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师兄才是坑》 饭来! 山叫连云山,所以我们就叫连云派,简单明了的风格就是我们最大特点,甚至连住的地方都一样简单——一座破木屋,摇摇欲坠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连云观’ 我实在想不通,再落魄我们也要问鼎仙道,再不济我们也是修士,师父大人您能不能别这么糊弄?夏暖冬凉还漏水的小木屋像话吗?我们还小不想这么早体验人间疾苦啊…… 师父说:这叫返璞归真,修士养心不养身。 我说:呵呵……我想体验体验美璞的滋味,我想先养身体再养心,瘦弱的身板截断了我修行动力。 现实一边抽我一边努力劝说:不,你不想,快醒醒,那不是你要的生活! 所以我最佩服师父的就是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什么修为深不见底,什么容颜永驻万年扑克脸,和清奇的脑回路一比都是小儿科好嘛。 “师兄,师父叫你扫地去!” “师兄,师父叫你做饭啦!” “师兄,师父让你下山送信!” “师兄……” “滚,我不是你师兄!”好脾气的大师兄终于忍不住暴怒。 “嘿嘿,师父告诉你该砍柴啦……” 这位就是我家大师兄李天权,比我大了整整五岁,是我们门派中脾气最好的一位,任劳任苦,虽然偶尔也会小抱怨,可身体却是永远最诚实的。 而他身边嘿嘿干笑的就是我,浣玉衡,今年二十岁,和大师兄一样,同是孤儿被师父他老人家好心收养。 至于我们的师父嘛,名字好像叫木灵,不过更喜欢被称呼为先生,活了多久不清楚……嗯,据说他是个不死不灭的老怪物,咳咳,对不起师父,这话是大师兄说的。 “啊!师父别动手!啊!师弟!你又瞎说什么了……” 没错没错,我们门派一共就三个人,师父无儿无女,但有几个兄弟姐妹,当然,这也是据说,反正我是没见过,大师兄也没见过。 再说,一个不死不灭的老怪物,他的兄弟姐妹想想也不是正常人,细思极恐唉! 大师兄!不好啦!我被老怪物们包围嘞!救命嗷! …… 阴暗的天空乌云密布,云层中翻涌的雷光不时发出阵阵轰鸣,夏季的第一场雷雨毫无征兆得笼罩在山头,豆大雨珠随着狂风全部拍在小小的木屋之上。 “滴答,滴答……” 雨水顺着屋顶的缝隙缓缓滴落,一滴两滴三滴……啪叽,雨水终于砸中李天权的脑袋,将他从昏昏欲睡中惊醒。 第几天了?第三天还是第四天了?师弟的额头还是那么烫。 “唉……”李天权叹息着收回手掌,又重新帮染病的师弟把被子盖好。 从浣玉衡病倒的那天他就一直坐在床边守候,吃不好睡不好,三四天硬生生胖了两斤半,兄弟之情让闻着潸然泪下,见者触目惊心。 没错,就是触目惊心,这个词没毛病。 唔……脑袋露在外面不太合适,李天权微微皱眉,左思右想之下,他又动手用被子把师弟脑袋也一起蒙上。 白棉被盖着全身,气息微弱安静躺着,嗯!果然应景多了! 要不是怕打扰师弟休息他都能就地吹段唢呐,不为别的,就为祝师弟早日康复。 木先生,二人唯一的师父,也是连云派唯一的厚道人。 木先生实在看不过眼,放下手中厚书,起身给浣玉衡被子重新整理好道“又玩你师弟,也不怕他明天找你算账。” 然而,被子刚整理好二人就听到浣玉衡的微弱呓语:“大师兄……不好啦……我被老怪物们包围嘞……救命嗷……” 李天权眨眨眼睛,瞅瞅还在迷糊的师弟,又瞅瞅木先生僵在空中的手臂。 半晌的沉默之后,木先生默默把被子重新盖在浣玉衡头上,并对李天权先前的做法大为赞赏:“天权,为师忽然发现你很有先见之明。” 李天权低头谦虚道:“师父谬赞了,这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抱歉,收回前言,什么厚道人,但凡有一点厚道属性都教育不出这两个徒弟。 雷雨来得快去的也快,雷声渐止乌云消散,莽莽星空再次映入眼帘,雨过天晴已是夜晚,虫鸣声在山中源源不断。 修士世界,繁华如梦同时又危机重重,可能因为一件不起眼的法宝你死我活,可能因为一颗名不见经传的灵草血流成河。 木先生坐在木屋前慢慢讲述,李天权在他身旁打坐认真听着,至于屋内的浣玉衡……谁有心思管他啊,连云派对弟子的标准一向是——只要死不掉,那都是小事儿。 就是这么随意,就是如此洒脱。 木先生遥望月色轻声问道“你下过几次山你还记得吗?” 李天权不假思索答道“当然记得,一共下山十二次,十四岁开始每年一次。” 木先生又问道“你觉得山下和山上有何区别?” 李天权犹豫了一下道“论风景山上更胜一筹,论热闹有趣还是山下更好。” “因为山上多的是仙气,山下多的是人气,这是你们必须经历的。”木先生稍微解释一下便发现不对,瞅着李天权疑惑道“我不是一共就让你下山六次吗?你多出的六次是哪里来的?” “……”李天权低头默默无语,呵呵!还修行打坐个屁,他现在就想找唢呐教程,现学一段哭七关,就想用诚心感动上天,让小师弟早日康复! “你又被他坑了?”木先生是明白人,两个徒弟都是他一手带大,谁什么性格他简直再清楚不过。 “肯定的呗……”李天权小声嘀咕,他不傻也不天真,但不知为什么总会鬼使神差听师弟的话,比如劈柴,比如做饭,比如等等一堆不属于他的工作…… 木先生实在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望月良久最终怅然道“被坑多也不是坏事,在家里被坑总比去外面被坑好。” 下山入世是木先生为两个徒弟做的决定,不经历红尘万种怎能明悟悲欢离苦,不经历世间百态又谈何返璞归真,不入世洗清污渍又怎能静心求道? “我不想下山。”李天权停止运行功法,环抱双腿黯然说道“师父总说人情世故胜之豺狼虎豹,弟子胆魄不够,怕是应付不了。” 畏惧因为未知,畏惧因为谗言,畏惧是人之本性,却是修士不该有的情绪。 “不想下山就不下吧。”木先生一向很好说话。 李天权脸色由阴转晴,抬头惊喜问道:“真的?” “当然……”木先生转头看他,脸色虽然平静,但眼中的笑意却是隐藏不住的:“当然是假的!” 连云派三大娱乐项目:吃饭睡觉逗李天权,此刻正在热播。 “切,下就下呗,我又不是真怕……” 月落日升黄莺啼鸣,清晨的阳光依旧对懒床的人额外关照,一抹金芒透过木窗撒在浣玉衡脸上,木先生所言不虚,他的身体果然在今天恢复如初。 “哎……爽!” 一个懒腰过后浣玉衡算是正式清醒,刚醒他就开始迫不及待高声大叫:“师兄!帮我拿杯水来,我渴了!” “接着!” 满满一杯清水伴随着李天权的声音从窗外飞来,浣玉衡抬手稳稳接住,一滴不撒。 嘿,病真的完全好了,浣玉衡不由得有些小得意,也不知道他得意什么。 喝完水之后浣玉衡又得寸进尺道:“师兄!饭!我饿!” 正在屋外架锅煮饭的李天权回道:“饭没好呢,等会的吧,这有果子,你先垫垫。” 说完两个拳头大的朱果就从窗外飞入浣玉衡手中。 你们以为这是照顾病人吗?不!这就是他们的日常!至于木先生,他早就看淡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说什么?最多就是跟着浣玉衡一起多使唤使唤李天权呗,还有这不叫欺诈劳动力,这在连云派叫做锻炼弟子自主能力…… 三碗厚粥,六碟小菜,这不光是早餐,如果可以的话这也能当午餐,晚餐。 浣玉衡听说外面的世界最需要钱,李天权听说修士们最不缺钱,木先生告诉他俩:别听外面人扯淡,他们都是在瞎掰。 想吃肉,自己动手抓,想吃菜,自己在山里采,至于大米那都是木先生用术法催生的,总之,除了主食用术法搞定之外其他全部按野外求生的套路来。 屋外的露天饭桌,木先生第一个落座,然后是李天权,最后是屋内浣玉衡的高喊:“师兄,我闻到香味了!” 李天权秒懂,端起一碗白粥两碟小菜就要往屋里送。 “你坐下。”木先生打断李天权的行动,然后对屋内的浣玉衡淡然道:“你自己出来吃,在家有你师兄,等你出去呢?你师兄还能有空搭理你?” “出去?”浣玉衡一愣,这才想起还要下山的事,唔……山里有师兄照顾,出去师兄可能没时间,自己有可能吃苦,哎?那还出去干嘛哦。 两秒钟权益利弊,两秒钟酝酿丹田之气,浣玉衡再次高声喊道:“师父,我不出去啦!师兄!我饿!饭来!” 木先生:“……呵呵,徒弟养废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师兄心机boy 青泽大陆,北接万里雪山,南有无尽海域,西是黄沙大漠,东……哎?东不就是连云山脉吗?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师父要赶我们下山了!作为他可爱帅气又孝顺的小徒弟我能就这么屈服吗? 答案显而易见…… “师父,我们就不劳您亲自送了,再说,您这身子骨也不太方便……呃,这话是我大师兄说的,我就是带他叙述!没错,就是这样!” “啊!师父!别激动!我没说过!啊!师弟你又卖我……” 木先生,永远的一袭青衣,永远的十八岁,永远的扑克表情,就算是笑也是傲娇的冷哼,从不会像凡夫俗子一样敞开心胸。 而我,浣玉衡,永远的二十岁,仔细一想比师父还大出两岁,嘿,开心! …… 连云山,高万丈余,通往山下的只有一条怪石嶙峋的崎岖小路,木先生走在最前,李天权走在最后,不为别的,就是要看着师弟别让他跑了。 走了两个时辰,眼看都快正午了,浣玉衡实在忍不住道“师父,我记得你会飞的吧?” 木先生头也不回道:“会飞,不飞。” 对待大徒弟他更多的是耐心,对待小徒弟,他更多的是高冷,不是他区别对待,而是这小徒弟太能闹腾,不用给颜色都能开染坊的那种。 “哦……”师父说不通,那就换师兄,浣玉衡回头对李天权道:“师兄……” 李天权直接摇头“你别看我,我才练出不破金身,还差两个大境界呢。” 又不是想问你会不会飞的,浣玉衡白了他一眼道:“我知道,我就是懒得走,想让你背我……” “呵呵!”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对师弟的照顾永远无微不至,比如现在…… 李天权脸带关爱表情,咬紧牙关一字一顿道:“懒得走是吗?我把你一脚踹下去你就不用走了,简单方便快捷,还能让你提前体验尊者的感觉。” 看见没?这就是大师兄,永远都能为师弟排忧解难,永远都能找出对付师弟的最佳方案。 索求无果,预料之中,但浣玉衡还是有些小失望,低着头苦兮兮道:“算了,尊者什么的就不劳师兄费心,我还是自己慢慢来吧……” 尊者,一种对修士境界的称呼,世间修士为人所知的共有九个境界,分别是初入仙门,炼体,凝骨,化液,不破,金丹。 从金丹开始修士就要开始经历天雷洗礼,经历过第一次雷劫的修士被称为尊者,五雷尊者,经历过第二次雷劫的修士被称为天尊,九雷天尊。 天尊过后就不再是雷劫,而是五行劫难,每个修士面对五行劫难的方式都有所不同,其劫难主要针对的也不再是躯体。 通常表现为,锐金林立杀伐果断,烈焰焚身净心化魔,浊水缠身追根溯源,木生春象生机无限,厚土载德包容万物,以心证道方为真人——永封真人 至于再往上是什么境界,木先生没说过,史书中也没记载过,暂且就当这九大境界好了。 而尊者境界最大的好处就是能飞,虽说飞得不快,但也比在地上慢悠悠走路强。 连云山脉,连云山,连云观,连云派,山下小镇不用说也知道叫什么了吧? 没错!它就叫金纹镇!连云山下唯一一座小镇,城镇命名也很简单,因为这里住的生灵只有一种——金纹雕 人可以修炼,兽当然也可以修炼,只要开启灵智的生灵无论是什么都能修炼,当然,不是生灵的据说也能修炼,比如剑灵,刀灵,枪灵……哎?好像发现木先生名字的真相了。 人为万灵之长,其天赋悟性灵智为其他生灵所不能,故异类修行必不可少的便是蜕皮化人,而炼体境界对应的就是他们蜕皮过程。 小镇上皆是化形成人的金纹雕,放眼过去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无争无吵,每个人都脸上带笑。 木先生所言不错,若红尘是染缸,那此处便是清潭,若世间繁乱,那此处便是桃园。 从来到金纹镇开始浣玉衡就不再言语,叠起不平的建筑,街边高声的叫卖,相谈甚欢的人群,甚至包括女人,无一不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 一路妖修见到木先生无不对其弯腰致敬,木先生也对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回礼。 这一幕又让初次下山的浣玉衡陷入茫然,他凑到李天权身旁小声问道:“这什么情况?外面怎么和你说得有点不一样?他们弯腰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让你下山你为什么总不下呢?”李天权对师弟着实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叹气解释道:“弯腰是施礼的意思,整个金纹雕族都受师父庇护,严格意义上讲,他们都是咱自家人。” “哦……”浣玉衡还是不解:“那为什么师父这么厉害咱们住的房子还会那么破?” “……”我好心给你解释你却还我道送命题?师弟,你是在给我诠释恩将仇报的含义吗! 小镇小镇,就算再大也大不到哪去,千余人口算是顶天,浣玉衡从开始的惶恐不安,再到淡然处之不过是半个小时而已,形形色色如过眼云烟,所谓红粉骷髅便是这个道理。 半小时后,木先生来到了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金纹客栈,由金纹雕族族长模仿人类客栈所建,外形看上去和民间客栈无异,可内部却别有洞天。 木先生带着两个徒弟穿过三道水波结界来到客栈正堂,也就是金纹雕族族长平时办事的地方。 偌大的正堂只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知在写些什么,老者听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道:“随意坐吧,稍微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两笔账没算完。” “是我。” 木先生可没打算让他把账记完,一个永远都在亏本的客栈有什么账可记,记给自己看着闹心用吗。 “你是谁也不好使!”老者开口就吼,脾气出奇的大,然而他吼完一句才发现有些不对,再想收声却也是晚了。 “呃……大人您怎么来了?”老者赶忙放下纸笔,快走两步到木先生面前点头哈腰道“嘿嘿,我还当是我家那群小子呢。” 木先生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只是指指身后的李天权和浣玉衡:“他俩,我徒弟,你派人给送出去。” 庇护金纹雕族也不是白庇护的,木先生也从没想把他们当宠物养过,虽然他们自己天天混吃等死,但正事儿来了也不能耽误不是?而处理木先生交代的事物便是他们的正事儿。 金纹雕族难啊,修行功法是木先生提供,修行资源是木先生提供,除了不让他们上连云山顶之外其他随意,就算他们都跑了木先生都不会多在乎,总之他们就是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存在感和任务。 遥想上次接任务是什么时候?最少也是百年前了,此时老者听见又有任务差点激动得热泪盈眶,赶忙追问道:“您想给两位公子送哪去?什么时候送走?我马上着手安排。” 送哪去?这还真是个问题,先前光想着撵人了,此刻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地方送,毕竟他又不在大陆走动。 木先生的难处老者看在眼里,犹豫片刻后小声提醒道“大人,您想给人送哪?有没有什么大致目标?我可以帮您参考。” 入世修行的大致目标是什么?无非就是人多,再考虑一下浣玉衡和李天权的年纪,木先生不假思索道“年轻人多,还能让他俩顺便学习些常识的地方。” 这种地方还真挺多,只不过老者不太确定木先生说的是哪个,他试探问道“您是说……学院吗?” “学院?那是什么?”三人不愧是师徒,就连问问题都是异口同声。 “呃……”老者被这问题弄得一愣,过了两秒才反过味来,两个没在大路上走动的雏儿,外带一个天天猫在山上的死宅,这组合能知道学院才是怪事。 老者想了片刻后开口解释道:“学院就是以教导修行为主,教导大陆常识为辅的地方,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社会写照。” 浣玉衡抢着拒绝:“我们修行不用别人教!而且我师兄也不想去,你说是吧师兄?” 李天权:“我说不是……” 还想在山上当咸鱼?怎么可能! 木先生瞥了眼浣玉衡道:“就给他俩送学院去,吃完饭就送去,速度越快越好,省得我看着闹心!” 学院又不是一家,总不能随便找一家扔进去吧?木先生对老者的问题非常认同,并表示出:哪个离得远就往哪扔,省得他们没事儿往回跑。 事成定局,浣玉衡如丧考妣,直到十分钟后一桌丰盛的饭菜摆在面前…… 没见过的饭菜,没闻过的香味,浣玉衡强忍着口水,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拿起筷子小心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好吃!” 惊呼之后就是幽怨,他终于理解大师兄为什么每次下山都是一个多月,也能想通为什么每次大师兄被坑下山都毫无怨言。 啊啊啊!我的六次下山机会!李天权!你丫这么坑师弟良心就不会痛吗? 霸王餐 鹏程万里,振翅九霄,即是传言,也是事实。 我,李天权,连云派大师兄,被金纹雕捏在爪子里飞了一个星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玄通学院 我旁边的这位就知道吃的是我师弟,一个星期,整整七天时间,愣是没见他停过嘴。 我,浣玉衡,连云派小师弟,坐在金纹雕背上吃了一个星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玄通美食城 什么在连云山,什么木先生啊,那都是过去,做人要着重眼前看未来,做修士不能当一条猫在山里混吃等死的咸鱼。 首先我不是为了吃而来的,我再强调,区区诱惑不过红粉骷髅,作为一名成熟修士,我是不会那么肤浅的,我这叫……我这叫什么来着? 哦对,多谢师兄提醒,我这叫入世修行! 别以为你提醒我就能给你好脸色,你丫黑我六次下山机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 木先生的命令是把人送到最远的地方,可金纹雕族族长真能这么执行吗? 一旦俩孩子三观被带偏了自己岂不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选择的是最好的学院,而且距离也够远,具体多远的话……保守估计,一天走十二小时,半年时间大概能到。 至于为什么金纹雕能七天把人带到,这个最好解释,因为带他们的那只金纹雕本身就有真人修为呗,混吃等死可不代表他们战力渣渣。 玄通学院,坐镇青泽大陆正中心的四方山中,取名意欲上下玄通,是世间学子所向往,中小型门派修士想要进修的地方。 别人都是靠硬实力,通过层层筛选才进来的,而李天权和浣玉衡就不同了,他俩直接就走后门,什么考核不考核,连知道都不知道好吗。 其入学流程具体如下:带他们过来的金纹雕化成人形先进学院找院长谈,再之后就有人出结界接他俩进去安排住宿和课程。 全程行云流水,如果不是两位当事人一脸懵逼可能效果会更好。 学院外部有防御结界架设,内部犹如一座小城,其管理模式极其开放,学员们可以在内自行安排活动,比如架设各类摊铺,比如买卖交易武技术法,比如组成各类社团,比如吃饭不给钱…… “!?”李天权看着小师弟手中多出的一把烤串,再瞅瞅身后追过来的三个店员,他明白了,不明白不行啊,这事儿都发生三四回了! 来通玄学院三天了,每天都出状况,李天权瀑布般的乌丝现在是一把一把掉,保守估计再过两年他就可以转投禅修,都可以省去剃度的那种。 李天权想咆哮,可最终还是化成无奈:“师弟,你又没给钱啊?” “哎?”浣玉衡努力咽下嘴里烤肉,一脸茫然望着李天权:“你也没给钱吗?” “我没钱了啊……”李天权想哭。 入世修行又不是让他们享受,所以木先生也没给他们太多零花钱,一人二十两碎银,足够他们一个月的吃穿用度。 至于以后,那木先生就管不着了,他明文表示说:一个多月还养不起自己那就修辟谷,要不就在外面等着饿死。 木先生说把人扔外面自生自灭不用管,可金纹雕族长总不能真这么大心吧?所以,他额外给他俩一人加了二十两碎银,把一个月时间延长到两个月。 这还没完,路上带他们过来的金纹雕族真人少说也有千百岁,人情世故不要太懂。 而且这俩是木大人的徒弟,也就是自家人,苦谁也不能苦自家孩子不是?所以,这大兄弟结合浣玉衡在自己背后吃了七天的行为来看,又额外给了他俩一人六十两碎银。 合计二百两碎银,相当于二十两黄金,两块下品灵石,两万枚铜钱,完全足够两个人在高开销城池活到年底。 然而其结果永远都是那么不遂人意,浣玉衡只用了三天时间,硬生生把二百两碎银吃进肚中,就这还差四天才开始正式上课呢! 怎么办?店员追上来了,浣玉衡有点慌,李天权比他还慌。 人生地不熟,处处是危机,师父说得果然没错…… 惹不起还躲不起嘛,李天权一咬牙,强忍着良心的谴责,拽着浣玉衡就开始往宿舍跑。 后面三个店员都懵了,他们开始就当是浣玉衡忘给钱,都没往逃单方向想,再说,能进玄通学院的都有头有脸有身份,至于干出这等龌龊事儿? 跑了,咋办?三个店员互相对视,追还是不追?谁也拿不住主意,关键他们也没经历过这事儿啊。 最终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就是烧烤铺的老板,他望着浣玉衡和李天权一路狂奔的背影懵逼道:“老子在这快特么四年了,今天算长见识了,行了,你们回来吧,反正不值几个钱,权当结个善缘。” 善缘说得容易做的难,被强行结上善缘的二位人才此时正呼哧带喘的躲在宿舍里不敢出门。 宿舍是集体宿舍,三十多平米的大屋又分四间小屋一个客厅,每人一间,地方小归小,但好歹也是算私人空间,不论修行还是读书都不耽误,关键是,这比连云观强多了…… 浣玉衡蹲在大厅手里拽着一把烤串,李天权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当他看见那把烤串时候整个人都惊了,都这时候了还不忘吃,你上辈子是狗吗这么护食。 和他俩合住的两名学员是标准死宅,修士界统称叫修行狂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求成仙路的那种猛人。 成天啥也不干,除了必要课程之外就猫屋里打坐吸纳灵气,据说修炼也能有二十年了,才堪堪到三品凝骨境界,就这放在学院还属于中上等水平。 当这俩大哥问浣玉衡和李天权境界时二人愣是没好意思开口,浣玉衡天天吊儿郎当修了个四品化液境界,李天权天天忙里忙外修出个五品不破,这话还怎么回答?怎么回答都伤人,所以到现在这俩大哥还以为他俩是远方的莘莘学子,只为知识不为修行的那种…… “你俩怎么了这是?”上前询问情况的是其中一位修行狂人,名叫白安先,听说是什么城主的儿子,长得不错,一表人才,就是爱穿白衣服,搁老远看还以为是奔丧的呢。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是谁?告诉我,我去找他评理。”紧接着出来的这位修行狂人叫钱琛寿,长得……一言难尽,能用做夸他长相的词语大概就是挺耐看,新颖,有高度。 老学员欺负新学员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学院既然被称为小社会那它就有社会的一切表现,有光鲜自然就有阴暗,这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而钱琛寿,这个长得……无与伦比的兄弟,他就是社会阴暗面的一员,准确点说还是其中一个小帮派头目。 室友被欺负追杀这就是看不起他啊,看不起他他能忍吗?果断干啊!宅男怎么了!不兴宅男要脸吗? 浣玉衡被这一幕感动坏了,把手上烤串一一分发下去之后解释道:“有三个人想抢我吃的,我不给他们他们就追我。” 白安先:“???” 钱琛寿:“???” 标准的二脸懵逼再次出现,什么情况?抢啥?抢烤串?就为了几个破烤串追人?谁能干出这事儿?兄弟,说话走走心好吗,你敢扯也没人敢信啊…… 二人一脸懵逼转头看向另一个当事者,浣玉衡说不明白李天权不至于也说不明白吧。 “你俩别听他瞎说。”李天权白了浣玉衡一眼没好气道:“他吃烤串没带钱,我俩没办法才跑回来的。” 白安先“……” 钱琛寿“……” 这回都听明白了,合着这俩人是跑出去吃霸王餐了,可前两天不还挺有钱吗?怎么今天就混成这样了? 钱琛寿无语,理论理论你得有理不是?吃人家饭不给钱就放哪都说不通,别说是他,就是公认学院一霸的季无常也不能就这事儿找茬。 季无常?季无常!季无常是干啥的来着?仔细品品这串的味道……卧槽,要不要这么巧! 想到这钱琛寿赶忙询问:“你俩是在哪抢的串?” 浣玉衡啃着串回忆道:“卖丹药的那条街,一共就一家烤串店,名字我忘了。” 丹药街,全部都是丹药商铺,主经营项目是丹药和各种炼丹材料,丹药由低到高分一至九品,其中还包括改良丹药,但学员炼制的哪有高阶,出现四品丹药都是顶天。 除了丹药街还有法器街,法器依品阶分为法器,宝器,灵器,每个品阶又分上中下三小品,当然,也是学员炼制兜售的,其中大部分都是下品法器,至于宝器那是想都别想。 除此之外还有符咒街,小吃街,生活用品街等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总之学院里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喜欢花钱的人…… 听完浣玉衡的话白安先心里一惊,小声向钱琛寿问道:“不会是季无常开的吧?” 钱琛寿痛心疾首道:“肯定就是他,别人也不敢在丹药街卖烤串啊!” 嘀咕什么呢?浣玉衡茫然道:“季无常?那是谁?我不认识呀。” 李天权默默吐槽:“咱才来三天,能认识谁啊……” 季无常 我,季无常,敢在丹药街砸场子开烤串店的就我一个,学院一霸的名头总不能白叫不是? 平时也没人敢惹我,开个烤串店过得也算有滋有味,本以为我能就这样平平稳稳度过七年学业生涯,可特么有人不同意! 整整一天我是啥也没干,净琢磨吃霸王餐的俩孙子是谁了,结善缘?结个球!砸场子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 我,钱琛寿,季无常是我大哥,有他罩着我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可万万没想到啊,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摊上大事儿了! 尼玛,我寝室新开的俩孙子跑我大哥家吃霸王餐!我现在有点慌,帮室友吧我怕我大哥整我,帮大哥还怕室友戳脊梁骨。 啊啊啊……我想死,上苍派这俩孙子下来是要玩我的吧?我不就长得丑点吗?丑点不犯法吧? 白安先:丑点?你还挺会委婉的…… …… 月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大厅中,照射在厅内的餐桌上,还顺便照射着满桌竹签,或者说,浣玉衡和李天权的罪证。 钱琛寿坐在厅内满是惆怅,连连感慨两位新室友是百年难遇的人才,不是人才能干出这事儿? 吃霸王餐就算了,谁都有被钱难到的时候,可以理解,可吃霸王餐挑谁家不好,非要挑最难惹的季无常。 季无常那是什么人?入学三年,靠一条破枪,一把残刀,生生在各类大赛上用武力镇压了所有学员,可以说是硬实力的典型代表。 “唉……” 钱琛寿长叹一声,他有心帮室友,可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和季无常对着干,那他除非是不想过了。 白安先和他们都是同一批学员,也是三年老生,对钱琛寿的苦恼他很能体谅,但也没什么实际办法解决。 可能有人说还钱就行呗,然而那个人是季无常,吃别人家霸王餐可以回头补账,吃他家的怕是要回头补命才是。 而两位当事人,唔,两位肇事者呢?浣玉衡对自己的错误做出深刻检讨,表示下次去吃一定不让季无常发现。 李天权则对师弟的说法非常认同,并赏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李天权最后实在受不了良心上的谴责,对白安先和钱琛寿开口道:“你俩有闲钱吗?先借我点,我先去把钱还上。” “这不是钱的事儿。”白安先头疼解释:“你们惹的是季无常,最好办法就是躲起来别让他发现,你当他真差几个烤串钱吗?” “他不差串钱还追我们干嘛……”浣玉衡有些不服气,小声嘀咕道:“不都说修士心胸宽阔吗?他那么小心眼,怕是修为都修狗身上了。” 才出山过了两天快活日子就摊上这事儿,这也就算了,他现在最愁的是没钱。 还有四天才正式开课,也只有正式开课才会给他们饭卡,允许他们进入食堂用餐,也就是说他起码要有四天吃不上饭。 啊啊啊……师父我要回山!你家徒弟要饿死了!救命嗷! 远在天边的师父听不到他内心的咆哮,就算能听到估计也是一声冷笑置之不理,此时能指望上的也只有师兄了。 且不管季无常怎么想怎么做,反正李天权的想法就是先把钱还上,与其被两种不安折磨不如先解决一种。 说实话,他还真不怕季无常找麻烦,再麻烦能怎么样?不就拳头说话么,这事儿也是他擅长的。 木先生深知有深厚的修为不够,实战才是王道,所以他指导徒弟修行的方式就是实战,把他们打个半死,让他们在生死中反思错误,要是反思不明白那就再打,什么时候他们出气多进气少才算完事。 不小心下手重了,打断肋骨,打断胳膊腿的放在连云山根本不叫事儿,只要不是真死了木先生就在眨眼间把人救活,通天修为,可不只是说说。 所以李天权和浣玉衡可不是闭门造车养出来的修为,而是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出来的,论经历实战经验,同龄人难出其右。 李天权见二人又没了动静,只得再次开口重复道“总之你们有钱先借我点,我先去把账还上,其他事儿以后再说。” 行吧,行吧,您老大您说了算。 白安先从怀里摸出三两碎银放到桌上:“三两,一两银子管账,二两银子给季无常,权当买个清净,这是我借你的以后记得还我。” 白安先的打算是好的,然而有人却不同意。 “啧,二两碎银买个清净?”钱琛寿对季无常那是相当了解,他冷哼道:“我劝你们别去找麻烦,能躲着就躲着,我先说好,要他真找事儿我可不帮忙哈。” 白安先深以为然道:“还有我,出钱归出钱,帮忙我也不行。” “呵!”这话说的,浣玉衡直接不乐意了,指着桌子上的竹签冷笑:“你们可别说这些都是我一个人吃的,这事儿我不认。” 别忘了,他回来可是把一把烤串全分了,可以说所有人都吃了季无常的霸王餐。 “师弟,别说了。”李天权挥手打断了还想继续下去的嘲讽,顺手拿起桌上三两碎银,对白安先点头道:“谢过白兄弟,日后我一定如数归还。” “你谢他做什么!”浣玉衡看着李天权的作态火气更甚,拍着桌子怒道:“敢做就敢当,师兄你把钱给他,咱俩现在就去找季无常!我还没吃饱,顺便再吃一顿去!” 说完一把夺过李天权手中的碎银拍在桌上,拉着李天权转身就走,这是要直接找季无常要说法。 “唉!浣兄弟,李兄弟,你们别冲动!”白安先赶忙起身阻拦。 然而正处在暴怒状态的浣玉衡能听他的?显然是不可能的…… 钱琛寿则在二人走远之后对心事重重的白安先劝道:“算了把,让他们去,新来的,不吃点亏总不知道天高地厚。” 夜间的丹药街一样热闹,各式各样的吆喝声,一身鲜丽服装的少男少女,有的并排走,有的手牵手。 甚至阴暗的灯光下还有几对抱在一起啃的,有一男一女,这叫两情相对,有一对少女,这叫姐妹情深,有一对汉子,这叫看着反胃,总之浣玉衡是差点吐了,连连在心中默念:红尘百态,见怪不怪,呕…… 走在街上李天权越想越觉得不对,浣玉衡是来找季无常要说法,可季无常做错了什么?想到这他默默停下脚步,顺便还一把把浣玉衡拉住。 李天权拉着浣玉衡纳闷道:“咱俩出来是干嘛来着?” 浣玉衡理所当然道:“找那个季什么的要说法啊,顺便再去他那吃一顿。” “咱俩去找他要什么说法?”李天权觉得这事儿得跟浣玉衡好好缕缕。 李天权问道:“咱俩吃了他的饭没给钱,他也没找咱俩麻烦对不对?” 浣玉衡点头:“对啊,怎么了?” 这李天权就不能理解了,纳闷道:“咱俩犯错在前,他没追究,然后咱俩去找他要说法?” “???”好像真是这码事儿啊,浣玉衡也有点懵,他不是不讲理的人,就是之前被白安先和钱琛寿说乱了。 此刻李天权把事情从头到尾缕一遍,二人也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细细琢磨琢磨,好像从头到尾季无常就什么都没干吧? 浣玉衡茫然道:“好像确实是这回事哈?” 那现在问题来了,到底该不该找季无常。 “找,还得找他。”浣玉衡梗着脖子道“咱俩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行。”李天权点头答应,刚往前走两步他又忽然转身提醒道:“到时候你别说话,我去跟他说,我怕你和他打起来。” 季无常的店铺在丹药街中段,位置算不上最好,但也不是很差,作为丹药街上唯一的烧烤摊生意很是火爆。 年轻人嘛,撸串喝酒那是常态,即使不能像书中描述的仗剑走天涯般潇洒,但也能稍微体验一下侠士们的生活。 店内吆五喝六的男男女女,门外在招呼来客的店员,一切都显得仅仅有条,直到浣玉衡和李天权的出现…… 还没等他俩走到店门口,门外充当店员的年轻人就朝店内喊道:“季老大,今天下午吃白饭的那俩小子又过来了!” 季无常听没听到那不知道,浣玉衡倒是听得真切,顿时上前两步不满道:“你叫唤什么叫唤,小点声!” 店员让浣玉衡逗乐了,抱着膀子上下打量二人几眼道:“嘿,吃霸王餐还敢这么狂的你们算头一号。” “切……”浣玉衡刚切了一声就被李天权从旁打断,李天权对店员和煦一笑,带着歉意道:“我来找一下季店长,麻烦通知一下。” 就在这时,门帘忽然被拉开,从帘内映入浣玉衡眼中的是一位白衣青年。 只见他乌丝规规矩矩束缚在头上,没有丝毫凌乱,衣服搭理的井井有序,没有半分褶皱,俊朗的面庞加上剑眉星目,再配合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邪笑,简直就是教科书一般的男性公敌。 青年率先开口了,声音淡然中带着丝丝沙哑:“不用通知了,我就是季无常,不知二位来此又有何贵干,还请明说吧。” 季无常疯了 我,季无常,没错,还特么是老子!你们当我想上头版么?我特么也不想好不?可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老子现在贼惆怅,这都是什么情况?从小到大就我找别人事,万万没想到我也有被人找事的一天。 闹呢?吃霸王餐就算了,现在还找上门了,咋的,还吃上瘾了啊?用不用我去你家当厨师?特么真当谁没点脾气是不! 我,浣玉衡,我面前的那个叫季无常,长得简直不像人,他就没为广大男同胞考虑过吗? 唉……这种人,看长相就知道肯定自私自利,都不知道给别人留后路的能是什么好鸟。 我是李天权,都别听我师弟瞎扯,他纯粹是嫉妒,还别说……季无常长得确实挺违规,这种人渡劫不给加两波雷都对不起世界对他的关爱。 唉,愁啊,我师弟这碎嘴,简直没救。 …… 相顾无言,没有泪千行。 来季无常店里吃饭的人挺多,但敢找他的人却是没几个,这哥们儿出名的脾气差,混了三年多连个女朋友都没混上,真白瞎他那副天悲地泣的长相。 也不知道是他信奉宁缺毋滥,还是说在阴暗角落抱着啃的有他一个,反正这事也没人敢当面问他,没辙,都被捶怕了。 季无常出面和李天权二人对峙,不多时周围便多了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唔,放在修士界就得叫嗑药群众,虽然性质都一样,但名字起的高大上不是? 浣玉衡被这么多人盯着有点慌神,季无常也不愿意被人围观,他扫了眼四周道:“二位远来是客,不妨进店坐坐。” 说完他也不等李天权答应,转身就进店了。 店内空间不算太大,十来张桌子,几排木椅,吆五喝六的人是挺多,但还没到人满为患的地步。 而季无常就在最里处的空桌,此刻正在和店员交代着什么。 李天权拉着浣玉衡坐到季无常面前,三人继续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季无常忍不了了,率先开口道:“有意思,难得你们会回来找我,是新来的吧?” “嗯。”李天权点头道:“今天来的是第三天。” “呵呵,第三天就吃霸王餐,还吃我头上了,有两下子。”季无常嘴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笑意道:“新来的我不追究,以后懂点规矩就行,今天你们饭钱一共七十五枚铜板,抹个零,权当我对新人照顾,给你们算七十,这不过分吧?” 七十铜板,比白安先预估的一两碎银还要低一些,完全是良心价位,季无常为人霸道,但做事没什么毛病,起码在买卖交易上谁也没见过他强买强卖,或者用价格坑人。 “呃……”抹零他也拿不出啊,李天权现在极为后悔,听什么小师弟的啊,季无常的行为不像传说那么不讲理,早知道把三两碎银揣着过来不完事儿了么。 没等李天权开口,浣玉衡就抢先说道:“我们没钱,钱花光了。” 钱花光了你们过来找我干什么?季无常迷了,现在新学员走的路子这么野吗?是不是自己跟不上时代步伐了,这都啥操作,理解不能啊。 季无常盯着浣玉衡,看那一脸无辜的样也不像过来挑衅的,然后他又看向李天权,这满脸歉意的兄弟更不像找茬来的,什么都情况啊这是? 双方愣了几分钟后,李天权率先打破沉默:“我们现在没钱,以后有钱肯定会还你。” 季无常还在迷茫状态,捂着脑门懵逼问道:“你俩找我一趟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嗯。”浣玉衡轻轻点头,他也发现季无常本人和钱琛寿他们的描述有些出入,谈话间心中积蓄的不满也在歉意中稍稍散去。 “你们闲的吧?”季无常惊了,这都什么奇葩,现在学员入门都不考智力项目吗? 李天权老实道:“我室友说你脾气不好,让我们躲着点你,但我觉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所以我就和我师弟过来了,想问问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脾气不好,脾气不好……后面的话季无常没在乎,他就在乎这四个字。 他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说他脾气差,哐哐拍着桌子骂道:“特么哪个犊子说老子脾气不好的?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找特聊聊,特么敢在背后念叨老子,有种当面唠啊!” 说变脸就变脸,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给浣玉衡吓了一跳,不自觉凑到李天权耳边小声嘀咕道:“看来他脾气确实不怎样……” 不光浣玉衡吓到了,就连吃饭的那群少男少女都跟着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这不是丹药街,如果这不是非战斗区域,那么季无常很有可能直接动手。 有非战斗区域就有允许战斗区域,都是年轻人,火气大有冲突很正常,堵不如疏,学院也深知这个道理。 所以学院就把四方山后山定为战斗区域,有火气过去撒,只要不闹出人名随便怎么折腾,而季无常就是后山常客,要是进入后山需要花钱开会员,那他绝对是至尊会员,但凡降级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少男少女对季无常的暴怒频频侧目,季无常转头瞪了他们眼道:“老实喝你们的,特么谁再往这边看老子就带谁去后山玩!” 一句话顿时让店内鸦雀无声,本来喝酒划拳玩挺嗨,此刻一个个全像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生怕惹了这颗炸弹遭受无妄之灾。 李天权见状赶忙劝道:“季店长消消气,我师父说动怒不好,有伤身体。” “呵!”季无常冷笑着扫了眼众人,并表示赞同:“你师父说的对,我现在就想伤一下别人身体。” “哎?扯得还挺有道理的……”季无常一句话帮浣玉衡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可他就是在门边徘徊不敢往前踏入。 而李天权就不同了,他直接就站在新世界的大门里面!此刻想想季无常的话,再结合师父生气打自己种种表现,这简直就是真理好吗!所以他悟了…… 串烤好了,这是季无常开始时候吩咐店员准备的,俗话说先礼后兵,只要是来找他的人他都会请对方吃顿饭,面子和道义上做的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 店员小心翼翼端着几盘烤串送到桌上,随后在季无常的示意下又拿来一壶清酒,最后见季无常挥手让自己离开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他可不想陪季无常去后山遛弯。 “随便吃,都算我的。”季无常把两盘烤串推到浣玉衡和李天权面前,而后又倒了三盅清酒道:“喝,别和我客气,喝完告诉我是哪个犊子说我脾气差。” 浣玉衡好奇的拿起酒杯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顿时脸色大变,抬手把酒全泼在地上,怒视季无常道:“师兄!这水不能喝!是辣的!” 水是辣的?李天权将信将疑得舔了一点,他倒没把酒浪费掉,而是端着杯子找季无常讨说法:“季店长,我们兄弟是带着诚意来的,你这么刁难人是几个意思?” 连酒都不认识?你们能不能别这么逗我们? 此话一出店内差点炸了,可又碍于季无常的余威,他们一个个愣是把脸憋的通红还不敢笑出声。 “……”季无常忽然感觉自己好累,什么叫身伤易愈心伤难合他完全体会到了,现在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而且啥也不想干,就想去问问到底是哪个审核老师把这俩人才给放进来的。 “这不叫水,这叫酒……”季无常缓了半天才回过神,在二人注视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心累解释道:“好喝的,懂?” 浣玉衡还是不信,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舔了舔,然后又给季无常倒了一杯道:“你再喝一杯我就信你!” 这特么都是什么人啊!老天你终于要收我了吗? 季无常靠在椅背上,目光呆滞望着棚顶一脸唏嘘,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他仿佛又经历了二十年一样沧桑。 季无常无语了半晌,最终还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道:“现在能喝了吧?我虽然名声不好,但也从不屑于小手段,你们要还不信那我就没办法了。” “真能喝?”浣玉衡皱着眉头看向李天权,然后又苦着脸向季无常问道:“必须喝吗?” “喝不喝随便啊!大哥!你就从来没喝过酒吗?”季无常都快疯了,手插在头发里抱着脑袋崩溃道:“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想打咱们去后山,要说话咱就好好说话,整这么一出你们是要闹哪样啊!” “呃……”李天权用余光扫了眼其他人的表现,瞬间便明白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有错就要认,李天权放下酒杯歉意道:“抱歉季店长,我们这是第一次见到真酒……” “假酒那也不能喝啊,能死人的。”论真刀真枪季无常谁也不怵,他就怕眼前发生的这种情况,折磨的他想死,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啊啊啊……老天啊,老子特么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老人家明说,这么折磨我好玩吗?您过分了啊! 克星 叒是我,老子叒特么被挂前排了! 我,季无常,对,没错,就是那个快疯了的货。 感想什么的我是一点都没有,我现在就是怀念,怀念温暖的家乡,怀念妈妈的怀抱。 什么学院一霸,那都是过去式,为了尊重我,现在请叫我学院一王八。 别的不多说,老子就想问问和我一桌的俩货是哪来的,不为别的,单纯就想去培养他俩的地方膜拜一下,这叫朝圣!懂? 不懂也没事,反正也没打算真去,那种圣地想想都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踏足的。 还有,审核老师,麻烦你们以后放人进来仔细把把关好吗?咱们是玄通学院,是号称大陆第一学院的地方,要不要这么随意啊,你们学院第一天才都快被玩死了啊! 我,钱琛寿,楼上咆哮的是我大哥,带着我混的那种。 我在寝室里,但现在贼慌,特么我寝室那俩新来的孙子要卖我!我不就是说了句风凉话吗?用得着下手这么狠? 以上都不重要,我现在就琢磨一个问题,到底用什么姿势挨打才能感觉舒畅,我马上就要用,在线等,贼急。 …… 三杯酒下肚,季无常面不改色淡然依旧。 相比于舔上去辣酥酥,闻上去怪怪的清酒,浣玉衡更喜欢的是闻上去就好吃的烤串,所以他就没喝。 而李天权就不同了,在一颗大胆探索世界的内心诱惑下,他也跟着季无常喝了三杯,第一杯,辣的苦皱眉头,第二杯脸上带红眉头渐舒,第三杯…… “季兄弟,爽,再来一杯……”李天权举着空杯双眼迷离,脸上带着憨笑一副痴傻模样。 第几杯了这是?季无常没细数,反正一壶酒是快见底了。 能在他面前这么心大的还真是少见,能心大到和他称兄道弟的唯此一人,别人都是怕他喜怒无常,现在轮到他怕李天权耍酒疯闹事,这特么去跟谁说理…… 倒不是说他不可以暴力解决问题,可暴力你得有个理由吧?自己请人喝酒,自己给人灌醉,最后自己再打人家一顿把人撵出去?这要说出去脊梁骨还不得被人戳穿了啊。 看着醉醺醺一直要酒的李天权,季无常满心都是无奈,最后还是开口吩咐道:“再来给我们上两壶,顺便来碗醒酒汤。” 招待又岂有不周之理,两壶清酒很快被店员端到桌上。 李天权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嘿嘿傻笑拍着浣玉衡肩膀道:“师弟你也尝尝,嗝,这是好东西,嗝……” “我大师兄没事吧?”浣玉衡茫然无措望向季无常,而后又拿起自己的那杯酒在想要不要稍微尝试,毕竟看大师兄喝完挺开心的…… “他喝多了,睡一觉就好了。”说话间季无常正好看到浣玉衡举杯的动作,心中一惊,慌忙阻止道:“别动,你给我放下!” “哎?”浣玉衡瞅了眼季无常,一脸莫名其妙道:“你之前不是还叫我喝吗?现在怎么又不让我喝了?” “大哥!不是特么不让你喝啊……”季无常指着李天权,苦口婆心劝说道:“喝多了你就和他一样了,到时候你们要是惹出事算谁的?学院肯定要追我责任啊,再说,你俩要是都喝多了谁给你们送回去?你看这里有你俩认识的人吗?” 李天权喝多那是意外,一套眼花缭乱,速度如风的操作,根本没给季无常时间阻拦,特么堂堂学院霸主戏份硬是让个刚来学院三天的新人抢光了,这找谁说理去。 “当然有认识的呀。”浣玉衡再次端起酒杯,理所当然道:“我俩不是认识你么。” 说完他也学着李天权一饮而尽…… “咳咳咳……”一杯酒下肚浣玉衡不住咳嗽,放下酒杯擦擦咳出的眼泪道:“真难喝,你们都怎么喝下去的哎。” 还好,没一杯倒…… 他说什么?认识我?大哥!你特么除了知道我叫季无常你还知道什么?嗯?认识我?这个可以有。 想到这季无常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你俩认识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你们住哪,总不能把你俩带我那过夜吧?” “哎?”说得也是哈?浣玉衡不疑有他,开口痛快答道:“我俩住在二层零一四寝室,不过应该不用你送。” 妥,消息到手,得来全不费工夫,季无常不住冷笑。 二层零一四是吧,很好很好,特么钱琛寿白安先,你俩孙子给老子等着,有本事说老子脾气差,那老子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脾气差! 此时浣玉衡还没意识到被套话,放下酒杯后又开始大吃特吃,烤串用的竹签都堆满了一个盘子,也不知道他怎么吃下那么多的。 而另一边呢,白安先是厚道人,怂是怂了点,但还很关心室友安危。 白安先敲敲钱琛寿的房门,站在门外忧心忡忡道:“他俩这么久都没回来,你说他们不能真被拉去后山了吧?” 闭眼盘坐在床上的钱琛寿发出一声冷哼:“拉去后山也是活该,省得以后不懂规矩,才来三天就去招惹季老大,真当学院是他家开的啊。” “可总归是室友啊,要不咱俩去看看?”话是这么说,可白安先还是不住担忧。 他还有起码四年才能离开学院,一起住四年,不说相敬如宾但也不能让人记恨啊,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关系搞僵了对谁都没好处。 “看?拿什么看?”钱琛寿下床拉开房门打量着白安先道:“季老大不回头找咱俩麻烦就不错了,你还敢去看?你凭什么?凭你爹是城主啊?这耽误他抽你吗?” “那倒不耽误……”瞅白安先一副后怕语气就知道这里有不少故事…… 现在李天权有酒,正是需要故事人的时候…… “行了,你老老实实修炼去吧,实在不行就躺着睡觉,反正咱们别掺和这事儿。”钱琛寿说完把门一拉,又回到床上重新打坐修炼了。 白安先见钱琛寿打定主意不掺和心中也略有踌躇,但室友的安危还是压过了恐惧。 白安先终决定去亲看一眼,他拉开寝室正门道:“行吧,那你修炼,我去走一趟。” 月上眉梢,群星闪耀,该收摊的收摊,该下班的下班,该回寝室睡觉的睡觉,该钻小树林的钻小树林,总之此时此刻繁华热闹的丹药街一片寂静,可能……可能是一片寂静。 “将近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会须一饮三百杯……嗝……” 季无常坐在店外台阶,仰望着月色一脸惆怅,他现在就一个想法:特么谁来把我前面这个又唱又跳的玩意儿拖走?老子特么快疯了啊! 在大街上唱了两句后李天权又觉得不过瘾,醉眼迷离的瞅瞅季无常,然后踩着迷幻步伐,晃荡三四圈终于成功坐到了他身旁。 李天权把胳膊顺势搭在季无常肩膀上,露出一脸满足的傻笑道:“嘿嘿……嗝……酒真是好东西,嗝……季兄弟果然不欺我……来兄弟,咱再干一杯……” 搭肩膀就搭肩膀吧,季无常算是彻底放弃抵抗了,他转头看向一旁拎着大包小包烤串的浣玉衡怅然说道:“老子活了特么二十七年,就没见过像你俩这么不要脸的……” 一个醉的不省人事还跟他称兄道弟,一个刚见面就连吃带拿不把自己当外人,季无常一脸唏嘘,再次望月心塞感慨:“这特么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浣玉衡能说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关键是师兄这情况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解决,想帮季无常吧,他还抓不住李天权,喝多了的李天权出奇灵活,比扑喽蛾子都能闹腾。 醒酒汤倒是给李天权了,季无常连哄带骗让他尝了一口,结果就这一口没等下肚就被他吐出去了,还硬说那是毒药,再想骗他喝特么这犊子就死活不开口,还能有啥招,总不能掰开嘴强灌不是? 李天权望着月亮迷离道:“你们这的月亮不如我家的好看。” “嗯,你家月亮最好看……”季无常耷拉着脑袋敷衍一句。 季无常愁啊,头发是一把一把掉,他也不想搭理李天权,可不搭理这货这货就一直抓着他问,有心动手打人还不合适。 季无常是霸道,霸道又不代表坏,他还真做不出打醉汉的事,要打就光明正大,要玩就要手段齐出,这就是他的信条,然而现在他最恨的就是这个信条…… 李天权继续望着月亮傻乐:“嘿嘿……我不喜欢月亮,没有花好看……” “嗯嗯嗯,你说得都对……”季无常继续敷衍。 “不愧是兄弟……嘿嘿嘿,想得和我一样。”李天权重重点了两下头,带着一身酒气晃晃悠悠起身站到季无常面前问道:“季兄弟你喜欢什么花?说给我听听,我变给你看……” “啊?”啥玩意儿?咋就要变花了?你会的活挺齐啊…… 季无常一脸懵逼的抬头看着李天权,而在一旁看戏的浣玉衡听到此话瞬间脸色大变,把手里东西一扔,目光紧盯着李天权快速说道:“别跟我师兄搭话了!赶快跟我一起按住特!” 可他的话终是晚了一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季无常茫然开口道:“我喜欢彼岸花,这你能变吗?” 你喜欢什么花? 我不说名字你们也知道,是的,老子特么叕上前排了! 连续四回,老子无话可说,特么什么鬼啊?大半夜的别人都回去睡觉我搁这陪客! 我朋友少,陪客交心偶尔体验一下还挺不错,可特么这俩奇葩也太不按套路来了啊,又特么问我喜欢什么花,又特么想变给我看! 咋的了这是?江湖卖艺的都能往学院送了吗?是我们标准低了还是你们又牛逼了? 天啊!不会是外面的世界发展太快抛弃我了吧?老子特么的还是个孩子,要不要这么残忍啊! 咳咳……那个,我是白安先,讲真,一个人过来找季老大我还是很虚的,可特么我有什么办法?都是室友总不能不管不顾吧? 不提还好,一提那俩新来的我就一肚子火,说不听道不理,尤其是那个小的,跟特么牛一样倔,火气还贼大,要不是寝室不让动手我都能抽死特! 前面啥情况?卧槽,拔剑了!卧槽?季老大上了!卧槽!你们还真想在商业街动手,是都不过日子了吧? …… 袖里乾坤,据说修炼到最高境界可把万物皆收纳于一袖之中,木先生的独有术法,通常用作收纳杂物,充当一下须弥袋用。 李天权,浣玉衡,二人作为木先生仅有的弟子,自然也继承了这个术法,比如来时带的被褥,随身换洗的衣服,防身用的武器…… 李天权带着一脸醉酒傻笑,在浣玉衡的焦急目光中快速从袖中抽出一短一长两把古剑。 卧槽!什么意思这是?季无常在他拿剑的一瞬间便起身后退,拉出一个安全距离后警惕盯着李天权动作。 浣玉衡则一脸惶恐朝李天权大声吼道:“大师兄!先把剑收了,咱有话慢慢说行吗?” “他想要干什么?我刚刚也没说错什么话吧?”季无常觉得自己最委屈,啥也没干,就请人吃顿饭吃出这么多事,早知道今天就不来店里了,老老实实在寝室修炼,或者去后山遛弯散心不香吗? 浣玉衡的吼叫李天权理也没理,自顾自的把短剑别在腰间,长剑背在身后,紧接着又缓缓抽出双剑,短剑于左手倒扣藏在背后,长剑于右手正提立于前胸,一步一步晃晃悠悠朝二人靠近。 他慢慢靠近,浣玉衡和季无常就后退,剑已出鞘,局势显然已经开始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浣玉衡退到季无常身边凝重道:“你什么修为?他刚刚问你喜欢什么花你怎么说的?” “我中阶化液修为。”季无常纳闷道:“刚刚说的是喜欢彼岸花,这有什么问题吗?” 化液修为,修士体内的灵力在四品境界会有质的改变,不再成气状,而是如溪流一样流淌,最后像海纳百川般汇聚于丹田。 四品,是一个质变的境界,是由初入仙门小童成功走上坎坷修行路的证明。 只有四品中阶么……这水平你还敢告诉他你喜欢彼岸花?怕是你想看真的彼岸花吧…… “问题大了,你应该说你不喜欢花!”浣玉衡也没时间跟季无常解释太多,直接开口安排道:“你带路,把他带去后山,我主攻你辅助,咱俩把他打醒。” “可是我没想跟你们动手呀……”季无常挺无奈,他是真不想和这俩人动手,折腾归折腾,他还真生不出什么气。 浣玉衡认真纠正道:“不是你和我俩动手,是咱俩联手对付我大师兄。” 一打二季无常很乐意参与,可二打一这不是和骂他一样吗? 季无常瞅了浣玉衡一眼道:“不用你,我一个人就够了。” “你可拉倒吧!我现在怕的是咱俩一块都对付不了他。”说完浣玉衡也不等季无常答复,直接远远的朝李天权喊道:“师兄,师父让你跟我走!” 师父……跟小师弟走……可是季兄弟还想看花…… 李天权停下脚步茫然道:“那季兄弟怎么办?我都答应他了……” “季无常说他想去后山看花,别废话了,总之你跟我走就行。”说完浣玉衡朝季无常道:“你带路,咱快点走,我骗不了他多长时间。” “你师兄倒挺好忽悠的。”季无常瞅瞅收剑乖乖跟在后面的李天权疑惑道:“趁现在咱俩上去把他摁住不行吗?” “绝对不行。”浣玉衡摇头认真解释道:“只要你一靠近或者我去夺剑他必然会出手,那都是本能反应,我以前在他睡觉时候偷偷试过,差点就没命了。” “对你下手都这么狠?”季无常倒吸一口冷气。 震惊了两秒之后季无常突然想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话说我还没问你们是什么修为呢,不会和我一样吧?” 你以为境界一样咱俩就能打过他?兄弟,别天真了,更关键的是,我家大师兄和咱俩不一样好吗!这一刻浣玉衡简直想死…… 说说话怎么还没声了?季无常追问道:“你们都什么修为?不会是修为太低你不好意思开口吧?” “呵呵……”浣玉衡抽抽嘴角,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修为太低?咱俩和他打叫越级挑战,你懂?” “卧槽……不破金身?”季无常又被惊到了,这特么拿什么打?靠头铁啊? 五品境界不破金身,最容易分辨的一个境界,到了五品修士便能在体外召唤出一层灵力护铠,可以有效抵御各类伤害,同时,五品也是公认最难被越级挑战的一个境界。 四品攻击基本连护铠都攻不破,你打一百下人家回手一巴掌结束游戏,这还玩个屁。 要说季无常和浣玉衡不虚那是假话,可真放着不管谁知道李天权能干出什么事?唉,要是再有个人支援就好了…… “哒哒哒……” 白安先一个人走在丹药街上,脚步的回音配合内心的畏惧让头低的越来越深,一边走一边想去找季无常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脚步也越来越慢,直到停在原地。 就在他刚刚陷入沉思时,忽然一个熟悉声音把他从万千思绪中拉出。 “白安先,是你吧?”隔着太远,浣玉衡有些看不太清,不过那奔丧一样的装扮应该是没错。 虽然他身边的季无常也一样是奔丧的打扮…… “啊?浣兄弟?”白安先一惊,抬头又看见走过来的季无常,顿时吓得后退两步道:“好久不见,季大哥近来可好?” “别特么跟我扯犊子,说老子脾气不好的事儿咱以后再谈!”季无常这是又想起来先前的事儿了。 还好,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骂完一句之后季无常接着说道:“正好你过来了,咱们一块去后山。” “我不去行吗……”说好的以后谈呢?白安先想哭,他出来可不是为了挨揍来的。 还是浣玉衡比较人主,开口给白安先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要不跟我我们走那就和我师兄玩去,你告诉他你喜欢什么花,他能给你变。” 迷迷糊糊吊在远处的李天权闻声配合道:“白兄弟,人不错,你想借我钱来着,嘿嘿嘿……兄弟你喜欢什么花?告诉我,我给你变。” 喜欢什么花?白安先瞅着浣玉衡和季无常,脸上挂着的就一个字:什么情况这是? 这人出门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难不成是被季无常打傻了?白安先开始发散思维浮想联翩了。 要不是浣玉衡打断得快,那估计他都能现编出来本五百万字小说,书名就叫:痴傻师兄二三事。 浣玉衡带着坏笑催促道:“想什么呢你?我师兄问你话呢。” “哦,对。”白安先过回神朝李天权喊道:“我喜欢樱花,你想怎么变啊?” 樱花……这个好办可以现场表演,果不其然,李天权又拔剑了! “卧槽!跑!” 浣玉衡大叫一声,拽着一脸懵逼的季无常和白安先撒丫子就蹽,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瞅瞅李天权跟没跟上,他发誓,以后绝对不让李天权碰酒,特么抓谁问谁喜欢什么花,这谁能受了。 剑招一共也没几个远程攻击,像季无常这样押题押在近战招式上的普通选手好歹还有个跑的机会,特么像白安先这种押题小天才,要不是浣玉衡反应快怕是要当场就凉。 跑了将近十分钟,浣玉衡回头看李天权还在远处吊着顿时松了口气,脚步也渐渐缓和下来。 还好,师兄喝酒了脚步没那么快,这是浣玉衡唯一庆幸的一件事,可话又说回来,不喝酒哪来这么多事! 想到这浣玉衡不由得瞪了眼季无常道:“你以后要再敢叫我师兄喝酒你就自己陪他玩去。” 季无常连连摆手表示:玩不起玩不起,以后要是看见这大哥喝酒我肯定躲远远的…… 直到这时候一直茫然的白安先才有空向浣玉衡提问:“你师兄这是喝多了吗?我和他没仇吧?他为什么要拔剑啊?” “大哥,咱别问了好不?”浣玉衡痛心疾首道:“你说你喜欢什么花不好,非要去喜欢个破樱花,你也不想想配不配。” “啊?”白安先又迷了,这一个个都是什么玩意儿,说的话就没一句能让人听懂的。 彼岸花开通彼岸 呵呵,我没脾气了,叫什么季老大,尊重我点儿,叫我声小季就行,我又叕被挂上来了! 今天抢楼人多,我长话短说。 特么李天权这犊子太猛了,简直不是人!学院怎么了这是?啥人都敢放进来,就不怕打击到学员们的修行动力吗? 现在我就贼受伤,不就回答个破问题吗?我喜欢个花有错吗?这孙子现在是想把我往死路里逼啊! 我,白安先,没事就猫寝室的那个死宅。 我就想问问浣兄弟,你家师兄这么猛你知道吗?把季老大……咳咳,把小季吊着捶,特么三人联手都近不了特身,就这还是喝酒之后的状态,你说他咋不上天呢? 同样修行二十多年,我差哪了!李天权你是不是掏灵石买经验加速器了?咱可不兴作弊的啊。 最关键的,浣兄弟,你不是告诉我你们是纯文科生吗?现在身上多出的四品修为是哪来的?我眼前的都是幻觉对吧? 我是浣玉衡,楼上的都别逼逼,我赶时间,先让我逼逼两句。 首先,我从没见过我师兄这个模样,别说,还挺好玩的。 其次,我发现李天权这小子以前和我对练时候从没认真过! 仔细想想,我是应该感谢师兄手下留情,可大师兄,你真实水平这么猛还让小师弟怎么和你打啊! 师兄,算我求你,咱别闹了,快点醒过来好吗? 还有!季无常!你特么再敢让我师兄喝酒老子非捶死你,绝对说到做到! 那个……我是钱琛寿…… 浣玉衡、季无常、白安先:你特么给老子滚,回头再找你算账! 哦……在线求…… 滚! …… 后山是对学院外部,四方山结界之内的一个统称,并不是说必须在学院后面才能叫后山,可以这么说,除了学院之外,四方山所有地方都能被称做学院后山。 没办法,因为你根本找不到学院正反面在哪,学院坐落于四方山山腰,其设计模式也是四四方方,建筑朝向极其随意,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正面。 也不知道是哪个脑残设计出这么个毁三观玩意儿的,估计当年施工队看见设计图时候心里都在问候对方祖宗。 明月向山间大地泼洒出一片洁芒,虫鸣演奏随处可闻,再有轻柔晚风拂过树梢,翠叶摇曳与之舞动,此时此刻的四方山仿如一副精美画卷,似要与传闻仙境一较高下。 好景不长,对,就是字面意思的好景不长,因为季无常他们过来了。 只要季无常现身在后山,那与之而来的就肯定不会是花鸟鱼虫,什么静美如画人间仙境,都是扯淡!要没几声惨叫当伴奏都对不起他人设。 然而今天就不一样了,因为李天权来了,所以为了不崩人设,季无常可能要亲自开口给自己配乐了…… 季无常带着众人来到一片空地,在浣玉衡的点头同意下停下脚步,和茫然的白安先一起等待远处李天权的到来。 浣玉衡随意打量了眼环境咂咂嘴道:“啧,咱们还是祈祷我师兄只玩剑法吧。” “这话怎么讲?”季无常疑惑道:“他都会什么?你说点有用的,等会动手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他会的东西太多了,这说不明白。”浣玉衡摇头认真对季无常说道:“记住,如果他主攻的目标是你,那我们就千万别去注意长剑,一定要看好他左手短剑,你也不用留手,咱们应该伤不到他。” 告诫完季无常就轮到押题天才白安先了。 浣玉衡对白安先道:“他攻击目标如果是你,那你千万别犹豫,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只有你走了我们俩才可能安全。” “至于吗?说的这么吓人……”白安先质疑道:“你师兄再强总不能比季老大强吧?” 如果换个场合,浣玉衡可能会说:呵,我就喜欢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然而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浣玉衡没搭理白安先,再次开口提醒二人道:“如果我师兄用剑法之外的东西那你俩就跑,不用管我,记住,一定要往没有花草树木的地方跑,等脱离危险之后再想办法找人帮忙。” “嗯,明白了。”季无常从腰间挂着的须弥袋中抽出一杆破枪,眼神时刻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李天权。 看季无常这个态度白安先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立马也从须弥袋中抽出长枪,踌躇不定得站到季无常身边准备迎战李天权。 他们安排完战术了,李天权也晃晃悠悠过来了,季无常一看他手里拎着的酒壶差点吐血。 先前还在纳闷李天权怎么一直不醒酒,按理说修士体质,就算第一次喝酒也不至于醉到两三个小时不省人事,此刻他算明白了,合着这大哥是走一路喝一路,人家压根就没停过。 “嗝……小师弟哎?季兄弟……嘿,白兄弟也在呀……”李天权把酒壶往袖子里一塞,拔出双剑醉意朦胧道:“白兄弟你别急……我先给季兄弟变……” 浣玉衡从袖中抽出一杆游龙戟,上前两步大声道:“师兄!师父说让你把剑扔了!” “嗯……好……”李天权重重点头答应。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就要结束的时候,就听李天权又接着说道:“嗝……等给他俩看完我就扔……彼岸花……嘿嘿……季兄弟的品味我很欣赏哎……” “看好啦,季兄弟……这是彼岸花……”李天权动了,步伐不再像先前那般晃晃悠悠,反而出奇的猛烈快捷。 “彼岸花开通彼岸,黄泉沼内见黄泉。” 低吟的词句仿若缥缈天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浣玉衡面色凝重的提起游龙戟,脚下踩着紫电率先向李天权发动冲锋。 就在这时候他还不忘提醒身后二人:“我骗不了他了,你们不想死就别去看长剑!” 如果可能他真不想和李天权动手,李天权有多强他虽然没有直观感受,但也听木先生说过,自己也亲眼见过。 木先生的实战训练通常是召唤出各种境界的木傀儡和他们对战,有时候召唤一群和他们同境界的傀儡,有时候召唤出高他们一个大境界的傀儡。 浣玉衡还记得当年李天权四品化液的时候,差点就把五品不破境界的傀儡按地上摩擦,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说,李天权就是越级挑战的代名词。 而现在,他们三个就要去越级挑战这位代名词了,想想都让人心里发虚,虽然他只用一招,但能打赢的概率依旧微乎其微。 李天权左手短剑名为青,倒藏于袖中抵御攻击,右手古剑名为红,正立于身前用作进攻。 浣玉衡持戟横扫,又朝李天权拍出一道苍白雷光,紧随而来的是季无常和白安先的双枪,一劈一挑,封住李天权的闪避方向。 可这有用吗?完全无用!短剑上提回撩苍白雷光便消散于无,扫来的长戟被李天权一脚踢歪了方向,重重抽向季无常和白安先的小腹。 说好是给季无常看彼岸花的,别人想看那也捞不到,李天权顺势转身,左手剑柄点在浣玉衡胸口,右脚紧接着又再次命中白安先的小腹。 “哇……”被踹出去的白安先不自觉的趴在地上呕出口鲜血,看向李天权的眼神满是惊恐。 大哥你到底什么修为啊?是不是有点强过头了?还没出招就把俩人打得吐血,这要正式出招岂不要命? 被击退的浣玉衡也顾不上嘴角的鲜血了,直接朝着还准备提枪游斗的季无常吼道:“躲!离他远点!” 躲?能躲得掉?李天权可是一心邀请好兄弟赏花,就这么跑了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长剑划过鼻梢,季无常堪堪仰头躲过,而场中最诡异的莫过于李天权那副傻乐表情:“嘿嘿……季兄弟……看好了……” 在他仰头躲闪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浣玉衡的警告:千万别去注意长剑! 想起来又怎样?终是晚了一步…… 此时,皓月,长剑,和他的视线正处在三点一线,长剑反射的苍茫月光让季无常脑子一片空白,他突然发现月光好美,他又感觉自己好累,好想在这里躺下,好想就这样欣赏寂静月芒,展望点点繁星。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给人反攻机会,浣玉衡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甩手就把游龙戟投向李天权,紧接着开始汇聚体内灵力,飞快在掌心刻出一道玄奥法咒,而后一把把法咒捏碎口中低喝道:“破妄!” 破妄,专为对付幻术设计的一招,可以将人从幻境拉出,也是对付李天权这招剑法的最理想手段。 “小师弟……别胡闹……”李天权抬脚踢飞掷来的游龙戟,然后手腕微动几下,又折射出几道月光照在季无常呆滞的双眼中。 破妄?对付别人还行,对付李天权……呵! 白安先和季无常注意不到李天权左手动作,可浣玉衡从头到尾都紧盯着呢。 李天权左手倒提的短剑不知何时变成正握,此时瞄准的正是季无常前胸,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浣玉衡急中生智高声喊道:“师兄!师父让你现在回去睡觉!” 还好师兄好忽悠 我,钱琛寿,终于上了个前排,开心! 季老大回回都能上前排,还不知道珍惜,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想要都没有好吗! 我就说让白安先别出去,他非要出去,现在好了,挂彩了老实了吧。 还有浣玉衡这犊子,老老实实躲着季老大不完事儿了吗,非要去找他,怎么样,也挂彩了吧。 李天权,嗯?李天权!这小子咋啥事儿没有,怎么还一身酒气,冲特么我傻笑啥,再笑老子抽你! 唉,唉?季老大你咋来了?我没说你脾气差啊,真不是我说的…… 我,浣玉衡,心累中。 幸好我家师兄智商不过关,要不季无常和白安先肯定得凉。 我就想问问老怪物,您老人家到底教师兄什么了?您不这么能偏心啊,我可是你最喜欢最帅气的小徒弟好吗,委屈中! 我是李天权,脑袋还有点晕,嗯……发生什么了?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算了不管了,告诉你们个秘密,我发现酒真是个好东西,喝完浑身通透,特别舒畅,季兄弟咱俩今天再继续喝点呗? 什么?要我付钱?哦,白兄弟白兄弟,借我点钱,急用,以后还你…… 白安先:呵呵…… 季无常:他敢借我也不敢卖,跟你喝回酒我差点凉了,活这么大我容易么…… 唉?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听不懂? …… 师兄,师父,这两个是李天权的敏感词,只有小师弟浣玉衡说才有效。 而且不管他被忽悠多少次,还依然会条件反射选择照做,比如现在…… 师兄,师父让你现在回去睡觉……现在回去睡觉……回去睡觉…… 这句话不断在李天权脑海中徘徊不去,刺出的短剑不自觉缓缓收回,用灵力维持反射着月色的长剑也悄悄放下。 李天权茫然转头望向浣玉衡问道:“师父……让我回去睡觉……回哪里去……连云山吗?” “我们回寝室睡觉,师兄,你跟我来。”浣玉衡一边说话一边微微调整位置,小心翼翼的把李天权视线从季无常身上拉开。 见到这招管用浣玉衡不由呼出一口长气,季无常能没事还得感谢远在天边的木先生,多亏木先生以前确实让浣玉衡叫过李天权回家睡觉,不然可能真没法让李天权老实听话。 也就在这时,眼神呆滞的季无常因为李天权突然收收而重新恢复清明,他环顾四周茫然问到:“白安先你趴那干啥?怎么了这是?” 然而第一个出声的不是白安先,李天权抬手指着季无常憨笑问道:“可是季兄弟想看花,我要是现在回去他就看不成了……” 特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浣玉衡心中怒骂一句,眼见季无常还想开口说话,他立马对李天权道:“师兄,给他踹到白兄弟旁边!” “哦……为什么要踹他呀?”嘴上问是嘴的事,踹人动的可是腿,李天权根本没给季无常反应时间,行云流水的一脚直接就把他送到白安先旁边一块趴着了。 “啊!卧槽!呕……”这一脚真够狠的,季无常一声惨叫倒飞出去落在白安先身旁,直接趴在地上做着和白安先之前一模一样的动作,吐血,捂肚子,一套流程好似历史在重新演绎,只不过换了个主角而已。 这回不用他问,只要长脑子就能知道白安先为啥趴着了,特么这是想站站不起来好么…… 李天权还挺不好意的:“哎呀……没收住力……不好意思哎季兄弟……” 一脸呆然憨笑,配合上歉意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嘲讽,可季无常能说什么?趴在地上都起不来他还敢说什么?再多说话估计连趴着都是奢侈了。 浣玉衡面无表情继续指挥李天权道:“师兄,给他俩治好,他们得跟咱们一块回去。” “哦……那什么时候看花哎?”在李天权这里,问问题永远都是嘴的工作,从来就不耽误手上活。 李天权抬手在空中画出两道青色法咒,轻轻一点法咒便晃晃悠悠自行融入到两个伤员体内,在法咒的作用下二人伤势恢复,疼痛渐消,脸色也缓和许多,几个呼吸间便直起身体站了起来。 季无常刚站起来还想开口,可当他看到浣玉衡木然的表情之后立马怂了,不怂也不行啊,这俩是真大哥,比他牛逼多了那种。 浣玉衡见二人能站起来也就安心了大半,开口继续忽悠道:“看花明天也可以给他们看,今天师父让你回去睡觉,师兄,咱回去好不?” “哎?”李天权重重点了两下脑袋答应道:“你说得也是……明天也有时间……现在回去睡觉……” 一套花里胡哨的操作给白安先和季无常看得一愣一愣的,二人内心皆在咆哮:尼玛,能和平解决你特么早干什么了?看我们挨打你很爽是吗? 李天权听话的把武器重新收回袖中,又重新把酒壶拿出来闷了两口,还特别有分享精神,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对季无常和白安先道:“你们要不要喝点?我还偷了两壶出来……能喝一晚上呢……” 呵呵……看把你能的,当着苦主的面分赃物,还偷了两壶出来,你咋不明抢呢?不对,这货特么真有明抢的本事!季无常忽然开始为自己的店铺担忧了起来…… 浣玉衡见状无奈劝道:“别喝了师兄,咱回去睡觉,不能喝了。”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酒对李天权的诱惑力。 “我不……”李天权拎着酒壶一脸满足道:“回去就睡觉……这个我路上喝……” 喝成这样逻辑还挺清晰,也真是难为他了。 算了,喝就喝吧,只要不动手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浣玉衡是放弃了。 来时墨迹回去倒挺快,好在李天权这一路没再出状况,估计他也是困了,喝了这么多什么体质也白搭。 三人并排走在路上,李天权拎着酒壶耷拉着脑袋吊在身后,事情大概解决了,浣玉衡也敢放心聊天了,不过他还是提醒二人道:“你俩千万别和他提花草树什么的哈,要是再让他听见咱们真得完。” “啊,懂,我们懂。”白安先疯狂点头,肚子里还是有一堆疑惑也不敢问了,比如:李天权到底什么修为,为什么不能用远程手段。 而他最好奇的就是,为啥先前战术安排一大串,真交手时候连半分钟都没撑到,你这当师弟能不能靠点谱,对你家师兄这么不了解你是认真的吗…… 他是藏着疑惑不敢问,反观季无常就没那么些畏首畏尾,他偷偷回头看了眼李天权,缩着脑袋小声问道:“我刚刚真没撑过一招?” “不是你没撑过,是咱们三个都没撑过。”浣玉衡认真纠正道:“准确来说,我师兄刚出手咱们就全跪了……” “卧槽!”季无常低声惊呼,难以置信道:“不破初阶真有这么强?我认识人少,你可别忽悠我啊。” “呵呵……”浣玉衡翻着白眼道:“不信你现在就回头去找我师兄问,只要你敢问,我肯定不拦着。” “我可没说不信……”季无常直接就虚了,还找李天权?那一脚难道是白挨的吗? 五品初阶……旁听对话的白安先整个人都陷入到震惊中无法自拔,季无常身为学院一霸,自然也是学院里最能打的人之一,他的修为是什么来着?四品中阶境界! 特么你李天权一个刚来的怎么就五品初阶了?再说,都尼玛五品了你来学院干什么玩意儿,来作孽吗? 白安先回想一下今天这架势……别说,还真挺作孽的。 而且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大哥跟自己是室友,危险是危险了点,但只要靠上他,嘿嘿,季老大,不对!是小季不足为虑…… 想到这白安先差点笑出了声,然而就在他勾起嘴角的那一刻,浣玉衡直接冷声打断他的幻想:“你笑个屁,要是我师兄半夜喊你起来看樱花我可管不了你。” 卧了个大槽!特么今晚得和李天权住!怎么把这出给忘了! 白安先一脸苦涩向季无常求助:“季老大,你们寝室还有空地方吗?我打地铺也行。” “还有一间空屋。”季无常乐了,鄙视白安先道:“你怂什么啊?不就一个寝室吗?我就不信他能把你怎么着。” 白安先仔细一想,嘿,还是季老大说得对,不就一个屋吗?还能怎么着啊? 所以他是这么建议的:“季老大,正好你那有空屋,干脆我们把他扔你那得了,你们那屋都是四品起步,就算他闹腾也能制得住他……” “你特么给老子滚!”季无常真想一口老血喷死特,神特么四品起步,说得像多牛逼一样,实际一共就三个四品,其中还有俩是初阶,就这水平线,稍微结合一下李天权的实战能力,那结果,简直美如画…… 季无常果断拒绝了白安先的提议,并表示如果再敢瞎提议就单独拉他回后山,好歹一起挨顿揍……咳咳,好歹并肩作战一场,也算是兄弟了,聊聊人生谈谈理想不过分吧?而且他还着重声明了医药费不用白安先掏钱。 而白安先则表示自己要留在寝室照顾醉酒室友,并痛心道:“李兄弟醉成这样,放着他不管我于心何在?” 这话白安先真是含着眼泪说的,别问,问就是被兄弟情义感动的…… 感谢远在天边的师父 我,钱琛寿,听说季老大让人捶了,我的天!这真是……怎么说的来着,应该说风水轮流转?还是应该说大快人心? 反正都一样,用一个字形容我心态那就是爽爆了! 啥?我喜欢什么花?问我这个干啥,我喜欢梅花啊有啥问题不? 白安先:呵呵……没事,您喜欢就好…… 卧槽!李天权你冷静点! …… 学院宿舍,咳咳,没什么可介绍的,男女合住肯定不可能,一旦住着住着发展出一个民族那算谁的?学院可不敢背这个锅…… 宿舍是统一宿舍,四面环绕,粗略估计有二十多栋,男女宿舍比例大概是六比四,嘿,妹子多,是个好地方。 老师和学员是分开的,双层的典雅木楼每层大概有百十来个房间,每间又分四个独立小间,其建筑风格和个毛毛虫面包一样,也不知道是哪个脑残设计的,着重体现的就八个字——简单明了清晰可见 洗浴什么的……这个我也想男女不分开,可我得为广大男同胞身体考虑不是?所以还是分开吧,不然就是我受得了别人也够呛受得了,万一哪虚了哪亏了过来找我咋办…… 小型建筑大多都在宿舍内,比如浴池,小型藏书室什么的每层都有四个,这也是学院建筑中少有的人性化设计。 人家孩子花钱来学院学习修行,总不能真给他们按苦修标准来吧?一旦冒出两个修奢侈大道不在乎钱的主咋办?到时候自己设施提供不到位那不是丢‘青泽大陆第一学院’这八个字的脸么。 季无常和浣玉衡他们都住在东区,很巧,他们还是一栋宿舍,就连楼层都一样,只不过距离有点远,下楼的地方不一样而已。 虽然距离远了点,但季无常还是很愿意亲自把李天权送回宿舍的,而且他更愿意来拜访一下好久没打过招呼的小弟。 吱呀—— 白安先打开房门率先进屋,直奔李天权的房间帮他打开屋门,浣玉衡和季无常一人抓着李天权一条胳膊,生拉硬拽才给他成功弄进屋里。 本来走路时候他还好好的,可一到宿舍楼下他就犯病了,哭着闹着要去季无常小店喝酒,还多亏浣玉衡急中生智疯狂说关键词忽悠,要不他现在都回不来。 好不容易把李天权骗进宿舍楼,可还没等三人松口气的时候问题又来了。 这货趴在地上死活不走路,硬要躺在宿舍门口睡,还说什么地方大,宽敞,不怕从床上滚下去,也不用听小师弟早晨烦他…… 听见这话浣玉衡当场就怒了,在季无常和白安先惊恐的目光中上去就给了李天权两脚,把李天权踹得一脸懵逼……呃,就这意思吧,虽然不打他他也一直懵逼。 当然,踹两脚也就是泄愤,没真用力去踹,这都是跟木先生学的,浣玉衡踹的位置和力度都在模仿木先生,祖传技能,专治大师兄各种不服。 踹完了李天权也从地上爬起来了,结果人家站在原地死活不动,硬要抓着浣玉衡问师父在哪,怎么踹完他就不见了…… 浣玉衡实在没招,又开始放嘴遁技能,把李天权忽悠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这才成功和季无常一起把他拖到二楼。 这一路真是波涛起伏波折万千,季无常进屋之后就开口表示:“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玩过这么刺激的,浣兄弟,你千万得管住他啊,他要再喝酒你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收拾东西跑路。” 浣玉衡对此温和回应道:“你特么给我滚犊子,要没你今天就没这么多事。” 季无常还敢说什么?他真被李天权弄怕了,路上和浣玉衡打听战斗细节才知道自己到底多幸运,合着别人喝酒要钱,这大哥喝酒要命,还专要别人的…… 四个人进屋闹得动静不小,主要是李天权闹得动静,一直冲着浣玉衡重复:师父呢……在哪呢……小师弟……师父走了吗…… 都是一个寝室,有人进来当然瞒不过钱琛寿,再加上他一直在打坐修炼等待白安先消息,所以在众人进屋的那一刻他便问道:“他们没事儿吧?怎么这么晚回来?季无常是不是拉你们去后山了?” 白安先瞅瞅季无常,小心翼翼道:“嗯,我们是跟季老大去后山了……” “草!我特么说什么来着!”钱琛寿恨铁不成钢道:“我就跟你说他脾气不好脾气不好,你们特么非去找他,你们挨揍了是不?” 季无常冷笑,凑到白安先耳边小声道:“继续跟他说,我特么看看他还想说啥。” “嗯,是……”白安先心中为钱琛寿默默祈祷,同时说道:“我和浣玉衡都挨揍了,李天权现在不省人事。” 此话一出李天权还特别应景配合:“师父呢……小师弟……师父又走了吗……” “卧槽,打傻了啊?我早就跟你们说那孙子手黑,你们还特么不信,现在好了吧?”钱琛寿嘴上说这么说,但行动可不慢,翻身下床就想要查看众人伤情。 “跟他去后山的哪个没去医药室报……”钱琛寿一边开门一边抱怨,直到他看到对他怒目而视的季无常。 “报……报……”钱琛寿说不下去了,脑子里循环播放一个字:尼玛,要凉! “呵,长本事了!”季无常不自觉的捏紧拳头发出一阵咔咔声,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怒火冷笑道:“报什么?来继续说,我正好也在这听听。” “报……报……”钱琛寿看向众人的目光满是绝望,好在他反应快:“报高老大,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呵,挺会逼逼啊。”季无常抱着膀子继续冷笑“你特么跟老子拜年呢是吧?” 被扔回床上的李天权也听见了钱琛寿声音,晃晃悠悠起身拉开房门,趴在门框上醉眼朦胧瞅着他傻笑道:“钱兄弟……人挺不错,嘿嘿嘿……钱兄弟……你喜欢什么花?我变给你看……” “啊?”钱琛寿的反应和所有人一样,先是一愣,然后随口答道:“我喜欢梅……” 这话能让你说出来吗?三个人挨顿揍才搞定的事儿能让你一个人给毁了? 浣玉衡急道:“快抽他!” “啪!”“啪!” 季无常赶忙反手一个耳光,第二声则是白安先迟到的脆响,别管怎样,反正没让钱琛寿把话说完就是胜利。 两声脆响给钱琛寿都抽懵了,季无常打他他能理解,可白安先为啥打他?关键这俩人为啥这么听浣玉衡的啊…… “哎?打钱兄弟干嘛呀……”李天权扶着门框边继续追问:“钱兄弟……你是喜欢梅花吗……我没听清楚……” 钱琛寿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茫然点头道:“是……” 这回不用浣玉衡提示了,季无常和白安先见钱琛寿想点头上去就是两耳光,还点头,还是,是尼玛啊!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考虑考虑群众吧?!一共不到三米距离,李天权要是脑抽出手没一个能跑的掉。 浣玉衡瞥给二人一个满意的眼神,回头忽悠李天权道:“师兄,钱兄弟说他没想好,明天再给你答复,你先回去睡一觉好不好?师父让你回来干什么的你忘了?” “啊……没想好吗……好可惜……”李天权先是茫然,而后又重重点着脑袋朝钱琛寿歉意道:“抱歉唉……师父让我早点睡觉……钱兄弟……明天想好记得告诉我……我要睡觉了……” “呼……” 见李天权重新把门拉上三人都长长舒了口气,唯独钱琛寿捂着脸,茫然的看着三人问道:“你们打我干什么?李天权有问题?” 这就是钱琛寿的优点,懂得审时度势,挨打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发火,而是考虑问题本质,第一巴掌他能理解成季无常生气,但第二巴掌呢?更何况白安先也不是愿意动手打人的人。 “我们出去说。”浣玉衡确定师兄暂时不会闹腾之后把众人都拉到走廊,确保李天权听不到这才对钱琛寿说道:“你记住,我师兄今晚不管问你什么你都回答明天再说,只要撑过今晚明天一切好说。” “什么意思?”钱琛寿挠挠脑袋茫然道:“我看他就是喝多了啊,怎么让你说的这么吓人。” “吓人?呵……”季无常听见这话冷笑问道:“你真以为今天在后山动手的是我?” 钱琛寿没敢回答,这其实就相当于默认,要是怀疑别人他就直接说了。 “那是李天权动手打的我们!”季无常看这表情哪能不明白他想什么,心累开口道:“这小子喝多了,我们怕他在商业街闹事才给他骗去后山的!” “他那么猛?不是说纯文科生吗?”钱琛寿惊了,不过他又好奇道:“那和他问我花有什么关系吗?” 在这方面浣玉衡最有发言权,稍微想了一下解释道:“花是剑招的名,你答什么花他对你用什么招。” 钱琛寿这回懂了,合着这大哥喝多之后不爱逼逼爱动手,不过他又开始好奇另一个问题:“话说,你们都告诉他喜欢什么花了?” 白安先苦笑答道:“我是樱花,季老大是彼岸花。” “哦……”钱琛寿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没接对,忽然兴致勃勃问道:“彼岸花好看吗?” 浣玉衡、季无常、白安先:“你特么早晚得死你这张嘴上!” 有饭吃咯 哎呀……头有点晕。 没想到过了两章我才真正醒酒,给大家带来的一堆麻烦真是抱歉,为表歉意,嗯……你们说你们喜欢什么花,我变给你们看可好? 楼上那傻子就是我师兄。 没错,我是浣玉衡,现在心情极度不好!因为我丫没钱了! 晚上打包的东西还都扔季无常的店门口了,唉,要不是师兄闹事我哪用饿肚子! 什么?季无常送吃的来了?嘿,不说了,吃东西去了。 我特么有点慌!老子又看见李天权了! 不会是找老子喝酒来的吧?大哥别闹啊,我给你跪了行吗? 不行?那你看我给你们送吃的份上放我一马好吗?你再这样我找监察老师了啊! 大哥,你别在丹药街晃荡了,我给你钱你去隔壁小吃街行吗? 啊啊啊!我要退学!我要回家!我爱世界!我爱妈妈!老天啊!放过我吧! …… 玄通学院没有学期这一说,硬要说有也不是不行,一个学期七年,七年就一个学期,这学期还是从学员入学那天开始算的,给单人算学期,这就不得不说是人家的本事了,反正正常人是没这么办事的。 复杂的学期制度毕业条件却极其简单,只要在学院呆满七年就可以滚蛋,要想再呆除非申请当学院教师,当然,这其中少不了一番考核,通不过还是一样得滚蛋。 玄通学院的收生标准极高,不管进来是学什么的,首先第一条就是得有修炼天赋,就算只学文不修行那也得有天赋,不然一样不要。 年龄标准是三十岁以下,对修士们的漫长寿命来说,三十岁也不过刚刚开始而已,人族修士规定的是三十岁,妖修则规定为五十岁,因为妖修在没化形时候心智和修炼速度实在差太多,而化形之后方才算是稳定。 虽然有针对妖修的规定政策,但实际能来学院里的妖修少之又少,谁又不是脑残,没事跑人类社会瞎玩啥,一旦被抓了吃了咋办? 关键是妖修刚化形,心智初开太容易被骗,一旦化形之后是个漂亮姑娘就更完了,保证扔学院三天就得被修红尘道的那群货给泡走,说三天可能都是委婉,自古红尘出渣男这句话可不是白来的。 要是遇见哪个玩‘欢喜法’的就更有意思了,保不齐扔学院七年还能收获一窝嗷嗷待哺的小妖兽,还是找不着爹的那种,嘿,想想还挺刺激…… 学院考核那都是针对正常入学的学员,像浣玉衡和李天权这种走后门的,嗯……据学院统计是前无古人,至于后面有没有来者那就不一定了。 主要是有本事走后门的人培养出的孩子肯定就能通过考核,人家根本就没必要费那么多心思,当然,连云山出来的俩奇葩除外。 而且这俩奇葩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走后门进来的,他俩还以为入学流程就是这个流程呢,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后台有多牛逼,甚至还在为顿饭搁这发愁…… 会辟谷法和想不想辟谷没有什么直接关系,除了闭关之外,但凡能吃饭又有几个愿意辟谷,还不是都被钱艰难的么。 浣玉衡就是其中的典型,用了三天花光了二百两碎银,什么都没干,全用在吃了,仅仅三天就把东南西北四个学区吃个遍,现在没钱了怎么办?只能用辟谷法硬抗呗…… 学院对新人的规定是,新入学的学员前七天不开课,所有时间都可以自行安排,这是学院给新人熟悉环境的时间,也只有正式开课学院才会给新人发放饭卡免费提供三餐。 现在寝室里就剩他和李天权二人,李天权酒劲没过还没睡醒呢,白安先和钱琛寿都是三年老生,选修的课程也都一样,因为上午开课,所以他俩早早就起床去报到了。 “唉……”浣玉衡坐在寝室厅内,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唉,想吃饭,不想辟谷……浣玉衡趴在客厅的桌上又是一声长叹,师兄还不醒,你再不醒你家师弟要死了好吗! 喝喝喝就知道喝!你喝完我还得守着,真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好生气怎么办?好想趁师兄睡着揍他一顿…… 浣玉衡极其郁闷,昨晚和季无常白安先他们说了一大堆,唯独忘了提自己没钱吃不起饭,结果弄得现在他只能叹气叹气接叹气。 “咚咚咚……人在呢吧?” 想谁谁来,此时过来敲门的正是季无常。 “在呢,你带吃的没?”浣玉衡一边问一边过去开门,可门一打开他就惊了。 “我去!这都谁啊?”门外站着的可不是季无常自己,二四六八……算上季无常一共五个人,可除了季无常自己谁也不认识。 不过他也没细看太多,他目光集中点主要就在他们手里拎着的烤串上了,也不光烤串,其中还有各式各样的点心,打包过来的饭菜。 浣玉衡见到吃的嘿嘿直乐,赶忙把人往屋里请:“愣着干嘛,来来来,都进来坐,把吃的放桌上,什么?椅子不够?不够就站着呗,吃的够就行。” 这是欢迎我们还是欢迎吃的呢?要不要这么喜怒都形于色?季无常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开口问道:“李天权呢?出去了?” 浣玉衡抓起一个肉串随口道:“没有,我师兄还在那睡觉呢。” “睡觉?不会是还没醒酒吧?”季无常顿时就有了跑路的打算,这要李天权醒了抓谁问谁喜欢啥花咋办?他们是过来结交又不是过来找揍的。 “谁知道呢,我又没醉过。” 瞅瞅浣玉衡这话说的多有艺术感,不清楚状况的还只当他有多能喝呢。 直到所有吃的都摆在桌上,浣玉衡这才有心思去仔细打量这群人。 面前坐着的除季无常之外共有三男一女,各个都有特点,就连季无常这种长得天怒人怨的货在这群人里都变得泯然众人,但要说其中最吸引目光的还是那个瘦弱青年。 怎么形容他的身材呢,夸张点说就是形如枯骨矮小如猴,一个字概括大概就是挫,两个字就非常挫,总之就是瘦得非常具有艺术性,能让看见他的人都莫名充满自信。 浣玉衡在打量瘦弱青年,他们几人同样也在打量浣玉衡,具体视角大概如下。 嚼嚼,这人怎么这么瘦,嚼嚼,这个怎么像没睡醒一样,嚼嚼,他怎么老弯着腰,嚼嚼,这女的,好大……她就不嫌沉么…… 而他们对浣玉衡的第一印象出奇一致:他上辈子是饿死的吗?怎么就知道吃…… 季无常作为牵头人当然要为他们互相引荐,他拍拍浣玉衡肩膀向四人介绍道:“这是浣玉衡,刚来的新生,门派出身,修为和咱们差不多,昨晚和我交手的是他师兄。” 说完浣玉衡就该季无常介绍自己这群人了,不介绍不行啊,一个个都贼傲气,指望他们主动开口那基本没戏。 季无常先指着场中唯一的女性介绍道:“欧阳怅秋,东泽城城主独女,也是入世修行来的,呃,东泽城你听过吗?” 浣玉衡扒拉两口饭没好气道:“你觉得我应该听过吗?” 众人无语,连东泽城都不知道,合着这不光是个饿死鬼,还是个没见识的饿死鬼。 没听过就没听过吧,死宅太多可以理解,欧阳怅秋也没介意,面带微笑向浣玉衡伸手道:“叫我小欧阳就行。” 伸手?这是要干嘛?浣玉衡没懂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半天拿起根肉串放到她手里好奇问道:“那大欧阳是谁?” 这是跟你握手示好!谁特么还差你个肉串怎么的?一套极具个人风格的操作顿时又让众人为之无语。 “大欧阳是我妈……” 是太久没出学院大陆礼节变了吗?当事人欧阳怅秋捏着烤串一脸懵逼,脑子里当时就浮现出三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且不管被秒杀的小欧阳,季无常指着瘦小青年介绍道:“这兄弟是于明江,和你一样都是门派出身,我俩实力差不多。” 有欧阳怅秋的前车之鉴于明江肯定是不能伸手了,他抱拳对浣玉衡客套道:“三年级于明江,浣兄弟以后有麻烦可以找我。” “真的吗?”浣玉衡眼睛一亮:“我这几天没钱吃饭唉,你可以帮我买吃的吗?” 问完之后浣玉衡便发现不对,立马改口道:“算了,看你都饿成这样了,哪还能有吃的给我,唉……” “昂?”于明江也迷了,我怎么就饿成这样了?这是功法问题这是饿的吗? 很好,浣玉衡成功双杀,继小欧阳之后场中又多了一个懵逼群众。 季无常无语半天,见场面僵持赶忙又指着剩下二人道:“他俩是亲兄弟,睡不醒的是老大周安,病殃殃的是老二周若,他俩都是我寝室的兄弟。”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于明江,这俩兄弟对视一眼,同时冲浣玉衡抱拳点头,就是不说话。 不说话就能躲过去吗?年轻人,你们太天真了啊! 师兄终于醒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三章过去我还没醒酒,我现在都想问书名和我有没有关系了。 主角就这待遇?那我申请当酱油可以吗?连钱琛寿这种货都快超过我出场率了…… 早知道不喝酒了,都怪季无常,蓝瘦,香菇…… 唉,算了,不醒就不醒吧,睡会儿也挺好的,这章我是不报希望了。 …… “咱们学院里不管伤病吗?没事,等我师兄醒了让他帮你看看。”这是浣玉衡对周若说的。 “没睡醒还过来送吃的,真是麻烦你了。”浣玉衡热情对周安道:“钱琛寿没回来呢,要不你去他屋里睡会儿?” 所以说,该来的总归躲不掉,不说话好使吗?呵,完美四杀! 季无常望着表情僵硬犹如雕塑的四人,心里就一个字:作孽啊! 而作俑者浣玉衡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依旧非常开心得往自己嘴里塞吃菜,见众人不动筷子不由纳闷道:“你们都不吃吗?不吃我可都吃了啊……” 呵呵,季无常抽抽嘴角,表情僵硬道:“你开心就好……” 五杀!季无常小队——完美团灭 不管他们如何,反正浣玉衡是吃得挺开心,一堆残羹剩饭中唯一完好的两份菜是他特意留给李天权的,生气归生气,真让他吃独食他还真做不到。 一顿即是早餐也是午餐的饭局简单落幕,浣玉衡这才腾出嘴问他们来意。 浣玉衡靠着椅背像个大爷一样问道:“话说你们到底来干嘛的?可别告诉我就为了请我吃顿饭,这我可不信哈。” “我也没那么说好不。”季无常道:“我们主要是过来看望李天权的。” “看他做什么?”浣玉衡不服气道:“我比他长得好看多了!” “咳咳……”场上众人听后忍不住一顿干咳掩饰尴尬,不谦虚也就算了,这么不要脸是怎么回事,他们突然想见见木先生,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到底什么人才能培养出这么惊才艳艳的徒弟。 “你说这话不违心吗?”虽然对浣玉衡的不要脸早有了解,但季无常还是没法适应。 他强行拉开话题道:“我把昨晚的事都说给他们听了,带他们过来的目的一是想让他们见见李天权,以后别有什么冲突大家不好收场,二来是想互相认识一下,我们还得在学院那么多年,以后有麻烦咱也有个照应。” 什么怕以后有冲突不好收场啊,都是扯淡,季无常纯粹是怕这群人哪个不开眼惹了李天权。 大家都是学院武力榜常客,又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总不能惹了李天权之后去找学院老师帮忙解决吧?丢人可没这么丢的。 “我和他们目的不一样。”小欧阳忽然插话道:“我来是想看看李天权到底多厉害,不破境界的我见多了,能一招放倒季无常的我还真没见过。” 今早听季无常说事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质疑,大家都是修士,年纪也相差不多,天赋悟性也都属于最高的那批,这种情况下谁比谁强一点她能理解,可强到秒杀这种程度的她真没法理解。 至于功法原因她根本就没去多想,他们几个是带艺入学的,修炼的是门派顶级或者家传功法,而在这种所有条件都基本同步的情况下再强能强哪去?还能强上天咋了。 经过一层一层理智分析,最后她得出个结论——季无常在撒谎 所以她就跟着来男寝了,其目的是想看看到底什么人能让季无常帮着撒谎。 女生心思细腻,男生友谊单纯,于明江他们虽然也质疑过,但他们更相信季无常说的话。 就算季无常说的是假的,那他衣服上的脚印总做不得假,没看他今天换成一身青衫了么,就是因为衣服洗完没干呢…… “你们都是来看我师兄的吗?”浣玉衡好心塞,合着闹半天自己还是个附带品。 季无常见浣玉衡情绪低落,立马开口安慰道:“主要还是来看你的……” “可拉倒吧,你这敷衍的比我师兄都不走心。”浣玉衡白了他一眼道:“我师兄睡觉呢,你有本事你去叫他,我躲远点就是。” 去叫李天权?闹呢吧,一旦这大哥还迷糊呢? 季无常怂小欧阳可不怂,她起身问道:“你师兄哪屋?我去叫。” 浣玉衡抬手一指道:“离你最近那屋,你小心点。” “行,我知道了。”小欧阳朝李天权那屋走了两步,忽然又想起了个问题:“话说你师兄没有果睡的习惯吧?” “问这个干嘛?”浣玉衡不理解小欧阳什么意思,但还是回答道:“他昨晚是穿着衣服睡的。” 不怪他不理解,他在下山之前都没见过女的,哪能懂什么男女有别,木先生总不能给他俩上生理课吧? 好歹也是自称问鼎仙道的门派,怎么能那么丢面儿呢?还是祈祷玄通学院有生理课吧,不然准得再出状况…… 小欧阳听后这才慢慢朝李天权房间走去,可她刚把手放在房门上,就听里面传出一道慵懒的疑问声:“我怎么躺着这……哎?师弟,你在和谁说话呢?” 听到声音小欧阳默默收回手臂,既然人已经醒了那就不用她叫了。 浣玉衡闻声道:“没谁,就是季无常带人给咱们送吃的,说是来互相认识一下。” 李天权晃了晃还有些晕乎的脑袋,稍微打理了一下头顶的鸡窝道:“知道了,麻烦你们稍微等我一下。” 三分钟不到李天权就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什么头发乱如鸡窝,衣服凌乱不堪,这可是个以修士为主的世界,清洁术这种日常法术谁还不会上一两手。 李天权推开门走到桌旁向众人打招呼道:“幸会各位,在下李天权。” “幸会,在下于明江,在下欧阳怅秋……” 众人在打招呼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们都在猜李天权是什么性格,能不能和浣玉衡一样不说人话,结果现在一看还挺不错,起码比那个开口就呛人的货好百倍。 浣玉衡指着桌上两份饭菜道:“这是特意给你留着的。” 李天权低头一看,好嘛,一分青菜炒胡萝卜,一份胡萝卜炒青菜,修士吃的是清淡,可清淡归清淡,总不能按养兔子的标准来吧? 就这菜,还不如连云山呢,有没有肉味那两说,怎么连盐都舍不得放? 身为连云派首席厨师,李天权一口就吃出问题所在,泪眼拔插瞅着浣玉衡感动道:“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把这个留给我了。” 浣玉衡点头和煦笑道:“你知道就行,快吃吧,我都没舍得动筷子。” 可不嘛,比连云山菜都难吃,你能动筷子才怪…… 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李天权还是坚持把菜都吃完了,而且还特别违心的对众人谢道:“多谢款待,味道很不错。”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季无常一顿大笑:“不容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评价小欧阳做菜好吃。” 原来是欧阳怅秋做的…… 李天权转身对还在为自己厨艺精进而沾沾自喜的小欧阳委婉道:“能把青菜做出这般水准还真是难为姑娘了……” 小欧阳岂能听不出他什么意思,瞬间脸色由晴转阴,冷冷说道:“能把菜都吃光还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李天权仰着头得意道:“我吃第一口就把自己味觉屏蔽了……” 众人“……” 什么比浣玉衡强,这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不对,这简直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不愧是当师兄的,比师弟损多了。 正当众人感慨万千之时又听李天权认真道:“我觉得这道菜的不足之处就是没和酒搭配,要是有酒的话肯定就不一样了。” “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看李天权这次不像损人的模样,小欧阳将信将疑的从须弥袋里拿出个小玉壶递给他道:“我随身带了点酒,正好还剩了点菜,你吃吃试试……” 还特么敢给他酒喝,你怕是失了智吧!看见小欧阳递酒季无常和浣玉衡当场脸色就变了。 浣玉衡急得大喊道“放下!你赶快给我放下!” 季无常连忙跟了句:“你想喝你自己找没人地方喝去,我们经不起你折腾。” 浣玉衡上前一把夺过玉壶对小欧阳痛心疾首道:“大姐,你是来干嘛的?是嫌我们昨晚被他折腾的不够惨吗?” 一回想昨晚浣玉衡浑身都发毛,要让李天权再来一次估计这一屋人都别想出门,全部都得交代在这。 见骗酒计划没成功李天权惋惜的摇摇头,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关键点,回忆了片刻后疑惑问道:“昨晚?昨晚发生什么了?” “昨晚发生什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浣玉衡盯着李天权咬着牙道:“你难道就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季无常见李天权低头苦思半天没有结果,又上前给他提示:“我喜欢什么花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啊……”李天权诧异道:“你喜欢什么花和我有关系吗?” “现在是没关系,但是昨晚有!”浣玉衡指着季无常对李天权怒道:“要不是我昨晚反应快今天你都见不到他!” “昂?”李天权眉头皱的更紧了,可努力半天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只得双手一摊无奈道:“我就记得昨晚去了趟季店长那里,之后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说实话,我连今天为什么会在寝室里都不知道。” 昨晚还季兄弟呢,现在就季店长了,这身份转换,呵,真不愧是酒后的男人。 小欧阳——完败 玄通学院有三大榜单,第一大榜单是文学榜,第二大榜单是综合榜,第三大榜单是武力榜。 瞅瞅榜单排序就能知道这学院领导有多脑残,还好意思口口声声称自己以修行为主,以文学为辅,你们哪来的勇气啊?是梁静茹穿越了吗?就不嫌脸就疼吗? 可能有人会问综合榜是什么,综合榜就是文学和武力捏在一起的,简单粗暴通俗易懂的不光是学院,同时也是这本小说的真谛。 嗯……现在让我瞅瞅榜单,嗯?唉……我怎么又是第一,真是高处不胜寒呐。 “小欧阳,你帮我看看我排第几。” “好,等会哈,我找找。” 季无常,季无常……嘿,你这排名,没想到藏的还挺深。 “找到了!你排在第七十三位。” “啊?不可能!你是不是又看综合榜了?我让你看武力榜啊大姐。” “切,武力榜有什么好看的,行了,找到了,你排第三满意了吧?” “满意个屁啊,有李天权这货我马上就得排第四了好不!” “那和我有关系吗?反正我只看综合榜。” “你可得了吧,要是看文学榜白安先还第一呢。” “我就纳闷了,我文学榜排第二我看文学榜情有可原,你说你一个万人之下看那东西干嘛?自虐吗?” “管得着吗你……” …… 玄通学院,一度被评为入世修行的最佳门槛,想修行苦于没有门派收留的可以过来,门派或者家族子弟想要入世修行,可又不想正面面对残酷世界的也可以过来。 到学院修行学习的人多,修炼各种奇葩功法的人也多,所以学院并不会禁酒。 大道三千各有不同,一旦有人修逍遥自在法玩一剑一酒闯天涯呢?一旦人家走的就是醉生梦死一世浮沉之道呢?学院总不能不给酒喝断了人家的修行之路吧? 但让学员喝酒不代表他们可以以醉酒为借口在非战斗区域寻衅滋事,对此学院明文规定如下: 醉酒闹事毁坏公共财产者需照三倍价格价赔偿,并关禁闭七日处罚。 醉酒寻衅滋事有伤他人者按事态严重性处理,致人死亡者交由死者家属私自解决,学院不参与其中,致人重伤者禁闭一个月,并赔偿医疗费用,致人轻伤者禁闭两个星期,并赔偿医疗费用。 醉酒后口舌争斗学院不予处理,骂的再凶也不给处理,正常修士很少会有小肚鸡肠的,能和一个醉酒的人骂起来肯定是你也有问题。 醉酒寻衅然后让别人揍了,这种情况学院也不予处理,而且会在背后骂其废物,实力差还敢喝醉,咋?你真把学院当你家了? 当然,如果是双方决定私下解决的话学院也不会强行插手,审评处理主要是针对受害者意愿。 总不能人家受害者说自己不计较学院还去死抓着不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都懂,学院的监察老师们也没那么多闲心。 而喝酒之后去后山战斗区闹事的学院则不会处理,除非出现死亡,否则学院只负责治疗不负责处罚。 对大多数都是二品三品的学员来说重伤就是一颗丹药的事儿,对四品来说也这样,最多再多休息两天。 学院治疗是免费的,入学费用主要就收三样,指导修炼费用,饭费和医疗费,当然对季无常他们这种顶尖学院来说,医疗费基本又等同于补偿费,补偿受过他们摧残的可怜学员。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李天权来了,为了避免补偿费变成医疗费这种惨绝人寰事情的发生,所以季无常必须得跑来跟他打好关系,能不能互相照顾先不说,起码得混个脸熟,关键是得有个能拦住这大哥喝酒的身份。 寻常人喝断片之后第二天多多少少会保留一些记忆,而李天权的表现明显不在寻常人之列,当然,这也可能是第一次喝酒的原因,反正现在他是死活想不起来酒后的事。 浣玉衡和季无常一人叙说一人补充,行凶者李天权全程都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并极力否认自己恶性,更可怕的是这货还想当众证明自己清白。 李天权不服气的把手伸向小欧阳道:“我不信你们说的,你们让我再喝一次,这回你们留点证据。”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你丫都这时候了还想骗酒,怎么就这么贼心不死呢? 小欧阳是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还想把手里的玉壶递给李天权,一边递一边兴奋道:“正好让我也看看一招放倒季无常的彼岸花长什么样。” “大姐,你可别闹了。”浣玉衡再次上去把酒夺过,这回他可不打算把酒还给小欧阳了。 浣玉衡把玉壶塞进自己袖中心塞解释:“那招不是必须喝酒才能用出来的,你不要误会什么好吗?” “哦……”小欧阳转头看着李天权道:“那你也用一次让我见识见识呗,季无常都见过了不介意我看看吧?” 旁边于明江和周家兄弟这群酱油党连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李兄弟别太吝啬。” “咳咳……”李天权干咳两声认真说道:“那招被我改良了,现在必须喝酒才能用。” 事不过三,都骗了三次酒了小欧阳岂能再上当,更何况,她就想上当也没酒提供了,可怜这姑娘竟是被金钱限制住了智商下限…… 见实在骗不到酒了李天权这才说道:“我那招其实没什么的,不信你看。” 说话间李天权随手从桌上拿起两根筷子,在众人注视中,抬起左手的木筷在小欧阳心口前笔画一下道:“这就是彼岸花了。” “完事了?”小欧阳疑惑道:“就这么简单?” 李天权点头无奈道:“对,就这么简单。” 不光小欧阳疑惑,全场所有人除了浣玉衡之外都在疑惑,季无常甚至在琢磨自己到底怎么跪的,怎么就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浣玉衡则在一旁抱着膀子冷笑道:“简单?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去挡挡试试?” 说得也是,剑刺中人时候永远都那么简单,可怎么让剑刺中人才是问题关键。 小欧阳退后一步摆好架势对李天权道:“刚才那不算,咱们重新来。” 李天权起身叹气,答应道:“唉,行吧。” 吃人最短,拿人手短,吃了人家两道菜现在权当还人情了,虽然两道菜都一样,虽然很难吃…… 李天权抬起右手筷子提醒道:“欧阳姑娘,看好了唉……” 李天权出手并没有多快,就连轨迹都清晰可见,小欧阳凝视着他右手的筷子,对攻来的剑招随手抵挡,一边挡她还一边纳闷,怎么季无常于明江他们表情都那么凝重,自己好像也没失误吧? 直到连续五次轻松挡住进攻时她终于发现了异常,对方右手的木筷她每次都能看得非常清楚,就好像……就好像故意送给她看的一样,而对方的左手却从未见动过。 一旁的季无常实在看不下去了,开口叫停道:“李兄弟,收手吧。” “行。”李天权点头答应,又对小欧阳笑道:“这是第十六次,冒犯之处还请姑娘担待。” “什么十六次?”话刚问出去小欧阳便觉心口微微一痛,低头一看,正是李天权左手握着的筷子。 在这一刻她终于理解李天权说的十六次是什么意思了,而且也明白为什么要她多担待了。 小欧阳对抵在心口的筷子倒没什么情绪,修士战斗总不能因为是女的就不让人攻击要害吧?打仗时候喊耍流氓也没人管不是? 冒犯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十六次这个事,小欧阳难以置信道:“这是第十六次?也就是说先前……” 季无常从旁补充道:“没错,如果这是剑,你之前已经死了十五次了。” “不会吧!”小欧阳有些难以接受现实。 “你可别不会了,老实去一边站着看。”季无常把小欧阳推到一边,自己站到李天权面前跃跃欲试道:“李兄弟出招吧,我也来试试。” 李天权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谁来都一样,而且这招最可怕的地方在于…… 注意他左手,注意他左手,季无常眼睛一直盯着李天权左手,这是浣玉衡昨晚教他的,也是他刚刚的总结。 花开无叶,叶生无花,赤红的艳丽遍洒忘川两岸,为过往行者描绘出最后一笔惊艳,为坎坷流离的人生篆刻上圆满结局。 花繁叶落是远迎,叶盛花谢为送行。素红芳艳忘川绽,故有名兮曰彼岸。 传闻的彼岸花如此,李天权手中的彼岸花亦是如此,一招两式,一式名藏叶,二式名藏花。 浣玉衡错了,季无常也错了,他们注重的只是花繁,却从未见过叶盛,所以季无常输得比小欧阳还迷茫。 当右手的筷子第十次划过脖子的时候,季无常也终于放弃了挣扎默默退到一旁。 被同一招击败十次没什么,可每次被击中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就很让人崩溃了。 小欧阳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我还以为你比我强多少呢,结果人家把筷子正大光明摆你脖子你都发现不了,你让我看什么?看你有多蠢吗?” 季无常哪能受了这个,直接拿事实反唇相讥道:“我好歹撑了三分钟,怎么也比你两分钟不到被杀十六次强!” 土豪小欧阳 二人半斤八两,就算互相嘲讽嘴里也说不出什么名堂,当季无常认输的那一刻李天权就把目光投向剩余几人。 “我就不试了。”于明江拒绝道:“论修为论实战我都不如季老大,李兄的剑招我自问接不下。” 周安和周若也赶忙开口道:“我们兄弟也免了,我俩不擅长正面交手,省得让他们看去了笑话。” 正在对喷垃圾话的小欧阳和季无常对视一眼,同时对三人鄙视道:“啧,真怂。” 此时小欧阳终于相信季无常没有骗人,也由不得她不信,虽然演示剑招大家都没动真本事,但观一叶也能知秋意,随便一招演示自己都接不下,要是真动手那还用想吗? 所以她痛定思痛,决定以后有空都要来找李天权磨炼实力。 对此李天权则是这么表示的:“算了吧,你又不是剑修,找我提升不了多少实力的。” 说得也是,剑找剑枪找枪,不是一个体系对练再多也不会有多少感悟,总不能你擅长使用长枪,然后从对手剑招里领悟出个枪法,要有这悟性还来什么学院,直接白日飞升岂不是更痛快? “没事,我是刀修。”小欧阳玉手一挥大气道:“刀剑相通,剑法我可以跟你现学!” “呃……”李天权沉吟两秒,望着小欧阳由衷感慨道:“欧阳姑娘藏的真够深,恕在下眼拙,还真看不出你是个刀修……”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一阵大笑,李氏委婉法,专治各种装逼不服。 小欧阳也知道刚才自己的表现实在拿出不手,可众人的笑声她更接受不了,顿时红晕上浮怒视李天权道:“以气御物!老娘练的是飞刀不行吗!” “啧,飞刀也算刀啊?”浣玉衡在一旁冷冷补刀:“那酱油是不是也算油了?” 说完他便觉得不对,立马改口道:“可能酱油对你来说还真是油……” 一句话连实力带厨艺一块嘲讽,连云派风格尽览无疑。 小欧阳闻言火气更甚,对李天权怒道:“你师弟这么说话你就不管管?” 也是哈,怎么能这么说呢,也太不懂收敛了,必须教育。 李天权沉吟两秒,回头对浣玉衡认真道:“师弟,下次说话注意点,这不是咱们连云山,不能什么实话都说,要委婉。” “师兄说的对。”浣玉衡听后一副受教表情,立马委婉表达道:“欧阳姑娘的刀法和厨艺一样精进,实在令在下佩服……” 俗话说的好,有朋自远方来,必借钱乎,浣玉衡当然能懂李天权意思,他俩纯粹就是不想让小欧阳缠着故意气她。 小欧阳气的胸脯一抖一抖的,脑子里满是星星,她深吸一口气道:“别以为故意气我就好使,你丫到底教还是不教!” 这要换成季无常这么说话小欧阳早就上去抽特了,可这是李天权,她实在打不过,不但打不过,关键都看不见胜利希望…… 她想学剑并不是临时起意,一直没学是因为能打过她的同辈都不是用剑的,学院教的剑法也实在太基础化,不够细致,全凭自己感悟那能学多少? 而且她家里也没人去玩剑,欧阳家族世修辛金大泽功法,玩的都是刀枪一类,要突然家里蹦跶出一个玩剑的,她妈估计都得拉她去做亲子鉴定,不为别的,就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当年抱错了…… 至于拜访其他剑修名宿小欧阳也想过,可也只能想想,她在家天天被管着修行,然后就被送玄通学院来了。 连玩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去拜访名宿,就是拜访家里也不能让,对话都可以想象,如: 妈妈大欧阳:你去拜访剑修做什么? 闺女小欧阳:我想要去学剑。 大欧阳:!?连飞刀都玩不明白你还学剑!学什么剑你学剑!我上回抽完你之后把扫帚放哪了来着? 小欧阳:呵呵,我去修炼去,妈您忙…… 由上就能看出大欧阳是多么暴躁,所以说,更年期的女人…… 呃,抱歉,跑题了…… 所以说在小欧阳眼里李天权就是希望的代表,而且人家剑法名字还好听,出门用时候也有面子,比如: 对手:我这招叫平砍,你呢? 小欧阳:忘川盛开,有名彼岸。 对手:哇,名字这么帅肯定比我厉害,我投降,仙女放我一马,我上有八十岁…… 看见没,别管打不打,直接意境就先体现出来了。 少男少女的侠客梦我们得多理解,谁又敢说自己没个中二的时候呢。 面对小欧阳的愤怒李天权也不知如何作答,毕竟人家都问得那么直白,实在没给他留婉转余地。 李天权思索半天,就在小欧阳快不耐烦的时候说道:“可以教,但只能教一招。” “就一招?”小欧阳纠结半天道:“一招是不是太少了……” “家师虽然没规定过,但我觉得还是不能外传太多。”李天权对小欧阳认真道:“我最多教一招,至于你能不能学会我不敢保证,我只能尽量指点,毕竟学剑也要天赋。” 小欧阳自信道:“一招就一招,我天赋没问题,这个李兄放心。” 咱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咱就知道当年她学厨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李天权不置可否道:“我教的是真本事,既然你决定和我学那咱们也该谈谈条件。” “应该的。”付出才有回报,这个道理小欧阳自然明白,她点头答应道:“杀人放火增加业障的事我不做。” “那是自然。”李天权笑着指了指浣玉衡道:“第一个条件,我和我师弟都没钱吃饭了,你提供我们半年零用钱,这不过分吧?” “不过分。”小欧阳玉手一挥大气道:“今天开始一年之内,只要没就钱找我,在我这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还有条件吗?” 浣玉衡听见这话眼睛一亮,并决定以后不怼小欧阳了,一旦怼跑了怎么办,这姑娘可比师兄有用多了…… “谢谢欧阳姑娘。”李天权想了片刻道:“还有两个条件,第一你不能把我教你的教给别人。” “规矩我都懂,这不算什么条件。”小欧阳痛快道:“咱直接谈第二条吧。” “第二条就更简单了。”李天权认真道:“学会之后尽量少用,而且你不能说是我教的,怎么样?” 小欧阳疑惑道:“为什么?你不想让人知道你剑法好吗?” “不是。”李天权一脸诚恳忽悠道:“一旦来烦我的人多了我不就没时间教你了吗?” “唔……说得有道理。”小欧阳非常赞成李天权的说法,转头对季无常等人露着虎牙威胁道:“你们都别出去乱说哈,要是敢让人烦他咱们就绝交。” 还没等季无常他们说话浣玉衡倒先小声嘀咕道:“那他们肯定得说出去啊,这么求之不得的机会去哪找……” “我天……”小欧阳彻底服气这货了。 然而等她再一看李天权差点又背过气去,李天权!你丫瞎跟着点什么头!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又是什么鬼?你确定你们门派放你俩出来是入世修行而不是逐出师门的吗? 良久后小欧阳对这二人感慨道:“这是何等神奇的门派……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你们门派有多少人?” “一共三个,除了我师父就我和师兄。”浣玉衡也觉得连云派人丁稀少,于是他给自己贴金道:“我们门派是宁缺毋滥,师父可能觉得有我们两个徒弟就够了。” “你说宁缺毋滥就宁缺毋滥吧,唉……”小欧阳深深叹气,在为素不相识的木先生心脏担忧,而且她认为她找到连云派人丁稀少的真相了。 一共俩徒弟,一个比一个损,这要换她是木先生她也不收第三个徒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自己身体熬不到养老的时候反倒被他们先气死,这对师兄弟完全有这个实力。 她就没琢磨琢磨木先生是不是正常人…… 既然学剑的事情已经谈妥自然就要开始说说细节,李天权道:“我和正常剑修不一样,我是用参差剑的,你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 “不用,我就学参差剑。”小欧阳仰着脑袋傲娇道:“咱们学院用单剑的那么多,也没见谁打得过我。” “行。”李天权点头道:“那我提前说好,参差剑特别难学,你可得有准备。” 小欧阳急道:“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就说我们什么时候学就行。” “我今天就可以教你。”李天权挠挠脑袋疑惑道:“不过你真准备好了吗?你好像连剑都没有吧?” “剑我怎么没有,随身都备着呢。”小欧阳赶忙从须弥袋里翻出一柄三尺剑道:“你看,这个行吧?” 李天权看后立马摇头:“做长剑短了点,做短剑长了点,你要是学过剑法还可以,没学过剑法肯定不行。” 小欧阳遗憾的把剑又塞回须弥袋里道:“那没事儿,你把你武器借我,我找人照着定做一件去。” “嗯,这样最好。”李天权也觉得最好是定做一份,可当他手伸进袖里拿武器的那一刻脸色忽然变得惊喜起来。 欧阳怅秋=饭卡 参差剑,短剑名青,长一尺四寸(按1尺≈33.3cm计算),宽一寸六分(1尺=10寸1寸=10分),剑身厚三分,净重百余斤,除了剑刃之外全剑皆为青铜色,凸显厚实稳重之感。 长剑名红,长三尺五寸,剑宽一寸三分,剑身厚一分,净重不足二钱,其身光洁如镜,于光照下又有淡淡粉芒映射,呈现绚丽典雅之美。 对剑又有名,曰双叶,青为枝,红为花,能生树荫花海,亦可演四季变化。 “哎哎哎,李天权,你为什么把长的这把剑叫红?感觉名字好娘唉。” “因为它是花,红花。” “哦,可它没颜色的呀,到底哪里红了?” “它不是红色不代表它不会变成红色,就像花不一定要开在自己手中,有时也可以开在别人身上。” “什么意思唉?” “你喜欢什么花?” “如果必须说的话,我喜欢樱花。” “等你学会这招,自然也就知道我话中的意思,当然也就能明白它为什么叫红。” “哦?你决定教我什么招?” “你不是已经为自己选好了吗?” “选好了?樱花?是吗?” “是,准确来说,这招叫落樱。” “比我飞刀如何?” “只强不弱。” “比彼岸花又当如何?” “只弱不强。” “那你还跟我装半天大尾巴狼!” “那你学不学?” “学!” “把剑拿稳了!” “可是这把短剑好重,长剑又好轻……” “你到底学是不学?” “学……” …… 须弥袋,内有五米见方的空间,用作容纳物品,但不收活物,没有任何保鲜功能,但其价格极其便宜,百两银子便可买到,是最便宜的法器,也是最实用的功能性法器,没有之一。 袖里乾坤,内有天地,内部空间大小未知,可容纳活物,不出一时三刻便能将其化为血水,当然,这只是据说,反正浣玉衡和李天权都没练到这个境界,至于木先生就不清楚了。 这两样的具体原理就别去研究,也别深追,修士界的产物,咱就是个凡人,不该懂的别问,知道袖里乾坤比须弥袋厉害就行。 言归正传 李天权醉酒那天都做了什么事?总结一下,一共两件,大事是酒后闹事暴打浣玉衡三人,小事则是他在季无常店里顺了两壶酒出来。 浣玉衡只提他打人,却没提酒的事,李天权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于是,当他把手伸进袖里想拿武器的那一刻…… 嘿,我这怎么多出两壶酒? 咳咳,喜怒不形于色,喜怒不形于色,千万别让师弟看出来,就这样李天权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抽出双叶递给小欧阳道:“合名双叶,下品宝器,短剑厚重,长剑轻巧,必须要按照这个标准来做。” 法宝品阶分为法器,宝器,灵器,其中每类又分上中下三品,其区别主要是功能,法器多附加一个功能,宝器附加两个,灵器附加三个。 功能强弱则按品级走,比如下品法器可以附加个火球法,那上品法器就能附加火龙法,以此类推。 “呀,你这武器真够沉的。”小欧阳接过双剑试了试分量道:“还好,我就照着你武器的重量做可以吧?” “只要你用着顺手怎么做随你。”李天权欣然应允。 “嗯嗯!”小欧阳点完头又开始纠结:“下品宝器,还是成对的,我只能去找老师订做,而且材料好贵,总感觉就学一招太亏……” “学一招亏?”浣玉衡在一旁不屑撇嘴道:“切,师兄的剑法我都不会,你还觉得学一招亏?” “真的吗?”李天权连师弟不传却传给自己,小欧阳还挺不好意思的:“宝器就宝器大不了我这一年都辟谷。” 法器宝器的价格每个品阶都按五倍十倍递增,她是有钱,但也要看分什么,吃穿用度一年下来才能花多少?最多就是一块上品灵石呗。 而一件宝器呢?起码就是百块上品灵石,核对白银百多万两,她是壕,但真没壕到随手掏出百多万两白银的地步。 “你别听我师弟瞎说,他纯粹是不喜欢剑法。”李天权对小欧阳笑道:“而且你不用做成宝器,下品法器就行,剑类灵宝对品阶要求并不是很严格。” “那就简单多了。”听到不用自己伤筋动骨小欧阳顿时松了口气,继续问道:“你武器上没有专门为剑法设计的功能吧?” 李天权想了想道:“长剑上没有,短剑上有承咒印,不过你应该用不上。” 器印,灵宝附加功能的主要来源,承咒印,器印的一种,多见于暗器类灵宝。 修士吸纳天地灵气在体内转换成灵力,法术释放需要相应的灵力运行方式和对应的法咒,而承咒印的作用就是让灵宝成为法咒载体释放法术。 比如把天火类法咒刻在灵宝上扔出去,击中目标之后就能自行引出天火焚烧,比如在飞刀上刻个治疗类法咒扔在人身上,哎?不好!扔的太准,不小心把人扎死了…… “那我也刻承咒印。”小欧阳远见道:“一旦你以后决定再教我几招呢?我得先备着以防万一。” 以后再教你?合着你来学院是为了跟我学的是吗?想的倒挺美,要不是没钱吃饭谁教你?凭你大呀?还真挺大……也不嫌沉的慌…… 腹诽两句之后李天权问道:“这些都好说,可我去哪教你?去后山吗?” 小欧阳摇头道:“不,后山白天太吵,我们去开修炼房,清净还省的别人打扰。” 修炼房,玄通学院专为想要闭关的学员设计的地方。 最开始只提供长期租住,后来经过时代的发展和人文的进步,渐渐业务也从长租扩展成短租,从月租扩展成日租,最后扩展成小时,为野鸳鸯提供了暖心的巢穴,为少男少女们奉献出了学院的爱与热烈…… 当然小欧阳明显不归那一类,虽然长得很到位,虽然追她的能组成俩拉拉队,但她依然散发着单身狗的芬芳,并出言表示,五十岁之前妈妈不让她谈恋爱,瞅瞅人家修士界,再瞅瞅咱们,啧啧,你二十多不找对象家里都给你往死里逼…… 修炼房是什么东西李天权也听说过,准确来说他来的几天就在熟悉情况了。 所以,此刻他一听修炼房当时脸色就变得极为精彩,轻咳一声郑重说道:“咳咳,欧阳姑娘,那个……咱说好了,我卖艺不卖身,恕我不能提供其他服务啊……” 真没白下山十二次,懂的东西就是比师弟多,有见识,没毛病。 浣玉衡一脸懵逼瞅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季无常等人,小欧阳差点背过气去,怒意上涌,憋的脸色通红,愣了半晌才对李天权低声咆哮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你还敢不敢再不要脸点?单纯修炼的!懂?” 李天权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那副怕吃亏的表情是什么鬼!老娘是差身材还是差长相了!?这一瞬间小欧阳突然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中,她甚至还有些同情李天权,为了修行放弃脑子,这是多么执着的求道精神,不提倡,但表扬…… 准备工作都没问题,那接下来就到细节部分了。 缓了半天,情绪终于平稳下来的小欧阳瞪着李天权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教我?” “这几天都可以。”李天权想了想道:“我三天之后去上课,到时只能等我有时间了。” 小欧阳继续问道:“你都选了什么课?” 学院又不是天天上课,她入学一年半余,对各种课程开课时间极为熟悉,现在这么问就是想找出李天权的空闲时间。 李天权稍微想了下答道:“人文,常识,异兽和历史,我和我师弟选的课程一样。” “你学的都是文科课啊?”小欧阳惊讶道:“你们一种修行课都没选吗?” “没选。”李天权摇头道:“修行方面我们自己能解决。” 小欧阳道:“可是不报修行课学院有很多项目你们都参与不了。” 小欧阳见李天权还是听不明白,又开口为他解释:“比如学院每半年会有一场比试,这个你们就没法参加,而且奖励很不错。” 旁听的浣玉衡一听奖励二字立马插嘴问道:“什么奖励?给钱吗?” “奖励都是修行类的。”小欧阳斜视浣玉衡鄙夷道:“你除了钱还认识什么?” 浣玉衡用真诚的双眼与小欧阳对视道:“我还认识你。” 一个是钱,一个能当钱用,小欧阳终于知道自己在浣玉衡眼里是什么了,合着自己就是个移动金库,还是一年内随意提款的那种…… 小欧阳决定不搭理他,拽着李天权就往外走:“咱们去修炼房,反正你有空,正好现在就教我!” “那剑呢?你不是没剑吗?”李天权一边问一边朝众人招呼:“你们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不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季无常是深入考虑过才拒绝的,孤男寡女寂静小屋,这要人家不发生啥好好说,可一旦发生点啥呢? 浣玉衡脑子就比较干净,花花世界他除了吃什么都不懂,他现在就知道饭卡拽着师兄跑了,要是不跟着自己晚上就没饭吃…… 落樱 修炼楼,位于玄通学院正中心,别管来人是不是为了修炼,也别管来人是练采阳补阴还是采阴补阳,反正学院的解释就是为了提供学员闭关修炼用的。 四四方方的二层木楼,东南西北处皆有正门,门外环挂红灯绿彩,打眼一看专业按摩房,仔细一看,哦……原来是修炼楼。 虽然外形看着没寝室大,但内部却有千余独立房间,据说修炼房是仙逝不知道多少年的学院创始人用须弥空间法建造而成。 其每个独立空间都有灵气供给,而且还会在内部无活物时进行自动清洁,至于原理,还是那句话,别追究,这是修士界,大佬玩的东西,咱不懂。 修炼楼属于学院额外收费项目,由正门口进入便可见到稳坐在收费处的打工女学员。 勤工俭学?什么勤工俭学,根本不是那回事!来收银处工作的女学员主业多是卖情报八卦的,比如谁谁谁境界突破啦,比如谁背着和谁来修炼房开小时房啦…… 她们坐在收银处巡视着每一个到来的学员,大概心理活动如下: 一个人来的,啧,单身狗还有脸来修炼房! 一对异性手牵手来的,啧,又是一对有伤风化的狗男女! 一对同性结伴来的,呦呵,人间自有真情在,这个够刺激! 两男一女一块来的,呃……这个她们没敢想,因为来的人是小欧阳。 男的不打她们是怕有失风度,同为女生,小欧阳自然没有那么多顾及,刚来学院半年就把这群情报党抽怂了。 要不怎么说她能和季无常等人玩一块呢,就因为他们同样都属于动手能力强那波的,他们这波人还分工明确。 女的季无常不好下手就去找小欧阳解决,男的小欧阳懒得动手就找季无常帮忙,有人实力强他们就组团拉拢,实力弱?实力弱还敢挑他们事,这不纯找揍呢么。 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黑恶势力雏形,连学院监察队都被季无常骗到后山捶过,当时整个学院都震惊了。 可震惊又能怎么样?院规白纸黑字写着,后山属于战斗区域,除死亡外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别说一个区区学员组成的监察队,就算学院老师在后山被捶那也是活该。 谁拳头大谁老大,这就是修士界的通用规则,入世修行来学院准没错,季无常老师为您上第一课。 所以这群情报党看见小欧阳都怂的不行,一个个也不像平日里那么巧舌如簧,全部都坐的整整齐齐,就好像面对领导视察似的。 小欧阳挺着胸脯走到前台,瞥了眼怂成狗的女学员问道:“我那间修炼房最近没人去过吧?” 女学员低眉顺眼道:“没人去,一直给你留着呢。” “嗯。”小欧阳满意的点点头,随手从乾坤袋摸出四块下品灵石道:“开一个月,剩下的算你给我留房的费用。” “多谢欧阳学妹。”女学员接过灵石,从桌下翻出个号牌,用专用的计时笔在上面写了个淡金色的三十,然后递给她开心道:“好了,预祝学妹修炼顺利。” 开一个月修炼房需要三十五两碎金,核对下品灵石三块半,什么都不做就能净赚五两碎金小费,想不开心都难。 小欧阳带着李天权和浣玉衡上二楼,一顿七扭八拐终于来到了她的专属修炼房。 房卡是特制的,贴在房门上便可打开修炼房,上面写的三十是时间,只要时间一变成零修炼房便会自行把里面的人自行排斥出去,因此总会在修炼楼里看见几个一脸懵逼的学员坐在地上。 修炼房内空空如也,极为安静,左侧的墙壁上挂着各类图片,有星空,有树林,有海洋等等一些环境图,只要轻轻点击便可以给修炼房更换背景。 李天权上去试了试,轻轻点击森林背景图,霎时间虚幻的树木充满房间,顿时便有了鸟语花香的感觉。 浣玉衡上去试了试,轻轻点击雷鸣背景图,霎时间天空乌云密布雷电涌动,顿时便有了狂风骤雨的感觉。 所以这俩傻子就为换个背景图掐起来了。 浣玉衡坚持雷鸣,因为他修雷法,并表示师兄应该让着师弟。 李天权坚持森林,因为他觉得这样有连云山的感觉,并表示自己是想念师父,而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森林。 浣玉衡对此冷笑,扯着嗓子就开始干嚎:“无良师兄刚下山就欺负师弟了!快来人帮我评评理啊!” 小欧阳全程黑着脸看这俩傻子玩,最后实在受不了道:“你俩是不是忘了这里还站着个人?” 李天权一愣,他还真忘了这码事,回头对小欧阳歉意道:“我师弟不太懂事,见笑了。” 浣玉衡倒没愣,他想也不想就对苦主小欧阳怼了一句:“你不是饭卡吗……” 饭卡就饭卡吧,小欧阳这回没生气,因为她悲哀的发现自己已经适应这俩玩意儿了。 小欧阳冷着脸道:“现在该教我剑法了吧?” 李天权纳闷道:“你这不是还没剑吗?” 小欧阳理所当然道“你把你的借我不就行了?” 李天权继续纳闷:“把双叶借你那我用什么教你?我空手啊?” “你师弟不也有剑吗?”此刻小欧阳展示出与人设不符的机智,她指着浣玉衡道:“你别告诉我你师弟不是剑修。” “啊?”李天权这次真愣住了,过了半晌他从袖子里抽出双叶递给小欧阳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哈,是你告诉我的。”小欧阳接过双叶,眯着眼睛狡黠一笑:“你之前说他不喜欢用剑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了。” “是我疏漏了。”李天权回头对浣玉衡笑道:“别怪我,我确实不怎么会撒谎,师弟,把你的骤雨借我用用。” “啧,这可不是理由。”浣玉衡切了一声,从袖中抽出骤雨对剑扔给李天权道:“我的剑可和你的不一样,你悠着点玩。” 骤雨对剑,长度和双叶对剑一样,但厚度和重量完全不同,震剑为短剑,天蓝色的剑身上刻着道道紫色电纹,巽剑为长剑,剑柄为青绿色,其刃薄如蝉翼在光照下染发淡淡寒芒。 “放心,肯定伤不到我。”李天权接过双剑,一把插在腰间一把别在背后,对正在有样学样的小欧阳笑道:“我师弟剑法不下于我,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了。” “别,她就一个选择。”浣玉衡连忙摇头拒绝道:“我不喜欢用剑,你们也别把我会用剑的事说出去。” “怎么这么大反应?”小欧阳茫然看向李天权问道:“你师弟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就是刚学剑时候伤过自己。”浣玉衡无奈道:“我那把长剑你用用就懂了。” “哎?那我试试。”小欧阳饶有兴趣把手伸向李天权道:“把他的剑给我试试呗?” 李天权摇头拒绝道:“你别试了,他的剑有破灵属性,就算你有四品修为被伤到也一样不好受。” 破灵,顾名思义,可对灵气类防御造成有效破坏,而且造成的伤势只能用药物治疗,李天权醉酒浣玉衡只敢出戟却不敢拿剑就是怕不小心误伤,不管伤到谁过后都是麻烦。 “破灵?那不是上品宝器才能附加的属性吗?”小欧阳有些想不明白,她疑惑道:“看你们用的武器也不像没钱人呀,怎么会现在连饭都吃不起?” 李天权无奈解释道:“我师父一共就给了我俩四十两碎银。” 他这是没好意思说金纹雕族送他们的钱,怕把小欧阳这个长期金主吓跑…… “你们是挺苦的,连个胭脂水粉都买不起。”土豪小欧阳听后同情的拍了拍李天权肩膀,用大姐大的语气保证道:“这一年你俩吃穿用度都算我的,放心,我一向说到做到。” “这饭卡还挺有觉悟的。”浣玉衡嘀咕一句,然后走到墙角盘坐朝二人喊道:“我修炼一会儿,你们走时候记得叫我。” “好,知道了。”小欧阳答应一句,随后抽出双剑,满怀希冀的望着李天权兴奋道:“你要教我哪一招?是彼岸花吗?” “不一定。”李天权摇头问道:“你喜欢什么花?” “我给以为你教我什么我学什么呢,没想到还是随机的。”小欧阳吐槽一句之后想了片刻道:“我喜欢的花挺多,不过最喜欢的还是樱花。” “樱花么……”李天权有些犯愁,犹豫半天道:“这招很难,短时间你绝对学不会。” 越难学的招式威力越大,小欧阳深知这个道理,毫不介意反而很开心道:“没关系,我不信我一年还学不会一招,话说你要教我的到底是什么?” 李天权毫不留情道:“以你初学的水平,一年也未必学得会,十年未必得其精髓。” “这么难?”小欧阳惊讶道:“你不是骗我的吧?你当时学了多久?” 李天权稍稍回忆了下:“我当时好像学了十天,一个月才得其精髓。” “你学十天我凭什么就要学一年?”小欧阳又被其无耻的态度狠狠震惊了一把。 李天权无奈解释:“因为你初学剑道,而这招对基本功要求极高。” 谈基本功那小欧阳没话说,她好奇道:“你这招到底叫什么名字?” 李天权深吸一口气沉声郑重道:“花飞白雪千枝乱,香染红尘十丈轻,这招名为落樱……” 剑真的很难学 基本功!基本功!基本功!基本你妹呀! 啊啊啊,还敢说老娘身体不协调!李天权你够了! 短剑那么沉!长剑又那么轻!是个人都不可能协调吧?两只手动作还完全不一样!你这是给人学的东西吗? 哎哎哎,你别走,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学费我总不能白交,怎么你也得让我赚个够本吧? 楼上那个是饭卡,呃,是欧阳怅秋,小欧阳,欧阳姑娘。 我是李天权,这次主要来问一个问题:如何教智力有障碍的人学剑,我不急,也不在线等,我就是抱怨抱怨。 …… “拿稳,别动,保持好。” “刺,点,谁让你左手动的?” “撩,挡,架,右手跟上啊,举剑站着干什么?冒充避雷针啊?” 三个小时,李天权教了小欧阳整整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小欧阳被李天权怼了整整三个小时。 按理说修金系功法的人对武器适应度应该极强才是,可整整三个小时小欧阳还没学会基本动作。 落樱,招如其名,樱如雪,长剑主练点剑刺剑,一瞬十击,百击,千击,万击,乃至无穷无尽。 若是光练点剑刺剑还好,小欧阳都能做到,做得也很完美,可左手还有把百斤重的短剑一直在影响她。 樱花是树,是树便有枝,以御外敌,所以短剑主练架、撩、挡,身躯为干,短剑为枝,一枝可挡狂风骤雨,一枝能抵天倾地陷。 如果光用短剑,小欧阳同样也能完美完成所有动作,可完成的再好那也是单剑,别忘了,她右手还有一把剑呢。 短短三个小时,小欧阳已是满头大汗心烦意乱,有一股焦躁的情绪一直在内心翻腾不止,她急,特别急。 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已不是自己能学会什么,她现在只想完美使用一次双剑,向李天权证明一下自己有学剑的天赋。 小欧阳在心中焦急默念,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李天权在一旁静静观看,即使她已毫无章法也并没开口叫停。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 小欧阳不知不觉自己停下,双剑垂地情绪低落的走到李天权身边道:“不行,我还是做不到。” “当然,我看得到。”李天权扫视两眼四周翠绿的森林轻笑安慰道:“可能是这个背景的原因,我觉得换成樱花应该更好。” “可能吧,我去找找。”小欧阳迈步走向修炼房左壁在森林的背景图上轻轻双击。 随着她的动作,墙壁上其他的背景图渐渐变淡,转而又出现一些新的背景图代替它们,有小泉流水,有山间林地,有花开满山,又有广袤草原。 樱花,樱花在哪呢,哦,在这里。 小欧阳轻点左上角的樱花图片,转瞬间,修炼房内如雪纷飞,她望着满天飞花不禁呆在原地,樱花……很美,自己以前怎么从未注意过有这张背景呢? 小欧阳在愣神,李天权并没去叫她,反而独自抽出浣玉衡的骤雨对剑,随花舞动,每有一朵樱花飞来,右手的长剑便点之一次,可落樱又岂能有一朵? 十朵,百朵,千万飞花接踵而至,十剑,百剑,千万寒芒寸步不让。 百密终有一疏,他终是遗漏了一朵,忽然又有一朵被他遗漏,转眼间他已遗漏十朵,百朵。 这时他从未动过的左手终于动了,短剑击碎朵朵突围而至的飞花幻影坚守要害,右手长剑依旧在点出万道寒芒。 小欧阳又看呆了,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不由得重新拔出双剑,跟随着李天权的动作轻轻舞动,虽然她的动作依然凌乱不堪,但她也确确实实点中了十朵花招架住了两朵遗漏。 李天权看到她的反应也终于收回了双剑,默默把修炼房中间的位置让给她,自己又退到一旁准备随时指点。 可当他停手的那一刻小欧阳又不协调了,不但一朵没点中,一朵没拦住,反而还让飞来的樱花幻影糊了一脸。 小欧阳又重新放下双剑,低头沮丧道:“还是不行。” “没事,不行就慢慢练,这本来也不是速成的。”李天权坐在地上望着樱花回忆道:“你比我待遇可好多了,起码这些花都是假的。” 小欧阳收剑,抱着双膝坐在他身边道:“这话怎么说?难道你们连云山用的都是真花吗?” “嗯。”李天权轻轻点头道:“我和我师弟修炼用的所有东西都是真的,我第一次练这招的时候差点被樱花埋了。” “你们连云山也有樱花树吗?”显然,小欧阳的关注点和李天权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李天权摇头道:“没有樱花树,不过我师父有万木逢春的本事。” “好可惜,我还打算出学院后过去看看樱花呢。”小欧阳惋惜一阵后突然好奇道:“令师什么修为?能万木逢春最起码也要天尊吧?还有哎,你一直说的连云山到底在哪里呀?” “我师父什么修为我们也不清楚,他不说我们也没问过。”李天权继续答道:“连云山在连云山脉外围,山下还有个小镇叫金纹镇。” “不可能!”小欧阳立马否定道:“连云山脉我也知道,连云山脉外围有四十九峰,而且没有一座叫连云山。” 她还有话没说呢,外围四十九峰每座都是以峰命名,别的都叫xx峰就你家叫连云山,名字起的这么突兀一听就有问题。 “不是啊。”李天权坚持道:“连云山脉外围共有五十峰,中间最高的那座就是连云山。” 大哥,你是不是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一个大陆地图和连云山脉外围地图都没标注的地方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小欧阳质疑道:“你确定你说的是连云山脉?你知道最外围的那座峰叫什么名字吗?” 李天权想了想,不太确定道:“好像叫玄云峰?还是禁尘峰来着?我是听镇上人说的,我师父都是叫第一峰第二峰,从不说名字。” 小欧阳纠正道:“最外围的是禁尘峰,我地理很好的。” 李天权是宅男,他能说出山的名字小欧阳便多少有些信了,但她还是纳闷道:“你家真在连云山脉?可我记得连云山脉里没人居住,怎么可能会多出个小镇呢?” “我也没说住在那里的都是人族。”李天权如实道:“金纹镇是金纹雕的族地,我能来学院还多亏他们送我。” “金纹雕又是什么?”说得越多小欧阳的疑惑就跟着越多,连云山没听过,金纹镇没听过,就连金纹雕她也没听过,搞得自己这个地理学霸好像假的一样。 金纹雕是什么这怎么解释?李天权吭哧半天道:“那个……金纹雕是妖兽,很大的鸟,唔,而且飞的很快,呃……身上有金丝纹路,长得很好看。” 一顿简单明了又不失高端典雅的形容成功让小欧阳无语,妖兽,也就是妖修,体型很大,长得好看,还金色纹路,这…… 小欧阳干笑道:“它们长得倒挺亲民……” 世间妖兽何其多,突然蹦跶出几个没听过的种类也很正常,可人家要么长得千奇百怪,要么独自隐居深山老林,像金纹雕这种长相大众化,还是群居生活的,简直是未知异兽界的一股清流。 二人没聊出个所以然,时间却过了大半,小欧阳也休息好了,再次中断话题起身练剑,抬手便点落两片樱花,努力找先前的协调感。 修炼房内的樱花树是幻影,樱花飘落却仿若真实,李天权抬手接过一片飘在面前的碎裂樱花开口提点道:“你初学剑,别太急于求成,先求稳,再求准,最后才能求快。” 小欧阳停手疑惑道:“什么意思?” 就这理解能力还学剑呢?怕也只能去玩玩飞刀了。 李天权心中感慨一句,无奈起身走到小欧阳身边抽出双剑道:“首先你要学会怎么控制剑,跟着我做,你什么时候练会第一步我再教你下面的。” “嗯,好。”小欧阳答应一声便开始紧盯着李天权的动作。 飘落的樱花有急有缓,李天权的剑不急不慢,长剑直刺,击中一朵,下点击中第二朵,上点击中第三朵,再刺,又是一朵,同时又用短剑划破最后一朵。 出剑一气呵成,动作虽然不快却极为精准,李天权做完一遍收剑问道:“看清了吧?慢慢来,先从五朵开始。” “看清了。”小欧阳老实点头道:“就是有点没看懂……” “眼睛能看会那还需要练吗?”李天权心累叹道:“我是让你按照这个感觉去做,先练出协调感再练其他的。” “嗯!”小欧阳这回听懂了,提起双剑放慢节奏,第一朵,没刺中,第二朵,没点到,第三朵,飘远了,第四朵第五朵双剑齐出,果然还是不出意料,两片樱花幻影又糊在她脸上散成粉红星光。 小欧阳大眼眨巴眨巴满是无辜的看向李天权,李天权也眨巴眨巴眼睛凝视她,二人在漫天花雪下对视,眼中却早已没了樱花,只有对面的他、她…… 身为男性,李天权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要主动开口,他眼中带着一丝暖意与关爱,让小欧阳不由的为之心跳。 李天权催促道:“你又看我干什么?看我你能看会吗?继续练啊!” 突来的催促声吓得小欧阳忙拍胸脯道:“我就是想问问我这次做没做错,你凶什么,吓我一跳……” 常识老师不常识 乌丝犹如墨色瀑布,或随肩而下,或缠缚身后,逍遥纸扇开开合合,三尺青锋斜指苍穹,公子好一缥缈仙姿。 发盘如花,彩带披肩,盈盈一笑柔若春水,惊鸿一舞朝霞万点,清冷的双眸,微提的嘴角,淡然轻瞥能胜千般华彩,姑娘好一俊俏容颜。 然而剑眉星目不是人人都有,浪迹天涯逍遥快活依然是梦,红尘的泥沼深深束缚着世间万灵,让他们白了双鬓同时又谢了顶。 所以…… 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我们的授课老师是个秃顶呢? 那与日月争辉的鲜亮头皮,那寸草不生的光滑平原,不知应怪红尘的不挽留,还是该说来自地心引力的强求,要不是头上没有戒疤,真得怀疑这是不是个禅修。 修士因功法和所求之道而不在乎外表的千奇百怪,可你的造型也不能和谁都不沾边吧?就这还来给我们上课?还上大陆常识课,我天,就你这长相都不常识好吗! “师弟你别老盯着授课老师看……” “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他看了?” “他头比铜镜都亮,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原来你也在照镜子……” “不,我没有,别胡说!” …… 此时距小欧阳学剑已是三天,也就是李天权和浣玉衡正式开课的时间。 学剑那天晚上,小欧阳给了李天权二百两碎银,并表示只要不够用随时都可以去修炼房找她再提,而且她还表示一次不能给李天权太多,怕李天权不去看她…… 听听这说辞,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又是一出痴情女对负心汉的戏码。 给了二百两小欧阳还不放心,又把李天权的对剑给扣押了,一是因为自己没武器用,新订做的武器不会那么快送到,二还是因为怕李天权不去看她。 瞅瞅这是多么励志的故事,但凡换俩主角就得变成痴情女倒追穷小伙,小伙不为所动,痴情女手段齐出。 可惜,这俩主角都不是正常人,一个醉心于剑,一个钟情于钱,活脱脱把情感戏变成了武侠剧。 李天权则在教完她基本功之后就带着浣玉衡出了修炼房,二人这三天又什么也没干,主要行程就是,寝室,小吃街,美食街,季无常小店,四点一线极其规律。 季无常这几天也没再去找过他们,据逃过一劫的钱琛寿说,季无常好像去学院秘境还是什么什么地方提升实力去了。 玄通学院文科楼,对,依旧是二层木楼,建筑风格极其复古,复古到上去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古董的程度,甚至就连柱子都被虫子蛀的满是窟窿都没人修,玩的就是一个真实,玩的就是个纯天然无污染。 实话说,一个以修行为主的学院能有几个愿意学文科的,更何况还是极其冷门的大陆常识课。 所以大早晨来上大陆常识课的一共就俩人,一个李天权,一个浣玉衡,俩人刚进教室都懵了。 椅子不到十把,把把都是破的,桌子不到五张,张张都缺块板,就连墙上挂着的小黑板都是摇摇欲坠的,他俩进屋都不敢大喘气,生怕一个蝴蝶效应把屋里什么老物件给震碎了。 虽然修士界不怎么在乎古董,可弄坏了不还是得照价赔偿么,就这样,二人从进屋开始就小心翼翼的找了两把椅子干坐着,愣是等了半个多小时老师才进门。 一看老师这造型俩人又懵了,秃头,油腻,还穿个汗衫短裤,活脱脱就是一个红尘修炼有成的能人形象。 还没等他俩回过神,老师进门的第一句话又让他俩懵半天。 油腻大叔推开关都关不死的破教室门,瞅瞅二人当场感慨道:“嚯,我在学院待了八十多年,这还第一次看有来学大陆常识的,你俩能告诉我你们怎么想的不?” 李天权盯着他光洁的脑门没说话,浣玉衡直接靠椅背上,抬头望着还在往下掉渣破棚板叹道:“什么也别说了,你赶快上课吧,我心累……” “行。”老师也随意拽了张椅子坐在二人面前痛快道:“我姓张,张元亮,叫前辈叫老师你们随意,这是告诉你们第一个常识,咱们学院对称呼没那么多规矩,你俩呢?” 李天权起身抱拳施礼道:“连云派大师兄李天权,见过张前辈。” 浣玉衡也有样学样抱拳施礼道:“连云派浣玉衡,见过张前辈。” “嗨,站起来干啥,咱们一共三个人,不用那么拘谨。”张元亮招呼二人坐下这才问道:“你俩为什么选这门课?” 浣玉衡想也没想直接回道:“我和我师兄是入世修行,第一次下山就被送这来了。” 张元亮默默点头道:“行,我大概知道你俩要来学什么了。” 他刚才的问话就是想判断出这俩人对常识了解多少,以方便自己跟他们讲些什么,总不能一上来就说各个种族习俗常识吧?那他俩也听不懂不是? 张元亮继续道:“咱们常识课没有书,也不用记笔记,听不明白直接问我就行,就算有的不明白以后也自然会懂,这门课就是为了让你们更快融入大环境。” 浣玉衡懵逼道:“咱们这么随意的吗?” “不然呢?”张元亮笑道:“吃饭喝水是常识,辟谷闭关是常识,就连你们抱拳施礼称我前辈也是常识,所谓常识就是我们能经常用到的知识。” 浣玉衡纳闷道:“那我们都知道应该不用学了吧?” “你知道?你知道的只是你接触过的,还有许多未接触的你知道吗?”张元亮笑了笑道:“青泽大陆有什么节日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知道?如果我没猜错,你连男女授受不亲都不懂吧?”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虽然长得一点都不符合常识,但开口的话却直击要害,浣玉衡确实不懂,李天权也就知道个男女授受不亲。 二人对视一眼低头礼貌道:“还请前辈赐教。” “呵呵,赐教谈不上。”张元亮摇摇头道:“我们先从大陆节日说起,能记多少你们就记多少,别太勉强自己,有不懂随时可以问。” 事实证明张元亮是个合格的老师,在讲解每个节日的时候都会引用一个故事去帮助二人增强记忆。 由新春的欢天喜地到寒衣的祭奠先辈,由七七乞巧到九九重阳,每个节日加上背后的故事皆让二人记忆深刻。 一堂课一小时,张元亮还来晚了半小时,所以二人的上课时间也只有半小时,半小时眨眼即过,二人的如痴如醉也在张元亮的拍桌声中终止。 “行了,今天就说到这吧。”张元亮歉意道:“我之前也没想到有人会真学这门课,所以今天忘记早起了,但下次肯定不会了。” “没关系,我和师弟也没想到这门课会没人选。”李天权宽慰过后又问道:“话说前辈一会儿还有事吗?” “呵呵,我知道你意思,但我确实没时间给你们补课。”张元亮笑答道:“我一会儿还要去给那群小子上人文课。” “人文课?”李天权面色古怪道:“不会这么巧吧?我和师弟等会儿也要去上人文课……” 人文课和常识课不同,这可是门热门课程,两个教室,按入学时间分配开课时间,入学半年到一年的周一开课,入学一年半到两年的周二开课,以此类推,而今天恰巧就是周一。 张元亮也没想到这俩连基本常识都不懂的学员会选人文课,要知道人文的涉及面及广,上到天文下到地理都可包括在人文之内,只不过讲述的没有那么详细而已。 张元亮愣了片刻,随后从腰间摸出两张淡金色饭卡问道:“你俩不会就是那两个刚到学院的新生吧?” 李天权点头道:“如果没有别人,那应该就是我俩了。” 浣玉衡则一眼盯上饭卡问道:“这两张是给我们的饭卡吗?” “是,诺,给你们。”张元亮把饭卡递给二人道:“学院食堂饭菜还算可以,免费食用,但不提倡浪费,你们可以去试试,应该可以帮你们省下很多不必要的开销,毕竟学院里东西也不便宜。” “谢谢张前辈了。”浣玉衡把饭卡塞进袖中好生保管,对他来说什么学习什么这那的根本不重要,只有吃才是第一位。 “哦,对了。”张元亮忽然又想起个事,拍拍脑门不好意思道:“差点忘了,院长还托我问你们件事。” 李天权道:“前辈请说。” 张元亮回忆了片刻道:“院长说你俩报的是纯文科课,他让我问问你们要不要报一门修行课,毕竟一门修行课不报的话你们会很多学院活动没法参加。” 李天权婉拒道:“朋友之前也有问过我们,但我和师弟确实没什么与人争斗的心思,希望前辈理解。” 张元亮是真想说我能理解你们,可院长交代的是什么?是忽悠这俩小子随便报个修行课啊。 虽然不知道院长什么意思,但院长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呗,只是他没想到李天权拒绝得这么痛快。 果然还得靠忽悠,张元亮心中叹气,表面不动声色:“你们报什么修行课都行,也不用你们跑去上课,就是随便挂个名,省的你们以后后悔再多麻烦。” 可以考虑考虑,李天权转头看向浣玉衡询问道:“师弟你怎么看?” 浣玉衡随口道:“随便,只要不跟咱们要钱就行。” 李天权轻轻点头,朝张元亮不好意思道:“还请前辈帮我们选个不收费的课程,我们初来,对这些并不了解……” “成,那等我回头帮你们报个静心课。” 傀儡戏 修士修行的功法,使用的武器皆是五花八门,所以玄通学院针对开设的修行课程也是五花八门。 简单的说,有十八般基础兵器便有十八门修行课程,算上实战课功法课等等一系列课程没有五十也有三十,收取费用也是价格不等。 有收费课程就有不收费课程,比如静心课,专门为来初入修行的学员开设,主要教授如何静心静气打坐入定,是每个初入修行行列的学员所必修的课程。 由于其每节课的内容基本相似,正常人去过两回都能学会,所以这也是门最开放的课程,不计学分,没有考核,更不会在乎谁逃课不逃课,是挂名课程的不二之选。 张元亮帮浣玉衡和李天权选了一门修行课,也算是完成了院长交代的任务,之后稍作准备,长达一小时的人文课程便成功开幕。 人文课的教室和常识课的小破屋可不同,人文课教室座椅满满堂堂,一点破败古旧的气息都看不出来,屋内干干净净,同样也坐满了早早来此等候的学员。 教室内只有几个零星空座,李天权站在门口瞅了半天才带着浣玉衡走向中间的两个空座。 对于新来的二人其他学员也没表示出太多好奇,最多就是看两眼熟悉熟悉生面孔,毕竟能来这屋里的都没到学院半年,谁还不是个新人怎么的。 还是张元亮上课,没太多规矩,没有课前礼仪,他走到讲台扶着讲桌道:“今天又多了两个新学员,咱们也没自我介绍的规矩,你们谁要是愿意熟悉,那你们课后自己熟悉去,现在别耽误我上课就行。” 授课老师很多,一个人一个风格,有的开口之乎者也,闭口我也知乎,这是走的高端路线,有的开口风花雪月,闭口红尘蹉跎,这是走的文艺路线。 像张元亮这种走地气路线的确实不多见,其特点是通俗易懂,一堂课不敢说让所有人都听懂,但能让百分之八十的人听懂那也算成功。 当然,百分之八十的人中自然没包括连云派的这对兄弟,一个小时的人文课,这俩哥们儿全程梦游天际,对此张元亮的解释还是那句话,你们以后就能听懂了。 以后就以后吧,关键你还留什么课后作业?明知道我们没听懂还整这么多东西,是要玩谁呢么? 浣玉衡一脸懵逼,李天权茫然无措,对此张元亮又给二人耐心解释道:“你们不会可以求助别人,我留作业的主要目的是难为你们吗?不是的,我这是要锻炼你们交流能力,也是你们两个入世修行必须要学的。” 二人听后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当即李天权就表示自己会尽力完成,不会辜负张前辈的一片苦心,而浣玉衡则对张元亮保证师兄一定会尽力完成两份作业,肯定不会辜负自己的一片苦心和努力栽培。 这话把张元亮听得一愣一愣的,愣是没屡明白这俩人是什么关系。 直到回去的一路他还在纳闷,这到底是何等神奇的门派,师兄竟然要靠师弟栽培,以前也没听说过谁家这么玩啊…… 一堂课酣畅淋漓,一堂课云里雾里,一天仅有的两节课就在二人的迷茫中告一段落。 课堂内容是戏曲,主要讲述青泽大陆盛行的傀儡戏,所以作业内容也是和傀儡戏有关,要求学员写一篇关于傀儡戏的调查,字数不限,怎么写都行。 说是调查也就是让他们学院书馆自己查资料,或者去找会唱傀儡戏的人去咨询,两种方式怎么选都可以,算不上什么难题。 浣玉衡出了教室就直奔食堂,而且还督促李天权道:“早晨没吃饱,我先去吃个回笼饭,你别忘了把我那份也给写了哈。” “回笼饭是什么?”李天权纳闷,以前也没听过这个词呀。 “就和回笼觉一个意思。”浣玉衡给李天权出主意道:“写不出来也没事,傀儡戏咱俩没看过,但白安先肯定看过,他不天天说自己是文科第一吗?现在用到他的时候到了。” 李天权仔细一想还真是这码事,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咱们麻烦别人真的好吗?他不是还要修炼吗?” “怎么不好了?”浣玉衡义正言辞道:“张前辈不是说咱们可以找人帮忙吗?再说,咱们这是给白安先展示才学的机会,省得他天天搁那满腔经纶无处安放,弄得像文圣欠他似的。” 好像确实是这码理,李天权想了片刻点头答应道:“那行,等你回去你直接去找他帮咱俩写,我去找趟小欧阳。” 浣玉衡疑惑道:“你去找她干什么?咱们钱又没花光。” 没错,在浣玉衡眼里小欧阳就等于金库,完美工具人的标签根深蒂固,想摘都摘不掉。 李天权无奈道:“我总得去看看她剑练的怎么样吧?这都三天了,怎么也该有点成果了,师父不是说应人之事当尽力么。” “切,她那效率,我看就是再过三天都白搭。”浣玉衡切了一声道:“行了,你去吧,我得去瞅瞅食堂饭什么样……” 修炼房是为了学员闭关所设计,房外的人是无法打扰到房内学员的,可一旦有什么急事要找人怎么办?总不能等人自己出来吧? 所以修炼房的房卡也分出主卡和副卡两种,主卡贴在门上可以打开房门供人进入,副卡贴在门上则可以提醒里面的人外面有人找。 一通七扭八拐,李天权拎着两包零食终于来到小欧阳的房门前,副卡刚一贴上,还没到半分钟房门便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正是一脸雀跃的小欧阳。 小欧阳把李天权拉进修炼房,瞅着李天权手上拎的零食开心道:“知道给我送吃的了?算你有良心。” “呃……呵呵……”李天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干笑两声,话都到这份上了,他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小欧阳这是自己带来解闷吃的吧?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只得递给小欧阳一包敷衍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随便买了点,你要是不够吃我再去买点……” “不用麻烦,我吃不多。”小欧阳接过一包零食靠着墙角坐下,一边吃一边随口道:“你上完课了?” “嗯。”李天权靠在她对面墙坐下随口答道:“今天说常识和人文课,剩余两节课在明天下午。” 小欧阳道:“感觉怎么样?” “还能有什么感觉。”李天权摊手无奈道:“常识课还行,人文课没听懂,说什么傀儡戏,我哪知道那东西。” “你连傀儡戏都不知道?”小欧阳惊讶道:“那你知道我在学院的主要收入是什么吗?” 李天权摇摇头:“不知道。” 他也没和别人打听过小欧阳,也没人闲着跟他说小欧阳,所以他到现在对小欧阳的认知还处于金主阶段。 “呃……真不知道?我现在挺好奇你来学院一周都做了些什么。”小欧阳又伤心了,自己在学院里多少也有些知名度,怎么到李天权这她就像透明的一样。 “我真不知道。”李天权叹道:“我天天陪我师弟去美食节和小吃街,哪有时间去打听,再说,我谁也不认识,也没法去问别人吧?” “你别骗我。”小欧阳明显不信,而且有理有据:“我记得白安先和你住在一起,我不信你问他他能不告诉你。” 李天权辩解道:“他天天一回来就修炼,我总不能没事去打扰他吧?” “理由,都是理由!”小欧阳皱着鼻子冷哼道:“哼!那季无常呢?我不信他这几天就没找过你。” “你还真说对了。”李天权笑道:“听说季兄弟去学院秘境还是什么地方修炼了,反正这几天我们都没见过他。” 学院秘境,只要支付相应费用谁都可以进入,是学院的另一处修行场所。 学院秘境建在山体之内,上下共分五层,第一层用于实战训练,里面有各类战斗傀儡,总体实力三品左右,会用掌心雷这类基础且通用的术法。 第二层第三层和第一层类似,不同之处就是傀儡实力额外提升,而第四层和第五层则是用作学院举行活动,比如寻宝什么的就是在此举行。 学院秘境的理由可以接受,不过小欧阳还是不服气,继续皱着鼻子追问道:“哼!那于明江和周家兄弟呢?他们三个总不会也跟着去了吧?” 李天权摇摇头如实道:“那我不清楚,我和他们又不熟。” 小欧阳气道:“那你都和谁熟?我不信就没一个跟你提过我!” “除了我师弟……”李天权笑眼看着小欧阳接着说道:“我就和你最熟。” “切,和我熟也没用,我才不会告诉你呢……”小欧阳虽然还是冷哼,但嘴角却挂起了一丝笑意,她白了李天权一眼转移话题道:“这个板栗是哪里买的?味道挺不错的。” 李天权捏了一块糖炒栗子扔进嘴里道:“西区小吃街,我师弟说那里的好吃。” “为了给我买零食你都跑西区了?”小欧阳沾沾自喜道:“还算你有心。” “呃……呵呵……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 小欧阳的怒火 世界告诉男人一个道理,永远不要相信一个女人表面说的,这不单是道理,同样也是真理和人生至理。 送杯奶茶,女生说别浪费钱,不太喜欢喝,那你以后还能不买?女生说节食减肥,眼巴巴看你吃着零食强忍口水,你还能忍心不给?咋的,你是想为种族自然灭绝做贡献吗? 什么我才不会告诉你啦,什么不要讨厌我拒绝啦,人家敢那么说,你敢那么信吗?你敢那么信就该麻烦找你,虽然这种麻烦大部分人趋之若鹜…… 以上都得划重点,权当我在为人族壮大做贡献,别谢我,啥?你问我是谁?我是雷锋的弟弟霜降!我和我哥不一样,办好事我留名。 …… 糖炒栗子,浓香而不甜腻,儒软又不失其口感,一份简单的零食蕴含的不止是好吃二字,更多的还是店家的用心。 可店家的心意又有什么用,对面那个人又不懂自己…… 随着栗子一颗一颗入口,本就清甜的味道再次变淡,三颗,四颗,五颗,直至味如嚼蜡,但她还是坚持吃下。 小欧阳不傻,潦草的敷衍当然听得出来,也能想明白这份栗子本该不属于自己,莫名的委屈悄然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嘴里竟多出一丝咸味。 泪珠偷偷滑到嘴角,无声入口,流泪的人还茫然不知,依旧在机械式的往嘴里一颗一颗塞着栗子,虽然她现在已品不出味道。 而对面的人呢?他竟然还吃的津津有味! 挂着两滴晶莹的美眸悄悄打量眼前,顿时心中委屈便化为没来由的怒火,小欧阳越想越气不过,抓起一颗板栗甩手就朝李天权掷去。 修士的五感极其敏锐,李天权顺着破空声得方向抬手一抓,稳稳接住一颗剥好的糖炒栗子,还故作受惊抬头道:“哎,吓我一跳,我没惹你吧?” 小欧阳没答话,倒竖的柳眉和带着怒火的美眸无声诉说着一切。 李天权抬头便看见她脸上挂上的两行清泪,顿时一脸茫然,挠头问道:“你哭了?怎么了?不好吃吗?” “不,很好吃。”小欧阳强扯嘴角微笑道:“我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板栗了。” “如果喜欢就多吃点,要是不够吃我这里还有。”说着李天权就要起身把自己的板栗送给小欧阳。 “不用。”小欧阳摇头拒绝道:“如果我都吃了你还吃什么。” “你吃光了我再去买点呗。”李天权把自己那份板栗倒了一些给小欧阳道:“来回最多也就半小时,你放心吃就是了。” 两颗板栗入口,味道依然香甜,它是食物,它不会变。 小欧阳吃着自己的,眼睛盯的却是李天权手中的小半袋,忽然她开口道:“你把你那包给我,咱俩换换,我觉得你的那份好吃。” 什么毛病这是??? 李天权满头问号,但还是依言照做,他拿起小欧阳的零食袋,捏起两颗板栗扔进嘴里细细品尝,一边品他一边疑惑:“这两份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小欧阳坚持道:“我就是觉得你的那份好吃。” “哦……”李天权茫然点头,看看小欧阳手里的小半包,有瞅瞅自己手里的大半包,他不解道:“那现在我手里的这包应该也算是我的吧?你还要吃吗?” “当然!”小欧阳从李天权手中抢过零食包,柳眉下弯理所当然道:“它们现在都是我的了。” 理论上说板栗的味道是不会变的,可现在呢?它比百变怪变得都勤…… 修炼房的背景依旧是樱花,修炼房的人依旧是他俩。 板栗还剩了大半包,李天权抱着大半包板栗依墙而坐,望着眼前练剑的人满是惆怅,三个哲学问题他能回答两个,而第三个却死活答不上。 我是谁?我是李天权。 我在哪?我在修炼房。 我在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哇……这可是我买的板栗,这两包都是我的,可为什么她不让我吃啊!不让吃就不让吃呗,可你干嘛还要让我抱着?放须弥袋里不好吗? 小欧阳注定听不到他得心声,就算听能到最多也就报之一笑,想让她回答?那是万万不能。 剑法依旧是那个剑法,飞花依旧是那个飞花。 五朵樱花相继而来,又在长剑点刺之下一一化为晶莹粉尘,落樱第一步,已然在三天内踏出,天赋惊艳?只是多了个观剑的人罢了。 李天权随手捏起一颗板栗扔进嘴里,含糊不清嘟囔道:“平衡性练的还不错,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下一步?不不不,下一步不重要。 小欧阳盯着李天权鼓鼓囊囊得腮帮佯怒道:“我不是说不让你吃的吗?” “我怕凉了不好吃。”李天权随手把空空如也的零食袋扔在一旁,拍拍巴掌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道:“来咱们开始说下一步。” “我不想听!”小欧阳指着零食袋,咬着虎牙对李天权质问道:“你刚刚还问我吃不吃,结果我刚转头你就给吃光了,现在我还想吃,你说怎么办吧!” 李天权随口道:“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去给你买呗……” “我不要!”小欧阳怒道:“我现在又不想吃了!” “不想吃那不正好吗?”李天权道:“还省的我再跑一趟。” 这是人说的话?别人是披着人皮的禽兽,你是披着人皮的木头吧? “你!你!你……”小欧阳指着李天权鼻子,你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最后一皱鼻子豆大的泪珠又落了下来。 “哎?怎么又哭了?”李天权简直无语,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就吃了点东西吗?至不至于……”这怎么说哭就哭,李天权头疼安慰道:“欧阳姑娘,想怎么办你说就行,先别哭了好吧?” 小欧阳抹了把眼泪狡辩道:“我没哭!我这是困的!” 李天权瞅瞅小欧阳,似懂非懂的点头道“那你困的还挺频……” 不怕碎嘴的,不怕说话难听的,就怕碎嘴说话还难听的。 小欧阳气的要命,还死活说不出来什么,她闭眼开始安慰自己,眼前这就是个傻子,我是大人我有大量,我不能和傻子一般见识…… 谁知这时李天权一句话又将她打回原状,李天权见她闭眼还特别理解的开口说道:“困了就多睡一会儿,练剑不用太急,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此话一出小欧阳再也忍不了了,指着修炼房的房门对李天权怒喝道:“走!你给我走!你快给我出去!” 李天权可不是那种你让我走我不走的那类人,他先是茫然,而后又是释然,最后麻溜走到门口,在小欧阳的目瞪口呆中告别道:“那我就先回去哎,你睡醒了可要记得找我……” 说完就要推门出去,他琢磨过,人家一个女生要睡觉,自己在旁边不合适,让他出去他完全能理解,至于吼他,那更好解释,睡不好的脾气不都挺大么。 嘿,哪和哪都不搭边的东西竟然还让他脑补上了,关键他还不觉得异常,只能说——这真不愧是李天权吗? 他想走,小欧阳又能真让他走不成,眼看李天权就要推门,小欧阳抹了把眼泪冲他背影喊道:“让你走你就真走啊?” “哎?”李天权回头疑惑道:“你不是想要睡觉吗?” 小欧阳跑到他眼前盯着他双眼道:“是谁说的!我说的吗?” 李天权继续疑惑:“可是你说你困了……” “我没有!”小欧阳摇头否认。 “可是刚刚……”李天权话没说完,便被柳眉倒竖的小欧阳暴怒打断道:“刚刚也没有!现在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一股火不能靠吼全发出去,但好歹心情也舒畅了不少,关键她也想开了,眼前这人就是个智障,为他生气简直不值。 半晌后,情绪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小欧阳开口问道:“傻站着干什么?你不是说要教我下一步吗?” 刚刚脾气不还挺大吗?怎么这会儿功夫又好了?虽然李天权依然一头雾水,但还是顺着小欧阳的话道:“下一步其实很简单的,只要每次出手都能点中一朵樱花就算练成。” “怎么点?我不会,你示范。”小欧阳抽出双叶递到李天权手上。 “就像这样……”李天权接过剑,随意瞄了眼飘来的樱花道:“首先要看清樱花。” 提剑,出剑,寒光闪过,他眼中的樱花幻影连散成星光的机会都没有便一分为二。 收剑,再出剑,双剑齐出,短剑横挡,长剑点刺,又有两朵无辜飞花惨遭毒手。 两遍完成,李天权把双叶递给小欧阳道:“等你能做到连续十次不失误,那我就可以教你灵气运行方式了。” “嗯……”小欧阳低着头,好像在回忆李天权的出招,就在李天权想要再次告别的时候她忽然抬头问道:“你晚上有时间吗?” 李天权想了片刻道:“应该是有时间吧,怎么了?有事吗?” “没什么。”小欧阳摇头闷声道:“你之前不是好奇我收入来源是什么吗?晚饭过后你来西区人文街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李天权愣了一下,随后又沉吟两秒,最后诧异道:“我好像从没好奇过你收入来源吧?” “……呵呵,你给我滚,恕不远送!” 白安琪 首先,我叫白安琪,白是白安先的白,安是安稳不动如大地的安,琪是白安琪的琪。 其次,好不容易从蛮族跑回来,结果一回来就让我跟我哥一个学院,我和他一个学院?干嘛?要我给他当保镖吗? 最后,作为蛮族最顶尖的天才,我岂能去学院那种地方和一群小孩玩! 切……别烦我,我不去! 啪! “竟然敢打我!长这么大我妈都没打过我!” 啪! “你四岁老子就给你送出去了,你妈想打你也得有机会!” “哎哎哎,别打别打……咱别打头,会长不高……” 啪!啪!啪! “长不高,长不高,老子让你长不高!就你这身高都愧对咱家列祖列宗!” “……爹,那你想过我可能没愧对别人家的列祖列宗吗?” “这话……挺有深度……” 暴怒中的白某父:你给老子站住!你别给老子跑! 没追上,此刻正在原地喘息感慨的白某父:没成想俩小短腿还挺能倒腾,特么老子送你出去十八年,到头你就给我练了个风火轮是吧? …… 小欧阳最后让李天权滚显然是动真火了,傻乐天的李天权也不气恼,转身出门甚至还有心情溜达两圈吃个午饭……呵,真不愧是男人。 得亏浣玉衡不知道这事,不然肯定又会说:看,这就是我精心培育二十年的师兄,脾气多好。 也得亏别人不知道这事,不然肯定会说: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还真是个玩意儿 烈日当头,时值正午,李天权拎着一包零食就溜溜达达回了寝室,什么小欧阳靠什么赚钱,又这个又那个的,他转头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就记住个小欧阳让他晚上去学院西区,具体去哪……那他早就忘没了。 站在门口李天权就听到寝室里热热闹闹的声音,这声?哎?怎么又是个女的?哎?白安先不修炼了吗? 抬手敲了敲门,片刻寝室门便自动打开,李天权抬腿往屋里一走,便听脚下有个骂骂咧咧的不满声传来:“哎哎哎!你这人没长眼睛是吧?我这么大人站在这你没看见?还往我身上撞!想占我便宜是吧?” 李天权一脸懵逼的低下头,好嘛……这身高,感人肺腑。 李天权斟酌半天,最后满怀诚恳的歉意低头向眼下的小姑娘道歉:“姑娘,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看见你……” 眼下,没错,就是眼下,字面意思,眼睛下面的缩写。 李天权低头看向眼下比他矮一个头的小姑娘,嗯……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亮丽的白色短发,蛾眉螓首,胜雪的肤色就连脖子上的几条血管都恍惚可见。 其次……这对比小欧阳都大,最后才是她穿着的一身紫色武斗服。 李天权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李天权,越打量眉头皱的越紧,随着李天权的目光她好像也发现了什么问题,立马双手抱胸娇喝道:“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大的吗!流氓!” “这个……确实没见过。”李天权很随和,其随和性就体现在,不管别人问什么他都敢答,而且他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的真诚,那么的实话实说。 “别闹安琪,就你那个头也得给人不占你便宜的机会不是?”听见二人动静的白安先在客厅内招呼道:“你别拦着李兄进屋,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五品。” 五品不五品的白安琪没听见,她就注意到个头两个字了。 顿时白安琪转身怒道:“什么叫我这个个头!我这个头怎么了?连化液都没练出来,少和我谈个头!” “呃……”白安先被噎的当场哑火。 白安琪的软肋是什么?没错,身高。白安先的软肋呢?对,境界!天赋摆在那,怎么练就是不升级,谁也没办法不是?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骂人不揭短那能叫骂人吗?那还能显示出语言艺术的高雅吗?肯定不能! 很显然,安琪和白安先就是精通此道的艺术达人。 白安先从厅内走出,不好意思的和李天权笑笑道:“我妹妹白安琪,刚刚从家里过来的,不怎么懂事,李兄别介意。” “没事。”李天权把一包零食递给白安先道:“我师弟也不太懂事,当哥的难处我都明白。” “李兄说得极是。”白安先感动道:“咱们得相互包容。” 两句话不到这俩人竟然还找到共同语言了! 搁俩人眼下的白安琪抬头瞅瞅这个,回头瞅瞅那个,她就没法理解这俩脑残怎么就开始商业互吹了,这节奏……一般人还真适应不了。 白安先把李天权拉进了客厅,至于白安琪的小情绪他也没管,她那情绪也根本不用管,还能怎么管?告诉她别担心身高吗?那不纯粹是忽悠人吗…… 李天权来到客厅坐下,闹腾半天钱琛寿不出来他能理解,可浣玉衡不出屋那就太反常了。 李天权询问道:“我师弟呢?他没回来吗?” “回来过。”白安先指了指窗外的太阳。 李天权秒懂,这又是出去吃了,合着浣玉衡是真打算把玄通学院当成玄通美食城,不愧是自家师弟,果然壮志依旧。 除了开场的不愉快,白安琪全程老老实实听着二人说话,李天权瞄了一眼她,她低头不语,白安先瞄了一眼她,顿时无奈道:“李兄在这呢,你不说两句话好吗?再说,你好歹给我留两口啊……” “唔……嚼嚼……唔……” 白安琪把最后一口饭菜咽进肚中,四仰八叉的靠在椅背上拍拍肚皮,和个大爷一样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还长身体呢吗?我渴了,哥,你这有水没?去给我弄点水来。” “大姐,你都二十二了还长身体呢?”白安先从须弥袋里掏出水袋递给她继续道道:“别说咱家没有发育这么晚的,就是别人家也没有这样的啊……” 咕咚咕咚两口水下肚,白安琪打了一个饱嗝,靠在椅背上眯着双眼一副享受表情,随手把水袋扔给白安先道:“那咱家不还没有二十六岁都没到四品的吗,就是别人家……嘿,别人家还真有!” 说到这白安琪起身趴在桌上,用透亮的大眼珠瞪着白安先饶有兴趣问道:“话说你是咱爹亲生的吗?不会是咱妈当年抱错了吧?” “你一边凉快去,听你说话我都牙疼。”白安先头疼的捂着脑袋随口道:“你才不是亲生那个,是我当年在街上溜达把你捡回家的。” “真的吗?”明显是说闹白安琪竟然当真了!而且还一脸认真的在推测:“这么说也有可能,你看,咱妈一米七,咱爸一米八,你也一米八,怎么就我一米五,现在仔细想想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话说,我还真得谢谢你呢……” 白安先无语,木然扭头看向李天权求助,李天权也懵逼的看向白安先,眼神中所表达的就一个字:这真是你妹吗?怎么比我家师弟还能扯…… “哎?不对哎!”白安琪也反应过来异常,掰着有些婴儿肥的手指有条有理道:“其实我觉得咱俩都不是亲生的,第一,你也没见过你出生什么样,第二,修行天赋你也不行,第三……” “没有第三!”白安先拍着桌子打断道:“我见过我出生什么样,而且我智力随爹,肯定亲生的。” “真的假的?”白安琪先惊讶了一下,而后又情绪低落道:“那你给我讲讲你出生什么样呗?我都忘了我出生什么样了……” 她竟然又信了!白安先无语,他怕自己在这个话题聊久了降智商,强行扯开话题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爹让你过来找我干什么?” “我两个月前就回来了。”白安琪趴在桌上嘟囔道:“我还是想知道你刚出生是什么样……” “……”这天没法聊了,两句话不到就跑戏,就连一直在屋内猫着打坐运行功法的钱琛寿此刻都笑出了声。 钱琛寿搁屋里大笑道:“他知道个屁刚出生啥样,他纯粹就是欺负你好骗。” “哎?”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白安琪吓了一跳,她拍拍与自己身材极为不符的伟岸事业问道:“哥,这个是谁?” 白安先随口道:“钱琛寿,你刚进屋我不就跟你说了吗?” “哦……我想起来了。”白安琪想了两秒又问道:“他就是和你修为一样的那个?” “嗯。”白安先点头,并在心中为钱琛寿默默祈祷。 “那我明白。”白安琪回头冲着钱琛寿房间道:“好好修炼吧你,我们四品说话你一个三品小孩插什么嘴。” 白安琪的世界观根深蒂固,只要没她境界高,那全部都判定为小孩,可能这就是由身高阴影引发的心理内伤吧…… “我跟你哥一样大,我怎么就小孩了?”钱琛寿一口老血差点没认出来,他现在就想知道白安先之前怎么介绍自己的,还有,这白安琪到底啥毛病,怎么只看修为不看岁数吗? “哈!”敢顶嘴?白安琪乐了,拍着桌子挑衅道:“你是不是不服!不服咱俩打一下!” 蛮修 寝室一共四个人!就我一个正常人,这世界怎么了?就可着我一个人折腾是吧? 寝室新来那俩是纯大哥,姓李的那大哥表面挺正常,酒后好杀人,姓浣的那大哥,完全不正常,张嘴就是怼,就蹦跶不出好话,怼天怼地怼空气,无所不用其极。 本来老子跟白安先住三年相安无事,特么愣是让这俩大哥搅和的四方云集。 最后尼玛老子发现这白安先也不是什么正常东西,不用细想,就从她妹身上就能看出来,到底什么样的哥才能有个天老大我老二地排老三的亲妹妹? 唠嗑不唠正常嗑,开口闭口讲修为!境界低怎么了?我是吃你家大米了吗?三句话不到就想捶老子又是什么鬼? 还有!你丫一个不到一米五的见谁说谁小孩真的好吗?就你那智商全用在发育身材上了吧?显大啊!大就了不起吗? “哥,我能捶楼上这货吗?” “别捶死……” “草!白安先!老子拿你当兄弟的!” “嗯,我知道,我帮你劝劝我妹——安琪,捶死吧,没事的。” “好嘞!” “咔嚓……” “啊啊啊啊,断了断了!” …… 蛮修,最为特殊的修士分支,也是最为稀少的修士种类之一。 最开始的蛮修出自北境蛮族,所用技巧皆是与兽类搏斗的累积,虽在历史上留过浓厚的一笔,但却从未辉煌过,其主要原因就出在他们的战斗模式上。 蛮修的战斗风格极为暴戾,充满狂野气息,独有的狂化秘技给予了他们力撼天地的资本,用贴身无敌四个字形容都完全不过分。 有优点缺点就不能避免,其独有的灵气运行方式和修炼方法让他们不能使用任何术法,在这个近战玩控场,法修转辅助的年头,他们毅然决然的踏上了一条输出战士转坦克的不归路。 战士被迫转坦克也无所谓,抗揍命大是好事,可关键在于蛮修脑子太过单一,在这个玩剑气那个玩枪芒的时候他们竟然练空手搏斗! 知道的人知道他们是蛮修,不知道的人还当他们未开化呢。 蛮修出自蛮族,后被修士界认可,具体认可方式就是: 普通近战修士:快看这里有个野人! 蛮修:……呵呵,小伙子你抗揍不? 普通近战修士:我可是修士,欺负一个野人不算本事。 爆捶一顿普通修士的蛮修:呸,说得好像谁不是一样。 没错,蛮修就是把不服他们的近战修士通通捶了一遍,逼着修士界认可地位的…… 而白安琪,从小便被其父送去蛮族修炼,如今自诩为蛮族第一天才,继承了本事,不可避免的也继承了蛮修处事风格——能打过我的是老大,打不过我的都是渣,玩远程不算真本事,有种咱来打贴身啊! 钱琛寿哪能和白安琪打,他就一普通体系修士,走的是均衡路线,防御不高输出不高血条不高移动不高,所以从他知道白安琪是蛮修的那一刻他就果断怂了。 他怂归他怂,白安琪挑衅归白安琪挑衅,这是两码事,在蛮修中,一方挑战另一方不接受被视为不尊重。 既然不尊重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对不对?所以蛮修的打架理由很简单,你接了你得打,你不接就是不尊重我,你不尊重我我打你没毛病吧?认怂?自古莽汉恨怂逼这句话可不是白来的! 面对白安琪的挑衅钱琛寿断然拒绝:“我不跟你打,你四品境界,我三品境界,你和我打有意思吗?” 白安琪大大咧咧道:“当然有意思,我还没见识过普通修士手段,纯当拿你试手了。” 合着老子就是个试手的是吧?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墙上,钱琛寿沉默半天崩溃道:“大姐!那有个五品的你怎么不去找?非找我这个三品干什么?” “我怕我打不过,先拿你试试。”白安琪回答的理直气壮,噎的钱琛寿无话可说。 钱琛寿心累拒绝道:“明知挨打的事我才不干,你还是找别人吧。” 敢不接受?白安琪眉毛一挑不乐意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什么就看不起你了?这都哪跟哪啊?钱琛寿满脑子问号,他就理解不了这群天才选手的脑回路。 二人远程对话,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客厅,而现在……白安琪一把拉开钱琛寿的房门,把比她高高一个半头的壮汉像拎小鸡一样抓着就往外走,瞧这架势像是准备直奔后山。 仔细想想,和小萝莉去后山小树林,做着让人大汗淋漓的运动,嘿,怎么就这么刺激呢。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此萝莉也非彼萝莉。 钱琛寿被拎在半空努力挣扎,奈何白安琪手劲太大,所有挣扎均以失败告终,想想也是,和蛮修比力气,那不纯脑抽么? 焦急之下钱琛寿大喊求助道:“你俩就在那干坐着吗?咱们可有这么多年交情呢啊……” 此情此景做兄弟的岂能不管?不敢说两肋插刀,但也要力插兄弟两刀,别在乎那么多细节,心意到位就行。 白安先正了正身子大义凛然道:“谁跟你是兄弟,我警告你,别乱说话哈!” 李天权不知从哪弄出来一壶热茶,给自己和白安先一人倒上一杯淡然回道:“我才认识你八天,何谈几年交情。” “卧槽……”钱琛寿彻底放弃了挣扎,渐行渐远中余留下一句在绝响:“你们这见利忘义的小人!老子不屑与你们……” “啪!” 白安琪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钱琛寿头上鄙夷道:“喊什么敢!后山在哪!给我带路!” “我不……” 想说不知道?呵,堂堂白安琪岂会被一届小孩忽悠。 “啪!” “出门直走,下手轻点啊……” 李天权俯在窗台,望着白安琪二人远行的温馨背影露出了一副老父般的慈祥笑意:“呵呵,你妹妹还挺有意思的。” “和她接触多了你就不觉得有意思了。”白安先望着二人远行的身影再次默默为钱琛寿祈祷。 “话说,钱兄弟不会出问题吧?”李天权这时候知道为兄弟着想了。 “应该不会。”白安先结合自己和白安琪仅有的几次接触理智分析道:“安琪下手有分寸的,最多就是断两根骨头,去医药室领一颗小还丹就能搞定。” 李天权点头赞同道:“那下手确实是够轻的,我还以为要打半死呢……” 这就是修士的世界,断胳膊断腿断肋骨大家习以为常,反正也就一颗小还丹的事儿。 一颗小还丹不好用怎么办?上大还丹!大还丹要是还不好用呢?那就拖出去埋了吧,浪费的药都比命贵那还有什么可治的,老老实实下去报到比什么都实在。 白安琪的到来是出乎意料的,打断了白安先的修炼计划,同时也打断了李天权的正事,现在她拉着钱琛寿钻小树林,李天权的话也终于有空问了。 李天权冲白安先客气道:“白兄弟,我和我师弟的人文课作业真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不麻烦。”白安先倒不在乎,他身为文科学霸,要是连个不限字数的小作文都搞不定那还配蝉联学院文学榜第一的宝座吗。 不过白安先还是有些好奇,李天权和小欧阳走的近他们都知道,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天权找的是自己,而不去找更适合的小欧阳。 “诺,你们的作业。”白安先回房间拿出写好的两份作业递给李天权不解道:“话说写傀儡戏这种东西你怎么不去找小欧阳?我听说你今天上午是和她在一起的吧?” “她也会写吗?”李天权挠挠脑袋道:“我就是在她那坐了一会,没问她这些。” “什么叫她也会写吗?你没开玩笑吧?”白安先看着李天权难以置信道:“你难道不知道小欧阳是干什么的吗?” “呃……好耳熟的话。”李天权愣了一下,轻轻摇头如实答道:“我确实不知道,你们也没人和我说过吧?” 能不耳熟么,就因为这句话小欧阳差点掐死他…… “那她自己也没和你说过吗?”白安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就算她没说过,那你天天出去溜达也总该听别人说过吧?你可别告诉我你没去过人文街。” 人文街,整个学院一共就一条,是各族文化各个地区文化的聚集地,也是学院里最高雅的娱乐场所。 注意,是最高雅,不是最高端,别往桑拿房按摩房的高级技师身上想,也别忘衣衫褴褛的荷官姐姐身上想,容易跳戏…… 李天权剑眉星目,面带和煦,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书生气质,可实际呢,他除了剑决和一把陈年逍遥扇之外就没有能和高雅搭上边的东西,再说,他想去也得有时间不是?天天就被师弟拽着逛美食街了。 面对白安先的问题李天权再次摇头,他的回答诚实依旧:“我连人文街在哪都不知道。” “……我真怀疑你来学院这几天都干了什么。”白安先无语的望着他,沉默片刻后无奈说道:“小欧阳就是在人文街演傀儡戏的,而且今天是周一,她的主场,你可别告诉我她没让你看。” “哦,原来她说的是这个意思!”李天权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原来她是想让我今晚去看傀儡戏!” 好吧,这傻子能理解到这份地步也实数不易了…… 冢中泪 打坐运行功法是修士吸收天地灵气,感受自身缺陷的主要方式之一,打坐需要静神静气心无外物,也就是俗话说的眼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至于眼一闭再一睁一辈子就过去了则对修士不起效果,修士比较能活,他们的一辈子那是真的长,具体有多长嘛,嗯……大概能和王八一较高下,照着龟比应该是差不少。 下午李天权和白安先随便聊了几句便开始自己的日常修炼,就连师弟回来他都能没发现。 夏季的白天总会比夜晚长上许多,晚饭前便是金霞满天,晚饭后也丝毫看不出残阳退幕的意思。 学院东区到学院西区大概要半小时的路,到人文街则需要再走一刻钟左右,此刻李天权和浣玉衡正在学院西区前往人文街的路上,而天……嘿,这太阳有病吧,都落了一个小时了还没落下山,咋的,是月亮给你加班费了吗? 人文街,最高雅的娱乐场所,具体能高雅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里面人打招呼都不正常说话,开口没两句诗词都得被人鄙视,总而言之就是大型骚包聚集地。 去别的地方泡妹子送花送法器送首饰,来这里泡妹子标准就是三千字论文,其主题就是如何树立正确的人生价值与爱情观。 来这混的学员文化程度到底有多高呢?这么形容吧,一板砖下去能砸死仨,还各个都自称文科学霸诗词王子。 这里也不止有学霸,还有背后三尺剑腰间酒壶的逍遥法修士,其核心修行思想一剑一酒一篇诗与人文街理念出奇一致,所以在这里摆地摊卖诗词的就是这群货。 浣玉衡进街之后就开始连连感慨,左一句卧槽右一句牛逼,弄得李天权都不好意思和他走一块了。 而李天权呢?终于掏出他那把珍藏已久的陈年逍遥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自己扇着风,不就是高雅么,弄得像谁不会装一样。 只要不开口还能露馅咋的?就算露馅又能咋,他就不信有人能打得过他,修士世界,终是以拳头说话,高雅?也就玩玩罢了。 可不开口也不行,他又不知道小欧阳在哪里唱傀儡戏,在他观察这群骚包许久,自以为了解其说话方式之后,这才拉住一个陌生行人问道:“兄台,在下初来乍到,听闻贵宝地有傀儡戏可赏,只是这具体位置在下不甚明了,还望兄台指点一二。” “你有病吧?”行人上下打量眼李天权鄙夷道:“说人话不行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一句话把李天权怼的一脸懵逼,等他回过神人家都走远了…… 李天权尴尬的恨不得钻地缝,浣玉衡差点没笑抽过去。 语言和字一个道理,能让人看懂才叫字,能让人听懂的叫语言,说的高端大气上档次那叫啥?那叫中二病。 李天权完美吸取教训,又拉了一个陌生路人,这回还没等他问话,人家先开口道:“兄台有何贵干还请明示,路间拉扯怕是风化有伤。” “呃……”李天权又懵了,愣了片刻后道:“那个……我就是问下哪能看傀儡戏。” “文词都不会用还在人文街溜达?”这哥们和第一个大哥一个反应,上下打量李天权两眼,嗤笑一声道:“文盲!” 说完一句人家理也没理李天权,转身又自顾自走了。 李天权一脸懵逼,这都什么玩意儿?这就没个正常人了是吗? 他现在极为后悔,早知道就该问清楚白安先地方,来之前还信誓旦旦说自己能问路,呵呵……问个屁啊,和谁问?和这群神经病? 巧在这时有一对男女路过二人身旁,女学员一边走一边向身旁男学员道:“我听说今天是怅秋学妹的专场。” 男学员自豪道:“我知道,上周我就打听好了,我还听说今天要演的是冢中泪” 女学员点头满意道:“不错,长心了嘛,话说你买票了吗?” “???”男学员一愣,茫然道:“买什么票?咱这不还没去吗?” 女学员脸当时就黑了:“提前订票都不懂还好意思在人文街混?老娘真是瞎了眼了!” 一对野鸳鸯就此在两张票的大棒捶打中各奔东西,一套花里胡哨的操作流程给李天权和浣玉衡看得一愣一愣的,这都什么玩意,还有……那个怅秋学妹说的是谁?不是叫小欧阳么?怎么还改名了? 浣玉衡捅捅还在懵逼的李天权道:“顺着他俩刚刚的方向往前走,早晚能看见。” 傀儡戏,平民中流传,江湖中流传,修士中也同样流传,内容不同其表演方式也天差地别。 戏还未开场,场下却早已人满为患,甚至连狭窄的过路都挤着没买到坐票的学员,也只有小欧阳的专场才有这般效果,当然,也只有她的专场才会把戏剧场搞得像春运火车一样。 虽人满为患,但第一排的最中间位置却空着两个座位无人认领,小欧阳蹲在台上望着两张空位黯然伤神,身边和她一起演傀儡戏的女学员见此上前安慰道:“不就两张空座吗?全场空座我都见过,习惯就好啦,你先去准备准备,咱们马上就要开场了。” 安慰别人的话永远都夹杂着自己的心酸,一瞅这姐姐就经历过不一般的红尘…… “嗯……”小欧阳嘴上答应,却还是没有半分要起身的意思。 人未到,曲不能不唱,虽是一步一回头,但终被强拉到台后去准备,此刻她的心情就如戏的开场白一样悲凉。 二月心开两岸花,头顶红盖身红纱。 忽闻惊雷心随颤,狼烟悬天起东城。 附耳音,妆彩花,笑颜含珠送君郎。 只恨小女孕伴身,不能随君远上征。 只恨小女孕伴身,不能为君再起舞。 春无音,夏又去,离苦自古伴相思。 掩面泣江观凰彩,日念夜怅鬓见霜。 思君盼君不见君,羡妒佳人叹鸳鸯。 飒雨携风寒刺骨,鸦嘶惊醒初更梦。 急马白讯报空门,情绝莫过纸上书。 残阳下,乱石岗,无骨青坟面朝东。 祈愿树,素绫悬,请君再观一支舞。 三年相携三年恨,三年凄凉独自承。 月染青丝终成雪,恍然已过十季冬。 …… 今铸空棺伴君旁,寡女愿此随东征。 人未到,戏不能不演,随着开场白而出的是几具形似真人的傀儡,以八抬大轿红装出嫁为始,拉开了冢中泪第三部的序幕。 出嫁的欢喜,送君的离苦,长相思,摧心肝,盼到的却是一纸遗书,有棺无骨,能抢回的不过一杆乌枪一副残甲,舞只有半支,断的突然却又不显突兀,十年守坟的凄苦被几具傀儡和幕后的唱词演绎得淋漓尽致……一副空棺,伴君墓旁,由出嫁到遗孀,终化为一腔怒火,在重新响起的战鼓声中落幕。 戏毕,全场鸦雀无声,没有掌声,也没有喝彩,落幕,散场,静悄悄退场的观众在走出戏院才如大梦初醒般恍然。 那两个座位还是空的,小欧阳又一次从后台走出,还是蹲在先前的位置,呆然的望着只有零星几人的戏院,半小时的戏已结束,他终是没能来看…… 她蹲在台上出神望着空座,就连身旁多出的一袭青衣也未能察觉。 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来人终于开口了。 李天权顺着小欧阳的视角都看十分钟了,愣是什么都没发现,他不由疑惑道:“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来了!想象中的拥抱场面并没出现,也不符合现实。 人受惊吓的第一反应是什么?不是躲避就是反击,小欧阳实战经验极其丰富,所以她选择的当然是第二种。 身旁忽然响起的男声吓了她一跳,蹲在台上的小欧阳反应迅速,顺势就地一滚,回头间就是三把如电光般的飞刀直取李天权上中下三路。 面对袭来的攻击李天权只是抬起右臂,轻松把三把飞刀吸入袖中纳为己有。 “你想干什么?”李天权不满道:“你叫我今晚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玩飞刀的?” “当然不是。”凄凉的只是戏,而不是人,小欧阳拍打了几下沾染到身上的尘土,大步来到李天权面前伸手埋怨道:“谁让你突然吓唬我的,把飞刀还我。” “突然?我都站在这十多分钟了!”李天权从袖里拿出飞刀递给她道:“我哪知道你没发现。” “切,你来了怎么不知道叫我?”小欧阳收起飞刀白了他眼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怎么没看见你?” “你还没开始唱我就过来了。”李天权抬手往墙角那边指了指,面带无辜道:“我站在最后面,你能看见我才是怪事。” 原来他早就来了…… 小欧阳先是窃喜,随后又是疑惑:“那你怎么不上前面来?我都给你留好座位了。” “你又没告诉我……”一说这个李天权就更无辜了,双手一摊无奈叹道:“而且过来的人这么多,我根本就挤不进来好吗?” “哎?”小欧阳仔细一想确实是自己的疏忽,顿时点头满意笑道:“好吧,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你原谅我?”被小欧阳按到空座上的李天权一脸迷茫:“我好像没有做错什么吧?” “我说你有你就有!”全场皆空,一直以来的两张无主空座却找到了主人。 “哦……你说有就有吧……”李天权敷衍依旧。 “嗯!”同样的敷衍方式,在这一刻,小欧阳却是笑颜如花。 男女授受不亲 人文街的店铺都是学院提供的,其中也包括戏院。 戏院一天一场戏,戏终便要关门,就算是小欧阳这样的大牌也没有延长时间的权利。 两张空座在迎来主人的下一刻便被抛弃,但它们也完成了小欧阳赋予它们的使命。 李天权和小欧阳走在人文街上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引来行人频频侧目,小欧阳,不管在其他地方如何,但只要出现在人文街,那她就是焦点。 频频侧目的同时路人们也在好奇一个问题,小欧阳身边的男的是谁?好像从没见过吧?不会是小欧阳的那啥吧……我去!他们要去哪?去修炼房了!大新闻! 保守估计不到第二天李天权就能成学院红人,而且还是红的发紫那种,至于李天权愿不愿意那就不清楚了…… 反正小欧阳肯定不会出面澄清,一是绯闻这种东西越澄清别人就会越觉得是事实,二是绯着绯着一旦成真了怎么办?是回家筹备婚礼呢还是筹备婚礼呢?两个选项……哎呀呀好难抉择。 修炼房的背景从樱花变成了飞雪,小欧阳对此的解释是看花看多了眼晕,李天权就不能理解了,合着整个屋都白茫茫一片就不眼晕? 小欧阳的剑也做好了,完全按照李天权的标准来的,长短重量颜色一模一样,可她还是不打算还李天权的剑。 小欧阳把两把新剑递给李天权道:“诺,你看,这是我做好的两把剑,你试试顺不顺手。” 李天权不疑有他,接过剑随意挽弄两个剑花满意道:“还可以,挺顺手的。” 小欧阳对此也非常满意道:“顺手就行,你的双叶就先放我这,用了四天它们都和我混熟了,我怕突然让它们离开它们会舍不得。” “???”啥意思?李天权反应半天才明白过来,一把将小欧阳的两把剑塞她怀里没好气道:“它们才跟你四天,跟了我少说都有二十年了,要舍不得也是舍不得我好不好?你快把剑还我。” “我不!”小欧阳护着双叶,直视着李天权的双眼道:“你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这么小气吧?” “我能!”李天权不去看她,抬眼瞄着天花板心虚道:“而且我感觉双叶就快要生出剑灵了。” “真的?”练出剑灵可耽误不得,小欧阳将信将疑得把双叶递给李天权问道:“剑灵我只听说过却从未见过,大概多久能生出剑灵?” 剑灵,灵体,精灵类,剑中的精灵叫剑灵,枪中的叫枪灵,都是同一种东西,就是称呼不一样罢了。 剑灵表现形式不一,但具体功能都差不多,比如可以和剑主互通心意,助其与剑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比如无聊时候陪剑主聊聊家常,比如打仗时候帮剑主思考晚上吃点什么…… 总之……就是对剑主帮助很大的一种另类生灵,而能养出剑灵的剑无一不是经长年累积的使用保养,至于武器品阶那倒是不是问题,从理论上说就连凡铁剑也能诞生剑灵,只不过凡铁剑熬不了那么久就会被时间腐蚀。 李天权接过双叶塞进袖中轻描淡写道:“应该还有十几年吧,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就是瞎猜的。” “你!”小欧阳惊呆了,这尼玛才上了一天学就学会撒谎了?李天权!你变了啊…… 反应过来的小欧阳跺着脚大怒道:“十几年也能叫马上吗?你是不是对时间有什么误解?” “我骗你的。”李天权依旧轻描淡写,从语气到态度,无一不是挑衅至极。 小欧阳当然被气的不轻,拽着李天权的前襟怒道:“你无耻!” “嗯嗯。”李天权坦然承认,他是个务实的人,反正剑已到手,随你怎么说都行。 什么留座位,什么让这货去听自己唱傀儡戏,此刻小欧阳就想一剑攮死这货。 最可气的还不是这个,李天权从袖子里摸出两块碎银摊在手心道:“你再给我点钱,我买完票就省这点了……” “……”小欧阳无语,闹半天还是自己请的这货去看傀儡戏,结果这货还贼不情愿,这都什么事儿啊。 小欧阳摸出二百两碎银拍在李天权手中,咬牙切齿道:“李天权!算你狠!” 李天权还挺谦虚,收了碎银憨笑道:“彼此彼此……” 彼此你妹呀彼此!小欧阳彻底对这货没脾气了,靠着修炼房墙角坐下道:“浣玉衡呢?今天怎么没看你带他来。” 李天权诚实道:“你唱的太悲情,他不太喜欢,所以就自己去美食街了。” “切,不懂欣赏。”小欧阳白了李天权一眼道:“那你呢?你觉得我唱得怎么样?” “嗯……”李天权想了想道:“我感觉挺不错的,就是词有点没听懂。” 你听不听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挺不错就行,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说,所以小欧阳含蓄道:“没看出来你还挺诚实的,你要想听我可以再给你唱一遍。” “不用麻烦……”李天权老实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悲情的。” 说谎就说谎呗,你好歹走点心啊,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小欧阳怒视着李天权道:“不喜欢你还听!” 李天权瞥了眼小欧阳,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那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极其流畅的解释给小欧阳气的牙根痒痒。 小欧阳瞪了李天权半天,最后终于给自己脑补出个台阶:“好吧,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李天权在浣玉衡那修炼出了一身好脾气,保守估计小欧阳应该能在李天权这学会如何给自己找台阶,不然她就只能中午和李天权交流了,因为——早晚会气死! 该练剑的不练剑,该回寝室的不回寝室,二人一人靠着一面墙,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干坐着。 小欧阳是被气的不想说话,而李天权纯粹就是懒得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而且一开口小欧阳就发火,他实在不想去触霉头。 无声的尴尬小欧阳终是忍不了了,开口质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这句话冷不丁问出来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基本都是这样…… 李天权挠挠头道:“我不知道说什么。” 而面对这句回答女方通常都会这样追问…… 小欧阳柳眉倒竖不满道:“你平时话不挺多吗?怎么一和我说就没话了?” 标准出题标准答案,接下来就是不标准的发挥了。 “你看见我和谁说话了?”李天权说的有理有据:“况且你天天都在这里,哪能看见我和别人说话。” “你还狡辩是不是!”小欧阳气道:“你和你师弟难道就不说话吗?” 还真问着了! 李天权乐呵呵道:“来学院以后我俩确实没怎么说过话。” 这句是实话,浣玉衡来学院之后一天二十四小时,八小时睡觉,十二小时吃东西,剩下四小时还在找吃的,这行为模式别说李天权了,就是换木先生下山都没法和他搭话。 一次没问住李天权,小欧阳不服气再次追问:“那你来学院这么久和谁说话说最多?” 李天权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和你呗,别人哪有这么闲……” “你什么意思!”虽然小欧阳时时刻刻都在告诫自己不能生气,要表现的温柔贴心大度,可她真没法忍李天权这货。 怎么?别人都是研究如何变强,您是专门研究如何气人的对吧?您别研究了,您已经出师了,也该您吐两颗象牙出来了啊…… 小欧阳语气不善,李天权自知理亏,他琢磨半天道:“这就是夸你长得好看的意思。” “呵呵……”小欧阳盯着他冷笑:“我活了二十四年,今天还头一次听见有这么夸人的,你真当我傻是吗?” “好吧……”李天权低头认错:“我刚刚就是一不小心说顺口了,你别介意唉。” “不可能!”小欧阳得理不饶人,还掰着手指给李天权细数:“上午你气我四次,刚刚又气我三次,一共七次,新账老账加一起,你说应该怎么办吧!” 怎么就七次了?这是讹人吧你? 李天权对小欧阳的计算瞠目结舌,沉默半多分钟才小心翼翼道:“那我以后不过来了还不行吗,省得你老生气……” 不来了……三个字在如轰雷般在小欧阳脑海里炸响,她在戏台上忍了半天的眼泪终是没能忍住,让李天权一句话又给勾了出来。 小欧阳低头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心伤道:“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我们相识不过五天,讨厌一词何来?”李天权没听出小欧阳声音有异,反而还认真给她解释道:“学剑练剑同修炼功法吸纳灵气,最忌心浮气躁,我只是觉得我在这里影响你练剑而已。” “相识不过五天,说得也是呢……”只要不是讨厌自己怎么都好说,后面练剑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小欧阳擦干泪珠怯生生道:“那你明天能带早餐给我吗?我喜欢吃东区桐枫小店的蛋糕。” “当然可以。”李天权点头应下。 “那午餐呢?”小欧阳急忙追问。 李天权对答如流:“不成问题。” 小欧阳起身跑到李天权身旁,贴着他坐下道:“我还要晚餐。” “嗯,我都会送来。”说完李天权向旁边挪了挪给小欧阳腾出个位置。 随着李天权的动作,小欧阳心里刚升起的那点甜蜜感顷刻间消散于烟,她咬着嘴唇眼中含泪:“你还说不讨厌我,我一过来你就跑那么远!” “呃……”李天权一愣,苦笑解释道:“我们常识课老师说男女授受不亲。” 小欧阳大怒:“教你常识课的是哪个混蛋?” “张元亮,张前辈……” “别听那死秃子的!他都是瞎说!以后我教你!” “哦……”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待李天权再回寝室已是精疲力尽,咳咳,不是你们想的那种精疲力尽,而是小欧阳太能折腾,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生气一会儿闹。 一大堆李天权理解不了的情绪让他几近崩溃,要不是借着师弟怕他回寝室太晚的名头估计他现在都回不来。 然而他回来是回来了,可床呢!他的房间呢!李天权拉开房门,瞅着在他床上睡觉的白安琪一脸懵逼,什么情况这是? 无奈之下,李天权挨个敲门,先敲钱琛寿的,里面响起一道哎呀呀的病痛呻吟。 算了,为兄弟默哀三秒,换下一个…… 李天权再敲白安先的,里面无人应答,继续敲,还是无人应答。 他疑惑地拉开白安先房门,放眼过去吓了一跳,睡觉就睡觉呗,摆这么奇葩的睡姿是要闹哪样?抱头在墙角蹲着睡,这尼玛……你就不怕你家床伤心吗! 既然你白安先不用床,那就不能怪我李天权鸠占鹊巢。 李天权还特意用术法在白安先身旁催生出两颗致幻草,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好兄弟有一个充足的睡眠! 一宿到天明,走廊中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吵醒了李天权,他缓缓睁眼,起身瞄了眼还依然蹲在地上熟睡的白安先满意点头,小心翼翼把床铺整理好后这才摘掉两颗致幻草。 书上说了,要默默无闻的做好事,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他相信白安先一定会为自己感到骄傲的,一定……吧? 李天权起得最早,如约买好一份早餐送到小欧阳手里,果不其然,他又再次经历了半个多小时的摧残,待他买好一大堆早餐再回寝室众人也都起床了。 一个个老老实实坐在圆桌旁眨巴着眼睛瞅着他,活像一群张着嘴嗷嗷待哺的雏鸟,就等着挨个去投食呢。 李天权不负众望,在看到白安琪也在客厅之后就果断拎着早餐回屋了。 连自己都没喂饱还给你们投食?想什么美事儿呢?就不能学学我家师弟吗?人家出山才几天,现在可都学会自己觅食了。 今天有什么课来着……嗯……历史课,异兽课,全在下午,不着急。 话说报的另一门课程是什么来的?好像是静心课,算算时间也该开课了吧? 静心课,唯一一个每天都会开放的课程,开放时间段为上午九点,上课原则为爱来就来不来拉倒,是最为随意和洒脱的课程,但既然要去挂名,那好歹也该露露脸意思意思。 李天权带着浣玉衡来到静心课的开课区,静心课的开课区也是在教室里,刚走到门外浣玉衡就不住感叹,进到教室更是如此。 只能说不愧是修行课么,教室是石头的,档次比文学课的陈年木楼高档了不止一截,再看教室内,采光透气一应俱全,再瞅瞅地上安静打坐的学员,给他们背后配个佛光几缕青烟怕是能当场飞升。 “牛逼……”浣玉衡推门进来就说了这两个字,作为师兄的李天权当然不能和师弟一样,他呆然片刻,愣愣感慨道:“卧槽……” 坐在地上的静心课老师抬眼看向他俩道:“你们是师兄弟吧?” 李天权冲他笑笑道:“前辈慧眼。” “和眼没关系,我是听出来的。”中年男老师随便指了两个蒲团淡然道:“去坐着吧,初入修行莫要心急,用心感受这份宁静。” 果然和眼力没关系…… 李天权干笑两声,拉了一把还想说什么的浣玉衡直接过去就坐。 感受宁静就感受宁静吧,纯粹就当修炼了。 结果他俩连屁股都还坐热呢,就听室外传来一阵乌泱泱的脚步声,其中还夹杂着零星的几句对话。 “你确定那小子就在这?” “肯定的,他从寝室出来我就跟着他的。” “我就不明白欧阳怅秋怎么能看上个连打坐都要过来学的废物,老子差哪了?” “是是是……” “你认识他,你把他给我叫出来。” “好的老大。” 校园暴力的根源是什么?无非是懵懂的爱情观,无知的社会观和一股从来都没什么卵用的傲气,很显然,他们已经把三样全凑齐了。 吱呀……教室门被推开,中年男老师抬眼瞅了来人一眼继续淡然道:“小点声,别跟我找事。” “明白明白。”来人一顿点头哈腰,扫了一眼教室后直直来到李天权身旁,拽着李天权衣领就往外拉:“小子,跟我出来一趟,我们老大要找你问点事儿。” 