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逆读者点击》 第一章:顾宇 http://.biquxs.info/

公元2076年,宇宙星际爆发,异世界次元产生,时空打开裂缝,现世新次元地九州大陆产生缝隙,一颗流星承载着未来人降落在大陆上,穿越重生。 初冬的天气凉的很,夜里还吹着风,城市灯火阑珊的辉煌色彩,抹开了些许暖意。一名产妇被推进产房,门合上的同时,手术室的红灯亮起。男人坐在等候区,频频往手术灯牌上看,紧张得掐着手指,生生要把指甲嵌入肉里去。 窗外下着雨又打了雷,雨很大,冲洗地面的声音盖过了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偶尔混杂微弱的鸣笛声。医院的挂钟一分一秒的走,夜晚走廊上没什么人,他几乎能听见指针碰撞的声响。 “是宋先生吗?” 大概过了六个小时,手术室的红灯晦了,一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走到他面前问。男人觉得自己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屁股也发麻。 “诶!是!”他有些仓皇的站起来,由于太着急脚踝崴了一下,匆忙站好身形急忙问:“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生了,母女平安,恭喜您宋先生,是个小公主。”医生说着话,她还带着口罩,脖颈上有些虚汗,看起来也累得不轻。但生孩子是喜事儿,迎接新生命是高兴的事儿,于她而言累是值得的,她冲着男人笑了笑又说。“您爱人和孩子再过两个小时就会出手术室,接生过程很顺利,您不必担心。” “谢谢,谢谢,谢谢医生”男人有些激动,眼眶迅速泛红,握着医生的手连声道谢。 小孩儿长得很可爱,虽然刚出生的孩子都皱巴巴的,但是不妨碍她是个漂亮孩子,男人从保温室的透明隔层去看,她闭着眼睛,小手伸展开来又握成一个小拳头。 “葬儿~”男人轻轻喊,因为女人还没醒,所以他刻意压着嗓子,尽量不打扰到自己老婆。“葬儿~阿葬~葬葬~我是你爸爸~”男人没忍住,又轻轻说。 “那妈妈呢?”女人悠悠转醒,身体酸软得不行,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家老公撅着屁股对还未长开的女儿说小话。 男人见她醒了,急忙走过去:“妈妈辛苦了。”他说。 “你刚刚在叫什么呢?”女人问。 “叫我们的女儿,葬儿。”男人说。“你辛辛苦苦把她生下来,我希望她时刻谨记,她的妈妈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才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女人笑了笑,笑得极轻:“我可怜的女儿,刚出生就被爸爸施加这么大的压力呀。” “宋葬。”女人念了念,又蹩了眉头,说道:“老公,听着不太吉利啊。” “宋葬宋葬,宋姓葬名,闻之曰而不吉,寓反之,葬庭青云满堂花,莫入迷途莫忘归家。”男人握着女人的手,捏了捏掌心,他特意搓了搓手,指尖是暖的,暖意从掌心灌入进去,混着轻声软语让女人格外安心。 “就你会编扯。” 宋葬平平稳稳活到了23岁,从幼儿园到高中一直都是以优等生毕业,大学四年屯了一个奖学金小金库,顺利从政法学院毕业后,考了律师资格证。和自家母亲大人软磨硬泡一个月,用小金库拉着刘少红开了自己的事务所。 事务所地址选在商业街二楼,装修了两个月后,【没头绪律师事务所】终于顺利挂牌上业了,但是由于名字实在不太正经,惨淡了近三个月都没案子可接,事务所又招了几个新人,要发工资,宋老板自己掏钱填得很是难过。 “为什么呢?你们这边的人怎么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宋葬猛吸一口咖啡,嘴里塞得鼓鼓的,咖啡液几乎要从唇边溢出来。 “还不是你,非说这个名博眼球新颖。”刘少红趴在桌子上。说“这下好了,出名是挺出名的,律界都知道有个新事务所叫没头绪,老板是个傻缺。”说着抬了一下眼皮白了宋葬一眼。 “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行侦案接不到就算了,为什么你离婚案也接不到?”宋葬将咖啡重重放在桌子上,义愤填膺的说。 “你行行好,现在哪儿有那么多离婚案?”刘少红撑着桌子坐起来。“要不…咱们去接明星律所代理人吧。” “好啊好啊,刘一槐吗?”宋葬说。 “你想得美。”刘少红抬手打了一下宋葬。“人儿有事务所,哪儿看得上你?” “那我不接,明星事儿多死了。”宋葬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呵,那咱们律所等着倒闭吧。”刘少红说完后仰躺在沙发上。 叮…..叮…. 细微的电话铃声响起,宋葬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通话界面赫然写着【一毛不拔】。 “喂?”宋葬接起电话。 “接不接案子?”那头问。 “接接接,啥案子?”听到案件委托,宋葬立马精神了“关键时刻还是姐妹靠谱,江儿,我收回说你当条子嫁不出去的浑话。” “你还背着我说这种屁话啊宋葬?”露馅了。 宋葬干笑两声打圆场“往事随风,咱们主要看当下。啥事,原告方还是被告方?” “你想什么呢?我会给你被告方委托?见面说吧,我给你发个定位。” 刘少红要奉母命去相亲,一下班就脚底抹了油,留下一句江迹主动必出反常,劝告宋葬谨慎接活,顺带问好以后就溜了。 宋葬如约去了约定地点,她和江迹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上一次见面是毕业。江迹从警校毕业以后进了侦查组,封闭了三个月,宋葬这边又开事务所,忙起来竟然这么久没见了。 她和刘少红都是高中认识的江迹,江迹人长得挺漂亮脑子也挺聪明,高考一毕业就一腔热血毅然决扎进了警校,各方面条件都没得挑,就是不知道节约成习惯还是咋的,抠搜得要命,除了每年生日送蛋糕以外,绝不参与公共聚餐或者购买活动,唯一送的礼物是毕业要分开的时候闺蜜款金属手链,还是买二送一,宋葬毛了一周。 “你可以啊。”宋葬说。“这地儿不错啊。” 约定地点是一个中餐厅,江迹到的早,坐在位置上点菜,看见宋葬来抬了抬眼。“刘少红呢?” “去奔赴爱情了。”宋葬坐下来,将外套搭在椅子上。 “我点好了,你看看有没有想点的。”江迹把菜单递给宋葬。 宋葬眯着眼笑:“你请客?” 江迹抬头看着她,皮笑肉不笑:“你、想、的、美。” 早就猜到结果,宋葬嘁了一声,拿笔在菜单上勾了一个炖汤,招呼服务员拿去厨房后,才转头回来问正事儿:“什么案子啊?” 江迹低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宋葬,宋葬接过来打开,几张照片赫然摊在眼前。 “你对我也太信任了吧江儿?”宋葬说。 第二章:宋湘 http://.biquxs.info/

