了身柔声安抚着她道:“方才御医已经瞧过了,银针之上并未淬毒,不过是淬了让人不能动弹的曼陀罗花液罢了。” “夫人当真是要下狠手除了二小姐吗?”秋雨吃力地说道,“还请夫人三思,虽说小姐赔上的是声誉,但是人言可畏,夫人可是一心指望着小姐能够坐上皇后的宝座的。” “此番华儿虽是被那个贱人泼尽了污水,将来却总是能有办法洗去了那一身的污水的。”白氏的目光狠狠地落在了不远处踉跄着后退地宁芷莟身上,“可那个贱人付出的代价却是她的一条贱命,只要那个贱人死了,便再也没有人能与我的华儿作对了,将来我自是有办法为华儿洗清污名的。” 紫韵城畅春宫。 “白氏当真下令对宁芷莟以及她身边那个婢子痛下杀手了?”皇贵妃虽说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白氏小家子气的做派的,却仍是有些不相信白氏竟会如此目光短浅,“白氏恨那个丫头竟是恨到连华儿的名声都可以不管不顾了。” “奴婢倒是觉得大夫人正是因为太过在意宁大小姐,这才会对宁二小姐痛下杀手的。”孙姑姑继续为皇贵妃分析着道,“要知道宁大小姐可是大夫人手心里的宝,可自从宁二小姐起势以来,大小姐多少次栽在了二小姐的手中,大夫人是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可大小姐却还是每每都会掉入二小姐所挖的陷阱之中。”孙姑姑顿了顿又道:“娘娘您是知道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的,这才会不能理解大夫人的一片慈母心肠的,可奴婢的儿媳也是如此溺爱奴婢的孙子的,所以奴婢是可以理解大夫人的爱女之心的。” 听了孙姑姑一番话,皇贵妃便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了,接着已是道:“姑姑的意思是白氏只有宁挽华那么一个宝贝女儿,可华儿却是怎么都长进不了的,白氏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是冒着风险替华儿除掉了宁府的二丫头的。” “奴婢也不知道大夫人心中是如何打算的,不过是能够理解大夫人的一片慈母心肠罢了。”孙姑姑一副受教了的神情看向皇贵妃道,“可听了娘娘方才的一番解释,奴婢觉得很有道理了,大夫人大概便是娘娘所分析的一番打算了。” 第四百六十九章:白氏的谋算 http://.biquxs.info/

“慈母多败儿。”皇贵妃重复着孙姑姑方才所说的几个字道,“姑姑拿这五个字来形容白氏,可谓真真是恰如其分了。” “白氏虽是目光短浅了一些,但她能从一介卑微的庶女爬上左相府主母的位置,却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孙姑姑顺着皇贵妃的话道,“只是如今的大小姐,真真是连二小姐身边的小丫鬟都不如了。” “白氏输就输在了她太过溺爱华儿了。”皇贵妃唇角牵起一抹轻蔑地笑意道,“若是华儿肯争气些,白氏只怕是更难对付了。” “便是连老天爷都站在娘娘您这一边的。”孙姑姑接过皇贵妃的话茬道,“娘娘虽是肯抬举了白氏,却也一直都是防着白氏的,如今大小姐不过一个有着美艳皮囊的草包,倒是让娘娘您省心不少了。” “华儿的确是有着美艳皮囊的草包。”皇贵妃说话间已是蹙紧了眉峰道,“可左相府的二丫头却是没那么好对付的,那丫头一日不除,本宫一日不能安心。” “想来白氏这回是铁了心想要二小姐一条命的。”孙姑姑觑着皇贵妃越发凝重的神色,忙宽慰着她道,“二小姐此番怕是凶多吉少了。” “若是在前几回,本宫倒真是相信那二丫头乃是凶多吉少的。”皇贵妃说话间已是看向了身边的孙姑姑道,“可从二丫头与华儿的几番争斗来看,姑姑难道没有发现那二丫头着实不好对付了。” “二小姐与大小姐数次争锋,大小姐一开始都是占了优势的,可后来每每都是形势逆转,最后也都是大小姐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皇贵妃拧紧了眉峰看向了孙姑姑道:“本宫总觉得二丫头此次必定还留着后手的。” “二小姐可是比大小姐心里头的弯弯绕多得多了。”孙姑姑接着又道,“如今细想想,怕是前番追月轩中五小姐的重伤垂危,以及左相府中五姨娘的命悬一线,大概都是二小姐的一番好手笔了。” “那时白氏正是因为看到五小姐和相府的姨娘双双命悬一线,方才会怀疑二丫头已是到了强弩之末的,这才没有急着对她赶尽杀绝,让她得了喘息的机会。”皇贵妃眼中厉芒一现道,“本宫就说二丫头不简单了,若是不趁着这次除了,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难道娘娘是想要亲自动手?” “正是因为二丫头太过伶俐了。”皇贵妃扬了扬唇角道,“本宫能看出她伶俐过了头,将来必成心腹大患,旁人又岂能看不出来了。” “娘娘说得不错。”孙姑姑明白了皇贵妃的意思后接着她的话茬继续道,“想来与娘娘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在帝都还有很多了,娘娘不妨先赏着好戏再说。” “姑姑,吩咐下去,咱们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皇贵妃吩咐着身边的孙姑姑道,“待到各方人马的好戏落了幕,咱们再看要走哪步棋。” “想来云纹姑娘真是最能体察娘娘您的心意了。”孙姑姑接着说道,“方才影卫来报,说是云纹姑娘下达的命令与娘娘得如出一辙了。” “九年前云纹在御花园中遇到了被蜜蜂袭击的本宫,在那样混乱的情况下,旁的小宫女一心只想着逃命,可云纹却是敢拿自己的一条命赌日后的锦绣前程。”皇贵妃妃戴着护甲的手指稍一用力,红木小桌上便被划出了一道划痕来,“当年本宫愿意抬举云纹便是看中了她的聪慧。”皇贵妃说话间已是看向了身旁地孙姑姑道:“姑姑可知道一个人若是为本宫所用便是本宫手中的一把利刃,但倘若那人不甘心臣服于本宫,那么本宫便是养虎为患了。” 孙姑姑知道皇贵妃耳目警醒,眼神雪亮,于是只得是实话实说道:“从目前看来,云纹对娘娘您还是忠心耿耿的。” “那样自是最好不过了。”皇贵妃的手指狠狠一用力,那手指上戴着的护甲便已是将红木小桌蹭掉了一块漆,“本宫能将她从御花园的洒扫小宫女提拔到今日的地位,便能毁了她那把利刃。”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方才下面的探子来报,说是二小姐在刑部大牢前与大夫人撕破了脸。”福嬷嬷顿了顿后又接着道,“二小姐与大夫人撕破脸的同时,恒亲王府外白氏的人已是对素心下了狠手,却是被毓亲王殿下给拦了下来。” “白氏明明有把柄攥在了二丫头的巴掌心里,却又为何会突然对她痛下了杀手的?”老夫人有些不解地看向身边的福嬷嬷道,“可是二丫头说了什么激怒了白氏?” “老夫人真是了解大夫人和二小姐。”福嬷嬷接下来又道,“二小姐一向是沉稳的性子,如今却不知为何会那般急躁,竟是专门朝着大夫人的痛处戳了下去。” “那二丫头可是在白氏面前嘲笑华儿了?”老夫人不过一转眸间便已是猜到了宁芷莟是如何激怒了白氏的。 “二小姐不止是当着大夫人的面嘲笑了大小姐是毒妇。”福嬷嬷看了一眼四周后,已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音道,“二小姐甚至还将白氏当年逼死白家老夫人的过程都抖露了出来。” “那二丫头竟是会知道那样隐秘的过往。”老夫人接着已是看向了身边的福嬷嬷道,“看来老身没有猜错,叶氏一族果然还有人活了下来,那人正躲了暗处给二丫头指点迷津了。” “老奴已是派人暗中仔细探查过了,却是并没有发现叶氏一族尚有人活在世上的蛛丝马迹了。”福嬷嬷紧跟着已是蹙眉道,“若叶氏一族真的尚有余孽活在世上,也总该有迹可循才是,老奴在暗中查访了许久,却是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的。” “叶氏一族因为与昌源侯的谋逆案牵扯在了一起,被皇上判了阖族斩首示众。”老夫人的一双眸子逐渐变得犀利起来,“能在抄家灭族的情况下逃出生天,又岂会那么容易被咱们查到的。” “老奴明白了。”福嬷嬷顿了顿继续道,“老奴会吩咐着下面的人一点一点抽丝剥茧的寻找着叶氏一族余孽的下落的。” “此事要秘密进行,切不可被二丫头看出了端倪来。”老夫人末了又叮嘱着福嬷嬷道。 “老奴明白的,一直都是命人在暗中查探的。”福嬷嬷看着老夫人的面色渐渐地平缓了下来,这才敢开口问道,“老夫人,大夫人是最看重大小姐的,生平最大以及唯一的愿望也是希望大小姐能坐上皇后的宝座,成为天下女子的典范,且大夫人又一直是个克制谨慎的人,焉何如今却会为了二小姐的一两句嘲讽之语而痛下杀手的。” “三福,便是你心中都会存了疑惑,旁人心中便更是不解了。”老夫人却是并未直接回答了福嬷嬷的问题,而是引导着她道,“你觉得白氏此番的做法要如何才能解释的通?” 福嬷嬷思忖了一阵,最后试着回答道:“莫非是大夫人被二小姐戳中了痛处,一时恼羞成怒,这才会对二小姐痛下杀手的。” 老夫人回答着福嬷嬷道:“你分析的对却也不对。” “老奴愚钝,实在是猜不透大夫人的心思。”福嬷嬷一脸不解地看向老夫人道,“还望老夫人可以为老奴指点迷津。” “三福你方才也说白氏最在意的便是华儿了,既是最在乎华儿自然便是有一定要除了二丫头的理由了。”老夫人见福嬷嬷还没有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便接着又道,“如今华儿虽是被二丫头泼了一身的脏水,但只要相爷仍是皇上的宠臣,只要萧氏一族还需要白氏一族效力,华儿便总是能够洗清了身上的污水的。” “老奴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是大小姐与二小姐斗了那么多回,却都是败在了二小姐的手中。”福嬷嬷接着又道,“如今大夫人又发现二小姐与恒亲王牵扯在了一块,一个毓亲王护着二小姐还不够,如今又多了一个恒亲王,想来大夫人是害怕二小姐有朝一日会取代了大小姐,这才会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替大小姐除了眼前的劲敌的。” “三福你分析的一点也不错。旁人也定是这样揣测着白氏的心思的。”老夫人看向了身边的福嬷嬷,唇角却是弯起了一抹高深莫测地笑意来,“想来宫中的皇贵妃也是这样揣测着白氏的心思的。” “皇贵妃也是这样揣测着大夫人的心思的。”福嬷嬷口中重复着老夫人的一番话,接下来却已是明白了她的话中的深意,跟着便又道,“难道老夫人觉得大夫人还有什么旁地心思不成?” 老夫人却是顺手拿起了手边小木桌上的烟杆,然后将烟杆装着烟丝的那一头递给了福嬷嬷道:“皇贵妃的谋略与胆识皆在白氏之上,可她却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白氏的小家子气的,这才会被白氏看似慈母多败儿的鲁莽迷惑了双眼的。” 第四百七十章:宁玉成的忧心 http://.biquxs.info/

老夫人却是顺手拿起了手边小木桌上的烟杆,然后将烟杆装着烟丝的那一头递给了福嬷嬷道:“皇贵妃的谋略与胆识皆在白氏之上,可她却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白氏的小家子气的,这才会被白氏看似慈母多败儿的鲁莽迷惑了双眼的。” 福嬷嬷眼看着老夫人将烟杆递了过来,忙不迭地便在一旁地桌子上拾起了火折子,接下来已是替老夫人点燃了烟杆道:“老夫人,若仅仅是庶女的出身拖累了大夫人,那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都是庶女出身了。四小姐虽说是使了些手段,但也是成功嫁入了安国公府为嫡媳的,便是连五小姐也被许给了毓亲王殿下为庶妃,庶出的女儿虽说身份是低了些,却也是不会遭人非议与耻笑的,到底是那大夫人曾于昔年被白老夫人陷害,流落于市井之中,这才会被众人所耻笑的。” “三福,可曾记得我上回便同你说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老夫人将烟杆递到唇边抽了一口道,“也正是因为白氏少时曾被陷害流落于市井,这才会养成了她谦卑谨慎的性子的。若不是亲眼看到白氏当年是如何谦卑地侍奉在叶氏身边,怕是连老身我也会轻敌了的。” “老夫人莫非是觉得白氏如今恼羞成怒着要杀了二小姐,这其中是隐藏了什么玄机的?”福嬷嬷听了老夫人陈氏的一袭话,紧跟着已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皇贵妃虽是过于轻敌了,但有一点她却是没有看错的。”老夫人跟着又吐了一口烟气道,“白氏因着微贱的身份,行事难免总是束手束脚的,虽是出不了什么大错,但从来富贵险中求,太过束手束脚,终究是难成大事的。” 老夫人的一番话太过于深奥,福嬷嬷自然是听不懂的,便也没有再去接老夫人的话,而是捧了舆盆递到老夫人跟前让她磕掉了烟杆里头的烟灰。 “三福,传令下去让守在各处的人马都不要妄动。”老夫人紧跟着吩咐着身边的福嬷嬷道,“看着如今的形势,怕真是要应了那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了。” “奴婢知道了。”福嬷嬷眼瞧着老夫人一脸凝重的样子,虽知道大概是要出大事了,却也是不敢追问的。 左相府翠微阁。 “外面如此喧哗,难道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吗?”宁玉成听到外面嘈杂之声,心中便已是断定出事了,却是不敢轻易违背了上官寒月的交代擅自外出的。 “回六公子的话。”侍女福身回答道,“奴婢打听到是大小姐的琼华阁走水了,眼下府中的下人已是都赶去琼华阁救火了。” 宁玉成接着又问道:“大姐姐的琼华阁怎么会好端端地就走水了?” 侍女答道:“起火的原因奴婢也不知道了,只知道相爷为着琼华阁着火,发了好大的脾气,听说还当场掌掴了大小姐两个耳光了。” 元清玄与宁凡之同朝为官,在不知道宁凡之的真正为人前亦是误以为他是谦谦君子的,但自从得知了宁凡之的真面目后,便越发知道宁凡之是个看重颜面的,若不是有什么事情真的激怒了宁凡之,他也是不会动手掌掴宁挽华的。 “你们都先下去吧。”元清玄向着一众侍女挥了挥手道,“里面不需要你们伺候了,你们去外面守着吧。” “奴婢知道了。”侍女说话间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宁玉成在看到侍女阖上房门的同时亦是忍不住追问道:“清玄哥哥,你可是从侍女的话中发现了什么端倪了?可不许瞒着我了。” 元清玄这才拉着宁玉成走进了内室道:“我与左相同朝为官,知道他并非是急躁之人,如今竟是当着众人的面掌掴了左相府的大小姐,可见是真的气急了。” 宁玉成跟着已是疑惑道:“大姐姐受了伤,如今在自己的琼华阁养伤,怎么会好端端地便触怒到了父亲的?” “六公子没有听说过飞来横祸这句话吗?”屏风后守在五姨娘床榻边的莫珏在听到了宁玉成与元清玄的对话后道,“就算是大小姐躲在自己的房中养伤也是难逃祸从天降的。” “祸从天降。”宁玉成重复着莫珏的一袭话,一瞬间便已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你们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二姐姐安排好的吗?” 元清玄接过了宁玉成的话茬道:“看外面的情形,应该是二小姐的人已经动手了。” “清玄哥哥,二姐姐已是开始动手了。”宁玉成有些着急地看着紧闭的门窗道,“咱们要不要溜出去,也好看看能不能帮上二小姐了。” “六公子不可!”莫珏忙阻止着宁玉成道,“二小姐已是定好了全盘计划,咱们贸然出去只会给二小姐添乱的。” “莫护卫说得不错。”元清玄眼看着宁玉成一脸着急的样子,已是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二姐姐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嘛!咱们只用留在里面护住你姨娘的安危便可。” 莫珏瞧着宁玉成小小年纪便要经历这样骇人的事情,联想到自己年少漂泊无依的经历,当下已是安慰着宁玉成道:“六公子只用守好五姨娘便是完成了二小姐交代的任务了。”莫珏顿了顿又道:“二小姐已是托人送来了治愈五姨娘的药方,之所以一直拖着没有给五姨娘服下,便是害怕又会有人惦记着要对姨娘下毒手,待到这阵风波过后,姨娘照方服药,相信不久便会痊愈了。” “眼下我与姨娘有清玄哥哥护着,不知道姐姐在宫中一切可还安好?”宁玉成想到了被困在紫韵城的宁宛然,下意识地已是蹙紧了眉峰道,“九公主虽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可我瞧着她也并不是那样世事皆是如意的了。只怕是宫中的凶险还要胜过这左相府百倍了。” “九公主到底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元清玄心中虽也是担心着宁宛然的,面上却还要安慰着宁玉成道,“就算是皇上不在宫中,也还有太后娘娘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过往恩怨 http://.biquxs.info/

“公主,帕云姑娘让奴婢来请公主移步小厨房。”小宫女朝着上官云歆福身道,“说是公主您新制的糕点已经蒸好了。” “你们好生照顾着五小姐。”上官云歆接着又看向软塌上的宁宛然道,“我去去便来,一会你正好尝尝我新制做的梅花糕。” 宁宛然因着用了宁芷莟新研制出来的药膏,现下已是可以坐在铺了好几层棉絮的软塌之上:“公主殿下快去吧,一会帕云姑娘该等急了。” 宁宛然已是在上官云歆的追月轩住了一段时日了,如今已是摸清了上官云歆的脾性了,知道她越是心中不安,便越是喜欢制作糕点让自己分心,可如此的心不在焉,制作出的糕点往往不是甜了便是咸了,总之都是难以下咽的。偏偏宁宛然因着不忍心看到上官云歆失望的样子,每每都会硬着头皮将糕点吞入腹中的。 “公主,您可算是出来了。”守在外室门口的帕云见着上官云歆走了出来,忙迎上前道,“公主,方才收到了影卫传来的消息,说是二小姐与左相府的大夫人在刑部大牢前交上了手,二小姐被大夫人派去的影卫逼得快要支撑不住了。” 上官云歆立刻追问道:“恒亲王府外素心那边了,可有消息传来?” 帕云跟着回答道:“素心姑娘被大夫人的人马堵在了恒亲王府门口,现下却是由毓亲王殿下护着了,想来一时三刻间该是不会有危险的。”帕云顿了顿有些担忧地道:“倒是二小姐那边比较棘手,怕是……” “我信得过宁姐姐的本事,她此番定是能同以往那般顺利脱险的。”上官云歆虽是嘴上这么说,可广袖下的一双粉拳却是因为紧张而握紧了的,“左相府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帕云即可回道:“奴婢打听到左相府那边大小姐的琼华阁走水了,现下府中已是乱成一团了。”帕云缓了缓又道:“奴婢还听说左相爷在盛怒之下打了大小姐两个耳光了。” “翠微阁的六公子和京兆尹府家的元公子可还安好?” “正如二小姐所料,白氏倒真是没有去找翠微阁的六公子和京兆尹府元公子的麻烦了。” “我都说了宁姐姐料事如神了,她说让我待在追月轩静候佳音,便是一定会有佳音传回的。”上官云歆像是在安慰着帕云,又像是在询问着帕云的意思。 帕云见着上官云歆越握越紧的双拳道:“公主,如今五小姐不在,公主大可以不必强装淡定的。” 听了帕云一番话,上官云歆方才松开了握紧的双拳,倚在了门柱之上道:“现下我倒真是有些担心着宁姐姐了。” “二小姐与白氏母女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了,以往哪一次不都是大小姐吃了二小姐的亏,上了二小姐的当了。” “此番想要害宁姐姐的远不止白氏一人。”上官云歆抬首看向了一旁地帕云道,“现如今怕是连我这追月轩,以及左相府门口都潜伏着各路人马的探子的,否则像是左相掌掴了宁挽华那样隐晦之事,又是如何能被我们守在左相府外的探子轻易获悉的。” 上官云歆手底下虽说也是有影卫的,但她毕竟没有其他人那么深谋远虑,早早地便将眼线安插在了左相府中,人都没有安排入府,却是可以将最隐晦的秘密打探出来,稍微动点脑子便知道这是有人故意为之了。 “公主怀疑是有人故意将大小姐挨打之事散播出来的。”帕云接下来又疑惑道,“那人莫非是宁大小姐的仇家?” 上官云歆为帕云分析着目前的形势道:“与宁挽华为敌便等同于是与整个左相府,外加上白氏一族为敌,便是右相府的孙妙倾都是要巴结着宁挽华的,帝都又有谁敢明着与宁挽华为敌的。” “那又是何人在暗中将琼华阁着火的消息泄露出来的?”帕云听了上官云歆的分析后蹙眉思索着道,“那人的目的又会是什么了?” 上官云歆继而又道:“想来那人不过是想将水搅浑了,从而进一步激化宁姐姐与宁挽华以及白氏之间的矛盾罢了。” 帕云跟着又道:“如今敌明我暗,防不胜防,咱们万般皆是要小心谨慎着的。” “宁姐姐的仇敌虽多,却也是不排除是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实则是想要借着宁姐姐找我追月轩的晦气。”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看向了身旁地帕云道,“帕云,千万派人守好了门户,这里毕竟是紫韵城,那些居心叵测之人自然是不敢明着闯入追月轩的,但从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 “公主,您听了王爷的教诲,一直都是装傻充愣的。”帕云有些不解道,“公主一向与人都是以和为贵的,该是不会有人存了心思要陷害公主您的。” “新仇是没有,却不代表有人能忘了旧恨的。”上官云歆提醒着身边的帕云道,“有些人一直隐忍着不过是顾忌着父皇罢了,如今既能够在暗中下手,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了。” “新仇旧恨……”帕云在口中喃喃着上官云歆的一番话,忽然间便已是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道,“公主您指的是榭淓宫的丽嫔。” 自打九公主上官云歆记事以来,上官寒月便时常提醒着她,要她凡是不能露了锋芒,让她只用做一个天真无知的公主便可。 人人都以为上官云歆是听进了上官寒月的说教,但其实上官寒月是真的将上官云歆保护的很好的,为她挡下了所有的风雨,甚至尽量给了她宫外普通女儿家可以出门的机会。 现如今的上官云歆已是快及笄之年了,自然是能体谅着上官寒月的不易的,这才没有经常闹着要出宫去的,但年幼的上官云歆却是特别的渴望着宫外的平凡岁月的,经常的央着上官寒月偷偷将她带出宫去。 “帕云,宛然的伤势刚有好转,这些事还是瞒着她为好。”上官云歆继续吩咐着身边的帕云道,“派人守好了宛然的房间,除了你我还有心腹之人,谁都不能随便进入内室去。” 帕云眼看着上官云歆越发紧蹙的眉峰,跟着已是问道:“公主是害怕丽嫔会对五小姐动手?” “丽嫔虽是轻狂的性子,可五皇兄却是个奸诈之徒。”上官云歆继续道,“二哥哥会演戏,五皇兄亦是不遑多让的,明面上一副贪念美色的样子,实际上却是阴险狡诈得紧了,实在是不得不防了。” “奴婢知道了,定会派人守好了五小姐的宫室的。”帕云说话间已是握紧了手中的金簪道,“幸得是二小姐心思缜密,派人送来了淬了半步醉的金簪,又让咱们这些人事先服下了解药的。” 宁芷莟一早就料到了丽嫔或许会为着当年丽小仪之事怀恨着上官云歆,这才会命人将淬了半步醉的金簪交给了上官云歆身边的帕云的。上官云歆虽是有些三脚猫的功夫的,可帕云却是半点武功也不会的,万一若真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那支金簪也是可以防身用的。 “帕云,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凡是给宛然送去的点心都要试过毒后才能端去内室去的。”上官云歆接着又道,“不单是食物要用银筷试毒,便是连碗盏与汤匙都是不能疏忽的。” “奴婢知道的,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帕云见上官云歆有些紧张,便宽慰着她道,“公主难道忘了二小姐可是堪比御医院御医的杏林圣手了,想来没有什么毒是二小姐解不了的,奴婢只觉得下毒这一招,丽嫔娘娘定是走不通的了。”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上官云歆虽是被上官寒月护着长大的,可幼时却是吃尽了苦头的,“那年若不是凤鸣哥哥不顾一切的救下了我,恐怕我早就被丽小仪的人害死在荷花池中了。” 紫韵城榭淓宫。 “让你们办的事怎么还没有办成。”丽嫔微挑着一双吊梢凤眼凌厉地瞥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小宫女道,“不过是一个小庶女而已,就算她死在了追月轩,九公主亦是不能求了皇上彻查她的死因的,更何况她如今躲在追月轩中身份本就是不能暴露的。” 丽嫔一直与九公主不睦,虽说是为着当年丽小仪惨死之事,却也不是为着丽嫔与丽小仪之间的姐妹情深,而是丽嫔一直觉得若是丽小仪没有惨死,她便不用进宫来了,不用在春梦无痕的年纪伴在薄情寡性的启帝身边了。 “娘娘,那个小庶女自然是死不足惜的。”小宫女跪伏在地有些为难地道,“奴婢似乎觉得九公主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对那个小庶女的吃食看顾的格外仔细,奴婢一时半会间倒真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了。” “本宫一定要让那个小庶女生不如死!”丽嫔美艳的面庞因为恨意而有些狰狞,“只有那个小庶女生不如死了,九公主方才能伤心难过。再者,那个小庶女又是那个贱人的亲妹妹,杀了一个小庶女便能让皇贵妃相信本宫是真的冲动无脑的,本宫又何乐而不为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找机会给五小姐下毒的。”小宫女看着丽嫔那双含着炽烈恨意的眸子,已是吓得瑟瑟发抖道,“奴婢一定会想尽办法给五小姐下毒的。” 第四百七十二章:大受打击的宁挽华 http://.biquxs.info/

“宋嬷嬷,大小姐在内室等着嬷嬷您了。”秋分边说边替假扮着宋嬷嬷的璧雪推开了房门道,“嬷嬷,您快进去劝着点大小姐吧。” “你们便守在们口吧。”璧雪阻止了想要与她一起进入的秋分道,“小姐这会子火气大,你们进去怕是会引得小姐更加不悦的,还是先在外面候着吧。” “秋分知道了。”白氏虽是吩咐了秋分,叮嘱了不许宋嬷嬷单独见宁挽华的,但宁挽华的火爆脾气秋分素来是知道,自也是害怕进去会触了宁挽华的眉头的,于是道,“秋分就守在面外了,小姐若有任何吩咐,遣了嬷嬷出来知会一声便可。” “辛苦秋分姑娘走一趟了。”璧雪一番客套后便已是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因着宁挽华不许点灯而一片漆黑,如今已是戌时了,若是不点灯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幸得璧雪随身携带着火折子,靠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这才看到了八仙桌上搁着的琉璃灯盏。 “别点灯,不要点灯。”琉璃灯罩中烛火的光亮晃得宁挽华眼睛生疼,她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眼睛道,“将灯灭了,快将灯灭了!” “小姐是我了,嬷嬷我来看小姐您了。”璧雪并未依着宁挽华所说将灯罩子中的烛火灭了,而是借着烛火的光亮走到了宁挽华身边,柔声安抚着她道,“小姐,老奴来了,小姐您受委屈了。” 宁芷莟早已被人在暗中摸清楚了宁挽华日常与宋嬷嬷的相处模式,这会子璧雪无论是从说话方式,还是口中的内容皆是不会让宁挽华起了疑心的。 “嬷嬷,真的是你吗?”宁挽华听清是宋嬷嬷的声音,情绪明显平复了不少,接下来已是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宋嬷嬷的手。 “小姐,正是老奴了,老奴听说小姐想要见一见老奴,立刻便跟着秋分过赶过来了。”宋嬷嬷顺势握住了宁挽华的手,跟着已是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身来,“小姐,如今已是秋末冬初了,小姐您怎么能坐在地上了,仔细受了寒气。” “嬷嬷,我还有什么是受不得的。”宁挽华想起最近的诸般不顺,一双柳眉复又蹙了起来道,“如今宁芷莟那个贱人朝我身上泼尽了脏水,此番又联合着蘅翠那个贱婢陷害于我。”宁挽华顿了顿,声音已是沮丧到了极致的道:“嬷嬷,如今便是连父亲都恼了我了,我还有什么可指望的,嬷嬷,我算是彻底被宁芷莟那个贱人给毁了。” 这已经不是璧雪第一次见到宁挽华了,早在北地逃亡之时。,璧雪便已经见到过宁挽华了,只是那个时候的宁挽华端着左相府嫡女的架子,一副嚣张跋扈想要将所有人置于死地的样子,于现在这个失魂落魄的宁挽华当真是判若两人了。 若不是璧雪肯定着眼前所见之人的确是左相府的大小姐,怕也是很难将眼前这个钗环散乱,怨天尤人的女子与当日那个跋扈毒辣的女子看作一人的。 “小姐,凡是没到最后一刻是分不出胜负的。”璧雪握着宁挽华的手顺势蹲下了身子道,“小姐,相爷不过是一时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气昏了头,这才会在盛怒之下打了小姐您的,这一切却并不是不能挽回的了。” 璧雪一向心善,方才乍然看到宁挽华坐在地上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时,心下的确是有些同情着她的,可转念间却又想到了宁挽华是如何为了一己私欲而陷害苏墨文的,思及此心中那点同情之意便瞬间被冲刷的荡然无存了。 “嬷嬷,我没用,三番五次的着了那个贱人的道。”宁挽华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的性子,如今却是十分灰心的道,“如今我被那个贱人泼尽了脏水在身上,便是连父亲都厌弃了我了,怕是接下来母亲也会认为我已经不中用了。” “小姐切莫要灰心。”璧雪按照宁芷莟所交代的话安慰着宁挽华道,“小姐您可是大夫人身上掉下来的肉,正所谓母女连心,大夫人又岂会真的恼了小姐的,从前在小姐面前说的不过都是些气话罢了。” “嬷嬷,你不用安慰我了。”宁挽华一脸疲惫地低下了头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跌入了那个贱人设下的陷阱之中,母亲想必是真的恼了我的,我心中有数的,嬷嬷不必再宽慰我了。” “小姐,您真真是误会夫人了。”璧雪接着又道,“小姐是夫人十月怀胎生下的,夫人又岂会真的不疼小姐的。”璧雪接下来已是起身试着要将宁挽华扶起身来:“小姐,老奴扶小姐起身吧,地上实在是太凉了。” “嬷嬷,你可知道我的心已是凉透了,又何必要在乎身上凉不凉的了。”想必宁挽华此次是真的被白氏还有宁凡之寒了心了,这才会丧失了所有的斗志的,“嬷嬷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见嬷嬷你?” “老奴是看着小姐您长大的,小姐受了委屈自然是要见一见老奴的。”璧雪脑子里飞快回忆着上官寒月交待的宁挽华与宋嬷嬷相处的诸多细节,“老奴心中也是牵挂着小姐您了。” “嬷嬷,自我记事以来,母亲便成日都忙着料理后院的琐事。”宁挽华握着璧雪的手道,“从小陪在我身边的也只有嬷嬷你了,我生病时是嬷嬷哄我吃药的,我生辰时也是嬷嬷给我煮长寿面的,便是我第一次来葵水都是嬷嬷安抚着我的。”接连受挫的宁挽华此刻当真是脆弱到了极致,眼泪已是忍不住夺眶而出道,“嬷嬷可否能像华儿小时候那样抱着华儿,哄着华儿睡,华儿睡着了心中便不会痛了。” “小姐是老奴一手奶大的孩子,老奴自然是疼惜着小姐的。”璧雪模仿着宋嬷嬷的口气一把将宁挽华揽入了怀中轻哄道,“小姐若是困倦了便睡一会吧,有老奴在这里守着小姐了。” “嬷嬷,华儿是真的困了了。”宁挽华已是迷迷糊糊地阖上了双眸道,“华儿是真想回到孩提时光去了,现在的华儿是真的痛了,也倦了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依计行事 http://.biquxs.info/

宁挽华先是受了连番惊吓,方才又被宁凡之狠狠掌掴了两个耳光,眼下已是伏在璧雪所扮的宋嬷嬷怀中,被璧雪轻抚着后背睡着了。 璧雪之所以与恶毒的宁挽华多费了那么多的唇舌,为的便是能给外间的未七争取更多的时间。 璧雪早已与未七商量好了,璧雪扮成宋嬷嬷的模样来到琼华阁稳住宁挽华,未七则是带着小丫鬟们到处搜寻着李忠的下落,李忠害得素蕊惨死,若是不杀李忠,宁芷莟日夜难安,这才将抓捕李忠的任务交给了未七的。 “未七,我们已是将左相府里里外外都翻找了个遍,到处都没有找到关押李忠的地方。”小丫鬟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是有些着急道,“璧雪姑娘那边怕是要拖不住大小姐了,咱们要不先去接应璧雪姑娘吧。” “二小姐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务必要将李忠那个负心汉带出左相府的。”未七心中也是着急的不得了的,却仍是坚持着道,“你们再四处仔细找找,让我静下来想一想大夫人究竟会将人藏在何处?” “二小姐事先吩咐了我们,要我们一切都听未七你的。”小丫鬟说完便已是接着去府中搜寻着李忠的下落了。 这厢未七正在寻找着李忠的下落,那厢上官凤鸣以及明飒亦是趁着左相府乱成一团时悄悄地潜进了府中的。 “七皇子,繁英阁是往那边的方向去的。”宁墨茹顿下了脚步唤住了上官凤鸣以及明飒道,“如今咱们走的方向是通往大姐姐的琼华阁的。” 上官凤鸣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宁墨茹道:“二小姐要给四小姐看的东西正是在大小姐所居的琼华阁中了。” 宁墨茹疑惑着蹙紧了眉峰道:“姨娘的绝笔怎么会在大姐姐的琼华阁中了?” 上官凤鸣耐着性子向着宁墨茹解释道:“四小姐稍安勿躁,一会到了琼华阁,四小姐便会知道二小姐的用心了。” “这会子大姐姐该是在琼华阁养伤的”宁墨茹骤然听上官凤鸣提起琼华阁的宁挽华,心中本是有些畏惧的,但在想到了四姨娘的死后便在心下腹诽道,“白氏害死了姨娘,大姐姐又是白氏最宝贝的女儿,母债女偿本也是天经地义的。”宁墨茹当下便已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梅花细颈瓷瓶。 一旁地明飒眼瞧着宁墨茹的眼中燃起了藏都藏不住的炽热恨意,当即便已是在私底下扯了扯上官凤鸣的衣袖,然后附在他耳廓低声道:“连我都看出四小姐眼中的滔天恨意了,你确定一会她见了宁挽华不会挽起袖子上前拼命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上官凤鸣回握住了明飒的手道,“二小姐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你尽管放心便是了。” 宁墨茹虽是听不见上官凤鸣与明之间飒说了些什么,却是看得出上官凤鸣是真心待明飒的,那样的真心相待让宁墨茹一瞬间明白了,从前的宁凡之待四姨娘的根本就不是真情,不过是四姨娘百般讨好着宁凡之换来的一点宠爱罢了,而那所谓的宠爱怕也是只有宠,没有爱的。 上官凤鸣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宁挽华的琼华阁外,因着左相是真的恼了宁挽华,便吩咐秋分将宁挽华安排在了偏院最里面的一间厢房里。 “大姐姐的房间是在正院里了,这里是偏院了。”宁墨茹被明飒施展着轻功带入了偏院之中,忍不住提醒着她道,“大姐姐的厢房周围定是守了众多的小厮与丫鬟的,咱们怕是进不去的。” 明飒看向一直想要为他们指路的宁墨茹道:“宁挽华的房间走了水,如今她已是被那个什么左相安的排在了这出院落里了。” 宁墨茹对于宁挽华的房间着了火自然是十分吃惊的,下意识地便已是问道:“这一切莫非也是二姐姐安排的?” 明飒看着守在不远处房门口的小丫鬟正朝这边看了过来,已是急忙转身对着身后的宁墨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宁墨茹见着明飒要自己闭嘴,当下便已是红着脸低下了头,若是平日里她自然是不敢一个人跑到宁挽华的院落来的,但此刻由上官凤鸣与明飒陪着,宁墨茹心中便好似没有那么害怕了,这才忍不住多问了几句的。 上官凤鸣朝着身边的明飒使了个眼色,明飒会意后便已是学了三声布谷鸟叫,这是她们约定好的与璧雪接头的暗号。 屋内的璧雪在听到外面的三声布谷鸟叫后,已是快速为躺在床榻的宁挽华盖好了被子,接下来便已是走到门边,打开了内室的门对着守在外面的秋分道:“秋分,小姐说有些饿了,你去吩咐了小厨房为小姐做几道她爱吃的小菜来。” “秋分知道了,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做了小姐爱吃的饭菜送来。”秋分听到宁挽华肯吃些东西了,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当即便朝着外室的方向而去了。 待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璧雪便已是打开了内室的房门,而后又穿过前厅,紧接着已是打开了大门,向着守在外面的小丫鬟道:“小姐说她已经等不及小厨房做那些个精细的吃食了,现下便想要吃一碗米粥压一压了。”璧雪顿了顿又道:“现下小厨房的人定是在忙着给小姐做吃食了,你们赶紧过去帮衬着,顺便替小姐端一碗米粥来。还有,另外再端一碟小姐平日里爱吃的蜜枣来给小姐配粥吃。” “嬷嬷,若是我们都走了,小姐厢房的门不是没人守着了。”小丫鬟们看着璧雪一脸为难的样子道,“相爷可是吩咐了我们要看好小姐,定是不能再让小姐出了房间的门半步的。” “相爷只吩咐你们看好小姐。”璧雪接着已是威胁着守门的小丫鬟道,“可没有吩咐你们苛待了小姐的。再者,有嬷嬷我看着小姐了,若当真出了什么事也是轮不到你们担责的。” “有嬷嬷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我们这就去替小姐端了米粥和蜜枣来。”小丫鬟们听到宋嬷嬷会担下一切罪责,这才放心地朝着前院的小厨房而去了。 “凤鸣,那些人都被引开了。”明飒眼看着被璧雪支走的小丫鬟们道,“咱们可以带着四小姐过去了。” “明飒,我过去多有不便。”上官凤鸣看了眼身边的明飒道,“你带着四小姐进去,我在外面替你们守着。” “也好,你在外面守着,我们进去也安心些。”明飒说话间已是看向了身侧的宁墨茹道,“四小姐,我陪着你进去吧。” “大姐姐在里面吗?”宁墨茹就算是没有亲眼见识过白氏的狠辣手段,听也听得多了,此刻心中自是有些发憷的。 “怎么?四小姐口口声声说要为四姨娘报仇,现下见着宁挽华在里面便又害怕了,连进都不敢进去了。”明飒寻思着请将不如激将,与其费尽唇舌去宽慰着宁墨茹,不如朝着她的痛楚戳下去。 “我不过是有些担心咱们的安危罢了。”宁墨茹自是不愿在明飒面前露怯的,当即便已是握紧了广袖中的双拳看,向了宁挽华所居厢房的方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你进去了。” 明飒见着宁墨茹明明害怕的不得了,却是硬撑着一口气走在了自己身边,当即便已是扶住了她道:“你身子虚弱,我还是扶着你吧,免得你摔倒了反倒是拖了我们的后腿。” “多谢了。”宁墨茹与明飒相处的这段时间,早已是看出她是个嘴上不留情面,心地却是很好的人,与白氏与宁挽华那样表面和善,内心却毒辣的做派恰恰相反,便也没有拒绝了明飒过来搀扶着她。 明飒扶着宁墨茹来到了厢房的门口,在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方才在门扉上敲出了三长两短的暗号。 紧接着房门已是被璧雪从里面打开了,当宁墨茹看到开门的是面上覆着宋嬷嬷面皮的璧雪时,当场已是吓得踉跄后退了数步。 “四小姐,是自己人了。”明飒眼见着宁墨茹便要瘫软在地,手上扶着她的力道亦是加重了几分道,“是覆上了人皮所制面具的自己人了。” “这位应该是二小姐对璧雪提到过的四小姐吧。”璧雪眼见着宁墨茹如此害怕,便用了本来的声音说了这样一番话。 宁墨茹耳听着璧雪说话的声音,又见着璧雪温和的眼神,这才相信了眼前之人并非是伺候在宁挽华身边的宋嬷嬷,在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后,方才能站直了方才发软的双腿。 “若是被人瞧见便不好了。”璧雪提醒着明飒与宁墨茹道,“还是赶紧进来说话吧。” 明飒最后环视了四周一眼后,便已是扶着宁墨茹走进了内室之中。 明飒进屋后便问道:“璧雪,事情可办妥当了?” 璧雪答道:一切皆是按照二小姐所吩咐的进行的。璧雪看了眼内室虚掩着的门道,“左相府的大小姐如今正躺在内室的床榻之上,我已经给她服下了二小姐新研制出来的丹药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绝地反击——开端 http://.biquxs.info/

“大姐姐,她……她……”宁墨茹指着躺在床榻上一头银发的宁挽华道,“她为何会与二姐姐一样,也有着一头白发的?” “四小姐,如今方才是二小姐全盘计划的开端了。”璧雪看向了要靠明飒搀扶着方才能站稳身形的宁墨茹道,“若是二小姐成功了,我们所有人便都可以全身而退了。” 满头白发的宁挽华着实是让宁墨茹吃了一惊的,她从小便是宁挽华身边的小角色,哪怕如今已是看透了白氏母女的恶毒嘴脸,心中却还是不免含了些畏惧之心的。 璧雪眼见着宁墨茹还需要些时间来消化她所说的一切,便已是朝着宁墨茹身边的明飒道:“想必那些小丫鬟一会便要进来了,咱们该快些离开才是。” “还要再等等。”明飒阻止了上官凤鸣道,“芷莟身边的那个小丫鬟未七还没有回信了。” 明飒所指的小丫鬟便是未七了,事先上官凤鸣与明飒便是按照宁芷莟的指示与未七兵分两路,一路带着宁墨茹潜入到宁挽华的房中来,另一路则是由未七带领着在左相府中四处寻找着李忠的下落。 “未七,我们将府中都找遍了,就是没有见着李忠的下落。”小丫鬟继而又道,“莫非二小姐要找的人根本就不在左相府中,而是被大夫人转移到了府外。” “二小姐说人在府中,人便一定还藏在府中的。”未七跟着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道,“时辰也不早了,你赶紧去通知七皇子,叫他们先行离开,等我找到李忠,自会想办法脱身的。” “未七,方才是左相府突然起火,众人方才会乱作一团的,但现在火已经被扑灭了,再不走便来不及了。” “要你去便麻利地赶紧去。”未七已是面色一沉道,“不能再耽误了,赶紧去通知七皇子他们先行离开。” “奴婢知道了。”小丫鬟拗不过未七,只得是匆忙地向着琼华阁的方向而去了。 未七站在原地闭目沉思着李忠的藏身之地,她在左相府中已是待了好几个月了,早已是将左相府中的布局牢记在了心中了。 “人不可能藏在老夫人的慈安居里,也不可能会藏在宁相的云海斋里。”未七睁开了双眼喃喃道,“白氏的静蕤轩和大小姐的琼华阁已是在暗中仔仔细细地查探过了,并未见到李忠的身影,人究竟会被白氏藏在哪里了?” 未七凝神思考着李忠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排除了一切不可能藏身的地方,剩下的便是有可能藏着李忠的地方了。 “五姨娘的翠微阁也是不可能的,二小姐的云溪阁轻易又是进不去的。”未七苦思冥想着,脑子里瞬间闪过一道光亮,“剩下最有可能的地方只剩下三小姐的紫萱阁了。” 未七想到了李忠的藏身之处后便立刻朝着宁馨予的紫萱阁而去了。 “小姐,大夫人这么做分明是将烫手的山芋甩给了小姐您了。”雨薇手中握紧了一根粗木棍子守在了房门口道,“说都知道那个李忠是害死素蕊的罪魁祸首,二小姐定是连将李忠扒皮抽筋的心思都有了,大夫人将人藏在了小姐院中,这不是给小姐招惹是非嘛!” “依我对二姐姐的了解,哪怕她知道是我窝赃了李忠,也不至于对我下毒手的。”宁馨予端坐在梨木玫瑰椅上,看着身边神色紧张地雨薇,安慰着她道,“你不是在门口安排了护卫嘛!” “小姐,门口的护卫不过是咱们院子里做粗活的小厮而已。”雨薇下意识地已是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子道,“二小姐的本事奴婢还能不知道,若是她真的恼了小姐,怕是……” “平日里我虽是站在大姐姐一边的,但到底也没有真正出手害过二姐姐的,她应该不至于命人对我下狠手的。”宁馨予面上虽是一派从容,暗地里却是握紧了手中的匕首的。 “小姐,你说二小姐会不会察觉到五姨娘……” “闭嘴!”宁馨予忙呵斥住了雨薇的道,“你的话太多了,待到事情过后自己去院中罚跪去。” “奴婢知错了,奴婢认罚,小姐息怒。”雨薇见宁馨予动了怒,当下便已是闭口不敢在言语了。 未七带着潜伏在左相府的影卫来到了宁馨予的紫萱阁,她正踌躇着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其中时,却发现紫萱阁的大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未七姑娘,小心有诈。”影卫提醒着未七道,“姑娘先在外面等一等,先让我先进去打探一下情况。” 未七点头道:“你且小心些!” 未七在影卫进入紫萱阁的同时亦是在身边的小丫鬟耳旁低语了几句,小丫鬟得令后便一路小跑着消失在了未七的视线中。 紫韵城刑部大牢。 宁芷莟轻功极高,武功却是平平,与白氏手下的影卫交手本是占不了上风的,可她身上却是带足了银针的,而银针之上又是淬了毒的,因此她武功虽是不及影卫,但影卫却也是不敢贸然上前的。 “夫人,二小姐手上的银针好生厉害。”秋雨如今已是缓过一口气来,竟是可以勉力站起身来道,“奴婢瞧着一时之间影卫怕是拿不下二小姐的。” “那贱人武功平平,不过是仗着手中的银针而已。”白氏眼看着与影卫僵持着的宁芷莟道,“但她手中的银针也总有用完的时候,到时候她便是瓮中之鳖了。” “夫人,另一波影卫也与素心僵持在了恒亲王府门外。”秋雨眼看着白氏心情尚好,这才敢像她禀道,“毓亲王竟是亲自护在了素心身前,影卫统领一时之间也是无可奈何了。” “一会抓住了宁芷莟那个贱人,她身边的那个贱婢便不足为惧了。”白氏跟着却还是提醒着秋雨道,“叮嘱着那些人,千万别让那个贱婢跑了。” 秋雨回答道:“奴婢知道了,还请夫人放心,定不会让素心跑了的。” 第四百七十五章:绝地反击——脱身 http://.biquxs.info/

“凤鸣,刚才咱们是趁乱混入府中的,如今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明飒等人得到了未七的通知已是顺利撤到了左相府后院的墙根底下,“我留下来断后,凤鸣你赶紧带着璧雪还有四小姐离开。” 上官凤鸣却是反手握住了明飒地手道:“我留下来断后,你带着她们出去。” “我留下来,你们赶紧走。”宁墨茹一脸愧疚地看着众人道,“大家是因为我才被困在这里的,我留下来引开他们,你们赶紧走吧。”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璧雪此刻已是卸掉了宋嬷嬷的妆容,换上了自己的衣裳与面容了。 “万万不可!”上官凤鸣打断了璧雪的话道,“璧雪姑娘,我们谁都可以留下来,偏偏你的身份是万万不能暴露了的。” 璧雪的身份牵扯着楚临渊身份的的秘密,此番若不是别无它法了,宁芷莟亦是绝不会让璧雪身陷险境的,如今上官凤鸣也也自是不会让璧雪留下来的。 “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会小丫鬟们发现宁挽华的异样,必然是要吵嚷起来的。”明飒推了上官凤鸣一把道,“你是大周堂堂的七皇子,断然是不能被人抓住了把柄的,我不过是无名小卒而已。”明飒话说到一半时又转了话锋道:“我的武功对付那些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的,你别再婆婆妈妈了,赶紧带着璧雪和四小姐走吧。” “有人过来了。”上官凤鸣正要招呼众人躲藏起来时,眼尖地明飒便已是看到未七带着影卫和李忠疾步走了过来。 “奴婢见过七皇子殿下。”未七朝着上官凤鸣行礼道,“殿下,这是二小姐要找的李忠,劳烦七皇子将人一并带出府去。” “芷莟为何要将这个负心汉带出府去,不如就在这里一刀结果了这个败类!”明飒是亲眼看着素蕊咽气的,那时她看着伤心欲绝的宁芷莟与素心,便想着要在这个负心汉身上戳出几个血洞来的。 未七眼见着明飒面色不善,下意识地便已是挡在了李忠的身前,接下来已是提醒着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眼下还是赶紧脱身要紧。” 明飒虽是一贯的嫉恶如仇,却也是懂得分寸的,当即便已是自袖中取出了一双短刀道:“我留在这里断后,你们趁着府中的人还未叫嚷起来赶紧离开吧。” “奴婢自请留下来照应着明飒姑娘。”未七朝着众人福了一礼道,“未七不过一介卑微的婢子,再者奴婢又是今年才入府的,留下来也是不会有危险的,还可以在暗中照应着明飒姑娘了。” “你一切小心,切莫要冲动行事。”上官凤鸣虽是担心着明飒的安危,但是如今形势危急,他不得不顾及着身边的璧雪以及宁墨茹的安危,再者若真是被左相抓住了把柄,上官寒月也会被牵扯其中的,权衡利弊下只得是依了明飒所说的。 未七眼看着上官凤鸣等人翻上了高墙,接下来已是转过头来对着身边的明飒道:“明飒姑娘,大小姐的事瞒不了多久的,姑娘还是赶紧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未七已是在左相府侍奉了两月有余了,自然是十分清楚着左相府中的布局的,于是忙拉着明飒躲到了一片矮丛之后。 未七正是凭借着对左相府犄角旮旯的熟悉,方才能够顺利找到了躲藏在紫萱阁的李忠的。 就在一盏茶的时辰前,影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紫萱阁的院门探了进去,那时未七其实也是担心其中有诈的,跟在影卫身后时亦是紧紧地握住了广袖下的金簪的。 “未七姑娘,这里少说也有七八间厢房了,二小姐要找的人会藏在哪间厢房之中?”影卫握紧了手中的钢刀侧首问着身边的未七道,“怕是没时间再耽搁了,不如我们分开来寻吧,你找左边,我找右边。” 未七点头同意了影卫提出的建议,率先朝着靠左边一排的厢房而去了。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宁馨予压根就没有想要将李忠藏起来,就在未七推开靠左边的第一间厢房时,便看到李忠被人反手绑在了木椅之上。 未七赶紧朝着正在右边厢房寻找李忠下落的影卫招了招了手,最后二人合力解开绑缚李忠身的绳索将人带了出来。 “小姐,方才小丫鬟来报,说是二小姐身边的人已是将李忠给给救走了。”雨薇在听到李忠被救走的消息后,一直悬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终是安放了下去,“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二小姐的手段比之大夫人也是不遑多让的,奴婢真怕二小姐会对小姐您不利了。” “二姐姐虽说手段狠辣,却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宁馨予亦是跟着松开了手上握着的匕首道,“遣了人给大夫人送信,说是李忠已是被二姐姐的人救走了。” “小姐,咱们可否要派人悄悄地给慈安居的老夫人报个信?”雨薇请示着宁馨予道。 “不必了,大夫人再三叮嘱我此事不可外扬。”宁馨予当即否决了雨薇的提议道,“若是被大夫人的人抓到我通风报信的把柄反而不好了。” “可老夫人那边……”雨薇忍不住提醒着宁馨予道,“小姐前番不是觉得跟着老夫人更有前途的。” “老夫人是希望我与白氏多亲近的。”宁馨予看了雨薇一眼道,“再者这府中的风吹草动,又如何能逃得过老夫的一双眼睛。”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方才探子来报,说是二小姐已是将害死素蕊的负心汉给抓走了。”福嬷嬷匆忙地进来回禀了老夫人道,“底下的人都是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办事的,届时二小姐也只会怀疑到大夫人头上的。” “嬷嬷,那些人已是不能在留在帝都了。”老夫人嘱咐着身边的福嬷嬷道,“派人连夜便将人送出帝都城去,给足了银两让他们这一辈都不要再回帝都了。” “老奴知道分寸的,早已吩咐了下面的人给足了银子将人送出了帝都城去了。”福嬷嬷接着又道,“那些人也知道自己犯的是死罪,不用咱们交代自个儿也是不敢再回帝都城的。” 左相府琼华阁。 “你们怎么还没有将大小姐要吃的米粥与蜜枣送进去?”秋分领着端了红漆托盘的小丫鬟来到了房门前问道,“只怕一会小姐动气怒来咱们都吃罪不起了。” “秋分姐姐,实在不是奴婢偷懒不愿给小姐将米粥和蜜枣送进去。”端着米粥与蜜枣的小丫鬟委屈地道,“实在是奴婢扣了许久的门,也不见宋嬷嬷来给奴婢开门了。” “你当真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人应门吗?”秋分心中已是隐隐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接下来已是提着裙摆顺着台阶来到了房门口继续叩门道,“嬷嬷,我们给大小姐送吃食来了,劳烦嬷嬷给我们开一下门。” “秋分姐姐,里面的嬷嬷一直没有回应了,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小丫鬟见到里面迟迟没有人应声,心下亦是腾起了不详的预感。 “嬷嬷……嬷嬷……我们给小姐送吃的来了。”秋分如今已是加重了拍门的力道,“宋嬷嬷,开开门,嬷嬷,劳烦您给我们开开门。” 小丫鬟握紧了手中的红漆托盘道:“秋分姐姐,不对劲了!” “快,快去院外寻了小厮来将门撞开。”秋分紧着又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道,“切莫要闹出太大的动静来,悄悄地去找了小厮进来。” “知道了。”小丫鬟答完话后已是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后小丫鬟便找来了两名小厮将宁挽华的房门给撞开了。 “你们都在外面守着。”秋分顺手指了指身边的小丫鬟道,“你随我进去。” 秋分与小丫鬟走进了正厅却是没有看到宋嬷嬷的身影,于是便又来到了内室的门口。 “秋分姐姐,卧房的门是从里面用木条拴着了。”小丫鬟轻轻推了推门道,“该是大小姐自己从里面拴上的,或许大小姐与宋嬷嬷只是在房中睡着了而已。” “若只是睡着了,为何方才撞门那样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了里头的人。”秋分心中已是笃定宁挽华定是出事了,当即便抬脚朝着内室的门踹了上去,“快过来帮把手。” 小丫鬟见着秋分是想要将门踹开,忙也跟着提起了裙摆朝着房门踹了上去。 小丫鬟眼看着被踹开的房门,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秋分姐姐,门开了。” “等等!”秋分唤住了正要进去的小丫鬟,而后随手将支着蜡烛的铜烛台握在了手中,“跟在我身后,小心着些。” 小丫鬟本是不紧张的,可如今眼见着秋分握紧烛台的手,心下已是觉得有些怕了,慌乱之间已是将眼前桌案上的砚台握在了手中。 “秋分姐姐……”小丫鬟已是颤抖着一双手道,“咱们要不要出去再多叫些人进来?” 秋分却是回过头来压低了嗓音道:“你不要命了嘛!里面可是小姐的卧房,又岂是闲杂人等可以随便入内的。” 第四百七十六章:绝地反击——以其人之道还 http://.biquxs.info/

秋分却是回过头来压低了嗓音道:“你不要命了吗?里面可是小姐的卧房,又岂是闲杂人等可以随便入内的。” “秋分姐姐说得有理,万一是咱们想多了,小姐定是饶不了咱们的。”小丫鬟只得是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砚台跟在了秋分的身后走了进去。 秋分与小丫鬟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宁挽华的卧房,却是没有看到宋嬷嬷的身影的。 “秋分姐姐,宋嬷嬷好像不在屋里头了。”小丫鬟环顾四周一眼道,“这偏院的卧房不比正院的卧房,就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是藏不了人的,嬷嬷的确是不在屋里头了。” “嘘!”秋分朝着身边的小丫鬟使了个眼色,而后将左手的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丫鬟则是顺着秋分的目光看向了将四周帘幔全部打了下来的床榻道:“莫非秋分姐姐是怀疑……”话说到一半小丫鬟已是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连连咽着口水。 “我过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秋分说话间已是握紧了手中的烛台,跟着附在了小丫鬟耳畔道,“若是一会出了什么事,记得赶紧跑出去呼救。” 小丫鬟动了动唇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只能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秋分在叮嘱了小丫鬟后便已是握紧了手中的烛台向着帘幔深处走了去,如今的她自也是害怕到了极致的,然则她心中更加明白若是宁挽华真有个什么好歹,怕是琼华阁中所有的丫鬟与小厮都要跟着陪葬了。 站在身后握紧了手中砚台的小丫鬟,眼看着秋分掀起了层层帘幔朝着床榻的方向而去了。 很快秋分已是穿过层层帘幔来到了宁挽华的床榻边,现下只要伸手掀开床榻前的胧影纱便能看清床榻上的情形了。 心中虽是万分害怕的,但秋分还是鼓起勇气掀开了床榻前挂着的胧影纱。 “妖……妖……妖怪……”当秋分乍然间见到躺在床榻上满头白发,肌肤生了皱纹的宁挽华时,当场便已是吓得掉落了手中的烛台,跟着已是踉跄了几步摔在了地上。 “救命啊……有刺客,快来保护大小姐,快来保护大小姐!”小丫鬟见着秋分吓得摔在了地上,只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当即便已是扔掉手中的砚台,抱着头跑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人见着小丫鬟被吓得丢了魂似的跑了出来,自是会以为里面真的藏了刺客,或是出了什么大事的,当即便已是纷纷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来人啊……抓刺客啊!快来人啊……抓刺客啊!” 府中乱起来的同时上官凤鸣与影卫正巧护着璧雪与宁墨茹跳下了左相府的高墙,璧雪是有些功夫在身的,只见她一手拉着上官凤鸣的衣袖,时不时还能用手中握着的匕首划伤扑上来袭击她的影卫。 反观另一边的影卫便没有上官凤鸣这边这么乐观了,宁墨茹是半点武功也不会的,不但不能趁机伤敌,反倒是成了影卫的拖累,眼看着围拢过来的影卫已是越来越多,一不小心间宁墨茹的手臂上已是被影卫的长剑划出了一道血口子来。 上官凤鸣眼见着宁墨茹受了伤,转瞬间已是拉住璧雪的衣袖将人远远地甩了出去,而后又对着那边的影卫道:“赶紧护着姑娘离开,这里交给我了。” “七皇子,属下留下来断后,您还是快些带着姑娘离开吧。”影卫说话间已是砍倒了攻上来的两位影卫杀手。 “你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上官凤鸣足尖一点已是来到了影卫与宁墨茹身边道,“我留下来断后,你快带着姑娘离开!” “属下定会护好姑娘的。”影卫在上官凤鸣的掩护下施展着轻功朝着璧雪离开的方向而去了。 “不能让那两人跑了。”影卫杀手眼见着璧雪已是快逃得没影了,忙吩咐着身边的伙伴道,“我拖住七皇子,你们赶快去将那两个人追回来。” “四小姐,抓紧我的衣袖,千万不要松开!”上官凤鸣话音方落便已是一个纵身上前拦住了黑衣杀手的去路。 宁墨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在上官凤鸣带着他飞起来时,她的心脏都险些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了,若不是死命地咬住了唇齿,她怕真是会因为害怕而松了手了。 院内的影卫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正要冲出去帮忙时却又被藏身在里面的明飒拦了下来,只见明飒挥舞着手中的短刀拦住了一应影卫们的去路。 未七是全然不会武功的,便只能是躲在矮树丛中不敢吱声的。 虽说明飒拖住了高墙之内的影卫,但高墙之外的上官凤鸣却因为身边带着宁墨茹那样一个拖累,接连几次都没有成功地冲出影卫杀手们的包围圈。 “七皇子,你赶紧逃吧。”宁墨茹眼见着自己拖累了上官凤鸣,当下便已是生了想要松开上官凤鸣衣袖的念头,却是被上官凤鸣反手拉住了她的衣袖道,“凤鸣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会丢下四小姐独自偷生的。” “队领,那小娘子倒是跑得快,一溜烟便没了踪影了。”影卫杀手看着一眼便能望到尽头的窄巷道,“咱们还是快些回去,若是能抓住了四小姐,勉强也是可以将功抵过的。” “回去。”影卫领队见着璧雪已是逃得无影无踪了,只得是率着众人原路返回了。 待到影卫杀手们走远后,璧雪与身边的千寻方才敢松开了遮挡在在身前的厚重锦布。 “姑娘这块锦布这会子真是起了大作用了,在暗夜里竟是与墙壁融为了一色,难怪虽是近在咫尺,但那些杀手却像是瞎了一双招子看不见咱们的。” 璧雪曾是蒲城最大舞坊的舞姬,平日里除了练习凤舞九天的绝技,还会跟着学习一些供人取乐的杂耍功夫,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派上大用场了。 “姑娘,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聚贤茶楼去吧。”千寻在一旁提醒着璧雪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绝地反击——生死一线(上 http://.biquxs.info/

“千寻,如今已是惊动了左相府中的杀手,七皇子与四小姐怕是很难脱身了。”璧雪担心着上官凤鸣与宁墨茹的安危,一边朝着聚贤茶楼的方向而去一边道,“咱们不能见死不救,传我的命令下去……” “还请姑娘三思。”千寻已是打断了璧雪的话道,“咱们带来的人马皆是军中的精锐,若是贸然出手怕是会被人看出端倪的,七皇子殿下武功高强,咱们不妨在耐心等上一等。” “你说的也有道理。”璧雪看了眼左相府的方向道,“但愿七皇子与四小姐能应了中原那句‘吉人自有天相’。” 宁墨茹见着上官凤鸣无论如何都不愿丢下自己独自逃生,便又重新攥紧了上官凤鸣的衣袖。 影卫杀手们不是上官凤鸣的对手,加之又想要活捉了上官凤鸣身边的宁墨茹,投鼠忌器间竟是被上官凤鸣以长剑刺伤了好几名影卫杀手。 这厢左相府高墙之外的影卫杀手与上官凤鸣斗得如火如荼,那厢一墙之内的明飒与杀手们亦是斗得不可开交的, 明飒乃是习武之人,耳力自然是极好的,她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没有停止过,心中便知上官凤鸣与宁墨茹定是还被杀手们困在了原地。 左相府内的影卫初见明飒不过一介女流,难免轻敌,可后双方真正交起手来,那些人方才发觉明飒其实是个硬爪子,相当的不好对付。 “队领,这小娘子武功好生了得,再这样打下去外面的人只怕是要跑了。”影卫担心外面的人会跑了,一时间却又是拿不下明飒的。 “啰嗦什么,还不赶紧着将人拿下。”影卫领队朝着身边的影卫不耐烦道,“若是放跑了外面的人,大夫人的手段你们也是见识过的!” 影卫们当真是被影卫队领的那句话吓到了,当下便已是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向着明飒攻了过去,明飒的武功对付这些人本是绰绰有余的,可她身上是有旧伤的,如今已是因为久战而使得体内气血翻腾地厉害,方才全是靠硬撑着一口气才能不落下风的。 “队领,那小娘子好像是快要撑不住了。”有眼尖的影卫瞧出了明飒的不对劲,接下来已是鼓舞着士气道,“兄弟们,那小娘子眼看便快要撑不住了,咱们合力一起上,定是能将人拿下的。” 明飒这会子体内的气血已是翻腾到了极致,接下来便已是一口鲜血喷涌了出来。 “有刺客……有刺客潜入了大小姐的房中,快来抓刺客!”正当影卫们要一举拿下明飒时,不远处已是有小丫鬟跑了过来道,“快……快去救大小姐,大小姐遇刺了。” 影卫们听说宁挽华遇刺了,当场便已是弃了明飒,影卫领队更是一个纵身来到了小丫鬟面前道:“大小姐房中当真潜入了刺客吗?小姐没有受伤吧?” “奴婢也不十分清楚,如今大小姐的院中已是乱做了一团了。”小丫鬟因为太过紧张,说话亦是有些磕磕绊绊地,“你们还是快些赶去小姐的琼华阁吧。” “队领,您赶紧带着弟兄门去保护大小姐,这小娘子便交给属下了。”影卫队领身边的影卫主动请缨道,“这小娘子方才已是吐了血,想必是撑不了多久了,属下一个人对付她绰绰有余了。” 影卫队领看了眼如今正捂着胸口,半跪在地上的明飒一眼,转而吩咐着身边的影卫道:“你留下来看住那小娘子,待我们解决了大小姐院中的刺客再回来助你。”影卫队领走出几步后复又回过身来警告着刚才那位影卫道,“大夫人交代了要抓活的,你可千万不要将人给弄死了。” 待到影卫队领走远后,那小影卫便已是搓着手,色眯眯地逼近了步步后退的明飒道:“小娘子,你不光是武功好,模样也生得俊俏了,若是能改改这烈火性子,哥哥我一会定会好好疼你的。” 明飒眼瞧着那影卫色眯眯地想自己走了过来,心中当真是想一刀劈死了他的,却奈何体内气血激荡的厉害,转瞬之间已是又吐出了一口血出来。 “小娘子,你瞧你都吐血了。”影卫见着明飒受了重伤,当即便更是肆无忌惮的逼近了明飒道,“只要你顺从了哥哥我,哥哥我定是会好生疼惜着你的。” 明飒本是想要硬撑着一口气与那色胚影卫同归于尽的,却是在举起手中短刀的一瞬间,看到了握着金簪缓缓从影卫身后而来的未七。 “就凭你也配!”明飒紧跟着已是啐了那影卫一口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哪怕是死,我也不会从了你的。”明飒说话间已是将短刀横在了脖颈上道:“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不如抹脖子死了来的干脆。” 那影卫早已瞧出明飒是刚烈如火的性子,心中自然是害怕她会因为一时冲动而抹了脖子的,当即便已是顿下了脚步,安抚着她道:“小娘子莫要冲动,我不上前便是了,我不上前便是了。” 此刻色胚影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面的明飒身上,并未发现身后正慢慢靠近自己的未七,当他察觉到身后有人想要转过身去时,未七手中握着的金簪便已是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肤。 “你……你……”那色胚影卫不过说了两个字便已是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救命之恩我明飒记下了。”明飒从来都是直去直来懂得感恩的女子。 “明飒姑娘,大小姐并未遇刺,那些影卫很快便会回来了。”未七忙拉着明飒来到了墙根底下道,“明飒姑娘还是赶紧逃出去与七皇子会和吧。” “我如今体内气血翻腾地厉害,是断然翻不过这么高的墙去的。”明飒看着足有丈于的高墙道,“即便是翻过去了也会成为外面人的拖累的。” “可是姑娘留下来便只有死路一条了。”未七看着不远处二进院落的方向道,“姑娘,那些人很快便要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赶紧躲起来。”明飒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我跟他们拼了,多少也能为四小姐他们拖延些时间。” “明飒姑娘,你这是送死了!”未七忙扶住了站都站不稳的明飒道,“趁着那些人还未到,我赶紧扶着姑娘躲在草丛之后吧。” “如今藏身在草丛之后很快便会被那些人搜出来的。”元清玄到底有些不放心,便瞒着宁玉成出了翠微阁,却不想正巧碰到了走投无路的明飒与未七。 未七忙向着元清玄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元公子。” “你便是看上了五小姐的那个京兆尹府的的元公子?”明飒对元清玄夜是略有耳闻的,这才能一语道破了他的身份的。 “在下正是元清玄。”元清玄没料到明飒说话会如此直接,怔愣片刻后方才向着明飒抱拳道,“姑娘便是二小姐口中那位有着侠义心肠的姑娘吧。” “我正是二小姐口中的明飒。”明飒提醒着元清玄道,“一会这里将会有一场恶战,我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还是趁早快些离开吧。” “若是眼下姑娘真的想要用自己的性命拖住那些杀手。”元清玄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而是走近了明飒道,“来日七皇子或是二小姐知道了真相,明飒姑娘觉得他们心中会好受吗?” “莫非元公子有办法可以解了明飒姑娘眼下的困局?”未七到底是经历过了尔虞我诈争斗的人,心思自是要比明飒通透些的,当即便已是朝着元清玄福身道,“如今明飒姑娘已是入了绝境,还望元公子可以为姑娘指条明路。” “二小姐事先便已是料到了会有意外发生。” 元清玄说话间便已是快步走到了草丛后的石墙之前,在顺着数过砖块的数量后伸手按下了第二十八块方砖,紧接着已是有一个檀木匣子自墙壁之中弹了出来。 “一会影卫必定会在后院中仔仔细细地翻找着明飒姑娘的。”元清玄将檀木匣子递给了明飒道,“这里面的东西可以助明飒姑娘躲过搜查。” “若是我躲了起来,那些影卫必会分出一部分去抓捕外面的四小姐的。”明飒自是不愿意将杀手放出左相府的。 “未七,你是相府里新进的丫鬟,目前相府中认识你的人并不多。”元清玄似乎已是料到了明飒不会同意,接下来便又道,“一会待到明飒姑娘躲藏好了之后,你便对着墙外大喊大小姐遇刺了,外面那些杀手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又得不到里面之人的回答,自然是会慌了手脚的。” “多谢元公子的锦囊妙计。”未七忙从元清玄的手中接过了那檀木匣子道,“明飒姑娘,这里面东西可以助姑娘你躲过府中之人的搜捕了。一会您躲好了,未七便会将外面那些影卫杀手也引进府中来的。” “元公子,大恩不言谢,明飒记下了。”明飒向着面前的元清玄拱手道,“来日若有机会必当报答元公子的一番恩情。” 第四百七十八:绝地反击——生死一线(下) http://.biquxs.info/

未七按照元清玄的吩咐,用匣子里面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锦布将明飒整个人都遮盖了起来,待到一切办妥后,这才又来到了墙根底下对着元清玄道:“元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 “待我走出一段路后,你便可以将外面的影卫哄骗进来了。”元清玄紧跟着已是朝着翠微阁的方向疾步而去了。 未七眼看着元清玄的身影没入了无尽的夜色中,这才朝着外间急声喊道:“快来人啦!大小姐的琼华阁潜入了刺客,快来人啊!” 一墙之隔外的影卫当下正全力朝着护住宁墨茹的上官凤鸣攻了过去,上官凤鸣一面要应对着影卫们猛烈地攻势,一边又要护住全然没有武功的宁墨茹,再加之激烈的打斗引发了上一回的旧伤,一个不留神间,上官凤鸣的左臂已是被钢刀划出了一道血口子来,影卫们虽是不敢对上官凤鸣痛下杀手的,但在他身上划伤几个口子还是可以的。 “七皇子,我在白氏那里还没有失去利用价值,那些影卫该是不敢伤我性命的。”宁墨茹眼见着上官凤鸣左臂上不断渗出血来,心中已是不忍再连累他了,接下来已是用力地挣脱了上官凤鸣的手道,“七皇子,替我转告二姐姐,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四小姐……”上官凤鸣眼见着宁墨茹被影卫杀手围在了中央,正要举剑攻过去时却听到了里面未七仓皇求救的声音,“快来人啊……大小姐遇险了……快来人啊……” “队领,里面好像没有打斗声了。”其中一名影卫闭上了眼睛凝神细听着院墙之内的动静道,半晌方才道,“方才明明还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动静,怎么这会子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队领,莫不是我们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计了。”有影卫反应过来道,“七皇子和四小姐不过是为了引开我们的注意力,那些人真正想要对付的是琼华阁的大小姐了!” 影卫队领在听了身边影卫的一番话后脸色已是变得难看起来,紧接着已是朝着院墙之内朗声道:“里面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队领,方才那小丫鬟的声音也好似渐渐远去了。”影卫说话间已是侧耳倾听着道,“莫非真是大小姐的琼华阁出了事,那小丫鬟是跑来求救的,却不料里头的兄弟都被人干掉了。” 上官凤鸣趁着众人分神之际,挽起几个凌厉的剑花便朝着围拢着宁墨茹的影卫攻了过去。 “大家小心……”一名影卫话音还未落地,上官凤鸣便已是连伤了两名影卫的手腕,接着一个闪身便已是拉住宁墨茹的手腕跳出了众影卫的包围圈。 “队领,如今咱们该怎么办?”影卫向着影卫队领请示道。 “大小姐的安危要紧,不必与他们纠缠了。”影卫队领眼看着上官凤鸣已是成功救出了宁墨茹,心知若是想再一次拿下宁墨茹定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当即便已是吩咐着身边的众影卫道,“众人听令,随我入府去救大小姐。” 宁墨茹眼看着众影卫们急匆匆地自高墙之上翻入了相府之中,当下已是蹙紧了眉头道:“莫不是明飒姑娘暴露了?”而后接着又道:“七皇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四小姐。”上官凤鸣说话间已是拉着宁墨茹的衣袖将她带到了墙根底下的一颗槐树之后,“委屈四小姐先藏身在这里,我去去便来。” 经过了方才的一番激烈打斗,宁墨茹内心中其实已是怕到了极点,她本是想提议着与上官凤鸣一道进去的,却又因为害怕拖累了上官凤鸣,转而已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地又咽了回去。 宁墨茹点了点头道:“七皇子尽管放心,我躲在这里不会乱跑的。” 上官凤鸣接着又交代着宁墨茹道:“哪怕是我没有出来,璧雪久等不到你,也会派人来接应你的,你只要安心躲在这里便是。” “七皇子。”宁墨茹眼看着上官凤鸣跃上墙头,消失在了夜色中的背影,对着虚空喃喃道,“七皇子,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上官凤鸣提了一口气翻上了高墙,正要跃下去时却发现墙根底下留守了两名影卫,正想要跳下去解决了那两名影卫时,眸光却是瞥到了不远处草丛中的一点微弱光亮。 未七一直都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所以她知道墙根底下的两名影卫不过是伏兵而已,百十步之外的大树上还潜藏着两位影卫,若是上官凤鸣贸然杀了墙根底下的两名影卫,势必是会惊动了府中的一众影卫的。 方才那影卫队领眼见着守在府中的一众影卫都失了踪影,自然是要多留个心眼安排几个伏兵守在原地的。 上官凤鸣顺着微弱光源的地方看了过去,接着便已是看到了躲在草丛中的未七正向着这边微微罢着手。 上官凤鸣立刻便意识到了危险,当即已是跟着跳下了高墙。 “七皇子,怎么……”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赶快离开……”上官凤鸣说话间已是伸手揽住了宁墨茹的腰身道,“如今情况紧急,恕凤鸣得罪了。” 宁墨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腰身便已是被上官凤鸣揽住了,耳边紧跟着传来了呼呼地风声,良久后宁墨茹方才反应过来她正被上官凤鸣揽在怀中纵跃在屋顶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凤鸣前脚方才护着宁墨茹离开,后脚左相府中的影卫们便已是手持着火把翻越上了墙头。 有影卫回禀着影卫队领道:“队领,到处都找遍了,四处都没有瞧见方才那个女刺客的身影了,大概是翻墙逃了出去了。” “领队,这里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躲在草丛之中,好像是府中的小丫鬟。”一名影卫在未七的肩上重重一推,未七便已是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那人接着又一把揪住了未七的衣襟喝问道,“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做什么?” 第四百七十九章:绝地反击——初见端倪 http://.biquxs.info/

“我是大小姐身边的穗儿,大小姐她……大小姐她……”未七装作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若不是被影卫扯住了衣襟,这会子怕是早已瘫软在地上了。 “队领,这小丫鬟定是被方才大小姐的那副模样给吓到了,这才会从琼华阁一路逃到了这里的。”影卫接下来已是松开了未七道,“想来这小丫鬟的胆子还算大的,听说有胆小的当场便已是吓得昏死过去了,如今整个相府皆是……” “你是嫌命太长了嘛!”影卫队领厉声打断了身边影卫的话道,“管好你的嘴,若是传到了统领的耳朵里,少不了一顿仗刑的。” “队领放心吧,如今统领正忙着活捉二小姐身边的那个素心了。”影卫又一把拎起了跌坐在地上的未七道,“队领,咱们要如何处置了大小姐院中的小丫鬟?” “统领那边可有消息传来?”影卫队领接着又道,“大小姐院中的人咱们可招惹不起,还是将她送回琼华阁交给秋分姑娘处置了。” “属下明白了。”影卫得令后便已是粗暴地扯住了未七的后襟朝着琼华的方向而去了。 “影卫大哥,您走得太快了,我快要跟不上了。”未七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而被提着她衣领的影卫稳住了身形。 “你动作麻利点,送你回了琼华阁后我还要向领队复命的。”影卫不耐烦地催促着故意放慢了脚步地未七道,“耽误了老子的差事,老子可饶不了你。” “影卫大哥,我实在是走不了那么快,劳烦影卫大哥走慢一些。”未七作势已是对着身旁地影卫福礼,却是一不小心掉落了收在袖子中的玉坠子,“影卫大哥,我的东西掉了。” 影卫顺着未七的目光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玉坠子,随即便弯下腰去替未七捡了地上的玉坠子道:“你不过一个外院负责洒扫的小丫鬟,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玉坠子的,定是偷盗了大小姐的东西了。” “没有……我没有了……”未七一脸惊恐地连连摆手道:“我没有偷盗大小姐的东西了。顿了顿接着又道:“这玉坠子是我家祖上的传下来的宝贝了,并不是小姐房中的东西了。” “这块玉坠子当真是你家的传家之宝吗?”影卫看向未七的眸光中闪过一抹贪婪地光芒,“真的不是你见财起意,偷了大小姐的玉坠子吗?” “影卫大哥,这块玉坠子真的是我家祖传下来的宝贝了。”未七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玉坠子道,“若是影卫大哥不信,大可以去询问与穗儿同房而住的人。” “你这般笃定这块玉坠子是你自己的东西,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话了。”影卫一壁说着相信未七,一壁却已是强行掰开未七的手指夺走了她手中的玉坠子。 “还我玉坠子,还我玉坠子!”未七眼看着影卫夺走了自己的玉坠子,接下来便已是扑上去紧紧攥住了影卫的袍摆道,“还我玉坠子,你若不还我玉坠子,我便一状告到发大夫人那里去,让大夫人替我做主。” 影卫本是打算抢了玉坠子便离开的,如今却是反过来被未七给威胁了,当下便已是一个耳光扇在了未七的面颊之上:“看着你手中的玉坠子还值几个钱儿,我本来是想要放你一马的,谁知你却是个不识相的。”影卫接下来已是目露凶光,一把扯住了未七的衣领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便是怨不得我了。” “你要做什么……”未七眼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影卫,已是被逼得步步后退,故意颤着嗓音道,“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只怕你很快便要喊不出来了。”影卫说话间已是一把撕扯掉了未七的半截袖子,“你喊人啊!纵使我难逃惩处,你的名节也会跟着一并毁了,我倒要看看你还敢不敢喊人了。” “你不要过来,我求你不要过来!”未七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脚下一滑间已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玉坠子我不要了,求你放过我吧。” “现在求饶已经晚了。”影卫一把扑到了未七身上道,“你若是成了我的人,日后我便不用在担心你会告发我了。” “你放开我!放开我!”未七在影卫身下拼命地挣扎着,求饶道,“求你放过我吧,我身上还有几两碎银子,我都可以给你,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人和银子一会都会是老子的。”影卫却是没有放过未七的意思,稍一用力间便又扯下了未七的另一截衣袖,“识相的话就乖乖从了我,这样还可以少吃些苦头。” 未七被影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眸中却不再是方才惊慌失措的,而是闪过了一抹锐利地光芒,接下来早已握在左手的金簪便已是半截没入了影卫的后颈之中。 一簪风喉,金簪之上又淬了半步醉,事而影卫不过瞪大了一双眼,顷刻间便已是毙命了。 “你自己找死,便是怨不得我了。”未七说话间已是用力将影卫从自己的身上推了下去。 为了不惊动府中值守的其他影卫,未七拼尽了全力将影卫的尸身拖到了一棵粗壮地槐树后面掩藏了起来。 待到掩藏好了影卫的尸身后,未七当即便已是抄着小路朝着宁挽华的琼华阁而去了,按理说未七应该逃去宁宛然的翠微阁的,但如今左相府中已是因为外贼的闯入而四处搜捕着刺客,反倒是宁挽华的琼华阁因为刚逃出去了刺客,反而是放松了警惕的。 未七抄着小路,避开了巡逻的小厮来到了琼华阁外,远远地便看到了小丫鬟们蹙紧了眉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位小丫鬟环顾四周一眼,然后惊恐地看向了身边的同伴道:“难道这左相府中当真是有妖邪作祟,否则怎会出了一个白发蓝瞳的二小姐,如今便是连大小姐也变成了那副骇人的样子了。” 另一位小丫鬟忙扯了扯方才那位小丫鬟的衣袖道:“你小声些,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据说是有灵性,会缠人的。” 躲藏在一旁花丛中的未七在听了小丫鬟们的一番对话后,长久萦绕在心间的疑惑终于是解开了。 之前未七一直不明白宁芷莟费尽心机让璧雪混入左相府的目的是什么?现在终是明白宁芷莟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未七看着不远处被严密把守着的琼华阁,心下已是在寻思着混入其中的办法了。 “未七,是你吗?”正在未七一筹莫展时,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了不确定地询问声,“是……未七吗?” 未七在听出声音的来源乃是云溪阁中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鬟后,便已是将握在手中的金簪收回了袖中。 小丫鬟见着却是未七,已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未七面前道:“未七姐姐,真的是你吗?” “是我。”未七接着已是转过身回应着小丫鬟。 小丫鬟的声音因为见着未七平安无事而有些欢喜:“我看他们都回了云溪阁,唯独没有看到未七姐姐你,这才偷偷溜了出来的,想着来琼华阁这边碰碰运气的。” 未七赶紧拉着小丫鬟蹲在了草丛中道:“我不过是被一些事情绊住了而已。” “未七姐姐你的衣服怎么被扯破了?”小丫鬟这才看清未七的一双袖子皆是被人给扯去了一截。 未七却是灵机一动想到了混入琼华阁的好办法了,接下来已是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道:“将你的衣裳换给我,快点。”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的外裳脱于我。”未七说话间已是将自己破损的外裳脱下来递给了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见着未七催得急,这才忙不迭地将腰带解开,脱下了外裳递给了身边的未七的。 “你身上可有带着什么值钱的东西?”未七接着已是反应过来,小丫鬟身上该是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的,于是又改了口问道,“也不必什么值钱的东西了,你随身可有携带了做工精巧的荷包或是帕子?” “我身上只有这个珠络,还是上回二小姐赏的了。”小丫鬟忙将腰间挂着的珠络取下来递给了未七。 未七自小丫鬟手中接过了珠络道:“二小姐赏赐的东西当真是精致了。”说话间已是取下了垂在耳朵上的耳坠子放到了小丫鬟手中道:“我拿我的这副耳坠子换你的珠络。” 小丫边说边推回了未七的手道:“未七姐姐曾帮过我,这个珠络便当是我谢过未七姐姐当日的相助之恩了。” “我还有事,没空与你在这里拉扯。”未七复又将耳坠子放在了小丫鬟的手心道,“叫你收着你便收着。” “多谢未七姐姐了。”小丫鬟见未七一再坚持便也不再推诿了。 未七又提醒着小丫鬟道:“赶紧回去,仔细别被府中巡逻的小厮瞧见了。” 小丫鬟接了未七的话道:“未七姐姐放心,我抄小路悄悄地回去,不会惊动巡逻的小厮的。” 第四百八十章:绝地反击——落网 http://.biquxs.info/

未七眼看着夜色中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小丫鬟,接下来已是逐渐握紧了手中的珠络,唇边也跟着牵起了一抹漠然的弧度:“一坠换一命,该是我谢你才是了。” 随后未七又跟着小丫鬟们来到了老夫人陈氏的慈安居外,因着宁挽华出了事,秋分这才想到了要来找老夫人讨要了乌发膏与羽瞳的,毕竟宁挽华那个样子是见不得人的,万一传扬出去,指不定又要传出怎样的风言风语了。 小丫鬟推搡着身边的同伴道:“还是你去叩门吧。” “还是你去吧。”另一名小丫鬟自然是不肯的。 二人僵持了片刻,最终却是因为不敢耽误了秋分派下的差事而决定一同叩门,这些事平日里都是由秋雨或者是宋嬷嬷处置的,再不济也还有秋蝉和秋分可以指望,可如今宋嬷嬷下落不明,秋雨随着白氏入了宫,秋蝉至今缠绵于病榻,秋分那边的处境怕是比小丫鬟们还要惨上几分的。 待到小丫鬟们合力扣响了门扉后,出来应门的竟是老夫人身边的福嬷嬷。 “见过福嬷嬷。”福嬷嬷乃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平日里便是连宁凡之见了福嬷嬷都是要礼遇三分的,小丫鬟们自是要忙不迭地跟着行礼的。 “老夫人已是听说了大小姐院中的事了。”福嬷嬷跟着看了一眼身边捧着乌木盒子的小丫鬟道,“这里面是乌发膏和羽瞳,你们赶紧拿去给大小姐用上吧。”接着福嬷嬷又补充着道:“老夫人昨日偶感了风寒,今日晨起便觉得身子有些不妥,现在更深露重的更是不便起身的,待到明日一大早再去琼华阁探望大小姐。” 小丫鬟们与福嬷嬷一番寒暄客套后便端着小丫鬟递上的乌木盒子离开了。 福嬷嬷阖上了院门后便穿过前院,接下来已是掀开厚重的门帘进入了正屋之中。 “老夫人,夜色已深,老奴伺候着您歇下吧。”福嬷嬷走进来时正瞧见老夫人倾身想要去取小几上的烟杆,忙阻止着道,“老夫人,您今日已是抽了一整日的大烟了,这东西伤身子的。” “三福,老身从前觉得二丫头不过是承袭了她母亲的聪慧,虽是有几分聪明的,但到底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娃而已,可如今看来老身还真是低估她了。”老夫侧过头去看着福嬷嬷道,“三福,我一路盘算着方才有了宁府这偌大的家业,本以为是算无遗策的,却不料偏偏是算漏了叶氏之女。” 福嬷嬷在听到“叶氏”两个字时,不禁想到了被启帝满门抄斩的叶氏一族,紧跟着握着烟杆的手已是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如今二小姐已是树大招风,哪怕这一次可以侥幸逃脱,日后怕也是要日日悬心着的。”福嬷嬷勉力压下心中的恐惧,继续道,“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了,如今还没有到最后一刻,谁胜谁负还为时尚早了。” 紫韵城刑部大牢。 宁芷莟腰间针囊中的银针已是快要用尽了,她只得是一咬牙自靴子中拔出了鸳鸯匕首来。 “二小姐的银针已是用尽了。”影卫统领眼瞧着已是成功耗尽了宁芷莟手中的银针,接下来亦是朗声吩咐着众影卫道,“兄弟们,一会只待我一声号令,众人便一起冲上去,拿下了二小姐,夫人定是重重有赏的。” “属下领命。”影卫们见着如今的宁芷莟已是强弩之末了,便纷纷摩拳擦掌着想要将之一举拿下。 宁芷莟一手按着空空如也的针囊,一手握紧了鸳鸯匕首一路退到了大牢门口。 “二小姐,快进来。”宁芷莟听到玄铁大门被开启的声音,里头的老林已是朝着她连连招手道,“二小姐快进来。” 宁芷莟说要老林他们掩护自己躲入大牢之中根本就是骗人的托词,面前的影卫皆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宁芷莟若真是打算躲入大牢之中避难,怕是还没等老林与影卫阖上玄铁大门,众影卫们便已是冲了进去了。 “林大哥对不住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将插在衣裳绣纹间的最后一根银针朝着影卫的左腿射了过去,“你们且放心,我定会好好活着的。” 老林察觉出宁芷莟话里的不对劲,正打算要影卫一个人撑住玄铁大门时,对方却已是膝盖中针跪在了地上。 玄铁打造的牢门有百斤之重,内里又设置了机括弹簧,靠着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是支撑不住的,若是老林这会子选择了撤手,他身边的影卫必定是会被玄铁打造大门夹伤的,不得已间老林只得是用力扑过去,将影卫扑倒在了一旁,身后的玄铁大门却是因为无人支撑而重重地合上了。 “二小姐,恕小的得罪了。”影卫统领走上前来将钢刀架在了宁芷莟的脖颈之上,“二小姐,我们无意伤二小姐,还望二小姐可以行个方便,随了我们一起去见大夫人。” “自古成王败寇,我随你们出去便是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放弃了抵抗,转而将手中的鸳鸯匕首插入了靴子之中。 “夫人,二小姐诡计多端,夫人这回还是小心些为好。”秋雨说话间已是下意识地挡在了白氏的身前,白氏此番自然也是不敢轻视了宁芷莟的,便任由着秋雨挡在了她的前面。 影卫一左一右将刀架在宁芷莟的脖颈之上,为保万无一失,影卫统领又安排了好几名影卫分布在了宁芷莟的左右两侧,待到一切安排妥当后,这才押解着宁芷莟来到了白氏的面前。 “芷莟给大夫人请安。”宁芷莟毫无畏惧着脖颈上的两柄钢刀,笑意盈盈地向着白氏请安道,“大夫人当真是被芷莟吓破了胆了,以至于如今芷莟都被人拿刀架住了脖子了,大夫人却仍是要躲在秋雨身后了。” 宁芷莟张狂的语气加之带着嘲讽的笑意已然是激怒了白氏,新仇旧恨随之涌上心头,她当即已是拂开了挡在身前的秋雨,握紧了双拳走到了宁芷莟面前。 第四百八十一章:绝地反击——逆袭 http://.biquxs.info/

“你害我华儿到如斯地步,今日你不幸落在了我的手中。”白氏正要走近宁芷莟却是被秋雨拦住了脚步,提醒着道,“夫人莫要动怒,这里到底是皇家的地方,耳目众多,依奴婢所见还是先回了左相府,再处置二小姐更为妥当些。” “贱人,便容你再多活一时三刻。”白氏看向宁芷莟的目光恨不得能在她的身上戳出几个洞来,“一会待回到相府……” “大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急着要见夫人您了。”有影卫慌慌张张地来向白氏禀报道,“小的见着是慈安居老夫人身前的人,便遣了人直接将人从宫门口接了进来。” 白氏还未开口,她身旁地秋雨已是急声追问道:“确定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吗?” “不会有错的,是老夫人身前的松针姑娘了。”影卫笃定地回答道。 “奴婢松针,见过大夫人。”恰在此时另一名影卫已是领着松针来到了白氏跟前,“还请大夫人屏退左右,老夫人有重要的口信要奴婢带给夫人您了。” “都退下吧。”白氏素来是了解老夫人的性子的,知道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老夫人是断然不会派了人亲自来传话的,当下已是吩咐着身边的秋雨道,“带着众人到百步之外等着我。” “是。”秋雨得令后便带着一众影卫以及宁芷莟快速消失在了白氏的视线之中。 松针眼见着众人已是走出了一段距离,这才附在白氏的耳边将府中发生的一切告诉给了她知晓。 “你是说华儿她……她……”白氏先是惊得瞪大了一双眼,随即却又是握紧了广袖中的双拳,恨恨道,“定是那个贱人想出的毒计,竟是想要拉着我的华儿一同陪葬!” 松针忙扶住了几欲站立不稳的白氏道:“还请夫人暂且宽心,老夫人已是给大小姐送去了乌发膏与羽瞳了,只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二小姐乃是系铃之人,一时半会怕是动不得的。” “那贱人果然狡诈,竟然想出这样阴损的法子叫我们投鼠忌器,不敢妄动。”白氏此刻已是对宁芷莟恨到了极致,却又是不得不为了宁挽华,选择了暂时放过她一马。 “老夫人已是替夫人去恒亲王府外传了命令,素心现下怕也是动不得的。”松针顿了顿又道,“一旦大小姐白发蓝瞳之事传扬了出去,后果大夫人该是知道的,所以如今万万是不能激怒了二小姐的。” 帝都恒亲王府外。 影卫与上官寒月还有素心等人僵持在了恒亲王府府门之外,影卫们虽是顾忌着上官寒月的身份不敢妄动,却也是万万不会任由着素心离开的。 “王爷,素心姑娘受了伤,再拖下去怕是要撑不住了。”沐风在一旁提议道,“不如由沐风护着素心姑娘杀出重围去……” “万万不可……”素心当即便否定了沐风的提议,却是因为说话太急牵动了内息,转而已是吐出了一口血来。 “素心,你别再说话了。”沐风说话间已是一掌击在了素心的背后,将内力源源不断地渡入了素心的体内,“素心,你一定撑着这一口气。” 上官寒月眼看着素心已是越来越虚弱了,又瞧着将近三更的天色,正要命令沐风杀出去时,却看到不远处有一名小厮打扮的人,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影卫统领的身边,而后又附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先不要妄动。”上官寒月阻止了正要动手的沐风道,“事情或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 果然,当影卫统领听完小厮的一番话后,当即已是对一众影卫下达着命令道:“大夫人有令,命我们迅速撤离。” 影卫们皆是训练有素的高手,在接到撤退的命令后不过一眨眼便已是消失在了众人的眼 前。 素心眼见着在夜色中消失了踪影的影卫,当即便已是再也撑不住自己疲累不堪的身躯了,紧跟着竟是整个人顺势瘫软了下去。 “素心……素心……”沐风眼看着阖上了双眸的素心,已是在她耳边急声喊道,“素心,你撑住啊!” “王爷,素心姑娘这个样子怕是要赶紧请了郎中医治的。”王府内的管事一直在府门内窥探着外面的情形,这会子眼见着黑衣杀手都撤走了,便慌忙地吩咐着小厮们将府门打开了,“王爷,让小的将素心姑娘带回王府吧,小的一定会好生照顾着素心姑娘的。” 管事方才受了素心的救命之恩,如今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最重要的是他早已窥探出上官清峑对素心有意,于公于私他这会子定也是要全力救治素心的。 “王爷,还是让沐风带着素心姑娘回去吧。”沐风有些不放心让素心再回到恒亲王府去,便想着要将她带回大长公主府去。 “素心伤得不轻,怕是不能在耽误了。”上官寒月当机立断道,“还是让管事将素心带回王府去吧。” 上官寒月同意管事将素心接入王府,表面上看是因为素心伤势过重而做出的权宜选择,可实际上却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而做下的决定。 经过这样一闹,宁芷莟与上官清峑之间的盟友关系定是瞒不住了的,既是瞒不住了便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好在如今宁芷莟已是反客为主,白氏投鼠忌器间自也是不敢再派人追杀于素心的,如此一来素心再次回到恒亲王府便是正顺了宁芷莟的心意,在宁挽华的心中扎下了一根利刺。 “姑姑,左相府的大夫人怎么忽然就下令将杀手全都撤走了?”荟月眼看着靠在沐风怀中面色惨白地素心道,“那个素心还真是命大了,这样都能被她逃过一劫了。” “咱们回宫去吧。”云纹眼见着上官清峑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回到畅春宫后你便可以回房去歇着了,我自会亲自去向娘娘复命的。” 荟月跟着已是扶住了云纹道:“折腾了一日一夜了,荟月扶着姑姑上车吧。” 云纹刚踏上了脚边的矮凳,便瞧见不远处的上官寒月以及沐风也上了马车,素心则是由侍女们扶着进入了王府。 “素心,贱人,纳命来吧!”一直都躲在暗处的红云忽地从大门口冲了出来,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便朝着素心的心口刺了下去,“贱人,你害我到如今这个地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一同下地狱去。” “混账!”沐风眼见着红云手中的匕首在素心的胸口上反复地捅着,正要出手时便看到一抹玄衣一闪而过,紧接着红云已是撞在了王府门前的柱子之上。 沐风这才看清方才那一闪而过的玄色身影正是恒亲王上官清峑,因着素心在银针上下了足量的软筋散,以至于上官清峑直到前一刻方才逼出了体内所有的余毒。 “素心……你醒醒……醒醒啊!”沐风是亲眼瞧着红云捅下那十余刀的,此刻心中自是以为素心定是没救了的,“王爷,素心挨了那个疯妇十几刀,刀刀致命,怕是没救了。” “管事,命人扶了二小姐身边的人进府去,还是将人安排在听雨轩中。”上官清峑没有理会靠在柱子上吐着鲜血的红云,而是看了眼正要为素心渡入内力的上官寒月道,“如今夜已深了,二弟也该回府休息了。” “恒亲王殿下身边的……”眼看着在自己面前惨死的素心,沐风的控诉还未出口便已是被身边的上官寒月打断了,“沐风,随本王回去。” “素心姑娘没死,素心姑娘没死了!”方才被吓蒙了的侍女这会子才反应过来,接着已是欢喜地喊道,“王爷,素心姑娘没有流血了,素心姑娘还有呼吸了。” 听着侍女们欢呼声的沐风当下已是推开了侍女,亲自检查了素心的伤口,这才发现那匕首不过是划破了素心的衣衫却是并未伤到人的。 “姑姑,莫非那个素心真的是会妖法的?”扶着云纹的荟月在看到不远处的那一幕时,已是吓得踉跄着后退道,“姑姑,咱们还是赶紧上了马车回宫去吧。” “是天蚕甲了。”云纹看着远处死里逃生的素心,口中一直喃喃道重复着着那句,“居然是天蚕甲,竟是天蚕甲了。” “姑姑,您没事吧?”荟月眼瞧着反复喃喃,愣在了当场的云纹,只得是大着胆子将人扶上了马车道,“姑姑,若是再不回宫,娘娘那里怕是不好交代了。” “王爷,素心姑娘没有受伤了。”沐风仔细的检查完素心的伤口后又把住了她的脉息,最后方才向着上官寒月禀道,“王爷,素心受了内伤,虽是伤得不轻,但只要好好调理,合该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紫韵城刑部大牢。 当玄铁打造的牢门被数名影卫缓缓推开时,被困在其中的老林亦是看到了站在门口眉目含笑的宁芷莟,老林此次是全程陪同在宁芷莟身边的,亲眼瞧着她谋划了一个天大的局,心中佩服着她是一个又遇事沉稳却又雷利果断,豁得出却却又持重有加的人,便也不奇怪白氏母女为何会屡屡败在了宁芷莟的手中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绝地反击——落幕(上) http://.biquxs.info/

“公主……公主……”帕云收到了上官寒月传来的消息,当即便已是欢天喜地跑进了内室道,“公主,帕云刚收到了王爷的传信,左相府的大夫人已是尽数撤去了围在刑部大牢外的杀手,二小姐毫发无伤,顺利脱险了。” “父皇可是下了旨放宁姐姐出刑部大牢了?”上官云歆紧跟着又问道,“其他人了?凤鸣哥哥与素心了?他们可还安好?” “还请公主宽心。”帕云已是含笑回道,“素心姑娘虽是受了些伤,但性命却是无碍的,七皇子这会子也随着王爷回了王府去了。” “眼看着如今离午时已是不到半日时间了。”宁宛然听说宁芷莟安然无恙,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可转念却又因为启帝的绝杀令而蹙紧了眉头,“二姐姐虽是逃过了白氏的毒手,可如今眼看着便要到午时了,要知道君无戏言,到时候……” “帕云,现下宁姐姐还被关在刑部大牢中吗?”上官云歆接着又看向帕云问道,“父皇现如今还没有回宫吗?” 帕云跟着回道:“奴婢打听到皇上已是动身回帝都了,想来不出两日便可回到京中了。” “皇上还得两日才能回宫。”宁宛然已是急得来回踱步着道,“可今日正午三刻二姐姐便要被秘密处决了,怕是要来不及了。” 上官云歆安慰着宁宛然道:“你先别急,二哥哥既然传来了好消息,想必宁姐姐已是想到了破局的方法了。” “公主,王爷另外还传来了口信,说是二小姐已是布控好了全局,公主与五小姐只管等在追月轩中便可,最迟午后便会有佳音传来的。”帕云见着上官云歆与宁宛然急得不行,便忙将上官寒月的口信告知给了二人知晓。 “二哥哥真的这般说了吗?”上官云歆跟着埋怨着帕云道,“月哥哥既要我们宽心,你为何不一早便说了,害我与五小姐白担心一场,你当真是该罚,该打了!” “公主,真是错怪帕云了。”帕云被上官云歆一通埋怨,现下已是绞着手中的帕子委屈道:“公主殿下与五小姐是关心则乱,奴婢说一句公主便紧着问一句,话赶着话奴婢这才没有及时将王爷的意思传达给公主您的。” “还敢在这里犟嘴!”上官云歆表面上是嗔怪着帕云的,眼中却是因为宁芷莟的脱险而含了笑意道,“我便罚了你去小厨房将我做的红豆糕与八宝甜酪端过来。” “奴婢认罚,这便去将小厨房的红豆糕与八宝甜酪端过来。”帕云故意装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向着外间走去了。 丽嫔埋伏在追月轩小厨房中的细作被丽嫔催得急了,不得已间只得是冒险将药下在了八宝甜酪之中。 “公主亲手做的红豆糕可蒸好了?”帕云提着裙摆走了进来问道,“小炉子上的八宝甜酪可煮好了?记得五小姐的那碗要多加些复原膏进去的。” “帕云姑娘来的可真是赶巧了。”小宫女见着帕云亲自来了,忙迎上前道,“正巧碰上了公主殿下亲手制作的红豆糕起锅了,只待装了盘便能给公主端去了。” “快将红豆糕装了盘端过来。”帕云跟着又吩咐道,“顺道将盛在银盅里的八宝甜酪也一并端来了,我也好用银针一并试过了。” “帕云姑娘,红豆糕按照公主的吩咐装在了洁白无瑕的白瓷盘中。”跟着已是有小宫女将放在了红漆托盘中的两盅八宝甜酪端到了帕云面前道,“帕云姑娘,宫中喜欢的八宝甜酪也好了,按照公主的吩咐在五小姐的那盅里多加了些复原膏粉了。” 宁宛然最怕苦了,每次吃复原膏粉时都恨不得难受的落下泪来,上官云歆这才想出了将复原膏粉加在八宝甜酪中的主意的。 帕云也曾私下问上官云歆为何要待宁宛然那般好的,上官云歆的回答却是帕云早已猜到了的。 那日帕云守着炉子上的米粥百无聊赖,便随口问着身边的上官云歆问道:“公主为何待五小姐这样好?” 上官云歆跟着回答道:“五小姐的姨娘不受宠,主母白氏又是凶狠跋扈之辈,这与我的身世倒是有几分像的。宫中皇贵妃虽也不是什么善类,但月哥哥到底也是能护我周全的。不像是宛然,因着姨娘懦弱,从小便缺吃少穿的。”上官云歆想起往事不禁有些伤感,转瞬间却又释怀道:“有时我便在想,若是上天没有赐给我一个像月哥哥那样好的兄长,我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我与宛然同命相怜,我又比她幸运有个好哥哥可以护我,自然是要多照顾她几分的。” “别忘了在红豆糕上撒上些绵糖。”帕云一面吩咐着小宫女们一面自袖中取出了银针来,“你们是一直守在小厨房没有离开过吗?” “帕云姑娘,这些可都是送去给公主的吃食,奴婢们自是不敢不谨慎着的。”小宫女忙不迭地回答着帕云地话道,“我们们一直守在小厨房中,半步也不曾离开的。” 小宫女们虽是答得笃定,但帕云却依旧是将手中的银针插入了面前的一盘红豆糕中:“你们的忠心我自是信得过的,不过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谨慎着些总是没错的。”帕云说话的功夫已是将银针自第二碗红豆糕中收了回来,正欲揭开面前盛放着八宝甜酪的银盖时,不远处地灶台之上却是忽地蹿起了一人高的火焰来。 帕云骤然受惊之下不慎将银针掉落在了桌案之上,跟着身旁已是有伶俐地小宫女将银针捏在了手中,又顺手用搁在桌子上的净布细细擦过后方才递给了帕云道,“帕云姑娘,公主千金贵体,我已是替姑娘您将银针擦干净了。” “帕云姑娘,方才是新进的小宫女,在炒菜时多搁了些香油在里面,又将锅烧得久了些,这才会突然蹿起了大火的。”年长的宫女忙向帕云请罪道,“是我没有仔细叮嘱着新进的宫女,让姑娘您受惊了。” “你们成日守在小厨房中着实也是辛苦。”帕云见着没出什么事便也没有责怪管事的宫女,转而已是将手中的银针先后插入了面前的两盅八宝甜酪之中。 第四百八十三章:绝地反击——落幕(下) http://.biquxs.info/

“你们成日守在小厨房中着实也是辛苦。”帕云见着没出什么事便也没有责怪管事的宫女,转而已是将手中的银针分别插入了面前的两盅八宝甜酪之中。 帕云眼见着八宝甜酪没有问题,这才收回了银盅中的银针,转而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道:“你们两个随我走一趟。” “是,帕云姑娘。”小宫女们忙利落地将白瓷盘中的红豆糕以及盛在银盅中的八宝甜酪放在了红漆托盘之中。 “你们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便是了。”帕云害怕宫女中混入了居心叵测之辈,因此每次给上官云歆的正殿送东西时,帕云都是跟在宫人们身边的。 紫韵城刑部大牢。 “二小姐,折腾了一夜了,喝杯参茶提提神吧。”老林又恢复了平日世故圆滑的样子,憨笑着将一杯参茶递到了宁芷莟身前道,“小的给二小姐道喜了,二小姐心中惦记着的人皆都安好了,便是连二小姐一直想要找的人也被翻找了出来。” “未七他们找到李忠了?”宁芷莟当下已是骤然收紧了握着青花瓷盏的手指道,“李忠现在人在何处?” “二小姐放心,如今人已是被七皇子秘密押去了与左相府一街之隔的聚贤茶楼内。”老林跟着又道,“左相府的大夫人即便是绞尽脑汁,怕也是想不到那个李忠会被藏在离左相府那么近的茶楼之中的。” 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浅啜了一口手中的参茶,而后幽幽道:“林大哥当真觉得白氏会派人满城寻找李忠的下落吗?” 老林一边憨笑一边摸着脑袋道:“二小姐抢了大夫人的人,她自然是要将人找回去的。” “她若真的在乎李忠的生死,未七也不可能轻易将人救出来的。”宁芷莟的眸光忽地冷冽下来道,“怕是白氏早已想好了要丢卒保车,放弃李忠那个无名小卒了。” “二小姐的意思是大夫人是故意将李忠交出来的。”老林不解地看向了宁芷莟,说出的话却是一语道破其中的玄机,“照说大夫人此刻该是恨二小姐恨得牙根痒痒才是的,又为何要故意将李忠交给二小姐,好让二小姐您称心如意了。” “白氏这么做的确是想要让我称心如意了。”宁芷莟握着茶杯莫测高深地看了身边的老林一眼,紧接着已是一语双关道,“白氏恨我入骨,表面上看是为着我害惨了宁挽华,可实际上却不似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便如那幽深清澈的井水,看似水质清澈,可谁都不知道那口井到底有多深了?” 老林继续装傻充愣道:“二小姐的话太过高深了,老林我却是个愚笨的了。” “林大哥眼下听不懂也没关系。”宁芷莟看破不说破道,“说不定日后哪一天便突然豁然开朗了也是未可知的。” “老林,最迟今日我便会离开这里了。”宁芷莟的目光已是郑重地落在了老林身上,“林大哥这些时日对我颇为照顾,作为答谢,最迟不超过五日,林大哥便会有喜事的。” “多谢二小姐抬举小的,多谢二小姐抬举小的。”老林眼看着宁芷莟愿意抬举于他,当下已是欢天喜地向着上首叩首谢恩。 帝都城的东市乃是帝都最为繁华的街市,帝都的官宦权贵大多都居住于东市的正街。 “飞护卫,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千寻向着飞云请示道,“天已经快要亮了,是否可以开始行动了?” 飞云瞧着五更的天色,当即已是回道:“可以动手了,叮嘱大家小心行事,切不可出了任何的纰漏。” 千寻拱手回道:“飞护卫尽管放心,弟兄们定不会误了二小姐交代的事情的。” 此番跟着璧雪来到帝都的护卫皆是楚临渊麾下最精锐的部下,沙场拼杀里练就了一身的功夫与胆识,如今做这些事的确也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也正是因为大材小用了,宁芷莟才放心将任务交给千寻他们完成的。 帝都左相府。 “夫人您慢着点,小心摔着。”秋雨跟在白氏身边想正欲扶稳她,却是被白氏一把给甩开了。 白氏听了影卫来报说是宁挽华又着了宁芷莟的道了,当即便扔下了一切赶回了左相府中。 小丫鬟们眼看着急赤白眼赶回来的白氏,当场已是吓得跪伏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奴婢给夫人请安。” 白氏却是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那些个小丫鬟,急匆匆地便一把推开宁挽华房间的门冲入了其中。 “夫人,大小姐已经睡下去了。”秋分上前给白氏行礼请安,却是被她一把抓住了衣襟道,“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秋分是知道白氏的脾气的,也不敢多做狡辩,只一味地跪在地上叩首请罪。 “夫人,小姐睡下了,夫人这样会惊着小姐的。”秋雨赶了进来,伸手扶住了白氏道,“更何况如今也不是惩处下人的时候,还是安抚小姐要紧了。” 白氏听了秋雨的劝说,这才弃了秋分,转而向着宁挽华的榻边走去。 “华儿,我的儿啊!”白氏一眼便看到平躺在榻上的宁挽华面上覆着面纱,跟着已是问道,“为何要给小姐覆上面纱?” “夫人……奴婢该死……”秋分不敢回答白氏的话,只一味的跪在地上反复地重复着那几句话道,“奴婢该死……还请夫人宽恕奴婢……” “夫人莫急。”秋雨安抚着白氏道,“奴婢瞧着小姐呼吸均匀,胸口起伏有序,该是没有大碍的。” “华儿,我的儿啊!你受苦了。”白氏听闻宁挽华性命无碍方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已是颤着一双手抚上了宁挽华的脸颊,“我的儿啊,娘在这里了,你莫要怕。” 秋雨眼看着白氏又跟着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便知道她心中寻思着什么,立刻先她一步看向了跪在地上的秋分道:“小姐为何一直昏睡着不醒?” “那个……那个……”秋分跪在地上,却是因为害怕而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口中也是一直含糊着,说不清个所以然来的。 白氏眼瞧着秋分对宁挽华掩面之事噤若寒蝉,当下也不再追问于她,而是微颤着手一把揭开了覆在宁挽华面上的面纱。 饶是秋雨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看到宁挽华如老妪一般起了褶皱的皮肤时,仍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白氏则是直接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秋雨一把扶住了白氏,接下来已是对着跪伏在地的秋分喊道,“快过来帮一把,咱们一起将夫人扶到旁边地软塌上去。” 秋分被秋雨再三催促,这才回过神来跟着秋雨将白氏扶到了旁边的软塌之上。 “快去取了薄荷脑油来。”秋雨跟着又吩咐着秋分道,“顺道命人给夫人冲一杯参茶来。” 秋分一一完成了秋雨的嘱托后,这才噗通一声跪在了秋雨身前道:“秋雨姐姐,不关我的事,大小姐是被二小姐害的,真的不关我的事,求姐姐救救我。” “大夫人最是心疼小姐了,难免会迁怒于你的。”秋雨安慰着跪在地上的秋分道,“做奴婢的哪里又有不受委屈的。” “秋雨姐姐,秋分受点委屈是绝不敢有怨言的,只求姐姐发发慈悲,在大夫人面前替秋分求求情,救秋分一命。”秋分正是知道白氏的狠辣,之前宁挽华出事时放才敢会豁出一切护着宁挽华的,“秋雨姐姐,秋分真的是尽力了。” “说到底护着小姐也是我指派给你的活计,我自会尽力为你求情的。”秋雨说话间却又是蹙紧了眉头道,“但小姐到底是夫人的心头肉,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你免不了是要受些责罚的。” “秋分多谢秋雨姐姐肯出手相救。”秋分向着秋雨磕头道,“秋分只求姐姐能保下秋雨这条命,秋雨家中还有父母双亲,还有弟弟妹妹要秋雨照顾了。” “夫人快要醒了,你也别哭丧着一张脸了。”秋雨眼看着白氏微颤着的睫翼,忙提醒着秋分道,“赶紧跪倒一旁去。” 秋分眼看着白氏就要醒来,连滚带爬地间已是跪在了房中的角落里。 “夫人,您醒了。”秋雨边说便将一盏参茶递给了白氏道,“夫人喝口茶吧。” 白氏伸手去接秋雨递过来的参茶,可手伸到一半时却是忽而想起了宁挽华满脸皱纹的样子,跟着已是一把推开了秋雨递来的参茶:“华儿……我的华儿……” “夫人小心……”秋雨害怕白氏被参茶烫到,不得已间只能是将滚烫的参茶往自己身上倾斜而去。 白氏却并未理会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撞翻的参茶,丢下被烫伤的秋雨不闻不问,转而便已是向着躺在榻上的宁挽华走去了。 秋雨被溅出来的参茶烫伤了手指,却也只能是忍着钻心之痛起身向着白氏走了过去。 “秋雨,把府中所有的郎中都找来。”白氏吩咐着身边的秋雨道,“另外在砸下重金将帝都城里的杏林圣手都请到府上来。” 第四百八十四章:恶有恶报 http://.biquxs.info/

秋雨跟着已是跪在了白氏身前道:“夫人,恕秋雨不能从命。” “如今竟是连你都敢违背本夫人的命令了。”白氏为着宁挽华如今的样子,现下已是有些急火攻心了,一怒之下竟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秋雨的脸上,“去请郎中来,去请郎中来为大小姐医治!” “夫人……夫人……”秋雨眼看着白氏捂着胸口歪在了榻上,跟着已是快步上前去扶住了白氏,急声道,“夫人,你可千万不能如如了二小姐的意乱了分寸了,还请夫人莫要上了二小姐的当!” “不错……不错……那个贱人巴不得看着我乱了分寸了。”白氏像是从秋雨的一番话中明白了什么,接下来已是攥紧了秋雨的衣袖道,“把你方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夫人,大小姐如今白发蓝瞳的样子和二小姐天生的怪疾如出一辙了。”秋雨顿了顿又道,“比之二小姐满头的白发和蓝瞳,如今大小姐的皮肤也似是垂老之人一般起了褶皱的。夫人,这定是二小姐新一轮的诡计,夫人切不可以被二小姐打乱了阵脚,小姐眼下可以指望的也唯有夫人您了。” “秋雨,你说的不错,定是宁芷莟那个贱人,定是那个小贱人搞的鬼!”白氏经秋雨提醒,如今已是慢慢地恢复了理智道,“那个贱人好歹毒的心肠,竟下这般狠手害我的华儿。” “夫人,秋雨愚钝,不明白二小姐为何要这般陷害小姐?”秋雨眼看着白氏已是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跟着已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眼看着离皇上处死二小姐最后的期限已是不足半日了,生死一线间,二小姐竟还这般大费周章的来陷害小姐,莫非二小姐真是想拉着小姐一起陪葬吗?” “那个贱人联合着翠微阁的五姨娘母子三人合演了那样一出好戏,如此劳心劳力的布局谋划,自是不会只求得这样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的。”白氏微眯着一双凤眼,顺着窗扉望向了天际道,“我虽不知道那个贱人心中究竟盘算着什么,可这一局胜负已分,白白便宜了那个贱人了!” “夫人莫恼。”秋雨觑着白氏的面色,试着宽慰着她道,“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小姐平安无事,将来总是有机会反败为胜的机会的。” “秋雨,大小姐如今的样子万万是不能被外人瞧见了的。”白氏的眸中有凶黠的光芒一闪而逝,“传我的话下去,若是谁敢将此事传扬出去,立刻拖出去活活打死!” 秋雨福身回了白氏的话道:“秋雨知道了,定会叮嘱着府中的下人,让他们将嘴闭牢了的。” 白氏跟着又问道:“宋嬷嬷找到了吗?” “回……回回夫人的话。”跪在角落里的秋分听到白氏的问话,忙不迭地便伏在地上答道,“宋嬷嬷被人打晕在了静蕤轩偏院的厢房之中,奴婢已是找信得过的郎中为嬷嬷瞧过了,嬷嬷不过是被人下了迷药,并无大碍。” “你怎么还杵在这里。”白氏瞥了眼跪伏在地如筛糠般的秋雨道,“不中用的东西留在府中也是无用,不如找人牙子发卖了出去。” 平日里左相府中凡是犯了大错的丫鬟,都是会被找了人牙子发卖出去的,可如今秋分却是知道宁挽华白发蓝瞳的秘密的,知晓了秘密的下人自是活不了太久的,明着是发卖出去,实际却是要被折磨而死的。 “夫人,求您饶了奴婢吧。”秋分听说要将自己发卖出去,立刻便膝行至白氏跟前求饶道,“大夫人,求您饶了奴婢吧!” “来人,将这个哭哭啼啼的小蹄子给本夫人拖出去!”白氏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小厮进来扯住秋分的衣衫便要将人往外间拖拽。 “夫人,秋分虽是不中用的,但秋雨却是想请夫人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吧。”秋雨跪在了白氏面前道,“夫人从前对秋雨说过,主子最看重的便是奴才的忠心了,秋分待夫人与小姐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不中用的东西害得大小姐受了那么大的罪,留着还有何用!”白氏自是不愿意轻易放过秋分的。 “还请夫人能听秋雨一言。”秋雨跟着已是将手举过头顶拜倒在了白氏面前。 白氏眼看着秋雨被烫得红肿一片的手背,心中念及着她这些年的忠心与辛劳,这才松了口道:“你且说来听听。” “夫人,如今蘅翠殒命,秋蝉重伤,便是连宋嬷嬷都着了二小姐的道。”秋雨顿了顿又继续道,“眼看着大小姐身边的人被二小姐陷害的死的死,伤的伤,秋分虽不算拔尖的伶俐能干,却也是跟在夫人身边侍奉了多年的,好歹也是比下面的那些小丫鬟们好使的。” “你是想来日带着秋分一起入恒亲王府吗?”白氏猜出了秋雨的意图道。 “宋嬷嬷虽是个稳妥的人,但到底年纪大了,耳根子又软,否则夫人也不会在临出府前将宋嬷嬷关在了静蕤轩的偏院中的。”秋雨深吸一口气后,已是握紧了广袖的双拳道,“夫人希望秋雨能跟着大小姐陪嫁入王府,是希望秋雨能好生护着大小姐的,但秋雨一个人有些时候也难免周全不过来,双拳又如何能敌四手,秋雨从前是想带着秋蝉过去的,如今怕是也不行了,思来想去也只有秋分可堪重用了。” “大夫人,秋分愿意跟着大小姐陪嫁入恒亲王府,秋分愿意跟在大小姐身边将功折罪。”秋分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生路,自然是要不惜一切抓牢了的。 白氏不耐烦地朝着跪在地上的秋分摆了摆手道:“既然秋雨替你求情,我便饶了你这一次,赶紧滚出去领二十藤条去。” 白氏心里头其实也不是真的恼了秋分的,不过是看着宁挽华那副样子,心中的怒火一时无处宣泄,这才要借着秋分出了心里那一口恶气的。如今既然有秋雨替秋分求情,再加之府中得力之人确实不多,白氏有了台阶下,自然也是会顺着台阶下去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宁芷莟的心思 http://.biquxs.info/

“既然秋雨替你求情,我便饶了你这一回。”白氏心里头其实也不是真的恼了秋分的,不过是看着宁挽华那个样子,心中的怒火无处宣泄,这才要借着秋分出了心里那一口气的,如今既然有秋雨替秋分求情,再加之府中得力之人确实不多,如今白氏有了台阶下,自然也是会顺势饶过了秋分的。 秋分眼见着白氏宽恕了自己,当下已是对着白氏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多谢夫人开恩,多谢夫人开恩。” 白氏朝着秋分挥了挥手道:“下去领罚吧,若有下次本夫人绝不姑息。” “奴婢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在小姐身边。”秋分站起身来躬身退了出去。 “秋雨,我身子乏得很。白氏揉着太阳穴靠在了软塌之上,“好一招声东击西,那个贱人果然厉害,借着素心将咱们这一众人耍得团团转,连我都有些佩服她了,这一局当真是赢得漂亮。” “夫人,是秋雨的错。”秋雨眼见着白氏面色不虞,当下已是跪在了地上请罪道,“是秋雨没能及时看破了二小姐的阴谋诡计,还以为二小姐是真的走投无路了,这才想要拉上咱们小姐陪葬的。” 那时白氏询问秋雨刑部大牢里宁芷莟的心思时,秋雨的回答是宁芷莟已是到了强弩之末了,素心定是眼见着宁芷莟无力回天了,这才想着要逃离了王府,好伺机找机会为宁芷莟报仇的。 “那个贱人的心思若是有那么容易猜透,华儿便不会一再折在那贱人的手中了。”白氏继续揉着太阳穴道,“那个贱人好缜密的心思,知道咱们在恒亲王府中安插了细作,故意借着细作之口将咱们引入了彀中。” “夫人,听下面的人来报,说是恒亲王府中那个给咱们通风报信的红云,已是于昨日被恒亲王殿下给打伤了。” 白氏急着问道:“人死了没有?” “听说还留了一口气在。”秋雨蹙了眉看向了白氏道,“那个红云是为了自己陷害二小姐的,若是被重刑拷问,也不知会不会将咱们给供出来,若是恒亲王殿下发现夫人您也牵扯在其中,日后怕是会迁怒于小姐的。” “那婢女甘冒大险主动找上了华儿,心中定是恨透了那个贱人的。”白氏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双眼道,“既是恨透了那个贱人,便不会供出咱们的,她心中该明白供出了咱们她也未必能活,若是咱们被牵连了,便更没有人能替她报仇了。” 秋雨握紧了广袖中的双拳道:“这回咱们真是上了二小姐的恶当了,竟会信了素心悄悄逃出王府是企图对打大小姐不利的。” 在素心准备逃出王府的同时,风驰亦是借着红云的身份向着潜伏在恒亲王府中的细作报了信,说素心逃出王府是为了回到左相府刺杀宁挽华的。 “若非恒亲王府的婢女通风报信,我也不会轻信了那个贱人真是走投无路了的。”白氏只觉得心中火烧一样的难受,顺势已是将红木小桌上冷透了的参茶喝了下去。 “大夫人,这茶都凉透了,喝不得的。”秋雨疾步上前一把抢下了白氏手中的半盏茶道,“小姐如今全指望着夫人您了,夫人您自然也是要为了小姐保重了身子的。” 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头浇灭了白氏心中的怒火,平静下来的白氏心下已然是清明了许多:“秋雨,恒亲王殿下为何伤了那个小婢女?” 也难怪白氏有此一问,恒亲王上官清峑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冷的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好似嬉笑嗔怒都与他无关似的,这样的人又怎会因为怒气而打伤了身边的婢女了。 “奴婢也不十分清楚事情的原委,只是听埋伏在恒亲王府外的探子来报,好似是因着那个红云企图用匕首刺杀素心,这才会被恒亲王殿下一掌击出几米远的。” “企图刺杀素心?”白氏跟着已是问道,“意思是说还是让素心那个贱婢逃过了一劫。” 秋雨跟着福身道:“夫人睿智,素心是因为身上穿着天蚕甲而逃过了一劫。” “天蚕甲,你是说那个贱婢身上穿着这世间仅有两件的天蚕甲?”白氏的语气里满是不愿相信的不可思议,“恒亲王竟是将那样珍贵的天蚕甲赠予了一个下人。” “夫人……” “贱人,竟是和她的母亲一样,学足了勾引男人的本事。”白氏一怒之下竟是将面前的红木小桌掀翻在了地上,“贱人,迟早让她死在我的手上。” “夫人息怒!”秋分跪在地上劝着白氏道,“还请夫人息怒,若是吵醒了小姐便不好了,如今小姐已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秋分害怕宁挽华醒着会一直吵嚷着要去找宁芷莟报仇,这才大着胆子给宁挽华服了少量的安神药的,因为顾及着宁挽华的身子,安神药的分量下得很轻,若是遇到太大的动静自然是会惊醒了宁挽华的。 白氏眼看着躺在床榻间的爱女,心中纵然是有再大的火气,这会子也是不得不打落了牙齿和血吞的。 “我一时大意,竟是害的华儿着了那个贱人的道。”白氏纵然是恨不得将宁芷莟挫骨扬灰,这会子也是不得不为宁挽华忍了下来的,“吩咐下去,撤回所有的人,在那个贱人主动来找我们之前,我们的人都不得再与贱人身边的人为敌了。” 秋雨忙福身应道:“秋雨知道了。” “秋雨,我乏了,想小憩一会。” 秋雨忙站起了身来道:“奴婢扶着夫人回房歇着吧,小姐这些日子怕都是离不开夫人了的,不如吩咐着下面的人将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夫人便暂且委屈着住在隔壁的厢房吧。” 白氏点头同意了秋雨的提议道:“你去安排吧。” “夫人,您在软塌上靠一靠,待到奴婢收拾好了厢房便来扶夫人过去。”秋雨说话间已是扶着白氏靠在了身后的苏绣软塌之上。 秋雨安顿好白氏后便立刻向着外间走了去。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如今才将将辰时而已。”守在塌边的福嬷嬷眼见着床榻上的老夫人翻了个身,便忙站起身来挑开了帘幔道,“老夫人昨夜睡得本就晚,左右今日也无事,不如多睡会再起身吧。” “人老了,不中用了,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老夫人从榻上坐起身来道,“三福,让小丫鬟们进来吧。” 福嬷嬷见着老夫人坐起了身子,慌忙便朝着候着外面的小丫鬟们道,“老夫人起身了,快进来伺候着老夫人洗漱。” 候在帘幔之外的小丫鬟们得了福嬷嬷的吩咐,便各自捧着手中的铜盆,舆盆以及手巾走了进来。 “老夫人,老奴伺候着老夫人梳头吧。”小丫鬟们替老夫人穿好了衣裳后,福嬷嬷跟着已是扶着老夫人坐在了妆奁前面道,“今日老奴为夫人梳回鹘髻吧?” 老夫人顺势拍了拍福嬷嬷握着自己银发的手道:“你的手艺都是好的,这几十年也是辛苦你了。” 福嬷嬷却是含着笑意道:“能伺候老夫人是老奴的福气了。” “老夫人,外间小厮说有要事要禀报了老夫人您了。”门帘外小丫鬟的声音打断了老夫人的话道,“奴婢瞧着候在门外的小厮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想来是有急事要向老夫人禀报了。” 福嬷嬷觑了坐在妆奁前的老夫人一眼,紧接着已是吩咐着候在门边的小丫鬟道:“快将人带进来回老夫人的话。” “是。”小丫鬟话音方落,门帘便被掀开了,紧跟着那小厮已是跪在了老夫人身前道,“老夫人,相爷一大早便匆匆地朝着大小姐的琼华阁去了。” “你先退下吧。”福嬷嬷在挥退了小厮后,紧跟着已是倾身请示着老夫人道,“近来大小姐接二连三的触怒了相爷,这会子相爷怒气冲冲地去了大小姐的琼华阁,老夫人您要不要跟着过去劝一劝相爷?” “你也知道是华儿不中用,这才三番五次的折在了二丫头手中。”老夫人顺手拿起妆台上的红木梳子在斑白的鬓边梳了两下道,“白氏也太过纵容着华儿,她们母女俩这回也是该得些教训的,否则大丫头日后定还是要折在二丫头手中的。” 福嬷嬷说话间已是跟着将老夫人的头发分成几股,然后又一层层地细细地盘叠了上去:“老奴知道了,定会将老夫人的回鹘髻梳得一丝不苟的。” 老夫人忽然从铜镜中盯住了福嬷嬷的面容问道:“如今离午时已是不到半日了,你心中可是在为左相府的前程担心了?” “老奴的心中的确是有些惶恐了。”福嬷嬷跟着回答道,“老奴实在是猜不透二小姐心中究竟盘算着什么?莫非真是想要拉着大小姐与整座左相府一道陪葬吗?” 左相府先是出了一位被妖邪附身的二小姐,因为妄杀宫女而被启帝关在了刑部大牢之中,没过多久又出了一位被妖邪附身的大小姐,若是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将妖邪附身与巫蛊之术牵扯在一起,死的便不是大小姐与二小姐两个人了,而是会祸及宁氏满门的。 第四百八十六章:从中劝和 http://.biquxs.info/

“若二丫头的目的只是为了报私仇,泄私愤,怕是这会子大丫头早就殒命了。”老夫人眼看着福嬷嬷的手正灵巧地为自己梳着发髻,当下已是阖上了眼眸缓缓道,“二丫头既然没有对大丫头下狠手,不过是让大丫头变成了白发蓝瞳,满面皱纹的样子,那她的目的便不仅仅是为了泄一己私愤那么简单的。” 福嬷嬷听了老夫人的回答,接下来便是没有再答话了,她自然是没有听懂老夫人话中的深意的,却又是不敢再刨根问底追问下去的。 “三福,好久没有吃到白氏最拿手的酒酿圆子了,这会子倒是有些想了。”老夫人看着铜镜中快要梳好的发髻道,“嬷嬷,咱们慈安居今日的早膳怕是要浪费了。” “慈安居的早膳天天都有,可大夫人的酒酿圆子却不是天天能吃到的。”福嬷嬷跟着又道,“大夫人定是猜到了相爷会去大小姐的琼华阁,既是猜到了相爷会去琼华阁,便一定会命人备下了酒酿圆子的,老夫人此时去了正好解解馋了。” 老夫人跟着已是站起了身来道:“还是你这个老东西懂得我的心思。走吧,陪着老身走一趟琼华阁吧。” 比起慈安居这边老夫人与福嬷嬷的惬意说笑,琼华阁中的气氛当真是紧张到了极点的,宁凡之怒气冲冲地便进了正厅,还没待白氏开口便伸手打了白氏一个耳光。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任性妄为,蛇蝎心肠,如今终是闯出了弥天大祸来。”宁凡之跟着已是直指着摔倒在地上的白氏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毒妇,现下便给我滚去祠堂面壁思过!” 宁凡之打白氏的那一耳光用了极大的力气,直打得白氏整个人朝着八仙桌扑了过去,白氏的额头撞在了桌角之上,此刻已是血流如注了。 白氏被宁凡之当众掌掴了耳光,却是并不恼恨的,而是努力地支起了身子跪在了宁凡之的面前请罪道:“相爷,都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惯坏了华儿,还请相爷惩处了妾身,饶恕了华儿。” “毒妇,莫要在这里污了本相的眼睛。”面对着半边脸都被血水浸透了的白氏,宁凡之的怒气却是丝毫不见消减的,反而是吩咐着一旁地下人道,“将夫人与大小姐扔进祠堂静心思过,一日三餐只准送了粗茶淡饭,谁若是敢违背了本相的命令,立刻找了人牙子来将人发卖了出去!” “见过老夫人。”正当下人们要将瘫软在地上的白氏与里间躺在床榻上的宁挽华带出去时,福嬷嬷却是正巧扶着老夫人陈氏从外面走了进来。 “给母亲请安。”宁凡之忙走上前向着老夫人陈氏请安道,“母亲怎么一大早便来了琼华阁了?” “我若不来,难道要由着你们两口子闹别扭吗?”老夫人眼看着白氏血流如注的额头道,“一群糊涂的东西,主母受伤了都不知道请个郎中来瞧瞧。” “奴婢这就去请了老夫人身边的沈郎中来为夫人诊治。”秋雨是众多奴婢中最先反应过来的,随即便已是顺着老夫人的意思,快步走出了正厅去给白氏请郎中了。 老夫人转而吩咐着跪在白氏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秋分道:“秋分,快将大夫人扶起来。” 秋分知道宁凡之平日里是最孝顺老夫人的,这才敢大着胆子站起身来扶了白氏起身的。 “母亲还没有用早膳吧?”白氏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帕子囫囵的在额头上擦了两把,随即已是跟着吩咐着和身边的秋分道,“快去小厨房将我亲手做的酒酿圆子端过来。” “我正是想着你做的酒酿圆子,这才一大早巴巴地来了大丫头这里的。”老夫人慈爱的看向了白氏道,“你的酒酿圆子做得最有味道了,难怪相爷一大清早的也巴巴地赶来了你这里的。” 宁凡之眼看着老夫人从中说和,自也是不敢驳了老夫人的面子的,当即已是跟着老夫人坐在了八仙桌旁道:“听母亲这么一说,儿子也觉得有些饿了。” “既饿了便留下来一起吃过早膳再走。”老夫人说话间已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地白氏身上道,“静言,你也坐,顺道跟我说说今日早膳都备了些什么?” “夫人,老奴扶着夫人坐下吧。”福嬷嬷一边扶着白氏坐下,一边接过了小丫鬟递来的沾了水的帕子,替白氏清理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母亲,儿媳的早膳准备了枣泥山药卷、小米香糕、什锦包子、虾仁馄饨,最后还有一锅热气腾腾地紫米牛乳粥。”白氏端坐在杌子上回答着老夫人的问题,语气淡然温顺地好似此刻福嬷嬷是正在替旁人清理着伤口。 “酒酿圆子虽是老身喜欢的,但相爷也是吃得中的,那虾仁馄饨却是相爷最喜欢的。”老夫人笑意温和地看着白氏道,“虾仁馄饨的精髓便在那虾仁之上,定是你亲自选了龙虾,亲手剥出的虾仁做的那道虾仁馄饨。” 松针带着沈郎中走了进来道:“老夫人,沈郎中来为大夫人诊脉了。” 老夫人忙吩咐着候着一旁地沈郎中道:“沈郎中,快给大夫人好好瞧瞧,看看她额头上的伤要不要紧。” “老朽这就来替大夫人把脉看伤。”沈郎中说话间已是将药箱搁在了八仙桌上,随即跟着取出了丝帕覆在了白氏的手腕之上道,“大夫人脉象平稳,额头上的伤口看着凶险,却也是并未伤到骨头的,只要连着敷上几天的药便能痊愈了。” “多谢沈郎中了。”白氏的目光转而又落在了老夫人身上道,“不过一点小伤而已,抹点药膏很快便会好的,原也是不用劳动母亲身边的人来医治的。” “瞧你说的这傻气话。”老夫人眼中含着慈和的笑意看向了白氏道,“你可是府中的主母,相爷的正妻,老身的嫡媳了,若是连您都不能劳动了沈郎中,那他便可以回家安享晚年了。” 第四百八十七章:母女冰释前嫌 http://.biquxs.info/

“儿媳多谢母亲的一片慈心。”白氏说着便顺势要用手中的帕子去擦了那眼中滚落下来的泪水,“儿媳是有福气的,定是上辈子修了福,这辈子才能遇到待儿媳这样好的婆母的。” “你平日照顾着相爷的身子也是尽心尽力的,每日晨昏定省着给我请安也是从来没有过半句怨言的。”老夫人说话间已是吩咐着身边的福嬷嬷道,“三福,快去扶了大夫人起身。” 福嬷嬷正要抬脚走过去扶白氏起身时,秋雨却是正巧领着端了早膳的下人掀了门帘走了进来。 “老夫人,婢子们端来了早膳,不知眼下是否可以摆桌了?”秋雨来到老夫人身前屈膝请示着道。 “摆桌吧。”老夫人跟着已是吩咐着摆桌的小丫鬟道,“大夫人身上有伤口,是不万万不能碰海鲜的,便不要给大夫人上虾仁馄饨了。”老夫人话音方落,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跟着又吩咐着身边的福嬷嬷道:“派人去将慈安居中的冰糖燕窝炖乳鸽给大夫人端上一盅来,那个补血益气是最好不过的了。” “母亲慈爱,儿媳实在是受之有愧。”白氏正要挣扎着起身时却是被老夫人给阻止了,“秋雨,快扶着大夫人坐好了,身上还有伤了,起猛了仔细头晕。” “母亲要你坐着你便坐着吧。”宁凡之眼见着老夫人如此护着白氏,自也是不能违背了母命的,跟着已是吩咐着白氏身边的秋雨道,“给夫人夹些什锦包子和枣泥山药卷过去。” 秋雨眼见着宁凡之看在老夫人的面上饶过了白氏,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如今终于是松懈了下来,跟着已是按照宁凡之的吩咐,将什锦包子与枣泥山药卷夹到了白氏的碗中。 白氏惦记着内室里的宁挽华,本是半点胃口也没有的,却是因为不能拂了老夫人和宁凡之的好意,只能是勉强的用了半盅冰糖燕窝炖乳鸽,而后又强撑着吃下了好几个什锦包子的。 “吃饱了,再吃便要吃撑了。”老夫人含着满足地笑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胃口也不如你们好了。” “老夫人说自己胃口不好。”福嬷嬷一面将一盏莲子茶递给了老夫人,一面打趣着老夫人道,“依老奴瞧着,老夫人的胃口只怕比大小姐还好些了,大小姐是小姑娘爱俏,只怕还是不敢用了这么多的酒酿圆子的。” “你这老东西……”老夫人话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跟着转了话题道,“华儿了?怎么没见着华儿出来用早膳?” “大小姐的身子还未好全,这段时间都是奴婢将早膳端进内室去的。”秋雨紧跟着回答道。 “那还不快将早膳端进去给大小姐,饿坏了老身的宝贝孙女,老身可饶不了你们。”老夫人连声催促着下人们将早膳给宁挽华送进了内室去,祖母疼惜孙女之情险些便要将白氏给打动了。 白氏跟着起身向着老夫人屈膝行礼道:“儿媳替华儿谢过老夫人一片慈心。” “快起来,快起来。”老夫人忙吩咐了秋雨将白氏扶起身来,“知道你是最懂得礼数的,但如今你身上还有伤,该免得礼数能免则免吧。” “我有相爷陪着了,你赶紧进去看看华儿吧。”老夫人复又连声催促着白氏道,“别得饿着了老身的宝贝孙女儿了。” 白氏心中本就是记挂着宁挽华的,如今见着老夫人催促着自己离开,当下便在行过礼后转身向着内室而去了。 宁凡之站起身来朝着老夫人揖礼道:“母亲,儿子送母亲回慈安居去。” 老夫人侧首吩咐着身边的福嬷嬷道:“嬷嬷,让他们都进来吧。” 福嬷嬷在得了老夫人的吩咐后,跟着已是命人将各色琳琅满目的药材与补品用红漆托盘端着走了进来。 “嬷嬷,你亲自将东西给大小姐送进去。”老夫人跟着吩咐着身边的福嬷嬷道,“记得要叮嘱大小姐好生将养着身子,告诉她,她父亲与祖母都记挂着她的身子,她要快些养好了身子才是。” “老奴知道了,老夫人一向疼爱大小姐,此番又给大小姐送来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大小姐有老夫人疼爱着,大夫人悉心照顾着,相信很快便能养好身子的。”福嬷嬷回过老夫人的话后便已是领着小丫鬟们向着内室而去了。 内室之中的宁挽华正懒懒地靠在了身后的粟玉软枕之上,白氏害怕宁挽华会因为白发蓝瞳的症状做出什么傻事来,这才会下了狠心命秋雨在宁挽华喝的水中放了轻量的软筋散的。 “小姐,这紫米牛乳粥是小姐素日里最爱吃的。”秋雨说话间已是舀了一勺紫米牛乳粥送到了宁挽华唇边道,“这可是夫人起了个大早特意为小姐熬制的米粥了。” 宁挽华方才已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了,知道宁凡之在盛怒之下动手打了白氏,如今眼看着白氏衣裳上的斑斑血迹,又瞧着白氏一脸憔悴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不知为何一下子便已是消失殆尽了。 “小姐,您慢些吃,小心烫。”秋雨眼看着宁挽华进得如此香甜,跟着看向了坐在圆桌旁地白氏,白氏眼见着宁挽华肯吃东西了,当即已是走过来接过了秋雨手中的碗盏道,“秋雨,将桌子上的小米香糕端过来。” “华儿,慢些吃,娘还做了你最喜欢的小米香糕。”白氏说话间已是单手取出了腰间的帕子为宁挽华擦拭着嘴角道,“我的华儿还是如小时候一般喜欢吃娘做的米粥与香糕了。” “娘,是华儿错了,是华儿错了。”宁挽华想要坐起身来扑入白氏的怀中,却因为服用了软筋散而不能动弹。 “华儿,我的儿啊!”白氏忙将手中的碗盏递给了身边的秋雨,而后已是站起身来将宁挽华揽入了怀中道,“我的儿啊!莫要怪娘狠心,莫要怪娘狠心!” “娘……”宁挽华蠕动轻启唇齿间却是听到门外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大小姐,老夫人身边的福嬷嬷来给大小姐您送东西了。” 宁挽华如今接二连三的受挫,却是并没有得到宁凡之只言片语的安慰,有的不过是叫她彻底清醒过来的两个耳光而已。老夫人嘴上虽说是心疼着宁挽华的,可从来也不过是赏些物件便轻易地将她给打发了。 宁挽华依偎在白氏怀中道:“娘,华儿不想见人。” “华儿乖,你祖母方才给你送了好些名贵的药材来,福嬷嬷一会进来了也不过是问候一两句便会离开的。”白氏一面说着一面轻抚着宁挽华抹了乌发膏的一头黑发道,“你若是不想理会人,便靠在娘怀里休息便是了。” “秋雨,你亲自去迎了嬷嬷进来。”白氏跟着吩咐着身边的秋雨道。 秋雨得令后立刻将手中的小米香糕交给了身旁地小丫鬟,接着已是向着门扉的方向而去了。 “老奴给大夫人请安,给大小姐请安。”福嬷嬷说话间已是跪在了地上向着上首行了全礼。 “秋雨,快扶了福嬷嬷起身。”白氏忙又吩咐着一旁地秋分道,“秋分,快给嬷嬷搬了圆凳来。” “老奴不敢,老奴还是站着说话吧。”福嬷嬷转而已是垂手毕恭毕敬的站在了白氏的身前道,“老夫人惦记着大小姐的身子,特意让老奴送了药材与补品来给大小姐的。老夫人说了,若是大小姐这里还缺些什么,尽管派了人去慈安居传话。” “嬷嬷,替我谢过母亲的一番心意。”白氏边说边轻拍着宁挽华的后背道,“华儿刚服了药睡下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便替她谢过祖母的一片慈爱之心了。” “小姐既然睡下了,老奴便不留在这里叨扰夫人小姐了,老奴告退了。”福嬷嬷说话间已是躬着身子轻手轻脚的退到了门扉边。 “福嬷嬷慢走。”站在门扉边的秋分奉了白氏之命将福嬷嬷送了出去。 “夫人,福嬷嬷走远了。”秋雨眼见着福嬷嬷出了正厅的门,这才关好了内室的门走回了白氏的身边道,“粥已经凉了,怕是不能吃了,奴婢这便去小厨房替小姐烹一壶热茶来。” 待到秋雨出了内室的房门后,内室之中便只剩下白氏与宁挽华母女二人了。 “娘,是华儿连累了娘。”宁挽华眼瞧着如今房中只剩下自己与白氏了,便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愤了,当下已是靠在白氏怀中失声痛哭道,“是华儿没用,若不是华儿遭了那个贱人的算计,父亲也不会为着华儿而恼了娘的,娘也不会凭白挨了父亲一巴掌了。” “让华儿看看娘的伤口。”宁挽华方才吃下的紫米牛乳粥中掺了软筋散的解药,这会子她已是能抬起手抚上白氏的伤口了,“娘,你的伤口流血了,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疤了。” 白氏的额角被撞出了好大一条血口子来,方才那沈郎中竟还说白氏的伤不碍事的,那般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是为了顾全左相的颜面不敢说了真话罢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宁挽华的转变 http://.biquxs.info/