李天权还没说话,浣玉衡倒先指着来人向中年男老师问道:“前辈,他先惹事,我现在能抽他吗?” 非战斗区域不能动手的规矩他倒记得挺清楚…… 中年男老师的回答依旧平静,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上心般淡然:“他先打你或者他同意让你动手的话就可以。” “行,那我懂了。”浣玉衡冲拽着李天权衣领半天的哥们儿咧嘴笑道:“我现在想抽你,你同意吗?你要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 “同意你妈……”还没等这哥们儿把话骂出来,中年男老师就平静补刀道:“辱及父母者也算动手,现在你可以打他,我不插手。” 话音刚落浣玉衡便骤然出手,砂锅大的拳头外面裹着一层淡紫色雷光,出手就要制敌,不照着把对方送进医药室的节奏打那都算他白长这么大。 眼看拳头就要落在来人身上,李天权见状赶忙阻拦道:“师弟,咱们跟着他出去看看就是,在这里动手怕是要给前辈添麻烦。” 来人此刻都快吓尿了,拽着李天权衣领的右手也战战巍巍放下,尼玛,能在肢体上附加属性这起码得三品凝骨,岂是他这种刚到二品的渣渣能挡住的。 李天权说话在自家师弟这还是好用的,浣玉衡散掉雷光对抖如筛糠的大兄弟冷笑道:“知道怕了?晚了!今天和谐社会都留不住你,我说的!” 这时中年男老师又开口补充道:“你们出了这个屋就不归我管了,再想打就只能去后山。” “多谢前辈提醒。”李天权冲一直在开口提示的中年男老师笑道:“他们只是找我问话,应该用不着打打杀杀。” 说完李天权冲来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你不是让我出去吗?咱们走吧。” 来人此刻却傻站在地上没回过神…… 浣玉衡当场就怒了,上去一脚给他踹趴在地道:“我师兄让你走你聋了是吗?” 要说来静心课的学员到底是认真,闹半天动静愣是没一个睁眼看的。 浣玉衡把人踹出去两米远,李天权赶忙上去把人扶起来赔礼道:“不好意思,我师弟脾气不大好,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来人还能说什么?他倒想说自己有事,可他有那个胆么…… 李天权刚把人扶正,浣玉衡上去又接一脚道:“还让我师兄扶你?牌面挺大的啊?不会自己起来是吧?” 来人这回趴在地上都傻了,一个扶起来一个踹,闹半天你俩是玩配合呢? 李天权还要上前扶,来人这回长记性了,连忙阻止,麻溜自己就爬起来往门口走,都带上小跑了。 他这是怕再挨一脚,虽说浣玉衡没用力,但也没人愿意挨踹不是? 呵,天真! 浣玉衡冷笑,两步追上去又是一脚,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道,就连飞出去的距离都是同样的:“你走那么快干什么?没看见我俩没跟上吗?” 二十多米的距离,浣玉衡两米一脚,踹一句问一句,节奏把握的刚刚好,硬生生把人给踹到门口,一套操作给中年男老师看的一愣一愣的,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会玩的! 来人心里五味交杂极为后悔,话说自己没事招惹这两个东西干什么?他现在也明白,这俩根本不是什么善茬,虽然不清楚他俩来静心课干嘛,但他们绝对不是刚入修行的雏,拳头都带雷光了,说雏也没人信啊…… 终于到门口了……一路像个球一样的大兄弟见到外面等他的人群差点都哭了。 还没等他开口跟人哭诉呢,跟在他身后的浣玉衡起身又补一脚,还顺便扫了眼门外站着的二十几个人道:“哪个要找我们问话?来,站出来我看看。” “我要找你们。”带头的男学员上前一步,指着趴在地上的大兄弟道:“是你踹他的?” 这么问话不过是习惯,所有人都看见是浣玉衡踹的,一个个摩拳擦掌一脸戏谑,就等着去后山教育新学员呢。 谁知这时当着所有人面踹人的浣玉衡却不打算承认,他摇摇头一脸无辜道:“不是我踹他的,是他自己摔的。” 这要是没看见说不准还真信他了…… 带头这哥们儿都气笑了,指指身后的一群人道:“你当我们瞎是吗?” “哦?你们不瞎啊?”浣玉衡装作一副无辜表情道:“没瞎你还问我干嘛?” 这叫人话?带头的兄弟都懵了,自己这边带人过来还没开始找茬呢,结果人家就俩人却先下手为强,这尼玛找谁说理去。 “你俩新来的吧?”带头大兄弟脸色阴沉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就是为了问我们你是谁?”浣玉衡一愣,嘴里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你要打架呢……” 这回他不是装的,而是真会错意了,主要之前也没人问过他这话…… 季无常回来了! “我特么!”带头的大兄弟都快疯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贫的人,来学院的但凡带个脑子都不能和浣玉衡一样操蛋。 “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换个人问吧。”浣玉衡说完拉着李天权转身就走,准备继续回教室感受宁静。 三句话不到,能把二十多个人弄得集体懵逼,这也算本事了。 主要这群兄弟也没见过这么不按套路说话的,说白了,都是吃了见识少的亏…… 带头的大哥被这么一打岔都忘了自己想说啥了,没办法,情绪不连贯,接不上词了。 他快步走到教室门前拦住二人怒道:“老子是谁不用你们说!” “你知道自己是谁还跟我装什么失忆。”浣玉衡晃身绕过他,低头和李天权悄悄道:“师兄,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李天权仔细想了下,觉得师弟所言甚是,他满脸同情对带头的大兄弟热心道:“学长,我建议你去医药室一趟,毕竟脑子不好也会影响修行的。” 带头的大兄弟“……” 二十多号人:“……” “你俩才特么脑子有病呢!”带头的大哥火气上涌,低声喝问道:“老子是孙材睿!听过没?” 孙材睿,大众脸,花衫袍,长发夹黄毛,打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学院武力榜排名第十九,口碑比季无常都差劲的存在。 在所有地头蛇都老老实实做本分生意的时候,是他毅然决然的扛起了黑恶势力的大旗,其敬业态度真为我辈之楷模。 他的主要收入来源有:收保护费,收小弟,带着小弟收保护费…… 其行为模式南区闻名,只要是欺男霸女的事,就没他不能插上一手的。 要说没听过季无常那有情可原,要说没听过玄通第一人渣,那真是枉来学院一趟。 然而就在孙材睿摆好造型等待面前两个新人惊呼的时候,却发现一件极其悲哀的事…… “谁啊?”浣玉衡瞅瞅李天权询问道:“你见过他吗?” “没见过。”李天权摇头对孙材睿道:“我俩不认识你,该回答的我们也回答完了,现在总能让路了吧?” 哈,还真有人不认识他!白活了! “没见过?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孙材睿脸色阴沉道:“昨晚是谁跟欧阳怅秋去修炼房的?自己站出来。” “我呀!”李天权疑惑道:“怎么?学长有什么问题吗?” “今早也是你吧?”孙材睿厉声道:“你知道她是我什么人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李天权看着越来越不善的孙材睿平静道:“她是你什么人和我没关系,现在,我要进去上课。” 此话一出身后二十多个跟班哈哈大笑,其中被浣玉衡踹了一路的兄弟面色狰狞道:“还上课?你们惹了孙老大就得去医药室报到!” “切……”浣玉衡瞥了他一眼,脑袋探到教室里向老师问道:“前辈,我现在打人算违规吗?” 中年男老师扫了眼门外众人淡淡道:“算违规,而且我会出手阻止,如果要切磋你们去后山,那边没人管。” “多谢前辈提醒。”浣玉衡说完回头朝挨了十多脚的哥们儿耸肩惋惜道:“是和平学院救了你,不然你已经在医药室躺着了。” 去后山正是孙材睿的心思,他本来就没打算善了,就算他找错人了也得把人教育一顿,贼不走空,这就叫敬业精神! 然而还没等孙材睿开口约架,就听远处传来一道不屑的嘲笑声:“我当是谁聚了一堆阿猫阿狗在这,怎么?堂堂学院第一人渣也退步到来上静心课的地步了吗?” “季无常!”孙材睿猛然回头看向迎面走来的身影,反唇相讥道:“你不是在秘境修炼吗?现在跑过来又是几个意思?哦,我懂了,你是脑子被傀儡打傻了忘了怎么打坐吧?” 说完孙材睿还大笑指挥跟班们道:“都给季老大让条路,恭送季老大重修静心课!” “呵……”季无常走近刚想冷笑说点什么,结果就看见人堆里两个熟悉的眼神望向自己。 “李兄弟,浣兄弟?你们怎么跟他们站在一起了?”季无常惊了,他能捶孙材睿可不代表他不怵这俩大哥,而且他专程从秘境跑出来就是为了找李天权测试修行成果的。 “你兄弟?”孙材睿有点迷了,能让季无常称兄道弟的不过十指数,怎么突然冒出来的俩新人还成他兄弟了?这也太扯淡了吧? 当事人浣玉衡看向茫然无措的季无常叹气解释道:“我俩根本不认识他们,那个姓孙的脑子有问题,他老问我知不知道他是谁,我师兄让他去医药室他还不去,在这站半天我都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连云派小师弟的解释犀利依旧,反正季无常除了不认识这三个字之外啥也没听懂。 不过听不听懂其他的并不重要,有不认识这三个字季无常就放心了。 季无常来到二人身边和孙材睿对峙道:“可以啊你,都碰我兄弟身上了,手伸的这么长不怕折了吗?” “呵,别人怕你我孙材睿可不怕你。”孙材睿挺直身板与季无常对视,气势丝毫不落下风:“你怎么就不问问他们做了什么!” “问?不用问,我兄弟做什么我都担着,不服咱手下见真章。”季无常扫视全场冷笑道:“打你们我都懒得叫人。” 孙材睿深吸口气,强压怒火凝视着季无常问道:“为了两个新人和我孙材睿过不去?季老大你可真想好了?” “别张嘴闭嘴就你孙材睿怎么怎么的,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季无常歪着脑袋掏掏耳朵轻描淡写道:“你觉得我像跟你开玩笑吗?还和你过不去,这话说的有意思,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也不问问自己配不配和我季无常过不去。” “你!” 你了一声却没后音,孙材睿现在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刚刚说不怕季无常那是他仗着自己人多,不能输了气势。 要是真让他跟季无常去后山他还是有些踌躇,群殴能不能打过那是两说,怕的就是季无常抓着他一个人打。 至于单挑打季无常他更是连想都没想,他是欺负人的主,可不是挨欺负的主。 就在孙材睿犯难时,李天权开口替众人解围道:“算了吧季兄弟,他们只是来找我的。” “你的意思是?”季无常有点不确定道:“李兄是想跟他单独解决,不用我插手是吧?” 李天权点点头:“嗯,我们自己谈谈,说实话,打打杀杀什么的我不太喜欢。” 当事人开口季无常自然也不会薄了人家面子,学院里可没几个能比过他。 季无常退到一旁对还在为难中的孙材睿问道:“你都听见了吧?现在有事说事,说完事再谈解决,李兄不想动手是给你机会懂吗?” “呵,我不动手也是给他机会。”确认季无常暂时不会动手之后孙材睿又狂上了。 “是谁给你勇气和李兄说这话的?”跟李天权装逼?季无常差点笑出声来,他强装淡定道:“行,你们谈,我听着,要动手我绝不参与。” 口头说的不动手孙材睿可不信,季无常对外的行为模式谁不了解,名字上都写的明明白白的,无常,反复无常! 所以孙材睿必须要一个准话,他盯着季无常道:“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季无常退后两步让出李天权道:“正好也让我听听到底为了什么事能让你大老远跑一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通用协议,违背协议则被视为小人,大家都有头有脸,学院里谁也不想担这个骂名。 简单的八个字定下君子协议,孙材睿这才松了口气问李天权道:“你和欧阳怅秋都在修炼房里干什么了?” “身上没钱了,我去跟她要点钱花,今天守约顺便送了份早餐给她。”李天权笑道:“学长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多了!合着这还是个吃软饭的选手,关键是小欧阳宁愿搭理这种货都不搭理自己! 孙材睿越想越气,黑着脸指责李天权道:“你花女人钱就不觉得愧疚吗?” “不觉得。”李天权摇头一本正经道:“并且那是我的钱,她说要供我一年花销。” “你有脸没脸啊!”孙材睿被李天权的无耻程度给惊到了,他又不知道教剑的事儿,他只当李天权是个小白脸呢。 从提到小欧阳的那一刻季无常就大概猜到事情经过了,无非就是单相思选手为爱疯狂呗。 季无常嗤笑一声对插话道:“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跟你孙材睿有什么关系,你不会就因为这事过来找麻烦吧?” “怎么?这还不够吗?”孙材睿冷声道:“我和欧阳学妹的关系学院里谁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季无常不屑道:“你和小欧阳有个屁关系,你看她搭理过你吗?”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一句话直击孙材睿痛处,当即他就恼羞成怒道:“季无常!你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又卯上了的二人李天权一脸无奈,说好的问话呢?自己作为当事人存在感还能再低点吗? 而浣玉衡,作为最早动手的选手此刻却是最安静的,在他眼里听这群人扯皮可比小欧阳唱曲有意思多了…… 净世神雷 世上选手千千万,为爱痴狂占一半。 对于孙材睿这种选手季无常一直报以不屑,他甚至都理解不了爱情这么高端的东西,所以在季无常眼里,孙材睿就是个不要脸的傻逼。 其实孙材睿真要是一心一意的人季无常也不会去说什么,关键孙材睿他不是,三个月能换四个对象的选手还想追小欧阳?真能拿自己当瓣蒜。 而且小欧阳也曾和季无常抱怨过这件事,并对孙材睿抱有强烈敌意。 众所周知,友好度共划分七个等级,分别为:死敌,敌对,冷漠,和平,友善,尊敬,崇拜。 而追妹子追半天,能从和平友好度刷到死敌友好度的估计也就孙材睿一人,仔细想想这也算是份本事。 别人刷友好度都正着来,就他反其道而行之,真乃常人所不能及也。 此刻走在前往后山路上的李天权一脸惆怅,他确实想好说好商量,可孙材睿不允许,季无常也不允许,就连自家师弟浣玉衡都不允许。 孙材睿从知道李天权跟小欧阳走得近的那一刻就准备动手了。 季无常则是觉得不捶孙材睿一顿对不起小欧阳,而且他自己也早就想捶孙材睿了,虽然今天他不插手,但这不耽误他看孙材睿挨揍。 奈何孙材睿这小子每次都能提前得到风声,走路都是躲着他走的,况且他俩也不在一个学区,很少有机会碰面,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浣玉衡呢?他其实是看李天权意思的,李天权不想动手他也没准备动手。 可孙材睿动手总要找个理由吧?总不能说嫉妒你们跟小欧阳关系好什么什么的,那也忒丢人了。 为爱而战可以是原因,但不可以是借口。 所以孙材睿就抓住浣玉衡之前打人的话题不放,口头说的意思是要为小弟报仇,其核心思想为:咱们去后山说话,别在教室门口打扰人家上课。 李天权的心不在焉众人都看在眼里,孙材睿只当他是怂了,为之报以不屑,而季无常则不这么想,李天权能怂个孙材睿?笑话一样! 季无常凑到李天权身边道:“李兄想什么呢?可有什么麻烦事?” “嗯。”李天权抬头眯着眼望向头顶太阳惆怅道:“小欧阳让我给她送午饭,现在怕是去不成了。” 还当多大事呢…… 季无常无语半天道:“她会辟谷,不差这顿饭。” “我也知道她会辟谷。”李天权苦着脸看向季无常道:“可是我要是不送她又会跟我闹脾气,你是不知道唉,昨天今天我差点没被折腾死。” “呃……呵呵……”季无常干笑两声不再搭理这货,他能说什么,这时候只有沉默,沉默就好。 学院后山,玄通学院最具有传奇色彩的地方,相传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强者,相传这里的风景无一不是最美。 然而现实呢?风景晚上看不咋地,白天看也就内样,无非就是花多草多树木多,走走路说不准还能让脚下的石头拌个趔趄,当然,这只是和连云山比而已。 相传的强者众多纯是扯淡,学院后山谁都能来,就是学员们都太宅,懒得出来欣赏风景,呃,当然其中也不无季无常的影响…… 就像现在,他刚踏步到后山就吓跑一群听信传说的学员,方圆二十米,愣是没一个敢靠近他们的。 季无常对此只是淡然一笑:“切……真是群不识好歹的货。” 季无常是后山常客,孙材睿对后山自然也不陌生,都是当老大的人,谁也没比谁强多少。 后山打架也有后山打架的规矩,虽无明文规定,但大家都在默默遵守,并且也都认同这些隐性规则。 刚踏入后山孙材睿便对李天权面露狠色:“你选场地吧,快点,别浪费我时间!” 选场地就是默认规则的一部分,实力强的一方要让实力弱的一方挑选战斗场地,一是表示大度,二是为了彰显公平,地下规则,残忍中多少也会带着一丝人味。 李天权刚想说自己觉得这里就行,但还没等他呢开口就听季无常抢先对孙材睿道:“我们不坏规矩,你先选场地吧。” “我先选?”孙材睿心中一惊,定睛看向季无常认真说道:“你想插手?你可别忘了君子协议!” “切,我说了不插手就是不插手。”季无常抱着膀子意味深长道:“如果我选择帮你,那也是你先选场地。” 言外之意孙材睿听得懂,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季无常决定不插手,可既然来了后山那就没有再退的道理。 先选场地就先选场地。 孙材睿这回不狂了,默默带人穿过林间小路来到一片碎石地,狭小的地形,陡峭的悬壁,正是围攻的绝佳场所。 季无常随意找了一块青石坐下,随手从须弥袋里掏出两包花生捧在手里准备看戏。 而就在他刚把花生掏出来的那一刻,只见李天权也像个没事人一样跑到他身边坐下,又从袖子里摸出两壶酒摆在地上笑道:“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次我喝酒你们应该不会拦我了吧?” !!!这大哥又要喝酒!?季无常手一哆嗦差点把花生都扔地上,而且这壶怎么越看越眼熟…… 季无常想起来了!这根本就是李天权那天从自己店里顺出来的! 季无常愣愣地看着李天权迷茫问道:“你这时候跑过来坐着合适吗?” “合适呀。”李天权递给季无常一壶酒笑眯眯道:“放心吧,我师弟都会解决的。” “你师弟?他能行吗?”季无常提醒道:“这可不是单挑。” “没关系,他比我擅长群战。”李天权不以为意。 谈笑间顺走了季无常的一包花生,捏起两颗扔进嘴里,又给自己配上一口美酒。 李天权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状对季无常催促道:“你也来试试,很香的。” 季无常瞅瞅场上掏出游龙戟的浣玉衡心塞问道:“你师弟让你喝酒吗?” “我没问。”李天权瞄了眼已经缠绕上微微电光的游龙戟,轻笑答道:“而且他现在也没时间回答。” 不跟师弟一起应敌就算了,你跑来观战也不说什么,可你又是花生又是酒的不觉得自己过分吗?你就不觉得对不起你师弟吗? 季无常心累道:“孙材睿有一句话确实没说错。” “哦?”李天权疑惑道:“哪句话?” 季无常仰天长叹:“你确实挺不要脸的……” 师兄不喜争斗,所以今天由师弟代劳。 面对缓缓逼近的二十多人浣玉衡毫无惧色,戟锋斜指,轻蔑一笑:“与我对敌你们可曾想好?” “既来之,则安之。”孙材睿悄悄退后两步,挥手下令道:“一起上!他就一个人!” 乱石地,空间狭小,背靠悬壁,利围堵。 面对冲来的对手浣玉衡表现得淡然洒脱,长戟指天一字一句轻声念道:“煌煌神威……” 伴随缥缈空灵的低吟声而来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风,青衣长发随之轻轻舞动。 “接引九天……” 游龙戟上的九条雷龙花纹仿若真实,身裹雷芒正向戟锋处争先恐后地游动,本是晴朗的天空也不知何时多出了几片乌云。 “净世讨魔……” 乌云遮天,雷光翻腾,苍穹之下芸芸众生犹如蝼蚁般渺小,二十几人停下脚步惊恐的仰望天空,对方只有一人,他们与对方近在咫尺,而此刻,却已不敢再靠近半步。 孙材睿悄悄后退,他下令冲锋而自己却藏在最后,跟我混咱们同生共死?是兄弟我们有难同当?那终是骗小孩的玩意罢了。 “哎呀呀……”李天权枕着青石躺在乱石地上,左手花生右手酒,眯着眼睛打量乌云片刻道:“季兄弟,你看,我就说我师弟比我更擅长群战,这次你该信了吧?” 而季无常此刻却是无心回答,因为他已被种种异象惊掉了下巴,他甚至在怀疑浣玉衡的真实实力,能让天地为之变色的术法真是四品修士能掌握的?不能信,不敢信。 “驱……雷……掣……电!” 最后的低吟声犹如神之审判在众人耳旁炸响,长戟由上而下直指藏于人群中的孙材睿,戟锋所向,荒狂万丈! 电如春雨,细密如丝,穿梭在人群中编织出一张灿丽光网。 雷声刺耳,宛如鸟鸣,在众人脑中奏响一道富有另类美感的杂乱曲章 退?无可退!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苍白电芒,接?无可接!以净世为名的术法岂能小觑?即使再缩减威力也不是区区二品三品的修士所能硬撼的存在。 雷云酝酿了半分钟,雷光持续了半分钟,一击过后乌云散尽,烈日悬挂于天顶之上,再次对刚刚自己没能照顾到的乱石地撒出暖芒。 同样的阳光,同样的位置,却多出了道道不同样的声音,一击过后,除了浣玉衡和被电成炸毛的孙材睿之外已无人有再战之力,一个个趴在地上和搁浅虾米一样弓腰抽搐呻吟。 知道的知道他们是被雷电麻痹击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想对大地做点什么呢…… 浣玉衡扛着游龙戟踹飞两个在他身边抽搐的咸鱼,脚踏六亲不认的桀骜步伐,眼中带着不屑与蔑视一步一步朝孙材睿慢慢靠近。 孙材睿缓缓后退,惊恐的双眼四下扫视,他怂了,真怂了,早知道这样他哪还敢带这么点人来。 “现在知道怕了?”浣玉衡来到他身前露出灿烂笑容:“真不好意思,有些迟了。” 乱石地,空间狭小,背靠悬壁,利围堵?不,利雷法! 为爱而战的下场 修士每一个大境界都是一步大台阶,不然白安先和钱琛寿也不会这么久还是三品高阶。 修士每一个小境界都是一步小蜕变,由四品灵力化液到五品不破金身这一阶段最为明显。 灵力护铠不是到了五品就能自行凝聚的,而是在四品到五品的修炼过程中逐渐完善,直到成功晋升五品才能召出完整版灵力护铠。 四品高阶……由灵力凝聚成的完整紫电臂甲扣在浣玉衡的右臂,与游龙戟上闪耀不定的雷光遥相呼应。 浣玉衡提起长戟指向孙材睿,语气中的轻蔑与鄙夷彰显其桀骜本性。 浣玉衡斜眼瞅着呆愣在地的孙材睿轻笑调侃:“我师兄建议你去医药室你不去,现在非要让我送你去?呵,也行,你说想住几天吧,快点,别跟我浪费时间。” 可不嘛,眼瞅着就要到饭点了,他能不急么…… 孙材睿弱吗?他不弱,能在学院武力榜排到前二十怎么也不能说弱,而不弱为何又如此不堪一击呢?只因他选错了对手,选错了挑衅对象。 现在浣玉衡浣老师要免费给他上一节社会课,就要告诉告诉他,没事别去招惹那些和自己画风不一样的。 然而孙材睿并不打算束手待毙,即使他明知不敌。 打不打得过是一码事,打不打又是一码事,他要真束手待毙估计传出去他也不用在南区混了,想让他滚蛋的人可有得是,况且,以他四品中阶修为怎么想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孙材睿把左手背在身后偷偷刻画法咒,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和浣玉衡商量道:“今天算我栽了,看在一个学院的份上能不能……啊!” 话还没等说完游龙戟就已经抽在了他的前胸和左臂上,骨头断裂的喀嚓声清晰可闻。 “和我玩这套是吧?”浣玉衡轻唾一声,上前踩着他筋骨尽断的左臂道:“这水平还想偷袭?” 孙材睿捂着左臂疼的满头大汗,只是张嘴喘息已无法出声。 “我没想下手这么狠,所以你为什么要逼我呢?”轻描淡写的问话与带起破空声的一脚呈现出最鲜明的对比。 浣玉衡一脚踹在孙材睿的胸口,咔嚓的骨裂声再次传遍全场。 旁观的季无常脸都吓变色了,赶忙摇起身边昏昏欲睡的李天权道:“你赶快起来看看,你师弟好像要给孙材睿玩死了!” “不能吧……”还好,这次李天权只是迷糊,并没失去意识。 李天权强打精神努力睁眼望向正在折磨孙材睿的师弟,随手在半空中画了一道翠绿色的治疗法咒,在季无常的疑惑中轻轻一点法咒道:“我给他吊口气,这样应该死不掉了。” 此话一出季无常汗毛倒竖,飞在空中的治疗法咒在他眼里更像一道催命神符。 浣玉衡本来已经打算收手,可当他看见治疗法咒的那一刻他又改变主意了。 浣玉衡蹲在地上,两巴掌把浑身血水沙石,即将要昏迷过去的孙材睿抽醒,在他模糊的视线中指着缓缓飘来的治疗法咒笑道:“你看,我师兄出手了。” “出手又怎么样?”孙材睿吐了一口血水,强扯出一道笑容嘲讽道:“再出手也不过是重伤,你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你这个表情我很不喜欢。”浣玉衡照着孙材睿的熊脸就是一巴掌,抽完这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我师兄怕我把你玩死,所以他是要给你治伤,现在,你开心……吗?” 治伤?不! 孙材睿睁大眼睛,看浣玉衡的眼神仿若看魔物般惊恐,正当他想用断掉的胳膊支撑身体逃离法咒范围时,法咒却先一步附在他的身上。 单体治疗类法术,甲木系逢春术,五品修为以上可用,对外伤效果极佳,用生死人肉白骨来形容并不为过。 但治疗类的法术基本都有一个共同缺点,那就是会和疗伤类丹药互相叠加,使用治疗类物品或者法术越频繁,其作用在人体的效果就越小。 也就是说,如果孙材睿此刻只需要一颗大还丹便能恢复,那么他中了逢春术后再重伤就需要在床上多躺半天养伤,如果再恢复再受伤那就需要在床上多躺一天,直至最后药物和治疗类法术都对其无效为止。 不得不说,李天权的术法造诣确实够高,五品的逢春术在他手中体现出了六品的效果。 断骨在法咒的作用下再次响起咔嚓声,半分钟不到便已重新接上,体表的伤势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愈合,短短三分钟时间,除了还有些虚弱之外孙材睿已恢复如初。 可他还是爬不起来,因为浣玉衡的右脚正踩在他的后背上,什么汇聚灵气反击,什么运行灵气抵抗,皆被这一脚踩得烟消云散。 就在浣玉衡刚要出脚再次踹向孙材睿时,一旁观战的季无常赶忙起身高声道:“浣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时间多的是,不用做的这么决绝。” 大家都是一个学院,季无常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正所谓明骚易躲暗贱难防,谁知道逼急的孙材睿能做出什么事,这就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 浣玉衡闻声冷笑收脚,回头瞅瞅正往这边走来的季无常,又低头瞅瞅地上吓得不敢说话的孙材睿,思索片刻道:“如果他以后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他肯定不敢了。”季无常一脚把刚想爬起来的孙材睿踹翻,踩着孙材睿胸口俯身与他对视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孙材睿赶忙点头道:“多谢季老大帮衬,这次怪我手伸长了,如有下次……” “别跟我下次下次的。”浣玉衡拉开季无常蹲在孙材睿面前冷声道:“这次让你长点记性,下次再有麻烦我们再谈。还有!你应该多谢学院规矩保护!多谢我师兄懒得动手!多谢我手下留情!” 浣玉衡说完季无常也蹲到孙材睿面前,接着教育他道:“你还牛逼不?” “唔唔……”孙材睿摇头。 季无常笑眯眯道:“还敢装逼不?” “唔唔……”孙材睿继续摇头。 季无常继续问道:“以后知道怎么办了不?” “嗯嗯嗯……”孙材睿疯狂点头。 一套极其装逼的问话流程给懵懂无知的浣玉衡看的一愣一愣的,他默念几遍之后对季无常由心感慨道:“还是你会玩。” “别介,是你和你师兄会玩。”季无常连忙摇头谦虚一波:“我们之前都没琢磨过把治疗用在对方身上,要早这么玩上回我就把他收拾老实了。” 浣玉衡点点头深以为然道:“那你们的玩法确实挺落后。” 有实力装逼那叫牛逼,没实力装逼早晚得让人捶成傻逼。 傻逼的结局通常就是孙材睿这样,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仰望蔚蓝苍穹思考人生。 说实话,一切都经历的太快,挨打前后总结就是,自己挑事,然后来后山,然后……然后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躺这了。 而且令他更惊恐的是浣玉衡的实力,四品高阶,要知道偌大个学院可只有两个四品高阶,这两个人就是武力榜排在季无常前面的两位,而现在,第三位出来了。 至于他的那群小弟倒没想这么多……一个个还像个小泰迪一样在那猥亵大地呢。 也不知道他们能抽搐到啥时候…… 教育完不识相的人本该心情很好,可现在浣玉衡的心情却极其不好,甚至有种再动手打人冲动。 季无常一脸无辜瞅着浣玉衡,浣玉衡望着地上的狼藉青筋直跳。 零散的花生皮,两个已经空了的酒壶,还有像死狗一样躺着的李天权,无一不是那么……那么令人为之激动。 真特么!你们还能再过分点吗! 浣玉衡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咬牙向季无常问道:“你不准备给我个解释吗?” 季无常一想也是,人家打的热火朝天,自己这边又吃又喝确实不厚道。 季无常低头思考片刻,替李天权的种种恶行总结道:“你师兄这次表现不错,起码没上回那么能折腾。”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我特么是让你说这个的吗? 浣玉衡差点抽剑砍人了! 一切解释在现实面前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就算季无常真去解释浣玉衡也没心思去听,毕竟解决事情才是关键。 现在事实就摆在二人面前,季无常对放任李天权喝酒的罪名供认不讳。 但他不打算承担罪责,他对此的解释是:自己非常羡慕连云派的同门情义。 并且表示自己是在给浣玉衡表现机会,所以他才会把背李天权回寝室的任务让给浣玉衡。 对此连云派小师弟拿出了他应有的态度与宽容,面带微笑点头接受了季无常的友好建议,并开口询问道:“你确定要我背我师兄回去吗?” “呃……”季无常经过重重深思,终于良心发现,痛定思痛道:“你们认我这个兄弟我也不说别的,我背他,你别跟我抢。” 浣玉衡不确定道:“真的吗?你不会骗我的吧?” 季无常都快哭了:“真的!大哥,你现在能把剑放下不?我有点慌……” “哦,行吧,这是你自愿的哈,可不是我逼你的……” “是是是……您说什么是什么……” 找上门的小欧阳 少女的心,单纯又不失敏感,向往却又总是怯懦不前。 飞雪如花,一片,两片,三片,缓缓飘落…… 痴痴的目光,口中的呢喃,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 十片雪花飘落,结局从开始便以注定。 数错了!重新开始! 不喜欢我,喜欢我,不喜欢我……最后一片雪花静静躺在剑刃之上,得出的结论终于让她满意——喜欢我 可是……喜欢我他怎么还没来呢?他答应过我…… 午餐重要吗?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送来的,等待重要吗?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迟到的人。 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一下午,该来的终是没来…… 剑演心声,剑无章法,心已乱了。 白雪的背景又重新换回樱花,同样的位置,却已无人与其对视。 一朵,两朵,三朵……十朵 不去找他,去找他,不去找他……去找他 最后一朵樱花在被剑光斩落,这次她没有再数错。 少女的想法总是如此,天意的抉择会因其不断地尝试而走向最好的结局。 所考虑所牵挂,每一步都会给自己留出退路,只因面对的是他。 总觉得这样去会弱了气势……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先去再说,应人之事不履行怎么也是我有理,她如此安慰着自己,人也不知不觉地挪出了修炼房。 黄昏时,夕阳下,所以她现在……正在和一桌人大眼对小眼的干坐着。 说好的找他呢?找个屁,人躺在床上像条死狗一样! 少女的心总是如此,不见想念,见却又恨得牙根痒痒。 可能这便是爱情的初始,当然,如果那条死狗能懂就更好了。 “季无常!你干嘛又让他喝酒!”小欧阳鼓着腮帮气愤指责:“你不知道我没吃午饭吗!你不知道我让他给我送饭吗!他喝多了你们就不知道告诉我一声是吗!” 说完季无常不够,她又把目光瞄向吃得正欢的浣玉衡:“还有你!吃吃吃,就知道吃!身为他师弟你就不知道拦着点吗?我都饿了一下午了你还好意思吃!” 面对小欧阳的怒火即使是季无常也缄口结舌,他了解小欧阳,自然也能看出她动了真火。 “姐姐好可怕……”白安琪缩在白安先身旁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存在感最低的钱琛寿甚至都有一种逃离寝室的冲动,说好的有福同享他没尝过,这有难同当他倒是品了个遍。 好像从李天权和浣玉衡住进寝室的那天开始他就一直跟着倒霉,关键是别人好歹还有收获,就他纯跟着倒霉了。 面对小欧阳带来的无妄之灾浣玉衡倒一点都不在乎,饿了就吃,困了就睡,不服就怼,怼不过再好说好商量,这就是他的人生准则。 浣玉衡又往嘴里塞了点心,还好心把蛋糕一分为二给了白安琪一半,这俩人都属于心大那一类,你发你的火,我吃我的东西,咱谁也不挨着谁。 小欧阳现在是看什么都不顺眼,此刻浣玉衡的举动更是火上浇油。 她拍着桌子怒道:“你还吃!不知道我晚上没吃东西吗?” “你没吃吗?”浣玉衡一愣,刚刚小欧阳说的话他是一句都没听,做事就要心无旁鹭,这是木先生教的。 反正木先生离的远,有锅往他身上甩就对了…… “我这里还有些。”浣玉衡很大方,起码在自己的金主面前是很大方的。 两包精致的糕点上面印着桐枫小字,两包散发着清甜气息的糖炒栗子,还有两份装得满满堂堂的肉干…… 每一种食物都是两份,就连桌上摆放的空袋都是两份的。 浣玉衡把两包印着桐枫小字的点心推到小欧阳面前道:“饿了就吃,不用跟我客气。” “我不吃!”小欧阳气道:“我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 “那你挺省钱的。”浣玉衡拿回一包又送到了白安琪手上。 没有最气人,只有更气人,虽然第一次见面已经领教过浣玉衡的破嘴,可小欧阳还是适应不了。 此刻怒视着浣玉衡她怕是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什么破连云山!什么破连云派!李天权这都什么破师弟!但凡正常点的地方都不能教育出这么两个祸害! 气归气,再气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小欧阳撕开点心袋捏了一块糕点轻轻放到嘴边小口品尝。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大家闺秀呢,即使在外人面前生气也要保持矜持风度,别的不说,就瞅瞅人家这吃东西的方式,得亏这是修士世界,得亏辟谷法人人都会,要不就按她的吃东西效率非得饿死不可。 香甜的糕点入口即化,软绵绵的口感还带有丝丝湿度,熟悉的清香让小欧阳朝点心袋上多看了一眼,没错,确实是桐枫小店做的。 小欧阳随口问浣玉衡道:“你也喜欢吃他家的点心?” 浣玉衡摇头:“我不是很喜欢点心。” “不喜欢你还买两份?”小欧阳对浣玉衡的行为模式感到不解。 “我师兄让我买的。”浣玉衡叼着块肉干随意答道:“是他让我都买两份的,我也不知道买来干嘛。” 普通人口中的李天权,浣玉衡嘴里的我师兄,小欧阳如今的敏感词。 敏感词的出现想让小欧阳不关注都难。 话说李天权不是睡了一下午么?难道是装睡!? 小欧阳不自觉地把眼睛瞄向了李天权的房门道:“他什么时候说的?糕点还是热的,他不会没睡吧?” “不清楚。”浣玉衡耸耸肩道:“我也分不清是梦话还是什么,但是我感觉像梦话,不然他早就出来了。” 梦话?梦里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表现不错,那这次你喝多了我就原谅你了…… 想到这小欧阳突然笑了,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投来的懵逼眼神。 “你有病吧?”刚刚还在发火,现在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笑,把还在等着她说话的浣玉衡弄得毛骨悚然。 “我有病你也没有药啊。”小欧阳白了浣玉衡一眼道:“把那两份栗子也给我。” 什么情况这事?一群大男人都一脸懵逼瞅着小欧阳,实在搞不明白她要闹哪出。 而场中唯二的女生白安琪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想了片刻后,她把刚刚浣玉衡递给自己的点心推向小欧阳试探问道:“欧阳姐姐是不是还想要这份?” “嗯嗯。”小欧阳揉揉白安琪的脑袋夸道:“小安琪真乖,比以前懂事多了,回头姐姐带你出去玩。” 她俩是旧相识,都是城主家的孩子,就算大家不熟也总归见过一面,当然,同样身为城主家的孩子还有白安先。 季无常不算,他是将军家的孩子。 还别说,进学院之后真得凭自己实力混,没看城主家大儿子都天天受欺负么…… 要说白安先还真是朵奇葩,整个就一官二代之耻,他在学院愣是以总城主唯一儿子的身份与众人打成一片,还丝毫没让人觉得哪里有违和感。 他除了文化方面可圈可点之外,其余表现泯然众人,有时候还真让人怀疑他的基因…… 咳咳,扯的有点远了,不谈基因,这不能谈,问就是亲生的,没抱错那种的…… 小欧阳从赌气不吃东西到一人囊括四包零食的壮举简直惊呆众人。 浣玉衡懵逼道:“你不是说你不吃的吗?” “你管我,我现在想吃了不行吗?”小欧阳捏起一块糕点大口送进嘴里,心情美丽也就不再顾及形象。 小欧阳嘴里塞着糕点含糊不清道:“我都忘了问了,你们不是不让李天权喝酒吗?怎么今天破例了?不会是知道他要给我送饭,所以故意和我过不去吧?” 面对小欧阳质问的目光,浣玉衡直接甩锅道:“你问季无常去,这事儿我不清楚。” 小欧阳又瞄向了季无常。 卧槽!季无常差点尿了,合着自己努力降低半天存在感全特么毁在一句话上了。 “让你说你就说!非得我自己问你吗?”小欧阳一瞅这货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有鬼,顿时蛾眉倒蹙,可怜的桌子又一次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巴掌。 季无常是很心虚的,李天权本来打算是给小欧阳送午餐,但这货嘴欠硬是说人家会辟谷,吃不吃都没关系,可那是吃不吃的事儿吗? 结果现在人家找来了,他果断怂了…… 说话是门艺术,避重就轻最为关键,季无常深明此道,斟酌半晌道:“酒是他给我的,跟我可没关系。” 还想撇清自己?真当场上没当事人了是吧? 浣玉衡冷笑补刀:“你跟他一块喝的还跟你没关系?” 季无常狡辩道:“酒确实不是我的,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避重就轻也不能太明显,做得太过就容易被识破。 小欧阳对这两个就是不扯正题的货怒目而视,拍着桌子道:“我问你们酒是谁的了吗?我是问你们知不知道李天权要给我送吃的!” “我不知道。”浣玉衡果断摇头。 季无常心中一颤,低头看着桌面心虚道:“那个……嗯……我也不知道。” 小欧阳盯着季无常冷笑,呵!男人! 秘境四层 说谎被识破大致分为以下几种: 说完话自己都不敢信,完全不走心的——李天权 反应没有变化快,紧急之下直接露馅的——季无常 但凡有一个走心的都不能让人发那么大火。 小欧阳盯着季无常冷笑,季无常心念直转,冤有头债有主,想找个背锅的人还不简单? 季无常道:“我是知道,但这事儿不赖我,孙材睿你还记得吧?是他硬要找李天权去后山,我没拦住。” 孙材睿,一个在小欧阳心里比苍蝇还恶心的物种,不论在哪听到这个名字她都会有种相当的不适感,主要表现为想找人捶他,自己不能动手,怕一照面就被恶心吐了。 眼看小欧阳陷入沉思,季无常也为自己的机智长舒一口气,不管什么事,只要推孙材睿身上小欧阳都不会去查证,实为背锅最佳人选,还是一个顶俩的那种。 片刻后小欧阳淡淡问道:“孙材睿找李天权做什么?” 浣玉衡如实道:“他问我师兄是不是跟你去的修炼房,然后还问我们知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 “我和他有个屁关系!”小欧阳都急得爆粗口了,也不怪她急,这要让人误会怎么办? 小欧阳忙问道:“然后呢?” “季无常当时也是这么说的。”浣玉衡耸耸肩道:“然后我们就去后山了呗。” 浣玉衡说话的最大毛病是什么?该简洁时候不简洁,该详细的时候他跟你玩缩句,掌握着一句话概括所有事件的实力,又有着把一件事说得乱七八糟的能力。 想要知道详情那就得细问,一般情况肯定不去问他,可现在关乎自己的名誉。 小欧阳追问道:“你师兄是怎么说的?” “忘了。” 淡淡的两个字配上一双无辜的大眼,愣是让小欧阳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所以她再次瞄向了季无常,想要知道详细还得靠他。 就等你问我呢!季无常心中一松喜,彻底把锅甩干净的机会来了! 季无常斟酌片刻道:“李天权说要给你送午饭,可孙材睿不让,他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话李天权说过吗?小欧阳不知道,季无常不清楚,孙材睿更不用在乎,反正这时候他也不能为自己辩解。 “孙材睿!”小欧阳咬牙切齿的念着这三个字,这要孙材睿在这里怕是又要挨一顿来自社会的教育。 火力成功转移,季无常满意点头,顺势为自己开脱道:“所以这件事也不怪我,总之都是孙材睿惹出来的。” 甩锅就要甩的彻底,姿势要帅动作要快,要不等会儿人家反应过来了怎么办。 远在南区的思考人生的可怜孩子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记恨上了…… 小欧阳注定不会去找孙材睿查证,在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去后山能干嘛?肯定是动手呗,动手……李天权不会受伤吧?要是他为我受伤…… 想到这小欧阳又是窃喜又是心疼,李天权在后山的恶劣行径愣是让她脑补成一场为爱而战的史诗大戏,其情节内容堪比骑士斗恶龙。 少女的心思就是如此简单,喜欢就是骑士,讨厌就是恶龙,至于自己是不是公主……那必须是啊,谁敢说不是就捶死特,让丫嘴欠! 小欧阳偷偷瞄向李天权的房间关心问道:“孙材睿没把你们怎么样吧?李天权没受伤吧?” 李天权全程都在干嘛?看戏,吃花生,喝酒,睡觉!受伤这俩字能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没有!”浣玉衡长叹一声:“唉……是我动的手,早知道就让他动手了,起码不能喝成这样……” “嗯,他没事就好。”小欧阳对浣玉衡的回答表示万分满意,然后转头就要向季无常问话。 还没等她开口浣玉衡先不满道:“你就不问问我受没受伤吗?” “你?”小欧阳闻声回头,想也没想道:“祸害遗千年,你肯定没事。” 卧槽!浣玉衡差点给跪了,我说大姐,咱态度再明显点行吗?什么叫祸害遗千年?我和李天权那货差哪了! 小欧阳可没打算继续搭理他,她转向季无常问出刚刚没来及开口的问题:“你怎么从秘境里跑出来了?不是刚进去吗?” 学院秘境,前三层开放给学员修炼实战用,属于学院的大热门收费项目,进去一次价格不菲。 什么时候出来倒是随意,只要能熬得住,就算在里面呆上七年都没人管,当然,还要别被傀儡给打出来,要是刚进去就被打出来学院可不会退钱。 “你当我想出来吗?”季无常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向众人爆料道:“秘境四层要开放了,现在学院导师们正在里清理场地,估计再有两天通知就下来了。” 秘境四层,在四方山内用须弥之法开辟出的独立空间,建筑时间未知,现主用于学院各类实战项目的活动场地。 秘境内关押大量凶兽,品阶不等,但都在六品以下。 凶兽,修士世界的一种畸形生物,当然,畸形并不是说它们的长相,凶兽长得和普通兽类虽然有区别,但也不会太过分,猫类长得像猫,犬类长得像犬,不敢说好看的过分,但也并不算难看。 说它们畸形则全是因为它们的特性。 未开灵智,不能懂运用灵气的兽类被称为野兽,肉食的主要来源。 开启灵智,懂得运用灵气增强自身的兽类被称为妖兽,也就是修士分支中的妖修。 未开灵智,懂得运用灵气的兽类则被称之为凶兽,是大部分炼器材料的主要来源,其血液则是刻画各类符咒的必需品。 凶兽的特点是生存能力与适应能力极强,遍布范围广泛,说的也是,要没这点本事它们也早该灭绝了……修士世界最惨生物,没有之一。 凶兽强弱共两种分辨方式,一是看年龄,壮年凶兽肉体战斗力最强,老年凶兽战斗经验丰富,其独有的天赋神通也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强。 第二点要说的便是它们的天赋神通,不同种类的凶兽有不同的天赋神通,由法咒激活,法咒多生于凶兽体内,位置不定,每只凶兽最多容纳两种天赋。 天赋神通也可被修士钻研学习,大陆流传的各类法术有大多就是从凶兽身上所学来的。 由此可见,这种血能画咒,骨可炼器,肉还好吃的生物种类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在别人都在默默变强的世界里它们心甘情愿的当着垫脚石,兽生观和价值观用畸形来形容完全不过分。 秘境四层中也不光有凶兽,还有被学院导师们藏在各处的宝箱,有的扔在地上,有的扔在凶兽窝里。 宝箱里物品随机,可能走走路开个箱子就能开出个法宝,可能和凶兽生死搏斗抢来的宝箱里就写四个大字——多谢光临 对此学院的解释是:修士所行所进无一不关乎运气,从出生的修炼天赋,到拜入满意门派,再到各类机缘机遇,无一不是运气。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告诉众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运气差实力强的可以去杀凶兽得材料法咒,运气强实力差的可以去找宝箱躲凶兽,运气差实力差……你是怎么长这么大还没夭折的? 不光这些,秘境四层中还生长着各类用作炼丹的灵草,用作炼器的特殊矿物,总之,这是个能让所有学员都可以得到好处的地方。 关键还不用付钱,学院组织免费进入,这个就很开心了。 学院不是象牙塔,开设各类活动主要目的是让学员有实战能力,省得以后出去混时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别人一问你是哪出来的,你说我是玄通学院的,啧啧啧,你不嫌丢人学院还嫌丢人呢。 至于开设活动的资金……咳咳,羊毛出在羊身上,高昂学费不是白交的,大家都懂。 秘境四层开启时间并不固定,有时候七年一次,有时候一年七次,主要原因未知,可能是院长心情,这玩意谁说得准呢。 而上一次开启学院秘境的时间是两年前…… 季无常说出学院秘境的消息之后还等着众人欢呼呢,结果等了半天没等到欢呼不说,反倒等来了一堆迷茫的眼神。 白安先和钱琛寿宅男性格,宅男什么性格?说闷骚不为过吧?想让他俩欢呼那是难上加难。 而其他人则根本不知道秘境四层是什么,小欧阳入学一年半,从没有人跟她提过秘境的事,浣玉衡和白安琪是新来的,连秘境是啥都不清楚更别说是四层了。 季无常叹气,心累,失落,憋了一天的大招放出来还没个屁响,换成谁谁都得扎心。 “算了,你们等消息吧。”季无常放弃跟这群货解释了,心累提醒道:“你们最好趁这几天买点丹药和符咒先存着,省得什么都找我借,我没那么万能。” 众人纷纷点头,而小天才浣玉衡则在想一个问题:“咱们可不可以先买点存着,然后等涨价再卖?”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季无常再次心累叹道:“大哥,咱们是学员,不是倒爷,要真能这么干我两年前就发达了。” 两年前……上次秘境四层开启的时候,季无常发达…… 钱琛寿稍微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结合了一下当时发生的事件不太确定道:“季老大,两年前那个倒卖丹药被学院关了三个月禁闭的不会是你吧?” “闭嘴!不是我!我不知道!” “呵呵……” 三一 轩辕莫离 学院势力基本可以划分为两种,一种叫以季无常为首,武力值爆表的霸主势力,另一种叫其他势力。 季无常能狂这么久是为什么?学院比他拳头大的不还有两个吗?他俩为什么不去制裁这货? 原因很简单啊,因为那两个也是季无常的兄弟!这就让其他人很难玩了。 孙材睿小打小闹只限于南学区,而且光一个南学区还有一堆他惹不起的存在,他那大哥位置纯粹是因为别人懒得跟他见识。 而季无常就不同了,他联盟的是整个学院。 还真当他主要收入是烧烤店呢?那只是业余爱好懂吗!装逼装累了还不兴他接点地气了? 平时这个教育那个,那个不服寻仇打脸,这些看不出什么名堂,但一到正事的时候季无常地位就显出来了。 最简单来说,他都跑白安先寝室了还是有人来找他,而且来找他的没有一个低于武力榜前十! 说来就来,寝室门只轻响了一声便悄然无音,能这么敲门的整个学院只有一人——孤狼轩辕莫离 “你自己不会进来吗?”季无常趴在桌上无力吐槽:“每次敲门都敲一声,你敢不敢再懒点。” 门外的回答只是冷冷的两个字:“开门!” “你架子怎么这么大呢?”季无常没好气道:“你自己进来不行吗?” “……”片刻的沉默,房门嘎吱嘎吱响动一阵,最终还是没能打开。 “门锁的!”门外轩辕莫离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也不难听出其中那股妈卖批的韵味。 “……”季无常无语,他就不明白小欧阳哪来的随手锁门的破习惯,整得他好尴尬,还不能去说,这就很郁闷了。 还是钱琛寿厚道,没存在感归没存在感,但人家办事靠谱,起码在这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就他愿意去帮忙开门。 门拉开了,门外只有轩辕莫离一人。 笔直的站姿,不带有一丝表情的面庞,黑色的瞳孔中还隐藏着两点幽幽绿芒,长发末梢仿佛沾染了血迹一般暗红,身材偏瘦,右手藏于袖中,左手半松轻轻握在腰刀刀柄上,手背凸起的血管清晰可见。 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严于律己的男人,只是这一身红袍……着实和他有些不搭。 这是钱琛寿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轩辕莫离,长得不算好看,当然也不能称为难看,只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身边缠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气,甚至连那身喜庆的大红袍都掩盖不住。 钱琛寿对自己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轩辕莫离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而他对钱琛寿的印象只有一个。 “丑。” 委婉又不失内涵,大气又不失典雅的评价让钱琛寿呆立当场。 他算明白为什么季无常小欧阳他们怎么不去开门了,合着都知道这货是什么尿性,组起团来坑他一个…… 轩辕莫离迈步进门,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半点没有把自己当外人的意思。 他扫了眼小欧阳,还没等他开口小欧阳就提前打断道:“闭嘴!” “哦……”他又转头看向了季无常。 “想说话?”季无常倒没那么绝情,都是好兄弟对不对,总得满足一下人家小小的个人爱好不是? 季无常笑呵呵道:“敢说话你就出去待着。” “哦……”轩辕莫离低头不语。 真没看出来,这货还是个少见的老实人,就冲这听话的架势……嗯,肯定没少被这群人压迫。 季无常开口向浣玉衡和白安琪介绍道:“轩辕莫离,北区的人,武力榜第一就是他,人靠谱嘴不靠谱,三年一个屁,一屁响三年的主。” 季式介绍法,简单易懂,三言两语间把轩辕莫离损的体无完肤,更可怕的是当事人还在点头认同!真不知道这货都经历了些什么。 浣玉衡听后咂咂嘴道:“啧,你认识的人都挺奇葩。” “你哪来的脸说这话的。”季无常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认识最奇葩的就是你们师兄弟,会说人话的不爱说话,不会说人话的没事总逼逼。” 别说,总结的还挺到位。 “啥意思?”浣玉衡瞅瞅周围满是认同的眼神当即不满:“你是不是在骂我呢?” “没有。”季无常摇头否认:“我在夸你长得帅呢。” 好嘛,小欧阳终于知道李天权夸她漂亮的那句话是跟谁学的了…… 季无常转头看向轩辕莫离问道:“你不在北区待着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了?你也知道了?” 轩辕莫离低头不语。 季无常继续问道:“你联系几个了?这回咱们从哪进?” 轩辕莫离继续低头不语。 季无常急了:“大哥,你好歹说句话啊,你来难道就是找我坐着的吗?” 轩辕莫离瞅瞅季无常,想了半天道:“我不想出去待着。” 我特么……季无常差点尿了,这都什么选手,怎么自己认识的全是这种玩意儿,难道整个学院就找不出一个正常人吗! 行吧,你们都是大哥,就我是个弟弟满意了吧? 季无常心累道:“现在你能说话了。” “哦……”轩辕莫离目光移到了白安先的一身白衣上,一本正经道:“你穿的像奔丧。” 白安先都懵了,这特么纯躺枪啊,合着这大哥过来一趟就为了损人是吧?你不是自己主动过来的,而是被北区群体投票驱逐出境的吧? “没让你说废话!”季无常无语片刻道:“让你说正事儿呢。” “哦……”轩辕莫离看向季无常道:“你穿的也像奔丧,你俩穿得像情侣装。” 众人:“……” 这大哥太尿性了,非常人能驾驭,看来他排学院第一不是没有道理,就冲这张破嘴,没点本事真得让人捶的生活不能自理。 季无常薅着头发,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为什么不爱去北学区?这就是最直观的理由。 季无常抓狂道:“大哥,你就说你是来干什么的不行吗?” “行。”轩辕莫离点头道:“进去帮我找把刀。” “你不是有刀吗?”季无常抻着脖子望向他一直握着的腰刀问道:“又被你玩坏了?” “嗯。”轩辕莫离把刀抽出来放在桌子上道:“还能用。” 锈迹斑斑的刀身,参差不齐的刀刃,比季无常那把断刀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还能用都是牵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上品法器祸祸成这样的。 浣玉衡也会用刀,当他看见这把残刀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场由心感慨道:“你练的不是刀法怕是击剑吧……” 能这么玩刀的估计也就轩辕莫离一人。 像刀这种通用类武器秘境四层里肯定有,而且数量一定不少,至于品阶问题那就要看个人运气了。 找把刀不难,但找把好刀是真难,轩辕莫离说的找刀也不是让季无常努力刷怪刷宝箱,而是让季无常留意谁手里有好刀他好动手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群货能聚在一起同流合污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学院内,包括后山战斗区域,这些地方都禁止抢夺他人财产,而秘境则不同,进了秘境各凭实力,保不住自己东西的学院可不负责帮忙找回。 对此学院的解释是:世上遗迹千千万万,探索遗迹的人千千万万,难道你们去外面探索遗迹时候也要学院帮忙主持公道吗?别天真了! 说的确实就是这个道理,学院标准基本是按照外界来的,怎么才能让学员在趋近于安全的情况下掌握生存之道学院再清楚不过。 外面的各路修士可不会和学员们讲游戏规则,正义必胜说的也不是正义的一方必胜,而是胜利的一方必然正义,只有懂得这个道理的人才有资格在修士世界存活。 轩辕莫离要刀的事季无常一口答应,并表示道:“我只能尽量帮你,是实在没好的就只能去定做了。” “行。”轩辕莫离点头道:“石撼山让我给你带句话。” 石撼山,武力榜排行第二,没错,看似最老实的北学区囊括武力榜前两名,平均实力在四个学区中排行第一,但人家就是不爱惹事。 没能力才爱咋咋呼呼,有能力的总是闷声牛逼,这个道理放在哪都通用。 “他自己怎么不过来?”季无常疑惑道:“话说你们都哪来的消息?” 季无常还以为自己消息灵通,现在一看根本不是啊,这怕是整个学院都知道了吧。 “我也才从三层出来。”轩辕莫离道:“石撼山说他不想动弹。” “行吧。”季无常问道:“他让你带什么话?你不会又忘了吧?” “嗯。”轩辕莫离一脸认真道:“你猜对了。” “我真服你了!”季无常叹气,他实在不想跟这大哥沟通,记性差,说话少,爱损人,别人语言能力再差也是零,这大哥愣是能玩出负数。 唔……这么说也不对,桌上还坐着一个语言能力负数的,爱好怼天怼地怼空气,关键还没几个能治得了他的。 轩辕莫离对季无常的态度完全无视,他起身道:“到时候我和石撼山一路,你们不用管我们。” 季无常见他要走忙问道:“那遇见好货怎么办?” “老规矩办。”扔下最后一句话,轩辕莫离便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然而就在他刚出门的刹那,众人却听见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俩这是情侣装吗?” 紧随而来的是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 “你赶快特么给我滚!” 三二 又来人了 好货是一个广义词,基本囊括所有可交易的物品,可以指刀枪棍棒,可以指米面粮油。 而季无常口中的好货特指的是那些自己用不到,却能卖出好价钱的东西,比如高阶功法,比如在凶兽体内发现的法咒,比如开宝箱所得的法器等等一些修行资源。 自己人有需求先紧着自己人,自己人用不到才卖钱,这是季无常和众人一起定下的规矩。 遇见好货大家各凭本事,良性竞争,只玩实力不玩手段,这便是他们定下的老规矩。 要是有人玩手段坏规矩怎么办?简单,就一个字:滚蛋! 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也不挨着谁。 说是这么说的,其实就是不限制也没人会跟自己人玩手段,缺什么需求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非要去吃力不讨好费那劲玩手段干嘛,白拿他不香吗? 这边轩辕莫离刚出门,那边就响起了两道脚步声,果然,还是来找季无常的人。 轩辕莫离留门了,二人也不用敲门什么的,看见季无常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进来了,什么别人寝室不别人寝室的,来人可不管那套。 也多亏寝室在浣玉衡李天权住进来之后又多添了几张椅子,否则还真不够这些人坐的。 进来的这两位兄弟身相差无几,同样穿都着黑袍,但长相可谓是天差地远。 一位身材壮硕,四方脸络腮胡,双眼炯炯有神,生的是一身正气。 另一位身材偏瘦,面色白皙,眯缝双眼,狐狸脸上仿佛永远都挂着一抹微笑,就好似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什么一般。 二人比轩辕莫离还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进屋就一人拉了张椅子四仰八叉躺在上面,一身正气那位甚至还把手偷偷摸摸伸向了小欧阳的零食袋,要不是被一巴掌打回去说不定他还就真的得逞了! “不欢迎我们吗?”一身正气的那位斜眼瞅着季无常道:“你不会被莫离给传染了吧?” “呵呵……”季无常扫了眼二人,抽抽嘴角冷笑道:“你俩穿的是情侣装吧?” 卧槽!刚来的这俩大哥差点掀桌子,传染就是那么一说,用得着真去学吗?你还敢不敢再无聊一点? 季无常又给浣玉衡和白安琪介绍,他先指了指一身正气的兄弟道:“南区方俱灭,武力榜排第五,披人皮不干人事儿,相当不靠谱,你们千万别被他长相给骗了。” 季式介绍法,犀利依旧。 方俱灭可没轩辕莫离那么老实,他听完当场就诧异了:“你是在说我吗?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这话也没毛病,一般长成季无常这样的不是天天收情书接受表白,就是独自站在高台享受清风吹拂,感叹着红尘滚滚随波去,情丝如沼束良人。 可他呢?没情书没表白,连个姑娘的小爪都没摸过。 不凹造型走高大尚路线也就算了,还天天死接地气,地气不搭理他他去硬接,就这操作正常人根本理解不了。 明明靠长相就能发家致富他非得去研究实力路线!没事瞎要什么实力,对得起老天给你的那张脸吗? 你一偶像派干啥非要走实力派的路子,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当个美男子么,随便去找个阴盛阳衰的双修门派啃一辈子他不香吗! 可人家硬说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什么叫矫情?这就叫矫情! 季无常到底有多操蛋呢,这么说吧,他爹在他十四岁时候曾预言他会妻妾成群,到了十九岁的时候他爹只当他洁身自好,到了二十三的时候他老子坐不住了,这特么哪是洁身自好,这就是凭硬实力单身! 所以他爹就给他送学院来了,没错,季无常来学院入世修行是次要,主要目的是他爹让他来找个对象,哪怕找个练手都算此行不虚。 结果呢?这货硬是靠实力坐上了学院霸主的宝座,什么找对象不找对象的,那是他爹的目的又不是他目的,他就是来嗨的!他爹爱找自己找去,反正他不介意自己再多几个小妈…… 要说这就是历史遗留问题,季无常他爷爷当年也是这么对他爹的,结果到去世也没能抱上孙子。 大陆最强兵种之一的奉天铁骑就是他家掌控的,按理说权大势大应该有子嗣争权夺利的戏码,可他家却从未出现过这种乌龙事。 是季家长辈管理能力强教子有方吗?完全不是! 只因为他家从上到下都是一个尿性,一脉单传全都是独子,基因强到连个闺女都没有,跟谁争?整个季家除了他爹就剩他妈了…… 而且季家祖宗脾气一个胜一个,根据季家族谱记录,家族内最早的结婚时间是三百多岁,三百多岁啊,这都够别人繁衍四五代了! 要说这家族脑子也是有问题,谁家族谱也没看记载找对象的事儿,就他家……唉,一言难尽,都是硬伤,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大龄剩女供他家捡的…… 咳咳,扯得有点远,总而言之用长相骗人形容季无常完全没错。 介绍完方俱灭季无常又指向狐狸脸一直笑眯眯的兄弟道:“南区高阳平,武力榜排第九,别的不多说,你们看他长相就都明白了。” “你别这么说,容易让人误解我。”高阳平起身对众人弯腰抱拳礼貌道:“在下复姓高阳,单字平,初识几位,若有不足之处请多担待。” 看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就知道这也不是个正常人…… 季无常瞥了他一眼鄙视道:“装装就行了哈,都是自己人。” “那你怎么不早说。”高阳平当即收起架子,看向浣玉衡和白安琪随口问道:“这两个新来的?” 果然是装的!浣玉衡震惊了!林子大什么鸟都有,木先生说的果然没错。 “嗯,刚来不到十天。”季无常介绍道:“白安琪,白安先他妹,你小时候肯定见过。” “原来是小安琪呀。”高阳平看向白安琪惊讶道:“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呃……真是越长越精致了……” 白安琪:“???” 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很正常的一句客套话,可放在白安琪身上就显得不太合适,绕是以高阳平的智商都卡词了…… 眼见白安琪面色不善高阳平立马改口纠正道:“浓缩都是精华,一看安琪妹妹就是精通此道的达人!” 白安琪听完脸都黑了。 “别扯皮,小心她揍你。”紧接着季无常用复杂的眼神瞥了眼浣玉衡道:“这兄弟叫浣玉衡,和莫离一个毛病,屋里睡觉的是李天权,他师兄,就是一招放躺我的那个。” 什么一招?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浣玉衡立马开口纠正道:“是半招,而且是我们!” 李天权醉酒秒杀季无常的事不算什么秘密,起码在自己人里不算秘密,高阳平早想见见这猛人,只是一直没腾出时间。 本来今天过来还打算顺便看看李天权长啥样,结果现在!人家又喝多了,这谁还敢看啊,找刺激也不能拿命开玩笑不是? “浣玉衡……我好像在哪听说过。”高阳平皱眉思索片刻,不太确定道:“是不是今天把孙材睿揍了的那个?” 当反派是真的不容易,事儿都过去半天了还得被拉出来鞭尸。 “对,要不是我拦着估计孙材睿都得被玩死。”季无常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孙材睿跟你关系应该不怎么样吧?” 说关系不怎么样都是好听的,这群人和孙材睿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孙材睿手下有我的人。”高阳平笑眯眯道:“我今天看他像丢了魂一样就让人过去打听了。” 季无常鄙夷道:“啧,在学院里还玩内奸这套活,你心也真够脏的。” “这叫防患于未然。”高阳平对此不以为意,直接步入正题道:“我看这次学院动静不小,好像有开放四层全部秘境的意思。” 两年前开启秘境的那次高阳平记忆犹新,学院当时出动小半数老师进入秘境放置物品。 而如今学院所有超过五品境界的老师都已身入秘境,其动作意向一目了然。 至于消息来源……那是就是他的本事了,学院上层说不定也会有他的熟人,这谁知道呢。 “你能来找我肯定就是有安排。”季无常叹道:“论脑子我不如你,你就说怎么安排,我照做就是。” 自知不如,善听人言,这是季无常除了重情义之外的少数性格优点,当然,前提条件是必须先证明自己实力他才肯听,不然得到的回应永远都会是拳头。 “哎呀,我有安排都被猜到了,看来你智商提高不少嘛。”高阳平故作惊讶损了季无常一句,在季无常脸色即将黑下来的时候赶忙道:“具体详细要视情况定夺,如果开启半个月我们在最后五天集合,如果开启一个月以上我们就留出最后十天汇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啃硬骨头。” “可以,具体你安排就行。”季无常点头追问道:“你通知郭万载和赵寻风了没?” 高阳平摇头:“他俩不急,到时我们四个一起走。” 唉……别人都组上队了,自己却还是个孤家寡人,季无常仰天长叹。 三三 喜羊羊与灰太狼 好久没开个前排,差点忘记初心了…… (所以,我要开始放飞自我了……抱歉,世界……) 哎?干嘛都这么看着我?不就是喝点点酒吗?你们至不至于唉……这次我又没惹事。 人不是天生什么都会,正所谓一步一天地,人生的路途就像修行那般,每次的前进都是对自身的一种磨砺,是一步有心到身再到心的蜕变历程。 众人:所以你想说什么? 咳咳,我就是觉得酒量应该也是练出来的,所以你们看…… 众人怒:麻溜滚! 片刻,众人又急:滚回来!没让你去买酒! 各位室友,各位同窗,各位学员,各位朋友,各位兄弟,楼上那个就是我家师兄。 在这个柳絮轻扬,天怒人怨的日子里,我怀着无比沉痛的情绪来缅怀他的曾经。 此时此刻,朋友掩面,师弟愤怒,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啃其骨,把他挫骨扬灰,遍洒大地,让他达到地人合一的高度,如果海葬就叫海人合一,别追究细节。 我无法相信,我也不能相信这一沉痛的事实。 曾经的他,剑指东南英姿勃发,笑谈坐卧间斩六品傀儡于脚下,曾经的他,通天彻地爱好广泛,举手投足间不无大道至理。 忆往昔,凤眼挂珠洒大江,忆往昔,我现在就想掐死特,千言万语,道不明我心中苦,万语千言,说不尽我心中事。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他,李天权,我曾经的大师兄,他,李天权,木先生的大徒弟。 此时此刻,他为了自己的挚爱奋不顾身,此时此刻,特喵的他又去买酒,我们还没拦住! 啊啊啊啊……师父您的在天之灵能不能睁眼看看啊,师兄都这个德行了,您老人家就不能抽空来管管吗? 真特喵的要命嘞! 李天权你丫的有本事跑你就别给我回来! 啊啊啊……大师兄!师父让我告诉你戒酒! 众人:连云派,语言艺术家的培养地,果然名不虚传…… …… 修士每提升一个大境界需要多少时间是没有准确数字的,因为其中包含所修功法,天材地宝,或者从灵石里吸收灵气等等原因。 但很少有人会在修行初始便用其他手段提升修为,修行之路如同建造万丈高楼,想要盖的更高,立的更稳,那就必须要打好根基。 在只走苦修这一条路的情况下,那么三十岁之前达到化液境界就完全可以被称为天才,比如学院武力榜上的前百名。 山外山,人外人,所以更天才的被排在了前五十,前二十,前十,至于李天权,那是个只能当做目标而不能当做竞争的意外,也没怎么看他修行,但人就有五品实力,这就很让人郁闷了。 名列武力榜前百的这些学员多多少少也相互交锋过几次,关系好坏不说,但一提名字对方肯定就能知道你是谁。 而武力榜前十的这几位相互之间可谓是熟悉至极,不论他们性格爱好如何,但这群人就是能玩到一起去,可能是天才对天才的惺惺相惜,如果用一丘之貉,狼狈为奸,来形容也是可以的。 季无常把轩辕莫离需要刀的事告知给高阳平和方俱灭,二人对此痛快答应下来。 更过分的是高阳平都准备在学院安全区里抢东西了,视院规如无物的整个学院也就他一个,没办法,人家脑子好,找规则漏洞简直是小意思。 可能会说脑子好为什么他不是文学榜第一?大哥们,脑子好和学习好是两个概念,学习好就一定会玩心机吗?这话白安先第一个不服。 狐狸脸,眯眯眼,嘴角微勾是假面,心比蛇蝎,蛇蝎不能胜之,狡诈似狐,有过之而无不及,审时度势,无人能出其右,这是对高阳平最真实的形容。 这货在没进秘境就已定下清剿计划,怎么才能得到最多战利品?当然是把竞争对手都给排除。 所以……排行榜上和他们关系不好的通通成为了高阳平的目标,别人都在研究怎么对付对付凶兽,就他在研究如何坑人。 还好,这个建议被季无常和方俱灭给死谏回去了,不然学院可能又要刮起一阵莫名的腥风血雨,还是找不到主谋的那种。 高阳平和方俱灭谈完事情便离开了,大家又不是什么闲人,能抽空来一次也挺不容易的。 他来,无声的来,两袖清风,还想蹭吃蹭喝,他去,顺走包零食,气坏了众人,只留下一纸白书。 季无常拿着高阳平和方俱灭留下的材料清单幽幽长叹,什么鬼这是?唠嗑大半天扔下份材料清单就跑了?大哥,你敢不敢再悠闲点?再说!你这是什么材料清单啊?要不是没后面的简介老子还以为这叫材料大全呢! 北区南区的人都来了,西区的人注定是等不到的,学院西区,以阴盛阳衰驰名学院,武力榜前十的那两位女生便是西区的人。 窗外已是星光满天,大晚上的女生往男寝跑,季无常是不在乎,可人家还在乎自己名声呢,像小欧阳这都准备跳窗出男寝了…… “张寒蕊和李思雨你去通知一声。”季无常对正在打算翻窗户的小欧阳叮嘱道:“别忘了告诉她们莫离的事。” 材料收集不收集无所谓,但轩辕莫离的事儿必须要上心,有武器他才有战斗力,组团啃硬骨头还得靠他打先锋呢。 至于定做武器什么的大家都没想过,这群货的想法在这上面出奇一致——我能靠本事抢你凭啥让我掏钱买?看不起谁呢! 就在小欧阳点头打算翻窗离去的一刹那,白安先忽然叫住她道:“等会儿欧阳姐,你把安琪也一块带过去。” 白安琪为什么昨天会睡在李天权床上?新人不都是有学院老师帮助安排入住吗?理由很简单……这闺女脑容量不够用! “哎!”白安琪惊呼一声拍拍脑袋恍然道:“对哎,我也住在西区。” “你住在哪里?我给你送回去。”小欧阳对这个只见过一两次的便宜妹妹还是很热情的。 白安琪想都没想,仰着脑袋自豪道:“我忘记啦!” 也不知道这有啥好自豪的,她的脑回路正常人别去研究,容易被传染…… 小欧阳对此倒不介意,忘了就忘了呗,反正自己屋子有空房间,可白安琪不是昨天来的么…… 小欧阳趴在阳台看着下面来去的零星几人随口问道:“你昨天是在哪睡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白安琪轻轻点头,随手指了个方向道:“在那屋睡的。” 手指的方向正是李天权的房间。 小欧阳当时就淡定不了了!自己都没躺过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李天权!你这浓眉大眼的货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长人样不干人事儿啊你! 虽然二人现在只是金主和咸鱼的关系,可小欧阳还是觉得自己头顶笼罩着一层幽幽翠光,光里可能还住着喜羊羊和灰太狼…… 小欧阳脸瞬间又黑了,她瞥了眼白安琪淡淡问道:“你昨天和他睡一起的吗?” “没有。”白安琪摇头老实答道:“我睡着前他还没回来呢。” 屋里住着四个人,李天权根本没地方睡觉,所以,他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一个男人,正值壮年,夜不归宿,他能去干嘛?这简直……简直是细思极绿啊! 开启侦查模式的小欧阳扫了眼众人问道:“李天权昨晚回来了没有?” 首先看向的是浣玉衡,他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其次是若有所思的白安先,他也摇头表示不知,最后,是存在感最低的钱琛寿,他表示自己只知道一丢丢…… 钱琛寿道:“昨晚我听见他敲我房门了,之后我就不清楚了……” 白安先建议道:“要不等他醒了你自己问他?” 问他他能说实话吗?遥想李天权撒谎得两次小欧阳不无心忧。 浣玉衡则非常震惊道:“我师兄昨晚回来了吗?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呢……” 切……小欧阳白了他一眼,她倒想留李天权呆着,可李天权说什么来着?男女授受不亲,师弟担心他回寝室太晚……可现在看来,这句话也是骗人啊! 好一个李天权!你丫给老娘等着! 小欧阳恶狠狠道:“等他醒了你们记得让他去找我!老娘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说完也不等别人答应,一把抱起白安琪直接顺着窗户就撇下去了,隐约间只听得见一声娇呼…… 嘿,好像还是头朝下落地的,果然是便宜妹妹,下手还真不客气。 小欧阳翻出窗外,屋里只留下一群老爷们一脸懵逼的对视。 就在这时,李天权的房门打开了…… 这大哥穿着打扮利利索索,而且出来的时机又这么巧合,不用想肯定是早就醒了。 李天权在众人的疑惑中施施然的来到桌旁,随手抓起点吃的就往自己嘴里塞,一边塞还一边嘟囔道:“我都听见了,你们不用重复。” “你什么时候醒的?”季无常不解道:“你怎么不早点出来?” “小欧阳进来时候我就醒了。”李天权拿起小欧阳啃了一半还没吃完的糕点塞进嘴里解释道:“我这不是怕她抓着我不放吗?还别说,喝完酒之后真挺饿的。” 都在一个学院,你能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不成?李天权也明白,所以…… “唉……你们还是帮我想想怎么开导她吧……” 都学着点吧,说什么骗说什么忽悠,低俗!这得叫开导! 三四 要死人了…… 古有太白之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今有李天权曰:漫漫长路剑唯伴,一曲长歌摒凡尘。 浣玉衡温和曰:合着我特么还不如一把剑?你是不是忘了死字怎么写? 小欧阳柔情曰:听个曲都听不懂还一曲长歌?凭您那破嗓子?您配吗?汝当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季无常称赞曰:知吾心者天权也,明吾意者玉衡也。 白安先感慨曰:我就受不了一群学渣跟我眼前咋咋呼呼,这一天天逼都让你们装圆了。 钱琛寿幽怨曰:当配角真难,长得丑没人权,镜头少还删戏。 白安琪花痴曰:季大哥长得好看!季大哥说什么都对! 轩辕莫离冷冷曰:呵!瞎! …… 一宿的时间供李天权思考对策,他能想出什么对策?他就不是能想出对策的人! 古人言:不变方能应万变,万变又不离其宗。 开心睡觉不香吗?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玩的就是一个字:心大! 至于其他人,自己睡自己的觉不香吗?非要为别人的因果愁白头?闲的蛋疼吧? 古人又言:大丈夫行事坦荡,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们怎么会不给李天权一个做大丈夫的机会呢?都是兄弟,该让得让。 清晨到午后,学院的通知已经下达给各个学员了,甚至连在修炼房闭关的都被赶了出来。 这又给了李天权一个不去找小欧阳的理由,因为他不知道小欧阳住在哪!别管这理由能不能站住脚,反正能用就行,要求就是这么低。 要说小欧阳也是瞎眼才能对这么个货有好感,看上他什么了?看上他对自己爱答不理?还是看上他巧合营造出的小温馨场面?初生情愫最懵懂,期望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才是。 学院的行动不谓不快,向各个学员下达的通知只有两张写满字的纸张,一张写的是注意事项,一张是给学员自选签名的生死状。 注意事项内容如下: 一:秘境四层内允许私斗情况出现,学院不予追究。 二:学员所得战利品皆为私人财产,允许互相掠夺,学院不予追究。 三:秘境开启时间为三个月,允许提前离开,不允许再次进入,衣食住行各人自理。 四:秘境内禁止闭关情况出现,如有此情况,学院会相对赠送其半个月禁闭大礼包一份。 五:秘境内无学院老师参与,一切情况请自行面对,你们是修士,不是喊妈的孩子。 六:秘境内凶兽品级不定,环境危险不定,请量力而为,莫要贪功冒进为利蔽目。 七:参与者需签订生死状,院方会提供相应保护措施,如有意外发生院方概不负责。 八:严禁蓄意杀人,如有违规被举报者交由死者家属处置。 九:禁止!禁止!禁止!秘境未开启期间禁止学员倒卖修行物资获利!一经发现没收所得,并赠送禁闭豪华礼包一个月!我们是修士!你们是学员!不是二道贩子! 一共九条注意事项,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其实两年前只有前八条。 通过最后一条不难看出律法老师的愤怒,至于是针对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李天权看后想都没想就在生死状上按了手印,大家昨晚就商量这事儿,此时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再说,实际带来自信,他就不信一群最多四品高阶的选手能对他有什么威胁,而且他也挺想见识见识凶兽的,听木先生说凶兽也能饲养……说不定还能找一只带出来玩玩呢。 学院通知三日后的上午九点开启秘境,交由生死状的学员也在三日后的九点统一进入,到时学院会提供没人一张定向传送符,也就是学院说的保护手段。 定向传送符,注入少量灵力激活便可以把使用者传送到指定地点,也就是秘境入口,同时学院的医疗人员也会在秘境入口驻扎六个月,以免哪个受伤耽误治疗而导致悲剧。 潦草而又实际的保护手段,满满的修士风格,至于连传送符都来不及用就出意外的废物学员院方不予负责,生死状都签了谁管你啊,真当学院你家开的呢? 相比于大半夜就在收集物资的季无常等人李天权显然是有些反应慢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也不需要准备太多。 而且不光他不准备,就连浣玉衡也没打算准备,在别人都在到处收集丹药符咒实用性法器的时候,这俩大哥一个在逛小吃街,一个在逛美食街。 逛一个还不算,整整四个学区让这对兄弟逛了个遍!浣玉衡担心的是在秘境里吃不好,袖里乾坤有保鲜功能,他准备一次买完六个月的食物。 而李天权……赵x餐馆,钱x餐馆,孙x酒馆,李x酒馆,进去二话不说,张口就是来十壶酒!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和浣玉衡分开走的原因,一是小吃街不卖酒,二是买酒不能让师弟发现……他倒不愁吃,反正有师弟在,没吃的就蹭,实在不行就杀凶兽现场烹饪,连云派首席厨师长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什么叫渣男,这就叫渣男,他就没想过在他开心购物的时候还有佳人在天边哀叹。 小欧阳哪都没去,一整天就坐在寝室里,捧着不知是谁养的仙人掌,目光涣散一根一根在帮仙人球拔刺,拔一根嘀咕一句:“他来了,他没来,他来了,他没来……” 屋外走廊的每一声脚步的响起都会让她惊喜莫名,每一声脚步的响起都会让她放下手里的仙人球,每一声脚步的响起都会整理头发打理衣服坐姿端庄。 同样,每一声脚步的响起也都会伴随着无限的失望,可她依然是从早等到中午,从中午又等到了黄昏。 可黄昏又能再等到什么时候?仙人球秃了,该来的还是没有来,小欧阳又把眼睛瞄向了第二颗仙人球…… “姐姐,手下留情,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我能养活的花,您可放过它们吧。” 室友的劝说终是有效果的,小欧阳放过了仙人球,却捧起了仙人掌…… 张寒蕊,学院武力榜排名第四,季无常与之交锋都不敢言胜的存在,性格开朗大方,当兄弟的极佳人选,人生最大爱好是养花,人生最大败笔是养不活花,都白瞎她名字了,可能也没白瞎,寒蕊嘛,花都冻死了呗。 与之相对的是她同寝室的闺蜜,天性胆小,不喜喧闹,养什么都能活,处处都会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武力榜排在第十位的李思雨,说来也是巧合,她们寝室的这三位都是金系功法修士。 同样,她俩也都散发着单身狗的芬芳,不是没人追她们,而是能追她们的捶不过她们,能捶过她们的还不追她们。 都说宁缺毋滥,她们倒是想滥一回,可现实不给机会,这就很惆怅了…… 和她俩相比小欧阳实力最弱,也是最受照顾的,小欧阳占领的只是文学榜和综合榜,武力榜排名也就将将挂个名,排在十七位,而且当时还是因为她的对手被季无常打残她这才混上去的。 要不怎么说小欧阳一直没学剑法,实在怪用剑的这群货没出息,武力榜前二十一个用剑的都没有,堂堂最大修士体系之一的剑修在玄通学院竟然全军覆没,简直是耻辱中的耻辱。 白安琪早就不知道去哪撒欢了,当然,也可能是去找自己房间了,反正她中午起床之后就没影了。 女生之间聊天都比较奔放,尤其是在熟识的情况下,如今小欧阳心事重重,作为寝室里的知心大姐自然要去关心她一下下。 张寒蕊把小欧阳手里的仙人掌夺下问道:“揪了一天的刺,我以后没牙签用你给我买呀?” 看来她养不活花也是有原因的,什么名字起的克花,都是借口! 小欧阳闻声抬头,撅着嘴泪眼汪汪望向她,小手不知不觉又伸向那盆已经秃了的仙人球。 “咱别祸祸我这点东西了行吗?”张寒蕊把仙人球搬回阳台道:“你是得了相思病吗?” “嗯……”小欧阳趴在桌子上莺语道:“病入膏肓嘞,我活不成嘞,嘤……伦家好心塞,嘤……伦家心里苦,嘤……伦家……” “你再嘤你出去嘤去。”张寒蕊翻着白眼没好气道:“还有心思闹?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小欧阳继续她的节奏:“嘤……伦家忘了怎么好好说话嘞……” 注意!这个嘤不是在哭!是她念出来的,这闺女的操蛋程度完全不下于季无常等人,只是在李天权面前一直没表现出来,在闺蜜面前自然就原形毕露了。 张寒蕊无奈,叹气,心累,一番怅然,终道:“你是想说什么,麻烦给翻译成通用语好嘛,你的嘤嘤语恕妾身理解不能啊……” 旁边坐着抠手指的李思雨早已洞穿一切,拉拉张寒蕊的衣袖轻声道:“她有心上人了。” “哎?”“哎?” 第一声疑惑来自张寒蕊,第二声疑惑则来自于小欧阳,她没想到自己的假戏竟然会被李思雨一眼看破变成真做,寝室二姐心细如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真的?”张寒蕊双眼放光兴致勃勃道:“快说说你看上哪个了,哪个学区的?我认识吗?” 小欧阳断然否认:“你别听她的,我没有,我就是在想进秘境之后的打算。” “你骗人……”李思雨点着手指小声问道:“你喜欢的是浣玉衡还是李天权?” 假的吧!要不要这么绝?小欧阳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小雨,你要不要这么逼我?” “唔……”李思雨没理她,稍微想了一下,点头笃定道:“应该就是李天权了。” “砰!” 小欧阳脑袋重重砸在桌面上,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呻吟道:“你们别拦我,我要去死……” 三五 流星雨 背信弃义小欧阳!重色轻友小欧阳!言而无信小欧阳!以怨报德小…… 说好的一起单身呢!说好的五十岁之前不找对象的呢? 现在她竟然有心上人了!我还傻乎乎跟她姐妹情深!?啊呸! 一寝不清何以扫天下!一室不宁怎能拢人心! 投票驱逐!投票驱逐!投票驱逐! 李思雨蚊语:投票驱逐……投票驱逐…… 死鸭子嘴硬的某欧阳:是他看上我的,我没答应!话说小雨你干嘛跟着她起哄,我又没对不起你的地方。 李思雨:还记得我们的誓言,还记得说好的一起长大,而如今你变了,我却依旧是曾经。 别整词,说人话! 李思雨起身站直,默默低头望着脚尖不语。 某欧阳悟了: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比我聪明,古人诚不欺我也,实在不行咱吃点木瓜吧…… 李思雨委屈中:试了……没用…… 某欧阳干笑:那真是……真是难为你了。 低头看不到脚尖的寝室某老大:突然好同情小雨…… 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现在问题来了:三个会演戏的女人在一起是几台戏呢? …… 这世界上有种人,他们喜欢默默旁观一切事情,有着一眼看穿本质的能力,但他们就是不说,专门在你最不经意间给出最致命的一击。 没错,李思雨就是这类的代言人。 小欧阳想用装思念去掩盖真思念,可真能盖的住吗?忽悠一下张寒蕊这类粗心大意的凑合,要忽悠李思雨,那是难上加难。 虽然李思雨也一直单着,虽然人家也没接触情感,可你架不住人家喜欢看言情文啊,那里写的东西可比小欧阳玩的复杂多了。 她和高阳平还不是一类,高阳平玩的叫运筹帷幄,她玩的这个叫情感分析,难怪说老天关了门还会给留扇窗,胸前的不足全补在智力上了…… 小欧阳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呻吟声被李思雨完全无视,继续淡定补刀:“才认识几天你就看上他了?靠谱吗?” “我没有……”小欧阳趴在桌上有气无力的哼唧。 “嗯……”李思雨轻轻点头问道:“长得怎么样?” 小欧阳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还好了啦,人挺蠢的……” 说这话时候还带着一脸傻笑,要说里面没事谁信啊! 旁听的张寒蕊被李思雨的精准判断震惊的无以复加,同时也对季无常口中的李天权充满好奇,到底什么货能这么厉害,用几天时间就搞定小欧阳,简直可以令红尘道的大修都甘拜下风。 张寒蕊猜测道:“你一天都在想他?那你怎么不去找他?不会是……” “别说嘞……扎心……”小欧阳抱着张寒蕊胳膊苦兮兮道:“我让他来今天找我的,他没来……” “不会吧?”诧异过后便是替闺蜜的打抱不平,张寒蕊愤然起身道:“走,咱一起去问问他什么意思,追你的人那么多,他算老几!” 说着就要拉着小欧阳和李思雨出门,寝室大姐的行动力永远都是这么风驰电掣。 “我不要……”小欧阳趴在桌上继续委屈。 “我听季无常说李天权是新来的。”李思雨冷静猜测道:“你说他会不会根本不知道你住在哪?” 此话一出小欧阳顿时一呆,仔细回忆回忆,他好像确实没告诉过李天权自己住在哪,按李天权那行事风格,他能找到自己才有鬼。 她就没想过李天权还可以问季无常白安先什么的,剑学没学成不清楚,反正她是多了个自己给自己找台阶的本事…… “哎?我忘告诉他了!”小欧阳惊呼一声,直接起身翻窗下楼,都不等不及走正门了! 瞅瞅人家这行动力……真难想象她要是知道李天权逛街一天会作何心态。 正主跑了,剩下的两个吃瓜群众相顾无言,片刻后张寒蕊怔怔回神,默默吐槽道:“我好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李思雨望着楼下愈来愈模糊的身影摇头轻笑:“恋爱说太远,我看她只是单相思。” “不会吧?”张寒蕊有些难以置信。 “不然呢?”伸了个懒腰,李思雨起身拉开自己房门轻声叹息:“东区西区这么点距离,有心打听我才不会相信找不到她。” 张寒蕊不解:“那你刚才还……” “只是帮她找个理由而已。”李思雨躺在床上拿起一本言情小说,笑了笑道:“我好不容易帮你把仙人球养活的,可不能让她再给祸祸死了。” 好吧,看来能把仙人球养活也不是张寒蕊自己的本事…… 小欧阳慢步走在街上,每一步都在踌躇,她从下来的那一刻便开始后悔,可还能回去吗?那岂不要被寝室里的两个损友笑死么,况且,自己真的愿意回去么? 灯火阑珊,牵手谈笑的男男女女无疑又给她内心一记重创,从早酝酿到晚的眼泪悄悄顺着脸颊滑落,无声滴答到地上。 “李天权就是个混蛋!” 小欧阳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用袖口草草擦拭了一下眼泪,又愤愤不平的踢飞一颗无辜石子。 “李木头!脑子里都是木头!哼!” 李思雨能想到小欧阳也能想到,只是她不愿去想,更不愿去猜,一旦想对了怎么办?一旦…… 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偏离人群,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颗垂柳树下。 柳絮随风轻舞,佳人黯然啜泣。 缘,无形无相,有影有踪,缘,缘深缘浅,爱恨所定。 小欧阳坐在树下怔怔的望着苍茫夜色。 “值得吗?”这是她二十岁时问母亲的话。 “不值得。”母亲的回答历历在耳。 “那现在又是为什么?”小欧阳一直理解不了为什么母亲会写出冢中泪,也在心里记恨从未谋面的父亲狠心先去。 “因为命中注定。” 母亲那时笑中含泪,小欧阳不懂,却记忆犹新。 命中注定,未曾经历的人会嗤之以鼻,经历过的人会唾骂命运,正在经历的人呢?心中酸楚,甜蜜,万般种种唯自知。 遥望夜色,月无言,星点点,一颗流星悄然划过长空,转瞬即逝,小欧阳在怔神中忘记了惯例的许愿。 若是平常,错过便是错过,修士也不会真的相信流星实现愿望的传言。 可这次不同,她抬头望着夜空,期盼着再来一束银光,期盼着寄托出自己的心思,期盼着流星能将心意带到他身旁。 三分钟,五分钟…… “呵……” 清泪再次夺眶而出,小欧阳自嘲一笑,扶着垂柳摇摇晃晃起身,抬脚便要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时,一股没来由的清风拂过柳梢,柳枝轻舞正巧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也跟我过不去!” 小欧阳烦躁的拨开柳枝,可迈向寝室方向的那只脚却迟迟不肯落地。 一颗流星,老天是不愿给的,一旦被人诟病说老天吝啬怎么办? 所以,此刻眼中倒映的便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场流星雨。 “哼!” 傲娇的一声轻哼,小欧阳抬手擦干眼泪,又从须弥袋里找出胭脂水粉,小心上妆,迈出去的步子也不知不觉改变了方向。 小欧阳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嘴里却在恶狠狠的嘟囔:“哼,哪来的好人品,连老天都在帮忙!” 窗外披星挂月,屋内灯火堂皇,今日的晚餐出奇丰盛,只因桌上多了一位意料之内的客人——小欧阳 女生夜入男寝说出去总归不太好听,所以小欧阳突发奇想,从窗户翻进了李天权寝室,区区二层高度,对修士来说根本不叫事儿。 来找李天权总要有个理由,总不能说自己在寝室里失魂落魄等了一天,现在自己过来兴师问罪吧?要是把人吓跑了怎么办?以李天权的尿性躲着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就去买了一堆饭菜,以看望醉酒朋友为由来找人,虽然这个理由同样站不住脚,但肯定也没人会去追着她问,关键还可以刷好感度。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以前都是别人刷小欧阳的好感度,现在终于也轮到她费脑子刷别人好感度了。 可想法总会是想法,现实的永远不会那么一帆风顺,那可是李天权,傻子标签深入骨髓的李天权! 桌上浣玉衡白安先钱琛寿三人对小欧阳送来的东西毫不客气,左手鸡腿右手夹肉,吃的是满嘴流油。 而李天权则显得相当犹豫,就连夹菜时候手都在哆嗦,他亏着心呢! 李天权的反应小欧阳看在眼里,气在心头,自己进屋这么久一句话没和自己说就算了,还吃!吃什么你吃!你有脸吃吗你! “咳咳……”小欧阳在李天权耳边轻轻咳。 这意思就是提醒李天权该跟自己说话了,少女就是如此,心中系念,又羞于开口,时时盼望着对方能理解自己,却又从不直接点明,也不琢磨琢磨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货。 李天权能懂吗?他能懂个球!一声轻咳差点没把他筷子吓掉了。 李天权颤颤惊惊的继续夹着菜,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小欧阳见一次轻咳不起效果,立马加大了声音再咳嗽一次:“咳咳!” 还没效果?继续! “咳咳!” “咳咳!” “咳……” 尼玛,嗓子都快冒烟了,全桌人都不时抬头看看她,就李天权一个无动于衷。 小欧阳时刻告诫自己要端庄,要温柔,要表现出知性美,要…… 要你妹啊!小欧阳瞪着李天权怒道:“李天权!你哑巴了是吧?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啪嗒……” 本就没拿稳筷子终于还是被吓掉了…… 三六 老天帮的是谁 (我是真打算放飞自我了,极其随意性的书,如极其随意性的我,我要开始撒欢蹦跶咯!) 筷子掉在地上不能不捡,小欧阳的话也不能不回,心不心虚是一回事,怎么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李天权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筷子,小欧阳怒气冲冲等着他回话。 思索半晌后李天权终于吭哧出来一句话:“那个……那个……欧阳姑娘,风寒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老咳嗽人也受不了……” 此话一出整桌人都懵了,浣玉衡差点就为师兄鼓掌喝彩了。 不愧是咱连云派大师兄,犀利依旧! 小欧阳整个人都不好了,见过说话不走心的,就没见过说话这么不走心的。 修士能得风寒么?那是修士该得的病?是想以修士之体比肩凡人吗?咋的?修的是体弱多病之道啊!?压根没听过好不! 小欧阳气的说不出话,什么流星许愿,什么老天帮忙,都是扯淡,就是自己瞎,不光眼瞎,心还瞎,就为这货?呵! 李天权说完一句丝毫不觉异样,还在为自己的机智反应沾沾自喜,拿起刚捡起来擦也没擦过的筷子就要继续吃饭。 筷子掉地上捡起来就用不是不行,但是得分谁用,其他人用可以,但李天权用不行。 气归气,小欧阳还是注意到这个细节了,眼疾手快一把夺过李天权的筷子愤然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怎么不吃死你!” 怎么了这是?李天权茫然看向小欧阳,空空如也的右手还摆着夹菜的动作。 是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李天权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还没等他想多久呢,小欧阳把自己的筷子拍在他面前道:“筷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擦一下,喏,用我的吧。”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李天权拿起小欧阳刚用过的筷子点头道谢:“其实我怎么都没关系的,但还是多谢姑娘好意了。” 紧接着李天权又纳闷道:“可是我用你的筷子你用什么?” 算你有心,还知道问一句。 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小欧阳把李天权用过得筷子塞进须弥袋里,又重新掏出一双新筷子满意道:“放心吧,我还备着一双呢。” “???”李天权都迷了,合着就不能把新筷子直接给我,非要饶个大圈换筷子用是吧?您这套花里胡哨的操作图什么呢? 这时小欧阳也发现自己逻辑好像出了一丢丢问题,不过话都说出去了还能改吗? 管他能不能改呢,反正小欧阳也不打算该,她迎着李天权懵逼的眼神恶狠狠道:“看什么看,吃你的饭!” “哦……”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李天权认怂,拿着小欧阳用过的筷子继续吃饭。 一旁小欧阳看着李天权的动作满脸通红,满脑子循环播放一个字:他用我的筷子呢……他用我的筷子呢…… 所以说,女生什么时候智商最低?也就是暗恋的时候,抱着兴师问罪的打算来,结果人家几个小动作她就把自己目的给忘了。 还真对得起老天给她的完美身材,还真对得起传诵已久的那句古话。 小欧阳一边看手上还不自觉得给李天权夹菜,李天权夹一份牛肉,她也夹一份牛肉送到李天权碗里,李天权夹一份青菜,她又夹一份青菜送过去,谁要是敢把筷子伸进李天权想吃的菜盘里她就对谁怒目而视,那模样,就差吃人了。 整套操作流程顿时又让众人一脸懵逼,大姐,您这区别对待要不要再明显点?合着您是来我们寝室搞分裂的啊…… 一顿饭,什么相谈甚欢,什么其乐融融,通通都是扯淡,除了小欧阳满意之外,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察觉气氛不对的白安先和钱琛寿直接回房打坐修炼,他俩有眼力见,这事儿可不敢随便跟着掺和。 小欧阳瞄了眼还在傻坐着的浣玉衡,从须弥袋里摸出二百两碎银递给他道:“你今天买东西也花了不少钱吧?西区那边有几家小吃店不错,现在应该没关门,你不去看看吗?” “确实花了不少。”浣玉衡老实回答一句,然后疑惑道:“是新开的小吃店吗?” “嗯,新开的,你去好好找找。”小欧阳轻轻点头,半点没有忽悠无知孩童的负罪感。 “好嘞,我现在就去。”说着浣玉衡起身走到窗边,翻身而下轻巧落地。 就这他还有心思回头对楼上小欧阳招手呢!丝毫没有抛弃师兄独自应敌的愧疚感…… 该走的走了,该修炼的修炼去了。 厅内已然清净,小欧阳似笑非笑的望着怂成狗的李天权问道:“现在你总该有话对我说了吧?” 李天权低着头,一副受吓模样小声道:“那得看你问什么……” 什么叫我问什么?让你说还是让我说呢!?看来你对不起我的地方还不少…… 小欧阳就理解不了李天权的脑回路为什么那么清奇,怕你上辈子不是个捧哏的吧? 小欧阳淡然道:“昨天我中午没吃饭,你不想解释解释吗?” 这个简单!李天权不假思索道:“昨天喝多了,都怪那个孙什么的……” 可怜的孙材睿,再一次躺枪,背锅侠,名副其实。 “那我让你今天来找我呢?”小欧阳质问道:“你怎么没来?你知不知道……” 还好小欧阳的话收得快,差点就说出来自己在寝室苦等一天了,背后当当深闺怨妇还可以,让她当面说她可没那么大勇气。 少女的心思,向往中而又充满着踌躇。 该来的果然躲不掉,李天权心里咯噔一下,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昂?”李天权疑惑道:“什么今天找你?你跟我说过吗?” “嗯?”小欧阳扫了眼钱琛寿和白安先的房间诧异道:“他们没转告给你吗?” “确实没有。”李天权这次说的是实话,他是自己听到的,确实没用别人告诉。 亏自己还给他们晚饭吃!早知道她宁可喂狗都不给这群混蛋! 也不知道李天权吃饱了没……好想亲手给他投食…… 上到季无常下到钱琛寿,小欧阳在心里给他们骂了个遍,就连被忽悠出去的浣玉衡都没逃过一劫。 屋里偷听的白安先和钱琛寿都懵逼了,合着李天权想了一宿的对策就是甩锅啊?这尼玛!这用你想吗? 然而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俩悲哀的发现这锅还不能不背……比起小欧阳还是酒后好杀人的大哥更吓人…… 既然李天权不知道事情,小欧阳也就不打算再继续追究了,她要的是台阶,也别追究台阶的合理性,能下就行,要什么自行车。 小欧阳故作大方道:“他们没告诉你就算啦,这次我原谅你了,可不许有下次哦。” “嗯嗯嗯……”李天权连连点头,能把这次糊弄过去就行,下次事下次再说,反正背锅侠还有那么多…… 要说玄通学院也挺作孽,瞅瞅把人家孩子改造成啥样了,从刚开始吃个霸王餐都能愧疚半天的正人君子,到现在甩锅随口就来的渣男。 是应该说李天权原形毕露还是应该说学院教导有方?这还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李天权乖乖点头答应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头敢昂起来了,因底气不足而佝偻的腰板也能挺直了。 小欧阳得到令自己满意的答复心中极为欢喜,同时她还在感谢那场转瞬即逝的灿烂,如果不是流星雨,如果不是自己…… 小欧阳在想什么李天权可不清楚,他现在是一头雾水,怎么聊天聊好好的又哭了?什么情况这是?女人眼泪那么多吗?记忆里她好像天天哭吧?而且……这一边哭一边笑又是什么操作?看起来好诡异啊…… 一个在疯狂吐槽,一个在为差点与缘分失之交臂而感到担忧庆幸,俩人从头到尾就没在一个频道上,也不知道怎么聊这么长时间的,只能说这就是命运的魅力…… 李天权见小欧阳只是怔神流泪而不说话,他犹豫许久,终于探头探脑的试探道:“姑娘你这……你这是又困了吗?” “哎?什么意思?”小欧阳一愣,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前些天自己在修炼房里被气哭而找的借口吗,难道现在…… 果然……自己真不争气! “可能是我昨天买东西太晚没睡好吧。”小欧阳擦了一把眼泪强行解释:“听说秘境要开最少三个月,就是我也要好好准备准备的。” 解释完后小欧阳又朝李天权问道:“你们是今天去买东西的吧?钱还够用吗?” 还没等李天权回答她又摸出一百两碎金放在桌上:“丹药符咒那些都很贵的,多买一些备着,不用给我省钱。” 其转移话题的手法熟练的让人心疼…… “我用不着那些东西的,我主要是买一些吃的。”李天权嘴上这么说,手上可不慢,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把钱塞进袖口。 这要不知道的还真能当小欧阳在养小白脸呢。 说起吃的李天权还真有一件要想问:“话说学院里有卖厨具的吗?我找了一天都没找到。” “当然有啦。”小欧阳上下打量了李天权几眼,好像重新认识他一样惊奇道:“你还会做饭呀?” “会呀。”李天权疑惑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们山上都是我做饭的吧?” “不记得嘞。”小欧阳摇头,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李天权满怀期待:“那你去秘境里做饭给我吃好不好?省得我还要去买干粮。” “这个……”李天权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道:“看情况吧,如果在里面能遇到你的话。” 这时候不应该直接说好的么?木头一样的男人!哼! 三七 你不睡我帮你 做人难,做男人更难,做一个得罪过女人的男人更是难上加难。 哎……做修士难,做连云派的修士更难,做连云派大师兄更是难上加难。 师弟背我而去,为了两口吃的弃师兄于危难不顾,这也叫师弟?唉……师父老人家您还好吗?红尘险恶我要回家…… “师兄,我又没钱了!” “行,我知道了,喏,给你五十两碎金够吗?” “先凑合用吧,不够再说……” 即使再多的抱怨身体依旧诚实,这就是我家大师兄。 “李天权,陪我出去走走。” “昂?” “李天权,陪我去买点东西。” “不去。” “李天权,我今晚要在你这睡!” “那我去哪啊?” “我管你去哪!哼!” 凭什么他叫你你就答应那么快,凭什么我叫你你就不答应?真白瞎我给你钱花,给你夹菜了! 男人都是白眼狼!哼! …… 大多数人认为,女人会做饭那是应该的,而当他们得知男人竟然也会做饭的时候总会表现得很惊奇。 可事实却是大多数做饭好吃的还是男人,本该是女人的加分项,却一直被强加在男人身上,真是可怕的流传性认知。 没办法,世界就是如此,处处都有着违背现实却又被当成常识的事情,总不能一个个去纠正吧?那得多累心啊。 当小欧阳得知李天权会做饭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激动了,就差说出‘我倒贴你,赶紧带我远走高飞’的话。 还好,二十四年的优良教育帮她守住了最后的矜持,可能……可能守住了吧? 别人会做饭那叫锦上添花,结果到李天权这就特么变成非你不嫁了,这找谁说理去,无奈叹息中最多也只能咒骂一声该死的世界,残酷的命运,骂完之后日子该过还得过不是? 委婉的拒绝并没有让小欧阳放弃缠着李天权的打算,要不是刚吃完饭她都想让李天权来个现场表演了! 呵!女人!如此肤浅! 俗话说的好,情人眼里出僵尸,李天权就是那个僵尸,小欧阳就是那个赶尸人,跟李天权聊天就像赶尸似的,问一句蹦跶一句,不问他他就和个哑巴一样。 人家性格就这样,也不能让他撸一段单口相声出来吧?真要能说出来小欧阳还不一定愿意听,少言寡语更显其话的珍贵, 如果他能说两句人话那就更好了——来自少女的心塞感慨。 怼人是连云派传统,主要师徒三人在山上除了修行之外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就是打牌这二十年他们也该玩腻了,更何况他们三个还没一个会玩牌的。 所以他们主要的娱乐项目就是互怼,浣玉衡怼李天权,木先生怼他俩,李天权怼浣玉衡……嘿,李天权怼错人了,妥,他又挨顿捶。 由此看来他们练就一身不说人话的本事也不足为奇,别管别人收不受得了,反正他们自己嗨就完了。 眼见都快二更天了,浣玉衡也从西区溜溜达达回到寝室,小欧阳口中的小吃店他当然没找到,不过这孩子有一股不放弃不抛弃的奋斗精神,在小欧阳看傻子的眼神中说了句‘明天我再去看看’然后就回屋睡觉了,他就没觉得小欧阳在忽悠他! 就这智力还能怼人怼得那么流畅,也不难看出他在语言艺术上是真的下过苦功…… 闲聊间天色越来越晚,可小欧阳还是半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李天权不禁好奇道:“都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不回去。”小欧阳摇摇头,仰着小脸得意道:“我过来就没打算回去,我要住你这。” “哎?”李天权一愣,他倒没去想女生住男寝合不合适,反而第一个想的问题是寝室没有空房,小欧阳要睡哪…… 他这是对白安琪那天的鸠占鹊巢还有心理阴影…… 众所周知,心理阴影这种东西有一次很快就会有第二次,就算你再防范也是恶虎架不住群狼。 小欧阳仿佛听到了李天权心中的疑问,起身冲他调皮一笑,在李天权绝望的目光中拉开了他的房门,倒头就躺在床上,丝毫没顾及其主人的心理感受。 李天权的房间布置极其单调,屋子里就一张床和一个空空如也的床头柜,甚至连一盏灵石灯都没有。 所以此刻青色的床单,叠的整整齐齐的洁白被子就变成了小欧阳的下手目标。 小欧阳欣喜的把被子拆开卷在身上,像个大蛆一样在床上胡乱咕涌,甚至还把枕头当成抱枕搂在怀里一脸满足…… 李天权站在门外整个人都不好了,鸠占鹊巢就鸠占鹊巢吧,可您非要当着苦主的面做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吗? 没有最过分,只有更过分,小欧阳咕涌了一会儿还不觉满足,脑袋又从被子里钻出来,朝门外已然傻掉的李天权埋怨:“看什么看?不知道帮我把门关上吗?真没眼力见!” 卧槽!李天权差点尿了。 “还傻站着干嘛?”小欧阳不满催促道:“赶快帮我关门呀,没看我鞋都脱了吗?” “那我呢?我睡哪?”李天权傻傻的问道。 “我管你呢!”小欧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前天晚上你睡哪今晚你就睡哪呗。” 这姑娘,果然还是在意自己头上有没有住着喜羊羊和灰太狼,她这是来破案了…… 李天权默默转身,顺手还把门带上了,一个人走向厅内的椅子,落寞的身影简直让人为之心疼…… 这也就是李天权,换了旁人肯定没这么好脾气,嘴损归嘴损,但脾气是真的好,谁都不知道他真正生气什么样,连木先生和浣玉衡都没见过他生气,就仿佛他天生没有生气这种情绪一样。 李天权把门关上,小欧阳却又悄悄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光着脚丫蹲在地上,顺着门缝观察李天权的动向,多亏他的房间靠近客厅,不然哪能这么便利。 可盯了半天李天权还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干坐着,小欧阳不禁有些心急,还有些心疼,那倒背影在月光下无限拉长,尽显凄凉。 小欧阳忍不住道:“你还不睡吗?” “不急。”李天权回头望着从门缝里探出来的脑袋,比了个嘘的手势,又指指白安先的房间小声道:“我等他睡呢……” 小欧阳歪着脑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拉开房门光着脚来到李天权身旁,又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你前天就睡在他房间吗?” “嗯。”李天权点点头。 “那他睡哪?”小欧阳疑惑。 李天权瞅瞅白安先房门小声道:“他睡觉不用床,是蹲着睡的……” “啊?”小欧阳还以为自己没听清,蹲着睡觉换成谁谁也不能信啊。 李天权见状又低声重复道:“他确实是蹲着睡的……” !!?小欧阳愣住了,认识这么多年她就没听过白安先有这奇葩癖好,蹲着睡!狗都知道趴着睡他竟然蹲着睡! 这……无辜的白安先在小欧阳心中就此莫名其妙的印上了一个标签——还不如狗明白事 “那他什么时候睡你知道吗?”小欧阳道:“他要是修炼一宿你难不成一宿不睡?” “哎?说的也是哈。”李天权细细一琢磨,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白安先不睡自己还想睡呢。 见李天权确实没地方去,小欧阳心下愧疚,纠结半晌终于下定决定,趴在李天权耳边蚊声道:“要不……要不……咱俩挤一挤也可以,我不介意的……” 说完小欧阳迅速低下脑袋,不敢再看向李天权,洁白的耳根和脸颊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染上了一层绯红。 和妹子共度良宵,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不管发不发生点什么,就单纯睡一觉也是极好的嘛,可惜,对面那货是李天权。 小欧阳和别人睡在一起也不是第一次,活了这么大,哪能没拼过几回床,修士又不太拘泥于形式,身正也不怕影子斜。 可今天拼床的人和以往不同,小欧阳紧张的深低脑袋,一只手捏着衣角,一只手在缕着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一会儿偷偷瞄一眼还在思考的李天权…… 其实,影子斜一下也可以的嘛…… 不,不可以!现实的巴掌就是如此无情。 良久之后李天权终于开口:“不用麻烦,我想到办法了。” “嗯?”小欧阳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浮现出一股莫名的悲愤。 李天权!活该你丫单身!月老拿红绳给你裹成粽子你都得顺着缝溜出来! 还没等小欧阳问什么办法的时候李天权动了。 他用灵力在掌心慢慢刻画出一道笔画精简的翠绿色法咒,而后弯腰轻轻对着地面轻轻一拍。 只见翠绿色的法咒融入地面,又化为一道模糊的流光,在木质地板表面流窜,其窜逃的方向正是白安先的房间。 对自己的恶行毫不歉疚的李天权还有心思给小欧阳解释:“我小时候我师父就是这样哄我睡觉的。” 小欧阳都懵逼了,合着您管用术法把人迷晕叫哄是吧?你们连云派路子都这么野的吗? 在懵逼的同时小欧阳又在同情李天权的童年,她现在好像能理解这傻货的种种表现都源自于谁了,并在心中默默对素未谋面的木先生送出万分敬仰。 能教导出如此优秀的两个徒弟,还真是……还真是难为您老人家为报复社会做出如此伟大的付出了…… 三八 符咒街 世间法术主要分为三大类,攻击类,防御类,辅助类,其中辅助类又分三小类,分别为控制类,治疗类,加持类。 控制类再细分又可分为有形类和无形类,直接运用于身体上的被称为有形类,比如各种束缚术,直接把对方绑住,比如各种改变地形的法术,其特点是大家都看得见。 而作用于精神上或者视觉上,无法被轻易察觉,或者像海市蜃楼一般的法术则被称为无形类,比如说——幻术系法术 幻术本身是不具备攻击性的,但其隐蔽性却强的可怕,比如走走路身旁的路人忽然开始手舞足蹈骂骂咧咧,这可能就是莫明奇妙的中了幻术,当然……也有可能是谁把烟头弹他脖领里了…… 幻术系法术的释放方法不一,有的通过阵法,有的通过声音,有的通过视觉,甚至就连嗅觉味觉都能成为其施术方式。 李天权也正是此道达人。 若有若无的青色波纹悄无声息的溜进白安先房间,慢慢在床头柜后的死角处渐渐凝聚,最终化为一株拇指长的洁白野花。 指甲大小的花蕾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床上安稳打坐的白安先抽了抽鼻子。 就在他纳闷哪里来的香味时忽觉困意上涌,白安先无意识的停止了功法运行,迷迷糊糊起身下床,随手关闭床头柜上的灵石灯,扶着墙晃晃悠悠走到靠近门口的角落,缓缓抱头下蹲……然后……然后这货就这么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那株小花却不知何时凋零殆尽,连半点罪证也没有留下。 李天权在客厅数秒,五分钟一到他便一脸得意的跟小欧阳道:“搞定,白兄睡着了。” 小欧阳都不知说什么好了,组织半天语言这才问道:“你这么做真的好吗?要不还是跟我挤挤吧。” “怎么不好了?”李天权一本正经问小欧阳道:“你以为我是为了白兄的床吗?” 这不明摆着吗?难道还有什么说法? “你不是吗?”小欧阳疑惑道。 “当然不是!”李天权摇头,摆出一副认真严肃的表情沉声解释:“磨刀不误砍柴工,睡觉太晚精神不足也会导致修行太慢的,我这是在帮白兄纠正他的坏习惯。” 一套有理有据的说辞都给小欧阳忽悠懵了。 半晌后小欧阳双臂环抱胸前,斜眼鄙视道:“要不是我也是修士我还真信了你的邪了!” “哈,我师父以前这么和我说的。”李天权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一回生两回熟,李天权拉开房门一头倒在白安先床上,差点舒服的呻吟出声。 小欧阳瞥了眼蹲在墙角的白安先为他低头默哀,可怜的奔丧娃,哎?这怎么身前还有两颗小草。 小欧阳指着那两颗小草疑惑道:“这也是你弄的?” “嗯嗯。”李天权脱鞋上床,用大被裹着自己,就露出个脑袋看着小欧阳,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向她解释道:“致幻草,有助睡眠,我怕白兄睡眠质量不好,特意为他准备的……” 呵呵……你是怕人家起来找你算账吧? 小欧阳又被李天权的无耻深深震惊了一把,不说人话也就算了,怎么连人事儿都不干一件,她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缺德的。 小欧阳愣了半晌,最后所有情绪都化为一声叹息,对李天权心悦诚服道:“唉……我就喜欢你这无耻的样子,你们连云派就没个正经人吗?” “当然有啊。”李天权愣了一下,然后特不要脸的点头道:“我就是呀!” “我就欣赏你这不要脸的样子。”小欧阳都无语了,瞅着蹲在地上的白安先感慨万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小欧阳仔细想了一下,李天权其实对自己还是很温柔的,起码没把她弄到墙角蹲一宿,还会给她送吃的,还会去听她唱戏……如果过后不抱怨就更好了。 她倒没想李天权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不轨的事,因为从第一次见她就坚信连云山这俩坑都不是心有邪念的人,作风可以骗人,眼睛却没法骗人,眼睛被称为心灵的窗户自然就有它的道理。 只是这做事方法,实在有待商榷,谁知道这货能不能哪天连自己都坑,细思极恐好吧…… 就在她感慨的同时李天权已平稳躺好,俨然是一副要睡觉的架势。 这作息也太规律了吧?不熬夜的年轻人还叫年轻人吗! 小欧阳对此倍感惊奇:“你现在就睡吗?” “嗯。”李天权轻轻点头,闭着眼睛道:“你顺手帮我把门带上……” 先前这话是小欧阳对他说的,现在轮到他对小欧阳说了,风水轮流转,世界就是这么的神奇。 小欧阳晚上没回寝室,远在西区的寝室大姐不无惆怅,一边嘤嘤嘤的和李思雨哭诉单身的苦,一边又在恶意揣测李天权。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嘤嘤嘤也是念出来的!所以吧,每一件事都有迹可循,小欧阳就是师承于她,只不过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罢了…… 寝室二姐淡定依旧,对趴在自己床上打滚的张寒蕊熟视无睹,抱着本言情小说看得那叫一个投入,要不是差点被张寒蕊一脚踹地上估计她都不会有半点反应。 “天天抱着本书啃,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张寒蕊抱怨完小欧阳又开始抱怨李思雨,把脑袋枕在李思雨腿上嘟囔道:“天天看别人搞对象,怎么就不见你自己找一个。” “不喜欢。”李思雨轻声道:“我看书就是解闷,总不能像你一样闹腾吧?” “切!”张寒蕊不服气道:“我是在为夜不归宿姐妹担心,再说,你觉得我这么庄重的人会瞎闹吗?” “咱俩肯定有一个人对庄重这个词语理解不当,而且那个人还不是我。”李思雨把书扣在她脸上随手关掉灵石灯道:“睡觉睡觉,明天还得去买点吃的,要不去秘境咱们肯定又要挨饿。” 张寒蕊抬手扒拉开脸上的书疑惑道:“不用带吃的吧?你和小欧阳不都会做饭吗?” “唉……”李思雨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幽幽长叹:“我懒得做饭,再说她那厨艺你敢吃吗?” 想起小欧阳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张寒蕊顿时打了个寒颤,心有余悸道:“到时候你还是勤快些吧,就她那手艺我宁愿吃食材……” 片刻的沉默,李思雨再次幽幽长叹:“你说出了我的心声,我忽然开始同情被她看上的人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有优点必然就会有缺点,即使是小欧阳这种文武双学霸也有着厨艺的硬伤,甚至连她自己都放弃和命运作斗争了。 对于菜谱她永远都是一眼就能记住,然而这有什么用?脑子说记住了,眼睛说我会了,然而手却在说呵呵。 所以她学会了一个词语——曲线救国 自己不会有什么关系,李天权会就行了呗,反正……他肯定会给自己做饭吃的,不行就去卖个萌,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都是自家人。 啧,看这关系变化速度有多快,这在她心里就成自家人了! “我忽然开始同情我师兄了……”清晨起床亲眼目睹了李天权被小欧阳强拽出寝室的浣玉衡发出由衷感慨。 浣玉衡怜悯的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声感叹:“师兄真不容易,为了赚钱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得亏小欧阳没听见这话,不然非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不可,什么就搭进去了?明明是自己有魅力!这叫真爱懂不! 啧,可怜的李天权,这就被真爱了,世道还真是够辛酸的…… 小欧阳拉着李天权溜达在符咒街,一路走过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球,她走在前面昂首挺胸,一脸得色,周围的目光她权当是对她爱情的真挚祝福,当然……如果她拽着的不是李天权的脖领可能效果会更好。 她倒是想拉手,可李天权那货是个死心眼,整堂常识课什么也没记住,就记住个男女授受不亲,还执行的非常彻底,这又让小欧阳给张元亮一顿臭骂,阻碍爱情的人最可恶的了。 符咒街,四个学区都有,主要经营物品为各种符咒,其次是画符咒用的咒纸,符笔,妖兽血,金沙墨朱砂墨等等材料。 平时符咒街来的人很少,那是因为大家平时也用不到符咒,总不能买两张火球符拿回家当鞭炮放着玩吧? 可一到学院有战斗类活动的时候,符咒街便会成为顾客最多的几条街道之一,就连大清早都不得消停,满大街尽是讨价还价和吆喝的声音。 “水系二品初阶冰矛咒大甩卖!限量!” “火系二品中阶火墙咒八折!只剩二十张!先到先得!” “水系一品高阶小愈合术!七两银子一张,七两银子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数量有限大家都懂!” 啧,瞅瞅人这商业头脑,玩的还都是饥饿营销,他们和普通商贩的区别大概也就是卖的东西不一样了。 小欧阳松开李天权的衣领,昂着脑袋站在符咒街中心,小手一挥豪气万千道:“看上什么尽管买!不用给我省!买少了就是看不起我!” 李天权揉着有些被衣领嘞疼的脖子,环视四周一圈后苦着脸道:“我也用不上符咒啊。” 然而有些东西不是自己说用不上就用不上的,比如秋裤,有种冷叫你妈觉得你冷…… 三九 中二选手 穿秋裤和用不用得着穿秋裤是两码事,买符咒和用不用得着符咒也是两码事,一种是来自母上大人的关爱,一种是来自白富美的阔气。 符咒,简约版的施法方式,和法术一样分为三大类,攻击,防御,辅助。 其中攻击类符咒最为常见,也是最容易制作的,这道理很简单,用术法攻击人人都行,你看会用术法辅助的有几个。 顺便一提,学院武力榜只有一名专业辅助,更可怕的是这个辅助还挤进排行榜前十了,这尼玛就有点扯淡了。 知道这是告诉我们什么吗?这是告诉我们,辅助不是不能输出,而是懒得输出,换身装备往那一站所有c位都得让路! 行了,不说那个奶量不够的贫乳辅了,咱主要说符咒制作和须知。 符咒制作流程也很简单,需要平心静气,向符笔中注入适当灵力后沾着对应墨汁在咒纸上画出相应法咒,必须要一笔画成,如有笔迹断裂便会判为失败。 符咒的上限由材料上限所限制,所用墨汁有普通墨汁,朱砂墨,金银墨,凶兽血等等,其中凶兽血效果最好,越高品阶的凶兽血刻画出的符咒品阶越高。 符咒也分一到九品,品阶主要是看里面刻画的是什么法术,硬要用最好的材料画个一品治愈术也行,毕竟你自己要画别人也拦不住,最多就是背后骂一句浪费材料就是了。 在威力方面,由符咒释放的法术效果能达到修士释放法术效果的一半便可称之完美,可能会有人纳闷,既然威力不到正常一半还要它干嘛?明显很鸡肋的东西啊。 所以这里要提的就是符咒的优点,不论是谁,只要注入相应灵力便可激活符咒成功释放法术,胜在方便,快捷,消耗小,而且多变性强,即使不会的法术也能通过符咒去释放。 由于符咒的各种便利性,所以修士中也诞生了一个稀有体系——烧钱系……咳咳,不对,是符咒系。 符咒系攻击手段就是各类符咒,当他们掏出一张符咒的时候你会觉得这就是个垃圾,根本不值一提,当他们掏出十张符咒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人还行,起码有一战之力。 然而当他们随手掏出两摞符咒,像撒豆子一样甩技能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原来垃圾的一直是自己…… 他们的战斗方式就是烧钱,用钱砸人,甭管你啥品阶,上去就呼你一脸五颜六色的符咒,就问你怕不怕! 不怕?不怕也没关系,战斗以攻心为上,符咒系修士深明此道,当看见对方大把撒符烧钱玩的时候内心基本都会狂问自己:我是不是太穷?我是不是没见过世面?我是不是…… 所以即使能战胜符咒系修士,心里也会留下深深阴影。 总而言之,玩符咒系的各个都是神豪,只有别人想不到,没有花钱搞不到,普通修士画一辈子的符都未必有他们一次甩出去的多。 为此他们还开发出了各种浪费……不,各种战斗手段。 普通修士都是一次烧一张两张符,而他们能用特殊手法一次烧十张百张,更有钱者甚至可以一次烧千张万张!用移动撒钱机形容毫不为过。 只要有足够的符咒,有能激活符咒的灵力那他们的战斗力就无上限,是一个极其容易摧毁别人自信的稀有修士体系。 牛逼的符咒系大佬当然不常见,符咒街摆摊的反正是一个没有,大佬得多接地气才能出来摆摊,当谁都是季无常呢啊? 画符咒也要看个人实力,画几品符咒就要有几品实力,玄通学院大部分都是二品三品的学院,所以攻击和防御类符咒也是以二品和三品的法术为主。 辅助系符咒则比较少有,主要原因是没几个愿意主修辅助法术的修士,所以市场上出现的辅助类法咒基本都在一品,连二品都极为少有。 李天权被小欧阳强拉着逛了一圈,收获的话……倒不是没有,小欧阳用以防万一的名义强塞给他几张虚兽符。 虚兽符,各个品级都有,攻击类,根据法术属性凝聚出各类元素动物进行攻击,动物存在时间为符咒燃烧时间,或者被外力强行打散。 虚兽类符咒攻击性中等,价格便宜,优势在于灵巧,方便控制,就连无聊的时候都可以烧一张,说不准可以召唤个元素形成的小猫小狗逗着玩,要是能召唤出狮子老虎还能当当坐骑,由此可以看出它的适用性有多强。 小欧阳给自己买了三摞符咒,一摞二十张,主要买的是可以改变地形的控制类符咒。 纯辅助符咒她只买了几种治疗类的,其他的她用不上,毕竟有李思雨这个寝室二姐在呢,虽然人家奶量少了点,但胜在专业。 至于攻击类她更用不到,感觉她的飞刀攻击力低那是因为她没认真动手……算了,不替她解释了,就是她没练到家,能把斩仙飞刀用得堪比马戏团里飞刀效果的也就她一个。 虽然人家杂技老师玩不出各种魔幻效果,但人家好歹还有个准头,而小欧阳就不一样了,除了能让刀在天上飞之外啥都不会,威力倒是够用,可五十米之外杀个鸡都瞄不准,真亏了斩仙二字的响亮名头。 李天权捏着几张虚兽符一脸无奈,小欧阳则和他的表现完全相反,她就仿佛一只被关在家里一个多月的哈士奇,整整一上午持续兴奋,到处讨价还价,也只有讨价还价…… 具体情况基本是这样: 小欧阳:你这个多少钱一张? 商家甲:四两碎银一张。 小欧阳:是我欧阳怅秋名头在学院里不好用了吗? 沉默片刻的商家甲:十两碎银三张,多少我们也得赚点吧? 小欧阳:呵呵!黑心商贾!不买了! 旁观全程的商家乙:欧阳学妹,我给你特惠,十两碎银张怎么样? 小欧阳:能讲价吗? 商家乙:我这就是成本价啊。 小欧阳:价都不让讲你还出来卖东西?是谁给你的勇气? 从种种行为里也不难看出她是一个知道勤家节俭的好姑娘……如果她能买一张可能就更好了。 眼看都要正午了,李天权强行把讲价上瘾的小欧阳拽到了美食街,临走时这姑娘还回头朝备受打击的商家们喊话:“我先去吃个饭,等会儿咱们继续哈……” 一瞬间符咒街的全体商家都想联名向学院投小欧阳的举报信了! 美食街是主干街道,也是过路学员最多的一条街,民以食为天这句话一直都是真理,即使对修士也是如此。 本来李天权想拉小欧阳随便找个小饭馆吃点东西,而且小欧阳也点头答应,可当他俩踏入美食街的那一刻事情就完全变了。 李天权惊恐的发现,小欧阳挑饭馆的程度丝毫不逊色于讲价的本事。 他刚要迈步进一家饭馆便被小欧阳拽了出来,他还纳闷怎么回事呢,只见小欧阳指着饭馆牌匾教育他道:“踽行饭馆,听这名字就不吉利,踽踽独行,这不是咒人单身吗?以后不许你在这家吃饭知道吗?” “我又不认识那个字。”李天权态度倒是挺无所谓的:“本来我就没打算找道侣,一个人多潇洒。” 心态决定一切,按李天权这洒脱劲,注定是理解不了吃饭都不敢用一对筷子的人。 小欧阳听完这话差点没气死,合着这傻缺还是个单身主义。 哎……路漫漫其修远兮,看来要让李天权开窍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紧接着二人又看向旁边的那家饭馆,好嘛,名字起的更直接,小欧阳差点被‘茕立尽缘’四个大字晃瞎眼,就这李天权还想往里走呢! “你不识字吗?”小欧阳拽着李天权就走,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抱怨:“茕立尽缘,茕茕孑立,缘分已尽,还是咒人单身!话说你们东区就没有起名正常点的地方吗?” “我也觉得他们起名不正常。”李天权点头附和:“要不是你说我都不认识牌子上的第一个字。” 大哥,你就不能闷声当文盲吗?说这么大声你很自豪啊…… 小欧阳无语:“算了,等有空我还是给你补点文化知识吧……” 二人一路路过二十多家饭馆,可李天权非要往小欧阳看不上的地方钻,而小欧阳想进去的他又看不上。 小欧阳气得站在街上也不走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对面的饭馆道:“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说要随便找一家吃饭吗?怎么这家就不行了?” 她指着的饭馆看上去还挺不错的,红色门柱撑起顶棚,镀着黑漆的檀木牌匾稳坐正中,左右还悬挂两盏装饰用的红灯,透过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饭馆内熙熙攘攘的客人,和正在忙碌的打工学员。 李天权抬头看着牌匾道:“这家名字太俗,我不喜欢……” 名字俗?小欧阳都懵了,这算啥解释,闹呢不是? 她抬头瞅瞅同福馆三个字,再瞅瞅坚持不进去的李天权,她悟了……她算是知道李天权为什么专门进那些名字奇葩的饭馆了! 理由很简单——不认识即牛逼呗! 合着这大哥还有中二病呢?小欧阳深深叹气,她能说什么,只有沉默,沉默就好,这不是不想搭理,这是对中二选手的一种尊重…… 四零 各方准备 一男一女出门吃饭通常是女方选地方,男方掏钱,这句话是至理,要划重点的! 而缺乏常识的李天权显然不知道这条至理名言,选的地方就没一个能让小欧阳为之满意。 不懂是吧?不懂没关系,有种懂叫强行让你懂。 在小欧阳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之下,就算是李天权这种死心眼也得妥协。 天涯侣客,这便是二人最终选定的饭馆,名字起的和整条街的饭馆格格不入,内部格局更像是约会场所,甚至还会提供包间服务。 是的,小欧阳就看上那个侣字了…… 饭馆里人不并不是很多,交谈的人也刻意压低了声音以免打扰别人,不管从安静的环境还是从偏暗的背景来看,小欧阳都非常之满意。 吃饭重要吗?当然重要,可这是和李天权第一次单独吃饭,随便找一家怎么行呢? 第一次约会当然要有仪式感,这便是小欧阳的想法,而李天权的想法就很单纯,他就想着怎么填饱肚子,至于约会什么的他根本没在乎过…… 相比于这二人的悠闲和早已准备好一堆食物的浣玉衡相比,其他人则要忙碌许多,也不算忙碌,只能说各有各的准备。 高阳平,南区狡狐,传闻中极好面子,山珍海味必须顿顿都有的人物,此刻正在寝室里啃着咸菜就着白粥。 有些传闻是真的,不过要看是谁传出去的,而关于高阳平的传言……那可都是他自己传出去的。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外界的传言到底有多假,也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和他在一桌吃饭并且抱怨不断。 方俱灭夹着一条咸菜丝苦着脸抱怨:“天天白粥就咸菜,我都快成咸菜帮子了。” “趁着能吃多吃点吧。”高阳平吃得倒很满意,谁让他就喜欢这口来着。 高阳平轻叹一声,有些不舍道:“等进了秘境咱们可就吃不到这些了。” “真的假的?秘境四层里不会连个吃的都没有吧?”问话的这位是郭万载,闷头吃饭的老实孩子叫赵寻风,这四个人住一个寝室,关系自然也非常要好。 关系不好的也不能和高阳平住一起,这货可不喜欢生人。 郭万载和赵寻风的入学时间不过一年,秘境四层什么样他俩也没见过,也没人和他俩细说,高阳平只告诉二人一句多准备物资,遇事随机应变就算完活,至于战术安排,环境介绍什么的根本没有。 所以这俩大哥除了知道秘境四层有凶兽之外其他全靠脑补,现在郭万载脑海中的秘境四层俨然成为一个环境恶劣寸草不生的地方。 “别听他瞎说。”方俱灭打断了郭万载的遐想道:“秘境四层里不缺食物。” “啊?”郭万载茫然道:“不是说连个咸菜都没有吗?” 方俱灭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觉得正常人会在秘境里腌咸菜?” “昂?”好像是这么个理,闹半天高阳平又来开始玩文字游戏,郭万载怒视他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文字游戏,高阳平的恶劣爱好之一,其主要受害者是所有和他关系好的人,用他的话说这叫帮队友提高智力属性,并慷慨表示众人不需要对他的无私奉献进行感谢,这都是身为兄弟应该做的…… 为此众人报以拳头回应,且美其名曰帮他提高抗击打能力,以免出门被别人捶死…… 反正在互坑这个有益身心健康的项目,大家的选择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所以说老实孩子跟这群货在一起就活不下去。 “我说的是实话,你没听懂也怪我?”高阳平一反常态的只嘲讽了一句,紧接着他便正色道:“上次秘境只开启了一部分西区秘境,而这次开启的可能是全部秘境,即使是我们也得小心应付。” 学院共有学员粗略估计大约四万,四方学区各占一万,四万学员中超过四品化液境界的大概有一千二百名左右,而这一千二百名里没和季无常等人结仇的大概只有五百名左右,这还只是计算四品学员,如果计算三品学员那人数将会更加恐怖。 所以和气也只是明面上的,谁心里没有个小九九,此刻秘境四层开启,想在秘境里让和季无常交好的人滚蛋的人可不在少数,据说就这半天不到的功夫背地里都快组织出反季无常联盟了,由此可见这群货多不招人待见。 高阳平口中说的小心也不是小心凶兽,凶兽无智,但可以规避,他说的小心指的是心怀不轨的那些人,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大家境界相差不多,单体实力再强也架不住人海猛扑,修士界可没有虽败犹荣这个词,胜负之间看的只有收益二字。 “所以我建议……咱们先把对咱们有威胁的先给清理出去。”说这话时高阳平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 方俱灭有些不解,刚想问:季无常不是让咱们别有太大动作吗? 可他话还没等问出口便迎来高阳平的第二句:“到时候咱们做干净点,省得季无常老叨咕我。” 将在外军令还有所不受呢,更别提铁了心要下黑手清场的高阳平,对他来说没在秘境开启前动手就算给季无常面子了。 对此方俱灭等人则表示:“你说了算,反正真惹出乱子我们不背锅……” 南区高阳平这边在谋划帮大家排除威胁,北区轩辕莫离这边就要简单许多,和他一个寝室的是石撼山,就是武力榜排第二那位兄弟。 他们寝室一共就俩人,这倒不是他俩把别人撵走的,而是其他人实在受不了轩辕莫离的尿性程度,跟他一个寝室的人不到三天基本都要向寝管提出换寝要求,而且还都放狠话表示宁愿出去睡大街都不跟轩辕莫离一起。 难道是轩辕莫离欺负人吗?并不是,是这货太能气人,嗯啊哦三个字回复所有,回答问题敷衍也就算了,他还永远都用一副认真的表情去损人,就像在陈述事实一样,平静的让人扎心。 关键你想跟他理论他还不搭理你,你忍无可忍要找他打仗的时候你还干不过他,跟他多待几天正常人都得炸毛,所以能和他同寝的石撼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石撼山,人如其名,四肢粗壮,双肩宽阔,比常人高出半头的身高加上举手投足间的力量感仿若能撼动山岳一般。 他的长相也是卓乎不群,对修士的年龄限来说,六十岁以下都可以称为童年,长得再成熟也成熟不到哪去,最多也就是一直保持青年模样。 而石撼山就不同了,三十左右的岁数就一脸络腮胡,长得粗犷成熟,眼神还极为深邃,一看就是饱经风霜的那种。 当初他来学院时候老师都懵的,要不是个人资料写的明明白白说不准还会以为这是谁家长来看孩子呢,关键是就连家长也没他这么老的…… 还好,长相粗犷终归是长相,在性格上他出奇的厚道老实,这不单是和高阳平、季无常他们比,就算放在偌大的玄通学院里他的厚道属性也能名列前茅,也只有他能容忍轩辕莫离不时的嘲讽。 唔……可能李天权也能忍,毕竟李天权那脾气实在好的没边,都能容个浣玉衡还差容个轩辕莫离么,虱子多了又不愁痒。 本身的沉稳厚道属性,再加上一身强横修为,这使认识他的人多多少少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和季无常的武力威胁不同,石撼山靠的就是实打实的人缘,当然也可能是知道他和季无常关系的人不多…… 即使现在符咒丹药等物品飞速涨价,但众商贩卖给他的价格依旧是原价,甚至比原价还要便宜一些。 厚道人通常会知恩图报,今日卖个人情结个善缘日后有麻烦也能多条路子,大家各取所需,也算不得谁亏欠谁。 傍晚,任劳任怨采购一天的石撼山正和轩辕莫离在寝室里分配一天收获,他先拿出两个一指高的白玉瓶摆在床上道:“小还丹不好买,这两瓶你拿着,省着点用,别当糖吃了。” “嗯。”轩辕莫离点点头。 石撼山又掏出两个大小相当的小玉瓶:“回气丹二十颗,能省则省,咱俩用不着那么拼。” “嗯。”轩辕莫离继续点头。 石撼山继续往外掏小玉瓶:“大还丹十颗留着应付紧急情况,剩下五十颗是固体丹,咱俩也用不着别的。” 轩辕莫离哦了一声,石撼山又开始往外掏符咒:“三品中阶陷地符,一品高阶金锐符,二品低阶附冰符……” 符咒和丹药都是辅助类,他俩一个能抗,一个能打,差的就是个辅助,所以轩辕莫离出主意道:“让李思雨跟咱们一起走。” 说话口气就仿佛让李思雨跟他一起走是多大荣耀一样。 “算了吧。”石撼山摇头道:“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张寒蕊追杀。” 想要李思雨的人多了,能输出的遍地都是,高阶辅助可就这么一个。 轩辕莫离想了想道:“你去泡她,妇嫁夫随,张寒蕊没话说。” “你怎么不去?”石撼山瞄了眼轩辕莫离的大红袍道:“你这身装扮正好还省得准备结婚行头了。” “我怕以后孩子没奶吃。”轩辕莫离指着自己衣服认真纠正:“而且这叫蚩元金丝袍,结婚穿的叫礼服。” 怕孩子没奶吃……轩辕莫离的嘲讽可谓枪枪爆头,为远在西区毫不知情的贫乳辅默哀三秒以示尊重…… “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石撼山起身拉开房门无奈道:“我去睡了,明天学院开早会你别忘了。” “哦……”轩辕莫离点点头,趁着石撼山还没离开房间又认真重复一句:“这真的叫蚩元金丝袍。” “行行行,你也就能记住个衣服叫啥名了……” “我还能记住你要去泡李思雨……” “???” 四一 早会通知 玄通学院主张的是学员自主性,很少会强行要求学员参与各类活动,开早会也是如此,爱来就来不来拉倒,反正学院过后肯定不会再去重复早会内容,消息通知一遍就行。 没去早会还想学院通知一遍?呵,谁还没点脾气,真当这是你家,真当学院前辈是你爹妈呢? 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仔细品品学院的管理模式,洒脱中还带着那么一丢丢的无上大道。 早会在学院会议场召开,也就是一个足够容纳万人的大空地,每个学区都有,通知的内容也都相同,主要是针对秘境四层一事的告知安排。 学员修为境界不等,秘境四层各个区域的危险程度也不等,秘境共有四个入口,二十四片区域,凶兽品阶也是按照其居住环境所划分,环境越恶劣凶兽品阶越高,环境越适合生存凶兽数量越多亲姐越低。 其中西入口附近危险性最低,常见的也都是一品二品的凶兽,就连四品凶兽都非常少见,所以学院建议修为低于三品的学员尽量从西面入口进入秘境。 一是因为环境好,不用为食物水源担忧,二是防止意外发生,四品凶兽偷袭二品学员基本就是秒杀,连用传送符的机会都不会给。 秘境四层里共有十二处安全区,每个入口各对应三处安全区,进入秘境后会根据入口随机传送到其中一处,以免刚进入秘境就被凶兽袭击落地成盒。 安全区只是一块凶兽入侵不进去的结界,食物水源什么都没有,并且,学院坚决禁止在安全区里摆摊售货,违者没收相关作案工具。 瞅瞅人家都用上作案工具这词了,可见两年前季无常干的事儿到底有多缺德。 虽然安全区里不允许摆摊,但安全区外随意,只要你有本事,在凶兽窝里卖货都没人管你。 而且学院表示在秘境里放置了二十四件低阶宝器和八件中阶宝器,每个区域最少一件,至于是什么宝器倒是没说,不过再差相比也不会差太多,可见学院这次也是下了血本的。 早会召开一个时辰,其中还包含解答大家的各种疑问,对于这些愿意早起的学员学院方面还是很宽容的。 大家问题挺多,最实在的问题便是可不可以把战利品转手卖给学院,对此学院倒是不介意。 张元亮答道:“学院会按需求选择收购,不过这些要得等你们出来之后再说,因为学院也没定好价格。” 还有的问可不可以延长进入时间,张元亮给出的答复是肯定的,并强调道:“想什么时候进入都可以,但机会只有一次,所以还请大家做好万全准备。” 甚至还有人问张元亮为什么秃顶的,是不是聪明绝顶,一览众山小……对于这个问题张元亮也是耐心解答道:“你给老子滚……” 上午开完早会,下午小欧阳就带着大姐二姐白安琪找上季无常了。 西区作为低阶入口肯定不适合四品以上的修士,本来张寒蕊还想去找北区轩辕莫离组队,因为北区的配置比较缺人,可结果呢?她被小欧阳一顿死皮赖脸的忽悠之下给硬生生拽到了东区! 至于原因就不用多说,这闺女,也忒流于表面了…… 而且说好的找季无常,最后竟然来到了李天权寝室,这就有点让人看不懂了,说好的季无常呢?说好的找人组队呢?看你相亲呢啊? 张寒蕊坐在桌旁上下打量着李天权,就好像丈母娘审视准女婿一样,李思雨则趴在桌上默默看着小欧阳秀操作…… 在闺蜜和李天权都在得场合小欧阳还是很注重面子的,一瞥一笑完美呈现出良好教育和大家风范,要不是还顶着那张脸李天权都差点认不出来她。 小欧阳不知从哪弄来的茶壶和一套茶杯,款款大方的给每个人斟上半杯香茶,其手法动作的专业性一看就知道练过。 然而她却忘了桌上还有一个人,一个能一语致死的人…… 李天权最多只是疑惑,却不会发问,而浣玉衡则是有什么说什么,而且用词还非常新颖,让人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一套高大上的操作给浣玉衡看得一脸懵逼,他打量着好像变了个人的小欧阳不解道:“你是惹祸了需要我们帮忙?” 在浣玉衡印象里,自己端茶倒水都是因为惹祸怕挨打,就没有第二种情况能让他这么老实,还别说,这猜想还挺有代入感的…… 小欧阳动作一僵,差点就把茶壶甩浣玉衡脸上了,自己容易吗?尘封无数年的礼仪好不容易用一次结果还被这么损,真是…… 算了,不生气,不能和傻子一般见识…… 她是克制住了,可张寒蕊就克制不住了,她憋了半天终于在浣玉衡一语之下毫不顾忌形象的哈哈大笑,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高大上气氛一秒崩盘。 小欧阳努力撑着微笑,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对浣玉衡说道:“我惹祸了也不会找你的,这点你放心!” “真的吗?”浣玉衡心宽道:“那就好,我最怕麻烦了。” 只要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不管在哪他都是全场最气人的仔…… 所以和浣玉衡沟通一定要记住一点,千万别去接他的话,谁接谁难受,这是小欧阳长时间的总结。 高雅装不下去了,小欧阳抽出张椅子,坐下直奔主题道:“西区的秘境入口不太适合我们,所以我们决定跟你们一起走。” 由此可以看出,来找季无常就是个幌子…… “这……”李天权犹豫了一会儿道:“其实我和我师弟打算从西区进去的……” 整个学院唯一一个五品境界的人竟然要去鱼塘摸鱼,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不解。 同行的算盘即将落空,小欧阳皱着眉头不悦道:“你去西区干什么?季无常呢?他也要跟你们一起过去吗?” “季无常我不清楚。”李天权摇头道:“我和我师弟本来也没打算和他一起走。” 李天权和浣玉衡的想法算是比较独特的,也可能是他俩并不明白修行资源重要性的原因,总之二人的意思都是慢慢在秘境里溜达探索,反正二十四片区域是相通的,没必要一开始就去找环境恶劣的地方待着折磨自己。 他们的想法小欧阳又不理解,她只知道难度越高收益越高,这是一条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于情于理她都觉得自己应该劝劝他俩。 小欧阳想了想道:“在西区猎杀凶兽的话收益太低,而且西区人肯定会很多,你们俩去和那群不到二品人的抢资源有意思吗?” “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的我们也不去强求。”李天权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他接着说道:“而且猎杀凶兽我们也没想过,我只是听说西区那边风景很不错而已。” 不了解李天权的张寒蕊和李思雨闻言同时一愣,她俩本以为李天权是那种性格比较强硬,会利用一切资源修行磨砺自己的人,毕竟五品修为总不能白来啊。 可万万没想到,五品修士李天权竟然是个喜欢花草树木的静美系选手,就您这还要五品修为有啥用,不纯浪费呢吗!老天真是够瞎眼的…… 张寒蕊在为李天权的修为感到惋惜,而小欧阳则在头疼怎么拉他们入伙。 其实拉李天权组队也不难,小欧阳最开始想到的就是软磨硬泡,以李天权的随和性格肯定会答应,可这么做也实在太掉价,关键还容易招人烦,这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了。 怎么才能让李天权老老实实跟着走呢……小欧阳的目光不自觉就瞥向了李思雨,自己队里有个学院第一辅助,在组队辅助当爹当妈的年头她还真不信有人会拒绝专业辅助的邀请。 “咳咳……”小欧阳轻咳两声,一边给李思雨一顿使眼色一边向李天权问道:“你们还不知道小雨专精加持类辅助法术吧?有她帮忙再加咱们的实力去哪都很方便,到时候咱们不就能节省更多的时间走更多的地方了吗?你们说呢?” 李思雨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她算明白小欧阳使的眼色到底什么意思,合着您老人家琢磨半天就琢磨怎么卖队友了?您就不能委婉点诠释重色轻友这个成语吗! 跟谁俩秀辅助呢?我师兄一生不弱于人! 浣玉衡替李天权表示不服:“我师兄还精通加持类辅助法术呢!” “!!?” 精通剑法,精通控制类法术,精通治疗类法术,现在又多了一个精通加持类法术! 小欧阳有点懵,好像除了不认识生僻字和不能生孩子之外就没听过有什么李天权不精通的。 您都这么万能了你还来学院干嘛?直接在自己脑门上贴个未知奇物的标签去博物院蹲着收费多好,哪用得着卖剑法赚钱…… 是的,在她眼里李天权已经属于未知奇物的范畴了,人类怎么可能这么牛逼!根本不现实的好吗…… 小欧阳难以置信的看向李天权问道:“你真的精通加持类辅助法术?” 李天权摇头谦虚道:“略懂一点,称不上精通。” 好吧,这就是精通,当时问李天权剑法怎么样他说的也是略懂,这货的性格已经被小欧阳摸透了好么! 硬的不能来,软的还钓不上李天权这条鱼,小欧阳紧皱眉头有些犯难,然而当她目光瞄上浣玉衡的那一刻,忽然感觉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四二 院长 如果问李天权最喜欢什么,那想上一天都未必能得出答案,毕竟景色和美酒都是他的爱好,一个是天性使然,一个是后天培养,二者之间确实让人很难抉择。 可如果问他最在乎什么,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师弟’,二人虽无血缘但胜过亲兄弟,起码从李天权的表现来看是这样。 既然李天权劝不动,那就去劝他师弟,这就是小欧阳想到的办法,李天权没弱点浣玉衡可有,而且还很明显。 小欧阳又疯狂的给李思雨使眼色,然后指着她对浣玉衡道:“小雨不光精通辅助法术,而且还精通厨艺,做饭可是很好吃的!” 卖队友这种事情,既然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第三次还会远吗?努力在五品辅助系大佬面前降低存在感的贫乳辅再次躺枪。 “嗯?真的?” 小欧阳的话果然勾起了无知少年浣玉衡的兴趣,虽然李天权做饭也不差,但受限于连云山的材料他注定做不出什么高端菜,而李思雨就不同了,谁知道她到底会不会做饭…… “当然。” 小欧阳拽着李思雨手腕在浣玉衡眼前晃荡两下,一脸得意道:“看她手腕的灵活度,全是做饭练出来的!我厨艺就是跟她学的!” 了解小欧阳厨艺的众人:“……” 一直旁观的张寒蕊无语半天,最后对小欧阳幽幽长叹:“唉……这是我听过骂小雨骂得最狠的一句话了……” 浣玉衡的补刀紧随其后:“你是不是对厨艺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李天权组织半天语言,也跟着感慨一句:“而且我认为吃不死人不能算厨艺……” 最后是当事人李思雨,她默默从小欧阳手里抽回手腕,低着头小声为自己辩解:“你不要乱说话,你看,大家都误解我了……” 一个比一个狠,一刀比一刀扎心,多亏白安琪拽着白安先出去溜达了,多亏钱琛寿找人组队了,也多亏屋里就这五个人,要不这连招估计都停不下来。 原以为背后捅刀子才最可怕,可此刻小欧阳发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明明正面捅刀子还无力反抗才是最可怕的好么,一瞬间他便体会到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她的算盘打的不可谓不响,即使最后一句话疑点多多,但浣玉衡还是为了口腹之欲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相信她,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件事。 连云山师兄弟又不是连体婴,李天权的自理能力不用多说,关键是他还买了一堆酒,他巴不得浣玉衡跟小欧阳一起走呢。 而浣玉衡的自来熟能力也不用多说,他从知道李思雨厨艺好之后就已经开始主动上去套近乎,就差让人家现场给他来一段才艺表演了。 小欧阳都迷了,有没有厨艺差距就这么大么?还有!你丫李天权就不知道学学你师弟吗?老娘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还对我爱搭不理!昨天的午饭还是她付账的!当时那店主还以为小欧阳已经堕落到在学院里包养小白脸的地步了呢…… 计划只成功了一半,能把浣玉衡捏在手里就不怕李天权不去找自己,能有这个结果小欧阳已经很满意了,虽然和浣玉衡同行要忍一肚子气,但为了李天权这也算值了。 小欧阳再次确认道:“那咱们说好了哈,你们可别反悔。” “放心吧。”李天权笑道:“我们没有出尔反尔的习惯。” “切……”小欧阳切了一声,斜眼瞅着他嘟囔道:“就你最没资格说这话。” 说好的找季无常组队,结果还没见到季无常队都已经组完了,瞧瞧人家这效率,啧,醉翁之意简直不能再浓了。 “喂!”小欧阳拍拍桌子,对正在向李思雨询问需要提前准备什么调料的浣玉衡不满道:“我们又不能差你一顿饭吃!调料我们自己带,不用你操心。” 浣玉衡听后一愣,随后若有所思的点头称赞道:“真看不出来,你们还挺专业。” 如果这句话对厨师说,那可能会算作夸奖,可惜,他这句话是对修士说的…… 张寒蕊和李思雨今天算长见识了,她俩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小欧阳来前对这俩货有那么大的怨念了。 计划已定下,浣玉衡跟着小欧阳开荒,或者说跟着李思雨蹭饭,李天权一个人去西区玩,远在北区的轩辕莫离还不知道辅助已经改行成厨师了,可怜这货还在一直催石撼山勾搭李思雨呢…… 小小的会议终在小欧阳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散场,此时李天权只觉浑身轻松,并在心里暗暗感谢把浣玉衡拉去组队的三人,一想到可以随便喝酒没人管,他做梦都能笑醒。 傍晚,姐妹三人同行在回西区的路上,去时四人回时三人她们也没注意,要怪就怪白安琪的存在感实在太低,她们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个人了……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乐天大姐张寒蕊从东区出来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此时快到西区她终于开口问了出来:“小雨,你说浣玉衡是不是看上你了?” 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家嘘寒问暖献殷勤,怎么看怎么可疑。 “!!?” 李思雨一愣,稍微回忆了一下先前种种,果断摇头否认道:“我觉得不会,而且我也不信真有人会一见钟情。” “不是觉得,而是肯定不会。”小欧阳在一旁吐槽道:“谁给他做饭他就对谁好,有奶就是娘的货。” “不能吧?”张寒蕊难以置信道:“你可别告诉我他就是为了吃饭,这我可不信。” 基于自己对浣玉衡的了解,小欧阳继续吐槽道:“那你还真是高估他了……” 秘境四层内,万丈雪山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悄无声息的把装着‘继续努力’四个字的巨大宝箱塞进六品凶兽的巢中,还特别贴心的从须弥袋里抽出一条被子,盖在了正在安睡的巨虎身上。 身旁的年轻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便是无情嘲讽:“你的恶趣味倒是一点没变。” “嘘……”老者瞥了眼年轻人小声道:“你别把它给吵醒了。” “切,醒不醒又如何,它又看不见我。”年轻人不屑的撇撇嘴,但声音还是稍微放低了一些:“你不是总说努力就能得到相应回报么?这么做真的合适?” 年轻人稍微想象了一下学员们组队辛辛苦苦打完六品凶兽,再到面带惊喜打开巨大宝箱看见写着‘继续努力’四个字的纸条的那一刻…… 想到这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你听的只是前半句话。”老者缕着银白长须得意道:“现在我告诉你后半句,如果努力的方向不对,那结果注定也不是自己想要的。” 说完他还嘿嘿坏笑:“而且我是院长,合不合适我说了算。” “我还是是副院长呢!”年轻人鄙夷道:“我真为师父有你这样的弟子而感到悲哀。” “我还为咱师父有你这样的弟子而悲哀呢。”老院长轻唾一声道:“你知道师父为什么在仙逝前把学院交给我而不交给你吗?” 上一届院长一共有三位弟子,小徒弟游历天下不问世事,剩下两位就是在这斗嘴的二位。 年轻人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师兄这时还会提起陈年往事。 他当年确实因为学院继承一事心有不满,对师父的选择也颇有微词,论修为,论天赋悟性,论才学,他都胜过师兄许多,不然也不能同样的年纪一个是年轻人,一个是老者。 从继承到现在,已是几百年已经过去,学院在师兄手里井井有条,所以他也不再去介怀曾经师父的偏心,可此刻他听师兄话里的意思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不足么,年轻人不禁陷入到沉思之中。 还没等他想多久老者便开口为他解惑道:“师父当年其实是想选老三的,不过老三那性子你也知道,一听这事儿差点没被吓死,结果当天就收拾行李跑路了。” “他……他确实如此。”年轻人一想起自己那不着调的三师弟就满头黑线,但他也没想到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三师弟竟然会是师父的首选。 “而且当年我和你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选三师弟。”老者坐在酣睡的巨虎身上坐下,扶着拐杖幽幽叹道:“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就是再蠢也能想明白,可你就不同了,如果我不说,你怕是一辈子也想不通。” “什么意思?”年轻人皱着眉头不解道:“你是在变着法子骂我蠢吗?” “哈,想骂你我就当面骂了,拐弯抹角我都怕你听不懂。”老者摇头轻笑道:“论品性你胜过我和老三,论做事你一丝不苟,论抉择你刚正不阿,可你终究少了变通,所以师父不能选你,也不敢选你。” 做弟子可以不懂变通,做学院老师也可以不懂变通,但唯有院长不能不懂,没有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的本事玄通学院也不能在强者林立的世界屹立如此之久。 不能一人战天下,那就与天下人结交,这便是老院长的变通,同时也是为什么各大门派都愿意把学院当成自家弟子入世起点的原因。 老者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穿透层层乌云,看到动荡不安的大陆一般,沉默良久,终是发出一声长叹:“天要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吧……” “???”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开始感慨这个了?年轻人不解的望向老者,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疯。 “行了,我该回去了。”老者正要扶着拐杖慢慢起身,踩着巨虎对年轻人叮嘱道:“回去告诉你本体一声,把共修会给我盯死,敢把爪子伸到学院这老子带人剁了他们!” “哦……” 随着一阵青烟缥缈,年轻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只留下老者和不再打鼾的巨虎四目相对。 “呵……你也好好守着这里吧。” 老者轻笑一声,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出冰洞,留下唯有几声仿若回应的低沉虎吼。 四三 进入 演武场,如果不看中间摆放的巨大擂台,那便可以用足以容纳上万人的大型空地来形容,每个学区都有自己的演武场,是大部分实战课程的教学场地,同时也是前往学院秘境的必经之所。 演武场后面有三座风格简朴的石屋,从近到远开始看,第一座名为兵器房,主要为来此的学员提供各类木质兵器,方便演练实战技巧,第二座名为防具房,主要提供各类防具,以免学员在学习实战的时候受伤。 而第三座屋子就是秘境房,也就是学院秘境的入口,如果不看地上刻着玄奥符文,散发着银色光芒的传送阵的话,那么房间内完全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 今时不同往日,平常清清冷冷的秘境房此刻却因大量学员的到来而显得热闹许多,周围的吵闹声更是不绝于耳。 “抓紧各自成员,以防传送到别处。” “生死状呢?弄丢了?弄丢了去外面重新填!” “拿好传送符,进入之后学院概不负责。” “那边的几个!排队不懂吗?挤什么挤?再挤取消资格!” 在几位负责管理秘境秩序的学院前辈引导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井井有条,其中穿杂着几声怒吼是对不懂学院规矩的学员下达警告。 一张张生死状递交在学院前辈手里,一位位学员踏上传送阵进入未知的秘境四层,青光一闪一过便有一人或者一队成功进入。 学员也不会去感慨传送阵的神奇,他们只会抱着期待去迎接接下来三个月的冒险经历。 “你要再敢在里面当二道贩子小心关你半年禁闭!”这是管理秩序的前辈对季无常一行人做出的警告。 季无常摸摸鼻子尴尬笑笑,不让在安全区里卖他大不了在安全区入口卖呗,反正也不算坏规矩。 然而他的心思还是一眼被人生阅历极其丰富的前辈所看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安全区五里范围内禁止大型买卖,快滚进去,后面还有人呢!” “用不着做的这么绝吧?”季无常惊呆了,学院为了防他把规矩都改了,这还真让人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相比于季无常的四人队,学院前辈对小欧阳四人队的态度可谓截然不同。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记住,一切以安全第一。” 这不是偏心,而是好学生应有的待遇,虽然小欧阳也跟季无常混在一起,但人家文化课得分高,而且没闯过什么祸,最起码人家就没被关过禁闭,比起季无常简直强出太多。 浣玉衡还没等小欧阳去接话自己就率先大声问道:“前辈,前辈,秘境里有好吃吗?” “呃?”管理秩序的前辈一愣,随口回道:“当然有了。” “前辈能不能告诉我准确……”还没等浣玉衡吧话说完就被一头黑线的小欧阳拖进传送阵了,青光一闪,已消失在阵中。 “告诉你什么?”人都走了学院前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 有的人会收到学院前辈的警告,有的人学院前辈则会好心点提,面对的人不一样他们说的话也不一样,但针对的都是其性格上多少的不足。 “轻点玩,做事干净点,学院可不想收到你的联名投诉信。”这句话是负责南区秘境入口的前辈说的,而他说话的对象则是高阳平的四人分队。 “多谢前辈点提,后生记住了。”高阳平微微低头施礼,转头就带人踏进传送阵里,至于他怎么想的那谁知道呢。 高阳平在传送的最后一刻还扫了眼排队的众多学员,他微微点头,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弧度,眼睛眯缝犹如细月,冲着众人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和煦笑脸。 北区则不用学院前辈太多关照,那里是大部分厚道人的聚集地,叮嘱一句注意安全也就足够了。 “别在一个地方太拼命,多走走多看看有好处。” 话是对着石撼山说的,实际是让轩辕莫离听的。 “多谢前辈提点。”石撼山老老实实回礼,而轩辕莫离则低着头站在传送阵上哦了一声。 就在他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抬起头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仅有的几句台词还被学院前辈给抢走了! “穿得像结婚的那个你别说话。”学院前辈对轩辕莫离也很是头疼,见过这货的人从上到下都被嘲讽个遍,他还真担心这货刚下去就被愤怒的群众给送回来。 “这不是礼服。”轩辕莫离认真纠正道:“我这叫蚩元金……” 学院前辈可没心思去听他扯,能损轩辕莫离一句还不用听他还嘴,那感觉,简直爽到爆。 而西区作为新手区过来的人自然是最多的,队伍都已经排到演武场里了,粗略统计光是这里就聚集了整个学院的半数学员,这还没算排在秘境房门口的那群人呢。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有上进心还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所以来西区的学员大多都是二品左右的小修士,连三品都在少数,更别说四品的天才类选手了。 至于李天权,只能说他是个意外的产物,足以屹立在学院武力榜第一的存在,此刻却完美融入到二品大队中,什么高手气质高人风范,一概全无!剩下的就是他那要奔向自由生活的兴奋表情。 西区秘境房由老院长亲自坚守,学院其他前辈也不知道他图什么,反正他是院长他说了算,至于学员……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老头儿是干啥的,还当他是门卫大爷呢……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院长,深谙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的道理,来往的众多学员愣是没有一个认出他的。 老院长也不介怀这些,他都多大岁数了,哪能和一群黄毛崽子瞎计较,他现在就是有点后悔自己在兽巢里放的宝箱太少,根本不足以让这群可爱孩子体验到命运的神奇! 万人长队从清晨排到了正午,此时此刻也即将被传送进秘境的正是准备奔向向往生活的李天权。 当李天权踏上传送阵的那一刻,一直慈眉善目看着批批学员传送的老院长开口问道:“你就是李天权吗?” 李天权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立马反应过来,微微弯腰点头行礼道:“晚辈确实叫李天权,前辈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老院长手缕长须摇头笑道:“进去之后小心一些,秘境里有种种危险,切记不要过于贪杯。” “???”李天权都迷了,怎么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劝他这句话,他酒品真就那么差吗?李天权表示不服!关键是这老头儿谁啊…… 李天权想了想道:“前辈过于担忧了,晚辈认为二三品凶兽还无法对晚辈造成威胁。” 西区多是二三品凶兽,就是组团偷袭都未必能搞定李天权,他这还是搂着说的,实际就是四五品凶兽来了都未必能拿他怎么样。 “你以为我是担心你呢?”老院长斜眼瞅着李天权没好气道:“我是怕你喝多了把人都给我送出来!你什么酒品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 秘境里种种危险,有的区域环境恶劣不宜生存,有的地方凶兽繁多容易遇害,可这和喝多的李天权一比那都不叫事儿! 李天权第一次喝酒时候老院长可是看见了,那天他正好晚上遛弯,结果正好撞上李天权拿个酒壶搁大街上干嚎‘将近酒杯莫停’。 当时的老院长是怕这个走后门进来的学员刚到没几天就被季无常捶太狠,所以就一路在暗处跟着这群货去了后山,本意打算准备随时出手阻拦一下。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愣是见证到三人被无情捶打的惨案,要不是那天浣玉衡反应够快他就差点都要出手救季无常了! 也就那天他才知道这个走后门的货是个五品境界修士,想让人不印象深刻都难…… 少喝点?怎么可能!自己过来西区不就图一山一水一壶酒的乐趣吗? 李天权低头沉吟两秒,然后一本正经的对老院长说道:“晚辈认为,吾等修士,或生或死,或得或失,皆受于天之命数,说大如苍鹰捕食,说小又如蚊虫叮咬,一切本归为自然,而今前辈强求于天,实数不该。” 一套话给老院长唬得一愣一愣的,品了半天老院长才搞明白李天权说的什么意思,刚想开口骂这货,结果一抬头人家都坐传送阵跑没影了…… 陪同在他身边的年轻人反而一脸认同,默默点头自语道:“说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此话一出老院长更不乐意了,张嘴就骂:“有道理个屁!你懂他说的什么意思吗?” “略微听懂一点。”年轻人表情认真道:“但我能感觉出他对修行的理解胜之于我,假以时日……” “你可拉倒吧,他给你多少钱让你替他吹牛逼的?”老院长痛心疾首的打断他道:“他那话和修行有半毛钱关系啊!这小子就是在告诉咱谁撞见他谁倒霉好吗!” 年轻人一愣,低头按照老院长的思路重新琢磨话中内涵。 天之命数指得应该是随缘,本归自然说的应该是有人酿酒就要有人喝酒,生产消耗也是自然的一部分。 至于最后一句那就太好理解了,什么强求于天啊,那就是扯淡,李天权这货就是在抱怨有人管他…… 当他相通这一切时思维也不由的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这尼玛……现在这世道说话都要拐弯抹角了?也太不给老实人留活路了啊! 四四 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能那么大呢? 传送只是一瞬间的事,刚刚还在秘境房,下一秒就已经到了秘境四层的安全区,啧,真不愧是安全区,安全的简直不留余力,别说是凶兽了,就连杂草都不见一颗。 李天权望着笼罩方圆千米的淡蓝色半透明结界感慨万千。 安全区的出口处还被人专门在地上插了一个箭头木标,上面用黑笔像小孩子涂鸦一般歪歪扭扭写着‘安全区’三个大字,好似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是哪一样。 抬头看看,嗯……还好,秘境里也有太阳,有太阳就能轻松辨别方向不怕迷路。 再看看结界外的环境,延绵不绝的山峰,青葱茂密的树林,远处还有几簇不知名的野花,平心静气之下还能听到潜藏于密林中的鸟鸣和几声零星的兽吼。 当然,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吵闹声那就更好了。 李天权摸出一壶酒,好像叫玉琼,又好像叫清酿,他不清楚,他也记不得酒名,再说,能喝就行,管它名字做什么。 “舒服!” 一口酒下肚,李天权难得的露出一副享受表情,心情好一切都好,甚至就连开始觉得嘈杂的吵闹声此刻也顺耳了许多。 秘境已开启半天,此刻留在安全区里叫喊的全都是寻求组队的学员。 呃……还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学员是被凶兽打伤跑回来修养的,不到半天功夫就挂彩,还真让人为他们以后的日子担忧。 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其实能把人逼出秘境的远不止凶兽,也有可能是没衣服穿,玩远程的学员还好说,要是主攻近战的学员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保守点计算,假如和凶兽硬拼三次就要破一套衣服,那么两个月不到他们就都得穿兽皮树叶度日,而秘境开启时间可是足足半年…… 男学员可能还不怎么在乎,这要是女学员,稍微想象一下那场面……嘿,够刺激…… 可能会没有衣服穿的问题李天权就从没担心过,他可是五品修为,五品境界能干嘛?五品境界可是能在体外凝聚灵气护铠的! 不敢说护铠能承受多少伤害,起码能保得了衣服周全,什么叫境界优势?这就叫境界优势! 两个月之后估计在秘境里就得这么划分实力: 衣冠整齐的——这不是个大佬就是个卖衣服的。 衣服略微残破的——这肯定是大佬。 身上挂着破布片和兽皮的——这人还行,应该可以惹一下。 穿着着树叶编衣的——食物链最底端的渣渣。 当然,这里要抛除部分深谋远虑带着一大堆衣服进来的学员,比如此刻带队穿梭在沼泽地的高阳平,比如穿着高阶法器蚩元金丝袍的轩辕莫离,再比如正在打算如何高价倒卖衣服的季无常…… 嗯……估计出去之后他还得被关禁闭,别人都是避着院规办事,就他没事找刺激天天去挑战权威。 “那边那个拎着酒壶的兄弟,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突如其来的喊声并没打断李天权奔向自由的步伐,这已是第五个向他投出组队邀请的学员了,而他的回答依然是拒绝,他是来玩的,收集资源填充金库只是顺带,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他日是与非。” 李天权拎着酒壶,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一路穿过嘈杂的人群,慢慢悠悠的出了结界向远处的森林走去,只给还在安全区中等候组队的学员们留下一道青色背影,还有一股子浓烈酒气。 厚厚的落叶堆在密林最边缘,往内看去皆是冠可蔽日的参天古树。 走了半小时,李天权终于来到密林外围,这是他在安全区里透过结界一眼相中的地方,看地上少有的足迹,来这里的人应该没有多少,正好,人少清净,更合他的心意。 李天权脚踩软绵绵的落叶,一脸满足的嗅着林中散发的泥土清香,他来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久违的山林吗? 抬头望着歪歪扭扭的钉在古树上的木牌,李天权发出一声轻笑:“青湖山?应该会有湖吧……” 青湖山,或者叫青湖山区,学院怎么给秘境分区的谁也不知道,同样,区域命名是从哪得来的也无人知晓。 不过据学院上层推测,这可能就是开辟秘境的大佬随意乱取的名字,毫无逻辑可言,就比如此时浣玉衡和小欧阳她们所在的区域——钦浅区 青湖山区是新手区,再加上李天权进来的比较晚,所以他才没遇见什么凶兽,所以他才能晃晃悠悠的喝着小酒哼着小曲。 而钦浅区就不同了,虽然没遇见凶兽,但天上乌云密布,地上狂风四起,草原上半人高的青草都被压低了半截身子,关键是还没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周边虽有山林,但目测最近的也要十几里地,等走过去估计黄花菜都得凉透。 小欧阳垂头丧气的走在草原上,青草的芬芳她没体验到,反而先被风糊了一脸寂寞,同样跟她垂头丧气的还有张寒蕊和李思雨,浣玉衡倒还好,说实话,这天气他还挺喜欢,如果能打几个雷那就更完美了…… 来东区传送点的人并不多,主要是东区有个季无常做威慑,没得罪过他的还好说,谁要得罪他还真很难有勇气跟他走一条路,要知道,在秘境里打死人学院可不会负责…… “我饿了,该做饭给我吃了!” 不管天气如何,反正浣玉衡是到了饭点就准时扯着嗓子干嚎,甚至还直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架势就仿佛即将要打滚撒泼一样。 所以说,习惯是最可怕的东西,即使是四品高阶修士也架不住准时吃饭所带来的负面效果。 四人在草原上晃悠了一上午,宝箱一个没看见,凶兽一只没瞅到,纯瞎逛了。 没人提醒还不觉得怎么样,此刻浣玉衡一嗓子干嚎小欧阳三人也觉得腹内空虚,可想吃饭归想吃饭,你用得着这样吗?整得就好像还没断奶似的…… 一上午毫无收获的小欧阳面带不爽道:“吃什么吃,连个猎物都没抓到还想吃饭?老实饿着,今天你没吃的!” 然而浣玉衡连搭理都没搭理她,直接把头扭向一脸懵逼的李思雨继续干嚎:“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他倒分得清谁好欺负…… “喂,喊两句就可以了哈。”张寒蕊抬头看了眼天色道:“你让小雨做饭总要看看天气吧?就不怕饭没做到一半雨先下来吗?” 提起天气张寒蕊面色更苦,压抑的乌云,嘶吼的狂风,仿佛暴雨随时都要降临一样,要是在山林还好说,起码还能找个避雨的地方,可这里草原,连颗树都没有,放眼过去全是绿油油的青草。 张寒蕊说完李思雨接着补充道:“而且风太大了,没办法生火的,要不你先随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不!”浣玉衡抱着膀子盘坐在地上赌气道:“当初可是说跟着你们有饭吃的,怎么才半天你们就要反悔?” “这是我们要反悔吗?”小欧阳指着乌云怒道:“你不会看看这是什么天气么!” 浣玉衡抬头扫了一眼阴沉的天空道:“看过了,阳光明媚,有什么问题吗?” “???” 小欧阳三人都惊了,她们就没见过这么能睁眼说瞎话的,怎么的?你以为你是不愿向现实低头的英雄少年吗! 道理谁都懂,可浣玉衡就是心里不爽,从满怀欣喜进入秘境到在狂风中漫无目的的溜达,在这种情况下,但凡谁能有个好心情浣玉衡都会敬他是个傻子。 “你脑袋上顶的那俩窟窿眼是留着喘气的对吧?”一直以文艺青年自居的小欧阳也难得怼人一次。 放在以前让她怼人那都是不敢想象的事儿,再看看现在,她都学主动进攻了,这就叫进步! 要不怎么老有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呢。 自从认识了连云派师兄弟小欧阳整个人都升华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怼人的话张口就来,稳定追赶着前人的步伐,在语言艺术的不归路上渐行渐远…… 被怼一句两句浣玉衡倒不是很在乎,他也懒得去回怼,现在的关键是什么?关键的是自己即将逝去的午餐! 浣玉衡耷拉着脑袋哀叹道:“跟着你们走了一上午,水没喝到一口,现在还不给我饭吃,唉……师兄唉,求你的在天之灵睁眼哀怜一下你师弟吧……” 以这货的戏精本质,要是不拦着点估计都能声泪俱下了!可怜远在青湖山的李天权,这就被他可爱的小师弟强行变成在天之灵了…… “怎么说话呢你,李天权又没死!”小欧阳打断了浣玉衡的哀嚎,不乐意道:“这不是在找地方扎营吗?你还真当我们能差你一顿饭不成?” 浣玉衡万分委屈:“不然呢?现在我不就没吃上饭吗?” “你!你!算你狠!”小欧阳用手指着他,气结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以前不知道这货的日常,还以为他只有嘴不好,现在一看,啧,简直毁三观,她算是能理解李天权的性格为什么那么随和,要不随和点浣玉衡估计早被捶死了! 这就应了那句老话,不能改变环境,那就去适应环境,不能捶死浣玉衡,那就老实去改变自己…… 最后还是李思雨看不下去了,她走到浣玉衡身边,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像哄孩子一样温声劝说:“等我们找到扎营的地方就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浣玉衡可怜兮兮的追问道:“那到时候我能自己点菜吗?” 终于搞定这货了,李思雨松了一口气,微笑着点头答应道:“只要我会做就可以。” “嗯,那我相信你。”浣玉衡点点头,斜眼瞥向还在生闷气的小欧阳冷笑嘲讽:“呵,你说这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能那么大呢?” 四五 有本事你也来一个呀 要不是张寒蕊的捋毛安抚,小欧阳都要上去打人了!什么叫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她还想问问浣玉衡为什么做人的差距那么大呢! 什么人啊这是!就不能积点口德吗! 都说前世五百次回头换今生一次擦肩而过,小欧阳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天天落枕,不然哪能这辈子遇见连云派这俩货。 一个死心眼,一个脑子还有病,怕不是上辈子是个老鼠,偷了他们家大米吃,这辈子回来还因果的吧…… 草原上的萧萧烈风都不如小欧阳现在的火气大,好在李思雨已经成功找到和浣玉衡沟通的正确方式了,不然小欧阳还真能来个原地爆炸。 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 小欧阳努力平复好内心情绪,转过头拉着张寒蕊和李思雨就朝最近的一座高山走去,她实在不想在这找气受。 然而还没等她们走上三步就被浣玉衡叫住道:“你们去哪啊?不是说要扎营吗?” “是啊。”李思雨回头道:“我们就是去找扎营的地方呀。” “扎营还用选地方吗?”浣玉衡诧异道:“是这里风水不好吗?” 此话一出前面走着的三人差点集体吐血,选风水……咋想的啊,你是准备就地给我们埋了是吗? 小欧阳转头怒道:“不会说话就闭嘴,老老实实跟着我们走就不行吗?”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吓我一跳……”浣玉衡眨巴着大眼无辜道:“我觉得这里扎营就挺不错的呀。” “这里扎营挺不错?”小欧阳冷哼一声,接着抬脚跺地,只是轻轻一踩便在松软的泥土上留下个深深鞋印。 “来你告诉我怎么扎营!”她拉着浣玉衡指向地上的鞋印道:“地面潮也就算了,你看看这风这土,连个帐篷都钉不住,你是想让我们睡地上吗?” 每件事物都有它自身的学问在里,搭建帐篷也是如此,首先要选择的是空旷干燥,泥土坚实的场地,以方便用于打桩固定帐篷,其次要远离悬崖,以防有山石滚落发生意外,要是睡睡觉被石头砸死那多冤啊。 地点最好选择在水源附近,但又不能靠的太近,凶兽也要喝水,太贴近水源容易遭到凶兽袭击,它们就是过去喝水而已,自己没必要腆着脸上去舍身给它们加餐。 而这片草原显然不满足上述条件,泥土松软在正常天气里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可现在是正常天吗?明显不是啊! 修士有修为在身,能经得起风吹雨打,可帐篷行吗?咋的,谁家帐篷还能成精啊?小欧阳甚至都怀疑帐篷一拿出来就会直接被大风刮飞,要真那样大家可就有活干了。 啥活?这还用问?满地图追帐篷呗!能追上还好说,要是追不上……啧啧,准备好风餐露宿六个月吧。 然而以上这些浣玉衡完全都不懂,他甚至还反问小欧阳道:“帐篷是什么?不是说扎营吗?怎么又扯到别的东西上了?” 说实话,第一次出门的人能弄明白扎营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就已经挺不容易了,至于帐篷他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也不怪他没听说过,在连云山里根本用不到帐篷,在寝室里他有床有房间,闲聊时候也不会有人去聊帐篷这东西,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推销员,再说,推销员也没有在学院推销帐篷的啊,真当谁还没个家怎么的。 还没等小欧阳想好怎么回答呢,张寒蕊倒先震惊了:“你可别告诉我你连帐篷都没有。” “确实没有啊。”浣玉衡茫然道:“有没有帐篷和扎营有什么关系吗?” 张寒蕊迷了:“没有帐篷你住哪啊?总不至于让我们借你帐篷吧?” 她现在重度怀疑浣玉衡就是传说中出门只带嘴的那路人,上嘴皮磨下嘴皮——一切全靠借! “扎营必须用帐篷吗?”浣玉衡对她的想法完全理解不能:“我造个房子不就有地方住了吗?” 天真的回答差点让张寒蕊笑出了声:“造房子?你还真不嫌麻烦。” 小欧阳更是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你不是让我们在这里扎营吗?来来来,让我看看你怎么用草盖房子。” 也就李思雨比较厚道,对性格像小孩的浣玉衡报以同情道:“别说了,到时我把帐篷借给你,咱们现在还是快点找地方吧。” “借什么借呀。”张寒蕊捂着嘴小声调侃李思雨道:“依我看你俩直接住在一起更方便。” “打住!”李思雨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别整天在脑子里想那些有的没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把浣玉衡弄迷了,不就造个房子么?用得着费那么多劲吗。 浣玉衡带着一脸莫名其妙向小欧阳道:“你是听谁说我要用草做房子的?” “这里除了草还有别的吗?”小欧阳环顾四周,再度确认了一次周围没有树木之后道:“你可别告诉我你还随身还带着木材。” 茅草房也需要木材来做支架,这个原理浣玉衡还是明白的,可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造茅草房了?再说,茅草房遇见大风不一样白给吗?小时候木先生可没少跟他讲三只小猪的故事…… 浣玉衡深吸口气,仰天长叹,满是惆怅的对小欧阳道:“孤陋寡闻不是你们的错,但随便质疑我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 小欧阳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就听浣玉衡接着叹道:“我会的也不止雷法好吗?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什么意思?”小欧阳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即将被打脸的感觉。 浣玉衡没回答她,而是抬头看向李思雨,开口提醒她道:“扎营之后就做饭吃,还让我随便点餐,这可都是你刚刚说的,别反悔哈,我要吃水煮鱼。” 说完他也不等李思雨回话,直接从袖中抽出两根翠绿嫩枝分别抛向远处。 “春生,勃发!” 谁规定师兄会的东西师弟就不能会的?木先生可从没偏心过哪个徒弟,区别只在于谁领悟更深罢了。 李天权对木法悟性高,所以他更喜欢用木法,浣玉衡对雷法悟性高,所以他更喜欢用雷法。 别的门派怎么教学不清楚,反正连云派从没有开小灶一说,整个门派一共俩徒弟,玩的是公开教学,谁不懂就自己翻书自己问,木先生对修炼上的问题一向是有问必答,答必精细。 这种授徒模式别说开小灶了,就是早上煮个鸡蛋都得一人一半,呃……好吧,这个比喻确实有点夸张了,因为连云派穷的根本就没鸡蛋可煮…… 两条不知被抛到何处的嫩枝随着浣玉衡的一声低喝微微颤动,从一头的断口悄悄伸出细须扎根到地下,努力汲取大地的养分,压榨着周边杂草的生存空间。 嫩枝发生的变化都被茂盛的青草完美遮掩,在小欧阳她们的视角里周围还是那般平静,而在她们看不到的泥土中,嫩枝蔓延出去的根茎已扩散到方圆百米。 见半晌过后还没什么动静,小欧阳忍不住调侃他道:“完事儿了?你这扎营的办法可真够简单的,一眼就会,都不用学第二遍。” “呵……”浣玉衡冷笑一声,仿佛看傻子似的斜了她一眼,右手伸到面前缓缓握拳:“塑型!起!” 百米的根茎足够吸收大地的丰沃养分,以两条嫩枝为中心,周边的杂草在浣玉衡的一声令下渐渐翠绿变成枯黄,两条嫩枝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生长。 这回小欧阳她们能看清了,一个个都捂着嘴巴惊讶于眼前的一幕。 只见两颗树苗从枯黄的杂草中钻出,长到半人高手腕粗的时候便开始开枝散叶,生出无数根像柳条一样的细枝,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妙方式扭结在一起,一层一层铺了半米多高,然后又像青色河流般飞速的向周边扩张。 两颗树苗的间距大概有二十多米,十分钟不到二者的枝条便纠缠到了一起,直到这时它们才停止继续扩散进行下一步动作。 树苗继续生长,大概长到三米的时候再次从顶部生出枝条,还是一根根扭结在一起,不过这次是在半空中横向延伸,直到延伸到地基的最边缘处才开始下落。 只用了三五分钟便编织出了墙壁、门窗,眼见已有一个别墅的雏形,更贴心的是它们还在门口编织出两道台阶,以方便主人进出。 透过窗户还可以看到屋内情况,屋外编织着一层一层墙壁,屋内也在进行分间,甚至还能看见枝条正在编织床和家具。 就在小欧阳晃神,张寒蕊欣喜,李思雨吃惊的时候,枝条又编织出两张藤桌和五六把藤椅稳稳安放在客厅,更过分的是藤桌上竟然还摆着藤条编成的水杯、盘子、饭碗! 要说大物件那还好解决,可连小物件都是藤条做的未免也太扯淡些了吧?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们不信。 仅仅二十分钟,一栋由藤条编织,占地八百多平的单层别墅就此建成,期间还收获了无数声感慨和赞叹。 而浣玉衡则一点没有为自己建造的别墅感到自豪,反倒一脸平静的抱着膀子向小欧阳道:“这就是我的扎营方式,你不是说你学会了吗?现在你也来一个吧。” “……” 小欧阳此刻就一个想法:特喵的!这货竟然还学会记仇了! 四六 房子太好也是错 “厉害!” 别墅的造型虽然称不上美观,但众人还是给出了由衷的赞赏。 远观能感觉到只有震撼,当她们走进别墅时才能观察到做工上的细腻。 将近一尺厚的藤编墙壁,将肆意的狂风全部遮挡在外,脚下的藤编地基深深扎根在湿土之中,如果不掀开方圆百米的地面休想将它轻易拔起。 芳草的清香环绕在别墅之内,使众人阴郁不快的心情重新为之一振。 四间比整个寝室房还要大上一圈的卧室,每间都有一张足够三四人躺上去还不显拥挤的大床,贴着墙边立着的还有衣柜、桌椅、床头柜等等家具物件。 有摆件的也就客厅和卧室,偌大的别墅总不能只有四间屋子,只不过其他的房间都空无一物,可能是留作仓库之用吧。 屋内没有灯光,窗户也是紧闭着的,虽然修士有夜间视物的本事,但终归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问题,小欧阳她们都带着提前购买好的灵石灯,只要在灯的底座安放一块指甲大小的下品灵石便足以让它持续明亮两年。 浣玉衡没有灵石灯,他在连云山上的时候玩的是都烛灯,连灵石灯都是下山才见过,他本来是想买几个的,可惜,天天就记得吃,早把这事儿给忘了。 可能会有人好奇:明明有挥手建房的本事,为什么他还会在连云山上住的那么差?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很简单,就因为木先生不让用,还强行要求他们跟自己一起住在漏雨的小破屋,也不能说这是木先生的怪癖,毕竟连云派连劈个柴生火都得靠手动,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们是群普通人呢。 这么说也不对,毕竟普通人也没爬上连云山的本事,他们就连金纹镇那关都过不去…… “你没带灵石灯吧?”小欧阳摸出两盏小臂长的灵石灯,一盏点亮摆在厅内,一盏递给浣玉衡道:“看在房子的份上,这盏我送给你了。” 浣玉衡随后接过灵石灯,然后撇撇嘴不屑道:“切,说得就好像谁想要一样。” 小欧阳一听这话当时就不乐意了,冲浣玉衡伸着手讨要:“不想要你就还我啊,我还省得破财了。” “呵……”浣玉衡发出一声冷笑,就在小欧阳就快要炸毛的时候火上浇油道:“想什么呢你?送出去的东西还好意思往回要?” 浣玉衡踩着桌子把小欧阳放在地上的灵石灯倒挂在大厅顶上,在柔和的洁白灯光下,小欧阳三人又集体发出一声惊呼。 浣玉衡在一旁抱着膀子默默吐槽:“我就欣赏你们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先前是光线阴暗,她们就算有夜视能力看东西也没那么清晰,起码是分辨不清楚颜色的,而现在不同了,在灯光的照射下扭结在一起的枝条终于显出原貌。 翠绿的枝叶好似在呼应灯光一样反射出淡淡荧光,桌椅板凳,杯子碗盘,大大小小的物件宛若艺术品般摆放整齐,让人不禁为之赞叹。 待浣玉衡把自己的灵石灯送回房间,又在各个房间巡回检查一遍之后三人还没回过神呢。 也不怪她们没见识,法术大多数都只看威力和准确度,没人会费心去玩精确控制,而像浣玉衡这种直接能灵活运用法术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关键就在于谁也没往建筑行业进军,不是修士架子大,拉不下脸去盖房子,而是青泽大陆人类未踏足的区域太多,到处都是空地,直接把房地生意给扼杀在摇篮里了…… “你真的只有化液境界吗?”小欧阳对眼前的一幕有些不敢相信,观一叶而知秋意,单看冰山一角就能知道浣玉衡的术法造诣绝对不低,甚至小欧阳还感觉他有可能胜过许多尊者境界的大修。 果然这两个人都是怪物……小欧阳在心里感慨一句。 李天权牛逼可以找理由说他是不破境界修士,在修为压了众人一头,比别人厉害是应该的,可你浣玉衡凭什么也这么牛逼?就凭你们俩是异父异母的血亲兄弟吗? 咳咳,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浣玉衡也牛逼只能说是木先生教导有方…… “话说这房子能抵御住凶兽攻击吗?”张寒蕊考虑的问题比较实际,别墅好归好,可位置选的差,立在草原上想不引起注意到都难。 而且占地面积太大,在别墅周围布置防御法阵需要的材料也成倍增加,关键布阵材料还都是一次性的,这就不能不让她心疼了。 “我又没见过凶兽,具体能不能抵御住我哪清楚。”浣玉衡耸耸肩无所谓道:“不过你可以模仿凶兽随便攻击几个地方试试。” “行,那我就试试。”张寒蕊答应一声,从须弥袋里抽出柄长刀就准备试试藤墙强度。 然而就当她刚要挥刀砍向墙壁的时候,小欧阳突然开口阻止道:“小蕊,你先等等!” “我去!”张寒蕊惊呼一声,差点没收住力拱到墙上,她回头看着小欧阳纳闷道:“又怎么了呀你?” “没事,我就是觉得咱们得先说清楚。”小欧阳坐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仿佛要跟浣玉衡谈判似的道:“小蕊把墙砍坏了你不会找她赔钱吧?” 浣玉衡:“???” 张寒蕊结合浣玉衡的种种表现仔细一想,嗯……有道理,以那货的尿性程度完全有这种可能。 她顿时收起武器警惕的看向浣玉衡,生怕自己上当被讹,甚至就连最老实的李思雨都露出了怀疑眼神。 浣玉衡心累叹气:“不认识千藤树我不怪你们,我就想问问,我到底哪像讹人的人了?” “你不是像,你根本就是。”小欧阳的回答毫不犹豫,旁边两个帮腔的跟着不住点头。 这都什么态度啊!浣玉衡都无语了,在这一刻他忽然开始深深质疑起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人品…… 富含灵气的植物都有一个共同特性,只要不毁坏根系就会不断生长,千藤树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其韧性和恢复能力皆是普通树木无法与之媲美的。 在浣玉衡的一番解释下,张寒蕊终于选择了相信他,并且表示自己钱不多,如果讹钱找小欧阳讹…… 虽然不知道草原上生活的凶兽会是几品,但这也并不耽误张寒蕊模仿凶兽的攻击力道。 同阶凶兽的攻击强度远超于同阶修士,所以张寒蕊出手便用了全力,她要直接用四品凶兽的攻击力度做测试。 如果别墅扛不住,那她就出去布置防御阵法,如果别墅扛得住,嗯?都能抗住了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嘛?直接把别墅当成安全区不香吗? 张寒蕊把体内大半灵力都集中到持刀的右手,雪白的三尺长刀也被镀上了一层淡淡金芒。 屏气凝神,精力集中,一声娇喝,张寒蕊骤然出手。 刀光如新月,由上至下种种劈砍在藤墙之上。 “咔嚓,咔嚓……” 枝条断裂的脆响声清晰可闻。 “这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的惊呼声紧随其后。 虽然在内心里一直祈祷藤墙能承受住自己全力一击,可真当结果摆在面前的时候张寒蕊还是有些失望,不是对藤墙,而是对自己。 人就是这样纠结的生物,每个人都想用自己的矛攻破天下所有的盾,每个人都想用自己的盾抵挡天下所有的矛,可当他用自己的矛对上自己的盾的时候,不论结果如何那都不会是他想要的。 “哗啦啦……” 预料之中的暴雨并没让人等待太久,同样不用让人等待的还有李思雨的厨艺,专业就是专业,确实胜过美食街上的大多店铺。 屋外狂风骤雨,屋内热气腾腾,一道先前约定的水煮鱼,一道额外奖励给浣玉衡的素炒青菜,几碗喷香的米饭就着风声雨声尽显惬意怡然。 唯一不应景的大概就是小欧阳责怪的眼神,还有郁闷了一个多小时,此刻甚至连饭都吃不下的张寒蕊。 “别心塞了,稍微吃点也好,啊……张嘴,嗯,小蕊真乖,慢点嚼,别噎到……” 呃,可能还要加上个一直在安慰张寒蕊的贫乳辅…… 小欧阳瞪着吃得正开心的浣玉衡质问道:“没事把墙弄那么结实干嘛?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懂吗?” “???” 这话把浣玉衡都弄迷了,合着房子结实还是错了? 在张寒蕊动手之前谁都没想到她只能砍断两根树枝,其实只砍断两条树枝也没什么,关键是那两条树枝不到半分钟时间又自己接上了! 张寒蕊当场心态就崩了,要知道,她在学院里可是一直以攻击能力著称,可现在呢?伤害没人家秒回高还玩个什么劲啊,咋的,给墙刮痧有意思是吗? 浣玉衡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也是有原因的,他熟悉的同龄修士就李天权一个,所以他对修士攻击力的衡量也都是按照李天权的标准计算的,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和李天权都不是正常人,到现在他还以为全世界修士都跟他俩一个标准呢…… 浣玉衡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想法——原来四品凶兽这么弱啊…… 四七 青眸虎 师父木法毁天灭地,师兄木法植树造林,师弟木法……两室一厅? 在暴雨中挣扎徘徊的师弟注定不是李天权所能关心到的,也没空去关心,此刻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修炼,至于师弟……嗯,死不掉就行。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李天权不再拘泥于凡尘,修行修行,先修再行,先从心,再从身,由内而外方能浑然天成。 “仗剑红尘已是癫,有酒平步上青天……” 如果小欧阳在身边,那她一定会说:君之姿,小女观在眼,铭于心,此间秀,不能轻言于外,今有一事不明,问君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手中有酒,心中无酒,喝的是什么?喝的是寂寞! 这就是他的修行成果,现在正向手中无酒,心中有酒的境界稳步提升。 李天权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什么叫潇洒?一个人,一堆酒,坐卧林中,看乾坤朗朗江河苍苍,来无影,去无踪,风中谈笑,留下的只有满地的空酒壶…… 麻烦这东西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你不找它它去找你,它找了你之后还死抓着不放手,比抱大腿抱得都紧。 五岳三山不能挡其步伐,江河湖海不能拦其决心,这么一形容就会发现,麻烦有时候也像极了爱情,比海誓山盟靠谱多了…… 关键是它来的还准时——你可能会在人生的站点上迟到,但我绝对会静心等待忠贞不渝。 晨雾化露,满挂林间枝头,昨日的畅饮今日还历历在目,嘴里依稀残留的香甜依旧是那么回味无穷。 第一次喝酒失去意识,第二次喝酒倒头酣睡,第三次喝酒的他只觉神清气爽,上下通透浑身舒畅。 青石林,小泉旁,一觉睡到正午的李天权推开房门,眯着眼睛对着头顶的烈日伸了个舒服的懒腰。 花香四溢,黄莺轻啼,绿叶随风摇曳,处处都透露着一副静美祥和之色。 李天权蹲在泉水旁洗了把脸,又漱了漱满嘴的酒香,回头望着四四方方的小木屋一脸得色,这就是他的修行成果。 一座小木屋看似不能说明什么,但要考虑其中内涵,这代表着他昨天没有因为醉酒而失去意识! 虽然这只是李天权的一小步,但也是学员们人身安全的一大步,只要他再不耍酒疯,那一切都好说。 “被骗了哎……” 李天权低声轻叹,区域名叫青湖山,可说好的湖呢?他昨天下午除了喝酒就是在找湖,绕着山腰走了足足半圈。 结果呢?别说是湖了,连个大点的水源都没见过,除了隐藏在密林中的两条小溪就是眼前的一汪泉眼,简直扎心,早知道他就躺着睡一天好好享受一下人与自然了! 别人管介绍自己的东西叫名片,学院秘境管介绍自己的叫名骗是吧?这也忒能唬人了…… 有没有湖其实也不算什么,没人规定青湖山必须得有湖,毕竟吃老婆饼的人那么多,也没看谁在饼里吃出个老婆。 最让李天权纠结惆怅得是什么?他兴致勃勃买好的厨具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昨日在密林中穿梭走过,伤员和被开启的空宝箱看见不少,可凶兽却没见一只。 本打算晚餐烧烤配酒越喝越有,结果呢?唉……简直一言难尽,说多了都是泪。 “嗷呜……” 突如其来的虎啸打断了李天权的思绪,紧随而来的是一串嘈杂的脚步声,和稀稀落落的交谈声。 “别太冒进,围三缺一,它撑不了多久。” “不愧是三品初阶凶兽,都跑了半天还这么有精力。” “青眸虎生性狡诈,都小心点,千万别被头畜生给骗了。” 说话声有男有女,人数应该在三五个左右,李天权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嗯……好吧,眼前都是古树密林,只能透过树木间隙看到隐约人影。 “嗷呜……” 低沉的虎吼再次响起,半人多高,四五米长的青眸虎匍匐着身子,青色的眼眸扫视着面前四个手持武器的人类,摆出一副准备进攻的姿势。 “退后,准备防御!” 开口下令的是位穿着素衣便装的少女,她是整个队伍唯一的一名三品凝骨境界修士,也是这个临时小队的队长。 四人把武器架在身前缓缓后退,同时眼睛还紧盯着青眸虎的动作,准备在它攻击的那一刻随时反应支援。 修士单挑想打赢同境界凶兽很难,更何况对手还是以攻击能力著称的虎类凶兽,小心无大错,甚至有一位男学员还点燃了一张符咒,在身前架起一道半米高的土墙。 “真是蠢到家了……” 少女见此情形低声暗骂,半米高的土墙连只家猫都拦不住,还想拦青眸虎?上异兽课时候你丫是不是都在睡觉了? “嗷……” 低吼声再从青眸虎的口中发出,它身子微微前倾,看样子仿佛马上就要跃起发动攻击似的。 围攻的四人心下一凝,又再次退后两米,同时集中精神,准备迎接马上就要来临的猛扑。 “吼!” 虎吼宛若雷音,惊起林中片片飞鸟,还惊的围攻四人一身冷汗,架设土墙的那名青年更是失态,紧握的长枪差点都脱手而出了。 在四人慌神的一刹那,青眸虎终于动了,粗壮的后腿微屈发力,骤然猛冲两步,就在它正前方的少女飞快后退,周围三个青年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青眸虎一个急刹,反身回头一跃飞出十多米距离,竟然使诈直接脱离了众人的包围圈! 少女:…… 三位青年:…… 还有刚刚谁说什么来着?千万别被头畜生耍了?这尼玛,打脸来的也太快了吧…… 合着您酝酿半天的气势就是想逃跑啊?咱就不能少点套路多点真诚吗? 简直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就是被你们这群心机婊给玩坏的,老老实实当我们的炼器材料不香吗! “给我追!今天老娘我非得嫩死特!”少女脸都快气绿了。 从清晨双方相遇战斗开始,一直追杀青眸虎到下午,历经三个多时辰,饭都没能吃上一口,一路还被耍了三四次,她现在不想干别的,就想抓着青眸虎跟它好好理论理论真诚这两个字的含义! 好死不死,青眸虎跑的方向正是李天权所在得方向,而李天权呢?不出意料,这货又特么喝上了…… 李天权的好奇心一向不重,远处的战斗也完全吸引不了他,别人在狩猎他也没必要上去抢夺。 堂堂五品修士,鹤立鸡群的存在,去跟一群二品三品的小鸡崽子抢个什么劲。 这就和狮子不跟鬣狗打架一个道理,打赢了,比鬣狗强,打平了,跟鬣狗一样,打输了,还不如鬣狗呢。 不管最后是哪个结果,但只要传出去就只能得到一个评价——丢人 李天权盘坐在泉水旁的青石上,左手边放着刚拿出的酒壶,右手边是两颗用灵力催生出来浆果树,一尺多高的浆果树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 捏起一颗樱桃大小的果子扔进嘴里,汁水四溢,酸甜爽口,再配上一口小酒,嗯……仙人生活也不过如此嘛。 密林、矮草、清泉、微风,李天权双眼微眯,怡然欣赏着风抚树叶的沙沙声,隐藏在草丛中的虫鸣声,身前泉水的潺潺流淌声,还有近在咫尺的……虎吟声? “什么鬼这是!?” 李天权闻声猛然睁眼,僵硬地扭头看向身旁那张石磨大小的猫脸,和一双拳头大的青色眼眸完美对视。 李天权都懵了,这货不是在树林里挨揍吗?没事跑自己身边干啥,也忒不务正业了吧? 青眸虎也懵了,它常年住在这片山林,对地形熟悉得很,本来它是打算跑路的过程中过来喝点水补充体力,可万万没想到泉眼旁边还有个人,这就很尴尬了…… 李天权先是一愣,随后捏了个浆果扔进嘴里,一边给自己灌酒一边开心笑道:“相见即是缘分,现在我给你几个选择,你喜欢烧烤还是火锅?喜欢原味还是微辣?” 正所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别人手里凶兽的他拉不下脸去抢,这送上门的自己还不要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李天权说啥青眸虎又听不懂,它警惕的退后两步,眼睛紧盯着李天权手上动作,在确定眼前这个人类没有攻击意图之后它才扭头走到泉水旁。 也不知道它的判断模式是什么,也多亏它听不懂人话,不然多打脸啊…… “你倒是说句话呀。”李天权还跟个铁憨憨一样在那傻乐呵呢:“你再不说话我可就按我的标准来了哈,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什么叫当婊子还给自己立牌坊?这就是,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变态心理,要吃人家还得问问人家同不同意,但凡青眸虎能听懂一点人话都得回手一巴掌抽死这贱货。 李天权一边从袖子里掏调料一边观察青眸虎动作,以防它逃跑自己还要费劲去抓,可不看还好,此时越看他眉头越紧,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原本带笑的双眼也逐渐被一抹寒意所取代。 “刚才的问题不算。” 李天权耳朵微动,听着追猎四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再次开口向青眸虎问道:“相见即是缘分,现在我再给你两个选择,你是要向我寻求庇护呢?还是让我主动庇护你呢?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认了哈。” 四八 你说得对 连云山上也有虎,只不过都是群不能运用灵气的普通野兽,李天权也曾打过几只给木先生和浣玉衡改善伙食。 凭修士的本事,只要有心猎杀普通野兽每天都能大丰收,可既然这样又为何连云派师徒的主食还是蔬菜? 是因为李天权偷懒吗? 并不是,只因木先生曾告诫过他们:世间万物皆有灵,弱肉强食虽是自然之道,但也要心存善念,狩猎时要尽量考虑猎物的生存繁衍能力,最好不要对其族群造成太大危害。 在连云山木先生就是规矩,他说的话没人能忽视,所以李天权打猎都是每隔一年半年打一条虎,每隔几个月抓两头羚羊,每隔一个星期抓几只兔子,反正山上野兽多,多几只少几只问题都不大。 李天权猎杀的山虎没有二十头也有十五头,其中只有一次他记得特别清楚,也是他记忆中唯一对不起木先生的一次,全因他杀死的是头即将产子的母虎。 当时木先生见到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带李天权一起找地方把母虎的尸体埋好,并陪同他一起在母虎坟前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一过木先生终于开口,他先是对死去的母虎道歉:“疏于管教是木灵之罪,日后定不再犯。” 随后木先生对李天权道:“此间错在我而不在于你,日后切记,孕子生灵只可救,不可伤,今日之事已悖天和,罚跪三天是让你我多加记性,如有下次定然不会这么简单。” “嗯,弟子记下了。”李天权答应过后又是疑惑:“师父,既然是误伤为什么又不帮它复活呢?” 木先生摇头叹息:“你们相遇是它的命数,一尸两命也是它的命数,今它已入轮回脱离兽苦,我又何必自作主张将它强拉回来呢?” 要不是木先生捶的及时,李天权差点就大发慈悲帮更多生灵脱离兽苦了…… 眼前这头青眸虎大腹便便,即使在喝水时也下意识的把肚子偏离李天权,并且还不时地歪着脖子扫李天权几眼。 看它的动作姿态李天权顿时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这头母虎肚子大确实是因为孕子,而不是因为它吃撑了。 相遇即是命数,今日你遇我便是幸运,师尊教诲,弟子莫不敢忘。 “窸窸窣窣……” 紧忙的脚步声从林中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清脆的娇喝:“都给我盯紧点,那头母虎怀孕了,跑不远,要是跟丢了我要你们好看!” 泉眼背靠山壁,左右共分三路,一条死路通的是悬崖,一条路是青眸虎来时的路。 正在低头喝水的青眸虎听闻女声骤然起身,扭头就要跑向第三条路,也就是李天权身后,通往山顶的密林小路。 地处潮湿,多生苔藓,青眸虎又不似李天权先前那般轻松惬意,慌忙之下脚下一滑,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就在这时它又做出了一个李天权从未见过的动作。 青眸虎的前爪因为青苔原因吃不上力,在还没摔落到地面的时候,努力用后腿支撑强行将自己翻了个身,青眸虎本该一个踉跄腹部率先着地,可此刻它却因为保护肚子倒头摔进了泉水里。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可以说所有的行为都是青眸虎的本能反应,虽然它的动作滑稽可笑,但李天权的脸上全无笑意,有的只是心中的恻隐与无尽的感慨。 “今日我在,无人能伤得你半分。”李天权拎起酒壶猛灌一口,对浑身挂满水珠的青眸虎和煦轻笑:“这话是我说的。” 只因落水耽误的片刻,母虎已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追杀的四人在这时从林中钻出,带头少女见到这里还有人,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就开始指挥人手:“准备围杀,它没多少力气了。” 随后她才对安坐在一旁的李天权抱拳赔礼道:“我们已追这头畜生三个时辰,此间误扰学长雅兴也属无奈,姜月在此先行赔礼,还望学长海涵。”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的应变不可谓不快,一套赔礼说辞即说明来意也宣誓了青眸虎的主权,内中意思就是:这是我们的猎物,和你没半毛钱关系。 换做平常李天权还真不会在乎,可现在…… “吼……呜……” 青眸虎步履蹒跚的从水中走出,动作也不似落水前那般灵活,看样子好像确实是没力气了,就连吼叫声也虚弱了不少。 就在三名男学员提着枪剑想要越过李天权去堵截青眸虎时,盘坐在地的李天权说话了。 “我来学院还不到半月,学长一称我可当不得。” 李天权平静的看了四人一眼淡然道:“而且这里不欢迎你们,我奉劝诸位速速离去,以免遭受血光之灾。” 姜月面色瞬间阴了下来,她对还在踌躇不定的三名男学员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让你们停你们就停?忘了咱们是来干嘛的了吗?” 三名男学员一愣,他们确实让李天权的话给唬住了,此刻被姜月一提醒顿时又要朝青眸虎迈步。 “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不妥吧?”李天权抽出双叶对剑放在膝上,再次开口重复道:“我说这里不欢迎你们,我奉劝诸位速速离去,以免遭受血光之灾。” 这次三名男学员不敢轻易冒进了,在对方拿出武器的那一刻三人就已退回到姜月身旁,他们也看明白了,李天权说的血光之灾就是他要拿剑戳人…… 姜月有点懵,她现在深深怀疑时代抛弃了自己,毕竟她入学前也没见谁家算卦的像李天权这么硬核…… “呜……” 泉水旁的青眸虎并没走远,偶尔还会发出一声痛苦低吟,简单的智力并不能让它搞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幕,但也足够它弄明白一件事情——是眼前这个一直坐着的人拦住了追杀自己的人。 腹内的痛楚让青眸虎有些支撑不住,它艰难的走到李天权身后,就那么当着姜月四人的面趴在地上,低头不时地舔舐比脚腕还要粗上一圈的尾根,侧在一旁后腿还不住地微微颤动。 在紧急时刻,只明白一件事情就足够了。 “它快要生了!” 姜月终于明白为什么青眸虎在面对追杀时没有进行太多抵抗了,这不是她战术布置的好,而是青眸虎正赶临产时期被他们遇到。 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追这么久还毫发无损,若青眸虎只是单纯有孕在身,那也断然不会连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起码拼着重伤换掉一个两个它还能做到。 因为虚弱,青眸虎的腾风天赋使用不出,所以它只能在林中奔跃,所以它才会被四个三品不到的修士逼到如此境界。 姜月脸色由阴转晴,再次对李天权笑道:“公子,母虎产子正是时机……” “姑娘不必说,这个我知道。”李天权打断了姜月的话,回头和正在紧盯远处四人、喉咙里发出一串咕噜声的青眸虎来了个对视。 兽且有人性,人竟不如之,真是枉披一身鲜丽皮囊! 李天权微微叹气,转过头直视姜月道:“姑娘此般行径怕是有悖天和,我劝你们还是收手吧。” “收手?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四人白白浪费一上午时间咯?”姜月刚要上前和李天权理论,就听青眸虎忽然发出一声闷雷般的怒吼,还有一声带着痛苦的呜咽。 “停下!” 李天权指指背后的青眸虎笑道:“姑娘有什么话原地说就好,它好像不太欢迎你。” 能欢迎才有鬼……姜月心中暗骂,却还是依言退回原地,偷偷地把藏在右手的毒镖收回须弥袋中,这才开口和李天权理论道:“我等为狩猎追了它一个上午,而公子现在却要以地利占我等便宜,于情于理都说不通的吧?” “确实说不通。”李天权点头承认,就在姜月以为他回心转意时,他接着说道:“那姑娘挑孕子生灵狩猎就能说得通了吗?我今日不过是行天之道罢了。” “小女论事,公子却要与我论道。”姜月嗤笑一声,什么行天之道在她看来就是扯淡。 李天权轻轻点头认真说道:“李某只论道,不论事,说得通,我退,说不通,你们退。” “好!” 姜月答应一声,稍微思考一会儿后,不慌不忙道:“公子口口声声说行天之道,小女以为,天之道当归于自然,以万物为师,以万事为鉴,公子认为呢?” “天之道确归自然。”李天权先是点头赞成,后又摇头反驳道:“李某以为,虎毒尚不食子,鸦凶尚有反哺,母之道为慈,子之道为孝,姑娘以万物为师却不明为人之道,今时强取孕子生灵,伤及慈孝两道,怕是有悖天和徒增业障。” 李天权虽然说得隐晦,但姜月还是听懂了,智力不达平均线的选手学院也不收的好么…… 特喵的!论道就论道!你丫骂我不是人是几个意思,姜月差点就直接吐出俩动词一个名词了。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姜月强压心中不快,强扯一丝笑容不客气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小女以为,自然之道当是弱肉强食,不应为羊欢而驱狼,为鹿生而打虎,今公子逆行倒施拦我于此,怕这才是真的有悖天道。” “嗯……”李天权皱眉沉思,片刻后突然抬其脑袋,仿佛想到什么开心事一般对姜月四人咧嘴笑道:“李某认为姜姑娘说的对!” 四九 什么是弱肉强食 此论道非彼论道,二人也上升不到开坛授业、为众生解惑的高度。 他俩论道说白了就是个大型找bug现场,找的对方是言辞间的纰漏,找的是对方道义上的不足。 李天权本意是,大家都在同一个学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能逼逼就没必要费劲动手。 可现在他发现不动手好像有点不行,谁让对方bug就出在武力上了呢? 所以他决定以德服人,这年头,酱油都能是油,武德怎么就不能是德了? 万物生于天地之间,自要遵循自然之道。 姜月说的并无太大过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确实是自然界的一环,李天权也认同她这句话。 可她却忽视了两个关键问题,第一,弱肉强食之道是个大概念,大鱼吃小鱼叫弱肉强食,大国吞并小国也叫弱肉强食,甚至最常见的小孩打架,季无常称霸学院这都可以叫弱肉强食。 当你认同弱肉强食的时候就代表强者可以对你肆意欺凌,而你只能自认倒霉,因为你认同了弱肉强食,所以就不再具备谈论善恶道义的资格。 弱肉强食是把双刃剑,强者使用利己,弱者使用只能自杀。 第二点则比较有趣,李天权才来不到半月,姜月已是四年老生,在她看来,学院每年都会有不少新人入学,其中也的确会冒出来几只怪物,但相比之下还是普通学员更多,毕竟四万多人学院也只有一千二百多名四品学员。 而她有三品高阶修为,自认在学院里能排个中上层,此次前来西区的三品学员一共也没几个,四品更是一个没有,她就不信自己运气那么寸,随便遇见个新人就是怪物的概率简直低的没谱。 所以说,世间最神奇的就是命运,它总是能在不经意间给出你意想不到的小惊喜…… “这么说李公子是要让路咯?” 姜月见李天权认同自己的说法,心中大喜之余还在不断腹诽:什么人啊这是,说个话还弯弯绕绕一波三折的,本来自己脑容量就不多,回去非得好好吃顿虎肉补补。 然而还没等她将喜怒都形于色的时候,转折又来了…… 形容别人说话转折过多可以用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去形容,而形容李天权的话……区区三折?看不起谁呢?这得叫山路十八弯,懂? 李天权对姜月微微摇头,他拎起酒壶为自己找到对方漏洞而畅饮一口,这还不算,他又极具分享精神地把剩下半壶酒递给身后的青眸虎。 如果就这样结束显然是对不起那传承自木先生的清奇脑回路…… 李天权递到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拍拍脑袋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壶新酒,还挺不好意思的对一脸懵逼的青眸虎尴尬笑笑。 然后这货一手一个酒壶,在众人像看二傻子的眼神中来了个碰杯,之后满意地把刚取出的新酒递给母虎道:“不好意思,差点忘记男女授受不亲了,来来来,咱俩走一个。” 他就没琢磨过怀孕能不能喝酒…… 呃,好像哪里不太对……虎好像本来就不喝酒的吧?小意思小意思,别太在意细节,看看李天权多洒脱,活的就是一个字——心大! 远处站着的姜月实在忍不了这傻叉了,开口就是质问:“李公子既三认同小女的话为何还要拦在路中?是先前公子说的不做数,还是嫌小女没有付报酬呢?” 还没等李天权答话姜月又接着道:“狩猎青眸虎战利品你我二八分,因地利得二成你也应当满足了吧?” 李公子改成你了,小女改成我了,从称呼的变化上就知道姜月现在有多大不满。 “如是平常我一分不取全让姑娘。”李天权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一边研究怎么教青眸虎喝酒一边扭头道:“可今时不同往日,况且姑娘真的认为自己说服李某了吗?” “不然呢?”姜月冷着脸道:“你刚才不也认同我说的了吗?” “对我有利我又为何不认同呢?”李天权轻笑反问道:“李某现在倒想问问姑娘认不认同弱肉强食之理。” “我说的话我自然认账。”姜月脸上挂着鄙夷意有所指道:“现在我只期望你也能说话算话。” “呵呵,姑娘不必如此提醒,说服李某李某自然放行。”李天权轻笑一声,看向三个男学员问道:“敢问默不作声的三位学长是否认同姜姑娘的话?” 全程旁听的三个大兄弟闻言一愣,龙套还有话语权呢?嘿……开心! 还没等他们开心多久姜月就抢先道:“他们三个都听我的,我认同便等于他们认同了。” 仅有的台词也没了……三位龙套兄弟心中滴血,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地点头肯定。。 “嗯,如此甚好,省得麻烦。”李天权点点头,目光又投向远边的一颗巨树。 “都说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没成想树上的学长也能成双对。”李天权望着遮天蔽日的翠绿树冠调笑一句,随后又用淡然的语气问道“只是不知树上的二位来意如何、是去是留,若是去还望日后不要扰了李某清闲,若是留就不妨一同下来坐坐,树顶风大,容易闪腰,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别怪李某提醒不及。” “树上还有人?” 姜月顺着李天权的目光方向,惊讶地望着不远处的葱翠古树,李天权则安坐在地岿然不动,耐心等待着顶上君子的答复。 趴在树上透过密叶观察情况的二人闻言一愣,他俩还以为自己足够隐蔽的,没想到还是被人轻松发现了。 他们哪知道,此刻五十米之内的花草树木全都变成李天权的眼睛,趴在树上还真不如藏在一颗石头后来的实在。 树上二位青年对视一眼,同时翻身施然落地,咳咳,施然落地只是形容,其实这俩哥们儿是顺着树干爬下来的…… 也不知道他俩怎么想的,明明树才三五米高,只要轻轻一跃就能下来,结果这俩货非要爬,还真是以修士之躯比肩凡人,瞧瞧这返璞归真的程度,实乃境界也! 如果是寻常爬树众人还不会那么怪异的看着他俩,关键是这俩哥们儿是头朝下、身子紧贴树干,以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下树,如果说像的话……可能更像狗下陡坡的模样吧。 二人落地之后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一把头顶细密的冷汗,又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动作极其一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众人都懵了,不就下个树么?用玩这么多花活么?关键看他俩的样子还不像装的,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二人伸着舌头喘了几口粗气,又莫名其妙的相视一笑,然后其中那位穿金丝青袍的青年才对李天权抱拳道:“在下北冥苍,来学院已有五年,今李兄大义,令我主从二人甚感……” 别人还没表态呢,他旁边那位拿着逍遥扇不断给自己扇风的青年倒先听不下去了,他白了北冥苍一眼,没好气的打断道“你好好跟人说话不行?没事儿拽什么词?跟谁俩呢你?” “也是哈……”北冥苍好像已经被怼的习以为常了,他指了指身旁青年道:“他是我的贴身随从,名叫严九,我就说我爹脑子不怎么好吧,非要让严九跟过来管着我,说怕我有危险又这又那的,我就不明白,真遇见危险我俩不一样都白给吗,他还不如我有用呢……” 北冥苍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有诉苦有数落有家常,反正除了报名字之外没一句正题。 从严九那副欲言又止、想开口还插不上嘴的无奈表情来分析,嗯……北冥苍应该是个自来熟的碎嘴选手。 唉,人长得不错,怎么就得了不治之症呢?果然老天还是比较公平的……众人无不为之摇头惋惜。 就在北冥苍吧啦吧啦这段功夫,青眸虎都快被李天权给灌晕乎了…… 一个真敢给,一个真敢喝,眼看两壶酒都快见底了,青眸虎还不知足,一会儿用前爪扒拉扒拉地上的空酒壶,一会儿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回味回味。 两壶酒下肚,它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还用粗壮的后腿强撑起磨盘大的圆屁股,晃晃悠悠的还打算站起来! 青眸虎的前爪平放地上,锋利的虎爪深深抠入地面,后腿绷直撑起后腰,瞅它那匍匐在地的架势就好像要跟李天权拜把子一样,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异年异月异日死的那种…… 懵逼的众人脑子里就飘着一个字——真特么作孽啊…… 远处的严九见次情形连忙闭眼,顺带还把旁边北冥苍的双眼给一起捂上,就这时候北冥苍还搁那逼逼呢:“所以我就说……哎?天怎么黑了?你捂我眼睛干嘛?你说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家的随从吗?你看看你一天天……” 严九脑门青筋直跳,一手捂着脑袋崩溃咆哮道:“闭嘴不行吗?少说两句你能死是吧?你信不信再这样我就抽你了!” “哦……”北冥苍砸吧砸吧嘴还有些意犹未尽,然而他的平静也只有两秒…… “话说你捂我眼睛做什么?是要跟我玩捉迷藏吗?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咱们都已经成年了……” 严九实在忍不了了,空闲的左手轮圆,上去就是一记响亮耳光:“谁特么跟你玩了?非礼勿视懂吗!” “哎?什么非礼勿视?”北冥苍有些迷茫,至于那记耳光……看来是没什么用。 “嗷呜!” 就在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虎啸在众人耳边炸响。 五零 公道自在人心(求收藏) “啊……喵……呜……” 小青眸虎用沙哑稚嫩的嗓音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到来。 母虎的动作不是要和李天权拜把子,而是它要迎接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这也是它少数能为自己那单色世界赋予缤纷的一刻。 没有拥抱,没有欢笑,属于兽王的霸气也不需外物为其渲染。 所以……虎妈直接赏了刚出生的小家伙一个屁股蹲…… 孩子,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是你成材道路上的必经之苦。 风雨过后方见彩虹,披荆斩棘才有功成,为母希望你早日变强,成为一方霸主,以我们锋利的爪牙踏遍大陆,走向世界,拥抱属于我们的爱与热烈……所以,你会原谅我不小心坐在你身上的对吧? 刚成为准妈妈的青眸虎眼神焦急,左顾右盼寻找孩子,丝毫没关注到自己屁股底下断断续续的呜呜呻吟。 好在李天权反应够快,也好在母虎暂时信任这个和自己喝了两壶酒的人类。 李天权起身一把推开母虎屁股,在这过程中母虎又踩了小家伙一脚,得亏这是凶兽,天生皮糙肉厚,要换做别的,估计这么一套操作下来也就该回去找阎王报到了…… “啊……呜……” 凄厉的惨叫声终于引起了母虎的注意,可怜的小家伙,刚出生就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 母虎先用脑袋蹭了蹭李天权表示感谢,它仿佛也知道刚才自己踩到的是什么,随后又回头把浑身挂着泥沙血水的小家伙叼到面前,最后才用巴掌宽的粉红虎舌开始帮小家伙从头到尾细舔清理。 李天权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回到原地,坐下之后他嘴里还不停嘀咕:“之前不是在拼命保护的么,怎么生出来之后就这么不长心,真白瞎我这么多感情了……” 感谢青眸虎听不懂他说啥,要不准能巴掌抽特,还不是都那两壶酒给灌的么,现在就连没睁眼的小虎崽都一身酒气…… 刚出生的小虎崽还没退毛,灰不拉几的有些显脏,喵喵的叫声只显可爱不显霸气,如果不是三尺多长的体型摆在那,估计都会有人以为这是只灰色大猫。 远处的严九听见虎崽叫声这才把手从北冥苍眼前拿来,可远处的北冥苍朝虎崽一看又忙闭紧眼睛,口中连连告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哈……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群人都特么什么毛病?就没一个正常点的吗?前面有个给虎灌酒也就算了,可后边的非礼勿视是什么鬼?不就母虎产子么?这有什么可非礼勿视的? 夹在中间的姜月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她看来北冥苍、严九和李天权就是标准脑子有问题。 母虎舔完虎崽又把它叼到自己腹部意图喂奶,可它被追杀一上午,浑身一直紧绷,能成功生出孩子就算不错,现在的它根本没办法分泌nai水。 虎崽吸了半天什么也没吸出来,急得嗷嗷直唤,小家伙叫大家伙也跟着叫,崽子冲妈叫,妈冲李天权叫,莫名其妙他就当了个便宜爹,还是给虎当的,要不怎么说命运最奇妙呢。 李天权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奶,比他小五岁的浣玉衡也不是用奶喂大的,他哪知道大虎什么意思,还当它想要酒呢,所以这二货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掏出一壶新酒递给青眸虎…… 远处观看的众人都被他这神奇的脑回路给惊呆了!北冥苍还小声跟严九嘀咕:“要不咱俩走吧?这兄弟好像不是个正经人啊……” 严九闻言思考片刻,随后痛心疾首仰天长叹:“从他对咱们说第一句话开始我就知道他不正经了好吗!” 李天权把酒壶递到母虎嘴边,可这次母虎却没像先前那样张嘴接酒,就在李天权不明白什么它什么意思的时候,母虎又做出了个惊人举动——它用爪子把地上的一个空酒壶扒拉到虎崽身旁,然后回头盯着李天权手里的新酒壶低吼讨要。 妥,这回李天权懂了,不光他懂了,现场所有人都懂了,人不是正常人,虎也不见得是正常虎,难怪他们能走一块,这就是命啊…… 这特么,孩子刚出生不是该喂奶吗?拎着酒壶给虎崽灌酒是闹哪样?卧槽!这丫喝的那么开心又是什么鬼?还吧唧嘴?你成年了吗你就瞎喝酒…… 北冥苍又开始跟严九嘀咕:“还是猫结实,要是咱们小时候被这么玩那肯定早没了。” 严九瞅着给虎崽灌了两壶酒的李天权,心有余悸的点头附和:“我突然感觉族里对咱也挺好的,最起码咱小时候还有奶喝……” 李天权毫不在意周围异样的眼光,玩的还贼开心,师弟不让自己跟别人喝酒,可他没说不让跟虎喝酒啊,在这一刻,李天权已不再是为了心中善念,他这是为了朋友而战,两壶酒下肚连出发点都变了……呵,真不愧是男人。 小小泉眼处聚集了三方势力,李天权一方在造孽,北冥苍一方在感慨,姜月一方则在持续懵逼,看李天权一方花里胡哨秀下限,他们都快忘了自己干嘛来的了…… 要不怎么说千万别跟逗比打交道,他们永远会用自己出其不意的操作打得你措手不及。 当你真正摸清他们路数的时,你将会发现一个极其悲哀的问题,因为自己也在无形中变成一只其他人眼中的逗比,且此种转换过程不可逆,这就让人很难玩了。 姜月感觉真理的大门近在咫尺,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见到真实的世界,可惜,再三犹豫的她还是没有提起面对一切的勇气。 所以,恭喜姑娘,你保住了三观,却失去了机会。 被晾在一旁的姜月有些不耐烦了,抬脚刚向前迈出半步便看见母虎又开始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无奈之下她只得退回原地,黑着脸冲李天权的背影问道:“公子忙碌之余能否也顾及一下小女情绪?有客远来而置之不理,这应该不是公子的待客之道吧?” 小虎崽已经喝晕乎了,此刻它竟依着母虎肚子站起来了,还晃晃悠悠的走了两步。 这一幕都把李天权看懵了,并不由的在心里感慨,不愧是凶兽,和普通野兽就是不一样,人家一两个星期才会走路,它们刚出生就能站起来,可能这就是自然的力量吧…… 得亏大自然不知道他在想啥,不然非得给他两巴掌,这是它的力量吗?这特么是酒的神奇力量好么! 李天权小心扶着晃晃悠悠的虎崽,头也不回的对姜月等人答道:“待善有待善之道,待恶有待恶之法,不亦乐乎李某可能做不全面,但虽远必诛对我来说极为容易,所以还请姑娘有话直说,不必与我弯弯绕绕。”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是前者,‘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是后者,迎善客为李某,迎恶客即为我,李天权言语之间的细微转变让姜月不由一惊。 她把腰间挂着的两把淬毒匕首取下,在提防李天权随时发难的同时说道:“小女不想与公子兵戎相见,现在小女只想问问,先前论道小女所说的话公子可否认同?若是认同公子为何还不让路?莫不是要反悔不成?” “当然认同,我也不会反悔。”李天权把虎崽抱到母虎身前,随后回到原位坐好。 他把扔在地上的对剑重新放在膝上,面对着姜月淡然轻笑:“李某认同的只是姑娘所说的弱肉强食之理。” “你什么意思?”姜月不解。 “李兄的意思很明确。”树下的北冥苍呲着犬牙,他起身拉起还准备继续看戏的严九,微微弓着身子对姜月冷笑说道:“弱肉强食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用我们给你解释吗?” 北冥苍眼中寒芒闪动,直接在众人面前翻出姜月旧账:“两年前你在秘境猎杀已孕螭背狼两头,后在溪中毒杀产卵白鳍鲫近百条,幼兽在旁、雏鸟待巢都不能阻你伤其母兽。” 说到这北里冥苍轻唾一口,指着姜月厉声怒喝:“难道这就是你口中的自然之道?难道天地万物教会你的只有残忍不仁?我呸,我北冥苍虽然也不是什么好鸟,但跟你一比,呵……我还真有点相形见绌了。” 做过没做过是一回事,今日被提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姜月额头上冒出一层密汗,一边悄悄退向通往悬崖的那条路,一边脸色阴沉梗着脖子强行辩解:“你凭什么说那些都是我做的?而且凭本事猎取又有什么不对?就因为有孕就不能猎杀?谁规定的?你?他?还是天道本就有此一规!” “人心规定,人定胜天!”北冥苍和严九同时从口中吐出两柄一尺长的匕首,一步一步慢慢向姜月逼近:“若不是心中有愧你又何必对众人隐瞒?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实则漏洞百出,不然你以为我们主从二人为什么单单找你而不找别人?实话告诉你,如不是李兄在此我们早就动手了,岂能容你有说话机会!” 什么情况?李天权望着二追一逃的三人满脑子问号,闹半天他这个当事人变成旁观者了,这剧情转折,也忒大了…… 不过李天权也不在乎这些,他拍了拍青眸虎凑过来的大脑袋轻声笑道:“你看,公道自在人心,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不是吗?” “嗷呜……” 五一 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狮群围杀幼象有错吗?蛇游悬壁捕食孵巢鸟有错吗? 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的一环,它们没错凭什么自己就有错!? 姜月不服,她想不通,她也不愿想,她更没有时间去想。 她想不通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眼前正在逼近的二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自己与他们互不相识无冤无仇,比如自己每次选好目标都会事先排查环境、过后清理现场,明明已经做的了无痕迹为何还会被别人发现。 姜月不想和北冥苍硬拼,对方实力不明,而且对她有所了解,此次还分明是有备而来,硬拼实为不智之举。 她倒不是怕死,对方再强她也自信有激活传送符的机会,她就是不甘心,青眸虎眼看就要落入囊中,却在李天权的干涉下化为泡影,她也不甘心就这么退出长达半年的秘境之旅。 “哎呀,有点不太好抓呢……”李天权观察一眼场中情况,然后又笑眯眯的低头向青眸虎问道:“你说我要不要帮帮忙?你好歹跟我说句话呀,不说话我可权当你默认了哈……” 青眸虎这回连嗷呜都懒得跟他嗷呜了,什么玩意儿这是?非抓着不会说话的问有意思吗?你咋就不问问别人呢! 李天权好像也知道自己询问的目标不对,他低下脑袋又开始问还没睁眼的虎崽:“要不你说句话也行,别闷着嘛,小孩子就要多跟人聊天……” 虎崽都喝晕乎了,哪能开口回话,眼看快睡着了又被这缺德玩意给折腾醒了,他就没琢磨琢磨谁家孩子刚落地就会说话…… 呃,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没事,小意思,不用注意细节,反正李天权心宽。 “喵嗷……” 虎崽条件反射的对外来的声音进行回复,这回李天权开心了,虽然他没听懂这声叫唤是啥意思,但他好歹也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借口出手了。 要不怎么说这货心理有问题,做事之前特别喜欢找理由,那牌坊立的,堪称完美。 “三位听我一言可好?”李天权侧卧在青石上,一手抱着对剑,一手举着脑袋,面前摆着白瓷酒壶和两个通红的浆果,那睡眼惺忪的模样有股说不出的自然与洒脱。 三人说的自然是姜月、北冥苍和严九,姜月带来的那三个兄弟见势不妙早就跑路了,他们和姜月又不熟,都是临时人手,名字都没互通过,谁在乎谁啊。 李天权这个地主说话还是好用的,起码北冥苍和严九停下了慢慢逼近的脚步,而姜月则在他俩回头看向李天权的刹那调头就跑,一步踏出三五米,眼看三步之内就要钻入林中。 这时候她也不想什么青眸虎了,眼下能安身撤退就算幸运。 姜月的打算是钻到林中,然后上树,到时可以在树顶中穿梭甩掉北冥苍二人,她看得出追她的这俩人应该不擅长爬树,而且还可能有些恐高。 至于李天权她倒没怎么在乎,三五十米的距离她还真不信李天权能一步追上。 姜月的跑路术法名为缩地成寸,土行之术,也是最传统最实用的五行术法之一,释放条件简单,只需二品以上境界配上相应的灵力运行方式即可。 修至大成据说可以一步千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因其释放方式简单,所以修士界中还有以缩地成寸之术为核心开发出的身法,不论战斗还是跑路,其效果都不会让人感到失望,正可谓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极佳之选。 释放动作简单,就像正常走路一样,条件只有一个——脚踩地面 “不能放她跑!”北冥苍怒喝一声,刚要和严九抬脚去追,就见姜月一个踉跄,脚下不稳,以狗啃屎的姿势啪叽摔在地上。 当时北冥苍就乐了,还在那傻呵呵的警告姜月:“别以为表演节目逗我笑我就能放过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特么是表演节目么?姜月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怕情绪不连贯她真想问问北冥苍是不是瞎,真摔假摔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还别说,北冥苍真没看出来,关键正常三品高阶修士也不能走路摔跤啊…… “李某忘记提醒姑娘了,泉边路滑,走的太急容易摔跤。” 众人听了李天权的提醒这才惊讶发现,周边地面不知何时生出一层厚厚青苔,光滑异常,别说是姜月了,就算是北冥苍和严九想走两步都要小心翼翼,想玩缩地成寸根本不现实。 “三个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姜月这回也不拽词了,想要用身份优势帮自己解脱,然而…… “你说什么?女人?哈……”北冥苍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仰头大笑:“哈哈哈,我现在很是好奇,难道披人皮,行兽事的物种也配称之为人?” 严九冷着脸从旁补充:“不知尚且有过,知者焉能无罪,你为一己之私残杀孕兽、涂炭生灵,真当无人管你不成?” “我有何错!”姜月恶狠狠地瞪着三人怒声咆哮:“学院都不曾管过,你们又有何资格多嘴多舌!” 学员品行如何学院确实不会管,学院就是按规矩办事,只要没犯院规就不会去责罚,要不也不至于出个靠收保护费发家致富的孙材睿。 眼看双方就要骂起来了,李天权赶忙开口劝架:“姜姑娘,依李某之见你还是回学院好生修炼吧,秘境太危险,不太适合你。” 与其说是劝架倒更像是威胁,连云派一脉双传劝架法,就是如此硬核。 “你们凭什么让我回去?”见三人已打定主意让自己出局,姜月有些受不了了,言语的间歇斯底里好似疯狗乱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你们不敢做我敢做罢了!来此同为猎杀凶兽,和我装什么清高正义,我就不信这种事你们就从没做过!” 教导无方长之过,不听人言己之过。 李天权微微点头,深色黯然道:“伤及孕子生灵之事李某确实做过。” 此话一出姜月顿时又露出一副讥讽表情,在她看来这群人和自己不过是一丘之貉。 “李兄也曾做过这般荒唐事?”北冥苍和严九有些不敢相信,关键从李天权此时的表现来看,他也不像是为一己之私不择手段的人呀。 “确实做过。” 有一说一,既然做过就不怕被说,藏头藏尾也不是李天权性格,他面对众人坦然承认自己的过失:“我小时候猎杀过一头有孕山虎,后来家师知道此事,陪我一起跪在虎坟前悔过三日三夜,在那之后我就再没犯过。” 师父陪徒弟一起受罚,看似可笑实则不然,北冥苍肃然起敬道:“世间竟有这等前辈,如有机会我们定要拜访。” 李天权摇头轻笑,并不回答。 连云山从不待客,这是木先生定的规矩,不过他也不必打击人家积极性,说不定到时候木先生改主意了呢? 就在这时,场中再次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姜月双臂环抱在胸前,用不屑的眼神瞅着李天权阴阳怪气道:“你说没有就没有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高明手段啊?话可都是你说的,我们又没亲眼看见。”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呢?”北冥苍实在忍不了她了,刚要破口大骂就见李天权坐直身体,抽出青铜色的厚重短剑插进土里。 剑身上的青芒一闪而逝,好像是阳光照射的原因,又好像是古剑自身的光芒。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李天权也懒得去为自己辩解。 他平静地望着姜月道:“做过没做过与姑娘又有何干系?现李某只问一句,姑娘是要自己回学院,还是想要麻烦李某请姑娘回学院。”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既然走不掉,那就硬拼一把,让她放下日后收益那是万万不能。 姜月抽出两把刀刃涂抹着幽绿毒液的匕首架在身前,右脚默默汇聚灵力重重跺向地面。 “哎呀……” 想象中的驱散青苔、翻新土地的场面并没出现,与之而来的是自己脚下再次一滑,又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姑娘还真是不长记性。”李天权乐了。 他也没琢磨姜月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一个最普通的木法催生术,硬是在姜月身上玩出了控制效果…… 姜月都快哭了,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青苔有问题,可当她摔在地上,不小心抠下大块青苔时她就明白了,这不是青苔有问题,是自己过于慌张才出现这么多失误。 然而,当她想要再次爬起时,却听李天权又开口道:“姑娘既然如此喜欢大地,何必又费这么大力气爬起?老实在地上待着不也挺好吗?” 说话间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青色蔓藤已捆上她的四肢,两指粗的藤条把她直接锁在地上,捆得那叫一个结实。 小姿势整得还挺诱惑,可惜,场上这三个男的没一个懂欣赏。 “区区藤蔓也想困得住我?” 姜月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悄悄汇聚灵力刻画着法咒,而且她已打定主意,只要自己挣脱蔓藤就立马用出土行遁地术,消耗灵力虽多,但胜在保险。 “???” 搞什么啊?石化术法明明已经成功释放在蔓藤上了!可效果呢?为毛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未免也太不修真了吧? 姜月有些不信邪的再次凝聚灵力释放术法,可令她失望的是,藤蔓依旧坚韧,连一点石化的迹象都没有,搞得她都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时李天权又开口了:“别费力气了,姑娘,你难道不知道五行原理么。” 五二 汲灵藤 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再生金,此乃五行相生。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再克金,此乃五行相克。 五行又分阴阳五行,即甲木、乙木、丙火、丁火、庚金、辛金、壬水、癸水、戊土、己土,修士修行的功法、所用的法术,大多数也都是这十种属性。 当然还有其他属性的功法,比如白安琪修行的洪荒蛮法,比如卦师修行的窥天之术,比如御灵师修行的招魂控鬼之法,这些都不算做阴阳五行之类。 而这十种分支又划分了无数的小分支,比如声波之法为庚金属性,天雷之法为甲木属性,移山之法为己土属性,玄冰之法为癸水属性。修士界的杂乱法术功法真可谓是——观之不尽,数之还让人头疼。 甚至还有一些功法属性让人捉摸不透,对方用的时候你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属性,结果一交手才发现被人克制死死的。 最典型就是小欧阳修行的辛金大泽功法,这个功法还有一个名字,叫八方斩仙术,其中记载的以气御物之法并不稀奇,许多其他属性功法也能做到,迷惑性堪称完美,颇有一番大隐于市的架势。 每个修士只能修炼一种功法,但一种功法可以囊括多种属性,比如浣玉衡修炼的清净无为法就囊括了甲木雷和乙木风,李天权修炼的青木决也囊括了甲木和乙木两种属性,这类的并不稀奇,稀奇的是水火同修,金木同修,这类相克属性的功法极少,但也不是没有。 虽然只能修炼一种功法,但修士可以在修炼中途改换其他,至于法术属性则不会受功法限制,五行相生,比如李天权想要使用火系法术只需将木灵力转换为火灵力即可,只不过转换麻烦,使用出来也没有修炼火法的修士那么精妙。 至于剑法刀法则属于武技行列,单纯的架势只能称为武,在其中混入相对的灵气运行方式才能被称为武技,比如李天权的彼岸花,普通看来只是精妙一点的剑法,但真正使用才会发现其中还夹杂着幻术,这就让人很难玩了。 武技已知的有三个品阶,分别为低阶、普通、稀有,具体有没有更高阶的武技那谁都不清楚,武技又不是装备,只能从修士出手力度上猜测,实在不好仔细判断。 平时能见到的大多是低阶武技和普通武技,至于稀有武技,至今使用过的只有李天权自己,他也很想学普通武技,他也很渴望泯然众人,可他们连云派那个条件根本不允许他学别的好么…… 低于稀有品阶的武技木先生不会,他也懒得去开发研究,去外收购倒是省时省力可以,可他没钱啊,所以他只能有啥教啥呗,根本不给弟子低调的机会,只能说,真不愧是穷乡僻壤连云派…… 法术和武技分类品阶一样,与武技不同的是,法术会被修士的境界所限制,比如浣玉衡用过的净世神雷,四品稀有法术,不到三品境界强行释放便会受到极强反噬,当然,其中也有一些特殊人员可以无视境界释放,毕竟林子大什么鸟都有嘛,有几个特殊的可以理解。 功法虽然也用低阶、普通、稀有去划分,但其中差距却是相当巨大,甚至能达到一目了然的程度。 低阶功法的修行上限为尊者境界,再想提升境界就只能自己改良功法,普通功法的修行上限也是尊者境界,但普通功法中会记载与功法配套法术武技身法等等,不似普通功法那般只有灵气运行路线和修行方式。 而稀有功法的上限则是真人境界,内容完整,配套齐全,但也是可遇而不可求,每个门派都会把其当做镇派之宝,甚至只有亲传弟子可以接触,普通弟子别说学习,就是连看一眼资格都没有。 哦对,还有一种东西叫秘术,有先天秘术,也有后天修行的秘术,什么属性什么样子的都有,其共同优点是威力极大,不受境界限制,缺点则是使用时需要付出巨大代价,所以说秘术也相当于杀手锏,从不会轻易示人。 众所周知的就是蛮修的狂化秘术,使用时可以全方位提升自身能力,同时也会让施术者失去理智,变得极为嗜血暴戾,可以说是用智商换力量的技能。 哎?突然能理解白安琪为什么会自称蛮修同辈第一人了,别人用狂化会降智力,说不定她用狂化智力还能不降反增,就她那智商,实在没法再降了,这玩意总不至于出现负数吧…… 以上这些知识是修士界常识,也是步入修士行列的必学课程,甚至就连大多数普通人都会知道这些,所以李天权才会对不停向藤条释放石化法术的姜月感到诧异,要不是姜月说话正常他都以为这孩子脑子出问题了…… 姜月都迷了,土法对木法是被克制,可没听说过一点效果都没有的啊,用大火烧水还能把水煮沸,凭啥你家的木法就能完全免疫土法?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哈! “金羽箭!” 姜月再次凝聚灵力,在半空中召出两根闪着寒光的飞矢,瞄着地上藤蔓的根茎狠狠扎去! 锐金克苍木,她就不信这回还没效果,这要是没效果她就……就……算了没效果就没效果吧…… 姜月看着被藤条弹飞的消散的两根金箭都快哭了,说好的五行相克呢?凭啥自己用出来就一点都不好使? 接下来姜月在三人的围观下直接表演了一次法术小全,五行法术愣是被她用了个遍,花里胡哨一套操作,要不是藤蔓依旧毫发无损众人甚至都想为她鼓掌了。 她每一次对藤蔓进行攻击,插在地上的短剑跟着闪出一丝微弱青芒,李天权见状连连摇头,再次开口劝道:“姑娘何必大费周章,老老实实回学院不好吗?” “我不回去!”姜月彻底放弃挣扎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望着碧蓝长空留出两行委屈眼泪:“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天水城姜家长女!” 这个身份她本不愿说,可被逼到份上了,不说也不行,她也知道自己行为不当,一开始不提就是怕给家族蒙羞,有些人就是这样奇怪,明知道错还非要去做,总是被利益障目还不自知悔改。 然而…… 北冥苍满是迷茫的向严九询问:“天水城你听过吗?” 严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咱俩刚从族里出来就被送学院了,你都不知道的东西我上哪知道去。” 他俩不知道是因为没好好听地理课,李天权不知道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报地理课,他和浣玉衡的想法都挺单纯,他们觉得走哪算哪、随缘溜达比较有意思…… 看着他们的反应,姜月心态都快崩了,这都是群哪冒出来的选手,能轻易制服自己,自己还一个都不认识,而且这么没见识你们是认真的吗? 憋了半天放出的大招,结果还没个屁响,换成谁也都没法接受这现实啊。 其实她说身份都不如说在学院里的人际关系,学院里不知道天水城的人多了去了,但不知道季无常、孙材睿的人可没几个,奈何被气懵,脑子不灵光,啧…… “你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李天权还挺纳闷。 这学院人都什么毛病,孙材睿喜欢问别人自己是谁,结果这又冒出来个问别人自己是谁的,搞得他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 “哦,对了。”李天权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拍拍脑门,冲姜月不好意思笑笑道:“困住姑娘的植物名为汲灵藤,可以不断吸取目标体内灵力,直至目标死亡,所以……姑娘如果再不快做决定,可能就要沦做它们的养分了,倒时姑娘在九幽之下可别怪李某没有提醒。” 挂着一张和煦的脸,说着满嘴要命的话,姜月浑身发毛,只觉体内灵力正在飞速流失,惊恐之下一边剧烈挣扎一边高声大叫:“院规不让杀人你们忘了吗?如果你们杀了我姜家也不会放过你们的……呜呜呜……” “哭也算时间哦……”李天权乐呵呵的拎起酒壶提醒道:“汲灵藤可不是李某控制的,姑娘不小心被困和李某又有什么关系?最多也就怪罪李某救援不急罢了。” 旁观的北冥苍和严九顺势说道:“我们二人今日只是路过,绝没见到李兄伤人,还望姑娘在九幽之下不要惦记我等,我们可承受不起。” 三人说话间直接就把人给送九幽地府去了,一个比一个吓人。 姜月听后哭声顿时更大了,一边哭一边嚎:“你先放开我,我老实回学院就是,你绑着我我也拿不到传送符啊……” “嗯,姑娘有此觉悟李某甚感欣慰。”李天权将地上短剑拔起重收剑鞘,少了灵力的注入地上藤条也微微松动,在姜月的不断挣扎之下终是让她成功脱出一条胳膊。 这回姜月可不敢耽搁了,飞快从须弥袋中摸出传送符引燃,连狠话都不放,白光一闪,直接就回学院报到去了,从这可以看出这闺女心态是彻底崩了…… 待人走后,地上青苔也和藤条也开始渐渐消散,这时北冥苍才有空问出自己的疑惑:“李兄,汲灵藤真有这么神奇吗?” 也并不是他一个人问出这个问题,在云层之上隐藏身影的青年副院长也向身边老者问出同样问题。 “神奇个屁啊!”老院长抽抽嘴角无奈答道:“有空你多看看书能死是吗?那小子唬人的把戏你也能信?” 五三 狼长得都一样 秘境四层外,西区秘境传送阵处。 姜月在一群一脸懵逼的学院老师的围观中坐在地上就开始哭,那哭声,比至亲分离阴阳两隔都惨,闻着伤心,见者落泪,一圈人足足看了五分钟都不好意思上去打断。 “呜呜呜……混账东西……呜呜呜……你们都给我等着……” 一边哭姜月还一边骂,骂完北冥苍就开始骂严九,俩人挨个骂一边愣是没骂李天权。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这难道就是公子虐我千百遍,我待公子如初恋? 不!这不是!姜月出来才特么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李天权真名叫啥,除了知道个他姓李,其他啥都不知道,想指名道姓都没办法,人家根本不给她机会好么…… “姑娘,别哭了,来喝口水消消气。”一位穿着红裙,头戴凤簪,尽显成熟知性的女性前辈上前将她扶起,顺便递上一杯热茶,开口柔声安慰她道:“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剩之一二更不如意,想开点,以后更倒霉的事儿多着呢,现在你哭完了以后怎么办?做人得为以后着想,你说对不对呀,姑娘?” 姜月听完都傻了,千算万算愣是没算到秘境外面还有等着补她刀的,顿时这个倒霉孩子哭的更惨了…… “姑娘,来拿着。”花十娘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张传送符,塞进姜月手里解释道:“由于这次秘境开启时间太长,所以在三天内出来的学员会得到第二次进入机会,怎么样?这次开心了吧?” 嗯?第二次进入机会? 姜月一愣,用衣袖擦干眼泪,看着手中的传送符,有些难以置信的哽咽道:“前辈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花十娘拉着长音,在姜月期待的眼神中捂嘴偷:“当然是假的啦!” 卧槽!姜月都懵了,这都特么是群什么玩意儿,你们都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吗!来回折腾一个人有意思么! “小姑娘别生气,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花十娘很满意姜月的反应,点头笑道:“真是真的,你如果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把你传送回去。” “不骗我?”姜月这次可不敢信了。 “我骗过你吗?”花十娘还挺不乐意的,浑然忘记自己刚才的恶劣行径。 姜月一听心中大喜,起身站到法阵中心道:“那我现在就要回去!” 话音刚落传送阵便闪出一道白光,再看时已失去姜月身影,待她传送走后,花十娘挂着的和煦笑脸也阴了下来,扭头就和其他学院前辈抱怨:“要不是院规我真不想放她下去,业障缠身聚而不散,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我们又看不见业障,你跟我们说也没用呀。”坐在桌边正打牌的蓝群女子无所谓道:“自作孽,不可活,一切看她造化咯。” …… 秘境四层里无学院老师,这是学院说的,学院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老师确实没进来,但院长跟副院长进来了! 自己钻自己空子玩,真不愧是以变通能力著称的院长,要是世上多点他这样的人,那世界将会是……那还要这个世界干嘛,早毁灭一天都算是造福寰宇了。 老院长进来是带着目的的,一是想看看哪些学员德行败坏,他好出手教训以示惩戒,二是过来瞅瞅李天权喝没喝多,这大哥喝多了就不是德行的问题了,那得是血流成河。 感觉好像第二个目的远大于第一个,就好像第一个目的是顺带着似的…… 至于青年副院长为什么跟进来,嗯……绑定宝宝有资格选择吗? 没错,副院长就是老院长的绑定宝宝,虽然青云之上的只是他一缕分身,但这也改变不了自己是个绑定宝宝的事实。 “那小子品行不错,就是不怎么着调。” 这是老院长对李天权的评价,品行不错指的是救下青眸虎,不怎么着调……李天权做过几件着调的事吗? 他给虎崽灌酒时候差点把天上这俩人惊掉地上,他们少说也活了千百年,本以为以后的人生会平淡无光,可万万没想到啊,他们愣是在这个走后门的学员身上长见识了! 这尼玛,他们好说都没人敢信的好么…… “那个姑娘业障缠身,假以时日必将死于横祸。” 这是青年副院长对姜月的评价,他修炼的功法也能看到修士业障,不过他不会去阻止姜月的行为,愿意作孽的自有天收,只要她不冒犯到自己就行。 “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望姜家日后不要毁于她手。”老院长感慨了一句,接着又对北冥苍和严九做出评价:“这两头小狼崽子还算不错,嫩是嫩了点,但心思足够细腻,苍狼帅一生纵横,此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青年点头认同道:“北冥海确实够霸道,这两个小家伙若能得他半分魄力,那日后豪杰之位也必然会有他们一席。” “呵,你也会夸人了?”老院长嗤笑一声,斜眼鄙视青年道:“你不会是让苍狼帅给打怕了吧?” “你放屁!”青年顿时急了:“你让北冥海现在来试试!我不打死他我跟你姓!” “呵呵!”老院长回以冷笑。 青年姓什么?他姓陈,至于老院长姓什么,不用说也应该知道了吧…… 青云之下,小泉眼旁,姜月离开之后李天权觉得整个世界都清新了不少,心情美丽了,酒也变香了,就连没有涮锅烤肉的郁闷也一扫而空了。 姜月离开了,青眸虎也舒心多了,圆滚滚的大脑袋垫在睡着虎崽身上,睁着眼睛就打起了呼噜,顺着它眼睛盯的方向看去……好吧,果然还是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啊哈……舒服!终于不用拽词了,弄得我都快词穷了。” 李天权起身伸了个大大得懒腰,换到青眸虎身边坐下,靠着柔软的虎身,一边给母虎灌酒一边朝远处二人招呼:“两位狼兄要不要一起来喝点?” “嗯?”北冥苍心中一凌,他自问隐藏很好,可没成想今日会被人一眼看出本体。 严九倒是比较光棍,直接大方问道:“李兄怎么看出我俩是妖修的?” “我能感知到妖气。”李天权笑道:“而且正常人也不会在母虎生崽时候说非礼勿视吧?” 你也有脸说正常人这三个字呢?正常人能给虎崽灌酒?北冥苍和严九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被侮辱的感觉…… “那你怎么确定我们本体是狼的?”北冥苍疑惑问道,能感知妖气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没有,但能一次锁定本体的人他们这还真是头一次见。 “这个简单,我是猜的。”李天权一条一条分析给二人听:“你们最开始下树其实可以选择直接跳下来,但你们没有,这说明你们恐高,而且下树动作笨拙,一看就知道你们本体从不爬树,我琢磨着不会爬树还恐高肯定就跟狗接近,所以就往狼身上猜了呗,毕竟我没听说过本体是狗的妖修。” 这分析,简直是……一言难尽。 “本体是狗的妖修有很多的,而是大多数本体是狐狸的妖修也恐高……”北冥苍仰天长叹,他愣是没想到自己本体被识破的原因竟然是见识短!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哎?还真有呀!”李天权还挺惊讶:“那你们都是怎么分辨其他的妖修的?” “我们一般也不好奇对方本体是什么,毕竟大家都化形成人了。”北冥苍耸耸肩膀随意说道:“要是实在好奇就只能去问对方了,或者用可以直视本源的法术。” “哎?我正好也会一个,你们不介意我试试吧?”李天权顿时来了兴趣,抬手就要往眼睛上抹。 直视本源的法术属于加持类法术,加持目标是眼睛,囊括在瞳术类中,同时也是少数不受使用者境界限制的术法。 瞳术有的是天生的,有的是后天锻炼的,也有的是用法术加持的,低阶加持瞳术可以给别人加持,但普通和稀有则需要被加持方也修炼过对应瞳术,否则便会加持无效,毫无效果。 “你看见什么和我们也说说哈。”北冥苍也来了兴趣:“其实我也挺好奇妖修人类形态是怎么显示本源的。” “当然可以。”李天权点点头,右手抹向紧闭的双眼低吟法决:“混沌无极,寰宇诞法,星罗万象,乾坤显化!解!” 随着最后一个字脱口,李天权也缓缓睁开双眼,只见他的双眼……好吧,他眼睛什么变化都没有,眉心中倒多出一道若隐若现的青色法咒。 李天权第一眼望向的是天空,微微一愣之后才把目光投向北冥苍二人。 “嗯,有点意思……”李天权仔细打量了一会,就在北冥苍忍不住要询问时,李天权开口道:“北冥兄弟胸前有个金色的狼形纹身,我分辨不出是什么种族,严兄弟胸前有个蓝色狼形纹身,比北冥兄弟的略小一点……” “那应该是我们本体和功法属性。”严九猜测道:“我修炼的是癸水功法,本体也确实比北冥苍本体小点。” 李天权对他得说法很不认同,并反问严九道:“那你俩本体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严九想了一会儿试探问道:“你能准确分辨出两条毛色一样的狼吗?” “毛色一样还怎么分?”李天权的回答理直气壮:“狼长得不都一样么。” 在这一刻严九简直想掐死这货,别问,问就是为民除害! 五四 李天权心态竟然也会炸 李天权看到的远不止如此,在他眼中,世间动作仿佛都被放慢了十倍左右,花草随风摇曳,泉水潺潺流淌,甚至连北冥苍和严九说出的话音都被无限拉长。 万物表面多出了许多点和线,线是黑色,有粗有细,点是红色,有大有小。 北冥苍和严九身上的大红点分别在:眉心、右胸、丹田三处,小红点遍布在四肢关节。 青眸虎身上的大红点在腰间和眉心,而小虎崽则全身都是大红点。 看完生物再看植物,植物身上倒是一个大红点没有,但在枝干上布满了小红点,仿佛在帮每颗花草树木都镀上了一层赤红。 除去线和红点之外万物体表还多出了两种额外颜色——金色、黑色 颜色并不浓烈,只有细细观察才能发现,李天权把右手放在眼前,他发现自己也被这两种颜色包裹,金色比较浓郁,黑色若有若无。 虽然这些东西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但李天权依然不知道它们的功效,他很少使用瞳术,不是他不想用,而是以他现在的实力没法去承受巨大信息所带来的负担。 仅仅三分钟不到,负面效果就接踵而来,头晕恶心之下,他只得无奈的停止瞳术,随着瞳术一同消失的还有他眉心的淡青色法咒。 “呼……” 李天权不愧是李天权,正常人头晕恶心第一反应是闭眼休息,可这货却是呼出一口浊气,再次拎起酒壶猛灌一口,就冲他这和世界格格不入的画风,真是想不牛逼都难。 只是他有些纳闷,不是说秘境里没有学院老师吗?怎么天上还有两个人飘着呢?关键是其中那个黑袍老头儿还被自己怼过,这尼玛,不会在秘境里找自己麻烦吧? 李天权瞄向自己手中的酒壶,本来挺好的心情突然就不美丽了…… 见识了瞳术的神奇,北冥苍不由得发出感慨:“多亏会瞳术的人不多,不然我俩在学院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人类修士与妖类修士虽然都被称作修士,但其中难免有一些种族主义者,而且这类修士还不少,双方爆发冲突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个。 当年他俩知道要来学院学习的时候内心很是拒绝,而且他们还找苍狼帅北冥海提过意见,结果人家一句话直接就给意见驳回了。 北冥海那句话他俩到现在都记得:记住,种族主义只是一个理由,就是一个挑衅的借口,这个世界看重的是实力,没实力你就是天神下凡都得被人踩在脚底,有实力谁还敢跟你们说三道四?当年在老子面前逼逼赖赖的不都让老子给生撕了吗! 听完苍狼帅的话这俩人是热血沸腾就来到了玄通学院,结果还没等他们大展拳脚呢,二人便收到了老院长的警告:你俩低调点、注意隐藏身份,对妖修不友好的修士大有人在。 当时这俩货还不服,直接就把苍狼帅的话照搬给老院长了。 人老奸,马老滑,老院长这么大岁数可不是白活的,当即为他们点明要害:你俩要是有北冥海一成实力我都不会跟你们说今天这话,可你俩有吗?他能打你俩也能打? 这俩货听完当场就傻眼了,不琢磨还好说,一琢磨贼生气,苍狼帅那是激励他俩吗?那特么是在忽悠他俩老实上学呢!对自家孩子还用心机,真尼玛给跪了。 此刻二人见李天权对自己身份并不敌视,心中不由得对木先生再生敬仰,这明显就是人家师父教导有方啊,真不知道那群以种族身份自以为是的败类是怎么有脸开山立派的。 二人坐在远处,李天权靠在青眸虎身上,三人就着人类修士和妖类修士来了一波小讨论,最后李天权用木先生的话做出总结:“种族之见就是脑子有病!” 赤彩淡消鸣渐隐,月冕星珠挽夜纱。 时间在聊天中飞速流逝,抬头晴空万里,低头黄昏晚霞,再看竟已星辰遍布月挂树梢。 秘境中虽然也有春夏秋冬,但时长却不会有任何变化,一天十二个时辰,六个时辰白天,六个时辰黑夜,太阳月亮着实打卡上下班,一点都不给自然规律留面子。 晚餐李天权终于能如愿吃上一顿烤肉,一共六只肥硕的兔子,每只都接近两尺长,完全足够三人吃饱。 还别说,兔子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北冥苍和严九抓的都是普通野兔,在凶兽横行的秘境中本应是食物链最底端的存在,可一个个愣是能长得这么肥,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北冥苍和严九提供兔子,李天权负责提供酒和厨艺,一把雪花菜刀耍的飞起,蜕皮去骨如行云流水,连云派首席大厨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 兔肉内外都涂上了一层蜂蜜,待烤至金黄后又撒上了些许盐巴椒粉,肉中的油脂顺着烤架滴进火中,不时发出滋啦声响。 “厉害!” 北冥苍和严九眼睛都直了,甚至口水已经滴到地上都没发觉。 诱人的香气不单吸引住了他俩,就连远处趴着带娃的青眸虎都不自觉站起身子,叼着虎崽朝篝火旁走来。 李天权按了按金黄的兔肉,顿时又引起了一阵油滴篝火的滋啦声,他取下烤架上的三只兔子,给北冥苍和严九一人递了一只:“现在可以吃了,你们尝……呃……” 李天权刚一抬头就瞅见一双透着绿光的幽怨大眼,那眼神,就好像看负心汉似的,眼瞅着都要滴答眼泪了! 青眸虎叼着虎崽,也不抢,也不闹,就那么直勾勾盯着李天权,那架势,就像在家辛苦带娃的宝妈正巧撞见丈夫出轨一样…… 李天权瞅瞅北冥苍和严九,结果这俩货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抱着兔子拎着酒,背对着青眸虎就开始啃,一边啃还一边谈论: “大口肉大口酒,生活就当如此!” “你小点声,那头虎在那盯着呢,被它抢去咱俩可就没得吃了。” “哎?对对对,安心吃,别说话……” 李天权这个无奈啊,他望着青眸虎的大脸满是崩溃:“大姐,你要吃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还以为你减肥晚上不吃东西呢……” 旁边的北冥苍和严九都听迷了,什么玩意儿就减肥,凶兽用减肥么? 而且他俩到现在都理解不了李天权那无耻的脑回路,明明就是自己忘了给母虎准备吃的,硬生生被他说的义正言辞,关键也不知道他哪来的毛病,专门抓着不会说话的唠嗑,这是欺负人家听不懂人话、不能抽他是么…… 万般无奈之下,李天权只得给这头大祖宗奉上一只还没烤过的兔子:“给你给你,这回你我总满意了吧?” 青眸虎依旧纹丝不动的盯着李天权,眼神中的鄙视之意呼之欲出,这一瞬间李天权竟然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这特么,活了这么大小第一次被虎鄙视,这尼玛找谁说理去…… 李天权欲哭无泪,什么情况,自己这算是被头虎给赖上了吗? 虽说自己是想抓个凶兽养,可他也没想要大型凶兽的啊,抓个小型凶兽不香吗?吃的少,不闹腾,带着出门能显示出自己高雅,紧急时刻还能当口粮,这想想都能闻到香味了…… “行行行,给你半只就是了,让你这么盯着谁吃的下去……” 李天权耷拉着脑袋嘟囔一句,心疼得把自己的烤兔撕成两半,一半自己叼在嘴里宣誓主权,另一半朝青眸虎递了过去。 这回青眸虎开心了,张嘴接过兔肉就开始嚼,连虎崽掉在地上摔得嗷嗷叫唤都不管,一边嚼还一边瞄着酒壶,趴在地上用空闲的前爪直扒拉李天权。 得了,李天权算是服了这位大爷了,要酒就要酒吧,给了! 李天权又掏出两壶酒,一壶灌虎崽一壶灌母虎,一套行云流水的奶爸操作给北冥苍和严九看得一愣一愣的。 北冥苍懵逼半晌,终于想起自己下午忘记问的话了:“那个……李兄,你给虎崽喂酒合适吗?” “不合适吗?”李天权看着喝的贼香的虎崽道:“这不是挺好的吗?” “呃……” 还是您会玩,我们就是个弟弟行了吧? 北冥苍干笑两声,实在说不下去让李天权给虎崽喂奶的话了,这还能怎么说,他现在甚至怀疑给虎崽喂奶虎崽都不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圆月高悬,繁星满天。 一顿饭过后已是二更天,六只兔子愣是被青眸虎吃了三只半,最后都给李天权他们逼的去啃浆果了,而且那货还没吃饱! 这也就是饱受磨砺的李天权能受得住,换成别人估计心态早就崩了。 北冥苍和严九对此都表示出了钦佩之意:“李兄持才不傲,脾气随和,实乃我辈楷模。” 李天权对此回以两声干笑,心中却在无奈感慨:你们那是没见过我师弟,跟他待一个月我能保证你俩比我脾气都好…… 临近溪边的两个帐篷是北冥苍和严九刚搭建的,他俩虽然是妖修,但也不是什么事都遵循本能,露天和帐篷哪个舒服谁心里没数,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香吗? 好巧,青眸虎也是这么想的…… 李天权看着把屁股伸进木屋、半截身子露在外面的青眸虎默然无语,半晌过后,这个被欺负一下午的老实孩子终是爆发了。 “大姐!你放过我好不好啊?抢我吃的,抢我喝的,还霸占我房子,你到底想怎样,好歹也说句话啊!” “嗷呜……” 五五 酿酒术 天道苍苍,人道茫茫,尘世尽美,无可话凄凉。 林间景色一天一样,懂欣赏的人会从中看出百态生机,青虫啃食草木是一景,鸟捕青虫又是一景,就连风吹树叶、青草随舞都能被称为一景,不论何时,总是看不够的。 昨日还热闹非常,今日却多少有些清闲,北冥苍和严九一早便告别了李天权,在临走时严九还拜托李天权不要泄露他俩身份,并附送了一本异兽图鉴和酿酒术做谢礼。 君子之交淡如水,三人目的不同,自然不必强行凑在一起,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强留的爱情不会撑得太久?大致意思差不多就行,别去强求细节…… 有赠礼就有回礼,李天权拍着胸脯对二人保证,有麻烦尽管随时找他,只要他有时间定然会助二人一臂之力。 至于怎么找他,那就是北冥苍和严九的事情了,反正他是没打算在一个地方呆太久…… 山涧小泉,风景依旧,若说变化,大概也就是多出了一栋四四方方的大木屋吧。 这是昨夜李天权为青眸虎制作的,地上还铺了一层厚厚的干草,不然这货硬往他屋子里钻,自己屋子要是地方够李天权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尼玛一共不到十平的小屋,怎么挤也挤不下一只不算尾巴都有五米长的巨虎啊。 所以,在万般无奈之下李天权只得用塑型术给它捏了个房子,现在俩房子摆在一起,他那小木屋就像个茅厕似的,怎么看怎么辣眼。 这要知道情况的人明白是他养了头虎,这要不知道的还当虎养了个人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奇葩审美观,呃……想想也是,毕竟木先生那审美观也不咋地,一脉单传,大家都懂就行。 “喵……呜……” 虎崽的叫声奶声奶气,李天权听得懂,这是管自己要吃的来了。 “嗷呜……” 虎妈的叫声低沉摄魂,李天权也听得懂,这是催自己赶快给崽喂酒。 “哎……这特么都什么事儿啊……” 李天权的叫声悲催凄凉,虎崽没听懂,虎妈也没听懂,它俩只管吃喝,哪管那么多其他,简单的野兽思维也不允许它俩懂太多好吗。 按理说现在安全了,虎妈也有奶喂虎崽了,可特么虎算不如狼算啊,北冥苍猜的果然没错,虎崽现在只喝酒不吃奶,喂奶就吐,喝酒就嗨,喝嗨了就满地乱爬,给李天权整得神烦,还不能放着不管,他要是不管虎妈就冲他干嚎,昨日还在那笑谈山河,今天就尼玛变成了个保姆,就这反差,一般人是受不了。 母虎趴在泉水边眯缝着眼睛晒太阳,李天权则抱着虎崽依在母虎身旁翻阅异兽图鉴。 异兽图鉴,虽然编写者已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但它却靠着丰富又实用的内容流传于修士界。 北冥苍送给他的还是精装版,牛皮纸做的封皮,‘异兽’两个豪迈大字强劲有力的印在书面,如果不看上面写的‘售价九银九十九铜’李天权可能会多感动一会儿…… 图鉴大概一寸厚一尺长,翻开书页还能闻到淡淡墨香,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玩意儿竟然是彩图的,扉页上还着重标记着‘翻版必究’四个大字。 这尼玛,作者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跟谁俩盗版必究去啊?咋的?是想起死回生从坟里爬出来抓盗版吗?有这本事你咋不向天再借五百年呢? 翻开书页,目录上标识着凶兽分类,先是草食类,其次是肉食类,然后是水生类,最后是飞禽类,每一类都分一到六品,至于六品以上则一个没有,不知是这本书图鉴没写还是作者没有记载。 李天权直接翻到肉食类三品一栏,翻找了几页之后终于见到了青眸虎的简介,简介如下: 青眸虎,三品木属性凶兽,实力平均在三品中阶左右,壮年巅峰战力可达四品中阶,其中佼佼者甚至可达五品中阶。 特征:瞳孔为青色,体型巨大,毛色不一。 变异:纯白青眸虎,纯黑青眸虎,变异后实力不定,最高可达六品高阶,变异后天赋神通不定。 天赋神通——腾风、破妄灵眼。 腾风:短时间内赋予加速和滑翔能力,时间长短根据青眸虎品阶而定,可获取。 破妄灵眼:先天瞳术,免疫视觉类幻术,可见鬼魅邪物,同时也可对其进行克制,不可获取。 活动地点:丛林。 稀有程度:稀有。 其他:青眸虎多为独居,领地意识极强,初生幼虎一个时辰左右可走路,三天左右时间睁眼,一星期左右牙齿长齐,三年左右成年,平均寿命三百余年,最多可活至六百年。 注:青眸虎一生三子,孕期为六个月,期间不可使用腾风天赋,产子后三天左右恢复所有能力。 李天权看完有点懵逼,他开始怀疑这本图鉴的真实性了! 明明虎崽喝酒之后不到十分钟就能走路啊,可图鉴怎么说一个时辰左右?你这左右差的也忒大了吧? “真不靠谱……” 李天权嘟囔一句,起身把怀里的虎崽塞到母虎身前,摸着母虎的大脑袋郑重宣布道:“我不白养你哈,作为交换以后你就当我坐骑知道不?同意你就不吭声,不同意你就叫两嗓子,咱们民主投票,省得你到时候说我欺负你。” 青眸虎:“嗷呜……” 卧槽!你要闹哪样?平时你不都不吱声吗? “咳咳,重新来重新来。”李天权好了两声掩饰尴尬,再次认真向青眸虎说道:“刚才就是试试,这回你同意就叫两嗓子,不同意就别吭声,咱说话算话,一次到位哈。” 话音刚落,虎吼声便戛然而止,只见青眸虎像瞅傻子一样瞅了他一眼,叼起地上的虎崽,扭头便朝自己的大房子走去,只留下像个二傻子一样的李天权站在风中凌乱…… 半晌后这货才回过神来,抻着脖子朝着趴在窝里小憩的青眸虎喊道:“三次为准啊,刚刚那两下我就是说着玩,你别当真,咱俩现在重新开始,你要不同意你就说句话,你要同意你就……” “哐当!” 还没等这货喊完,青眸虎直接起身把门给扣上了,果断玩了个耳不听心不烦。 李天权都懵了,尼玛,是哪个犊子说凶兽听不懂人话的?你站出来,老子肯定不打你,老子就想跟你谈谈诚意这俩字怎么写! 算了不跟头畜生计较,李天权倒不介意,反正骑不骑也是自己说了算,一头畜生还能跟他反了天不成?好歹自己也算一家之主,玩民主那只是说说好么,真想玩就玩统治阶级的霸权主义,向季无常学习那才是硬道理! 看完北冥苍送的异兽图鉴,再看严九送的酿酒术,虽然在价格上酿酒术与异兽图鉴相差甚远,但内中蕴含的价值却不可估量,从李天权那副如获至宝的表情中就看得出来。 这哪是酿酒术啊,在李天权眼中这就是自己下半辈子的精神寄托,前二十五年没体验到红尘之美,后无数年自己怎么也得爽个够本啊。 俗话说的好,人活一世,草木一秋,活着图啥?快乐就完了! 手上拿的这张黄纸是啥?快乐之源啊! 青眸虎不搭理自己重要吗?根本不重要!现在当务之急可是酿酒,有了这技术还怕被师弟管着不让喝酒?现在就是木先生出山都拦不住他好么! 严九送的酿酒术还附带备注,一张书页大的纸张,满是狗爪子扒拉般的潦草字迹,李天权愣是花了大半天时间才读明白。 酿酒术中记载的是野果酿酒法,所需材料并不多,主材料是带有灵力的野果,种类不限,只要能正常食用即可。 主材料获取对李天权来说不难,他能催生出带灵力的果子,严九也吃过李天权催生的浆果,自然也知道李天权的本事,所以他备注的主要是附加材料。 附加材料分别为:一品灵草培丁,一品灵草龙叶花,二品灵草蛇涎草,二品灵草艾蓬,二品灵草白花兰,三品灵草紫浆藤等十几种灵植。 这也是最让李天权头疼的地方,他能催生浆果可他没法催生灵草,他倒是能让灵草提前几年或者几个月成熟,可现在问题是什么?问题是他根本没灵草啊,这就很让人忧伤了…… 好在严九的备注足够详细,把灵植的大概位置都写的清清楚楚,他还在纸后附上一句:普通酿造野果即可,要酿灵浆缺一不可。 “唉,我最怕麻烦了……” 李天权长叹一口气,仰望碧蓝苍穹,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木先生的身姿,耳边仿佛响起幼年时师父教导自己的话:做事要尽善尽美,要不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更不可半途而废。 本是木先生用来教导李天权修行的一句话,结果现在愣是让这货举一反三到酿酒上,也不知道木先生得知会怎么想,是能捶他个半残还是能捶他个半残呢?还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许久未见朝阳,此时一见感觉也不错嘛。” 李天权把酿酒术小心翼翼收入袖中,眯着眼睛对着稀薄的晨光伸了个懒腰,用懒洋洋的语气冲准备打盹的青眸虎道:“蠢虎,快出来,咱们准备搬家!” “呜……” “搬家有吃的!” “嗷呜!” 五六 目标:青江山 “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这么大体格真是白长了!”李天权抱着虎崽,骑在青眸虎身上数落不停。 “嗷呜呜……” 青眸虎贼委屈,没坐成月子不说,连个休假还都没有,这些也就算了,可说好的搬家有吃的呢?欺负虎智商低是吗?小心到妇联投诉你丫! 青湖山区是由青湖山在内的七座山峰,呈六边形排列方式组成,青湖山在最外,其次是青江山和青海山,正中心的是青河山,接下来两座是青泉山、青溪山,最后是青水山。 越是深入难度探索越是增加,大概可以理解成五个难度: 简单难度——青湖山 普通难度——青江山、青海山 困难难度——青河山 噩梦难度——青泉山、青溪山 地狱难度——青水山 两年前的那次秘境开启青水山便不在其列,可能是学院怕死伤过大,可也能是学院不想对外开放,具体原因谁知道呢,老院长那清奇的脑回路也不是常人能琢磨透的。 李天权要前往的第一个目的地便是青江山,没办法,谁让清单上的两株一品灵草出产地就在那呢,他倒不想去,可现实不允许啊,有时候现实就是如此霸道,看似随和却不可忤逆。 一路上李天权遇见了形形色色无数学员,有的学员在围杀凶兽,看似气势很足,等李天权翻出图鉴一对比,好嘛,闹半天是围个二品下阶的雨羊…… 有的学员背靠古树,促膝而坐,手捧热茶,口内点心,正与面前的对手在棋盘中一分高下,如果再加上手缕长须的动作和高深莫测的表情那就更到位了。 然而等李天权仔细一看,卧槽!就特么下个破五子棋用得着装这么多逼吗?你们是欺负晴天不打雷呢是吧? 有的学员更会玩,大白天的,搂着、抱着、啃着就钻小树林里去了,之后就是一阵嗯嗯啊啊不堪入耳的剧烈喘息,只可怜了被他们压倒的花花草草,可怜了被撕破的亮丽衣裳,可怜…… 这尼玛,两分钟就出来了你们玩个什么劲啊,只能可怜了这妹子遇人不淑咯…… “望红尘,笑红尘,不知心已在红尘,寻大梦,解大梦,不知浮生是大梦。” 李天权倒坐在宽大的虎背上,一边给怀中的虎崽喂酒一边笑问虎崽:“身在虚实间,怎能辨真假,你说对吗?” “嗷……喵呜……” 虎崽才不管什么真真假假,孩子也不需要懂这些,它就明白一个道理,抓住所能抓住,拥有所能拥有,搂住爪子里的‘奶瓶’,自己才能不饿。 “哈哈哈,我看的是小道,你悟的却大道,我不如你。” 李天权大笑,给母虎都弄得一愣一愣的,还回头瞅瞅他,生怕这货脑忽然抽把自己崽给拐跑了。 他说的话无人懂,他也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他是借虎崽之由问自己,至于得出的答案,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一上午的行进这货算是赚足了眼球,在众学员狩猎个二品凶兽都要死要活的时候,突然冒出个把三品凶兽当坐骑的大佬,其轰动程度可想而知。 要说真不能低估人的八卦程度和消息传播速度,更何况大家是修士,那传播速度,简直飞起,到了下午基本所有待在青湖山学员都听说了此事。 只不过让人理解不了的是为什么大佬要倒骑虎,而且众人也对虎崽喝酒一事表示出高度怀疑,毕竟哪本书也没写过虎崽会喝酒啊,别说是虎崽了,啥崽小时候都不喝酒好么…… 要不怎么说他们不是大佬呢,要是李天权知道肯定会语重心长的跟他们说:“信书你们就错了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你们看见了吗?书中自有颜如玉,你们书里有吗?记住,只有实践才是通往真理的唯一道路……” 这就显示出境界差距了,一个只会抱着书本啃,一个已经开始质疑书了。 所以说,成为大佬的路艰辛而又漫长,首先你们就得有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画风…… “青江山,啧,就这地形能有江吗?骗人也不走走心……” 李天权坐在虎背上,不屑的对树身印着的铭牌发出嘲讽,大家都是成年人,同样的招式对他是不可能奏效两次的! 青江山与青湖山只隔一条小溪,淌水过河步入林中,再见已是一番新的天地。 不同于青湖山林的静美,青江山呈现出得是更多的活气,山间鸟兽声不绝于耳,肥硕的野兔,躲避猎食的野猪,还有溪水旁饮水的野鹿羚羊,就连青湖山少有的凶兽在这里也变得随处可见,可惜,全被突然到来的山林霸主青眸虎给吓跑了。 青江山土地比较松软,李天权不是第一个来的,地上错乱未干的脚印便说明着一切,同时他也相信自己不是最后一个来的,毕竟青湖山收益太低,但凡有心的学员都会选择深入探险。 “龙叶花,培丁,龙叶花,培丁……” 李天权一边巡视着四周,一边在嘴里嘀咕不断,就连偶尔错身的女学员朝他放电他都没看到,估计就是看到他也不能搭理,再怎么放电她们还能比过小欧阳那么直接?可结果呢?这木头不一样对人不理不睬么…… 一下午时间,李天权净骑着青眸虎在林间闲逛,路途中还遇见了三五个被开过的空宝箱,其中有一个倒是不空,只不过里面放着一张写着‘欢迎光临’的白条。 李天权当场就来了灵感,愣是从袖中取出纸笔,临摹了三五张白条,一个空箱扔一张然后还特别贴心的把箱子盖扣上,操作行云流水,都把旁边的哥们儿看傻了。 男学员惊疑不定的望着骑虎大佬的一套操作,好奇之下忍不住出声问道:“学长,你这是?” “我是怕过来寻宝箱的学员失望。”李天权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心情美丽之下又耐心的给男学员解释道:“箱子里有东西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我师父说要心存善念,这就当我给后来人留下的小惊喜吧。” 男学员听完差点尿了,合着您干这缺德事儿就是为了发扬善心?要不是有头青眸虎从旁威慑,那他说不定真就能问问李天权是不是对心存善念有什么误解…… 可怜远在天边的木先生,又为自己这缺德徒弟背了一次锅,要他知道李天权是这样,那他肯定都不敢轻易放这货下山,不为别的,就为促进文明,共创和谐社会新家园。 “脚踩六合兮,踏八荒。魂幡摇兮,惊四方……势未明兮,望星芒。点数紫薇兮,乱天象……” 哼着曲,坐着虎,吃着果,饮着酒,这就是一路上李天权留给众人的形象,逼格满满,从头到脚透露着一股让人蛋疼的气质。 他升华了,酒终是外物,真正的修士当随心之所向。 他悟到了,真正的快乐应源于突发奇想,所以前日他留下的是一地酒壶,今日他却带给了无数人惊喜和悲伤。 还好他还没忘记正事,一路走过也在仔细巡查着可能出现的灵草。 青江山与青湖山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资源,青湖山资源匮乏,景色美是美,但更似人间,而青江山却已有灵气山脉的雏形,地上偶尔能见到的灵草便是证明。 “一品灵草剑春,可惜已经被摘过了,想要再采只能等明年咯。” “唔……两百年份的一品磷叶还真是少见,可惜根部已损,今日遇我也算你运气。” “这里还有二品灵草呢?真是难得,可惜还没成熟,想要摘取怕只能再等五十年咯……” 谈凶兽李天权不行,但要谈及灵草那高阶药师都不能胜他分毫,从一品到九品就没他没见过,没他不了解的,木先生能编写出一本药典,徒弟再差也能学到个皮毛。 青眸虎脚程快,赶着黄昏前便已行进到半山腰,一路李天权所见灵草种类不下二十,每一种他都能准确叫出名字,说出年份,并准确判断出何时成熟,其中有几颗因采摘不当而损伤的也被他出手医好。 如果木先生在此一定也会欣慰感慨,说不定还会老泪纵横,毕竟自己这不成器的徒弟终于也不是一无是处了。 可惜,李天权这时候没想到木先生,对他来说,木先生可能就是个专门帮他背锅的…… 夕阳西下,沿山小溪倒映着天边万道晚霞,茂密的树冠上也染上了一层来自黄昏的赤红。 扎营地是青眸虎选的,它是山中熟客,对道路的熟悉程度也不是李天权能比的,它仿佛知道李天权的心思一般,直接就把他带到山中风景最好的地方,而两壶美酒便是它此次行动的报酬。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溪边的两个帐篷,一个帐篷上绣着粉红的兔子,一个帐篷上绣着牡丹花丛,只是这手艺…… 只能说是感人肺腑,一两银子的帐篷加上配图估计也就能值五十枚铜板,这还是李天权给估出来的最高价格。 “哎哎哎,好像又来人了哎。” “怎么好像是个虎啊。” “是虎旁边站了个人好吧!” “不会吧?” 还没等李天权开口,帐篷内便先传出了叽叽喳喳的女声,细听之下竟还有一丝丝熟悉。 李天权并未靠近,而是远远的朝两座帐篷打招呼道:“李某劳累一天,姑娘们可否同意李某在此宿营一宿?” 然而期待中的回答并没有出现,传来的却只是…… “哎?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穿衣服穿衣服,声音挺好听的,咱们出去看看。” “呀!你别穿我鞋……” 五七 灵草有着落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那是啥?那是麻将桌啊…… 两个帐篷,四名少女,李天权站了半晌才等到人出来,和春花楼歌舞姬的登台效率一比简直差远了。 放眼过去……好看的千篇一律,奇葩的各有不同。 李天权有点眼晕,长相他分不太清,只知四个妹子有披头散发像女鬼的,有拎着零食往嘴里塞的,衣衫褴褛暂且不说,还特喵的有个没穿鞋子,光着俩脚丫就出来凑热闹,也不嫌地上碎石扎脚…… 李天权内心疯狂吐槽,四名少女的视角却极为统一,先看向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青眸虎,心下一惊的同时又把目光移到了李天权……怀里的虎崽上。 而李天权那么大个人就被她们华丽丽的忽略掉了。 “快看快看,是虎崽哎,好可爱。” “一动不动,感觉好乖哦,好想去抱抱。” “它怎么老是抱着个酒壶呀?” “可能是新式奶瓶吧?设计的还挺有风格的……” 李天权有点懵逼,低头瞅瞅虎崽,抬头瞅瞅面前四人,再低头瞅瞅虎崽,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咳咳,那个……” 赶巧,这时虎崽不知梦到啥了,小嘴吧唧了两下,顿时引得四名少女一阵惊呼,硬生生又给李天权秀了次下限。 “小脑斧说话啦!”这位姐姐还带着口音,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紧接而来的又是一顿叽叽喳喳: “是不是你听错了呀?” “对呀,这可是青眸虎,凶兽怎么会说话呀。” “我明明看见它嘴动了!你们可以质疑我智力,但不可以质疑我视力!” 李天权当场就呵呵了,就您这视力还不让人质疑?咋的,您是属青蛙的,只能看见动态,看不见静态是吗? 就在少女们激烈的讨论中,终于出现了一道不合群的声音:“怎么这里还有个人?” 卧槽!李天权心态差点崩了,合着自己站这半天她们才发现自己,他当时就想把虎崽给撇一边,什么破玩意儿啊,净跟他抢镜头了…… “呵呵……” 李天权能说什么,微笑,这时候只需保持微笑就好。 “咳咳……咳咳……” 在一连串的轻咳中四名少女飞快调整好了状态,香肩不露了,酥胸也瞧不见了,一个个不再跳脱,那端庄的表情,就跟画遗像似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彩图,一个是黑白的…… 李天权都惊了,传言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本以为这话是在夸张,可现在一看这是人家在谦虚啊,翻书好歹还有个过程,面前四个却是连过程都省了。 “李某初来,不知宝地有主,还请姑娘们不要怪罪。”李天权遇见生人时还是很客气的,起码一套小词说的是一点毛病都没有,不敢说好感度飞起,但起码也能给人留下个不错的印象。 然而,你可以玩文艺,但你得分跟谁玩,跟一群从跳脱到端庄无缝衔接的选手玩那就是作死,人家根本就不陪你走流程的好么…… 其中一位少女非常大方的摆摆手道:“没事没事,你怀里的虎崽多大了呀?可以给我抱抱吗?” 另外三个也赶忙抢着道:“我也要抱抱,我也要抱抱……” 一群妹子求抱抱,多么幸福,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 这要是换个地点,换个场合,换个拥抱对象,说不定李天权还会小激动一下,然而他现在的内心古井无波,甚至还有点想说呵呵。 “昨天刚出生的。”李天权拍了拍身旁的虎妈,摇头婉拒道:“我倒是没问题,只是怕它不同意。” 虎妈还极其配合李天权的嗷呜了一嗓子,顿时吓得四个小姑娘缩成一团,那画面……嘿,还挺唯美。 “你别把人家吓坏了。”李天权一边帮母虎顺毛,一边不好意思的朝四人尴尬笑笑:“抱歉,它脾气不是很好,让姑娘们受惊了。” 一声沉闷的虎吼,彻底打消了四人抱虎崽的想法,她们不知道青眸虎什么意思,只当它是护子发怒,而李天权却听出来了,它这是管自己要吃的呢…… 不管它是什么意思,只要得到的结果是期望中的就行,起码在它的一声闷吼过后众人终于能正常聊天了。 谈话间夕阳沉山,圆月再升,不知不觉已是繁星漫天。 李天权对四人多少也有了些了解,话最少的姑娘名为刘莺,来自灵乐山庄,对虎崽还有些念念不忘的姑娘叫吕小婷,来自北漠刀城,不时神游天外脑洞大开的姑娘叫吕云琦,也是来自北漠刀城。 最后一位姑娘名叫冯婉桐,说话时声音微小柔弱,偶尔抬头和李天权对视时还会不自觉的脸红,据说师父是位散修,先前说对李天权声音有些熟悉的正是她。 对李天权来溪边落宿一事,四个姑娘都没有太多意见,青江山又不是她们的私人领地,人家能专程询问一句就已经给足面子了。 更关键的是李天权看起来仪表堂堂,并不像那种会见色起意的人,况且还带了只青眸虎做威慑,这要是答应还好说,这要不答应对方放虎咬人怎么办? 狗命要紧,狗命要紧…… 夜色渐浓,鸟鸣隐,虫鸣起,溪水轻流,篝火升。 一男四女围坐在篝火旁,旁边趴着巨虎,怀中抱着虎崽,硬是在密林里玩出了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路子,也不知道小欧阳看见会怎么想,保守估计……也别瞎估计了,反正她看不见就是了。 五人的晚餐是一头烤野猪,野猪是刘莺白天猎杀的,李天权是厚着脸拖家带口过来蹭饭的。 他也不是白蹭,毕竟一技在手,天下我有嘛,所以他是用帮人家烤野猪为名过来收酬劳的,一头野猪,四个姑娘就分了一条后腿,剩下全进了他和青眸虎的肚子。 吃完他还表示:“烤肉这种粗鲁活不适合姑娘家做,以后打到猎物让我来就可以了。” 一句话把四个姑娘感动要命,同时她们也在心中无限感慨: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能遇见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啊…… 饭后,场中只剩下吕小婷和吕云琦,冯婉桐说要回去做点点心给大家吃,刘莺则以熬夜对嗓子不好为由回去休息,按她少言寡语的性子,真不知道要一副好嗓子有啥用…… 吕云琦对偶遇大佬一事万分不解,她问话也不似别人那般委婉:“话说你都有收服青眸虎的本事还来青江山做什么?这里的东西你应该看不上吧?” “是它硬要跟着我,不是我收服了它。”李天权纠正一句后随口回道:“我主要是过来寻两味一品灵草。” “哦……”吕云琦点点头,这个理由确实说得通,因为大部分来青江山的学员都是冲灵草来的。 吕云琦又好奇道:“什么灵草?能说说吗?” “培丁和龙叶花,都不大好找。”李天权想了一下道:“如果你们见到了可以告诉我,我愿意付报酬的,成熟没成熟我都不介意。” 培丁,一品灵草,根系复杂,茎叶却不足手指长,一般不注意很难发现它。 龙叶花,一品灵草,白花红叶,叶尖分叉,犹如蛇信,十年成熟,十年开花,由于成熟时间比较长,所以一直供不应求,属于一品灵草中的稀有品。 两种灵草虽然形态各异药性不同,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可以当做调料。 “嗯嗯。”吕云琦答应的非常痛快,然后指指绣着兔头的帐篷道:“我不认识灵草,但是婉桐肯定知道,你可以去问问她。” 李天权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巧和端着糕点走出来的冯婉桐来了个对视。 “冯姑娘,你知……”李天权话刚出口,就见冯婉桐一个害羞,差点一头扎进糕点里去。 李天权一脸懵逼,满脑子盘旋播放:她怎么反应这么大?我说错话了吗? “别介意,她就这样。”吕云琦捂嘴轻笑解释:“她修炼的功法对性格影响比较大,只要见到男的她就会害羞,这可不是针对你,你别多想。” 李天权似懂非懂得点点头,影响性格的功法他也知道几种,只是能影响到这种程度的还真是第一次见,不过他也不好仔细去问,功法毕竟属于私人问题,问多了对谁都没好处。 既然不是针对自己那就好,李天权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道:“冯姑娘,你知道哪里有培丁和龙叶花吗?我愿意付报酬的。” “嗯,你吃……”冯婉桐递给李天权一块糕点,低着脑袋声如蚊语:“山顶石林有一株龙叶花,不过有两只四品凶兽看守,我不敢去取。” 李天权接过糕点放进嘴里,边吃边道:“没关系,我自己去取就行,倒时麻烦姑娘帮我引个路,我保……” 说着说着一股熟悉感再上心头,李天权连忙又塞了一口点心到嘴里仔细品尝。 嗯……丝丝绵绵略带湿度的口感,淡甜中带着化不去清香,这般程度的手艺他只在一家小店吃过,也就是说…… “你是?冯店长?”李天权不太确定的问道。 “嗯?”冯婉桐一愣,别人总是叫她学姐学妹,唯独一人叫过她店长,也就是说…… 冯婉桐努力克服功法的不适,由害羞到悲愤,红着脸幽怨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偷我店里蜜酒的那个!” (这两章写的是真渣,我还不知道怎么改,简直醉了。) 五八 秘境房地产 怎么才能让妹子在心中给你留位置?要不你的长相世间罕有,要不你就去做些让人印象深刻的事。 第一种难度太大,所以大家一般都会选择第二种,第二种正巧也是李天权擅长的。 桐枫糕点店的店长是公认最神秘的店长,从来没人见过她出面待客,能听到的只有厨房中的忙碌之声,即使两年老客也从未见过店长真容,而如今竟然就这么被李天权给揭秘了! 没遇见李天权之前,糕点店每天勤勤恳恳营业,真真心心待客,出售项目只有糕点,小日子过得那是相当滋润。 可特么自从遇见这孙贼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愣是以一己之力给人家两年老店增加了一个额外项目,人家不同意都特么不行,弄得冯婉桐天天背后抱怨这货。 蜜酒属于糕点中的添加剂,冯婉桐亲手酿造的,酒味清淡,香甜较浓,兑在糕点中如果不仔细吃是吃不出那一丢丢酒味的。 好巧不巧的就被第一次光临的李天权品出来了,在一番好奇询问之下他也得知了蜜酒的存在。 当场他就特么激动了,硬缠着人家店员就要买蜜酒,给人家小姑娘弄得神烦,并直接表示那是非卖品,不出售,给钱也不好使。 你卖不卖你的问题,我能不能买到是我的问题。 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季无常眼皮底下偷走两壶酒,更何况一个只有二三品学员的小糕点店。 所以这货愣是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挡偷偷溜进厨房,顺手‘买’了两壶蜜酒,当冯婉桐去取酒时看见壁架上留下的六十枚铜板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事儿不用想都特么知道是谁干的,毕竟店开了一年多,不要糕点只要酒的就那么一个。 本来冯婉桐也没想计较太多,可直到第二天她又看见壁架上多了六十枚铜板……当时她连拎起菜刀剁了李天权的心都有了。 对此,造孽者李天权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在他看来自己给了钱那就不能叫偷,而且还问心无愧。 要不怎么说他逻辑很奇怪呢,毕竟也没见过谁把缺德和正直兼容在一起,也就他有这融会贯通的本事…… 用冯婉桐的话形容李天权就是:他不是在造孽,就是在造孽的路上,一路风雨无阻,且渐行渐远,无人能出其右,无人能与之比肩,在这条路上他就是电,他就是光,他就是那唯一的神话。 看看这评价就知道人家姑娘心理阴影有多大了…… “我不要去找龙叶花!”冯婉桐对李天权的提议果断拒绝,她把手伸到李天权面前愤怒道:“你先还我六瓶蜜酒,不然我才不会信你呢!” “我都喝了。”李天权尴尬的挠挠头,即使是问心无愧,但在苦主面前他还是没多少底气逞强。 李天权小声道:“而且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那是钱的问题吗?”冯婉桐更生气了,咬牙切齿奶凶奶凶的指责道:“你想买你可以找我买呀,你这种行为叫偷你知道吗!” “我是想找你的呀。”李天权睁着无辜的大眼,一脸真诚道:“我不是每次去你都没在吗?这总不能怪我吧?” 冯婉桐都被他的无耻给惊呆了,这特么,自己要不是受害者说不准还真信了他的邪! “从开店到收工,一共六个时辰,我不在店里加一起也就一刻钟!”冯婉桐怒道:“那你每次卡的时间怎么都那么准?不想给我个合理解释吗?” “嗯……”李天权低头沉思片刻,随后起身,面带沧桑仰望星空,就在众人以为这货良心发现的时候,他开口轻声叹息道:“可能,这就是命运的神奇之处,让曾经你我擦肩而过,让现今的你我再此相遇……” 众人:“???” 青眸虎:“嗷?” 这特么是命运的神奇之处吗!?这怕是你的神奇之处吧? 冯婉桐都迷了,就聊个天而已,用给命运一口黑锅背么,怎么?命运得罪过你啊? 李天权见冯婉桐不上套,继续开口忽悠:“其实我找龙叶花就是为了酿酒,而且我还打算酿好了之后送你一些作为补偿,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姑娘你……” 别人说冯婉桐可能信,但李天权这话说,那她就只能抱以呵呵了。 她盯着李天权冷笑:“你有敢看着我眼睛把这句话说一遍吗?” “呃……”正在抬头仰望夜空酝酿情绪的李天权表情一滞,随即抬起手揉着眼睛道:“我刚刚不小心被沙石迷了眼……” “呵呵!”冯婉桐算看明白了,这货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什么报酬不报酬她现在是半分都不信,她甚至都觉得李天权会把自己扔在那独自面对两头凶兽。 也不怪她这么想,毕竟李天权这货的做事风格实在给人印象太深,挥之不去的记忆,永远堵在人心头上…… “姑娘要是放心不下我也可以先付报酬的。”李天权见冯婉桐不信任自己,又从袖子里摸出四张虚兽符递上前道:“这四张虚兽符算做定金,事后我再付四张。” 八张虚兽符,市场价大概四十两碎银,只带一次路就有如此收益,真可谓是一本万利,不对,是无本万利。 可越是这样冯婉桐越觉得李天权要坑自己,花这么大的价格都够买两株龙叶花,何必还要辛苦自己去取?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李天权根本就不了解物价,他在乎的只是赶快收集灵草好早日酿出灵浆…… 李天权见冯婉桐犹豫,再次开口提升筹码道:“我还可以帮你们建造住处,模式随你们选,坚韧度大概可以挡住四品初阶修士持续攻击三个时辰,你看怎么样?” “嗯?” 这次冯婉桐来了兴趣,不光是她,就连旁听的吕小婷和吕云琦也精神一振,能抵挡四品初阶修士围攻三个时辰的房屋是什么概念?基本就等同于小安全区呀,不但省了她们轮班守夜的功夫,更是可以在屋内躲避危险,这概念就不是单纯金钱可以衡量的了。 冯婉桐有些心动,但鉴于李天权先前得表现,她还是撇嘴质疑道:“吹吧你就,你有没有四品修为都是个……”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李天权的身上已经浮现出一具完整的灵气铠甲,青绿色的铠甲,犹如藤蔓一般的纹路连接着护腿、护腕、护靴、还有护铠中心印着的那朵高洁白花。 铠甲一闪即逝,所有人也都看清了,吕小婷惊疑不定道:“四品高阶还是?” “不破金身,五品初阶。”李天权笑道:“现在总该信我了吧?” “嗯嗯……”众人一阵点头,这就由不得她们不信了,这可是练出不破金身的五品真大佬,她们哪敢不信啊。 这尼玛,说好的西区没四品境界修士呢?特么现在都冒出个五品大佬好么!哪个孙子传播的消息?能不能靠点谱哇! 冯婉桐顿时更看不懂这货了,你说你堂堂五品修士,修士界中也算是中上游的实力,可您干嘛没事总去偷自己一个小三品东西呀,您就不觉得掉价吗? 李天权可没管她想什么,对方既然点头那就是同意,既然同意那自己就开工兑现承诺,他倒没觉得自己五品有什么了不起,别忘了,木先生还在连云山下养了一镇金纹雕,那才是真牛逼好么。 “要一座能容纳四人的屋子还是要四间能容纳一人的屋子?有喜欢的建筑风格吗?” 李天权一边询问众人意见一边抽出两根一指长的翠枝,朝左右空地各扔一根,然后静待着众人答复。 众人也没让他等太久,一番叽叽喳喳的讨论,最终终于确定下来,冯婉桐又变回先前害羞的模样,低着头小声问道:“可以多做几间房间吗?” “举手之劳,当然可以。”李天权点头笑道:“十个房间应该可以吧?桌椅床柜算我附赠,如果还有要求你们尽管提就好,能做到的我都会尽量满足。” 冯婉桐见吕小婷和吕云琦都点头,这才说道:“我们没别的要求,谢谢你啦……” 师弟就是师弟,造房子只为装逼,瞅瞅人师兄多实在,眼看就有在秘境里搞房地产的趋势了。 “木显万象!” 伴随着低喝声一同而出的是分别飘落在翠枝上的两道青色法咒。 淡淡的荧光从翠枝身上发出,紧随而来的便是两道普通心脏跳动般的闷声。 “咚……咚……” 生根、发芽、开枝、散叶,不到一息时间,两条翠枝已长成两颗四五米高的细柳,枝垂万千,无风自舞。 地基、墙壁、门窗、屋顶,柳条交结编织,短短十分钟已有一个房屋的雏形,说十个房间李天权总不能真给人家十个房间,大厅厨房仓库不还得另算吗? 先前说自己要早点休息的刘莺也从帐篷里探出脑袋,对外界发生的变化她很是惊讶,怎么自己就偷吃个糕点的功夫旁边就多了栋房子?这什么路数啊? 她再回头瞅瞅自己的小帐篷,瞬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扎心…… 短短十多分钟,一栋四四方方的大别墅已是建成,由枝条组成的外壁完美融入丛林风格,细密的柳条韧性十足。 “好了。”李天权带着她们走到别墅旁,又从墙上折断四根小枝递给她们道:“这四把是钥匙,千万别弄丢了,否则进不去屋子我可不管哈。” “嗯……”冯婉桐接过四根翠枝,先是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旁边一大一小的两座木屋疑惑道:“那两座是作什么用的?我们都超过二品了,用不到茅房的。” 当时李天权脸就黑了:“那是我和那头蠢虎住的地方!” “呃?呵呵……仔细看去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五九 两天一夜の激情.avi 秘境里什么最贵? 材料?材料遍地都是,就看你有没有运气,有没有实力去获得。 人才?人才是比材料少,可也得给他们时间成长,再人才还能在秘境里疯狂突破虐天虐地不成? 在秘境这个处处充满机遇与危机的地方,最宝贵的东西只有一个——安全点。 有了安全点,进可欺身压凶兽,退可提酒迎众友,不用提心吊胆了,走路腿也能伸直了,就连饱经风霜被红尘重担压垮的腰板也敢挺起来了! 而李天权就是那个可以制作移动安全点的男人,小房一建,小酒一摆,任你窗外风吹雨打,我自归然不动。 这就是人家的本事,别人服不服冯婉桐不知道,反正她们四个是彻底服了。 从号称琴剑双绝的刘莺全力一击未伤房子分毫,到众人心满意足拎包入住铺床单也不过半个小时,这群孩子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五品修士真牛逼,我也得赶快修炼到五品…… 而李天权的想法就比较复杂了,在他意识到自己这手多室多厅术的牛逼之处他就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是不是还有好多学员都在担惊受怕中度日?是不是还有好多学员都希望有个温暖的家?是不是自己可以多造福一下人类? 他这是找到发家致富新道路了,毕竟秘境里也没谁能跟他抢房地产生意,谁敢跟他抢?尼玛,跟五品大佬抢生意,你们是觉得活着不香了吗? “三天之后我带你去吧,我明后天需要在山里收集一些蜂蜜。”冯婉桐在客厅的摇椅上坐着,虽然还是那副害羞模样,但明显已经不记恨李天权了,甚至还觉得李天权有点小帅! 也不光是她这么觉得,就连刘莺她们几个也是这想法,更过分的是刘莺还包下了最近几天李天权的口粮,并表示完全不用李天权去打猎! 尼玛,这个世界啊……简直太崩坏了! “没关系,三天就三天。”李天权对时间并没太介意,正好他也可以先去找培丁,而且就在青江山欣赏三天风景也正合他意。 李天权把自己记好的清单递给冯婉桐道:“冯店长,你看这上面的灵草你能找到几份。” 清单上记载的灵草从一品到三品都有,细数之下竟有二十余种,冯婉桐拿出只笔,在每种自己能找到的灵草后面都画了个圈,然后递给李天权道:“这几种我应该可以找到,不过除了培丁和龙叶花之外其他都不在青江山。” 两年前的探索冯婉桐也有参与,酿造蜜酒的部分材料也是那次探索得来的,所以她对西区秘境也算得上熟悉。 这个熟悉也仅比李天权强点有效,要知道高阳平那边都已经画出一份西区秘境地图了……虽然他现在用不上,但以后呢?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李天权接回清单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只见清单上有大半灵草后面都被做上了标记,剩下的一部分都是稀有灵草,到时可以根据生存环境慢慢缩小范围搜索。 李天权收起清单客气道:“日后还要麻烦冯店长了,你想要什么报酬尽管开口,我会尽量支付的。” “算啦。”冯婉桐大方的摆摆手道:“到时再帮我们多建几座屋子便好,其他的我们并不是很需要。” “如此我们便说定了。”李天权点点头满意道:“三日后我们正式出发。” “嗯嗯,我知道啦。” 西区地产大亨已被李天权坐实,他来秘境这几日也算是风光无限,劝退姜月,拐走青眸虎,顺带捞到一只贪嘴虎崽,还外赚四个妹子的好感,可谓是平步青云直达人生巅峰,走在六亲不认的气运大道上一去不反。 而有些人却要倒霉多了,比如被高阳平一天阴回学院两次,无奈转去北区入口的孙材睿,比如在北区偶遇六品凶兽,直接被劝退回学院,只能重新探索秘境的轩辕莫离和石撼山,再比如…… “呸!老子怎么特么这么背!” 季无常向身旁吐了一口血沫,背靠古树,瘫软的坐在地上,和他一个状态的还有于明江跟周家兄弟,只不过他们三人却是连怒骂的力气都已经没了。 天上瓢泼大雨,地上积水成洼,季无常四人却已顾不得形象,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甚至都想在这躺着睡一觉。 两天,他们四个整整被凶兽追杀了两天一夜,东西都没吃上几口,更别提合眼休息了。 秘境四层距离现在已开放了四天,别人都在慢慢探索秘境,而他们却反其道而行,在找刺激的不归路上一去不反。 “特么回头得让莫离给我补损失!”闭眼小憩的季无常再次有气无力的骂了一句。 事情要从两天前说起。 那天他们在林中偶然发现一只正在觅食的铁背猿,当时他们是想直接布置陷阱狩猎的,可却被于明江提议阻拦:“先别动它,四品以上凶兽巢里都有宝箱,咱们开了箱子再杀它也不迟。” 众人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啊,因为上次秘境就是这个模式,所以他们想也没想就都点头同意了。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铁背猿并不是独居类凶兽,在其成年后通常会寻找伴侣一同生活,也只有这时它们才会建造巢穴,收集食物…… 异兽图鉴上写的明明白白,奈何这四个大哥都是学渣,没有李天权的本事,还想学李天权的头铁风格。 所以他们就悲剧了…… 在一番探查之下,他们四个成功找到凶兽巢穴,并选在雄性铁背猿出门觅食的功夫溜进山洞,成功开启了一个半人高的宝箱,而宝箱内的物品正是轩辕莫离急需的——低阶宝器飞煌刀。 宝箱就放在洞外,要是他们拿了东西转身就走还不能出事,结果这时候季无常开始提议:“五品凶兽巢里肯定还有好东西,来都来一趟就这么走了也着实可惜。” 于是,众人就再次向内探索,于是,他们遇见了正在洞内安睡的雌性铁背猿…… 当时他们四个就乐了,没成想开了个宝箱还能外赚个五品凶兽,来这一趟还真是不虚此行。 他们想的是趁雄性铁背猿觅食的功夫,快速阴死洞内这雌性铁背猿,然后等休息好再来猎杀令一只,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不止低估了铁背猿的实力,更是高估了自己的输出。 铁背猿,杂食性凶兽,平均实力五品左右,部分可达六品,是少数几种没有天赋神通的凶兽之一。 可既然没天赋神通它们凭什么被评为五品左右?是因为它们给自己充钱了?还是它们贿赂了异兽图鉴的作者? 都不是!铁背猿没有天赋神通还能挤进五品主要凭的就是两样——铜皮铁骨、天生怪力! 铁背猿的肉身防御可以超越大部分五品高阶、擅长防御且有防御神通的凶兽,而其怪力更是可以超越大部分低阶六品凶兽,如果他们有天赋神通,或者速度更快一些甚至能一举挤进六品高阶。 所以正在睡觉的雌性铁背猿硬是靠厚皮抗下了季无常等人的一波偷袭,惊怒交加中还起身反捶了他们四个一套小连招,要不是季无常他们反应快估计都要当场交代了。 虽然不可力敌,但他们还是没选择放弃,硬拼拼不了四人便改游斗。 半小时的围攻雌性铁背猿手脚已经挂彩,也有力竭趋势,眼见只要大家再稍加一把力就能到喜闻乐见的摸尸摸宝环节,可就在这时外出的雄性铁背猿却回来了! 面对眼前的一幕雄性铁背猿差点疯了,一回家就瞅自己女朋友被暴揍,这是个公的都没法忍啊,更何况是一向以脾气暴躁著称的猿类凶兽。 如果是一头铁背猿季无常他们还能有一战之力,可现在是两头铁背猿夹击,这着实是超出他们的应对极限。 所以这群货见势不妙,连犹豫都不犹豫,直接就撒丫子开溜,一路风驰电掣,各种加速法术一顿乱扔,这才逃得一丝喘息机会。 然而铁背猿同意他们跑吗?俗话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打我我却不打你,那我以后还怎么在这片混?还让我以后怎么在女盆友面前英姿雄发? 所以……就有了现在这一幕——两天一夜の激情.avi 铁背猿速度不快要看跟谁比,跟凶兽比那是慢的,可要跟修士比那就得叫旗鼓相当,而且凶兽体力也要比修士好上太多,起码持续两天一夜对它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吼……呜……呼……” 独特的吼叫声再次从远处传来,季无常无奈的睁开双眼,扶着古树摇摇晃晃起身,有气无力的再次骂道:“老子真特么给这两头畜生脸了,这要是把老子惹急了……” “惹急了你又能怎么样?”于明江跟着起身,步履蹒跚的走在最前无情吐槽:“最多就是跑的再快一点呗……” “轰隆……” 奔马般的雷声在众人头顶炸响,走在最前的于明江猛然停下脚步,回头面露苦色看着季无常和周家兄弟:“咱们跑不了了……” “什么?” 季无常他们没明白于明江是什么意思,直到三人顺着于明江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惊恐发现,远方百米处拦路的正是那只被一顿暴捶的雌性铁背猿! 六零 奉天铠 东区秘境内,钦浅区,七丈山脚。 季无常四人面色土灰,前方百米雌铁背猿拦路,后又有雄铁背猿直追,往左三百米是百丈悬壁,往右两百米是二十丈陡崖。 他们虽有飞檐走壁,但今想成功逃脱怕也是千难万难。 登悬壁,他们能上铁背猿也能上,而且速度更快,跳陡崖,他们敢下铁背猿也敢下,而且受伤会比他们还小。 塞翁失马,焉知不复。 人到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雨点打头都能滴滴暴击,更别说此时因他们自己贪心而惹来的祸端。 钦平区,距离七丈山百里之遥,那是季无常他们两天前呆的地方,可两天后的他们愣是一路被追杀钦浅区。 此刻向前千米便是茫茫草原,向前千米便能逃出生天,可那只突然冒出来的雌性铁背猿却断了他们所有希望。 “我们要回去吗?” 于明江从须弥袋里掏出传送符拽在手里,不过他还是有些心有不甘,想他在学院武力榜排名第七,虽然人缘不好,但也是风光无限,如今秘境之旅只有四日,他能甘心才是有鬼。 虽然不甘,但也不悔,做了就是做了,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学院不比宗派,此情此景也不是家里,没有人会为他的过错而替他买单,更何况他也不认为自己是错,最多埋怨的也是自己实力不济罢了。 “我和我哥还有余力,我俩帮你们拖延,到时别忘了我们的好处就行。” 说话的是周若,因为其独特的功法身姿,所以在学院中又得了一个绰号——病虎 此刻的他不再是病恹恹的模样,虽然还是腰板佝偻的姿势,可其眼中精光却不似以往,再近细看便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生病,而是猛虎狩猎的战斗姿态! “周若的话就是我的意思,季老大,鱼骨头,你俩快走吧,我们兄弟拖住十分钟应该不是问题,到时你们别忘了给我带点炼器材料就行。” 周安,一个永远似睡非睡的男人,此时却是双眼睁圆,金黄色的瞳孔犹如雄鹰巡猎般凝视着前方的铁背猿。 虎行似病,鹰立似睡。 平时的懦弱无害只是表象,只有真正需要的时候他们才会表现出恐怖一面。 四品初阶修士,睡鹰周安,请战! “妈的,你们一个个都这样,让特么老子怎么办?” 季无常低声骂了一句,继而又无奈的摇头轻叹,眼神中带着千百个不情愿的从须弥袋里取出一副污渍斑斑的残破银甲。 他不是孙材睿,今天称他一声季老大,那他就会当一天季老大,小弟断后老大跑路?那特么还配当老大?老大不就应该天塌我顶,地陷我填吗? 若是今天他跑了,不管日后别人怎么想,就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而季无常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跑个屁,老子不是说别给老子惹急了吗?他妈的,追追追,老实在窝里呆着能特么死是吗!” 季无常把银甲套件一件一件从须弥袋中取出扔在地上,每取一件就怒骂一句,有的是骂于明江三人,有的是在骂铁背猿,甚至还问候几声自家祖宗。 季无常把已经和泥水一般颜色的白色外衣扔在地上,把铠甲一件一件套在身上,吩咐于明江三人道:“鱼骨头,别急着走,妈的,你们帮我拖它们三分钟,别让它们靠近我,我现在就去找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祖宗聊聊。” “……” 能用不成器这三个字形容先祖,真不愧是急起来连自己都骂的季无常。 于明江显然知道那副盔甲的含义,他沉默片刻,忽然笑道:“行,我帮你拖五分钟,你跟我叔叔们好好聊聊。” “滚犊子!都这特么时候还有心思占我便宜。”季无常骂了一句,不情愿的拎起铠甲的最后一件——满是凹陷的护盔,套在了头上。 霎时间,世间倒悬,天地转变,他眼前景象从山林转换成了军营,营内有万座军帐,有数十队穿着黑铠的士兵正在操练,而他正站在点将台上。 点将台上只有一面军旗,和四位正在打牌的老者。 军旗黑底金纹,正中用金丝缝着‘奉天’二字,迎风招展甚为雄壮。 而老者……他们四个差点干起来,坐在东面的说自己胡牌了,坐在西面的硬说他炸胡,坐在北面的劝后辈别吵架,坐在南面的正在上去火上浇油,唯恐天下不乱。 季无常都看懵了,这特么的,自家祖宗死后的日常这么丰富吗? “咳咳……” 老者们也察觉了季无常的到来,顿时各个都开始一顿干咳、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和供奉在季家灵堂里的遗像一模一样。 季无常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终于还是南面的那位老者受不了沉默,开口试探道:“要不你也上来坐两圈?” “???” 季无常差点特么尿了,什么就上去坐两圈?这是坐两圈的时候吗?再说,这要是被人炸胡算谁的啊,自己又捶不过他们…… 季无常心累道:“晚辈这次来是有正事的。” “遇见麻烦了?”坐在东面的老者对自家孩子很是上心:“是功法出问题了还是你爹又打你了?” 北面的老者开口道:“我觉得是子奉又打他了。” 西面的老者点头附议:“子奉的脾气确实不怎么样。” 南面的老者则非常惋惜的摇摇头道:“我就说子奉小时候我打他轻了吧,现在想打他我都没机会,哎……早知道我就多揍他几顿了。” 季家一脉单传,这里都是季家先辈,所以他们唠嗑也以家长里短为主,毕竟除了指点功法他们也没什么正事,平时唠个家长里短也都是老人的爱好。 呃,不对,可能还真有别的事儿…… “我爹没打我。”季无常都被这群老祖宗整无奈了,缓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过来是干什么的。 季无常无奈道:“我被两头铁背猿困住了,想借奉天铠应急。” 此话一出四位老者不再嘻哈调笑,面色再次庄重严肃,同时起身走到点将台前,俯视着台下不知何时集结完毕的百万黑甲军魂。 先前在北面坐着的那位老者对季无常道:“奉天甲从无借用之说,决定便是继承,规矩你也知道,现我问你,你可想好?” 季无常左手从腰间抽出那把锈迹斑斑的断刀,右手倒扣着一柄枪杆弯曲、枪尖早已磨损圆滑的乌枪,单膝跪地,面朝百万黑甲军魂喝道:“晚辈季无常,今日继承奉天之位,恳请先烈们认同!” “……” 场中一片寂静,想象中的回应并没到来,季无常有点傻眼,再次高喝道:“晚辈季无常,今日继承奉天之位,恳请先烈们认同!” “……” 又是一阵寂静,场中别说回应,就是连动弹一下的人都没有,季无常茫然回头瞅着自家先祖,不知道这群军魂是在闹哪出。 “他们没让你滚就是暂时认同你了。”老者指着迎风舞动的黑色军旗:“当你能扛起奉天军旗之时,便是你正式继承奉天之日。” 北面老者转头再看向底下黑压压的军魂,继而向季无常问道:“你可知这营中有多少军魂?” 季无常想也没想,直接答道:“一百三十五万零三千七百八十四人。” 老者点点头继续问道:“这一百三十余万军魂你可背负得起?” “背负不起也要背,奉天统领当有此责!” 季无常起身举起乌枪,在台下百万军魂的注视中喝出奉天军号。 “奉天之旨意!讨敌之首级!” 这次百万军魂终于给出回应,乌枪顿地,拳擂左胸,齐刷刷的三声怒喝冲破天顶乌云,震颤整个死域。 “奉天之旨意!讨敌之首级!” “奉天之旨意!讨敌之首级!” “奉天之旨意!讨敌之首级!” “哈哈哈,好!”季无常仰天大笑,乌枪斜指苍穹,再次高声喝问:“吾乃季无常!今日便要继承奉天行乞之名!敢问诸位将士可否认同!” 奉天铠内的死域世界外人无从观测,外人也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 于明江和周家兄弟收诺死守季无常,周安周若拦截雄性铁背猿,于明江单人独斗强势未愈的雌性铁背猿,就在他们战斗正酣时,就听闭眼盘坐在地上的季无常突然高声喝道:“吾乃奉天行乞季无常!承天之意,讨敌之命!” 交手中的三人两猿闻声一愣,同时把目光集中到季无常身上,于明江三人还以为季无常醒了,两个铁背猿则是刚注意到那还有个人…… 正在他们停手愣神、目光全注意在季无常身上的时候,污渍斑驳的破烂银甲却忽然闪出一道宛若要冲破苍穹的耀眼白芒,直接给这群货表演了个闪光术,引起五位观众的一片叫好: “卧槽!我瞎了!” “我特么也瞎了!” “季老大这是要干什么?群攻不能这么放啊……” “吼……呜……呼……” “吼……呜……呼……” 六一 奉天行乞——季无常 银甲破破烂烂,布满了凹坑和大块的黑色污渍,说它是银甲也是从甲身上少数几处暗银色的地方推断出来的,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还会以为这是一副黑铁铠甲,由此也可见其陈旧程度。 有护甲自然有护臂、头盔、战靴等等套件。 护臂本应有一对,可此时穿在季无常身上的却只有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 护臂上的绝美图纹无可复制,因为那是名为战争的艺术家用它独有的战痕画笔为其所铸,战痕无音,却诉尽沧桑,每一道都仿佛在说战争的凶险,世事的无常。 再往下看,护腿、护靴。 还好,这四件虽也有刀砍斧劈之痕,但它们并未被遗失破坏,起码还能正常穿在身上,只是这左脚……为什么还露着两个脚趾在外面? 单拿出一件穿在身上都显得不伦不类,可当它们组合在一起却又呈现一副另类美感,这便是奉天铠,传承近六千年,唯有别号奉天行乞的奉天铁骑统帅才有资格穿戴的奉天铠。 银铠本无名,只因它的主人是第一任奉天铁骑的统帅所以得名,它本是一件连法器都称不上的普通护铠,只因它背负着百万军魂之愿所以成神。 “吾乃奉天铁骑第九任统领——奉天行乞季无常!” 枪头被磨损圆滑又如何?在百万亡灵的愿力推动下,即使是真的金石也要被其贯穿! “吼!” 铁背猿痛苦的嘶吼声季无常视若未闻,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雌性铁背猿的身后,此时正一寸一寸慢慢从它背心处抽回染血的旧枪。 鲜红的兽血犹如泉迸,混合着雨水泼洒在了奉天铠上,而铠甲上却无一滴鲜血,只是这黑色污渍却又微微厚重了一层。 “奉天之旨意,讨敌之首级。” 军号又起,却已不再嘹亮,沙哑的嗓音宛若恶魔低语,在雄性铁背猿的身后夹杂着雨落声飘荡。 “嗷!” 季无常不知用什么方法瞬间跨越了二十多米距离,此刻正缓缓得收刀入鞘,淡漠的双眼扫向铁背猿背后一尺多长刀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邪妄轻笑。 断刀又名‘碗’,旧枪又名‘筷’,即是行乞自要有行乞的家伙,不然怎么会有施主愿意施舍。 奉天行乞与普通乞丐区别不过在于一个要的是饭,一个讨的是命罢了。 此情此景,于明江惊了,周安惊了,周若也惊了,先前被追杀,到刚刚的苦苦支撑,再到现在季无常的爆发反打,三人完全懵了,甚至有些难以相信眼前事实,更是不能理解这货之前都在干啥,明明这么猛为啥非要跑…… 两只铁背猿负伤,滴答着浑身鲜血聚在一起,一步一步慢慢退回来路,一边退一边还在惊恐的打量着季无常,生怕他突然暴起再给自己一下。 可季无常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就那么背对着它们走到于明江三人身边,那闲庭漫步姿态真可谓是潇洒至极。 然而季无常可没觉得自己多潇洒,他拉了一把拎着骨枪准备反打的于明江,小声和三人说道:“别特么回头,我只能出三招,趁现在能唬住它们咱们赶紧走,别跑,千万别让它们看出破绽。” “你这是?”于明江疑惑,刚想问他怎么不照着铁背猿脑袋戳,便听季无常催促道:“有什么话跑出去再说,你们走我前面,我殿后它们暂时不敢上。” 奉天铠不是法宝却胜过许多法宝,说是神物也行,称它邪物亦可,与之配套的是季无常所持的奉天刀与奉天枪,还有一面他尚未取得的奉天军旗。 刀中封印的是曾被历代奉天统帅所斩杀的人族恶灵,枪中封印的则是异族恶灵,若无奉天铠中的四位统帅残魂和奉天军旗中的百万军魂震慑,那么季无常这个名义上的第九任统领也不敢轻易发挥它们真正实力。 奉天铠除了能借亡魂之力助其防御之外,最大的用处就是当做核心,只有有了它才能获取百万军魂认同、取得军旗继承奉天之位,也只有有了它才能让断刀和旧枪彻底发挥出本有的光彩。 即使再神的神物那也是物,效果是很可观,可这消耗也着实太大,一砍一戳之间季无常已是用光了体内大半灵力。 只能出三招,季无常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出完三招还能跑还能跳一样,实际呢?实际是他出完三招可能会虚弱到连走路都走不了。 还好,四人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演技还算过关,终是没给季无常出第三招的机会,不然能不能成功逃离那还真说不准呢。 眼看前方百米即是草原,背后也无凶兽跟随,四人终于长舒一口压抑了两天的浊气,悬吊的心也终于放下不少。 “话说你怎么不直接弄死那两只铁背猿?” 这个问题困扰于明江一路,他就纳闷了,明明能戳头,却非要戳胸口,明明能一刀砍脖子,非要犯贱去砍背后。 两招看似攻击很强,可全都不致命啊,这完美避开对方要害的本事都是哪个大神教的?简直太特么玄幻了。 “你当我不想啊。”季无常把护盔摘下收回须弥袋中,满是无奈的回道:“第一枪我瞄的就是那母猴心脏,根本就戳不进去,还硬被它的厚皮把我枪势给挤开了。” 于明江还是纳闷:“可你为什么不照着它眼戳啊?” “我怕照着眼戳也杀不死。”季无常摇头解释道:“这两招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强,它俩受的也都是皮外伤,主要就是唬他们一下,真硬拼还是拼不过的。” 第一招看似给母猿来了个透心凉,实际却是擦着心脏过去的,以铁背猿的恢复能力,不过三天便能恢复如初。 第二招造成的伤口虽然长度有余,但深度却不尽人意,季无常心里清楚,可于明江不清楚,他又没机会上前仔细观察,他这是被季无常那装逼的架势给唬住了,还以为他天下无敌了呢…… 暴雨依旧持续,阴暗的天空让人分不清白昼黄昏,当众人出了七丈山范围,成功踏足在广袤草原的那一刻才是彻底放松下来。 然而他们还没放松多久,新的问题便又出现了。 在山中有密林挡风,而草原上却连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狂风嘶吼如锋芒细刀,直接糊了这四位草原新客一脸寂寞。 光有风还好说,可还有持续了四天的暴雨从旁助攻,使原本就松软的泥土此时已形成了像沼泽一样的烂泥洼,深一脚浅一脚,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是扎营休息了。 “真特么难玩啊……”季无常仰天长叹,如果可能他真想就地躺下当一条死狗。 七丈山他们是不敢待了,再让铁背猿堵一回,或者遇见两只别的什么凶兽,就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肯定得群体回城。 而草原呢,安全是安全,可完全没有休息的地方,早晚他们得因为体力过度透支而崩溃。 周安建议道:“这片草原就是咱们最开始看到的那个,距离安全区应该不远,咱们先回去调整状态,到时再从长计议。” “说的在理。”于明江第一个点头赞成。 季无常思索片刻后,终于也同意道:“行,那咱就回安全区!妈的,总觉得这么回去有点丢人……” 草原上当然不止他们四个人,别忘了浣玉衡一行人还在这呢,与季无常四人的走投无路相比,他们这边的四人小队可谓是潇洒之极。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房子有吃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甚至日常打坐修炼完之后他们还有心思欣赏一下天边风景! 乌云笼罩的天空不见日月繁星,本就阴沉的天色愈来愈暗,浣玉衡捏指掐算了一下时间,果然,现在已是傍晚。 在一股莫须有的饥饿感的驱使下,这货又扯着嗓子开始干嚎:“该吃饭了!做饭!做饭!做饭!” 紧接着远处的卧室中便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回应:“叫什么叫,一天天的,公鸡打鸣都没你准时!” 听到小欧阳的声音浣玉衡眉毛一挑,顿时不乐意道:“我又没和你说话,有本事等会你别吃呀!” 接着他又继续干嚎:“做饭啦,我饿啦!” 蒙着大被躺在床上安睡的张寒蕊被外来的声音所吵醒,可她不但没有半点起床气,反而还闭着眼睛跟着浣玉衡一起喊:“小雨,小雨,我今晚想吃红烧肉……” 连续不断的嗷嗷待哺声在耳边荡漾,李思雨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小说起身下床,然后又取下墙上挂着的花边围裙系在身上。 “哎,都别喊啦,我知道啦……”李思雨轻声叹息,低头看看左手的炒勺,再看看右手的菜刀,顿时连哭的心思都有了。 短短四天时间,她硬是从学院第一辅助变成了个全职保姆,别人家保姆就带一个孩子,而她却要带三个,关键是三个孩子还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可怜的贫乳辅,心累的同时还改变不了现实的残酷…… 灶火生,炊烟起,虽然闻不到饭香,但从窗户中流露出的一丝光亮却能传至千米,在茫茫黑夜中比萤火虫还要耀眼,如同一盏海上漂泊的明灯,在为迷航的旅者指引着方向。 “前面有火光。”眼神最好的周安为众人做出提醒。 “啊?”众人先是一愣,待他们凝神仔细观察前方后,顿时所有人都兴奋了。 有火光就代表有人,既然有人,那就等于有地方休息,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收留他们…… 呵,是我季无常提不动刀了还是秘境里这群货飘了?收不收留那是你们能说的算的!? 季无常强撑着疲惫的身躯,大手一挥邪笑道:“小心接近,别惊了他们,今晚咱们也摸回鱼玩!” 六二 师兄是神坑! 季无常对自己人和对外人的态度可谓是泾渭分明,远处升起的火光直接就让他打起了鸠占鹊巢的主意。 他的想法很简单,要不大家就好说好商量,要不大家就用实力说话,反正他是不准备往安全区走了。 于明江和周家兄弟对他的想法也极为赞同,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群人能走在一起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火光不过千米,在黑夜之中尤为显眼,季无常一行人一边调息自身灵力,以保持随时都有作战能力,一边又在小心排查着路上可能出现的侦测类法阵,以防被对方察觉阴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敢在草原上这么高调的肯定也有些真本事,以他们现在的状态要是打起来还真说不准谁能赢,这可是东区秘境,四品学员不多也不能算少,要真因为自己的疏忽阴沟里翻船,那可真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短短千米距离,四人却花费了将近半个时辰才走到,他们越走越纳闷,越靠近越是茫然。 他们纳闷的是,千米之内怎么一个侦测阵法和陷阱法阵都没有,居住在这的人也未免太过自信,就不怕被凶兽或者有心人偷袭吗? 而迷茫则是针对眼前屋子的规模,就像一座货船横架在草海上一般,房屋构建材料虽然看不清晰,但还是能感觉到那股浑然天成的意思,他们实在想不出学院里哪位大神能有这般手段。 越靠越近,饭菜的香味也从屋内传来,周若咽了口口水,小声嘀咕道:“我特么都两天没吃上饭,你们倒特么吃上红烧肉了……” 周安则谨慎的问向季无常道:“咱们怎么办?是摸过去还是过去打招呼?” 于明江紧跟着补充道:“住在这里的人不太好惹,以咱们这状态真拼起来输的概率很大。” 季无常也在考虑这些问题,别人拿不定主意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想了半天后,季无常终于做出决定:“小心摸过去,先看看情况再说,说不定这房子是以前来秘境的人留下的。” 学院屹立于大陆中心上万年,秘境也不知存在多少年,来过秘境的人当然也不止他们这一波,早已滚蛋的学长们在秘境里留下一些东西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们四个在顶着狂风暴雨小心接近,屋里四个却是吃得满面油光。 肥而不腻的红烧肉,清脆爽口的焯青菜,一人还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汤,香气四溢的饭菜,随意聊着的闲话,那生活岂是滋润二字能形容得了的。 “真该让我师兄跟你好好学学。”浣玉衡对李思雨的厨艺大为赞赏,自己准备的零食没派上用场他也不觉丝毫惋惜。 俗话说防火防盗防闺蜜,小欧阳顿时警惕心大增:“李天权不是会做饭吗?还跟小雨学什么呀。” “他是会做饭,但不会做这么多种类,我们连云山哪有那么多吃的呀。”说到这浣玉衡回忆起山上的生活,微微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师父也不会做饭,我和我师兄小时候吃的是灵果,做饭的法子还是我师兄偶然从书里学来的,要不然我们现在可能都不知道正常饭菜是什么样子。” “你们过得这么惨吗?”小欧阳疑惑道:“李天权不是说你们山下有个镇子吗?就不能从镇子里买点东西回去吃吗?” “你是说金纹镇吧?”浣玉衡摇摇头,极其苦逼道:“我师父从没给我们买过什么东西,就连那金纹镇还是我最近下山才知道的。” “啊?”三个妹子有些惊讶,自家有什么东西自己都不清楚,这连云山的封闭程度未免也太过了吧。 小欧阳在惊讶的同时还在疑惑:“我记得李天权说他下过山的呀,难道是他骗我?” “他没骗你!”浣玉衡悲愤道:“我师父每年都会让我们其中一人下山!” “那你怎么还会……”小欧阳话只说了一半,就听浣玉衡继续悲愤道:“我的六次下山机会都特么被李天权给坑去了!” 一提这个浣玉衡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特么李天权一手欲擒故纵玩的是真漂亮,在没见识过外界的时候浣玉衡还对自己的智慧沾沾自喜,现在看来,那货特么比自己聪明多了啊! 师兄为什么每次回山都对外界闭口不谈,又为什么每次回山都是一副累觉不爱的模样,浣玉衡从自己下山的那一刻就全明白了! 李天权特么全是装的!就为了让自己对外界有个错误认知! 现在想想自己每次把下山机会送给李天权时他那副千百个不乐意的表情,再想想每次李天权都会百般推脱,非要自己求他他才会勉强答应的态度! 呵呵!孙贼,你是真特么会演啊!相处二十年怎么就没看透你这浓眉大眼的货! 想想李天权的种种作为,浣玉衡顿时觉得嘴里的肉都不香了,直接在心里给李天权来了一顿怒骂泄愤。 三个妹子开始默默同情浣玉衡了,她们也终于能理解这货为什么那么钟情食物了,切身处境想一想,让她们在山上呆二十年出来估计也得这样…… 但在同情浣玉衡的同时她们又在暗自为李天权叫好,在她们看来李天权这种行为完全可以被称为曲线救国,以委婉的方式让浣玉衡不能出去祸害别人,这是造福全人类的善举好么。 得亏浣玉衡不知道她们想啥,不然他非要再说一句:李天权是好人?呵呵,我特么就喜欢你们这幅没见识的样子! 里面唠得正嗨,外面的季无常等人也摸到了别墅墙下,当他们想要找房门看看里面是谁的时候,悲剧却来了…… 别墅的橱窗因烹饪结束而关闭,他们绕了别墅两圈,愣是没找到正门在哪,屋里连点光亮都透不出来,一尺多厚的树藤墙壁完全隔绝了所有声音,就连想趴墙角偷听谈话的想法都被掐死在摇篮里了。 “怎么办?”于明江和周家兄弟看向了季无常。 季无常也很懵逼,他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房子! 于明江出主意道:“要不咱们悄悄把墙钻个洞?” “先别破坏太大。”季无常想了一下道:“咱们就钻个缝看看里面是谁,要是不认识咱就直接破墙进去。” 说动手就动手,四个兄弟都不带墨迹的,然而就在于明江取出骨矛扎在墙上的时候,问题却又来了…… “你用力啊。”周安看着把枪头抵在墙上的于明江疑惑道:“干嘛呢这是?你练金枪刺喉呢啊?” 于明江双手持枪顶着藤墙,因为发力而导致苍白的面色变得涨红,他咬着牙努力半晌,可枪头却还是毫无寸进,打眼看过去还真就跟玩金枪刺喉差不多。 “这墙有问题。”于明江放弃了,他靠在墙上喘着粗气道:“想要悄悄开洞基本不现实,咱们准备破墙吧。” “先别着急,让我试试。”季无常有点不信邪,他从于明江手里接过骨枪道:“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直接破墙,现在把关系搞僵了对咱们也没好处。” 季无常说完便提起骨枪用力一戳…… 还别说,武力能排在学院前三也不是没有理由的,起码他戳断了一根藤枝…… “咳咳……这次不算,重新来哈。”季无常老脸一红再次提枪,有了第一次的失利第二次他自然也动了真本事。 “喝!给我破!” 枪如腾龙,锋如星矢,季无常出手如电,骨枪带起一道破空红芒,迎着墙面直刺而上。 “咔嚓……” 确实破了,不过破的不是墙,而是枪……森白的兽骨枪头在坚韧的墙体下完败,只扎进去不到五厘米便开始寸寸断裂,化成满地骨渣。 季无常懵了,于明江和周家兄弟也懵了,这特么是什么墙?四品中阶修士的认真攻击竟然只能伤它分毫!更关键的是墙体还正在用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恢复! 尼玛,这还玩个屁啊…… 可能是季无常的攻击声势太小,也可能是别墅的隔音效果太好,小欧阳三人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的样子。 而别墅的主人浣玉衡则在墙面被攻击的第一时间说道:“外面有东西正在攻击房子。” 话是他说的,可他却一点都没有起身去看一眼的意思,在他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吃饭,自己要是出去溜达一圈菜被吃光了算谁的…… 他不动弹,小欧阳三人也纹丝不动,这种情况这几天遇见很多次,她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能是来躲雨的凶兽吧。”张寒蕊捧着热汤,在藤椅上像个大爷一样靠着,舒服的眯着眼睛慵懒道:“等我喝完汤再出去看看,最好是三品以下的,不然抓着费劲。” “这次好像不是凶兽。”浣玉衡闭眼仔细感知了一下墙上的伤口道:“贯穿性伤口,如果不是有角类凶兽就是有人故意攻击。” 张寒蕊摆摆手没所谓道:“别猜了,反正等会儿出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此时屋外的四个大哥还不知道自己动作已经被人知晓,一个个淋着大雨望着藤墙一满脸落寞,那眼神,那模样,像极了闺中怨妇,又像极了曾经被打击到的张寒蕊…… 六三 小雨,你变了啊 寒雨连天,雨寒,风寒,心更寒。 季无常等人对地上污浊的泥水浑然不觉,一个个背靠藤墙蹲坐在了地上,茫然的双目仰望着无边的苍茫。 他们基本把除了杀手锏之外的攻击手段都试了一遍,然而除了季无常的断刀勉强对藤墙造成伤害之外,其他全部都折戟沉沙。 藤墙的韧性超乎寻常,就连恢复能力也是前所未见,断刀也是勉强砍进去了十厘米,可造成的伤口却在两秒内恢复如初。 “外面的应该是人。” 屋里的浣玉衡一边吃饭一边控制着千藤树的自我修复,在双方都不知对手的一场攻防战下,显然胜出的是他。 经过几天的亲近接触,小欧阳三人也对浣玉衡有所了解,并对他做出一致评价:品行没问题,即使在一个屋子也不会让女生出现尴尬情况,小孩子性格,爱怼人,爱闹腾,有点懒,脾气怪,想让他做事就要哄着来,有戏精本质,还有点舔狗倾向。 最后这一条主要针对他和李思雨的互动,李思雨让他干嘛他就去干嘛,从不和李思雨找别扭,舔的极其明显,为了口吃的把自己人设都给变了…… 屋外不断被攻击,可浣玉衡却还一点脾气都没有,看他这一反常态的态度,张寒蕊不禁好奇问道:“你平时不挺拽的吗?怎么这次有人打房子你都不生气?” “能打进来也算他们本事。”浣玉衡扒拉口饭随口回道:“和他们玩玩也挺有意思,如果只有这种程度我起码能陪他们玩三年。” “你俩也真是够懒的。”李思雨喝完最后一口热汤,把藤蔓轻轻放在桌上道:“一旦外面的人咱们认识怎么办?这样晾着不太好吧?” 贫乳辅性格随和,不喜争斗,人长得也不错,所以在学院里她的人缘还算不错,起码比屋里其他三个人强,也比屋外的四个货强。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攻击别人住所,没去找他们算账都不错了。”浣玉衡对此毫不在意,捧着热汤靠在藤椅上老神在在道:“先放一会儿,等他们什么时候老实了咱再出去看看。” 季无常要是知道里面住的是谁肯定早打招呼了,哪用还受这般罪,他们现在很老实,老老实实的坐在烂泥里怀疑人生,什么进房子,什么鸠占鹊巢,他们都已经不考虑了。 还考虑个屁,总不能为了个房子季无常再开大招强攻吧,关键是一旦开大招还不管用,那丢人不就丢的更大了么…… “咱们怎么办?”于明江第三次问出这句话。 季无常双眼无神望着夜空,口中喃喃道:“先歇一会儿,等会儿咱回安全区吧……” 这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待的越久越是扎心,还有屋里不时流出的饭香,就仿佛细密的刀片在为他们凌迟处刑。 天边的轰雷伴随着电闪炸响,肆虐的狂风裹携着豆大的雨滴砸在他们脸上、身上、心上,落寞、迷茫、无助,这三种情绪第一次出现在他们身上。 “唉……呵……” 一声幽幽长叹,一声自嘲的轻笑,完美道出了四人此刻的心境。 季无常扶着藤墙慢慢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筋骨对还坐在地上愣神的三人道:“咱们走吧,等有空再来看看这里住的是谁。” 能自我愈合的藤房,愈合速度还如此之快,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里面有个精通木法的人在和他们作对。 他最开始怀疑里面的人是李天权和浣玉衡,可转念一想又不太现实,因为李天权和浣玉衡摆明说的是去西区,东、西相对,就算他们脚程再快也不可能在五天之内赶到东区的草原。 其学员季无常也不是没想过,武力榜前百名中至少也有十人精通木法,可是他们精通的只是攻击类法术,想要让他们把木法用得随心所想那是千难万难。 法术难易度也有划分,攻击类法术最好学,其次是防御类,再次是辅助类,最后是适用类。 道理很简单,攻击类只需要瞄准之后扔过去就行,简单粗暴毫无技术。防御类却要计算对方攻击自己是否能抵挡,怎么抵挡才合适。辅助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最适合时候用最恰当的法术,以减少自身灵力消耗。 而适用性法术则考验创造力和对自身灵力的精确掌握,比如人人都会的清洁术,虽然通用,但实际学习难度在基础术法中却是顶尖。 能打不是王道,能辅助的才是真神,不然李思雨凭什么上武力榜呀,平时看着胆小温顺,要是真把她逼急了她也能拎着片刀追人三条街好么…… 季无常拖着疲惫的身躯深一脚浅一脚,踩着烂泥慢慢走向安全区,身后的三人也扶着藤墙起身,耷拉着脑袋紧跟步伐。 然而还没等他们走出三步远,别墅窗户却忽然打开,一声啪嗒的开窗声打断了四人的惆怅。 不好!对方要攻击! 四人心中一惊,当即便展现出极高的战斗素养。 季无常持枪顶在最前,周家兄弟一左一右谨慎防御,背后于明江长心捏着着一道黑色法咒,随时等待着进攻的机会,小小的四象阵法不到两秒钟便已结成。 洁白的灵石灯光透过窗户照在四人身上,把他们的身影无限拉长,想象中的攻击并没到来,等来的却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张狂女声:“吃个饭都吃不消停,老娘倒要看看是哪个在这跟我瞎折腾!” 这声音,这说话风格…… 季无常乐了,长枪收回须弥袋中,高悬的心也随之放下,他还有心思笑骂一句:“你特么吓老子一跳。” 周家兄弟不再防御,大大咧咧的走向窗边,一边走一边还给季无常甩锅:“季老大,你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早知道是她们咱还瞎折腾什么啊?” 于明江散去掌中法咒,干瘦的脸上也扯出一丝笑容,对着窗户乐呵呵的招呼道:“寒蕊师姐,别来无恙。” 他们四个一个比一个开心,可张寒蕊却是不怎么高兴,她趴在窗上打量着面前四个卖相极惨的大兄弟,满脸不乐意的问道:“你们赶着饭点过来是想干嘛?” 问完之后她又对披着破烂铠甲的季无常补充一路:“我们吃完饭了哈,就是你给我表演行为艺也没你们份。” 堂堂奉天铠被说成了行为艺术也不见季无常生气,他一边爬窗户一边还特不要脸的跟人家乐呵:“你们这还有地方住吧?不介意我们几个蹭一宿吧?” “我很介意!可介意有用吗?”张寒蕊白了这货一眼,转身朝客厅喊道:“季无常他们过来了,谁去帮忙开个门。” “不用不用,我们走窗就行。”眼看这窗户都爬一半,马上就要进屋子了,季无常哪还能用别人麻烦。 “滚下去老老实实走门!”张寒蕊跟他可不客气,一把把季无常给掀出窗外,嘴上还不住的抱怨:“天天不走个正门,也不知道你们都跟谁学的!” 说完啪一声直接把窗户拉上,只留外面季无常的人一脸懵逼。 季无常还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他坐在泥水里抬眼看着于明江茫然道:“你师姐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我并没觉得,而且她没来学院的时候脾气更差。”于明江耸耸肩,刚要转身走向房门,便看见张寒蕊正靠在门边盯着他冷笑。 卧槽!于明江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心中默念着‘死道友不死贫道’,转头指着还在地上坐着的季无常厉声说道:“全天下脾气最好的就是我师姐!你要是再敢说我师姐坏话小心我跟你没完!” 季无常听完差点特么尿了,这都什么鸟人啊,你师姐脾气不好不就是你最先传出来的吗?凭啥我说两句就不行? 季无常刚想反驳就看到了正朝他冷笑的张寒蕊,然后他就悟了…… 什么是幸福?小时候妈妈的怀抱,成年后家庭的和睦,老年时的子孙满堂,答案许许多多,但对此刻的季无常来说,能进温暖房屋就是唯一的幸福。 什么是悲伤?可能是别人的不理解,可能是追求的女孩对你的爱答不理,可能是妻离子散,也可能是你在这头,我却在那头。 世间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此,季无常站在门外无限感慨,然而这却改变不了现实的悲哀。 看着于明江和周家兄弟已经进屋,而自己却被张寒蕊堵在门外,季无常都快哭了:“大姐,我真错了,放过我一回吧。” 专门搬了把藤椅坐在门口拦截季无常的张寒蕊对此报以冷笑:“呵呵!我脾气不好!” “别介啊……您脾气最好了。”季无常的求生欲极强,长了一副高冷模样,做的事儿,说的话却一点都不跟高冷沾边。 “呵呵!我脾气不好!”张寒蕊依旧冷笑着重复先前的话。 季无常都差点给跪了,早知道这样自己还嘴欠什么?眼看刚进去的那三个货都换了身新衣服,自己却特么被堵在门口,这尼玛,少说两句话不香吗? 屋里的于明江和周家兄弟对自家老大的遭遇很是同情,他们有的也只是同情,没办法,连季无常都惹不起张寒蕊,他们干嘛去惹火上身啊,是屋里不暖和还是想去外面跟风雨叙旧,他们可没那么想不开。 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张寒蕊忍不住搓了搓胳膊道:“还别说,外面还真有些冷。” 然而就在季无常以为她良心发现,准备放自己进屋时,却听李思雨接过话茬:“让他站在外面,你把门关上咱不就不冷了吗?” “哎?说得也是哈。”张寒蕊点点头,为李思雨的机智竖起了拇指。 卧槽!这还是那个温温和和的贫乳辅吗?季无常难以置信的看着对他报以微笑的李思雨,发出极为凄厉的崩溃咆哮:“小雨,你变了啊!” 六 四 不要落单 雷雨交加五月天,对饥寒交迫、身心俱疲的人来说,没有什么能比一个温暖的大床,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更好的东西了。 张寒蕊逼着季无常在门外站了半个小时才给他放进来,自作孽,不可活,所有人都对他表示同情与关怀,并保证自己绝对不笑出声,以示对季老大的尊重。 当时季无常脑子里就一个字:特么的,你们以后都别犯在老子手里! 别墅的空屋子多的很,在知道来人是季无常后浣玉衡就为他们备好了桌椅床柜,只需拎包入住,整套流程贯彻的就四个字:简单粗暴! 而吃的就不是浣玉衡能解决的了,所以这一屋子的男性全都拜在李思雨的炒勺之下,一个个舔狗当的那叫一个不留余力。 “女子之美共一石,小雨独占八斗,剩余二斗天下人分之。”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季无常,损人不利己的舔法直接引起了张寒蕊和小欧阳的怒视。 小欧阳当即决定自己亲自下厨给季无常做菜,顿时吓得众人连忙上前求情。 这尼玛,之前在门外站着冷是冷了点,以修士的体质也肯定死不掉,可吃了小欧阳的菜能不能活下来那就说不准了,不就是一句话的矛盾么,用不着取人性命这么狠毒…… “小雨姐心灵手巧,无人能及,能与小雨姐交好乃是我此生最大福分。”于明江的舔法很是不要脸,自己比李思雨大一岁,硬要上去叫姐,拦都拦不住,给李思雨都弄不好意思了。 周安沉吟片刻道:“鱼与熊掌兼得之,小雨姐乃当之无愧的美貌与智慧共存。” 文盲周若吭哧半天,愣是没憋出什么词,暗骂一句好话都被狗说了,然后特光棍的双手一摊,腆着熊脸,眨巴着大眼卖萌道:“小雨姐,我饿……” 这尼玛,差点给一群围观的整吐了! 浣玉衡一边努力学习舔狗技巧,一边默默从旁吐槽:“你们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这话说的,就像他多要脸一样…… 原本因人少而显得有些寂静的别墅此时算是彻底热闹起来,李思雨也在一群舔狗的围攻之下去炒了几道热菜,有荤有素,还有下酒菜,色香味俱全摆满了整整一桌。 菜一摆,酒一喝,浑身的酸软疲惫一扫而空,季无常等人终于再次体会到人间温暖,一个个都差点感动哭了。 饭间,季无常把自己这群人的悲惨遭遇都说了一遍,然后才有空问出自己的疑惑:“话说你们怎么在这啊?” 他从见到张寒蕊的时候就满脑子都是问号,奈何他实在没空问,从进门开始的不断赔罪,到拎包入住当舔狗,也就现在他才算是彻底消停下来。 小欧阳回道:“从我们出了安全区之后就一直在下雨,总不能让我们和你们一样顶着大雨到处乱跑吧?” 淋雨是不能生病,也没什么大问题,可她们是女生,长得还不差,这要是一个个浑身湿哒哒让人看见怎么办?别人没歹意估计都被她们勾出歹意了…… 她们倒是可以用避水咒遮挡雨水,可挡得了一时半会儿总挡不了一天半天呀,避水咒需要持续消耗灵力,四品境界还正是灵力恢复跟不上消耗的时候。 这一旦遇见个凶兽怎么办?还能纯靠肉搏么?她们可是修士,会法术的那种好么! 听完小欧阳的回答季无常有些惊讶:“你可别告诉我你们就在屋里躲了四天。” 小欧阳点点头无所谓道:“反正时间多的是,也不急于这一时。” 季无常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自己那么努力是为啥?秘境收益是其一,其二则是为了跟自己圈里这群人攀比,年轻人嘛,都好面子,年轻修士也不能例外不是? 虽然自己被逼的很狼狈,但好处也实实在在拿到了呀,反观小欧阳等人,简直就是咸鱼的典型。 所以这货决定用自己这几天的战利品激励一下咸鱼状态的小欧阳,显摆是次要,主要是为了让朋友们懂得奋斗这个道理! 季无常从须弥袋里直接拖出一头三品凶兽白尾鹿的尸体,扔在地上大气说道:“凶兽肉比寻常肉好吃,我手里还有几头凶兽,随便吃,不用给我省。” 显摆不是装逼,要把握一个度,不能让人觉得反感还得让人觉得自己牛逼,这才叫显摆。 然而现实的打脸总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想象中的羡慕眼光不但没等到,反而还迎来了小欧阳等人的一阵鄙视。 “就这?”小欧阳鄙夷道:“你以为你现在吃的是什么肉?” 厨师专业的贫乳辅紧跟着补刀:“我更喜欢用新鲜食材……” 张寒蕊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既同情又怜悯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季无常。 最后由浣玉衡完成致命一击,他指向别墅另一头、季无常等人还没来得及参观的空闲场所道:“那里我养了一些凶兽,你要是喜欢可以送你几只……” “???” 季无常一脸懵逼的瞅着浣玉衡,那意思仿佛在问:你们不是没出去吗?怎么还养上凶兽了? 浣玉衡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直接解释道:“这几天总有一些跑来避雨的凶兽……” 话不用说完季无常就已经全明白了,合着人家玩的是守株待兔,人在家中坐,馅饼天上来,不用出门就有收益。 这尼玛,自己这边还累死累活开荒呢,人家就特么直接跳到养殖业上去了,这还玩个屁啊,大家玩的都不是一个游戏了好么! 季无常默默收回地上的鹿尸,别问为什么不想说话,弟弟不配发言! 是酒不好喝了,还是菜不好吃了?没事儿非跟这群货找什么存在感…… 一顿饭,除去郁闷的季无常之外也算是皆大欢喜。 呃……其实也不止季无常郁闷,李思雨也挺郁闷的,本来自己只需要做四个人的饭,可现在自己的工作量直接翻倍,这让沉迷于小说世界无法自拔的贫乳辅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大危机,如果可能她甚至都想用传送符回学院宅着了…… 饭后,于明江和周家兄弟告罪了一声便回房休息,其他人也都该修炼的修炼,该看书的看书,毕竟修士世界娱乐项目稀少,想聚在一起玩点什么还真挺困难。 散场时,季无常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问题没问,他趁着浣玉衡还没走赶忙问道:“你师兄呢?怎么没看见他?” 这个问题才是季无常最想问的,浣玉衡在东区秘境出现可能是临时换路,可李天权呢?在他的记忆力这两个人就像连体婴一样,基本找到一个另一个就不会离得太远。 “他没跟我们一起走。”浣玉衡微微摇头,目露悲伤,幽幽长叹:“我们在这头,他却在那头,唉……” 这要不知道的还以为李天权死了呢…… 季无常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他接着问道:“他就自己去的西区吗?” 浣玉衡想了想道:“应该是吧,我没问。” “你们真就那么放心让他自己走啊?”季无常对浣玉衡这无所谓的态度都惊了,说好的兄弟情深呢?怎么到你这还没顿饭值钱呢? “这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浣玉衡纳闷道:“学院不是说西区很安全的吗?” “学院什么时候说西区很安全了?”季无常认真纠正道:“学院只是说西区相对安全,如果西区真的安全,两年前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几十个人。” 两年前秘境开启时间是半个月,去西区秘境的接近四万人,虽然失踪的几十人在四万的基数中并不显眼,但季无常还是注意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学院对外解释是被凶兽所伤,具体是什么凶兽学院却是没说,而且消失的这些人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就好像凭空蒸发一样无声无息。 更关键的是,学院在宣布凶兽所为之后还专门调查过高阳平,要不是他没有害人动机和足够的不在场证据,那可能都会被强行退学,这其中的含义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看着眉头微皱的浣玉衡,季无常叹息道:“据高阳平所说,当年失踪的人虽然修为不等,但他们都是独自行动才出事的。” “他不会出事。”浣玉衡沉思片刻道:“而且我不信有什么东西会让他连用传送符的机会没有。” 季无常有些不解:“你就这么肯定?” “那当然。”浣玉衡的回答平静且坚定:“因为他是李天权,因为他是我师兄。” …… 秘境西区,星空之下,依旧还是那一老一少两道身影,让人想不到的是,这都大半夜了他们两个还在天上瞎转悠。 青年副院长的眼中带着金芒,在夜空中犹如两点繁星悬挂在天上。 巡视未果,青年眼中金光渐消,低头向身旁佝偻着身板的老院长问道:“我没看到煞气,你确定两年前的事是兽煞所为?” 老院子摇摇头:“不能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 “理由呢?”青年有些不解,不是说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么,可老院长为什么还会这么肯定? “每次你问我问题我都觉得你很蠢。”老院长斜眼瞅着青年,无奈叹息:“唉……抽空你还是多看看书吧,有你这么个师弟我都嫌丢人。” 六五 红颜 东区秘境暴雨连绵,与之相对西区秘境却仿佛永远都是晴空万里。 天边白练遥挂,拂晓的晨光笼罩着整座山林,与薄雾争相呼应,在清澈的溪水中倒映出道道彩华氤氲。 “嗷……吼……” “喵……嗷……” 虎吼声一声沉闷,一声清脆,一大一小两只青眸虎完美顶替了公鸡的工作,它们睡得比谁都晚,起的比谁都早,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伸个懒腰嚎一嗓子,然后再去挠李天权的房门,行为模式与猫如出一辙,甚至比猫还皮许多。 虎崽睁眼还没到两天,此刻正靠在虎妈身边,用好奇的双眼打量着新的世界。 青眸虎,因为靛青色的瞳孔而得名,可小家伙的眼睛却是淡紫色,不过虎妈并不在意,反正这是自己生的崽,那句话怎么说?爸爸不一定是爸爸,但妈妈一定是妈妈。 “喵呜……喵呜……” “嗷呜……滋啦……” 虎妈明显是一个着急的母亲,别人家正在给孩子喂奶,而它已经一步跨越到教孩子觅食的步骤了。 “别挠了,别挠了,我出来就是了……”慵懒的男声从茅厕大小的木屋里响起,正在挠门的虎妈和虎崽闻声让出一条路来。 “吱……” 木门从内推开,凌乱的青衣,乱糟糟的乌丝,睡眼惺忪的朦胧双眼,还有手中拎着的白瓷酒壶,这就是李天权晨起时的模样。 “哈哈,又长大了一圈,来让哥哥抱抱。” 李天权丝毫没有整理形象的打算,他弯腰抱起趴在腿上的虎崽,不顾尘土,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并把手中的美酒一同奉上。 虎崽吃上了早餐,虎妈也忍不住发出了呜噜呜噜的求食声。 虽然成年青眸虎完全可以不吃不喝几个星期,可既然有吃的谁又会拒绝呢? “唉……大姐,别一直堵在门口好不好唉,你也是有孩子的虎了,不能老对我有非分之想。” 他管虎妈叫姐,自称是虎崽的哥哥,虎妈虎崽堂堂正正的母子关系,在他口中硬生生变成了姐弟,自己还进去横插一杠子,强行跟人家结成异族兄弟。 虎妈老大,他排老二,浣玉衡排老三,虎崽排老四。 他在这时候还能想起远在东区的师弟,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份难得的关爱,就是不知道小师弟会怎么想,估计会感动到热泪盈眶吧…… 虎妈的早餐是催生出来的红色浆果,至于为什么虎还会吃果子……跟李天权沾边的就没有画风正常的好么,毕竟之前也没见过谁家虎嗜酒如命呀。 “吱……” 旁边大别墅的窗户轻轻打开,精致的面庞,蓬松的头发,迷离的双眼,悦耳的声音,刘莺探出脑袋不满道:“好好管管你家虎不行吗?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就不能让人安心睡个觉吗?睡眠不够对女生皮肤不好你不知道吗?” 说完啪一下又把窗关上了,只留李天权和虎妈面面相觑,片刻的沉默,李天权若有所思的向虎妈建议:“她说早起对皮肤不好,要不你也回去补个觉?” “嗷呜……”虎妈的回复永远是鄙夷中带着轻蔑,轻蔑中夹杂着三分不屑,它虽然听不懂李天权在说啥,但这也并不耽误自己表达情绪。 “唉……”李天权幽幽长叹,回忆一下前几日妹子们对自己敬畏的态度,再看看如今是人是虎都能喊吼自己两句,这天地差别简直让人心痛的无法呼吸。 “队伍真是越来越难带了……”李天权再次发出幽幽叹息。 酿酒所需的一品灵草培丁李天权已经找到,培丁并不是什么稀有灵草,只要细心搜索,想在青江山找到几棵也不是难事。 而在青江山存在的另外一味灵草——龙叶花,则需要冯婉桐带路搜寻。 今天便是约定好的日子,女生起床晚,李天权也并不急,要不是虎妈虎崽太闹人他甚至都不想起床。 养过猫的人都懂,这是一种可以把高冷和皮完美融合在一起的神奇物种,它跟你玩你不玩也得玩,等你想跟它玩的时候……呵呵,你也配跟主子玩? 虎妈完美发挥猫科优良传统,吃饱了,喝足了,叼着醉醺醺的虎崽直接回房,就给李天权露了半拉屁股,不对,屁股都没露,就露个大粗尾巴在外面左摇右晃。 李天权明显也是习惯了这种日常,拎着本异兽图鉴坐在溪边自顾自的查看,去采龙叶花必然会和凶兽发生冲突,狮子搏兔尤尽全力,更何况他还从没把自己当过狮子。 冯婉桐说守着龙叶花的凶兽是什么来着?好像是两条鸱吻蚺是吧? 鸱吻蚺,鸱吻蚺……嗯,原来如此。 晨雾化露,在枝头叶稍凝聚滴落,为这片古林再添一份清新。 拂晓到清晨,一个时辰的时间在沉浸的投入中宛如眨眼般转瞬即逝。 两名来自北漠刀城的姑娘起的最早,二人一番梳洗打扮便开始每天坚持不变的晨间修行,具体就是一人一把片刀,随便找一块空地开始对砍,只砍刀不砍人,不知道的还当她俩玩击剑呢。 自己砍还不算,还让李天权给她俩点评,李天权都傻了,他都没看懂人家练的是啥,这还点评个屁。 最后李天权吭哧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不怎么伤人的评价:“你们的刀挺结实的……” 不出意料,果然赢得了两个姑娘的冷哼和白眼。 接着醒来的是刘莺,她走的是典型的大家闺秀路线,修行也不似普通人那般舞刀弄枪。 一身青衣素纱盘坐溪边,静心凝神,纤指连动,用膝上的七弦古琴为热闹的山林再添一道绝美乐章。 “极好。”李天权满意的点点头。 话音落,琴音止,刘莺眸中带笑,对李天权的称赞矜持回道:“公子谬赞,世间名家甚多许,小女初学,怎能当的起极好?” “啊?你说什么?”李天权一愣,满是茫然的看着刘莺,这怎么就谦虚上了?什么情况? 看他的这幅反应刘莺也有点懵,这难道不是夸自己的吗? 就在二人愣神的片刻,只听屋内传来冯婉桐的招呼声:“饭好啦,准备吃饭吧。” 闻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清香,刘莺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太确定道:“公子刚才说的极好是指?” “当然是说饭……呃……”说到一半李天权看着刘莺越来越不善的目光慌忙改口:“当然是说姑娘的琴艺极好,姑娘所学所识令李某深感惭愧,那个……姑娘别多想哈,我先去吃饭了……” 这一刻刘莺简直想一琴拍死这货…… 饭后便要启程去山顶搜寻龙叶花,冯婉桐也是一个守约的姑娘,稍微打点好行装,确认门窗已锁之后一行人便正式踏上了登山之路。 山高千丈,他们扎营的地方只是山脚,所以这一路上山还是需要费些时间的。 郁郁葱葱的古林,蜿蜒曲折的兽道,地上不时看到的凶兽脚印,还有远处传来不知名的兽吼,一切都显得那么富有诗意。 有青眸虎跟随威慑,周围也没有敢轻易靠前的凶兽,停停看看、说说笑笑一路总也不会显得那么沉闷无聊。 五人并排走在一起,虎妈叼着虎崽尾随在后,虽说虎崽现在能跑能跳,但它可不敢真把虎崽放下来,地上杂草足有半米多高,虎崽要是钻进去跑丢了算谁的呀。 虽然清闲,但在林中也要抱着时刻的警惕,毕竟不怕青眸虎的凶兽也不在少数,过了半山腰,妹子们也取出了各自的武器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刘莺背着古琴,腰间斜挎三尺长剑,吕小婷和吕云琦取出的是两把柳叶刀,冯婉桐取出的也是一把三尺长剑,只是这剑的模样……着实不像是一把武器。 剑鞘是粉红色的,雕刻着春江牡丹图,剑柄是赤红色的,上面雕刻着女子独舞图,如果说它是装饰品,那绰绰有余,如果说它是武器,那未免有些相形见绌了。 李天权越看这把剑越觉得哪里不对,他总感觉剑柄上刻着的女子仿佛正在对自己眨眼。 感受到注视来的目光,冯婉桐悄悄把剑从右手换到左手,避开李天权的视线小声道:“你别这样看着红颜,它会不高兴的……” 红颜,是这把剑的名字。 “抱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李天权赔了一句不是,随即惊讶问道:“你的这把剑生成剑灵了?” “嗯……”冯婉桐轻轻点头。 “能叫出来看看吗?”李天权来了兴趣。 “她不愿意出来,红颜很腼腆怯生的。”冯婉桐果断拒绝。 剑灵不出来李天权只是觉得有些惋惜,倒并不觉得奇怪,想想冯婉桐的那容易性格,她有一个怯生的剑灵也不是不能理解。 冯婉桐看向手中空空如也的李天权好奇道:“你是纯法修吗?” 李天权摇摇头:“当然不是,为什么你会这么问呀?” “因为从没见过你用武器呀。”冯婉桐的回答有理有据:“而且也从没见过你有早修。” 说完她还跟上一句仿佛抱怨的吐槽:“从没见过你认真修炼,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到的不破境界。” 李天权笑了:“哈,只是我修行的方式和你们不一样罢了。” 六六 刀修穷三代,剑修毁一生 双剑一红一青、一长一短,短剑腰间,长剑负背。 手中百花逍遥扇,上印百花争艳图,其又有名曰——展颜。 “凌云三尺剑,寒光照玄天。仗离江河远,遨游尘世间。” 李天权取出双叶对剑,在众人难以置信的表情中轻笑道:“其实,我也可以是个剑修。”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你也可以是个剑修啊?四个妹子都被这货给整无语了。 面对众人的诧异,李天权解释道:“我已经过了每天演练剑法的阶段,曾经我三品的时候也和你们一样需要每天早起的。” “哦哦哦,这个我知道。”刘莺点点头接上他的话道:“四品之后可以在神府中推演术法武技……” 三品凝骨,凝聚出第一根仙骨,奠定出仙路基础,四品化液,体内灵力彻底转化为液态,由丹田而走通达全身经脉,不断改造自身的同时也会开启神府。 神府即存于心,也存于脑,同样,神府也不存于心,不存于脑。 神府是自身意识的一种升华,是修士用意识开辟出的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当然,神府的运用也仅限于推演计算,而且只能自己感觉到,别人是无法进入或干涉破坏的。 话说到一半刘莺便觉哪里不对,她柳眉微皱疑惑的看着李天权问道:“好像你也从没打坐过吧?” “我也有打坐,只是咱们作息时间不一样,所以你才没发现。”李天权笑着解释道:“我通常喜欢晚上打坐,那段时间比较安静。” 刘莺轻轻点头,一副了然模样,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因为人家修炼时间和自己是错开的,她总不能大半夜去爬李天权窗户吧?所以自己没发现也是很正常的事。 见到她点头李天权也在心里舒了一口气,什么晚上修炼啊,那都是胡扯,晚上好好睡觉不好吗? 他都是白天默默运行功法,虽然在同等时间上效率不及打坐,但一天下来的收获怎么也比打坐几个时辰强出许多,他不说就是怕打击到还在三品挣扎的四个妹子…… “这也不对呀。”吕云琦疑惑道:“按理说四品修士有神府,可莫离师兄为什么还是会经常把刀弄坏?” 轩辕莫离也出自北漠刀城,北漠刀城是城池,并不是门派,她称呼轩辕莫离为师兄也不是因为他们同出一脉,这只是对年龄长自己几岁的相识修士的尊称而已。 击剑似的刀法是北漠刀城独有的技巧,别人都是研究怎么攻破对方防御,而他们则专门研究怎么打坏对方武器,厉不厉害不知道,反正是挺费武器的。 据说这种的修炼方式是北漠刀城的创立者所发明,他的想法极其简单,核心思想就是:把对方武器打坏对方不就没法打我了吗?对方没法打我我不就可以随便捶对方了么。 先攻武器再攻人,这就是北漠刀城的修士战斗风格,在修为上他们不敢说自己多高,但论破坏武器,那他们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毕竟人家练的就是这个。 吕云琦的问题不用李天权去解答,旁边的吕小婷直接吐槽轩辕莫离道:“我看他纯粹就是闲的,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买刀的钱。” 吕云琦一愣,仔细想了半晌后感慨道:“等我有钱了我也像他那样玩……” “切,瞧你那点出息吧。”吕小婷鄙视道:“等我有钱我就包个炼器师,让他天天给我做刀,我用一把扔一把……” 好吧,这个也是没出息到哪去,都不是富人家孩子,有暴发户心态也不是不能理解。 再说,北漠刀城能出来富有修士吗?以他们那种玩法,能富的只能是炼器师好么! 畅享完一番未来,这俩刀修妹子又羡慕的看向李天权、冯婉桐和刘莺道:“还是你们剑修好,早知道我们当时就练剑了,也不至于我们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 最后吕云琦又发出一伤忧伤感慨:“唉,刀修穷三代,古人诚不我欺啊……” “刀修穷三代,剑修毁一生,古来豪杰今朝看,寒枪硬弓占半边。”刘莺白了这俩戏精一眼道:“剑修也没见得好哪去,一说刀修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霸道,你再看看我们剑修,除了好看还剩什么呀?” “可是……”吕云琦沉吟了片刻道:“好看不就足够了吗?” 刘莺一呆,这尼玛,为什么感觉她说得好有道理的样子…… 其实剑修也没有那么不堪,她们也只不过是在调侃,修士种类繁多,哪个种类都不敢说自己最强,同样也没有最弱,主要看修行的人是谁罢了。 至于为什么会有‘刀修穷三代,剑修毁一生’这句话…… 理由很简单,有人的地方就有穷人和富人,穷人走投无路会怎么办?为了活下去只能去偷、去抢、去铤而走险,刀则是最容易到手的凶器之一。 而且不管是人是狗,只要拿把刀就敢说自己是刀修…… 而剑修毁一生则是指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和书生,这两种人通常会带一把佩剑做装饰,同样,这两种人也是什么都不会还敢自称是修士的主…… 修士世界没有考取功名一说,选择读书就只能读好书,然后去军旅中谋取一份文职工作,否则他们只能选择去帮大户人家去做做账,碌碌无为终结一生。 至于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无所事事四个字难道还不够毁一生的吗?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普通情况,有机遇的属于例外,林子大什么鸟都有,鸿运当头乞丐还能翻身呢。 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奉天铁骑第一任统领季奉天,据说这位带领铁骑横扫各族的传奇人物小时候就是个乞丐…… 在得知李天权是剑修,众人的话题也跟着多了起来。 刘莺注意到李天权的对剑满是疑惑道:“看修为境界公子并不像出自小门派的修士,可公子所用的兵器却又如此独特,这还真有些让人难以琢磨。” 剑的种类各有不同,剑法也有千千万万,但正常剑修用的大多都是单手剑,或者双手重剑、双手长剑,使用对剑的可谓是少之又少。 刘莺出身灵乐山庄,虽然门派不大,但也称得上见多识广,能让她连听都没听过的武器那还真是不多。 李天权笑笑道:“我确实是小门派出身,我们门派上下加在一起不过三人。” “公子说笑了。”刘莺不信道:“小门派修行资源匮乏,像公子这般修行速度怎么会是小门派出身呢?” “我没有说笑。”李天权想了一下道:“我们连云派比较特殊,除了修行资源不缺之外其他所有资源我们都缺……” 众人:“???” 见她们不理解,李天权开口解释道:“我们住的房子会漏雨,有时候做饭还没有调料,我和我师弟小时候都是吃野果度日,就连我身上的一身衣服也是两年没有换过……” 前面的都不重要,就这最后一句听得四个妹子都快哭了,人家两年一件衣服,而自己却一天两件衣服,这要换成她们在连云派估计都要疯掉。 “各有各的苦唉。”刘莺轻叹道:“我们门派都是看资质给药浴灵液的,资质不好的可能一个月都没办法洗上一次,只能眼巴巴看着自己和别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吕云琦跟着附和道:“我家也差不多,我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跟我争呢。” 吕小婷轻轻点头道:“有时候我真羡慕那些散修,起码能有一个上心的师父,不用和其他人去争那么许多。” “散修有什么好羡慕的。”作为场中唯一的散修,冯婉桐轻声叹息道:“散修什么都缺,都是要靠我们自己去争的,我五岁时候就要跟着师父去采灵草,七岁时候就要自己做药浴,甚至连武器我都是继承师父的。” 修士世界本就如此,资源一共就那么多,能不能获得全看自己的本事,有时努力也不一定能获得,但不努力只能一无所获。 不是人人都像季无常那样出身不凡,修士的基层还是要在水深火热中挣扎,落后就要被淘汰,这便是自然的法则。 众人为自己的曾经黯然神伤,最后还是刘莺最先打破沉默,她安慰李天权道:“起码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不是吗?等从秘境出去我买几件衣服送……” 还没等她说完便见李天权摇头拒绝道:“姑娘好意李某心领,平白收礼李某是万万不能。” 刘莺只当他是不好意,赶忙给李天权台阶道:“公子这几天对我们照顾有加,几件衣服权当小女一片心意,还望……” 然而她没说完却又被李天权打断:“我是真不用的,我有别的衣服穿。” 说完李天权还从袖子里取出一黑一白两件崭新的衣服给她看,以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 刘莺懵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道:“你不是说你两年没换过衣服吗?” “是呀……”李天权满是无辜道:“因为我喜欢的衣服就这一件呀……” 众人:“???” 呵呵……大佬特么就是大佬,说话都这么有艺术性,以为人家穷困潦倒,到头却是自己在感慨万千,尼玛,这以后大家还怎么开心的玩耍? 然而就在他们一路前行一路聊天一路崩溃中,却没发现草丛里有一条两指长的小青蛇一直吊在他们身后,而唯一注意到它的青眸虎则一反常态的耷拉着尾巴,悄悄向李天权身旁贴近了半步。 六七 反常 山顶看似不远,可兽道蜿蜒曲折,再算上寻路时间,想要成功到达山顶更是要一天不可,这还是按修士脚程算的,若是普通人怕是要不眠不休走上两天时间。 一路走走歇歇,李天权不急,四个妹子也不急,权当是赏风赏景赏山水,反正龙叶花就在上面,有四品凶兽守着也不怕别人去抢。 这是这一路上青眸虎的表现倒是有些奇怪,非要贴在李天权身边,还硬要被骑着。 李天权本来是拒绝的,毕竟人家四个妹子走路,自己骑着个坐骑也太不礼貌了。 可现实却不允许他礼貌,只要他一下虎,青眸虎就把嘴里的虎崽放到地上,然后趴在地上开始干嚎,死活就是不向前一步。 那模样……啧,简直像极了浣玉衡,弄得李天权都想给它起名叫浣嚎嚎了……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众人停下脚步开始生火做饭,午餐是李天权最拿手,也是青眸虎最喜欢吃的烤野猪肉。 五人围着火堆做成一圈,处理好的半头野猪被烤得油光铮亮,虎妈老老实实在李天权身后蜷着,尾巴压在身下,前爪也放在身下,还不时的把脑袋搭在李天权肩膀上,弄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吕云琦见比情形羡慕道:“你还嫌弃它粘人?你看看我们,想要个凶兽粘我们都没有呢,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和你一比我们都找不到人生价值了。” “你本来也没什么人生价值。”吕小婷用小刀切了一块猪腿肉塞进她嘴里道:“吃个饭哪里来那么多废话,一天天嘴就不知道闲一会儿,你也不怕累着。” “唔唔唔……”吕云琦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揉揉嗓子翻了个白眼道:“我怎么就废话啦?我是真想养一只当宠物来着,你看那虎崽多好玩……” 虎崽正在李天权怀里吧唧吧唧喝酒呢,它倒想吃肉,奈何牙还没长齐,只能闻味却不能入口,急得它俩小爪到处乱抓,一番举动差点萌了四个妹子一脸血。 吕云琦打量虎崽好一会儿,忽然指着虎崽开心道:“你们看,它一直盯着我呢,你们说它是不是喜欢我呀?” 李天权低头一看怀里的虎崽,果不其然,它还真是在盯着吕云琦,淡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好像真的喜欢她一样。 这妹子心思单纯,也没太大理想,近期目标就是成功抱虎崽一次,只不过虎妈同意了,虎崽自己却不同意。 此情此景也算是时机成熟,李天权也愿意满足一下这个单纯妹子。 他双手把虎崽架起,朝吕云琦递过去道:“给你抱一会儿吧,这小家伙不太老实,小心别让它跑了。” “哎!”吕云琦满是激动的点头答应,刚放下手中的烤肉,准备伸手去接虎崽时,便见虎崽四肢不安乱蹬,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发出凄厉尖锐的叫声:“嗷!嗷……喵……嗷……” 虎崽的叫声给吕云琦吓了一跳,同时蜷缩在李天权身后的虎妈也抽出一只前爪,按在李天权胳膊上朝吕云琦低吼。 “呃……”这个反应李天权还真没想到,他赶忙把虎崽抱在怀里,一手轻抚虎妈脑袋,并朝吕云琦歉意道:“抱歉,我也没想到它们反应会这么大,吓到你了吧?” “没事,没事……”吕云琦哭丧着脸道:“主要是扎心……” 虎崽和虎妈的激烈反应成功打击到了吕云琦,四个妹子只当虎崽怯生,可李天权却总觉得不太对劲。 前几天虎崽虽然也不让别人碰,但它在吃饭时候还是会主动往人身边凑,而虎妈最多也就是看着虎崽别乱跑,像今天这种对着人吼的情况倒是第一次发生。 李天权沉思一会儿,决定换个人试一下,想看看到底是虎崽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 李天权向身边的吕小婷问道:“我总觉得虎崽这个反应有些不对,要不你抱一下试试?” “嗯?”吕小婷先是一愣,随后低头看的虎崽,伸出双手笑道:“我倒觉得没什么不正常,以前我家养的两只花猫也是这样。” 吕小婷平稳接过虎崽,结果虎崽不哭不闹,虎妈也老实的一逼,吕云琦当场表示不服:“凭什么呀!我差哪了!” 随后李天权又把虎崽递给刘莺和冯婉桐,可得出的结果还是一样。 这下吕云琦的心态彻底崩了,瞧她那悲伤哀怨的小眼神,感觉马上眼泪就要下来了。 吕小婷调侃她道:“可能你和它上辈子是仇人,不然怎么能只讨厌你不讨厌我们呢?” “才不会呢!”吕云琦嘴硬道:“你们抱它的时候它还在盯着我看呢,它明明就是喜欢我,这是在欲擒故纵故意和我玩呢!” “你以为它和你一样那么多心机呀。”吕小婷没好气道:“赶快吃你的吧,别给自己加那么多戏了好吗?” “我都吃完了好吗!”吕云琦白了她一眼抱怨道:“那么大的猪腿,全塞给我,你干脆让我吃半头猪得了。” 平时烤半头野猪正好够五人一虎吃,可眼下却剩了大半,吕小婷不禁疑惑道:“怎么还剩下这么多?有谁没吃吗?” “有。”李天权摸着虎妈的大脑袋,一边给它喂肉一边道:“它还没吃呢。” 虎妈从头到尾都在老老实实趴着,除了叫了几声之外什么都没做,连平时最喜欢吃的烤肉放到嘴边它也不吃,只是用大脑袋一直贴着李天权,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 “哎?”吕小婷一愣,顿时更加疑惑道:“平时它吃饭不是挺积极么?今天怎么没食欲了?是生完孩子要保持身材吗?” 神特么生完孩子要保持身材,一头虎还讲究这个?就算它讲究那为啥前几天还大吃特吃?这明显说不通呀。 李天权无语的瞅着二货妹子,刚刚就顾着在心里疯狂吐槽,愣是把自己想说的话给忘了。 这尼玛,情绪都被整得不连贯了! 虎崽的异常被妹子们认为吕云琦上辈子是它仇人,这都已经挺扯淡了!可没想到还有更扯的! 虎妈的异常竟然被她们认为成孕后保持身材!关键是这个理由还被她们全票通过了! 李天权默默无语,先前他还觉得自家师父脑回路清奇,现在一看,呵呵……就喜欢自己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吃完饭稍事休息五人便再次踏上了登山之旅,据冯婉桐所说山顶附近还有一处平坡,比较适合扎营,所以这也就变成了众人接下来的目标。 烈日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收敛着自己的热情,李天权越往山顶走便越觉得周围有股莫名的寒意,也不光他自己这么觉得,四个妹子也感觉到了,只不过…… 刘莺从须弥袋里掏出件狐绒大衣披在身上,吕小婷和吕云琦穿的是貂绒,冯婉桐更过分,特么连兔头帽、兔绒手套都带上了! 李天权都看懵了,搞什么呢这是?你们知道情况就不能通知我一声吗?合着你们四个逗傻小子玩呢啊? 冯婉桐看向一袭青衣、面色如常的李天权疑惑道:“你不觉得冷吗?” 能特么不觉得冷吗?李天权无语片刻,扯扯嘴角强撑道:“高处不胜寒,习惯就好了。” “好厉害,不愧是五品修士。”冯婉桐一脸羡慕:“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我都差点被冻哭了呢。” “呵呵,冷你就多穿点,不用管我……”李天权还能说什么?微笑,这时候只要微笑就好,想让他承认自己也快被冻哭那是万万不能,五品大佬不要面子的么。 按理说能让李天权感觉到的寒意青眸虎也应该能感觉到才对,这时候它也应该嫌冷趴在地上干嚎,可为什么它到现在还没反应呢? 李天权低头看向青眸虎…… 然而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给他气死! 虎妈亮丽的毛发下面竟然还藏着一层淡青色的灵力护膜!虽然不认识这是什么法术,但它不怕寒气肯定就是这层护膜的缘故。 要是虎妈只是自己有护膜他也不至于郁闷,关键是连虎崽身上也有一层,而且还护膜还连接在一起,这明显就是可以给别人加的辅助技能啊! “自己不怕冷就不管我了是吧?我真是白养你了!”李天权不开心,很不开心。 任他怎么不满,虎妈反正是半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最让李天权奇怪的是,自己明明也用灵力护体了,可为什么寒意还是一点不减? 再低头看看青眸虎的护体灵力,李天权顿时更加不爽了,这尼玛,同样玩灵力的咱差哪了啊?是你充灵石买贵宾卡了吗! 一路又走了半个时辰,冻得直哆嗦的李天权终于忍不住道:“你们不觉得这里冷得不太正常吗?” “不正常吗?”冯婉桐想了一下道:“可能是咱们人少的原因吧,我上次来的时候人比较多,确实没有现在这么冷。” 李天权摇摇头,指着周围绿树青草道:“按理说,能让我感觉到冷的温度怎么也要结冰才对,可你们看,草尖上只有水露,却连个霜雪都没有,难道这也正常吗?” “这不正常吗?”刘莺沉思片刻,反问李天权道:“你没去过南方吧?” 李天权被问的有点迷糊:“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南方的?” “因为南方的冬天就和这差不多呀……” “啊?” 六八 心态又炸了 北方的孩子注定理解不了南方冬天的神奇之处,什么下雨不下雪啦,什么屋外没有屋内冷啦,等等一些差异都是李天权从没想象过的。 介绍完南方特征,刘莺不禁叹道:“我们灵乐山庄就在南方,夏天热,冬天冷,所以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北方人,最起码你们冬天可以在屋里生个炉子,可我们呢?把房子点着都不管用!” 冯婉桐心有戚戚的点头附和:“我也去过一回南方,那次我师父说北方天气冷,让我去南方过冬,结果差点没把我冻死!” 吕云琦跟着说道:“我以前也跟着我家车队去过一次南方,要不是车里有恒温法阵估计我半路就得跑回家。” “哎……你好歹还有恒温法阵用。”吕小婷叹道:“我家是走镖的,遇见大方点的雇主还行,要是遇见吝啬鬼可能连个炉子都不给我们提供。”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愣是在李天权的一脸迷茫中找到共同语言、开展出新话题了! 被晾在一边的正主李天权都懵逼了,她们这都在说什么呢?又是镖局又是车队的,自己一句都听不懂,更别提往上插话了。 李天权有见识,但他见识也仅限于山下小镇,然而金纹雕族一不经商,二不押镖,人家生活来源主要靠抱大腿,其生活目标就是混吃等死。 他倒不是不想去别的地方长见识,可时间上不允许,木先生每次给的下山时间是半年,半年时间能干嘛呀,一个五品修士半年时间连个连云山外围都走不出去! 木先生说是让他下山修行长见识,实际意思就是让他出去玩,别老猫在山里,他能走多远木先生比他都有数。 要是真有心让两个徒弟长见识的话,木先生也不至于对浣玉衡把名额给李天权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又四个走过南闯过北的妹子做解释,但李天权还觉得青江山的情况不太对。 正常来说,三品凝骨境界会凝聚出第一根仙骨,虽然对战斗没多少提升,但也可以抵抗严冬酷暑,南方天气真要是那么奇葩,按理说也不应该有普通人生存才对,可眼下她们竟然觉得没有异常,这一幕也着实有些诡异了些。 李天权现在心里就俩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眼下情况到底是不是正常情况,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二个问题是:南方的天气到底多神奇才能让已经是修士的妹子们谈之色变。 不过他也没在去问,只是把问题存在心上,毕竟别人都觉得正常,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省得煞了人家风景。 日落,紧赶慢赶之下,众人终于在傍晚前到达了冯婉桐所说的扎营地。 平地空旷,背靠百米高崖,山高入云却无鸟兽,青江山也难得呈现出一片静美之色。 残阳照映,彩云朵朵,晚霞即在天边,亦在眼前,仿若青莲那般可望之而又不可及。 “公子,接下来就该你出手了。”刘莺裹紧身上的狐皮大衣,搓着手哈了一口冷气提议道:“最好能加点保温措施,不然晚上睡觉可能都会被冻醒。” “可以的,没问题。”李天权答应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红一绿两根嫩枝,随后把两根嫩枝捏在一起插在土里,右手凭空画出一道巴掌大的淡青色法咒捏碎,口中随之低喝:“木显万象!” 捏碎的法咒炸成闪闪荧光,洋洋洒洒飘落到两条嫩枝上,众人只觉大地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又见两根嫩枝极速生长,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扭结在了一起,转瞬便长成三米多高、红绿相间的巨树。 “散!凝!塑!” 随着李天权的再次低喝,树根挤开泥壤破土而出,巨树垂下的红绿枝条无风自舞,红枝在内、绿枝在外,自行编织组合,最后与地上平台般的树根互相结合。 看着正在编织成型的房屋和树藤散发出的温度,刘莺羡慕道:“不管看多少次都是那么震撼,要是我会这手本事以前也不至于卖曲赚钱……” 冯婉桐附和道:“要是我师父也会这个,那我以前就不用风餐露宿了……” 修士源于生灵,又高于生灵,虽有种种奇异能力,但生活方式却与普通人无异,钱又不是凭空来的,他们想要钱也得自己去赚。 而灵乐山庄门下弟子的赚钱手段就是卖艺,去酒楼或者花柳场所,一曲下来大概也能收个一块半块下品灵石,人气和知名度高的弟子一场下来更是能收千百块下品灵石。 当然,也有不甘于卖艺、晚上给自己开发兼职项目的弟子,虽然他们赚的多,但被发现就要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灵乐山庄可是光明正大的门派,卖艺不卖身的好么! 说话间,两座大房子已经成型,红绿相间的藤墙还散发着温和的暖意,让四个妹子啧啧称奇。 李天权推开门笑着解释道:“火藤树,多生在雪山顶和阴气滋生的地方,可以耐寒克阴,你们没见过也很正常。” 接着他又说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今晚我和你们住在一个房子里,以防有意外发生我反应不急,还望不要介意。” 住在一个房子里,又不是住在一个屋子里,而且这几天接触她们也没发现李天权有什么不轨意图,虽然他经常不说人话,但大家相处还算舒服,所以四个妹子也欣然接受了李天权的提议。 屋内与屋外仿佛是两个世界一般,屋内温暖舒适,屋外处处流露着透骨寒意。 五个人都进到屋内,身上裹着的棉衣也都收回了须弥袋中,只不过这房门却是怎么也关不上…… 虎妈把爪子卡在门边不让他们关门,自己则趴在门外叼着虎崽、歪着大脑袋可怜巴巴的瞅着李天权,那小眼神就仿佛它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大姐,你又怎么了啊?”李天权对这货是真的无奈,上前轻轻拍拍虎妈脑袋道:“你房子在旁边呢,这是我们住的地方。” 虎妈不为所动,反而还把大脑袋探进屋内,然而它却是怎么也进不来,没办法,房门太小,它体型太大,能挤进来个脑袋都费了半天力呢。 李天权用力推着虎妈脑袋,内心极度崩溃道:“大姐!别挤了啊,我们这里真没有你住的地方!” 一旁看着的冯婉桐好奇道:“它怎么了这是?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 李天权心累叹气:“它从今天上山开始就没正常过,我都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它可能是害怕吧,毕竟山头上有两条四品的鸱吻蚺。”冯婉桐想了想道:“它想进来你就把它放进来吧,反正客厅地方很大。” “这不合适吧?”李天权有些犹豫,自己倒是没什么关系,可这还有四个外人呢,冲虎妈今天中午对吕云琦的态度,他真怕虎妈脑抽伤人。 冯婉桐贴在李天权身边,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了几下,红着脸娇羞道:“她们不会介意的,反正等会儿咱们也要在屋子里开饭,还省得给它送吃的了。” 勾手指,划手背,情人间的暧昧动作并没让李天权感到半分温馨,反倒在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李天权凝视着冯婉桐,刚想开口,便见冯婉桐微微摇头道:“别犹豫了,异兽图鉴上都有写过,青眸虎不会随意伤人的,我相信它。” “嗯,那好吧。”李天权点头答应一声,右手微微抬起,随着他的动作,藤门缓缓疏散重组,再成型是已比原来大了三四倍。 这回虎妈开心了,踩着猫步晃晃悠悠进了房子,脑袋亲昵的还蹭了蹭冯婉桐,仿佛是知道她帮自己争取的进屋机会一样。 然而虎妈要是真能这么老实李天权就不会生出叫它皮皮虎和浣嚎嚎的想法了…… 别墅共分七间,一间厨房,一间客厅,最后五间便是各自休息的卧室。 虎妈睡在客厅,虎崽跟李天权睡一张床,问题这就来了,虎妈是不想离开李天权身边的,它进屋是干嘛来的?找自家男人啊! 这小日子甜甜蜜蜜的,怎么可以分居呢!虎妈果断不同意,所以…… “大姐!我铺个床单的功夫你都挠五遍门了!还有完没完啊!”李天权无力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李天权盘坐在卧室地面,看着把脑袋伸进卧室还一直往屋里挤的虎妈,一脸崩溃的薅着头发抓狂道:“大姐!你到底想干啥啊!你不带孩子我得帮你,你不吃饭我得喂你,你让我骑你我得骑你,你想进屋我还得让你进来,结果现在你还想把我挤到外面!我说你是不是把咱俩关系搞反了啊!我才是主家啊!” 能让李天权出现崩溃情绪的真不多,除了浣玉衡之外虎妈算是第一个了。 嗯,保守估计,以虎妈的脾气日后这种情况可能并不会少见…… 恭喜李天权、李大公子喜提第二代耐心磨炼机,望其日后在心性磨砺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祝愿他早日登峰造极…… “嗷……呜……嗷呜……” 虎妈脾气倔,进不来卧室就开始嚎,无奈之下李天权只得再次挥手改造房门放它进来。 望着蜷缩在床上、枕着自己被子、像个没事儿虎一样的虎妈。 蹲在墙角一脸生无可恋的李大公子发出幽幽长叹:“我特么到底造了多大孽才能遇见你这么个玩意儿啊……” “嗷?呜……” 六九 原来如此 夜幕准时降临,与之同来的还有一朵不知哪里飘来的乌云,遮住了繁星月光,笼罩了整个青江山山头。 夜无限寂静,屋内的李天权也已认命,别人养宠物那就叫宠物,他家养的宠物那得叫大爷,一天天悠闲自在不说,还得好吃好喝供着。 只要伺候的稍微不到位,虎妈就趴在地上干嚎,再不就叼着虎崽一副幽怨模样瞅着他,这俩技能对别人未必好使,可李天权就吃这套,所以说,这就是命啊…… 卧室房间不算太大,李天权特意把两米小床重塑成四米大床,其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让虎妈躺着舒服,而是让自己不再蹲墙角,证明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 真不知道他跟头虎有什么好较劲的,弄得就像虎妈能明白他什么意思似的…… 天顶笼罩的乌云丝毫没影响屋内人的情绪,灵石灯明亮柔和,腼腆厨娘冯婉桐在厨房准备晚餐,其他三个妹子在卧室里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而李天权则靠在虎妈身旁重新翻阅起异兽图鉴。 “青眸虎……异兽图鉴……” 李天权嘴里嘀咕着,手上飞快翻到自己已经看过一次的青眸虎介绍。 “这也没写青眸虎不随意伤人啊,她到底什么意思……”李天权皱着眉头,逐字逐句的查看起词条。 冯婉桐先前在他手背上划拉的几下并不是暧昧,而是在告诉他一个信息,也是在肯定他的判断。 冯婉桐只写了三个字——有问题! 具体谁有问题,问题是什么,她只给了一个提示,却没有给出准确说明。 不是她不想给,而是她不能说。 李天权现在就头疼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冯婉桐的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第二个则是冯婉桐到底能不能信,虽然她提示李天权说有问题,但谁知道她有没有问题,或者说有问题的人是不是她呢? 因为现在所有人的表现都和平日状态一模一样,所以李天权根本没法做出准确判断。 “木属性凶兽……腾风……破妄灵眼……通常独居……产子三天后恢复所有能力……” 李天权逐字逐句细细查看,可还是看不出什么名堂,修士的能力不说过目不忘,但也差不了多少,青眸虎的信息和他上次看的一字不差,所以这冯婉桐到底什么意思啊…… 就在他还在头疼的时候,厅内传来了吕云琦的招呼声:“李公子,饭好了!准备出来吃饭啦!” “哎,我知道了。”李天权收回图鉴答应一声,一手抱起虎崽,一手拍拍虎妈道:“起来起来,咱们该吃饭去了。” 厅内桌椅齐全,桌上摆放着五道家常菜和冒着热气的米饭,地上摆放的大藤盆中是众人中午没吃完的烤猪肉。 为了果腹允许杀戮,但不可以随意浪费,修士顺天而生也应顺天而行,谁也不想因为个脸面的问题引出无端业障,所以打包在修士界也算是常有的事。 烤猪肉是冯婉桐热过的,桌上摆的那盘肉就是今天中午剩下的,虽然没有现烤的好吃,但味道也没差太多,起码她尝过之后还觉得挺不错的。 待李天权和虎妈虎崽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吃的热火朝天了。 虎妈晚上的食欲明显比中午好上许多,满屋子的香气已经让它开始滴答口水,它自己慢悠悠走到地上的食盆面前低头吃肉,时不时还瞅瞅李天权在吃啥,那模样,就像怕他偷吃东西不带自己似的。 李天权见状跟众人笑道:“它这些天都被惯坏了,除了吃我还真不知道它能干点什么。” 冯婉桐笑着夹起一块肉放到吕云琦碗里,轻声回应李天权道:“它能做的事多着呢,根据异兽图鉴记载,青眸虎可以堪破邪妄,要知道,这种属性的凶兽可不多见。” “说实话,我到现在都在怀疑图鉴里写的是错的。”李天权捧起紧紧抱着酒壶的虎崽,一脸的沧桑与无奈:“图鉴里还没说虎崽是喝酒长大的呢!也不知道虎是怎么酿酒的,就冲它们这生活习惯,不稀少才是怪事!” 这货的世界观坚不可摧,他就不知道哺乳类生灵小时候基本都要吃奶的事。 没办法,谁让他没喝过奶呢,到现在他都以为人类小时候是吃果子长大的…… 李天权一句话把桌上四个妹子说得一呆,同时停下筷子,整齐划一的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瞅着他。 李天权不解道:“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说错了吗?” “您没错……”刘莺瞅着正在咕咚咕咚喝酒、眼睛不时扫向自己的虎崽,满是惆怅的叹道:“您说的都对,是异兽图鉴的作者见识太少,他要是早认识公子几年估计异兽图鉴都不能像现在这样写。” 吕云琦看着凑巧和自己对视的虎崽心疼道:“出生到现在一口奶都没喝过,真是太可怜了,要不你跟我吧,我给你买奶喝……” 吕小婷扫了眼满脸莫名其妙的李天权,直接给出自己的三字评价:“真作孽……” 冯婉桐抬手摸了摸虎崽脑袋,看着它一副享受的表情,耐心给李天权轻声解释道:“图鉴写的不会有问题的,起码青眸虎的能力方面是公认的事实,至于喝酒……我想可能是没人喂过它们酒吧。” “呃……好吧……”李天权点点头,从袖子里摸出一壶酒摆在桌上,抱起虎崽问道:“你们谁帮我抱一下,我去那边那只喂点酒,不然我怕它晚上睡觉老闹腾。” “我来我来!”听这兴高采烈的声音,就知道第一个请缨的是谁。 然而现实总是脆弱的一击即破,吕小婷鄙视的看了眼吕云琦:“你来什么你来,中午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说完她伸出双手朝李天权道:“给我吧,小家伙和我还……” 话没说完,就听虎崽发出一阵嘶哑稚嫩的叫声:“喵嗷……喵嗷……” 看那反应和小爪乱蹬的频率都和中午一模一样。 吕小婷:“???” 现实的巴掌总是那么的猝不及防,吕小婷愣愣的看着虎崽,那眼神仿佛在问:你是不是故意针对我呢!? 人最开心的是什么?莫过于意外发现有人陪着自己一起倒霉…… 吕云琦乐了,直接用吕小婷中午说她的话咂舌怼道:“看来你上辈子跟它也是仇人,啧啧啧,只可惜它今天中午放过你了。” “老实吃你的饭!”吕小婷尴尬的收回双手,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懂什么,这叫童言无忌,它这是认错了,我能理解!” 两个相爱相杀的妹子注定抱不成虎崽,那剩下选项就变成了两个。 李天权把虎崽递给身边的冯婉桐,没想冯婉桐却婉拒道:“给刘莺抱着吧,我有点饿,想先吃几口饭。” 李天权一愣,这个拒绝他是没想到的,不过也没关系,他抬手把虎崽递给一脸开心状的刘莺,然而…… “喵呜……嗷……” 听着刺耳嘶哑的叫声,看着如出一辙的小腿乱蹬,刘莺如玉的双手僵在半空,直愣愣的望着虎崽喃喃问道:“它是不是病了?” 她身边的吕云琦笑的花枝乱颤:“恭喜恭喜,现在你也变成它仇人咯。” “老实吃你的饭!”刘莺收回手臂,拿起筷子夹了块肉给她道:“这么多菜怎么就堵不住你嘴呢!” 三员大将相继折戟沉沙,李天权只得瞥向刚刚拒绝过一次的冯婉桐。 “等我吃完这口哦。”这次冯婉桐倒是没拒绝,她猛往嘴里扒拉两口饭,伸着双手含糊不清道:“嗯嗯,好啦,给我吧。” 虎崽顺利交到冯婉桐手上,不哭不闹不叫,老老实实窝在她怀里搂着自己的酒瓶,淡紫色的小眼睛充满好奇,滴溜溜的打量着刘莺、吕云琦和吕小婷,也不知它在看些什么。 这一下三个妹子都不爽了,自己要身材有身材,要修为有修为,除了做饭本事之外哪也没比冯婉桐差,凭什么虎崽就看不上自己,好生气! “谢谢冯姑娘了。”李天权对冯婉桐微微点头道谢,拿起桌上的酒壶起身走向正吃得起劲的虎妈嘟囔道:“喝完之后晚上老实睡觉哈,要翻身压到我我可跟你没完!” “呜……” 虎妈低呜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躲开递来的酒壶,看它的架势好像是要滴酒不沾似的。 见此反常的状况李天权微微一愣,却没再质疑什么,只是把酒壶递到虎妈嘴边,抚摸着虎妈脑袋轻声安慰道:“别怕,放心喝吧,这里还有我呢。” “呜?” 与此同时,正在东区乌云上空挨雷劈的一老一少两个院长齐齐转头望向西区,青年副院长眼中的两点金芒仿佛透过了黑夜与乌云,直视在青江山上。 青年副院长顶着被静电洗礼过的凌乱长发沉声道:“有点不太对。” “我也感觉到了。”老院长用手缕着爆炸发型问道:“能感应出来是什么东西吗?” “感应不出。”青年副院长微微摇头:“不像煞气,倒有点像阴气。” “阴气?”这个答案显然出乎了老院长的预料,他愣了一下,随即仿佛想到什么一般,脸色逐渐阴沉:“如果真是阴气那我们就可能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青年不明所以。 “不好判断。”老院长摇头,抓着青年袖子,像准备放飞风筝前的助跑般朝着西区撒丫子狂奔,一边跑一边喊:“你锁定位置,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跟我玩!” 青年显然没料到这一幕,在空中像个丝带一样凌乱抓狂:“那你倒特么放开我啊……” 七零 中招 夜,无月、无星,所有的夜色皆被一朵不知何来的乌云所遮掩。 如果有人从高空观察,那便会惊讶发现,乌云所笼罩的地方唯有青江山山头一处,更确切的说,乌云的正下方正是李天权他们的住所。 山中的夜晚通常会有虫鸣声和风拂翠叶声为伴,或有几处蛙鸣,或有几许窸窣,或有耐不住寂寞的狼嚎声,或有梦中惊觉的兽吼。 夜色所展现的远远不止一轮明月和点点繁星,脖子仰久了会累,所以这位名为夜的大师在苍穹作画之后又在大地奏曲,为所有有颈椎病或者低头已久的可怜生灵奉上他们所能感受的美。 抬头仰望是美,闭眼倾听也是美,二者结合才是夜色,听……再听…… 特么这青江山山顶开的竟然是静音模式! 这尼玛,太特么难玩了! “真是安静的可怕……”李天权把虎崽放在胸前,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现在偌大床上就他和虎崽,想怎么躺就怎么躺,就算在床上玩个托马斯回旋转体两年半都没人管,只要他能撑得住就行。 虎妈在卧室门口趴着,脑袋正对着卧室门,从吃完饭之后它就把虎崽撇给李天权,一直趴在门边休息,任李天权怎么叫都不好用,气得他直呼白瞎自己做的这么大的床了。 冯婉桐的意思李天权懂了,接连不断的暗示和强调,他如果再不明白那真就可以收拾行李回家了。 其实他在饭时虎崽朝着刘莺三人叫的时候就已经有猜测了,青眸虎可以直视邪妄,所以虎崽和虎妈一定是看见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东西才会像现在这般反常。 至于冯婉桐为什么没受影响,理由也并不复杂,因为武器本意为凶,沾染过血腥的凶器也可克制邪物,更何况她的剑里还住着一个剑灵,别的功能不敢说,起码辟邪这一项肯定是做到位了。 而为什么她在到达目的地之后才提示,这点李天权也没想通,不过他也不急,反正早晚都会知道。 只是到底是个什么邪物在缠着他们,这实在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他也偷偷开启瞳术扫过一眼,可刘莺三人身上除了有点模模糊糊的幽绿色暗芒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别说邪物了,就是连点异常他都没看出来。 李天权实在摸不着头绪,架起趴在他胸口上睡觉的虎崽叹道:“唉……真是头疼,你说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了,给我个提示也好啊……” 虎崽睡得正香,被他这么一搞直接从梦中惊醒,紫蒙蒙的小眼费力睁开,睡眼惺忪的看向李天权。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一幕发生了,虎崽先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刚准备闭眼接着睡的时候,却仿佛忽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张开小嘴露出还没发育完全的乳牙,发出同饭间一模一样的叫声。 “喵嗷……喵嗷……” 只不过这次却少了极其富有频率感的蹬腿动作。 趴着的虎妈闻声猛然回头,反应与虎崽如出一辙,先是疑惑,再是一声低吼,不过却还是趴在地上,没有其他动作。 李天权心下一惊,赶忙把虎崽放到床上,猛然起身,盘起双膝,手呈五心朝天之势开始打坐,用内视之法观察自身情况。 经脉无异常,灵力运行无异常,体内情况和往常一样,只是多出少许的虚弱感,就像是没睡醒的那种感觉。 李天权明白,自己肯定也是中招了,只是虎妈和虎崽对自己熟悉,所以才不会有那么大反应。 可问题来了,自己到底是怎么中招的?他能确定根本没东西靠近过自己,而且,能悄无声息的让他中招的东西,究竟是有多诡异啊。 体内无异常,如果是体外呢? 李天权思索片刻,再度开启自己不愿使用的瞳术。 先是打量一下周围环境,无异常,然后看向自己双手…… 怎么会!?李天权愣住了,他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幽光,在他的体表也出现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幽光,不同于木灵力的青翠色,这层幽光在他眼中是一种暗淡、犹如鬼火般的幽绿色气体。 而且幽绿色的气体正在缓缓向下飘荡,只不过房子的制作材料是火藤树,所以才一直被阻断在房间里,无法成功接触到大地。 “哈,有点意思。”李天权乐了。 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中招而感到惊慌失措,反而还眼中带笑、兴趣十足。 木先生曾说,只有实力相差不多的情况下才会有偷袭一说,若对方有碾压你的实力又何必选择偷袭?一巴掌抽死你不省心很多? 对于师父的话李天权一向很听得进去。 所以他觉得对方出招不可怕,怕的就是对方略过自己不出招,现在一看,正合心意,起码他能推断出对方并没有绝对把握吃下自己,而且他也能彻底确定冯婉桐没有问题。 李天权抬起右手在空中勾勒出道道淡青色法咒,口中喃喃自语道:“接下来就该试试这是个什么东西了,不要让我太失望才好……” 别墅共六间屋子,两两相对,冯婉桐住在最边缘,正对面的是她的工作地——厨房 女孩子总比男孩子心细,在收拾打扮上也比男孩更要讲究,虽然只是短时间居住,但她还是把自己屋子打扮的漂漂亮亮。 墙上凸出的树枝上挂着两条长裙两条闲装,屋顶上挂着一盏灵石灯,床边的立柜上也同样摆放了一盏,还有一些零零碎碎摆放在床头的小玩意,有装饰品,有点心,还有就连吃饭时都没有放下过的长剑‘红颜’。 “说了多少次不要把我和零食放在一起了哎。”轻柔顺耳的女声由长剑内发出,虽然是在指责,却听不出半分严厉的意思。 冯婉桐斜卧在被子上,捧着一本‘阵法原理详解’,头也不抬的轻笑回道:“想吃你就吃嘛,我又不会介意。” “我不!我可听说过,吃多了可是会变胖的!”粉红色的木质剑鞘闪过一道流光,眨眼见冯婉桐身旁便多了一位身着艳红长裙的女子。 女子蛾眉凤目,唇抹朱红,头带牡丹金钗花饰,双耳挂着一对凤仪耳坠,秀发乌黑放于丰满的胸前,一颦一笑仿佛有勾人魂魄之能。 修长的双腿藏于裙下,只露出一双玉白的脚丫静静放在床上,她右脚脚腕上扣着一件五色迷魂铃,与左腕上的五个手环颜色称相呼应。 手环分别为青、赤、黄、白、黑五色,看上面的流光溢彩,也不知是玉石所制还是由金属铸成,比较奇怪的是,她脚腕的铃铛和手腕上的手环无论怎么活动都不会发出一丝声响。 气质,样貌,身材,无一不能堪称完美,只要她出现,群花仿佛都要失色,日月恐怕也要避其芒。 剑名红颜,剑灵的名字自然也是红颜,所以她的名字便是红颜。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可能只有传闻中的洛水之神下凡至此才能与其争艳。 她若安静不动,那怕说她是一件绝世的艺术品都会有人信,她若是动了……那就更了不得了! 跟个傻憨憨似的,都白瞎她长相和气质! 也可能并不白瞎,关键是正经剑灵也不吃东西不是?而且也没听谁家剑灵吃胖过,也就她自己担心这个…… “看什么呢?”红颜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把冯婉桐手里的书籍拉到自己面前,只是看了两眼便蛾眉倒竖,脸上带着不悦之色,恨铁不成钢道:“你师父看这种书,你也看这种书,你们就不知道我不识字吗?” 说完她还要去翻冯婉桐的须弥袋,看样子是想找本小人书出来给自己消磨时间…… 冯婉桐满是无奈,她能说什么,李天权家有头皮皮虎,她家还有个小孩子脾气的剑灵呢,她看李天权养虎的时候都是感同身受,别人都在看笑话找乐子,就她能体会到其中酸楚…… 明明年龄比自己大了将近十倍,可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明明能安安静静的当个美女子,为什么她就非要对不起自己长相呢! 怕这剑灵不是跟季无常姓的吧…… 冯婉桐阻止了她想翻自己须弥袋的打算,自己主动摸出一本厚书递过去:“喏,给你,青泽异闻录,特别订制全图画版的。” “嗯嗯。”红颜接过书籍,满意点头赞许道:“就知道你最乖啦,真没亏小时候姐姐疼你,比你那成天就会混吃等死的师父强太多了。” 听到这话冯婉桐突然想把书给烧了…… 物种不一样,世界观也就不一样,人的世界观是从人的角度走的,剑灵的世界观自然也是从剑的角度走的。 所以红颜说的疼,指的自然是自己没少戳小时候的冯婉桐,关键她还觉得这是自己对人家的一种关爱,这尼玛找谁说理去啊…… 冯婉桐没去接红颜的话,而是直接把话题转移到眼下情况道:“你现在怎么突然有兴趣出来了?是安全了吗?” “安全?那要看在哪了。”红颜自顾自的翻书,头也不抬的说道:“如果在屋子里那确实很安全,如果不是有这个屋子我也不敢出来,外面的那个东西实在太可怕了。” 七一 梦回十五年前 “所以说,外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冯婉桐皱着眉头,问出了存在心中已久的疑惑。 先前红颜告诉她有异常的时候她便问过红颜,可那时红颜只说了一句:自己怕被对方发现,之后再无回应。 而此时已确定安全,所以冯婉桐也敢问事情的真相了。 红颜沉思了片刻,就在冯婉桐想要开口催促的时候轻声说道:“我也判断不准那是什么,甚至我都没办法确定它在哪里,但可以肯定它是邪灵的一种,而且它对灵体有克制能力,不然也不会让我感到危险。” 灵体种类繁多,多指物品经过灵气长年累月洗礼而生出的神智,比如剑灵、琴灵、书灵等等一类。 灵体不能修行,但是可以调动灵气和自己的本体独自作战,或者有一些其他的特殊功能,比如琴灵可以自己研究曲子、剑灵可以辟邪、书灵有过目不忘的能力等等。 而会对生灵造成极大危害的灵体则统称为邪灵,邪灵与普通灵体的区别在于,它不一定是由物品诞生的神智,也有可能是生灵死后灵魂演变而成,比如怨灵、怒灵、恶灵等等一类。 灵体总分为精灵和邪灵两大种类,同人类一样,灵体也无法从表面去判断善恶,所以只能从其行为模式去判断入手。 善念强则为精灵,恶念强则为邪灵,善恶各半的奇葩则要通过其出生环境和本体去归类。 听到红颜说自己有危机感,冯婉桐也不禁陷入了担忧之中。 要知道,灵体虽然不修炼,但他们的实力通常会受诞生时间的增加而增强,红颜至今诞生已两百余年,实力大概有四品中阶,而如今她竟然都说有危机感,可想而知,对方绝对不会是什么好打发的主。 想归想,人总归是要面对现实。 沉思片刻后,冯婉桐向红颜争取意见:“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现在跑下山去吗?” 红颜轻轻摇头:“跑不掉的,我是在你到这里时候才感觉到不对的,现在想想今晚看,我都怀疑它盯了你们一路。” 红颜继续道:“而且邪灵在夜间的威胁远远要超出白天,真要现在出去那才是大祸临头。” “所以你的建议是?”冯婉桐问道。 红颜不假思索道:“明天午时,趁着阳光最烈的时候下山。” “我尽量吧。”冯婉桐微微叹气,具体什么时候走还是要看大家意见,毕竟自己是答应李天权要来取龙叶花的,要是灵草没取到自己就先劝人离开,那回头要人家怎么想她呀。 “别尽量了,你们走的越快越好。”红颜认真说道:“而且我有一种感觉,外面那东西绝对不会是普通邪灵那么简单。” “嗯?”冯婉桐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红颜把手中的小人书合上放回须弥袋中,自己化成一道流光钻进剑内,半晌的沉默之后,终发出一声轻声叹息:“因为它表现的一切都实在太诡异了……” 不知不觉夜已三更,屋内寂静无声,除了还坐在床上乐此不疲的实验法咒的李天权之外,其他人都进入到了睡梦当中。 嗯……其实还有一个没睡,不过它不能算做人,虽然虎妈一直闭着眼睛老老实实守在卧室门口,但那双微微抖动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它,只是不知道它这大半夜不睡觉是要干嘛,明明平时睡得最早的就是它…… “呜呜……” 屋外响起一声尖锐的风吼,打断了李天权继续实验下去的心思,同时也勾起了一段往事的回忆。 那年他十岁,浣玉衡五岁,那月正是夏末秋初,山间林野未成熟的树果正在迎接天水的洗礼,那天狂风嘶吼,如此时此刻,声音频率也一般无二,那时的他正在迎风演练新学会的剑招,屋内躺着生病的师弟,还有坐在藤椅上一边煎药,一边指点他的木先生。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先生的连篇骚话。 “剑握的这么松,你是要练飞剑吗?” “看我干什么?就是我长得再好看你天天看也该看腻了。” “还偷着瞄我!?你练剑还是练眼神呢?” 想着想着,李天权不知不觉躺在床上,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年前,仿佛又回到了连云山上。 低头看看,稚嫩的双手,灰扑扑的演武服,阳光下的矮小身影。 再看看手中,左手倒扣短剑,右手正持长剑,正是那对日夜陪伴他的朋友——双叶 熟悉的山,熟悉的人,熟悉的剑,竟然又回到了小时候,李天权不由轻笑。 然而……它可能会迟到,但它永远都不会缺席,能这么形容的只有木先生的骚话了。 木先生板着扑克脸,看着在雨中轻笑的李天权道:“淋个雨还能傻笑?那我把你扔湖里你是不是得疯?” “哈哈哈,先生你还是如此风趣。”李天权仰望天上的乌云,用稚嫩的声音发出老态的感慨:“我好不容易活了二十五年,如今却又回到了十岁,老天,我特么哪得罪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改还不行吗……” “咔嚓!” 一声雷鸣在空中炸响,顿时吓了李天权一个激灵,连忙缩着脑袋朝天空道:“咱别那么激动,搞暗示就行……” 见自己弟子像个铁憨憨一样,旁边的木先生坐不住了,不过他的表情依旧是那么的死板,即使是在威胁。 木先生面无表情道:“闹够了没?是你自己练剑还是我帮你练剑?” 语气虽然平静,但其中的韵味也只有连云山弟子能懂,让木先生帮忙练剑?呵呵……这怕是觉得生活无趣,想增加地府报道率了吧? 李天权提起双叶急忙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 影中藏剑,彼岸盛开,这是彼岸花;剑芒万道,剑根一处,这是樱花;剑势孤傲,一往无前,这是兰花;精简平凡,随风起舞,这是艾草…… 剑法成熟老道,一招一式,有木先生教的,也有他自己创作的,仅仅演练一套剑法便用去他一个时辰的时间,期间无歇无停,剑势宛如行云流水,剑招如同百花盛放,剑法有名,二字——葬花 木为法,花为剑,李天权在重温着自己许久没有做过的功课,不知不觉已身陷到这股熟悉感之中。 雨越下越大,雷却未再出现,放在桌边的药碗已经空了,木先生什么时候去给浣玉衡喂的药无人知晓,现在的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天权,眼神中闪烁,似是在躲避,或是在惊异,这也同样无人知晓。 狂风愈演愈烈,脆弱的树叶不敌其狂暴,只得被裹夹卷起,随风腾飞,风吼声尖锐刺耳,吹得门窗吱吖乱响,吹得小破屋摇摇欲坠。 剑法演练一遍,枪法演练一遍,术法演练一遍,三个时辰已过,李天权停下动作,不顾天上大雨,一屁股坐在泥泞湿地上,气喘吁吁的朝木先生咧嘴笑道:“先生觉得弟子今日如何?