宋湘今天是第一天上任,来往的同事对她的态度寡淡,偶有见到有客气的也会微微眯着凤眼温润回应,对于这家医院来说,宋湘是空降的。 从沭阳空降到云城这小地方,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来做业绩的,在履历上画上漂亮的一页再回到沭阳城,身价阶层就能跳一个跳板,明降暗升,先是羡慕再是无所谓,总之宋湘是留不住的人,也不必花时间去做交际。 宋湘也知道他们会在背后怎么议论,怎么想,她没多解释,就连入职介绍都是简单略过,然后提着自己的早餐,推开办公室的门,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打开电脑,盯着亮起来的屏幕剥开奶黄包底下的一层包装纸,热腾腾的烟雾弄得指尖热乎乎的,两指小小分开包子皮,小口小口吃掉馅才去吃皮。 今天的工作不算繁杂,她接手的一位住院病患情况好转,一会儿要去查房,下午没事按照排班去坐诊,晚上再继续写自己在北京没完成的课题。 早餐吃到一半,兜里的手机贴着兜震动,宋湘连忙抽了一张纸巾擦掉手指上的碎屑,才拿出手机,划开微信才发现是沭阳市医院的同事发来的消息,暗自松了一口气,一手拿着手机滑消息,一手夹着包子继续小口小口吃。 【宋湘!!!!!(大哭)今天上班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 【贵哥!!(大哭)受委屈了】 【别说了贵哥!这种委屈咱能受吗?】 【不能!】 【必须不能!】 【不能!】 【咱们能受这憋屈?马上给贵哥!安排头等舱!最快的航班,最vvvip的服务。】 【对!必须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贵哥!收拾东西!弟弟这就给你买机票!】 宋湘咽下最后一口豆浆,眉眼闪过一丝无奈,群里还在激昂的刷屏,就连人事处发的加餐详细表都被这群人刷了过去,她无奈的笑了笑,拇指在按键上快速点击:才上班一个小时不到,没受委屈,别闹! 群里静默了半分钟,顿时鬼哭狼嚎起来,大喊贵哥想你,快回来,陈煜更过分,录了收费口的实习生眼泪汪汪的视频,小伙子眼睛都哭红了,肿得核桃一般大,嘴里还念叨着宋医生…宋医生…镜头一转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更无形象可言,脑门贴着贵哥俩字晃悠,最后还是胖主任拿着一管针剂冲过来说要杀了这群毁坏医院形象的畜生才作罢。 宋湘看着视频眯着眼笑,想了想收藏到文件夹,嘴角的笑意还没下去,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就关掉手机拿上病患资料准备去查房。 宋湘:给主任留条活路。 宋湘上班第一天,虽然同事不待见,但是也算过得平安无事,下班后在医院旁边买了一份快餐提在手里准备坐公交回家,虽然工作不算繁忙,但初来乍到还是有些疲惫,她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有些失神。 宋湘来这儿还真不是为了升职的,她是主动提出调职过来的,关于沭阳的一切都让她想逃离,不论是事业还是…家人,浓厚的疲惫感日渐压得肩膀疼痛,宋湘只想走得更远一点,能有个可以逃避的地方。 “你任性也要有个度!” 宋湘想起母亲对她说的话,从小到大对她的严格要求,按照家人安排的那样按部就班的生活,做到所有人都满意的程度。自己做过最任性的决定就是调职到云城,这个地方不算大,浓厚的城镇气息,楼下会有吵嚷的菜市场,回到家里,隔壁的灯能照到自家阳台上,很温馨。 有活着的感觉。 车辆在路口等红绿灯,宋湘抬眼去望,从兜里摸出两枚硬币,端正的等着红灯变绿。 “诶!臭小子你等等!”两三个青年从远处跑来,其中一个笑着后退,一边说话:“你们太慢了,体能课不及格吧!” “顾宇你放屁!”一个稍矮的小青年流着汗追赶:“他娘的我是adc位!靠脑子的!能跟你比吗!” “快点!”那个叫顾宇的笑道,一转身却在公交站和宋湘撞了个满怀。 宋湘毫不设防被撞了一个趔殂,手里的快餐盒摇摇晃晃险些甩出去,一双有力的臂膀顺势捞住那把摇摇欲坠的细腰,宋湘眼镜滑到鼻尖,朦胧看见那张脸带着歉意说对不起,然后极快的松开再跑回队伍里去。 她站稳身子,颤着指尖将眼镜推回原位,盯着那健硕的身姿微微一愣,错过了一班公交车。 宋湘很多天都还能想起那双臂膀,也许是出现的时间太好,正在她情绪最浮萍的时候,那双臂膀更显得格外有力,她甚至觉得自己在下坠的过程中,这双臂膀及时抓住了她。 托这段小插曲的福,她难得做了个好梦。 顾宇… 那个顾?故人西辞黄鹤楼?还是相顾无言的顾?宇宙的宇还是羽毛的羽?名字真好听,听着发音就觉得阳光,像一团炙热的太阳,不像自己… “宋医生。”急色匆匆的护士在门口叫她。 宋湘回神,一双凤眸还有些茫然:“怎么了?” “急诊有个送来的病人,屁股受了一刀,创口有点大,刘医生不在,能不能请麻烦你去做一下伤口处理?”护士有些抱歉的说。 宋湘温润一笑,旋即站起来拿上东西就往外走:“客气了,应该的。” 当她踏进病房,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形躺在病床上,背对着她,裤子裂开一条长长的口,露出的皮肤都被血糊得不像样子,宋湘怔忡一瞬,不自觉的整理了一下衣摆,随后又觉得刻意,指腹随意磨了一把,忐忑万分的走过去。 她弯下腰剥开裤子碎片去看伤口,伤口不深,但是面积不小,还是需要缝合,宋湘垂眼,一边低声吩咐护士准备针线棉花等需要的物品,再拿过病例单看到上面的名字——顾宇。 宋湘眸色闪了一下,而后又恢复平静,随手将夹板挂在病床旁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往上戴,躺着的人突然扑腾了一下,吓了宋湘好大一跳,余光和顾宇碰撞,她稳住心神,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心思分作两面。 在看我,认出来了吗?还记得我吗? 我今天穿的衬衫没有皱吧,衣服上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啊..创口好大,一定很疼吧,不然也不会扑腾那一下,他原来是电竞选手啊,好厉害,手臂韧带好吗?会不会经常受伤。 宋湘一边利索的准备工具一边想。 受伤的话还送过来这家医院吗?不,还是别来了。 还记得我吗? “可以了,宋医生。”护士小声提醒。 宋湘眸色稍低,将拉开的手套弹回手腕,沉声说: “把他裤子脱掉。” 第三章:体检 http://.biquxs.info/

顾宇因为屁股划了一道,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周,因为初见太尴尬了,话还没说上就被宋湘扒了裤子,小顾选手很是臊脸皮,于是每次宋湘来查房,顾宇都晾着光屁股蛋子,脸埋在枕头里不说话,也不见人,由着宋湘对着他锃光瓦亮的白屁股左看右看,上摸下摸。 宋湘是个好医生,线缝得漂亮,用药也适当,查房更是尽心尽力,那瓣划了一道的屁股不到一周就愈合得七七八八,只等着拆线了,出院那天,刘少杰奉命提了一筐子鸡蛋大蒜非要敬谢宋湘对顾宇屁股蛋子一周尽心尽力的照顾。宋湘只无奈笑着,白皙的耳垂挂上一层粉色,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顾宇,温和的交代拆线时间和注意事项,顾宇转眼看着她臂弯上那篮子红红白白的鸡蛋大蒜,脸和脖子一块儿红,整个人憋得眼泪好大一包,揪着刘少杰的耳朵仓皇逃了。 宋湘托福连着半个月都吃了水煮鸡蛋,每次都煮得七分熟,裹在手里,在办公桌上摊上一张纸巾,再一点一点剥开红红的鸡蛋壳,蛋白剥开,蛋黄混着沙拉一起吃,每次吃都吃到鸡蛋冷透才舍得咽下去。 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呢? 顾宇拆线那天宋湘恰在手术室,只好由李医生帮着拆了线,拆完他在长廊坐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等谁,最后队里的电话催来才抬脚走了,宋湘下了手术台,在自己办公桌上看见顾宇的病历更新信息有些失神,但还是笑着谢谢李医生帮忙。 又是半个月晃过去,顾宇拆线完第二天就紧急闭关出了一次实习训练,刚好的屁股差点又坐得开花,好在宋医生的缝针技术实在太好,一点裂缝迹象都没有,等回到云城基地才松了精神在浴室冲澡,打香皂的时候隔着镜子看见自己屁股上一条粉色的红痕,已经浅浅的快要好的看不见了,铺满泡沫的手指沿着那条线摸了一道,喉结干的发疼,那处活了一样酥麻得有意识。 