“娘,您额头上的伤这样严重,祖母身边的沈郎中却说娘的伤根本就不碍事的,那沈郎中不是老糊涂了,就是睁着眼睛眼睛说瞎话了。”宁挽华语气愤恨,手指却是轻柔地抚上了白氏的伤口道,“娘,那沈郎中不可靠,还是要请了李郎中来为娘治伤吧。” “华儿,你祖母亲已是遣了沈郎中来为娘治伤,娘后脚却又请了李郎中来,传出去怕是要说娘是信不过你祖母请的郎中了,更有甚者还会传出娘是因为记恨着你父亲,这才不愿领了你祖母的情的。”白氏轻拍着宁挽华的手道,“华儿,过了今年你便满了十七了,大姑娘了,做事更应该考虑周全才是。” “娘,那个沈郎中年纪大了,昏聩不中用了,咱们信不过他的诊治也是无可厚非的。”宁挽华却是并未听懂白氏话语中的深意,而是继续愤愤不平道,“只要请了李郎中来看过娘的伤,便能证明沈郎中是老朽了,这才会老眼昏花治不了伤的。” “华儿,是娘不好,你是娘的头胎的女儿,也是娘唯一的孩子,是娘太溺爱你了。”白氏见着宁挽华如今的样子便是不忍心再责怪于她了,只能是将她一把拥在了怀中道,“华儿,你是娘唯一的女儿,是娘今生唯一的希望,娘一定会设法为你筹谋的。” 守在门外的秋分听了白氏与宁挽华的对话,随即已是一脸不解地看向了身边的秋雨道:“秋雨姐姐,夫人说那个沈郎中不是老朽了,那为何夫人的伤势明明那般严重,可他却是睁着眼睛说了瞎话,说是夫人的伤无甚大碍了?夫人又为何要信了沈郎中的瞎话,宁愿落下疤痕也不愿再请了李郎中来复诊的。” 秋雨方才说给宁挽华冲茶去不过是借口罢了,她是看出了白氏要与宁挽华说体己话,这才找了个理由退了出来的。 “推伤夫人的乃是相爷,若是沈郎中当场说破夫人伤势严重,岂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了相爷的脸。”秋雨眼瞧着秋分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继而又道,“沈郎中若是当场说破夫人伤势严重,不仅是打了相爷的脸,更是当着众人的面明着说出相爷是真的厌弃了夫人了,一旦事情被人说破,众人见着相爷下了狠手伤了夫人,那老夫人还如何再桌面上劝和他们夫妻二人了,倒不如说夫人的伤看着凶险,实则是不碍事的。” “秋雨姐姐,那看来沈郎中不是老眼昏花,而是耳聪目明得紧了。”秋分跟着已是恍然大悟道,“难怪方才秋雨姐姐要抢先所有人一步为夫人找来了沈郎中的。” “若是找来李郎中来为夫人诊治,他大概也是不会说破的。”秋雨顿了顿又继续道,“但李郎中毕竟是夫人身边的心腹,由他的口说出难免会被人怀疑是夫人为了讨好相爷才那么说的,只有从沈郎中的口中说出方才最为妥当的。” “秋雨姐姐当真是心思慧敏了,若当时换了秋分,一时三刻间是万万想不了那么周全的。”秋分说话间已是乖觉地朝着秋雨福身道,“多谢秋雨姐姐替我们众姐妹周全了。” “你方才才挨了那二十藤条,赶紧回去歇着吧。”秋雨关切地看向了秋分道,“这里有我守着了,出不了岔子的。” “多谢秋雨姐姐关心。”秋分跟着却又道,“可秋分却是不愿离开的,如今大小姐喜怒无常,秋分实在是不放心秋雨姐姐一个人是守在这里的。” “娘,华儿被贱人害到这般田地,如今便是连父亲都恼了我们母女了,恒亲王殿下又一味的躲着华儿。”宁挽华话语中透着疲惫与绝望:“娘,是华儿没用,是华儿连累了娘,华儿知错了,娘千万不要怪华儿,华儿日后定会听娘的话的。” “娘不怪华儿,娘怎会舍得怪华儿了。”白氏跟着已是看向了宁挽华道,“华儿只管安心养伤,娘日后定会收拾了那个贱人替华儿你出了这口恶气的。” 宁挽华接二连三的栽在了宁芷莟手中,当初的锐气早已是被挫败的荡然无存了,眼下只一味的低着头不敢碰触了白氏的目光。 比起宁挽华吵嚷着要去找宁芷莟报仇,白氏更怕看到宁挽华如今这般毫无生气,一蹶不振的样子。 “娘,华儿累了,想要小憩一会。”宁挽华再也不复从前的冲动任性,这会子已是侧卧在榻上没再理会一旁地白氏了。 “秋雨姐姐,大小姐怎么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秋分特意压低了嗓音道,“若是依着大小姐从前的脾气,这会子该是要吵闹着去刑部大牢亲手杀了二小姐的,如今却是不哭也不闹了,秋雨姐姐不觉得奇怪吗?”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秋雨提醒着身边的秋分道,“大小姐的事又岂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以随便议论的,日后若想平安无事,方才那些话便不要再说了。” 秋雨话音方落,白氏便已是拉开门扉走了出来:“你们看好小姐,吃的喝的定要供应齐全,只是不准小姐出门便是了。” 秋分因为白氏的突然出现而慌了手脚,秋雨却是面色淡定地屈膝行礼道:“奴婢知道了,定会与秋分一道照顾好小姐的,还请夫人放心。” 白氏出了琼华阁的院落便径直回了自己的静蕤轩。 “奴婢给大夫人请安。”静蕤轩的丫头见着白氏回了,忙迎上前道,“夫人,宋嬷嬷此刻正歇在后院的厢房之中,奴婢这就带着夫人去见嬷嬷。” 小丫鬟推开宋嬷嬷的房门时,后者正在饮一碗小丫鬟送来的燕窝粥,看到白氏走了进来,忙放下了白瓷碗中盛着的燕窝粥跪在了地上。 “老奴给夫人请安。” “嬷嬷快起来。”白氏边说边亲自上前扶起了宋嬷嬷道,“嬷嬷年纪大了,以后便不用动辄跪下来行礼了。” “老奴不敢坏了规矩。”宋嬷嬷坚持跪在地上道,“再说有夫人派人送来的燕窝粥,身子再多的亏空也是能补回来的。” 第四百八十九章:暂且认栽,蛰伏待机 http://.biquxs.info/

“老奴不敢坏了规矩。”宋嬷嬷坚持跪在地上道,“再说有夫人派人送来的燕窝粥,身子再多的亏空也是能补回来的。” “还不快扶了嬷嬷起身。”白氏忙吩咐着身旁地小丫鬟道,“去冲一杯嬷嬷爱喝的花茶来。” “老奴谢夫人关怀,还记得老奴爱喝花茶。”宋嬷嬷被小丫鬟扶起身来后方才看清了白氏被白锦缎带包扎着的伤口,跟着已是问道,“夫人怎么受伤了?难道是二小姐伤了夫人……” “你们都先退下吧。”白氏跟着已是朝着伺候在身侧的小丫鬟们挥了挥手道,“我与宋嬷嬷有话要说,你们都退下,若是一会有人来了,便说我已经歇下了。” “是,奴婢们告退了。”小丫鬟们说话间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夫人,是老奴不中用,那日二小姐的人硬闯入了老奴的房中,老奴不敌那些人,醒来后便听说相爷责罚了大小姐,已是将人关在了琼华阁的偏院里。”宋嬷嬷是一手带她宁挽华的奶娘,疼她自是不比白氏少的,当下已是追问道,“小姐现下可还安好?” 白氏回了府后便派人四处寻找着宋嬷嬷的下落,最后还是小丫鬟们在静蕤轩偏院厢房里的屏风后寻到了被迷晕了的宋嬷嬷。 “夫人,老奴醒来后一直被人关在了厢房之中,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宋嬷嬷眼见着白氏一脸凝重的样子,心中忽地便腾起了不祥的预感,接下来已是颤着嗓音问道,“夫人,可是小姐又着了二小姐的道了,这回二小姐又算计了小姐什么?” “嬷嬷,是我命人将嬷嬷留在厢房之中的。”白氏跟着已是解释道,“嬷嬷猜的不错,华儿这回的确是又着了那个贱人的道了,以至于相爷在盛怒之下将华儿软禁在了琼华阁偏院的厢房之中,若不是有老夫人求情,这会子我也是不能来见嬷嬷了,怕是早已被相爷关进了祠堂了。” “相爷竟是这般恼了夫人与小姐。”宋嬷嬷当下已是蹙紧了眉峰道,“小姐如今已是准王妃的人选了,相爷多少也该顾及着些皇家的颜面才是。” “嬷嬷,这回我们母女俩算是彻底栽在了那个贱人手上了。”白氏努力平复着心头的怒火道,“嬷嬷,华儿大受打击,我担心她会因为这件事而一蹶不振,这才来请了嬷嬷去劝劝华儿的。” “夫人,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宋嬷嬷素来是了解宁挽华的性子的,知道她最恨的便是宁芷莟,如今宁芷莟占尽了上风,宁挽华又怎会服气了,除非宁挽华是真的被宁芷莟给彻底击垮了。 “宁芷莟那个贱人,找人假扮成嬷嬷你的模样,不知在华儿身上动了什么手脚,如今华儿竟是与那个贱人一样有着一头白发以及蓝色的瞳眸。”白氏跟着已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宋嬷嬷,“如今华儿除了那满头的银发与蓝色的瞳眸与那个贱人如出一辙,皮肤亦是如百岁老人一般起了褶子的。” “夫人,二小姐何故要这般害小姐?”宋嬷嬷接着已是焦急的问道,“夫人可有请了李郎中来为小姐诊治过了?” “嬷嬷你是糊涂了吗?”白氏跟着已是提醒着宋嬷嬷道,“华儿如今这副样子是绝对不能被旁人瞧见的,左相府刚出了个白发蓝瞳的妖孽二小姐,若是再接着出一位白发蓝瞳的大小姐。帝都的人还不知道要如何议论我们左相府了,万一被相爷官场上的政敌抓住了把柄,别说到时候保不住华儿,便是连带着整座相府都是要受牵连的。” 自古妖邪附身总是离不开蛊惑人心一说的,更何况宁府的两位小姐皆是与皇家贵嗣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的,若是真被有心人抓住了把柄,添油加醋的参上宁凡之一本,届时莫说是宁凡之的官帽的,便是项上人头都难保了。 宋嬷嬷在听了白氏的一番分析后,跟着已是一脸惊恐地看向了白氏道:“夫人,二小姐莫非是存了要害死阖府老小的心,想要借着皇上忌讳摄妖一事毁了这座相府吗?” “那个贱人若真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便不会设下这样精巧的毒计了。再者,那个贱人也舍不得与她交好的宁宛然以及宁玉成跟着丢了性命的。”白氏接下来已是吩咐着身边的宋嬷嬷道,“嬷嬷,华儿一贯性子急躁,但如今咱们投鼠忌器,是万不能再主动去招惹了那个贱人的,还望嬷嬷可以多安抚规劝着华儿些。这些年我忙着后院的琐事,陪伴着华儿的时间少之又少,嬷嬷反倒是比我这个亲娘更疼华儿些了,也难怪华儿如今受了委屈,也不愿如小时候那般向我哭诉的……” “夫人,您待小姐的一片慈母之心,老奴看得最真切了。”宋嬷嬷当即截断了白氏的话茬道,“老奴我虽是拉扯着小姐长大的,却也不过是在生活琐事上照顾着小姐的周全罢了,不像是夫人您,尚在小姐还年幼时便为小姐求下了与恒亲王殿下的婚约了,若非有夫人为小姐一力筹谋,小姐又如何能在帝都众闺秀中脱颖而出了。” “嬷嬷,我这一生命途多舛,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方才会如老母鸡护小鸡似的不让华儿受半点委屈的,可如今华儿那孩子心里却是畏惧着我的。”白氏跟着叹息道,“也怪我从小太溺爱着她了,后来又因为害怕她着了贱人的道而对她过于严苛了,她这才会从心里头惧了我的。” “夫人,小姐从小是被夫人捧在掌心里长大的,何曾遭过这样的罪,如今却是被二小姐害成了那副模样,想来一时心灰意冷不愿多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知女莫若母,华儿此刻心中必定是又怕有惧又恨的。”白氏唇角已是跟着牵起了一抹苦涩地笑来,“我本来是想亲自安抚着华儿的,可华儿却是一个劲儿地向我认错,我本以为她遭了这么大罪,如今定是连杀了那个贱人的心都有的,可就算是我主动提起了要找那个贱人报仇,华儿都是没有再接我的话的,嬷嬷可从华儿的反应看出了什么来?” 宋嬷嬷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是懂得宁挽华此番的小心翼翼,真真是伤透了白氏的心的,本该是挚亲的母女,如今却是生了嫌隙的,否则宁挽华也不会强压下心头的恨意,一味的对着白氏求饶的。 “夫人,小姐年纪尚小,这回又被二小姐害成了这副样子,心中难免害怕。”宋嬷嬷跟着劝慰着白氏道,“夫人放心,老奴会好生安抚着小姐的,待到小姐情绪平稳了,老奴会将夫人舐犊情深的一片苦心告诉小姐的。” “华儿知不知道我的苦心并不打紧。”白氏跟着已是叹息一声道,“只是华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如今所做所谋无一不是为了她的前程着想的,可她如今却是惧着我,防着我的,不愿与我说体己话的……” “罢了,不说这些了。”白氏似是想起了更要紧的话,跟着已是转了话题道,“嬷嬷,提醒着下面的人,如今咱们的人是万不可与那个贱人的人起了冲突的。” “夫人,方才奴婢听着下面的人来报,说是与二小姐交好的明飒,现下已是被困在了咱们左相府。”福嬷嬷跟着又道,“夫人不是一直想要抓了二小姐身边亲近的人吗?如今可是天赐良机了,不如抓了那个明飒,逼着二小姐交出恢复大小姐容貌的解药来。” “嬷嬷,我方才的一番话都白说了吗?”白氏眸光锐利地扫过了身旁地宋嬷嬷道,“如今那个贱人手中握着足以毁了我们整座相府的利刃,若是我再与她争锋,先不论那个贱人诡计多端,我们未必有必胜的把握,就算是我们有险胜的把握,相爷也是不会允许我们用整座宁府做赌注的。” “老奴知道了,是老奴莽撞了,还请夫人息怒。”宋嬷嬷眼见着白氏动了真怒,忙跪伏在地磕头认错道,“老奴将夫人的话记在心里了,日后再也不敢了。” “嬷嬷,我知道你是真心疼爱华儿的,这才会在心里记恨着宁芷莟那个贱人的。”白氏眼瞧着宋嬷嬷知道错了,语气便也跟着柔和了下来道,“但如今却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嬷嬷难道还没有看出那个贱人的厉害之处嘛!”白氏眼中有恶毒的锐芒一闪而逝:“这样看来想要彻底斗垮那个贱人,还需从长计议,是急不得的。” “夫人心思缜密,老奴愚钝,却也是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的。”宋嬷嬷跟着已是跪在地上表着忠心道,“老奴所有皆是夫人所赐,如今老奴有儿有女,孩子们也都长大了,老奴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但凡夫人与小姐需要老奴,老奴亦是愿意为夫人与小姐上刀山,下火海的。” “嬷嬷的忠心我自然是知道的。”白氏走上前扶起了宋嬷嬷道,“眼下咱们已是落了下风,便暂且先让那个贱人得意上一阵子,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不妨耐心等待着好时机了。” 第四百九十章:逆转乾坤出大牢 http://.biquxs.info/

“小的们恭喜二小姐了,二小姐真真是菩萨转世了,说是今日能出狱,上苍便果然应了二小姐所说了。”平日里对宁芷莟唯恐避之不及的狱卒们,今日亦是卯足了劲跟在宁芷莟后面拍着马屁的。 “这是二小姐赏给你们的银子。”帕云奉了上官云歆的之命来接宁芷莟出狱,也顺道为宁芷莟准备了打赏给底下人的银子。 狱卒们在拿到了宁芷莟赏下的银子后,又不免跪在地上千恩万谢了一番,最后方才捧着手中的银子喜滋滋地离开了。 “二小姐,公主怕二小姐受累,软轿早已是备在了外间了,奴婢扶了二小姐上轿吧。”帕云说话间已是扶住了宁芷莟向着外间走去了。 宁芷莟在牢中关了半月有余,本是想走着去追月轩也好松泛松泛筋骨的,却是因为不忍心拂了上官云歆的一片好意,只得是屈就被帕云扶上了软轿的。 紫韵城追月轩。 “快去看看二小姐的软轿到了没有?”上官云歆来回踱步着,口中还止不住地喃喃道,“帕云出去也有一会了,算着时辰宁姐姐的软轿也该到了追云轩门口了,快遣了人出去看看二小姐到了没有?” “公主殿下,帕云姐姐走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公主您便已是催人出去看了三次了。”有伶俐地小宫女趁着上官云歆心情好,便打趣着她道,“公主怕是因为心太急,这才会觉得半炷香的时间有半个时辰那么久了。” 听着小宫女的打趣之言,其她的宫女亦是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便是平日里守着规矩,不爱说笑的宁宛然也跟着用帕子掩住了微微上扬的唇角的。 “本公主今日心情好,便不与你这个小妮子计较了。”上官云歆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是不会与下面的人计较的,跟着却又问道,“小厨房里可备好了可口的菜肴了?宁姐姐在狱中待了有半月之久了,怕是不能吃的太过油腻的,叮嘱那些烹制菜肴的小太监,要他们在菜中少搁些油。” “公主您请放宽了心,那些掌勺的小太监都是按照公主的吩咐烹制的菜肴了。”小宫女跟着福身答道。 上官云歆虽然喜欢钻研厨艺,可她却是嫌弃烹炒煎炸的油烟气的,故而拿手的也只有点心和甜品而已。 “一进门便闻到公主小厨房中飘出来的阵阵香气了,这会子肚子倒真是有些饿了。”宁芷莟耳力极好,远远地便听到了上官云歆在费心为自己安排着吃食,心中自是甚为感动的,哪怕是这会子并不觉得饿,也是要装出一副饿了的样子的。 “帕云,快去,快去让人将菜肴端上来。”上官云歆见宁芷莟果真是饿了,当下已是走上前去得意的挽住了她的胳膊道,“我就知道宁姐姐被关了半个月,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的,这才一大早便起来叮嘱着他们为宁姐姐做好吃的了。” “宛然给二姐姐请安。”宁宛然因着用了宁芷莟送来的灵药,现下已是可以勉力站起身来了。 “你身上还有伤,自家姐妹不用这么客套的。再者,你的心意我也是知道的了。”宁芷莟慌忙走上前扶了宁宛然坐下道,“这回是二姐姐连累你受苦了……” “姐姐若是这样说,真真是叫宛然无地自容了。”宁宛然说话间已是取了丝帕跟着拭泪道,“若是没有二姐姐在暗中周全着,宛然怕是早已不在这世上了,如今能为二姐姐做些事情,宛然心中是真的欢喜的。” 宁宛然比不得上官云歆可以将对宁芷莟的敬意融入在细微之处,她从小被五姨娘耳提面命着凡事要克制,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宁宛然温柔娴静却又寡淡的性情。 “宁姐姐好不容易出了牢狱,如今咱们该陪着宁姐姐一块欢欢喜喜地用午膳才是。”上官云歆走上前去将宁宛然扶到了圆木桌子前道,“宁姐姐如今可是饿坏了的,咱们现下要做的便是欢欢喜喜地陪着宁姐姐用午膳了。” 上官云歆虽是自幼失了生母,九死一生方才能活了下来的,可她从小得上官寒月教导,虽是身处逆境却也是能成日都乐呵呵的,是那种天塌下来都可以当被子盖的豁达性情,自是天生敏感又自卑的宁宛然比不得的。 “我当真是饿坏了。”宁芷莟顺势坐在了宁宛然的右侧道,“公主为我准备的这桌丰盛菜肴,当真是把我肚中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宁姐姐说得不错了,被宁姐姐这么一说,我现下也是有些饿了的。”宁芷莟说话间也是挨着宁宛然坐了下来道,“宛然妹妹身上有伤,是不能沾酒的,我们便以茶代酒庆祝宁姐姐出狱。” 宁宛然见着宁芷莟与上官云歆都说有些饿了,自然也是不愿在此时扫了她们的兴的,当即已是接过了小宫女递过来的竹筷。 上官云歆连声催促着帕云为宁芷莟布菜:“帕云,快给宁姐姐布菜,那道八宝鸭子是宁姐姐爱吃的,多夹一些到她碗里去。” 宁芷莟前段时日虽说是身陷囹圄的,可在牢狱中却是没有半点颓丧之意的,每日照样是好吃好喝的,亦是从来不曾亏待过自己的,如今装作大快朵颐的样子,不过是不愿让上官云歆失望罢了。 两世为人的宁芷莟,前一世以为只要安分守己的躲在角落中便可以保住性命了,却是不前一世的自己避世如此,却还是遭了白氏母女的毒手。如今重活一世的宁芷莟吸取了上一世的教训,坚守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做人原则,不但保全了自身的性命,同时还护住了身边知己好友的性命。 “宛然,你身子弱,该多喝些滋补的乳鸽才是。”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用瓷勺舀了一勺乳鸽汤到了宁宛然的瓷碗中。 宁芷莟眼瞧着如今眸中含笑,不时给自己碗中夹菜的宁宛然与上官云歆,心中亦是一片温暖欢喜的,这一世前路虽还是凶险未知的,可她的一颗心却是因为有了这些温暖的羁绊而变得越发强大的,她相信只要她足够坚定,足够勇敢便一定不会在重蹈前世的覆辙的。 这一世的宁芷莟不仅为报仇而活,更是为了能护住身边的这些知己好友而活。 第四百九十一章:母女嫌隙 http://.biquxs.info/

待到酒足饭饱后,上官云歆便拉着宁芷莟去了内室之中,宫人们亦是在一架绣满月季花的屏风后放置了沐浴用的楠木木桶。 “宁姐姐用过膳后便该要沐浴更衣了。”上官云歆拉着宁芷莟来到了屏风之后,指着漂浮在木桶中的柚叶道,“我吩咐了宫人将柚叶放入了水中,宁姐姐在牢中待了半月有余了,该是要好好去除一下身上的晦气才是。” 宁芷莟素知道上官云歆是个贪玩的,却不知道她竟还有这样细致的一面。 “你们好生伺候着二小姐沐浴。”上官云歆跟着又吩咐道,“这屋里水汽重,命人将檀香点上,也好顺道去一去依附在宁姐姐身上的霉运。” “歆儿,沐浴焚香实在是无聊的紧,你便留下来陪着我吧。”如今是在上官云歆的内室之中,宁芷莟便也没有守着规矩了,而是直呼了上官云歆的闺名,“我正好给你讲讲你心里想要知道的事了,免得你一直记挂着,以至于食不能下咽,夜不能寐的。” 帕云眼见着宁芷莟如此打趣着上官云歆,当即便已是忍不住嗤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难道不想知道宁姐姐是如何出狱的吗?”上官云歆并没有否认自己留下来是想要听八卦的,反而是殷勤的自宫人手上接过了茉香胰子道,“便让我来伺候二小姐沐浴吧。” 紫韵城畅春宫。 “娘娘,帕云姑娘此刻已是去沐浴更衣了。”孙姑姑走进来向着倚在贵妃榻上的皇贵妃福身道,“二小姐这会子也正在九公主殿下的追月轩中沐浴焚香了。” “从前本宫倒真是小瞧那丫头了。”皇贵妃自贵妃榻上坐起了身来,孙姑姑跟着已是走上前将鹅羽锦垫垫在了皇贵妃的腰间,“方才追月轩中的细作来报,说是公主殿下为了迎接二小姐出狱,特地命人准备了一桌子的丰盛的菜肴,期间公主殿下还以茶代酒庆祝了二小姐出了牢狱。” “那二丫头此番不仅自牢中全身而退,还得了太后的一通厚赏,身边的素心更是破格被提拔为了御医院中的御医,与那些须眉男儿平起平坐,这样的喜事自然是值得庆贺的了。” 孙姑姑仔细觑着皇贵妃的神色,眉眼间是断然看不出皇贵妃心中的不悦的,唯有那过于频繁起伏的胸口,以及那护甲上被抠掉的宝石泄露了皇贵妃此刻是动了怒的。 孙姑姑专拣好听话小心翼翼地宽慰着皇贵妃道:“正如娘娘从前所说,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二小姐此番风头过甚,之后怕是要尝到苦头的。” 皇贵妃接着又问道:“左相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华儿可还安分?” “左相府那边白氏已是撤回了所有对付二小姐的人手了。”孙姑姑跟着又道,“大小姐的事奴婢正想要回禀了娘娘了。” 孙姑姑仔细地向皇贵妃禀报了宁挽华此番的反常之举,最后更是将心中对于宁挽华反常之举的疑惑问了出来。 “姑姑是不明白从来娇蛮任性的左相府大小姐,此番是为何能够忍下心中那口气的。” “娘娘睿智,奴婢的确是惶惑不解的,按说大小姐与二小姐之间已是结下了死仇,大小姐又是一贯任性惯了的,如今被二小姐害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奴婢实在不明白大小姐是如何能咽下那口气的。” 孙姑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宁挽华与宁芷莟之间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宁挽华如今又被宁芷莟害成了那副样子,按照宁挽华以往的性子,此刻该是要吵嚷着杀了宁芷莟泄愤的,可如今的宁挽华却是不哭不闹,叫人根本琢磨不透她在想些什么的。 “嬷嬷心中的疑问,怕是现下众多人心中的疑问了。”皇贵妃跟着已是解释道,“白氏只得了华儿一个女儿,打小便如眼珠子般的宠爱着,娇惯的华儿从小便养成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狂妄性子,只会一味的用强,却并不知道刚柔并济才是上策的道理。” 孙姑姑顺着皇贵妃的话道:“娘娘说得不错,若是大小姐知道刚柔并济的韬略,便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二小姐手中了。” 皇贵妃又顺着孙姑姑的话道:“正是因为华儿完全不懂得谋略,这才会一再坠入了二丫头给她挖的坑中的,可她却偏偏又是要强输不得的性子,为了争一口气华儿一再的触怒了白氏,白氏却又是偏偏有几分小聪明的,因着害怕华儿会被二丫头算计,这才会对她下了狠手的。” “奴婢知道白氏一向是溺爱着大小姐的,可那一回却是下狠手将大小姐关入了柴房之中。”孙姑姑是皇贵妃的陪嫁,更是宫中经年的老人了,却也是不免被白氏的狠辣手段惊出了一身冷汗的。 “白氏也是被二丫头给逼急了,害怕华儿会着了二丫头的道,这才会下了狠心将华儿关在柴房之中的。” “老奴听潜伏在左相府的细作来报,说是那日嬷嬷们的血在柴房之中流了一地,大小姐更是吓得好几宿没有合眼,要靠着郎中开的安神药方才能在白日里勉强入眠了的。”孙姑姑跟着又道,“也是自那日之后,大小姐便是再也不敢在大事之上违背了白氏的意思的,却是没承想白氏的一片良苦用心,却是没有被大小姐理解,反倒是让母女之间生出了嫌隙了。” “本宫的清儿与本宫不是一条心,被白氏那个贱婢看出了破绽,更是企图想要利用女儿的美貌来拴住清儿的一颗心。”皇贵妃跟着已是将紫金护甲上掉落的一小颗宝石扔进了红泥小炉中,“她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匍匐在本宫身边摇尾乞怜的一条狗罢了,竟也敢将主意打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孙姑姑眼看着被火舌吞没了的宝石,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道:“娘娘代皇后执掌凤印,调度后宫,乃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再加之恒亲王殿下又是深得皇上欢心的,来日王爷得以顺利登基为帝,娘娘您便是贵为皇太后了,届时白氏也不过是王爷的岳母了,莫说是尊荣地位了,便是连身家性命都是攥在了娘娘手中的。” “自古尊卑有道,有些人生来卑贱,以为可以凭借着与夫君自幼的情分便改变家族的命运,真真是痴人说梦了。”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贵妃如今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广袖下的拳头道,“她凭什么以为可以越过我去,她凭什么以为可以越过我坐上皇后的宝座的。” “娘娘,您伤到自己了。”孙姑姑眼见着皇贵妃被尖利地护甲割破地手掌,慌忙劝道,“娘娘,快些松开拳头吧。” 孙姑姑大着胆子掰开了皇贵妃的手掌,皇贵妃的手背上面还有上次被热水烫伤留下的疤痕。 “娘娘您又何必这样苦了自己了。”孙姑姑接过了宫女递过来的雪白锦缎为皇贵妃包扎好了伤口道,“过几日老夫人便要入宫来看望娘娘您了,若是被老夫人见到娘娘手上的伤,怕是又要心疼娘娘您了。” “又到了母亲进宫的日子吗?”皇贵妃蹙眉问道,“本宫记得离母亲进宫的日子还有一段时日的了?” “娘娘,是奴婢,是奴婢自作主张请了老夫人入宫来看望娘娘您的。”孙姑姑眼看着瞒不过皇贵妃了,便索性跪在了地上向着皇贵妃请罪道,“是奴婢自作主张请了老夫人入宫的,奴婢愿意领受任何责罚。” “你对母亲说了什么?”皇贵妃从来要强,平日对萧老夫人也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这会子自然是担心孙姑姑将她的真实处境泄露给了萧老夫人知道的。 “娘娘放心,奴婢并未与老夫人多说什么,只是说大小姐触怒了皇上连累了王爷,娘娘因为担心王爷而清减了许多,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孙姑姑忙跪伏在地向着皇贵妃澄清道。 “母亲在众多的孙辈中最疼爱的便是清儿了。”皇贵妃朝着孙姑姑抬了抬手道,“就算你不多说,母亲也定是会亲自入了宫向本宫问明事情的原委的,也是本宫疏忽了,没有事先修封家书回去让母亲宽心的。” “娘娘,恕奴婢多嘴,一封冰冷的家书,自是不如老夫人亲自进了宫,亲眼见到娘娘更让她老人家安心的了。孙姑姑趁机从旁劝道,“老夫人没几日便要入宫了,娘娘手上的伤若是被老夫人瞧见便不好了。” 皇贵妃终是听了孙姑姑的话,转而已是吩咐道:“叫人取了复颜如玉膏来吧。” “嬷嬷,想来那个二丫头是不会在宫中住太久的。”皇贵妃跟着又吩咐道,“趁着她还未回府,派人给她送一身雪烟绫裁制的新衣去。” 孙姑姑正要说这样怕是会更加刺激了宁挽华的,却又听着皇贵妃继续道:“再命人给华儿也送一套雪烟绫裁制的衣裳去,另外再要御医院给华儿拟几道好的药膳送去。” 第四百九十二章:古怪的赏赐 http://.biquxs.info/

皇贵妃的雪烟绫被宫女送到追月轩时,宁芷莟正与上官云歆在琉璃宫灯下拼杀博弈着,局势已是到了胶着的地步。 “将军,宁姐姐,我可是险胜了你一子了。”上官云歆的一番话却是被小宫女打断道,“奴婢给九公主殿下请安,给二小姐请安。” “这么晚了,你怎么到本公主的宫里来了?”上官云歆被人打断了下棋的思路,心中已是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可是皇贵妃娘娘那边有什么吩咐?” “回九公主的话,是皇贵妃娘娘命了奴婢来给二小姐送衣裳的。”小宫女跟着已是将红漆托盘中的衣裳毕恭毕敬地举过了头顶道,“这便是娘娘赏赐给二小姐的新衣了。” 宁芷莟听说是皇贵妃赐了新衣给自己,忙不迭地便从软塌上起了身,跟着已是亲自走上前去接过了小宫女手中的红漆托盘道:“臣女多谢皇贵妃娘娘恩赐,今日夜色已晚,恐娘娘已经歇下了,明日臣女再去畅春宫谢恩。” “娘娘体恤二小姐刚刚出狱,定是思家心切的,便免了二小姐的谢恩之礼了。”小宫女顿了顿又道,“二小姐,娘娘体恤二小姐,明日二小姐可以直接回左相府了。” 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朝着畅春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道:“臣女多谢皇贵妃娘娘的体恤之恩。” “奴婢也要回去复命了,便不打扰公主殿下与二小姐下棋的雅兴了。”小宫女福过礼后便跟着躬身退了出去。 眼看着小宫女退出了正殿,宁芷莟这才给身边的上官云歆递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后虽是有些不甘愿,却还是朗声吩咐着身边的帕云道:“帕云,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外面天都黑了,还不赶紧着提了灯笼送了人出去。” 帕云得了上官云歆的吩咐,当即已是从墙上取了灯笼追了出去了。 “宁姐姐,你也太过小心了。”上官云歆估摸着人已经走远了,这才撅着嘴嘟囔着道,“皇贵妃不过是派了宫中的小宫女来给姐姐你送衣裳,姐姐你又何必那么客套了,还要我指使了帕云将人送出去了。” “皇贵妃本就是位同副后的,如今她又代皇后娘娘执掌了凤印调度后宫。”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放下手中的棋子,用手指戳了一下上官云歆的额头道,“日后定要牢记,行走后宫从来都是礼多人不怪的。” “我记下了,记得牢牢的了。”上官云歆朝着宁芷莟狡黠一笑,随后已是躲到了小宫女身后道,“宁姐姐这番说教的语气,同月哥哥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了,到底是你像月哥哥了,还是月哥哥像你了?” “你这个小妮子……”宁芷莟的一句完整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内室小宫女惊慌失措地声音,“五小姐……五小姐快醒醒啊……” 宁芷莟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宁宛然的身边,替她把了脉后蹙紧的眉峰这才跟着舒展开来,转而已是对着不远处的上官云歆道:“宛然没事,大概是被皇贵妃派来的人吓到了。” “二小姐说得不错了。”小宫女跟着已是颤着嗓音回道:“方才五小姐听说皇贵妃身边的人来了追月轩,吓得当场便从床榻上跌了下去,奴婢怕惊动了皇贵妃身边的人这才不敢来禀了公主您的。” “宛然,你放心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暂时都不会有事了。”宁芷莟跟着已是与小宫女一左一右地将宛然从地上扶了起来,“你身子弱,我扶你去榻上躺着吧。” “宁姐姐,皇贵妃赐给你的竟然是烟南国的贡品雪烟绫了。”上官云歆说着已是蹙紧了眉峰道,“皇贵妃定是又憋了什么坏主意了,否则宁姐姐方才出手陷害了宁挽华,害得她被父皇重罚,还因此连累大皇兄,就算皇贵妃在人前想要装出有容人的雅量,也不该赐下这么贵重的东西的,这不是明摆的告诉众人,如今宁姐姐已是可以和宁挽华平起平坐了嘛!” 宁芷莟却是没有回答上官云歆的问题,转而却是将话题扯开了了道:“公主,派人出去打听一下,看看皇贵妃可否有赐下了东西给左相府的大小姐?” “宁姐姐你糊涂了吗?”上官云歆提醒着宁芷莟道,“宁挽华因为火烧青倾殿而被父皇杖责了五十大板,大皇兄因为受了宁挽华的牵连,至今都还称病在王府未有上朝,这个时候皇贵妃又怎么会给那个宁挽华赐下那么名贵的雪烟绫的。” “歆儿此话差矣。”宁芷莟跟着已是含笑落下了一子道,“下棋分心乃是大忌了,一会输了可不许缠着我重下一盘。” “宁姐姐,你耍赖了,趁着我分了心,竟是将我逼入了死角了!”上官云歆看着棋盘上兵败如山倒的局势道,“这局不算,要重新来过了。” “我有些困了,你也早些歇着吧。”宁芷莟不待上官云歆反应过来,便已是脚底抹油不见了踪影了。 “帕云,你怎么不帮我拦住宁姐姐了。”上官云歆责怪着站在门口的帕云道,“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问清楚了。” “公主,你真是难为奴婢了。”帕云一脸无辜地看着上官云歆道,“二小姐轻功了得,又哪里是我一个丫头片子能拦得住的。”帕云见着上官云歆一脸着急的样子,跟着已是劝道:“帕云知道公主是想要探清楚二小姐是如何出了刑部大牢的,可这会子二小姐的确是困倦了,明日二小姐便要回左相府了,到时候王爷也会撤去了守在追月轩的影卫的。” “宁姐姐在牢中待了半月有余了,今日难得睡个安稳觉,我便不打扰她了。”上官云歆从来也不是钻牛角尖的性子,跟着已是释怀道,“明日我亲自送了宁姐姐和宛然妹妹回府,到时候自然是什么都清楚了,也不必急在一时的。” 上官云歆以为宁芷莟是回房歇着了,却是不知道房内的宁芷莟前脚才进了房间,后脚便已是翻窗而出,直奔着毓贞门的方向而去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何为坦诚相待,无悔无怨?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一路施展着轻功来到了毓贞门前,那里早已等候着为宁芷莟开门的守卫。 “二小姐,今日是小的值夜,二小姐尽管放心出去吧。”守卫说话间已是替宁芷莟打开了一扇偏门。 “辛苦你了。”宁芷莟一个闪身便已是消失在了宫门外的夜色之中。 宁芷莟施展着轻功纵跃在帝都城的房檐屋舍之上,远远地便看到有一辆马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飞云跳下马车,对着房梁之上跃下的宁芷莟抱拳道:“二小姐,王爷在车内等着二小姐您了。” “飞云,那件事多谢你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双手抱拳向着飞云道,“必得当面谢过我才能安心。” “飞云受之有愧,都是璧雪姑娘与千影护卫的功劳了。”飞云跟着又提醒着宁芷莟道,“二小姐,王爷还在里面候着二小姐您了。” 宁芷莟掀起车帘进入了马车之中,上官寒月仍旧是一袭淡蓝华裳含着浅笑看向了宁芷莟。 “王爷,可是有事要说?”大概是觉得有些尴尬,宁芷莟这才会明知故问,没话找话说的。 “没有。”上官寒月一本正经地看向了宁芷莟,唇边却是牵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道,“不过是想来看看你罢了。” 宁芷莟未料到上官寒月竟会这般坦诚,当下已是掀开了车帘,好让月光照进来掩盖了她面上可疑的红晕,接下来已是机智地转移了话题道:“璧雪可送出帝都城了?” “璧雪与她的护卫千寻已是扮成普通的绸缎商人出城去了。”上官寒月接着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仔细确认过了并没有尾巴跟着的。” 璧雪本是想要与宁芷莟道别后再回北境的,却是被上官寒月阻止了,只因为璧雪的身份牵连着楚临渊的真实身份,若是被人窥探出楚临渊已死,大周的朝局怕都是要跟着动荡了。 “璧雪的事……多谢你费心了。”前些日子宁芷莟被白氏纠缠的无暇分身,若不是有上官寒月在暗中帮忙她周全,她也是不能那么顺利便暗算了白氏母女的。 “我帮助璧雪顺利返回北境不单是为了你,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上官寒月对宁芷莟从来坦诚,正因为上官寒月对宁芷莟从来坦诚,宁芷莟才会在明知上官寒月并没有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却还是愿意信任着他的。 在宁芷莟的心中宁凡之是彻头彻尾的负了她的母亲叶澜霜的,但其实人各有志,她的母亲忠于的是自己的本心,宁凡之却是愿意违背本心去追逐名利的。 这世间生来有人爱财,有人重名,有人好色,有人却是重情的。哪怕是帝王也有不爱美人爱江山的,反之也自是有愿为了美人舍弃如画江山的。 “在想什么了?”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看着天边的朦胧月色发呆,跟着已是问道,“可是想到什么伤怀的事情了?” “想到了我的母亲。”宁芷莟却是没有打算瞒着上官寒月的。 “你的母亲才名动帝都,我也是略有耳闻的。”上官寒月挑了句无关要紧的话,不咸不淡的说道。 “正是因为我的母亲才华出众,方才会入了今日深得盛宠的宁相的眼。”宁芷莟并未称宁凡之为父亲,而是称他为“宁相”,所谓的帝王的宠臣也是满含了讽刺之意的,“可我的母亲却并不知道,她仅仅只是入了宁相的眼,却是并未入了宁相的心的。” 上官寒月问道:“你觉得何为入心?” 宁芷莟看了上官寒月一眼,跟着答道:“入了心方才能交心,所谓交心便是坦诚相待,无悔无怨。” “好一个坦诚相待,无悔无怨。”上官寒月朗笑出声,细听却是有几分苦涩之意的,“简短的八个字,世间能做到之人怕是少之又少了。” “做不到便不要轻言承诺,既然承诺了,言出必行,方才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所为。”宁芷莟想到了宁凡之的薄情寡义害得叶澜霜惨死,语气不免有些愤慨,“自古男儿诚信立德,义字当先,若是背信弃义。”激愤过后宁芷莟唇角已是跟着牵起了一抹不屑地弧度:“若是背信弃义,便是连为人都不配的。” 上官寒月知道宁芷莟话中所指的不配为人之人乃是左相宁凡之,这已经不是宁芷莟第一次说这些有悖伦常之言了,自古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在世人的眼中天子手握至高无上的权柄,自是永远不会出错的。而天下亦是没有不是的父母的,身为子女是一定要孝顺父母的。而七出之条也是专门针对妻子的,妻子若是犯了七出之条便会被休弃,但若是丈夫辜负妻子则是不用受任何惩罚的。 “你该知道我母亲当年亦是被父皇册立为皇后的。”上官寒月掀起了车帘看着外面无边的夜色道,“可我的母亲却是在我还未成年时便自请离宫修行了。” 大周上至八十岁的耄耋老人,下至梳着垂髫的黄口小儿,又有谁人是不知道帝后的鹣鲽情深的,可聪慧敏锐如宁芷莟,一早便看出了所谓的帝后琴瑟和鸣,不过是世人口口相传的关于帝后的美丽传说罢了。 “你母亲如今避世于凤鸣山的凌云寺,远离尘世的纷纷扰扰。”宁芷莟看着上官寒月月华下明朗而坚毅的侧脸,心中忽地想起他亦是年少时便与母亲分开了的,跟着已是安慰着他道,“深宫险恶,但你母亲到底还是保住了性命的,若是我母亲尚还在人世,我定是肯用所有去换取她的阳寿的。” 上官寒月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道:“芷莟,在你心中人的生与死的意义何在?” 宁芷莟觉得上官寒月这话问得古怪,却还是如实回答道:“人为了自己而活,为了在意的人而活,若是人活一世,待到寿终正寝便是圆满,但倘若是为人所害,便会生出执念,不肯入六界轮回之道的。” 宁芷莟前一世便是为人所害,心有不甘,这才会有了如今转世重生的奇遇的。 “我八岁那年母亲便自请离宫修行了。”上官寒月却是没有接宁芷莟的话茬,而是另外转了话头道,“为此我也曾怨恨过父皇。” 宁芷莟听到上官寒月这番话时便知道他是真的愿意与自己交心的,哪怕他从来不曾放下过夺位的野心,哪怕他在她面前也是带上了层层面具的,可他却还是愿意与她坦诚相待的。 “曾经怨过,意思便是现在已是不怨了。”宁芷莟从来都是能窥探到话中玄机的聪慧女子。 “这话我曾经也问过母亲。”上官寒月看着眼宁芷莟,却是并未恼了她的穷追不舍,而是坦然继续道,“我问她父皇执意封她为后,最后却又弃她于不顾,还要让她在世人面前演一出帝后情深的好戏,我问母亲她恨不恨?” “皇后娘娘是如何作答的?” “母亲回答我,说她一早便知道帝王之家乃是世间最无情之所,可她却还是忍不住爱上了父皇。”上官寒月顿了顿又继续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从一开始她便错了,又何苦要赔上一生去恨旁人。” “自己错了,又何苦要赔上一生的时间去怨旁人。”宁芷莟反复喃喃着皇后的这番话,“母亲当年明知左相意在光耀家族门楣,祖父也曾苦口婆心劝过母亲,却仍是没能阻止母亲嫁入了左相府。” “可是我的母亲到死也没有改变她的一片初心。”宁芷莟看向上官寒月,眼中已是猝不及防地掉落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我的母亲至死都守着她的一颗初心,可那个曾经立誓要护她一辈子的人却是无情的辜负了她。” 宁芷莟话说到这里已是不愿再多说了,但上官寒月却是知道她哽在心间硌得心头生疼的恨意。叶澜霜一生痴念着宁凡之,为了他甚至不惜违背父命嫁入了左相府,哪怕是宁凡之负她至此,她却还是不曾动摇了爱着宁凡之的一颗初心,最后更是为了保住宁芷莟,为了成全宁凡之而惨死左相府门前,宁芷莟母亲的一片痴情与宁相的无情相负,便是日日夜夜辗转在宁芷莟心间折磨着她的一把利刃。 “我的母亲一头撞死在了左相府门前,她的血染红了左相府门前的青石砖。我赶去时母亲已是奄奄一息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在了我的面前。”宁芷莟想起宁凡之的冷血无情顺势已是收住了眼中的泪水,唇齿间含着的全是切齿的恨意,“我因为母亲的离世恨着他,哪怕是他给了我生命。” “芷莟,你所受的苦我并不曾感同身受,所以我不会劝你放下心中的恨意,但我又实在不忍心看着你如此自苦。”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被心中的恨意所困,思忖良久后终是对她说道,“待到你去见过素心后,待到你料理完了左相府中之事,我便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四百九十四章:孽缘 http://.biquxs.info/

“芷莟,你所受的苦我并不曾感同身受,所以我不会劝你放下心中的恨意,但我又实在不忍心看着你如此自苦。”上官寒月看着宁芷莟被心中的恨意所困,思忖着后终是对她说道,“待到你去见过素心后,待到你料理完了左相府中之事我便待你去见一个人。” “你是否早已看出恒亲王对素心不同于旁人的心思?”宁芷莟听上官寒月提起素心,跟着便是想起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你既然知道了,却为何要故意瞒着我?” “实非是我要故意欺瞒于你。”上官寒月跟着已是解释道,“最初我亦不过是有些怀疑而已,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再加之我又担心你与素心姐妹情深,若是贸然说出反而会坏了事的。” “你如今也认为恒亲王待素心不同与旁人了?”宁芷莟对于上官清峑的认识也不过是帝都众口铄金的传言而已,“我虽不慎了解恒亲王的为人与脾性,却是看得出他是个性子清冷孤僻的人,这样的人实在是不能够托付终身的。” “大皇兄的确是个性子冷情又寡淡的人。”上官寒月在心中思忖着要不要告诉宁芷莟关于上官清峑更多的过往的旧事。 “你在想什么?”宁芷莟似是看出了上官寒月眉眼间的犹豫与迟疑,跟着已是正色道,“素心是我身边最重要的人,若是你欺瞒了我什么,日后我定也是不会原谅你的。” “大皇兄的确是个性子清冷又寡淡的人。”上官寒月继续着方才的一番话道,“可此番我却是看出大皇兄待素心倒真是有几分真情的。” 若是旁人跑来对宁芷莟说从来冷面冷心冷情的上官清峑,如今对一个女子动了真情,宁芷莟八成会认为不是上官清峑失心疯了,便是说那一番话的人失心疯了。可这番话却偏偏是从上官寒月口中说出来的。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是多年的死敌,正因为是死敌方才会比旁人更了解对方的。 “你是指恒亲王将天蚕甲给了素心?”宁芷莟早在得知是天蚕甲救了素心一命时,便开始怀疑上官清峑对素心的用心了,若不是素心当真是在上官清峑的心中占了一席之地,上官清峑又何故要将天蚕甲给一个小小的丫鬟穿上的。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宁芷莟跟着已是蹙紧了眉头道,“素心对恒亲王已是情根深种了,从前我不过以为是素心一厢情愿而已,如今却知道恒亲王对素心……” 上官清峑是皇贵妃唯一的皇子,大周心狠手辣的亲王殿下,素心却不过一介御医而已,哪怕是如今有官职在身,身份与上官清峑却仍是相差着十万八千里的。 “你是担心素心的一片深情会被辜负?” “恒亲王为人诡谲,心性更是喜怒无常,素心却是本性质朴善良的,与宁挽华的狠戾乖张是正好相反的。”宁芷莟跟着已是分析着上官清峑的心思道,“恒亲王或许只是厌恶了宁挽华那样的蛇蝎女子,这才会对素心起了怜悯之心的。” “我不能让素心再继续留在恒亲王府了。”还不待上官寒月说些什么,宁芷莟便又道,“我即刻便接了素心回左相府。” “素心身上还有伤。”上官寒月见着宁芷莟一脸紧张地样子,当即已是试着安抚着她道,“更何况如今明飒还住在你的云溪阁中,不日五小姐与四小姐也要回府了,素心这个时候还是留在恒亲王府最为安全。” “不能留在左相府,我便将素心送入宫中,让她暂居在歆儿的追月轩。” 上官寒月跟着已是打断了宁芷莟的话道:“宫中绝不会是清静的所在。”跟着又提醒道,“你前脚才送了安郡王那样一份大礼,让他挨了父皇的五十大板,这会子丽嫔正摩拳擦掌着恨不得要将你杀之而后快,又如何肯放过了与你同流合污的素心的。” “那便将素心送去六尺巷的雅居养伤。”宁芷莟脑海中反复闪现过叶澜霜惨死的画面,跟着已是揉着太阳穴道,“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素心重蹈我母亲的覆辙。” “芷莟,你冷静一点。”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点了宁芷莟的穴道,紧跟着又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出了马车。 宁芷莟被上官寒月揽在怀中,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如今已是十一月初了,凛冽的寒风倒是叫宁芷莟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上官寒月揽着宁芷莟朝着恒亲王府的方向而去,待到到了恒亲王府的后门时,紧跟着足尖一点已是揽着宁芷莟跃上了高墙。 恒亲王府门前方才出了劫持管事之事,冷情自然是要加强了防守的,很快便有人赶着来向冷情禀报,说是毓亲王带着一个女子闯入了府中。 冷情当即便猜到了定是上官寒月带着宁芷莟来看望素心了,当下也没有派护卫将他们拦下,而是转而吩咐着手底下的人道,“若毓亲王是向着听雨轩的方向去的便不用理会,但若是向着别的方向而去便要将人拦截下来。” “属下知道。”影卫在答完话后转身几个纵跃便已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上官寒月揽着宁芷莟落在听雨轩的屋檐上时,素心的屋子里面尚还亮着灯,宁芷莟正是听人来报说是素心伤势颇重,至今仍是昏迷不醒,这才会连夜赶来恒亲王府探望素心的。 “你应下我一件事,我便解开你的穴道。”上官寒月附在宁芷莟的耳边道,“芷莟,你信得过我吗?” 宁芷莟眼见着上官寒月一脸正色,心知他从来都不是鲁莽之人,如今贸然点了她的穴道,细细想来定也是有难言之隐的。 宁芷莟微微颔首,算是应下了上官寒月的话:“上官寒月,我信你。” 上官寒月随即已是解开了宁芷莟的穴道。 “我时间跟你解释那么多了。”上官寒月跟着已是解开了自己的腰束,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递给了宁芷莟道,“相信我。” 第四百九十五章:重伤 http://.biquxs.info/

上官寒月随即已是解开了宁芷莟的穴道。 “没时间与你解释那么多了。”上官寒月跟着又解开了自己的腰束,脱下了外袍递给了宁芷莟道,“相信我。” “原来你早已谋划好了。”宁芷莟看着眼前一身黑色夜行衣的上官寒月,心下便知他心中早已打算好了,竟是连夜行衣都事先穿在了锦袍之内。 “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早做筹谋的。”上官寒月接着又道,“答应我,在我回来之前,无论你看到什么都千万不要下去。” 宁芷莟应道:“好,我都答应你。” 上官寒月跟着已是将腰间的吟霜剑交给了宁芷莟,既是要穿了夜行衣不让对手瞧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吟霜剑自也是不能被人给瞧见了的。 “没有了吟霜剑你该如何御敌?” 上官寒月看了一眼守在下面的影卫道:“下面影卫的手中便有现成的长剑了。” 宁芷莟正要将自己的鸳鸯匕首交给上官寒月时,他却已是一个纵身跃了下去。 守在底下的影卫见着有人来袭,紧跟着便已是手握长剑向着上官寒月攻了过去。 上官寒月很快便与那些影卫缠斗在了一处,那些人各个皆是高手,如今又仗着手中有剑,很快便已是将上官寒月逼得连连后退。 躲在房檐上的宁芷莟已是忍不住蹙紧了眉头的,可她却并不是因为担心上官寒月会受伤蹙紧了眉头,而是不知道上官寒月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那些影卫的武功虽高,却也不是上官寒月的对手的,就算是徒手应对那些人,上官寒月也是不会那么快败下阵去的。 “头儿,这人徒手而来,我还以为他定是个顶尖高手了,却没想到不过是个活的不耐烦了的傻子了。”影卫们原本还有些忌惮着上官寒月的,可如今眼见着人已是被他们逼到了绝境,当下已是放松了对上官寒月的警惕了。 “今日便让你们知道何谓骄兵必败……”上官寒月话只说到一半,袖中宁芷莟新研制的浮生若梦便已是尽数撒了出去。 浮生若梦是宁芷莟最新研制出来的迷药,只要闻得那么一星半点人便会昏睡过去,再醒来是便如同是做了一场大梦,对人的身子却是没有任何损害的。 上官寒月迷晕了影卫们后便直奔着素心的房间而去,却在将将走到了房门口时,被一抹从天而降的玄色身影拦住了去路。 宁芷莟虽是早已窥探到了上官清峑待素心的心思,可如今眼见着他守在了素心的门口,心下仍是吃了一惊的。 “你是何人派来的杀手?”上官清峑握着手中的竹影剑对准了面前的上官寒月道,“说出幕后指使,本王给你一个痛快!” 黑巾蒙面的上官寒月却是并未惧怕了眼前杀气腾腾地上官清峑,而是直接握紧了方才抢来的长剑冲了上去。 宁芷莟从前未有机会亲眼见识过上官清峑的武功,却也是知道他的武功与上官寒月该是在伯仲之间的。 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的武功本该是在伯仲之间的,可如今上官寒月却是害怕被上官清峑识破了身份,束手束脚不敢使出太过高深的功夫来。 “你是什么人?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上官清峑害怕上官寒月又会是什么阴诡手段来,半点也不敢大意,当下更是灌入七成的内力劈断了上官寒月手中的长剑。 宁芷莟眼看着上官寒月被上官清峑的剑气震伤,紧跟着已是撑着半截残剑单膝跪在了地上。 宁芷莟眼看着上官寒月被上官清峑所伤,正要下去救人时却又想起了上官寒月之前的叮咛与交代,当即便又止住了脚步。 “本王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谁?是何人派你来的?”上官清峑说话间长剑已是抵住了上官寒月蒙在面上的黑巾。 上官寒月抬首对上了上官清峑含着怒意的目光,却是始终不肯开口说话的。 “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上官清峑的竹影剑正要挑下了上官寒月面上的黑巾时,素心的房中却是传来了侍女的尖叫声。 上官清峑转头看了一眼素心居住的厢房,等他再回过身时上官寒月已是撑着一口气跃上了屋顶。 不远处屋檐上的宁芷莟看着眼前的一幕,已是紧张地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若是现下上官清峑对上官寒月穷追不舍,上官寒月定是逃不掉的,但若他此刻真的去了素心的房间,便是证明他心中是真的在乎着素心的。 上官清峑在看了一眼房檐之上的上官寒月后,便已是转身朝着素心厢房的方向而去了。 宁芷莟在看到上官清峑进了房间后,跟着已是一个纵身来到了上官寒月身边。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须得马上离开。”宁芷莟扶住了上官寒月道,“你还撑得住吗?” “我没事,咱们走吧。”上官寒月将一口血腥咽下后便借着宁芷莟的力向着府外的方向而去了。 “王爷……”连翘眼见着上官清峑闯了进来,跟着已是跪在了地上道,“给王爷请安。” “连翘……连翘……管事赶进院中时看到影卫们倒了一地,当即已是吓得直接冲了进来道,“素心姑娘……” 管事因着心中实在害怕,进来时不慎被门槛绊倒,因为并没有看到屋中的上官清峑。 “连翘,我方才好像听到了侍女们的呼喊声。”管事顾不得起身跟着已是问道,“可是素心姑娘出了什么事了?” “管事,素心姑娘现在正好好地躺在床榻上了。”连翘走到管事身边将他扶了起来道,“方才不过是有人看到了一条竹叶青蛇,这才会叫嚷了起来的。”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素心姑娘平安无事便好。”管事听说素心无碍,跟着已是弯下身子拍打着跌脏了的衣裳。 “奴婢恭送王爷。”连翘对着离去的上官清峑的背影道。 “王爷在这里?”管事忙跟着跪在了连翘身旁磕头道,“小的眼瞎未看到王爷的尊驾,还望王爷饶恕了小的。” “管事,王爷并未怪责管事您了。”连翘眼看着上官清峑的背影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中,这才敢侧过头来提醒着身边的管事道。 管事问道:“素心姑娘还昏睡着吗?” 连翘答道:“素心姑娘一直未醒,御医说是太虚弱了的缘故,叫好生的养着了。” 管事跟着吩咐道:“连翘,派人好生照看着素心姑娘。” 连翘颔首道:“奴婢知道的。” 宁芷莟担心着上官寒月身上的伤,已是连声催促着飞云快些,再快些。上官寒月本是极力忍耐着的,但奈何马车颠簸的实在太厉害,他终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涌了出来。 “上官寒月!”宁芷莟忙用自己的帕子替上官寒月擦拭着唇角的血迹,“在坚持一下,很快便要到了。” 飞云掀开了车帘道:“二小姐,王府到了。” “我扶你下去。”宁芷莟一把抓住了上官寒月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按住了手腕道,“我不能这个样子出去,将我的外袍递给我。” “都什么时候了,别管什么外袍了,我扶你进去。”宁芷莟跟着已是看向飞云道,“飞云过来帮我一帮,扶了你家王爷下车。” 飞云听了宁芷莟的话却是愣在那里并没有打算搭手。 “府外潜伏着各方人马派来的探子,若是我这副样子出去,他们定是要想法设法探清我是如何受了伤的?”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伸手想要去拿那件蓝色的外袍,“我从正门进去引开那些人的注意,你趁机从后院翻墙进去。” “我帮你穿好衣服。”宁芷莟一把扯过了上官寒月的蓝色锦袍,跟着已是对飞云道,“飞云,你去外面候着。” 宁芷莟活到如今这个年岁,还是第一次主动帮男子穿衣束带,自然是不愿还有一个人杵在一旁地。 “我自己来吧。”上官寒月颤抖着手指自宁芷莟手中拿过了衣裳道,“日后有的是机会替我更衣的,也不必急于这一时的。” 若是放在平日里,宁芷莟听到上官寒月这般不正经的话定是要生气的,可如今眼看着他颤抖着的手指,起伏不定的胸口,竟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酸。 “我急得紧了,巴巴地想要为你穿衣束带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扯过了上官寒月手中的锦袍,跟着又小心翼翼地将锦袍套在了上官寒月的身上。 待到宁芷莟为上官寒月束好了腰带后,跟着已是掀开了车帘的一角道:“飞云,来扶你家主子下车。” “马车会被府中的小厮牵去后门,到时候你便趁机自后院翻墙进去。”上官寒月说完便已是撑着一口气下了马车。 宁芷莟透过车帘的缝隙看向了摇开折扇向着正门而去的上官寒月,庆幸着如今正是深夜里,因着月色朦胧,潜伏在外面的那些人方才看不清上官寒月惨白的脸色的。 马车跟着已是被车夫牵离了正门向着后院的偏门而去,这还是宁芷莟第一次来上官寒月的府邸,却没想到竟是要夜半翻墙而入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治伤 http://.biquxs.info/

马车跟着已是被车夫牵离了正门向着后院的偏门而去,这还是宁芷莟第一次来上官寒月的府邸,却没想到竟是要夜半翻墙而入的。 宁芷莟方才从高墙之上落在地上便见着飞云疾步而来。 “可是他的伤势……” “王爷怕是不大好……” 宁芷莟与飞云竟是同时说到了上官寒月,跟着宁芷莟已是连声催促着飞云道:“快带我过去。” 在去往上官寒月居住的合欢居的路上,飞云告诉宁芷莟,方才上官寒月撑着一口气进了王府的内院后,整个人便已是跟着昏厥了过去。 宁芷莟自是知道上官寒月的伤势颇重,方才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过招,上官寒月心中有所顾忌难免束手束脚的,上官清峑却是手握着竹影剑对着上官寒月一路下着狠手,若是换了武功稍微逊色一点的人,怕早已是一命归西了。 有小厮惊惶地迎了上来道:“飞护卫,二小姐,王爷一直未曾转醒,口中还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宁芷莟听了小厮的话忙推开门走了进去,还未走出两步却又顿下了脚步,回首看着飞云道:“我要为他施针,这期间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 飞云抱拳应下了宁芷莟的要求道:“飞云知道了。” 宁芷莟关上房门后便穿过正堂来到了上官寒月内室的门口,紧接着已是推门走了进去。 如今床榻上躺着的上官寒月亦是面色惨白的,这已经不是上官寒月第一次为宁芷莟受伤了,前几回是为了救她脱险,可此番却不过是为了打消她心底的疑虑。 宁芷莟快速从腰间取出了针囊,她务必要在天色破晓之前医好了上官寒月的伤,若是她猜的不错,此番她那个眼中一贯只看得到家族荣辱的父亲,定是会在下了朝之后接她回府的,她必须在天色破晓之前赶回宫中收拾好一切。 不过一会功夫上官寒月的身上已是插满了银针,方才上官清峑虽是灌入七成的内力砍向了上官寒月的长剑,却万幸那股内力不是直接击在了上官寒月身上的,再加之有着宁芷莟的超群医术,上官寒月如今虽是昏迷不醒,但到底也是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宁芷莟在银针上涂抹了膏药,这样那些药便可以渗透皮肤进入体内了,需要等上些时间才可,趁着等待的间隙,宁芷莟开始四处打量着上官寒月卧房里的布置。 宁芷莟本以为上官寒月的卧房该是要符合着他帝都风流王爷的虚名的,该是怎么奢华怎么来的,可如今真的见到了,却是觉得分外古朴雅致的。 宁芷莟的目光被墙上挂着的一幅画给吸引了过去,那是一副母鹿舔舐着小鹿的画,其中的舐犊情深让宁芷莟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母亲……”宁芷莟见到了这幅画,立刻便联想到了刚才上官寒月含糊不清地说着的是“母亲”两个字。 上官寒月被上官清峑重伤,虽是因为内力深厚而保住了性命,但却是因为之前吸入了些浮生若梦,这才会激发了内心深处潜藏最深的脆弱。 “寒月……寒月……”宁芷莟见到过各种姿态上官寒月,风趣幽默的、纨绔无赖的、一本正经的、甚至是苦涩无奈的上官寒月,却是从未见过如今这样紧皱着眉头,一脸无助的,声声唤着母亲的上官寒月。 “寒月,我在。”宁芷莟顺势握住上官寒月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我在这里陪着你了。” “芷儿……芷儿……”上官寒月大概是感受到了宁芷莟的存在,跟着已是平静了下来,声声柔缓地唤着宁芷莟的乳名。 宁芷莟并无小字,芷儿算是她的乳名,在这个世上唯有她的母亲叶澜霜这样唤过她。 如今听得上官寒月这样唤她,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宁芷莟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到了上官寒月的手背上,后者竟是在微微颤抖着手指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飞云奉命守在了门外,看到宁芷莟走了出来,正欲要上前询问了上官寒月的伤势时,却是见到宁芷莟足尖一点上了房梁,接下来便已是消失在了毓亲王府无边的夜色之中。 飞云被宁芷莟的反常举动弄得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跟着已是快步走进了内室之中。 “王爷您醒了。”飞云刚踏入内室便见到上官寒月正勉力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王爷,您别动。” 上官寒月方才醒来,还有些发蒙,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尚还针灸着密密麻麻的银针,宁芷莟方才走得太急,竟是连上官寒月身上的银针都未来得及收回了。 “二小姐了?” “二小姐如今已经离开王府了。”飞云如实将宁芷莟匆匆忙忙离开的经过告诉了上官寒月。 “王爷,您的脸色看着还是不大好,飞云扶您躺下吧。”飞云已是收回了扎在上官寒月身上的所有银针。 上官寒月问道:“如今什么时辰了?” 飞云答道:“如今已是五更天了。” 上官寒月跟着吩咐道:“飞云,替我拿了衣裳来,我要进宫一趟。” “王爷,您的……” “快去!” 飞云自知是拗不过上官寒月的,只得是不情愿地应道:“飞云这就去拿。” 紫韵城追月轩。 宁芷莟自毓贞门悄悄入了宫后便施展着轻功赶回了追月轩。 “二小姐,一会便要出宫回府了,还是要早些起身准备着的。” 宁芷莟方才脱下了外裳,换上了寝衣外面便传来了帕云的敲门声。 宁芷莟跟着卸下了钗环坐到了妆奁前道:“我已经起来了,你进来吧。” 帕云得到了宁芷莟的首肯,这才敢带着身后的小宫女们推门走了进来。 帕云走到宁芷莟跟前福身道:“二小姐,帕云奉了公主之命来服侍着二小姐梳妆更衣。” 宁芷莟微笑着应道:“如此便有劳帕云你了。” “能伺候二小姐是帕云的福气了。”帕云回身向候在门外的小宫女们招手道,“还不快将公主为二小姐准备的衣裳端上前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宁芷莟回府 http://.biquxs.info/

“能伺候二小姐是帕云的福气了。”帕云跟着已是向身后的小宫女们招手道,“还不快将公主为二小姐准备的衣裳端上前来。” 小宫女们听得帕云的吩咐,跟着已是将手中红漆托盘中的衣裳举过了头顶道:“二小姐,这是公主殿下为二小姐准备的衣裳。” 宁芷莟的目光一一扫过被叠放在红漆托盘中的衣裳,从众多的衣衫中挑选了一身颜色素雅的裙衫。 帕云眼见着宁芷莟挑选好了衣裳,跟着已是吩咐着身边的一众小宫女道:“替二小姐更衣梳妆。” 一众小宫女得了帕云的吩咐,跟着已是走上前去为宁芷莟宽下了寝衣。 有小宫女手握着桃木梳子走到宁芷莟的身后问道:“不知二小姐今日想要梳什么发髻?” “梳平常发髻便可。”宁芷莟本是不习惯有人在身边伺候着的,但她的身份毕竟是左相府的二小姐,若是凡事亲力亲为难免会引起了旁人的怀疑的。 “帕云姑娘,左相府的人给二小姐送了东西来了。”宫女正在用桃木梳子梳着宁芷莟的一头黑发时,外间已是有宫人捧着红漆托盘走了进来道,“帕云姑娘,这是左相府的大夫人特意托了云纹姑姑递进宫来的乌发膏和羽瞳了。” 宁芷莟看了眼宫女手中红漆托盘里的乌发膏与羽瞳,险些便要嗤笑出声了,却仍是极力压制了下去。 “宁姐姐,听说皇贵妃宫里的云纹给你送东西了……”上官云歆听说左相府中的人托云纹送了东西进宫,立刻便赶了过来道,“宁姐姐还是小心些为好,保不齐又是那个宁挽华搞的鬼了。” “是老夫人托人给我送了乌发膏还有羽瞳来。”宁芷莟跟着已是让小宫女将乌发膏和羽瞳收了起来。 “说起乌发膏和羽瞳。”上官云歆跟着已是一脸疑惑地看向了宁芷莟道,“宁姐姐你入刑部大牢时还是一头银发的,出狱时却已经是满头黑发了,便是连眼睛都不再是蓝色,而是黑色的了。” 上官云歆至此才恍悟过来,跟着已是快步上前拉住了宁芷莟的手道:“宁姐姐,你的病是好了吗?” “你猜的不错,我的病已经好了了。”宁芷莟顺势握住了上官云歆的手展颜笑道,“狱中闲来无事,我已是研制出了医好我身上怪疾的药,如今我已是不再需要乌发膏与羽瞳了。” “那当真是要恭喜宁姐姐你了,终于医好了自己的病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欢喜道,“那些人日后便再也不能拿这个算计姐姐你了。” 宁芷莟眼见着上官云歆如此欢喜,跟着已是在心中悄咪咪地道:“歆儿,原谅我欺骗了你,如今唯有骗过了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顺利骗过外面那些个豺狼虎豹,她们才不会如你所说的再拿我的怪疾来陷害我了。” 宁芷莟其实并没有研制出彻底治愈自己怪疾的良药来,她研制出的药不过是能在一个月内让她拥有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瞳眸,但如果一个月后不接着服药,她便又会恢复银发蓝瞳的样子。 “宁姐姐穿什么衣裳都是好看的。”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打量着宁芷莟身上的浅绿色裙衫道,“但宁姐姐这身衣裳未免也太素静了些,此番宁姐姐能得已顺利出狱乃是喜事了,该穿得喜庆些才是的。” 宁芷莟今日穿了一身浅绿色的长裙,因着如今已是初冬了,天气有些寒凉,故而外面罩了一件墨绿色滚金绣边的夹袄,三千黑发被挽成了一个简单的碧落髻。 “你今日穿的这件衣裳颜色倒是喜庆。”宁芷莟看了眼身旁地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打趣着她道,“一会你亲自送了我与五妹妹回府,也好让我们沾沾你的喜气了。” “宁姐姐贯会打趣人了。”上官云歆朝着宁芷莟吐了吐舌头道,“我不与你说了,我去看看宛然收拾妥当了没有。” 上官云歆今日穿了一身杜鹃红的长裙,上面明明暗暗地绣着大朵大朵的月季花,她甚少穿这般艳丽明亮的颜色,如今当真是为着宁芷莟顺利出狱而欢喜的。 待到众女梳妆打扮好后已是到了宁凡之下朝的时辰了,宫人们来报说左相已是候在了崇礼门外,宁芷莟这才伴着上官云歆与宁宛然一起出了追月轩。 “公主,请公主走在前面,臣女们跟随在公主身后。”宁芷莟在快到了崇礼门时忽然慢下了脚步道,“公主请走在前面。” 上官云歆看了眼不远处候在崇礼门前的宁凡之,当下已是明白了宁芷莟的用意,跟着已是端着公主的架子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见过九公主殿下。”宁凡之说话间已是撩起朝服跪在了上官云歆面前道,“公主殿下万安。” 上官云歆忙吩咐着身边的帕云道,“帕云,快去扶了宁相起身。” 帕云忙走上前将宁凡之扶了起来:“宁相,公主殿下赐宁相您平身了。” “女儿给父亲请安。”宁芷莟与宁宛然一齐向着宁凡之跪了下去。 “快起来……快起来……”宁凡之忙含着慈和的笑意将宁芷莟与宁宛然扶了起来道,“为父见着你们面色红润,想来这都是托了公主殿下的服了。” “我与二小姐还有宛然妹妹这些时日相谈甚欢。”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夸赞着宁凡之道,“宁相不愧是我大周朝的宰相,教养出如此优秀的女儿,便是连皇祖母都夸赞看了二小姐兰心蕙质,性情温良了。” “臣谢过太后娘娘,谢过公主殿下的赞誉。”宁凡之说话间已是跪在地上朝着寿康宫的方向磕了一个头道。 演过一出公主端慧,臣子忠厚的戏码后,上官云歆终是可以被帕云扶着上了马车了,上官云歆本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但如今她已是认了宁宛然做义妹,再加上宁宛然又被指给了上官寒月为庶妃,沾亲带故着她便趁机求了太后放她出宫了。 上官云歆这会子还在为得以顺利出宫而欢喜不已,一旁地宁芷莟却是在暗中为她忧心了,虽说上官云歆认了宁宛然做义妹,却不过是名头上好听罢了,却为何太后会这般轻易便应下了上官云歆出宫的请求,不知是否是宁芷莟多心了,她总觉得这段时日太后似是对上官云歆格外宽容似的。 左相府外白氏早已是领着人候在了府门之外,只是如今府中四小姐宁墨茹已是出了阁,二小姐与五小姐进了宫,四姨娘过身了,五姨娘受了重伤,宁挽华不能成行,宁老夫人更是缠绵病榻多时,现下候在门外的也只有大夫人白氏与三小姐宁馨予,再者便是六公子宁玉成了。 “见过公主殿下。”白氏领着宁馨予与宁玉成向着站在马车上的上官云歆叩首行礼。 “大夫人快快请起。”上官云歆为着宁芷莟已是厌恶了白氏的,却也是不得不顾及着宁凡之的颜面的。 “多谢公主殿下。”白氏在叩谢了上官云歆的一番恩典后站起了身子,垂着头道,“公主殿下里面请。” 上官云歆走在最前面,宁凡之,白氏以及一众小姐公子们俱都跟在了后面。 “宁相,夫人。”上官云歆忽然顿住了脚步转过身道,“本公主生性不爱拘束,便不随着宁相与夫人去正厅了,本公主只想要去了二小姐的云溪阁,喝上一口二小姐亲手制作的花茶了。” 宁凡之跟着已是吩咐着身后的宁芷莟道:“莟儿,还不快引着公主殿下的尊驾去你的云溪阁。” 宁芷莟说话间已是侧身为上官云歆引路道:“公主殿下,这边请。” 待到走出了一段距离,眼见着已是瞧不见身后的一干人了,上官云歆这才松下一口气道:“真真是累坏人了。” “难为你这般守着规矩了。”宁芷莟说着已是挽住了上官云歆的胳膊道,“你受累了,一会我定要亲自烹了茶奉于你。” “小姐,咱们要不要跟上去?”雨薇看着渐渐走远了的一群人道,“五小姐与六公子都跟了上去,小姐不妨也跟上去与公主殿下还有二小姐套套近乎。” “雨薇,咱们去大姐姐的琼华阁。”宁馨予说话间已是朝着宁挽华的琼华阁而去了。 “小姐,大小姐自琼华阁着了火后,整个便已是萎靡不振了,小姐每次去探望大小姐,她都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 宁馨予跟着说道:“正是因为大姐姐心情不好,我才要多去琼华阁陪着她的。” “小姐,奴婢觉得大小姐的事邪乎得很了。”雨薇试图阻止着宁馨予去看望宁挽华,“大小姐一夜之间白了头发,后来又在一夕之间恢复了一头黑发,奴婢想想都觉得怪瘆人的。” “若是觉得瘆人,多去自己便不会觉得瘆人了。”宁馨予并未听从雨薇的劝告,却也没有责怪于她,而是继续向着琼华阁的方向快步走了过去。 “见过三小姐。”守在琼华阁院门口的小丫鬟对着宁馨予行礼道。 宁馨予问着小丫鬟道:“大小姐起身了吗?” 小丫鬟回道:“大小姐今个儿一大早便起身了,现下正在正屋里坐着了。” 宁馨予被小丫鬟领进正堂时,正看到宁挽华穿了一身玫瑰红的苏绣裙衫坐在了软塌之上,因着宁芷莟送来的灵药,如今的宁挽华已是可以坐在软塌之上了。 宁馨予走上前向着宁挽华屈膝行礼道:“给大姐姐请安。” 第四百九十八章:八面玲珑的宁馨予 http://.biquxs.info/

宁馨予走上前向着宁挽华屈膝行礼道:“给大姐姐请安。” 宁挽华穿着华裳倚在了软塌之上,却是并未搭理正拘着礼的宁馨予的。 “三小姐快请起吧。”宁挽华自从大受打击后便不怎么爱说话了,身边的琐事都是由着宋嬷嬷替她周全的,“秋分,快给三小姐搬张圆凳来。” 秋分得令后立刻便给宁馨予搬了张圆凳来,紧跟着雨薇已是扶着宁馨予坐到了宁挽华的身边。 “今日瞧着大姐姐的气色倒是好多了。”宁馨予含着得体的笑意看向宁挽华道,“方才我在大门前瞧见了二姐姐,二姐姐气色红润,父亲很是欣慰了,若是父亲看着大姐姐身子也好了起来,定也是会欢喜起来的。” 宁馨予看似是说者无意,可宋嬷嬷却怕宁挽华是听者有心,当下已是小心翼翼地觑着宁挽华的脸色,见她并无什么不妥,这才将提到了嗓子眼的一颗心安放了下去。 “大姐姐今日穿得很是喜庆了,大姐姐头上簪着的赤金蝶翼步摇是皇贵妃娘娘赏赐的吧,妹妹一看便知道不是凡物了。”宁馨予看着宁挽华身上穿着的华裳,以及她被步摇挽住的一头青丝,跟着又道,“大姐姐美艳无双,这一身华裳很衬姐姐了。” 接下来宁馨予又将方才见着宁芷莟的情形,大致的在宁挽华面前描述了一番,便是连宁芷莟身上穿的衣衫都细细地描述了一遍。 “大姐姐好生将养着身子,妹妹明日在来看望姐姐。”宁馨予该说的话已是都说尽了,这才站起身向着宁挽华福礼道,“妹妹告退了。” “三小姐慢走。”宋嬷嬷跟着已是吩咐着一旁地秋分道,“秋分,好生地送三小姐出去。” 秋分应了宋嬷嬷的话跟着已是将宁馨予送出了主屋。 “秋分,你赶紧回去侍奉着大姐姐。”宁馨予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秋分道,“大姐姐身上还有伤,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雨薇眼看着秋分进了主屋,这才扶着宁馨予缓缓地向着院外走去:“小姐,奴婢瞧着大小姐憔悴了不少了,虽是极力的想要用脂粉掩盖,却仍是难掩眉眼间的憔悴之色了。” “正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大姐姐得的是心病,又哪里是什么灵芝燕窝,亦或是胭脂水粉可以治得了的。”宁馨予的唇角跟着已是漾起一抹欢畅地弧度,“从前我瞧着大姐姐都是高高在上的,如今她被二姐姐推入了谷底,心中自然是不会痛快的。” 雨薇疑惑的蹙起了眉头道:“小姐您说得话大小姐一句都没有应了,小姐您有何必要费那一番唇舌了。” “大姐姐表面上是一句也没应的。”宁馨予眼中掠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可那些话却是全被她听了进去了。” “小姐的意思是大小姐心中还是恨毒了二小姐的,可表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出来的。”雨薇试着理解着宁馨予话中深层的意思道。 “大姐姐一向跋扈要强,从前在府中又有谁敢违逆了她的意思。”宁馨予跟着又分析道,“如今不过是被二姐姐从云端推入了谷底,跌得疼了,这才不得已藏起了锋利的爪牙的。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大姐姐与二姐姐之间注定是要不死不休的。” “任她们斗得你死我活的,只要小姐您可以独善其身便好。”雨薇跟着又道,“正如小姐前番所言,两虎相斗必有一伤,但只要伤得不是小姐便可。” “咱们回紫萱阁去吧。”宁馨予抬头看了眼如今已是乌云密布的天空,想到早上起时还是晴好的天的,如今她的处境便如同是风云变幻的天气,前一刻还可以独善其身,后一刻怕是便要被卷入是非之中了。 “小姐,咱们不用去云溪阁看看二小姐吗?”雨薇跟着又提醒道,“如今五小姐也是风光得很了,小姐不妨也多去翠微阁走动走动。” “二姐姐方才回府,定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宁馨予说着已是朝着紫萱阁的方向走了过去,“咱们又何必这般急吼吼地赶着去献殷情了,不如等到二姐姐将事情都料理妥当了,咱们再去锦上添花也不迟了。” 宁芷莟如今回到左相府中的确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明面上说是要陪着上官云歆回云溪阁喝茶的,实际却是与上官云歆一起去了五姨娘的翠微阁。 “见过九公主……” 宁宛然与宁玉成的礼方才行到一半,便已是被上官云歆摆手打断了道:“如今救人要紧,便不要顾忌着这些繁文缛节了。” 上官云歆跟着又催促着宁芷莟道:“宁姐姐,你快进去看看五姨娘吧。” 宁宛然与宁玉成本也是想要跟着进去的,却又害怕自己进去会打扰了宁芷莟给五姨娘诊病,他们都是信得过宁芷莟的医术的,便安心地留在了外室并没有跟着进去里面。 待到宁芷莟推门入了五姨娘的内室,留在外室中的众人便已是各自相顾无言,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宁宛然与宁玉成都是闷葫芦的性子,偏偏上官云歆却又是个话多的,如今让上官云歆陪在两个闷葫芦身边当真是难受的紧。 “明飒是不是也在这翠微阁中?”上官云歆想到了重伤地明飒,跟着已是看向了身旁地宁玉成道,“六公子可否带我去见明飒?” 宁玉成被上官云歆问得一阵脸红,微微低下了头轻声道:“玉成这便领着公主殿下去见明飒姑娘。” “公主。”一旁地宁宛然却是唤住了正要随着宁玉成离开的上官云歆道,“公主,宛然听二姐姐说明飒姑娘伤势沉重,公主一会见了明飒姑娘……” 上官云歆知道宁宛然一向是心细的,这才会事先提醒着她,以防她骤然见到明飒会接受不了,心中难过。 “宛然你尽管放心,我有心理准备的。”上官云歆跟着已是迁出了一抹笑来安慰着宁宛然道,“那日我被砍了一刀,流了那样多的血,如今不也是恢复过来了。” 宁玉成本是低着头的,可如今却是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上官云歆,他当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坚韧又豁达的姑娘,好似这世间的苦难之事都是为难不了她的。 第四百九十九章: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http://.biquxs.info/

宁玉成带着上官云歆来到了明飒的厢房之中,因着男女有别,他自是不便进入内室的,当下已是叮嘱了宁宛然陪着上官云歆一同进去。 “六公子,人常说血浓于水,兄弟姐妹间总会有些相似之处的。”上官云歆跟着已是笑言道,“从前我还不信了,觉着我和月哥哥还有凤鸣哥哥三人性格迥异,竟是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的,但如今见了六公子与宛然,我倒真是有几分信了。” 宁玉成听上官云歆提起上官凤鸣,心已是猛地一沉,跟着却是强装镇定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 上官云歆见着宁玉成一味的低头不语,却也是并未有任何疑心的,只以为他是一贯的性子腼腆,动不动便会害羞的。 直到见着上官云歆与宁宛然进了内室之中,宁玉成这才吁出了心中那口气,跟着已是松开了握紧的双拳。 “明飒……她……她……”上官云歆直至看到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面色惨白的明飒,这才相信了她伤得当真是很重的。 “公主,明飒姑娘虽是伤势颇重,暂时昏迷不醒,却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宁宛然宽慰着已是在明飒塌边坐了下来的上官云歆道。 “明飒怎会伤得这样重?”上官云歆与明飒最是要好,两人之间可谓是交了心的,比起与宁芷莟还要亲昵了几分的,如今见着明飒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上官云歆心中自然是难过不已的。 “我也是听玉成在写给我的信中提起,说明飒姑娘是为了掩护七皇子和璧雪姑娘离开方才会受了伤的。”宁宛然在提起上官凤鸣时心跳骤然加快,但幸好如今上官云歆的注意力全在明飒身上,这才没有如以往一般打趣了宁宛然的。 “凤鸣哥哥知道明飒伤成这样,心中一定很难过吧。”上官云歆跟着已是看向了宁宛然道,“为什么要瞒着我明飒受伤一事?” “七皇子殿下是信得过二姐姐的医术的,他只要知道明飒姑娘安好……”宁宛然说话间已是垂下了眼眸,绞着手上的帕子道,“二姐姐知道公主您素来与明飒姑娘交好,这才叮嘱了宛然一定要瞒着公主您的。” 上官云歆见着宁宛然微红的面颊,这才想起她对上官凤鸣的情义,跟着已是转了话题道,“明飒伤得这样重,是一直都未醒过来吗?” 宁宛然知道上官云歆是关心着明飒,害怕她会因为伤势过重而长睡不醒,跟着便已是笃定地回答道:“明飒姑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二姐姐为了减轻明飒姑娘的痛苦,这才会给她服下了会令她昏睡的药,二姐姐亲口说了,不出半个月明飒姑娘一定会醒过来,到时候便又可以陪着公主您一起练武了。” 宁芷莟给明飒服下了让她昏睡的药其实是另有苦衷的,可那苦衷却是不能被上官云歆以及宁宛然知晓的。 “宁姐姐的话我是信得过的,她说明飒半个月内必能醒来我便安心了。”上官云歆说着已是倾身向前替明飒拨开了额前的碎发,“明飒你可千万要快些养好身子,你教给我的武功招式我已是反复练习过了,待你醒了我可是要与你切磋武功的了。” “五小姐,六公子,姨娘醒了……姨娘醒了……”宁宛然身边的梅雪匆匆跑来向着宁玉成道喜道,“六公子,姨娘醒了过来,现下说是要见六公子您与五小姐了。” 里间听到梅雪一袭话的宁宛然已是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梅雪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道:“五小姐,姨娘醒了,说是要见五小姐与六公子了。”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过去吧。”上官云歆赶紧催促着高兴的愣在了当场的姐弟俩道。 宁宛然与宁玉成听着上官云歆的连声催促,这才醒过神来双双朝着五姨娘所居的厢房而去了。 “姨娘,您醒了。”宁宛然眼看着如今已是好端端地坐在了床榻上的五姨娘,当即便已是扑入了五姨娘的怀中道,“姨娘您可算是醒了,姨娘昏迷的这段时日,当真是急煞坏了我与成儿了。” “姨娘,成儿给姨娘磕头了。”宁玉成见着五姨娘醒了心中欢喜,当即已是跪在地上对着五姨娘磕了一个响头道,“姨娘醒了,成儿心中欢喜了。” “然儿,快扶了你弟弟起来。”五姨娘自是心疼宁玉成磕破了头的,忙催促着身边的宁宛然道,“快去扶了你弟弟起身。” “成儿,你快坐到姨娘身边去,也好叫姨娘好好看看你。”宁宛然忙将宁玉成扶起,又贴心的将他拉到了五姨娘身边坐了下来。 “成儿,我的儿啊!”五姨娘如幼时一般抚上宁玉成的脸颊道,“成儿瘦了许多,可是因为担心姨娘的缘故?” “有二姐姐的医术在,成儿自是不会过于担心着姨娘的病情的。”宁玉成跟着已是宽慰着五姨娘道,“成儿是因为最近课业繁忙,这才会瘦了的,不关姨娘的事了。” “成儿,娘不求你建功立业,但求你与然儿能够一生平安顺遂了。”五姨娘跟着已是吩咐着身边的宁宛然道,“然儿,扶姨娘起身,姨娘要好生谢过二小姐的救命之恩了。” “五姨娘不必多礼,芷莟救姨娘不过是举手之劳,姨娘实在不必挂怀的。”宁芷莟忙阻止着五姨娘道,“姨娘您如今身子还很虚弱,该好生卧床休息才是。” 五姨娘却是坚持吩咐着身边的宁宛然道:“然儿,扶姨娘起身。” 宁宛然是了解五姨娘的性子的,平日里便是有恩必报的菩萨心肠,更何况如今的宁芷莟于五姨娘是有救命之恩的,若是不依了五姨娘的,怕是难以让五姨娘安心的。 “二姐姐,我们母子三人身受二姐姐的大恩。”宁宛然如今却是帮着五姨娘劝着宁芷莟道,“还望二姐姐能够给我们母子三人一个向姐姐谢恩的机会。” 宁芷莟见宁宛然执意如此,加之又知道宁宛然虽是性子柔弱却也是个有主意的,当即便也不再阻拦她了。 “二小姐,我们母子三人身受二小姐大恩,此生无以为报,便请二小姐受了我这三个响头。”五姨娘说着已是跪在了宁芷莟的面前。 “姨娘万万不可。”宁芷莟没有想到五姨娘起身是为了给自己的磕头的,当即已是俯下了身子阻止着五姨娘道,“姨娘您是长辈,芷莟是万万不能领受了您的这般大礼的。” “二小姐,还请二小姐听我将话说完。”五姨娘轻抚开了宁芷莟的手,坚持跪在了地上道,“我知道二小姐是真心待我家然儿与成儿的。”五姨娘顿了顿又继续道:“可二小姐您出身高贵,乃是这左相府的嫡女,可然儿与成为却只是庶子与庶女,我们母子三人只求平安度日,并不求荣华富贵,是万万不敢招惹上了大夫人与大小姐的,还请二小姐可以成全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片苦心。” “姨娘,您说什么了?”宁宛然虽是听出了五姨娘卑微恳切的一番话中是有责怪宁芷莟的意思的,却是不愿也不能责怪了姨娘的,但如今的宁玉成受教在元清玄身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事事听从姨娘安排的小庶子了,跟着已是反驳了五姨娘的话道,“姨娘,此番我们母子三人遭逢大难,并非是二姐姐给我们招致的祸端,而是因为大姐姐从来跋扈……” “逆子……”还不待宁玉成将话说完,五姨娘已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宁玉成的脸颊上道,“若是早知道你会说出如此忤逆之言,我情愿当初不放你出府去读书,让你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受教,这样至少咱们母子三人尚还能保住性命。” “姨娘,您糊涂啊!祖母将我留在她身边……” “六弟,姨娘说得有理,是我一时意气用事才会将你与五妹妹牵扯到了是非中来。”宁芷莟眼看着五姨娘已是怄得一口气闷在了心口,便从中说和道,“还请姨娘放心,我今日便当着众人的面应下了姨娘的请求,日后定不会与五妹妹和六弟多有来往的。” “二姐姐……”宁玉成眼看着宁芷莟受了冤枉,却还要反过来安抚着五姨娘,心中亦是十分过意不去的,正要开口时却又被宁宛然悄悄地拉住了衣袖。 “二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三人至死不敢相忘。”五姨娘跟着已是向着窗扉的方向叩首道,“信女今日愿向神明发愿,信女愿折寿十年来换取二小姐的平安康泰。”五姨娘跟着又道:“信女自今日起会日日吃素,以感激神明成全信女折寿十年的诚心。” “姨娘……”宁宛然与宁玉成眼见着五姨娘发下了如此重的誓言,正欲阻止却被宁芷莟打断了道,“想必姨娘与五妹妹以及六弟还有很多体己话要说,芷莟便不留在这里扰了姨娘与五妹妹说话了。” 宁宛然与宁玉成眼见着宁芷莟离去,想要开口挽留,蠕动轻启唇齿却又都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的。 候在外室中的上官云歆隔着门扉已是听到了内室里面的对话,本以为宁芷莟会含着怒色出来的,可如今瞧着宁芷莟却觉得她面容并未含有怒色,反倒是透着一丝隐忧的。 第五百章:聪慧的上官云歆 http://.biquxs.info/

“公主不去劝劝二小姐吗?”帕云瞧着独自走在前面的宁芷莟,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二小姐一心为着五小姐与六公子着想,如今五姨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五小姐与六公子是被二小姐连累了似的,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若是站在宁姐姐这一边看,五姨娘无疑不是你说的不识好人心了。”上官云歆看着越走越远地宁芷莟道,“但站在五姨娘的这边看,她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五姨娘以为只要宛然与六公子安分守己,左相府的大夫人便会放过他们的,却是不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了。” “公主,帕云觉得五小姐如今的处境与当初的公主很像了。”帕云似是想到了什么,跟着又道,“从前公主也是常被安郡王欺负的,为了不连累了身边的人,公主那时也是如现在的五姨娘这般选择了忍气吞声的,不过后来幸好有王爷肯为公主您筹谋了。” “幸好有月哥哥肯护着我,若是没有月哥哥,想来如今我的处境大约也会与宛然差不多吧。”上官云歆联想到如今宁宛然的处境不禁蹙起了眉头道,“五姨娘太过畏惧白氏母女了,如今真是为难了宛然了。” “是啊!真是可怜了五小姐了,自身处境已是岌岌可危了,偏偏五姨娘还妄想着能够躲藏在角落里明哲保身了。”帕云亦是忧心地看向了翠微阁的方向道,“如今便是连二小姐都答应了不再与五小姐来往了,想来五小姐日后的处境只怕是要更加艰难了。” “你这丫头不会真以为宁姐姐会就这么丢下宛然与六公子不管了吧?”上官云歆在帕云的额头上戳了一指道,“傻帕云,宁姐姐何时说过不会再理会宛然与六公子了的!” “帕云方才听得真真的了,二小姐说日后定然是不会与五小姐还有六公子来往的。”帕云跟着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道,“不再来往的意思难道不是日后都不会再理会五小姐与六公子了吗?” “宁姐姐的确是说过日后不会在与五小姐以及六公子来往了。”上官云歆说着已是朝着帕云狡黠一笑道,“可宁姐姐却是没说过不许宛然与六公子主动与她来往了。” “公主的意思是,若是五小姐与六公子主动找上二小姐,二小姐自然还是要理会他们的。”帕云愣了愣后摸着自己的脑袋道,“帕云怎么就没想到了。” 帕云毕竟不如上官云歆与宁芷莟走得近的,再加之上官云歆又是与宁芷莟一般洒脱无拘的性子,自是不会被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有漏洞的承诺所困住的。 “公主这会子是要去往云溪阁安慰二小姐吗?”帕云看着不远处地云溪阁道。 “我要去见月哥哥。”上官云歆话音方落便已是朝着左相府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公主这是出了左相府,去往王爷的府邸吗?”帕云跟着已是追在了上官云歆的身后道,“公主,您慢点,好歹也要让左相府的护卫护送着公主前往王爷的府邸了。” “帕云,你跟在我身边都这么久了,怎么就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了。”上官云歆转过头来嫌弃地看了帕云一眼道,“有时候我觉得你还挺聪明的,可有时却又觉得你没什么长进了。” “公主,您就不要给奴婢打哑谜了。”帕云直接追上了上官云歆道,“免得奴婢为公主您胆心了。” “今日是宁姐姐回左相府的日子,你觉得月哥哥还能安心待在王府中吗?”上官云歆侧过首来提醒着帕云道,“若是月哥哥此时不在王府,那他又会在哪里了?” 帕云当即便已是拍了拍脑门道:“王爷此刻定是守在了左相府门外了。” “你总算是开窍了。”上官云歆说完已是提起裙摆顺势走下了左相府门前的台阶,“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随我去见月哥哥。” 左相府的小厮眼见着上官云歆出了府门,自也是不敢上前去拦她的,当即便已是朝着身边的小厮道:“快去通知老爷,说是公主殿下要离开了。” 上官云歆这会子已是站在了左相府的大门前环顾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 “公主,帕云没有见着王爷了。”帕云凑在宁芷莟身边小声地道,“莫不是公主猜错了王爷的心思了。” “别啰嗦了,咱们分头去找月哥哥。”上官云歆又在帕云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道,“你找左边,我找右边。” “公主,外面危险,帕云不能离开公主的。”帕云跟着提议道,“不如奴婢先陪着公主去左边找找,若是没找到奴婢再陪着公主去右边找找。” “帕云你也太过小心了,这里可是左相府的大门口,月哥哥又躲在离我不过咫尺的地方。”上官云歆跟着已是跑向了右边的方向,“待到找到了月哥哥,我们……” 上官云歆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帕云已是追上了她的脚步,陪着笑脸道:“公主,奴婢从未一个人出过宫,奴婢有些害怕。” “你……” “公主殿下,王爷在那边的巷子里等着公主您了。”上官云歆方才说出一个“你”字,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飞云打断了话茬,“公主殿下情随飞云来。” “王爷真的就在附近了。”帕云忍不住欢喜地挽住了上官云歆的手臂道,“公主,咱们快点过去吧。” 帕云一眼便认出了停在巷子里的是上官寒月的马车,跟着已是扶住了上官云歆道:“公主,帕云扶着你上车。” “你自己上来时小心些。”上官云歆说完已是挣脱开了帕云的手,转而灵巧地攀上了马车,她跟着明飒习武已是有一段时日了,正面对敌是没有什么长进的,但是上个马车什么的还是难不倒她的。 上官云歆掀开车帘,矮着身子进入了马车内,跟着已是扑上前去抱住了上官寒月的脖颈道:“月哥哥,歆儿总算见到月哥哥了。” 第五百零一章:悄入恒亲王府 http://.biquxs.info/

“你呀!过了今年便要满十五了,都是大姑娘了,竟还这样赖在哥哥的怀中。”上官寒月抚着上官云歆的一头青丝道,“你这些时日长进不少,竟是能猜出我就候在左相府外了。” “月哥哥难不成是有了宁姐姐,便嫌弃歆儿碍眼了吗?”上官云歆抱着上官寒月的脖颈撒娇道,“来日月哥哥若是与宁姐姐成了亲,歆儿再要这样赖在月哥哥怀中,宁姐姐怕是要吃醋的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对着上官寒月吐了吐舌头道:“所以趁着月哥哥还未将宁姐姐娶进门,歆儿自然是要与月哥哥多多近亲的了。” 上官云歆自出生便没了娘亲,她是被上官寒月一手带她的,上官寒月虽说只长了她六岁,可在上官云歆眼中上官寒月却是如兄如父的,这也是为何上官云歆每每总是和上官凤鸣抬杠,却是不敢违背了上官寒月的命令。 “你宁姐姐怎么样了?”上官寒月没有理会上官云歆的一番玩笑话,而是直接转了话题道,“左相府中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安排,真是难为她了。” “月哥哥既然惦记着宁姐姐,为何不亲自进府去探望姐姐?”上官云歆趁机取笑着上官寒月道,“从前在歆儿眼中月哥哥是无所不能的,现下遇到了宁姐姐,月哥哥便只能偷偷躲在府外等,等着歆儿带出宁姐姐的消息了。” “听你说她很好我也就放心了。”上官寒月跟着又道,“你也该回宫去了。” “月哥哥,我想留在左相府陪着宁姐姐了。”上官云歆拉着上官寒月的袖摆求道,“月哥哥,如今明飒重伤未醒,宛然又碍于五姨娘不能与宁姐姐亲近,就连素心都不在宁姐姐身边了,现下宁姐姐身边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一向喜欢你宁姐姐,如今又担心着明飒的伤势。”上官寒月跟着已是替上官云歆拂开了额前的碎发道,“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自该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是做不得的,你照顾好自己便是帮了我和你宁姐姐的大忙了。” 上官云歆身为公主自是不能随便留宿在臣子府中的,如今能出的宫来便是太后格外的恩典了,若是再得寸进尺,怕是又要被有心人抓握住了把柄了。 “歆儿知道分寸的,歆儿跟着月哥哥回宫就是。”上官云歆掀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左相府道,“宁姐姐的心事也不一定愿意与我说,月哥哥还是该多宽慰着些宁姐姐才是。” “你安心回宫,我自是会照顾好你宁姐姐的。”上官寒月见着上官云歆一脸忧心的样子,跟着已是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记道,“下个月初三大长公主大寿,届时你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宫了。” “瞧我这记性,竟是将姑祖母的大寿都给忘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跟着却又问道,“姑祖母大寿,宁姐姐应该也会去吧。” 上官寒月反问着上官云歆道:“你说了?” 自从上一回大长公主得了宁芷莟的戏谱,对她的印象本就是极佳的,再加之左相府的两个女儿如今又都与当朝最得宠的两位皇子有了婚约,作为未来恒亲王府的正妃以及毓亲王府的庶妃,宁挽华与宁宛然自是会在被邀请之列的。 “流云郡主肯定会给宁挽华下帖的,宛然妹妹自然也是有份的,左相府的四小姐又是安国公的嫡媳,自然也是要随着安国公给姑祖母拜寿的。”上官云歆通过分析得出了结论道,“左相府的三位小姐都会去,如今六公子跟着元公子也是炙手可热的,宁姐姐哪怕是作陪也是可以同往的。” “王爷,崇礼门到了。”飞云从外间掀开了车帘道,“王爷是要送公主殿下入宫吗?” “我自进去吧。”上官云歆直接截断了飞云的话头道,“只怕月哥哥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办,根本就没空理会我了。” “公主,这里已是宫门口了,怕是不妥了……”帕云忙阻止了顺势便要跳下车的上官云歆道,“还是由奴婢扶着公主下车吧。” 如今已是回到了紫韵城,自然是要事事都守着皇宫里的规矩的,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将手递给了帕云,而后又装模作样的提着裙摆踩在了矮凳之上下了马车。 上官寒月眼看着上官云歆踏着端庄的步伐由帕云扶着走进了崇礼门,跟着已是吩咐着身边的飞云道:“去恒亲王府。” 上官云歆被帕云搀扶着走出了好远,直到估摸着上官寒月的马车已经离开了,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了宫门之外。 “公主,王爷已经离开了。”帕云提醒着上官云歆道,“公主折腾了一个上午也该饿了吧?”帕云跟着又道:“小厨房今日做了公主最喜欢的清蒸鲈鱼了。” “昨日用膳时追月轩中还是热热闹闹的,今日宁姐姐与宛然便都离开了。”上官云歆眼中难掩落寞之意,“今日只有我一个人用膳,真真是怪冷清了的。” “公主,还有帕云了,帕云陪着公主用膳。”帕云跟着已是握住了上官云歆的手,安慰着她道,“若是公主真觉得冷清,过段时间等五姨娘养好了身子,公主再将五小姐接进宫中来小住一段时日也不是不可以的了。” “幸好还有帕云陪在我身边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振作起精神道,“今日的点心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了,帕云一会你可一定要多吃几块才是。” 上官云歆眼看着身边陪着自己乐呵呵傻笑的帕云,便不愿再追问她与上官寒月之间的秘密了,不管他们有何事瞒着上官云歆,她都不想再深究下去了,毕竟上官寒月与帕云,一个是待她如兄如父的兄长,一个是从小便忠心耿耿地跟在她身边的伙伴。 飞云驾着马车来到了恒亲王府后院的墙根底下。 “王爷,恒亲王府到了。”飞云掀开了车帘看向了车中的上官寒月道,“王爷,一路上有好几条尾巴跟着咱们的马车了。” “飞云,随本王入府。”上官寒月随即已是摇着折扇下了车马车道,“不用理会那些人。” 飞云眼看着上官寒月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向着恒亲王府后门的方向而去,紧跟着便已是跳下马车追了过去。 上官寒月刚进了恒亲王府的后门,埋伏在外面的探子便已是立刻派遣了各自的探子回府报信了。 “冷情见过毓亲王殿下。”冷情眼见着上官寒月走了过来,忙迎上前去抱拳道,“王爷说二小姐今日会来给素心姑娘诊脉,不知道二小姐现下人在何处?”冷情说着已是看向了上官寒月的身后,却也只是看到了飞云,并没有见到宁芷莟的影子。 “我在这里了。”上官寒月身后的飞云如今竟是用了宁芷莟的口气说话道,“许久不见,冷护卫竟是连我都不认识了。” “你是……”冷情看着眼前拥有着与飞云一般面容的宁芷莟道,“你是二小姐。” “左相府人多眼杂,若是让旁人知道我出了相府,来了王府,免不了又有些宵小妄想行刺于我。”宁芷莟跟着已是有些不胜其烦地道,“有些人总是喜欢用自己的愚蠢来浪费别人的时间,易容成飞云的样子来王府倒是能省去很多不必要地麻烦了。” “二小姐,素心姑娘还在听雨轩等着二小姐了。”冷情紧接着已是吩咐着身旁地管事道,“将二小姐引到素心姑娘所居地听雨轩去。” “二小姐,小的来为二小姐引路。”管事忙侧过身为宁芷莟引路道,“二小姐请。” “毓亲王殿下,二小姐与素心姑娘怕是有很多体己话要说的。”冷情跟着已是躬身为上官寒月引路道,“王爷在望云阁备下了棋局,趁此机会殿下正好可以陪着我家王爷对弈几局了。” 冷情名为冷情,却是比上官寒月身边木头脑袋的飞云圆滑得多了,当下已是将上官寒月绑上了上官清峑的棋桌了。 “本王也有许久没有与大皇兄切磋棋艺了,如今正好趁着这个间隙与皇兄好好杀上两局的。”上官寒月跟着已是摇开折扇走在了前面道,“本王也不是第一次来皇兄的府中了,要冷情你引路未免显得太生分了些,不若本王自己去望云阁寻皇兄吧。” 上官寒月眼见着冷情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当即便已是施展着轻功向着望云阁的方向而去了。 宁芷莟眼见着将冷情吓得够呛的上官寒月,忽然间便已是有些明白上官云歆的古灵精怪到底是像谁了,上官凤鸣那可是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都快要赶上了上官清峑的,上官云歆的古灵精怪自然是像如今将冷情吓得够呛的上官寒月的了。 管事轻声提醒着,如今正弯起了唇角,看着上官寒月离去方向的宁芷莟道:“二小姐,这边请。” 第五百零二章:彻底脱离奴籍 http://.biquxs.info/

“二小姐,连翘等人会一直候在外面的。”管事忙不迭地为宁芷莟推开了房门,跟着又殷勤地道,“二小姐可是王爷的贵客了,若有什么吩咐尽管使唤了连翘她们去做。” “奴婢们就守在门外,随时等候着二小姐的差遣了。”连翘带着一众侍女向着宁芷莟行礼道。 宁芷莟跟着已是走进了正厅,头也未回地吩咐着身后的一干人道:“如今我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宁御医说,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了我们说话。” 实在不是宁芷莟故意要端着架子的,不过是素心如今骤然从身份卑微的医女被破格提拔为了御医,同样出身卑微的其她侍女难免不会心生了妒意,再加之素心性子又太过柔和,宁芷莟害怕她会受欺负,这才会在众女们面前端足了架子的。 “是。”守在外面的一众侍婢跟着屈身行礼道。 管事见着宁芷莟进入了内室后顺手将外室的门给带上了,随后又跟着警告着门前的一众侍女们道,“你们几个好生听从着连翘的吩咐伺候着宁御医,若是办不好这差事,红莲的下场你们也是亲眼看到了的。” “管事尽管放心,我们定会陪着小心侍奉好宁御医的。”连翘向着管事屈膝行礼道,“管事若有事便先去忙着,这里连翘会看顾好的。” “素心姑娘如今可真是风光了,不仅被太后娘娘破格提拔成了御医,更是被左相府认作了义女了。”守在外面的侍女一脸艳羡着道,“你们方才没听到二小姐称素心姑娘为宁御医嘛。” “都是宁御医了,你怎么还一口一个素心姑娘的。”有侍女从旁提醒着方才的侍女道,“记得要称宁御医而不是素心姑娘了,得罪了二小姐身边的宁御医可是没有好下场的,红云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了,若不是有云姑和冷情为她求情,她怕是连削发为尼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倒觉得削发为尼还不如一头磕死算了。”有侍女接过了方才侍女的话茬道,“这一生都要常伴青灯古佛,活着与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了,还不如死了更干脆些。” “好了,管事是让我们来伺候着宁御医的,不是让我们来背后议论是非的。”连翘打断了侍女们的议论道,“若是被管事听到仔细又要责罚你们了。” 侍女们都知道管事是看重连翘的,那日又是连翘亲手处置了红莲的,如今自然也是不敢违背了连翘的话。 宁芷莟方才是假意进入内室的,在管事阖上了外室的门后她便跟着又走了出来,她心中一直疑惑着上官清峑到底如何处置了红云,却又不好直接询问冷情,便只能是躲在门后面听了墙角了。 宁芷莟听着外面的侍女们都止了声,跟着便又朝着内室而去了。 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素心,宁芷莟已是取出了腰间的针囊,紧跟着又将银针分别扎在了素心的手臂与胸前。 那日情况危机,素心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服用了冰魄丹,这才能靠着冰魄丹的奇效压制住了内伤,一路撑到了璧雪给左相府中的宁挽华成功地下了药。 宁芷莟在给素心施完针后接着又喂她吃下了一颗聚元丹。 “素心,醒醒……醒醒……”宁芷莟眼看着睫翼微颤的素心,知道是聚元丹起到了作用,跟着已是轻拍着素心的面颊道,“素心,醒醒,是我,是我了。” “小姐……小姐……真的是你吗……”素心挣扎着用力地睁开了眼睛,在看清眼前的确是宁芷莟时,跟着已是伸出了手去欢喜道,“小姐,真的是你,小姐平安出狱了!” “是我,多亏有你引开了白氏的注意力,璧雪方才能够顺利得手的。”宁芷莟顺势握住了素心地手道,“不单是我一个人脱险了,大家都平安无事了。” “太好了,大家都平安无事了。”素心想要撑着一口气坐起身来,却是因为太过虚弱而跌回了床榻之上。 “你现在身子还很虚弱,我扶你起身吧。”宁芷莟跟着已是站起身来,将素心扶起让她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之上,“你身子尚还未好全,如今还不能下榻的。” “小姐如今是住在宫中,还是已经回到左相府中了?”素心跟着又提醒着宁挽华道,“若是小姐已经回到了府中,那便要小心老夫人和大夫人了,如今小姐狠狠地算计了大小姐,又在帝都大出了风头,大夫人与大小姐是不会放过小姐你的。” “老夫人不过是借着白氏母女当枪使罢了,自是不会明着对我下手的,至于白氏与宁挽华……宁芷莟的唇边已是跟着勾起了一抹轻蔑地笑意,“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如今她们既然败在了我的手中,便也只能暂且认栽了。” “小姐,素心想要……” 宁芷莟却是打断了素心的话道:“你放心,白氏母女此番败在了我的手中,定是没有那么快恢复了元气的,她们暂时是不会来寻我晦气的,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好好的待在恒亲王府中将身子养好。” “素心不想留在这里养伤,素心的身子已是好的差不多了,素心想要回御医院当差。”素心低着头,心虚地抚摸着锦被上的纹路道,“素心离了御医院已是有些日子了,再不回去,怕是要保不住小姐于我的一番好谋划了。” “素心,你自是要回御医院去的,却不是现在回去,而是在你伤好之后风风光光的回去了。”宁芷莟看向了素心道,“我已经求了宁相收你为义女,宁相也已经答允了,你的名字也会跟着入了宁氏的族谱,从今以后你的名字便是宁素心了。” “宁素心……宁素心……”素心喃喃重复着宁芷莟的话,一时间却是怔愣在了当场。 “素心,待你养好了身子,再回去御医院便不在是医女了,而是有品秩的御医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握住了素心的手道,“素心,如今你被宁相认作了义女,又成了有品秩的御医,从今往后你便再也不是奴婢,而是我正经的姐妹了。” 大周设有御医院,御医令乃是正五品,其余御医皆是正七品,如今素心身为宁氏一族的义女,又是正七品的御医,自然便是可以彻底脱离了奴籍的。 第五百零三章:宁芷莟与素心的情分 http://.biquxs.info/

素心如今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只是一味地落着眼泪道:“小姐……小姐……” “你能入御医院为御医乃是喜事了,该欢喜才是,怎么反而落泪了。”宁芷莟跟着已是用帕子擦拭着素心脸颊上的泪痕道,“自从娘亲离开人世后,在这世上我便只有你一个能说知心话的亲人了,前路虽是凶险,但咱们也是要一起携手并进的。”宁芷莟跟着已是握住了素心的手问道:“素心,你会害怕吗?” 宁芷莟自幼被老夫人禁足在云溪阁中,除却叶澜霜便也只有素心与素蕊陪伴在了她身边,自从素蕊离开后宁芷莟身边便只剩下素心一个人了。 “小姐,从前素心做事总是畏首畏尾的,以为只要安分守己便能平安度日了。”素心说话间已是顺势回握住了宁芷莟的手道,“小姐现如今素心已是不怕了,这段时间素心弄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任人宰割,不如奋起反抗,所以素心不怕亦无惧。” 宁芷莟跟着已是提醒着素心道:“日后我不再是你的小姐了,我是你的姐姐,是你的知己,却不再是你的小姐,记住了吗?” “素心……记住了。”素心前一刻方才说说记住了,后一刻却又下意识地说道,“小姐的大计成功了,这有了如今的……” 宁芷莟知道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在朝夕之间改变过来的,于是也不再勉强着素心,而是温和笑道:“你若是一时半会改不了称呼也是不妨的,只要你心中明白,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身边的小丫头,而是我的姐妹便可。” “小姐的话素心记在心里了。”素心想到了要紧事,于是跟着问道,“小姐的计划成功了,那璧雪这会子应该已经在回北境的路上了。” 素心知道璧雪的身份关联着帝都所有人的生死,这才着急着询问了宁芷莟的。 宁芷莟回答着素心道:“这次的大计多亏有了璧雪相助才能顺利完成。”跟着又道:“你放心,璧雪早已起身回北境了,她的身份并没有曝露了。” “这一局咱们胜了,便意味着日后那些人再也不能拿白发蓝瞳之事来陷害小姐你了。”素心从来都是良善之人,可如今提到宁挽华亦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恨意道,“这回小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让大小姐饱尝了小姐所受的苦,又狠狠地挫败了白氏的阴谋诡计,真真是应了那句恶人有恶报了。” “恶人有恶报。”宁芷莟心知素心一贯是善心的,她相信这个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可两世为人的宁芷莟却是不相信那些所谓的报应的,宁芷莟信奉的是命运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个世上好人不会有好报,恶人却也是不会有恶报的,唯有自己才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小姐……小姐……”素心眼看着宁芷莟似是在蹙眉思索着什么,跟着已是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小姐,是素心说错了什么话吗?” “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些旁地事情了。”宁芷莟跟着已是提醒着素心道,“日后你若是回了御医院当差,要格外防着安郡王上官九霄,这一回他被我设计挨了皇上的五十大板,丽嫔如今定是恨不得要将我挫骨扬灰的,他们必定是不会放过你的。” “那日四小姐假扮着安郡王的人马以抓捕素心为由,手下的官兵却是目无法纪,不光是趁机抢了城中富户的钱财,更是将那些贫民的家中砸了稀巴烂。”素心跟着已是想到了宁芷莟一早便为安郡王挖好的坑。 “安郡王上官九霄因着生母丽小仪起了夺嫡之心而被皇上厌弃,他这才会在人前人后装出一副好色成性,又不成器的样子来的。”宁芷莟已是跟着勾起了唇角道,“他想在皇上面前装成好色又不成器的样子,我便顺水推舟让他因着不成器被皇上重责了五十大板了。” 白氏那时候明面上是掘地三尺的在抓捕着素心的,暗地里却是十分玩忽懈怠的,可宁挽华却是不明白白氏的一片苦心的,为了抓到宁芷莟,她甚至利用自己准王妃的身份与丽嫔搭上了线,蹿腾着丽嫔动用了上官九霄手底下的人全城搜捕着素心的下落,也正是因为丽嫔插手了此事,宁墨茹方才有机会让影卫假扮了上官九霄的手下闯下了大祸的。 启帝心中属意的储君人选唯有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二人,其他的皇子若是肯安守本分,自然是可以安享富贵的,但若是如丽小仪那般为了皇储之位而对启帝重视的皇子痛下杀手的,自是不容于启帝的,丽小仪后来的自戕,便是自己先前的愚蠢所埋下的伏笔。 上官九霄是亲眼见证着丽小仪是如何走上了绝路的,有了前车之鉴,他自是绝不会重蹈了覆辙的,于是他选择了依附着上官清峑,选择了败坏自己的声誉来消除了启帝的疑心。只要他没有争夺储位的妄念,哪怕是他荒唐好色些,也依旧是启帝爱屋及乌的五皇子上官九霄的。 “皇上不是还没有回宫吗?”素心似是想到了什么,跟着已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皇上没有回宫,太后素来又是宠爱着安郡王的,他又是如何挨了那五十大板的。” “皇上虽是没有回宫,但对宫中之事却是了如指掌的,自然是可以远在百里之外传下旨意,重重责罚了上官九霄的。”宁芷莟微眯着的双眼中满是大仇得报的痛快,“上一回他一句话便险些害得你丢了性命,如今他挨了五十大板也算是为你出了那口恶气了。” “多谢小姐。”素心知道宁芷莟陷害上官九霄是为了报之前的一箭之仇,却又害怕这样会给宁芷莟埋下了隐患,着急之下已是咬住了嘴唇低下了头。 “素心,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与人为善的。”宁芷莟与素心从小一起长大,最是知道她的善良的性子了,这才不放心的叮嘱着素心道,“但这世上有些人值得你以善心相待,有些人确是不配你以善心待他的,你何曾与安郡王结下过什么深仇大恨,可他却要置你于死地,对付这样的人只能是先下手为强,对这样的人万万是不能心慈手软的。” “素心知道了,小姐的话素心都牢记在心里,任何时候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危,再去同情他人。”素心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早已不再是从前那个懵懂无知,只一味任人宰割的小丫鬟了,她虽是没有宁芷莟那样遇事果决的性子,却也是明白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道理的。 “小姐,大小姐可有为难小姐?”素心不能陪着宁芷莟回府,心中自然是牵挂着她的安危的。 “受了此番的教训后,宁挽华好像真的学乖了。”宁芷莟想到宁挽华不哭也不闹,也没有来找她拼命的反常举动道,“恨意能让一个人疯狂,却同时也是能让一个人变得更加隐忍的。” “大小姐从来都是一激便怒的火爆性子,如今竟是能忍下心中的怒火。”素心跟着已是提醒着宁芷莟道,“小姐千万要多提防着大小姐一些。” “宁挽华再如何能忍得住心性都是不足为惧的。”宁芷莟骤然收缩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隐忧,“宁挽华根本就够不上资格做我的对手,我真正的担心的是隐伏在府中的那一位了。” 素心很快便想到宁芷莟口中的“那一位”指的是左相府慈安居的老夫人陈氏。 这厢宁芷莟与素心才提到了老夫人陈氏与宁挽华,那厢左相府中宁挽华已是命宋嬷嬷将皇贵妃送来的雪烟绫摆在了自己身边的红木小桌之上。 “小姐,皇贵妃娘娘特意遣了秋分姑娘给小姐送来了这身雪烟绫。”宋嬷嬷专拣着好听的话宽慰着宁挽华道,“皇贵妃娘娘不止给小姐送来了烟南国进贡的雪烟绫,还让秋分带来了御医院专门为小姐拟的药膳了,可见皇贵妃娘娘还是看重小姐您这个未来儿媳的。” “姨母有给那个贱人的阁中送东西吗?” “皇贵妃娘娘虽说也给二小姐送去了东西去,却不是专程派人送来了左相府的,而是随便遣了个小丫鬟送去了九公主的追月轩了。”宋嬷嬷跟着又道,“皇贵妃娘娘可是小姐您的姨母了,日后又会是小姐的婆母,自然是会偏疼着小姐您一些的。” 宁挽华跟着又问道:“姨母给那个贱人送去了什么?” 宋嬷嬷看着宁挽华神色不虞,害怕她又会因为心中的妒意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话了。 宁挽华眼瞧着宋嬷嬷一脸踌躇的样子,又见她吞吞吐吐的不愿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便已是有了答案了。 “果然那一声姨母,只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宁挽华的手已是跟着抚上了那绣满了牡丹的衣衫道,“从前是我太傻,竟会真的以为我唤了皇贵妃一声姨母,身份便是要比其他人高出一截的。” “小姐,您是左相府的嫡女了,又有白氏一族那样显赫的舅家。”在宋嬷嬷眼中宁挽华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睥睨着其他人的,如今眼瞧着她抚摸着雪烟绫黯然垂泪,当即已是宽慰着她道,“小姐如今已是恒亲王妃的不二人选了,身份又岂止是比那些人高出一截的,那些人日后都是要跪伏在地小姐您身前的。小姐如今不过一时受困而已,切莫要太过灰心的。” “嬷嬷,我好恨!”宁挽华说话间已是握住了手中的茶盏道,“那个贱人害我至此,我好恨!” 第五百零四章:宁挽华的恨意 http://.biquxs.info/

“嬷嬷,我好恨!”宁挽华说话间已是握住了手中的茶盏道,“那个贱人害我至此,我好恨!” “小姐,老奴知道小姐心中恨毒了二小姐。”宋嬷嬷跟着劝慰着蹙紧了眉头的宁挽华道,“可如今小姐被二小姐算计已成事实,小姐只得是暂时忍下了这口气的,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二小姐此番虽是出尽了风头,却也是被很多人恨成了眼中钉,肉中刺的。日后只等着墙倒众人推的那一天了。” “小姐,如今您只有忍得下心性才有可能反败为胜,斗垮二小姐的。”宋嬷嬷生怕宁挽华又会因为心中的恨意而失去了理智,跟着已是跪伏在地耐心开解道,“小姐如今虽说是吃了大亏,但好在皇贵妃的心还是向着小姐您的,再加上有大夫人为小姐谋划着,小姐迟早是可以收拾了二小姐的。”宋嬷嬷紧跟着又重复着方才的那番话道:“小姐切不可以再为了一时意气而坏了夫人的大计的。” “嬷嬷,你可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一定要杀死那个贱人吗?”宁挽华不置可否宋嬷嬷刚才所说的话,跟着却已是重起了话头道,“因为我恨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从小便因着叶氏是父亲的原配发妻而压我一头,后来她好不容易因着母亲的算计而被祖母禁足在了云溪阁中,我本以为那个贱人被禁足了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母亲却告诉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只有那个贱人死了,我才能真正的高枕无忧。” 旁人自是不会明白宁挽华幼时是有多羡慕拥有着嫡女身份的宁芷莟的,那时的宁芷莟因为嫡女的身份,吃穿用度皆是在宁挽华之上的,而宁挽华却是因为白氏不得老夫人的欢心而过得十分的清苦。 “嬷嬷,那个贱人自出身便得了怪疾,可从前府中的人却都称赞她有嫡小姐的风范,背地里却总是笑话我寒酸小家子气,哪怕容貌出众也是比不得嫡小姐的。”宁挽华想到从前那段不堪的往事时,指甲亦是掐入了肉中的,“嬷嬷,那个贱人分明事事皆是不如我的,才情不如我,容貌也不如我,可她却能因着嫡出的身份处处压着我,但凡只要有她存在一日,我便是永远也得不到父亲与祖母的注意的。” 宁挽华年幼时白氏不过是左相府的妾氏,又因为不得老夫人的欢心而过得清苦艰难,那时宁相虽是不怎么理会宁芷莟的,可老夫人却是不愿意得罪了叶氏一族的,因此叶澜霜还在世时,云溪阁中的一应物器都是不缺的。 逢年过节宴饮之时宁芷莟都是会穿着华裳,随着叶澜霜坐在主位之上,而那时庶出的宁挽华亦是只能穿着旧衣衫坐在最末端的,白氏更是因为妾氏的身份没有资格入得正席,只能是待在自己的房中用膳的。 叶澜霜是宁凡之三媒六聘娶进门的,后来虽是因为生下了天生怪疾的宁芷莟而受了宁凡之的冷落,但她到底还是相府的嫡妻,身后也还有叶氏一族撑腰,宁凡之虽说从未关心过年幼的宁芷莟,却也是不曾苛待了叶澜霜的,府外的一应宴饮也还是会带着叶澜霜这个嫡妻出门应酬的。 “嬷嬷,当我那日醒来看到自己的白发,蓝瞳,以及生了褶皱的皮肤时,那一刻我真的是吓坏了。”宁挽华因为恨到了极致反倒是平静了下来,“那时我以为那个贱人是想毁了我,那时的我绝望的只剩下求死了。” 外人皆不知道,可近身侍奉在宁挽华身边的宋嬷嬷却是知道,那日的宁挽华看到自己那副模样当真是动了求死之心的。 “那日当匕首割开了我手腕上的皮肤时,我以为我定是必死无疑了。”宁挽华跟着已是抚上了用锦缎包扎好了的腕间的伤口道,“那时我其实是很不甘心的,恨不能用永世不得超生的结局来换得宁芷莟那个贱人随我一同下地狱去!” “小姐,都过去了。”宋嬷嬷跟着已是心疼地抚上宁挽华腕间的锦缎道,“还好李郎中医术高明救回了小姐,夫人又下了严令封了下面人的口,日后只待用复颜如玉膏去掉了小姐腕上的疤痕,这件事便会如同小姐腕间的疤痕一般从此消失无踪了。” “嬷嬷,我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宁挽华的眼中依旧是含着炙热的恨意的,可心绪却是因为死里逃生的经历而平和了不少,“那时母亲将我救了回来,我便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哪怕是要一辈子顶着那副丑陋的面容活着,我也定是要让那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上天总算是垂怜着小姐您的。”宋嬷嬷跟着已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二小姐的目的总算不是为了与小姐同归于尽的,到底还是交出了解药来的。” “那个贱人如今因着研制出解药而得到了众人的爱戴,便是连她身边的那个贱婢也因着此事入了御医院为御医了。”宁挽华只要一想到宁芷莟因为算计了自己而翻了身,心中的恨意眼看着便又要压抑不住了,“贱人真是好奸诈狡猾,竟然想出了那样奸诈的法子扭转乾坤。” 宁芷莟之所以敢给宁挽华下药,是因为从一开始便不是存了要与之同归于尽的心思的,而是想要踩着宁挽华与帝都众闺秀的肩膀翻身的。 那日宁芷莟在给宁挽华下了药的同时,也派遣了飞云带着千影以及他手下的一众精锐,分别给帝都高门显贵之家的贵小姐们都下了药。 一夕之间帝都众多高门显贵之家的小姐都显现出白发蓝瞳的模样,帝都的百姓一时之间皆是陷入了恐慌之中。 正在众人惶恐不安,不知道众小姐们的症状究竟是被妖邪侵袭,还是染了怪疾之时,被困于狱中的宁芷莟已是向太后献出了一本古医籍,那本医籍之上记载了银发蓝瞳乃是一种奇疾,随之二小姐又向太后举荐了御医院的医女素心,说是素心能够彻底的治愈白发蓝瞳的奇疾。 素心自是知道由她出面治好众小姐与宁挽华的奇疾,乃是宁芷莟计划之中最关键的一环,这才会不顾自己的身子,强撑着病体治愈了帝都的众小姐与宁挽华的。 第五百零五章:老夫人的心思 http://.biquxs.info/

“小姐,二小姐一向诡计多端,怕是不好对付的,小姐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养好了身子,以免耽误了与恒亲王殿下的婚期。”宋嬷嬷跟着已是提醒着宁挽华道,“小姐,夫人让老奴提醒小姐,下个月初三便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了,届时二小姐应该也会过府为大长公主拜寿的,小姐如今也该将心思放在宴饮之时要如何艳压群芳之上的。” “那个贱人也会去吗?她凭什么也能跟着本小姐一同前往大长公主府。”宁挽华说话间水葱般的指甲已是划在了红木漆桌之上,“一年多前那个贱人还无声无息地躲藏在了云溪阁中,如今眼看着便快要与我平起平坐了。” “小姐去往大长公主府是流云郡主亲自下了帖,邀了小姐您过府的。”宋嬷嬷顿了顿又道,“二小姐不过是沾了小姐您的光,这才能跟着去大长公主府凑一凑热闹的。” “嬷嬷,可有派人盯紧了那个贱人的云溪阁?”宁挽华忽然问道。 宋嬷嬷跟着回道:“二小姐自从回了府,便只去了翠微阁看望过五姨娘,再后来回去云溪阁中便没有再外出了。” “宁宛然和宁玉成姐弟平日里看着一副老实人的模样,如今却是联合着宁芷莟那个贱人陷害于我。”宁挽华握紧拳头的同时,尖利地指甲已是将红木桌子抠掉了一块漆下来,“待我恢复了元气,那些敢与我作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小姐,五小姐与六公子不过是都是小角色而已。”宋嬷嬷跟着劝慰着宁挽华道,“五小姐哪怕是攀附上了王府也不过是个庶妃而已,那六公子如今就算是跟在了元清玄身边受教,身份也不过是个小庶子而已,日后小姐成了恒亲王府的嫡妃,只需要在王爷耳边吹吹枕边风便能将他给料理了。” “恒亲王殿下还在府中养病吗?”宁挽华跟着又道,“嬷嬷,找人打听着,看王爷何时会入宫向姨母请安?” “小姐的伤还未养好了,如今自是不宜出府的。”宋嬷嬷跟着已是为宁挽华出着主意道,“今日已是初二了,离大长公主的寿宴,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月的时日了,小姐该将心思放在养伤和练舞之上的,若是小姐届时能够在大长公主的宴饮上艳压群芳,还怕不能引得王爷的注意吗?” “姑姑说得有理。”宁挽华跟着又道,“下面的人可有按照姨母送来的药膳给我进补身子?” “小姐放心吧。”宋嬷嬷跟着回道,“老奴日日都看着了,给小姐用的都是最珍贵的药材,不出半个月小姐便可以下地了,再加之小姐从小便苦练舞技,这回若是献上白纻舞,定是会艳惊四座的。” “祖母那边可有遣了福嬷嬷去看过那个贱人了?”宁挽华跟着又问道,“贱人身边的那个贱婢去了哪里?怎么一直没听嬷嬷提起那个小贱婢?” 宋嬷嬷听宁挽华提起素心,心中亦是跟着一阵紧缩,可很快却又恢复如常道:“那个素心不过是个小卒子罢了,左右不过是被二小姐藏在了外面的某个隐秘之处罢了,老奴这段时日心系着小姐您的身子,倒真是未有留意素心那个贱婢被二小姐藏在了哪里了?” “罢了,不过一个卑微的贱婢罢了。”宁挽华跟着已是揉着太阳穴道,“嬷嬷,我有些乏了,想要小憩一会,你先出去吧。” “老奴侍奉着小姐歇下吧。”宋嬷嬷眼瞧着宁挽华并未疑心了素心的事,心中亦是跟着重重地吁了一口气的。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大小姐经过这次的打击终是学乖了。”福嬷嬷跟着已是为老夫人的茶杯里蓄满了水道,“老奴本来还担心着大小姐若是再闹起来,势必是要激怒了相爷的,如今大小姐肯自己消停下来却是最好不过了的。” “让琼华阁伺候的下人们都各自管好自己的嘴。”老夫人将茶盏拿在手中,跟着已是用茶盖撇开了里面的茶叶沫子道,“万不能让二丫头与恒亲王有所牵扯之事传到了大丫头耳朵里。” 福嬷嬷跟着回道:“老夫人放心,知女莫若母,白氏一早便下了严令封住了下面人的嘴,大小姐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了。” “如今已是十一月了,明年三月就是大丫头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的日子了,切记不可出了乱子才是。”老夫人跟着已是将茶盏放在了一旁小几之上,“过几日四丫头也该回府为周氏守丧了。” “四小姐之前一直被白氏派人关在了外面的一处宅子里,却是故意与安国公府的人说四小姐回了娘家了。”福嬷嬷跟着又道,“四小姐如今是有身子的人了,可苏侍郎待她却是半点也不上心的,可见是平日里是没有夫妻情分在的。” “四丫头是如何成为安国公府的嫡媳的,外人不清楚,咱们自家人还能不清楚吗?”老夫人跟着已是哂笑道,“四丫头求得本就是正妻的名分,如今夫妻不和她自也是怨不上旁人的。” “夫人,老奴是担心如今四姨娘去了,四小姐又一贯与大夫人亲厚。”福嬷嬷跟着已是蹙紧了眉峰道,“现下四小姐腹中的孩子到底也是安国公府的嫡重孙,如此一来岂不是白白便宜了白氏了。” “三福,无福之人哪怕是别人抬举了他也是不配的,比如白氏之流。”老夫人说话间已是为站在一旁地福嬷嬷蓄满了一杯茶道,“如今便是连你都觉得白氏是太过得意了,私底下她更是要沾沾自喜了的。” “老奴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了。”福嬷嬷跟在老夫人陈氏身边已有十多年了,最是了解她的脾气与性情的,当下已是顺着她的意思道,“老奴会派人在暗中盯紧了四小姐的。” “三福,老身怎么觉着二丫头好似是想要抬举着四丫头似的?”老夫人波澜不惊的眼眸中忽然漾起一抹危险的光芒道,“二丫头最擅长的便是邀买人心了,怕就怕……” “老夫人是怕四小姐会投靠了二小姐吗?”福嬷嬷跟着已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道,“那日四小姐跟着七皇子出现在了府中真真是吓了老奴一大跳了。” 老夫人跟着吩咐道:“三福,找人分别盯紧了二丫头与四丫头。” 福嬷嬷顺势应了下来,却是跟着提醒着道:“老夫人,四小姐头脑愚笨,就算是投靠了二小姐也是不足为虑的,老夫人还是要多将心思放在大夫人生身上的。” 老夫人陈氏曾与福嬷嬷说过,像白氏那样既能忍得住心性任由自己跌落尘埃,又有几分聪明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四丫头的确是愚笨不中用的,可她腹中怀中的却是安国公府的嫡重孙。”老夫人跟着已是为福嬷嬷解惑道,“苏侍郎与四丫头的婚事乃是皇上御赐的姻缘,再加之如今咱们左相府的风光早已是盖过了安国公府的,宁国公已是老迈,四丫头腹中的孩子将来必定是要袭爵的,这也是为何白氏一边害怕四丫头会知道了周氏亡故的真相,一方面却还是不愿对四丫头下手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四小姐哪怕是知道了四姨娘亡故的真相也是不足为惧的,可若是她的背后有二小姐替她出谋划策便不那么好对付了。”福嬷嬷跟着已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道,“老夫人会不会太抬举了四小姐了,四小姐从小便是如巴儿狗一般巴巴地讨好着大小姐的,再加上大小姐与白氏见着四小姐头脑愚笨,待她素来也是比三小姐还要亲近几分的,素日里四小姐与二小姐又一向是不对付的,怕是不会轻易相信了二小姐的挑唆的,没准这回四小姐跟着七皇子出现在了左相府便是二小姐故意设下的局,否则就算是二小姐想要收买了四小姐,也该是悄悄进行的,又怎会让咱们都瞧见了的。” “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只能是派人在暗中盯紧了二丫头与四丫头了,若是二人真的有所牵扯,定也是会有迹可循的。”老夫人又提醒着福嬷嬷道,“二丫头猴精猴精的,盯着她的人一定要小心些,莫要让她看出了端倪来。” “老奴知道了,定是会将事情办妥的。”福嬷嬷跟着又向老夫人请示道,“二小姐派了人来传话,说是明日想要来给老夫人您请安了,老奴并未明确地回绝了或者应承了二小姐,还望老夫人示下?” 老夫人跟着已是吩咐着福嬷嬷道:“派遣个伶俐的小丫头去回话,就说老身风寒未愈,这段时日便免了她的请安了。” “老夫人是害怕太过抬举了二小姐会刺激到了大小姐,这才免了二小姐的请安的。” 老夫人回答着福嬷嬷的话道:“如今相爷已是格外抬举着二丫头了,但华儿终归是皇贵妃的外甥女了,相爷为着周氏的死恼怒于白氏,老身自然是要唱着白脸从中劝和着的。” 福嬷嬷走上前去替老夫人揉着肩道:“府中之事相爷自是要仰仗着老夫人在暗中替相爷周全着了。” 第五百零六章:落上病根 http://.biquxs.info/