可比往日精进许多?” 木先生轻轻点头,微笑着送出赞赏:“确实精进不少,可见你确实把我话记在心里了。” 李天权微微一愣,随即眉头渐渐皱起,沉思片刻后,轻声叹道:“先生的教诲天权自不敢忘,只是这天气……” 木先生闻声抬头看向灰暗的天空和翻腾涌动的乌云,可这看了半天他却是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不禁诧异出声道:“天气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李天权仰望天空再次叹道:“现在已是傍晚,可弟子却没本事在雨天里生火做饭,所以也只能麻烦先生亲自动手了。” “没事,不麻烦。”木先生起身走向窗边摆放的那口乌黑铁锅,青袖斜挥间在铁锅上方布置出一层透明的隔雨护罩,又从须弥袋中拎出大米,就着锅中雨水洗好淘净,再添水盖上木头锅盖,最后往锅底塞了两块柴火。 一套淘米煮饭的流程轻车熟路,而在他身后的李天权不但没有半分感激,反倒是眯缝的双眼中还有越来越多化不开的阴郁。 火苗在锅底升起,木先生忽然转头问道:“今天你想吃什么?你师弟病情不稳,咱们最好是吃清淡一些。” “当然,一切以师弟为主。”李天权眼中寒芒瞬间收起,转而换成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 李天权眯着眼睛,笑嘻嘻道:“咱们还是按往常来,依弟子看,白菜豆腐汤就很不错,只不过咱们的八角好像都用没了,只是弟子脚程不够,怕要麻烦先生去山下买点回来……” 木先生当即点头答应道:“行,那你看着点火,要是敢把饭煮糊了你今晚就别吃了。” 李天权疯狂点头,带着浓烈的笑意朝正在往山下慢走的木先生摇手:“嗯嗯,先生快去快回,弟子肯定不会让先生失望的!” 木先生下山去买调料去了,李天权独自坐在铁锅旁,摇曳的火光照耀着他的满脸笑容,却无法照射到那隐藏在眼底中的阴冷。 屋内的病重的师弟他一眼没看,木先生让他看火烧饭他就看火烧饭,随手往锅底送进两根柴火,盯着摇曳不停的光火和自己白净的双手,李天权轻笑自语:“呵呵,果然不虚此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有趣,实在有趣……” 七二 木先生做饭 连云山一共三人,米饭做的自然也是三个人的量,虽说浣玉衡重病在床,但他的那份还是不能少了的。 半个小时,米饭已经煮好,幼年版李天权踩着板凳,呼哧呼哧的把锅里的热饭装进木盆中放到地上。 就在他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下山买调料的木先生也正好回来了。 李天权用饭铲一边在饭盆里倒腾着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一边冲正在朝大锅走来的木先生笑道:“弟子不负先生嘱托,饭没糊。” “嗯,干的不错。”木先生轻轻点头,随口头称赞一句,然后他走到锅边的案板旁,从须弥袋中取出白菜、豆腐、胡萝卜等等食材,直接当着李天权的面表演了一场精湛刀工。 葱段白绿分明,胡萝卜片薄厚均匀,豆腐块切的大小一致,再看烧油和食材的下锅顺序,一套流程轻车熟路,一看就知道是个厨艺行家。 李天权在一旁频频侧目,低着脑袋,强忍笑意的恭维道:“先生不愧是先生,就连厨艺都能称作天下无双。” 正在给汤里加调料的木先生闻声回道:“不过是简单的饭菜罢了,天下无双我可当不上。” “先生又谦虚了。”李天权笑着回应一句,转而话锋一转疑惑问道:“先生刚刚可有被山下卖调料的商户刁难?弟子每次去买调料可都会被他多收十几枚铜板呢。” “没有。”木先生随口道:“他们可能欺负你年龄小,别放在心上,等你长大就好了。” “嗯嗯,先生说的是。”李天权飞快点头答应,望着木先生忙碌的背影嘴角再次勾起弧度。 白菜豆腐汤,即使小火慢熬也用不了多久,不多时,一盆白花花的热饭,一盆清香四溢的热汤便在屋外的破旧餐桌上摆起。 桌顶有木先生的避雨结界罩着,桌上摆放了三碗热汤,一碗木先生的,一碗李天权的,一碗是还在屋里躺着的浣玉衡的,他吃不吃没关系,摆是肯定要摆到位,这也是连云派的小习惯。 木先生一脸满足的捧起饭碗、吸溜着热汤,而李天权只是望着食,却没有半分动筷的意思。 木先生见状疑惑道:“不和口味?不是你要吃这个的吗?” “很合口味。”李天权眯眼笑道:“只是我不太敢吃。” 木先生放下碗筷,皱眉看着李天权,不解道:“为什么不敢吃?什么意思?平时你吃饭不都挺积极吗?今天你是怎么……呃,你!” 话音戛然而止,木先生瞪大眼睛,低头看向自己心窝处多出的一截雪白剑尖,右手微微颤抖的指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李天权。 木先生哆嗦着煞白的嘴唇,大口喘息着问道:“你……你这是……为什么?” 身后的行凶者并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且还发出了一声似是惊讶的轻笑:“呀呵,没想到一剑搞不死你,啧啧,还挺顽强的嘛。” 李天权脸上带着浓烈笑意,眯缝的眼中寒芒犹如实质,他慢慢抽回插在木先生背心处的长剑,顺手又用左手中泛着青芒的短剑在同一个位置再补一击。 做完弑师壮举之后,李天权还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挂着微笑,站在木先生背后耐心为他做出解释:“第一点,我与先生同住连云观二十五年,却从未见过先生的表情像今天这般丰富。” “第二点,我们连云派的收纳方法只有袖里乾坤,须弥袋是我在学院才见到的东西,模仿不出袖里乾坤就用须弥袋代替?呵,这活被你干的也太糙了吧?” “第三点,我家师父完全不会做饭,就算让他做饭他也只会给我们树果吃!”说这句话的时候李天权的表情很是微妙,稍微回忆一下木先生的厨艺水平,我的天,那岂能是一个惨不忍睹可以形容啊…… “第四点,山下的金纹雕族是由木先生所养,而我则是连云派的大师兄,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刁难我的理由,而且,我现在是十岁,我十四岁之前根本就没下过山,更不可能知道山下有镇子。” 当话说到这里时,坐在木椅上的木先生已停止了挣扎,脑袋诡异的扭了一百八十度,用猩红色的双眼静静与身后的李天权对视。 “你的样子我很不喜欢。”李天权表现温和那只是平时没人触及到他的底线,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所以说,伪装谁不好,非要作死伪装成把他从小养大成人,又不辞辛劳教他一身本事的恩师。 李天权嫌弃的看着扭向自己的脑袋,毫不犹豫的甩手就是一巴掌,又赏了这位木先生一个一百八十度小螺旋,直接把他脑袋给抽的又扭了半圈。 “第五点,你太不了解木先生了,就算以上都是我多虑,但你也万万不该说出对方欺我年幼的屁话。” 李天权眼中带着回忆,脸上的浓烈笑意逐渐变成和煦微笑,一边手握青色短剑在‘木先生’的伤口中轻轻搅动,一边附在他的耳旁轻声说道:“木先生只是表面看起来冷漠,实则不然,若是真有人存心刁难与我,那反应最大的应该是先生才对,要知道,先生的眼里可不会揉半点沙子,即使别人针对的不是他,而是我们这些做弟子的。” 话已说破,再装下去也没意思了。 坐在椅子上的木先生脸上忽然浮现出一层指甲大小的细密鳞片,他想起身,可又受限于胸口插着的短剑,只要一动弹胸口可能就要被划成两半,他想跑开,可却又不敢,他可一点都不想去跟李天权拼反应速度。 “咔嚓……咔嚓……” 一阵骨头的清脆声响,木先生又把脖子扭到后面和李天权对视,刚想要开口说话,然而他却低估了李天权的暴躁程度。 李天权甩手又是一巴掌,没有半分犹豫和拖泥带水,在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就没想给对方话语权:“我说过我讨厌你的样子了,你听不懂是吗?” 一巴掌抽完,李天权这才冷声说道:“别以为把我拉进梦里我就没办法对付你,你也别以为你是灵体我就没办法杀你,现在我问你答,答好了我帮你轮回转世,要是答不好,可别怪我手下无情,听明白了吗?” 都是老中医,谁给谁开偏方啊,同样有让人入梦的本事,那么李天权在梦里自然也能施展出一些手段。 说实话,他从最开始便已知道这个梦并非正常,而且,如果不是他主动放弃抵抗对方也没办法这么轻松的把他拉入梦境,一切都是将计就计而已。 至于为什么拖这么久……只不过是李天权的恶趣味,他就是想看看木先生做饭是什么样,看腻了,玩够了,自然也就该干正事了。 对于李天权的问话木先生并不作答,他在思考一个可以逃脱的对策,想要在梦里击杀灵体基本不可能,但胸口的短剑造成的可不止是伤害,最可怕的还是其中蕴含的封印能力。 邪灵可以免疫大多数物理伤害,但对法术伤害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尤其是金系和木系的法术,金主杀伐,可斩灵体,木主镇压,可封印灵体,有时候一刀结果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永世镇压折磨,这也是他见到李天权演练木法时目光闪躲,心生恐惧的主要原因。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然而就在这时,屋内却传来一声低微的呻吟:“师兄,师父让你别……” “哎呀,瞧瞧师兄这记性,怎么差点把你给忘了。”李天权恍然的拍拍脑袋,话语之间歉意满满,对小师弟他还很是上心的。 然而就在木先生以为事有转机,刚要回头看向李天权时,却又听他继续说道:“把你忘了是师兄的不对,可你老是生病这也不是个办法呀,平白遭罪不说,而且还增加了世界灵草使用率。这次师兄也当回好人,送你下去一了百了,减轻你的痛苦,也省得你老坑我。” “我……”屋内躺着的浣玉衡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李天权大义凛然的打断道:“不用谢我,咱们师兄弟这么多年,这么做也都是应该的。” 说完李天权便没再给浣玉衡说话的机会,轻提右手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月牙般的剑气,一点一挥之间,半人高的剑气带着锐利的破空声飞速冲向浣玉衡所在的位置。 剑气触碰到房子就如刀切豆腐一般无声无息,屋内躺在床上的浣玉衡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斩成两半,化成一缕黑烟飘散到不知何处。 而做完这一切的李天权依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耸耸肩膀对背对着自己的木先生轻笑道:“多谢你今天满足了我一次,实话说,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他的话木先生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现在满脸都是震惊之色,浣玉衡的气息他感觉不到了!确实是死了!只是一剑便杀了一个灵体!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李天权可不管他想些什么,他面露惋惜,继续开口说道:“啧,我说错了,他好像也没有下去报道的机会了,所以……现在你想好了吗?说还是不说?两个选择,可别说我是在逼你哦……” 这回木先生老实了,脑袋也缩了一截,怂声怂气的道:“您问就成……我肯定如实告知……” “啪!” 李天权甩手对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别特么给我低声下气的侮辱先生形象,小心我一剑剁了你!” “哎……” 七三 安抚 梦里的李天权不但对弑杀同门毫无愧疚之心,反倒还表现得兴致盎然,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不过这也不怪他,别说那只是一个假的木先生,就算那是真的木先生和浣玉衡他也一样照砍不误。 虽说弑师这种事情放在哪里都算是天理不容,但连云派的人可不在乎这个,木先生仗着自己死不掉,还专程为弟子做过这方面培训,培训主要内容就是砍自己,其目的就是怕两个弟子以后出门在外被幻像一类的东西迷惑。 李天权那时候就天天砍木先生,都把自己给砍烦了,砍不死不说,自己还贼累挺,就算他把木先生挫骨扬灰,可人家还有一手无冷却无消耗无读条的瞬间复活。 对此李天权还专门问过木先生怎么才能杀死他,如此大逆不道的问题,放在别的门派可能就是逐出师门,然而在连云派这都不叫事儿。 为了这个回答这个问题,木先生苦思了将近三天,最后才勉强给出一个答案:想杀死他除非李天权能把世上的所有草木瞬间摧毁,甚至连一粒种子都不能放过,同时还要保证世间再无花草树木,否则他还会复活,继续自己不死不灭的无聊生活…… 给出答案之后木先生还表示说:其实自己一直就挺想死的,而且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他也尝试过自杀,当时他的几个弟弟妹妹听说之后也都表示大力支持。 并且那几个支持他的弟弟妹妹们还说:自己其实也早就活够了,每天最期盼的就是有人能弄死自己,要是大哥能成功自杀,那他们回头也去搞个自杀计划。 自杀计划是这几个大兄弟一起研究的,然而当木先生真正实施的时候却发现,这特么除了破坏环境之外一点卵用都没有,关键过后自己还得费心费力去植树造林搞绿化,妈蛋,这图啥呢呀…… 当时李天权和浣玉衡听完都是一脸懵逼,这尼玛,合着别人都在跪求长生不老,自家师父反倒天天期盼有人把自己弄死…… 作为贴心徒弟,李天权和浣玉衡当场就表示:等自己有本事以后,肯定会想办法弄死先生和那几个从未谋面的师叔…… 当时木先生都感动坏了好么! 弑杀亲师这种事放在别的地方叫大逆不道,但放在连云派这群画风不一样的货身上就叫尊师重道,叫为师父理想做出伟大贡献! 所以李天权捅出去的这两剑根本没半分心理负担,捅的要真是木先生,那他这就算是在为师父心愿做贡献,自己就是模范弟子。 捅的要是假冒木先生的话……惯特么穷毛病呢?谁都敢假冒?不嫩死特李天权都跟他一个姓! 至于杀师弟……那李天权就更不手软了,师父都是假的,师弟还能真到哪去啊,而且还出了自己一口恶气,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呀,别老欺负老实人,当你们知道老实人在背后都干啥事儿的时候怕能吓死你们。 将李天权拉进梦境里的这两个大哥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连云派的培育模式如此独特,他们窃取的记忆只不过是李天权十岁这天的一小段记忆,根本没法去深入研究,再加上李天权不按套路出牌,所以他们就只能随机应变,以至于现在的漏洞百出。 他们要是伪装的好一点,李天权动手可能还不会这么快,最起码还能让他们再多自嗨几秒,以示自己对对方演技的尊重…… “所以你没事儿跟我狂什么呀?”李天权把短剑留在假冒木先生的胸口,自己则恢复成二十五岁的成年样貌坐在对方面前,痛心疾首的指责教育道:“我觉得你生前应该也是人,可你看看你现在搞得这个模样,要是你家人知道怎么办?难道他们就不会心寒吗?” 假冒的木先生此时已恢复成他本来面貌,露出的皮肤上都生满了细密的白色鳞片,一对蛇瞳泛着猩红之色,除去鳞片看相貌的话,长得还不算丑,在青年中也算是英俊的那一类了。 此时青年听李天权提到家人,带着乞求之色的表情不由一滞,猩红的双眼也不敢再看向李天权,耷拉着脑袋,露出一副即有难过、又有思念与后悔的复杂之色。 动之以情之后李天权开始晓之以理,继续教育道:“我是孤儿,谈及家人方面我也没那么多感悟。咱们现在退一万步来讲,你现在的状态应该是邪灵吧?你就不怕你罪孽深重入不了地府、去不了轮回吗?咱们都算是修士,轮回因果也应该比谁都懂才对啊,还是说你以后就想以邪灵状态留在世上?” “这……”青年有些踌躇,李天权的话如同大山一般压了过来,即使他现在已不需要呼吸,可他还是有一种头不过气的感觉。 “别这个那个了!”李天权见他犹豫,立马追击道:“我也不跟你墨迹,但我也不是一个习惯独断的人,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权利,要不你把事情交代清楚,我麻烦一些,到时找人超度你投胎转世,要不你就用假消息骗我,一剑下去你魂飞魄散,我也落得轻松。” 给完选择之后他还给出了一个友情提示:“而且我也不光可以找你问,估计你们也对我那几个朋友下手了,大不了我再去找他们问呗,所以呀,是让我度你还是让我灭你都由你决定,反正我是不怕辛苦的。” 青年想了片刻,抬眼偷偷瞄了眼李天权,忐忑不安道:“那你怎么能证明你说话算话?刚才你还灭了一个呢……” “那是他命不好,装谁不好非要去装我师弟。”李天权随口说道:“你这还多亏没真遇见我师弟,要他在这都不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青年听后身形顿时又缩了一截,怂里怂气的小心翼翼道:“所以……你没办法证明你能不杀我对吗?” “我确实没办法证明。”李天权耸耸肩膀,无所谓道:“这就是令一个选择题了,你可以选择信我或者不信我,如果你选择信我呢,那顶多就是一次赌博,如果你选择不信我呢,那铁定就是魂飞魄散,我也没什么可诠释自己的,毕竟咱家里不富裕,一共就这点条件,全摆在你面前,具体怎么抉择就看你意愿了。” 不是所有人都是硬骨头,能变成邪灵害人的更不可能是硬骨头,九死一生和十死无生之间青年果断选择了相信李天权,人家话都说那程度,自己要是再不识趣那就是找死,而且是魂飞魄散的那种。 虽然有了选择,但他想为自己争取点条件,青年踌躇不定的试探问道:“如果你真能超度我,那你能在超度我之间让我回家看一眼吗?” 家终归是放不下的,看他相貌也知道他是英年早逝,有些牵挂与不舍也都很正常。 青年的问题李天权也想到了,但他没有给出答复,而是反问道:“你家里是修士还是普通人?” 青年老实答道:“除了我弟弟都是普通人。” “那应该是不行。”李天权摇头回绝:“你现在是邪灵,让你接触普通人也只会对他们造成不必要的伤害,所以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普通鬼物类灵体接受普通人普通人都受不了,更别说是化为邪灵的鬼物了。 修士源于普通生灵,强于普通生灵,但并不会凌驾于普通生灵之上,正道修士对普通生灵的态度永远是以帮助为主。 至于加害于普通生灵……苍天有眼那可不是说说的,它没盯别的,就专门盯着眼皮底下这群修士呢! 修士之间打打杀杀老天懒得管,爱死不死的和它没半毛钱关系,可要是谁无理由去动普通人,嘿,那后果可真就刺激了。 普通人和修士能相处的相安无事也是因为有天道这个顶头上司管着,尽管普通人这个骂贼老天,那个说天理不公我要逆天,可天道依旧把守着自己的职责。 想灭它就灭呗,天道也没拦着谁,只要有规矩,那就会有道,只要有道那便有天,天生道,道又生天,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天天说自己逆天灭天的人,他们真的敢确定自己灭的是天道吗?或者说,他们凭什么觉得自己逆天的行为不是顺天而为呢? 从这一点来看天道的脾气还是很不错的,最起码它表现出自己对中二选手和愤世选手的包容和体谅了。 天道对扬言要灭了自己和天天骂自己的选手表示理解,但它却理解不了无端且刻意带给普通生灵伤害的选手,而那些能让它理解不了的选手后果也通常会让正常人理解不了…… 至于木先生和他的几个兄弟……他们就是组团挑战天道天道都懒得搭理他们,更何况他们都是典型的顺天选手,给普通人带来危害的事儿从思想和心理上就没法接受。 李天权可没木先生的本事,而且他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正常人,没事儿跟天道找刺激他肯定干不出来,所以拒绝邪灵大兄弟的提议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总不能为了别人家事搭上自己吧?那多不值当啊。 邪灵青年也仿佛预料到了这个答案,所以他马上给出一份备选方案:“你可以先帮我做超度,趁我变成正常灵魂还没被地府吸纳的时候带我回家看一眼,只要远远看一眼就可以,保证不会造成危害……” 七四 梦境各不同 “到时给你做超度法事的人不是我,有要求你可以找他们提,过后我会替你付报酬的,具体如何还要看超度你的人怎么说,你觉得呢?” 面对邪灵青年的提议李天权给出的回答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在超度一行上面自己不专业。 连云派又没有邪灵类的东西,他就是想学超度都找不到教材,总不能自己去怼死几个人,然后给他们玩硬核超度吧? 他要真敢这么干,嗯……保守估计木先生会奖励他一套组合拳,还外带两套小连招,保证能让他体验到生死之间挣扎徘徊的极致快感。 “这样也可以。”邪灵青年轻轻点头,略带歉意道:“我这个状态想必你也明白,所以报酬我肯定没办法还上了……” 李天权摆摆手,毫不介意道:“没关系,就当我为自己积攒功德了。” “那真是谢谢李道友了。”邪灵青年这顿小感动,要不是没有眼泪肯定得当场痛哭流涕,整一出小悲情戏……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李天权客套了一句,接着笑问道:“那现在你能把事情和我说说了吧?” 威逼利诱得到的东西永远不如人家真心实意给你,最开始威胁邪灵青年只不过是李天权在告诉他:别想跟我耍花样,我能随时随地剁了你。 后面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然是为了让青年心甘情愿的说出情报,大棒加甜枣的道理能沿用至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更何况李天权也不蠢,他可一直防着对方给假情报糊弄自己呢…… 李天权需要的是关于青江山异常的情报,青年需要的则是摆脱自己邪灵身份,成为正常鬼魂被地府接纳,所以他更会把自己知道的如实表达出来。 听着青年托出的情报,李天权不发一言,只是这眉头却越皱越深…… 李天权有本事在梦里抓邪灵,可跟他一起来的几个妹子没那么大本事了。 不同的邪灵所创造的梦境就不一样,在李天权这边打探情报的同时,那几个妹子都特么在梦里玩嗨了…… 灵乐山庄,位于青泽大陆西南方,藏于寻音山山腰,山庄外布置一层隐形结界,以防外人误入其中。 寻音山与其他山不同之处在于,夏天热成狗,冬天冷成狗,据说灵乐山庄的开山老祖是个脑残,所以才选了这么个倒霉地方当门派驻地。 后世弟子就是明知遭罪也不敢随便给门派搬家,给门派换地方这种事,说小了是自己贪慕享受,说大了就是忤逆自家老祖,这要是让有心人一传播,整个灵乐山庄可就要被扣上道德的大帽子了。 气候虽然对人类不友好,却对灵植和各种生灵很不错,如果有心,那在山林中看看青鸟起舞,听听黄莺歌鸣也会体验到令一番风味,毕竟是仙家驻地,环境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 此刻正值炎夏,烈日当头,酷热难耐,刘莺坐在山庄大门的台阶上捂着脑袋一脸无奈。 再看她身边,左边是用水法在自己头顶凝聚冰块糊自己熊脸的吕云琦,右边是像犬科动物一样蹲在地上伸着舌头散热的严九,看样子她和严九也是老相识了。 严九蹲在地上,热的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他也学吕云琦那样给自己来了几个冰块,这才成功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第一句话就表达了自己对灵乐山庄的不满:“所以你们这里为什么又没有人呀?我都来三回了,求个曲子容易么我……” 一旁的吕云琦举手附和道:“我可是第一次来你们灵乐山庄,没有优待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让客人在门外待着呢?” “你们以为我想呀……”刘莺一脸惆怅,烦躁的拨弄着自己的秀发深深长叹:“估计山庄里的人都出去避暑了,哎,也只能怪我们过来的太不是时候……” 夏天集体出门避暑是灵乐山庄的一大习俗,门派虽然不能换地方,但是成员们可以变通呀,我们不待在门派里总行了吧? 再说,天气这么热,这让才入门的孩子和修为低末的成员怎么活?难不成要让他们天天中暑吗? 所以就有了眼下的这个情况…… 在灵乐山庄的人看来,自家的开山老祖就是个脑残,专门选这么遭罪的地方建门派。 然而在外人看来,其实整个灵乐山庄都是脑残,在这个黑科技满天飞的年头,愣是没有一个提议给山庄安个恒温法阵的人,也不知道这群奇葩天天都在琢磨些什么…… 关键是别人提议他们还拒绝提议,这就很让人费解了,就好像他们就喜欢在痛苦中寻求快感似的…… “哎……咱们都在这坐了两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人回来。”严九深深叹气,热天真的对犬科妖修非常不友好,多亏现在他是人形态,要是苍狼形态都得掉一地狼毛。 “就是就是!”吕云琦嘟着嘴不开心道:“你们灵乐山庄就没一个靠谱的。” “看这话让你说的……”刘莺刚准备去反驳,奈何却有事实摆在眼前,最后终化为一声无力叹息:“这话让你说得还挺对,灵乐山庄除了我就没一个靠谱的……” 都这时候了她往自己脸上贴金! 顿时二货妹子吕云琦就不乐意了:“我看就你最不靠谱,害得我跟严九白跑一趟,早知道我就在学院里待着了,哪还用遭这个罪。” 学院?什么学院? 刘莺微微一愣,她总觉得吕云琦口中的学院自己也应该很熟悉才对,可自己却没有半分关于学院的记忆。 刘莺刚要整理记忆细想时,便听旁边的严九问道:“一直在这等着总不是个办法,话说,刘姑娘,你能找到山庄的前辈们吗?” 吕云琦见严九偷偷给自己投来一个眼神,立马心领会神的跟着说道:“他说的没错哎,山庄的人都出去避暑,就咱们三个在这暴晒,实在太不公平了,我们下山找他们去,就是找不到也比在这里待着强,你说呢?” 被他俩这么一打岔,刘莺顿时把思索学院的想法给扔到了一旁,可能是天气热,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她总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好像总慢一拍似的。 严九见她不说话,赶忙又跟上一句道:“北冥苍还在山下等我呢,这么久咱们不下去他也该等急了,你看……” 吕云琦也急忙点头:“对呀对呀,吕小婷也在山下等我呢,想想现在他俩乘凉我们遭罪我就不爽,走,咱们下去找他们去!” 说完吕云琦便拍拍屁股起身,看那架势仿佛是要直接往山下走似的。 刘莺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北冥苍、吕小婷,他们是谁?好熟悉呀,可怎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想着想着,她的脑子越来越晕,越来越迟钝,她还在想自己是在哪里遇见的吕云琦和严九,好奇怪,自己连这一段的记忆都开始越来越模糊了。 她想开口问,却张不开嘴,回忆就像有魔力般让她钻进一个死胡同里,想走出去,却发现来时的路却被堵上了。 严九见她目光有些呆滞,立马跟站起来的吕云琦打了个眼色道:“刘姑娘好像中暑了,你来扶她一下,咱们正好也下山避暑。” “嗯嗯……”吕云琦飞快点头,眼底的红芒在刘莺看不到的角度一闪而逝…… 刘莺的梦起码还靠点谱,梦中缺失记忆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看吕云琦的梦,这姑娘属于傻乐天的那一类,加上她对养凶兽的执着,所以…… “你给我站住!” 不知名的大山中,林木葱葱,花繁草盛,前面跑的是一只一品中阶凶兽辨金鼠,后面是拎着片刀穷追不舍的吕云琦。 知道的知道她是在用刀割掉遮挡的藤条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高射炮打蚊子,想用三尺开山刀去砍没个巴掌大的凶兽呢…… 辨金鼠跑了一个时辰,她追了一个时辰,要不说脑子简单也是好事,她就根本没刘莺那种头痛的烦恼,什么时候遇见的凶兽重要吗?重要的是她被一只耗子耍了快一个时辰了好么! 这股恶气不出,不把它抓来当宠物,那吕云琦都把自己的姓倒着写! 不为别的,就为了北漠刀城的荣耀! 虽然她姓吕,双口吕…… 随着对密林的越来越深入,追踪辨金鼠的难度也越来越大,直至半小时以后,二货妹子彻底跟丢了。 而且她不光把辨金鼠跟丢了,还把自己给整迷路了,要不怎么说她二呢…… “啊啊啊!跑那么快干嘛?”吕云琦仰天长叹,发出无能咆哮:“老娘不打你,就是想跟你讲个道理啊!”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人家该不现身还是不现身,吕云琦只觉心中委屈,随手挥刀砍断一颗大树,坐在木墩子上,抱着脑袋就开始哭,那哭声……真是,嗯,真是比笑还难听……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林间,卷走了零星几片落叶,带来了一股微微寒意。 “呜呜呜……天气也跟我过不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别人哭吗?” 吕云琦打了个寒颤,稍微裹了裹外套,刚准备趴着继续哭的时候,却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太对…… 这尼玛,是不是有人偷看老娘哭呢!? 哭声戛然而止,她随手抹了一把眼泪,抬眼打量几眼面前莫名其妙出现的老头,满脸不乐意的问道:“你瞅啥?” “瞅你咋……”老者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却瞄到了吕云琦手上的片刀,整个人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我瞅你咋长得这么好看呢……” 七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切,长得好看那还用你说么……” 吕云琦对老者翻了个白眼,随之握紧片刀的右手也放松下来。 老者见此也微微松了口气,他是真怕两句话没说上对方就先赏他个五花八门劈…… 老者背着手,一副和煦模样关心道:“小姑娘,你为什么在这里哭?是迷路了吗?” “你别乱说哈,我可没迷路!” 堂堂修士怎么能承认自己迷路呢?吕云琦傻是傻了点,可还是要脸的。 老者闻言一愣,有些迷茫道:“那你这是?” 吕云琦想了半天,最后梗着脖子说道:“我就是有点记不清自己怎么过来的了。” 好嘛,你这不还特么是迷路么! 老者轻咳两声,指着南方强忍笑意道:“老朽在这山里过了近百年,对这山路还颇有熟悉,你要是信得过老朽,那就朝南面走,那边应该有一条下山小路。” 南面吗?自己来时候是从南面来的么?吕云琦不禁陷入沉思,她琢磨的就是自己下山会不会绕太多圈,至于信不信老者说的话…… 她那比白安琪强点有限的智商根本就不允许她考虑这么多好么!怀疑别人那是她该干的事情吗?脑容量会哭泣的! 吕云琦想了半天,可辨金鼠的身影总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下山重要吗?重要的是自己委屈好吗! 她,吕·从不记仇·有仇当场报·云琦,可忍不下这口恶气。 老者见她半晌不说话,抬眼瞧向马上就要落下的太阳,出口提醒道:“小姑娘,你这要是再不走可就要天黑了,山路难行,天黑再想寻路可就麻烦喽。” “那我就不下了!”吕云琦终是放不下心中郁闷。 她伸出手掌一边给老者比量,一边咬牙切齿的问道:“老丈,你见没见过一只巴掌大小的辨金鼠?我不抓到它我就不下山了!” 二十多米外,藏在草丛中,眼里有两点红芒的辨金鼠闻言都绝望了,合着这大妹子还惦记自己呢?特么它都跑了一个时辰了好么! 四个小短腿倒腾起来哪有那么快,再说,这跑路也不是它专业啊,怎么别人梦境都用脑子,而到它这却变成了个体力活,这尼玛,老天就不能给这妹子点智商让鼠多省省心吗。 “呃……”老者也没琢磨吕云琦能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后立马追问道:“是不是绒黄色的那只?” “对对对!”吕云琦疯狂点头,眉开眼笑道:“就是它,你看见了?它往哪跑了?” 老者想也不想直接开口道:“它往南面跑了,正好和你下山是顺路。” “谢谢啦!”吕云琦拍拍占了些许木屑的便衣,一边往南面跑一边感谢道:“等我抓到它我请你喝酒哈……” 老者摇头失笑道:“呵呵,那我可就在此静候小友佳音了……” 梦境,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记忆的窃取,窃取李天权是他关于风声的回忆,窃取刘莺的她是关于灵乐山庄的记忆,窃取吕云琦的是她对于宠物的热爱或者说执着。 而吕小婷则不同,只能说……嗯,把她拉入梦境的这个兄弟真是缺德到家了。 荒漠茫茫无际,放眼过去黄沙漫布,没有绿植,没有生灵,有的只是一个顶着烈日,一步一个脚印的寻路人。 吕小婷很急,在这里,她忘了自己修士的身份,在这里,她忘了自己的种种能力,毕竟这里是梦境,即使再异常也都正常不过。 可她既然忘了那为什么还会急?忘了不是应该无忧无虑才对吗? 这就不得不说把她拉入梦境的兄弟的缺德之处了。 特么他给吕小婷的梦境是挺天马行空,但其中却夹杂着一丝让人蛋疼的逻辑! 这个梦很多人可能都会感觉熟悉,因为……吕小婷急的原因竟然是她在找茅厕! 小时候大家可能都做过类似的梦,没找到茅厕还好说,可要是找到了…… 咳咳,原因不多说,大家应该都懂。 像是妖魔鬼怪的噩梦,最多也就造成个精神伤害,顶多让人睡不好觉,真困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影响。 而找茅厕一类的梦的牛逼之处就在于,这特么是个带物理伤害的梦,场景不可怕,内容不可怕,可怕的是起床之后家长的厚掌关爱与自己尊严上的无法接受…… 也不知道给她拉入梦境的大哥是出于一个什么心理,保守估计,这兄弟可能在这方面遭受过一些挫折,要不一般人还真干不出这缺德事儿…… 头顶烈日炎炎,脚下是风沙形成的箭头路标,明明四下无人,可吕小婷还是非常执着的要找一个茅厕解决。 吕小婷捂着肚子,沿着路标艰难前行,她有一种直觉——只要跟着路标走,那自己准能找到茅厕! 虽然前方什么都没有,可她就是这么感觉的,这找谁去说理啊…… 所以说,梦境之神奇根本不是能用常理去推测的。 只是她没发现,在黄沙的世界中,路标却带了一丝丝的猩红之色,不过这对她来说也不重要,眼下的问题可是茅厕…… 四人皆陷入梦境,唯独被剑灵庇护的冯婉桐什么事都没有,天已过三更,可她依然没睡,不是她不想睡,而是她睡不着,她总觉得今晚一定会有事发生。 要知道,修士不是常人,他们的直觉可是很准确的,当然,梦里找茅厕的那个妹子除外。 屋内的灵石灯依然亮着,冯婉桐还是捧着一本‘阵法原理详解’有一页没一页的翻着。 回到剑鞘里的剑灵红颜静悄悄的,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是在做别的,毕竟她属于灵体,可没人会无聊到去研究灵体们的生活习性。 “吱……吱……吱……” 三声微弱的开门声同时响起,靠在被子上的冯婉桐一个激灵,当即把手中书籍收回须弥袋中,提起床头的长剑翻身下床:“红颜,红颜,快醒醒,好像有情况了。” “嗯?我没睡,我不是说我一般不睡觉的吗?”红颜藏在剑中随口答了一句,随后便不解道:“能有什么情况呀,外面的东西肯定进不来屋子,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呀?” “情况不太对。”冯婉桐把房门开了个小缝,借着大厅内一直未关的灵石灯,偷偷打量着正在晃晃悠悠,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往门口走去的刘莺、吕云琦、吕小婷三人。 冯婉桐把剑柄探出门缝,小声问红颜道:“你说她们想干什么?” “我哪知道呀,我又不是人,哪能明白你怎么想。”红颜随口回了一句。 可没出片刻她却惊呼出声:“夭寿啦,夭寿啦,快把我藏好,小心点,别把我暴露啦。”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冯婉桐收回长剑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快给我说说。” 红颜当即便把自己见到的东西说了出来:“要是我没数错,那她们应该是被九只邪灵给合力控制住了!” 说完她还有些疑惑:“只是咱们这房子里也进不来邪灵呀,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呀。” 冯婉桐看着离正门越来越近的三个妹子,反问红颜道:“如果是邪灵一直附在她们身上跟着咱们进入房间的呢?那还会受到房子限制吗?” “呃……” 冯婉桐的问题把红颜问的措手不及,片刻后她有些不确定道:“这我也不清楚呀,我只是知道外面的进不来而已。”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冯婉桐有些着急。 然而还没等红颜回答,最边缘的李天权房间内却传出了一声带着威胁的虎吼声,使正在朝门边走的三个妹子身形同时一滞。 刚从梦里醒来的李天权吓了一跳,赶忙翻身下床,上去一把按住虎嘴,在虎妈的耳边小声道:“你别给我瞎叫唤,大半夜都不知道睡觉的吗?你在这老实等着,我去看看什么情况,记住别出屋子哈,那东西不好对付,我可不敢说能保住你。” 被按住下巴的虎妈一脸迷茫,拳头大的眼眸里满满都是疑惑。 在它眼中,李天权变得非常奇怪,身形有些模糊不定,一会儿是李天权,一会儿却又变成个身上生着细密鳞片的陌生人,这种情况它只在另外三个人类身上见过,而它放弃休息主动守门的原因就是怕李天权也变得和她们一样。 “呜噜……呜噜……” 虎妈摇摇脑袋,晃开了按在下巴上的手掌,起身用微微闪烁青芒的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李天权,喉咙中也发出了警告的咕噜声。 见此情况,还没等李天权有什么动作,附在他身上的邪灵青年倒是先急了,赶忙在他脑中大喊道:“李道友,你赶快安抚住它,青眸虎能瞬间击杀四品以下所有靠阴气滋生的邪灵,要是被它击中我怕是会直接魂飞魄散!” “嗯?”李天权微微一愣,合着自家皮皮虎还有这么牛逼的一面呢? 哈,看来不管自己就算被邪灵控制,他们也肯定过不了虎妈这一关。 李天权望着对自己做出威胁动作的虎妈不禁失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没白养它呀,就冲虎妈这反应,自己就是再被折腾几天都值。 李天权满是欣慰的对附在自己身上的青年道:“你先从我身上下来,不然我不好跟它解释,放心,只要你不冲动它就不会攻击你的。” 青年有些不信:“它能听懂你说的话?” “我也不清楚。”李天权看着眼中青芒越来越强的虎妈轻笑说道:“但我只需要向它证明我没问题就可以了。” 七六 不爽的虎妈 虎本就有镇凶之意,而凶兽青眸虎则在此番基础上更进一层,既可腾云跨风,又可破妄镇邪。 一身本事皆为对付邪物所生,目视邪妄,吼声震魂,就连简单的爪击、撕咬一类物理性质的攻击都可以对邪物造成莫大伤害,而它们眼中所放射出的青光更是可以直接秒杀四品以下的邪物。 所以四品以下的小邪物根本不敢招惹青眸虎,四品以上的邪物则不会轻易触怒它们。 理由很简单,如果双方擦枪走火打了起来,那打赢了顶多也就是杀了个凶兽,可如果打输了,那后果说不定就是魂飞魄散。 而且不论打赢打输,邪灵肯定都在青眸虎身上讨不到便宜,最低都要伤一口元气。 这怎么算都吃亏的买卖,不到万不得已还真没邪物会跟它们瞎嘚瑟,嘚瑟好了显示不出自己牛逼,嘚瑟不好可能就把投胎的机会给搞丢了。 谁又不是傻,邪物又不是靠送人头发家致富的好么。 至于青眸虎的腾风天赋……那估计是老天怕它们干不过邪物而专门配给它们跑路用的,这就不得不说老天考虑问题还是很周到的,没看连退路都帮人家想好了么。 可老天千算万算唯独没算过一点…… 有一身对付邪物本事的青眸虎却特么是个和平分子,其深悉稳定发育别浪的核心思想,贯彻着虎与邪物井水不犯河水的和谐发展精神,准确落实着混吃等死的咸鱼原则…… 总之就是,有邪物它们不管,只要不烦它们怎么都好说,所以这也导致了很多青眸虎活了一辈子也没动过真本事,不得不说,这就是一种莫大的浪费。 虎妈也从没对付过邪物,主要也没邪物让它捶,而且它也没那么大心去为民除害,再说,帮人类排忧解难那也不是虎该干的事儿呀,应该是人类帮自己排忧解难才对的嘛。 然而现在世道变了,一切都不同了,邪灵竟然找上李天权了! 李天权那是什么人?说好听点的话叫合作伙伴,自己给李天权当坐骑,而他则要提供自己衣食住行,顺便帮忙带孩子。 说不好听那就是自己饲主呀,没了李天权自己还会有烤肉、还会有酒喝吗?关键还得自己亲手带娃!会烦死虎的好么! 而现在竟然有邪灵想碰李天权? 呵呵!是你们邪灵飘了,还是我们青眸虎的祖传大招不好用了?看不起谁呢这是? 所以虎妈不爽,很不爽,它非常想biubiubiu给那个身上生满鳞片的邪灵青年来几下子,不为别的,就为了贯彻落实爱与和平共建和谐家园的友好主义精神! 虎妈眼中写满了不爽,李天权则在苦口婆心的劝着,他让青年站到一旁,自己蹲在地上,正对着虎妈的大脸一边比划一边劝道:“我和他是朋友,你看我俩这关系不挺好吗?再说,他就想伤我也伤不到呀,你就让他出去呗?要不我回头给你带点吃的你看行不?” “呜……” 一声呜声,谁也不明白虎妈这是什么意思,但看它眼神中的执着也知道那是不同意,不过青年倒也松了口气,起码青眸虎没动手,而且眼中光芒渐敛,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李天权继续劝着:“我跟你讲,我这次是去给咱们弄酒喝,你说没酒咱俩以后得日子还怎么过啊?退一步讲,你不喝酒,我不喝酒,可孩子不还得喝酒吗?咱当大人的忍忍就过去了,可孩子正在长身体呢,咱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啊,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嗷呜?”虎妈歪着脑袋打量着邪灵青年,仿佛是在考虑要不要相信李天权的话。 孩子和酒这三个字虎妈听懂了,这也是少数几个它能理解的词语,孩子等于虎崽,酒等于刚需,想让它不上心学习都难。 青年站在一旁都迷了,李天权话里的每一个词语他都听得懂,可组合在一起他就不明白了,怎么孩子还能喝酒呢?这是谁家孩子喝酒长身体? 这……李道友,你确定你说的是通用语?咱们可不兴玩暗号的啊…… “听话哈,乖。”李天权摸摸虎妈脑袋,指着睡得像死虎一样的虎崽道:“你老实在家看孩子,我一会儿就回来行不?” “呜……” 这尼玛,每段呜声的频率都差不多,李天权去哪猜虎妈的叫声什么意思,不过看它又重新趴下打盹,这估摸着也应该算是同意了。 “行了,你上来吧。”李天权朝青年招了招手,那姿势,就跟路边拉皮‘条’的似的…… 然而…… “呜噜……” 虎妈见邪灵青年还想玩附体这套,顿时再次起身呲牙威胁,当即吓得青年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只能转头一脸苦相的看向李天权,这不是他不想跟拉皮‘条’的走,这特么是父母不同意好么! 李天权也看明白了,虎妈的意思就是担心青年对他有威胁,虽然自己也很感动,可是……哎,要是能交流沟通该有多好…… 想到这他不由的瞄向正在酣睡的虎崽,虎妈都这么大了,教说话肯定也不好教,看来只能从娃娃抓起,给自己培养个翻译出来了…… 虎崽仿佛感受到了养父投来的恶意目光,在睡梦中微微打了个寒颤,闭着眼吧唧了两下小嘴,用还没三指粗的小爪子把散落在床上的被子勾到自己身上。 它只当是冷了,岂不知自己因为虎妈的原因而多了一门噩梦课程。 嗯,祝愿它能睡个好觉吧,就当这是告别好日子的最后礼物了…… 厅内被邪灵囚禁在梦境里的三个妹子已经逛逛悠悠的走到了门口,眼看着再过几秒就要开门出房子了。 卧室内的冯婉桐只是焦急,却没什么主意,本来她想直接硬着头皮拉住她们三个,可红颜却出声阻拦道:“如果九只邪灵一起攻击你怎么办?我是个剑灵,又不是护身符成精。” 冯婉桐想了一下道:“有什么区别吗?你不还是能保护我的吗?” “能保护你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真要正面相撞吃亏的肯定是咱们。”红颜微微叹气道:“而且那群邪灵要是一直藏在她们体内不出来怎么办?你是个纯剑修,我是个纯剑灵,咱俩哪会什么专门对付邪灵的法术,自古以来杀邪灵就比剥离邪灵简单,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咱们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呀。”冯婉桐出主意道:“要不你出去卖一下色相?说不定他们……” 话没说完,便被红颜粗暴打断:“首先,我是剑灵,剑灵!他们是邪灵,邪灵!其次,我有型有质,他们有质无型!虽然他们生前可能是人,但现在变成邪灵,世界观和审美观肯定也跟从前不一样呀,就算我上去跳个舞他们也不懂欣赏的好不!” 红颜的样貌是按照人类标准来的,有身材上的曼妙与成熟,同样也保留着女生懵懂期的单纯,她的任务主要就是勾人心神,在对手失神的一瞬间给予最致命的一击。 然而……她好像从没完成过一次任务,所以她现在就只能兼职陪聊,偶尔再冒充一下传说中藏在戒指里的那个学富五车的老头,虽然她这个老头只会看小人书,但起码在见识上还是很丰富的。 总之红颜就和汤姆猫、灰太狼、光头强基本一个档次,除了本职任务之外做什么都行的那种。 不得不说,这可能也算是一种成功,毕竟冯婉桐做饭的本事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红颜没有任何实际办法,冯婉桐轻轻叹息,她现在极其后悔自己没学几手法术,随便一个改变地形类或者束缚类法术不都能解决眼前问题吗? 唉……哎?自己不会法术,可有人会法术不是么,李天权不是没被控制吗?那可是个准大佬,法术贼溜的那种! 冯婉桐想到这里赶忙又跟红颜说道:“红颜,红颜,你能过去找一下李天权吗?咱俩没办法他肯定有办法,再不济他也能控制房子不让刘莺她们走出去。” “嗯?”红颜闻言一愣,这倒是个办法,可是…… 红颜疑惑道:“你想让我怎么去找他?从正门走出去不就被邪灵发现了吗?” “你可以穿墙过去呀,你不是灵体吗?”冯婉桐满脸期待道:“李天权房间和我房间在一排,只要你走到头就能看见。” “???” 红颜整个剑都不好了,无语半天道:“你是不是对剑灵有什么误解?你觉得剑灵应该会穿墙吗?” “哎?”冯婉桐还挺纳闷:“剑灵不会穿墙吗?我记得你以前说过……” “我的大小姐!会穿墙那个叫鬼魂啊。”红颜心累道:“唉,而且就算是鬼魂、邪灵一类在这间屋子里也不可能做到穿墙,不然你以为外面的东西为什么不进来?它可比咱们心急多了。” “哦……”冯婉桐有些失望的点点头,紧接着便又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在这干等着吗?” “不然呢?”红颜轻叹道:“照我看只能明天下山找人求助,这是稳妥的办法了。” 废柴剑灵和攻击技能只会剑法的主人陷入了一筹莫展之中,而就在她俩墨迹的这段时间,三个被邪灵组团附体的妹子已经晃悠到了门口…… 七七 邪灵的执着 针对普通生灵,鬼物邪灵可以直接通过附体去操控,而针对修士它们则没那么强的控制力,所以只能通过梦境幻觉一类去引导操控。 这种能力类似于梦魇,却又不同于梦魇,传说中可以让人永世沉沦于梦境中的邪物岂是几个三品左右小邪灵能媲美的。 被操控的三个妹子从外看去犹如梦游,闭着眼睛一步一停,行进速度虽然不快,却能感受到其中的那股执着,还有……动作上的蠢笨。 什么是忧伤? 忧伤就仿佛是如花似玉的妹子洗白白躺在床上,你裤子都脱了却发现自己硬件跟不上,吃药都不好用的那种。 忧伤就仿佛是站在海边望着浪花滚滚,高声大喊‘大海啊,我的母亲’,结果大海浇了你一头咸水,顺便告诉你它是后妈的那种蛋疼。 忧伤可以是从前,可以是未来,当然也可以是眼下…… 操控着三个妹子的邪灵们现在就很忧伤,眼看马上就要成功了,可就是卡在最后的临门一脚上,这简直都不能用蛋疼去形容他们复杂的心情了。 这特么!设计房子的是脑残吧?房门弄这么紧干什么玩意儿?这是给人住的地方吗? 眼看都三四分钟了,他们愣是没研究明白房门应该怎么打开,推,推不动,拉,拉不动,往上掀,掀不动,左右滑,滑不动! 咋的,你们这是声控门啊?是不是还得指纹刷脸才好使? 他们要不是附身在妹子们身上肯定都得过去找李天权说道说道,不为别的,就为了交流一下关于建筑学上的反人‘类’设计问题! 见邪灵们折腾这么久还没能打开门,躲在卧室里跟红颜窃窃私语的冯婉桐自然是发现了其中问题。 傍晚时还一推就开的藤门,此刻却怎么也折腾不开,不用想都知道是李天权暗中动了手脚。 虽然功法问题导致了她现在爱害羞的性格,但同时也给了她害羞的人的通用优点——小局观上的细心。 冯婉桐心中了然,悄悄对红颜说道:“李天权那边肯定也察觉问题所在,现在就看他能不能解决了。” 红颜则不对解决问题报太大希望:“他要是能解决怎么现在还不出来,肯定也是觉得问题有些棘手,说不定他还在等咱们想办法呢。” 冯婉桐仔细一想,好像红颜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毕竟自己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 要是她俩知道李天权不出来的原因是跟虎妈斗智斗勇的话,估计她俩的心情肯定会前所未有的复杂…… 如冯婉桐所说,三个妹子被操控的事情李天权确实知道,房门也的确是他悄悄给封死的。 别说现在妹子们现在被邪灵给变成梦游状态了,就算她们三个满血满蓝,也无法在李天权的有心封锁之下踏出房门一步。 五品大佬等级摆在这,能让三个三品修士折腾出浪花都算他白活这二十五年。 其实仔细想想也挺有趣的,别人家孩子出道都靠越级挑战,而木先生家孩子出道却靠碾压低等级对手,可能这就是大佬的牛逼之处吧,谁让同龄人现阶段都比不过李天权呢…… 卧室外邪灵控制着妹子在折腾门,卧室内的李天权终于向虎妈做出了妥协。 也不知道这头虎犯什么毛病,反正就是死活不同意邪灵青年附身在他身上,那模样,就仿佛生怕李天权被以不可描述的方式玷污一样,简直像极了爱情…… “我是没辙了。” 李天权无奈的看着漂浮在半空的邪灵青年,满是歉意的说道:“我家虎有些疏于管教,没办法,只能麻烦你继续飘着了。” “没事,没事。”青年连忙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他倒想有意见,可他是真不敢,李天权好说话可不代表虎妈好说话,一旦人家不开心给自己免去投胎流程咋办…… 李天权这边谈妥了,而外面九个邪灵还在折腾门,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执着,可能是变成邪灵之后思维方式也改变了的原因吧。 反正就是折腾不开还硬折腾,也不知道爬窗户出去,真活该他们是低阶邪灵…… 他们一边折腾还一边悄悄讨论:“你们说是不是咱们开门的方式有问题啊?” “不能吧?一个门而已,用得着做的那么麻烦吗?” “那也说不准啊,那男的一开始就在警惕咱们,说不准这就是他特意弄的。” “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让他出来给咱开门吧?” “我觉得咱们得想想别的办法,这么硬推肯定不行。” “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站着喊芝麻开门吧?” 说喊还真有人敢喊,吕云琦被邪灵控制着,含糊不清的低声嘀咕:“芝麻开门……” 其他邪灵:“???” 这尼玛,一个说笑的玩意儿还真有人当真,现在当邪灵的门槛都这么低了吗?就不怕拉低种族智商平均线吗! 恰巧,就在这时李天权也推门出来了,一出来正好赶上吕云琦在喊芝麻开门。 什么情况这是?你们是组团来搞笑的吧?堂堂邪灵能不能遵守点邪恶阴险的设定? 李天权都被他们整迷了,他一脸懵逼的瞅着自己身边的邪灵青年,那小眼神,懵逼中夹杂着三分迷茫,迷茫中带着三分无奈,无奈里还能再看出七分蛋疼的意思……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眼里画了个扇形统计图呢! 邪灵青年见状也有些不淡定了,虽然他现在弃暗投明了,可那也改不了自己的邪灵身份和刚刚还在努力工作的事实呀,结果现在一出门就看见同族在秀下限,这换了谁谁都没法继续泰然自若。 李天权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对青年低声感慨道:“没看出来你们还挺有童心的啊……” “我和他们不一样……”青年想为自己的智商争取一下。 然而话刚到一半便被李天权挥手打断:“不用解释,我都懂……” 你懂你奶奶个腿! 看着李天权那副‘我懂得’的表情,这一瞬间青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蛋疼,虽然他早已失去肉身,但他还是有这种感觉。 可能……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幻疼吧…… 鬼魂类邪灵也属于灵体,虽然不是通过正常途径变成的邪灵,但他们也继承了灵体类的一大特征——拥有超乎寻常的寿命,没有时间观念,做事认真不假外物。 比如李天权都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他们还依然沉迷于自嗨中无法自拔,都让人有点不忍心去打断他们的无用功了…… 但是该打断还是得打断,再不忍心也不行,李天权倒能在这看他们玩一宿,可被控制的三个妹子经不起这个折腾。 鬼魂属阴,可以附身于活物,虽然修士不会生病,但阴气入体时间太长过后肯定也会像凡人一样久病一场。 为了三个妹子的身体健康,李天权不得不成为一次别人事业发展上的绊脚石了。 “咳咳……”李天权轻咳两声,顿了顿嗓子轻声问道:“你们当这是你们家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想象中的回答,或者惊讶,或者暴动,都没有出现,邪灵们还在继续折腾门,直接用行动表明了一切。 李天权等了半天都不见他们回话,邪灵青年在旁小声提醒道:“他们可能没听见,你再说一遍试试……” 没听见?整个房子除了折腾门的微弱嘈杂声就剩下他说话声,这得耳背到什么程度才能没听见? 李天权都气乐了,这特么,竟然还真敢不把他放在眼里。 行,你们听不见是吧?可以,你们不是喜欢玩门吗?那就让你们玩个够,玩到吐! 李天权当即右手轻挥,顿时门上生出数道藤条,飞快穿梭在三个妹子之中,刹那间,便以一种富有艺术的形式把她们束缚在藤门之上。 躲在卧室里悄悄打量情况的红颜见此情形都惊呆,她愣了半晌才出声问冯婉桐道:“你不是说他是正经人吗?你见过谁家正经人有好这口的?” 哪口?这说什么呢?冯婉桐反应半天才弄明白红颜的意思。 片刻的沉默,冯婉桐才幽幽开口道:“你以后少看那些不健康的,别没事总想些有的没的,他不是那种人好不。” 冯婉桐的一席话让红颜不禁陷入到沉思中去,就在她以为红颜在悔过自新时,却听红颜带着些许娇羞道:“你是不是也偷偷看过?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说什么。” “!?” 这一刻,冯婉桐突然觉得自己也该换把剑用了…… 她俩的互动都是偷偷进行,外面的李天权可能知道她俩在偷看,但邪灵们确实没注意到她们,估计注意到也没时间去管,毕竟……他们现在可是很忙的。 藤条紧缚在三个妹子身上,精美的面容,销魂的姿势,凹凸有致的身材,无一不是充满着诱惑。 可惜,场上却没有一个懂得欣赏的人。 李天权不紧不慢得走到了在邪灵的控制下不断挣扎的妹子们面前,抬手指着布满大门的暗红枝条,面带和煦道:“你们是想主动从脱离附体状态呢,还是要我帮你们一把呢?友情提示一句,你们最好快点做出选择哦,因为……火藤树可是会吃灵魂的。” 七八 邪灵的由来 火藤树的生存地不是最寒冷的雪山山顶,就是阴气森森的荒凉鬼域,它能在极端的环境下生存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一手吸收阴寒之气纳为己用的本事。 既然能吸收阴寒之气,那当然也能对鬼魂类邪灵造成极大伤害,不然邪灵青年为什么要一直飘在天上?不就是害怕被编制房子用的火藤树枝给伤到么。 汲灵藤吃人是假,火藤树能吃灵魂是真,对姜月那是他不能杀人又不好意思动手,所以才选择骗她一下,而对邪灵……学院可从没说过他们在保护行列。 邪灵们还附体在三个妹子身上,他们还没做出选择,李天权也不着急催他们,打不了就保持现状暴力解决问题呗。 船客不坐自己这条船渡河,那自己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真要论起来,灭掉邪灵还比超度简单许多,反正自己也不差那点功德。 李天权去厅里搬了把藤椅,坐在众邪灵面前乐呵呵道:“你们慢慢考虑,我不急,到时真魂飞魄散可别怪在下没有提醒。” 说完他还回头朝冯婉桐的卧室使了花里胡哨的眼神,给人家一人一剑灵都弄迷了,琢磨半天都没琢磨明白他这是啥意思…… 李天权是不急,可邪灵们急啊,在被束缚住的那一刻,他们就能感觉到一种火辣辣的疼痛一直作用在自己身体,呃,也可以说是作用在灵魂上面,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体就是灵魂嘛。 伴随着疼痛的还有一种虚弱感,就像没睡好觉一样乏力且暴躁。 而且在这种虚弱感之下他们还没法专心维持梦境,估计再过等会儿妹子们都能主动醒过来,到那时,暴怒的妹子们能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最关键的是,李天权低估了火藤树对邪灵的克制程度。 邪灵们想自己脱离附体状态,可外面有藤枝束缚在妹子身上,使他们根本就脱离不了状态,光脱离不了也就算了,关键还没法说话沟通,这就特么还让人怎么玩? 说好的选择题呢?就一个答案的能叫选择题吗?那特么叫填空题好么! 邪灵们的难处李天权不知道,甚至这货还有心思跟趴在门缝偷偷打量自己的冯婉桐炫耀:“冯姑娘,快来看,我抓到好玩的了。” 好玩的……三个字直击正在生死一线挣扎徘徊的邪灵兄弟们的心扉,合着自己费心费力干点事业,结果事业没干成不说,自己还被连锅端了,连锅端了也就算了,关键自己在人家眼里还成玩具了! 这心酸,这苦楚,用欲哭无泪四个字都没办法形容的好么…… 见李天权招呼自己,冯婉桐也不藏了,推开卧室门,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路过餐桌时也顺手拎了一把藤椅,学着李天权那样在一群邪灵面前坐下。 她首先观察了一下李天权捆绑刘莺她们三人的手法,在内心感慨一句‘果然专业’之后便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和这变态保持距离,而且绝不单独接触…… 感慨过后她便看向离地四五厘米左右、一直在天上飘着的邪灵青年,满是疑惑的向李天权问道:“这位是?” “邪灵,两年前是咱们学院里的学员。”李天权指指被控制的妹子们笑道:“和他们是一批的,只不过他选错了下手对象。” “两年前的学员?失踪的那些人?”冯婉桐有些惊讶,惊讶过后便是隐约的不安。 两年前学员失踪一事她也有所耳闻,毕竟这件事当初都把平静的学院闹得沸沸扬扬,最后还是学院给判定成凶兽所为这才算告一段落。 而如今看来,这件事好像并非像学院说的那般轻松。 “对,就是两年前失踪的学员。”李天权点头道:“一共五十三人,全部被转化为邪灵,这次对付我们的就是其中十一人。” “五十三人全部转化为邪灵!?”冯婉桐极为震惊,震惊过后便是脊背的一阵发寒,虽然猜测过这件事背后的不简单,但远远没有此刻听到的震撼。 正常生灵死后便要入轮回,最快七天,最慢一个月,如果到期不走,那将会由鬼差过来强行拘魂押送往地府受刑。 但有几种是例外,其中有一种就是怀着强烈怨恨而亡,心中有一口复仇之气的怨灵,也只有怨灵才可以在生者死后便拥有害人能力。 怨灵不受地府认可,地府鬼差自然不会去锁他们的魂魄,这是地府给他们了却怨念的一个机会,也是地府仅存的几分仁慈。 地府是仁慈了,阳间可就不太平了,所以才会有转门度化恶灵的义士和以帮人驱鬼为职业的修士。 话虽如此说,但真正能转化成怨灵的又有几个,甚至用百里挑一来说都是夸大其词。 可眼下呢?转换率居然达到了百分之百,要说这里没点故事怕是在糊弄傻子。 对于冯婉桐的震撼,李天权的回答则显得有些轻描淡写:“嗯,五十三个全部都变成邪灵了,刚刚还被我灭化了一个。” “所以这到底怎么回事?”冯婉桐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明明上次来青江山还好好的,怎么这次就多了这么一档子事,早知道就是冒着危险去其他区域也肯定不能来西区呀。 面对冯婉桐的惊疑,李天权随手指了指邪灵青年对她说道:“刚刚我也就听了个粗略大概,具体详细我描述不好,你还是问问他吧,毕竟他才是当事人。” 虽然青年在梦境里也讲了一次自己遭遇,可因为时间关系他也没仔细描述,正好趁现在时间充裕,李天权也能好好听听具体原因。 青年并不介意说出自己经历,他没有虽是邪灵却没太多执念,两年时间,足以让他接受自己已死的事实。 见冯婉桐看向自己,青年先开口问她:“你知道青江山山顶为什么除了两条鸱吻蚺之外再无凶兽吗?” 山顶有没有凶兽冯婉桐还真没留意,她只记得上次来这里凶兽还蛮多的,至于这次,她也只当是出于青眸虎的威慑周围凶兽不敢靠近,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非如此。 “因为山顶的凶兽在两年内已被我们捕杀干净了。”青年并没指望冯婉桐回答自己,他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会冷得让修士体质也承受不了吗?” 冯婉桐疑惑道:“难道不是天气原因吗?” “当然不是。”青年指了指脚下,遍布细鳞的面孔满是严肃:“因为咱们脚下藏着一个聚阴摄魂阵,只不过布置的太过隐蔽所以到现在才没被发现。” 聚阴阵冯婉桐听过,摄魂阵她也听过,而组合在一起的聚阴摄魂阵倒是第一次听说。 她不禁微皱眉头轻声询问:“聚阴摄魂阵是做什么用的?也是用来滋养邪物的吗?” “不完全是。”青年摇摇头解释道:“准确来说是转化邪灵,融合邪灵用的,普通灵魂陷入阵中会莫名发狂,主动吞食其他灵魂,最后就像这样……” 青年伸出自己的右手,翻转两下给冯婉桐查看,就在她疑惑时,青年自嘲一笑:“能看见上面的蛇鳞吧?这是我吸收一只二品初阶的蛇类凶兽灵魂所得到的,从那之后我便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也彻底成为了他们的一员。” 震惊,还是震惊,除了震惊冯婉桐都不知自己该做何表情。 通过阵法强行让鬼物之间相互吞食,从而使他们不被地府所接纳,强行转化为邪灵留于人世。 吞食过灵魂的鬼物因犯天怒不能转世,被吞食的鬼物与吞食他的人融为一体也不能轮回投胎,仔细一想便让人不由的脊背生寒。 关键是,如此有悖天和的邪道手段竟然出现在学院管辖区域,换句话说也就是有邪修潜藏在学院之内,而能使出如此手段的人实力会低到哪去? 在这一刻,冯婉桐都有退学保平安的想法了…… 冯婉桐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不安的情绪,随即问出关键:“那你们都是怎么死的?按理说这个阵法应该不能主动攻击生灵吧?还有,是谁布下的这个阵法?他想要你们做什么?”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也是这件事情真正棘手的地方。” 面对对方的多个问题,青年稍微捋顺了一下思路,认真回答道:“具体是谁布置的阵法我们也不清楚,就算我们想查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根本出不了阵法范围,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有山腰以上没有凶兽的原因。” “至于我们要做的……”青年指了指被紧缚在藤门上的三个妹子道:“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梦境把阵法内的人带到祭坛去献祭。” 冯婉桐轻皱眉头,不解问道:“祭坛?在哪?献祭给谁?有什么用处?” “祭坛和阵法都藏在山内,顺着两公里外的那个隐蔽山洞下去便能看见。”青年把自己知道的如实托出:“献祭并不是献祭给谁,而是要用修士的血去滋养一只怒灵,也就是最开始害死我们,现在操控我们的灾厄源头!” 七九 怒灵 普通鬼物吞食一个同类便可化为邪灵,而那种把所有鬼物都当做食物的邪灵叫什么? 没错,这种鬼物类邪灵被统称为怒灵,他们是邪灵中最为特殊的一种存在,也是邪灵这个庞大家族中最被排斥的一员。 怒灵没有灵智,可能是他们吸收太多灵魂导致记忆错乱,他们的行为模式极具禅意,主要的体现点就在于‘随缘’二字上面,具体表现方式如下: 当瞎晃悠中的怒灵遇见死灵——嘿,有吃的,太好了,开森! 当瞎晃悠中的怒灵遇见生灵——嘿,是罐头,太好了,开森! 在怒灵眼中,生灵的肉体就相当于罐头外面的包装盒,通常这群勤劳的怒灵都会选择亲手打开罐头……也就是把生灵变成死灵再去吃掉。 因其单纯而又简单的思维逻辑,所以导致他们遭受到生灵与死灵双方的共同针对,即使是正在交战中的生灵与死灵,在遇见怒灵的时候也会选择联手。 仔细一琢磨这群怒灵贡献还挺大,毕竟是他们不顾自身安危,以一己之力让正在敌对双方和谐共处,混乱的年代简直太需要一群这样的和平大使了…… 而邪灵青年口中的怒灵显然不是普通怒灵,在他的描述中,被修士、凶兽鲜血所滋养的这只怒灵竟然是有智慧的,虽然智力不高,但也完全突破了常理。 原本升级全靠随缘的怒灵有智慧会是什么样子?冯婉桐和李天权没概念,不代表亲眼见过他的邪灵青年没有概念。 在他的描述中,两年前这只怒灵还仅仅三品高阶实力,而如今却已经五品中阶实力,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着这只怒灵在获得智慧的同时还没失去无限成长的天赋! 如果再继续放任成长,恐怕他都能以一己之力破开孕养他的法阵,进而肆意掠杀秘境凶兽,直到最后成为一个谁也对付不了的怪物。 冯婉桐从听到怒灵实力的那一刻就怂了,杀个三品四品普通邪灵她还有点自信,可对付五品中阶邪灵……她觉得她还是退学保平安比较实在…… “门外两只那两只四品中阶的畸形邪灵是来接应我们,同时也是来监视我们的。” 青年苦笑说道:“虽然已经变成邪灵状态,但我们还是得不到那只怒灵的信任,如果我们不抓你们,那下一个被吃的肯定就会是我们,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对解脱抱着一丝希望,不想就这样永归虚无。” “没关系,情非得已,可以理解。”冯婉桐轻轻点头,并没有怪罪青年的意思。 如果说青年助纣为虐为错,可他有改变的办法吗?魂飞魄散永归虚无的勇气不是谁都有的,他也不过是想生存下去罢了,即使是以现在死灵的状态。 冯婉桐耷拉着脑袋,不安的用余光扫向正在用小刀认真削刻木剑的李天权,想要看看他怎么安排。 李天权仿佛知道到她的想法似的,一边削木剑一边说道:“等我出去之后你们就把门窗关紧,两天之内不要出门,外面有多大动静也别管,如果两天之内我回来,那就说明事情已经解决,如果两天之内我没能回来,那你们就用传送符回学院通知学院前辈,让他们想办法处理这件事情。” 李天权本想让冯婉桐现在就用传送符回学院做通知,可他考虑过一个问题,学院说过每人只有一次秘境进入机会,如果自己能完美解决事情岂不是断人机遇吗? 所以他才让冯婉桐她们在两天后走,在他看来,两天已经足够解决问题的了,如果青年所说的是全部信息,甚至今晚都能得出结果。 “有把握吗?”冯婉桐轻声问道。 “那要看怎么说了。”李天权笑了笑道:“对付怒灵我没多少把握,毕竟我之前从没见过这东西,不过我就算实力不去他他也应该留不住我,保命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你自己去吗?”冯婉桐握紧手上长剑小声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多少也有些照应。” 李天权摇头婉拒:“不用,要真如邪灵兄所说那般,人多可能会更麻烦,一旦有什么突发意外我怕没余力保你周全。” 他又指了指绑在藤门上,已经不再挣扎的三个妹子道:“解除附体之后还有一段虚弱期,到时她们还得麻烦你照顾一下……嗯?” 说到这李天权愣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群学员转化的邪灵按青年描述来看应该都不是视死如归的选手啊,可现在都被火藤树绑了半天还没个动静,不会是自己玩脱了吧? 想到这李天权赶忙招呼冯婉桐道:“冯姑娘,你来搭把手,帮忙扶一下刘姑娘,我现在给她放下来看看情况。” “啊?”冯婉桐先是一愣,随即起身走到刘莺身旁扶住道:“好了,我扶稳了。” 术法解除也不费工夫,挥手间捆在刘莺身上的暗红藤枝便全部又融于藤门中,冯婉桐顺势接过昏迷中的刘莺,慢慢把她扶到椅子上,回头瞅着李天权想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然而李天权还没什么动静,刘莺体内倒先发出了三道哭丧的男音:“卧槽,我还以为要直接弄死我呢……” “大哥,你让我们选好歹也给我们个开口的机会啊!” 最后一道男音则一直在碎碎念:“说好的选择题呢……说好的选择题呢……” 都这个情况了还那么执着于做题,估计也是个被学业折磨疯的可怜孩子…… 得了,瞧这三个邪灵的反应李天权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赶忙再次招呼冯婉桐道:“冯姑娘,再来搭把手,这次我把她俩一起放下来。” “哎,来了。”冯婉桐答应一声,麻溜的从餐桌旁又搬了两把椅子过来,然后走到被绑在藤门上的吕云琦和吕小婷中间道:“行了,放下来吧。” 不出所料,二人被放下来之后果然又多出许多抱怨的声音,主要就是侧面指责李天权给他们试卷却不给他们笔答题…… 邪灵们已经经历了一次李天权的摧残,自然不敢用他帮忙解除附体状态,不到五分钟,一个个就像受吓似的,老老实实站成一排飘在天上,如果他们需要呼吸,现在肯定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三个妹子被冯婉桐抱回她的卧室,她本来是要李天权帮忙搭把手,可这货说啥来着?说特么男女授受不亲! 当时冯婉桐都惊了,出手就是那么专业的捆绑姿势,现在还腆着脸谈男女授受不亲呢? 你是要闹哪样?正人君子也没你这么装的吧?再说,你这装得也不像呀,都被识破了好么! 没错,在她和红颜的定义里,李天权已经变成个重口味的变态了…… 附身在妹子们身上的邪灵并不是九个,而是十个,有一个红颜并没有看到,邪灵青年没有提过,只因为这个邪灵…… 李天权瞅着飘在空中半死不活的辨金鼠邪灵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还没个巴掌大的小玩意儿也敢学人玩附体?真不怕被人发现一巴掌拍死啊。 他在手上附了一层灵力,抬手捏了捏辨金鼠肥嘟嘟的小脸,指责一众邪灵道:“你们工作拼点就拼点吧,怎么连童工都用上了?就不怕影响人家长身体吗?” 一群邪灵都被说懵了,神特么童工,这是童工吗?它都是邪灵了还用长身体吗?再说,辨金鼠再大也超不过巴掌啊,眼前这个都已经算大号的了好么! 一瞬间,这群刚接触李天权的邪灵大兄弟们都做出了统一判断,眼前这人不着调,智力可能没过平均线,打交道得小心点,别一个不开心就把他们给玩死了…… 而最开始和李天权接触的邪灵青年则非常淡定,他通过窃取的记忆间接了解了连云派的尿性,整个门派就没一个正常人,尤其是李天权那个师弟,脑子里的毛病比李天权都重,拿药当饭吃都治不好的那种。 李天权像个大爷一样靠在藤椅上,手里捏着个辨金鼠邪灵把玩,背后青年邪灵像大管家一样老老实实站着,打眼一看还以为他才是那个控制邪灵行凶的怒灵呢。 没办法,气质这一块简直不要太像反派好么…… 李天权抬眼瞅着面前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的邪灵们道:“刚才我们说话你们都听见了吧?现在我再说一点,怒灵我去解决,回头我也可以找人帮你们超度,你们有什么条件可以找超度你们的人提,过后我也会补报酬,但相对的你们也要说点你们知道的东西,规矩就是这个规矩,信不信我也都随你们,要参与的就参与,不参与我也不强求,一切凭你们自愿。” 邪灵青年虽然已经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但一个人知道的东西终归有限,发动群众力量才是王道,再者,免费帮人投胎李天权还不乐意呢,自己零花钱又不是白来的,想一下自己每次被小欧阳折腾的样子…… 卧槽,不能想,简直太可怕了。 李天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而天边的小欧阳却在梦中露出一抹甜蜜笑容…… 八零 学术研究 最开始和李天权接触的邪灵青年已经把事情大概都说了一遍,后来这群邪灵兄弟知道的和他知道的也都差不了多少,毕竟发生的事一共就那么多,他们总不能自己编故事凑数吧? 但在李天权的强烈要求兼威胁下,众人还是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诉说,能补充事件的就补充事件,补充不了的就说两个他们生前知道的小八卦。 他们也看出来了,李天权想要情报是其次,主要目的还是不想花冤枉钱白白帮他们超度。 在了解大佬内心想法的情况下,这群货自然也能放开手脚,天南地北说了一大堆,更有甚者甚至已经在唠小时候尿床的事儿了…… 他们唠,李天权一边削木剑一边仔细听着,这可是花钱买来的嗑,不听岂不是亏了? 他是那吃亏的人吗?不能够好么! 邪灵们说的也不算是八卦趣闻,有用的还是有几条的,比如山顶守着龙叶花的鸱吻蚺。 能上山顶的人基本都是为龙叶花而来,而这两条大蛇就负责把成功登上山顶还没被邪灵盯上的人抓去送给怒灵,而怒灵则会把放被干鲜血的尸体送给它俩做食物,他们的作为完全称得上是同流合污。 所以这两条鸱吻蚺也被李天权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正好他就用这两条蛇当报酬,来送给陪他置身险境的妹子们。 还有一条信息则是关于畸形邪灵的,也就是通过聚阴摄魂阵诞生的融合邪灵。 与吞食邪灵不同,这种融合邪灵是通过法阵强行把凶兽亡灵捏合在一起而形成的怪物。 他们有低微灵智,实力高于普通邪灵,基本都在四品初阶左右,大概有几十只,盘踞在怒灵隐藏的山洞中把守。 个别四品中高阶的融合邪灵还会被派出做任务,是怒灵最亲信的下属,也是李天权此行的最大阻力。 蚁多咬死象,就算李天权有超出五品的实力,但要这群融合邪灵一拥而至,即使是他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解决,群攻法术他倒是会,可对手邪灵,好不好用谁清楚呀,他之前又没见过邪灵。 邪灵一直在讲,李天权不喊停他们谁也不敢停,唠了大半个小时,直到安顿好三个妹子、并帮她们检查完身体状态的冯婉桐出来这才作罢。 冯婉桐也不知是怎么帮她们检查的身体,进卧室时候她还好好的,一出来却是一副筋疲力尽的模样,手指还条件反射的一抖一抖,真不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 仔细想想……嘿,可能还挺唯美。 冯婉桐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李天权身旁的藤椅上坐好,打量着握在李天权手中、已经削好的木剑满是不解:“刚刚我就想问你了,你不是有武器用吗?为什么还要费力去做一把木剑?” “这是桃木剑,可以克制鬼物的。”李天权空挥了两下木剑,随口问冯婉桐道:“你是处子吗?” “!?” 冯婉桐有些没反应过来,好像怕自己听错一样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李天权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你是处子吗?” “!!!” 冯婉桐有点傻眼,这都是什么问题啊,有当着人面这么问的吗? 再说……这种问题都是自己探索的好不! 冯婉桐把自己的衣服紧了紧,悄悄把椅子往后挪了挪,不安的双眼紧盯自己脚尖,小心而又谨慎的问道:“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 换成一小时前她肯定不会多想,可刚刚她才见识完李天权玩捆绑的技术,心中变态的印象根深蒂固,这时又问出这种问题,想不让人多心都不行。 冯婉桐想些什么李天权不知道,他也没注意到冯婉桐语气中的异常。 李天权把手上木剑递给她道:“没想干什么,我就是打算借点处子血涂在剑刃上,不用太多,稍微涂点就可以。” “借处子血?”冯婉桐微微一愣,李天权回答还真是出乎了她的预料,关键她还想不明白处子血涂在桃木剑上是干嘛用的。 “嗯,必须是处子血才行。”李天权轻轻点头。 只是借血而已,又不是什么别的事,对此冯婉桐倒表现的很大方。 她接过递来的桃木剑,在木剑中稍微注入了一点灵力,咬着牙往右手指尖轻轻划了一下,又把涌出来的鲜红血液滴点在剑身上面。 她还生怕抹少了李天权管她再要,所以专门又多挤了点血,还帮着涂抹均匀。 当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把桃木剑递回给李天权,随口问道:“你要处子血干什么?还有,桃木剑克制鬼物你是听谁说的?” 李天权接过木剑,随手搓出来个简单的治疗法咒扔在冯婉桐指尖上道:“我是看书上这样写的,我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书上?什么书?”冯婉桐有些好奇。 李天权稍微回忆了一下道:“就是咱们学院书馆里的那本《民事录》,里面记载了很多对付鬼物的办法。” 民事录,作者不详,年代不详,街边很容易买到的一本读物,主要讲述各类鬼物作祟,民间修士驱鬼降魔的故事。 由于其生动的内容,所以它自然的成为了仅次于《异兽图鉴》的畅销书。 虽然都是全民读物,但二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因为《异兽图鉴》是实记资料类书籍,而《民事录》却是一本正儿八经的故事…… 而故事之所以为故事,就是因为它们大多数都是瞎编出来的…… 冯婉桐听到民事录三个字的时候就惊了,跟她一样震惊的还有旁观的一群邪灵。 这特么,五品大佬驱鬼降魔的本事竟然是从故事书里学来的!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谁敢信啊……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开始为自己的未来隐隐担忧,指望李天权?呵呵…… 冯婉桐傻愣愣的问道“《民事录》是故事书,上面写的东西不能信呀!” “不能信吗?”李天权挠了挠脑袋,满是茫然道:“我看上面写的挺有道理呀……” “行,就算书上写的有道理,可你现在要我的血是怎么回事?”冯婉桐稍稍回想了一下书中内容,随后不解问道:“我要是没记错,书里写的应该是用纯阳血驱鬼,按理说要用也应该用你的血吧?” 纯阳血,低配版通常用的是处男血、童子血,高配版用的则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还未破身的纯阳男子血。 这跟女生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东西,冯婉桐就想不明白李天权为啥管自己借血! 面对冯婉桐的问题,李天权想也没想直接答道:“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意思到位就可以了,再说,没事儿割自己一刀多蠢呀。” 这话被李天权说得那是一个理直气壮,冯婉桐气得是牙根痒痒,简直恨不得把这货一剑戳墙上,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 合着您觉得割自己一刀很蠢,所以就来割我一刀是吗? 而且,您把故事书当资料书看也就算了,您倒是照着做也成啊,您怎么还擅自给人家改版了呢? 还说什么意思到位就行,阴血和阳血本质上都不一样,那意思能到位到哪去? 全天下修士要都跟您似的,那邪灵可省太多心了…… 冯婉桐在心里一顿吐槽,带着满脸的疲惫和心累耐心给李天权科普:“把灵力附在剑上一样可以击杀鬼物,咱们是修士,不用民间那一套的……” “我知道呀。”李天权点头道:“我之前还杀了一只,我只是单纯想试试书上写的好不好用而已。” 没有最气人,只有更气人,李天权完美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他什么都懂,就单纯想探索一下新高度。 他还给自己的行为下了一个定义,叫什么来着……啊,对,他管这叫学术研究! 这尼玛,要是做学术研究要都是他这样的,那修士界不出两年估计就得完犊子…… 冯婉桐捂着脑袋,心累的摆摆手,让李天权一边玩去,她实在不想跟这玩意儿沟通了。 三句话不到,自己心肝肺脾肾伤了个通透,虽然已经决定了一次,但她又一次做出同样的决定——以后远离李天权,有多远离多远!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气大伤身,狗命要紧,自己不想英年早逝! 沾染了处子血的桃木剑已经准备就绪,李天权背起自己的双剑,又摸出一吊铜板挂在腰间,除了身上的一袭青衫之外,一身装备已完美接近于驱鬼天师。 李天权伸了个懒腰,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仰望着房顶,仿佛目光能透过屋顶看到外面天色一般低声自语:“两刻钟之后便是黎明,一个时辰左右找到怒灵,在破晓时分鬼物最弱的时间段出击,哈,我六他四,胜算还可以。” 他的话音虽小,却在寂静的屋内显得非常清晰,冯婉桐气归气,但对李天权的安危还很是关心,她小声问道:“破晓时分鬼物最弱你不会也是在《民事录》里看到的吧?” “当然不是。”李天权摇头轻笑:“这句话可是我师父跟我说的,更何况咱们身边还有这么多例子呢。” 准备工作已经做完,帮忙引路的邪灵们也已调整好状态,接下来也该去见识见识那只怒灵了。 李天权把房门推开一个缝隙,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阵阵阴风,他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冯婉桐道:“记住,谁敲门都不用管,即使是我也一样,两天我若没回来你们就回学院汇报情况,还有,别忘了把我家那两只蠢虎给捎上。” 冯婉桐轻轻点头:“千万小心。” “哈……”李天权轻笑一声,带着一群邪灵迈步出门。 就在藤门哐当扣死、冯婉桐望着青衣背影恍惚出神的瞬间,她的耳旁好像多出了一句不知何来的狂傲之言。 虽然声音似虚似实,再去寻时已了无踪迹,却一直徘徊在她脑中许久不见消散。 “区区一个五品中阶而已,就算是六品我都能杀给你们看……” 八一 你们的面相有点不务正业呀 “溜溜达达,潇潇洒洒,看那红尘几许繁华……” 李天权嘴里哼着轻快旋律,脚下踏着轻盈步伐,表面看去没有半点迎战的意思,反倒更像准备出门郊游似的愉悦。 用处子血涂抹过的桃木剑被他随意拎着,自己辛苦制作出来的武器不过就是个玩具,好用算是个小惊喜,不好用也在情理之中。 学术研究嘛,总得允许失败不是? 俗话说的好,失败是成功之母,李天权权当自己在帮成功找小妈,他也不需要成功感谢自己,毕竟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成功’一个概念词就这么强行当上了李天权的兄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这不要脸程度,已经完全超越和财神爷拜把子了…… 从屋里出来的邪灵大兄弟们老老实实站在门口,眼中带着期盼望着面前的青衣背影,拉人入梦他们还行,真要打起来他们一个比一个废柴,要不也不能在梦里毫无反抗就被李天权砍死。 毕竟是催生出来的邪灵,和真正的邪灵差得太多太多。 两只在门口接应的融合邪灵就在门外五十米的地方蛰伏等待,它们没有用鬼物通常都会的隐身之法隐藏身形,反倒还搁那溜溜达达生怕别人看不见它们似的。 关门的动静不小,两只等待已久的邪灵闻声而动,它俩没有选择直接靠近,而是极为警惕的慢慢挪步。 长着猴子脸的那只还朝门边站着的邪灵大兄弟们发出无声嘶吼,看那样子仿佛是询问,又好像是在呵斥。 天顶邪云笼罩,地面冷风阵阵,李天权现在已不觉得冷,因为他已明白冷从何来,也明白自家两只蠢虎不怕冷的原因,不过是阴气造成而已,就算刚入门的一品修士都知道该怎么解决,更何况是他呢。 随着两只邪灵的慢慢靠近,李天权也终于能看清他俩的模样,先前就看个轮廓,此时仔细一看…… 这特么,还不如就看个轮廓呢! 两个邪灵的身高都和正常人差不多,左边的邪灵长着虎头,猿身,蛇尾,两条胳膊一粗一细,两条腿好像还是马腿,磨盘大的虎脑袋顶在这么个身体上,怎么看怎么搞笑。 右边的邪灵一前一后长着两个猴子脑袋,身体还是猿类的身体,尾巴却是虎尾,两条胳膊修长,一条胳膊上黑烟缭绕,就像有一层毛发似的,一条却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最值得撑到的是那两条小短腿,看比例就跟柯基似的,非但不吓人,反倒还有些萌! 传言中的鬼物一直是那种披头散发,满身鲜血,走路可能拖着两截肠子,嘴里还得嘀咕几句‘还我命来’。 而眼前的两只融合邪灵,就从它俩的面相来看就知道它们不务正业,恐怖出身却背着组织偷偷报考了喜剧,关键是他俩还成功毕业了! 它们都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了,它们这是在十年寒窗里贿赂了狱长,自己偷偷用上了小太阳啊…… 李天权的商业式微笑到底没绷住,本来挺严肃的一场战斗,愣是被它俩的长相搞得当场笑场。 他抬手指着面前的两个融合邪灵,回头和靠在门旁的邪灵大兄弟们调笑:“我说你们到底是多缺人手啊?派童工出来也就算了,好歹人家长得好看,可你们瞅瞅这俩,长得都是什么玩意儿呀,都不怕给你们组织丢人的吗……” 伴随着最后最后一个字的出口,说笑中的李天权动了。 左脚点地,右脚重踏,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速冲向虎头邪灵,十多米的距离也不过眨眼便到。 右手的桃木剑由下而上,挥出的是一个带着冲锋之势的简单上撩,三寸剑芒在空中划出一道淡青色的残月,同时也将反应不急的虎头邪灵均匀的一分为二。 鬼物的优点是是有形无质,缺点同样也是有形无质,他们可以绝对免疫纯物理攻击,却很难抵抗裹夹着灵力的攻击方式,而李天权手中的桃木剑早已注满灵力…… 说好的要试桃木剑能不能克制鬼物也被他抛之脑后,当然,也可能这就是他的实验方式,没办法,这里他拳头最大,只能他说啥是啥呗,谁又不会闲着没事跟他找不自在。 虎头邪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烟消云散,双头猴子邪灵的眼中尽是惊恐。 眨眼间小伙伴就没了,之前说好的要一起长大呢?咱可不兴说话不算话的啊…… 所以…… 猴子邪灵的两个脑袋四下张望,想要搜寻出李天权的身影,心中满是焦躁与惊慌,明明他砍死虎头邪灵的时候还在那里,怎么转眼就没了? 人呢?人呢! 就在它前面的脑袋向左边看去的刹那,漆黑的眼中却突然多出一张扭曲鬼脸。 “略略略略略……” 只见李天权用手指扒着眼皮,双眼翻白,舌头伸得挺长,还专门用淡青色的灵力给自己脸上配了个光影效果,其恶劣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他的恶趣味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眼前的景象顿时吓了猴子邪灵一个激灵,俩小短腿飞快倒腾后退,结果一个不稳当,啪叽一下摔了个屁股蹲…… 人扮鬼竟然能特么把真鬼给吓到,此情此景应该说什么?是应该说李天权专业呢,还是应该猴子邪灵业务水平太差? 这尼玛,简直神了…… 猴子邪灵这一摔便是永远,因为在它的胸前还插着李天权的桃木剑,如果不是把桃木剑插在它的身上,那李天权怎么能空出两只手去做鬼脸呢? 所以,猴子邪灵在李天权的热心帮助下去见自己的虎头小伙伴了,毕竟是曾经说好的一起长大嘛…… 李天权微笑着拾起躺在地上的桃木剑,对已经烟消云散的猴子邪灵送出最后一句话:“你已经死了,只不过上次的死你知道,这次的死你不知道罢了……” 从冲锋,到斩杀,再到做鬼脸结束战斗,全程也不过十秒钟而已,尽管李天权是利用自己的速度进行偷袭,但没人会说他的做法不对。 连云派的战斗风格如此,生死之战同样也是如此,讲手段? 呵…… 真当别人都是没断奶的孩子呢!?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去说话,而死人,有的只是保持沉默的权利。 就如古往今来的正义必胜,其实说的也不过是胜者必正义罢了…… “都长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努力提升实力,真白瞎老天给你们的那副面相了,你俩真该跟季无常好好学学。” 李天权两个融合邪灵的糟糕表现做出无情吐槽,他本以为被邪灵青年们所忌惮的东西会很强,可一交手却是大失所望。 他还没出力,结果对面就倒下了,这……要它们不是真死了,李天权可能还会当对方想碰瓷呢…… 直到这时,一直观战的邪灵大兄弟们才反应过来,同时为李天权鼓掌喝彩。 “李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融合邪灵竟然在道友手里走不过一招,佩服佩服!” “若我生前有李兄半成实力都不会有今时之祸。” “为什么没给选择题呢……为什么没给选择题呢……” 那句话怎么说?成功的团队里需要一个能秒天秒地的大佬,同时还需要一群会喊666的咸鱼,现在这群邪灵兄弟就在完美扮演着咸鱼角色。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心中做出同样决定——以后和李天权说话一定要小心,因为他的种种表现实在太……太有欺骗性了。 在他们看来,李天权是一个非常非常奇怪的人,冷静分析出梦境与现实的是他,与邪灵们冷静谈条件的是他,说话不着调的是他,关心同伴安危的是他,玩乐心重的也是他,甚至连谈笑间暴起伤人、斩杀邪灵于脚下的还是他。 当这些表现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时,让人想到的只是一个字:胆寒! 因为别人永远都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就像他击杀梦境中的邪灵那样,谁也想不到他的出手会是那么迅速,那么的猝不及防,但他确确实实的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杀招,连半点余地都不会给对方留。 看似毫无逻辑,实际目的性很强,看似随和好说话,实际却是坚决果断,这便是邪灵们对李天权的评价。 就在邪灵们漫不经心的帮大佬喊666时,屋内却传来了动静。 冯婉桐的惊讶声在屋内响起:“哎哎哎,你把孩子给我干嘛?哎哎哎,你别挤门,李天权说过不让咱们出去的!” “嗷呜!嗷呜!呜……” 不用想,听这叫声李天权就知道,虎妈肯定又趴在地上干嚎了。 “刘莺她们三个在休息,你别叫了好不好?”冯婉桐跟虎妈商量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回去睡觉,我明天给你做点好吃的,想吃什么你说就行……” 门外的李天权听到这话都乐了,心中忽然对冯婉桐升起一股知音的感觉,就冲他俩都有欺负虎妈不会说话的共同爱好,腼腆妹子这朋友他就交定了。 绝对不是为了冯婉桐会酿蜜酒,他纯粹为了知音难求! 冯婉桐话里的意思虎妈听明白了,毕竟李天权天天说,它就是不想明白都难好么。 作为一只成年虎,岂能被区区美食诱惑,自己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虎妈直接给了冯婉桐一个鄙视眼神,继续趴在地上,朝着藤门自顾自的干嚎:“嗷呜!嗷呜!呜……” 八二 有翅膀你就牛逼了? 人是奇怪的人,虎也是奇怪的虎。 整天瞎闹的是它,混吃等死的是它,戏精附体,叼着孩子玩悲情幽怨的是它,就连趴在地上瞎叫唤的也是它。 李天权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还特意把房门封死,怕的就是冯婉桐她们不听劝告自己偷偷往外跑。 然而防住了人,却没能防住虎,万万没想到怂成一团的虎妈会请缨作战。 先前上山时,它半步不离人,夹着尾巴怂成狗。 房子建起时,它把守卧室门口,对入侵的邪灵咆哮亮牙。 现在,它抛下了孩子,决定带着祖传大招跟饲主在鬼窟中走上一程。 可能它是想完成一个虎生成就,也可能是它听过‘冢中泪’,不想经历失去家里唯一男人的悲伤,但不管如何,它终究是出来了。 此刻,李天权望着用大脑袋亲昵蹭着自己的虎妈感慨良多,一是觉得自己没白养它,二是在抱怨这货不听话,三则是想把虎崽的文化课给早日提上进程。 总不能每次自己说话给虎妈听都得连说带比划吧,有个翻译岂不省事多了。 李天权既然给虎妈放出来,那也就不再劝它回去了。 劝得了一时,劝不了一事,一旦虎妈回屋之后又趴地上干嚎怎么办?以它的尿性程度,李天权完全有理由相信它能干出这事儿! 别忘了,屋里还有三个妹子正处于解除邪灵附体的虚弱期,如果现在休息不足,那说不准以后得出点什么事呢。 看着站在门口怀抱酣睡虎崽的冯婉桐,李天权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冯姑娘,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的。”冯婉桐对此并不介意,虎妈的行事风格她也有所了解,能有如此举动也并不意外,毕竟,已经习惯了唉……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藤门再次被李天权扣上,这次他连一袭青衣背影都没给冯婉桐留下,所留下的不过是十五壶美酒,和一句叮嘱的话。 “我走之后别忘记喂小家伙了,它最近正在长身体,比以前能喝,一天大概要喂六壶酒,早上一壶,中午两壶,晚上两壶,剩下一壶留着给它当夜宵,余下的几壶以备不时之需。” 冯婉桐甚至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藤门便已再次封死,伴随着那渐行渐远脚步声的只有一曲不知名的轻快小调。 “溜溜达达,潇潇洒洒,看那红尘几许繁华……” “磕磕绊绊,跌跌撞撞,仙旅之途本就这样……” 冯婉桐望着暗红色的藤门呆愣半晌,含糊不清的歌词在她脑中不停撞击回荡。 她忽然觉得这首歌与李天权很是贴切,不,不是贴切,而是她认为这歌中的人就是李天权,真实、毫无伪装的李天权。 或许她明白李天权能这么快修成五品的原因了,可能因为他的洒脱,因为他的随性,因为他的不拘泥尘世、别具一格。 “喂喂喂,想什么呢你?”放在桌子上的长剑不耐寂寞,或者说,是剑灵红颜不耐寂寞。 她从长剑里钻出,再次化为艳丽女子的模样,靠在比自己矮上一头的冯婉桐身旁,秀眉轻挑调笑道:“站在这这么久?我说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别瞎说哈,我可没有。”冯婉桐白了她一眼道:“我就是羡慕他的洒脱,不像咱们活着这么累。” “你别老咱们咱们的,我活着可不累。”红颜撇撇嘴道:“说到底也就你师父活着累,要不哪来的我呀。” 冯婉桐听后沉吟片刻,突然认真问道:“所以……我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红颜闻言一怔,目光中带着些许回忆,片刻后才发出一声轻叹:“她呀……是自杀的,她说,这一世太累,不如重新来过,她还说,苍天赐予生灵或幸或灾、万千种种,但最大的恩赐莫过于盛开三途的彼岸花、奈何桥上的孟婆汤。” 冯婉桐沉默良久后道:“那为什么你以前不肯告诉我?” 红颜叹了口气道:“因为她觉得告诉你只会影响你修行,她不想你记起她,也不想你因为知道她的过往而重蹈她的覆辙,所以她才把我留给了你,所以她才创下最后一句剑诀。” “师父遗命,弟子当遵,你放心吧,我断然不会深究师父过往。”冯婉桐微微摇头,似是为师父的曾经不值得,又似是否认她师父的做法。 沉默,又是沉默,冯婉桐沉默是因为情绪低落,红颜沉默是因为她等着冯婉桐说话呢。 可等了许久还不见冯婉桐出声,红颜不禁好奇道:“你就不打算问问剑诀是什么吗?” “呃?”冯婉桐被问的一愣,转而万分不解道:“你要告诉我剑诀?为什么是现在?以前怎么不告诉我呢?” “因为现在的你和以前不同了。”红颜说完这句便背着双手,摆出一副严肃模样,脸上写满‘快来问我’四个大字。 呃,要注意的是,这不是夸张,而是她的脸上真写了‘快来问我’四个大字! 要知道,红颜属于剑灵,相貌由心,想把脸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但是除了脸之外其他位置就变不了了。 所以,这闺女硬是在自己脸上变出个白纸黑字,连眼睛鼻子嘴都让特弄没了,打远看过去就跟横批成精似的,只不过横批的字是横着写的,而她脸上的字竖着写的…… 好好的一个低沉肃穆的氛围,被红颜这么一搞冯婉桐顿时笑喷。 红颜都这样了,自己也不好不满足,冯婉桐轻笑道:“好好好,我问就是了,剑诀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咳咳……”红颜又变回自己的绝美面孔,带着一副奸计得逞的满足表情,清了清嗓子,对眼中满是期待的冯婉桐道:“不可以,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冯婉桐:“???” 所以你就是为了耍我玩的是吗? 红颜!你变了呀!你是不是跟李天权那混蛋学坏了!你说!你快说呀!啊啊啊…… 内心的咆哮,表面上的生无可恋,终化为一声心力憔悴的感慨。 “师父,弟子不孝,您留下的这把剑,终究还是废了啊……” 她和红颜的互动持续了半个多钟头,与此同时,手拎桃木剑,腰间挂铜钱,假扮除魔天师的李天权也在感慨。 只不过他的感慨有些痛心疾首,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就没一个靠谱的吗?这跟书里写的鬼物邪灵也不一样啊,我还没画驱鬼符你们就不陪我玩了,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李天权的脚下是一只背生鹰翼的融合邪灵,身子依旧是猿身,爪是虎爪,尾是猴尾,至于脑袋……脑袋已经进了虎妈的肚子,同样这也是它的死因。 可怜它竟连李天权最后一句话都没听到就含悲而去,走得是如此突然,走得是如此烟清云淡,它的尸体就那么化为一股黑烟随风而行,走得就是如此的无公害、无污染…… 这是李天权遇见的第一只飞行类融合邪灵,同时也是第一只没经李天权手而死的邪灵。 鹰形邪灵本来是打算给李天权来个高空俯冲小突袭,外带一套组合拳的小连招。 可奈何李天权身旁的虎妈眼疾爪快,就在它刚俯冲到一半的时候,虎妈突然平地一蹬,四爪在空中虚踏两下,踩着空气硬生生向空中了四五米,直接张嘴咬着它一只翅膀把它从天上给薅下来了。 当时鹰形邪灵都懵了,长这么大它就没见过这种事儿,自己可是邪灵,居然被一头虎给咬到了,更离谱的是,这头虎竟然还特么会飞! 啥玩意儿啊这是,现在没翅膀的都这么牛逼了吗…… 云从龙风从虎,腾风,青眸虎的天赋,每只都会,没有例外,修士也可以猎杀青眸虎去扩印学习,但终究没有青眸虎使出的那般自如。 修士学习的腾风最多也就是让自己跑的快一点,而青眸虎使出的腾风却可脚踩虚空扶摇直上,这便是正版和盗版的差距。 鹰形邪灵没见过青眸虎,自然也想不明白虎为什么会飞,而让它更想不通的便是自己的脆弱和虎妈的迅速。 一口,只是一口,连招式都称不上的简单一口,就像平时吃饭喝水般的轻松一口,鹰形邪灵消失的脑袋同样也是因为这一口。 干净利落,一击必杀,四品中阶实力的鹰形邪灵甚至没能做出半点反抗,就那么默默得成为虎妈的补品。 什么是克制?这便是克制。 虽然虎妈这些天好吃好喝修养的不错,但也只恢复到了三品中阶实力,和四品中阶的邪灵还差了一个大境界。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却在虎妈的眼中形同虚设。 越级挑战生灵青眸虎未必能行,但挑战邪灵嘛……呵,瞧不起谁呢,真当祖传大招是吓唬小孩的吗! “干的不错。”李天权摸摸虎妈伸过来讨好他的大脑袋,随后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壶酒,先给自己灌了一口,再给虎妈灌了一口。 他翻身骑到虎妈背上,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天上黑压压的邪云,轻声告诫虎妈道:“不过以后别什么东西都吃,吃坏肚子怎么办?咱们这又没有专业药师。” “嗷呜……” 八三 阴影 天,无一丝光明,山,依然那么寂静。 身前,一排带路邪灵,身后,一人一虎饮酒慢行。 虎妈认真的充当着坐骑的角色,偶尔还客串一下打手,秀两下小操作。 李天权认真的完成自己身为大佬的工作,顺便兼职一下饲主,还不时逗弄一下捏在手里的辨金鼠邪灵。 邪灵大兄弟们对引路人的身份分外上心,虽然一打起来他们就跑到一边喊666,但不得不说,这群咸鱼还是很有敬业精神,起码他们没抢大佬风头,也没闹什么幺蛾子。 王者带青铜也还算舒心,在李天权看来,他们只要不莫名其妙送人头、给游戏增加难度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帮助了。 风依旧冷冽,路坎坷难寻,丛林漫布杂草,连一条兽道都没有, 想来也可以理解,两年时间邪灵们杀绝了活跃在山腰以上的凶兽,这里也早已变成一片静美死地。 既无生灵,要路又有何用? 一路行进中,李天权砍死了已不下十只融合邪灵,越杀越是纳闷,明明感觉这些邪灵是四品中阶,可它们表现出的实力却连三品中阶的修士都不如,而且它们也不像邪灵青年他们那样可以不借助外力随意飞行,甚至它们连简单的漂浮都做不到。 实力弱点无所谓,主要是这群融合邪灵除了个别几个长翅膀的以外竟然全都不会飞! 在一个只要境界到位,是人是狗都能飞的年头,它们作为一群鬼竟然不会穿墙不会飞,而且长得还不吓人! 这尼玛,简直也太丢鬼了…… 李天权坐在虎妈背上,手握桃木剑,随意挥出一道剑气把面前拦路的融合邪灵一分为二。 此时他已没了刚出发时的愉快心情,甚至连曲都哼不下去了。 本来还以为会有点挑战难度,可结果呢? 特喵的……真白瞎了酝酿半天的感情! 不出预料,在李天权又砍死一个融合邪灵之后,咸鱼们又开始了日常喊666环节。 一路到现在,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咸鱼们都快喊词穷了。 毕竟夸人的词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一旦自己自己喊重复了,大佬听了不开心,不带自己玩了怎么办? 所以这群咸鱼们也在经历鬼生大挑战,这事儿整的,也没听谁说过当咸鱼还是个脑力活啊,这游戏,简直太难玩了…… 咸鱼们还在搜肠刮肚的找词,而大佬李天权却已经听腻了。 一个剧情重复一次两次还会觉得有意思,当一个剧情重复了五六次时候就会觉得无趣,李天权现在就是这个心态,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没遇见什么难度,自然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他随手把手里的辨金鼠邪灵扔给回邪灵堆里,问出自己纳闷已久的问题:“这些融合邪灵和你们说的好像不太一样呀,我怎么感觉它们就像突然得到力气却不会用的孩子,连个像样的抵抗招架都没有,是正常邪灵的正面作战能力就这样,还是说这是它们自身的问题?” “是它们自身的问题。”邪灵青年斟酌了片刻道:“因为我们和它们都不是自然生成的邪灵,所以也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缺陷,比如说我们,我们因为阵法的原因吞吃其他灵魂,成为邪灵后境界基本都在三品左右,可我们的作战方式却只是拉人进入梦境,或者附体在生灵身上进行控制。” “而你现在看见的这些融合邪灵比我们还要不堪,它们是死去凶兽的灵魂强行捏合在一起的产物,凶兽也就比普通野兽聪明一点,变成邪灵之后也是一样,再加上融合灵魂过多,记忆混乱的原因,所以也就表现的如此强差人意了。” 听完青年的解释,李天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接着继续问道:“是所有的融合邪灵都是这个实力,还是说它们几个比较特殊?” “它们几个比较特殊。”青年道:“它们对邪灵状态的适应性最差,所以才会被派遣出来当探子,顺便还会攻击一切没有被邪灵附体的生灵,而山洞里的邪灵和监视我们的邪灵则是适应性比较好的,实力和它们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啊?”听完青年的话李天权更是不解:“你是说最开始的两只实力很强吗?我怎么没发现呀?” 最开始那两个融合邪灵也是被一刀秒杀,李天权根本就没给人家表现机会,他能发现个啥,最多就发现个这怪挺脆,砍上去手感不咋地,就跟砍空气似的…… “呃……”青年被李天权这一提示,顿时也想起来先前两只融合邪灵的死法了。 这他还能说什么,只能说大佬不愧是大佬,强者各有不同,菜‘逼’的死法一模一样呗…… 怒灵隐藏的山洞距离不近,恰巧就在李天权他们的扎营地对面,想要到达还需要穿过一处密林,翻过一个小坡。 队伍里的成员身份复杂,可能他们的目的也各有不同,但此时,他们的目的地却是一致的。 一行人无声的穿梭在密林之中,可李天权不知道的是,此时穿梭在密林中的并不止他们一波。 在白天就一直悄悄尾随的小青蛇仿佛盯上了李天权似的,只不过白天的它吊在李天权身后十几米,此刻的它,却距离李天权百米开外。 而这一切,恰巧又被邪灵大爹——虎妈,所察觉…… ……(感人,我竟然也开始用省略号分行了。) 李天权走了一个多小时,屋内的冯婉桐却是一直没睡,凭修士的体质,如果没有太大消耗那几天几夜不睡觉都不是问题,只不过睡眠更舒服,更有利于休息罢了。 冯婉桐屋子的床就是普通的双人床大小,躺三个人绰绰有余,四个人却显得有些拥挤。 所以她是在床下打的地铺,躺在床上的是刘莺她们三个,此刻看她们气息均匀、不似先前那般气若游丝,想必已是恢复正常,这样她也就安心多了。 躺在她身边的是虎崽,经历了各种闹腾它还能一直酣睡,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份本事,心大的本事。 大概在它看来,有虎妈和李天权就不会有危险,所以才会睡的如此放心大胆,毕竟只是孩子,也不知道等它醒来看不见虎妈和李天权会作何反应。 保守估计,等它醒来妹子们肯定要忙一阵了,毕竟哄孩子也是个技术活,更何况哄的还是个没上过文化课的虎崽…… 红颜从李天权走后便一直保持着人类形态,此时正拿虎崽当枕头,乌黑长发甩在高耸的胸前,双眼望着屋顶一眨不眨,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要说虎崽也挺倒霉,没出生时虎妈遭遇追杀,差点一尸两命,刚出生时被亲妈赏了一屁股蹲,差点给它闷死,出生之后奶没喝上一口倒先让李天权给灌了一肚子酒,然后还莫名其妙被安了个文化课在身上,而现在自己好不容易睡着,结果还得给一群无良货当枕头。 怎么说好呢,这要是虎崽长大以后知道了自己悲催的过往,那估计它都能后悔自己来到这个世上,当然,它肯定也会后悔自己在投胎时悄悄插队,不然怎么能遇见这么群倒霉玩意儿啊…… 红颜在思考问题,冯婉桐在查看书籍,先前李天权和邪灵们还在的时候她不觉得有什么,可过后却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她看的还是那本《阵法原理详解》,只不过最开始她看是为了打发时间,而现在,却是为了查询‘聚阴阵’和‘摄魂阵’。 这两种阵法她先前只是听过,却没仔细查看过,此时正好时间充裕,她也不防查询一下,纯当消磨时间了。 修士界的阵法只分为初中高三阶,等阶视布阵材料和威力而定,至于布阵的难易度则要看布阵人的数理能力。 数理能力差就算修炼到白日飞升的程度也没法单独布阵,数理能力好就算是普通人也一样能布置毁天灭地的阵法,毕竟阵法这东西需要的是精确计算,只玩智力,不玩武力。 先查聚阴阵,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张花里胡哨的配图,其次是需要的材料清单,最后才是精简的描述。 聚阴阵,通用型阵法,可聚集阵法作用范围内的阴气,多用于调和区域内的阴阳平衡、滋养鬼物,偶尔也会用做治疗阳性伤病。 嗯,没问题,聚阴阵和邪灵们所说的作用基本一致,接下来开始查‘摄魂阵’。 嗯……嗯? 冯婉桐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摄魂阵’的介绍,急忙推了推身旁的红颜,却没想到红颜这时却跟她说出了相同的话。 “那群邪灵有问题!” 说完这句二人同时一愣,紧接着又异口同声的惊讶道:“你也看出来了?” 好吧,悄悄这同步率,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吧。 二人问完又同时陷入沉默,仿佛是怕再次撞车,等了片刻后,终是红颜等不住了,率先开口道:“你先说你发现的问题,我的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 “嗯……”冯婉桐点点头,把手中的《阵法原理详解》拿到红颜眼前,指着最后几行字念给她听:“摄魂阵不止可以吸引鬼物,同样也可以作用于生灵,中阶摄魂阵可强行剥离普通生灵魂魄,高阶摄魂阵可强行剥离修士魂魄,威力与剥离时间视布阵材料而定。” “所以?”红颜不太懂。 冯婉桐紧紧捏着书籍,一字一句说道:“所以他们可能是故意引李天权过去的!” 八四 克制是为了更多的索求 摄魂阵的开发者已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流传下来的只有一张阵图,和一份让人看着眼晕的材料清单,还有那一丢丢的功能介绍。 其实世上存在的阵法大多如此,阵法的开创者无人考究,阵法创作之初无人问津,而且它们多是在其开发者过世多年才被世人所承认,和艺术品有些的相似,区别不过在于艺术品会有个署名而已。 摄魂阵的创作之初是为了收集被打散的魂魄,或者搜索周围可能存在的鬼物,从而助其轮回,且在自己的脑袋上记一笔功德。 所以最开始使用摄魂阵的也不是邪道修士,而是正儿八经的正道人士,比如——禅修。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精通鬼道的修士也发现了摄魂阵的奥妙,从而开始用它饲养鬼物精进实力,这时摄魂阵还没背上邪阵的黑锅,毕竟正道人士也有修行操控鬼物之法的。 再到后来,摄魂阵经过了加工改良,功率更大,作用范围更广,直到这时,邪修们蹦跶出来了,并开发出摄魂阵的第二功能——夺取生灵魂魄。 从那之后,摄魂阵便多了几个头衔——邪阵、魔阵,使用方式也从助人为善,变成了助纣为虐。 阵法无好坏,区别只是使用的人罢了,工具没有思维,他们不懂正义与邪恶,背上的指责和骂名也不过是因为它不会开口反驳,所以才变成了那些无知者的愤怒宣泄点。 摄魂阵错了吗?它可能真错了。 它错就错在它是死物,它没有思维,它不能跳起来反手给骂它的人两耳光,顺便告诉他们自己被创造的初衷,然后再告诉他们这也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 己所不欲,强施于人,这也是人性的一种,还好,这种只敢迁怒他物的废物只是少数。 毕竟……修士界是讲理的,虽然这个理是物理,但起码也能让那些废物闭嘴。 毕竟……爱逼逼的人拳头总是大不起来,要真是拳头大的人早就把布阵人给捶死了。 冯婉桐是从阵法上判断的问题,而红颜的判断则是从经验,还有自己的亲身感受。 在冯婉桐说完阵法的问题之后,红颜想了片刻说道:“我不懂阵法,但是我懂邪灵。” “怎么说?”冯婉桐问道。 “那些邪灵表现的太正常了。”红颜的眉头紧皱:“他们的表现就像……就像正常鬼物那样,不,不对,他们甚至比正常鬼物还要正常,正常的甚至和人一样!” “什么意思?”冯婉桐一头雾水。 红颜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你知道生灵为什么被称为生灵,亡灵为什么被称为亡灵吗?” “不太清楚。”冯婉桐试探说道:“可能是有血有肉被称为生灵,只有纯粹的灵魂则被称为亡灵?” “那我怎么算?我只有灵魂却是死物,按你的判定我应该也是亡灵才对。”红颜微微摇头否决了冯婉桐的说法,在她的疑惑中耐心解释道:“万般生灵皆由阴阳二气所构成,但会随着时间推移而不断纳入阴气。太阳为初,阴气最少,所以生灵初生时阳气最盛;少阳为上,体内有阴气,但压不过阳气,就相当于是普通生灵的少年时期;少阴为中,这段时间阴阳基本平衡,也就是人类的中年;太阴为下,这时体内储存的阴气已远大于阳气,也就是咱们正常说的暮年。” “所以……”冯婉桐还是不懂这和邪灵有什么关系。 “所以,完全由阴气构成,体内无一丝阳气的东西被称为死灵。”红颜解释道:“死灵只吸收阴气,他们也会通过吸收阴气去增强自身,但在这个同时他们也会被阴气所感染,逐渐性格大变,直至最后,成为我们所说的邪灵。” “同样,这也是为什么地府会直接吸纳普通灵魂的原因,因为把普通灵魂留在阳间太久他们就会变成邪灵。” 红颜说完斜眼瞥了一眼冯婉桐,很铁不成钢道:“而且我建议你多去补补课,别在一天到晚就知道当厨子,咱好歹也是个修士好吗!” 这弯转的,太猝不及防了,冯婉桐愣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自己还会被教育一下,而且是被一个只会看小人书的废柴剑灵教育了,这找谁说理去…… “咳咳……”冯婉桐干咳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小尴尬,带着一副受教的表情道:“所以你是说那些邪灵不应该那么老实是吗?” “不是不应该那么老实,而是不应该一直那么老实。”红颜纠正一句,随后说出自己的判断:“如果说他们是普通亡灵,那这种表现可以说是克制力强,但他们是邪灵,而邪灵……总有些本能是克制不住的,比如说……对生灵血肉的极度渴望……” 怒灵渴望的是灵魂,普通邪灵渴望的是生灵血肉,这是二者之间最大的差别,也是邪灵和普通亡魂的最大差距,因为有些东西并不是靠忍就能撑过去的。 如果真能靠忍支撑,那只能说,他们的所图不止单单的血肉,而转世,则绝不会是邪灵克制自身的理由。 如果单单的邪灵表现还不足以当做理由,那红颜还有一样更有力的证据。 她问冯婉桐道:“我之前说过我有一种危机感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冯婉桐不解道:“你现在还有那种感觉?可门外那两只融合邪灵不都被李天权解决了吗?” “我现在没那种感觉了。”红颜仰望着屋顶上的错落的红脆枝条,就在冯婉桐想要开口追问是轻声叹道:“开始我也以为是融合邪灵所带来的危机感,可我发现我错了。” “你是说?”冯婉桐的背后忽然涌出一股寒意。 “那种感觉从未消失过,只不过随着李天权出门的那一刻逐渐减弱,所以……”红颜并没把话说完。 冯婉桐顺势接上道:“所以,它一直在跟着李天权对么?” “嗯。”红颜轻轻点头,随后化为一道流光重回剑中,并留下今晚的最后一句话:“所以我建议,如果李天权一天未归我们便回学院,两天啊,太久……” 正在赶路中的李天权还不知道红颜和冯婉桐的决定,自然也无法得知她们的对话。 此时,他们这群仿佛在杂货铺里拼凑出的队伍已穿过密林,离怒灵藏身的山洞越来越近。 路是碎石小路,不宽敞,但也不会出现磕磕碰碰,李天权毕竟是山上长大的,更何况他还是修士,如果被几块小石头绊倒岂不是很可笑吗? 在穿过密林之后李天权便开始下虎步行,骑在虎背上活动不便,应对突发情况未免有些力不从心。 要说他这脑子也真改去找人看看,别人都是在平地骑坐骑,密林改步行,而他非要反其道而行之,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培养出这么神奇的逻辑方式。 天空乌云依旧,风却不知何时停歇,但李天权还能感觉到微微寒意,甚至他身旁的虎妈也有些不适,但它还是坚持伴在李天权身旁,不时还回头看两眼,并在他耳边发出几声不安的微弱呜声。 “我都知道,没关系的。” 李天权空出的右手轻轻摸着虎妈的脑袋,这一路上他已用这句话轻声安抚过虎妈多次。 他左手捏着的是一朵不知何来的白色菊花,花朵是纯白色,排列极为规律,花心也是纯白色,散发着淡淡清香,还有一丝微弱白芒,在幽寂的黑夜中尤为显眼,仿佛在海上为迷航水手指引明路的灯塔一样。 虎妈的不安他懂,他一直都懂,只不过此刻他懂的更加彻底,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李天权是一个洒脱的人,同样他也是一个谨慎的人,毕竟不谨慎的人也没法在连云派长这么大。 木先生的教学方式简单粗暴,却又富有自己的一套严谨逻辑,要知道,连云派一向只注重实用不注重手段。 如果在经历过无数次偷袭和被偷袭后还学不会怎么应对,那李天权基本可以收拾行李滚回连云山重修,同样,这也是他为什么即使是正面作战也喜欢突然袭击的原因,毕竟有那么个师父,就是再正人君子估计也会被带偏。 寒意越来越重,虽然没达到刺骨的程度,却也相差不远,甚至虎妈在喘息的时候还会哈出白气。 快到地方了,所以阴气也越来越浓了么…… 李天权如此想着,前方引路的邪灵们却突然停下脚步,就在他疑惑、并备注拔出挂在腰间的桃木剑时,邪灵青年却朝他笑道:“李兄,我们到地方了。” “嗯?”李天权一愣,随即环顾四周,可看了两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毕竟此地除了了乱石就是耸立的峭壁天险,真可谓是一目了然。 “在那里。”青年抬手指着山壁道:“山洞外面有一层藏匿法阵保护,看不到也是正常。” “哦,原来如此。”李天权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还要麻烦你们帮忙解除结界,毕竟我对阵法一道并不熟悉。” “那是当然。”青年答应一声,带着一群邪灵转身便去忙碌解除阵法的工作,一边忙一边随口问道:“李兄,按理说你已五品境界,藏匿小阵应该轻松破解才对吧?怎么……” 八五 我都知道,没关系的 修士世界存在着各类法阵,自然而然的就会诞生出修行法阵之道的修士,也就是大家统称的阵修。 阵修的战斗力与时间有关,战斗方式便是各种类型的法阵,只要给他们时间布置好法阵,那越级挑战也将会变得无比轻松。 什么二品境界无伤击败三品修士、四品境界单挑六品修士,这些基本都是阵修们做出来的事。 虽然阵修的阵地战能力超乎寻常,但弊端也是显而易见,那就是他们自身的战斗力过于薄弱,甚至都比丢光符咒的符咒系修士还要不堪一击。 所以,他们被别人越级挑战也是常有的事,四品阵修被三品体修按地上捶也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由此很容易看出,这是个上限和下限都非常高的修行分支。 而且阵修弊端也不止上下限问题,他们同样还要面临两种考验。 一是智力方面,如果智力不达标、数理能力差,那基本就可以告别这条路子了。 二是财力方面,要知道,空手画出来的那不叫阵,那叫组合法咒,而布置法阵可是需要大量材料支持实验的,而材料费用……那可不是谁都承担得起的。 虽然不要求天赋资质,但以上这两条就能把一大部分人都拒之门外,所以这也是阵修成为稀有类别的原因。 面对青年对自己询问,李天权摸摸鼻子,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我从小到大就没接触过法阵,再说,我们连云派的条件你也在我梦中见到,你觉得我们像有修行资源研究法阵的样子吗?” 青年听后还颇为认同的点点头:“说得也是,你们门派条件确实是有些……简朴。” 他实在没好意思把穷直接给说出来,就这简朴还是想了半天才想出的折中词汇,虽然他只窃取了李天权在梦中的那段记忆,但那也足够看清连云派的生活条件。 毕竟不是哪个门派都有勇气住小破屋,也不是谁都能把白菜炖豆腐列进自己的喜爱食物当中。 在青年眼中,连云派根本就不是个能出阵修的地方,他也很自然的相信李天权所说的话,不过随之而来的却又是另一个疑惑:“不会布阵我能理解,毕竟咱们学院精通阵法一道的也不超过十个,可你不会连法阵类的书籍都没看过吧?” 破阵简单布阵难,研究布阵需要材料和知识储备,而破阵则只需要头铁和经验,前者耗费金钱,后者耗费生命,但相对来说还是后者简单一些,毕竟生命大家都有,而钱,那就不一定了…… 面对青年发出的疑问,李天权摆出一副头疼和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道:“我……怎么说呢……其实我一向不喜欢看书,尤其是是阵法类的书,让我去看那堆阵纹组合还真不如让我去自杀,自杀疼是疼了点,但胜在痛快,总比一直折磨我强多了。” “呃……”李天权的话让青年一愣,合着这大佬还是位偏科选手,理科强、文科差的那种,唔,这个理是指物理的理,也可以同音翻译成武力…… 青年不禁失笑道:“你这态度还真够坚决。” 李天权不可置否的耸耸肩:“我师父为这事儿没少骂我,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反正我是看不进去,有一年我还把我师父的藏书给烧了一大半。” 青年对李天权的黑历史也颇有兴趣:“然后呢?令师是什么态度?” “还能什么态度啊。”李天权有些无奈的看了邪灵青年一眼,随后又低头叹道:“唉……那是我被打的最惨一次,从山顶把我一路踹到半山腰,踹一脚教育我一句,疼那是次要,主要是一路絮叨,我脑子都大两圈,这要是换成现在……” 青年很自然的接过话道:“这要是换成现在李兄肯定也干不出那种事了吧?” “不。”李天权摇摇头,一脸唏嘘的仰望天上的乌云道:“要是换成现在我肯定嫁祸给我师弟,他跑得快,不怕挨打,我师父也不至于为了揍他就把山头给掀起来,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我当时还是欠考虑唉……” 青年:“???” 反思过去基本都是以悔改为出发点的,您这倒也算悔改,可您就不怕您师弟听到会哭吗? 青年在默默吐槽中又回想到李天权梦里一剑砍师弟的情形,那真是一点不带犹豫的。 所以他突然开始好奇一个问题,连云派这对师兄弟感情到底差到什么程度才能让李天权有这般表现,在他看来杀父仇人也不过如此。 而且他认为主要问题还是出自李天权的师弟身上,因为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感觉李天权并不是难相处的人。 真希望他能少一些这种没卵用的感觉…… 说话间,隐匿阵法已破解完毕,正如青年所说,此地确实隐藏着一个山洞,而且从入口来看洞内规模应该不小。 洞口大概有两人高,没了隐匿阵法的束缚,被困于山内的寒冷阴气完全释放了出来,甚至在徐徐环绕的阴寒之气中李天权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腐腥味。 李天权愣愣的看着堆在洞内的森森白骨,有兽骨,有人骨,有的已经被风化腐蚀,有的像最近才剥出来的一般,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们都在向他诉说着这里曾发生的惨案。 虽然木先生也在幻境中让他体验过滔天血海,但那是幻境,幻境终是假的。 而现在在她眼前的骨堆、刺鼻腥臭却是现实,是用鲜血与残虐泼洒出的真实。 不断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让李天权微微打了个寒颤,同时也让他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情。 轻轻摸了摸虎妈不安的脑袋,李天权再次用邪灵们听不见的声音安抚它道:“我都知道,没关系的。” 虎妈的情绪重新镇定下来,这句话它听不懂,自然也无法理解,但它相信,只要有饲主在身边自己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就像初遇那样…… 冷风携带着刺骨寒意,也带有了空气中的一点腐臭,但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依旧浓郁,可能这之中还夹杂着受害生灵们的最后不甘。 山洞的通道极为宽敞,四五个人并排走在一起也不会显得拥挤,在第一摊森白谷堆旁,李天权蹲下身子,把一直拿在左手里的白菊靠着白骨放下,他注视着谷堆,又再次说出了那句话。 “我都知道,没关系的。” 似是回应死者的期盼与他们对生者的担忧,又似是在给自己信心或者安抚虎妈,无人知道他的意思,同样,也无人会听到他说的话,还好,因为这本就不是用来给人听的。 他为死者默哀了一分钟后便再次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扮,顺便也取下了挂在腰间的桃木剑。 死者已逝,生者却要继续向前,可能这便是生的悲哀吧。 李天权的叹息声邪灵青年也听到了,他慢慢悠悠飘到李天权身旁,眨着猩红色的双眼小声安慰:“别为我们难过,李兄愿意帮我们击杀那只怒灵,送我们轮回转世我们便已是心满意足。” “我不是在为你们难过。”李天权微微摇头,脸上又重新挂起平日里的微笑,对茫然的邪灵青年继续说道:“等会你们就明白了。” “哦……”青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就在他想要再次飘回队伍前方带路的时候,李天权却突然开口问出一个与此行基本无关的问题:“你喜欢什么花?能和我说说吗?” 青年闻言一愣,自己喜欢什么花……喜欢花那是活人的事,死人还有资格喜欢花吗? 他刚想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喜欢的花,但余光却正好扫过靠在骨堆旁的那朵白菊上,青年笑了,他想他已明白李天权的意思。 “我喜欢菊花。”青年如此回答。 “菊花吗……”李天权沉吟两秒,忽然对青年轻笑说道:“你的选择不错,菊花真的与你很配。”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青年瞬间想到这句关于菊花的赞述,顿时谦虚道:“受之有愧,只是单纯喜欢罢了。” “受之无愧,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见到菊花的。”李天权说完这句便不再说,他拍了拍一直伴在身旁的虎妈,加快脚步跟上前面带队的邪灵。 只留下青年在原地一脸茫然:“这说的都什么意思啊……” 隐匿法阵被破解的这一刻,正急速穿梭在云层中的一老一少也同样有所察觉,二人仿佛有默契一般同时放慢速度,青年副院长眼中的两点金光透过云层,直接锁定了西区秘境中的异常之处,而老院长则不发一言的静静等候。 青年副院长并没有让自己的师兄等待太久,三分钟后,他收回眼中金光,一脸凝重的开口说道:“位置在青江山,他们这几天一直藏在咱们眼皮底下。” “你确定?”老院长皱眉问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青年点头,平静答道:“邪气凝云,白骨成堆,怨气浓而不散,冤魂哀嚎苦求。” 八六 纵地千里 白骨成竹 玄通学院由正副两位院长领导,正院长外表如普通的七八十岁老者,佝偻的身材仿佛弱不禁风,但其眼神中的灵动却是青少年也难与之媲美的。 正院长主要负责学院外交和学院内务,还有学院各类大大小小的决定。 而副院长……正院长好像把能干的活都干了,这特么还要和副院长干啥玩意儿,留着当吉祥物的吗? 然而并不是这样,青年副院长并不是吉祥物,虽然看似二十多岁的青年,实际他与老院长也差不了几岁,而其眼神中的沉稳与老成则说明他经历过无数沧桑。 副院长主要负责在外面溜达,业余时间去各大邪修门派混薪水、装菜鸡,顺便打探一些可能对学院造成危害的情报, 虽然他的伪装经常被人识破,但他也从没在乎过,只不过是把手段由窃取改成明抢罢了。 智力不够,武力来凑,这八个字就是形容他的,搞得现在外面认识他的邪修看见他都躲着走。 没办法啊,都是被逼的,这要没认出他还好说,这要认出他来……哦豁,狗命没了。 青年副院长给学员留下的联系手段就是自己的化身,具体怎么弄出来的不得而知了。 分身继承了除武力之外的所有东西,比如性格,比如习惯,比如脑子,再比如一些辅助和功能类的法术,就像刚刚用过的那个仿佛把眼睛变成灯泡的瞳术,它就是可以被分身所继承的。 据说分身所说,以前的他也是有战斗力的,只不过最近本体一直在忙事业,给自己分配的线程不够用,所以他就只能安心当个辅助挂件…… 对此,老院长表示非常痛心,自己都多大岁数了,打个人还得亲自出手,这群晚辈怎么就不懂尊老爱幼呢! 而青年分身则表示:老犊子别扯淡,老子跟你一个岁数,跟谁俩装老中医呢! 平心而论,修士的外貌和年龄不符确实是修士界的最大问题,没有之一…… 青年副院长的瞳术名为阿摩法眼,借阿摩神藏之法,救世间悲苦怨哀,惩世间恶邪魔祟,可观业障功德之力,又可视亡魂妖物本源。 当然,说是这么说的,实际功能可差多了,反正青年就是把这瞳术当个望远镜用,看阴气什么的都属于附加功能。 然而现在就是这个附加功能,让他看见了他不愿看的一幕。 在青年眼中,笼罩在青江山顶的邪云是由一个个苦求解脱的冤魂组成,树立在山峰上的林木已变成悬挂血纹肉丝的白骨。 阴气在法眼中呈现灰扑扑的色彩,聚而不散、浓稠如浆。 在法眼中,本是寂静的山林此刻变得万分热闹,天上飞的是不带一片羽毛、半分血肉的鸟类骨架,地上跑的是没有皮毛、没有血肉的兽类枯骨。 青年给老院长描述完自己的所见,随之而来的便是不解:“先前看明明还好好的,可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有人用阵法遮掩了真相。”老院长凝重说道:“你能看破邪妄,却看不破阵法,是咱们的疏忽,那群东西可能又要出来害人了。” 青年摇头轻叹:“现在这副景象,真是随了白竹山的那句话。” “还真是纵地千里,白骨成竹啊……”叹息过后,老院长催促道:“快点走吧,最好在一个时辰内,虽然都签了生死状,但我也不愿让那群孩子受这无妄之灾。” “是啊,无妄之灾……” …… 在怒灵隐藏的山洞中,李天权一行人已经走了将近半小时,而路却还看不到尽头。 洞内随处可见的是绿幽幽的鬼火,和已经不知被踩踏多少回、遍布在地的断裂白骨。 洞中无光,鬼火成光,脚下无路,白骨铺路,本属阳间的世界,却更像亡者的国度。 阴气寒冷刺骨,却不及半分心中之寒,李天权只觉自己心神都在被这片鬼域拉扯,仿佛要把他的灵魂永远囚禁于此。 他不得不默默给自己和虎妈加持上稳固心神的辅助法术,以防自己误入歧途,寻不到生者回家之路。 洞中除了鬼火和尸骨,当然也少不了不时冒出来和众人打招呼的融合邪灵,这群兄弟显然耐不住寂寞,同时他们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看那整齐划一的礼数,就知道它们也曾受过优良的教育,再看它们倒在地上那一模一样的姿势,就知道李天权也做出了友好的回应。 李天权右手上依旧是那把被处子血涂抹过的桃木剑,左手却在空中用淡青色的灵气画下道道神符。 其中有诸邪避易,有神鬼尽退,有引煞驱邪,还特么有请神附体,也不知道他请的是哪路大神,但看这几个神符效果都一样,估计请的应该是自己这尊大神…… 前方出来友好迎宾的融合邪灵已被李天权扔出的道道‘小费’砸懵,简单的脑子也让它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画的符不一样,而砸在自己身上却是一模一样的效果,一模一样的疼。 邪灵青年明显也读过《民事录》,他看着李天权用灵力在空中龙飞凤舞写下的符咒满脸都是无语和震惊,脑子里持续环绕的就是一个问题:这大哥是不是有病?他病多久了?不能治咱就埋了不行吗?放他出来祸害人算怎么回事啊? 最后,在良心的不断谴责之下,青年凑到李天权身旁好心提醒:“李兄,你画的那个符的内容是要念出来的,《民事录》里的驱鬼符不是你这么画的……” “啊?我画错了吗?”李天权一愣,随手对着画了一半的神符轻轻一点,果然……炸在融合邪灵身上的效果还是一模一样。 李天权还挺开心,符画了一半也有效果,这不就省去许多麻烦了吗,自己果然悟性高,这么短时间就能领悟驱鬼符的精髓。 他这么想是他的想法,邪灵青年满是心累的打断了他的自嗨:“你画的那叫口诀,是要配合驱鬼符咒使用的。” “昂?”李天权有点懵,连忙把桃木剑挂在腰上,从袖子里抽出《民事录》单手翻阅,如不意外的话,这本书很有可能是他从学院里顺出来的。 唔,也不能叫顺,毕竟他在书架上还留了一枚铜板,就是不知道书管见到会有作何心情,可能会向学院举报吧,可能…… 《民事录》有驱鬼符的正确画法,贯彻的是鬼画符的画风,李天权看了就脑壳痛,他把书随手又塞进袖子里,继续画着自己的自创驱鬼符,还跟身旁的邪灵青年义正言辞道:“你不懂,我画的是改良过的,不用念法诀一样好用。” 神特么改良过的!青年都懵逼了,这就是您说好的学术研究?合着你家学术研究就这么研究的啊? 咋的,您是想靠不要脸来得到老天眷顾是吗? 不管如何,李天权依旧是我行我素,别管自己画的是什么,能打人就成呗,反正连云派都是实用主义者…… 再一次轻松解决融合邪灵,再一次踏上寻找怒灵的路程。 阴气在山洞中盘踞,越深入,阴气越浓郁,越深入,那种撕扯灵魂的感觉也愈加剧烈。 李天权不再用自创的改良驱鬼符打怪,改成一板一眼的挥剑平砍,随着越来越深入山洞,他也能感觉出融合邪灵的实力正在逐渐提升。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四品初阶的融合邪灵接自己一剑之后还能反击,必须出第二剑才能彻底击杀。 从这一点来看青年邪灵也算所言非虚,要知道,洞外那群融合邪灵虽然有四品中阶实力,但却连一剑都撑不过去。 这多少也让李天权对接下来的行程稍稍提起点兴趣,毕竟有来有回才叫打架,虽然喜欢玩出其不意,但偶尔来几场无伤大雅的正面对决也能多多少少有益点身心健康嘛。 十只?二十只?还是三十只?李天权数不清自己击杀了多少只融合邪灵,机械式的挥剑平砍,机械式的偷袭反偷袭,这让他生出一种无聊的麻木感、和一丝丝困意。 随脚踹开被自己砍成两半,还没来得及显然的邪灵尸体,李天权就着洞内浓郁的腥腐气息打了个哈欠。 吸气……吸……呕…… 嗅觉长时间在一个环境下可能麻木,但他的味觉还在,在虎妈和邪灵大兄弟们的一脸莫名其妙中,李天权扶着山壁就开始干呕。 这味道,真够鲜灵的,啥都别说了,就一个字:上头! 这回李天权算是清醒了,眼角还挂着两点感动的泪珠,他这回算长见识了,并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如果下次自己遇到这类环境,那他绝对不会张嘴和大口吸气,以防没被怪打死倒先被熏死…… “你没事吧?”邪灵青年有些担心的上来问询问李天权情况。 “没事……呕……”李天权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随即纳闷道:“我真不明白你们都怎么在这种环境里待着的,就不嫌恶心吗?” “变成邪灵之后我们的感官也发生了变化,这里的味道其实在我们看来还挺不错的。”青年耸耸肩,表示自己理解不了李天权的情况,随后便正色说道:“前方百米便是法阵和怒灵的所在地,恕我们实力低微,不便参与,所以接下来的行程就要靠李兄自己了。” “没关系……呕……你让我先缓缓……” 八七 腾风 血,还是血,除了暗红色的血迹和一汪血潭之外李天权眼中不见他物。 虽然之前也想象过山洞尽头的景色,但猜测比起现实还是要保守太多。 李天权只是看了一眼,便又退回几步带着虎妈隐藏在山洞中,他需要缓解一下内心的不适,顺便还要克制一下身体上的不适,因为在刚才震惊之余他又深深吸了口气…… 呕…… 李天权这回是真吐了,眼泪鼻涕齐出,用力之猛导致他差点把胃都给吐出来。 虎妈静静地趴在他身旁闭目养神,血腥气对它来说倒没什么影响,毕竟它是凶兽,在没认识李天权之前它的食谱上也从没出现过熟食。 李天权坐在白骨堆上,背靠墙壁双目无神仰望着洞顶,回忆着师父曾教育他们的话。 木先生曾说,尘世百态有善有恶,善者得之报,恶者得之惩。 先生还说,生于尘世,行于尘世,为于尘世,七情六欲皆于尘世,谨记,遇人三分礼,行事三分思,莫要被冲动所控,行悔恨之事。 先生的话可真多,李天权摇头轻笑,在心中默默对木先生送出一句吐槽,他扶着墙壁起身,顺便轻轻拍醒虎妈,在它的耳旁小声说道:“走吧,咱俩该干活了,动作要快,姿势要帅,这破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呜……” 虎妈刚要张嘴回应,李天权刚忙一把托住它下巴,对它比了个噤声手势道:“嘘……别出声,咱们先过去看看,提前选个目标再动手也不迟。” “呜……” 一人一虎再次来到山洞出口,出口下方大概两米处便是血池的所在位置,同样也是聚阴摄魂阵的所在位置。 李天权趴在洞口,眯着眼睛向下观望,这大哥怕自己被发现,还特意在本是空无一物的洞口处催生一排茂盛杂草,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小时候木先生没和他说过掩耳盗铃的故事吧…… 场内的空间出奇的宽敞,直径大概二十多米的血池被安放在场地中央,池中暗红色的粘稠血液翻腾冒泡,每一个血泡破裂都仿佛一声来自冤死亡魂的哀嚎。 血池中还不时会浮出几根白骨,腿骨、脊骨、肋骨,各个部位,五花八门,而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不断用骨棒搅动血池的四个融合邪灵则像正在煲汤的大厨那般专注。 血池连接着外圈的法阵,循环流淌的血液充斥在每一道深刻在地上的阵纹之中,阵纹共有十二个,排列整齐,就像灵石钟的表盘一样条理分明。 再加上每一道阵纹边都有一处引流槽用来给血液流通,这也使得整体阵法看起来更贴近于表盘,只不过法阵缺少了两根指针罢了。 “呵,用天干布局来布置摄魂阵的倒是少见,也算有点本事……”李天权隐藏在草丛中低声冷笑。 他不但能认出阵法布局,更是认得每一道刻在地上的阵纹,甚至一眼过去还能看出如何才能最有效率的破坏阵法。 先前他说不懂阵法,那也只是说说罢了,他倒不想懂,可木先生不允许啊,自己徒弟不懂阵法出去吃亏算谁的?再说,不懂阵法出门那不就是丢他的人吗!这事儿木先生可忍不了。 所以,李天权不但懂阵法,而且还极其精通破解阵法。 别忘了,连云派最不缺的就是修行资源,什么布阵材料什么布阵场地,这些放在别处可能是千金难求,但放在连云派却连半块馒头都不值。 邪灵青年窃取的梦境记忆中显然不包括连云派资产一项,不然他也不会以常理去推断连云派,更不会去相信李天权那堆骗鬼的话。 所以,聚阴阵和摄魂阵能用来做什么李天权从最开始便已知晓,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这处山洞的具体位置罢了。 人生是一场大戏,片酬全靠实力,显然,他已经可以找地方去领小金人了…… 看完中央的血池和阵法,李天权又看向别处,在幽绿鬼火的照射下,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空荡的白骨王座,堆积在墙边的骨堆、随处溜达巡逻的融合邪灵、两个身披骨甲躺在棺材里忘记盖棺材板的特殊邪灵…… 特殊邪灵!? 李天权眼睛一亮,别人都有活干,凭啥这俩就能躺着睡觉?肯定这对兄弟就是管事的呗! 俗话说得好,枪打出头鸟,树大好招风;俗话又说,党内不搞特殊化;俗话还说,有事先紧领导来,领导幸福群众才能幸福。 所以这俩肯定就是青年说的怒灵呗,虽然看不出几品,但是剁了准没错,只不过李天权有点纳闷,说好的不是一只么?怎么变成两只了?难道这玩意还有有丝分裂的功能不成? 也甭管那么多,先剁了再说,分不分裂手上见真章。 李天权轻轻推醒虎妈,在虎妈的疑惑中朝两只躺在棺材里的怒灵指了指,小声开始安排战术:“听说这俩是五品的,我一个人对付俩也悬,所以咱俩分工一下,男左女右,左边那个归我,右边那个你尽量拖住,等我解决之后再去帮你,你看咋样?” 虎妈:“???” 说得这特么啥玩意,一个字没听懂,虎妈表示自己需要翻译,并在心中默默给自己亲儿子添加了一项学习人类说话的课程…… 李天权也挺无奈的,他终于找到师弟比虎妈强的地方了,起码师弟能听懂战术安排,虽然听懂之后也不照做,但好歹也能沟通沟通心里有底。 “唉……”李天权深深叹气:“算了,你自己看着玩吧,实在不行你帮我拦拦那群融合怪也成,别偷懒,多出出力,我还得留点体力对付咱后面那个呢。” 在一顿瞎比划和小声嘀咕中,虎妈终于……还是没能明白李天权表达的意思,在它的理解中,饲主可能又在欺负自己不会说话了…… 李天权心好累,但不管怎么说,虎妈愿意陪自己走一趟就很够意思了,毕竟开始他是准备自己来的。 所以说,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小欧阳从他身上学会了给自己找台阶下,而他则在虎妈的身上顿悟到了这个神奇技能…… 还好,复杂的话虎妈听不懂,但简单的指令它还是能明白一些,李天权抬手向棺材里的邪灵一指,虎妈顿时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咆哮。 “嗷吼!” 紧接着便从两米高的洞口一跃而下,闪着寒光的锐爪从虎掌中弹出,虎妈张开血盆大口直取离自己最近的那只融合邪灵。 本来很有气势的一个场面,李天权却蹲在洞口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大姐,咱不是说好的搞偷袭吗?怎么你直接就给我的计划改成正面进攻了?不该怂时候你瞎怂,该你怂时候你又不怂,你是干嘛来的?敌方渗透过来的间谍都没你这么敬业好不! 即使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李天权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看戏的时候,既然改写不了现实,那就拿剑把现实击碎! 虎妈一声吼已经震慑到了邪灵们,李天权趁着邪灵们愣神的功夫纵身一跃,手中桃木剑直指左面棺材里还没来及爬起的大兄弟。 木先生说‘行事三分思’,李天权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考虑好了。 今天,阎王能管的事他要管,阎王不能管的事他还要管,秉正之道,承天之权,这就是李天权! “凌云三尺剑,寒光照玄天!” 低沉清冷的声音带着一股凌冽而坚决的肃杀之意,杀意浓烈且纯粹,无一丝杂念,犹如十年一剑,寒芒尽显。 不破境界的象征,独属李天权的万花树甲瞬间显现,手中的桃木剑也沾染着铠上灵力,凝出三寸锋芒于剑尖。 灵铠的翠绿色与鬼火的幽绿呈最鲜明的对比,同是绿色,前者代表着生机,后者却代表着消亡,二者本就是生与死的对立。 李天权距离左面棺材实在太远,五十多米的距离不是五品修士一跃便能到达的,所以他需要助力。 “蠢虎,助我!” “吼!” 一呼一应间,虎妈一爪拍碎身前想要与它纠缠的邪灵,天赋神通——腾风,再次发动! 匍匐弯腰是助跑,猛冲一步是登天,淡青色的灵力双翼在虎妈的腰间若隐若现。 天若无路,脚下的便是路!天若无云,那脚下的便是云! 缥缈仙云聚于虎妈脚下,一步登天,二步踏云,虎妈用力在云端一踏,庞大的身躯距李天权再进一步。 仙云随着虎妈的一踏便化作缥缈青烟,身形正在向地面下坠的虎妈却恍若不觉,云踏一次便够,一直踩着云岂不会让它不高兴? 所以,虎妈迈出第三步便是腾风,有翅膀不能不用,社会主义精神杜绝浪费! 翼展近十米的灵力双翼猛的张开扇动,带起一股强烈风压,把地上的融合邪灵们吹得东倒西歪,还把棺材里刚准备爬出来的两个兄弟再次按进棺材。 天无风,那便自己造风,此神通名为——腾风! 虎妈三步已到饲主身下,李天权顺势一跨,骑在虎妈身上,手中三尺剑斜指躺在棺材里的怒灵,腰间铜钱撞击泠泠作响。 及腰长发随风飘摇,李天权声若洪钟,仰天狂笑宣判:“今日,我李天权,以义为法,代天执权,判尔等邪妄死罪!立斩!” “嗷吼!” 八八 连云派大师兄的剑 “李天权出剑好像并不是很快,是我的错觉吗?”这句话是小欧阳曾在饭间闲谈时的疑惑。 浣玉衡当场反怼道:“出剑不快你不也一样挡不住吗?” 他的所答非所问瞬间顿时搞得小欧阳非常之不开心:“我说的只是出剑快慢的问题,又不是我能不能挡得住!” 然后小欧阳还自认为了解李天权实力,专门对他的剑法做出个评价:“说李天权的剑快更不如说他的剑诡,总是那么出其不意,总会给人一种可以轻松应对的感觉。” “呵,天真……”浣玉衡对此报以冷笑:“你看见的只是他想让你看见的,他藏起来的你却永远也看不到。” 浣玉衡的态度小欧阳也早已习惯,闷气生多了也就麻木了,而且,她更感兴趣的还是李天权隐藏起来的那一部分。 小欧阳用激将法故意刺激单纯孩子:“我没见过你难道就见过?你说得这么模模糊糊的,不会全是猜的吧?” 浣玉衡果然上套,鄙视的瞥了一眼小欧阳道:“我还用猜?我俩在一起待了二十年,你觉得我应该没见过吗?” 小欧阳顺势说道:“那你倒是说来给我听听咯。” 谁知这时浣玉衡却摇头道:“不好说。” “为什么?”小欧阳纳闷。 “因为,我宁愿自己从未见过……” 李天权的剑不快,力不沉,这是与他切磋过的人的共同想法,但这其中却不包含浣玉衡。 若是师兄剑不快,怎么会有白樱飞雪,若是师兄剑不沉,怎么会有幽兰独傲? 他的剑快吗?不快,但对手永远反应不及。 他的剑沉吗?不沉,但对手永远招架不住。 你们没见到?不过是师兄从来没有机会使用罢了…… 小欧阳他们从未见过被李天权藏起来的剑,可邪灵们却是办了会员卡,可以提前体验。 胯下腾风青眸虎,掌中三尺桃木剑,腰间铜钱泠泠响,气势是一往无前。 说李天权出剑诡异莫测,却不知他平时只是想节省体力偷懒,所以在其他人眼里,他就是典型能用半分力应付的事从不愿出一分力人。 而只有见过李天权火力全开的人才会知道自己对他的剑有多么不了解。 原来,正大光明的连云派大师兄比只愿意耍偷袭诡剑的李天权要强出太多,虽然二者是一个人,但心态却截然不同。 “现在,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无权为自己辩护。” 虎吼声和独裁声混合在一起,宛若雷鸣中天道的肃穆宣言。 你们被判死刑了,你们只有有挣扎控诉的权利,却没有逃脱刑罚的权利,接下来……行刑! 虎妈由上至下发起俯冲,李天权对准躺在棺材里的怒灵甩出四道半月剑气,两道飞向左边棺材,两道飞向右边棺材,这叫雨露均沾,行刑者可不能偏心。 底下刚爬出一半棺材的两只怒灵可能是第一次后悔自己有睡觉不盖被子的陋习,此刻想摸棺材板抵挡一下都没办法,慌忙之中只得翻身从棺材里滚出来躲避剑气。 他俩躲开了,石棺可躲不开,见到自己的床铺被炸成漫天飞尘,两只怒灵同时对天上的不速之客发出尖锐怒吼,随之而来的便是场中邪灵齐动。 面对下方邪灵们扔出来的各种阴气类远程攻击,李天权轻蔑一笑,右手桃木剑圆舞,在空中画出一道淡青色的灵力护罩。 李天权性格洒脱随和,但绝不包括骂不还口和打不还手,以他的脾气,被怼一次两次可以接受,要是敢用技能去糊他脸? 呵呵……小伙子,你们把路走窄了! 李天权把空闲的左手轻轻按在虎妈脑袋上,顿时,淡青色的灵力犹如潮水般蔓延虎妈全身。 一息,淡青色的灵气慢慢凝聚;二息,虎妈身上已有灵铠雏形;三息,万花树甲凝结完毕! 翠绿色的面甲罩在虎妈头上,眉心处盛开的牡丹犹如天眼在审视世间不公,布在巨大虎躯上的铠甲印满了盛放的鲜花,梅花、菊花、樱花、兰花、玫瑰、月季、蔷薇等等…… 花虽数之不尽,但却知道它们每朵都不尽相同,因为李天权曾说:“年年岁岁人相似,岁岁年年花不同,对我来说,一花便是一悟,一木便成一法。” 虎妈的腹部也同样被灵铠保护,在正中心处印有一颗参天古树,如果细看便会发现,树上的每一片叶子没一根枝条也全然不同,正如他所说的话,正应了他所明的法。 藤条似的花纹蔓延在虎妈的腿甲和尾甲上,蜿蜒缠绕宛若抽枝发芽般起舞,看腿甲上微弱的青芒和虎妈比先前胜出一筹的速度,不用想都知道它们的用处。 有腿甲的帮助虎妈使用腾风更加轻松,庞大的身形在空中也愈加灵动。 灵气护罩被邪灵们击破,各类远程攻击轻而易举的轰击在虎妈身上,而虎妈却只是逛了逛脑袋,大嘴微张,露出一副欠揍的嘲弄表情。 来自五品中阶修士加持灵力护铠,岂是区区一群不以攻击见长的邪灵可以一波打破的! 五品初阶可以凝聚出不破灵铠,而五品中阶才能帮其他生灵加持灵铠,这便是二者的差别。 没错,李天权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晋升到五品中阶,成天喝酒睡觉瞎溜达,但他可是每时每刻都在修炼。 当持之以恒的努力和过人的天赋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得到的效果永远都是那么令人嫉妒。 现在出战的是谁?在玄通学院混吃等死的不破初阶修士? 不不不,此刻出战的是连云派大师兄——不破中阶李天权! “跑什么?老实站着被我砍死不好吗?搞得现在大家都很麻烦。”李天权撇撇嘴,对不给予配合的刑犯们表现出强烈不满。 明明都要死了还挣扎什么?老老实实去死不行吗?都多大鬼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呢? “真是的,竟给人添麻烦……”李天权一边碎碎念,一边用桃木剑挡住两道袭来的攻击,起身在虎妈背上站直,左手摸到了腰间悬挂的短剑。 虎妈仿佛知道饲主的心思,双翼一振瞬间止住俯冲的势头再度升高,李天权俯视着下方聚集起来的邪灵淡然开口。 “万花凋落尽,一枝独傲霜。” 名为‘青’的短剑此刻只剩下剑鞘,李天权的左手依旧空空如也。 剑呢?消失了…… 随着淡然缥缈的剑诀一同消失的是李天权,刚刚他还在虎背上,而此刻他却消失无踪。 虎妈由上而下独自对邪灵们发起俯冲,有灵力护铠在身上,它的行动可更加肆意放纵。 李天权去哪了?智力不过关的融合邪灵不会想那么许多,而两只怒灵却不敢大意。 两只怒灵四下环望,天上没有,墙壁上没有,自己身边没有,地上……在那里! 李天权一人一剑立于血池中央,脚下踩着由鲜血凝成的五瓣梅花,青衣乌丝无风自动,右手中的长剑低垂,脸上还挂着和煦笑容。 “嘶啊!” 两只怒灵表情一滞,同时发出尖锐嘶吼,灰蒙蒙犹如枯骨般的手臂朝李天权一指,命令手下小弟们对目标集火群攻。 “抱歉,借点血用用你们应该不会介意的吧?”李天权的语气轻挑,没半分对死者的歉意。 手中桃木剑对脚下的血池轻轻划出一个道圆,带起一层由血液泼洒出的鲜红障幕。 在邪灵们的持续攻击中,血幕迸溅,宛若朵朵血梅在幽绿的洞穴中盛情绽放,而这却只是个开始…… 消失的短剑不知何时出现在邪灵堆中盘旋飞荡,所过之处无人能挡,洁白的梅花印在飞速旋转的短剑上含苞待放,在斩杀了四五只邪灵之后,短剑却不再继续杀敌,反而调转了个方向。 两只怒灵的攻击目标由李天权改成了飞在空中的短剑,直觉告诉他们,让短剑回去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集火攻击还有机会打断短剑的行程,可两个怒灵根本没时间去命令其他邪灵,只能那么眼巴巴的看着短剑冲向那道宛若天堑的鲜红屏障。 李天权捏着剑指的左手背在身后悄悄画圆,这时他还是改不了日常耍阴招的习惯,呃……也不能说是阴招,毕竟他已出招,而且出的光明正大,只是对方未发觉罢了。 飞驰旋转的短剑随着他的动作在血幕上轻轻带起一道波澜,沾染了一丝血气之后再度飞向一众邪灵。 而这时,虎妈的俯冲攻击也发动成功,巨大的身躯携风雷之势由天而降,山体仿佛都在这一击中微微颤动,巨大的烟尘中又是一阵虎吼和邪灵的间啸,他们竟然又把攻击目标换成虎妈了! 什么是雨露均沾,这特么才是雨露均沾啊! 打群架的精髓在哪?不就在于抓着一个往死里捶吗? 瞅瞅邪灵们生疏的群架手法,嗯……保守估计他们都是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而且还没经历过十年寒窗,还可能是群连酒吧、迪厅、ktv都没去过的青年好榜样…… 李天权无语的望着眼前的一幕,短剑停滞在空中不知是进是退,进他怕误伤虎妈,自己那灵力铠甲可挡不住自己的剑招,可退他又有些不甘心,大招放一半就收手,实在憋屈啊。 万般无奈之下,李天权也只能暂时委屈委屈虎妈,朝着漫天烟尘开口道:“蠢虎,赶快回来!” 着重声明,他绝对不是怕自己大招白开,他这是在诚挚的关心队友,怕队友受到意外伤害……嗯,就是这样! 八九 梅花盛开天气 随着李天权发出的一声指令,邪灵群中的虎妈止住了继续拼杀下去的势头,虎尾如钢鞭般摆动横扫,眨眼间便清出一片净土。 虎妈抓着邪灵们闪躲抵挡的功夫,前身稍矮匍匐在地,紧接着粗壮的后腿瞬间发力,纵身猛跃直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墙壁。 而后虎妈四爪蹬在墙上,借着墙壁的力量猛然振翅调头,一个轻飘飘的滑翔落在血池外的空地,真是不带半点烟火气。 “吼!” 震天虎吼宛若给李天权的信号,停滞在半空的短剑再次飞旋,带起丝丝血气再次冲向邪灵堆中。 李天权身前的鲜血屏障也在这一声虎吼中炸成漫天血晶,洋洋洒洒,化成朵朵由血液凝结成的雪花,朝着邪灵们缓缓飘落。 望着漫天红雪,李天权微微摇头,似是惋惜,又似是感慨:“眼下正是一个适合梅花盛开的天气,你们说呢?” 我们说?我们说个屁!我们特么会说话吗我们就说! 就算会说话邪灵们此刻也没工夫说话,带着血气飞旋的短剑速度比先前更胜一筹,擦到一下非死即残,躲都来不及躲,哪还有功夫唠闲嗑啊。 有没有回答都无所谓,李天权需要的只是倾听罢了。 望着被被短剑追得东躲西藏的融合邪灵和勉强可以靠实力格挡短剑的两只怒灵,李天权再次和煦轻笑,仿佛邻家哥哥般柔声说道:“你们快看,梅花开了……” 梅花确实开了,印在短剑上含苞待放的洁白骨朵在鲜血的供养下完美绽放。 鲜红而均匀的五瓣花朵围绕着洁白的花心张开,寒冷和艳丽在这一瞬间融合,映入到每一位观赏者的眼帘。 飞舞的红雪仿佛也受到了血梅的吸引,片片雪花宛如着急采蜜的蜜蜂般朝着花心聚集。 “嘶啊……” “啊……” 突然,邪灵阵营中响起几声惊恐的刺耳的惨叫,唤醒还在失神中的其他邪灵。 紧接着,凄厉的叫声与无力的嘶吼不绝于耳,融合邪灵们骇然发现,每片雪花穿过它们身体都会带走它们的一丝魂魄与体内的阴气。 带走的量虽然微不足道,但也架不住雪花无穷无尽,望着不知何时才能停止的飞雪,融合邪灵们心生绝望。 两只怒灵见势不妙早已退到墙角,合力撑起一个只能容纳两人的灰色屏障,他们想救小弟们,奈何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每次飘荡而过的红雪都会在屏障上带起道道涟漪,两个怒灵眼中也出现了慌乱与恐惧的情绪。 现在他们自保都成问题,想救人?那真可谓是痴心妄想,他们能做的只有祈祷李天权没那么多灵力。 漫天飞雪已包围了邪灵们,它们想跑却跑不掉,因为外围的雪花远比内圈的雪花凶猛得多。 “鬼生本短暂,你们还走捷径,所以,你们说我是该佩服你们勇气,还是应该斥责你们的残虐呢?”李天权摇头叹息,脸上的表情似是不屑,又似是厌倦。 邪灵们想回答,想怒吼,可眼前的变化实在让它们腾不出时间。 被短剑聚集的红雪自行组成一颗扎根在白骨堆中的梅树,小腿粗的树干闪耀着宝石般的艳红。 “呃……” 第一只支撑不住的融合邪灵凭空消散,使得周围的邪灵们更加惶恐不安。 与此同时,光秃秃的树干上终于抽出第一条新枝,枝头上挂满的鲜红梅花正无声的控诉着它们的罪行。 随着新生的枝条越来越多,被红雪吞噬的邪灵也越来越多,每消散一只邪灵,血雪凝成的梅树便抽出一条新枝,不消片刻,已是叶繁花盛。 而就在这是,缩在墙角的两只怒灵却做出一个李天权想不到的行动——他们竟然开始吞噬同类! 一只怒灵毫无抵抗,另一只怒灵撕扯下他的胳膊、大腿往自己嘴里猛塞,一口一个,那满脸狰狞的表情就仿佛在说:鸡肉味,嘎嘣脆。 场地已清理完毕,只剩一棵红晶梅树屹立于森森白骨之上,邪灵们的罪孽本该黑暗,是李天权给了他们一次赎罪的机会,如树上的盛开艳丽红梅,为世间带来最后一丝美好。 可能这便是救赎吧…… 木剑斜指两只怒灵吞噬融合诞生的新怒灵,李天权淡然说道:“我已在树上为你们留好位置,所以,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 短剑带着梅花虚影飞驰,旋转的剑锋袭向浑身披附苍白骨铠的怒灵,青红色的剑气涟漪飞雪飘落,速度不快,但避无可避。 “叮、叮叮……” 剑气斩向骨铠,蹦出星星火花,本该有形无质的邪灵此刻却变成了实体,这般变化让正在催动短剑的李天权直呼神奇。 面对袭来的短剑,骨甲内的怒灵发出尖锐吼声,隐藏在骨质头盔下的双目闪出一道嗜血红光。 怒灵挥臂击飞袭来的短剑,迈着大步对李天权发动冲锋,他已明白,远程攻击无法对这个人类造成伤害,想要取胜就只能凭借近战。 李天权抬起左手接过被弹回来的短剑,又把紧握的桃木剑重新挂回腰间,右手伸到背后缓缓抽出那把名为‘红’的长剑,望着越来越近的怒灵满意点头:“早就该这样了,认认真真打一次不比当缩头乌龟强多了吗?好歹……” 他话未说完,人却已从血池中冲出,左手的短剑倒扣在胸前,右手的长剑藏于身后,眨眼之间苍白骨甲与翠绿树甲擦肩而过。 一招,便已定出胜负…… 二者仿佛默契一般止住冲势,又同时停下脚步,寂静的战场上此刻只有双剑归鞘的摩擦声,和李天权那未说完的后半句话:“好歹你死得也能像点样子唉……” “咔嚓……” 剑已回鞘,李天权静静站着,遥望着远处正生新枝的血晶梅树,似是感慨,又似是叹息。 本以为不会说话的怒灵此刻却忽然开口,语气中虽然有掩藏不住的虚弱,而更多的却是嘲弄:“这才只是个开始……” “什么?”李天权一愣,回头对着背对自己的怒灵笑道:“你说得对,但对我来说这便是结束。” “呵呵……”无力还漏风的笑声从怒灵被斩断的喉咙中发出,在鬼生的最后一刻,他努力转动摇摇欲坠的头颅,闪烁微弱红芒的双眼直视着李天权,用那嘶哑破败的嗓子放出一句最后狠话:“你终会陪我的……” “哦?哈?”李天权乐了,再次转过头看向那棵盛开梅花的晶树,片刻后轻笑说道:“我时间紧,应该是没空陪你,不过我会送人陪你的,放心吧,我说到做到。” 怒灵:“???” 怒灵没听懂李天权的意思,想追问,却已没有时间,先是已被斩断的脑袋,随后是手臂身体,由上到下化为一阵黑烟被血晶梅树所吸纳,称为那枝头最艳丽的一朵红花。 能轻松战胜邪灵们李天权并不觉得意外,要是打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选手还费劲,那可真就白瞎他那么多年的实战经验了。 而且这群邪灵明显都不是什么实战选手,就冲那雨露均沾的刮痧战术李天权就知道他们白搭。 更何况,鬼物类邪灵本就不擅长正面作战,搞偷袭、玩附体精神控制他们还行,李天权之前担心的也就是一群邪灵对他扔各种影响神智的法术。 可特么到头他才发现,这群大哥硬是把自己当成输出系法师玩,一个劲扔远程攻击不说,最后还蹦跶出来一个搞近身战的怒灵…… 一个鬼物不好好走精神控制路线,非要转职当战士,还硬要跟一个剑修拼近战,这……这就是典型的死于脑容量不足。 “哗啦……” 突然响起的骨头撞击声打断了李天权赏花的心情,回头看去,却是怒灵死后从他身上脱落下来的骨甲。 望着地上好似白玉般的白骨,李天权不禁皱眉沉思,他本以为骨甲是由阴气所铸,没想到它竟然是实体。 可身为虚体的怒灵披着实体的骨甲是想干什么?不会是想在战士一职上渐行渐远吧? 想到这李天权还挺开心,自己这是及时阻止了怒灵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换句话说就是自己及时拯救了一只迷途羔羊。 嘿,这么一琢磨那怒灵好像还欠自己一声谢谢。 算啦算啦,他李天权不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一声谢谢而已,哪有实物来的痛快…… 所以这满地骨甲就当做是你送的谢礼吧,我李·大方·天权就不客气的收下啦! 李天权把怒灵掉落的骨铠一根一根往自己袖子里塞,他对骨铠的坚硬程度甚是满意,能轻松挡住剑气和短剑的直接攻击就说明它比自己的灵气骨铠还要结实, 等回头找个炼器师改造一下,怎么也能做出几件像样的实用法宝,到时送人或者卖钱不都可以吗? 这么一想他还想谢谢怒灵,嘿……开心! 就在李天权收拾地上骨铠的时候,洞口那突然穿出邪灵青年的声音:“结束了吗李兄?” 李天权回道:“当然结束了。” 邪灵青年关心道:“你没受伤吧?” “没受伤,不过很惊险。”李天权把最后一根骨头塞进袖子,坐在碎骨堆中语气虚弱道:“我的灵力都被他们耗空了,现在就想赶快回去睡一觉。” “呃……”邪灵青年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摇头轻笑:“有件事可能需要李兄的谅解。” 李天权抬头看向洞口处向下观望的邪灵青年大方说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九零 我原谅你了 笼罩在青江山顶的邪云无时无刻不在翻腾滚动,靠近时还会听到含糊不清的冤魂哀嚎,老者与青年紧赶慢赶终于来到青江山头,望着被阴气笼罩的地面,老者的身体不住颤抖。 学院保存了几万年的净土,此刻竟被这群邪修这般践踏,就仿佛有人拿着踩了狗屎的鞋底在他脸上来回摩擦一样让人无法忍受。 “妈的!” 老者毫无风度的怒骂一句,深吸口气,努力克制着不断涌上心头的怒火。 可再想想那些曾在此地受害的莘莘学子,老校长又实在无法欺骗自己继续冷静下去。 一道狂风随着老者的挥手狂扫而出,凝而不散的邪云在这一挥之下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区区邪物在我面前还敢隐藏!给我死!” 老者怒吼一声,随手点出三道直射天际的金光穿透云层,乌云也随之消散一空。 一直在空中伪装乌云的邪灵连个出场镜头都没有,直接被老者的降维打击一击秒杀,反派能混这程度,真不知道它是干什么吃的。 望着重见月光的青江山头,老者面沉似水,冷声对问在身旁充当的挂件副院长道:“锁定位置了吗?” “没有。”青年摇头,闪着两点金光的眼眸满是疑惑:“他们好像又藏起来了,不过要找也不难。” “嗯,快找。”老者点点头,突然他又似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问道:“这山里还能看见活物吗?” “山腰以下有活物,山腰以上就有两条鸱吻蚺。”青年如实做答。 “没人正好,我也能放开手脚。”老者冷笑一声,抬起右手握着的龙头拐杖,在空中画出一道繁琐法咒。 然而他刚画到一半,青年却开口打断道:“等等,先别动手,山顶好像还有人!” “嗯?有人?”老者的刻画法咒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后不解问道:“你刚刚不是说就有两条蛇吗?” “是他们隐藏太好,我才发现而已。”青年立于云端之上,俯视着青江山头,目光所看的方向正是李天权他们扎营驻地。 “五道气息,四个四品以下人形生灵,应该都是学员,一道气息阳气极旺,像是凶兽幼崽。”青年把自己感知到的如实说出,末尾还补充一句:“他们房子的建造方式倒有点像嗜酒如命的那个小子干的,不过我并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老者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向下望去,正好等看见红绿交加的别墅屋顶,他一看这建筑风格当场肯定:“这就是那小子弄出的东西,别人也没这个能耐,你能找到他吗?他要出事了我真不好交代。” 青年闭眼感知了一下,片刻后无奈摇头:“不行,找不到。” 老者听后吐了口吐沫,烦躁骂道:“妈的,我真是够了,什么烦心事都往我这堆!” “他很重要?不是都签生死状了吗?”青年对老院长的态度非常不解,他是副院长,学院秘境的规矩他自然知晓。 “那是生死状的事儿吗?”老者无奈的看了青年一眼道:“那小子可以出事儿,但来这不到一个月出事儿算怎么回事?而且他背后的人咱们惹不起。” “咱们惹不起的多了,又不差这一个。”青年耸耸肩无所谓道:“有生死状在手咱们还怕他们胡搅蛮缠不成?” 扎心的实话让老者一阵无语,在青年口中玄通学院就仿佛三流门派那么不值一提。 不过这也就是个随口玩笑,毕竟玄通学院是大陆公认几个有与顶尖门派比肩的地方,学院一部分靠的是实力,另一部分则是老者经营多年的关系网。 而让老者说惹不起的程度,青年还真有点纳闷,大陆上学院惹不起的一共也没几家,而能把自家孩子往学院扔,还能让老者如此忌惮的地方他还真想不出来。 老者回忆着那天找上自己、帮李天权他们走后门的那位真人境界强者,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道:“他们也不像胡搅蛮缠的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可不想学院毁我手里。” “至于这么严重吗?”青年好奇道:“那小子是哪个门派的?玄剑门?还是登云峰?” “都不是。”老者微微摇头,望着月色长长叹息:“他是连云派的……” “连云派?”青年重复一遍,努力搜索着脑中记忆,片刻后皱眉说道:“没听说过,名字起的这么随意,是新生门派吗?” 老者一手捂脸,用蛋疼又无奈的语气道:“我特么哪知道呀,我也是头一次听这名啊……” “那你还怕什么?”青年更加不解。 老者抽抽嘴角反问道:“那你见过把真人境界妖修当坐骑用的门派吗?” 真人境界妖修,当坐骑……谁家也没有钱到这地步吧? 再说,能让大陆顶级修士心甘情愿当坐骑的门派,这背后的实力想想就知道不是一个玄通学院能惹得起的。 他俩这是不知道为了抢一个坐骑名额金纹雕族那群闲出花来的真人差点动手打起来,要是他俩知道这事儿,那估计他俩现在都得为李天权保驾护航…… 老者的问题让青年陷入呆滞,自己才天尊中阶,人家那边就整出个真人坐骑,合着自己连个当坐骑的资格都没有。 片刻的沉默,青年的眼中金光更盛,一边巡视山头一边大义凛然道:“别那么多废话,赶快找人比什么都强。” “切,你可真够怂的……” …… 迟来的援军还在搜索目标,而当事人李天权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坐在地上无病呻吟,看那幅虚弱的模样,要不是虎妈见过他上一秒砍人有多猛,说不定这会儿还真能信了他的邪。 李天权本来是打算骑着虎妈跳上山洞和邪灵大兄弟们汇合,可谁想邪灵青年直接带着一群小伙伴下来找他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李天权只得再次坐在碎骨堆里,无聊的把腰间挂着的一串铜钱拆开,像小孩似的在地上摆着各种图形玩。 邪灵青年一下来就看见了靠在墙角的血晶梅树,惊讶之余不无羡慕和赞叹:“不愧是五品修士,李兄出手果然非同凡响,斩敌之余还能创出此般杰作,果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媲美的。” 李天权抬眼看看青年,又瞅瞅他手臂上缠绕的小青蛇,心下一紧的同时又不动声色的微笑回道:“漂亮吧?你也挺有眼光的,可惜那不是我做出来的。” “不是你?”青年一愣,赶忙说道:“李兄谦虚了不是?据我对那群邪灵的了解,他们可没有此等本事。” “但那确实是他们做出来。”李天权随手把八枚铜钱弹到天上,任由它们自由下落到青年身边。 随后又把剩下的最后一枚铜钱塞到坐在对面的邪灵青年手中,并在青年的疑惑目光中耸肩说道:“那棵树是他们死后的杰作,是他们为了救赎自己做出的奉献。” “啊?”邪灵青年没明白李天权这是什么意思,他一边捏着手里满是黑渍的铜钱观察,一边诧异问道:“救赎?他们还有这种觉悟?” “当然了,人之将死……呃,鬼之将死,其心也善嘛,总不能因为他们是邪灵我就把他们的功绩据为己有吧?”李天权再次开启睁眼说瞎话技能,扯皮嘛,这活儿他太擅长了。 “那还真是难得,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那副场景。”青年惋惜的摇摇头,仿佛真的在为自己错过精彩一幕而傲慢。 随后青年的话锋一转道:“先前我说有件事需要李兄谅解,李兄可还记得?” “当然记得。”李天权点头大方的把自己先前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一遍:“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答应这么快呀?”青年笑问道:“李兄就不想问问需要谅解的事是什么吗?” “嗨,不需要问。”李天权比想象中的还要心宽,他抬手轻轻拍拍邪灵青年肩膀,带着一副义正言辞道:“咱们是朋友嘛,我相信你不会做让我失望的事情。” “多谢李兄信任!”邪灵青年不动声色的推开肩膀上的大手,满是感动的问道:“我现在还想向李兄借一样东西,不知……” 还没等青年说完,李·大方·天权便大手一挥,开口打断道:“你尽管开口,只要我有的那都不介意借你,只不过……” 李天权的话只说了一半,青年等了许久还不见下文,心中焦急的同时又开口催促道:“只不过什么?李兄不妨说来听听。” “嗯。”李天权轻轻点头,本来挺阳光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他仿佛紧张一般长呼口气,然后才轻轻叹息一声道:“只不过我也有一件事需要你来谅解唉……” “需要我来谅解?”青年不禁一愣,什么意思这是?他有点没听明白。 李天权重重点头,脸上带着凝重与深沉之色再度重复道:“是的,需要你来谅解!” “什么事?说来听听。”青年疑惑追问,他倒没李天权那么大方,什么都不知道他可不敢轻易答应。 “不急。”李天权无所谓的摆摆手,随后又重新挂上那副职业性的微笑问道:“我记得你喜欢的是菊花对吧?” “啊???”青年一脸懵逼,这都特么什么跟什么啊,自己想干啥来着?情绪都特么不连贯了好么! 九一 花引迷途往黄泉 “咳咳……”邪灵青年用干咳来暂时住自己的失神,转而挂上了同李天权一般的职业微笑点头奉承道:“我确实喜欢菊花,真麻烦李兄上心了。” “我对朋友的事情一向很上心。”李天权轻笑问道:“毕竟留给你的时间并不充裕,不看一眼菊花不觉得可惜吗?” “呃?”青年一愣,心中暗笑李天权的单纯,表面上却是一副感动模样:“李兄能把我的喜好能记在心上已是在下荣幸,至于其他,我哪还敢奢求呀。” 李天权摆摆手道:“哎,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弄得我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看还是算了。”青年摇头拒绝了李天权的好意,对上一个未完的话题发起追问:“话说李兄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在下谅解?不妨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什么事。”李天权耸耸肩道:“我只是擅自给你布置出了一场菊花盛宴。” 邪灵青年:“???” 看着青年懵逼的小眼神,李天权指指身后的血晶梅树道:“你看,已经开始了。” “什么?”青年顺着他手指的望向梅树,随后便是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这……怎么可能……” 血晶梅树上不知何时多出几道致命裂纹,由树根开始向上慢慢扩散,裂纹扩散发出的哀鸣仿佛怨灵眷恋世间的不甘,又仿佛是勾魂使者的嘲笑。 不消片刻,梅树的第一根枝干便在裂纹的干涉下强行脱落,摔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咔嚓’声,炸成漫天血晶,在鬼火幽光的照射下,带着艳丽的光彩向四处纷纷飘落。 望着晶莹漫天、犹如繁星点缀的闪耀洞窟,不知不觉间,邪灵青年竟似痴迷。 青年眼底的猩红逐渐退却,一同显现出来的还有他胸口处的青蛇虚影。 青年空洞似的漆黑双眼一眨不眨的仰望着天空,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身体突然开始微微颤抖,最后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从牙缝中挤出一道微不可查的声音:“快……走……”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近在咫尺的李天权轻松捕捉到了,他微微摇头,眼底带着一丝怜悯轻轻叹息:“唉……不急,我再陪你一会儿。” “藏地白骨空魂怨,花引迷途往黄泉……” 恍惚间,青年似是听到一声来自遥远之地的呼唤,他起身想要寻找,可那缥缈之音早已不知所踪。 香气?怎么会?我不是死了吗? 青年皱着鼻子,有些难以置信的嗅着空气中浓郁的花香。 “阿嚏!” 青年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抬手擦擦不小心流出的鼻涕泪珠,随后站在绿地上四下环望。 “菊花!?”青年惊呼出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望无际的白菊花海随风舞动,宛如一个个拿着独特乐器的歌者,发出一片规律又悦耳的沙沙声。 青年带着惊愕的表情抬头看看天顶的太阳,再低头看看漫无边际的花海,再抬头,再低头,随后弯腰折起一朵白菊放在鼻边轻嗅,似要确认这片空间的真实性。 “阿嚏!” 又是一声巨大的喷嚏从他口中发出,带起的强烈气流把手上的完整白菊吹成片片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舞者一般轻浮飘落。 青年无语的望着手上捏着的白菊花茎,空出的右手不断挠着前心后背。 片刻后,他扔下手中的花茎,绝望的仰望天空,发出一声崩溃且令人同情的无力咆哮:“这是闹哪样啊!?我从小就对菊花过敏的啊……” 而这一切的作俑者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就算意识到估计他也不会在乎,毕竟那是青年自己的选择,又不是别人强迫的。 对此,李天权还挺开心,自己这可是满足朋友愿望呀,像他这种做好事不图回报的新时代好青年已经不多了好么! 如果可能,他真想对世界高声呐喊一句:珍惜我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他就不琢磨琢磨有几个人能过得了他这个村的…… 邪灵青年双手捧着一枚铜钱,一脸安详的盘坐在由八枚铜钱围成的结界中,胸口的青蛇虚影处正正当当的插着一柄正在缓缓燃烧的桃木剑。 二指粗的青蛇虚影不断扭动,不时张开与体型不符的血盆大口朝李天权无声嘶吼,又不时得用那仿佛被鲜血染红的双眼怨毒的盯着束缚自己的男人。 “留点力气吧,别挣扎了。”李天权撇撇嘴,不屑说道:“这是我唯一一式用作封印的剑法,要是能被你轻松挣脱,那我这肉身送你又有何妨?” “跟了我一路,现在还想阴我,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正面打以我现在这状态还真够呛,可你非要整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跟谁学的这是?放你在这的人就没告诉过你怎么打架吗?” “怎么?还这眼神看我?是我说错了吗?你无非就是有负罪感,想满足一下自己内心的变态渴望。” “把自己折进去了吧?现在刺激了吧?”李天权对青蛇虚影轻笑两声,像和老朋友聊天似的开心说道:“哈,其实从你下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你的失败。” 青蛇虚影听着他的话开始逐渐放弃挣扎,小小的三角脑袋竟露出一副人性化的疑惑表情。 它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按理来说没人能发现的了它,自己身上不带半点灵气和阴气,想观察到它只能通过肉眼,可是自己明明隐藏的很好啊! 而且,看李天权的表现好像早已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小青蛇越想越是迷茫,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李天权也没让自己的新朋友等太久,他从袖子里拎出两壶酒,一壶奖励自己,一壶奖励在他身边老老实实趴着的虎妈。 两口胜利的美酒成功下肚,李天权这才开口替迷茫中的青蛇虚影解惑:“我眼神是不怎么样,可我家虎眼神好呀,它提示我一路,我要在看不见你那我这双眼估计就可以挖出来扔地上踩响听了。” “要是你不知道何时中招的……”李天权抬手指了指身后那棵完好无损的血晶梅树提示道:“你看,树还在,能想到了吗?” 李天权也没指望小青蛇给自己什么回应,侧卧在虎妈柔软的身子上,自语道:“给你什么你都敢接,嫌命长不是?命长也架不住你老走捷径啊……” 听了这句不算提示的提示,小青蛇吐蛇信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便想到了问题所在。 自己接过的东西就一个,是铜钱!那个铜钱有问题! “哈,这么快想到了,还不算太蠢。”李天权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地上以八卦方位有序排列在青年身边的铜钱解释道:“地有四势,气从八方,我用铜钱斩了八方阴气,算上他手上的一枚铜钱正好组成一个单体束灵阵,你驻扎他体内在自然也无法逃过束灵阵的效果,只不过你看不到无尽幻像罢了。” “哦,对,先前说不懂阵法那是骗你们的。”李天权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愧疚之心,还隐约带着一丝自豪:“不过我确实不喜欢看书,所以顺便就练了一手过目不忘的本事,不然我都得被我师父烦死……” “还有啊,我跟你讲,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都是被控制的了。”李天权望了眼和青年状态差不多的其他邪灵兄弟,冲小青蛇咧嘴一笑道:“我也会瞳术,只是消耗太大我灵力支撑不起,不过偶尔用个几秒钟还是没问题的,所以,我从没在他们身上看见红点的时候便明白了一切。” 在来山洞的路上,李天权一共用了三次瞳术,第一次看的是融合邪灵,就在那时候他顺便也发现了自己身边这群号称弃暗投明的兄弟的异常之处。 都是邪灵,凭什么人家身上有红点你身上没有?这就是问题好吗! 第二次他用来看小青蛇,他是没发现小青蛇,但身后有个明晃晃的红点一直在动弹他哪能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他一不瞎二不傻,更何况虎妈还一直提醒着他。 所以那时他说的话不是安慰虎妈,而是他真的发现虎妈的担忧了。 第三次就是刚才青年下来的时候,李天权用仅剩下一个剑法的灵力开启瞳术,正好瞥见青年胸口的大红点。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幅模样了。 忽然,一直只会玩无声嘶吼和眼神杀人法的青蛇虚影口吐人言,血红的竖瞳紧盯李天权,用刺耳又尖锐的声音挑衅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封印我做什么?直接杀了我不是更痛快?还是说……你不敢杀我?” 面对挑衅,李天权却是面色如常,笑眯眯说道:“我确实不敢杀你,别以为你把自己和聚阴阵连在一起我就不知道,我要杀了你不就让你跑了吗?” 说完,他又对再次发出无声怒吼的青蛇虚影做出第一次对战融合邪灵时的鬼脸,像小孩子置气般挑衅道:“略略略……有本事你就出来呀,馋我身子不是吗?想夺舍不是吗?有能耐自己来拿呀!略略略……” 我……我特么! 小青蛇服了,彻底服了,它算是明白克星俩字怎么写了! 因为李天权那张欠抽的脸上满满的就是‘克星’俩字! 九二 院长来了 “话说,就是这里了是吧?” “地上还有脚印,你不会自己看是吗?” “唔……一人一虎,应该是那小子没错,可他们来这干什么?”老者缕着本就没几根的胡子,满是困惑的模样也因为动作而变得有些滑稽。 “目的大概和我们一样。”青年望着空无一物的山壁,双眼仿佛能看破隐藏在法阵后的山洞一样一眨不眨。 老者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而后又想到一种可能,轻声叹息道:“他兴许是被邪灵迷惑才过来的,总之我是放不开手脚了……” “噗嗤……” 老者的话引起青年一阵嗤笑,他瞥了上了年纪的师兄一眼,不无讽刺的道:“让你放开手脚的话这山还要不要了?我只负责在外打探情报,绝对不会替你出钱修缮。” “哈,你还真是个不称职的师弟。”老者摇头轻笑。 青年面无表情的反唇相讥道:“称职可不包括收拾师兄留下的烂摊子。” “可能吧……”老者耸耸肩,走到隐藏法阵前,用拐杖拨弄了几颗地上的小石子,顷刻间黑漆漆的洞口和遍地白骨显露在二人面前。 闻着洞内传来的腐臭,老者左手抓着长袍袖口捂住口鼻,紧皱眉头道:“看来我回去要多安排个秘境四层定期巡逻项目了。” 青年摇头否决了他的提议:“没用的,咱们刚开始过来不就没发现异常吗?” “做做样子而已,毕竟不能放任不管。”老者发出一阵嘿嘿的无良笑声,笑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而且到时要是再出事故我也可以找人替我背锅,省得老有人说我监管不利。” “当我面这么说真的好吗?”青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可别忘了,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算是学院的职员。” 老者无所谓的笑笑:“没关系,毕竟你先是我师弟嘛。” “是呀,这也是我今生最大的败笔。”青年摇头不无惋惜的为自己叹气。 “恰恰相反,我倒觉得这是你今生最大的荣幸。”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在碎骨环绕中行进,可能是为了缓解心中压力,也可能是为了不让愤怒占有所有情绪而失去冷静。 悄无声息的脚步踩在碎骨上不发一丝声响,身后更是连脚印都没有留下,与其说是走,更不如说是在飘,用这种耗费灵力的赶路方式,应该是对死者的不幸和工作的失职心怀歉意。 散发着柔弱微光的白菊似是明灯般插在白骨堆上,仿佛是浊世间的最后一丝清明,又好像生者对死者的最终祝福。 “那小子人还不赖。”老者走到骨堆旁边,面前的白菊不用说都知道是谁的杰作。 他微微弯腰想把白菊摆正,却被身旁的青年开口阻拦:“别碰,这朵花是用来压阵的。” 老者微微一愣,老实的停下手中动作,疑惑问道:“压阵?压什么阵?” “洞里有摄魂阵。”青年解释道:“从了山洞之后我就有种被拉扯的感觉,不过你应该感觉不出来。” “确实感觉不出。”老者点头承认,随后轻笑摇头:“真是没想到,天天醉生梦死的小子竟然还能玩出这么漂亮的一手破阵功夫。” “确实漂亮,起码我在他的年龄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青年也点头赞许道:“这也证明他敢过来绝不是遇害或者意气用事。” 老者也认同青年的话,点头之余顺便嘲讽一句:“那是当然,你在他这个岁数的时候还在跟老三尿尿和泥玩呢。” “???”青年一脸懵逼,都特么多大岁数了还提童年?再说,谁特么二十五了还尿尿和泥玩? 老者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马开口补救道:“也不能说你跟老三尿尿和泥玩,准确来说是老三负责尿尿,你负责和泥,分工还挺明确,啧……我想拦都拦不住……” 说完老者还露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瞎掰…… 这要是事实……那可真值得考究了,研究课题就叫‘论修士的童年’。 “一天天就你废话多!”看似平淡的脸颊付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红晕,青年不无尴尬的威胁说道:“你再跟我瞎扯你就自己往里走,反正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呵呵呵……”老者仿佛心情很不错,慢悠悠的带头向眼前的漆黑走去,留下的仅仅是一句感慨式的轻语:“有些时候想想,其实有个师弟还挺不错的……” 还有一句青年的怒骂:“就特么你屁话多!老子要再跟你走一块老子就跟你一个姓!” 山洞腹地,成功封印邪灵和青蛇虚影的李天权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一边絮叨一边还拿个铲子在掘地,如果再仔细看的话还会看见地上扔的锄头。 插在青蛇虚影上的桃木剑早已烧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厚重的青色短剑,没错,就是李天权的佩剑‘青’。 短剑上散发着微弱青芒,剑身上的梅花印记早已消失,取缔它的则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洁白雏菊。 青蛇放弃了无用的挣扎,从封印到现在的一个小时它也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自己别想跟眼前这人玩套路。 而且它还发现李天权性格上的最大特点——软硬不吃。 怒骂、蛊惑、恳求等等方式都无法撼动李天权想要彻底灭了它的信念,那人就是那般执着而纯粹,不带一丝杂念。 对于这种对手,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击杀,而被这种对手捕获,那就只能静静等待判决,多费口舌不过是让自己多受无谓的折磨。 “我一共有三把剑,每把剑够封印你半个小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让我用三把剑的,你应该庆幸,对你这种邪物来说,这已经算是死前最大的荣耀了。” 李天权自顾自的说着,小青蛇静静地听着,却没半点开口的意思。 但它却得知了一条信息,除了那把玩具似的桃木剑和插在自己身上的短剑之外,李天权手上还有两把剑。 也就是说,封印的持续时间起码还要一个小时,而这一个小时……它就只能祈祷,祈祷那个人没有找到‘聚阴摄魂阵’的阵眼,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它已不想什么夺舍肉身的事了,虽然这是它最开始诱惑李天权出来的原因,可现在看来,这个人根本不是自己能惹起的,即使它命令所有邪灵去消耗他体力,但自己对上他还是没有半点胜算。 更何况……李天权的第三把剑从未拿出来过,这就说明他还留了一手,也就是说,现在的他还没有尽全力。 甚至它现在都认为李天权嘴里说的‘哎呀,我灵力都用完了,差一点点你就赢了。’是在安慰自己。 想想当时李天权眼睛眯成一条缝、用手指比量出的一点点距离,想想那副可憎的表情小青蛇就一脸嫌弃和鄙夷,甚至它都怀疑李天权所说的‘一点点’不是‘一点点’而是‘亿点点’,发音一样,但区别可是天差地远。 指尖宇宙吗……小青蛇耷拉着脑袋无声自嘲,两年时间它杀光了所见的所有生灵,而今被杀的也轮到自己,可能这便是循环吧。 “沙沙……沙沙……” “话说你到底把阵眼给藏哪了?看在我陪你聊这么久的份上给点提示不行吗?” 铲土的声音和李天权懒散又无力的声音同时响起,也不知道这货怎么想的,竟然还随身带着铁锹和锄头,这是修士该带的东西吗? 看那衣袖、裤腿上挽,把衣摆塞进腰带的架势,不知道的还当他要下地插秧呢! 再说,你一堂堂五品中阶修士,破阵的方法为什么会这么接地气啊? 好扎心,好羞耻,这就是小青蛇现在的想法,输给这种神经病,它都替自己觉得丢脸,如果可能它甚至还想自杀…… 等了半天没得到答复,或者说李天权也根本没指望得到答复,他放下铁锹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继续道:“看来这个话题你有点不习惯,没关系,咱们换个话题,我可是很大方的。” “你要大方你就把我放了,有本事咱们堂堂正正打一场。”这是小青蛇的想法,它并没说出口,愚蠢的话它已懒得再说,祈祷对手的仁慈还不如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来得实际。 无声的回答李天权也并不在意,他自顾自己的继续问道:“不如我们就聊聊你是什么种类吧?感觉上来说你不像是活物,同时也不像是一般鬼物,你应该是介于生死之间的吧?所以你是‘煞’吗?还有哎,你是受谁指使来这里的?目的呢?” 平时很少和人说话的李天权此时却出奇的话多,就像面对虎妈与花花草草似的,他就喜欢同不会说话的生灵聊天,同时,他也喜欢对将死之人絮叨,用他的话来说,这叫开导认知,或者……另类的仁慈。 小青蛇冷冷瞥了李天权一眼,这个话题它并不想参与,而且也没有参与的必要。 就在这是,洞内突然冒出一道轻挑的调侃声音:“哈,你不喝酒跑这干嘛?种地也不能选这地方吧?” 李天权微挑眉毛,右手伸进袖口准备取出自己从未动用过的第三把剑,然而当他抬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时却莞尔一笑,以同样轻挑的口气回道:“前辈不让晚辈喝酒,所以晚辈只能改行了呗,前辈来此不会是监督我种地的吧?那晚辈可真得好好表现表现。” 老者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洞口的草地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天权道:“嗯,可以,那你种地吧,我看着,种子不够我提供。” 李天权:“???” 特么他忽然发现除了连云派之外还有克他的选手…… 啊啊啊,师父我要回山,城里路滑,你家徒弟摔残了啊…… 九三 同道中人 李天权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还有活人能来这倒霉洞窟,更没算到的是来的还是个为老不尊的玩意儿。 他没用瞳术,所以也看不到跟在老者身旁的青年。 因为确实没剩多少灵力,连续战斗加上洞内阴气浓郁,没办法像正常一样恢复,所以放两个大招也真就快到他极限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用消耗大收益小的瞳术技能,嗯……那他再遇见状况除了跑也就只能玩肉搏了,还是平砍不带特效的那种纯肉搏…… 同样,这也是他为什么用锄头刨地的原因,就因为灵力所剩无几,他不敢随便乱用,所以只能选土办法挖阵眼。 啧,真不愧是挖宝,堂堂五品中阶修士还真放得下身段用锄头干活,只能说连云派的实用第一思想深入骨髓了…… 他这正挖的开心呢,没成想就来人了,关键在于来的这老东西嘴贼损,一回合交手就让他体验到了久违的挫败感。 李天权愣愣的看着老者,他就没琢磨这老东西比他还欠,合着大老远过来一趟就为了怼自己两句。 咋的?自己是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儿吗?玄通学院有个老头堵在门口欺负人,这事儿有人管没人管啊? 老院长瞅着呆愣的李天权还嘿嘿直乐,用像偷了大米后的老鼠般的眼神催促道:“别老盯着我呀,你种你的地,正好也让我学两手回去好照顾照顾花花草草。” 这尼玛,李天权本来挺好的心情,全被两句话祸祸光了…… 李天权也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人,当面跟他怼他肯定就得还回去,但考虑到敌我双方武力悬殊,所以他决定战略性撤退,呃……就是觉得干不过,暂时怂一波的意思。 老者见他站着半天还不动手刨地,捂着脑袋痛心疾首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小气呢?种地又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本事,想跟你们学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呢!” “唉……”老者发出一声悲伤的叹息,闭着眼把身子转向身后继续道:“我不学了行吧?现在你能放开手脚了吧?快点的吧,我时间可没那么多。” “……” 李天权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是硬逼自己动手种地啊,可自己这特么是种地吗?早知道就说自己在抛坟了,看他咋接话…… 然而就在他踌躇不定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被剑气炸得还剩下大半的石棺,李天权眼睛一眯,顿时这小灵感就来了。 “咳咳……”李天权轻咳两声把老者的目光吸引回来,然后他用真挚、诚恳、且带混杂着敬意与尊重的语气指着石棺说道:“前辈,您要着急您可以先躺进去试试,觉得不合适晚辈抽空给您再做一个也成……” 老院长:“???” 特么老子是说老子要赶时间下去报道吗! 隐身在侧的青年副院长满是认同的趴在老院长耳旁悄悄说道:“打一开始我就觉得这小子说话挺有道理,现在一看他说的都是真理啊,这回你可遇到对手了。” 老院长:特么我家师弟是叛徒,谁来收了他,赶紧的! 当然,这只是老院长的想法,让他说他肯定是不会说的,但师弟养废了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还没嫁人就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一人怼他一人补刀,致使老院长带着笑意的表情略微扭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小声对青年威胁道:“撒尿和泥……” 当即青年就表示:“后辈怼前辈实数不该,在学院就应该懂得礼数,像李天权这种选手必须得教育教育。” 老院长面无表情,瞪着俩眼珠一字一顿的念道:“呵!呵!” 三言两语间能让所有人都不开心,归根结底,只能说不愧是语言艺术的魅力…… 重新调整好心态,准备再战一波的老院长吹胡子瞪眼对李天权道:“小子,你可知我是谁吗?” “呃……唔……”李天权先是一愣,再是沉思,琢磨半天才试探性回道:“李、李逵?” 老院长:“???” 第二阵就此落幕…… 李天权看着老院长吃瘪的样子很是开心,可老院长却开心不起来,特么他发现眼前这孙贼好像不会好好说话,这要是搁他年轻时候,非要上去捶……好像还锤不过……好生气! 话可以怼不过,但身份不能不亮,重振旗鼓的老院长再次开口道:“我是玄通学院……” “停!”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天权叫停,就看李天权像个傻子似的捂着耳朵,嘴里还一直在那嘀嘀咕咕:“我不听,我不听,听了没好事……” 激烈的反应把老院长整得一脸懵逼,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是?你是脱离人类序列,由世界开发出的新物种是吗?还能不能干点人事儿? 青年副院长仗着隐身加持,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笑还一边在老院长耳边夸李天权:“这小子真够聪明的。” 老者当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低声骂道:“废话不是?脑子不够的配进老子学院吗!” 说完他还挺自豪,被人一顿怼也不知道他自豪个什么劲…… 李天权的反应老者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就是怕听了自己身份之后在学院穿小鞋,而且被怼还不能还口,所以李天权就想当个什么不知道的二傻子,想要的无非是大家平等对待,过后再一笑了之。 学院里有这么聪明的学员,身为院长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于优秀学员的小小要求,当然是……当然是不能满足了! 这不是心胸狭隘,这纯粹就是生气!毫无杂念的生气!忒特么能气人了!老院长甚至怀疑李天权一身技能点全加在气人专精上了! 老院长平复了一下年久失修的心脑血管,藏于袖中的右手紧紧拽着一瓶‘速效救心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已然崩坏的世界中体验到丝丝温暖…… 老院长从洞口飞到李天权旁,轻飘飘的落在他面前,强行把他捂在耳朵上的一只手拽开,怒气冲冲的瞪着他道:“我是学院院长,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 我想不知道,您也不给机会不是? 李天权捂着耳朵的手臂无力垂下,耷拉着脑袋仿佛失去了浑身所有的力气,脸上苦笑,内心则在哭泣——远在天边的师尊大人,您帅气的大徒弟又惹事啦,红尘惊喜真是忒多了,根本不按套路来啊…… 而就在这生死存亡的一瞬,李天权脑中闪过千般画面,最后凝聚成一个发自肺腑的晚辈礼。 “晚辈浣玉衡,见过院长前辈!” 声音之真诚,行礼之诚恳,简直让闻着潸然泪下,见者气血翻腾…… 老院长都傻眼了,这特么,要是不认识李天权说不准他还真就信了! 同时他也觉得自己跟李天权通了么会有很多共同语言,毕竟从坑师弟这方面出发肯定是错不了的。 就是青年副院长不怎么乐意,对李天权的好感一落千丈,同时还恶狠狠的瞪了老院长一眼,在心里咆哮怒骂:“老子真特么是瞎了眼了,当师兄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淦!” “行,浣玉衡就浣玉衡吧。”老院长是不打算跟李天权继续扯淡了,他说啥是啥,省得回头自己又得成斤成斤嗑‘速效救心丹’…… 短暂的友好互动完美落幕,虽然李天权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但也该干点正事儿了。 青蛇虚影从见到老院长开始就老实的像个二孙子似的,大气都不敢出,努力降低着自身的存在感。 然而在场的哪个都没敢忽视它,有无所事事的虎妈一直盯着,有李天权一直输送灵力维持封印,有老院长无时无刻飘过来的目光,还有青年副院长的锁定气息,就算给它安上四条腿俩翅膀它今天都甭想跑出去…… 老院长指了指被封印住的小青蛇问道:“这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我提前说一句,学院里凶兽可以,但养邪物绝对不行。” “我也没想养它。”李天权耸耸肩道:“我正在想办法帮它解脱,毕竟一直维持封印我也吃不消。” “帮它解脱?”老院长疑惑道:“怎么解脱?你是说超度吗?它好像不是纯粹的鬼物吧?” 李天权理所当然道:“死了不就解脱了吗?” 老院长:“……” 特么杀就杀呗,整得这么文艺干啥?凭啥别人家就叫弄死,就你家叫解脱,显摆你有文化是吗? 虽然被李天权噎了一下,但也弄明白了他的想法,老院长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现在杀了浪费,不如交给我如何?” “交给你?”李天权皱眉道:“理由呢?这东西嗜杀成性,放出之后必定祸患无穷。” “我知道。”老院长点头叹息:“我青江山大半生灵已被它屠戮一空,所以要我放过它是万万不能。”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李天权凝视着老院长的双眼,如果老院长不说出个理由,那他今天就算交保命大招都不能放手,大不了这个学不上了呗,世上又不是只有一家学院。 老院长也看出李天权的顾虑,迎着他的目光坦然说道:“你应该也能看出它不是自然产生的邪物,既然是人为破坏,那我身为院长就有责任彻查,避免你们学员再次遭受不必要的伤害。” 李天权默默点头,算是认同,随后他提醒老院长道:“我问过,可是它什么都不说。” “哦?”老院长瞥了眼青蛇虚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看似在微笑,语气却是森冷异常:“那是因为你问问题的方式不对,老夫可不信它真有那般强硬。” 九四 不要脸的交锋 绝望是什么?绝望是一堵逾越不过的高山,是跨不过的海岸,同样也是那身不由己和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楚。 对小青蛇来说绝望便是如此,从前它给其他生灵带来绝望,如今绝望也临幸到它的头上,它想挣扎、想反抗,可这也只能想想…… 自己的归属权基本可以肯定要移交到老院长手上,至于以后得日子它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要生不得生,要死不得死。 换句话说,就算它想死也要按照老院长规定的方式去死,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老院长确实就有这般能力。 不过小青蛇还是抱着一线期望,然而仅有的这点期望还被李天权给彻底粉碎。 李天权提醒老院长道:“想要带它走首先要把这里的阵法给破坏掉,不然它还会被阵法给强行拉扯回来,到时候再想抓它恐怕就难了。” “没看出来你还挺细心的。”老院长笑了笑道:“你刚才就一直在找阵眼呢吧?” 李天权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没办法,这里不好恢复灵力,所以只能用点非常手段了。” “确实是这样。”老院长点点头,随后好奇道:“你就不怕它还有后援吗?看你刚才的架势也不像灵力枯竭的模样吧?” 老院长说的是刚见李天权时他想要从袖子里摸东西进行攻击的样子,虽然动作不大,但也瞒不过老院长的眼。 “那有什么好怕的。”李天权耸耸肩膀,不以为意道:“打不过就用传送符跑呗,剩下这点灵力拖延个一两分钟还是能做到的。” 老院长乐呵呵的追问道:“要是用传送符可就没机会进来了,你当真舍得跑?” “不然呢?”李天权靠在虎妈身边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三壶酒,随手扔给老院长一壶道:“东西再好也得有命拿不是?而且这属于特殊情况应该是可以通融的吧?” “确实是特殊情况。”老院长抬手接过酒,也不跟李天权客气,壶盖一掀直接就闷了一大口,喝完砸吧砸吧嘴继续问道:“那要是不能通融你会怎么办?别告诉我你会老老实实听从学院安排哈。” “啧……瞧前辈说得,我像那种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儿的人吗?”李天权正色说道:“我浣玉衡可是出了名的老实。” 李天权还在浣玉衡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似的,听得老院长是直挑眉毛,这尼玛,要不知道你是谁说不准还真被你小子给忽悠了! 特么,这要是老实人老院长都能当场倒立拉稀吃翔给特看! 老院长是看破不说破,说实话,好不容易遇见个满肚子坏水的机灵孩子他还挺开心的,只不过这孩子是不是聪明过头了? 一瞬间,老院长在脑子闪过无数针对李天权的制裁方案,就等他以后犯事关他禁闭呢…… 老院长管这叫‘对聪明孩子的奖赏’。 闲聊一番大家也都互有了解,总体来说就是印象不错,毕竟大家都能聊得来,就是保持隐身状态的青年副院长好像有点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可能是实在受不了坑师弟玩的话题吧…… 封印小青蛇的短剑上雏菊印记已盛开绽放,这说明封印时间快要到了,李天权见此情形从背后拔出长剑把短剑替换下来,聊天归聊天,他可没粗心到忘记时间的程度。 半壶酒下肚后,老院长也想起来自己是过来干正事的,他瞅着地上刻着阵纹被破坏差不多的法阵向李天权咨询道:“阵眼大概在什么位置?有头绪没?” “应该就在山洞区域内,但是藏得挺深,不怎么好找。”李天权如实说道。 “无妨,有准确区域就够了。”老院长点头继续问道:“你能确定阵眼种类吗?” 阵眼种类不限,有可能是材料物品,也有可能是活物,或者邪物,甚至有的法阵还不止一个阵眼,所以辨别阵眼也是对破阵人的一种考验。 李天权想了想道:“有可能是阴气浓郁的东西吧,毕竟这种阵法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不能用常理去推断,不然我也不至于找这么久。” “行,我知道了。”老院长微微点头,右手龙头拐重重往地下一顿,刹那间幽绿的空间被突如其来的耀眼金芒笼罩。 “嗷呜嗷呜……” “卧槽……” 虎妈和李天权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洞中黑暗的环境,此刻强光乍现,一人一虎顿时捂着眼睛哀嚎,同时他心里还生出个想法:特么不就说你两句吗?你至于吗?这老头也忒记仇了! 老院长见李天权这幅挫样心中暗爽,古人云:有仇不报非君子,他是君子吗?不管以前是不是,但他现在必须是。 青年副院长默默吐槽:“跟小辈还玩这套,还真够不要脸的……” 犹如白昼般的强光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便是整个山体的颤动,血池沸腾滚动,粘稠的血液迸溅的到处都是,大地翻涌,旧土下沉新土上浮,同时深埋在地底的各种东西也一同破土而出。 沾染湿润泥土的青石、大地未分解完的腐化白骨、各类布置阵法的材料、还有一具洁白如玉的完整蛇骨。 至于法阵和血池中的血液则被包容万物的厚土吸收殆尽,所剩余的不过是几点证明它们存在过的殷红。 “东西基本都在这了,你跟我看看去。” 老院长拽着脸上写满‘我不开心’的李天权,像在垃圾堆里翻塑料瓶似的用拐棍满地划拉翻找。 他一边找还一边把那些布阵材料全部收进自己的须弥袋中,如此做风,看得李天权整个心都在滴血,要知道,要是老院长不来这些东西可都是他的,费劲是费劲了点,那也总比什么都拿不到强呀! 他来这的目的是干嘛?为民除害是首要,其次就是过来捞各种布阵材料,总不能自己白出一趟工吧? 可是现在呢? “唉……” 李天权深深叹息,挺好的日子,挺好的心情,瞬间全特么没了,关键自己还亏了一壶酒! 这老犊子,真特么抠门…… 老院长好像知道李天权想法似的,语重心长的安慰他道:“年轻人就该朝气蓬勃,应该多做有体面的事,这种挑挑捡捡的活我来就行,毕竟我已经过了要面子的年纪了。” 李天权犹豫片刻道:“那个……其实我也可以不要脸的……” 老院长义正言辞道:“不行,你年轻有为,以后肯定是学院的脸面,我已行木将就,为你们年轻人铺好前进道路才是我应该做的。” “呵呵……”面对如此不要脸的人李天权能说什么,除了呵呵也就剩呵呵了。 半个多小时的翻垃圾行动,二人终于找出那具上面刻满了法咒的白玉蛇骨,本来是李天权先发现的,但老院长硬是以调查的名义给捞进自己的须弥袋中,对此他是这么说的。 “有你这种学员是学院的福分,你这次的表现值得全院学员学习,等我回头就给你安排全院嘉奖。” “昂?”李天权一愣,立马追问道:“嘉奖会奖给我什么?法宝类物品还是修行资源?” 如果说老院长会给他修行资源那他其实也不介意把一堆材料全送人,毕竟自己拿着也要去换钱,跟谁换都是换,还不如做个人情顺水推舟呢。 老院长摇头教育道:“你一年轻人,不要被眼界限制住思维。” 李天权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一亮道:“那您是要奖励我什么?” “当然是荣耀了!”老院长摆出一副至高无上的神圣表情:“别的东西能花钱买,荣耀能花钱买吗?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 李天权有点理解不能,这特么,无价不就是没价么?没价不就是一文不值吗?拿个一文不值的东西忽悠人,这老犊子是多不要脸啊? 不光李天权不理解,一直飘着当隐形挂件的副院长也理解不了老院长的做法,在他印象里自己师兄还是挺大方的人,怎么现在能有这等做派,莫不是老年痴呆了不成? 青年副院长惊讶道:“连孩子东西你都抢?不要脸也该有个限度吧?” “切……”老院长趁李天权没注意,偷偷回他道:“这点东西早晚还是那小子的,我就想看看他怎么开口跟我要。” “啊?”青年不解:“你这是图什么呀?” 老院长像个偷鸡的黄鼠狼一样,眨巴着小眼珠嘿嘿偷笑:“我什么也不图,但你不觉得逗这小子很好玩吗?” “呵呵,您开心就好……”青年无语,别问,问就是累觉不爱! 荣耀就荣耀吧,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李天权如此想着,直到老院长走到被封印的小青蛇身旁…… 老院长用龙头拐指着青蛇虚影道:“阵法已破,我也该带它回去调查了,你现在能把它封印解开了吧?” 李天权想了想后,一脸认真的拒绝道:“不行,现在还没到时候,突然解开封印可能会伤到它性命。” “没到时候?什么意思?”老院长一愣,他活这么长时间就没听说过有还施术者都没办法解开的封印。 李天权只是轻笑摇头,并不回答,老院长顺着他的目光,嘿……这小子盯的正好就是自己收材料的须弥袋。 顿时老院长就悟了,合着这孙贼是用青蛇性命威胁自己呢,应变速度够快,他就喜欢这种孩子。 老院长摘下腰间挂着的须弥袋,随手扔向李天权道:“你看现在到时候了吗?” “哈,瞧您说的,我像那种为了点材料耽误前辈正事儿的人吗?”李天权抬手接过袋子收入袖中,随后上前把插在青蛇虚影上的长剑拔出,义正言辞道:“为了学院利益,我怎么也得牺牲自己不是?” “呵呵……”老院长服气了,他终于明白李天权说的‘我其实也可以不要脸’是什么意思了,原来这货不止是说说,而是玩真的! 这尼玛,自己当时为啥就答应让这倒霉孩子入学了呢!好生气! 九五 咸鱼修士 老院长来得快走得也一样快,同李天权约定好青江山的事情不告知外人之后便如青烟一般消散,带走了那半壶未喝完的美酒,还有一群懵逼中的邪灵兄弟。 至于约定好超度的事儿……也同老院长的离去一同消散,李天权要超度的是正常邪灵,被控制的邪灵可不在他的应约范围之内。 