顾宇红着脸冲了个凉水澡匆匆裹着睡衣出了浴室。 浴霸太热了,他想。 “顾宇!”余明路过他电脑位时,手上的文件夹也略过他短寸的后脑勺,发出一声闷响。 “老余,你这是对祖国的栋梁暗下杀手!”顾宇捂着后脑勺说。 余明嘿呸一声:“你顶多是祖国备用的螺丝钉!” “我要上诉,领导欺压!”顾宇顿时嚷起来。 余教练又是一记:“滚!现在就给你驳回,把你这种恶意揣测领导的思想扼杀在摇篮之中!” 顾宇立即大喊天道不公,余明接茬笑骂年轻人心浮气躁。 “这你体检单子,明早去医院报道,不查完不准回来。”余明把文件夹甩他桌上:“上回你搞了个乌龙,错过了集体体检,你自己去掏腰包拿回来报账。” 顾宇翻开文件夹,看见上头云城人民医院眼睛一亮,遂立即抱着自家教练大腿连喊领导英明,别说自掏腰包,不报账都行!弄得余明莫名其妙。 顾宇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换了三件衣服,穿上自己的新款匡威鞋,顺带给自己的寸头摸了把摩丝,收拾得格外利索才出门,公交车上礼让旁人,免得弄脏自己的新衣服,一路春风得意,跨进医院大门好似要去谈一笔上千万的生意而不是来体检的。 他先去了窗口缴费,再逐次按照单子去抽血排队,然后再去三楼,东张西望也没看见宋湘,摁着抽血针眼的棉花头重了重,然后被他拿开丢到一边的医用废料垃圾桶里,手腕冒出一滴血珠,他也不在意,随手抹了一把,准备到下一个体检科目去。 “你是医生,你为什么不救我爸!”医院一角传来吵嚷的声音。 “您先冷静。”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停了顾宇的步子,脚腕刮了个弯去了另外一条道。 办公室里,宋湘站在一边正在解释,另外一男一女情绪显然激动,频频打断她说话,那女人可能急上头了,抬手要去推,顾宇迅速上前将宋湘拉开一步。 “你先冷静。”顾宇沉声道:“动手打医生,是要判刑的。” “你谁啊!”那女人哭嚷着:“我爸这会儿生死未卜!她管了吗!” 顾宇刚要开口,宋湘就把人从身前拨开,顺带拉在身后,平静的说:“姜女士,您父亲刚刚做完手术,暂时情况稳定,但是还在观察期,他在icu会有专业护理人员照管,比我更专业,您不要心急,我能理解你焦灼的心情,但是现在请您冷静一点好吗?我们会尽心尽力为病人负责的。” 那女人终于绷不住一般嚎啕大哭起来,另外一个男人面色不虞拉着人往外走,一场小插曲解决得熟门熟路,顾宇看着那俩人的背影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宋湘疲惫的揉了揉鼻梁,才转身看着他,笑了笑:“谢谢。” 顾宇看着他笑,顿时闹了个大脸红,支支吾吾说不用。 “来医院…看病?”宋湘问。 顾宇这才回神,一拍脑门:“啊!不是,体..体检!嘿嘿嘿。” 宋湘又笑:“啊,我看看有没有我能服务的项目?”笑得有些促狭,微微歪头伸出手臂朝着顾宇摊手,等着他主动交单子。 顾宇受了美色诱惑一股脑全塞过去,宋湘挑挑拣拣,一脸认真,看着像是真的在寻找有没有自己的检查单,剩下顾宇独自耳尖红红,直愣愣盯着宋湘低着的头,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和..红润的薄唇。 不多时,宋湘还真从里面抽出一张小单子,两指夹在手里,眉头舒展开来,一双眼半眯:“还真有。” 顾宇还没回神,身体机械的点头说好。 宋湘领着人进了里间,从消毒到拿器皿一气呵成,最后戴上橡胶手套,顾宇又听见熟悉的一声吧嗒,耳垂红粉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宋湘弯腰从器械柜里摸出一瓶油,戴着手套的食指往一旁的病床指了指示意顾宇过去,戴着口罩的脸只能看见半边,顾宇由着宋湘指挥走到那处,转过身背对,头脑昏昏。 “裤子脱掉,屁股撅起来!” 第四章:请你吃饭 http://.biquxs.info/

小顾和宋湘见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清,已经被扒了两回裤子还让检查了后庭,直男小顾最后憋着大红脸,手里的检查单子揉吧揉吧都皱成一团,偏偏宋湘还一脸平淡的和他说要多喝水,火气重了。 顾宇憋着一口气,夺门而出。 顾宇还是回到队里正常训练,刚拔起来的这一队选手都还没上过大型赛事,他这一批里想冒头得上头下文件,刘少杰有时候不明白,顾宇好好一个沭阳富二代,干点啥不行,且不说在沭阳城横着走吧,他家那点家产都够他瞎霍霍一辈子了。 但顾宇就是不顾所有人反对,义无反顾签了gs电竞,还来了云城,就为了在这儿打游戏,刘少杰是因为电竞赚钱才来的,顾宇又不差钱。饶是小刘是文科状元也想不通这有什么好处,终于抱着一腔疑问小碎步去问当事人什么想法,顾宇届时正光着膀子蹲在阳台上抽烟,听见小刘这么问,拿手的烟一顿,随即一晒:“还能有啥想法,报效祖国呗。” 滕然,顾宇的个人形象在刘少杰心里蹿升了好几个档位,甚至开始反省自己的小人之心,当他一脸星星眼崇拜的看着顾宇时,那人又搓灭烟蒂,宽厚的手掌亲切的给刘少杰来了一巴掌:“想啥呢,就这么来的呗,难道还真要唱一首红歌来表示自己正义凛然?” 遂,刘少杰的赤子之心仅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就被顾宇掐个干净。 “这个月的复盘表!”刘少杰气腾腾的把表往顾宇怀里一塞就走了,走时还满怀失望的眼神盯了顾宇三秒钟,仿佛在斥责在埋怨,盯得顾宇麻酥酥的:“没完了是吧!” 刘少杰一溜烟跑了。 顾宇又蹲回原来的位置,眸色低了低,想从裤兜里摸出烟,发现刚刚那个是最后一根,同批来的青训生就留了他跟刘少杰,上次世锦赛输了,上头的意思是来云城开始,好在队员没换都是熟人,和新环境的磨合期也不算长,顾宇捏了捏空空的手指,最后站起来领着黑色的队内制服往外走。 “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了。”他说 “诶!你不吃晚饭啊!”刘少杰冲出来喊他。 顾宇头也不回:“留着等我回来吃夜宵。” 云城天气向来湿润,夜色刚爬起来,细雨也下来了,绵绵密密的雨净往后领子钻,凉丝丝的一大片,浸透了再黏上背部,顾宇也顾不上换件雨衣,抬头看了看并不算大的雨水,扯高领口再捋平,沿着河道走走停停,也没什么目的地。 宋湘下了班才知道李朝来了,她握着包,脸上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李朝向她伸手,然后又垂下去,只说:“这边还习惯吗?” “挺好的。”宋湘点头。“来出差?” 李朝张了张嘴,然后点头:“嗯。” “下班了吗?请你吃点东西?”李朝又说。 宋湘没点头也没摇头,自顾自往公交站台走,李朝就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公交车轮了三辆宋湘也没抬脚上去,最后叹了一口长气:“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 李朝滚了滚喉结:“我知道,我就是出差顺便看你。” “李朝,谢谢你。”宋湘抬头。 李朝没接茬,宋湘也不往下说,再往下的故事对他俩都不是什么好受的开头,被关上的记忆再打开,没有人能接受得了它的汹涌潮来。 这顿饭最后也没吃,李朝等到第五个公交车轮班就走了,来的时长还不够在小说凑满一百字,说上的话也不够十句,宋湘掩面。 顾宇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宋湘坐在公交站台上的椅子上,包压在肚皮上,微微勾着腰,一只手掩面,金丝框眼镜搭在指节上,路灯的光影长长的打在她白色的衬衫上,本就单薄的身影又显萧条。 