老夫人回答着福嬷嬷的话道:“如今相爷已是格外抬举着二丫头了,但华儿终归是皇贵妃的外甥女了,相爷为着周氏的死恼怒于白氏,老身自然是要唱着白脸从中劝和着的。” 福嬷嬷走上前去替老夫人揉着肩道:“府中之事相爷自是要仰仗着老夫人在暗中替相爷周全着了。” “我只得了凡儿这么一个儿子,凡儿又牵系着宁氏一族满门的荣辱,我自然是要多替他着想着的。”老夫人枯涸的双眼中闪现出一抹厉芒道,“白氏若是懂得知足便好,但若是贪心不足,我也是饶不过她的。” “老夫人您也太抬举了那白氏了,当年夫人您不过略施小计,便引得白氏动手除掉了叶氏,老夫人如今也不过是看在白氏还有些用处才没有对她下手的,但容不容得下白氏在府中,全在老夫人您的一念之间了。” 当年的老夫人的确是瞧不上出身卑贱的白氏的,但她也是没有必要要处处为难着白氏与宁挽华的,之所以处处为难着白氏,不过是为了激发白氏与宁挽华心中的恨意,好让她们可以成为除掉叶澜霜的一把利刃而已,最后白氏与宁挽华果然也是没有辜负了老夫人的一番谋划的,干净利落的除掉了叶澜霜的。 帝都恒亲王府。 “小姐,下个月初三大长公主的寿宴,素心想要陪着小姐一同去为大长公主祝寿。”素心心中害怕着宁挽华会对宁芷莟下手,这才会向宁芷莟提出了一同前往的。 “你若想去,到时候只管跟着歆儿一同前往便是了。”宁芷莟心知如今素心已是牵扯了进来,哪怕是凭着上官清峑待素心的与众不同,皇贵妃亦是不会轻易放过素心的,既然注定是逃不开的,那便只有与那些人斗到底了。 “这段时日你只管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我一个人还应付得来。”宁芷莟看了眼外间的天色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你若有事尽管让影卫给未七递了消息。” “小姐还是该多提防着那个未七的。”不知为何素心总觉得那个未七为人阴沉,内里是绝不似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的,故而又提醒着宁芷莟道,“有些事还是要瞒着未七,防着未七的。”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宁芷莟跟着又道,“未七此番只知道璧雪来自北境,最多也不过猜到璧雪乃是楚大将军的心腹而已,其余之事她是一概不知的。”宁芷莟转而已是蹙了眉假意责怪着素心道:“都说要你留在这里安心养伤了,心中装着那样多的事还如何能安心养伤的,该放宽了心好生养着身子才是。” 素心跟着已是低下头认错道:“素心让小姐担心了,素心知错了。” 宁芷莟跟着已是拍着素心的肩头,打趣着她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了,我原谅你便是了。” 这厢宁芷莟与素心是真真的姐妹情深的,那厢望云阁中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却是在唱着一出兄友弟恭的假戏。 冷情眼看着棋盘之上纵横交错的黑白两子,心下思忖着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若真想分出个胜负来,怕是要对弈上三天三夜了。 “大皇兄棋艺精妙,寒月我真是自愧不如了。”上官寒月看了眼日头西斜的天色,心中思忖着宁芷莟该是要回府了,这才想着要认输离场的。 “二弟棋艺超群,又何必要妄自菲薄了。”上官清峑顺着上官寒月的目光看向了听雨轩的方向道,“莫非二弟今日登门本就不是为了要陪着为兄下棋的。” “寒月自是专程登门来向皇兄讨教棋艺的。”上官寒月接着已是执落一子,使得局势变得更为错综复杂,“只是寒月忽然想起了如今正在府中养病的五皇弟,这才想着要去探望一下五弟的。” 五皇子上官九霄被启帝杖责了五十大板,如今正被幽禁在府中养伤。 “小姐,如今帝都不大太平,小姐还是早些动身回府吧。”素心提醒着宁芷莟道,“小姐可带了鸳鸯匕首在身上了?切记路上要小心些。” “我先回了,你留在这里好生养伤。”宁芷莟走出几步后却又顿住脚步,回首看着素心道,“我走了,你定要照顾好自己。” 宁芷莟方才阖上了门扉便看到冷情已是候在了外间。 宁芷莟看着冷情问道:“可是你家主子有什么事要寻我?” 冷情说话间已是向着宁芷莟躬身抱拳道:“小姐莫要误会,不是我家主子有事寻小姐,而是冷情私心里有事要求了二小姐。” “你是想为红云求情?”宁芷莟心系着素心身上的伤,心情不是很好,便也没有心思与冷情绕弯子了,而是直接说道,“若是她真肯落饰出家,后半生常伴青灯古佛,我或许可以考虑饶她不死的。”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拂袖转身离去:“但若是她依旧不知悔改,还要继续为非作歹,我必定会亲手了结了她,且让她好自为之吧。” “多谢二小姐……”冷清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得素心房间传来一阵轻响,凝神细听下似是听到了有人轻声低吟的声音。 冷情刚要开口说话便见宁芷莟将手指放在唇瓣之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跟我走。”宁芷莟说完便已是施展着轻功朝着外院而去了。 冷情眼见着素心那般的痛苦不堪,语气中已是含了几分责备之意:“二小姐为何不给素心姑娘施针以减轻她的痛苦?” “素心伤势沉重,我虽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却也是治标不治本,不能为她减轻了痛楚的。”宁芷莟见冷情是真的关心着素心的,语气也就跟着柔和了下来,“这段时日素心的安危还要劳烦冷护卫多费心了。” “冷情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冷情迟疑了片刻却仍是追问道,“素心姑娘的身子还能恢复如初吗?” 宁芷莟看了冷情一眼,见他如此关心素心不免起了疑心,跟着便已是想到前几日上官寒月的一番话。 第五百零七章:缘分天定,百转千回也能相遇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看了冷情一眼,见他如此关心素心不免起了疑心,跟着便已是想到前几日上官寒月的一番话。 那日上官寒月被上官清峑震伤了心脉,在回王毓亲王府的路上,上官寒月见宁芷莟一直蹙着眉头,便问道:“在想什么了?” 宁芷莟跟着已是说出了心中的隐忧道:“若不是今日亲眼见到了恒亲王的反常之举,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从来冷血无情之人竟也是会心系着一个人的。” 上官寒月顺着宁芷莟的话道:“情之一物本就是最叫人参不透的,往往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 “你这话大有深意?”宁芷莟看向了上官寒月,接下来已是试着分析着上官寒月方才的一番话道,“你的意思是恒亲王极有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对素心动了真情了。” “大皇兄如今已是二十有六了,除却与宁挽华的婚约,这帝都还从未有女子入过大皇兄的眼。”上官寒月跟着又道,“自我记事以来也的确是未见到大皇兄将目光停留在哪个女子身上过,除了……” “除了……除了什么,难道是素心吗?”宁芷莟其实一直都是惶惑不解的,今日便索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道,“我与素心一起长大,自是认为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姑娘,可恒亲王与素心素无往来,他又是何时注意到素心的,又为何会对一个并不熟悉的小丫头动了心的?” “我方才所说的让大皇兄另眼相看的人并不是素心,而是你。”上官寒月自知若是不将话说清楚,宁芷莟是不会真正安下心的,所幸便将一直瞒着她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道,“其实一开始引起大皇兄注意的人并不是素心而是你。” “是我?怎么会是我了?”宁芷莟一脸不解地看向上官寒月道,“我与恒亲王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你选择与大皇兄合作,的确是为了利用他对付白氏一族,可大皇兄却是真正注意到了你的。”上官寒月接着又道,“大皇兄虽是有心护着你,面上却是并未显露出来的,故而你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宁芷莟跟着已是问道:“那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那日北境逃亡之时大皇兄竟是将贴身的腰牌留给了你。”上官寒月跟着已是解释道,“流云郡主曾与大皇兄一起在北境历练过,有一回大皇兄不慎中了蛮夷设下的圈套,被北蛮的公主擒了去,那公主看上了大皇兄,竟是在大皇兄的水中偷偷放了合欢散。” “你怎么不接着说下去,恒亲王最后……”宁芷莟刚问出口,便惊觉自己的一番话问得极为不妥,哪有大姑娘追着男子问这些的,跟着已是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羞赧地低下了头,随即已是看着她的发顶郑重解释道:“我和你说大皇兄的事并没有唐突你的意思,不过是话赶着话想要叫你宽心而已。” 宁芷莟这才明白上官寒月忽而停下来是因为害怕自己误会了,眼见着上官寒月如此用心的待自己,宁芷莟一时间只觉得心头暖暖的。 “你不用解释,我信得过你的为人。”宁芷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稳住了心绪道,“若是换了旁人,此刻只怕是早已说不出来一句囫囵话了。” 宁芷莟的意思上官寒月自然是懂得,因为信他所以才会容他将话一直说下去的,若是换了旁人,宁芷莟怕是早就要给了他一剂哑药的。 “后来中了合欢散的大皇兄为了脱离药物的控制,竟是拔出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大腿,他想要利用痛楚来保持清醒。” “恒亲王是怕那公主将生米煮成熟饭,趁机向天朝逼婚,这才会下了那般狠手伤了自己的吗?” 上官寒月跟着回答道:“其实那公主行事一贯放荡,哪怕是大皇兄不用匕首扎伤自己,父皇也是不会强逼着他去北蛮公主的。” 宁芷莟跟着已是摩挲着下巴分析道:“莫非是那位公主丑若无盐,恒亲王宁愿刺伤了自己,也是不愿娶那等丑女的。” “那公主虽是名声不大好,却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宁芷莟不解道:“那恒亲王何苦要扎伤自己的?” “后来那北蛮公主见着大皇兄扎伤了自己,害怕会因此惹怒了天朝,这才收敛了贼心将大皇兄送了回去的。”上官寒月看着满脸疑惑的宁芷莟,继而又道,“可就在大皇兄被北蛮公主放回去的第二天,他便又独自闯进那公主的帐中剜下了那公主的一双眼睛。” “为着前番之事,恒亲王竟是潜入了那公主的帐中,剜下了公主的一双眼睛”宁芷莟素知上官清峑是嗜血冷戾的性子,却是不知道她竟是如此的喜怒无常的。 “素心……素心留在恒亲王府会不会有危险?”宁芷莟想到尚还恒亲王府中养伤的素心,跟着已是改变了主意道,“我要折返回去接上素心,我不能让她继续留在那样的虎狼窝里。” “你以为我是如何判断大皇兄对素心动了真情的?”上官寒月撑着起身子拉住了宁芷莟的衣袖道,“正是因为我太了解大皇兄是怎样一个冷血又不近女色的人,所以我才能通过大皇兄待素心的那些好,判断了他隐藏在心中的连他自己都不甚分明的情思的。” “上官清峑待素心的好?”宁芷莟跟着已是冷着脸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一直都瞒着我了?” 上官寒月眼见着已是瞒不住宁芷莟了,于是只得是坦白从宽道:“北境之时素心曾被宁挽华抓了去,那时在暗中相救的应该就是大皇兄了。还有云雾山围猎的那回,大皇兄竟是带着素心跃墙过去救了你,想来素心该是大皇兄第一个那般近距离接触的女子,要知道平日里大皇兄身边贴身伺候着的亦都是小厮,而并非是侍女了。” 加上这一回宁芷莟亲眼瞧见上官清峑守在了素心的厢房之外,看来上官清峑待素心果然是不同与旁人的。 “都是因为我,我真是该死。”宁芷莟跟着已是自责道,“若不是为了我,素心也不会和那个人结下如此孽缘了。” “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从来缘分天定,实在是非人力可以转圜的。”上官寒月继续宽慰着宁芷莟道,“再说孽缘与良缘也不是我们这些局外人可以评定的。” “你明明知道你的大皇兄并非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宁芷莟接着已是愧疚道,“都是因为我,素心方才会对不该爱上的人情根深种的,是我害了素心,我真是该死!” 上官寒月眼看着宁芷莟如此痛苦自责,跟着已是凑近她道:“芷莟,喜欢一个人有时候是不能随着自己的意志而转移的,你自己又能否做到将心中的感情收放自如。” 上官寒月的气息轻拂过宁芷莟的耳廓,她的心便已是跟着扑通扑通的狂跳不止,再接下来她便已是能感受到脸颊已是红到了耳后根了。 “不能,我不能做到将喜欢一个人的心思收放自如。”宁芷莟跟着已是落下了眼泪道,“正是因为我不能,所以我才更不愿意见到素心将来为情所困,我只愿她一世欢喜,不想见着她饱受情爱的折磨。” “芷莟,你知道看着你落泪我的心有多痛吗?”上官寒月温柔地将宁芷莟揽入了怀中道,“芷莟,我何尝不知道我们今生注定有缘无分,可我的心却总也是会情不自禁地追随着你的脚步。”上官寒月跟着抚上宁芷莟的长发道:“芷莟,若不是我与你的这段情缘同样会伤了你,哪怕是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我亦是不会后悔遇见你的。” “寒月,哪怕这辈子注定有缘无分,我亦是不后悔遇见你的。”宁芷莟还是第一次在他清醒时唤他“寒月”,但好在如今的宁芷莟是伏在上官寒月肩头的,因而上官寒月是看不到宁芷莟现下小女儿的羞赧模样的。 “芷莟,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上官寒月跟着已是劝解着宁芷莟道,“大皇兄素日里虽是造了不少杀孽,却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但凡出手也必定是事出有因的,毕竟身在皇家多少是有几分身不由己的。” “你说的我都明白。”宁芷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上官寒月的怀中道,“可这件事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理清自己的思绪。” “此事不必急于一时,也是急不来的。”上官寒月跟着又道,“我会派人于暗中保护着素心的,素心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我赔你……” “不许胡说……”宁芷莟将手指放在了上官寒月的唇瓣之上,跟着却是感觉到了手指上有黏腻的感觉,惊恐着抬头才发现上官寒月唇角已是渗出了不少的血来。 “寒月……寒月……”宁芷莟还未来得及从针囊中取出银针来,上官寒月便已是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第五百零八章:因她而起,便要由她而终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收回了思绪,看向了身边的冷情道:“冷护卫是否还记得那日在云雾山上欠下了我一份人情?” 那日云雾山围猎,皇贵妃派杀手刺杀宁芷莟,冷情为了救宁芷莟身受重伤,宁芷莟本是可以趁机丢下冷情独自逃命去的,可她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丢下冷情独自逃生的,最后硬是陪着冷情撑到了上官清峑来援。 冷情跟着已是向宁芷莟躬身抱拳揖礼道:“冷情记得,只要二小姐要冷情做的事情不会威胁到王爷的利益,冷情但凭二小姐差遣。” “我与你家王爷乃是合作的盟友,自然是不会逼迫着你卖主求荣的。”宁芷莟紧跟着已是用目光迫住了冷情道,“冷护卫,我不管你是否看出了你家主子待素心的一番情义,我都希望你能守口如瓶。” 那日上官寒月带着宁芷莟入恒亲王府是惊动了冷情的,倘若冷情不能守口如瓶,将上官寒月潜入王府的事告知给了上官清峑,凭着上官清峑的头脑,相信很快便是能从上官寒月的举动猜出他夜半入府的真实目的的。 “二小姐您也……”冷情惊讶于宁芷莟竟是也能看出了上官清峑的心思。 “你果然是看出了你家主子的心思的。”宁芷莟一早便知道冷情虽名为冷情,心思却是极为通透的,这样一个人又如何会看不出上官清峑的心思了。 宁芷莟之所以害怕冷情说破了上官清峑的心思,是因为如今她已是从上官寒月那里摸清了上官清峑的性子,知道他是一个我行我素,不愿被任何事任何人所束缚的人,哪怕是对宁芷莟的欣赏,上官清峑都是要深藏在心底的,若是当面被人戳破了他对素心的心思,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上官清峑会在一怒之下杀了素心,宁芷莟也是不愿押上素心的性命去赌那万分之一以外的可能的。 “二小姐的话冷情应下了。”冷情见宁芷莟提出的要求丝毫不会损害了上官清峑的利益,当即便应了下来,“冷情一定守口如瓶,半个字也不会同王爷多提的。” 宁芷莟忽然发问道:“冷护卫心悦素心?” “二小姐……何故这般……”宁芷莟骤然发问,打了冷情一个措手不及,在短暂的结巴后,冷情已是恢复如常道,“冷情自知是配不上素心姑娘的,并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宁芷莟没想到冷情竟会这般坦然的便承认了对素心的一番情意,在怔愣片刻之后已是接着又道:“在素心眼中是不会在意身外的那些虚名的,若是真心心悦一个人便不该妄自菲薄的。” “冷护卫是聪明人,自是该听得懂我方才的一番话的。”宁芷莟说完这番话后便头也不回的向着望云阁的方向而去了。 幼时的宁芷莟曾亲眼看着母亲在她面前咽了气,她的母亲至死都无悔爱上那个一心只贪恋着权势地位的人。 素心比起叶澜霜的痴情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宁凡之贪念的不过是权势地位,而上官清峑想要得到的却是至高无上的权柄,从来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帝王都是最无情的存在,宁芷莟不能眼看着素心就那么一头扎了进去。 望云阁中正要执落白子的上官寒月见到了缓步而来的宁芷莟,跟着已是将棋子掷入了棋盒之中。 上官清峑顺着上官寒月的目光回过头时,正好见到含着笑意而来的宁芷莟。 宁芷莟款款上前向着上官清峑屈膝行礼道:“小女见过恒亲王殿下。” 上官清峑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宁芷莟的见礼,跟着已是将手中的黑子扔进了棋盒之中。 “恒亲王殿下,素心承蒙殿下的照顾,小女感激不尽。”宁芷莟跟着又福了一礼道,“方才小女已是将谢礼交给了府中的管事,不过是小女的一点心意,还请殿下莫要嫌弃。” 还不待上官清峑回答什么,宁芷莟转而已是对着身旁地上官寒月道:“天色不早了,寒月,我们也该向殿下告辞了。” “大皇兄,如今时辰也不早了,寒月改日再来向皇兄讨教棋艺。”上官寒月跟着已是站起身来向着上官清峑抱拳道,“寒月告辞了。” 宁芷莟跟着已是站在了上官寒月的身边,挨着他向着上首的上官清峑福礼道:“殿下,小女也告辞了。” 上官清峑眼看着走在上官寒月身旁地宁芷莟,脑海中竟是忽然闪现出了帝都人云亦云的“金童玉女”那四个字。 “王爷,这是二小姐给王爷您的谢礼了。”管事虽是有几分小聪明的,但他毕竟不如冷情了解上官清峑的性子,这会子竟还在一旁不知死活的将手中的银票呈到了上官清峑面前道,“王爷,这里足足有一万两银票了,如今王爷您与毓亲王殿下正为储位之争笼络人心了……” 面对着嘴角都咧到了耳后的管事,上官清峑的面色却是越来越凝重的,冷情跟着已是走上前来替管事解了围道:“管事,王爷方才与毓亲王下棋费了些精神,还快去吩咐了小厨房给王爷冲杯参茶来提提神。” “小的真是糊涂了,竟是没有想到王爷是下棋下累了。”管事得了冷清的吩咐,忙不地便已是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而去了。 管事走后上官清峑仍是一直瞧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离开的方向,冷情是知道上官清峑的心结的,故而也是不敢出声的,只是垂手毕恭毕敬的站在了上官清峑身边。 宁芷莟在覆上了飞云的面容后方才跟着上官寒月出了恒亲王府,再接着已是矮身进入了马车的车厢内。 “为什么要那样做?”这已经不是宁芷莟第一次利用着上官寒月来引起上官清峑的注意了,“你明知道我与他的宿怨,你为什么还要借着我去招惹他?” “我必须要将他的心思从素心身上挪开。”宁芷莟语气漠然,仿佛是在陈述旁人的心思似的,“既然这一切因我而起,便要由我而终。” “从前你与他结盟,是想要利用恒亲王侧妃的身份来激怒宁挽华,可如今的局势却是皇贵妃根本就不愿意弃宁挽华而选择你,你的计划根本就行不通,你为何还要主动招惹大皇兄?!” 上官寒月不久前才被上官清峑震伤了心脉,虽是服下了宁芷莟的灵药却还是没有完全恢复的,这会子更是因为激动而牵动了旧伤。 “你没事吧?”宁芷莟紧跟着已是伸手扶住了剧烈咳嗽着的上官寒月,为他轻抚着后背顺气。 第五百零九章:痛苦的抉择 http://.biquxs.info/

“你没事吧?”宁芷莟紧跟着已是伸手扶住了剧烈咳嗽着的上官寒月,为他轻抚着后背顺气。 “听我一句劝,不要再去招惹大皇兄了。”上官寒月被宁芷莟以银针入穴,现下已是平静了下来,“芷莟,你的仇我会……” “若是我此刻劝你放弃储位与我远走天涯,你会愿意吗?”宁芷莟没有回答上官寒月的问题,而是跟着又道,“若是你愿意,我便也能放得下心中的执念,可若是连你自己都做不到,日后也不要再来劝我了。” “我自知劝不住你,但如今素心身受重伤,七弟又……” 宁芷莟跟着已是打断了上官寒月的话道:“如今已是年末了,新岁不宜见血,这或许会是我们最后聚在一处过年了。”宁芷莟说着已是将手中的护心丹放在了车厢的软垫之上:“既然是咱们这些人聚在一处的最后一个新年,我自是不会乱来的。”宁芷莟跟着掀开了车帘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七皇子的伤的,只是还需要一段时日,他今年必定是能同往年一般陪着你守岁的。” “芷莟。”上官寒月看出宁芷莟想要离开,跟着已是叮嘱着她道,“如今的左相府中杀机重重,素心又不在你身边,你一个人万事皆要小心。” “你放心,我的命硬得很了。”宁芷莟的话中满是笃定地自信,“在没有将那些人通通打入地狱之前,我又怎么舍得有事了。” 宁芷莟说完这番话后便施展着轻功跃上了街道旁地房顶,傍晚的寒风已是如刀子一般的割在了宁芷莟的脸颊之上,正是这样彻骨的寒意与刀割般的触感,方才能使得宁芷莟的内心暂时平静下来。 坐在马车前座上的车夫问道:“王爷,二小姐去的远了,咱们是要回府吗?” 上官寒月跟着已是放下了手中的车帘道:“回府。” 宁芷莟眼看着是施展着轻功去得远了,可实际上却是悄悄地躲在了房顶上的一处烟囱后面,眼瞧着上官寒月的马车走得远了,她这才抬首看着满天的星子喃喃自语道:“寒月,今生我注定是要负了你了,我已命定不得不认命,可素心却是不能毁在了他对上官清峑的一番执念上。”宁芷莟跟着已是顺着烟囱跌坐在了朱瓦铺就的房顶之上:“寒月,此生除却这颗初心,我怕是再也没有什么是可以留给你的了。” 宁芷莟原本只是打算与上官清峑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可现下她却是改了主意的,而让她改主意的因由自然是素心的一片痴心了,素心与宁芷莟乃是互信无疑的患难之交,倘若有一日她真的做了上官清峑有名有实的侧妃,想来素心也定是会对上官清峑死了心的。 哪怕到时候素心心中仍是放不下上官清峑的,却也是不得不看在与宁芷莟的情分上放下上官清峑的,届时若是冷情瞅准了时机对素心关怀备至,素心为了斩断自己心中的情丝……只要一切筹谋得当,也并非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宁芷莟以为两世为人的自己再也不会流泪了,可如今的她却是仰面躺在了红瓦之上,任由着泪水滑顺着脸颊滑入了嘴中,那苦涩的感觉不禁让她想起了幼时素心哄着她喝药的情形,素心比她还小了半岁,从小却是一心一意地护着她的。 “素心,对不起,我最终还是要利用你我的情分算计于你了。”泪水已是顺着脸颊流入了嘴中,苦涩地厉害却仍是源源不断地流入了嘴中,“素心,母亲去世时我尚且年幼,不能为母亲筹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在了我的面前,可如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你会因此恨我怨我,我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重蹈母亲的覆辙。” “小姐,您回来了。”宁芷莟方才从后院翻墙而入便看到了守在墙根下的未七。 宁芷莟跟着已是问道:“可是五姨娘那边出了什么事了?” “翠微阁那边一切安好。”未七跟着又道,“奴婢是担心小姐您才会来这里守着的。” 宁芷莟心下已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跟着已是朝着云溪阁的方向走了去。 宁芷莟边走边说道:“未七,这段时日你不用再回云溪阁了,去翠微阁替我守着五姨娘与明飒。” “未七知道的,这几日一直都守在翠微阁中。”未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跟在了宁芷莟身后。 宁芷莟却是忽然朝着未七伸出了手道:“数到三声时抓紧我的手。” 未七虽是不明就里却还是按照宁芷莟的吩咐,在心中默数了三声后牢牢地抓紧了宁芷莟的手。 宁芷莟则是提着一口气足尖一点间便已是带着未七跃上了一颗大树。 “人了?二小姐与她身边的小丫鬟方才明明还在这里的。”偷偷跟在宁芷莟与未七身后的小丫鬟们紧跟着追了上来道,“你们去那边看看,我去那边寻寻,切记不要惊动了二小姐。” 宁芷莟扶着未七站在了树干之上,眼看着小丫鬟们走远了,这才又带着未七璇身落在了地面上。 “你是想问我安郡王现下是否受了他该受的惩罚?”宁芷莟跟着已是回答道,“安郡王被皇上重责了五十大板,现下已是被皇上禁足在了王府中养伤。” “多谢二小姐替我……” “我是为了素心,而并非是为了你。”宁芷莟打断了未七的话道,“我与你不过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罢了。” “奴婢还是要谢过二小姐的。”未七坚持着向着宁芷莟福了一礼道,“不管二小姐是为了谁,那板子终究上打在了那个人身上的。” “未七,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我们如今是有着共同的敌人的。”宁芷莟忽然想到了素心的一番叮咛之语,跟着已是敲打着身边的未七道,“现下我需要你替我周全琐事,你则是需要我替你报仇,希望你今后都能牢记这一点。” “未七不敢忘记与二小姐的约定,定会尽心尽力帮衬着二小姐的。”未七顿了顿又继续道,“因为未七心里清楚帮着二小姐便等同于是帮着未七自己的。” 宁芷莟跟着已是提醒着未七道:“那些人四处寻不到我们定是要折返回来的,咱们赶紧回去吧。” 宁芷莟在府中的岔路口与未七分了手,宁芷莟是要回云溪阁的,而未七则是朝着翠微阁的方向而去了。 “奴婢们给二小姐请安。”宁芷莟刚入了云溪阁的院子,便有丫鬟婆子们来向她福礼请安。 “都起来吧。”宁芷莟跟着已是将一包银子递给了为首的嬷嬷,跟着又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这些银子你们拿去贴补家用吧。” “多谢二小姐,多谢二小姐。”丫头婆子们跟着已是连连向宁芷莟福礼谢恩。 “起来吧。”宁芷莟拖着疲惫的身子向着主屋的方向走了去,“我乏了,今日想要早些休息,你们便不要再来扰我了。” 后面的丫鬟婆子们一齐回应着宁芷莟道:“奴婢们知道了。” 宁芷莟真真是累极,躺在床榻上连寝衣都未换便已是睡了过去。 帝都恒亲王府。 素心因为身上的内伤沉重,心口每日都会如百虫噬心的疼上一回,这会子素心方才从疼痛之中熬了过来。 看着外间如霜般的月色,素心随手披了件外裳便走了出去。 素心本是只想在院子里赏月的,跟着却是被远处的琴音给吸引住了。 “管事,宁御医像是要循着琴音而去,咱们要不要拦下宁御医?”守在暗影中的小厮向着身旁地管事请示道。 “宁御医乃是王爷的贵客,咱们是来护卫着宁御医安全的,不是来拘束着宁御医的。”管事跟着已是吩咐着道,“除了府中的几处禁地,宁御医想要去哪里咱们都是管不着的。” 小厮们跟着答道:“小的们知道了。” 房梁之上隐伏着的影卫眼见着王府的管事都没有阻拦着素心出去,当下便也没有阻拦素心出得听雨轩去,不过是悄悄地跟在了素心的身后。 素心循着琴声来到了恒亲王府莲池边的一处凉亭外,当看清楚了凉亭内一身玄色华裳的上官清峑时,一时间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犹豫之间却又是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叶,引起了亭内冷情的注意。 “谁在那里?”凉亭之内点了数盏琉璃灯,而亭外则是一片漆黑的,故而素心可以将亭内的人看个清楚,亭内之人却是看不清素心的。 “奴婢见过恒亲王殿下。”素心只得是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道,“奴婢不小心误入了凉亭,扰了殿下弹琴的雅兴,奴婢该死。” “是你。”上官清峑看着跪伏在地的素心道,“本王每回见你,你没有一回不是在请罪的。” 上官清峑的一番话竟是让素心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得是整个人都跟着匍匐在了地上。 “她的琴音乃是帝都一绝,不知她是否有将琴艺传授给你?”上官清峑眯着眼睛看向了素心,眸中似是已有朦胧的醉意,想来是喝了不少酒的。 第五百一十章:管不住自己的心 http://.biquxs.info/

“她的琴音乃是帝都一绝,不知她是否有将琴艺传授给你?”上官清峑眯着眼睛看向了素心,眸中似是已有朦胧的醉意,想来是喝了不少酒的。 “回殿下的话,奴婢资质愚钝,小姐虽是传授了琴艺于奴婢,但奴婢却是没有学得小姐的十分之一的。”素心跟着又磕了个头道,“奴婢误入凉亭,扰了殿下抚琴的雅兴,奴婢这就告退了。” 素心眼见着上首的上官清峑对她的请辞乃是未置可否的,当下已是加快了步伐走出了凉亭,待到走得远了,这才敢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向了此刻仍然坐在凉亭中饮酒的上官清峑。 冷情试探着问道:“王爷,夜深了,冷情送您回房间歇着吧。” “你先退下吧。”上官清峑跟着已是又灌下了一杯灼喉的烈酒入喉。 “冷情知道了,冷情告退了。”冷情最是了解上官清峑的性子,便也没有再劝了,而是转身走出了凉亭。 跟着已是下起了大雨来,素心眼看着上官清峑独自坐在凉亭中饮酒,一双腿便已是不听使唤的停留了下来。 素心疑惑从来冷静自持的上官清峑何故会借酒消愁的,一旁地冷情也是一副想要劝解却又不敢相劝的样子。 雨已是越下越大,跟着又刮起了大风,坐在凉亭中饮酒的上官清峑已是被雨水沾湿了衣衫,素心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亦是被大雨淋了个透的。 不知过了多久,上官清峑大概是醉得厉害了,跟着整个人已是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凉亭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了。 素心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是不该跟上去的,可眼看着上官清峑雨中落寞的背影,素心便已是忍不住快脚步跟了上去。 隐伏在不远处房梁之上的冷情亦是看到素心跟在了上官清峑身后,他本是想要前去阻止的,却又不知道该以何种身份阻止素心追上上官清峑,就在那一晃神的功夫间,素心与上官清峑便已是消失在了泼天的雨幕之中。 素心跟着上官清峑来到了书房里,这已经不是素心第一次来上官清峑的书房了,早已熟门熟路的她很快便跟着上官清峑进入了内室的密道。 当素心跟着上官清峑来到了那条熟悉的甬道时,脑海中一下子便忆起了手指掐在脖颈上的痛楚。 素心心中的迟疑使得她缓下了追着上官清峑而去的脚步,她就那样躲在甬道的尽头看着上官清峑踉跄着步伐推开了石室的门。 素心忽然便想起了石室中寒玉床上的红衣女子,那女子容貌算不得殊丽,可眉眼间的柔和之色却是可以让人联想到她定是个温柔娴静的人。 因着上回素心受了重伤,又一心惦记着宁芷莟的安危,故而才没有腾出手去探一探那红女子的脉息的,若是能探得脉息便也能知道那红衣女子为何会昏迷不醒了。 素心估摸着上官清峑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跟着已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石室外面。 透过石门的缝隙素心看到上官清峑坐在了石凳之上,久久地凝视着躺在寒玉床上一动不动的红衣女子。 在素心的记忆中上官清峑从来都是冷心冷面的,更别提这样的大悲大恸,借酒消愁了,细算起来上官清峑每一次的借酒消愁应该都与寒玉床上的女子有关的。那女子到底与上官清峑有着怎样的牵扯,又是为何会长眠不醒的。 素心一直守在了石门之外,上官清峑在石室里枯坐了一宿,素心便站在石门之外陪了他一整夜,直到估摸着外间天色已近破晓,素心这才蹑手蹑脚的顺着甬道走了出去。 素心离开不久后,上官清峑便已是揉着因为宿醉而疼得厉害的脑袋站起了身来,接着又灌入内力拉开石门走了出去,却在没走出几步时看到了甬道地面上女子的脚印。 甬道中被洒了薄薄地一层香灰,若是不留心着定也是看不出来的,可人踩在上面却是会留下脚印的,这间密室只有上官清峑一个人可以进入,便是连冷情与红云都是不能随意进出的,甬道上女子的脚印属于何人答案已是呼之欲出了。 上官清峑走出密室来到书房时便见到冷情已是候在了书房之中。 “何事?”上官清峑问道。 “畅春宫的云纹姑姑派人传了口信来,说是皇贵妃娘娘感染了风寒,问王爷您得不得空入宫给娘娘请安。”冷情答道。 上官清峑跟着吩咐着道:“让下面的人备好马车。” “王爷身子不适吗?”冷情知道上官清峑一贯是骑马入宫的,可如今却是吩咐人备了马车,可见是身子不适的,“不如先请郎中给王爷您……” 上官清峑打断了冷情的话道:“遣人备车去。” “是。”冷情跟着已是走出了书房吩咐着候在门外的小厮道,“进去侍奉王爷梳洗吧。” “冷护卫,奴婢得了宁御医的吩咐送了解酒丸来给冷护卫您了。”侍女跟着已是将手中的几个白瓷小瓶递给了冷情道,“冷护卫,这是宁御医新研制出来的解酒丸,说是想请冷护卫得空给御医院送去。” 冷情跟着已是接过了侍女手中的解酒丸道:“转告宁御医,我今日便会随王爷入宫去,定会将这几瓶解酒丸交给御医院的医女的。” 素心如今已是御医院的御医了,食君之禄自然是要为君分忧的,给御医院送去一些新研制出来的药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可冷情却是知道这解酒丸是素心专程为了谁而连夜配制出来的。 “冷护卫,马车已是套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去往宫里了。”有小厮前来向冷情禀道。 门前小厮话音方落上官清峑便已是拉开门扉走了出来,他今日穿了件玄色镶紫边的锦袍,银线密织的凤竹配着深紫色的滚边在朝阳下闪着光芒,使得上官清峑素日清冷的面容更添了几分不可侵犯的威严。 冷情握紧了手中的白瓷小瓶很快地追上了上官清峑的脚步。 第五百一十一章:温馨一刻 http://.biquxs.info/

冷情翻身下马来到上官清峑的马车旁禀道:“王爷,崇礼门到了。” 上官清峑跟着掀开车帘走了出来,紧跟着已是有车夫搬着方凳来到了马车旁边,顺势将上官清峑扶下了马车。 “王爷,那边好像是毓亲王的马车。”冷清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驾蓝顶马车之上,“不光是毓亲王了,便是连二小姐也进了宫了。”冷情的目光又顺着那辆蓝顶马车看向了一旁的红顶马车道:“二小姐怎么一大早便入宫了?” 上官清峑说话间目光已是落在了崇礼门前的上官寒月身上:“看来他们并不是相邀一起入的宫。” 上官清峑看向上官寒月的同时,站在崇礼门前的上官寒月亦是看到了上官清峑的,跟着已是走过来向着上官清峑抱拳行礼道:“见过大皇兄。” “二弟不必多礼。”上官清峑嘴上虽是客套的,可目光却是并未停留在上官寒月身上的,跟着已是绕过上官寒月向着畅春宫的方向而去了。 “王爷,公主听说王爷您今日会入宫给太后请安,特意吩咐了奴婢来宫门口引了王爷先去追云轩的。”帕云跟着已是来到了上官寒月身边福礼道。 上官寒月问道:“二小姐也进了宫吗?” 帕云福身回答道:“是太后召了二小姐入宫的,说是二小姐拟的药膳比御医院的还要有用,而且味道还更可口了,这才特意召了二小姐入宫的。” “二小姐此刻已是随着公主去了太后宫中请安了吗?” “太后娘娘还未起身了,二小姐来得早,此刻正和公主商量着药膳的方子了。”帕云接着又道,“公主特意吩咐了奴婢来宫门口候着王爷了,王爷您今日可是有口福了。” 上官清峑并未走远,自然是将上官寒月与帕云的一番话听了个全的,面上却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的,一双眸子也是冰雕一般的冷。 上官寒月跟着帕云进了追月轩的院门,守在小厨房门口的宫女本是要入了里面向上官云歆报信的,却是被上官寒月给拦了下来。 “莫珏,你与帕云候在外面,我自己进去。”上官寒月说完这番话后便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小厨房。 “宁姐姐,月哥哥受伤了吗?”上官云歆眼见着宁芷莟给上官寒月的药膳中加了许多温补的药材,这才会起了疑心多问了一句的。 “谁说只有受伤了才需要进补的。”宁芷莟打着马虎眼道,“这回助我脱困,你月哥哥也是出力颇多的,我自然是要好好犒劳他一番的。” “那我也是出力不少了。”上官云歆笑着凑近宁芷莟道,“怎么就不见姐姐巴巴地起了个大早来为我拟着药膳了。” “什么时候少得了你的那一份了。”宁芷莟顺势指了指红泥小炉上煨着的药膳道,“你的药膳现下不是正煨在炉子上了。” “那盅药膳是我自己求来的。”上官云歆故意撇着嘴道,“哪里比得上月哥哥,他的药膳可是被宁姐姐你放在了心上的了。”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在你的药膳里搁一味哑药。”宁芷莟笑着在上官云歆的额头上戳了一记道,“到时候你十天半个月不能言语,可别哭着鼻子来求我。” “我才不会哭着鼻子来求宁姐姐你了。”上官云歆唇角已是跟着弯起了一抹坏笑道,“到时候我只用将宁姐姐给我下的哑药哄了月哥哥喝下,宁姐姐给月哥哥解毒时我的毒便也能跟着解了。” “再满口胡邹我便将你的药膳给倒了。”宁芷莟跟着已是要作势要起身,却是被上官云歆一把拦了下来道,“好姐姐我逗你玩的了,你可不要真的恼了我了!” 上官寒月本是想偷偷进来吓一吓上官云歆的,却在听到她们的这番对话后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王爷,您怎么出来了?” “方才是月哥哥来过吗?”小厨房外帕云的声音惊动了正在玩闹着的上官云歆与宁芷莟。 “公主。” “参见公主。” “起来吧。”上官云歆一边让莫珏平身,一边问着守在外面的帕云询问道,“方才可是月哥哥进去过小厨房?” 帕云屈身回道:“方才的确是王爷进去过,却不知为何忽然又退了出来,王爷如今已是进了正殿去了。” 正走出来想要探个究竟的宁芷莟,在听到了上官云歆与帕云的一番对话后不禁红了脸颊,最后还是催动内力方才能勉强退下了脸上的红晕。 “月哥哥应该是想要进来吓我的,怎么却又突然改了主意了?”上官云歆有些不解地摸着脑袋,跟着却又想起了更要紧的事,转而已是看向了站在门边的宁芷莟道,“宁姐姐,如今月哥哥已是先过去了正殿,我这便吩咐了人将宁姐姐亲手做的药膳送过去。” “不止是毓亲王的药膳了,还有莫珏与帕云的了。”宁芷莟心中虽是因为上官寒月听到了方才那番话而慌乱的厉害,表面上却仍是努力维持着平日里温婉清冷的模样。 “二小姐竟是也为奴婢准备了药膳吗?”帕云跟着已是欢喜地跪在了宁芷莟的面前道,“奴婢谢过二小姐了。” “莫珏谢过二小姐。”比起帕云的欢喜过了头,一旁莫珏的反应倒是显得要稳重许多。 “这段时日帕云照顾着宛然也实在是辛苦了,我自是要替宛然谢过帕云的。”宁芷莟跟着已是目光温和地看向了躬身抱拳的莫珏道,“这段时日莫珏照顾着五姨娘着实也是辛苦了,一碗药膳不过是芷莟的一点心意罢了。” 前段时日宁芷莟被白氏与宁挽华困在了狱中,无暇分身去照看着身受重伤的五姨娘,若不是有莫珏不辞辛苦的守在了五姨娘的床榻边,五姨娘怕是早已不成了,莫珏的那份情义自然是要被宁芷莟记在心中了的。 “莫珏实在是受之有愧,莫珏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莫珏说这话时竟是仰起头看向了宁芷莟。 宁芷莟其实一早便察觉到了莫珏待上官寒月的一番情意,也知道莫珏说这番话是希望她能看到上官寒月所付出的。 帕云自是不知道莫珏为何要与宁芷莟暗中较劲的,可自幼与上官寒月亲近的上官云歆却是看出了二女之间的不对劲的,跟着已是急忙打岔道:“宁姐姐,外面冻坏人了,这会子我也有些饿了,想来月哥哥也该等着急了,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莫护卫,咱们也快些进去吧。”帕云与莫珏也算是老熟人了,当即已是挽了莫珏的手臂向着殿内而去了。 上官云歆方才进入内室便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暖意,屋子里面点了炭盆,是上好的兽金碳,便是连宁芷莟的云溪阁中日常用的都是银屑碳,宫中也只有得宠的嫔妃与公主才能使得了兽金碳的。 “月哥哥身子不舒服吗?”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将身上披着的大氅递给了身边的小宫女,跟着又走到了上官寒月身旁道,“月哥哥的脸色看着不大好,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睡得不安稳了。”上官寒月跟着已是看向了八仙桌上琳琅满目的吃食道,“歆儿的厨艺越发进步了,日后若是谁能做了歆儿的驸马,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我的驸马自然是要入得了我的眼的。”上官云歆听上官寒月提起未来的驸马却是并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涩的,而是顺着他的话道,“既是入得了我的眼的,那必定是我喜欢的,我自然是愿意为他浣手做羹汤的,那可不是他的福气嘛!” 看着上官云歆如此憧憬着未来的岁月,宁芷莟的心却像是骤然被尖利的银针扎了一下似的,她是转世重生来到这个世间的,自是知道上一世的上官云歆虽是启帝的爱女,最后却还是走上了和亲公主客死他乡的老路的。 宁姐姐……宁姐姐……上官云歆走到宁芷莟的身边拉着她的衣袖轻唤着她道,“宁姐姐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了?” 宁芷莟随便寻了个由头将话题扯开了道:“我不过是想到了素心,她是最喜欢吃你做的梅花糕点的。” 帕云跟着已是接过了宁芷莟的话茬道:“奴婢这便命人将梅花糕用明纸包好了给二小姐带回府中去,这样一来宁御医便也能尝到公主的手艺了。” 素心此刻不在左相府,而在恒亲王府养伤的事情除却宁芷莟与上官寒月,其他人皆是不知道的,就连上官云歆也误以为素心是被宁芷莟藏在了帝都的某处院落中养伤。 “帕云,你那个榆木脑袋总算是为着讨好宁姐姐周全了一回了。”上官云歆跟着又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道,“除却梅花糕外,把荔枝好郎君与藕粉莲子糖糕也给素心多装上几块。另外把给素心的吃食另外再装一份,让宁姐姐带给五小姐,还有五小姐的那份记得要多加一份八宝甜酪进去。” 第五百一十二章:给太后请安(一) http://.biquxs.info/

“帕云,你这个榆木脑袋总算是为着讨好宁姐姐周全了一回了。”上官云歆跟着又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道,“除却梅花糕外,把荔枝好郎君与藕粉莲子糖糕也给素心多装上几块。另外把给素心的吃食另外再装一份,让宁姐姐带给五小姐,还有五小姐的那份要多加一份八宝甜酪进去。” “公主您便不要拿奴婢取笑了。”帕云摸着后脑勺笑道,“奴婢得了二小姐亲手调配的药膳,自然是要多为二小姐着想的了。” “帕云,你还真是这天下难得的实心眼了。”上官云歆又好气又好笑的在帕云头上敲了一记道。 紫韵城寿康宫。 “太后,二小姐一大早便入宫了,现在正在九公主的追月轩里忙着做早膳了。”冯姑姑跟着已是为皇太后的发髻上插上了一支凤凰展翅的明宝金钗道,“说起来二小姐也真是有心了,竟是为了太后能让享用到药膳和糕点,提前了一个时辰便入了宫了。” “除了二小姐今日还有谁入了宫了?” “今日恒亲王与毓亲王也入了宫了。”冯姑姑跟着回答道,“毓亲王是特意进宫来向太后请安的,许是来得早了这才先去了九公主的追月轩的,恒亲王殿下此刻应该已是入了皇贵妃的畅春宫了。” “听说皇贵妃的身上不太爽利?”皇太后看着铜镜中自己已是布满了皱纹的脸颊道,“多少年过去了,哀家已经老了,脸上都爬满了皱纹了,皇贵妃倒似更见风韵了,怎么忽然就病了的?可有宣了御医瞧过了?” “皇贵妃娘娘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冯姑姑跟着已是为太后打理妥当了发髻,“想来有恒亲王殿下入宫来看望皇贵妃娘娘,怕是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的。” 皇太后亦是顺着冯姑姑的话说道:“清儿那孩子虽说性子是冷了些,可一贯也是孝顺着他的母妃的。”太后顿了顿又道:“想必寒儿一会会陪着馨丫头还有二丫头一块过来的,派人去畅春宫传话,让清儿也跟着过来陪哀家说说话,哀家也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清儿了。” “奴婢知道了,太后最是喜欢热闹了,如今难得两位王爷与二小姐都在,正好宣了他们一块来陪着太后您热闹热闹了。”冯姑姑久在皇太后身边侍奉,是最了解皇太后性情的人,跟着已是问道,“太后您可是要将压箱底的那些好东西赏给王爷与九公主?” “还是你这个老东西知道哀家的心思了。”皇太后说话间已是笑着看向了身旁地冯姑姑道,“哀家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留着那些身外之物也没有,还不如赏给那些孩子们图个乐呵了。”皇太后跟着又吩咐着冯姑姑道:“二丫头很合哀家的眼缘了,也在哀家那些东西里挑些好的赏了二丫头。” “奴婢知道的,不会少备了二小姐那一份的。”冯姑姑跟着已是扶了皇太后起身道,“就算是奴婢忘了二小姐的那一份,九公主那边也是会帮着二小姐向太后您讨要的了。” “歆儿当真与那二丫头有缘了。”皇太后被冯姑姑搀扶着向门边走了去,身后初升的朝阳正巧晃得人看不清太后面容上的表情,只听得到皇太后如往常般慈和地说道,“二丫头聪慧又讨人喜欢,歆儿自然是乐意与她在一处的。” “太后说得是了,九公主虽说也是有众多兄弟姊妹的,但与九公主年龄相仿的公主与皇子倒是不多了。”冯姑姑接了太后的话茬道,“从前能陪着九公主一起玩耍的也只有七皇子殿下了。” “听你说起鸣儿,他好似有一段时日没有入宫了。”皇太后想起了上官凤鸣,跟着已是问道,“鸣儿如今是住在寒儿的府上还是京郊的行宫里?” “听说傅美人病了,七皇子回行宫陪在傅美人身边了,这才没有时时入宫给太后您请安的。” “傅美人病了,可有遣御医去瞧过了?”皇太后跟着已是吩咐着冯姑姑道,“傅美人到底也是为皇帝诞育了皇嗣的,算起来也是于社稷有功的。看紧些,可别让有些人打错了主意。” “太后放心,奴婢一直遣人盯着京郊行宫那边了。”冯姑姑跟着又道,“或许是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冷一些,傅美人当年产下七皇子亦是九死一生落下了病根的,这才会因着冬寒引发了旧疾的。” “太后,毓亲王殿下,九公主,还有左相府的二小姐已是候在了外殿了。”松针的声音隔着门帘传了进来。 “太后,王爷与公主还有二小姐已经到了。”冯姑姑跟着已是掀开了门帘道,“太后您可是一直念叨着想见九公主了,奴婢这就扶了太后您出去。” “你这个老东西倒是比哀家还要心急着见哀家的孙女了。”皇太后嘴上虽是在责怪着冯姑姑的,可脚下跟着冯姑姑走出去的步伐却是半点也不含糊的。 上官云歆在给太后福过礼后便顺势扶住了太后问道:“皇祖母与冯姑姑说什么说的这样欢喜了,歆儿也想听听了。” “你这丫头如今听墙角都听到哀家的宫里头来了。”皇太后顺势拉着上官云歆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旁的杌子上。 “皇祖母偏心眼了。”上官云歆挽着太后的手臂撒娇道,“月哥哥与二小姐都听到皇祖母与冯姑姑的一番说笑了,皇祖母却只责怪歆儿一个人听墙角了。” 太后表面上是嗔怪着上官云歆的,可看向上官云歆的双目中却满是慈和之意:“你们都瞧瞧,歆儿这丫头是越发的爱撒娇了,哀家不过玩笑一句,她却是扯出了哀家偏心眼了。” “寒儿倒觉得真是怪不得九妹爱向皇祖母撒娇了。”上官寒月撩开袍服坐在了太后的下首道,“不过是皇祖母素日里最宠爱的便是九妹了,这才惯出了九妹这爱撒娇撒痴的性子的。” 宁芷莟跟着已是接过了上官寒月的话道:“看到九公主这个样子倒是让臣女想到了憨态可掬这个词了,从来历朝历代对于公主的赞美之词,不过是高贵端庄亦或是仪态万方的陈词滥调,可臣女私心认为美丽与气度并重的公主,纵使是可以流芳百世,却是不及憨态可掬来得珍贵的,想来太后给予九公主的乃是这世间最珍贵的舐犊之情,这才会惯出了九公主撒娇撒痴的娇憨性情的。” 第五百一十三章:给太后请安(二)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跟着已是接过了上官寒月的话道:“看到九公主这个样子倒是让臣女想到了憨态可掬这个词了,从来历朝历代对于公主的赞美之词,不过是高贵端庄亦或是仪态万方的陈词滥调,可臣女私心认为美丽与气度并重的公主,纵使是可以流芳百世,却是不及憨态可掬来得珍贵的,想来太后给予九公主的乃是这世间最珍贵的舐犊之情,这才会惯出了九公主撒娇撒痴的娇憨性情的。” 冯姑姑见着太后的神色骤然凝重起来,当下便已是岔开了话题道:“太后说了这么久的话,这会子定是口渴了的。”冯姑姑跟着又吩咐着一旁地小宫女道:“快去冲了太后最喜欢的龙井茶来。” “慢着,先别急着去冲茶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从小杌子上站起了身道,“皇祖母,二小姐特意为皇祖母您配制了药膳了,歆儿更是准备了皇祖母爱吃的梨肉郎君了。” “听歆儿这么一说哀家倒真有些饿了。”皇太后跟着已是任由着上官云歆与冯姑姑将她从软塌上扶了起来道,“说起来二丫头拟的药膳,倒真是比御医院里那些老朽御医的强上了许多的,药气没有那么重不说,味道也是好的。” “太后每每都说御医院中御医拟的药膳皆是清苦的,不若二小姐的药膳色香味俱全了。”冯姑姑亦是含笑看向了宁芷莟道,“前日小厨房中照着二小姐的方子炖的党参荷露猪心汤便深得太后的喜爱,太后竟是比平日多用了一碗了。” “那些个御医院的御医给皇祖母拟的药膳只一味只注重着药效的,可二小姐却是考虑到了久病之人难免口淡,这才想出了用槐花蜜浸了党参,好除去了那党参里的清苦味道了。上官云歆见冯姑姑夸赞着宁芷莟的药膳做得好,忙在一旁跟着道,“二小姐果真是聪慧又心细的,除了用槐花蜜去了党参上的苦味,还特意用新采摘的荷叶上的露水来炖了那党参荷露猪心汤,这才能让那猪心汤满是沁脾的荷叶清香了。” “难怪太后会对二小姐做的药膳赞不绝口的,原是这样一盅小小的猪心汤竟是用了那样多的心思的。”冯姑姑跟着又道,“不知道二小姐今日又给太后准备了什么药膳,奴婢也能跟着开开眼了。” “冯姑姑今日不止是开眼,更是有口福了。”上官云歆含笑看向了冯姑姑道,“二小姐也一并为姑姑您准备了一味药膳了。” “奴婢卑微,怎敢劳动了二小姐亲自为奴婢准备了药膳。”冯姑姑虽是太后身边经年的老嬷嬷,言行举止却也一向都是谦卑得体的,“二小姐真真是折煞奴婢了。” 宁芷莟眼看着冯姑姑与她意料之中的一般谦卑得体,便已是在暗中向上官云歆递了一个眼色。 上官云歆会意后忙按照宁芷莟之前所教授的话说道:“冯姑姑乃是皇祖母身边第一得力之人了,歆儿虽是有心想要留在皇祖母跟前侍奉的,却是不及冯姑姑照顾皇祖母妥当周到的。” “侍奉太后娘娘乃是奴婢的本分了,奴婢实在是不敢居功。”冯姑姑跟着已是跪在了太后的身前道,“能侍奉太后是奴婢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能侍奉在皇祖母身边自然是冯姑姑几世修来的福气了。”上官云歆又顺着冯姑姑的话笑弯了一双杏眼道,“皇祖母,歆儿说冯姑姑侍奉在皇祖母身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并不是指冯姑姑能伺候在身份尊贵的皇祖母身边,而是冯姑姑能侍奉在向来宽严待下,有着一颗菩萨心肠的皇祖母身边了。” “九公主殿下的一番话说得极是了。”冯姑姑扫了一眼四周站着的小宫女们,紧跟着小宫女们便已是一齐跪在了地上磕头道,“九公主殿下说得极是,寿康宫上下同沐太后娘娘恩泽,真真是奴婢们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你这个老东西,这是帮着这个小丫头来讨了哀家的欢心了。”太后表面上是在嗔怪着冯姑姑的,可唇角上扬的弧度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 “太后,恒亲王殿下来给太后您请安了,现在人正候在殿外了。”松针走了进来向着皇太后禀报道。 “快传了恒亲王进来,外面可是要冻坏了人的。”皇太后跟着已是看向了身边的上官寒月道,“你们兄弟也是难得聚在一处的,今日便陪着哀家一道用早膳吧。” 上官云歆一听上官清峑也要一同入席当即便已是皱了皱鼻头的,上官寒月自然是含着笑意应下了的,而他身边的宁芷莟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一双眸子跟着已是无波无澜的看向了掀帘而进的上官清峑。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上官清峑礼数周全,可面上却仍是没有丝毫表情的。 “快起来,你母亲身子可还安好?”皇太后跟着已是让上官清峑起了身道,“皇贵妃代皇后执掌凤印统帅六宫,着实也是辛苦,如今更要懂得保养着身子才是。” “孙儿替母妃谢过皇祖母垂问”上官清峑跟着已是回道,“母妃不过是偶感了风寒,现下吃了药身上已是松快了许多。” 皇太后面容之上露出了慈和的笑意:“皇贵妃无恙哀家便也放心了。” “见过大皇兄。”上官寒月向着上官清峑抱拳道。 “歆儿给大皇兄请安。”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向上官清峑福了一礼。 “臣女见过恒亲王殿下,殿下万福。”宁芷莟紧跟在上官云歆之后给上官清峑见了礼。 “清儿来得正好了。”皇太后慈爱的看向了最后才到的上官清峑道,“陪着哀家一起去用早膳吧。” “宁姐姐,咱们事先并不知道大皇兄也会来寿康宫,根本就没有准备他的吃食了。”上官云歆附在宁芷莟的耳边小声嘀咕道,“不如现在便让帕云偷偷溜去了皇祖母的小厨房,让她取了其他的吃食来代替。” “我虽不知道恒亲王会突然来到寿康宫请安。”宁芷莟在确认了上官清峑并未留意这边时,方才压低了嗓音回答着上官云歆道,“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准备一些总是不为错的,我特意多准备了一些的,你尽管放心吧。” “宁姐姐想的真是周全了。”上官云歆虽是不怎么喜欢上官清峑的,却也是没有对上官九霄那么讨厌的,若是一会大家伙都有食物,上官清峑却没有亦是难免尴尬的。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寿康宫的西偏殿,皇太后平日里用膳皆是在寿康宫的正殿的,可那边却是只有一张红木圆桌,如今人多自是要来这节庆时宴饮的烟霞阁的。 皇太后首先入了上座,皇太后的席位下首左右两边分别摆放着上官寒月与上官清峑的席位,大周从来都是以左为尊的,上官清峑虽是上官寒月的兄长,但自古嫡庶尊卑分明,故而下人们亦是将上官寒月的席位安排在了左边,将上官清峑的席位安排在了右边的。 上官云歆其实是想要挨着宁芷莟坐的,却又不敢坏了规矩,只得是乖乖地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之上。 宁芷莟的席位也自然是被安排在了最末的,她不过是臣下之女,若不是得了皇太后的欢心,也是不能有这个殊荣与皇子公主同席的。 上官云歆方才没少在皇太后面前夸赞着宁芷莟,因此皇太后与上官寒月,以及她自己的药膳早已是被仔仔细细地品评了一番的。 “大皇兄的银盅里面是什么好东西了?”上官云歆早已将好奇地目光投向了刚揭开了银盅盖子的上官清峑。 “回公主殿下的话,王爷的银盅里盛着的是冬笋天麻乳鸽。”为上官清峑端来银盅的宫女跟着已是跪在了地上回答了上官云歆。 上官云歆显然是没有瞧出宁芷莟给上官清峑所备药膳之中的玄机的,可一旁地上官寒月却是看了出来的,他亦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上首正品尝着药膳的皇太后。 “皇祖母,歆儿今日特意为皇祖母做了您爱吃的梨肉好郎君了。”上官云歆跟着又道,“歆儿知道皇祖母是不爱吃甜腻的食物,糕点中便没有放糖,而是用了荆花蜜代替了绵糖的。” “皇祖母知道你一贯是孝顺的好孩子。”皇太后爱怜的目光落在了上官云歆身上道,“皇祖母也给你准备了好东西了。” “莫不是皇祖母小厨房中又来了糕点做的好的御厨?”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欢喜道,“那歆儿可是要向新来的御厨讨教厨艺了。” “你这丫头就知道吃了。”皇太后眼瞧见着上官云歆这副小女儿的娇态,倒真是应了宁芷莟方才那句憨态可掬,跟着看向上官云歆的目光又柔缓了两分道,“皇祖母是有东西要赏给你了。” “原来是有东西要赏给歆儿了。”上官云歆的眸中闪过一瞬的失望,跟着却又做出了欢喜的姿态道,“皇祖母赏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歆儿欢喜得很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给太后请安(三) http://.biquxs.info/

“原来是有东西要赏给歆儿了。”上官云歆的眸中闪过一瞬的失望跟着却又做出了欢喜的姿态道,“皇祖母的东西自然是好的,歆儿欢喜得很了。” “先别强颜欢笑哄了皇祖母开心了。”皇太后目光如炬,自然是一眼便看出了上官云歆的小心思了,“待到一会见到了皇祖母赏赐的东西再欢喜也是不迟的。”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知道公主您素日是不爱那些凡俗的钗环首饰的。”松针跟着已是将一个楠木匣子呈到了上官云歆身前道,“想来太后娘娘赏赐给公主着这样东西定是会合了公主您的心意的。” 上官云歆对楠木匣子中的物件本是不抱什么期待的,想着左不过是什么金银玉器之类的俗物,却是在听了松针的一番话后又起了好奇心的。 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吩咐着身边的帕云道:“帕云,快将松针手中的楠木匣子接过来。” 帕云得了上官云歆的吩咐,忙不迭地便将松针手中的楠木匣子接了过来,紧接着又转身将楠木匣子放在了上官云歆身前的桌案之上。 上官云歆跟着已是迫不及待的揭开了楠木匣子的盖子,里面竟是放着一本上官云歆一直求而不得的《详食记》的。 “竟然是《详食记》了。”上官云歆欢喜间已是离开坐席走上前去,向着上首的皇太后叩首道,“这是歆儿一直想要的名家食谱了,歆儿谢过皇祖母的恩典。” “快起来,快起来,一本食谱就把你欢喜成这样了。”皇太后忙吩咐了站在一旁地松针道,“还不快扶了公主起身。” 在松针走上前去扶起了上官云歆的同时,冯姑姑亦是捧着一个雕花描金的长匣子来到了上官清峑的桌案前的。 “恒亲王殿下,这把宝剑是太后娘娘赐给殿下您的。”冯姑姑说话间已是跪在了上官清峑身前,紧接着又将雕花描金的长匣子举过了头顶道,“殿下,可这是一把锋利华贵的宝剑了。” “从来宝剑赠英雄,恒亲王殿下想来也是当得起少年英雄这个几个字的,难怪太后您要将这把先帝生前最钟爱的沧浪剑赐给殿下的。”众人寻着声音的来源俱都看向了手捧着紫金匣子的欣姑姑。 上官清峑离开席位走到正中央,紧接着已是向着上首的太后拜倒叩首道:“孙儿多谢皇祖母的恩赏。” “宁姐姐,我瞧着大皇兄的性子真是比外面的数九寒冬天还要冷上几分的。”上官云歆凑近了宁芷莟身边小声地说道,“那沧浪剑可是皇祖父生前最钟爱的宝剑了,大皇兄得了宝剑却是丝毫不见欢喜了。凤鸣哥哥虽说人板正的很,却也是偶尔有个笑脸的,我便从未见过大皇兄笑过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般,得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便乐得合不拢嘴了。”宁芷莟却打趣着上官云歆道,“你要多听听你月哥哥的说教,好好学学你大皇兄的喜怒不形于色才是了。” “欢喜或者悲伤都藏在心里头,那做人又还有什么趣味了,如今我学了五分便已是觉得怪累人的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看向宁芷莟,眸中漫出天真之色道,“你们这些人的喜怒不形于色我实在是学不来了,我还是比较喜欢明飒爽利的性子了。” 上官云歆所指的你们那些人的喜怒不形于色乃是包含着上官清峑,上官寒月以及宁芷莟的,可即便是再不喜欢,上官云歆自己亦是不能免俗的,也正是因为不喜欢却还要勉强自己,所以上官云歆才会如此羡慕他们这群人中唯一能够保持本心的明飒的。 “难得见到欣姑姑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问道,“欣姑姑来此是为着给皇祖母送什么东西吗?” 欣姑姑走到了上官云歆身前跪地福礼道:“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此番是奉了太后之命,将赏赐给毓亲王殿下的东西从库房中取了出来。” “皇祖母赏赐了什么稀罕宝贝给月哥哥?竟是要欣姑姑亲自送了来了。”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将目光放在了欣姑姑手中所捧的紫金匣子上,嘀咕着道,“看着也不像是宝剑之类的了。” “待到奴婢将东西呈给毓亲王殿下,公主您便能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了。”欣姑姑说话间已是捧着紫金匣子朝着上官寒月的席位走了过去。 上官寒月跟着已是站起身来揭开了桌案之上紫金匣子的盖子,里面放着的竟是一本《诸子百家治国论》。 “皇祖母赏了月哥哥《诸子百家治国论》了。”上官云歆跟着又道,“这本《诸子百家治国论》有什么说头吗?” 宁芷莟自是明白上官云歆心中的疑问的,她大概是觉得皇太后赏赐给上官寒月的并不是什么稀罕宝贝,便想问一问这本书有什么特别之处。 上官云歆心思单纯,自是不明白皇太后分别赐予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东西的的深意的,可宁芷莟却是明白这其是含着敲打与警醒的双重意味的。 “歆儿,太后的那盅药膳已是用了两碗了。”宁芷莟跟着已是在上官云歆身边小声提醒道,“也该将你精心为太后准备的点心端上来了。” 上官云歆经宁芷莟一提醒后已是拍了拍额头道:“差点忘了正事了。”跟着又吩咐了身边的帕云道:“快去将我亲手为皇祖母准备的梨肉好郎君端上来。” 冯姑姑见着宁芷莟引开了上官云歆的话头,忙接着她的话茬道:“公主殿下的点心做得比宫里的御厨还要好了,今日太后娘娘与两位王爷真是有口福了。” “若是皇祖母喜欢歆儿做的点心,歆儿便天天做好了命人给皇祖母您送来。”上官云歆朝着皇太后甜甜一笑道。 “你这鬼精灵的丫头,要你读书你却总是推这推那的,做起点心来却是痴了一般的。”皇太后的目光爱怜的看向了下首的上官云歆道,“万一你父皇问起你功课来,你竟是一句半句都答不上来,仔细是要挨手板子的。” “歆儿并非是真的痴迷于厨艺而不愿读书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含着狡黠的笑意看向了皇太后道,“若是歆儿将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之上,便不能为皇祖母您制作糕点了,孝心与读书比起来,歆儿自然是要选择在皇祖母的身前尽孝的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给太后请安(四) http://.biquxs.info/

“歆儿并非是真的痴迷于厨艺而不愿读书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含着笑意看向了皇太后道,“不过若将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之上便不能为皇祖母您制作糕点了,孝心与读书比起来,歆儿自然是要选择在皇祖母您的膝下尽孝的了。” “你们都听听,歆儿这丫头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分明是自己醉心于厨艺,却说是为了在哀家身前尽孝了。”皇太后跟着已是朝着上官云歆招手道,“歆儿,快坐到哀家身边来。” 上官云歆忙起身去到了皇太后身边,跟着已是坐在了皇太后身边的小圆凳上,乖巧地伏在了皇太后的膝上。 “太后娘娘,公主殿下的一片孝心臣女素日也是看在眼中的。”宁芷莟的目光跟着已是落在了皇太后与上官云歆身上,“臣女眼见着公主待太后娘娘如此孝心,总是会不禁想到了家中的祖母了,臣女因为出生时染了怪疾而无福在祖母身边尽孝,见着公主殿下如此孝顺太后娘娘,便也想到了臣女自己的不孝了。” “哀家知道你也是好孩子,娘胎里带了怪疾也是非你所愿的。”皇太后的目光慈爱的落在了宁芷莟身上道,“左相府的老夫人也是个有福气的,竟是得了你这么个聪慧的孙女了。” “皇祖母,左相府的老夫人有了二小姐这样的孙女伴在身边,也算是有福气的。”上官云歆说话间已是扑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了皇太后道,“却也是比不得皇祖母有福气的,皇祖母有了歆儿这样的孙女伴在身边,又有月哥哥以及一众兄长那样的孙儿,皇祖母才是如今大周朝最有福气的了。” “哀家有歆儿以及那样一群优秀的孙儿伴在身边的确是有福气的。”皇太后被上官云歆的一番话哄得心中喜滋滋地,跟着已是看向了下首的宁芷莟道,“哀家是有福气的,今日便让二丫头也沾一沾哀家的福气。”皇太后接着又道:“左相府的老夫人原是三品的诰命夫人,如今便晋身为二品诰命夫人吧。” 宁芷莟说话间已是跪伏在地朝着上首连磕了几个头道:“臣女替祖母谢过太皇娘娘的恩典。” 太后转而已是吩咐着松针道:“快扶了二小姐起身。” “皇祖母,您方才说要赏给二小姐的恩典便是这些吗?”上官云歆以为皇太后会恩赏些什么好东西给宁芷莟的,却没想到竟是封赏了宁老夫人,因着宁老夫人的所作所为皆是不得上官云歆喜欢的,这才有此一问的。 “歆儿当真是与二丫头要好了。”皇太后已是含着笑意拉住了上官云歆的手道,“不必等着你来为二丫头讨赏,哀家早已备好了给她的东西了。” 皇太后的话音方落,站在宁芷莟身边的松针便已是接过了身边小宫女递来的红木匣子。 “二小姐,这是太后娘娘赏给二小姐的了。”松针跟着已是将红木匣子放在了宁芷莟身前的桌案之上,“二小姐还是亲自打开瞧瞧吧。” “臣女无才无德,实在不敢受太后娘娘这般恩赐。”宁芷莟跟着已是跪在地上谦卑地叩首道,“臣女惶恐,还望太后娘娘不要这样厚赏臣女。” “哀家既然赏了你,你便是担得起这样的恩泽的。”皇太后跟着已是吩咐着一旁地松针道,“快扶了二小姐起身。” “二小姐,皇祖母说你受得,你便是受得的。”上官云歆跟着已是起身走到了宁芷莟身边道,“皇祖母最是慈爱可亲了,是因为疼爱二小姐方才会赏赐了二小姐的。” 上官云歆的一番话将天家的恩泽转化成了皇太后的一片慈心,如此一来宁芷莟自是不能拂逆了皇太后的一片慈心的。 上官云歆跟着问道:“不如我来替二小姐打开这红木锦盒吧?” 宁芷莟躬身回道:“如此便有劳公主您了。” 得到了宁芷莟的同意后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替宁芷莟打开了红木锦盒,里面放着的乃是一本《青囊集》的孤本。 宁芷莟见到竟是《青囊集》的孤本,跟着已是一把将书护在怀中跪在了地上道:“臣女谢过太后娘娘的恩典,万死难报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 “二小姐,这书有什么不同寻常吗?”上官云歆对医术乃是一窍不通的,从前不过是装模作样的跟着宁芷莟学了些粗浅的皮毛,自是不知道孤本《青囊集》的珍贵的。 “歆儿有所不知,《青囊集》乃是医圣华佗所著,相传书籍早已被焚毁,如今皇祖母这里竟是珍藏了这样一本孤本,二小姐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上官寒月跟着已是为上官云歆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这本《青囊集》莫非就是二小姐曾经提及过的那本书吗?”上官云歆跟着又道,“可是那本二小姐提过的记载着五禽戏与麻沸散的医术。” “九妹与二小姐在一起果真是长进了不少,不仅知晓了《青囊集》的存在,还知道了五禽戏与麻沸散了。”从来惜字如金的上官清峑竟是出言夸赞了上官云歆,想来不出半日这桩奇事怕是就要传遍整个帝都了。 紫韵城畅春宫。 “姑姑,二小姐还在烟霞殿陪着太后娘娘用早膳了,恒亲王殿下也一块陪同着了。”荟月顿了顿又道,“听说太后娘娘恩赏了二小姐,赐了左相府的老夫人二品诰命夫人的封号了,宁相也不过是二品大员了,老夫人却是得了二品的诰命,真是不一般的殊荣了,日后二小姐怕是要更得意了。” 云纹没有理会荟月所说的那番话而是转而问道“娘娘起身了吗?” 荟月答道:“娘娘本是想与王爷一同用早膳的,可王爷却是被太后娘娘召去了寿康宫,娘娘见王爷去了寿康宫便也懒得起身了,现下正在榻上卧着了。” “荟月,派人留意着寿康宫的动静。”云纹跟着吩咐道,“若是王爷出了寿康宫立刻派人来只会我一声。” 荟月福身回道:“荟月知道了。” 云纹跟着又道:“你先下去吧。” “姑姑脸色不大好,荟月扶着姑姑去床榻上躺着吧。”荟月作势要去扶云纹,却被云纹阻止了道,“你下去吧,万一一会娘娘醒了你还要过去侍奉着了。” “奴婢过去守在娘娘的寝殿外,姑姑自己照顾好自己。”荟月跟着又道,“娘娘那边有孙姑姑和荟月了,姑姑只管安心养好自己的身子。” 皇贵妃见着云纹办事得力,这才赏了她五日休沐的恩典。 云纹待到荟月走的远了,这才来到了窗边推开了窗扉看向了寿康宫的方向。 “二小姐风光也就罢了,你素心又是什么东西,如今却是爬到了我的头上去了。”云纹的手指甲跟着已是将窗棂上的红漆抠了下来,“我在皇贵妃身边如履薄冰九个年头也不过是这畅春宫的掌事姑姑,你凭什么就能入了那须眉男儿才能进得的御医院。”云纹跟着已是握紧了拳头,任由着尖利地指甲刺入了肉中:“宁素心,你不配!” 畅春宫皇贵妃寝殿。 “娘娘,如今王爷还在太后的寿康宫里陪着太后说话了。”冯姑姑跟着将一个罩了锦缎布套子的汤婆子递给了皇贵妃道,“娘娘您从来不喜欢燃了炭盆子,抱个汤婆子身上能暖和些。” “姑姑,难为你大冬天的跟着我受冻了。”皇贵妃将汤婆子抱在了怀里头道,“一会清儿出了寿康宫也不用再来我这里了,免得让他两头奔波。”皇贵妃说到一半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跟着又道:“一会记得遣了云纹将糕点给清儿送了去。” “娘娘还请放心,奴婢的身子一向健朗,大冬天的便是不用炭盆也是不碍事的。”孙姑姑觑了眼卧在榻上的皇贵妃,想要说些什么却又犹疑着不敢开口的样子。 “嬷嬷有什么话想问便问吧?”皇贵妃看了眼身旁地孙姑姑道,“姑姑是本宫身边的老人了,没有什么话是问不得的。” 皇贵妃的这番话等于是免了孙姑姑接下来言语有失的一切罪责了。 “奴婢谢过娘娘的一番抬爱。”孙姑姑跟着已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来,“娘娘当真信了云纹姑娘的一番说辞吗?奴婢始终觉得以王爷皇室贵胄的身份,又岂会看上了一个贱婢的,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白氏从前也不过是白府不得宠的庶女,卑微的庶女能够爬上左相府主母的位子,想来在这大周朝亦是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皇贵妃单手支额,眼中掠过一丝精明算计之意,“能将原本身份卑微的婢女,一步一步安排入了御医院为御医,这在大周朝应该也是头一遭吧。” “如今那个素心被宁相认作了义女,又入了御医院为御医,身份只怕是比云纹姑娘还高出了一截的。”孙姑姑跟着又道,“云纹姑娘虽是从六品的掌事姑姑,却是内廷的女官,自是不能与素心七品的朝廷命官相比的。” 第五百一十六章:御医宁素心 http://.biquxs.info/

“如今那个素心被宁相认作了义女,又入了御医院为御医,身份只怕是比云纹姑娘还高出了一截的。”孙姑姑跟着又道,“云纹姑娘虽是从六品的掌事姑姑,却是内廷的女官,自是不能与素心七品的朝廷命官相比的。” 在大周朝女官虽是有品秩的,但也不过是高级的宫女罢了,日常也不过是管理着一些低阶的宫女,照顾着嫔妃,皇子与公主们罢了。女官虽也是有俸禄可领,却也不过是宫中的仆役,比不得前朝的官员是要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 “一个是宫中伺候着主子们的侍婢,一个则是食君之禄的御医,又如何能够相提并论了。”皇贵妃凌厉地凤眼微微上挑道,“本宫抬举云纹却也不过是抬举了她为畅春宫从六品的掌事姑姑,那个二丫头抬举着身边的贱婢却是将她送入了御医院做了御医的。如今太后看重二丫头,那个贱婢又确实是有几分本事的,从前是本宫太过轻敌了。” “就算是那个素心入了御医院为御医,也不过是个七品的御医而已,娘娘若是见她顺眼,日后随便寻个由头……” 皇贵妃跟着却是打断了孙姑姑地话道:“先不要动二丫头身边那个贱婢。”皇贵妃见着孙姑姑一脸不解的样子,跟着又道:“那个贱婢可是二丫头花了心思扶上位的,本宫如今既然知道了她的心思,自然是不会轻易动那个贱婢的。” 孙姑姑知道皇贵妃因着是百年世家萧氏一族的嫡女,素日里是最恨那些出身低微之人的,如今自请出宫的皇后与庶女身份的白静言都皆是被皇贵妃瞧不上的。 “奴婢不明白,二小姐何故要费这样大的力气捧一个婢子上位。”孙姑姑跟着又问道,“奴婢觉得与其费尽心力扶一个婢子上位,不如多为自己谋划谋划了,日后一旦大小姐顺利入了恒亲王府,届时大小姐有着亲王嫡妃的身份,又是二小姐的长姐,想要在暗中给二小姐使绊子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若不是被云纹看出了那二丫头的心思,本宫当真是要上了那丫头的恶当了。”皇贵妃的指甲重重地划在了怀中的汤婆子上,“那二丫头前番口是心非的要来依附于本宫,却原来不过是使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鬼把戏而已。” 孙姑姑在心中咀嚼着皇贵妃的一番话,跟着已是得出了结论道:“娘娘的意思是二小姐假意依附于娘娘您,其实心中是打着其他的主意的。” “姑姑你这脑袋实在是不及云纹聪慧了。”皇贵妃跟着又深入提点着孙姑姑道,“前番那二小姐想要依附于本宫,为了取得本宫的信任甚至不惜自降身份,求得侧妃的身份不过是为了帮着本宫对付白氏一族。”皇贵妃跟着又看了一身边的孙姑姑道:“若是本宫相信了她的一番说辞会如何?” 孙姑姑跟着已是答道:“若是娘娘相信了二小姐的一番话便会在暗中帮着二小姐对付白氏一族。” 皇贵妃看着孙姑姑一脸懵懂的样子,跟着已是问道:“姑姑还不明白吗?” 孙姑姑跟着已是跪伏在地请罪道:“奴婢愚钝,还望娘娘恕罪!” “起来吧!”皇贵妃揉着太阳穴朝着孙姑姑抬了抬手道,“姑姑虽是心念转动的慢了些,却是忠心于本宫的,不像是其他人虽是聪慧伶俐的,但保不齐哪一日便会背叛了本宫了,本宫亦是不得不提防着的。” 孙姑姑在听到皇贵妃听到背叛两个字时,下意识地便已是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她虽是万万不敢背叛了皇贵妃的,但却因为有把柄抓在了云纹手上,这才不得不在暗中替云纹美言几句的。 “云纹这次看破了左相府二丫头的计谋的确是帮了本宫,但同时也是帮了她自己的。”皇贵妃也不管孙姑姑是否听得懂,跟着又道,“想来这世间的女子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便是容不下那个人心中还有旁人的,云纹未对那个贱婢下手,看来她真是如姑姑所说的那般,不过是贪念着荣华富贵而已。” “娘娘的意思是,云纹姑娘若真是一颗芳心暗许了王爷必定是容不下那个素心的,更加不会将王爷钟情一个贱婢的秘密告知给娘娘您的。”早在之前云纹将上官清峑钟情于素心之事告知给皇贵妃时,孙姑姑便已是从皇贵妃那里知晓了云纹的心思了。 “姑姑,找人盯紧了那个贱婢,千万莫要让丽嫔的人伤了她的性命。知子莫若母。”皇贵妃的唇角跟着牵起了一抹轻蔑地笑意,“清儿表面上一副清冷的样子,却不是一个真正无情之人,否则也不会那般放不下密室里的那个人了。” “想来王爷也是不敢太过违拗了娘娘您的意思的。”孙姑姑跟着又道,“更何况有密室中的那个人在,娘娘您也不用担心那么多的,又何必要去费心护着二小姐身边的人了。” “这世间之事乃是瞬息万变的,本宫又何曾想到这世上竟是有人能解得了牵机之毒的。”皇贵妃微眯起一双凤眼道,“那个二丫头如今到真成了本宫心头的一颗锥心之刺了,本宫不得不另做打算了。” “娘娘是担心二小姐会替王爷解了密室之中那人身上的毒?”孙姑姑眼中闪过一瞬的惊恐,接着却又是勉力平稳了声线,“想必王爷是不敢冒那个险的,密室之中的人每隔一个月便要服下一颗解药,否则便会在半个时辰之内气绝身亡的,哪怕是二小姐再有本是也是不可能在一个月之内研制出解药来的。” “凡是不怕一万,但怕万一。”皇贵妃跟着已是靠在了身后的锦缎软枕之上,“留着那个贱婢将来或许还能派上大用场的。” 孙姑姑跟着福身道:“娘娘思虑周全,奴婢日后定会派人多多留心着御医院那边的动静的。” “找人留意着便可,那个贱婢竟是能引得清儿待她另眼相看,可见那二丫头没少在那贱婢身上下功夫了。”皇贵妃眼中锐芒一闪而逝道,“本宫当年费尽心思希望能为清儿寻得可心的人儿侍奉在侧,可他却是一个都瞧不上的,如今那个贱婢能入得了清儿的眼,可见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孙姑姑知道皇贵妃一向是瞧不上出身微贱的女子,跟着已是嘲讽着素心的出身道:“入了王爷的眼又如何,凭着她那微贱的身份就算入了王府也不过是个庶妃罢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丽嫔的恨意 http://.biquxs.info/

孙姑姑知道皇贵妃一向是瞧不上出身微贱的女子,跟着已是嘲讽着素心的出身道:“入了王爷的眼又如何,凭着她那微贱的身份就算入了王府也不过是个庶妃罢了。” “清儿看不上本宫为他安排的世家女子,看不上帝都第一绝色的华儿,却是看上了左相府中身份卑微的婢子。”皇贵妃微微上挑的丹凤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都说母子一脉,本宫替他选的女子可都是世家女子中最出挑的,可他的一双眼睛却总是盯在身边微贱之人身上了。” 孙姑姑知道皇贵妃是因着素心联想到了恒亲王府密室中的人,跟着便已是不敢再随便接话了。 “姑姑这些日子记得多派些人去左相府瞧瞧华儿。”皇贵妃跟着又道,“若是她的身子见好了,便传了她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皇贵妃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跟着叮嘱着孙姑姑道:“叮嘱下面的人将嘴闭严实了,万不能让华儿窥探到了清儿与那个贱婢之间的事情。” “奴婢知道的,畅春宫上下的嘴都闭得严实着了,左相府的白氏那边也是叮嘱了下人们不可随意议论的。”孙姑姑跟着又道:“白氏似乎也没有打算要继续寻二小姐的麻烦了。” 皇贵妃顺势靠在了软塌之上道:“算她识相,知道如今的头等大事乃是清儿与华儿的婚事。”皇贵妃跟着又吩咐着孙姑姑道:“找人盯紧了榭淓宫的丽嫔,别得又生出什么乱子来。” “娘娘,榭淓宫那边一直找人盯着了,出不了乱子的。奴婢担心的是如今大小姐身上有伤,是出不了左相府的门的,王爷与素心之间的事自是瞒得住的,可若是大小姐的伤好了,到时候怕是……”孙姑姑顿了顿又道,“下个月初三乃是大长公的寿辰,大小姐到时候定是要过府为大长公主拜寿的,只怕二小姐也是要跟着一块去的,大小姐如今是将二小姐恨到了心坎里去的,二小姐只怕也是想要将大小姐置于死地的,不知道二小姐到时会不会将消息故意透露给大小姐知晓了。” “本宫此番之所以想借着白氏的手除去了那二丫头,便是因为忧心着那个丫头太过聪慧伶俐了。”皇贵妃跟着已是微蹙了一双柳眉道,“从前是本宫太过轻敌了,没有趁着她羽翼尚未丰满时将她除去,如今再要除去她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孙姑姑见着皇贵妃如今忌惮着宁芷莟心中亦是吃惊不小的,她是皇贵妃的陪嫁,自从跟着皇贵妃入了紫韵城,孙姑姑是亲眼看着皇贵妃从嫔位一步步走向了如今的皇贵妃之位的,更是见识到了她虽是造下了杀孽,却是双手没有沾染一滴鲜血的。 虽是双手未有沾染一滴鲜血,可跟在皇贵妃身边的孙姑姑却是明白叶氏一族的覆灭,蓉妃与小皇子,以及容氏一族的灭顶之灾,都是与皇贵妃脱不了干系的。 “娘娘真的打算除了二小姐吗?”孙姑姑跟着又道,“娘娘曾说过白氏一族也是心头大患的。” “白氏一族的确是心腹之患,但只要他白氏一族还贪念着荣华富贵,只要她白静言还指望着女儿能坐上皇后的宝座,本宫总是有办法能铲除了白氏一族的。” “娘娘,老夫人进宫了,如今人已是往畅春宫的方向来了。”荟月的声音隔着门帘传了进来。 “母亲进宫的日子不是定在了五日后吗?”皇贵妃看向了身旁地孙姑姑道,“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 “娘娘先不要着急,或许老夫人进宫只是因为想念娘娘了。”孙姑姑跟着已是宽慰着皇贵妃道,“奴婢出去迎一迎老夫人,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也好先遣了人来告知了娘娘您。” 皇贵妃跟着已是连声催促着道:“你现在便出去迎了母亲过来,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记得派人来只会本宫一声。” 孙姑姑转身便掀开门帘出了畅春宫的正殿,接着已是朝着院子外走去了。 帝都安郡王府。 “娘娘,奴婢打听到二小姐今日一早便入了宫,现下正在太后娘娘的宫中说话了。”春蒶跟着又道,“二小姐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左相府的老夫人也跟着沾了光,如今已是二品的诰命夫人了,听说太后娘娘还赏了二小姐一本失传已久的《青囊集》了。” “你先下吧。”丽嫔在屏退了春蒶后,转而已是来到了上官九霄的塌边坐了下来道,“太后娘娘如今还真是抬举二小姐了,不仅破例将素心升为了御医,更是赏了宁老夫人二品诰命夫人的封号,难道这是有意要选了二小姐为毓亲王的嫡妃吗?” “皇祖母的心思又岂是旁人能够一眼看穿的。”上官九霄挨了五十大板,如今只能趴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 “从前我针对二小姐不过是为了借机对付毓亲王,可如今她却是害你凭白挨了五十大板,我与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丽嫔的手跟着已是抚上了上官九霄的面颊道,“如今你好些了吗?也不知道恒亲王送来的药管不管用了?” “大皇兄送来的东西自然是好的,现下我已是好多了。”上官九霄跟着已是握住了丽嫔的手道,“我身子骨结识着了,现下用了大皇兄送来的药,想来过不了几日便能痊愈了。” “你当我是三岁稚童吗?”丽嫔跟着已是伏在了安郡王的后背上道,“五十大板,血都透湿了衣衫了,想到这里我就恨不得要将……” “念儿”安郡王跟着已是将手指覆在了丽嫔的唇瓣之上道,“皇贵妃本就是想利用你冲动的性子对付宁二小姐的,你处处针对宁二小姐原本也是为了做给皇贵妃看的,只是没想到那二小姐嫉恨着我前番差点要走了素心,竟是派人假扮了我手底下的人砸毁了数十间民居。” 丽嫔听到上官九霄提起宁芷莟,跟着已是握紧了他的手道:“宁芷莟这回真是让咱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那日宁墨茹率领着影卫假扮了上官九霄手底下的人砸了贫民窟百姓的家,未七则是率领着影卫趁机砸了帝都那些富户的府邸,那些富户虽不是朝廷的官员,却都是帝都富甲一方的商贾,府邸被毁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这么多年皇贵妃之所以肯容着我们,不过是眼瞧着你的浅薄张狂与我的不成器,否则凭你那样受宠,她又如何容得下了。”上官九霄跟着已是握住了丽嫔的手指道,“我手底下的那群人跟着我胡闹惯了,如今帝都谁人不知风流好色的五皇子的,你派他们满城搜捕素心,又下了严令一定要抓到素心,他们行事难免会冒进了些的。” “你手底下的人一贯的确是没有个约束的,却也是不会胆大妄为到砸了那些城中富贾的宅邸的,要知道那些人与朝廷的高官都是有所牵扯的。”丽嫔因为生气而俏脸涨得绯红,跟着又道,“这些事只要稍稍查证便能清楚是背后有人捣了鬼,可皇上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你五十大板了解了那件事。” “你也知道父皇打了我五十大板是为了尽快平息此事的。”上官九霄见着丽嫔气的俏脸绯红,跟着想要伸手揽过她来,却是因为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而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不是牵动了伤口了。”丽嫔跟着已是一把从背后抱住了上官九霄道,“你的伤口还没有结痂了,我不许你再乱动了。” “我没事。”上官九霄顺势抚上了丽嫔的脸颊道,“若是此番你不想方设法寻着宁芷莟的晦气,皇贵妃必定会怀疑你的,如今我因着你被父皇责罚正好打消了皇贵妃的疑心了。” 丽嫔素来与宁芷莟都是不对付的,上次更是因为红袖之事而结下了梁子,丽嫔虽是不在乎红袖的生死的,却是因为睚眦必报的性子记恨上了宁芷莟的。若是此番宁芷莟被困,丽嫔却是无动于衷,那样难免会惹得皇贵妃怀疑的,派出上官九霄的人满城大张旗鼓的寻找着素心的下落,倒真是中了皇贵妃的下怀,合了皇贵妃的心意的。 “皇上下手也太重了些,明知道你是冤枉的。”丽嫔的眼中跟着已是漫出恨意道,“皇上从来都是铁石心肠的人,如今眼见着大周皇室父子之间生了嫌隙,兄弟之间起了阋墙之争,这也算是皇上的报应了。” “念儿,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上官九霄的手已是温柔抚上丽嫔精致的眉眼道,“可如今咱们却是不得不掩藏着心中的恨意的,唯有如今忍下了心中的这口,咱们才能盼得日后的来日方长的。” “此番皇贵妃与宁芷莟鹬蚌相争,咱们不求渔翁得利,却也是不该遭这池鱼之殃的。”上官九霄被启帝杖责了五十大板,这口气丽嫔是如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你能咽得下去这口气,可我却是万万放不过陷害了你的宁芷莟的。” 第五百一十八章:两张面孔的上官九霄与丽嫔 http://.biquxs.info/

“此番皇贵妃与宁芷莟鹬蚌相争,咱们不求渔翁得利,却也是不该遭这池鱼之殃的。”上官九霄被启帝杖责了五十大板,这口气丽嫔是如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你能咽得下去这口气,可我却是万万放不过陷害了你的宁芷莟的。” “你先别急着气恼。”上官九霄侧首看着丽嫔道,“咱们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你就会哄我开心了。”丽嫔不去理会上官九霄,跟着已是将头埋在了他的背上道,“别得我管不着,只是在你伤好之前,我是日日都要出了宫来探你的。” “我何尝又不想日日都见到了你了。”上官九霄说话间已是握紧了丽嫔的手指道,“可这件事我却是不能答应你的。” “不让我找宁芷莟寻仇也就罢了。”丽嫔跟着已是含着怒意看向了上官九霄道,“如今却又不准我日日出宫探视于你,除非你能找人将我绑在榭淓宫内,否则我是一定要出宫来的。” “你明知我不会命人将你绑在榭淓宫内的。”上官九霄跟着已是勉力支起了身子,跟着已是一手支在了床榻上,另一只手则是轻轻地将丽嫔揽入了怀中道:“若是你天天出宫来看我,必定是会引起了皇贵妃的怀疑的,那我之前布的那些迷阵便都白费了。听话,我的伤势不出一个月便会痊愈了,届时我再天天入宫看你。” 上官九霄装出一副好色且不成器的样子,甚至会在太后凤体欠安时招揽了歌姬上门,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掩饰着他与丽嫔的私情而已。 “饶是皇贵妃再如何心机深沉,料想她也是不会想到你我之间的事的。”丽嫔自是不甘心轻易妥协的,于是又道,“你挨了五十大板,我是你的母妃,日日出宫来探你,料来也是不会引起了旁人的怀疑的。” “你不过是我名义上的母妃而已,这些年宫中的人都忌讳着那段往事,所以很少有人会提及那段往事。”上官九霄抱着丽嫔腰身的手紧了紧道,“不被提及却并不代表着那段往事不会被人所忆起,咱们还是要小心谨慎着些的。” 丽嫔心中纵使是有千万般不愿意的,可她这些年听从上官九霄的安排已是成了一种习惯,她从进宫的那日起便已是失去了亲人的,独自挨在深宫之中,上官九霄早已成了她生命中唯一的希望与支撑了。 “我听你的话便是了。”丽嫔最终还是妥协道,“我人虽不能时时出宫探望你,可每日却是会派了宫女给你送来我亲手做的饭菜的,这样便如同我日日都伴在你身边一样。” “记得要遣了春蒶将你做的饭菜送来。”上官九霄不忘提醒着丽嫔道。 “你该不会是瞧着那春蒶生得肤白貌美,天长日久的竟是动了真情吧?”丽嫔绞着手中的帕子吃醋道,“你若是真喜欢她,尽管将她收了房便是了,又何必巴巴地指望着她给你送吃食来了。” “你明知道我心里头只有你一个人,却总还是在我面前说些赌气的话。”上官九霄跟着已是含住了丽嫔的耳垂道,“可还记得那年我教你临的那一帖字?” “记得的。”丽嫔的脸跟着已是红了个透,“那帖子上的内容我至死不会忘记,若是将来你负了那字帖上的誓言,我便对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什么眷恋了。” “不许胡说!”上官九霄跟着已是整个人都压在了丽嫔的身上,跟着又将头埋在了她的脖颈间闻着她身上的芳香。 “若有一日你真的背弃了我,便会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丽嫔顺势攀上了上官九霄的脖颈,跟着已是用力地收紧了臂膀向着上官九霄贴了过去。 “别乱动。”上官九霄跟着已是双手撑起,拉开了自己与丽嫔之间的距离,再接着又用左手将丽嫔的右手从自己的脖颈上拉了下来,握在了自己手中道:“你该回宫了,出来的太久终究是不合规矩的。” “你方才说此番是因祸得福,我倒是想听听福从何来了?”丽嫔又继续了方才的话题问道,“听听接下来你要如何平了我心中的那口气?” 丽嫔在众人眼中乃是浅薄张狂的个性,在上官九霄面的前却是有着小女儿的娇羞与狡黠的,正如上官九霄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睚眦必报的好色小人,可在丽嫔面前却也是温柔的谦谦君子的。 大概这天下的痴男怨女只会在心仪的人面前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来,便如宁芷莟只会在上官寒月面前表现出小女儿娇羞的一面来,上官寒月亦是只会在宁芷莟面前露出那可以直达眼底的笑意的。再比如素心只会在上官清峑面前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上官清峑亦只会在素心面前完全放松下来的。 “我知道你认定我这五十大板挨得冤枉,父皇只要遣了三皇兄细细查过便能知晓是有人在暗中捣鬼,顺藤摸瓜便也能抓出后面捣鬼的人。”上官九霄虽看出丽嫔是有些拖延着时间不想回宫的,却还是耐心地解释着道,“父皇之所以不愿遣了三皇兄深入调查,不过是因为不想牵扯出更大的风波而已,也算不得是真的恼了我的。” 大周经历了几代帝王的励精图治,如今亦算是国富民强的,也正是因为四海升平,又未有外敌侵扰,大周朝廷内部才会开始走了下坡路的,臣子们不再将治国之道放在首要,而是整日寻思着要站在哪个阵营里,是该遵循嫡庶尊卑老祖宗留下的东西站在上官寒月的阵营里,还是应该摒弃旧俗,眼热着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眼下的风光站在上官清峑的阵营里。 “如今朝中恒亲王与毓亲王的党派已是水火不容。”丽嫔瞧了一眼身侧的上官九霄继续道,“可如今我眼瞧着三皇子也不是安分的主,顶着贤王的名声,怕是心中也盘算着那至尊之位的。” 第五百一十九章:上官清峑的秘密 http://.biquxs.info/

“如今朝中恒亲王与毓亲王的党派已是水火不容。”丽嫔瞧了一眼身侧的上官九霄继续道,“可如今我瞧着三皇子也不是安分的主了,顶着贤王的名声,怕是心中也盘算着那至尊之位了。” “身在皇家,身为皇子,又有谁不想要那至尊之位的。”上官九霄下意识地已是说出了所有皇子的心声道,“二皇兄眼看着是诗酒风流的人物,待宁二小姐亦是一片真心的,却是不知有一日到了江山与美人须得二选其一之时,他究竟会不会为了美人放弃大周朝的如画江山?” “旁人我管不着,你也想要大周的如画江山,想要那帝王的至尊宝座吗?”丽嫔跟着已是牢牢盯住了上官九霄的一双眼睛道,“方才是你说的,身为皇子谁又能抵得过如画江山的诱惑,若是你当真如毓亲王一般想要得到大周的君位,我也是不会怨怪于你的。” “好好的说着旁人,怎么就又扯到你我身上了。”上官九霄跟着已是看向了丽嫔,一字一句道,“我的母亲便是为了替我夺得那至尊之位而丢了性命的,如今我生命中顶要紧的两个人又都牵扯在这漩涡之中,我只求大皇兄来日可以君临天下,我只求这一世可以给你富贵荣华的生活。” “对不起,是我总是太过多心了。”丽嫔跟着已是将上官九霄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自古那帝王之位便像是淬了毒的致命诱惑,虽是明知道沾染上了便不会有好下场,一些人却还是会不顾一起的去争夺那至尊之位。”丽嫔说着说着便已是落下了眼泪道:“姐姐长了我很多岁,长姐如母,昔年闺阁中的姐姐也是清清白白的良善女儿家,后来却是因为在后宫浸润的久了,这才会渐渐迷失了善良的本性,最终更是因为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而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丽嫔虽是怨恨着上官云歆害了丽小仪,从而连累了她被迫入了紫韵城,可私下里却也是知道丽小仪是如何对上官云歆与上官凤鸣下狠手的,为了上官九霄能顺利被启帝立为皇储,从前在闺阁之中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丽小仪,竟是命人对上官凤鸣痛下了杀手,这才会惹怒了启帝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的。 “姐姐还未入宫前是最疼爱我的,她愿意入宫选秀也是为了将来我能够逃开选秀的命运,嫁得如意郎君的。”丽嫔说话间已是握紧了双拳道,“那个从前愿意替我入宫的长姐,后来竟是亲手留下了绝笔要我入宫替她笼络住皇上的一颗心。她大概是还没有死心,想要让我接替了她来助你谋得储君之位的。” 当年年方少艾的丽嫔许念君自然是不甘心接替了丽小仪入宫的,可奈何丽小仪却是在临终前留下了绝笔,希望启帝能看在她为大周诞育了皇嗣的份上,恩准了幺妹许念君入宫抚养着上官九霄。 丽小仪便是因为容色殊丽而被启帝纳入了后宫为妃的,丽小仪临终前向启帝求了让同样绝色的胞妹入宫,启帝本就是看在上官九霄年幼无人照拂的份上动了心思的,再加之许念君的容色与丽小仪如出一辙,自然便是应允了许念君入宫的。 纵使当年的丽嫔再如何抗拒入宫,也终究是违抗不了皇命的,也正是因为丽小仪与许家的人都对丽嫔入宫怀了期许的,所以丽嫔才会那么厌憎着众人都趋之若鹜的储君之位的,丽小仪与许家人的贪念毁了她一世的幸福,她自是不愿让上官九霄按照他们的希冀登上帝位的。 “念儿,当初是母亲,是许氏一族对不住你。”上官九霄握住了丽嫔的手指放在了唇上道,“都过去了,念儿都过去了。若是来日大皇兄能顺利登基为帝,我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能让你过上一世无忧,平安喜乐的日子。” “九霄,如今恒亲王与毓亲王分庭抗礼,恒亲王那边有萧氏一族与白氏一族,毓亲王那边则有大长公主府与北境的楚临渊为后盾。”丽嫔的眼中因为上官九霄的一袭话燃起了希望,却又因为朝中复杂的局势而黯淡了下来:“我们真的能等到恒亲王登上帝位的那一天吗?” “念儿,助大皇兄争得皇位是我等这些须眉男儿该忧心的,你只管顾全着自身,应对好其他嫔妃皆可。”上官九霄跟着已是叮嘱着丽嫔道,“皇贵妃心机深沉,在她面前你切不可疏忽大意了。” “正是因为皇贵妃心机深沉,宫中如今已是她一人独大,她座下自然是容不下独承帝王雨露之人的。”丽嫔顺着上官九霄的话说了下去道,“现如今宫中虽是有得宠的芳贵人与宋美人的,却也不过是些小角色而已,根本不足为惧的。”丽嫔顿了顿跟着又道:“皇贵妃也的确是厉害的人物,便是皇上心尖上的皇后都被她赶去了凤鸣山的凌云寺修行,可正是因为皇贵妃这些年太过得意了,人一旦得意便难免忘形,忘形之下便难免被人钻了空子去的。” “这些年你装出一副轻狂浅薄的性子,皇贵妃亦是没有半分怀疑的。”上官九霄跟着已是松了一口气道,“若是被皇贵妃知道了我与大皇兄所谋划之事,势必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九霄,有一件事你一直不肯与我明说,皇贵妃与恒亲王到底因为何事而生了嫌隙,以至于母子之间竟是要反目成仇的?”丽嫔知道上官九霄肯定是知晓了什么内幕的,却是一直不愿意告诉她罢了,“莫非你是信不过我,这才不肯将你知道的告诉给我的。” “我的身家性命都与你捆绑在一处,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与我的未来,我又岂会信不过你。”上官九霄紧接着又道,“不过是兹事体大,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对你是有好处的。”上官九霄看了眼丽嫔,终究还是不忍心将她全然蒙在鼓里,于是便透露道:“你只需要知道大皇兄与皇贵妃之间的确是生了嫌隙的,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过是看似真实的假象罢了。” “你不愿意说我也无法。”丽嫔跟着又道,“只是但愿你那全心全意信任着的大皇兄千万不要让你失望了,否则来日我定是会顺着这条线索查出他努力想要掩藏的秘密的。” “大皇兄是不会让我失望的,更何况我也舍不得将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的。”上官九霄一只手轻柔地抚上了丽嫔的眉眼,另一只手则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身下的锦被,心中跟着已是无声地言语着道,“我活着一日便会守着大皇兄的秘密一日,若是有一日我死了,那些秘密或许还能保住你的性命的。” 紫韵城畅春宫。 “你脸色不大好,如今不愿意歇着是又起了害人的心思吗?”洛奇悄悄地溜入了云纹的房间,“睡一会吧,否则再如何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也是帮不了你的。” “如今连你也开始嫌弃我这衰败的容颜了。”云纹看了眼面前已是拥有着普通宫女面容的洛奇道,“我如今已是心痛如绞了,你不必落井下石来我心口上补刀了。” “你若是还有心,你的心若是还能跳动,就该知道我这番话并非伤你,而是当真为了现在的你痛心的。”洛奇跟着已是走上前去用力握住了云纹的手腕道,“只可惜你的心里,你的眼里只有那个从来不将你放在眼中的上官清峑。” “若是他从未将我放在眼中,我又怎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云纹已是分不清她此刻脸颊上的泪水是因着心痛还是腕上的痛而落下的,“我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了他,他为了救我甚至不惜将自己陷入险地,他的目光那样温柔,他的声音那样动听。” “云儿,你明知道当年恒亲王救你不过是为了巴结示好着皇贵妃而已,那时恒亲王羽翼未丰,那时的他还需要皇贵妃的……”洛奇却是妄想着要唤醒云纹的,跟着又道,“你在皇贵妃身边侍奉了九年,他又何曾有正眼看过你,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你闭嘴……闭嘴……”云纹跟着已是用双手捂住了双耳道,“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闭嘴!” 洛奇眼看着云纹的双眼之中亦是布满了血丝的,眼角的皱纹更是因为蹙紧的眉峰而显露出来,忽然间便已是不忍再刺激云纹了,跟着已是走到了云纹的身后,伸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着她道:“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你高兴便好!” “表哥,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他若是对我无意,当年又何必要救下我,既然救下了我又为何要对我这般无情?”云纹跟着已是扑入了洛奇的怀中痛哭起来。 洛奇轻抚着云纹道后背道:“哭出来疏散了心中的心结或许会好受些。” 第五百二十章:世间的痴男怨女 http://.biquxs.info/

“表哥,明明是我先遇见他的,他若是对我无意,当年又何必要救下我,既然救下了我又为何要对我这般无情?”云纹跟着已是扑入了洛奇的怀中痛哭起来。 洛奇轻抚着云纹道后背道:“哭出来疏散了心中的心结或许会好受些。” 云纹伏在洛奇的怀中直至哭到声嘶力竭方才停了下来,跟着已是靠在了洛奇的肩头上道:“表哥,我又何尝不知道恒亲王乃是无情之人,其实我从最开始便已是猜到他救我的因由不过是为了讨好着皇贵妃罢了。” “云儿,你从来都是冰雪聪慧的女子,又岂会看不明白恒亲王的心思了。”洛奇跟着已是握住了云纹的双肩,郑重地看向了她道,“若恒亲王真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我便是舍了这条命也会替你达成夙愿的,可他却是冷血弑杀之辈,你已是为他白白虚耗九年的光阴。”洛奇跟着已是用力的握住了云纹的双肩道:“你该醒一醒了,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有机会可以……” “表哥,对不起。”云纹跟着已是毫不犹豫地拂开了洛奇覆于她肩上的手,语气虽是含着歉意却也是决绝的不容一丝转圜余地的,“若是能轻易醒来,我又何苦要在那一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幻梦中苦苦煎熬九年之久的。” 那一年上官清峑的确是别有目的的救下了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云纹,可云纹却是真心恋慕着那年有着好看眉眼与温柔嗓音的上官清峑的,自此便是坠入了自己精心编制的牢笼之中。 洛奇在听到了云纹的一番话后不禁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眸中已是有着掩藏不住的失望,却也仍旧是伴随着痴念与不舍的,这些年云纹绝望地痴念着上官清峑,洛奇又何尝不是更加绝望的痴念着云纹的。 “我知道我终究是劝不住你的。”洛奇跟着已是站起了身来,“如今的形势远比你之前料想的要复杂,我瞧着那左相府的二小姐虽不是滥杀无辜的毒辣之辈,但若是谁先招惹了她,她下起狠手来怕也是不比皇贵妃逊色的。你且好自为之吧。” “表哥,我在皇贵妃身边服侍了九年,一个女子有多少个九年可以辜负。”云纹坐起身来努力够向了洛奇的衣袖,终是拉住了他的一截衣袖哭求道,“表哥,在这个世界上我只剩下表哥你一个亲人了,表哥,求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 云纹久在深宫之中服侍,早已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轻易乃是不会服软的,更别说这样声泪俱下的软语求人了,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洛奇终是被云纹的泪水哭软了心肠的。 “你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会满意?”洛奇到底是狠不下心肠丢下云纹不管不顾的,最终还是转过身去扶住了云纹道,“我留着这条命是为了护着你的,难道你非要取了我这条命去……” “不许胡说表哥……”云纹跟着已是跪起身子,伸出手按住了洛奇的唇道,“我从小便失去了娘亲,若是没有表哥你护着我,我怕是早已饿死街头了,表哥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许你有事,我希望表哥永远能像小时候那样护着我了。” “若是你还肯认我这个表哥。”洛奇看向了云纹的一双眸子道,“听我一句劝,不要陷害素心,不要真心与二小姐为敌。按照你之前为自己谋划的,不与她们为敌便是为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的。二小姐是个知道投桃报李的人,若是将来得势也必是不会为难与你的。” 云纹眼见着洛奇已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索性也不再打算要瞒着他了,跟着是含着满眼的恨意道:“表哥,你既然看出了我要对素心动手,便该知道我内心的恨与不甘了。” “你明知道素心是无辜的,她和你一样,都是被命运捉弄了的可怜人,你又何苦非要为难于她了。”洛奇曾于青倾殿中亲眼得见了素心的善良,加之又看出了上官清峑对素心的情义,这才会劝阻着云纹不要伤害了素心的。 “表哥是觉得她与我一般都是出身卑微的可怜人吗?”云纹本是靠在了洛奇的肩上的,可现下却是重重地推了他一把道,“我与她都是婢女出身,凭什么如今她却能入了御医院为御医,凭什么她可以脱离了奴籍,可我却要在无尽的深渊中苦苦挣扎!我等了王爷九年,他却从不曾正眼瞧过我,凭什么她轻易便可以得到了王爷的一颗心!她凭什么?她不配!” “你疯了吗?”洛奇被云纹大力推了一把,跟着已是向后踉跄两步,稳住脚步后跟着看向了云纹,痛心疾首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的宫妃有什么两样,若不是你我自幼一块长大,我对你有割舍不了的情分,我当真是不愿看到你如今这副丑陋嘴脸的。” “我的确是变了,你以为我愿意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吗?”云纹刚才推洛奇那一把用了极大的力气,现下已是伏在榻上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你何苦要这样苦苦不肯放过自己了!”洛奇走过去将手贴在了云纹的后背上,以期用内力减轻她的痛苦道,“云儿,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表哥,你虽是厌恶着我如今的所作所为,却仍是放不下对我的情分的。”云纹侧首看向了洛奇,唇边跟着已是牵起了一抹苦涩的笑意来,“你自己都放不下,如今又何苦要来劝我放下了。” “原是我痴心妄想了。”洛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仍是将掌心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渡入了云纹的体内道,“我承诺会护你一世周全,男儿一诺千金。”跟着洛奇亦是看向了一意孤行的云纹道,“此生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一定会护着你一日的,可我却是断然也不会帮着你去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的。” 第五百二十一章:一道出宫 http://.biquxs.info/

“原是我痴心妄想了。”洛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却仍是将掌心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渡入了云纹的体内道,“我承诺会护你一世周全,男儿一诺千金。”跟着洛奇亦是看向了一意孤行的云纹道,“此生只要我活着便一定会护着你的,可我却断然也是不会帮着你去做一天伤天害理之事的。” 云纹眼看着洛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寝殿,跟着已是软下了方才一直挺直了的脊背,一头栽倒在了床榻之上。 云纹倒在了床榻上便已是没有力气坐起身来了,只得是翻了个身仰面看直瞪瞪地看向了帐顶。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才轻启唇齿,喃喃自语道:“谁又是生来便愿意背负着狠毒的恶名的,我不过是有一点不甘心罢了,不甘心就那么白白的耗费了自己九年的光阴,不甘心凭什么我费尽心力都得不到的东西,那个与我身份一样卑微的人却是可以轻易得到的。” “我不甘心!”云纹说话间已是猛然坐起身来,跟着已是顺势抓起了床榻上的软枕掷了出去,软枕却是正好砸在了圆桌上的青瓷茶壶之上,紧跟着茶壶已是滚落下圆桌碎了一地。 “姑姑,你没事吧?”外间的荟月本是有事要向云纹禀报的,却是在听到了房内的茶壶落地声时下意识地便推门走了进来。 云纹眼见着荟月已是推门而入,她跟着已是想要跪起身子去取下那帘幔之上的挂钩,却是因为方才起身太猛,这会子才跪直了身子便已是因为晕眩又跌回了床榻间。 眼见着荟月已是推开门扉走了进来,云纹只得是将锦被裹在了自己身上,她如今满眼憔悴,泪流满面的样子是绝对不能被荟月给瞧见了的。 可就在荟月推开房门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守在屋顶上的洛奇跟着已是及时射出手中的飞刀打落了挂在帘幔上的铜钩,紧接着那月白色的帘幔,便顺势落下来阻挡了荟月看向云纹的视线。 “姑姑你没事吧?”荟月看着摔落在地上的茶壶碎片道,“姑姑可是身子不适了?荟月这便去替姑姑请了医女来诊脉。” “我没事,方才不过是因为雪融淘气,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茶壶而已。”云纹如今已是恢复了镇定,接下来已是问道,“你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姑姑,恒亲王殿下现下已是出了寿康宫,眼下正往崇礼门的方向而去了。”荟月接着又道,“皇贵妃娘娘准备了一些点心要给王爷送去,指明了要姑姑亲自交到王爷手中了。” “你先出去。”云纹跟着又道,“将门带上。” 荟月朝着云纹福礼道:“姑姑,让荟月为姑姑梳妆吧?” 云纹却是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道:“出去。” 荟月不敢过于违拗了云纹的意思,福礼之后便已是躬身退了出去。 云纹看了一眼房顶的方向,跟着已是小声问道:“表哥,你还在吗?” 待到云纹确认洛奇已经离开后,这才强打起精神掀开帘幔下了榻。 紫韵城宫道之上。 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并排走在了前面,上官云歆则是挽着宁芷莟的手臂走在了后面。 “宁姐姐,皇祖母赏给大皇兄的那把沧浪剑可是皇祖父的爱物了。”上官云歆挽着宁芷莟的手臂紧了紧,跟着又道,“皇祖母素日里分明是偏疼着月哥哥一些的,如今却怎会将皇祖父的沧浪剑赏了大皇兄了。” “你素来是不喜欢舞动弄枪的,这会子又是怎么知道先帝遗留下来的沧浪剑是个宝贝的?”宁芷莟并没有点破皇太后赐剑的真正目的,而是另起了话头道,“我以为你素来只关心着宫里头新来的糕点师傅手艺好不好了。” “宁姐姐,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却反过来拿我打趣了。”上官云歆见宁芷莟拿她打趣,跟着已是佯装生气着撇过了脸去,“我不理理你了。” “歆儿生气了?”宁芷莟凑到上官云歆的跟前道,“好歆儿,我不过和你玩笑两句而已,你可千万别真的恼了我了。” 上官云歆眼见着宁芷莟主动过来求和,当即已是憋着笑意,硬撑着故意不愿与她多说话的。 “真的生气了啊?”宁芷莟话音未落便已是伸出手去挠了上官云歆的痒痒道,“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宁姐姐,你……你……”上官云歆见着宁芷莟来挠自己的痒痒,跟着已是将手伸向了她的腰际道,“宁姐姐的腰身最怕痒了,歆儿这就来帮姐姐你好好挠挠痒痒了。” 宁芷莟本是追着上官云歆到处跑的,如今上官云歆反过来亦是追得宁芷莟一个劲地儿地往帕云的身后躲。 “帕云,你若是再护着宁姐姐,我便连你一块收拾了。”上官云歆指着将宁芷莟护在身后的帕云道,“不许你护着宁姐姐了。” 帕云一脸无辜地看向了上官云歆道:“公主,哪里是奴婢要护着二小姐的,分明是二小姐要藏身在奴婢身后了。” “我不管,如今宁姐姐藏身在你身后,我便视作是你蓄意护着她了。”上官云歆跟着又道,“要是觉得冤枉就赶紧闪开了。” “不许欺负帕云,有本事来追我啊!”宁芷莟跟着已是离开了帕云的庇护,跟着向远处跑了去,“追得上我便算你有本事了。” “宁姐姐,你轻功那么厉害,莫说是我了,就算是月哥哥也未必追得上你了。”上官云歆眼见着宁芷莟施展着轻功去的远了,跟着已是急得在原地直跺脚道,“有本事你不要用轻功。” 宁芷莟这会子刚使了轻功跃上了墙头,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正领着宫人向这边而来的云纹,跟着已是跳下身去落在了地面上。 “我不用轻功,你来抓我便是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乖乖地站在了原地。 “可这是你的说,不许反……”上官云歆口中的“悔”字还没说出口,便已是扑上去抱住了宁芷莟道,“我抓到你了。” 走前前面的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眼瞧着身后疯闹的厉害的少女,前者的脑海中亦是不经意地掠过了素心的面容,后者的目光则是温柔地落在了宁芷莟的身上。 “姑姑,奴婢还是第一次见二小姐这般与一个人疯闹了。”不远处地荟月跟着又道,“若不是知道二小姐今年虚岁也不过十六而已,奴婢当真会以为二小姐比大小姐还要年长了。” “奴婢见过二位王爷,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二小姐。”云纹跟着已是走到了众人面前躬身福礼道,“奴婢奉了皇贵妃娘娘之命来给恒亲王殿下送些糕点。” 云纹乃是皇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如今皇后出家修行,后宫大小琐事都是由皇贵妃代为打理的,上官云歆自然是要在云纹面前有所收敛的。 上官清峑微微侧首看了身边的冷情一眼,后者会意间便已是走上前去自云纹的手中接过了八宝盒子。 “宁姐姐,你定是方才于墙上之时便看到云纹向着这边走了过来,这才敢站在了原处等着我去追你的。”上官云歆这会子方才回味过来了宁芷莟的用心,跟着已是撇嘴道,“宁姐姐你好狡诈了。” “歆儿还是很聪明的,一眼便瞧出了我的心思了。”宁芷莟跟着已是挽了上官云歆的手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道,“好了,咱们讲和了,不闹了。” “公主,前面不远处便是崇礼门了。”帕云跟着已是提醒着上官云歆道,“公主不宜出宫,便送到这里吧。” “宁姐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上官云歆紧接着又提醒着上官云歆道,“回去之后你定要小心着左相府中的那些豺狼虎豹的。” “我知道,你在宫中也要格外醒着神些才是。”宁芷莟跟着已是提醒着上官云歆道,“千万要注意提防着榭淓宫的丽嫔。” “我知道的,我与丽嫔也不是一日两日不对付了。”上官云歆眼看着宁芷莟微蹙起的一双柳眉,跟着已是宽慰着她道,“我虽然没有姐姐你那般的冰雪聪慧,却也是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了去的。” “二小姐,我家王爷要去左相府看望大小姐。”冷情走上前来向着宁芷莟抱拳行礼道,“不知二小姐此刻是否要回左相府去?” “我正要回府中去了。”宁芷莟跟着已是看向了上官清峑道,“如若王爷不嫌弃小女,正好同路,不如一起吧?” 上官云歆还未开口说话,云纹已是走到了上官清峑的面前屈膝行礼道:“王爷与皇贵妃娘娘真是母子连心了,竟是想到了一块去了,娘娘今日正好遣了奴婢去给大小姐送些东西了。” “大皇兄如今要去左相府看望大小姐,歆儿也想一同前往去探望探望未来的皇嫂了。”上官云歆的这句“皇嫂”唤得实在是违心的,不过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央着上官清峑一同前往的。 上官清峑自是知道上官云歆的心思的,却也是懒得去理会她的,跟着已是转身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了。 上官云歆见上官清峑既没有答应又没有否决,便只当他是答应了,跟着已是欢喜地挽住了宁芷莟的手臂道:“宁姐姐,咱们赶紧走吧。” 第五百二十二章:一同去往左相府 http://.biquxs.info/

众人一齐来到了崇礼门外,宁芷莟越过众人看向了正被莫珏扶着上了马车的上官寒月。 “宁姐姐在看什么了?”上官云歆顺着宁芷莟的目光看向了上官寒月的马车道,“宁姐姐若是真舍不得月哥哥,我便遣了帕云去将月哥哥叫上一道前往左相府如何?”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一针将你扎哑了。”宁芷莟眼见着众人都在场,自然是不愿意上官云歆再继续打趣着她的。 “公主,奴婢扶了您上车吧。”帕云忙走过来替宁芷莟解了围道,“公主是要乘了二小姐的马车去往左相府,还是要与恒亲王殿下共乘一车?” “我坐宁姐姐的马车去左相府。”上官云歆与上官清峑素日里便是不亲近的,如今自然也是不愿意与他共乘一辆马车的。 “云纹姑姑要去左相府给大姐姐送东西,不如上了我的马车一道吧?也省得再等着宫里的人驾了马车出来了。”宁芷莟看了眼站在宫门口等着马车的云纹道。 云纹向着宁芷莟福礼道:“云纹谢过二小姐的盛情,云纹本是该承了二小姐一番盛情的,不过是皇贵妃娘娘赏下了许多的物件了,二小姐的马车怕是放不下了。” “云纹姑娘,不如乘了王爷的马车去左相府,也省得在这里候着宫里头的马车驶出来了。”冷情跟着已是吩咐着着云纹身后的一众宫女道,“将皇贵妃娘娘赏赐给大小姐的东西搬到王爷的马车上去。”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宫人们手中琳琅满目的锦盒上时,宁芷莟却是注意到了云纹眼中一闪而逝的狂喜之色,紧跟着已是联想到了什么,却又是不甚分明的。 “姑姑,荟月扶了姑姑上车吧。”荟月眼见着云纹有幸可以上了上官清峑的马车,心下自然是为她欢喜的,跟着已是麻利地将云纹扶上了马车。 帕云眼瞧着蹙了一双柳眉的上官云歆,跟着已是问道:“公主,如今能去左相府,公主该欢喜才是,怎么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了?” “那个宁挽华挨了父皇的五十大板,的确是够我欢喜上一阵子的了。”上官云歆放下手中的车帘,转而看向了身边的帕云道,“她那样恶毒之人挨了打自然是大快人心的,可如今眼见着皇贵妃这般抬举着她,我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 “大小姐今日得了皇贵妃娘娘的恩赏,二小姐不是也同样得了太后娘娘的恩赏了。”帕云跟着开解着上官云歆道,“太后娘娘的赏赐可是比皇贵妃的更难得的。” “你这个木鱼脑袋也有灵光的时候了!”上官云歆与帕云说笑了一番却仍是没有瞧见宁芷莟上马车来,当下已是催促着身边的帕云道,“你下去瞧瞧,宁姐姐怎么还没上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瞧瞧二小姐去。”帕云跟着已是掀开了车帘,踩着小凳下了马车去。 “王爷,方才二小姐已是私下里叮嘱过您了。”莫珏提醒着如今正掀开了车帘一角看向了外面的上官寒月道,“您也答应了二小姐会回府好生养着身子的。” 上官寒月跟着已是放下了手中的车帘道:“莫珏,回王府。” 宁芷莟眼看着上官寒月的马车朝着毓亲王府的方向驶了去,心中亦是跟着松了一口气的。 “二小姐,公主要我来催一催二小姐了。”帕云跟着已是走到了宁芷莟的身前行礼道。 “我今日不乘马车回府了。”宁芷莟看了眼不远处翻身上了马的上官清峑,“告诉公主,我今日想要骑马回府。” “二小姐……”帕云的话还未说出口,宁芷莟便已是施展着轻功来到了上官清峑与冷情身边道,“冷护卫,不知可否借你的宝驹一用。” 冷情跟着已是侧首看向了身旁地上官清峑,在确认了上官清峑微微颔首后,方才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给了宁芷莟。 “多谢。”宁芷莟接过马鞭后,接着一个纵身便已是骑在了马背之上。 “姑姑,寻常的帝都闺秀出门都是乘马车的,可二小姐却偏偏要跟着王爷一道骑马了。”荟月看向了此时已是骑在了马背之上的宁芷莟道,“如此也太过不成体统了。” “不成体统又如何!”云纹跟着已是放下了手中的车帘道,“接下来她的风头怕是都要盖过左相府的大小姐去了。” “二小姐这回倒真是应了时来运转那句老话了。”荟月眸中跟着已是露出了艳羡之色道,“本是被大小姐害的下了大狱的阶下之囚,如今摇身一变竟是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了。” “哪有什么所谓的时来运转。”云纹唇角跟着已是牵起了一抹凌厉的弧度道,“想来古往今来所谓的‘时来运转’怕是那个运字都是要着落在一个‘谋’字上的。” “时来运转要着落在一个‘谋’字之上。”荟月重复着方才云纹的一番话,很快便悟出了其中的深意道,“姑姑的意思是说二小姐此番出狱都是因为谋划得当吗?” 云纹挑了眉眼反问荟月道:“若不是谋划得当,难不成还真是天上的神明显灵护佑了二小姐吗?” 荟月一头雾水地看向了云纹道:“荟月觉得二小姐此番之所以能够死里逃生,全是因为撞上了好运,正巧碰上了帝都里的恶疾蔓延了开来了。”荟月跟着又道:“起先众人都以为二小姐是因为被妖邪附身才会有着一头白发与蓝瞳的,可后来帝都之中却是有人相继染上了这种怪疾,便是连大小姐都不能幸免了。那时帝京因着恶疾蔓延而闹得人心惶惶的,便是连御医院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了。” 云纹跟着已是接过了身边荟月的话道:“连御医院的御医都束手无策,那个素心竟是敢在王爷面前押上了身家性命,说是手中有良药能够医治了那白发蓝瞳之恶疾了。” 荟月并不知道云纹现下在心中亦是恨毒了素心的,跟着又道:“起先众人自是不愿意相信一个小小医女会有那样的本事的,却不料素心最后竟真是医好了众女的恶疾了。” “若不是有王爷肯为她作保,举荐了她为众贵女诊脉。”云纹面上一片平静,广袖中的一双拳头却是紧紧地攥在了一起的,“就凭她那卑贱的身份,这辈子亦是没有机会入得了御医院的门槛的。” 第五百二十三章:萧老夫人入畅春宫 http://.biquxs.info/

在回左相府的路上,上官清峑与宁芷莟骑马走在了前头,上官云歆乘的马车则是紧随其后,最后面跟着的是云纹所乘的马车。 “姑姑,荟月方才探出身子去瞧了瞧,倒是也没见着王爷主动与二小姐说话了,不过是二小姐说一句,王爷偶尔也会应上一句罢了。”荟月因为顾及着坐在车外的冷情,故而压低了嗓音讨好着云纹道,“都说王爷待二小姐与旁人不同,荟月倒是没有瞧出有什么不同之处了。” “王爷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云纹本是在闭目养神的,这会听到荟月的一番话亦是跟着睁开了双眼道,“王爷的心思又岂是咱们可以轻易窥探得到的。” “姑姑……” 还不待荟月再开口说些什么,云纹便已是打断了她的话道:“我有些倦了,想要休息一会。” 荟月知道云纹是顾忌着坐在外间的冷情方才不愿多言语的,跟着已是点头道:“姑姑若是累了便靠在车壁上打个盹,一会快到左相府时荟月自是会叫醒姑姑的。” “帕云,我怎么瞧着宁姐姐好似与大皇兄很很熟络的样子。”上官云歆的所乘的马车就跟在了上官清峑与宁芷莟的马匹之后,掀开车帘便是能看到二人时不时会说上两句话的,当即便已是起了好奇之心道,“可惜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奴婢也觉得奇怪了。”帕云顺着车帘的缝隙看向了骑在马背上的上官清峑与宁芷莟,见着二人时不时会侧首交谈几句,心下也是跟着起了好奇心的,“奴婢回回见着恒亲王殿下他都是板正着一张脸的,便是公主您主动向恒亲王殿下请安,他也不过是略微点点头便算是应了公主您的,如今却是肯回了二小姐的话,不可谓不是一桩奇事了。” “帕云,我瞧着你最近当真是长进了不少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拍了拍帕云的肩膀道,“竟是一眼就看出了大皇兄待宁姐姐的不同之处了。” “公主您就不要再取笑奴婢了。”帕云摸着后脑勺道,“这在帝都之中,怕是连三岁的奶娃娃都知道恒亲王殿下生得冷心冷面,一双眸子常年都是冰雕似的冷的,如今竟是肯接了二小姐的话茬,任凭是谁也都是能看出几分不同寻常来的。” 上官云歆听了帕云的一番话,心中亦是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接着已是蹙起了眉峰道:“难道宁姐姐真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公主,您若是真想知道恒亲王殿下与二小姐说了些什么?一会问过二小姐不就都清楚了。”帕云跟着已是给上官云歆出主意道,“二小姐与公主您一向要好,公主心中若有什么疑问,大可以当面问清楚的。” “亏我方才还夸你长进不少了,你可真是不经夸了。”上官云歆跟着又叮嘱着帕云道,“一会在宁姐姐面前可不许多嘴了。” 帕云忙点头回应了宁芷莟道:“奴婢知道了。” 这厢上官云歆对宁芷莟与上官清峑之间的对话起了好奇心,那厢宁芷莟亦是偷眼打量着周围随侍着的宫人们,眼见着众人皆是拿眼睛偷偷打量着自己与上官清峑的,跟着唇边已是漾起了一抹奸计得逞的笑颜。 “你当真想好了?”上官清峑一眼便瞧出了宁芷莟的心思,跟着已是问道,“两方博弈便如同是走棋,从来都是落子无悔的。” “芷莟虽是小小女子,不敢媲美大丈夫的胸襟,却也是知道落子无悔这个道理的。”宁芷莟看了身边的上官清峑一眼道,“倒是恒亲王殿下莫要因为大姐姐的绝色姿容而改变主意才是。” 上官清峑在听到宁芷莟提起宁挽华时眼中竟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抹厌恶之意,跟着已是恢复如常道:“本王一诺千金,绝不反悔。” “芷莟信得过恒亲王殿下的为人了,殿下只管等着看好戏便是了,最迟下个月初三,好戏定是能够如期上演的。”宁芷莟跟着已是踩着马镫翻身下了马背去,前面不远处便是左相府了,她自是不愿让宁凡之见着她骑马回府的。 紫韵城畅春宫。 “老夫人,这是老夫人您最喜欢的普洱茶了。”孙姑姑跟着已是将精致的白釉瓷盏搁在了萧老夫人身前的矮几之上,“娘娘惦记着老夫人爱喝普洱茶,特意叮嘱了奴婢们在宫中多备些普洱茶了。” 萧老夫人由身边的陈嬷嬷扶起了身,跟着已是跪伏在了地上向着上首磕头道:“臣妇承蒙皇贵妃娘娘惦记着,臣妇谢过皇贵妃娘娘的恩典。” “母亲,如今已是在女儿的畅春宫里头了,母亲何苦还要这样守着规矩的。”皇贵妃说话间已是想要亲自起身去扶了萧老夫人起身,却是被跪伏在地的萧老夫人阻止了道,“皇贵妃娘娘乃是皇上看重的人,如今又代了皇后娘娘执掌凤印统帅六宫,臣妇自然是要多多守着规矩的。” 皇贵妃知道萧老夫人处处谨慎是因为心疼着她在宫中如履薄冰的处境,便也不再忍心坚持己见了,而是转而吩咐着身边的孙姑姑道:“姑姑快去扶了母亲起身。” 孙姑姑跟着已是走上前去扶了萧老夫人起身,而后又将萧老夫人扶到了皇贵妃身边的软塌之上坐了下来。 “娘娘,恒亲王殿下今日可否有进宫来给娘娘您请安?”萧老夫人说话间目光已是落在了殿门口的锦缎门帘之上。 “王爷一早倒是来给皇贵妃娘娘请过安的。”孙姑姑跟着已是回道,“可后来太后娘娘说是想见一见咱们王爷,正巧毓亲王殿下与九公主并着左相府的二小姐都在太后娘娘的寿康宫里,王爷便留在了寿康宫陪着太后娘娘一道用早膳了。” “那可真是不巧了。”萧老夫人有些失望地道,“臣妇已是有些日子没有见过恒亲王殿下了。” 皇贵妃看出萧老夫人是想念孙子了,跟着已是吩咐着身边的孙姑姑道:“吩咐着人去左相府外面守着,若是王爷出来了,便让他立刻进宫来一趟。” “奴婢这便安排了人去左相府外候着王爷出来。” “孙姑姑且请留步。”萧老夫忙阻止了正要掀帘出去的孙姑姑,转而又看向了身旁地皇贵妃道,“臣妇不过是顺嘴一说罢了,恒亲王殿下身受皇上的器重,每日公务繁忙,又岂能因为臣妇一点私心便让殿下来回奔走的。” “女儿知道母亲一向谨慎,时时不忘恪守着本分。”皇贵妃看向了萧老夫人,语气之中心疼之意明显是多过于怪责之意的,“清儿是母亲您的亲外孙了,哪有外祖母想要见自己的外孙还需要这般小心翼翼着的。” 萧老夫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有些顾忌着伺候在内室中的一众宫女与内侍的,一旁地孙姑姑看出了萧老夫人的心思,跟着已是领着一众宫女内侍躬身退了出去。 “母亲知道你从来都是孝顺的。”萧老夫人眼见着众人都退了出去,这才敢不拘着规矩说话道,“可你如今身在皇贵妃的高位,母亲难免不日夜为你悬心着的,生怕会一步踏错会连累了你的。” “母亲放心,女儿在宫里头很好。”皇贵妃跟着已是伸出手去握住了萧老夫人的手道,“如今皇后离宫修行,女儿代掌凤印,宫中亦是没有人能为难得了女儿的。” “母亲知道你打小便聪慧能干,如今这在后宫之中亦是无人能与你抗衡的。”萧老夫人顺势已是握住了皇贵妃的手道,“但你可是母亲的心头肉了,哪怕是你如今地位稳固,母亲却总是免不了要为你忧心的。” “母亲,是女儿不孝,连累了母亲为女儿担心了。”皇贵妃素来都是铁腕手段,铁石心肠的,可如今在萧老夫人面前竟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小女儿家的柔软姿态来,“母亲放心,女儿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着萧氏一族满门的荣辱,从来都是醒着神的,不敢也是不会行差踏错半步的。” “我的儿啊。”萧老夫人跟着已是心疼地握紧了皇贵妃的手道,“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为了萧氏一族的满门荣辱而苦心在后宫经营着。” “母亲,女儿不苦,如今女儿身居皇贵妃的高位,自然事事皆是称心如意的。”皇贵妃素来要强,从来也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更何况清儿也是十分孝顺着女儿的,女儿虽在深宫之中,到底也是有所慰藉的。” “清儿那孩子性子虽是冷了一些,却当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了。”萧老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跟着已是问道,“方才听孙姑姑说清儿去了左相府,难道是去探望左相府的大小姐了?” 皇贵妃跟着回答道:“是女儿让清儿去左相府探一探华儿的,华儿乃是左相府的嫡女,容貌生得也美,与清儿真真是郎才女貌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父女间的嫌隙 http://.biquxs.info/

皇贵妃跟着回答道:“是女儿让清儿去左相府探一探华儿的,华儿乃是左相府的嫡女,容貌生得也美,与清儿真真是郎才女貌了。” “左相府的大小姐的确是出身高贵的,又是帝都第一美人。”萧老夫人想起了近些日子帝都里的那些谣传,不禁已是蹙紧了眉峰问道,“对于清儿与左相府大小姐的这桩婚事,我本是一百个满意的,可如今听着外间那些传言,那个宁大小姐若真是个蛇蝎美人,让这样的人躺在清儿的身边,夫妻二人怕是要同床异梦的。” “母亲,外面那些混账话不过是讹传罢了。”皇贵妃跟着已是解释道,“华儿打小便常跟着白氏入宫来向女儿请安,与清儿是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的。”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宁大小姐陷害宁二小姐入狱之事已是在帝京传得人尽皆知了。”萧老夫人心中免不了总是有些忧心着宁挽华的品行的,“人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那个宁大小姐若是娶回去为侧妃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又会是恒亲王府的嫡妃了,嫡妃的品性自然是不容有失的。” “母亲尽管放心,华儿自小是女儿看着长大的,的确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不过是性子急躁了一些而已。”皇贵妃深知萧老夫人为人善良,从来都只是希望她能在宫中平安,而不愿意她搅在是非之中的,跟着便已是宽慰着萧老夫人道,“那些谣言不过是讹传罢了,母亲不必放在心上的。” “老夫人陪着皇贵妃娘娘说了这么久的话,现下也定是口干舌燥的。”跟随着萧老夫人进宫的陈嬷嬷跟着已是将茶盏递给了萧老夫人道,“老夫人喝口普洱茶润润嗓子吧。” “说了这么会子话,现下倒真是有些口渴了的。”萧老夫人跟着已是接过了陈嬷嬷递过来的茶盏,浅啜了一口道,“你这的普洱茶味道……” 萧老夫人话才说到一半整个人便已是迷迷糊糊地晕在了矮几之上,便是连手中握着的茶盏都险些掉落在了地上,幸得被身边服侍着的陈嬷嬷一把接住了。 “母亲……母亲……”皇贵妃的一双凤眸紧接着已是凌厉地扫向服侍在一旁地陈嬷嬷道,“你不是陈嬷嬷?你究竟是何人?” “暗香向皇贵妃娘娘请罪。”暗香跟着已是跪伏在地上撕下了陈嬷嬷地面容道,“暗香得了老将军的吩咐,今日务必要与娘娘您交代一些事情,不得已才会给老夫人下了点蒙汗药的,还望娘娘恕罪。” “放肆!”皇贵妃盛怒之下已是走上前去一巴掌狠狠掌掴在了暗香的面颊之上,“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本宫的母亲动手的!” 暗香跟着已是俯下了身子请罪道:“暗香知错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恕罪!” “给本宫抬起头来。”皇贵妃在暗香抬起头的一瞬间伸手又赏了她两个耳光道,“本宫便是不宽宥于你,你又能如何?” “暗香该死,还望皇贵妃娘娘息怒。”暗香生生受了皇贵妃的两记耳光,唇角已是渗出了血来,“暗香知罪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息怒!” “给本宫记住了,若是下次再敢对老夫人下手,本宫便不是赏你三个耳光这么简单了。”皇贵妃迫住了暗香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睛道,“本宫知道你是父亲的心腹,本宫知道你不怕死,但本宫会让你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暗香知罪了,还请皇贵妃娘娘息怒。”暗香来来回回只有这么一句话,一双眼睛看上去比皇贵妃还要冷上三分。 “你除了这句话便不会再说些旁的话了。”皇贵妃看着暗香冰冷的眼珠子便联想想到了萧老将军的冷酷无情,跟着已是顺势挥动着衣袖将矮几之上滚烫的茶水拂到了暗香身上。 随着暗香被滚烫的茶水烫得闷哼一声,孙姑姑跟着已是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 “娘娘,暗香是跟随了老将军多年的心腹了。”孙姑姑跟着已是跪在了皇贵妃身前拉住了她的衣袖道,“娘娘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便饶了她这一回吧。” 萧文鸢为了家族的荣宠入了宫,萧老将军却是害怕萧老夫人的优柔寡断会拖累了萧文鸢,竟是狠下心来将萧老夫人禁足在了将军府的佛堂之中,若不是后来萧文鸢爬到了皇贵妃的高位,拿着萧家上下的性命来要挟着萧老将军,只怕萧老将军这会子还不肯放了萧老夫人出佛堂的。 “姑姑别拦着本宫。”皇贵妃挥手拂开了拉着她衣袖乞求的孙姑姑道,“本宫如今贵为大周的皇贵妃,地位尊贵,位同副后,自然是想取了谁的性命便取了谁的性命的。”皇贵妃说着已是看向了跪伏在地的暗香道:“是你的主子费尽心力将本宫扶上皇贵妃之位的,如今你死在了本宫的手中也是怨不得本宫的,要怪便怪你瞎了眼错跟了那样不顾惜他人死活的主子。” “娘娘,就算您肯狠下心来不顾念着父女之情,可老夫人与老将军到底也是几十年的夫妻了。”孙姑姑跟着又求着皇贵妃道,“老夫人为了娘娘能在后宫平安,已是在菩萨面前发了愿,愿意一生吃素,日日沐浴焚香为娘娘您祈祷平安了。” 皇贵妃看了眼晕在了矮几上的萧老夫人,一颗心亦是跟着软了下来的,接下来已是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本宫今日便饶了你一条贱命。” 暗香强惹着手臂之上被烫伤的锥心之痛,跟着已是向着皇贵妃磕头道:“暗香谢过皇贵妃娘娘恩典。” 皇贵妃跟着看了身旁地孙姑姑一眼,后者会意后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暗香道:“暗香姑娘扮作老夫人身边的陈嬷嬷混入了宫中,可是老将军有什么消息要带给娘娘的?”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暗香顿了顿又继续道,“老将军发现近些日子竟是有人在暗中调查着当年叶氏一族的谋逆案。” 第五百二十五章:与天争命 http://.biquxs.info/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暗香顿了顿又继续道,“老将军发现近些日子竟是有人在暗中调查着当年叶氏一族的谋逆案。” “可有探出是谁在暗中查探着当年之事?”皇贵妃跟着又问道,“老将军亦是前不久方才回京述职的,如何又会晓帝都里的事情的,莫非是……” “娘娘猜得不错,的确是有人暗中去了南境打探着当年关于当年叶氏一族参与昌源侯谋反一案了。”暗香跟着又道,“老将军深感事情不妙,这才特意遣了暗香入宫给娘娘您提个醒儿的。” “可探清了暗中探查之人的底细了?” “暗中探查之人狡猾得很了,再加之在南境军中有人与之暗中勾结着,我们的人尚还未探得那人的真实身份了。” “那人竟是能将人安排到南境军中去了?”皇贵妃听到这个消息后显然是吃了一惊的,跟着又问道,“老将军心中可有怀疑的之人了?” 暗香回道:“老将军说萧氏一族如今被沐皇恩,娘娘您又稳坐后宫高位,等着看老将军与娘娘您登高跌重的必不在少数的。”暗香抬头看了一眼皇贵妃,在见到后者眼中闪过一抹清明之色后又道:“当年叶氏一族的谋逆案本就大有莫须有的嫌疑的,但若不是与叶氏一族相关的人,旁人断然也是不愿去蹚那滩子浑水的。” 当年叶氏一族因为牵扯进了昌源侯的谋逆案而被启帝满门抄斩,除却有皇后求情的宁芷莟,叶氏满门皆是被启帝处死了,因为牵扯着谋逆案,乃是启帝心中最深的忌讳,满朝文武中虽是有知道叶氏一族是冤枉的,却也是没有人敢站出来为之求情的。 “老将军是怀疑潜入南境军中调查的人乃是叶氏留下的遗孤宁芷莟吗?”皇贵妃话一出口便又立即否认了自己的想法道,“年叶氏被抄家灭门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宁芷莟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奶娃娃而已,她又岂会知晓了当年之事的内幕的。” 暗香跟着已是提醒着皇贵妃道:“娘娘,老将军说怕就怕斩草未除根,故而才会春风吹又生的。” 皇贵妃跟着已是惊了一跳,接下来亦是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平复了心绪道:“老将军是怀疑当年叶氏有余孽活了下来,如今那余孽正与宁芷莟暗中勾结着要为叶氏满门复仇?” “娘娘,老将军要暗香转告娘娘。”暗香跟着已是跪伏在地道,“老将军要暗香转告娘娘,萧氏一族乃是百年世族,祖宗基业来之不易,娘娘行事须得戒之慎之才是。” “老将军的意思是要本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皇贵妃眸中跟着已是闪过一抹冷戾的杀机,“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老将军的意思是希望娘娘行事该要格外小心谨慎才是。”暗香忽然抬起了头看向了皇贵妃道,“老将军的重点在一个‘慎’字之上,有时候只要步步谨慎,筹谋得当,又何必要大开杀戒了。” 皇贵妃又问道:“老将军可还有话托你带给本宫的。” “老将军还说,既然左相府的二小姐主动寻上了娘娘您,娘娘您也是不必拂了二小姐的面子的。”暗香跟着又道,“老将军的意思是与其将二小姐放在看不见的地方,倒不如将她收入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至于白氏一族,只要娘娘您给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如今老将军的身子骨也还算硬朗,一时半会的白氏一族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的。” “娘娘,老夫人快要醒了。”孙姑姑眼看着趴在矮几之上,手指微微弯曲着的萧老夫人道,“老夫人一贯是吃斋念佛的菩萨心肠,怕是见不得暗香来找娘娘您的。” 皇贵妃眼中已是厉芒一现,看向了正跪伏在地的暗香道:“还不快将人皮所制的面具戴上,一会说话给本宫仔细着些,若是说错了话惊了老夫人,本宫定是饶不了你的。” 暗香得令后急忙地覆上了人皮所制的面具,跟着已是麻利地起身来到了老夫人的身旁。 孙姑姑也赶紧扶着皇贵妃坐到了萧老夫人身旁地软塌之上。 “母亲……母亲……”皇贵妃试着轻唤着已是幽幽转醒的萧老夫人道,“母亲大概是太过劳累了,方才正好端端说着话了,母亲困劲儿上来了竟是趴在矮几上打了个盹了。” “臣妇刚才竟是睡着了吗?”萧老夫人说话间已是揉着太阳穴坐起了身子道,“臣妇在娘娘面前失仪了,还望娘娘海涵。” “母亲说得哪里话了,母亲一大早便入了宫来看望女儿,竟是累得在女儿的宫殿里睡着了。”皇贵妃说话间已是走上前去为萧老夫人揉捏着肩膀道,“是女儿累得母亲辛苦了,女儿当真是于心不忍了。” “娘娘,这不合规矩的。”萧老夫人眼见着皇贵妃为自己揉着双肩,正要起身跪地推辞了,却是被皇贵妃一把按住了肩头道,“母亲,如今正内殿中只剩下女儿与母亲了,孙姑姑与陈嬷嬷又都是自己人了。”皇贵妃的语气中有难得的荏苒乞求之意:“母亲您便成全了女儿的一片孝心吧。” 萧老夫人见皇贵妃执意要为自己揉捏着肩膀,又见着内殿之中并无外人,这才最终顺从了皇贵妃的意愿而未在反对了。 “鸳儿,近来你要忙着为大长公主贺寿,又近新年忙碌。”萧老夫人含着慈和的笑意拍了拍皇贵妃的手道,“年后清儿纳嫡妃你更是有得忙了,母亲这段日子便不再入宫来探望你了。” “母亲您……”皇贵妃正欲阻止萧老夫人不入宫的想法,却是又被萧老夫人握住了柔荑道,“母亲知道你是最孝顺的,可你如今是统帅六宫的皇贵妃,身上的担子重,手头之事更是千头万绪的,母亲不奢望时时刻刻能见到你,却是日日都盼着我的宝贝女儿在后宫能够保得平安的。” “母亲……母亲的苦心女儿懂得的。”皇贵妃反手握住了萧老夫人的手道,“女儿定会不负母亲所望,不求为萧氏一族带去多大的荣宠,只求能够保全自身,只求每隔一段时日便可以见上母亲一面。” 皇贵妃心中明白自她违背了萧老夫人意愿进宫的那一日,她便已是不能在萧老夫人身前尽孝了,她已是让萧老夫人失望过一次,今后定也是要保住自己在宫中的地位不累及家族的。 “娘娘,奴婢已是将老夫人送出宫去了。”孙姑姑在送了萧老夫人出宫后回来复命道,“老夫人见了娘娘心情好得不得了了,临走时还遣了陈嬷嬷赏了宫中之人一人一锭银子了。” “母亲总是想方设法为我周全的,可我却因为被困在这深宫之中而不能在她老人家身前尽孝。”皇贵妃跟着已是红了眼眶道,“母亲没有怀疑什么吧?” “没有了,老夫人大概真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容易困倦了。” “是啊!母亲年岁大了,自然是盼着儿孙绕膝,含饴弄孙的。”皇贵妃说着说着便已是黯淡了眸光道,“姑姑,你说当年我若是未执意入宫,母亲这会子便也不必巴巴地进宫来探望了,更不会连想见自己的外孙一面都成了奢望了。” “娘娘,依奴婢愚见,是否入宫于娘娘能否在老夫人身前尽孝是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的。”孙姑姑接着又柔声宽慰着皇贵妃道,“娘娘你只须看当年与娘娘您齐名的叶氏便知道了,当年叶氏与娘娘皆是帝都城中最出挑的姑娘,娘娘您入了紫韵城为妃,叶氏则入了左相府为嫡妻,可如今叶氏已是香消玉殒多年,便是连叶氏一族都难逃厄运,可娘娘如今却是稳坐副后之位的。” “姑姑说得不错了。”皇贵妃听了孙姑姑的一番话,心中已是释然不少道,“当年是我先入的紫韵城,之后叶澜霜方才嫁入左相府为嫡妻的,当年她与宁相当真是琴瑟和鸣,恩深义重了,到头来却是会落得个拖累叶氏满门的下场了。” “娘娘您能想通这个理儿就好。”孙姑姑跟着已是走上前去为皇贵妃垂着腿道,“女子嫁人本就是与天争命的,关键还是在一个‘争’字上的,所谓的争便是如娘娘这般苦心经营着了,正是因为叶氏不懂得这个道理,才会落了个连累家族的下场的。” “与天争命……与天争命……”皇贵妃喃喃自语地重复着孙姑姑的一番话,跟着又道,“当初母亲不愿我入宫便是不想我与天争命了,可我萧文鸢从来都是不信命的,那人的话皆是为了家族利益考虑的,却是有一句话说对了的。” 孙姑姑知道皇贵妃口中的“那人”指的是萧老将军,跟着已是乖觉地道:“娘娘高论,奴婢洗耳恭听了。” “在这世上懦弱的人便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的拨弄,只要强者才会相信命运是要靠着自己去争取的,萧氏一族百年的辉煌亦不是凭空而生的,而是先祖们锲而不舍苦心经营的成果了。” “娘娘说得有理,奴婢受教了。”孙姑姑跟着已是跪伏在了皇贵妃面前道。 第五百二十六章:太后的心思(上) http://.biquxs.info/