匆匆来,匆匆去,遍地枯骨的山洞中留下的只有一朵祭奠的白菊,和一株为邪灵们洗刷罪孽的血梅树。 当然,还有满地的空酒壶…… 拂晓晨光再次撒向大地,蒙蒙雾露打湿了林间枝头,叶尖也因撑不住露水的沉重而深深低垂。 潮湿的空气弥漫在天间,呼吸间可以轻松感受到那股清凉之意。 虽然山中还是那么寂静,但此刻的寂静显露的不再是一片死气。 露珠在叶间颤动汇聚,折射出七彩光芒,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清新,所以这份寂静也是这片山林的新生之礼。 盘坐在虎妈宽敞的脊背上,李天权闭眼深吸口气,感受大地新生喜悦的同时内心却生出一股怨念。 “我说咱能不能走大道?咱别老钻树林了行吗?你是要帮我洗澡呢?” 晃了晃脑袋,李天权很是郁闷的甩掉再次滴落在头顶的水珠,明明有一条碎石小路,奈何虎妈不喜欢,所以他就只能被强行带着穿梭树林。 坐骑如此有个性,身为主人的李天权只能威严扫地,虽说他也从没有过这类高大尚的东西,但总不能不让人幻想自嗨吧? 走哪条路还要咨询坐骑意见,啧,能混成这样的也独此一人了。 先前谈笑间斩杀邪灵的连云派大师兄,此刻也早已失去‘代天行权’的霸气,所剩的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李天权,或者说,咸鱼修士李天权。 “呜呜……” 轻快的呜声是虎妈发出的,从声音就能判断出它的心情,饲主秒天秒地秒空气的样子虽然一闪即逝,但它却深深记在了心里。 简单的凶兽思维无法赋予它太多逻辑能力,但它现在也可以搞明白一件事——以后在山里自己可以横着走,因为它上头有人! 啧,曾经多么正直的一头虎,此时的想法竟然和贪腐的干部一般无二,真不知这是时代的必然性还是思维的必然性,总之它开心就好。 阵法被摧毁,聚而不散的浓厚阴气也开始四下分流,为了能让这片山林早日回归昔日的繁荣,李天权也在一路上撒下了些许火藤树的种子。 虽然没有灵力催动,这些树种可能只有百分之一的成活几率,但只要有几颗存活那就完全足够,同时它们也能有效防止邪灵滋生,毕竟对普通人来说只是取暖用的火藤树也是鬼魂类的天敌。 同样,种植火藤树也是老院长临走时留给李天权的委托,本来李天权是拒绝的,奈何这老头太不要脸,硬是以‘你要是不做我就给你穿小鞋’的理由去威胁。 李天权对此深感无奈,但也只能点头同意,毕竟是人家出手搜集出一大堆布阵材料,要让自己拆除法阵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呢,更何况他还不用慢慢刨地挖坑,这就比较开心了。 李天权换了个姿势,躺在虎妈宽敞的背上,双手垫在头底,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仰望着蒙蒙朝阳轻声自语。 “其实这里也还不错,你说是吧?” “呜……” 伴随着低沉的一声回应的同时,还有虎妈迈开大步加快回家的步伐。 “卧槽!加速你不跟我说一声?大姐,我没得罪你吧?” 与此同时,还有装逼没装明白,来自于从虎背滚落到地上的李天权的懵逼咆哮…… 青江山顶,藤别墅内。 灵石钟自顾自的旋转着指针,虽然修士可以掐指捏算时间,但不能精确到分秒,所以灵石钟的发明也就成了一种必然趋势。 由此也衍生出两种计时方式,一种是按照时、分、秒的通常计算方式,一种是按照辰、刻的十二地支计算方式。 两种计算方式都有采用,全凭个人喜好,不过修士通常都喜欢第二种,因为悠长的生命必然使他们对时间不太敏感。 灵石钟摆放在冯婉桐的床头柜上,平时极具韵律的悦耳滴答声,此刻却那么的让人焦虑。 焦虑的也不止是她,还有在她床上坐着的三个妹子,平时她们早起都会做晨课,比如练练刀剑功夫,弹两首小曲,或者做上一桌丰盛的饭菜和几份精致的点心。 而此刻,她们却只是看着灵石钟上的计时沉默不语,就仿佛被那朴素简易的表盘吸引了灵魂似的呆滞。 “叮、叮、叮……” 突如其来的六次叮铃声打破了寂静,这是灵石钟的计时声,也就是说,现在是清晨六点整。 平时六点钟她们都在干嘛?冯婉桐在忙碌早餐,吕云琦、吕小婷在拿着片刀对砍,刘莺则在暖被窝里呼呼大睡,而现在,她们却只能眼巴巴的盯着计时,在心中焦躁不安的期待。 “喵……呜……”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虎崽被报时声吵醒,四腿使劲抻直,白色绒团般的小爪用力外张,露出了粉红色的肉垫和还没发育成型的尖爪。 一个懒腰过后,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四下寻找,首先扫过的是围在自己身边坐着的三个仿佛在进行邪教仪式的妹子,然后摇摇晃晃的起身看见地上满是疲倦的最后一人。 紧接着小家伙发出了尖锐又沙哑的叫声,声音没有猫那么尖锐,却比猫悠长许多。 “喵!嗷呜……喵……” 焦急而不安的声音惊醒了失神的众人,床上的三个妹子也在同一时刻看向了坐在地上背靠墙角的冯婉桐。 瞧她们这反应,应该都是被虎崽打击出心理阴影了,毕竟被人讨厌可以说别人眼光差,而被出生没多久的小家伙讨厌,那就只能说自己人品问题很大了。 冯婉桐赶忙起身抓住正要跑去挠门的虎崽,一只胳膊像搂婴儿那般搂住小家伙,一边摇晃着身体轻声抚慰,一边从须弥袋里抽出一个玉壶。 这是李天权走时留下的,同样,这也是虎崽必不可缺的食物。 然而这次虎崽却不似以往那般老实,反而一反常态的暴躁,冯婉桐硬是用上灵力才勉强把它按住,可问题又来了。 被按住的小家伙眼巴巴的看着紧闭的藤门,嘴里发出嘶哑凄厉又仿佛是威胁的低吼,而且还不时的想要反身咬人。 坐在床上的三个妹子见状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同情感,当然,这份情绪中还夹杂着一大半的舒心。 “看来你也被讨厌了……”吕云琦轻声叹息,仿佛又想起虎崽打击自己时画面。 “才不是呢!”冯婉桐为自己辩解:“小孩子起床看不见妈妈不都是这种反应吗?等李天权回来肯定就没事了!” “可能吧……”刘莺想伸手去摸虎崽,可最终却是收回手掌,换成一声似自语又似疑问的轻叹:“可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 “是呀,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 “哎呀哎呀,总之现在不能回去的!” 屋内四个妹子的期盼李天权可感受不到,毕竟他定好的时间是两天,而现在不过才过了三个时辰而已,离约定时间还差许多呢。 此刻,李天权站在虎妈身前,有理有据的阻挠着它归家的步伐。 “咱们还有正事儿没做呢,回去这么早干嘛?再说,咱俩不睡觉她们不还是要睡觉的吗?咱没必要打扰她们休息,而且,你不觉得今天风景很不错吗?” “嗷?” “你问孩子呀?别担心,我都给留酒了,十五壶呢,够吃三天的呢,就算吃得再多也完全足够。” “嗷呜……”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咱们是去山顶摘龙叶花酿酒,不然像咱们这么喝总有一天会断货,何况这里又没地方买酒,咱们总不能坐吃山空呀。” “呜……” “行,到时候我自己解决,回头把那两条蛇烤给你吃总可以了吧?真是的,一天天好吃懒做,怎么跟我师弟似的。” “呜呜?” “哎呀,你没见过他,等以后我会介绍给你认识,总之咱们先去把龙叶花搞定,其他以后再说。” “嗷!” 虎妈懂不懂人话不知道,反正李天权是练出和虎交流的本事了,但这完全不足以打消他给虎崽添加语言课的计划,毕竟知识就是力量,自家孩子必须要赢在起跑线上…… 可怜屋里焦躁的四人一虎崽,他们可能还要经历更加漫长的等待,才能迎来凯旋而归的咸鱼修士。 …… 秘境外,学院内,审讯室。 学院四个学区都有执法处,常坐与执法处的是执法前辈,也就是学院中最铁面无情的那波人。 执法处内置有禁闭室与审讯室,建造于各类商业街附近,安置于此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谁犯事了直接抓住就近扔进去关禁闭,可以省去走远路的时间。 东南北三个学区的禁闭室常常客满为患,倒是西区的禁闭室冷冷清清,可能是因为西区大部分女学员的缘故,毕竟在捣乱这一方面男生总是比女生更加擅长。 虽然西区的执法处冷清,但这绝不能证明西区的执法处是摆设,相反,西区的执法长老甚至比其他三区要严厉许多,因为被关在西区的大多不是禁闭,而是审讯! 九六 审讯 “每个生灵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选择沉默那是你的权利。” “如何让沉默的你开口则是我的权利。” 以上三句话是挂在审讯室墙上的标语,就如标语中所言,审讯是一个讲究自由却又不讲道义的过程。 你可以不开口,但你不能阻止我强行让你开口,这便是审讯了。 审讯室位于执法处地下二层,由于近百年无人打理,再加上来此的人从不在乎环境,这也致使了本就不大的小屋中充满了潮湿和霉臭气息。 两盏灵石灯在屋内用作照明,一盏挂于棚顶,一盏放在审讯桌上,然而即使有两盏明灯还依旧驱逐不了此地的阴暗。 血迹斑斑的十字架,刻着封印法咒、挂在墙上有些扭曲变形的铁锁镣铐,还有火盆、烙铁、透骨钉等等一堆刑具占满了本就不大的空间。 平时能有幸光临审讯室的都是悄悄摸进学院的邪修,通常大部分都是人类形态,而今天,它则迎来一位有史以来最为特殊的客人。 “可惜刑具都用不上唉……” 细微的嘀咕声让困在束缚法阵中的小青蛇打了个寒颤,如果它有毛发,那完全有理由相信它此刻会表现出毛发倒竖的炸毛丑态。 束缚法阵是老院长为它亲手布置的,没办法,审讯室里根本没有针对蛇的刑具,更何况这还是一条没手腕粗的小蛇。 来审讯室的人不多,除了老院长和青年副院长之外仅有一人,而且还是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金红色的凤钗插于发冠之上,艳红百花袍内掩藏着曼妙而成熟的躯体,右手无名指上的翠绿戒指一是用作容纳,二是显示出自己的婚姻情况,如不意外,她应该还是单身。 虽然脚下一双看似普通的布花鞋与一身华贵的装扮不搭,可她最喜欢的还是这双鞋子,因为这是她亲手绣的,也是唯一绣成的一件实用物品。 修士学什么都不能说慢,但还是会被各类问题所困扰,这正如她一样,中阶五雷尊者修为却完败于女红之手。 能有如此特征的人学院中只有一位,那便是负责管理执法处的前辈——花十娘。 “抱歉,弟子来迟了,还请师父、师伯见谅。” 花十娘对老院长和青年副院长微微颔首行礼,她是青年副院长的亲传弟子,同样,她那双能看清业障的阿摩法眼便传承与此。 很难想象修大善之法的修士会掌管执法,而且还能做到铁面无私。 其实花十娘也不想在执法处工作,只不过她的师父,也就是青年副院长说过:善恶如同阴阳,相对又相持,缺一不可,阳极生阴,阴极生阳,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把阴阳控制在我们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呢? 这句话的意思是:大善之人稍微有点错误便会被人指责,就像阳光地方的阴影那般显眼,大恶之人稍微有点善举便会被人褒奖,如同黑夜中的一束光芒那般耀眼,既然是这样,那我们为什么不自己把控善恶的度,让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脱离控制呢。 当然,这句话还有另一层意思,只不过太过深奥,花十娘并没领悟透到那般程度罢了。 所以她会掌管执法,以大善之法,行大恶之举。 “无妨,是我们打扰你了。”老院长对自家后辈的态度并不严厉,甚至用温和形容也不为过。 用他的话说:身为长辈须以身作则,自己做不到却强行要求后辈是哪门子道理? 所以他在自家后辈面前也会收敛本性,真难想象一个集不要脸与不着调于一体的人能有此等觉悟。 只可惜,孩子还是长歪了唉…… “还要多谢师伯把弟子叫来。” 花十娘脸上带着难得的欣喜之色,能在审讯室这么开心,真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谢我什么?”老院长疑惑道:“你不会又跟小烟打牌了吧?” 花十娘并没直接回答,而是脸色略微尴尬,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那个……那个等下弟子要预支几个月的薪水,还望师伯批准。” “……” 片刻的沉默,花十娘感觉审讯室中的气氛瞬间都沉重了许多,就在她想收回自己无理的请求时,却听自家师伯痛心疾首道:“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跟你师父一样死心眼,我跟你说了多少回别跟小烟玩牌了?她出千的你不知道吗?” “弟子知道……”花十娘脑袋明显缩了一下,声音也微弱了许多:“弟子是想抓到她出千证据让她还钱的……” “然后你就越陷越深?她就是知道你怎么想的才叫你玩的!”老院长说完深深叹了口气,转头瞥向一直沉默旁观的青年恶狠狠道:“这就是你教的好徒弟?跟你一样都是死心眼!” “呵,总比你徒弟只会出千骗钱强吧?”青年冷笑反击:“就等着收你好徒弟的联名举报信吧你!” “她那叫善于洞察,总比死心眼强多了吧?就是收举报信我也乐意!” “呵,出千都能让你说得这么有道理,早晚有一天得骗到你头上!” “能把我骗了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这样的弟子我深感荣幸。” “我……看来我得抽空回来一趟了。” “回来干什么?”老院长不解道:“遇见危险了?用不用我加派点人手给你?” “不是……”青年缓缓摇头,盯着对自己关心有加的师兄,一字一顿道:“我觉得我得回来跟你手下辨真理……” “别介呀。”老院长大惊失色:“咱能吵吵尽量就别动手,再说,咱们老一辈的事让小辈看见多少影响有点不好吧?” “呵,那是你老,我还年轻着呢!” 幽暗的地下室中唾沫星乱飞,不顾形象的言辞让引发争端的花十娘不知所措,师父和师伯斗嘴她见了也不是一次两次。 虽然每次她都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会在内心里为他们加油鼓劲,并在心中高声呐喊:师伯加油!师父加油!不要停,继续怼特! 由此可以判断,这徒弟算是养废了,不如建个小号重新养成来的实在…… 好在这群人闹归闹,但从不耽误正事,只是争吵的这段功夫,老院长便做出一条小型的透骨锁。 锁链虽细,却承载着无数个封印法咒,保证扎进对方身体里能让它动弹不得,用来对付小青蛇这种至于生死之间的邪物再好不过。 “先别着急叫,等会有你叫的时候。” 似是安慰又似是警告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清晰传进小青蛇耳里,它想逃出此地,想呐喊自己改邪归正。 可一切都是幻想,因为它从被老院长在邪灵体内剥离出来的那一刻便已知道,审讯室里根本没人愿意对自己报以仁慈,或者说,在审讯室里,死也会变成一件幸福的事情。 锈迹斑斑的铁钉被粗暴的按压进七寸处,同铁钉一齐到来的是扼住咽喉的冰冷枷锁,不足三尺长的铁链把软滑的青蛇挂在墙上,任它如何挣扎嘶吼都无法挣脱。 老院长对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遍布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和煦微笑:“别费劲挣扎,会很疼的,有话咱们可以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陪你。” “帮我……解……开……” 沙哑还有些漏风的嗓音从小青蛇嘴里发出,作用在灵魂上的痛楚也让它无力遐想太多,它只想解脱,怎么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 “帮你解开?”老院长佯装惊讶,随后又陷入沉思,片刻后万分不解道:“我为什么要帮你解开?更何况,帮你解开我不就白费这么大力气了吗?” “有本事……就杀了我……” “这个应该不行。”老院长摇头否决:“我可是个慈悲的人,放心吧,我保证你不会死在这里。” 花十娘坐在审讯桌后默默无语,自家师伯什么脾气她再了解不过,慈悲?有可能吧…… 小青蛇只是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再动弹,不是它不想动,而是它所有体力都已被束缚铁链所吸干。 望着吊在半空无力下垂的蛇身,老院长眼中露出些许不满,抬手用龙头拐拨弄几次小青蛇道:“怎么不动了?我还没欣赏够呢。” “丝……哈……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小青蛇费力的抬起脑袋,对着老院长做出一个吐吐沫的动作,然而它吐出却不是唾沫,而是连伤害普通人都做不到的阴气团。 老院长不怒反笑,轻轻鼓掌赞许道:“很有精力嘛,看你精神不错我也就放心了,起码玩的时间能长久一些。” 说完他转头对花十娘吩咐道:“小羽,你去把小烟喊来,让她带上几根镇魂针,我倒要看看它能给我撑多久。” “是,弟子领命。” 待花十娘出门之后,老院长又用柔和的语气安慰小青蛇道:“你千万不要提前开口,学院审讯极限就等着你打破呢,要努力哦。” 本就在谷底的心再次下沉,小青蛇努力睁开猩红的双眼,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崩溃咆哮:“从头到尾你都没问过我,你让我说什么啊?” “啊……没问过吗?”老院长一愣,随即摆手轻笑:“没关系,问话环节咱们可以跳过,深追细节可不好哟。” “???” 特么这世道审讯都可以跳过问话环节了吗?是我跟不上时代还是时代抛弃了我? 路子太野求放过啊! 九七 观大川而念江水 愉悦的审讯在审讯室内持续进行,老院长好似单纯为了折磨而折磨一样,对小青蛇能提供的情报没有半分兴趣。 整整一个时辰,身为半灵体的小青蛇身上已被镇魂针扎得千疮百孔,此刻更是连嘶吼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它现在最期盼的一共两件事,一是这群人能问自己几句话,说好的审讯呢?一句话不问这像话吗?不管自己表现得铁骨铮铮还是怂的一笔,但也得人家给机会不是? 第二件事就是,它希望自己赶紧死了算了,曾以为半灵体带来的永生和恢复能力是上天赐予的福音,现在看来这是深入骨髓的魔咒,如果它是人,想必早已在尝试咬舌自尽。 老院长仿佛听到了它的祈祷,终于放下手中细长的镇魂针,吩咐花十娘和被称为小烟的亲传弟子道:“你们两个去把十年内进入秘境的教师的名单整理出来,记得保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跟我玩!” “至于你嘛……”老院长看向小青蛇,沉思片刻终于问出第一句话:“你能先告诉我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吗?” …… 晨初时的阳光温暖又和煦,其独有的魅力让人情不自禁的向往,然而,真正愿意爬到山顶欣赏的人却少之又少,大概能欣赏它的只有几朵安静的葵花吧。 当然,还要包括那朵生长于此的龙叶花。 登高山者,遥思云端之上。青匆岁月,观大川而念江水。 这是立于青江山顶的一块巨大石碑上篆刻的铭文,同样,也只有登顶山头的人才能有幸与它一见。 铭文只有短短两句,文中之意却能彰显篆刻人的豪迈志向,李天权靠在石碑上,右手边趴着虎妈,左手边躺着两条褐色巨蟒。 或者说,它们便是死去已久的邪灵帮凶——鸱吻蚺。 长大概十五六米,粗大概有成人腰间粗细,即使它们拥有着庞大的体型,却依旧败于李天权之手,甚至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两条庞然大物的脑袋上都有一处微不可见的伤痕,如果仔细查看,便能惊奇发现,这两处伤痕不论位置和大小竟然都一模一样,同样也和李天权那把长剑的尺寸一模一样。 由此可见,战斗并不算激烈,或者说,那只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观大川而念江水,原来青江山的名字是这样来的吗……” 手握一朵花瓣犹如蛇信的奇异花朵,李天权怔怔的遥望云端轻声自语,铭文的意思不甚明了,但他却能完全理解篆刻人当时的心情。 如果让他此刻写下一段铭文,可能他也会选择写这段话,这不是英雄惜英雄,而是这段话实在太魔性,看完之后愣是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简直烦的不行…… “呜……” 虎妈轻呜一声,仿佛感觉到了饲主此刻的惆怅心情,所以它贴心的选择了卖萌讨好,只为让饲主重拾笑容。 李天权满是无奈的避开了蹭向自己硕大脑袋,转头与眼神中带着闪躲的虎妈强行对视,片刻的无语沉默,终是化成一声幽幽长叹。 “唉……你别催我,我再想想办法,我跟你讲,我要是能搬动这两条蛇我就不在这干坐着了。” “再说,你一天天吃那么多,让你帮忙背一条怎么了?你看我这小身板,没被压死就挺不错了好么!” “呜噜呜噜……” “你以为我袖子里什么都能装啊?你不得看看它们多大吗?就是把它们剁碎了都塞不进去好不!” “嗷?” “行了行了,也别废话了咱俩,公平起见一人一条,你张嘴。” 李天权拍拍未沾染一丝灰尘的青衣,费力的拖着一条巨蛇,硬是把蛇身塞进虎妈嘴里,这才开口下令道:“你就这么给叼回去,别松口哈,回去我就给你做烤肉。” 说完之后他扛起属于自己那条沉重任务,再次由心发出感慨叹息:“唉,早知道就不自己过来了,真是的,你说我到底图什么啊……” 李天权能图什么?图的无非就是一时兴起玩得开心,至于其他,那完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是玩嗨了,可有人还在坚持为他担忧,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咳咳,词好像引用的不对,不过意思懂了就行,别太追究细节,做人得敞亮一点,不然哪能看见世界的美。 “叮!” 清脆的灵石钟声再次在藤别墅中响起,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间屋子,还是那些人,还是那么的忧心忡忡。 灵石钟只响了一次,这代表的不是钟坏了,而是现在是半点。 时针指向八,分针指向六,时间正好是上午八点半,本该是普通人家做工,学子辛勤求学,修士为自身修为而努力的时间,此刻却被屋内的四人白白浪费。 灵乐山庄出身,善于用乐曲鼓舞人心的清冷妹子也尝试过用乐曲缓和气氛,奈何本应发出铿锵之音的七弦古琴眼下却只能勾起人心的哀鸣。 冯婉桐在后悔,后悔自己没能跟李天权同去与怒灵战斗,在她发现邪灵们有问题的那一刻便给李天权判成死刑,此时的等待也只不过是内心不愿相信而保留的最后一份期颐。 虎崽静静地躺在她的臂弯酣睡,本来早晨只给一壶酒,可硬是被她用‘喝完三壶,睡醒就能看见妈妈’的理由哄骗灌睡。 醒来真的能看见吗? 冯婉桐不知道,但她愿意相信自己这句话是真实。 虎崽也不知道,但它愿意相信这个与干爹关系友好的人类。 钟声只响了一声,本无任何法术加持的清脆之音如今却能拨动每个人的心弦。 不安、期盼、等待或是沉思,失神的瞬间仿佛听见屋外传来的‘沙沙’声,仿佛风声,又仿佛是脚步声,亦或者是心念之中的幻觉。 “我回来了,能帮我开个门吗?你们都睡醒了吧?” 微弱的声音中带着疲惫与情绪上的低沉,不似出发前那般意气风发,但仔细辨别还是能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没错,是他的声音,李天权回来了。 冯婉桐精神一振,与她同样反应的还有在床上怅然若失的三个妹子,她们同时把头转向声音的来源,仿佛是怕听错了般向同伴确认。 “刚才是李公子的声音吧?” “嗯,我也听见了。” “那咱们去开门?” “先等等。”高兴之余冯婉桐又想起李天权临走时说过的话。 冯婉桐把虎崽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带着三个连鞋子都懒得穿的妹子走出卧室来到别墅正门,小声和她们三个说道:“他走之前说,谁来都不能开门,即使是他也一样。” “为什么?”三个妹子发出共同疑惑。 “因为他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被邪灵操控,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有邪灵通过模仿他来加害我们。” “可如果真是他呢?”吕云琦眨巴着大眼向众人询问。 然而得到的答案却是沉默,这个问题冯婉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她也没想出一个完美答案。 就在这段沉默声中,众人又听见一声重物被扔到地上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来自虎妈的低呜声和爪子挠藤门的哗啦声。 “停停停,跟你说了多少次别挠门了哎,就因为你,我现在做房子门做的都比墙结实,多大虎了,你也不嫌丢人……” 李天权的说话与行事风格极具辨识度,那股熟悉感让屋内人不由得心下一松。 吕云琦雀跃的朝屋外招呼:“李公子,是你吗?” 屋外刚把巨蛇从肩膀上扔下、准备亲自去开门的李天权闻言停下了动作,转而坐在地上的蛇尸上问道:“云琦姑娘吗?你身体恢复了?有没有其他不适?能帮我开个门吗?房门上有插销,拔出来就能打开了。” “嗯嗯,恢复啦,没有异常。”吕云琦脸上带着欣喜之色,刚要按照提示打开房门,却被一旁的冯婉桐所阻止。 冯婉桐警惕且严肃道:“他要真是李天权的话为什么不自己开门呢?” “唉?”吕云琦一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顿时朝门外喊道:“婉桐不让我给你开门,她说你不是人。” 李天权、冯婉桐:“???” 这妹子,阅读理解能力肯定满分…… 李天权一脸懵逼,自己就想试试这群妹子会不会遵守安排,结果还被莫名其妙的怼一句,关键还不能还口,扎心! 可这不还回去又不是他性格,他李·特别记仇·天权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 别墅按照主人的意志缓缓张开大门,脸上写满欣喜的四个妹子却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伴随着尖叫喊声一同而来的是两道剑光与刀影。 “叮叮叮叮!” 迎面而来的四道攻击同时被一道青光拦截,双肩分别扛着一个巨蛇脑袋的记仇大佬用短剑挡住所有攻击,同时他还发出一道痛心疾首的呼声:“我还以为我回来会有一顿热饭吃,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对我,遇人不淑啊……” 九八 彻查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也给你们带礼物了呀!” 饭桌上,四个妹子脸色阴沉程度如出一辙,而这一切的作俑者,也是场中唯一一个男性却在持续发出喋喋不休的抱怨。 “我只是想活跃活跃气氛,给你们制造点惊喜嘛,你们至于上来就抽刀子么,要不是我了解情况还当你们又被邪灵附体了呢。” “闭嘴,老实吃你的饭。”忍无可忍的吕小婷终于出声打断了环绕在耳边的抱怨,紧接着又着重强调一句:“还有,你那不叫惊喜,你那叫惊吓!” 对于把自己藏在两条巨蛇中间恶作剧的恶劣之人,即使是四个喜欢傻乐天的妹子也难给对方什么好脸色。 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她们四个还以为自己要被凶兽吃了呢,出手攻击也完全是出于本能反应,同样,也就是这份机警的反应,让那个恶劣之人抱怨了整整半个小时! “我这不是想让你们开心一点吗……”李天权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依旧在为自己的恶行做着无力辩解:“惊喜惊喜,就应该先惊再喜才对呀!惊都没有,喜又从何来?” 一直在静静吸溜着米粥的清冷妹子听到此言也终于坐不住了,声讨之言更是说出了在场女生的心声。 “但这并不是你吓唬我们的理由!”刘莺放下手中的空碗,脸上带着不满说道:“而且,你是不是对惊喜两个字有什么误解?惊我们倒是看见了,喜呢?在哪里呀?” 真是越说越生气,早晨连懒觉都没睡就为了等这么个坑爹货,结果人家回来还玩了一手心灵冲击! 本来她们是准备好感谢李天权的,可现在谁都没有那份心情,就连呆萌妹子吕云琦和腼腆妹子冯婉桐都对其怒眼相视,这坑爹玩意儿的行径之恶劣可见一斑。 一顿并不算愉快的早餐很快结束,李天权本来想要再吃第二碗,奈何场中气氛实在不允许他有太多举动,所以之能带着遗憾回屋偷偷啃树果,顺便整理一下此番收获。 熔浆碳、透水石两种常见的低阶布阵材料从老院长的须弥袋中取出,塞进了自己的衣袖之中。 李天权也不知道老院长会不会跟自己讨要须弥袋,他这么做也是就查看收获之余以防万一,省得以后老院长跟自己要须弥袋自己还得现倒腾。 皓石、金沙石、乌须木块,这三种是稀有的低阶布阵材料,用途不大,但获取方式比较麻烦,共同点是都有承接特性,通常也只有融合类法阵需要用到。 最后三种材料档次则比前者提高了许多,积泥骨、风吟石属于中阶材料,获取难度很大,尤其是前者,更是稀有中的稀有。 积泥骨并不算天生材料,属于后天演化的一种,也可以通过人为制作获得,只不过成功率却是微乎其微。 制作方式是:取生灵尸骨埋于沼泽淤泥之下,待其骨髓全被替换成淤泥才算大功告成。 单看制作方式可能并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但注意事项却是多得要命,比如:不能让尸骨风化腐朽、不能让尸骨有所损坏、不能用人力强行干扰孕成、周围不能有任何火属性有关的东西,其中包括阳光…… 所以积泥骨虽是中阶材料,但价值却胜过许多高阶材料,万幸的是,这种材料界中的奇葩也属于用途小那一波的,购买它的人大多也都不是用作布阵,而是用作收藏。 可以说积泥骨就是典型的意义价值大于实际价值的材料,只不过藏在山体中的法阵为什么会用到它呢? 李天权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看来,能代替积泥骨的材料还有很多,没必要非花大价钱去浪费。 难道是显示财力雄厚?精神病吧这是? 想不明白他也懒得想,随手把两份材料塞进袖里,转眼看向自己此行中唯一收获的高阶材料——拳头大小的上品灵石…… 这东西实在没什么介绍的,用途最广泛的布阵材料,也是最常见的高阶材料。 敲碎了可以当通货使用,亦可直接吸取内含灵气用来修炼,同时也可在战斗时吸收补充枯竭的灵力,正可谓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不二之选…… 通常灵石只有大拇指的指甲大小,根据内含灵气浓郁度进行划分,像眼前这种拳头大的不能说常见,也不能说罕见。 反正李天权看着这东西是挺尴尬的,虽然灵石是最实在的材料,但他还是希望这是个同价位的其他材料,毕竟自己有小欧阳养着嘛,一年内肯定是不能缺钱花的。 唔,其实他如果愿意卖身的话,可能会一辈子都不缺钱花…… 须弥袋中出了这些材料之外还有一物,也是李天权拿到手之后最想研究的东西,那就是充当聚阴摄魂阵的阵眼——白玉蛇骨。 蛇骨仿佛是从小青蛇身体中抽出来的一般,粗细长度二者基本保持一致。 蛇骨上雕刻着细密法咒,刻痕中还用了灵石粉和几种分辨不出的材料粉末混合充填。 李天权把蛇骨拿在眼前细细打量,努力分辨着雕刻在上的法咒种类,在聚精会神的专注之下,就连屋外妹子们处理巨蛇尸体的巨大动静都无法让他动摇半分。 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李天权揉揉酸痛的眼睛,一头倒在凌乱的被子中低声自语:“我说它怎么一直求死呢,原来这个才是本体呀……” …… “你是说你是被人强行一分为二的?” 审讯室内,老院长、青年副院长和坐在审讯桌后的两位亲传弟子同时露出了震惊之色。 先被抽骨扒皮,再被药水浸泡炼化,最后被安置在青江山中,由阵法限制其自由。 这段经历简直无法用凄惨二字去形容,就连此刻审讯它的四人心中都生出一股同情。 “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应该算什么,至于我本体是什么我也早就忘了。” 小青蛇的声音中夹杂着些许凄凉,在它短暂而混乱的记忆中,除了被放置在青江山的两年之外,自己全部都在无尽的折磨中度过。 往昔的回忆对它来说有的只是痛苦,所以它才不愿与李天权沟通,一个把乐天二字写在脸上的人又岂能懂它的煎熬。 半晌的沉默,老院长再次提问:“山中生灵与五十七名学员可是你所杀?” “是,不过数目错了,我只杀了五十三个人类。” 说出最大的痛楚之后,小青蛇的回答相对也坦然许多,它现在的态度无非只想早日求得解脱。 数目虽然不对,但老院长相信它说的是实话,毕竟五十三和五十七之间就差四个,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撒谎的地方。 “为什么要伤及无辜?是谁给你下的命令?把你安置在青江山的人是谁?” “没有命令,我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放进去的。”小青蛇虽然不用呼吸,但还是用蛇脑袋做出了叹息的动作:“只不过我需要吃人类灵魂才能够维持存活,而且我也对生者有种莫名的怨恨……” “唔,对生者的怨恨么……这一点倒有点倾向鬼物,吃灵魂,怒灵?好像也不是。”老院长小声嘟囔,此刻他已没有起初时的怒火,或者说从知道对方经历的那一刻他已不能再生怒火。 思考了许久还是毫无头绪,老院长把眼下的问题记在心里,准备日后再仔细深究,他继续问道:“你还知道什么?比如把你安置在青江山的人有什么特征。” “特征我不清楚,我没见过那个人,也可能见过早就忘了,但我记得一句话。” “哦?什么话?”老院长好奇道。 “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老院长追问:“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我什么都能忘记,唯独这句话却忘不掉。”小青蛇焦躁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子,奈何却被铁锁带来的灵魂剧痛所压制。 好似魔咒般的话语已深入骨髓,从被封印到现在,它脑子里不断盘旋的就是这句低语,仿佛有人在暗中催促它说这句话一样。 “啧,用得着搞得这么神秘吗,我最烦这种藏头露尾的东西了。”老院长回头看向身后拿着纸笔记录的两位亲传弟子道:“等出去时候你们查一下哪些门派可以制造半灵体,再查一下学院里有哪些精通法阵之道的修士。” 说完他又看向青年副院长道:“你告诉你本体,让他查一下那些饲养邪物的门派,再找和我们交好的几个门派打听一下情况,顺便让他们也检查一下自家后院,我总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止针对我们。” 吩咐完众人之后,老院长再次看向小青蛇,露出猥琐大叔邀请小萝莉看金鱼的表情诱惑道:“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不介意再多说几句吧?不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表现得好我也可以考虑帮你改变如今的状态哦。” “怎么改变?”小青蛇无力的耷拉着脑袋自嘲道:“我能继承我所吃过的灵魂的记忆,虽然没感受过,但我也清楚你们生者社会是容不下我这种怪物的。” 老院长笑眯眯道:“事在人为嘛,把你引渡到法宝中让你存活下来也并不是难事,而且日子也会比现在好过不少不是吗?” “这算是交易吗?”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这便是交易。” 九九 邪物二三事 放眼八百,碑石如墙。纵地三千,白骨化竹。 白竹山本就是乱葬岗,无名墓碑随处可见,无坟枯骨更是占据了漫山遍野。 血滴形状的暗红树叶在地面铺了厚厚一层,走在其中就仿佛在血浆中漫步一般让人作呕。 入眼之中除了白便是红,白是白骨,红是血树,冤魂哀嚎之声随着清风徐徐环绕,盘旋在耳边除之不尽、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山下的十六字铭文碑做指引,很难想象此地竟然会有门派驻扎,而更难以想象的是,这个门派竟然还属于名门正派! 寂静的山野间只有规律的锄头刨地声,放眼过去只见是一位身着寿衣、头扎素带、形如枯骨的老者正在挖坑,在他身旁则摆放着成堆白骨。 也不知是他挖出来的,还是说他要帮这群暴尸荒野的幽魂送葬。 “身子骨老喽,挖不动了……” 老者低声叹息,不知是叹自己还是叹岁月不饶人,或者说是在叹堆积成山的无名尸骨。 浑浊的双眼黯淡无光,枯瘦干瘪的细长手指犹如索命鬼爪,老者放下锄头,毫不介意的坐在白骨堆上休憩。 本来仰望苍穹感慨回忆的老者,突然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精致骨匣,拉开盒盖,老者小心翼翼的从中取出一物。 食指粗的暗红躯体旁边生出数不清的对足,头顶暗红色的触须一抖一抖似在感知着外界环境,被老者轻轻捏起的暗红蜈蚣在指尖中不安的扭动,并发出不甘的低沉嘶吼。 “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咳咳,你说开始就开始吧。”老者轻咳两声,不发任何反驳意见,反倒还露出美食家品鉴食物的愉悦表情问道:“你说你算不算是大补之物?” 没等对方回答,老者便自顾自的摇头道:“算了,尝尝不就知道了么,省得那群小崽子老说我爱问东问西……” 蜈蚣好像也意识到马上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望着越来越近的暗黄色牙齿,它极力扭动着自己的躯体,同时发出声声凄厉惨叫。 “别别别,你不能这样,求你……啊!” “嘎吱,嘎吱……” 干瘦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份愉悦表情,老者扶着骨堆慢慢起身,并送给不辞辛劳跑来给自己当点心的蜈蚣邪物一句评语:“下辈子记得给自己撒点盐,味道太淡我吃不惯……” “咔、咔……” 规律的锄头刨地声再次在寂静的山野中环绕,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一句陈述似的低语。 “你来错地方了,要知道,这里可是白竹山啊……” “你来错地方了,要知道,这里可是北漠刀城!” “这一切……” “老子让你特么让你开始,让你特么刚刚开始!” 审讯室的的十字架上挂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半裸男子,之所以说挂是因为他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他的双手掌心微微张开,可以清晰看到粗壮的透骨钉深深没入其掌中,与其手掌同样状态的是肩骨和脚踝骨。 他身上的伤痕数之不尽,有鞭伤,有刀伤,还有烫伤等等。 有的是旧伤,已经愈合,但上面还有未脱落的零星血痂,有的是新伤,此刻正有鲜血缓缓淌出,还有的伤口已经腐烂化脓,甚至还能看到蛆虫在其中蠕动,而他对面的施虐者却对这些视若不见,毫无半点怜悯可言。 刀疤脸的凶恶壮汉可能是打累了,随意的扔下手中软柳条,走向室内的唯一一张桌子,抄起水杯咕咚咕咚猛灌一气,然后向唯一陪他在这里的同伴吩咐道:“准备出手救他吧,又让我给打没气了。” 坐在桌旁的短发男子微微摇头,万般不情愿的起身准备上前为受虐者医治,顺便还提醒同伴道:“你也别太下狠手,城主的命令可是让咱兄弟折磨他半个月,像你这么玩我还真怕他撑不到那时候。” “玩死拉倒,反正城主最多也就骂咱们几句。”刀疤脸的壮汉抱着膀子冷笑道:“而且你也不用没事儿就提醒我一句,我手上有分寸,我要现在弄死他,那我用什么跟那一百二十八个受害亡魂交代。” “你清楚就好。”短发男子伸出手指,占着不断流出的暗红血液,在受虐者胸口处画上两道玄奥法咒。 看着法咒缓缓被对方吸收,感受到枯骨般的躯体再次被注入活力,短发男子重回自己先前的座位向同伴提出建议:“可以了,但治疗效果不是很好,泣血印的恢复能力被削弱太多,一个时辰后你再动手吧。” “你说了算,反正只要玩不死就有的是时间玩。”壮汉耸耸肩膀,随手抽取一条椅子坐下向短发男子咨询道:“我总感觉天天这么打不是个事儿,解气是解气,但打久了也会有些乏味。话说你那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弄点在他身上试试咋样?” “我那都是些小玩意儿,精细活,应该不适合你玩。”短发男子摇了摇头,但还是从须弥袋里取出一个公文包大小的木盒摆在桌上。 打开木盒,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刑罚工具,如:食指长的细柳刀、尖端尽是倒刺的蛛腿钻、拔指甲用的镊子、用来扎进骨缝或者指甲里的细针、作用与灵魂上的镇魂针、九尾鞭等等一类。 壮汉见猎心喜,捏起一根镇魂针抬手甩进受虐者的大腿上。 “啊!啊……” 凄惨又悦耳的叫声再次在审讯室内响起,伴随着惨叫声的还有受虐者那不住颤抖,想要躲藏的躯体。 “很好,这东西我喜欢。”壮汉咧嘴大笑,刚要再拿个镇魂针当飞镖玩,却被短发男子阻止道:“镇魂针不是你这么用的,不会玩别浪费东西行吗?” 壮汉重新把镇魂针放回盒内虚心求教:“你说怎么玩?我也跟你学两手。” “成,咱先让他缓缓,等会儿我再慢慢教你……” 上面两起事件都是在玄通学院隐秘传出邪物消息后一个月内所发生,当然,捕获邪物的也不止有他们,还有御兽城、东泽城、玄剑门、青城山等等城池或是门派。 最有意思的就是被禅宗捕获的那只,当时那群闲疯了的和尚都激动坏了,天天轮番上去帮邪物超度,比特么排队吃饭都积极。 最惨的当属御灵宗的那只,人没害成一个不说,还被拿去搞科研了…… 那群专门玩鬼物的大哥还给几个友好门派发出声明,表示只要发现这类邪物就往他们家送,甚至让他们花钱买都行! 为此这群科研狂人的还专门开发出个新课题,其内容主要是如何操控介于生死之间的邪物,其二研究内容是此种转换可不可逆,如何能作用在自己身上。 然后这群货还专门发表感言说万分感谢默默送礼的道友,要是再有这种好事儿千万别忘了他们。 特么当时那个被抓的可怜邪物都快吓尿了好么,它就没见过这么狠的人,不光对外人狠,对自己更特么狠…… 再稍微倒霉的还有儒宗发现的那只,愣是被绑在柱子上,硬逼着听那群书生念书,还被要求背诵各种诗词歌赋。 当时那邪物都傻了,这尼玛,也没人说过邪物还得有文化啊,这弄得,还真不如一刀怼死自己来得痛快…… 再比如误入玄剑门剑冢里的那只,当时它被发现时差点都感动哭了! 剑冢中存放的大多是残剑,或是其主人去世后所留下的孤剑。 冢中葬万剑,其煞气也是非比寻常,更何况冢内还有剑灵的存在,区区一个不到二品的小邪物,进去后除了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之外什么都不敢做。 所以别人家的邪物叫抓捕,玄剑门却管这叫拯救,这要是再去晚点说不准它还真就让哪个不开心的剑灵给怼死了…… 玄通学院内,院长室中。 老院长看着各个门派城池近一个月传来的关于邪物的隐秘文件都不知做何表情,同时他也得出一条结论——并不是所有邪物都同小青蛇的能力一样,否则御灵宗那只早就饿死了。 老院长头疼的揉了揉脑门,有群跳脱的盟友门派真让他不知说什么是好,但他也清楚,这些门派只不过是表面欢乐,实际恐怕早就各自调派人手去查明事端了。 “唉,真是愁人……” 老院长叹了口气,合上文件扔在一旁,看向正坐在对面茶旁、玩纸牌贴纸条的两个自家后辈。 “唉,真是愁人……” 老院长再次长叹一声,他觉得他需要在院长室里备上几瓶‘速效救心丹’,不然他这心脏是铁定药丸……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干点正事儿?”老院长心累道:“打牌就打牌吧,你们非要拿我眼前玩吗?不知道我正工作呢么?” “抱歉师伯,弟子这就把牌收起来……”花十娘秉承老实孩子知错就改的良好习俗,摘下脸上贴满的纸条准备着手收拾桌面。 而令一位后辈,也就是老院长的亲传弟子郑紫烟则反问道:“师父,你要不要一起来玩几盘?咱们自家人玩,就十铜板为低,一两碎银封顶怎么样?” “行!”老院长眼睛一亮,答应完才反应过来不对,立马严肃的改口道:“行了吧你,有正事,你俩替我出去跑一趟。” 郑紫烟感到万分惊奇:“唉?您老人家还有正事呢?” “废话不是!”老院长白了她一眼,从抽屉里取出十二份信件放到桌上道:“你俩帮我把这几封信送到八宗四院,挺长时间没闹点动静,正好就这个时间和他们沟通沟通。” “唉?” “唉什么唉,快去快回,这段时间不太平,你俩一起走,出事也好有个照应。” “噢……” “……盘缠找后勤部领,四块中品灵石,我打过招呼的。” “嗯!弟子现在就出发,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刻名为郑紫烟的修士充满动力…… 一零零 秘境二三事 一个月的时间,收到消息的各大门派城池都开始紧张起来,同时开始警戒并着手调查邪道修士。 而这一切都对学院秘境里这群没心没肺的乐天货没有半毛钱关系,自家门派紧不紧张也轮不到他们操心,更何况他们连自家消息都没收到,就是想出份力都半点没机会。 一个月的时间,这群学员终于找到秘境中的生存方式,在山野林间或是荒郊平原都能看见房屋的影子,甚至有些关系不错的学员还组合起来建立出小型部落。 帐篷只是不时之需,偶尔体验一下可能别有一番风趣,但让他们半年都住帐篷,那他们肯定都受不了。 他们是来秘境度假游玩加刷宝的,又不是过来当苦行僧,所以自然是日子怎么舒服怎么过了。 同是一个月时间,喜欢独自逍遥快活,漫步山川大河的五品大佬却一反常态的和人组队,队友包括冯婉桐等四个妹子,和她们的几个朋友。 李天权主要工作是提供房屋,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向众人请教酿酒技术,虽然有严九送给他的酿酒术清单,但真要实际行动还是需要经验之士指点,毕竟他所得的酿酒材料确实不多,这便是他跟一群妹子混在一起的理由。 真不知道心中一直挂念他的小欧阳得知此时会作何反应,估计第一个反应就是苦学酿酒吧…… 所以说,抓住男人的胃不是重点,重点是要投其所好,唔……她那厨艺想摧毁男人的胃简单,想抓住男人的胃,那应该是天方夜谭。 虎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飞速成长,现在已有两米多长,牙齿尖爪已完全长齐,顿顿必须烤肉配酒,偶尔还吃吃李天权催生出的树果,总体来说就是一个字:极其挑食! 它每天除了跟虎妈学捕猎,便是跟李天权或者闲下来的妹子们学说话,虽然到现在还不会说一个字,但基本已经可以听懂别人话中的意思,而且它还学会了读书识字。 要不是虎爪子握不住笔,那估计李天权都能给他安排一堆课后作业…… 只能说,有时候真要感激自己的种族…… 南区秘境中,高阳平四人组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由最开始的清扫敌对学员转变成劫匪恶徒,面具一戴,领着三个狗腿子就开始打家劫舍。 用他的话说就是:猎杀凶兽风险高收益小,不如去抢猎杀凶兽的人实在…… 所以,就在别人携手共建和谐新家园的时候,他们四个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携手霸占别人的和谐新家园…… 虽然他们四个带着面具,但谁能不清楚他们是谁啊,只不过没人敢说,生怕说错一个字自己就彻底告别秘境了!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集体举报信都已经准备好了好么! 北区秘境,雪山之巅。 能来此地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在此处建造营地驻扎的更是只有一队,那就是轩辕莫离与石撼山。 优秀的修士都有一个共同点——坚韧不拔、永不服输的意志。 同样,这也是想要在修行之路上行进的必备心态。 这俩兄弟一个排在武力榜第一一个排在第二,论心态自然也是当之无愧,所以说,他俩也是犟脾气…… “咱后天再去找它,我伤势还没恢复过来。” “嗯。” “食物和柴火剩下不多,咱们明天也该去打猎了。” “嗯?” “你又要下去抢他们的?” “嗯。” 能从一个‘嗯’里听出那么多意思,只能说不愧是石撼山么…… 他和轩辕莫离的交流就像李天权和虎妈的交流,区别于一个听得懂人话却从不说人话,另一个则听不太懂人话,但非常向往说人话…… “大哥,咱们这块被你抢的都没人敢来了啊!你就正常抓点雪熊什么的不行吗?” 老好人石撼山拿轩辕莫离一点办法都没有,语气之间的崩溃说明他已忍无可忍。 明明自己是个老实本分的好孩子,奈何摊上轩辕莫离这么个损友,从头到尾他俩的物资全是轩辕莫离抢来的,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了盖房子所用的石料木材! 由此可见,轩辕莫离也是个动手能力极强的优秀学员…… “不,麻烦。” 虽然现在四肢和脑袋都裹着绷带,虽然自己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但轩辕莫离还是回绝了好友的提议,依旧坚决执行着‘别人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的原则。 反正伤势明天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他坚信,就算自己只有平常的一半状态,也完全足够让他碾压一众学员,完美完成洗劫工作。 最关键的是,他确实不怎么喜欢打猎…… “那明天我去打猎,你去找柴火,别什么都靠抢,这边都是咱北区的人,影响不好,你也别把整棵树砍回来,劈柴时候很麻烦。”同样躺着床上,裹的像木乃伊一样的石撼山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轩辕莫离他太了解不过,典型的陆地生存完全残疾,如果不和他详细说明,那说不定这大哥又能干出什么惊天壮举。 “孙材睿。” 虽然轩辕莫离只说了三个字,但石撼山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同时疑惑道:“你看见孙材睿了?他不是南区的人吗?怎么跑咱们这边来了?你不会是想抢他吧?” “嗯,不清楚。” “好吧。”石撼山对抢孙材睿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甚至还乐见其成,不过这次并不合适。 石撼山开口道:“算了,这回你放他一马,下回咱俩一起去。” “理由。”极为精简的话语虽然会让人很不舒服,但这就是轩辕莫离的说话风格,如果引起对方不满……那请忍耐,因为没几个能捶过他的…… “它陪咱们练了半个多月,一点礼物不送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石撼山口中的它指的是把他俩打伤的那只六品中阶凶兽——寒鬃虎。 半个多月前他俩就来到了这片雪山区域,又因轩辕莫离笃定说山顶有好东西,所以他俩就遇见了趴在山顶洞中休息的寒鬃虎,当然,还有充当它枕头的半人高宝箱。 本着箱子越大好东西越多和学院提倡的努力与收益成正比原则,所以这俩孩子顿时就腰不酸腿不疼了,甚至连一口气爬上千丈高峰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简直比磕了新盖中盖都特么给力。 激动过后便是实际问题,同为季无常组织的一员,自然他俩也逃不过学渣诅咒,虽然认不出那头虎的品种,但这对兄弟可比那四个让猴追着打的货聪明多了。 所以轩辕莫离搜肠刮肚许久之后,终于在尘封的记忆中找到了可以应付眼前状况的一计,顿时对石撼山说道:“你跑,小心,山下见。” 他的意思是说让石撼山引走凶兽,自己躲在一旁偷偷摸箱,然后俩人再去山下汇合,这也可以算得上教科书一般的调虎离山之计。 而他让石撼山引怪的原因是因为石撼山专精防御一道,不像自己是个攻击专精的小脆皮,如果凶兽超出五阶,可能自己被摸一下就得回学院报道,反观石撼山,他就是被摸个四五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对这种极不公平的战术安排石撼山本人倒也没什么意见,况且,抗揍的选手不就应该顶在最前方干苦活的吗? 所以这俩兄弟一个偷偷藏在洞外,一个悄悄上去准备用嘲讽技能…… 然而,还没等石撼山嘲讽,boss却先一步苏醒,一人一虎直接来了个对眼。 问题不大,虽然没开出嘲讽是意外,但终归一切都还在剧本里进行。 面对歪着半人高的脑袋,满是好奇的打量自己的纯白巨虎,石撼山心里稍微就有点慌,倒竖的汗毛告诉他一个可怕的事实——眼前这头虎可能在六品左右,摸他一下可能他也得没。 但想到外面队友的期待和面前勾引自己心神的巨大宝箱,石撼山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想法,毅然决然的按照剧本展开剧情。 “孙贼!”石撼山搁着五六米远的距离,仰头指着寒鬃虎的鼻子开出嘲讽:“有种就跟我出来大战三百回合!” 寒鬃虎:“???” 寒鬃虎一脸懵逼的瞅着石撼山,虽然它不明白眼前的小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但身为雪山扛把子,它的尊严是绝不允许别人随意踏入自己巢穴的。 两只前爪稍稍后缩,整个身子微微前倾,就在寒鬃虎做出匍匐姿势准备猛扑的一刻,眼尖的石撼山果断撒丫子开撩,直接玩了一手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 寒鬃虎都懵了,什么玩意儿这是?它住这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大岁数,就特么没见过路子这么野的选手! 一零一 北区秘境的倒霉孩子们(一) 作为一个资深宅虎,相应的就是那份能不动弹就不动弹的慵懒宅心,既然那个人类已经被威慑力吓退,那自己也就没必要再穷追不舍,毕竟当雪山扛把子就该有扛把子的肚量嘛。 所以寒鬃虎只是当石撼山是误入自己家门,并没有选择继续追击,当然这其中也要归功于它听不太懂人话。 这要把它换成虎妈……啧啧啧,画面太血腥,简直不敢想象。 窜出去百米开外石撼山本应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开心,然而莫离导演给的剧本上不是这么的写啊,明明让他去调虎离山,而现在虎却没出来,自己如果就这么跑了可算没完成任务,他还想给自己下一顿饭加个鸡腿呢。 所以作为主演的石撼山又硬着头皮走回了虎穴,一路上他也反省过嘲讽没成功的原因,所以他决定这次换一种方式嘲讽。 石撼山弯腰用地上的积雪握出一个拳头大的雪球,提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朝洞穴摸去,随时准备糊那头白虎一个满脸桃花开…… “孙贼!”石撼山朝着重新趴下准备眯个午觉的寒鬃虎大声喊道:“给你看个大宝贝!” 拳头大的雪球脱手而出,在巨大的虎脸上炸成漫天雪花,持续懵逼中的寒鬃虎这回是真忍不了了。 特么给脸不要脸的玩意儿,非要自己找不自在,你拿老子当病猫呢? 眼见嘲讽技能生效,石撼山立马重复起上一次的动作,转身拔腿就跑,连犹豫都不带犹豫半分,甚至连藏在洞穴百米开外的轩辕莫离都为他的速度感到震惊。 然而这次寒鬃虎可没那么好说话,虽然它还是没有进行追赶,但它却把脑袋探出山洞,仰天发出一声震颤山林的虎啸。 本应在安全地带准备摸宝环节的轩辕莫离闻声变色,急忙从隐藏的雪堆中爬起,闷头跟着石撼山的步伐一齐往山下跑。 虎啸声在山中盘旋不绝,仿佛山体都要为之震颤……不对,山体确实在震颤! “轰隆、轰隆……” 声音似滚石滑落斜坡,却比滚石发出的声音沉闷,而且更加具有震撼力。 声音来源于身后,石撼山想要回头,却被已经追上他的轩辕莫离看出动向,急忙开口阻止道:“雪崩,跑!” “卧……操……” 石撼山惊了,这头虎的气性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不就尼玛挨了一雪球么?至不至于玩得这么狠?咋的,小时候没打过雪仗啊…… 嗯,确实没打过,没办法,虎爪子又握不出雪球…… 雪崩如同海啸,两三米高的雪浪以万马奔腾之势碾压着路径上的一切,高一点的树木还有机会露出个树梢,而矮小的植类不是被雪海淹没就是被连根拔起,融于雪内,进而成为其中一员。 而引发如此天灾的寒鬃虎则懒散的趴在奔涌的雪海之上,身下垫着巨大冰盘则是让它此刻像冲浪般享受的理由。 巨大的虎脸上露出极为人性化戏谑表情,仿佛在它眼中追逐戏耍本身就是一种乐趣。 雪崩只持续了三五分钟,也就是这三五分钟,轩辕莫离和石撼山彻底体验了一把绝望而无力反抗的感觉。 加速功法他俩用过,可根本没用,那雪崩就好似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一样,他们快雪浪追的就快,他们慢雪浪也跟着放缓,总之就是不给他们半点喘息的机会。 最后,这俩倒霉孩子只能合力硬撑起一个半圆形的灵力护罩,脆弱是脆弱了点,但也不至于被雪崩轻松击溃,想必能拖延到雪崩结束,让他们在灾难中存活下来。 然而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被大雪淹没的灵力护罩摇摇欲坠,而且这雪还极为奇怪,能吞噬灵力不说,还会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寒气,甚至能让两个四品高阶修士有种被冻僵的麻木感。 再然后……灵力护罩寸寸崩裂,二人强撑着被冻木了的身体努力从雪坑里爬出,刚想躺在地上享受一会儿温暖阳光,却发现面前有个巨大惊喜在兴致勃然的看着他俩。 “卧槽……它怎么在这……”望着面前趴在雪堆上的白虎石撼山有点小慌,甚至他还觉得许久未用过的膀胱恢复了些许功能…… “先装死,准备传送符。”轩辕莫离屏住呼吸闭眼躺在雪中,他生活技能是不怎么样,但求生和应变技能可是超出常人。 俩人就这么躺着能有一个多钟头,寒鬃虎也不走,就那么老实趴在那看了一个多钟头,双方就好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似的,比的就是耐心,仿佛谁先动谁就会输一样…… 最后还是石撼山忍不了了,雪中蕴含的寒意宛如一只只虫子,疯狂的扎如骨髓,估计再躺一会儿他就可以直接假戏真做,省得还得忍受装死的痛苦。 他不顾前方寒鬃虎的巨大威胁,挺身坐直身体看向一旁的轩辕莫离。 好嘛,这大兄弟都特么快睡过去了,要不是看他胸口有起伏还当他死了呢! 石撼山先偷偷瞄了眼把头歪向别处一动不动的巨虎,随后小心翼翼拍起轩辕莫离,压低声音道:“趁它没注意咱俩赶快走,之后再想办法开宝箱。” “嗯。” 随后俩人便在雪地上像两只毛毛虫一样慢慢蠕动,一挪一回头,生怕自己行动被巨虎发现。 然而直到他俩挪出百米开外巨虎还是一动不动,就连脑袋的方向都没变,全程没朝他俩看一眼。 虽然石撼山感觉奇怪,但巨虎不动也是件好事,这时候他可不敢有那些没卵用的好奇心。 就这样,二人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并选了一处干净空旷的地方扎营。 直到傍晚时分,俩人越合计越觉得那头虎有问题,其中以石撼山的感受最为直接。 毕竟第一次挑衅的时候他还没走到巨虎身前二十米便被对方轻易发现,反观下午的时候,他俩离巨虎的距离还不到两米,在这个距离别说是搞小动作,就是他俩喘口气估计都瞒不过巨虎的感知。 可是为什么呢?它故意放我们走的?可它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要晚上偷袭? 不对!以它的实力根本用不着偷袭,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石撼山坐在火堆旁紧皱眉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猜测,但都被自己一一否决。 石撼山善于思考,所以他在纠结,轩辕莫离则擅长应变和动手能力,所以他在提议:“有问题,一起去确认一下。” “你不怕激怒它吗?”石撼山不放心道:“我可提前告诉你,那头虎最低也是六品,想弄死咱俩就跟玩似的。” “它不会。”轩辕莫离笃定的摇头。 石撼山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它没有杀意。”轩辕莫离道。 他本身便是一个无时无刻不散发杀意的人,所以他对杀意的感知程度也远超于其他修士。 只不过,狩猎本能算杀意吗?应该不算吧?也没见过谁带着杀意吃饭呀。 但石撼山还是选择相信他,这是对好友的信任吗?不,这是因为他知道有传送符,自己挂不掉…… 月光撒向雪山,放眼望去尽是银芒,二人借着月色寻回他们被雪崩淹没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那头虎竟然还在! 巨虎的姿势与下午时一模一样,而且还是一动不动,在月光的照射下浑身散发皎洁银辉,宛如传说中的神兽白虎那般神圣而不可方物。 二人给自己套上隐匿法术,躲在百米开外的树后小心观察,片刻后,轩辕莫离向石撼山寻求意见:“过去看看?” “先叫它一声,别到时候都没法跑。”石撼山对雪崩之危心有余悸,虽然确认巨虎不想弄死自己,但按他俩这么个挑衅法,对方不生气可能都得生气。 所以他又特么抓了把雪捏了个雪球出来,抡圆了胳膊直接扔了出去。 这就是他的试探方式,真不亏是拿肉盾当指责的男人,从举止上就能看出满满的嘲讽气息…… 雪球跨越百米距离,精准的糊在巨虎后脑勺上,只不过这次并没炸成雪花,反倒是完整的镶在了上面。 “被耍了。”轩辕莫离面无表情的散去隐匿法术,带头走向巨虎。 石撼山见状赶忙跟上,并超越了他几步,这不是他着急,而是肉盾的职业病,别看仅仅是几步之差,但真有突发情况他绝对会第一时刻挡在队友身前承担伤害。 巨虎是纯白色的,除了头顶的黑色‘王’字印证明身份之外,其余任何地方都没有花纹,趴在雪中仿佛与雪融为一体,就好像是从雪中生出的一样,一切都显得那么美观自然。 ……应该不是好像,这压根就特么是用雪做的! 石撼山呆呆的看着巨虎正脸,只见它头顶失去了标志性的‘王’字,眼睛洁白一片没有任何色彩,不对,是它脑袋根本就没任何色彩好么! 巨虎为啥把脑袋偏在一旁?为啥趴了一下午一动不动? 知道真相的石撼山眼泪都快出来了,合着自己在雪地里躺了一个多钟头是跟特么雪人玩木头人呢! “回去吧。”轩辕莫离微微摇头,仿佛是觉得自己太蠢,轻声叹道:“明天找它,雪崩不能次次都有,我们还有机会。” “不!”难得的,老好人石撼山也有拒绝好友提议的一次,这位感觉受到了莫大委屈的大兄弟从地上捡起一根细木棍道:“我忍不下这口气,你等会儿,我给它脸上添个王八……” “嗯?嗯,好主意,留地方,我也来。” 一零二 北区的倒霉孩子们(二) “卧……操!它昨晚来过!?” “不知道。” 清晨的光芒依旧柔和,即使是雪山的冰寒也无法阻挡其热量。 覆盖大地的雪层倒映着晨光,细小的冰晶折射出道道彩华。 而在雪地中伫立不知多久的两尊等人高的雪人便是石撼山钻出帐篷之后惊呼的理由。 两尊雪人一尊瘦弱,一尊壮硕,而且身高衣着都与石撼山和轩辕莫离极度相似,或者说这两尊雪人就是为他俩制作的。 如果只是这样石撼山最多只是惊呼,而不至于感到郁闷。 然而即使雪人的身高衣着与他们相似,但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那就是脑袋…… 石撼山望着脸上顶着个王八的俩雪人,只觉胸中有口闷气堵着,想吐吐不出来,想咽咽不下去。 这缺德事儿不用琢磨都知道是谁干的,肯定是昨日引发山崩的那头巨虎,毕竟除了它谁也没理由搞这种低级趣味。 石撼山有点发傻,呆呆的问轩辕莫离道:“它这是报仇来了?” 别忘了,这俩兄弟昨晚可是跑到雪虎脸上画王八玩了…… “应该是。”轩辕莫离点头,嘴角微微上钩,露出僵硬死板的微笑道:“这是好事。” 石撼山明白了,他这是说那头虎肯定不会对他们抱有恶意,毕竟要真想弄死他俩它完全可以趁着自己熟睡的时候动手,况且,真想弄死他俩也没必要像小孩子斗气一样专门做两个王八雪人给自己看。 “唉……”石撼山深深叹气,知道那巨虎无恶意他本该开心的,可现在就是开心不起来,反倒还越来越生气。 “行了,走吧。”轩辕莫离说完也不等石撼山答应,转身就朝山顶的虎穴走去。 “啊?现在就去?”石撼山一愣,赶忙追上前提醒:“咱们可还没吃饭呢啊。” “还有饭吗?”轩辕莫离反问。 “……” 片刻的沉默,石撼山无奈答道:“暂时没有,仅剩的那点干粮昨晚吃光了。” 轩辕莫离点头:“哦,等中午下去抢点。” 从此之后半个多月,这俩兄弟就过上了下山抢劫,上山挑战,回家养伤的三点一线快乐生活。 对这俩兄弟来说,山顶的寒鬃虎就是他们磨炼实战的导师,关键还是免费的,虽然下手总是没轻没重,但也真没想杀他俩,而且这俩货还惦记着巨大宝箱呢! 而对寒鬃虎来说,这俩人类就是它最近日子的快乐源泉,而且这俩人类还特别上道,它身下垫着的巨大棉垫就是他们送来的礼物,虽然这个垫子不知道是多少个倒霉孩子的被褥所拼成的…… 半个多月时间,俩人一虎已经完全混熟,大家也可以坐在一起和平共处,甚至偶尔在虎巢里凑合睡一宿也没什么。 这段日子他俩也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巨虎对宝箱并不是很重视,却偏偏不让他俩去碰。 而且巨虎也从不捕猎或者出门,天天就猫在窝里当死宅,就连和他俩对战时候也是趴着身子用俩前爪去敷衍应付,简直是把懒惰两个字演绎到了极致。 其实说不出门也不完全正确,这头虎脑子好像有点问题,每次出门必定趴在雪崩上,回洞也是控制些雪崩逆流回洞,总之就是不用腿好好走路,真不知道它长腿干嘛使的。 虽然巨虎不让他俩摸宝箱,但他俩还是很乐意与它交朋友,他俩坚信着,只要把关系搞到位,宝箱迟早会是自己的…… 然而他俩不知道的是,关系越到位寒鬃虎越不想让他俩摸宝箱,那天老院长在这干的缺德事儿它可都看得明明白白,宝箱里有啥它可太清楚了…… 这俩兄弟在坚信着用爱可以感化一切,而北区秘境的其他学员日子可就不怎么舒坦了。 这其中就包括逃难过来的孙材睿…… 明明小日子过得挺快活,非要手贱去惹连云派的那对师兄弟,被人差点捶死不说,在秘境里还被高阳平给怼出局了。 当时高阳平给他暴捶一顿之后还好心安慰他道:“这里是学院秘境,所以我不想玩得太过分,听话哈,老实回去修炼比什么都强,这地方太乱,不适合你,还有,我这是帮你,你不该对我说谢谢吗?” 孙材睿躺在地上不说话。 高阳平蹲在他身边,笑眯眯的抬手甩出两耳光,重新问道:“我这是在帮你,你不该对我说谢谢吗?” 看着再次抬起的瘦弱手掌,孙材睿疯狂点头道:“谢谢……谢谢……” 就这样,这倒霉孩子就被撵出秘境了。 人不能一直有霉运,虽然霉运都是孙材睿自己作出来的,但上苍还是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所以,这货在休息反省了两个时辰之后再入秘境,而且这次他打定主意要躲开高阳平,甚至宁愿自己收益少点也要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然而上苍给了他机会同样也给了别人机会,就像专门拿他开涮似的,在其最开心的一刻,给予他最冰冷的绝望。 所以……这倒霉孩子刚传送进安全区就遇见过来调查情报的高阳平四人众,还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在高阳平面前。 当时高阳平都懵了,缓了半天就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还敢进来?是我们下手轻了还是你护体功法大成了?看不起我们呢是吗?” 高阳平甚至连他为什么能再入秘境都懒得询问,以他的智商,从看见孙材睿的那一刻起就猜出个大概了…… 所以这倒霉孩子为了自己身体着想,又默默掏出传送符回到了学院…… 学院那群老师前辈什么尿性谁不清楚,就没几个正经人。 当他们看见孙材睿的那一刻集体震惊,在学院任职这么多年,他们就特么没见过出秘境这么快的! 同样,他们也问了孙材睿一个问题:“咋的,你是把秘境当你家,在这旅游玩呢啊?” 要不是南区最大黑恶势力首脑这个名号撑着,那估计这倒霉孩子当场都能哭出声来。 最后,这倒霉孩子痛定思痛,决定远离南区秘境保平安,西区秘境收益小他不愿意去,同时他又考虑到东区秘境又有季无常存在,自己被抓肯定又要挨捶,所以他就选择了老实人比较多的北区秘境。 北区秘境那是什么地方?这么说吧,在北区秘境混过一天之后,留下的全都是四品以上的学员,那里的环境根本不允许四品以下的修士生存。 四区秘境平均实力如下: 西区秘境凶兽平均一品高阶,风景宜人,有山有水,适合游玩旅行度假带妹…… 南区秘境凶兽平均二品中阶,环境相对东西二区而言比较恶劣,有毒气沼泽地等危险区,偶尔还有毒虫出没,稍有不慎可能会有中致命毒素风险。 东区秘境凶兽平均三品初阶,多雷雨,山内不宜扎营,可能会有泥石流山洪等天灾威胁,其他情况倒与西区类似。 而北区秘境就提升了一大段难度档次,凶兽平均四品初阶,多风雪,偶尔有五品以上凶兽遛弯,比如轩辕莫离和石撼山第一天就是走路偶遇个六品初阶凶兽,被强行送回的学院…… 想在北区秘境混,要不你有实力,要不你有运气,啥都没有就一个字:滚蛋! 还好,孙材睿并不太缺实力,虽然跟最顶尖的几位比略有不足,但他好歹也号称南区黑恶势力扛把子,再不济武力榜前二十也有他的名字,这可是实打实用拳头堆出来的名头。 至于运气,他从远离高阳平的那一刻就已经转运了。 不仅成功在北区混上了队伍、组团猎杀了两头四品高阶凶兽,甚至还摸宝箱摸出本中阶武技书,用平步青云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一切其实也要归功于北区人的脾气,学院北区老实孩子多,但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让他们服气的一共就三个,轩辕莫离、石撼山、还有一个季无常,也就他们三个能把北区这群大哥们压的没脾气。 孙材睿当然也清楚这点,所以他收敛了往日欺男霸女的做派,老老实实跟随队伍前进。 要知道,武力榜前一百里有起码四十个是北区学员,武力榜前五百能有接近三百个北区学员,以孙材睿的实力,在南区欺负欺负三品以下小修士还行,要是他敢在北区这么狂那早晚得让人捶个生活不能自理。 更何况北区还有两个顶尖扛把子——孤狼轩辕莫离,磐城石撼山。 关键特么这俩人还是一伙的,这就让其他人的处境很尴尬了…… 所以一向行事张狂的孙材睿来到北区秘境之后乖的跟个二孙子似的,不争不抢不说,就连嘴里都不吐脏话了。 赫然一副受过十年寒窗教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良好市民模样。 然而他的好运气只持续了十天,因为他看见了一个自己最不想看见的人——轩辕莫离! 轩辕莫离看见孙材睿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又没有高阳平的脑子,自然也想不通孙材睿出现在北区秘境的原因。 但他有个优点,想不通就不去想,只要不耽误自己办正事儿就成。 石撼山给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来着?找食物对吧?嘿,眼下不就有食物了吗? 轩辕莫离嘴角微微勾起弧度,右手紧紧握在刀柄上,无视旁人直直走向孙材睿道:“收保护费!” 一零三 保护费 虽然很难想象,但事实就是如此。 有灵智便或多或少的有幽默感,即使是轩辕莫离这般死板的人也是一样。 收保护费这四个字便是他的幽默,只不过这种另类幽默可能只有他会明白其中含义,而另一位当事人绝对不会这么想。 孙材睿都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收了一辈子保护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特么有被别人收保护费的一天,关键他还不敢不交,没办法,谁让对面那人他干不过呢…… 不光他干不过,就是他加上和他组队的九个队友一起上都够呛能打过,而且这还单单是一个轩辕莫离,要知道,北区这俩大佬就跟连体婴儿似的,只要出现一个另一个肯定就在附近晃悠。 到时候别说是他们十个,就算再加二十人都未必能撼动这俩大哥,石撼山往前一抗,轩辕莫离游走偷袭没人敢说自己能轻松应付,更何况,就算以肉盾为专精的石撼山认真起来也有秒他们的实力。 所以说,血牛修士是真的不讲道理,只要你没法破防就永远打不过他,喊多少人帮忙都没卵用,不像轩辕莫离,小脆皮一个,除了攻高速度快回避高之外根本没多少防御加成,总的来说好打的一笔,前提是得有机会摸到他…… 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高阳平连怼两次都没轩辕莫离一次来得痛快,孙材睿心中委屈,手上动作还不敢慢,飞快从须弥袋里掏出一块下品灵石上供。 面对如此恶行,孙材睿的那群队友也只敢眼巴巴看着,况且,轩辕莫离明显就是冲孙材睿来的,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不找单单去找他一个? 再说,之前虽然听过轩辕莫离有抢东西的事迹,可谁都没见过他管人收保护费啊。 所以这明显就是针对孙材睿,这事儿别人可不敢随便掺和,大家也就是组个队,关系可谈不上有多亲密。 而且孙材睿这货打家劫舍的事迹可在学院传遍了,其他人不在这时候上去踩一脚都算仁至义尽了。 要么怎么说北区都是老实孩子呢,啧,他们就没想过趁火打劫的事儿。 轩辕莫离看着递过来的下品灵石不禁陷入沉思,秘境里有卖东西的地方吗?好像没有吧?那我要灵石干嘛用?还不如块馒头实在啊…… “不。”轩辕莫离摇头拒接灵石。 孙材睿:“???” 你不是收保护费吗?给你你又不要是什么意思?嫌少啊? 嗯?嫌少? 孙材睿心中一紧,又默默掏出一块中品灵石递上,同时心中还在疯狂大出血。 特么自己收保护费最多就一人收个十两二十两银子,再看看人家,收一下就是一块中品灵石,核对碎银万两,要不怎么说人家是武力榜第一呢,境界上就不一样! 孙材睿突然觉得自己学到东西了,整个人都有种升华的感觉…… 然而轩辕莫离还是摇头拒接,他压根就没想要灵石,而且他抢也从不抢钱,就算兜里没钱最多也是找人借用。 最关键的是,这货从不认为自己在抢劫,按他的想法,只要不抢钱就不算抢劫…… 中品灵石可不是什么小钱,在学院里能随手掏出中品灵石的人也不多见,然而对方还是摇头,这就让孙材睿有些犯难了。 他出门一共就带了一块中品灵石和三块下品灵石留作应急,难道轩辕莫离还想全要? 想想自己现在的队伍,再想想自己来到北区的收益,这倒霉孩子一咬牙一跺脚,拿灵石的右手又颤颤巍巍的摸出三块下品灵石一起递上道:“我这次一共就带了这么多灵石,咱都一个学院,你可别太过分啊!” 嗯?别太过分?这是威胁吗? 轩辕莫离眼神一凝,双眼紧盯着孙材睿,慢慢抽出破烂不堪的长刀对着身旁的大树轻挥一刀。 三米多高的大树应刀光而倒,与此同时,轩辕莫离抬刀斜指着孙材睿道:“保护费!” 孙材睿都快崩溃了,对面这大哥咋说动手就动手呢?刚刚聊的不挺开心的吗? 这一刻,这倒霉孩子无比的怂…… “我真没钱了啊!不信你看!”孙材睿带着哭腔把自己的须弥袋递了上去,示意自己清白对方可以随意检查。 这回轩辕莫离倒没摇头,收刀接过须弥袋之后就坐在雪地上开始仔细翻找。 馒头,饼子,大米嗯,这些应该都能吃,兔子、熊、野猪,也很不错,就是处理麻烦,还有些水果,呵,还挺会享受生活的,统统收下收下…… 咦?还有两包糖和几块蛋糕,可以可以。 哎呦?是调料,还有六瓶烈酒,大赞大赞,这次抢值了! 孙材睿瞅着轩辕莫离拿走的东西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他也明白个事儿,合着这大哥过来一趟就是找吃的来了?那你多说几句话能死吗?一个个字崩谁能知道你想干啥,吓死本巨婴了…… 轩辕莫离把食物收进自己须弥袋里,起身把孙材睿的袋子还回去,向他微微点头道:“多谢了。” 说完这大哥转身就走,半点都不带墨迹,比出门旅游的都潇洒。 当时孙材睿脑子里就俩想法,第一,他觉得轩辕莫离脑子肯定不正常,第二,抢个劫还这么有礼貌?你是想跟我要好评呢吗? 待轩辕莫离走远后,孙材睿向其他人打听询问:“轩辕莫离平时就这样吗?” 他之前也认识轩辕莫离,只是接触不深,除了学院比武活动之外根本没私下交流过,可以说这次是他俩的第一次照面,而且他以前也没细研究过轩辕莫离,最多也就打听打听学院第一的实力。 “不了解他,他基本都在秘境三层和修炼楼里修炼,虽然跟他一个学区,但我们也不经常看见他。”队伍中的一名成员道。 接着又有人接话:“他一般也不惹事,最多就是在后山抢抢武器,以前我们那经常去后山的刀修都被他抢怕了。” “抢武器?他这什么毛病?”孙材睿越来越看不懂北区扛把子了。 “谁知道呢。”那人耸耸肩道:“听说他的刀特别容易坏,基本一个月换两把,普通刀他不用,法器宝器他也消耗不起,所以只能去抢呗。” “啊?他是北漠刀城的?”孙材睿有些惊讶,北漠刀城的修炼方式他也略有耳闻,同时他还庆幸的看看自己腰间的长刀,自己可就带了一把武器,这要被抢了他真没法过日子了。 “这我就不清楚了,他没说过,也没人去问他,说实话,跟他说话还不如跟他打一场,好歹不用那么折磨。” 孙材睿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句吐槽似的回答,片刻后点头赞同:“有道理……” 虽然被抢劫了,但孙材睿顶多就是郁闷,毕竟对方就拿了点食物,金银灵石等通货一分没碰,放在袋子里的凶兽毛皮骸骨也完好无损。 区区食物而已,实在称不上什么大损失,而且北区秘境这么大,以后也未必能有机会再撞见轩辕莫离。 孙材睿毕竟是混黑恶势力的,对去别的学区拜访同行要带礼物的规矩自然也心知肚明,这次就权当是给地头蛇进顶求关照,所以他对自己被抢一事儿看得很开。 他是看开了,可现实却说自己看不开,这有什么办法?只能麻烦他倒霉了呗…… 两天之后,孙材睿等人决定建造固定营地,毕竟帐篷住得了一时住不了一世,而且北区偶有大风天和没事瞎溜达的五品凶兽,所以温暖坚固房屋也就成了必需品。 队伍里的土系修士负责建造房屋轮廓,并在上面刻画抵御类法咒,木系修士负责用术法建造各类家具,并在其他人带回来的木材上刻画清新空气的适用类法咒。 孙材睿是火系修士,他主要负责的就是在房子内壁刻保温法咒,和在建好的炉子上刻画控温咒和恒温咒。 至于其他修士则去收集木材,打猎存粮,或者是在营地外围布置防御和警戒类阵法。 本应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美好景色,孙材睿也在品尝通过自己努力得来的果实,并在脑中暗自思考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计划。 然而,这倒霉孩子又特么遇见出门觅食的轩辕莫离了…… 当时俩人都愣住了,随后轩辕莫离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微勾嘴角吐出五个字道:“缘,妙不可言。” “呵呵,您妙不可言……”孙材睿还特么能说啥,他不用琢磨都知道,碰见这玩意儿准没好事儿! “嗯,保护费。” 轩辕莫离说的话和两天前一模一样,孙材睿这次也明白对方什么尿性了,直接掏出几只猎物道:“我这一共这么多。” “嗯。”轩辕莫离点头收起猎物,然后抬眼瞄向了房屋…… 半晌后,孙材睿坐在雪地上仰望着天空满脸惆怅,他身前的正是自己被拆了一半的房子,更可气的是,轩辕莫离这货还特么把他的炉子给顺走了! 这尼玛,日子还过不过了? 同时孙材睿心中决定,如果再遇见对方肯定要跟对方好好说到说到,因为据队友所说,轩辕莫离应该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这次老天好像听见了这个倒霉孩子的内心呼声,所以,第二天老天就满足了他想见轩辕莫离的愿望…… 一零四 缘,妙不可言 北区万丈雪山,又名丰松山,山内多雪松、榆树,运气好还能看见几棵挂果的梅树、雪枣。 林间凶兽和野兽种类大概有雪熊、棕熊等熊类,花鹿、麋鹿等鹿类,还有野猪、牦牛、雪兔各类羚羊等等一些雪原生物。 当然,狼鹰虎豹也不会在雪原缺席。 树林不算太密,除了榆树、千年树之外也没什么参天大树,既然叫丰松山,那最多的自然还是雪松。 雪本就有寂静安宁之意,丰松山既然被雪层覆盖,自然更是如此。 平时在林中活动的生灵不是很多,但也不能算少,雪层上遍布的脚印便可完全诠释出平日里的热闹。 可此刻这片林子却无一生灵,而这一切只因一个人的到来…… 轩辕莫离满是惆怅的盘坐在大青石上,一手无聊的举着脑袋,一手轻轻按在腰间刀柄上,就仿佛他的手好像永远不会离开刀一样。 喜庆的大红袍披在身后,这件名为蚩元金丝袍的下品宝器是他从地摊买来的,功能一共三个,恒温、免清洗、隐匿身影,也就是常说的隐身术。 奈何这货身上杀气太浓,就算用隐身也会很容易被别人发现,所以这件衣服他能用上功能也就两个,恒温、免清洗…… 清洁术是通用法术,基本人人都会,同样,轩辕莫离也会,但让他清洁自己还行,可是要让他清洁衣服的话…… 别忘了,这可是个陆地生存完全残废的主,他能玩明白那么高端的东西就不能有这么个称号了好么! 在生活中,称呼清洁术为神技并不过分,可如果清洁术出现在法宝上,那就只能说鸡肋或者垃圾。 然而就是这么个垃圾衣服却被轩辕莫离当做宝物对待,他买这件衣服不为别的,就为一个免清洗。 所以说,他是真缺女朋友的那一类人…… “唉……”轩辕莫离杵着脑袋无奈长叹,此刻正是晌午,而他在此坐了接近两个时辰,也就是说,他早上便过来了。 想想早晨刚来时的样子,地上还能看见几只兔子、花鹿、羚羊,再看看现在,除了裹着银装的雪松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轩辕莫离无比心累,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动物靠近,一切都因为自己那一身无时无刻不停持续散发的杀气。 “麻烦。” 他一向不喜欢打猎,别人打猎都可以悄悄摸到猎物身旁,而他……还没等他看见猎物,猎物都跑没影了。 但他这次说的麻烦并不是指打猎,而是指自己的一身杀气。 轩辕莫离并不是一个高冷或者高傲的人,相反,他还很健谈,而且他也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死板,不然他也不能跟季无常这群强行接地气的祸害走到一起。 他也想轻松一些,他也想释放一次自我,奈何,他修炼的功法实在太过独特。 杀绝法,轩辕家族的独有功法,以掌中刀为引,执天地杀伐道。 杀绝法强吗?强不强不清楚,但修炼要求是真的高。 首先,修炼杀绝法的人会无时无刻有杀戮冲动,同时也会无时无刻的散发出杀意,这种情况直到修炼到尊者境界才会消失。 其次,修炼之人要克制心中所有杀戮冲动,在吸收天地灵气的同时凝练杀意,而且要让自己一直保持清醒状态。 最后,若是修炼不成趁早自行了断,如不慎被心魔掌控,那将会在世间造出无端杀孽,掀起场场血雨腥风。 同时功法的最前面还写着一句给后辈的谏言:都管好自家孩子,别让他们手贱过来翻这本功法,谁行谁练,不行都别给我逞强——至一群孙子们。 由此可见,轩辕家族的老祖宗文化程度应该不咋地,而且还爱怼人,关键还没人敢说他说的不对,这就很尴尬了…… 如果只是克制杀意一项可能还会有人去尝试修炼,然而他们想到的他们老祖也想到了,所以这本功法还有一个最大的限制——只有十岁以下初次修炼可以保持清醒的人才能修炼。 这最后一条直接拒绝了所有成年人,所以除了创出杀绝法的自家老祖之外整个家族只有三人修行。 最终,杀绝法只能一直存放在家族宝库,禁止所有五十岁以下人员查看,以防被功法内容吸引从而走火入魔。 这本功法也就相当于当个吉祥物,好歹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他们舍不得扔,要是当代人的作品估计早就拿去烧了…… 说实话,他家祖宗是真挺坑,留下本牛逼功法还不让人学,这都快赶上季无常家那群死活不找对象的祖宗了…… 而现在,时隔六代,轩辕家族里终于蹦跶出第三个修炼杀绝法的人,也就是轩辕莫离,当时知道消息时候整个家族都陷入到震惊之中。 七大姑八大姨都跑来问轩辕莫离他爹这孩子是不是亲生的,是不是小时候抱错了,要不是他妈拦着估计就拉去做亲子鉴定了! 嗯?仔细品品这里信息量好像还挺大…… 所以说话只能一个个字崩不是轩辕莫离的问题,而是他要一直压制自身杀意,不敢太随心所欲,同样,打猎困难也是功法的原因,因为兽类的直觉对恶意的感知极强。 所以轩辕莫离所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出现比他弱小的动物,敢于靠近他的要不是修士,要不就是能把他按着捶的凶兽…… “烦……” 轩辕莫离坐在青石上独自忧伤,全职奶爸石撼山在家养伤,所以打猎只能靠自己,可自己又实在不愿意去抢,不然也不至于在这干坐着,孙材睿他们的扎营地又不是不知道在哪,过去溜达一趟怎么也不至于空手回山。 想法刚生出来便被轩辕莫离给否决了,理由很简单,毕竟自己也是个名声在外的大佬,抢两把刀用可以说彰显自己武力,可抢吃的……怎么总觉得好丢人的样子…… “呼噜呼噜……” 突然,一阵咕噜声打破了林中的寂静,随之而来的还有急切的步伐,听声音好像是头野猪在被什么追赶,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冲来。 轩辕莫离心中一喜,右手握紧刀柄随时准备把刀扔出击杀猎物,他不想抢猎物,但既然被他遇见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这就像他抢孙材睿似的,他本不想专挑一个人欺负,但硬是能撞到对方就没办法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天意!他一个四品高阶小修士可不敢逆天而行…… 半人多高一品初阶凶兽鬓猪被追的慌不择路,即使它感觉前方林子里有巨大危险,但还是一头钻了进去。 “妈的,还挺能跑的!” 一声笑骂从远处传来,听声音好像正是倒霉孩子孙材睿。 果然,还真是这兄弟,只见他右手拎着三尺长刀,脚下踩着一块反射着金属光芒、形似滑雪板的东西,此刻正不急不缓的在那划着,看其表情,仿佛是在度假一般悠闲。 “嗷!嗷!” 寒光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紧随而至的便是两声来自鬓猪的凄厉尖叫。 应该是刀剑一类的东西,寒光速度太快,孙材睿也判断不准那是什么兵器,但他能确定一点,这里有人,而且还抢了本属于他的猎物! “妈的,连老子的东西都敢抢,不想混了是吗?” 孙材睿怒喝一声,随后加强灵力催动脚下滑雪板,飞速上前查看鬓猪情况,顺便他还要看看是哪个犊子敢抢他东西。 “犊子,敢抢老子东西,你当你是轩辕……轩……” 孙材睿不淡定了,同时心中疯狂咆哮,虽然老子想过要找轩辕莫离理论,但那就是个想法啊,老天,你是不是不玩死我你不甘心啊!? “又是你!?”轩辕莫离僵硬的脸上难得露出明显的震惊之色,同时他也在心中纳闷,我是不是被跟踪了?怎么天天能遇见这货,这人想干什么呀这是? 且不管他想干什么,我只要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就行。 心中有了定夺,轩辕莫离嘴角也再次勾起熟悉的弧度,开口对蒙圈中的倒霉孩子道:“保护费。” 嘿,缘,果然妙不可言! 孙材睿默默无语,他就没琢磨过自己还能偶遇轩辕莫离。 关键是,如果今天在驻扎地被抢那他也就认栽了,毕竟对方找上门就说明在刻意针对他,自己拳头没人家大,被针对也无话可说。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是自己在往人家手里送,这明摆着就是运气问题,这就让他有点没法接受了。 孙材睿再次掏出几只猎物上供,同时心累商量道:“今天我打猎,不能全给你,我得留一半回去好交差。” “嗯。”轩辕莫离点头收起猎物,就在他转身要走时,却听孙材睿叫道:“等会儿,你先别急着走。” “嗯?”轩辕莫离疑惑道:“有事?” 面对浑身缠绕冰冷杀气的轩辕莫离,孙材睿有点小慌,想好的理论说辞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从他叫轩辕莫离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后悔,此刻心中就一个想法——坏了,再不说话可能要凉! 轩辕莫离比想象中耐心的多,孙材睿不说话他就慢慢等,反正回山顶也不急,既然对方有话说那就等等呗,这又没多大关系。 半晌后,孙材睿硬着头皮磕磕巴巴道:“那个……那个,你能不能别老抓着我一个人收保护费?” 轩辕莫离闻言一愣,思索片刻道:“我也不想,但一直能遇见你。” “啊?”孙材睿傻了,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对方好像是怕他不理解所以才比前几次多说了很多字,所以这话中的意思他也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这大哥是遇见谁收谁保护费,要怪只能怪自己运气差,这尼玛…… 一零五 现在我保护你了 “唉……”孙材睿心塞叹气,他从小到大就从没这么心累过。 片刻后,孙材睿道:“那以后你能不能换个说辞,咱别老说保护费,你看你也没保护过我不是?” 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想给自己点心理安慰,主要是他一听保护费就总觉得自己在受欺负,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轩辕莫离疑惑道:“那说什么?” 孙材睿:“???” 说什么你问我呢?我是被抢劫的,又不是抢劫的,世上哪有抢劫的人问受害者要台词的? “说什么你回去自己想啊。”孙材睿给他提示道:“比如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一类的。” “不行,太长,记不住。”轩辕莫离摇头拒绝,紧跟着又说道:“树不是我栽的。” 孙材睿再次:“???” 怎么感觉传说中的学院第一有点憨呢?而且记忆力好像还不太好,总感觉很好欺负的样子呀…… 作死的心蠢蠢欲动,却又被孙材睿强行按了回去,他觉得活着挺香,现在还不太想下去陪阎王喝茶…… 孙材睿道:“那你回去想一个去,随便说点什么都行。” “嗯。”轩辕莫离轻轻点头:“现在我能回去吗?” “当然可以。”孙材睿笑道:“那我继续打猎去,就不送你了哈。” “嗯。” 轩辕莫离转身慢慢朝山上走去,一路走一路低头嘀咕:“没被保护所以不能说保护费吗?嗯,有道理,可我还是喜欢保护费,唔,保护他一次应该就行了吧……” 浓烈的杀气在轩辕莫离的沉思中四处蔓延不再受控,距离百米开外的孙材睿忽然打了个寒颤,感受到杀气的他惊骇回头,遥遥望着那道远去的红衣背影。 同时他也在为自己庆幸,多亏刚刚没脑抽去逗弄这大哥玩,不然现在他可能都跟阎王相谈甚欢了…… 扎营第三天,孙材睿终于体验到了久违的好日子,因为今天这一天他都没遇见轩辕莫离,整整一天,那岂是一个神清气爽能形容得了的? 这一天他运气爆棚,摸宝箱竟然摸出一把上品法器级别的刀,正好他还能用上,连以后买武器的钱都省了。 而且还组队猎杀了一只五品初阶凶兽,虽然只分到几根骨头,但凶兽体内的锐金加持系天赋法咒是他需要的,刻印之后好好破解研究应该改良成正常法咒为自己所用。 孙材睿晚上躺在床上不住感慨,不遇见轩辕莫离世界果然又开始关照自己了,看来找他谈话是对的,队友说的果然没错,轩辕莫离果真是一个愿意讲道理的人。 然而他的感慨连一天都没持续上,就被现实的重拳粉碎。 扎营第四天,独自外出狩猎的孙材睿漫步在雪林之中,周围穿梭来去的野兽已丝毫提不起他的兴趣,堂堂四品中阶修士,要抓也得抓二品以上的凶兽才能彰显身份。 昨日充足的休息加上没有偶遇轩辕莫离,这让孙材睿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 哼着傀儡戏中的曲目,踩着轻快的步伐,孙材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白日飞升了,这岂是一个爽字能形容的? 然而他没注意到的是,在林间阴影中,有三双幽绿的眼睛一直紧盯他的一举一动…… 白皑狼,又名雪行狼,因最初发现地在镇守极北的白皑城和雪行城附近,故得名白皑。 毕竟狼的种类太多,一种一种分实在麻烦,怎么说呢,妖兽,也就是妖修,他们的种族名是自己命名,而凶兽不会说话,智力又不过关,所以就得别人帮它们命名。 命名方式简单粗暴,有特殊能力的按特殊能力起名,没特殊能力就按外表特征起名,长相大众能力大众,那就只能按发现地起名,总之就是图个省事。 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孙材睿已从营地走出三公里,这一路上他猎杀了大概六七只大型凶兽,营地算上他只有十人,可以说他此次的任务完全超额完成。 没办法,谁让自己心情好呢,心情好给队友点福利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就在他想要回营休息的时候异变突生,三头白皑狼从拐角的岩石后显出身影,口中还不断发出进攻前的低呜声朝他慢慢逼近。 “白皑狼!我尼玛!我尼玛招谁惹谁了?狼怎么都特么跟我杠上了?” 孙材睿暗骂一声,扭头催动脚下滑雪板似的法宝就开始跑,同时还在手中凝聚出一个巨大火球扔上天空,并在心中祈祷队友能看见自己的求救信号。 他和季无常那群货不同,他深知‘只要流氓有文化,神仙下凡也不怕’的道理,所以这货竟然很意外的是个学霸,而且还是个少有的文理兼顾的优等生! 他一眼就认出了三头狼类凶兽的品种,一人高,纯白色,獠牙外露,瞳孔幽绿,出没于雪原,三只以上结队行动…… 种种特征表明,这就是成年后便有四品以上实力的白皑狼啊。 这东西同时对付一只两只还可以,三只以上孙材睿是真扛不住,要知道,白皑狼的天赋神通可是辅助类的单体加速,可怕的是辅助效果还能叠加! “我这也太特么难了啊……” 孙材睿都快哭了,那三头狼好像认准他了似的,连看都不看其他东西一眼,就紧追着他不放。 同时他也在纳闷,后面那三头白皑狼好像并没用天赋神通,而是很单纯的在靠自身速度追他,而且,它们好像还有意识的在把自己往什么地方逼。 所幸,他的疑惑并没持续多久,因为五分钟后,他又在一片寂静的雪林中遇见了那个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 依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依然是那万年不变的三个字,只不过这次,轩辕莫离的双眼竟完全变成幽绿色,仿佛正在紧盯猎物的恶狼一样。 轩辕莫离紧握着刀鞘,伸起胳膊拦住孙材睿的去路道:“保护费。” 孙材睿停在他面前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保护费?我身后有三头白皑狼!” “嗯,知道。”轩辕莫离点头重复道:“保护费。” “什么意思?你要帮我对付它们?”孙材睿愣住了,同时心中还升起一丝感激之情。 以自己的人品竟然还有人愿意帮忙,这不得不让身为黑老大的他感慨一句‘世间还是好人多’啊…… “嗯。”轩辕莫离轻轻点头,又再次重复一遍:“保护费。” “啊?好嘞。”孙材睿答应一声之后就开始往外掏猎物,把三只三品初阶的戎羚羊扔在地上,心中大定的同时还回头朝远处奔来的三头白皑狼冷笑。 现在有轩辕莫离给撑腰,区区三头白皑狼还叫事儿?说不定等对方杀完这三头狼自己还能分点战利品,要知道,四品材料和三品材料在价钱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忽然孙材睿想起轩辕莫离眼睛的异样,不由好奇问道:“话说,你眼睛怎么和前几次看到你的时候不一样了?” “眼睛?”轩辕莫离愣了一下,随后淡定答道:“控制狼。” “控制狼?什么意思?”孙材睿没听明白,随即又纳闷道:“你说话能不能别太精简,这我真听不懂。”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轩辕莫离只是微微摇头回复五个字:“等会就懂了。” 三头白皑狼不到半分钟便来到二人身前,想象中的莫离拔刀而起,分分钟斩杀凶兽于无瑕雪原的画面并没出现,反倒是三头狼看见轩辕莫离的那一刻全都像乖宝宝一样凑了过去,活蹦乱跳的,就差上去求抱抱了。 孙材睿懵了,这特么什么情况?事情是不是有点不太对?这一人三狼是不是认识?老子是不是被玩了? “你这是?”孙材睿有点迷茫,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就像自己眼前被蒙了一层薄纱,想看却看不清。 “看,很听话吧?”轩辕莫离摸摸凑过来的狼脑袋,又在喉咙里发出类似‘汪呜噢’的声音,仿佛是在与三头狼交流。 随后,他又把刚得到的一头戎羚羊扔给三头白狼,这才对一旁懵逼中的孙材睿说道:“昨天抓的,很麻烦。” 孙材睿:“???” 这回他算是明白了,合着这大哥是先让狼追自己,然后再专程在这等着收自己保护费,这特么,您这保护费收的也太硬核了吧? 孙材睿有点不相信自己判断,赶忙追问:“是你让它们追我一路的?” “嗯。”轩辕莫离点头承认,他是实诚人,只要能回答,那他都不介意坦诚相告。 “为什么呀?”孙材睿内心无比崩溃,先前还感动?还转门把好猎物送出去?结果自己竟然是被针对所以才这样的! 这特么,知道真相的我眼泪留下来…… 轩辕莫离想了片刻道:“没保护不能收费,现在保护你了。” 孙材睿:“???” 此刻,孙材睿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你特么脑子有病吧?我出钱,咱们老老实实去找个药师看病好吗! 一零六 你们竟然是一伙的! 心累、震惊、懵逼等等情绪环绕于孙材睿心头,他现在不想干别的,他就想找那个说‘轩辕莫离是个讲道理的人’的队友好好理论理论。 如果可以,他还想用拳头跟对方来个深入交流,以增进人与人之间的友情与信任。 再次被收保护费的倒霉孩子决定向命运挣扎一下,以改变现状,而问题通常要从根源抓起。 轩辕莫离只要食物不要别的,这说明他可能没有寻找食物的能力,不然也不至于混到抢食物的程度。 孙材睿能想明白这点,但他理解不了为什么一个四品高阶修士会被食物困扰,不禁纳闷问道:“为什么你每次都只抢食物,你怎么不自己去抓点呢?” “我抓不到……”轩辕莫离低头叹气,但凡自己能进一步收敛杀气他都不至于干这么丢人的事。 同时,在低头的一瞬间他还看见了孙材睿腰上挂的两柄长刀…… 刚刚说什么来着?自己只抢食物?看来有必要改变一下对方的思想了啊…… 就在孙材睿还琢磨抓不到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轩辕莫离问道:“你用单刀的吧?” “啊?”孙材睿一愣,这怎么话题突然跳到这了?他也没琢磨太多,随口回道:“嗯,是啊,怎么了?” “嗯,你有两把刀。”轩辕莫离指了指他腰间的两把刀,加重语气道:“给我一把,保护费!” 孙材睿:“!??” 刚刚还特么说只抢食物,怎么转眼间就连武器一块抢了?您是不是变得有点快啊? “这是我昨天才找到的!”孙材睿并不想就范,并决定跟对方好好理论:“你想要你自己去找好不好?” “不好,找不到。”轩辕莫离摇头,并扭头对正在进食的三头白皑狼发出一阵低呜。 看着三头目露凶光、正慢慢包围过来的白皑狼,孙材睿秒怂,这时候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即使对方再好说话,可本质上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一方霸主啊…… 所以自己没事儿嘴欠啥? 默默递出昨天刚到手的武器,孙材睿内心中仿佛有一万头草泥马在撒欢,这特么,合着自己昨天摸的宝箱是为这大哥摸的! 一个字!扎心! 该上供的都上供了,孙材睿在崩溃中再次问道:“你不是能控制狼吗?让它们打猎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跑来抢我的呀?” “抱歉,不行。”轩辕莫离对自己的行为深表歉意,随后解释道:“我们是交易,我给食物,它们帮忙。” 这解释,孙材睿服气了,彻底服气了,合着这群狼也跟轩辕莫离一个尿性。 仔细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明明追个人、演演戏就能有食物吃,干嘛非得自己亲力亲为去费劲打猎呀,不劳而获不香吗? 孙材睿没话说,他是彻底认命了,并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这大哥沟通了。 什么玩意儿啊这是,不沟通时候人家还单纯抢劫,沟通之后改成组队威胁加抢劫,而且人家还抢的有理有据理直气壮,这特么也太难玩了…… 轩辕莫离觅食结束,再次心满意足的朝山顶走去,他好像也觉得自己做事有点不地道,所以就在转身要走时,他还专门回头向孙材睿解释一句:“每次下山都能第一个遇见你,我也不想的……” 呵呵……您赢了,算我倒霉成吧? 孙材睿怀着心塞继续打猎,同时暗暗发誓!自己再也不去经常捕猎的那片区域了,宁愿费劲多跑几公里也不想再看见轩辕莫离那货了! 常言道,人定胜天,既然斗不过曲折离奇的天命,那我总躲得起吧? 孙材睿就是这么想的,直到第五天…… 望着高空盘旋的鹰隼,孙材睿陷入了茫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距离雪山五公里了,怎么还特么能遇见轩辕莫离! 轩辕莫离同样也在唏嘘感慨,自己今天为了躲孙材睿,专程绕了个大圈,结果现在又被对方成功发现了。 这……这不抢一下都对不起对方的执着好么…… 这回连保护费三个字都没说,孙材就睿特别自觉的掏出一地猎物道:“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说,我认命就是了。” “嗯。”轩辕莫离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你是故意找我的么?” “呵呵……”孙材睿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宁愿被捶一顿都不想跟对面那个倒霉玩意儿交流,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说再多最后也都是泪…… 第六天…… 孙材睿坐在雪地上一脸生无可恋,整整十公里啊,心态都特么崩了好么! 轩辕莫离把地上猎物快速收起,面带感激道:“你是个好人。” “呵呵……您开心就好……”孙材睿忽然开始怀念起被高阳平四人组怼过的日子。 虽然人家给他捶了,但胜在痛快,而且最多就是疼那么一会儿,威胁的话也都跟他说得明明白白的。 再看看现在,轩辕莫离简直就是个心理摧残器,虽说不疼不痒,但就是让人心里膈应…… 想到这孙材睿开口问道:“你认识高阳平吗?” “嗯,朋友。”轩辕莫离老实回答。 “那方俱灭、赵寻风、郭万载呢?”孙材睿继续问道。 轩辕莫离点头:“朋友。” 孙材睿:“……” 这群人竟然是特么一伙的! 自己以为自己逃离了南区,实际却跳进了更大的坑中,仿佛落入蛛网的蝴蝶,用尽浑身解数还是无法逃出生天…… 孙材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你和季无常、于明江他们的关系是?” 轩辕莫离继续点头:“朋友。” 好吧,你们赢了,孙材睿不想说话,并朝对方扔出一堆贡品…… 同时他也明白个事情,为什么没人收拾季无常?特么季无常都把能收拾他的全变成自己人了! 而且他也明白为啥自己会在进秘境的第一天就被高阳平怼回学院,人家那就是找他寻仇,而不是看他不顺眼! 这尼玛……孙材睿突然想退学保平安了,学院武力榜前十,自己一次得罪了八个,就这还没算上张寒蕊和李思雨…… 关键是,那次虽然是他主动怼李天权,可自己才是被捶的那个啊! 孙材睿好想哭,而且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是真哭了,他发誓……再也不瞎特么手贱了。 当时说什么为了爱情,其实就是馋人家身子,现在看看自己这遭遇,他差点都想亲手剁去惹祸的根苗了! 注意关键词——苗…… 既然是上天要惩罚自己,那就来吧,反正躲是躲不过去,还不如坦然面对痛快一些。 就这样,第七天孙材睿默默在自己曾经的狩猎区打猎,并随时等待着轩辕莫离的到来。 但是这次老天好像听到了他的心声,并认可了他的认错态度,所以也并没有让他再和轩辕莫离偶遇。 晚上躺在床上,心情不错的倒霉孩子开始回忆起遇见轩辕莫离的种种过往,最后总结出一条结论,只要自己一天在远一天在近就肯定遇不见那货,毕竟今天不就没遇见吗? 所以这倒霉孩子的心思又开始活络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天是石撼山打猎,轩辕莫离不小心被寒鬃虎捶了个重伤,现在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呢…… 第八天…… 孙材睿在八公里外的小山坡上,默然无语的望着头顶还缠着绷带的轩辕莫离,特么他说怎么越走越看不见猎物,闹半天是这大哥猫在这呢! 轩辕莫离再次收起猎物,转身要走之时却听孙材睿问道:“你昨天去哪了?” “我?”轩辕莫离一愣,也不疑有他,随口答道:“山上,养伤。” 呵呵……这特么哪是昨天没遇见,压根是人家昨天没出门好么! 孙材睿心中流出认命的泪水,同时好奇问道:“你是怎么伤的?在哪伤的?” 这么问是为了避免自己遇见那只伤到轩辕莫离的东西,自己可没轩辕莫离的本事,而且也不想因为情报不足而回学院报道。 “山顶上。”轩辕莫离多少也能理解对方问话的意思,看在每次下山对方都犒劳自己的分上,他也不介意透露情报。 轩辕莫离想了一会儿道:“一只白虎,我不认识,能引雪崩,但不下山。” “白虎,能引雪崩?” 学霸到底是学霸,从只言片语中就有了判断,孙材睿询问道:“是不是十多米长,没有斑纹的纯白色巨虎?” “嗯……”轩辕莫离回忆了两秒道:“不清楚,没量过,它不让量。” 孙材睿:“???” 它不让量是什么鬼?也就是说您还真动手量过是吗?那可是起步六品的寒鬃虎,您要去量它您可能真得凉…… 还有,为毛您都遇见六品凶兽了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您不应该尊重一下对方的境界实力,老实回学院报道吗? 孙材睿根据这些话,已经把轩辕莫离的实力想象成可以和六品凶兽对战的程度, 并在心中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反抗过,要是反抗岂不要凉? 大佬不愧是大佬,自己硬刚个四品高阶凶兽都费劲,结果人家都连跨两个大阶段挑战六品凶兽去了…… 活该自己是个交保护费的,这实力确实差得有点远啊啊…… 一零七 秘境东区的咸鱼们 能在秘境北区生存下来本就是最好实力的证明,虽然只有寥寥四百人,但无一不是实力与智慧并存的选手。 咳咳,轩辕莫离也有智慧,就是他的智慧点和常人有些区别,估计是天天精神得不到放松给孩子憋出的毛病…… 看看孩子被折腾的,现在说个话都得几个字几个字蹦,可见他们家功法有多坑人。 这明显就是不想让孩子有个完美童年啊,家里出了个这么有才的祖宗也真是够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轩辕莫离外出觅食就能碰见孙材睿,最后这倒霉孩子彻底放弃治疗了,心平气和的跟轩辕莫离谈道:“我住哪你不是知道吗?干脆大家都省点麻烦,你再下来直接去我那拿就行。” 孙材睿是这么想的,反正也是天天被抢,还不如自己敞亮点,直接把食物当人情送给轩辕莫离得了。 而且他也不信自己在秘境里再也遇不到季无常、高阳平他们,也说不定以后在学院里会不会再得罪什么人。 如果这时候和轩辕莫离打好关系,到时候再出事也可以找他帮说几句话,虽然这大哥不会说人话,但人家身份地位在武力榜上摆着,谁也没办法忽视他的实力不是? 本来挺不错的提议,对双方也都有好处,谁知轩辕莫离却是果断摇头拒绝:“不,我很有原则。” 呵呵…… 孙材睿无语,您都天天收保护费了还特么有原则呢?您原则就让你天天下山抢吃的? 接下来的日子……不说也罢,就是个天命的死循环。 反正孙材睿是放弃挣扎了,同时他也看开了,天天打猎都额外多打三头猎物,专程给轩辕莫离备着,当然……如果这货没把自己的被子什么的抢走他会更开心的…… 孙材睿当时就纳了闷了,抢吃的、抢喝的、抢武器,甚至就连抢炉子、木材他都能理解,可你抢被褥是特么要干啥? 关键一抢还把整个营地的被褥全给抢了,咋的,您是怕晚上睡觉尿炕没被子换,在这跟我们玩以防万一呢是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被子已经被精通针线活的轩辕莫离给缝成了毯子,现在正垫在寒鬃虎身下呢…… 真难想象,在外人眼中高冷且不好接触的北区孤狼竟然还会针线活,也不知道学院里的花十娘得知会不会无地自容…… 总之,倒霉孩子孙材睿已经完全适应了北区的生活,并改过自新重新做人,和队友们一起快乐的建造和谐新家园,而秘境东区……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草原的藤别墅中,众人该打牌的打牌,该修炼的修炼,该睡觉的睡觉,当然,还有精力无处发泄,跑出去抓凶兽玩的选手。 天一个月未见过晴,这一个月里,山洪不知爆发过几次,第一次见时,大家还会感慨天灾的压迫力,而现在,他们看见山洪最多只是淡然一笑。 泥石流、山洪是秘境东区的常客,广袤无垠的草原也早已变成巨大沼泽,如果不用水行类法术,那很容易走走路人就忽然掉进水坑,连头都不会露出来的那种。 小欧阳等三个妹子也在庆幸有浣玉衡跟自己组队,别的不说,起码她们不用冒着被天灾吞噬的危险在山内扎营,就这一条,浣玉衡就是再气人她们都能忍受。 天灾未必能一次夺取四品修士性命,但天灾肯定能摧毁所有物资,想想没帐篷、没被褥的后果,再想想现在温暖舒适的房屋、充足的食物,天地之差的待遇不禁让她们在心生后怕。 当初鄙视咸鱼状态的小欧阳等人,且说好只借住几天的季无常算是彻底赖上他们了。 季无常小队的这群货都贼特么不要脸,撵都撵不走,没有半点身为学院名人该有的傲气。 他们首先对小欧阳发起了家族攻势,主要是季无常以奉天城主兼奉天军统帅唯一子嗣的身份,向身为东泽城城主独女的小欧阳,诉说城主孩子与城主孩子之间需要和平共处的道理。 小欧阳面对突如其来的外交,当场温和得体的表示道:“滚蛋,一边玩去,别来烦我。” 其次,他们又对张寒蕊发起了门派攻势,主要由于明江以自己为白竹山小师弟的身份,向师叔的亲传弟子,也就是他师姐张寒蕊,诉说门派内部要和谐、我们不能内斗让别人看笑话等等一串极其不要脸的说辞。 对此,脾气最好、最为体贴的师姐张寒蕊是这么说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能扯?你再跟我废话我就让季无常滚外面呆着去!” 季无常当时都懵了,现在是于明江跟你扯淡呢,怎么到头还得老子背锅?你不觉得你的逻辑哪里不对吗? 所以于明江扯的毫无压力,所以季无常在门外吹了半个多小时冷风…… 最后,他们又对李思雨发起了感情攻势,主要由周家兄弟轮番上阵,向性格最温顺的贫乳辅哭诉自己的悲惨际遇。 一个指着自己的黑眼圈,一个佝偻着腰一顿咳嗽,声泪俱下想要博取妹子关怀和同情,看那模样,给他俩两幅棺材他俩都能直接进去躺着不出来…… 李思雨专精辅助法术,也是这里最容易心软的人,如此强烈的攻势她怎么能应付的来。 犹豫半天后,李思雨怯生生道:“季无常,你出去待着去,别来打扰我看小说……” 当时季无常就看不懂这群人了,这好不容易才特么淋完半小时雨,凭啥还得再出去待着? 关键这事儿是他干的他也就认了,可这都跟他没啥关系好不?凭啥啊? 堂堂季老大岂能跟别人妥协?笑话! 所以他就带着于明江和周家兄弟一起待在门口淋雨,并表示以后再也不想跟这三个倒霉玩意儿组队了,简直太特么无组织无纪律了…… 但最后这群货还是留了下来,因为三个妹子表示自己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并对他们的厚脸皮感到深深折服…… 对此房主浣玉衡倒没什么意见,住一个人也是住,住一群人也是住,房子大的很,屋子多的是,只要御用厨娘,也就是李思雨,只要她同意那自己就不反对。 他同样也是不要脸大军中的一员,只不过他的境界比较高,而季无常他们是纯空手套白狼,而且每天还会浪费好多粮食…… 蹭吃、蹭喝、蹭房,就连打牌下棋玩骰子也全靠蹭,贡献半点没有,还天天瞎闹腾给人添堵,总体来说,这就是一个月来季无常小队的日常。 一个月的时间,众人出去每天修炼、吃喝玩乐之外基本没什么别的事情,总结就是一个字——当咸鱼真香,可以散发别人不懂的芬芳! 当然,这还少不了一个月来众人轮番上阵帮连云派小师弟补充常识,没办法,谁让这可怜孩子从小到大就猫在山里没见过世面呢…… 至于修行类知识则不用别人补充,浣玉衡在山上二十年,天天除了实战训练就是理论课,学习都不带节假日的,这他要再对修行知识不了解,那就只能说木先生捶他没舍得下手了。 补充常识当然避免不了一系列的尴尬事情,而且连云派小师弟实在太会举一反三了,他不气人时候看着挺憨,傻乎乎的就知道吃,但一到学习上这货就特别机智,尤其体现在和众人斗智斗勇上面…… 比如众人偶然间发现这货不知道两性差别,并十分纠结于男女授受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当时周家兄弟轮番上去跟他讲解了半个多小时人体知识,最后这货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突发奇想跑去找李思雨,非常严肃的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你到底是男生还是女生?” 李思雨当时被问的一脸迷茫,大家都认识这么些天了,现在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句话?什么意思呀这是? 然后等她问明白事情经过之后差点哭了,平是她的错吗?至于怀疑自己性别吗?用不用这么刺激人?你丫肯定就是故意的! 所以,那天这五个兄弟一天都没吃上饭…… 季无常、于明江纯粹躺枪,至于为什么是五个人一起受罚…… 对此张寒蕊是这么解释的:“这是为了让你们之间增进兄弟情义、为了让你们更懂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道理,你们看,我默默为你们考虑这么多,你们不应该感谢我吗?” 季无常和于明江当场表示:“他们三个谁呀?你搞错了吧?我俩根本不认识他们好吗?” 所以……这俩卖友求荣的倒霉孩子连第二天的饭都没吃上,而且还在众人的极力推荐下又去门外淋了半小时…… 虽然这一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打打闹闹,但并不说明这群咸鱼没干正事。 比如——小欧阳努力练习着李天权教给她的唯一一招剑法、张寒蕊和于明江昼夜不分炼化各种凶兽骨骸制作中下品法器、李思雨日渐精进的厨艺…… 再比如——队伍里唯一雷法修士浣玉衡每天充当天气预报,季无常根据天气带领周家兄弟到处摸地形,准备随时执行他来秘境前的致富计划…… 一零八 智力选手钱琛寿 人生的起点各有不同,有人家道中落,有人衣食无忧,还有人锦衣玉食直接站在人生巅峰。 人生的经历也各有不同,有人霉运缠身,有人平平静静,还有人生来便被气运加持,一生轰轰烈烈。 同样,人生的终点也各有不同,有人一生甘于现状,有人被世俗的齿轮磨去了尖锐锋芒,当然,还有人用双手与理想,通过辛勤与挫折,创造出自己想要的天堂。 修行亦是如此,天赋悟性可能决定其上限,努力与汗水则让修士无限接近自己的上限,而智慧却是无限,因为智慧二字本就是向往与力量的代名词…… “以四品学员为核心,三品学员支援替补,精通辅助系的学员居阵中,纯法修注意尽量用小范围法术,体修注意,尽量不要硬抗,能避则避,杀多少尸狼没有用,重要的是尽量保持战力,我们经不起损失。” 灰蒙蒙的天空滴答着微凉的细语,钱琛寿站在临时搭建的观望台上,面沉似水的纵观着全场,精确下达着一条条命令。 而他身旁站着的一袭白衣正是他的室友,兼好兄弟——白安先。 钱琛寿做总指挥,白安先则从旁辅助,钱琛寿负责大局,他则负责细节调度。 虽然这是第一次面对凶兽围攻的阵仗,但二人在宏观与微观的配合上却仿佛演练了数年一样。 “辅助系的学长盯紧各自负责区域,尽量避免加持重复的问题,改变地形务必提醒前面冲杀的队友。” “纯法系的学长千万不要贪图杀伤,狼王还未出现,眼下需要的是节省灵力,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刘长寻,三品初阶就别太勉强,该退守就退守,重新进入秘境的机会已经没有了,再出局可就真得在学院待着了!” “白安琪,不要过度冲杀,尽量多观察队友情况,保持阵型,千万不要受伤!” “钱琛寿……呃,兄弟,有水吗?给我来一口,说实话,像现在这么吼我还真没法适应。” 白安先冲战场内吼完一通,接过身旁钱琛寿递来的水袋咕咚咕咚猛灌,这是二人一个小时以来第一次交流,而即便是言语交流,二人也没朝对方看去一眼。 一个月以来,秘境东区持续爆发天灾,这也导致了山中无数凶兽下山游荡,对这群秘境居民来说天灾和游荡觅食是常事,但对刚适应秘境生存的外来者来说这却是灾难。 钱琛寿他们就是比较倒霉的一波,刚建立出类似村庄的营地,还没来得及布置任何防御手段便被一群尸狼发现。 白安先是学霸,他从看见第一只尸狼的那一刻便知道大事不好,因为他看见的那只尸狼是探子。 四品的境界加上对地形的适应给了尸狼探子健步如飞的能力,白安先想缠住它再喊队友出来帮忙击杀,可奈何对方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转身就逃,毫不拖泥带水。 还好是清晨,没有成员外出,这也使白安先可以在第一时间把消息告知所有成员。 在得知有可能面对尸狼围攻时,成员们的表情各有不一,有人惊恐、有人想逃、有人平静、还有人兴奋,而这其中唯有钱琛寿一人在想如何运用手中资源去有效应对。 尸狼——三品中阶起步(单指成年),群居型凶兽,族群数量大概十到四十之间,实力波幅小,狼王可达五品境界,及个别可达四品。 天赋神通——唤尸,尸狼会把自己猎杀过的生灵骸骨尽量完整保存,在必要时通过天赋神通进行控制,骸骨的实力与骸骨生前实力和控制者实力有关,但大多的骸骨实力为控制者实力的四分之三左右。 普通的三品左右尸狼最多控制五具尸骸,每增加一个大境界可控制尸骸数量便增加一具。 现在虽然尸狼数量未确定多少,但根据百十来个围攻过来的先锋尸骸判断,其族群数量可能在三十只左右——看似不多,但实际却是一个足以劝退秘境中大部分人的可怕数量。 白安先观察着场中情况,趁着战斗人员正在平稳适应的阶段向钱琛寿询问:“不太好打,你有把握吗?” “什么叫不太好打啊?打不打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好么。”此刻钱琛寿失去了调兵遣将时的威风,二人私下沟通也让他表露出自己心中的无奈:“有没有把握有什么用?关键咱不是跑不掉么?” “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白安先也面露无奈之色。 秘境生存法则苟活排在第一,能跑就跑,这不丢人,丢人的是能跑还不跑,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就同钱琛寿所说,这不是跑不掉么?言外之意就是,能跑谁去跟狼群打?更何况对手还是以消耗战和持久战见长的尸狼群。 收益小,风险高,怎么算怎么亏本,不是只有这一条路走他们肯定都全体跑路了。 战斗成员以四人一组分为四组,其中四品修士主攻,三品修士补刀,四组以扇形分布,背后是近战能力弱鸡的两位纯法修,还有三名精通辅助的学员。 其中一名是四品初阶擅长控制系的辅助修士,他需要纵观全场紧急支援全部小队,剩下两名为三品中阶综合型辅助,每人照看两支小队,主要就是偶尔甩甩治疗,顺手再扔两个加防御的辅助小法术,总之就是一个字——努力划水,反正这时候也用不着他们拼全力。 三两句话的功夫,白安琪仗着自己是蛮修,不知不觉间再次脱离队友,眼看马上就有把防守阵型变为一人冲阵的趋势。 这一状况引得观望台上的白安先再次开口提醒:“白安琪,注意配合!不要脱离队伍!千万别受伤!” 喊完一嗓子,白安先又对其他战斗人员做出同样提醒,最后他又看向钱琛寿叹道:“他们根本没配合意识,和军队里的人差太多了。” “你跟我说军队我又不了解,能打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钱琛寿耸耸肩,在他看来,临时组合出来的防守阵势能打成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在学院里又没有什么关于配合的训练。 随后,钱琛寿的目光再次投向战场。 每个小队周围都堆了一些散架的尸骸,这是被他们所击碎的,好在这些尸骨只要被打散就不会再重组,所以队伍中也不用额外分人手去清理战场。 正在进攻的尸骸还有五六十具,应付起来并不困难,但多少还是有些麻烦,因为锐器一类对骨架的效果实在太小,刀枪一类的戳刺经常会戳砍进骨缝空当中,效果甚至都没有用拳头直接糊好使。 当然,击杀缓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钱琛寿让大家保留实力,以避免力竭情况发生,毕竟这些只是前锋。 眼看对方操控的尸骸已快用完,钱琛寿开口指挥道:“沈江,你带王晨和吴凡宇在阵前布置两条陷卡,长度三十米,宽度两米,深度一米,别怕耗费灵力,速度要点。” “三品修士全体配合他们,不要冒进,保护为主,尽量延缓杀敌速度。” “四品修士注意自身消耗,如要休息务必喊人保护,我再提醒一句,尸狼的目标是我们,不是这座营地,一切都要以自身安全为主!” “还有,白安琪!你别老想着往外冲,注意自己安全,千万别受伤啊!” 战场上的白安琪简直无语,白安先提醒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连钱琛寿也开始这么絮叨?自己就那么值得担心吗?自己是那种怕受伤的人吗? 她是不是怕受伤的人别人不知道,但极为关心她状况的正副指挥是挺害怕她受伤的。 所以说呀,来自哥哥的偏心关爱,做妹妹的永远都不会懂得好好珍惜,啧啧啧…… “我要是也有这么个哥哥就好了……”场中的一位女性学员一边拎着狼牙棒应敌,一边发出羡妒的感慨。 在她身旁用长枪挑起一头骸骨尸兽的男学员默默道:“你说这句话之前先放下手里的棒子好吗?” “老娘就说句话怎么了!?”女学员不乐意了,一棒子砸碎被男学员挑飞过来的尸骸,不满说道:“你瞅瞅人家哥哥,你再瞅瞅你!给你当妹妹我真是投胎瞎眼了!” “你也好意思!”男学员也不乐意了:“别人拿钱养女朋友,我钱全都养你了,结果现在你还说我不好,我就想问问,你良心呢!” “良心都被你吃了!” 男学员:“???” 我是不是挨骂了?她是不是拐着弯骂我呢?男学员一脸懵逼…… 学员们在持续作战,三百米外,站在土丘上的尸狼王则在带着一群小弟纵观全局。 尸骸只是试探对方实力、并决定进攻还是后退用的,损失再多尸狼王都不会觉得心疼,因为尸骸本就是消耗品,催动尸骸先锋的战术同样是它们的捕食技巧。 接近一人高的黑色狼王站在满是泥泞的土丘之上,灰蒙蒙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情况,它已决定好进攻,此刻则是在寻找一个突破点。 当狼王看见一队人类突然出列时,它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而当它看到这群人开始用法术改造地形时…… “哦嗷呜……” 短促的进攻号角在土丘上响起,钱琛寿猛然抬头望向飞驰而来的狼群,高声喝道:“沈江,速度再快点!十米长就够用!其他人,全力清理尸骨!注意阵型!准备迎战!” 一零九 哥哥和妹妹的友爱互动 狼群的冲锋来得比预想中要早半个小时,站在观望台上的钱琛寿脸色铁青,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他身旁的白安先。 根据白安先提供的消息,尸狼是一种谨慎且狡猾的凶兽,捕猎通常会选择用尸骸先消耗猎物体力,如果尸骸消耗一空则狼群出动,如果猎物被尸骸击杀则由尸骸带回猎物。 而眼下这种尸骸所剩过半,尸狼群全体出动的情况可谓是百年难得一遇,可以说,这完全不符合它们的狩猎风格。 如此反常的举动背后必然有其理由,联想到沈江改变地形的时间和狼群出动的时间,钱琛寿得出一个骇人听闻的答案——尸狼竟然还懂战术! 这特么,一群凶兽不老老实实玩体能,反倒还研究起兵法了! 咋的啊?你们是想上天啊? 既然挖陷道缓解冲锋的意向被对方看破,那就没必要再让队友深陷险境,钱琛寿冲台下作战学院大声道:“后撤二十米,全力迎接狼群冲击,谁有改变地形的能力尽快使用,不管是符咒还是什么,对着狼群扔就行!” “列阵列阵,白安琪顶最前,其余人按实力以梯形排列,辅助和纯法系占最后,有盾牌的赶快掏盾牌!防御类术法扔什么不用我教吧?快点准备!” “没让你们聚堆!都给我分散开点!每人间隔至少两米!” “我特……么,算了,沈江,你带王晨和吴凡宇上观望台,准备随时接应治疗!具体情况由你们自己判断!” 战场上的众人一边要接收钱琛寿的指令,一边要应付不断骚扰来的尸骸,使场面显得有些杂乱,以至连最简单的抗击阵法都没有列好。 眼前的状况让身为指挥的钱琛寿十分头疼,他有短时间内决定好最佳应急方式的本事,同时也有做指挥的才能。 论天资悟性钱琛寿只能算中上,论身家背景他也是平平常常,但他从不会怪生来便注定的一切,因为他有足够的智慧,而且他也有一颗奋发向上的心。 碌碌无为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他没日没夜努力修行,平平凡凡不是他的追求。 在修行者多如狗的乱世,单纯的学习绝对没有出路,四书五经能有拳头好用?子曾经曰没曰过‘拳头即是真理’谁心里没数? 所以钱琛寿早就做好了毕业后的打算,并一直努力钻研军阵知识,虽然学院教的只是些浅薄基础,但这也足够钱琛寿在基础军阵上改良出多套更加适用的军阵。 然而,有阵法也得人配合啊,就冲眼前这群听不懂指挥的选手,就是兵神再世那也卵用没有。 钱琛寿急了,翻身跳下观望台,长枪横扫抽飞两个扑来的尸骸巨兽,两步跑进杂乱的人堆中挨个指示。 “你在这站着,移动到位不要超出三米!” “什么?撤退时候怎么办?” “撤退时候跑啊,你是不是傻,都撤退了你还琢磨三米范围干啥?用脑子好不?” “对对,你们就在这应敌,安全防御,能拖就拖,等白安琪他们解决完前面的回来帮你们。” “啥?顶不住狼王咋办?” “顶不住老子拿命硬顶,你们守好你们自己的就行,别太死板,多用脑子,应付不来就喊支援,别给我好面子!” “啊?你俩怎么在这?”钱琛寿茫然的看着还在阵后的两个纯法修妹子,随后抬手指了指观望台道:“行了,我也不管你们怎么在这里了,现在你俩赶快上去,会辅助法术就帮忙扔两个辅助法术,会虚兽法术就扔几个虚兽法术支援,情况不对就赶快跑,别用大范围法术,小心控制不好误伤队友。” 这边钱琛寿在给尽量给每个人布置任务,并回答众人疑惑,那边紧随其后跳下来观望台的白安先则悠闲很多。 白安先站在白安琪身旁,望着疾驰而来的狼群关心道:“狼王大概五品,你能抗住吗?” “以现在这状态肯定扛不住啦。”白安琪紧了紧身上的紫色便装,又握了握套在手上的护手式法器,随后活动了下肩膀充满干劲的说道:“不过狂化之后肯定能顶住,五品凶兽我之前又不是没打过。” “嗯,那我就放心了。”白安先点点头,刚想告诉白安琪狂化之后离人远点,却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白安先疑惑道:“那你之前和五品凶兽打你赢了还是输了?” “肯定输了呀!”白安琪理所当然道:“那可是五品高阶的暴熊唉,很抗揍的!” 白安先:“……” 那你这么自信是怎么回事?你打不过你丫还自豪个屁? “没事了啦,打尸狼应该可以的,我之前打的那些都是暴熊,它们比我还抗揍呢!”白安琪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尸狼的身体素质在同阶凶兽中只算中下,帮它们拉高评分的不过是天赋神通,近身交战可不是这群消耗专家的强项。 “你确定哈?”白安先有些担心,狂化期间意识会出于模糊状态,过后还会会出现身体虚弱的情况。 也就是说,白安琪火力全开期间大家能给她的支援相当有限,而且也不知道这姑娘遇到生命危险会不会想起来用传送符这码事,总之白安先是非常不信任亲妹妹的智力…… “我之前又没打过尸狼,你让我拿什么确定呀?”白安琪摇头,随手从须弥袋里取出一把匕首递给白安先小声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队列中,拎着狼牙棒的妹子被钱琛寿特意安排在她哥身旁,一找好位置她就忍不住指着前面的白安先对她哥道:“你看看人家哥哥对妹妹的样子,你再看看你,你就不能学着点儿吗?” “???”男学员一脸懵逼,什么玩意儿?自己这是又躺枪了呗? 一看自己的哥哥拎狼牙棒的妹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恨铁不成钢道:“你看我干什么,看白大哥,你好好跟人家学着点!” “哦……”男学员心中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听从妹妹指示看向白安先和白安琪的互动。 白安先揉了揉白安琪的脑袋,柔声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吗?我可是你亲哥哥唉……” “没事的。”白安琪轻轻摇头,眼中泛着泪花可怜巴巴道:“轻一点就好,我怕疼……” “我可是你亲哥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别人到时候会怎么说我呀。”白安先还在纠结。 “谁!?谁敢乱说我揍特!”白安琪望着距离不过百米的尸狼王,拉着白安先衣摆急切催促:“哥,你快点,再磨叽可就没时间了!” “唉……咱说好了就这一次哈!”白安先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中匕首直刺向白安琪左肩。 匕首毫无阻力,整根没入白安琪的左肩,啥时间血流如箭,由伤口处迸射而出,飞溅到白安琪精致的左脸颊上。 白安琪颤抖得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上沾染的鲜血放在口中品尝,这一变态举动白安先看在眼中,并悄悄后撤两步。 随后,白安琪那双原本漆黑透亮的瞳孔渐渐浮现出一抹血色,回头看向白安先时也带上了些许迷茫。 白安先见情况不妙赶忙绕到白安琪身后,不见他有半分犹豫,直接飞起一脚把她踹向尸狼阵营。 “啊!” 飞在半空的白安琪发出一声惊呼,又在十多米外的泥泞地上打了两个滚卸力,而后右臂一撑顺势起身,并暴力拔出插在左肩上的匕首,甩手就朝着正往人堆中跑的白安先扔去。 白安琪睁着血红的双眼,面露狰狞之色,朝正在跑路的白安先愤怒咆哮:“白安先!姑奶奶今天非弄死你!” 她的声音变了,不似先前的温柔,反倒有些沙哑,不难听出其中愤怒。她的发色变了,不似以往的银白,倒接近于鲜血的暗红。她的气势变了,不再小心翼翼,反而处处都能彰显出大开大合的感觉,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嗜血与狂暴。 唯一没变的可能就是她的身高和第一仇恨目标,毕竟她的身高是大宇宙意志,而离她最近的仇恨点则是尸狼王..…… 拎狼牙棒的妹子被眼前的一幕所惊呆,白安先在她心中完美哥哥的形象寸寸崩裂。 而她的哥哥则一脸享受的看完全程,并在心中给白安先竖起大拇指,同时还点击了上万个赞…… 男学员转头望向默默把狼牙棒换成三尺长剑的亲妹妹,不怀好意的斜眼瞅着她道:“我觉得我学会了,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配合一下……” “!!!” 女学员先是震惊,随后像被踩了尾巴的小猫,张牙舞爪奶凶奶凶道:“一天天你是学好的不行,学坏的倒一个顶俩,小心我回去告诉咱爹,看他能不能抽死你!” 而引发这一切的白安先则一路跑到同样震惊钱琛寿身边,并带着后怕的表情道:“过后我妹要打我你可得帮我拦着点啊。” “我特么能拦住她吗?咱俩加一块都够呛啊!”钱琛寿捂着脑门有些头疼,望着摆好架势准备迎接狼王冲击的白安琪,他低头小声问白安先道:“怎么样?一刀扎的爽不爽?” “???” 这特么是人问的问题?白安先不满的瞪着钱琛寿,义正言辞道:“她可是我亲妹妹!” “别跟我扯那么多没用的。”钱琛寿才不信他这套,摆摆手不耐烦道:“你就说刺不刺激就完事了!” “那你不废话吗?”白安先瞬间变脸,嘿嘿奸笑道:“我跟你讲,我都想揍她好久了,就是一直没机会……” 一一零 蛮狮——白安琪 狂化——蛮修独有秘技,用伤痛勾出心中怒火,将使用者潜能全面激发,使其实力全方位提升。 狂化期间可能被愤怒冲昏理智,过后会有一阵虚弱期,持续时间大概半小时,如果在这段时间内持续受伤,那狂化时间将会被动延长,具体延长时间不定,且狂化时间不再被使用者控制。 狂化虚弱期与狂化时间成正比,狂化半小时虚弱期为六小时,狂化一小时虚弱期为十二小时,以此类推。 “狼……以前没打过呢……” 白安琪的心中被无尽的怒火和战意填满,浑身兴奋的不由颤抖,充斥着血丝的猩红双眼紧盯近在咫尺的尸狼王,精致的娃娃脸在冷笑中乍现狰狞。 脖子上青筋与血管如虬龙环绕,暗红色的短发在周身灵力的激荡中飘摇,若隐若现的血色灵力逐渐汇聚为铠,一件、两件、三件…… “蛮狮纵荒铠!凝!” “吼……” 天际之外传来的雄狮怒吼似是在回应场中白安琪的咆哮,随着这一声咆哮,白安琪的灵力铠甲也终于完全成型。 靛金狮王盔罩于顶,左眼怒睁,晶莹如摄魂血钻,右眼被一条伤疤代替,狂野之息呼之欲出。 狮吼吞云肩负于左肩,说是护肩,但更像是战船的撞角,人脑袋大小的金色狮头似在仰天咆哮、向无尽长空发起战号,虽与白安琪的娇小身姿不成比例,但其气势却是一往无前。 右肩空无一物,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淡金色的护臂,上纹九头雄狮,一头脚踏烈阳,一头口中掀月,一头身披星纱,一头吞云吐雾,踩山川,纵大河,焚身烈火,沐浴雷泽,最后一头则被一人骑在身下,仔细看去,此人正是狮铠的主人——白安琪。 灵力铠甲的核心为护铠,只不过白安琪的护铠实在称不上护铠,就好像……灵力到了凝聚护铠时候已经用没了似的,愣是给人一种哈士奇生崽,生着生着没墨了的感觉…… 所以,别人家都是护铠这个部位防御面积最大,而白安琪只有可怜巴巴的一个护胸来罩住她的一对汹涌波涛,要是不看其他部位还以为她是要去沙滩游玩似的…… 腰间一条兽皮围裙,双脚是八方追云履,小腿上是白骨铸成的绑腿,至于大腿……如果不是她还有一身紫色便宜保护,那基本可以说成她是来给广大男性发福利的…… 学员阵营中,总指挥钱琛寿在阵中心一脸懵逼的向白安先询问:“你妹不是四品中阶吗?怎么灵力护铠都弄出来了?” “可能是被狂化强行顶到五品初阶了。”白安先瞅着意气风发的亲妹妹,满脸写着都是生无可恋:“她这灵力护铠也太不靠谱了,要害全露在外面……” 钱琛寿琢磨片刻道:“你就没想过那是她故意露出来让人打的吗?” “我说的是挨打吗!?”白安先鄙视的瞥了他一眼道:“朦胧美懂吗?活该你单身,一点都不懂欣赏!” “反正我理解不了。”钱琛寿耸耸肩道:“而且我也不觉得对自己亲妹妹一顿幻想有什么好自豪的,在我眼里你现在更像是个变态你知道么……” “切,你不懂的……”白安先摇摇头,看向白安琪的眼中闪出一丝羡慕之色,灵力护铠,他也想要,或者说他想要的是那种能站在场中一夫当关的感觉。 而现在,身为哥哥没做到的事却让妹妹提前一步搞定,白安先心中不无挫败,低声叹息间喃喃自语:“如果我也是蛮修多好,唉……” 说话间,白安琪与尸狼王已展开交锋,尸狼王的野兽直觉告诉自己拦路的这个人类很危险,所以它选择顺着冲锋的势头越过白安琪去进攻后方,然而…… 尸狼王有野兽直觉,白安琪同样也有野兽直觉,直觉告诉她,她好像能干过眼前这货 狼王一跃三五米,白安琪仰头望着狼王的英姿心中无限愤怒,她最恨别人跟她比身高,本来就比自己高,现在还敢在面前蹦蹦跳跳?几个意思?看不起谁呢你? 白安琪重踏大地一跃而起,抬手抓着耷拉下来的粗壮尾巴,硬生生在无法借力的半空中玩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嘭……” 三米长的狼王被重重摔落在地上,仿佛大地都随之颤动,泥水混着沙石草根四溅飞射,其中还夹着着几声模糊不清的哽呜声。 紧随狼王冲锋而来的其他尸狼并没有关注他俩的动静,纷纷冲向摆好防御架势的人群,对尸狼群来说,狩猎是第一位,受伤是第二位,即使是自家老大挨捶,但为了猎物,这也是允许范围内的牺牲。 “准备迎接冲击!”钱琛寿在阵营中心高声提醒,同时从腰间挂着的须弥袋中摸出几张符咒点燃扔出。 土刺、藤蔓束缚、冰结、熔岩地等等地形限制类法术在狼群中爆发,虽然伤害聊胜于无,但也足够缓解狼群的冲势。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扔符的扔符,自己会用的自己掐咒,现在不是省钱的时候,有什么就扔什么,只要能在秘境中立足,那日后的战利品完全能补得上此时损失。 第一个冲出来的是头三品中阶的尸狼,它用灵敏的身姿和爆表的运气跨越了重重阻碍,所以,三位四品学员用手中的武器给予了它应得的奖励。 第一头冲来的尸狼连叫都没来及就被瞬间分尸,紧随而来的是第二头、第三头以及后面成群奔袭而来的尸狼。 刀、剑、斧、钺、枪、镗、戈、锤,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学员手中挥舞,在灰暗的天底下闪出道道光华,砸在尸狼身上迸起绚丽血花。 第一波冲来的尸狼是不幸的,面对围攻它们毫无办法,第二波冲来的尸狼才是狼群的真正战力,七头四品以上的尸狼中锋在人群中肆意穿梭,狼爪横扫之处必有一抹血色相随。 观望台上撒下几道红绿光芒分流到受伤学员身上,泥泞的土地不知何时转变成沼泽,限制住了正在势头的尸狼中锋。 三名四品学员在钱琛寿的指挥下回防支援,顶替他们位置迎接狼群冲锋的是四个以防御见长的三品高阶学员。 场面看似混乱,实则井然有序,可以说,这便是钱琛寿想要的结果之一。 在各方的支援下,三名四品学员成功与尸狼中锋战在一起,短时间内应该分不出什么结果,其他人则以防守的形式拖延尸狼群,并不时扔两个远程技能丢向中间的尸狼中锋。 “收!蛇盘!” 零散的阵营在钱琛寿的命令下以尸狼中锋为核心收缩,仅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尸狼们的战场已被一分为二,被围攻的尸狼中锋为一组战场,被拦在战团之外想要冲锋救援的普通尸狼为另一战场。 银枪如龙,滴血化鳞,长枪带着血龙把外围的一头受伤尸狼钉死在地上,白安先趁机大口喘息,回头朝战阵内圈的参与围攻钱琛寿高声笑道:“认识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般本事。” “那你是瞎了!”钱琛寿的左肩因为重伤失去知觉而无力低垂,他撤出围攻尸狼中锋的战圈,用力把乌枪插在地上,空出右手从须弥袋里掏出丹药往嘴里猛塞,一边塞还一边有空和白安先笑骂:“特么老子军阵课哪回考试不是第一?要是玩脑子能输给一群畜生,那传出去老子还有脸混吗?” 白安先乐了:“哈,你还在乎脸!?” “呸,老子就是长得磕碜也用不着你来埋汰!”钱琛寿骂了一句,抬头朝观望台上的五人吼道:“治疗都盯紧点,沈江,控制术法给我往中间这七头畜生身上砸,别怕消耗,直接干就完了!” 群战暂时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但别忘了,外围还有两个大哥在那心无旁鹭的打单挑呢…… “瞬步!” 白安琪一步踏出,身形却出现在尸狼王的身后,她双手紧抱尸狼王的尾巴,额头上青筋暴起,又来了一记漂亮摔投。 不过这次她却没有松开狼王的尾巴,而是顺势又抓着它朝反方向继续摔去。 “理想平原!” “嗷嗷嗷……” 理想平原,文艺的名字下掩藏却是独属蛮修的暴戾,娇喝声与重砸大地还有狼王的惊恐尖叫混在一起,泥水、血水、狼毛漫天飞舞。 狼王宛如破麻袋一样,被场上的那个娇小身姿拎着尾巴左右摔打,如果现在给它反悔的机会,那它绝对会选择远远避开这个人类。 白安琪拎着狼王摔了四五轮还不解气,随后又拽着狼王尾巴,像玩旋风斩一样旋转着把它投向空中。 “我让你跳!让你跳!有本事你再给我跳一个试试!今天不把你腿打折了我跟你姓!” 白安琪一边骂着一边快跑两步追上被自己投向天空还未落地的狼王,携带着大量灵力的一脚从下至上狠狠踢在狼王腰眼上,使其从空中下落的趋势微微一滞,紧随其后的便是赏在狼王脸上的重重一拳。 拳头不大,但足够狠,足够硬,加之低阶宝器护手的力道加持,只是一拳便把狼王的脑袋砸进土里。 然而,五品凶兽不愧是五品凶兽,即使不擅长近战,但身体强度还是没的说,要是换成四品凶兽估计已经被捶死八次了。 看着狼王猛扒泥土想要再次起身,白安琪上去又是一脚印在它头上,一边踹还一边小声嘀咕:“我让你不老实,我让你跟我比身高,我让你瞎蹦跶,我让你拿刀戳我,我让你踹我屁股,我让你小时候欺负我……” 狼王:“???” 如果它能说话,那第一件事肯定就问问自己是替哪个亲爹背的黑锅,尼玛,这闺女也忒特么狠了,自己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一一一 发家致富计划 钱琛寿和白安先在秘境中的生活紧张又刺激,打死他俩他俩也想不到自己的两个室友过得有多滋润,一个在美色环绕中专心研究酿酒之术,一个躺在偌大的别墅中刚刚起床…… 上午十点,这是浣玉衡熟悉秘境之后的标准起床时间,当然了,早餐他肯定不会舍得错过,所以他是睡回笼觉睡到十点钟的。 窗外的天空还是那么阴沉,与昨日的区别不过是瓢泼大雨变为牛毛细雨,当然,这一切他也早有预料。 身为风雷法修士,没点感知天气的本事那还拿什么在圈里混? 稍微整理一下衣裳和凌乱的头发,浣玉衡推门走向客厅,在这个时间段,没有听到季无常等人的吵闹声还真是一件难得的幸事。 在客厅摆放的藤条沙发上盘坐的只有小欧阳一人,在她身旁缓慢漂浮环绕的八把飞刀表示其主人正在修炼。 厨房中李思雨一人在忙碌午餐,不知她今天又想做些什么美食,张寒蕊则鬼鬼祟祟的猫在厨房一角,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又在尝试趁着厨娘不注意去偷吃食材,或者偷拿几根没来及拿去熬汤的凶兽骨棒。 张寒蕊其实并不喜欢吃食材,她这么做单纯是喜欢这种和闺蜜亲密互动的感觉,虽然每次都被迎来毫不留情的平底锅打击,但她对这种不良行为还依然乐此不疲。 浣玉衡进入厨房,想从食材中推断出午餐的同时向正在啃黄瓜的张寒蕊问道:“那群祸害呢?又出去了?” “嗯,吃完早饭就出去了,说是要探索附近地形,好找地方做买卖。”张寒蕊点点头,虽然她很想说‘你也是祸害的一员’但考虑到浣玉衡的语言能力,还是少惹为妙,她还想清净一会儿呢。 眼看浣玉衡转身要出去,张寒蕊忽然想起季无常交代的事,赶忙叫住他道:“你等会,季无常让我问你点事。” “啊?什么事?他怎么不自己来问我?”浣玉衡停下脚步,同时也有些纳闷,虽然大家作息时间不太一样,但还是有重合的时间的,按理说用不着转告这么麻烦。 张寒蕊稍微回忆了一下早晨季无常的反应道:“季无常他们今早走得急,你起床晚,他们应该是没时间自己找你。” 浣玉衡越品这话越觉得不对,低着头小声嘟囔道:“这话让你说的,怎么跟他们着急投胎似的……” “你可积点口德吧。”张寒蕊白了他一眼,浣玉衡这嘴,简直没救,虽说一起生活一个多月,可还是很难适应他的节奏。 张寒蕊懒得跟浣玉衡钻研语言艺术的奥妙,直接步入正题道:“季无常让我问你,比咱们现在住的还大的房子你能不能造出来。” “啊?他是嫌住的地方小吗?”浣玉衡愣了一下,随口说道:“天为被地为床,出去打地铺地方最宽敞。” “你可别贫了。”张寒蕊解释道:“我看季无常应该是想要个房子做买卖,再说,给他个狗窝他都能睡两天,他就不是嫌弃地方的人。” “那我得找个狗窝给他塞进去试试……”浣玉衡低声嘟囔一句,在张寒蕊有些懵逼的眼神中答道:“建造现在这个规模的房子是我的极限,想要再扩大也不难,但需要给我时间恢复灵力。” “那如果有图纸你能按照图纸建造吗?”张寒蕊追问。 “这个……应该可以吧。”浣玉衡有点不太确定,说完又赶忙补充一句:“主要是我没看过图纸,而且太复杂我也做不来,毕竟木法我不是很擅长。” 张寒蕊轻轻点头:“那行,等季无常回来我就这么告诉他了哈。” …… “话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找个地方干票大的呗,我跟你们讲,只有傻子才会老老实实在秘境狩猎,聪明人应该让别人狩猎,自己却坐享其成。” “你说这话我好像在哪听过。” “嗯?在哪听过?”季无常对能和自己说出同样话的人产生了浓厚兴趣。 于明江老实答道:“我师父以前好像用过这话形容蛀虫……” 季无常大怒:“老子说的特么是有脑子和没脑子的差别!” 山路难行,经历无数次大雨洗礼过的山路更加难行,一步一坑,松软的沙土,树叶下的淤泥都是暗藏的陷阱,稍有不慎便会陷入其中,或者摔一个狗啃屎。 在雨水的冲刷下,密林彰显出一份难得的清新之色,如果不是到处都是光溜溜的树枝,想必这片密林也会成为度假胜地。 季无常四人组是早晨五六点钟出发的,现在大概是十点多钟,细算下来他们走了已经两个多时辰。 持续使用了两个多时辰赶路法术,即使是四品以上的修士也有些吃不消,毕竟他们还要预留一些灵力来应付突发情况,比如说随时冒出来的凶兽,说来就来的山洪等等。 雨水冲刷了山体一个多月,间接导致了平日掩藏在土中的青石随处可见。 四人组顶着细雨坐在青石板上休息,嘴里啃着早上出发时从厨房顺出的野果,果子是浣玉衡用法术催生出来的,味道非常不错,以至于只要吃过的人都会管浣玉衡讨要几粒果种,以备嘴馋时自己用法术催生出来几棵。 季无常一边啃果子一边恨铁不成钢的开导三个呆萌队友:“偌大一个秘境,竟然连个交易场所都没有,你们就不觉得心痛吗?” “没感觉。”周若耷拉着脑袋道:“而且我觉得被学院关禁闭更心痛……” “关什么禁闭关禁闭!”季无常打断道:“学院白纸黑字说的明明白白,只要出了安全区,除了蓄意谋杀之外他们什么都不管,你们懂什么叫什么都不管吗!” “上次他们也是这么说的。”周安瞅着季无常道:“可你不还是被关禁闭了吗?而且这次还专门写在规定上了。” “你甭管关不关禁闭!”季无常怒道:“我就问你我那次赚得够不够多吧!” 众人这次不说话了,同时都开始回忆季无常上次倒卖修行资源所赚的灵石。 上次季无常具体赚了多少?其实也不多,核算下来最多就一块上品灵石,关键在于什么?关键就在于这块上品灵石是他用一天时间赚出来的! 至于为什么第二天他没继续干……那是因为第二天这货就被学院给抓个现行,官方直接出手制止了他的发财大道! 季无常苦口婆心的继续开导道:“咱们来就是为了狩猎凶兽吗?还是说你们甘于现状不想换几件好点的法宝?你们得明白咱们是冲什么来的,一个人的能力追究有限你们懂吗?” “我算发现了,你废话是真的多。”于明江不耐烦道:“你就直说你想干什么,咱兄弟又不是不跟着干,磨磨唧唧的就不能说点正事儿吗?” “行吧,我准备找个地方搞个交易市场,再不济也得搞个拍卖行出来。”季无常说出自己计划。 “啥!?”于明江惊了,周家兄弟也惊了。 他们琢磨过季无常想搞大事,但愣是没琢磨到事情要搞这么大,一共四个人,算上小欧阳浣玉衡才八个人,八个人就搞交易市场,这不扯淡呢吗? 季无常看他们得反应顿时失笑道:“怕什么,要搞咱就搞个大的,我们奉天城的税收我以前看过,除了妓院和大商户之外就赌场和拍卖行贡献的最多,反正离出去还有将近五个月时间呢,咱捞一笔不好吗?” “再说,拍卖行开起来有什么好东西肯定是咱兄弟先过眼,到时候想买想抢那不是咱说了算吗?” “关键你们不觉得咱们太浪费浣兄弟的本事了吗?他那房子你们又不是没看过,说小了能保咱们在秘境里衣食无忧,说大了那就相当于安全区,照我说他只要把房子盖起来,咱们光靠出租房子都能赚个好钱,而且咱们这是无本买卖,顶多就宣传麻烦点呗。” “能成吗?”于明江有些心动,同时还有些犹豫,他就是觉得季无常不靠谱,至于计划他倒不怎么质疑。 “不能成我用得着冒雨出来找地方?”季无常不乐意道:“还是说你们觉得我是那喜欢淋雨的人?” “浣玉衡那边怎么说啊?他要不同意不都是空谈吗?”周安问出关键。 “他肯定同意。”季无常自信道:“他要不答应咱就跟他说开设好之后每天都有好吃的,我就不信他不跟咱们同流……不对,我就不信他不跟咱们发家致富。” 用吃的去哄浣玉衡干活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这么长时间谁都还看不懂他,谁给吃的就跟谁走的货,实在不行他们去求李思雨也一样,反正浣玉衡都快变成贫乳辅的绑定宝宝了…… 于明江思索片刻后问道:“细节计划你有吗?咱不能就建个空架子吧?交易运作管理这些你都懂吗?” “我需要懂吗?”季无常诧异道:“咱立地定规不行吗?在这咱们就是规矩,怎么?你还想长久干啊?” “那倒不是。”于明江摇头道:“算了,到时候你看着……” 没等他说完,周安忽然插话打断道:“等会儿,你们听没听见喊声?好像还是个女的。” “你确定?声音大概在哪?”季无常追问。 “好像在西面。”周安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道:“声音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 “熟人吗?”季无常有些疑惑,随后拍打了一下衣服上沾染的雨水起身道:“正好咱过去看看是谁,要是熟人就拉上一起干,要是不熟就让她给咱搞搞宣传。” 一一二 支援——合作 “狂呀你,你再跟我狂呀!长本事了哈?还敢咬我!还给我小跑!你丫还敢大跳!?你再蹦跶一个给我瞅瞅!” 白安琪跪坐在尸狼王身上,一只膝盖压住狼王脖子,另一只膝盖压住狼王前肘关节让它动弹不得,空余出来的双拳狠劲的朝狼王脸上招呼,嘴上还不停进行着精神摧残。 “打我是吧?挠我是吧?还翻白眼?跟谁俩呢你?姑奶奶我在蛮族时候除了打熊就打你们这群狗打的最多!还叫唤?敢还嘴了是吧?是我打轻了还是你觉得你又行了?” “嗷嗷嗷……” “说人话会不会!嗯?你叫的多难听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嘿,你是挑衅我呢是吧?抗揍!抗揍!我让你抗揍!今天我非把你给拆了!” 狼王都被揍的有些神志不清,条件反射的低呜尖叫声被白安琪当做对自己的嘲讽,挥舞的拳头顿时更加卖力起来。 狼王脑袋周围的地面比之其他明显要下陷许多,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白安琪用拳头砸狼头砸出来的,也就是传说中的‘把你揍到泥里去’…… 娇小的拳头蕴含着巨大力量,每一拳下去都会迸起星星血珠,有时还会飞起两颗碎裂狼牙。 狼王下巴已被打脱臼,与拳头接触的半边脸体无完肤,牙床外露,眼睛半闭半睁,耷拉出来的舌头和黑色的鼻头还不时流出几股殷红,以至于一个‘惨’字完全无法描述它的现状。 要不是五品凶兽,要不是它抗揍,可能它在与白安琪交锋的那一刻已惨死当场,所以它应该庆幸,同时也应该埋怨,因为早点死起码不用遭受现在这般折磨。 白安琪越打越是兴奋,狂化期间体力仿佛无穷无尽,不会累,不会痛,不会害怕,不会恐惧,有的只是对战斗的向往与嗜血的残暴。 她没看其他人的战斗,她所专注的只有自己手头上这个不容易坏的大玩具,没错,对此刻的她来说,五品初阶的尸狼王也仅仅是个玩具而已。 单挑场结局基本已定,群战场情况却不容乐观。 在半个小时的持久战中,学员们理所应当的落入下风,即便有钱琛寿做指挥也无法挽回颓败的局势。 不是他指挥不当,而是遭遇战本就如此,在遭遇战中,头脑所能起到的效果远远没有实力来的有效,能凭拙劣的军阵硬吃下狼群的第一波冲击已是指挥的极限,换做身经百战的将军想必也不过如此。 七头四品尸狼中锋被斩杀两头,重伤一头,学员们这边也仅仅付出一名四品学员和五名三品学员退场的代价,看似是学员们赚了,实则双方只是打了个平手。 因为在数量上,尸狼胜于学院许多,所以它们经得起亏损,对子战术同样也是最有利于它们的战术。 剩下两名四品学员同钱琛寿白安先等人继续牵制中间的尸狼中锋,其他人还依旧在执行着防守战术,半个小时的战斗让他们脑中空无一物,所剩的只是听从指挥的麻木。 钱琛寿在祈祷,虽然他最讨厌虚无缥缈的索求,但他此刻依然做了,他祈祷的不是上天,他祈祷的是白安琪能早点弄死狼王,好有空回来支援,因为只有她才是那棵能改变局势的唯一稻草。 白安先在犹豫,身为城主之子没点保命手段怎么也说不过去,只是他这手段实在不好动用,群攻击六品高阶符咒,扔出来恐怕尸狼没死干净一家人倒可能先被清场。 同时他也在后悔,后悔自己没在尸狼冲锋时候使用,后悔自己小家子气,葬送了本应属于他们得大好局面。 雨一直在下,小雨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中雨,豆大的雨滴砸在所有人脸上,但他们依旧无知无觉,依旧在僵硬死板的挥舞着手中唯一的武器。 “再撑十分钟,十分钟不出结果咱们就收拾狼尸回学院!”钱琛寿高声下令,能撑到现在大家都已尽力,若是再继续支撑,真怕到时连使用传送符的灵力都没有,在秘境中为了点缥缈的胜利希望而死并不值得。 “这还真不像你说的话。”白安先吐了口血沫,随手摸出一粒丹药捏碎,涂抹在胸前那道狼爪造成的见骨伤口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不想把我命交代在这。”钱琛寿再次提枪迎上尸狼中锋,心中同时也在开始为自己的秘境之旅倒计时。 “一骨成竹,千竹成林,画地竹牢!结!” 忽然,一声怒喝从战场外响起,引得不明所以的尸狼回头观望,同时也引得钱琛寿喜出望外再次对众人下令:“主防守!没事儿别特么瞎打,咱们的外援来了!” 十三柄骨枪由远而近,带着鬼呜风声飞至战场,为被围在中间的尸狼中锋建立起一座不可逾越的深渊牢笼。 牢笼之上,一瘦小身影立于骨枪之上,携千钧之势纵观全场,他便是踩着骨枪一同跨入战区的白竹山关门弟子——于明江。 钱琛寿抬头向正维持骨牢以防被尸狼中锋冲破的于明江问道:“就你一个人吗?季老大没和你在一起吗?” 于明江并未回答,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场外传来的另一声怒喝已替他完成作答。 “纵横千秋行天命,空幽万载罄余音!” 乌枪如龙,挑起滚滚殷红,金焰烈芒,于飒雨群狼中绽放,进出如无物,驰聘纵横间无一合之敌。 被雨水打湿的胜雪白衣无法掩藏其英气,乍起的朵朵血花为其增添一层锐气,乌枪在手中盘旋,挥舞之间带起刺耳的破风声与尸狼的悲鸣。 五分钟?不,可能是三分钟,或者是眨眼之间,季无常已从战圈外围杀入阵中,立与钱琛寿与白安先身前,同时也引起众多女学员的欢呼尖叫。 “叫唤啥玩意儿,你们继续打你们的,我就是路过,顺便过来瞅瞅。”季无常对这群潜在粉丝群没有半分客气,言语之间更是充满了嫌弃。 他除了烦别人说他脾气差之外,最烦的可能就是别人拿他相貌说事,甚至他觉得夸他长得帅都是对自己的侮辱,因为他只信实力,所以,活该他混了这么长时间还是个单身…… 季无常和于明江都到了,跟他俩一起遛弯的周家兄弟自然也不会落下。 骨牢由于明江维持,牢中的战斗自然也不能指望那两位已筋疲力尽的四品学员。 一双漆黑铁爪悄悄扣向重伤休憩的那只尸狼咽喉,一搓、一握,双手交错之间空留一具狼尸却不会留下半点怀恋阳世的哀嚎。 金黄色的鹰眼从死去的猎物身上移开,再次在场中巡视,被其注视的人或狼无一不心生恐惧,谁也不知哪个倒霉蛋会成为他的下一目标。 猎鹰现身之时,必有猛虎相随。 血如泉柱喷洒,混合着雨水淅沥下落,于之一同腾空的还有一颗丑陋的尸狼头颅,接近三米长的无头狼尸无力倒下,显露出正蹲伏在地的一道雄伟身姿。 周若赤裸着上身,目中凶光毕露,宛若猛虎捕食,手中三尺长的虎头刀正无声滴答着鲜血,其背后纹刻的烈虎法印在淡金色的灵力加持下栩栩如生,好似随时要扑杀猎物。 “现在换班,你俩去携着,这里我和我哥接手。”周若回头和惊骇莫名的两位四品学员交代一句,随后起身狞笑着面对场中余下的三头尸狼中锋道:“妈的,这几天老子都快被虐出心理阴影了,要不遇见你们我还真找不到我存在感!” 猎鹰、猛虎,兽崎山、平幽谷,周安、周若接手战场! 季无常再次回到狼群中冲杀,力竭的钱琛寿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骨牢向蹲在他身边以维持术法当理由划水的于明江问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之前巡视时候也没发现这边有人啊。” 于明江想了想道:“我说我们路过你信吗?” 这么明显的不确定语气是怎么回事?钱琛寿琢磨半天,这群这脑袋小心翼翼道:“你觉得我应该说信还是应该说不信?” “信不信都没事,我又不是来抢你们东西的。”于明江一眼看穿钱琛寿的想法,无非就是怕自己费死劲击杀的尸狼被抢走呗。 实力不够就要受欺压,抢东西这种事在秘境之中很常见,在修士界也属常态,区别不过在于做事讲不讲人性二字罢了。 于明江无所谓道:“我们确实是路过,听见这边有动静所以就过来看看,顺便还想找你们帮我们个忙。” “帮忙?猎杀凶兽吗?”钱琛寿疑惑道:“你们打不过的就算加我们也白搭吧?” “眼界别那么小好吗?”于明江白了他一眼道:“我们就是想跟你们谈谈合作问题。” “啊?”钱琛寿顿时更加疑惑了,有两个武力榜前十存在的队伍竟然要找人谈合作,这话他们敢说也没人敢信好么! “对,就是合作!”于明江点头肯定,冲钱琛寿挤眉弄眼道:“你不觉得猎杀凶兽得材料风险太大吗?不如咱们合伙做个生意,让别人送材料给咱多好?” “啊?”钱琛寿彻底懵了。 一一三 顺利合作 由于季无常小队的介入,所以战斗结果也是毫无悬念的胜利,三十三头尸狼尸体堆放在一起,由几位心细的学员带着骨刀、扒皮刀、净血瓶等工具在收集材料。 然而…… “服不服?还不服是吧?还想跑!让你跑了吗你就给我跑!” 然而白安琪还在折腾那只半死不活的尸狼王,众人不帮忙不是,帮忙也不是,主要大家还是担心狂化状态的白安琪不分敌我,尤其是白安先,他藏在众人身后,连面都不敢让白安琪看见,生怕她撇下尸狼王找自己单挑…… 白安琪和尸狼王的战斗也并不是单方面的施虐,她小腹和背后被狼爪抓成布条的衣便能说明战斗的惨烈。 然而,头铁妹子是个蛮修,狂化之后自愈能力简直不要太强,这也是她身上没有伤口的原因之一。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狼王不够她打,毕竟和能暴捶她的熊类凶兽相比,狼类的肉搏能力实在是不够看,更何况尸狼还属于偏向法系的凶兽,要速度没速度,要力量没力量,除了皮糙肉厚还真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战后的众人大多都在接受两位擅长治疗法术的学员治疗,还有的太过疲惫已回房注意,至于战利品方面他们则并不担心,击杀尸狼三十三头,一人分一只都绰绰有余,他们可不信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出现克扣恶俗。 季无常小队都不是什么在乎形象的人,战斗过后直接就像蹲坑似的蹲在地上,把钱琛寿和白安先围在中间畅谈自己的捞金计划。 “能不能赚钱咱先不谈,怎么运作也都不重要,现在我就问你俩一句,我让没让你俩掏钱吧!”季无常开启商业模式,一条一条慢慢给两个将来的合作伙伴捋顺思路。 “那倒是没有。”白安先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道:“如果你交易目标只在东区那我觉得问题不大,可你的目标是四个区域,你想过其他区的人怎么过来吗?” 白安先继续道:“而且你还想在接近四区中心的位置建设场地,不说别的,就路上遇见的这些凶兽都能劝退很多学员了吧?既危险又不方便,谁会为了个交易过来冒险?”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季无常不假思索道:“因为凶兽问题,所以能来拍卖交易的只可能是三品以上、有某些特殊能力的人,或者说有钱请人保护自己的人,换句话说,凶兽的威胁也是我们筛选交易人员的关键。” 谈到自己的想法,季无常出奇的耐心,甚至还愿意一条一条解释给众人听,让大家尽量可以理解:“普通三品以下的学员手里基本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与其在蝇头小利上费时间还不如宰大羊来的实在,更何况,拍卖行建成之后肯定会配置旅店等住宿场所,因为在秘境中心位置,凶兽繁多,所以还能为想要猎杀高阶凶兽的人提供方便,到时咱们靠收税和房租又能轻松再赚一笔。” “我怎么感觉这东西怎么那么像集体宿舍呢?”白安先揉着脑门道:“一旦没人来,或者别人模仿咱们建立其他市场怎么办?” “只要有宣传就不怕没人来!至于敢跟我玩盗版的……”季无常冷笑道:“老子直接抢了他场子不就完了吗?别忘了,这是秘境,我就不信在这还有人敢跟我找不自在!” 计划终是定了下来,不管白安先和钱琛寿想没想通,但季无常的开导终归有效,正如他所言——我就不信在这还有人敢跟我找不自在。 钱琛寿跟白安先哪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谁知道这句话是针对别人还是针对他俩,或者说针对所有人,所以不管他俩乐不乐意,反正都得点头同意,毕竟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他们可不想被捶出秘境…… 为了庆祝双方愉快的达成共识,所以季无常决定给他们一些小奖励…… 傍晚的天色阴暗压抑且不见一丝光明,无日、无月、无灿烂星辰,有的只是冰寒细雨与呼啸狂风。 突然来访做客的钱琛寿大部队让猫在家里的浣咸鱼和欧阳咸鱼、张咸鱼一脸懵逼,而厨娘李咸鱼则是惊恐莫名,她满脑子就在想一个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我是不是哪里得罪季无常了?这么多张嘴吃饭我岂不是要忙死? 远出归来的季无常在向咸鱼四人众诉说着自己的伟大计划,以及带钱琛寿等人回来做客的原因,于明江和周家兄弟在一旁补充,顺便还在偷偷观察张寒蕊和李思雨的脸色。 倒不是说怕她俩不同意计划或是阻挠浣玉衡帮忙,而是他们几个实在想进屋待着…… “就是这样,所以我就给他们带回来了。”说话间,季无常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可谁知这一举动却惹怒了一向温和柔弱的软妹厨娘。 李思雨像个着急的小猫一样挥舞着胳膊,咬牙切齿恶狠狠道:“你们给我在门外站着!不准进屋!今晚没你们的饭吃!” 虽然对季无常等人的做法非常不满,但钱琛寿他们既然来了也不能拒之门外,所以原本显得空荡的藤别墅被浣玉衡扩建出了二层,还在众人的提议下分出了男女居住区,当然,还有同居区…… 不开心的厨娘再次为众人准备饭菜,而这次她不再是一个人忙碌,因为钱琛寿大部队中也有精通厨艺的学员,所以李思雨的地位也由厨娘瞬间提升为厨师长。 最关键的是,她只需要指挥就好,不用亲自下厨,这也让她郁闷心情回转不少,然而她依旧没有让季无常等人进屋的意思…… 由于楼下的位置有限,所以一行人专门换到楼上客厅用餐,当然,用餐的人中绝对没有季无常四人,对他们得恶劣行径张寒蕊是如此说的:“让他们喝西北风都算便宜他们了!” 六张坚实的藤质餐桌整齐摆在二楼客厅,与之配套的还有若干藤椅,至于餐具则需要各人自带,没办法,浣玉衡实在挤不出灵力帮他们完成细节了。 要说浣玉衡也是个实诚孩子,嘴欠归嘴欠,但做事可不含糊,出手就是大招,好像根本不会小技能似的,就仿佛灵力跟他有仇,每次不用光就浑身不舒服似的…… 他就没琢磨过偷懒这个选项,要不怎么说他能被李天权忽悠这么多年呢,啧,可怜的连云派小师弟,要不是这次下山估计他一辈子都会以为师兄是个智障…… 饭菜是由几位女学员端上餐桌,酒水果汁等饮品由用餐学员自备,用餐景色一片其乐融融,乍眼一看还真有几分酒楼餐馆的意思。 菜品以肉类为主,什么焖肉、烤肉、红烧肉,清蒸、辣炒、大锅炖,一应俱全,甚至每桌还上了两个果盘,果盘端着的都是鲜红欲滴的脆果。 蔬菜少的原因其实也不是大家挑食,主要是秘境里想找野菜比找灵草都费劲,更何况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也是众多男学员的心中浪漫,当然,也可以说是中二,毕竟都是年轻人,被小说和传言诱惑想体验体验大侠风范实属正常。 钱琛寿、白安先还有白安琪跑来和小欧阳、浣玉衡等人凑桌,毕竟大家也算老相识,正好也可以互相了解了解最近情况。 头铁姑娘白安琪经历一场大战之后开朗依旧,虽然浑身虚弱无力,但还是无法阻挡她对食物的热切需求,所以这姑娘从上桌开始就开启了饿鬼模式,要不是白安先一直提醒她用筷子说不定她都上手抓了。 作为别墅的前任吃货,浣玉衡对白安琪的表现刮目相看,同样他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进食,看那模样仿佛是要与头铁妹子分出个高下似的,甚至二人目光交接之时还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惺惺相惜的意思。 然而无声的比拼还未开始便已结束,白安琪有白安先做限制,浣玉衡有李思雨做限制,厨娘妹子上了餐桌之后完美代入管家角色。 呃……其实说成天天哄孩子玩的专用保姆也行,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说浣玉衡确实和孩子差不多。 “为了合作顺利,干杯!” 突然冒出来的热血声音让李思雨不由的回头观望,只因这个声音的主人现在不该出现在这。 “季无常!”李思雨火气上涌,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四个不是在外面吗?谁让你们进来的!” “啊?哈?”季无常对自己偷偷溜进屋的行为没有半分愧疚,反倒还大大咧咧的跟她解释:“我本来是想问你同不同意让我们进来的,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所以我就只能当你默认了呗,而且我觉得咱们需要跟合作伙伴们好好沟通……” “你们出去!”李思雨鼓着脸颊,奶凶奶凶的模样活像一只愤怒的河豚…… “我都进来了,再出去不好吧?”季无常拉了把椅子坐下,还特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招呼众人吃好喝好,随后苦着脸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同李思雨说道:“大家难得一聚,现在让我出去岂不是煞了风景?再说,你忍心让我们出去喝西北风吗?” “这个……”李思雨有些犹豫,自己在这里吃吃喝喝,却让季无常小队在外面眼巴巴看着,仔细想来她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思索片刻,软萌妹子心中已有主意,她指着季无常道:“于明江他们三个可以留下,你自己出去就行。” 季无常:“???” 季无常一脸懵逼,同时脑子里持续盘旋一个问题,特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老子背锅?我这老大当的是不是忒失败了?孙材睿呢?死过来!老子要特么向你学习! 一一四 化妆盒与花瓣 合作事项已初步敲定,接下来便是正式实施,所以众人只安稳躺休息了一宿,第二天便跟着季无常向选好的地点搬家。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什么带的,藤别墅内养的二三品凶兽该杀的就杀了装进须弥袋中,装不下则直接就地放生,因为有须弥袋的存在,所以搬家也显得异常方便。 每个人都被安排了任务,季无常身为计划发起者,负责的是调度指挥与规划,浣玉衡作为半个核心,自然要用其强大的木法能力搞土木工程。 李思雨的作用则荣誉晋升为熊孩子限制器,主要负责哄孩子,要是没她在身边季无常真怕浣玉衡把活干到一半就罢工…… 而剩下的人中,战斗力高的负责打下手和御敌,比如于明江和周家兄弟,比如钱琛寿带的几名四品学员。 虽然是三品高阶境界,但白安先也要留守,毕竟白安琪的熊孩子程度完全不下于浣玉衡,要是少了白安先做限制谁也不知道憨妹子能干出什么事。 至于其他的三品学员则负责宣传,主要工作是去秘境四区溜达,告诉学员们商业街建立的事情,顺便留意哪里有额外的商业街,回头告诉季无常带人过去进行友好谈判…… 当然,这些人的工作并不是无偿的,季无常虽然名声不好,但办事方面还真没差过谁,所以他也是付费的。 付费方式则是许诺商业街建立成功之后给他们一份稳定工作,还有一部分商业街的总收入提成,省得大家还要外出跟凶兽或其他学员打生打死勾心斗角。 虽说季无常给出的承诺现在是空头支票,但季无常还许诺过,如果建立不成功他就带人去抓五品凶兽给大家分材料,总之就是不会亏待合作伙伴。 这其中也有主动请缨换工作的,比如张寒蕊和小欧阳,这俩妹子都有四品中阶境界,武力榜上也有提名,但她俩却不愿意留守,而是选择出们做宣传工作。 小欧阳是如此说的:“这一个月我都在东区呆闷了,听说西区风景好,我要过去散散心。” 张寒蕊和李思雨当时就呵呵了,谁不知道你想去西区干什么?你当所有人都跟浣玉衡一样单纯呢? 但她俩没敢点破,季无常等人也不敢乱说,身为闺蜜和朋友,他们有的只是心中的无限祝福,即使在心中偷偷怒骂狗男女他们也会在表面笑呵呵…… …… 秘境西区有什么特点?风和日丽、景色宜人、食物充足且凶兽强度不高,适合学院居住,即使没有野外生存经验也不至于饿死在这,相对而言收益问题则是小事,毕竟来秘境西区的学员一二品居多,他们还没到要为六品以后攒资的紧迫感。 晨光初显,白练悬天,林间一片静美祥和。 清澈溪水旁,小欧阳蹲在水旁,借用溪水的倒映仔细给自己上妆,张寒蕊在一旁酸的不行,一会儿感慨恋爱中的女人,一会儿又嘀咕不能陪自己散发单身狗的芬芳,偶尔还抱怨几句自己就不该过来,还准备跟小欧阳要精神损失费…… 这话从她出发时便开始念叨,到现今为止已经念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她并不觉得腻烦,反而还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意思。 小欧阳也整整听她念叨了一个月,刚开始还会恼羞成怒,而现在她则淡定异常,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想怎么说她也管不住不是? 关键还在于她和张寒蕊武力相差太大,虽然张寒蕊在浣玉衡那吃瘪,但凭她的八柄生疏的飞刀技巧还真不能拿张寒蕊怎么样。 顶多……没有顶多,修士世界就是如此,现实的很,锤不过就是锤不过,即使羞怒也无法弥补实战能力的差距。 “腮红你那里还有没有了?借我用用哎。” 一个月持续上妆受伤最大的不是皮肤,而是自己的化妆包,小欧阳并没有化妆习惯,所以她随身带的胭脂水粉也并没有多少,以至于她仅有的存货如今所剩无几,腮红更是只剩下点粉底。 “你跟我借腮红?”张寒蕊做出一个夸张表情,惊讶反问:“你不知道我不化妆的吗?” “得了吧你,赶快拿出来,我这个样子没法见人的。”小欧阳翻了个白眼。 张寒蕊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化妆技术比易容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进秘境前别人都在买符咒丹药法宝,就她自己去席卷胭脂店,要说她没腮红,打死小欧阳小欧阳都不信。 “没脸见人?以前你没上妆都怎么见人的?真是……啧!”张寒蕊撇撇嘴,但还是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递了过去,外带提醒小欧阳道:“说好了哈,用一盒还一箱,在秘境里这宝贝可是有价无市。” “用一盒还一箱!?”小欧阳惊道:“你之前兼职过药师是不是?” “什么意思?”张寒蕊不解。 “都是抢钱的呗!”说是这么说,但小欧阳还是接过了腮红盒,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还的打算。 “随你怎么说咯。”张寒蕊无所谓道:“谁让你要用的。” “你这叫趁火打劫。”小欧阳没好气道:“放心,等晚上我把脸上的粉底都刮给你,就当还你了哈。” “???” 张寒蕊忽然有种自家孩子被带坏的感觉,和浣玉衡接触了一个月,看来小欧阳的语言艺术也精进了不少,要知道,以前的她是那么乖巧…… “唉……”一声轻叹,张寒蕊一边感慨连云派师兄弟作孽多端,一边从容反击道:“你刮下来还是留着自己第二天用吧,我有洁癖,用不得别人用过的东西。” “你有洁癖?我怎么不知道?”小欧阳上妆的动作微微一滞,轻挑眉头看向自己的亲闺蜜道:“我记得你从没打扫过自己房间吧?你这也能算洁癖吗?” “当然算咯。”张寒蕊叉着腰,对小欧阳眨眨眼睛狡黠一笑:“我这叫指定性洁癖,没听过吧?” 小欧阳老实点头:“确实没听过,有什么说法吗?” “当然有说法啦。”张寒蕊得意道:“意思就是只对你有洁癖喽。” 小欧阳呆住,这一刻她忽然明白,看来不止自己在学习语言艺术,原来自己的这位亲闺蜜也在陪着自己一同进步…… 唉……造孽的连云派,出了个浣玉衡就够反人族的,为什么还要出块木头堵在人心头? 这一刻,小欧阳在心中发出深深感慨,并再度对只存于传说中的木先生生出无限敬意,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感谢…… 秘境西区,青江山下,藤别墅外,清澈溪旁,一人、一虎、一壶酒,一杆、一筐、一斗笠。 在秘境生活了两个月,李天权彻底过上了每天钓鱼、玩虎、陪妹子的咸鱼日子,谁都没有他过得充实,同样,谁也没有他过得悠闲。 至于那个远在秘境东区当苦力的师弟……嗯?师弟?什么师弟?连云派不就他一个吗?哪来的什么师弟? 没错,李天权这货已经彻底迷恋上了凡尘俗世,选择性忘记了坑了……咳咳,忘记了陪伴自己二十年的那个小可爱了。 邪灵事件过去之后他走了很多地方,也见到了很多学员,但他硬是以自己五品中阶境界比肩一群初入修行的学员,关键还没人能识破他的伪装,不得不说,大佬就是大佬,在隐藏方面能做到泯然众人的估计也就他自己了…… 虎妈最近迷恋上了烤鱼,炖鱼和烧鱼这货不吃,虽然李天权跟它说过不要挑食,但虎妈好像根本没有改变的意思。 以至于虎妈现在每天早晨都按时起床再加挠门,然后咬着李天权衣服生拉硬拽逼他钓鱼,而且它还要趴在一旁监工,生怕自家饲主偷懒克扣属于自己的美食。 虎崽现在已长成大虎,有半个虎妈的长度,日子过得可能比李天权还要充实。 比如它上午要读书两个小时,学说话一个小时,学写字一个小时,下午要跟虎妈外出学习捕猎,外加要被众人提问新学到的知识,而晚上……晚上它则要写课后作业和日记,而且它连星期三下午放半天假和双休日都没有! 一个月三十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睡觉八小时之外都排的满满当当,关键它还没法反抗,它不但打不过李天权和虎妈,而且连几个妹子它都打不过,全队最菜,无奈之下只能被霸权主义欺压。 这可是一头出生没到两个月的虎崽,真不知道它后没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是谁给它安排的课程表,估计还是李天权干的缺德事儿,毕竟别人的脑回路也没这么清奇…… 晨风吹拂枝头,一朵沾着露水略带湿润的花瓣乘风摇曳,跨越山涧林野,飘过溪泉河道,最后轻轻落在虎妈鼻头,又被它一个喷嚏吹飞到李天权的手上。 “别出声哦,鱼要是被你吓跑可不要怪我没帮你。”李天权回头小声提醒虎妈一句,随后望着落于掌心的粉红和煦轻笑:“咱们今天运气不错,应该会大丰收哦……” 一一五 少女的踌躇 李天权的形式风格捉摸不定,时而低调,时而中二,低调时来去无踪,中二时恨不得把天都给怼了。 但唯独一样是不变的,不论他是中二还是低调,他都不会留下自己的名字,这也导致见过他的人数不胜数,而知道他名字的人却少之又少。 所以,小欧阳的搜索李天权计划难度倍增。 小欧阳与张寒蕊是一路横穿秘境中心地带来到秘境西区的,共花费将近二十天,寻李天权则又花费了一个多星期, 这一路上小欧阳已经完全放弃跟人提李天权的名字了,她现在都是直接向别人描述李天权的长相,还好李天权没有易容的习惯,否则小欧阳完全有理由怀疑这货早就转移位置了! 当然,在寻李天权的路上她和张寒蕊也没落下宣传的事情,别管秘境西区是不是菜鸡俱乐部,只要见人提一嘴准没错,鸡窝里还能蹦跶金凤凰,这么多人里蹦跶一两个大佬的也很正常。 根据路人的提示,小欧阳和张寒蕊已大概确定李天权的位置,然而小欧阳不但没高兴,反倒还一肚子气,如果可能她甚至想表演个原地爆炸…… “经常跟四个女生混在一起是吧!有一个不够你还要四个!老娘让你丫鬼混!” 小欧阳咬牙切齿的踢着脚边的小石子,跟在她后面的张寒蕊则一脸无奈,她有心上前安慰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毕竟……毕竟这种状况从她们来到秘境西区就一直在持续…… 不过张寒蕊还是选择上前安慰,就是安慰的话不太好听:“照我说男人就是混蛋,李天权更是混蛋中的混蛋,咱放着好日子不过,为了个男人生气值吗?” “不值!”小欧阳恶狠狠道:“可我咽不下这口气!你知道吗?这混蛋那时候天天和我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结果现在跟四个小婊砸混在一起,要不是我来这边一趟我还真特喵的能把他当成个好东西!” “别气了,咱一起找他说道说道去。”张寒蕊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模样,随后忽然想起个关键问题,疑惑道:“我还一直没问呢,话说李天权跟你关系确定了吧?你当时怎么不让他跟咱们一起走呢?” “呃……”小欧阳一呆,回头可怜兮兮对张寒蕊摆出求抱抱的姿势,哭丧着脸道:“别说嘞,扎心……” “好吧,我算明白了。”张寒蕊无奈的给了她一个波涛汹涌的拥抱,随即松开胳膊叹息说道:“放心吧,对付男人我擅长,等姐教你两招,保证手到擒来。” “哎?”小欧阳又是一呆,随后仰着脑袋蠢萌蠢萌的问道:“你既然这么有本事怎么现在还单身呢?” 张寒蕊:“???” 特喵的!这货根本不需要安慰!什么也别说了,就一个字!扎心! …… 长歌伴相思,琴瑟有离愁,晨间一曲悲凉引得李天权惆怅、虎妈怒吼。 刘莺,灵乐山庄高徒,论修为不值一提,论烦人的本事那是当之无愧,吕小婷和吕云琦晨练时的砍杀声都不能出其又,冯婉桐炒菜做饭声更是不值一提。 “咱能不能商量一下,你别老在我钓鱼时候弹琴好吗?”李天权拿着鱼竿满脸都是辛酸和无奈。 刘莺的琴声一响别说钓鱼,鱼要不跑光那都是幸运,虽然李天权天天抱怨,但清冷妹子依旧没有半分改过的意思,甚至还弹得更卖力许多,那模样,仿佛是生怕鱼跑慢了似的。 一曲‘红尘相思劫’奏响,以‘良人携誓情无言’为毕。 玉手轻压余有颤音的琴弦,刘莺嘴角轻挑,睁开美眸看向李天权,摆出一副大方得体又显得高冷出尘的姿态淡然问道:“今天这两曲李公子觉得如何?” “……我就是想安心钓个鱼而已啊。”李天权捂着脑袋头痛道:“你说我应该怎么回答你才肯明天换个地方弹?咱商量商量好吗?” “可以。”刘莺点点道:“你只要诚心回答我明天就换地方弹,怎么样?” 刘莺一反常态的好说话让李天权有些难以置信:“你说话算话的吧?” 刘莺点头肯定道:“当然,你只要实话实说就好。” 李天权不假思索的评价道:“好听,这两曲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琴曲。” 末了李天权又跟一句:“这真是实话。” “嗯,我相信你。”刘莺用素纱袖口轻掩红唇,开心笑道:“既然好听那我明天还来弹给你听。” “嗯?”李天权一愣,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太对?他赶忙叫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去睡回笼觉的清冷妹子:“等会儿,你不是说我说实话你明天就换地方吗?” “是呀。”刘莺回头笑道:“可你用诚意让我改变了主意。” 李天权听完这解释差点尿了,合着说好听您就天天来弹琴是不?您一天天能不能干点正事?不就上个月把你琴偷来玩了两天吗?用不用这么记仇啊大姐? 李天权腹诽不已,表面却装成一副无辜模样,弱弱问道:“我要是说不好听呢?” “不好听?”刘莺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忽然摆出一副坚毅表情:“撒谎不是好习惯,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帮你改掉这个坏毛病!” 李天权嘴角抽搐,半晌后干笑道:“呵呵,什么都别说了,你赢了……” 弹琴的人已离去,琴音却还在山林之中环绕不息,居住在此的鸟兽们早已适应,而初来此地的客人却觉得被萧瑟之音吸引。 客人指得当然是小欧阳与张寒蕊,同龄人中也只有站在顶端的天才明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的道理,愿意晨起的大概也只有这一批人。 寻着琴音而行,映入眼帘的先是一条清澈溪流,顺着溪流而进,出现在眼中的却是一座藤别墅和两座极具个人风格的藤屋,还有趴在溪边打瞌睡的一虎,外带一位斜躺在虎身上、晃着二郎腿、用斗笠盖着脸的悠闲钓客。 小欧阳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身后的张寒蕊差点一头撞在她身上,本来还想埋怨碎嘴几句,但当她看见小欧阳那副贝齿轻咬下唇,想接近却又害怕的模样,她终是说不出什么埋怨碎嘴的话。 张寒蕊明白,远处的钓客便是那位传说中化成灰小欧阳都能认出来的人,这是她第二次见李天权,可她还是看不出这个男人有什么特殊之处。 张寒蕊拉着魂不守舍的小欧阳悄悄藏到合围粗的巨树后面,自己则探出脑袋偷偷打量着李天权。 然而还没看上两眼却被双目无神、眼中带泪的小欧阳一把拉回。 小欧阳把脑袋耷在自家闺蜜的肩头,像只雨夜中的小猫那般彷徨无助:“你说他会不会忘记我了?我听浣玉衡以前说过,李天权记性很差的……” “肯定不会,浣玉衡还跟我说李天权记性很好呢,放心吧。”张寒蕊轻抚小欧阳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小声安慰:“就像你说的呢,就算你化成灰他也肯定能认出来你,乖哦,别害怕。” “可是……”小欧阳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张寒蕊抢先打断:“没什么可是的,你要再不放心我可以提前过去帮你探探底。” “不要,我要自己去……”小欧阳轻轻摇头,可还是没有挪步的意思,良久之后再次开口小声问道:“听说那边还有四个女生,你说他会不会……” “你比我了解他。”张寒蕊按着小欧阳双肩让她蹲下,看着小欧阳的泪眼轻声说道:“你不是说那是块木头吗?木头哪能这么短时间开窍?” “可是……”小欧阳还是不敢面对,坚强了这么多年,卸下伪装的那一刻却是脆弱不堪。 “别可是了。”张寒蕊以过来人的语气轻叹:“无数良缘都是在可是中擦肩而过,什么都靠缘分那还要努力有什么用?不自己动手能得到什么?无非是清风两袖白头空,山间古松庙一座。” 小欧阳低头不语,手指在地面的湿泥上画着圈圈,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寒蕊见状继续说道:“你要不要我可拿去了,到时你可别说我在抢你男人,你放手的,可不是我自己要抢的哈。” “!!!” 小欧阳猛然抬头,盯着对面老神在在的亲闺蜜泪眼巴巴道:“我就知道你跟我过来就没安好心,终于说实话了吧!哼……” 张寒蕊:“???” 特喵的,大姐,您能不能不这么开阔思维?您是病娇成瘾,久病成妖,现今化鬼了是吗! “你是拿我当星期天过呢吧?”张寒蕊心累叹道:“那不是我的菜,我就是说说好么。” “不好……”小欧阳摇头道:“反正以后就是要防着你,略略略……” 张寒蕊彻底服气,看小欧阳还有心思闹的模样应该是开导成功,可特喵的自己却有点自闭,这话疗也真够费大夫的…… 而就在小欧阳稳定好情绪准备走向李天权的那一刻,二人却发现视野中失去了他悠闲钓鱼的身影,只余下一头正在朝二人本来的大虎,还有突然从树顶传来的熟悉之音。 “哈,我就知道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一一六 情场如战场 “你偷听多久了?快说!” “我没偷听,我刚刚到,再说我是那种偷听的人吗?” “你是!”小欧阳鼓着脸颊,双手叉腰气呼呼道:“有大路不走你非要偷偷爬树!你还不承认你在偷听?” “我真没有……”李天权蹲在地上,手指不自觉的在泥土上画着圈圈,带着一脸委屈无辜道:“我就是想给你们个惊喜,我要是真想偷听我干嘛还自己下来?” “有谁能证明!”被李天权忽悠那么多次,就连小欧阳也学会了质疑。 不过她并不是真的生气,而是在用生气的强势遮掩害羞的情绪,要知道,她和张寒蕊的对话可相当于表白,这话对闺蜜说说还好,真要面对李天权她可没那么多勇气。 少女,总是这样,口嗨永远是口嗨,勇气和想法总会败给对现实的担忧,担心对方的回绝,担心招来嘲笑,或者担心看轻自己…… 李天权倒没那么多心思,战斗智商和语言艺术上的造诣又不能拉高他那无限接近负数的情商,他难得说一次实话,然而两位姑娘却并不打算信他。 就在李天权苦思用什么方式辩解的时候,虎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也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树下。 虎妈打量了几眼面前的两位陌生人类,随后低头对李天权发出疑问似的轻呜声。 “朋友,你没见过的。”李天权借机赶忙转移话题,指着小欧阳对虎妈说道:“这位是小欧阳,一定要记住她哦。” 嗯哼?小欧阳闻言一喜,怒气瞬间全无,双手捏着衣角,又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为什么一定要记住自己?这说明自己在李天权心中非常重要,铁木终有开花日,谁说木头不能有开窍的时候? 想到这,由心而生的幸福与喜悦感悄然浮现在小欧阳的脸上,甚至连耳根都染上了两点清晰可见的绯红之色。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明白什么叫现实大于想象,只听李天权接着对疑惑中的虎妈说道:“咱以后想吃饱还得指望她,就靠我自己也养不起你呀!” “呜……” 虎妈轻轻点头,非常懂事的走到小欧阳腿边蹭了两下以示友好,虽然它不太明白饲主说的什么意思,但起码它知道了一件事,以后眼前这个人就是自己的食物来源,对它来说,知道这个便已足够。 绯红之色依然是绯红之色,只不过由羞红转变成血气上涌的怒红,小欧阳时刻告诫自己不能生气,跟木头要心平气和,奈何……奈何这块木头特么五行缺揍! 难怪是剑修,人随其道,突出的就是一个贱字,甚至小欧阳怀疑李天权不是剑修,而是贱修,什么都不练,专练气人扎心的那种! 强忍着怒火,小欧阳摸摸虎妈脑袋,咬牙切齿道:“李天权!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点用处了是吗?” 望着那双怒中带泪的美眸,李天权又是一头雾水,但那微小且薄弱的求生欲在这一刻还是发挥了作用,让他不至于被少女的怒火吞噬成渣…… 李天权蹲在地上一副可怜模样,弱弱的向强势的少女解释:“当然不是呢,关键我说得太复杂它听不懂,所以只能这样解释……” “真的吗?”小欧阳将信将疑的问道,怒气却是消了不少,毕竟有台阶就要懂得自己往下走是她遇到李天权之后学会的新技能。 “当然是真的!”李天权面露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肯定说道:“我就是夸你大方、漂亮它也理解不了不是?种族不一样视角就不一样,视角不一样想法肯定也不一样,解释当然得从它能理解的角度去解释了呗。” “哼……”小欧阳嘴角微勾,傲娇的哼了一声,搂着虎妈蹭来的大脑袋和它说道:“你以后饿了就跟我说,不过你可别和某人一样没良心哦,那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想我就算了,结果刚见面还要惹我生气,哼,站了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主动招待我一下,你说这样的男人要来有什么用?干脆扔山里让他当野人算了!” 虎妈:“嗷?” 一大串话它就听懂了第一句,其他一概没法理解,但好在这话也不止是说给它听的。 张寒蕊在一旁扶着大树捂嘴偷笑,李天权则越品小欧阳的话越觉得不对味,场上三人一虎,公的就他自己一个,这不就是在故意说给他听的吗? 李天权想表示不服,奈何形势却比人强,该怂还得怂着点,就在他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小欧阳却先转头跟他强调一句:“你别多想哈,我可没说你,哼……” 这下李天权更确定了,情商又不影响智商,他又不傻当然知道小欧阳的意思。 带着无奈和由心而生的无力感,李天权起身邀请道:“冯姑娘应该准备好早餐了,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吃点?” “哼……冯姑娘?叫的还真亲昵呢!”小欧阳拉了快笑抽的张寒蕊一把,以决战之姿踏上与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四个妹子的会面之路…… 李天权建造的别墅与浣玉衡建造的别墅多有不同,论韧性还是浣玉衡建造的韧性度高,毕竟秘境西区也蹦跶不出几只超过四品的凶兽。 而舍弃了韧性相对也多了许多其他功能,比如每个卧室内都有一颗永远挂果的浆果树,比如厅内或者窗台上有赏心悦目的盆栽,再比如地板上覆盖的松软绿坪等等。 小欧阳从进屋开始就一直不爽,当她看到刘莺的那一刻更加不爽,相比对方自然表现出的出尘典雅和清冷气质,自己好像市头上的卖菜大婶,而且还是脾气不好的卖菜大婶,没有丝毫温柔不说,还有些斤斤计较与蛮不讲理。 小欧阳不由得心生挫败,刘莺她认识,但从未近距离接触过,最多就是在其开曲会时候去听过两次,只是没想到双方会在此相遇。 小欧阳思绪万千,但屋内的四个妹子却没多想什么,互相寒暄客套几句后冯婉桐便去把今日早餐端上餐桌。 米粥、小菜、还有每人一杯的蜜制饮品,有两盘清蒸肉片,还有一些炸鱼和点心,奇怪的组合,但每一道都散发着诱人香气。 早餐是五人份的,冯婉桐先前也不知道小欧阳和张寒蕊会突然造访,所以也没多加准备,而直到端上餐桌她才发现问题所在。 再去准备饭菜已不可能,毕竟时间上是来不及的。 面对如此尴尬的局面,冯婉桐不知所措的看向李天权,眼神中写满了责怪,毕竟他早点说一声自己肯定也不会落入现在的尴尬。 站在李天权身旁,小欧阳的目光也悄悄瞄向了他,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会怎么选择,以判断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陪同小欧阳一起过来的张寒蕊已随时准备掏出自己携带的干粮,而其他妹子则表示大家可以把早餐匀出一些,因为都是修士,所以多吃一点少吃一点也没多大影响。 而李天权则没想那么多,或者说他从最开始便已有了决策,他指了指厅内通风口处摆放的烧烤架和正趴在那边等着用餐的虎崽和虎妈,对众人说道:“不用管我,你们吃你们的,我今早钓的鱼比较多,足够我和它们吃的了。” 女生的食量与男生总是有差距的,即使是修士也不能免俗,所以冯婉桐为李天权准备的食物是双份,也就是说,少了李天权,食物正好足够六个妹子分配。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眼下最英明的决定。 然而小欧阳并不认同,决定虽好,可自己来是干嘛的?她又不是浣玉衡,岂能为了一顿饭把自己主要目的给忘了? 小欧阳想了一下对众人说道:“突然打扰真是抱歉,不用麻烦,我跟李天权一起吃就可以了。” 说完她拉了一把李天权胳膊,拽着他就朝烧烤架走,一点都不给人反应和拒绝的机会。 一边走小欧阳心中还一阵雀跃,话说的得体大方,还能向众人宣誓主权,如果可能,她甚至都想为自己点一万个赞。 李天权被小欧阳拖着胳膊满满都是无奈,这不得不让他想起在学院时跟小欧阳一起逛符文街的悲催经历。 餐桌上,只要不是瞎子大家就都能发现二人间的异常,不过大家都没说什么,毕竟这跟她们又没多大关系。 只有吕云琦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她瞥了眼二人坐在烧烤架旁的背影,悄悄向张寒蕊问道:“他俩是情侣吗?” “我也不清楚哎,我跟李天权不熟的,也很少听别人提他,不过我跟他师弟比较熟。”张寒蕊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满是欣喜的点头夸道:“好棒!比小雨手艺都好,李天权不去找我们不会是被婉桐妹妹的手艺吊住了吧?” “哎?”冯婉桐一愣,随即脸色羞红,连忙摆手辩解:“我和他只是朋友关系,你不要乱说呢!” “嗯?那李天权为什么不去找我们呢?”张寒蕊疑惑的看向其他妹子,仿佛想要从她们脸上寻出答案,但所有人的表情都很自然,这不由让她一阵头痛。 如果是平时她才懒得问这些,对她来说李天权爱在哪在哪,跟自己没有半枚铜板关系,奈何小欧阳先前交代给她一个去敌方内部打探消息、搜索真正敌人的任务。 当时的她为了闺蜜情义一口答应下来,而现在她是真的后悔,早知道……早知道那时再讹两箱胭脂水粉多好…… 一一七 简单的少女 随着小欧阳与张寒蕊的到来,平日里淡然无奇的早餐时间被奇妙的分成两块不见硝烟的战场,一面张寒蕊在攻略四个妹子,一面小欧阳在攻略一个汉子…… 烧烤不吃辣被小欧阳指责为邪教,被李天权手把手喂鱼吃的虎崽被她视为潜在情敌,少女的情绪简直比战场还奇妙,她就没注意到虎崽是公的! “挑刺挑的那么细!哼!”小欧阳气鼓鼓的看着李天权帮虎崽细心剔鱼刺,脸上写着满满的不满情绪,还有几分羡慕与期待,如果可能她甚至都想跟虎崽换个身份。 “它才不到两个月大,有时候吃鱼会卡到嗓子的。”李天权解释一句,随后把还热乎的无骨烤鱼放到小欧阳手上笑眯眯道:“不过这条是给你的哦……” “哎?”小欧阳闻言一呆,随即生怕自己产生幻觉似的,赶忙低头确认手上捧着的烤鱼是不是真的。 没错,是真的!还热乎,没有鱼刺!感谢老天,李天权这块死木头终于开窍了! “哼!”小欧阳傲娇的冷哼一声,虽然心中欢喜,但表面依旧不露声色,男人嘛,就是不能惯着,一旦给好脸他出去开染坊怎么办? 她就没琢磨过李天权是个什么人!那是个给不给好脸都能开染坊的主好么!纵观秘境所有成员,就他一个开的是自嗨模式! 少女的心思就是如此简单,稍微给予一些关怀自己就能找到台阶,毕竟这个时期她们的心思是最单纯的。 小欧阳的傲娇李天权在和她相处的日子里早已习惯,自然也能看出她现在心情愉悦,也直到这时李天权才想起被自己扔在秘境东区的可爱师弟。 啧,这师弟的分量也够卑微的,从见小欧阳到现在大概一个小时,愣是没听李天权提他一句,也不知道浣玉衡得知会怎么想,估计会感慨师兄已废,准备回头向万年扑克脸的师父重新申请个师兄…… 李天权一边给虎崽灌酒一边问道:“你俩怎么跑来找我了?我师弟怎么没来?这段时间你们过得还好吧?” “秘境东区每天都是下雨,我们一直待在屋子里哪也没去,除了闷了点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小欧阳啃了两口烤鱼接着说道:“我们过来主要是因为季无常要在秘境中心建造交易区,他让你师弟留下帮忙,让我和小蕊出来帮忙宣传。” 李天权想了想道:“是要建造的像学院商业街那样吗?很费力气的吧?” “差不多了啦。”小欧阳点头道:“反正就是一个提供大家交易的场所,如果成功的话应该可以赚很多钱。” “够厉害!”李天权赞叹一声,细节方面他倒没有询问,毕竟交易是属于金融商业一类,这属于他的冷门,就算小欧阳讲得再细致他也一样不懂。 小欧阳笑道:“还好啦,这也多亏有你师弟帮忙,不然短时间内是建不成的。” “够厉害!”李天权再次感叹:“你们竟然能使唤动我师弟,他可是无利不起早的,而且耍起脾气来没人能治得住他。” 提起浣玉衡耍脾气小欧阳便觉得脑壳隐隐作痛,语气中略带无奈道:“这个我们也能看出来,所以季无常就让小雨留在那里陪他了。” 别人耍脾气要不生气要不闹腾,而浣玉衡耍脾气则是换着花样折腾人,怼天怼地怼空气,怼完还要装可怜卖惨,顺带戏精附体再拉着大家唱波大戏。 最关键的是,浣玉衡武力值贼高,实战能力极强不说,修为境界还压了众人一头,这也导致众人根本无法选择物理理论这条路线,毕竟谁也不想被莫名其妙吊捶一顿。 万幸的是,李思雨好像很理解浣玉衡的思维方式,每次都能在他闹腾的时候找到关键点,然后轻而易举的把他忽悠开心。 众人一开始的想法是浣玉衡可能喜欢李思雨,但时间长了大家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浣玉衡除了问吃什么之外很少去主动找她,这明显不是倾心的表现。 就在众人惊讶于李思雨的沟通能力时,贫乳辅主动向众人解释:其实浣玉衡更像小孩,只不过比小孩有更强的自主性和判断力,只要跟他说明原因他就不闹腾了,就是这么简单。 所以那天大家都觉得自己找到了诀窍,随即轮番去逗弄浣玉衡,准备进行一番哄孩子的实战训练。 开始很成功,过程也很成功,就连实战训练都一样成功,最多也就是细节方面出现了一点偏差,这也导致了日常犯贱的季无常四人组差点被这货给捶死…… 也就是这时候众人才明白,李思雨能让浣玉衡听话那是天赋能力,靠的是玄学,要是他们随随便便就学会岂不是看不起浣玉衡智商。 所以现在只要想让浣玉衡做事就要把李思雨放在他身边,不然谁也没法保证他会去闹什么幺蛾子…… “看来我师弟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李天权听出了小欧阳言语中的无力感,自家师弟他再了解不过,可以说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小欧阳摆摆手道:“其实都还好,他也帮了我们不少呢,房子就是他建的,不然我们可能都没地方扎营。” 浣玉衡除去偶尔耍一下脾气之外其他方面都很靠谱,就这一点小欧阳就觉得他性格比李天权好多了。 眼前这货不是不靠谱,而是根本就没谱,谁也不知道这货哪句话真哪句话俩,而且敷衍人从来都是流于表面,连脑子都不用一下,想到这就让她不由生出一股闷气,心中不停的循环嘀咕:木头都该死,木头都该死…… 暗骂几句后,小欧阳向李天权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等交易区建成之后可以赚很多钱,也就不用跑来跑去狩猎凶兽了。” “我还是算了吧。”李天权婉拒道:“本来我也没怎么打算狩猎凶兽,而且地方是你们建成的,我什么都没做就去分一杯羹不太合适。”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欧阳解释道:“交易区建成之后会有很多职位需要管理,很需要人手的,就凭我们几个人肯定不够,季无常都让人去找高阳平和莫离了呢。” 用工作换取酬劳并不算分羹,最多就是大家关系好而已,小欧阳本以为这次提议李天权会同意,谁知他却再次拒绝。 李天权思索片刻道:“现在肯定不行,起码半个月之内我都没法离开这里。” “为什么?”小欧阳有些疑惑,用沾满油腻的手指指了指身后冯婉桐等人,情绪低落的小声道:“是因为她们么?没事的,可以一起带过去,职位足够用的。” 李天权摇头否认:“和她们没什么关系。” “那是因为什么?”小欧阳纳闷道:“难道说半个月之后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当然!”李天权难得的收起一脸标志性的微笑,带着兴奋和成就感眉飞色舞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我师弟哦,这可是秘密。” “嗯嗯,我肯定不告诉他。”小欧阳也被感染的一顿兴奋,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兴奋什么,但她就是兴奋,没办法,谁让李天权太有感染力呢。 “咳咳……”李天权清了清嗓子,回头偷偷瞄了眼张寒蕊,见她没往这边看,这才趴在小欧阳耳边悄悄说道:“半个月后我酿的第一批酒就能喝了。” “!!?” 小欧阳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也能叫大事?那酿酒场是不是得整天拯救世界啊?您对事情的判断力是不是和常人不太一样? 小欧阳生怕自己听错了,小声向李天权确认道:“你是说酿……” “嘘……”李天权赶忙止住她继续说下去的趋势,像个偷鸡的黄鼠狼似提醒她道:“别声张,说好了哈,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师弟,他们都不让我喝酒的……” 小欧阳无语,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差点就忘了李天权还是个嗜酒如命的货,并在心中怒骂季无常,如果不是他给李天权喝酒,李天权哪能染上这臭毛病! 少女的想法就是如此简单,心上人的优点是应该,缺点却是受别人连累,单纯的双标思维,却又不会让人心生厌烦,是骑士还是恶龙也不过心之一念。 “那等你酿好了之后咱们一起过去,这几天我就住在这里了哦。”小欧阳不介意等李天权,她想要的不过是多一些相处的时间罢了。 李天权指了指身后冯婉桐等人道:“屋子里还有几间空房,不过要在这里住你要和她们说一声呢。” “为什么?这不是你建的房子吗?”小欧阳疑惑。 李天权解释道:“是我建的,但之前和冯姑娘做了一场交易,所以房子现在属于她们,也我只有吃饭时候才会过来。” “唉?”小欧阳一愣,这和自己想得好像有些出入,李天权竟然没跟四个小婊……不对,竟然没跟四位姑娘住在一起,这说明他还是很洁身自好的嘛。 这一刻,少女的心情无比愉悦。 一一八 又是少女忧伤的一天 遥思云端之上,观大川而念江水。 青江山顶,铭文碑下,李天权背靠石碑,手捧厚书,一字一句的教虎崽读书识字,而他空闲的右手则摸向身旁的一株矮丛,摘下青叶如飞刀般甩向十米外的练剑少女。 小欧阳以学剑的名义要求与李天权独处,李天权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叮嘱好众人照顾好自己的酒之后带她到青江山上,只有这里比较清净,即使邪灵已经得到救赎,这片土地依然没有生灵前来打扰。 小欧阳拿的是情感剧本,因为她觉得朽木终于可雕了,所以想要进一步发展一下与李天权的关系,而且坚决要那块木头主动追她。 但事实证明,即使小欧阳身材再好、再大、再漂亮也没用,李天权还是那个李天权,依然还是那块永不崩人设的极品朽木…… 孤男寡女,深山老林,女有意,郎无情,谁能想到李天权竟然除了教剑之外真的什么都不做? 感情?不不不,李天权表示自己只是个莫得感情的教剑机器…… 场景是北风呼啸,心情是一片惆怅,小欧阳提剑点落两片如利刃般袭来的绿叶,不禁陷入到沉思之中。 明明昨天这男人还挺上道,知道主动向自己献殷勤,怎么今天又成这鸟样了?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他脑子有问题? 按照李天权的一贯作风,小欧阳理所应当的得出结论——就是这男人脑子有问题,跟季无常一样都是万年单身的主! 可生完气小欧阳的思绪又回到了昨日帮自己剔鱼骨头的男人身上,想起往日种种温暖,比如给自己送早餐、挤在人堆中看自己表演、再比如曾经樱花树下传授剑道的温馨…… 过了许久,小欧阳才回过神来,抬起脑袋时正巧与带着温暖笑意的李天权完美对视。 在她沉思的时候李天权便已停手,即使他在一心二用,却依然不会影响他的观察力,就像昨日小欧阳刚来时那样,虽然他在钓鱼,但依然能发现藏在树后的她。 二人对视片刻,李天权率先开口问道:“你悟到了吧?” 悟到?悟到什么?小欧阳一脸懵逼,表情如同一个大写的问号。 不,不对,难道说……他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爱意?虽然奇怪,但如果是李天权也并不是不可能,看来这个男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想到这小欧阳的脸上不由浮现出欣慰之色。 她的表情让李天权有点看不懂,这……这什么意思?先迷茫再笑一下是啥情况?表情这么复杂的吗? 李天权不太确定道:“你……你领悟到精髓了吗?” “啊?啊!嗯!”小欧阳先是愣了一下,随之面色羞红的低下脑袋,把双剑抱在胸前一阵点头。 这……这表白来得太突然了,伦家还没准备好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嘛。 小欧阳在心里一面说着讨厌,一面抬头偷偷瞄向李天权,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同时还在想自己要不要答应,直接接受是不是显得太肤浅,可拒绝之后他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哎呀,好纠结…… 少女的内心戏像李天权这种直男代表人物肯定想不通的,按照他的剧本来看这只是一场简单的交易,小欧阳提供他日后物资,而他教小欧阳剑法,就这么简单。 李天权从没往爱情方面想过,而且他也没有爱情这种观念,他的想法就是,明明自己一个人玩得贼开心,为什么还要多一个人多一份麻烦? 所以,这货本质上还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教学机器…… 见到小欧阳点头,李天权甚是欣慰,虽然踏入剑道仅有两月时间,但能这么快就能理解招式中的精髓也算颇有天赋。 当然,这跟自己是比不了的,毕竟自己可是提剑半小时悟出一套技能的传说级男子…… 既然已经领悟到招式精髓,那也可以进行下一步——以灵力配合剑招,形成真正的剑法。 不过在进行这一步之前李天权多少有些不放心,他怕小欧阳心急,毕竟是交易,他自然会真心真意教会小欧阳一招,以报刚入学院为自己慷慨解囊的情义。 李天权问小欧阳道:“能把你悟到的说说吗?不用太复杂,简单说说就好。” “这个……这个……”小欧阳低着脑袋,双手纠结在一起无处安放,双颊绯红,娇羞扭捏道:“这个……这你要人家怎么说嘛,真是讨厌死啦你!” “昂?”意料之外的反应让李天权满脑子问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情况,但他还是用尽量温和的语气抚慰小欧阳道:“没关系,把你刚才领悟的剑法稍微说出来就好,如果说不出来演示一次也是可以的,如果我觉得可以,那咱们就能进行下一步了。” 领悟剑法?什么剑法?小欧阳一呆,这和她拿的剧本好像不太一样呀,不对,这都不是不太一样,而是根本就是两个剧本呢好吧! 怎么肥事!说好的直男表白嘞?说好的欲拒还迎嘞? 小欧阳原本娇羞的可爱表情瞬间像被雷劈了一样残念,呆呆的向李天权问道:“所以你刚才问我悟没悟到指的是剑法?” “对呀,不然还能问你什么。”李天权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道:“难道你刚才愣神半天不是顿悟状态吗?” “!!!” 呵呵!李天权还是那个李天权,朽木果然不可雕也,小欧阳深吸口气,发出一声心累的叹息,随后把手中双剑直直朝李天权丢去,愤怒喊道:“剑!剑!剑!你就知道剑!你干脆搂着剑过一辈子得了!还是小蕊说的对,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哼!” 说完一句她扭头就走,一路踩坏无数花花草草,踢飞无数无辜石子,只留下李天权抱着双剑一脸懵逼的表情,还有一只躲在李天权身后瑟瑟发抖的虎崽…… 不出所料,今天果然还是令少女忧伤的一天呐。 …… 修士世界种族繁多,但最活跃的还要属人族与妖修种族,这两个物种最奇怪,不论九幽深海还是万丈高山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甚至传说中还有居于青云之上的有翼一族。 修士世界地大物博,未探索区域数不胜数,由智慧生物所占领的地区也不计其数,其中占领最多区域的当属人类与妖修。 二者大多以人类形态行走与青泽大陆,之所以说是大多是因为妖修小时候是兽形,而人族则有些恶趣味的修士也愿意把自己变成兽形到处溜达,甚至这种恶趣味曾经还风靡一时,结果就是被修士界中的正常人评价为‘越活越回去了’…… 有智慧生物的地方就有其建立的驻地,由于大多种族都以人形为主,所以在建筑风格方面也更倾向于人类思维,比如城池、村落、部落等等。 其中人族掌控的城池有一大半,但这并不代表人类是修士界的霸主,主要原因在于妖修化人之后也会保留少数本能,种族成员复杂,对居所与习俗的理解也各有不同,比如蛇类喜欢阴暗潮湿,熊类倾心于林野山洞,猫类见到狭小空间就走不动路等等…… 塞北,荒凉之地,沙尘与狂风的主场,干涸的大地遍布龟裂伤纹,甚至就连生命力最强的植类也很少光顾这里,以至于刚入此地的人眼中只能看到漫天尘沙。 露城,塞北十五城中水源最充足的城池,但却少有人造访,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座城市由妖修所掌控,且禁止除妖修以外所有种族的随意出入。 但这不是说城内没有其他种族居住,来往商客、过往旅人,只要出示证明并在卫兵处做好备录就有在这里暂留的权利。 如果暂留期已过还未离开,那就会按照城中法律处置,轻则没收财务赶出城池,重则当众处刑以示效尤。 在刑罚的强压下,敢于造访这座城池的异族可谓少之又少,而今天,这里却迎来了一位奇怪的访客…… 黑色连身长袍,黑色的巨大兜帽,看不清具体样貌,因为兜帽已把他鼻子以上的位置完全遮住。 从身材看应该是男性,显得有些瘦弱,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而且他的嘴唇也和只露出一部分的皮肤也呈现出病态的煞白色。 