手里画了一半的地图随意往乱停车的车门上一贴,利落把纸和笔揣进兜里,小顾同学踌躇了一番才鼓起勇气走上去:“宋医生,好巧啊。” 宋湘仿佛被惊醒一般,缓缓抬头,眼角微红,顾宇仿佛看见她的眼如同一汪黑水,咕咚不见底,她纤细的睫毛抖动,沾上的雨水就落下来:“顾先生。” “你也等车吗?”宋湘说。 顾宇回神:“啊,出来走走。” 宋湘这才看见他身上黑色的夹克制服,外头套一件明晃晃的黑色马甲,左胸前贴着一块方形的铭牌,顾宇二字格外显眼。她礼貌的笑:“下雨了还出来走,小心感冒。” “雨不大,刚下班?”顾宇在她旁边坐下来。 这纯属有点没话找话了,天又晚了,医院就在旁边,不是下班还能是来公交站台坐着找灵感吗?顾宇有点懊悔的揉了把头发,刚在想怎么开口,宋湘说话了:“嗯。” 还不如不说呢。。 “咳咳”顾宇清了清嗓子:“宋医生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吧?”然后低头看了眼表的指针:“还有半小时才到基地训练时间。” “你来云城多久了,还没尝过这边的特色菜吧?”顾宇一边说:“你看你给我治病我还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呢。” “分内的事。”宋湘说:“再说医院也给发工资。” 顾宇晒笑:“那作为病人我也该知恩图报。” 他站起来,随手掏出手机滑动:“这附近就有一家云城本帮菜,我定位置了啊。” 宋湘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李朝惊讶的声音:“湘湘?” 转头才看见李朝提着打包盒,站在路灯下一脸惊讶的看着宋湘,李朝是属于长得比较清秀的类型,他常年待在科研室,皮肤养的白,再穿着一身衬衫西服就衬着人愈发清冷,这回儿昏黄的路灯倒是平添几分暖色。 “你不是走了吗?”宋湘说。 李朝犹豫了一会儿:“我怕你没吃晚饭,又想着万一你没走呢?” 顾宇这一看,呵!有问题啊!男的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生的一副可怜样的相貌,说话时轻声软语还真像渣男,他磨了一把指腹。 宋湘看了看他手里的打包袋,又看看顾宇,沉吟了一会儿:“一起吃吧。” 李朝抬头:“我刚来的时候看见附近有家本帮菜,我定位置?”又转头看着顾宇:“湘湘朋友?也一起吧?” 顾宇不由得一笑,这不巧了嘛,他坏心眼的迅速点了点屏幕,而后反转手机晃了晃:“我请客。” 李朝两步做三步撑着伞过来,遮住宋湘:“破费了。” 顾宇抵着后槽牙没说话。 云城这边吃的偏辣,三个沭阳人大眼瞪小眼看着眼前一堆红红的菜品,都不说话,偏偏服务员热情,一人一筷子辣椒放碗里:“这可是我们自家段的辣椒,可带劲,一口升天,保你还想来二回。” 又端着一罐子红油往上浇:“这叫重火,吃进嘴里,辣椒的香味就在舌苔上跳舞,云城必吃的菜嘞。” 小姑娘笑眯眯的布菜,店里生意好,她匆忙的说了几句又送了一瓶椰汁才去下一桌,走前还叮嘱:“一定要大口吃!吃饱啊客官!” 李朝一手拿菜谱一边看着桌面上的红辣椒,如同摇杆一般晃脑袋,看看单子看看菜,跟失灵一样。菜谱上写着的各种清淡素材本帮菜,这会儿都穿着红裙子向他招手,仿佛在邀请他一品芳泽,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李朝将菜谱折好,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着宋湘:“回沭阳给你也买张机票吧。” 宋湘扶额:“不至于。” 顾宇也不太能吃辣,位置是他定的,逼也装了,这会儿有点不知道咋整,然后清了清嗓子:“要不…换一家?” 宋湘拿起筷子,一脸平淡:“再换你训练时间就来不及了,不用太麻烦。就这么吃吧,要一碗清水过一过就行。” 服务员应声送了一碗白开水,看着宋湘一辆平静的捻起辣子鸡在清水里过了过才送嘴里,痛心疾首的看着宋湘,一脸恨铁不成钢,似乎败坏了一桌子佳肴。 李朝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是他实在吃不了辣,只象征性的举了两三回筷子,顾宇本着男人不能说不行的良好品质,没过清水。于是小顾同学颤着手吃完了这顿饭。 “你什么时候回沭阳?”宋湘状不在意的问。 即便有再多的不愉快的过去,但是人要往前走,宋湘想着。 李朝接话:“下周一。” 宋湘顿了顿:“云城没有你们研究所的分所吧,你来出什么差?” 李朝默了一会儿:“就是来云城大学做点标本。” 宋湘没再问什么,想了想又问顾宇:“顾先生,你们基地会不会严格要求训练时间?会不会太打扰?” 顾宇立即摇头,又看了看手表,还有10分钟,估算了一下自己飞奔过去的时长,还能再吃8分钟:“叫我顾宇吧,没事。” 宋湘点点头,没一会儿倒是搁了筷子:“我吃饱了,谢谢款待。” 外头的雨下不停,顾宇嘴里塞着一口肉,李朝被宋湘赶走了,就剩俩人静默的站着等雨停,宋湘看着车来车往:“谢谢你。” 顾宇以为她在说请客吃饭的事,顿了一下摇头:“客气了,我早该请宋医生吃一顿。” 宋湘笑了,也没说别的,雨簌簌落得小了,她约的车也快到了,她说:“下次再见。有机会也让我请你吃饭吧,顾…宇?” 顾宇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好,就看着她跑进雨幕,金丝框眼镜的镜片上沾上雨渍,乌黑的发如雨幕般清冷,他想叫她停一停,别让风霜沾在身上凉了身体,免得感冒了。可是他没有伞,也没有理由和立场叫她停下脚步。 他抓了抓虚无的空气,最后说:“晚安。” 第五章:您的好友已离线 http://.biquxs.info/

顾宇沿着河道慢腾腾的往基地走,到了新世纪以后,这里的人变得更加冷漠,夜里辉煌的霓虹灯孤独的闪烁,混杂月光又掩盖月光。 顾宇在举着相机拍下伶仃秋色的夜晚,长廊有些凉的光影照在他的手机上,不远处的商城倒是热闹繁华,拥挤的人群都往一个地方去,那儿的大横幅贴着降价,穿着红马褂的营业员会举着喇叭高喊失不再来。 一阵风来,顾宇莫名的瑟缩,背脊窜升的凉意一直往头顶走,说实在的,他有些忘了沭阳的城市,那里的街道是什么样子。 “小哥!让让别挡路!” 骑着车的摊贩到了下班的时间,路灯明晃晃的十分亮堂,顾宇搓搓手,将手机小心翼翼的装进包,垂下头连声说不好意思。 谁也不知道对面那块黑了很久的led屏为什么在这个节点亮起来,白色的冷调光线将顾宇的身影拉长,他抬头去看,短短的十五秒宣传视频,特效堆叠的re人物,刀光剑影间的飒飒之意,将顾宇那点沉寂的心点亮了一分。 再开始也没什么。 等回到训练室,早就过了训练的时间,他站在门口抹了一把雨水混着汗水的脸颊,雨水到了夜里十一点就停了,他身上湿了大半,回到机房刘少杰还没走,端着一碗姜汤呼哧呼哧的喝。 “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顾宇扯了一张毛巾搭在头上,把湿外套丢在椅子上:“李松阳他们呢?” 刘少杰泯掉一口姜汤:“李松阳被教练叫去谈话了,周渡去后门拿外卖应该快上来了。” 顿了顿,又小步挪着屁股往顾宇身边坐下:“贺太太从英国调过来了。” “哦”顾宇摸出一支烟点燃。 刘少杰以为他又想到世锦赛了,那次输了可能给小顾压力挺大的,第一次比赛,站在大型赛场上,他跟着顾宇两年了,没想过会在世锦赛就止步了。 顾宇十八岁出名,那时候还没签gs,出名的路人王,只打游戏图个爽,不直播不签约,就连正式选手也不放在眼里。 “你也别太在意了,不就输了一把世锦赛嘛。你可是star,明日之星……”刘少杰说。“不是世锦赛的事儿,贺正太来是好事。” 风吹动香樟树,树叶散到楼台,绿萝盆里的水荡起涟漪,屋内的沉寂昏暗,只有电脑的光线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桌上铺撒巧克力包装纸,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一颗巧克力熟练剥开,送到唇边,咬掉一半。 