“在这世上懦弱的人便只能被动的接受命运的拨弄,只要强者才会相信命运是要靠着自己去争取的,萧氏一族百年的辉煌亦不是凭空而生的,而是先祖们锲而不舍苦心经营的成果了。” “娘娘说得有理,奴婢受教了。”孙姑姑跟着已是跪伏在了皇贵妃面前道。 “姑姑不必跪着回话了。”皇贵妃跟着看了眼身旁地小杌子道,“姑姑坐下来说话吧。” 孙姑姑谦逊道:“奴婢不敢。” 皇贵妃坚持道:“本宫让你坐下你便坐下吧。” 孙姑姑不敢违拗了皇贵妃的命令,谢过恩后跟着已是坐在了一旁地小杌子上。 “姑姑可知这畅春宫里出了吃里扒外,背弃旧主的忘恩负义之徒了?”皇贵妃说这番话时眼光并未停留在孙姑姑身上,而是盯紧了手中端着的白釉瓷盏的。 孙姑姑骤然听得此话,又见皇贵妃语气凌厉,当即已是吓得颤抖着双手,最后还是握紧了双拳方才能平复了内心的惊惧的。 “娘娘,奴婢乃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身受老夫人与娘娘您的大恩大德,是万万也不敢对娘娘您生了二心的。”孙姑姑说话间已是抬首迎向了皇贵妃的目光,一双眸子里倒真是无畏无惧的坦然的。 “本宫若是真怀疑你,便也不会当面问你了。”皇贵妃轻启朱唇浅啜了一口手中的茶水道,“但是本宫宫里是绝难容下这样吃里扒外之人的。” “畅春宫里头近身侍奉在娘娘身边的只有奴婢与云纹姑娘两个人。”孙姑姑试着分析道,“畅春宫中里头的宫婢确实不少,可是能探得娘娘您秘密的却是少之又少了。” “云纹跟在本宫身边也有九年了。”皇贵妃跟着已是排除了云纹的嫌疑道,“再者云纹一心想要靠着本宫的庇佑做了本宫的儿媳,正所谓亲疏有别,本宫这个婆母自然是比老将军更为可靠些的,云纹并非是糊涂之人,想来也是不会为了老将军出卖本宫的。” “娘娘若是信得过云纹姑娘,那剩下的有可能接近核心秘密的便只剩下彤儿姑娘了。”孙姑姑实话实说道。 “彤儿年幼,又与各方权贵从未有过任何的牵扯,再者她知道的也不够细致,想来也不会是她。”皇贵妃跟着又否定了彤儿是奸细的可能。 “那会是谁了?”孙姑姑急于找出畅春宫的奸细,跟着已是有些凭空臆测了,“难道是王爷的人亦或是平日里勤于来给娘娘您请安的丽嫔?” “想来那个将奸细安插在本宫宫室里的人,除了是想打探着本宫宫中的消息,更是为了引得本宫无端的猜忌着下面的人了。” “娘娘的意思是暂时不追查那个叛徒了?” “这件事先缓一缓吧。”皇贵妃跟着又继续道,“本宫同样也在大长公主府楔入了一根钉子,可流云郡主也没有大张旗鼓的甄别着叛徒了。”皇贵妃跟着又警告着孙姑姑道:“这件事不许让第三个人知道了。” 孙姑姑忙回了皇贵妃的话道:“奴婢知道了,必不会让第三个人知晓娘娘的疑心的。” 紫韵城寿康宫。 “三福,宫中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热闹过去。”皇太后的目光跟着已是落在了身前小几之上的梨肉好郎君上,“历朝历代的公主有醉心于诗书的,也有痴迷于武学的,于歆儿这般好厨艺的倒是少有了。” 冯姑姑顺着皇太后的话道:“公主殿下自出身便没了母亲,自小又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还能留着一颗赤子之心也真是难得了。” “可见寒儿是真心疼爱着他这个妹妹的。”皇太后在提及上官寒月时目光已是跟着柔缓了几分道,“寒儿如今也过了及冠之年了,是该要娶一房贤妻定一定心了。” “从前有恒亲王还未娶妻那件事横在前头,如今恒亲王殿下的婚期已是定在了明年开春之后,太后您自是可以为王爷张罗着婚事了。”冯姑姑看着皇太后因为提起上官寒月而加深的笑纹道,“太后您在孙子辈中最疼爱的便是王爷了,也早已在心中定了王爷嫡妃的人选了,只等着机会将人引荐到王爷面前了。” 皇太后跟着已是含笑看向了身边的冯姑姑道:“三福,下个月初三便是个好日了。” “太后是要在大长公主的寿宴上将人引荐到王爷面前吗?”冯姑姑不禁跟着蹙了眉道,“流云郡主待咱们王爷……” “倾婉的确是个好孩子,出身高贵,性情也是无可挑剔的。”皇太后看了眼身边的冯姑姑道,“可她偏偏却是降生在了大长公主府,且不论按照辈分寒儿要尊称她一声姑姑,哪怕是抛却了那些繁文缛节,只凭着大周的兵权是有四分之一在大长公主府的,她与寒儿都是注定无缘的。更何况寒儿对她只有敬重,亦是不曾含有半分私情的。” “奴婢想着大长公主的寿宴二小姐自也是会去的。”冯姑姑是皇太后的心腹,如今朝中的形势自然是了然于心的,“虽说流云郡主痴心于王爷,但好在王爷是无意于郡主的,可如今帝都又有谁人不知道,王爷的一颗心现在亦是全系于左相府的宁二小姐身上的。” “你是担心大长公主的寿宴之上,寒儿会为了那二丫头拒绝了哀家为她挑选的嫡妃?” “王爷如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曾数次为了二小姐的安危将自己陷入险境的。”冯姑姑跟着蹙了蹙眉头道,“奴婢觉得为保万无一失,选嫡妃这件事亦是不能操之过急的,须得缓缓谋之才是。。” “三福,在这深宫之中也只有您愿意如此为哀家着想了,便是哀家的亲骨肉都未必能如此体贴哀家的心思了。”皇太后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之意,跟着已是叹了一口气道,“人人都想登上这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后位,哀家虽不是皇后,却是在皇帝顺利登机后被册封为了圣母皇太后,若非真正登上了这高处不胜寒的后位,又岂会知道哪怕是做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也未必是能够事事称心如意的。” 第五百二十七章:太后的心思(下) http://.biquxs.info/

“三福,在这深宫之中也只有您愿意如此为哀家着想了,便是哀家的亲骨肉都未必能如此体贴哀家的心思了。”皇太后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之意,跟着已是叹了一口气道,“人人都想登上这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后位,哀家虽不是皇后,却是在皇帝顺利登机后被册封为了圣母皇太后,若非真正登上了这高处不胜寒的后位,又岂会知道哪怕是做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也未必是能够事事皆称心如意的。” “太后,好端端地说着为王爷纳嫡妃的喜事,怎么就忽然伤感起来了。”冯姑姑跟着已是宽慰着皇太后道,“王爷如今已过了弱冠之年,将来娶了嫡妃亦是可以为太后能多添几个皇孙的,太后想着未来的皇孙也应该欢喜才是了,怎得反倒是无端伤感起来了。” “若是容儿还在,若是哀家的那个小皇孙还在。”皇太后枯涸的眼中闪着泪光道,“若是容儿还在,哀家的另外一个皇孙如今也该有寒儿这般大了,哀家这会子也定是忙着为他定着嫡妃的人选了。” “太后,当今皇后乃是蓉娘娘最疼爱的表妹了,所以王爷的血管里多少也是有着容氏的血脉的,更何况皇后娘娘的脾气秉性与蓉妃娘娘亦是有几分相近的,都是心地纯善之人了,这才能将王爷教导的这样孝顺懂事的。”孙姑姑跟着已是将一条质地柔软的娟帕递给了皇太后道,“太后,您的眼睛不好,切不可再哭坏了眼睛了,眼看着王爷便要娶嫡妃了,日后太后您可是含饴弄孙享清福的命了。” “哀家还要留着这把老骨头等着哀家的重皇孙出世了。”皇太后忙用冯姑姑递来的帕子擦拭了眼角的泪痕,接着又问道,“孩子们出了宫门后都去了哪里?” 冯姑姑回答道:“王爷回了王府去了,恒亲王殿下奉了皇贵妃娘娘之命去往左相府探望大小姐了,公主殿下眼见着恒亲王殿下要去左相府探望大小姐,便跟着央求着恒亲王殿下一道去了左相府了。” “歆儿那丫头当真是个机灵儿鬼了,她哪里是真的想去探望左相府的大丫头了,分明是想要扯着大丫头做幌子,好亲自送了二丫头回府了,再顺道去看一眼左相府的那个庶女了。” “太后睿智,一眼便看穿了公主殿下的心思了。” “你这个老东西,什么时候也学会旁人溜须拍马的那一套了。” “奴婢不过是见着太后方才伤了神,这才敢大着胆子怄太后一笑的。”冯姑姑跟着福身道,“这些年公主殿下陪在太后身边倒真是给太后您带来了不少欢愉了。” “你这是在为九丫头求情?”皇太后方才还含着笑意的双眸瞬间亦是冷冽了下来,“三福,你该知道哀家的心事的。” 冯姑姑跟着已是跪在了太后身前请罪道:“是奴婢僭越了,还请太后恕罪!” “姑姑跟在哀家身边也有大半辈子的时间了,早在哀家还没有入宫时姑姑便已是哀家的身边的侍女了。”皇太后因着忆起往事而蹙紧了眉峰道,“哀家在未嫁给先帝之前也是家里的幼女了,每每总是喜欢缠着祖母与母亲撒娇卖痴了。” “方才听二小姐用‘憨态可掬’这个词形容公主殿下,倒是让奴婢想起了昔年闺中的太后您了。”冯姑姑因着忆起往昔,眸子里跟着已是泛起了柔光道,“那年的太后也是如今日的公主殿下这般娇憨可人了,不过现下公主喜欢的是厨艺,当年太后您欢喜的却是医术了,想来如今在宫中除却老奴,怕是没人知道太后您也是精通医术的。” “多少年前的往事了,也只有姑姑你还记得了。”皇太后跟着又道,“哀家当年也不过是略通医术罢了,又哪里比得上如今的二丫头,说是杏林圣手都是不为过的。” “太后,奴婢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二小姐今年虚岁也不过才十六岁而已,可她那一身的医术却是能媲美御医院的御医的。”冯姑姑跟着又道,“就算二小姐天资聪慧,从前被禁足在云溪阁中时饱读了医书,也不该有如此惊人的医术的。” “想来帝都之中如你一般对二丫头的一身医术存了疑虑的当不在少数的,否则也不会派人暗中去查探叶氏一族是否有余孽留在这世间的?” “太后的意思是二小姐的背后有着叶氏余孽的指点,这才能搅乱了帝都的一池静水的?” “一池净水。”皇太后重复着孙姑姑的话时唇边已是跟着牵起了一抹嗤意,“所谓的一池静水不过是迷惑人的假象罢了,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如今京中风平浪静之下实则是藏着惊天暗涌的。” “姑姑为何忽然不说话了?”皇太后跟着看了一眼身边的冯姑姑,接着又缓缓道:“从前哪怕是再如何的暗潮汹涌,表面上看上去也是一池净水的样子,但自从左相府的二小姐得了哀家的赏识后,帝都的一池静水算是被彻底搅浑了。” “太后圣明,当初一眼便看出了左相府的二小姐并非池中之物了。”冯姑姑不知该如何接了皇太后的话茬,便只得是遵循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宗旨回话了。 “你这老东西,竟是学会了油嘴滑舌的那一套了。”皇太后跟着已是端起了身边矮几上的一盏茶握在了手中道,“哀家第一次见二丫头是在哀家的寿宴之上,那时候哀家瞧着那二丫头一脸聪明相,又见着九丫头与她投缘,这才想着恩赏于她的。” “二小姐虽与大小姐是亲姊妹,但是她们姐们之间却是势成水火的。”冯姑姑跟着已是从太后的手中拿过了那盏有些凉了的茶,转而走到了红泥小炉边为太后添了一盏热茶过来,“太后,已是冬日了,饮了凉茶仔细伤了胃。” “偏你将哀家照顾的这样细致。”太后眼看着被冯姑姑搁在矮几上的那盏热茶,眉眼中已是不经意的流露出慈和之色来,“容儿当年教养在哀家膝下时也是如你这般细致入微的。”皇太后跟着已是闭上了双眸,叹了一口气道:“容儿从小养在哀家身边,与皇帝亦是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的,那时候哀家心中还欢心着,如此倒也是能少费了哀家许多口舌去撮合他们两个孩子了,只可惜容儿的性子实在是太倔强了,也怪哀家平日里太纵着容儿了。” “奴婢倒觉得蓉妃娘娘能在太后身边长大,是她的福气了,若不是太后将蓉妃娘娘教养的如此出众,咱们皇上也是不会执着于要立蓉妃娘娘为后的。”冯姑姑觑着太后的神色,跟着又宽慰着道:“要怪便也只能怪天妒红颜了。” “天妒红颜。”皇太后一双慈和的眸子却是含着凛冽的寒意的:“容儿乃是哀家母族里最出色的姑娘,与皇帝又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本该是母仪天下的命格……”皇太后说到这里跟着已是拂袖扫下了矮几之上的杯盏。 皇太后从来都是最慈和不过的性子,哪怕是下面伺候的人偶尔有所疏忽也是不会轻易动怒的,如今却是摔了茶盏,可见是动了真怒的,转眼间一屋子的宫人皆都跪伏在了地上。 “太后娘娘不过是失手打碎了杯盏,你们赶紧着收拾了也就是了,还傻愣愣的跪在那里做什么!”冯姑姑的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有机灵的宫女已是赶忙上前,徒手将碎了一地的瓷片兜入了自己的裙摆之中。 “太后娘娘说了半天的话,现下已是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冯姑姑跟着已是挥手屏退了一众宫人。 “三福,哀家是太后,皇帝的生母,大周朝高高在上的皇太后。”皇太后见着如今屋中只剩下三福一人,这才肯松懈下了一直挺着的脊背,“哀家是在皇帝登基之后才被册立为太后的,哀家从前最大的心愿便是盼着我儿能登上帝位,可后来哀家当真坐上了太后之位……”皇太后揉着太阳穴靠在了身后的软垫之上:“三福,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哀家如今贵为太后,是不是便没有资格去怨恨老天爷夺走了哀家最宝贵的容儿。” “太后,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数,其实太后您也是极力想要为蓉妃娘娘周全的。”冯姑姑见着太后头风发作了,忙将药丸从请瓷瓶中倒出来放在了太后的手中,“太后千万要保重身子,从前蓉妃娘娘在世时最牵挂的便是太后您的凤体了,那时候太后您所服的药皆是蓉妃娘娘亲手为您熬制的,看在蓉妃娘娘的面上,太后您也该保重身子才是。” “哀家虽有皇帝那个儿子,却是因为不得先帝喜爱而不得不将皇帝交给其他受宠的嫔妃抚养的,容儿自小也因为她父王远在边陲之地,她身子又弱,哀家这才求了先帝将容儿接入宫中来养病。” 第五百二十八章:前尘往事 http://.biquxs.info/

“哀家虽有皇帝那个儿子,却是因为位分低微而不得不将皇帝交给其他受宠的嫔妃抚养,容儿自小也因为她父王远在边陲之地,她身子又弱,哀家这才求了先帝将容儿接入宫中来养病的。” “太后,奴婢是一直侍奉在太后身边的人,最是清楚太后您虽是想要借着蓉妃娘娘争夺后位,却也是真心疼爱着蓉妃娘娘的。”孙姑姑跟着已是跪在了塌边为皇太后按着头上的穴位道,“娘娘这头风的老毛病便是因为蓉妃娘娘而落下的,太后您对蓉妃娘娘当真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了,当年为了接蓉妃娘娘入宫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当年的皇太后家世不高也不低,容貌也不过是中人之姿而已,比起当时先帝身边的莺莺燕燕亦是有些相形见绌的。 那时皇太后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得不送给她人抚养,想要将自小身子娇弱的容玥接入宫中养病,亦可为是滞碍重重的。但那时的皇太后当真是怜惜着容玥的,便想了个几乎搭上了自己半条命的笨办法将容玥接入了宫中。 那时先帝身边最受宠的嫔妃当属妍妃了,正是因为妍妃生得妍姿艳质,先帝才会赐了她“妍”字作封号的。 妍妃盛宠,深受先帝的宠爱,当年的皇太后为了得到妍妃相助,甚至不惜将含了剧毒的银环蛇扔在了御花园里妍妃去往养仪殿的必经之路,后又在妍妃险些被银环蛇咬到之时挺身相护。 妍妃为皇太后所救,自是会投桃报李助皇太后将容玥接入了宫中的。 “哀家当年不过是看着容玥病弱,怜她自小便没了生母在旁照顾,这才想着要将她接入宫中来养病的。”皇太后想到过世的蓉妃已是触动了情肠,跟着闭上了双眸问道,“三福,你说哀家当年若是不将容儿接入宫来,她或许也不会那样早逝了。” “太后,容奴婢说句不敬蓉妃娘娘的话。”冯姑姑说话间已是跟着跪在了太后身前道,“蓉妃娘娘是娘胎里便带出来的弱症,若不是被太后您接入了宫中悉心调养着身子,只怕蓉妃娘娘都活不过及笄之年了。” “哀家当年接容儿入宫时不过是一介无宠的贵人,当时自也是没想到皇帝会有登基为帝的一日的。”皇太后跟着已是叹了一口气道,“哀家自是更未想到容儿有一天会因为搅入了后宫的争斗中而丢了性命的,这些年皇帝表面上处处都是孝顺着哀家的,可哀家知道在皇帝心中是有心结的。” “太后当年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蓉妃娘娘从小养在太后的宫中,又与皇上又有着青梅竹马的情分在,即便是蓉妃娘娘有着一身傲骨,不屑于其他的嫔妃争夺宠爱,可其他的嫔妃却是未必肯轻易放过蓉妃娘娘的。”冯姑姑缓了缓声接着又道,“当年的皇上执意于蓉妃娘娘,哪怕是太后为蓉妃娘娘另择良婿,莫说是皇上不肯,那些个后宫的嫔妃亦是不会轻易放过蓉妃娘娘的,与其整日活在担惊受怕中,不如狠下一条心与那些人争一争后位。” “若是能嫁得如意郎君,若是能得到夫君的宠爱,若是没有家族门楣,父亲兄长的重托,天下间又有哪一个女儿家是不愿意过举案齐眉的安生日子的。”皇太后想起半生沉浮,自是悲从中来的,声音中亦是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凄哀,“但往往世事总是事与愿违的,哀家是因为心疼容儿才将她接入紫韵城的,皇帝亦是因为真心爱重容儿才要将她纳为宫妃的,却不想哀家的心疼与皇帝的爱重却是成了容儿的催命符。” 屋中虽是烧着炭盆的,但或许是皇太后的声音太过冷冽,冯姑姑竟是没来由地觉得身上一寒,跟着已是将一条厚绒毯子盖在了皇太后的身上:“太后方才说皇上心中有心结,蓉妃娘娘刚过世那会子皇上的确因着伤心过度而冲撞了太后,但事情已是过去了那些多年了,皇上怕是早已想通了,之所以一直不愿与太后您解开心结,依老奴的愚见怕是因为皇上自己一直都没有过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了,这些年只消瞧着皇上对皇后的态度便知道了,总是那么的若即若离,似远非近的,只怕皇上这些年心中最怨的还是他自己了。” “容儿过世时皇帝是真伤心难过的,否则也不会怨怪着哀家将容儿当作了争夺后位的棋子了。”皇太后这会子想到了启帝,终究是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道,“哀家知道自从容儿去了之后皇帝的心便也跟着死了,这些年宠幸着的佳人也怕是只有宠,却是没有半分情谊在的。真真是苦了我儿了。” “昔年之时皇上因着蓉妃娘娘薨逝而悲恸万分,后来虽是因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了内心的悲痛,但这么些年来后宫之中却是没有人能使得皇上真正欢喜起来的。”冯姑姑是侍奉在皇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自是最清楚启帝与蓉妃的一段纠葛过往的,“这些年来皇上宠幸着的皆是容色妖冶的女子,例如榭淓宫的丽嫔与流芳殿的芳贵人,她们二人皆是容色冶艳却浅薄张狂的个性子,旁人都以为皇上是贪念美色方才会宠幸着浅薄无知的丽嫔与芳贵人的,却是不知道皇上不过是因为放不下蓉妃,这才会一直宠幸着与她性子截然不同的宫嫔的。” “三福,皇上的性子也只有你能看得懂了。”太后本就面有倦色,如今又联想到了伤心往事,跟着已是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也亏得还有你这个老东西陪着哀家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了,否则在这偌大的后宫中皆是盼着哀家早些归西去的,也好趁着哀家不在了扶持着自己人登上皇后的宝座了。” “太后您的身子还健朗得很了,必是不会如了那些人的愿的。”冯姑姑边说边轻抚着皇太后的后背为她顺气道,“皇上虽说心结未解,但心中却还是敬着太后您的。” “哀家自己的儿子哀家了解,他怨恨哀家心狠,哀家也不觉得冤枉。”皇太后用了极大的力气握住了红木圆桌的边沿这才止住了咳嗽,声音中却是透着与往日威严不同的哀怨,“当年皇后独大,若是任由着她的儿子登上帝位,先帝的众多皇子怕是难逃一死的,与其为人鱼肉,不如手握刀俎,后宫从来也不是一个你愿意息事宁人,便可以平安度日的所在。” 第五百二十九章:天家的无情 http://.biquxs.info/

“哀家自己的儿子哀家了解,他怨恨哀家心狠,哀家也不觉得冤枉。”皇太后用了极大的力气握住了红木圆桌的边沿这才止住了咳嗽,声音中却是透着与往日威严不同的哀怨,“当年皇后独大,若是任由着她的儿子登上帝位,先帝的众多皇子怕是难逃一死的,与其为人鱼肉,不如手握刀俎,后宫从来也不是一个你愿意息事宁人,便可以平安度日的所在。” “太后,当年皇后独大,太子又深得先帝的宠爱,偏偏妍妃又因着曾对太后您施过援手而起了妄念,这才造成了之后的局面的。”冯姑姑是最知晓当年内幕之人了,当年先帝子嗣甚多,夺嫡之争可谓异常惨烈,最后虽是花落启帝母子之手,但中间的过程却是相当复杂的,并不是简单地一两句话便可以概括了当年那场惨烈的夺嫡之争的。 “罢了……罢了……前程往事不提也罢!”皇太后跟着叹息着道,“如今已是时过境迁了,现下寒儿都过了及冠之年,只待迎娶了嫡妃定一定心了。” “是奴婢多嘴了。”冯姑姑眼见着皇太后的眉眼渐渐有了柔缓上扬的弧度,便忙顺着她方才的话题又继续说道,“恒亲王殿下的婚事定在了明年初春之时,待到恒亲王迎了嫡妃入府,太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为毓亲王殿下与缙云翁主主婚了。” “云儿可否入京了?”皇太后跟着问道,“多派些人手护卫着云儿的安危,在哀家接了云儿入宫前切不可出了任何的岔子的。” “太后您尽可安心,翁主是悄悄入京的,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冯姑姑忙着又道,“如今便是连王爷都不知道翁主已经入了帝都了。” “在三个月初三前务必不要走漏了风声,免得有些人又起了要将自家的女儿送入王府的心思。”皇太后跟着又嘱咐着道,“连九丫头那边也不能漏了风声的。” “奴婢知道轻重的。”冯姑姑跟着亦是福身应下了太后的。 “九丫头若是惦记着左相府中的二丫头与那个小庶女,便由着她多去相府走动走动吧。”皇太后深井一般平静的眸中忽的荡起一丝涟漪,却是很快便又消失殆尽了,“如今已是入了冬了,哀家也懒得出去走动了,便多让九丫头来哀家的寿康宫陪陪哀家吧。” “奴婢……知道了。”冯姑姑地回答有着一瞬间的凝滞,却是很快恢复如常道,“九公主殿下是最有孝心的,得了太后传召自是巴不得日日都过来陪着太后您的。” 皇太后跟着已是垂下了眼眸,一番话像是说与身旁地冯姑姑听的,又像是说与自己听的:“不要怪哀家心狠,哀家十五岁入宫,为了家族的荣辱,为了自身与皇帝的安危老早就舍弃了一颗真心的,也难怪皇帝会在容儿过世后怨怪着哀家狠心的。” “太后,当年皇上怨怪您太过狠心,也不过是一时伤心所致方才会胡言乱语的。”冯姑姑眼见着皇太后缓缓阖上了眼眸分明是含着泪光的,跟着已是柔声宽慰道,“这些年皇上大概也是知道自己错怪了太后,这才会百般的孝顺着太后您的,上一回太后你的大寿便是皇上一力要操办的。” “说到寿宴,哀家想着大长公主的寿宴也不能马虎着过的,大长公主毕竟是先帝的亲妹妹了,她的寿宴哀家与皇帝自然也是要去往大长公主府热闹一番的。”皇太后因着想起先帝眼中已是迸发出了寒意,可口中的话语却是越发的柔和了道,“三福,去将先帝曾赏给妍妃的那一套赤金头面取出来,到时候哀家要将那套头面赏赐给大长公主作为祝寿的贺礼。” “太后,那套赤金琉璃的头面异常珍贵,万金难得,太后当真要赏给大长公主作为贺礼吗?” “你以为哀家是伤心糊涂了,这才会将那样珍贵的赤金琉璃头面赏赐给大长公主吗?”皇太后不过闭目间的功夫便已是收敛了满目的哀伤,紧接着看向冯姑姑的眸中便已是盛着洞穿世事的精明与世故,“想来当年妍妃在收到先帝赏下的这套头面时亦该是满心欢喜的。”皇太后眼中那一抹洞察世事的精明与世故瞬间亦是化作了一把穿透人心的利刃:“妍妃之所以不得好死,便是她到死也不明这世上得到欢喜虽不易,但想要守住欢喜却是更不易的,有时候更是需要耗尽人一生的欢欣方才能守住那片刻的欢喜的。” 皇太后不过是先帝的贵人,后来即便被抬举了嫔位也是不得宠的,若不是妍妃起了贪念,想要借着盛宠替那时的皇太后争回了皇子,后又想要借着皇太后的皇子与当时的皇后一争高下,若不是那时不自量力地妍妃,阴差阳错的将那时的皇太后拽入了是非漩涡之中,便也是没有今日踩着众兄弟的枯骨登上皇位的启帝了。 皇太后的一番话太过深奥,冯姑姑听得一头雾水却是不敢再追问了,只得是顺着大长公主寿宴之事继续道:“太后,大长公主本来是不主张大操大办的,不过是流云郡主一片孝心,定要为大长公主操办了寿宴,也好让成日里深居简出的大长公主好好欢喜一番的。” “流云那孩子从来都是孝顺的,做事也是极为稳妥的,若不是托了个女儿身,怕是比起寒儿来亦是不遑多让的。” “流云郡主霁月风光般的人物,自是帝都的寻常女子比不了的,便是令得白氏引以为傲的大小姐都是不能与郡主媲美的,若是郡主换作男儿身,怕也只有王爷能够与之争辉的。”冯姑姑眼瞧着皇太后眼角逐渐加深的纹路又道,“流云郡主与王爷都是能干又孝顺的人物了,不像是恒亲王殿下待太后与皇贵妃,不过是枪头抹了蜡,只有表面光而已。” “哀家有着众多的皇孙,可皇贵妃却只有着那么一个儿子了。”皇太后虽是尽力克制着,可眸中却还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厌恶之意来,“正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世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太后所言极是,皇贵妃因种下了当初的因,便该想到会收获今日的果。比不得皇后娘娘悉心教导着王爷,如今亦是收获了福气的,太后您更是有福气的,只等着日后含饴弄孙了。” 皇太后忽然问道:“皇贵妃的畅春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了?” 冯姑姑回道:“今日将军府的老夫人一早便入了宫探望皇贵妃娘娘,就在方才皇贵妃身边的孙姑姑已是亲自送了萧老夫人出宫了。” “依例该是每个月十五入宫的,这个月怎么提前了这么些日子的?”皇太后跟着又问道,“萧老夫人可有带了什么人一同入宫?” “老夫人只带了一个老嬷嬷入宫。”冯姑姑回答道,“那老嬷嬷奴婢是识得的,乃是萧老夫人身边贴身的老嬷嬷了。” “三福,看来萧氏一族真的是做贼心虚了,否则也不会这么急着便催了老夫人入宫了。”皇太后微眯着一双看向了外间一碧如洗的天空道,“如今二丫头只以为害得叶氏一族被满门抄斩的罪魁祸首乃是白氏与之身后的亲族,若是被二丫头知道了白氏一族不过是萧氏一族手中的利刃,凭着那丫头的性子,到时候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了。” “太后您故意派了心腹去南境打探当年昌源侯谋反一案,目的就是为了引得二小姐将矛头指向萧氏一族吗?”冯姑姑话才说到一半心中便已是生出了几分疑问来道,“若太后是想引得鹬蚌相争,那也该同时向二小姐那边透些消息才是,可如今却是萧氏一族对二小姐有了戒心,可二小姐却还全然不知当年的主谋实则是萧氏一族了。” “你当真以为二丫头是全然被蒙在鼓里的吗?”皇太后看了身边的冯姑姑一眼,继续道,“眼瞧着前番二丫头身边的素心竟是藏身在了恒亲王府,由此便可以得出二丫头与恒亲王定是有所牵扯的,二丫头既然选择了恒亲王,与皇贵妃也必然是一路的,可此番皇贵妃却是在暗中帮着白氏母女置二丫头与死地的,皇贵妃如此急不可耐的便想要置二丫头于死地,难道素来聪慧的二丫头便一点也不怀疑吗?” “太后的意思是皇贵妃太急于想要除掉二小姐了,这件事情定已是引起了二小姐的疑心的。”冯姑姑试着分析着皇太后的一番话道,“二小姐乃是绝顶聪明之人,一旦起了疑心,查明真相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你这老东西跟在哀家身边待得久了,如今竟也是能摸清哀家心中所想了。”皇太后的眸中掠过一抹精明的算计的光华,“经过几番交手,如今的皇贵妃心中定然是忌惮着二丫头的,咱们正好借着二丫头分去了皇贵妃的注意力,也好让她无暇插手寒儿的婚事了。” 第五百三十章:恒亲王驾临左相府 http://.biquxs.info/

“宁姐姐,你何时与大皇兄攀上了交情的?”上官云歆一脸狐疑的缓缓靠近了宁芷莟,半着开玩笑道,“宁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歆儿,难道你不知道我瞒着你的事远不止一件两件的吗?”宁芷莟知道上官云歆起了疑心,却是顺着她的话玩笑道,“那些个秘密我或许会在哪一日选择告诉你,或者一辈子都不会让你知晓的。” “不告诉便不告诉,我也不稀罕知道了。”上官云歆是知道宁芷莟的性子的,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转了话题道,“皇贵妃也太抬举那个心如蛇蝎的宁挽华了,赏赐了那么多东西不说,还遣了大皇兄亲自过府探望了,一会那个宁挽华又该抖擞起来了。”上官云歆接着撇了撇嘴道:“我可是见不得瞧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的。” “瞧不上,不多瞧便是了,一会见过礼后咱们便去探望宛然去。”宁芷莟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上官云歆的肩膀道,“若不是因着宁挽华,你也不能出宫来送我了,念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便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宽恕她这一回吧。” 上官云歆虽知道宁芷莟不是一板一眼的性子,可她平日里却是甚少与自己玩笑的,如今却是这般拐着弯的贬损着宁挽华,忍不住亦是跟着附和道:“宁姐姐说得不错了,宁挽华她的确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来日她若是愿意多这般苦劳几回,本公主亦是不介意屈尊降贵多来瞧她几眼的。” 宁芷莟在瞧着上官云歆努力憋着笑意胡诌完后,跟着亦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上官云歆眼见着宁芷莟不顾仪态,笑得前仰后合的,跟着已是无所顾忌的大笑出声,一旁地帕云眼瞧着上官云歆与宁芷莟笑得欢畅,接着亦是摸着脑袋傻笑了起来。 上官清峑本是骑着马走在前头的,在听到了后面马车中传来的笑声后跟着已是转过了头去,再回过首时目光竟是不自觉地停留在了褡裢之中的点心上。 “姑姑,这样放声大笑也是太不成体统了,公主也就算了,身份那样的尊贵,旁人也自是不敢议论些什么的,倒是那二小姐,真真是有失体统了,也不怕丢了左相府的脸面。”荟月是知道云纹的一番心思的,这才会处处挑了宁芷莟的刺来讨好着云纹的。 “这样好的笑声自从入了宫便再也没有听到过了。”云纹跟着垂下了眼眸,想要掩下眸中的落寞之意,“她如今可是帝都之中人人称羡的左相府二小姐,便是她身边走出去的奴才都是比旁人要高贵上几分的,如今她正得意着,一言一行自也是帝都闺秀们的榜样了,怕是也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吧。” “前天皇贵妃娘娘刚点了一出《南柯记》,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荟月看出云纹眼中有些不悦,跟着已是巴结讨好着她道,“那日奴婢还在一旁听着皇贵妃娘娘与姑姑讨论着那出戏了,说是登高必跌重,爬得越高跌得越惨了,没准二小姐如今的显贵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了。” “左相府快要到了,切记谨言慎行。”云纹撩开车帘提醒着荟月道,“一会大小姐若有问话切记仔细着回答。” “姑姑早已交代了荟月了。”荟月跟着回道,“还请姑姑放心,荟月心中有分寸,必不会坏了姑姑的事的。” 因着是上官清峑与上官云歆一道来看望宁挽华,为表对天家的敬畏之心,此番陈老夫人亦是拖着病躯候在了左相府门外的。 “臣宁凡之携全家老小给恒亲王殿下请安,给九公主殿下请安。”上官清峑与上官云歆的马车前脚方才停在了左相府门外,后脚宁凡之亦是带领着众人向着上首磕头问安。 上官清峑踩着马镫翻身下了马,上官云歆则是由帕云扶着走下了马车。 “左相,老夫人请起。”上官清峑眼看着跪伏在地的宁凡之,目光依旧是冷冷的,丝毫没有女婿见了岳丈的热络的。 “帕云,快去扶了老夫人起身,老夫人如今已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了,可见皇祖母是看重着老夫人的。”上官云歆这番话明着是抬举了陈老夫人的,暗地里却是要提醒着老夫人,她是靠着宁芷莟方才能得了皇太后的赏识的,而皇太后则是因为看重宁芷莟,这才顺道恩赏了老夫人的。 宁芷莟眼看着上官云歆为了自己竟是这般直不楞登的敲打着老夫人,心中当即亦是有几分感动,几分忧心的,跟着已是为上官云歆安抚着老夫人道:“九公主殿下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特来探望大姐姐的,如今又见着祖母您得了太后娘娘的恩赐,心中自然是欢喜的,这才急着来向祖母您道喜的。” “臣妇谢过太后娘娘恩赐,谢过九公主殿下眷顾。”老夫人陈氏从来都是老谋深算的,就算是听出了上官云歆话语中的敲打之意,面上也是不会显露出半分的,再者方才宁芷莟的一番话已是给足了老夫人面子了,老夫人心中的一口气自然是顺畅了的。 一众人在大门口谢过天恩后便跟在了上官清峑与上官云歆的身后步入了府中。 上官清峑与上官云歆是专程来看望宁挽华的,宁凡之与白氏自然是一路将二人引去了宁挽华所居的琼华阁的。 “莟儿,你陪着恒亲王殿下与公主殿下进去探望你大姐姐。”宁凡之跟着躬身抱拳道,“小女养病不喜吵闹,微臣便不随着殿下与公主入内了,微臣便在这外间候着。” 上官清峑朝着宁凡之微微颔首后便并着上官云歆与宁芷莟一同进入了琼华阁的正屋。 待到上官清峑与上官云歆进了正屋之后,宁凡之这才转过身对着一众小姐与公子道:“你们的大姐姐正在养病,病中不喜吵闹,你们都散了回各自房中去吧。” “馨儿。”宁凡之唤住了正要离开的宁馨予道,“我与你母亲要候在这里等殿下与公主出来,你走一趟繁英阁,千万叮嘱了你四妹妹,她如今正守着重孝,是万万不能出了繁英阁冲撞了贵人的。” 第五百三十一章:唇枪舌战 http://.biquxs.info/

“馨儿。”宁凡之唤住了正要离开的宁馨予道,“我与你母亲要候在这里等殿下与公主出来,你走一趟繁英阁,千万叮嘱了你四妹妹,她如今正守着重孝,是万万不能出了繁英阁冲撞了贵人的。” “小姐,咱们真的要去四小姐的繁英阁吗?”雨薇直至走出了琼华阁老远方才轻声问道,“繁英阁那日起了大火,虽说只是烧毁了四姨娘所居的偏院,但四姨娘毕竟是被活活烧死在繁英阁中的,那日若不是毓亲王府的莫护卫医术高明,怕是五姨娘的一条命也要搭进去的,奴婢觉得繁英阁实在是个晦气的地方了,小姐您还是少沾染为好了。” “四妹妹怀着身孕都不怕犯了忌讳,一定要留在繁英阁中为四姨娘守孝。”宁馨予的目光看向了宁墨茹所居的繁英阁的方向道,“父亲最是重孝道的,如今我要是因为顾及着不吉利而不去安抚着四妹妹,失了父亲的欢心便是得不偿失了。” “小姐,四姨娘毕竟是被活活烧死在了繁英阁中的,如今还未过完三七了,到底也是不吉利的。”雨薇努力平复下颤抖的嗓音道,“还请小姐在这里稍后片刻,待到奴婢回紫萱阁去取了上回法师为四姨娘超度时所留下的驱邪符来。” 宁馨予听雨薇提起白氏请茅山道士所画的驱邪符,脑海中跟着已是有灵光一闪而逝,跟着问道:“雨薇,上回大夫人特意请了道长来为四姨娘超度,你确定道士们所画的皆是驱邪符吗?” “是奴婢亲手将那些驱邪符收入衿樱中悬于小姐您的床头的,只因大夫人说四姨娘是自己引火自焚的,多少是有些怨气的,这才找道长多要了些驱邪符的。”雨薇肯定的回答道。 “你回紫萱阁去取了驱邪符来,我先一步去安抚着四妹妹。”宁馨予说话间已是朝着繁英阁的方向而去了。 雨薇眼见着宁馨予执意要先去一步,跟着只得是加快了脚步朝着紫萱阁的方向而去了。 “小姐,你多少吃些东西吧。”荷香将一碗鸡丝肉糜粥搁在了宁墨茹身前的圆桌上道,“小姐,二小姐曾嘱咐过小姐,您现在是怀着身孕的,就算是不为自己着想,也该多为腹中的胎儿着想才是。” “荷香,我知道了。”宁墨茹的脸上还犹自挂着泪痕,却是在听到荷香的一番话后强自打起精神端起了圆桌上的碗盏。 “四妹妹如今怀着身孕,自然是要多为腹中的孩子着想才是。”宁馨予走进来后跟着已是提起桌子上的茶壶为宁墨茹续了一杯热茶道,“我帮妹妹把热茶倒好,一会妹妹吃完了鸡丝肉糜粥正好喝了这花茶解腻了,一闻这茶的味道便知道是二姐姐的手艺了。” 若是搁在以前宁墨茹明知道宁馨予是没安好心的,定也是不会给她好脸子瞧的,可如今她经历了生离死别,一颗心反倒是静了下来,再加上之前宁芷莟的殷殷叮嘱,这会子已是可以平静地面对宁馨予了。 “多谢三姐姐了。”宁墨茹跟着又吩咐着身边的荷香道,“荷香,快去给三姐姐搬张圆凳来。” 荷香得令后忙不迭地便为宁馨予搬来了一张圆凳,后又按照宁墨茹的吩咐扶着宁馨予了下来。 宁馨予坐在宁墨茹身旁看着她将一碗鸡丝肉糜粥尽数吃了下去,期间还时不时的拿着帕子为宁墨茹擦拭着嘴角的油渍,看上去真是姐妹情深得很,倒不像是宁芷莟所说的那般,宁馨予乃是首鼠两端,是早已投靠了白氏与老夫人的奸诈之辈了。 “如今虽是冬日里,但现下午后的阳光却是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了。”宁馨予跟着已是站起身来扶了宁墨茹起身道,“外面阳光那样好,不如让姐姐我陪着四妹妹去院子里走一走,刚吃了这样一碗油腻的鸡丝肉糜粥,也该四处走一走消消食的。” 宁墨茹见着不过是去自己的院子里走一走便也没有拒绝了宁馨予的一番好意,而是任由着宁馨予扶着她来到了院子里。 这厢繁英阁的院子里正在上演着一出精彩的姐妹情深,那厢琼华阁的正堂里则是同时上演着一出更热闹的明朝暗讽,唇枪舌战的戏码。 “华儿有伤在身,恕华儿不能下地给表哥请安了。”宁挽华眼瞧着宁芷莟也在场,这才故意用着娇滴滴的嗓音称上官清峑为表哥的。 “大小姐挨了父皇的五十大板是帝都人尽皆知的,哪怕是大小姐不主动向大皇兄告罪,想来大皇兄也是不会怪罪了大小姐的。”上官云歆一脸天真地看向了脸都气歪了的宁挽华道,“正是因为知道大小姐被父皇怒打了五十大板,至今都无法下榻,本公主这才会跟着大皇兄一起来看大小姐的……”上官云歆在最后一个“的”字上故意拖出了一个尾音,但凡是心思活络一点的人都明白那个“的”字后面应该是要接“笑话”两个字的。 宁芷莟听着上官云歆如此嘲讽着宁挽华却也是并未出言阻止的,之所以不阻止是因为宁芷莟太过了解宁挽华的性子,上官云歆早已因为自己得罪了宁挽华,但凡是得罪了宁挽华的人,哪怕是事后主动跪在地上求得宁挽华的原谅,凭着宁挽华那记仇狠毒的性子也是断然不会放过的,既然横竖都已经是结下了死仇的,现下便已是不怕再在死仇之上多打个结了。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出宫本是不易的,可太后娘娘一听说公主殿下是要出宫来探望未来的皇嫂的,立刻便答允了公主殿下随着恒亲王殿下出宫来探视了。”云纹自是听出了上官云歆话语中的暗讽之意的,跟着已是不动声色地为宁挽华挽回了面子道,“公主殿下跟着恒亲王殿下出宫来探望未来的嫂嫂,可见公主殿下是重情义的人,这同时也是大小姐您的福气了,日后过了门竟是有着这样一位好相处的小姑子了。” 云纹虽是为宁挽华挽回了面子的,却也是没有过分驳了上官云歆的脸面的。 “臣女谢过公主殿下抬举,只是臣女如今有伤在身,还请公主殿下宽恕臣女不能下榻给公主殿下回礼了。”宁挽华自从挨了五十大板后性子亦是收敛了许多的,眼见着云纹已是为自己挽回了面子,又见着宋嬷嬷悄悄扯着自己的衣袖,这才肯服了软向着上官云歆谢了恩的。 宁芷莟眼瞧着驯顺了不少的宁挽华,知道她是受了教训学乖了,跟着已是在私底下悄悄地扯了扯身旁上官云歆的衣袖。 “大小姐不必客气,本公主不过是因为宫里头闷得慌,这才想要随着大皇兄出宫透透气的。”上官云歆向来不喜欢宁挽华的恶毒,如今眼见着有云纹从中说和,自是要给云纹几分面子的,却也是不愿违心地抬举了宁挽华的。 “芷莟给大姐姐请安。”宁芷莟跟着已是向着榻上的宁挽华福礼道,“本该一回府便来探望大姐姐的,却是被一些琐事给耽误了。”宁芷莟跟着又吩咐着身旁地未七道:“快将我精心为大姐姐准备的药膳方子交到宋嬷嬷手中。” 未七得了宁芷莟的令后忙将手中捧着的楠木匣子递给了宁挽华塌边的宋嬷嬷手里头道:“大小姐,这是我家小姐熬了半宿,特意为大小姐您拟定的药膳方子。” “如此便是有劳二妹妹为姐姐我费心了。”宁挽华眼中虽是含着笑意的,可那声音却像是极不情愿地从口中一字一字挤出来的,“做姐姐的也没什么稀罕东西是可以回报给二妹妹的,正巧今日姨母遣了云纹给姐姐我送了些好东西来,姐姐我便从中挑一两件好的转赠给二妹妹吧!” 上官云歆眼瞧着宁挽华又嘚瑟了起来,正要替宁芷莟堵了她的嘴时,却是被宁芷莟抢先一步道:“大姐姐乃是未来的恒亲王嫡妃,自古亲王嫡妃乃亲王府的内命妇,位居一品,皇贵妃赐给大姐姐的东西定是照着姐姐的身份打造的,妹妹我又怎敢收了大姐姐的东西了。” 宁挽华若真成了亲王嫡妃,所用的东西便皆是按照亲王嫡妃的规制打造的,但也并非是所有的东西都会是按照亲王嫡妃的规制打造的,宁芷莟不过是抓住了宁挽华的话语中的漏洞让她吃了个哑巴亏罢了。 “看来大小姐真是伤得不轻了,竟是忘了堂堂正一品亲王嫡妃与庶民的区别了。”上官云歆忙接过了宁芷莟的话茬道,“幸得宁姐姐时刻都醒着神了,否则到时候传出去岂不让人以为左相府中的小姐尊卑不分,不知皇恩浩荡了。” 上官云歆说这番话时故意拔高了嗓音,好让外面候着的宁凡之与白氏也能听到。 宁凡之在听到了上官云歆一番话后当即便已是横了白氏一眼,跟着又怪责着她道:“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才消停了三日又给我惹出了乱子来,她如今还未嫁入恒亲王府成为嫡妃,便已是在府中端起了嫡妃的架子了,日后若真成了亲王的嫡妃还不知道会闯下什么祸事来,莫怪本相没有提醒过你,若是华儿再不改了她那急躁的性子,日后必定是会累及整个家族的,你且好自为之吧。” 白氏忙福身替宁挽华赔罪道:“还请夫君莫要发恼,华儿不过是被困在府中久了,这才有些沉不住气的,妾身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着华儿,约束着她的言行的。” 第五百三十二章:又被摆了一道 http://.biquxs.info/

白氏忙福身替宁挽华赔罪道:“还请夫君莫要发恼,华儿不过是被困在府中久了,这才有些沉不住气的,妾身日后一定会严加管教着华儿,约束着她的言行的。” 屋内的宁挽华因着又被宁芷莟与上官云歆联合摆了一道,此刻已是气得攥紧了盖在身上的挑花锦被。 上官清峑与宁挽华虽是表兄妹,如今亦是定下了婚约的,可自古男女有别,上官清峑虽是进入了宁挽华的闺房,可为了避嫌,宋嬷嬷亦是特意将床榻前的纱幔俱都放了下来的,尽管是隔着层层的纱幔的,可如今上官云歆仍是可以想象的到,纱幔里头的宁挽华定也是被她们气得多生了不少皱纹的。 “大小姐半晌没有说话了,定是累了。”上官云歆故意朝着纱幔后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宁挽华道,“大小姐既然倦怠了,那本公主与大皇兄便不打扰大小姐休息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朝着上官清峑展颜笑道:“大皇兄,我还想着要顺道去探望一番五小姐了,不知道六公子现下在不在府中了?若是在,六公子倒是可以在大皇兄手底下走过几局的了。” “回公主殿下的话,因着五姨娘的身子不大爽快,六公子这段时日一直都是歇在府中的。”未七已是跟着福礼回道,“六公子这会子应该正在翠微阁陪着五姨娘说话了。” “大皇兄,六公子正好也在府中了。”上官云歆走上前去拉着上官清峑的衣袖央求着道,“歆儿是好不容易托了大皇兄你的福才能出宫来的,大皇兄你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便同意了歆儿去与五小姐说一会子话好不好?” “你只有半个时辰。”上官清峑说完这句话后便甩脱了上官云歆的臂膀拂袖离开了。 “歆儿多谢大皇兄了。”上官云歆与上官清峑一向是不亲近的,如今肯这般厚颜的求着上官清峑一来是为了气一气宁挽华,二来则是心中真的惦记着宁宛然的。 “恒亲王殿下与公主殿下可是要出府回宫去了?”宁凡之在上官清峑面前躬身抱拳道,“车驾已是候在了府门外了,微臣这便送了恒亲王殿下与公主殿下出府去。” “宁相,本公主与大皇兄还想去一趟本公主义妹的翠微阁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阻止了正要为自己引路的宁凡之道,“宁相为着国事操劳亦是辛苦,像是引路这等微末小事本公主又怎好劳动宁相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看向了身边的宁芷莟道:“那便有劳二小姐为本公主与大皇兄引路了。” “微臣谢过公主殿下体恤。”宁凡之跟着又吩咐着身边的宁芷莟道:“莟儿,好生为恒亲王殿下还有公主殿下引路。” “恒亲王殿下真的跟着那个贱人去了翠微阁了?”宁挽华跟着已是攥紧了盖在身上的锦被,恨得咬牙切齿道,“恒亲王殿下本是来探望我的,却是被九公主引去了翠微阁,那个上官云歆为什么总是要与我过意不去!那个贱人到底是哄她喝下了什么迷魂汤了?” 上官云歆已不是头一回为了宁芷莟让宁挽华难堪了,从前宁芷莟还尚未踏出云溪阁时,上官云歆虽也是不喜欢宁挽华的乖张的性子的,却也是不曾这般主动为难过她的。 “为什么一个一个的都要偏帮着那个贱人来与我过不去!”宁挽华急怒之下已是将盖在身上的锦被扔下了床榻去,“宁芷莟,贱人,我迟早要杀了你!杀了你!” “小姐,您身上的伤口方才结了痂,你切不能再这样自己伤害自己的身子了。”宋嬷嬷疾步过来按住了宁挽华的双肩道,“小姐,若是下个月大长公主的寿宴之上您能够艳压群芳,那么恒亲王殿下亦是会重新看重小姐您的。” “嬷嬷难道没有看到吗?”宁挽华顺势靠在了宋嬷嬷地身上道,“方才恒亲王不过是依例向我问了好,却是没有多看我一眼的。” “小姐,此番的确是因为小姐着了二小姐的道,这才连累了恒亲王殿下的,殿下心中存了芥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有道是见面三分情,更何况小姐您还是帝都第一美人了,只要小姐能在下个月大长公主的寿宴上艳压群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小姐难道还怕殿下不会回心转意吗?” “华儿,嬷嬷说得不错。”白氏跟着推开门扉走了进来道,“我的华儿性情高雅,绝世容光,只要能静下心来,下个月大长公主的寿宴之上定是能够艳压群芳,重新博得恒亲王殿下的欢心的。” 宁挽华在听到白氏的声音后本能地颤抖着身子想要往宋嬷嬷的身后躲,最后却还是强压下了心底的恐惧,抬起首看向了白氏道:“母亲,方才是女儿的错,是女儿太过愚鲁,这才会一再的着了二妹妹的道,是女儿没用。” “华儿,我可怜的孩子,这些日子让你受罪了。”白氏这一回却是没有指责于宁挽华的,而是顺着塌边挨着宁挽华坐了下来,跟着又伸手揽住了宁挽华道:“华儿,那个贱人的确是有几分小聪明的,可她却是不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道理的。”白氏的声音越发柔和了下来道:“华儿,相信娘,要你能够坐稳了恒亲王嫡妃的位子,娘是一定会替你扫清了前方所有的障碍的,娘定是要将你推上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皇后宝座的。” 白氏之所会对宁挽华说这番话,便是在心中笃定了慈安居的老夫人与宫中的皇贵妃必然是不会轻易放过了宁芷莟的,哪怕是她宁芷莟有着通天的本事,也终是敌不过老谋深算的老夫人,以及手握重权的皇贵妃的。 “母亲,华儿真的可以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皇后宝座吗?”宁挽华接连受挫,心中其实全凭着一股怨念支撑着,早已没有了当年誓要坐上皇后宝座的锐气了。 “华儿,在你还小的时候母亲便与你说过,我的华儿天生便拥有着倾城之貌,乃是后位的不二人选了。”白氏替宁挽华拂开了额前的碎发道,“华儿,你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该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旁人想要吃这些苦头,却还苦于没有我华儿的美艳容貌与高贵出身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缙云翁主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向着身前的上官清峑福礼道:“还请大皇兄稍候片刻,歆儿这便去屋里头唤了六公子出来。” “不必了。”上官清峑一口回绝了上官云歆的提议,而后跟着又将目光落在了上官云歆身旁地宁芷莟身上。 “小女棋艺粗陋,若是恒亲王殿下不嫌弃,小女自是愿意陪着殿下对弈几局的。”宁芷莟知道上官清峑性子素来清冷孤高,自是不愿与不及弱冠之年的宁玉成对弈的,便只能是自己主动揽下了陪面前这尊大佛的差事了。 “宁姐姐,真是难为你了。”上官云歆很是同情地看了宁芷莟一眼,随后已是提着裙摆欢喜地进了内室去了。 宁芷莟尽管已是两世为人的资历,可那一手的烂棋却依旧是无力回天的,眼下只能是硬着头皮坐在了棋桌旁边。 “宛然,我来看你了。”上官云歆素知宁宛然与宁玉成都是缅甸的性子,这才没有命人先行进入内室通传的。 “公主殿下……”宁宛然片刻的怔愣后便已是屈身向着上官云歆行礼道,“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玉成拜见公主殿下。”宁玉成亦是紧跟着宁宛然躬身抱拳道,“公主殿下万安。” “快起来,快起来。”上官云歆忙走上前一把扶住了宁宛然,跟着又向宁宛然身边的宁玉成道,“这里也有没有旁人,就不必拘着礼了,平日里在宫里头要守着这些个繁文缛节,如今出了宫还要这样拘着礼,你们再这样客套,本公主可是要生气了的,仔细本公主要你们兄妹二人罚跪了。” 上官云歆不过是想要拿话吓一吓宁宛然与宁玉成的,可偏偏宁宛然却是个实心眼的,跟着已是被上官云歆的一袭话吓得跪在了地上,宁玉成这段日子跟着元清玄亦是长进了不少的,加之前段时日亦是有些摸清了上官云歆的性子的,接下来便已是一把扶起了宁宛然道:“姐姐,公主殿下方才那番话是拿着你我打趣的,并不是真的要咱们罚跪了。” “宛然,我以后可不敢随便与你玩笑了。”上官云歆跟着已是与宁玉成一起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宁宛然,期间不免手指相碰,上官云歆却好似是浑然无觉似的,只苦了宁玉成刷的一下整张脸便已是红了个透。 “六公子,这大冬天的,六公子怎么就忽然红了脸了?”一旁的帕云一眼便看到了宁玉成红透了的脸颊,跟着已是问道,“莫非是这屋里的炭火烧得太旺,六公子觉得身上有些燥热了?” 宁玉成自从跟着元清玄读书后便渐渐改了从前扭捏腼腆的性子,可如今被帕云一通追问,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的宁玉成跟着已是低下了头去。 “大概是五姨娘有伤在身,五妹妹的身子又还未好全,屋里的炭盆子才会烧得旺一些的,我也觉着有些燥热了。”上官云歆忙不迭地为宁玉成解围道,“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多的话,有这会子说话的功夫不如将我亲手做的点心摆好了端进屋里来了。” “奴婢这就去小厨房里取了公主亲手制的点心送来。”帕云答完话后跟着已是转身向着外间走去了。 “等等……”上官云歆随后又唤住了帕云道,“出去时替我留意着大皇兄与宁姐姐,最好能探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公主,您就不要为难奴婢了。”帕云顿住了脚步,有些为难地看向了上官云歆道,“平日奴婢为公主殿下您偷听墙角也就罢了,可如今听墙角的对象可是恒亲王殿下了,若是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恒亲王殿下,帕云只怕是小命不保了。” “我哪里是让你去偷听墙角了,我分明是让你在暗中悄悄留意着宁姐姐与大皇兄的举动了。”上官云歆见着宁玉成也在场,自然是不会承认她是经常偷听墙角的,这才会死不承认囫囵地为自己辩解着的。 可偏偏帕云却是个一根筋通大脑的直心眼,在听了上官云歆一番强词夺理的辩解后,跟着已是摸着脑袋反问道:“留意着恒亲王殿下与二小姐都说了些什么,不就是偷听墙角吗?” 上官云歆被直不楞登,不知道转弯的帕云气得恨不得赏她一记暴栗子,却又是不好当着宁玉成的面发作的,只得是极力忍了下来。 宁玉成眼见着上官云歆又急又怒却又不好发作的模样,唇角亦是跟着牵起一抹柔和的弧度,偏偏这一抹转瞬而逝的弧度却又是落入了身边的宁宛然眼中的。 “还不快去取了点心进来。”上官云歆如今已是不想与帕云争论了,只想赶紧地打发了她出去取了点心来。 帕云凭白吃了瓜落儿,跟着已是委委屈屈地掀帘走了出去。 院外上官清峑与宁芷莟正执着黑子与白子厮杀着,与其说是厮杀,不如用垂死挣扎来形容会更贴切些,宁芷莟本就是不善黑白之道的,每每与人走棋总是要被人逼入死角的,此刻若不是上官清峑不想过早地结束了棋局,她怕是早已满盘皆输了。 “你可听说过缙云翁主?”一向惜字如金的上官清峑,今日竟是破天荒地说了一句囫囵整话了。 宁芷莟却只回了两个字道:“不知。” 上官清峑接着又道:“你可听闻过蓉妃?” 宁芷莟心念飞转间险些掉落了夹在手指间的棋子,她自是听闻过蓉妃的,甚至还知道蓉妃与寿康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敢问恒亲王殿下,那位缙云翁主如今年方几何?”宁芷莟心中已是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还不是不敢肯定的,这才又多问了一句的。 上官清峑回答着宁芷莟道:“二八年华。” 宁芷莟当即已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想,缙云翁主年方十六,又是皇太后母族容氏一族的姑娘,这样一个姑娘在这个时候入京,皇太后的心思怕是不言而喻了。 宁芷莟随意将手中的棋子下落在了棋盘之上,而后看向了上官清峑道:“殿下何故于我说这些?” “二小姐乃是咱们王爷的盟友,自结盟那一刻起,王爷与二小姐之间便该是互通有无的。”宁芷莟的眼睛看向了上官清峑,可回答她的却是上官清峑身边的冷情。 “小女从前竟不知恒亲王殿下是这样一位亲和友善的盟友了。”宁芷莟知道上官清峑与她说这些的用意,他是想试探她是否真的放得下心中的私情的。 上官清峑却是没有去接宁芷莟的话,而是跟着下落一子将宁芷莟逼入了绝境,使之一子错落,满盘皆落索。 宁芷莟见着眼前棋盘之上的败局便是懂得了上官清峑的心思了,正要说话却是被上官清峑的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奴婢给恒亲王殿下请安,给二小姐请安。”帕云跟着已是将一盘栗子糕放在了石桌之上道,“恒亲王殿下,这是我们公主殿下亲手做的栗子糕,公主殿下特吩咐了奴婢将糕点给殿下与二小姐送来尝尝鲜的。” “臣女谢过公主殿下的赏赐。”宁芷莟谢过恩后便已是捻起一块栗子糕轻咬了一口道,“公主的手艺自然是没得说的。” “殿下与二小姐慢用。”帕云不好久在旁边杵着,便只好放慢了去往内屋的脚步,希望能够听得些上官清峑与宁芷莟的对话。 上官清峑看出了故意磨蹭着时间的帕云,跟着已是向身边的冷情递了个眼色,冷情会意后跟着说道:“此番缙云翁主入京定是奉了皇太后之命入选嫡妃的,想来也必是会出席下个月大长公主寿辰的宴饮的。” 帕云在听到了冷情这番话后已是抱紧了手中的红漆托盘小跑着进入了内室之中。 “凭你的武功修为应该不至于察觉不到有人在你身后的。”上官清峑并未将话说透,但宁芷莟却是明白她方才的确是分心了,否则也不会察觉不到帕云就在自己身后的。 “殿下方才是故意的,目的便是为了堵死我所有的退路。”宁芷莟知道方才缙云翁主进京的消息是上官清峑故意透露给帕云知晓的,帕云若是知晓了此事必定会告知给上官云歆的,一旦上官云歆知道了她便不得不直接面对着上官寒月了,宁芷莟虽一早知道上官寒月迟早是要娶嫡妻的,但如今他嫡妻的人选真真实实的横亘在了他们之间,哪怕是宁芷莟不愿意承认,却也是不得不承认,她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心中的确是不好受的。 “公主……公主……”帕云在得到了消息后已是迫不及待地掀帘走了进来道,“缙云翁主进京了,缙云翁主奉了皇太后之命进京了。” “一个翁主进京也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上官云歆跟着已是训斥了帕云道,“五姨娘还在内室歇着了,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仔细吵醒了五姨娘。” “不是公主说的那样,是缙云翁主,是缙云翁主是太后……”帕云素来是知道上官云歆的心思的,明白她是想要撮合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的,这才会在得知了缙云翁主的身份后如此惊慌,以致语无伦次的。 第五百三十四章:众人议论嫡妃的人选 http://.biquxs.info/

“不是公主说的那样,是缙云翁主,是缙云翁主是太后……”帕云素来是知道上官云歆的心思的,明白她是想要撮合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的,这才会在得知了缙云翁主的身份后如此惊慌,以致语无伦次的。 “什么一会是的,一会又不是的,缙云翁主与皇祖母又怎么牵扯到……”上官云歆话说到一半时似是想到了什么,跟着问道,“帕云,你方才口中所说的那个缙云翁主可是容氏一族的人?” “公主,奴婢也不晓得那缙云翁主是什么来头。”帕云此刻已是缓过一口气来,紧跟着回道,“可奴婢却是听到那个缙云翁主进京是为了选嫡妃的。” “你可听清楚了?” 帕云跟着连连点头道:“奴婢听得十分的真切了,那个缙云翁主入京便是为了入选嫡妃的。” “如今大皇兄的嫡妃已是定下了宁挽华,三皇兄也早已迎了嫡妃入府了,皇祖母一向便不甚疼爱着四皇兄,该是不会亲自为他张罗着婚事的,至于五皇兄,就算是要迎娶嫡妃也是会排在月哥哥之后的。” “这么说来那个缙云翁主便是毓亲王嫡妃的不二人选了。”宁玉成因着宁芷莟的缘故,与上官寒月亦是有几分交情的,自也是看得出来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之间的情分的,当下已是为宁芷莟急道,“若是那个缙云翁主真的入了毓亲王府为嫡妃,毓亲王殿下岂不是要错过了一段良缘了。” “玉成……”宁宛然生怕宁玉成会因为一时情急而牵扯出了宁芷莟的名讳来,如今见他只是隐晦的提起了宁芷莟,心中的那口气这才敢松懈了下去。 上官云歆却是明白宁宛然紧张的因由的,女儿家的名节从来都是不容玷污的,上官寒月与宁芷莟虽是两情相悦,却奈何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注定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不行,我得去问过了月哥哥的意思才行,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宁姐姐受委屈的。”上官云歆是一心想要撮合了宁芷莟与上官寒月的一段姻缘的,在她心里早已是认定了宁芷莟为二嫂了,自是不能眼见着毓亲王嫡妃之位落入了旁人手中的。 “还请公主殿下留步。”宁玉成却是先宁宛然一步唤住了上官云歆道,“玉成知道公主殿下是不忍心见到毓亲王错失了一段良缘,可公主殿下如今这般贸然去询问毓亲王殿下,恐怕只会适得其反,说不定还会拆散了一对有缘人的。” 上官云歆在听了宁玉成的一番话后已是顿下了脚步,跟着又转过身看向了宁玉成道:“还望六公子能够将话说全了。” “缙云翁主入京的消息公主殿下并不是从太后娘娘那里得知的,而是帕云偷偷听来的。”宁玉成跟着继续分析着道,“太后娘娘并没有将缙云翁主入京的消息告诉给公主殿下,定是不想让众人提前知道了缙云翁主入京的消息的,但此刻公主殿下若是前去毓亲王府询问毓亲王的意思,势必是要惊动了众人的,届时缙云翁主进京的消息只怕是要瞒不住了,一但传开了,太后金口赐下的婚事便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公主,六公子说得有理了,若是将此事大肆宣扬开来,皇太后届时开了金口一切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帕云赶紧跟着劝道,“依奴婢看,公主不如先忍上几日,待到哪一日王爷入宫向太后请安,公主再悄悄问过了王爷的心意也是不迟的。” “你们说得也有理,那我便再耐心等上几日好了。”上官云歆终是因着众人的劝阻而转变了心思,跟着看向了一旁地帕云问道,“帕云,我让你去小厨房取了点心来,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帕云一只手抱着怀中的红漆托盘,一只手拍打在了脑门上道,“奴婢给忘了,方才奴婢一听到缙云翁主入京的消息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了。” “你真是个木鱼脑袋了。”上官云歆跟着又重新吩咐着帕云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小厨房取了点心来。” “公主殿下。”未七的声音跟着已是隔着门帘传了进来,“公主殿下,我家小姐让奴婢来提醒公主一声,半个时辰就快要到了,马车已是候在了府门外,恒亲王殿下还等着送公主殿下回宫了。” “公主,如今已是过了午时了,公主出宫也有大半日了。”帕云亦是跟着提醒着道,“公主,为了下个月初三大长公的寿辰,公主这段时日也该好好表现着才是了。” 上官云歆为着下个月大长公主府的寿宴,如今也只得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被宁宛然与宁玉成送出了正屋。 “宛然,我要回宫去了,若是五姨娘身子好些了,记得派人给追月轩递了消息,我好遣了帕云来接你入宫小住几日。”上官云歆转而又看向了一旁地宁玉成道,“你小小年纪脑子倒是挺好使的,本公主的义妹便劳烦你照顾着了。” 上官云歆看起来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却是因为久浸后宫,心中亦是十分清楚着深宅大院里的那些磨人门道的,这番话明面上是说给宁玉成听的,实则却是为了敲打着院外候着的一众下人的,让那些人知晓了宁宛然是有公主撑腰的,哪怕是宁挽华在暗地里给宁宛然使了绊子,那些人看在上官云歆的份上也是不敢十分为难了宁宛然的。 “宛然,外面太冷了,你身子弱,赶紧回屋去吧。”宁芷莟跟着已是来到了上官云歆身旁挽了她的手道,“我与六弟会送了公主出府去的,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公主殿下,恕宛然身子弱,不能亲自送了公主出府去了。”宁宛然在福过礼后便由小丫鬟扶着进了正屋去了。 “宁姐姐,怎么没见着大皇兄,莫不是大皇兄有什么急事,先……” 宁芷莟眼瞧着上官云歆又动了歪心思,忙打断她道:“恒亲王殿下先行出府去了,这会子应该正在马车上等着你了。” “宁姐姐,你是说一会我要与大皇兄同乘一辆马车回宫吗?”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拉住了宁芷莟绣了夕雾花的衣袖,求道,“宁姐姐,不如你随我一起入宫,一会我便去寿康宫求了皇祖母的恩典去。” 第五百三十五章:宁馨予作妖,害苦了宁墨茹 http://.biquxs.info/

“宁姐姐,你是说一会我要与大皇兄同乘一辆马车回宫?”上官云歆跟着已是拉住了宁芷莟绣了夕雾花的衣袖,求道,“宁姐姐,不如你随我一起入宫,一会我便去寿康宫求了皇祖母的恩典去。” “公主殿下,玉成瞧着恒亲王殿下是骑着马来的。”宁玉成眼瞧着一脸着急的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忍不住接过了话茬道,“玉成虽是不大了解恒亲王殿下的性子,但却是凑巧见到恒亲王殿下每每皆是骑马而来的,今日乃是晴空万里,想必恒亲王殿下也是不会选择与公主殿下您同乘一车的。” 上官云歆本是想借着上官清峑说事将宁芷莟骗入宫中的,却是被关心则乱的宁玉成给搅了局。 “六弟说得有道理了。”宁芷莟跟着已是扶着上官云歆出了府门道,“恒亲王的马车已是送了云纹回宫了,传闻恒亲王有洁癖,是从来不愿坐旁人的马车的,所以你尽管放心,一会恒亲王定是骑马护送你回宫去的。” “宁姐姐,那歆儿这就回宫去了。”上官云歆云歆跟着已是依依不舍地拉住了宁芷莟的衣袖道,“宁姐姐,你若得空,记得一定要时常入宫来与我作伴。” “又不是现下分开了就不再见面了。”宁芷莟回握住了上官云歆的手道,“我答应你,过几日空了便入宫去瞧你。” “六公子,替我好生照顾着宁姐姐和宛然。”上官云歆在登上了马车后又转过身来叮嘱着宁玉成道,“若是宁姐姐与宛然有什么差池,我便只找你一个人。” 宁玉成忙躬身揖礼道:“玉成定会不负公主所托,定会照顾好二姐姐与五姐姐的。” “二小姐,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宁芷莟正要扶了上官云歆上车时便见到白氏身边的小丫鬟一路哭喊着跑出了相府道,“二小姐,不好了,四小姐险些被折断的树枝砸到,幸而有三小姐挺身相护,如今三小姐已是昏迷不醒了。” “恒亲王殿下,公主。”宁芷莟跟着已是向着骑在马上的上官清峑福礼道,“府中出了些事,恕臣女不能相送了。” “宁姐姐,你快进去吧。”上官云歆跟着已是催促着宁芷莟道,“我有大皇兄护送着回宫不会有事的,你赶紧着去看看三小姐与四小姐,若是有什么事记得托人去宫门口传个口信。” “臣女告退了。”宁芷莟在向着上官清峑与上官云歆福过礼后便急匆匆地向着府内而去了,最后更是在走出不远后用上了轻功。 “帕云,宁姐姐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了。”上官云歆看了身旁骑在了马背之上的上官清峑一眼,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到坐在前面驾车的冷情道,“公主殿下,咱们还要快些赶回宫中去了,还请公主殿下移步车厢之内。” 上官云歆知道冷情这般说定是上官清峑授意的,便也只能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弯腰进入了车厢里。 “见过二小姐。”宁芷莟方才进了宁墨茹的院子,宁凡之身边的郭贵便迎了上来行礼道,“二小姐,方才四小姐不过是受了惊吓,如今真正危险的是三小姐了,相爷特意吩咐了,让二小姐赶紧随了奴才去给三小姐诊脉了。” “三小姐伤得很重吗?”宁芷莟跟着已是问道,“若是伤得很重,我还得回云溪阁去取了药箱了。” “三小姐伤了眼睛,便是连大夫人身边的李郎中都说未必能保得住三小姐的眼睛了。”郭贵跟着又回道,“相爷与夫人急得不行,只等着二小姐看了三小姐的眼睛方才知道有没有救了?”郭贵跟着又道:“不如二小姐先去了紫萱阁为三小姐医治眼睛,小的亲自走一趟二小姐的云溪阁为二小姐取了药箱来。” “我自己回云溪阁中去取药箱。”宁芷莟眼瞧着一脸为难的郭贵,跟着又道,“你候在这里便是了,一会父亲面前我自会去解释的。” 宁芷莟在看了身边的未七一眼后,紧跟着便已是朝着院门的方向而去了。 出了繁英阁院门的宁芷莟在走出一段路后跟着已是绕道来到了繁英阁的后院,接下来足尖一点便跟着轻巧地翻上了高墙。 “郭管事尽管放宽了心,我家小姐的医术可是得到了太后娘娘赞许的,必定是能医好了三小姐的眼睛的。”未七眼看着从后院绕了过来的宁芷莟,跟着已是引开了郭贵的注意力道,“未七敢在这里给郭管事打包票,小姐定是能医好了三小姐的,相爷届时也必定是不会迁怒到郭管事身上的。” “承姑娘吉言了。”郭贵却是巴巴地望着大门的方向道,“但愿二小姐可以快些回来了。” “见过二小姐。”荷香眼见着宁芷莟来了,跟着已是迎了上来道,“二小姐赶紧劝劝我家小姐吧,方才若不是有二小姐交给奴婢的十香软筋散,这会子小姐定是要去找大夫人拼命的。” “宁墨茹,你忘了那日是如何应下我的话的。”宁芷莟跟着已是走到了宁墨茹的身边,一把扯过了宁墨茹的手腕,逼迫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道,“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不顾惜着自己的性命去找白氏拼命?” 面对宁芷莟的质问,宁墨茹跟着已是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阖上了那双如死灰般的双眸不再理会宁芷莟。 “荷香,到底发生了何事?”宁芷莟的目光跟着已是落在了站在一旁地荷香身上,“你若不说我便不能解开你家小姐的心结,你这样不是忠于你家小姐而是害了你家小姐了。” “二小姐,方才……” 荷香正要开口时却是被宁墨茹骤然睁开的双眸给吓住了,接下来已是低下头不肯再言语了。 宁芷莟见荷香不肯如实相告,却也不发恼,而是拐着弯的套着她的话道:“此事定是与宁馨予脱不了干系的,这件事是她设计的,她是不是找到了白氏陷害四姨娘的证据了?” 荷香惊讶于宁芷莟竟是能全盘猜出了事情的始末,跟着已是露出了既讶异又佩服的神情。 宁芷莟通过荷香的反应佐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跟着已是看向了宁墨茹道:“你是铁了心要去父亲面前告发白氏,这才不愿白白连累了我的。” “求二小姐劝劝咱们小姐吧。”荷香见着宁芷莟已是猜出了宁墨茹心中所想,这才跟着膝行至宁芷莟身前,拉着她的衣摆求道,“二小姐,大夫人能够逼得姨娘引火自焚,定也是会用同样的手段迫害我家小姐的,求二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荷香,起来说话。”宁芷莟跟着已是一把扶起了荷香道,“你家小姐早已知道害死四姨娘的凶手乃是白氏,上回我已是劝住了你家小姐的,今日到底出了何事?怎么好端端地在屋子里养胎,竟是会出了险些被树干砸中之事?” “小姐,如今二小姐已是猜出了七八分了。”荷香跟着已是跪在了宁墨茹的床榻边,朝着倚在床榻上目光空洞地宁墨茹磕头道,“小姐,荷香求你了,莫要这样苦了自己。” 宁芷莟眼见着倚在床榻之上目光空洞,心如死灰的宁墨茹,心中一下子便蹿起了怒火,跟着已是走上前去,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她的面颊之上:“我这巴掌是替四姨娘打的,你如今这个样子,真真是白费了她一心为你打算的一片苦心了。” “二小姐,我家小姐身子虚弱得很,经不起二小姐这一巴掌的。”荷香跪在地上为宁墨茹求情道,“还望二小姐手下留情。” 宁芷莟却并没有因为荷香的求情而停止掌掴宁墨茹,跟着又是更重的一巴掌扇在了宁墨茹的面颊之上:“这巴掌是替荷香打你的,她一心为了你,你却狠心弃她于不顾!” “二小姐,别打了。”荷香跟着又为宁墨茹求情道,“求二小姐不要再打了。” 宁墨茹听宁芷莟提起一心为了她着想的荷香,眼中亦是流露出了一丝动容之色的,却又是很快被淹没在了满目的绝望之中。 宁芷莟眼见着依旧是不为所动的宁墨茹,跟着又是重重一巴掌打在了她的面颊之上:“这一巴掌是为了所有为了你筹谋的人打的,上一回为了能让你亲眼瞧见宁挽华的报应,为了能彻底洗脱了白氏对你的怀疑,明飒至今还躺在了宛然的翠微阁中,七皇子亦是命悬一线的,可你却是自甘堕落,甘愿为了那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陪葬!” 一直垂着头不言语的宁墨茹,在听到了明飒昏迷,上官凤鸣生死未卜时,终是忍不住流下了悔愧的泪水。 “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头苦,可如今小姐并不是一个人的,二小姐与奴婢都愿意护着小姐您的。”荷香眼见着宁墨茹已是痛哭出声,忙不迭地便为她递上了娟帕道,“小姐不妨将心里头的苦告诉给二小姐,奴婢相信二小姐是能够为小姐您做主的。” 第五百三十六章:安抚宁墨茹 http://.biquxs.info/

“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头苦,可如今小姐并不是一个人的,二小姐与奴婢都愿意护着小姐的。”荷香眼见着宁墨茹已是痛哭出声,忙不迭地便为她递上了娟帕道,“小姐不妨将心里头的苦告诉给二小姐,奴婢相信二小姐是能够为小姐您做主的。” 宁墨茹这会子酣畅淋漓地痛哭了一场,发泄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情绪,整个人便已是觉得轻松了许多。 “墨茹,抱歉,方才是我出手太重了些。”宁芷莟跟着已是为宁墨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道,“墨茹,方才我打你是为了能够让你清醒过来,是为了提醒着你,千万不要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多谢二姐姐提醒,墨茹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犯糊涂了。”宁墨茹也不知道她为何能在一瞬之间便想通了,或许是因为“亲者痛,仇者快”那句话,或许是因为凭白连累了明飒以及上官凤鸣,这才会生出了悔愧之意的,但其实她心里也是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可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又有了活下去的勇气与斗志。 “你能想通就好。”宁芷莟跟着又问道,“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不是嘱咐过你,尽量少出门走动的。” “二姐姐,不知现下明飒姑娘与七皇子的伤势如何了?”宁墨茹却是没有回答宁芷莟的问题,而是问起了明飒与上官凤鸣的伤势道,“明飒姑娘与七皇子到底是被我连累的,若是不能亲耳听到他们安好的消息,墨茹总是不能安心的。” “我现在还无法向你保证他们已是脱离了危险。”宁芷莟跟着已是看向了宁墨茹,口中一字一句皆是笃定的意味,“可我却是可以向你保证,下个月初三你定是能够在大长公主府见到他们二人的。” 宁墨茹如今的身份乃是安国公府的嫡媳,下个月初三她自然也是要随了安国公一起过府给大长公主贺寿的。至于上官凤鸣身为皇子,过府给大长公主拜寿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明飒虽是没有显赫的身份,但也是可以以武师的身份跟着上官云歆入了大长公主府的,这一回上官云歆为了宁芷莟算是彻底得罪了宁挽华,凭着宁挽华睚眦必报的性子,哪怕是不敢取了上官云歆性命,定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有着武功高强的明飒护卫在上官云歆身边,宁芷莟多少也可以安心些。 “我今日本是听了二姐姐的吩咐留在房中安胎的。”宁墨茹跟着已是讲起了今日险些被树枝子砸中的经过道,“若不是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树根处发现了这个,我还真想不到白氏竟会恶毒至此的。” 荷香跟着已是从宁墨茹的手中接过了那张符纸,转而递给了宁芷莟道:“那时我家小姐与三小姐一齐摔在了地上,这才在老槐树的树根处拾到了这张符纸的。” 宁芷莟在看到那张符纸的一瞬间脑子里已是闪过了一抹念头,紧跟着又翻过那张符纸证明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果然是镇魂符了。”宁芷莟地唇角跟着已是弯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白氏的狠毒又岂止这些,可这回却……” 宁墨茹眼瞧着宁芷莟说了半截的话,跟着已是问道:“可这回却是什么?莫非是二姐姐看出了这符纸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这符纸里面另藏了什么玄机?” “姨娘得父亲宠爱了那么多年,白氏早已是恨得牙根痒痒的。”宁芷莟跟着已是握紧拳头,将手中的符纸化为了齑粉,“我若及时拦着你,你便是想拿着这个去告发了白氏?” “姨娘生前是与白氏争过宠,可她如今已是被白氏逼上了绝路!”宁墨茹只要一想到白氏的恶毒便止不住的颤抖着身子道,“白氏那个毒妇何至于这样狠毒,竟是想要将姨娘永远困在幽冥之路上,让她不得轮回转世,那个毒妇实在是太恶毒了!” “我方才便与你说过,白氏的狠毒远不止这些。”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坐到了宁墨茹的身边,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道,“当年我的母亲一头撞死在左相府门前,只留下了年幼的我,你该知道这两年若不是我处处小心提防着她,只怕如今我早已不在这人世了。” 宁芷莟说这些话时口气竟是淡漠的如同在说旁人一般,宁墨茹如今与宁芷莟大有惺惺相惜之感,跟着已是握住了她的手,话语中透着心疼之意道:“二姐姐,难道你不恨吗?” “自然是恨的,而且还是食肉寝皮之恨!”宁芷莟并没有掩饰心中的恨意,跟着又道,“但恨一个人从来都不是挂在嘴边说说便能够解恨的,恨是要沉在心里的,若真是恨一个人便要更加的珍爱自己,只有努力保全了自己,将来才会有手刃仇人的机会。” “二姐姐,墨茹实在惭愧!” “墨茹,有句话说起来已是老生常谈了,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宁芷莟跟着已是握住了宁墨茹的肩膀道,“墨茹,从今天开始你一定要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 “墨茹记下了。”宁墨茹朝着宁芷莟重重点头道,“墨茹今后定会将这句话牢记在心里,而不是挂在嘴边的。” 宁芷莟眼见着安抚住了宁墨茹,这才敢悄悄地松下了心中的一口气,跟着已是站起了身来道:“我不宜在这里久留,留久了恐会引起了旁人的怀疑。” “奴婢送二小姐出去。”荷香正要去开门时却是被宁芷莟阻止了道,“我是悄悄进来的,并没有人瞧见我进来屋子里来,这会子自然也是要悄悄出去的。” 未七眼见着郭贵已是快要失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了,正在这时却是瞧见宁芷莟自屋内悄悄地走了出来。 “郭管事,想来我家小姐很快便会过来了。”未七故意与郭贵说话引开了他的注意力,宁芷莟便趁机从墙头一跃翻了出去。 第五百三十七章:再敢生事定不容你 http://.biquxs.info/

“郭管事,想来我家小姐很快便会过来了。”未七故意与郭贵说话引开了他的注意力,宁芷莟便趁机从墙头一跃翻了出去。 “老爷那边急得不行,若是三小姐的眼睛保不住了,小的便是百死也难赎了。”郭贵说话间已是抬脚向着外面走了去,“小的还是去云溪阁外迎迎二小姐吧。” 郭贵正急着走出繁英阁时却迎面撞上了背着药箱进来的宁芷莟,跟着已是躬身赔着罪道,“是小的鲁莽,冲撞了二小姐,还望二小姐恕罪。” “让郭管事久候了,因着有几味即刻便要研磨了的药材,故而才耽搁了些时间的。”宁芷莟跟着又道,“无妨,咱们还是紧着赶去三妹妹的紫萱阁吧。” 郭贵忙侧过身子为宁芷莟引路道:“二小姐请前边走着,小的与未七姑娘跟在小姐您的后头。” 宁芷莟刚走至紫萱阁附近,便瞧见了白氏身边的秋雨与宁馨予身边的雨薇站在了门口向着四周张望着。 “秋雨姑娘,快看!二小姐总算是过来了。”眼尖地雨薇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正朝这边走了过来地宁芷莟,跟着已是迎上前去行礼道,“二小姐,我家小姐伤了眼睛,相爷与大夫人现下已是急得不行了,二小姐赶紧随了奴婢进去瞧瞧我家小姐吧。” 接下来宁芷莟亦是跟着秋雨与雨薇进了宁馨予的院子,院子里头正候着来回踱步的宁凡之,以及装模作样抹着眼泪的白氏。 “女儿来晚了,叫父亲母亲久候了。”宁芷莟亦是装出一副万分歉然的样子向着宁凡之福礼道,“女儿带了好些药材来,相信对三妹妹的眼睛都是大有裨益的了。” “莟儿,你怎么来得这样晚。”宁凡之的话语里不乏责备之意,不过是没有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了宁芷莟罢了,“你三妹妹还未选定人家,若是真的伤了眼睛便是毁了终身了。” 还不待宁芷莟解释什么,白氏便截过了话茬道:“莟儿明知道三丫头伤了眼睛却还是来得这样晚,想来这其中也定是有因由的。”白氏跟着又用帕子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道,“二丫头来了便好,这三丫头与华儿一向交好,若是三丫头真伤了眼睛,华儿怕是也要跟着伤心难过了。” 宁凡之在听了白氏的一番话后脸色亦是跟着阴沉了下去,正要开口指责宁芷莟时却又被宁玉成抢先一步道,“如今万事皆该以三姐姐的眼伤为重,早来晚来的不过是小节而已,能够医好三姐姐的眼睛才是最要紧的。” 宁玉成是信得过宁芷莟的医术的,这才敢用宁芷莟一定会医好宁馨予的眼睛来堵了众人的嘴的。 “成儿说得也有道理。”宁凡之还指望着宁芷莟能医好了宁馨予的眼睛,跟着已是缓和了口气道,“莟儿,你快进去瞧瞧你三妹妹吧。” 白氏眼看着宁凡之就要一脚踏入了自己所设的套中,却是被宁玉成的一句话给化解了。 “成儿最近是越发长进了,方才你父亲因为担心着你三姐姐,险些误会了你二姐姐了。”白氏此刻自然是恨透了宁玉成的,可目光却是越发柔和地看向了宁玉成道,“人都说关心则乱,也实在是怪不得你父亲的,不过幸而有成儿与莟儿交好,这才敢为二丫头打了包票的。” 白氏的一番话分明是在说宁凡之因为关心着宁馨予的伤势,关心则乱这才会迁怒于宁芷莟的,做父亲的因为关心女儿而乱了方寸,做兄弟的却是能够十分冷静的偏袒着宁芷莟的,同样都是自己的姐姐,宁玉成却是偏袒着宁芷莟,而毫不关心着宁馨予的。 “成儿你还是该将心思都放在学业上的。”宁凡之冷着一张脸训斥着宁玉成道,“你姨娘的伤已是好得差不多了,明日你便不用日日都回府中来探望你姨娘了,还是该多以学业为重的。” “相爷说得极是了,成儿是我们左相府中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继承阖府的家业的,心思自然该多用在读书上的。”白氏跟着又道,“如今然儿也大了,现下已是被赐婚给了毓亲王为庶妃了,因着二丫头的缘故与毓亲王多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但到底还是没过门的,也该要懂得避嫌才是。” 宁芷莟最近虽是得了太后的欢心,却也因为风头太盛而被许多人恨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更是因为与宁挽华之间的恩怨差点赔上了整座相府,宁凡之如今表面上待宁芷莟仍是和颜悦色的,私心里却是真的恼了宁芷莟不知天高地厚的倔强性子的,现下被白氏捏住了七寸,自也是害怕宁芷莟会带坏了宁玉成与宁宛然的。 宁玉成正要为宁芷莟辩解却是被宁宛然悄悄地拉住了衣袖,虽然隔着厚重的冬衣,可宁玉成还是能感觉宁宛然的一双手如今是在剧烈颤抖着的。 “成儿谨遵父亲的教诲,明日便起身回元府的学堂去念书。”宁玉成不忍让宁宛然为难,只得是垂首服了软。 “二小姐,我家小姐的眼睛被树枝砸中,眼圈周围红肿了一大片,看着十分骇人了。”雨薇领着宁芷莟来到了躺在床榻睡得正香甜地宁馨予道,“李郎中无法,只得给小姐服了安神药,这才让小姐安静了下来。” “你先下去吧。” “奴婢留在这里或许还能够给二小姐搭把手了,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小姐……” 宁芷莟跟着已是打断了雨薇的话道:“我诊病从来不喜欢有人在旁打扰,你先出去。” “雨薇,难道你还信不过二小姐的医术吗?”未七说话间已是拉着雨薇朝着外面走去,“你放心,我们家小姐定是能医好了三小姐的眼睛的。” 雨薇被未七连劝带拽的拖出了厢房去,宁芷莟又将门栓从里头锁上,最后方才回到了宁馨予的塌边坐了下来。 宁芷莟看着榻上睡沉了的宁馨予,跟着已是从针囊中取出了银针扎在了宁馨予的合谷穴上。 片刻之后宁馨予已是微微颤动着睫翼,似是有醒来的征兆,再之后却又是有没有任何的动静了。 “我知道你醒了,咱们何不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宁芷莟跟着已是将银针拔出收回了针囊之中,“想必李郎中定是收了你不少好处,这才愿意帮着你合演了这样一出戏的。” 宁芷莟的话音方落,宁馨予跟着已是睁开了一双眼睛:“二姐姐好脉息,不过轻轻一探便知道我没有事。” “与医术无关。”宁芷莟侧首看向了宁墨茹道,“我不过是笃定像你这般惜命的人该是不会舍命去救她人的。” “或许在二姐姐眼中,馨予不过是个首鼠两端的小人。”宁馨予的美貌乃是仅次于宁挽华的,如今那张美艳的面容却是因为肿得如鸽子蛋打小的左眼而黯然失色,“可馨予却是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好好的活下去。” “为了自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哪怕是以牺牲别人的性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吗?”宁芷莟跟着已是迫住了宁馨予的一双眼睛道,“今日若不是荷香忠心,若不是我早有准备,你手上便又多沾染了一条人命了。” 宁芷莟知道宁墨茹性子急躁,怕她受了小人的蒙蔽做出冲动之事来,这才事先交给了荷香一瓶十香软筋散的,这才阻止了宁墨茹跑去找白氏拼命的。 宁芷莟用了一个“又”字,宁馨予跟着已是吓得浑身一阵激灵,虽是很快恢复了平静却还是被宁芷莟看出了端倪:“我不过是有些怀疑而已,可如今你的反应却真真是应了‘做贼心虚’那句话的。” 宁馨予握紧了十指交叉在一起的双手,却是抵死不认道:“我不知道二姐姐在说什么,是四妹妹自己看到那张镇魂符的,我也曾极力阻拦,可四妹妹却是执意吵嚷着要为四姨娘报仇。” “你以为你处处小心谨慎着便能不露任何破绽了。”宁芷莟的一双眸子凌厉地扫过宁馨予的面颊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二姐姐如今正是春风得意之时,想要冤枉了我一个小庶女我也是无可奈何的,二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四姨娘的繁英阁起火那日曾有人见你去过翠微阁。”宁芷莟提醒着宁馨予道,“五姨娘从来都是谨慎的,可对你却是没有防备的。” “若真是我引了五姨娘去的繁英阁,那为何五姨娘事后却是只字不提。”宁馨予有恃无恐地看向了宁芷莟道,“五姨娘差点葬生火海,对我该是恨之入骨才是,可为何却是只字未提我陷害她之事?” “宁馨予,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同时也很懂得如何利用旁人的弱点致人于死命。”宁芷莟跟着已是凑近了宁馨予道,“但是你还不够老辣,不会像白氏那样做了坏事还能心安理得,处之泰然,你眼看着四妹妹怀着安国公府的嫡重孙,这才要迫不及待的除了四妹妹那个祸患的。” 第五百三十八章:再敢生事定不容你(下) http://.biquxs.info/

“宁馨予,我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同时也懂得如何利用他人的弱点致人于死命。”宁芷莟跟着已是凑近了宁馨予道,“但是你还不够老辣,不会像白氏那样做了亏心事还能心安理得,处之泰然,你眼看着四妹妹怀着安国公府的嫡重孙,这才要迫不及待的除了四妹妹那个祸患的。” 若不是如今已是冬日里,若不是宁馨予的身上盖了厚重的锦被,只怕这会子她颤抖不止的双手与双足便是都要暴露在宁芷莟面前了。 “我不懂二姐姐话中的意思了。”宁馨予握紧了锦被下的双拳,硬撑着道,“父亲还在外面等着二姐姐为我医治了,二姐姐怎么反倒在这里,与我说些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了。” “那我便说些你听得懂的话。”宁芷莟跟着已是挨着宁馨予的塌边坐了下来道,“若是我没有记错,你祖上是养蜂的蜂农,是靠着养蜂起家的,再后来也是因为有了那些积蓄,这才能靠着那些积蓄捐了个芝麻小官的。” 所谓知己知彼方才能百战不殆,因此宁芷莟早已派人将宁馨予祖上三代查了个清清楚楚。 “你派人在暗中探查了我外祖父的底细?”宁馨予惊恐之下竟是连敬称都忘了用的,“可是我外祖父这一辈便没有再养蜂了,那养蜂的手艺还是祖上流传下来的,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方才便对你说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将白瓷圆钵中的膏体涂抹在了宁馨予的眼睛周围,“你的眼睛并不是被砸伤的,而是被蜂子叮伤的,看着骇人,实则却是没有伤到眼睛的。”宁芷莟看着宁馨予愈发惊恐地表情,跟着又道:“你之所以费尽心思弄出这些假伤来,便是为了能在事后洗白自己,毕竟失了一只眼睛无异于是赔上了终身的,想来白氏也是不会真疑心是你设计了墨茹的。” “二姐姐说得不错了,这世上做了坏事终究也是要亏心的,真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了。”宁馨予在经过了刚才一番恐惧的折磨后,如今已是冷静了下来,既然已是藏不住了,既然已是退无可退了,那便又何必要去理会此刻心中的恐惧了,“二姐姐现下是想要揭穿我,将我交给父亲处置吗?” “你敢这么做,必定是留了后手的。”宁芷莟微眯着的一双眼睛仿佛是能洞穿一切心事似的,“如今你已是退无可退了,亮出你的底牌吧。” “二姐姐,我原以为我的容貌不过比之大姐姐稍有逊色,可心智却是足以与二姐姐你比肩的。”宁墨茹唇角跟着漾起了一抹苦笑,“看来是我自不量力了,以为只要计划的足够周密,便能瞒过二姐姐的一双眼睛了。” “自古邪不胜正,恶事做多了终究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宁芷莟一面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正义之词,一面却是在心中暗暗地忌惮着宁馨予的,“做了坏事会内心不安,可见你并非是完全昧了良心的,我希望你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二姐姐,你我同样生在这高门显贵的左相府,想必你心中比我更清楚,这在相府之中良心是不能让我们站稳了脚跟好好活下去的。”宁馨予迎上了宁芷莟的目光,却是为了不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从前的叶夫人便是这世上少有的良善之人,姐姐方才说自古邪不胜正,那为何故去的是叶夫人而不是白氏了?二姐姐,你心里当真就不恨吗?你处处针对着大姐姐,难道不是因为记恨着叶夫人惨死左相府吗?难道二姐姐不是因为心中的恨才会故意针对大姐姐的吗?二姐姐不也曾为了与大姐姐相斗而赔上了素蕊的一条命。” “我的确恨白氏母女入骨。”如今莫说是左相府了,便是全帝都怕是都知道宁芷莟与宁挽华是结下了死仇的,宁芷莟自然也是不必藏着掖着了,“我虽是恨她们母女入骨,可我的手上却是从未沾染过一滴无辜之人的鲜血,我明白你如今在府中的处境,也理解你想要借着白氏攀上高枝,可你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牵连无辜之人。” “二姐姐莫非是忘了丽嫔宫中的红袖了吗?”宁馨予一句话便已是将宁芷莟堵得无法言语,“或者在二姐姐眼里,红袖不过是个卑微的下人,因为身份卑微,所以冲撞了二姐姐便是死有余辜的。难道在二姐姐眼里,只有出身高贵之人才配好好地活着,出身微贱之人便该认命等死吗?” 因着宁馨予实在是太聪明了,又善于捕捉旁人不会注意到的微末细节,故而宁芷莟亦是不敢有丝毫大意的,只得是认下了这桩罪名道:“当日的红袖的确是罪不至死,但那件事也算是事出有因,可如今四妹妹与五姨娘却是不曾招惹过你的,再者四妹妹到底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同父异母的妹妹。”宁馨予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极好笑的笑话,跟着已是笑出声来道,“你可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如此紧张我的眼睛吗?”宁馨予跟着已是牵起一抹想要掩饰内心苦楚的笑意来:“二姐姐该不会以为父亲是因着父女间的情分,这才会这般珍视于我,二姐姐是聪明人,有些话便不需要我说透了吧。” 宁芷莟自然是知道宁凡之因何会这般紧张着宁馨予的,正如她同样明白宁凡之素日里为何会那般看重宁挽华一样。不过皆是为了家族利益考虑着的,宁馨予的美貌是仅次于宁挽华的,将来若是能攀上了哪位皇子,于宁府来说自然也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你既然恨透了那些个没有心肝的人,又为何要将自己变成与他们一样的人。”宁芷莟一语挑开了宁馨予的遮羞布道,“如今你的所作所为与你痛恨的那些人又有何区别?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怨不得旁人。” 第五百三十九章:人之初性本善 http://.biquxs.info/

“你既然恨透了那些个没有心肝的人,又为何要将自己变成与他们一样的人。”宁芷莟一语挑开了宁馨予的遮羞布道,“如今你的所作所为与你痛恨的那些人又有何区别?路是你自己选择的,从来都是怨不得旁人的。” “好一个路是自己选择的,从来都是怨不得旁人的。”宁馨予的左眼因为消退了浮肿而恢复了往日的明亮,宁芷莟却是在那双明亮的眸子中看出了因为欲望而生出的恶毒,“二姐姐,其实你我都是一样的人,都是可以为了心中的目的牺牲他人的,不过是二姐姐比我的手段更高明一些,现下方才没有沦落到要对身边的人下手的。”宁馨予跟着已是看向了宁芷莟的瞳眸深处道:“妹妹我倒真是有些好奇,将来若是二姐姐所求之事与身边之人起了冲突,二姐姐是会舍弃了利益,还是会如我今日这般不择手段了。” 宁芷莟眼见着宁馨予如今这副癫狂的样子,便知道她已是在这见不到阳光的左相府中全然扭曲了心性,心念偏执的人是如何与她辩驳都辩不出一个结果来的。 “你明知事情曝露之后我定是会将你交给父亲,可你却还是敢这般兵行险着。”宁芷莟最后耐着性子看向了宁馨予问道,“亮出你的底牌吧。” “二姐姐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的事吗?”宁馨予却是依然没有正面回答宁芷莟的问题,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提起了陈年旧事道,“幼时二姐姐是极少出云溪阁的门的,每次见到二姐姐都是在大节庆的阖家宴饮之上了。” “就算是我有耐心在这里听你重提旧事,外面的相爷只怕也是快没有耐心再候下去了。”宁芷莟提醒着宁馨予道,“这会子相爷若是闯了进来,我可是还没有想好说辞替你圆谎的。” 宁馨予的眼睛并没有受伤,而是被她故意放出的蜂子给蜇了,此刻宁馨予的眼睛涂抹了膏药已然消了肿,若是这会子宁相闯了进来自是会一眼便看穿了她使得诡计的,跟着亦是会查出了她陷害宁墨茹之事。一旦宁馨予陷害宁墨茹之事被揭穿了,哪怕是宁凡之饶得过她,安国公府也是放不过她的,毕竟宁墨茹在宁挽华那里吃了那么多次亏,安国公府的人自然是要将这口气出在自己闯上了刀口的宁馨予头上的。 “二姐姐可还记得我们幼时开蒙时所学得那首《三字经》?”宁馨予看向了宁芷莟,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了纯真的笑容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宁馨予紧跟着又问道:“二姐姐可还记得《三字经》开头的这几句是何意思?” 宁芷莟回答道:“人出生之初,禀性本身都是善良的。天性也都相差不多,只是后天所处的环境不同和所受教育不同,彼此的习性才形成了巨大的差别。如果从小不好好教育,善良的本性就会变坏。为了使人不变坏,最重要的方法就是要专心一致地去教育孩子。” “二姐姐,谁生下来心就是黑的了,哪怕是大姐姐那样毒辣跋扈之人,在最初见到二姐姐时亦是真心待着姐姐的,那时候四妹妹与大姐姐也是真的要好的,日日都要玩闹在一处的。” “你怎么会知道那段往事的,难道那日偷偷替我向母亲报信的人是你?”宁芷莟自然是不会忘记幼时的那段过往的,因为那是她悲惨的前世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感受到出了除叶澜霜之外,亲情的温暖。 “那时候我眼瞧着二姐姐与大姐姐还有四妹妹玩闹在一处,其实我也是想要加入的。”宁馨予跟着却是垂了眼眸道,“可那时我却因为心中害怕着大夫人而不敢出去,亏得我没有露面,这才方便了之后为二姐姐给叶夫人偷偷报了信了。” 宁芷莟听懂了宁馨予话中的深意,若是那日宁馨予也现了身,事后又为宁芷莟报了信,那白氏必定是不会轻易饶过了宁馨予的,但若是当时宁馨予并没有露面,那白氏便也是无从查起了。 “你是想向我讨要了那日的人情?” “知恩图报也正是二姐姐收买人心的高明之处了。”宁馨予跟着已是看向了宁芷莟道,“我与二姐姐并无直接利害冲突,再加之五姨娘到底也是逃过了一劫的。”宁馨予顿了顿又道:“至于四姨娘葬身火海之事,想必二姐姐也不会全然都怪罪在我一人身上的,大夫人想要取了四姨娘的性命,便如同踩死一只蝼蚁那般简单,想来四姨娘正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命贱如蝼蚁,这才会狠心一条心,用自己的命来换了四妹妹一条生路的。” “你是如何看出了四姨娘为墨茹所做的一番谋划的?”宁芷莟跟着已是蹙紧了一双柳眉看向了宁馨予道,“四姨娘为墨茹的一番谋划乃是绝密,我连墨茹都是瞒着的,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二姐姐可知生在高门显贵之家的女子,狠毒从来便是要与心智成正比的,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了。”宁馨予也不管宁芷莟是否听懂了她的一番话,也并未多做解释,而是继续道,“便如大姐姐那般只有狠毒的心肠却没有谋略的,便只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了二姐姐手上的,但如过世的叶夫人那般聪慧过人却不够狠毒的,便也只能不幸的成为这左相府中的一缕冤魂了。也只有如二姐姐这般聪慧与狠毒并重之人,方才能在这左相府中屹立不倒的。” “你的意思是说墨茹愚钝,这才会看不出四姨娘为她所做的一番打算。”宁芷莟在想通了宁馨予一番话的深意后又继续道,“可你却是个聪慧的,所以一眼便看出了四姨娘对墨茹的一片良苦用心。” “若单单只论聪慧,二姐姐与大夫人交了那么多次手,该知道大夫人也绝不是愚鲁之人。”宁馨予的唇角跟着已是牵起了一抹苦涩凄哀的笑意,“二姐姐,你将馨予的外祖父查了个底掉,那你可知馨予的姨娘是因何原因而过世的?” “左相府上下皆知三姨娘是死于难产的。”宁芷莟话音方落心中已是跟着耸然一惊道,“莫非是……” “二姐姐聪慧过人,现下定已是猜出了姨娘为何会难产而逝了。”宁馨予跟着已是肯定了宁芷莟心中的猜想,“从小我便知道了白氏乃是心肠歹毒之人,你是永远不会懂得我是如何战战兢兢的生活着的。” “三姨娘因难产去世时你才刚刚出生,白氏因为瞧不上你外祖父不过一介芝麻小官,平日里亦是不许你与沈氏一族有什么往来的,那你又是如何知晓了三姨娘过世的真相的?” “白氏的确因为瞧不上我外祖父的门第而不许我与沈氏多有来往,但我毕竟是我外祖父的亲外孙,哪怕是白氏再如何做贼心虚也是不能一手遮天,完全阻隔了我与外祖父的来往的。” “白氏既然是做贼心虚,那么凭着她谨慎的性子,哪怕是允许你见了沈氏一族的人,也是断然不会让你从他们口中探得真相的。” “二姐姐倒真是了解白氏狠毒缜密的性子了。”宁馨予像是有些倦了,跟着已是倚在了身后的软垫上道,“二姐姐该是听过百密一疏,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两句话的。” 宁芷莟眼见着因为害怕泪水会滑落出来,这才跟着依靠在了软枕之上的宁馨予,一颗心到底还是软了下来的,跟着已是柔缓了语气道,“我早已向宁相禀了,你的眼睛大概伤得不轻,需要些时间医治的,你若是不想说了便缓一缓吧。” “二姐姐是觉得我可怜吗?”宁馨予的眼泪跟着已是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二姐姐人前要强,难道人后便当真没有落过一滴眼泪吗?” “但凡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但凡是有七情六欲便免不了要被爱憎怒怖伤这些情绪困扰。” “是啊!但凡是人便会被爱憎怒怖伤这些情绪困扰,想必二姐姐也会因为红袖的死而良心不安吧。”宁馨予接过宁芷莟的话道,“这么说来二姐姐与我果然是同道之人了。” “你我是否真的是一路人又有什么要紧的。宁芷莟眼看着满眼迷茫的宁馨予,目光坦荡释然的,“你不过是自己都不能认同自己的做法,这才会非要拉着我作伴的。”宁芷莟跟着已是一语道破了宁馨予心中所想道:“你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你本是想做个好人的,却又因为心中的贪念而走上了歧途,如今已是你心中最后一点善念在与恶念做斗争了。” “你胡说,什么好人坏人的。”宁馨予一口否定了宁芷莟的观点道,“这世间好人不会长命,恶人也是不会受所谓的报应的,唯有聪明又心狠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第五百四十章: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http://.biquxs.info/

“你胡说,什么好人坏人的。”宁馨予一口否定了宁芷莟的观点道,“这世间好人不会长命,恶人也是不会受所谓的报应的,唯有聪明又心狠的人才能活得长久。” “难道你真想将时间浪费在与我争论到底是好人会活得长久些?还是坏人会活得长久些吗?”宁芷莟打断了情绪激动地宁馨予道,“那年正是因为有你偷偷去云溪阁替我报了信,我才能保住了性命的。”宁芷莟跟着已是盯住了宁馨予的一双眸子道:“如你所愿,这次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二姐姐请留步。”宁馨予跟着已是掀开锦被翻身下榻跪在了地上道,“二姐姐,馨予并不想与二姐姐为敌,馨予只求能嫁得贵婿,馨予只求能摆脱被人操控在手中的命运。” “你想让我助你离开左相府?” “只要二姐姐愿意,定是能够让馨予得偿所愿,摆脱困境的。”宁馨予跟着伏地叩首道,“只要二姐姐能助馨予摆脱了眼前的困境,馨予愿意在此立下毒誓,若是他日馨予再敢与二姐姐为敌,便叫馨予孤苦一生,尝遍人间苦楚。”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所谓嫁得贵婿,那贵婿的分量却是不在身份的贵重,而是在一颗真心上的。”宁芷莟回首看向了跪伏在地宁馨予道,“你将自己的婚事看成了自己的攀云梯,想要借着贵婿来护佑自己一生,到头来怕是会难以如愿的。” “只要二姐姐能助馨予嫁得贵婿,无论将来馨予是否能够得偿所愿,都是不会怨怪二姐姐的。”宁馨予跪伏在地虔诚地向着宁芷莟叩首道,“馨予当真是不想与二姐姐你为敌的,还望二姐姐能成全了馨予这小小的心愿。” “馨予,我如今是看在你的心中还存了几分善念,这才肯规劝着你的。”宁芷莟眼见着宁馨予亦是从小失了生母才会走上歧路的,这才好言相劝道,“若论容貌你不过稍逊于宁挽华,但若论心智你却是胜过府中众小姐的,这本该是你的福气,如今却变成了你心生贪念的根源,你若是肯回头,看在姐妹一场,我必定……” “馨予敢问二姐姐,何为不该有的贪念?”宁馨予却是打断了宁芷莟的话道,“白氏从卑微的庶女攀上了左相府主母的位子算不算贪念?四妹妹以卑微的庶女之身成为了安国公府的嫡媳算不算是贪念?如今便是连最不起眼的五妹妹都被皇上赐给了毓亲王为庶妃了。难道在二姐姐心里我们这些庶出的女儿,非要随意配了府中的小厮才算是恪守了本分吗?” 面对着宁馨予一连串的质问,再见她眸中的癫狂之态,宁芷莟心中便已是明白宁馨予大概是回不了头了,当下便已是不愿再与她多说了。 宁芷莟直截了当的问道:“你求什么?” 宁馨予干脆地答道:“我求姐姐能让我入宫养伤,我求姐姐能将我举荐给宫中的贵人。” 宁馨予自负美貌,又自信于自己的手腕,她一直都不是不服气便是连容貌平平,胆小怯懦的宁宛然都能被启帝赐给了上官寒月为庶妃,她宁馨予凭什么还要窝在这不见天日的左相府中。 “你所求之事需要时机,你且耐心等候一段时日。”宁芷莟跟着已是走到宁馨予面前,迫住了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以亡母之名发下毒誓,将来你若是起了残害墨茹与宛然的心思,便叫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你此生也会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人。” 此时的宁馨予一心只想着攀上高枝做人上人,更何况如今她心中亦是没有在意之人的,于是便爽快地三指并立发下了毒誓道:“我宁馨予以亡母之名起誓,若是将来生了残害四妹妹与五妹妹的心思,便叫我的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便让我失去今生最在意的人,注定一生孤苦无依。” 宁芷莟跟着已是拉开了内室的门,走出去交代了未七用柔软质地的白纱布替宁馨予将左眼包好。 “相爷,夫人,二小姐出来了。”秋雨见着宁芷莟出了外室的门便立刻向坐在石桌旁地宁凡之与白氏禀报道。 “馨儿的伤势如何了?”宁凡之与白氏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宁芷莟跟着已是向着宁凡之与白氏福礼道:“回禀父亲与母亲,女儿已是替三妹妹施过针了,后又为三妹妹涂抹了冰肌玉露膏,想来不超过半个月的光景,三妹妹的眼睛便能够重见天日了。” “你三妹妹保住了眼睛为父便安心了。”宁凡之眼见着宁芷莟医好了宁馨予,现下语气已是柔缓了下来,“你医治你妹妹也辛苦了,赶紧回房歇着吧,这几日便不用向为父还有大夫人请安了。” 宁芷莟忙福身揖礼道:“女儿谢过父亲体恤。” “相爷,您在这里也守了好几个时辰了,明日还要上朝了,还是早点回房歇着吧。”白氏跟着已是吩咐着宁凡之身边的郭贵道,“还不快扶了相爷回房去歇着。”白氏跟着又讨好着宁凡之道:“相爷每日忙于公务实在是辛苦,妾身已是命人炖好了鹿茸淮山竹丝鸡汤了。” “本相还要去繁英阁看一看茹儿了,她虽是被馨儿所救,但到底也是受了惊吓的。”宁凡之眼见着白氏如此殷勤讨好,自然也是要回应两句的,“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一会也早些回房歇着去吧。” 秋雨在宁凡之方才踏出了左脚时便福身禀道:“奴婢方才已是去探过四小姐了,安国公府随侍的郎中说四小姐不过是受了些惊吓而已,现下喝了安神药,大概已是睡下了。” “安国公府随侍的郎中说茹儿无恙?”宁凡之跟着看向了一旁地宁芷莟道,“你方才没有去探过你四妹妹吗?” “父亲,女儿方才一直记挂着三妹妹的伤势,又听说四妹妹并无大碍,这才匆匆赶来为三妹妹治伤的。”宁芷莟跟着又道,“若是父亲牵挂着四妹妹,女儿即刻便走一趟繁英阁为四妹妹好好瞧一瞧。” 第五百四十一章:姐弟情深 http://.biquxs.info/

“父亲,女儿方才一直记挂着三妹妹的伤势,又听说四妹妹并无大碍,这才匆匆赶来为三妹妹治伤的。”宁芷莟跟着又道,“若是父亲牵挂着四妹妹,女儿即刻便走一趟繁英阁为四妹妹好好瞧一瞧。” “四丫头如今已是喝了安神药歇下了,你现下去吵醒了她倒是不利于她安胎了。”白氏接过了宁凡之的话茬道,“折腾了半日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吧。” 宁凡之亦是顺着白氏的话道:“你母亲的意思也是为父的意思了。莟儿,你便先回房歇着吧。” “你们也都回去吧。”白氏跟着已是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宁宛然姐弟道,“待你们三姐姐精神好些了,你们再来探望吧。” 待到宁凡之与宁芷莟以及宁宛然姐弟都离开了紫萱阁的院落后,白氏这才侧首吩咐着身边的秋雨道:“一会待相爷歇下了,记得让郭贵悄悄来一趟静蕤轩。” 秋雨躬身答道:“奴婢知道的。” “找人盯紧了翠微阁那边。”白氏的眼中跟着已是腾出了一抹煞气道,“从前倒真是小看了那一对唯唯诺诺的姐弟了,本夫人不过稍不留神,如今那个小庶子竟是敢和本夫人顶嘴了。” “六公子不过是仗着有二小姐撑腰,又见着五小姐被赐给毓亲王殿下做了庶妃,这才会因为一时得意而冲撞了夫人您的。”秋雨不动声色地劝慰着白氏道,“依奴婢看这倒是好事了,如此恰恰证明了六公子亦是不足为惧的。” “秋雨说得有理了。”白氏觉得秋雨的话亦是含了几分道理的,“不过才刚刚崭露头角便翘了尾巴了,若是日后仕途顺利岂不是要更加狂妄了。” “老夫人与相爷都是谨小慎微之人,六公子行事这般张扬倒是与二小姐有几分相似的,日后定是讨不了老夫人与相爷的欢心的。”秋雨太过了解白氏的心思了,句句话都是说在了白氏的心坎之上的,“夫人如今不动六公主不过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而已,但若是六公子日后失了老夫人的欢心,夫人又何必要将心思放在一个小庶子身上了。” 白氏大概是觉得秋雨的一番话甚为在理,跟着已是吩咐道:“对六公子也不必看得太紧,一个小小庶子还能反了天去不成,他虽是男儿身,却是庶出,又怎比得过我华儿嫡出的身份尊贵。” “姐姐是生了成儿的气,不想再理会成了吗?”自从出了紫萱阁后,宁宛然便一直没有理会身边的宁玉成,思来想去宁玉成只能想到是宁宛然真的恼了自己这一个原因了。 “玉成,你难道忘了姨娘平日里是如何叮嘱教导咱们的了?”宁宛然说话从来都是柔柔弱弱的,但此番却是因为心中的惊惧而拔高了音量道,“大夫人是府中的嫡夫人,而姨娘不过是父亲身边的妾氏而已,姨娘素日里便叮嘱过我们不要惹事的。” 宁宛然亦不是天生软弱胆怯的,不过是被五姨娘日日耳提面命着要安分守己,这才形成了遇事能躲则躲的软弱性子的,上次虽是因为被白氏逼急了而摆了宁挽华一道,可后来眼看着五姨娘差点葬生火海便不敢再妄动了。 “姐姐莫要先恼了成儿。”宁玉成走过去牵了宁宛然的衣袖道,“这里说话不方便,待换个地方玉成再将事情的始末如实告知给姐姐听。” 宁宛然跟着宁玉成来到了左相府的一处凉亭之内,此处凉亭三面环水,只有一条曲径小路直通花园,哪怕是有人想要埋伏在周围偷听,亦是没有藏身之处的,眼看着宁玉成小小年纪处事便已是如此谨慎,宁宛然当真是既欣慰又心酸的,欣慰是因着宁玉成已是有了保护自己的本事了,心酸的是寻常人家十二三岁的公子正是贪玩的时候,又哪里会如现下的宁玉成这般如履薄冰,步步为营了。 “姐姐,方才成儿故意顶撞了大夫人,其实是得到了二姐姐的授意的。”宁玉成跟着已是像宁宛然解释道,“成儿跟在清玄哥哥身边那么久,这点分寸若是还把握不住,那便真是白费了清玄哥哥的一片苦心教导了。” “当真是二姐姐授意你顶撞了大夫人的?”宁宛然虽是相信宁玉成是绝不会对自己撒谎的,却还是因为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那二姐姐可有向你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如今我因为出府读书而得到了皇上的赞许,姐姐你又被皇上赐给了毓亲王殿下为庶妃,大夫人自然是不乐意见着我们有出头之日的。”宁玉成跟着又说出了宁芷莟的一番谋算道,“大夫人贵为嫡母,但也正是因为大夫人贵为嫡母,所以她才会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们这些庶子庶女的,只要咱们表现出得势张狂的样子来,她便会以为我们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反而会对我们松懈下来的。” 宁宛然仔细的体会着宁芷莟话语中的一番深意,最后得出了结论道:“若是你方才表现得处处谨慎,甚至紧守着本分不曾踏错半步,大夫人反而会觉得六弟你好不对付了。”宁宛然跟着已是豁然开朗道:“若想在这左相府中好好生存下去,看来只靠一味的安守本分亦是没有用的,该要懂得摸准大夫人的性子,该要懂得变通才是。” “姐姐聪慧,成儿不过稍微一提点姐姐便明白了二姐姐的一片用心了。”宁玉成跟着又提到了宁芷莟的观点道,“二姐姐告诉成儿,所谓的变通便是要主动出击,而不是指望着躲在角落便可以逃脱旁人的毒手了。”宁玉成眼看着宁宛然忽然煞白了一张脸,跟着已是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袖子道:“成儿知道姐姐是因着姨娘死里逃生而心生了畏惧,可成儿觉得二姐姐说得不错,有时候祸事不是想躲便躲得过的,与其坐以待毙,束手等死,不如抢占了先机奋力一搏。” 宁宛然从来胆小,如今更是因为宁玉成的一袭话吓得顺势坐在了凉亭的石凳之上。 “姐姐,你身上还有伤……”宁玉成的一番话还没有说完,跟着却已是听到宁宛然因为牵动了伤口而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宛然虽是因着宁芷莟送来的灵药好了大半的,可伤口却还是不能坐在坚硬的岩石之上,而是只能坐在棉花铺就的软垫之上的。 “姐姐,是成儿不好,是成儿吓到姐姐了。”宁玉成如今的身量虽是与宁宛然不相上下的,但他毕竟是孔武有力的少年郎,跟着已是托住宁宛然的腰身让她重新站了起来。 “我没事,有二姐姐送来的伤药,我的那点伤早已是不碍事了。”宁宛然眼见着宁玉成一脸愧疚的模样,跟着已是硬撑着一口气,迈出了步子道,“咱们已是出来了许久了,姨娘该着急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姐姐,让成儿背着姐姐回去吧。”宁玉成说话间已是弯下身子蹲在了宁宛然的身前道,“小时候都是姐姐背着成儿的,如今便让成儿背着姐姐回去吧。” “被人瞧见了不好。”宁宛然想要拉着宁玉成起身,“我还是自己走回去吧,我的伤不碍事的。” “姐姐,你可是我同胞的亲姐姐了,姐姐受了伤,弟弟背着姐姐回去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了,任谁也是挑不出错来的。”宁玉成蹲在地上坚持要背着宁宛然回翠微阁去,“姐姐快上来吧,姨娘该等急了。” 宁宛然知道宁玉成已是半大的少年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她怕是拗不过了便只能是趴在了宁玉成的背上任由他背起了自己。 “小姐这回可以安心回房歇着了。”未七眼见着渐渐走远了的姐弟俩道,“我小弟去世时还不足十岁了,若是他还活着,想来也会有长成偏偏少年的一日了,说不定他也会想要背着她的姐姐回家了。” 宁芷莟眼看着身边深陷回忆而不能自拔的未七,心中虽是有些不忍的,却还是忍不住打断她道:“与亲人阴阳两隔是这世间最悲痛之事,可活下来的我们却不是为了延续悲痛的,而是为了告慰逝者的亡灵的。” “是未七一时伤感失了分寸了,多谢小姐的提醒。”未七跟着已是握紧了广袖中的双拳道,“活着不是为了延续悲痛,而是为了告慰逝者的亡灵,二小姐这番话未七已是牢牢记下了。” “未七,我希望你能忘记今日在长街之上看到的一切。”宁芷莟跟着提醒着未七道,“你该清楚你真正的仇人是谁,切莫要为了心中的执念又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未七记下了。”未七跟着低下了头,眼中的恨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宁芷莟亦是看出了未七的不对劲的,跟着已是警告着她道:“但愿你是真的听进了我这番话去,若是被我发现你无端牵连无辜之人,届时便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公子小姐们的心思 http://.biquxs.info/

折腾了一日宁芷莟当真是有些倦了,沐浴更衣后跟着便已是躺在床榻之上睡着了。 常言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此刻云溪阁中的宁芷莟已是睡得香甜,可慈安居中的老夫人却是一直没有放下手中的烟杆的。 “老夫人,这旱烟伤身,还是少抽些吧。”福嬷嬷跟着已是从老夫人手中拿过了铜烟杆,转而将一盏九曲红梅茶递到了老夫人跟前道,“老夫人早上便没有睡好,喝了这上好的红茶夜间也可以睡得安稳些了。” “从前只觉得那三丫头是个机灵的,却没想到她还是个敢拿主意的了,此番为了能攀上高枝,竟是不惜赔上自己的一双眼睛了。”老夫人虽是看出了宁馨予是个有头脑的,却是没料到她一个小庶女竟是有那样的胆识的,为了能攀上高位竟是不惜赌上了自己的前程的。 “老奴平日看着三小姐虽是一副伶俐的样子,却也是恪守着本分的了。”对于宁馨予走的这步棋,福嬷嬷也是相当意外的,跟着又道,“真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想她白氏是何等狠辣的人物,但只怕尚在闺阁中时,亦是没有三小姐这般的远见的。” “白氏尚在闺中时若是有现下三丫头的心思与胆识,便也不会受尽了流落市井之苦了,真真是嬷嬷所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老夫人下意识地想要去摸桌子上的铜烟杆,却是被刚冲好的九曲红梅茶烫到了手指。 “老夫人当心。”福嬷嬷跟着已是将那盏红茶推远了些道,“老夫人要好生保重着身子才是了,六公子还需要老夫人您的庇佑了。” 老夫人听福嬷嬷提起宁玉成,转而已是问道:“小六今日可是当着相爷的面顶撞了白氏了?” “六公子似乎与二小姐走的很近了,今日便是为着帮腔着二小姐被相爷给训斥了。”福嬷嬷跟着已是将打听到的经过说了出来道,“六公子年纪小,不过是凭着本心好恶说了句实话而已,却是被白氏借此抓住了把柄,这才会被相爷训斥了的。” “小六过了今年便要满十三了,已是不小了。”老夫人跟着叹了一口气道,“相爷十三岁时便已是过了乡试了。可小六如今却仍是浑浑噩噩凭着本心好恶行事了,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女子教养出来的孩子,怕是难成气候的。” “老夫人早知道六公子不过是卑微的庶子,也没有指望他能够成才的,不过是留着他继承这左相府偌大的家业罢了。”福嬷嬷跟着已是说出了老夫人心中的谋划道,“老夫人曾说过,承袭家业之人不需要有多能干,肯听从老夫人的吩咐才是最紧要的。” “家门不幸啊!凡儿先是娶了世代清贵人家的女儿做嫡妻,后又不得已扶正了心肠歹毒的白静言为续弦正妻,若不是凡儿与那叶澜霜的一段孽缘,我左相府也不至于没有嫡孙继承家业的。” “老夫人,当心隔墙有耳。”福嬷嬷跟着已是提醒着老夫人道,“白氏在府中经营多年,怕是早已在咱们的慈安居中安插了眼睛与耳朵的。” “白氏如今的心思皆是放在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身上的,再者如今二丫头才是白氏要小心提防着的人,此刻她又怎会将心思放在我这个老太婆身上的。”老夫人伸手揭开了彩釉茶盏的盖子,跟着端过那杯茶来浅啜了一口道,“可这是上好的大坞山一带的红茶了,我记得我也是派人送了一些去给白氏的。” “白氏哪里品得出这么好的红茶,她只喜欢喝那香气馥郁,却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桂花茶了。”福嬷嬷最是知道老夫人向来都是瞧不起出身微贱的白氏的,所说之话每每都是可以正中老夫人下怀的,“穿上龙袍不像太子,这句话真真是应验在了白氏身上的。” “左相府没有嫡孙,眼下也只有指着小六日后继承家业了。”老夫人跟着已是吩咐道,“让人护好六公子,白氏以为坐上了主母的位子便能够操控着这相府中的事了,除非我这把老骨头不在了,否则她休想做了这左相府的主。” “只要有老夫人在一日,那白氏自是翻不起什么浪来的。”福嬷嬷跟着已是为老夫人揉捏着肩膀道,“老夫人,三小姐那边可需要老奴去传话?” “暂时不用去理会三丫头了。”老夫人捏着茶盖的手稍稍一松,不过一眨眼间那精巧的彩绘茶盖便已是碎成了数瓣,“三丫头的确聪明,心思也缜密了,可是她的性子也太急了。”老夫人跟着已是将剩下的彩绘茶盏拿在手中端详着道:“嬷嬷方才说白氏像三丫头那么大时也曾是吃过苦,受过罪的,三丫头很快便会明白这世间是没有捷径可走的,先不吃苦,以后也是要吃苦的,先苦后甜,先甜后苦,终归也只能二选其一了,她想要绕过老身不付出任何代价便将甜头尝尽,老身成全了她便是了。” “那四小姐那边了?”福嬷嬷跟着又请示道,“如今大夫人被三小姐蒙蔽,以为是四小姐故意准备了符纸想要反咬她一口的,三小姐做贼的人反倒是演了一出贼喊捉贼的大戏了。” “你以为白氏是那样好糊弄的吗?”老夫人跟着已是倚在了榻上,眉眼间有着老谋深算的城府,“即便她真是怀疑了四丫头,哪怕是她真是恼了四丫头,她现下也是绝对不会对四丫头不利的。” 福嬷嬷跟着躬身回道:“老奴知道了,老奴会派人在暗中盯着几房小姐与公子的。” 左相府云溪阁。 宁芷莟睡醒时已是二更天了,她摸起身来点了盏油灯便顺势坐在了妆奁前面。 “小姐,奴婢见着小姐起来点了灯,小姐是渴了还是饿了?”小丫鬟隔着门帘问道,“可否要奴婢去小厨房端了茶水与点心来?” “不过是睡得有些早,现下醒了便睡不着了。”宁芷莟边说话边用发带将一头长发高高束在了发顶,而后又以琥珀发冠固定了头发,“去将未七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第五百四十三章: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http://.biquxs.info/

“不过是睡得有些早,现下醒了便睡不着了。”宁芷莟边说边用发带将一头长发高高束在了发顶,而后又以琥珀发冠固定了头发,“去将未七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她。” 听得小丫鬟的脚步渐渐远了,宁芷莟这才换上了放在床榻上的那身胡服,待到换好了衣衫宁芷莟跟着已是轻手轻脚地候在了门边。 没过一会未七的声音已是隔着门扉传了进来:“小姐,奴婢都已经准备好了。” 当初在重建云溪阁时宁芷莟便故意将二楼内室的雕花木柜后面开了一扇窗户,自窗户翻跃下去便是当初白氏为了陷害宁芷莟而挖的狗洞,那狗洞看着是被砖石给填平了的,实则那些砖石却是可以被一块一块取出来的。 宁芷莟耐着性子将砖石一块一块取出,待到钻出了狗洞后又吩咐着未七将那些砖块一块一块的重新堆放了回去。 未七码好了砖块后拍干净了身上的尘土,跟着已是绕到了前院里头,装作若无其事的走进了主屋里。 “未七姑娘怎么还没有去歇着,这里有我们守着便可以了。”有伶俐的小丫鬟迎了上去道,“这都已是二更天了,未七姑娘还是赶紧回屋去歇着吧。” “小姐说她睡醒之后便难以入眠,非得看会子书才能睡得着,但即便是睡着了,也是极容易被惊醒的,这才特意嘱咐了我守在楼下的。”未七说着已是连连打着哈欠道,“我何尝不想早些回房歇着了,但小姐已经交代了,我也是不能躲懒的。” “未七姑娘坐下来守着吧。”小丫鬟们已是争先恐后地给未七搬来了小圆杌子道,“未七姑娘不妨坐在这里守着,困了便靠着桌子迷瞪一会,我们是绝不敢上了楼扰了小姐好睡的。” 未七实在是困得紧,便也没有拒绝了小丫鬟们的一番好意,顺势便已是坐在了小圆杌子上。 因着已是二更天的时辰,街上除了打更之人亦是鲜有行人的,就算偶尔碰上巡防的士兵,他们也是看不到在房梁之上驰骋的宁芷莟的。 宁芷莟此刻正朝着恒亲王府的方向而去,目的自然是为了见素心的,最近发生了许多的事,宁芷莟心里头的话是不能对旁人说的,如今整个帝都中能陪着宁芷莟说话的怕是只有素心一人了。 这厢宁芷莟大半夜的正在去往恒亲王府的路上,那厢素心亦是因为睡不着而跃上了房梁,素心坐在房梁之上看向了左相府的方向,可见心中也是牵挂着宁芷莟的。 “她每晚都这样吗?” 负责守夜的小厮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上官清峑给吓了一跳的,那小厮虽是在王府中侍奉了十几年了,却是从未见过上官清峑主动问过话的,更别说问话的对象还是一个女子了。 “回……王爷……的……话……”小厮惊得竟是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跟着已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努力稳住了心神道,“宁御医……每日都睡得不甚安稳,日日都要出来赏月的。” 上官清峑朝着小厮挥了挥手,后者便已是如蒙大赦般的转身退了下去。 上官清峑从前每每都是为了公务操劳到后半夜的,已是养成了晚睡的习惯,这些日子虽是赋闲在王府中,却也是没有早睡过的,今日更是因为身上沾染了宁挽华房中的胭脂香而特意沐浴焚香了。 上官清峑素来是不喜欢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味道的,可宁挽华却是为了上官清峑而涂抹了厚重的胭脂水粉,那胭脂香是经人特意调制了的萦环香粉,香如其名,因为香气出众足以绕梁三日而得名萦环,可上官清峑却是厌恶至极的,每每在看望过宁挽华都是要沐浴焚香的。 大概是上官清峑此刻也是毫无睡意的,又或者是今夜的月色太过朦脓,上官清峑竟是足尖一点纵身跃上了房梁。 素心本是坐在房梁之上静静地想着心事的,却是被突然跃上房梁的上官清峑吓了一跳,跟着已是起身福礼道,“奴婢见过恒亲王殿下,殿下万安!” 恒亲王朝着素心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跟着便已是在离着素心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素心不知道恒亲王为何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更不明白恒亲王那微微一点头究竟是要她留下还是离开?一时之间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局促在了原地。 “坐吧。”上官清峑难得开口,虽然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 素心跟着已是在离着上官清峑不远处坐了下来。 这还是素心第一次与上官清峑并肩而坐,二人之间隔着不到三尺的距离,素心甚至可以闻到上官清峑沐浴焚香后身上的冷梅清香,不由地心神一荡,跟着已是低下了头去。 二人之间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素心能闻到上官清峑身上的冷梅香,上官清峑自也是能闻到素心身上因为长期服药的清苦味道的。 素心攥紧了身上的披风低着头坐在了上官清峑身旁,上官清峑则是看着满天的星子未置一词的,二人就那么比肩而坐,却是相顾无言的。 宁芷莟一路来到了恒亲王府外,跟着已是足尖一点攀上了高墙,她方才在高墙之上站稳了身形便听到有人朝她低喝道:“来者何人?” “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宁芷莟跟着已是取下了盖在头上的斗篷,露出了真容道,“是要拦着我的去路吗?” “小的不敢,冷大人已是交代过小的了,二小姐是可以随时来往王府看望宁御医的。”影卫忙侧身给宁芷莟让了路道,“二小姐请。” 宁芷莟又重新将斗篷盖在了头上,跟着已是提了一口气跃上了对面的屋檐,因着不想引起旁人的注意,宁芷莟这才会选择夜半翻墙入了恒亲王府探望素心的。 “我还是第一次瞧着这么稀奇的事了,王爷竟是在三更半夜里陪着一个女子坐在屋檐上观星了。”守在了对面屋檐上的影卫将声音压得极低道,“我还以为王爷钟情的是帝都第一美人,左相府的大小姐了。” 恒亲王府中近身侍奉着上官清峑之人皆是知道上官清峑是无意于宁挽华的,但是守在了外面的影卫亦是不大清楚内幕的,只以为上官清峑中意的是宁挽华。 “你难道不知道吗?”跟着又有影卫凑了过来压低了嗓音道,“咱们王爷看中的分明是左相府的二小姐了,否则王爷又岂会容忍二小姐来去王府自如了。” “什么叫作二小姐来去王府自如的?”方才那个影卫摸着脑袋一脸不解道,“我以前是守卫西跨院的梅园的,是这几日才被冷护卫调来听雨轩来的……” 那影卫的话还未说完便因为中了宁芷莟的半日浮一白而晕倒在了砖瓦之上,半日浮一白是宁芷莟最新研制出来的迷药,与之前的浮生三日醉的区别便在于它只会抹去人半日之内的记忆,且对人也是毫无伤害的。 宁芷莟在迷倒了一众影卫后,跟着已是看向了坐在对面屋顶上的上官清峑与素心。在宁芷莟眼中素心虽不是如上官云歆那般活泼俏皮的,却也是不似宁宛然那般羞涩腼腆的。素心虽是有些自卑的,却一向都是沉稳持重的,这大概还是宁芷莟第一次看到如此羞赧扭捏姿态的素心的,这也更加坚定了宁芷莟想要断了素心念头的决心。 宁芷莟自是识得那样羞赧扭捏的姿态的,每每她在上官寒月面前时也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姿态的,平日里明明是那样冷漠疏离的姿态,却是会在见到上官寒月后亦是不知道双手该安放在哪里,与他说话时亦是不敢直视他的目光的,明明内心是那样不安,那般紧张,可每每见到对方时心中却又总是忍不住欢喜的,那样失控地自己也曾让宁芷莟忧心,却又苦于无法摆脱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宁芷莟一直耐着性子从二更天等到了三更天,直到上官清峑离去,素心回了房间她方才跃下了屋檐朝着素心的房间走了过去。 左相府云溪阁。 二更天时未七还是熬得住的,可到了三更天时未七便已是因为困意上涌,单手支着头打起了瞌睡来。 方才最伶俐的那个小丫鬟紧跟着已是趁着众人瞌睡之时偷偷地摸上了二楼去,未七在那个小丫头的身影消失在楼道的尽头时骤然睁开了眼睛。 宁芷莟既然敢夜半出去,便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屋内床榻周围的帘幔皆都是被放了下来的,窗户上撒着的一层细细的银粉也是没有被破坏的。宁芷莟早已猜到白氏定是会趁着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往她的云溪阁里安排细作的,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将计就计,敌明我暗自然是好过敌暗我明的。 果然,那小丫鬟进屋巡视了一圈后,跟着已是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未七的身边继续装睡了。 第五百四十四章:高门之中多少玉殒香消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又在素心的窗扉下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在确定了上官清峑不会折返后,这才伸手在窗棂处叩击出了五长两短的声响来,最后又学了一声猫叫,这才等来了推开窗扉的素心。 “小姐怎么漏夜来了王府?”素心在关好了窗扉后回身看着宁芷莟问道,“莫非是府中出了什么事,难道是……” 如今帝都的形势瞬息万变,自然随时都是有意外会发生的,宁芷莟忙阻止了素心胡思乱想道:“府中一切安好,你放心吧。” 素心跟着已是松懈下了方才骤然提起的一口气,转而扶着宁芷莟向内室走了去。 “素心,你这里有酒吗?我有些口渴了。”宁芷莟此刻心中烦闷的紧,这才会想要找着素心讨要酒喝的。 “小姐既然漏液来了这里,想来也必定不是要素心陪着喝酒的。”素心拉着宁芷莟坐在了软塌之上,她则是跟着坐在了宁芷莟身边道,“小姐若有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我虽不能为小姐排忧解难,却是愿意为小姐分担内心的苦楚的。” 宁芷莟从来都是心思细密之人,很快便发现素心没有自称为奴婢,而是用了一个“我”字,跟着已是欣慰地握住了素心的手道:“素心,这天上地下,这偌大的大周,我身边也唯剩你一个人可以与我说知心话了。” “小姐,素心自幼无父无母,自小便跟在了小姐身边,旁人都以为我是侍奉在小姐身边的丫鬟。”素心跟着已是回握住了宁芷莟的手道,“可我心中却是明白的,小姐待我便如同亲人一般,自从上一次从小姐口中听说素心上一世是被白氏母女害死的,从那时起素心便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世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才不枉自己降生在这人世间一遭,才不枉小姐一路护持着我走到了现在。” “素心,今日能听到你这番话我心中很是欢喜了。”上一世的宁芷莟因为被白氏陷害而连累了素心,如今重活一世的宁芷莟不止想要挽回素心的性命,她更想要看到的是素心能为自己而活,而不是永远以丫头的身份效忠着她而活。 “小姐说得不错,人活一世总有自己在意的人,也总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素心边说边将一个汤婆子递给了宁芷莟道,“小姐的手好凉,抱个汤婆子暖一暖吧。” “素心,你可记得小时候我们偷偷躲在被窝里烤芋头的事?”宁芷莟将汤婆子抱在了怀中,原本上扬的唇角却又跟着撇了下来道,“那一回你冒险帮我偷了芋头回房,却是被白氏责打了二十藤条,你挨打时我就站在旁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打得皮开肉绽的。” 素心清楚地记得那是叶澜霜过世的第二年,那时的云溪阁看似是衣食供应不缺的,却是因着底下的人玩忽懈怠,宁芷莟想要吃个烤芋头都是不能够的。那些伺候着宁芷莟的嬷嬷们以宁芷莟身份尊贵为由,专拣些宁芷莟不爱吃的东西做给她吃,例如宁芷莟是讨厌吃鹿茸与黑木耳的,那些人便偏要以鹿茸与黑木耳是难得的滋补品为由,日日都为宁芷莟奉上加了鹿茸与黑木耳的食物。 叶澜霜还在世时是极为尊重宁芷莟的意愿的,哪怕是鹿茸与黑木耳的确是补身的好东西,但因着宁芷莟不爱吃,叶澜霜也是从未勉强过她食用的,可叶澜霜去世后那些个伺候着宁芷莟的嬷嬷们得了白氏的指令,故意在暗中为难着宁芷莟,将那些加了鹿茸与黑木耳的吃食俸给宁芷莟,故意害的她每日都是食不下咽的。 那年的素心眼瞧着宁芷莟因着不合胃口的食物整日的食不知味,便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偷偷拿了几个芋头藏在了袖子里,其实素心全然是一片好意的,想要趁着夜深人静之时将芋头放在炭盆里烤给宁芷莟吃的。 “小姐,那时候咱们年纪还小,并不知道白氏不过是表面慈和,内心却是极为恶毒的。”素心跟着又道,“那时我只以为是底下伺候的人欺负着小姐没有生母照拂,后来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氏在暗中授意的。” 那也是一个寒冷的冬日,素心将炭盆中烤好的芋头取出装在了青瓷盘中,因为害怕会被守夜的嬷嬷发现,宁芷莟便将青瓷盘藏在被子里。 “那个时候我们也不过才八九岁的年纪。”宁芷莟自白日里听了宁馨予一番话后便想起了幼时被白氏践踏的时光,“那时我们又何曾会想得到,自你将芋头偷出来的那一刻我们便已是堕入了白氏挖下的陷阱之中。” 宁芷莟将烤熟了的芋头藏在了被子里,正要与素心一起享用时便听到了外面急促的敲门声,宁芷莟因为一时心急竟是将芋头贴身藏在了衣裳里,结果却是被那些芋头生生烫出了好几个水泡,更是连累了素心挨了二十藤条。 “小姐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了?”素心知道宁芷莟素来都是怕冷的,在火盆里添足了炭火,又将铁罩子照在了火盆之上,这才来到了宁芷莟身边追问道,“小姐并不是喜欢缅怀过去,悲春伤秋之人,今日可是有什么人,什么事触动了小姐的情肠了?” “素心,果然什么事都是瞒不过你的。”宁芷莟跟着已是将白日里与宁馨予的一番对话如实陈述给了素心听。 “原来竟连三姨娘都是折损在白氏手中的。”素心跟着已是因为惊讶而捂住了嘴,良久之后方才缓声道,“我一直以为咱们夫人是因为占着嫡妻的位置方才会被白氏所不容的,没想到卑微如三姨娘竟也是难逃白氏的毒手了。” “左相府中白氏又是轻易放过了谁的。”宁芷莟眼中迸发出了寒意道,“当年白氏又何尝肯放过四姨娘与五姨娘的,不过是四姨娘警醒,五姨娘得了老夫人的庇护这才能逃过一劫的。” 第五百四十五章:好人坏人其实是自己的选择 http://.biquxs.info/

“左相府中白氏又是轻易放过了谁的。”宁芷莟眼中迸发出了寒意道,“当年白氏又何尝肯放过四姨娘与五姨娘的,不过是四姨娘警醒,五姨娘得了老夫人的庇护这才能逃过一劫的。” “小姐一早便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却也必有可悯之处的。”素心一针见血,正中宁馨予的可怜可恨可悯之处道,“三小姐的遭遇的确可怜可悯却也着实可恨,正是小姐从前所说的,每个人所受的苦都不能成为她转而去迫害旁人的理由。” “素心,见着宁馨予如今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样子。”宁芷莟忽然间便想到了叶澜霜,跟着已是抱膝落下泪来,“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母亲临终前留下那几句话的苦心了。” “小姐,夫人心地纯善,她自然是不希望小姐怀揣着恨意度过余生的。”素心继续安抚着宁芷莟道,“小姐最终也没有让夫人失望了,小姐只会对付那些罪有应得之人,却也是从来没有牵连过无辜之人的。” “素心,为什么本是可怜人,最后却会因为仇恨而扭曲了心性。”宁芷莟想起了挂在宁馨予唇边那抹残冷而又癫狂的笑容,“她告诉我,幼时她为我去云溪阁通风报信是为了卖给我一个人情,可那时的她却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而已,如何又能想得了那么多。” “素心相信那个时候的三小姐心底应该是一片澄澈的。”素心阖上了眼眸叹了一口气道,“不止是三小姐,想来那时的大小姐内心应该也是一片澄澈的,若是没有生在左相府,若是没有白氏那样一位母亲……” “若是没有白氏那样一位母亲,宁挽华便真的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了吗?”宁芷莟打断了素心的话,眼中是生在左相府的无助与无奈,“那宁馨予了,她本也是可怜人,如今却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走上了歧路。” 当年三姨娘家世寒微,父亲不过是帝京的芝麻小官,那时的三姨娘自以为没有四姨娘的美貌,又没有五姨娘的才情,必定是不会惹怒了白氏的。宁芷莟抱住了膝盖,将头枕在了膝上,“或许从我们降生在左相府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日后一生的坎坷。” “小姐从前说过,就算是脚下的路再如何坎坷,就算是心里有再多的苦,也不能成为害别人的理由的。素心将一条毛毡薄毯盖在了宁芷莟的肩上道,“三姨娘给三小姐留下的那封信,或许只是为了提点着三小姐,并没有想要让三小姐为自己报仇的,是三小姐自己起了贪念,想要去争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素心,那年我与宁挽华还有墨茹一起在左相府的后园中玩耍,那个时候宁挽华的确是真心将我与墨茹看作是她的妹妹的。”宁芷莟想起那年眼神柔和,话语真挚的宁挽华,脑海中跟着浮现出了幼时所学的那首《三字经》,跟着已是念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那首《三字经》还是小姐教给我的。”素心从小便陪在宁芷莟身边,与她情分深厚,从来都是了解她的性子的,知道她如今是为了什么而伤感的,跟着已是劝道,“小姐虽是一心想要为夫人还有叶氏一族报仇,但小姐却是从来不愿牵扯无辜之人进来的,不管是我,还是素蕊,甚至是九公主与明飒,我们这些人都不是被给小姐牵连进来的,而是我们本来就是身在其中的,哪怕是一开始与这件事毫无关系的明飒,如今亦是为着七皇子被牵扯了进来的。” “素心,只有你能懂得我的心思,更懂得我内心的愧疚。”宁芷莟从来要强,这也是第一次在素心面前袒露了内心的脆弱,“素心,若不是我执念于心中的恨,若是我只一心护着你们这些人,说不定大家便都可以全身而退了。” “小姐曾经对我说过真心方才能换真心,小姐真心对所有人,可我们这些人却要为着自己能够活命,而眼睁睁看着小姐痛苦煎熬一生吗?”素心顿了顿又继续道,“素心尤记得小姐曾说过一句话,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内心中遵从善念还是恶念更不是旁人可以轻易左右的,全在于自己本心的选择罢了。” “素心,你总是可以开解我。”宁芷莟握住了素心的手道。 “小姐,再聪慧的人难免也会有走入迷局之时,想来这便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素心跟着又解释道,“小姐虽是一心想要复仇,但骨子里到底是继承了夫人柔善的性子的,这才难免会在恨与爱中痛苦挣扎的。” “你身子好些了吗?”屋中的炭火烧得很旺,可素心的脸色却依旧是惨白的,宁芷莟跟着已是叹气道,“枉我从前还仗着自己两世为人,自以为自己的医术已是登峰造极了,可如今对你的伤却也是束手无策了。” “若不是有小姐的医术在,素心此刻只怕是不能与小姐这样秉烛夜谈了。”素心自己饱受病痛的折磨,却是还要反过来宽慰着宁芷莟道,“素心信得过小姐你的医术,不过是多等些日子罢了,小姐日后定是可以医好素心的。” “素心,你变了,若不是一路陪着你走过来,我当真会怀疑眼前的你不是真正的你了。”宁芷莟眼见着如今豁达乐观的素心,跟着想到了一年多前悲观怯懦的素心,唇角已是牵起了一抹欣喜的笑意,“素心,你的改变或许是这些日子里唯一能让我欢欣的事情了。” 这段时日明飒重伤,上官凤鸣命悬一线,素心又落下了病根,再加之白日里被宁馨予胡说八道了一通,宁芷莟一时间真是有些怀疑她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这会子却是在素心这里得到了答案了。 “小姐,这段时日有所改变的可不岂止素心一个人了。”素心跟着又提醒着宁芷莟道,“小姐细细想想,这段时日四小姐,五小姐以及六公子都改变了不少了。” 宁墨茹从浅薄张狂,目中无人变成了现下虽是沉默寡言,却也是能够明辨是非,更是懂得忍下心性以图后报。 宁宛然从胆小怕事,任人宰割变成了现下敢于孤注一掷给宁挽华下套,甚至为了解救宁芷莟挺身而出,假扮成素心站在了众人面前。 宁玉成从浑浑噩噩,缅甸害羞变成了现下有勇有谋,能够在关键时刻护住宁宛然的翩翩少年郎。 “宛然虽是个性子柔弱的,但好在玉成已是长大了,可以护着五姨娘与宛然了。”宁芷莟眼见着宁玉成这般争气,心下自然是为着宁宛然以及五姨娘高兴的。 “至于墨茹,我已答应了四姨娘一定会护她周全的。”宁芷莟微眯着的一双眼中浮现出说到做到的决心,“只是墨茹眼下的处境颇为有些棘手,不过好在她已是改了从前莽撞的性子,如今我们倒是可以为她徐徐图之了。” “小姐,四姨娘虽是赔上了性命,却也是未有帮上小姐什么大忙的,不是过是给小姐提了个醒而已。”素心知道宁芷莟表面不近人情,内心实则是非常柔软的,“如今小姐这般护着四小姐,大概也是为了成全四姨娘的一片慈母心肠吧。” “天下母亲爱子情切起来心意大概也都是相通的吧。”宁芷莟侧过首看向素心,唇边跟着已是因为想到叶澜霜而弯起了一抹柔软的弧度,“四姨娘的确可怜,再加之她从来也没有主动加害过谁,墨茹比之馨予,墨茹的心肠其实并不坏,不过是因为心地单纯这才会被人利用的,如今她既肯改过自新,我自然也是愿意帮她一把的。” 素心看着宁芷莟,忽然笑着道:“小姐,其实你也变了。” 宁芷莟看着素心问道:“我哪里变了?” “小姐最开始醒过来时满心满眼都被仇恨占据着,成日里都是沉默寡言的。”素心回想着宁芷莟刚重生时的情景道,“那时候小姐也是不愿意与素心多说话的,更是压抑着心中的感情不愿与身边的人多亲近,更是不敢对身边的人太好的。素心觉得如今小姐心中虽仍是没有放弃复仇,却也早已不是以复仇为主了,小姐现在最重视的应该是身边的这些友人吧。” “素心,快两年了,日子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宁芷莟想到两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而逝,感叹道:“这两年发生了好多事,很多人也随之改变了不少。”宁芷莟的眸光却是忽然黯淡了下来:“只可惜我虽是改变了众人的命运,却还是没能救回素蕊。” “小姐,谋事虽在人,成事却在天。这或许便是素蕊不可逃避的宿命吧。”素心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有感而发道,“就像是有些人在经历了不幸与痛苦后,会因为自己的不幸遭遇而一心向善,可有些人却会将自己遭遇的不幸迁怒到他人身上。” 第五百四十六章:行宫傅美人 http://.biquxs.info/