男子一路慢慢悠悠走向城主府,寻街的妖修士兵仿佛看不见他似的,即使是擦肩而过,也不曾有一人对他投以关注。 城主府坐镇露城正中心,从外观上看,城主府豪华宏伟,但进入内部却能发现,这其实与普通的民间大院没多少区别,如果硬说区别,那只能说多了栋二层木楼吧。 城主府府门大开,门口站着四位身披铁甲手持长枪守门卫兵,可奇怪的是,直到黑袍男子进入大院卫兵也未曾盘问或者招呼一句,就仿佛他们根本没见到有人经过似的。 男子有过一条青石小路,慢慢悠悠来到城主府内院,也就是二层阁楼所在的地方,这一路他都低着脑袋,却未走错半步,甚至连安置在院内的隐藏机关与陷阱都被他巧妙避开,就好像来自己家一样轻松自如。 露城属于妖修,城主自然也是妖修,作为城主每天有忙不完的事物,即使在人烟稀少的露城也一样如此。 二层阁楼内,学究打扮的中年城主正在靠窗的办公间里审批文件,这是他最喜欢的位置,因为只有这里才能看见院内最美丽的风景,还有那位黑袍男子…… 他是谁? 城主脑中出现一个疑惑,但他只是把疑问藏在脑中,并放下手头的事物,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略显粗糙的衣服。 陌生人造访城主府的情况也不是没有,盘问与放行那是卫兵的事情,而自己只负责处理事物,所以他并不会做出太失礼,或者会导致访客心有不快的举动。 “请问你是露城城主吗?” 突然,陌生的男声从办公间内响起,声音中带着阴柔与疑惑,听口气并不是调侃,而是确确实实的在询问。 但中年城主的心中却是警铃大作,因为他根本没发现自己房间里多了个人,而且他也没有听见门窗开关的动静。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城主用尽量冷静与严肃的表情转头看向黑袍男子道:“没错,我是露城城主,请问阁下是?” “哈,是就好。”黑袍男子并未回答,反而是用松了口气的模样小声嘀咕:“看来我这次终于没有迷路……” 一一九 峰回路转 “请问阁下是哪位大能?不知阁下找柳某人有何贵干?” 城主紧盯着看不清面貌的黑袍男子,没有喊卫兵也没有直接动手的打算,面对异常情况,他的冷静程度超乎寻常。 能坐在城主位置上的没有一位是庸才,俗话说,盛世多贪腐,乱世多豪杰,修士界的暗潮从未停止过涌动,有本事肩负一城之责的人自然也有与之相应的能力。 “城主大人姓柳,看来是没错了。”黑袍男子轻轻点头,从语气中可以听出他的心情很是不错:“大能的称呼我可担不起,我只是个三品高阶的小修士而已。” 城主不可置否道:“三品高阶可不会这么轻松的站在我面前,要是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偷偷潜入进来的吧?” “不是潜入,我是正常走进来的。”黑袍男子摇头笑道:“只不过借家师之力使他们察觉不到我罢了。” 虽然黑袍男子潜入城主府,但在谈话中城主也发现对方并没携带恶意,这不由的让他内心的紧张感放松许多,同时也对对方稍微提起点兴趣。 城主靠在椅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来者是客,阁下还是坐下说吧。” “谢谢,那后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黑袍男子客套一句,手顺着桌沿小心翼翼的向前摸索着椅子的位置。 对方的动作让城主感到一阵诧异,当不经意间看到隐藏在兜帽下的苍白面庞时他不由得更加好奇。 城主起身过去帮他拉出椅子,扶他坐好之后这才回到自己座位疑惑道:“阁下的眼睛?” “我的眼睛?我眼睛没问题,不过不能睁开。”黑袍男子抬起脑袋,指着缠绕在眼睛上的黑色布带解释道:“我睁开眼睛别人就能看到我了。” 闭上眼睛别人就看不见他?这怎么有种掩耳盗铃的意思?城主被这个解释弄得一头雾水,不过他也没去细问,毕竟修士界里怪才太多,突然蹦跶出个奇葩也是常事。 城主又问出开头那个问题:“我与阁下素不相识,请问阁下来此找我有何贵干?” 男子笑道:“我是奉家师之命来还一个人情,冒昧问城主一句,令尊可是妖体为森青白蚺的世公天尊柳成暹?” 城主点头道:“正是家父,阁下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家父应该不会与外人说吧?” 森青白蚺是他们的种族名称,这并不是什么秘密,随处打听一下便能轻松得知,而让他不解的是对方竟然知道他父亲的情况,这他可从未跟人和人提过。 “家师与我说的,具体怎么得知的就不是我能回答的了。”信息已核实完毕,男子也开始进入正题,正色说道:“家师让我传达与城主一句话,小心提防身边,当心为匪人所用,以免踏入身死道消之境。” 如此模棱两可的话让城主紧皱眉头,半晌后道:“你是说有人要加害于我?为什么?露城除了水源之外资源匮乏,即使夺了我城主之位得到的不过是一堆繁琐公务吧?” “看来城主大人已经想到了。”男子起身把椅子推回原位,摸索着走向窗户旁边,回头对城主道:“临时之前,家师与我说,令尊于百年前的大旱时期曾在南岩山处显化本体,自舍半身,割肉援助于被饥饿所困的普通生灵,伤势之重以至于至今都无法踏足真人境界,此为济世之德。 而今,天道不记其劳苦,加灾于其后人之上,此番命数实为不该。天无报恩之心,人不能无报恩之意,望柳城主珍重,以免令尊大人一世蒙羞。” “多谢阁下提醒。”城主起身微微躬身施礼道:“请问阁下师门在何处,若柳某人度过此难自当登门拜访。” “不需城主拜访,此番只为报令尊厚德,而且即使我说出师门位置,不出五分钟城主便会忘记。”男子轻轻摇头,随即翻窗跃出二层阁楼,落地后回头对城主摆摆手道:“西北藏尸地,望月观星谷。” 城主在窗口伫立良久,目送着远去的黑袍背影感慨良多,有一部分是感慨以游历天下济世渡人为志的父亲,只因他的理念曾与其不合,以至于他现在是城主,受困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无法放眼于天地。 另一部分则在感慨世间能人繁多,只是区区一个三品高阶的小修士便有能力在城主府内出入如无人之境,看来也是时候加强护卫了,虽然这次对方是带着善意,但以后有这种人带着恶意准备暗杀他咋办…… 许久之后城主推开房门,对门口的一位侍卫吩咐道:“你去找柳江,告诉他多派些人手把守水源,另外把外出送水的兵力增添一倍,如有异常随时汇报,还有,再帮我调两个人过来防守。” “属下领命!” 侍卫小跑下楼,城主再次坐回自己的办公椅上,抽出一张白纸写上‘注意水源’四个大字,当他想记下黑袍男子说了最后一句话时,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出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城主想了半天,最后莞尔一笑,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备注重要信息的三角号,同时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是骗我呢,没想到还真是不出五分钟就忘……” 翻腾与世间的暗潮从未止息,两个月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少数邪修门派被正道人世歼灭,也有许多小门小派被邪修的复仇吞噬,而这一切的起因便是各大门派在自家发现的奇怪邪灵。 大多正道门派都以为是邪修在向自己挑衅,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邪修们也在自家门派里发现了这种跟复读机似的邪灵,但这却被某些正道人士当做攻击他们的证据…… 一朝为恶,一世即恶,身子不干净了可以清洗,手不干净了却永远无法洗脱,修士界中从不缺乏以正义之名的战争,真正缺乏的只不过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清净的世界无时无刻暗潮翻涌,同样再乱的世界也会有一方净土,就像地狱之下有恶鬼无数,同时也存在一位自发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引渡菩萨。 而对修士界来说,学院便是那世间少有的一方净土,这里是少年少女的世界,即使勾心斗角也不会用出社会间的卑劣手段。 这不是学院定下的规矩,但却是每一个来此的人都会默默遵守的规矩,换句话说,学院的存在基本等同于幼儿园,教育是其次,主要目的就是让一群巨婴吃得开心,玩得开心,待得舒心。 当然,这话小欧阳是绝对不承认的,因为从见到李天权的那一刻她就从未顺心过…… 傍晚的青江山顶与白天时一样寂静,区别只在于一轮圆月与漫天繁星。 小欧阳抱着膝盖,坐在藤屋顶上出神的仰望星空,眼角泪水不知不觉的轻轻滑落,这一滴泪,代表的是怅然,又有一滴泪水滑落,而这一滴代表的是纠结,第三滴代表悲,第四滴名为忧,第五滴、第六滴…… 欢喜、嗔怒、犹豫等等情绪扑面而来、在心头搅动…… 她不知为何会喜欢李天权,若是一见倾心那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如果说理由,那可能是她执着于渴望关怀的心,也有可能是李天权的特立独行,当然还有可能是樱花下的温柔,花是虚幻,但人是真实。 心弦不经意被拨动,自己却是后知后觉,如今有口难言心悲切,只因对方是块木头,而且还是个单身主义傻乐天的木头!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小欧阳望着一颗向北方滑落的星辰喃喃自语,就如那句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说完之后她心中又生出一股闷气,把脑袋埋在双膝间,用裤子抹掉了眼角泪水:“都不知道关心我吃没吃饭,哼,这种男人要来何用!” “我只是觉得做好之后再拿给你更好。”李天权不知何时也上了房顶,端着托盘坐在她身边温声道:“我手艺没冯姑娘那么好,但也能对付几口,要不要尝尝?” “不要!都凉了才拿给我,哼!”小欧阳把头扭到一边,像小孩子似的耍起脾气。 但她的嘴角却在李天权看不到的地方勾起弧度,显然,她再次动用了独属于少女的口是心非特权。 李天权看着托盘里的三碟凉菜与一碗冷面默然无语。 他现在只纳闷一个问题,小欧阳不是城主独女吗?怎么连冷面都没见过?这比自己都没见过世面好么…… 李天权起身端起托盘,绕到小欧阳的面前推荐道:“其实冷面也挺好吃的,我建议你尝一下,如果不喜欢我再帮你做一份热汤面。” “哼……”小欧阳又把脑袋扭到另一边,小声嘟囔道:“我要你喂我吃……” 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脑袋低的越深,等她几个字说完,脑袋已经完全埋在双膝里了。 但即使是这样,李天权还是一字不漏的听个明白,愣了片刻之后,他略带无奈的放下托盘,拿起筷子端起冷面,像哄小孩似的柔声说道:“嗯,我喂你吃,不过你要先把脑袋转过来,不然只能喂给你头发吃了。” “嗯……”宛如蚊语的轻嗯一声,小欧阳转过脑袋望着面前的李天权,白皙的脸颊与耳根在月色下以肉眼可见的攀上一层殷红。 李天权用筷子挑起一团冷面送到她嘴边:“张嘴,慢点吃哦,如果不够我再去做点。” “我才不要你喂呢!”小欧阳噗嗤一笑,接过李天权手里的筷子和冷面漫不经心道:“看你挺有经验的样子,以前没少喂别人吧?” 李天权不疑有他,点头称赞道:“这都能看出来,厉害了你。” 小欧阳拿筷子的右手不由捏紧,但还是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都喂谁了?哪个姑娘?不介意让我认识认识吧?” “姑娘?不是,我是喂我师弟。”李天权摇头解释道:“他经常生病,而且病了的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所以只能喂他喽。” “哼……”小欧阳仰着脑袋娇哼一声,夹起面条小声嘀咕道:“算你过关……” 李天权有些没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你把菜端给我!哼……” 这一刻,少女的心情再次愉悦。 一二零 喂,木头 “喂,木头,我渴了,帮我拿杯水来。” “喂,木头,我饿了,我想吃烤鱼啦。” “喂,木头,你衣服脏了,要不要我帮你洗洗?” “喂,木头,你天天教一头虎说话无不无聊?” “哼,又喝酒,你看!它俩都被你带坏了呢!” 木头,这是小欧阳对李天权最近的称呼,也是她帮李天权新起的外号,至于她能叫到什么时候……大概是等李天权开窍的时候,嗯,也就是说这个称呼极有可能伴随李天权一辈子。 一星期时间,小欧阳已完美代入到女主人的角色,每天除了打坐、练剑之外就是陪着李天权溜达打猎,或者与他一同教导虎崽看书、识字、说话。 “你这用袖子装东西的本事真不错,我也想学。” “哎?为什么你和浣玉衡催生出来的东西都能填饱肚子?为什么我们催生出来的果子只能尝个味道?你教我,我要学!” “听说你的剑法叫葬花对不对?你练一套给我看看,我先学个架子,以我的天赋,说不定就能全悟出来啦。” 一个星期里,小欧阳每天都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对李天权表现出的种种神奇问个不停,求知之火旺盛,却每次都会被惨遭拒绝。 但拒绝之后她又重起话题,从李天权的兴趣爱好聊到人生信仰,再从人生信仰聊到目标与将来打算,比如说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想要在哪居住、有孩子以后怎么生活…… 其言语之间真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连虎妈都琢磨过来小欧阳话中意思了,可李天权却还是什么也不懂。 李天权的表现每次都会气得她咬牙切齿,却又没法多说什么,同样,她也释然了,就权当自己面对的是一块木头嘛。 午后的阳光明媚刺眼,但依然阻挡不了生灵对它的向往,这段时间便是虎崽少有的休息时间,也是它和虎妈在一天之中最喜欢的时间。 虎妈与虎崽懒散的趴在草坪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李天权仗着自己会清洁术,像个傻憨憨一样趴在两虎中间,如果不是人类的腿部结构与虎不同,那他极有可能摆出与虎妈和虎崽同样的姿势。 在他看来,左边是大姐,右边是小弟,既然大家是兄弟,那动作就得统一,要不总显得自己无组织无纪律,根本体现不出自己对团体的融入精神。 对这憨货的表现小欧阳早已无话可说,即使这些天二人在一起居住,但她依然无法摸透李天权的清奇思路。 不过她确实搞明白了一件事,这货确确实实比浣玉衡还坑,浣玉衡顶多算是不懂事,思维当面多少还接近一点常人。 而李天权就不同了,这货想一出是一出,就没个有谱的时候,说话不走心,损人坑人却是捻手就来,仿佛本能那般行云流水,根本没见他有过犹豫的时候。 “可能这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小欧阳发出幽幽长叹。 可怜的姑娘,压根就没意识到坏跟贱的区别…… 白花长裙是她今天的装束,平日里只有聚会才会穿着的华丽服饰如今被她当做普通衣物穿在身上,而这一切,都为了给那个瞎子展现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 然而…… “穿裙子练剑不方便的,我建议你还是换便衣比较好。”趴在草坪上打瞌睡的瞎子眯着眼睛懒洋洋说道。 “哼!我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独属于小欧阳的冷哼再度出现,而片刻之后,她发现一个悲哀的事实——李天权没说错,穿裙子练剑的确不方便,手脚都伸不开,还会不小心踩到裙摆,如果不是上成布料,那裙子可能早就破了。 既然练不成那干脆就不练,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小欧阳收起对剑,把虎崽挤到一旁,靠在李天权身边躺下。 一头亮丽的乌丝散落在青坪之上,小欧阳躺了一会儿,可能是觉得姿势不太舒服,逛了逛脑袋之后,小手悄悄摸向李天权的胳膊,趁他不注意一把抓到自己脑袋底下,这才一脸满足的眯眼享受着午后阳光。 她是舒服了,而李天权却不这么想,别忘了,他用得一直是趴着的姿势,被抽走一条胳膊还怎么趴着? 虽然同龄修士中他的能力堪称逆天,但再逆天他也得遵循人体构造,他又没有拆骨脱节的本事。 所以,在小欧阳的突然袭击之下,李天权直接一头扎进了草坪里,如果这时候有外人看到,那极有可能认为他是饿疯了正准备啃草呢。 “你要枕着我胳膊我是没意见的。”李天权把脑袋埋在草坪里无奈说道:“但你好歹让我换个姿势吧?这样我很疼的唉。” “哼,疼你也是活该,谁让你不知道主动一点的!”小欧阳抬起脑袋让他抽回胳膊,等他翻过身后再次拽着他的胳膊垫在自己脑袋下面。 天边的几朵青云仿佛知道少女的心思,一会儿转换成朦胧的巨大爱心形状,一会儿又转换成一箭双心的形状,而在李天权看来,这其实更像是一块羊排和一根羊肉串的模样…… 青云底下,小欧阳出神的仰望着白云的奇异景象,良久以后才发出一声轻叹:“如果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那该多好……” “时间静止吗?按理来说时间静止思维也会同时停止,所以即使是停留在这一刻我们也感受不到吧?”李天权一本正经道:“换句话来说就是,时间可能无时无刻不在静止和加速之中,只不过我们感觉不到而已。” 小欧阳:“……” 这特喵的,本姑娘跟你说情话,你跟我俩谈走近科学!干嘛呀这是?显摆你知识储备量呢呀?老老实实闭嘴听着不行吗? 李天权最让小欧阳生气的就是这点,该他接话时候他不接,不该他接话时候他抢着接,本来挺好的婚恋情感戏剧本,结果愣是让他演成了武侠动作片,其实光武侠也就算了,可他还硬生生往里面加科研的戏! 像这种货就应该扔给阵宗,让他跟那群开发狂人科研到吐,省得天天跟自己怄气,小欧阳不无恶意的想着。 “喂,木头,那个山洞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呀?”小欧阳想起早晨与李天权溜达时见到的山洞。 当时她想进去看看,毕竟是修士,见到山洞这种经典藏宝地自然会生出进去探索的想法。 可这个提议非但没遭到李天权的认可,反而还被他无理由的阻拦,并且他还在山洞洞口布置了一层幻阵,以免山洞再被发现。 如此反常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她的好奇,那时她也问过,但却被李天权以过后再谈的理由成功避开,而现在是午休时间,自然是问出详细的好机会。 “这个……”李天权沉吟两秒道:“这个,我说我现在睡着了你信吗?” “我信!我信你个鬼!”对于这个满嘴跑马车的货,小欧阳没好气的怼了他一拳道:“让你说你就说,再墨迹我可打你了!” 李天权握住袭来的粉拳道:“你打我我也不能说,我答应过别人要保密哎,而且你也打不过我……” “你还真想打我是吧?”小欧阳的注意力刚要被话中的重点所转移,但随后便意识到这可能又是李天权想转移话题的计策,这一招李天权经常用到,即使她再傻白甜也不会再去上当了。 “你又想故意气我是吧?我跟你说,这招没用!”小欧阳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然后接着说道:“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里面有什么东西总可以和我说说吧?” “唉,变聪明了,不好骗了……”李天权深深叹气,却没有开口回答问题的意思,很明显,这句话同样也是个陷阱。 然而小欧阳还是没有上当,她抬手又捶了李天权一拳道:“别转移话题,快说里面有什么,我就是好奇,保证不说出去。” “好吧……”计策再次失败,李天权无奈答道:“我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话还没等说完,便被小欧阳不满打断道:“别拿我当三岁孩子,我不是你师弟,没那么好骗的!” “我没想骗你……”李天权无辜道:“我就是想说,我说里面什么都没有你肯定不会相信,再说,我师弟哪里好骗?我每次骗他都要想十多分钟好不?” 小欧阳轻挑眉毛,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清秀面庞道:“那你骗我要思考多久?” 李天权沉吟两秒道:“我从没骗过你……” “看来你骗我是张嘴就来,哼!”小欧阳不满的冷哼一声。 但李天权想象中的怒气冲冲还有粉拳并没有再次袭来,耳边反而传来了怯生生中尽显脆弱的轻语:“其实你骗我我也不在乎的,我只是希望你可以骗得久一些,不要被我轻易识破,你也可以在骗我之前和我说一声,即使我知道那是骗我,但我也愿意主动上当的……” 李天权转头与小欧阳含泪的美眸对视,片刻后才轻声说道:“嗯,我知道了。” “那我就当你答应我咯。”小欧阳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破涕为笑:“以前还没发现,你眼睛真小呢。” “切,眼小聚光,看得更远。” “哼!就会找理由!那你说说山洞里到底有什么吧,别忘了答应我的哦。” 这一刻,李天权忽然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一二一 前往准备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季无常建立交易区的信息已传遍了整个秘境,不论是摸鱼打兔子的咸鱼党还是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上进党,都对交易区的成立生起了浓厚的兴趣。 秘境北区的轩辕莫离和石撼山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朝秘境中心赶去,而那只六品中阶的秘境霸主寒鬃虎也表示出对两位朋友的深深不舍,并终于满足了这俩货的愿望。 在看到巨大宝箱中的一纸空文,和旁边寒鬃虎那张无辜的大脸之后,这俩孩子心态彻底崩溃,合着这两个半月都白被虐了! 说好的付出与回报成正比呢?说好的只要努力就会品尝到丰收的果实呢?嗯?这特么是学院哪个天才前辈干的事?是不是有点太缺德了啊! 说好要让未来的花朵茁壮成长呢?你们这是想让花朵茁壮成长的心态吗!花开一朵你们踩一朵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刻,两个倒霉孩子如丧考妣。 不过他俩不是愿意认命的人,正所谓挫折是前进的动力,所以这俩苦逼孩子决定化悲痛为力量,用了一天时间把方圆百里的学员驻地洗劫个遍…… 在他们看来,好东西就要与大家一同分享才对,自己进步了小伙伴们却原地踏步算怎么回事?他们是那自私的人吗?不能够好么! 所以,这俩办好事留名又留姓的恶徒在前往秘境中心的最后一刻,为还在携手共建和谐新家园的孩子们上了关于现实的生动一课…… 秘境南区,以收集情报为主,打家劫舍为辅的高阳平四人众也收到了消息,不过他倒没什么大动静,也并不对季无常的手笔感到意外。 因为在他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早已写上了关于交易区的管理计划,而这份计划,其实早就在他收到秘境开启的消息时便已做好。 可以说,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切都是他所预见的方向,而让他觉得预料之外的只有一样,那就是连云派师兄弟的能力。 没错,高阳平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已猜出了季无常与连云派二人的汇合,这便是南区狡狐的智力,用妖来形容丝毫不过。 “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方俱灭、郭万载与赵寻风一同向高阳平争取意见。 “不急,先把眼前处理干净。”挂着形似狐狸的虚假笑容,眯缝的双眼寒光乍现,高阳平虽然在笑,可他轻飘飘的话语中却是刀锋暗藏:“听说有个反霸主联盟,号称要把咱们赶出秘境,我觉得挺有意思,你们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拿眼看呗。”郭万载带着不屑说道:“这事儿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两个多月这边人咱都给得罪个遍,真有本事早就找咱们了,还用等到这时候?” “我觉得这事挺正常的。”赵寻风是少有的老实孩子,对此事的评价也比较中肯:“依我看,照咱们的作风,他们能忍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我就知道问你俩也白问。”高阳平摇头轻叹,向一直没说话的方俱灭问道:“你不说说吗?” “我说什么?”方俱灭瞥了他一眼道:“我一句话你二十六年书就全白读了,你还想让我说啥?” 这话把高阳平逗乐了:“我就欣赏你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人,这点比他俩强多了。” 方俱灭:“呵呵,你打不过我。” 高阳平:“实力并不能只从武力判断,知道人和野兽的差别吗?人有智慧,而野兽没有。” 方俱灭:“呵呵,你打不过我。” 高阳平:“有智者能以一力降十会,无智者事倍功半,你能明白吗?” “嗯。”方俱灭点点头:“呵呵,你打不过我。” 高阳平:“……呵呵,您赢了。” 有实力的学员相互爆发冲突那叫争斗,没实力的学员相互爆发冲突那叫菜鸡互啄,所以秘境西区的学员根本就不在意那群天才的想法,因为即使再关注,依然没法改变自己是菜鸡的事实。 所以秘境西区永远是最宁静的地方,毕竟大家都是菜鸡,谁跟谁俩装牛逼啊,真有本事还能甘心在新手区摸鱼? 没错,李天权就甘心,都说矬子里拔大个,他不但要跟矬子比身高,而且还要跟最矬的去比,真不愧是连云派出身,就是懂得如何把自身优势最大化,以达到自嗨的目的…… 半月时间,已到小欧阳与张寒蕊约定好的下山日子,不过张寒蕊并没对小欧阳和李天权下山抱太大期待。 在她看来,这对x男女应该已经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并早已忘记自己这个曾经挚友,且不会一同回到交易区了。 但冯婉桐等人并不这么想,而且她还专门为二人准备好一桌丰盛午餐,而这也是自己等人离开此地的最后几次奢侈。 因为她们也已决定好前往交易区,毕竟稳定的职位与收入、混吃等死的摸鱼日子总是充满着吸引力,虽然不包含所有人,但起码对她们这些和平派来说是这样。 丰盛的饭菜由冯婉桐一一摆在桌上,在张寒蕊看来冯婉桐与李思雨扮演的角色一模一样,都是厨娘加管家,另外在某些时候还要充当一下家长,比如吕云琦总想偷吃饭菜的时候,比如刘莺没事就往厨房溜达。 所以不是妹子们吃得少,而是她们无时无刻都闲不住嘴,觅食的本能驱使着她们前进,当然,如果不把食材偷偷吃掉就更好了…… 饭桌上众人翘首以盼,聊着只有女生才能理解的话题,甚至还会在对方胸前捏上一把,然后一本正经的评价手感,嬉笑打闹间呈现出她们的友情以及满园春色。 “喵嘤……” 辨识度极高的独特叫声从屋外传来,伴随着声音一同而来的是一头雀跃的黑纹大虎,一路蹦蹦跳跳像个兔子似的撞开了房门,顺着香味径直奔向了餐桌。 刚刚的叫声是它学说话两个多月的成果,叫的是刘莺的名字,虽然不是很标准,但起码也是一种进步,现在看来,它想要完全学会说话发音想必也不是不可能。 跟着它一同进屋的是虎妈,作为一头成熟稳重的成年虎,它自然不会像虎崽那样把喜怒都体现在行动上,只是…… “说了多少次不准趴在桌子上了!压翻了怎么办?你也不看看你现在长得多大!”冯婉桐费力的把虎崽从桌子旁拽开,回头又开始训斥虎妈:“还有你!刚回来就挠门,挺好的一个房门,结果还要专门给你配个挠门的地方,叫什么叫!再叫小心不给你饭吃!” 有句话说得好,有压迫就有反抗,正义与人民同在,所以在家长的霸权主义之下,终于出现了敢于反抗的第一个熊孩子。 扛着名为公正的大旗,呆萌妹子吕云琦溜到虎崽耳边悄悄说道:“桌上的东西特别好吃,可她就是不想给你吃,你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要是你的话,我肯定就上去咬她,简直太欺负虎了!” 然而饱读诗书的虎崽显然不是一个智力不过关的妹子能忽悠住的,它鄙视的瞥了吕云琦一眼,咧嘴露出极为人性化的嘲弄的表情,紧接着便抬起一条爪子指着她朝冯婉桐告状。 “桐,喵嗷嗷!” 虽然没有听懂虎吼声的本事,但冯婉桐也能推测出个大概,顿时掐着腰怒视着接受不了自己被出卖的现实打击的呆萌妹子道:“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说完冯婉桐还拿起吕云琦盘子里的一条鸡腿表扬虎崽:“表现不错哦,张嘴,嗯,乖,你比她有出息多了。” 旁观这一幕的张寒蕊笑得乐不可支,半晌后对重新回到作为暗自悲伤的吕云琦道:“等去了交易区我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他俩肯定跟你有共同语言。” “嗯,我觉得也是。”小欧阳推门而入,带着久违重逢的喜悦坐到张寒蕊身旁,欢快的对众人宣布道:“我回来啦!” 还没等她再说点什么,张寒蕊倒抢先问道:“就你自己回来了?李天权呢?” 问完她还带着极其猥琐的表情趴在小欧阳耳边小声调笑道:“不会是你被榨干了,没有下山的力气了吧?” “你死一边去,就不能想点好的是吧!”小欧阳用力推开身边的闺蜜,红着脸道:“他说他要取酒给咱们尝尝,马上就过来了。” 在与张寒蕊的半个月相处中,大家也知道小欧阳来此的目的,冯婉桐等一众妹子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七嘴八舌问了一堆问题,而核心却只有一个。 “你俩到底成没成?” “肯定没有了啦。”小欧阳趴在桌上充满怨念道:“他脑子里装的就是块木头!” 那块木头自然不知道女生们在背后对他的评价,因为他此刻的心思完全在地下室中的宝物身上。 浓厚的酒香味充斥着阴暗的地下空间,里面满满堂堂摆放着十多个半人高的酒坛。 李天权走到安置在地下室最后一处的酒坛,随手撕开密封包装,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自制酒提和几个空酒壶,望着里面泡着的白玉蛇骨轻笑道:“看来邪物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嘛……” 一二二 意料之中的意外 天地孕育万物,上苍赐予万物各种能力,野兽有强大的适应能力,凶兽生来便有独特的神通天赋,妖修则有强健的体魄与种族附带的各种能力。 但这其中最值得称道的确是人类的智慧与创造力,所以世间种族才会选择化为人形,他们不过是为了在无边大道更近一步,想要追寻自己所寻的真实。 人类的创造力是上苍赐予的最好礼物,都说上苍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实则不然,否则怎么会出来李天权这么个玩意儿! 很明显,上苍在分配创造力的时候对他开了小灶,不然他哪来那么多清奇思路和让人看不懂的迷之操作。 把被当做阵眼的白玉蛇骨拿来泡酒,这是正常人能干出的事儿么?且不论那是不是邪物,也不管喝下去会不会觉得恶心,关键在于那是骨头啊,而且还是个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骨头架子,虽说长得跟个艺术似的,花里胡哨还挺好看的,但那终归是属于过期食品的好么! 感谢修士世界没有卫生许可证这种东西,否则就以李天权这个创造性思维,早晚都得要获得小单间加手镯套餐奖励…… 泡着白玉蛇骨的灵酿在蛇骨的刺激下由二品晋升到了三品,李天权满满堂堂装了九壶,这才重新封好酒坛朝着叽叽喳喳的别墅走去。 同性之间的话题自然不能在有异性在场时聊,所以当李天权推开门的时候屋内鸦雀无声,而且六个妹子都用极其尴尬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犯了什么错似的。 “说什么呢?”李天权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怎么都用这个眼神看我?不会是偷偷说我坏话吧?” “说你坏话还用偷偷说吗?”小欧阳白了他一眼道:“不是说拿酒去吗?怎么磨蹭了这么半天?你再不过来饭都要凉了。” “我是要现装的,肯定费时间喽。”李天权从袖子里取出装好的灵酿,在每人面前摆了一壶,随后又取出两壶倒进虎妈和虎崽的专用酒碗里,等一切都做完这才重新走回餐桌,坐到唯一的那张空位上。 女生在情感上总是比男生敏感,大家在这方面都是懂事的人,所以李天权的空座自然被安排在小欧阳的旁边。 坐下之后李天权就开始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别人盘子里都是两条鸡腿,而自己和吕云琦只有一条呢?关键小欧阳盘子里为什么会有三条?这好像不太符合冯婉桐平时的作风吧? 难道自己就离开半个月世道就变了?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他堂堂连云派大师兄能受这不公正待遇吗?明显不能好吗! “把你爪子拿开,别往我盘子里摸!”小欧阳抬手拍掉偷偷摸向鸡腿的爪子不满道:“吃着自己的,还想着别人的,没看出来,你长出息了哈。” 李天权收回爪子委屈道:“可那是我的呀!” 小欧阳斜眼瞅着他没好气道:“你怎么证明那鸡腿是你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吗?” “我上面标着记号的。”面对强势的少女,李天权弱弱说道:“你要是不信我可以指给你看。” 鸡腿是冯婉桐端上来的,而李天权是刚刚进屋,如此不走心的谎言直接把小欧阳给气笑了,把盘子推到李天权面前道:“来来来,你找给我看,今天要是找不到……”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李天权从她盘子和他自己的盘子里分别抓起一条鸡腿,张大嘴巴,左右开工,在每条鸡腿上都留下一口清晰牙印。 “你看……”李天权一边嚼着嘴里的肉一边把两个鸡腿放在一起对比给小欧阳看:“怎么样?我就说有记号的吧?” 小欧阳:“???” 夭寿啦!本姑娘好像又上这个混蛋的当嘞! 有忧愁就有欢乐,小欧阳的忧愁换来的是所有人的欢乐,仔细想想这买卖还挺划算,就是李天权的下场有点惨不忍睹…… 三杯灵酿入口,每个人的脸颊都挂上了红润之色,只能说,不愧是灵酿,酒劲之猛烈到底比凡品胜之许多,而且她们还能明显感觉到吸收灵气的速度加剧,如果这时打坐修炼,想必一定是事半功倍。 同时这也体现出李天权努力修行酒道至今的成果,一桌七个人,就他一个面不红心不跳继续搁那猛喝,用众人的评价就是——像个傻子似的。 见好就收的道理大家都懂,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失态出糗,所以没喝完的灵酿都被各自收好,以方便留作日后打坐修炼之用。 剩余的饭菜被放进厨房刻有控温阵法的保温箱中,修士大多信奉天理循环,少有浪费的习惯。 先修心,再修身,所以修士也是节约的代名词,即便是大家族、大门派出身的修士也不会无故浪费,当然,如果是修行关于浪费之道的人就要另当别论了。 虽然都没喝多,但在酒精的刺激下一个个也都嗨起来了。 平日里显得清冷高雅的刘莺面带痴相,搂着冯婉桐胡乱摸索,吕云琦跑到虎崽和虎妈面前求抱抱,吕小婷拿着残破的片刀硬要给大家耍一套刀法。 张寒蕊不愧四品中阶修士,抵抗力到底比一群三品强上许多,所以……所以她趁着大家都嗨的时间,拿着支笔挨个给人画王八,还说什么有了记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关键这群妹子还特么真信她! 小欧阳就着酒劲,坐在李天权身旁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扯着他拿酒的衣袖像撒娇似的道:“你亲我一下嘛……” 然而…… 看似最淡定的李天权实则是喝得最多的,不叫他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嗨,而这一叫他小欧阳便发现了一个极为严峻的问题,顿时把她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 只见李天权缓缓转头看向小欧阳,露出一脸傻样,对她憨笑问道:“我记得你好像喜欢樱花,对不对?” !!! 猛然间,小欧阳想起两个多月前季无常所描述的李天权醉酒后的样子,顿时果断摇头,冷静说道:“不,你记错了,我不喜欢樱花。” 说完她悄悄起身,慢慢挪向玩得正嗨的张寒蕊小声提醒道:“李天权好像喝醉了,趁他现在注意力在我身上,你赶快把她们拉出去,还有,别忘了那两头虎。” 张寒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像个痴女似的,带着一脸猥琐样趴在小欧阳耳边调笑道:“是让我把她们拉出去给你俩方便是吧?嘿嘿,姐姐我都懂,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小欧阳满是无语,别管怎么说,只要张寒蕊能把人跟虎带出去就行,只要目的达到,其他也就无所谓了。 “你不喜欢樱花吗?”朦胧中的李天权对小欧阳的回答露出了疑惑之色,在短暂的思索以后又重新回到那副憨傻表情道:“那你喜欢什么花?你说,我变给你看哦……” “我喜欢……”小欧阳故意拉长声音拖延时间,见张寒蕊已经把人和虎全都带出去了,这才一步一步慢慢向门口后退道:“其实我是不怎么喜欢花的,要不你给我时间想想,我明天再告诉你怎么样?” “嗯,好……”李天权重重点头,晃晃悠悠的起身向她走去:“可是我觉得应该让你先把所有的都看一遍,这样选起来比较方便……” 小欧阳:“喵喵喵???” 这特喵的,浣玉衡当时不是说告诉他自己不喜欢花就行吗?怎么到我这就要全部演示一遍?兄弟,你提供的情报好像偏差的有点大呀…… 望着把酒壶叼在嘴里,从袖子里慢悠悠抽出对剑的李天权,小欧阳有点慌了:“那个……我现在不想看,等有空再选你看行不?” 说完这句她飞也似的逃出别墅,回手啪叽一声把门用力扣死,向不明所以、此刻正坐空地上醒酒的妹子们喊道:“李天权喝醉了,我留下拖他一会儿,你们赶快跑!” “他喝多了不是正好吗?”张寒蕊还想嘴欠几句,但当她看见小欧阳慌乱的神色,顿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她赶忙从须弥袋里抽出两柄白骨齿匕倒提在手里,转身对其他人正色道:“你们先走,我留下对付李天权……” 然而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听屋内传出一声低吟的剑决。 “泣血繁花倾城落,万里飘雪断肠人……” 零为初,一为始,演化二三,至无穷尽也,剑芒亦是如此。 别墅房门在万千寒芒之下分崩离析,眨眼间便化为乌有,李天权一手持剑一手持酒,在缥缈青衣的背后又有一株若隐若现的盛开樱树,如果不是那憨傻的表情,想必会迷倒少女无数。 李天权晃晃悠悠向小欧阳走去,眼睛半睁半醒的瞅着一群妹子傻乐:“嘿嘿……你们都在呢呀?别着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瞅他说这话,但凡换个地方这群妹子肯定能笑出猪叫,然而……现在非但没人能笑,反倒还有种想哭的冲动。 因为她们惊恐的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生出了几颗巨树,枝条交错编制形成树牢,想要转身离去已成奢侈。 一二三 2.0版本的李天权 有的人不吃教训,有的人会本能规避自己曾经的过失,李天权就是第二类人,可能是因为第一次醉酒时候没有完成季无常想要欣赏变化的心愿,所以这次他在朦胧之间下意识封住所有人退路。 现在的李天权已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可以轻易忽悠,所以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升级,所以现在要称呼他李天权2.0了! 小欧阳还想和李天权再说几句,奈何这次李天权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说动手就动手,没有一点犹豫不决的意思。 李天权一口气喝光酒壶里剩下的大半灵酿,随手把空壶往身后一扔,左手勾出腰间挂着的短剑,朝小欧阳傻乐道:“你骗我,我记得你喜欢樱花的……我才不会上当呢……” “那是以前,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你不知道女生都是善变的吗?”小欧阳急了,甩出八把分别刻有‘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斩仙金刀环绕自身做保护。 “不知道,我是男的,我不善变。”李天权大力摇头,脑袋晃晃荡荡,仿佛不受控制似的,但他手中的剑却一如既往地稳。 红为花,如雪纷飞遍三月,青如枝,似海潮生浪千重。 盛开的樱树虚影再度显现于他的身后,又有一丝清风微扶,携起花雪无数,朝五米开外的少女袭去。 李天权双剑齐出动作迅猛,古剑所点犹如樱花雪落,短剑所过犹如枝叶轻抚,场中所有人都好似闻到一股花香,一股带着森森寒意的剑花之香。 “斩仙阵!御!” 八把金色飞刀围绕着小欧阳飞速旋转,在她脚下生出巨大的八卦图虚影,为其抵挡袭来的道道寒芒。 个、十、百、千、万以至千万、万万,剑芒形成的花雪仿佛无穷无尽,挡得住一,挡得住百,却无法挡住成千上万。 小欧阳只觉自己被飞雪笼罩无处藏身,而她的挣扎也只不过是徒劳,被其吞噬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她却不得不咬牙支撑下去。 忽然,李天权的剑势有所缓解,这也给了她喘息和变招的机会。 张寒蕊出手便是杀招,在幽魂纵横、白骨成森的白竹山内根本没有手下留情这种说法,但她还是稍微有所保留,并没有选择李天权的要害进攻。 两柄白骨齿匕宛如毒蛇暗藏的牙齿,猛然扎向李天权的腰子…… 瞅瞅她选择的位置,虽说是为了最快解除李天权的作战能力,但一看就知道没为自己闺蜜的以后生活所考虑,出手就是扎男人腰子,也真够狠的。 由于李天权的目标一直是小欧阳,所以张寒蕊的一击属于侧方偷袭,甚至她已能遇见到李天权倒地不起的模样。 然而现实永远大于想象,它的重拳永远比预料的还要猛烈。 短剑轻挑,李天权轻松挡开袭来的匕首,一提一挂之间张寒蕊的武器已然脱手,青色的衣摆掠过她的眼前,只是被虚晃一下,她的小腹便挨上了重重一脚。 潦草的抹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张寒蕊随手摸出一根骨枪迎接把她囊括进范围的飞雪,而这次李天权的进攻比想象中还要猛烈,虽然依然是那招名为‘落樱’的剑法,但其中蕴含的威力却不得不让她全力防御。 骨枪被飞雪磨断,张寒蕊又换出骨刀,刀断了又换成剑,剑断了再换成镗、戟、朔,她也不知在这半分钟的时间换了多少把武器,直到最后换无可换,只能用自己的双臂挡在身前。 花雪轻盈飞舞,离张寒蕊越来越近,第一朵、第二朵、第三朵以至数十、数百、数千朵白花轻轻飘落在她的双臂上。 数朵花雪由白变粉,在张寒蕊的双臂上用鲜血着色再次绽放,可以说,此刻的她也是一棵樱树,用自己的血肉迎接鲜红的盛艳。 臂骨混着血丝暴露在剑芒之下,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势她依然一声未吭,只是不时滴答在地的汗水还是暴露了她的状态,即使她再能忍受,但那终归是刮骨之痛。 “皇骨盾!结!” 既然能用兽骨凝练法宝,那用自己的骨头自然也可以,随着她的一声怒喝,裸露在外的臂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变化,直到最后变成两面一人高的巨盾挡在身前。 以身为盾,可顶天塌地陷,可护日月河山。 少有人知道,白竹山真正的本事不是如鬼魅般的攻击方式,而是坚不可摧的白骨阵壁。 得到喘息的小欧阳终于有机会出手反击,落樱虽美,但她现在可无意于欣赏。 “斩仙阵!疾!”“斩仙阵!迅!”“斩仙阵!封!” 护卫在她身旁的飞刀随着喝令声向李天权疾驰而去,她不惜自身暴露在剑芒之下也想要将李天权打醒,因为她明白,只有叫醒他才能终止这一切,而且她现在也明白了当时季无常的无奈。 她知道这并不是李天权的全力,或者说李天权现在是重度醉酒状态,根本无法使出全力,甚至在灵酿的影响下他的攻击力道勉强可比三品初阶修士。 但纵使是这样,其精妙的剑法还是无法让她与之匹敌。 疾驰的飞刀在空中划出不同轨迹,有的袭向李天权的肩膀,有的袭向他的大腿,还有的绕到他后背袭向腰眼,就是没有一把扎向腰子。 看来她还挺能为自己以后生活所考虑,都这时候了还能做出如此细节,还真是有点难为单恋期的少女了…… 李天权在教她剑法时曾说:“樱花是树,是树便有根,只要根还在树便不会倒,只要枝条还在便可再次花开,飞花再多也不敌枝条一根,所以防御才是这招的重点,练好左手的短剑才是掌握这招的根本。” 当时李天权说的话小欧阳不甚理解,在她看来剑就应该一往无前,所以她能瞬间点出百道寒光却无法抵御袭来的十朵飞花草叶,但现在李天权用实际为她上了生动一课。 八柄飞刀有的来势汹汹、有的诡异灵活、有的伺机而动、还有的三两结阵合为一体,但终不敌那把青色短剑,李天权甚至连看都没看就把它们格挡击落,而这一切都仿佛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小欧阳与张寒蕊形势不妙,之能在李天权的强压下苦苦支撑,作为朋友,冯婉桐等人自然也不愿袖手旁观,而且她们也知道,只要小欧阳与张寒蕊出了意外,那接下来轮到的可就是她们。 “你俩离远点,李天权喝醉了,千万别上去添乱,小心他连你们一也起打。”冯婉桐对坐立不安满是焦急的虎妈和虎崽叮嘱一句,随后跟刘莺三人说道:“我先上去帮忙,你们想办法出去,等晚上再回来看看情况。” “哪有临阵而退的道理?我们北漠刀城可不出怂人。”吕云琦平时显得呆萌,但终归北漠刀城出身,好战的本性早就刻在她骨子里,对北漠刀城的人来说,只有技不如人,没有不战而退。 “既然你们都替我做好了选择,那我也只能照做了。”刘莺轻笑一声,随后取出古琴抱于怀中道:“我们灵乐山庄一向很擅长辅助,你们是知道的。” 琴音缈缈,七根银丝发出柔和的治愈之音。刘莺五指连动时急时缓,琴音铿锵坚定,此为进攻之音。悠扬再起,徐徐环绕,如壁垒般厚重,又仿佛有阻断江海之魄力,此曲名‘镇海’又名御极。 灵乐山庄只出乐师,也只有乐师,常人看见的永远是他们演奏卖曲、奔波赚钱的模样,却不会想到他们还担任着为各大城池培育辅助修士的责任,对他们来说卖艺只是磨砺,他们真正的任务是为成千上万人奏响生命之音。 一剑演星辰,一剑演山河,斩开岁月囚笼,万花齐临,葬于亘古,化天地初始、寰宇湮灭,呈缤纷炫彩之余香,留芬芳孤寂之暗沉,这便是李天权的剑法——葬花。 有进攻、有防御、有辅助,却依然无法敌他掌中双剑,甚至连近他一丈范围都做不到,一人与六人在他看来并无区别,落樱……本就不是对单人的招式。 五分钟,六人联手也仅仅撑了五分钟便基本已无再战之力。 冯婉桐半蹲在地,靠着右手紧握的长剑支撑才没有彻底倒下,她的左臂无力下垂,她紫色的袖口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而且也可以清晰看到在她左肩上的血洞。 只是被李天权的剑芒波及便已如此,不用想都知道正面对上他的后果会有多么恐怖。 八柄金色飞刀在小欧阳的操控下旋转飞舞,一刻不停地对李天权发起进攻,然而这只能稍微阻挡他的剑芒,却无法造成半点实质性的伤害,甚至连划破他的衣服都做不到。 反倒是自己已被李天权击中数次,小臂、大腿、肩膀、腹部…… 她的外套残破不堪,内衬也已被鲜血染透,看起来凄惨无比,但李天权的潜意识中好像并没有对她下死手的打算,所以这也是她还能再战的理由。 而张寒蕊的表面则比她好看许多,虽然先前两把骨制匕首被李天权轻易击碎,一柄碎齿骨刀也已分崩离析,但她终是能硬顶住剑芒的摧残,不至于挂着一身鲜血像像其他人那么狼狈不堪。 吕云琦、吕小婷,两位刀修妹子躺在地上相互对视,胳膊大腿上的透穿血洞让她们不能动弹半分。 对她俩来说,肉体受伤是次要,主要还是心理上的打击,堂堂刀修,近战的行家里手,竟然没接近人就被捶个半死,这说出去也忒丢人了好不…… 一二四 颜艺小欧阳 “咔嚓……” 骨盾撑起将近十分钟,终于迎来了第一声哀鸣,这既是开始,亦是终结。 骨裂声比鞭炮还要细密,终于在张寒蕊惊恐又释然的眼神中炸成漫天骨渣。 失去了最后的抵抗,她却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回头朝被她一直掩护的小欧阳与刘莺无奈一笑,紧接着脚下一软倒在地上。 不,不对,这不是她脱力的表现,而她故意躺在地上的,因为她还不停的在冲小欧阳与刘莺眨眼,仿佛是在挑逗她俩,又仿佛是在传达什么信息似的。 但是,这两个还在苦苦支撑的妹子显然没有注意到她,气得张寒蕊像小孩撒泼似的胡乱蹬腿,却依然毫无办法。 琴音由先前的铿锵、温暖、悠扬变得无力、茫然、惶恐,琴如人,人亦如琴,此刻的琴音所表达的便是刘莺的内心。 全力辅助十分钟已是她的极限,三品中阶修士的灵力在大肆挥霍下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头晕是因为她透支体内灵力所导致,钻心的疼痛则因为弹琴的玉指不知何时磨破,即使血肉模糊她还在坚持,因为她身前还有一人需要她的辅助。 即便只有一个人站着,那你们就没有退缩的理由! 这句话是悬挂在灵乐山庄每一间房间的格言,也是灵乐山庄修士听得最多的一句训斥,可以说这句话是他们的行动信条,同样也是身为辅助系修士的觉悟。 可是现在我撑不住了,抱歉…… 古琴由怀中滑落到地面,在撞击中发出最后一声悲鸣余音,在剑雪纷飞中刘莺终于因脱力而倒下。 昏迷的最后一刻她还努力正大美眸向前望去,可惜,飞雪般的剑势没有半分消退之意,还好,自己身前有两把飞刀防护,还有一位愿意帮她迎接所有的朋友。 “抱歉……” 虚弱的声音从刘莺口中发出,清冷不再,尽显柔弱。 而倒下之后……无意识状态的她竟然还把自己宝贵的古琴垫在脑袋下,甚至还摆出个极其舒适的睡眠姿势,这……这就挺让人费解了。 现在场中站着的只剩下小欧阳自己,在这十分钟里,她终于知道了李天权所授与她的剑招的全面姿态,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浣玉衡曾与她说‘只学一招你也赚大了’。 确实赚大了,李天权所显现的剑法如果用市面上的武技阶级评价,最低也是稀有,甚至还可能是出神入化。 只是一式剑法便能比肩各大家族门派珍藏的秘技,但他却用这本事来换钱,只能说,不愧是除了凡物之外什么都不缺的连云派吗? 但现在小欧阳丝毫没有为自己曾经的机智选择而喜悦,队友接连倒下,落她身上的压力陡然倍增,有空闲思考其他,还不如看看眼前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李天权呢?李天权呢! 小欧阳猛然发现刚刚还在面前的人已消失无踪,四下环顾也只有那些倒在地上的队友。 吕云琦和吕小婷双眼紧盯她的身后,冯婉桐面色紧张和欲言又止,张寒蕊捂着嘴唇双眼中满是惊恐,可这……这都是为什么呢? 小欧阳不解,但浓重的酒气给了她答案,骤然回头,面前是一把厚重的青色短剑,再抬头看,正是一脸憨傻之像的李天权。 “樱花要盛开了呢……”含糊不清的呢喃声从李天权口中发出,紧接着双剑齐动,不知要刺向何方。 小欧阳想跑,可腿脚已不听使唤,因为她的伤势也不下于众人。 泪水不自觉的从眼眶内飙出,这一刻小欧阳无比委屈,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不从本姑娘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打我! 迎着明晃晃的长剑与隐匿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短剑,小欧阳抹了一把眼泪高声大叫:“李天权!你敢!” 这句话是她情急之下所喊出的,喊完之后便闭上双眼,静待着即将来临的命运,因为她知道,以李天权的速度绝不会给自己用出传送符逃跑的机会,这便是他的实力,即使他现在已不省人事。 然而想象中的伤痛并没有到来,小欧阳悄悄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一柄近在咫尺的长剑,随后则是一脸茫然之色的李天权。 小欧阳悄悄后退几步,却没有趁机进攻,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出手,必然会打破此刻的沉寂,而倒下的那人绝对会是自己。 李天权保持着提剑的姿势许久,忽然间转头双眼呆愣的看向小欧阳,迷茫道:“你是……秋……小欧阳……” “嗯,我是。”小欧阳赶忙点头,就在她想上去扶住有些站立不稳的李天权时,却见他收剑入鞘,踉跄的退后几步,摇晃了两下昏沉沉脑袋,抬起胳膊阻拦道:“别……别过来……别靠近我,危险……” 小欧阳急忙道:“你先坚持一会儿,我扶你回屋睡觉好不好?” “不……不用,我谁也不扶……停,你站着别动……”李天权大力摇晃着脑袋,拒绝了小欧阳的好意。 就在她想说你别死撑的时候,只听李天权继续道:“我……我扶墙就行……你别过来……那个……我屋子在哪呢?” “在那边。”小欧阳抬手指向像茅厕一样的小屋,然后跟他耐心说道:“还是我扶你吧,咱们现在是在外面,没有墙……的?”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李天权抬手做了个扶墙的姿势,正如小欧阳所言,他们这是在外面,哪里来的墙? 所以……李天权就那么保持着扶墙的姿势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好巧不巧的,还正好砸进了刘莺的怀里。 小欧阳:Σ(?д?|||)??合着你特喵的不让我靠近就是为了干这事儿是吧!?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可以忍,婶婶也忍不了啊! 你丫打我也就算了,本姑娘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你现在当面给我送帽子是怎么肥事!是本姑娘耍不动飞刀还是你丫又飘了?难道你忘了大明湖畔的…… 总之小欧阳很不爽,非常不爽,虽然知道这是个意外,但她就是不爽,当她看见刘莺条件反射像抱抱枕似的搂住李天权的那一刻就更不爽了。 躺在地上装死的张寒蕊慢慢起身,只是这片刻她身上的伤势便已痊愈,就连受伤最重的双臂此刻也完好无损。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晃晃悠悠走到呆立的小欧阳身旁,趴在她肩膀上,贴在她耳边嘿嘿笑道:“有什么感想没?扎心不?要不要发表一下获帽感言?” “扎心!”小欧阳泪眼巴巴瞅着靠来的自家闺蜜道:“你说我现在上去踹他几脚他能起来打我不?” “那我就不清楚了。”张寒蕊望向地上的李天权感慨道:“不过我劝你还是等他清醒再动手,就他刚才的表现来看,学院里除了我和石撼山还真没人能顶得起他折腾。” “你刚才根本就没顶住好么!”小欧阳白了她一眼道:“你把她们都扶回屋,我把李天权送回去,这模样要是让人看见可就丢人丢大了。” 张寒蕊继续调侃道:“然后呢?你不跟他同床共枕一块休息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哦……” “……”片刻的沉默,小欧阳幽幽叹息:“我突然觉得躺在地上的你比平时可爱多了。” “切……” 修士的恢复能力强大,再配合张寒蕊的半吊子治愈术法和惨不忍睹的包扎技巧,仅仅半小时她们便能自行活动,只不过总会在心底莫名生出一种自己已病入膏肓的感觉…… 除去刘莺之外所有人都被张寒蕊裹得跟个木乃伊似的,甚至就连已完全恢复如初的张寒蕊都在众人的帮助下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用她的话说这叫什么来着? 哦对,这叫不能舍弃集体形象! 神特么集体形象,合着您的集体形象就是让您去埃及跟阿努比斯抢饭碗是吗? 也不知刘莺醒来会怎么样,但可以预见的是,她一定会感谢自己因脱力而昏迷,因为这使她保留住了最后一丝形象。 虎妈和虎崽守在李天权屋外准备随时报告情况,感谢今天的大乱,让可怜的虎崽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休假,如果可能,它真想天天过这种好日子…… 能活动的妹子都换了身衣服聚在别墅客厅闲聊,说实话,到现在她们都有些惊魂未定。 冯婉桐思索着平日里李天权的作风,不解的向小欧阳问道:“他以前喝酒也没这样呀,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是你不了解他……”小欧阳号木乃伊趴在桌上半死不活道:“他刚来学院时候就因为醉酒闹过一次事,当时是他师弟在身边这才没事。” “啊?他师弟这么厉害吗?”冯婉桐有些惊讶,随后便释然道:“到底是一个门派的,不像咱们没有半点对付他的办法。” “得了吧,谁也没有正面对付他的本事,我听说他师弟也被他半招打趴了。”张寒蕊接过话茬道:“他师弟好像是把他骗睡着的,而且我也发现他喝醉之后脑子也不太灵光,要换成正常人早就能看出我刚才在装死了。” “啊?你刚才在装死?”这次轮到小欧阳惊讶了:“那我还在那撑半天干嘛?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从他没攻击云琦和小婷的时候就发现他不会对躺在地上的人下手,而且我躺下之后不是一直在眨眼提示吗?”张寒蕊有些委屈。 小欧阳气道:“你眨眼我能看见吗?你喊我一声不行吗?” “我倒想,可我也得敢呀。”张寒蕊顿时更委屈了:“我要是一出声他给我们每人补一剑怎么办?再说,你不看我也怪我吗?而且你干嘛不早点喊醒他?早知道能靠喊我们还用得着这么折腾?” “我那是情急之下的办法,而你是蓄谋已久的方案!”小欧阳拍着桌子理直气壮道:“你不知道没有你我白挨了多少剑!说好的保护我呢!赔偿!我要赔偿!” 张寒蕊想了片刻,终于答应道:“可以,我赔偿你,你也要为叫他晚了而赔偿我可以吧?” “可以!”小欧阳点头道:“我要彩妆粉,胭脂粉,修面粉各一盒!” “嗯嗯,没问题。”张寒蕊掏出小欧阳要的三种化妆品,在她眼前晃悠一下后便重新收回须弥袋中,乐呵呵道:“我要彩妆粉,胭脂粉,修面粉各一箱,这一盒就当你提前给我的,别忘了出去后给我结账哈……” 小欧阳:(╯‵□′)╯︵┴─┴ 特喵的!本姑娘好像又中套路嘞! 一二五 踌躇 一天一夜时间,罪魁祸首李天权终于悠悠醒来,透过敞开的窗户,望着东方初起的朝阳,李天权深刻个大大的懒腰,并对今早虎妈和虎崽没有集体挠门的举动感到万分诧异。 不来打扰更好,正巧自己头还有点晕,应该可以睡个安心的回笼觉。 李天权如此想着,却突然发现一个关键问题——自己为什么会在屋里?明明刚刚还在喝酒呢啊,难道说自己又……不会的吧? 想到这李天权赶忙翻身起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探头探脑的打量起周围环境。 枝条错落、把别墅周边封死的巨大树牢,细微感知之下还能发现与自己有种血脉相同的熟悉感,满地碎落的骨渣,从几件还算完好的碎片上不难看出剑痕,地上有还未被土壤吸收的斑斑血迹,还有几个被暴力摧残出的浅坑。 种种迹象表明,昨日在这片方寸之地发生过非常不好的事件,自己极有可能是参与此事件的一员,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始作俑者…… 李天权悄悄缩回脑袋,小心翼翼的重新把房门关上,不敢露出半点声响,生怕被六识敏锐的虎妈和虎崽发觉异常。 躺回床上,李天权扶着额头满是惆怅,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事,毕竟现在不像当初有师弟在身旁那样可以轻松糊弄过去,一想到小欧阳等人前来兴师问罪的景象,他顿时更加头痛,而且还是怎么治都治不好的那种…… “主动认错的话,她们应该不会太责备我的吧?”李天权睁着无神的双眼,看向空无一物的屋顶沉思自语:“她们以后肯定不会让我喝酒了吧?可是那酒味道真的不错哎……” “说不定她们为了不让我喝酒还会把我酿好的酒都给拿走……”想到这李天权不禁打了个寒颤,对他来说,拿走他的存货无异于取他性命,甚至还可能比取他性命要严重许多。 虽然对方不一定这么做,但身为修士也必须要有一些防患于未然的觉悟,李天权起身拉开地板上的地窖隔层,踩着松软的泥沙斜坡进入酒窖。 二十四缸灵酿,除去一缸三品灵酿之外,其余都是二品灵酿,想想眼前这些宝贝都要变成他人之物,李天权的心就开始滴血。 秘境里什么最重要?人才?安全环境?稀有材料?不不不,对他来说只有酒才最重要! 李天权脑子里只有酒,而同样晨起的妹子们却还惦记着他,不得不说,人和人差距真是挺大,如果他能稍微多长点心……他要是能多长点心他也不是李天权了。 经过一宿的休息,妹子们也算彻底告别了木乃伊形象,不过看她们没精神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重新恢复过来。 即使是身体还有些未尽的虚弱感,但冯婉桐还是依旧按时为大家准备了早点,其中还包含了李天权的一份。 早点比较简单,清粥、腌菜、几盘剔骨肉,还有每天必不可少的饭后水果与糕点。 看着桌上的饭菜,小欧阳撇撇嘴,略带不满的抱怨道:“七份饭,婉桐你还真够体贴的,照我说咱们就不应该给他饭吃,饿他几顿他就老实了。” 对于小欧阳口是心非的表现,冯婉桐轻轻摇头道:“即使我不给他准备饭菜他也不会饿到的,何况咱们现在吃的果子还是他种的呢。” “那就让他抱着果子啃去,哼!”小欧阳把属于李天权的那份食物划拉到张寒蕊盘里道:“就是给狗吃也不给他吃,是时候让他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再惹事!” 张寒蕊:“???” 张寒蕊一脸懵逼,满脑子都环绕着问题,什么情况?怎么肥四?老娘干啥了?老娘又干啥了?回回躺枪都找我?不能给我安排点好差事吗? 如果没有小欧阳说的话,那张寒蕊还是很乐意笑纳的,毕竟昨天战斗时她是用自己骨头承受的所有伤害,虽然看上去她恢复最快受伤最小,但实际并非如此。 所以她想要恢复全盛时期还需要很久,现在也正是需要大量营养补充的时候。 不过张寒蕊觉得自己需要说点什么,不能让她躺枪她就躺枪,她张·要面子·寒蕊表示不服,并要向命运做毫无用处的反抗。 反抗需要过程,然而就在她刚想进行这个过程的时候,却被小欧阳抢先说道:“老实吃你的,别说话,没你事。” 张寒蕊:“哦……” 不愧是是毫无用处的反抗,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今天是走不成了,我看还是等大家都恢复过来再出发不迟。”小欧阳无奈的向众人建议推迟前往交易区的计划。 “我赞成,我还没恢复好呢。”刘莺第一个表态,灵力透支的后遗症可不仅仅只有昏迷,过后的头痛和浑身酸软无力才是最折磨人的,相比于远行,她此刻更希望得到充足的休息。 “我也赞成,我也没恢复好。”张寒蕊嘴里塞着大块糕点,含糊不清道:“我现在骨头都是酥的,要是遇见突发情况我根本没法应对,还有,我中午想喝骨头汤……” 小欧阳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充分认同,想喝骨头汤的要求冯婉桐也答应了下来,因为张寒蕊结尾说了句吃什么补什么,所以她还想给吕云琦做点脑花补补…… 由于众人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今天也是她们难得的放松时间,没有晨练的刀声,因为吕云琦和吕小婷在教虎崽读书识字,没有悠悠琴音,因为刘莺要回去补觉。 早餐时间结束,张寒蕊在院内含泪收拾满地骨渣,这可是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制作出的所有武器,虽然不值钱,但也是她的心血,所以她决定等李天权出来问他要些补偿。 小欧阳则偷偷摸进厨房,说是不给李天权饭吃,可她真的舍得这么做吗? 少女总是这样,即使表面上恨得牙根痒痒,但也会在背后为所念之人默默付出一切。 所以她又开始做自己最拿手的两道菜,一道青菜炒胡萝卜,一道胡萝卜炒青菜…… 小屋内,把酒缸全部收进袖中的李天权坐在床上面带踌躇,他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思索的依旧是那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究竟应该如何面对众人。 沉思中,他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来人正是避过所有姑娘目光的小欧阳,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小动作早就被众人发现,毕竟炒菜声音那么大,想无视都难,只不过大家都是女生,没人会去说破罢了。 小欧阳单手托着餐盘道:“屋里的那个,你睡醒了没有?” “醒……”李天权刚想回答醒了,可转念一想,自己醒了不出去不就变成心虚的表现吗? 想到这他立马把鞋一脱,重新躺回床上,裹紧被子,装成才睡醒的朦胧模样问道:“刚刚才睡醒,有什么事吗?” 既然醒了就好办了,小欧阳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拉开房门进屋。 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李天权,闻着充斥在屋内的浓厚酒气,小欧阳柳眉微皱,把托盘里的饭菜摆放到杂物桌上。 随后她坐到李天权的床边,居高临下的盯着还准备继续装睡的李天权冷笑道:“说吧,你什么时候醒的?” 李天权揉揉眼睛,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我刚刚才醒,就在你敲门的时候……” “是吗?”小欧阳双手环抱在胸前,带着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姿态道:“我提醒你一句,昨天可是我把你送回来的,你想好了再说话哈!” “我真是刚刚才醒的……”李天权还在继续坚持。 然而只要不涉及感情问题,小欧阳的智商可是很够用的,她冷笑道:“刚刚睡醒连头发都打理好了?鞋子还和我昨天放的位置不一样,啧,满屋子酒气,我昨天来的时候可没有,所以你还要告诉我刚刚睡醒吗?” “是刚刚睡醒的……”李天权拽着被子把脑袋一蒙,像个鸵鸟似的弱弱说道:“可能咱俩对‘刚刚’的理解不太一样……” “那你说说你的刚刚是多久?”小欧阳把他蒙在头顶的被子一把拽开,直视着他道:“你那天可是说好不会骗我的呢!” 望着少女含怒的双眼,李天权起身坐直,略带无奈道:“好吧,我其实早就醒了。” “哼,算你识相!”小欧阳脸上带着胜利的表情,瞥了他一眼问道:“早就醒了怎么不自己出来吃饭?婉桐可都为你准备早餐了。” 出去吃饭?李天权苦笑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敢出去对吧?”小欧阳看出了他的难处,起身端起餐盘放到他面前柔声道:“其实大家都不介意的,不然婉桐也不会为你准备早餐,只不过你那份被小蕊偷吃掉了,我又不好意思再麻烦婉桐,所以就亲自做了一些给你送来,怎么样?开心吧?” 望着面前的青菜炒胡萝卜和胡萝卜炒青菜,李天权流下了感动的泪水,有过错就有惩罚,这是木先生曾经与他说过的话。 只不过……他从未想过惩罚会来得如此猛烈…… 一二六 原来他是孤独的 忍着强烈的不适,在小欧阳含情脉脉的注视下,李天权终是吃光了所有饭菜,期间耗费了两壶热水,毕竟……升级为2.0的也不只他自己。 是的,两盘堪比盐缸的炒菜就是小欧阳的成长结晶,与两个多月前好似不舍得放盐的厨艺她可谓是进步太多,以至于超乎了李天权的想象,摧毁了他的味蕾。 能吃下这种东西的大概也只有李天权自己,可能这便是小欧阳倾心的理由吧,只希望李天权不会在她手里死得太惨…… 看着李天权狼吞虎咽吃完饭菜,小欧阳带着满意的表情期待问道:“好吃吗?我手艺是不是有些进步?” “好吃……”李天权眼泪含眼圈,抱着热气腾腾的茶杯对她诚恳说道:“手艺比以前进步多了,你自己没能品尝一下还真是可惜了。” “切,不好吃你就明说,用得着摆出这幅表情吗?”小欧阳白了他一眼,随手拿起李天权用过的筷子,夹了个菜叶放进嘴里道:“再难吃还能难吃到……” 话没说完,只见小欧阳脸色一变,连忙吐掉嘴里的青菜,一把抢过李天权手里的热水往自己嘴里猛灌。 缓了片刻,小欧阳嗔怒的看着李天权,责怪他道:“这么咸你不知道告诉我一声吗?明明不能吃还要吃那么多,真是够蠢的!” 李天权接过小欧阳手里的空杯,拿起茶壶重新为她蓄满热水,望着面前用嗔怒掩盖不安的少女,轻声说道:“因为这是你送来的呀。” 因为是我送来的吗?原来是这样……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小欧阳有些不知所措,本还有些理智的思绪彻底混乱成麻,她向李天权身旁挪近一点,低着脑袋小声说道:“我知道我厨艺差,不好吃你直说就好,我能接受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勉强自己……” “没关系的。”李天权面带回忆之色道:“小时候我师父和我说过,别人给的东西即使再难吃也不能表现出来,这是对他人的尊重和最基本的礼貌。” “哎?”小欧阳一呆,这……这特喵的,闹半天是自己又理解错了呗? 果然!木头开窍这种事根本就不现实!自己就不该报没卵用的期待! 小欧阳瞬间转羞为怒:“不能吃也吃是吧?我下次给你下毒我看你吃不吃!” 李天权笃定的摇头:“你不会的。” 小欧阳赌气道:“凭什么说我不会!哼!我下次就下毒,毒死你算了!” 见李天权如此肯定的说自己不会,小欧阳内心还是有些欣喜的,因为这说明他相信自己,而且对自己有很深的感情。 然而…… 李天权认真分析道:“毒之所以为毒是因为其有诱人的外表,往食物中下毒的关键在于让食物看起来诱人,提起目标兴趣……” 李天权剩下的话小欧阳没听,因为她整个人已经傻掉了,她就不理解对方这脑洞都是从哪里来的! 干啥啥不行,损人第一名,真不愧是坑了师弟二十年的人,有这本事您咋不上天呢! 小欧阳表示自己不想说话,并想在对方身上用飞刀戳几个窟窿眼,以表自己对其的无限敬意与尊重…… “李木头,你赢了!”小欧阳心累的端起桌上的餐盘,幽怨的剐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这破地方,她多呆一刻都怕控制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 “这么快就走呀?”李天权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自己这才刚开始说,怎么突然就结束了?根本没过瘾好么…… “我怕我再待下去会被你气死!”小欧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咬牙切齿道:“昨天的事还没完!等你出来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 提起昨日之事,李天权再次沉默,小欧阳也不急,就站在门边想看他还会怎么气自己,以方便自己在小本本上多再记一笔。 所以说,女人发脾气并不是愿意翻旧账,而是她们都把账堆在一起爆发,而男人不翻旧账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比较果断,有什么仇基本当场就报了吧。 许久的沉默,就在小欧阳以为李天权不会说话的时候,却听见了来自他的关心,虽然声音低的让人听不清楚,但她还是听清了每一个字。 “昨天……不小心伤到你了吧?” 从李天权犹豫的语气中,小欧阳感受到了他的踌躇与不安。 片刻的怔神,小欧阳莞尔一笑,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没关系啦,都是小问题,早就恢复好了呢,而且她们也不会怪你的,我可都替你问过啦。” 紧张的心情略微松缓,李天权抬起头向小欧阳保证:“谢谢,下次一定不会了。” “嗯,我相信你的。”小欧阳点点头,随手推开房门,刚要走出屋子,却又停下脚步回头提醒李天权道:“中午要记得去吃饭哦,婉桐可是准备了骨头汤呢。” “嗯,我知道了。” 来时气愤去时喜,小欧阳的心情全都挂在了脸上,眼看她要拎着餐盘进别墅,正在院子里努力收拾骨头渣的张寒蕊赶忙阴学着她的语气阴阳怪气道:“可是准备了骨头汤呢……声音真够甜的,用我的骨头汤做人情唉,你还有没有良心呀你!” “当然没有。”小欧阳回答的理直气壮,随后立马又跟上一句犀利反击:“我良心不都被你吃干净了吗?” “你学坏了!”张寒蕊气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见色忘义了?” “嘘……”小欧阳被她的大声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捂住她嘴,心虚的瞄了眼李天权的屋子,见那边没动静,这才放下手道:“要死呀你,被他听到怎么办?真是的,小点声说。” “我就不小声,你能拿我怎么样?”张寒蕊得意一笑,抬手指指院子里被分类成几堆的骨渣道:“帮我拼出几个能用的武器今天就放过你,不然我可喊了哦。” “你这是趁火打劫!”小欧阳表示自己不是轻易妥协的人。 “哦?你可说好了哈。”张寒蕊轻挑眉毛,嗤笑一声,随即便准备扯着脖子冲李天权的屋子喊话。 小欧阳吓得赶忙一把按住她,郁闷道:“我就是评价一下你的行为,又没说不帮你,我这不是盘子没送回去么……” 时间推进到中午,在屋里自闭一上午的李天权也终于出山,耷拉着脑袋慢腾腾的挪步向别墅,毕竟现实终是要面对,而面对的过程才是最让人煎熬的。 小欧阳还在院里陪张寒蕊玩骨架拼图,一上午的时间,她俩只拼出了两把勉强能用的骨枪,而不拼其他兵器的主要原因在于——只有骨枪的断裂处才能用布缠住…… 堂堂修士,一群神秘侧的玄学职业,此刻竟然用科技侧、且还极为复古的武器修补方式,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 关键是,用布修补的骨枪拿起来的时候枪头还直颤悠,对敌什么的就不提了,恐怕拿去河里戳只鱼都会散架! 就这张寒蕊还挺满意,并对继续拉着小欧阳玩拼图的行动乐此不疲…… 眼看李天权出屋,小欧阳当即扔下手里的拼图,屁颠屁颠跑到他身边,拽着他就往别墅里走,回头还给张寒蕊递去一个得意且夹带着威胁的眼神。 然而,由于这个眼神过于复杂,所以张寒蕊并没有看懂,并且还在为自己闺蜜可能患上眼疾而深深担忧…… 虎妈与虎牙在李天权出来的第一时间也从屋里跑出来迎接,亲昵的贴到李天权身旁一顿乱蹭,愣是把拿着女主剧本的小欧阳给挤到一旁,搞得她好像是个局外人似的。 “别舔,别舔,你舌头上有刺!哎哎哎,别咬我衣服!”李天权按住疯狂求抱抱的虎崽,费力的把虎妈的大脸推到一旁,声嘶力竭的教育他们道:“你们是虎,不是狗啊,怎么就一天时间就学会舔人了?跟谁学的?还有你!自己长多大心里没数吗?” “喵嗷!”虎崽表示不服,明明两个月前还天天抱自己呢,怎么现在就不抱了呢!难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两个月前你还没有个枕头大呢!”李天权很是无奈,但脸上的愁云也在这一刻消散。 望着重新挂上标志性笑容的李天权,小欧阳忽然感觉他很孤独,在她感觉中,此刻的李天权像是患有自闭的人终于愿意打开心扉,走出自己心中的黑屋,而能让他如此表现的只有两只凶兽与山间野色。 落寞感从心中生起,这一刻,小欧阳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直不懂他,原来这便是他喜欢景色的理由,原来……原来这便是你一直回避感情的原因吗…… 见小欧阳站在原地不动,李天权疑惑道:“在想什么?不是说要吃饭的吗?” “昂?”小欧阳回过神来,望着李天权背着虎妈,抱着虎崽的搞笑模样,失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这样怎么进屋!” “哎?”李天权一愣,抬头瞅瞅门框大小,再低头看看自己的的造型,思索片刻道:“我分你一只你要不?” “废什么话,赶快进屋!” “我进不去啊!!!” 一二七 人骨礼物 “我保证这段时间滴酒不沾,肯定不会再给大家添麻烦的。”饭桌上,李天权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证,然而,愿意相信他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吕云琦坐在他的对面给出正解:“你说得话你自己都不信,你觉得我们能信么……” 真是难得,平时呆萌的妹子也有智商在线的时候,看样子昨天她是伤的不轻,不然也不会这么长记性。 吕小婷在一旁默默吐槽:“他是滴酒不沾,一滴能够他喝吗?他一次都是一壶起步。” 众人一听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由的点头表示赞同。 “有道理……” “还是你比较懂他。” “以他的一贯作风,肯定能干出这种事。” “认错要有态度哦,你这样太没诚意啦。” “就是就是,认错就应该实际点,连礼多人不怪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是太没诚意了!” 不出意料,最后一句话果然是张寒蕊说的,也就她一直在琢磨怎么从李天权手里讹点东西扩充腰包。 小欧阳转头对自家闺蜜怒目而视,上午趁火打劫把自己拉去做苦力就算了,这会儿怎么又管李天权要礼物?李天权哪有买礼物的钱?到头坑的不还是自己这个金主吗?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李天权把手伸进袖子里,一边摸索一边说道:“我确实有准备礼物的,只是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所以一直没有给你们的说。” “还真有呀?”张寒蕊惊讶道。 本来就是个小玩笑,没想到还有小惊喜。 众所周知,实力代表地位,不同地位的人接触的东西就不一样,五品大佬能拿出的东西肯定也得符合身份,这么一想,李天权会掏出什么礼物还挺让人期待的。 然而更出乎众人预料的事发生了,只见李天权掏出六根小臂长的肋骨摆在桌上,在众人诧异的表情中得意道:“这可是我准备回学院再送给你们当惊喜的,怎么样,开心吧?” 一群妹子都懵了,送礼有送肋骨的么?就是花一枚铜板买两个发卡都比这玩意儿靠谱吧? “丝毫没觉得开心……”刘莺捂着额头,用不出所料的语气道:“你的惊喜对我们来说一向只有惊,喜的从来都只是你自己,我早该想到了,就不该对你抱这种没来由的期待。” “别这么说,这可不是普通骨头。”李天权刚想解释几句,却被张寒蕊抢先道:“这确实不是普通的骨头。” “嗯嗯,看来还是有识货的。”李天权一阵点头,这可是他在邪灵老窝里的收获,磨成粉能炼器,组合在一起能当铠甲,最关键是这东西还能泡酒,这就很厉害了好吗! 张寒蕊拿起一根骨头,仔细端详片刻后,认真的给出定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应该都是人骨。” “啊?”众人这回是真惊到了,人骨炼器大多只是传闻,实际并不多见,倒不是因为道德和法律的问题,而是比人骨好用,且容易获得的材料比比皆是。 “这是人骨?你确定?”李天权只知道骨头的用处,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种类,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连云山附近除了他和浣玉衡之外根本没有人类,他也没神经质到抽自己骨头搞科研的地步。 “当然确定,我们白竹山满地都是,从小到大我就见这个最多,根本不会认错。”张寒蕊点头道:“其实抛开人骨这一问题之外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材料,不过我很好奇,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李天权想了想道:“我说我捡的你信不信?” “你觉得呢?”张寒蕊瞥了他一眼道:“这是鬼物用注血之法炼化出来的东西,在咱们看来这是炼器材料,但对他们来说却有助修行的法宝,你竟然说是捡的?我愿意以身相许,你能带我去捡几根可好?” 不走心的谎言不出意料的被人识破,李天权也不觉得尴尬,反倒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要是没有最后一句话,我觉得我还是很乐意带你去捡的……” 平时张寒蕊与李天权接触并不频繁,不是很能体会到他有多么毒舌,此刻,她终于悟了,看来浣玉衡是师弟不是没理由啊,就语言造诣这一条,他跟李天权简直差太多了! 她适应了浣玉衡明着损人的方式,却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折在李天权的暗贱上。 张寒蕊只觉有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想说说不出,想打打不过,最后只得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闺蜜求安慰。 “死一边去。”小欧阳怕掉张寒蕊过来求抱抱的爪子,满脸都带着嫌弃:“还想以身相许呢?看把你给能的!你怎么不安俩翅膀上天去呢?” 闺蜜的无情让张寒蕊如坠冰寒,呆了半晌,捂着胸口痛心道:“小秋,你学坏了……” 有男盆友应该怎么办?首先应该做的就是——防火防盗防闺蜜。 欧阳·贼护食·怅秋表示:不会让别人家狗啃自家干粮,就是想闻闻味道都不行! 二人日常互怼过后,话题重新被围观群众拉回,在知道李天权拿出的是人骨之后,冯婉桐等四个妹子直接表示拒绝接受,而且还带着深深的忌讳。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没见识过世间残酷,也没经历过修士界的波折洗礼,虽然她们是修士,但在心态上更多接近的还是常人。 而张寒蕊就不同了,她家就在乱葬岗,门派里的物件大多都是骨制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满山荒骨长大的孩子自然也不会觉得凝练人骨有什么问题。 眼见李天权要把骨头收回袖中,张寒蕊急忙阻拦:“哎哎哎,你别急着收起来呀,她们不要我要,话说,这东西你到底在哪弄得?还有没有了?要不你开个价,你手里有多少我全要了怎么样?” “这确实是我捡的。”李天权递给张寒蕊一根骨头道:“还有一些,不过我不打算出售,其实这原本是一套骨铠,只不过让我拆坏了,怎么拼都拼不上,不然也不至于拆成零碎送人。” “一套骨铠?你捡东西还能论套捡?”张寒蕊明显不信他的说辞。 李天权点点头,耐心跟她解释道:“本来是穿在一只邪灵身上的,后来它死了,东西就掉地上了,我琢磨着不能浪费,所以顺手就给捡回来了。” “邪灵?死了?怎么死的?”张寒蕊有点没听明白。 李天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道:“我给打死的呗,邪灵又不会自然死亡。” “……” 张寒蕊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都是杀怪夺宝,凭啥在我们这就叫抢,到了您那就叫捡?显得您境界高,跟我们这群凡人不一样是吧? 小欧阳在一旁差点笑抽过去,想想自己跟李天权说话时候受的气,再看看自家闺蜜现在的懵逼模样,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李天权也挺幽默的,毕竟快乐就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才对嘛。 “行吧行吧,你说是捡就是捡吧,我不问了,我怕我心脏受不了。”张寒蕊摆摆手,带着一副看破红尘的心累模样道:“你能把剩下的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唔……”李天权沉吟两秒,委婉的摇头拒绝道:“不能……” 他确实委婉了,只不过别人的委婉主要体现在言辞,而李氏委婉主要体现在动作,没看他摇头速度都比平时慢了两秒么…… “为什么呀?不方便吗?”张寒蕊疑惑道。 “嗯嗯。”李天权点头道:“给你看很方便,我再想拿回来估计就不太方便了。” “这话什么意思?”一开始张寒蕊有点没反应过来,琢磨片刻后,终于醒过味来,顿时大怒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看我像那种拿别人东西不还的人吗!” 十分钟后…… 张寒蕊拍着李天权的肩膀开心笑道:“我跟你讲,我不是像那种人,我根本就是那种人。” 李天权蹲在客厅满是惆怅,特么自己竟然被套路了,果然师父说的对,外界太危险,还是山里好啊…… “放心吧,我不白拿你的东西。”张寒蕊跟像刚被强推过的受伤小媳妇模样的李天权保证道:“这算我买的哈,等回学院之后我给你补差额,到时候你想要材料想要钱都可以,放心吧,我一向说话算话,于明江你也认识吧?那是我师弟,要是我跑了你就把他当人质,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李天权委屈的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小声嘟囔道:“别跟我来这套,我也是有师弟的人好么……” 张寒蕊见计谋被轻松识破,立马干咳两声掩饰住自己的尴尬:“咳咳,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样,等回学院我给你补差额,小秋和我住在一起,你只要找她就能找到我,怎么样,这次总该可以了吧?” 张寒蕊说完还冲小欧阳眨眨眼睛,那意思明显就是在说——我现在不是贪财,而是为了你的幸福舍弃自身利益,你要懂得感恩! “不好。”李天权还是摇头,就在张寒蕊想问为什么的时候,却听他接着说道:“我总觉得你会骗她,她傻乎乎的,肯定会上当的。” “哎?”一旁正开心着的小欧阳闻言一呆,怎么肥四?为毛什么都没说还会躺枪?你们确定你们是在谈生意,不是在人身攻击? 张寒蕊没辙了,双手一摊道:“那你说怎么办?现结我没钱,回去结算你不愿意,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李天权思索一会儿后,问道:“要不先把东西放我这里,到时候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怎么样?” 张寒蕊乐了:“你还想把东西骗回去?我可不是小秋,没那么傻的!” 此刻,小欧阳终于确定,这俩人果然在对自己人身攻击…… 这特喵的!招谁惹谁了啊! 一二八 出发 众人大度的原谅了李天权醉酒的过错,难道这是在告诉他人间自有真情在吗? 不,这不是,主要原因还在于张寒蕊给了她们足够补偿。 相比于用骨头做礼物的李天权,张寒蕊只用了几盒胭脂水粉,外加女孩子比较喜欢的小物件便轻松搞定她们。 也不知道她身上哪里来的这么多零碎,就像别人永远不知道李天权会从袖子里摸出什么一样。 休息了三天时间,众人终于决定启程前往季无常建立的交易区,说实话,小欧阳和张寒蕊真怕没等自己这群人过去交易区就先倒闭了。 也不怪她俩这么想,主要是季无常的合伙人就没几个正常的。 季无常的合伙人有:熊孩子浣玉衡和白安琪,想让他俩干活还得专门配置俩家长,一个认吃的一个认拳头,都是天老大,我老二,地排老三的主。 于明江和周家兄弟,一天天从不干正是,不是迷恋骨感无法自拔,就是天天躺着吃了睡睡了吃,真不知道他们修为都哪来的,可能是花钱冲天道vip了…… 钱琛寿,一个在靠谱与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的男人,没日没夜的自己关自己小黑屋,除了打坐修炼就是看书学习,他现在看的真本书是…… 好吧,竟然是金瓶梅,看来上不去学院各类榜单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白安先与李思雨就不提了,他俩的身份是家长,李思雨还兼职一下厨师长外带全职厨娘,而白安先就是个纯粹的家长,要是没他的话,估计白安琪能把交易区这群人捶趴一半! 以上这些是小欧阳与张寒蕊知道的,她俩不知道的还有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往的肉盾刺客二人组。 轩辕莫离去到第一天就被安排上了任务,主要工作就是带着一群人遛弯,顺带维持秩序,工作流程就是看谁想闹事直接给捶个半死,连申请和询问环节都可以直接省略,就是这么任性,所以他的工作便是——保安大队长…… 而石撼山……出名的老好人,天天拿个小板凳往门前一坐,脖子上挂条毛巾,手里摇着蒲扇,面前摆着香炉棋盘,看见熟人就硬拉着来两盘,那日子过得,跟个退休老干部似的。 不,不对,主要是退休老干部不下五子棋,人家丢不起这人…… 高阳平等人还未前往交易区,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高阳平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季无常在明面吸引火力,那自己就在暗处解决对手,至于会不会打错的问题则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打了就是打了,你拳头不硬还怪我咯? 所以说,菜才是修士界的原罪。 “咱们送出去能有一百多个了吧?” 碎石坡顶,方俱灭正坐在地上俯视着远处的聚集地,这是他们的下一目标,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目标。 与他一同坐在地上的是郭万载和赵寻风,至于高阳平……自诩为文化人的他自然是不屑于与一群糙汉摆出同一姿势,所以他是蹲在树杈上的,打老远一看还当这是个猴呢! 高阳平认真纠正道:“准确来说咱们送出去了一百二十七个,其中三十二个女的,九十五个男的。” “你竟然连这个都数!?”三个莽汉同时震惊道:“你是不是有点闲大了?” “我没去数,我只是提前已经调查清楚了而已。”高阳平为队友的智商深深叹息,头疼的捂着脑门说道:“另外我再补充一点,下面那个聚集地一共十九人,其中三女十六男,修为平均三品中阶,一名四品初阶,二十分钟可以解决战斗,以此向南十公里处还有一个聚集地,跟他们是一起的,共二十四人,男二十人,女四人,两名四品中阶,三名四品初阶,平均实力三品高阶,想解决有点麻烦,建议晚上偷袭。” 方俱灭三人表示自己不想说话,有个智多近妖的队友是挺轻松,可一想不论说什么都会感觉对方在无情嘲笑自己智商他们就开心不起来。 关键高阳平的几大爱好中,仅次于咸菜米粥的就是鄙视别人智商,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恶趣味。 用方俱灭的话说,高阳平的表现明显就是在家憋的,因为他爹只跟他讲拳头,根本就不给他多逼逼的机会…… 高阳平稍微估算了一下时间之后翻身下树,站到众人面前道:“都休息差不多了吧?今天咱们目标是三个聚集地,时间有点紧,准备动手吧。” “哦……” 工具人一二三号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起身跟着高阳平向坡下走去,明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可每一步都在算计之内,这感觉,着实让人提不起什么精神。 路上,赵寻风忽然问高阳平道:“你应该有一个人灭了他们的本事吧?” “有,不过浪费时间。”高阳平用手指点点脑袋道:“智力永远没有武力的直接性,如果我们弱势那需要筹划,但很明显,他们并不对我们构成威胁。” 赵寻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高阳平接着说道:“而且,你不觉得我是在给你们体现价值的机会吗?如果什么都要我做,那你们应该干什么?混吃等死难道是你们想要的日子吗?” 赵寻风还在琢磨这话呢,郭万载和方俱灭则抢先答道:“混吃等死怎么就不是我们想要的日子了?” “对呀!”赵寻风听后猛的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混吃等死是我想要的日子呀,这没什么毛病啊。” 见到队友们一个个都如此不堪,高阳平甚是痛心,并觉得自己需要纠正他们的思维。 高阳平痛心疾首道:“不!那不是你们想要的生活!要是你们都混吃等死了我怎么办?那是我的终生理想好不!” 生灵就是如此,求之不得,得之不惜,惜之生厌,厌之复求。 高阳平一群人想当咸鱼,但他们注定当不成咸鱼,而李天权一群人就不同了,他们不想当咸鱼,但老天硬让他们当咸鱼,这就让人心里挺不平衡了。 七人两虎小队正在前往交易区的路上,一路中最兴奋的莫过于虎崽,理由直白且单纯,很简单,因为只要赶路就不用读书识字,想让虎不开心都难。 最郁闷的当属小欧阳和张寒蕊,之前她俩说自己一路怎么怎么艰辛,遇见什么什么危险凶兽,可现在呢?出发快三天了,愣是没见到一个超过四品的凶兽! 凭啥啊?凭啥你们那时候追着我俩捶?结果现在李天权一出来你们就都躲起来,咋的,你们收他红包了是吗! 二人心里相当委屈,什么世道啊这是,简直太不公平了好么! 李天权笑着解释道:“两个月前我来过这里,确实有几只四品凶兽,不过它们好像都被我打怕了,我记得当时有两只五品的小雷翅还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小雷翅?你没受伤吧?”小欧阳关心问道。 小雷翅是五品左右的凶兽,之所以叫小雷翅是因为这东西长得和京巴差不多大,样子像没长大的狼,左右肋骨处印有雷纹,在五品凶兽中属于战斗力最低的一波。 小雷翅一共两种能力,第一是来去无踪的速度,第二是招雷,虽然威力不大,但架不住消耗小,释放频率高,最常用的战斗方式就是躲在远处请对方吃雷。 由于小雷翅的属性偏科极其严重(全移动速度加成的法爷),所以它也成为了五品凶兽中最难对付的存在之一。 “受伤倒是没有,只是被他们偷吃了一些我摘好的灵草。”李天权摇头笑道:“后来我抓了它们三天,给它们吊在屋里教育三天,从那之后它们就老实多了。” 好吧,大佬不愧是大佬,连五品凶兽都能随随便便抓住,至于怎么教育的小欧阳没问,不用想都知道,教育的方式一定和谐不到哪去,不然也不能吊起来教育。 还真没看出来,面前这个浓眉大眼的咸鱼货竟然在不经意间就干出了一堆波澜壮阔的事。 从青江山到秘境中心走大路要经过十五座山峰,而小路则只需要经过九座山峰,不过安全性却不如走大路那般保险。 但众人还是选择了走小路,难道这就是修士们不畏困难勇于向前的精神体现吗? 不,主要是李天权的坚持,这货觉得走小路比走大路有意思,而且小路风景比较好,说不定还能跟遇见的小动物们做做游戏。 众人出发时也没多想,因为小路比较节省时间,张寒蕊和小欧阳先前就是穿小路来的秘境西区,她俩也正好可以为大家带路,省去走大路时还要向别人问路的麻烦。 然而当她们知道李天权说的小动物是指五品左右的凶兽时,六个妹子忽然觉得走小路真是个错误决定。 那特喵的是小动物吗?那是你跟小动物做游戏呢吗?那是小动物跟我们做游戏呢吧? 大佬不愧是大佬,思维果然不是常人能轻易揣测的,如果不是已经出发很久,想必妹子们就是硬拽都得把李天权拽去大路,不为别的,就为了不想跟小动物做游戏! “咔嚓!” 凭空生出的惊雷声吓了众人一跳,望着面前被雷劈成焦炭的树枝,李天权不由轻笑,对正在掏武器警戒的众人说道:“看,说什么来什么,要找我玩的来了。” 一二九 请叫我兽王 “不用紧张,这应该是当初被我抓到的那只小雷翅,我们关系很好的。” 李天权摆摆手示意大家放下武器,并拍着胸脯表示自己跟对方关系很铁,对方肯定不会轻易对众人发动攻击的。 众人见他如此有信心也都悄悄松了口,在收回武器的同时小欧阳问出大家的疑惑:“你怎么能肯定这就是你当初遇见的那只?就凭一道旱雷吗?好像所有小雷翅都会这招吧?” “是所有的都会。”李天权点点头,理所当然道:“但是永远都劈不中目标的就那两只呀。” 小雷翅,典型移动速度满格的法爷,超远程打击的代表类凶兽,脆皮修士的梦魇,只要不找到藏匿起来的本体,那目标便要接受几乎无穷尽的雷击,即使再抗揍,磨死也是迟早的问题。 然而李天权抓的那两只就不同了,由于它俩过于精通人体描边艺术,所以它们只等从法爷转职成战士,利用种族速度优势苦修体术,而祖传的旱雷技能……唉,不提也罢。 小欧阳理解了,人不是正常人,能跟李天权玩一块的能是什么正常凶兽?瞅瞅虎崽,再瞅瞅虎妈,唉……不提也罢。 众人在李天权的示意下停在原地耐心等待,果然,三分钟不到草丛中便传来了一阵窸窣声。 两道如电般的黑影直袭李天权而来,虎妈想要上前阻拦,却跟不上其速度,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呜声,便被两道黑影当成踏板踩过,再回头时,却见自家饲主一手一只,抱着两个过来抢饭吃的小婊砸。 “嗷呜嗷呜!”虎妈像个争宠的孩子一样发出带着醋味的吼声。 “喵嗷呜!”虎崽的叫声仿佛是在告状,又仿佛在抱怨李天权对自己区别对待。 两声‘汪呜’分别从李天权怀里左右两只小雷翅嘴里发出,即使听不懂它俩什么意思,也能感觉到其中的得意与威胁。 “得了,咱们这彻底成动物园了。”小欧阳捂着额头很是无奈,同时也很羡慕。 她也尝试过捕捉凶兽进行饲养,可人家就是不喜欢她,甚至一众妹子都尝试过,可除了备受打击之外无一收获。 而李天权就不一样了,往林子里一钻,倒贴他的一堆,遛两步弯身后还带这个大部队,打远一看跟兽王似的,真不知道他那莫名其妙的吸引凶兽体质是哪里来的,不但不科学,而且还不玄学! 那时李天权天天钓鱼主要也是因为这个,本来准备打猎,结果出门转悠一圈发现一大群‘熟人’,搞得他都不太好意思下手了。 所以就连吃肉的时候他都带着满满的愧疚之情,强行压制着自己情绪,生怕一个不小心说出‘真香’俩字。 “好想养一只……”吕云琦委屈巴巴的看着正向李天权撒娇的两只小雷翅,其他妹子都放弃了抓宠物的念头,唯独她没有放弃。 其实她要求也不高,就算有只仓鼠愿意被她养着她都会满足,然而……还是那句话,现实就是那么残酷。 吕小婷打断了她那不切实际的幻想,叹气说道:“你能把自己养活就不错了,放过那群无辜孩子吧。” “哼!我一定要抓一只!”吕云琦不开心的嘟着小嘴,眼睛却还是不时偏向李天权,那意思,简直不要太直接。 李天权心领会神,拎着一只像土狗似的小雷翅后颈递给吕云琦道:“喏,这只给你,小心一些,别弄疼它,不然咬你我可不管哈。” “嗯嗯!”呆萌妹子接过递来的小雷翅搂在怀里,刚升起的小情绪转眼消失无踪。 不得不说,吕云琦真的很容易满足,小欧阳甚至怀疑给她抓只宠物她都能以身相许! 嗯?抓只宠物就能以身相许!?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重新缕缕…… 因为抓只宠物就能以身相许,所以李天权递给了她一只宠物,最后得出结论…… !!? “我也要一只!”小欧阳在内心戏的驱使下向李天权讨要另一只宠物。 少女心真是……唉,看谁都像情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李天权这鸟货谁能看上?当谁都心脏好呢啊?护食可以理解,可护着一盘五毒散就没必要了吧? “嗯嗯,给你,小心它咬人哦,它有五品初阶的,惹生气了你们可扛不住。”李天权一边警告着一边把另一只递到小欧阳手上。 本以为事情就此圆满结束,却不想剩下的妹子们却都在用如饥似渴的眼神看着自己,李天权心虚的退后两步,怯生生道:“你们不会告诉你你们也想要吧?” 听他说话这中气不足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会以为这是个因为公粮交多了而肾亏的中年男人呢! 妹子们没回答,不过她们瞅向小欧阳和吕云琦的羡慕眼神便已说明了一切,毕竟毛茸茸的萌宠对大部分女生来说都有无上的吸引力。 李天权有些头痛,思考片刻后,出声安慰她们道:“不急,都有份的,咱们再走走,这一片和我比较熟的还有很多呢。” 三个时辰后…… 头顶骑个猴,双肩蹲着两只灵猫,胳膊上缠着两条青蛇,手里还搂着两只狗的李天权发出无奈且心累的叹息,与他发出同样叹息的是一众妹子…… 看她们的打扮,仓鼠模样的凶兽每人一只捧在手里,有的肩头蹲鸟,有的头顶趴猫,怀里还搂着各式各样的小型凶兽,一个个全副武装的姿态,仿佛是从花鸟市场刚出来似的。 “所以,你都怎么认识它们的?”小欧阳想要养宠物的幻想已被无情粉碎,她现在只想清净一会儿。 “这只跟我要过吃的,这只是我吃饭时候过来蹭饭的,这只是不小心受伤被我治好的,这只是……”李天权指着凶兽,挨个给众人介绍。 “真服气了。”小欧阳叹气,随后道:“那今晚怎么办?把它们放在一起不会打架吧?” 李天权摇头:“不用担心,等它们吃完饭之后就会回家的。” “吃完饭!?”厨娘冯婉桐惊了:“你千万别告诉我我还要给它们准备饭菜。”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完全正确,李天权在她绝望的眼神中点头肯定,重新抬手指向一群凶兽道:“这只喜欢吃青菜,这只喜欢吃果子配酒,这只喜欢吃甜食,这只不能吃热的,这只喜欢吃炖肉……” 冯婉桐:(╯‵□′)╯︵┴─┴ 她现在能忍住不口吐芬芳便是良好家教的完美表现,如果可以,她最想的就是咆哮表示——本姑娘是厨娘!不是饲养员啊啊啊! 夕阳西下,天已黄昏,李天权掏出一根翠枝扔在地上,霎时间别墅再起,众人怀着沉重的心情拎包入住。 由于多了二三十张嘴,所以单凭冯婉桐一人是忙不过来的,无奈之下,众妹子只能集体出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饱了一下午的宠物们准备食物。 而李天权则坐在大厅中间,他被分配的工作是翻译,不但要把凶兽们想表达的意思翻译给妹子们听,而且还要为不同种类凶兽之间沟通做翻译,简直忙得不行。 “它说它想吃你,让我问问你同不同意。”李天权在把一条蛇类凶兽的嘶哑声翻译给一只鼠类凶兽听。 在得到两声急促的‘吱吱’声回应后,李天权了然点头,低头对缠在胳膊上的小蛇说道:“它说自己不好吃,让你换别的口味,它说那只鸟看起来味道不错……” 不出所料,那只巴掌大的鸟类凶兽愤怒的拍打翅膀‘叽喳’叫了几声几只之后,果然和地上那只祸水东引的鼠类凶兽厮打成一团。 聚在客厅的一众小型凶兽顿时兴奋了,它们还没琢磨吃饭之前还有额外节目,嘿,意外惊喜,这比以前有意思多了! 李天权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又开始为一只猫类凶兽做翻译,对正趴在地上打瞌睡的两只小雷翅道:“它说你俩蠢,它就是站在那不动你俩都打不到它。” 那只猫类凶兽听完都懵了,什么情况?自己特喵的好像没说过这话吧? 然而小雷翅的速度堪称五品之最,两道黑影掠过,根本没给那只猫半点反应机会,一只按着花猫身子,一只抡圆爪子给它一顿捶…… 在李天权的敬业翻译下,本来安静的客厅转眼间热闹起来,猫、狗、蛇、鼠、兔等等小型凶兽纷纷参与战团。 一众妹子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看着乱糟糟的客厅集体傻眼,当她们看向李天权时,发现这货正在跟虎崽对话:“你是不知道它们都说什么了,我跟你讲,我都听不下去了,它们说你小,还说一巴掌就能把你拍翻,这你能忍吗?换了我我肯定忍不了!” 虎崽毕竟是读过几天书的,岂能信他的鬼话,果断甩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抬头就朝傻愣住的冯婉桐告状:“桐,嗷呜喵!” “李天权!!!”腼腆妹子抬手指着场上假装无辜的万恶之源,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哆嗦,发出她有史以来最大声音的怒吼:“你晚饭没了!” 一三零 季无常的黑历史 晚饭没了可不是说说而已,冯婉桐确实没为李天权准备晚餐,但这货……谁都清楚,不给他吃的他也能自己找到吃的,野外生存能力堪称满级。 “你往旁边点,给我腾个地方。”李天权坐在烧烤架前,把虎妈的大脑袋推到一旁。 没错,这货愣是跟一群凶兽凑成一桌,完美融入其中,没有半点做人的觉悟。 在凶兽的晚餐盘里左抓一把,右抓一把,拿双筷子挑挑捡捡,看那熟练的模样,应该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 一桌妹子都傻眼了,半晌过后,吕云琦发出幽幽叹息:“我好像知道它们都喜欢李天权的原因了。” “所以呢?”小欧阳抬眼看着她道:“难道你也想放弃做人的觉悟?” 吕云琦沉思片刻,最后还是摇头说道:“算了吧,我感觉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因为在李天权眼中,凶兽并不是宠物,而是同等身份的朋友,所以凶兽才乐意亲近于他,最后妹子们还做出个总结。 想要与凶兽亲近,必须要有百分之九十九放弃为人的觉悟,和百分一能让凶兽自动亲近的体质,而决定结果的往往是最后的百分之一。 …… 细雨轻弹,击打在翠叶青草之上,清风拂过,独特的‘沙拉’声是自然呈现的乐章——秘境西区,临近三个月时间,终于迎来了属于它的第一场雨。 “今天天气出奇的不错。”七人小队穿梭在林间小路,李天权发出愉悦的感慨,也只有他才会感慨天气,也只有他喜欢不撑伞漫步在雨林之中。 如他所说,天气确实不错,只可惜永远也别想看到妹子们被雨水淋湿的那抹春色。 早已备好的油纸伞在妹子们手中撑起,虽然细雨无法淋湿她们,但她们依然保持着作为普通人的习惯。 难道这就是修士返璞归真的心态吗?不,并不是,这只是她们怕自己的彩妆被雨水淋湿打落…… 因为李天权在,所以众人也都多了早起上妆的习惯,如果只有女生,那大家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在场有男性,那就必须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即使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的菜也是如此。 李天权的大部分凶兽朋友只与他相聚一晚便重归自然,对它们来说,山林才是它们的家,李天权是朋友,但远远没大到让它们舍弃家乡跟随远行的地步。 之所以说大部分是因为这里有三只凶兽是例外,其中两只是那天最先发现李天权的小雷翅,还有一只是那天晚上祸水东引的仓鼠形凶兽——一品中阶凶兽溪鼠。 小雷翅本就没有固定栖息地,它们的种族习惯极为洒脱,天为被地为床,天大地大何处都是家乡,凭借自身的速度优势,再危险的地方都敢溜达溜达。 而它们决定跟着李天权的理由则是——跟着大哥有饭吃! 毕竟小雷翅再怎么加强近战也改变不了它们京巴大小的事实,当时要不是因为捕猎困难,它俩也不至于混到去偷吃李天权灵草的地步,要知道,这东西可是吃肉的…… 那只溪鼠则和它们的种族习惯有些相同,溪鼠习惯顺水而行,靠捕鱼为生,所以经常飘着飘着就不知道飘到哪里,还可能飘着飘着就被水里的大鱼一口给吞了。 说实话,它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或者说,所有的溪鼠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而且它们也不在乎,毕竟自家就是这么个习惯,就算它们再在乎,难道还能把基因给改了不成? 捧着溪鼠的是吕云琦,这是那天她下了好大决心,顶着小欧阳吃人的眼光跟李天权讨来的宠物。 当时李天权挨个问了一圈,只有这只溪鼠愿意留下,并跟吕云琦定下一堆不平等条约,比如:每天都要有鱼供应,要有个窝住,还要自由溜达等等。 总结来说就是,吃的要好,住的要暖,还要包分配妹子,而自己只负责萌…… 难以置信的是吕云琦竟然答应了,当时吕小婷就说了一句话:“你自己都找不到个对象还要给别人找呢?你的自信是什么成分构成的?分我两克好不好?” 而吕云琦也回了一句话:“这不是还有李天权呢嘛。” 当时吕小婷没什么反应,倒是小欧阳差点疯了,在她看来这就是跟自己宣战的号角…… 细雨如薄雾般清新爽朗,悬起的高阳透过雨云照射在林野之上,冯婉桐点燃正午的灶火,飘荡的炊烟中夹杂着清淡饭香。 李天权抓了一把未淘的大米随手撒出,又从袖子里摸出几块肉干摆放在古树之下,如此奇怪的举动,自然也引起了众人的疑惑。 “你这是在干嘛?”小欧阳问道。 “分粮。”李天权见小欧阳不理解,便向她解释道:“咱们有食物,但其他生灵可能还饿着肚子,既然咱们不缺,那就分给它们一些,权当结个善缘。” “你这种结善缘的方式倒是新鲜。”小欧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样学样的从须弥袋里摸出八枚铜板摆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真是难得,世间竟然还有李天权看不懂的操作。 “我觉得你想得不够周全。”小欧阳仰着小脸得意解释:“我给它们留钱,让它们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点,这总比你给它们生米跟肉干好许多吧?” “呃……”李天权先是一愣,随后由心称赞道:“你用你的机智成功打败了我。” “你可得了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小欧阳白了他一眼,弯腰捡起地上铜板,鄙视说道:“我就是逗逗你,再说,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秘境里哪有卖东西的地方呀,我就是给钱也没用好么!” “理是这个理,你说的也不错。”李天权点点头,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道:“不过我觉得正常人应该会先想它们会不会用钱,而不是考虑秘境里有没有地方卖东西……” “哎?”小欧阳一呆,随之恼羞成怒道:“你是不是在说我蠢呢!” “我可没说过哈。”李天权大惊,紧接着补充一句:“话可都是你自己说的,我不能说这些话的,我师父教过我,要矜持,要懂得收敛智慧,不能什么实话都往外说的。” “李天权!李木头!你好本事呀你!”小欧阳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差点没气死:“你师父就教你这么矜持的吗?你懂收敛什么意思吗你!还实话!你嘴里什么时候蹦跶过实话!” “那不是实话都让你说了吗?”李天权眨巴着大眼,摆出一副无辜相道:“我没机会说实话,只能收敛一下了呗……” 他俩争吵已是常态,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坐在远处等待开饭的张寒蕊撇撇嘴,向其他人感慨:“啧啧啧,这么老远都能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我好像听出了羡慕的意思。”刘莺捂嘴轻笑,瞥了眼张寒蕊那两座比常人丰满许多的山峰随口问道:“你条件也不差,追你的人应该也有很多,怎么不挑一个呢?” “别提这个了。”张寒蕊叹了口气,心塞说道:“也就我刚来学院时候的有人追我,现在别人看见我都躲着走好么。” “这是为什么呀?”刘莺不解。 “往事不堪回首呗……”张寒蕊带着悲催的表情和沉重的心情道:“我最开始琢磨着不能轻易让人给勾搭走,起码得让人知道追我的难度,这没问题吧?” 围成一圈听八卦的妹子们同时点头:“没问题,然后呢?” “本来想给那群孙子增加点难度,可我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结果五分钟没到打残了四个,然后我就再也没收到过情书这种东西了。”张寒蕊耷拉着脑袋,失落的表情中还带着几分自豪,也不知道她自豪个什么劲。 吃瓜群众都懵了,她们比张寒蕊入学晚,进学院时候张寒蕊便已在学院大榜提名,她们哪知道张寒蕊初来时的波澜壮阔。 “那轩辕莫离他们呢?他们总不会怕你吧?我听说季无常长得很不错,是真的吗?”刘莺继续八卦。 “他也就长得不错了。”张寒蕊摇头道:“你没见过他们,等去交易区带你跟他们认识认识你就懂了。” “这话怎么说?”刘莺对几位学院风云人物表现出万分好奇。 “轩辕莫离那人嘴有问题,石撼山那人看着就跟个爹似的……”张寒蕊吐槽起队友丝毫不见嘴软:“季无常更别提了,我听说小时候他家里人就逼着他去妓院。” “啊?不会吧?”众人大惊。 男人去妓院,其实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家里人逼着去妓院是个什么情况?而且还是小时候就逼着去,这为人父母也太不负责了吧?就不怕孩子染个什么病吗? 意料之中的反应,张寒蕊耸耸肩接着道:“正常人去妓院里吃喝玩乐,他家里意思也是让他去玩,可他硬是花钱让那群花柳女帮他守门,而自己则偷偷摸摸躲屋子里修炼。” “啊?不会吧?”众人再次大惊。 “就是这样,而且季无常来学院的目的也是他家想让他在学院找个姑娘带回去。”最后张寒蕊总结道:“所以他们都属于一心修炼的那一类,你们要是看上谁就偷偷跟我说,我给你们拉红线,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们自己本事,不过我估计是悬……” 张寒蕊在抖队友黑历史,丝毫没注意到远处小欧阳与李天权的战争早已结束。 小欧阳听着张寒蕊的话,回头瞥了眼正在沉思的李天权道:“想什么呢?我跟你讲,你就跟季无常一模一样,都是死脑子!” “我又怎么了?”李天权无辜问道:“她刚刚说的妓院是什么地方?好玩吗?” “嗯?”小欧阳柳眉轻挑,回头瞪着李天权没好气道:“当然好玩,你要不要去试试?” “等出秘境之后我就去看看。”李天权开心点头,转而向小欧阳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玩?” 小欧阳无语,不过她这次并没有生气,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个关键问题——本质上来说,李天权缺乏常识的程度仅仅比浣玉衡强点有限,他能知道妓院是什么地方才有鬼呢! 一三一 开设妓院 李天权想去妓院的想法陈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想法极其简单,木先生让他们下山是干嘛的?是为了涂炭生灵……咳咳,不对,是为了让他们体验红尘苦难吗? 绝对不是呀,哪有体验红尘苦难第一站是幼儿园的?还包分配妹子那种…… 所以,木先生的目的很明确,摆明了就是让他们出来玩,别在山顶上死宅,天天没事儿烦自己。 所以,李天权很懂木先生想法,觉得有好玩的地方不去一趟简直对不起那个万年扑克脸。 所以,李天权准备回头就找人组队去刷妓院副本,必须要体验一下到底哪好玩! 而且一听说要花钱还死活要拖着小欧阳一起去,小欧阳当时都懵了,这特喵的,自己长这么大小还没见过胆这么肥的男人…… 李天权有的是想法,而有魄力在秘境中心建立交易区的季老大有的则是计划。 季无常家里是干什么的?养兵大户,独霸周边五座城池的军阀世家。 有战事时,奉天军主要负责收费打仗,虽然同阵营还要收费这点让大家颇有微词,但架不住人家效率高,业务态度好。 再说,帮你打个仗跟你要点盔甲磨损费和伤兵安家费过分吗?这不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你就说给不给吧!不给?呵呵,不给下个捶的就是你…… 他们打仗为什么要收费?理由其实很简单,因为奉天军属于精锐,由铠甲到武器,再到坐骑等等,没有一样不需要大量资金。 标配坐骑三品凶兽流云黑鬃马,掌中上品法器乌墨点钢枪,佩剑中品法器凤翅金盏剑,铠甲则是下品宝器玄天半月铠。 至于奉天军平均实力如何……这么说吧,进去看见个打杂倒垃圾的都是五品起步,低于五品想进去当兵都得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得上那身装备。 平均二品实力的兵种为普通兵种,平均三品实力可以被称为精兵,而奉天军平均实力在五品,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所以根本没人会闲的没事挑衅奉天军,所以他们也收不到战争赔偿金,所以他们只能跟别人蹭仗打…… 因为奉天军的实力,所以奉天军掌控的五座城池也格外安宁,托他们的福,治下百姓安居无忧,小贩大商获利稳定,所以城里每年的税收也跟着稳定许多。 而身为将军兼城主的儿子,外带可能是奉天军继承人,所以季无常也有权翻阅账本,顺便在他爹偷懒时候帮忙审核一些简单的公文。 当然,他爹回头是要检查的,毕竟这一份公文关乎的可能就是几千人命,即使是有心培养也不能纵容过度,更何况,季家只有打死的儿子,没有娇惯出来的嫩枝,这是季家传统,也是季家的祖训。 能看公文,自然也能看城里税收,流往商户的杂税除外,平民百姓的粮税除去,剩下的就是些稳定商户每年给城里的供奉。 所以做什么买卖不违法还赚钱季无常比谁都清楚,所以季无常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比建立交易区还要大胆的想法…… “你要搞个妓院!?你怕不是疯了吧?”白安先震惊了。 交易区在大家共同努力建设下……好吧,交易区在浣玉衡每天辛苦建设下,已从最原始只有居住区的雏形转为现在仿佛小镇一样的成熟姿态。 季无常善用场地,相继开设了赌场、戏厅、曲馆、茶馆、棋房、竞技场等等娱乐场所,前些天还成功建立且在交易区内贴满开设拍卖行的告示。 这些其实也都算靠谱,只是众人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要开妓院! 这可是学院内明文禁止的东西,而且大家都是正经人,起码在男女问题上相当正经,所以真不太好接受这个。 就算抛开心理上不好接受的问题,可开妓院总要有女的吧?女的去哪找? 大家都是年轻人,也都是修士,能来玄通幼儿……不对,能来玄通学院的人肯定也不会太缺乏资金,怎么想也用不着用身子赚饭吃呀。 而且大家都有头有脸,要是这事儿在学院传开还怎么做人,所以在白安先看来这件事很不现实。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季无常对白安先道:“我就不信你没看过你们御兽城的税账,妓院赚不赚钱你心里没数吗?” “我不否认妓院赚钱。”白安先先是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反问道:“但你去哪找人?难不成你还想逼良为娼?” “怎么说话呢?我季无常是那样人吗?”季无常拍着桌子不满道:“就不能找几个双修门派的人过来吗?不就是个面子的问题吗?多大点事儿啊。” “双修门派,说得轻巧,关键是你能找到吗?”白安先鄙夷的看着季无常,难得的毒舌一次:“你也知道是面子上的事是吧?你不要面子怎么不自己去卖呢?” “我倒想卖,可没人买不是?”季无常被怼也不生气,还厚着脸皮向白安先陪笑:“我这不是找不到才让你找吗?你不是聪明吗?这点事儿肯定难不倒你。” 白安先满是无语:“大哥!学院里我认识的人都不超过五十个,你觉得我能找到什么?” “我就是觉得你有办法。”季无常开始耍无赖了:“别人不知道你本事那是你藏的深,咱们认识都二十多年了,谁不明白谁?你就说办不办吧!” “不办!我办不了!”白安先抱着肩膀冷笑道:“咱们是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五岁去我家骗我糖吃,回头还打了我一顿,七岁你骗我捉迷藏,我找你一下午,结果你特么回家了!十岁时候……” “得得得,你别说了。”季无常赶忙打断道:“两成,三成利,我拿一,你拿二,剩下别人分,你看怎么样?” “呵……”白安先冷笑。 季无常咬牙道:“二点五!不能再多了!” “季老大……不对不对,季大哥真爱说笑,咱俩认识这么多年,办事一句话就行,哪来分钱不分钱一说,这事交给我就对了,我刚想起来我认识几个阴阳宗的姑娘,回头就给你联系你看怎么样?”白安先变脸比翻书都快,就差上去跟季无常勾肩搭背联络感情了。 季无常:“呵呵……” 旁边围观的一群人都被他俩的无耻所感动,浣玉衡还特别好学的向身边的专属厨娘外带家长提问:“妓院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要找阴阳宗的姑娘呢?” 李思雨都懵了,这让她怎么解释,总不能跟浣玉衡说那是干柴烈火们为爱鼓掌的地方吧? 她没法回答,不代表别人没法回答,熊孩子二号,白安琪充满向往的跟浣玉衡说道:“我听说那是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我还听说我家几个侍卫经常偷偷过去,可惜每次都不带我。” “真的假的?有好吃的吗?”浣玉衡提起了兴趣。 熟悉的这群人中,他也就和白安琪有共同语言,也只有跟白安琪能玩到一块去,所以自然而然的白安琪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关键白安琪也信他,这就很难得了…… “肯定有!”白安琪笃定道:“我偷偷观察过,每次他们一去就一宿不回家,要说没吃的我肯定不信。” “那我得去看看。”浣玉衡开心道:“到时候咱俩一块去。” “嗯嗯!” 李思雨这回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心纠正这俩单纯宝宝的认知还无从开口,想要阻拦还找不到完美理由,无奈之下她只能把尴尬的目光投向身边的退休干部二人组。 轩辕莫离注意到投来的视线,强忍笑意摆手对她道:“帮不了。” 石撼山建议道:“随他们去吧,你最好也跟着去,省得他俩发现情况不对把人家场子给砸了。” “我看还是你俩跟他俩去吧。”李思雨揉着太阳穴道:“风月场所我去总是不太好的,被人看见还以为我也参与了呢。” “不去。”轩辕莫离果断摇头拒绝:“太吵,我去不了,会控制不住杀意。” “我也去不了。”石撼山顺势说道:“到时候莫离控制不住杀意,我得帮忙看着点。” 李思雨:“呵呵……” 特喵的,你俩要看热闹就直说,想要敷衍就走点心,用这么扯淡的话来忽悠身为女子组智力担当的本姑娘是认真的吗! 呵呵,看来还是妈妈说的对,男人果然都是一群大猪蹄子…… 这一刻,贫乳辅无比怀念那两个远出游玩的闺蜜,并思考好了坑她俩的计划,当初可是说好的有福我享,有难你当,她必然不会给她们食言的机会,即使她俩现在身在远方…… 一三二 心如鹿撞姜小姐 有人惦记小欧阳与张寒蕊,自然也有人惦记着李天权,而且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妹子,不得不说,桃花来了想挡也挡不住。 如果这能算得上桃花运的话…… 姜月,天水城姜家长女,因虎妈一事与李天权相识,如今却早已被李天权抛置于脑后。 当然,相识指的也只是面熟而已,毕竟姜月除了知道他姓李之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货到底叫什么名字…… 姜月处事圆滑,阴狠内敛,稍加伪装想要在学院结识一些朋友也并不是难事。 在经历过虎妈一事之后,姜大小姐痛定思痛,坦然承担错误,并做出了良好的改过表现,所以姜大小姐拉上自己一票狐朋狗友,准备送李大公子一个小惊喜。 交易区的消息早已在秘境西区传开,姜月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立马赶往秘境中心,因为在她看来,那位给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李大公子一定也会前往秘境中心,而自己需要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一想到为人正直、散漫洒脱、还有一张略微英俊面庞的李公子,姜月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一想到他,姜月的心便如小鹿一般乱撞,面色也会带起几点红晕,难道这就是官人虐我千百遍,我待官人如初恋吗?难道这就是爱情的来段的吗? 不,这是姜月忍一时,越想越亏,退一步,越想越气,红晕?那是气血上涌!小鹿乱撞?那是心律不齐! 如果李大公子敢从秘境西区前往交易区,哼哼哼! 姜月发出暗爽的冷笑声,回头对身边人叮嘱一句:“告诉他们,多留点心,狩猎是其次,咱们主要目的是找人,我就不信这么多人盯着还能跑了他了!” 如果得知前方有六七十人时刻关注自己,不知李大公子会不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嗯……应该不会吧,按他的思维最有可能的大概还是惊喜。 李天权等人已启程十天,前七天走过的都是李天权曾去过的地方,由于某些原因,使得众妹子的心情尤为沉重。 因为她们发现李天权的小伙伴们体型越来越大,由溪鼠、灵猫等小型凶兽逐渐变为狂狼、雨羊等中型凶兽,再由中型凶兽又转变成惰猿、雷虎等大型凶兽,一个个体重都是吨位起步,关键还要跟一群妹子们求抱抱! 求抱抱勉强可以答应,毕竟大家是修士,千斤臂力还是有的,咬咬牙硬抱一下也不是不现实的事。 可关键的是它们吃饭的问题,当天冯婉桐都快哭了,晚餐的伙食量简直是要累死傻孩子的节奏,最后她只得用尽浑身灵力做出两桌大杂烩,一桌是给人吃的,一桌是给李天权和他的小伙伴们吃的…… 这也是专职厨娘第一次因为做菜而脱力,过后,她给李天权出了一道郑重的选择题:“以后你再敢跟它们来往就不要和我们来往,我们和它们你只能选一个!” 当时小欧阳就琢磨,是不是这厨娘也跟李天权有点故事,不然怎么会把话说得这么……这么让人不舒服呢。 李天权是个果断的人,在抉择方面果断的让人有些措手不及,只听他连想都没想便开口保证道:“放心吧,只有这一天,明天肯定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顿时所有妹子又对他重新绽放笑容,并对李天权良好认错的态度做出表扬,而且那天冯婉桐还特意奖励他,让他跟众人一起吃饭。 当时李天权都激动坏了好么! 直到三天之后…… 拔过山涉过水,青江山顶摔折过腿,即使艰难重重又有万千险阻,却依然无法阻拦李天权一行人前往交易区的坚定脚步。 秘境是由山脉与山脉相接而成,因长期无人居住与环境问题,所以处处都生长着由不同种类植物形成的密林。 由于秘境中心连接所有山脉,所以自然而然地越靠近秘境中心植物种类就越多,危险系数与收益系数自然也能大幅增加,而最关键的是——李天权竟然有机会发挥自己为数不多的知识! 而且这是真的知识,不是平时变着方式气人的机智,这……这简直是难以置信,不不不,这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了好么! “这个叫鹰尾草,虽然不被列入灵草,却可以有效治疗寻常风寒。” “这个是白花蛇叶青,虽是二品灵草,却能毒翻五品以下大部分生灵,尤其是果子,误食之后甚至连尊者都不能幸免。” 李天权挨个为众人介绍一路所见植物,正说到兴起时,小欧阳忽然指着地上一株不起眼的粉红小花问道:“这是什么花?很漂亮呢,有什么用处吗?” 说完她便弯腰准备采摘。 “这个……这个……”李天权拽住小欧阳胳膊,尴尬的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小欧阳不由疑惑道:“你不会不认识吧?” “不是。”李天权赶忙摇头,质疑他其他方面可以,但质疑他对植物的了解可万万不行。 “既然你认识为什么不说说呢?你刚开始不是说的挺起劲吗?”小欧阳更加纳闷。 李天权吭哧半天道:“这株……这株不太方便说……” “这能有什么不方便的?”小欧阳叉着腰有些不太开心,明明这货开始说了那么多,可一到自己询问却吭吭巴巴,这不就明摆着跟自己作对吗? 嘿,你丫跟谁俩呢!今天必须要让你知道家里谁是老大,不然结婚以后欺负我我找谁说理去? 小欧阳想到这里,顿时更加坚定了问出这株小花的秘密,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不是求知求学,而是一个树立威信的重要过程! 见自己拗不过她,李天权只得趴在她耳边悄悄说道:“这叫迎春花,是阴阳合欢散的主要原料,不是毒药,却剩似毒药,即使有修为在身,也无法抵抗其效果……” “哎!”小欧阳越听越觉得不对,绯红之色逐渐延到耳根,以至于最后呆立当场。 阴阳合欢散,基本等同于蓝色小药丸、媲美神油的存在,至于功能嘛……主要功能就是为种族人口增加做贡献,让少男少女情不自禁为爱鼓掌,让中老年患者重获男人尊严…… 小欧阳呆愣了片刻,转瞬间恼羞成怒,抬脚就要踩向地上那株无辜花蕾。 在她看来,只有摧毁这棵罪魁祸首才能保住自己在李天权心中的纯洁,浑然已忘,其实硬要追问它信息的是自己。 谁知这时李天权却突然伸出右脚护住迎春花道:“踩它做什么?” 小欧阳压低声音闷哼一声道:“如此污秽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吗?” “它生便是如此,怎能说它是污秽?”李天权收回右脚,轻轻拍打掉印在上面鞋印耐心说道:“存在即合理,我们用不到不代表别人用不到,以己之心妄然摧毁总是不对的。” “我们用不到?”小欧阳呆呆的重复一遍,刚刚消退的红晕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浮现,很显然,少女又多心了。 “呸!流氓!”小欧阳轻唾一声,转而靠在李天权身边关心道:“刚才没有踩疼你吧?鞋子是不是脏了?等咱们到交易区之后我会帮你重新刷干净的哦,你可不许乱跑。” 李天权上一秒还在诧异小欧阳说的流氓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却是连忙摆手拒绝:“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会清洁法术,而且我也有备用鞋子的。” 竟然敢拒绝少女的一片心意?小欧阳抬起脑袋,面色不善的瞪着李天权。 听着小虎牙咔咔作响的摩擦声,再看看那副要吃人的奶凶表情,李天权只得无奈点头,同时心中费解不已——她这是什么毛病?怎么就喜欢帮人洗衣服?她练的不是金系功法吗?怎么感觉像是水系似的?关键水系也没看谁靠帮人洗衣服修炼呀…… 很显然,少女的浪漫又在做给瞎子看,不过她倒不管那么多,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一定会让朽木对自己开花! 嗯,没错,只有她相信,反正冯婉桐、张寒蕊她们是一个不信。 午饭冯婉桐早已为众人准备好,被李天权的小伙伴们折腾这么久,她也难得轻松一次,自然也对李天权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说不添麻烦就不添麻烦,你竟然也会守信一次,真是难得。”冯婉桐感慨一声,随即好奇问道:“不过我挺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什么都没跟它们说,它们这几天却没来烦我们,难道它们也能听懂我说话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李天权得意道:“我觉得主要原因应该是这里我没来过,没有凶兽认识我。” “哎?”冯婉桐呆住,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被这货摆了一道。 随后李天权眼神坚定接着说道:“它们不认识我怎么行?我师父跟我说过,山上靠师父,出门靠朋友,所以我必须让它们认识认识我!” “哎!?”冯婉桐又是一呆,随即怒气冲冲的把装着李天权饭菜的碗盘端到虎妈面前,愤怒回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再也别想在桌上吃饭了!” 哼!竟然敢欺骗少女们,这种人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一三三 遇袭 寒风与暖风交融,湿气与干燥重叠,奇妙的气候与环境是秘境中心的一大特色,越是深入便越是如此。 左半边天,细雪混合雨水随风而落,右半边天,艳阳高照黄莺轻鸣怡然自得。 秘境中只有两种道路,一种是崎岖蜿蜒的兽道,一种是自然形成的碎石坡路,而密林中的小路则只有一种,那便是兽道,也就是由凶兽野兽等秘境原住民们踩出的道路。 如果出现杂草被有序清理的道具,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有人活动,而且经常在这边徘徊,否则也不会清理出一条供人行走的小路。 “看来我们的宣传手段很有效果嘛,我和小蕊刚来这里的时候可是连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呢。”从小欧阳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她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啧啧啧,你还好意思提宣传。”张寒蕊撇嘴鄙夷道:“这话说得就好像你跟谁宣传过似的。” “怎么说话呢你!”小欧阳表示不服,梗着脖子辩解道:“你要注意我的用词,我说的是我们好不!” “不好。”张寒蕊摇头嗤笑道:“明明都是我在辛苦工作,干嘛要分你一半功劳给你?凭什么?凭你长得好看?” “唔……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只能承认了。”小欧阳沉吟两秒,忽然仰着脑袋怅然感慨道:“哎,真没想到我隐藏这么多年的美貌都被你发现了……” 张寒蕊:“……您还真够不要脸的。” 小欧阳耸耸肩,带着臭屁的表情说道:“事实摆在面前我也不得不得承认呀,本来想以普通人的身份与你相处,却没想到竟然被你发现了我隐藏起来的部分,现在我真不知道是应该说你慧眼如炬呢,还是应该说我隐藏的还不够深沉,哎……” 说完之后,小欧阳还一脸得意的朝正在震惊中的李天权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是哪种?” 什么我觉得你应该是哪种?这两种哪种您都不沾边好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送命题,李天权经过几秒钟的深思熟虑,几秒钟的故作深沉,外加几秒钟调整心态,最后带着慷慨赴死的表情轻轻点点头。 就在小欧阳以为他前戏做了这么半天,可能会给一个让自己满意答案的时候,却没想到李天权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你想半天你就想出个‘嗯’是吧?”小欧阳都气笑了:“平时你不挺能扯吗?怎么一到我问问题你就不好好说话?来来来,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的。”李天权摊开双手,无辜说道:“我就是觉得说的对,所以才嗯的。” 说得对?什么就说得对了?我不是问问题呢吗?他说说得对是什么意思?小欧阳迷了,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货了,神神叨叨就算了,怎么还开始玩起哑谜了? 就在她想要问清楚时,李天权却忽然抬头看向东面密林,短剑倒提,骤然出手,挥臂间猛然甩出一道让空气为之扭曲的半月形剑气,直冲密林深处。 几缕被剑气切断的青丝顺着小欧阳的鬓角滑落,不过她并没有蠢的去质问李天权是不是对她不满而拔剑,因为她知道,李天权不是那种人,而且她相信,李天权不会对自己出手。 既然如此,那答案便只有一个。 “敌袭!戒备!” 小欧阳高声提醒众人,张寒蕊也在第一时间作出回应,她取出一条刚炼制没多久的骨矛横在身前,带头走向李天权攻击的方向,准备随时承受对方的第一波攻击。 冯婉桐她们的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还是快速的组成一个简易的战斗阵型。 张寒蕊为盾,冯婉桐与小欧阳其次,最后则是由吕云琦与吕小婷保护的刘莺,至于李天权,他在出了一剑之后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半月形的剑气轻松击落三支偷袭来的黑矢,并在撞击到的第一棵古树身上留下半尺多深的伤口。 一次偷袭未中,第二次袭击者便不再拘泥于方向,不知他用的是何种手段,只见又有数道箭矢借着密林阴影由四面袭来,而袭击的目标正是沉思中的李天权。 虎妈眼疾爪快,抬爪拨飞来自李天权身后的三枚黑矢,并用粗壮的尾巴护住虎崽,虽然它平时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但在正事上它可从没含糊过半分。 而另外三个方向袭来的黑矢则被张寒蕊与小欧阳等人一一拦截。 黑矢的攻击力道不大,可见袭击者并不是修为高深的人物,只不过箭头上蕴含的浓郁紫色却不得不令人在意,因为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这些箭是淬过毒的! “有点意思。”李天权由沉思中醒来,拔出身后背负的长剑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是哪个没长眼的连我都敢打?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走出来给我看看!”遭受莫名袭击的小欧阳很是火大,在怒喝的同时眼睛也不时观察四周,只要有一点异样,她保证能用身边的八巴金刀送对方一个透心凉。 没有回答声,没有异样变化,有的只是再一次来临的黑矢,只不过这次它们的数量已由十至百,且来自于四面八方。 长剑斜划残月,护住了没什么抵抗能力的虎崽,短剑上青色的符文印记一闪即逝,由地面生出一道藤壁为虎妈挡住了箭雨。 “流金!” 小欧阳甩出一把金沙,在灵力的加持下飞速旋转,为众人撑起一道晶莹天幕。 “御骨!” 张寒蕊右手掐法印,左手从须弥袋里掏出三具兽骨,扔出天幕之外,让它们去密林中寻找敌手。 黑矢与天幕产生撞击,毫无疑问,力道弱于天幕许多的黑矢自然不是对手,稀里哗啦掉在地上一片,搞得小欧阳好像在玩草船借箭一样。 “别喊了,白费力气,如果没错的话,咱们应该中陷阱了。”李天权阻止了小欧阳想要继续叫阵的想法,微笑说道:“你们最好离我远一些,对方的目标好像是我。” “因为危险就要离远一些?怎么可能!”小欧阳不满问道:“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说完还故意往李天权身边蹭了蹭,那意思,就仿佛是在说不抛弃不放弃似的。 至于她的真实目的,啧,大家又不是瞎子,除了李天权谁看不懂? 悠扬之音由古琴而发,刘莺这次显然是学聪明了,不顾一身白裙,直接盘坐在地上,把古琴放在膝上轻轻奏响复苏之曲。 在她的辅助下,众人的灵力恢复速度明显增加,虽然做不到大招漫天,但也可以不用像平时一样抠抠巴巴使用灵力。 “金鸾!” 淡金色灵力化为实质,形成两只活灵活现的鸾鸟,由吕云琦和吕小婷的手中放飞,穿过天幕,飞向高空搜索信息。 她俩虽然是近战专精,可此刻敌人并未现身,所以她们的任务也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搜查。 至于冯婉桐……其实这妹子只需要会做饭就好,别忘了,虽然她有三品中阶修为,但实际上她是个法术白痴,所以,她此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大家忙碌,就像大家在饭点时看她的那样。 可能偷袭者也觉得放箭有些浪费,所以,这次袭来的不是黑矢,而是五头元素虚兽。 小欧阳深谙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的道理,从须弥袋中掏出十几张虚兽符同时点燃甩出,眨眼间化为十几头各种类型的虚兽,不要命的对五只袭击者发出自·杀式攻击。 就在她以为可以轻松解决的时候,谁知异变突生,袭来的五只虚兽竟然合五为一,化为一头烈焰雄狮,而她召唤出的十几头虚兽竟然被其莫名其妙吸收,并成为雄狮壮大的另外一份养料。 “怎么会这样?”预料之外的事让小欧阳有些惊讶,但她也没时间多想,直接催动身边的两把飞刀,准备将烈焰雄狮阻拦在天幕之外。 “杀不死,只能耗。”李天权在第一时间做出准确判断,半跪在地,把短剑整根插进土中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在这次攻击的背后最少有两座小型聚灵阵的支持,想要一次毁灭虚兽,以我们的修为应该是做不到。” “那怎么办?”小欧阳急忙问道。 李天权答道:“它实际攻击力不高,除了打不死之外应该没什么可怕的,所以只要想办法困住它就可以了。” “怎么困住?”小欧阳追问。 “就像这样!”万千翠绿藤条随着李天权的低喝冲出地面,捆缚于雄狮之上,而雄狮虽然在挣扎,却无丝毫逃脱的办法,并且体型还在慢慢变小。 “汲灵藤?呸!又是招!”远处观战的姜月见状轻唾一声。 一三四 都是小手段 聚灵阵,主用于加速恢复灵力,兼容性与通用性在所有阵法中名列前茅,只是布置起来略微繁琐。 布阵所用的材料不多,也可以根据个人情况调节恢复速度,有钱的用上品灵石布阵,没钱的用下品灵石布阵,实在穷的不行甚至还可以随手捡几块石头布置。 之所以说聚灵阵通用性高,是因为修士世界的大部分运作都需要灵气支撑,下至个人修行,上至科研狂人们开发出的各种黑科技产物,所以灵气在这个世界上便等于能源。 而兼容性则大部分在于阵法特性,因为聚灵阵相当于能源聚集器,所以与大部分法阵都不会产生冲突,只要稍微改造便可与大部分法阵兼容适用。 而且聚灵阵还有另一条特性——便宜、取材轻松。 有钱人用上品灵石或者灵石原矿布阵,没钱的人可以用下品灵石或者带有灵力的普通材料布阵,实在穷得不行的技术帝甚至都在地上随便捡两块石头布阵,而这些所影响的只不过是阵法的恢复强度罢了。 以上种种原因使得聚灵阵成为修士们的必学阵法,可以学不会布阵,但也必须知道聚灵阵的大部分原理与用途,否则……否则考试时候十分就这么丢了。 而且丢分之后还可能被自家长辈抓住,按在地上一顿狠捶…… 袭来的火焰雄狮便是由聚灵阵供给的灵气凝聚而成,阵法不破它也就一直存在,虽然没多大杀伤力,但看着也膈应不是? 而李天权的汲灵藤正好克制纯灵气构物,所以也就有现在这一幕…… 汲灵藤像裹粽子一样把火焰雄狮裹在里面,藤条越收越紧,越来越粗,就像嗦粉似的,吸得可带劲了。 火焰雄狮由先前三米高的身材被吸成两米,再由两米到一米,以至于现在还不如只猫大,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那被吸,连挣扎甚至都懒得挣扎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众妹子惊恐的望着汲灵藤,同时瞄向李天权的眼神也带着些许忌惮。 要知道,能掠夺对方灵力壮大自己的东西在修士界一直被定位为邪物。 之所以说它们邪是因为人总会控制不住自己欲望,如果掠夺别人就能变强,那谁还会甘心苦修?还努力修炼干嘛?等着被人掠夺?那为啥不直接抢别人呢? “汲灵藤,大多生长在灵气浓郁的地方,很常见的。”李天权随意解释一句,而后好奇问道:“咱们昨天还遇见几棵,我记得我还和你们说过,你们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你是说过,但你确定现在这棵和昨天遇见的是同一种植物吗?”小欧阳指向比手臂还粗的藤条,脸上写满了我不信。 其他人跟着点头,脸上的表情也与她如出一辙。 昨天遇见的几棵多大来着?藤条好像还没小指粗,而且那时候李天权说什么来着?汲灵藤最多只能长这么大是吧? 那问题来了,眼前这个堪比古树的怪物难道是汲灵藤2.0版本吗?您家植物进化都不需要隔夜的是吗?您现在扔出来的这棵是拿尿素喂大的对不? “这怎么不是同一种了?这长得不都一模一样吗?”李天权一脸的莫名其妙。 呵呵……长得一模一样,您是瞎了是吗? 小欧阳不想说话,其他人也表示拒绝跟李天权沟通,大佬说一样就一样,别去瞎在乎细节,省得自己被气死。 陷阱是由姜月带人布置的,当然不仅限于一波箭雨和一波植物化肥,这只不过是试探,正餐才刚刚开始。 若有若无的香气不知何时弥漫在空气中,似花香般清淡,又似食物般诱人。 三四块巨石由斜坡上隆隆滚下,看其目的应该是想要一举摧毁小欧阳撑起的天幕,拳头大的碎石似飞火流星,携带着火焰飞驰而来,冲击力与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使天幕摇摇欲坠,也让小欧阳的灵力消耗剧增。 厚实的坚土逐渐变成沼泽,天顶乌云翻腾雷光涌动,突如其来的飞雪凝成银白长矛,被困的火焰雄狮破解消散,化作团团炽白火球。 吕云琦肩头趴着的溪鼠瑟瑟发抖,虎妈面对袭来的攻击无动于衷,两只小雷翅上蹿下跳,请战的想法跃跃欲试,而李天权只是淡然一笑,朝远边喊道:“净是些小花招,你们不觉得无趣吗?” “散去天幕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李天权如此对小欧阳说道。 在这一刻,连云派大师兄的霸气重新回归,其淡然洒脱,目空一切的模样,让少女不由心往,甚至还想抬手抽他两巴掌,因为她们就没见过这么能凹造型的! 本以为李天权要剑开山河,踏虚空而上,无往于天下,谁知这货说完一句话之后竟然特么把剑收起来,从袖子里掏出个锄头开始在地上刨坑! 这特么是要干啥?你是怕死后没坟,现在赶紧抢位置呢? 六个妹子都懵了,她们长这么大小就特喵的没见过这么花里胡哨的操作,合着您摆造型不是要开大招,而是单纯的脑子犯抽啊。 这特么你还敢让人家撤去天幕?咋的,您真实身份是阎王手下业务员吧?现在是不是地府业务量不够,找我们帮你冲业绩来了? “挖了个,埋个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李天权陷入自嗨之中无法自拔,小欧阳心累的继续撑着天幕,其他人有远程攻击的用远程攻击阻拦袭来的种种,没远程攻击的甩符咒对敌。 她们这是第一次与李天权配合作战,本以为会有五品大佬带躺的场面,但实际……六个差评奉上,不解释,别说话,问就是心累! “来来来,都拿着,人人有份。”李天权摘下刚从土里钻出来的洁白花朵,依次分发给正在努力奋斗的一众妹子。 妹子们都傻了,什么玩意儿这是?不帮忙也就算了,现场分花又是个什么情况?关键分的还是白花,您这殡葬业务是不是忒熟练点了?来来来,告诉我阎王是花多少钱请你的,我们给双倍,只求您滚一边玩去! 妹子们腹诽不已,但还是接过李天权递来的花朵,这是对他的信任吗?不,这不是,这是她们知道,如果自己不接,李天权这货可能一直闹腾…… 就在她们接过白花的那一刻,天地忽然变色,乌云消散,风雪退却,巨石崩塌,大地复原,一切皆如泡影破碎,时而能闻到的淡淡清香也让人异常恶心。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猜到了真相,但还是想要李天权来解释,因为一切显得都非常真实,让她们分不清虚幻与真实。 李天权耸耸肩道:“没什么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幻术。” 在李天权看来,这些幻术甚至还达不到术的水准,原因很简单,既然有同时催动天雷、火流星、飞雪、巨石的本事,为何藏头露面不敢出来一见? 有这等本事就算直接对敌也能轻松,哪用得着做这么多前戏? 这又不是为爱鼓掌,前戏再多也得不到半个好评的好么! 所以他在瞬间便判断出真实与虚幻,并从虎妈无动于衷的表现上更加确定这点。 想想李天权刚刚的表现,小欧阳惊讶道:“你早就知道是幻术了?” “当然。”李天权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小欧阳不解。 李天权认真道:“我师父说过,解除幻术要有仪式感,要是早点告诉你们,你们肯定就不会让我种花了。” 小欧阳:“???” 众人:“……呵呵。” 特么闹半天您这不还是为了刨坑种花吗?别什么事都让您师父背锅了好吗?让他老人家清净几天不行么! “嗯?” 忽然,张寒蕊若有所感的看向南面密林:“南边可能有人,刚刚我放出的骸灵被消灭了。”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吕小婷立马跟着汇报道:“东面也可能有人,我的金鸾也被打散了。” “西面也是!”吕云琦道:“金鸾消散前我见到的是刀光,一定是有人!” “怎么办?”小欧阳看向李天权,现在敌暗我明,分头行动绝对不行,所以大家要有一个共同方向,而能决定这个方向的人非李天权莫属。 李天权想了片刻道:“不用搭理他们,咱们继续往交易区走。” “凭什么呀!”张寒蕊急了,挨打不还手明显就不是她性格。 “因为这样很有趣呀。”李天权笑道:“咱们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发现对方,肯定是因为他们还布置了隐匿阵,聚灵阵与隐匿阵都要耗费许多时间,而且不知道他们还藏着些什么手段,与其在这里挨打咱们还不如直接一走了之,让他们费力不讨好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李天权的想法很简单,你想要我在你的陷阱里跟你玩那是万万不能,要不你出来找我,要不我就走,反正我就是不让你玩顺心。 张寒蕊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开口问道:“可是前面如果还有陷阱怎么办?” “趟过去呗。”李天权像看傻孩子似的,同情的看着她道:“就算把他们送回学院,咱们不还是一样得往交易区走吗?这跟踩不踩提前布置好的陷阱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张寒蕊解释道:“咱们可以抓住他们,让他们给咱们探路呀。” 李天权不解道:“去抓他们肯定还得踩一路陷阱,反正都是踩陷阱,咱们直接走了不是更好吗?” “那不行!”张寒蕊不开心道:“竟然敢埋伏我,我气不过!” 片刻后…… “哎哎哎,李天权!我警告你,你别跟我动手动脚的哈,你别拽我,我自己走就是了!” “什么?你竟然还要我走前面?凭什么!这条路可是你选的!” 面对张寒蕊的各种不服,李天权理所当然道:“你比较抗揍,走前面是最好的选择。” 张寒蕊继续不服:“那你呢!五品修士的灵力护铠比我防御只高不低,干嘛要我打头阵?” 李天权无辜道:“嗯……我忘了怎么用灵力护铠了。” 张寒蕊:“你特么给老娘滚!” 一三五 是谁给你的勇气? “他们好像要跑。” “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出来!” 姜月的心情很差,非常差,她布置好了各种法阵,就等李天权找她时一次发动,直接给他来个重伤套餐,让他去学院好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奈何千算万算她就是没算到李天权这么没脾气,挨打竟然想都不想调头就走! 这还是修士吗?这还是年轻人吗?这么怂你们是认真的吗? 同为新一代青年的姜大小姐都替他们感到羞耻…… 箭雨和迷幻烟就是放出来试探对方深浅,真正用来绝杀的法阵还没动用,可现在对方竟然要走! 这尼玛……剧本上不是写的李天权踏入陷阱被炸回家吗?怎谁特么准许你们瞎演的?导演不开心好么!还想不想加鸡腿了? 姜月很生气,很郁闷,同样也很无力,很无奈,就算李天权过来把她吊着捶一顿她都不至于这么不爽,吊着捶……嘿嘿,说不定还挺刺激的…… “发信号,准备打场硬仗,我先过去留住他们,你们看我手势行事。” 姜月向身边人吩咐一句,随即翻身下树,轻踏草尖,青衣长衫随风而起,仿佛仙子下凡般朝李天权等人走去。 望着前方男人的背影,姜月安奈住被一群麋鹿不停撞击的心脏,强压住当场报仇的冲动,挂上一副虚假的笑脸嗲声嗲气道:“哟,这不是李公子吗?怎么这么急着要走?小女近来可是为公子操碎了心呢,只是不成想,公子有了新欢便忘了旧爱,如今见到小女竟然连一声问候都没有,着实让人有些痛心,呜呜呜……” 新欢?旧爱?什么情况?小欧阳惊呆,并在心中疯狂咆哮——我特喵的什么时候变成小三了!?所以李木头这个浓眉大眼的混蛋到底背着老娘干了多少缺德事儿啊!? 小欧阳僵硬回头,望着姜月身上的青衣长衫翠绿薄纱,再看看李天权身上的青衫白衬,顿时更加崩溃了。 小欧阳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道:“连情侣装都穿上了么……” 少女的内心天翻地覆,当事人李大公子却淡定依旧,而且还不光淡定,他还露出了些许迷茫之色。 李天权望着姜月诧异道:“姜姑娘?我记得你好像回学院潜心修炼了吧?怎么现在又回秘境来了?” 李天权到现在都不知道七天之内可以无限制进入秘境的规定,这也不怪他,毕竟他又没被不可抗力赶出去,而且也没人会闲的没事跟他聊天,至于原因……大概是大家速效救心丹都没带够吧? “哈,我还以为公子忘记我了呢。”姜月捂嘴轻笑,目光却带着恨意:“公子对小女所为小女可是记忆犹新,如今再见,公子不想与我说点什么吗?” “确实有想说的。”李天权点头道:“是你在此设下陷阱埋伏我们的吧?” “呦,公子可别这么说。”姜月捂着胸口痛心说道:“小女想念公子,却又寻之不见,无奈之下只得在此等待,公子不解小女之意,真是让小女悲痛欲绝哎……” 李天权面无表情的听完她阴阳怪气的腔调,沉思片刻后道:“那我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姜月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公子开口便是,小女会尽量回答。” “嗯。”李天权眯起眼睛看向姜月问道:“既然姑娘要叙旧,那又何必站得那么远呢?” 为什么站这么远你心里没点……数是吗? 姜月微笑的表情微微一僵,扫了眼李天权身边委屈巴巴的小欧阳,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一众妹子,随即啜泣伤心道:“公子有了新人便忘了我这旧人,小女要是轻易过去怕她们是要吃了我,如此一来小女又怎敢妄动?” 姜月不可谓不毒,一句话便把在场的妹子都纳入李天权的情人之中,成功激起众人怒火,同时又表达出‘我就是不过去’的意思。 张寒蕊哪能受人这么挑拨,刚要上前开口反击,便被李天权摆手制止。 李天权也不解释什么,只是环顾一眼四周,摇头轻笑道:“若论新欢,姜姑娘的新欢成群结队,而在下只有这渺渺几人,如此看来在下还真是略逊一筹。” 密林中的异动自然瞒不过李天权,准确人数虽然猜不出来,但估摸个大概还是能做到的。 李天权的意思很明确,你可以对我出招,但我出同样的招式你也得接着,你能说我有六个新欢,那我就能说你有六七十个新欢,不就是打嘴仗嘛,连云派看家本事,谁怕谁呀。 漂亮的反击差点把姜月怼的控制不住情绪,只见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深吸口气,过了许久才重新挂上微笑:“多日不见,李公子还是如此伶牙俐齿,直让小女想起前些日子的不快,想来公子这次还是想与小女论道喽?” “感同身受,我也觉得不快。”李天权特别不喜欢咬文嚼字,陪了半天他也腻了,直接换回自己平时说话的方式道:“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回不回答都可以。” “哦?公子请讲,小女洗耳恭听便是。”姜月的表现极为大方,却无法掩盖其令人厌恶的本质。 一众妹子都抛出嫌弃的表情,张寒蕊还在心中默默盘算要不要等回学院就送她个生活不能自理大礼包一份。 小欧阳这时也看明白了情况,姜月明显与李天权有不小的过节。 啧啧啧,李木头果然还是李木头,这一刻,小欧阳只想静静地看着姜月表演,并做好以后在学院里天天抽她的打算…… 姜月表示自己对李天权要问的问题很感兴趣,并随时准备嘴欠挑衅嘲讽。 然而让她却没想到是,李天权竟然果断拔出双剑,直接朝自己奔来,看那架势仿佛是要将自己就地正法似的…… 姜月:“???” 这尼玛,说好的问问题呢?你拔剑冲过来干什么?咱别冲动,君子动口不动手哈…… 情况出乎预料,姜月只是微微一愣便转身往密林里钻,同时她心里还有些窃喜,毕竟她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现在能把对方勾引到陷阱这可是预料之外的收获。 然而想法总是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仅仅不到十秒姜月便笑不出来了。 三品高阶修士与五品中阶修士赛跑,那能跑得过吗?身体素质就差着两截呢好不。 更何况姜月练的既不是风法又不是雷法,想用缩地成寸可她没修炼到家,根本达不到一步十米的程度,想用金光遁可惜还不会用,情急之下只能全靠腿捣腾。 修士不用灵力加持,纯靠身体素质大概能跑多快? 如果是白安琪,给她三秒时间她能窜出百米开外,因为她是蛮修。 如果是李天权,给他三秒时间他也能跑出百米开外,因为他有五修为在身,即使不动用灵力,纯肉体强度也远胜于普通四品修士。 如果换成姜月嘛,给她三秒时间她能捣腾出五十米都算厉害,因为她啥也不是…… 二人间距不过百米,六秒时间完全足够李天权追上去吊打她两个来回,不过他并未如此粗鲁,身为男士,自然要保持男士风度。 李天权拦在姜月面前,露出和煦笑容:“不是说叙旧吗?看我过来你跑什么?” 姜月沉默不语。 慢悠悠溜达过来的妹子把姜月围在中间,都带一副看珍惜动物的表情看着她。 越级挑战的她们见过,但像姜月这种硬要越两个阶级挑战规格外的还真没见过,果然林子大什么鸟都有,作死都不隔夜的选手真是太难得了。 “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张寒蕊抬手勾起姜月下巴,像个流氓一样猥琐笑道:“现在姐姐过来找你来了,怎么样?感动了吧?” 姜月:“……” “哟呵,不说话是吧?”张寒蕊乐了,随即掏出一盒卸妆水,一边准备往姜月脸上涂一边道:“你不说话就不要怪姐姐残忍,这东西涂在脸上的威力你可是知道的……” 姜月都快哭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问她敢不敢动?不会自己看吗! 她倒是有心动弹,可脖子上架着把剑呢,这种情况下谁敢动她佩服谁是英雄好么! 姜月很扎心,比她更扎心的是密林中等待手势行动的一群人。 因为……姜月现在被李天权等人围在中间,不光看不到手势不说,连个眼神和声音都听不到,要不是没有惨叫声,他们都以为姜月被圈踢了呢! “看不到里面啊,咱们怎么办?”趴在树杈上埋伏的一位青年向身边好友询问。 旁边的兄弟也很无奈:“我也不清楚呀,不是说看手势行事吗?现在看个球啊……” 忽然有人问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姜月的拖延计划?” 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特么是拖延吗?这明显就是被挟持了好不?都这时候了还想拖延……嗯?拖延计划?也不是没有可能呀! 片刻的沉默,众人纷纷符合:“没错,这一定是拖延计划。” “错不了,以姜月的机敏程度,肯定不会做出以身犯险的事。” 反正不管姜月是不是在执行拖延计划,但现在都必须是拖延计划,众人集体表示对姜月的智慧极其信任,并想要继续猫在树上看戏。 而姜月…… 李天权拿剑拍了拍她脸,轻笑着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所以我就很好奇,老老实实埋伏着不好吗?是谁给你勇气让你出来跟我聊天的?” 一三六 我叫浣玉衡 什么是绝望?可以在最后扼杀希望与期待的便是绝望。 李天权最擅长什么?除了嘴欠之外最擅长的莫过于让人绝望。 当你感觉能坑他的时候,他永远会出其不意的反套路一下,而且还总是那么一击致命,就如他的战斗方式一样,总是那么出其不意,效果却又好的难以想象。 姜月绝望吗?她很绝望。 脖子上的剑让她不敢妄动,她哭哭啼啼,但李天权却不为所动,甚至还想一剑抹过去,为她洁白的脖颈平添一份殷红。 如果哭有用,世间哪能有那么多争斗不休?大家直接跪在坟头,玩一出一哭泯恩仇不比什么都好用? “不哭哈,咱们有话慢慢说。”李天权很温柔,温柔的差点让姜月投怀送抱,借个肩膀靠靠。 可那把横于二人之间的锋芒却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当然,还有小欧阳那要吃人的眼神。 “你们欺负……欺负我,我可是姜家长女。长这么大我就没……没受过这么多欺辱。”姜月是真哭了,越说越是委屈,仿佛压抑了好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一样。 然而……那把剑依旧纹丝未动,因为李天权从未在乎过她是谁,他想的问题很简单,既然你能挑衅我,那我就能来打你,你口嗨,我手嗨,大家都嗨了,这就叫双赢。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想,但这就是李天权的核心双赢理论,就像他给别人惊喜一样,惊的永远是别人,喜的却只有他自己…… 李天权不在乎姜月说的话,却不代表别人不在乎她的话。 小欧阳嗤笑一声,在这跟谁俩秀身份呢?我们是未来的花朵,修士界的接班人我们都没开口说什么,你一个姜家长女在这装什么装? 小欧阳鄙夷道:“知道我是谁吗?” 姜月抹抹眼泪:“不想知道……” 小欧阳:“!?” 怎么肥事!嗯?本姑娘是在问你问题吗?这么不配合你是认真的?没看见旁边那小子着急给阎王办业务呢是吧? 小欧阳被噎了一句,半天没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这尼玛,情绪都特喵的不连贯了!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张寒蕊吸取闺蜜的教训,直接开门见山,捏了捏姜月哭丧的小脸邪魅笑道:“你可以不认识她,但你不能不认识我,白竹山的手段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白竹山?”姜月莫名其妙道:“那是哪里?没听说过……” “!?” 张寒蕊表情一僵,沉默片刻后,干笑道:“呵呵,你真是白活这么大了……” 这要不是她心疼自己那点卸妆水,肯定一下子全泼姜月脸上!什么人啊这事,就没点阶下囚的自觉性吗? 冯婉桐等四个妹子眼见如此,更是没有半分上去搭话的欲望,她们主要目的就是看戏,如果不是怕破坏气氛甚至还想掏出把瓜子嗑。 虎妈在李天权身后躁动不安,时刻都想上去赏姜月两爪子,它可没忘自己当初是怎么被追杀的。 李天权轻轻拍打虎妈脑袋,待安抚好它情绪之后才回头对姜月笑道:“是你主动点呢,还是让我帮你动手?反正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流程你也都熟,就别耽误大家时间了,我们可还急着赶路呢。” 这话说的,要是不知道还当他在逛窑子呢。 极其随意的语气给了姜月一种在与老友相谈的错觉,让她觉得自己还能稍稍跟命运抗争一下。 姜月委屈巴巴的看着李天权问道:“我能不回去吗?” 要不怎么说士别三日就要刮目相看呢,这才几天功夫,她都学会卖萌术了! 然而命运就是命运,能让她把握住那还能叫命运?凭什么谁都想来抗争一下,命运难道就不要面子的吗? 命运之子果断摇头道:“当然不能,咱们旧识见,不重温一下往日时刻怎么行?这不都是之前你要求的吗?怎么还不愿意了呢?” 还旧识呢?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你还好意思说是旧识?要不要入戏这么深啊!当然,姜月的咆哮只敢在心里,表面可不敢流出半分异样。 她低声哽咽道:“可是……可是人家现在不想重温……” “啊?不想重温?”李天权愣了一下,满是诧异的看着姜月。 怎么回事小老弟?陪你演两场你还当真了?跟谁俩说不想呢?我给你的是选择题吗?我给你的是填空题!你这审题能力不过关啊。 李天权不高兴道:“如果不想重温我会很不开心的……” 说到这李天权把剑又贴近了她细嫩的脖颈几分,继续说道:“如果我不开心,后果你应该知道的吧?” 李大公子表示:想要学会审题就找大教育家李天权,待人亲和,业务能力娴熟,不需要十天,不需要半月,只需要一秒,便可让孩子懂得如何抉择人生,以至终身受用,关键还不收费的…… 在如此有效的教导下,想不学会审题都难,所以姜月悟了,而且还明白了一个道理——李天权随意的只是说话方式,对事情的结果可是非常认真,想让他放过自己……呵呵,琢磨啥呢?大白天的别做梦好么。 可姜月还是有些不甘心,想想这些天来布置陷阱的辛苦,在想想到现在一个没用上的那份凄凉,姜月不服,她觉得命运在捉弄自己,让自己遇见李天权受到种种屈辱。 所以说,命运真的很无辜,它本来就想安安静静的待着,奈何谁都要给它甩黑锅,但凡它能化成人形,肯定抓着那群给它甩锅的挨个抽一顿,不抽他们个生活不能自理都解不了这么多年的闷气! “我回去就是了……”姜月美眸含泪,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天权,请求道:“但是在我走之前能不能让我和朋友说几句话?你们不会连这么个小小的要求都不满足我吧?” “嗯。”李天权轻轻点头,就在姜月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给外面人发信号的时候,却听他点头笑道:“嗯,我跟你讲,这句话你算是说对了。” 我去你大爷!姜月差点一口老血喷他脸上,不让说就不让说呗,你用得着这样吗?你还可不可以再贱一点啊? 多亏这句话没说出来,要是让李天权知道,那他肯定不介意满足一下姜月的小小请求……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姜月想了片刻道:“与公子两次相遇,小女却还不知道公子姓名,不知公子可否告知,也好让小女以后在心中挂念几番。” 能把‘我想以后报复你’用如此文艺的方式表达,只能说,这真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够体面。 话中意思大家都听得懂,李天权自然也听得懂,可他涉世未深,哪能理解大户人家的复杂人脉与报复手段? 所以他没有片刻迟疑,直接开口答道:“我叫浣玉衡,记住了吗?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你叫浣玉衡!? 小欧阳、张寒蕊等围观群众都迷了,合着您师弟就是让您这么用的?您是不是对师弟的使用方式有点不规范?这好像跟说明书上写的严重不符啊,您就不怕回头被您师弟满世界追杀吗? “浣玉衡?姓浣吗?”姜月疑惑道:“可你上次不是说你姓李吗?” “哦,上次那是在骗你。”李天权表情自然,没有半点撒谎的羞愧感:“我主要就是觉得大家都见了两次面,多少也应该坦诚一些,所以你懂吧?” 姜月被这串话唬的一愣一愣的,犹豫片刻后怯生生问道:“公子这次不会又骗我吧?” 嗯?小姑娘不太懂事啊,现在是你秀机智的时候吗? 李天权面上表情一滞,随即摆出严肃表情正色说道:“我连云派浣玉衡一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次欺瞒姑娘事出有因,这次万万不会,还请姑娘放心。” 围观众人差点喷了,与李天权接触最多的小欧阳看向姜月的眼神中带着同情,遥想曾经,自己也是这么被坑的…… 见姜月还有些不想走的意思,李天权催促道:“时间也不早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姑娘还是请回吧,路途遥远,恕浣某只能在此目送。” “浣公子真的这么绝情?”姜月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天权,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样子是想使美人计,再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我这也是为姑娘好,秘境危险重重,姑娘身子弱,早些回去比什么都强。”李天权轻轻摇头,继续说道:“更何况浣某近日以来酗酒成瘾,身体多多少少也受了些影响,尤其是这拿剑的手,抖起来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说完他还故意抖几下剑,架在姜月脖子旁边晃悠,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姜月见此也懒得继续装了,脸上悲伤的表情一收,在掏出传送符之后,瞬间换成怨毒的表情盯着李天权:“浣公子所为姜月铭记在心,若有机会,必定悉数奉还!” 李天权无所谓道:“只要姑娘有心,那浣某随时恭候,不过现在还是请姑娘回去好好修炼,不然下次见面恐怕结果还是一样。” 淡淡的传送光辉闪过,李天权收回长剑,转而便向身旁围着的妹子们抱怨道:“你们怎么都不帮我说几句呢?” “我们说什么?”小欧阳诧异道:“浣公子还用得着我们帮忙吗?” 再次听到浣公子这个称呼,李天权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低声向众人恳求道:“你们到时候可别跟我师弟说这事儿哈,不然我麻烦就大了。” “现在知道麻烦大了?那刚刚你想什么了?”小欧阳白了他一眼道:“而且你不怕她去找你师弟麻烦吗?” “这个不怕。”李天权摇头笑道:“我觉得年轻人需要多加历练,我这是为了我师弟的以后着想,不经历坎坷怎能……” 小欧阳:“……呵呵!” 一三七 至亲好友姜姑娘 姜月被逼回学院,随后李天权便找到藏在各个角落的伏兵,向其中一位看样子是领头人的学员,信誓旦旦的说着是个人就不能信的话。 “其实我们和姜姑娘是朋友的,你们没看我们刚才聊的多好吗?” “没看见?那你们眼神不行呀,这个是病,得快点从医的说。” “什么?我拿剑威胁她?不不不,你们理解错了,那是我和她之间独特的打招呼方式,我可是她的至亲好友啊!再说,如果我真是两句话不到就拔剑的人,那我也不用在这里跟你们解释这么多呀。” “她为什么回学院?这个问题问的有深度,容我编……不对,容我想想怎么解释。嗯!是这样的,姜姑娘说有急事,要先走一步,刚刚她还让我跟你们赔个不是呢!” 李天权自顾自的说着,所有人都在用‘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的眼神瞅着他。 跟谁俩闹呢这是?智力不过关压根就过不了入学考核好吗?真当谁都脑子有病,没事走后门玩啊? 李天权解释完之后,双手一摊头疼道:“这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是不信的,可事实就是如此呀,如果你们还不相信,那就只能回去去找姜姑娘求证了,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回去求证?说得真好,那特么回去之后还回得来吗? 这哪是求证啊,这根本是死无对证好不! “你们怎么不说话啊。”李天权见无人说话,立马又跟上一句:“你们要是不说话我们可就走了哈,你们是姜姑娘的朋友,也是我浣玉衡的朋友,以后在学院里提我名就好使,记住了,我叫浣玉衡!” 这特喵的,这货还装上瘾了! 小欧阳等人尽是无语,她们还能说什么?顶多呵呵一笑,然后继续静静地看大佬秀操作就好…… 半小时后…… 李天权等人终是在众人蛋疼的目光下安然走出了包围圈,踩在泥泞的小路上,李天权还在逼逼个不停:“所以我就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很重要,不能什么事都打打杀杀,要是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那我们还长嘴干什么?直接抱着两根狼牙棒出生不比什么都实在吗?” 众人:“呵呵……” 小欧阳:“……呵呵,这话你还是留着以后跟你师弟说吧。” “我都跟他说了多少次了,可他就是不听,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一直管着吧?”提起师弟,李天权略带无奈道:“要是换成我师弟他们都不会有站着说话的机会,他可从来都不愿意跟站着的人讲道理。” 不愿跟站着的人讲道理,言外之意就是,想要听浣玉衡说道理,那就只能在被他打趴下之后…… 浣玉衡脾气不好,但在小欧阳与张寒蕊看来,他的性格比李天权强的不要太多,虽然他同样也继承了连云派的语言艺术,但他却是个少有的实诚人。 不似李天权那般,表面人畜无害,实则随时随地都在为对方刨坟掘墓,真是当之无愧的地府业务员,工作态度认真的一逼。 李天权等人潇洒离去,姜月的狐朋狗友们也聚集到了一起,有人在拆除那些没用上的法阵,有人靠在树下休息,也有人在讨论接下来要进行的事物。 其中一位黑衣青年立在树枝上,望着李天权等人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息,不知是叹什么,可能是叹姜月的遭遇,也可能是在纠结和李天权刚刚的沟通,毕竟刚才担任与李天权对话任务的便是他。 “你不会真信他们的话了吧?” 忽然,一声询问从青年背后响起,声音还被来人刻意压低,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我真信了。”黑衣青年同样压低声音,头也不回道:“我认出了张寒蕊,我也认出了欧阳怅秋,所以我相信他们说的话,而且不光我要相信,你们也一样要相信。” 来人诧异道:“张寒蕊?武力榜上的那个?你也不比她差多少吧?何必这么怕她?” “不差多少终归也是差了,出真本事我也未必能挡住她。”黑衣青年叹息一声,转而反问来人:“据我所知张寒蕊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按理来说最有可能跟咱们动手的便是她,可她却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来人沉思片刻后道:“我不了解张寒蕊,但如果我的话,那一定是因为队伍里还轮不到我说话。” “可能吧。”黑衣青年不可置否的点点头,继续问道:“武力榜第四的人物在队伍里都说不上话,你觉得这个队伍咱们得罪得起吗?”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来人还是老实答道:“我感觉得罪不起,就算现在能让他们吃瘪,但以后咱们的日子也肯定好过不到哪里。”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便是我相信他们说话的理由。”黑衣青年回头对站在自身身后的倩丽身影露出宠溺表情,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道:“行了,我也该回去了,我们那边还要猎杀一只五品凶兽,现在他们都在等着我呢。” “我也想去。”少女抓住他的胳膊,嘟着嘴撒娇道:“哥,你带我去看看嘛,我保证离得远远的。” “别闹,猎杀五品凶兽很危险的。”青年拉开她的胳膊,按了按她脑袋道:“你先回交易区等我,顺便帮我打听打听刚刚那群人是什么来路,尤其是刚才和我说话的那个人,记住,一定要光明正大打听,千万不要引起人家反感哦。” “哦……”少女失望的答应一声,随后好奇问道:“为什么要我打听和你说话的那个人?你不会想要跟他结交吧?” 青年摇头道:“结不结交还说不准,但先了解一下总归没错。” “可姜月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呀。”少女眉头微皱,显然是有些纠结。 “她高不高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跟她不熟。”青年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后提醒自家妹妹道:“姜月不是善类,你也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跟她拉开距离,省得以后被她拉下水。” 见青年又说自己朋友坏话,少女不满的哼了一声:“哼!这话你都说了很多次了,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青年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沧桑,语重心长的和她道:“你经历太少,自然是不懂的,我可不想你到时候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行啦,我知道啦,真是的……”少女耷拉着脑袋嘟囔一句。 就在青年转身要走的一刻,却忽然又听她问道:“那这次姜月那边怎么交代?” “交代?交代什么?”青年回头轻笑:“姜月和他们可是朋友,大家刚才可都听到了,这么多证人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切,就你最坏了!”少女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赶快去吧,记得回头给我带礼物哦。” 青年点头答应:“放心,一定的。” 少女想了一下,警惕说道:“别像上次那样,你给自己买法宝,送我却送一铜板两个的发卡。” “哦……” …… 山高入云,鸟绝于空,登至顶峰,可见一宗——魔宗。 虽名为魔宗,但这却是个实打实的正道门派,而且传承悠久,甚至被列为八大原始宗派之一。 之所以被称为魔宗是因为宗内存放的各类功法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弊端,或者并不完善,需要后辈进行改良,期间更是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以至于落得身死道消的地步。 所以魔宗宗内年轻人居多,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上一辈大多都在改良功法的道路上折腰了吧。 虽然无多少前辈老怪坐镇,可魔宗依旧不是宵小之辈可以轻易冒犯的存在,甚至在八大原始宗派中单体实力排名第一。 而这其中的原因自然也出在他们所修炼的功法上面。 有弊端的功法通常有一条共同性——威力极大,或在某条路线上无限接近于极致。 所以魔宗仅剩的十几位前辈的实力无一不是同境界中的佼佼者,以至于宗内还盛传着一句名言:不能越级挑战者不配在我魔宗修行! 由此可见,魔宗成员脾气多少都有些偏激,不然也不会说出如此骄傲的话,同样,从这句话中也能得知,低调是魔宗成员最学不会的东西。 花十娘、郑紫嫣,两位奉玄通学院院长之命送信的女弟子,历经接近三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这座充满传奇色彩的古老宗派,这是她们的第一站,却不是她们的最后一站。 因为后面还有七家等着她俩送信呢…… “不管来多少次,我都觉得魔宗建立的地方有问题,想找他们一趟还得先锻炼身体,这要没个五品以上实力,想下个山都得花三四天时间。” 站在魔宗门口,郑紫嫣大声跟身边的花十娘抱怨,可能这不是抱怨,而是故意说给魔宗成员听的,不然以她的智力也不至于说人坏话还这么不避嫌。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是吧?”郑紫嫣白了一眼把目光瞄向自己的守门弟子,满是不爽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玄通学院郑紫嫣和玄通学院花十娘前来拜访。” 一三八 围棋?五子棋! “即使多年未见,二位姑娘仍是风采依旧,遥想当年莲花池旁,十娘婀娜举止,一瞥一笑间众生无不为之倾魂。 曾于高山之巅,望紫烟姑娘巾帼英姿,胜之雄鹰烈隼,比男儿有过之而无不及,枪舞于掌中,又有睥睨苍穹之意。 二位姑娘千秋之色可谓是深入肺腑,让在下莫不敢忘。” 魔宗待客室内,身为待客长老的那位滔滔不绝的赞赏着两位奉命而来的姑娘,由外貌称赞到性格,又由性格说到为人处世。 在他口中,花十娘与郑紫烟虽不是天仙,却是胜过天仙万分,仿佛在他看来,两位姑娘不是天仙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觉得天仙这个称呼不配自己身份! 面对一堆花里胡哨,免费替人吹牛逼的外交说辞,郑紫烟轻皱眉头,不耐烦的拍着桌子道:“这么多年不见你是不是忘了怎么说人话了?跟我俩整这么些虚的有什么用?”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郑紫烟与花十娘也不例外,只不过这夸人的说辞每次都一样就很让人糟心了。 在郑紫烟的记忆中,魔宗待客长老的这套说辞她起码听过不下十次,只要一来肯定是这套话,连变通都不懂得变通,纯属搞人心态。 “是你俩不好好跟我说话的。”青年耸耸肩道:“你们硬要按照外教标准来,现在还怪我不会说人话咯?再说,我好歹也是你俩师叔,你们跟我说话就不能客气点吗?” 青年名为陈渊,是老院长的亲弟弟,而老院子是郑紫烟的师父,师如父,所以按照辈分来算,郑紫烟与花十娘确实要称呼他为师叔。 既然现在师叔让自己客气点,那自己这当后辈的就得尽量遵循,郑紫烟想了片刻道:“这么多年不见,您是不是忘了怎么说人话了?” 紫烟式客气法,委婉之中蕴含高雅与奔放,容纳了不羁与矜持,只能说,这真不愧为老院长亲传,真不愧为跟同事打牌都要出老千的好姑娘。 相比于她,花十娘真如青莲一般高洁,最起码……她打牌不出老千,而且只会被坑。 “算了,我就知道跟你说了也白说。”陈渊为她俩倒上两杯茶道:“咱也算是自家人,有什么事也不用藏着掖着,直接跟我说就行。”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师父让我们过来送封信。”郑紫烟示意身边像个乖宝宝一样的花十娘把信拿出来,随后说道:“信里内容大概就是请八大宗派带几个小辈去我们那聚聚,至于其他的我师父就没说,我师父你也清楚,真要有什么大事肯定也不会写在信上。” “信你看过?”陈渊从花十娘手中接过信封,但并未打开,反而好奇问道:“给所有宗派的信内容都一样吗?” “我何止看过,其中有三封还是我帮着写的呢!”郑紫烟明白陈渊的意思,他这是怕信里有隐秘信息被忽略,作为外交人员,把所有事情都问清楚也是职责所在。 郑紫烟解释道:“信里内容都一样,信封是三铜板一摞,学院门口杂货店里买的,用的墨就是普通墨水,总体来说没有任何问题,这确实是封单纯的邀请信。” 陈渊点头表示明白,随后拿着信封问道:“我现在打开看没问题吧?还是说必须要让我们宗主亲启?” “这个没所谓的,谁看都一样。”郑紫烟随意道:“要是你想看还不愿意打开,那我把信的内容背给你听也行。” “免了吧,你等会肯定又会说什么‘你竟然真的要我背’之类的话,或者就是想跟我收点信息传达费之类乱七八糟的费用。”陈渊果断摇头拒绝,很明显,他对郑紫烟的了解程度并不亚于她师父。 “师叔!话不能这样说的!”见阴谋被对方识破,郑紫烟悲痛欲绝道:“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很伤心的说!” 陈渊挑着眉毛问道:“所以呢?” 郑紫烟义正言辞道:“所以我决定加收一项精神损失费,以弥补你对我幼小心灵的打击。” 陈渊无语,他就不明白,明明小时候挺实诚的一个姑娘,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残了呢? 像谁不好,非要去像自己那天天不务正业的哥哥,就是投入邪道门派好歹也可以说自己沉迷于力量无法自拔,总比说沉迷于无耻精神好听多了呀。 陈渊表示实在懒得搭理这姑娘,无奈的摇摇头,随手撕开信封细读。 信上没有长篇大论,只是简简单单仿佛聊家常似的几句话,可以看出写信时老院长的心情非常不错,不然也不会写出邀请朋友游玩聚会的信件。 信中内容也与郑紫烟所说的差不多,主要表达了三点。 第一点,玄通学院准备为大家办个友谊擂台赛,让各宗带几个三十岁以下的弟子去参赛,顺便让各大宗派准备些给弟子用的小物件,以做胜者奖励。 第二点,集合时间定在十一月初,正好结束之后大家也可以回家过个年。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一点,要求带来的弟子尽量体貌端正,男的最好玉树临风,女的最好婀娜多姿,省得自家这群兔子没事总啃窝边草,也该让他们放眼一下广大世界了。 唔……信件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应该是后加上去的,而且极有可能是郑紫烟私自加上去的,因为这句话跟信里的内容实在搭不上边。 “我家俩孩子忙不过来,所以还请第一位收到信件的宗派派几名弟子帮忙送一下其他信件,着重声明,路费自备,我家穷,付不起劳苦费,还请大家多多担待。” 陈渊一字一句的念完最后一句话,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郑紫烟道:“你敢不敢给我看看其他信?” 看其他信?开什么玩笑?看了不就暴露自己要偷懒了吗? 所以郑紫烟果断摇头:“那不行,说好的一人一封的,之前让你换你不换,现在打开之后后悔了?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呀。” “哈?”陈渊乐了:“我算看出来了,你这封信就是给我准备的对吧?” 陈渊可不傻,傻子也管理不了外交,自家孩子那点小心思他用那点掉落在脚指头上的脑细胞都能猜出来。 “师叔,你说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哈。”郑紫烟不开心道。 虽然帮忙送信这种,没危险还能让自家弟子出门溜达长见识的请求,各大门派都很乐意接受,可求朋友和求家长完全是两个概念,毕竟面子上总是多多少少有些抹不开的。 而且魔宗还是八大原始宗派中唯一一家黑白通吃的宗派,不论邪修还是正道修士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这也就保证了魔宗弟子外出时不会无故被害。 所以郑紫烟与花十娘第一个找的便是魔宗,主要原因就是自家师叔在这里,可以为自己省去日后许多辛苦。 也可以说,找了魔宗一家就等于找了其他七家,关键是还能帮自己省去许多路费,这就很让人开心了。 自家后辈的要求陈渊一一满足,反正就是安排几个弟子送信,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而郑紫烟和花十娘在做完正事之后也没有选择下山,反倒是要在魔宗暂住几日,就在陈渊诧异的时候,郑紫烟给出解释:“我俩要是提前回去了我师父不就知道我们偷懒了吗?” 好嘛,这姑娘,先前还挺委婉,现在倒是把偷懒说得光明正大,真不知道她先前委婉个什么意思。 绕是以陈渊的智商也没想到她俩在自己这边住下会是这个理由,不禁咂咂嘴道:“你真是越来越像你师父了。” 郑紫烟听后自豪道:“那当然啦!” …… “我发现小烟越来越像你了。”青年副院长面无表情道。 老院长嗤笑一声:“这不是废话吗?那是我徒弟,不像我还能像你不成?” 青年副院长沉默片刻:“……你没发现我这是在骂她吗?” “没发现。”老院长紧皱眉头道:“我倒觉得你这是在夸奖。” “呵呵……” 玄通学院,院长室内,老院长与青年副院长相对而坐,二人一边苦思桌上摆放的残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桌旁正在烧着一壶热茶,老院长手里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只见他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嘴角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自信笑意,提子落子间风云都要为止变色,一声胜利的呐喊震敌魂魄。 “五子连珠!你又输了!给钱哈,一盘五铜板,之前说好的,你可别耍赖。”老院长捋着下巴上的白须畅快大笑。 青年副院长都懵了,愣了半天道:“咱们不是在下围棋吗?什么时候改成五子棋的?” “就在刚刚呀。”老院长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捧着热茶杯老神在在的教育自家师弟道:“做人就要懂得变通,不能总抓着残局不放,僵持不下之时可以适当更改一下规则,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能理解吗?” 青年副院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大概能理解一些,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到你落子时候改规则?而且为什么还要管我要钱?” 老院长语重心长道:“规则的更改是需要代价的,而这个代价,永远不会出自编写规则的人身上。” “所以呢?”青年抬头看着老院长道:“所以你是要答应了?” “不然呢?人家嘴大我嘴小,学院虽是太平之地,可终归不是绝对的独立。”老院长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随后却是轻声笑道:“其实我们也就是帮忙宣传一下,他们要的也只是学院不刻意阻拦,总体来说对我们并无害处,毕竟决定权在学员而不在于我们。” 解释完之后,老院长随口向青年询问:“只是一点我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征兵?难道上次的邪灵事件已经影响到各大城池了吗?” “应该是。”青年点头道:“据我所知,昭月十五城已进入备战状态,塞北那边全境封锁,据说好像是在通缉什么人。” “看来是都乱了啊……”老院长叹了口气,随后仰望着屋顶抱怨说道:“我还想安度个晚年,怎么就赶上这档子事儿了……” 一三九 到达 为下一代人撑起一片安宁之所是玄通学院的成立之本,可安宁真如想象中那般简单?若真有这么简单学院也不会发生邪灵事件,同样也不会让各大城池的人在学院里张贴征兵告示。 修士的世界,就算隐居多年的修士都会被人拉出来鞭尸,更何况是在人眼皮底下的学院。 不过学院内的风波再多也要等学员从秘境中出来才行,总不能把玩得正嗨的孩子们强行拉出来宣布一波消息再让他们回去吧? 扫不扫兴那是两说,主要长脑子的人就没有这么办事的,而且……老院长也实在不想让这群孩子这么早就接触到真实社会的其中一面。 风雨无常,来匆匆,去也匆匆,细雨过后便是万里晴空,天边的一道彩虹既是它来过的美好,又是它去后的证明。 晨风拂晓,大地清泽,黄莺于林间轻啼报晓,白练与长空融为一色。 耗时十三天,李天权等人终于成功踏入传说中的交易区。 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建筑、路边兜售各种修行资源的商铺,一众妹子不断发出惊喜的欢呼。 其中小欧阳与张寒蕊的呼声最大,因为她俩走时这里还仅仅有几个供人居住的别墅,而现在却已有小镇的雏形,更关键的是,她俩就没觉得季无常的计划行得通。 冯婉桐与刘莺等人惊呼的理由则比较简单,因为她们终于又有了踏入人类社会的感觉,不像是前三个月猫在别墅里过着自闭生活。 李天权就比较淡定了,妹子们看建筑只会发出惊呼,而他则能看出哪些是浣玉衡建造的,哪些是其他人建造的。 而且李天权还能从建筑上推断出自家师弟今日来的修为是否有所提升,从而判断出在浣玉衡知道自己冒名顶替之后会不会捶死自己…… 嗯,应该不会,比我差多了…… 李天权观察了一圈建筑,脸上又重新挂上那副标志性的微笑,只要知道师弟还打不过自己那就一切好说,要是浣玉衡也晋升五品那他可真就得琢磨琢磨跑路问题了。 “你好,打扰一下,请问你知道季无常现在在哪里吗?” 一别三十多天,即使是小欧阳与张寒蕊这两位初始交易区的见证者,此刻也不得不向其他人打听路线。 小欧阳出奇的礼貌,可能是想要给其他人留下好印象,以侧面增加自己在李天权心中的分数,也可能是她本就如此,只不过遇见李天权才变得暴躁。 前者可能性微乎其微,后者的可能性接近于无限大,如此悬殊的比率也可以想象,毕竟李天权实在太擅长语言艺术了。 小欧阳打听的是季无常下落,张寒蕊打听的却是巡逻小队,在她看来,寻找在固定地点游动的队伍可比寻找一个下落不明的人要简单的多。 没错,在她看来,自己回来季无常没有大张旗鼓出来迎接就是他已经下落不明了…… “什么?巡逻队还没起床?”张寒蕊惊了。 这尼玛都日上三竿了,最应该起早工作的巡逻队竟然还没有起床!?你们这是想干嘛?是想等半夜出来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吗? “巡逻队是谁带的?”张寒蕊皱着眉头有些不满,交易区中也有她的一份提成,也可以说她也是其中一位股东,此刻见巡逻队如此不负责任,想必是个老板都高兴不起来吧。 摆地摊的学员老实答道:“轩辕莫离带的,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轩辕莫离带队,原来如此…… 张寒蕊释然了,在他们这些圈里人看来轩辕莫离是老实孩子,谁都能去欺负欺负他,可在外人眼里并不如此,毕竟轩辕莫离是连续四年武力榜第一的存在。 想要挑拨他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斤两,顺便再看看自己钱包里的医药费够不够用,省得到时候被捶个半死只能躺在地上干哼哼,连个治伤的钱都没有。 既然众人成功来到交易区,那找人也就不急于一时,能打听到最好,打听不到拉倒,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要做。 在张寒蕊的建议下,众人顺着街道溜达,正好也见识见识这些日子里交易区的发展与变化。 交易区的街道都是原始的泥沙路,倒不是季无常为了省时省力,而是确实没必要去铺设地砖,毕竟秘境里一不跑马,二不能久住,只为了美观浪费宝贵的时间的确得不偿失。 街道两旁都是早起兜售物品的学员,有在地上摆摊的,有坐在固定商铺里的,有的出售秘境中得来的物资,有的在店外摆放套着鲜亮衣装的俩人,还有的吆喝着油条两铜板一根,五铜板两根,关键生意还不错,而且还有人问十铜板三根卖不卖! 真为这群孩子的智商捉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的入学智力考核! 建筑大多都是木制建筑与石制建筑,搭建手法比较粗糙,外形大都四四方方,颇有种原始的意思,怎么看都看不出美观,但却很实用,起码遮风挡雨保一时温暖完全足够。 藤制建筑少之又少,却都是关键建筑,比如围绕在交易区外的藤墙,比如占地面积最大的酒店与竞技场,再比如最显眼却紧闭大门的拍卖行。 想来也可以理解,毕竟能直接用木法催生藤蔓造房子的只有浣玉衡一人,如果整个交易区都要他去建设,恐怕他也离累死不远了。 歪歪扭扭的木牌和潦草如螃蟹爬出的字迹说明了每一座建筑的用处,只是在小巷角落挂着‘快乐之源’牌子的几座小屋实在让人理解不能,本来李天权还想进去看看到底多快乐才敢叫快乐之源,奈何人家牌子上标明只有夜间营业,这不得不让人产生好奇与些许向往。 餐馆、商铺到处都是,可学员往来最多的却是娱乐场所,在众多娱乐场所中,又以赌场与竞技场为最。 赌博的魅力在于未知的胜负,在于对希望的一丝执着,这也导致了败者想要翻盘,胜者想要乘胜追击,而大部分人会在这种不知收敛的心理中越陷越深,以至于最后血本无归。 李天权不是嗜赌的人,准确来说他从来就没体验过赌博的魅力,理由很简单,因为这货根本就不会玩,牌九、骰子等等也不是连云山上能存在的东西。 几位姑娘也对赌场兴致缺缺,显然,她们也不是喜欢以大博小,单车变废铁的人。 所以众人的目标自然而然地转向了交易区最大的娱乐建筑——竞技场。 竞技场的大门无时无刻不是敞开着的,门外立的木牌上明确写着参赛规则,当然,收费明细也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设立在竞技场大门外的收费台也不止单纯的收取入门费,还会顺便以正在比斗中的学员胜负做赌注开设赌局,而贴在门边的告示则是每天的比斗名单。 名单根据竞技场的规则分为两类,中间用一条黑竖杠隔开,左边记录的是无规则比斗,也就是说出了蓄意杀人和超出比斗范围之外无任何规则限制,右边记录的则是限制比斗,需要精通封印术法的学员封住参与者修为,让参与双方纯靠武技一决胜负。 纯武技角斗并不是季无常独创,而是早就存在于修士世界中的一种古老角斗方式,甚至就连精通武技而不懂灵力运行之法的普通人也可以参与。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比试规则,想来也很简单。 修士是可以运作用各种术法对敌,可观赏性总没有拳拳到肉的战斗来得痛快。 正常人向往的应该都是大侠的热血潇洒,而不是法爷们猫在犄角旮旯里搓三连火球的猥琐大法。 而且这种平衡式的比试方式可以拉近修士们与普通人的距离,以避免出现大家同在一个世界里却互不了解的情况发生,能有效防止修士与普通人之间因为误解而发生的冲突。 竞技场的入门费不贵,但也便宜不了哪去,一人一两碎银,进去待多久都没关系,但只要出来再进入就要重新付费,即使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也要再次付费。 李天权看着比斗名单不禁摇头轻笑,因为名单中赫然存在着两位他的熟人。 他的反应小欧阳看在眼里,主动摸出七两碎银上前付给收费的学员后道:“他俩能玩到一起你觉得很意外吗?” “说实话,确实挺意外的。”李天权摇头笑道:“而且我觉得我应该重新评估一下我师弟的智力了。” 一四零 竞技霸主白安琪 什么叫简朴?什么叫穷人缩水版? 在进去交易区竞技场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进门直走,入眼便是胡乱摆放,堆成小山的木板凳,藤条编织的墙壁上还订着一个木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一串极具风格的告示:不想站着的就自己拿,到时候别忘了给老子放回来,谁敢偷偷顺老子东西,小心被老子发现给你打成板凳——季无常留。 众人无语,好嘛,合着偌大个竞技场竟只是个空壳,进来之前谁能想到里面连个固定座位都没有啊。 再往里走,是卖零食的商铺,瓜子、果汁、酒水一应俱全,再往地上看,匀速旋转的黑乎乎的铁质封闭工具里不知道在烧着么,根据其散发出的甜腻香气推断,想必不是栗子也会是爆米花之类的东西。 在售货学员的极力推荐下,众人也买了几份零食拎在了手里,又穿过几家饭馆和商铺,这才以左手板凳右手零食的无上之姿踏入竞技场的……观众席。 说是观众席,实际就是把板凳放在地上一坐就行,因为除了竞技场中间安放的两座四四方方的藤质大擂台之外,其他场地全都可以被称为观众席。 其随意与洒脱之感,颇有一种‘只要不抬头,遍地是茅楼’的韵味。 擂台上的学员正在激烈交战,现场无解说,无裁判,是否有嗑药等作弊行为全靠观众的双眼判断。 怎么说好呢,与其说是竞技场,但感觉更像是个菜市场,根本让人提不起去看其他建筑的兴趣,生怕别的地方都跟这里一样。 场地粗糙也可以理解,毕竟学员中并没有精通建筑的人才,浣玉衡虽然能用树藤建造各类建筑,可那只能被称为施工,要是真有自己画设计图的本事竞技场也不至于让他弄成这幅德行。 场地问题归场地问题,擂台上的战斗却是实打实的。 左边擂台上传出阵阵灵力波动,有冰雪碎裂之声,爆炎轰炸之声,不时还飞出两道偏离向围观群众的攻击,使群众发出一阵惊呼。 右边擂台上是拳打脚踢,刀剑挥舞所传出的破空之音,其中夹杂着几声怒吼,还有几分对自己力不从心的不甘。 由于是上午,观众并不是很多,只有寥寥百人围着擂台而坐,或与身边人小声讨论擂台上的战斗,或在高声呐喊,为自己中意的学员加油助威。 李天权等人拎着板凳寻找座位,路间小欧阳与张寒蕊还和几位熟人开心的打着招呼,只是没想到是,刘莺的知名度竟然还要高于她俩许多。 最关键是,众人竟然在这发现了保安大队长——轩辕莫离! 好吧,主要还是这大哥太显眼了,只要他在的地方绝对不会有人愿意靠近,打远一看,只有他自己孤零零的坐在小板凳上,仿佛是被遗弃的孩子那般可怜…… “你怎么在这?”张寒蕊拎着板凳,大大咧咧的坐在他旁边诧异道:“你不是还没起床呢吗?” 轩辕莫离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想象中的熟人见面热情照顾,也没有你来我往的寒暄客套,他只是缓缓摇头,又重新把目光定在擂台中的比试上。 张寒蕊乐了:“哈,你这是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所以要修闭口禅了?” 轩辕莫离回头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淡然说道:“我不想跟七个小矮人说话。” 张寒蕊:“???” 李天权&小欧阳&冯婉桐等人:“???” 什么鬼?怎么就七个小矮人了?你不要按我们人数乱分配身份好不好?谁特喵的矮了!不都跟你差不多身高的吗? 还别说,众人往地上这么一坐还真就跟小矮人差不多,只不过他脑回路是怎么拐到这上面的?简直神了好吗。 李天权这是第一次正面与轩辕莫离相见,却忽然在心中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并默默给出评价——这是个在语言艺术的造诣上丝毫不亚于自己的高手! 高手过招,讲究的无非是快准狠三点,李天权想都没想,开口直接问道:“我们是小矮人你是什么?公主还是后妈?” “我是猎人。”轩辕莫离淡定回道:“公主被我打死了。” 李天权:“???” 您跟我小时候看的是一个故事吗?公主不是被猎人放了吗?咋还能打死呢?谁允许你打死公主的?咋的,打死公主之后你要去演公主是吗? 不见硝烟的交锋让六个妹子退避三舍,高手过招,自己这些只配提鞋的小喽啰还是躲远一些的好。 小欧阳满是震惊的望着交战二人,回头默默跟一众妹子吐槽:“真没想到他俩竟然还能找到共同语言……” 张寒蕊耸耸肩道:“我早就猜到了,这俩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 短暂的交锋一触即逝,二人都是脑回路漫天飞的货,此刻竟然谈到了擂台上的比试,还挺认真的讨论,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话题转过来的。 围观众人此刻只想送他俩一句话——你们真乃神人也! “这招好厉害!”李天权望着擂台上凭空吹起的鹅毛大雪由衷称赞。 轩辕莫离并不认同:“威力小,不实用。” 李天权摇头:“威力是其次,主要作用应该是改变场地,压制对方能力,如果用这招对付我我应该会很麻烦。” 轩辕莫离鄙视的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揭穿他的谎言:“你骗人。” “这招也不错,对我克制很大!”李天权再次发出惊呼。 只见擂台上火光乍现,漫天飞雪无法侵蚀其分毫,只得在空中逐渐蒸发,重新化为天地间的一丝灵气。 轩辕莫离依旧是鄙视的眼神,自然是刚才那句话:“你又骗人。” “唉?你为什么总说我骗人?”李天权诧异的看着轩辕莫离,不服气道:“难道我还不够真诚吗?” “直觉。”轩辕莫离僵硬的笑了一下:“浣玉衡说你的话不能信。” 李天权无语,瞅着轩辕莫离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你穿的就跟要去结婚似的!” 轩辕莫离:“!!?” 小欧阳在一旁无限敬仰,自己亏在哪?不就亏在无法分辨李天权说话的真假吗?现在她觉得她终于找到克制李天权的人了! 无规则擂台上只是两名三品中阶的学员在交锋,落在李天权和轩辕莫离眼里确实没什么看头,所以李天权评价的也只是术法强度,并没对出手时机提半个字。 境界不同心态也不同,战斗方式自然也各不相同,一品二品修士着重于出手威力,三品修士着重于累积优势对敌,四品修士要注意节省自身灵力,对战时多出的是技巧,而五品以后则要判断局面利弊,以选择出各类应敌手段。 目光移向平衡擂台,二位比斗中的学员都是身上挂伤,此刻仿佛有默契般各自退到五米开外喘息休息,看样子下一次进攻便是决定胜负的时刻。 “你不上去打几场吗?”李天权向轩辕莫离问道。 “不去。”轩辕莫离摇头道:“打不过。” 李天权还没等接话,旁边的张寒蕊却抢先问道:“打不过?还有你打不过的?” “嗯。”轩辕莫离点点头,瞄了一眼好奇中的李天权,颇为无奈的向张寒蕊解释道:“他师弟很强,白安琪也很强。” 轩辕莫离的无奈也可以理解,让俩智力不过平均线的货压了一头,这事儿放谁身上谁不郁闷啊。 听完他的话张寒蕊更纳闷了,浣玉衡本事她是见过,出手便是杀招,快准狠,根本不给人缠斗拖延的机会。 可为什么还说打不过白安琪呢?她不是蛮修吗?就算是擂台小也不应该让她轻易近身吧? 张寒蕊的疑惑轩辕莫离看出来了,顿时叹了口气更加无奈道:“等会儿你就懂了。” 五分钟后…… “当当当!天空一道雷响,姐姐我闪亮登场!” “今天是哪个不开眼的要跟我打?咱说好了哈,我没钱,下手重了我可不包医药费的。” 众人满头黑线的看着在平衡擂台上无法无天的小矬子,张寒蕊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轩辕莫离打不过白安琪了。 别说是轩辕莫离,就算是李天权上估计也一样白给,或者说整个学院在平衡擂台上就没有能赢过她的! 修为一封印,再牛逼都得玩近战,而白安琪是干嘛的?人家就是近战专业户,抓到人基本就是一套带走,根本都不墨迹的好么! 张寒蕊此刻非常同情轩辕莫离,堂堂学院武力榜第一,此刻在秘境里竟然遇见俩规格外的存在,这心情,除了憋屈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台上的白安琪在等待对手时忽然瞅见了小欧阳,顿时雀跃的挥手,开心的招呼道:“小秋姐,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专门来看我的吗?要不要上来玩玩?” 上去玩玩?被你摁着捶吗? 小欧阳婉拒道:“我刚回来,等会儿还有事情呢,就不陪你玩了,你自己开心就好。” “哦……”白安琪有些失望的点点头,随后瞄向李天权,再次开心道:“我记得你,浣玉衡的师兄,你要不要来玩玩?” 浣玉衡的师兄,这称呼也够奇怪的…… 李天权嘴角一阵抽搐,合着您记得我就没顺便把我名字也记下来是吧? 这一刻,李天权下定决心要让自家师弟远离这个傻姑娘,这尼玛,跟臭棋篓子下棋越下越臭,跟白安琪一块玩,还想不想要智力了! 一四一 和谐社会与人文关怀 白安琪身材娇小,战斗风格却极为狂野,而她的对手——不知其名的八尺铁汉,只能提着锯齿大刀在擂台瑟瑟发抖。 不消耗灵气、属于蛮修独有的近身身法——瞬步,使白安琪有快速接近对手的能力。 大刀横扫,白安琪猫身躲过,以半蹲伏的姿态重踏擂台,娇小的身影瞬间穿过对手出招的空当,来到其身后的死角。 有的观众默默闭起双眼,有的观众幸灾乐祸的为壮汉祈祷,因为接下来的一幕,只要是经常来竞技场的常客都应该猜到。 由于身高的差距,白安琪的肘击只能击在壮汉的后腰,清脆的骨裂声在擂台响起,壮汉吃痛之下猛然回身,抬手便是一记力劈华山。 大刀由上至下,却扑至一空,因为白安琪已紧紧贴在了壮汉的身前,顺势便是一记凶猛的铁山靠撞在了他的胸前。 骨裂声再起,壮汉却只能倒吸凉气,白安琪毫无动容之色,背贴壮汉前胸,抓住他拿刀的右手,姿势标准的过肩摔瞬间发动。 大刀拿捏不稳,已在摔打中脱手,紧接着场中便响起了持续不停地肉体与地面亲切接触的声音。 白安琪的摔投仿佛永无终止,过肩摔之后她从地上捡起壮汉又送了他一记抱摔,顺势再抓住他的双腿投摔,以此循环数次,直到她终于听见了壮汉微弱的求饶声这才罢休。 轻轻甩开遮挡住双眼的亮丽银发,白安琪从须弥袋里取出个椅子摆在擂台上,只见她单脚踩着椅子,摆出大马金刀的胜利者姿态,仰着脑袋对台下众人轻蔑说道:“切!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如此高调的装逼姿态,也不知道她是经过哪位高人指点的,很有可能是自学成才,毕竟她身边真没几个能拉下脸犯这中二病的。 面对如此挑衅,场中却无一人开口反驳,没办法,在平衡规则下谁也打不过这小矬子,简直太凶了好么! 轩辕莫离瞄向李天权道:“你去试试?我给你报名。” “我?”想起白安琪的战斗李天权就眼角直跳,果断摇头拒绝道:“要去你自己去,可别拉上我。” “试过,没用。”轩辕莫离摇摇头,随后问他道:“你五品不破境界,她挑衅你能忍?” 这话说虽然有激将的意思,但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堂堂五品修士,还能怕了一个四品高阶的小矮子不成? 李天权想都没想,底气十足道:“我能!” “怂。”轩辕莫离鄙视道。 李天权依然不为所动:“你行你上,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见李天权不上当,轩辕莫离惋惜的摇头,在他看来,不能让别人跟自己一起倒霉就是自己吃亏了。 也不知道这群人都是些什么心理,一个比一个损,估计他们连心脏都是黑的! 擂台比试完美获胜,白安琪中二病犯完之后拎着椅子就往台下跑,一边倒腾着俩小短腿,一边还开心的跟人打招呼。 隔老远一看蠢萌蠢萌的,装逼都不好好装完,真不知道她图个啥。 轩辕莫离抬头看了正跑过来的白安琪一眼,对众人低声说道:“矮人王来了。” 神特么矮人王,一句话众人差点把嘴里的零食给喷出去,认识这么长时间,小欧阳和张寒蕊愣是没发现这大哥还有给人起外号的毛病,关键还贼贴切…… 白安琪欢脱的和个傻狍子似的,把椅子撇在一边,一屁股坐在小欧阳身边。 而且没有半分拿自己当外人的意思,手伸进刘莺零食袋里抓一把,又顺走冯婉桐身边的一瓶果汁,她从来就没琢磨过这几个人自己认不认识。 张寒蕊凑到吕云琦身边悄悄说道:“她叫白安琪,我之前说要介绍给你认识的就是她,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你们会很有共同语言?” 