顾宇半瘫在竞技椅上,手指点开赛事回放,半眯着眼睛瞧。晦涩不明的灯光映照着他的双眸,红色血丝爬满眼球,纤长的睫毛在光影下微微颤动着,又淋了雨这会儿平添几分憔悴。 电脑中的人物同对面的狮子角色经过长达45分钟的对战,最终定格在死亡画面。黑白的界面里,穿着黑色衣服的死神角色倒在地上,镰刀化作金币被对方收走,空洞的骷髅头正对着顾宇,然后化作黑色烟雾在空中飘散,只余下:death。 早就看了千百次了,顾宇这会儿也再没什么感觉了,他随手把毛巾丢在一边,而后将手上剩余的巧克力粗暴的塞进嘴里,用虎牙使劲嚼碎巧克力块儿,又仿佛较劲一样在咬烂那个撅屁股的狮子。他又撕开几个巧克力一并丢进嘴里,含糊着说。“人什么时候来?” “明天到吧”刘少杰说:“哎,小顾啊”顾宇一个冷刀子眼过去,刘少杰立马闭嘴:“我错了,我复盘。你等着教练训你吧,居然缺席训练。” 顾宇毫不在意,一时间塞太多巧克力,嘴里弥漫的甜腻味儿倒是让他堪堪呕了一遭,扶着桌角站起来,颠儿着步伐推开门去往隔壁休息室喝了一通矿泉水,才压下发腻的感觉。 刘少杰看着他虚晃的步伐摇摇头,自顾自抱着姜汤小口小口撮。 顾宇喝完水又回来,坐了一会儿,打了两把野队,膀胱又要抗议了……。 只好扶着墙颤着久未离开座椅的老腿儿去厕所。刚解开皮带,原本昏黄的厕所隔间突然聚起一簇明亮,险些让他闪瞎眼,好在身体自我保护欲望强烈,强光来临的同时眼睛迅速自闭。 “我操?谁啊!” 顾宇被人从背后紧紧抱住,说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迅速湿透他的短袖,水雾黏腻在背后十分不爽利。 “star!我的兄弟!”这他妈不是李松阳吗? 知道了是谁,也没啥可害怕的。眼前重要的是解决膀胱问题。顾宇没搭腔自顾自的解开裤链,释放自我。李松阳看着这番光景还以为自己的兄弟受了刺激已经懒得和自己计较了。霎时哭的更加壮烈。“我的弟啊!你可别这样啊!能有啥事儿啊!我们gs什么风雨没见过啊!这点小挫折,不是很正常吗?你别把自己逼太死了。”“李——松——阳!” 顾宇磨了磨牙,再不出声还不知道这玩意儿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压住涌上的燥气,尽量平稳的从嗓口出声。“能不能请你圆润的滚出去,没看见你爹解放自己呢吗?” 李松阳松开自己的小手臂,拿着小电筒往前照了一下,伸着头悉悉索索就要看,顾宇一早预料到了,他反手往后一挥,骨节分明的手掌拍在李松阳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哎呀!你怎么打你好哥哥呢?”“一会儿solo?” 顾宇已经解放完自己的膀胱,迅速拉好裤链,一边系着皮带扣一边说。金属扣环碰撞发出叮当的响声,他向后转正对着李松阳,抬手本想揉揉酸麻的眼睛,又想起自己没洗手,堪堪放下。“我让你一刀。”余光瞟了眼李松阳手上的闪烁得小电筒,牙关厮磨继续说“我用灯女。” 李松阳一个奶妈位哪敢跟他solo,摆着手揣上自己的小电筒拔腿就要走,顾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阴恻恻的声线在弱小的李松阳身后响起。“别跑啊……厕所的灯光不是满足不了你吗?瞧瞧你这还自带小灯管,你爹我满足你追求光芒的愿望?” 李松阳的腿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颤什么,只知道千万不能让身后这狗东西得逞咯,他吞了吞口水:“哥儿,我们可是一起进的gs……我刚刚还为了你落眼泪。” 提到眼泪顾宇就来气,身后黏腻的感觉又出现了,他向前走了一步,揪着李松阳的手腕,咬着牙根说话。“你别怕啊!” 训练室里这会儿不管夜深了,就围着一群人,有正式队员也有刚进来的青训小子。经纪人贺太太明天才来,教练余明早就梦周公去了,没人管就更肆意妄为。青训小崽儿们便都围在玻璃门前窃窃私语。云城这边的正式队员也就4个,两个坐着,两个站着。坐着的是顾宇和李松阳,站着的是刘少杰和周渡,俩人都站在李松阳身后,不是兄弟情深,是为了看死亡循环播放。 李松阳刚颤颤巍巍点开游戏界面,刘少杰就噗呲笑出声了。原本紧张的气息突然诡异起来,可怜的小羊手一抖选了最不擅长的鬼道,看着界面上跳动的红色人物,他已经心死了。 刘少杰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显语重心长:“小羊,你怕什么?你好歹也是国服第一奶妈。”一边耸动的肩膀暴露了他憋笑的情绪,他清咳两句,让自己的笑意不那么明显。 “你瞧瞧,外面那一圈儿崽儿,可都盯着你呢。虽然你选了鬼道,是个战士,但是凭着你英勇奋战的心,是可以胜利的。” 周渡再也绷不住皮先后笑出声,只有围在外面的青训崽儿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里面,不明所以。顾宇那头敲了敲电脑,示意对战开始了。“我替教练再说说你。” “顾宇你这个畜生!”李松阳嚎叫。 这个游戏是公司十年前年发布的对战游戏,可以1v1也可以4v4团队作战。主要键位是qwer和空格键。游戏主要角色属性有奶妈,战士,枪手,法师,肉。奶妈的主要角色为:荷风,歌女,灯心草。初始属性为只辅助队友加奶,没有任何攻击属性和防备属性,所以必须得蹲在队友背后默默喂奶。通过游戏内副本获得战斗装甲进行升级,触发奇遇获得自奶武器。高级属性有百分之35的攻击伤害,根据装备和属性触发奶血量,和暴奶会心率,一口奶百分之58封顶,在作战过程中拥有复活队友的技能。战士的主要角色有:狮子,鬼道,莽犬,道师。初始属性为百分之25的攻击伤害,百分之75的防御能力。通过和队友作战获得锤子图标,领取碎片,融成武器(初级-中级-高级)高级属性为百分之35的伤害和百分之45的生命,百分之20的限制。百分之56的几率可以触发一次队友角色暴击加成。枪手的主要角色:洛克德华,范?皮尔,鹰嘴。初始属性为百分之52的伤害攻击,百分之20的速度。通过参加游戏内的僵尸扫荡副本获得加成装备。高级属性为触发高伤。法师的主要角色:灯女,死神,月轮。初始属性为百分之52的伤害攻击,百分之30的控制,百分之18的移速。通过疯狂扫荡游戏副本获得通关钥匙,集成法袍,添加角色属性高伤。高级属性为cd减半,伤害双倍。(触发技能)肉的主要角色:土象,山桥。主要属性:耐揍。以上角色属性为自身天赋点,根据技能触发和手法快速叠加触发更高伤害和躲避被伤。游戏内不能购买装备,只能触发和换取装备,游戏金币只能购买皮肤和人物形象。4v4赛制设有竞技场,和普通的面对面竞技场不同。分为丛林竞技场和深海竞技场,地图广阔,类似于副本,两个队伍会触发不同的副本,进行首要装备升倍,也可能是降伤,看运气了。装备属性定型后两支队伍出现在空中擂台上或者其他场景的擂台上,开始厮杀。首杀的英雄可额外获得百分之5的减伤或者高伤。擂台里的英雄只能被奶妈复活2次,最后全员活下来的队伍获胜,如果两方都有死亡的英雄,将判定本局无效。(大概编这么多……后面再补充。) 顾宇选的灯女,李松阳被迫选择鬼道,两人在决斗台上面面相觑一分钟后,顾宇大义凛然的脱了全身装备,赤手空拳虐了小羊15分钟。最后觉得指尖有点酸才一个r键了结。游戏结束,电脑屏幕端上毫不意外的出现:gs-start【winvictory】恭喜gs-littlebastard【death】 这是顾宇最喜欢这个游戏的环节,敌方死了以后会在界面上显示恭喜对方死了,还会在他的黑白界面上放烟花庆祝,讽刺意外十足。 爽! 一场战役结束,青训崽儿被醒来的余明呵斥着轰去睡觉,训练室里只有他们4个人,被老余骂了一顿又各自鹌鹑一般点开电脑复盘。屏幕的亮光混杂着三人的笑声。