因着宁芷莟献药医好了帝京之中白发蓝瞳的怪疾,素心又得了太后的赏识被提拔到了御医的位置,但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宁芷莟如今风头正盛,自然是有没有人敢于主动招惹,触了宁芷莟的霉头的。 宁芷莟也正好借着宁挽华苦练舞技与安郡王养伤之际,悄悄地去往了北郊的行宫位上官凤鸣解毒。 上官凤鸣被中了蛊毒的李忠划了一刀,当时若不是璧雪身上随身带着宁芷莟事先制好的百解丸,怕是此刻上官凤鸣早已是一命归西了。 “多谢二小姐救了我儿性命。”刚为上官凤鸣施完针的宁芷莟,出门没走出几步便遇到了以纱巾覆面的傅美人,跟着已是快步上前,向着傅美人屈膝行礼道,“芷莟见过傅美人。” “二小姐,我是被废黜出宫的人,早已不是宫中的主子了。”傅美人并不是被废黜出宫的,她是厌倦了宫中的争斗这才向启帝自请来了这北郊行宫居住的,“如今不在宫里头,二小姐也没有必要要拘着宫里的规矩的。” “这北郊行宫,如今经美人之手打点了,芷莟瞧着倒是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风光了。”宁芷莟知道傅美人是因为厌倦了宫里头的争斗,更是厌倦了宫里头的人,这才不愿宁芷莟唤她从前的尊位的,“公主常跟我提起美人这里如何的清静自在,若是美人不嫌弃,芷莟便随着公主唤您一声傅姨吧?” “二小姐是鸣儿的救命恩人,又与公主殿下有情分在。”傅美人跟着已是应下了宁芷莟道,“那我便忝着脸皮受二小姐这一声‘傅姨’了。” “傅姨乃是七皇子的生母,便是连公主殿下也是要尊称您一声傅姨的。”宁芷莟跟着已是朝傅美人福身揖礼道,“芷莟合该尊称您一声傅姨的,说起来还是芷莟沾了七皇子殿下与公主殿下的光了。” “主子,毓亲王殿下的车驾已是在行宫之外了。”跟着已是有小丫鬟跑进园子来打断了傅美人的话道,“毓亲王殿下给咱们公子带了好些补身子的珍贵药材了。” “只有毓亲王殿下来了吗?”傅美人身边的采环已是忍不住跟着问道,“公主殿下可有一起来了?” “奴婢并没有见着公主殿下了,毓亲王殿下是一个人来的,殿下身边还跟着莫护卫了。”小丫鬟如实回答道。 宁芷莟早已听说上官云歆自小便经常离了紫韵城到这边行宫小住几日,傅美人待她倒真像是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也难怪傅美人身边的采环会主动问及上官云歆可否来了。 “寒月见过傅姨。”宁芷莟正准备要随着傅美人出了府门去迎一迎上官寒月,他便已是一身华贵锦袍,手持着一把折扇快步走了进来。 宁芷莟眼瞧着这十一月的天,跟着已是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再看着手持折扇眉目风流的上官寒月,紧跟着已是想到了前段时日他们之间的一段对话。 那一日宁芷莟身上披了件藕粉色的披风,那时天已入秋,披了件披风在身的宁芷莟仍是觉得有些寒意,可上官寒月却仍是一把折扇轻摇在手,那日宁芷莟终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 那日宁芷莟问道:“上官寒月,你为何一年四季都手持着一把折扇在手?” 上官寒月看了宁芷莟一眼,微微愣了愣神,跟着已是回答道:“因为不想辜负了我风流王爷的名头。” 合着上官寒月不分严寒酷暑,整日里卖力地摇着一把折扇只是为了不辜负所谓风流王爷的名头而已。 因着宁芷莟分心想到了那日的趣事,跟着已是无意识地勾起了唇角,偏偏这时候上官寒月的目光却是正巧落在了宁芷莟身上,正好不偏不倚的将她唇边那抹笑意收入了眼中。 大概是上官寒月的目光长久落在了宁芷莟身上,跟着傅美人也将目光转到了宁芷莟身上,再跟着宁芷莟身边的未七已是悄悄地自暗中扯了扯她的袖角。 宁芷莟经未七提醒后迅速反应过来,紧跟着已是向着身前的上官寒月行礼道,“臣女见过毓亲王殿下,殿下万安。” 宁芷莟如今向上官寒月行的全礼,可越是这样却越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二小姐请起。”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极力想要掩饰着起伏的心绪,心里头自然是乐开了花的,可面上却是半分不露的,跟着又向着宁芷莟身边的傅美人抱拳道,“傅姨,歆儿要我代她向傅姨您问好了。” “歆儿最近可好?没有闯出什么祸事吧?”傅美人接着又道,“我做了些点心,一会正好还要劳烦殿下带给歆儿了。” “傅姨,歆儿一切都好。莫珏,随傅姨身边的人去取了点心。”上官寒月转而又吩咐着跟在莫珏身后的两个小宫女道,“将公主带给傅美人的点心送到小厨房去。” “公主真是有心了,回回都让殿下您给夫人您带了点心来。”傅美人身边的采环跟着已是夸赞着上官云歆道,“公主殿下不止手巧,心思也奇巧了,总能做出些与众不同的糕点来。” 眼看着莫珏跟着侍女们去了小厨房,傅美人便借机说身子有些乏了,便让宁芷莟带着上官寒月去了上官凤鸣所居的云海居。 采环扶着傅美人走出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下了脚步,回首看向了云海居的方向。 “夫人,如今已是看不到毓亲王殿下与二小姐的身影了。”采环遥望着云海居的方向道,“夫人刚才是故意推脱说身子不适的,让二小姐带了殿下去探望公子的。” 傅美人跟着吩咐着采环道:“扶我去那边的回廊里面坐下。” 傅美人昔年为救启帝而受了重伤,身子便一向不大爽利,这会子才站了不多久便觉得有些累了。 “这一年多来总听人说起左相府二小姐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采环走到傅美人身后为她揉捏着双肩道,“夫人对二小姐可有什么看法?” 第五百四十七章:乱象以起 http://.biquxs.info/

“这一年来总听人说起左相府二小姐是如何了不得的人物。”采环走到傅美人身后为她揉捏着双肩道,“夫人对二小姐可有什么看法?” “小二看上的人自是错不了的。”傅美人靠在廊柱上看向了云海居的方向道,“可惜的是小二身在皇家,他们只怕是……” “夫人也看出殿下与二小姐之间有情分在了。”采环跟着已是忆起了从前的往事道,“奴婢记得因着九公主落水,王爷曾带着流云郡主来过一次北郊行宫,虽说如今这二小姐也是风光无限的,但到底也是不及流云郡主身份尊贵,又有贤名在外的。” “缘分一说并不在于身份尊贵,更不在于谁更胜于谁一筹,只在于小二是否中意而已。”傅美人跟着又道,“看来小二的确是对这个二小姐动了真情的,咱们两个人,四双眼睛该是不会看错的。” “夫人,如今二小姐可是得罪了左相府的大小姐的,要知道大小姐背后可是有皇贵娘娘妃撑腰的。”采环的脸色跟着已是凝重了起来道,“咱们公子虽是怎么也不肯透露中毒的原由,但想必夫人心中却是明镜似的,此番公子中毒定是与毓亲王殿下,还有二小姐脱不了干系的。” “你的意思是?”傅美人跟着看向了采环说出了心中的想法道,“想来小二同意了二小姐前来为鸣儿诊病,他心中便该是有数的。” “单是毓亲王殿下心中有数怕是不够的,夫人还是要做到自己心中有数才是。”采环跟着又给傅美人出主意道,“夫人还是该将咱们殿下亲手培植的影卫调来护住这北郊行宫才是。” 启帝因为偏疼着上官凤鸣,又怜惜着傅美人孤身一人住在行宫里,便特意调拨了一批精干的影卫由上官凤鸣调遣。 傅美人虽是有些为难,但在细想一番后还是同意了采环的提议的。 “你不在府中养伤,怎么大老远地跑到这北郊行宫来了?”宁芷莟吩咐了未七守在了门外,跟着这才阖上了门扉责怪着上官寒月道,“你伤得不轻,该好生留在府中养伤才是。” “有你的医术在,我的这点小伤早已不碍事了。”上官寒月看着躺在床榻面色泛着黑光的上官凤鸣道,“我瞧着七弟面上的黑色好似是退去了不少,该是你新调制的解药正好对症了的。” “别想要趁机扯开了话题。”宁芷莟却是不肯轻易上当的,跟着已是将话题转了回来道,“今日回府后便不准再随意出府去了,若是不听我的劝告,当心我给你扎上一针……”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伤势。”上官寒月截断了宁芷莟的话茬,跟着已是看向了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七弟的伤还需要些日子医治,这几日你来往左相府与行宫之间一定要小心谨慎着些。”上官寒月跟着又嘱咐着宁芷莟道:“若是带了明飒来看七弟,来回路上须得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宁芷莟难得见到这样一本正经地上官寒月,接下来亦是跟着郑重地点着头道:“你的话我听进去了,也记在心里头了。” 上官寒月没有多说关于危险的由来,宁芷莟亦是没有追问的,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这般有默契的,这大概便是所谓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是我连累了七皇子,若不是我执意要将李忠带去素蕊的坟冢前,那些个躲在暗处的歹人便也没有机会伤了七皇子了。”宁芷莟只要一想到是因为她的执念害得上官凤鸣差点丧命,心中那又悔又恨的感觉便已是折磨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了,“我发誓,哪怕再难,我也一定会找出躲在幕后的那只黑手的。” “你放心,哪怕那个人藏得再深,也总是会有迹可循的。”上官寒月跟着又分析道,“再者害人也终归是要有动机的,照这样想对凤鸣动手的左右也不过就是那几路人马了。” “不止是七皇子挨得这一刀,还有素心挨得那一刀。”宁芷莟平日里温婉的一双眸子中已是闪过了一抹杀机,“我怀疑算计七皇子与算计素心的乃是同一个人,那个李忠与红云便是他早已布下的的棋子,此人心思缜密,心肠歹毒,若是被我抓出来定是饶不过他的。” “李忠已死,现下已是死无对证。”上官寒月观察着宁芷莟的脸色道,“那个红云到底是大皇兄府中的人,与冷情又是有着情分在的。” “你放心,我是不会为了给素心报仇而冲动行事的。”宁芷莟知道上官寒月担心着自己,于是跟着又道,“红云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幕后黑手又怎么会让棋子看到他的真面目了。” 其实宁芷莟不杀红云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素曾几次三番为红云求情,宁芷莟已是下了决心要断了素心的念想的,如今放过了红云不过是为了补偿她对素心的愧疚而已。 “芷莟。”上官寒月见着宁芷莟似是在蹙眉思索着什么,这才轻声问道:“在想什么?” “躲在幕后的黑手纵然可恨可杀,但如今却不是能一心用在那些个鼠辈身上的时候。”宁芷莟忽然发问道,“南境可是有异动?南召可是眼看着萧老将军回京养伤,便跟着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了。” “你也知道了。”上官寒月却是并没有打算瞒着宁芷莟南召异动之事。 “皇上与太后莫非是动了和亲的心思了?”宁芷莟迫住了上官寒月的目光道,“不许瞒着我,如今大周可以和亲的嫡公主唯有歆儿一人了。” “你是何时看出来的?”上官寒月眼见着宁芷莟已是看出了端倪,知道瞒是不瞒不过了的,只得实话实说道,“萧老将军旧疾复发回京养伤,南召便趁着主将不在故意挑起了事端。” “萧鼎风回京养伤,南境也自还有白元鼎坐镇,更何况镇南王手握兵符,手下又还有白元鼎那样一员大将,南召又岂敢擅自挑起事端的?” “想来你对南境之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自也该知道萧氏一族乃是百年簪缨世族,世代为镇守南境而战,萧氏一族在南境军中根基极深,又岂是后起之秀白氏一族可以在朝夕间取而代之的,更何况皇贵妃如今摄六宫大权,大皇兄又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白氏一族如今是既不敢与萧氏一族撕破了脸,又害怕着萧氏一族会在暗中使诈,这才不敢全力迎敌的。” “真是混账!事关江山社稷,更是关系到南境百姓的生死存亡,那些拿着朝廷军饷的主将竟还在那里互相倾轧着,难道他们真要眼看着南召的铁蹄践踏我大周的国土才肯停止内讧吗?” “南召不过边陲小国,不过是想借着滋扰边境而多得些好处。”上官寒月跟着已是握紧了双拳道,“但如此内斗下去,苦的还是边境的百姓!” “你不能去!”宁芷莟跟着已是阻止了上官寒月道,“南境一直都是由镇南王与萧氏一族共同镇守的,萧氏一族乃是皇贵妃的母族,恒亲王的靠山,你若是向皇上请旨出征,只怕是等不到你与南召正面交锋便已经被人给暗害了。” 宁芷莟方才阻止了上官寒月请旨出征,跟着亦是蹙起了眉峰道:“此番你不能亲赴南境,朝中支持你的人自然也是会极力阻止着恒亲王请旨出征的。” 如今朝堂之上上官清峑与上官寒月平分秋色,二人亦是实力相当的,又因为启帝身子向来强健,故而也没有过早的立下国本。启帝虽是因为皇后而偏疼着上官寒月的,却也没有显露出要将上官寒月立为皇储的意思。但若是此番启帝同意了上官清峑挂帅出征,一旦他立下了军功,那么便等同于是收服了南境将士与百姓的心。上官寒月一党的朝臣自然是不愿意上官清峑得下这样天大的好处的。 “皇上是怎么个意思了?”宁芷莟跟着又问道,“南境屡屡在边境滋事,皇上自然也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上官寒月没有回答宁芷莟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心中是不是早已经有了答案了?” 宁芷莟跟着点头道:“从来鹬蚌相争,得力的都是守在一旁地渔翁的。”宁芷莟跟着又分析道:“安郡王素来不成器,如今又挨了五十大板,桓郡王又一直不得皇上喜欢,至于七皇子尚还年少,再者便只剩下一位刚为皇上添了皇孙的恭郡王了。” “皇上已是下了旨意要让三皇兄挂帅出征了。”上官寒月接下来的话已是应证了宁芷莟的猜想。 宁芷莟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恭郡王上官云崖上一世悲惨的结局,上官云崖上一世因为夺位失败而被皇贵妃下令五马分尸,便是连府中的三王妃与小世子都未能逃脱厄运,被皇贵妃下令封在府中烧了个干净。 宁芷莟从来都是相信人定胜天的,但有时候她却是不得不承认,有些身外之物又的确是强求不来的。 有时候看似是求来了,可实际上却是失去了更多的。上一世的宁挽华虽是求得了皇后之位,却是因此而失去了疼爱她的母亲的,若是换成宁芷莟,她定是愿意用一切去换回叶澜霜的性命的。 宁芷莟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她不知道前世到了最后,踩着白氏的尸身登上了后位的宁挽华,心中究竟是欢喜多一些,还是悲伤多一些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爱子,但更懂得惜命 http://.biquxs.info/

在连续五日金针过穴之后,上官凤鸣面上的黑色已是完全退了下去,可人却还是没有苏醒过来的。 “傅姨,七皇子体内的毒素已是被我以金针过穴,自体内逼出了大半,剩下的余毒已是不足为惧了。”宁芷莟眼看着傅美人紧蹙着的眉头,跟着又安慰着她道,“七皇子之所以一直没有醒来,不过是因为中毒太深的缘故,待到体内的余毒全部清理干净了,七皇子自然便能醒过来了。” “多谢二小姐了,二小姐辛苦了大半日了,本是该留了二小姐用膳的,却又怕被左相府中的人看出了端倪。”宁芷莟是偷偷出府为上官凤鸣医治的,自然是要早些回府以免惊动了府中众人的。 “芷莟告辞了。”宁芷莟跟着已是站起身来向着傅美人福礼道。 “采环,好生送二小姐出去。”傅美人吩咐着身边的采环道。 采环得了傅美人的吩咐,忙侧身为宁芷莟引路道:“二小姐这边请。” 宁芷莟将药箱递给了身边的未七后,主仆二人便一路跟着采环出了行宫。 采环走进来时傅美人正坐在床榻边握住了上官凤鸣的手道:“我的儿,你快些醒过来吧,你都已经昏睡了十多日了。” “夫人,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之二小姐超群的医术,想来公子很快便能醒过来的。”采环走过来一边为上官凤鸣掖好了被角一边道,“夫人,奴婢方才来给二小姐送茶水时,听到她与身边的小丫鬟提起了那个明飒了。” 傅美人在听到明飒这个名字时,跟着已是忍不住的颤抖着一双手道:“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采环回答道:“听着二小姐的意思,好像是过两日便会带着那个明飒来看望咱们公子了。” 傅美人看向了虚空之中,跟着又重重地阖上了眼眸道:“真真是冤孽了。” “夫人,那个明飒不过是个出身乡野的野丫头,得了咱们皇子的青睐本是她的福气的,可他却是逼着皇子立誓日后只能娶了她为正妻。”采环跟着已是蹙了眉头道,“若不是那个明飒太过贪心,夫人也不会对她下那般狠手的。” “采环,不要说了。”傅美人从来都是柔婉顺从的性子,此刻却是呵斥着采环道,“上次之事切不可在鸣儿面前露了行迹的。” “夫人,您明明就是一心为了咱们公子着想的。”采环深得傅美人信赖,说话从来也都是无所顾忌的,跟着又道,“外人皆不知道,但是夫人却是知道皇上的心思的,皇上一早就有意让咱们公子娶了右相府的三小姐为嫡妻的,若不是三小姐得上了失心疯,待到咱们公子被敕封了郡王之后,皇上便要为咱们公子与三小姐赐婚了。” “三小姐得不得失心疯的又有什么要紧的,得不得失心疯的,她都是右相府的嫡女了。”傅美人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身在皇家,这便是我儿的命啊!是不得不认命的。” 紫韵城畅春宫。 “傅氏倒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了。”皇贵妃吹了吹指甲上还未干透的鲜红丹蔻道,“她以为得到了皇上的怜惜便能脱离了本宫的掌控了,她以为有了儿子便有了终身的依靠了,本宫诞下的皇儿才是正经的龙裔,她和她的儿子不过是皇上手里头的两颗棋子罢了。” “娘娘说得不错了,皇上明面上虽是疼爱着七皇子的,可实际上皇上看重的还是咱们王爷了。”云纹边说边为皇贵妃的另一只手也涂上了丹蔻道,“只看皇上对待几位皇子的婚事便能从中窥见到皇上真正的心思了。” 启帝有六位皇子,大皇子上官清峑封恒亲王;二皇子上官寒月封毓亲王;三皇子上官云崖封恭郡王;四皇子上官黎楚封桓郡王;五皇子上官九霄封安郡王。 恒亲王上官清峑赐婚的嫡妃乃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宁挽华,侧妃则是礼部侍郎府的嫡小姐贺茗烟。毓亲王上官寒月尚还未被赐婚,庶妃乃是左相府的庶女宁宛然。恭郡王上官云崖的嫡妃不过是右佥都御史家的嫡小姐,侧妃人选并非是得皇上御赐之人。桓郡王上官黎楚素来不受宠,至今还未定下了婚约。安郡王上官九霄在已成年的皇子中年纪最小,故而也是没有定下亲事的。 “傅氏以为有皇后庇佑便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皇贵妃在提到皇后时,眼中跟着亦是流露出轻蔑之意道,“她以为皇后可以庇护着她,如今她也该知道这大周后宫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谁了。” “奴婢本以为凭着七皇子的出身,迎娶了右相府的嫡小姐都是抬举了他的。”云纹接下来的恶毒话语倒是正合了皇贵妃的心意的,“可如今孙妙倾患上了失心疯,如此看来与七皇子倒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可确定那个孙妙倾的确是患上了失心疯症吗?”皇贵妃凌厉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寒光,“莫不是右相府为了保住这个女儿,而故意在本宫面前耍得什么花招。” “请娘娘尽管宽心,御医院的院判大人已是去右相府为孙小姐把过脉了,确实是患了疯病的。”云纹跟着又回禀道,“还请娘娘放心,孙小姐疯得厉害,是绝对不会坏了娘娘您的大事的。” “到底也是未来的郡王嫡妃了,派人多照顾着些,在她入了郡王府的门之前,可千万别出了什么意外才是。”皇贵妃跟着又叮嘱着道,“在皇上赐婚之前莫要走漏了风声,本宫可不愿见着铁板钉钉之事又生出旁的枝节来。” “奴婢知道的,必定不会提前泄露了消息的。”云纹跟着已是看向了皇贵妃道,“就是不知道傅美人会不会因为心疼七皇子而事先泄露了这个秘密的?” 皇贵妃跟着已是望向了云纹,口气笃定地回答道:“傅氏一向胆小怕事,当年若是没有皇后给她出主意,就凭她又哪里能出得了紫韵城去。她自是心疼着七皇子的,可她更是懂得进退,知道惜命的。” 第五百四十九章:元清玄的一片痴心 http://.biquxs.info/

皇贵妃跟着已是看向了云纹,口气笃定地回答道:“傅氏一向胆小怕事,当年若是没有皇后给她出主意,就凭她哪里能走得出紫韵城去。她自是心疼着七皇子的,可她更是懂得进退,知道惜命的。” 云纹自是听懂了皇贵妃一袭话的表意的,可她却是知道那番话定然是含着深意地,跟着已是请罪道:“云纹愚钝,还望娘娘明示。” 皇贵妃含笑看向了一头雾水的云纹道:“七皇子娶嫡妃,看似是家事,实则却是牵扯着朝局的,更隐含着帝王的制衡之术,你看不明白也是情有可原的。” “奴婢瞧不明白不要紧,可是那傅美人却是将皇上的心思瞧得明明白白的。”云纹已是为着素心迁怒到了她身边所有的人,这才会在皇贵妃面前陷害了与她无冤无仇的傅美人的,“幸好娘娘睿智英明,这才能够未雨绸缪,在傅美人身边安插了咱们的人,否则凭着傅美人的聪慧,哪怕是她心中畏惧着娘娘,不敢与您相争,但七皇子毕竟与毓亲王交好,傅美人又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正是因为知道傅美人不比那榭淓宫的丽嫔,是个蠢笨没有主意的。”皇贵妃得云纹提醒,心中已是开始忌惮起傅美人来,“七皇子虽比不得安郡王那般不成器,但到底是下贱坯子生下的种,看中的人也是登不得台面的,倒是成全了本宫的一番好谋算了。” “娘娘说得极是了。”云纹跟着附和道,“若是七皇子看中的是高门显贵,手中却并无实权的人家,届时他又真的求到了御前,皇上也未必不会成全了七皇子的。” “只可惜他看中的是乡野村姑,她若是敢为了那野丫头求到了御前去,势必会惹得龙颜大怒的。”皇贵妃眼中闪过了恶毒算计的光芒,“傅氏正是因为心中清楚这一点,这才会听了身边人的劝谏,派出了杀手去刺杀那个野丫头的。” “娘娘,若是此番傅美人为了保全七皇子,当真能狠下一条心派出了杀手刺杀二小姐与明飒。”云纹一想到素心伤心欲绝的样子心中便觉得痛快,跟着已是得意道,“傅美人若是杀了明飒,重伤了二小姐,七皇子自然是要左右为难的,就算是毓亲王能够看在与七皇子多年兄弟的情分上不计较傅美人伤了二小姐,只怕是二小姐也是不会放过杀了明飒的傅美人的,三个女人,便足以彻底摧毁了毓亲王与七皇子多年的兄弟之情了。”云纹跟着已是跪地拜服道:“娘娘真真是好谋算了,离间了毓亲王与七皇子便如同是砍断了毓亲王的一条臂膀了。” 帝都左相府。 “二姐姐,你确定要给明飒服下解药吗?”宁宛然有些担心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明飒道,“一会明飒姑娘醒来,心中定是牵挂着七皇子殿下的,只怕凭着明飒的武功,一会动起手来不是伤了二姐姐便是伤了她自己了。” 那日明飒是被未七派人抬回了翠微阁的,自己身受重伤却还一心惦记着上官凤鸣的安危,一开始宁宛然还能够唬弄着她,可后来明飒见着上官凤鸣一直都未来看望自己,跟着已是起了疑心,当场便徒手劈晕了了小丫鬟冲出了内室去,若不是被追出去的莫珏以银针制住,当时整个翠微阁怕是没人能拦得住明飒的。 “她若是执意要见七皇子,我便带着她去一趟北郊行宫便是了。”宁芷莟在说这番话时目光已是落在了宁宛然身上。 宁宛然见着宁芷莟肯带着明飒去北郊行宫了,心中便已是猜到上官凤鸣的毒定是解了的。 “明飒若是知道七皇子殿下的毒已经解了,心中定是会欢喜的。”宁宛然跟着已是低下头去挽着手中的帕子道,“我知道我不该的……可是……” “宛然,不必太苛责自己的。”宁芷莟跟着已是抚上了宁宛然的肩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这段时日让你照顾明飒,真真是为难你了。” 宁宛然声若蚊呐,可宁芷莟却还是听清了她的话,她说:“我知道二姐姐也有为难之处的,怕是整个左相府二姐姐你能信得过的也只有宛然了,宛然虽帮不上二姐姐什么大忙,却是愿意在这些小事上尽心的。” “小姐,这药是否还要给明飒姑娘喂下去?”未七举着药碗站在了床榻前,这会子手都有些酸了,这才会跟着请示了宁芷莟的。 宁芷莟回答未七道:“将药喂给明飒喂下去。” 未七依令将解药喂入了明飒嘴中,很快便有小丫鬟扶起了明飒,从身后为明飒抚着后背顺气。 “这药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会见效。”宁芷莟跟着看了未七一眼道,“未七,你先出去,我与五小姐有话要说。” 未七跟着已是带着一众丫鬟躬身退了出去。 “二姐姐可是有话要与我说?”宁宛然从来聪慧,当下已是猜出了宁芷莟是有话要对她说的。 “宛然,你可想好了?”宁芷莟原本也是不想逼着宁宛然做决定的,可如今她已是知道上官寒月很快便要迎娶嫡妃了,若不早做打算,唯恐夜长梦多。 “二姐姐,宛然已是被赐给了毓亲王为庶妃,皇上金口玉言,宛然不想连累了二姐姐,更不想连累了……”宁宛然脸皮子薄,自是不愿将元清玄待她的情义宣之于口的,可宁芷莟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的,跟着已是接了她的话茬道,“宛然,选择与之白首偕老之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你真的愿意入了毓亲王府为庶妃吗?”宁芷莟不待宁宛然回答,又跟着问了她一句道:“你只用遵从本心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宁宛然跟着已是低下了头,反复绞着手中的丝帕道:“二姐姐……我……我……” “姐姐明白你的心意了。”宁芷莟也不逼迫着宁宛然马上做选择,而是拉过了她的手道,“姐姐只要你一句真心话,若是元公子对你痴心不悔,你可否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宁宛然的脸已是红到了耳后根了,支支吾吾地却是没有回话的,宁芷莟只得继续道:“你方才说不想拖了累了姐姐,这会子姐姐明确的告诉你,姐姐并没有觉得被你拖累了,反倒是你这样拿不定主意,才是叫姐姐为了着急了。” “二姐姐,是宛然不好,是宛然不好。”宁宛然将头埋得更低了,跟着已是有温热的泪水落在了宁芷莟的手背上,“二姐姐,宛然……宛然……” 宁芷莟素来都是知道宁宛然的性子的,也知道如今这么问她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事关宁宛然的终身幸福,哪怕是明知道会让宁宛然为难,宁芷莟也还是要尽心尽力为她筹谋的。 “你说怕拖累了姐姐,如今姐姐已是明确的回答了,姐姐是不怕被你拖累的。”宁芷莟拿出帕子为宁宛然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道,“宛然说怕拖累了元公子,那不妨听一听元公子的回答再做决定吧。” “二姐姐……”宁宛然吓得站起身来惊恐地看向了门帘处道,“莫非是……是……” “你放心,元公子此刻并不在左相府中。”宁芷莟拉了宁宛然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道,“事关你的名节,我自然是要慎重行事的,只要你肯点头,我便能让你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单独见一见元公子。” 元清玄待宁宛然的一片真心宁宛然自是知晓的,她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若不是那日在云雾山先一步遇见了上官凤鸣,若不是她的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上官凤鸣白衣胜雪的样子来,她这会子哪怕是再羞赧窘迫亦是会应下了元清玄的。 “宛然,若是你心里的那个人,他心里头并没有装着别人。”宁芷莟知道现在说这些对于宁宛然太过残忍,可她实在是不忍心宁宛然为了一个心里没有她的人白白地断送了一生的幸福,“姐姐亦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勉强与你的,可你与那个人注定是没有缘分的。” 宁宛然怯怯地回答道:“二姐姐,不是的,我不是因为那个……才不愿意见他的。” 宁芷莟听出宁宛然话中的“那个”指的是上官凤鸣,“他”则是指的元清玄,跟着已是说道:“你是知道元公子待你的一片心意的,正是因为知道,这才更加害怕会辜负了他是不是?” 宁宛然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宁芷莟耐心地开解着宁宛然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不是元公子,又怎会知道在他的心中,是你不给他机会更叫他难过,还是你最终辜负了他更叫他伤心了。” “二姐姐。”宁芷莟的一番话竟是让宁宛然无法反驳。 宁芷莟见宁宛然没有说话,便又继续道:“其实是元公子托了毓亲王给我带话的,说是想要当面问一问你的意思。” 宁宛然跟着已是惊讶地看向了宁芷莟,而宁芷莟却是明白宁宛然惊讶的因由的,元清玄虽是才高八斗的青年才俊,却也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的,上一回丽嫔想要为族中的姑娘与元清玄牵线便是碰了一个大钉子的,这样一个人竟是主动提出了想要私下里单独见一见宁宛然。想来若不是宁芷莟一早便知道了元清玄待宁宛然的一片深情,该是也会被他的这般要求惊了一跳的。 “世家公子们在一起组了诗社,又有其他人在场,可元公子却仍是拒绝了与那女子同处一室的。”宁芷莟跟着已是看向了宁宛然道,“若元公子平日便是个孟浪轻浮之人,如今他要单独见你,自然是在心中轻视了你的,可他素日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他这会子要见你,你该是知道他的一片心意的。” 宁宛然从来都是极聪慧的,当下便已是懂得了宁芷莟的一番良苦用心,心中在一番挣扎后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 第五百五十章:真性情的明飒 http://.biquxs.info/

“小姐,明飒姑娘在门外候着了。”未七看向了刚刚睡醒,睡眼惺忪的宁芷莟道,“小姐还未梳妆,不如先遣了小丫鬟将明飒姑娘引去偏厅吃茶?” 宁芷莟揉着还有些发蒙地脑袋回答着未七道:“让她进来吧。” “是。”未七得令后看了身旁地小丫鬟一眼,后者跟着已是走出去将明飒引了进来。 “芷莟,如今都已是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没起身了。”明飒出身北境边陲之地,向来是受不了拘束的,跟着只听到整个云溪阁中都回荡着她洪亮的嗓音。 “昨夜看医书看得有些晚了。”宁芷莟这些日子都在忙着为上官凤鸣调制解毒的药方,再加上宁凡之又免了她早晚的请安,心中不用记挂着请安要早起,难免便贪睡了一些。 “这段时日真是辛苦你了,为了……” “明飒姑娘,喝口蜂蜜灵泉水吧。”未七生怕明飒顺嘴将上官凤鸣中毒之事给抖露了出来,跟着已是将一杯兑了蜂蜜的泉水递给了明飒道,“这蜜水是凤鸣山半山腰的泉水兑了上好的槐花蜜,最是生津解渴了。” 明飒一把接过了未七递过来的蜂蜜水,跟着仰头喝了一大口道:“这不就是白开水兑了些蜂蜜嘛!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帝都高门大户中的闺秀饮茶都是要以袖掩面小口品尝的,像明飒这般牛饮的倒真是罕见的,奈何丫鬟们碍于宁芷莟在场亦是不敢嘲笑于明飒的,只能是低下了头去,尽量掩藏了唇角上扬的弧度。 还不待宁芷莟说些什么,明飒已是将白釉瓷盏放在了小丫鬟捧着的红漆托盘中:“我瞧着这帝都就是规矩太多,远没有我们蒲城民风淳朴,无拘无束了。” 宁芷莟跟着已是掀开了锦被,起身来到了妆奁前坐了下来道:“你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我有事情想要请教你了?”明飒不知何故,竟是刻意放柔了嗓音问道,“我是特意来问问你的意思,想要你帮着我出出主意的。” 明飒话音方落便有两个小丫鬟捧了两件衣裳来到了宁芷莟身前,她们手中分别捧着一件桃红色以及一件天水碧的长裙。 宁芷莟看着明飒眼中一闪而逝的羞涩之意,跟着已是问道:“你是要我帮你在这两件衣裳里面挑选一件出来?” 若是平日明飒定是大大咧咧的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的,可这会子她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点了点头。 宁芷莟的目光在两件衣裳之间逡巡了一阵,最后做出了决定道:“天水碧的颜色更适合你了。” “多谢了。”这会子或许连明飒自己都未发现,她在说“多谢”二字时眼中竟是溢满了娇嗔之意的,那是春心萌动的少女在有了心上人后才会不经意流露出的欢喜之态。 未七问道:“小姐,今日要梳什么发髻?” 宁芷莟回答道:“梳寻常发髻即可。” “芷莟,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们帝都的姑娘在出门前皆是要花上大半个时辰梳妆打扮的,什么梳发髻,什么涂脂抹粉,选衣裳的,这样耗时耗力的捯饬着自己,到了晚间还不是要卸了妆容的。”明飒看着眼前素面朝天,鬓发微乱的宁芷莟道:“现下未着华裳,为挽发髻,未涂抹脂粉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了,想必将来你与那个人结成了连理,他必定是会日日瞧见你这副素面朝天的模样的,迟早都是要坦诚相待的,平日里又何必要……” 明飒的话还未说完,便已是有小丫鬟因为她的一番话太过露骨而羞红了脸,甚至连正在为宁芷莟梳头的未七也是没能忍住的红了脸颊的。 “你们都下去吧。”宁芷莟在下达了命令后,跟着已是自铜镜中看了身后的未七一眼,后者会意后将桃木梳子递给了宁芷莟后便带着一众小丫鬟躬身退了出去。 “芷莟,是我又说错了什么吗?”明飒眼见着宁芷莟遣退了所有人,跟着亦是有些不安地看向了宁芷莟道,“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就这一次,下次我……” “你说得没错,每一个字都是挑不出错来的。”宁芷莟站起身来走到了明飒的身边,拉了她的手叹了一口气道,“但这里是帝都,在帝都没有真话与假话之分,只有该说的话与不该说的话。” 明飒瞬间领悟了宁芷莟的意思,跟着已是自觉地认错道:“我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吧。” 宁芷莟嘱咐着明飒道:“你这话在我的云溪阁里说一说也是无伤大雅的,出去了可千万不能再提了。” “我知道的,这帝都的规矩老大了,出了云溪阁别说是乱说话了,便是说话我都是不敢轻易开口的。”明飒虽说性子率真,却也不是不顾大局之人,宁芷莟交代她的,她也都是字字句句放在了心上的。 “我帮你换上这身天水碧的裙衫吧。”宁芷莟说话间已是将那件天水碧的裙衫自红漆托盘中拿了起来道,“你还未在七皇子面前穿过我们中原女子的裙衫了,如今你穿了这身衣裳去见七皇子,他见了必定是要挪不开眼的。” “芷莟,你混说什么了。”明飒跟着已是一把抢过了衣衫扔在一旁,解释着道,“谁说我是穿给他看的了,我我我……” 明飒虽是羞红了双颊的,可她说不是为了七皇子穿得这件衣裳却是千真万确的,她与上官凤鸣两心相悦自是不会想着要以美色讨好上官凤鸣的,她之所以穿了这件华裳,为的不过是在傅美人心中留个好印象而已。明飒平日里虽是大大咧咧的豪迈性情,脑子却也是不笨的,她知道傅美人该是如帝都的大多数人一般,心中是欢喜着性子稳重,举止端丽的女子的,她出身边陲之地,性子又粗蛮得很,唯一可以改变的大概也就只有衣着了,纵使明飒不喜欢中原女子衣饰的繁复与琐碎,却也是心甘情愿为了上官凤鸣改变了自己的喜好的。 第五百五十一章:你侬我侬,忒煞情多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与明飒乘着马车来到了北郊行宫外,人常说近乡情更怯,明飒一直念叨着要来探望上官凤鸣,如今真到了府门口却是因为心中的俱意而不敢下车了。 “未七,你先下去。” “是,小姐。”未七得了吩咐后掀帘探身而出,跟着已是被候在外头的小宫女扶下了马车。 宁芷莟故意打趣着现下有些紧张地明飒道:“你若是觉得这身衣裳不合适,不妨待到明日换身称心如意的衣裳再来探望七皇子。” “你们帝都女子的衣裳穿在我身上,怎么着都是不合适的,今日与明日又有何区别了。”明飒跟着阖上了双眼,跟着深吸一口气后便已是掀开车帘探身而出,正要跳下马车时却又被守在马车边的未七阻止了道,“明飒姑娘,奴婢扶着姑娘下车。” 明飒因着方才的鲁莽而微微红了脸颊,跟着已是将手递给了站在车边的未七,而后装作闺秀的模样,以另一只手牵起了裙摆斯文地踩在方凳子上走下了马车。 “奴婢给二小姐请安。”傅美人身边的采环已是候在了行宫的府门外,眼见着宁芷莟走了过来,便忙迎了上去屈身行礼道道,“夫人特意命奴婢出来迎一迎二小姐的。” “采环姑娘快快起来。”宁芷莟跟着又问道,“你家公子现下可醒了?” 采环躬身回道:“二小姐医术高明,昨日公子醒了后精神一直很好,今日还进了好些米粥了。” 明飒听说上官凤鸣醒了的消息,跟着已是打算大步向着云海居的方向而去,若不是被身边的未七不动声色地扯住了衣袖,此刻的明飒真恨不能得能马上施展着轻功飞奔到上官凤鸣身边去。 “公子体内的余毒已是清理的差不多了。”宁芷莟跟着看了一眼身边的明飒道,“这位是明飒,乃是九公主身边的武师,我今日特意带了明飒来替公子清理了体内的余毒。” 明飒与上官凤鸣虽是两情相悦的,但怎奈二人身份悬殊,如今宁芷莟带着明飒来见上官凤鸣自然也是要寻个由头的,这个由头虽然是蹩脚了些,但打着上官云歆身边武师的旗号,想必下面的人也是不敢多议论什么的。 “二小姐请,明飒姑娘请。”采环忙侧过身子为宁芷莟引路,神态话语皆是谦卑恭谨的,却是在目光瞟向明飒时露出了一闪而逝的轻蔑之意,明飒从来心宽自是没有注意到的,可跟在明飒身后的未七却是瞧了个分明。 “芷莟给傅姨请安。”宁芷莟向着坐在塌边的傅美人福身请安道。 明飒慌忙地跟在了宁芷莟身后给傅美人屈膝道:“见过傅美人,美人吉祥。” “二小姐快起来吧。”傅美人的目光跟着已是不咸不淡地落在了宁芷莟身边地明飒身上,“你也起来吧。” “芷莟见过公子。”宁芷莟笑着看向了倚靠在榻上的上官凤鸣道,“公子中毒太深,残留在体内的余毒须得要内力深厚之人以内力逼出体内,臣女今日特意带了武艺高强的明飒来为公子清理了体内的残毒了。” 上官凤鸣也是极聪明的人,眼见着宁芷莟为带着明飒而来胡诌了个理由,跟着亦是为她圆谎道:“明飒姑娘乃是九妹的武师,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一会便要有劳明飒姑娘了。” 明飒与这些骗人的把戏上,脑子从来也都是慢一拍的,紧跟着已是愣在了当场,幸而有未七在一旁低声提醒着,这才恍然大悟般拍着脑袋道:“七皇子不必客气的,不过是耗损一些内力而已,不妨事的。” “如此便是有劳二小姐与明飒姑娘了。”傅美人心知肚明着明飒是专程来探望上官凤鸣的,却也是不能太过拂了上官云歆与宁芷莟的脸面的,当下便只能装作不知,径直带着身边的采环便出了内室去了。 采环扶着傅美人一路来到了外室,后又踏出了外室的门槛走到了院子里。 “夫人,那个明飒仗着有九公主殿下撑腰,竟是这般厚着脸皮,上赶子巴结示好着咱们公子了。”采环目光轻蔑地扫向了云海居的方向道,“咱们公子从来都是守着规矩半步也不会逾举的,定是那个明飒纠缠着公子的。” “我瞧着那个明飒虽是出身寒微,却也不像是狐媚妖冶的。”傅美人看了眼云海居的方向道,“或许鸣儿只是将她引为知己而已,再者房中还有二小姐在,料来那个明飒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的。” “那是因为有咱们的人守在外面,二小姐也不好放任了那个明飒一个人留在屋里头的,谁知道私底下那个明飒是个什么做派了?”采环继续不遗余力地贬损着明飒道,“穷乡僻壤出来的野丫头,公子又怎会愿意将她引为知己的,定是她处心积虑的勾引着公子的。” “采环,不许胡说。”傅美人见采环越说越过分,这才呵斥了她道,“我虽不慎了解明飒的为人,可我却是了解我自己的儿子,鸣儿自小受教于毓亲王身边,是绝对不会做出逾举之事的,日后那些恶意揣测的话便不要再说了。” “是奴婢失言了。”采环见着傅美人动了怒,忙跪伏在地请罪道,“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还望夫人宽恕了奴婢这一回。” “你起来吧。”傅美人见采环是真心认错的,当下便也没有再为难她了。 “你们好久没见了,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宁芷莟说话间已是朝着房间一角的窗扉走了过去,“进来时我瞧见院子里的梅花开得正盛,接下来我赏我的花,你们说你们的话。” “多谢二小姐为我还有明飒周全。”明飒不明白大冷天的宁芷莟为何突然有了兴致开窗赏梅,可上官凤鸣却是知道宁芷莟的一片苦心的。 “你身子可好全了?”明飒跟着已是大大咧咧的在上官凤鸣身边坐了下来道,“你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 “我很好,见到你,我心中欢喜,自然是什么都好的。”上官凤鸣看着穿得有些单薄地明飒道,“如今已是冬日里了,你怎么还穿得这样单薄?” “看着你欢喜,我心中也十分欢喜了。”明飒跟着回答道,“这件衣裳外面本来还罩着一件风毛大氅的,我嫌太碍事便将它留在了马车中了,你知道我素来是不畏寒的。” “你素来都是不喜欢这些绣样繁复的裙衫的,今日倒是肯穿了。”上官凤鸣本是没有多想的,可这会子见着明飒忽然红了的脸颊方才反应过来。 “你渴不渴?”明飒不想被上官凤鸣见着她脸红的样子,跟着已是起身借口着要去替上官凤鸣倒茶。 “我不渴。”上官凤鸣跟着已是拉住了明飒的手,这才发现明飒的手有些凉,跟着已是握紧了道,“手怎么这样凉?” 明飒不是因为畏寒才会冰冷了一双手的,而是因为心里紧张出了一手汗,方才进来院子时又吹了风,这才会导致双手冰凉的。 “今日外头起了风,大概是吹了风的缘故。”明飒还是头一回被上官凤鸣握住了手,宁芷莟又还站在了不远处的窗扉前,当下便已是用力甩开了上官凤鸣的手道,“我还是去替你倒一杯茶来吧。” 明飒快步走到了八仙桌边,跟着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一仰头间便已是将杯盏中的茶水喝尽了。 “喝口水吧。”明飒跟着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上官凤鸣道,“看着你身体无恙我便放心了。” 上官凤鸣接过明飒递过的来茶盏,仰头喝了下去,却因为茶水已经冷透,跟着已是剧烈咳嗽了起来。 “瞧我这木鱼脑袋。”明飒一边为上官凤鸣轻抚着后背,一边朝着窗边的宁芷莟喊道,“芷莟,你快过来看看凤鸣。” “你放心吧,七皇子无碍,不过是喝水喝的急了,呛到了而已。”宁芷莟是很有非礼勿视的自觉性,头也未回一句话便将明飒给打发了。 “你果然是渴了了。”明飒从宁芷莟的一番话中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跟着又环顾着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不远处红泥小炉上悬着的铜壶之上,“我再为你倒一杯热茶来吧。” “好的。”上官凤鸣满眼含笑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了明飒道,“若是你不来我便是连一口水都喝不上了。” “你身边伺候的人难道连一杯水都不愿倒给你喝吗?”明飒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转而又道,“那我明日还跟着芷莟过来给你倒水喝。” “公子,恒亲王殿下来看望公子了。”小宫女的声音自门扉外传了进来道,“现下恒亲王正朝着云海居这边过来了。” 上官凤鸣与宁芷莟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他怎么来了?” 上官凤鸣中毒之事虽是瞒得密不透风的,但他长久不能入宫去给皇太后与启帝请安,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怀疑,对外便只说是感染了风寒。 第五百五十二章:恒亲王探病 http://.biquxs.info/

上官凤鸣与宁芷莟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他怎么来了?” 上官凤鸣中毒之事虽是瞒得密不透风的,但他长久不能入宫去给皇太后与启帝请安,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怀疑,对外便只说是感染了风寒。 “现下来探望你的便是那个不苟言笑的王爷吗?”明飒在脑海中回忆着关于上官清峑的信息道,“我记得他好像是你的大皇兄,他的母亲便是那个三番五次陷害芷莟的皇贵妃。” “明飒姑娘,这里可不是在云溪阁中了。”未七慌忙提点着明飒道,“姑娘说话还是要谨慎些的。” 明飒一向是直性子,这会子已是有些歉然的看着宁芷莟道:“是我一时嘴快,以后我会时刻小心着的。” “不妨事的。”上官凤鸣却并未责怪明飒,“这里也没有外人了。” “如今有我带来的人守在门外,该是不妨事的。”宁芷莟跟着却又提醒着明飒道,“这回虽是无妨,但下回你说话还是该小心些的。” 上官凤鸣眼见着一脸愧疚的明飒,跟着已是岔开了宁芷莟的话题道:“如今大皇兄已是朝着云海居这边来了,出去必定是要碰个正着的,怕是……” 宁芷莟却是拢了拢衣袖,泰然自若地站在了原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奴婢给恒亲王殿下请安,殿下万安。”门外跟着已是传来了左相府小丫鬟洪亮的声音,意在提醒着宁芷莟上官清峑已是到了门口了。 小丫鬟的话音方落,内室的门便被上官清峑身边的冷情推了开来,紧接着一身玄色锦裳的上官清峑已是自门外走了进来。 宁芷莟向着上官清峑屈膝行礼道:“臣女参见恒亲王殿下。” “草民见过恒亲王殿下。”明飒跟在宁芷莟身后跪在了地上。 上官凤鸣披了件衣裳向着走进来的上官清峑抱拳揖礼道:“臣弟见过大皇兄。” “都起来吧。”上官清峑难得说了句囫囵话,而不是用颔首代替了所有的言语。 “七皇子殿下,您有疾在身,原本也是不用拘着礼的。”冷情替上官清峑开口道,“现下已是行过礼了,七皇子还是该赶紧躺回榻上才是。” 宁芷莟已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冷情的周全世故了,心中甚至已是全然明了,为何这些年惜字如金的上官清峑竟是没有得罪了帝都满城的亲贵的,原来是有了冷情在替他暗中周全着的。 宁芷莟明明前一刻脑子里还想着上官清峑身边的冷情的,可后一刻却已是不自觉地想到了上官寒月身边木讷的飞云了,飞云跟在上官寒月身边基本上都是扮演着木头一样的角色的,人情世故的周全与往来皆是压在了上官寒月一人身上的。 因着走了神,宁芷莟根本就没有听到上官清峑问她的一袭话,直到上官凤鸣轻咳了一声方才拉回了她的思绪。 “采珮,给恒亲王殿下倒茶去。”上官凤鸣心知宁芷莟恍神间并未听到上官清峑的一番问话,这才为她解围道,“记得要上老君眉。” “恒亲王殿下是为着兄弟间的情分冒着风雪来探望七皇子殿下的。”宁芷莟虽是因为晃神而并未听到上官清峑的一番话,却是可以猜得到话中的内容的,跟着已是顺着上官清峑的一番话回道,“恒亲王殿下因着兄弟间的情分来探望七皇子,小女却是奉了皇太后之命来给七皇子瞧病的。” 皇太后见着上官凤鸣的风寒一直未好,这才遣人去左相府传了话的,但其实皇太后原本是想遣了素心来为上官凤鸣医治的,却又因为顾忌着上官云歆也着了风寒,不想素心分心这才遣了宁芷莟前往北郊行宫的。所谓上官云歆也着了风寒,自然是宁芷莟想出的掩人耳目的计策了,目的是为了掩饰素心有伤在身。 采珮跟着已是将茶水举过了头顶,递给了坐在软塌之上的上官清峑道:“恒亲王殿下请用茶。” 此时冷情正好站在了上官清峑的右边,而采珮却是位于偏左的方向递上了茶盏的。 随侍在上官清峑身边的小厮跟着已是接过了采珮手里的茶,转而又递给了上官清峑道: “殿下,请用茶。” 那随侍在上官清峑身边的小厮只开口说了三个字,声音亦是不大的,故而周遭之人都是浑然不觉的,可宁芷莟却是在听了那刻意被压低的嗓音后,忍不住看向了立于上官清峑身边身量纤瘦的小厮。 恒亲王府中伺候在上官清峑身边的皆是清一色的小厮,而行宫傅美人身边却是小宫女居多的,那个唤作采珮的小宫女大概也是听闻了一些上官清峑的喜好的,这才不敢直接将茶盏递给了上官清峑本人的,而是跪在地上等候着上官清峑身边的人转接过去。 上官清峑自他身边的小厮的手上接过了那盏老君眉,跟着已是揭开茶盖浅啜一口茶,之后便又将那盏茶放在了一旁地红木小桌之上。 冷情跟着已是奉承着宁芷莟道:“二小姐亲自来为七皇子诊脉,想来七皇子的风寒必定是快要痊愈了。” “冷护卫谬赞了,七皇子殿下不过是着了普通的风寒而已,不过是因为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冬天都要冷,这才会好得慢些的。” “今年的冬天的确比以往的冬天都要冷,不过才十一月外头便已是滴水成冰了。”上官凤鸣顺着宁芷莟的话,向着皇太后以及上官清峑请罪道,“是凤鸣一时大意感染了风寒,害得皇祖母与大皇兄为鸣凤担心了,凤鸣实在是惭愧。” “不止是七皇子您着了风寒,这个冬天毓亲王与九公主都着了风寒,太后娘娘放心不下,这才遣了我家王爷来探病的。”冷情又开口替上官清峑周全道,“人吃五谷杂粮又哪有不生病的,今年也的确是百年一遇的寒冬,但好在七皇子身边有二小姐这样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如今七皇子身体无恙,我家王爷也可以回宫向太后娘娘报喜了。” 第五百五十三章:从心所欲何其难得 http://.biquxs.info/

“不止是七皇子您着了风寒,这个冬天毓亲王与九公主都着了风寒,太后娘娘放心不下这才遣了我家王爷来探病的。”冷情又开口替上官清峑周全道,“人吃五谷杂粮又哪有不生病的,今年也的确是百年一遇的寒冬,但好在七皇子身边有了二小姐这样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如今七皇子身体无恙,我家王爷也可以回宫向太后娘娘报喜了。” 上官凤鸣听说上官清峑同样也去了毓亲王府探望了上官寒月,跟着便已是开口问道:“敢问大皇兄,二皇兄的风寒可好些了?” “回禀殿下,昨日冷情随着王爷去了毓亲王府探病,眼见着毓亲王殿下面色红润,甚至还陪着王爷下了几盘棋,想来一点风寒亦是奈何不了毓亲王殿下的。” 因着害怕上官凤鸣会为上官寒月担心,宁芷莟这才一直未将上官寒月染了风寒之事告诉给上官凤鸣知晓的。 “七皇子,你该喝药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看向了一旁地未七道,“未七,去将小厨房里的药端过来。” “奴婢这就去将七皇子的药端来。”未七应下了宁芷莟后便转身朝着小厨房去端那碗根本就不存在的药了。 “七皇子喝了药后想必是要歇着的。”冷情再一次替上官清峑发声道,“天色也不早了,王爷还有公务在身,便不打扰七皇子殿下养病了。” 如今六位皇子病倒了三位,上官清峑作为长子,自然是要多为启帝分忧解难的。 “恕凤鸣身子还未好全,不能起身送了大皇兄出府了。” 宁芷莟跟在上官凤鸣身后请罪道:“七皇子的药须得趁热服下,还需要以银针辅助药效,恕芷莟不能亲身送了殿下出府去了。” 上官清峑的目光淡淡扫过床榻上的上官凤鸣与拘着礼的宁芷莟,紧跟着已是迈着步子向着外间走了去。 “王爷,外头风大还是赶紧披上这大氅吧。”上官清峑刚出了云海居的门,管事便将一件墨狐大氅递给了上官清峑身边的冷情。 冷情为上官清峑披上了那件墨狐大氅,跟着又问道:“王爷,可是要回王府吗?” 上官清峑回答道“回府。” 上官清峑一行人刚出云海居的院落便瞧见未七端着药罐子走进了云海居的院子。 “王爷,当心脚下。”崔管事殷勤的提醒着上官清峑小心着脚下的门槛。 冷情看着候在了行宫府门外的马车与马匹问道:“王爷您是要骑马还是坐车回王府。” “阿嚏。”上官清峑身边的小厮虽是穿了御寒的棉衣,却还是被北郊凛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坐车。”上官清峑答道。 “冷护卫,王爷的闪电实在是宝马良驹,小的唯恐看不住它,还请冷护卫留在外头陪着小的一块,否则小的心中实在是没底了。”催管事掌管内院,加之心思又活络,当下已是随手指了指上官清峑身边的小厮道,“冷护卫要看着闪电,便由你贴身服侍在王爷身旁吧。” 那小厮恭眉顺眼称是,紧跟着便已是跟在上官清峑身后登上了马车。 明飒一直忍着没有说话,直到估摸着上官清峑走远了后,这才不吐不快道:“那个恒亲王是哑巴吗?要说他是哑巴,方才我又分明听他说了一句话的,若说他不是哑巴,分明是来探病的,可从头到尾却只说了一句话,而且还是一句废话了。” 明飒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眼见着未七端着药罐子走了进来。 “未七,你还真将药端了进来了。”明飒一脸好奇地看着被未七端在手中的药罐子道,“我记得芷莟说公子的病已是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再喝药了的。” “明飒姑娘放心,小姐的吩咐未七自然是不敢忘的。”未七跟着已是将药罐子放在了八仙桌上,而后揭开了药罐的盖子道,“里面是空的了,不过是为了在恒亲王殿下面前摆摆样子罢了。” “芷莟,我瞧着跟在你身边的人各个都是生了你所说的七窍玲珑心的。”明飒觉得若换成是她,莫说是出去装模作样的端个空药罐子来了,说不定早在宁芷莟要她去取药时便会露了陷了。 宁芷莟听明飒这般说,跟着已是苦笑道:“若换成是你,我自然也是不敢让你去取了药来的。” “芷莟,你是在嫌弃我生了个榆木脑袋吗?”明飒在说出这番话时却是并不生气的,反而是在认真思考着该如何变得聪明些。 “明飒,你如今的样子便很好了,二小姐也并不是嫌弃你。”上官凤鸣满眼宠溺地看向了明飒道,“所谓从心所欲,你不过是比旁人活得更率性,更遵从本心一些罢了,自然也是没有什么不好的。” “明飒你虽是不能陪着我们一起演戏,但是你武功高强,在关键时刻也是能派上用场的。”宁芷莟故意岔开了话题道,“自你受了伤后便一直没见你练武了,也不知道退步了没有?” “若是要跟你们这些会演戏的聪明人比,自然是十个我也比不得的,但若论起武功来,十个芷莟都未必是我一个人的对手了。”明飒听宁芷莟提起了武功,跟着已是骄傲的昂起了头道,“你若是不服气,咱们这就出去比试比试去。” “我岂敢不服气了。”宁芷莟跟着已是抱拳认输道,“若论武功,莫说是十个我现在打不过明飒,就算是再过十年也还是一样的。” 明飒从来都是想说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她会因为觉得自己不够聪明而向大家道歉,也会因为武功高强而欢喜,她真真是应了上官凤鸣方才的那一席话,活得真实而又率性的。 未七看着眼前大大咧咧的明飒,心中反复想到上官凤鸣方才的那句“从心所欲”,曾几何时在紫韵城榭淓宫中那个唤作红袖的小宫女,她何尝又不是从心所欲的活着,傻傻地以为那个人会一直护着她的,直至那碗口粗的棍棒打在她身上她才发现,她才发现在那个人眼中自己根本就是个笑话。 因着未七分心想到了上官九霄,只是恍恍惚惚间听到上官凤鸣与宁芷莟以及明飒三人在说着些什么,待到回过神来时却看到宁芷莟已是站在了殿门口,明飒则是在一旁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道:“未七,你发什么愣了?” 明飒拍了拍未七的肩膀,后者看着虚空的双眸在这一刻才开始有了聚焦,跟着已是看向了如今正站在了门边的宁芷莟道,“小姐可是要回左相府吗?” “未七,方才你……” 宁芷莟跟着打断了明飒的话道:“明飒,若是天黑了外面便更冷了,还是早些动身回府吧。” 未七忙为宁芷莟拉开了内室的门,明飒是最后一个出门去的,临出门时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倚靠在床榻上的上官凤鸣。 明飒知道帝都的规矩多,她虽是很想留下来陪着上官凤鸣的,却又不想让大家为她担心的,接下来已是狠下心来跟着宁芷莟一路来到了外室门口。 未七走上前去拉开了门扉,跟着已是有候在廊下的小丫鬟将宁芷莟的白狐大氅递给了未七。 “小姐,这天冷得很,还是赶紧披上大氅吧。”未七为宁芷莟披上了大氅,跟着又为她系好了大氅上的缎带。 “明飒姑娘,方才小姐特意吩咐奴婢将姑娘您的大氅拿了过来。”那小丫鬟眼看着便要走上前来为明飒披上那件天水碧的大氅,跟着却是被明飒阻止了道,“多谢,多谢。我还是自己穿上吧。” 明飒不大习惯被人伺候着,跟着已是自己接过了小丫鬟手中的大氅穿在了身上。 “最近天气冷得很,你别仗着身子骨强健便不当一回事,若是病倒了可又是要糟蹋了我的草药的。”宁芷莟边说边为明飒系上了大氅上的缎带道,“现下帝都感染了风寒的人不在少数,你也该多穿些衣裳才是。” 明飒知道宁芷莟嘴上总是训着她,可心里头却是关心着她的,否则也不会巴巴地嘱咐了小丫鬟将大氅拿来候在了门外头的。 “二小姐请留步。”宁芷莟刚走到了门口,采环便已是从后面追上了宁芷莟道,“还好赶上了,否则还真是要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了。” “采环姑娘,可是傅姨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亦或者是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公主殿下。” “夫人亲手为二小姐做了些点心,另外还有夫人亲手酿的桃花酒。”采环跟着吩咐着身边的小宫女道,“将夫人亲手为二小姐制的点心与桃花酒送到马车上去。” “采环,替我谢过傅姨。”宁芷莟含笑看向了采环道。 “夫人还托奴婢给二小姐带了话,夫人说这些日子当真是辛苦二小姐了。”采环福了一礼后跟着又道,“夫人还说若是明年春暖花开时二小姐正好得空,倒是可以来北郊行宫赏桃花的。” 这话乍听之下像是诚邀宁芷莟来年来赏桃花的,可眼瞧着傅美人只派了采环前来相送,宁芷莟便已是猜到傅美人实则是不希望她再踏足北郊行宫的。 “早就听说北郊行宫的桃花胜过紫韵城里头的,只可惜明年开春之时正是家姐婚嫁之期,怕是没有这个福气能来行宫赏花了,当真是辜负了傅姨的一番盛情了,还请傅姨莫要怪罪。” “左相府的大小姐出嫁乃是喜事,二小姐送姐出嫁,我家夫人又岂会怪罪二小姐了。”采环跟着已是提醒道,“如今天色已晚,二小姐还是早些上路吧。” 第五百五十四章:去往北郊静安寺 http://.biquxs.info/

“早就听说北郊行宫的桃花胜过紫韵城里头的,只可惜明年开春之时正是家姐婚嫁之期,怕是没有这个福气能来行宫赏花了,当真是辜负了傅姨的一番盛情了,还请傅姨莫要怪罪。” “左相府的大小姐出嫁乃是喜事,二小姐送姐出嫁,我家夫人又岂会怪罪二小姐了。”采环跟着已是提醒道,“如今天色已晚,二小姐还是早些上路吧。” 眼看着宁芷莟的马车驶得远了,采珮这才凑在了采环身边道:“二小姐待那个明飒还真是好了,你瞧她身上穿得那件天水碧的大氅,风毛怕是比咱们夫人的还要油光水滑些了。” “咱们夫人是素来不爱那些身外之物的,哪里像那二小姐的做派,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如今风头正盛了。”采环转过头来瞪了身边的采珮一眼道,“若是咱们夫人真稀罕那些个身外之物,难道皇上赏赐的东西还不比那个明飒身上的强上百倍嘛!” 采环与采珮都是近身侍奉着傅美人的,可采环却因为讨得了傅美人的欢心而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平日里便经常的拿话呛采珮,对待下面服侍的小宫女更是呼来喝去,耀武扬威的。 “采珮姐姐,别理她。”有小宫女安慰着受了气的采珮道,“她仗着讨了夫人的欢心,对我们从来都是呼来喝去的,咱们不理她便是了。” “在想什么了?”宁芷莟眼瞧着上了车后便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明飒道,“如今你亲眼见到七皇子身子已是无碍了,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还闷闷不乐了?” “芷莟,傅美人是不是不喜欢我?”明飒忽然凑到了宁芷莟身边,环住了她的手臂,有些沮丧地道,“你们帝都的人都喜欢温柔端庄的女子,又是极重门第的,傅美人喜欢我才稀奇了,不喜欢我反而正常了。” 宁芷莟跟着问道:“你与傅美人见过几回面?” 明飒想了想回答道:“两回。” 宁芷莟又问道:“那你喜欢傅美人吗?” 明飒如实回答道:“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但她是凤鸣的娘亲,我自然是要敬着她的。” “你与傅美人才见了两回而已,她对你自然也是谈不上喜欢不喜欢的了,你又何必多心了。” 明飒跟着已是蹙眉思索着宁芷莟方才所说的一番话,跟着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道:“芷莟,我觉得你方才的一番话颇有些道理了。” 宁芷莟跟着又继续忽悠着明飒道:“不是有没有道理的事,而是事实便是如此了。” “小姐,静安寺到了。”明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影卫的声音给打断了。 “静安寺?”明飒有些不解地看着宁芷莟问道,“静安寺……静安寺……怎么听着像是寺庙的名字了。” 未七回答着明飒道:“明飒姑娘,静安寺正是一所尼姑庵了。” “芷莟,你好端端地来这尼姑庵做什么?”明飒一个璇身便已是坐到了宁芷莟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道,“你不会是看破了红尘,想要出家了吧?” “你真的觉得我像是要遁入空门之人吗?”宁芷莟挑了挑眉反问明飒道。 “不像。”明飒笃定地回答道。 宁芷莟忽然正色问道:“明飒,别人投之以桃,我当报之以李,但若是别人在背后捅了你一刀,你又当如何?” “来而不往非礼也,自然是还她两刀的。”明飒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宁芷莟说完这句话后便已是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如今没有规矩拘束着,明飒亦是跟在宁芷莟之后跳下了马车。 “知我者明飒也。”宁芷莟说完这句话后便提着裙摆顺着石阶走了上去。 明飒被宁芷莟的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的,却还是跟在她的身后拾阶而上了。 “小姐,那边停着的好像是恒亲王殿下的马车了。”未七走在最后面,却是无意间瞟到了上官清峑停在石阶一侧的马车。 “那个恒亲王怎么也会跑到这荒郊野外的尼姑庵来了。”明飒本就被宁芷莟方才的一番话弄得云山雾罩的,眼下有看着上官清峑也跑来了尼姑庵,真真是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天色已是不早了,咱们还得快些赶回左相府了。”宁芷莟看了眼暮色四合的天色,跟着已是加快了脚步向着石阶之上的静安寺而去了。 明飒跟在宁芷莟身边已有一年多了,如今亦是有些明白她的性子的,知道她从来都是爱打哑谜的,若是她不想说,任凭是谁追问都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未七,去叩门。”宁芷莟看了眼身边的未七道。 未七跟着已是走到红木漆门前扣动了上面的铁环,众人等了一会后便有个小尼姑来应了门。 “这位施主,今日本庵来了贵客,恕贫尼不能给施主开门了,若要上香还是等明日再来吧。”小尼姑双手合十向着未七倾身道,“劳烦施主请回吧。” “我们小姐是二小姐,与此刻贵庵中的贵客乃是相识的。”未七跟着已是报上了宁芷莟的名号道,“你只管按照我的话原样去回了你们的主持去。” 那小尼姑颇有些为难地将头探出了门外,眼看着宁芷莟一身贵气,又见她衣着不凡,当下便熄了要轰她离开的心思,紧跟着已是快步向着寺中跑去了。 “方才那个小尼姑口中的贵客莫不就是恒亲王?”明飒虽是没有那么些弯弯绕绕的心肠,却也不是愚笨之人,当即便已是猜到了庵中贵人的身份道,“芷莟,你怎么还会与那个只会说一句话的恒亲王有旧交的,他不是上官……毓亲王的死敌吗?” “二小姐,主持让我来请了二小姐入寺了。”之前那个小尼姑的出现正巧打断了明飒满心的疑惑,只见那小尼姑双掌合十向着宁芷莟道,“二小姐,贵人已在禅房候着小姐您了,还请小姐随了贫尼入寺去。” 宁芷莟跟随在小尼姑身后入了静安寺,明飒与未七则是跟在了宁芷莟身后。 “贫尼见过二小姐。”静安寺内一位穿着袈裟的尼姑走上前来双掌合十了向着宁芷莟行礼道,“贫尼静安寺主持了缘见过二小姐。” 第五百五十五章:对待恶人从不会手软(上)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跟随在小尼姑身后入了静安寺,明飒与未七则是跟在了宁芷莟身后。 “贫尼见过二小姐。”一位穿着袈裟的尼姑走上前来双掌合十了向着宁芷莟行礼道,“贫尼静安寺主持了缘见过二小姐。” “主持不必多礼。”宁芷莟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地向着主持道,“佛门本是清净之地,是我等扰了主持清修,还望主持莫要怪罪才是。” “二小姐真真是折煞贫尼了。”主持从外面轻叩了三下房门道,“贵人,贫尼将二小姐带来了。”主持侧过身子迎了宁芷莟入禅房道:“贵人还在里头等着二小姐了,二小姐里面请。” “有劳主持为我身边的这两位姑娘安排一间禅房。”宁芷莟在安排了明飒与未七后便径直进了那间有贵客的禅房。 明飒眼见着宁芷莟进了那间禅房,跟着刚迈出了左脚,一旁地小尼姑便开口道:“二位施主,小寺为二位施主准备了禅房,里头还有刚沏好的茶,贫尼这便带了二位施主过去。” “明飒姑娘尽管放心。”未七知道明飒是不放心宁芷莟的安危,于是宽慰她道,“若真是有危险,小姐也是不敢就那么一个人走进去的。” “你说的也是了。”明飒看了眼身后的禅房道,“她那样聪明的人,想来也是轮不到我来为她担心的。” “小女给恒亲王殿下请安。”宁芷莟走上前去向着坐在条凳上的上官清峑行礼道,“殿下万安。” 上官清峑朝着宁芷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她的一番虚礼了。 “殿下答应过小女,只要小女留下红云一条命,红云但凭小女处置的。”宁芷莟盯紧了上官清峑一双冰雕似的眸子道,“莫非是殿下临时又反悔了,想要偏袒着手底下的人了?” “二小姐,并非是王爷想要偏袒着红云。”冷情向着宁芷莟弯腰作揖道,“红云乃是冷情的义妹,冷情知道红云走到今日这一步全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的,但冷情到底也是看着红云长大的,这才斗胆向二小姐讨个人情的。” 红云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冷情却是小不了上官清峑几岁,也算得上是看着红云长大的,如今自然是不忍红云受太重的责罚的。 冷情跟在上官清峑身边多年,如今他开口相求,上官清峑自然少不得插手此事的,更何况从来都不会麻烦上官清峑的云姑此番也是厚着脸皮向上官清峑求了情的,上官清峑平日里虽是不近人情的,但对身边的人亦是不会过分苛责的。 “冷护卫之所以来向我讨这个人情,不过是因为与红云之间有着割舍不下的兄妹情分。”宁芷莟见着冷情一力为着红云求情也不恼怒,而是有理有据的反驳道,“冷护卫既然知道有些感情是割舍不了的,便该明白我执意要红云为自己做的错事付出代价,并非是有意要为难她,而是因为我心中也同样割舍不下与素心一起长大的情分。” “冷情并非是强人所难,想要让二小姐宽恕了红云。”冷情跟着已是弯下了腰身作揖道,“红云此番是真心悔过的,她愿意待发修行十年来抵消以前犯下的罪行。”冷情言辞恳切道:“二小姐该知道红云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十年的青春足以抵消她从前犯下的任何罪孽了。” “十年的青春年华当真足以抵消她所犯下的罪孽吗?”宁芷莟迫住了冷情的一双眸子道,“红云哪一次出手不是欲置素心于死地的,之所以没有得手不是因为她心善,或是幡然悔悟了,而是因为她虽是心肠歹毒却也实在愚蠢。”宁芷莟犀利地指出了红云的狠毒道:“红云的确是心如蛇蝎想要致人死命的,她的愚蠢是她幸运却不能成为她脱罪的理由。” 若不是知道上官清峑对素心是有着情分的,若不是因为害怕会加深了上官清峑对素心的怜惜,宁芷莟此刻真是想将红云伤了素心的真相抖露出来的。 当日红云将淬了毒的匕首灌入了十成的内力插入了素心的心口,素心身上所穿的金丝甲的确是阻止了匕首划破素心的皮肤,可那一击却是凝聚了红云所有恨意的一击,那一击对于那时内息激荡,内伤沉重的素心无异于是致命的一击,若不是素心事先服下了护心丹,若不是宁芷莟拼尽了两世医术全力救治着素心,只怕现在的结果便不是落下病根这么简单了。 “红云心肠歹毒不假,愚蠢狂妄也是事实,冷情不想为她辩解什么。”冷情顺着宁芷莟的话承认了红云的歹毒与愚蠢,便是希望宁芷莟能稍微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但好在素心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已是脱离了危险,还望二小姐能看在素心姑娘平安无事的份上宽恕了红云。” 冷情的这番话一下子蹿起了宁芷莟心中的无名火,紧跟着她已是看向了上官清峑道:“饶她一条性命已是我最大的宽容,若是恒亲王殿下想要以手中权势逼迫我低头。”宁芷莟怒极反笑,跟着唇边已是漾起一抹笑意道:“芷莟是真心想与殿下合作的,从来也不是当面应承,背后捅刀子的,今日便将话说得明明白白的,饶她不死已是我最后的退步。” “二小姐先不要动怒,冷情想要让二小姐见一个人。”冷情见着宁芷莟动了怒,害怕她会当场与上官清峑翻了脸,便忙将话题扯开了道,“待到二小姐见过那个人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宁芷莟早已知道上官清峑将谁带在了身边的,跟着已是看向了冷情道:“冷护卫以为有素心为红云求情便能改变了我的决定了。”宁芷莟的目光落在了上官清峑身上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害我之人我必百倍偿还,此念坚如磐石,不可转也。” 宁芷莟撂下这句话后便随着守在门外的小尼姑去了隔壁的房间,那小尼姑刚一推开门,宁芷莟便瞧见了站在窗扉边神色有些忐忑的素心。 “小姐。”素心骤然见到宁芷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交代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静安寺了。 宁芷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了素心,素心则是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宁芷莟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宁芷莟却仍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反而是素心沉不住气了,结结巴巴地道:“小姐……素心……” “你是来给冷情做说客的。”宁芷莟走近素心道,“更准确的说你是来给恒亲王当说客的。” “小姐,素心知道小姐一心为了素心好,可……” 宁芷莟跟着却是打断了素心的话语道:“素心,你可知道我为何生气?难道你以为我生气仅仅是因为你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吗?” 素心本是低着头不敢看宁芷莟的眼睛的,却在听到这番话后抬起头看向了宁芷莟道:“小姐是气素心轻易便放过了红云那样蛇蝎心肠的人,没有谨记小姐所说的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 “红云几次三番陷害于你。”宁芷莟因为心中的愤怒不自觉地拔高了音量道,“你不是不知道她的那一刀险些要了你的命,留她一命实属勉强,十年的岁月根本就不足以弥补她所犯下的罪孽。” 素心险些丧命于红云之手,心中自然是恨透了红云的,可她却有不能向宁芷莟言明的苦衷,她不能让宁芷莟知道上官清峑藏在密室之中的红衣女子,更不能透露了红云与红衣女子之间的关联。 早在红云利用密室中的红衣女子陷害素心时,素心便曾怀疑密室中的女子与红云必定是有关联的,直到素心再一次在密室中见到了那位长眠不醒的红衣女子,留意了她身上佩戴的香囊,这才肯定了红衣女子香囊上所绣的别致绣文与红云衣衫上的绣纹如出一辙,二人若不是相识,这世间又怎么又那般凑巧之事的。 “小姐,素心从未求过小姐什么。”素心跟着竟是抬眸迎上了宁芷莟的目光道,“素心求小姐此番能够宽恕了红云,让她得以安心在静安寺中思过十年。” “素心,你为何要放过屡次想要置你于死地的红云?”宁芷莟看向素心的眸中不乏失望之色,“他可有开口向你……” “小姐,不关恒亲王殿下的事,是素心自己的主意。”素心倒真是没有说谎的,上官清峑虽是看在冷情与云姑的份上插手了红云的事,却是从未勉强过素心宽恕了红云的。 “素心,我不管你心中那个人是天潢贵胄还是贩夫走卒。”宁芷莟盯住了素心的一双眸子,一字一句道,“我都绝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小姐,素心知道小姐向来恩怨分明,此事当真与恒亲王殿下无关,不过是素心自己不想见着殿下为难而已。”素心从未与宁芷莟意见相左过,此番却是执意为红云求情道,“红云虽是罪无可恕,但云姑却是提出愿意代女儿接受任何的惩罚,云姑言辞恳切,哪怕是红云犯下了天大的错,在云姑眼中都是舍不得孩子受罪的,再者,云姑也并非是想要让小姐宽恕了红云的,而是恳求小姐能够让她替女受过。” 第五百五十六章:对待恶人从不会手软(下) http://.biquxs.info/

“小姐,素心知道小姐向来恩怨分明,此事当真与恒亲王殿下无关,不过是素心自己不想见着殿下为难而已。”素心从未与宁芷莟意见相左过,此番却是执意为红云求情道,“红云虽是罪无可恕,但云姑却是提出愿意代女儿接受任何的惩罚,云姑言辞恳切,哪怕是红云犯下了天大的错,在云姑眼中都是舍不得孩子受罪的,再者,云姑也并非是想要让小姐宽恕了红云的,而是恳求小姐能够让她代女受过。” 宁芷莟虽还是闺阁女儿,却也是为人子女的,故而也是能够理解云姑作为母亲疼惜女儿的一片慈心的,良久她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你一身的病痛皆是拜红云所赐,放过她是不可能的。”宁芷莟看在素心一再恳求的份上终是松了口道:“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过分为难她便是了。” “多谢小姐。”素心眼看着宁芷莟松了口,跟着亦是松下了一口气的。 宁芷莟眼看着暗暗松了一口气地素心道:“但愿你与红云不会应了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宁芷莟眸光一沉,看向素心道,“善良之人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可恶人却是只记得睚眦必报那句话的。” “素心并不指望着红云会感念这份人情的。”素心不过是窥见了红云与上官清峑之间的隐秘关联,这才会极力恳求着宁芷莟放红云一马的。 “想必东郭先生在救下那头狼时,心中亦是并未指望着那头狼会报答他的。”宁芷莟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只愿你永远不会后悔今日救了红云的这一善举。” “小姐,有一位云姑姑想要求见小姐了。”未七的声音透过门帘传了进来。 宁芷莟吩咐着外面的未七道:“带她进来吧。” 紧接着未七已是推开门扉带着云姑走了进来。 “给小二小姐请安。”云姑走上前来向着宁芷莟福礼道。 “云姑是来为红云求情的?”宁芷莟心知云姑来见她的目的,跟着已是开门见山道,“红云三番五次对素心痛下杀手,素心死里逃生不是素心的运气好,而是红云的幸运。” “红云的所作所为我这个做母亲的亦是不敢为她辩解半句的,可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云姑跟着跪在了地上磕头道,“我这个做母亲的愿意替她领受了二小姐的一切责罚,还望二小姐能够体念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私心。” “私心人人都有,更何况还是一片慈母之心。”宁芷莟因为已经答应了素心,这才肯顺着云姑的话道,“红云三番五次陷害我与素心在先,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但本小姐却愿意看在素心的份上放她一马。”宁芷莟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云姑,语气舒缓却是含着不容讨价还价的决绝意味:“我会废了她的一身武功,再者便是留下她的一根小指。” “废了她的一身武功的目的是为了不让她再继续害人。要了她的一根小指则是要让她记住今日的教训,提醒着她莫要再生了害人的心思。”宁芷莟打断了正欲开口求情的云姑道,“云姑爱女心切,我与素心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二小姐,我愿意替……” 宁芷莟又一次打断了云姑的话茬道:“若是可以以身相替,我自然也是愿意代替素心受这些苦楚的。” 云姑早已听说了帝都之中关于宁芷莟的那些传言,知道她如此惩处红云已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多谢二小姐对小女手下留情。”云姑跟着又恳求着宁芷莟道,“二小姐要了小女的一根小指,我在这里恳求二小姐可以让我亲自动手。” 宁芷莟乍然听到云姑这个请求时不禁微微一愣,跟着却又很快明白了她的一番苦心,接着已是点头应允道:“我答应你,由你亲自动手。” “未七,扶了云姑出去。” 未七跟着已是走到了云姑身前,扶起了云姑向着外间走了去。 “小姐……” 素心方才吐出“小姐”两个字,一直站在外间的明飒便已是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芷莟,你真的是要取了那个红云的一根小指吗?”明飒虽是武功高强,可她的手上却是从未沾过人命的,如今听到要切了红云的手指,心中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我方才在寺外问你,若是旁人在背后捅了你一刀,你该如何?”宁芷莟看了明飒一眼道,“你方才是如何回答的?” 明飒有些心虚地回答道:“还她两刀。” “难道你觉得我不该要了红云的一根小指?”宁芷莟看着一直盯着鞋面的明飒道。 “自然是应该的。”明飒的声音跟着已是软了下来,“可应不应该是一回事,下不下得去手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宁芷莟的目光跟着落在了素心身上道:“你方才是想问我,云姑为何要向我请求自己亲自动手的?” “十指连心,母女更是连心的。” “素心说的是了。”明飒跟着接过了宁芷莟的话茬道,“要我去取了那个恶婆娘的手指,我心里亦是有些发憷的,更何况是身边亲近之人了。” “不过是慈母心肠,爱子情切罢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看着虚空叹了一口气道,“但愿红云能够明白云姑的一片苦心,若是她日后肯安分的待在佛寺里,我也是绝不会再为难她的。” “那个云姑都能够狠下心肠亲手切下红云的手指了,怎么你还说她是慈母心肠了?”明飒一脸不解地看向了宁芷莟道,“若换成是我,定然是万万也狠不下心肠来的。” “明飒,我有些饿了,这里毕竟地处北郊,我怕会有宵小埋伏在附近。”宁芷莟跟着拜托着明飒道,“还得麻烦你与未七一起去取了斋饭来。”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有些饿了。”明飒边说边向着外间走了去,“大冷天的,未七便留在房里吧,我一个人去取了斋饭来,若是遇到不知死活的宵小,正好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雪夜山路难行—上路 http://.biquxs.info/

明飒很快为众人端来了斋菜,宁芷莟虽是不饿的,却是看在明飒忙前忙后的份上跟着已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素心,你身子不好,我本是想替你寻些荤腥的,只可惜这静安寺中只有斋菜了。”明飒平日里虽是大咧咧的性子,但心里却是记得素心因为受了内伤身子虚弱这回事的。 “我的伤已是不碍事了。”素心抬眼看向了明飒道,“倒是你前些日子也受了伤,该在府中歇着才是的,怎么还冒着风雪跑到北郊来了。” “那个……我觉得这静安寺中的清炒萝卜还不错了。”明飒因着素心问到了她来北郊的因由,当下已是微红着脸颊岔开了话题,“芷莟,你方才还说饿了的,现下该多吃些才是。” 素心眼看着红着脸颊为宁芷莟夹菜的明飒,当即便明白了她脸红的原因,却是没有开口说破了明飒的心事的。 “未七,你怎么都没动筷子了?”明飒瞧着一直未动筷子的未七道,“是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芷莟帮你瞧瞧啊?” 明飒瞧着握住一双筷子愣在了那里的未七,以为她是身子不舒服了,这才好心想要宁芷莟为她瞧一瞧的。 未七边说边向明飒福礼道,“多谢明飒姑娘关心,未七不过是受了些风寒,胃口有些不好。” “怎么今年冬天不过是略冷了一些,你们竟是各个都着了风寒了。”明飒从来都是直心肠的,心中自然是相信了众人感染风寒之事的,跟着又问道,“不知道公主的风寒可有好些了?我已是有好久都没有见过公主了。” “下个月大长公主寿辰之时你便能见到公主了。”素心安慰着明飒道,“公主的风寒已是见好了,她也很惦记着明飒你了。” “对了,方才我竟是忘了问了。”明飒看定了素心道,“素心,此刻你应该是在雅居中养伤的,怎么又会冒着风雪跑到北郊的静安寺来了?” 这回却是要换做素心红了脸颊了,但好在明飒的话刚问出口,门外便响起了冷情的叩门声。 未七赶紧走上前去为冷情开了门。 “二小姐,冷情方才已是亲手废去了红云的一身武功。”冷情正说话间已是有侍女端着红漆托盘走了进来,上面虽是盖着白锻锦布的,但从白锻锦布上渗出的血迹便能看出那乃是红云的一截断指。 宁芷莟眼瞧着被白布掩盖着的那节断指,跟着已是许下了承诺道:“冷护卫放心,如今恩怨已了,只要她肯静心思过,我亦是不会再为难于她的。” “王爷有一句话要冷情代为转达二小姐。”冷情顿了顿,道,“完璧归赵。” 明飒听得一头雾水,可宁芷莟却是明白冷情话中所指的乃是素心,跟着看向素心时却正巧捕捉到了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之色。 未七在一旁提醒着宁芷莟道:“小姐,天色不早了,外间又下了雪,该早些动身回府才是。” 冷情顺着未七的话提醒着宁芷莟道:“二小姐,雪夜山路难行,还是该早些动身回府才是。” 一番寒暄客套后冷情转身出了禅房,明飒眼看着他走得远了,这才压低了嗓音道:“那个护卫似乎有些不大高兴了,大概心里头还是有些怨怪着芷莟的,明明是那个恶婆娘不义在先伤了素心的,我看那人根本就是是非不分了。” “冷情与红云有着割舍不下的兄妹情分,如今他怨我也是无可厚非的。”宁芷莟接了明飒的话道,“这世间的是非一旦纠缠着情义便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又哪里有那么多说头的。”明飒从来都是快意恩仇的性子,如今自然是不能体会宁芷莟话中的一番深意的。 “明飒说得不错,这世间便该是对错恩怨分明才是了。”宁芷莟看向明飒,唇角却是不自觉地牵起了一抹苦涩笑意的。 “小姐,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素心却是明白宁芷莟内心的苦涩的,知道这世间的是非曲直一旦纠缠了情义便不是单纯的对与错可以概括的,“咱们还是赶紧动身回府吧。” 待到一行人出了禅房来到院落中时,天边最后一抹云霞已是隐没在了无尽的风雪之中。 雪下的越来越大,地上已是积了厚厚一层雪,宁芷莟跟着解开了系在脖颈间的缎带,想要将身上的大氅脱给素心披上。 “还是穿我的吧。”明飒已是先一步脱下了身上的大氅道,“我自小长在北境,最是不畏寒的,你们谁也不要同我争了。” “施主请留步,您的衣裳落在禅房里了。”正在三女你推我让时,不远处的小尼姑冒着大雪捧了一件大氅跑了过来道,“施主,您的衣裳落在小寺的禅房里头了。” “多谢小师傅冒雪为我们送来了衣裳。”宁芷莟话音方落,未七便已是走上前去接过了小尼姑手上的大氅。 “素心,你怎么连衣裳都差点忘在寺庙里了。”明飒边说边自未七的手中接过了那件鹅黄色的大氅,然后转身为素心披在了肩上道,“我帮你穿好了。” “你只顾着素心,自己的衣裳还没系好了。”宁芷莟说话间已是为明飒将大氅后的帽子戴在了头上道,“你自己重伤方愈,也是不能着了风的。” “我可不比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小姐,吹吹风便会着了风寒的。”明飒朗笑着拍了拍胸膛道,“我身子强健着了,这点风雪根本就奈何不了我的。” “天快要黑了,咱们还是赶紧下山去吧。”宁芷莟催促着明飒道。 明飒误以为素心险些将大氅忘在了寺中的禅房里,可素心却是知道她来时是扮作了小厮的模样的,身上并未穿什么大氅的。 “素心,你在看什么了?”明飒眼瞧着频频回头的素心问道,“可是又将什么东西落在了禅房里了。” 素心似是凝眉思索着什么,跟着已是笃定地回答着明飒道:“应该是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了。” “没落东西便好。”明飒走上前去挽住了素心的手臂道,“雪地难行,我扶着你。” 方才素心几番回头都没有瞧见躲在寺院一角的催管事,那件大氅正是催管事揣度着上官清峑的心思给素心送去的。 “芷莟,雪夜山路难行,我留在外面驾车吧。”明飒说话间已是坐在了驾车的影卫身边道,“两个人有个照应,你们赶紧上车去。” 地上已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登车的圆凳怕是放不稳当了,宁芷莟走到了马车跟前足尖一点便已是跃上了马车。 宁芷莟上了车后,回身过来朝着素心伸出了手道:“素心,我拉你上来。” “小姐,奴婢自己……” “现在不是讲虚礼的时候。”宁芷莟打断了未七道,“雪越下越大了,耽误不得了,快把手给我。” 未七这才肯将手递给了宁芷莟,因着未七身量纤瘦,宁芷莟不过稍一用力便将她拉上了马车。 明飒眼见着众人都进入了马车的车厢里,这才夺过了身旁影卫手中的皮鞭狠狠抽在了马背之上,马儿吃痛,跟着已是撒开了腿驰骋在了被大雪覆盖的山路之上。 素心眼瞧着频繁掀开车帘望向外间的宁芷莟问道:“小姐好像有些不安,可是有什么事瞒着素心了?” “山路难行,如今又下了雪,我是怕有些人又会错打了算盘的。”宁芷莟唇角跟着牵起一抹冷笑,“不过是些鼠辈而已,不足为惧,更是不值一提的。” “趁着雪夜行刺,想来不是大小姐派出的杀手便是丽嫔的人马了。”素心在暗中观察着未七的神色,却是发现她在听到“丽嫔”两个字时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 宁芷莟吩咐着未七道:“未七将油灯点燃了挂在马车外面为明飒他们照路。” “是。”未七在得令后取出了事先放于马车坐垫之下的油灯,跟着又在点燃油灯之后将油灯挂在了车厢之外。 未七在掀开车帘时灌入了外间的风雪,素心跟着已是因为经不住骤然灌入的风雪而剧烈咳嗽起来。 宁芷莟看向了未七道:“未七,将手炉取来。” 未七忙划开了火折子,紧跟着已是用火折子点燃了手炉中上好的兽金碳,最后盖好了手炉的盖子,转而将手炉递给了素心道:“姑娘畏寒,这是小姐特意为姑娘准备的手炉,里面的碳还是宫中贵人们才能用的兽金碳了。” 不知道是未七这厢当真是说者无心,还是宁芷莟那厢听者太过有意了,竟是听出未七这番话隐隐含了嘲讽素心之意。 “兽金碳当真是金贵的,宫中也只有受宠的嫔妃与皇子公主才有资格享用。”宁芷莟知道素心骨子里从来都是自卑着自己的出身的,跟着已是不动声色地安慰着她道,“虽说这兽金碳异常珍贵,可凡是却总有例外的,我便听公主提起过,说是太后娘娘会破例赏赐一些兽金碳给御医院,算是恩赏了御医院的御医尽心尽力的为太后娘娘医治着旧疾。” 第五百五十八章:雪夜山路难行—遇袭 http://.biquxs.info/

“兽金碳当真是金贵的,宫中也只有受宠的嫔妃与皇子公主才有资格享用。”宁芷莟知道素心骨子里从来都是自卑着自己的出身的,跟着已是不动声色地安慰着她道,“虽说这兽金碳异常珍贵,可凡是却总有例外的,我便听公主提起过,说是太后娘娘会破例赏赐一些兽金碳给御医院,算是恩赏了御医院的御医尽心尽力的为太后娘娘医治着旧疾。” 皇太后有沉疴痼疾是宫中人人皆知之事,从来厚赏于御医院自也是为了恩赏那些尽心尽力的御医的。 宁芷莟所乘的马车疾驰在山道之上,渐渐地已是隐没在了无边的夜色之中,冷情这才敢提醒着上官清峑道:“王爷,天色已晚,雪路难行,咱们也该早些上路才是。” 上官清峑这才收回了目光,当即足尖轻点跃上了马车,紧跟着又弯下了腰身进入了车厢之内。 “王爷,如今外面已是黑透了。”冷情心中虽是有些怨怪着宁芷莟的,却也会因为越下越急的大雪而忧心着素心的安危,“二小姐平日里树敌颇多,如今这风雪之夜正是动手的好时机了。” “本王有些倦了。”上官清峑在说完这番话后跟着便已是靠在了车壁之上闭目养神了。 冷情是跟在上官清峑身边多年,知道他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将所有的感情都深深埋藏在了心底,哪怕是随侍在他身边的冷情,如今亦是看不出上官清峑此刻的假寐到底是因为对宁芷莟有十足的信心,还是因为太过担心宁芷莟与素心的安危,这才不愿露了痕迹的。 那厢马车中的冷情因为摸不透上官清峑的心思而忐忑不安,这厢马车中的素心却是信得过宁芷莟的安排的,见她如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便知那些暗夜动手的宵小之辈定是不足为惧的。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明飒竖着耳朵想要偷听墙角,可等了半天车厢内却仍是一片寂静,这才忍不住掀开了车帘道,“莫不是外面风雪太大吓着你们了。”明飒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你们放心,有我在了,那些个躲在暗处的宵小之辈定是讨不了好的。” “有明飒女侠在,我们这些人又怎么会害怕了。”宁芷莟跟着看了身边的未七一眼道,“未七,你害怕了吗?” 未七微微一愣,紧跟着已是瞧见了宁芷莟在偷偷向自己眨着眼睛:“明飒姑娘乃是公主的武师,帝都难逢敌手,有明飒姑娘在,我与小姐还有素心姑娘……。” “嘘……”明飒常年习武,耳力自然是远胜于常人的,她在听到有人落在附近树枝上的声音后便将食指放在了唇瓣之上,“他们来了。” “你们待在车厢里,一会外面哪怕是天塌地陷了,你们也千万不要出来。”宁芷莟在叮嘱了素心与未七后跟着已是起身来到了靠近明飒的位子坐了下来。 明飒将驾车的缰绳递给了身旁地影卫,左右两只手上跟着已是分别握紧了两把飞刀,明飒本是不擅长飞刀的,却是在宁芷莟一次次遇险之后苦练了飞刀的绝技。 “明飒。”宁芷莟隔着一层车帘提醒着明飒道,“如今天已是黑透了,长久盯着雪看亦是会晃了眼睛的,你一定要小心些才是。” “外面冷,你便不要出来了。”明飒握紧了手中的飞刀,身子微微向后倾倒道,“等我收拾了那群小鬼,咱们也差不多能驶到官道上去了。” 明飒的一番话才刚刚落地,影藏在暗中的黑衣杀手便已是拉满了手中的弓弦,那些箭矢有的插在了马车的车厢之上,有的则是被明飒身边手持钢刀的影卫给挡了开去。 “芷莟,果然被你猜中了,又是万箭齐发这一招了。”明飒手掌中灌入内力轻易便荡开了远处射来的箭矢,“也不知道换个害人的招数了。” 未七被箭矢射在马车外壁上的鸣镝之声吓得抱住了头,素心忙在一旁安慰着她道:“小姐早有准备,这辆马车是被改造过的,外面瞧着与普通马车并无区别,但实际上马车中间却是浇灌了钢水的,便是连强弩都不能轻易射穿的。” 之所以说强弩也不能轻易射穿,是因为马车中间虽是灌了钢水的,但考虑到马车的重量,中间所铸的钢板亦是不能太厚的,若是太过厚重,别说是两匹马了,怕是五匹马也是难以拉动的。 宁芷莟之所以在马车中间铸了较薄的钢板,除了是考虑到了马车自身的重量,更是考虑到了大周真正的强弩队皆是在军中的,哪怕是皇族亦是不能随意私藏着强弩的,先帝时期便有皇子因为私藏了强弩在府中,而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打入了死牢的。 明飒一路用掌风扫开了飞来的箭矢,马车本身又是刀枪不入的,因而一行人看快便已是朝着官道飞奔了过去。 “芷莟,我们很快便要上官道了。”明飒正转过头来向宁芷莟报喜时,便见到四周有很多影卫自树上跃下,落在了离马车丈于远的地方。 “芷莟,有几只老鼠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明飒正要射出手中的飞刀时,那些人却是先一步掏出了怀中的夜明珠来。 “眼睛……我的眼睛好痛……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因着大雪忽降,四周皆是白茫茫地一片,明飒本就被雪晃了眼睛,如今又被那夜明珠刺伤了双目,现下自然是会什么都看不见了的。 那些黑衣人眼见着伤了明飒与影卫的眼睛,在收起了夜明珠后这才敢睁开了眼睛退到了一旁去,手持着夜明珠的影卫退到了一旁后,事先埋伏在树林里的弓弩手紧跟着已是拉满了弓弦朝着马车的方向射了过去。 守在外面的影卫因着眼睛不能辨物,只能是挥刀胡乱地抵御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那些弓箭手虽是因为夜色较暗,只能靠着地上白雪反射的光亮找准了马车大概的方位,但此时万箭齐发,威力亦是可想而知的。 第五百五十九章:雪夜山路难行—受伤 http://.biquxs.info/

守在外面的影卫因着眼睛不能辨物,只能是挥刀胡乱地抵御着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那些弓箭手虽是因为夜色较暗,只能靠着地上白雪反射的光亮找准了马车大概的方位,但此时万箭齐发,威力亦是可想而知的。 明飒被夜明珠的强光晃了眼睛,箭矢又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她只能是胡乱地挥舞着双掌荡开了从四面射来的箭矢。 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眼见着明飒与影卫双目不能辨物,跟着皆是在一把弓弦上搭了三根箭矢,明飒与影卫很快便挂了彩。 宁芷莟眼见着明飒与影卫受了伤,慌忙掀开车帘探身来到了明飒身边,跟着又一把将明飒腰间的刀囊扯下来挂在了自己身上。 “芷莟,我是不是又拖累你了。”明飒虽是双眼不能辨物,却还是下意识地将宁芷莟护在了身后,“你放心,我眼睛虽然看不到,但这小小的箭雨阵却是伤不了我的。” “茫茫皓雪本就晃眼,如今竟还用上了夜明珠。”宁芷莟自刀囊中抽出了飞刀握在了手上,“能想出这般阴损的法子对付我,幕后指使之人倒真是瞧得起我了。” 宁芷莟平日里虽是不使飞刀的,但她手中的银针却是百发百中的,如今将银针换成了飞刀自然也是不会失了准头的。 “芷莟,没用的,纵使你射出去的飞刀可以百发百中,但外面天色太暗了,靠着雪地反射的微弱之光根本就不能让我们看清目标,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有夜明珠。”明飒在一旁提醒着宁芷莟道。 如今最棘手的的确是敌暗我明的处境,马车的目标太大,但若是离了马车,拖着受了内伤的素心与不会武功的未七只怕是会更加没有胜算的。 “我断后,你们先躲进马车里面……”宁芷莟的话方才说到了一半,便听到身边的影卫闷哼一声,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却又被密集的箭雨逼得缩回了手,跟着只能是咬着牙拉着明飒躲回了车厢内。 素心与未七听着外面动静不对,早已候在了车门边,待到宁芷莟与明飒进来后她们二人便迅速将车门关上了。 “明飒,你流了好多血。”素心忙将紫金止血散涂抹在了明飒的伤口上,眼看着伤口没在流血,这才又将白玉生肌膏涂抹在了明飒的伤口之上,“好在车上是备齐了各种伤药的。” “我抹点普通的金疮药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名贵的药膏了。”明飒之前是拍着胸脯保证了会护住大家的安全的,如今没有兑现承诺,心中自然是十分愧疚的。 “小姐,明飒的眼睛只是被强光所伤。”素心边说便用手扒开了明飒的眼睛道,“我刚才替明飒瞧过了,并没有伤到眼膜,待到回去后敷几贴药便也无碍了。” “小姐,有人过来了。”未七通过马车上的小洞看到了有几个穿着黑衣的杀手,握紧了手中的钢刀小心翼翼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小姐,这些人应该是过来打探虚实的。” 宁芷莟眼中闪过一抹杀机,跟着握紧了手中的飞刀道:“决不能让这几个人活着回去。” “我去!”明飒握住了手中的短刀便要往外面冲,“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宁芷莟一把扯住了明飒的衣袖道,“你是想说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吗?这些人不过是区区小卒而已,哪里值得你拼上自己的性命。” “若是让这些人安然无恙回去,候在外围的那群人必定会一拥而上的。”明飒虽是不善于撒谎与演戏,但脑子却是不笨的,知道断然也是不能放了那些人离开的。 “芷莟……” “明飒,你让小姐静一静。”素心眼看着正凝眉思索着的宁芷莟,忙阻止了明道,“小姐定能想出好主意来的。” 明飒心里头虽是急得不行,但她却是相信着宁芷莟的本事的,跟着便也不敢再吵嚷着打扰了宁芷莟思考问题了。 宁芷莟松开了手中的飞刀,跟着闭上了双眼,再睁开时一只手已是按在了腰间的针囊之上。 “芷莟,你是不是想到主意了?”明飒凑过去摸索着拉住了宁芷莟的衣袖问道,“说说看,你想到什么主意了?” 宁芷莟看了眼身边的明飒,最后却是将目光落在了素心身上。 “小姐,如今四面都是杀手。”素心眸光坚定地看向了宁芷莟道,“用小姐常说的一句话,与其坐以待毙,任人宰割,不如放手一搏。” “如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和他们拼了。”明飒自告奋勇道,“素心身上有伤,不如由我代替她出去,更何况……” 宁芷莟打断明飒道:“你眼睛暂时看不到,未七又不会武功,这件事只有素心可以办到。” “可素心身上有伤,我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是一身功夫……” 素心再一次打断明飒道:“我的伤早已不碍事了,更何况现下已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明飒,你便不要与我争了。” 明飒见着宁芷莟与素心已经做了绝定,知道她再如何反对也是无用的,为了大家的安危她只能是点头应下了。 宁芷莟将明飒的刀囊绑在了素心的腰上,之后又将自己针囊里的银针淬上了最新研制出来的毒液。 素心按住了腰间的刀囊,看向了宁芷莟道:“小姐,素心准备好了。” “素心,这次或许有些为难你……” “素心明白。” 明飒不用眼睛也能才到宁芷莟与素心之间乃是默契十足的:“你们在打什么哑谜了,怎么芷莟的半句话素心你都能听得懂的。” 未七有些紧张地道:“小姐,那些人好像是要离开了。” “明飒,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去。”宁芷莟跟着叮嘱着未七道,“看好明飒。” 素心握紧了手中的飞刀掀帘探身走了出去,宁芷莟则是将淬了毒的银针插在了一截竹管之中。 “芷莟,你在鼓捣着这什么……” 明飒心中着急想要追问,正要开口询问时却被未七扯住了衣袖。 红云那一刀险些要了素心的命,如今虽是保住了性命,却是因为内伤沉重而不能再习得高深的武功了。 素心单手按住心口,深吸了一口气后纵身跃下了马车,素心还没走出几步,事先埋伏在四周的杀手便已是跟着围拢了上来。 “芷莟,素心被围住了。”明飒虽然眼睛看不见,可耳力却是极好的,她听到了杀手向素心围拢的脚步声。 未七在一旁小声提醒着明飒道:“明飒姑娘小声些。” 素心缓缓放下了按在心口的右手,跟着自刀囊中取出了两把飞刀握在了手中,因为素心与黑衣杀手之间仅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果断出手间她原本是想用飞刀命中黑衣杀手喉头的,却是因为心中的犹豫而正中杀手的琵琶骨。 黑衣杀手因为被飞刀射中了琵琶骨而倒在雪地中痛苦的哀嚎着,素心被倒在地上因为疼痛而扭曲了面容的黑衣杀手吓到,踉跄后退间竟是不小心跌倒在了雪地里。 那黑衣杀手见到同伴被杀心中本就气愤,如今见到素心跌在了雪地里,当即便举着钢刀向素心砍了过去。 素心眼见着黑衣杀手持刀砍向了自己,只得是慌忙摸出了身上的银针逼退了黑衣杀手。 “老大,她手里的银针实在是太厉害了,咱们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黑衣杀手向着杀手老大请示道,“二小姐素善制毒,咱们也不能白白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黑衣老大看了眼现下正躺在雪地里断了气的黑衣杀手道:“你们快去将老五的尸身拖过来。” 黑衣杀手们得了老大的吩咐,不疑有他的便将躺在雪地里的杀手拖了过去。 黑衣老大跟着又吩咐道:“将老五身上的飞刀拔出来。” “老大好主意了。”有头脑灵光的杀手反应过来道,“咱们便用这柄飞刀杀了这个小娘子为老五报仇。” “光线太暗了,咱们手中只有一把飞刀,决不能失手再来第二次。”黑衣老大握紧了手中的飞刀吩咐道,“快将夜明珠拿住来。” 素心在数名黑衣杀手拿出夜明珠的瞬间闭上了双眼,马车中的宁芷莟亦是在夜明珠亮起的瞬间锁定了目标吹出了竹管中的银针。 那黑衣杀手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照亮了素心所在的位置,紧接着手中的飞刀迅速出手正中了素心的心口。 “老大,那小娘子心口中刀,怕是大罗神仙都也救不了了。”黑衣杀手眼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素心道,“方才借着夜明珠的光亮瞧着那小娘子眉眼生得也算清秀,就这么一刀了结了真是有些可惜了。” 黑衣老大从旁狠狠地踹了身边的手下一脚道:“废话什么,还不快将人抬到首领面前领赏去。” 明飒耳力极好,自是将方才黑衣杀手的一番对话尽收耳底的,跟着要冲出去时却被未七拦了下来道:“明飒姑娘莫冲动。” “芷莟,若是要用素心的命换我们的命,我情愿现在便提刀出去与他们拼了。”明飒听说素心死了,伤心地落下了泪道,“我是一定要为素心报仇的,你们谁也别想要拦着我。” 第五百六十章:雪夜山路难行—绝境 http://.biquxs.info/

明飒耳力极好,自是将方才黑衣杀手的一番对话尽收耳底的,跟着要冲出去时却被未七拦了下来道:“明飒姑娘莫冲动。” “芷莟,若是要用素心的命换我们的命,我情愿现在便提刀出去与他们拼了。”明飒听说素心死了,伤心地落下了泪道,“我是一定要为素心报仇的,你们谁也别想要拦着我。” 未七眼看便要拦不住明飒了,宁芷莟自身后点了明飒的穴道:“在你眼中我宁芷莟是会拿一命换一命的人吗?” 宁芷莟来不及与明飒多做解释,只吩咐了未七照顾好明飒后便飞身出了马车。 宁芷莟赶在了那些人之前来到了素心身边,又在那些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射出了手中的银针。 “快趴下……快趴下……”因着宁芷莟是突然出手的,黑衣杀手猝不及防间只得是抱头趴在了雪地里。 素心在听到了周围的动静后慌忙起身向着马车的方向跑了过去,宁芷莟本也没有真打算与那些黑衣杀手正面交锋,眼见着素心脱了险,便也跟在素心身后跃上了马车。 “明飒姑娘,素心姑娘没事了。”未七看了眼身边被点了穴道的明飒,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道,“明飒姑娘,素心姑娘没事了。” “素心她真的没事吗?”明飒在听了未七的话后下意识地伸出了双手在虚空中摸索着道,“素心……素心……” 素心忙探身向前握住了明飒的手道:“明飒,我没事,方才不过是我与小姐合演的一出戏而已。” “没事就好。”明飒喜极而泣,跟着提醒着明飒道,“你没事我便也不会出去为你报仇了,快,快解开我的穴道。” 素心正要出手为明飒解开穴道时,一旁地宁芷莟却是自身后一掌劈晕了明飒,“一会人间烈狱的一幕她还是不要看到,不要听到为好。” 未七一头雾水的看向了宁芷莟,可与宁芷莟一路走来的素心却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明飒也的确不适合再一次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早在北境千里逃亡的那一回,明飒便因为那些中了尸蛊毒而自相残杀的死士做了大半年的噩梦,如今再一次的血腥场面,宁芷莟自然是不忍心明飒再受一次折磨的。 “素心,你与未七陪着明飒留在马车里……” 宁芷莟的话还未说完,素心便已是打断了她道:“小姐,我要陪着你一起面对。” “你陪着未七与明飒留在马车里。”宁芷莟语气强硬,丝毫没有商量地余地,“这些事不是你应该承担的,留下来。” “小姐若是以主子的身份命令着身边的小丫鬟,那素心只能选择遵从小姐的命令。”素心第一次为了上官清峑以外的事情违背了宁芷莟的意思,“但若小姐并没有将素心当做小丫鬟看待,那素心是一定要陪在小姐身边的。” 宁芷莟眼看着眼神执拗的素心,联想到她最近做事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一时之间倒真是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忧心。 “未七,你陪着明飒留在马车里。”宁芷莟跟着提醒着未七道,“若是害怕了,便将耳朵捂起来。” “是,未七知道。”未七在宁芷莟面前从来都是谦卑恭顺的模样,可表面的谦卑恭顺却并不代表真正的谦卑恭顺,素心早已怀疑未七为人太过阴沉,故而在出了车厢后故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从还未来得及落下了车帘缝隙间看到了未七唇边狰狞的笑意。 “集中精神,面对一群想要将我们置于死地的人,我们是万万不能疏忽大意的。”宁芷莟提醒着素心道,“你身上有伤,一会尽量躲在我身后,我们只需要坚持一盏茶的时间便可化险为夷了。” 素心向着宁芷莟郑重点头道:“素心知道了。” 宁芷莟驾着马车一路向着官道上冲了过去,却在将将要上了官道时遭遇了埋伏在四周杀手的伏击。 “素心,护好自己。”宁芷莟飞刀迅速出手,黑衣杀手顷刻间毙命倒在了雪地里。 如今虽是夜间,但那些黑衣杀手却为了能够顺利杀死宁芷莟而点起了火把来,宁芷莟靠着火把的光亮刀刀扎入了黑衣杀手的心口。 “你们给我拖住她。”黑衣首领打起了一直未曾动手的素心的主意,“抓住那个小娘子,还怕二小姐不会乖乖束手就擒。” 素心眼见着黑衣首领领着几名杀手向她攻了过来,佯装节节后退的素心忽然间发难射出了手中的银针。 “首领,那个小娘子也不好对付,她的银针上似是涂了曼陀花液,中了银针的兄弟皆软了力气倒在了地上。”黑衣杀手畏惧着素心手中的银针不敢上前,“首领,如今她们只有两个人,且又在明处,不如下令放箭射死她们。死人总好过让她们跑了好交差些。” 黑衣首领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后依从了黑衣杀手的建议道:“吩咐下去,要弓箭手拉满了弓弦射死她们,车里头还要两个人,好歹也能抓两个活口回去交差。” “属下遵命。”黑衣杀手在得了影卫首领的命令后,跟着向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喊道:“一会万箭齐发,射死她们。” 宁芷莟本是想与黑衣人多缠斗一阵子好拖延时间的,现下眼看着就要拖不住了,宁芷莟只得是从靴子中拔出了鸳鸯匕首,后又退了几步来到素心身边道:“一会万箭齐发,我怕是会保不住你,这鸳鸯匕首削铁如泥,你拿在手里也好防身。” “小姐将鸳鸯匕首给了我,一会万箭齐发而来,小姐该如何应对?”素心犹豫着不肯接过宁芷莟递来的鸳鸯匕首。 “我自有办法应对。”宁芷莟跟着甩出了袖中的天蚕丝缎,那天蚕丝缎便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直挽上了掉落在地上的把柄钢刀。 “首领,她们想要夺了钢刀抵御箭雨。”那黑衣杀手的话音方落,喉管间已是多出了一把匕首,是素心动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杀人,素心几欲站立不稳,却是被身边的宁芷莟一把扶住了。 第五百六十一章:雪夜山路难行—脱险 http://.biquxs.info/

“首领,她们想要夺了钢刀抵御箭雨。”那黑衣杀手的话音方落,喉管间已是多出了一把匕首,是素心动的手,这是她第一次杀人,素心几欲站立不稳,却是被身边的宁芷莟一把扶住了。 黑衣首领眼看着忽然委顿于地的黑衣杀手,朝着四周大喝一声道:“放箭,射死她们!” 一瞬间万箭齐发而来,宁芷莟挥动着手中的钢刀抵御着袭来的箭雨,素心则是挥舞着手中的鸳鸯匕首抵御从四面八方射来的箭矢,因着鸳鸯匕首乃是难得的宝刃,那些飞蹿而来的箭矢堪堪触及到匕首的刀刃便断成了两截。 “首领,那小娘子手中的匕首好生厉害,普通的箭矢根本就伤不了她。”黑衣杀手指着手握鸳鸯匕首的素心道,“首领,该另想个法子才是。” 黑衣首领凝眉思索片刻后跟着一声令下道:“通知下去,要兄弟们在箭头之上抹了火油。准备上火箭。” 火箭是指在箭头之上抹了易燃的火油,这样的箭矢射出后是能够轻易点燃了周遭的树木,以及人身上穿的衣裳的。 如今宁芷莟与素心被人围困在了小路之上,一旦火箭点燃了周遭的树木燃起了大火,就算侥幸不会被大火烧死,也终是难逃被周围的浓烟呛死的。 “小姐,他们要上火箭了。”素心看了眼身后的玄钢马车,提议道,“一旦周遭的树木被点燃,咱们不被烧死也会被呛死的,若是现在乘着马车调头或许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宁芷莟一手握紧了手中的钢刀,一手握住了素心的手道,“如今只能看天意了,天命若要绝我,这会子我已是无计可施了。” 周围的黑衣杀手皆在箭头上涂抹了火油,正待要拉满了弓弦射出箭矢时,身后手持着钢刀的黑衣杀手却是如中邪一般的冲上去咬住了手持弓箭的黑衣杀手的脖颈,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黑衣杀手们先是相互撕咬着,后来那些神志清醒的黑衣杀手为了自保,只能是无奈地举起钢刀斩下了同伴的头颅。 “素心,我们的机会来了。”宁芷莟挽住了素心的手,几个纵身间便已是跃上了马车,“素心你来驾车,趁着现在咱们合力冲上官道。” 素心忙拾起了马鞭重重地抽在了马背上,宁芷莟则是在腰间的刀囊中取出了飞刀,沿路射向了企图阻止她们离开的黑衣杀手。 黑衣杀手开始还在奋力阻止着宁芷莟与素心突出重围,可后来却是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尸蛊之毒控制而丧失了战斗力。 “素心,闭上眼睛。”宁芷莟看着四周为了活命而拼命斩下同伴头颅的影卫,知道那些人已是没有精力再阻止她们离开了,“我来驾车,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宁芷莟一手勒紧了马车的缰绳,另一只手则是将马鞭重重地抽在了马背之上。 当马车驶到了官道上时,宁芷莟提醒着素心道:“素心,可以睁开眼睛了。” 素心眼看着眼前直通帝都皇城的官道,暗自松了一口气道,“今夜真是好险好险。” “不要回头。”宁芷莟阻止了正要回头的素心,转而又将握在自己手中的缰绳与马鞭交到了素心手中,“你来驾车。” 宁芷莟在将缰绳交到了素心手中后,跟着又取下了挂在车壁外的一副弓箭。 “小姐这是要用弓箭射出尸蛊之毒的解药。”素心眼看着拉满了弓弦,将解药搭在了弓弦上的宁芷莟道,“从前我心中是信奉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句话的,可今夜的情形,若不是小姐用上了尸蛊之毒,怕是我们这些人都是难逃一死了。” “什么尸蛊之毒,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车厢内的明飒眼见着脱离了危险,这才敢推开了车门探身而出问道,“难道是北境那些死士所中的尸蛊之毒?” 那是明飒初遇到上官寒月与宁芷莟之时,在那之前明飒不过是边陲之地再普通不过的一位姑娘,从未杀过人,也从未见过血,正是因为从未见过,所以那一场血腥的杀戮才会让她长达半年不得安枕的。 “明飒,外面风大,你臂上又受了伤。”素心飞快地看了身边的宁芷莟一眼,后又将目光落在了明飒身上,“你的伤口不宜吹风,还是回车厢里歇着为好。” 明飒瞬间领悟了素心的心思,又瞧着脸色不大好的宁芷莟,现下虽是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地由着未七将自己扶进了车厢里去。 方才那些黑衣杀手的确是中了尸蛊之毒的,自从那回在北境险些折在了尸蛊之毒上,宁芷莟便开始研究着尸蛊之毒,今夜所用的尸蛊之毒正是经过宁芷莟改良过的,中毒之人无需听得谁的号令,本能的便会攻击着身边的人。 宁芷莟虽是研究出了尸蛊之毒,却是并没有打算要用上那杀戮过重的尸蛊之毒的,当初研习那蛊毒也不过是为了知己知彼而已。 帝都左相府。 “有人先我们一步动了手?”宁挽华蹙紧了一双秀美的柳眉道,“可查出来是何人动的手?” “影卫还没有探出动手之人的底细。”宋嬷嬷试着分析道,“如今在这帝都城中除了大小姐您想要了二小姐的命,其次便该是宫里头的丽嫔娘娘了。”宋嬷嬷跟着又道:“管他是谁,急着想要知道杀手真实身份的该是二小姐才是,小姐现下可是犯不着去操那份闲心的。” “那些人行刺失败了吗?”宁挽华气得握紧了手中的平金手炉道,“都说猫有九条命,难道那个贱人也真有九条命吗?怎么回回布下了天罗地网,却总是能让她逃脱了。” “小姐,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宋嬷嬷眼瞧着宁挽华又稳不住心绪了,于是从旁劝慰着她道,“但好在如今想要二小姐命的远不止小姐一人。”宋嬷嬷顿了顿又道,“听说这回的派出的杀手为了取二小姐的命,竟是连夜明珠都用上了,有了那夜明珠相助也的确是成功除去了二小姐身边的一名影卫,另外还伤了二小姐身边那个唤作明飒的野丫头的一双眼睛。” “那个贱人最在意的那个贱婢了,那些杀手可有伤了贱人身边的那个贱婢?” “那些杀手并未伤到二小姐身边的素心。”宋嬷嬷不敢欺瞒了宁挽华,只得是如实回答道,“此番前去刺杀二小姐的杀手算起来也是并未讨到便宜的,几百人只剩下了三成的人活了下来。” “那个贱人身边算上贴身的侍婢也不过才四个人而已。”宁挽华的粉拳重重地垂在了身前的红木小桌上,“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难不成那些杀手都是吃干饭的,那么多人竟是对付不了那个贱人。” “小姐,怒大伤肝,您犯不着为了一个身份不及您尊贵的人生气的。”宋嬷嬷忙将一盏菊花茶递给了宁挽华道,“若论起真刀真枪来,二小姐自然是占不了上风的,但若论使起阴谋诡计来,那些杀手自是比不得二小姐奸险狡诈的。” “贱人从来狡诈!”宁挽华深吸一口气,平息了心中的怒气道,“此番她又是想出了怎样狡诈的法子才得以脱身的?” “二小姐惯来狠辣狡诈,她想出来的奸诈计谋也只会污了小姐您的耳朵。”宋嬷嬷试着劝阻着宁挽华道,“小姐您又何必要尊耳听贱言了。” 宁挽华从来都是喜欢听恭维之语的,如今宋嬷嬷的一番话甚得宁挽华的心意,她这才肯放弃了追问宁芷莟是如何脱险的。 紫韵城畅春宫。 “娘娘,方才宫外的影卫来报,说是二小姐顺利脱险了,竟是毫发无损。”云纹掀帘走了进来禀道。 “意料之中的事。”皇贵妃用茶盖子撇着茶盏里的茶叶沫子道,“她能脱险虽在本宫的意料之中,可本宫却是没想到她竟是能够不借助任何外力顺利脱险的。” “二小姐身上的确是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儿。”云纹顺着皇贵妃的话道,“二小姐每每到了绝境时都是靠着那股子狠劲儿脱险的。” “宁芷莟乃是叶澜霜唯一的女儿。”皇贵妃跟着握住了手中的剪刀剪下了一截灯芯道,“当年并非是一定要除了叶澜霜的,可如今她的女儿确是非除不可了。” “娘娘,傅美人乍一听到派出去的杀手死伤过半,人当场便晕在了软塌之上。”云纹请示着皇贵妃道,“傅美人这回对二小姐下了狠手,七皇子知道了怕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娘娘要不要提前……” “他们母子不睦,与本宫何干。”皇贵妃忽然握紧了手中的剪刀戳在了红木小几之上,“这张红木小桌漆都掉了,命人抬出去扔了,一会再命内廷司送一张新的桌子来。” “奴婢知道了。”云纹悟出了皇贵妃的心思,“那些杀手本是七皇子的人,七皇子从来孝顺,他手底下的人私下里听从了傅美人的调遣也是不足为奇的,届时母子不睦,自然是扯不到娘娘您头上的。” 第五百六十二章:后宫之首 http://.biquxs.info/

“奴婢知道了。”云纹悟出了皇贵妃的心思,“那些杀手本是七皇子的人,七皇子从来孝顺,他手底下的人私下里听从了傅美人的调遣也是不足为奇的,届时母子不睦,自然是扯不到娘娘您头上的。” “云纹,你可知道母子连心。”皇贵妃凤眸微扬,云纹好似是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荏苒之意,却又因为那一瞬太过稍纵即逝,倒也不敢肯定是否看得真切,“七皇子哪怕心里头是怨怪着傅美人的,毓亲王那边他也还是会为了傅美人求情的。” “毓亲王虽是七皇子的最敬重的兄长,但傅美人毕竟是七皇子的生身母亲。”云纹抬眸看了眼皇贵妃道,“傅美人一心想要除了那个明飒,二小姐却又是一心想要保全明飒,毓亲王与七皇子夹在宁芷莟与傅美人之间,哪怕是兄弟情谊再深,也迟早是会为了这两个女人生出嫌隙的。” “你看得倒是透彻。”皇贵妃一双犀利地凤眸若有似无地扫过云纹的面颊道,“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对本宫亦是忠心耿耿,如今你忠于本宫,将来入了王府自然也是要多替本宫照顾着清儿的。” 云纹所求不过是能够入了恒亲王府为庶妃,皇贵妃虽是应下了云纹所求,却是从未将事情抬到明面上说的,如今这一番话等同于是郑重应下了云纹所求。 “云纹姑娘,娘娘应下了姑娘入王府为庶妃之事。”孙姑姑提醒着正愣在了原地的云纹道,“姑娘该谢过了娘娘的一番恩典才是。” 孙姑姑头脑虽不及云纹聪慧,却也是八面玲珑的人物,跟着已是为云纹解围道:“娘娘一番恩典,云纹姑娘都高兴傻了,竟是连谢恩都给忘了。” “奴婢云纹谢过娘娘恩典。”云纹跪伏在地朝着上首的皇贵妃连磕了三个响头道,“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云纹今生是娘娘您的奴婢,来世还愿意做了娘娘的奴婢为娘娘效力。” 皇贵妃待到云纹磕完了三个响头,这才吩咐了立于一旁地孙姑姑道:“孙姑姑,快扶了云纹起身。” 孙姑姑得了皇贵妃的吩咐,忙走上前去扶起了云纹道:“姑娘快起来,如今已是年底了,明年开春之时便是咱们王爷迎娶正妃之时,待到王爷迎了正妃入门,姑娘也该入了王府的门了,前前后后已是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姑娘该好生保重着身子才是,若是磕破了头便不好了。” “多谢孙姑姑提点。”云纹因为孙姑姑提起婚期临近而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却又在一瞬间强自平复了内心欢喜的情绪。 “如今夜已深了,本宫有些乏了。”皇贵妃看了眼正扶着云纹的孙姑姑道,“姑姑,替本宫宽衣。” 云纹想要主动揽下为皇贵妃宽衣的差事,却是被身旁地孙姑姑抢先一步道:“云纹姑娘早些歇着去吧,今日本就是我当值的,自是不好让姑娘替了我的。” “奴婢告退了。”云纹磕过头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方才本宫赐了云纹入恒亲王府为庶妃的恩典,她脸上竟是连半分喜色都没有的。”皇贵妃狐疑地蹙紧了一双柳眉道,“嬷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孙姑姑不明白皇贵妃一番话的深意,只能是顺着表面的意思答道:“云纹姑娘是畅春宫的掌事宫女,行事从来都是沉稳持重的。” “沉稳持重。”皇贵妃轻声重复着孙姑姑地一番话,而后跟着又道,“按照老祖宗的规矩,亲王可有两位侧妃,两位庶妃,侍妾则是无定数的。” 孙姑姑久在皇贵妃身边伺候,对大周的仪制规矩乃是烂熟于心的,知道亲王的庶妃最低也该是官宦之家的庶女,如云纹这般以奴籍获封庶妃之尊的还是头一例的。 “娘娘是觉得云纹姑娘是故意压抑着心中的喜悦之情的。” “云纹原不过是御花园负责洒扫的小宫女,即便是本宫抬举了她为掌事宫女,也终究是脱离不了奴籍的。”皇贵妃双眸中精光一闪道,“如今她能入了恒亲王府为庶妃,说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是不为过的。” 皇贵妃这番话一说出口孙姑姑倒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只得是恭眉顺眼地站在了一旁。 皇贵妃见孙姑姑半晌都未接话,便又继续道:“沉稳持重的确也是解释得通的。”皇贵妃的护甲跟着已是与兽角香炉碰撞发出了尖锐之声:“怕就怕做贼心虚,是为了故意掩饰着什么的。” 皇贵妃曾怀疑云纹对上官清峑动了真情,后来虽是被云纹想法设法遮掩了过去,可皇贵妃从来多疑,如今她仅仅是因为云纹没有露出欢喜的神色,便怀疑她是为了掩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那娘娘要不要缓一缓云纹姑娘进王府之事?”孙姑姑自然是不敢贸然为云纹说话的,当下只能是顺着皇贵妃的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本宫说出去的话又岂有轻易收回的道理,既然答应了云纹便不会反悔。”皇贵妃将珐琅护甲取下,拿在手中细细把玩着,“这护甲上的宝石是本宫请了能工巧匠镶上去的,这也是本宫最喜欢的一套护甲。” 孙姑姑努力抑制住如今已是有些微微发颤的嗓音道:“奴婢记得这套护甲还是云纹姑娘盯着工匠师傅做好的。” 皇贵妃忽然用另一只手上戴着的护甲抠掉了方才那只护甲上的宝石:“姑姑,你说这只护甲少了这颗价值连城的宝石,它还能是之前那只价值连城的护甲吗?” 孙姑姑低着头道:“娘娘您乃是后宫之首,这只护甲之所以价值连城,并不是因为它上面镶了那颗宝石,而是因为它被戴在了娘娘您的手上。” “姑姑,若是本宫毁了这颗宝石。”皇贵妃跟着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宝石扔进了几步开外的火盆子里,“若是本宫没了这颗宝石,另外再重造一套护甲,你说重造的那套护甲会不会再一次成为这世上最贵重的一套护甲?” “自然是会的。”孙姑姑笃定地点头应道。 “只可惜这个世上像孙姑姑你这样的明白人并不多。”皇贵妃微眯着的一双眼中闪过危险的光芒,“文青鸾不明白,傅慧云也不明白,可现下不明白,却并不代表日后也不明白,本宫总有一日会让她们明白这个道理的。” 皇贵妃最后又补充道:“真到了那一日,寿康宫的那一位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孙姑姑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着头道:“娘娘……娘娘……” 第五百六十三章:深夜回府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驾着马车飞驰在官道之上,素心有些担心的看着宁芷莟越发紧蹙地双眉,却又因为太过了解宁芷莟的性子而不敢贸然相劝。 直至马车快要驶进直通左相府的那条街道时,素心这才瞧见了跟在身后的一辆蓝顶马车,素心是识得那辆马车的,那是上官寒月所乘的马车。 “小姐,那边好像是王爷所乘的马车……” 宁芷莟却是打断了素心地话道:“现如今我谁都不想见。” 马车停在了左相府门前,素心先跳下了车,随后又转过身来扶了宁芷莟下了马车。 “那不是上官寒月……” 素心急忙截断了明飒的话茬道:“明飒,外面太冷了,你先陪着小姐回去。” “可是……”明飒又朝着街角处一身蓝色锦袍的上官寒月看了一眼道,“他或许是有什么话要与芷说了。” 宁芷莟本就满心烦乱,加之如今又听明飒提起了上官寒月,心中更是烦乱,不待未七上前来扶,她便已是施展着轻功朝着府中而去了。 “我记得芷莟说过人后可以随性些,可人前却是要守着规矩的。”明飒满脸不解地看着消失在了夜色中的宁芷莟,以及府门口瞪大了一双眼的小厮道。 “小姐大概是累了。”素心不知道该如何向一根直肠通大脑的明飒解释着其中复杂的原由,便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明飒姑娘,你的手臂上还有伤。”未七几步上前扶住了明飒道,“奴婢扶着姑娘进去吧。” 明飒向来无拘无束惯了,最是受不了有人伺候在一旁地,如今被未七扶着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一点小伤而已。”明飒自未七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而后快步向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我自己先回府了。” “未七,你也赶紧进府去吧。”素心跟着又道,“今日你也受累了,晚上便不用过来服侍小姐了,早些回房歇着吧。” 未七恭顺地向着素心屈身道:“是。” 眼见着未七的身影没入了左相府无边的夜色中,素心这才抬脚向着街角的方向走了去。 素心向着上官寒月福礼道:“见过王爷。” 莫珏跟着走上前来向着素心抱拳揖礼道:“莫珏见过宁御医。” 如今素心是有品秩的御医了,莫珏见了她自然也是要向她见礼的。 素心乃是新官上任,被提拔为了御医后便一直没有前往御医院上任,如今被莫珏一口一个宁御医的唤着,心中自然是有些窘迫的。 上官寒月眼见着素心因为窘迫而微红的脸颊,跟着已是转移了话题道:“是本王大意了,没料到那些人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是能想出趁着雪夜用夜明珠晃了人眼睛的阴损招数。” “王爷不必自责,莫说是王爷了,便是连小姐也是没想到那些人竟是会使出了夜明珠这样阴损的招数的。”素心接过了上官寒月的话茬道,“小姐以为不过是一两个宵小之辈想要趁着夜色行行刺之举,想着不足为惧这才只带了明飒一个人在身边的。” “如此阴损的招数倒真不像是大小姐能够想出来的。”莫珏跟着蹙起了眉峰道,“莫非想要二小姐性命的不止大小姐一人?还有隐藏在暗处的人马?” 素心也觉得此番下手的不像是宁挽华派出的人,宁挽华恨宁芷莟是众所周知的,但她一心想要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也是众所周知的,她与上官清峑的婚事就定在了明年开春之时,若是她现在下狠手杀了宁芷莟,一是对自己的名声有损,二是宁芷莟若真是出了意外,也是会冲撞了宁挽华的婚事的,想必宁挽华此刻就算是再恨宁芷莟,为长远打算,她也是不会贸然派人取了宁芷莟性命的。 “这段时日能不出门便不要再出门了。”上官寒月叮嘱着素心道,“御医院那边本王会替你安排的,这几日你多陪着她。” 素心跟着点头道:“素心这几日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左相府慈安居。 “老夫人,二小姐回来了。”福嬷嬷掀了帘子进来禀道。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老夫人问道。 福嬷嬷答道:“如今已是亥时了。” 老夫人接着又问道:“二丫头亥时方才归府,可有惊动了府中众人?” 福嬷嬷答道:“府中的人好像都未察觉到二小姐回来了似的。”福嬷嬷顿了顿又道,“也可能是大夫人的头风发作了,早早就睡下了。老爷也因着去右相府吃了酒,早早便回来歇下了。” 老夫人忽然问道:“三福,你可记得上一回五丫头晚归闹得整个相府不得安宁之事?” 福嬷嬷点头称是:“那次大小姐因为着了五小姐的道而被相爷责骂了,莫说是老奴了,只怕是外院做粗活的小丫鬟都是听说了那件事的。” “同样是晚归,五丫头便险些赔上了性命与名节,可如今二丫头却是能像没事人一般。”昏黄的烛光照在了老夫人布满了皱纹的面容上,“可见二丫头已是在相府站稳了脚跟的,以后再想要动她怕是要颇费一番功夫的。” “在未走出云溪阁时二小姐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嫡女而已,虽是占着嫡女的名分,手中却是半点实权也没有的。”福嬷嬷听了老夫人的一番话也颇为踌躇的道,“如今二小姐手中握着大把的银子,身边又有一群贵人肯护着她……”福嬷嬷觑见老夫人的面色有些难看,便又将话往回收道:“如今想要除了二小姐虽是有些棘手的,但好在二小姐现下也是树敌颇多的,想要取了二小姐性命的也远不止老夫人一人了。” “你这老东西贯会觑着我的脸色安慰我了。”老夫人望着虚空的眸子像是没有聚焦似的,“三福,我这一辈子前半生皆是悔恨,后半生虽是身负罪孽,却是不后悔的,将来入了十八层地狱也终是能见了那个负心汉,了了我这一桩心事的。” “老夫人,您身子健朗着了。”福嬷嬷忙劝慰着老夫人道,“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三福,人活百岁,也终究是难逃一死的。”老夫人借着昏暗的烛光看向了自己布满了皱纹的,枯瘦的双手道,“我这一双手的确是沾满了鲜血的。”老夫人转而抬眼看向了身边的福嬷嬷道:“三福,你相信这世间有报应一说吗?” 福嬷嬷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叶氏一族满门人头落地的画面,紧跟着脚下一软,若不是及时扶住了身边的花几,险些便要跌在地上了。 “老夫人,更深露重的。”福嬷嬷上前扶住了斜倚在软塌之上的老夫人道,“老奴扶了老夫人回榻上歇着吧。” 左相府云溪阁。 “四小姐,五小姐,你们怎么都来了?”明飒眼瞧着身上穿着小丫鬟服侍的宁墨茹与宁宛然道,“芷莟现下谁都不想见,如今只有素心一个人在里面陪着她了。” “出了什么事了?”宁墨茹眼瞧着手臂上包扎了白锦缎带的明飒道,“二姐姐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去给北郊行宫的七皇子诊脉了,行宫虽在北郊,可到底也是在天子脚下的,不要告诉我,你们是遇到劫匪了。” 宁宛然看着明飒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血衣问道:“是不是路上又遭遇了杀手?” 若是放在从前宁墨茹与宁宛然这两个养在深闺的小姐,定也是猜不出宁芷莟是在路上遭遇了杀手的,可如今她们都是几经生死之人,心中早已明了这帝都看似繁花似锦,这左相府看似花团锦簇,其实内里都是暗藏着杀机的。 “我都说瞒不住你们的。”明飒有些为难地看了眼内室的方向道,“可芷莟偏是要我一定要瞒着你们的,我既答应了她便不能多说什么的。” “我与四姐姐知道明飒姑娘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宁宛然眼看着左右为难的明飒道,“我们也不想为难了明飒姑娘,我与四姐姐接下来也不会再多问什么的。” “我与五妹妹深夜来到云溪阁,原也不是为了追问什么的。”宁墨茹现下已是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自然是要装模作样的扶着八仙桌坐了下来的,“我与五妹妹放心不下二姐姐,我们今夜便在这里陪着二姐姐,守着二姐姐。” “四姐姐,你怀着身孕,熬夜怕是对肚子里孩子不好,不如四姐姐先回去歇着,我留在这里守着二姐姐。”宁宛然害怕宁墨茹熬夜会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这才想要劝了她回去歇着的。 “我的身孕已是过了三个月了。”宁墨茹含着温和的笑意看向了宁宛然道,“二姐姐也说我胎像很稳了。” 明飒眼瞧着眼前含着笑意的宁墨茹,脑海里跟着浮现出了宁芷莟口中那个张牙舞爪,几次三番想要置宁芷莟于死地的宁墨茹,恍惚间有种彼宁墨茹非此宁墨茹的感觉。 “明飒姑娘……明飒姑娘……” 因着明飒走了神,这才会忽略了宁宛然方才说出的一长串话。 端着银耳莲子羹进来的未七正巧瞧见了走了神的明飒,便跟着重复了一遍方才宁宛然的一番话道:“明飒姑娘,五小姐说姑娘身上有伤,劝着姑娘快些回去歇着。” 第五百六十四章:姐妹同心 http://.biquxs.info/

因着明飒走了神,这才会忽略了宁宛然方才说出的一长串话。 端着银耳莲子羹进来的未七正巧瞧见了走了神的明飒,便跟着重复了一遍方才宁宛然的一番话道:“明飒姑娘,五小姐说姑娘身上有伤,劝着姑娘快些回去歇着。”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明飒连连摆手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姑娘长,姑娘短的唤我,就随着芷莟唤我明飒吧。” 宁宛然颇有些为难的看向了明飒道,“明飒姑娘乃是二姐姐的挚交好友,又比我们年长,正所谓长幼有序,恕宛然不能直呼姑娘的芳名。” 明飒知道帝都的规矩多,又见着宁宛然说出了一连串的不能直呼其名的因由,当下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了她的话,便只能是耷拉着脑袋,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坐到了一旁去。 “四姐姐,喝完莲子羹吧。”宁宛然不大了解明飒的脾气与秉性,也不知道方才是不是惹得明飒不高兴了,当下为了掩饰心中的尴尬,只能是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递给了一旁地宁墨茹,“四姐姐怀着身孕,吃完莲子羹后该再进些牛乳才是。” “奴婢知道四小姐怀有身孕,刚才去小厨房取了银耳莲子羹来时顺道也取了牛乳来。”未七将盛在银质小盅中的牛乳端到了宁墨茹身前,“牛乳盛放在银盅里面温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放凉了,四小姐大可以等到饿了再用些牛乳的。” 宁宛然真心夸赞着未七道:“未七不愧是伺候在二姐姐身边的人,心思果然细密了。” 宁墨茹看了眼内室紧闭着的门,有些不确定地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地宁宛然道,“二姐姐也累了一天了,要不要也给二姐姐送一碗银耳莲子羹进去?” “小姐说她乏得很,想要早些歇着了。”未七婉转的拒绝了宁墨茹的好意道,“炉子上还温着银耳莲子羹,明日一早奴婢再拿给小姐食用。” 内室之中靠着门扉坐在地上的宁芷莟清晰地听到了外面一群人的对话,也知道宁墨茹与宁宛然冒着风雪假扮成小丫鬟偷偷来到了云溪阁。 “小姐,地上凉。”素心害怕外面的人会听到她与宁芷莟的对话,故意压低了嗓音道,“素心扶小姐起来。” “方才是我不好。”宁芷莟扶着门扉站起身了身来,“你身上还有伤,是不能这样坐在地上的。” 素心因着猛地起身而牵动了内伤,跟着已是剧烈咳嗽了起来:“我的伤不碍事的……” 宁芷莟眼见着素心牵动了内伤却又拼命忍下咳嗽,憋红了一双眼睛的样子,跟着已是抽出了银针扎在了她的手腕之上:“不要再说话了。” 素心被宁芷莟扶到了床榻上坐了下来,却是并没有遵从宁芷莟的命令,执意开口劝慰着宁芷莟道:“素心知道,面对杀戮小姐的内心也并不好受,但这一切真的并非是小姐的错,也不是小姐一个人便可以一力避免的,小姐实在无须为了此事过分自责的。” “素心,这世上也只有你能懂得我的心思。”宁芷莟挨着素心坐了下来道,“北境那一回我亲眼看到上官寒月举刀砍下了那些死士的头颅,那一刻的上官寒月满眼都是戾气,也是从那一刻起我才清晰地认识到他并非是世人眼中温润的王爷,而是将残冷深埋在了骨子里的皇子。” “小姐,不管那个人是骨子里深埋着残冷的皇子,还是世人眼中的温润王爷。”素心侧首看向了宁芷莟,语气笃定道,“但有一点小姐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王爷待小姐你一直都是一片赤诚的,正是因为他从未欺骗过小姐,小姐才会明知他皇子的身份,却还是管不住自己的一颗心的。” “素心,你变了……” 宁芷莟虽只说了简短的几个字,但素心却是知道宁芷莟所谓的“变了”指的是什么,素心从前乃是一个不会将情爱之事宣之于口的人,可如今她却是直言了宁芷莟待上官寒月的一番情意。 “不是素心变了。”素心微红了脸颊,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道,“是王爷不改初衷的一颗诚心打动了素心,更何况小姐待王爷的一片心意素心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情深至此,也的确是会让人感动的,更何况素心如今已经不是不知道情爱为何物的懵懂少女了,她心中是藏着这一个人的,因着那份不能见光的绝望的爱恋理解着上官寒月与宁芷莟。 “素心,我好累,我想停下来休息。”宁芷莟仰面躺在了床榻之上,“可是我却不能停下脚步来,我只能被一路的风雪裹挟着一直向前,不能回头。” 素心跟着宁芷莟躺在了床榻之上,握紧了她的手道:“小姐,你不是一个人,素心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宁芷莟与素心手牵着手躺在了床榻上,良久之后宁芷莟方才坐起了身子道:“素心,墨茹与宛然大约也是不愿回去的,便让她们在旁边的软塌之上凑合一宿吧。”宁芷莟跟着又道:“明飒的手臂受了伤,就说是我说的,让她回自己的房中歇着。” 素心披了件衣裳下了榻道:“素心亲自送了明飒回房去,回头再引了四小姐与五小姐进屋来。” 当素心领着宁墨茹与宁宛然进了内室时,宁芷莟正在为她们二人收拾着软塌,宁宛然忙疾步走了上去道:“二姐姐,不敢劳烦二姐姐,宛然自己收拾。” “宛然,你陪着素心睡在软塌之上。”宁芷莟的目光随之落在了肚子还未显怀的宁墨茹身上,“四妹妹怀有身孕,她跟着我睡在床榻之上。” “宛然也是这般想的。”宁宛然走过去挽住了素心的手道,“宛然与素心姐姐一起睡,四姐姐跟着二姐姐一块睡。” 素心被宁宛然的一声“素心姐姐”惊得一愣,宁宛然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道:“如今素心姐姐虽是宫里头有品秩的御医了,却也是父亲认下的义女,算起来也是宛然的姐姐了。” 宁宛然心思单纯,她自是不会因为素心卑微的身份而抗拒唤她一声姐姐的。 “素心与我同岁,既被父亲认作了义女,如今也算是府中的小姐了。”宁芷莟跟着已是为素心正名道,“她自是受得起你们唤她一声姐姐的。” 第五百六十五章:悄生嫌隙 http://.biquxs.info/