呆萌妹子都懵了,这特喵的,你从哪看出我会和她有共同语言?我平时就这么蠢?骂人也不带这样的吧? 吕云琦可怜巴巴的看向自己的好友们,只见吕小婷深以为然的点头,冯婉桐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刘莺拍拍她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深深一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看着这些扎心的反应,呆萌妹子差点放声痛哭,之前张寒蕊说要给她介绍两个马上五品境界的朋友她还挺高兴,现在一看,这那是要给自己介绍朋友,这明显就是把自己给划分到婴幼儿组里了。 这边的小动作白安琪也有所察觉,不过这妹子心大,只是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几眼,之后注意力便又重新回到了跟李天权和小欧阳的聊天之中。 “其实我刚刚在台上就想问了唉。”白安琪嘴里塞着零食,望着正在到处溜达向学员们讨吃的的虎妈小队道:“那边的五只凶兽应该是你们带来的吧?” 要不是白安琪提凶兽,李天权还真忘了自己是拖家带口来的竞技场,要不怎么说这么长时间不见这群货闹腾,闹半天它们竟然沿街乞讨去了! 是吃不饱还是住不暖?你们用得着沿街乞讨吗?关键是,要到零食之后你们就不知道带回来跟大家分享一下吗? 李天权不开心,很不开心,他把目光从虎妈身上移开,看着白安琪坦然说道:“那不是我家的,我不认识它们。” 然而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一只头顶顶着溪鼠的小雷翅飞快跑到他身前,先用疑惑的目光瞅瞅白安琪,又询问似的回头朝李天权低呜几声。 李天权:“……” 打脸都不能等隔夜是吗?我养你们是让你们带给我开心,不是让你们拿我寻开心的好么! 李天权把脸转到一旁,想要装作不认识它们。 然而这下小雷翅不开心了,什么态度!跟谁俩呢?是不是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谁老大谁老二心里没点数么! 小雷翅果断跑到他面前,锋利的犬牙外龇,俩爪子搭在李天权膝盖上,摆出一副奶凶奶凶的模样。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这一人一兽肯定认识,而且关系还绝对不一般。 白安琪不傻,只是思维单纯,脑子比较简单,所以她当然也看得出来。 白安琪鄙视李天权道:“是你的就是你的呗,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随后她拍拍李天权的肩膀,摆出一副我很厉害的模样,用黑道大姐大的语气道:“竞技场里我说了算,让它们随便玩,吃喝消费都算我的,咱家不差钱!” 好吧,这又不是刚来学院那几天,家里没给生活费的时候了,由此可以看出,这憨姑娘应该也赚了不少钱,不然肯定不能说出这么靠谱的话。 就是有一点让人不理解,为什么您都赚了这么多,怎么现在还跟别人蹭吃蹭喝?您说的吃喝消费算你的,怕不是让一群凶兽在竞技场里组团抢劫吧? 李天权往还在卖萌的小雷翅嘴里塞了一个一个装满肉干的纸袋,然后拍拍它脑袋让它带去分给其他凶兽,待它跑远之后,白安琪这才羡慕问道:“好乖巧的小雷翅,你是怎么让它跟着你的?五品凶兽好像不太与人亲近吧?” 白安琪虽然也是学渣,但她却与季无常那些认不出凶兽种类的普通学渣不同,因为她是个倾向于实践能力的学渣。 而她能认出五品以下大部分凶兽的理由只有一个,只因大多数都被她抓着捶过,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 李天权用‘白天不懂夜的黑’的唏嘘表情说道:“有一次它们偷我东西被我抓住,然后我跟它们谈了三天和谐社会与人文关怀,告诉它们偷东西的行为是可耻的,谁知道之后它们就硬要跟着我,想甩都甩不掉,唉……” “和谐社会?人文关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白安琪好奇道:“你跟它们谈它们能听懂吗?” 没等李天权回答,旁边的轩辕莫离却抢先说道:“你看他手。” 白安琪闻言低头向李天权的双手看去,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升华了,突然觉得自己找到跟五品大佬之间的差距了! 因为李天权的左手手背赫然写着四个小字——和谐社会! 右手手背不出意外的印着——人文关怀! 看上面的墨迹还有点掉色,大概是很久之前写上去,只不过李天权忘记擦掉罢了。 如此细节小欧阳都没发现,却被轩辕莫离先发现了,真不愧是学院武力榜第一,真不愧是走刺客路线的大哥,就这份洞察力,不去古玩行业添砖加瓦简直太可惜了。 白安琪悟了,了然点头,随即把有些婴儿肥的双手伸向震惊中的小欧阳,机智的举一反三道:“小秋姐,你帮我也写一个,不用写那么多,在左手上写个‘道’右手上写个‘理’就行,省得我哥老说我不讲理。” 小欧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本以为自己已适应了沙雕队友的神奇操作,却万万没想到每天还能增长些新知识! 在众人欢乐吵闹间,无规则擂台上的比试也已悄悄结束,准备就绪的替换学员登上擂台,先是一道惊雷,随即是张狂至极,与白安琪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开场白。 “当当当!天空一声雷响,小爷我闪亮登场!” “让我看看今天是哪个不开眼的跟我打,咱提前说好咯,我家穷,下手重了可不包……师兄!?” 浣玉衡懵逼的望着场下抱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李天权,随即开心的招呼道:“师兄,你别藏了,我都看见你啦,唉?饭卡跟饭桶也在呢?要不要上来玩玩?” 一四二 力与技的碰撞 小欧阳在浣玉衡心里一直都是饭卡,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一点从未变过。 只是张寒蕊不明白,自己就出去溜达几天怎么回来就变成饭桶了?谁教你的这话,你告诉老娘,老娘铁定不打死特! 而且她回头就准备找李思雨聊聊,这家长怎么当的?就这么教育孩子的吗?能不能靠点谱啊?闺蜜情义这么多年,你就让他叫我饭桶是吧?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浣玉衡现在在擂台上,所以只是和众人招呼了一句便回头准备自己的战斗。 嗯,与他对战的是一个姑娘,相貌不错,身材比李思雨强点有限,乌黑的长发干净利落扎成马尾,一身干练的白色演武服也被打理的井井有序,看得出,这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姑娘, 擂台战通常都有双方行礼的环节,寓意着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只不过在秘境中都是一群年轻人,没有几个会讲究这些老套传统,在他们看来,老一套太过繁琐,不如直接抽人来的实际。 可这位姑娘还是遵守礼仪的对浣玉衡抱拳施礼,并奉上自己名号:“北漠刀城,四品中阶修士轩辕莫语,还请赐教。” 浣玉衡对对方的举止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不还是有样学样的跟着行了一礼道:“连云派四品高阶修士浣玉衡,还请赐教。” 台下,张寒蕊拍着轩辕莫离道:“你妹唉,你妹唉,你看你妹唉!” 轩辕莫离:“……” 如果可以,他真想回一句‘看你妹!’,然而他不能,因为台上那个确实是他亲妹妹,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虽然知道台上是自己亲妹妹,但轩辕莫离依然摆着扑克脸,没有半分为其加油助威的欲望,可能是他就这个德性,也可能是他家的教育或者功法原因,总之这货是丝毫没有为轩辕莫语担忧,反倒还有些期待她也被浣玉衡捶下台。 有这么个亲哥也是够了,过分程度堪比背后捅妹妹刀子的白安先,估计这群货能走到一起的原因就是为了证明‘物理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谚语的真实性。 “你的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台上浣玉衡并没有着急动手。 开战之前聊两句也能让他想好等会儿下多重的手,不然打一个残一个,以后肯定就没人愿意跟他玩了。 啧,他还想得挺周到,他就没琢磨琢磨哪个跟他打完还能自己走下台…… “你想说的是轩辕莫离吧?”轩辕莫语面对强敌出奇的平静,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跟轩辕莫离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嗯,对。”浣玉衡好奇道:“你认识他?” “认识,我哥。”轩辕莫语说完之后又淡定补充一句:“跟他不太熟。” 观众离擂台都很近,台上两人也没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众人也能一字不漏的清晰听到二人对话。 这到底关系要复杂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轩辕莫语说出跟亲哥不熟的话?俩人要是年纪相差太大多少也可以理解,可他们年纪相差最多也不过两岁,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张寒蕊震惊的看着轩辕莫离道:“她真是你亲妹妹?你小时候离家出走过?” “没有。”轩辕莫离当然明白她的意思,随即反问道:“为什么不是她离家出走?” 张寒蕊理所应当道:“因为你妹一看就不像会离家出走的人呀。” “呵呵……”轩辕莫离表示自己不想说话,如果可能他甚至还想让张寒蕊跟自己上擂台过两招,不为别的,就是想跟她谈谈人不能纯看面相的道理! 两句话过后,台上二位也已准备就绪。 哥哥不是正常人,妹妹也没正常到哪去,一本正经的说自己是北漠刀城的修士,掏出来的武器竟然是一把看起来比她还大无锋重剑! 浣玉衡都看傻了,这些天在众人积极的普及下,他多少也知道了一些各地知识,比如北漠刀城只有刀修,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刀吗少女? 见对手呆住,轩辕莫语矜持一笑道:“古典有云,手中无刀,心中亦无刀,此谓刀法之大成也。” 这回不光浣玉衡懵逼,场中能听见轩辕莫语说话的人全都集体懵逼,他们就没见过如此直白的理解方式! 合着手中无刀,心中亦无刀的意思不是在劝人和平,而是让你改行成剑修是吧?现在我们不好奇别的,就想知道您文化课及格过没,尤其是阅读理解这一块,您得过分数吗? 聊天的轻松时间已结束,在确认开始战斗的同时,二人各自摸出一枚铜板同时抛向天空。 由于擂台无裁判,所以两枚铜板落地声便代替了开战信号,当然,有钱人也可以把铜板换成金银珠宝,总之只要听见两个东西落地声那就是开战信号。 二人开场的方式如出一辙,浣玉衡不似以往那般出手便是大招,看起来像是不精通术法的轩辕莫语张口便吹出一波火浪。 雷光突现,雷鸣炸响,轩辕莫语冲锋的趋势被一枚落雷阻挡,再看过去,又有一条游龙长戟带着刺耳的破风声从火浪中袭来。 浣玉衡借着雷光与火浪遮挡身形成功突袭,却不想对方竟然要跟自己以攻对攻,无锋重剑带起强烈的风压席卷擂台,吹散了火浪,展露出其无匹的身姿。 同为重兵器,戟与重剑显然不是一个量级,宽如门板的重剑迎面而来,与其硬拼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一声金铁交击的嗡鸣声从游龙戟上传出,虽然浣玉衡在最后一刻转攻为守,却也被重剑拍飞出近十米远,而手上的长戟不断颤抖,要不是早有预料,说不定这一击武器便要脱手。 “好!”“姑娘干的漂亮!” 台下观众为轩辕莫语叫好,热闹的声音就跟过年了似的,在他们看来,只要能让浣玉衡吃瘪他们就开心,不为别的,主要就是忍不了这小子天天嘴欠。 突袭与反突袭的交锋以浣玉衡吃亏告终,可轩辕莫语显然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轻松,虽然不知道无锋重剑到底多重,但看她只出一击便有些气喘的模样,想来这对她来说也有不小负担。 “很厉害。”浣玉衡调整好状态,点头称赞道:“能让我开局就吃亏的,这些天来你还是第一个。” 修士多喜欢灵巧作战,四两拨千斤的比比皆是,而倾向于一力降十会的实在不多,当技巧与力量正面硬拼的时候,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你也是。”轩辕莫语笑道:“能吃下我一招还安然无恙的你也是第一个。” 短暂的交流为双方的试探画上了句号,二人也对对方的战斗方式有了一定基础的了解。 浣玉衡擅长抓取的战斗机会,用雷光与火浪遮掩,在一瞬间突破二十多米距离,来到对方面前便是证明。 轩辕莫语擅长的则是应变反击,毕竟双手重剑的确无法在速度上取得什么优势,与她哥哥轩辕莫离一击既退的战斗方式可谓天差地别。 不知何来的狂风在擂台上肆虐,仿佛二人休息片刻后的开战信号。 浣玉衡倒扣长戟,身体前倾,注视着一动不动的轩辕莫语,做着时刻进攻的准备,而一枚已发动过的青色法咒则在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手心悄悄消散。 轩辕莫语把重剑杵在身前做盾牌,同时也在注视着浣玉衡的一举一动,并准备随时抡剑回以猛烈的还击。 狂风带起场中沙尘,还有两片不知何来的枯叶,场中人犹如雕塑,动也不动一下。 枯叶在场中自由飘摇,由二人中间,轻轻来到轩辕莫语身前,越来越近,直至阻碍了一下她的视线。 “呼……” 枯叶也仅仅阻碍了她一下视线便被她周身护体的灵力瞬间引燃,橙红色的火光飘飘摇摇,对面的人却越来越模糊,待火光过后,她却惊骇的发现,原本应该在她对面的浣玉衡此刻已消失无踪。 人呢!? 她不知道对方使用的是什么术法,或者是什么身法,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她不敢回头,她怕对方抓住自己回身的空挡给予最猛烈的攻击。 脚步声,无。 灵力波动,感知不到。 仿佛这擂台上只剩下她自己在独自表演,但她却相信,浣玉衡一定会等待自己松懈的一刻出手,而这一击也是决定胜负的一击。 台下观众静悄悄的看着场上的比试,观战可以叫好,但不能给台上人员任何提示,这是最基本的尊重,也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轩辕莫离捂着脑门欲言又止,满脸都是往事不堪回首的蛋疼模样,显然,他也在浣玉衡这招上面吃过大亏,不然他也不会表现出这幅表情。 李天权依然是那副标志性的微笑,仿佛台上发生的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想来也能理解,毕竟浣玉衡与他接触时间最多,虽然他不一定知道师弟到底会些什么,但标志性的技能他还是有所了解。 张寒蕊与小欧阳则同情的看着台上的轩辕莫语,因为她俩也曾尝试过与浣玉衡交手,同样也都被其神出鬼没的攻击方式搞得心惊肉跳,最后也都以浑身伤痕告终。 “你确定不回头看一眼吗?” 戏谑的声音从轩辕莫语背后传来,仿佛对方在她身后等待许久,此刻出声只不过对自己死板的一种不耐。 重剑由竖立变为横截,在狂暴的巨力之下抡圆横扫,与之一同触发的是环绕周身的炙热浪潮。 被骗了!他根本不在身后!轩辕莫语心中警铃大作,却又在身后听到了浣玉衡的声音,只不过这次不是戏谑,而是无奈。 “你真的确定不回头看一眼吗?” 一四三 你们怎么不去抢? 回头还是不回头?这个问题上至漫漫人生长路,下至此时此刻的对战。 选择与判断的艰难并没有让轩辕莫语慌乱,她的表现仿佛她手中的重剑一般厚重沉稳。 既然眼睛看不到,那就不用眼睛去看,睁眼看的是眼前,闭上双眼发现的却是整个世界。 轩辕莫离有野兽般的直觉,身为他的妹妹,血统与修行自然不会差出太多,虽然所学功法不同,但直觉可是长时间战斗磨炼而出的。 找到了!在侧身! 轩辕莫语嘴角勾起弧度,自信的笑容也被浣玉衡惊人的移动速度所震慑,她悲哀的发现,闭眼是能看到全世界,可这特喵的全世界都是浣玉衡啊! 大家玩的是同一个游戏吗?四品高阶能有堪比瞬移的速度?我可是上过学的,你别忽悠我哈…… “时间不多,我要开始进攻了。” 缥缈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轩辕莫语依然没有想出一个良好对策,手中重剑在这一刻显得无比沉重,正如她的心情一般。 虽然料到会输,但她也不想输得不明不白,输得如此难看。 让我看清他,只要一眼就好! 轩辕莫语睁开双眼环视四周,她知道,自己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那便是在浣玉衡出手的时候。 浣玉衡的身法如何?同阶修士堪称顶峰,以风雷之力催动的身法便是他能做到如影随形,让对手无法轻易观测到自身的原因。 身法终归是身法,即使再高明也有同一个弱点,那就是在出手的刹那必然会停顿,即使停顿的时间再短那也是停顿。 他不想打一个让一个重伤,所以他才会如此拖延,擂台比试着重于以武会友,不是死斗与修行时那般必须全力以赴,这是他在这些天里明白的一条常识,或者说擂台赛的规则。 找到空隙了!就是现在! 在轩辕莫语回头观望的一刹,浣玉衡终于决定出手,长戟上雷霆游动,宛如条条雷龙,在风雷之力的加持之下,急速且悄无声息的扎向轩辕莫语后腰。 即使是对方是女生他也不会手软,战斗便是战斗,哪有因为对方性别而下不去手的道理?难道真实作战中还要指望女生的身份让对方心慈手软放过自己? 如果真有人有这种期盼,那只能说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只配活在小矮人的世界里。 长戟即将刺中对方后腰,但在这一刻,浣玉衡却忽然收招,飞速后退,这并不是他发现了什么异常,而是他的战斗习惯。 速度优势便意味着进攻的权利,而进攻的权利则意味着容错率,尽可能的用虚假攻击迷惑对手,在虚实不定间给出致命一击便是他现在的战斗方式。 这样做可能错过无数机会,但同时也大大提高了安全性,这便是容错率,也是技巧上的优势。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就在这一刻,一道无形刀芒贴着他身前划过,虽然被击中也不会影响结局,但他也不愿赌这其中的风险。 重剑因为无人掌控而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轩辕莫语右手持刀一脸失落,因为她所等待的决胜机会终究在自己错误的判断中而流逝,想要再出其不意的攻击对方已不现实。 北漠刀城的修士怎能不会用刀? 没错,她是刀修,而且也是北漠刀城青年一代的佼佼者。 剑修?重剑?那只是业余爱好而已,毕竟她的出身是北漠刀城,那可是一个以刀为荣以剑为耻的霸主之地。 失落只是是心情,但战斗还在继续,轩辕莫语甩出三道封锁对手行动的刀气,随后双手持刀举过头顶,咬紧牙关,费力的对着浣玉衡做出一个虚劈动作。 空气被冰冷所充斥,碧绿冥火凝聚成一把贯穿全场的巨大刀锋,随着轩辕莫语艰难的动作,朝着浣玉衡狠狠斩下。 阎刃九式,轩辕家族标志性武技,引九幽狱火,指地狱之路。 轩辕莫语的修为显然达不到使用这招的程度,不然也不会露出如此艰辛的痛苦表情,可以说,强行使出这招之后她便无再战之力。 胜负在此一举! 碧绿刀刃由上至下,重重斩击在青藤擂台之上,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的同时也碎裂成漫天飞火。 冥炎落地,如附骨之疽般在擂台上焚烧蚕食,所击之处更是变成一条贯穿擂台的焦炭之路,其破坏力与范围能力在众多武技中绝对称得上顶尖,但……终究还是被躲开了。 浣玉衡站在轩辕莫语身旁,望着面前的冥炎之路惋惜摇头:“好可惜,空了唉……” “是啊……”轩辕莫离轻轻点头,心中充满了失落。 自己明明已使出浑身解数,可还是连对手的衣角都没摸到,这种无力感就仿佛曾经修行时与哥哥对战一般,让人对自身质疑,让人找不到继续前进的方向。 不对!刚刚那句话是浣玉衡说的!?他在我身边!? 轩辕莫语一个激灵,擂台赛,不认输或者还有再战之力就不会被判负。 掌中刀还闪着寒芒,人虽虚弱,但也不无再战之力,既然如此,又何必失落? 半月刀光向身后席卷,附着烈焰的刀锋宛若火龙张开巨口,但浣玉衡岂能再给她机会? 青色的衣摆在轩辕莫语眼前闪过,露出一只四零码的黑帆布鞋,抓着她转身的一瞬间,精准的印在了她的小腹上。 而在踢中她的瞬间,浣玉衡再次出脚,踹在了她拿刀的右手手腕之上。 剧痛与巨力的双重作用下,柳叶长刀终于脱手,飞在天空中发出一声悲伤的嗡鸣。 浣玉衡左手持游龙戟,右手接过还未落地的长刀,在轩辕莫语倒地的一刹,把长刀架在她脖子上宣布出对战结果。 “你输了。”浣玉衡把长刀放在她身边,随即跳下擂台迈着六亲不认的八字步,晃晃悠悠的朝李天权那边溜达。 末了还留下一句送给轩辕莫语的话:“我跟你讲哈,我没下重手,我穷,你可别找我讹医药费哈。” 轩辕莫语还躺在地上失落呢,听完这句话顿时啥心情都没了。 刚刚想干什么来着?这尼玛,情绪都不连贯了好么! 轩辕莫语在两位穿着黑衣服、好像时刻准备吊丧的辅助学员上台帮忙前起身,急忙对他俩摆手说道:“不用治疗,轻伤而已,我自己能走。” 这两位学员不是参与比斗的选手,而是竞技场专门配置的治疗人员,专门为在竞技场内受伤的人提供治疗。 其中一位学员听到轩辕莫语的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严肃的教育她道:“轻伤也是伤,不治怎么行?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轻伤丧命吗?” 另一位学员紧跟着道:“有些伤势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恶化,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日后修行。” “而且有潜在内伤就更麻烦了,不好好检查一下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想想你的家人朋友,他们会愿意看你被伤势所累的样子吗?不要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出现在自己身上!” 轩辕莫语都懵了,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怎么就被伤势所累了?从头到尾不就被踹了两脚吗?怎么你俩两句话的功夫就把我入土为安了?你们是跟着阎王搞业务的吧? 面对两位表现出‘你不治伤就是罪过’的友好学员,轩辕莫语很是无奈,最终还是点头答应道:“行行行,你俩别说了,我治伤还不行吗?” 话音刚落,早已准备就绪的二位学员便抬手泼洒出两道淡蓝星光,看样子应该是愈合术之类的东西。 轩辕莫语本来就没多少伤势,所以治疗效果对她来说也是微乎其微,就在她准备下擂台的一刻,却被那两位辅助学员叫住。 “承蒙姑娘关照,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概不赊欠。”最开始义正言辞的那位学员此刻带着一副欠扁的贼笑,同时为轩辕莫语开出一份治疗账单:“两次针对外伤的痊愈术,共收费四两碎银,由于姑娘这是第一次光顾,所以我们为姑娘开出五折优惠,二两碎银即可,姑娘您看咱是不是该结一下了?” 轩辕莫语整个人都不好了,闹半天你们的治疗不是免费的啊?再说,就那一个破初阶痊愈术就开价二两银子?你们怎么不去抢呢?不对,抢都没你们来钱快! 她全是明白浣玉衡说的别讹医药费是什么意思了,这治疗是真心贵啊,早知道这样她自己就给自己甩两个治疗类法术了,哪能给他们讹自己的机会。 不过即使是这样轩辕莫语也不准备掏钱,面对黑恶势力应该用雷霆手段去打压,而不是唯唯诺诺的助其增长! 轩辕莫语觉得自己需要关系不熟的哥哥之力加持,所以她极为平静的对二人说道:“最开始我说我叫轩辕莫语你们应该听到了吧?” 两位收费的学员点头表示知道,轩辕莫语见此得意问道:“那我哥是轩辕莫离你们应该也听到了吧?现在你们还想跟我收费吗?” 轩辕莫离这四个字,不论出现在学院哪里都是威慑力,即使在秘境中的竞技场也不例外。 两位黑医果然陷入了震惊之中,然而就在轩辕莫语勾起嘴角,轻蔑一笑,转身要离开的同时,却又被那俩黑医叫住。 “你等会儿,别走,轩辕莫离欠我们五两金子还没给呢,他说记在他妹账上,你要不麻烦就一起结了吧,一共五金二银,没问题吧?” 一四四 你的心就不会痛吗 “轩辕莫离是谁?我不认识,二两银子已付清,我可以走了吧?” 轩辕莫语一本正经的把亲生哥哥划分到陌生人中,然后转身飞速离去。 开什么玩笑!她是战斗姬,又不是提款姬,家里一共就给那么点零花钱,平日里花销都得精打细算,连粉底都舍不得涂,哪还有闲心为路人付账呀。 张寒蕊对轩辕莫离露出深深的鄙视之色:“你又坑莫语了对吧?我就不明白,别人家的妹妹都好好护着,怎么到你这全是反着来?” “你不懂的。”轩辕莫离罕见的露出沧桑表情:“我并没有坑她,我只是想让她得到更好的历练,让她能快速了解人间黑暗,省得日后因为应变不足而在外人身上吃亏。” 周围人听完都懵了,您难得说话多一次,结果还全用在忽悠我们上了是吧? 刚刚走过来的浣玉衡闻言露出沉思之色,片刻之后笃定说道:“你跟我师兄肯定会有共同语言。” 浣玉衡是对的,因为即使没有轩辕莫离的忽悠技巧,这俩坑货依然热衷于互相讨教语言艺术的奥秘,用小欧阳的话说就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 闲聊间,躲过两位黑医纠缠的轩辕莫语也加入了吃瓜小队,刚来到便给了张寒蕊和小欧阳一个热情拥抱,随即对浣玉衡的实力大为称赞,而且令人惊奇的是,她竟然也认识刘莺! “我经常去听曲的,只是门票好贵,每次我都要省下两天饭钱。”轩辕莫语对自己的资金方面感到头疼,回头恶狠狠的瞪着轩辕莫离问道:“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你自己吃饱喝足了,却骗我去练辟谷,你好意思吗你!” “好意思。”轩辕莫离淡定解释:“怕你乱花钱,我帮你管理。” 如果眼神能杀人,想必这个专门坑妹的货已经在轩辕莫语的眼神中被鞭尸上百次了。 众人对轩辕莫离进行了强烈谴责,李天权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并在琢磨如何隐秘的坑师弟,以免自己也遇到面前的情况。 这就是境界上的不同,高手总会反思自己的错误,而普通选手只有被指责的资格,这一阵,终归是轩辕莫离输了…… 聊天分为两波,一波是以轩辕莫语为首的指责大队,一波是浣玉衡和李天权在上演兄弟情义。 对许久未见的师弟,身为师兄的李天权表现出应有的关心:“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没受伤吧?” “受伤了。”浣玉衡痛苦的捂着胸口道:“重伤,接近于不治之症。” 李天权点点头:“哦……” 浣玉衡:“???” 你哦什么哦,这是该你哦的时候吗?合着你问我受没受伤就是随口一问是吧?对结果就这么不在乎的吗? 瞅着师弟越来越不善的脸色,李天权赶忙问道:“哪受伤了?” 嗯嗯,这才对嘛,按着剧本来午餐才会有鸡腿,不然你就要被踢出剧组了。 浣玉衡在心中满意点头,表面却是委屈巴巴道:“心伤,心痛的无法呼吸。” 李天权:“哦……” 浣玉衡:“……” 特么这天聊不下去了啊,少年,拔剑吧,擂台近在咫尺,你我需要一战方能化解恩怨。 浣玉衡不说话,就那么瞅着李天权,眼神中蕴含着万千杀他的方式,其复杂程度,堪比要你命三千。 “别这么看着我,不就是礼物吗?我有准备的。”李天权叹了口气。 毫不客气的说,浣玉衡一张嘴他都知道对方能放什么屁,一起在山上那么多年,根本没什么拐弯抹角的余地。 态度是其次,要的就是实际,浣玉衡开心的伸手道:“知道你还跟我墨迹,拿来给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 李天权摇头:“拿不动,太沉了。” “拿不动?”浣玉衡纳闷了:“拿不动你怎么带过来的?没放在袖子里吗?难不成礼物还会跑?” “算你说对了,还真会跑。”李天权抬手指向远处正在组团当乞丐,玩得不亦乐乎的凶兽小队道:“看见那边的两头虎没有?那只小的就是我专程为你准备的。” “专程为我准备你就准备了只小虎?”浣玉衡眉头一皱,不乐意道:“小的肉少,不够两顿饭吃的,我要那只大的。” 他这是以为李天权要送他零食呢! 想来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以前养的一屋子凶兽全被他当成口粮了,仅有几只能活下来的不是因为李思雨不会做,就是因为它们本身就不好吃。 是什么让凶兽们逃过了浣玉衡的魔口?是实力吗?不,是它们的口味和厨娘的菜谱…… 面对化身为吃货的师弟,李天权颇为无奈的解释道:“那不是让你当饭吃的,那是送给你养着的,你不觉得以后出门有个坐骑会方便很多吗?” “并不觉得。”浣玉衡不爽的看着他道:“你说实话,是不是根本没给我准备礼物?” 显然,被忽悠过这么多次,即使是浣玉衡也学精明了许多。 “我是那种人吗?”满满的不信任感让李天权悲痛欲绝:“我之前就怕你不要它,所以我准备了两份礼物,没想到你竟然说这种话!” “真的?”浣玉衡琢磨着自己可能是真的误解师兄了,随即勉强点头道:“那好吧,这只虎我就收下养着,你下回不要送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这才对嘛。”李天权欣慰点头,抬手跟远处的凶兽小队招呼道:“你们过来一下,都来认认人。” 望着远处乖乖跑来的凶兽,浣玉衡不禁咂舌道:“真没看出来你还有驯兽的本事,是先生教的吗?” “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生指挥万兽的本事是天生的,根本没法教。”李天权摸摸最先蹭过来的虎妈脑袋,指着浣玉衡为它们介绍:“这是我师弟,算了,这么说估计你们也理解不了,简单来说就是,他是咱家人,能懂了不?” 随后他又拍拍虎崽,指着浣玉衡道:“记住,你要叫他哥,而且以后他负责养你,跟着他就有吃有喝。” 虎崽瞥了浣玉衡一眼不为所动,有吃有喝和现在的待遇有什么不同?自己好歹也读过两个月的书,要不要用这么没营养的方式忽悠虎?咱就来点实际的不行吗? 李天权见此又补充一句:“而且跟着他你以后还不用写作业。” 虎崽:“嗷!?” 虎崽顿时就激动了,只要不写作业,别说是让它跟着浣玉衡,就是随便从大街上拉个路人它都敢跟! 什么?吃喝问题?这问题重要吗?虎崽表示:它就是吃土都特么不去写作业,用虎爪子夹着树枝写字到底有多煎熬谁试谁知道! 浣玉衡听完都懵了,什么情况?怎么一头虎还得写作业?话说李天权这浓眉大眼的货到底对我家虎做了什么?感觉好残忍的样子…… “行了,以后它就跟着你了哈。”李天权乐呵呵的从袖子里往外掏酒壶,还跟惊呆中的浣玉衡耐心解释:“它顿顿都得有酒,这两百壶你先拿着,以后不够再找我要。” 一头虎还得顿顿有酒?这特么是养宠物?这特么是养大爷呢吧? 浣玉衡懵逼的把酒壶收进袖中,越琢磨越觉得事情好像哪里不对。 按理来说,秘境里的凶兽不是应该从没接触过酒吗?怎么还会喝酒?会喝酒也就算了,关键是,你丫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酒的!? 浣玉衡望着李天权若有所思道:“我养虎必须要酒对吗?” 李天权点头:“没错,它从小喝酒长大的,一顿不喝浑身难受。” “嗯。”浣玉衡冷静分析道:“我养它必须要酒,而酒则由你来提供,也就是说,你会借着我养它的名义而明目张胆的买酒喝酒,我说的对吗?” “唉?”李天权一惊,这、这……这段日子不见,小师弟怎么聪明了这么多?竟然能都猜出他真实想法了,我的天呐,堂堂连云派大师兄不要面子的吗? 李天权果断否认,看着浣玉衡的双眼真诚说道:“那不能够,我是贪恋美酒的人吗?不要把我想得如此肤浅好不好?我可是一心为你着想的呀!” 要不是浣玉衡了解他,说不定他还真能信了李天权的鬼话,说什么送虎,到头来就是想明目张胆的喝酒! 浣玉衡冷笑:“你肤不肤浅自己心里没数吗?这虎我不要了!你赶快拿第二件礼物出来!” 现在想换?是不是太迟了点了少年?货都验了还想退?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李天权指着正在经历虎生大起大落,眼看就要吧嗒吧嗒掉眼泪的虎崽,痛心疾首的指责浣玉衡道:“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话呢?它才三个月大,你能如此忍心伤害它的幼小心灵吗?这可是你弟弟啊!” 神特么弟弟,浣玉衡都气乐了,虽然对李天权非比常人的尿性度早有体验,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安耐不住想要替木先生清理门户的心。 什么玩意儿这是!为什么都是同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凭啥做人差距就这么大呢? 跟我秀你妹的智商,你丫这么坑师弟心就不会痛吗! 一四五 收集小伙伴 对李天权来说,坑人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仅次于饮酒,关键是坑人还不用花钱,顺手而为,轻描淡写即可。 既能事了拂衣去,又能深藏功与名,总体而言就是,坑人贼上瘾,那种快感,非同道中人不能理解。 浣玉衡也实在懒得跟他废话,他气的是李天权饮酒吗?他气的是李天权用送自己礼物做幌子以方便自己开心! 浣玉衡想得很开,师兄爱喝酒就喝去,反正不碍自己事就行,要不他也不能不问李天权的酒是从哪来的。 发现一个问题没?每个跟李天权接触过的人都很能看开。 仔细想想,这货竟然在无形之中提升了所有人的心理承受度,如果可以,天道说不定还能给他发个造福苍生奖,以表彰他为生灵进化而做出的贡献。 至于为什么天道没给他颁奖……这大概说明天道办事多少还有点谱吧…… 虎崽浣玉衡还是收下了,主要是实在拗不过虎崽为了不写作业的那个可怜眼神,人心都是肉长的,尤其是在山沟里猫了二十年没见过大世面的孩子,善心与童贞更是非常人能比。 所以……浣玉衡决定要教虎崽修炼,而且修炼之余还要跟上书本知识,一天二十四小时安排的满满堂堂,比李天权只给虎崽十二小时休息时间有过之而无不及。 用他的话说就是:读书是有用,但拳头大不更有用吗?师兄没文化,所以才要求虎崽有文化,而他不一样,他是为了虎崽好,所以才要让虎崽德智体美劳同步发展,这样以后才能为社会做贡献,成为一头有用的虎! 要不怎么说他俩是一家人,缺德的模式都一模一样,可怜的虎崽,还不知道自己躲过了深渊却踏进了地狱…… 木先生如果得知他的两位弟子现在如此有出息,可能会很欣慰吧?可能吧…… 李天权等人来竞技场偶遇熟人只是巧合,并不是刻意为之,在得知他们对交易区并不熟悉之后,白安琪上蹿下跳的主动请缨为众人做向导,而且队伍里竟然还加入了保安大队长轩辕莫离,也不知道他工作时间遛弯算不算旷工。 唔……他的工作好像就是遛弯。 三五人结伴走在交易区已是少见,十多个人还领着宠物走在交易区也就他们这一队,打远一看就跟准备团伙作案似的,要不是出勤的巡逻队看见轩辕莫离混在队伍里说不定都会上前盘问。 穿过两条泥沙路,众人终于来到了一个比较清净的地方,门口坐着一坨石撼山,手中捏着一枚白子,正胸有成竹的与三人对弈。 棋盘上,石撼山的白子浴血奋杀,在万军从中踏出一条孤胆英雄之路,所过之处无人不避其锋芒,看棋局中呈现的移山填海之势,可见其持子者心胸之宽阔。 淡淡茶香,袅袅青烟,一盏热茶透彻肺腑。 三足鼎立的棋子,八边形的棋盘,如果没看错的话,他下得应该是跳棋…… 果然不出预料,三分钟没到他便弃子认负,没办法,人家都到对面大本营了,场上根本没子让他搭桥! 可不是孤胆英雄嘛,全场剩下的就剩他了,想不孤胆别人也不允许好么! “拿钱拿钱,二十铜板哈。”第一位胜利学员催促着石撼山掏钱。 在棋馆里下棋的学员并不是单纯下棋,而是在赌棋,至于一盘棋赌多少钱则由来对弈的人协商解决,棋馆并不参与。 棋馆不参与赌棋如何收费?当然是收租借棋桌的费用,一小时十铜板,不到整点也按整点收费,点心茶水另算,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白纸黑字贴在门口,写的明明白白。 其实棋馆并不是为石撼山准备的地方,他只是有兴趣在这里待着,所以季无常就让他暂时在这里坐镇。 至于棋馆真正的主人是谁…… 不用想,自然是还没赶来的高阳平,因为这货在棋上的造诣可谓是登峰造极,什么围棋象棋五子棋,跳棋兽棋飞行棋,样样精通。 让他跟人赌棋肯定要比石撼山收入稳定,而且还能宣传棋馆有高手坐镇,让那群视棋如命的高雅选手纷纷入坑。 “我说我怎么一直输,早知道你过来我就不跟他们玩了。”石撼山晦气的望了混在人群中的轩辕莫离一眼,随后扭头看向张寒蕊和小欧阳憨笑道:“你俩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听季无常说你们去找人了,这位想必就是浣玉衡的师兄吧?” “咳咳……”李天权干咳两声,犹豫片刻后礼貌说道:“那个……大叔,我叫李天权。” 大……大叔!? 石撼山懵了,长得不就成熟点吗?怎么就成大叔了?你看清了啊!我才二十七啊!要不要这么打击人! 石撼山懵逼的看向轩辕莫离和浣玉衡,在他印象里,好像就这俩人嘴不好,他极度怀疑李天权是被他俩拉下水了。 毕竟仪表堂堂的一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语言艺术大师啊…… 如果浣玉衡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跟他说:呵呵,我就喜欢你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知道人不可貌相吗?还说什么我们给李天权拉下水?你咋不问问李天权给没给过我们把他拉下水的机会呢?他从头到尾都在水里泡着,从来就没出来过好么! 不论如何,总之第一次与李天权见面石撼山的心情是非常糟糕的,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恢复如初。 是他脾气好吗?不,是因为他早就在轩辕莫离身上练出抗体了…… 石撼山很好接触,不论是在季无常的朋友列表中还是在学院里,他都是最好打交道的那一类人。 虽然被称为大叔,但他也没怎么在乎,还向众人热情邀请道:“里面还有地方,你们要不要来几盘?” “和谁下?和你?”轩辕莫离鄙视道:“让你一只手你都赢不了。” 真没看出来,这大哥除了女红活之外竟然还会下棋,还挺多才多艺的,一看就知道平时没少在修行上偷懒…… 而且听他说这话感觉应该是个棋艺高手……不对啊,下棋用得着两只手?正常人不都一个手下棋的吗! 石撼山当场表示不服,说他长得成熟他认,但说他棋艺不行,顿时拉着轩辕莫离就要往里走,看架势是要在今天一决雌雄。 “你俩可拉倒吧。”小欧阳鄙视二人道:“自己什么水平心里就没点数吗?” “就是就是。”张寒蕊点头符合:“只要会下棋就找不到比你俩下得还臭的,也就你俩能玩一块去。” 啧,闹半天这俩兄弟不是高手对决,而是菜鸡互啄,这要不说谁能猜得到呀。 冯婉桐、刘莺、吕云琦和吕小婷都没想到学院武力榜上的这群神仙的日常竟然这么丰富,以前她们还以为同龄的天才们每天都是修炼与琢磨如何显现高处不胜寒的装逼呢…… 现在看来,天才的生活与常人并无不同,反而还很接地气,比如石撼山,头戴斗笠,身穿汗衫,肩膀还耷拉个擦汗的白毛巾,不说出去谁能知道这大叔是学院武力榜第二?他要是不自证身份,还当这是个门岗老大爷呢。 石撼山在小欧阳与张寒蕊的强制要求下也加入了遛弯大队,在李天权看来,这就跟自己去山里遛弯会有一群凶兽找自己一样。 都是收集小伙伴的路程,只不过在山里收集的凶兽,在这里收集的是人。 “花开花谢,阴晴圆缺,事难全,相思两行,今已成殇,念凄凉。” “三十年征战,君已白头,五十年朝夕,空余残响,江水东去铭君恩,海岸平飞双燕,独往桃园望春。” “子于盆中随水行,泣无声,愿其随江流,莫踏前人路,今妾心决随君去,九幽明断证我心!” 沧桑悲绝的开场白在露天戏台上响起,百米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精致的两具和尚傀儡在幕后学员的操控下慢慢登台。 看穿着打扮,其中一位应该是沙弥,令一位则是主持,而主持的怀中正抱着一个婴儿,裹着婴儿的则是主持身上的宝贵袈裟。 台下大概百名观众,有的站着,有的坐着小板凳,对,就是竞技场里那种小板凳,小欧阳一眼看过去差点就把嘴里零食给喷出来! 长这么大小,她就没见过谁露天搭棚唱傀儡戏的,本来就那么点气氛,全特么的让地气给祸祸没了。 “唱戏的都是谁?”小欧阳皱着眉头向石撼山问道。 小欧阳实在不忍心看同行这么落魄,而且她回到交易区多半也要接管戏曲一类的高端娱乐场所,所以如果不是什么仇家,她还是很乐意去帮一把的,毕竟自己身边就有连云派的两位建筑大师,建造个剧场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石撼山笑笑:“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认识?”小欧阳眉头皱的更深了。 石撼山点头:“不但认识,还很熟悉。” 很熟悉?学院里会唱傀儡戏还跟自己熟悉的不过是自己剧场里的几人罢了,小欧阳怔神问道“是周婧她们吗?” 她曾听说过与自己合作的几位朋友都有艰辛的过往,只是没想到会如此艰辛,看着眼前的露天戏台,小欧阳只觉有股酸楚在心中环绕。 明明有许多赚钱的方式,可那群要强的姑娘却偏偏选择最艰辛的卖艺,平时吃饭都舍不得花钱,还强撑着说减肥,只想多学几门课程,多找几位前辈教导自己。 可是,为了个出人头地,真的用得着在花季时期如此艰辛吗? 小欧阳抹了一把悄悄流出的泪水,指着前面的戏台,回头望着李天权道:“我要在那里建一个戏院,要比学院里的还大!” 李天权点点头,满是期待道:“那你建吧,我批准了。” 小欧阳:“???” 你是不是把自己角色代入错了?本姑娘是跟你申请呢吗?本姑娘是特喵的让你动手!你跟我搁着瞎走你妹的流程啊! 一四六 这戏有点东西 “你帮我在那里建一个戏院,要比学院里的还大,比学院里的座位还多!”小欧阳指着露天戏台怒气冲冲的对李天权说道。 也不怪她生气,她说要建立戏台,结果李天权回了她一个审核通过,审核通过用你说吗?本姑娘做事用得着跟你审核? 小伙子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上道?是不是没找准自己定位?你丫就一工程师,咋还想升级成政府机关了呢? “为什么?”李天权挠挠脑袋疑惑道:“这总需要个理由吧?” “理由?”小欧阳气道:“你要什么理由?你帮我还需要理由?难道你都是根据理由做事的吗?” 李天权摇头道:“你让我帮你建造,这是我做事的理由,而我好奇的是你做事的理由,你为什么要建造一个更大的戏院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不能让她们再这样露天演出了呀,你不觉得她们很需要……”小欧阳的话终是没说下去,因为她发现李天权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不解,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更深层的问题。 “只因为你觉得她们很需要帮忙,所以才去帮她们?”李天权先是惊奇,仿佛理解不了小欧阳的思维,随即退到浣玉衡身边,摇头对小欧阳说道:“我建议你问问我师弟的想法。” 小欧阳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的朝浣玉衡看去,却没想到浣玉衡又把锅甩给了白安琪,而白安琪则又甩给了轩辕莫离和张寒蕊,直到最后的石撼山。 他们好像有默契一般,没有一个人给出正面回答,但却把拒绝两个字写在了脸上,而接到这个问题的人无一不是实力超规格的人。 本是一个队伍,此刻队员们却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波,一波是小欧阳、刘莺、冯婉桐等人,一波是李天权、浣玉衡等人,值得一提的是,轩辕莫语的想法也与李天权他们一样。 小欧阳顿时就有点看不懂这群人了,但她知道,如果这些人的想法一致,那问题一定是出在自己身上。 想必不知在何处的季无常与李思雨的想法也与李天权等人一致,否则他们也不会到现在也没给自己搭建一个戏院。 “为什么呢?”小欧阳有些想不通。 “因为你看见的只是你自己的想法,却从未看见过她们的想法。”很难想象,李天权竟也会说蕴含着道理的话。 小欧阳没有感慨什么狗嘴里终于吐出一颗象牙,只是观察着远处戏台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戏台上,仿佛真人般的傀儡住持望着怀中婴儿摇头叹息:“不知又是谁人做出这般祸事,只是可怜这个孩子唉……” 一旁的小沙弥道:“可能是捣衣时粗心丢失,弟子这就顺江而上询问一下周边村民,省得世间又多一户伤心人。” “不必麻烦。”慈眉善目的老主持抬手阻止了弟子,再次叹息道:“此子眉心生有一道慧光,一看便知与我佛有缘。” 台下有些熟知剧情的观众看到这一幕微微一愣,什么就跟我佛有缘?怎么就不必麻烦?这戏的台词好像不太对吧?您不是应该体现您慈悲为怀吗?咋还把别人孩子给强行扣下了? 台下观众懵逼,台上也没好到哪去。 台上跟老住持演对手戏的小沙弥动作明显一滞,片刻后,加重语气问道:“师父,您确定以及肯定不用弟子去询问一番吗?这样不符寺里规矩。” “不用。”老住持捋着白须抬头望向天空,豪气万千道:“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寺里住持是我,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台下观众差点听尿了,这啥戏这是?老和尚脾气这么暴躁的吗? 熟知各类傀儡戏的小欧阳都傻了,根据这部戏的开场词来看,应该是自己熟悉的那部,可这剧情……是不是变动有点大? 傀儡戏怎么演全看幕后的心情,怎么改动也没人去追究版权,可你们这么改真的好吗? 操控小沙弥的姑娘在幕后一把一把的薅着自己头发,先前排练时候也没现在这出呀,怎么一到台上就不一样了? 您是干嘛来的?是考验我应变能力的吗?求姐姐大人您看在往日妹妹待您不薄量的份上收起神通,放妹妹一条生路可好?来日妹妹必定加倍报答…… 面临崩溃的姑娘直朝身边正控制着老住持在自嗨的谢轻怡狂使眼色,意思是自己对不上台词,再不救场可就要演砸了。 谢家三小姐回头给了周婧一个甜美笑容,内中韵味量多,仿佛是在说:你丫昨天怎么对我的这么快就忘了?大家风水轮流转,我谢轻怡永不言败! 想法归想法,见好闺蜜陷入困境哪有不上去落井下石的道理? 谢轻怡心领会神的跟可怜兮兮的周婧点点头,还给了她一个‘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眼神,随后轻了轻嗓子,模仿男声为老住持配上台词。 只见台上老住持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拍了拍小沙弥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孩子坐木盆顺江而流,遇上我等既是他的机缘,亦是我们的定数,依为师看,不如就叫他流缘数吧,你说呢?” 周婧都懵了,僵硬的扭着脖子望向身旁玩得正嗨的谢轻怡,神特么的流缘数,您起名就这么随意的吗?改剧情就算了,咋给主角名都换了? 剧情不能这么走,必须给拉上正轨!不然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发生。 周婧清了清嗓子,控制着小沙弥挠了挠脑袋,做出一副憨厚模样道:“师父,弟子认为叫江流儿兴许更好一些……” “叫什么江流儿!”老住持大怒,甩手一巴掌给小沙弥抽了个三百六十度凌空螺旋,还补上一记飞踢,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沙弥道:“为师是在问你意见吗?嗯?这金山寺里谁老大谁老二你是不是又没数了?” 卧槽!台下观众集体震惊,原以为这是个叙事戏,结果这是个动作戏!一言不合就大嘴巴子招呼,根本都不墨迹! 看来这波来的不亏,一两碎银花的值!别说一两,就是再加钱也得看!不为别的,剧情给力! 小欧阳一脸懵逼,她除了听懂个开场词之外全程都保持着懵逼状态,而现在则在脑内疯狂搜索,到底哪部戏的主角叫流缘数…… 老住持教育完小沙弥之后便拎着他一条胳膊和他拖到了幕后,紧接着响起的是开场白时的凄凉女声,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换成了甜美与柔和。 “三年三年又三年,春秋焕然又一季,书读一百零八卷,钟鸣三千六百音,木鱼七万二千响,恍然十年又一春。” “溪流清又清,捣衣捶声响,山间药客空绝唱,买菜的小和尚独自行,怀揣一银三二铜,多出二铜是糖葫芦。” 旁白完毕,从幕后走出的不再是老住持与小沙弥,而是一个小和尚,如果猜的不错,这应该就是那位本该叫江流儿,结果被强行改名成流缘数的倒霉孩子…… 哗啦啦溪水流淌的背景音在幕后响起,只见穿着黄褐色纳衣的小和尚正低着脑袋,细数自己手中的一银三二铜,这些是师父给他的买菜钱,而多出的二铜板是奖励给他的糖葫芦。 “喂,小和尚,你在看什么呢?” 稚嫩有略显调皮的女声突然出现,看过这部戏的学员都知道,接下来就是这位小和尚要面临的第一个考验。 只不过观众没敢去瞎猜,这露天戏台有多尿性谁不知道,谁敢猜剧情就打谁脸,这几天有好些自诩看过上千部傀儡戏的学员来观看,开始时还振振有词说这些都看过,知道剧情的没意思,结果一个个不还是肿着脸回家? 敢在这个戏台猜剧情,那你们是低估了唱戏人的脑洞啊…… 小欧阳此刻终于确定,这特喵的就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部戏,她现在不想干别的,就想蹲地上哭一顿。 这是因为对方践踏了文化吗?不,这是她为自己曾限制住队友的脑洞而感到愧疚…… 随着稚嫩的声音,出场的是一位手握半枝莲花蹦蹦跳跳走过来的小姑娘,白花裙子,羊角辫,大大的眼睛,婴儿肥的脸蛋,眉心还有一朵莲座印记,生得是可爱至极,让怪蜀黍看见必然会拉去看金鱼的那种。 小和尚依旧在低头数钱,好像没有听到她在叫自己一样。 见此,小女孩摆出个气恼的掐腰姿势,重新问道:“喂,小和尚,你在看什么呢?” 按正常来说这时候就该接词了,可小和尚还是没有丝毫反应,低着头,就那么从小女孩身边路过了! 没错,路过了…… 控制小女孩的周婧一脸懵逼的望向身边的谢轻怡,想从对方的表情判断出对方的心理。 堂堂谢家三小姐怎么能让人轻易看穿套路?她对周婧再次露出那副甜美笑容,随后吹了个流氓哨,用稚嫩的男声为小和尚配音。 只见台上的小和尚重新绕回小姑娘身上,轻浮的勾起小姑娘下巴道:“哟,小妞长得还不错,能入小爷法眼。” 震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全场无一例外,谁都没料到剧情竟然是这么展开的! 这……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一四七 这是修炼!? 小……小妞? 您是要疯吗?咱这剧里没流氓啊,哪来小妞的称呼啊?您就忘了您是个小和尚了是吗?毛还没长齐呢就开始想妞了? 后台控制着小姑娘的周婧在心中疯狂咆哮,可依然拿自己的搭档毫无办法,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说出去的台词再想改可就难了。 你等着!你丫等明天开台!本姑娘要是不嫩死你以后本姑娘就跟你姓! 周婧恶狠狠的想着,却依旧改变不了现实的残酷,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时候应该接什么词才能把场给圆回来。 流氓哨再一次吹响,小和尚发出嘿嘿邪笑声反客为主,对愣在原地的小姑娘道:“小爷看什么用得着你管?小爷我就看你长得漂亮行不行呀?” 底下观众都沸腾了,鼓掌的鼓掌,叫好的叫好,来看戏图什么?不就图个开心吗?现在开心不?他们简直开心坏了好么! 小姑娘怯生生的退后两步,小和尚忙上去拉住她道:“刚才不是你叫小爷吗?现在怎么又躲这么远?” 说完他又看向小姑娘手中拿的那枝莲花,再次发出嘿嘿嘿的纯真笑声:“是打算给小爷送花吗?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算是你给小爷的定情信物。” 卧槽!定情信物都出来了! 小欧阳睁大眼睛震惊的望着擂台上的一幕,捂着心脏虚弱的连续后退三步,这特喵的,万万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也需要速效救心丹了! 她败了,她终于悟到为什么这群人要在露天戏台演出了,因为戏院那种有限制的场地根本容纳不下她们广如天地的脑洞! 刘莺呆呆问道:“你们唱戏的都这么刺激的吗?比我们乐师会玩多了啊……” 小欧阳都快哭了,她真想告诉刘莺,其实傀儡戏很正经,没有这种崩溃的剧情,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因为此刻正把剧情推向崩坏的是自己的团队,有事实摆在面前,话语永远显得苍白无力…… 一提到莲花周婧也终于能接上台词了,虽然剧情不受控制,但核心总不会变。 周婧拍了拍自己脸颊,强行让自己的思维冷静下来,随后控制着小姑娘摆出一副睁大眼睛纯真的姿态,怯生生的对小和尚道:“我想用这朵刚采的莲花来换些银两。” 其实用银两换莲花应该是小和尚提出来的,但周婧实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这句台词,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先行提出。 “你想换就换呗,你告诉我干嘛?”小和尚诧异了。 周婧都惊了,您这台词这么不按套路来真的好吗?撕剧本可以理解,这么不留余力的撕剧本您至于吗? 周婧是真无语,但谢轻怡甩给她的词她还不能不兜着,无奈之下只得可怜兮兮道:“我想用这朵莲花与你换些钱……” “跟我换?”小和尚睁大了眼睛,仿佛听见什么莫大笑话似的捧腹大笑:“你傻吧?拿朵破莲花就要跟我换钱?想什么呢?” 卧了个大槽!您这不是光改台词啊,您这都要改结局了啊! 周婧嘴角一阵抽搐,却不得不跟着谢轻怡的节奏走,强忍着大哭一顿的欲望,控制着小姑娘跟小和尚解释:“这朵莲花是活的,而钱是死的。” “嗯,你说得对。”小和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即不解道:“然后呢?这跟我买不买花有什么关系吗?” 小姑娘只得再次解释:“你们出家人不是以慈悲为怀吗?金钱有价,生命无价,不是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对呀。”小和尚继续不解:“可这也跟我买花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小姑娘急了,大声强调道:“这花可是活的!” 从她的语气中不难想象,周婧很有可能已经在幕后咬牙切齿了。 台下观众直呼过瘾,正常剧情这里是什么来着?是小和尚求小姑娘卖花,小姑娘不卖,然后小和尚跟她说大道理。 而现在的剧情则完全反转,小姑娘说着本该是小和尚的台词,小和尚的气势完全碾压了小姑娘,可爽坏了这群爱看新鲜事物的年轻人。 望着小姑娘手中的那枝莲花,小和尚诧异说道:“看来你生物知识学的不怎么样啊……” “噗……” 台下有喝水的观众听见这句话一口水全喷出去了,往嘴里塞零食的观众被呛的一阵咳嗽,神特么生物知识,他们本以为神话叙事戏变成动作戏就已经挺扯淡,可万万没想到,精彩永远在最后等待着大家。 周婧都傻了,回头一脸懵逼的瞅着身边的谢轻怡,眼神中就写了一个字:您要干啥! 控制小姑娘的人傻掉了,小姑娘自然也呆立在台上,只听小和尚背着手,慢条斯理的给她科普:“莲花是植物,只折其一枝是无法对其本体造成生命危害的,既然无生命危害那我为什么还要管?” 小姑娘不服,抓狂的拿着花在小和尚眼前一阵晃悠:“可是你看,这朵花都快枯了,你真的忍心吗?对你来说那只是一顿饭钱,可对这朵花来说却是一次新生!” “哦,我明白你意思。”小和尚严肃的看着她反问道:“我身上揣的是寺里所有人的卖菜钱,结果你现在让我买花?那你想过吗?如果我们不吃饭,我们也可能饿死,一条命和几条命来说你觉得哪个重要?”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问题?您都怎么想的这些词的?周婧真哭了,但凡能动手她一刻都不想多逼逼,这是演戏吗?这简直就是折磨! 远边的小欧阳抱着脑袋,痛苦的蹲在地上,她实在不愿意相信眼前这群丢人的玩意儿竟然是自己的搭档,虽说人都有放飞自我的时候,但这几个姐姐是不是飞得也太高点了? 妹妹飞不了是妹妹的错,饶了妹妹吧!妹妹做不到你们那么秀哇…… 一条命和几条命的选择一直是从古至今的一个难题,因为不论如何抉择,背后总会面临无数道德的指责。 但小姑娘却是不慌不忙道:“普通人不吃饭起码能活一个星期,你们这些修行中人甚至可以活上一个月,甚至更久,所以一顿不吃也没有问题。” 好吧,这不是戏根本不是神话题材,而是披着神话外衣的走近科学。 又有几位新来的观众拎着小板凳加入观众行列,此刻正和人打听这演的是什么戏,剧情进行到哪里,没办法,因为眼前这一幕他们实在没见过…… “什么!”刚过来的一位学员惊了:“这演的是‘唐玄奘’?我看戏少,你可别骗我啊!” 如果那个小和尚是唐玄奘,那么那个小姑娘就可能是观音菩萨,可观音菩萨路子这么野的吗? 您不走玄学路线就算了,下界给人普及科学知识是什么操作啊…… 这时候连续来过几天的老观众一本正经的连续几位新人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这里的特色,你是没看昨天演的哪吒闹海,比现在的还精彩!” “怎么说?”新人好奇。 那位老观众得意一笑,带着十足的优越感说道:“哪吒被龙王三太子抽筋扒皮,李靖率领陈塘关百姓下海给哪吒报仇,跟龙族决一死战最后被水淹陈塘关。” 新人都懵了,这特么还是哪吒闹海吗?这是海闹哪吒吧? 远处的小欧阳听见他们的对话,心中早已泣不成声,这回是真没脸见人嘞…… 台下人说台下事,台上戏还得照样演。 在小姑娘说出让小和尚省出饭钱的时候,小和尚先是震惊,随后又是无奈,最后耸耸肩膀,出其不意的甩了小姑娘一巴掌。 还是熟悉的力道,还是熟悉的旋转,三百六十度凌空螺旋再次上演,紧接着便响起了小和尚的怒喝:“让小爷我省出饭钱?没想到你的心地竟残忍如妖魔,洒家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慈悲为怀!” 小姑娘都被抽懵了,怎么就慈悲为怀了?怎么就残忍如妖魔了?不就是让你买朵花吗?你这是要干啥? 打架不是吗?谁怕谁啊! 小姑娘翻身而起,盘坐于半空之上,双手合十在身前,背后显露一道宝象之光与数千手臂虚影,看其架势,应该是千手观音相。 小和尚临危不惧,一步踏前如洪荒蛮兽显露獠牙,身后生出蝉翼双翅,急速拍打之间掀起阵阵尘烟,响起道道嗡鸣。 小姑娘叹息一声,由正坐改为倒坐,头朝下飘在半空,口中还传出悲伤的悠悠之音:“众生终是不肯回头唉……” 霎时间,虚影化实,千手齐攻,封锁住小和尚所有的闪避位置,看样子是要一击解决。 “呔!” 小和尚不甘示弱,口中发出降魔怒吼,金光透体而出覆盖全身,一往无前的迎向面前的攻击,仿佛是要直捣黄龙,攻破小姑娘本体。 “她们这些天一直就这样吗?”小欧阳捂着脑袋,对面前说打就打的一幕很是无语。 石撼山耸耸肩道:“反正我们看到时就一直是这样了。” “她们修炼就修炼呗,没事儿祸害傀儡戏干嘛。”小欧阳显然已经看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几位合作伙伴不需要帮助了,因为她们并不止是赚钱,主要还是在通过戏剧的方式磨砺自己实力。 不过小欧阳还好奇一个问题,她转头看向李天权道:“你不帮我是因为你早就知道她们这是在修炼吗?” 一四八 全来了 “不,我只是认为不应该把‘以为别人需要帮忙’来当做一个帮忙理由而已。”李天权是如此回答的,此话一出,便引起与他同一选择的轩辕莫离等人的共鸣。 小欧阳能理解李天权的话,现在当然也能理解为什么大家不同意帮忙,终归是视角不同,因为比起这些人来,她是最了解自己戏台搭档情况的人。 而冯婉桐她们四位混在天才堆中的姑娘则对李天权的话完全理解不能,同样,这也是因为视角不同。 望着戏台上爆发的打斗,听着台下观众的高呼声,小欧阳发现戏院是真的没有必要,而自己也不该在秘境中参与关于搭档们的娱乐,因为她们真的不需要过多关照。 随着时间的推移,走在交易区街上的学员也越来越多,有的是从几间小屋中伸着懒腰出来遛弯,有的是周边居住的学员来此收集一些自己需要的物品,其中也有晨起去猎杀凶兽,此刻拖着战利品凯旋回归的猎人。 当然,还有与李天权几位一样,第一次来到此地的新人。 拍卖行只建立了三天,季无常便让人在交易区贴满了通告。 拍卖,一直是一个有钱人才能参与的话题,而今,季无常却将这个话题面相于能开到交易区的所有学员,即使他们兜里未必有钱。 正常拍卖行进入需要出示身份,展示财力物力,以显示出自己的身家与参与角逐的资格。 而交易区的拍卖行则不同,不需要你去出示财力物力,不需要你证明身份,就算蒙着脸进来看热闹都行,但只有一条,来客必须要付得起那一两碎银的门票费。 小小的一两碎银贯彻的是整个交易区的收费风格,戏台看戏要一两碎银,斗技场观战还是一两碎银。 如此平衡的收费是季无常有强迫症吗?不,这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数学太渣,觉得这样算起账来比较方便…… 拍卖行是捞钱大项,虽然秘境中弄不到什么太好的东西,但在季无常不急琐碎针对全员开放的政策下,收入绝对足以弥补外界的正轨拍卖行。 规矩立的简单,拍卖品交易价的百分之五归拍卖行所有,如交易价接近于预估价,则只收取百分之二的费用。 收费看似不多,但架不住走量多,上千件拍卖品此刻正堆在库房,而季无常这些天则一直猫在拍卖行忙碌这些琐碎。 不管天资与人品如何,大家族子弟总有一条是常人无法比拟的,那就是眼界与见识。 所以,白安先这个倒霉蛋又被季无常拉来当苦力,为送入拍卖行的货物进行最接近于市面的估价。 拍卖行只有这两个人在忙碌,而其他人不是各自有负责的事情便是季无常信不过,在这世道,毛手毛脚的人可不少,随手顺点东西的人也不在少数,在拍卖行第一次开启前他可不想闹出遗失顾客货物的麻烦事。 文化人就是有文化人的好处,一手干净利落的字迹清清楚楚的标明在账单上,其中有商品底价、商品预估价、统计收入等等。 而季无常则只能在一旁苦逼的抹着汗水,等待白安先记录完之后再把货物搬进仓库。 “只是几月未见季老大便混得如此凄惨,真是让兄弟们不知说什么好。”略带嘲讽的声音从开着的那扇窗户外传来,随之一同到来的还有四道修长的身影。 这四个人是一点都不客气,见窗开着就直接从窗户跳进拍卖行,没有半点擅闯‘民宅’的觉悟。 季无常也不见恼火,显然,他已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高阳平、方俱灭、郭万载、赵寻风,四人终于忙完手头的事情从南区赶来,并在到来的第一时间找到了季无常的所在。 这叫什么?这就叫效率,因为比他们来的早的李天权一行人还在大街上遛弯,正研究中午坑季老大一顿接风宴呢! 嘲讽是由方俱灭发出的,至于是如何判断的就简单多了,因为高阳平从不屑于正面的直接嘲讽,郭万载和赵寻风也不会轻易嘲讽别人。 更关键一点,因为季无常不聋,能轻易分辨出每个人的声音。 “老子派去南区的人都快回来一个月了你们才过来,还能再墨迹点不?”这群人不跟季无常客气,季无常也懒得跟他们客气,随手指了地上两个货物道:“帮我搬库房去,往前直走右拐就是。” “一来就给安排工作?”方俱灭惊了。 “不然呢?”季无常坐在地上,瞪了他一眼道:“难道还要给你们来顿接风宴不成?没看老子都累成狗了吗?” “说得就像你不累就不是似的。”比较老实的赵寻风难得主动怼刀子,可以看出,见到季无常之后他的心情很不错,见到季无常这么累之后他的心情就更不错了。 面对如此挑衅季无常果断不能忍:“你是不是又觉得你行了?又忘了被我追着打的时候了是吧?” “小时候的事儿总提有意思吗?”郭万载不乐意了:“就像你没被我们追着打过一样。” “小时候的事儿是挺没意思的。”季无常耸耸肩,指了指白安先道:“可这就有一个专门爱拿小时候说事儿的货。” 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初实,或者说,在武力榜前十当中,除了李思雨之外,其他人都是旧相识,同样也都是撒尿和泥玩的交情,只不过鲜为人知而已。 确实鲜为人知,因为在学院中能与他们接触的实在不多,而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因为他们都不是拿身份说事的人,能让他们相信更多是自己的拳头与智力。 武力选手聊天总是围绕在嘲讽与反嘲讽上,这就像战争时的武将一样,不论对面那人自己见过多少次,总要送上一句:“来者何人报上名来,老子不杀无名鼠辈。” 比起他们,战争时的军师一类简直可以当万事通,只要对面的军师报出自己的名字,那他们绝对会说出对方的来龙去脉,并谦虚称赞一下对方本领,不论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山沟沟里刨出来的都不例外。 武力选手们的聊天充斥着暴力,两位智力选手却要温和许多。 只是凑在白安先身边观察一阵,高阳平便已知道他在做什么。 “要来帮我吗?”白安先顶着两个黑眼圈问道,这几天最累的就数他,季无常累只是一次次搬东西麻烦,而他累则全出在精神上,要知道,他可是三天没睡好一次了。 “心有余,力不足。”高阳平无奈笑笑:“你知道的,我不擅长这个。” 高阳平并不是推脱,得到了些东西自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他从小便沉浸在军略与计谋当中,得到了算计人心的能力,却失去了对物价方面的关注,让他估价,那估计这拍卖行不出三天就得在群众的抱怨声中倒闭。 白安先显然不打算放弃,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伸了个懒腰疲惫的建议道:“我说你写就行,我现在看见笔就想吐。” 高阳平继续推脱:“可我写字并不好,我怕你看见我的字更想吐。” “这话谦虚了不是?”白安先瞥了眼旁边的武力组道:“跟他们四个笔你写的就是金纸玉书。” 高阳平乐了:“你又拐弯骂我呢不是?他们四个写出来的也配叫字?” 文职大多如此,因为智力的优越感让他们总以为自己凌驾在武力之上,三句话不到便能把莽夫喷的体无完肤。 朋友间的闲聊让白安先和季无常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得到了一份刻得的放松时间。 家庭教育上让众人懂礼仪,但大家都是年轻人,聚在一起也没必要穷讲究,虽然旁边就是拍卖行的座椅,但除了高阳平一人蹲在椅子上之外,其他人都比较放松的坐在地上。 话题又绕到了最开始,只不过这次季无常问的不是郭万载,而是高阳平:“你们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过来?” “我们那边出了点状况,解决起来有点麻烦,所以耽误了点时间。”高阳平眯着眼睛坏笑道:“你得罪了不少人,南区那边可都组了个反季无常联盟出来,而且我听说东区和北区也有哦。” “树大招风,意料之中。”季无常摆出一副高处不胜寒的表情唏嘘道:“我在秘境中啥也没干,就老老实实做做生意都遭人惦记,这还真让我想到那句话,不遭人妒是庸才啊……” “你说这话合适吗?”高阳平无情揭穿:“秘境第一天你们抢了一本中阶武技书,秘境第二天你们就撵出去四十多人,你现在说你老老实实做生意谁信?金盆洗手就没仇家上门了?” 消息这么灵通的吗?您这样是不是显得我有些无能啊…… 季无常有点懵:“这些你都是从哪听来的?你不是今天刚到吗?” “是刚到啊。”高阳平耸肩道:“我在南区遇见被你送出去的人了,害得我又把他们重新弄出去一遍。” “啊?”季无常这回真懵了:“他们怎么去南区的?我亲眼看他们用的传送符啊。” 好吧,话不用多说,因为高阳平已经全明白了。 合着这大哥到现在还不知道一个星期之内秘境随便进的规则,这尼玛,你们消息要不要这么闭塞啊?这三个月你们怕不是都猫在山洞里玩苦修呢吧? 一四九 奉天铠的代价 在听完高阳平所说的学院对秘境的后补规则之后,季无常差点哭出了声,要不是他是个爷们儿,要不是这有一群人,说不定他真就哭出来了。 “你怎么这么个表情?”高阳平对他的反应很纳闷,按他对季无常的了解,这不是一个亏点东西就愁眉苦脸的人啊…… 不过他的困惑仅限于两秒,因为两秒过后他便想到一个,或者说为一件有能让季无常做出如此表情的事情。 “不是吧你?”高阳平惊了:“你竟然被逼出奉天铠了!?” 高阳平知道奉天铠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一个传承近万年的物件,即使想瞒也瞒不住,更何况那东西还特征鲜明,破的显眼…… 季无常没回答,捂着脑门,脸上写的就一个大字——悲痛欲绝! 有时候不回答便已能说明一切,高阳平收起惊讶与脸上的狐狸笑,少有的严肃道:“什么时候回去?决定好了没?” 动用奉天铠并不是无代价的,这一点高阳平也很清楚,看得出,他对奉天铠的情报真的非常了解。 “明年四月份,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现在这水平都不够我家参军资格,回去除了拉低奉天军平均实力什么也干不了。”季无常的回答颇为无奈。 动用奉天铠的代价不高不低,如果季无常再多个二三十岁他可能欣然接受,但他现在却有些后悔和惋惜。 因为他必须在一年之内加入到奉天军中,直到当上奉天统领那天,或者……战死沙场,否则铠内军魂将化为恶灵反噬其主,而奉天铠则会继续寻找下一任继任者。 那可是有千年万年囤积实力的军魂,单实力就起码有尊者阶段,更别说他们还会各种可怕的合击阵法,就算是天尊也未必能在他们手里讨到便宜,不落得魂飞魄散那都能称得上纵横一方的霸主了。 “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回去?”高阳平在奉天军中也早有挂名,军师家的独子,再加他自身不俗的智力,即使他修为没达到平均线,但也有奉天军的录取资格,或者说,就算他是普通人也没关系,因为他仅凭智力便能正式被奉天军录取,连走后门都用不着,毕竟他的定位是谋士,修为的高低只是聊胜于无。 甚至他还亲自指挥过几场奉天军的战斗,虽然那只是演习,虽然对手是他爹,虽然他被摁在地上摩擦过不止一次,但他起码指挥得有声有色,放在奉天军众策士中也能排在中流。 “你真想跟我一起回去?不多玩几年再走吗?”季无常对高阳平的决定感到惊奇,同样也有些感动,什么叫兄弟?愿意放弃童年陪自己走无聊的军旅之路就叫兄弟啊! 然而,只不过三秒,他就觉得自己眼瞎了,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高阳平打断了他的感动:“我就是说着玩玩,奉天军起步太高,没什么让我发挥的余地,不需要战术就能碾压对方可不是我想要的。” 果然……万事还得靠自己,季无常不无心塞的想着。 就在此时,一个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从窗外传来:“呦呵,都在这呢?” 众人回头一看,正巧看见带着一脸戏谑笑容的小脑袋正从窗口探进来。 “你们回来了啊?”季无常无精打采的回应着小欧阳的招呼。 小欧阳身旁的张寒蕊撇撇嘴道:“啧啧啧,一回来就看见你这副丧气模样,是不欢迎我们还是怎么回事?” 季无常真诚说道:“说实话,并不欢迎,而且没有半点期待。” “我看你是活腻了吧?”张寒蕊大怒,看架势是要从窗户爬进去手刃季无常一样。 窗户是不用爬的,拍卖行也是藤条建筑,有浣玉衡这个建造人在,想在墙壁上开个洞自然也不会有太多麻烦。 小欧阳、张寒蕊、李天权甚至包括凶兽小队都依次从洞内钻进拍卖行,而高阳平在发现这个队伍中有外人时也调整了坐姿,不再像个猴一样蹲在椅子上。 面对外人,他一向很注重形象。 “这几位是?”季无常看向了冯婉桐四人,因为这四个人他一个都不认识,但他能肯定这四位姑娘都是乖宝宝,要是经常惹事打架的主他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朋友喽,顺便过来找你某个差事。”小欧阳随意答道。 “这个好说,让他给安排。”季无常随手指向高阳平,既然现在有策士,那就用不着自己跟白安先焦头烂额,烂摊子全扔高阳平身上就对了,这就叫无条件的信任。 可惜,高阳平并不打算接手这个重担:“别找我,我也是刚来,还什么都不了解呢。” 随后他又看向队伍中眼生的几位,首先注意到的自然是左手一只小雷翅、右手一只小雷翅的李天权,瞅这被萌宠武装不怕丢人的姿态,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 “这位想必就是李天权,李兄弟了吧?”高阳平虽是在问话,但对自己的猜测却是无比自信。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李天权条件反射似的秒回他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李天权,我叫浣玉衡。” “嗯?” “啊??” “哎???” 高阳平有点懵,自己竟然会猜错?不可能的吧?那你是浣玉衡那上次见过的人是谁?李天权吗? 不光他懵,除了郭万载和赵寻风这两个第一次见浣玉衡和李天权的人之外,所有在场的人都懵了。 季无常和轩辕莫离几位是完全不知道情况,小欧阳、冯婉桐等人是没想到这货胆子这么大,竟然当着浣玉衡的面就敢盗用他的名字。 而浣玉衡则在深思,特么他说啥?他叫浣玉衡是吧?那我是谁来着?这尼玛,被李天权这么一搞,他突然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李天权刚说完话便发现情况不对,坑人那是潜意识行为,只是没想到说顺嘴了,这次一不小心把自己搭进去了。 趁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李天权立马开始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与临场应变能力,热情的跟高阳平招呼道:“哈哈,我感觉气氛有点闷,就想开个玩笑热热场,没错,我就是李天权。” 高阳平听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智力线要跟一群凡人拉平了呢! 不过随后他又开始琢磨另一个问题,李天权的反应根本不像热场,而且刚刚回答问题的速度很快,仿佛提前猜到自己要说什么似的…… 竟然能在那时候就算到自己要说什么?是在用下马威,告诉自己的智力不值一提吗?好可怕的人,竟然能料敌先机到如此地步,此人绝不简单! 高阳平是用正常人的方式去推测,他根本没想到李天权是坑人坑顺手的条件反射,此刻,这孩子竟把李天权的智力线提升到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度,并打心底开始忌惮。 相信李天权日后一定会用行动告诉他什么叫错误…… 高阳平的状态恢复很快,那张狐狸脸上也没有流出半分破绽,非常自然的向李天权介绍了一下自己,以及方俱灭、郭万载和赵寻风,随后便忐忑等待着李天权再次出招。 李天权哪想那么多?对方自我介绍之后他就非常正常的报了一下家门而已,没有半分与正常人不同的地方。 好吧,其实当李天权的表现与正常人相同就已经是最不正常的地方了…… 对待一群人当然不能和对待几个人一样,既然大家凑在了一起,那接风宴的安排也是很有必要的,不管熟不熟,起码也得先把气氛拉上来,以表现自己欢迎的态度。 季无常情商很够用,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心里都有数,要不他也不能把交易区的生意越做越大,至于为什么平时不表现……这只能说他平时很少遇见给他表现机会的人罢了。 放下手头繁琐的工作,季无常带着众人直接往酒楼走。 寻常酒楼都是二层或是三层,而交易区的酒楼则是四层,因为酒楼的二层以上全是客房,隔音设施良好,以供那些专程来此为爱鼓掌的青年们所用。 现在正值午时用餐时间,所以酒楼里基本没有空桌,但季无常是谁? 只说眼下,他是交易区的老大,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不论是人是鬼都得让他三分薄面。 要提曾经,他是学院霸主,除了关系友好的零星几人,谁在街上看见他不得低头绕路。 酒楼没空桌好使?你们通通滚去拼桌,别给点脸就特么当色盲,省得打牌分不清大小王! 不光人要占桌,就是李天权带的宠物也得占一桌,谁敢说个不?嗯?两只五品初阶凶兽小雷翅在此,敢说话萌死你一脸血好么! 季无常带一群人来酒楼,第一位收到消息的自然是酒楼负责人李思雨。 嘿,看看人家姑娘多厉害,身有家长、厨娘、厨师长等多份兼职却毫无怨言,简直是传说中的劳模典范。 “呀,小秋、小蕊回来了呀。”李思雨对于闺蜜的回归表现的非常热情,张开双臂就给了轩辕莫语一个大大的拥抱,顿时引来二人大大的白眼。 由此可见……闺蜜什么的太多也不好,这玩意儿竟然跟后宫一样,还特娘的会争宠! 一五零 有点水,调整一下状态。 有共同点的人总是能互相吸引,李思雨对轩辕莫语热情也很容易理解,毕竟她俩都有一个养不起孩子的身材。 虽然这么说会很伤贫乳辅的心,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而且众人也就是这么想的。 由此可见,这群人有多么的不厚道…… 看着一群嗷嗷待哺的巨婴,李思雨头痛的捂着脑袋,她在酒楼只当老板,平时只是略微指挥一下,然后坐等收钱,今天朋友来她自然也要亲自下厨搞几盘硬菜。 但她头疼的是现在吗?明显不是。她头疼的是自己另一份兼职——厨娘。 白天她在酒楼坐镇,可晚上和早晨不还得给这群货准备饭菜吗?这次过来这么多人,自己工作量明显翻了很多好么…… 李思雨不开心,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并且想让季无常和高阳平去门外站着,因为看见他俩自己更闹心。 朋友在个人感观中也分三六九等,显然,几位女同胞在李思雨心中是第一等,而狐狸脸和季无常则是最低一等。 啧,这两个男人真是靠实力争取地位,也不知道他俩到底干了多缺德的事儿才能让最温顺的贫乳辅脾气暴躁。 就在李思雨惆怅时,冯婉桐却自告奋勇的站出来要帮李思雨分担几道菜,腼腆姑娘很清楚自己来交易区是做什么的,所以这时候她也要展现一下自身的能力,以方便大家给她分配工作。 她虽腼腆却很珍惜机会,虽然只是想要一份合适的工作,但她依然会全力把握任何体现自身价值的地方,这是散修的一个共同点,是平时资源的缺失所导致的一条特性。 李思雨在得知这些都是朋友之后也并不跟冯婉桐客气,直接把她拉进厨房,并分配了两位给她打下手的人。 之所以动作这么迅速,嗯……大概是因为她看见季无常和狐狸脸就忍不住暴躁吧。 餐饮餐饮,来酒楼吃饭,怎么能不要点酒水呢?虽说食物都由李思雨安排,但饮料方面还是自选的实在。 酒人最常见的饮品,也是最适合激发年轻人心中热血与豪迈的饮品,但季无常却没选择点酒,而是像个娘们似的给众人点了果汁,这不由的引起在坐几位不明原因的人的不爽。 “好不容易聚一起你就让我们喝这个?”方俱灭半点不客气,看着手里的一杯果汁直接开启了嘲讽模式。 郭万载一向是以行动说话,开口便喊:“上酒,来七坛烈酒!” 喊完还特别豪迈的跟大家伙说:“今天咱们就图个开心,不醉不归!” 当场季无常、浣玉衡、白安先,还有几个妹子就慌了,因为他们特么看见李天权竟然在那点头,还特么从袖子里拽出来一缸灵酿! “不用麻烦,酒我有带。”李天权得意的跟众人介绍自己的劳动成果:“二品灵酿,我自己酿的。” 二品灵酿?比普通酒的酒劲还大? 季无常差点尿了,点果汁是防什么心里都没点数吗?这特么是自己好不容易折腾出来的交易区,要是这大哥再来个酒后好杀人咋办? “别、别……李兄,你别冲动,先把酒收回去,有话咱好好说哈。”季无常很慌,但他想不出阻止的办法。 而浣玉衡跟他不同,浣玉衡很气,并付诸于行动,直接把那缸酒收进自己袖子里对李天权道:“厉害了哈,还学会自己做酒了?你是想干啥?” 面对周围愤怒的目光,李天权弱弱说道:“我这不就是图大家开心嘛……” 呵呵,你是图大家开心吗?你特么一开心我们就都开心不起来了好么! 郭万载和方俱灭对众人的反应不明所以,但也老实的捧着果汁什么也没说,他俩只看明白一件事——今天想喝酒已完全不现实。 此刻再瞅瞅虎妈、虎崽、溪鼠和两只小雷翅每只凶兽都抱着个酒壶的样子,众人只觉心里堵得慌,特么宠物都大口喝酒,一群人却只能可怜巴巴的抿着果汁,这简直是现实版的人不如狗啊…… 是谁让他们人不如狗的?没错,是李天权,那个酒后好杀人的大哥…… 所以说,非要把他找来干啥啊!让人家自己在外边写意山水画,体验仙境生活不好吗! 季无常只是慌乱了一下,随后就乐了,因为他发现桌上几位与李天权接触过的妹子都是这个反应?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不是他一个人倒霉呀,顿时这货就开心了。 “你们也见识过?”季无常坏笑着凑到张寒蕊身边小声问道。 “差点被打死……”张寒蕊的回答还带着些许心惊,对那天李天权所展示的剑法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有那么强吗?你没撑住?”听见二人说话的石撼山也凑了过来。 显然,石撼山也很清楚张寒蕊在的防御力上的造诣。 “拿什么撑?”张寒蕊郁闷道:“你跟他试试就明白了,我骨盾都被磨碎了,现在一想起来我胳膊都痛。” “你赚大了,好歹知道自己怎么输的。”季无常羡慕道:“不像我那天,连怎么躺的都不知道,话说他对付你用了几招?” 张寒蕊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十招。” 季无常听完差点没笑死,自己抗不过半招你凭啥抗十招?这么拙劣的谎言你是欺负谁智商不够用?李天权喝多了之后就不会用第二招好不! “没到一招对吧?”季无常非常肯定张寒蕊的遭遇跟自己一样。 张寒蕊直接送了他一个白眼:“知道你还问?成心找事是吧?起码我不像你,连三秒都撑不到。” 恭喜季老大,荣获三秒男称号,如果这个称号流传出去,那估计他爹想让他找对象的愿望就更加困难了…… 损友们的闲聊精彩多多,要不是石撼山拉的及时估计季无常就要跟张寒蕊血溅五步了! 酒楼人很多,相对的出餐也慢,但唯独季无常这桌上菜快,酒楼里的顾客本来还想抱怨几句发泄不满,但当他们回头一瞅季无常,瞬间全都怂了。 季老大什么脾气?本来被张寒蕊怼的就很不开心,一看还有人想围观自己顿时就更不开心了。 顿时起身眼睛一瞪,冲着酒楼里看过来的人喊道:“看什么看!老实吃你们的,今晚拍卖行开业,到时候过来给老子捧个场知道不?” 谁知这时张寒蕊又说话了:“天天就知道瞎喊,本事没大嗓门倒长进了不少,你也就能跟他们找找存在感了。” 卧槽!挑衅一次忍忍就过去了,还敢挑衅第二次?是我季无常提不动刀了,还是你张寒蕊又飘了? 呵呵哒,事实证明,季无常既提不动刀,张寒蕊又飘,反正这货是被折腾的挺没脾气的。 一桌由冯婉桐与李思雨经手的饭菜满满堂堂的摆放到餐桌上,众人也没有什么领导讲话环节,抄起筷子就开始夹菜。 毕竟他们来就是为了吃饭,没事讲话干啥?还得感谢一下大自然咋的? 谁要敢吃饭时候摆谱逼逼,浣玉衡跟白安琪肯定一巴掌直接送过去,在他俩看来,敢影响用餐心情的打死都活该。 餐桌是能容纳二十人的大餐桌,人胳膊才多长呀,肯定不能够到所有的饭菜,而这时候也就是考验大家实力的时候了。 小欧阳甩出两把飞刀拖着盘子,把一盘素青菜送到自己面前,夹了两筷子又重新给送了回去,季无常轻轻一拍桌子,只见对面竟然飞起两条小炸鱼,乖乖巧巧的落在他碗里,嗯,这是隔山打牛和回旋力结合起来的巧劲。 张寒蕊面前堆着一盘炖骨头,一盘酱骨头,都是她喜欢的,伸手就能够到,根本不必麻烦。 轩辕莫离则眼巴巴的瞅着石撼山,想看看他能不能帮自己弄点吃的,然而石撼山好像并没有这份意思,因为这货不小心吃到一块辣椒,此刻被辣的正翻白眼…… “我想吃肉……”白安琪嘟着嘴,直接靠卖萌取胜,这小姑娘皮是皮了点,但大家也都很愿意照顾她一下,毕竟她心眼不坏,而且大家有麻烦她也很乐意出手相助。 最苦的就是冯婉桐、吕云琦与吕小婷,这三个姑娘修为不过关,走的还是体修路线,力量控制还不如季无常那么精确,想吃东西全要靠身边人辅助,恰巧,她们三个身边还真坐着两个辅助,一个李思雨,一个刘莺…… 所以说,辅助才是最万能的职业,文可夹菜喂队友,武能提刀退万敌,简直神奇! 一五一 独特的开业 由于过硬的职业技巧和出色的工作经验,所以来到交易区当天冯婉桐就得到了一份收入颇丰的工作。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晚来早晚得把前辈拍死在沙滩上,所以,她成功的从李思雨手中接管了酒楼。 对,没错,就是接替李思雨的工作,不要怀疑,就是如此草率,当时冯婉桐都惊了好么! 而吕云琦和吕小婷也得到了一份工作,收入不多,胜在悠闲自在,而且没人敢惹她俩,因为……这俩妹子被分配给了轩辕莫离,现在正跟着保安队员们满大街瞎溜达呢。 倒不是没有收入好的工作,只不过这是她俩自己的选择,季无常对自己人一向很不错,当时给她俩一堆选项,结果人家硬要在大街上瞎转悠,这有什么办法?大家都很无奈好吧。 至于刘莺,她的本意是想要找个地方继续弹琴卖艺,而且她觉得酒楼这地方就不错,给她俩会跳舞的妹子她就有自信带着酒楼里所有人嗨起来。 然而,像这种有被万众瞩目经验的选手季无常可不想这么浪费掉,别忘了,拍卖行才建立起来,那边还缺人手呢。 打杂的小工要多少有多少,可敢于站在台上当拍卖师的人少之又少,季无常都琢磨着晚上自己亲自上阵,万万没想到,今天小欧阳和张寒蕊直接把刘莺带回来了。 像这种说话好听,长得漂亮,外加临场不乱的妹子,正是拍卖师的首选,更何况刘莺眼界也不低,还能帮白安先给商品估价,这就更厉害了。 花一份钱,请一个能干好几份活的员工,这就是大赚特赚好么! 至于李天权…… 季无常是的想法是让他当个包工头,毕竟交易区建设也不等全指望浣玉衡一个人折腾,累坏了孩子咋办? 可李天权当场就表示反对,并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跟众人保证:“我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酿酒,什么都不用说,以后这里酿酒我来就行,交给我,没问题。” 然而他的反对没什么卵用,因为小欧阳冷笑着反怼了他一句:“呵呵,从小到大的梦想?真没看出来,你长大的还挺快,老实滚去盖房子,你敢碰酒跟你没完!” 所以这货只能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服从安排,而其他男同胞则在心中暗暗发誓:惧内的情况一定不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一定…… 夜晚交易区比白天的热闹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年轻人嘛,都是夜间生物,大家都懂。 各个街道灯火通明,灵石灯都是学员自备的,这东西季无常可没法提供,他是武力型选手,又不是科研型选手,他能明白个灵石灯运作原理那都得感谢奇迹。 拍卖行,位于交易区正中心,二层阁楼,壮阔,但不华丽,与交易区一切从简的建筑风格完美契合。 拍卖行的大门敞开,门口左右各摆放一个小书桌,而坐在那里忙碌的两位则是负责收票的学员。 一楼普通席价格一两碎银,二楼贵宾席五两碎银,二楼包房则需要一两碎金。 对于普通人这票价是贵了点,但来这里都是什么人?是修士呀,哪有几个掏不起几两碎银的?所以这也导致了贵宾席与包间的票明显不够卖。 票不够也没办法,座位一共就那么多,而且轩辕莫离还带着巡逻队在这维持秩序,就是想闹事明抢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人家捶。 穿过一条不足十米的通道,能见到的便是成排的藤椅和被灵石灯照亮的拍卖台,来客们见此不由得在心里松了口气,他们还以为进来还得在地上坐小板凳呢! 二楼是贵宾席,和一楼的区别就是一人面前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壶冷水,而桌子上刻着的是一个简易升温法阵,嗯……也就是说,在这里想喝茶得自己动手烧水,根本没服务人员来帮忙。 如此贵宾席,估计也就季无常能设计出来。 至于包间,那就更简单了,包间大小与寝室差不多,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拍卖台,而参与拍卖活动则只能靠嗓子吼,根本没有专业拍卖行那种投影阵法的配置,这就让人很蛋疼了好么。 包间唯一好处大概就是多了张床,对来包间的人来说……嗯,大概是卵用没有。 虽然潦草、敷衍,虽然一眼就能看出布置拍卖行的人根本没走心,但这在交易区中已经是最高配置了,想想别的地方的统一小板凳众人也就释然了,没办法,他们看不开也改不了现实,还不如心宽点,少让自己郁闷的好。 见拍卖行的来客差不多满员,猫在后台的季无常也终于慢慢登上拍卖台,手里握着个自制扩音器,也就是个用硬纸卷的大喇叭,开场就给众人一个下马威:“都给老子闭嘴,今天拍卖行开业,别跟我俩找不自在,谁要闹事别怪我下手无情!” 季无常的风格一向如此,他可不是惯孩子的人,谁说做买卖就得忍让?忍个屁忍,他需要忍?他需要的是用拳头教育那些想让他忍耐的人! 现场瞬间安静,季无常的威名大家就是没见识过也听说过,更何况他身后还站着黑白双煞,呃,也就是轩辕莫离和石撼山,不用想,这俩大哥就是被拉出来镇场子的。 季无常对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随后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以土到爆的造型正式为大家宣布起拍卖规则。 “秘境中变数太多,即使再准备也无法做到万全,想必身上没现金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我们拍卖行也不能纯靠现金来进行交易。” “规矩我只说一次,能用现金交易的最好用现金交易,现金不足可以选择用物品交换,我们会用比市场最低价少百分之十的价格把物品换算成现金,至于原因想必大家也都明白,毕竟秘境中最不缺的便是各种材料。” “付款方式你们自愿,我们并不强求,如果接受不了这种交易方式,那我只能说声抱歉,因为今天你那门票费算是白花了,我做买卖可从来没有退款这一说。”季无常耸耸肩,最后一句是他跟众人开的一个小玩笑,以缓解大家看见他时的沉重心态。 好吧,这货还真是什么都明白,连别人对他啥感觉他都一清二楚,所以说,人品都差成这鸟样了咋就不知道改改呢!? “我顺便提醒一句,如果有人想打拍卖到货物的人的主意最好别在交易区里,否则我会很生气,生气到让你们生活不能自理,都别烦我做生意,能明白不?” 这句话看似警告,实际却是季无常在隐晦的告诉买家们,买了东西之后在交易区内可受保护,不会出现前脚买东西后脚被抢劫的情况,而这条保护则只针对交易区内。 “今天是开业,估计大家也没准备多少资金过来,不过没关系,从明天开始,我们拍卖行全天开放,而今天,我们只展示五十件货物,在这之中对外拍卖的只有二十件,若是有大家对其他货物感兴趣还请大家多做准备,省得落得一身遗憾。” “行了,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这不是正规拍卖行,没有磨磨唧唧的节目给你们表演,你们不用期待那些有的没的,咱们现在直接开始拍卖,接下来友请拍卖师,灵乐山庄修士,刘莺,刘姑娘登场。” 季无常的话音刚落,只见拍卖台上亮起万道雷光,将整个拍卖行照射的犹如白昼,在震耳雷霆中,又有一道震魂虎吼传来。 伴随着虎吼与雷霆出场的是一头五米多长的斑斓巨虎,其双眼中闪烁的青色光泽让与其对视者无不心惊。 侧坐在巨虎之上的是刘莺,乌黑长发盘在脑后,白纱白裙为其增添了一份圣洁,手中的古琴……不是,手中拎着的拍卖锤一上一下的甩着,又带上了几分少女的调皮,只是这一出场便成功吸引了众人眼光。 除了注意美女与野兽,还有人在位响起的雷霆而心惊,如此密集的落雷,竟没有一击落在人身上,如此可怕的控制力,想想就令人胆战心惊。 要不怎么说未知才是恐惧的根源,打死他们他们都想不到这雷就是瞄着人打的,因为他们看不见在后台努力锻炼瞄准技能的两只人体描边大师…… 雷光渐止,雷音消散,安设在拍卖行内的灵石灯在此刻同时点亮,以免大家再次陷入到昏暗之中,也方便季无常观看全场,省得有人瞎报价捣乱。 刘莺轻盈的跳下巨虎,随手拍了拍虎脑袋让它先退回后台,随后自己拎着拍卖锤走到拍卖桌后向众人打招呼:“刚才季老大帮小女介绍货身份,这里小女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小女在此先谢谢大家为拍卖行捧场,并衷心祝愿大家交易愉快。” 刘莺说完话,场内自然还是寂静无声,季无常顿时不乐意了,抄起纸筒对来宾怒道:“都残废了是吗?人家姑娘说得这么好就不知道来点掌声?想残废找我,老子满足你们!” 来宾都快无语了,这不是震惊中没缓过来呢吗?关键是,不是你丫让我们安静的吗?怎么又要开掌声了? 再无语也得鼓掌,没办法,形势比人强,这要是被季无常抓住哪个没鼓掌的捶一顿,杀鸡儆猴给大家看咋整…… 热烈的掌声响起,季无常满意的点点头,凑到懵逼中的刘莺身边悄悄道:“我跟你讲,你不用跟他们客气,以后别自称小女,有人欺负你咋办?听我的,以后在这站着就自称老娘,谁敢说个不字就告诉我,回头我就给他腿给敲折特!” 一五二 真实 “第三件拍卖商品,残缺武技书——落叶明秋剑法上半部,其中记载有一部分剑法与灵力运行方式,经拍卖行鉴定,此剑法的完全版可达高阶武技程度。” 秘境中从不缺乏残本武技,能找到武技残本的人既是幸运,又是不幸,幸是因为残本武技都是稀有武技,不幸则是因为它们是残本,找到它们的人会因学不到武技的全部精髓而感到惋惜。 不过即使是残本也能修炼,或者说,只要上面不备注特定要求的武技大家拿来修炼都没关系。 落叶明秋剑便是未标明的武技,所以刘莺才会略过介绍修行条件这一环节。 虽然只有上半部分的残本,但即使这样落叶明秋剑法也能达到中阶武技的程度,甚至还会比一些寻常的中阶武技要强上许多。 “由于此剑法完整版能达到高阶武技水准,所以底价方面会比中阶武技要高出许多,还请大家理解。”刘莺还是适应不了季无常的霸道建议,她更倾向于礼貌,或者说,她更倾向于用自己的方式向大家推销商品。 只不过这价格实在是…… “底价上品灵石四十五颗,不过由于这件物品价格过高,所以会在三天后重新拍卖,大家若是有意向则可以用这三天时间累积一下自己财富,以免正式拍卖时心生遗憾。” 完全版的高阶武技书的价格远远大于残本的四十五颗上品灵石,或者远远大于九十颗上品灵石,只不过这是学院产物,属于勉强够到高阶武技门槛的剑法,更何况这是残本,所以价格才显得这么低微。 没错,就是低微,四十五颗上品灵石确实足够昂贵,但这也只是与寻常物品比罢了,真正能入得了台面的高阶武技哪个不是有价无市?区区四十五颗上品灵石,着实有些不够看了。 武技书不能卖,所以它被刘莺又扔进了右手边提前备好的须弥袋里,随后她从左手边的须弥袋里取出一张纸条继续为大家介绍。 “第四件拍卖品,五品初阶凶兽尸狼王完整尸体一具,由于物品太过巨大,所以并不在这里为大家展示。” “尸狼王体内生有控尸法印,具体在哪里恕我才疏学浅无从告知,其他详情还请各位从异兽图鉴中查询,我就不多啰嗦了。” “由拍卖行评估,尸狼王完整尸体起拍价为三枚中品灵石,每次叫价不得小于五碎金,还请大家出价。” 五品初阶尸狼王完整尸体,完整便意味着可以提取兽骨、兽皮、兽血等等材料,三枚中品灵石的底价甚至可以说是亏本,但这是白安琪当初捶死的那只,所以就被她随手扔过来给季无常拉人气……也就是当福利用了。 “哦,对还有一点我要补充。”刘莺把纸条放进右手边的须弥袋里,面对注释过来的上千名观众得体微笑:“由于这只尸狼王是人被赤手空拳打死的,所以皮毛完好无损,现在请大家酌情出价吧。” 五品尸狼王?赤手空拳打死的!?坐席上的学员们纷纷陷入震惊,虽说这只是五品初阶凶兽,但您赤手空拳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要这么凶的吗? 这时候,不少去过竞技场的学员已经联想到那个张狂的小矮子,毕竟除了她大家也没看谁有赤手空拳的习惯…… “确实是我打死的那只,本来想放它一条生路的,可惜当时是狂化状态,收不住力,现在想想还有些对不起它哩。”白安琪坐在二楼贵宾席上不住惋惜。 不过她的失落也就持续了不到两秒便消弭无踪,转而拎着一包瓜子开心的跟小欧阳和张寒蕊说:“不过季大哥说卖出去的钱都归我,嘿嘿,这样我就有零花钱啦,再也不用像小时候那样在山上肯草根了呢。” 堂堂御兽城城主亲闺女,竟然还有啃草根的经历,真不知道她小时候都经历了些什么,蛮修的修炼方式简直恐怖如斯。 张寒蕊同情的摸了摸白安琪脑袋,她没啃过草根,白竹山地上铺的都是白骨,想找草根要挖半天,所以她啃的是树叶。 要不怎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呢,她们如今能有领先于常人的修为,小时候那些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也是功不可没。 小欧阳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飘向身旁空着的两个贵宾位,因为那是留给李天权与浣玉衡的座位。 拍卖行的登台亮相环节是由众人一同设计出来的,并且他们为此排练到拍卖行正式开启的那一刻。 效果确实足够震撼,可原定好要留下捧场的连云派兄弟却不知去了哪里,甚至连声招呼都没打便消失在大家视野,而发现这一情况的却只有小欧阳、张寒蕊与白安琪三位与他俩连坐的姑娘。 晚风吹拂,街道上人来人往,嬉闹的喧嚣声不绝于耳,洋溢着青年的热血与热情。 交易区充满活力,但在浣玉衡的眼中却是死气沉沉,没有青年该有的朝气,多的却是漫无目的的茫然。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的那个人,那个同一门派却比自己大出五岁的师兄——李天权。 能看清李天权真实情绪的人少之又少,而浣玉衡绝对是这些人中之一,从进入学院那天他便发现李天权有些不对,只不过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去问罢了。 李天权拎着酒壶,脸上还带着那副极具迷惑性的微笑,有一口没一口的给自己灌着酒。 他的眼中没有平时喝酒时的享受,有的只是不安与茫然,脚步沉重又机械,就好像失去了所有方向。 月色清凉如水,青云之上又繁星点缀,不知不觉中,二人已跨过交易区的藤制围栏,踏上了一条不知名的丛林小路。 夜寂静无声,人却不能一直如此安静,半个多小时的沉默需要有人来打破,而这个打破沉默的人,自然不能指望完全在神游天外的李天权了。 “你现在这副模样让我感觉舒服多了。”浣玉衡并没有在意李天权手中的酒壶,虽然他的话中带着几分讥讽的意思,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李天权并未做答,可能是他想不出应该怎么回答,又或者,他在等接下来的话。 “你确实喜欢山水,但还远远达不到痴迷的地步,所以你是用山水为借口在逃避,我说得对吗?”逃避什么浣玉衡并未点明,不过他知道,如果是李天权的话,就一定会明白他话中的蕴意。 浣玉衡与白安琪不同,或者说,他与李天权同样都是谦虚伪装自己的人,他想让自己像孩子一样活着,所以他表现的便像个孩子,所以他才能与白安琪玩到一起。 但这是真实吗?这并不是,只因他能看到更多,所以才想遵循那份原初的快乐,而这点,李天权也再清楚不过。 逃避吗?李天权闻言一怔,送入口中的美酒也因停滞在半空而洒落,他不清楚自己,因为他从未在乎过自己的情绪,一切都是在遵循着本能而已。 “酒好喝吗?”浣玉衡并未在意自己说出的话能不能得到回应,他伸出手,向李天权讨要道:“给我来一壶,不介意吧?” 师弟竟然也要喝酒?李天权那暗淡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疑惑,不过他也没多问,随手就从袖子里摸出酒壶递了过去。 酒壶递到浣玉衡手上,可他却没有拿住,依然保持着张开手掌接酒的姿势,却又任由酒壶顺着掌心滑落。 “咔嚓……” 清脆的银瓶炸碎声在寂静的夜空之下尤为刺耳,李天权与浣玉衡却不为所动,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有意思吗?”正常来说这句话本应由李天权来问,可却被浣玉衡抢先问出,当然,这其中的意思自然也与平常所见的不同。 李天权终于回话了,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与沉重,不似往日那般洒脱清澈:“感觉不错,你应该试试。” “试试?宁愿让虚幻腐蚀也不愿主动靠近现实?”浣玉衡嗤笑一声,收回手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喝酒,我想了三个月,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本人应该最清楚不过,而李天权的眼中却充满着好奇与疑惑。 这说明这个问题他确实不知道答案,他喝酒的原因只是因为想喝,就是这么简单。 “你可能比我聪明,但我能想到的东西你不一定能想到。”浣玉衡没有正面回答,转而反问他道:“但是,你知道先生为什么让你下山之后尽量听我的吗?” “不清楚,我没想过。”李天权摇头。 “是你没想还是不愿意想?”浣玉衡追问。 李天权却再次把问题推给了他:“不清楚,可能是没想,也可能是不愿想。” “好回答,很像以前的你。”浣玉衡摇头失笑,显然,在他看来,此刻的李天权才是那个连云山上的大师兄。 李天权提醒他道:“但现在是现在不是吗?我们三个月前便已下山了。” “是呀,没错。”浣玉衡轻轻点头,想起山中生活他也有些略微惆怅,不过随后便跟着问道:“那你想知道为什么先生让你尽量听我的建议吗?” “不想。”李天权的回答很果断。 这次轮到浣玉衡好奇了:“为什么?” 李天权随手把手中的小半壶酒扔进草丛,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下,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道:“因为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唉……” 一五三 迷茫 李天权说他知道答案,浣玉衡便相信他知道答案,二人如有默契般不再提及木先生曾经的嘱托。 看着坐在青石上既有落寞又有惆怅迷茫的师兄,浣玉衡忍不住道:“其实你很累吧?何必呢?” “我不想,但不能。”李天权轻轻摇头,脸上标志性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 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才会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而对他来说,除了木先生与浣玉衡之外,其他人都被定义为外人,无一例外。 回答虽然简短,但浣玉衡还是能听明白,因为李天权就是这样的人,一个不会勉强别人,却永远在勉强自己的人。 他并不想下山,或者说,他真正抵触的是融入到复杂的社会中去。 对李天权最了解的人是谁?浣玉衡吗?不,是给他养大的木先生。 就因为了解这位大弟子,所以木先生才会对李天权坑师弟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木先生知道,想让李天权融入到正常社会中比浣玉衡要难太多。 然而让木先生失望的是,李天权每次下山竟然都只去附近无人的山头溜达,根本不在山下小镇中逗留,也就是他的这一举动,才让木先生有把他俩撵出山门的想法,并付诸于行动。 木先生想法也不复杂,之所以把他俩都送下山是因为他觉得就撵李天权自己不太合适,在他眼里李天权还只是个孩子,而他担心的便是李天权不懂他的意思而心生别扭、或者不平衡等等情绪。 不得不说,木先生虽然是个万年扑克脸、脑回路无比清奇的神人,但在养孩子方面考虑的还是蛮周到的。 所以说,他既然能琢磨这么多,那是怎么就把俩孩子养残了呢? 李天权的迷茫别人不清楚,因为他对外永远会用那完美无瑕的伪装,但浣玉衡很清楚,因为他能看到隐藏在微笑之下的本质。 李天权是一个怀旧的人,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的背后藏着的是对连云山的思念,同时他也明白,从下山的那一刻起便已回不去了。 所以他茫然,茫然的是对日后生活的安排,因为这些他从未经历过,或者说,他从未想过去尝试。 为什么修炼?因为木先生让他修炼,所以他便努力修炼。 为什么下山?因为木先生让他下山,所以他便下山遛弯。 他一直是一个很听话的人,从来都是,只要给他一个理由,那他便会行动,也就是因为如此,所以他的境界才会高过师弟一个品级,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比自主性比较强的师弟实战能力高出许多。 而现在,他失去了理由,只因木先生这次给出的指令实在太过笼统,要从一句“你们出去玩去”去找到自己的目标,实在不是李天权能做到的。 找不到前进的道路,这便是李天权迷茫的原因,同样,也是他沉迷于酒水所带来的虚幻世界的理由,而这一切,浣玉衡再清楚不过。 “葬花剑法很适合你,因为你一向都比我执着,也你比我懂变通,但你有一个缺点,那就是所求的结果永远都不会改变。”浣玉衡如此说着。 执着与变通看似矛盾,实则不然,只因那永远相同的结果。 就如李天权曾说的话,剑法再复杂的也只是过程,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击中目标。 只因他人是如此,所以对剑的理解如此,所以他学习的才是繁琐复杂且精准的葬花剑法,而浣玉衡所掌握的则是简单粗暴但攻击广阔的泣天剑法。 不同的人,不同的方向,不同的理解,正如不同的剑法,正如现在的茫然与明朗。 “执着并不是缺点。”李天权习惯性的为自己做出苍白辩解。 “但对现在的你来说是。”浣玉衡从自己袖子里拽出一壶酒,轻泯两口道:“有时候你真不该那么执着,偶尔当傻子的感觉也挺不错,你不想试试吗?” “并不想试,而且我不适合。”李天权轻笑一声道:“其实你想的东西一直比我多,只不过你从来不愿意去表现罢了。” “哈,真不愿意听你这么说,搞得我心和你一样脏似的。”浣玉衡不可置否的笑笑,随即说道:“定个目标吧,虽说是出来玩,但你觉得被先生看见你现在这样先生会怎么说?或者,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先生想看到的吗?” 是先生想看到的吗?一定不是,先生如果看到自己的样子一定会很心塞吧…… 再想想木先生的损嘴,李天权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虽说不会给自己什么惩罚,但还不如捶自己一顿来得痛快呢。 想到这李天权从袖子里摸出一壶新酒,咕咚咕咚灌了两口,这才对浣玉衡说道:“目标什么的不如你帮我定下如何,你应该知道这是我最不擅长的。” “你确定要我来?”浣玉衡像早有预谋似的坏笑道:“我听说欧阳怅秋很喜欢你。” 真是难得,好不容易有一次不称呼小欧阳为饭卡的时候,结果她还不在现场,可怜的姑娘,真名估计只能活在浣玉衡的对话框里了。 “呃……”李天权闻言一愣,本来挺有深度的一次对话,他愣是没想到浣玉衡能提这茬。 喜欢?不喜欢?自己处于茫然期,根本没关注过好吧,要不怎么说茫然期呢,要是有心思考虑儿女情长那就叫恋爱期了,还茫然个毛线啊…… 话说,你丫到底听谁说的?大家都是修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追寻升仙路的那种,你们这么八卦真的好吗! 李天权无力的看了浣玉衡一眼,内心极度崩溃,他简直对浣玉衡无语,干什么不行,非要去听小道消息,你要不要这么无聊? 承认还是否认?不,李天权不会承认,也不会去否认,面对问题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以同样的方式反击。 李天权若有所思道:“中午吃饭时,我看到李姑娘帮你夹菜,想来这段时间你们的感情应该一直很不错,你说呢?” 嗯?浣玉衡挑了挑眉毛,怎么回事?怎么绕到我头上了?几个意思这是? 想什么就问什么,这是浣玉衡的性格,从来不会收敛,而且他也认为自己没必要收敛。 “你什么意思?”浣玉衡问道。 李天权反问:“那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随便说说。”浣玉衡违心答道, “呵呵,是吗?”李天权不可置否的笑笑,耸耸肩道:“很巧,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浣玉衡心里很清楚,这是李天权否决了自己的第一个提议,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 因为感情问题对二人来说着实太早,而且也不能把泡妹子当做目标,否则那个无良师兄一定会拉自己下水,到时候坑起自己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 二人相视一笑,如有默契般不再提及关于谁对谁不错的问题,至于为什么相视一笑笑,其实可以理解为——脸上笑嘻嘻,心里…… 沉默了片刻,浣玉衡再开话题:“你这几个月怎么样?我听说你过得很悠闲,天天又是钓鱼又是教书,剑应该没生锈吧?” “既然你都打听过,那还问我做什么。”李天权摇头轻笑:“悠闲只是别人看到的,我的剑倒是想生锈,可惜一直没人给过机会。” “嗯?你遇见麻烦了?”浣玉衡好奇。 李天权摇头:“不算麻烦,但也要用剑解决,毕竟愿意听人说话的人不多。” “哦……”浣玉衡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没有去追问,不是不想问,而是他明白,即使问了李天权也一定不会说,否则李天权应该早就告诉他了。 浣玉衡不知道李天权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可李天权清楚啊,遇见邪灵的事情答应过老院长不向外透露,而遇见姜月的事情……给姜月留下的名号是什么来着?当时是告诉她自己叫浣玉衡的吧?这要是被浣玉衡知道了岂不要被打死…… 在这一刻,李天权忽然有些心虚,他生怕自己在浣玉衡的追问下露出马脚,他知道,浣玉衡的眼神可要比他犀利太多。 万幸,师弟和以往一样没有追问,李天权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再抬头时,却不想看见一道亮白的刀光闪过。 面对横扫过来的刀光,李天权纹丝不动,因为他知道这一刀的目标不是自己,即使寒光近在咫尺。 出刀,归鞘,只是眨眼之间,浣玉衡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贼道:“没什么,只是想跟你试几招而已。” “试几招……而已?”李天权不解的看向浣玉衡,显然他知道对方的理由不会这么简单,因为在师弟了解他的同时,他也一样了解着师弟。 不过李天权并没再问,只是有些惋惜的扔下手中被刀光整齐斩落瓶底的酒壶道:“有些可惜,因为你,今晚已经浪费了两壶。” “所以呢?”浣玉衡问道。 李天权温和答道:“所以我觉得大半夜陪你玩玩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师兄果然一如既往地温和,浣玉衡忽然感觉自己的选择有些错误,因为他发现……对面这货竟然散发着五品中阶的灵力波动! 所以说,没事儿为什么要手贱呢?坐下来好好谈话叙旧不香吗? 一五三 真诚点不好吗? 游龙戟是浣玉衡最常用的武器,平时的他也只用游龙戟对敌,但李天权知道,那把游龙戟不过是师弟磨炼自己的工具而已。 浣玉衡真正精通的是剑法与刀法,可以说是剑修,也可以说他是刀修,或者说他哪种都不是,反正这种模糊的体系定义对浣玉衡来说也不重要,而且他本人也从未纠结过这件事。 对其他人还可以用游龙戟试探,可如果对手是李天权的话就绝对不行,毕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谁不了解谁呀。 用并不熟练的戟法去对战李天权?恐怕一个错身就会被秒杀的吧…… 四尺五寸乃是浣玉衡手中乾坤刀的长度,刀柄一尺,上刻错乱雷纹,刀身三尺五寸,印有繁杂星辰。 不印日月,因为日月的光芒已倒映在淡金色的刀身之上,无山川大江,因为山川大江也同样被不足六寸宽的刀身所包容。 下映江山尘世,上映日月华光,故此刀又有一名——白华。 刀是金色的刀,低调的名字却与它金灿灿的身姿不符,只因为它散发出的光,洁白森冷的寒光。 白华本是无瑕的,它身体上错乱的雷纹和繁杂的星辰呈现的是包含天地的大气之美,然而这一切却都被几道突兀出现在它身上的青色法咒所破坏。 浮现在刀上的法咒浣玉衡认得,因为这是木先生亲手设下的四道封印,至于如何解开,那便无人知晓了。 对此,木先生只说了一句话‘时候到了封印自然会解开’,至于什么时候却是只字未提。 还好,即使这样,白华也能发挥出不下于中品宝器的威力,这一点主要体现在坚韧度上,而这等水平的法宝,在修士界已能被勉强列入宝物层次,当然,也只是挂了个宝物的边而已,总体来说就是,不稀有,也不常见。 真难想象,在连云山那种天尊多如狗,真人满地走的地方会给两个亲传弟子配备如此低档次的法宝,真不知道该说木先生抠门好,还是说他为了磨炼弟子用心良苦好。 想来最大的概率应该是木先生保密工作做得好,这么多年他就没让李天权跟浣玉衡发现自己的库存…… “繁星映月,白华照水,许久没见你使用刀法,我还以为你把白华弄丢了呢。”李天权摇头失笑:“你确定不用剑吗?或者说,你觉得对付我只用刀法便足够?” “足不足够我不清楚。”浣玉衡坏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觉得对付我用枪足够吗?” 李天权闻言一呆,嗯?用枪?什么用枪?谁说要用枪的?我有剑不用干嘛要用枪? 不过随后他便明白了浣玉衡的意思,合着这就是不让自己用剑了呗?这算盘,打得还真不错,不当会计简直可惜了啊…… 李天权忽然生出给师弟报个算数辅导班的打算,不为别的,就为了能给师弟一个发挥聪明才智的机会!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因为一道比先前还要迅捷的刀光已把李天权笼罩。 浣玉衡出手永远只遵循一点,那就是快,甚至在快这一方面他已能做到四品修士的极限,只不过,在他对面的是李天权,五品中阶的连云派大师兄李天权。 无瑕的刀光擦着李天权鼻尖划过,只切断了几根没来得及躲避的青丝,却无法触及到他身体分毫。 “这一刀,慢了。”李天权笑呵呵的对骤然出手偷袭的师弟做出点评,这不是嘲讽,而是在他看来,浣玉衡这一刀确实是慢了。 浣玉衡无所谓的笑笑:“这只是让你提提神而已,出手太快怕你反应不过来。” “是吗?”李天权乐了:“难道你还想让我谢你手下留情不成?” “那倒不用。”浣玉衡大气的一挥左手,特不要脸的说道:“咱俩这关系,谁跟谁……” 浣玉衡的话没说完,李天权却已无心再听,只见坐在青石上的李天权扬起身子向后一滚,顺势又在地上连点几步飞快闪躲。 “咔嚓!” 就在李天权刚站直身子的同时,只见一道雷光由天而降,正中他刚刚坐着的那块青石。 同是由木先生一手教育,二人的战斗方式自然也相差不了太多,李天权擅长在唠嗑时候捅人腰子,浣玉衡自然也能在唠嗑中把对方劈个大小便失禁,没办法,连云派的战斗模式就是这么野,想跟他们对话,那都得先出去买份人身意外险! 望着浣玉衡左手掌心还未彻底显然的落雷法咒,李天权颇为无奈道:“小伎俩了我说,咱们就不能真诚一点吗?” “知道是小伎俩那你还用?真诚?对你?呵呵!”浣玉衡抽刀斩断三根从背后悄悄袭来的藤蔓,随手又向远处的李天权甩出一道刀气,然后整个人便随着刀气一同冲向李天权,很显然,他想打近身战。 李天权怕近身?绝对不怕,或者说,打近身战也是他期望的战斗方式,因为他实在不想把战斗动静搞得太大,以免引来不必要的围观。 虽然李天权期望近战,但这不代表他会给浣玉衡直接冲到自己身边的机会,遵循着‘不让对方爽,那我就很爽’这条规则,所以李天权非常乐意让像莽夫一样的师弟吃点苦头。 密林是李天权的主场,在此刻,花草树木皆化为他的武器,飞叶如刀,树干如锤,对着浣玉衡一拥而上,没有半分师兄对师弟仁慈的意思,也可以说,这就是李天权仁慈的方式。 刀气被飞叶、草木抵挡,连李天权的身旁都没靠近便被击散,刀气如此下场,那与它一同冲锋的浣玉衡又会怎样? 答案是被砸在了土里,就连手中的武器也脱手落在地上。 见师弟下场如此惨烈李天权依然不为所动,反而还轻笑出声:“又是小伎俩,幻术不错,就是太假了,下次记得要真实一点。” 幻术是在李天权见到落雷的一刻发动,落雷是真实的,而落雷之后浣玉衡的所有动作都是假象,至于李天权是怎么发现的……因为他相信以浣玉衡的实力,不会被自己一击给捶进土里扣都扣不出来,就是这么简单。 李天权的话说完了,那个趴在土里的浣玉衡仿佛是为了证实他话中的真实性而消散,可现在问题又来了,真的浣玉衡去哪里了呢? 起风了,只是常有的清风,此刻却显得有些突兀,几片落叶随风而起,在空中慢悠悠的晃荡。 乌云汇聚,遮挡了天顶撒下的皎洁月光,云层中滚动的雷霆代替了点点繁星。 清风明月,霎时间转为狂风乌云,万钧雷霆如雨水洒落,轰击在李天权站着的那片土地,还包括他周边所有的躲闪路线,而浣玉衡却依旧未出现。 “你成功骗到我了。”李天权摇头叹息,他确实被骗了,在他看见浣玉衡拿刀的那一刻他认为对方要玩近战,可现实却是人家要用术法秀自己一脸。 雷声轰鸣,面对天雷之威李天权自然不会选择用肉身硬抗,接不接得下那是两说,主要打在身上还疼不是? 封闭式的树牢瞬间成型,平时用作限制敌人的手段此时正为李天权抵挡着密集雷霆。 树牢可以抵御雷霆,但同时也限制了李天权的视野,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此刻以他为中心,方圆二十米内的所有植物全都化作了他的眼睛。 “跟我玩捉迷藏,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么调皮……”李天权默默吐槽一句,而后闭上双眼,透过草木感知着周围动静,并随时准备给躲猫猫中的师弟一个小惊喜。 没有!竟然没有!怎么可能呢?他竟然超过了我的感知范围! 李天权惊讶的睁开双眼,浣玉衡的攻击范围他很清楚,绝不会超过二十米,可为什么感知不到呢?难道说漏掉了什么? 事实证明,李天权的感知确实有所遗漏,遗漏的地方也正是他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身边,树牢之内! 一道耀眼的白光在黑暗的树牢中乍现,在剥夺了李天权视觉的那一刻,还有一道不下于闪电的刀光划过。 没错,浣玉衡一直在他的身边,只是一直在等他睁眼,以方便给他一套视觉盛宴。 闭着眼的李天权连被强光刺激出的眼泪都来不及擦拭,条件反射似的飞身后退,同时解开树牢的对场地的限制。 然而,即使是在这种危机的时刻,他还是有空对浣玉衡做出点评:“师弟,你学坏了。” 刀光只是割裂了李天权的青衣外套,并未对李天权本身造成任何伤害。 浣玉衡也未乘胜追击,因为他现在在应付李天权的后招——树牢中的万千枝条。 后退的时候同时要考虑进攻,一退再退,终会退无可退,这是木先生曾经对二人的教导,而此刻,则由二人在对战中绽放。 李天权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着树牢中奋力抵抗的师弟幽幽叹息,但不难听出他隐藏的那份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心情。 李天权从袖子里抽出长枪,随意挽了个枪花无奈问道:“所以说,咱们为什么不能真诚一点呢?” 一五五 躲猫猫 乌云罩月,聚而不散,狂风呼啸,凄厉且尖锐,仿佛极北之地万丈雪原上的冻结之风,又宛如西北荒漠中摧残一切的灭亡龙卷。 黑夜仅有的一丝光明被乌云所阻挡,虽然见不到那涌动的炽白雷光,但乌云之下的这块方寸之地却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黑暗,是浣玉衡最喜欢的战斗环境,因为在黑暗中雷法的夺目光芒会造成对手的失神,同时也会让对手失去对视觉的掌控。 但这一切对李天权来说却并不是难题,是因为熟悉吗?还是因为有强横的实力做后盾?可能都是,可能也都不是…… 星光由李天权掌中扩散,一点、两点、或百或千,天既无月,我便为月,天既无星,我掌中的便是星。 枪长一丈二尺七寸,净重一斤零六两,横扫挥舞之时力达千钧,通体亮银,上有错乱星辰之印,点刺之间犹如星芒闪烁,故有名——点星。 浣玉衡的刀上被木先生下了四道封印,李天权的枪也同样被木先生下了四道封印,就武器而言,二人半斤八两,谁也没差谁。 同样,木先生在把银枪交给李天权时也说了那句话——时候到了封印自然会解开。 如今李天权实力进一步提升,封印却依然没有松动的迹象,由此可见,这两把兵器上的封印与使用者修为高低并无直接关系。 至于如何解除封印,大概只有木先生一个人知道吧,或者说,要等到木先生口中的那个时机才能见其分晓。 树牢困不住浣玉衡,李天权明白,浣玉衡同样明白,但李天权还是坚持用树牢困着他,而自己则在外面用枪有一下没一下的戳他。 好吧,李天权就是手贱,就是不想让浣玉衡出来,就是觉得这样折腾人很好玩,没办法,因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恶劣。 看师弟暴跳如雷的样子,身为师兄的李天权露出欣慰笑容,而他手中的银枪则更快、更准的刺向浣玉衡,看他招招瞄着要害的架势,就好似要把师弟扼杀在树牢中一样。 师兄的亲切关怀来之不易,师弟请收好。 什么?收不住?没听过那句话吗?吃不了你可以兜着走嘛……哦呵呵呵。 刚才打得不错嘛,啧啧,断我头发,斩我衣服,长本事了哈,现在我戳你两下不过分吧?不说话师兄可就当你默认了哦…… 李天权在心中帮浣玉衡完成一系列作答,并加快了攻击速度,眼看树牢都快被戳成马蜂窝了,还不见他有一点收手的意思,好像不送浣玉衡一身窟窿绝不会罢休一样。 浣玉衡被折腾的神烦,树牢本就不大,里面还黑漆漆的,一边要应付不知会从何处冒出的枝条,一边还得应付不知会从哪冒出的枪尖,这两样攻击他一样都不敢硬抗,只要被碰到一下接下来可就是被无休止境的攻击压制,他简直对李天权太了解了。 本来只是玩玩而已,看来现在不出点真本事是真的要凉,他坚信,自己这个亲切和蔼的师兄绝对不会介意把自己打个半死。 刀光横席,拦腰截断树牢,浣玉衡顺势翻身后跃,撤离李天权的攻击范围。 狂风席卷,同风而行,只是眨眼之间,场中便再次失去浣玉衡的身影。 “有点意思。”李天权乐呵呵的说了一句,表面依然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只不过眼中的警惕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还有更有意思的呢。” 浣玉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单从声音根本无法判断其准确方位,这便是他在竞技场与轩辕莫语对战所用的那招——神风。 风,可感可知,不可视,正如此刻的浣玉衡的进攻,只有刀光,却不见其人,不给李天权留半点能抓住自己的破绽。 显然,他与轩辕莫语战斗时留手了,而且还留了很多手。 李天权的应对方式与那时的轩辕莫语大庭相径,同样都是闭着双眼,后者靠感知,而前者却靠直觉,对危险的直觉。 三道刀光连成一线,由背后袭来,又有四五道白光在左右两旁乍现,李天权依然未动,是无力回天而放弃挣扎?不,是因为他早已不在此处。 刀光毫无阻拦的穿过李天权留在原地的那个木头等身手办,浣玉衡显然也料到了他的这一手,在疾驰之中学着先前李天权的语气,不无嘲讽的问道:“小伎俩,有意思吗?咱们不能真诚一点?” “呵呵,这不挺有意思的吗……”回应他的是李天权的和煦笑声,同样来自四面八方,同样无从判断准确方向。 人是何时消失的?浣玉衡不知道,就如李天权无从判断他是如何消失的一样。 本来光明正大一场对决,奈何这两个人的心思实在过于纯洁,结果就彻彻底底的把战斗玩成了一场捉迷藏游戏。 啧,只能说,真不愧是连云派出身吗…… 安静的两分钟过去,狂风依旧在持续,可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风势已比最初时缓和下来许多,而且天顶的乌云也有消散的迹象,因为半抹月光已透过乌云撒下。 李天权背靠树干蹲坐在一颗古树顶端,青衣随风而起显得无比潇洒,脸上的表情也是从容至极,他相信,只要安静待在此处浣玉衡便绝对找不到他。 可李天权是一个安静的人吗?平时是,但与人交手的时候绝对不是,这么形容吧,他是一个战斗中的话痨,日常生活的哑巴。 而现在,正是对战的时候…… 嘴能停吗?明显不能好吗?不来几句友好交流那还是他性格吗? “师弟,你说这风怎么越来越小了?” “师弟,你看,今天的月色真的不错,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哎呀,师弟,还在费劲呢吗?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这让师兄好不适应呀……” “孤独的夜,正如孤独的我,啧啧啧……” “师弟,你灵力不够用了吧?用不用我帮帮你呀?我这有聚灵丹,都没开封,要不要趁热吃两颗?还有给你准备的小还丹,我自己都没舍得用哦。” 废话是真的多啊…… 浣玉衡藏一块巨石后面,满头黑线的听着李天权絮叨,但有一点并没说错,自己的灵力确实不够用。 一边维持乌云,一边维持狂风,再一边还要运行神风身法,还得持续运转风隐术来屏蔽李天权的感知。 四个持续耗费灵力的招式消耗可不低,浣玉衡觉得自己能撑个三多分钟都挺不错了,就这还没算上开局时使用的万钧雷霆呢。 灵力只剩下一小半,恢复速度远远比不上消耗速度,他也不想收起乌云和狂风,可他有什么办法? 李天权像个王八似的,说缩就缩,连个人影都找不到,这就让人很无奈了好吧。 吃聚灵丹恢复灵力?这个想法刚浮现在脑海中便被浣玉衡否决,他是干嘛来的?是开导迷茫师兄,尽师弟责任,又不是打生打死,用得着嗑药吗? 再说,嗑药浪费的钱谁报销呀?指望那个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师兄? 呵呵……他不在药里下毒都谢天谢地了。 对方一直躲着不出来李天权也有些头痛,他倒不是真的没办法把浣玉衡揪出来,可动手之前浣玉衡的意思明显是让他压制自身实力,这时候要甩个大招出去不就属于作弊行为吗? 要是师弟能说句话可就好找多了…… 李天权如此想着,片刻后,眼睛一转计上心头,不就勾引师弟说句话吗?这有何难,神坑小王子在线忽悠,不卖你副担架都白瞎了这么多年修行! 李天权不露一丝声响的悄悄从树上摘下几片树叶,有节奏的甩向远处地面,制造出走路时所发出的沙沙声,在观察周围有无异常的同时又开口说道:“师弟,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不会是偷偷溜回去了吧?你走了竟然都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太不厚道点了啊?” 浣玉衡能上当吗?换做平时他可能真就上当了,但这是战斗,不要被对手语言迷惑是他经历实战时的第一课,为此他还付出了五根肋骨与半条胳膊的代价,虽然过后被木先生挥手间治愈,但教训还是牢牢记在了心中。 木先生的实战教学很粗暴,也很简单,因为他坚信人只有吃过亏才不会再次犯错,所以他永远都会先把这俩孩子折腾个半残,然后再指明错误,以达到完美教学的目的。 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说的半残不是夸张,而是委婉…… 浣玉衡没有出声,因为这时候他和李天权在局势的掌控上完全不对等,开口说话是优势者的权利,现在的他如果开口恐怕一瞬间就会被找到。 “咚……” 浣玉衡随手捏了一颗石子弹向远处的树干发出一声闷响,以告诉李天权自己还在战场。 然而这一下刚弹出去他便在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因为在手上发力的时候,持续运转中的风隐术也跟着微微停滞了刹那。 这混蛋!又骗我! 浣玉衡在心里暗骂一声,想也不想的直接从巨石后面窜出,同时强提所剩不多的灵力,再次使用出神风身法,准备用极致的速度来隐藏身形。 他没有祈祷李天权没注意到那一瞬间的气息泄露,因为在战斗中永远不要祈祷对方失误也是木先生实战课上的一环,要知道,那次他可差点就被打死了! 一五六 兄弟情深 事实证明,浣玉衡的想法很正确,又或者说木先生的实战教导很有用,疼是疼了点,但胜在实际。 因为在浣玉衡窜出去的刹那,巨石便被突如其来的银枪所击碎,在漫天烟尘与巨大的轰鸣声中,李天权的身姿缓缓浮现出来。 不放过任何胜利契机,不论面对的是谁都要集中精神全力以赴,这句话同样也是木先生的教导,而现在则由李天权来实际演示。 “哈,又跑?”李天权对着空地失笑道:“师弟,你修炼风雷之术不会就为了跑的更快吧?你就不怕先生知道之后伤心吗?” 本以为这次依然会得不到回应,却不想浣玉衡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当然不怕,反倒是你,靠藏来躲我第一波攻击你好意思吗?” 与话音一同而来的是从背后袭向李天权的两道奇快无比的刀光,唠嗑必须得跟两下攻击,这是传统……连云派的传统。 浣玉衡想法简单,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判断,毕竟眼下守是守不住了,所以还不如用仅剩的灵力以攻代守。 至于消耗战什么的他连考虑都没考虑过,跟李天权这孙子打消耗?闹呢?别人不清楚,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眼前这孙贼最擅长的就是消耗战好么! “我当然好意思呀,拼不过还不让跑?这哪门子道理?”李天权端起银枪堪堪抵挡住两道刀光,非常坦然的承认自己硬拼不是对手。 李天权说的是实话,想要与爆发时间的浣玉衡硬拼除非拿出全部实力,而且必须要用自己更擅长的剑法,如果用枪和可爱的师弟硬拼上两分钟,那结果有很大可能是自己变成老实躺在地上,且一脸安详模样的可爱师兄了。 而且就算是现在李天权也觉得和浣玉衡硬拼起来略微吃力,对方是灵力所剩无几,可到底剩多少李天权又没法判断。 关键的问题是,人家那是灵力所剩无几,又不是彻底没灵力,只不过少了一些环境因素影响而已,攻击该猛还是一样猛的好吧。 仅仅过了十几秒李天权便有些支撑不住,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刀光他只能抵挡,抽不出一丝反攻的机会。 这便是他一开始躲避的原因,因为只要让浣玉衡展开攻势那就只能被压着打,起码对于把修为压制到三品中阶左右的他来说,打正面完全近乎于无解。 现在打不过,那跑总行了吧?比跑得快谁差谁呀。 浣玉衡的跑得快仅限于字面意思,而李天权的跑得快指的则是保命手段和脱战技巧,难不成他还真的要跟浣玉衡比移动速度不成?要是他真敢这么干,那他可真是被打死都不亏。 狂风再次呼啸而来,这次却是由李天权召唤而出的,与先前不同的是,此次的狂风仅围绕着李天权一人,旋转所形成的龙卷中裹夹些许碎叶,如飞刀般飞速环绕在其主人周身,进而形成一层简易的防护。 “收收力吧,现在可是逆风。”李天权用银枪轻松招架着明显减慢的攻势,一边还好心劝说着徒劳费力的师弟。 “你忘了吗?对我来说只有顺风,逆风可从未存在过!”浣玉衡冷笑一声,手中长刀顺着风向而出,穿破狂风封锁,出其不意的斩出一道比之前还要迅猛的攻击。 减速?减速那只是为了迷惑李天权罢了,真正的杀招可是这出其不意的一刀,他就不信李天权连这一刀都能躲过,如果能躲过,那他今天就…… 算了,躲过就躲过吧,这孙贼,是真特么的能跑啊…… 长刀归鞘,望着面前被斩成两段的又一具木质李天权等身手办,浣玉衡不无惆怅的想着。 欠揍的贱笑声中夹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感从四面八方传到浣玉衡的耳中:“我从未忘过你擅长什么,只不过你是不是忘记我擅长什么了?” 如果可以,浣玉衡真想问问李天权除了擅长装孙子之外还擅长什么,然而现实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因为该来的攻击一定会来,虽然会迟到,却从不会错过。 青草如刀,飞叶无风自舞,组成细密的攻击群向浣玉衡斩来,仅仅一个反应不急,右肩便被一片尖细的草叶所穿透,要不是他再次显现出无匹的速度,恐怕就要跪在这一招之下了。 李天权也不是非要一招定胜负的人,玩废了浣玉衡一条手臂他也表现出身为师兄的大度与黄鼠狼给鸡拜年时的关心。 “哈哈,疼不?好玩吧?” 没错,这两个问题就是来自师兄关心,再配上那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的悲伤表情,简直让见者伤心落泪,闻者悲痛欲绝。 他们真不愧是从小到大一同修行的同门师兄弟,瞧瞧人家的兄弟感情,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李天权这货不要笑出声,简直太嘲讽了有木有。 有危险时候最安全的是师兄,没危险的时候最危险的也是师兄,浣玉衡一边想着古人诚不欺我,一边用左手飞快在右肩伤口附近点了几下封住穴位,以防出血过多的情况发生。 修士的肉体自然恢复能力并不弱,如是寻常情况,肩膀被刺穿也不用这样麻烦,完全可以不用处理,等个把个时辰伤口便会自愈恢复。 可现在是寻常情况吗?完全不寻常!因为攻击是由李天权发出的,而李天权的攻击……据浣玉衡所知,自己这位师兄的攻击大多都会带着限制自愈能力的效果。 没错,就是这么坑爹,同时这也是李天权最恶心人的地方,跟他打消耗战?真怕是没被活生生磨死过啊…… 隐藏气息在树后打坐恢复灵力的浣玉衡不禁陷入到回忆之中,犹记得多年前自己与师兄对练曾胜过一次,可那次自己到底是怎么取胜的呢?是下毒?还是准备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幻术盛宴?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 或许,自己从未胜过师兄,残存的那一点美好也可能是因为年少的自己渴望超越师兄而萌生的可笑幻想…… 李天权仿佛知道浣玉衡此刻的想法,带着往事不堪回首的崩溃表情幽幽叹息:“你确实赢过我一次,那时先生刚教我们如何下毒,结果你就用我来做实验,啧,我是真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竟然对我下毒,好狠的心啊。” 浣玉衡闻言一怔,模糊的记忆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是啊……那次确实是下毒,简单的泻药让师兄无力对战,从而取胜,胜利只是胜利,在连云派上取胜不分手段,追求的只是结果。 可是……后来自己不是特么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吗? 自己下毒那是偷偷摸摸,一碗热水兑一丢丢药粉,可师兄是怎么给自己下毒的来着?在药粉里兑一丢丢水,强行给自己灌了一肚子毒浆糊对吧? 要是记得没错,如果木先生那时没拦着恐怕自己就要当场被毒死,即使有木先生阻拦自己不还是被迫喝了半碗吗?就这样你还有脸指责我心狠呢!? 美好的回忆差点让浣玉衡哭出了声,甚至他都快忘了现在正在跟李天权对战,嗅着不知何处飘来的淡淡花香,浣玉衡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上一觉,睡在这花香四溢的世界,以抚慰自己满是伤痕的脆弱心灵。 李天权仰卧在粗壮的树干上,一条胳膊枕在脑后,一手托着一朵带有螺旋纹路的花朵放在胸前,出神的仰望着繁星月色,仿佛也在回忆曾经不堪的过往。 但事实上他并没有回忆,也没有沉思,就单纯在赏月而已。 掌中花名为轮回花,花香会把人引回过往,制造出往日种种的真实与虚幻,当然,花香最强效果只能维持短短几秒钟,而且只要中招者有心挣脱便能轻松从幻境中走出。 这并不是什么强力幻术,之所以使用它是因为——挣脱或抵抗轮回花束缚的人都会有短暂的失神。 看似没什么大用,实际李天权也没指望轮回花能把浣玉衡拖进回忆漩涡,他就是想要浣玉衡失神片刻,从而通过不小心泄露出的气息搜查到对方位置,再进行不间断的法术骚扰。 三分钟、五分钟……浣玉衡在困意的驱使下不自觉的耷拉下脑袋,然后,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是的,浣玉衡睡着了,这是李天权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的一步,他哪能想到连普通人都能挣脱的东西自家师弟会中招,那可是个四品高阶修士,心理素质强横的一逼好么! 最坑爹的是,浣玉衡睡了之后隐藏气息的风隐术还在持续运行,再想在密林里找到他,除非是李天权从头到尾搜索密林,或者等他醒过来时候的短暂失神。 李天权的心情很糟糕,非常糟糕,糟糕的无以复加,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技能被浣玉衡当成安眠药了,他还在这琢磨师弟到底用什么手段毫无破绽的抵御了轮回花香呢。 “师弟,你还在不在?”李天权终于忍不住大声问道,在他看来师弟八成是跑路了,他根本就没往对方睡着那方面去想。 静悄悄的,除了李天权自己的声音在林中回荡之外无任何杂音,甚至连风声都没有半点。 两分钟后,李天权收起轮回花从树上翻身而下,他不开心,很不开心,在他看来,浣玉衡这是提前回去了,把自己抛在这里唱独角戏。 坑爹呢这不是?打架玩成捉迷藏就算了,你丫竟然还耍赖偷偷回家,想干嘛呀你?先生没教过你做人要讲信誉是吧! 李天权收起长枪,气呼呼的踏上独自返回拍卖行的道路,而浣玉衡……嗯,睡得还挺香。 一五七 我知道我长得帅 “第三十二件拍卖品,三品中阶灵草,二十年份的完整甘兰香五株,主要用于制作香囊以及香料,有醒脑和稳固心神的功效,至于其他效果及用途我就不在此过多介绍了,还请大家多多理解。” “时间有限,我不多说了,五株甘兰香,起拍价下品灵石两枚,每次叫价不得小于五两碎银,现在起拍,请大家出价。” 拍卖台上,刘莺坐在趴在拍卖桌后面睡觉的虎妈身上,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之色继续坚持着自己的工作。 拍卖师是个体力活,起码在秘境中的拍卖行里是个体力活,季无常开始也没琢磨太多,都没给大家发举牌,所以这拍卖只能靠吼,而刘莺则要在众多杂乱的声音中精确判断出声音来源和准确报价。 光靠耳朵听显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听一次两次可以,难道还能连续听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那估计从拍卖行出去之后刘莺就得患上耳鸣。 所以她只能用灵力去强化听觉捕捉声音,而现在,她都嗑了半瓶聚灵丹了…… 早知道她就不接这单生意了,关键之前也没人告诉过她拍卖师是个得靠嗑药才能玩的职业啊。 要怪就怪见识少吧,不是对拍卖师的见识,而是对季无常的见识…… 刘莺很累,季无常看得出来,眼看人家姑娘站都快站不稳了,他这当老大的能眼巴巴的看着不上去表示表示? 所以季无常从后台把虎妈请了出来,为此他还搭上了两顿饭再加两壶陈年美酒的许诺,而且他还非常不理解一个问题,为啥一头虎非要那么执着于酒,什么毛病这是…… 季无常是妥协了,可虎妈还不乐意呢,它表示,要不是看刘莺以前对自己不错的份上,说啥都不能接这活。 这特么,季无常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看别人脸色的一天,关键给他甩脸色的还是头仅三品高阶的凶兽! 这要是换做平时,季无常肯定得跟虎妈大战三百回合,可现在形势比人强,他季无常算个啥?充其量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身份哪能跟台上这群正主比啊。 一切都是为了赚钱,算了,忍了! 季无常是这么想的,轩辕莫离和石撼山却看得更加透彻,因为给他脸色的不止虎妈自己,还有一头虎崽和两只五品初阶的小雷翅。 眼前这阵容,明显都够把季无常摁在地上捶三个来回了,更关键的是,这群货还都是李天权家的…… 拍卖台上,刘莺全神贯注听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报价声,对现在的她来说,拍卖师的工作不光可以赚钱,而且还可以磨炼修为,以精进自己对声音的感知与掌控,所以也可以说她现在正在修炼。 当然,她是半点都不会感谢季无常的,她现在能忍住不口吐芬芳都已经算个人修养的完美体现了。 甘兰香成交价是三枚下品灵石,外加赤纹矿原石十斤,合计大概在五枚下品灵石左右,待季无常把商品送到买家手中后,刘莺又继续拍卖下一件商品。 “第三十三件拍卖品,高阶法器翠空手镯一对,注入灵力可在主人周身释放保护屏障,屏障强度大小与使用者修为成正比,据测试,三品中阶修士召唤出的屏障可抵御五次四品中阶修士的全力一击……” 拍卖台上,刘莺滔滔不绝的为众人介绍着商品,拿着门票刚刚找到自己座位的李天权不由赞叹一声:“真想不到,平时她话也不多,现在竟然这么能说,我还当她除了弹琴就不会别的东西了呢。” 李天权的座位贴在小欧阳旁边,他突然回来小欧阳当然不会不知道,只不过这次少女决定给偷偷溜出去寻开心的男人一些教训,毕竟男人就不能灌着嘛。 小欧阳淡然点头,冷冷的嗯了一声算是对李天权的回应,看她那副爱答不理的表情,脸上仿佛满满写着——我不开心,你看着办。 李天权那是什么人?木头,实心的!他根本就没察觉到气氛不对,说完一句话之后就头一歪,往座椅扶手上一靠,又变成个哑巴,看那架势就跟个大爷似的。 三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小欧阳败了,她就搞不懂了,老天得多不长眼才能创造出李天权这个物种。 没错,在少女眼里,李天权已经脱离已知物种范畴,是凭借一己之力开阔出一个种族新纲的存在。 小欧阳实在忍不了了,鼓着粉颊气呼呼的盯着李天权,但她还是没说话,她就想等实心木头跟她主动开口。 然而不盯着看还好,这一看小欧阳便更忍不住了。 因为李天权的样子实在有点惨,平时干净利落的青衫长袍多了七八道撕裂的伤口,露出洁白的内衬,右边鬓角不知被什么砍去一段,显得参差不齐。 本来小欧阳还想关心一下,可一看他头顶顶着的两片树叶,登时就笑出了声,这特喵的,整得跟个猫类妖修没玩明白化形似的,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只是笑了一声小欧阳便忍住了,并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现在我在生气,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给这货好脸,不能崩人设…… 李天权还没发现自己头上有什么问题,莫名其妙的看了小欧阳一眼,但他已经适应了少女日常抽风现象,所以也没说什么,转而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拍卖品上。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被小欧阳盯了这么久,李天权也终于发现了一丝异常,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坐姿委婉说道:“我知道我长得帅,但能你不能不这么看着我,我会很尴尬的唉……” !? 小欧阳听到这话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什么就你长得帅?你做人就这么不懂得谦虚……不对,您做人就这么喜欢夸张的吗?您也懂尴尬什么意思?我看您是对尴尬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吧? 还有!你紧衣服的动作是什么鬼?本姑娘还没到饥不择食去非礼你的地步好吗! 是在下输了……小欧阳无力投降,因为她实在不是一个能在下限上和李天权媲美的人,少女的脸皮薄着呢。 小欧阳切了一声,鄙视的对李天权说道:“你别把那些跟你无关的词语强装在自己身上,我问你,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李天权老实答道。 这叫什么回答?小欧阳顿时不乐意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是吗?” “能呀……”李天权委屈的嘟囔道:“是你先不好好问问题的。” 小欧阳明白了,以她长久以来对李天权的了解来看,这货明显就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行吧,不回答就不回答,以李天权的脾气,他不想说怎么问都没用,这点小欧阳还是很清楚的,所以她换了个问题:“浣玉衡呢?没跟你在一起吗?” “跟我在一起呀。”李天权摆出一副庄重肃穆的表情,并强调道:“不要问他在哪,他一直在我的心中。” 小欧阳:“???” 您师弟是过世了吗?他老人家还在交易区您就这么皮,这样真的好吗? 话说,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呢?三个月前浣玉衡是不是说过师兄在天之灵什么的?闹半天您今天是复仇来的啊…… 其实小欧阳开始只是气不过李天权偷偷溜出去不带自己,而现在则越问越感觉有问题,这要里面没事儿干嘛要藏着掖着呀。 所以为了搞清楚这个浓眉大眼的货又背着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少女果断开启了久违的神捕模式。 小欧阳淡然道:“我提醒你一下,你和浣玉衡出去时候我可是看到了。” “你别骗我。”李天权乐了:“我俩是趁周围没人才出去的。” “呵呵……”小欧阳冷笑,渣渣,跟本姑娘玩智力?年轻人,你还是经历的太少。 小欧阳继续问道:“你俩去树林干什么?” 李天权辩解道:“我俩没去树林,就是随便出去溜达溜达,你知道的,我不怎么喜欢人多的环境嘛。” 没去树林您是从哪得的两片猫耳装扮的?是想上街拉回头率才弄得是吗? 小欧阳继续冷笑:“跟人打架了吧?” 李天权摇头否认:“没有,你知道我的,我最讨厌打打杀杀的事了。” 小欧阳轻轻点头,然后拽着李天权衣服上的裂口佯装疑惑:“我记得你中午衣服还好好的吧?可现在怎么就破成这样了呢?看这伤口,好像是利器所至吧?” “呃……”李天权一呆,他回来的急,中途就把换衣服这茬给忘了,别的都好解释,可衣服上的伤口可做不得假,这……这该怎么编好呢? 李天权有些犯难,好在这时候小欧阳替他回答道:“现在比较流行乞丐装,你应该是看别人衣服上有洞自己偷偷剪的吧?” “哎?哎!”李天权先是一愣,随即惊讶的对小欧阳称赞道:“还是你聪明,真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我看出来你奶奶个腿!”小欧阳终于忍不了了,眉头一竖,怒气冲冲道:“快说,为什么跟你师弟打架!” 少女有生以来第一次爆粗口,就这么贡献给了满嘴跑车的货身上,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一五七 日常被坑的可怜孩子 沉默,还是沉默,李天权总不能跟小欧阳说:因为我师弟觉得我迷茫,所以要主动被我捶一顿给我指明方向吧? 这话听起来就好残忍好不,李天权是那种残忍的人吗?反正他自己认为不是。 见李天权又开始装哑巴,小欧阳顿时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果然,这货就是跑去跟自家师弟打架去了! 想来也是,虽然小欧阳不确定李天权的真实实力有多强,但她也能多少感觉到差距,在她的猜测中,整个学院四万多个学员应该没有一个能真正伤到李天权,如果有,那最有可能的便是他的同门师弟。 可这俩人为什么打架?今天一天都没发生什么冲突,怎么到了晚上就打起来了?难道说这是他们门派习俗,见面必须得先打一架以表敬意?什么毛病这是? 说门派习俗肯定是不合理的,小欧阳又换了一条思路,比如说李天权暗中坑师弟的行为被发现,所以浣玉衡要拉他出去友好教育? 嗯……仔细想想这个概率还真挺大。 所以小欧阳就搞不清楚这两兄弟到底是以什么关系相处这么多年的,互坑从不间断,可俩人关系还贼好,怎么做到的这是,简直太神奇了好吗! 感慨了一番连云派的可望而不及之后,小欧阳觉得自己得说两句,再不济也要让这俩兄弟以后别没事总打打杀杀,都自家人,有什么不是好说好商量的呢,要是不小心酿成大错可就追悔莫及了。 唉……小欧阳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本来想好的高冷面对李天权,可没成想现在竟然要给两个巨婴做和事佬,这剧本,简直太糟心了有木有。 一声叹息过后,小欧阳问李天权道:“是不是你用浣玉衡名字被他发现了,所以他才把你拉出去的?” “呃!呃?”李天权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你丫脑回路怎么转的才能想到这上? 还没等李天权否认,小欧阳却抢先开口,还特别善解人意的说道:“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出来,没事的,我都懂。” 李天权一脸懵逼,这……这你就懂了?你懂什么了你? 如果可能,李天权真想回小欧阳一句——你懂你奶奶个腿。 但现在他只能保持微笑,笑而不语在此刻便是最好的答复。 “笑笑笑!你还有脸笑了是吧?”小欧阳白了李天权一眼,随后像个老妈子一样,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们是同门师兄弟,还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什么事不能沟通解决,非要上升到动刀动枪的地步?就是跟陌生人起冲突都没有你们这样的吧?让外人知道岂不是要被笑话吗?你说是不是?” 李天权沉吟片刻道:“理确实是这个理……” 还没等他把‘可是事不是这么个事’给说出来,却又被小欧阳抢先:“你知道是这么个理就好,浣玉衡你应该比我了解,他不懂事你总不能跟他一样不懂事吧?所以以后你也别没事总坑他,多让让他,别又闹得像今天这样,好不好?” 浣玉衡不懂事?他只是脾气像小孩,懂的东西可比您多多了啊,而且缺乏常识不叫不懂事好不,您是不是对不懂事有什么误解? 李天权真想揭露一下浣玉衡的真实面目,可现在他能揭露吗?关键是揭露出来可能有人信吗? 很显然,浣玉衡的呆萌小白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即使李天权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所以他此刻只能耷拉着脑袋老实听小欧阳教训,并祈祷着拍卖会能尽早结束。 秘境中心气温不定,时冷时热,狂风烈日雨雪交加都是常客,甚至它们一同出现的情况也时有发生。 天气无常,但不是不能事先判断,比如在交易区常驻的学员们已经学会了从风向来观测天气,南风烈日,东风暴雨,西风接下来是狂风四起,而现在刮的是北风,则意味着会有风雪降临。 北风带着寒流掠过,坐在树下沉睡的浣玉衡不自觉打了个寒蝉,继而悠悠转醒,他刚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在睡这里,便瞬间想起自己睡前正在与师兄交手。 右肩还微微疼痛,伤口还在,没错了这里是现实,浣玉衡如此想着,他倒是不对自己意外睡着而疑惑,自家师兄催眠手段多的是,自己不小心中招也并不奇怪。 还好,自己在睡前强行维持住风隐术,不然恐怕就要被师兄找到了。 浣玉衡庆幸的想着,不过随后他有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呢?李天权会不会偷偷跑回去了?以自家师兄的行事风格,干出这种事也完全有可能啊。 浣玉衡刚想开口招呼一声李天权,可另一个问题来了——如果李天权没走怎么办?自己这一喊不就暴露位置了吗?因为维持风隐术,所以现在根本没剩下多少灵力,一旦暴露那就只能老实挨打了。 浣玉衡很纠结,两难的问题摆在眼前,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选。 就在这时,天空一片雪花落在了浣玉衡的脸上,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为其照亮了方向。 哈,又想用降雪术来限制我?你当我还是以前的我吗? 浣玉衡笑了,这一瞬间,他判断出李天权就在战场上,而且现在正应该为找不到自己而感到苦恼,否则他也不会用带有搜索功能、且不是自身所擅长的水系术法。 想到这,浣玉衡腾身一跃,不发一丝声响的落在粗壮树干上,对付降雪术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找掩体,用环境因素来躲避雪花,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躲避方式。 至于说什么不让雪落在身上,或是清扫出一片空地的则都是在瞎扯,道理很简单,人家是搜索不到你,但人家能搜索地形啊,哪该有雪哪该没雪人家心里又不是没数。 浣玉衡坐在树顶直接打坐恢复灵力,因为有树冠做掩护,所以他根本就不怕雪会落在自己身上,而且他还在心中暗自嘲笑自家师兄的愚蠢,竟然不看环境就用这种相当耗费灵力的法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浣玉衡摇头驱散了脑海中把灵力枯竭的师兄按在地上暴揍的和谐画面,一心一意开始打坐恢复灵力,并准备在自己恢复差不多的时候把脑海中的画面在现实中重演。 五分钟过去,浣玉衡有些羡慕起李天权的实力,如果自己用降雪术的话,像现在这种暴雪规模最多只能支持三四分钟。 十分钟过去,浣玉衡开始在心里怒斥李天权不要脸,说好的压制修为现在竟然全力出手,虽说只使用个降雪术,但这改变不了他作弊的事实! 十五分钟过去,暴雪不但没有停止,还有愈演愈烈的迹象,眼看树下都堆了一层银白的积雪,这……浣玉衡就有点看不懂李天权想干什么了。 灵力再多恢复速度再快也不能在一个搜索类术法上白白挥霍吧?干嘛呢这是?灵力不值钱是吗? 而且他还发现,天空飘落的雪花中并没有灵力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些雪花是自然形成,或者说,自己师兄在术法上的造诣已达到无限接近于自然的标准。 可是……这有可能吗?对法术的理解能无限接近自然,甚至超脱于自然之外的人浣玉衡只知道一个,那就是连云山顶的木先生,可自家师兄怎么也达到了这个标准?怎么想都不太现实的吧? 嗯,肯定是雪中还夹带了诱导感知类型的幻术,否则绝对达不到这个效果。 二十分钟后,浣玉衡骂骂咧咧的走在回交易区的路上,这特么哪是什么降雪术,这压根就是真正的下雪! 什么倒霉天气这是?怎么好死不死的非要这时候下雪?害得自己在树杈上警惕了整整二十分钟,这浪费的时间四舍五入下来就是整整一个亿啊,这尼玛,亏炸了好么! 还有李天权那个鳖孙,什么玩意儿啊,说好的过招呢?人呢?你特么让老子跟空气斗智斗勇二十多分钟很有意思是吗? 浣玉衡很生气,非常生气,路上踹飞了无数的小石子,却依然无法抵消他心中马上就要炸开的火气。 还好,他从没有迁怒别人的习惯,即使自己再生气也不会做出找路人发泄的无理之举。 不知不觉间,浣玉衡走进了李思雨,嗯,现在由冯婉桐掌管的酒楼之中,莫名其妙的就点了两壶酒跟一盘炸花生,当然,还有一盘酱鸡爪和两碟剔骨肉做下酒菜。 看来这段时间这孩子也学坏了,以前明明那么讨厌酒,现在竟然都会主动要了,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保守估计应该是季无常,反正无主黑锅扔给他就对了。 恰在此刻,拍卖正式结束,待来宾散场,统计完今天收入之后,满心欢喜的季无常准备请客做东,以犒劳一下明明累得要死,却还依然敬职敬责的刘莺妹子。 只不过让季无常感到奇怪的是,每次提起吃浣玉衡都第一个冒出来,可今天晚上却怎么也看不见最大吃货的身影,这也太反常了吧。 对此,浣玉衡最好的师兄——连云派大师兄李天权当仁不让的为众人解释:“我师弟永远在我们心中长存,咱们去吃饭的时候记得缅怀悼念他就好,我相信,我们这片赤诚之心他一定会感受到的。” 众人:“……” 季无常无力叹息:“……算了,我不问了,咱们先过去,等吃完给他打包一些吧。” 一五九 原来……我是受害者 “浣兄弟!?”季无常刚推开酒楼大门便看到坐在正中客厅喝闷酒的浣玉衡,不由得惊讶出声:“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走在人群最后的李天权一听季无常声音,便觉得事态好像有些超出自己掌控,刚要偷偷溜走,却不想正好跟浣玉衡来了个对眼。 回答季无常的是一道刀光,但刀光瞄向的目标却是李天权,冤有头,债有主,今天浣玉衡就要告诉告诉自家师兄什么叫信誉! 什么情况这是?季无常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话说这俩人白天不是挺好么?怎么现在突然间就刀兵相见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能不能来个解说讲解一下? 仓促间的一刀并不能把李天权怎么样,他从袖中抽出短剑轻易击散刀气,然后赶在浣玉衡再次出手前抢先喊道:“等等,师弟,你听我解释!” “解释?”浣玉衡都气乐了,事实都摆在面前还解释个毛,现在想起来解释了是吧?那你早干什么来着? “解释有用的话还要武器做什么!”浣玉衡根本没有听李天权说话的打算,刚刚只是甩一道刀气出去,而这次则直接跃向李天权来了一记力劈华山。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琢磨该拦还是不该拦的时候,二人已经交手了三五回合,还好,这俩人下手都有分寸,起码到现在也没有破坏公共设施的情况发生…… 正在三楼房间教授冯婉桐如何管理酒楼的李思雨闻声出来查看情况,眼见二人打得不可开交,顿时眉头大皱,不满道:“你俩要打出去打去!还有你们,你们就这么干看着?都不知道拦一下吗?” 事实证明,家长说话多少还是有力度的,浣玉衡闻声收刀,冷笑着对李天权道:“走,咱俩换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能不谈吗?”李天权有点心虚,他从回拍卖行没见到浣玉衡的那一刻就猜到自己应该是把师弟独自扔在了树林里,此刻看见怒气冲冲的浣玉衡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虽说李天权之前以为是浣玉衡先跑回来,可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完全错误,这就让人感觉很亏心了。 “不谈?谈不谈是你说的算的?”浣玉衡怒道:“你知道吗?我找了你整整半个小时!” 面对师弟的问题,李天权有些小纠结,这是回答知道好还是不知道好?这……这让人好难选择。 李天权不想回答,但形势逼人,他不得不说几句话:“你先把刀挪挪,咱慢慢说不行吗?你这样我很慌的……” “呵呵!”浣玉衡还以冷笑,并把架在李天权脖子上的刀又贴近了几分:“别废话,咱们现在出去说。” 李天权想了半天,最后拽着自己那身满是刀痕的衣服,犹豫道:“那个……你看,外面还在下雪,我这身衣服太薄……” “你意思是我还得给你弄身衣服是吧?”浣玉衡怒道:“我还顶了半个小时大雪呢!你怎么不问问我衣服薄不薄!” 这回李天权回答的可痛快了,想都没有直接说道:“我问过你衣服了,它说它不薄。” 浣玉衡:“???” 你问过我衣服了?这像话吗?你啥时候问的,我特么怎么不知道? 小伙子,你是不是有点分不清形势?现在刀架在你脖子上呢,你这么皮真的好吗? 围观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来大家就是开开心心来吃顿饭,可事情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但他们能肯定的是——问题一定出在李天权身上,不为别的,就为他现在还表现的如此欠揍…… 一直这么僵持着呢也不是个事,眼看浣玉衡马上就要暴走,最后还是季无常站出来给二人当和事佬,上前跟浣玉衡道:“那个……浣兄弟,咱有话好好说,要不咱一边吃饭一边慢慢说你看如何?” 小欧阳见状也赶忙上去帮腔,小心翼翼的推开架在李天权脖子上的刀,好声好气的跟浣玉衡商量道:“你先别冲动,你看哈,你总不能真一刀戳死李天权吧?既然这样,你还不如跟我们说说事情经过,也方便让大伙帮你评评理呀。” “不。”浣玉衡固执的摇头,转头看向小欧阳,恶狠狠的纠正道:“你说错了!我能一刀戳死他!” 虽然这么说,但浣玉衡还是收起了长刀,好在这时候没人蹿火问一句‘有本事你戳一个试试’,不然估计这俩人又得打起来。 饭菜是由冯婉桐准备的,而李思雨则坐在浣玉衡身边,她不怎么敢乱跑,看浣玉衡死死盯着李天权的架势,她生怕自己一走这俩人又掐起来。 浣玉衡盯着李天权一言不发,李天权像个没事人似的,摆出那副一看就是在故意气人的无辜表情跟浣玉衡对视。 众人不清楚状况,小欧阳觉得这么死气沉沉的也不是办法,所以她推了推李天权道:“你先说几句吧,有事说出来总比闷着强。” 小欧阳这话明着看是说给李天权的,实际却是在说给浣玉衡听,毕竟是李天权惹的人家,让他先说话他能说出个啥呀,难道还指望他能主动承认错误不成?承认错误的李天权那还是李天权了么! 没成想这时候李天权竟然还真接话了,只见他起身对众人抱拳行礼,然后在众人不知所以中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首先,我要感谢大家给我率先发言的机会,让我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代表我们连云派抛头露面,其次我要感谢独自在山上……” 众人都懵了,这什么情况?怎么开始感谢天感谢地了?您唱的哪一出这是?现在是让你代表发言的时候吗?现在是批斗大会好不! 浣玉衡再也忍不住了,抄起桌上的空酒杯就扔了过去,别人不知道李天权什么意思,他可再清楚不过,这货就是想靠胡搅蛮缠把今天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李天权抬手抓住带着破风声袭来的酒杯,摇着头重新坐回座位,那表情,那态度,就仿佛是在为没听完他说话的众人而惋惜。 “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小欧阳白了李天权一眼,恶狠狠的给出差评。 转而她又问浣玉衡道:“你师兄不会说人话你应该比我们清楚,要不你把事情说给我们听听呗?” “他不是不会说人话,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当个人!”浣玉衡怒骂一句,当然,这也可能不是骂,而是在实话实说,而且后者概率在众人看来是最大的…… 浣玉衡思索了片刻后,冷着脸跟众人诉说起晚上发生的事情:“因为长时间没见,所以我想找他交手试试最近修为有无精进。” 浣玉衡即使生气,但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所以他找了个最合适的理由,没有把自家师兄的迷茫透露给众人。 反正开战理由并不重要,因为事情发生在过程和结果。 浣玉衡说着,众人慢慢听着,内容其实也不多,加起来一共就四五句话,而这,却引起了集体公愤,并在众人全体投票下,让李天权滚去跟凶兽小队凑一上桌。 这特么,他们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师兄,人家师弟找他切磋,他不好好打也就算了,竟然还特么把人扔在雪地里半个多小时,自己却偷偷溜回来! 众人换位思考了一下,不禁都在心里感到一阵恶寒,这事如果发生在他们身上,那他们肯定也跟浣玉衡一个反应,照他们看浣玉衡这反应都算小的,要让他们上,分分钟就要让李天权谢罪当场…… 当然,让李天权谢罪当场这种话也只是说出来安慰浣玉衡而已,毕竟李天权那修为是真的没人能撼动。 而且也不会真的有人会想跟他动手,因为李思雨现在正在为浣玉衡包扎右肩的伤口。 对自家师弟都能下这种狠手,更别说对他们这群外人,要是不开眼跟李天权打一架,真怕是有命动手,没命回家吧? “其实我最开始是以为他先回来了的。”李天权坐在四只萌宠中间,可怜巴巴的跟众人解释道:“我当时喊了他三声,他都没答应,不然我也不能走。” 嗯?浣玉衡一愣,喊我三声?什么时候?难道说……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睡着了片刻,难道说他就是在那时候喊自己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其实这里也有自己的问题? 想到这,本已平静的差不多的浣玉衡突然再次大怒,捂着胸口悲痛道:“难道你忘了吗!先生曾经教育我们说‘交战时候不能在意对方的话’,而现在你竟然问我你叫我三声我为什么不回答!你这明显就没听进去先生的话!我真为辛苦教育你的先生感到悲伤!我真为我跟你同门而羞耻!” 李天权:“!??” 怎么这么大反应?是心虚了吧?你丫是不是心虚了?所以说!你丫当时到底在干嘛?老子好像被坑了啊…… 一六零 责任 不管李天权坑或者不坑,不论浣玉衡的心情爽或者不爽,时间都一如既往的均衡流逝,不卑不亢。 一顿饭化解了二人的矛盾,至于到底能化解多少,大概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表面上却很和气,虽然浣玉衡懒得搭理李天权,却也不再为师兄放自己鸽子而生气。 本来这顿饭劳苦功高的刘莺才是正主,奈何被两个坑爹玩意儿抢戏,这让少女很悲伤,可惜毫无改变的办法。 季无常决定在三天之内定下一份完美的拍卖规则,最起码不能让刘莺那么累,好歹人家现在多少也算自己朋友,坑朋友的事他季无常能干出来吗?他又不是李天权…… 当然,拍卖规则也并不由季无常筹划,他只是有一份决定权而已,具体规则还是要智囊团来筹划。 愿意找人帮忙是季无常少有的优点之一,自己做不好的事就让能做好的人去做,他信实力,却从不相信自己的智力。 所以他就找上了还在熟悉交易区行情的高阳平,还顺便让小欧阳帮忙把她那几个玩嗨了的合作伙伴给请来当拍卖师。 当天来交易区的这些人都被安排到了浣玉衡版集体宿舍中去,这个宿舍里大概有谁呢,这么说吧,学院里有头有脸,名号最响的几位基本全住在这。 学院武力榜第十名的存在,在这里只配给人做饭带孩子,学院武力榜第一到第三还经常会吃不上饭,而且有时还得在门口罚站! 学院武力榜第四名只能卖萌当吉祥物,第五跟第六名连个工作都没有,还得被人呼来喝去端茶倒水,第七只在别墅里挂名,人却没在这边,据说是出门带队捕猎打工去了。 第八名……好吧,赵寻风是老实孩子,但他也改变不了端茶倒水的现实,没辙,要怪就怪他老实吧。 至于第九名……应该说高阳平是在这里混得最好的一个吧,因为他在别墅里的地位明显要比季无常高出许多,顺带一提,季无常的地位在别墅里排倒数第三,比他第一点的是同样带队出门的周家兄弟,比他高一点的则是队伍总指挥钱琛寿。 虽然身份低微,但人却不能不求上进,尤其是李天权来了之后,季无常更觉得自己应该多多努力,好好刷刷众人好感度,因为他今天荣幸的从倒第三变为倒第四了。 而这一切,都是李天权所带来的…… 由此可见,李天权这货是多不招人待见,愿意主动往他身边凑的除了小欧阳就剩下那一窝凶兽了。 啧,别墅里住了不下五十个人,而他竟然能混到这般地位,只能说这真不愧是李天权,只能说群众的眼睛并没近视…… 虽说别墅里的这群货以互坑为乐,但这不耽误别墅在外人眼中的地位,对不知情的人来说这里就是交易区中最高端的场所。 因为除了轩辕莫离、季无常这些榜上有名的学员之外,别墅里还住着跟他们关系要好的朋友,说跟他们混的小弟也行,反正季无常他们都没什么架子,也没人有耍威风的臭毛病。 虽然这群人是当小弟的,但也在学院中小有名气,虽没达到人人皆知的地步,却也都差不了多少。 在外人的想象中,别墅内部的装饰必然是金碧辉煌,出入之间起码有两个加强连的侍女伺候,端茶倒水的仆从们成群结队,上下楼还得用八抬大轿抬着! 未知与身份给了外人无限的想象力,然而事实呢?别墅内别说金碧辉煌,就是连块金渣都没有,装饰物除了照明用的灵石灯和烛台之外大概也就是桌椅板凳和衣柜了,如果后者真的算装饰物的话。 侍女仆从更是想都别想,喝水自己烧,喝饮料自己买,衣物还得自己清理,能有个人做饭都够不错的,还瞎要求什么有的没的。 在学院里统一身份就是学员和修士,可能他们在家是少爷小姐,但搁这不好使,因为学院又不是他们家开的。 事实就是如此,平常却又因为身份与实力显得并不平常,尽管带给了外人无限遐想,但那毕竟也是因为没经历过而给自己创造出的美好期待与向往。 八月中旬,正值酷暑,塞北荒凉之地作为旱灾的常客,不出预料的再次迎来了这位并不友好的朋友。 塞北十五城中有九座城池归属人族,六座城池归属妖修,而十五座城池的水源则大部分由妖修所掌控的露城所提供。 露城城主主张两族和平共处,所以在资源分配方面也做得到公平公正,不会因为对方是妖修城市就过多分配,也不会因为对方是人族城市去克扣。 他继任城主之位五十余年,一直尽心尽力的维护着塞北十五城之间的关系,时至今日,还从未让人族城池与妖修城池发生必须要兵戎相见的摩擦。 这是他的努力,也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不是好斗之人,或者说,能坐在露城城主之位的人无一不主张和平。 然而天不遂人意,渴望和平的露城城主如今却成为了暗斗升为明争的导火索。 “大人,这是东华城今日送来的信件,请过目。” “大人,这是天同城今日送来的信件,请过目。” “大人,这是丰源城今日日送来的信件,请过目。” “大人,这是……” 一封封信件加急送到城主府,柳宇风面无表情的将它们一张张打开,整齐排开,摆放在批案桌上,这九封信件都是来自于人族城池,而且他不用看都能猜到信中的内容。 只不过人族在塞北共有十座城池,可为何如今却只来了九封信件呢?难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或者他们的决定出现了分歧?再或者…… 柳宇风不清楚,他也没有去想,不是他想不到原因,而是他实在不愿去想。 柳宇风闭起眼睛,带着少有的疲态靠在椅背上,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老了,而且老了很多,甚至比他那个活了近千年的父亲都要苍老。 “呵……还真被说中了。” 安静等待第十封信来临的柳宇风不由得自嘲一笑,右手中紧紧握着的白纸上正是一个月前他着重标记水源的那张。 “千防万防,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可能这就是我的命数吧……” 这一刻,柳宇风忽然觉得自己看穿了生死,洞穿了无常。 就在这时,门外的卫兵再次来报:“大人,北关城送来了战书,还请过目。” 送报的卫兵脸上写满了紧张,不光柳宇风不愿看到战争,就连他们也不愿意看见战争的爆发,或者说,在露城居住的人都不是期盼战争的人,即使他们是妖修,即使他们如今的对手是人族。 柳宇风接过战书,见卫兵露出的失态模样不由失笑道:“怎么?你怕了?” “不!属下没有!”卫兵睁大竖瞳,站得笔直,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有些气势。 不过这一切在柳宇风眼中却是色茬内历的表现,但他并不在意,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有像自己这样的软弱的城主,有几个懦弱的士兵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想到这,柳宇风再次失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容中却多出了几分苦涩,还有几分与之相反的洒脱味道。 紧张的卫兵有些错愕,不明白自家城主忽然发笑是什么意思,就在他试图猜测一下笑容中的内涵时,却听柳宇风轻飘飘问道:“你跟我多少年了?还记得吗?” “回大人,大概有二十年了吧……”卫兵的回答并不肯定,这不是他记忆有问题,而是修士对于时间问题确实不太敏感。 谁知这时柳宇风却为他纠正道:“今天是你待在城主府的第二十三年零五个月。” “呃……”卫兵一愣,他没想到城主竟然会记得如此清楚,可这……这跟眼下的战术有什么关系吗? 卫兵很疑惑,随后他便听柳宇风仿佛回忆似的继续说道:“一晃二十三年过去,我还是记得你找我要亲兵身份时曾说的话,你说你想要在我身上找到自己的不足,我想,这么多年来我的表现也让该你失望了吧?” “不,大人,属下不敢。”卫兵赶忙低头,若不是近日被提起旧事,他可能早已忘却了曾经的自我。 “看来我说对了。”柳宇风摇头叹息,他叹的不是卫兵,而是自己,毕竟自己真的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值得称道的大概也是那让人发笑的怜悯之心。 沉默了片刻,柳宇风仿佛是做了某种决定一般重新问道:“现在我再问你,与北关城开战你怕吗?” “不!属下不怕!”卫兵大声回道。 “说实话,没关系,我不会怪你。”柳宇风起身走到卫兵身前,双手轻轻拍打了他的双肩几下,以让紧张的卫兵放松心情。 卫兵沉默了,实话……实话当然是很怕,那可是战争,世上会有第一次面对战争还不害怕的人吗?可能有吧,但那其中绝不包括他。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柳宇风问出的问题也从不需要答案,因为他的判断便是答案,而他的答案则在问题问出之前便已浮现在心中。 “怕是好事。”柳宇风走到窗边,眯着眼睛打量着天顶的烈日道:“说实话,我也怕,而且可能比你还怕。” “这不可能。”卫兵摇头否认,看他的模样并不像是作假奉承,应该是真的认为自家城主不会害怕。 “我确实没骗你。”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柳宇风长舒一口浊气道:“只不过我是城主,所以我不能怕。” “因为您是城主?所以您不能怕?”卫兵有些迷茫的重复了一遍,随后喃喃自语道:“这算什么道理啊……” “呵呵……”柳宇风回身轻笑,像看自家孩子似的有些不舍的看着卫兵道:“这不算什么道理,但这是你想从我身上学到的东西。” “我想学到的东西?”卫兵更加迷茫。 “没错。”柳宇风点头肯定:“当你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时,你便能找到你的不足。” 一六一 城主与卫兵 “恕属下愚钝,您的话属下并不明白。”卫兵这次很诚实,他确实听不懂柳宇风的话,即使那是要给他点明的方向。 “现在的你还不需要明白,因为这对你来过于沉重。”柳宇风并不打算解释什么,说完这句之后,他正色下令道:“亲卫藏希听令!” “是!”卫兵单膝跪地,右手紧握在腰间的佩剑上,这是礼仪,并不是什么不轨之举。 柳宇风从书桌上拿起一封早已备好的信件递给卫兵道:“我以城主身份命你,带上这封书信即刻出城,互送小姐去玄通学院任职!” 他提到的小姐是自己的亲妹妹,也就是他老子享受生活的副产物,现在正在露城的小学堂中教书。 至于为何能直接送去玄通学院任职……那是因为他有关系,能走后门,理由就是这么简单无聊。 看看人家这哥哥当的,深陷险境还不忘把自家妹妹安排的面面俱到,再瞅瞅白安先恨不得在自家妹妹背后多怼几刀,啧啧啧,这还真是没对比就没伤害,太真实了。 “大人,这……”本该痛快接令出城的卫兵此刻却显得有些犹豫,因为他好像明白之前城主话中的含义了。 “这?这什么?让你出城还不好吗?”柳宇风疑惑道。 藏希抬头与柳宇风对视,鼓起勇气道“回大人,大战将即,属下此刻出城并不合适。” “哦?怎么?不怕了?”柳宇风反问。 “怕。”藏希这次没有羞愧自己的胆怯,紧接着掷地有声道:“但我是亲卫。” “哈哈,孺子可教。”柳宇风大笑几声,随后严肃道:“可惜这次由不得你,你与小姐马上出城,记住,怕就躲远一点,躲到你不怕的地方去。” 说完这些柳宇风见藏希还是在踌躇,立马又强调一句:“这是命令,不是请求,因为你是亲卫。” “是,属下明白。”藏希接过柳宇风递来的盘缠,想要转身出门,却还有些犹豫,最终他还是忍不住疑惑,小声问道:“我走了那大人怎么办?咱们的露城呢?” “放心,等你回来时会见到一个安然无恙的露城,因为我是城主。”柳宇风淡然一笑,此刻的他,就如青年时期一样洒脱。 藏希走了,他不再纠结其他,只想早日造成手头的任务,他很相信柳宇风的话,大人说露城无恙那便是无恙,因为大人从不会对属下撒谎,即使他只是一个并不出彩的亲卫。 “走了啊……”柳宇风站在窗口,怅然若失的望着藏希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回到自己的批案桌前,拆开那封烫红封面的金字战书仔细阅读。 战书内容简单,主要以露城在送往北关城的水源中投毒为引,斥责柳宇风不顾大义,竟做如此有悖天合之事,必须一战以消天怒人怨。 正常城与城之间的战争还会写赔偿问题,如果拿出赔偿便不会发动战争,可北关城的战书上却对赔偿问题只字未提,可以说,这是铁了心要与露城开战。 柳宇风摇头叹息,他本对这封战术的内容很是期待,然而现实却让他失望不已,他把战术重新叠好,封回信封贴身放进怀里,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天,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可他这还没发呆到五分钟,却又听门外传来敲门和报告声:“大人,溢秋城使者前来请大人商谈联合之事,请问是否接见。” 还没等柳宇风想好怎么回答呢,却听门外紧接着又传来四道汇报声:“大人,临金城使者前来请大人商谈联合之事,请问是否接见。” “大人,齐豫城使者……” 柳宇风笑了,他实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群同族还真是够热情,前脚人族下战书,后脚他们就派来了商谈联合的使节。 要知道,露城虽然位于十五城中心,但以正常脚程来说,过来一次起码要不停不休的赶路半个月。 人族送来的书信与战书都是由尊者境界修士不计灵力消耗加急赶路送到,可你们这些妖修城池的使节凭什么也赶来这么快?就凭你们能未卜先知,在事情还未发生之前便有所准备是吗? 柳宇风大笑,柳宇风狂笑不止,他很高兴,非常高兴,原来大家并没有忘记自己也是个妖修,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难道这不值得开心吗? 很值得开心,所以柳宇风决定以回报这五位同族城池所派来的使节。 柳宇风止住了笑意,但依然没允许任何人进屋,不顾形象的坐在窗沿上问道:“那五位使节现在正在何处?” “回大人,正在客厅等候。”门外卫兵老实答道。 柳宇风想了片刻道:“你传令下去,让人为五位使节准备好吃喝,记住,一定要丰盛,一定要好生招待。” “是!”卫兵答应一声,正转身要走时,却又听柳宇风道:“别忘顺便再去通知廖将军一声,晚上让廖将军亲自送他们五个上路!” “是!” 卫兵走了,柳宇风独自坐在窗沿上感受着窗外扑来的热风,从不饮酒的他此时竟然有些想喝酒了。 为五位即将上路的妖修使节而干杯,为自己亲手斩断眼下最好的选择而干杯,为自己从未改变过而干杯,同时,为艳阳之下,只身踏上黑暗道路的自己而致敬…… 柳宇风沉吟自语:“天数还真是无趣,该来终是来了吗……” “该来的终是来了吗……” 北方不知名的高山上,脑袋上缠着黑布做眼罩的黑袍青年似有所察的把脑袋转向塞北的方向,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但还是与柳宇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张禄微微摇头轻叹,话他已带到,可以说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余下的事情都不是他所能参与的,而且他也没有参与的能力。 但他叹的并不是无力回天之苦,而是…… 张禄一脸惆怅的坐在地上,无力的做出仰望天空的动作悠然叹息:“远在天边的师父啊,您家徒弟又迷路了……苍狼族驻地到底在特么哪儿啊……” …… 秘境开启近四个月时间,返回学院的学员已有大半,余下的学员可能是天才,可能是幸运儿,也可能是擅长人情世故,懂得大腿要挑粗的抱的学员。 回到学院的学员继续进行着平时的课程,学院的前辈们也不会在乎在秘境中的那群人会不会落下课程,毕竟学院主打的招牌是修行,又不是文化。 可以说,文化是必须,但不是必要,当武力能凌驾于智力的那一刻,武力便成了大家争相追逐的方向。 当然,要是连一加一等于几都不知道那就另当别论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并不宁静的学院由于悬挂着的征兵令的存在变得更加动荡,这一切老院长看在眼里,却丝毫都没放在心上,是因为他胸有成竹? 没错,他就是胸有成竹! 而且他准备帮这群心怀天下、急需实现愿望的将军们一把,所以,老院长决定亲自挑选一个天才送到他们手上,以表自己的微薄心意。 当然,至于那群将军们敢不敢收这个人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反正自己心意到了嘛。 老院长发出无良的嘿嘿奸笑声,引得他的绑定宝宝,也就是青年副院长频频侧目,不断投去鄙视的目光,据他这么多年对师兄的了解,估计马上就要有人倒霉了。 放下手中的宣纸笔墨,老院长甚是满意的点头,他很欣慰,因为自己终于能完美绘制出一副山水画了。 虽然笔墨轻浅一片糟糕,虽然墨迹凌乱肮脏不已,虽然这还是个漫画版的山水,但这好歹也是一幅成功的画作不是? 应当装裱起来,让未来的学院继承人瞻仰一下前人的光辉! 不过……这还是等画上的墨迹干了再作打算吧。 老院长惋惜摇头,随即起身对在天上飘着的青年副院长道:“你要不要跟我走一趟?” “不要。”青年副院长回答的很果断,还傲娇的一扭头,可身体此刻却出卖了他,因为他已经老老实实的飘在了老院长身后。 “哈哈。”老院长笑了:“你要是不去你就留在这,我喜欢尊重别人意见,你知道的。” “呵呵!”青年副院长面无表情道:“你还是先给我想个让我远离你还不会消散的办法,否则就别跟我谈什么尊重意见。” 青年的身体只是一具分身,需要吞噬灵力才能维持,所以他当绑定宝宝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只有与他功法相同的老院长才能为他供给所需灵力。 “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老院长并不认可青年的态度,可他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斗嘴,虽然很喜欢没意思就吵上几句,但现在明显不是那个时候。 “咱们去一趟秘境,你看如何。”老院长这次是真的在征求意见。 “理由。”在不斗嘴的时候,青年的话语有变得和平时一样干练。 老院长没回答,而是反问他道:“难道你就不好奇那群孩子在里面玩的怎么样吗?” “不好奇。”青年淡然道:“而且你不是一个会无聊到关注孩子的人。” 这话说的,老院长顿时就不乐意了:“我好歹也是院长,适当关心一下孩子们的安危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然而青年却对他的苍白辩解理都不理,开口便是直取真相:“你要进去找谁?” 老院长无奈、心累、叹息、彷徨,望着冷着脸的青年无语片刻,最后无力道:“咱们进去找季家那小子。” “你是说季无常?”青年问道。 老院长点头:“嗯,季无常!” 一六二 低劣的伪装 “我觉得你得接受年轻人的创造力,别看他们现在不成气候,可假以时日绝对会成为比你我要强出数倍的一方豪杰。” 老院长:“……” “你不是常说做人要放眼未来吗?他们这一届我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绝对能称得上前无古人,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老院长:“……” “再说,秘境开放不就是为了给他们历练的吗?你看现在多好,不但没有自相残杀的情况发生,反而还有些欣欣向荣,你不应该为他们感到自豪吗?” 青云之上,青年副院长一反常态的话多,只为劝说自家生无可恋的师兄。 青云之下,正是让老院长崩溃的源头——季无常所成立的交易区。 本以为四个月时间会让这群孩子体验到生存不易,体验到曾经的环境有多么温暖,可万万没想到哇,特么这群货竟然还发展出一个大部落!眼看都想往城镇方向建设了! 老院长蹲在天上,闭着眼睛努力的稳定自身情绪,他刚看见眼前的这一幕时,手里那条不知被他盘了多少年,通体油光铮亮的龙头拐杖差点都被他给撅折了! 由此可见他的心情该是有多么的震撼,有多么的激动,有多么的不可描述…… 而且他还明白一个道理,出门不带速效救心丹不宜跟年轻人打交道,要不本就脆弱的心脏早晚得被他们那套花里胡哨的操作给玩停喽! 青年见老院长还有些想不开,立马想再多说几句,然而还没等说,便被对方抬手阻止。 老院长捂着脑门,用拐杖指着交易区满脸崩溃道:“你不用多说,道理我都懂,现在我就想问一件事,那几个挂着‘快乐之源’牌子的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这回轮到青年无语了,他能为其他所有的东西开脱,唯独这个他是真心有余而力不足。 特么他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秘境里明目张胆的干肉皮生意啊,而且他也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姑娘家不害臊,最关键的是,特么竟然光顾的人还不少! 他真想下去问问那群学员,你们这么寂寞你们家里人知道吗? 这尼玛……多亏他是修士,多亏他现在是分身,要不他……咳咳,他不会下去光顾的,青年表示自己是个正经人,坚决与邪魔外道势不两立,嗯,就是这样! 老院长气得直吹胡子,从左手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上一抹,手中便多出一纸一笔。 这个看似朴实无华的碧玉扳指才是他真正的收纳装备,上次拿出的须弥袋对他来说只是玩具,要是以老院长的身份地位还得用须弥袋,那就只能说修士世界的科技简直太不发达了。 老院长舔了舔笔锋,用口水打湿干墨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下一排大字——秘境之内严禁开设妓院! 写完之后还在纸上花了个大圆圈,以示这句话的重要性。 他倒不是想现在把这条项目现加进禁止条例中去,而是要等出秘境以后把这个送到执法部门,让执法人员重新制定秘境规则,以备季无常这种货再蹦跶出来。 院长真不愧是院长,即使被气个半死还依然保持着理性,他明白问题主要出现在自己制定的规则上面,如果现在下去责罚学员,只能引起不满,却达不到警戒效果。 可再明白又有什么用呢?该生气不还一样得生气吗…… 交易区每天都在发展,来此地的学员日益剧增,这也导致了交易区内的房子多少有些不够用,万不得已之下,季无常只得在交易区周边再为众人开辟出一片建房安家的地方。 随着生意越来越好,越做越大,季无常已经从租摊位、租房子、租店铺,改成现在的租赁地皮,只要在交易区周边居住,通通都得交保护费。 不交?呵呵……谁敢不交谁就准备等着被学院里最能打的几位轮流请喝茶吧,至于喝完了能不能断胳膊少腿那可就说不准了。 交易区比以往繁荣,街道和建筑却还是以往那样简单,路上多有泥泞,大概是因为上次那场暴雪融化之后的缘故,也可能是近日又有一场雨水光临。 路上行人说说笑笑,有的随意逛着各式各样的摊位,寻求着自己缺少的材料。 有的目标是那些娱乐场所,可能是他们刚得到了一些像样的东西,此刻想要去试试手气看看能不能轮椅变马车。 还有的一些事贪图雪月风花的缺爱选手,他们搁着脸上的面具相视一笑,如有默契的共同钻进那条充满快乐的阴暗小巷。 只是这条街上有一位青年却显得与周围人群格不入,没人认识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来自何处,他的出现很突兀,却没受到任何人的过多关注,他的表现与周边人一样,就仿佛他也是溜达过来的普通过客。 青年大众脸,黑长发,除了腰有些微微佝偻之外,并没有什么与众人不同的地方,而让他显得突兀的是脚上的鞋子。 由于道路泥泞,所以大多数人都穿着长筒靴子,或者直接踩着雨靴,而唯独他不同,因为他穿着一双草鞋,就是乞丐或者苦修者所穿着的那种草鞋。 青年一边走一边低头嘀咕,仿佛是自语,又仿佛是在说给身边人听:“早知道老夫就带双鞋进来了!师弟,你说他们怎么非得在这么个破地方建营地?这不是故意折腾我呢吗?” 飘在他身后的青年副院长冷声道:“谁让你非要下来体验年轻人生活的,照我说直接上门找他多好,还省得这般麻烦。” 没错,这个不知名的青年便是老院长心血来潮而伪装成的,正如副院长所说,他想要来体验一次年轻人的生活。 做事干净利落的青年副院长当然不赞成这种磨磨唧唧的做法,然而他不赞成有用吗?要是不赞成有用的话,那他现在也不至于满脸都是怨念。 其实老院长想的最多的并不是什么体验年轻人的生活,而是他想看看这群年轻人到底用何种方式来维持眼下的交易。 智慧生灵诞生于何时已无从考究,但根据现有的资料查询还能能了解一星半点,而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最重要的一部分——通货统一。 通货统一是个大工程,人类用近千年时间才勉强达到种族内部统一通货与贸易规则,但也就只能止步于此。 所以老院长很好奇这些孩子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功完善了交易规则,要知道,这些孩子可与那些智者不同,即使他们现在再有能力,可也远远达不到被评为智的程度。 老院长低着脑袋,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眼前自己看到的一切,交易并不是用普通的金银细软或者灵石一类,而是更贴近以物换物的模式,这种方法很原始,但不得不说这很聪明。 因为来秘境的人身上不会带太多钱财,所能拿出最大价值的东西无非是自己寻找到的各种材料。 不知不觉,老院长走到棋馆门前,听着屋内的吵闹声,望着外面摆放的露天棋桌,他不由得有些手痒,甚至还想坐下来过一盘瘾。 就在这时,飘在他身后,像个鬼一样的青年副院长道:“他好像发现你了。” “发现我?不可能吧?”老院长一愣,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不想,却看见一个他此次最不想看见的人。 望着那张似笑非笑打量着自己的狐狸脸,老院长心中直呼晦气,他不敢肯定高阳平能不能认出自己,但他绝对相信高阳平能看出自己有问题,否则这狐狸脸绝对不会露出现在这种表情! 就在老院长还没想好如何应付高阳平时,不想高阳平却是跟身边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就那么径直的走了过来。 “朋友,请留步。”高阳平叫住低着脑袋转身要走的老院长,笑眯眯道:“既然来我棋馆门口,自然是要坐下来过上两盘的,这么急着走是做什么呢?” “那个……”老院长不知道怎么回答,恰巧目光扫到了棋馆门口的收费规则,顿时眼睛一转道:“我最近手头比较紧,恐怕有些消费不起……” “呵呵,没关系的。”高阳平热情的拉着老院长看到露天一处棋桌旁坐下,吩咐了一声服务人员给自己沏上两壶新茶后问道:“看朋友面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嗯,对,确实是第一次。”老院长有些紧张,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是今天才来这里的,走到这边也只是路过,如有冒犯到朋友的地方还请见谅。” “别这样,称不得冒犯。”高阳平赶忙摆手说道:“是我无故拦住朋友去路,如有要说冒犯那也应该我先才是。” “多谢朋友体谅。”老院长客气了一句,心里却在琢磨高阳平到底想干什么,这是看出自己还是没看出自己?这……到底该不该表明身份啊? 老院长很纠结,而就在这时,却听高阳平热情邀请道:“朋友既然囊中羞涩,那我这个做地主便应该尽尽地主之谊,近日朋友在此消费一切都算我的,不如我们现在来一盘如何?” “昂?”老院长一愣,什么情况?这就要下盘棋了?你们都这么突然的吗?没点逻辑啊? 不过他也没多想,随口问道:“来什么?围棋还是?” 高阳平想了一下道:“五子棋怎么样?” “好哇,我擅长这个!”老院长开心了。 然而……两秒后他就哭了,因为他发现高阳平的笑容越来越特么欠揍! 卧槽!你要不要这么算计啊!老院长在内心疯狂咆哮,他现在敢百分之百的肯定,眼前这个狐狸脸绝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一六三 有意思?没意思 “我说……”高阳平捂着脑袋无奈问道:“您觉这得有意思吗?” 他就搞不懂老院长这是什么心态,隐藏身份过来视察秘境情况高阳平能理解,可您这身份崩的也太快了点吧? 整个学院听见五子棋就乐呵的除了您还能有谁啊,您隐藏身份视察时候连人设都懒得变一下吗?好歹也收敛点啊,看不起谁呢这是? 高阳平简直无语,他能说什么?他也很无奈好吧,如果可能,他真是不想拆穿,这拆穿的根本连点成就感都没有,简直无聊透了。 老院长也挺无语,谁知道第一个遇见的熟人能是这个狐狸脸? 遇见别人还能稍微装一下,可遇见这货他真是连装的欲望都没有,他甚至怀疑高阳平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刚刚的下棋试探也只不过是为了给他留点面子…… 关键问题是……这小子玩五子棋怎么也这么厉害?这尼玛,眼瞅自己都特么连输三盘了!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都这么不懂尊师重道的吗…… 高阳平轻易识破老院长的伪装,但他并没有大声张扬,人家伪装摆明就是要隐藏身份,自己要是以嚷嚷,那以后走路可就挤脚了。 高阳平面色如常,一边在棋盘上随意落子,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您这次来秘境是为了调查上次的事吗?” 高阳平所指的事情是三年前的邪灵事件,毕竟那次事件的牵扯与影响太过恶劣,甚至都让学院中传出各种神鬼奇谈的谣言。 据他估计,也就这种轰动学院的大事才能麻烦老院长亲自出马,如果只是单纯的视察,那随便派个靠谱的尊者境界以上的学院前辈就可以了。 老院长苦思良久,终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然后才回答他道:“不是。” “看来事情已经解决了。”高阳平没问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也无心探索这种粘上之后就是一屁股麻烦的事情。 接着高阳平问道:“那您这次前来又为什么?可别告诉小生您只是来这边随便看看。” 老院长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我真的只是来这边随便看看呢?” 高阳平微微颔首道:“那小生只当前辈是来随便看看了。” “你这真是……”老院长忍不住摇头,面对高阳平,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后,他忽然笑道:“其实我真不愿意跟你们这些聪明人说话,一点意思都没有。” “您说笑了。”高阳平装作一副诚恳的模样说道:“能被您称作聪明人,小生真是荣幸之至。” “真的吗?”老院长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这条尽力把自己往憨厚方向表现的狐狸脸。 显然,他是不相信高阳平会真觉得被自己夸奖是一份难得的荣幸,在他看来,高阳平不在心里鄙视自己就已经很难得了。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高阳平又恢复成往日的眯眼狐狸样,坦然笑道:“当然是假的,话说您这次来秘境不会是专程找小生聊天的吧?若真这样可别怪小生收费哦……” 老院长乐了:“我还当你就是个开个棋馆的,没想到你还能兼职卖艺,来来来,你说给我听听,让我知道知道你是怎么收费的。” “那小生可就冒犯了。”高阳平先陪了个不是,随后指着棋盘矜持一笑道:“如小生没记错的话,您已经连输四盘了,根据我们这的规矩,每盘底价最少为一两碎银,连输三局赌资翻倍,综上所述,您现在应支付的总金额是五两碎银,另外一提,茶水并不免费,由于是小生主动邀请,所以并不记在您的账上。” 老院长:“……” 老院长都傻了,这特么被虐了四盘五两碎银就出去了?自己是干嘛来的?是闲的没事过来当散财童子的吗? 老院长深吸一口气稳住躁动不安的心脏,没好气道:“你怎么不出去抢呢?” 高阳平想都不想,双手一摊理所当然道:“抢钱不但费时费力,而且危险度还高,哪有这个来钱快呀,您说是吧?” 老院长想了一会儿后,特别真诚答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那接下来问题就来了。”高阳平坏笑着,在老院长的疑惑中问道:“请问您是要现金支付还是要用材料垫付?我们也接受用物品抵押的模式,实在不行您打欠条也成。” “真没看出来,你除了一肚子坏水之外做买卖也是一把好手。”老院长由衷的感慨一句,却没有半分要掏钱买账的意向。 感慨一句之后,老院长反问他道:“你觉得跟我提钱有意思吗?” 显然,这是打算赖账了。 高阳平轻笑回答:“平时是挺没意思的,不过现在并不是平时,您说呢?” 老院长针锋相对:“依我看现在就是平时,你认为呢?” “那现在便是平时喽。”高阳平果断认怂。 一老一少的对话并无旁人听到,可飘在他俩旁边的青年副院长却听得清清楚楚,然而他虽然听清了每一个字,虽然每一个字的意思他也知道什么意思,可这组合在一起他却怎么也听不明白,就仿佛这二人跟他说的不是一种语言似的。 这种智商上的差异,云里雾里的模糊感,着实旁人有几分蛋疼。 “可惜喽,现在并不是平时。”老院长摇头叹息了一声,随后从扳指里摸出五两碎银扔给高阳平,直接转入正题问道:“你知道学院里贴征兵令的事吗?” “什么征兵令?什么时候的事?”高阳平一愣,他想到老院长进秘境事出有因,可这件事着实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就上个月的事呀,你竟然不知道!?”老院长很惊奇,而他惊奇的主要原因是——竟然还特么有这小子不知道的事…… 高阳平纳闷了:“我在这里待了四个月,外界发生的事我应该知道吗?” “我只是以为你会知道而已,毕竟你经常给人一种无所不知的感觉。”老院长的回答更像是吐槽,同时也是大部分人的心声。 “得了,您别这么说,三年前您就跟我说过这句话了。”高阳平叹了口气直奔主题:“是哪座城池征兵?” “共五家城池,昭月城,势海城,越水城,华庐城和古阳边城。”老院长如实告知。 高阳平闻言后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谨慎问道:“您能确定是这五座城池吗?” “能确定。”老院长点头,随后疑惑道:“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不是不寻常,而是完全异常!”高阳平先是摇头,而后严肃的跟老院长说道:“您可能对城池方面不太了解,要知道,这五座城池不是兵城,而是农城!” 人族城池众多,但总计只有三种,第一种被称为民城,主要以人民居住贸易为主,很少参与战事,城内士兵大多也只是管理治安,并未亲身经历战场。 第二种被称为兵城,城如其名,以兵为主,主要负责战争与军事,同时也有保卫周边城池不被外敌侵犯的责任,城中商人平民极少,大部分都是士兵,一座兵城中驻扎个百万兵马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与其说是城池,更不如说是功能齐全的大型兵营。 第三种便是高阳平所说的农城,主以农作为主,向其余两种城池提供粮食,屯留粮草以防天灾或者战事,城中虽有重兵把守,农城的兵力主要归属还是兵城,用兵农不分家形容也不为过。 最让高阳平想不通的便是这点,虽然征兵资格哪个城池都有,征兵多少也全看个人本事,可这仅限于在城池内部或者地方的小范围征兵行动。 大型征兵行动自建立城池以来,唯有兵城才有这个资格,虽然这不是规矩,但这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可现在你一农城征兵想干什么?拿着粮食跟兵力去把兵城排出体系之外?谁给你的胆子敢这么干的?就不怕回头让兵城以谋反的名义给灭了吗?您再征兵您也是弄啊,您有概率打得过兵吗?明显就不现实啊。 而更让高阳平想不通的便是,农城这么明目张胆的征兵是凭什么?理由呢?原因呢?都一个月了为什么还没人制止? 想了片刻还没有摸清半点头绪,高阳平皱着眉头再次问老院长道:“那您来这的目的是通知我们征兵的消息吗?” “不。”老院长摇头道:“我是来找季无常的。” “找季无常干什么?”高阳平又愣住了,这回他是真不明白老院长什么意思了。 一六4 同样的事情不同的视角 老院长之所以对高阳平坦白自己的想法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有动作就会被这货抓到蛛丝马迹,从而推论出自己的目的,与其被人猜测还不如来得直白一些。 正如老院长扔银子给高阳平时所说,现在并不是平常时候,所以二人的身份也不只是寻常的学员与普通的院长。 高阳平的出身不用多提,由于他所处的阵营是奉天城,又由于奉天城在人族城池中听宣不听调的特性,所以他向老院长提供的意见大部分都很中肯。 老院长是学院的最高权威,同样是玄通学院的所有者,他代表的也同样是中立阵营,却比奉天城要更绝对一些,也正是这份中立能让二人真诚相对。 所以此刻并不是院长与学员的对话,也不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此刻只不过是两个阵营的归属者在互相征求意见,交换已知信息而已。 “您大概意思我明白,但这并不合适。”高阳平在了解了老院长想法之后如此说道:“把季无常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是不碰的,甚至还可能会撤回征兵令,因为他们会认为我们奉天城已先行对学院下手,或者他们会认为学院与奉天城站在一起。” 高阳平的语气仿佛是在平静的陈述事实,他没有为奉天军的实力而表现出骄傲,也没有对来征兵的五家城池鄙夷。 老院长明白他的意思,如果奉天军来学院征兵别说是这五家城池,就算拥兵百万的兵城过来也绝对逃不了好,奉天军的威名与待遇并不是口头说说,那都是入伍之后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的东西。 好不夸张的说,如果奉天军在学院征兵,那这五家城池的竞争力会无限接近于零,甚至还可能是负数,因为他们过来征兵的人都可能跟着奉天军跑。 当然,想要奉天军来学院征兵的首要前提是他们降低征兵标准,就目前来看,整个学院大概也就李天权一个达到人家最低标准线,其余人连进去当杂兵的资格甚至都没有,即使他们可能在学院内叱咤风云。 “您想借势晚辈可以理解,毕竟门派的力量始终无法跟城池的力量做比较,可您这么做是不是太狡猾些了?”说到这里高阳平颇为无奈的笑了一下,瞥了眼正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的老院长道:“容晚辈问一句,您这个决定是突发奇想还是经过慎重考虑后的决定?若是突发奇想晚辈可以理解,若是慎重考虑的结果,恕晚辈不敬,晚辈只能说,先前真是高估您了。” 老院长沉默不语,因为他确实是突发奇想。 当时他的想法很简单,面对城池征兵他不能直接拒绝,因为这可能会激怒各大城池,从而导致对学院的不利发展。 可他也不想就这么就范,他并不想让世俗的肮脏污了自己的三寸方圆地,所以他才想把季无常摆在台面,借最有可能继任下届奉天统领职位的人的名头去劝退那几座城池。 他倒不担心过后奉天城来找麻烦,奉天城的行事风格谁不知道?奉天城在乎过别人借用自己的名头吓唬人吗?从不在乎,而且奉天城也懒得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即使过后真有人因为误会找上奉天城,那奉天城的接待人员最多就回一句:此事与我奉天城无关,奉劝诸位不要来此胡搅蛮缠。 这就是奉天城的常用回复语,也是常用完结语,想追问奉天城责任?抱歉,奉天城并不为此承担责任。 不服?想要闹事?那就去吧,有本事就去闹腾,奉天城绝对会敞开大门热烈欢迎,而且闹事之前他们都会提前给预备好酒菜招待,主要就是怕闹事的人半路怂了想跑路。 要知道,奉天城里可从不缺能打的人,奉天城缺的一向是能被他们打的人! 不光老院长了解奉天城的行事风格,大部分人对奉天城多少都有些了解,所以这奉天城的名头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出来唬人的。 同样是扯虎皮拉大旗,但其中有一点却是别人无法做到的,那就是季无常本人所在,他在学院里就相当于一个证据,一个让人可以猜测到学院与奉天城联手的引子,全程都不需要他说话,只要摆明身份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要说家大势大还真是件麻烦事,走到哪都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可这种出身的问题季无常能决定吗?他又不能让他妈把他塞进肚子里重生一个。 他就单纯出来上个学,出来溜溜弯而已,可他这么说谁会信?可能普通人会信,但善于脑补的各大谋士绝对会脑补出一副惊天大戏,然后用自己编织出的可怕谎言欺骗自己。 身份决定能力,能力决定着想法,各大城池的谋士只会把季无常出现在学院的事情往复杂方面推测,因为他们吃的就是这碗饭。 正如高阳平至今都没看透李天权的那样,只因他们被复杂的想法遮蔽了双眼,所以看不透眼前显而易见的事实。 虽说老院长是突发奇想,但也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考虑的面面俱到,不然他也不会做这个决定,如果说他有没考虑到的,那大概就是视角的问题。 因为他是玄通学院的院长,因为他所处阵营的中立性,所以他不会考虑各大城池征兵的理由,也不会考虑被战事波及,因为他的中立针对的是大陆所属的所有种族。 老院长半晌没有回话,高阳平恰巧也在这段时间想通了他做这个决定关键,没错,就是视角问题。 奉天城虽为中立,但奉天城针对的只是种族内部的中立,比方说两个人族城池打架,奉天城绝对不会上去调解或者参与,只要不打到奉天城门口那奉天军就绝不会多说一句,甚至他们还可能带着酒水花生跑去围观撒花。 问题也就出在这里,再中立终归还是有一个种族阵营做牵制,所以奉天城绝对不会像学院这般做到置身事外,所以他们必须要了解并猜测各大城池的动向,以防有人脑抽在背后阴自己一刀。 高阳平知道老院长要把季无常摆在台面上的理由,同时大概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老院长的决定不能说错,也不能说对,因为这就是视角所产生的落差与无奈。 “其实在我看来,征兵一事可以答应,但也不能完全答应。”高阳平对老院长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在用中立人类阵营的视角与中立无种族阵营的视角对话。 “哦?你说来听听。”老院长对高阳平的想法很感兴趣。 虽然在实力上二人相距甚远,但在智力交流中老院长还是很认可高阳平的,甚至有时会把他拉到与自己同一高度看待,要知道,这份认可连青年副院长都从未拥有过。 算了,还是别说那个实诚的副院长了,把他塞进这俩人中间都是拉低智力平均线…… 得到老院长的许可后,高阳平想了一会后问道:“那五家城池的征兵令贴了有一个月时间了吧?这中间是不是从未有人去阻止,而且他们也从未表现出过什么异常?” 要说异常的话,难道来学院征兵还不算异常吗? 当然,老院长知道高阳平指的不是这个,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他便回道:“除征兵之外这期间没有任何阻止和异常,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也不能说有问题。”高阳平解释道:“这说明他们征兵是经过兵城允许的决定,否则一定会有人过来阻止这件事。” 