抹眼泪的小羊咬牙切齿的退了游戏和刘少杰周渡扭打在一起,插科打诨闹了一会儿累得瘫在沙发上。 顾宇半眯着眼叼着巧克力包装纸瘫在椅背上,脑袋放空,看着不远处的纱窗,被风扬起的窗帘,绕着窗缝进来的夜风灌进裤腿里,神智格外清醒。 他确实不是为了世锦赛失利的事儿烦恼,这会儿清净下来又想到宋湘,雨幕里的身形,不知道她到家没有,会不会感冒? “算了……”顾宇有些烦躁的揉了把头。瘫在椅子上又想了想,最后什么也没想通,干脆坐起来,登上自己的小号【小顾小顾】去新区杀人头。 熟练点开预热赛,组了个野队。他左右晃了晃脖颈,缓解酸麻,灌了一口白水。 新区掉率非常高,他的队伍进去后遇到的属性副本正好是加伤的,只要杀掉眼前的蜘蛛精就能获得百分之2的装备升级,附加伤害。 但是……这个荷风队友是抽风了吗……疯狂对着蜘蛛精点q技能。原本只要1分钟就能解决的增伤副本活生生拖了2分钟。 顾宇小号上的月轮是初始属性,没伤害,只能靠技能叠加。对战的时候他疯狂移速躲避伤害,绕道对面法师身后偷袭。 空荡的房间里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格外脆响,顾宇好不容易一挑五杀了对方法师和狮子,枪手只剩一条命,奶妈吃了月轮控制技能,还有30秒cd才能动,肉无所畏惧。 他连击连招取了对方枪手狗命,奶妈刚好复活,正碰上他技能cd中,血条只剩3分之1,期盼着奶妈喂奶的小顾同学,活生生看着荷风角色弱弱对着对方奶妈按了一个q技能。 寂静的屋内,沙发上酣睡的三人,刘少杰和李松阳此起彼伏的酣声似做交响乐,一派平和。只见此时,顾宇憋着声拿起电脑后的耳机,套在头上,食指点开队内语音,发作前还不忘给自己加个变音。 “这位奶,请问你是三鹿出品吗?这么不敢给我吃?”“你分得清qwer吗?”“给你奶奶买首饰呢?在野区讲价?” 【宋富贵】:对不住,第一次玩儿。给你添麻烦了。 系统提示:(您的队友已离线) 平静的风吹散夜晚的寂寞,酣睡的人群平稳祥和,除了顾宇。“我……操……!” 第六章:贺太太来了 http://.biquxs.info/

顾宇原本就阴翳的心情被【宋富贵】整的转化成抑郁,盯着灰色的队友下线提示塞了自己一嘴巧克力,甜腻味道弥漫整个口腔,险些反胃,灌了自己一瓶矿泉水。发泄不出也没办法,气哼哼了好一会儿才提着外套回房间洗漱睡觉,临走前还把摊在沙发上的三人踹醒过来。 大概是第二天正午的时候,阳光透过纱窗,耳边敲键盘的声响格外清脆,顾宇才在细碎的吵闹声中转醒,眼皮上的亮光让他不太舒服,眯着眼睛扭动酸麻的脖颈,耳边交错的键盘敲击声让他逐渐和白天接轨。 “好弟弟!你醒啦!”李松阳伸了个懒腰。“有人给你打电话,吵了一早上,你记得回。” 顾宇刚睡醒,脑子还是懵的,一脸神游的状态随便点击回拨,都没看清去电显示,直到那边传来的大嗓门把他拉回现实:“出来迎接你爸爸!” “啊……你在哪儿。”顾宇懵呆的老实回答。 “楼下”那边回。 “好。”顾宇揉眼。 “赶紧!!” 顾宇顿时清醒,捏着手机冲出去,玻璃门被撞得巨响,李松阳在身后叫骂顾宇你弄啥呢! 他匆匆跑出去,立定在大门口撑着膝盖低声喘气,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微微仰起头看见贺正太站在那里,手里提着行李箱。 “不对啊…”顾宇突然回过神来:“我为啥要来接你啊,你自己上来不就完事了?” “我没有门禁卡啊弟弟。”贺正太阴恻恻的说:“你们集体搞失踪吗?电话全都打不通?” 顾宇这会儿清醒了,随手打开门禁,和来上班的保洁阿姨说早安,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二楼训练室走,贺太太叫他也不理。 “谁来啦?”李松阳从电脑那头蹭一下蹿出头。 顾宇摸出一支烟:“贺太太。” ……. “卧槽!!!!” 第五章: 贺太太叫贺正太,从顾宇这一批做青训生就带他们做经理人,前一年世锦赛被外派去了英国带新人,后来顾宇他们也没再要新的经理,一直就是余明对接,贺太太本来在英国发展得好好的,说不定一跃成为子公司领头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听说顾宇他们下调,抽了一支烟就打申请要回家。 理由是:带孩子。 “您喝茶。”刘少杰颤颤巍巍捧着一杯红糖姜茶递给贺正太。 “您抽烟。”李松阳紧接着上。 “您洗脸。”周渡说。 “啧?洗脸怎么回事?李松阳你敢违禁抽烟,员工守则背一遍!罚款两万!茶给我,刘少杰你有毛病啊?我是女的吗?红糖姜茶给谁养生理期呢?”贺正太气笑了:“你们直播时长够了吗?今天训练时间是不是到了?余明那个畜生呢?” “您消气。”余明慢悠悠的来。 “您怎么不明年才来接我呢?这都几点了?”贺正太叉着腰,连着从余明到顾宇数落了透,最后端着刘少杰凉透的红糖姜茶一口闷:“开会!” “得嘞!” “太太,英国的风光好吗?”刘少杰狗狗怂怂上前。 贺正太笑着说:“等你上国际赛,就能去英国赛区打比赛了,你自己去感受异国风光呗!” 刘少杰做了个闭嘴的动作,从左边拉到右边。 “年底没什么赛事,年头世锦赛要准备开始了,大概明年二月份开始打海选赛。”贺正太说:“海选赛我们不用去,所以可以安心多训练半个月,这个月我会和am他们联系打一场友谊赛,给你们松松皮。别整天跟无业游民一样晃荡。” “不过三月的分区赛我会给你们报名去热身,最好是能直接晋级保名次,免得预热就让人看笑话了。”贺正太翻了一页:“和鱼塘的直播我们还是正常续签一年签,你们每个月不要等到月底凑时常。李松阳你再开着摄像头睡觉我就把你丢进数学补习班去训练一个月!” “你们的训练时间和休息时间照以前的规定走没问题吧?”贺正太头也不抬。 “行。”余明搭腔 “你行个屁!”贺正太丢一只笔过去!余明闪身避过。 “好了好了,训练训练。”贺正太拍拍手。 gs这一群都是上赶着鸭子上架的人,一说到直播时长,随手一翻日历,哟,月中了,划开手机直播app后台管理,嘿!记录没播呢! 李松阳首当其冲,迅速登录开直播间分享链接到微博,直播间页面用一只简笔画随意了事,卡在挡板上就开始打招呼:“嗨~我是你们的小羊!” 弹幕:小羊肖恩!!!你们终于记得账号了吗???半个月了!!! 弹幕2:再不出现我就要去警察局报人口失踪了!! 弹幕3:呜呜呜宝贝瘦了!!!!云城好玩儿吗? 弹幕4:宝贝宝贝给我看看宇子!! 弹幕5:gs自从上次世锦赛止步以后怎么这么颓废 弹幕6:你给我滚,一场比赛输了怎么了?我gs好歹拿过锦标赛冠军! 弹幕7:不要吵架,小羊你们会不会参加明年的云城分区赛呀! 李松阳眯着眼笑:“分区赛应该会去的。”转了摄像头对着顾宇:“当当当!!宇子哥哥!” 弹幕一下子就热络起来,统一刷屏:宇子!!!!!宇子!!!啊!!! 顾宇也笑着打招呼:“嗨~” “谢谢宇子送的热度!”李松阳把手机放在一边就打开电脑没在管了。 另外三人也陆续开上直播,顾宇话比较少,李松阳就是混时长,周渡不爱开摄像头只打算出声,说来说去就剩刘少杰一个话多的,还有问必答。 “什么?云城美女多不多?那我怎么知道。我可是三好青年,黄花大闺男。” “云城这边辣椒菜特别多,你们不知道,我们都快吃泡面了。” “宇子上个月怎么没训练?啧,这故事说来就长了。” 顾宇本来在选装备,听见刘少杰说话,随手抓了一把巧克力盯着他脑门丢,刘少杰张开的嘴立马闭上:“你看,刘少杰惨遭队内霸主欺压,不敢说啊。” “想听啊?摇摇我吧,我才20岁。” “嗨,贺太太。”刘少杰进图之前还抽空给路过机房的贺正太打招呼,后者伸直食指威胁点了点,前者立马做了个闭嘴的动作,极其娴熟。 “贺太太来了,你们也知道啊?” “害,国外的窝哪儿有gs的香?” 弹幕有人问为什么基地搬到云城来了,是不是公司欺压,刘少杰一梭子清了野怪:“这啊,不好说,你去问问顾宇?” 顾宇闻声气笑了:“你这甩锅给谁呢臭小子。” “我就一普通射手,哪儿能抢您的活儿。”刘少杰探头。 顾宇眯着眼笑,懒懒散散的倚在椅子上,一刀收了刘少杰狗头:“行啊。” “顾宇!