宁宛然心思单纯,她自是不会因为素心卑微的身份而抗拒唤她一声姐姐的。 “素心与我同岁,既被父亲认作了义女,如今也算是府中的小姐了。”宁芷莟跟着已是为素心正名道,“她自是受得起你们唤她一声姐姐的。” “墨茹见过素心姐姐。”宁墨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跋扈自私的四小姐了,如今的宁墨茹是打心眼里感激着宁芷莟的,见她如此看重素心,免不了也是要给素心几分面子的,“素心姐姐是父亲新认的义女,自然也是我与宛然的姐姐了。” 素心的身份得到了宁墨茹与宁宛然的认同,此刻的她心中却不是喜悦,而是感动的,感动着宁芷莟为她所做的一切,感谢宁芷莟帮她脱离了奴籍,更是感谢宁芷莟给了她做人的尊严。 “天气太冷了,咱们还是躺在床榻再说体己话吧。”宁芷莟拉着宁墨茹的手来到了床榻边,跟着又看向了正在为火盆里添加银屑碳的未七,“未七,添了碳后赶紧回屋歇着吧。记得带些银屑碳回自己的房中。” “是。”未七在罩好了火盆外面的铁笼子后转身向着宁芷莟福了一礼道,“小姐,奴婢在外头留了守夜的人,小姐有任何吩咐只管轻声知会一声便可。” 宁芷莟催促着未七道:“赶紧回去歇着吧。” “二姐姐,未七是何时进的府?”宁墨茹眼瞧着未七反身阖上了门扉,这才轻启朱唇问道,“从前好像从未见过未七,二姐姐拿得准未七的来历吗?” 大概是未七太过伶俐了,又是新进府不久的,宁墨茹才会对之起了疑心的。 “未七是前几个月进的府。”宁芷莟笑着看向了宁墨茹道,“墨茹眼看是长大了,如今竟是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了。” 宁墨茹本以为她曾陷害过宁芷莟,哪怕如今她再如何想要消弭彼此心中的芥蒂,宁芷莟却始终都是难以释怀的,可如今她分明没有在宁芷莟的言语中听出任何生疏之意,她这才肯相信了宁宛然白日里对她所说的一番话:二姐姐虽是个女儿身,却是有着宽容的性子的,断然也是不会当面一说套,背后做一套的。 宁芷莟如今的宽容大度于宁墨茹来说便是一面镜子,从那面镜子中宁墨茹看到了曾经轻狂愚蠢的自己,跟着已是情不自禁地落下了眼泪。 宁芷莟听到了宁墨茹因为哭泣而紊乱的呼吸,于是将话题转到了宁宛然的身上道:“宛然,公主每日都遣了人来问你的伤势如何了?我打算过几日带你入宫去。” 宁宛然不似宁墨茹那般头脑简单,心中已是开始猜测着宁芷莟带她入宫的原由,若是她没有猜错,此番入宫定是与元清玄脱不了干系的。 宁宛然分明已是猜出了宁芷莟的心思,却又迫于宁墨茹在场而不能追问,一时之间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 宁芷莟见宁宛然半晌没有说话,跟着又道:“你不必紧张,三妹妹会陪着你一同入宫的。” “三姐姐也要入宫去?”还是宁墨茹先一步沉不住气,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过几日素心便要回御医院当差了。”宁芷莟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顺溜的说了出来,“三妹妹的眼睛伤得不轻,素心来往于紫韵城与左相府之间难免吃力,我便求了公主的恩典,让三妹妹住进追月轩中去。” “三姐姐的眼睛真有那么严重吗?”宁宛然从来心善,听说宁馨眼睛伤得不轻,心中亦是为她着急的,“三姐姐伤了眼睛,自然是要越早入宫越好的。” 素心接过了宁芷莟的话茬道:“入宫的日子定在了两日后,因着三小姐身上有伤,身边靠得住的又只有雨薇一个小丫头,小姐这才想要五小姐跟着一块入宫的。” 宁宛然为着方才的多思而感到惭愧,跟着便已是爽快地应下了愿意陪着宁馨予入宫的。 “二姐姐,明飒姑娘会跟着我与三姐姐一道入宫吗?” “明飒身上有伤,目前还不能指导公主习武。”宁芷莟回答道,“我会送了明飒回雅居养伤的。” 接下来众人又你一言我一语聊了些不咸不淡的话题,跟着困意上涌便都睡了过去。 一番血雨腥风总是能换来几日的太平日子的,接下来的两日里宁芷莟与宁挽华皆是待在了各自的院中相安无事的。 宁芷莟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光,整日便只拿了一本医书躺在院中梅花树下的贵妃榻上晒着太阳。 左相府琼华阁。 “云溪阁的那个贱人可有出府去?”宁挽华看着白瓷瓶中插着的梅花道,“那个贱人最是不安分了,想来也是不会安心待在府中的。” 小丫鬟正要回了宁挽华,说是宁芷莟一直是待在府中看医书晒太阳的,却是听得宁挽华先一步斩钉截铁的说宁芷莟是绝不会安分待在府中的,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如今伺候在本小姐身边的人竟是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了吗?”宁挽华一双明亮的凤眼凌厉地扫过了跪伏在地的小丫鬟道,“滚出去,换个能说囫囵话的人进来。” 自从挨了五十大板后宁挽华的张扬跋扈的性子便收敛了不少,再加之她与上官清峑的婚期已是近在眼前,哪怕是她再如何恼了下面的小丫鬟也是不会轻易下了狠手的。 “奴婢谢过大小姐,奴婢谢过大小姐。”早已习惯了动不动就拿下人出气的小丫鬟,此刻眼见着宁挽华放过了自己,自然是要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的磕头的。 “这两日二小姐一直待在自己的云溪阁中,不是晒太阳便是翻看着太后赏下的医书。”秋雨掀了门帘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容色憔悴了不少的白氏,“小姐,夫人亲手做了小姐您最喜欢的杏仁酪了。” 秋雨的话音方落,跟在白氏身后跟着的小丫鬟便已是躬身将手中的一盅杏仁酪搁在了宁挽华身前的矮桌之上。 “母亲,您怎么亲自来了?”宁挽华自从经历了小柴房中血腥的一幕后,心中便一直是畏惧着白氏的,“母亲脸色不大好,可是夜晚没有睡好?” “今年的冬天太冷了,夫人的旧疾又发复发了,连着几宿都没有睡好。”秋雨想要将红漆托盘上的瓷勺递给了宁挽华,却是被身边的白氏一把接了过去,“华儿,快尝尝母亲亲手做的杏仁酪,记得你从前是最喜欢吃母亲做的杏仁酪了。” “华儿最喜欢的便是母亲做的杏仁酪了。”宁挽华接过了白氏递来的银勺,含笑揭开了放在桌子上银盅的盖子道,“好久没有吃到母亲亲手做的杏仁酪了。” 白氏上一次给宁挽华做杏仁酪时还是她几岁大的时候,后来因为叶澜霜过世,白氏被宁凡之扶正了之后便再也抽不出时间来给宁挽华做杏仁酪了,白氏虽是宁挽华的亲娘,但是陪着宁挽华长大,一路给她做着杏仁酪的却是宋嬷嬷。 “小姐慢些吃,夫人这回做了许多了。”秋雨边说便将手中的锦帕递给了宁挽华道,“小姐当心噎着了。” 宁挽华吃着白氏亲手做的杏仁酪,心中却是想起了一直侍奉在她身边的宋嬷嬷,这才惊觉自从晨起便没有见到宋嬷嬷了。 “宋嬷嬷去了哪里?”宁挽华的目光落在了秋雨身上道。 白氏却是先一步接过了宁挽华的话茬道:“今日是秋蝉大喜的日子,宋嬷嬷一早便出了府去替秋蝉张罗着婚事去了。” “恭喜秋雨姐姐了。”小丫鬟听着白氏亲口提起了秋蝉的婚事,跟着已是纷纷走上前来道喜道,“今日是秋雨姐姐嫁妹的大喜日子,秋蝉姐姐真真是好福气了,竟是能入了县丞的府衙做了正室了。” 白氏的本意是想要宁挽华顺着众人向秋雨道喜的,当初到底也是宁挽华对不住秋蝉的,若是能给了秋蝉这个面子,对秋雨多少也是一种安慰的。 宁挽华却是不肯顺着白氏的意思向秋雨道喜的,她从来都是瞧不起伺候在身边的小丫鬟的,如今又怎可能轻易屈尊降贵向秋蝉道喜的,不过淡淡扫了一眼站在身旁地秋雨,便继续津津有味的吃着银盅里的杏仁酪了。 秋雨敏锐的捕捉到了宁挽华眼中一闪而过的轻蔑之意,跟着已是小心翼翼地将眼中同样一闪而逝的恨意掩藏了起来。 “秋雨,今日秋蝉出嫁乃是大喜事。”白氏眼见着宁挽华不肯给秋雨脸面,只得是替她周全道,“今日宋嬷嬷走的太急了,竟是忘了将我妆台上的那只玉镯子带给秋蝉了。” 白氏跟着看了一眼候在身边的小丫鬟,后者会意后忙福身道:“奴婢这就回静蕤轩去取了夫人妆奁上的那只玉镯子来。” “多谢夫人赏赐。”秋雨跪伏在地一脸虔诚地向着白氏磕头道,“秋蝉承蒙夫人做主,这才能得了今日的美满姻缘,秋雨无以为报,愿意一辈子侍奉在夫人身边,以报答夫人的大恩大德。” “今日是秋蝉大喜的日子。”白氏眼见着秋雨是个知恩图报的,这才又赏了她脸面道,“你也不必伺候在这里了,回自己房里歇着吧。” 第五百六十六章:准备入宫 http://.biquxs.info/

“今日是秋蝉大喜的日子。”白氏眼见着秋雨是个知恩图报的,这才又赏了她脸面道,“你也不必伺候在这里了,回自己房里歇着吧。” 白氏已是有许久没有与宁挽华坐在一起谈心了,这才想要打发了众人出去的,“你们都退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是。”秋雨领着一众侍婢躬身退了出去。 “秋雨姐姐,大小姐一贯都是瞧不上咱们这些做奴婢的。”秋分与秋雨同病相怜,自是猜得出秋雨心中必定是不痛快的,这才会追上了秋雨的脚步,宽慰着她道,“今日是秋蝉大喜的日子,秋雨姐姐该欢喜才是。” “秋蝉出嫁我自然是欢喜的。”秋雨看着眼前面色仍是有些苍白的秋分道,“你挨了夫人的十二藤条,本该要好好歇着才是的,不如……” “秋雨姐姐不必为我为难了。”秋分忙阻止了秋雨道,“下个月便是大长公主府的寿辰了,紧跟着又是新岁,再接着又是大小姐入王府的日子,现下正是忙的时候,秋雨姐姐不必为我费心了,我的身子撑得住的。” “晚一点你来我的院子里。”秋雨看了眼面色憔悴地秋分,有些无奈地道,“现下正是忙的时候,我也是不能准了你的假的,正好我房里还有夫人前些日子赏下的一盒阿胶膏,你拿去正好补一补亏虚。” “秋分多谢秋雨姐姐事事都肯想着秋分。”秋分感动的落下了眼泪道,“秋分在这相府里无依无靠,幸得姐姐垂怜,秋分无以为报,日后便死心塌地的跟在姐姐身边,为姐姐效力。” 秋分不笨,自是看得出来上回若不是秋雨一力保着她,她怕是早已遭了白氏的毒手了,自从那日得了秋雨的恩惠后,秋分便死心塌地跟在了秋雨身边,一来她对秋雨的确是真心感恩的,二来也是因为知道秋雨深得白氏的宠爱,这才想要靠着秋雨保全自己的。 “华儿好似是瘦了一些。”白氏看着宁挽华瘦了一圈的脸颊道,“母亲知道华儿怕苦,但是那些药膳还是要逼着自己多少吃一些的。” “华儿知道了。”宁挽华从小便怕苦,每回病了都是不肯喝那些苦得反胃的中药的,白氏因为心疼着她,凡是也总是由着她的,所以宁挽华每回病了都是会连累着身边的小丫鬟一块遭殃的,白氏舍不得责骂宁挽华,每每总是会责怪着身边伺候着宁挽华的下人的。 “华儿,你身上的伤已是差不多好全了。”白氏说出了一个让宁挽华欢喜的好消息道,“方才宫里的皇贵妃派人来传了话,说是要你后日一大早便入宫去。” 宁挽华还未开口说话,白氏便已是截断了她的话茬,殷殷叮嘱道:“皇上对你还是有些余怒未消的,这回你入宫可千万要沉得住气,别在给母亲惹出什么乱子来了。” “母亲不陪着华儿一同入宫吗?”宁挽华握住了白氏的手道,“母亲乃是左相府的嫡夫人,又有诰命在身,母亲该陪着华儿一同入宫的。” 宁挽华还小的时候,白氏的确是经常陪着宁挽华一道入宫的,但自从宁挽华长成了大姑娘后,皇贵妃便很少宣了白氏入宫觐见了。 “母亲这几日头风发作得厉害,大夫叮嘱了母亲要少出门的。”白氏不愿宁挽华与皇贵妃之间就此生了嫌隙,这才会扯了是自己头风发作方才不能入宫拜谒了皇贵妃的。 “母亲的头风要紧吗?”宁挽华这才留意到白氏略显憔悴的面容,“明日华儿会恳请姨母遣了御医来为母亲医治的。” 宁挽华提出会求了皇贵妃遣了御医来左相府,倒也不是全因为她待白氏的一片孝心,而是她这个人从来都是虚荣又肤浅的,若是皇贵妃肯遣了御医来为白氏诊病,于她来说自然是无尚的殊荣的,若是皇贵妃肯重新护着宁挽华,她便又可以在帝都众闺秀中嘚瑟起来了。 “母亲的头风是老毛病了,服了李郎中开的药,这两日夜间睡得也还算安稳。”白氏忙阻止了宁挽华道,“你如今要嫁入恒亲王府为嫡妃,不知道有多少人躲在暗处眼红的。”白氏害怕宁挽华会一意孤行向皇贵妃求了御医的殊荣,只得是将宁凡之搬了出来道,“你父亲最不喜你们姐妹过于张扬的,现下你可千万不能又惹恼了你父亲的。” “女儿知道了。”宁挽华表面上应下了白氏的话,可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要为白氏求了御医来府上的,便是连御医的人选她心中亦是有了打算的。 左相府云溪阁。 明飒一早便来了宁芷莟的房间,还殷勤的为宁芷莟奉上了浣手的舆盆道:“芷莟,我也想随着你们入宫去,我也有老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歆儿了。” 宁宛然因着骤然听到明飒直呼上官云歆的闺名,而险些掉落了握在手中的桃木梳子,可坐在一旁净面的宁墨茹却是见怪不怪了,之所以会见怪不怪,那是因为宁墨茹曾亲耳听到过明飒直呼上官凤鸣的名讳。 “如今宛然是陪同着三妹妹入宫的。”宁芷莟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明飒道,“她是入宫照顾人的,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给我乖乖回雅居养伤去。” “芷莟……” 宁芷莟直接威胁着明飒道:“你若执意要入宫去,我便命人将你绑了送回北境蒲城去。” 明飒了解宁芷莟的脾气,知道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我收拾东西回雅居了。”明飒将舆盆重重地搁在了桌子之上,也不管溅出来的水会不会弄湿了宁芷莟的衣衫。 “小姐,衣裳沾湿了好大一块。”素心提着宁芷莟湿了一大片的裙摆道,“幸亏时间还早,换一身衣裳应该是来得及的。” 宁墨茹与宁宛然看着大步流星离去,头也不曾回的明飒,心中其实是非常羡慕她的随性洒脱的。 “小姐,三小姐来了。”门外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 宁芷莟看了身边的未七一眼道:“带着三小姐去偏厅用早膳,我一会便过去。” 第五百六十七章:演一出姐妹情深 http://.biquxs.info/

宁墨茹与宁宛然看着大步流星离去,头也不曾回的明飒,心中其实是非常羡慕她的随性洒脱的。 “小姐,三小姐来了。”门外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 宁芷莟看了身边的未七一眼道:“带着三小姐去偏厅用早膳,我一会便过去。” “墨茹,你留在房中,待我们离去后你再回繁英阁去。”宁芷莟利索地系好了腰间的金丝腰束,“宛然,你从偏门出去,过一会再自正门进来。” “知道了。”宁墨茹与宁宛然双双应声道。 这几日宁墨茹与宁宛然都是趁着夜色扮成小丫鬟的样子来云溪阁探望宁芷莟的,这会子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自然是要避开了宁馨予的。 “墨茹,我可能会晚些回府。”宁芷莟不忘叮嘱着宁墨茹道,“你如今怀有身孕,父亲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今日你便留在繁英阁中不要再出门了。” 宁墨茹点头应道:“墨茹知道的。” “三小姐请用茶。”未七将一盏碧螺春搁在了宁馨予身前的小几之上,“小姐还在梳妆,特意命了奴婢带着三小姐来偏厅吃茶。” “原是我来得早了。”宁馨予含笑端起了小几上的青花瓷茶盏,随即又揭开了茶盖浅啜了一口道,“二姐姐这里的东西就是比别处的好,便是连这茶水都比别处的更有滋味。” “三小姐慢用,奴婢还要回去伺候着小姐梳妆了。”未七向着宁馨予福过礼后便转身朝着卧室的方向而去了。 在未七离开后跟着又有小丫鬟端上了各色的点心放在了小几之上。 “三小姐请慢用。”小丫鬟向着宁馨予福身行过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小姐,今日可是要进宫的日子。”雨薇眼看着未七走得远了,这才凑在了宁馨予身边道,“小姐您可是卯时就起来了,现如今已是辰时了,二小姐怎么还没梳洗完毕。” “在这左相府中,除了大姐姐能经常入宫给皇贵妃请安,二姐姐出入紫韵城不也是与旁人串门一样简单。” “说起来二小姐还真是风光了。”雨薇一脸艳羡地道,“大小姐虽是皇贵妃娘娘的外甥女,但每每入宫也都是要守着规矩的,不像是二小姐与九公主交好,哪怕是二小姐想要带着小姐您进宫养病,九公主都是能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应承下来的。” “你都说二姐姐与九公主交好了,交好便是交了心了,都交了心了,自然是会有求必应的。”宁馨予顺着雨薇的话回答道。 “虽说二小姐与九公主交了心,但后宫之中却是以皇贵妃娘娘为尊的。”雨薇继续表达着自己的观点道,“大小姐本就是皇贵妃的外甥女,待到与恒亲王殿下成了婚后便是皇贵妃的儿媳了,雨薇觉得若是认真计较起来,还是大小姐的身份更尊贵一些的。” “嘘!有人来了。”宁馨予好似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忙将一指按在了唇上让雨薇止了声。 果然,不一会门外便传来了宁芷莟的声音,只见她她莲步款款地走进了偏厅,跟着一双眼睛已是含着笑意落在了宁馨予身上,“让三妹妹久等了。” 宁馨予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起身迎了上去道:“是妹妹我来得早了,馨予比不得二姐姐身份尊贵,能够经常入宫陪伴着公主殿下,馨予心里紧张,这才会起了个大早叨扰了二姐姐的。” “都是自家姐妹,哪有叨扰不叨扰这一说的。”宁芷莟知道宁馨予是个会演戏的,当下便陪着她一起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你眼睛受了伤,我又要回府来帮着母亲管家,思来想去还是向公主求了让宛然进宫照顾妹妹的恩典。” 马上便是年下了,新岁将近诸事繁多,再加之宁挽华的婚期又定在了年后的开春之际,宁芷莟便借着白氏太过辛苦为由,趁机求着宁凡之从白氏手中分得了管家的大权,从前左相府中乃是白氏一人独大的,从现下起,宁芷莟虽然还做不到能与白氏平分秋色,但到底也是从白氏手中分去了权柄,给她心里头添了堵的。 其实宁芷莟根本就不屑于后院的管家大权的,之所以要与白氏相争,不过是因为白氏手中的管家大权是她当年用了卑劣的手段从叶澜霜手中抢过去的,白氏抢了叶澜霜的管家大权,她身为人子,自然是要替母亲夺回当年所失去的一切的。至于夺回之后她会不会弃之如敝履,那便是另外一说了。 “多谢姐姐肯为妹妹我周全。”宁馨予的一颗七窍玲珑心上包裹着层层的伪装,以至于她说出一句话来,听的人是很难判断这句话含着几分真,几分假的,“如今便要辛苦五妹妹陪我入宫了。” “小姐,咱们可要进去?”梅雪看着渐渐亮了起来的天色道,“小姐都在这里站了半炷香的时间了,该是可以进去了。” “再等等。”宁宛然怕宁馨予会有所怀疑,这才提出了要再等等的。 “小姐,您真的要陪着三小姐入宫去吗?”雪梅性子单纯,经常是有什么便说什么的,“雪梅上次听二小姐说三小姐并非善类了,雪梅怕小姐会吃亏。” “二姐姐说左相府也并非真正的太平清静所在,这才会安排了我随着三姐姐一道入宫的。”宁宛然顿了顿又道,“三姐姐眼睛受了伤,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姐姐,也从未害过我,如今她有难处,我照顾着她也是应当的。” “小姐从小便心善,雪梅是怕小姐会遭人算计了。”雪梅忽然想到了宁芷莟的一句话道,“雪梅觉得二小姐叮嘱我的那句话很有道理了。” 宁宛然问道:“二姐姐叮嘱你什么了?” 雪梅回答道:“二小姐叮嘱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让雪梅要擦亮了眼睛多替小姐看着了。” “二姐姐她……二姐姐她竟是……” “小姐,一会可是要进宫的。”雪梅忙拿出帕子接住了自宁宛然眼中滚落的泪珠道,“小姐,你可千万别哭花了妆,一会该耽误了进宫的时辰了。” 宁宛然用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吩咐着身边的雪梅道:“雪梅,过去吧。” 雪梅眼看着宁宛然的脸上已是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这才扶着她向着云溪阁的方向走了过去。 “二小姐,五小姐来了。”宁芷莟刚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门外便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 宁芷莟吩咐道:“快请进来。” 不一会小丫鬟便带着宁宛然走了进来。 “给二姐姐请安,给三姐姐请安。”宁宛然走上前来对着宁芷莟与宁馨予福礼道。 “自家姐妹不必这么客套的。”宁芷莟看着宁宛然问道,“妹妹可有用过早膳了?若是还没用早膳,我这里正好有未七亲手包的馄饨了。” “辜负了二姐姐的一片好意了。”宁宛然低着头回答道,“妹妹我出门前已是用过了早膳了。” 宁芷莟特意嘱咐了宁宛然,当着宁馨予的面她们之间一定要表现的非常的生分,但好在宁宛然从来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会子低着头瓮声瓮气的回话倒也是没有引起了宁馨予的怀疑的。 “小姐,马车在外面候着了。”未七过来请示道,“小姐是要现在出发还是再等一会。” 宁芷莟看了眼窗外冉冉升起的朝阳道:“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出门为好。”跟着又吩咐着未七道:“你留下来看家。” “小姐身边只跟着两个小丫头怕是不妥当的。”未七坚持道,“家里头有刘嬷嬷她们了,未七还是跟着小姐进宫吧。” 宁芷莟本是想直接拒绝了未七进宫的请求的,却又害怕她坚持不让未七入宫的举动会引起了宁馨予的怀疑,当下只能是应下了未七的请求。 一众人刚出了云溪阁,还没走出多远便瞧着宁凡之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给父亲请安。”宁芷莟并着宁馨予以及宁宛然一齐向着宁凡之问了安。 “都快起来。”宁凡之上前一步扶起了宁芷莟道,“这回馨儿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入宫去的,你是姐姐自是要多照顾着两个妹妹的。”宁凡之的目光跟着又落在了宁宛然身上道:“然儿,这次你跟着入宫去照顾着你三姐姐,到了追月轩后切记要谨言慎行,公主殿下虽是认了你为义妹,但到底也是尊卑有别的,你千万不能将自己与公主看作是同一等人。” 宁宛然的脸颊涨得通红,却还是不忘连连点头道:“女儿记住了。” 宁凡之最后又叮嘱着宁馨予道:“能入宫治伤是你的福气,入了宫后记得要谨言慎行,凡是多听取你二姐姐的意见。” 宁馨予恭顺地朝着宁凡之福礼道:“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快去吧,别误了时辰叫公主殿下等急了。”宁凡之朝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挥了挥手道。 第五百六十八章:入宫——摔落石阶 http://.biquxs.info/

一行三人来到了左相府的门口,正要出了府门时,却是正巧瞧到了穿着一身锦绣华裳的宁挽华被秋雨搀扶着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宁芷莟并着宁馨予以及宁宛然同时朝着宁挽华屈身行礼道:“给大姐姐请安。” “三位妹妹快快起来。”宁挽华的一番话是对着三个人说的,可目光却是落在了宁芷莟一个人身上,“二妹妹这是要出门去?” “三妹妹伤了眼睛。”宁芷莟含着得体的笑容看向了宁挽华道,“妹妹我求得了公主殿下的恩典,这会子正要带着三妹妹入宫治伤。” “姐姐从前倒真是没瞧出三妹妹与二妹妹竟是这般姐妹情深的。”宁挽华的目光凌厉地扫过了头上带着斗笠的宁馨予道,“三妹妹该是住在九公主的追月轩吧。从前三妹妹与我也是多有来往的,如今倒真是生疏了。”宁挽华转而又换了一副笑颜道:“妹妹与我生分了,我却是惦记着妹妹的,到时候也定是会求了皇贵妃娘娘多赏赐些好东西给妹妹的。” 宁馨予暗暗地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道:“大姐姐的身子还未好全,却还这样惦记着妹妹的身子,难怪父亲常说大姐姐是咱们众姊妹的表率的。” “俗话说长姐如母,大姐姐这般照顾着我们姐妹,乃是众姐妹们的福气了。”宁芷莟从来都是不吝啬于说些奉承的话夸赞着眼前的仇敌的,更何况她那番话里还暗藏着玄机了。 长姐如母这句话从字面意思自是听不出什么不妥来的,可如今左相府的嫡母尚还在世,嫡母在世,自也是不需要宁挽华来充当母亲的角色的,一般来说只有嫡母过世了,长姐才需要挑起嫡母肩上的重担的。 “我还要急着去给姨母请安了。”宁挽华听出了宁芷莟话中的不怀好意,却是不敢与她辩驳的,她早已领教了宁芷莟伶俐的口齿,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看着气呼呼拂袖而去的宁挽华,心思单纯的宁宛然自是听不懂宁芷莟话中的弦外之音的,听懂了话中弦外之音的宁馨予却是不会显露出分毫的。 “小姐,该出发了,否则要误了时辰了。”未七在一旁提醒着宁芷莟道。 宁芷莟与一众人来到大门口时宁挽华已是坐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了。 “三姐姐,你眼睛受了伤,我扶着你下去。”宁宛然忙走到宁馨予身边扶住了她。 宁宛然扶住了宁馨予,未七扶住了宁芷莟,素心则是由小丫鬟扶着,六个人就那么一齐走下了左相府门前的石阶。 “啊……”未七原本是扶着宁芷莟的,却是不知道为何脚下会突然打了滑,跟着已是拉着宁芷莟摔下了石阶去。 宁芷莟身负武功,本是可以轻易拉住了未七的,可她却是故意放任着未七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滑脱了出去。 “二姐姐……二姐姐……”宁宛然眼看着从十几层石阶上滚落下去的未七,吓得只能是站在了原地连声唤着宁芷莟。 “小姐,你没事吧?”素心慌忙跑到宁芷莟身边将人扶了起来。 未七自石阶上滚落了下去,宁芷莟虽被她拉倒摔在了地上,却是没有随着她一起滚落下去的。 “宛然,你三姐姐的眼睛受了伤,你千万要扶好她。”宁芷莟显然是被未七滚落石阶的事情吓到了,这才会急着听醒着宁宛然的。 “三姐姐,我扶你上马车吧。”宁宛然被未七滚落石阶的那一幕吓到了,跟着已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宁馨予朝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芷莟看向了围在未七身边的小丫鬟道:“未七可有受伤?” 小丫鬟忙不迭地回答道:“未七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你们赶紧扶了未七回云溪阁去。”宁芷莟跟着又吩咐道,“你们今日不用做其他活计了,只用照顾好未七便可。” “奴婢们定会照顾好未七的。”小丫鬟们七手八脚的架着未七走上了台阶。 “小姐的衣服有些跌脏了。”素心为宁芷莟拍着裙裾上的灰尘道,“要不要派人回了云溪阁取一套衣裳来?” “来不及了。”宁芷莟阻止了正在为自己清理着裙衫的素心道,“好在今日只是进宫见歆儿,不过是沾了点灰而已,不妨事的。” “未七,小姐身边有宁御医了。”小丫鬟们轻轻推了推看着宁芷莟与素心方向发呆的未七道,“小姐可是将你交到了我们手中的,我们今日的活计便是照顾着未七你了。” “多谢几位姐姐了。”未七含着伪善的笑意看向了身旁地几位小丫鬟,待到众人扶着她向府中走去时,她便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目光怨毒的看向了不远处正扶着宁芷莟上车的素心。 “为什么要那么做?”未七为何会突然摔下了台阶,宁芷莟在当时便已是猜到了是素心搞的鬼。 “小姐原是不想未七进宫的。”素心说出了宁芷莟心中的顾虑,“小姐是怕说多了会引起了三小姐的怀疑,这才松了口同意未七入宫的。” “她这样忽然摔下去难道便不会引起了宁馨予的怀疑吗?”宁芷莟的语气之中不乏责怪之意。 “小姐正是因为害怕三小姐会起了疑心,方才会跟着未七一起摔在地上的。”素心弯着腰坐到了宁芷莟的身边,目光紧跟着已是落在了宁芷莟藏在身后的右臂之上,“小姐故意摔伤了右手,目的便是为了打消三小姐的疑心。” “宁馨予聪明又多疑,若是被她盯上了未七便不妙了。”宁芷莟将那只蹭破了皮的右伸了出来,“她只有看到我也受了伤,才不会对未七忽然滚落石阶产生怀疑的。” “不过是个意外而已,好在人都没有受伤了。”宁馨予看着自上了车后便一直惨白着一张脸的宁宛然道,“喝口热茶压压惊。” “多谢三姐姐。”宁宛然接过了雨薇递过来的热茶握在了手中道,“方才真是吓坏我了,幸好二姐姐与未七都没有受伤。” “小姐,你方才也被吓得手脚冰凉了。”雨薇从镀了青铜的,又套了厚茶套的水壶中倒了热茶递给了宁馨予道,“小姐也赶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吧。” 第五百六十九章:入宫——十一小姐 http://.biquxs.info/

载着众人的马车一路来到了宫门口,一前一后两辆马车中素心与宁宛然先一步被小丫鬟扶下了马车。 “三姐姐,把手递给我,我扶你下车。”宁宛然与雨薇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宁馨予扶下了马车。 “二小姐,您的手怎么受伤了?”宁宛然本是扶着宁馨予的,却是在听到不远处帕云的一番惊咋之语后,当即便已是歉然地看向了宁馨予道,“三姐姐,我过去瞧瞧二姐姐,去去就来。” “二姐姐好像是受了伤,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宁馨予虽是头戴着斗笠,但是从声音中亦是可以听出她是担心着宁芷莟的,“我有雨薇陪着,五妹还是赶紧过去看看二姐姐吧。” “五小姐放心,雨薇会照顾好小姐的。”雨薇也顺着宁馨予的话道,“这里皆是平路,也不用上什么台阶的,五小姐不必担心小姐的,还是赶紧去瞧瞧二小姐吧。” 宁宛然牵心下挂着宁芷莟手上的伤,跟着又交代了雨薇几句便向着宁芷莟的方向走了过去。 宁宛然来到了宁芷莟身边,看着她手上包扎着的白色缎带道:“二姐姐的手伤得重吗?”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陪着三妹妹的吗?”宁芷莟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宁宛然落在了不远处的宁馨予身上,见着后者被雨薇扶着好端端地站在了马车旁,这才敢松懈下了心中陡然提起的一口气。 “小姐想要在宫里头出人头地,现下便该是要巴结着二小姐的。”雨薇刻意压低了嗓音道,“奴婢觉得方才小姐就该跟着五小姐一起过去的。” “帕云是专程到宫门口来迎二姐姐与五妹妹的,我又何必非要忝着脸硬凑上去了。”宁馨予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道,“我这会子若是硬凑上去,不仅会惹得公主殿下不痛快,更加是会得罪了大姐姐的。” 被宁馨予这么一提醒,雨薇跟着已是想到了方才宁挽华那抹凌厉的眼神,不自觉地便打了激灵,要知道在左相府得罪了宁挽华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结局定是非死即伤的。 “小姐,为了入宫得罪了大小姐真的值得吗?”雨薇扶着宁馨予跟上了前面宁芷莟与素心的步伐,却是始终与前者保持着一尺的距离的。 “从来富贵险中求。”宁馨予微微叹了口气道,“与其跟在大姐姐身边摇尾乞怜,不如豁出一切进宫来。” 宁馨予自负美貌,更是自信着自己的心机与手腕的,她认为自己缺少的不过是机遇而已,此番费尽心思入宫便是为了求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 “小姐……”雨薇从小便在左相府中伺候着宁馨予,对宁挽华的心狠手辣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只要一想到横死的蘅翠她便觉得脊背发凉。 “你是害怕大姐姐会对我不利?” “大小姐最引以为傲的的便是她嫡长女的身份,也正是因为她嫡长女的身份,左相府中亦是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了大小姐的心意的。”雨薇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一双手道,“小姐可还记得蘅翠的下场?” “雨薇,你可知道蘅翠为什么会死于非命吗?” “奴婢不知。”雨薇不知道宁馨予这番话中含着怎样的深意,故而也是不敢胡乱的回答的。 “大姐姐性子乖张,大夫人又从来对她都是言听计从的。”宁馨予如今头上戴着斗笠,也不怕旁人会看到她眼中的得意与不屑,“大姐姐不过是投胎投的好,若不是托生在了大夫人的肚子里,大概也会落得与愚蠢的蘅翠一个下场的。” “小姐,小心隔墙有耳。”雨薇眼中的宁馨予从来都是谨小慎微的,如今骤然听到她说出这般张狂的话来,吓得她差点脚下一滑跌在了地上。 “你慌什么?”宁馨予一把扶住了雨薇道,“如今咱们正走在紫韵城的宫道上,来不成大夫人与大小姐还能将人砌在了红墙之中偷听我们说话吗?” “给二小姐请安。”宁芷莟并着宁宛然与素心走在宫道之上,冷不防却被一个从后面追上来的脸生的女子给拦了下来。 宁芷莟顿下了脚步,看着眼前面容陌生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女子身边的小丫鬟慌忙接过了宁芷莟的话茬道:“回二小姐的话,我家小姐是右相府的十一小姐。” “妙盈给二小姐请安。”孙妙盈趁机与宁芷莟套近乎道,“这还是妹妹我第一次进宫来,有些不识路,二小姐是这宫里头的常客,妙盈想着跟着二小姐定是错不了的。” 宁芷莟问道:“十一小姐入宫来是为了给皇上请安,还是为了给太后娘娘请安?” “妙盈入宫是为了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原来是为了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宁芷莟说话间目光已是落在了身旁地帕云身上道,“皇贵妃娘娘的畅春宫在紫韵城的东南角,而我现在正要去西北角九公主殿下的追月轩。” 帕云平日里虽是木头木脑了一些,但她到底跟在上官云歆身边久了,多多少少也是学得了几分捉弄人的本事的。 “十一小姐,二小姐与您不同路,奴婢领着您去畅春宫吧。”帕云眼看着孙妙盈点了头,跟着却又吩咐着身边的小宫女道,“香儿,好生为十一小姐引路。” “十一小姐,皇贵妃娘娘的畅春宫在东南方向,这边已是快到九公主的追月轩了。”小宫女眼见着偷偷眨着眼睛的帕云,当心已是领悟了她的意思,“十一小姐这边请。” 雨薇眼看着憨头憨脑地孙妙盈走得远了,这才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道:“右相府最受宠的是嫡出的三小姐,这个十一小姐是什么来头,怎么从前竟是没听说过。” “管她是什么来头。”宁馨予收回了自己轻蔑地目光道,“反正寻不着咱们的晦气就是了。” “小姐的意思是那个十一小姐是冲着二小姐去的。”雨薇听出了宁馨予的弦外之音,跟着豁然开朗道,“方才十一小姐方才说是要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的,看来真是为了寻二小姐晦气了。” “就凭她也想寻二姐姐的晦气。”宁馨予眼中轻蔑之意更甚道,“呆头呆脑的模样,还想着要巴结奉承着二姐姐,真真是自不量力。” “小姐,右相府中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位十一小姐的。”素心对帝都高门大户中的嫡女与庶女皆是了然于心,却是从未听说过十一小姐孙妙盈这号人物的,“她是入宫来拜见皇贵妃的,莫不是皇贵妃又想利用着那个十一小姐给小姐你下套?” “一时之间我倒真是猜不透皇贵妃的心思。但瞧着那十一小姐也不像是什么心机深沉的人。”宁芷莟叮嘱着素心道,“找人盯住了右相府的十一小姐。” 素心答道:“素心知道的。” 紫韵城长春宫。 “娘娘听说今个儿大小姐要入宫,特意吩咐了小厨房做了大小姐爱吃的杏仁酪。”云纹跟着又将一盏碧螺春搁在了宁挽华身前的小几之上道:“便是连茶都是大小姐素日里爱喝的碧螺春了。” “皇贵妃娘娘这样疼惜着华儿,华儿却是给娘娘闯下了大祸。”宁挽华一脸愧疚地跪在了皇贵妃身前道,“姨母,华儿真心知错了,日后一定收敛着性子,不再给娘娘惹祸了。” “云纹,快扶了大小姐起来。”皇贵妃眼瞧着跪在地上一脸谦卑诚恳的宁挽华,心中想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明年开春之时便是华儿入王府之日,这世上又哪有婆母不疼自己的儿媳的。” “华儿日后入了王府定会恪守着本分,照顾着表哥的身子,孝顺着姨母您的。”宁挽华自从挨了启帝的五十大板后便学会了如何委曲求全了。 “娘娘,右相府的十一小姐进宫来给娘娘请安了。”门外传来了小宫女的声音。 云纹忙掀了帘子走出去将孙妙盈迎了进来。 “臣……女……见过……皇贵妃娘娘。臣女走错了路,这才会来迟了的。”孙妙盈第一次入宫自然是有些紧张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磕绊绊的向皇贵妃请了安。 “起来吧。”皇贵妃示意孙妙盈平身。 孙妙盈咽了一口口水,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道:“谢皇贵妃娘娘恩典。” 宁挽华素来与右相府的孙妙倾交好,却是不知道右相府何时出了这样一位上不了台面的十一小姐。 “十一小姐,这位是左相府的大小姐。”云纹为二女介绍着彼此的身份道,“大小姐,这位是右相府的十一小姐。” “右相府何时出了一位十一小姐了?”宁挽华与孙妙倾交好,从未听说过右相府有一位这样畏首畏尾的十一小姐的。 “大小姐,我是右相府的十一小姐,名唤孙妙盈,是三姐姐的胞妹。”孙妙盈见着宁挽华生得好看,一双眼睛便盯在了她的脸上。 第五百七十章:入宫——晴天霹雳 http://.biquxs.info/

“右相府何时出了一位十一小姐了?”宁挽华与孙妙倾交好,从未听说过右相府有这样一位畏首畏尾的十一小姐的。 “大小姐,我真的是右相府的十一小姐,名唤孙妙盈,是三姐姐的胞妹。”孙妙盈见着宁挽华生得好看,一双眼睛便盯在了她的脸上。 宁挽华被孙妙盈盯得浑身不自在,若不是碍于皇贵妃在场,恐怕当场就要与之翻脸了。 “你是三小姐的胞妹?你的母亲是右相夫人?”秋雨替满心疑惑的宁挽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三姐姐是我一母同胞的姐姐了。”孙妙倾大大咧咧,一脸真诚地看向了宁挽华道,“我的母亲是右相夫人,所以我也是嫡出的小姐,与大小姐的身份一样了。” 宁挽华自诩身份高贵,哪怕是孙妙倾与她同为相府千金,她的身份也从来都是压了孙妙倾一头的,如今眼前村姑一样的孙妙盈竟是妄想与她比肩,若不是有皇贵妃在场,她立时便已是想要撕烂了孙妙盈的一张嘴了。 “还请十一小姐慎言。”秋雨为宁挽华正名道,“我家小姐已是与恒亲王殿下定下了婚约,王妃之尊又怎会与十一小姐一样了。” “妙盈不知道大小姐嫁给了王爷成了王妃的。”孙妙盈被秋雨的话惊了一跳,跟着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地上道,“妙盈常年被寄养在下面的庄子里,这还是第一次回到帝都来,更是头一回入宫拜见贵人,妙盈真的不是故意冲撞了大小姐的……妙盈…… “十一小姐不必多礼,刚才不过是误会罢了。”宁挽华本来是生气着孙妙盈的不自量力的,但如今见着她跪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心中有种与这样的人计较本身就是耻辱的感觉。 “十一小姐既是第一次入宫,那定是没有尝过宫中的点心的。”云纹见着宁挽华越发不悦的脸色,忙替她解围道,“荟月,带着十一小姐去偏厅用点心。” “妙盈谢过皇贵妃娘娘的恩赐。”孙妙盈跟着又跪在了地上一个劲地磕着头道,“妙盈还真是没尝过宫中的点心了。” 宁挽华眼见着跟着荟月离开了的举止粗俗的孙妙盈,目光狐疑地投向了倚靠在贵妃榻上的皇贵妃,想要开口询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华儿好奇着十一小姐的身份?”皇贵妃直接点出了宁挽华的心思。 宁挽华见着皇贵妃主动提及此事,便顺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华儿与右相府的三小姐交好,知道右相夫人只得了她一个女儿,可方才那个人却说她是右相府的嫡女。” “华儿以为她说的是假话?” 宁挽华忙屈膝回道:“姨母敢将人带进宫中来,她说的话便不可能是假话的,华儿不过是有些好奇其中的隐情罢了。” “她的身份的确是右相府的嫡女。”皇贵妃说完这番话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身旁地云纹道,“云纹,你来说。” 云纹接过了皇贵妃的话茬,缓缓地道出了右相府十一小姐孙妙盈的坎坷身世。 孙妙盈的确是右相夫人所出的女儿,她出生时正逢右相夫人难产,九死一生方才产下了十一小姐,右相便将她寄养在了底下的庄子里,世人这才会不知道右相府中有着这样一位十一小姐的。 宁挽华满脸不解地看向了皇贵妃道:“姨母何必要抬举了这样一个既不受宠,举止又粗俗的人?” “本宫正是因为她不受宠又举止粗俗,这才想要抬举了她的。”皇贵妃一脸莫测高深的看向了窗外一碧如洗的天空道。 “华儿愚钝,不明白姨母心中的谋算。”宁挽华再吃了那么多次亏,上了那么多次当后终是学会了假模假样的谦卑了。 云纹跟着为宁挽华解惑道:“十一小姐今年刚满了十四岁,旁人都是在行过及笄之礼才会考虑婚嫁的,但因着三小姐出了事,右相这才想着要十一小姐陪着三小姐一起嫁过去的。” “三小姐被皇上许给了那位皇子了?”宁挽华心中咯噔一下,生怕启帝会将孙妙倾许给了恒亲王上官清峑的。 云纹跟着揭示出了启帝的心思道:“皇上老早就有意将三小姐配给七皇子了。” “皇上有意将三小姐配给七皇子。”宁挽华重复着云纹的这句话,心里头很快便闪过了恶念道,“七皇子与毓亲王交好,私下里更是早已与二妹妹身边的那个明飒互许了终身,若是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对于七皇子来说,真真无异于是一道晴天霹雳了。” 宁挽华与上官凤鸣其实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可她却是恨毒了宁芷莟的,一时半会她虽是伤不到宁芷莟,但能看着宁芷莟身边的人因为劳燕分飞,而痛不欲生,想必也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大小姐颖慧,竟是与娘娘想到一块去了。”云纹将来到底也是要嫁入恒亲王府的,如今自然是要找着机会讨好着宁挽华的。 “姨母需要华儿做些什么?”宁挽华却是穿过云纹将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皇贵妃身上。 皇贵妃微眯着一双凤眼看向了宁挽华道:“华儿素来与三小姐交好,那便替她送了十一小姐出宫去。” 宁挽华一时之间却是没有领悟到皇贵妃话中的深意,幸得有秋雨从旁提点道:“小姐,想必十一小姐已是用完点心了,咱们还是快点过去吧,十一小姐是头回入宫的,不熟悉宫里头的路,方才便险些错入了九公主的追月轩。” 宁挽华得了秋雨的提点终是悟出了皇贵妃心思,跟着已是起身向着皇贵妃揖礼道:“华儿这就送了十一小姐出宫去,免得她因为不识路而走错了方向。” 宁挽华说完这番话后便带着秋雨掀帘走了出去。 “娘娘,奴婢要不要悄悄地跟在大小姐身后?”云纹表面恭维着宁挽华,心里头却是瞧不上她的,害怕她会坏了皇贵妃的大计。 “华儿虽是个蠢笨的,但她身边的那个秋雨却是个伶俐的。”皇贵妃跟着轻叹一口气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白氏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倒真是操碎了心的。” 第五百七十一章:入宫——误入追月轩 http://.biquxs.info/

宁挽华平日自持身份高贵,走路的步伐往往都是效仿着先秦淑女的,如今却是被一直追在身后聒噪个不停地孙妙盈逼得凌乱了脚下的步伐。 “娘娘,跟在大小姐身后的是什么人?”春蒶有些好奇着跟在宁挽华身后的孙妙盈的身份,“整个帝都都知道左相府的大小姐是个惹不起的人物,奴婢倒真有些好奇追在她身后的是何许人物了?” 上官九霄自从受伤后便指明了要春蒶前去探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风流不成器的安郡王从前宠着的是红袖,如今宠着的却是春蒶。 丽嫔侧首看了眼被上官九霄宠得有些失了分寸的春蒶,极力地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淡淡道:“本宫心中也是好奇得很了,正巧本宫也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大小姐了,是该过去打个招呼的。” “奴婢扶着娘娘过去。”春蒶扶着丽嫔朝着宁挽华的方向追了过去,在快要追上宁挽华之时开口道,“大小姐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里?” 宁挽华为了躲开身后聒噪的不停地孙妙盈,一路加快了步伐朝着上官云歆的追月轩走了过去,却是在听到了身后春蒶的声音后突然顿下了脚步。 快步跟在后头的孙妙盈没有料到宁挽华会忽然停下了脚步,猝不及防间已是一头撞在了宁挽华的后背上。 宁挽华被身后的孙妙盈撞得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幸而被身旁地秋雨稳稳扶住这才没有跌在地上的。 “大小姐……王妃……对不住了,妙盈不是故意的。”孙妙盈眼看着宁挽华被她撞得趔趄几步差点摔倒,下意识地便伸出手去扶住了宁挽华。 “拿开你的手,别让我沾染了你的穷酸晦气!”宁挽华情急之下一把拂开了孙妙盈的手道,“走开!快走开!” 孙妙盈先是被宁挽华的大喊大叫惊了一跳,后面在听清了宁挽华的一番话后忙松开了手,跟着已是有些尴尬的将手在裙摆上擦了擦。 “见过丽嫔娘娘,娘娘万安。”宁挽华没有再去理会站在一旁窘迫到涨红了脸的孙妙盈,而是款款上前朝着丽嫔福身问了安。 “大小姐快快请起。”丽嫔忙伸出手示意宁挽华平身。 孙妙盈身边的小丫鬟眼看着宁挽华向丽嫔行了礼,便忙扯着孙妙盈的衣角提醒着她千万不要唐突了贵人。 孙妙盈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已是学着宁挽华的样子给丽嫔请了安,白氏知道宁挽华迟早是要入了皇家的门的,从小便请了老嬷嬷悉心教授着宁挽华宫里头的礼仪,可孙妙盈却是在底下的庄子里长大的,如今学着宁挽华的样子无异于是东施效颦,当场便有几个小宫女因为实在忍不住而嗤笑出了声。 孙妙盈听着周围嘲笑着自己的声音,只能是将头埋得更低了,掩下了此刻她已是有些微微泛红的眼睛。 春蒶看着低着头的孙妙盈问道:“敢问小姐是哪家的千金?” “我家小姐是右相府的十一小姐。”孙妙盈身边的小丫鬟替她答了话,可声音却是没有头一回那般洪亮了,像是也在无声地嘲笑着自己家的主子似的。 “原来是右相府的千金。”丽嫔含笑看向了宁挽华道,“十一小姐与大小姐在一起,那定是入宫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的。” 宁挽华跟着回道:“娘娘猜的不错,十一小姐的确是入宫来给姨母请安的。” “那现下是要去往哪里?”丽嫔瞧着不远处追月轩露出的一角琉璃宫墙问道。 宁挽华因为丽嫔的突然发问愣在了当场,还是秋雨替她接过了话茬道:“皇贵妃娘娘吩咐了小姐送十一小姐出宫去。” 秋雨心知丽嫔与宁芷莟因着安郡王与红袖之事结下了梁子,因此断定丽嫔是绝不会多嘴的,这才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是要送孙妙盈出宫去的。 “可是这并不是……春蒶正要提醒这并不是出宫的路而是去往追月轩的路时,却是被丽嫔打断道,“本宫还要去向太后娘娘请安,便不耽误大小姐送十一小姐出宫了。” “恭送丽嫔娘娘。”宁挽华朝着丽嫔离去的背影屈身福礼道。 站在宁挽华身边的孙妙盈本是想要学着宁挽华的样子行礼的,却又害怕被人笑话,一时间竟是搓着手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十一小姐,前面直走左转便是出宫的方向了。”秋雨朝着孙妙盈福了一礼道,“小姐还要回去陪着皇贵妃娘娘说话,前面没几步便能出了宫门……” 孙妙盈头一次入宫便被人羞辱外加冷嘲热讽了一番,这会子只有秋雨肯这般和善的与她说话,她心中甚是感动,当即便截断了秋雨的话道:“直走再左拐便是出宫的路了,我记下了,不必劳烦姑娘相送了。” 秋雨眼见着性子爽直毫无城府的孙妙盈,心中竟是有些不落忍,但跟着很快又压下了心中那点恻隐之心。 “秋雨告退了。”秋雨在向着孙妙盈福过礼后便追着宁挽华而去了。 “那个姑娘还真是好心肠的人。”孙妙盈看着秋雨离去的背影道。 “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宫吧,夫人还在府中等着小姐了。”身边的小丫鬟一脸轻蔑外加不耐烦地催促着孙妙盈道。 孙妙盈在这个月之前一直都是被右相寄养在下面的庄子里的,虽是嫡女的身份,可做的却都是下人的活计,若不是孙妙倾染上了癔症,右相夫人根本就不会生了将孙妙盈接回来的心思,不受主母待见的小姐同样也是不会被下人敬重的。 孙妙盈像是怕那两个小丫鬟会不高兴似的,慌忙应下了她们的话道:“咱们赶紧出宫去吧。” 三人一路来到了上官云歆的追月轩门口,看着气派华丽的殿宇心中跟着已是觉出了不对劲来。 “这里好像不是出宫的路,倒像是哪位娘娘的殿宇了。”小丫鬟蹙着柳眉一脸疑惑地道。 另外一位小丫鬟接过了她的话茬道:“这门匾上面有三个字,你可认得?” 两个小丫鬟齐齐将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孙妙盈身上,孙妙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道:“我……我不识字的。” 两个小丫鬟眼中的轻蔑之意更甚,其中一个小丫鬟更是直言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应下这份差事的,若不是管事许了丰厚的赏钱,我才不会上杆子往霉运上面撞了。” 孙妙盈在听了小丫鬟的一袭话后愧疚的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绞着手中的丝帕低下了头去。 另外一个小丫鬟看着眼前巍峨的殿宇,心里头根本就顾不上生气,而是有些忧心的看着方才说着狠话的那个小丫鬟道:“这里可是紫韵城,不比咱们右相府,若是被人拿住了把柄,那可是要杀头的死罪了。” “那可怎么办?”方才那个语气恶狠狠地小丫鬟吓得脚下一软,要靠着扶住门框方才稳住了身形道,“我家里可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了,我还不想死了。” 孙妙盈看着身边急得落下了眼泪的小丫鬟,忙用自己的丝帕为她擦拭着泪水道:“是我对不住你们,一会若是有什么责罚,我一力承担了便是,不会连累你们的。” “这里可是紫韵城,又不是北郊的庄子,可不是你说不想连累我们就可以不连累我们的。”小丫鬟一把抢过了孙妙盈手中的丝帕道,“我家里还有年幼的弟弟妹妹,早知道我便不贪图那点赏银跟着进宫来了。” “小姐怎么看那个右相府的十一小姐?”一直与宁芷莟躲在暗处观察着孙妙盈的素心忽然开口道,“看样子那个十一小姐倒真不像是心机深沉之人,皇贵妃安排这样一个人入宫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了?” “不是真无辜便是太会做戏了。”宁芷莟的目光停留在了孙妙盈身上道,“若真是做戏,那她的戏未免也演得太真了。” 素心请示着宁芷莟道:“如今是要派人送了十一小姐出宫,还是要将人迎进来?” “将人迎进来吧。”宁芷莟跟着又解释道,“那些人既是处心积虑的将人诓骗到了追月轩来,咱们如今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既然注定躲不过,不如趁此机会探探这个十一小姐的底细。” “二小姐,奴婢亲自去迎了十一小姐进来吧。”帕云主动请缨道。 “你去怕是不合适。”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道,“素心,你去。” 这厢宁芷莟与素心正商量着要迎了孙妙盈入追月轩,那厢孙妙心里头也动了想要入追月轩问路的心思。 “小姐,这里可是紫韵城,是皇上与贵人们住的地方。”小丫鬟当即否定了孙妙盈的提议道,“您以为这里是您从前居住过的北郊庄子,平日闲来无事了便可以四处串门的。” “见过十一小姐。”素心走上前来打断了小丫鬟们的冷嘲热讽道,“十一小姐,二小姐请您进去了。” “奴婢见过宁御医。”能陪着孙妙盈入宫的自然是右相府中伶俐的丫鬟了,正是因为伶俐她们才有幸随着孙妙倾上了云雾山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入宫——真傻还是做戏 http://.biquxs.info/

“见过十一小姐。”素心走上前来打断了小丫鬟们的冷嘲热讽道,“十一小姐,二小姐请您进去了。” “奴婢见过宁御医。”能陪着孙妙盈入宫的自然是右相府中伶俐的丫鬟了,正是因为伶俐她们才有幸随着孙妙倾上了云雾山的。 “见过宁御医。”孙妙盈入宫之后是做什么错什么,为了不再一错到底,她只得是跟着小丫鬟向着素心行了大礼。 “十一小姐真是折煞素心了。”素心慌忙扶起了向着自己行了大礼的孙妙盈道,“二小姐还在里头等着十一小姐了。” 上官云歆从小厨房里头出来时正巧瞧见了孙妙盈向着素心行礼的那一幕,于是问道:“那人是谁?” 宁芷莟答道:“一会你便知道了。” “奴婢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二小姐。”跟在孙妙盈身后的小丫鬟在看到上官云歆后慌忙跪在了地上磕头行礼道。 孙妙盈这回倒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究竟是该跟着小丫鬟们行大礼,还是该自己单独行了常礼。 小丫鬟们见着愣头愣脑杵在了原地的孙妙盈,忙拉着她的裙摆小声提醒着她道:“小姐,按照规矩您是该向公主殿下行大礼的。” 孙妙盈清楚的听到了小丫鬟们的话,于是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道:“妙盈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二小姐。” “平身吧。”上官云歆看着眼前完全不懂尊卑礼仪的孙妙盈,跟着已是将疑惑的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宁芷莟身上。 “十一小姐实在是折煞芷莟了。”宁芷莟忙走上前去扶起了孙妙盈道,“我与十一小姐的身份乃是一样的,实在是受不起十一小姐这般大礼的。” “二小姐也同我一样是府中的嫡女吗?”孙妙盈见着宁芷莟待她很是亲切,这才会毫不遮掩的问出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那我方才的确是不该向你行大礼的。” 大周虽是以嫡为尊的,但如孙妙盈这般将自己嫡女的身份挂在嘴边的,众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的。 “二小姐莫要见怪,我家小姐从小被养在底下的庄子里,也是这个月才被夫人接回了帝都右相府的,若是冲撞了二小姐,还望小姐莫要怪罪我家小姐。” 宁挽华虽是张扬跋扈的性子,可小丫鬟们心中却是更畏惧着一句话便逼死了红袖的宁芷莟的,宁挽华过去虽是因为陷害亲妹之事而被坏了名声,但自从出了白发蓝瞳的怪症之后,白氏便趁机让人放出话去,说宁挽华是因为染了怪疾才会导致性情大变的,白氏为了维护宁挽华的名声没有少下功夫,可宁芷莟却是一贯不在乎旁人对她的看法的。 “十一小姐快人快语,我又怎会怪罪于她了。”宁芷莟亲自扶了孙妙盈跨过了追月轩的门槛道,“十一小姐两次迷失方向皆是走到了追月轩来,看来是与公主殿下有缘分了。” 宁芷莟说这番话时故意盯住了孙妙盈的一双眼睛,后者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来的,若不是真的无辜便是太会做戏,让人看不出半点不自然来。 “公主殿下,二姐姐。”宁宛然听到脚步声,知道是上官云歆与宁芷莟回来了,忙起身迎了出来,“三姐姐刚才说有些倦了,现下已是……” “宛然,这位是右相府的十一小姐。”宁芷莟为宁宛然与孙妙盈相互引荐道,“十一小姐,这是我的五妹,左相府的五小姐。” “五小姐是二小姐的胞妹吗?”孙妙盈见着宁宛然性子腼腆害羞,当即便对她生了好感,这才会追问着她的身份的。 孙妙盈的一番话问得宁宛然颇为尴尬,上官云歆原本以为孙妙盈不过是快人快语而已,如今见她出口伤人心中已是生了反感之意,立时便截断了她的话茬道:“十一小姐不是进宫来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的吗?本公主若是没有记错,皇贵妃的畅春宫在紫韵城的东南角,而本公主的追月轩则是在紫韵城的西北角,十一小姐哪怕是迷了路,也不该横跨了整座紫韵城,从南边走到了北边吧?” “皇贵妃娘娘住的地方离着公主殿的您住的地方竟是有这么远的距离了。”孙妙盈像是丝毫没有听出上官云歆话中的质问之意似的,反而是摸着后脑勺一脸憨傻的笑道,“难怪我觉得腿都走酸了,原来竟是横跨了整座皇宫了。” 上官云歆有些吃不准孙妙盈是故意装疯卖傻,还是真的不过是心思单纯而已,跟着已是将目光投在了宁芷莟身上。 宁芷莟感受到了上官云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心中想着不管孙妙盈是装疯卖傻还是心思单纯,她这样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追月轩门口,背后定是藏着阴谋诡计的。 “公主,您刚才可是从小厨房那边过来的?”宁芷莟故意岔开了话题,“听帕云说公主今日做的点心是紫米板栗糕了?” 上官云歆故意顺着宁芷莟的话说了下去道:“紫米板栗糕刚才已经起锅了,说起来糕点还是要趁热吃才更有滋味了。” “公主做的糕点可是帝都一绝了。”宁芷莟含着温和的笑意看向了孙妙盈道,“十一小姐好口福了,误入了公主殿下的追月轩,却是正好赶上了紫米板栗糕起锅了。” “方才我在皇贵妃娘娘的宫中用了糕点。”孙妙盈似乎是在认真回忆着皇贵妃宫中糕点的滋味道,“那些糕点我虽是叫不上名字来,可各个皆是好吃的了,这么说来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公主亲手做的糕点是个什么滋味了?” 上官云歆眼瞧着咽了一口口水的孙妙盈,觉得她的做派到真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倒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 “帕云,去将紫米板栗糕端上来。”上官云歆倒真是好奇着眼前这个半点没有闺秀做派的十一小姐,究竟能将戏演到哪一步? 宁芷莟看了一眼身边的宁宛然道:“宛然,你先带着十一小姐过去。” 第五百七十三章:入宫——挖好了坑 http://.biquxs.info/

“帕云,去将紫米板栗糕端上来。”上官云歆倒真是好奇着眼前这个半点没有闺秀做派的十一小姐,究竟能将戏演到哪一步? 宁芷莟看了一眼身边的宁宛然道:“宛然,你先带着十一小姐过去。” 眼看着背影消失在了拐角处的孙妙盈,上官云歆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满心的疑惑问道:“宁姐姐,右相夫人只得了三小姐一个女儿,何时又冒出一个十一小姐了。”上官云歆顿了顿又道:“我觉得这个十一小姐身上有古怪,皇贵妃从来都是最看重女子仪态的,十一小姐这样的举止是绝对入不了皇贵妃的眼的。” “我进宫不过半日便两次巧遇了十一小姐,一次是在来追月轩的宫道上,这一次则是在追月轩的门口。” “宁姐姐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那个十一小姐引到了我的追月轩中来?”上官云歆心下猛地一沉,下意识地便朝着明月厅的方向走了过去,“既是有人故意将她引了过来,我现下便赶了她出去。” “那些人既是存了心要引她来你的追月轩,你这回将人赶了出去,那些人还会谋划下一回的,倒不如咱们主动将人请了进来,反倒是能占得一个先机。”宁芷莟拦住了上官云歆道,“她到底也是右相府嫡出的女儿,就这样将人赶出去,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上官云歆觉得宁芷莟说得在理,既然是有人存了心了,她们就算是能逃得过初一,也是逃不过十五的,与其提心吊胆的不知道那些人下一步的行动,不如主动出击占得一个先机。 “宁姐姐,我怎么觉得那个十一小姐有些装疯卖傻,我倒真是有些不明白皇贵妃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一会你尽量不要说话。”宁芷莟叮嘱着上官云歆道,“我来套她的话。” 上官云歆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 当宁芷莟与上官云歆来到明月厅时,宫女们已是将紫米板栗糕与牛乳茶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了八仙桌上。 “公主殿下,二姐姐。”宁宛然见着上官云歆与宁芷莟走了进来,忙站起身来向着二人福了一礼。 孙妙盈学着宁宛然的样子站起身来依样画葫芦的行过了礼。 “十一小姐,这紫米板栗糕是公主殿下亲手做的。”宁芷莟朝着站在上官云歆身边的帕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后立马将盛在白釉瓷盘中的紫米板栗糕推到了孙妙盈面前道,“十一小姐快尝尝咱们公主的手艺。” 孙妙盈眼见着紫酽酽的冒着热气的紫米板栗糕只一个劲地咽着口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刻宁芷莟与宁宛然皆是恭谨的站在了上官云歆身后的,只有她一个人还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上官云歆的对面。 “十一小姐,紫米板栗糕要趁热吃才有滋味了。”帕云将银筷递到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的孙妙盈手中道,“凉了便不好吃了。” “多谢公主了。”孙妙盈接过了帕云递来的银筷,精准无误的夹起了一块糕点送入了嘴中,大快朵颐的嚼了几口后便直接吞咽了下去,“好吃,好吃了。” 孙妙盈身边的小丫鬟眼见着旁若无人的正欢快的吃着紫米板栗糕的主子,本是想要出声阻止的,却是碍于对面宁芷莟凌厉的眼神而不敢动弹。 “公主,内廷府的人给公主您送冬衣来了。”门外传来了小宫女的声音。 帕云直接回了外面小宫女的话道:“让他们进来。” 外面的小宫女为内廷总管打起了门帘,紧跟着已是有一众内侍端着红漆托盘躬身走了进来。 “奴才给公主殿下请安,公主金安。”为首的内侍将手中的红漆托盘举过了头顶道,“公主殿下,这些都是内廷府新裁制出来的冬衣,太后娘娘说下个月初便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了,吩咐着内廷府赶制了一批冬衣出来,这些都是公主殿下您的,足足有十多套了,公主殿下瞧着那套合心意便穿着哪套去往大长公主府,能被公主殿下看上是那件衣裳的福气了,更是咱们做奴才的福气了。” 上官云歆一向醉心于厨艺,钗环首饰与锦衣华裳从来都是入不得她眼的,但下个月大长公主的寿辰乃是大喜的日子,皇太后这才会吩咐了内廷府为上官云歆赶制了十余套冬衣以供挑选的。 “帕云,收下衣裳。”上官云歆眼瞧着那十余套金线密织的华裳,太阳穴便突突的跳个不停,却又不得不看在皇太后的面子上收下了那些衣裳。 “多谢总管亲自跑这一趟了。”帕云让小宫女们收下了衣裳,跟着又自腰间取下了一袋碎银子放在了内廷府总管的手上。 “多谢公主殿下赏赐。”内廷府总管一脸堆笑的跪在地上行了礼道。 “好漂亮的衣裳。”孙妙盈眼瞧着被小宫女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上的华裳道,“我这身衣裳还是进宫前特意赶制出来的,说是银线密织的,我觉得已是了不得了,这会子竟是亲眼见到了金线密织的衣裳了。这里面的金线是真的融入了金子吗?” “小姐,这是在宫里了。”小丫鬟忙拦住了企图要伸手去抚摸那些华裳的孙妙盈道,“小姐使不得啊。” 内廷府的总管本还在心中揣测着孙妙盈的身份,这会子听到小丫鬟唤她小姐,心中便笃定她不过是官宦之家的出身,出身也必不会太高贵的。 内廷府的总管好奇着孙妙盈的身份,顺嘴多问了一句道:“恕奴才眼拙,没有看出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了?” “右相府的十一小姐,今日入宫是为了给……” 帕云的话才说道一半便被宁芷莟截了话头道:“这位是右相府的十一小姐,与右相府的三小姐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今日是十一小姐头一回入宫,难怪总管会看着眼生的。” “原来是右相府的十一小姐了。”内廷府总管的绰号是包打听,紫韵城大大小小的事便没有他不知道的,“奴才见过十一小姐。” “总管请平身。”孙妙盈学着上官云歆的样子朝着内廷府总管挥了挥手。 内廷府总管显然是被孙妙盈的这一番举动给惊到了,忙不迭地便朝着上官云歆跪了下去。 “公主殿下恕罪,恕罪!”两个小丫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直磕头道,“小姐是无心之失,还望公主殿下宽恕了小姐。” 上官云歆趁着众人不注意时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宁芷莟,见她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无妨,十一小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本公主念她是初犯便饶了她这一回。” “十一小姐,公主殿下仁德,宽恕了您。”内廷府总管见着事情是由他而起,这才会从旁提醒着孙妙盈道,“您该跪下谢恩才是的。” 孙妙盈眼见着众人都是一副紧张的样子,身边的小丫鬟更是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可她却是浑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的。 “小姐,公主殿下宽恕了您,您该是要向殿下谢恩的。”两个小丫鬟一左一右竟硬是扯着孙妙盈的裙摆让她跪在了地上。 “妙盈谢过公主恩典。”孙妙盈照着小丫鬟们说的朝着上官云歆磕头谢了恩。 “起来吧。”上官云歆示意孙妙盈平身。 “公主殿下,如今临近新岁,奴才的内廷府还有许多事要忙。”内廷府的总管朝着上官云歆打了个千道,“奴才告退了。” 上官云歆朝着内务府总管摆了摆手道:“去吧。” 内务府总管深知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跟着几个箭步间便已是走出了明月厅。 “师父,方才咱们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了。”小内侍捂着一颗到现在还在剧烈跳动着的心脏道,“幸得九公主是最随和不过的性子了,平日里也是不拘泥于这些小节的,若是换了其他的主子,只怕那个十一小姐的人头都要落地了。” “岂止是人头落地了。”另外一个小内侍忙插进话来道,“甫一进去时瞧着那个十一小姐与公主殿下同坐在一张桌子上,还以为是那位亭主或者是翁主进了宫来,却没想到一个臣下之女竟也敢那般堂而皇之的坐在公主殿下的身边了。” “还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了。”小内侍拍着心口感叹道。 “小姐,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宫去了。”小丫鬟生怕孙妙盈一会又会因为说错了一句话而触怒了天威,当下恨不得能将人给强行绑出宫去。 上官云歆眼瞧着被连拖带拽,架出了宫门的孙妙盈,当下真是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宁姐姐,我还是没弄明白那个孙妙盈为何要进宫来?”上官云歆抓耳挠腮的思考着孙妙盈进宫的目的,却是怎么都想不出半点头绪来的。 “二姐姐方才不是说想要套那十一小姐的话吗?”宁宛然也有些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可席间二姐姐却是一句话都没有问十一小姐了。” “不用问了。” 上官云歆与宁宛然异口同声道:“为什么?” 宁芷莟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道:“因为我已经挖好了坑,无论她怀揣着什么目的进宫,注定都是不会得逞的。” 第五百七十四章:御医院立威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与宁宛然异口同声问道:“为什么?” 宁芷莟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弧度道:“因为我已经挖好了坑,无论她怀揣着什么目的进宫,注定都是不会得逞的。” 上官云歆与宁宛然在听了宁芷莟的话后面面相觑着,上官云歆想要追问下去,却是被宁宛然悄悄拉住了衣袖。 “宁姐姐惯是喜欢打哑谜的,真真是急死人了。”上官云歆撇了撇嘴,而后佯装生气地跺了跺脚便离开了。 “宛然,宫中虽然也不是绝对太平的所在,但有歆儿护着你我多少可以安心些。”宁芷莟拉住了宁宛然的手道,“记住我说的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宁宛然回握住宁芷莟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宛然记下了。” “二姐姐,素心姐姐是不是回了御医院当值了?”宁宛然有些为素心担心道,“也不知道御医院里的人会不会欺负素心姐姐了?” 若是放在从前,宁芷莟定也是会忧心着素心的安危的,但如今的素心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丫头了,表面柔顺,并不代表会伸长了脖子任人宰割,那些企图轻视素心的人迟早是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紫韵城御医院。 御医院的御医们见到素心后纷纷走上前来道贺道:“恭喜宁御医了。” 素心如今炙手可热,御医院的那些人自然是要巴结示好着的,而那样一群人中却也总会有一两个不服气的。 “宁御医深得太后娘娘的器重,背后又背靠着左相府,当真是可喜可贺,前途无量了。”孙御医是一直照顾着丽嫔玉体的御医,如今自然是要拿话呛一呛素心,也好讨了主子的欢心的。 众御医听了孙御医的一番明朝暗讽后皆是摈弃凝神站在了一旁,他们心中自也是不服小小一个黄毛丫头也能入了御医院的,不过是碍于素心是太后亲自举荐入御医的,又与九公主交好,这才敢怒不敢言的。 素心知道御医院的御医皆是首鼠两端的,表面上虽是巴结着她的,但内心里却是不服气的,若是这会子她任由着孙御医对她蹬鼻子上脸,那她接下来在御医院的日子必定是不好过的。 “承蒙太后娘娘抬爱,素心方才能入了这御医院的。”素心第一天入御医院,心中其实是万分紧张的,却是强迫着自己镇定了下来道,“孙御医一向是伺候着丽嫔娘娘的,少在太后娘娘的寿康宫中走动,素心资历尚浅,初来御医院难免有些惶恐不安,孙御医在御医院德高望重,素心恳请孙御医能指导着素心共同照顾着太后娘娘的凤体。” 素心说是希望孙御医能指导着她共同照顾着皇太后的凤体,实则是想要将照顾皇太后凤体的肥差分一杯羹与孙御医,但皇太后的沉疴痼疾便是连院判大人都觉得为难的。俗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将医术平平只会巴结讨好着主子的孙御医推到皇太后面前去,无异于是推着他一脚踏入了鬼门关的。 “宁御医雅量。”很快便有同僚为孙御医求情道,“陈御医昨日过生辰,我们聚在一处多喝了几杯,大概孙御医还没有醒酒,宁御医海涵雅量,切莫与醉了酒的人一般见识。” 自古法不责众,众御医皆都为孙御医求了情,素心初入御医院虽要立威,却也不能太过强横,如今日这般制住了对方后在及时收手,既能震慑了众御医,又可以不失雅量的卖给了众人一个人情。 “宁御医,昨日大概是喝得有些过头了,今日早上起来便觉得头疼欲裂,醉言醉语冲撞了宁御医,还望宁御医大人有大量。”孙御医本来也只是想在言语上占个便宜的,也没有真的想要开罪了素心的。 毕竟宁芷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脾气摆在那里,再加之她又与九公主交好,毓亲王更是视她如知己一般,孙御医不傻,自然知道真的得罪了素心必定是没有他好果子吃的。 “我不过是想与孙御医切磋切磋医术而已,既然孙御医忙着照顾丽嫔娘娘的身子分不开身,那我便不勉强孙御医了。” 众御医原本皆是在心中轻视着素心丫鬟的出身,以为她不过是仗着宁芷莟的势才能入了御医院的,但如今眼见着素心待人接物的从容不迫,这才明白自己大概真是小看了这个小丫头了。 素心借口着要换上官服,与众御医寒暄客套一番后便踏着莲步朝着自己的卧房而去了。 从前的素心身份不过是医女而已,可如今的她已是有品秩的御医了,御医按例是要着官服的。 素心在出了御医院的正堂后便加快了脚步朝着自己的卧房走了去,宫中的御医是可以回府歇夜的,所谓的卧房不过是供给御医们临时休息的地方。 眼看着已是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素心这才敢扶着廊檐下的柱子顺势跌坐在了地上。 “素心姑娘是身子不适吗?”站在屋顶上的冷情眼看着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素心问道。 “走吧。”上官清峑没有回答冷情的问题,可他却知道素心是因为内心的恐惧才会这样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一点,因为他曾亲眼看到分明全身颤抖的厉害,却硬是要撑着一口气故作坚强的素心。 上官清峑跃下屋檐极其细微的声响却是惊动了跌坐在地的素心,她转过头看向了屋檐之上,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的。 “王爷,皇贵妃娘娘还在畅春宫等着王爷您了。”冷情跟在上官清峑身后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他道,“王爷您可是答应过皇贵妃娘娘会入宫……” 上官清峑截断了冷情的话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冷情回答道:“如今已是快到午时了,王爷这会子去了畅春宫也不过是一顿饭的折磨而已。” 冷情生怕上官清峑会临时改了主意拂袖而去,这才会想着办法宽慰着他的。 上官清峑顿下了脚步,转身看了眼畅春宫的方向,缓缓吐出来两个字道:“去吧。” 第五百七十五章:近乎疯狂的恨意 http://.biquxs.info/

宁挽华陪着皇贵妃坐在软塌上闲聊着,目光却是一直盯在了门帘处,她一向自负美貌,认为必定是可以凭借着容色俘获了上官清峑的一颗真心的,然则如今掐指一算,她已是有月余没有见过上官清峑了,正所谓见面三分情,想要让上官清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自然是要多多见面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宁挽华的心思根本不在皇贵妃身上,时不时向外张望的举动彻底暴露了她心中的那一点小心思。 皇贵妃撇了身边的云纹一眼,后者有些为难地蹙紧了一双眉峰,跟着已是走到门边掀起门帘探身走了出去。 “姑姑,王爷的心思又哪里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跟在云纹身后的荟月小声嘟囔着道,“姑姑都打发了好几拨人去传话了,并且也向王爷言明了是娘娘急着要见王爷的,王爷心里头不待见大小姐,不愿来咱们畅春宫,咱们又能有什么法子了。” “闭嘴,看来真是我平日里太宽纵着你了,竟是连这样的浑话都敢说了。”云纹嘴上虽是呵斥着荟月的,可心下却是欢喜着上官清峑不待见着宁挽华的。 荟月见云纹动了怒,忙不迭地福身认错道:“荟月知错了。” “王爷……”云纹的目光却是穿过身前荟月,落在了不远处正向这边走了过来地上官清峑身上,待到上官清峑走得近了,云纹忙屈伸福礼道,“云纹给王爷请安,王爷万安。” 上官清峑碍于皇贵妃的颜面不得不去往畅春宫演上一出戏,此刻自然是不愿费神费力再去理会跪在他脚边的云纹的。 云纹眼瞧着冷漠到甚至都不愿意与自己走个过场上官清峑,几欲便要跪立不住,幸得被跪在身边的荟月一把扶住了。 “姑姑,王爷从来都是这样的性子。”荟月扶起了云纹,安慰着她道,“王爷对谁都是这个样子的,姑姑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云纹逼迫着自己缓和了面色,可心里头却是不好受的,渐渐地心中的难受已是逐渐化为了不平衡的愤恨。若上官清峑真是对所有人都冷面冷心冷情,那云纹自是怨不得旁人的,可偏偏上官清峑对素心却是不同与旁人的。明明是她先遇到上官清峑的,明明初次见面时上官清峑对她亦是温柔又多情的。 荟月眼瞧着云纹尖利地指甲几乎掐进了她的肉中,这才忍不住低呼出声道:“姑姑……你弄痛我了……姑姑……” 云纹被荟月的低呼声惊到,这才在松了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娘娘与王爷那边有我伺候着,你去小厨房中瞧一瞧娘娘给王爷备下的点心。” 荟月知道云纹是不想自己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这才急着想要将自己打发去小橱房的。 “荟月这就去小厨房看着点心去。”荟月乖觉地回道。 进了畅春宫的宫门后,荟月径直去了左边的小厨房,云纹则是踏着凌乱地步伐向着自己所住的院落走了去。 面上覆着年轻宫女面容的洛奇在看到云纹凌乱的步伐后,本是要狠下心来决绝转身离去的,却终究是因为割舍不下与云纹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只能是在重重叹了一口气后,遵从着本心的意愿朝着云纹走了过去。 “你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哪怕是再耗费九年的光阴,他的眼睛里头也是不会有你的。”洛奇扶住了要倚着墙才能站稳的云纹道,“九年前你还是少艾年华,如今却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九年可以任你糟蹋了。” “表哥,正因为我为殿下耗费了九年的光阴,所以我才会忘不了他的。”云纹不是没有想过要放下心中的执念,可每一次只要一瞧见自己鬓边的白发与眼角的皱纹,她便会忍不下心中的恨意。 “我不能眼看着你一错再错下去。”洛奇用力扳过了云纹的肩膀道,“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瞧着二小姐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只要你按着从前的计划行事,凭着你的心智咱们未必不能脱困的。” “表哥,我也曾想过要忘了殿下重新开始。”云纹迎向了洛奇的目光道,“那时我处处在暗中替二小姐周全,便是想要两不得罪。”云纹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眼中尽是不甘之意:“若不是她……若不是她……我或许真的可以重获新生的。” 在云纹还没有觉察出上官清峑待素心的与众不同时,她的确曾在心中挣扎过,挣扎着是否要放下心中的执念,也正是起了要放下执念的心思,她才会在暗中偏护着宁芷莟的。 那时的她也确实动过在暗中帮助着宁芷莟斗垮白氏母女的心思,云纹曾在白氏落魄时为了讨好着皇贵妃而得罪过白氏,但只要白氏倒了台,宁挽华便不足为惧了。届时皇贵妃与宁芷莟两虎相争,无论谁是最后的赢家,都不会为难了她这个早已为自己铺好了退路的人。 “你疯了吗?”洛奇握住云纹双肩的手指用了极大的力气,却是尽量压低了嗓音吼道,“你比谁都清楚素心她是无辜的,她甚至不知道恒亲王待她不同与旁人。” “她得到了我耗尽九年光阴都得不到的东西。”云纹眼中满是癫狂之意,“是她毁了我,是她毁了我!”云纹声嘶力竭地喊道:“若不是她,我或许可以放下的。我恨她!恨她!” 洛奇一巴掌扇在了云纹的脸颊上:“你疯了,你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若是这世间真有什么药可以让我忘记过去,忘记与殿下的那段初遇,哪怕是要我折寿十年,我也是甘之如饴的。”云纹踉跄几步后一头撞在了廊柱之上。 洛奇眼见着云纹的额头渗出血来,慌忙撕下了衣裳的下摆为她包扎好了头。 云纹瞧着满眼惊痛的洛奇,唇角跟着弯出一抹无奈地笑来:“无论我做错什么,表哥心里头都是放不下对我的情分的。”云纹阖上双眸是为了逼退眼中的泪水,却是没想到心中的悲苦却不是轻易可以压下的。 “云纹,如今我眼看着你在爱与恨之间挣扎,眼看着你在歧路上越走越远。”洛奇伸手揽住了云纹,七尺男儿竟是落了泪来:“云纹,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洛奇轻抚着云纹的脊背,喃喃道:“若是能回到过去,我宁愿一死来偿还了欠你的一条命。” 云纹当年是为了凑钱给洛奇治病才会入了紫韵城的,洛奇想若是云纹没有入紫韵城便不会遇到上官清峑了,若是没有遇到上官清峑便不会结下那一段孽缘了。 “表哥,你不欠我什么。”云纹握住了洛奇的手柔声道,“我只希望表哥可以留在我的身边,在这个世上我只剩下表哥一个亲人了。” 洛奇反手握住了云纹的手道:“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便不会扔下你的。” “表哥……”云纹接下来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洛奇给堵了回去道,“你是我的表妹,同时也是我的心上人,就算为你舍了这条命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表哥……”云纹为洛奇的一番话感动不已,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表哥还是小时候那个愿意为我达成一切心愿的表哥。” 洛奇拉开了云纹环在他肩上的手臂,转而替她拨开了额前的碎发道:“我还是从前那个喜欢着你,发誓会护着你的表哥,可你却不再是从前那个整天都喊着长大后要嫁给我的小姑娘了。”洛奇盯住了云纹亦如小时候般弯起的眉眼道:“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替你除了素心那一件事。” “莫非连你也看上那个素心了?”云纹用力地推开了洛奇道,“那个素心容色平平,出身更是卑贱,我哪里不如她了,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了!?” 云纹自认为素心才不如她,便是连容貌也是不如她的,她虽是因为误服了虎狼之药而伤了身子,可洛奇一手炉火纯青的易容之术却是可以完美的掩盖了云纹脸上的瑕疵。在重重地假象之下,云纹的容貌的确是美于素心的。 “你何必要执念于恒亲王到底是情系素心还是旁人。”洛奇知道他说再多都是白费口舌,却还是绝望地怀抱着云纹能够幡然悔悟的希望,“你只需要知道你与她注定是没有缘分的,既然没有缘分,又何必要执着于他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了?” “我一早便知道皇贵妃想要让王爷娶大小姐为嫡妃,那时我心中虽然难过,却也知道嫡妃的名分就算是不落在大小姐头上,也是会落在其他世家小姐头上的。 洛奇眼看着云纹在提起宁挽华时眸中的淡定,便知道她心中早已明白上官清峑嫡妃的人选只能是家世显赫的千金,不是宁挽华也会是别家的小姐,便是怎么轮也是不会轮到云纹头上的。 洛奇忽然问道:“如若恒亲王殿下嫡妃的人选是左相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你是不是便不会这般愤恨难平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冤家路窄(上) http://.biquxs.info/

洛奇眼看着云纹在提起宁挽华时眸中的淡定,便知道她心中早已明白上官清峑嫡妃的人选只能是家世显赫的千金,不是宁挽华也会是别家的小姐,便是怎么轮也是不会轮到云纹头上的。 洛奇忽然问道:“如若恒亲王殿下嫡妃的人选是左相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你是不是便不会这般愤恨难平了?” “王爷的妻子可以是任何人,却唯独不能是素心。”云纹眼中是到死也不会醒悟的执迷不悔,“你不肯帮我,我也不会怨你,可我却是绝对不会放过素心的。”云纹看向洛奇的眼中是对素食肉寝皮的恨意:“哪怕是死后会下无垠地狱,我也无怨无悔!” “有二小姐在,你是伤不到素心的。”洛奇提醒着云纹道,“更何况素心也并非是柔善可欺的,之前连大小姐都栽在了她的手中,你未必是她的对手。” 洛奇的话像是一柄利刃直接戳在了云纹心上,疼得她近乎失去了理智。 “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要护着她!”云纹一巴掌狠狠扇在了洛奇的脸上,水葱般的指甲甚至带起了他面上的假面皮,“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素心不得好死的。” 洛奇看着面前完全失去了理智,几近疯狂的云纹,终是决然地转过了身去,再也不想与她继续纠缠下去了。 云纹本是想要追上前去留住洛奇的,却是因为听到院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止住了脚步。 云纹在小丫鬟进入院中的前一瞬闪身进入了屋内,她如今泪流满面的样子是不能被任何人瞧见的。 “你方才有没有听到女子哭喊的声音?”来到了云纹房门口的小宫女蹙紧了眉头道,“奇怪了,我方才分明听到了女子的哭喊声的。” “大概是听错了吧。”另外一个小宫女接过了方才那个小宫女的话茬道,“这里是姑姑住的地方,旁人是不敢随意闯入的,咱们若不是奉了娘娘的命来寻姑姑,轻易也是不敢随便闯了进来的。” “我听得十分的真切了。”小宫女笃定自己没有听错,跟着已是将目光投向了四周,像是一定要寻些蛛丝马迹出来才肯罢休似的。 躲在屋内的云纹听着外面两个小宫女的对话,跟着已是有些紧张地握紧了下身的襦裙,她知道这会子洛奇定是没有走远的,若是被两个小丫鬟撞见便要大祸临头了。哪怕是可以在万不得已下动手杀了那两个宫女,但毕竟这是在宫里头,一下子死了两个宫女定也是会引起旁人的怀疑的。 藏身在房檐上的洛奇眼看着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着的小宫女,心知若是不就此打消了她们心中的疑虑,对于云纹来说始终都会是心腹之患。 洛奇环顾着四周,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不远处草丛中的一白一黑两只猫身上,那只白猫是彤儿养的雪团,那只黑猫大概是寻着雪团而来的公猫。 洛奇随手拔下了头上戴的簪花灌入了内力掷了出去,那只黑猫吃痛间便抬起爪子挠了雪团一爪子,雪团大叫一声后反过来又挠了黑猫一爪子,就这样两只猫当场抱成一团在草丛里打了起来。 “原来是两只猫在打架了。”小宫女忙提醒着方才那个疑神疑鬼地小宫女道,“不过是两只猫在打架而已,险些误了娘娘交代的差事了,咱们还是快去叩了姑姑的门,看看姑姑到底在不在屋子里?” 小宫女们来到了云纹的门口,正要抬手叩门时便见到云纹自里面拉开了门扉。 “见过姑姑。”两个小宫女一齐朝着云纹行了礼道。 云纹问道:“可是皇贵妃娘娘要你们来寻我的?” 小宫女恭谨答道:“王爷与大小姐已是用过了午膳,眼看着便要出宫了,孙姑姑急得不行,这才吩咐了底下的人四处寻找着姑姑的。” 从前都是由云纹亲自送了上官清峑与宁挽华出宫的,都成了例行的惯例了,难怪孙姑姑要差了人四处寻着云纹的。 “方才进院门时不小心跌脏了衣裳。”云纹在反身阖上门扉时,小宫女恰巧瞟见了挂在云母屏风上跌脏了的衣裙。 “姑姑可有受伤?”其中一个小宫女关切地问道。 另外一个小宫女忙接过了话茬问道:“要不要我现在跑一趟御医院替姑姑寻了医女来瞧瞧?” “不过跌了一跤,不妨事的。”云纹看了眼天色道,“娘娘快要午睡了,咱们还是快些赶去正殿吧。” 当云纹踏进正殿的同时,上官清峑与宁挽华正巧站起了身子向着上首的皇贵妃道了告辞。 皇贵妃瞧了眼来得正巧的云纹,吩咐道:“云纹,好生送了王爷与大小姐出宫去。” 云纹屈身回道:“是。” 上官清峑与宁挽华并肩走在了前面,云纹则是低着头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上官清峑并没有想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宁挽华也因为女子的矜持而没有主动开口。 “见过恒亲王殿下,见过大小姐。”在快要到达毓贞门时,冷不防从前面快步走来了一位女子,“给王爷请安,给大小姐请安。” 上官清峑并没有理会眼前的女子,而是绕过她径直朝着毓贞门走了过去。 宁挽华本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友人的原则,开口接了眼前女子的话道:“不知道这位妹妹是哪家的千金了?” “回大小姐的话,家父是沧州州判秦峯。小女秦盼儿,今日入宫是要去往丽嫔娘娘的宫室请安的。” 丽嫔虽只在嫔位上,但奈何启帝宠着她,皇贵妃又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这才可以效仿着皇贵妃随意召见了族中的姑娘入宫请安的,便是连位分远尊于她的徐昭仪亦是没有随意召见族中女子入宫的殊荣的。 不远处并着宁芷莟与素心缓缓走了过来的宁宛然本能的便想要躲开了宁挽华,却是被宁芷莟拉住了衣袖道:“她们都已经看到我们了,这会子若是故意避开,只怕是要落人口实了。”宁芷莟隔着衣袖握住了宁宛然的手道:“一会你尽量不要说话,我来应付她们。” 第五百七十七章:冤家路窄(下) http://.biquxs.info/

不远处并着宁芷莟与素心缓缓走了过来的宁宛然本能的便想要躲开了宁挽华,却是被宁芷莟拉住了衣袖道:“她们都已经看到我们了,这会子若是故意避开,只怕是要落人口实了。”宁芷莟隔着衣袖握住了宁宛然的手道:“一会你尽量不要说话,我来应付她们。” “这位姐姐看着眼生。”秦盼儿将目光落在了正向着这边款款走来的宁芷莟身上,“莫不是哪个宫里头得脸的宫女?” 宁芷莟一身华裳一看便不是宫女该有的规制,再者她身边的素心身上还穿着御医的官服,如今放眼整个大周朝,以女子之身入了御医院的怕也只有素心一人了。 宁芷莟面对秦盼儿的故意挑衅,却是没有动怒的,反而是笑盈盈地看向了她道:“方才我正巧听到了秦小姐自报家门了,不知道秦小姐在家中排行第几?” 秦盼儿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本小姐在家排行第几与你一个小宫女何干?” 宁芷莟依旧是不恼也不怒地看向了秦盼儿道:“是芷莟唐突了,还望秦小姐莫要见怪。” “原来是左相府的二小姐。”秦盼儿故意用丝帕掩了唇角笑道,“恕盼儿眼拙,竟是将左相府的二小姐认作了宫中的宫女。” 秦盼儿乃是丽嫔的外甥女,丽嫔一向与宁挽华交好,与宁芷莟交恶,她此番自然是要替丽嫔好生羞辱宁芷莟一番的。 宁芷莟状似无意却是狠狠地将了秦盼儿一军道:“秦小姐认错了芷莟又有什么打紧的,只莫要在宫中其他贵人面前失仪便可。” “二小姐你……”秦盼儿原是想反驳了宁芷莟警告她不要御前失仪的一番言论的,却又苦于抓不到宁芷莟的任何话柄,毕竟宁芷莟的原话是认错了她不要紧,只不要认错了宫中的贵人在御前失便可。 “王爷,那个秦小姐遇到了二小姐便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陪着上官清峑站在宫门处的冷情,有些同情地看向了心中恼火却又无可奈何的秦盼儿道,“二小姐是借着宫中的贵人提醒着秦小姐莫要失仪的,这句话虽是暗指了秦小姐失了仪态,却又是让人拿不住话柄的。” “你继续候在这里,本王……” “皇贵妃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说是快要到年下了,帝都城中不大太平,要王爷亲自送了大小姐回府的。”冷情生怕上官清峑会任性地挥袖离去,这才会不顾尊卑的截断了他的话茬的。 上官清峑看着不远处大获全胜,正朝着宁挽华行礼的宁芷莟道:“再等半炷香的时间。” 宁芷莟向着宁挽华屈膝行礼道:“给大姐姐请安。” “二妹妹这是要出宫去?”哪怕宁挽华心下心里头已是恨透了宁芷莟,面上却仍是要与她演一出姐妹情深的,“不如一起吧?” “妹妹怕是要辜负了大姐姐的一番好意了。”宁芷莟朝着宁挽华屈膝福了福身道,“素心也要同妹妹我一道回府去,大姐姐的马车怕是坐不下。” 宁挽华本也不是真心要邀了宁芷莟共乘一车的,见她婉拒了,便顺着她的话道:“那姐姐我便不勉强二妹妹了。” “想必这位御医便是宁御医了吧?”秦盼儿挑着一双凤眼轻蔑地看向了素心道,“这些日子总是听人提起宁御医的大名,还以为是怎样的美人了!” 素心向着秦盼儿欠身道:“见过秦小姐。” 如今素心乃是正七品的御医,而秦盼儿的父亲不过是从七品的州判,素心对她欠身问安不过是不想拂了她的面子,而并非是仪制规定了素心必须要向她见礼不可的。 “这位小姐应该也是大小姐与二小姐的姐妹吧?”秦盼儿此刻却是弃了素心,转而又将目光落在了位于宁芷莟左后方的宁宛然身上。 “宛然见过秦小姐。”宁凡之乃是当朝宰相,宁宛然见了秦盼儿自也是用不着行大礼的,但她从来脸皮子薄,见到比自己年长的人都是要毕恭毕敬行过了礼的。 “盼儿,这位是我的五妹妹。”宁挽华眼见着处处针对着宁芷莟的秦盼儿,自然也是要拉拢一番的,“五妹妹有些认生,盼儿莫要见怪才是。” 秦盼儿眼见着宁挽华有意拉拢着自己,跟着便更加抖擞了精神要给宁芷莟使绊子了。 “就是那个许配给了毓亲王殿下为庶妃的五小姐吗?”秦盼儿明知故问,一双眸子却是盯在了宁芷莟身上。 “盼儿也听说了陛下为五妹妹赐婚之事。”宁挽华故意接过了秦盼儿的话茬,而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宁芷莟道,“毓亲王龙章凤姿之态,五妹妹当真是好福气了。” 宁芷莟知道宁挽华与秦盼儿故意提起了上官寒月与宁宛然的婚事,目的便是为了要刺激她,若是她此刻气了恼了便是正中了她们的下怀了。 “福气好的远不止五妹妹一人了。”大姐姐被指婚给了身受皇上器重的恒亲王殿下,在旁人眼中那可是天赐的福气了。宁芷莟含笑接过了宁挽华与秦盼儿的话茬道,“恒亲王殿下为了大姐姐迟迟不让贺三小姐入府的事更是被传成了一段佳话。” 宁芷莟口中说的是“佳话”心中想到的却是“笑话”两个字。贺茗烟那些不光彩的手段自然是不能被世人知晓的,口口相传间便成了恒亲王看中了贺家三小姐,甚至为了她亲自向启帝求了侧妃之位。 “大小姐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又是皇贵妃娘娘的外甥女,大小姐的福气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秦盼儿眼瞧着宁挽华瞬间冷下了的一张脸,趁机讨好道,“所谓天赐的福气便是上天赐福给受得住这般厚福的高贵之人,那些个身份卑微的人哪怕是受了抬举也是无福消受的。” “西域民间有句俚语,好像是戴着金簪也不像阏氏。”秦盼儿身边的小丫鬟接过了主子的话继续嘲讽着素心道,“有些人出身卑微,哪怕是被抬举了身份也是不配的。” 宁宛然从来都是再柔婉不过的性子,但此刻耳听着旁人这样羞辱着素心,心中亦是为素心不平的。 秦盼儿眼看着宁芷莟微微蹙紧了的双眉,心中越发得意,先前还藏着掖着的轻蔑之意如今已是赤裸裸地流露了出来道:“盼儿听闻左相府有五位千金,前段时日更是听说宁相认了宁御医为义女。”秦盼儿一脸不解地看向了素心道:“义女虽非本家之女,但也该算是相府的小姐的,怎么相府只有五位小姐却是没有宁御医的位置了?” 秦盼儿明知故问本就是为了羞辱素心的,四周的小丫鬟与小内侍们听了秦盼儿这番话后都在地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听着四周小宫女与小内侍们的议论之声,眼瞧着宁挽华与秦盼儿眸中深深地鄙夷之意,素心窘迫的低下了头去,宁宛然想要开口替素心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是走上前默默地牵起了素心的手。 秦盼儿跟本就未将素心与宁宛然放在眼中,她素知宁芷莟的口齿伶俐,心中有些担心她会否想出什么反驳的说辞来。 正在秦盼儿担心着宁芷莟会想出什么反驳之言时,她忽然便感觉到后颈处一凉,手还来不及抚上后颈,整个人便如同疯妇一般扑向了身边的小丫鬟。 “小姐,您怎么了?您可不要吓唬奴婢啊!”小丫鬟冷不丁地被忽然扑上来的秦盼儿抓伤了脸颊,“小姐……小姐……” “秦四小姐这是忽然发癔症了吗?”小宫女们一脸惊恐地看向了忽然疯魔了一般的秦盼儿。 “秦四小姐大概是忧思过甚,这才会突发了癔症的。”宁芷莟看了眼被一众内侍按在了地上的秦盼儿道,“右相府的三小姐便是因为忧思过甚而染上了癔症的,莫非秦四小姐与三小姐染上的是同一种癔病?” 秦盼儿身边的小丫鬟不傻,一眼便看出了秦盼儿突然发疯是宁芷莟搞的鬼。 “二小姐,我家小姐方才还……” “二妹妹,你的医术是足以与御医院的御医媲美的,眼下还要劳烦妹妹为秦小姐把一把脉了。”宁挽华现下阻止了秦盼儿身边的小丫鬟指认宁芷莟,便等同于是卖给了丽嫔一个人情,自从上一回受了重挫后,宁挽华当真是长进了不少的。 小丫鬟为了秦盼儿能恢复正常,只得是跪在了宁芷莟身前叩首相求道:“二小姐医术高明,求二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素心姐姐,我看着秦四小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宁宛然故意将小丫鬟的目光引到了素心身上道,“不如先过去替她探一探脉息。” “医者仁心,奴婢恳求宁御医救救我家小姐。”小丫鬟跟着又朝着素心磕头道。 素心取出了针囊中的银针朝着被人按在了地上的秦盼儿走了过去,宁芷莟却是先她一步来到秦盼儿身边,抬起手来狠狠地扇了她两个耳光。 脸上火辣辣地痛楚让秦盼儿暂时恢复了神智,宁芷莟便趁机前倾了身子,用了只有她们二人听得见的声音道:“有时候尊卑并不在出身之上,而是掌握在强者手中,你以为你出身官家,又有丽嫔撑腰便可以随意羞辱素心了,这两巴掌就是要告诉你,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这两巴掌便是最轻的惩罚,你且好自为之吧。” 第五百七十八章:哑巴吃黄连 http://.biquxs.info/

脸上火辣辣地痛楚让秦盼儿暂时恢复了神智,宁芷莟便趁机前倾了身子,用了只有她们二人听得见的音量道:“有时候尊卑并不在出身之上,而是掌握在强者手上,你以为你出身官家又有丽嫔撑腰便可以随意羞辱素心了,这两巴掌就是要告诉你,得罪了你得罪不起的人,这两巴掌便是最轻的惩罚,你且好自为之吧。” “宁……”秦盼儿堪堪只说出口一个“宁”字,便又因为癔症而癫狂了起来,直至被素心以银针入穴后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素心害怕秦盼儿会因为方才宁芷莟掌掴她的那两巴掌而闹将起来,这才会以银针入了她的百会穴让她昏睡了过去。 宁芷莟掌掴秦盼儿那两巴掌用了极大的力气,直打得她两颊高高地肿了起来。 “你家小姐突发了癔症,方才那两巴掌是为了素心施针做准备的。”宁芷莟根本就不用刻意编造什么理由解释方才的那两巴掌,秦盼儿的身份摆在那里,她父亲的官位摆在那里,哪怕是启帝再如何偏宠着丽嫔,也断然是不会为了秦盼儿而责罚了身为左相千金的宁芷莟的,毕竟宫中从来都是尊卑分明的地方。 “多谢二小姐,多谢宁御医。”即便小丫鬟心知肚明这一切都是宁芷莟一手策划的,可碍于宁芷莟的身份与威势,她如今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大小姐,王爷还在宫门口候着小姐您了。”秋雨害怕宁挽华会为了秦盼儿强出头,忙提醒着她道,“天色也不早了,夫人还在府中等着小姐您了。” 自从挨了那五十大板后宁挽华便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脱胎换骨后的宁挽华自是不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秦盼儿与宁芷莟起了争执的。 “秦四小姐现下昏迷着,还不快去抬了软轿来。”宁挽华装模作样的叮嘱着一众小内侍道,“抬轿子的时候当心着些,小心别颠着秦四小姐了。” 小丫鬟一脸感激地向着宁挽华福礼道:“多谢大小姐。” “大姐姐有恒亲王殿下护送着回相府,妹妹我也能安心了。”宁芷莟故意装作一脸艳羡地看向了宫门的方向道,“大姐姐,恒亲王殿下正候着大姐姐了,姐姐可切莫要让殿下等急了。” “如今已近新岁,帝都不大太平,妹妹回府的路上也该加些小心才是。”宁挽华虚情假意地提醒了宁芷莟一番后便快步朝着上官清峑的方向走去了。 “二姐姐与素心姐姐路上可一定要小心些才是。”宁挽华是虚情假意的提醒着宁芷莟的,可宁宛然心中却是真的忧心着宁芷莟与素心的安危,“还好现在天色尚早,就算有盗匪,他们大概也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的。” “宛然,照顾好自己。”宁芷莟伸手握住了宁宛然的手道,“不用担心我与素心,区区几个盗匪还伤不了我们的。”宁芷莟握着宁宛然的手紧了紧道:“你在宫中照顾好自己,我在宫外才能少了后顾之忧专心应敌。” 宁宛然抬眸看向了宁芷莟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二姐姐的话宛然都记下来,定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了去的。” “赶紧回追月轩去吧。”宁芷莟提醒着宁宛然道,“方才的事先不要告诉公主,免得她沉不住气,又要主动去寻榭淓宫的晦气了。” 上官云歆与丽嫔积怨已深,丽嫔虽只在嫔位,但到底也是她的长辈,上官云歆能容得下丽嫔猖狂,却是未必能容得下秦盼儿在素心面前耀武扬威的。 “二姐姐放心,宛然会多劝着公主殿下的。”宁宛然跟着又道,“公主也并非冲动任性之人,二姐姐不用挂心着我与公主殿下,该多为自己着想才是。” 宁宛然被梅雪扶着一步三回头的朝着追月轩的方向走了去,她身边的梅雪看出了宁宛然心中牵挂着宁芷莟的安危。 “小姐,是在担心着二小姐吗?” 宁宛然环顾四周一眼,这才刻意压低了嗓音道:“那些人屡屡派出杀手想要取了二姐姐的性命,二姐姐在宫外的处境当真是要比我们要艰险得多了。” “二小姐如今的处境的确是比小姐您的要艰难许多的。”雪梅试着宽慰着宁宛然道,“但好在二小姐是个性子果敢的人,方才那事若是放在旁的人身上,定是要由着那个秦四小姐耀武扬威的。”雪梅一时嘴快竟是说出了真心话道:“那个秦四小姐方才羞辱素心小姐的那番话,奴婢听了都觉得气恼了,正是因为气恼,所以才会觉得二小姐的那两巴掌真真是扇得大快人心的。” 宁宛然着实是被身边雪梅的一番话给惊到了,她与雪梅从小一起长大,雪梅的性子与她亦是有几分相似的,可最近宁宛然却隐约觉得雪梅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雪梅红着脸低下了头,声音细若蚊呐道:“小姐做什么这样盯着雪梅看,是雪梅说错了什么话吗?” 宁宛然忽然又觉得雪梅动不动就脸红的样子倒真是与她很像的,心中跟着又在想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她都变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五小姐,公主见您久久没有回去,这才遣了帕云出来看看的。”帕云在见到宁宛然后忙小跑了几步迎了上来。 “是我瞧着前面御花园中的梅花开得正好,一时贪看竟是误了时辰了。”宁宛然从未撒过谎,头一回撒谎,紧张地她竟是不知道该将手放在哪里,幸得身边的雪梅机灵,顺势便握住了她的手。 “五小姐若是喜欢梅花,明日帕云便吩咐了宫女折一些梅花插在白瓷瓶中供五小姐观赏。”帕云边说边走上前来扶住了宁宛然道,“公主见着五小姐一直没有回去,还以为五小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若不是公主亲口应下了二小姐会寸步不离的保护着三小姐,这会子出来寻五小姐的便不是帕云,而是公主殿下了。” 宁芷莟答应过宁馨予,只要宁馨予肯发下毒誓,保证她不会陷害宁墨茹与宁宛然,宁芷莟便以亡母之名起誓一定会护宁馨予一个周全的。 上官云歆见着宁芷莟都以亡母之名起誓了,自然也是要替她全力护住宁馨予安危的。 第五百七十九章:祖孙嫌隙 http://.biquxs.info/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十数日悠悠而过,趁着如此悠闲地时光,宁芷莟抱着一本棋谱已是足足研究了半个多月了。 “小姐,你这个半个多月都将这本棋谱倒背如流了,可有觉得自己的棋艺进步了?”素心递了一盏花茶给宁芷莟道,“我瞧着小姐的棋艺是没有进步半分的,制茶烹茶的手艺倒是突飞猛进了。”素心跟着又打趣着宁芷莟道:“小姐一心向往着自由自在的日子,日后离了帝都游历四方,倦了累了倒是可以停留在一处地方开个茶铺的,保证生意火红了。” “如今到底是有品秩的御医了,都知道打趣人了。”宁芷莟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了身旁地红木小桌上,跟着又从茶桌上拿起了另一杯花茶递给了身边的素心道,“将来我若真的开了茶铺,宁大御医可要记得去给我捧场。” “倘若小姐日后真的开了茶铺,我便跟在小姐的茶铺旁开一间医馆。”素心接过了宁芷莟递来的茶盏,“日后自然是小姐去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的,除非小姐不想让素心一直跟在小姐身边。” “自然是想的。”宁芷莟回答着素心,眸光却是忽然黯淡了下来的,“我自然是希望我们能经营着茶铺与医馆,平平安安,欢欢喜喜地度过余生的。” “小姐曾对我说过,欢喜也是一天,忧愁也是一天。”素心挨着宁芷莟坐了下来道,“既然横竖一天天都是要过去的,那我们不如选择欢喜的度过每一天。” “你说的不错,横竖不管是欢喜还是忧愁,日子总是会一日日过去的,咱们又何必要自苦了。”宁芷莟看着素心露出了欢欣的笑容,“素心,多亏有你的陪伴我才能一路走了过来。” “若不是有小姐为素心指路,素心怕是到死也不会明白这些道理的。”素心转而又将红木小桌上的茶盏握在了手中,跟着看向了院外将雪都比下去了的白梅道,“其实日后我们可以去蒲城,明飒本就是生长在蒲城的,她自然是要回蒲城去的,我们再带上五小姐与公主殿下一起。” 宁芷莟接过了素心的话茬,眼睛里面满是对未来的希冀:“到时候我开一间茶铺,素心你经营一家医馆,明飒可以回到自己的武馆帮忙,五小姐则是可以开一间棋社的。” “素心也是这么想的。”素心又顺着宁芷莟的话道,“北境民风淳朴,更是远离了帝都的纷纷扰扰,那样无拘无束的日子只怕也是公主与五小姐向往着的。” “咱们怎么能把歆儿给忘了。”宁芷莟猛地想起了上官云歆从来醉心于厨艺,跟着便道,“咱们都经营着各自擅长的店铺,凭着歆儿的手艺在蒲城开个糕点铺子,定是会生意兴隆的。” “素心糊涂,竟是忘了公主的一手好厨艺了。”并非是素心真的将上官云歆给忘了,而是她心中知晓着上官云歆日后的命运,知道她注定都是要远嫁北地和亲的。 紫韵城寿康宫。 “太后,毓亲王殿下求见。”冯姑姑掀了帘子走了进来道,“奴婢跟毓亲说太后您已经歇下了,可殿下于是一定要见您了。” 皇太后缓缓开口吩咐道:“再去告诉他,哀家已经歇下了。” 冯姑姑有些为难,片刻犹疑后却还是快步向前掀帘走了出去。 “王爷,太后娘娘已是歇下了。”冯姑姑向着上官寒月屈身福礼道,“明日便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了,王爷该早些回去歇着才是,可千万不要误了给大长公主拜寿的时辰。” “姑姑,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皇祖母不可。”上官寒月说话间已是撩起袍服的下摆跪在了地上,“还请姑姑替我通传。” 上官寒月连着好久日求见皇太后,都被皇太后以身子不适,或者已经歇下的理由给打发了,他今日早已在心中下定了决心,哪怕是长跪不起也是一定要见到皇太后的。 “王爷,您是聪明人,该知道太后娘娘为何对您避而不见的。”冯姑姑耐心地劝着上官寒月道,“王爷既然知道太后娘娘不见您的因由,便该知道您就算是长跪不起,太后娘娘也是不会见您的。” 紫韵城畅春宫。 “娘娘,奴婢打听到毓亲王这会子正跪在了皇太后的寿康宫外,平时最是疼爱着毓亲王的太后却是对他避而不见了。”孙姑姑附在皇贵妃的耳畔小声说道。 “明日便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了。”皇贵妃看了一眼身边的孙姑姑道,“姑姑该知道太后娘娘将谁接入了帝都城。” “娘娘的意思是皇太后想要借着大长公主的寿宴给毓亲王赐婚,将缙云翁主指给毓亲王为嫡妃?”孙姑姑顺着皇贵妃的思绪回答道。 “姑姑心知肚明为何还要反问本宫了。” “太后娘娘一直抬举着二小姐,将素心荐入御医院便是太后娘娘为了给二小姐脸面了。”孙姑姑一脸不解地看向了皇贵妃道,“太后娘娘何故要一面恩赏着二小姐,一面又要让毓亲王娶了缙云翁主为嫡妃了。” 皇贵妃唇角跟着勾起了一抹讪笑道:“从前她还不是一面恩赏着本宫,一面又在背地里撺掇着皇上娶了容玥的。” 孙姑姑恍然大悟道:“娘娘的意思是二小姐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太后娘娘心中毓亲王嫡妃的人选从来只有缙云翁主一人而已。” “当初本宫若不是上了她佛口蛇心的当,也不至于让皇上如此厌恶了本宫的。”皇贵妃在这番话时几欲将一口银牙咬碎,足可见虽是过了这么多年,可她却还是记恨着皇太后的。 孙姑姑眼见着皇贵妃脸色不虞,忙将话题扯开了道:“难道毓亲王夤夜入宫是为了求太后娘娘收回成命的?” “从前以为上官寒月待二丫头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皇贵妃一双凌厉地凤眸中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道,“倒真真是应了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 孙姑姑问道:“若是毓亲王执意不肯娶缙云翁主为妃,太后娘娘会不会因此而恼了毓亲王殿下?” 皇贵妃答道:“毓亲王是文青鸾的亲骨血,文青鸾又与那个人情同姐妹,最重要的是文是一族与容氏一族乃是远亲。”皇贵妃侧首看向了身旁地孙姑姑道:“姑姑你好好想想这其中的关联,应该就能够窥探出太后的心思了。” 孙姑姑努力地分析着方才皇贵妃所说的一番话,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终是梳理出了其中的关联道:“容氏一族与文氏一族是远亲,如今的缙云翁主也是容氏一族的旁支。” 皇贵妃微眯着一双眼看向了身旁地孙姑姑道:“姑姑如今该是知道皇太后的用意了?” 孙姑姑顺势回答道:“太后娘娘是想要与容氏一族沾亲带故的女子嫁给毓亲王殿下为嫡妃。” “缙云翁主若真成了嫡妃,将来便有可能会成为皇储妃,只要顺利成为了皇储妃,离皇后的宝座便只有一步之遥了。”皇贵妃顿了顿又道,“皇太后是想要让皇后的宝座上永远坐着带有容氏血脉的女子。” 皇贵妃当年之所以不容于皇太后便是因为她起了争夺后位的妄念,皇贵妃一直深恨着给她暗中使绊子的皇太后,她偏执的认为当年若不是皇太后从中作梗,启帝该是不会如此厌恶于她的。 “正是应了娘娘方才所说的那句‘英雄难过美人关’,毓亲王连着十多日执意求见着太后娘娘,看来是对二小姐动了真情了。”孙姑姑眼见着皇贵妃越发凝重地面色,忙挑了她爱听的话说,“太后娘娘为了皇后的宝座不落入外人手中,现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应下了毓亲王的请求的,毓亲王心中亦是怎么都放不下二小姐的。这件事情若是一直横亘在皇太后与毓亲王之间便会成了无解的死结了。” “毓亲王到底是皇太后最宠爱的孙子了,与皇太后定也是有深厚的祖孙情谊的。”皇贵妃眼中尽是畅快之意,补充着孙姑姑地话道,“届时不论是毓亲王让步,还是皇太后让步,也必定是会伤了祖孙之情的。” “要知道太后娘娘最疼爱的便是毓亲王了,待咱们王爷与其他孙儿都不过是表面上的功夫罢了。”孙姑姑说出了此时皇贵妃最想听的一番话,“被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忤逆了,想必太后娘娘届时便不止是气恼那么简单了。” “皇太后生性凉薄,待一众皇子的好不过是做戏罢了。”皇贵妃从来心机深沉,平日里的笑颜都是虚浮在眼睛里的,这会子的笑意却是直达眼底的,“也是该让她尝尝全心全意待一个人,却不被那个人理解的苦楚了。” 当年初入宫的皇贵妃亦是真心喜欢着启帝的,那时的她虽是动了争夺后位的心思,初衷却并非是为了家族荣誉考虑,而是因为她想要名正言顺的与启帝并肩而立。 第五百八十章:蓉妃之死 http://.biquxs.info/

“皇太后生性凉薄,待一众皇子的好不过是做戏罢了。”皇贵妃从来心机深沉,平日里的笑颜都是虚浮在眼睛里的,这会子的笑意却是直达眼底的,“也是该让她尝尝全心全意待一个人,却不被那个人理解的苦楚了。” 当年初入宫的皇贵妃亦是真心喜欢着启帝的,那时的她虽是动了争夺后位的心思,初衷却并非是为了家族荣誉考虑,而是因为她想要名正言顺的与启帝并肩而立。 “姑姑,我有些困了。”皇贵妃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便是连长久的失眠症都不治而愈了,“本宫先睡了,记得派人盯住了寿康宫,有什么新的消息一定要唤醒本宫。” “奴婢伺候着娘娘宽衣。”孙姑姑跟着又道,“奴婢会派人盯住了寿康宫那边的。” 紫韵城寿康宫。 皇太后盯着门帘的方向问道:“小二还没有离开吗?” 冯姑姑回答道:“王爷今日好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并不打算离开的。” “这个傻孩子,看来他心中是真有了二丫头了。”皇太后跟着叹了一口气道,“他父皇专情却并不痴情,到底是怎么生出了一个痴心一片的儿子来了。” 冯姑姑在心中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选择接了皇太后的话茬道:“皇上虽不是痴情的人,但皇后与蓉妃娘娘却皆是痴心一片的。” “你这个老东西是在拐着弯的劝我吗?” “太后娘娘心中其实是不忍心的。”冯姑姑边说边走到了窗扉旁支起了窗户道,“外面已是滴水成冰了,王爷在外面长跪不起,太后您怕是也会一夜无眠了,奴才是担心着太后您的身子了。” “你如今倒是越发会为自己找理由了。”皇太后被灌入屋中的凛冽北风吹得一阵激灵,“明明是你自己想要从中当了和事老,却是要将哀家的身子拿出来说事。” “太后,奴婢有一事不明?”冯姑姑关上窗扉后,跟着已是走上前来跪在了皇太后的身前。 “有话便问吧。”皇太后抬手示意冯姑姑起身道,“你都跟在哀家身边几十年了,哀家又有什么话是不能对你说的了。” “太后为何要躲着王爷不见?”冯姑姑直言又道,“王爷入宫无非是想要表明了自己的心迹,拒绝了迎缙云翁主入王府为嫡妃。”冯姑姑跟着又道:“太后你大可以在劝王爷同意了婚事的同时,将二小姐许给王爷为侧妃。” “小二既然有意于二丫头,那个二丫头也的确是机灵的。”皇太后跟着微微一叹道,“哀家也不是没想过要将二丫头赐给小二为侧妃的,但从来一山不容二虎,既生瑜何生亮的道理哀家是真切的明白了,所以哀家不会再让历史重演了。” 冯姑姑明白皇太后是想到了当年的皇贵妃与蓉妃两虎相争之事,那一场后位的争夺战最后是以蓉妃的香消玉殒落下了帷幕的。 “奴婢瞧着二小姐也是真心待咱们王爷的。”冯姑姑说出了自己的拙见道,“奴婢冷眼瞧着二小姐也不像是贪恋浮华之人。” “当年哀家冷眼瞧着她萧文鸢也不像是心狠手辣,贪恋荣华之人。”皇太后原本波澜不惊的眼中凝聚起了由浅及深地恨意,“正是因为哀家当年错看了萧文鸢,才会动了善念,以为成全了她,让她有了儿子傍身,有了皇贵妃的尊荣她便能知道进退,懂得知足的。” “太后,您也莫要太过自责了。”冯姑姑忙劝慰着皇太后道,“当年您也真的是一心为蓉妃娘娘打算的,想来也是娘娘福薄多舛,命中该有这样一劫的。” “容儿死在冷宫的那一日也是如今日这般冷,当哀家赶到时她已是没有了气息了。”皇太后跟着落下了泪来,“容儿是在哀家的膝头娇宠着长大的,死时身边却是没有任何人陪着的,唯有一个萧文鸢站在蓉妃的身边看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年的蓉妃因为六皇子的死大受打击,身处冷宫的她虽是并未遭遇冷眼相待,但怎奈失子之痛太过沉重,哪怕是锦衣玉食,仙丹妙药也是留不住一个一心想要求死的人。 蓉妃起初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而已,吃药按时吃过药便可以痊愈了,可一心求死的蓉妃却是瞒着下面的人偷偷地将药倒掉了。蓉妃瞒着伺候的人将药偷偷倒掉了,皇贵妃更是遣人在蓉妃的饮食中悄悄地加了山参粉。服用了山参粉的蓉妃内里已是虚弱到了极点,可面色看着却还是十分红润的,这也是那时的太后没有察觉出蓉妃已是病入膏肓的重要原因。 “若不是萧文鸢在暗中给容儿的饮食里动了手脚,哀家的容儿也不会年纪轻轻地便死于风寒了。”皇太后因为愤怒而使得脸上的皱纹都叠在了一起,“萧文鸢害死了哀家的容儿,这些年她却是可以安享副后的尊荣。” “太后,皇贵妃的风光不过是表面上的,内里其实早已千疮百孔了。”冯姑姑走上前来为皇太后揉捏着肩膀道,“皇上太后一样也是念着蓉妃娘娘的,正是因为皇上心里念记着蓉妃娘娘,这么多年才会人前敬重着皇贵妃,人后却是没有给过皇贵妃一刻好脸色的。” “萧文鸢想要等到儿子登基后安享母后皇太后的尊荣。”皇太后顺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掷了出去道,“除非哀家死了,只要哀家还有一息尚存,便绝不会让萧文鸢有登上太后宝座的机会。” “太后,临近新岁说这些话不吉利的,更何况明日还是您要为王爷与翁主赐婚的大喜日子了。”冯姑姑忙将上官寒月与缙云翁主搬了出来道,“话说缙云翁主也是十分孝顺着太后您的,知道要入京来拜见太后,紧赶慢赶着不惜熬坏了眼睛,也要赶着给太后您绣了一副护膝出来。” 冯姑姑以为提起缙云翁主的孝顺,皇太后必定是会欢喜的,却不料皇太后听了冯姑姑一袭话后反而是蹙起了一双眉峰。 第五百八十一章:忤逆皇太后(上) http://.biquxs.info/

冯姑姑以为提起缙云翁主的孝顺,皇太后必定是会欢喜的,却不料皇太后听了冯姑姑一袭话后反而是蹙起了一双眉峰。 “谁都不如哀家的容儿,谁都替代不了哀家的容儿。”屋内昏暗的烛火映照在皇太后深潭般的眼眸中,“那些人存了怎样的心思哀家心里清楚,她们是不会如容儿那般真心孝顺着哀家的。” “太后,蓉妃娘娘到底是太后您亲手带大的孩子,与太后您自然是感情深厚的。”冯姑姑顿了顿又道,“宫中之人若都是蓉妃娘娘那样的性子,想来这红墙青瓦的紫韵城也不会被称之为是红颜埋骨的所在地了。” “你是想提醒着哀家容儿性子太傲,心中又太重情义,这样的人是不适合留在这红颜埋枯骨的紫韵城中的,唯有那无情无义,贪婪浮华之人方才能生存下去。”皇太后在说完这番话后便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冯姑姑忙从白瓷小瓶中取了一粒丹药倒在了皇太后的手心上,而后又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皇太后道:“太后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快将这颗天王保心丹服下。” 皇太后接过了冯姑姑递来的天王保心丹送入了口中,跟着又喝了一口温水将药咽了下去。 “太后,您要保重身子才是。”冯姑姑忙为皇太后抚着后背顺气道,“皇贵妃与萧氏一族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储君之位,您还没有亲眼看着王爷坐上储君的位子,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待到缓过一口气后方才虚弱地开口道:“哀家定是要小心护养着身子的,哀家的皇孙还未坐上储君之位,容氏一族的姑娘也还未成为皇储妃,哀家定然也是不能倒下的。” “太后,您心口疼的毛病最近发的越发频繁了。”冯姑姑觑着皇太后的脸色缓声道,“二小姐医术高明,便是连鸩毒都可以轻易化解,不如……” “哀家还撑得住。”皇太后看向冯姑姑的一双眸子里含了几分警告的意味,“哀家心口疼的毛病不能泄露给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寒儿。” “奴婢知道的。”冯姑姑忙不迭地应声答道,“这些年一直都是瞒着外间的,想来这紫韵城中除了皇贵妃,怕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太后您有心口疼的毛病的。”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皇太后因为方才的一阵心口疼,现下四肢已是酸软无力,却还是用力地握紧了拳头道,“她巴不得哀家明天早晨起来便穿不了鞋,下不了榻,哀家又岂能让她如愿。” 当年蓉妃去世时皇贵妃曾故意命人将皇太后引去了冷宫,让皇太后亲眼瞧见了孤孤单单地在冷宫里咽了气的蓉妃,皇太后自此便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 “十一,吩咐小厨房熬上一锅浓浓地姜汤送来。”皇太后吩咐着身边的冯姑姑道。 冯姑姑当即便领悟了皇太后的意思,知道那锅浓浓地姜汤乃是皇太后为毓亲王准备的,意思是要松了口宣毓亲王入内了。 冯姑姑屈膝应道:“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小厨房熬上一锅浓浓地姜汤送来。” “王爷,现下都过了二更天了,太后娘娘怕是不会见您了。”飞云弯下身子劝着上官寒月道,“明日大长公主寿辰,太后娘娘必会驾临公主府的,王爷不如到时候在寻了机会求见太后娘娘。” 笔直跪在地上的上官寒月却是并未理会身边的飞云。 飞云接着又劝道:“王爷,您身上还有伤,莫珏特意叮嘱过说您……” “有人来了。”上官寒月打断飞云道。 上官寒月话音方落便瞧见守在门外的松针为冯姑姑掀开了门帘,冯姑姑跟着快步来到上官寒月身前道:“王爷快起来吧,太后娘娘宣了王爷入里间说话了。” 上官寒月朝着冯姑姑道谢道:“多谢姑姑肯为本王求情。” 冯姑姑忙侧过身子避开了上官寒月的道谢,和善地笑道:“哪里是老奴为王爷求的情,是太后娘娘舍不得王爷跪在外面受冻了。”冯姑姑跟着又催促着上官寒月道:“外面冻坏人了,王爷还是快些进去吧。” 上官寒月进了屋后径直便来到了皇太后的内室,跟着已是走到皇太后身前双膝跪地道:“孙儿给皇祖母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皇太后吩咐着跟在上官寒月身后进来的松针道:“松针,快扶了王爷起身,快给王爷赐座。” 上官寒月却是避开了过来相扶的松针,转而又向着坐在上首的皇太后磕了个头道:“孙儿夤夜前来并非只为了给皇祖母请安,还请皇祖母屏退左右,孙儿有话要禀。” “你这孩子真是个实心眼,有事相求也不知道要事先讨了哀家的欢心。”皇太后抬手向着一众侍女挥了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松针将小杌子放在了上官寒月身后便领着一众侍女躬身退了出去。 皇太后慈爱地看着上官寒月道:“如今只剩下咱们祖孙二人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上官寒月抬首看向了倚在软塌之上的皇太后道:“皇祖母,请恕孙儿不孝,孙儿不能娶缙云翁主为妻,孙儿心中已是有了意中人,孙儿正妻的位置只会留给她一个人。” “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皇太后眸中慈和地笑意逐渐被收敛了起来,语气中转而已是透出一抹严厉之意,“哀家从来疼爱着你,你从来也是众皇子中最孝顺懂事的。”皇太后最后提醒着上官寒月道:“不要让哀家对你失望!” 上官寒月却是坚持己见道:“孙儿是认真的,孙儿绝不会娶缙云翁主为嫡妻的。” “哀家可以马上让你的心上人从这个世上消失。”皇太后慈和的笑意僵在了唇角处,眼中跟着闪过惊怒之意,“哀家若真是派人结果了她的性命,你莫非还能提着刀冲入寿康宫取为她报仇不成?” 皇太后说这番话时恰巧正赶上冯姑姑掀帘走了进来,惊得她当下便摔落了手里头端着的一锅姜汤。 “孙儿是万万不敢对皇祖母不敬的。”上官寒月仰头看向了皇太后此时已现了杀机的一双眸子道,“皇祖母乃是孙儿的亲祖母,从小对孙儿也是疼爱有加的,孙儿自然是不敢也不会前来向皇祖母寻仇的,但孙儿与她感情甚笃,若是她因孙儿而遭了杀身之祸,孙儿这一辈良心也是不会安宁的,唯有一世不娶方才能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你这是知道哀家心中看重着什么。”皇太后握住了楠木扶手嗔怒道,“不孝的逆孙,你这分明是在威胁着哀家!” 帝都左相府云溪阁。 “小姐……小姐……小姐……”未七得到了宫中传出的消息,知道事关上官寒月,才这会连声急促地唤着已是歇下了的宁芷莟。 “素心……好像是有人在敲门了?”宁芷莟正睡得香甜,不想动弹便想要素心起身去开门。 “小姐大概听错了吧。”素心迷迷蒙蒙含糊不清地回道,“如今已是三更天了,该是不会有人来叩门的,小姐定是听错了。” 站在门外的未七瞧着里头久久没有任何的动静,只得是横下一条心朝着里面喊道:“走水了……不好了……走水了……” 听到“走水”两个字,宁芷莟与素心几乎是同时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无缘无故的怎么就走水了?”宁芷莟随手扯了件衣裳披在身上便朝着大门走了过去。 “哪里走水了……” 还不待宁芷莟问出一句囫囵话来,未七便已是闪身进入了宁芷莟的房间,而后又利落地反手将门扉阖上了。 “可是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宁芷莟眼瞧着未七的这一举动,心念微转后跟着又问道,“可是宫里头出了什么事?” “毓亲王殿下漏液入宫求见了太后娘娘。”未七将上官寒月入宫之事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道,“起先太后娘娘是不愿见毓亲王的,听说是殿下在宫外跪了将近一个时辰,皇太后实在是拗不过,这才松了口召见了殿下的。” “我知道了。”宁芷莟一颗心起伏地厉害,表面上却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未七得了吩咐后跟着便躬身退了出去。 “小姐……小姐……”素心推了推自未七离开后,便神情呆滞的宁芷莟道,“明日是大长公主的寿辰,王爷是一定会前往公主府拜寿的,到时候寻个机会……” “我有些困了。”宁芷莟打断了素心的话,打着哈欠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去,“三更天了,明日还要早起了,赶紧睡吧。” “小姐,你的心思是瞒不过素心的。”素心看着故意背对着自己的宁芷莟道,“小姐这会子定是睡不着了,与其一个人挨到天明,不如让素心陪着小姐说会子话。” “素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宁芷莟这会子心里头真真是乱得很,她心中虽是笃定着上官寒月进宫是为了她的,却又不敢确定他会为她做到哪一步?接下来更是矛盾着,若是上官寒月真是为她拒了婚,皇太后会不会为此而恼了上官寒月? 第五百八十二章:忤逆皇太后(下) http://.biquxs.info/

“王爷,皇后娘娘在王爷七岁时便离宫修行了,皇后娘娘刚离宫的那几年太后虽是病着,但心中还是牵挂着王爷您的。”冯姑姑忙从中说和着道,“太后娘娘病愈后跟着便将王爷您接来了寿康宫,在众多的皇孙中,太后真心疼爱的也只有王爷一人了。” 皇后刚离宫的那两年,皇太后对上官寒月并未特别的上心,一则是因为启帝对皇后的怨气还未消,二则是皇太后心中明白,人只有到了绝境之时才会记住雪中送炭之人的那份情义。 上官寒月自从皇后离宫后便一直饱受着周围之人的欺辱,直到十五岁那年方才被皇太后接入寿康宫暂居了两年。也正是因为他被皇太后接入了宫中暂住,皇贵妃身边的人方才会有所收敛的。 “皇祖母待孙儿恩重如山。”上官寒月话语一片挚诚,眼神却是含着执拗地意味看向了皇太后道,“孙儿心中没有一刻忘记过皇祖母待孙儿的恩情。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日后也必会报答了皇祖母待孙儿的一片慈心。” 皇太后静静地瞧着跪在下首挺直了脊背的上官寒月,良久方才开口问道:“寒儿要如何报答了哀家这么多年来待你的一番疼爱之情?” “寒儿愿以母亲之名起誓,愿意娶缙云翁主为侧妃,若是寒儿将来能顺利问鼎帝位,必会立缙云翁主之子为皇储,若违此誓母亲将会一世不得安宁。”上官寒月三指并立,郑重立下誓言道。 “十一,快扶了王爷起身。”皇太后侧首看了身旁地冯姑姑一眼,后者会意后忙上前扶起了上官寒月道,“牙齿有时候都是会不小心碰伤了舌头的,太后方才不过一时急了而已。”冯姑姑跟着又朝着门帘外朗声道:“还不赶紧着将熬好了的姜汤送进来。” 候在外面的松针听到了里面冯姑姑的话,跟着向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后忙不迭地便为她掀开了门帘。 “王爷,这是太后娘娘特意吩咐了小厨房为王爷您熬制的姜汤。”松针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红漆托盘举过了头顶。 冯姑姑忙用帕子包住了陶瓷罐子的把手,跟着已是将浓稠的姜汤倒入了白瓷碗中。 冯姑姑紧跟着又将白瓷碗盏递给了上官寒月道:“王爷,外面天寒地冻的,喝碗姜汤去去寒。” “多谢姑姑。”上官寒月接过白瓷碗盏后跟着已是仰头一饮而尽,最后复又向着坐于上首的皇太后谢恩道,“谢过皇祖母的慈心。” “本想要留你说会话的,但如今都快近四更天了。”皇太后提醒着上官寒月道,“明日大长公主的寿辰是大日子,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还要早起了。” “孙儿这便回府歇着去。”上官寒月撩开袍服单膝跪在了地上道,“孙儿告退了。” “松针,送王爷出去。”皇太后看了眼身旁地松针道。 “王爷请。”松针忙走上前去为上官寒月打起了门帘。 院中的飞云等了许久也不见上官寒月出来,当下已是急得搓着手来回不停地踱着步。 “王爷,外面冷得很,您还是赶紧披上大氅吧。”飞云瞧见了自寿康宫中走出来的上官寒月,忙走上前去将大氅披在了他的肩上。 上官寒月看了身边的飞云一眼,飞远愣了片刻后方才领悟到他的意思,忙看向了一旁地松针道:“王爷身边有我了,雪天路滑,松针姑娘赶紧回去吧。” “是。雪天路滑,王爷可一定要当心着些。”松针知道主子有时候打发了你并不是因为客套,而是他压根就不想有人跟在他的身旁。 上官寒月与飞云在快走到了寿康宫的大门时逐渐慢下了脚步来,紧跟着从左边的一处矮墙后走出了一位体面的宫女来,那宫女大约四十上下,正是居于寿康宫鲜少与外界打交道的欣姑姑。 “奴婢见过恒亲王殿下。”欣姑姑向着上官寒月福礼道。 上官寒月看了眼身边的飞云着道:“飞云,你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交待了飞云后上官寒月并着欣姑姑快速地绕到了矮墙之后。 在确定了四下无人之后,欣姑姑这才敢压低了嗓音问道:“方才你可有触怒了太后娘娘?” “姑姑放心,我有分寸的。”上官寒月回了欣姑姑的话道,“皇祖母方才已是应下了我的请求。” 欣姑姑本是想要开口劝一劝上官寒月的,可转念又想到情之一字是最最身不由己的,便也没有再开口相劝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赶紧出宫去吧,留久了恐会引起旁人的怀疑。”欣姑姑在交代了这番话后便转身离开了,上官寒月甚至还来不及多说上一句话,夜色便已是吞没了她的身影。 “寒儿现下怕已是出了寿康宫了。”皇太后看了眼身边的冯姑姑道,“将人带过来吧。” “是。”冯姑姑来到了内室的门口,朝着门外轻声吩咐道,“将缙云翁主从隔壁请过来。” 侍女应声后不久缙云翁主便出现在了门口。 “兮儿给太后娘娘请安。”缙云翁主款款走上前来盈盈拜下道,“太后娘娘金安。” “快起来,快走上前来让哀家瞧瞧。”皇太后朝着缙云翁主招了招手,示意她走上前来。 “你刚出生时哀家是见过你的,如今这都出落成大姑娘了。”皇太后牵了缙云翁主的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缙云翁主仿佛是被惊到了一般,忙不迭地跪在了地上道,“兮儿不敢。” “按照民间的辈分来算,你可是要唤哀家一声姨外祖母的,哀家让你坐下你便安心坐下。” “翁主,您没来京时,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天天都念叨着翁主您的。”冯姑姑忙在一旁帮腔道,“明日皇上便要为王爷与翁主赐婚了,到时翁主可是要随了王爷唤太后一声皇祖母的,都是一家子的至亲,实在是不必见外的。” “兮儿多谢太后娘娘恩典。”缙云翁主听了冯姑姑的一番话,这才肯红着一张脸羞怯地坐在了皇太后的身边。 第五百八十三章:众人的心思(上) http://.biquxs.info/

“兮儿谢过太后娘娘恩典。”缙云翁主听了冯姑姑的一番话,这才肯红着一张脸羞怯地坐在了皇太后的身旁。 “你可有怨恨哀家将你接入了帝都?”皇太后前一刻还是软语温言,后一刻脸色却是跟着冷了下来,“哀家不愿勉强着你,再者强扭的瓜不甜,你若是不愿嫁入毓亲王府为侧妃,哀家现下便可以送了你回禹城去。” “兮儿愿意嫁入毓亲王府为侧妃。”缙云翁主虽是腼腆乖巧的性子,内里却是个有主见的,“兮儿是容氏一族的姑娘,又有太后娘娘愿意为兮儿做主,兮儿愿意入毓亲王府为侧妃。” “好孩子。”皇太后又恢复了方才的和颜悦色,轻抚着缙云翁主的鬓角道,“侧妃在名分上虽是有些委屈你了,但哀家是绝不会让你的嫁妆逊色于左相府大小姐的,必会让你风风光光嫁入毓亲王府的。” “有太后娘娘心疼着兮儿,兮儿自是不会在枝叶末节上多做计较的。”缙云翁主一双杏眼里虽满是天真之意,但说出的话却是含着深谋远虑地隐忍,“父亲曾问过兮儿是喜欢先甜后苦,还是先苦后甜?” 皇太后心中其实已是有了答案,却还是追问道:“兮儿选择的是什么?” 缙云翁主眼中天真之意更甚:“兮儿选择先苦后甜。” “你父亲真真是教养出了一个好女儿。”皇太后一只手握住了缙云翁主的手,另一只手则是轻拍着她的手背道,“好孩子,你既沉得住气,定会是后福无穷的。” 皇太后又拉着缙云翁主的手闲聊了一阵,后瞧着外间近五更的天色,这才遣了松针送了缙云翁主回房去。 “翁主,您可是皇上亲封的翁主了。”缙云翁主身边的翠柳阖上了门扉后便开始为缙云翁主不平道,“起先皇太后明明就是想要让翁主您嫁入毓亲王府为嫡妃的,早知道不过是个侧妃,还不如不来这帝都城了。” “太后自然是巴不得我能嫁入毓亲王府为侧妃的。”缙云翁主对比身边急躁地翠柳,口气淡漠地像是在说旁人地事一样,“太后自是尽力了的,方才毓亲王与太后的一番对话你也是听到了的。太后大概是怕我会误会了她老人家的心思,这才会特意安排了我亲耳听到那番对话的。” “左相府的二小姐也不过就是个宰相千金而已,您可是皇上亲封的翁主,论容貌论家世,翁主都是要高于二小姐的。”翠柳一脸不服气地嘟囔着道。 “论容貌左相府的大小姐才是真正的倾城之色。论家世,二小姐身为相府千金,姐姐如今又嫁入了恒亲王府为嫡妃,妹妹不是嫁入了安国公府为嫡媳,便是由皇上亲自赐婚给了毓亲王为庶妃,二小姐才是真正的门第尊贵,我不过是空有一个翁主的身份罢了。” “翁主您可是容氏一族的女儿了。”翠柳忙安慰着缙云翁主道,“容氏一族乃是太后娘娘的母族,太后自然是会全力提携着翁主您的。” “如今整个容氏一族都是沾着太后娘娘的荣光方才能立足于众贵胄之间的。”缙云翁主轻叹了一口气道,“若不是有太后娘娘肯眷顾着容氏一族,父亲又岂能官拜太守,算起来我翁主的名位也是太后赐予的。” “委屈翁主您了,为了阖族的荣耀不得不应下了太后娘娘的安排了。” “父亲生我养我,又对我疼爱有加,维护家门的荣光也是我这个做女儿的本分了。”缙云翁主提醒着身边的翠柳道,“方才那通抱怨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如今是在宫里头,日后入了王府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言行要慎之又慎才是。” “奴婢知道的。”翠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应了下来道。 “太后,如今都快五更天了,太后都折腾了一夜了,奴婢伺候着太后睡下吧。”冯姑姑想要为太后宽衣,却是被拦了下来道,“人老了,折腾了一夜反倒是睡不着了。”皇太后示意冯姑姑挨着自己的身边坐下:“陪着哀家说会子话吧。” 冯姑姑顺势坐在了脚踏之上,为皇太后捶着腿道:“太后还是该想开些的,奴婢眼瞧着缙云翁主是个聪明伶俐的,日后定也是能坐得稳后位的。” “你这老东西都快成了哀家肚子里的蛔虫了。”皇太后按住了冯姑姑捶腿的手道,“你跟着折腾了一夜了,该坐着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是。”冯姑姑恭顺地点头应下。 “十一,哀家与你看的一样,兮儿那孩子是个知进退的。”皇太后因着缙云翁主的懂事而露出了久违的笑颜道,“懂得隐忍、知道进退、天真无邪、聪慧机敏。唯有这样的人才能与小二相敬如宾,方才能够坐得稳皇后的位子。” “奴婢也为太后您高兴了,你起先还担心着缙云翁主会因为年轻沉不住气,不愿入了王府为侧妃的,现下翁主不仅同意,同时还理解了太后您的一片苦心,太后您一直悬着的一颗心终是可以落地了。” “哀家悬着的一颗心哪里能够放得下来,不过是暂时不用悬着心罢了。”皇太后轻吁了一口气道,“时辰也不早了,帮哀家更衣梳妆吧。” 左相府云溪阁。 宁芷莟一直睁着眼睛挨到了卯时,这才敢轻手轻脚地自榻上起了身,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妆奁前面。 素心本是想陪着宁芷莟一起熬到天明的,却因为御医院的差事分去了她大部分的精力,熬到一半时实在撑不住便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 “小姐,你起来了?”素心忽然惊醒过来,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不过卯时三刻而已,还早得很了。”宁芷莟提醒着素心道,“你在多睡会,卯晨交替之时我再喊你。” “今日是大长公主寿辰的大日子,要早些起来才是。”素心嘴上虽是说着要早些起来的,可行动上却是在刚说完这句话后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宁芷莟知道素心是因为在御医院当差累坏了,这才会不似从前那般能跟着她起早贪黑的。 “小姐……小姐……” 宁芷莟才轻手轻脚地为素心盖好了锦被,门扉外便传来了未七含着小心地询问声:“小 姐起来了吗?” 宁芷莟快速走到门扉处拉开了房门道:“小声些,素心还睡着了。可是宫中又出了什么事?” 未七心知宁芷莟心系着上官寒月,慌忙摆手道:“不是宫里头,是五小姐来了,怕吵到小姐,一直不让未七来通报,是未七眼瞧着卯时已到,心想着小姐大概是起了身的。” 宁宛然本是陪着宁馨予住在九公主的追月轩的,直到前几日素心医好了宁馨予的眼睛,宁宛然这才陪着宁馨予搬回了左相府。 “快将人请过来。”宁芷莟紧跟着吩咐着未七道。 不一会未七便带着宁宛然入了宁芷莟的房间,跟着又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怎么来得这样的早?”宁芷莟边说话边将目光投向了床榻上睡得正香的素心身上。 宁宛然瞬间领悟了宁芷莟的意思,跟着已是凑在了宁芷莟的耳边低声耳语道:“二姐姐,我……我想……想……好……” 宁宛然的从来都是腼腆害羞的性子,如今哪怕是下定决心要接受了元清玄,也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的。 “我明白了。”宁芷莟素来了解宁宛然的性子,跟着已是握住了她的手道,“我会替你安排的。” 宁宛然的双颊因为心中的羞涩之意而红得如天边的云霞,却还是十分坚定地点头应下了宁芷莟的一番话。 “今日是大长公主的寿辰,怕是阖府都会早起,你还是快些回自己的翠微阁去。” “看来五小姐这回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的。”素心看着宁宛然离去的背影道,“元公子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你怎么醒了?”宁芷莟瞧着现下已是完全清醒过来的素心道,“可是我们说话的声音吵到你了?” “不是说话的声音,是五小姐推门进来的声音惊醒了我。”素心如今还有些迷糊,竟是将真心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难为你了,每日都要提心吊胆的。”宁芷莟走到素心身边为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裳道,“既然醒了,那我便唤了未七进来。” 很快未七便带着一众侍女进到了屋中来,小丫鬟们的手上捧着的红漆托盘中分别放着宁芷莟与素心的衣裳。 那衣裳是宁芷莟几日前便选好了的,宁芷莟的是一袭枫叶红的坠地长裙,素心的则是一袭点缀了梅花的柳叶裙。 “今日是大长公主的寿辰,小姐该穿得喜庆些的,不如穿那身绯红色的曳地长裙?”未七提醒着宁芷莟道。 “我若是穿了喜庆的绯红,怕是又会碍了某些人的眼了。”宁芷莟的唇边牵起了一抹冷笑道,“宁挽华今日想要艳压群芳,结果怕是又要让她失望了,不过她最近似乎是长进了一些,想来也是不会当场闹将起来的。” 第五百八十四章:众人的心思(下) http://.biquxs.info/