城池可独立,但人族的城池大部分都由兵、农、民三类城池相辅相成,各自分工明确,收益与合作伙伴平摊,如有其中一方想要脱离联盟,则势必会遭受另外双方联手阻挠,绝不会像现在这般风平浪静。 老院长轻轻点头,高阳平说的这些他先前并没有考虑,这是他的思维盲区,他一心研究学院发展,哪有空在乎外面的勾心斗角。 高阳平接着推断:“兵城不出面阻止,而让农城自由征兵,由此可以看出兵城应该是抽调不出人手去维护他们。” 战争!老院长听完高阳平的话脑海里第一个蹦出的就是这两个字,因为能让兵城抽走所有有生兵力的理由只有一个,那便是战争。 高阳平没有明说战争,但他明白老院长绝对能听懂自己意思,紧接着他便说出自己的想法道:“依晚辈看来,您大可不必做到完全的阴奉阳违,多多少少帮一点忙,承一点情给他们也是一件好事。” “怎么帮忙?学院的性质你也清楚,自学院创立当初便不参与大陆所有战事,他们这是在逼我就范啊。”老院长无奈叹息。 和城池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即使是聚集各方才子的学院也显得渺小许多,这种无力的叹息声老院长也不止一次发出过,但他依然改变不了任人鱼肉的事实。 高阳平坏笑说道:“逼您就范您就就范给他们看呗,反正这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嗯!?你小子还真是……”老院长都气笑了,抬手指着高阳平道:“我要是就范肯定第一个把你送过去,让你在那边……嗯!?” 说到这老院长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再回头看向高阳平越来越贼的狐狸脸,他不太确定道:“你是说……外出试炼!?” “真不愧是您,这么快就能想到。”高阳平由衷称赞一句,随后坏笑着道:“您觉得晚辈这个主意如何呢?” 一六五 一切真的只是开始 玄通学院的学员来自于五湖四海,什么种族都有,所以学院必须处于绝对中立,也必须保持绝对中立。 中立不代表不与外界交流,就像奉天城不会拒绝与各大势力交涉一样,他们只不过是保持一个与外界关系友好,却不联盟的程度。 这种关系很微妙,也很难把握,所幸,能继任院长职位的都是善于应变之人,否则学院也不会屹立在大陆这么久还依然守护着初心。 在明眼人眼中,玄通学院实质上更像一个比较负责任的大型幼儿园,说负责任主要因为学员不小心死掉学院会通知家长。 是的,没错,修行世界的人对于负责任的标准就是这么低,因为这起码比让孩子无人问津的死在残酷尘世中要好上许多。 当然,家长要求标准低,学院可不能对自己的要求也低,虽说是幼儿园,但也得尽到幼儿园的本分,学院可从没忘记过自己真的授业内容——让这群巨婴以最快最安全的方式融入尘世之中。 融入的先行条件是接触,只有接触过才知道如何融入,关在学院中让这群巨婴闭门造车明显不是正确的融入方式,所以学院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找几位空闲的前辈,分别带领一批学员去亲自经历红尘中的事件。 这其中又以城池悬赏的剿匪任务、保护商会运送贵重货物、扫除对民众危害较大的邪修三种可能发生战斗的事件为主。 秘境虽然也是实战场所,但只能满足与天斗与地斗两种条件,至于与人斗……三十岁以下青年们的简单思维明显不满足与人斗的要求,他们大多数只知道拼实力,而红尘之中多数拼的是算计。 当然,这不是说青年没有算计,只不过他们的算计太过简单,譬如组成反季无常联盟就是算计。 可之后呢?直接让高阳平带着三个人给怼的找不到北,在没成型前就直接给打个半残,让他们即使过后聚集起来也没有与自己一方硬憾的资本。 他们也不知道迂回或者用点心计,就知道个人多势众,结果还不知道提前聚集在一起,就这他们能成事才有问题。 相比于算计这一方面,高阳平堪称同龄人中之最,在他眼中,大部同龄人的智力线都相当于孩子,想怎么耍就怎么耍,唯一要注意的不过是孩子们还没长齐的乳牙而已。 而学院给出的外出试炼就是让学员们亲身体验算计,学会如何算计,即使他们达不到高阳平这种近妖的高度,起码也得让这群孩子上升到正常智力线,省得以后被坑死还说自己在玄通学院学习过,这锅学院可不帮他们背。 老院长对高阳平的想法很是满意,不由的点头称赞道:“小计谋,大算计,好主意。” 高阳平谦虚回应:“前辈谬赞,若您不是处于学院之中,想必您会有比晚辈更好的见解。” “呵呵,你倒是会说话。”老院长不可置否的笑笑,随后问道:“如果他们管我强行要人怎么办?我总不能一口回绝吧?” “他们真能拉下脸要人肯定早就要了,哪能等到现在。”高阳平对这五座城池的做法非常不屑,征兵哪有那么多麻烦,直接说明白福利待遇把人拉走就行。 学院敢不给人?谁给你们权利不给人的?是不是又分不清自己什么身份、搞不清谁是大小王了? 可能会有人说这样征兵太过霸道,可霸道又如何?有办法解决吗?可能会有办法解决,但老院长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与城池相比,学院终归是处于弱势的一方,面对强势者他们只能服从或周旋,却不会有任何话语权。 明明有最快捷方便的办法,那五家城池却选择走正轨流程,让高阳平不屑的正是这点,不懂利用自身优势的人在他眼里通通都是愚蠢。 其实这也不怪那五座城池,他们哪有什么征兵经验,征兵都是被逼出来的,哪能想到还有强行征兵这一做法,他们又不主管军事,对这方的了解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点罢了。 高阳平把五大城池鄙视了一通,笃定的跟老院长说道:“他们要是强拉人您就说学员并不完全归学院管理,让他们找门派和学员家长沟通去,以他们现在使用出的手段来看,他们绝对会放弃这一想法,只能接受试炼的提议。” “这点我也想到了。”老院长点点头,话锋一转,有些无奈的说道:“但是门派的人就要来过了。” “啊?”高阳平一愣,怎么就门派的人要过来了?来哪?这是哪个门派这么闲?没事瞎溜达也就算了,咋还专门赶在这时候溜达?你们是想闹哪样啊? 老院长颇为头疼的解释道:“我三个多月前派人邀请八大原始宗派十一月份来学院交流,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月份左右他们就能到,而且现在可能就在路上,现在想派人再通知他们估计是来不及的,主要我也没想到会突然遇见这档子事儿……” 高阳平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懵逼半天才憋出一句吐槽:“您是不是闲到了……” “这个怎么说好呢,唉……主要还是事出有因。”老院长郁闷的叹了口气,当下就把邪灵之事大概叙述给高阳平听。 当初老院长让李天权保密是怕被有些脑子不够用,或者脑子太够用的学员听到,因为这条消息可能会引起不知内情的人的恐慌,从而导致学院再次陷入不必要的紧张。 而说给高阳平听则没关系,因为他一向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而且他也不会用这条消息做任何对学院不利的举动。 但这并不是老院长信任他的理由,至于为什么这么信任他……嗯,大概因为老院长认识高阳平他爹,如果这狐狸脸敢捣乱他可以硬核找家长? 不管各种理由信任,反正绝对不会因为高阳平的真诚,没办法,谁让这货就没能长出一副让人放心相信的面相呢…… “大部分门派内部都发现了邪灵!?甚至有些邪灵还在城池周边潜伏!?”高阳平难得的收起笑容,换上了震惊的表情问道:“是谁家这么大的手笔?明虞谷还是谪仙教?他们是自取灭亡吗?” 明虞谷和谪仙教是已知的比较出名的两个邪修门派,在高阳平看来,偷偷放邪灵这种事也就邪修能做出来,可这图个什么啊?怕被大家忘了所以怒刷一波存在?有病吧?同时挑衅这么多人这不是老寿星嫌命长,找死呢吗? “都不是。”老院长否认了高阳平的猜测,紧接着道:“实际上,我所说的大部分门派中也包含了邪修。” 包含邪修……也就是邪灵事件并不只针对正派人士,而是把所有人都包含在内? 可这……图什么呢?最多就引起个骚动,难不成还能挑起战争……不成? 战争!高阳平脑中灵光一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正道人士因为邪灵事件去找邪修们进行武力理论,吃了闷亏的邪修拎着刀出来报仇,可城池与城池,种族与种族之间呢? 凭什么人族不能有脑子不清醒的城池,以为是妖修们在故意使坏?凭什么妖修不能脑子不清醒,认为人族要打破曾经许诺和平的誓言? 世间一向不乏被愤怒冲昏头脑者,即使他们是城主,即使他们是领袖。 “原来如此……”高阳平低声自语,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兵城要让农城自行征兵了,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邪灵事件的骚动所引起的变数。 低语声并未瞒过老院长的耳朵,他赶忙追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是。”高阳平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只是猜测,不一定准确,说出来也只能惹您发笑,依晚辈看还是不污您耳朵的好。” “哦?”老院长深深看了高阳平一眼,意味深长的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高阳平并没回答,反倒迎着老院长的目光反问道:“您认为呢?” 老院长盯了高阳平良久,忽然摇头发笑,略带深意道:“我认为你说的对,不该听的就不要听,免得污了耳朵,你说呢?” 高阳平也笑了,点头保证:“您说的对,放心吧,晚辈也绝不会去污别人的耳朵。” 笑过之后,高阳平却忽然问道:“您是不是也想到了?” “不,我没想到。”老院长果断开口否认。 但否认过后,他又开始深深叹气,低下脑袋仿佛自责似的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没把发现邪灵的消息散播出去,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情况发生……” 还没等老院长说完,高阳平便急忙打断道:“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在晚辈看来散播出去才是好事,起码现在一切都摆在明面,顶多乱一阵子就结束了。” “真的吗?”老院长有些茫然,显然,关于散播邪灵消息的问题他给不了自己答案。 “真的。”高阳平肯定的点头,随后又赶忙补充一句:“起码在邪灵一事上您的决定非常正确。” 一六六 高阳平并不认为老院长做错了什么,因为在事实发生以后,他又做出另一种假设——如果老院长隐瞒下邪灵消息的假设。 如果老院长刻意隐瞒邪灵消息,或者大家都刻意隐瞒邪灵消息,那后果会如何? 后果可能是,有人突然在家里发现邪灵,然后他会推测这是不是仇敌刻意而为,从而选择隐忍、伺机报复或者直接找上门去。 被找上的人一定不会承认,因为他确实没有做这件事,解不解释这时候都已不再重要,因为不论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听信。 之后会发生什么?大概是各种在不知情人眼里莫名其妙爆发出的争斗,门派、城池、种族等等,而且会愈演愈烈,一发不收,从而改变世界的格局也不是不可能。 更关键的是,到了那时候不会有人去追寻最初的争斗原因,他们想的就是,你打我,我就要打回去。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想,头脑清醒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可他们能做什么?他们除了旁观和参与别无选择,因为在那时他们面对就不是单纯邪灵的问题,而是长久争斗累积下来的血海深仇。 仇恨能通过语言化解吗?要是能通过语言化解那还要武力做什么?大家直接弃武从文专心研究语言艺术,用三寸不烂之舌打天下多好。 能清洗仇恨的只有鲜血,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所以他们只能旁观,只能躲得远远的,或者选择……参与到仇恨之中,除此之外,别无他选。 而现在呢?老院长把发现邪灵的事情摆在了明面上,大家现在都知道这件事,同样也都是受害者。 这需要战斗吗?现在连源头都没找到跟谁俩战斗?难道要受害者们跟受害者们战斗?搞笑呢吧? 当然,这只是正常人的思维,而其中一些有心者,也就是现在战争的发起者,他们是一直想战斗掠夺,只不过缺少个战斗的理由。 现在邪灵消息帮他们补上了这一环,他们可以明目张胆的进攻,理由就是——你往我家里扔邪灵,你不是个好东西,我必须教育你,让你以后长长记性。 可事情真的是对方做的吗?对他们来说是不是还重要吗?在叵测之人嘴里事情就是对方做的,而且必须是对方做的,至于最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这种东西还会有人去关注吗? 所幸,这种混乱是个重权在握的人就看得出来,乱的明显,乱的让人知道原因,乱的让人心知肚明。 至于如何阻止,这在众人眼里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各大首领绝对会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式,嗯……尽量完美的解决方式。 只是所有人对这场混乱的真正源头丝毫线索都没有,这些邪灵就像凭空出现一样,这就不得不让人为以后担忧,因为谁都不想让自家旁边住着一条毒蛇,而且是一条已经露出过獠牙的毒蛇。 在邪灵消息散播的这件事上,总体看来是利大于弊,老院长也明白,而他之所以担忧不安则是因为他多看了一层,也就是那永远未知的一层。 老院长有些疲倦的用手臂撑着脑袋,低头叹息道:“我担心的是,把邪灵一事公布于众也在幕后人的算计之中。” “这……不太可能吧?”高阳平闻言之后眉头不由轻皱,没有幕后之人的任何线索,也不知对方所求何物,即使再妖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无从下手。 “不是没有可能。”老院长沉重道:“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地方都被邪灵侵入过。” 老院长没点明,但高阳平还是听明白了,老院长说的是那些家里没被邪灵入侵,此刻却待在受害者群中鱼目混珠的人。 这类人是最可怕的一类,也是最可恨的一类人,同时也是只有消息完全公布才会冒出来的人。 这类人一直在暗中搅动混水,以伺机在其中获得自己的利益,他们不会管别人的生死,也不会搭理种族之事,他们想的只是填充自己的腰包坐收渔利,仅此而已。 “如果这一切都是对方的算计……”高阳平靠在椅背上,望着带着几分阴雨意思的云彩感慨道:“那真就太可怕了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院长点头认同,随后说道:“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请八大原始门派过来协商对策。” 八大原始门派在修士界并不算最强,甚至连一线宗派都未必能排的进去,但这只是明面上的实力,别忘了,他们同时还要背负着自己的最古之名。 虽然实力没有那么强,但要论号召力,他们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即使作为大部分修士入世过渡期摇篮的学院也要比之略逊几筹。 最古并不是名头,同时也是见证过历史,经历过种种沧桑的证明。 他们在历史中出演过多种角色,由最初的培育人到中间的和事佬,又由中间的和事佬过渡成现在受人尊敬的地位,这其中所经历的艰难种种,非未曾经历历史沧桑之人所能理解。 虽然他们的辉煌主要记录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上,但其余留下来的威严也不能容忍宵小之辈轻易触犯。 就以八大门派的老大哥体宗来说,是他们开创了人类最初时的修炼模式,也是他们为最初的人族舍身抵御种种入侵。 天下以体修入道的门派,又有哪个敢说自己未曾受过体宗的指点?玄剑门?神兵岭?北漠刀城?追溯一下远古,他们的开山老祖甚至都可能在体宗打过杂,当过人家记名弟子! 实力再强也不能忘本,兽不能忘本,人也不能忘本,天地间修士更不能忘本,因为这里是修士世界,因为修士世界的天道与天理是真实存在的! 而这,便是最古之名的最大用途,也是宵小之辈们最忌惮他们的原因。 “您比我多看了两层。”高阳平微微低头表示钦佩,请八大宗派的用意他确实没想到,在老院长擅长的领域中比拼谋算,他确实有些年轻了。 老院长倒很希望自己能少看两层,可惜,他是院长,不能像身边那个飘飘欲仙(这是个动词)的副院长那么没心没肺。 老院长打断了高阳平想要再次恭维的话,捂着脑门郁闷道:“看几层不看几层又不是咱们现在主要关心的东西,我现在就愁的是他们来了看见征兵令,或者那五座城池顺路找上他们怎么办。” 老院长的担忧不无道理,要知道,八大原始宗派可跟学院不一样,他们的种族立场鲜明,其余立场比较模糊,更类似于奉天城,却又不同于奉天城那种中立性。 不过其余立场也并不重要,城池方面看的只有种族立场,在这方面城池可不管你古老不古老,他们真的敢强行跟门派要人。 理由很简单,以前是你八大门派守护人族,现在是我们城池守护子民,同为守护种族大义,跟你要点人手帮忙不过分吧? 原始门派能拒绝吗?能拒绝,但很难,因为这就意味着道义上的不足,这正如那句话——使用道义作武器的人同时也被道义所束缚着。 谈及城池,这是高阳平所擅长的领域,他苦思一会儿后道:“容晚辈问一句,您打算怎么主持这次交流,是只邀请了门派高层,还是?” “咱们这是修行学院吧?把他们叫过来坐下干唠你觉得合适吗?”老院长白了高阳平一眼道:“流程就是常规交流流程,这方面你应该懂的吧?” “哦哦,懂了懂了。”高阳平连连点头:“您是想把他们叫过来让我们教育他们一顿,好让他们多多努力,知道上进修炼是吧?” “就是这个意思。”老院长苦着脸道:“本来是挺好的事,可被城池这么一搅和,结果全乱套了。” 高阳平沉吟片刻道:“其实城池征兵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比如我所了解的奉天军,只有五品才有参军资格。” “你觉得那五个城池能跟奉天军比?”老院长白了高阳平一眼,奉天军的下限是五品,校尉与最低阶的牙将、副将都必须达到六品,五座农城去跟奉天军比标准?配吗?呸!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高阳平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只要门派的人表现的不是很特殊,那城池方面应该不会放下面子强行把人要走。” “表现的不是很特殊……”老院长反复重复着高阳平的这句话,琢磨片刻后,有些不太确定道:“你是说我们演给城池看?” “对!演给他们看!”高阳平点头肯定。 老院长有些犹豫:“可这能行吗?总感觉不太靠谱啊。” 高阳平乐了:“咱们就全员二品实力,我就不信那些城池还能拉着脸过来要!要是他们硬要开口,那咱们也认了!” 一六七 源恶与魅 老院长听完高阳平的主意,忍俊不禁道:“你小子真够损的,好歹你也有一层城池背景,你这么坑他们真的好吗?” “彼城池非此城池,能用我们奉天城跟几座农城做对比,估计整个大陆也唯独前辈您一人了。”仔细想想自己出的主意,高阳平也不禁失笑道:“晚辈这可是一心为了学院,为了报答您老对晚辈这几年的照顾,哪能谈得上坑他们,您说是吧?” “停停停!”老院长赶忙摆手制止:“你可别说了,你其他话我最多就保持个怀疑,唯独你这句话我是万万不信,就你还为了学院?我看你不把我这拆了就算手下留情了。” “瞧您说的,小子在您眼里难道就真的那么不堪吗?”高阳平佯装发怒,可惜,一直挂着笑的狐狸脸无法传递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老院长一琢磨也是,不管高阳平平时是不是一肚子坏水,起码人家现在帮上忙了。 人家前脚给你一堆建议,你后脚就说人家不是,这么办事好吗?肯定不好,奈何老院长实在违背不了自己的良心。 老院长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真诚的看着高阳平,非常诚恳的答道:“不要怀疑,相信我,是真的,你真的就那么不堪。” 高阳平:“……” 这尼玛,上一秒还挺严肃的,下一秒您就来怼我,和您聊个天真难,还不如去找思维天马行空的连云派兄弟唠嗑呢! 老院长也不过是开玩笑而已,实际上高阳平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非常懂法的好学生,正如那句话所说——犯法的人都是不懂法的人,懂法的人却会用不犯法的方式去做犯法的事,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行行行,您说什么是什么行了吧。”高阳平投降,他实在不愿意在自己性格上掰扯,难道自己真的不像厚道人吗!真是的…… 适当的玩笑会让严肃的气氛重回轻松,让人有更清晰的思路与头脑,但很明显,老院长的玩笑并不成功,因为高阳平看上去比之前不高兴多了…… 不过这没关系,有得到就会有失去,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老院长自然明白,就像现在,高阳平失去了快乐,而自己非常开心。 笑了一会儿后,老院长又重新把话题拉回正轨,向高阳平问道:“那我可就按你的意思走了哈,门派的人来了我安排,秘境里面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这高阳平可不干了,帮忙想计划就算了,怎么还得他亲自行动?自己这图什么呢?图那五两银子?那是自己凭实力赢的好不! 高阳平沉默的瞪着老院长,就那么直勾勾的瞪着,眼睛都不眨一下,他就像看看这老不要脸的什么时候才能感到羞愧! 老院长那是什么人?这么一大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羞愧是什么?完全不存在的好不。 老院长坦然面对着高阳平的目光,慢悠悠的说道:“我提前跟那八家门派打好招呼了,他们肯定不会空着手过来,所以你懂了吧?” 嗯哼?还带礼物了?高阳平耳朵一竖,身子前倾稍微凑近了老院长一些,瞬间变脸,笑逐颜开道:“嗨,明知晚辈悟性不够您还说的这么玄之又玄,这晚辈哪里听得懂。” 接着高阳平又义正言辞道:“晚辈不懂,晚辈也不想懂,正所谓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晚辈既然身处学院,那自然也是学院的一份子,为学院尽心尽力那是晚辈本分,绝不会图什么法器、灵气、丹药、材料等回报的!” 不图回报?清单你特么都列出来了你还搁这不图回报呢?老院长深吸一口气,太阳穴图图直跳,半晌后,他抽抽嘴角道:“呵呵……你是我见过第二无耻的人,真的。” “嗯?第二?”高阳平惊了,自己这样才是个区区第二,那第一得无耻到什么程度? 思索片刻后,高阳平试探问道:“您见过李天权了?” “你觉得呢?”老院长靠在椅背上,抬头仰望着苍天,满脸写的就一个字——生无可恋。 …… 在南方做什么生意的最多?不用想,答案自然是茶楼,夸张点说,一块板砖扔过去砸塌了十家商铺,其中最起码能有八家是茶楼,剩下两家则由其他行业均摊。 茶楼多,去茶楼消遣的人也多,尤其是在炎热的夏秋交替之季,在茶楼中一待便是一天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一盏凉茶,一桌棋局,一首小曲,再看上一场酣畅淋漓的傀儡戏。 神仙生活是什么样?修士们不清楚,普通人也不清楚,没人清楚。 但岳华城的人认为,眼下这般生活便是神仙生活。 文儒有茶有曲,莽汉有酒有肉,在生活比较富裕的时候人就要学会享受享受生活,何必那么苦苦折腾,到头来却被生活反过来享受了自己一通呢? 一辈子兢兢业业,最后换得两袖清风,不如眼前的余香半盏,更比不上台上的半曲铿锵。 感谢明智的城主,是他让曾经被冠以最贫困之名的城池能有近日的富饶。 感谢明智的城主,是他让曾经浑浑噩噩的人们重新找回前进的方向。 感谢明智的城主,是他让曾经的混乱远离这片方寸之地,也是他让现在的混乱无法波及至此。 “感谢城主……哦呵呵呵,真没想到曾经名动一时、有‘源恶’之称的雪大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真让奴家对您有些另眼相看呐,要不是女子仅存的几分矜持让奴家冷静,恐怕奴家现在都要扑进您怀里啦。” 极具魅惑性女音在偌大的城主府中回荡,听到她声音的人无一不陷入呆滞,除去正在批阅文件的城主——也就是她口中的‘雪大人’。 陆千雪,有人称他为混乱的发起者,有人称他为恶之源头,争斗仿佛是他的代名词,在他活跃在修士界的短暂时间里,他的身影出现在哪,哪里便必然出现混乱。 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控制心神?不是,因为他并没有操控人心的能力,是用计谋手段?不清楚,因为谁都不知道混乱的源头是什么,众人仿佛是为了争斗而争斗一样,只不过他每次都会在混乱中出现,所以他才被冠以不吉之名。 可能是因为他,也可能与他无关,要怪只能怪他每次都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 陆千雪只活跃了二十年便退隐山林,无人知晓其原因,因为认识他的人并不多,与他关系好的更是少之又少。 他宛如雪夜中的孤独行者,悄悄地来,又悄悄的走,留下的只有雪地上的那片深深足印。 曾有人推测陆千雪死了,因为他们认为这样高调的一个人不会悄无声息的消失。 如今看来他只是厌了,厌了那些围绕自己发生的战斗,厌了那些无知人的闲言风语。 如今岳华城由他所掌控,一身素色蓝衣是他的象征,只要蓝衣出现,再混乱的状况也会得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再难处理的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 他不是神明,但在百姓心中却胜似神明,因为他以他的智谋,创造了许多奇迹,正如现在一片繁荣的岳华城,正如现在没被混乱波及到的三寸净土。 魅,一个妖艳动人的女子,会让见到她的男人不由为之心动,一瞥一笑莲步轻挪,无一动作不带着风华千姿。 她是陆千雪少有的朋友,但陆千雪知道,魅其实与自己一样,都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之人,朋友在他们这类人看来只是人际关系的小称呼,而这关系……则是靠嘴说出来的。 魅本名不叫魅,因为那些令人‘愉悦’到不敢忘怀的过往,所以她成了现在的‘魅’,本名?她忘了,也不想再记起,因为她是魅,她也只能是魅。 清脆的走路声与悦耳女音在空旷的城主府内回响,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魅以妖娆的姿势躺在陆千雪的桌上,这一切才重归寂静。 陆千雪继续批阅着手中的公文,头也没抬的道:“能让‘魅’有心动的感觉,真不知我是应该觉得幸运,还是应该觉得不幸。” “当然是幸事啦……”魅翻身下桌,溜达到陆千雪身后为他捏着肩膀,娇滴滴道:“不过不是雪大人的幸事,而是奴家的幸事哦。” “呵,在我看来,这只不过是你太无趣了而已。”陆千雪嗤笑一声,他放下了手中公文,回头看向穿着暴露的魔女面无表情道:“直接说事吧,别每次都来这一套,还有,在这里我不姓陆,也不是你口中的雪大人,记住,我叫单千。” “哟,单大人好大的威风哦,都要吓死奴家了啦。”魅做出一副受惊的表情,拍打着自己一对让同性嫉妒的挺拔山峰,眼角闪烁着几点晶莹,看样子还真像马上就要被吓哭的模样。 但陆千雪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哭,即使她哭也不能信,因为她是魅,仅此而已。 一六八 过往已被遗忘 魅是谁?她的过往又是什么?谁知道?没人知道,即使陆千雪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就仿佛凭空生出的一样。 魅是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可以令女人嫉妒男人疯狂,但只有一点美中不足——那就是她的眼神。 在魅的眼中看不见对往昔的怀念,也看不到对未来的向往,她眼中所有的只是现在,弄而不染的一团冰冷死气。 “说事就说事嘛,辣么凶干嘛哦,奴家这不是太怀念您了嘛……” 说话间,魅贴心的把陆千雪的披散的长发重新归拢好,顺势搂住他的脖子,看架势颇有几分要躺在陆千雪怀里的意思。 “再碰我你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轻飘飘宛如陈述事实般的话语由陆千雪说出。 如果只听语气和看他的表情,那想必没人会把他这句话当做这是威胁,但魅还是乖乖放开双手。 因为了解陆千雪的人都知道,这个人说什么便会做什么,而且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迟疑犹豫,即使面对的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也一样,只因他是陆千雪,仅此而已。 魅佯装委屈,撅着嘴气呼呼的望着面前英俊青年模样的陆千雪抱怨:“您真是的,人家远道而来没有招待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凶人家,您就不怕伤了人家脆弱的真爱之心吗?” “真爱之心?如果你有的话。”陆千雪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他对面面前这个女人没有一丝兴趣,即使她有一身无瑕的皮囊,却依然掩盖不了那择人而噬的本质。 随后陆千雪抬眼看向她道:“你找我只是说这些吗?如果只是这些,那你可以走了。” “哟,雪大人,别这么说嘛……”说话间魅又想坐到陆千雪腿上,可惜,却被男人双眼中的淡然给劝退。 魅很怕陆千雪,或者说,对陆千雪熟悉的人中就没有不忌惮他的。 倒不是因为陆千雪有多强的修为,而是这个人永远会在对方警惕心最低的时候出手,那时出手的人可能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可能是看似无关的路人。 只要惹了他,就连躲进深山中隐修也一样不安全,因为山中也会有生灵,而这些中立而自由的生灵也会在这一刻转为敌人。 魅讨了个无趣,但她依然带着如浴春风般的笑容,她并不接你别人怎么看她,她游荡的这些年遇见的人可不少,要是她真的在意别人眼光的话,那估计她早就给自己换身装束了。 “说事吧,我还有公文要处理。”陆千雪起身到茶桌旁拉了张椅子给眼前这个妖娆的女子,而他的行为果然又再次引起悦耳的女子娇呼。 “看来大人果然温柔了许多哦。”魅侧坐在椅子上笑嘻嘻道:“温柔到差点都让奴家忘记如今的形势是您一手导致的呢。” “如果只有这些,那你就不必再说。”陆千雪重新坐会城主椅子上,冷冷说道:“导致现在形势的人是他们自己,我只不过在微不足道的时间里推了他们一把而已。” 是的,陆千雪从不认为自己导致过什么形式不形势的,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在背后默默推上这群犹豫不决的人一把,虽然他推的这一把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谁让这头骆驼之前非要背那么多稻草呢? 魅有些惋惜的摇头:“可惜哩,现在看来,大人推的这一把也并不是很成功的嘛。” 顽皮的嬉笑声并不能掩盖其中蕴含的嘲弄之意,虽然大家所处同一阵营,但能看见陆千雪失误的次数实在少的可怜,相比于此次前来的任务,魅更感兴趣的是陆千雪的失误原因。 “按眼下情况看,确实不成功。”陆千雪并没否认自己的失利,他淡然解释道:“世间任何事情都有变数,我不是神,算不尽天机,但我还是劝你们那边做的收敛一些,因为出手干预我计划的人非比寻常。” “您是说此次计划是被一个非比寻常的人所干预?”魅有些不解,随后忽然轻笑道:“没想到大人竟然也学会推脱了。” “推脱?你觉得我是在推脱?”陆千雪奇怪的看了魅一眼,诧异道:“你不会真认为是学院那个老东西破坏的这次计划吧?还是说所有人都认为计划失败是因为他?” “难道不是因为他公布出消息,所以才导致那么多邪灵暴露吗?”魅疑惑道。 她想不通陆千雪为什么会否认在修士界各大高层中传遍了的事实,在她印象中,陆千雪并不是一个愿意给自己辩解的人,可现在这又是为什么呢? “消息确实是他公布的,但问题并不出在他身上,他只是在不经意间给别人当了一次傀儡而已。”陆千雪微微摇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最后叹了口气问道:“你听说过‘共时天命’吗?” “共时……天命?”魅茫然道:“那是什么东西?是命数还是?” “不是命数,是定数。”陆千雪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屋顶,瞳孔中却倒映出璀璨星河,片刻后,他轻笑一声,饶有兴趣的感慨道:“没想到世间竟会有能掌控定数之人,有趣,如有机会真想见识一番。” “掌控?定数?”魅惊讶的睁大眼睛,死气沉沉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可随后她却突然愤怒吼道:“命可改,定无变!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你不会想用这么明显的谎言为自己开脱吧!” “呵,本以为你聪明一世,没成想你竟也是个愚蠢之人!”魅冷笑着起身,玉脂般的右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五只手环,与裸露在外的左脚脚腕上的五色迷魂铃称相呼应。 她的左手中多出的了一把三尺粉红剑,虽然剑的颜色与花纹仿佛女孩子家的装饰品,不过当这件装饰品出现在她的手上时就一切都不同了。 陆千雪与那双被怒火填满的美眸对视,不急不缓道:“你想和我动手?这不值得,我们没必要。” “我觉得很有必要。”魅冷声道:“如果你今天不解释清楚的话,你不是我的对手,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我自然清楚,所以我也没打算与你动手自讨没趣。”陆千雪摇摇头,把自己批阅好的公文整理好放在一旁,就在魅快要等不急时,这才慢悠悠道:“你是从哪听到‘命可改,定无变’这句话的?” 没等魅想好怎么回答,陆千雪紧接着又问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你知道吗?” 魅回答不出,还好,陆千雪也并没真的指望她回答,或者说,他并不想给她回答的机会。 陆千雪淡然道:“世人皆说‘命可改,定无变’,这仿佛是一个公认的事实,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我听不懂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魅紧皱眉头,但眼中怒火却少了不少。 而且她也收起长剑,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不过这次她的坐姿已不再是风情万种的侧卧,而是极为标准的正坐。 “还是你这样看着顺眼许多。”陆千雪把挂在自己椅子上的外套拿起,走到魅身边轻轻为她披上,遮挡住她极为暴露的着装。 魅把素蓝色的长衫紧紧裹在自己身上,抬起头脑袋望着身边的男人怯生生道:“真的可以改变吗?我试过了,可是没用……” “……”陆千雪沉默,他知道魅的过往,速度想不出安慰她的话,或许,自己就不该帮忙寻找这位满身伤痕的姑娘,亦不该将她从地府中拉回。 “芷兰……你……”陆千雪叫出了那个被世人遗忘已久的名字,而话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是那一天,陆千雪成为了‘源恶’,也是那一天,叶芷兰成为了魅。 陆千雪回到了座位,他望着好似暴雨中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的魅,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挣扎与痛苦,那是曾经,二人都不愿再提及的曾经。 沉默了许久,陆千雪心神稍定,又重新把话题拉回正轨:“我不知道定数可不可以改,但我一直相信定数可变,因为‘命可改,定无变’这句话是由人所说,而奇迹也应由人所创,我们做不到并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 “改变不了是因为我不够努力吗?”魅怔怔问道,显然,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脱身。 陆千雪:“……” 这天特么没法聊了啊,姐姐,您来这一趟是汇报工作还是搞我心态来的?我兼职那么多,可是唯独没有心理医疗师这一项啊! 您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帮我扩展个新业务,您是要干嘛?咱说好的人身自由呢? 这一刻,陆千雪死的心都有了,而且还期望自己死后不要被人从坟堆里抛出来再利用! 一六九 源恶、魅、夜时 魅没有感情,但叶芷兰有,可惜,如今叶芷兰已死,只留下了魅。 半晌的伤感,魅终于成功从那名为过往的泥潭的挣脱束缚,一步一步艰难的爬到了岸边,或是……掉进了她给自己创造的深渊。 忽然,不知如何展开话题的陆千雪说道:“你的迷魂铃少了一只,它们本该是一对。” “弄丢了。”魅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句,顺便还用披在身上的素蓝外套擦拭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眼泪。 陆千雪接着道:“你的迷音五彩镯少了一套,而且你的剑也不是曾经那把。” 魅淡淡的瞥了陆千雪一眼道:“用旧了的东西就应该换掉,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难道你会不知道?” “是吗?”陆千雪不可置否的摇摇头:“你的金玉牡丹钗不见了,而且你好像并没戴你最喜欢的那对琉凤环。” “只是首饰而已,女人家的首饰就是要经常换的。”魅裹着外套起身道:“如果今天你只想说这些,那我只能说恕不奉陪了。” 陆千雪:“???” 绕是以陆千雪的脑子也没转过来这个弯,他直愣愣的看向眼前淡定的女子,脑子里基本一片空白。 他现在就在琢磨一个问题,今天是自己来找她的,还是她来找自己的?什么情况?您不是有事吗?咋啥也没说就要走?您现在都这么草率的吗?要是咱们这群搞邪教的都跟您一样,那正道得省多少心啊。 就在陆千雪一脸懵逼、场景即将要进入到沉默环节的那一刻时,却听魅忽然说道“旧事终是旧事,没必要重新再提。” 魅不愿反复揭露自己的伤口,也没人喜欢反复揭伤口给别人观赏,她岔开话题道:“相比于此,我更愿意听你解释解释那个让你出现失误的‘共时天命’。” “呼……”陆千雪长出口气,话题重新回到正轨,他也恢复成先前的淡然模样,相比于私事,公事才是他真正擅长的领域,他可是个千年单身汉,要是他真有开导女人的本事,那他也不至于连个对象都没有。 魅想听什么,那陆千雪就说什么,他可不想这个女人再抽风一次,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可经不起她折腾。 稍微思索片刻,陆千雪解释道:“共时是一种现象,其特性为,无因果性,有联系性,且具有同时性。” “无因果性?这不对吧?”魅一瞬间抓住了重点,反问他道:“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陈老头先把事情公开,然后邪灵才陆续暴露,这难道不是因果性吗?” “这是因果性,但时间点上不对。”陆千雪摇头为她解释:“在他未公开消息之前邪灵便在那两个月中陆续被发现,也就是说,他公不公开消息无所谓,因为邪灵都会在这段时间因为共时性而全部暴露,他的公开消息的作用也不过是让世人更清醒了一些而已。” 接着陆千雪又说道:“按照我的计划与我所见的未来,邪灵会在十年间缓慢浮出水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两个月时间同时爆发。” 未来充满无数变数,而陆千雪的能力便是在那无数未来中寻找到发生概率最大的一条,并推波助澜加以运用。 他可能会用在出门买早点时与街坊邻居闲聊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的方式去引发一场斗争,也可能他随手在街道上扔一张纸屑便在不经意间引发一场命案。 用他的话来说,他只是重新书写了那些人的命数,只因那些人没有丝毫在历史上留下定数的价值。 “我所引发的只是一场混乱,而这位暗中出手的前辈改变的却是历史。”陆千雪怅然叹息:“只是有一点我至今未想明白。” 正在咀嚼陆千雪话中韵味的魅闻言一愣,立马问道:“哪一点?” “按理来说,能改变定数之人,以你我之力必然不能与之匹敌。”陆千雪茫然道:“可这位前辈既然有如此能力,为什么非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难道我们不值得他出手?还是他本就不能出手?或者说他只是想给我……给我们一个警告,让我们尽早收手。” “所以你想放弃?”魅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忧。 一个连死人不放过的地方,怎么会让活人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解脱?如果陆千雪宣布退出,那等待他的未来可想而知。 “放弃?能放弃我也不会是‘源恶’,你也不会是‘魅’。”陆千雪苦笑道:“只有你会相信我说的话,除你之外,再无人信我。” “呵。”魅嗤笑一声:“我如今也算人吗?” 陆千雪温和回应:“他们怎么看是他们,起码在我这里算。” “看来这些年你真的变了很多,从前的你可没现在这么讨喜。”魅撇撇嘴,裹着素蓝长衫起身向城主府外有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走时候别忘了带上我,如果你走的话,还有,你这件衣服现在归我了。” 陆千雪望着被长衫笼罩的倩影轻笑道:“你也变了很多,我记得你一向不喜欢蓝色。” “那是从前,现在我喜欢了。”魅只留下了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城主府。 直到她出了城主府大门时,府中的侍卫与侍女才开始悠悠转醒,而他们依然继续着先前的工作,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许,对他们来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 魅走了,陆千雪的生活再次回归平常,他重新拿起一份公文进行批阅,只不过此时他的脑中却多出一份疑惑——特么这女人大老远跑来是干嘛来的?不会就是找自己聊天吧?这都什么事啊…… 与此同时,回到旅店中的魅躺在床上一脸纠结,这特喵的,聊天聊嗨了,竟然把正事给忘了! 现在要不要回城主府一趟?可这么做一定会被那个男人嘲笑的吧? 魅像个闹脾气的小孩,躺在竹席床上胡乱打滚,且在内心中发出痛苦悲鸣。 啊啊啊啊……苍天呐,大地呐,求您们救救您们从垃圾堆里捡到的本巨婴好吗? 魅离开了,城主府却依然没有平静下来,因为又有人来拜访陆千雪,一个很奇怪,同时也很有礼貌的人。 他无声无息的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陆千雪面前,侍卫与侍女在这一刻皆如静止,他们宛若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雕塑,不会看、不会听、不会动。 夜时是这个男人名字,文雅的名字又如他本人的气质一般缥缈,一身点缀着星月的金丝黑褂披在他的身上,乌黑长发犹如瀑布顺肩膀而下,他脸上带着轻松与从容,就好像永远都不会紧张一样。 夜时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站在陆千雪的公文桌旁,静悄悄的等待着陆千雪批阅完手头的公文。他一声未发,不急不躁,仿佛陆千雪忙多久他便能等待多久一样。 这么大个人在身边戳着,说看不见那绝对是假话,但陆千雪就是不想搭理夜时,不想搭理这个连他好友栏都没进去的男人。 二人就好像在比拼耐心,陆千雪专心批阅公文,夜时安静在一旁看着,半小时、一小时、一个时辰过去,陆千雪把刚批阅完的公文放在右手边,左手熟练的摸向摆放未批阅公文的位置,却不想此次竟抹了个空,因为刚刚他批阅完的便是今日最后一份公文。 在他身边等待良久的夜时见此一笑,弯腰为陆千雪倒上一杯早已凉透的热茶,并送到他的右手旁放好。 “累了吧?”夜时轻声问道。 温和的语气、和煦的笑容、贴心的照顾,这三点证明了夜时并不是一个容易引起他人厌恶的男人。 但陆千雪就是厌恶夜时,因为他能看到夜时隐藏在眼底的阴寒,还有刻在他骨子里的嗜血冲动。 陆千雪并没有碰自己的茶杯,并不是因为茶是凉的,而是他知道,被身旁这个男人碰过的东西千万不要随便握在手里,仅此而已。 陆千雪淡然道:“我并不累,如果可以,我再批三天三夜也不是问题。” 夜时闻言轻笑一声:“我在这里站三天三夜也没有问题。” 紧接着,夜时指向那些雕塑一般的守卫与侍女,温和的对陆千雪说道:“你我撑得住,恐怕他们支撑不住,友请提醒你一下,你已经浪费了一个时辰零三刻钟,也就是说,再过三刻钟他们便会被我完全‘消化’,到时恐怕金仙下凡也救不回来他们哦。” “你这是在威胁我?”陆千雪淡淡的瞥了夜时一眼:“你的愚蠢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你觉得我会在乎他们的生死?” “你不会吗?”夜时笑道:“那我现在享用他们你可别跟我急哦……” “你大可试试。”陆千雪做了个请手势。 夜时诧异的看向陆千雪,不知道这个人要打什么主意,不过他也没有真的去试。 正如陆千雪不愿碰他拿过的茶杯,他同样也不相信陆千雪的邀请,对他们来说这并不是忌惮,而是尊重——对同级别对手的尊重。 “魅来过吧?”夜时岔开话题,抽抽鼻子嗅着屋内的淡香,不多时,他便厌恶的皱着眉头抱怨:“真不愧是她,走到哪都带着这股刺鼻的臭味。” 陆千雪摇摇头道:“你嗅觉与我们不同,说实话,我觉得这味道还挺不错的。” 夜时意有所指道:“我嗅觉虽然与你们人族不同,但这也并不只是嗅觉的问题。” “呵,是吗?”陆千雪失笑道:“那你的问题可真够多的。”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天气引起身体不适,头昏脑热中…… 《我家师兄才是坑》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家师兄才是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一七零 从我变成他的那一刻 “你的问题可真够多。” 这是陆千雪对夜时说的话,可能陆千雪只是单纯为魅打抱不平,也可能是他意有所指。 话中有几层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听到这句话的人能理解几层。 夜时自己搬了把椅子做到陆千雪对面,不顾形象的趴在桌上捂着额头,颇为头痛道:“我的问题确实很多,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 “你不是一个喜欢废话的人,但你的废话是真的不少。”陆千雪靠在椅背上,摆出略微轻松点的姿势道:“说说你找我做什么吧,无缘无故来我这里可不像你的风格。” “当然,我又不是她。”夜时在这时还不忘提魅一嘴,由此可见,这二人的关系真的是差到了极点。 夜时接着抱怨道:“她只会跟你闲聊,你看看,就过来找你询问意见的小任务竟然还要让我过来帮她完成,要让我说,你当时就不应该把她挖出来。” 陆千雪对夜时的这句话深感认同,他也捂着额头,做出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道:“要早知道会这样我也绝对不会把她拉回来,说到底还是我做错了啊……” 魅真的连询问意见的小任务都做不好吗?她不傻,她也不蠢,她不是小孩子,更没有健忘的毛病,所以她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陆千雪明白,这是魅与自己一样都不被别人信任,所以夜时才会过来,说什么帮忙完成任务,只不过是一个好听点的监视理由罢了。 夜时的真实目的即使陆千雪知道也不能去点破,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不再提及与魅有关的话题。 二人的寒暄铺垫在一笑中结束,现在是时候拉开正题了。 陆千雪率先道:“看来塞北已经起风了,不然他们也不能把你派来。” “当然,毕竟你这边也需要点小帮助。”夜时邪魅的舔舔猩红的嘴唇,咧嘴笑道:“魅和你都不适合做这份工作,所以我来了。” 魅与陆千雪都是人族修士,而夜时却是妖修,是什么工作适合妖修却不适合人族修士?当然是猎杀人类,在城中制造混乱。 如果只是杀人,那魅与陆千雪都可以轻松做饭,但这并不是单纯的杀人,而是要让人看到人是谁杀的,让人明白杀人者的真实身份。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制造出仇恨,制造出一个种族与种族之间的仇恨。 “什么时候动手?”陆千雪问道。 “明天。”夜时矜持一笑:“我是一路飞过来的,多少也需要点时间休息,你这里烟火味不错,我很喜欢。” 陆千雪想了一下道:“别在我这里闹腾,其余地方你随意。” 夜时欣然点头:“明白,你应该还需要一些时间稳固地位,这次帮你积攒威信也是我来的目的。” “哦,还有。”陆千雪提醒道:“这附近三座城池中有高手,以你的实力,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我先找几个村庄打牙祭。”夜时自信道:“在这方面我很有经验。” 陆千雪默默点头,随后盯着他认真说道:“虽然你的作为令我不齿,但我并不希望收到你的死讯。” “真的吗?”夜时笑了:“这句话真是好久没人与我说过了。” 陆千雪问道:“有多久?” “我也记不得咯。”回答完这句,夜时便起身朝门外走去,直至出了城主府的大门,他才低声怅然自语:“大概从我是‘夜时’的那一刻开始吧……” …… “老石,你到底行不行啊?就不能收着点玩吗?三品修士全力都伤不了你,然后你告诉别人你是一品高阶?你当大家都傻是吗?” “小雨,记得偶尔要失误一次,尽量把对方也括进加持术法范围之内,别体现这么高的战斗素养和施法精确度,这不是一品高阶修士该有的东西。” “赵寻风……嗯?人呢又特么隐身?又特么隐身!特么没完了是吗?你脑子是被季老大踢了吧?说了多少回不能隐身?怎么就是记不住啊?隐身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关键你隐身移动你还不暴露气息,这是一品高阶修士能掌握的技巧?多动动脑子能死吗?” 高阳平口干舌燥的训斥着这群在学院鼎鼎有名的天才人物,他从接下老院长任务的那一刻便把这群人召集起来培训,就为了在各大城池面前演一场‘我们这一届年轻人是最没出息的一届’的戏。 奈何他发现了一个可悲的事实,这个戏根本不用演,因为他们就特么是最没出息的一届,没有之一! 连个压制修为模仿低阶修士战斗都做不到,一个个非要走狂拽炫酷吊炸天的路线,算上高阳平自己,整整十人,就没一个会玩低调,会扮猪吃老虎的人! 其实这也不能怪这群天才,让他们压制到三品境界他们都能做到,可高阳平的要求是压制在一品高阶,想要把力量精确控制在他们阔别已久的境界着实有些困难。 一品高阶是个很微妙的境界,那拙劣且目的明确的战斗方式在这群起步四品中阶的修士眼里看来很幼稚,他们有一千种方式击败一个一品高阶的修士,却没有一种能模仿他们的战斗习惯的方式,因为他们总会条件反射的用出超境界的战斗技巧。 高阳平很暴躁,非常暴躁,能让他真实表现出暴躁情绪的人不多,但眼前这群人每个都有把他气死的实力。 “咕咚……咕咚……” 高阳平接过小欧阳递来的水杯,丝毫不在意形象的仰头牛饮,这半个月以来,他每天都是这么过的。 应人之事必尽心,这是他的人生准则,在他看来,别人把事情交给他那是信任,自己如果不上心那不是骂自己呢吗? 高阳平等人在训练,李天权、浣玉衡、白安琪与小欧阳则作为应援团,唔……也就是吃瓜群众。 当然,这个瓜也不是白吃的,他们需要做场外的技术指导,顺便帮他们端茶递水,做做杂役的工作。 技术指导主要是李天权与浣玉衡提供,小欧阳有心指导,可惜她自己也控制不明力量,不然她也不会抱着家传功法,却被排在武力榜前十之外。 白安琪倒是能精确控制力量,奈何她是个蛮修,实在搞不明白正常体系的修士应该如何战斗,毕竟蛮修的战斗方式从小到大基本都没变过,他们境界提升主要提升的就是力量与吸收灵气的速度。 至于李天权和浣玉衡这俩兄弟,前者以压制修为为乐,没事就玩低调装路人,而后者虽然很少压制力量,但木先生还是体系的教导过。 木先生的教学方式大家都懂,要不你老老实实的学会,要不你老老实实的被我捶死,浣玉衡虽然头铁,可惜,现实的铁拳完全足够捶烂他的铁头。 十人以对练的方式训练,对手随机,用的都是木质兵器,主要是怕不小心伤人,现在大家可都在模仿一品高阶修士呢,要是真刀真枪的明干说不准一个失误就能把人给戳死了。 当然,被戳死的人中绝对不会有石撼山,因为这货的防御实在有些让人崩溃…… “你们都知道,我这是肉体强度,不是压制境界能解决的问题……”石撼山无辜说道。 石撼山连灵力都没用,很单纯的浑身放松站在那里挨打,奈何到现在为止愣是没一个能破他防的! 石撼山什么办法?他也很崩溃好吧,他总不至于为了配合演戏就废了自己一身修为吧? “所以说你为什么非要练这个破功法啊……”高阳平崩溃的捂着脑门,他现在对老院长交代给他的任务不抱任何期望。 …… “乘风万里,踏流云飞雪,山川社稷于三丈之间。第一个来的果然是你们,不愧是法宗,不愧是易宁长老,这一手腾云化雾之法也就你能用到如此程度。” 老院长乐呵呵的迎向带着一群青年弟子从天而降的法宗长老,法宗第一个来学院在老院长的预料之中,因为法宗的人一向不守时,他们只喜欢自己等别人,却从不愿让别人来等候自己。 当然了,这其中也跟法宗掌握的大量稀奇古怪的术法有关,他们赶路都不用交通工具,直接由长老带着弟子们到处飞就完事了。 正常尊者以上的修士都是一带一飞行,多的可能也就一带二,而法宗就不同了,他们一人能带飞一个加强连! 别问!问就是闲的没事,竟特么瞎研究黑科技了。 易宁,法宗颜值方面的担当长老,主要负责对外跑业务搞社交,兼职带着门派无聊弟子体验飞行,偶尔还扩展业务,充当一下幼儿园班主任。 人不错,各个方面都不错,修为方面是尊者中阶境界,不算高也不算低,实战能力并不是很强,但运输与跑路能力出类拔萃。 长相没问题,衣着打扮没问题,为人谦逊讲义气,尊老爱幼,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也没有和别人结仇的记录,家里有房有存款,而且还是个持续四百多年单身汉,完美符合此次来学院的人员要求。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人在对异性的情商上有点小问题,不管跟他接触多亲密的妹子,他转头都能给人家发展成兄弟,并且还能诧异的跟妹子说:“我只是把你当兄弟,却没想你竟然要睡我!” 所以说,单身不是没原因的…… 而法宗派他来的目的大概是:我们家里能安排给他相亲的都安排个遍,实在没啥能再给他安排的人了,陈老头,你那边努努力,赶快给这倒霉孩子蹿腾个对象吧,别老让这倒霉孩子拉低我们这边平均婚姻指数了。 一七一 真不愧是老前辈 “老前辈好,晚辈法宗易宁见过前辈。” 虽然易宁与老院长并不陌生,但该走的礼仪程序还是要走的,这里又不是私下见面,更何况他还带着一群后辈。 自己这次身为带队长老兼家长,自然要给身后的年轻人们树立起一个正确形象。 其实修士界讲究的礼仪并不是很多,大家辈分都是乱的,根本用不着见过这个见过那个这么麻烦。 而且易宁身为此次外交人员本,从身份上来说并不比老院长低多少,所以他也大可随意一些。 但他还是按照程序走了,要不怎么说他这个人哪都好,三观还很正呢,只可惜这么多年就是没混个对象出来,怪不得法宗的老一辈们天天在家里干着急。 易宁身后的法宗弟子们有样学样,自家长老行不行礼无所谓,但他们必须得行礼,这其中只有一小部分原因关乎礼仪,而其余原因则是——如果他们不行礼,那等待他们的将是来自自家长老的碎碎念,这比揍他们、骂他们一顿还要痛苦。 易宁从法宗带来了十位弟子,三男七女,各个样貌不凡,看其充满战意与朝气的目光,老院长就知道这群人跟易宁一个尿性…… 要知道,易宁小时候第一次来学院见老院长也带着这种目光,可结果呢?四百年,抹去零头的四百年啊,别人最少都特么能繁衍五六代人,可这倒霉孩子愣是连个初恋都没混上! 没混上就没混上吧,他好歹找几个练练手也行啊,可他特么连个练手的都没有。 老院长在心中暗暗摇头,并把这群孩子的姻缘都判了死刑,要怪就怪这群孩子的领队是易宁,看见他根本让人联想不到爱情。 青年弟子们好奇的打量着学院布置,同样也对偶尔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和自己年纪相仿的路过学员回以善意目光。 法宗虽然传承古老,但它终归宗派,满打满算也就千八百人,与单个学区人数过万的学院是没法相提并论的。 这帮小青年成天闷在自家宗派,虽然偶尔也有下山经历,但终归也没见过多少世面,学院的人来人往和各种建筑设施想吸引他们的目光简直不要太简单。 “咱也算是老熟人,我也就不跟你瞎客套了。”寒暄过后,老院长直接进入正题,热情洋溢的拉着易宁道:“礼物带了没?别跟我说你是空手来的哈,你要真这样小心我把你给撵回去。” “呃……”易宁闻言一呆,大家熟归熟,可见面就提礼物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绕是以他外交多年的灵活头脑都没反应过来这茬。 老院长见他的表情当场就不乐意了:“你不会真没带礼物吧?那行,你自己回去拿,这群孩子扔我这当人质,咱们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实在不行你就地买点,那边有两家店是我开的,你给我买两斤水果这事咱就算了。” 易宁:“???” 法宗弟子都懵了,这怎么了这是?这刚进大门,两句话还没说上,自己怎么就成人质了? 上面不是说好让我们出来玩的吗?当人质是玩吗?咱家里是不是对玩有什么误解啊? 这群孩子都迫不及待想让自家那些长辈过来一起玩了!不为别的,主要就是有好事不能自己独享,他们要让家里人过来体验体验玩有多么快乐! “咳咳……”易宁干咳两声,尴尬的回头看了眼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自家晚辈们,凑到老院长耳边小声道:“礼物晚辈带了,前辈您看在这说话影响是不是不太好,孩子们都盯着咱俩呢。” 有礼物那就一切好说,老院长心领会神的点点头,挺直腰板义正言辞道:“我刚刚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单纯想试试你的应变能力,再说了,老朽家大业大的,难道还能真管你一个小辈要东西不成?” 法宗弟子们听到老院长的话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原来这是老前辈试探易宁长老,并不是真的想要礼物。 想想也是,正常人哪有直接开门见山要礼物的?更何况眼前还是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前辈,肯定干不出这么没谱的事。 法宗弟子们听完都安心了,因为他们想通了关键。 易宁听完直接呵呵了,因为他早就想通了关键。 老院长是啥人,他说要送你东西,那很大几率是开玩笑,但他说跟你要礼物,那绝对是认真的,这老犊子的做派谁不了解?不了解那就是没被特坑过! 易宁被老院长的无耻震惊的无话可说,这尼玛,要完礼物还能义正言辞的扯一大堆,您老就不知道害臊俩字怎么写是吧? “虽说多年不见,但你也不用这么看着吧?把我弄得怪不好意思的。”老院长笑呵呵的望着易宁道:“你看看,你们过来也没派人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这边也没多少准备,要是就你自己过来我这边招不招待无所谓,毕竟咱们也算是熟人,可你不是还带了群孩子吗?” 易宁听明白了,老院长这是连招待自己都懒得招待,不过没事,他一点都不慌,反正之前又不是没经历过。 要不怎么说易宁是个实诚孩子呢,都这时候还帮老院长圆场:“前辈,您不用麻烦,我们有个休息地方就行,正好我也带这群孩子参观参观学院。” 按正常剧本来说,眼下就到了老院长欣然点头,易宁带着法宗弟子们遛弯的环节。 但老院长是什么人?他混这么多年压根就没拿过剧本好不! 老院长当场就不乐意了,胡子一吹,眼睛一瞪,义正言辞的训斥道:“你带着一群孩子过来,我招待都不招待,这像话吗?道理上说得通吗?待客就要有待客之道,要是孩子们都像你这样随意,那以后还不乱了套了吗!” 易宁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琢磨着老院长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这做派也不像他啊,怎么肥四? 面对未知,易宁有点小慌…… 易宁了解老院长,可法宗弟子不了解呀,在这一刻,这群孩子对老院长好感倍增,什么叫好前辈?眼前这位就是好前辈的典范,看看人家多会替孩子们着想啊。 他们琢磨回宗派时候一定跟宗里反应反应这件事,不求宗内长老做到老院长这种程度,但只要能达到老院长的一半标准他们也会很开心的嘛。 还没等易宁琢磨明白老院长想干什么,就听老院长毫不客气的对他吩咐道:“你还在这站着干啥?赶快去买点水果给孩子们吃呀,就那边那两家店,快去快回,我们在这等你。” 易宁听完差点尿了,合着您老搁这等着我呢是吧?那两家也能叫水果店?特么谁家水果的价格单位是用灵石计算的啊! 易宁不想去,这亏他都吃过两回了,世人总说事不过三,可现在自己马上就要在同一位置跌倒三次算什么事啊? 然而去不去是易宁能决定的吗?看着身后孩子们渴望的目光,易宁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顿时一咬牙一跺脚,买去!吃亏认了!权当给自己纯洁的路交修路费了! 三分钟后,易宁木然的拎着两斤桃子两斤苹果走了回来,他想象到了老院长的黑,也预料到了老院长的黑,但他万万没想到这老不死的东西能这么黑! 一斤桃子一枚下品灵石,核对碎金十两,没错,是桃子,就是那个正常普通人家吃的、大街上卖十文钱一斤的桃子。 苹果就比较便宜,九两碎金一斤,这可能是店员看易宁表情不太美妙,所以特意给出的优惠价格…… 老院长乐呵呵的接过两包水果,挨个给法宗弟子分发下去,一边发还一边安慰易宁:“年轻人就应该大方一点才对,放心吧,我身为前辈不会贪图你这点水果的。” 易宁当时就呵呵了,您确实不贪水果,特么您贪的是我的积蓄好吗! 易宁摆摆手打断了老院长的话,头疼的揉着太阳穴道:“前辈您别说了,晚辈都懂,晚辈在路上看见体宗的人了,现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 老院长一愣,然后马上笑逐颜开的拍着易宁肩膀道:“行,等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我到时候给你提成。” “别别别,晚辈受不起。”这钱易宁可不想要,倒不是拿了会出什么外交问题,而是他性格使然,易宁骨子里就不是那种愿意走歪门邪道的人。 “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别到时候在背后嘀咕我不厚道。”老院长可不跟易宁客气,提醒了易宁一句之后,立马又问他道:“体宗带队的是谁?我认识吗?” “体宗带队的是我姐。”易宁在心里为亲姐默哀了三年,随后叹了口气道:“您应该对她不陌生,我们小时候都见过您,而且她去体宗的推荐信还是您帮忙写的。” “小仙是吧?确实不算陌生。”老院长一听是熟人顿时又乐了。 瞅瞅,财运来了想挡都挡不住,他决定以后给这姐弟俩凑个组合,就叫散财童子组,不为别的,就为了纪念他们曾经的光辉时刻! 一七二 姐姐不愧是姐姐 “晚辈易仙携体宗弟子十名,拜见前辈。” 人真是说来就来的神奇物种,易宁这边刚跟老院长达成坑姐共识,结果那头自家亲姐就带队走过来了。 望着易仙疑惑的目光,易宁多少还是有些心虚的,要知道,他真是个模范好孩子,让他面不改色的坑人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更何况这还是他亲姐姐,别人家姐姐是从小跟弟弟讲武力,长大跟弟弟讲道理,而他俩的姐姐与外人多少有些不同…… 易仙对弟弟投来目光不满道:“看我干什么?瞧你那贼眉鼠眼的德性,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没错,不要怀疑,这就是另一类姐姐——从小跟弟弟讲武力,长大跟弟弟讲物理的姐姐。 之所以说讲物理是因为……体宗大部分的攻击方式都属于物理。 面对亲姐的呵斥,易宁缩了缩脖子,身高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挨了一截,他这个玩法力的可没法跟一个玩武力的硬拼,除非他还想像小时候那样被打断几根肋骨。 “孬怂!”易仙鄙视道:“都多大了还不知道找个对象?咱家还指着你传宗接代呢!” 宗派里催婚不可怕,易宁是能拖就拖,拖不了就跟妹子当兄弟,可面对他在世上所剩的唯一亲人时,他除了躲避之外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 这就跟父母催婚似的,别人催婚可以用‘关你屁事’去回复,要是你敢这么回你爹妈,那估计等待你的将是洋溢着亲情的连环巴掌。 唯一亲人?姐姐?易宁越琢磨越不对味,他呆呆的看向易仙,弱弱问道:“姐,你找到对象了吗?” “嗯?”易仙一愣,随即眉头一挑:“关你屁事!” 易宁:“……呵呵。” 合着只让周官放火,不让百姓点灯是吧?凭啥?凭啥啊!就凭你大我那半个小时?易宁表示不服! 可惜,姐姐始终是姐姐,年少时的阴影持续到今天,仅仅一个眼神,便成功镇压了试图谋反的亲弟弟,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掰手指发出的骨节声从旁作势。 法宗弟子与体宗弟子很好分辨,二者在衣着打扮上多有不同。 前者男生穿的是文绉绉的书生长衫,女生是轻纱罗裙淡妆打扮,打眼一看就给人一种初出茅庐的感觉。 后者则是统一打扮,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配上清爽干练的短袖武服,只看一眼便很容易让人想到朝气一词。 两家长老关系友好,当弟子的自然也不能丢了面子,只是在易仙教育易宁的这段功夫这群小辈便凑到了一起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保守估计,他们大概都在同情易宁吧…… 易仙闹腾,但老院长不能让她这么闹腾,自己还准备坑人呢,再被这么打岔他还过不过日子了? 老院长干咳两声,上前打断准备继续教育弟弟的易仙道:“咳咳,小仙呀,你看,你来得这么突然,也没提前打声招呼,结果这边没提前准备什么东西招待,要不你先去买两斤水果给孩子们分分?” “买水果?”易仙诧异的看了老院长一眼,武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里有坑! 可回头看看法宗弟子人人抱着果子,自家弟子手里空落落的,她这带队长老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别的条件可能没有,但水果才几个钱?给孩子们买点水果过分吗?不买才过分吧! 所以…… 易仙思索了片刻,扭头看向在老院长身边怂成一团的易宁问道:“水果是你刚买的吗?” “嗯,就在你过来之前,我在那边的两家水果店里买的。”易宁老实点头,还好心的给易仙指了个方向。 易宁开心啊,虽然一两枚下品灵石对这些宗派长老来说不算什么大钱,但他就想看到自家姐姐被坑的样子。 按照易宁心中的剧本,这时候就该易仙去买水果,然后露出敢怒不敢言的吃瘪表情。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易仙动也没动,反倒对易宁呵斥道:“明知道我就在你身后,你买水果还只买一份?你是不是又皮痒了!?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再去买一份回来吗?难道你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说完易仙还向易宁扬了扬捏的咔咔作响的拳头,很显然,她说的亲自动手绝对与买水果一事不发生任何瓜葛。 易宁都傻了,他呆呆的回头瞅瞅老院长,又一脸懵逼的瞅瞅怒气冲冲的易仙,这尼玛,搞半天就特么自己是按着剧本玩呢啊…… “你姐都说话了,你就赶快去吧。”老院长乐呵呵的在后面补刀:“再不去买可要小心她动手了,我提前说一句,这应该算你们的家务事,我属于外人,不太方便插手的,最多就在你姐打死你之前帮你拦着点。” 易宁:“……” 这易宁能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他也很绝望啊,说好的组队坑人,结果闹半天跟您组队的是易仙啊…… 老院长说没有提前准备,但那也只是说说而已,安排几个人弄点饭菜还不简单吗? 再说,大家都是修士,对吃穿用度上也没什么太大执念,就是最简单的咸菜稀粥,只要管饱他们也能吃得很开心,最多也就是走时候评价一句饭菜不咋地就算完事。 当然了,咸菜稀粥其实只是说说而已,哪有几个人真会拿这些东西待客的? 是的,没错,老院长就是那几个真敢拿咸菜稀粥待客的人之一,所以这群孩子还没等参观学院,就被灌了一肚子稀粥…… 一人最少喝两碗,谁要是敢少喝,老院长直接就怼过去一句:“你们是不是嫌弃我这里东西不好?” 这特么谁敢还说话?他们也很无奈好吧?眼瞅着体宗最壮实的那个弟子都快喝吐了…… 用餐过后,老院长亲自做向导带着两宗弟子在学院里溜达,这一行动也成功让易宁和易仙看到了贴在告示板上的征兵令。 告示板上张贴的大多数是:小年轻们向对方示爱的字条、求双修伴侣的个人简介、店铺招工标准还有各种社团收人详情。 抛开这四种不谈,挤在右下角犄角旮旯处的才是学院贴出的各种告示,而征兵令虽然也是学院贴的,但却不在右下角,而是直接被人贴在最显眼的正中心位置,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就征兵令其实还能让人理解,关键这还是一个五合一征兵令,每个城池的福利待遇都挤在一张纸上,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别扭。 “这是?”易宁站在告示板前面,诧异的回头望着老院长,征兵令他认识,再怎么说他也四百多岁,除了对异性的了解之外,该有的见识他都有了。 征兵令易宁能理解,但易宁理解不了征兵令为什么会贴在学院,难道说老院长收了城池的钱? 这不应该啊,据易宁对老院长的了解,老院长虽然会坑人钱,但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想要要让他为了钱向别人低头那基本不现实呀。 八大原始宗派为什么和学院关系友好?不就因为学院的绝对中立性,且与自己同样拥有悠久传承吗? 可现在征兵令都贴到家里了是什么个情况?难道说学院已经把立场变成了城池? 易宁看不懂老院长的操作,易仙同样也看不懂,二人同时望着老院长,并想要一个合理解释,以斟酌日后面对学院的态度。 “人家嘴大我嘴小,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放心吧,学院的立场永远都不会变。”老院长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牵强与无力感。 学院的立场真的永远都不会变吗?老院长不清楚,但他能保证自己在位期间绝不会变,因为这是他的底线,也是对仙逝的上一任院长的承诺。 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日月星辰会因宇宙规律而变,地势会因自然规律而变,江河社稷会改朝换代,即使是曾经坚定的信仰,即使是曾经追求的梦想,这些都会因为时间和经历的种种事件而变。 老院长不再年轻,他已失去了青年时的热血与冲动,现如今的他只有随着时间而沉淀下来的稳重,而这其中还杂带着一丝看破红尘生死的玩世不恭。 当下,老院长乐呵呵的开始为易宁和易仙讲起征兵一事的原委,并把与高阳平一起思考出的应对计划(坑人方案)全盘拖出。 末了老院长还特别无辜的瞅着他们埋怨:“你看看你们,来得多不是时候,要是稍微提前几个月也不至于这样的对不对?” 易仙和易宁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合着您就让我们提前几个月来,不知道自己提前几个月邀请是吧? 想想城池颁布的征兵令,再想想城池可能强拉自家孩子当壮丁的打算,姐弟二人当即表示:您这破地方,我们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一七三 一群猪队友 体宗与法宗带队的两位长老都不想蹚城池这汪浑水,可这是他们说不想就能不想的吗? 万般无奈之下,姐弟二人只能按照老院长的计划行事,并嘱咐自家弟子,只要有人问起他们实力就统一回答二品初阶,谁要是敢答错以后就不用回宗派,直接在城池里待一辈子去。 而且姐弟二人想得也明白,不管怎么说他俩也都是负责外交的长老,脑子绝对够用。 虽然这次无意间蹚了浑水,可谁能保证日后这些城池不狗急跳墙去他们门派贴征兵令?还不如现在一次做绝,也省得以后可能会生出些许麻烦事。 “记住,不管谁问你们都一口咬死是二品初阶修为,你们要是敢表现出超出这个范围的实力,当心老娘把你们狗脑子给打出来。” 易仙不愧是体宗长老,叮嘱弟子的霸道语气丝毫不下于教育自家弟弟,相比于他们体宗这边,法宗的叮嘱简直客气太多。 站在秘境四层的东区入口处,易宁温声细语的跟一众弟子道:“你们进去之后多要多注意安全,如果遇见有人心怀歹意首先要跟他们说明我们身份,然后再考虑动手,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暴露实力。” 为什么两宗弟子会在秘境入口?当然是老院长想把他们也送进秘境玩玩,反正秘境就是前辈大能开辟出的试炼场,里面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可能会有人问,老院长为什么这么好心送这群孩子进秘境玩,秘境里的资源可是归属于学院,老院长这么做岂不是白给人家资源吗? 难道说在老院长无耻的外表下还有一颗为了孩子、为了未来的花苞们无私奉献的心? 如果有人这么怀疑,那他一定是不了解老院长,老院长那是什么人?天上鸿毛过,他能拔出个雁来! 无私奉献?嘴上说说就得了,心里谁会当真呀,就算是为了演戏也不能亏本不是? 所以,老院长跟易宁收取了两份高昂的入门费,至于为什么是两份……那还用说吗?易仙就不是那能掏钱的人好不。 等易仙和易宁嘱咐好自家弟子后,老院长开始为每人派发了一张定向传送符:“你们进去之后尽量别分开,如果没有方向感就朝着太阳的方向走,直到看见一个像村落的交易区,然后你们跟里面的人打听高阳平,向他说明身份之后他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秘境是由上古时代学院大能所开辟出来的额外空间,里面的一山一水都是由那位前辈搬进去的,但他修为终究有限,搬山川大河已是他的极致程度。 可有了山川大河总不能没有日月星辰白天黑夜吧?所以这位大能就想了个主意,在秘境四层最上方安置上了海蜃法阵,以虚影来代替真正的日月星辰。 为什么秘境里白天黑夜长短相同?为什么季节变化影响不到星辰变动?答案就是,秘境里根本没有这么多东西,学员们看见的只不过是个大型海蜃法阵制造的假象。 老院长告诉两宗弟子去找高阳平,可两宗弟子又不认识这号人,没办法,老院长只能耐心跟他们描述:“高阳平的长相比较独特,一张狐狸脸,俩眼跟睁不开似的,打眼一瞧就给人一种那不是个好东西的感觉。” 末了老院长还补充一句:“事实上他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小心点,别轻易得罪到他,那小子心黑,我可不想到时候看见你们被他折腾个半死不活。” 听完老院长的话,易仙和易宁当场就有点不乐意了。 凭啥我们家弟子就得被折腾个半死不活?为啥不是高阳平被折腾个半死不活呢?都是年轻人,谁还差了谁多少怎么的? 更何况,高阳平再心黑也是个孩子,而一个孩子再心黑又能黑到哪去呢? “那小子比我心黑。”老院长看懂了姐弟二人的想法,低声跟他俩说道:“咱们现在这个主意就是他给我出的,所以你俩懂了吧?” 演戏这个主意缺德吗?说实话,并不是很缺德,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忽悠人而已。 可姐弟二人关注的是什么?是老院长说的第一句话,这尼玛,他俩都不敢想象一个比老院长还缺德的人能是啥样! 当即二人又扭头回去叮嘱一遍弟子:“咱们是宗派出身,要懂得礼仪,一定要谦逊待人,谨言慎行,遇事能忍则忍,忍不住就用传送符回来,到时候我们替你们做主。” 当时那群弟子都迷了,这……您俩之前可没说要忍到这程度?怎么现在连个手都不让动,难道说秘境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可您俩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一群四品中阶修士,就是打不过不还有传送符跑路么,您俩至于担心成这样吗。 至于担心成这样吗?这是弟子们的疑惑,很快,他们便不再疑惑,因为他们仅用了三天时间便见了高阳平,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便能亲身体会狐狸脸那些坑人都不眨眼的手段。 高阳平的位置不难寻找,他也不是玩大隐隐于市的人,只要来到交易区稍微打听就有人为体宗和法宗弟子指路。 两宗弟子们成功在大别墅中找到高阳平,高阳平在他们表明身份之后也没感到意外,只说了一句:“今天带你们参观参观,明天你们跟我们一起训练。”然后就带着这群人去酒楼里吃接风宴了。 这两宗弟子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先被灌了一肚子酒,那架势,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老院长喂他们稀粥的时候,而且只要谁不喝,高阳平那边直接就怼过来一句:“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高阳平?” 这尼玛,体宗最壮实的小伙子都快哭了,眼瞅着都特么喝吐三回了好不! 饭间,估摸着两宗弟子都被灌的差不多的时候,高阳平这才漫不经心的询问他们情况。 “你们都是什么修为?不介意说说吧?”高阳平问了一句之后,立马又补充道:“咱们现在也算是同一阵线,所以你们也不用藏着掖着,跟我实话实说就行。” “我四品中阶修为。” “同上。” “我四品高阶修为。” “我……” 要不怎么说易仙和易宁担心自家孩子呢,高阳平让说实话他们就真敢说实话,连点心眼都不会藏,已然是把临行前自家长老的叮嘱全都忘记的模样。 高阳平这时候也没多想,他还以为老院长没告诉这群人隐藏实力的事,腹诽了一句老院长不靠谱之后便打算跟两宗弟子好好说说以后得注意事项。 就在这时,却听坐在法宗人群中间的青年忽然说道:“我二品初阶修为。” “你二品初阶?”高阳平闻言一愣,顿时纳闷道:“你们最低不都是四品中阶吗?怎么就你一个二品初阶?” “呃……”汪江海也没想到高阳平还会接着问,关于实力的回答他只是照着易宁说的去做罢了。 不过这难不倒他,只是略微思索,汪江海便想到了对策,他有些尴尬的笑笑,小声回高阳平道:“易宁长老是我叔叔……” 哦,难怪会不好意思,原来这还是个走后门来的。 高阳平微微点点表示理解,他也没继续追问下去,毕竟人家走后门过来的,这时候再抓着人家问问题不是看不起人吗?他可不是那不懂人情世故的人。 而就在这时,法宗人群中坐着的一个姑娘突然笑道:“你就骗人吧你,你不是四品高阶修为吗?再说,易宁长老哪有什么侄子,他不就一个姐姐么?” 此话一出,汪江海还没反应过来呢,高阳平倒先叹了口气,他倒不是觉得汪江海骗自己有什么不对,而是觉得说话这个姑娘是真的蠢。 眼下摆明了就是有人提前跟他们交代过注意事项,可这傻白甜把自己暴露了不说,竟然还要拉着队友一起下水,就这水平线的智力还敢来蹚这趟浑水?怕你是城池派进来的卧底吧? 汪江海张了张嘴,还想要解释点什么,不想却被高阳平摆手打断道:“除了那位二品初阶的兄弟,其余人明天训练翻倍,而且你们的表现我会向你们带队长老如实汇报。” “可他是四品高阶呀。”有人不服。 高阳平认真回道:“他是二品初阶,你们都是二品初阶,我们这里就没有修为超过二品初阶的人。” 这时,又有人说道:“可是……是你先让我们说实话的呀。” “让你们说实话你们就说实话?”高阳平诧异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城池那边的人让你们实话实说你们是不是也会听之任之?” “这不能这么理解,因为是我们长老告诉我们来找你的,所以我们才会跟你说实话。”那个弟子把自家长老搬出来,想为自己的行为找一个合理解释。 高阳平听见这话当时就乐了,反问他道:“你们长老告诉你们来找我,那你们长老告没告诉你们注意言行?” 这回两宗弟子都不吱声了,他们并不是接受不了加倍训练,而是接受不了被区别对待,接受不了亲眼看着自己与同龄人拉开距离。 见众人沉默,高阳平摆摆手道:“算了,我也不说你们什么了,毕竟该说的你们宗派长老都说了,到这我就提醒你们一句,记好你们带队长老的话,他们是不会害你们的。” 一七四 提醒 下马威,没错,这一定是下马威。 走在前往拍卖行的路上,体宗与法宗的弟子们如此想着。 在他们看来,吃饭时高阳平灌他们的酒、与他们所说的话都是下马威,意在让他日后更好管理自己等人。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高阳平其实单纯就是想带他们吃个接风宴,灌酒则是想试探试探这些人酒量,怕他们以后酒后失言,到时自己也好帮忙拦着一些。 具体日后会不会有喝酒的情况发生他倒是没考虑过,在他看来,要不功课做在前边,要不小抄捏在手里,对自己人都不了解还谈个屁谋划,谁知道猪队友们会有什么奇葩方式向敌方通报计划。 猪队友有一个两个也不影响,可现在那是一个两个的问题吗?在高阳平眼中,除了汪江海之外全是猪队友,尤其是揭穿汪江海谎言的那个女弟子,更是猪队友中的猪队友,地方拍过来的卧底也不过如此。 “唉,都特么神了啊……”走在最前面带路的高阳平深深叹了口气,此刻的他,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无比沉重。 “兄弟,有什么心事吗?”高阳平身后的汪江海听到了叹息声,赶忙上前两步道:“是因为我们突然过来没有地方居住吗?不用担心这个,我们都带着帐篷,随便找个地方架起来就能凑合一夜。” 高阳平斜眼瞅了汪江海一眼,沉默片刻忽然又叹息道:“我还真是高估你了啊……” 通过汪江海的一句话,高阳平当场便能得出一个结论,汪江海哪是什么聪明人,他就是理解能力强其他人一点,多少能听明白易宁话中含义。 高阳平本就有点阴郁的心情更加阴郁,合着自己还不是带着十九个猪队友,而是整整二十头猪。 根据体法两宗弟子的表现来看,与他们齐名的其他六家原始宗派估计也好不了多少。 高阳平惆怅的望着星空,想想以后可能还有六十头猪找自己他就头大,他本以为自己是个机智少年,结果闹半天自己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个开养猪场的…… 要不是之前答应过老院长,那估计高阳平现在都能直接把这群人送给城池当壮丁,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为了家国大义! 现在高阳平到底有多愁,这么说吧,高阳平现在就剩个狐狸脸,连平时的虚伪笑容他都懒得挂了。 由此可见,他现在是多么的忧伤…… 忧伤归忧伤,可汪江海的问题他也不能不回答,蠢是蠢了点,可也不能让人家真住帐篷吧?那算什么事呀。 到时候这群人回去一反映,学院丢没丢人那都两说,但高阳平肯定是脸上无光。 “明知道这边是我说了算,还跟我提帐篷的事,骂人可没你这样的唉。”高阳平强忍住叹息的冲动道:“我们那边还有空房间,到时候你们跟我们住在一起就行,正好训教的地方也在我们那,省得到处跑的麻烦功夫了。” 高阳平怕这群傻白甜不理解自己的话,立马又补充道:“房间男女分区,不用担心有什么让人尴尬的意外,用餐方面主要由我们来提供,你们想自己动手也可以,总之除了训教之外其余事情都是你们各人自由,我并不会去限制你们。” 汪江海听完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欣喜道:“包吃包住?真是麻烦高兄了。” 这些宗派弟子接到的任务是找到高阳平,然后尽量听从对方安排,这里可从没提过什么吃住问题。 所以他们来之前就一人买了大半包孜然、蜂蜜和辣椒,打得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主意。 可眼下既然高阳平承包所有,那自己为啥要天天啃烧烤?修士咋了?修士就得天天吃一样的东西?凭啥?他们也是人好不。 至于为什么天天啃烧烤……那还用问吗?除了烧烤之外这群宗派弟子也不会做别的了。 这倒不是说宗派弟子比其他人金贵、从小就娇生惯养什么的,实际上他们吃的苦还比常人多上许多。 就比如说做饭,是他们不想学,还是他们懒得学、不屑于学?都不是,是因为他们从小学的是辟谷,没饭吃只能用辟谷法硬抗。 这么一想这群孩子还挺可怜,别人家孩子都是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而他们就不同了,他们连口屎都没人喂,一个个全是饿大的…… “哦,对,我还要跟你们说几个额外的注意事项。”高阳平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跟宗派弟子们认真说道:“你们的人身安全我不负责,这方面凭你们自己本事,但是有三个人你们千万要小心应付。” “哪三个人?我们能遇到吗?他们都有什么特点?脾气不好?”汪江海追问。 “能遇到,他们也会和咱们住在一起。”高阳平点点头,接着向宗派弟子们说道:“第一个人叫白安琪,身高不到一米五,白头发,比较活泼,她不太会说话,脾气很冲,要是有得罪你们的地方也是无心之举,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也别因为这个去找她麻烦,实话说,一对一你们这里应该没人能赢她。” “一对一没人能赢她?呵呵,高兄也太小瞧我们了吧?”汪江海觉得高阳平这个说法有些托大的成分,要知道,他可是法宗年轻一代中最顶尖的弟子之一,他真不信谁在单挑方面能稳把他吃死。 “小瞧你们?没有,你们跟我打可能赢,但跟她打一定输。”高阳平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她在四品中阶时候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头五品初阶的尸狼王,而现在她四品高阶了。” 汪江海:“……” 四品中阶赤手空拳打死尸狼王?这是人干的事儿? 要论单挑五品初阶凶兽汪江海还是有些底气的,关键就是赤手空拳四个字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他就想不明白,您打怪就打怪吧,干啥非要赤手空拳,您是要彰显您武力超群还是怎么的? 汪江海有点发怵,其余十九名宗派弟子也有点发怵,不怵不行呀,能赤手空拳捶死五品凶兽,那赤手空拳捶他们更跟玩一样,这种怪物还是不惹为妙,省得挨揍还没地说理去…… 高阳平可没想他们什么心态,他就是单纯做个提醒,以防这群货自己作死去招惹那三个精神病。 高阳平接着说:“第二个叫浣玉衡,长相方面没什么特点,咱们住的房子也是由他提供,性格像小孩,常识性很差,脾气也不怎么好,你们最好别给他灌输莫名其妙的知识,要不他回头找你们麻烦我可不帮忙,而且他也不怎么会说话,你们多多担待,千万别跟他较真。” “实力方面呢?”汪江海追问的同时心中还有些疑惑,这俩人到底得多不会说话才能让高阳平这么提醒自己等人? 他倒没觉得缺乏常识有什么不对,猫在深山老林里的奇葩不都挺缺乏常识吗,修士界可从不缺猫在深山老林里奇葩。 “实力不清楚,因为我们没法确定他出没出过全力。”对浣玉衡的具体实力高阳平也不是很清楚,主要是没人给浣玉衡做过这方面的测试,但有一点高阳平清楚:“在我所见过的四品修士中,浣玉衡的实力应该当属第一。” “五品之下第一人?”汪江海有些惊讶,连忙问道:“跟你刚刚说的那个白安琪比呢?” 高阳平想了想道:“九一开吧,浣玉衡九,白安琪一。” “真有这么妖孽的人?”汪江海好奇道:“他哪个宗派的?” “小宗派,说了估计你们也没听过。”高阳平随口道:“据说他们宗派一共就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他师兄。” “小宗派也能培养出这种人?”汪江海并不是很相信高阳平的话,小宗派资源奇缺,功法都是有什么用什么,根本没资格挑挑捡捡。 如果凭这些资源就能培育个五品之下第一人出来,那自己这群大宗大派的弟子还修个屁的行啊,直接回家锄头一扛不比什么都实在么。 汪江海在心中犯嘀咕,但他也没忽略高阳平话中的另一个关键点:“我们要小心的第三个人不会就是他师兄吧?他师兄是不是也不怎么会说话、脾气不是很好?放心吧,我们不会冒犯到他们的。” “哦?还不错,都学会抢答了。”高阳平看了他一眼笑道:“不过你说错了,李天权的脾气很好,从认识他到现在,谁也没见过他和人发生大矛盾,虽然他也不怎么会说话,但要比前两位强出不少,而且他还比较讲理,不会无故去找你们麻烦。” “哎?”汪江海听完高阳平的形容多少有些纳闷,这不是挺好接触的人吗?这自己还小心什么劲?正常沟通不就完事了么。 高阳平仿佛知道了宗派弟子们的疑惑,笑意一敛,严肃跟他们说道:“你们不小心惹了浣玉衡也可以去找李天权帮忙开解,正常状态的李天权很好说话,就是你们真冒犯到他,那回头道个歉也就完事了。” 这里高阳平着重强调的是‘正常状态’的李天权,什么人会被添加上‘正常状态’这个词来形容?自然是那些还有与平时表现相差甚大的‘非正常状态’的人。 在修士界中,有‘非正常状态’的人并不常见,也不罕见,多个灵魂共用一个躯体的事情并不新鲜,更何况世上还有很多分割灵魂的功法,想在体内创造出一个额外的人格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非正常状态’并不是想触发就能触发出来的,否则也不会被称为‘非正常’,换句话说就是,想要触发非正常状态必须需要一个前置条件。 汪江海知道,接下来高阳平就要开始告知自己如何去规避这个‘前置条件’了。 一七五 黑市 “什么!?一个四品高阶一个四品中阶,外带一个三品高阶修士,竟然没在喝醉的李天权手里走过半招!?” “只能发挥三品修为的力量,却能压制住两位四品中阶,外带四名三品中阶修士?这还只是用一招!?” “最低有五品初阶修为?具体实力不明,据推测实际战力可能接近金丹中阶修士!?这是特么还是个人?” 听完李天权的事迹汪江海惊了,体宗弟子惊了,法宗弟子同样也惊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谁都知道,同样大家也都能理解,不就是妖孽吗?哪个时代不蹦跶出来几个?世界虽然缺妖孽,但妖孽们从没在世界的舞台上缺席过。 可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妖孽竟然如此贴近于自己的生活,当传说故事变成现实的那一刻,一般人的心理素质还真未必能撑得住那对比之下的巨大落差。 不管两宗弟子接不接受现实,反正现实就站在他们面前,不卑不亢,让人看了想撞墙,还有点想回家卖红薯…… 高阳平没理会这些人的震惊,继续提醒着他们道:“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可以跟李天权聊任何事情,但唯独不能跟他聊酒,尤其是灵酿一类的烈酒,否则咱们谁也跑不了。” “高兄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跟李天权提任何带酒的字眼。”汪江海拍着胸脯替所有人下了保证,其他人也紧跟着点头。 他们虽然是宗派弟子,但也很务实,他们不会因为实力不如同龄人而感到不服气,也不会因为这点不服气的情绪去挑衅不该挑衅的人。 年轻人可以狂,可以傲,唯独不可以对自己能力没有足够认知。 明知技不如人还去挑衅的叫什么?那通常被称为傻逼。 承认自己不行并不丢人,丢人的是非要被对方捶一顿才肯承认自己不行,所以在实力对比这方面修士们一向很看得开,因为看不开的基本都被捶了个生活不能自理。 当然,林子大什么鸟都有,肯定也有人不认可自己被同龄人超越,从而进行挑衅、下绊子、耍心机等等阻碍对方前进的手段。 而这类人也有个统称——绊脚石。 因为他们在心机上花费太多功夫,所以他们只能去做绊脚石,成为对方前进道路上的坎坷磨炼,为对方日益增强的实力添砖加瓦。 不得不说,这类人很可悲,因为他们不敢认清、不敢接受现实,更可悲的是他们自己都从没考虑过这些,而最可悲的是,这类人还比比皆是。 在警告完宗派弟子们千万不要随便跟李天权提‘酒’这个字眼以后,高阳平平静的做出最后总结:“这三个人统一特点是脑子不好,而且都不会怎么说话,你们能忍尽量忍忍,忍不住也千万别跟他们动手,前辈能让你们找我是前辈对我的信任,所以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在我这里出现什么差池。” “知道知道,多谢高兄了。” 两宗弟子连连道谢,同时他们又很好奇,一是想见识见识这些高阳平口中‘不能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二则是想看看这些人脑子到底有多不好…… 拍卖行是高阳平带宗派弟子们主要参观的场所,高阳平不是想跟这群弟子显摆交易区的设施多么齐全,也不是想给宗派弟子安排什么乱七八糟的工作。 他只是单纯的在引导这身上还有闲钱的群宗派弟子,让他们知道如何消费,让他们知道要消费应该首先选择什么地方,让他们知道身上有钱是对交易区内一堆消费场合的侮辱…… 高阳平身为拍卖行内部人员,自然不用买门票那种繁琐流程,他和拍卖行中工作的学员们打了声招呼,然后直接带着宗派弟子们来到拍卖行后台。 正常来说,不管什么地方的后台都只有工作人员有资格出入,而交易区这个拍卖行则不同与其他。 宗派弟子们在高阳平的带领下,组团猫在阴暗小角落里看着拍卖行后台人进人出,要不是他们发现来人各个都蒙着面,说不准还会以为来到菜市场了呢。 “这是?黑市?”宗派弟子中并不缺乏有见识的人,由于进出交易的人都蒙着面,所以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嗯,没错。”高阳平赞赏的点点头。 能知道黑市就说明他们并不是在宗派里闭门造车,相比于那些猫在宗派里的不问世事的人来说,他现在更愿意跟一群在社会里摸爬滚打的老油子接触。 “你们要不要进去看看?”高阳平为众人介绍道:“交易区别的东西可能没有,唯独修行资源一抓一大把,别看外面就是拍卖行,但那些东西也是黑市中被挑选完剩下的残货。” “如真如高兄所说,那黑市确实值得我们一逛。”宗派弟子们连连点头,就在他们接过高阳平递来的面具时,忽然有人好奇道:“为什么都有拍卖行了还要开设黑市呢?按理来说拍卖得来的钱比黑市上交易多许多吧?” 拍卖是众人竞价,黑市是一锤子买卖,哪个钱多哪个钱少是人都分得清楚,但宗派弟子们却少考虑了一个问题。 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高阳平真不想跟他们解释这么幼稚的问题,黑市的存在无非就是两种情况。 一是为了那些无法摆在台面上交易的东西,这类东西不是染着几条人命,就是被官方严禁流通,除了拿到黑市和私下交易之外无法正常流通。 二是为了隐藏身份,来黑市不论是摆摊人还是买货人都戴着面具,当然也可以不戴,但要小心自己买了不该买的东西,过后被人家查到身份找上门去。 高阳平戴上自己的白狐面具,耐心为宗派弟子解释:“这里是秘境,是不存在法律制度的地方,之前有人在拍卖行中买了本功法,结果出了交易区便被有心人暗算,如果我们不做一些改变,那以后谁还敢在拍卖行买东西?” 实力不够被抢也是活该,这是修士的统一认知,正所谓宝物有德者居之,怎么?武德就不是德了?看不起谁呢这是? 而高阳平开设黑市是为了什么?为了保护客户们的安全,为了让那些只想在修行道路上再进一步的少年们没有后顾之忧。 这是什么行为?这是舍己为人啊,难道以高阳平的本事不能去抢吗?难道他不能勒索压榨其他人吗?他能,可他为什么没做?因为他心中有良知,因为他心中有大爱! 不因善小而不为,不因恶小而为之,这句话谁都知道,可又有几个能做到!? 真不愧是前辈让自己等人来找的人,果然非常人也! 这一刻,宗派弟子们对高阳平无限钦佩…… 多亏高阳平不知道他们的想法,否则一定会轻蔑一笑,反问他们:“抢劫、勒索、压榨难道有开黑市来钱快?你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认知上的错误?” 什么良知不良知,玩计谋的人心里要是有这种东西那可真就离下岗不远了…… 黑市中的物品都是一口价,要买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买就走人滚蛋,没有别的废话。 想闹事强抢的看见每位售货人员身边跟着的面具护卫都得怂一波,那毫无掩饰的四品中阶灵力波动,就如黑夜中的火炬一样,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当然也少不了想要抢了东西就用传送符跑路的聪明人,可高阳平是什么人?能设置出这么大纰漏让人钻空子?那还真是够看不起他的了。 整个交易区都被封锁法阵笼罩,而且不光有限制传送符的封锁法阵,还有安插在各处的显隐法阵,想抢东西?还想跑路?保证走不出交易区大门就得被抓回来。 而且抓回来还不算,还要搜走闹事者身上所有财务,然后捶个半死再逐出交易区,更关键的是连传送符都会被没收,直接让闹事者两袖清风去自生自灭。 也正是有限制住传送符的手段交易区的法律才得到了大家认可,也正是这样才更没人敢来交易区惹事,因为大家都清楚,两袖清风面对秘境种种凶兽时,大部分人都只能死路一条。 一七六 高兄真是好人 拍卖场的幕后是黑市,黑市的幕后则是拍卖场,二者相辅,却不相成,说白了,黑市只是借了拍卖行的便利而已。 能在黑市中摆摊的人都属于拍卖行的内部人员,虽然她们都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但身材与衣着打扮还是出卖了她们。 其实这也不能说是出卖,这些女生戴不戴面具都无所谓,毕竟她们也没想去隐藏自己身份,她们只是单纯觉得戴上面具之后可以增加神秘感而已。 大家都是年轻人嘛,有点小中二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出意料的话,她们的身份应该也不止黑市摊位老板这一种,因为刚刚来到幕后的那位拍卖师已经在挨个摊位找跟自己换班的人了。 没到两分钟这位姑娘便找到了与自己换班的人,二人闲聊几句之后,一个在黑市里当众摘面具走向拍卖台,一个当众戴上面具坐在了黑市摊位上。 由此可见,她们应该是真的不太在乎暴露身份,反正只要在交易区内就没人敢跟她们过不去,除非有人不怕拍卖行中的职业打手,还有以保护她们人身安全为第一优先的交易区巡逻大队…… 刘莺已经从拍卖师荣升为拍卖行大总管,而且还是一个实权在握的总管,就是说,季无常不在这里她是老大,季无常在这里她依然还是老大。 说实话,刘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手拍卖行,她来交易区的目的就是想找个地方弹俩小曲卖卖艺,赚俩小钱回去也好给自己添几柜新衣裳。 奈何天不遂人愿,刘莺没想到自己竟然摊上这么个破事,钱赚的倒是挺多的,可这是她的初心吗?这不是呀! 所以原本的清冷姑娘一天天贼不开心,有了钱却失去了快乐,这算什么事儿啊? 这尼玛,要不是看她每天满面春光,说不定还真能有人信这鬼话…… 整个拍卖行都是由刘莺一人管理,就比如说在摆摊的拍卖师们,这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与她关系不错,且知根知底的人。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刘莺发达了自然也要拉好友们一把,当时刘莺还在担心季无常不放心自己,毕竟拍卖行大部分都是她的人,她要想卷几件商品跑路简直不要太简单。 甚至刘莺还当面问过季无常这个问题,在她看来大家有事情就该摆在明面上解决,别到时候因为胡乱猜测而引起大家的不愉快。 当时季无常是这么回答的:“我们是朋友,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如果你要真看上什么东西就跟我招呼一声,到时候咱们先把那件东西卖出去,你盯好是谁买的就行。” 刘莺那时候还挺纳闷,季无常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自己看上的东西就要先出手?难道是要先卖出了了这份心思?可这盯好买家又是怎么回事呀。 然后季无常耐心跟她解释:“咱们把东西卖去出不就能先赚份钱吗?到时候你把买家信息告诉我,我再把东西抢回来给你,这样是不是就有两份钱了?如此一来一回咱们就多拿了一份钱没错吧?” 最后季无常还感慨一句:“咱都是穷苦出身,过日子得学会精打细算才行啊……” 苦出身?刘莺当场就呵呵了,您身为奉天城城主独子,现在竟然说自己出身苦!?小女冒昧一问,您配吗…… 其实她这是不了解季无常,知道季家传统的人都明白季无常说的是实话,他们家确实很有钱,可他家那位一手建立奉天铁骑的祖宗没发迹之前是什么身份?是乞丐啊! 季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也就算了,他们还特么要发扬自家光辉传统。 别的大户孩子从小锦衣玉食,他们家孩子从小穿的是百家衣,而且还必须要亲身经历一下讨饭的苦。 零花钱?那是什么东西?要是真有零花钱季无常还用得着去坑白安先两块糖吗?整得好像他不要面子似的…… 所以季无常是大户人家,同样也可以算作穷苦出身,他那点经商天赋也都是小时候被逼出来的,要不他真得吃百家饭吃到成年。 要不怎么说季无常家比较另类,别的大户人家都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发现树苗长歪了才开始严加管教。 而他家反其道而行,从小先给孩子一顿猛折腾,根本不给半点长歪的机会。 可能有人会说强压之下必有反抗,就不怕孩子踏上一条不轨之路吗? 呵呵,真拿季家祖训不当祖训了?白纸黑字在本上写得明明白白——孩子不行就早点给打死,省得以后变成祸患。 所以在季无常家只会出现两种情况,要不你老老实实走正道,要不你就只能被打死,根本就没有第三种选择项。 说实话,对付阶级敌人一般都不能下这么狠的手,更别说是教育孩子了。 所以说,季无常能长这么大挺不容易,只要他爹活着一天,他就有一天生命威胁…… 不过刘莺还是纳闷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季老大怎么开口闭口总是抢呢?平时感觉他挺好说话,也不像什么爱抢东西的人呀。 这就是刘莺不懂了,在季家看来,抢修士东西不能叫抢,那叫有德者居之,而且他们手下的奉天军也跟他们一个尿性…… 刘莺是拍卖行的大总管,她这个大总管管的可不是拍卖台上的那一块地方,她的管理范围准确来说是拍卖行这栋建筑之内的所有事物,而这其中自然也包含了黑市。 她的主要工作是每天抽点时间核对一下账本然后交给白安先上报,管理方面高阳平早就安排的明明白白,只要她不瞎折腾那她就是整个拍卖行最闲的人,没有之一。 虽然整个拍卖行她最闲,但她却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姑娘,在刘莺看来,季无常因为朋友关系把拍卖行这种吸金场所交给自己,那自己就不能玩忽职守。 做出什么成绩不敢说,但起码要在真出意外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可怎么才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自然是身处第一现场了。 虽然很难想象,但身为拍卖行大总管的刘莺妹子确实每天都在黑市中摆摊售货,可能这便是责任心了吧…… 刘莺戴着黄鹂面具,摊位安排在最接近黑市入口的地方,所有进黑市的人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即使是戴着白狐面具的高阳平也在第一时间被她发现。 正常人能带白狐面具?同理可证,带白狐面具的能是什么正常人。 放眼整个黑市,戴白狐面具的就高阳平一个人,就是想让刘莺不发现他都难。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是专程视察我工作吗?”刘莺开玩笑道。 高阳平等人每天训练这件事住在别墅里的人都知道,就算想瞒都瞒不住,毕竟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 而且他们这些人还不能集体离开交易区,否则很容易因为威慑力不足而导致交易区被有心人趁虚而入。 要知道,盯着交易区这块香饽饽的人比比皆是,每天盼着交易区上层们出意外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谁不想多捞点钱?不管什么世道,喜欢动歪心思的人永远只多不少。 只是有一点刘莺不明白,高阳平身后这些男男女女都是哪里来的?先前也没见过这群人在黑市出入吧? “我真希望我能有视察工作的时间,你是不知道跟那群傻子在一起有多累。”高阳平毫不留情的鄙视着那群在外人眼里的大佬。 真难想象,高阳平竟然也会有不拐弯抹骂人角的一天,由此可见,那群大佬确实给他留下了足够的心理阴影。 “这么说人坏话可不好,小心他们听到又要满屋子追着你打了。”刘莺摘下面具捂嘴轻笑道:“而且想要把力量压制到那种程度确实不太容易,你不也一样没成功吗?” “我和他们能一样吗?”高阳平摘下面具撇撇嘴道:“我只是控制不住力量,他们是力量和意识都控制不住,他们照我差远了好不?” 说到这里高阳平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李天权的身影,不由的小声嘀咕:“我真纳闷连云派那两位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他们之前就有做过这种训练?那他们还真够闲的……”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他们喽,跟我说这些又没用。”刘莺耸耸肩,抬头看了眼高阳平身后的宗派弟子们道:“看这几位挺陌生的,都是你带来吧?” “嗯,他们都是刚从外面过来的朋友,接下来也要和我们在一起训练。”高阳平回答完刘莺之后,转头跟宗派弟子们介绍道:“刘莺姑娘是我朋友,也是这家拍卖行的总管,你们如果想买什么东西可以向她咨询,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易区内最优惠的价格。” “真是麻烦高兄了。”宗派弟子们有些不好意的跟高阳平点头道谢。 也不怪他们不好意思,他们从来交易区那一刻高阳平便把所有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解决了衣食住行不说,还领着他们各种走后门,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真准备交他们这些朋友,也确确实实的在为自己着想,关键是人家还不图什么回报! 够意思!太够意思了!这真不愧是老前辈给安排的人,要是他们再不回馈点什么他们都觉得对不起高阳平的善意了。 宗派弟子们再次对高阳平好感度飞升,只是刘莺有点疑惑一个问题,高阳平不是姓高阳的吗?怎么到这群人嘴里就变成‘高兄’了?不会是这货又想坑人吧!? 这一刻,刘莺看向宗派弟子们的目光中带着无限同情……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第三个请假条了……我无语 《我家师兄才是坑》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家师兄才是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一七八 赊账 “这是鳞吼筋!?如此完整的一条竟然只卖两枚中品灵石!?”一位体宗弟子仔细看了眼刘莺摊位上摆放的商品,而后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呼。 “眼光不错。”刘莺笑盈盈的点头,随后介绍道:“四品高阶的鳞吼筋,而且经过完善的炼器处理,做弓弦可以换在弓肽上直接使用,做琴弦或者鞭类法宝则需要进一步加工,如果你们想买的话我只收一枚半中品灵石,这可是货主与我交代的最低价格哦。” “嗯嗯,我懂我懂。”看上鳞吼筋的那位体宗弟子连连点头,麻溜的从须弥袋里掏出一枚中品灵石和五枚下品灵石递给刘莺。 一枚半中品灵石对宗派弟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小钱,但这位体宗兄弟还是果断掏钱,不见半分犹豫和心疼。 是因为他对身外之物不屑一顾?还是说他家庭条件远超常人? 都不是,这其实主要要归功于宗派的管理方式,寻常修士行走在红尘间总是要花钱的,刚到手的收入还没等攒下来就已经花没了。 而宗派弟子就不一样了,他们从小到大基本都在宗派修炼,而且宗派里对他们开放的资源都可以免费使用,最关键的是,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宗派不允许弟子们随意下山! 换句话说就是,大部分宗派弟子每个月都可以领到少许资金补助,但由于不能下山,所以就导致了他们没有消费的地方。 是他们想攒钱吗?不是!是条件根本不允许他们不攒钱好不!宗派强制理财可还行!? 购买鳞吼筋的这位体宗弟子刚把到手的货物塞进须弥袋中,仿佛又想起什么似的向刘莺询问道:“刘姑娘,这里只有……” 还没等话问出口,便见刘莺从自己的须弥袋里取出一个小木箱向他笑道:“我收货自然要收全套的,喏,这个箱子里的就是鳞吼鳞,具体多少片我也没数过,但我能保证这是那头鳞吼的全部鳞片。” 说到这里,刘莺的身体稍微前倾,好像在说什么秘密似的,刻意压低声音对宗派弟子们小声道:“而且这些鳞片和那条鳞吼筋都产自同一头鳞吼身上,所以这东西的价值,不用我说你们也应该明白吧?” 四品凶兽鳞吼,声若奔雷,形似青牛,体外有一层堪比铁石的鳞片,属于四品凶兽中的防御大师,就如小雷翅一样,鳞吼也是凶兽中的典型偏科选手。 鳞吼的防御力堪比五品中高阶的凶兽,天赋神通便是那身与生俱来的铁石鳞片,最关键的是,鳞吼的这身鳞片不论被谁拿到,只要具有完整性,便能成功用出鳞吼的天赋神通。 夸张点说就是,用胶水把鳞吼的鳞片粘在狗身上,狗都能用出鳞吼的天赋神通,只不过效果没有那么强罢了。 但这还不是鳞吼鳞最大的用出,鳞吼鳞最大的用处是——如果用一整套鳞吼鳞打造出一批护甲,那这批护甲便会具有共通性,当穿着这些护甲的人同时向甲内注入灵力,即可全员激活鳞吼的防御神通。 但要注意的是,鳞吼鳞必须具有完整性,必须要是在同一头鳞吼身上取下的才可以,如有遗失或碎裂,那将失去天赋神通的能力。 正是因为以上这些原因,所以市面上鳞吼鳞的价格才一直居高不下,倒不是没人去主动饲养鳞吼,只不过有能力饲养鳞吼的人大部分都在为军队服务,他们自己炼器都不够用,又怎么会让这种战略性资源流向民间呢? 鳞吼鳞的用处不是什么秘密,那位购买鳞吼筋的兄弟盯着刘莺手里的木箱咽了口口水,谨慎问道:“姑娘怎么证明这是一套鳞吼鳞?姑娘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我就是好奇那位击杀鳞吼的朋友是用什么方式让鳞吼鳞保持如此完整的。” 想要击杀鳞吼总要去攻破它的防御吧?鳞吼总不会老老实实解除防御挨打吧? 而在攻破鳞吼防御的时候难免会伤到鳞吼的鳞片,这是无法避免的,谁让鳞吼的主要防御就是一身鳞片呢。 所以这位体宗弟子的言外之意就是:四五品的修士怎么会有办法完美击杀鳞吼,这不现实。 对普通修士来说确实不现实,是个人都知道要杀鳞吼简单,要取完整鳞片难,不论用陷阱还是围攻,都会破坏其鳞片的完整性。 而且还不能用毒,因为用毒的话鳞吼会自己吃自己身上的鳞片去尝试解读,没错,它们就是一群这么让人纠结的凶兽,自己吃自己,贼呆萌。 然而对普通修士的难题放在学院这里就不叫问题,学院啥人没有,不就弄死一头鳞吼还要让它尸体保持完整吗?多大的事儿啊。 “那头鳞吼是被震死的。”刘莺解释道:“我们这有个专精体修的姑娘,是她赤手空拳打死的鳞吼,而且那天我也在场,鳞片取出的过程还是我监督的呢。” “赤手空拳!?”体宗弟子惊了:“难道又是白安琪干的?” “哦?你知道白安琪?”刘莺点头肯定:“确实是安琪做的,我们这也就她有这个本事。” 然后刘莺还怕他不信,又接着说道:“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童叟无欺,虽然这是黑市,但也不是很正规,如果真是货物出问题你可以找我来退换,反正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拍卖行,你们也不用担心到时候找不到我。” “姑娘这么说就见外了。”那个体宗弟子打了个哈哈,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们身上钱带的可能不够,就算合资也未必买得起一套鳞吼鳞,姑娘你看能不能让我们打个欠条,等出去的时候我们可以向长老借钱还你。” “打欠条?”刘莺愣了一下道:“黑市还有打欠条一说?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概不赊欠的吗?” 就在这时,旁观的高阳平赶忙干咳两声,凑到刘莺身边,用宗派弟子们都能听到的模糊声音小声说道:“刘姑娘,我这些朋友都是外面进来的,先前也没人跟他们说过秘境里需要用钱,所以他们准备多少有些不够,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权当看在我的面子上行吗?” 说完高阳平还当着宗派弟子们的面给刘莺使了一个急切眼色,仿佛在恳求刘莺别让自己下不来台。 宗派弟子们顿时就感动坏了,什么是朋友?这是教科书般的朋友啊,虽然才见面不到两个小时,但他们认高阳平这兄弟,这人交的值! 想买鳞吼鳞的那位体宗弟子当时就羞愧表示:“高兄别这样,是我不懂黑市规矩,进秘境之前准备有所不足,这事怪我。” 说完他又跟刘莺道歉:“抱歉刘姑娘,是我问了不该问的,你就当我随便一说,千万别因为这点小事犯愁。” 犯愁吗?刘莺确实挺愁,但她愁的可不是什么打欠条的问题,区区一套鳞吼鳞,这点小钱对现在的她来说还真可有可无。 她愁的高阳平那眼神到底什么意思,这到底是能赊账还是不能赊账啊?怎么不给个明白话呢,真是的…… 思索片刻后,刘莺决定按照自己理解的眼神意思进行配合。 面对高阳平一直在坚持的恳求目光,刘莺把箱子递到他手上展颜一笑道:“咱们这关系你还跟我来这套,明显就不拿我刘莺当朋友嘛,来,你给本姑娘笑一个,笑一个我就答应你们。” 高阳平:“???” 高阳平都懵了,神特么笑一个,姐姐您想干啥?您当您在这逛窑子呢是不? 高阳平不想笑,可他能不笑吗? “呵呵……”高阳平咧咧嘴,露出个极为蛋疼的笑容,如果可以,他简直想把这拍卖行掀了,什么玩意儿这是! “哈,你今天可比以前老实多了。”刘莺笑了一声,转头对宗派弟子们小声说道:“看在高阳平的信誉上,我可以让你们赊账,不过咱们秘境的物价跟外面可不一样,这一点我相信你们也发现了吧?” 接着刘莺又道:“所以赊账我也会提供你们两种债务,一种是秘境内,一种是秘境外,如果你们在秘境内无法还清债务,那剩下的债务将会换算成秘境外的债务价格,怎么样?你们能接受吗?” 高阳平给刘莺一个赞许的眼神,他就喜欢这种队友,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配合,这比家里那群货强太多了好么。 现在刘莺的配合到位了,也该高阳平开始发挥了,他转身跟正在犹豫中的宗派弟子们解释汇率:“秘境内的物品通常比外界物品价格低一到两倍,主要看商品而定,像鳞吼鳞这类极品材料汇率可能达到十倍以上,所以我建议你们先合资给买下来,剩下的钱尽量在秘境内还清,这样就不用背负高额债务了。” “可是我们要再想买别的东西怎么办?这样债务不是会累积吗?”有宗派弟子问道。 一看问这个问题的人就知道他还没意识到高阳平话中重点,高阳平无奈的叹息一声,恨铁不成钢的解释道:“你们可以按照汇率来还债务呀,先还最高的,再还次级的,以此类推,这样等出去之后你们不就不用担心背负高汇率的债务了吗?” “还能这样!?”宗派弟子大惊,要不怎么说是一群孩子呢,他们压根就没想过有这么机智的办法。 “这是汇率清单,你们留着。”高阳平从须弥袋里摸出几张纸递给他们道:“这上面记载着大部分物品的汇率,我们交易区大部分交易也是用以物易物的方式进行,你们等闲暇时间熟悉熟悉清单,这几天我会找人带你们去寻找凶兽猎杀,说不定等你们出去的时候不但能还清债务,而且还能多出一部分收入,怎么样?我这样安排你们能接受吧?” 宗派弟子拿着清单差点都感动哭了,他们还能说什么?高阳平这兄弟,认得不亏! 而刘莺则在一旁同情的看着这群可怜孩子,这一刻,她终于明白高阳平想干什么了。 合着这是用个破鳞吼鳞来换一堆高战力打工仔啊,简直太黑了有木有! 一七八 吉祥物小队 从购物方面明显能看出法宗弟子与体宗弟子的差别,法宗弟子关注点集中在灵草、兽血等可以炼丹画符的东西,而体宗弟子的关注点则集中在兽骨、兽皮这类炼器材料上。 想来也是,毕竟炼器是个体力活,不用说别的,就瞅瞅法宗弟子们的小身板,他们还真未必能抡起来动辄上百斤的铸造锤。 来拍卖行时两宗弟子还带着大把财物,踏出拍卖行的那一刻,他们剩下的只是囊中那一点货物,还有一屁股债务,就这他们还傻乐呵,一个比一个开心,叫高阳平‘高兄’时的声音明显都亲切许多…… 人心险恶,真不知道他们是看清了状况不在乎,还是压根就没有一点已经卖身的觉悟。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们的选择,这正如摆在面前的人生万千条路口,不走到最后永远不知是对还是错。 “这是就是我们住的地方。”高阳平带着负债累累的宗派弟子们来到别墅正门,然后从怀里摸出一根小树枝贴在门上,并回头为他们解释:“这条树枝是钥匙,只有把它贴在门上才能进入房间,到时我会管李天权要一些送给你们,这样你们出入也能方便许多。” “嗯嗯,看来又要麻烦高兄了。”两宗弟子微微点头表示谢意,这一晚上,他们除了道谢还是道谢,在他们短暂的接触中,高阳平已经化为无限接近于万能工具人,只要有麻烦找他准没错,而自己等人只需要当一群听从安排的咸鱼就好。 他们倒是没去询问别墅是用什么术法建造而成,因为关于询问对方所学一类的话题在修士界属于探索个人隐私,虽然他们没怎么出过山门,但该懂的规矩他们多少还是懂得一些的。 先前他们来找高阳平时只是在门口站着等候,此刻一踏入别墅顿时发出几声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脚下是柔软且散发清香的青草铺垫,墙镶嵌在墙上的十几盏灵石灯使整个客厅灯火通明,悬挂的几张百鸟朝凤图与绿意盎然的环境融为一体、浑然天成,一切看得都是那么自然,那么舒心。 桌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水果,桌旁还有煮茶用的茶台,藤条编织的摇椅整整齐齐靠着墙边摆放,打眼一看就知道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人自律性极强,否则也不会有如此让人耳目一新的画面。 最关键的是,客厅里竟然还有一桌人在那呜嗷乱叫的打牌,要知道,他们刚才在门外可是什么都没听到啊,由此可见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到底有多好。 宗派弟子们不由得担忧起来,他们倒不是担忧自己会不会融入这个集体,而是在担忧自己要是出门忘带钥匙怎么办,按房子的隔音程度来推测,大概在外面敲一天门都不会有人出来搭理他们…… “呦呵,你忙完?”打牌的人群中有周家兄弟,他俩先跟高阳平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宗派弟子们问道:“看这几位有些面生,应该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吧?” “你都能看出来还问我做什么?”高阳平淡淡笑道:“这几位是法宗和体宗的朋友,剩下日子跟咱们住在一起,嗯……你们到时候别出去乱说,他们身份还没到外人知道的时候。” “那我们就当没看见他们不就成了吗?”周若咧嘴一笑,扭头就跟牌桌上的几位兄弟招呼道:“来来来,咱继续,他们那边事儿咱们别瞎掺和……卧槽!对三你都让他过?你特么到底会不会玩!?” 宗派弟子们都懵了,他们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懂事儿的人!还有,对三不是你最先说不要的吗?咋还怪上队友了呢? 高阳平带着懵逼中的宗派弟子们踏上通往别墅二层的红木台阶,走到一半时,他忽然想起一件关键的事,当即停下脚步,从须弥袋里摸出一些肉干和酒壶递向宗派弟子们道:“我刚刚想起来,要上二楼需要一些过路费,来这些东西你们拿着。” “就上个楼还要收过路费?”宗派弟子们难以置信道:“这不是你们住的地方吗?有人收过路费你们都不管管?” “想管,管不住,而且也没人介意,就权当住在这的房租了。”高阳平无所谓的耸耸肩。 收过路费还没人介意!?宗派弟子们顿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懂这群学院的人了,这要是有人敢收他们过路费,哼哼,保证分分钟他们就能让…… “这是给你们的,我放在这里行吧?”宗派弟子们乖乖把肉干和美酒摆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趴在地上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巨虎,生怕对方一个不开心就让在一旁守着的两只小雷翅袭击自己。 他们本意是想看看谁这么霸道,竟然敢在高手如云的别墅中收保护费,要知道,李天权、浣玉衡、白安琪这三个不能惹的人族也住在别墅,难道他们就会老老实实受人压迫?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收保护费的竟然是三只凶兽,而且还有两只五品初阶,关键是长得还挺萌,啥也不干,就蹲在路边睁着大眼盯着你看,这谁好意思不掏点吃的送过去?不给它们送吃的自己良心都会痛好么! 这边宗派弟子把肉干跟酒摆在地上,但那头巨虎却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反而转头看向高阳平,瞧它疑惑的眼神,应该是询问别墅里怎么突然多出这么些陌生人。 “他们都是新来的朋友,最近应该都要住在这边。”高阳平蹲在地上,把酒壶倒进虎妈身边的整齐排放的四个大海碗里,然后生怕它听不懂似的接着解释:“朋友你知道吧?大概就是我跟李天权的关系,能明白了吧?” 虎妈一脸嫌弃的瞥了眼高阳平,不就是过来抱大腿的吗?说得还挺委婉,真当虎看不清真像是吧…… 虎妈晃了晃脑袋,起身走到酒碗旁边仔细嗅了嗅,片刻后,这才满意的朝宗派弟子们微微点头,然后抬起前爪轻轻挥舞一下,大概是在表示可以放行的意思。 其实凶兽们在别墅中不止是当吉祥物这一个用处,它们同时也肩负着甄别外来者的任务,如果说别墅钥匙是第一层保险,那它们就是第二层保险,以防有人遗失钥匙导致别墅被趁虚而入。 虽然没人相信真会有人来这栋别墅闹事,毕竟住在别墅中的都是学院里排的上号的大佬,可这不还有个万一呢吗? 所以几位大佬一致认为不能在安全措施上马虎,所以……也就有了这群天天拦路收保护费的吉祥物小队。 别墅共四层,一到三层是居住区,一层住的大部分是巡逻队和经常出去带队猎杀凶兽的学员,总体概括来说他们就是交易区中的打手,主要负责内外治安。 二层住的大部分是交易区中的高层,他们不用出去赚辛苦钱,拼的是脑力,也就是文职工作,他们主要负责各个商铺的运营,还有去一些外租出去的商铺收税。 而第三层住的人则比较少了,住在第三层的是大别墅中的高层,也是学院中实际战力最强的几位,比如轩辕莫离、石撼山、季无常、张寒蕊等等榜上有名的选手。 高阳平带着宗派弟子们一路来到别墅三层,他们穿过客厅,走在左右都是房间的宽敞走廊上。 房间的藤门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如果不是每个门中间都有一个小凹槽的话,单用肉眼还真的很难发现门缝的痕迹。 只是这个凹槽是干嘛用的?宗派弟子有些好奇,但还没等他们好奇上一分钟,高阳平便为他们做出解答。 高阳平找到一扇看不出有凹槽的房门,伸手在门中间位置轻轻扣出一根拇指长的树枝,然后拿着小树枝解释:“这是房门钥匙,把它放在‘锁孔’再取出来房门才能打开。” 说完他还为众人示范了一下使用方式,果然如他所说的一般无二。 由于是夜晚,所以即使开着窗户房间里还是有些黑暗,不过这对修士来说不是问题,他们可是有超出常人的夜视…… 众人现在门口,默默地望着从须弥袋里掏出灵石灯摆在床头柜上的高阳平,他们就特么想不明白,怎么这货好像万能的一样,咋身上啥玩意都带呢! 房间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张桌椅,一个矮矮的床头柜,值得一提的是,在房间中央还有一株与地面连接在一起的果树,此时上面还正挂着几颗拳头大的鲜红果子。 “这就是你们要住的地方,还可以吧?”高阳平转头对众人笑道:“所有房间的布置都一样,如果你们不满意可以去找李天权或者浣玉衡帮你们改造,在这方面,他们二人都很乐意帮忙的。” 一七九 来听课 “这里是浴室,虽然每一层都有浴室,但我个人建议你们还是在本楼层洗浴比较好,当然,你们要是愿意往下跑我也拦不住,这些都属于你们的自由。”高阳平给宗派弟子们安置好房间后,又开始带着他们熟悉别墅内的各种设施。 这边他刚介绍个浴室,就有一位女生在人堆里面弱弱问道:“那个……那个……这里是男女混浴吗?” 一句话当场就把高阳平给问住了,绕是以他的智商都没能料到竟然有人会问这么智障的问题,他定睛回头一看,好嘛,还不是别人,正是在吃饭时暴露汪江海修为的那位姐姐。 高阳平无语半天道:“你想什么呢?我们这里的人都很洁身自好的好吗?” 那女弟子听完当时就迷了,什么叫你们都很洁身自好?这话怎么说得好像你们吃了多大亏似的……主次这么不分明你们是认真的吗? 男浴室对面就是女浴室,很遗憾,这里虽然都是思维开阔的年轻人,但他们的思维还没能开阔到颠覆传统玩混浴的程度。 浴室介绍过后高阳平又带着这群人去厨房里走了一圈,并提醒众人道:“饮食主要由我们来提供,你们如果想自己动手也可以,厨房里的工具你们可以随便使用,但用过之后要尽量收拾好放回原处,不然小雨一定不会给你们好脸色的。” 来自宗派的这群烧烤选手当即摆手表示:“放心吧高兄,我们不用厨房,你们吃什么我们跟着吃什么就好。” 至于小雨是谁他们则没问,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一个跟厨房有莫大关系的人,不然哪能看见厨房乱就糟心。 别墅里的设施一共也没几样,除了浴室和厨房之外就是卧室和库房,卧室是各人房间,库房则因为没想好往里塞什么东西,所以至今空空如也,然后就被一群闲的无聊的人拿来当吃饭喝酒打牌的娱乐场所了。 像茅厕这种东西别墅里没有,浣玉衡和李天权也没想过安置,主要大家都是修士,对如厕方面根本没有需求,他俩总不能专门照顾几个喜欢忆苦思甜、怀念蹲坑时光的脑残吧? 连云派兄弟只是脑回路清新脱俗,又不是智力方面有什么障碍,他们还没闲到有空照顾脑残的程度。 呃,好吧,其实最有可能干出这类事情的应该只有李天权,没有之一…… 虽然别墅内的设施比较少,但宗派弟子们还是给出一致好评。 实际上他们要求的也不高,能有个地方遮风挡雨就行,而现在的待遇明显远远超过他们预期,不然他们也不能看见单人房间就激动的不行。 这倒不是说他们生活待遇差,实际上他们在修行上该吃的苦基本吃了个遍,而且宗派也不会在物质上对他们太苛刻。 但这里的物质方面可不包括居住问题,大宗大派动辄百千人,考虑到建筑面积和召集弟子方便,所以分发给他们的都是群体宿舍,甚至就连长老的亲传弟子都不例外。 在宗派内能混上单间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宗派缉押的囚犯,这一类不光能住单间,还能混上两根钉在琵琶骨里的透骨钉,外带封印修为的友情套餐。 另一种则是长老以上职位的人,这一类属于宗派的中梁抵住,给个单间无可厚非,但都混成长老了谁还在乎单间不单间?直接向宗派申请块地盖个大房子不香么…… 所以到最后纠结单间的只剩下一群弟子,没办法,谁让他们在宗派里属于数量最庞大的群体呢。 三楼设施参观完后,高阳平直接带领着一群人来到四楼。 别墅共四层,下三层是居住区,第四层则是用于大家修炼的地方,有供单人演武或者推算术法、功法的隔音单人房,也有对练用的大擂台场。 当然,高阳平等人平时训练便是在这里,一来是清净,二来还没人来打扰他们,可以说这四层是专门为他们几个开设的,因为正常人打坐修炼或者推演功法通常都在自己房间,根本没必要溜达来四层。 “傻一点,反应别太快,准头,准头,注意准头,你见过谁家一品高阶修士的术法能一打一个准?人体描边不会吗?用不用我把小黄和小黑拉上来教你?” 刚上到四层,众人便听到一阵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的教导声。 高阳平回头跟宗派弟子们解释道:“这是李天权的声音,他最近都在教我们压制修为,在这方面他很擅长,你们跟我们一起训练时候主要也是听他的指导。” “嗯,我们明白。”宗派弟子们点头答应。 虽然他们对被同龄人教育有些反感,但他们也确实做不到完美控制力量,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反不反感那是两说,该学的东西还是一定要学的,毕竟他们此次来找高阳平的任务就是这个。 就在这时,又有一阵愤怒声传来,从语气中不难判断出声音主人的暴躁程度。 “你是不是傻?他砍你你就让他砍啊?你挡什么挡?那是一品高阶该有的反应速度?是不是我非得把你胳膊打折才行?什么?打折你还能跑!?我特么!你今天要敢跑一下我就把你腿也一起给敲折了!” 宗派弟子听完顿时有点小慌,纷纷表示:“不就是压制个修为吗?用下这么狠的手么……” “下手狠吗?我看还好吧。”高阳平安慰众人道:“我们这边精通治疗术法的人不少,外伤丹药绰绰有余,放心吧,不会让你们缺胳膊断腿出门的,这方面我们有数。” 就这你们还特么有数呢!?那什么情况才配被称作没数!? 这一刻,宗派弟子们更加慌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现在就想选择退秘境保平安…… 无奈的那位是李天权,暴躁的肯定是浣玉衡无疑,白安琪虽说也能完美压制修为,但她是个蛮修,根本无法理解正常体系修士的力量运行,想帮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她能做的也就是在这边吃瓜…… “还忙着呢?有什么感悟没有?”高阳平推开训练场的大门,笑眯眯跟被训的和孙子一样的众人打招呼。 “有个屁的感悟,老子堂堂四品高阶修士能对一品高阶有什么感悟?”坐在地上的喘气季无常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然后看向高阳平身后的一群人问道:“这都谁啊?有点面生,不是咱们这边的人吧?你出去就是接他们的?” 高阳平点头道:“他们人宗派那边的人,我先把他们到三楼去住你们没意见吧?” “你都安排完了还问我们干什么?”季无常白了他一眼,随后特别自来熟的跟宗派弟子们招招手道:“你们还在那边愣着干什么?赶快过来坐着听课啊。” 宗派弟子们:“???” 宗派弟子们都懵了,他们本来还打算做个自我介绍,然后跟大家熟悉熟悉客套两句,谁成想刚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听课啊,这里的人节奏都这么快的吗? 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宗派弟子们一边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一边老老实实走到季无常身后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正在‘授课’的李天权和浣玉衡,分分钟就进入到三好学生的角色。 训练场中间摆放的是一座大擂台,由于受限于房间面积,所以擂台尺寸并不标准,但这也并不影响什么。 毕竟除了用弓箭的修士之外,其他类型的修士在一品二品阶段很少有能超出五米开外的攻击方式。 众人在擂台外或坐着,或站着,李天权和浣玉衡在擂台内位众人讲解如何完美压制力量,且进行实战示范。 “一品高阶的力量其实很好把握,如果普通人的肉体力量是一,那一品高阶正常修士的肉体力量就应该在二和三之间,你们只要别表现的超出标准太多就能糊弄过去。” 肉体力量的标准一直很模糊,有些人愿意锻炼,那他们的力气就大,有些人无所事事天天睡觉,那他们的力气就小,甚至这世上还有一些天生神力的人,所以在这方面李天权也无法给众人硬性标准。 就比如白安琪,她还未修行时的肉体力量就是寻常人的十倍以上,不然她也不至于被送去蛮族跟一群蛮修为伍。 力量标准说完了就该轮到灵力标准了,正常修士的攻防体系都是由力量与灵力组成,而相比于力量,灵力其实更为重要,起码对大多数人来说是这样。 一品高阶修士的灵力标准李天权并不准备让这群人死记硬背,相比于笨办法,他更愿意唤起众人刚修行时的回忆,这样起码也好让他们自己心里有个对照标准。 李天权看向擂台下的众人问道:“你们有谁在二品左右的时候经历过生死战斗?还能记起来那时候的感觉吗?” 台下众人动作统一,集体摇头。 李天权当场就诧异了:“你们记性都这么差的吗!?” 台下众人无语半天道:“我们主要是二品左右阶段没经历过生死战斗……” 卧槽,你们都这么幸福的吗? 李天权回忆了一下自己从修行开始就被打的各种生活不能自理,不由得黑着脸道:“看来我应该帮你们弥补一下人生的不足啊……” 台下众人:“???” 老大!别冲动,别拔剑!别,有话好好说啊! 一八零 演的确实有点浮夸 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眼下这种情况就完美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 李天权郁闷,很郁闷,非常之郁闷,浣玉衡同他一样黑着脸一言不发。 他俩本以为大家都在一个起跑线上,在修行方面的童年应该大庭相径才对。 可事实呢?不问不知道,一问特么吓一跳! 凭啥别人三品境界才正式经历实战,而自己刚接触修行的门槛就要经历生死间的战斗? 本来他俩觉得自己是孤儿,还摊上个好师父这事挺幸福,可现在呢?嗯?这是幸福吗?这幸福是不是有点猝不及防拦都拦不住啊? 此刻,这俩可怜孩子觉得自己遭到了虐待,并在内心中强烈谴责木先生把他俩捶个半死的以大欺小行为…… 而且他俩表示他俩不想要现在的实力,就想要个跟其他人一样的咸鱼童年…… 奈何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怪只能怪自己前二十年从未接触过正常人类,要早知道别人家孩子生活这么舒坦,他俩肯定组队下山把那群咸鱼孩子狠捶一顿,顺便再告诉一下那群咸鱼们修炼不可荒废的道理。 半晌的沉默,李天权还是从心理阴影中走了出来,他黑着脸望着台下的一群人道:“我是来打击你们的,不是来被你们打击的,你们是不是有点主次不分了?” 台下一群人听完都傻了,他们敢保证,这辈子他们就没听过这么实在的话,您这也有点太不加掩饰了吧? 但李天权终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即使心情再不好也影响不到他正常授课,当然,如果他不拎着把剑那就更好了,不然总觉得这货会出其不意的戳人两下…… 李天权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情绪,抬起左手食指,仿佛慢动作一般在空中画出一道笔画精简的橙红色法咒。 就在李天权勾勒上最后一笔的同时,法咒凭空引燃,眨眼间便化成一个拳头大的火球,并被他虚握在掌中。 “这是正常二品左右修士的施法速度,你们要记住,千万不能嫌麻烦就省略刻画法咒的环节,而且你们还可以画错几次,这样绝对没人会信你们超过三品。” 李天权为众人讲解了一下伪装的关键,随后把火球往身边站着的浣玉衡胸口一丢。 忽明忽暗的小火球晃晃悠悠的飞向浣玉衡,短短一二米的距离,小火球愣是墨迹了四五秒钟才飞到。 众人看得那叫一个揪心,他们倒不是担心浣玉衡出什么意外,而是怕小火球飞一半自己先灭了…… 以浣玉衡的实力,别说是这种慢镜头的小火球,就算比眼前这个快十倍快百倍的火球他也一样能轻松躲掉。 然而此时他却异常慌乱,神色极为紧张,一会儿想向后退,一会儿又想向左右挪闪,就在他还没决定好怎么躲的时候,小火球精准命中他的胸口,并在众人眼中炸成一缕青烟。 在火球的袭击下,浣玉衡‘噔噔噔’倒退三四步,最后一个重心不稳躺倒在地上。 “啊,你竟然、你竟然……”浣玉衡躺在地上抬起右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李天权,可还没等他再说出点什么,结果就扭头晕了过去。 台下众人集体吸了一口凉气:“……卧槽,你是假公济私找你师弟报仇来的吧!?” 同时了解李天权的人还在心中疑惑,不是说这货只精通木法吗?怎么现在连火法都这么牛逼?还有,那个不起眼的小火球到底是特么什么黑科技啊?用不用一下炸晕个四品高阶修士这么凶? 望着台下好奇宝宝模样的男男女女,李天权挺直腰杆,成就感满满的微笑问道:“你们想不想学?想学我可以教你们,免费的,包教包会。” 这么牛逼的技能还能教?必须学好吗!不学都对不起修士那颗为了探索未知领域的心! 李天权不愧是李天权,言出必行,说教就教。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本学院统一发下来的术法教科书,翻开第四页,指着上面刻画的基础法咒,露出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丁火系基础法咒,是个有灵力的人就能释放,我现在就纳闷一个问题,连这个都不会你们是怎么修炼到现在的?” 学院发下来的术法教科书到底有多低级?这么形容吧,好比与中国的拼音识字教材,连英文字母都算不上,起码英文字母还是小学才能学到的东西,因为幼儿园不开设这么高端的课程…… 由此可见,虽然老院长嘴上不承认学院是幼儿园,但实际上还是让学院往那个方向发展。 不得不说,他这个身体还真是够诚实的…… 法咒由基础构成繁琐,了解且熟知法咒是学习术法的前提,但并不是释放术法的必要。 比如超出三品的修士通常都会顺发几种自己用得比较顺手的术法,虽说在威力当年与画咒释放的术法相比差了点意思,但胜在方便快捷且出其不意。 要是必须靠读条才能释放术法,那法修还能有生存空间吗?要知道,一个技能读条时间都够体修贴脸捶死他们三遍的了…… 基础法咒是个修士都懂,就算是体修、甚至连白安琪这种蛮修多少都会一些,这就相当于修士界的拼音字母,要是不会这个那就真不用谈什么实战,直接捋袖子跟人肉搏就成了。 台下一群人愣是没想到李天权释放的竟然是个仅仅一品出头的小技能,关键这也太不像那个点个柴火都怕灭了的小火苗啊! 大家又不是瞎,李天权释放出来的那个都能砸晕四品高阶修士好不! 这特么是一品高阶该有的攻击力!? 众人突然觉得一品高阶修士好可怕,如果可以,他们甚至也想融入一品高阶修士的大群体,不为别的,就为了一个火苗砸死一群胆敢挑衅自己的四品高阶生物…… 就在这时,被小火苗砸晕的浣玉衡极其麻溜的为众人表演了一个鲤鱼打挺,他不满的瞪了眼李天权,然后怒视着台下众人道:“你们是不是对我有点误解!?我特么是给你们做一个被攻击后的正常反应!不是特么想专门听你们感慨火苗的!懂!?” 好吧,这回众人明白了。 可话说回来,演戏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非要整得这么突然,这不知道的还当您被火苗拍死了呢…… 还别说,演的倒挺像那么回事,尤其是最后话语中所带的那个不甘感觉,此刻看来那更像是锦上添花。 这真不愧是学院第一戏精,到底还是有点东西的,不错不错…… 浣玉衡一看台下众人那意犹未尽的表情,顿时抬手指着他们怒道:“你们这都什么反应?是我演的不够好吗?” 说完他还回头瞅瞅李天权,那意思仿佛是在询问自己是不是表现的有点浮夸,毕竟被一个小火苗砸晕确实有些过分了。 “确实有点浮夸。”李天权小声道:“话有点多,被砸晕的人一般说不了那么多字,能说那么多话的一般都是回光返照……” 浣玉衡:“……我怎么感觉你还有点小期盼的意思?” 李天权心虚的把头扭向一边打了个哈哈:“那不能够,你看我像那样人吗?” 浣玉衡冷眼看着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师兄,半天后道:“行了,你别说了,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 经过李天权与浣玉衡一个示范一个表演的共同努力下,台下众人终于大概能理解二品左右修士的战斗方式。 具体概括就是:挨打不能躲,对方使用远程攻击时要自己往上撞,而且还得表现出因为紧张而不小心失误的懊恼模样。 施法动作要慢,姿势要蠢,精准度要差,不能预判,不能顺发,还不能随便移动位置,必须要给对手打断自己的机会,关键脸上还要带着一种‘只要我成功释放,那你必输无疑’的自信表情。 近身战更好办,李天权定下的标准是:对方攻击三次必须要中两次,躲掉的一次还要装成是意外,出手不能快,什么刀气剑气一类的东西全部禁止,因为二品左右的修士根本不配会这么高端东西。 理论课结束,接下来就要进行实战,李天权随手指向张寒蕊跟石撼山道:“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俩上去试试,不用表现的像我师弟那么浮夸,尽力而为就好。” 石撼山跟张寒蕊都不是怯场的人,在众人的围观下直接走上擂台两边站定,随时等待着开战讯号。 “准备好就开始吧。” 随着李天权懒洋洋的发令声,台上二人同时动身,掏出武器,大步向前的朝对方冲去。 张寒蕊拿的是一柄训教用的木枪,石撼山掌中是开山大刀,短短二十米距离,二人愣是冲了将近十秒才正式照面,为的就是体现出李天权所说的‘慢’。 他们冲的慢,打得更慢,张寒蕊拿着木枪慢悠悠的戳向对方脑袋,石撼山握着开山大刀不知所措,他这是在犹豫,因为他实在不清楚二品左右的修士会不会被这种延迟接近三秒的慢动作击中。 一秒后,石撼山想到了主意,他把大刀斜架在身前,准备格挡迎面一击。 刀身光滑没有着力点,枪头理所应当的顺着大刀斜面的方向滑过,极其自然的就点在了石撼山的右胸上。 一击得手,按正常战斗来说这时候就要乘胜追击,跟上两个后招,不求击败对手,但也要压制的对方无法反击。 可此刻身为进攻方张寒蕊却愣在了原地,因为她压根就没想到这样都能打中,这……这跟她拿的剧本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啊!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需要断几天嘞,近一个月都莫得时间……哭 《我家师兄才是坑》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家师兄才是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一八一 都是神一样的选手 木质枪头点在石撼山右心口,张寒蕊手握木枪保持着刺的姿势陷入沉思。 她思考的主要是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办,第二个问题则是在想石撼山拿的剧本是不是跟自己一样…… 张寒蕊呆立在擂台上一动不动,石撼山同样也没好到哪去,他本意是想用刀身挡住张寒蕊的进攻,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条件反射的斜架长刀,准备把枪锋挑开回手反打。 还好石撼山的反应够快,及时遏制住自己挑开枪锋欺身一刀的打算,可随之而来的问题却是枪锋顺着刀身滑到了自己右心口。 怎么办呢?石撼山低头望着点在自己身上的枪锋,努力思索着刚刚学到的知识。 按理来说,一枪戳中胸口怎么都应该是致命伤吧?而且刚刚李天权和浣玉衡也有演示,所以这时候应该…… 只是愣了几秒,石撼山便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只见他把手中的木刀一扔,左手捂着右胸,一边踉跄的倒退,一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向张寒蕊,极为不甘的道:“你、你竟然这么强……” 说完他就直接躺在了擂台上,脑袋一歪,眼睛一闭,一瞅就是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李天权、浣玉衡:“……” 台下围观的众人:“???” 张寒蕊都懵逼了,不是说好的要大战三四个回合吗?您怎么瞬间就躺了?关键是,您受到的致命伤怎么还带延迟?演技这么拙劣您是认真的吗?! 李天权坐在地上捂着脑门心累叹气,他和身边仰天长叹的浣玉衡对视一眼,果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份与自己相同的无奈。 就在这时,台下竟然响起了淅沥沥的掌声,还有讨论的低语。 “我感觉他俩表现的还挺不错,你怎么看?”这是季无常在问轩辕莫离。 “嗯,厉害!”轩辕莫离极为认同的点头,还为台上俩人点了个赞! 季无常沉思片刻后道:“轮到咱上去咱肯定得再来点新鲜的,不然太容易被看出破绽。” “嗯。”轩辕莫离再次点头肯定,显然,这俩货是把上擂台当成才艺表演了…… 季无常一群人在前面讨论,宗派弟子们表情严肃在后面讨论,而且他们还特么聚在一起开起了一个小小的讨论会。 “果然有难度,真不愧是长老交代下来要认真对待的任务。” “轮到咱们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跟他们好好学学,他们比咱们专业。” “话说的是没错……可是你们看懂了吗?” “没看懂,没事,下了一个肯定不是咱们,趁这段时间好好熟悉,总会有规律的!” 说话间有的宗派弟子甚至还摸出个小本,准备实时记录场上表现! 李天权和浣玉衡都傻了,他们就特么没见过这么热爱学习的选手……呃,不对,他们就没见过三观能歪到这种程度的选手。 本来他俩觉得他俩都算是奇葩界冉冉升起的两颗新星,结果放在这群人里他俩竟然连个屁都算不上,屁好歹还有个响,可他俩连个响都没有就这么被这群人的机智给淹没了……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李天权与浣玉衡再次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出那苦涩且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俩想去纠正一下,奈何这群小伙伴比腰间盘都突出,这还纠正个什么? 算了算了,是我们师兄弟输了…… 说实话,李天权跟浣玉衡都没想到他俩竟然会有弱于人的一天! 不得不说,一山更比一山高这句话果然没错,起码他俩今天是见识到了。 李天权是说过要刻意放慢,但他从没说过什么打架要慢动作,他给出的标准是比普通人稍微高一个档次,毕竟这是最接近一品高阶修士的肉体程度。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都能让这群逗比给玩出花活,一个矛戳人戳了三秒,招架格挡愣是反应了两秒,还特么没架住! 您们这是想干嘛?上天跟太阳肩并肩已经满足不了你们了,你们完全有本事冲出银河系开创新世界了啊…… “行了,你俩下来吧……”李天权朝台上还在懵逼中的张寒蕊招招手,扭头又对季无常跟轩辕莫离道:“你俩去试试,别像他俩……算了,你俩按照自己想法来吧。” 李天权本来是打算再指导一下轩辕莫离跟季无常,可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他算是想明白了,就眼前这群秀儿,但凡有一个能用心听他逼逼的都不用搁这累死累活训练。 轩辕莫离紧握柳叶木刀走上擂台,季无常手提丈二木枪紧随其后,二人如有默契般同时在擂台的两边停步,目光交错之间杀气横生。 伴随着再次想起的开战号令,二人如复制上一场战斗那般……慢悠悠的冲锋。 刀是什么刀?四尺三寸柳叶刀! 枪是什么枪?一丈二尺虎头枪! 枪挑成线,点刺描边,盘龙般的黑影在轩辕莫离身边带起道道风声,其气势无两,其威力无双,可就是一下都不碰轩辕莫离,由此可见季无常在枪法上的造诣有多深。 “咔嚓……” 忽然传来的一声断裂脆响并未出众人所料,季无常果然还是那个季无常。 张寒蕊和石撼山的错误是力气用小了,而季无常则是用力过猛,普通的木枪根本承受不了他的聚力摧残,那一声断响便是木枪最后的哀鸣。 武器断裂季无常并不慌乱,很显然,他这是已经习惯自己错误的节奏了。 常言道,知错犯错不改错,这句话说得可能就是他了吧…… 木枪从中而断,前半截被甩到了远处,后半截则还在季无常手上,只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改枪为刀,用手中的半截短木棒施展出一套描边刀法。 而轩辕莫离则在季无常的描边刀法中闲庭信步般闪躲穿梭,始终未出一招。 这并不是消极怠工,而是轩辕莫离的战斗方式,他要不不出手,要不就一刀分出个结果。 轩辕莫离慢慢走近,近了,近了,更近了! 三尺是轩辕莫离的攻击范围,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战斗距离,他已贴近季无常三尺,他的左手紧握刀鞘,衣袖中隐藏的右手时不时颤抖一下,仿佛时刻都会暴起抽刀,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来了,轩辕莫离动了,他的右手握上了刀柄,看架势,仿佛将要在漫天棍影中露出孤狼的嗜血獠牙。 轩辕莫离出刀……不,他没任何动作,这货只是摆了个造型之后便转身慢悠悠的走出了棍影,余留下一缕萧瑟的清风,和一脸懵逼继续卖力玩描边刀法的季无常。 季无常:“???” 台下众人:“???” 谁也没看懂轩辕莫离这波操作什么意思,也没人理解这大哥到底想干什么,明明都要贴身近战了,可你怎么就这么撤了呢?现在是你该撤的时候吗?好歹出一刀意思一下也行啊! 就在众人诧异,季无常懵逼的时候,只听在台上背对着所有人的轩辕莫离冷淡说道:“你已经重伤了,只是你还未发觉而已。” 台下众人都迷了,这特么是欺负谁眼神不好呢是不?重伤个毛线啊,您压根就没出过手凭什么重伤人家季无常?咋的,您凭的是因果律武器,听到你这句话的都得重伤是吗! 台下的人懵逼,场上的季无常可不懵逼,当他听见轩辕莫离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可他能照做吗?他可是季无常!凭啥你说我重伤我就得重伤,在学院里叱咤风云的季老大表示自己一生不弱于人! 季无常停下准备追击的动作,先用手中的短棍耍个剑花摆了个造型,随后对着轩辕莫离的红袍背影轻蔑一笑:“看来未发觉的是你而不是我。” “嗯?”轩辕莫离诧异回头。 季无常继续一脸淡定从容的胡扯:“我在挡住你那一刀的同时给了你致命的一击,想来经过我的提醒你也应该发觉了吧。” 轩辕莫离:“……” 这特么发现了个鬼啊!那是人能发现得了的东西吗?你是怎么给的致命一击?用的反因果律武器是吗! 二人你来我往,又在嘴上过了数十招,就差用上小学生才会使用的反弹句号了。 众人满头黑线的看着他俩在台上瞎扯,两分钟过去,浣玉衡实在忍不了了,黑着脸对季无常和轩辕莫离怒道:“你俩给我下来!想聊天你俩回屋里聊去!” 就这季无常还挺不乐意,当即反问道:“我俩这还没分出胜负,现在下去合适吗?” 呵呵……这特么是合不合适的问题吗?大兄弟,看来你是小瞧了群众的愤怒啊。 一八二 又来一家 “打得好坏不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你们必须知道造型的重要性!” “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的是让他们对我们有‘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印象,让他们觉得把咱们放在他们身边都白瞎饭钱!” “什么?我们用不用得着这么作践自己?看来你还是不懂啊,我们如果不这么做才是真的作践自己!” 花里胡哨的训练结束之后,高阳平站在擂台上给宗派弟子们训话,而季无常、李天权等人则早已回屋休息。 在高阳平看来,其实自己等人压不压制修为都一样,最简单来说,学院武力榜上这群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 比如白竹山出身的张寒蕊和于明江,白竹山是什么地方谁不知道?表面看白竹山只一个三流小宗派,可实际呢?白竹山是为奉天军镇压千万凶魂鬼厉的地方。 再比如说经常跟高阳平混在一起的赵寻风、郭万载、方俱灭,这三个人的背后不是当城主的爹,就是当将军的爹,官方背景浓厚。 再看轩辕莫离和石撼山,前者是北漠刀城官方认可的天才人物,而且在他小时候就已经被北漠刀城的官方给预定了。 都预定的人别的城池还敢抢?怎么的?是北漠刀城提不动刀了,还是你们五个农城太特么飘了?活腻味了直说,北漠刀城保证无痛送你一程。 轩辕莫离背后站着北漠刀城的官方意志,而石撼山的身份甚至和季无常持平,因为他是现任立地军统领石青云的独子,同时也是有最大概率成为下一任立地军统领的人! 就这还想让石撼山去给别的城池打工?怕不是疯了吧?万一被他爹知道,指不准就能带着三千五百万立地军把城池给就地推平…… 所以说,这群人才是最不怕城池强行征兵的一波人,但凡有人敢把他们强行带走,那他们肯定会找家长把带走他们的人给带走。 虽说这不是一个拼爹妈的时代,可人家背后有个好用的爹妈凭啥不让人家用? 而那些宗派弟子们就不同了,进了宗派基本等同于与尘世告别,一切全听宗派的抉择,有爹有妈也用不上,就算被强拉去征兵那也只能咬牙忍着。 所以说,要不有实力,要不有势力,如果什么都没有的话,那在这个以拳头为主的世界将会寸步难行。 至于高阳平等人为什么会选择演戏,其实也并不难理解,他们如果不演,那宗派弟子们岂不是暴露了? 同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宗派弟子们二品修为起步,学院的人是四品修为打底,如此鲜明的对比,但凡是个人就能看出来问题,更不用说城池派来的征兵人员了。 “虽然我不知道陈院长会用什么方式让咱们在城池的人面前表现,但其中必然少不了战斗环节。”高阳平最后为面前这群和傻憨憨一样的宗派弟子们做出总结:“所以,你们要尽最大努力把自己伪装的更像一品高阶或者二品初阶的修士,且与我们交手时候只能失败不能胜利,只有这样才会让那些人彻底放弃利用你们的价值。” …… “想要让他们不打你们主意,只能是你们体现不出自己的价值,否则就算躲过了今天也躲不过明天,他们迟早还会找上你们,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已。” 秘境之外,玄通学院院长室内,老院长在说着与高阳平所说相近的话,与高阳平做着相同的事,只不过一个针对的是宗派弟子,一个针对的是宗派长老。 老院长与高阳平都是喜欢动脑的人,同样也都是聪明人,所以他们的选择也一模一样,所以老院长也在给宗派长老们进行心理辅导,即便他们并不乐意接受。 其实他们并不是接受不了心理辅导,而是接受不了听这几句废话竟然还要收费! 明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怎么您这边就摇身变成船夫了?凭啥啊…… 关键您要是一视同仁一起收费也就算了,凭什么每次都收我一个人的?羊毛总盯着一只羊薅,您就不怕把羊薅秃噜了吗? 易宁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而同样是宗派那边赶来的易仙就没什么抱怨,因为每次易宁付费都是双份,老院长就没管她要过钱…… 易宁陷入委屈不平中无法自拔,与老院长交流的工作只能由易仙完成,她听完老院长的话之后,思索片刻道:“您的意思我们都能理解也能做到,其实我们最担心的还是您这边人多嘴杂。” 易仙的意思很明确,自己是从宗派来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她这次带来的弟子们都是什么实力,而学院这边则不然,满地都是活蹦乱跳的傻狍子,如果城池派来征兵的人随便找个不知情的学员询问季无常等人实力,估计分分钟他们就得被出卖个干净。 “这个你们大可放心,城池可没空在我身上浪费太多时间。”老院长好似想到了什么,忍俊不禁道:“其实他们本来也没打算学院帮多少忙,他们能找到兵源的地方可多着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他们心血来潮问起来怎么办?”易仙还是有些不放心。 老院长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他们能得到的答案只会是我给他们的答案,即便是想破脑袋结果也不会改变。” 易仙闻言当场呆住,反应了片刻后,呼出一口浊气轻笑说道:“前辈好手段,晚辈全听前辈安排。” “呵呵,你也学会拐弯抹角了。”老院长摇头失笑:“以前的你可没这么多心思。” 说到底修士还是以实力为尊,城池派出征兵的人最多也就四品左右,在一群尊者起步的大佬眼皮底下,区区一个小四品想得到自己要知道的答案可谓是难如登天。 宗派、学院、城池,三者理念不同,为了自己所求,互相使用一些周旋的小手段已是常事,就算过后被对方得知又如何,反正事情已经过去,谁也不会不开眼的抓着这种事情秋后算账,说到底还是城池最先坏的规矩。 老院长收拾了一下凌乱的书桌,起身对易宁和易仙说道:“行了,咱们也该出去接一下刚过来的几位朋友,让他们等太久可不好。” 八家原始宗派与在大陆屹立最久的玄通学院一向关系良好,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如果是别人送请帖给他们,他们大多会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情绪,因为他们知道,能找他们参与的事情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如果把别人换成玄通学院,那原始宗派的对外态度将判若两人,他们不但会欣然接受邀请,而且还绝对不会迟到,甚至于还会提前赶来,就为了蹭东道主家几顿吃喝…… 学院与宗派来往大多都是联络感情,昔日前辈们打下的友谊基础,大家作为后辈自当尽力维护。 美好点说,二者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现实点说就是二者没有利益上的直接冲突,也正是如此二者才会维持住长久以来的友谊,也正是如此二者才会对对方的邀请欣然接受。 儒宗不但同为八大原始宗派之一,而且它还是最受天下书生拥护的宗派之一,只因其立志要打破‘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现状,为天下万万千学子们开阔出一条进取之路。 素色书生长服被整理的一丝不苟,腰间悬挂三尺书生剑更添一份英气,掌中轻摇的书生扇正面画着鸟兽戏山水,背面则是他们自己编写出的精美诗词。 几位装束统一的年轻书生走在一起,打远处一看逼格满满,凑近一看……还真赶不上打远一看。 本以为他们应该在讨论诗词歌赋或者水水景色,再不然他们也可以分析天下大势、诉说心中抱负,可实际呢?他们讨论的不过是学院里各式各样的建筑和偶尔与他们错身而过的学院学生。 与想象中那些开口‘之乎者也’闭口‘者也之乎’的书呆子相比,眼前这些来自儒宗的子弟们更加贴近现实,也更加充满年轻人应有的活力。 老院长带着易仙和易宁迎向前来摆放的儒宗成员,开口便是一通数落:“没想你们还真会走着过来,我是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不会变通,还是该说你们迂腐好,净在没必要的地方瞎耽误时间。” “前人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生只是遵守先人教诲罢了。”儒宗带队的青年微笑着解释一句,随后弯腰作揖道:“前辈别来无恙,晚辈这厢有礼了。” “得,你甭跟我来这套。”老院长鄙夷的瞅了眼儒宗带队青年,毫不留情的揭穿道:“我是真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还没学会带人飞行的术法,还说什么行万里路,你想不行也得有机会不是?” “……”孔羽桢脸上的微笑直接僵住,他一直都知道老院长的尿性程度,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老院长竟然比以前还尿性。 您就这么爱说实话吗?要不是看你是老前辈我早就抄刀子了啊! 一八三 小老弟你不太对啊 人际关系分好坏也分先后主次,同样,各大势力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比如体宗与法宗,先有体宗,再有法宗,法宗再分化为天下万千宗派,所以体法两家宗派走得最近,因为他们两家之间有极其复杂的因果关系。 当然,这并不耽误法宗嘲讽体宗弟子是一群莽夫,也不耽误体宗嘲讽法宗弟子手无缚鸡之力,在宗派上层看来这不过是小孩子们打嘴仗而已,谁认真对待那才是真的蠢。 再比如儒宗与禅宗,这两家宗派都以男弟子为主,在有天赋不错的女弟子拜入山门时,他们通常都会再三向对方确认是否加入宗派,并会按其天赋为对方推荐几家合适的宗派,毕竟他们修炼的功法并不适合女性。 这两家宗派都是典型的老好人,禅宗修炼佛法济世度人,儒宗修炼圣人之道大爱无疆,所以他们走在一起的原因是理念想符。 儒宗与禅宗不但关系最好,而且同时也是行走在凡尘中最多的门派之一,前者因一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而遨游天下、历经尘世百态,后者则为了‘缘’之一字,身着百衲衣草履鞋,渡世间疾苦。 所以,只要儒宗参加的大型聚会,必然也会有禅宗人员出没,比方现在,紧随在儒宗众人身后的便是禅宗弟子。 光头、百衲衣、彬彬有礼,这些都是禅宗成员给世人的第一印象。 由于禅宗成员修炼的是佛法,所以他们也要遵守一些佛教的戒律清规,但与普通庙宇不同的是,禅宗并不会限制弟子婚配和饮食,也就是说,禅宗弟子也可以娶妻生子,也可以吃肉喝酒,只要他们能把握好其中的度,那便不算破戒。 禅宗的戒律清规与寻常庙宇不同想来也可以理解,因为他们是修士界中佛法的开端,因为他们的传承才最为正统。 这边儒宗带队的孔羽桢还没跟老院长寒暄完呢,紧跟在他身后的禅宗带队长老便赶忙上前躬身行礼道:“阿弥陀佛,小僧禅宗明空,见过陈前辈。” 老院长瞅着面前明晃晃的光头,有些不乐意道:“说了多少次了,跟我用不着行礼。” 明空直起身子冲老院长和煦笑道:“前辈虽然对礼仪方面并无要求,但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要适当表达敬意才是。” “那也行吧。”老院长无奈的摇摇头,禅宗对礼仪方面要求确实挺严格,这方面他也不能去去改变什么。 随即老院长话锋一转道:“敬意不敬意的我不说什么,我只要求一点,你能不能别见到我之后总弯腰?我老是忍不住想弹你脑瓜崩。” 明空与老院长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老院长的随性他自然也很清楚,当即明空摸了摸自己堪比灵石灯的脑门笑道:“前辈想弹就弹几个便是,小僧有金刚法咒护持,虽不敢说肉身金刚不坏,但抗下几个脑瓜崩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哦?真的?”老院长眉毛一挑,瞥了眼顶着反光脑门迷之自信的明空淡淡提醒道:“我这身破明法虽然修炼不济,但开山裂石还能轻易做到,所以你确定要让我弹一下试试?” 明空:“!??” 说好的弹脑瓜崩呢?您怎么还带用功法的?您这是想弹脑瓜崩吗?您这是想弹死我吧? 明空整个人都不好了,庚金系功法破明法为修士界中最刚猛的几种功法之一,以老院长天尊初阶的修为全力运行功法的话,估计一个脑瓜崩就能直接把自己脑袋给弹飞…… 明空怂的那叫一个彻底,老老实实退回自家阵营,绝口不提弹脑瓜崩的事,他是真怕老院长一言不合就玩真的。 他这是不信任老院长吗?不,这正是因为他对老院长的认知足够彻底…… 儒宗来了,禅宗也来了,那剩下四家原始宗派自然不会耽搁太久。 阵宗、魔宗、傀儡宗、御灵宗,四家原始宗派仿佛约好了一般,共乘一片乌云慢悠悠的降落在老院长面前,如果不看那个因为带一群人飞行而累的跟狗一样的兄弟,那他们的出场方式就是逼格最满的了。 这四家宗派的关系明显强于其他宗派,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这四家宗派从本质上来说都是闷在家里的技术宅。 阵宗猫在家里开发各种黑科技法阵,傀儡宗猫在家里琢磨傀儡新功能,御灵宗折腾灵魂寻求人类新突破。 要说厉害还是魔宗最厉害,前三家再怎么搞科研也没搞到自己身上,而魔宗就不同了,这群大哥是拿自己做实验! 修炼功法走火入魔放在哪个宗派都是大事,但放在魔宗这最多也就是个科研事故,回头他们把功法一改,该怎么练还怎么练。 如果经脉永久损伤,日后不能修炼,那魔宗会给他们养老送终,如果不慎走火入魔性情大变,那魔宗会给他们推荐邪道门派加入,要是直接修炼不慎自爆而死也没事,魔宗还配有专用的招魂人员,他们会把亡魂拉回来送到御灵宗继续为科研事业做贡献。 总之就是,只要进了魔宗的门,那不论你是人是鬼是灵是妖,魔宗都会为你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所以魔宗能走到今天真不容易,他们首先要感谢自己在修士界的名头够响,内部保密工作足够硬,否则就照着他们这个有效控制人口的方式,八成在几万年前就能给魔宗玩没。 魔宗、阵宗、傀儡宗、御灵宗同时到场,带的弟子倒没几个,零零散散加在一起还不够二十,想来也能理解,毕竟是主科研的宗派,大家都懂…… 别管他们人多人少,起码在气质上不弱于任何人,打眼看过去都是俊男靓女,一个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凸显的就是一个字:辣眼! 魔宗也不知道是家里布料不够还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明明看上去都是挺阳光的人,硬是在形象上把自己往阴沉方面整,弟子和带队长老统一披着黑斗篷,把帽子一扣都分不出男女! 阵宗的人衣服倒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这首饰实在没法看,一个个胳膊上都缠着不下五串文玩,手里还盘着俩核桃,就跟逛完地摊来不及回家就出来赶场子似的。 再看御灵宗,腰间八卦镜,手握引魂铃,背后插着两根秸秆招魂幡,还用白染料在自己眼睛下面画了两个竖杠,知道的知道他们是人,不知道的还当是黑白无常最近扩充部队,赶着七月七把他们带出来搞新兵拉练了呢。 最后再看傀儡宗,哎,要不怎么说矮子里面拔高个,行不行全靠同行衬托呢? 跟那三个搞行为艺术的宗派一比,傀儡宗简直再正常不过,虽然人人肩头都蹲着几只飞鸟傀儡,打远一看跟稻草人似的,但起码人家打扮正常,一个个穿得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感觉就好像魔宗的彩色布料都被他们抢去做了衣服一样。 “傀儡宗唐佳璇拜见前辈。”古老宗派极其注重辈分与礼数,傀儡宗的带队妹子落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朝老院长问好,而御灵宗和阵宗则紧随其后。 “阵宗风陆晨拜见前辈。”阵宗的带队长老也是青年样貌,长得很不错,可惜表情有些僵硬死板,大概他也是深受宗内学术气息影响的一员吧。 “御灵宗杨崇明拜见前辈。”从名字上来御灵宗的带队长老是个挺阳光的人,实则不然,阴郁的表情,邪魅诡异的笑容,只能说这真不愧是一群玩死人的选手,就这气质,扔到别的地方妥妥是个反派。 三家宗派挨个与老院长打招呼,可魔宗的带队长老还是迟迟未动。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向陈渊,仿佛是在催促他赶快上前跟老院长寒暄几句,然后大家好开始合计正事。 一分钟过去,陈渊还是一动未动,老院长身为东道主,客不动,他自然也不能动。 两分钟过去,陈渊有些尴尬的摸着鼻子,他在琢磨一个问题,是该称呼老院长前辈呢,还是直接不拿老院长当外人,要知道,老院长可是他亲哥,从辈分上说,他们是同辈…… 可要是不叫前辈的话总觉得会破坏队形,毕竟前面几家都统一套娃式的寒暄说辞,到自己这直接上去攀关系是不是不太好? 陈渊有些纠结,早知道这样他就第一个上去跟老院长搭话了。 三分钟过去,陈渊依旧一动未动,老院长却已忍不了了,他瞥了一眼陈渊淡然问道:“你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说点什么?说什么啊?咱俩这关系还有啥好说的?要不是在场的人多,陈渊估计能直接把心里吐槽的话给说出来! 半晌过后,陈渊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起脑袋不太确定的向老院长道:“魔宗陈渊拜……见过前辈?” 老院长听完之后整个人都迷了,称呼什么的暂且不谈,可这语气是怎么回事啊?本来就是普普通通打个招呼,一个陈述句能解决的问题硬生生被陈渊搞了个疑问句出来。 老院长当时就乐了:“听你叫前辈叫的挺顺口的啊?你下一步是不是就准备跟我断绝兄弟关系了?” 玩归玩,闹归闹,毕竟是自家弟弟,老院长还真不能让陈渊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随口一句玩笑本意是缓解一下尴尬,可令老院长没想到的是,陈渊竟然还特么开始认真思索了! 小老弟,你这是想干啥?你这态度是不是有点不端正,嗯?又分不清大小王了是不? 琢磨片刻后,陈渊挺直腰板,义正言辞的否决道:“虽然你的提议很有诱惑性,但我陈渊不是那种人。” 神特么不是那种人,你好好琢磨琢磨,老子是特么在跟你提议吗!你就这点阅读理解能力还当个毛的外交长老?老老实实回家继承百万债务不香吗? 老院长脸都黑了,他觉得他需要帮这个不成器的弟弟重温一下父爱,没错,就是父爱,出门在外长兄代父,没毛病。 一八四 塞北并不安宁 自古以来外交人员就没几个省油的灯,往前倒腾几万年就会发现,因为外交不成功扭头把对方老大给怼死的硬核外交选手比比皆是。 外交这个行业到底多神奇?这么说吧,不懂点天文地理,不能抬手开山裂石的都不配被称为外交人员。 最早的带队刺杀是外交人员干的,因为外交不成功,一气之下带着兵马把人家城池给掀了也是外交人员干的。 什么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什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什么吃顿饭功夫就把人家女王给泡走,这些都是这群外交人员的基本功。 而且他们业内竞争也相当激烈,外交人员偶遇敌对方外交人员的第一反应不是谈判,也不是互骂两句呈口舌之快,他们的第一反应永远都是抽刀子先把对方砍翻,就连久经战场的战将们都不一定有他们反应快。 总之外交就是一个神奇的行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外交风格,但不可否认的是,好的外交人员绝对是一群语言能力爆表,且动手能力还要凌驾于语言能力的神奇选手。 老院长在面对陈渊时就有一种回到几万年前的感觉,区别就在于,几万年前的外交大佬们分分钟抽刀子砍人,而现在的外交大佬则是站在原地一脸无辜相的气人…… 气归气,老院长总不能直接在众人面前捶陈渊一顿,告诉大家什么叫小树不修不直溜。 算了算了,弟弟是个蠢货的现实又不是不能接受,习惯了就好了…… 就这样,老院长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把众人带到西区的秘境入口,他现在就想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所有事情,然后再跟自己多年未见的可爱弟弟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 空气因酷暑而扭曲,大地因干涸而龟裂,一路行来只能看见几株强扎在岩石阴影后面、在极端环境中苦寻生路的艾草,还有几具被尘沙埋没的兽骨。 塞北荒凉,干旱与高温是这里的常客,在这片不毛之地上,最珍贵的除了水源之外就只有渴望而不可及的清风。 裹住全身的白色披风和遮阳的斗笠是在塞北生活的必需品,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旅人还是居民,只要想在塞北的土地上前行,那就必须需要这样一身朴素且实用的装束。 这片土地上有太多的残酷发生,它的老朋友们只能在这片大地上苦苦挣扎,而敢于抱怨它暴行的也只有它的新朋友。 “所以我就觉得我哪里亏了,要是早知道塞北今年是这幅情景,那给我多少钱我都不能跑这一趟唉。”郑紫烟坐在自己刚开辟出来的阴凉山洞中,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用两根粗木叉架着的简易煮锅,再次发出了这一路上不知第多少次的叹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学院里找不出比咱俩还靠谱的人。”花十娘一边用筷子搅拌着锅底,一边又用这一路上说过无数次的话再次去安慰一肚子怨念的师姐。 郑紫烟像看傻子似的同情的看了眼花十娘,继续无力叹息道:“所以我更想不明白的就是你这股迷之优越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不是优越感,这是事实。”花十娘严肃解释道:“除了咱俩以外师伯不信任何人,所以这次只能咱俩过来。” 郑紫烟只是一句简单的吐槽,没想到竟然还会引来花十娘的认真解释,郑紫烟顿时觉得自己的内心更加疲惫了。 身为老院长的亲传弟子,郑紫烟对事物的敏感程度可要超出花十娘许多,她很明白,如果单纯只是送信一个任务,那师父完全可以随便派个人跑腿,反正就送个请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所以送请帖只是一个幌子,是一个为她和花十娘顺理成章离开学院的完美理由而已,而她们真正的任务是在送信之后才刚刚开始。 无聊的旅程,奇怪的任务,还有爱较真的师妹说着枯燥的话,世上难道还会有比这还让人惆怅的事吗?大概没有了吧…… 郑紫烟在心中无力的吐槽,同时有在思考几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塞北与学院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交情?明明是要自己来接人,可为什么师父连对方的信息都提供不出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去接人,这又不是谈恋爱,哪能那么随缘。 最后则是最重要的问题——自己回去应不应该要精神损失费,到底要多少才合适呢…… 郑紫烟思考的东西一向很多,表面看起来古灵精怪的她实际要比花十娘成熟,最现实的比喻就是,她在考虑任务,而花十娘考虑的只有眼前的饭锅…… 到底是做汤面还是下火锅?这是花十娘纠结的问题,不得不说,能在这片被干旱所关照的土地上纠结午餐的选择也是一种幸福,一种独属于初来者的幸福。 在塞北的烈阳之下不存在任何能被评为风凉的场所,能找到一块遮阴的风化巨石都可以被称为幸运,至于吃喝……随便吧,只要吃不死喝不死就可以了。 混着泥沙的污浊淡水,坚硬的干面饼,还有去年晒出的菜干与零星的几粒大米煮成的菜粥是少女与侍卫的午餐。 这不是一位大小姐该吃的食物,或者说,这都称不上食物,甚至就连家畜都会对这种东西嗤之以鼻。 但这是塞北,在这里只有能吃与不能吃,没有想吃与不想吃,因为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早已被天灾剥夺了选择食物的权利。 侍卫把粥锅最上面、一层带有灰尘的浊水捞进自己碗里,又把中间比较干净厚实的菜粥盛给了少女,最后他又把锅底的泥沙与米粒的混合物留给了自己。 少女默默接过饭碗,轻声道谢。 虽然她从未吃过这种食物,虽然她半个多月前还是露城的大小姐、城主的亲妹妹,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因为她的兄长背上了大罪,一个足以让塞北所有人族城池对露城刀兵相向的大罪。 “我哥不是那种人,绝对不是!”这是柳祁念被侍卫强行带出露城时所发出的愤怒咆哮。 当时侍卫是这样回答的她:“我也坚信大人不会做这种事,但您必须要离开露城,因为在这里您会成为大人的累赘。” 藏希的回答很无情,也很真实,他接到的任务是带着柳祁念离开露城,投靠一切都是未知的玄通学院,至于柳祁念的感受……这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仅仅出行不到两天时间,他们便发现了第一批尾随的杀手,虽然那些人都蒙着面,但藏希还是能从他们的气息中判断出他们的种族——妖修。 杀手们是从哪来的藏希并不知道,但他能确定的是——自家城主的确是被陷害的,而陷害城主的就是那群早想引发战事的同族。 这个消息让带着柳祁念逃离露城的藏希精神振奋,这代表着他已不必再单纯的为了坚信而坚信,因为他已找到了能让自己坚定想法的证明。 想想那群杀手口口声声说的‘为了塞北安宁绞杀叛逆’藏希就想笑,原来那个一直憧憬和平的城主大人已被安排上了‘叛逆’之名,而自己这个侍卫只能带着小姐东躲西藏。 有趣,真是有趣极了啊…… “小姐慢用,我来料理他们。” 藏希放下手中的饭碗,背对着烈日慢慢走向那群再次追踪而来的妖修杀手。 “我曾幻想过我走出塞北的那一天,那一天城主亲自为我助酒送行,那一天城中的朋友为我不舍流涕……” 呢喃声被灵力激荡起的尘沙所掩埋,藏希在风尘的漩涡中前行,手中多出的淡金蛇矛是他多年未曾动用过的武器,而矛尖上的斑斓血迹则是先前几批杀手见过他的证明。 “我还曾想过我在塞北娶妻生子,那个姑娘很爱我,我们也有了孩子,是个男孩,他比我有出息,我只是名侍卫,而他则立志成为一位庇佑苍生的城主……” 风沙声越来越近,覆盖范围也越来越广,杀手们骇然的停下脚步,他们接到的任务是捉拿柳祁念,可谁也没提过柳祁念身边还有能牵动天象的强者。 这特么不是坑人吗?打不过就不会跑回来报个信?杀手们阴沉着脸在心中抱怨着早已化为路边枯骨的前队友们。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巧,因为他们的前队友们在面对藏希时也是这么想的…… 藏希的呢喃声越来越大,嗓音也逐渐变得沙哑,犹如沉眠中的亘古巨兽被吵醒,即将要在无知之人身上发泄出它的愤怒。 “我曾幻想过未来的一切,但我唯独没想到的是!偌大的塞北,千万里赤土!如今竟无我藏希一丝容身之处!” 沙暴在低吼声中散尽,露出巨兽的真容,藏希还是藏希,只不过身上多了一套金黑色的灵力护铠,还有一双隐藏在面甲之下、不为外人所见的血色竖瞳。 “行了,别的我也不想多问。”藏希神披黑甲,手握金矛,带着压倒性的气势一步一步向杀手们走去:“我只问你们一句,在追上我之前你们考虑好自己的死法了吗!?”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我家师兄才是坑》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我家师兄才是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一八五 邀请 “开心了吗?高兴了吗?难道成功找到我和小姐行踪的你们不应该庆祝一番吗!?” 淡金色的长矛映着烈日的光芒在藏希的手动舞动,横扫、刺击、下劈、上挑,他的每一次怒吼、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漫天泼洒的血花为之助兴。 黑金色的灵力铠甲在鲜血的灌溉中逐渐显露真容,猩红色的腾蛇花纹在铠甲上浮现而出,它那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口正朝向眼前这群敢于挑衅自己威严的宵小之徒。 “区区三十几个五品不到的废物就敢来找我麻烦?你们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城主亲卫放在眼里了!?” 藏希在战场中狂笑不止,手中的长矛则一刻不停地向这群自不量力的杀手倾泻着压抑许久的愤怒。 虎入羊群,没错,就是虎入羊群,已达高阶尊者修为的藏希犹如饥饿的猛虎一般,在人群中掀起腥风血雨,无一人能与他抗衡,也无一人能撑过他的一击。 仅五分钟,杀手们已被斩杀半数,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甚至都没组织一次有效反击。 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杀手们绝望,他们想要逃跑,可不知何时自己的后路已被沙暴之墙所斩断。 有的杀手想求饶,但回复他的只有被鲜血染成腥红的矛锋,有的杀手比较聪明,放弃所谓的尊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可惜……矛锋还需要一份他的鲜血来洗涤。 有人认出了藏希,想摘下遮面的黑布上去打一张感情牌,因为藏希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一直都是。 藏希一直是藏希,他并不是噬杀之人,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怒火,朋友的特例该给还是要给的,谁让他们曾经是朋友呢。 “留你一具全尸,安心去吧……” “求你……不!” 朋友?藏希大笑,他的朋友可都在露城中等着他归家,区区一个追杀自己的小丑也敢瞎扯关系?真特么当谁都惯你穷毛病呢? “藏希唉,有点残忍了……” 轻柔的叹息声在修罗场中回响,与伤者的哀嚎,生者的恐惧呈最鲜明的对比。 如金蛇吐信般直刺的长矛即将扎破一名杀手的头颅,但却在这名杀手惊恐的眼神中骤然停止。 矛锋静静停在杀手的面前一动不动,直到矛锋上悬挂的鲜血滴答在这个幸运儿的脸上,他才连滚带爬的尖叫着逃跑。 柳祁念踩着血沙踏入修罗场内,闲庭信步般走到身染猩红之色的藏希身边,淡金色的蛇瞳冷漠的扫了眼正向远处奔逃的杀手们,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藏希,塞北之地物资奇缺,就算没有明文规定我们也不应该浪费食物,知道了吗?” 少女教育着侍卫,柔和的声音却让逃跑中的杀手们背后一凉,她的影子在烈日下无限延伸扩大,笼罩住所有背对她的杀手,笼罩了藏希所创建的修罗场。 有的杀手已被恐慌冲昏脑子,尖叫的朝着沙暴之墙狂奔,有的杀手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悄悄回头偷看那令人不安的异样。 化身为巨大蚺蛇的少女睁开竖瞳冰冷的望向眼前这群渺小生物,她盘身在修罗场中,微咧着嘴角,发出独属蛇类的‘嘶嘶’声,仿佛是在发笑,又仿佛是狩猎前的预兆。 “显化……妖体……你竟有尊者修为!?” 杀手们的嗓音干涩沙哑,忍不住颤抖的身体和手中拿捏不稳的武器正说明将他们内心中的绝望无限扩大。 逃跑?生还?十几个五品不到的妖修凭什么在两位尊者手中逃脱?越级挑战在修士界并不稀奇,可特么谁能强越三个大品阶去挑战啊? “首先,我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不辞辛劳的追来充当我的食物。”柳祁念诚恳的低下脑袋,由衷的感谢着所剩无几的杀手。 “其次,我很愤怒,我家兄长一心为塞北安宁而在各个城池周旋,可你们这群小人不帮忙也就算了,如今竟还从旁作梗加害于他!”柳祁念仰着巨大的蛇身冷笑,冰冷的杀意犹如实质般覆盖全场。 “我父亲曾说,无论做兽还是做人都要心存善念,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即使再愤怒的事情也要冷静对待,以免伤及无辜……”柳祁念的声音越来越轻,宛如梦呓。 两行清泪由磨盘大的金黄竖瞳中流出,顺着泛着青绿光芒的漂亮鳞片滑落,短暂的沉默过后,柳祁念猛然低下脑袋,对着战战兢兢的杀手们怒声咆哮:“可你们知不知道我忍了你们多久!?现在我冷静了,也想明白了,你们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不配活着!所以,我请你们来我腹内一观可好!?” 蛇类的进食步骤统共分为两步,第一步为抓捕猎物,第二步便是吞食。通过显化妖体变为巨蟒的柳祁念更是简化了这个过程,她的进食步骤只有一个——吸食。 血色蛇口犹如深渊之门,巨大的吸力撕扯着想要逃离却举步艰难的杀手们。 大部分杀手都在靠着肉体的力量逃离,而有些聪明人则机智的用上了逃逸术法,土行术、缩地成寸、金光遁相继释放。 然而……他们的结果只不过是更先一步进入蛇口,因为散去灵铠重新披上斗篷戴上遮阳斗笠的藏希早已封锁了这片区域。 想要在他的猎场中逃离可以,前提是要得到他的同意,而现在,他并不同意。 第一个杀手哭嚎着飞进蛇口,第二个杀手在半空中胡乱说着求饶的话,第三个多少还有些骨气、骂骂咧咧不停,第四个、第五个相继而入,颇有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的意思。 可惜,他们不论怎么样都是徒劳的,在碾压性的实力前他们只能等死,而挣扎……则只能给猎人带来更多乐趣。 柳祁念化身的青绿巨蟒就像在品尝什么美食一样,每吞食一个杀手都会暂时停口,并送给他们一句评价。 “这只野猫味道不错,可惜长得太小,还不够塞牙缝的,哦对了,我是蛇类,根本就没有牙缝一说。” “哈,没想到塞北还有象类妖修存在,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我今天也尝尝鲜……唔,好差的口味,这种东西给蛇蛇都不会吃好吗!” “唔……竟然还有蛇类,同类相残,真是有些不忍心下口……嗯!你的口感比拉面有劲道多啦,多谢款待哦,我一定不会记得你的。” 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话与同伴的惨叫哀嚎是这群杀手生前所能听到的最后声音,甚至他们在进入巨蛇腹中时都没想明白一个问题——不是说这次任务的目标并无威胁吗?两个最低尊者境界的妖修也能叫没威胁?什么时候‘没威胁’这三个字变得这么不值钱了!? “终于吃上一顿饱饭了。”吞食掉余下所有杀手的柳祁念再度化为少女形态,揉着肚子满意的对藏希说道:“下次再遇见这种蠢货你不用动手,权当给我加餐了。” “这……这不太好吧?”藏希迟疑道:“大人命我保护……” “保护?不用,一群五品不到的妖修拿什么伤我?我站着给他们杀他们也没那本事。”柳祁念抬脚的把挡路的一具妖修尸体踹到一旁,言语见透露出对杀手们实力的不屑。 “可这……”藏希刚要说些什么,不料却被空中传来的一道浑厚的声音所打断:“柳姑娘所言不错,这群废物的确没那个本事。” “谁!”藏希猛然抬头,还未来得及收回须弥袋的金矛甩手而出,直直投向停滞在空中的两位中年男子。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藏希,我在这里为我们刚刚对你的无视而道歉。”说话的那位男子抬手接过快若奔雷的金矛,然后随意的扔到地上,继续跟柳祁念说道:“柳姑娘这么急着离开露城是要去哪?若无处去不妨来我们临金城坐坐如何?我们城主可是在两个月前就为姑娘摆好宴席了呢。” 塞北十五城各自为政,并没有农城、民城、兵城之分,也可以说,塞北的城池即是农城也是民城,同样也可以是兵城。 虽然塞北的城池都属于综合型城池,但终归也是有所倾向的,比如露城是过往商人的中转所,所以更倾向民城一些,而临金城则因为经常与人族城池发生矛盾,所以更加倾向于兵城。 兵城与民城的实力孰强孰弱世人皆知,正如停滞在天空上的两位中年男子,他们正是临金城的镇城四将之二——镇南与镇北将军,二人皆是步入天尊境界、身处于修士界顶端的妖修。 两位镇城将军认识柳祁念和藏希,柳祁念和藏希自然也认识对方,同样也了解对方的实力到底有多么可怕。 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藏希不由的心生绝望,但他还是强行撑死一丝微笑对柳祁念轻声说道:“小姐你先走吧,我随后就到。” “走得掉吗?在他们面前就算咱俩合力也撑不过半柱香时间,你拦不住他们的。”柳祁念摇头轻叹。 这时,空中的镇南将军笑着接话道:“呵呵,在下就喜欢跟柳姑娘这类明白人打交道,所以还请柳姑娘跟我们去一趟临金城吧,也省的我们二人多费功夫。” 一八六 第三方插手 往常去临金城拜访时,四位镇城将军一个都见不到不说,甚至能不能进得了城门还得看人家脸色,再看看现在,两位镇城将军竟然不远万里亲自身相邀。 “竟要劳烦二位将军亲自来请小女到贵城池做客,这真不知是小女的幸运还是不幸。”看着现在面前气势犹如两座山岳般的将军,柳祁念似在感慨自己身份的崇高,又似在叹息世事无常。 紧接着,柳祁念便摇头婉拒道:“二位将军的来意小女明白,可惜小女还有要事在身,要出趟远差,耽误了二位将军的宝贵时间还请二位将军见谅,若有得罪之处,小女只能在这先行陪个不是了。” “柳姑娘好像没能理解在下的意思。”镇南将军笑道:“在下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来了,接下来恐怕就由不得姑娘了。” 天尊境界的修士有多强悍?这么形容吧,高阶尊者面对初阶天尊就如小孩面对大人,获胜的几率不是没有,但微乎其微。 藏希只有尊者高阶境界,而柳祁念才刚刚步入尊者中阶,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即使他们知道对方是在威胁也毫无办法,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两位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天尊级修士。 柳祁念放弃了耍花招用障眼法、逃遁术等术法逃走的想法,不是她不敢尝试,而是在两位镇城将军落地的刹那便封锁了整个区域内的灵气流通,也就是说,她想用术法可以,但绝对会被对方第一时间知晓且反制。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柳祁念苦思逃脱之法时,却听藏希斩钉截铁的对镇南将军说道:“回去告诉你们城主死心吧,小姐是不会去临金城的!” 镇南将军闻言微微一愣,用诧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藏希两眼,因为他实在有些搞不明白一个贴身侍卫是哪来的勇气跟他叫板。 镇南将军回头看向镇北将军,一直未开口的镇北将军顿时心领会神的提示道:“邀请名单上没有他的位置。” “我觉得你早点提醒我会更好。”镇南将军仿佛是对镇北将军无奈似的摇头轻笑一声,随即猛然出手掐住藏希的脖子,单手把他提在空中淡然道:“我在和你家主子说话,你一个侍卫插什么嘴?你不看看这里有你有没有说话的地方吗?” 猛然暴起之后,镇南将军又像没事人似的冲柳祁念一笑:“不知柳姑娘考虑好了没有?我们可没多少耐心。” 事态转变之快让柳祁念有些反应不及,她没想到镇南将军会对藏希出手,而她更没想到的是,镇南将军竟然只用肉体力量就能让修为有高阶尊者之境的藏希无力反抗。 看着着像小鸡一样被临在空中奋力挣扎的藏希,柳祁念心中的怒火终于压制不住了。 柳祁念抽出长剑指着镇南将军冷声道:“放下藏希,我们还能继续谈,若是他有什么闪失,我也不会让你们今天就这么好过。” “别生气,咱们好说好商量,柳姑娘又何必动怒呢?”镇南将军表面故作惊慌,掐在藏希脖子上的右手却是越捏越紧。 就在柳祁念快要出剑的那一刻,镇南将军却忽然叹气道:“靠在柳姑娘是临金城客人的份上,这次在下依姑娘所言便是。” 临金城的镇城将军会真么好说话?柳祁念有些诧异,然而这份诧异还没持续上一秒,就听镇南将军换回笑脸问道:“只是有一点在下不太清楚,不知姑娘是希望我先把他的头放下呢?还是希望我先把他的身子放下呢?”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望着挣扎力度越来越小的藏希,柳祁念愤然出剑——既然你不放人,那就打到你放人为止! 只可惜,愤怒能提升的只有攻击力度,却无法弥补双方实力间的巨大差距。 镇南将军只是轻轻挥手便拍飞了柳祁念的全力一剑,他甚至连位置都懒得不挪,只是闲散般的站在原地便能应付柳祁念所有的攻击。 一分钟过去,镇南将军拎着气若游丝的藏希,无聊的打着哈欠评价道:“真不知道姑娘这华而不实的剑法是从哪里学来的,等姑娘来临金城在下一定会帮忙介绍个靠谱点的师父给你……你是何人!?” 镇南将军在惊讶出声的同时又快速退后三五步,与突然出现在柳祁念身后的老者拉开一个安全距离,并把手中的藏希当做盾牌提在身前谨慎的观察老者。 镇北将军的反应也不慢,他在镇南将军出声的刹那便已抽出长刀,退回到镇南将军身边准备随时出手。 相比于在老者正对面的两位将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柳祁念反应自然是慢了一拍,但她也不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两位镇城将军怎么可能会对她露出如临大敌的表情。 柳祁念看着像二十来岁的姑娘,但这只是表面年龄,实际上她的年龄早在百岁开外。 一个百岁开外的修士,即使战斗经验再少也不会在不明对方是敌是友就贸然回头查看的致命错误。 柳祁念在确定了身后有人的情况下,毫不犹豫的利用自己尊者修士的优势,腾身飞到三丈多远的空地上,正好与老者和两位镇城将军形成鼎立之势。 本应热闹的战场,却因突然出现的老者而陷入到寂静之中。 两位将军的目光不时在老者和柳祁念身上徘徊,片刻之后,他们同时在心中松了口气,因为他们看到柳祁念也同自己等人一样,都在同一时间选择了拉开距离躲避场中的老者。 虽然心里松了口气,但两位将军也没有因此而放下警惕,因为能悄无声息的在场中出现就说明老者绝对有等于或者超越他们的实力。 相比于两位将军的凝重,柳祁念倒没什么心理压力,这不是她心理素质好,而是她在攻击镇南将军之前就已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情况再糟糕也不过是死吧?就算老者与两位镇城将军联手又如何?结局不还是一样吗?可如果老者是站在自己这边呢?那事情不就有转机了吗? 柳祁念想得很明白,老者虽然阵营不定,而唯一有可能的害处还是早已注定的结局,所以作为场中实力最弱的人,她的心态倒是要比两位将军好上许多。 柳祁念与两位将军都在关注着老者,而老者呢?他有在关注谁吗?不,他谁都没关注,他像雕塑一样立在原地,睁着混浊的双眼眨也不眨的望着天空,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老者的打扮很怪异,别人都是穿着遮挡风沙日晒的白袍防晒套,而他却是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一身雨具,关键是他背后还插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搞得好像万里无云的天空随时都会乌云密布一样。 两位将军紧盯着老者,老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方好似在比拼定力,又好似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谁先动弹谁就输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后,终是有人等不住了。 “前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前辈与晚辈联手救下藏希,待事情过后晚辈必有厚礼奉上。” 等不住的人是柳祁念,别人能耗,她可耗不起,她怕自己再不开口藏希就真的被镇南将军给掐死了。 老者闻声之后僵硬的把头转向柳祁念,但一句话未说,又把脑袋转回之前的角度,继续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 柳祁念见老者不愿搭理自己,只得自爆身份继续喊道:“露城城主柳宇风是晚辈兄长,前辈不必担心晚辈付不起报酬。” “柳宇风以前是露城城主,但现在他不是了!”镇南将军赶忙阻拦柳祁念的喊话,对着老者高喊道:“露城城主柳宇风在水源中投毒暗害邻城,现已被妖族五大城池所通缉,还请前辈分清楚是非黑白,免得助了这群人神共愤之徒的气焰!” “你放屁!我哥是被陷害的!”一提起这事柳祁念气就觉得委屈,她擦了把眼泪,不顾女儿形象的指着镇南将军骂道:“你们这群畜生也有脸在这说是非黑白?你们扪心自问,过去不是我哥帮忙收拾烂摊子能有今天的你们?现在你们倒一个个扮起了好人,呵,就位你们这群喂不熟的狗!?真枉我露城维持了这么多年的太平!” 镇南将军闻言不怒反笑:“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难道提以前让柳宇风摆脱罪名吗?要照这么说,我们以前还扶过老太太过马路呢,这是不是就能证明我们没陷害过柳宇风?” “你、你……”柳祁念气得浑身哆嗦,甩起胳膊就把长剑当暗器撇向了镇南将军。 然而就在这时,让她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应飞向镇南将军的长剑不知为何竟飞向了站在原地的老者,而来不及阻止眼前一幕的柳祁念只得高呼提醒:“前辈小心!” 同时她的心中又再度升起了一股绝望。 老者一直处于中立态度,而自己现在竟然攻击了他,这是不明摆着把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往对方手里塞吗? 在焦急之下,柳祁念已没有功夫去想投向镇南将军的剑为何会飞向老者,她想得只有让老者别对自己产生误会,仅此而已。 一八六 万死不辞 柳祁念与老者相距不过十几米,含怒而掷的飞剑眨眼间便跨越了这段距离,直冲向老者隐藏在斗笠下的太阳穴。 但老者还是一动不动,柳祁念先前的提醒和此刻即将到来的飞剑好像都无法打扰他等待乌云的兴趣。 天无一缕清风,地上却狂沙乱舞,干涸的大地不知何时化成一片沙海,未来得及埋葬风化的杀手尸体消失无用。 由柳祁念和两位镇城将军支撑起的战场瞬间化成荒漠,此刻场上的寂静又正如死亡前一刻的安宁。 飞驰的利剑在触碰到老者的前一刻便悄然落在了地上,未惊起一丝波澜,也未引得老者过多关注,一切仿佛都是那么自然,一切又都仿佛理所应当。 老者还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他与柳祁念和两位镇城将军依然还是呈鼎立之势,区别只在于是黄土变为金沙,飞剑落于沙海,仅此而已。 柳祁念见自己扔出的飞剑没有伤到老者,不由的送了口气,躬身赔礼道:“晚辈不是故意冒犯,还请前辈见谅。” 镇南将军则悄悄咽了口口水,脸色难看的和身旁的镇北将军对视一眼,并从口中艰难的吐出八个字:“赦世永封,求道真人。” 如果说度过五道雷劫的尊者修士属于修士界的上层人物,那度过九道雷劫的天尊修士便是修士界的顶尖人物,但这并不是已知修士境界的尽头。 因为在这之上还有一个被世人所熟知的修行境界,那就是成功度过五雷轰顶之劫、修成万丈法身、寿命几近于无限、号称赦世永封,万古不灭的真人境界,或者又可以称呼为——求道真人。 真人境界的修士已不再止步于依赖天地灵气战斗,他们虽未超脱自然,但也无限接近于自然,他们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凭空造物,化虚幻为真实,又可化真实为虚幻。 如果说十位战斗经验丰富的高阶尊者可与初阶天尊一战,那想要战胜一名刚步入真人境界的修士则起码需要百名以上的高阶天尊,而且还必须是达到半步真人境界的天尊修士,否则就连伤到一位初阶真人都做不到。 真人与真人之间的战斗完全可以用两个词来形容,第一个是旷日持久,因为想要彻底击杀一位真人,即使双方在境界上有所差距也无法轻易办到,第二个则是毁天灭地,要知道,凭空造物只是真人境界的标识之一,这又不代表他们失去了足以引发天灾的破坏力。 还好,这种恐怖的存在在修士世界中并不常见,或者说稀有也不为过。 据号称消息最灵通的聆音门所统计,亿万名修士中成功步入真人境界的仅有五十几位,而且他们都有各自的修行场所,几乎不会有大打出手的情况发生。 感谢修士世界的地大物博,能让这群可以毁天灭地的怪物找到安心修行的场所,避免了他们因为抢房子而毁灭世界的可能性。 五十几位真人境界的修士,不敢说每一位都让人耳熟能详,但也能让大多数人对他们有些浅淡的印象,比如说姓名、长相、性格和所擅长的领域,这些又不是什么很难打听的事,他们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 只是……已知真人当中好像没有哪位有能力把土地瞬间化为金沙能力吧?所以说,这老者极有可能是位偶然路过的新晋真人? 可这也说不通啊,就算老者是偶然路过,可他为什么偏偏要站在战局中央捣乱?还有那一身与塞北天气严重不符的雨具,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镇南将军还在猜测老者的身份与来意,却不想老者竟然自己开口了。 老者依然保持着仰望天空的动作,沙哑且含糊不清的发音与其说是对话,倒不如说是在独自感叹:“大人在两日前与老朽说,塞北今年不该蒙受如此灾情,故命老朽前来祈雨,以解万千生灵苦难。” 大人!?修为已达到真人境界了竟还要受命于人?那这位‘大人’的实力究竟要多恐怖? 更关键的是,老者口中说的是祈雨,而不是降雨,这便说明老者是想要为塞北招来一场真正的大雨,而不是用连解燃眉之急都费劲的降雨类术法糊弄人。 可能有人搞不清楚自然界的雨水与术法所形成的雨水有什么区别,其实这很好分辨,术法所构成的雨水都属于后天灵力产物,换句话说就是伪劣品,想要解渴都费劲,更别说想要达到滋润大地的效果。 当然,这也跟环境因素有关,如果修士在湿气浓重的地方施展降雨术的话,那灵力形成的雨水便会大幅度向自然雨水接近,供给饮食完全没有问题。 可如果把施术场地换成极度干旱的塞北,那得到的结果只能让人失望,因为在这里即使喝上一整天降雨术招来的雨水,都未必能抵得上半口真正的水解渴。 祈雨则不同于降雨类术法,祈雨是向自然发出祈求,也是上古生灵们对自然敬畏的一种表现,祈雨不需要修为,也不需要灵力,因为这本就不是术法,而是生灵对天地的祭祀。 可祈雨真的管用吗?是天地欠生灵那两头猪还是龙王贪嘴就爱吃猪肉?如果这玩意真的管用,那塞北人什么也不用干,各个都闷在家跪天跪地跪空气多好,怎么想都比靠一个露城供水实在吧? 镇南将军心中诧异,他还真没想到这个不知哪蹦跶出来的老头还挺封建迷信,还祈雨,还专门穿一身雨具,弄得跟真的一样,你说你咋不上天呢? 哦,不对,差点忘了这老头还是个真人,他是真的能上天…… 虽然镇南将军心中在嘲笑老者的无知,但表面上却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掷地有声的保证道:“前辈造福苍生之大义令晚辈甚是钦佩,若是前辈在祈雨途中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还请前辈开口,晚辈绝不推辞!” 别看镇南将军口口声声说什么‘用得着的地方绝不推辞’,实际全都是虚的,老者既然奉命前来祈雨就不可能不做万全的准备,哪还能用外人帮忙。 镇南将军想得明白,然而出乎预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呵呵呵……老朽确实需要一些帮助,小友愿意助我那真是再好不过。”黄褐色的眼珠僵硬的转向镇南将军,沙哑生涩的笑声从老者口中发出,仿佛来自地狱的阴风持续环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众人不禁裹紧自己的防沙披风,在听到老者笑声的这一刻,他们只有一个感觉——阴寒,绝对的阴寒!即使天顶还悬挂着炽热的烈阳,可依然无法让人感受到任何温暖。 镇南将军的感受尤为强烈,他在老者转头看向自己的那一刻甚至还出现了幻觉,他在老者身后看到了一只模糊的巨蜥虚影,瞪着黄褐色的眼珠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正如看待一头不小心踏入猎杀范围的猎物。 镇南将军打了个寒颤,眨眼再看过去时,场中又哪有什么巨蜥虚影,有的只不过是一个身披雨具的老者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答复罢了。 好可怕的气势,仅投来一道目光便让人承受不住,真不愧是真人境界修士,镇南将军如此想着。 在抑制住转身逃跑的冲动后,镇南将军随手把半死不活的藏希扔在地上,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对老者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道:“前辈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还请明示,只要能为塞北生灵造福,晚辈万死不辞!” “小友能答应老夫甚是欣慰,放心吧,没有万死那么严重的……”老者欣慰的点点头,一边从左手上的玉石扳指中摸出供桌、香烛、蒲团等祭祀物品,一边对镇南将军道:“祭天祈雨要用现宰的牲口,老朽来的匆忙,没时间准备那么许多……” 镇南将军懂了,连忙抢着问道:“不知前辈要用哪种牲口祭天,要多少头?晚辈这就去最近的城池帮前辈购买。” “不用那么麻烦……”老者凭空引燃供桌上摆放的香烛,又摘下罩在脑袋上的斗笠放在地上,解放出隐藏在其下的霜白长发。 老者按照太阳方位稍微调整了一下供桌,然后双膝跪在蒲团上,强行扯着脸上僵硬的肌肉对镇南将军露出一个死板笑容:“老朽这里缺一条黑水蛇和一头雷隼,老朽看两位小友正好合适,不如现在就入了这祈雨祭坛为苍生造福吧。” 镇南将军妖体为黑水蛇,镇北将军妖体为雷隼,至于老者怎么能看出他们的妖体他们并不知道,现在也没功夫去关心,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老者要用什么来祭天了。 两位镇城将军闻言瞬间变脸,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的从头顶开始滑落,他们想要逃离,可不知何时他们的脚已陷入金沙之中无法挣脱,而且这金沙中还带着强悍的封印之力,不但限制了他们对灵力的掌控,甚至还让他们无法恢复成妖体。 镇南将军想要捡起地上的藏希做人质,在他看来,不管这人质对老者有没有用,起码自己也能在往生路上多一人陪伴。 然而就在他准备弯腰的时候,他却骇然的发现藏希已不知何时躺在了柳祁念脚下,不用想也知道,场上能有这般能力的只有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祈雨的老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