我跟你拼命!” 弹幕:哈哈哈哈哈队内不合石锤! 弹幕:顾姐cpbe了!!! 弹幕:你放屁!!顾姐是真的!! 弹幕:你才放屁!!顾我才是真的!!! 弹幕:你做梦!! 弹幕:你做梦!!!!! 弹幕:宇子声音好好听!!俺们有序飞孩子了!! 顾宇:…… “倒也不必,我还年轻。” 机房里的笑声混着键盘声一点不含糊。 “现在系统程序都是完善的。”余明说:“我不是专业做对接的,还是要靠你。” 贺正太小口小口抿茶:“这群小伙子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都挺正常的,没啥毛病。”余明接话。 “世锦赛那场,过去就过去了,谁还没个失手的时候。”贺正太说 余明点头。 贺正太又说:“心理医生,明天到。” “用得着吗?”余明怔愣了一下。 “总归是公司出钱,不花白不花,那群老头光坐着收钱可想得美。”一杯茶水见底,贺正太才转身洗杯子:“我一会儿去收拾东西,医生的信息发你邮箱了你看看。” 余明清嗓子:“你决定就行,我去盯青训生。” “这批青训生是你们调过来就招的那一批吗?”贺正太问。 “是啊,br走了,我们来接手,人家好歹练了两个月,反正还有一个月青训实习结束。”余明点燃一支烟:“便宜这群臭小子,以后出去还能说自己是gs青训生。” 贺正太把杯子放一边儿:“有好苗子?” 余明摇头:“哪儿那么多好苗子。能有一个出点头的就谢天谢地了。” “不至于吧?” “笃笃”顾宇靠在门边:“吃饭了。” “哟,都十二点了!” 刘少杰从后头冒头:“咱去吃啥?” “请了做饭的阿姨呢?”贺正太问。 不说还好,一说刘少杰就叫苦连连:“全是辣菜,受不了了,也就本地招生的青训崽儿吃的香。” “大少爷脾胃。”贺正太笑。 “我还真就是。”刘少杰接话。 “要不…咱们出去吃?”顾宇也接茬。 “有什么选项?”余明也不想吃辣菜了,这两天吃的胃疼,虽然阿姨还顾忌着他们吃不了,放的微辣,但是对于一群吃甜食长大的人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人民医院旁边有家私房菜,咱上那儿吃?”顾宇眼睛一亮。 “你们觉得呢?”余明问。 “人民医院有点远了吧?”周渡冷不丁说。 顾宇咳嗽:“我开车我请客。” 周渡:“那我没意见,蹭车蹭吃。” “我也没意见!!”李松阳赶着来。 “那就私房菜吧,我请客。”贺正太接话:“顾宇钱留着交罚款吧,等年底咱们旅游经费就有了。” “喲!太太搁这儿等着我呢?”顾宇笑。 贺正太皮笑肉不笑:“是提醒你老实点。” “得嘞!” 第七章:小顾小顾and宋富贵 http://.biquxs.info/

宋湘原本是想打发时间的,有时候不值夜班,晚上的时间就空余下来了,她也没有外出走走的习惯,云城也没有熟识的朋友可以一起出门聚餐,当手机刷完了最新消息以后,睡觉前的时间就变得格外漫长。 “要不你玩游戏吧。”江迹在那头说。 宋湘正在吹头发:“啊?什么?” 江迹只好大声说:“我说——你要不——跟我一起——玩游戏!” 宋湘关掉吹风机:“不要。” “要嘛。”江迹撒娇:“人家带你,buff都给你。” “江发财。”宋湘拿起电话:“你就是想找个陪玩!” 江迹怒道:“宋富贵!你来不来!” 宋湘想了想,反正没什么事:“行,你帮我注册,一会儿账号发我,我去晾衣服。” “好的贵哥。”江迹迅速挂掉电话。 宋湘和江迹是大学室友,宋湘医学院的江迹也是医学院的,不过一个在临床科目一个在心理科,像江迹这种把心理科当专业课的很少,基本都是辅修心理,宋湘有问过江迹为什么选择做心理科,江迹头发一甩:“以后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拿钱,不是挺好的。” 宋湘:….行吧,高估了。 江迹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好在市场卖个好价钱,读完本科又保研研究生上完又准备读博,宋湘那一届毕业生,就属她最清闲。 宋湘收拾完东西,点开电脑下载游戏,江迹那边迅速发来账号。 两个人还是挂着麦,宋湘能听见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的键盘声连绵不绝。 “宋富贵,你在云城人民医院待着适应吗?”江迹问。 宋湘扶额:“你怎么每天都问。” “那换你问我。”江迹也不纠结。 “那你在家待着舒服吗?”宋湘慢条斯理的说。 江迹嘿嘿一笑:“我把自己卖给社会了,明天开始也是个正经社会人了。” “?”宋湘啊了一声,好一会儿缓过来:“你终于打算离开舒适圈了?” “再舒适下去,老江就要把我甩军区去刷猪圈了。”江迹哀嚎。 宋湘笑道:“那你博士课业什么时候结?” 江迹那头的键盘声终于停下来:“你先进本,毕业论文交上去了,课业结不结都无所谓。” “豪气。”宋湘依次点开账号,点开英雄查看攻略和操作手法,估摸着应该不是很难。 “你把自己卖去哪个好地方了?”宋湘又问。 “嘿嘿嘿,你猜猜。”江迹卖关子:“你是不看攻略呢?我跟你说你选奶妈,准不会踩奶,呸!踩雷。” “奶妈?那我选荷风?”宋湘点开英雄详情:“你别卖关子。” “嘿嘿嘿,你等着瞧吧。”江迹说。 “你这个状态,别不是进传销了吧?”宋湘忧虑。 江迹呸呸呸:“你给我滚,我好歹沭阳大学优等生,怎么可能轻易被蒙骗。” “那你倒是说说签哪儿了?”宋湘眼睛都看花了,游戏攻略和手法每一个都不一样,还要装备铭文。 “gs!!”江迹说。 宋湘顿了一下:“啊?” “要不给你预约一个沭阳医院的专家号吧。”宋湘沉吟:“我找熟人,保证给你看服帖了。” “是真的好不好!!”江迹嚎叫。 宋湘笑了笑:“你去扫地吗?” “不是!队内心理医生!”江迹一字一句的说。要不是隔着电话,宋湘估计能看见她摇曳个没完的狐狸尾巴,鼻子高高翘起,一派骄傲的小模样。 她脑补了一下,还觉得蛮可爱的:“真的假的。” 江迹说当然是真的:“你是不是在云城租房了,咱俩还一起住呗,我给房租。” 宋湘愣了一下:“你要来云城?” “这不废话,贵哥,俺的饭你承包!”江迹说。 宋湘眨巴眨巴眼,还没回过神,那边就已经自我高潮完毕了,换了个话题:“李朝前段时间是不找你去了?” “嗯?你怎么知道?”宋湘回神。 江迹害一声:“带了一堆云城特产回来。” “嗯,他出差。”宋湘说:“是点进图了吗?我们两个人只能组野队吧?” “没事,野队也能遇见快乐,反正低段位你刷等级就行。”江迹啪啪点着鼠标:“你就奶就行了,他找你说啥了?” 宋湘微微前倾身子,她有点近视,摸索着眼镜戴上才慢吞吞点进图本:“没说啥,就吃了个饭。” “说真的,白清也够狠心的。”江迹说:“说扎兵部就扎进去了,一点不犹豫。” “你少说点吧。”宋湘提醒:“没个把门的。” “这不是跟你提嘛~”江迹选了枪手,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到云城后,白清给你寄信了吗?” 宋湘闻言又是一顿:“没有。可能还没来得及?” “进本了,这小顾小顾的id一看就是大神小号!”江迹说。 宋湘看了一眼:“你怎么确定?” “直觉!” “你直觉一向不准,还记得大二那年….” “宋富贵你闭嘴你闭嘴!!马有失蹄人有失误,还不允许美少女摔跤了?” “得,你说了算。” 这次还真让江迹说中了,【小顾小顾】操作流畅,一挑四不在话下,刀刀见血,步步杀人,手法简单粗暴,游戏小人就在宋湘面前一顿操作,小宋富贵这个奶妈根本跟不上奶血,点着右边又看见人闪开去了左边,好不容易点准了,cd时间还没过,最后还是靠着躺赢一路拿水晶。 确实是个大神。 小顾小顾,宋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声,让江迹听到了。江迹早死了在闲着观战:“你笑什么?” 宋湘摇摇头,又想起江迹看不见:“没什么,想到一个病人。” “什么病人?”