“小姐穿这身绛色的裙衫真好看。”宋嬷嬷将一对碧玉龙凤钗与一对金枝步摇放在了宁挽华的发间比划着,“小姐觉得今日是戴这对凤钗还是戴这对步摇好?” 宁挽华的目光在那对碧玉龙凤钗与金枝步摇上来回逡巡着,最后还是选择了那对金枝步摇。 宋嬷嬷眼瞧着懂得收敛了的宁挽华,唇角不禁牵起了一抹欣慰之意。 “可有打听到云溪阁那边的情况?”宁挽华看着镜中自己绝色倾城的容颜,眼角眉梢皆是愉悦的笑意,“她今日穿的可是九公主赏赐给她的那身锦缎裙裳?” 宁挽华平日称呼宁芷莟都是开口贱人,闭口贱人的,如今却是收敛了不少的。 “能贴身伺候着二小姐的唯有那个未七,其他那些小丫鬟也都是忠于二小姐的,一时半会还没有递出消息来。”秋分战战兢兢地回答着宁挽华的问题,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又会遭了横祸了。 “她倒是将门户看管的紧。”宁挽华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如今待下人们也自是和颜悦色了几分的。 宁挽华又问道:“今日是阖府都要去为大长公主拜寿吗?” 秋分恭谨答道:“老夫人前段日子感染了风寒,咳疾一直未愈,宁御医交代了不宜出门的。” “宁御医。”宁挽华重复着这三个字,眸光一下子便冷了下来,“一个贱婢如今摇身一变竟是成了有品秩的御医了。” “哪怕素心成了御医,她也依旧是伺候着紫韵城中主子的奴才了。”一直垂手恭谨站在一旁地秋雨眼见着宁挽华的眸中又生了怒意,这才忙劝慰着道,“小姐将来可是王妃之尊,那个素心说到底也还是小姐您的奴才了。” 宁挽华在听了秋雨的一番宽慰之言后面色又缓和了下来,跟着已是含笑取过了妆台上的唇脂含在了唇瓣间。 左相府紫萱阁。 雨薇一边替宁馨予扑粉一边为宁馨予欢喜道:“小姐,奴婢之前还担心着您的脸会因为被毒蜂蜇伤而留下疤痕,现在却是半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可见宁御医是真的尽得了二小姐的真传了。” “你还真信素心能医好了我的眼睛。”宁馨予一双凤眸里流露出轻蔑之意道,“若不是二姐姐想要抬举着素心,就凭她那样卑微的出身,莫说是入御医院当值了,便是入宫做个洒扫小宫女都是不配的。” “说起来二小姐待素心还是真是好了。”雨薇话刚出口便觉不妥,跟着已是跪在了宁馨予身前道,“小姐,雨薇不是那个意思,其实小姐待雨薇也是很好的。” “将一个小丫鬟抬举到了御医的位置。”宁馨予听了雨薇的话却是并不恼怒的,反倒是走上前去将人一把扶了起来道,“二姐姐待素心自然是好的。” 宁馨予心机深沉,雨薇一时也拿不准她说的究竟是正话还是反话,故而也是不敢起身的,只一味的跪在地上讨饶。 “二姐姐待素心的确是极好的。”宁馨予眼看着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雨薇道,“二姐姐待素心好其实也是待她自己好,素心如今在府中看顾着老夫人的身子,在紫韵城中看顾着九公主的身子,便是连太后的药膳都是由素心亲手熬制的。” 宁馨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雨薇却还是一脸茫然地看向了宁馨予。 “这次我能顺利入宫养伤,能够有幸得到了太后娘娘的青眼。”宁馨予看向了雨薇道,“你细细想想二姐姐不过是区区臣下之女,她又是如何能做到这一切的?” 雨薇顺着宁馨予的思路想了下去,很快便得到了答案道:“是素心,能够顺利将小姐接入宫中是因为素心在御医院当差,能够将小姐引荐给太后娘娘也是因为素心常到太后娘娘宫中熬药膳的缘故。” “雨薇,若是我有出人头地的一日,也必定是会提携着你的。”宁馨予再一次走上前去伸手扶起了雨薇道,“你是我的贴身侍婢,若是我有二姐姐的前程,你也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素心的。” 人心都是贪婪的,能够从卑贱的奴籍一跃成为有品秩的御医,雨薇自然是会为之动心的。 “奴婢愿意死心塌地跟着小姐。”雨薇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决心,只得是重新又跪在了地上,而后向着上首的宁馨予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左相府繁英阁。 “小姐,今日阖府都要去往大长公主府给大长公主贺寿。”荷香眼看着宁墨茹经过伪装后微微显怀的肚子道,“小姐还怀着身孕了,今日人多眼杂的,万一……” “我若是不去,必会引起白氏怀疑的。”宁墨茹打断了荷香的话,跟着又安慰着她道,“你也不用太为我担心了,我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咱们该担心的是二姐姐了。” “二小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荷香反过来又宽慰着宁墨茹道,“每一回大小姐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陷害二小姐,最后都还不是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 “但愿这一回也能如你所说的一般。”宁墨茹因为紧张而握住了荷香的手道,“你没瞧出大姐姐最近收敛不少吗?”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大小姐在二小姐手中吃了那么多次亏……”荷香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小姐是害怕大小姐学聪明了,没有以前那么好对付了吗?” “大姐姐如今还不知道我已是投靠了二姐姐的。”宁墨茹跟着又道,“我可以表面上装作与大姐姐亲近,但实际上却是为二姐姐留心着的。” “小姐,你在大小姐手里头吃的亏还不够多吗?”荷香一听说宁墨茹又要如从前那般追在宁挽华身后,便怎么都压抑不住心头乱颤的感觉,“大小姐从来都是个她心里头痛快你还能跟着得些好处,可若是她心里有不痛快……” 宁墨茹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道:“她若是心里头不痛快,那杯被她扔在我身上的滚烫茶水便是讨好者的下场。” 第五百八十五章:姐妹间斗得如火如荼(上) http://.biquxs.info/

当素心并着宁芷莟来到左相府大门口时,宁玉成与宁宛然早早便已是候在了那里。 宁宛然并着宁玉成向着宁芷莟与素心行了礼道:“见过二姐姐,见过素心姐姐。” “二姐姐与五妹妹还有小六出来的倒是早了。”宁墨茹扶着宁挽华来到了众人面前,目光自三人身上扫过,却是故意忽略了素心,又有些不情愿地向着宁芷莟福了福身道,“给二姐姐请安。” 宁芷莟带领着众人向着宁挽华问了安道:“给大姐姐请安。” “我怎么瞧着有人企图鱼目混珠,硬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宁墨茹仰着头颅倨傲地看着素心道,“世人皆知左相府有五位小姐,我倒真不知道素心你排行第几了?” 宁凡之虽是对外宣称认了素心为义女,却是并未正式将素心的名字添入族谱的,既是没有名入族谱,名不正言不顺的,众人自也是不愿意承认她三小姐的身份。 “给大姐姐请安,给二姐姐请安。”宁馨予打断了宁墨茹的话语朝着宁挽华与宁芷莟屈身福礼道。 “妹妹我当是谁了?原来是姗姗来迟的三姐姐了。”宁墨茹仗着有孕在身,一面轻抚着肚子,一面看向了宁馨予道,“还望三姐姐见谅,墨茹如今怀着身孕,怕是不方便向三姐姐请安了。” “四妹妹如今怀着身孕自是要处处小心着的。”宁馨予含笑看向了宁墨茹道,“自家姐妹之间自是可以不守着规矩的,只要不在大长公主面前失仪便可。” “三姐姐从前巴儿狗一般的讨好着大姐姐,如今眼看着二姐姐得势了,便立刻转了方向想要巴结着二姐姐了吗?”宁墨茹激动之下尖酸刻薄的话语一下子便从嘴中顺了出来,“三姐姐巴结示好着二姐姐还真是够殷勤的,便是连教训墨茹的话都是与前些天二姐姐所说的如出一辙了。” 秦盼儿羞辱素心被宁芷莟教训了一通的事早已传遍了帝京,现下众人听了宁墨茹的一番话,心下都在纷纷揣测着宁馨予是否真的转而投靠了宁芷莟。 “你给我闭嘴!”宁凡之生怕女儿们会生出事来,这才会在一下了朝后便急慌慌地赶回了左相府的。 “女儿给父亲请安。”众女眼看着被宁墨茹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宁凡之,慌忙跪在了地上,一齐劝道,“还请父亲息怒!” “父亲,四妹妹打小便喜欢跟在女儿身边,女儿该劝着四妹妹一些的,是女儿的不是了。”宁挽华端着长姐的身份,将宁墨茹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这不成器的样子都是被她的姨娘给惯出来的!”宁凡之近一年多来眼看着几个女儿斗得如火如荼,前段时间更是差点将整个宁府拉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是想气死为父吗?” 宁墨茹听宁凡之提起了过世的四姨娘,心口像是被一柄铁锤猛烈地锤击着,险些便已是快要稳不住心绪了。 “父亲请息怒。”宁芷莟生怕宁墨茹会掩藏不住心中的恨意而露出破绽来,忙不迭地地劝着宁凡之道,“今日是大长公主的寿诞,咱们阖府上下该欢欢喜喜才是,四妹妹纵然有错,父亲也该等到大长公主的寿宴结束后在责罚她的。” 宁凡之原本也是没有打算要责罚宁墨茹的,如今被宁芷莟这么一说,若是此刻他不责罚于宁墨茹,反倒是会被众人看作是雷声大雨点小,有意袒护了宁墨茹的。 “待到大长公主的寿宴结束后,你便收拾了东西回安国公府去。”宁凡之跟着又警告着宁墨茹道,“三个月内没有为父的允许,不许再回娘家来。” 宁墨茹如今身怀六甲,自然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的,唯一的惩罚也只能是不让她为四姨娘守灵了。 大周是尊卑分明的国度,四姨娘虽是宁墨茹的生母,但她的身份却只是卑微的妾氏,允准了宁墨茹为四姨娘守灵,宁凡之一则是为了给白氏脸色瞧,二则也是自知亏欠了四姨娘,但如今眼见着宁墨茹这般不成器,宁凡之自然是不愿在念旧情的。 “父亲……”宁墨茹自然不肯就这样回去了,想要开口去求宁凡之却是被身边的宁挽华一把拉住了,“此刻父亲正在气头上,四妹妹切莫要在这个时候在说话了。妹妹放心,等过一阵子父亲消了气,我自会为妹妹求情的。” 宁墨茹与四姨娘感情甚笃,如今宁凡之一怒之下竟是要将她赶回国公府去,宁墨茹此刻心中已是完全乱了方寸,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夫人,四小姐还是那般毛毛躁躁的,夫人之前真是高看她了。”宋嬷嬷瞧着跪伏在地上,三言两语惹怒了宁凡之后被责备了的宁墨茹道,“四小姐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咱们小姐倒是长进了不少,知道不计前嫌拉拢着四小姐了。” “华儿近些日子真是长进了不少。”白氏一脸欣慰地看向了一身绛红锦裳,艳光四射的宁挽华道,“华儿方才没有随着四丫头处处针对着三丫头,看来我的华儿是真的开窍了,懂事了。” “老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是继承了夫人聪慧的头脑的,不过是偶尔有些沉不住气,这才会一不小心着了二小姐的道。”宋嬷嬷难得在白氏的眼中看到这般舒心地笑意,忙又顺着她的话道,“小姐如今长进了不少,日后入了恒亲王府又有老奴与秋雨跟着,夫人也该将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放回肚子里了。” “养儿百岁,长忧九十九。”白氏叹了一口气道,“做娘的是会为孩子操一辈子心的。” “郭贵,吩咐下去,待到大长公主的寿宴结束便让素心的名字入族谱。”宁凡之看了众女一眼道,“素心的年纪与馨儿相仿,便称作是三小姐,从此咱们左相府便有两位三小姐了。” 宁凡之前番虽是口头答应了宁芷莟会让素心的名字入族谱,但事后却是一直为付诸行动的,宁芷莟了解宁凡之的性子,知道若非宁凡之心甘情愿,哪怕是她一求再求也是无用的。 素心因为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而愣在了那里,还是宁宛然走上前去轻声提醒了素心,要她上前给宁凡之磕头的。 素心跪在地上向着宁凡之连磕了三个头道:“素心谢过相爷。” “素心,相爷既是认了你做义女,如今你的名字又入了族谱。”白氏适时走到了众人面前道,“你既成了左相府的义女,便不能再称呼相爷为相爷了。” 素心抬眼觑着宁凡之漠然的神色,知道他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她卑微的出身的。此刻要她当着众人的面称宁凡之一声父亲,与素心来说也是十分为难与别扭的。 宁芷莟想要出面为素心解围却是被站在旁边的宁馨予一把拉住了。 跪在地上的素心正好瞥见了宁馨予拉住宁芷莟的那一幕,当即便已是横下了一条心,儃口轻起唤了宁凡之一声父亲。 众人害怕会误了给大长公主贺寿的吉时,急匆匆地便出了门去。 宁凡之与白氏被下人扶上了为首的那辆马车,紧跟其后的是宁挽华的马车,再之后则是宁芷莟与素心的马车。在后面的依次是宁馨予,宁墨茹,宁宛然并着宁玉成所乘的马车。 “三姐姐。”宁墨茹在路过宁馨予的马车时故意顿住了脚步,朝着宁馨予掩嘴笑了起来,“该要称呼馨予三姐姐才是,否则旁人会误以为我是在与素心打招呼了。” “四小姐……”面对屡屡前来挑衅地宁墨茹,雨薇想要替宁馨予出声却是被一把拉住了。 “三姐姐还是快些上车吧。”宁墨茹继而又嘲讽着宁馨予道,“一会三姐姐的马车若是被我赶上,到时候姐姐怕是又要落在我的后面了。” 宁馨予面对着宁墨茹的故意挑衅,从头到尾都是没有动怒的,最后只是轻声吩咐着身边的雨薇道,“扶我上车。” 不远处最后上车的秋雨正巧将宁墨茹故意挑衅宁馨予的这一幕瞧在了眼里。 “方才可有看到什么?”秋雨方才弯腰进入了车厢之内,宁挽华便跟着问道。 “果然如大小姐所料,四小姐又主动上前挑衅了三小姐。”秋雨顿了顿又道,“距离隔得有些远,加之四小姐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奴婢听得并不真切,但从三小姐身边雨薇面上的表情来看,四小姐的一番话应该是不大中听的。” “墨茹从来都是急躁无脑之人,眼下为了讨好于我,自然是要狠狠踩上那人一脚的。”宁挽华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得意之色,“我正愁不知道该如何收拾了那样吃里扒外的东西,四妹妹这番作为正合我意了。” “小姐真的打算要弃了三小姐转而提携着四小姐了?” 宁挽华一双美目凌厉地扫过眼前的秋雨道:“平日里我待她也算不薄,如今我稍有不顺她便急吼吼地巴结上了那个贱人。”宁挽华表面的确是收敛了不少,但睚眦必报的本性却是改不了的:“她想要巴结示好着那个贱人,我迟早是会让她明白瞎了一双眸子的人会有怎样的下场。” 在宁挽华眼中宁馨予不过区区小卒,她的去留都是不值得她挂心的,她之所以会在暗中支持着宁墨茹糟践宁馨予,不过是因为宁馨予转而投靠了她最恨的宁芷莟而已。 第五百八十六章:姐妹间斗得如火如荼(下) http://.biquxs.info/

“小姐,方才四小姐实在是太可气了。”雨薇坐在了宁馨予的对面气鼓鼓地道,“亏得小姐还在四小姐难过之时安慰着她了。方才四小姐还说小姐您巴儿狗一般殷勤的巴结着大小姐,奴婢瞧着四小姐才是真正的巴儿狗了。” “你既知道了她针对我的原由,方才又何必要与她置气了。”宁馨予的神色忽然凝重了起来道,“方才若不是我及时拦住了你,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出言顶撞了她?” “奴婢不过是一时气不过而已。”雨薇被宁馨予的眼神吓到,跟着已是低下头去,来回地搓着双手道,“前些日子小姐暂居在九公主的追月轩时,太后娘娘待小姐似乎颇为亲近,今日小姐若是能在太后跟前得脸,日后四小姐便不敢再仗着安国公嫡媳……” “胡说八道什么!我交代给你的话权当耳旁风了。”宁馨予压低了嗓音呵斥着雨薇道,“若是再敢乱说话,我便求了父亲让人牙子进府将你发卖出去。” “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雨薇噗通一声跪在了宁馨予的脚下哀求道,“奴婢自幼跟在小姐身边,还请小姐看在奴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你可知道我方才为什么要将话说得那么重?”宁馨予的声音如今已是缓和了下来,“我不过是想要让你长些记性,让你记住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是打死都不能说的。” “奴婢……奴婢……”雨薇因为听不懂宁馨予的一番话而着急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宁馨予瞧着一脸迷茫的雨薇,索性直接问道:“可是不明白我方才的一片用心?” 雨薇如实回答道:“奴婢愚钝,还请小姐赐教。” “四妹妹方才触怒了父亲,大姐姐为何要替她求情?” “四小姐是因为小姐才会触怒了相爷的,大小姐为四小姐求情,等于是在暗中支持着四小姐针对着小姐您。” “大姐姐为何要在暗中支持着四妹妹针对于我?” “大概是因为小姐转而投靠了二小姐,这才会触怒了大小姐的。” 宁馨予的唇角牵起了一抹自嘲地笑意来:“在大姐姐眼中我不是微末小卒而已,哪怕是我转而投靠了二姐姐,她怕也是不屑对我动手的。” “那大小姐方才又为何要……”雨薇一脸不解地看向了宁馨予道。 宁馨予跟着解释道,“我虽是微末小卒,但我投靠的人却是大姐姐恨之入骨的人。说到底大姐姐恨得不过是二姐姐而已,想要出手对付的也只有二姐姐而已。” 雨薇听着宁馨予一连说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弄明白她恼了自己的真正因由。 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雨薇,现下的宁馨予忽然有种心累的感觉,她身边若是有像素心或是秋雨那般伶俐的人,想必她也不用这般心累了。 “大姐姐不屑对我出手是因为我在她眼中不过无名小卒而已。”宁馨予终于说到了事情的关窍之处,“但倘若让大姐姐发现我现下已是讨得了太后娘娘的欢心,得到了太后娘娘的亲眼,她还会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吗?”宁馨予跟着又补充道:“到时候即便是大姐姐肯放过我,从来心思缜密,心肠歹毒的大夫人也是不会放过我的。” “小姐,是奴婢错了。”雨薇跪在宁馨予面前一个劲地磕头认错道,“还望小姐宽恕了奴婢这一回,奴婢日后一定管好自己这张嘴。” “起来吧。”宁馨予弯下腰去一把扶起了雨薇道,“我来日若是荣耀,你的前途也会是一片光明,反之来日我若是遭了秧,你也同样是会跟着我下地狱的。” 雨薇方才站起了身子,转而却又被宁馨予的一番话吓得瘫软了下去。 这厢宁馨予正在与雨薇议论着宁墨茹与宁芷莟,那厢宁芷莟与素心便已是开始为宁墨茹忧心了。 “小姐,方才四小姐实在是太过张扬了。”素心不禁蹙紧了眉峰道,“相爷是最忌讳着府中自己人内斗的。要不是四小姐如今身怀有孕,依着相爷的脾气,怕是早就命人将四小姐绑着扔进祠堂思过了。” “若不是身怀有孕,墨茹也是不敢这般张牙舞爪的挑衅宁馨予的。”宁芷莟挑开车帘看了眼外间繁华的帝都街道,“墨茹大概是为了替我多留意着宁挽华的动向,这才会又如从前那般讨好着宁挽华的。” 素心开口问道:“小姐难道就不为四小姐担心吗?” 宁芷莟看了素心一眼回道:“你是害怕白氏不会真的信了墨茹?” “大夫人可不像大小姐那般好唬弄。”素心抿了抿唇道,“我是担心四小姐会弄巧成拙,反而将自己陷入了险地。” “若不四姨娘的忽然离世,若不是四姨娘有意保留了墨茹心中的善念。”宁芷莟虽是不大欣赏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四姨娘的,却又是十分佩服着作为一个母亲的四姨娘的,“正是因为墨茹有着单纯的性子,张扬的性子,我反而才会为她松了一口气的。” 素心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道:“小姐可是又看到了素心看不到的东西。” 宁芷莟为素心解惑道:“慈母之心。” “墨茹从前浅薄张狂的性子与宁挽华倒是有些像的,可不一样的却是宁挽华不仅是性子浅薄张狂,心肠亦是歹毒无比的。单是从她凌虐贴身侍婢蘅翠,便能窥见其心肠的歹毒程度。” “四小姐虽是嘴上刻薄,被人激怒发起狠来恨不得要将人碎尸万段,却是从未付诸过行动害过谁的。”素心领悟了宁芷莟的意思,将她心中所想补充完整道。 “气话人人都会说,但狠手却不是人人都下得了的。”宁芷莟微眯起的一双眼中有着对宁挽华的刻骨恨意,“不过因为心里头恨着我,便计划着利用李忠害得素蕊一尸两命,宁挽华的歹毒令人发指。”宁芷莟手中的银针直直没入了车壁之中:“白氏与宁挽华坏事做尽,老天爷不收她们,我却是不会放过她们母女的。” “小姐,我们定能给素蕊报仇的,恶人终究是会有恶报的。”素心坐到了宁芷莟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道。 第五百八十七章:大长公主寿宴(一) http://.biquxs.info/

“气话人人都会说,但狠手却不是人人都下得了的。”宁芷莟微眯起的一双眼中有着对宁挽华的刻骨恨意,“不过因为心里头恨着我,便计划着利用李忠害得素蕊一尸两命,宁挽华的歹毒令人发指。”宁芷莟手中的银针直直没入了车壁之中:“白氏与宁挽华坏事做尽,老天爷不收她们,我却是不会放过她们母女的。” “小姐,我们定能给素蕊报仇的,恶人终究是会有恶报的。”素心坐到了宁芷莟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道。 “恩人有恶报。”宁芷莟在心里头喃喃重复着素心这句话,唇角忽而便牵起了一抹苦涩地笑来。 “小姐……小姐……”素心轻唤着怔愣住了的宁芷莟道,“小姐可是又想到了什么伤感之事?” 所谓的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也未必是人人都信的,世人之所以将恶人有恶报这句话奉为真理,大概也是因为心中存了善念,这才会坚信自古邪不胜正的。 两世为人的宁芷莟看多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深知所谓的报应不爽不过是善良人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四姨娘也是可怜。”宁芷莟岔开了话题道,“我既答应了四姨娘会好好地护着墨茹,便不会食言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 “小姐莫要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小姐数次死里逃生是最有福气的人。”素心打断了宁芷莟的话道,“小姐可不能忘了与我定下的北境之约。” “我曾答应过他,若是日后能够全身而退,一定会回北境陪着他的。”听素心提起北境,宁芷莟的脑海里忽而浮现出从前一身白衣,如今却是铠甲加身,手握长枪的苏墨文。 这回轮到素心走神了,她在听到宁芷莟提到苏墨文时脑海中跟着浮现出璧雪沉静如莲的面容来。 “墨茹现下的身孕已是快四个月了。”宁芷莟提醒着有些走神了地素心道,“记得派人叮嘱北境那边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墨茹的身孕到了八个月时那边便要有所行动了。” “素心……”宁芷莟狐疑地蹙起了一双柳眉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不过是想到了苏公子,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为难公子了。”素心极力压下了纷乱地思绪,故作平静地回道,“苏公子的秉性为人小姐是最清楚不过的,一边是孝义,一边是道义,真是难为公子了。” “我何尝不知给他出那样的主意是有些为难他的。”宁芷莟被素心引导着转移了话题道,“可唯有如此我心中才会好过些,墨哥哥才不至于会抱憾终身。” “小姐的苦心素心明白,苏公子定也是明白的。”素心宽慰着宁芷莟道,“素心记得小姐曾对我说过,这世上有人贪财,有人好色,有人看重权势,也有人看重情义。若是那人看重的正巧是公子能够给予的,便也不算是作孽了。” “人与人之间所思所想所求的确是各不相同的。”宁芷莟眉眼含笑看向了素心道,“你总是可以劝着我,让我内心少一些负罪感的。” 素心含笑回应着宁芷莟道:“素心与小姐金兰之交理当如此。” 跟在马车队伍最后的宁玉成伸手挑开了车帘,看了眼车水马龙的帝都街道,跟着又放下了手中的车帘。 “可是快要到大长公主府了?”宁宛然有些紧张地攥紧了裙摆问道。 宁玉成回答着宁宛然道:“估摸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该到了。”宁玉成看着宁宛然紧张地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又柔声安慰道:“今日是大长公主寿辰的喜宴,想来也是不会有人敢主动挑起事端的。” 宁玉成以为宁宛然是害怕有人主动挑事,却不知道她是因为快要见到玄清玄而有些紧张。 “阿姐,玉成会护着阿姐的,二姐姐也会护着阿姐的。”宁玉成见宁宛然低着头并未应他的话,以为她是真的害怕了,这才会单膝跪在了她的脚边继续宽慰着她的。 宁宛然不忍见到宁玉成为她担心,只得是红着脸小声道:“成儿不必为我担心,有二姐姐与成儿在,还有公主殿下在,姐姐不会有事的。” 宁玉成因为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上官云歆娇俏的容颜而微微红了脸,幸得宁宛然心中藏着心事这才没有注意到的。 宁宛然与宁玉成的马车驶在了最后面,位于他们前面的马车里荷香好不容易方才平复下了一颗怦怦乱跳的心。 “小姐,方才真是吓死荷香了。”荷香抚着心口的位置道,“刚才瞧着相爷黑着的那一张脸,奴婢的腿都吓得有些软了,生怕相爷会重重责罚了小姐的。” 宁墨茹轻抚着垫了棉絮的肚子,唇边跟着牵起了一抹冷笑:“若不是看在我腹中怀了安国公府的嫡重孙,只怕现下我早已是身处祠堂罚跪了,说到底他待我与娘亲原本也是没有什么情分的。” “小姐……”荷香吓得恨不得要倾身上前捂了宁墨茹的嘴,后者却是自嘲地笑道,“左相府中到处都是眼睛与耳朵,难得来到外面,难道还不允许我说几句实话吗?” “小姐,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头苦。”荷香弯着腰来到了宁墨茹的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道,“二小姐之前特意叮嘱过小姐的,心里头越是苦越是要沉得住气,否则那所有的苦果便只能自己一个人咽下了。” 宁墨茹看了身边的荷香一眼,跟着又振奋了精神道:“二姐姐说得不错,与其一个人生着闷气独自咽下苦果,不如化悲愤为动力,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定是要让那些害死了姨娘的人尝命的。” “小姐想通了便好。”荷香跟着又安慰着宁墨茹道,“二小姐的本事小姐您是亲眼所见的,咱们只需要按着二小姐的计划行事便可。” 荷香话音方落便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说话声,掀开车帘一看才发现马车已是停在了大长公主的府门口。 “小姐,大长公主到了。”荷香弯着腰出了车厢,在踏着圆凳下了马车后复又回过身去,向着站在马车上的宁墨茹伸出了手道,“小姐,您脚下可千万要当细着些。” “你们两个快去帮着荷香将四小姐扶下车来。”秋雨加着小心的吩咐着小丫鬟们道,“四小姐怀着身孕,你们可千万小心仔细着些。” 宁芷莟冷眼瞧着卖力地演着一出姐妹情深好戏码的宁挽华,不远处地宁挽华也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同时侧过首来似笑非笑的看向了宁芷莟。 “见过二小姐。”正当宁芷莟与宁挽华目光相触,火星四溅时,贺茗烟所乘的马车正巧停在了宁芷莟的身边。 宁芷莟忙一把扶起了要向自己福礼地贺茗烟道:“好久没见贺家妹妹了,贺妹妹好似清减了许多。” “今年是百年一遇的寒冬,天寒地冻的甚少出门,担心会胖了吃的便少了一些,没承想不但没胖,反倒是清减了许多。”贺茗烟顺势含着笑意握住了宁芷莟的手。 “大小姐这身衣裳真是好看了,也只有大小姐这样的绝色姿容才能衬得起这身衣裳了。” “这身衣裳上面绣着双股金银交织的金线是咱们平日见都没有见过的,想来该是宫里绣娘的手艺了。” “大小姐可是皇贵妃娘娘的外甥女了,皇贵妃娘娘疼着大小姐,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会赏赐给大小姐的。” 那些人大概是故意想要巴结示好着宁挽华的,虽是隔着好几尺的距离可她们说的每一句都是清晰地钻入了宁芷莟的耳朵里。 宁芷莟眼眸中含着得体地笑意,毫不畏惧地迎上了宁挽华极力想要压下得意之色的一双眸子。 “那边那个不是左相府的二小姐吗?”有贵女本是想要借着贬损宁芷莟来抬高宁挽华的,却是因为畏惧着宁芷莟那双虽是含着笑意,却偏生能从中看出凛冽之意的眸子。 但其实此刻的宁芷莟眸中的确是含着如沐春风般的笑颜的,那些贵女之所以会畏惧着宁芷莟,不过是被自己心中的怯意给吓到了,更确切的说应该是被帝都关于宁芷莟的传言给吓到了。 宁挽华眼瞧着被宁芷莟一个眼神便吓得打了退堂鼓的贵女,心中早已是怒到了极点,却又是不得不咽下了一肚子的怒意假装宽容大度的。 “我陪着你过去。”宁芷莟虽是没有解释关于“过去”的缘由,但贺茗烟却是心知肚明宁芷莟的确是一番好意的。 贺茗烟屈身向着宁挽华行了全礼道:“茗烟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好。” “贺三小姐不必多礼。”宁挽华嘴上虽是连连让贺茗烟赶紧起身,可看向贺茗烟的眸中却是藏不住鄙夷不屑之色的。 “宁二小姐安好,贺三小姐安好。”一众贵女们朝着宁芷莟与贺茗烟行了平礼,宁芷莟与贺茗烟也忙向众贵女回了礼。 第五百八十八章:大长公主寿宴(二) http://.biquxs.info/

“贺三小姐不必多礼。”宁挽华嘴上虽是和善的,可看向贺茗烟的眸中却是藏不住鄙夷不屑之色的。 “宁二小姐安好,贺三小姐安好。”一众小姐们朝着宁芷莟与贺茗烟行了平礼,宁芷莟与贺茗烟也忙向众小姐回了礼。 “三小姐方才只对大小姐行了全礼,但按尊卑来说三小姐是该对大小姐行大礼的。”秦盼儿眼瞧着贺茗烟与宁芷莟走得近,心中便觉得不痛快,“大周乃是礼仪之邦,贺三小姐难道是尊卑不分,贵贱不明之人吗?” 秦盼儿因为恼恨着宁芷莟,言语间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贺茗烟留的,等于是将贺茗烟的脸面当着众人的面撕了下来。 这样不留情面地拂了贺茗烟的面子,饶是她平日里并非是宁宛然那般羞涩腼腆的性子,如今亦是为着秦盼儿的一番话涨红了脸面。 秦盼儿的话一出口,四下便纷纷议论了起来,众人的议论声跟着已是引来了四周众人的围观。 “秦四小姐的话也有些道理了,宁大小姐是恒亲王殿下的嫡妃,而贺三小姐只是侧妃而已,侧妃见了王妃自然是要行大礼的。”几个贵女交头接耳道。 “谁说不是了,大周嫡庶尊卑分明,贺三小姐按礼按制都是该要给宁大小姐行大礼的。”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捶,那些应声之人大多也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 便是连正在与各位同僚寒暄客套的宁凡之,以及正在与一众命妇说笑着的白氏都被那议论之声吸引去了目光。 “三小姐不如改向大小姐行了大礼,大小姐受了三小姐的大礼,自然也就不会再计较三小姐方才的失仪了。” 宁芷莟的目光落在了正开口的贵女身上,一时之间却是认不出那人的身份。 “若是三小姐肯补行了大礼,然后诚恳地向大小姐认了错。”秦盼儿眼见着有人帮腔,心下更是得意,一双眼睛跟着落在了窘迫无助地贺茗烟身上,“左相夫人贤良方正,大小姐自然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必不会抓着三小姐的错处不放的。” 秦盼儿耍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小聪明巴结示好着宁挽华,自以为是聪明伶俐,落在宁凡之眼中却是愚蠢狂妄至极的。 “还嫌不够丢人吗?”宁凡之及时拉住了要过去为宁挽华解围的白氏道,“你是非要赔上本相这张老脸吗?” “相爷……” 白氏想要为宁挽华开脱,却是被宁凡之决绝打断道:“你若再敢维护那个不成器的不孝女,就休要怪为夫我不念多年的夫妻之情。” 宁凡之在说完这番话后便拂袖而去了,白氏险些站立不住,幸得被站在身后的宋嬷嬷一把扶住了。 “嬷嬷,秋雨怎么也不提醒着华儿些。”白氏有些埋怨地看向了站在宁挽华身边一言不发的秋雨道。 “夫人,今日能来大长公主府给大长公主拜寿的可都是帝都的贵女,不是门庭显贵便是身后有靠山的,秋雨的身份实在是不方便多嘴的。” “从前还有馨儿可以帮衬着华儿些,如今……”白氏担心着宁挽华又会因为心中的得意而闯下了大祸来。 “三小姐,四小姐,还有五小姐现下都躲得远远的了。”宋嬷嬷眼看着站在人群之外的几位小姐,也不禁蹙紧了眉峰道,“小姐身边没有人护持着,只怕是又要上了二小姐的恶当了。” 白氏与宋嬷嬷这厢正为宁挽华急得虚汗如豆,宁挽华那厢却是因为秦盼儿的马屁而有些飘飘然了。 “秦四小姐方才口口声声说是要让贺三小姐跪在地上给大姐姐赔罪。”宁芷莟眼瞧着拂袖而去的宁凡之,这才看向了秦盼儿不疾不徐地开口道,“秦四小姐可知道贺三小姐为何迟迟不肯向大姐姐跪地认错吗?” 宁挽华听着宁芷莟不疾不徐地语调,又眼瞧着她眸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光芒,跟着已是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宁芷莟眼瞧着宁挽华被她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很是满意地朝着她展颜笑了笑。 宁挽华被宁芷莟眼中的得意之色刺痛,正想要开口反击时却是被身边的秋雨拉住了手臂。 “小姐,您与秦四小姐素日里也是没有什么交情的,现下又何必要为了她蹚这滩浑水了。”秋雨刻意压低了嗓音在宁挽华耳边劝道,“小姐可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忘了今日来此的真正目的。若是凭白横生了枝节,怕是又要惹恼了相爷与夫人了。” 宁芷莟知道只要有秋雨在,她必定是不会让宁挽华乱来的,当下便放弃了继续激怒宁挽华,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一脸得意的秦盼儿身上。 “秦四小姐与大姐姐交好,说话难免是会偏向于大姐姐的。”宁芷莟故意将几句便能言明的话说得云里雾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沉不住气地秦盼儿。 秦盼儿果然上了当,跟着已是拔高了音量反驳着宁芷莟道,“宁二小姐有话不妨直说,用不着这样指桑骂槐的。” “芷莟倒真听不懂秦四小姐这番指桑骂槐的用意了。”宁芷莟一脸无辜地看向了秦盼儿道,“芷莟与秦四小姐不过只有两面之缘而已,从来也只有结怨之人才会在背地里指桑骂槐的,芷莟只认为是没有与秦四小姐结怨的。” “二小姐自认为从未与人结怨,却并不代表没有人在暗中记恨上了二小姐你的。”方才一直未曾开口的贺茗烟此刻忽然帮腔着宁芷莟道,“君子坦荡荡,哪怕是结下了仇怨也是结在明处的。小人长戚戚,鼠目小人与人结仇自然是只敢暗中记恨着的。” 在场的所有贵女心知肚明贺茗烟口中的君子指的是宁芷莟,而小人指的则是秦盼儿。 “你……” 宁挽华忙一把拉住了正要上前与宁芷莟理论一番的秦盼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看在丽嫔与安郡王的面子上,宁挽华此刻也是要帮秦盼儿一把的。 “二妹妹有话不妨直说,若真是盼儿的错。”宁挽华借坡下驴,忙将自己摘了出来道,“我一定是不会偏袒着她的,必定是会让她向二妹妹叩首认错的。” 秦盼儿听了宁挽华的一番话,惊得睁大眼睛看向了身边的宁挽华,她与宁芷莟不过才见了两面而已,之所以处处针对宁芷莟根本就是为了给宁挽华出气的。 “秦四小姐既是对大姐姐的话言听计从的,大姐姐便该早些劝着秦四小姐的。”宁芷莟眼看着宁挽华要借坡下驴,忙将她的路给堵死了,“大姐姐若是肯早些规劝这秦四小姐,她也不至于会犯了众怒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大长公主寿宴(三) http://.biquxs.info/

“秦四小姐既是对大姐姐的话言听计从的,大姐姐便该早些劝着秦四小姐的。”宁芷莟眼看着宁挽华要借坡下驴,忙将她的路给堵死了,“大姐姐若是肯早些规劝这秦四小姐,她也不至于会犯了众怒了。” 宁挽华猜不透宁芷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又因着多次栽在宁芷莟手中的惨痛经历,一时间倒真是有些不敢接她的话茬了。 秦盼儿眼见着宁挽华迟疑着不肯为自己出头,心中越发是恼恨着宁芷莟,接下来已是不顾秋雨的阻拦,直指着宁芷莟的鼻尖质问道:“大周乃礼仪之邦,皇上与嫡后更是鹣鲽情深,嫡庶尊卑有别,贺三小姐依着礼数自是该向大小姐行大礼的。敢问宁二小姐,盼儿的一番话究竟哪里不妥了?” “你们说宁二小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啊?”秦盼儿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一出口,底下又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咱们还等着看热闹了,宁二小姐这般欲说还休的真真是急煞人了。” “没准宁二小姐根本就没有抓住秦四小姐的把柄了,不过是虚晃一枪想要吓一吓秦四小姐的。”又有贵女接过了话茬道。 “若真是虚晃一枪,只怕这回宁二小姐是真的要下不来台了。”众贵女的议论之声渐渐地高了起来。 秦盼儿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后心中又得意了起来,跟着已是扬起了下巴看向了宁芷莟道:“二小姐不必在这里故弄玄虚了,若盼儿真有什么错漏之处,二小姐不妨当着众人给盼儿指出来,届时盼儿愿意跪在地上给二小姐认错。”秦盼儿看向宁芷莟的眼中飞快掠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反之二小姐可是要跪在地上给盼儿磕头认错的。” “秦四小姐这是想要给宁二小姐下套了。”有眼尖地贵女看出了秦盼儿的用意。 “宁二小姐又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再说她身后还有九公主殿下和毓亲王殿下为她撑腰了。”好打听的贵女忙将她听来的闲话与众贵女分享道。 “宁二小姐有公主殿下和毓亲王殿下为她撑腰,秦四小姐背后也有丽嫔娘娘与安郡王殿下为她撑腰了。”有好看热闹的贵女恨不得宁芷莟与秦盼儿能够当场动起手来,反正她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面对着那厢盛气凌人地秦盼儿,这厢的宁芷莟始终都是眼中含笑不急不躁的。 “秦四小姐,今日乃是大长公主的寿辰,咱们又何必这般较真了,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宁芷莟目光落在了秦盼儿身上,语气分明是含着商量的意味的。 “宁二小姐理屈词穷了,如今这是甘愿向我磕头请罪吗?”秦盼儿眼见着宁芷莟一味地退让,以为她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便想要服软了。 “正是因为今日乃是大长公主的寿辰,宁二小姐才更不能出尔反尔的。”秦盼儿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的性子倒真是与丽嫔如出一辙的,“宁二小姐若是肯信守承诺,跪在地上向我叩头赔罪,我便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再计较了。” 秦盼儿自以为抓住了宁芷莟的把柄,故意拔高了说话的声音,便是连站在人群之外的宁墨茹与宁宛然都是能听得分明的。 “小姐,千万要沉住气。”荷香害怕宁墨茹会冲动行事,表面上瞧着是扶着宁墨茹在的,实际上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住了她的胳膊的,“小姐,现下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小姐了,小姐可千万不能被人看出您与二小姐是有交情的。” “荷香,你太用力了,都弄痛我了。”宁墨茹轻轻拍了拍荷香死死抱住自己的手臂道,“你在这样用力下去,我的手臂都要折了。” 荷香见宁墨茹竟是与自己开起了玩笑来,侧过头去正好又瞧见了她眸中轻蔑地笑意,她知道那抹轻蔑的笑意绝对不是冲着宁芷莟的,既然不是冲着宁芷莟的,那必定就是冲着秦盼儿的了。 “小姐不为秦四小姐方才的一番话生气吗?”荷香稍微松开了环绕着宁墨茹手臂的一双手,却是没有完全放开的,“奴婢听着秦四小姐那番话都觉得气人了。” “为何要生气?难道是气她欺负羞辱了二姐姐吗?”宁墨茹将头转向了秦盼儿的方向,唇角跟着勾起了一抹冷笑来,“就凭她也配和二姐姐斗,荷香你也实在是太抬举那个秦盼儿了。” 荷香与宁墨茹这厢荷香害怕宁墨茹会沉不住气,宁宛然与宁玉成那厢倒是宁玉成先沉不住气了。 “你要做什么?”宁宛然一把拉住了正要向着宁芷莟那边走去的宁玉成。 “那个秦四小姐欺人太甚。”宁玉成身为男儿,自然是不好掺和到女孩子的吵架拌嘴中去的,可见是秦盼儿的咄咄逼人激怒了宁玉成,他这才想要过去帮衬着宁芷莟的。 “二姐姐不会有事的。”宁宛然拉着宁玉成衣袖的手又紧了紧道,“你过去只会帮倒忙,说不定还会打乱了二姐姐的全盘部署的。” “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故意瞒着成儿了。”宁玉成眼见着宁宛然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倒像是已经猜出了宁芷莟的全盘计划似的。 “那个……二姐姐……二姐姐……那个……”宁宛然是因为了解宁芷莟的性子,知道得罪了她的人是定然讨不到好去的,可这番话她又是不好与宁玉成明说的,唯恐会坏了宁芷莟的名声。 宁玉成眼见着宁宛然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不忍心再为难她了。 “成儿相信姐姐。”宁玉成牵住了宁宛然的袖子晃了晃,“小时候只要是姐姐说的话成儿都信,如今成儿也是一样相信姐姐说的话。” “成儿。”宁宛然眼看着贴心懂事的宁玉成,感动的差点便要落下泪来。 不远处宁芷莟与秦盼儿之间的争执还在继续着,秦盼儿是第二次与宁芷莟交手,可早已深谙宁芷莟手段的宁挽华,如今却是因为心中的俱意而不敢将她逼得太紧。 “夫人终是可以松一口气了,大小姐并未冲动行事与二小姐起了冲突。”宋嬷嬷眼看着身边轻吁了一口气的白氏道,“谁护持在身边都不如小姐自己争气了。” “那五十大板真是挨得不冤,如今华儿行事也知道思前顾后了。”白氏因为宁挽华的懂事而松了一口气,接着却又因宁芷莟的聪慧而蹙起了眉峰道,“华儿虽是长进了不少,却依旧不是那个贱人的对手,如今怕是又要吃亏了。” 宋嬷嬷一头雾水地看向了白氏道:“老奴愚钝,今日分明是秦四小姐与二小姐起了争执,小姐并未参与其中,想来也是不会被连累的。” “叶澜霜一向心善,如今那个贱人满脑子的恶毒诡计到底是跟谁学的?”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白氏如今却是为着宁芷莟的聪慧而动了怒。 “夫人,今日可是大长公主寿辰的大喜日子,您可千万不能让旁人瞧见您不高兴了。”宋嬷嬷环顾四周一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宁芷莟与秦盼儿身上,这才敢松下了心中的一口气的。 “秦四小姐,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又何必要这般计较了,不如就此揭过,大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宁芷莟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想要主动与秦盼儿化解了恩怨。 “盼儿从来恩怨分明,若是二小姐真能说出盼儿的错处来,盼儿愿意跪伏在地向着二小姐磕头认错。”秦盼儿目光咄咄地看向了宁芷莟,“盼儿有错便要磕头认罪,二小姐有错却是可以就此揭过的。”秦盼儿跟着环顾四周一眼,转而已是委屈地用帕子擦拭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道:“难道二小姐是仗着自己相府千金的身份,自以为压我一头,故意欺压着我吗?” 宁芷莟面对着步步紧逼的秦盼儿,退无可退之下只得是好言相劝道:“咱们已是在府外拉扯了许久,再拉扯下去恐会误了给大长公主拜寿的吉时。”宁芷莟一脸真诚地看向了张牙舞爪的秦盼儿道:“咱们的事不如等到大长公主的寿宴结束后,再商量着看要如何解决。” 宁挽华眼瞧着宁芷莟想要善了,心下跟着便猜出她心中一定是藏着相反的谋算,想要阻止着秦盼儿的下一步动作,却还是晚了一步。 “就算是闹到大长公主跟前我也是占着理的。”秦盼儿想要快步上前去扯住宁芷莟的衣袖却是被素心给挡开了。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和本小姐动手!”秦盼儿满肚子的邪火,如今却是一股脑地发泄在了素心身上。 众人眼看着秦盼儿一巴掌扇在了素心的脸颊上,可还未等她笑出声来,宁芷莟已是替素心讨回了那一巴掌。 “你敢对我动手?!”秦盼儿气得哆嗦着嘴唇道,“你与我同为官家之女,你凭什么对我动手?哪怕是左相千金也是不能随便动手打人的。” 秦盼儿大概是想冲上去跟宁芷莟拼了,却是被身边的宁挽华一把拉住了。 “夫人,丽嫔娘娘这个外甥女当真是不知深浅了,丽嫔娘娘行事虽是有些冲动,但她好歹也是皇上的宠妃。”宋嬷嬷皱着眉头看向了母夜叉一般的秦盼儿道,“若是冲撞了大长公主的寿宴,皇上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小姐只怕也是会跟着遭殃的。” 第五百九十章:大长公主寿宴(四) http://.biquxs.info/

秦盼儿大概是想冲上去跟宁芷莟拼了,却是被身边的宁挽华一把拉住了。 “夫人,丽嫔娘娘这个外甥女当真是不知深浅了,丽嫔娘娘行事虽是有些冲动,但她好歹也是皇上的宠妃。”宋嬷嬷皱着眉头看向了母夜叉一般的秦盼儿道,“若是冲撞了大长公主的寿宴,皇上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小姐只怕也是会跟着遭殃的。” “丽嫔仗着皇上的宠爱,又眼瞧着皇贵妃肯抬举她,这些年她何曾将宫中除皇贵妃以外的人放在眼中的,就算是比她位分高的贞贵嫔都免不了要受她的气了。”白氏瞧着眼前张牙舞爪的秦盼儿,便如同是看到了从来都瞧不上她的丽嫔,“想来那个贱人定是抓住了这一弱点,这才想要借此大做文章的。” “大做文章?”白氏的一番话引得宋嬷嬷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秦四小姐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她身上能做出什么文章来?” 白氏看了眼那边铁了心要闹将起来的秦盼儿道:“看下去就知道那个贱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了?” “在这样闹下去势必是会惊动了府中的大长公主的,到时候就算大长公主肯饶了我们。”宁芷莟警告着秦盼儿道,“皇上为了安抚着大长公主殿下,为了维护皇家的颜面也是不会轻饶了我们的。” 秦盼儿被宁芷莟掷地有声地一番话语给吓到了,心中跟着已是起了退缩之意。 众贵女们也皆是被宁芷莟的一番话给吓到了,互相之间交头接耳着生怕会牵连了自身。 “俗话说法不责众,就算是闹到御前去秦四小姐也是占着理的。”众贵女中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都是没有瞧见那话到底是谁说的。 秦盼儿仿佛是受了鼓舞似的,接着更是理直气壮地道:“哪怕是闹到御前我也是不怕的,我只求一个公道,我只要你给我磕头赔罪。” “我给你一个公道。”宁芷莟十分头痛着秦盼儿的纠缠不休,为了大局着想只得是应下了她无礼的要求。 “你给我一个公道?”面对宁芷莟这样的回答,秦盼儿一时间有些发蒙,竟是愣在了当场,还是身边的小丫鬟连扯着她的衣袖,这才让她回过了神来的。 “你什么意思?”秦盼儿不相信宁芷莟会这么容易认栽,一脸不相信地看向了宁芷莟道,“宁二小姐贯会的便是出尔反尔了,还是将话说清楚为好。” 宁芷莟没有选择与秦盼儿继续着口舌之争,而是提起了裙摆作势便要跪下身去。 素心不假思索地拉住了宁芷莟道,“小姐不可……” “宁二小姐这是要与身边的侍女合演一出戏吗?”秦盼儿自以为看出了宁芷莟的诡计,自作聪明地道,“宁二小姐……” 秦盼儿地一番话还未说完,宁芷莟便已是拂开素心的手跪在了地上。 “是我的错,还望秦四小姐雅量,可以不计较我的错处。”宁芷莟跟着又向着一脸惊诧地秦盼儿磕了一个头。 惊诧到合不拢嘴的远不止秦盼儿一个人,三番四次败于宁芷莟之手的宁挽华更是惊掉了下巴的,她实在是想不通宁芷莟为何甘愿拜倒在愚蠢狂妄的秦盼儿的脚下。 “夫人,二小姐莫不是失心疯了。”宋嬷嬷震惊于宁芷莟拜倒在秦盼儿脚下的举动。 “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只凭这一点她便是胜过我的华儿的。”白氏纵使深恨着宁芷莟,却也是不得不承认她的聪慧与心胸的,“难怪我的华儿斗不过她的。” “小姐,莫要冲动,要沉住气,一定要沉住气。”荷香复又紧紧地抱住了宁墨茹的手臂。 宁墨茹眼看着拜倒在秦盼儿脚下的宁芷莟,先是一阵心酸,过后方才握紧了拳头盯住了一脸得意的秦盼儿。 “成儿,莫要冲动。”宁宛然慌忙拉住了宁玉成的衣袖道,“二姐姐这么做定是有深意的,咱们不可贸然插手坏了二姐姐的大计。” “成儿知道,成儿听姐姐的。”宁玉成心想他若不是堂堂男儿,此刻真是恨不能冲上前去痛揍秦盼儿一顿。 “宁二小姐竟然给秦四小姐磕头赔罪了,宁二小姐是什么身份,什么手段的人,如今竟是给秦四小姐磕头赔罪了。”一位贵女真真是无法言说内心的不可思议,“看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东边落下了。” “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一位贵女将手递给了另一位贵女,直到手背上传来一阵痛意,她这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宁芷莟由素心扶着站起了身来:“秦四小姐,我已给了你公道,如今咱们之间的恩怨便算是了了。” “还有你方才打我的那一巴掌了。”秦盼儿眼见着宁芷莟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磕头认错,心中甚是得意,而人往往都是贪心不足,得寸进尺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还了二小姐方才那一巴掌才算公平了。” “秦四小姐先动手打了素心,小姐这才会还了你一巴掌的。”素心眼睁睁地看着宁芷莟磕头赔罪便已是忍到了极限,这会子说什么也是不会让秦盼儿再继续猖狂下去的,“小姐欠了你一巴掌,那秦四小姐自也是欠着我一巴掌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奴才而已。”秦盼儿轻蔑地看向了素心道,“你有什么资格来向本小姐讨还那一巴掌。” 素心正要出言反击,却是被大长公主遣出来的缙云翁主截断了话茬道:“就凭她是御医院里正七品的御医,就凭她虽是侍奉着宫中贵人,身份却是不同于没有品秩的宫女与内侍的。”缙云翁主声音虽是依旧柔和,可却是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的:“御医官拜七品,与宫中的主子并非是主与仆,而是君与臣。秦四小姐随意动手掌掴御医,莫非是自认为身份高贵,已然是凌驾于皇权之上,要知道臣只在君前称臣,自古也只有天子才能惩处臣下的。” 方才还张牙舞爪,恨不得将宁芷莟一口吞了的秦盼儿,在听了缙云翁主一番话后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了地上。 第五百九十一章:大长公主寿宴(五) http://.biquxs.info/

素心正要出言反击,却是被大长公主遣出来的缙云翁主截断了话茬道:“就凭她是御医院里正七品的御医,就凭她虽是侍奉着宫中贵人,身份却是不同于没有品秩的宫女与内侍的。”缙云翁主声音虽是依旧柔和,可却是透着不容侵犯的威严的:“御医官拜七品,与宫中的主子并非是主与仆,而是君与臣。秦四小姐随意动手掌掴御医,莫非是自认为身份高贵,已然是凌驾于皇权之上,要知道臣只在君前称臣,自古也只有天子才能惩处臣下的。” 方才还张牙舞爪,恨不得将宁芷莟一口吞了的秦盼儿,在听了缙云翁主一番话后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了地上。 “你们可识得那位小姐的身份?”有贵女私下里交头接耳道,“也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瞧着眼生得很了。” “帝京高门显贵家的千金小姐咱们应该是都识得的,莫非这位小姐是宫里哪位娘娘的远房亲眷?”又有贵女压低了嗓音补充说道。 前一刻还被吓软了膝盖跌落在地上的秦盼儿,这会子在听到贵女们的议论后,心中跟着已是松下了一口气。 “你是哪家的小姐?凭什么在本小姐面前指手画脚的。”秦盼儿不过是性子急躁了些,却也不是真傻的,自然是不会将一身华裳的缙云翁主认作是公主府的婢女的,故而说话间也是不敢太过放肆的。 “秦四小姐不需要知道我是谁。”缙云翁主面对着近乎带着质问口气的秦盼儿,却依旧是没有恼怒的,反而朝着她温婉笑道,“四小姐只需记得自己来公主府的目的便可。” “我来大长公主府自然是要给大长公主拜寿的。”秦盼儿眼瞧着面前眉眼含笑,语调轻柔的缙云翁主,心中却偏生是生了种不敢造次的俱意的。 不远处躲在石柱后面的宋嬷嬷覆在白氏耳边轻声问道:“夫人可瞧出了那位穿着石榴红华裳女子的身份了?” “凭她是谁,反正也是挡不着我华儿的路的。”白氏唇角跟着牵起了一抹舒畅地笑意,“今日咱们只管看戏便是了。” “大长公主殿下等了许久也不见宁大小姐与众小姐入内。”缙云翁主说话间已是将目光投向了一身华裳的宁挽华,“这才会遣了我出来瞧一瞧的。” 宁挽华比之从前的高傲无礼,性子已是收敛了不少的,见到缙云翁主含笑与她说话,忙不迭地便向着她福了平礼。若是放到从前宁挽华是绝对不会屈尊降贵向着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行了平礼的。 “夫人,小姐如今真是沉稳懂事了许多。”宋嬷嬷跟着又提醒着白氏道,“命妇们早已入内了,这边小姐自己可以应付的,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 秦盼儿与宁芷莟闹将起来后,本是惹来了一众大臣与命妇的围观,可后来见着她们越闹越凶,周围的人便跟着都散了,只留下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姐们继续围观着。 白氏看了眼行事越发稳重的宁挽华,最终还是听了宋嬷嬷的话,先行入了大长公主府。 缙云翁主的目光又跟着落在了宁芷莟身上:“宁二小姐,方才我出来时九公主殿下也正念叨着二小姐了。” “让大长公主殿下与九公主久候了,是芷莟的罪过了。”宁芷莟忙屈身向着缙云翁主行了大礼,像是心中已是猜出了她的身份似的。 “大长公主明明只提到了宁大小姐一个人。”秦盼儿眼瞧着宁芷莟得脸心中便像是针扎一样难受,这才要想尽办法让她不痛快的,“大长公主想见的明明只有大小姐一个人,你又何必要忝着脸往上凑了。” “大长公主对大姐姐青眼有加,在场之人皆是知道的。”宁芷莟故意抓着秦盼儿话中的短处挑唆着道,“可大长公主素来也是喜欢热闹的,更是十分疼爱着我们这些小辈的,自然也是盼着我们这些人能早些过去向她老人家拜寿的。” “咱们还是赶紧着进去吧。”众贵女这一回的确是在心中认同着宁芷莟的一番话的,今日在场的贵女皆是精心打扮着来的,谁又肯甘心只做一株陪衬着红花的绿叶了。 “秦四小姐,想必一会丽嫔娘娘的玉驾便要到了。”宁芷莟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地激怒了秦盼儿,“四小姐,丽嫔娘娘虽是四小姐的亲姨母,但若是四小姐一意孤行耽误了给大长公主拜寿的吉时,只怕到时丽嫔娘娘都是担罪不起的。” “你胡说什么了?”宁挽华看出宁芷莟是故意激怒秦盼儿的,想要伸手去拉她,却是忽然感觉到膝盖上传了来一阵酸软的感觉。 秋雨本是能稳稳地扶住了宁挽华的,可她的脑海中却是忽然闪过了秋蝉被病痛折磨的样子,跟着手下一软已是任由着宁挽华扑向了身前的秦盼儿。 秦盼儿被身旁地宁挽华推得整个人向前扑倒了出去,宁芷莟假意去扶却是正巧被她水葱般的指甲抓伤了脸。 “二小姐的脸流血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了?”女子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容貌了,眼看着宁芷莟脸上鲜血直流,贵女早已是吓得连连后退了老远。 宁玉成顺着众女让开的道走过去一把扶起了宁芷莟,赶过来的宁宛然慌忙拿出了帕子为宁芷莟按出了伤口。 宁墨茹则是快步走上前来,不顾自己还怀着身孕亲自扶起了宁挽华。 “大姐姐可有受伤?”宁墨茹的一双眼睛上下来回地在宁挽华的身上逡巡着,跟着却是瞧见宁挽华右手的手指被蹭破了皮,“大姐姐,你的说手指流血了。”宁墨茹慌忙用自己的帕子为宁挽华包扎好了伤口。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秦盼儿眼瞧着宁芷莟脸上的血珠子很快渗过了捂在她脸上的帕子,吓得连连后退跌在了地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秦四小姐,玉成方才亲眼瞧见你与我二姐姐起了争执,先是出言不逊,后又动手打了我三姐姐。”宁玉成迫住了跌坐在地上的秦盼儿的一双眼睛道,“我二姐姐为顾全大局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你却是不知感恩,最后竟是在恼羞成怒之下抓伤了我二姐姐。” “不是我……我没有……真的不是我……”秦盼儿连连摆手,最后侧过头去看向了立于身侧的宁挽华道,“大小姐真的不是我,大小姐心里头清楚我真的没有想要故意抓伤宁二小姐的。” 秦盼儿虽是性子鲁莽轻狂了些,却也是知道轻重的,之所以敢动手打了素心,是因为她知道凭着丽嫔的恩宠,皇上也定是不会将藐视君威的罪名扣在她身上的。但是抓伤了相府嫡小姐的脸,先不说九公主与左相会否放过她,单是母夜叉的名声都是会累及她的婚嫁的,她没有那么愚蠢,断然也是不会做出这种自掘坟墓之事的。 “秦四小姐,你有没有抓伤我二姐姐,这场的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又何必要强人所难,强迫着我大姐姐为你做伪证了。”宁墨茹直接替宁挽华怼回了秦盼儿的话。 “大小姐,你可一定要为我作证。”秦盼儿没有理会喋喋不休地宁墨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立于宁墨茹身后的宁挽华,“大小姐,我真的是冤枉的。” 宁挽华心念飞转着,最后在一番权衡利弊后,她决定要放弃了秦盼儿。若是她贸然承认是她在后面推了秦盼儿一把的,那到时又有谁来证明她是因为忽然的腿软方才会推了秦盼儿的,与其到时候被众人怀疑她说的话,不如索性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秦盼儿身上。 宁挽华猫哭耗子假慈悲地看向跌坐在地上的秦盼儿道:“是我不好,方才没能拉住了盼儿妹妹。” “大小姐你……”秦盼儿被小丫鬟扶着站起了身来,正要上前与宁挽华理论时,却正巧听到了上官云歆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宁姐姐你的脸怎么了?”上官云歆眼瞧着宁芷莟被丝帕金捂着的脸,又瞧着那丝帕上似乎有血水渗了过来,“好好地怎么就伤着脸了?” 众贵女分明听到上官云歆因为着急而直接唤了宁芷莟为“宁姐姐”,一声“宁姐姐”自是能证明了宁芷莟在上官云歆心中的分量的。 贵女们看出了宁芷莟在上官云歆心中的分量,于是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了一脸惊慌失措地秦盼儿身上。 “宛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上官云歆从众贵女们的眼中看出了些端倪,这才会追问着宁宛然的。 “回公主的话,秦四小姐与……” “回公主殿下的话,秦四小姐与二妹妹间生了龃龉,这才会不小心伤了二妹妹的。”宁挽华走上前去屈膝向着上官云歆行了全礼道,“秦四小姐原不过是想冲上前去与二妹妹理论一番的,却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这才会抓伤了二妹妹的。”宁挽华跟着又将锅甩给了宁芷莟道:“二妹妹一向识大体,想来也是不会计较着秦四小姐的一点错失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大长公主寿宴(六) http://.biquxs.info/

“回公主的话,秦四小姐与……” “回公主殿下的话,秦四小姐与二妹妹间生了龃龉,这才会不小心伤了二妹妹的。”宁挽华走上前去屈膝向着上官云歆行了全礼道,“秦四小姐原不过是想冲上前去与二妹妹理论一番的,却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了裙摆,这才会抓伤了二妹妹的。”宁挽华跟着又将锅甩给了宁芷莟道:“二妹妹一向识大体,想来也是不会计较着秦四小姐的一点错失的。” “不过是姐妹间的玩笑罢了。”宁墨茹抢着接过了宁挽华的话茬为秦四小姐遮掩着道,“公主殿下,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出言不逊是是姐妹间的玩笑,抓伤了二姐姐的脸便想要用误会两个字轻轻揭过。”宁玉成不顾宁宛然地阻拦直接怼上了宁墨茹道,“侍郎夫人这番话玉成实在是不敢苟同的。” “那位公子想必就是左相府的六公子吧?”有贵女红着脸轻声问着身边的贵女道,“六公子生得唇红齿白,甚是俊朗了。” “单是俊朗有什么用,不过是左相府的庶子而已。”有贵女一脸嫌弃地道,“若是嫡子,再配上那样的容貌才是如虎添翼了。” “你可别小瞧了六公子。”又有贵女替宁玉成说话道,“六公子虽是庶子,但男儿不比女儿家,男儿是可以靠着仕途摆脱庶子的身份的,如今六公子在翰林大官人元公子身边受教,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 “莫非你是看上六公子了?”有贵女打趣着方才的贵女道,“六公子在家排行第六,左相府的五小姐也还未满十五,姐姐就算是看上了六公子,怕是也要等上几年的。” 贵女们的议论声偶尔有几句落在了宁玉成的耳朵里,他便跟着羞红了脸颊低下了头去。 “本公主长了眼睛会自己看,就不劳烦大小姐与四小姐告诉本公主了。”上官云歆扫了宁挽华与宁墨茹一眼后,跟着又步步逼近着连连后退地秦盼儿道,“敢问秦四小姐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上官云歆明知故问,目的便是想要将她背后的丽嫔牵扯出来。 “家父是……家父时沧州州判秦峯。小女秦盼儿见过九公主殿下。”秦盼儿不过是纸糊的老虎,见了真正出身高贵的上官云歆,现下已是吓得两腿发软了。 “沧州离着帝京千里之遥。”上官云歆又明知故问道,“秦四小姐千里迢迢赶来为大长公主拜寿,莫非是姑祖母的远房亲眷?” “小女怎会有那样的福气做了大长公主的远亲。”秦盼儿继续结结巴巴地回道,“小女此次入京是为了探望姨母的,小女的姨母是榭淓宫的丽嫔娘娘。” “原来是丽嫔娘娘的亲外甥女儿了。”上官云歆眼中满含着嘲讽之意,一番话语听上去却是真诚无比的,“难怪与丽嫔娘娘的眉眼有些相似的,不光是眉眼有些相似,便是连性情都是极为相似的了。” 秦盼儿不仅鲁莽冲动,还是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方才在宁芷莟面前还一脸的嚣张跋扈,如今面对着上官云歆恨不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九公主这是借着秦小姐嘲讽着丽嫔娘娘了。”有贵女凑近了另一贵女的耳畔轻声道,“听说九公主与丽嫔娘娘一向不对付的,这回可是有好戏看了。” “可不是嘛。”贵女转而又凑近了另外一位贵女的耳畔道,“九公主与丽嫔娘娘一向不对付,左相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又不睦已久,今日只怕是要好戏连台了。”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正在众女们议论纷纷之时,启帝身旁地寿喜公公于几尺开外轻甩着拂尘,用了尖利地嗓音继续道,“皇贵妃娘娘驾到,徐昭仪驾到……” 在寿喜公公的喝唱中,众贵女们方才反应过来,她们已是耽误至圣驾到来了,跟着全都跪下身去,双手向前匍匐在了地上。 上官云歆只得是弃了秦盼儿,转而向着启帝与皇太后的銮驾走了过去,宁挽华与缙云翁主也紧随在上官云歆身后来到了启帝与皇太后的銮驾前。 “给皇祖母请安,给父皇请安。”上官云歆双膝跪地给启帝与皇太后磕了一个头道。 “快到皇祖母身边来。”皇太后看着上官云歆的眸中全是慈爱之色,“你这丫头真是个爱热闹的,早早便来到了大长公主府,也不管哀家在路上没人陪着说话了。” “皇祖母可是冤枉歆儿了。”上官云歆来到皇太后身边挽住了她的手臂道,“歆儿早来是为了给姑祖母做点心的,是来尽孝的,不是来贪玩的。” “臣女给皇上请安,给太后娘娘请安。”缙云翁主并着宁挽华一起向着上首的启帝与皇太后叩首道,“皇上万安,太后娘娘金安。” “平身。”启帝含笑看向了跪于下首的缙云翁主道,“兮儿如今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朕第一次见你时你还尚是被包在襁褓中的小婴孩了。” “臣女蒲柳之质,皇上谬赞臣女了。”缙云翁主谦虚地向着上首的启帝磕了一个头道。 “兮儿不骄不躁,可见你父亲教女有方。”启帝忽然又将目光转到了跪在一旁地宁挽华身上,“几个月未见,华儿也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对比方才启帝对缙云翁主所说的一番话,明眼人都瞧得出启帝与宁挽华过话不过是看在皇贵妃的面子上而已,由此亦是可以看得出两位贵女在启帝心中的分量的。 宁挽华向着上首的启帝磕了一个头道:“多谢皇上夸奖,臣女……” 宁挽华本是想学着缙云翁主谦虚一番的,却是被一旁地秋雨给阻止了。 “臣女见过皇上,见过太后娘娘。”不远处地贵女们齐齐向着启帝与皇太后磕头请安道,“皇上千秋万岁,太后娘娘祥康金安。” 秦盼儿恰巧跪在了宁芷莟的身边,她故意压低了嗓音嘲讽着宁芷莟道:“与九公主交好又如何,还不是要陪着我们跪在外围的。” “都平身吧。”皇太后在示意众女平身后,跟着已是在人群中找寻宁芷莟的身影道,“二丫头了,怎么没见着二丫头?” 宁芷莟膝行着走出两步,而后向着上首的皇太后磕头道:“太后娘娘,臣女在此。” 第五百九十三章:大长公主寿宴(七) http://.biquxs.info/

“都平身吧。”皇太后在示意众女平身后,跟着已是在人群中找寻宁芷莟的身影道,“二丫头了,怎么没见着二丫头?” 宁芷莟膝行着走出两步,而后向着上首的皇太后磕头道:“太后娘娘,臣女在此。” “二丫头怎么跪得那么远。”皇太后被上官云歆扶下了銮驾,之后便朝着宁芷莟招手道,“到哀家身边来,也好与歆儿做个伴。” “臣女谢过太后娘娘恩赏。”宁芷莟在起身前朝着太后郑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秦盼儿眼看着朝着皇太后走去的宁芷莟,恨得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差点没将一口银牙给咬碎了。 “臣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福,给皇太后请安,太后祥康金安。”宁芷莟跪在地上朝着众人磕过头后,又转了方向朝着上首的皇贵妃,以及一众妃嫔行礼道,“臣女给皇贵妃请安,娘娘金安,给各位娘娘小主请安,娘娘小主吉祥。” 宁芷莟方方面面都顾忌到了,让人挑不出错来。丽嫔虽是一贯都不待见宁芷莟的,却也是抓不住他的把柄的。 “二丫头总是这样礼数周全。”皇太后慈爱的开口道,“快到哀家身边来。” 宁芷莟见上官云歆与缙云翁主一左一右扶住了皇太后,正准备绕到上官云歆身后跟着时却听缙云翁主说:“太后娘娘想必是有话要与二小姐说了。”说话间已是让出了右边的位置,来到了上官云歆的身边。 宁芷莟眼见着缙云翁主愿意为自己周全,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后便走到了皇太后的身边扶住了皇太后。 一行人就这样入了大长公主府,因着大长公主素来疼爱小辈,几个皇子一早便入了公主府陪在了大长公主身边。 圣驾才进了大长公主府的一进院落,众人便见到大长公主与流云郡主领着众人跪在了院子里。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长公主与流云郡主以及身后的之人皆跪伏在地向着上首叩拜道。 “快去扶了大长公主与郡主起来。”皇上方一开口,寿喜与冯姑姑便已是走上前去分别扶起了大长公主与流云郡主。 “谢皇上恩典,谢太后娘娘恩典。”大长公主与流云郡主跟着起身谢恩道。 众人跟在启帝与皇太后身后入了大长公主府的雅怡阁,雅怡阁三面环水,唯有一条路是通向后园的,后园中种了流云郡主最爱的木兰花,论起木兰的品种来,只怕皇宫内院的木兰都是比不上大长公主府后花园的。 今日乃是大长公主的寿辰,她的位次被安排在了启帝的左下手,跟着才是皇贵妃的座次,再接着便是各位嫔妃与皇子公主们的座次。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缙云翁主的座次会被安排在何处,启帝方才虽是没有直接点破缙云翁主的身份,但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能得启帝亲自过话的人,身份自是非比寻常的。 果然缙云翁主的位子被安排在了上官云歆之后,甚至连未来的恒亲王妃宁挽华都排在了她之后。 有贵女悄声嘀咕道:“我以为她不过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了,如今看来当真是来头不小了。” 又有贵女小声附和着道:“定是来头不小了,否则也是不能坐在九公主身边的,说不定是翁主或郡主了?” “说到翁主或郡主。”秦盼儿跟着已是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端坐着没有作声地宁芷莟道,“我恍惚记得二小姐是做过几日亭主的,敢问二小姐可识得上面那人的身份?” 贵女们听出秦盼儿是故意让宁芷莟难堪的,若换作旁的人早就被群起而攻之了,众贵女们心中却是怕着宁芷莟的,跟着全都低下了头去假装没有听到秦盼儿方才那一番话。 秦盼儿本以为会有贵女跟着帮腔的,却不料众人被方才的事情吓破了胆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这一边的。 秦盼儿等着宁芷莟回答自己的问题,可后者不但没有理会她,竟是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的,秦盼儿面子当即便有些挂不住了,只得又追问道:“宁二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了。” “秦四小姐问的是身为亭主的我,可我如今早已不是亭主了。”宁芷莟一脸坦诚地看着秦盼儿,丝毫没有因为失了亭主的身份而感到尴尬,“失了亭主身份的我倒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了。” 秦盼儿本是想借着宁芷莟被撸了亭主身份这件事羞辱她的,却没想到她竟是将计就计将将这一奇耻大辱云淡风轻的说了出来。 “二姐姐这一招四两拨千斤真真是于无形中挫败了秦盼儿的恶毒心计了。”宁玉成趁着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宁芷莟与秦盼儿身上时,伏在了宁宛然身边道,“果真如姐姐所说,二姐姐还真不是好欺负的主了。” 秦盼儿本是想要羞辱宁芷莟的,如今却是被怼的哑口无言,一怒之下竟是口不择言道,“你是什么身份,那人是什么身份,你自然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的,问了也是白问。” “秦四小姐若真是巴巴地想要知道答案。”眼瞧着气急败坏地秦盼儿,宁芷莟的面色却是越发舒畅了,跟着又道,“我自是不能太拂了你的面子的。” “不想拂了我的面子,也要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秦盼儿自以为抓住了宁芷莟的把柄,说话的气焰不禁又高涨了几分道,“方才可是宁二小姐亲口说因为自己身份卑微,不能回答我的问题的。” 秦盼儿的话说得那样难听,宁芷莟却是不怒反笑道:“秦四小姐可有听过此一时彼一时这句话?” “二姐姐那句话是何意思?”莫说秦盼儿被宁芷莟的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了,就是宁玉成都有些好奇宁芷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了? 宁玉成的话音方落,便有小太监恭恭敬敬地来请了宁芷莟道:“宁二小姐,太后娘娘宣了您上前去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大长公主寿宴(八) http://.biquxs.info/

“二姐姐那句话是何意思?”莫说秦盼儿被宁芷莟的一番话弄得一头雾水了,就是宁玉成都有些好奇宁芷莟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了? 宁玉成的话音方落,便有小太监恭恭敬敬地来请了宁芷莟道:“宁二小姐,太后娘娘宣了您上前去了。” 宁芷莟睨了秦盼儿一眼,后跟着小太监走了出去。 “一直听大长公主说你的戏本子写的好,你母亲当年也是名动帝都的才女,也难怪你这般聪慧伶俐。”皇太后手中拿着宁芷莟写的戏本子,自然是要对她赞不绝口的。 “臣女不才,并未得到母亲的真传,太后娘娘谬赞了,臣女当真惭愧。”宁芷莟并非轻狂之人,当即便跪在地上谦逊的磕头道,“臣女自记事时母亲便已亡故多年,臣女现在已记不得母亲的音容笑貌了。” “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又因为身染怪疾吃了不少苦头。”大长公主因为欣赏宁芷莟的才情,又可怜她自幼丧母,待她倒是颇有几分怜惜的,“快坐到我身边来。” “臣女不敢僭越。”宁芷莟跪在了地上磕了个头道。 “母亲,我与二小姐早已相识,甚是投缘,不如让人将二小姐的桌子搬到这边来。”流云郡主主动为宁芷莟解围道,“大小姐也许久没来给母亲请安了,便叫人将大小姐的桌子搬来母亲身边。” 流云郡主几句话便化解了宁芷莟的危机,既在外人面前既抬举了宁挽华,又不至于让旁人抓住了宁芷莟的把柄,最重要的是让宁挽华心中明白她是沾了宁芷莟的光才能被大长公主青睐的。 宁挽华听了流云郡主一番话,当即便拉长了一张脸,幸得被身边的秋雨用力扶了一把,这才勉力收敛了心中的怒气。 内侍将宁挽华与宁芷莟的桌子分别抬到了大长公主与流云郡主身边,坐在太后身边的上官云歆趁机对着宁芷莟做了个鬼脸,宁芷莟却是不小心触及到了上官云歆身边缙云翁主的目光,后者却是十分友善的回之一笑。 丝竹管弦乐声响起,有身穿留仙裙的舞姬开始翩翩起舞,不过是寻常的舞蹈,宁芷莟却是为了避开上官寒月的目光而假装聚精会神的欣赏着。 方才宁芷莟的位子被安排在一众贵女中,与上官寒月尚还隔着一段距离,如今被换到了流云郡主身边,几乎一抬眼便能碰触到上官寒月深情的目光。 “皇祖母,您佩戴的矜缨像是脱了线。”眼尖的上官云歆一眼便看到了皇太后佩戴的矜缨脱了线。 “还真是了。”冯姑姑弯下身子为太后取下了腰间佩戴的矜缨,抚摸着脱线的地方道,“这可是太后您最喜欢的松柏了。” “快拿给我看看。”大长公主朝着冯姑姑招手道,“府中有绣工出众的绣娘,或许可以勉力一试。” 上官云歆眼瞧着为蹙着眉峰的皇太后,遂将心一横,跪在了皇太后身前道:“皇祖母,孙女向祖母举荐一个人,此人绣工怕是连绣坊的宫女都不及的。” “太后您瞧,歆儿倒是比我的心更急了,忙着就要为您举荐绣工了得的高人了。”大长公主又岂会猜不到上官云歆的心思,当即便卖了她一个人情,好让她将后半句话顺理成章的说出来。 果然,上官云歆立时便顺着大长公主的话撒娇道:“皇祖母平日里最疼歆儿了,歆儿自然是要为皇祖母举荐贤才的,若是那人真能修补好皇祖母的矜缨,也算是歆儿待皇祖母慈心的一点回报了。” “敢情这丫头说了这么多,最后竟是在这里等着哀家了。”皇太后慈爱的抚摸着上官云歆的脑袋道,“小猴子,若你举荐的人真能缝补好皇祖母的矜缨,你与她皆是有重赏的。” 不知情的人自然会以为上官云歆兜这么大的圈子是为了讨赏,但素来与她交好的宁芷莟却明白上官云歆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护着她而已。 皇太后向来赏罚分明,上官云歆又主动揽下了所有功劳,即便一会宁芷莟所有差池,皇太后亦是不会迁怒于宁芷莟的。 “臣女还真是有些好奇,公主殿下要举荐哪位绣工出众的绣娘为太后娘娘缝补矜缨?”宁挽华最近长进了不少,当即便猜出了上官云歆是想将宁芷莟举荐给皇太后的,故而才会明知顾问,有意羞辱宁芷莟的。 “听了大小姐一番话,臣女也有些好奇公主殿下要举荐的绣娘是何方高人了。”秦盼儿恨透了宁芷莟,又深知宁挽华素来与宁芷莟不睦,心想着多帮衬着些宁挽华准是没错的,“臣女见识浅陋,只知道最好的绣娘皆在宫中,想来大长公主府中的绣娘虽是稍逊于宫中的绣娘,但想必绣工也必定是一流的。” “或许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是秦四小姐不知道罢了。”宁墨茹这话无异于是给了秦盼儿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众人她的确是见识浅薄,这才会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秦盼儿被宁墨茹气的俏脸绯红,却又碍于她安国公府嫡媳,侍郎夫人的身份,不好当场发作,只得是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咽下了心中的一口气。 宁墨茹装傻充愣本就是冲着秦盼儿去的,如今见她被气的俏脸绯红,心下早已乐开了花,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出半分的,末了还一脸巴结的看了不远处的宁挽华一眼。 宁挽华心知宁墨茹素来是个蠢笨的,哪怕是心中生气她的愚蠢行为,却也是没有怀疑她的动机,不过是轻蔑地回看了她一眼。 “宁四小姐说得极是了,那人于旁人来说的确是远在天边,但于宁大小姐来说却是近在眼前,日日都要相见的了。”上官云歆边说边挽住了皇太后的手臂,撒娇道,“臣女向皇祖母举荐的绣工高手正是宁儿小姐了。” “哀家想起来了,二丫头的确是绣工出众。”皇太后看了眼不远处的宁芷莟道,“哀家去岁生辰时,二丫头敬献给哀家一个矜缨,那上面的绣文和针法的确别致的很。” “太后方才也说了,当年的叶氏乃是名动帝都的大才女,有母如此,二小姐事事自然要比旁人更出众些。”一直未曾开口的丽嫔忽然接了太后的话茬道,“只可惜红颜薄命,二小姐年幼丧母,太后多疼惜她些也是应当的。” 宁芷莟正狐疑着丽嫔说这番话是何居心时,一旁地上官九霄又忙接了话茬道:“当年名动帝都的才女该是皇贵妃娘娘才是,莫非也是孤陋寡闻之人,不知帝都竟是有两位名动帝都的才女。” “当年李白被奉为‘诗仙’,杜甫则被尊为‘诗圣’,诗仙与诗圣各有千秋,便犹如日月同辉。”上官寒月心知叶澜霜是宁芷莟心中不能触碰到硬伤,这才会先一步替她堵住了上官九霄的嘴道,“我大周人杰地灵,皇贵妃娘娘与林相夫人皆是名动帝都的才女,想来必定是会被后世传为一段佳话的。” 素心注意到宁芷莟在听了上官寒月一番话后微微红了眼眶,又有注意到一直不曾开口的上官清峑亦是将目光停留在了宁芷莟身上。 “五皇兄……”上官云歆想要替宁芷莟讨回公道,却是被后者打断道,“太后娘娘的矜缨用的是金线混合着孔雀羽丝织就的,用的针法也是不常用的钉金箔针法。” 秦盼儿仗着有丽嫔撑腰,打断了宁芷莟的话道:“宁二小姐这是要打退堂鼓吗?还是故意先画好虎,免得一会补不好太后娘娘的矜缨会受责罚。” “臣女虽不常入宫,却也是知道太后娘娘是最慈和不过的性子,对小辈也是最宽和不过的。”贺茗烟抓住了秦盼儿的错漏之处道,“再者,举荐二小姐为太后娘娘缝补矜缨的是公主殿下,就算是看在公主殿下一片孝心的份上,太后娘娘也是不会责罚二小姐的。” “盼儿,你怎么还没喝酒,人就已经醉了。”丽嫔对身边的春蒶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扶着盼儿出去醒醒酒。” 丽嫔本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将秦盼儿引荐给启帝的,也好让启帝为她择一门好亲事,最好是能够入了王府为侧妃。 秦盼儿眼见着她入王府的好事成了泡影,当即恨恨地看了罪魁祸首贺茗烟一眼,最后也只能是不甘心的跟着春蒶出了正殿。 “皇祖母身上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好东西是需要时间修补的。”上官云歆趁机向皇太后求道,“这里太过喧闹,二小姐怕是很难静下心来绣好矜缨上的松柏,不如让歆儿陪着二小姐去一处僻静的地方绣复好矜缨上的松柏。” “你这丫头,想来是许久没见二丫头了,想要缠着人家玩闹,这才抬出你皇祖母的。”大长公主一语道破上官云歆小女儿的心思,跟着看向了皇太后提议道,“小辈们怕是受不得拘束,后园的梅花开得正好,不如让他们去赏梅品茶去。” 皇太后当即应了大长公主的提议,朝着上官云歆与一众小辈挥手道:“你们赏梅喝茶去吧。” 第五百九十五章:大长公主寿宴(九) http://.biquxs.info/

上官云歆陪着宁芷莟来到了大长公主后院僻静的一处厢房内,重重地吁了一口气后,拿起桌上的杯盏将其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公主,要注意仪态,若是被人瞧见……” 上官云歆立刻打断了帕云的话道:“方才席间所有人都在演戏,如今好不容易只剩咱们几个人了,你就不能容我清静清静吗?” “奴婢知错了。”帕云有些委屈地闭上了嘴。 “帕云苦口婆心起来,倒还真有几分像素心了。”宁芷莟笑着打趣着用手绞着丝绢的帕云道,“现下素心去了御医院,我身边只剩下未七,少了素心成日在我耳边唠叨,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帕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怕着别人抓了我的小辫子。”上官云歆伸手拉住了身边帕云的手道,安抚着她道“人前我也是小心翼翼应对着的,可现下只有咱们几个人,更何况姑祖母府中戒备森严,定也是没人敢偷听墙角的。” “奴婢也知道公主辛苦,但这些日子太后娘娘特意遣了嬷嬷来教您规矩。”帕云这些时日变得啰嗦了不少,尽是又苦口婆心起来,“奴婢是担心您一时忘形坏了规矩,惹得太后娘娘不悦。” 宁芷莟打断帕云问道:“太后娘娘竟是请了嬷嬷去追月轩教你规矩吗?” “这些日子太后娘娘每日都会宣公主去寿康宫学规矩,由冯姑姑亲自教导着公主规矩。”帕云回答道,“太后娘娘从来心疼咱们公主,知道公主生性不爱拘束,可如今却是逼着公主学规矩了。” 帕云将心中的的疑问一股脑地说了出来,她与上官云歆一起长大,最是明白皇太后的慈心,如今见着太后那般逼迫着上官云歆学规矩,心下难免困惑。 上官云歆轻斥着帕云道:“帕云,不许多嘴。” “歆儿连我都要瞒着吗?”宁芷莟走过来握住了上官云歆的手道,“不过区区一介毒妇而已,还不足以令得我左支右绌的?” “宁姐姐……”上官云歆虽天真单纯,可脑子却并不笨,明白宁芷莟故作轻松的语气是怕她不安,“歆儿不是信不过宁姐姐,而是如今歆儿已近及笄之年,便更能体会月哥哥的一片苦心,歆儿不愿凡是都依靠着宁姐姐与月哥哥。” “皇上与太后娘娘最是疼爱你了,或许是我们多心了也未可知。”宁芷莟反过来又安慰着上官云歆道,“你眼看就要行及笄礼了,日后总归是要出嫁的,也是该收收心了。” “宁姐姐还在这里说嘴我了。”上官云歆朝着宁芷莟吐了吐舌头道,“说起来姐姐还长我一岁了,也没见宁相要为宁姐姐说亲了。” 宁芷莟用手指戳了戳上官云歆的额头道:“好你个歆儿,竟是打趣到我头上了。” “宁姐姐莫恼我。”上官云歆一个闪身躲到了素心身后,跟着又吩咐着帕云道,“快帮我给姐姐斟茶赔罪。” 大长公主后院。 “王爷,咱们要进去吗?”飞云听着里间的欢声笑语,侧过头来问道。 “走吧。”上官寒月负手朝着前院而去,刚拐过二进拱门就听到了身后缙云翁主的声音,“王爷请留步。” 上官寒月在听到缙云翁主的声音后下意识地看了眼后院的方向,确认宁芷莟没有出来方才安下心来。 “兮儿见过毓亲王殿下。”缙云翁主走上前去向着上官寒月行礼道。 “容表妹请起。”上官寒月称缙云翁主为“容表妹”,既没有拂了皇太后的面子,又不会过分亲昵,尺度把握的刚刚好。 “兮儿来京已有小半个月了,却一直未能前去给毓表哥请安,兮儿特来向毓表哥赔罪的。” “这些日子容表妹一直在皇祖母身前伺候,该是本王要向容表妹道谢才是。”上官寒月眸中含笑,笑意却是未达眼底,“本王正要去往皇祖母那里,容表妹可愿一同前往?” “太后娘娘最是喜爱大长公主府的红梅花。”缙云翁主看了眼身边侍女怀中的白梅道,“兮儿摘了些红梅,正要给太后娘娘送去了。” 不远处梅树后的秋雨拦住了宁挽华道:“小姐不可靠得太近,毓亲王殿下武功不弱,若是被他发现,怕是又要掀起一场风波了。” “只可惜那个贱人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她若是看到毓亲王与那样一位贵女在一处,才是真正遂了我的心意了。”宁挽华一字一句像是含了切齿的恨意一般。 “奴婢瞧着那位小姐颇得皇太后欢心,怕是身份不凡。”秋雨看着缙云翁主的离开的方向道,“毓亲王自从遇见了二小姐,就再未将其他女子放在眼中,可方才对那位小姐亦是颇为殷勤客套的。” “这正是本小姐乐意见到的。”宁挽华眸中流露出恨意,唇角跟着牵起了一抹冷笑来,“若是毓亲王心有别属,我看那贱人还如何得意的起来。” “小姐出来也有一阵子,再不回去夫人怕是要派人来寻了。”秋雨提醒着宁挽华道。 宁挽华问道:“大表哥可在姨母处?” 秋雨回道:“恒亲王殿下陪着皇上在正殿下棋。” 宁挽华蹙眉又问道:“只有大表哥一人伴着圣驾吗?” 秋雨跟着又答道:“还有京兆府尹的元公子,咱们府里的六公子以及几位世家公子。” 宁挽华的唇角牵起一抹轻蔑地笑意:“卑贱的庶子也配去御前陪伴圣驾,当年母亲便不该心慈手软留下了五姨娘那个贱婢。” “小姐,这里可是大长公主府,你可万万不能……”秋雨被宁挽华的话惊了一跳,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夫人再三叮嘱,要小姐千万要谨言慎行的。” 宁挽华不耐烦地甩开了秋雨的手道:“怕什么,这里只有你与我而已,旁人是不会听到的。” 大长公主府的梅花开得正好,铺天盖地的竟是遮蔽了人的双眼。 “早有耳闻左相府的大小姐泼辣善妒,今日一见奴婢倒真有些同情二小姐。”芯芝看着愤愤离去的宁挽华道,“亲姐妹之间竟藏着这样歹毒的心思。” “宁挽华倒是不足为惧。”流云郡主的目光落在了虚空中道,“棘手的是太后中意的缙云翁主,但愿她待小二没有那样的心思,否则……” “郡主有空担心王爷与二小姐,却没空担心一下自己与王爷……” 流云郡主蹙起眉头,轻声喝止了芯芝道:“闭嘴!休得胡说。” 第五百九十六章:大长公主寿宴(十) http://.biquxs.info/

上官寒月与缙云翁主一路相顾无言,方才到了皇太后歇息屋宇之外便瞧见丽嫔自里头走了出来。 缙云翁主忙向满面春风的丽嫔福礼道:“给丽嫔娘娘请安。” “丽嫔娘娘安好。”上官寒月也跟着向丽嫔拱手行礼问安。 “毓亲王殿下安好。”丽嫔忙上前一把扶住了缙云翁主道,“翁主快别多礼了。” 上官寒月眼见着丽嫔脱口便道出了容兮的身份,心下便知她大概已是从皇太后那里得知了容兮入京的真正因由。 “毓亲王殿下好福气了,缙云翁主出身名门,又深得太后娘娘的喜爱。”丽嫔以娟帕掩嘴笑道,“这日后帝都城中还不知有多少人要羡慕殿下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上官寒月瞧着丽嫔幸灾乐祸的嘴脸,心下倒真有些担心宁芷莟一会便也会知晓皇太后赐婚之事了。 缙云翁主瞧着上官寒月似有心事的样子,忙福身向着丽嫔告罪道:“太后娘娘吩咐了兮儿去摘些红梅来,兮儿不敢耽误的太久,还请丽嫔娘娘见谅。” “太后娘娘方才还念叨着翁主了。”丽嫔和善笑道,“翁主快些进去吧。” 春蒶眼瞧着上官寒月与缙云翁主并肩入了外室,这才敢压低了嗓音说道:“娘娘您分明是想将缙云翁主与毓亲王殿下有婚约之事宣扬出去,按理说翁主她该顺水推舟才是,奴婢怎么觉得翁主像是不大想与娘娘您过话了。” “皇后遁入空门不理俗事,皇贵妃虽贵为副后,但到底还差着名分。”丽嫔瞧着宁芷莟歇脚的屋宇笑道,“太后娘娘统御六宫多年,她看重的人自然是差不了的,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有缙云翁主在也省得娘娘您动手了。”春蒶提到上官九霄时脸不自觉地红了个透,慌忙底下头去,“二小姐害得王爷被皇上责打,至今都没有好利索,这回娘娘也可以出了那口恶气了。” “咱们走吧。”丽嫔掀唇而笑。 春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娘娘是要去皇上那里,还是去看望王爷?” 丽嫔答道:“自然是去宁府大小姐那里。”顿了顿语气更加轻快道:“如今宁大小姐炙手可热,本宫待皇贵妃一向忠心耿耿,自然是要去看望大小姐的。” “娘娘,您好不容易从太后娘娘那里打探了消息,自然是要……”春蒶话说道一半似是明白了什么,忙转了话头道,“宁府的大小姐与二小姐素来不睦,若是大小姐知道了这个消息,定是会不遗余力的帮娘娘您散播出去的。” “算你机灵,想通了其中的关窍。”丽嫔踏着碎步朝着皇贵妃歇脚的屋宇而去。 不远处的柏树后未七将这一对主仆的对话听去了七七八八,她眼瞧着走远了的丽嫔与春蒶,眼中燃起了熊熊恨意。 大公主府宁芷莟屋宇。 “姐姐制的花茶别具一格。”上官云歆瞧着专心烹茶的宁芷莟不住称赞道,“怕是父皇身边的寿喜都没有姐姐的手艺好了。” 宁芷莟还未开口,素心已是忍不住先一步截断了上官云歆的话茬:“公主,当心隔墙有耳,大长公主府也并非无事无非之地,若是被旁人听去怕是要给小姐定个骄矜狂悖……” “我知道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凡是要谨言慎行。”上官云歆吐着舌头道,“帕云在门外守着,莫珏在屋顶守着,那些整日想着害人的豺狼虎豹莫非是习得了遁地之术,能够钻入地底偷听咱们说话不成。” “论歪理我还真是说不过你去。”宁芷莟笑着放下了手中的茶具,“我这花茶不过雕虫小技,凑个趣儿而已,如何能比得上皇上身边经年的老人。” “姐姐说比不上那便比不上吧,反正我更爱喝姐姐烹的茶了。”上官云歆看了眼天色道,“瞧着这天色,咱们也该准备准备去雅怡阁了。” “我去里间换件衣裳。”宁芷莟朝着里屋而去,素心跟在她的身后。 里屋的门方才合上,帕云便从外间推门而入,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了里屋的方向。 “是出了什么事吗?”上官云歆瞧着帕云神色有异,忙将她拉到角落小声问道,“可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侍女有什么回话?” “公主,咱们根本不需要费心去打探什么消息。”帕云凑近上官云歆耳畔低声道,“咱们的人不过在大长公主府中走了一遭便打探出了那位贵女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皇祖母要指给月哥哥的嫡妃人选,父皇亲封的缙云翁主。”上官云歆心中已然猜出了那位贵女的身份,“皇祖母那般抬举着她,我瞧着她也不像全无城府之人,宁姐姐虽聪慧,但到底没有缙云翁主的出身,若是为着月哥哥开罪了皇祖母,怕是……” “公主不如想办法绊住二小姐。”帕云给上官云歆出主意道,“只要二小姐不参加夜宴便能暂时相安无事了。” “缙云翁主并非长在帝都的贵女,与大长公主府自也是不甚亲厚的。”上官云歆一语点破其中玄机道,“此番流云郡主却特意也给缙云翁主送了帖,可见皇祖母这是要借着姑祖母的寿诞为月哥哥赐婚的。” “若是赐婚的懿旨下了。”帕云焦急道,“那万事便回不了头了。” “你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月哥哥又怎会想不明白。”上官云歆看了眼里屋的方向叹了一口气道,“月哥哥必定是别无它法,这才肯应下这桩婚事的。” 里屋的宁芷莟对于赐婚之事其实早有耳闻,不过是为了让众人宽心方才故作不知的。 “看来小姐猜的不错,那位果然便是太后娘娘母家的人。”素心不知该怎样宽解宁芷莟,只能是握住了她的手道,“小姐真的想好了吗?” 素心并未将话说透,宁芷莟却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旋即垂下了眼眸,掩下心中万千思绪:“莫说我与他之间隔着巍巍皇权,隔着叶氏灭门之恨,单是他皇子的身份便已注定无缘。”随后又勉力扯出一个微笑:“我瞧着那缙云翁主也不像是个狠毒善妒的,日后或许也是可以举案齐眉的。” 第五百九十七章:晚宴风波(一) http://.biquxs.info/

素心并未将话说透,宁芷莟却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旋即垂下了眼眸,掩下心中万千思绪:“莫说我与他之间隔着巍巍皇权,隔着叶氏灭门之恨,单是他皇子的身份便已注定无缘。”随后又勉力扯出一个微笑:“我瞧着那缙云翁主也不像是个狠毒善妒的,日后或许也是可以举案齐眉的。” “时辰快到了,咱们也该动身前往雅怡阁了。”素心心知宁芷莟主意已定,便也不再相劝,“若是去晚了,怕是又要被人抓住把柄了。” 内室里宁芷莟与素心已然达成了一致,室外上官云歆亦是不忘叮嘱着帕云道,“别哭丧着一张脸,免得叫宁姐姐瞧出了端倪来。”旋即又强打起精神道,“前几日陪着父皇下棋觉得那句‘未到终局,焉知生死’甚好,先瞒着宁姐姐再说,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也未可知。” “奴婢知道了。”帕云连连点头应下道,“奴婢知道轻重,定会守口如瓶的。” “一会出去了别漏了痕迹。”宁芷莟提醒着身边的素心道,“歆儿被他宠坏了,一会若是为我强出头反而不好。” 素心轻握住宁芷莟的手点头应道:“我心中有数。” “帕云,去看看宁姐姐怎么还没出来?”上官云歆话音方落便瞧见宁芷莟自内室走了出来,忙迎上去道,“宁姐姐,咱们现在出发正好了。” 待到宁芷莟与上官云歆到达雅怡阁时,宁挽华与秦盼儿早已到了,宁挽华身边围绕着一众世家小姐,秦盼儿则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 当宁芷莟伴着上官云歆踏进雅怡阁的那一刻,无数的目光自四面八方投了过来。 宁芷莟自是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不过略略一扫便发现那其中不乏假惺惺的同情,亦或是幸灾乐祸的嘲笑,甚至还有如刀子般锐利的恨意。 眼瞧着那些个不怀好意的目光,上官云歆险些有些沉不住气,正要发作时却被宁芷莟拉住了袖摆。 宁芷莟不动声色地的环视了四周一眼,早早来候着的都是一些世家贵女,几位皇子与身份显赫的贵女皆是没有到的。 “有公主您喜欢的桃花酿了。”宁芷莟拉着上官云歆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在宫里时您可是时时都念着大长公主府的桃花酿的。” “二小姐说得极是了。”帕云忙顺着宁芷莟的话道,“奴婢为公主满上一盏桃花酿。” “公主殿下,二小姐。”一个爽朗的女声在宁芷莟与上官云歆耳边响起,“臣女敬公主与二小姐一杯。” 宁芷莟与上官云歆瞧着眼前一脸憨傻的孙妙盈,面面相觑后又各自思索着化解危机的对策。 “公主殿下身份尊贵。”秦盼儿抓住了孙妙盈的短处当场发作起来,“二小姐身为人臣之女,又如何能与公主殿下平起平坐的。” 大周乃礼仪之邦,嫡庶尊卑分明,孙妙盈目无尊卑将主子与臣子混为一谈,说轻了是不懂得礼仪,说重了却是藐视君威,轻则不过呵斥几句,重则却是要丢性命的。 宁芷莟与孙妙盈虽说只有一面之缘,却深知她从未存了害人之心,不知比秦盼儿那般装了一肚子坏水的贵女好上多少倍。 “这位小姐没有见过,莫非是大长公主府上的?”宁芷莟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不识得孙妙盈。 “二小姐,咱们前些日子还在……” 孙妙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走上前去的素心扶了起来:“既然是东道主府上的人,自是不必如此客气的。” 上官云歆这会子也回味过来,忙给身边的帕云使了个眼色,帕云会意后端了一盘糕点来到了孙妙盈身边。 “这是公主殿下赏你的点心。”帕云将一盘桂花糕放在了孙妙盈手中,“公主赏的自是不能剩下的,要全部吃完才是。” 帕云话音方落,素心又接着道:“我扶着小姐去一旁坐着吃吧。” “公主殿下真是最温和的性子不过了。”秦盼儿得理不饶人道,“如此尊卑颠倒,藐视天威的人,公主殿下您也能容得下。” 秦盼儿那番义正言辞的话一出口,四周的贵女便纷纷议论起来。 “秦家四小姐说得不错了,公主殿下也太好的性子,公主与二小姐毕竟有着君臣之别,怎能混为一谈了。” “谁说不是了,公主殿下最是宽厚了,说到底还是二小姐逾越了本分。” “妹妹说得极是了,公主殿下宽厚仁得,二小姐却恃宠而骄,真真是辜负了公主殿下的恩典了。” 上官云歆贵为公主,众贵女们自然是不敢多有置喙的,于是便将脏水一股脑地泼在了宁芷莟身上。 秦盼儿眼见着众贵女们因为心中的嫉妒皆在诘责着宁芷莟,心下越发得意,遂决定此番一定要将宁芷莟藐视君威的罪名给坐实了。 “谁让你们七嘴八舌……” 上官云歆想要为宁芷莟出头,却被后者截断了话茬,她含笑看向了秦盼儿道:“不知秦四小姐从哪里看出来我有藐视君威的心思了,那可是要株连满门的大罪。” 宁芷莟说这番话时还不忘瞥了一眼秦盼儿的同盟军宁挽华。 宁挽华身边的秋雨在听了宁芷莟一番话后,不动声色地为她倒上了一杯桃花酿。前番宁挽华方才失了宁凡之的欢心,如今若再伙同着外人给宁芷莟扣上一顶藐视君威的帽子,宁挽华怕是再也无法讨得宁凡之的欢心了。 秦盼儿本以为宁挽华会声援自己的,可等了半晌也不见后者出声。 宁芷莟气势凌厉地扫了众贵女一眼:“在座的若是与秦家四小姐有着一样的心思不妨当面说出来。” 宁芷莟的厉害京中贵女皆是知道的,故而也只是敢在下面小声议论着,自是没人敢跳将出来与秦盼儿伙同着说的。 秦盼儿见宁芷莟一番话后四周皆是安静了下来,气势便一下子矮了下去。 “我大周乃是礼仪之邦,更何况自古尊卑有别。”秦盼儿如今骑虎难下,哪怕心中已然生了俱意,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公主仁厚,待二小姐处处优于旁人,但二小姐也不该将自己与公主视作同一等人。如此岂不乱了尊卑,坏了纲常。” 秦盼儿的一番话说得无懈可击,一旁地宁挽华若不是碍于宁凡之,当真是想要好好敬她一杯的。 有人幸灾乐祸,便有人真心为宁芷莟担忧,坐在宁挽华身边的宁墨茹眼看着身旁笑靥如花的大姐,心中当真是为二姐宁芷莟捏了一把冷汗。 贺茗烟想要抱紧了宁芷莟的大腿与宁挽华别苗头,却奈何一时间竟是想想不到反驳的话来。 上官云歆被素心拉住了衣袖,帕云则督促着孙妙盈吃着那盘桂花糕。 “秦四小姐往我头上栽上了那样一顶藐视君威的帽子,不过是因着方才我并未反驳那位小姐的一席话。”面对着四周无数双等着看笑话的眼睛,宁芷莟仍是能从容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道,“今日乃是大长公主的寿诞,太后娘娘心中欢喜,这才特赐了我与公主殿下同席而坐的恩典。”宁芷莟抬起头来扫视了众人一眼:“我若反驳了那位小姐,岂不是既拂逆了太后娘娘的美意,又扫了大长公主的颜面。” 秦盼儿没想到宁芷莟会想出这番听似甚为有理的歪理来,怒急之下站起身来直指着她道:“你强词夺理!” “正所谓理不辩则不明。”宁玉成跟在一众皇子身后走了进来,“秦四小姐若是觉得二姐姐所得不对,大可以在众人面前好好辩一辩。” “她巧舌如簧说得都是歪理。”秦盼儿本以为十拿九稳能让宁芷莟栽个跟头,如今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愧急之下竟是有些口不择言,“分明是她不敬公主,为了脱罪竟将脏水泼在了太后娘娘和大长公主娘娘身上。” “秦四小姐慎言。”流云郡主很少会驳斥旁人,如今却开口道,“切莫失了分寸才是。” “还不快闭嘴!”上官九霄冷着脸呵斥了秦盼儿道,“母妃方才正寻你了,说是你梳得一手好发髻,还不快去!” “盼儿立刻便去。”秦盼儿当众被斥责,恨得牙根痒痒,狠狠剜了宁芷莟一眼后便离开了。 随着王爷们的到来,众贵女们便又将目光放在了王爷身上,今日出席夜宴的皆是帝都有头有脸的名门闺秀,又都到了议亲的年纪,怎能不盼着嫁一位贵婿。 宁芷莟的目光在众皇子身上一扫而过,故意避开了上官寒月的目光,却没能躲开上官九霄挑衅的目光。 宁芷莟在上官九霄的目光中瞧见了势在必得的狠意,整颗心没来由地一沉,却又猜不透对方究竟包藏了什么祸心? 素心也瞧见了上官九霄故意挑衅的狞笑,联想到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心亦是跟着紧了紧。 “小姐,咱们要万分小心才是。”素心弯身靠近宁芷莟提醒道,“我瞧着安郡王没安好心,怕是正谋划着什么阴谋等着咱们了。” 第五百九十八章:晚宴风波(二) http://.biquxs.info/

素心也瞧见了上官九霄故意挑衅的狞笑,联想到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心亦是跟着紧了紧。 “小姐,咱们要万分小心才是。”素心弯身靠近宁芷莟提醒道,“我瞧着安郡王没安好心,怕是正谋划着什么阴谋等着咱们了。” “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稳住心神,越不能乱了分寸。”宁芷莟递给素心一个眼神,宽慰她道,“今日毕竟是大长公主的寿宴,料来安郡王也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扰了大长公主的清静。” 素心试着长吁了一口气,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少的刀枪暗戟,甚至赔上了素蕊一条命,她实在是承受不住身边重要的人再出什么意外了。 大长公主府丽嫔屋宇。 秦盼儿借着为丽嫔梳头的间隙,添油加醋,报喜不报忧的将雅怡阁发生的事情陈述了一遍。 “你就是太心急,太冒进了。”丽嫔瞧着铜镜中被打理好的万千发丝,轻斥着秦盼儿道,“本宫叮嘱你多少回了,不要在口舌上与二小姐争长短。” “娘娘说得极是了。”春蒶眼见着秦盼儿惹怒了宁芷莟,忍不住插嘴道,“宁二小姐的厉害帝都谁人不知,死的都能被她说活了。宁大小姐,右相府的的三小姐都曾吃过她的亏,便是连娘娘也着过她的道……” “本宫与盼儿是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丽嫔扫了春蒶一眼呵斥道,“还不滚出去!” “奴婢知错了。”春蒶一时心急才会截了秦盼儿的话茬,如今醒悟过来忙跪在地上向着丽嫔磕头道,“奴婢知错了,这就滚出去领罚。” “你是本宫的外甥女,本宫又怎会不为你打算的。”丽嫔跟着牵过了秦盼儿的手安抚道,“带你过来便是想要为你觅得贵婿的。”跟着又沉了声道:“你是个聪慧的孩子,该懂得凡是当以大局为重,切莫因小失大才是。” “盼儿知道了,盼儿谨遵姨母教诲。”秦盼儿恭顺点头应下了丽嫔的话。 “你先过去雅怡阁那边。”丽嫔跟着又道,“皇上下午走棋费了些精神,大概要多睡一会,去了雅怡阁自己放机灵些。” 秦盼儿连连点头称是,跟着便恭顺地退了出去。 大概是心中有气,秦盼儿也顾不得往日努力维持的淑女仪态,带着丫鬟疾步朝着雅怡阁的方向而去。 “小姐走慢些。”秦盼儿身边的紫罗小跑着追上去提醒着道,“小姐慢些走,若是碰巧遇上哪位王爷,恐失了闺阁仪态。” “这里哪里会有什么王爷。”秦盼儿一气之下踢飞了脚下的一块石子,“皇上就那么几位皇子,如今可都在雅怡阁中,又怎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谁?是谁竟敢拿石子扔郡王殿下?”内侍尖细的嗓音吓了秦盼儿一跳,她忙拽着身边的紫罗躲入了草丛之中。 “不妨事的,几位皇兄这会子应该都到了雅怡阁了。”上官黎楚阻止了身边的小内侍道,“万万不能耽误了给大长公主娘娘贺寿,咱们快些走吧。” “小姐,是桓郡王殿下。”紫罗看着上官黎楚离去的背影道,“桓郡王殿下素有贤名,为人最是和善不过,方才小姐若是主动向郡王殿下致歉,没准还能博得殿下的青眼。” “谁稀罕一个不得宠皇子的青眼。”秦盼儿眼中流露出不屑来,“所谓的贤明不过是懂得忍气吞声罢了。” “到底是皇上亲封的郡王,母亲又是贵嫔娘娘。加之郡王又是没定正妃人选的。”紫罗顺着秦盼儿的话嘀咕道。 “在宫中熬了那么久还是贵嫔的位分。”秦盼儿眼中轻蔑之意更甚,“哪怕是品阶比姨母高上一阶,却也没有姨母得宠。宫里不受宠的皇子活得还不如奴才,我可不想嫁给那样的人,日后沦为奴才中的奴才。 “如今得宠的皇子要数恒亲王与毓亲王了。”紫罗顺势皱起了眉头道,“恒亲王殿下已定下了正妃与侧妃的人选,毓亲王殿下也有了正妃的人选。” “人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秦盼儿高傲的仰起了头道,“我却宁愿嫁给有权势的皇子为侧妃,也好过嫁给无权无势的皇子为正妃。” “娘娘方才说会为小姐筹谋,小姐为何不对娘娘坦白自己的心思。”紫罗有些不解地看着秦盼儿道,“娘娘虽不能为小姐谋得正妃之位,但凭着娘娘的恩宠,定是能成全了小姐入王府为侧妃的心愿。” “姨母若真心为我筹谋,一早便在皇上身旁吹枕边风了。”秦盼有些怨恨的看向了丽嫔的居所道,“可见姨母并不看重我,否则岂会纵着一个宫女截了我的话。” 春蒶眼见着秦盼儿走远了,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娘娘,人已经走远了。” “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丽嫔按着太阳穴道,“如今她狠狠得罪了那个贱人,依着那个贱人一贯的秉性必不会放过她的。” “娘娘是想要弃了盼儿小姐?” “怎能说是本宫弃了她,分明是她行事太过张扬,这才为自己招去了祸端。”丽嫔看着铜镜中逐渐老去却被精心装扮过的美丽容颜,“许家送我入宫方才成就了今日的我,如此深恩厚德,我自是要报在许家送来接替我的人身上。” “娘娘,方才王爷派人来传话,说是一切以准备妥当。”春蒶伏在丽嫔耳边小声道,“王爷说这回他不会伤了宁二小姐的一点油皮,却会让她尝到锥心之痛。” “宁芷莟是个厉害角色,本宫与王爷本是不必招惹的。”丽嫔眸中浮现出一抹恨意,“但本宫如今依附着皇贵妃,不得不为她马首是瞻,为她效犬马之劳。” “郡王说他留了余地,却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皇贵妃娘娘是不会察觉的。”春蒶宽慰着紫罗道,“还请娘娘宽心。” “流云郡主到。缙云翁主到。”随着内侍尖细的嗓音,众人都将目光投在了前后脚进来的流云郡主与缙云翁主身上。 “那位便是缙云翁主了,原来是容家的小姐,难怪能得太后娘娘亲眼,赐婚给毓亲王殿下。” “听说缙云翁主乃是太后娘娘母族里最拔尖的姑娘了,果真是气质出众了,比起宁二小姐亦是不遑多让的。” “你昏了头了,宁二小姐如何能与缙云翁主相提并论,缙云翁主出身名门,又是皇上亲封的翁主,未来尊贵的毓亲王妃。” 这些议论之声无孔不入地钻入了宁芷莟的耳朵里,上官云歆恨不得将那些人的嘴巴用绣花针给缝起来。 宁挽华听着四下议论之声却是无比畅快,跟着已是落井下石的来到了缙云翁主身前敬酒。 “挽华敬缙云翁主一杯。”宁挽华端着酒盏,破天荒地放低了姿态饮下了杯盏中的酒,“先前不知道翁主的身份,多有得罪,还望翁主不要怪罪。” 缙云翁主虽是头一遭来帝都,却也是知晓帝都贵女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愿参与到这般居心不叵测的闺斗中来,却又不得不顾忌着宁挽华未来“长嫂”的身份。 “早有耳闻宁府大小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才知传言果真不虚。”缙云翁主回敬了宁挽华道,“是缙云无礼在先,没有道明身份,该是缙云给大小姐赔不是才是。” 宁挽华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心得,满心欢喜着缙云翁主会按照她的思路说下去,那样她便能顺水推舟将缙云翁主毓亲王妃的身份抬出来羞辱宁芷莟一番。 宁挽华没想到缙云翁主宁肯致歉也不愿以妯娌的身份化解误会,惊怒之下反倒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华儿定是见着翁主顿觉亲切,生了亲近之心,这才唯恐翁主因着误会恼了她的。”白氏如有神助般的出现,为宁挽华解围道,“幸得翁主是个蕙质兰心的妙人,方才没有误会了华儿的初衷。” 缙云翁主见了白氏微微欠了欠身,白氏则是慌忙避开,跟着又朝着缙云翁主微微欠了欠身。 容兮虽贵为翁主,但白氏亦是有诰命在身,因而见了缙云翁主也只用行了平礼。 宁凡之身为外臣,自是不便与缙云翁主这样未出阁的贵女过话的,不过严厉的训斥了宁挽华几句,催促着她与白氏回了自己的座位。 宁芷莟见缙云翁主并未与宁挽华一道来羞辱自己,又想起前番她为自己解了围,心中顿时对她生出了好感来。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丽嫔娘娘驾到。大长公驾到。”内侍拂尘一甩,众人的目光随之落在了启帝与皇太后,以及他们身后的皇贵妃与丽嫔身上。 宫中的嫔妃自然不止丽嫔一个,皇贵妃贵为副后自然是要伴着圣驾来的,丽嫔身在嫔位却也有伴随圣驾的殊荣,可见宫中掌权的是皇贵妃,得宠的却是丽嫔无疑。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一齐起身,跟着跪倒在地,向着上首的启帝与皇太后行了大礼。 皇贵妃站在启帝与皇太后身后看着底下众人伏地跪拜,面上依旧从容淡定,心中却燃烧起炽烈的恨意来。 第五百九十九章:晚宴风波(三) http://.biquxs.info/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一齐起身,跟着跪倒在地,向着上首的启帝与皇太后行了大礼。 皇贵妃站在启帝与皇太后身后看着底下众人伏地跪拜,面上依旧从容淡定,心中却燃烧起炽烈的恨意来。 紫韵城虽嫔妃众多,但正经的主子却只有太后一人,哪怕是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亦是算不得正经主子,不是正经主子,自然也就不配受众人的跪拜大礼。 文皇后离宫修行多年,皇贵妃育有皇子,母族又是显赫的门阀,也不是当不得正宫皇后之位,却是多年屈居于副后之位。 皇贵妃有些恍神,幸得云纹从来周全,自身后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皇贵妃这才醒过神来,随着众人落了座。 “臣敬皇上一杯,敬太后娘娘一杯。”大长公主拿起酒杯来到大殿正中央举杯道,“愿吾皇万岁万福,太后千岁安康。” “寿喜,快扶了大长公主回座。”启帝吩咐了寿喜后又对着御下的大长公主道,“朕与姑母是君臣,却也是血亲,今日乃是姑母的寿诞,朕应当敬姑母一杯才是。” “皇上仁心仁德,但臣一日不敢忘了为臣的本分,天家皇族,先有君臣,再论血亲。”大长公主避开寿喜相扶,虔诚谦卑的跪了下去,“大长公主府深沐皇恩,阖府上下都不敢忘了今日所得一切皆是天家所赐。” 朝堂势力一分为三,一股势力依附于恒亲王是上官清峑,他身边有忠心耿耿的安郡王上官九霄。第二股势力依附于毓亲王上官寒月,他身边跟着身后皇恩的七皇子上官凤鸣。第三股势力则依附着恭郡王上官云崖,暗中扶持着他的是最不起眼的桓郡王上官黎楚。 三派之中恒亲王上官清峑与毓亲王上官寒月平分春色,他们二人之所以能够分庭抗礼便是源于他们身后的各方势力,恒亲王上官清峑身后是百年门阀萧氏一族,毓亲王上官寒月身后则是手握大周四分之一兵权的大长公主府。 哪怕是世代簪缨的萧家亦是比不得大长公主府的显赫,世祖偏爱大长公主,遂将兵权赐予大长公主,以示皇恩万世。 正所谓登高更易跌重,更何况是显赫如此的大长公主府,在今日之前宁芷莟也曾不解帝王最怕功高震主,如何能容得下手握兵权的大长公主,现下却是在大长公主身上见到了答案。 “倾儿,快扶你母亲起来。”太后的目光慈爱的落在了流云郡主身上。 宁芷莟看着流云郡主起身后恭敬的给皇太后福了一礼,既没有失了礼数,也没有过分谄媚。 想来大长公主肯放下尊贵的身份在启帝面前示弱,多半也是为着流云郡主不肯折腰的刚烈性子,到底是随着父亲在军中长大的,骨子里自是少了些帝都女儿家的柔婉,多了几分沙场铁血的英气。 皇太后眼看着流云郡主扶着大长公主入了座,跟着吩咐身边的冯姑姑道:“快去将哀家为大长公主准备的寿礼取来。” 冯姑姑给下面的宫人递了个眼色,跟着便有宫女捧了朱漆托盘走了进来。 “哀家知道大长公府什么都不缺。”太后说话时冯姑姑已是亲自接过了小宫女手中的红漆托盘,转而给大长公主呈了过去,“大长公主娘娘,这是太后娘娘亲自为您挑选的寿礼。” “臣谢过太后恩典。”大长公主忙不迭地起身谢恩,流云郡主则亲自接过了冯姑姑手中的朱漆托盘。 随着大长公主掀开了朱漆托盘上的锦布,贵女们惊叹之声亦随之在雅怡阁中传了开来。 皇太后赏给大长公主的寿礼是一套赤金红宝石的头面,那头面上的宝石有东珠那么大,周围更是镶嵌着如星辰般的宝石,更绝的是那头面上的镂空雕花栩栩如生,怕是连宫中玉石器坊的工匠都没有那样巧夺天工的手艺。饶是前一世阅宝无数的宁芷莟亦是觉得那是一件稀罕的宝贝。 宁芷莟却没有功夫将心思放在鉴宝上,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大长公主的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尽管她已是极力遮掩着,却仍是没能逃过宁芷莟的眼睛。 “小姐。”素心自身后轻轻推了推宁芷莟,“大小姐那边正盯着小姐您了。” 宁芷莟迎向了宁挽华伪善却实则恶毒的目光,知道她定是等着皇太后给上官寒月与缙云翁主赐婚,这样她便能来落井下石,看她笑话了。 “不必理会她。”宁芷莟此番实在无暇去理会宁挽华,因为她发现不止大长公主的神色有异,就连上官寒月在看到那副头面时神情也有些不自然。 “今日姑母寿辰,朕也不知道该赏赐些什么。”启帝看了身边寿喜一眼,后者忙扯开尖细的嗓音唱道,“皇上赏大长公主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锦缎百匹、珍珠珊瑚翡翠各……” 宁芷莟知道在内侍唱完赏赐给大长公主的物件后,皇太后便要给上官寒月还有缙云翁主赐婚了。 “小姐,你有些醉了。”素心一把扶住了宁芷莟道,“让素心陪你出去吹吹风,醒醒酒。” 不单是素心瞧出了宁芷莟的忐忑不安,便是连一贯不拘小节的上官云歆都瞧出了宁芷莟的不对劲。 “宁姐姐,这里闷得紧,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你们放心,我没事。”宁芷莟拂开了素心的手,拒绝了上官云歆道,“一会我还要去向他道喜了。” “宁姐姐你何苦这般为难……” 上官云歆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素心拦住了,她素知宁芷莟的性子,知道她万事从不逃避,越是艰难险阻,越要迎难而上。 “寒儿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上官云歆在听到皇太后这席话时,心想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却还是无力阻止皇太后继续说道,“兮儿今年也十六了,哀家就将她指给你为侧妃。” 当皇太后说出要将缙云翁主指给上官寒月为“侧妃”时,众人都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细细回味皇太后的话,却又觉得是“侧妃”无疑。 “恭喜二皇兄得了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侧妃’,真真是郎才女貌一段佳话。”上官九霄第一个蹦跶出来,提醒着众人上官寒月娶得是“侧妃”。 “宁姐姐,月哥哥……月哥哥……”上官云歆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忍不住拽紧宁芷莟的袖摆。 “公主,您的裙子污了一块。”素心借着帮上官云歆清理裙子的间隙在她腿上扎了一针。 忽然的刺痛到底让上官云歆安静了下来,她忍不住看向了上官寒月的方向,后者却是亲昵的在与缙云翁主耳语着什么。 “真是天大的喜事了,好一桩才子配佳人良缘。”秦盼儿难得抓住了宁芷莟的痛处,自然是要狠狠踩上一脚的,“方才见着大小姐过去给毓亲王殿下道喜了,倒是没瞧见二小姐一同去了。” “这样天大的喜事,二小姐自然是要去给毓亲王殿下道喜的。”秦盼儿故意以娟帕掩嘴笑道,“不如我陪着二小姐过去道喜吧。” “二小姐身边有公主殿下陪着,宁府的几位小姐也都在这里。”贺茗烟为宁芷莟解围道,“想来也是不必劳烦秦四小姐的。” “我当是谁了,原来是侍郎府的七小姐。”秦盼儿皮笑肉不笑地道,“算起来贺府与毓亲王府也是有亲的,贺七小姐也该去向毓亲王殿下道喜的,不如就由贺七小姐陪着二小姐去。” “忙着给别人道喜,还不如想想自己。”贺茗烟狠狠瞪了秦盼儿一眼道,“方才皇上为工部侍郎家的小姐赐了姻缘。”跟着又叹了一口气讽刺道,“谁让工部侍郎家的小姐福气比你好了。” 宁芷莟没工夫听贺茗烟与秦盼儿在这拌嘴,方才贺茗烟的一句话惊得她想起了一件要紧的事,宁墨茹碍于宁挽华不方便过来宽慰她,可宁宛然却是不会看着她伤心难过不理会的。 “你们可有见着宛然?”宁芷莟转头看向素心与上官云歆道,“我方才在殿内寻了一圈,也没瞧见元公子。” “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有一阵子没有瞧见宛然了。”上官云歆的目光在大殿内来回梭巡着,希冀着可以找到宁宛然的身影。 “五小姐多半不在大殿内。”经过了那么多的事,素心早已如惊弓之鸟一般,如今心中已然腾升起了不详的预感,“六公子或许知道五小姐的行踪。” “我遣人将六公子请过来。”上官云歆提议道。 宁芷莟却是果断拒绝道:“不要惊动六弟,也不要惊动任何人,咱们悄悄地去寻人。”眼看着上官云歆要跟着一起出去寻人,宁芷莟忙阻止了她道:“没时间解释了,你留在这里等消息,若是宛然来了立刻遣人来报我。” “可是出了什么事?” “但愿是我多心了。”宁芷莟握住上官云歆的手紧了紧,“切记不要让这里的人察觉到宛然失踪了。” 第六百章:晚宴风波(四) http://.biquxs.info/

“可是出了什么事?” “但愿是我多心了。”宁芷莟握住上官云歆的手紧了紧,“切记不要让这里的人察觉到宛然失踪了。” “宁姐姐……”上官云歆本是要追问的,却因为宁芷莟凝重地脸色不敢多问,只得应下道,“这里我会小心应付的,若是寻到宛然定要立即遣人来报。” 不远处地秦盼儿眼见着上官云歆与宁芷莟皆是一脸凝重,紧跟着又出了门,正要追过去时却被贺茗烟拦住了去路。 “秦四小姐,丽嫔娘娘方才正遣了人寻你了。”贺茗烟疾步上前拦住了秦盼儿的去路,“今日这雅怡阁中的皆是贵胄。”贺茗烟跟着凑近了秦盼儿耳畔道,“妹妹须得抓紧时机顺杆爬才是。” “贺茗烟你欺人太甚!”秦盼儿被贺茗烟一番话气到,竟是当众吼出声来。 大殿内虽不是极安静的,但众人亦是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着,秦盼儿这一声突兀的怒吼声竟是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发生什么事了?”启帝亦是被秦盼儿的吼声惊动,侧首看向身边的寿喜道,“去看看出了何事?” “不过是女儿家拌嘴的小事。”皇贵妃忙拦住了寿喜道,“臣妾遣了云纹过去瞧瞧。” 皇贵妃话音方落云纹便抢先寿喜一步朝着贺茗烟与秦盼儿的方向走了过去。 “二小姐失了与毓亲王殿下的姻缘,如今又因毓亲王得罪了未来侧妃。”秦盼儿刻意压低了嗓音急声道,“我看你是寻错了靠山,巴结错了人。” “四小姐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云姑姑。”贺茗烟看着向这边走来的云纹道,“惊扰了皇上,咱们谁也别想独善其身,与其各打五十大板,倒不如选择各自相安无事。” “今日是大长公主的寿辰,圣驾与皇贵妃娘娘皆在。”云纹语气平和,话却说得极重,“皇上若真怪罪下来,哪怕皇贵妃娘娘与丽嫔娘娘都保不住你们。” “茗烟,盼儿知错了。”贺茗烟与秦盼儿一同垂手,异口同声道,“茗烟,盼儿不敢为自己辩解,甘愿领罚。” “惊扰圣驾本是重罪,皇贵妃娘娘念在你们是初犯,又肯诚心悔过。”云纹顿了顿又继续道,“娘娘宽厚,只罚你们去雅怡阁外跪上两个时辰。” 秦盼儿以为不过是罚着抄录女则,却没想到是罚跪,跪上两个时辰寿宴定是要结束了,到时候人来人往她岂不成了众人的笑柄。 秦盼儿以为贺茗烟会仗着恒亲王府未来侧妃的身份为自己求求情,可她却只是躬身福了一礼道:“茗烟领罚。” “盼儿……领罚!”秦盼儿心中纵使有百般的不情愿,却也是不敢公然违背皇贵妃的旨意。 “看来你这恒亲王府未来的侧妃不过空有个名号而已,难怪要急吼吼的巴结着二小姐。”秦盼儿心中有火,便将气全都撒在了贺茗烟身上,“只可惜上头压着你的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家世容貌皆远胜于你。” “言多必败。”贺茗烟只是淡淡扫了秦盼儿一眼,“秦四小姐莫不是忘了咱们是因何罚跪的。若是四小姐再闹将起来,怕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你……”秦盼儿眼见着丽嫔并未出面保她,她的家世又没有贺茗烟显赫,权衡利弊下只得闭上了嘴。 宁芷莟与素心运起轻功穿梭在大长公主中,寻遍了假山回廊也未寻到宁宛然的身影。 “小姐,五小姐即不在外面,那定然是被困在了内室。”素心蹙起了眉峰道,“大长公主府屋宇众多,咱们怕是很难找到五小姐。” “小姐,咱们不如……”素心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却又因为害怕宁宛然出事而说了出来,“我瞧着流云郡主不像是个会饶舌的人,再者以她的性情……” “派人悄悄递了话进去给歆儿。”宁芷莟阖上了双眸猛然睁开,随后截断了素心的话茬道,“切记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公主,这是您最爱吃的桃花酥。”帕云将一碟精致可口的点心放在了上官云歆身前的小几上,“奴婢还为公主备下了你最爱喝的花茶。” 上官云歆顺手将白釉瓷盘中的桃花酥推给了帕云:“你吃吧,我现在没心思吃什么桃花酥。” “公主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还是吃一块吧,尝一口也是好的。”帕云用丝绢包了一块桃花酥递给了上官云歆,“公主不吃东西仔细伤了胃。” “公主手中的桃花酥看着味道不错的样子,瞧得我都有些馋了。”宁墨茹挺着个大肚子走到了上官云歆身边,“臣女一早就听闻公主追月轩中的吃食是拔尖的。” “那便给你吃吧。”上官云歆顺手便将手中的桃花酥递给了宁墨茹,“侍郎夫人如今怀着身孕,自然是见了什么立时就要吃到嘴里的。” “公主……”帕云想要阻止,却怎奈还是晚了一步,桃花酥已是被宁墨茹吃到了嘴里。 宁墨茹不过佯装咬了桃花酥一口,在离了上官云歆的视线后即刻便又将桃花酥递到了宁挽华手中。 “四妹妹怀着身孕,不能久站。”宁挽华吩咐着身边的秋分道,“还不快扶着四小姐过去坐下。 待到秋分扶着宁墨茹坐到了一旁,宁挽华这才将手中的桃花酥掰成了两半,自中间取出了一张字条。 “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宁挽华侧头看向了身边的秋雨,“水与溪两个字应该是在暗示着什么?” 秋雨思忖片刻后回答道:“水与溪合起来应该能成一个字。” “水与溪合起来?”宁挽华口中反复念着这两个字,“水与溪……水与溪……” “我知道了。”宁挽华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水与溪合起来是个清字,水是水,溪水青青。清字,清字,恒亲王上官清峑。那个贱人想要私下里约见恒亲王殿下。” “水与溪字也有可能是个流字,水乃水意,溪则是流动的,又有溪流之意。”秋雨给出了不同的意见。 “那咱们便看看公主是去寻表哥,还是流云郡主?”宁挽华一向自负,若不是栽了几个大跟头,她亦是断然不会采纳秋雨的意见,“派人盯紧九公主以及她身边的宫人,特别是那个大宫女帕云。”跟着又补充道:“哪怕是洒扫的小宫女都不能放过。” “咱们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夫人?”秋雨在一旁分析着利弊道,“小姐不止一次上了二小姐的恶当,奴婢觉得此事还是该告诉夫人,也好多个拿主意的人。” “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宁挽华压低了嗓音训斥着秋雨道,“方才那个贱人是慌慌张张出去的,如今又用了这么隐晦的方式传消息,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要求助恒亲王殿下。那个贱人用了狐媚子功夫勾引表哥,今日我便要让那个贱人身败名裂。” “小姐,二小姐并非那么好对付的人,就算小姐成功了也会一并赔上了自己的名声。”秋雨在一旁规劝道,“小姐眼看就要嫁入恒亲王府了,还是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了。” “我看你真是那个贱人吓破了胆了。”宁挽华固执己见道,“此番贱人将把柄送到了我手上,我若放过了她,如何对得起他对我的那些算计。” “小姐……” “闭嘴!再多话我便命人将你绑了。”宁挽华威胁的话刚说出口,便瞧见正在与郑国公夫人说话的白氏看向了这边,当即放柔了声音道,“皇子犯法哪里真能与庶民同罪,四妹妹是如何嫁入国公府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届时一定会舍了那个贱人,选择护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的。” 宁芷莟与素心一面等着雅怡阁的回音,一面一间一间屋宇暗中搜寻着宁宛然的下落。 这厢宁芷莟与素心心急如焚的寻找着宁宛然的下落,那些宁宛然则被人打晕与元清玄摆放在了一张床榻上。 躺在床榻上的宁宛然正在悠悠转醒,昏昏沉沉间她似闻到了一股松墨香,一点点恢复的清明让她想到了那是元清玄身上的味道。 宁宛然径直自床榻上坐了起来,如此大幅度的动作惊醒了她身边的元清玄。 “五小姐,我今日便去皇上跟前提亲,迎你入我元家的门。”元清玄边说边将锦被披在了宁宛然身上,跟着又自床榻上扯了一件衣衫披在了自己身上。 宁宛然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身上火辣辣地痛楚更是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 “元公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宁宛然眼神空洞地看着虚空,仿佛她此刻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五小姐,你还有母亲要侍奉,还有幼弟需要你照拂。”元清玄深知柔弱如宁宛然是经受不住这些的,若是他这一出去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出去……我求你了……出去……”宁宛然瑟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仿佛拼尽所有的勇气方才能说出这番话来,“日后的每一日与我都是无尽的折磨,求公子成全宛然。” 第六百零一章:晚宴风波(五) http://.biquxs.info/

“五小姐,你还有母亲要侍奉,还有幼弟需要你照拂。”元清玄深知柔弱如宁宛然是经受不住这些的,若是他这一出去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出去……我求你了……出去……”宁宛然瑟缩在床榻的角落里,仿佛拼尽所有的勇气方才能说出这番话来,“日后的每一日与我都是无尽的折磨,求公子成全宛然。”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元清玄此刻已将衣衫穿好,旋即背对着宁宛然道,“更何况玉成过了年便十三了,再过两年也能参加科考了。” 宁宛然心中最放不下的便是姨娘与幼弟,五姨娘甘愿躲在相府的角落里,战战兢兢仰人鼻息不过为了他们姐弟能够平安长大。 “姨娘……玉成……”宁宛然此时此刻心中油煎一般难受,她从来胆怯懦弱,本想一死了之,却又放不下姨娘与幼弟。 “我元清玄以元家列祖列宗起誓,哪怕前路再多艰难险阻,我也必要娶宁府五小姐为妻,如违此誓天诛地灭,不入轮回。” 内心挣扎到极限的宁宛然在听到玄清玄这番话后掩面痛哭起来。 大长公主府雅怡阁内。 上官云歆破天荒地凑到了启帝与众皇子身边,她虽一贯喜欢缠着启帝与她对弈,却也是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 “九妹平日里只喜欢钻研厨艺。”上官九霄眼见着上官云歆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凭着九妹那手烂棋,怕是在父皇手下走不过三招,还是不要让父皇为难的好。” “父皇棋艺高超,歆儿自是不能比的。”上官云歆凑到启帝身边撒娇道,“儿臣要找一个棋艺比儿臣差的杀上一局。”上官云歆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后落在了宁玉成身上:“左相府的六公子年纪比歆儿还小上一岁……” “歆儿想要以小欺大,只怕是打错主意了。”上官云崖开口截断了上官云歆的话,打趣着她道,“六公子年纪虽小,却是下得一手好棋,方才与大皇兄对弈一盏茶的功夫还没败下阵来,歆儿怕不是对手了。” “是不是对手棋盘上见真章。”上官云歆边说边快步来到了上官清峑与宁玉成身旁。 上官清峑眼见着上官云歆一副跃跃欲试,摩拳擦掌的姿态,便将位子让给了她。 “公主素来是不爱黑白之道的,如今怎么上赶子凑了上去。”飞云趁着缙云翁主去换衣裳的间隙飞快凑到了上官寒月身边道,“属下瞧着有古怪了。” 公主对阵相府公子惹来了不少公子小姐的目光,其中就包括一直待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的左相府三小姐宁馨予。 “小姐,那边好热闹啊!”雨薇眼瞅着不远处围了一圈人的地方道,“小姐不如也过去瞧瞧,想来小姐的棋艺亦是不逊六公子的。” “那么多人凑在那里,我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宁馨予却根本不打算去凑那份热闹,“圣驾在此,凡是还是要求稳,否则那便是下场。”宁馨予侧头看向了跪在外面的贺茗烟与秦盼儿。 “奴婢记得去年云雾山围猎时贺七小姐与二小姐分明是不对付的,这才过了多久,竟是能为了二小姐在人前受辱了。”雨薇的目光落了跪在门外的贺茗烟身上,“奴婢觉着不止是贺七小姐,就连流云郡主并着缙云翁主都好像在暗中相帮着二小姐。” “二姐姐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姐与她斗了那么久,半点便宜也没占到。”宁馨予亦是将目光落在了跪在门外的贺茗烟身上,“贺家七小姐好心机,好手段,只怕将来大姐姐是要吃亏的。” “奴婢瞧着可未必了。”雨薇说道,“咱们大小姐可是皇贵妃娘娘的外甥女,又有白氏一族做靠山,大夫人那样疼大小姐,届时也定是要让秋雨陪嫁过去的。” “这个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宁馨予看了眼不远处乌眼鸡似的恨不得抓住什么把柄的宁挽华道,“你看二姐姐就该知道靠舅家,靠身边的人都不如靠自己来的可靠。” “三小姐,太后娘娘宣了您到近前去。”有宫女来给宁馨予传话道。 “太后娘娘宣我家小姐过去?”雨薇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故而又问了一遍道,“是太后娘娘宣我家小姐过去?” “雨薇,不得无礼。”宁馨予先一步反应过来,忙起了身回道,“我这便随姑姑过去。” “那宫女好像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秦盼儿一心想攀高枝,将各位贵人身边的女使记了个清楚明白,“看来这左相府小姐顺杆爬的功夫是一个赛过一个的好,不过一个晚宴的功夫,那默默无闻的三小姐便巴结上太后娘娘了。” “你们是哪家的小姐,为何跪在这里?”桓郡王身边的高成看着跪在地上的贺茗烟与秦盼儿道。 “见过桓郡王殿下。”贺茗烟倾身答道,“臣女礼部侍郎之女贺茗烟。” “见过桓郡王殿下。”秦盼儿素日里都是不愿自报家门的,如今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臣女沧州州判之女秦盼儿。” “你们为何跪在这里?”上官黎楚问道。 “臣女被皇贵妃娘娘罚跪于此。”贺茗烟只说了何人要她罚跪于此,却没有言明因何而罚跪。 云纹踏出殿门恰好遇上了桓郡王,跟着福身行礼道:“见过桓郡王殿下。” “姑姑这是要去办差吗?”桓郡王道,“不如让高成替姑姑走一趟。” “回郡王的话。”云纹屈身回道,“奴婢是奉了皇贵妃娘娘之命,赦了两位小姐入内的。” “臣女谢过皇贵妃娘娘恩典。”贺茗烟与秦盼儿一齐朝着内里磕了个头。 “还不快扶了小姐们起来。”云纹看向贺茗烟和秦盼儿道,“若不是大长公主为二位小姐求情,小姐们怕是真要跪上两个时辰。皇贵妃娘娘要奴婢叮嘱二位小姐,一会定要记得谨言慎行。” 贺茗烟与秦盼儿一齐屈身回道:“皇贵妃娘娘教训的极是,茗烟,盼儿记住了。” “方才在兰园是你?” 桓郡王一番突兀言论问得云纹一愣,还不待她出声询问,桓郡王又道:“整个公主府只有后院有种植兰花的三色泥。” “臣女的确去过后院的兰园,却并未遇见过殿下。”秦盼儿一点都不想与不受宠的皇子扯上半点关系,急忙否认道,“想来是郡王认错人了。” “什么认错人了?”上官云崖走出来时正听到这样没头没脑地一句,“四弟方才说起在兰园遇到一位小姐,难道就是这位?” “给恭郡王殿下请安。”云纹,贺茗烟,秦盼儿一齐向着恭郡王上官云崖问了安。 听了恭郡王一番话后紫罗已是吓得双腿发软,秦攀而勉力维持镇定试图在上官黎楚眼中搜寻到更多信息。 “郡王殿下……”秦盼儿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上官云崖身边的王祎打断,“殿下,皇上还等着桓郡王殿下取来玉棋。”跟着又提醒道:“不好耽搁的太久。” “你瞧,宫里头得宠的奴才比官家的小姐还要威风。”大长公主府的侍女眼看着走远了的一行人道,“那二位小姐,一位是礼部侍郎的千金,一位是丽嫔娘娘的外甥女,还不是得在皇贵妃娘娘的婢女面前毕恭毕敬的。” “凭他什么达官贵人,在宫里人面前都是奴才。”一位年轻的侍女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嗓音道,“就连咱们大长公主在皇上面前亦是毕恭毕敬的。” “怎么不去看他们下棋?”太后看着跪在地上有些紧张地宁馨予道,“你六弟弟年纪虽小,棋艺却精湛,跟着元翰林读书功课也越发进益,将来若高中也是你左相府的荣光。” “六弟读书一向刻苦,天冷生冻疮,天热起痱子,不敢有一日懈怠。”宁馨予握紧了广袖下的双拳,尽可能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道,“父亲本是希望他能笨鸟先飞,如今遇到贵人是他的福气,也是咱们左相府的福气。” “你在家中排行第几?”皇太后与宁馨予闲话家常道,“哀家从前竟是没发现左相府中有这样的妙人?”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在家排行三。”宁馨予恭谨谦卑道,“太后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多大了?闺名是什么?”皇太后又问道,“可读过书,识得字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虚岁十六,只小了二姐姐月份。”宁馨予继续答道,“臣女读过女则与女训,识得一些字。” “看来左相府的小姐各个都是出众的。”皇太后慈爱地笑道,“你大姐姐与二姐姐素有才名,想来她们的妹妹也差不到哪去。” “太后娘娘太抬举臣女了。”宁馨予忙起身跪伏在地道,“臣女无才无德,实在不敢与二位媲美二位姐姐。” “地上凉快起来。”太后看了身旁松针一眼,后者会意忙走上前来扶起了宁馨予道,“太后娘娘这是觉得与三小姐您投缘了。” 第六百零二章:晚宴风波(六) http://.biquxs.info/

“太后娘娘太抬举臣女了。”宁馨予忙起身跪伏在地道,“臣女无才无德,实在不敢媲美二位姐姐。” “地上凉,快起来。”太后看了身旁松针一眼,后者会意忙走上前来扶起了宁馨予道,“太后娘娘这是觉得与三小姐您投缘了。 “从前看着那丫头还挺温顺,却也是个不安分的,才这么一会功夫便巴结上太后了。”宁挽华眼看着皇太后身边的松针亲自将宁馨予扶了起来,脸色一下阴沉下来,“那丫头颇有几分姿色,若是皇太后肯抬举她,怕是……” “小姐,三小姐不过有几分姿色,舅家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秋雨害怕宁挽华会生事,忙不迭地劝道,“再者几位得皇上宠爱的王爷都定下了正妃的人选,小姐大可不必为三小姐费心的。” “差点为着那个丫头忘了正事。”宁挽华将目光投向了启帝与众皇子那边,“九公主可有暗中向大表哥传递过什么消息?” 秋雨回道:“奴婢派人不眨眼的盯着,九公主一直在与六公子对弈,并没有伺机接近恒亲王殿下。” “难道是我用错了心思。”宁挽华心下纳闷道,“莫非那张字条上所指的真是流云郡主,而并非是大表哥。” “小姐,恒亲王殿下起身向外面去了。”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过来回禀道。 “恒亲王殿下怎么突然出去了?”秋雨追问道,“九公主可有对殿下说过什么?” 小丫鬟回答道:“九公主一直在与六公子下棋,不曾去到恒亲王身边。” 秋雨又问道:“可有什么人靠近过恒亲王殿下?” “恒亲王殿下一直在看陛下与宁相下棋。”小丫鬟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殿下中途只接过宫女递去的一盏茶。” “又是这一招。”宁挽华冷笑道,“别惊动了人,咱们悄悄地追上去。” 宁挽华前脚刚跟着上官清峑追了出去,流云郡主便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上官云歆在瞧见宁挽华与流云郡主前后脚出去后方才松下了心中的一口气,她已是完成了宁芷莟交给她的一半任务,剩下的一半则是想办法绊住元清玄。 “公主,轮到您落子了。”宁玉成提醒着心不在焉,一直盯着殿外的上官云歆问道,“公主殿下是在等什么人吗?” “本公主只是在想下面的人会选什么时候放烟花?”上官云歆有些心虚,匆忙间胡乱下了一子道,“我下了,该你了。” 宁玉成颇为头疼地皱眉瞧着所剩无几的黑子,问道:“公主殿下确定要走这一步吗?” 上官云歆这才发现方才慌乱之间走入了死局,立时便反悔将棋子拿了起来:“我方才没想清楚,我要走这里才是。” 上官云歆的一手烂棋是出了名的,之所以能与宁玉成对弈这么久,靠得便是不停地悔棋,因着悔棋太过频繁,导致之前看热闹的人走了个七七八八。 以前上官云歆便是因为悔子耍赖而寻不到人切磋棋艺,如今宁玉成肯这般相让倒真让她生了几分好奇心。 “本公主瞧着你也不像是没有脊梁骨,只会献媚讨好的。”上官云歆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何要让着本公主?” 宁玉成没料到上官云歆会有此一问,竟是有些微微红了脸。 上官云歆分出一半的心思想着宁宛然之事,故而并未注意到微微红了脸的宁玉成。 “公主殿下棋艺不佳,若是玉成拿出真本事,公主在棋盘上走不出十步。”宁玉成的回答亦是直率,“玉成不想让公主殿下太过丢脸。” 听到宁玉成如此回答,上官云歆这才将眸光落在了他身上,从前她只当宁玉成是比她小的奶娃娃,如今见他如此坦率,不禁让她想起他维护宁芷莟与宁宛然时老成的样子。 “明明是奶娃娃的年纪,却要故作老成,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上官云歆又落下一子道,“那个元翰林恨不得比太傅还要老成,你倒是把他的样子学了个七七八八了。” 宁玉成正要开口却被外面的一阵尖叫声引去了注意力。 “方才那个声音好像是左相府的大小姐。”有贵女听出了方才的声音是出自宁挽华。 白氏听闻是宁挽华,急忙起身向着外间而去,她身后跟着虽是极不情愿,却要故作姐妹情分的宁馨予。 “公主……” 宁玉成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上官云歆给堵了回去,她看了身边的帕云一眼道:“帕云,出去看看。” 白氏赶到时宁挽华正抱住了秋雨,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叫唤着。 “小姐,夫人来了,还有云纹姑姑和其他人也跟来了。”秋雨眼看着众人都过来看热闹了,这才不得已用力按住了宁挽华的双肩,“小姐,您冷静些。” “出了什么事?”白氏赶在众人之前来到了秋雨与宁挽华身边,“小姐可有受伤?” “小姐被草丛里忽然窜出的蛇咬了一口。”秋雨边说边挽起了宁挽华的袖子,“奴婢看了伤口,那蛇是无毒的水蛇。” “快将大小姐送回厢房去。”大长公主身边的写意忙吩咐着几个小丫鬟道,“你去请了宋郎中来,你去替大小姐备下一套干净衣裳,你去打一盆水送去厢房。” “大小姐受了惊吓,大夫人便陪着大小姐去厢房歇着。”云纹朝着白氏福了一礼道,“奴婢与写意会回去回话的。” 白氏甚是客气地对着云纹和写意道:“劳烦二位姑娘了。” 雅怡阁中的人都在等着有人回来回话,宁玉成环顾四周一眼,这才发现宁芷莟与宁宛然竟是都不在。 “公主殿下可知草民的二姐姐和五姐姐去了哪里?”宁玉成向上官云歆询问着宁芷莟与宁宛然的下落。 “你五姐姐不胜酒力,有些醉了,宁姐姐扶着她去厢房休息了。”上官云歆将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流利的说了出来。 宁玉成正要追问时却正巧瞧见云纹与写意走了进来。 云纹来到启帝面前跪下道:“大小姐不慎被蛇咬伤,方才大长公主府的写意已是吩咐去请了郎中来,那蛇奴婢也瞧过了,是无毒的水蛇。” “宁府大小姐是在本宫的府上受了惊吓,是本宫这个东道主做的不够周到。”大长公主吩咐着一旁地写意道,“去库房取了千年老参给宁府大小姐压压惊。” “是小女淘气叨扰了大长公主。”宁凡之忙起身向着大长公主拱手道,“多谢大长公主宽宥了小女。” “宁相快快请起。”大长公主慌忙起身示意宁凡之不必多礼。 “说是不必拘束,实则却是拘束得紧。”上官云歆看着眼前一幕,撑着腮皱眉道,“真真是无趣得紧。” “公主府中有蛇,殿下一会出门要小心些。”宁玉成想了想又道,“得向公主府的侍女讨些雄黄带在身上才是。” “区区一条蛇还难得住本公主。”上官云歆一脸得意道,“跟着明飒学了那么久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 听上官云歆提起明飒,宁玉成跟着想到了上官凤鸣,于是问道:“怎么不见七皇子殿下,方才来时分明瞧见了的。” 上官云歆将食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凤鸣哥哥风寒未愈,方才是强撑着病体来的,趁着没有留意便悄悄溜了。” 宁玉成前倾着是身子向上官云歆保证道:“公主放心,草民一定守口如瓶。” “你得对天起誓本公主方才能放心了。”上官云歆忽然玩心大起,故意为难着宁玉成道,“你若不起誓便不是真心的。” “草民宁玉成对天……” “本公主逗你玩了。”上官云歆拾起棋子打中了宁玉成的胳膊道,“若是本公主不信任的人,就算在本公主面前发毒誓也没用。你自然是本公主信得过的人。” 手臂上麻痹的感觉一路直达心尖,宁玉成在心里自言自语道:“承蒙公主信任,草民日后定也不会让公主失望。” “你的脸怎么又红了?”上官云歆瞧着宁玉成越发红润的脸颊道,“你这动不动脸红的模样倒是同宛然一模一样了。” 大长公主府荒废的院落。 “郡主,人就在里面。”芯芝跟着又道,“还请二小姐放心,府中已然封锁了消息,这件事是绝不会传出去的。” 宁芷莟之前迫切想要找到宁宛然,如今真的找到了却有些不敢去见她了。 “芷莟欠郡主一个人情。”宁芷莟双手交错朝着流云郡主躬身拜下,“郡主的人情芷莟记下了。” “五小姐身在公主府,此事我也难辞其咎。”流云郡主亲口向宁芷莟许诺道,“我以亡父起誓,这件事日后绝不会从大长公主传出去。” “郡主的为人芷莟是信得过的。”宁芷莟眼中忽地腾起一股骇人怒气,“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底下的人正在查。”流云郡主直言道,“公主府门禁森严,绝不是一两个宵小之辈能随意混入其中的。” 第六百零三章:晚宴风波(七) http://.biquxs.info/

“郡主的为人芷莟是信得过的。”宁芷莟眼中忽地腾起一股骇人怒气,“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底下的人正在查。”流云郡主直言道,“公主府门禁森严,绝不是一两个宵小之辈能随意混入其中的。” 宁芷莟是极聪明的人,当下便听懂了流云郡主话中深意,能将人安排进大长公主府,又有胆量设下这种毒计的绝非是鸡鸣狗盗的宵小之辈。 “多谢郡主鼎力相助。”宁芷莟看了眼雅怡阁的方向道,“郡主出来也有一阵子了,再晚回去怕会惊动人的。” “我这便回去。”流云郡主看了眼身边的芯芝道,“我将芯芝留在这里。” “芯芝任凭二小姐差遣。”芯芝虽因上官寒月有些不待见宁芷莟,却也是打心底里敬佩着宁芷莟的谋略与胆识的。 宁芷莟与素心眼见着流云郡主出了而进院门,这才转身朝着里院的厢房而去。 “小姐,五小姐那样一个……”素心跟在宁芷莟身边一年多,对于那些个下作手段多少还是知道些的,如今到真有些不敢挪步了,“五小姐生性温婉柔弱,如何能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素心眼瞧着宁芷莟的眉峰蹙得更紧了,心中怕她会为了给宁宛然报仇而做出不计后果的事,忙又转了话锋道:“好在郡主及时封锁了消息,如今需得小姐劝得动五小姐才是。” “这世上的良药皆是医得了身医不了心。”宁芷莟忽然停下脚步,“所谓的良言也不过是刀子没有扎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方才会劝人要放宽心些。” 素心蠕动轻启唇齿却是不知道该是说些什么,她早已不再是最初那个天真无知的小丫鬟,即经历过波折与痛苦,对于宁芷莟的一番话自也是能够感悟几分的。 宁芷莟站在厢房外双腿便如灌了铅似的沉重,竟是不能前进分毫的。 “小姐,要进去吗?”等了许久后宁芷莟轻声提醒道,“雅怡阁那边方才已是燃放了烟花,若是等到曲终人散怕是会引起人怀疑的。” “素心,你隔着门将浮生一梦递给宛然。”宁芷莟寻思了许久后终于开口道,“待药性发作再悄悄将人扶去雅怡阁外。” 浮生一梦是宁芷莟最新研制的药丸,人服下后会呈现出酩酊大醉之态,让人误以为是喝醉了酒。 “小姐不见一见五小姐吗?”素心跟着提醒道,“出了这样的事,素心只怕五小姐不会配合的。” “依着宛然的性子,现下还好端端的便不会再出事了。”宁芷莟顿了顿又道,“我加重了药效,没有三日宛然是醒不过来的。” 宁芷莟深知如今再多良言也是劝不了宁宛然的,倒不如让她醉死过去,想来那些劝人要勇敢面对的人大多数是没有真正受过挫的。 雅怡阁的上面绽放出五光十色的烟花,上官云歆乃是少女心性,欢天喜地地拉着帕云跑出了殿外。 “大小姐被蛇咬的真不是时候。”雨薇扶着宁馨予,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小姐好不容易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若不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小姐或许可以求一求太后娘娘的恩典。”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宁馨予抬头欣赏着漫天烟火道,“今日算是没有白来,也不枉我费心费力的巴结了二姐姐一场。” “咱们去瞧瞧大姐姐吧。”宁馨予侧首看了一眼身旁地雨薇道,“去找公主府的侍女讨些香粉去。” “小姐还有心思去看大小姐。”雨薇忙提醒宁馨予道,“这样的大日子不是时时都有的,虽说马上就要到年关了,但宫宴也不是想去便能去的。小姐还是趁着现在多在太后娘娘身前转悠转悠。” “想要博得太后娘娘青眼的贵女,怕是能从大长公主府排到咱们左相府去。”宁馨予点拨着雨薇道,“难道那些人都没有机会在太后娘娘身前晃悠吗?” 雨薇有些不解地看着宁馨予道:“小姐的意思是……” 宁馨予解释道:“须得与旁人不用一样的招数,方才能在众多的贵女中脱颖而出。” “奴婢听懂了。”雨薇跟着连连点头道,“奴婢听小姐的,这便陪着小姐去探望大小姐。” “你这个老东西眼睛倒是毒,一眼便看出了宁三小姐与旁人的不同之处。”皇太后看了眼身旁搀扶着自己的冯姑姑道,“宁府的大小姐美貌有余,心计却不足。三小姐一看就是个会盘算的,只是不知这样的人物怎么就能为白氏所容?” “奴婢打探过了那宁府的三小姨娘家世寒微,不过是最不入流的商贾之家,靠着银子捐了个芝麻小官。”冯姑姑顿了顿又接着道,“再加上宁三小姐自幼丧母,待白氏又一向是千依百顺的。” “这左相府出了个白氏,又出了个二丫头,现下又添了个三小姐。”皇太后唇边牵起一抹冷笑,“往后怕是要搭台唱戏,热闹不断了。” “太后您就只管听戏便好了。”冯姑姑看了眼天色又道,“现如今天色已晚,该是要起驾回宫了。” “五小姐,您喝醉了,快别跑了。”梅雪追在喝醉了的宁宛然身后喊道,“小姐您慢点跑小心摔着。” 宁宛然与梅雪你追我赶间很快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位好像是左相府的五小姐,她的胞弟便是身受皇上赏识的宁府六公子。” “一个贵女喝得酩酊大醉也太不像话了。” “左相府今日可真是热闹啊!白日里才演了一出公主府门前闹事,接着就是大小姐被蛇咬了,如今这五小姐又跑到圣驾面前来撒酒疯。” 宁凡之看到眼前一幕气得脸色铁青,白氏忙吩咐了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一齐去追赶宁宛然。 “小姐,快停下来,前面是池塘了。”梅雪眼看着宁宛然再跑几步便要跌入池塘,吓得当场瘫软在了地上。 “宁府五小姐落水了!宁府五小姐落水了!”很快有丫鬟惊恐地喊道,“快去拿绳子来,快去多拿几床厚褥子来。” 宁宛然跌下了池塘,却很快被水性好的内侍救了上来。 “怎么喝得这样醉。”宁凡之气急败坏地赶了过来,“快把她泼醒了。” “相爷,五小姐喝得烂醉。”白氏身边的小丫鬟回话道,“怕是泼不醒了。” “惊扰了圣驾,就算是用凉水也得泼醒了。”宁凡之眼中只有他的功名前程,自是急切地想要泼醒宁宛然去御前请罪。 “相爷莫恼,都是倾婉不好。”流云郡主出来为宁宛然解围道,“倾婉不知五小姐不胜酒力,方才在席间灌了她两杯酒。” “倾婉……”大长公主想要阻止流云郡主揽罪上身,却还是迟了一步,只得帮着向启帝求情,顺势斥责道,“行事如此没有分寸,还不自己去太后娘娘与皇上跟前请罪。” 流云郡主向着石阶上的皇太后与启帝跪了下去,继而磕头请罪道:“是流云行事失了分寸,流云特向太后娘娘,陛下请罪。” “不过是闺阁女儿家在一处玩闹罢了,过寿诞本就是该热热闹闹的才是。”皇太后给身边的冯姑姑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下了阶梯扶起了流云郡主。 启帝亦是接过了皇太后的话茬道:“太后说得极是,大长公主也太过严厉了,朕瞧着没有比流云郡主更贤达的闺阁女儿了。” 大长公主忙向着皇太后与启帝福身道:“臣谢过太后娘娘与陛下慈恩。” 流云郡主跟着跪地叩拜道:“臣女谢过太后娘娘宽宥,谢过陛下宽宥。” 从不远处赶来的宁芷莟感激的看了流云郡主一眼,她心中明白若无流云郡主相帮,宁相为了保全左相府,定是会狠狠责罚了宁宛然的。 众人又一起回到了雅怡阁内,如今亦是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府外的銮驾,仪驾以及各府的马车均已准备妥当。 启帝转首看向了身侧的皇太后道:“今日真是热闹,朕亦是许久没见太后如今日这般欢喜了。” “今日大长公主寿诞,孩子们都在自然是欢喜的。”皇太后笑着看向了启帝道,“皇帝终日忙于朝政,今日也是难得歇一歇。” “太后娘娘说得极是了。”丽嫔忙接过了太后的话茬道,“臣妾也觉得今日是难得的好日子了,借着大长公主的喜事皇上亦是成全了数对有情人了。” “就数你会讨朕欢心。”启帝看向了丽嫔道,“焉知你就没有什么喜事?”略为顿了顿后启帝又道:“爱妃的外甥女也到了嫁龄,朕今日便再成全了一段姻缘。” “父皇,在众多兄成年的皇子中亦只有四弟还未婚娶。”上官云崖为上官黎楚求了恩典,“还请父皇成全一段良缘。” “即有你皇兄替你求得姻缘,那朕便将丽嫔的外甥女配给你为正妃。”启帝当成便为上官黎楚与秦盼儿赐了婚。 秦盼儿不甘心就这样嫁给一位无宠的皇子,急怒之下想要违抗圣意,却是被身边的紫罗死死地拽住了衣袖。 启帝的目光扫过殿下群臣道,“如今天色已晚,众卿家散了吧。” “臣等恭送陛下,恭送太后娘娘回宫。”下首众臣一齐向着上首磕头行礼。 第六百零四章:晚宴风波(八) http://.biquxs.info/

启帝的目光扫过殿下群臣道,“如今天色已晚,众卿家散了吧。” “臣等恭送陛下,恭送太后娘娘回宫。”下首众臣一齐向着上首磕头行礼。 启帝与皇太后的车驾离开后,众人便各自上了自己的车驾。 芯芝故意将宁宛然的车驾停在了大长公府的侧门,避开了众人的车驾。 “二姐姐,姐姐这是怎么了?”宁玉成瞧着全身瑟瑟发抖的宁宛然道,“姐姐从来谨小慎微,哪怕有郡主相邀,却也不该喝的酩酊大醉的。二姐姐可是有事瞒着玉成?” “六公子,五小姐受了风寒,小姐要为她扎针,您留在这里怕是多有不便。”素心将宁玉成拦在了马车之外,“六公子还是随元公子回京兆府去,明日还有早课要去。” “二姐姐,玉成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宁玉成将所有的不对劲串联在一起,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公主殿下是故意来找我下棋的,目的就是为了绊住我。”宁玉成张开手臂拦在了马车之前道:“玉成今日一定要求一个明白,还请二姐姐不要瞒着玉成。” “素心,你先上车。”宁芷莟自马车之上走了下来,“我与玉成说几句话便来。” 宁玉成朝着宁芷莟深深拜了下去:“还请二姐姐坦白相告,玉成与姐姐血脉相连,不该被蒙在鼓里。” “你对你姐姐的情分我又岂会不知。”宁芷莟耐心劝解道,“可你别忘了,我也是宛然的姐姐,亦是你的姐姐。我只告诉你一句,你在这里多耽误一刻,宛然日后便会多一分痛苦。你若还拦着我,便是不信我这个姐姐说的话。” 宁玉成犹豫良久后张开的双臂终是垂了下去,旋即移开脚步为马车让出了路来。 “你与宛然姐弟情深我又怎会不知。”宁芷莟看向宁玉成道,“过几日我定会将事情的原委尽数都告诉你。这几日你先好生读着书,那才是五姨娘与宛然对你的期许。” 宁芷莟看着宁玉成上了元府的马车,这才回身向着自家的马车走了过去。 “小姐,六公子那边怕是瞒不住了。”素心忙将宁芷莟扶进了车厢,“但好在六公子年纪虽小,却不是沉不住气的,否则闹起来反而不妙。” “六弟那边自然是瞒不住的。”宁芷莟垂下了眼睫道,“五妹妹是不能再留在左相府了,万一被人瞧出端倪那便是万劫不复的死地。” “小姐是想将五小姐送进宫吗?”素心蹙起了眉头道,“只怕宫里也不是清静的所在。” “自然也是不能送进宫去的。”宁芷莟脑中飞快地思索着对策,“不如送宛然去静安寺养病。” “小姐方才说养病?”素心即刻便明白了宁芷莟的用意,“五小姐寒冬腊月坠入了滴水成冰的池塘,寒气侵体,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了。” “唯有如此方才能保住宛然。”宁芷莟看向了如今在睡梦中眼角仍挂着泪痕地宁宛然道,“现下最要紧的是安抚好宛然的情绪。”宁芷莟眼中忽地闪过凌厉地光芒:“至于那些个伤害了宛然的畜生,日后我也必定要让他们百倍奉还。” “宁姐姐……宁姐姐……是我……我来了。” 素心正欲开口却听到外间传来上官云歆的声音,挑开帘幔后正见上官云歆骑在了一匹白马上,素心一眼认出了那是上官寒月的爱马。 “快停车。”素心立时便吩咐了车夫停车。 上官云歆忙跳下了马,而后又灵巧地跃上了宁芷莟的马车,她跟着明飒习武已有数月,虽不能以一敌百,却也是足够她上树掏个鸟窝的。 “你怎么这么晚还偷偷跑出来了?”宁芷莟忙拉了上官云歆坐到自己身边,“太后娘娘与皇上怎么这么晚也会同意你出宫的?” 上官云歆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那个……那个……父皇和皇祖母自是不会同意我出宫的。” 宁芷莟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上官云歆道:“你深更半夜偷跑出宫,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是要挨罚的。我看你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大不了被父皇严厉训斥一番。”上官云歆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再不然便是结结实实的挨一顿板子。” “宁姐姐别说我了。”上官云歆忙转移了话题道,“如今可不许瞒着我了,否则我一顿板子岂不是白挨了。” 宁芷莟看了身边的素心一眼,素心会意后立刻掀帘而出,跟着又打发了车夫亲自驾了车。 “你得先答应我,一会知道了真相不能咋咋呼呼的,更不能耍性子去给宛然报仇。”宁芷莟与上官云歆约法三章道,“此事关乎宛然名声,断然不能泄露出去半个字。” “我答应,我都答应。”上官云歆郑重地三指并立起誓道,“我以亡母之名起誓,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更不会嚷着要去给宛然报仇。” 宁芷莟知道上官云歆虽天真单纯,却也并非不谙世事,定然也是不会将宛然之事泄露出去。 紫韵城榭淓宫。 丽嫔将所有宫人都打发了出,只留了春蒶把守在门外。 “更深露重,你早些歇着,明日我再来看你。”上官九霄说完便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我何时准你走了。”丽嫔气得掀翻了一旁地茶盏道,“你若走了便再也别进我的榭淓宫。” “你这又是为何置气?”上官九霄走过去握住了丽嫔被烫得红肿的手指道,“手都烫红了,我叫人给你取药来。” “我不让你走。”丽嫔顺势搂住了上官九霄的肩膀不肯松手,“他今日饮乐了一日,定是会歇在养安殿而不会来这里的。” “我不走就是。”上官九霄妥协道,“你松开我,我拿了药来替你上药。” “你不许骗我。”丽嫔狐疑地看着上官九霄道,“我可不会轻易上了你的当。” 上官九霄看着丽嫔认真地道:“说的什么傻话,我几时骗过你?” 丽嫔盯着上官九霄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方才缓缓松开了上官九霄。 上官九霄也果真没有骗丽嫔,不过去外室取了药便又折了回来。 “你今日算是大大的得罪了宁府二小姐。”丽嫔眼瞧着上官九霄将白玉膏一点点抹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那个二小姐年纪虽小手段却是狠辣,更可怕的是她像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一样。” “我打探过了,宁府五小姐与京兆府尹家的公子是有情分的。”上官九霄一圈又一圈的替丽嫔的手指绑上了锦布,“这几日手指都不能碰水,不用再给我做吃食了,王府里什么都不缺的。” “王府里真的什么都不缺吗?”丽嫔赌气似的用另一只手扯住了上官九霄的衣领道,“真的什么都不缺吗?” 上官九霄任由丽嫔扯着他的衣领,半晌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样的姿势不知维持了多久,丽嫔的手臂都有些酸了,终是一把推开了上官九霄:“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早些歇着,过几日我再来看你。”上官九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宫室,后面是茶盏花瓶碎了一地的声音。 紫韵城畅春宫。 “今日折腾了一日,本宫的肩膀酸得厉害。”皇贵妃回到畅春宫竟是连沐浴更衣的力气都没有了,“真是年岁不饶人啊!九公主还有力气偷溜出宫,本宫却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奴婢替娘娘好好揉一揉肩,也好让娘娘您松泛松泛。”云纹忙走上前来替皇贵妃按揉着双肩,“九公主私自出宫之事要不要寻个人传到皇太后那里?” “正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皇家的公主生下来便安享富贵,也自有为皇上,为黎民分忧的一日。”皇贵妃将手指上的珐琅护甲一个一个地取了下来,“公主该是为了相府那个庶女出宫的。丽嫔那个废物,本宫当她有多大的能耐,能为本宫分忧,到头来却不过是算计了一个庶女。” “奴婢瞧着二小姐还是还在乎相府的庶小姐的。”云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今日若不是有流云郡主拦着,那小庶女的名节怕是要尽悔了。” “经你这么一说那丫头倒还真是很在乎她身边的人。”皇贵妃把玩着手中护甲道,“一个庶女而已,即便没有郡主拦着,即便那个小庶女死了,想来也是伤不到那丫头根基的。” 皇贵妃跟着将护甲扔进了火盆里道:“本宫要的是斩草除根。” “恨着二小姐的人多着了。”云纹看着火盆里烧得吱吱作响的护甲,眸中有一闪而逝地痛快之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二小姐往后怕是要每日都求神拜佛,以报平安了。” “皇上为何会突然将丽嫔的外甥女指给桓郡王为正妃?”皇贵妃吩咐身边的云纹道,“去查一查桓郡王与丽嫔之间是否暗中有什么勾结?” “奴婢会派人细细去查的。”云纹看了眼外间如墨的夜色道,“娘娘,眼看着就要二更天了,奴婢服侍娘娘沐浴更衣。” 第六百零五章:顺利过关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将事情的经过仔仔细细地对上官云歆说了一遍,没有丝毫的隐瞒。 上官云歆在听完宁芷莟的陈述后愣了许久,就在宁芷莟以为她不会说话,想要宽慰她两句时却听到她嘶哑着声音问道:“可知道是谁做的?” “歆儿,此刻不是追究是何人所为的时候。”宁芷莟伸手握住了上官云歆的手道,“如今我们要做的是瞒下这件事,将它烂在肚子里。” “宁姐姐,我想知道。”上官云歆垂下头问道。 “是你的五皇兄,是你的五皇兄上官九霄。”宁芷莟知道上官云歆心中早已有数,不过是不愿承认罢了,“歆儿……” “他与宛然无冤无仇,前番是故意设计想要娶她为侧妃,现下又下了这般狠手。”上官云歆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道,“我与他的确是结下了梁子,凤鸣哥哥的存在也的确威胁了他的地位,可宛然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何至于下这般狠手。” 上官云歆从来都知道上官九霄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但所谓睚眦必报也该是有因有果的,不该如宛然这般遭受无妄之灾。 “歆儿,这世上有人存了善心,便会有人存了歹念,有恩怨分明之人,便会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宁芷莟宽慰着上官云歆道,“他虽与你血脉相连,但到底也不是一母所生,你大可不必为了他心有不安。” “宁姐姐,我与五皇兄从来不对付,我知道他亦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上官云歆反手握住了宁芷莟的手,逐渐加重了力道,“可我却没想到他会是这般的不讲道义,甚至是灭绝人性。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便等同于是将她打入了地狱,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他却要宛然万劫不复。” 上官云歆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若是毁了名节莫说没脸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是死了也是不能名入族谱的,生前受辱而死,死后更是永世不得超生。 “歆儿,我从前也觉得血脉相连注定是不能割舍的。”宁芷莟替上官云歆擦去了眼角的泪道,“如今我却觉得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对你好的,粉身碎骨也要报答,至于那些伤害了你的,亦是没有必要宽恕,正所谓将心比心,你又何必糟蹋自己的真心去暖那些冷血无心之人。” “宁姐姐,我从前一直不明白为何大小姐对你下那般狠手,你却从来也不会难过,如今我才明白你是对她彻底失望,死了心的。” 上官云歆是被上官寒月呵护着长大的,虽是与上官九霄不对付,却也到底没有到了水火不容,你死我活的地步,再加上其他皇子都还是非常疼爱上官云歆的,故而在她心中兄弟姐妹可以不和睦,却也是不会有你死我活的一日。 “难怪凤鸣哥哥最近老是叮嘱我要小心些,不可再如从前一般任性妄为。”上官云歆初堪破人性,难免有些难以接受,“原来帝王之家真是无情之家,看来史官之笔果然诚不我欺。” “歆儿,你在这世上不单有亲人,还有朋友。”宁芷莟替上官云歆理了理发鬓道,“我,素心,明飒还有宛然都是你的朋友。” “宁姐姐还有他们会在一直陪在歆儿身边吗?” 宁芷莟被上官云歆问得一愣,却又因为不忍心见她再受打击而违心地点了点头,肯定道:“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并非是宁芷莟想要有意欺骗上官云歆,而是前路实在太多艰难险阻,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到几时。 “小姐,再过两条街便要到相府了。”素心停下马车,掀开了车帘道,“白氏的人这会子也定然守在了相府门口。” “宁姐姐,从前我只羡慕你才情出众,人也聪慧,羡慕你羡慕得紧了。”上官云歆边说边向门边挪去,“如今才知道你也有这么多的为难之处,心中亦是有那么多苦楚。” “众生皆苦,没有人能够免俗。”宁芷莟起身将自己的狐裘披在了上官云歆身上,“苦归苦,但只要自己懂得排遣,也总是能苦里寻到甜的,否则何来古人那句‘苦中作乐’。” “宁姐姐,你好好照顾着宛然,这些日子我便不来打扰了。”上官云歆仿佛一夜长大,“我会在宫里头照顾着素心的。” “我会照顾好宛然的,也会将她的消息让素心带进宫的。”宁芷莟不忘叮嘱道,“切记不要与丽嫔还有安郡王起冲突。能装傻时便装傻搪塞过去了事。” “宁姐姐放心,我心中有分寸,知道轻重的。”上官云歆说完这番话便跳下了马车。 上官云歆跳下马车后飞云便牵着马来到了她身边,直至上官云歆与飞云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素心方才架着马车朝着相府而去。 素心有些担心道:“不知公主回宫后会不会受罚?” 宁芷莟撩开了车帘靠在了车框上道:“他既同意歆儿出来,想来也是思虑周全的。” “公主虽是年幼丧母,却得了那样一位好兄长。”素心手中握着的鞭子抽在了马背上,“有王爷为公主筹谋,小姐或许是多心了也未可知。”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素心将马车停在了相府门前,跟着便有嬷嬷与小丫鬟自府中迎了出来。 “将五小姐送去我的云溪阁。”宁芷莟看了眼身边的素心道,“你跟着一起回去。” “小姐放心,我会好生在照顾着五小姐的。” 素心还未走远,白氏身边的宋嬷嬷便满脸堆笑地来到了宁芷莟跟前。 宋嬷嬷恭恭敬敬地给宁芷莟行礼道:“奴婢给二小姐请安。”顿了顿又道:“大夫人请小姐去一趟静蕤轩,相爷正好也在夫人房里。” 宁芷莟亦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十分客气地对宋嬷嬷说:“我这就随嬷嬷走一趟。” “听说大姐姐被蛇咬伤了。”宁芷莟跟在宋嬷嬷身后问道,“不知大姐姐的伤口现下可有消肿了,我这里有上好的消肿药膏。” “因着大长公主当时就请了身边的郎中给小姐治伤,再加上那蛇也不是什么毒蛇,现下小姐已是无碍了。”宋嬷嬷含笑回答着宁芷莟道,“多谢二小姐关心了。” “嬷嬷这一谢也是太过见外了。”宁芷莟故作关心道,“妹妹关心姐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若不是父亲与母亲召见,我亦是要去瞧一瞧大姐姐的。” 宋嬷嬷知道宁芷莟演戏的功夫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宁挽华却是被白氏惯坏了,十次有十次都落入了宁芷莟的圈套中,宋嬷嬷自然是不敢让宁芷莟去见宁挽华的。 “大小姐也惦记着二小姐了。”宋嬷嬷睁着眼睛说瞎话道,“方才大小姐还问起过二小姐与五小姐,担心天太冷了二位小姐会受了风寒,天色这样晚了,二小姐见完相爷与主母,早些回房歇着才是。” “大姐姐这样为我着想,我也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宁芷莟顺着宋嬷嬷的话道,“那我便过几日再去看望大姐姐。” “奴婢见过二小姐。”秋雨候在了静蕤轩院外,见着宁芷莟到了忙将一个青铜手炉递了过去,“夜深露重,夫人害怕二小姐冻着,特让奴婢为二小姐备了手炉。” 宁芷莟握着白氏送来的手炉,唇角忍不住泛起一抹冷笑。 “给父亲请安,给母亲请安。”宁芷莟被秋雨扶着走进了内室,跟着跪在地上,抬眼看向了宁凡之道,“女儿来向父亲请罪,女儿不该放任着五妹妹饮酒,差点闯下大祸。” “为父瞧着你一向是稳重的。”宁凡之沉着一张脸看着宁芷莟道,“你明知你五妹妹不甚酒力,还不知道劝阻,若是真惊扰了圣驾,咱们全家都是要跟着遭殃的!” “相爷也莫恼。”白氏忙为着宁芷莟求情道,“好在流云郡主与二丫头交好,主动出来替二丫头与五丫头解了围。” 白氏这话明着是为宁芷莟与宁宛然解围的,细听之下却不难发现流云郡主是故意揽罪上身的。 宁凡之果然立时便追问道:“五丫头一向是个安分守己的,如今怎会一反常态喝得烂醉如泥?”宁凡之盯住了宁芷莟道:“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为父?” “女儿知错了,那时就该拦着五妹妹与郡主对弈的。”宁芷莟伏在地上磕头道,“郡主得知六弟棋艺乃是五妹妹所授,一时兴起要五妹妹陪着下棋。大概是大长公主寿诞,郡主心情甚好,便说输家是要喝酒的。”觑了眼宁凡之的脸色,接着又道:“可最后五妹妹连胜三局,郡主也跟着喝了三盏酒,女儿这才提议说不如赢家有酒喝,如此方才不会辜负了大长公主府的桃花酿。” “宛然也太过张扬了,郡主身为东道主,怎能让她一直输棋。”宁凡之不满地道,“应该有输有赢,把握住分寸才是。” “父亲棋艺高超,自是不能体会技不如人的心理。”宁芷莟跟着又解释道,“可郡主却又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儿,便是连皇上都赞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如此要强之人又岂能容忍旁人故意输给自己。” 第六百零六章:一夜挣扎 http://.biquxs.info/

“宛然也太过张扬了,郡主身为东道主,怎能让她一直输棋。”宁凡之不满地道,“应该有输有赢,把握住分寸才是。” “父亲棋艺高超,自是不能体会技不如人的心理。”宁芷莟跟着又解释道,“可郡主却又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儿,便是连皇上都赞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如此要强之人又岂能容忍旁人故意输给自己。” “流云郡主女中豪杰,自是不同于寻常的闺阁女儿。”宁凡之用手捋着胡须道,“是为父错怪你与宛然了。” “父亲不明白各中曲折,只以为五妹妹酒醉失仪,斥责我们姐妹亦是应该的。”宁芷莟跟着伏地叩首道,“女儿虽知道五妹妹不甚酒力,想着桃花醉该是喝不醉人的,却不料闯下了大祸,连累了五妹妹跌入池塘,女儿虽是无心之失,却也难辞其咎,女儿甘愿受罚,绝不敢有半句怨言。” “派去给小姐诊病的李郎中可有来回话?”白氏看向了守在门边的秋分道,“李郎中现下正候在外面了。” 白氏转而看向一旁地宁凡之道:“如今不是追究到底是谁的过失的时候,眼下宛然的身子是最要紧的,天寒地冻又跌入了冰冷的池水中,怕是要冻坏了身子的。” 宁凡之吩咐候在门边的秋分道:“去请李郎中进来。” 秋分掀帘而去,不一会便带着李郎中走了进来。 李郎中向着宁凡之与白氏拱手行礼道:“相爷,大夫人。” 白氏问道:“五小姐可有大碍?” “五小姐喝醉了酒,又不慎跌入了池塘中。”李郎中回话道,“现如今五小姐因为酒醉昏睡不醒,汤药也喂不进去。”李郎中顿了顿后看向了身旁地宁芷莟道:“二小姐的医术足可媲美宫中御医,或许有法子可以医治五小姐。” “莟儿,你可有把握能医的好你五妹妹?”宁凡之亦是将目光投向了宁芷莟。 宁芷莟回道:“女儿愿尽力一试。” “现在就去翠微阁瞧瞧你妹妹去。”宁凡之忙催促着宁芷莟道,“为父与你一道走一趟翠微阁。” “父亲,女儿为了更方便医治五妹妹,方才已是将人送去了女儿的云溪阁。”宁芷莟眼瞧着故作担忧地宁凡之道,“父亲累了一天了,如今夜已深了,父亲不如就在大夫人房里歇下,明日再去探望五妹妹。” 白氏忙接了宁芷莟的话茬接着劝道:“现下已近三更天了,相爷明日还要上朝,还是该早些歇着的。”跟着又慈爱的看向宁芷莟道:“妾身让秋分跟着二丫头一道去,也好来回传个话。” 宁凡之看了眼如墨般的浓稠的夜色,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了白氏的提议。 “父亲母亲早些歇着,女儿告退了。”宁芷莟向着宁凡之与白氏福完礼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秋分一路不紧不慢地跟在宁芷莟身后,宁芷莟亦是不曾与她搭过话,可她却一直低着头像是十分畏惧着宁芷莟似的。 未七候在了云溪阁的院门外,在见到宁芷莟后忙走上前去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她的肩上。 “你自己还伤着,这些事让其他人做便是。”宁芷莟关切地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不过一点皮外伤而已。”未七的目光跟着转向了宁芷莟身后的秋分道,“听说大小姐被蛇咬伤了,秋分姑娘莫不是来替大小姐取药的?” 宁芷莟替秋分解释道:“是母亲关心五妹妹的身子,特派了秋分来回传话的。” “小姐还是快去看看五小姐。”未七语气略有些急促道,“宁御医用了许多方法,五小姐的高热还是没有退下去,一直在说胡话,方才浑身抽搐起来真是吓坏人了。” 宁芷莟在听完未七一番话便急忙向着宁宛然住的二楼走了去。 “小姐,五小姐的高热一直退不下来。”素心见着宁芷莟后忙迎了上来,“在这样下去怕是要烧坏脑子了。” “未七去药室将我新研制的那几瓶要取来。”宁芷莟跟着又吩咐着一旁地小丫鬟道,“快去烧火准备药浴。” 众人得了吩咐后都四散开去完成属于自己的活计,只有秋分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了原地。 “大夫人派你来传话,你便跟在我身边。”宁芷莟看了眼有些不自在的秋分道。 “小姐,那边准备药浴的嬷嬷们有些拿捏不稳计量。”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道,“要您和素心姑娘过去瞧瞧。” 秋分知道是宁芷莟与素心主仆有话要说,很是自觉地没有跟上去。 “秋分怎么跟着小姐回来了?”素心进了屋后忙反手合上了门,“莫不是大夫人瞧出了什么端倪来。” “凭着宛然一向谨小慎微的性子,宁相尚且怀疑她因何醉酒,更何况是白氏。”宁芷莟捶了捶肩膀道,“白氏也不过是多心怀疑罢了,定也是没有证据的,咱们只需将戏做足便可。” “那些故意引人发热的药只怕伤身。”素心看向宁芷莟,半晌还是迟疑道,“大冬日跌入池塘寒气侵体难以痊愈,凭着这些也足以去往静安寺养身子了。” “宁相并不疼爱宛然,推说怕将病气过给旁人出府养病也并无不可,却始终会引起有心人的猜忌。”宁芷莟缓了缓又道,“不如死里求生更能断了那些人探寻的念头。” “要知道身上的病好医,心病才是药石罔效的顽疾。”宁芷莟向素心解释道,“身上的伤日后寻了良药总能医好的,心上的伤放任不管才是最致命的。” “小姐同意秋分跟着便是想让她替咱们传话的?” 宁芷莟眼珠一转,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今晚宁相在她房里,她为了维护自己贤良的名声少不得要一夜不得安枕了。” 左相府静蕤轩。 白氏瞧着睡熟了的宁凡之,前一刻还温柔如水的瞳眸现下已是冷到了极致。 “夫人,秋分那边传来了消息。”宋嬷嬷掀帘进来压低了嗓音道,“五小姐的情况怕是不大好,整个人一直高热不退,方才还全身抽搐起来,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白氏回头看了宁凡之一眼,在确定他的确睡熟后,才披了件衣裳随宋嬷嬷出了内室。 “秋分是亲眼所见吗?”白氏追问道,“莫不是云溪阁合起来做的一出戏,那个小贱人可是最会做戏的。” “来报的小丫鬟说是秋分亲眼所在,五小姐浑身烧得滚烫,还时不时浑身抽搐不止。”宋嬷嬷又道,“五小姐那个样子吓坏了云溪阁的小丫鬟,若不是夫人派了秋分跟着一同去了,外面的人怕是还打探不出消息的。” “你的意思是不是演戏,是真的病危了?”白氏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秋分传回的消息。 “老奴瞧着不像是演戏,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演戏。”宋嬷嬷想了想又说道,“只凭长久高热必是会烧坏了脑子的,若是日后变得痴痴傻傻的,还不如死了来的干脆。”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白氏手指不停地叩击在桌子上,“明日将五丫头受伤的事透露给翠微阁的五姨娘。”跟着又叮嘱道:“记住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别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 “老奴心中有数。”宋嬷嬷提醒着白氏道,“如今已过三更天,夫人赶紧回房歇着吧。” “五丫头若真是不久于人世,今日我又如何能睡得了安稳觉。”白氏强打起精神吩咐着宋嬷嬷道,“去叫人泡一盏参茶来。”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不放心地问道:“华儿可睡下了吗?可按照我的吩咐点上了安神香?” 宋嬷嬷回道:“大小姐回府便歇下了,三小姐是等着小姐睡下后方才离开的。” “那丫头倒是会做戏。”白氏用手中的银钩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之前只顾着防着那个贱人,却没想到那个蹄子也是个藏着二心的。” “夫人要是觉着三小姐不识抬举,不如趁着她羽翼未丰将人打发了。”宋嬷嬷提醒着白氏道,“三小姐不知怎么巴结上了太后,日后若是得了太后抬举怕是会威胁到小姐。” “一个舅家不过是商贾的庶女,就算是得了太后抬举也别想越过我的华儿。”白氏拿了主意道,“现下切不可节外生枝,便随了那个小蹄子去,料来她也是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那一日果真如白氏所料,云溪阁那边整整折腾了一夜,宁芷莟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小丫鬟给白氏报信,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宁宛然的情况方才稳定下来。 宁凡之一早起来瞧见了白氏眼下的一片乌青,破天荒地留在了静蕤轩用了早膳。 “相爷,二小姐来给您贺夫人请安了。”屋外的小丫鬟跟着厚重的门帘禀道。 “莟儿那孩子昨夜辛苦了一夜,怎地一大早就过来请安了。”宁凡之一副慈父地做派,吩咐着白氏身边的宋嬷嬷道,“快添副碗筷来,再让小厨房送一碗阿胶蜂王羹来。” “给父亲母亲请安。”宁芷莟走上前来向着宁凡之与白氏福礼道,“母亲一夜未睡安稳,莟儿给母亲带来了公主赏赐的上好山参。” 第六百零七章:演戏 http://.biquxs.info/

“莟儿那孩子昨夜辛苦了一夜,怎地一大早就过来请安了。”宁凡之一副慈父地做派,吩咐着白氏身边的宋嬷嬷道,“快添副碗筷来,再让小厨房送一碗阿胶蜂王羹来。” “给父亲母亲请安。”宁芷莟走上前来向着宁凡之与白氏福礼道,“母亲一夜未睡安稳,莟儿给母亲带来了公主赏赐的上好山参来。” “莟儿真是孝顺,昨夜为着你五妹妹熬了一夜,今日还特地赶来静蕤轩请安。”白氏起身牵过了宁芷莟的手道,“一大早巴巴地赶来定还未用过早膳,不如在母亲这里用些再走。” “多谢母亲关怀。”宁芷莟看着白氏假惺惺地笑颜,强忍住胃里翻腾地感觉坐了下来,“母亲做得一手的好汤羹,莟儿今日真是有口福了。” 宋嬷嬷吩咐小丫鬟将碗筷摆在了桌子上,又将那碗阿胶蜂王羹呈给了宁芷莟:“这是相爷特意吩咐小厨房为二小姐熬的阿胶蜂王羹,二小姐昨夜一宿没睡,喝这个最是补血补气了。” “多谢父亲关怀。”宁芷莟万分感激地看向宁凡之道,“父亲一片慈爱之心,真真是我们众姐妹的福气。” “你父亲一子五女,常说女儿嫁出去便要受婆家的拘束。”白氏接过宁芷莟的话茬锦上添花道,“平日里你父亲自然是要多疼着你们众姐妹的。” 宁芷莟眼瞧着宁凡之与白氏皆是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地做派,笑得更加柔婉:“父亲母亲自是疼着我们的,否则母亲也不会一夜不得安枕,记挂着五妹妹的病情。” “今日一早秋分来报说是你五妹妹已是见好了。”宁凡之夹了一块蜜莲鸡块放在了宁芷莟的碗中,“你妹妹能脱险全靠着你照顾周全。” “女儿惭愧,虽是稳住了五妹妹的病情,却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宁芷莟顿了顿又继续道,“女儿一早赶来就是为了来问过父亲的意思?” 左相府慈安居。 “天气这样冷,老夫人怎么不多睡会。”福嬷嬷捧着一件狐皮大氅走了进来,“看着外面的天色,怕是又要下雪了。” “人老了,不中用了,醒了便睡不着了。”老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道,“五丫头可挨得过这几日?眼下快近新岁了,跟着又是华儿嫁入王府的日子,若是赶上白事便是大大地不吉利。” “奴婢正要向老夫人回禀此事。”福嬷嬷将狐皮大氅递给了身边的嬷嬷,而后来到老夫人身边,接过了小丫鬟手中的檀木梳子,“二小姐一早就去了静蕤轩给相爷和白氏请安,说是九公主说想让五小姐入宫养病,顺道也可陪着公主解闷。” “不妥。”老夫人跟着又道,“五丫头感染的是寒疾,唯恐病气过人该避嫌才是,怎能冲撞了公主。” “老夫人您觉得不妥。”福嬷嬷替老夫人挽好了发髻,“相爷也势必不会答允的。奴婢却唯恐五小姐留在府中,会将病气过给了其她小姐。” 老夫人想了想后转头向着福嬷嬷吩咐道:“派人去静蕤轩传话,就说我的意思送五丫头去静安寺养病。” “奴婢这就派人去。”福嬷嬷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后立刻掀帘走了出去。 静蕤轩这边宁凡之正不知要如何将宁宛然那颗烫手的山芋扔出去,慈安居那边的老夫人跟着便派人来传了话。 “还是你祖母考虑的周全。”宁凡之为着将烫手山芋甩了出去而暗自欢喜,“然儿染了风寒,自是不能入宫的,留在府中又怕过了病气给众姐妹们,去往静安寺养病亦是再妥帖不过的。” “女儿听从祖母与父亲的安排。”宁芷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头早就乐开了花。 “为父去瞧过你五妹妹后再去上朝。”宁凡之边往外走边提醒着宁芷莟道,“等你五妹妹身子好些了,立刻就动身前往静安寺,越早去往静安寺越利于你妹妹将养身子。” 宁芷莟早已看透了宁凡之的凉薄无情,自也就不会失望,当下只是满口称是应了下来。 宁芷莟陪着宁凡之与白氏才走到云溪阁外,便瞧见了不远处被福嬷嬷搀扶而来的宁老夫人。 “儿子给母亲请安,儿媳给母亲请安,孙女给祖母请安。”众人一齐向着老夫人请安问礼。 “听说五丫头不大好,我特来瞧瞧她。”老夫人整个人被严严实实地裹在一件狐裘大氅里,怀中更是抱着放足了炭火的紫金手炉。 “母亲年纪大了一向畏寒,打发了福嬷嬷来瞧瞧便是了。”宁凡之忙走上前去扶住了老夫人,“要是着了风寒便是咱们这些小辈的罪过了。” “相爷说得极是。”白氏也忙走上去从另一侧扶住了老夫人道,“母亲该留在屋中好生将养身子才是,府中诸事儿媳皆会照料着的。” “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也是个能干的。”宁老夫人拍了拍白氏的手背道,“五丫头是个苦命的,姨娘才受了难,眼下她便又不好了,我自是要来看她一眼的。” “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从屋里迎出来的宁馨予在给长辈们见过礼后又转向了宁芷莟道,“馨予见过二姐姐,照顾五妹妹让二姐姐受累了。” “你倒是心疼你妹妹,一大早便来看她了。”宁凡之素来喜欢会拍马屁的宁馨予。 “华儿昨夜便想来瞧五丫头的。”白氏忙在宁凡之面前称赞宁挽华道,“是我怕她受了风寒,这才让秋雨给拦住了。” 宁凡之从前也是真心疼爱那个美貌的嫡长女的,可自从宁挽华接二连三的闯下大祸,宁凡之便是一次一次的对宁挽华失望下来。 白氏见着宁凡之迅速冷下来的脸色,心知扭转宁凡之对宁挽华的印象不能急在一时,当下便转了话题看向了宁馨予道:“你五妹妹现下如何了?人可是清醒的?” “馨予方才进去看时五妹妹还昏睡着。”宁馨予回答道,“但李郎中方才给五妹妹把过脉,说五妹妹脉象平稳,只需静养些日子便能……” “如何……”白氏着急地问道,“可是会留下什么病根?” 宁馨予红着脸低下了头,老夫人立刻反应过来,说道:“咱们还是进去问了郎中更清楚些。” 因着宁宛然还昏睡着,众人只是隔着门帘看了一眼,跟着便去往偏厅向李郎中询问宁宛然的病情。 “李郎中有什么不妨直说。”宁凡之装作一副着急的样子道,“只要能医好身上的病,相府必不会吝惜钱财。” “回相爷,五小姐寒冬腊月跌入池塘,寒气已入骨髓。”李郎中顿了顿后终是说道,“日后怕是不能享承欢膝下之福了。” 宁凡之以为宁宛然不过落下病根,至多也不过是身子柔弱些,却没料到她经此之后竟是不能生育了。 白氏追问道:“可有法子医治?还请李郎中想想法子。” “五小姐寒气侵体,伤了根本,只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挽回了。”李郎中如实相告道。 “秋分,送李郎中出去。”白氏吩咐了身边的秋分道。 “莟儿,你可想得到什么法子医治你五妹妹?”宁凡之转向了宁芷莟问道,“又或者大内的御医能有什么好法子?” 宁芷莟一脸沉重地叹了气道:“五妹妹伤了根本,想来再名贵的药材,再高明的医术也是无能为力的。” “五丫头是被皇上指给了毓亲王为侧妃的人。”老夫人一脸凝重地蹙起了眉头道,“皇家娶妻便是为了开枝散叶,如今五丫头这个样子若是入了王府乃是大罪,不入王府更是抗旨不遵。” 宁凡之何曾没想到这层利害关系,眼看着宁挽华就要嫁入恒亲王府,宁玉成又颇得启帝赏识,左相府眼看着就要走向巅峰,如今却是头上被冷不丁地悬上了一把钢刀。 “不如我进宫去求求皇贵妃娘娘。”白氏故意想出了个馊主意道,“又或者可以让二丫头入宫求一求公主殿下?” 宁凡之立刻瞪了白氏一眼道:“五丫头与毓亲王殿下是御赐的姻缘,并非是毓亲王想要悔婚便可以改变的,万一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反而会弄巧成拙。” 老夫人跟着叮嘱着身边的福嬷嬷道:“这件事情今日决不能出了这间屋子,谁敢说出去便是不想要全家老小的性命了。” 福嬷嬷连连称是后便下去一一封了下人们的口。 宁芷莟知道白氏这是不想做恶人,才会出了个馊主意将自己先摘出去了,宁挽华虽是个蠢笨的,但白氏却是个聪明的。 偏殿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连众人的呼吸声亦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宁馨予就差要将头埋进膝盖了,她原本是来表演一番姐妹情深的,却没料到会遇上这样晦气又棘手之事。 宁芷莟则是双眸平视着地面,等待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故作一番挣扎后,掉入她设计的“陷阱”之中。 第六百零八章:待发修行 http://.biquxs.info/

宁馨予就差要将头埋进膝盖了,她原本是来表演一番姐妹情深的,却没料到会遇上这样晦气棘手之事。 宁芷莟则是双眸平视着地面,等待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故作一番挣扎后走入她设计的“陷阱”中。 良久的沉默后老夫人终是抬头长吁了一口气,而后叹息道:“五丫头是个苦命的孩子,姨娘被大火烧伤了脸,现下自己又坏了身子,如今也唯有佛祖真神能够保佑她不再被邪祟侵体了。” 宁芷莟听老夫人如此感叹,当下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当即跪在了地上为宁宛然求情道:“祖母,五妹妹还未满及笄,她的病也不是全无希望的,孙女定会想办法找到医治五妹妹的办法的。” “你祖母也是为了然儿好,先是家中无缘无故起了大火,现如今又是然儿无缘无故坠入了池塘。”宁凡之忙给白氏递了个眼色,白氏会意后亲自上前扶起了宁芷莟道,“不过是去静安寺里修行一段时日,待到过几年,你父亲再派人将然儿接回府中来。” “祖母,父亲,五妹妹过了今年便要行及笄之礼了,眼看便要入了王府为侧妃了。”宁芷莟拂开白氏的手坚持道,“莟儿一定在五妹妹入王府前找出医治她的法子来。” “这件事就按照你们祖母说的办。”宁凡之不留余地道,“你若是心疼你妹妹便多去静安寺探望探望。” “父亲……” 宁芷莟还要再求,宁馨予却忙跪在了地上打断了她道:“父亲,女儿觉着五妹妹年纪还小,未必有修行的慧根,不如先待发修行,等到日后六根清净了在剃度出家,皈依佛门。” “既遵守了佛门戒律,涤荡身心,又未落发皈依佛门。”老夫人很是赞许地看向了宁馨予道,“还是三丫头聪慧,想出了这般两全其美的法子。” “二姐姐是关心则乱才会乱了分寸的。”宁馨予为宁芷莟求情道,“还望祖母与父亲不要责怪二姐姐。” “你父亲与祖母又何尝不心疼你五妹妹。”白氏抓住了宁芷莟的把柄自然是要狠狠戳上一刀的,“然则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祖母与父亲为长远计也只得暂时狠下心了。” 宁馨予在一旁扯了扯宁芷莟的袖子,示意她千万不要再触怒了老夫人与宁凡之。 “女儿方才一时心急顶撞了祖母与父亲。”宁芷莟心知无力阻止他们将宁宛然送走,只得违心地认错道,“还望祖母与父亲莫要怪罪女儿。” “姐妹情深理应如此。”老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一脸慈和地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然也是能想通的。” 宁凡之要入宫上朝跟着便离开了,白氏要料理府中一应事务自也是不能久留,老夫人强撑病体来看望重病地孙女,最后还是被小厮们用竹椅抬回慈安居的。 “二姐姐,妹妹方才自作主张为五妹妹求了情。”宁馨予一脸试探地看着宁芷莟道,“还望姐姐莫要怪罪才是。” “祖母与父亲的决定我们无力改变。”宁芷莟心中明镜似的,“若不是你为宛然求情,此事怕是半点转机都没有了。”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宁馨予安慰着宁芷莟道,“五妹妹也定是能够逢凶化吉的。” “承三妹妹吉言了。”宁芷莟却是高兴不起来,看了眼宁宛然房间的方向道,“我还要为五妹妹施针,便不留三妹妹了。” 宁馨予识趣地道:“妹妹便不打扰二姐姐医治五妹妹了。” 未七走上前道:“奴婢送三小姐出去。” 紫韵城御医院。 素心因为牵挂着府中之事而有些心不在焉,她本是想告假的,却又不想为此耽误了御医院的差事,大周唯一个女御医集荣耀于一身,自然也是集怨气于一身的,若是当不好差事,如何对得起宁芷莟对她的一番期许。 “宁御医,你若是身子不适便去后院中房中歇一歇,有什么事我再让医女去后院请您来。”同僚见着左相府花团锦簇,自然是要巴结着素心的。 “多谢范大人,我还有许多医案要整理。”素心强打起精神回道,“小小风寒而已,不打紧的。” “宁御医,追月轩中遣了人来请大人过去。”有小内侍在外禀道。 “我这就过去。”素心背了药箱,一边朝外面走一边对同僚道,“我去替公主殿下诊脉,院中就麻烦各位了。” 御医院同僚皆拱手道:“宁御医安心去给公主殿下诊脉,御医院中且有我等了。” 素心以为来请她的会是帕云,却没想到在院外候着的是一位眼生的小宫女。 “奴婢见过宁大人。”小宫女向着素心福礼道,“公主早起身子有些不爽,请宁大人过去切一切脉” 素心一听之下发现连暗号都不对了,当即便起了疑心,不动声色地握紧了广袖下面的银针 素心边走边试探地问道:“公主殿下玉体因何不适?” “公主早起有些头疼。”小宫女随口答道,“或许是昨日多饮了些酒,宿醉引起的头疼。” “我昨日一直陪在公主身边,并未见公主饮酒。”素心催动内力扣紧了手中银针,“并未饮酒又怎会宿醉。” “或许是奴婢听错了。”那小宫女慌忙改了口道,“或许是着了风寒。” “你究竟是谁?”素心飞快出手,手中银针离小丫鬟的眉心不过寸许,“你是何人?胆敢如此诅咒公主?” “素心姑娘,为了掩人耳目,只得假借了公主的名号引姑娘过来。”冷情跟着向素心抱拳揖礼道,“如今该改口称宁大人了。” “素心见过冷大人。”素心朝着冷情福礼道,“不知大人寻素心所谓何事?” 冷情见素心一脸严肃,竟是半点也不念旧情,不免有些失望。 “冷情来向宁大人讨一个答案,昨日为何要利用冷情诓骗王爷?”冷情道明了来意。 昨日大长公主寿宴之上宁芷莟还未让给上官云歆传信时,素心便遣了人给冷情传了口信。 “王爷前脚出了雅怡阁,大小姐后脚便跟了出去。”冷情继续道,“巧的是大小姐方才出了雅怡阁不远便被蛇咬伤了,宁大人欠冷情一个解释。” 素心抬首看向了冷情,坦诚道:“素心有不能直言相告的苦衷,素心欠冷大人一个人情。” “冷情记下这个人情了。”冷情并未逼问素心,而是转了话题道,“如今京中不大太平,还望宁大人与二小姐多加小心。” 素心为了不引起御医院众人的怀疑,在与冷情分开后便真的去了上官云歆的追月轩一趟。 “王爷,瞧着素心姑娘的镇定自若的样子,二小姐想必也没遇上什么缠人的麻烦。”冷情朝着从暗影中走出来的上官清峑请示道,“王爷是要前往畅春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还是现下就出宫去。” “陪本王走一趟安郡王府。”上官清峑回答道。 素心刚走到追月轩门口便碰到了正要去御医院寻她的帕云。 “素心姑娘来得真是赶巧了。”帕云疾步走上前来向着宁芷莟行礼道,“公主正遣了奴婢去御医院寻姑娘来了。” “臣来给公主殿下请平安脉。” “你们还不快将宁大人的药箱取下。”帕云忙吩咐身边的宫人接过了素心肩上的药箱。 殿内上官云歆听说素心到了,迫不及待地便掀帘走了出去。 “你可算是来了。”上官云歆牵了素心的手便往屋里走去,“外面冷,咱们快进屋去。” “帕云守在殿外,无论谁来了都不要放进来。”上官云歆吩咐完帕云便拉着素心径直朝内室去了。 素心知道上官云歆心下着急,将宫人端来的茶水放在了一边,压低了声音与上官云歆说着昨日夜里左相府里发生的事。 “待发修行?!”上官云歆惊得一下子从玫瑰椅上跳了起来,“为何非要出家修行,相府容不下宛然,我可以将她接入宫中来。” “宫中的明枪暗箭,勾心斗角更胜宫外。”素心忙息了上官云歆的心思道,“更何况公主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护着五小姐,还是让五小姐远离俗尘更清净些。还好是待发修行,日后还是可以回归尘世的。” “宁姐姐的思虑自然是最周全的。”上官云歆叹了口气道,“躲在暗中的恶人当真是防不胜防,宛然若不是在宫中就着了道,想来那些人也不会那般轻易就得手了。” 那日在大长公主府宁宛然一直跟在宁芷莟身边,宁芷莟乃是用毒高手,那些人自然别想在下毒上占什么便宜,那些人之所以能得手,是因着宁宛然早在追月轩时便被有心人种下了痴蛊。蛊毒并非毒药,若不催动是很难被发现的,种蛊毒也并非易事,那些人正是利用宁宛然在追月轩养伤的间隙下的手。 素心宽慰着上官云歆道:“公主也不要太自责,那些人处心积虑要害人,自然也是防不胜防的。” 第六百零九章:云泥之别 http://.biquxs.info/

素心宽慰着上官云歆道:“公主也不要太自责了,那些人处心积虑要害人,自然也是防不胜防的。” “如今我方才明白宁姐姐那番话说得极对。”上官云歆垂眸看向了地面道,“我虽身为公主,却也不过是个空壳子,能够保全好自身便是保全了月哥哥与凤鸣哥哥了。” “小姐曾对我说过皇城中有皇城中的苦,皇城外有皇城外的苦。公主有公主的不易,官宦小姐也有官宦小姐的不易,哪怕是贫民家的女儿也未必能够事事顺遂,说到底不过是众生皆苦罢了。” “宁姐姐心里是不是藏着许多的苦?”上官云歆抬眼看向了素心,“我总觉得宁姐姐比我大不了几岁,却像是比我多活了半辈子似的,好像世事沧桑她都经历过了一般。” 素心乍听这话心中猛然一沉,旋即便又镇定下来,顺着上官云歆地话回道:“公主福气好,得王爷庇护,小姐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从前我与素蕊还要仰仗着小姐,若不是小姐事事费心筹谋着,只怕也没有今日的素心,说不定早就枯骨埋黄土了。” “我是真心佩服着宁姐姐的,幸而我自小有月哥哥护着,凤鸣哥哥照应着。”上官云歆感慨道,“若是没有月哥哥费心为我筹谋,想来我也回不到紫韵城里,如今只怕也没有什么风光得宠的九公主,被人记住的怕也是早早就夭折了的扫把星公主。” “公主是想陪着一道送五小姐去北郊的静安寺修行?” 上官云歆看了素心一眼,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盯着自己鞋尖上那颗圆润的珍珠道:“素心你与宁姐姐在一起久了,竟也练就了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 “素心哪有那样的本事。”素心温婉笑道,“是小姐猜到了公主的心思,说是只要公主能求得王爷同意,也不是不可以一同去往静安寺的。” “宁姐姐当真这般说了。”上官云歆欢喜道,“我定能求得月哥哥同意的,月哥哥一向最疼我了。” “公主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再出宫了。”素心叮嘱上官云歆道,“小姐得空了会进宫看望公主的。” “你替我转告宁姐姐,这些日子我定会乖乖待在追月轩。”上官云歆郑重地拍着胸脯道,“便是在宫中遇到了丽嫔与五皇兄我都会远远避开他们的。” 素心又对上官云歆交代了几句,随后便出了追月轩回了御医院当差。 左相府琼华阁。 宁挽华不过是被蛇咬了一口,本是不打紧的,白氏却派人将她以养病为由禁锢在了琼华阁中。 这些日子宁挽华虽长进了不少,却还是免不了会耍些小姐脾气,秋雨是白氏身边的得宠的人,宁挽华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也是不会太为难秋雨。秋分却不过只是白氏身边的二等女使,宁挽华便将气全部撒在了秋分身上。 “我要的燕窝羹怎么还没送来。”宁挽华成日被关在屋子里,将一腔怨气全撒在了下人身上,“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小厨房催催。” “秋分姐姐已经去催了。”小丫鬟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她去了也有半盏茶的时间了。”宁挽华不耐烦地道,“还不派人去看看。” 小丫鬟一脸为难,却又不敢违背宁挽华的话,只得磨磨蹭蹭向着门帘的方向走了过去。 “秋分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小丫鬟刚掀开门帘便瞧见秋分正自外头走了进来,当即便欢喜地朝着宁挽华禀道:“大小姐,秋分姐姐回来了。” 秋分强忍着心中的俱意,深吸了一口气后掀帘走进了内室。 “小姐,秋分拿来了上好的桃胶雪耳羹。”秋分将瓷器小盅放在了乌木桌上,“小姐身上有伤,桃胶可以使人好颜色,雪儿亦是美容养颜……” “我要的是燕窝羹。”宁挽华截断了秋分的话茬,呵斥她道,“谁让你擅自做主换了桃胶雪耳羹来的。” “小姐,小厨房的厨娘说这几日燕窝紧缺的很,桃胶雪耳羹也是美容养颜的极品。”秋分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小姐先用些桃胶雪耳羹,一会奴婢再去大夫人的静蕤轩那边要些燕窝来。” “几时在左相府连燕窝也成了稀罕物了。”宁挽华起身走到秋分身边,弯下了身子在她耳边道,“莫不是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见着本小姐被禁足在屋里,勾结着将燕窝偷了出去。” 秋分大喊冤枉道:“奴婢不敢啊!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的。” “那你怎么解释小厨房里做不出燕窝羹来?”宁挽华朝着外间朗声吩咐道,“来人,派人去秋分房中,还有小厨房那个厨娘房中去搜……” “小姐,奴婢实在冤枉!”秋分不得不说了实话道,“真不是奴婢与厨娘偷拿了燕窝,实在是这几日府中的燕窝全都送去了云溪阁。” “本小姐才是未来了恒亲王嫡妃。”宁挽华与宁芷莟早已水火不容,当即便发疯似地将那盅桃胶雪耳羹拂在了地上,吓得小丫鬟们跪了一地。 秋分心中更是叫苦不迭,想着今日定是逃不过一顿毒打了。 “小姐,嬷嬷我来给你送燕窝羹了。”宋嬷嬷如及时雨一般解救了一众小丫鬟们于水火之中。 宁挽华眼看着宋嬷嬷来了,心中便知白氏定是知道了这里的事,这才收敛怒气不耐烦地挥手示意众人出去。 “小姐身上有伤,动怒伤肝。”宋嬷嬷将手中的白釉瓷盅放在了宁挽华身前的小几上,“嬷嬷我亲自为小姐炖的燕窝羹,小姐快趁热喝了。” “还是嬷嬷最疼我了。”宁挽华被宋嬷嬷哄得消了些气,跟着接开了描花盖子,拾起银匙连喝了几口燕窝羹。 “那个贱人与翠微阁那个扫把星闯下那般大祸。”宁挽华握着银匙的手紧了紧,水葱般地手指甚至可以看到乌青的血管,“怎得那两个贱人没有受罚,母亲反倒是将我禁足在了房中。” 知女莫若母,白氏之所以将宁挽华禁足在房中,就是知道宁挽华一定会借着醉酒之事去寻宁芷莟晦气,宁芷莟又是个挖坑高手,最后倒霉吃亏的还是宁挽华。 “夫人也是心疼小姐,想让小姐安心养病,这才不许人来打扰的。”宋嬷嬷来之前白氏曾三令五申不能让宁挽华知道云溪阁那边过多的事情。 “嬷嬷。为何那两个贱人闯下大祸,不但没有受罚,母亲还将燕窝全送去了云溪阁中?”宁挽华犹自不解,想要向宋嬷嬷打探内情。 “五小姐虽酒醉失仪,但毕竟年后便要入王府为侧妃了,再加之又有大长公主为之求情。”宋嬷嬷粉饰太平道,“相爷都没再追究五小姐的过失了,夫人自然不能抓住不放了。” “可是……” 宁挽华争强斗气的话还未说出口,宋嬷嬷便将她的话给堵了回去:“如今五小姐在二小姐的阁中养病,夫人送些燕窝过去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小姐这边要什么,夫人给送过来的才是头一份的。” 左相府云溪阁。 “小姐,五小姐将血燕尽数吃下了。”未七来回禀道,“但五小姐还是不肯说一句话,也不愿见小姐您。” “不要勉强她。”宁芷莟跟着叮嘱道,“叮嘱下面的人不要擅自打扰五小姐,只将饭菜放在门外即可。” “小姐下了严令,下面的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未七像是想起了什么,跟着问道,“大夫人送来的白燕要如何处理?找人仔细验过了,并没有下毒。说来都是相府的女儿,待遇却是天壤之别。” 白氏给云溪阁送来的不过是普通的白燕窝,给宁挽华的琼华阁送去的却是上等的银丝燕窝。 “白氏没有那么愚蠢,自是不会在燕窝中下毒。更何况她恨不得我们立时便能粉身碎骨,又岂会真心送来什么好东西,既是无毒的,那便分给底下的人吧。”宁芷莟唇角牵起一抹冷笑,“所谓嫡庶又岂止是说说而已,在世人眼中自亦有云泥之别的。” “奴婢知道了。”未七从来都能将差事办的周全,“奴婢会嘱咐他们,不许他们太过张扬的。” “你办事我放心。”宁芷莟看了眼未七道。 “二小姐,宁御医回府了。”有小丫鬟来禀道,“现下人已穿过了前院,正朝着云溪阁过来。” 宁芷莟有些奇怪素心为何会在午时回府,往常这个时间素心不是留在御医院的耳房休息,便是去往上官云歆的追月轩用膳的。 “奴婢还有些活计要分派下去。”未七乖觉地退了出去。 未七方才出去,素心便走了进来。 宁芷莟见了素心开口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素心回答道:“算不得大事,但到底让我不安,左思右想还是趁着午间回来了一趟。” 素心将心中忧心之事细细说给了宁芷莟听,后者听到后面竟是蹙起了秀眉。 宁芷莟问道:“你怀疑什么?” 素心回答:“丽嫔依附着皇贵妃,遣了人来看望大小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届时顺道瞧一眼未来的毓亲王侧妃亦是顺理成章的。” 宁芷莟的食指与拇指相互搓捻着道:“幸得你一向谨慎,瞧出了丽嫔悄悄派人去了御医院,现下咱们占得了先机,正好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他们的阴谋。” 第六百一十章:借力打力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问道:“你怀疑什么?” 素心回答:“丽嫔依附着皇贵妃,遣了人来看望大小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届时顺道瞧一眼未来的毓亲王侧妃亦是顺理成章的。” 宁芷莟的食指与拇指相互搓捻着道:“幸得你一向谨慎,瞧出了丽嫔悄悄派人去了御医院,现下咱们占得了先机,正好无声无息地化解了他们的阴谋。” “小姐可是已经想好了对策?”素心瞧着宁芷莟微微勾起的唇角便知道她定是想好了应对对策。 宁芷莟凑到素心耳畔将心中的谋划与她详细说了一遍。 果然不出素心所料,左相府众人方才用过了午膳,榭淓宫的春蒶便奉了丽嫔之命送来了名贵的药材。 白氏亲自将春蒶迎进了左相府,又领着她去了宁挽华所居的琼华阁,宁挽华虽素来眼高于顶,却也知道丽嫔现下正得圣宠,自是不敢怠慢了的。 宁挽华由秋分搀扶着候在了院外,瞧见春蒶后忙热情地迎了上去,“辛苦姑姑了,屋里泡了茶,姑姑赶紧进屋喝口茶润润嗓子。” 白氏看到眼前这一幕,唇角立时便扬起了笑意,眼中也满是欣慰:“华儿眼见着是长大了,待人接物也比从前稳重了不少。” 宋嬷嬷顺着白氏地话夸赞着宁挽华道:“小姐本就聪慧,现下听了夫人的话收起了身上的傲气,待人接物自然是妥帖的。” “大小姐今日气色不错。”春蒶看了眼面色红润的宁挽华道,“奴婢回宫后回禀了娘娘,娘娘也能安心些。” “娘娘厚爱臣女愧不敢当。”宁挽华一脸虔诚加谦卑道,“待臣女病愈后定要亲自前去榭淓宫谢恩。” 小丫鬟将红漆托盘举过头顶呈给了春蒶道:“姑姑请喝茶。” “娘娘午睡醒来还要吃奴婢做的点心。”春蒶起身告辞,却又似想到了什么,问道,“不知相府的五小姐风寒可好些了?” 宁挽华心知丽嫔与宁芷莟已然结下了梁子,春蒶若是去探望与宁芷莟交好的宁宛然,定然也是没有安什么好心的。 宁挽华忙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五妹妹病得很重,如今还下不了地了。” “那奴婢便顺道去看看五小姐,到底也是毓亲王殿下未来的侧妃。” 听春蒶这般说,宁挽华强压下心中的窃喜,转而吩咐着身边的小丫鬟道:“快将姑姑引去二妹妹的云溪阁。” “丽嫔娘娘厚爱,妾身改日定亲自前往榭淓宫谢恩。”白氏像是掐算好了似的正巧掀帘而进,“就让我身边的人带姑姑去往五丫头养病的云溪阁。” 白氏派了心腹秋雨去,自然是想要她借机抓住宁芷莟不敬丽嫔的把柄,毕竟仇人见面自是要分外眼红的,更何况丽嫔是专程派人来找宁芷莟晦气的。 “母亲,您为什么不亲自跟着丽嫔身边的姑姑走一趟?”宁挽华不愿错过了推宁芷莟入火坑的机会。 “我去了那贱人反而会收敛了性子。”白氏看向心浮气躁地宁挽华,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更何况丽嫔娘娘身边的人专程为那贱人而来,咱们也就犯不着跟着蹚浑水了。眼下扭转你父亲对你的印象才最要紧的。” “丽嫔身边的人是专程冲着那个贱人去的?”宁挽华到底没有白氏老辣,真以为丽嫔遣了人是来探望自己的。 “傻孩子,丽嫔与咱们相府非亲非故,你又不过是被蛇咬了一口。”白氏伸手握住了宁挽华的手道,“若真是专程来看你的,又怎会备下了两份东西。” “那个贱人好大的面子。”宁挽华咬着牙恨恨道,“但只怕她人小福薄没有命享受丽嫔的恩典八字。” “丽嫔娘娘要找那个贱人的晦气自是不干咱们什么事的。”白氏害怕宁挽华争强好胜的老毛病又犯了,特意警告她道,“听母亲的话,好好留在房里养伤,莫要再去插手外面的闲事。” “女儿不敢违背母亲的意思。”宁挽华点头应下了白氏。 春蒶方才随着秋雨来到了云溪阁外,冷不丁便被疯了一般冲过来的五姨娘撞得连连后退,幸得被秋雨一把扶稳方才稳住了身形。 “我要见我的女儿,让我见见我的女儿。”五姨娘疯了一般的要往云溪阁里面闯,却是被赶出来的未七给拦住了,未七扶住五姨娘,轻声劝慰道,“五小姐受了寒,现下正虚弱得很,待她精神好些了,小姐自然会让你见五小姐的。” “求你了,让我见见我的女儿,让我见她一面。”五姨娘拉着未七的手臂苦苦哀求道,“我只看一眼便好。” “姨娘不要让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为难。”未七好劝歹劝效果甚微,只得推脱道,“小姐吩咐了不让见,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如何敢违背了主子的意思。” “二小姐,我求你让我见见我的女儿吧。”五姨娘想要往里面闯,却是被一众小丫鬟给拦住了。 “姨娘别在为难我们了。”未七走上前又开始苦口婆心地规劝起来五姨娘来,“现下宫里的丽嫔娘娘遣了人来看五小姐,二小姐为着五小姐的身子都是要婉言谢拒的,您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我今日一定要见……”五姨娘的话说到一半时却又从未七方才的一番话中回味出了什来,转了身便朝着春蒶跑了过去。 春蒶没料到五姨娘会突然发难,不防之间正被她扑了个满怀。 “你是宫里头的人,你是贵人身边的人。”五姨娘牢牢地抱住了春蒶地手臂道,“求你带我进去见我的女儿。” “放肆,我可是奉丽嫔娘娘之命来左相府的。”春蒶挣脱不开,双臂被五姨娘勒得生疼,最后只得尖声喊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求你带我进去见我的女儿。”五姨娘不断乞求着。 云溪阁外面乱成了一团,里头却是安静地可怕,宁芷莟趁着外面的乱子派人将真的五姨娘抬入了宁宛然的房中。 宁宛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却仍是闭目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这两日宁宛然虽未再动轻生的念头,却也是心如死灰,一直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宛然,我知道你不想被人打扰。”宁芷莟走近宁宛然,坐在了她榻边的脚踏上,“宛然,我把五姨娘接来了云溪阁。” 听到“五姨娘”三个字宁宛然猛然睁开了眼睛,豁然坐起了身来。 “人心中有了牵挂死便不是唯一的解脱了。”宁芷莟试探着想要去握宁宛然的手,却是被后者惊惶地躲开了。 宁宛然的目光在房间内来回梭巡着,像是在寻找五姨娘的身影。 “我怕姨娘看到你这个样子会更受刺激。”宁芷莟解释道,“她现在正昏睡着。” 宁芷莟站起身侧过身子,好让宁宛然能看到躺在软塌之上的五姨娘。 “姨娘!姨娘!”一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宁宛然忽地痛哭出声,“是然儿不孝,是然儿不孝。” “我来告诉你何为不孝。”宁芷莟正身挡住了宁宛然地视线道,“姨娘在左相府本就活得艰难,若不是对外说脸被烧毁了,若不是整日装疯卖傻,姨娘怕早就成了这相府的一缕冤魂了。”宁芷莟走上前去扣住了宁宛然地肩膀道:“姨娘死里逃生后我便与她说未来的路将会举步维艰,姨娘却说只要能活下去她甘心承受任何的苦难。” “姨娘是为了我,为了玉成才愿意苦苦熬着的。”宁宛然终于肯开口说话了,目光也渐渐聚集在了一处,“是我不孝!是我不孝!” “不孝容易得很,破罐子破摔便是了。”宁芷莟双手扶住了宁宛然的双肩道,“但若想在姨娘身前尽孝,便要承受与姨娘一样的苦楚,你愿是不愿意?” “我愿意,二姐姐我愿意。”宁宛然眼中的泪如珍珠滚落而出,“宛然错了,是宛然错了,辜负了姨娘,更辜负了二姐姐对我的一番谋划。” 云溪阁内宁芷莟终是成功开解了宁宛然,云溪阁外春蒶已是被假五姨娘缠得连声尖叫起来。 宁芷莟眼见着春蒶吓得连仪态都不顾了,只一味地往秋雨的身后躲,手中银针跟着便已是精准的刺入了五姨娘的后颈。 “让姑姑受惊了。”宁芷莟莲步轻移走到春蒶身边替五姨娘赔罪道,“府中姨娘前些日子被大火惊吓落下了病根,也是我疏忽了,未曾料到会有贵客来,否则定会以银针封住姨娘的经脉,也免得她跑出来惊着了姑姑。” “也不知五姨娘伤到姑姑没有?”宁芷莟关切地道,“些许小伤还是难不倒我的,姑姑若是受伤了可千万别强忍着。” “府中姨娘并未伤到我。”春蒶实在没有胆量在宁芷莟这样医术高明的人面前弄虚作假,只得如实说道,“秋雨姑娘挡在我前头,想来定是受了些伤的。” 宁芷莟的目光落在了秋雨身上,果真瞧见她的手臂被抓出了数道红痕。 “未七快扶了秋雨姑娘进去,取了上好的……” “多谢二姑娘关怀。”秋雨福身打断了宁芷莟道,“府中出了这样的事,秋雨还要赶回去给大夫人复命。” 第六百一十一章:池鱼之殃(上)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的目光落在了秋雨身上,果真瞧见她的手臂被抓出了数道红痕。 “未七快扶了秋雨姑娘进去,取了上好的……” “多谢二姑娘关怀。”秋雨福身打断了宁芷莟道,“府中出了这样的事,秋雨还要赶回去给大夫人复命。” “未七,快去拿我的如玉雪颜膏来。”宁芷莟吩咐着身边的未七道,“你亲自送了秋雨姑娘回去。” 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秋雨虽是在云溪阁受了伤,但宁芷莟却又是送药膏,又是派遣了身边得脸之人送秋雨回去,竟是让人抓不住一点不妥之处。 “秋雨谢过二小姐。”秋雨不卑不亢福过礼后便被未七搀扶着离开了。 “我亲自送了春蒶姑姑出府去。”春蒶虽是丽嫔身边得脸的宫女,但宁芷莟贵为丞相之女,如今她愿意屈尊送春蒶出府,也算是给足了丽嫔面子。 春蒶早就听闻宁芷莟是心有七窍,八面玲珑之人,如今见她行事作派果然有大家闺秀之风姿,胜过自命不凡地宁挽华百倍。 宁芷莟命小丫鬟左右两边扶住了春蒶,自个儿则是跟着三人一道向着府外而去。 留在原地的小丫鬟颦儿在瞧见春蒶与宁芷莟走远了后,忙转过头吩咐着一旁地嬷嬷们道:“人走远了,别演了。” 将人按住的嬷嬷们松开了手,原本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的“五姨娘”便立刻从地上站起身来。 颦儿吩咐着小丫鬟道:“将人乔装打扮一番送出府去。跟着又对假五姨娘道:“出了府后自有人会将你送出城去。” 宁芷莟陪着春蒶来到了左相府门口,亲自看着她上了马车,而后又说了一长串奉承丽嫔娘娘的话,最后还承诺改日定会入宫给丽嫔磕头请罪。 宁芷莟在回云溪阁的路上遇到了送秋雨回去的小丫鬟,却没有瞧见与她一同前去的未七。 宁芷莟问道:“未七了?” “未七姐姐说自己的帕子落在去往静蕤轩的路上了。”小丫鬟回道,“未七姐姐去寻帕子了,吩咐了奴婢先回云溪阁去。” 宁芷莟听了小丫鬟的话也没太在意,急着便朝着云溪阁而去了。 左相府静蕤轩。 白氏一向最沉得住气,如今却是被气得砸了手中的茶盏:“那个贱人好歹毒好巧妙的心思,竟是借力打力,故意让五姨娘那个贱婢去冲撞了丽嫔身边的人。” “五姨娘是在云溪阁门前冲撞了丽嫔身边的宫女。”宋嬷嬷忙为白氏抚背顺气道,“祸事是她云溪阁与翠微阁一同闯下的,横竖与咱们静蕤轩不相干的。” 白氏方才是一时气急了,现下已是收敛了怒气,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怎么就能忘了那个小贱人最擅长的便是颠倒黑白,浑水摸鱼了。”白氏跟着悔道:“我就不该插手丽嫔娘娘与那小贱人之间的事,这下子反倒是连累了华儿。” “夫人,您是气糊涂了吗?”宋嬷嬷越发疑惑不解道,“此事就更不与大小姐相干了,大小姐可是一直规规矩矩待在琼华阁中养伤的。” “这回到底是我疏忽了。”白氏叹了一口气,“连累了华儿!”白氏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秋雨怎么样了?” 宋嬷嬷回道:“秋雨姑娘不过是被挠了几抓子,上了药过几日便无碍了。” “去唤秋雨过来。”白氏吩咐道。 宋嬷嬷立刻遣人去唤了秋雨,没过一会秋雨便掀帘走了进来。 “我有话要与秋雨说。”白氏吩咐着身边地宋嬷嬷道,“你去琼华阁陪着华儿。” 宋嬷嬷福礼后跟着退出了静蕤轩。 “今日幸得跟去的是你。”白氏招手示意秋雨走到近前来,“若是跟去个愚笨的,今日怕是真的不好收场了。” “夫人尽管放心,丽嫔娘娘身边的人毫发无伤,不过受了些惊吓而已。”秋雨来到白氏身边回道。 “即便是丽嫔身边的人并未受伤,但到底也是在我左相府受了惊吓。”白氏蹙起了眉头道,“丽嫔又是深受皇上宠眷的人,正所谓君君臣臣,此事亦是可大可小的。” “丽嫔娘娘依附于皇贵妃娘娘,此事又牵扯着夫人与小姐。”秋雨一句话切中要害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想来丽嫔娘娘也是不会追究的。” “你也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白氏讪讪苦笑道,“看来我得入一趟宫了。” “夫人,算着时辰相爷就快要回府了。”秋雨提醒着白氏道,“相爷一会若是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必定是会责罚大小姐的。” “此番被那个贱人摆了一道,相爷一定会迁怒于华儿。”白氏起身来到了妆奁前,“但好在华儿如今身份贵重,相爷多少会顾忌着些,也不会太为难华儿。” “大小姐到底是相府的嫡长女,如今又攀了那样的好亲事。”秋雨安慰着白氏道,“相爷就算是一时恼了大小姐,日后也总是有机会修复了父女间的嫌隙。” 白氏看了眼身边的秋雨道:“你跟着我一道入宫去。” 秋雨忙跪在地上向着白氏磕了一个头道:“奴婢谢过夫人维护之恩。” 左相府琼华阁。 “丽嫔娘娘是怎么寻那个贱人晦气的?”宁挽华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宁芷莟的下场。 “五姨娘突然冲出来坏了事,丽嫔娘娘身边的人并未见到五小姐。”宋嬷嬷知道宁挽华的脾气,若是不告诉她真相怕是有的闹了。 “怎得让那个疯婆子跑出去了?”宁挽华一想到又让宁芷莟逃过一劫便觉得心里头好恨,咬着牙道,“竟是让那个贱人逃过一劫。” 此刻宁挽华还在为没有看成宁芷莟的笑话而生气,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 左相府云溪阁。 颦儿推了门进来禀道:“如小姐所料,大夫人方才套了马车出府了。” “一会宁相若是回府了,记得派人来通传一声。”宁芷莟环顾四周一眼,问道,“未七还未回来吗?” 颦儿回道:“方才未七姐姐送了秋雨姑娘出去后便没回来了。”跟着又问道:“可要奴婢派人去寻一寻?” 宁芷莟心念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却又被眼前之事牵绊着心神,故而并未深究,只是道:“派人出去找找,院里面的小厨房与库房也派人去瞧瞧。” 颦儿应下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父亲会不会因为姨娘而迁怒姐姐?”宁宛然有些忧心地看向了宁芷莟,“若不是为了我,姐姐也不会走这一步棋。” “你别多想。”宁芷莟含笑看向了宁宛然道,“你二姐姐我可不是个会引火烧身的人,这样的本事还是留给琼华阁那位好了,我是不会同她去争的。” “宛如愚笨,却也为二姐姐担心。”宁宛然追问道,“还望二姐姐不要瞒着宛然。”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宁芷莟拍了拍宁宛然的手宽慰着她道,“宁相已经回府了,不过了一会便有好戏看了。” 宁宛然虽有如堕云雾之感,却也是十分信得过宁芷莟的,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二姐姐,姨娘明明在前番那场大火中烧伤了脸?”宁宛然想起另外一件要紧事,又道,“明明姨娘对二姐姐成见颇深,怎么肯听二姐姐的话,怎么肯……” 宁芷莟眼见宁宛然绞着帕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干脆替她说道:“你是想说明明五姨娘那样讨厌我?却为何还愿意配合我演戏?” 宁宛然看着宁芷莟用力地点了点头。 “宛如,你与六弟皆是聪慧善良的孩子,你们的娘亲自然也是不会差的。”宁芷莟替宁宛然理了理鬓边的发丝,“守拙不过是为了自保,若是连你们多骗不过,又如何能骗得过心狠手辣的大夫人。” “姨娘她……她……她居然一直在演戏。”宁宛然被宁芷莟的话惊到了,磕磕绊绊地方才说了一句囫囵话出来。 “你三姐姐一出生便没了娘亲,四姨娘更是葬身在那场大火里。”宁芷莟狠心将真相揭露出来,“五姨娘能在这相府中存活下来实在不易,却也没有什么比你和玉成好好活着更令她欣慰的了。” “宛然如今既已知道了姨娘的苦心与不易,便再也不会让姨娘失望了。”宁宛然用力握住了宁芷莟的手,一双眸子里尽是活下去的希望,“宛然之前真是大错特错了,今后宛然会为了姨娘为了玉成好好活下去。” “相爷回府了。”颦儿的声音自门帘外传了进来,“现下正怒气冲冲地朝着云溪阁而去。” 宁芷莟问道:“大夫人可是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了?” 颦儿回答道:“方才跟在大夫人马车后的探子来报,大夫人的马车的确是朝着紫韵城的方向去的。”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小姐……”颦儿有些犹豫,想了想却还是开口道,“未七姑娘回来了……送她回来的是……是毓亲王殿下身边的莫护卫。” 宁芷莟的面色忽然冷了下来,隐忍了怒气吩咐着颦儿道:“将人关进暗房里,派人看紧了,切不可再生出什么岔子来。” “奴婢定会找人看紧了未七的。”颦儿回完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池鱼之殃(下) http://.biquxs.info/

小姐……”颦儿有些犹豫,想了想却还是开口道,“未七姑娘回来了……送她回来的是……是毓亲王殿下身边的莫护卫。” 宁芷莟的面色忽然冷了下来,隐忍了怒气吩咐着颦儿道:“将人关进暗房里,派人看紧了,切不可再生出什么岔子来。” “奴婢定会找人看紧了未七的。”颦儿回完话后便转身离开了。 宁宛然见宁芷莟动了怒,心以为未七是白氏或哪一方人马派来的奸细,担心地问道:“二姐姐如此信任未七,她若是奸细会不会坏了二姐姐的事?” 未七的事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更何况宁芷莟也不愿让宁宛然搅进这些是非之中来。 “未七的忠心我是信得过的。”宁芷莟敷衍着宁宛然道,“但她是否生了什么旁的心思我就不得而知了。” “小姐,素心姑娘回府了。”小丫鬟的声音透过门帘传进来道,“现下人正朝着云溪阁而来。” “素心姐姐回来了,宛然便先回自己房里了。”宁宛然一向善解人意,她以为宁芷莟与素心有话要讲,便主动要求避嫌。 “我与你素心姐姐自是不必避讳着你的。”宁芷莟拍了拍宁宛然的肩膀道,“你也正好听听琼华阁那边的动静,也算是为你和五姨娘小小出了一口恶气。” 素心掀帘走了进来,忙有小丫鬟上前接过了她脱下来的狐皮大氅。 宁凡之回府后便怒气冲冲地去了宁挽华的琼华阁。 “女儿给父亲请安。”宁挽华端着莲步走上前去朝着宁凡之福了礼。 “孽障!禁足了这么些日子还没能醒悟!”宁凡之都懒得听宁挽华辩解,直接扇了她一巴掌出了心中那口郁气。 宁挽华被宁凡之打得坐在了雪地里,半晌都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伸手一摸嘴角竟是出了血。 “来人!将这个孽障关进祠堂!”宁凡之尤不解气,跟着吩咐了一众老妈子道,“只需给她水和馒头,其他吃食一律不许送进祠堂。” “父亲为何要动手打女儿?”宁挽华现下终于反应过来,一脸不服气地看着宁凡之道,“在相府中责打下人都是要有由头的,父亲何故要责罚女儿?” “你还敢在这里跟为父顶嘴!”宁凡之气得指着宁挽华道,“若不是你故意将丽嫔身边的人引到云溪阁去,又怎会发生后面的事?”宁凡之怒气更胜道:“丽嫔娘娘可是宫里头最得宠的,如今我左相府的女眷险些伤了娘娘身边的人,你这是要让帝都中人皆知我相府有个失心疯的姨娘吗?你这是要毁了你妹妹,毁了咱们相府的名声。” 宁宛然表面养病,实则出家之事尚在暗中谋划中,现下若又曝出未来毓亲王庶妃有个失心疯的姨娘,难免不将外界的目光引到宁宛然身上,相府本就树大招风,万一被有心人钻了空子,说不定还会被冤背上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平日里你们姐妹之间吵闹拌嘴,为父念在你是嫡长女,一直都是偏袒着你的。”宁凡之恨铁不成钢道,“从今日起你老老实实在祠堂罚跪,若是再敢生事,别怪为父不念父女之情!” “父亲从前也是疼过华儿的。”宁挽华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心中越想越恨,忍不住嚷道,“现下父亲却是老糊涂了,不过被人挑唆几句便要重罚华儿!” “你真是不知悔改,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攀扯上你妹妹!”宁凡之被宁挽华气得脸都铁青了,“你母亲教养不好你……” “老夫人听说相爷您怒气冲冲地来了琼华阁,特遣了奴婢过来瞧瞧。”福嬷嬷快步走到宁凡之身边福礼道,“老夫人说女儿家身子娇贵,眼看着就要近年关了,若是伤着了怕是不方便见客了。” 宁凡之见老夫人发了话,这才收敛了怒气,拂袖道:“将人关进祠堂去。” 宁挽华眼见着有老夫人为她做主,当下便又壮着胆子为自己辩解道:“父亲责罚女儿总得给女儿头上安个罪名才是,女儿究竟犯了什么错?” “小姐快别说了。”宋嬷嬷从未见过宁凡之动过这样大的肝火,忙过来将宁挽华自雪地里扶了起来,“小姐不如先服了软,等夫人回来后再从长计议。” 宁挽华被宁凡之一巴掌打得有些蒙了,竟是没有发现白氏居然不在府中。 “你母亲现下便是为了你闯下的祸进宫求情去了。”宁凡之最后警告着宁挽华道,“若是再敢犟嘴,为父便将你送到下面的庄子上去好好思过。” “还不快将大小姐拖下去。”福嬷嬷知道宁挽华被白氏宠坏了,唯恐她会真的惹恼了宁凡之,这才命令下人们将人给拖下去。 宋嬷嬷眼看着宁凡之动了真怒,福嬷嬷发了狠话,当下也狠下心派人将宁挽华生生拖拽了下去。 左相府云溪阁。 颦儿将静蕤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陈述给了宁芷莟听。 “宁挽华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现下却是不知所云的被宁相当众掌掴了耳光。”宁芷莟心情甚好道,“这一巴掌可够她难受的了,她难受了白氏自然也是不会好受的。” “二姐姐算计了大夫人和大姐姐。”宁宛然从小被白氏与宁挽华压得死死地,心中自然是畏惧着她们母女的,“宛然只怕她们不会放过二姐姐。” “我与白氏母女早已水火不容。”宁芷莟来到宁宛然身边拍了拍她微微发颤的肩膀道,“别怕,有二姐姐在,定会护着你与玉成的。” “二姐姐,宛然是不是很没用?”宁宛然垂下了头,眼角有泪滑落,“连姨娘都在暗中配合着二姐姐,可我却因为心中的恐惧甘愿为人鱼肉。” “你并非没用,而是以为退让可以换得别人的‘放过’。”宁芷莟顺势握住了宁宛然的一双手道,“曾几何时我也以为可以用与世无争来换得那些人的一点怜悯,想要靠着那一点怜悯保全自己与身边的人。”宁芷莟握着宁宛然的一双手紧了紧,缓声对她说:“可那些人不是你,她们体会不到你是不愿骨肉相残的善心。你也不是那些人,自也是不会知道这世上竟是有完全没有心肝,不过是披了人皮的禽兽。” “宁姐姐,原来这世上真有披了人皮的禽兽!”宁宛然抱住宁芷莟,伏在她的肩上失声痛哭起来。 宁芷莟一直等到宁宛然哭累了,困倦了,睡熟了,方才与素心一起出了她的厢房。 “小姐,真是为难五小姐了。”素心这才敢深吁了一口气道,“那样善良温柔的一个人,却被逼得退无可退。” “这世上靠着旁人到底也是不如靠着自己的,更何况玉成年幼,五姨娘也不是拿得了大主意的人。”宁芷莟眸光蓦地黯淡下来,“前路茫茫,我也不知道还能护她几时……” “小姐,这一年多来素心在小姐身上学会了四个字。”素心眸光坚定地看向了宁芷莟,“人定胜天。” “素心,你总能在我心不定地时候安慰我。”宁芷莟重复着素心的话道,“人定胜天,我记住了。” 白氏从宫中出来后便上了马车匆匆向着左相府而去。 “夫人为了小姐受委屈了。”秋雨递了一杯茶水给白氏道,“夫人奔波了半日,喝口水吧。” “受人恩惠,就不得不仰人鼻息。”白氏接过秋雨递过来的白瓷杯,五指渐渐收紧,握紧了杯身,“我何曾不知道皇贵妃从未将我看作有品阶在身的诰命夫人,她身边的云纹也不过是表面待我客气罢了。” 秋雨不动声色地安慰着白氏道:“旁人的目光改变不了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事实。” “我便是这么想的。”白氏眸中无力地软弱渐渐被狠辣地决心所替代,“那些人背地里再如何瞧不上我,明面上也不得我承认我是诰命夫人的事实,云纹那个贱婢哪怕再自命不凡,也还是要向我请安问礼的。” “夫人,还有一条街便要到了。”秋雨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又转过头道,“小姐年轻不经事,心中必定是恼怒着夫人的。” “华儿是我十月怀胎拼着性命才得的孩子。”白氏忽然觉得有些倦了,“我为她是操碎了心,可她却怨了我,甚至怕了我。” 母女连心,更可况白氏乃是聪明人,又岂会看不出母女俩已然生了嫌隙。 “夫人一心为小姐着想,深知小姐是被宠坏了。”秋雨道出了白氏心中的苦衷与不得已道,“为了小姐的前途,夫人宁愿小姐怨着夫人,也不愿小姐走错了路。” “若是华儿有你一半灵慧,我便也不用为她操碎了心了。”白氏伸手提过红泥小炉上的铜壶,往手里的白瓷杯里注了水,跟着将白瓷杯递到了秋雨手上,“日后我会将你看作女儿一样疼爱,你可愿意将华儿视作自己的亲姐妹一般护着她?” “奴婢姐妹二人深受夫人厚恩。”秋雨自白氏手中接过了白瓷杯盏,“秋蝉如今已嫁作人妇,与夫君日子过得和美,奴婢万死难报夫人的大恩大德。” 第六百一十三章:哑巴吃黄连 http://.biquxs.info/

白氏方才下了马车便瞧见了站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的宋嬷嬷。 “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宋嬷嬷忙迎了上去道,“小姐被相爷关进了祠堂,从小到大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冤枉,奴婢只怕……” “随她闹去。”白氏狠心截断了宋嬷嬷的话茬,眉眼间难掩疲惫之色,“嬷嬷先回静蕤轩去。” “夫人……”宋嬷嬷还想再为宁挽华求情,却又被秋雨截断了话道,“罚小姐跪祠堂的是相爷,夫人也不好违背了相爷的意思,一切还是要夫人劝得动相爷才是。” 宋嬷嬷这才明白白氏不是不心疼宁挽华,而是不能为着宁挽华宁凡之撕破了脸,毕竟女子在家从父,嫁了人后一切皆是要听从夫君的。 “奴婢会去祠堂再劝一劝小姐的。”宋嬷嬷知道了白氏的为难之处,反过来宽慰着她。 “华儿素来心高气傲,平日里真做错了事都未必肯认错。”白氏朝着宋嬷嬷摆手道,“不必理会她,她总有倦怠的时候,等她闹够了也总会消停下来的。”跟着却又叮嘱着宋嬷嬷道:“只别让她伤了自己。” 白氏交代完后便由秋雨扶着朝着宁凡之的书房去了。 白氏一路无言,秋雨眼见着前面便是书房了,这才开口问道:“夫人可想好了应对之策?” “我一时不慎着了那个小贱人的道。”白氏语气恨恨,眼中却是一派平和,“如今这黄连再苦,再难以下咽我都得咽下去!” “二小姐生了九曲心肠,玲珑心,不止夫人吃过二小姐的亏,便是连宫里头的丽嫔娘娘都被她算计了。”秋雨变相地宽慰着白氏道,“老人说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着鬼的。” “那丫头真是不好对付。”白氏叮嘱着秋雨道,“日后再不能贸然出手了,对付她那样的人,要么不出手,出手了便要一击即中。” “相爷说只让夫人一人进去。”郭贵守在了书房外道。 秋雨候在了门外,郭贵替白氏推开了门,待到白氏进去后便又阖上门扉退了出来。 “妾身见过相爷。”白氏向着正在看公文的宁凡之福礼道,“相爷忙于公务辛苦了,妾身已经吩咐小厨房为相爷准备了天麻乳鸽汤。” “夫人管理着偌大的内宅,还要操心为夫的身子,当真是辛苦了。”宁凡之说这番话时语气敷衍,眼睛甚至没有离开手上的公文,“但为夫却又觉得夫人似乎是关心错了地方,夫人不该将心思放在府中的姨娘身上,而应该将心思多放在几个儿女身上。”宁凡之终是将目光从公文上挪开,落在了白氏那张蜡黄的脸上:“但若夫人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约束不好,那便也不要再插手其他小辈的事了。” “华儿被蛇咬了受了惊吓,这才做出了糊涂事来。”白氏不敢为宁挽华求情,只得认下了罪名道,“虽说是受惊过度才行了糊涂之举,但错了就是错了,推拖不得,华儿自己也认错了,愿自请在祠堂罚跪一个月,每日跪上三个时辰。” 宁凡之眸中讶异的神色不过一闪而逝,他心知白氏是心机深沉之人,这些年之所以容忍着她,一是为着她身后有白家做靠山,二是为着她与宁挽华的母女之情,三则是她有手段能安定内宅,至少可以让左相府维持表面的一团和气。 “夫人,您为相爷炖的天麻乳鸽奴婢端来了。”门外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 “相爷,处理公文也要注意保养身子。”白氏朝着门外吩咐道,“快将天麻乳鸽汤端进来。” 郭贵在外面为小丫鬟开了门,小丫鬟将天麻乳鸽汤送进了递给了白氏,白氏刚要为宁凡之盛上一碗,便瞧见一位容貌美艳的女子端着清粥走了进来。 “妾身不知道相爷在会客。”美艳女子朝着宁凡之与白氏各福了一礼,“是妾身冒失了。” 外面秋雨不顾郭贵的阻拦硬是闯了进来,径直走上前呵斥着那美艳女子道:“放肆!见了当家主母却只行了平礼,嬷嬷难道没教过你规矩吗?” 那美艳女子又怎会真不知白氏的身份,不过是装傻充愣罢了,如今被秋雨点破却是装不下去了,只得恭敬地向着白氏行了大礼:“妾身给大夫人请安。” 白氏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美人,唇边随即牵起了一抹温和笑意:“起来吧,不知者无罪。” “大夫人,这是工部侍郎送来的人。”郭贵躬身解释道,“相爷瞧着大夫人操劳后宅之事实在辛苦,这才不愿为了点小心扰了夫人的。” 那美艳女子见宁凡之并不是很重视嫡妻,甚至都懒得与白氏解释原由,派了个下人就将人给打发了,心下便越发轻视白氏了。 “多谢大夫人。”美艳女子甚至都懒得与白氏套近乎,径直便走去了宁凡之的桌案边,“相爷,妾身为相爷熬了清粥,相爷用些吧。” 白氏对着身边的秋雨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将八仙桌上的天麻乳鸽汤给宁凡之送了过去。 “相爷连日忙于公务。”秋雨将天麻乳鸽汤放在了檀木书桌上,跟着盛了一碗递到了宁凡之手边,“还是该进些滋补的吃食才是。” “相爷不喜欢大夫人的天麻乳鸽汤,就喜欢妾身的清粥……” 秋雨还不待美艳女子将话说完,便已是一巴掌让她闭了嘴。 “你一个奴婢凭什么敢打我?”美艳女子委屈地跑到宁凡之身边,梨花带泪道,“相爷要给妾身做主啊!” 秋雨不待宁凡之说话,抢先一步道:“凭奴婢是主母身边的人,奴婢的话代表的是夫人的意思,你又是奉了何人之命?胆敢在这左相府驳斥主母的话!” 秋雨一番话虽有咄咄逼人之势,却又句句在理,那位美艳女子自是不敢说自己是宁凡之之命,进退两难间只得哭得越发卖力。 “不懂规矩的东西,还不快给大夫人赔罪!”宁凡之不愿为了一个小妾与白氏撕破了脸,当即便呵斥着小妾给白氏赔礼。 小妾眼见着宁凡之不愿为自己撑腰,白氏又不肯接纳她,气焰顿时便矮了下去,规规矩矩的给白氏磕头赔罪求原谅。 白氏自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见着宁凡之退了一步保全了她嫡妻的体面,便也没有再斤斤计较,甚至还应下了会帮小妾开脸,欢喜地接纳了她。 白氏做足了贤惠的样子看着宁凡之喝下了天麻乳鸽汤,然后吩咐秋雨收拾了碗盏便离开了。 “夫人为何要同意那个祸害进门?”秋雨有些担心地道,“那位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模样又那样出挑,奴婢是怕夫人养虎为患。” “相爷如今身居高位,底下是排着队巴结的官员,一味的拒绝只会落个善妒的名声。”白氏瞧了眼后院的方向道,“三姨娘早逝,四姨娘横死,五姨娘患了疯病,如今也是该找些年轻貌美的来接替她们了。”白氏抬眸看了一眼秋雨道:“若是有模样周正的便收进府来,后院人多些也热闹些。” 左相府云溪阁。 “大夫人居然会狠下心自请让大小姐罚跪一个月。”素心为宁芷莟又添了一盏灯道,“夜深了,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白氏不是不顾全大局的人,她顾全她的大局,咱们也乐得清静一段时日。”宁芷莟放下手中的书叹了一口气道,“宛然的事不能耽搁的太久,墨茹只怕是等不到明年开春便要生了,咱们得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才是,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了,能在这件事上尽一份心力也是好的。” “北境那边传来了消息,璧雪一切安好。”素心为宁芷莟披上了一件衣裳,“这件事咱们已经筹划了许久,反复推算演练过了,出不了乱子的。” “素心觉得那些事都可以缓一缓,眼下关在……”素心顿了顿问道,“小姐打算怎么处置未七?” 那日未七竟是躲在马车的车轴之下,想要用“无痕”无声无息地解决了春蒶,幸得上官寒月探得春蒶去了左相府,害怕她会对宁芷莟不利,这才遣了莫珏守在了左相府外。 “她原本也是可怜人。”宁芷莟与未七皆是有过第二次生命的,也都以为自己遇上了负心人,却不料未七竟是那般狠毒,竟不惜为了心中的怨念,企图杀害无辜的春蒶。 “小姐一直都是有决断的,唯独在未七这件事上太过优柔寡断。”素心终于说出了心里的真心话,“小姐曾说过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如今她已然起了杀心,这样是非不分,心狠手辣之人断断是用不得的。” 宁芷莟面上只字未提,心中其实早已在计较着未七的去留问题。 “你说的有理。”宁芷莟并未反对素心的观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当初欠了她一条命,后来他又在暗中救下了她的亲人,她若肯弃暗投明,我自也会信守承诺,待到事情过去后还她自由之身。” 第六百一十四章:相府里的主与仆 http://.biquxs.info/

宁芷莟面上只字未提,心中其实早已在计较着未七的去留问题。 “你说的有理。”宁芷莟并未反对素心的观点,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我当初欠了她一条命,后来他又在暗中救下了她的亲人,她若肯弃暗投明,我自也会信守承诺,待到事情过去后还她自由之身。” 素心看着宁芷莟紧皱着的眉峰问道:“小姐莫非是有什么顾虑?” 宁芷莟站起身道:“陪我去暗房走一趟。” 素心陪着宁芷莟来到了关押未七的后院,未七被关在后院的最后一间矮房里。 颦儿取出随身携带的钥匙为宁芷莟开了门。 “这些日子可有人来院中打听未七的事?”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素心认为小心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并没有人来打听未七的事。”颦儿回答道,“倒是有人打听着宁御医的事,不过也是问姑娘喜好之类细枝末节之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宁芷莟颇为赞赏的看了颦儿一眼,“你的差事办的不错,眼下我信得过的人不多,你真是替我分忧了。” 颦儿神色从来都是淡淡地,得了夸奖也并未喜上眉梢,而是谦卑地福礼道:“为主子分忧本就是颦儿分内之事,不过尽了本分而已。”颦儿顿了顿又道:“奴婢去外面替小姐守着,小姐尽管安心问话。” 素心看着颦儿走远了的背影道:“颦儿本是被罚没官署的女奴,幸得有小姐花重金将人从火坑里救了出来。” 通常没入官署的罪臣家眷,粗笨的皆被分去了官宦家中,有些姿色的则被送去了贵戚府中,颦儿便是宁芷莟与白氏去拜访襄阳侯府时悄悄救下的。 因着襄阳侯府的主母不似白氏那般表面贤惠,便是连场面上的戏也是不愿做的,直接找了人牙子想将有三分姿色,三分才情的颦儿卖去勾栏瓦舍。后来人被未七半路截上,用了百两纹银方才将人救了下来。 暗房在云溪阁后院的角落了,这里的矮房因为终日照不见阳光而被废弃了,不过偶尔关押犯了大错又不服管束的下人。 宁芷莟进去时未七正抱膝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她见着门被推开跟着抬起头来。 “你来了。”未七被门外的亮光晃得睁不开眼睛,本能地用手臂遮住了眼睛,“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 未七是死过一回的人,自然也没有那么恐惧死亡了,否则也不会明知会触怒宁芷莟,还非要动手伤人了。 “我是该唤你红袖还是未七?”宁芷莟划开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未七虚弱地笑道:“红袖与未七又有何区别?”旋即又笑出声来:“不过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罢了。” “红袖,我从前竟相信你会改过自新。”宁芷莟压抑着怒气看向未七道,“当初是我连累了你,可如今想要继续作恶的却是未七。” “你是想说你我恩怨已了。”未七直到现在方才适应了屋中的灯光,看向坐在方桌前圆凳上的宁芷莟道,“恩怨两清你我便是各不相欠,我到底也没有伤了那个贱婢。”未七直勾勾地盯住了宁芷莟道:“从不滥杀无辜的二小姐莫不是想要杀我灭口,以绝后患?” 宁芷莟看着眼前不惧生死却又笃定自信的未七道:“你就这般肯定我不会杀你?” “反正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永远也见不得光,能活下来是赚了,死了也不冤。”未七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做派。 候在门外的素心实在看不下去未七如此张狂的做派,于是推门进来威胁她道:“小姐从不会滥杀无辜,却不代表毓亲王殿下也治不了你!” 素心自然知道上官寒月抓了未七的家人不过是为了牵制于她,断然不会真拿着老弱妇孺的命来威胁未七,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吓一吓未七。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全家老小的性命的确是断送在毓亲王手中了!”未七激动之下冲上去掐住了素心的脖子,“他一早就杀了我全家老小以绝后患,却还要扮作好人企图用我家人的性命挟制于我。”未七手下用力引得素心连连咳嗽起来:“皇家果然都是些无情无义之辈!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二小姐却是与我一样看错了人,信错了人。” “小姐别听她的,她自知咱们不会放过她,故意离间你与王爷的。”感情之事从来都是旁观者清,素心朝着当局者迷的宁芷莟喊道,“小姐,别听她的!” 宁芷莟不过片刻的失神,便被素心唤回了神思,手中银针果断出手自未七手中救下了素心。 “二小姐,我说的句句皆是事实。”未七朝着被素心扶出去的宁芷莟喊道,“自古无情帝王家,皇帝之子自然是继承了帝王那颗冰冷的永远捂不热的心。” “外面风大,咱们还是先回云溪阁去。”素心给赶来的颦儿使了个眼色,后者忙小跑过去给关押未七的木门上了锁。 宁芷莟一脸凝重地回了云溪阁,正巧碰上了候在了门外的宁宛然。 宁宛然瞧着宁芷莟脸色不对,想要上前问过原因,却看到一旁地素心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宁芷莟先一步进了房,素心在拍了拍宁宛然的肩膀后也跟着进了房间。 “奴婢瞧着二小姐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梅雪在宁宛然身边小声道,“奴婢还是头一回见着二小姐这般失态了。” “莫不是姨娘出了什么事?”宁宛然开始胡思乱想道,“玉成也有好几日没有回左相府了。” “小姐您这是关心则乱。”梅雪忙制止了宁宛然胡思乱想道,“若真是五姨娘与六公子出了什么事,二小姐若不想让小姐知道就该瞒下的,何苦要让小姐看出端倪又不细说了。”雪梅眼见着宁宛然的神色松了松,接着又道:“二小姐的事咱们也插不上手,小姐只管养好身子少给二小姐添麻烦便是。” 宁宛然觉得梅雪说得甚为有理,旋即便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左相府宁氏祠堂。 宁挽华自从被关入祠堂后便滴水未进,一开始还能因为心中那口怨气硬撑着,可她到底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从未缺吃少穿的,如何能吃得了这样的苦。 “小姐,您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秋分在一旁嘴巴都说干了,尽管收效甚微却还是继续劝道,“您好歹吃一口东西,哪怕喝一口水也是好的。” 宁挽华早已饿得饥肠辘辘,却是硬逼着自己不去理会身旁的秋分。 秋分亦是一整天未曾吃过东西,却还要在这里苦口婆心的劝着宁挽华,心里面早就将宁挽华骂了千遍万遍了,恨不得宁挽华能够饿得一命呜呼才叫大快人心。 宁挽华本就饿得厉害,听着一旁秋分的聒噪声更觉心烦意乱。 “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命人割了你的舌头!”宁挽华扬手一巴掌扇在了秋分脸上,“还不给我滚出去!” 秋雨扶着白氏进祠堂时正好瞧见了这一幕,白氏为着女儿的急躁生气,却又因着她的虚弱而心痛。 “小姐,地上凉,奴婢扶您坐到鹅羽软垫上来。”秋雨忙走上前去扶住了宁挽华道,“夫人亲自下厨为做了小姐最爱吃的苏州糟鹅,点心是小姐幼时最爱吃的冰糖山楂。” 秋雨招手命人抬来了梨木小几,因着天气冷特意让人温上了一壶酒。 白氏在宁挽华自是不敢造次的,只得老老实实地被秋雨扶着坐在了梨木小几旁。 白氏来到宁挽华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又挥手遣退了一众下人。 秋分跟在秋雨身后走了出去,她一整天滴水未进,方才又被宁挽华狠狠打了一巴掌,眼下只觉得天旋地转,幸得被走在前面的秋雨回身一把扶住。 秋雨从广袖中取出了一个油纸包裹,打开油纸后里面是颜色鲜亮的冰糖山楂。 “小姐那边有了我了,你吃些东西便回去歇着吧。”秋雨扶着秋分在一旁地石凳上坐下,“小姐脾气不好,今日你受委屈了。” “秋雨姐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啊!”秋分的眼泪像断了线似的落在了裹着蜜糖的山楂上,“姐姐,我实在害怕!” “小姐今日受了冤枉才会拿你出气的。”秋雨自腰间取了娟帕递给秋分道,“快近新岁了,咱们的日子兴许会好过些。” 秋分接过秋雨的帕子抹着泪道:“过了年后了,早知道我宁肯留在院外做粗活,也不愿进了内院侍奉在大小姐身边。” “休要胡说八道。”秋雨忙捂了秋分的嘴轻斥道,“今日这话我就当做没听到,日后再胡说八道小心性命不保!” 秋分也不过是一时气急了,话说出口立时便后悔了,忙捂着嘴连连点头,跟着又狠狠地摇头。 秋雨却是懂了她的意思,知道她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点头是表示听懂了,摇头是保证日后不会再胡说八道了。 正巧此时颦儿正领着小丫鬟端了药膳朝着宁凡之的书房走去了。 “为首那人瞧着眼生的很。”秋分看向为首的颦儿道,“她后面几个我倒是认得,是二小姐院中的小丫鬟。” 第六百一十五章:心字头上一把刀 http://.biquxs.info/

正巧此时颦儿正领着小丫鬟端了药膳朝着宁凡之的书房走去了。 “为首那人瞧着眼生的很。”秋分看向为首的颦儿道,“她后面几个我倒是认得,是二小姐院中的小丫鬟。” 秋雨的目光亦是随着秋分落在了颦儿身上:“那人是二小姐新买进府的婢女。” 秋雨话音方落便瞧见不远处又有几名小丫鬟端着东西走了过来,不想让那些人瞧见秋分满面泪痕的样子,便拉着她隐入了身后的夜色中。 秋分听到她们小声嘀咕道:“二小姐身边的下人真是有福气了,祖坟冒了青烟方才出了素心姑娘那样的人物。” 又有人接过话茬道:“那个素心从前不过是个粗使的婢女,如今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主子了,咱们见了还要毕恭毕敬的行礼了。” 方才那个小丫鬟又道:“咱们还算好的,伺候着五小姐也跟着沾了二小姐的光,我方才听说过琼华阁的秋分挨了大小姐好大一个耳光了。” 又有小丫鬟撇嘴道:“宁御医从小便伴在二小姐身边,感情甚笃,方才咱们碰到的那个颦儿,不过才进府几个月便被提了二等丫鬟,咱们进府这么多年了去还是小丫头片子。” 秋分一直待到那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月色中,方才敢压低了嗓音问身边的秋雨:“方才二小姐身边的那个二等丫鬟秋雨姐姐认得吗?” “颦儿在云溪阁当差,管着云溪阁内院的事。”秋雨回道,“我不过是在她刚被买进府时见过她一回。” 秋分不禁好奇地问道:“那个颦儿姑娘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秋雨蹙了秀眉警告她道:“咱们是静蕤轩的人,只管当好自己的差事,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你生了二心定饶不过你!” 秋分听秋雨提起宁挽华吓得一阵瑟缩,忙不迭地认错道:“秋分知错了,日后必定当好自己的差事,不再乱打听了。”秋分嘴上虽这么应着秋雨,但心里头却想着若是跟了宁芷莟那样的主子,只管豁出命去效忠着,到底也是会有回报的,不像现在忠与不忠的小命都是悬着的。 “我还要去祠堂守着大小姐。”秋雨起身整理一下裙衫,抚平了上面的褶皱道,“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祠堂中白氏亲自为宁挽华盛了饭,亲眼看着她将半只苏州糟鹅吃下了肚子。 白氏又亲手为宁挽华斟了一杯温好的热酒:“喝口酒暖暖身子。” 宁挽华接过白氏递来的酒一口闷了下去,跟着又将目光挪向了那晶莹圆润的蜜糖山楂上。 “这时你儿时最爱吃的蜜糖山楂。”白氏用糯米纸包了一个浑圆的蜜糖山楂递给了宁挽华,“快来尝尝,看还是不是你小时候喜欢的味道?” 宁挽华接过白氏递来的蜜糖山楂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小时候她的确最爱吃白氏做的蜜糖山楂,但那个时候白氏整日忙着算计叶澜霜,根本就没空理会年幼的宁挽华,便将她打发去了宋嬷嬷身边。 宁挽华用手指捻起一颗蜜糖山楂轻咬了一口,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却再也没有小时候那般渴盼的心情了,反倒是觉得蜜糖有些粘牙,山楂又太过酸涩,原来世间真的可以冲淡世间一切的情感,包括血浓于水的母女之情。 “还是小时候的味道,华儿年幼时最爱吃母亲做的蜜糖山楂了。”宁挽华边说边又咬了一口道,“母亲不必担心华儿,白日里是华儿气急了,现下已是想通了。” 白氏轻抚着宁挽华如瀑般的墨黑长发,将她一把揽入了怀中:“你父亲虽罚了你一个月,但下个月便是年关了,母亲会求了你父亲放提前你出来。”白氏又轻拍了拍宁挽华的后背:“这几日你不许再任性了,领了该领的责罚,你父亲那边也挑不出错来了。” 宁挽华靠在白氏的肩膀上,眸光没有聚焦的看向虚空道:“女儿都听母亲的。” 白氏看着宁挽华想通了,便吩咐小丫鬟进来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獾皮褥子,宁挽华罚跪祠堂定是不能回琼华阁的,但她如今是未来准王妃的身份,有些事宁凡之自然也是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夜深露重,母亲还是早些回静蕤轩歇着。”宁挽华看着外面如墨般浓稠的夜色贴心的提醒着白氏道。 白氏亲眼瞧着宁挽华睡在了獾皮褥子上,跟着又嘱咐了守夜的小丫鬟一番,最后方才被秋雨扶着出了祠堂。 寒冬腊月外间一片冰天雪地,秋雨陪着十二万分小心扶着白氏走在了结霜的地面上。 白氏瞧着秋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问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是我的心腹,没有什么是不好叫你知道的。” 秋雨直言问道:“夫人为何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明白告诉给小姐,夫人为小姐请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华儿的性子被我惯坏了,加之她一向瞧不上庶出的姐妹们。”白氏叹了一口气道,“她是不会能理解相爷因何而怒的,但好在那个五丫头也落了个凄惨的下场,四丫头出嫁离了府,三丫头若是以后攀了高枝也碍不上华儿什么事。如今又何必去与她说那么多的道理,她也未必听得进去那些个纵横谋划的大道理。” “五小姐坏了身子,怕是要常伴青灯古佛了。”秋雨却是有些不明白白氏口中宁馨予的攀高枝儿,“听说三小姐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紫韵城中出息的皇子就那么几位,日后做了妯娌倘若不同心,只怕是……” “凭她姨娘生的命数也配与我的华儿平起平坐!”白氏仿佛觉得宁馨予的名字都不配与宁挽华出现在同一处地方,“我等着看她应了那句‘心比天高命,命比纸薄。’” 秋雨听白氏说得这般笃定,心下便知宁馨予的下场大概真不会太好,便闭嘴不再多话了。 “祠堂晚上由小丫鬟们看着,外头我也拍了几个得力的嬷嬷将大门看牢了。”白氏口中不断呵出白气,“晚上太冷了,你便不要再来回跑了,明日一早再过来守着华儿。” “秋雨谢过夫人体恤。”秋雨举止总是那般得体,既不骄慢又不过分谄媚。 左相府云溪阁。 “小姐,我方才去瞧了,五小姐已经歇下了。”素心披了件衣裳自门外进来,跟着吹熄了手中的水晶灯笼,“守在祠堂外的人传回了口信,大小姐现下已是歇下了。” 守在祠堂外的人传回了口信,说是白氏亲自下厨做了宁挽华爱吃的小菜,宁挽华感念白氏一番慈爱,母女俩摒弃前嫌,感情更甚从前。 “小姐本是想趁机挑得她们母女失和,如今看来一番功夫怕是白费了。”素心听了小丫鬟的回禀看了眼宁芷莟道,“白氏自请重罚了大小姐,大小姐又是那样傲气的性子,却没想到还是被白氏的慈母做派于无形中消弭了大小姐心中的怨气。”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非遇上了泼天大祸,灭顶之灾,哪里就那么容易脱胎换骨,痛改前非。”宁芷莟是亲身经历过的,最能体会人的秉性是一贯,不会为了微末小事便彻底转了性子,“她从小到大事事皆是顺风顺水的,又一贯看不起我与庶出的几个姐妹,如今又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不过是学乖了不愿与白氏正面起了冲突罢了。但心字头上可是悬着一把刀的,悬久了便是日日夜夜的剜心之痛。” “小姐的意思是大小姐表面屈服,实际上却是在心中怨着大夫人的?” 宁芷莟肯定地回答着素心道:“此番是白氏轻敌误入了我设下的圈套,宁相虽是责罚了宁挽华却是在暗暗地警告着白氏的。”宁芷莟跟着又解释道:“可宁挽华却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她只会认为白氏是为了息事宁人,为了不节外生枝而选择委屈了她。” 宁挽华不知道宁宛然跌下池塘坏了身子,自然也就不知道她想要借着丽嫔给宁芷莟添堵的行为,实际上是会连累了整个左相府遭了大殃的。正是因为不知道内情,宁挽华才会觉得无比委屈,才会因为宁挽华是为了庶女责怪嫡女,才会失望白氏是因为不想招惹是非而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是这左相府中的头一份恩宠,如今却是为了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挨了打,大夫人不但不替她出头,还为了息事宁人要求相爷罚得更重,大小姐心中的满腔怨气足以让母女离心,彼此生了嫌隙。” “更何况当时还是白氏默许了秋雨将人引来云溪阁的。”宁芷莟唇边漾起不屑地笑意,“被娇养在暖室中的花朵,又让它如何对抗外界的酷暑严寒。” 接下来的日子宁挽华被禁足在祠堂罚跪,宁芷莟整日猫在云溪阁研究着治愈宁宛然的办法,宁馨予则是时不时的扮演一番姐妹情深的戏码,分别去探一探宁挽华与宁宛然。 经过了前番的血雨腥风后,云溪阁总算是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第六百一十六章:临近新岁 http://.biquxs.info/

接下来的日子宁挽华被禁足在祠堂罚跪,宁芷莟整日猫在云溪阁研究着治愈宁宛然的办法,宁馨予则是时不时的扮演一番姐妹情深的戏码,分别去探一探宁挽华与宁宛然。 经过了前番的血雨腥风后,云溪阁总算是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日子一日日流水般的过去,宁宛然的寒疾也渐渐好了起来,若不是因着舍不下五姨娘,宁宛然倒真恨不得能立刻去往静安寺修行。 五姨娘仍旧继续装疯卖傻着,白氏见宁宛然坏了身子,五姨娘又神志不清,倒也没再去往翠微阁找麻烦了。 宁凡之自是希望宁宛然快些去往静安寺修行的,却奈何宁芷莟一直说宁宛然的身子并未好全,再加之白氏又给宁凡之添了几房小妾,闹得府中鸡犬不宁,宁宛然出府修行之事方才缓到了快近年关的。 每逢年关左相府中都是热热闹闹的,到处挂了灯笼,贴了窗花剪纸,红红火火地看着一派喜气洋洋。 白氏也趁着新岁将至求宁凡之将宁挽华从祠堂之中放了出来,宁挽华罚跪了那么些日子,出来后亦是收敛了不少,没再主动招惹过宁芷莟了。 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素心亦是觉得难得可以松上一口气,不必整日悬着心严防死守着宁挽华会来云溪阁寻晦气。 “墨茹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孕了,可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宁芷莟不忘叮嘱着素心道,“让守在安国公府外的影卫都将招子睁大些,千万不要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去。” 素心将一个套上了锦缎套子的汤婆子递给了宁芷莟道,“素心一直派人盯着了,再者四小姐腹中的是国公府第一个嫡孙,国公老爷比小姐还要紧张,最近便是连门都不让四小姐出了,否则快近新年,四小姐自也是要回府看看的。” “安国公府百年基业都指望着这个嫡孙继承。”宁芷莟转头看向北方,唇角牵起一抹柔软地弧度,“他虽然远在北地,可孩子到底是可以回到国公府了。” 素心心知苏墨文之事乃是绝密,宁芷莟轻易是不会宣之于口的,“小姐最近是怎么了,难道忘了平日里是如何叮嘱我们的。” 宁芷莟曾三令五申叮嘱素心与明飒不得透露关于苏墨文的半个字,哪怕是被人用到架在了脖子上也是不能说的。 “许是我最近有些累了。”宁芷莟有些心虚地避开了素心地目光道,“我有些倦了,想要睡一会,你先出去。” “小姐……”素心的话还没说出口,宁芷莟已是合衣躺在了软塌之上,根本就不愿再听素心继续说下去。 素心无奈,只得叹着气为宁芷莟阖上了门扉。 宁芷莟的确被旁的事绊住了心神,未七的话犹如魔咒一般萦绕在宁芷莟耳边,她这段时日睡梦中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那句“自古无情帝王家”,没有半分真心的天潢贵胄,又何来的真情了,不过是她贪念他的温柔与情深,这才动了真心,存了希冀的。 左相府翠微阁。 “素心姐姐,我瞧着二姐姐最近心事重重的样子。”宁宛然担忧地看着素心道,“宛然虽然帮不上二姐姐与素心姐姐,但还是希望能为二位姐姐分忧。” 素心看着咬着唇,鼓起勇气才说出这番话的宁宛然,忽然间像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顿时有些不忍心拂了她的好意。 “你宽心便是,小姐烦心之事与五姨娘还有六公子无关。”素心目光柔和的看向了宁宛然,“前段日子大小姐在祠堂罚跪,看着五姨娘的人盯得也没那么紧了,五姨娘的日子自然也好过了些。” 白氏嫌五姨娘太吵闹,便将人迁出了翠微阁,安排在了相府一处偏僻的院落中。但好在宁芷莟众人瞧着宁芷莟的面子也没敢太过为难五姨娘,虽是住在偏僻的角落里,倒也未曾缺吃少穿。 素心瞧着宁宛然为着五姨娘的安好而欢喜,跟着又说道:“六公子这段日子读书亦是加倍用功的,小姐还隔三差五的遣了颦儿去给他送了药膳,六公子读书虽是辛苦,但身子骨却是强健,姑娘也可放心了。” 宁宛然在听到素心提起宁玉成时心中忍不住紧了紧,她如今是真不愿听人提及那个人的名字,幸得素心故意绕开了京兆尹府与元清玄,只单拣了宁玉成来说。 “药都凉了,你的身子虽大好了,但这药还是要坚持喝的。”素心见宁宛然被她故意绕开了思绪,跟着又将药盏递到了她手上道,“这是小姐亲自为你熬的药,要喝尽了才好。” 碗盏中黑漆漆的药苦得令人反胃,宁宛然喝了这么些日子的药都喝怕了,如今闻到药气便觉得恶心反胃。 “我知道你怕苦,特拿了桂花糖蜜来给你‘下药’的。”素心看了身边的小丫鬟一眼,后者立刻将手中捧着的一个瓷罐子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宁御医真是体贴我家小姐了。”梅雪忙用小银勺舀了一勺桂花糖蜜兑了水,跟着递到了宁宛然手边,“姑娘先喝一口蜜水再喝药便不觉得有那么苦了。” “我只听说过‘下酒菜’却没听说过‘下药蜜了’,素心你可真是贤惠又贴心,不知将来谁又福气能娶到你了!”屋里的小丫鬟被这番话逗得笑出声来,素心却是红着脸走到门边掀起了帘子,“公主怎么一个人出宫了?” 上官云歆却是欢喜地拉着素心的手转圈圈道:“今日父皇恩准我去姑祖母府中请安,说是快要过年了,允许我去陪一陪姑祖母。” “那你怎么还偷跑出来了。”素心被她折腾地有些目眩,幸得被一旁地帕云给扶住了,“公主难得出门一趟,都乐疯了,若不是心中有些敬畏着郡主,怕是也要疯拉着郡主转圈圈了。” “我整日都被关在宫里头,难得出来一趟,你们一定要扫我的兴吗?”上官云歆一脸委屈的看着众人道。 “公主难得出宫,我们可不敢扫了公主的兴致。”素心在宫中当差时经常与上官云歆在一处,二人之间自是没有之前那么生分了,“我方才可是陪着公主尽兴了的。” “宛然,这段时间我可是一直挂念着你了。” 素心忙挡在了宁宛然身前隔开了上官云歆,笑颜道:“宛然可经不起公主那样的折腾,公主若实在欢喜,不如去云溪阁寻了小姐去。” “素心,你这是用宁姐姐来压我。”上官云歆笑着冲上前去挠着素心的痒痒道,“叫你拿宁姐姐吓我!看我……” 素心被宁宛然挠得咯咯直笑,受不住只得往颦儿和梅雪的身后躲,上官云歆则是一个都不放过,很快屋子里面便笑成了一片,便是连一直都没有舒展过眉头的宁宛然,亦是不自觉地扬起了唇角。 一群人疯闹了一阵,宁宛然便觉得有些困倦了,上官云歆嘱咐了她好生休息,又叮嘱了梅雪好生顾着,这才跟着素心一块出了厢房。 上官云歆刚并着素心走出厢房没几步,便扶着墙大口的喘着气道:“方才我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也不知道宛然有没有看瞧出什么来?” 帕云忙从一旁扶住了上官云歆,为她抚背顺气道:“公主方才在屋子里面一直欢欢喜喜的,奴婢仔细瞧了一点破绽都没有了,也定不会让五小姐多想的。” 素心这才恍然上官云歆是为了不让宁宛然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方才会疯闹的那般厉害。 “自从那日后我便没见过宛然展颜过,也只有公主能逗得她一笑了。”素心庆幸上官云歆生在皇家,却还能这般乐达单纯。 “我方才都不敢与宛然对视太久,生怕她会从我眼中瞧出什么来。”上官云歆看了眼宁宛然厢房的方向道,“我以为会看到一个毫无生气的人,却没想到……”上官云歆红了眼睛,欢喜道:“见到宛然一切都好我也放心了。” “小姐这会子午睡也该醒了。”素心走到上官云歆身边扶住了她道,“公主是一个人出宫的吗?” “你想打听什么?”上官云歆看向了宁芷莟,然后快速眨了眨眼睛,“我给宁姐姐带来了许多东西,都在府门口的马车中。” 素心立刻心领神会,跟着便道:“我这就派人去将公主带来的东西搬入云溪阁中。” 宁芷莟本是为了打发素心出去方才假寐的,却没想到真的在软塌上睡了过去,待到醒来时发现已经过了晌午了。 “素心……素心……”宁芷莟从榻上坐起身来向着外间喊了两声,听见无人应答又唤道,“颦儿……颦儿……” 宁芷莟连喊了好几声都没人进来应声,她只得披了件衣裳站起身向着外面走了去。 外室本是一片漆黑的,可当宁芷莟走到门扉边时,外间却忽然亮起了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一个如劲竹苍松般挺拔的背影落在窗纱上。 第六百一十七章:庶女难为 http://.biquxs.info/

“素心……素心……”宁芷莟从榻上坐起身来向着外间喊了两声,听见无人应答又唤道,“颦儿……颦儿……” 宁芷莟连喊了好几声都没人进来应声,她只得披了件衣裳站起身向着外面走了去。 外室本是一片漆黑的,可当宁芷莟走到门扉边时,外间却忽然亮起了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瞧见一个如劲竹苍松般挺拔的背影落在窗纱上。 宁芷莟没来由地心上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最后不得不深吁了一口气平复心绪,帝都由那样多的人,那样多的是是非非,然则红尘万丈中能牵动宁芷莟心绪的唯有一个上官寒月。 “殿下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交代?”宁芷莟强压下心中万千思绪,漠然开口道,“左相府中眼线众多,万一被人抓住把柄怕是会毁了殿下额清誉。” 上官寒月从宁芷莟的语气中听出了淡漠与疏离,他自是知道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人攥住了把柄。 “如今年关将近,我会向父皇……” “不必劳烦王爷了。”宁芷莟点燃了屋内的油灯,盖上了水晶罩子道,“臣女已想好了万全之策,还望王爷不要贸然行动连累了五妹妹的名声。” “我知道了。”上官寒月瞧着窗影上宁芷莟清丽的剪影继续道,“元公子托我给五小姐带句话……” “臣女知道王爷要说什么。”宁芷莟断然回绝上官寒月道,“还请王爷代为转达元公子,五妹妹受了风寒,去往静安寺是为了养病的,待到病愈自会了了元公子心愿的。” 倒真不是宁芷莟不近人情不愿让宁宛然与元清玄相见,实在是经此一事后宁宛然大受打击,若非顾及着姨娘与幼弟,只怕早就寻了短见了。 宁芷莟以为上官寒月是替元清玄来说项了,却不料上官寒月只是叹息了一声,跟着便又道:“有二小姐照顾五小姐,元公子自然是放心的。”顿了顿又道:“元公子还让我务必转告二小姐,他愿以身家性命与自身前程起誓,今生绝不辜负五小姐。” 元清玄的人品宁芷莟自是信得过的,否则也不会一直撮合着他们的好事,然则这世间之事并非两情相悦便能携手余生的,更是要门当户对,父母媒妁方才能好生成双的,身为庶女的宁宛然怕是高攀不上元府门第的。 宁芷莟想到元清玄的一片痴心,追究还是不忍道:“并非我不近人情,而是不得不顾及着五妹妹的感受,想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上的创伤总是能愈合的,还望元公子多谢耐心。” “二小姐所说元公子心中明镜一般,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上官寒月又提议道,“不如让元公子悄悄见一见五小姐,既安了他的心又不会惊扰了五小姐。” 宁芷莟思忖了一阵最终还是同意了上官寒月的提议。 “天色暗沉怕是要下大雪了。”宁芷莟看了眼外间虽是白昼却阴沉的厉害的天色道,“王爷还是陪着公主早些回宫去。” “我知你从不会轻信人言……”上官寒月看着倒影在窗扉上的纤柔剪影道,“你曾对我说过眼睛与耳朵皆是不可信的,只有用心去感受方才能真正看清一个人。” 上官寒月得知未七被抓后便一直在等宁芷莟的消息,他希望她能来质问他,甚至希冀着她能因为恼恨责怪于他,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左相府却是半点动静也没有。 “臣女的确说过那番话。”宁芷莟并不否认道,“可那一切的前提是那些人或那些事是要与臣女相关的,想来茫茫大周,臣女实在不必费心与管那些与臣女无关的人或事。” 宁芷莟一句话便将上官寒月挡在了她的世界之外,他于她来说不过是万丈红尘中一个不相干的人而已,既是不相干自是不必在意的,不必在意又何必要去追究那些善与恶,是与非。 “天色已晚,本王告辞了。”上官寒月转身向外间走去,末了只留下幽幽一语,“你多保重!” 宁芷莟在听到阖上门扉的声音后,立刻拉开内室的门冲了出去,来到外室的门扉旁眼睁睁地看着上官寒月消失在了茫茫雪色中。 “月哥哥,你可有和宁姐姐解释清楚了?”上官云歆也是到现在才知道未七真正的身份的,“若是宁姐姐不信月哥哥,我可以……” “天色不早了,该回宫了。”上官寒月打断上官云歆,跟着又看向了素心道,“劳烦你照顾好她。” 素心向着上官寒月郑重揖礼道:“素心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上官云歆还想问些什么,却被一把的素心阻止了,她走上前去搀扶住了上官云歆道:“雪天路滑,臣送公主出府。” 素心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自是说给附近的眼线听的,靠近上官云歆低声说的却是送宁宛然出府去往静安寺的具体时间。 左相府琼华阁。 因着快近年关白氏向宁凡之求情将宁挽华从祠堂中放了出来,宁挽华连着罚跪了十几日,满腔的怒气也消减了不少,待到回到琼华阁时也安分了不少。 宁馨予虽得太后垂青,但毕竟出身低微,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之下宁挽华自是选择了继续与成不了大气候的宁馨予来往的。 小丫鬟们战战兢兢地为宁挽华的膝盖涂抹了药酒,她虽贵为王妃,但白氏也不好太拂了宁凡之的脸面,夜间虽默许宁挽华休息,但百日里却还是要规规矩矩罚跪的,一连罚跪了数十日,刚出祠堂时便是连路都不能走了,宁凡之听说宁挽华是被人抬回琼华阁的,见她吃了实打实吃了苦头,心中的怒气也就消了大半了。 “老奴从前瞧着三小姐是个安分的,没承想却是背着小姐自攀了高枝去。”宋嬷嬷有些瞧不上宁馨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嘴脸,不屑道,“老奴瞧着三小姐也不是安分的主,不如让老奴出去打发了她。” “如今四妹妹出嫁了,翠微阁那个小蹄子又一心向着那个贱人。”宁挽华却在心中盘算道,“母亲说得极是,横竖三丫头卑贱的出身也是难成气候的,不如利用她去对付云溪阁那个贱人!” “奴婢只怕像三小姐那样首鼠两端的人,未必会真心听用于小姐。”宋嬷嬷将一个黄铜小暖炉递给了宁挽华,“小姐还是该提防着三小姐些,万不能尽信了她的话。” 宁挽华被宋嬷嬷聒噪的有些不耐烦了,跟着打发她去了小厨房做羹汤去了。 “去唤三妹妹进来。”宁挽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软塌上,而后吩咐身旁地秋雨道,“别让她看出了端倪来。” 秋雨应声后便掀帘走了出去,没有过分热情,亦没有过分冷淡,不咸不淡地请了宁馨予入内。 “妹妹给大姐姐请安。”宁馨予知道宁挽华素来爱摆谱,投其所好的对她行了全礼。 “三妹妹攀上了太后娘娘,眼看便要飞上枝头了。”宁挽华拢着手中的黄铜小暖炉乜斜着下首的宁馨予道,“妹妹的礼姐姐怕是受不起了。” 宁馨予深知宁挽华是不能容人的性子,早已料到她会这般为难自己,心中亦是想好了应对之策。 “妹妹是托了大姐姐的福方才能去往大长公主拜寿的。”宁馨予自行起身坐在了宁挽华下首的小杌子上,“太后娘娘也不过是看在相府与大姐姐的面子上,才肯与馨予过一过话的。馨予有几斤几两重自己心里头明白,若是没有大姐姐的照拂,馨予不过是府中卑微的庶女,自是不敢忘了大姐姐的恩德。” 宁挽华打心底里瞧不起庶出的宁馨予,这也是她能容下美貌的宁馨予,却容不下无依无靠的宁芷莟的症结所在,可自小备尝众人冷眼的宁馨予却知道英雄不问出处,古人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金玉之言留下,自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三妹妹记得自己的身份便好。”宁挽华都不屑于婉转的表达心中的不屑,直言道,“三妹妹定要牢记今日自己的一番话。”目光旋即落在了宁馨予身上,神态桀骜道:“妹妹既想依附于我,便该为我分忧解难才是。” 宁馨予早知宁挽华与她并无姐妹真情,所谓提携也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实在不是妹妹我不愿为大姐姐效力。”宁馨予抬头看向宁挽华,虽明知会惹怒宁挽华却还是之言道,“实在是二姐姐的手段太过厉害,妹妹我万万不是对手,妹妹依附于大姐姐也不过想为自己寻一条出路,若是明着与二姐姐作对便是自寻死路,还望大姐姐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怜悯妹妹几分。” 宁挽华一向心高气傲,从来瞧不上庶出的女儿,如今眼瞧着宁馨予被宁芷莟吓破了胆,心中虽气恼但更多的却是不屑,睨了她一眼,手指来回抚摸着黄铜小暖炉上的绒布道:“你的婚事终究还是要母亲点头的,记住你的身份,可别错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