江迹来了精神:“你要这么开篇,我可就不困了,你最好详细交代,不然明天云城人民医院将会收到匿名病人的举报信。” “就是有个姓顾的病人。”宋湘一边点键盘一边说:“很有趣。” 江迹琢磨了一下:“我老公也姓顾,他前段时间调去云城基地了,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你哪个老公?”宋湘刚说完,就看见【小顾小顾】在公屏说话,宋湘有些脸热,打了一句新手不好意思就下线了:“你老公不是杜聿明吗?” “你放屁。”江迹也退游戏了:“杜聿明都多少年前的前夫了?” “是是是。”宋湘关机。 江迹也没心思打了,干脆跟宋湘挂着电话去收拾行李:“由于知道了杜聿明的恶劣行径,我早在两年前就跟他单方面离婚了。” “杜聿明做了什么?”宋湘躺在床上佯装好奇。 “小宋啊,你要知道作为一个资深看脸皮,我能啃他的颜值,但是不能接受他是整的呀。”江迹把内衣随便塞进行李箱夹层:“说回来,你那个病人叫什么?” “顾宇。”宋湘轻柔的说。 “我——曹?”江迹那头高喊。 宋湘听见江迹那头门板被敲响的声音,老江退休员声如洪钟般的怒骂从门板外传进来:小江你给我消停点! “知道了老江!”江迹晒笑:“我跟宋湘聊天呢。” 小江毫不犹豫把小宋卖了个里里外外,老江果然笑着说那别聊太晚,还代让小江同学向小宋问好,小宋也代让小江向老江发来亲切问候,一来一回传话筒又是半小时,老江那头才满意的踩着拖鞋回卧室睡觉去了。 江迹瘪嘴:“你看,我爸都被你治服帖了。” 宋湘:“叔叔蛮可爱的。” 江迹突然回神:“哦对了,你刚刚说谁!再说一遍!” “顾宇。”宋湘愣了一下:“不会真是你老公吧。” 江迹清了清嗓子:“那倒不是。” “那你激动什么。”宋湘无语。 江迹嘿嘿一笑:“主要是个气氛,顾宇虽然不是我老公,但他哥是啊!” “他哥?”宋湘关掉灯疑惑的问。 第八章:往事,关于宋富贵和江发财、白德正 http://.biquxs.info/

季胶着的气氛,空气里弥漫草香,如毛尖轻轻挠过心脏,颤有余悸—— 一杯酒,伏特加混着苦艾酒,冰霜贴着玻璃杯璧染上朦胧雾气,酒液的清香被橄榄调和得柔漫,红唇印上盐粒——浅吻马提尼。夜晚的霓虹灯,彩色循环跳跃的灯杯,楼巷拐角的电话亭,抓住玻璃门推开,通黑的狭小巷道一盏一盏亮起绿色的混色照明灯。 宋湘没能听完江迹对顾晏楼的爱心光波发射就睡着了,等再醒来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半梦半醒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掏出数据线插上,等开机滴声响起再倒回床上睡十分钟回笼觉,等睡个差不多清醒才起来洗漱。 一照镜子,黑眼圈险险从上眼皮掉到下巴,昨天实在是睡的太晚了,宋湘一边刷牙一边想,干脆利索换上衣服,又打开手机看最新消息。 江迹昨晚滔滔不绝,自顾自说到宋湘手机关机还不死心,又点开微信窗口连绵不绝赞美顾晏楼,美曰君子如兰,见兮不忘,又言缘分天定,望续佳缘。 宋湘简单翻阅,回曰:痴心妄想。 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江迹那边就打电话了,宋湘刚提上鞋跟准备出门,滑动接听键时好险没从玄关栽下去摔个大马趴。 “你醒这么早?”宋湘问。 江迹那头吵嚷的很,伴随着公式化的播报声响:“我到云城了,发个定位宝贝。” 宋湘关上门:“你不是今天过来吗?这么快就到了?” “清早的飞机,一个小时就到。”江迹似乎在打车。 “我来接你吧,等着。”宋湘又打开门回去拿车钥匙。 早高峰上班人多,但云城是个小地方,绕个路也不会堵太久,宋湘来云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开车,小心翼翼又慢吞吞,频频看着地图规划路线,半个小时路程活生生拉长了一个来小时。 “你再不来,我就以为你半路被人拐了。”江迹利索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你不上班嘛?” “和同事换了夜班。”宋湘点开地图:“等回去收拾好东西吃饭?” “吃什么?”江迹坐在副驾驶上刷手机:“你刚来云城就买车?” “单位配的。”宋湘平淡的说, 江迹放下手机,双手叠放在膝盖上,转头一脸诚恳的看着宋湘:“贵医院还缺我这种混吃白饭的医生吗?” “最后一批福利,上个月刚整改。”宋湘眯着眼笑:“你愿意来吗?” “我感觉我现在工作挺好的。”江迹转回头:“转告你们主任,我心系岗位,并没有跳槽的打算。” 顿时车厢内一阵笑声。 回去之后江迹在次卧收拾东西,宋湘闲下来给换班的同事发了个红包,又说下次请他吃饭,谢谢他代班,换班的愣头青是刚从分区医院调上来的小大夫,好说话又愿意帮忙,他拒收宋湘的红包,连说不客气正好他晚上也能空暇出来去相亲。宋湘眼睛一转,脑子里扫了扫人员资料,瞧着小大夫应该也就二十四五岁,长相也不差,人也挺好,怎么还跟着自己这留守剩女一样得走上相亲的漫漫长路。 宋湘又发了个双倍的红包,说是请未来弟媳吃饭,小大夫再不收她就继续发。那边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连说八字没一撇,哪儿能这么久说上弟媳的问题了。 宋湘还挺喜欢这小大夫的,医院里的人大多都枯燥,猛然来了这么一个能供逗的新人,饶是她也觉得新鲜,这也有好处,因为小大夫人乖巧,医院长辈主任都稀罕他,轮着队的要给他找对象,就差没一条龙把他终审后事都给操办了。 “贵哥,给我换盆水!”江迹在卧室里擦窗子。 宋湘这边还打着电话,江迹那声高音八度的贵哥震耳欲聋,那边小大夫先沉默了一会儿,宋湘结结巴巴:“不…不是” 小大夫也慌慌张张:“我我…我挂了,谢谢贵哥..不是…不是宋医生的红包。” 紧接着就是一阵长长的忙音,宋湘深吸一口气,劝告自己没什么,然后关掉手机端了一盆水往次卧走。 关于宋富贵和江发财这两个故事,说来就挺话长的,但是要短话说完也就是一两句的时间。且跟白清有关系,这俩人的诨名说起来还是她先叫的。 刚认识的时候,白清和江迹不对付,江迹野,白清冷,一个话多一个又没有话,初一新生介绍的时候,江迹说霉运长了溃疡,大着舌头说自己名字含含糊糊,就有了江发财的由来,就因为这事儿江迹还跟白清打了一架,可不谓不壮观。白清哭着小脸蛋说江迹欺负人,江迹一大直女见小漂亮公主哭了,那怎么行,又后悔上了,白清长得好看,就是哭也是漂亮可怜的,江迹跟傻子一样兜着白清白嫩嫩的小脸,用手心去接她眼泪水,一边念叨:“我是江发财我无理取闹。”又指使宋湘:“宋富贵你快哄哄啊。” 那时候也才十二三岁,都还小,白清一哭起来就没个要停下来的迹象,宋湘也懵了,跟着说“啊,好来了。” 就因为这点插曲,宋富贵和江发财就出了名,同学都这么叫,老师对新生又还认不全,还真以为这俩人名字就叫这,第一次月考出来,宋富贵江发财分列一二名,气的江迹一口气没上来,非要拽着白清叫她白德正。 遂第二次月考,前一二三名顺列宋富贵江发财白德正。 教导主任从成绩名单过,又晃回来,看见名字气得手里的戒尺又涨了一尺,做名表的老师是新来的实习生,周一大会哭哭噎噎先是检讨自己工作不认真,再愤恨盯着前排三人用眼神控诉,后来宋湘和江迹白清合伙写了联名道歉信还附送一块老同兴茶饼,希望获得老师原谅,万万没想到,老同兴茶饼实习生老师还没见着,教导主任先见着了,第二周实习生又抽抽搭搭检讨自己不该接受贿赂。简直冤比窦娥,臊了三个小姑娘好长一段时间,见着老师就绕道走,生怕自己考试被穿小鞋。 宋湘和江迹是发小,从小一个宅院长大,穿同一条开裆裤的关系,就算拉裤子也能诬陷到对方的程度。宋湘父亲是大学教授,前年升任副校长,一辈子勤勤恳恳,母亲是军区医院研究所的,早先时候是战地医生,后来结婚才转到沭阳研究所做研究,和宋湘父亲不一样,她古板且苛刻。 江迹家里就比较简单了,世代军区红兵,从小在打靶地玩泥土堆沙雕,导弹空壳就立在院子里,老高一个。家里人都是扛枪上阵地的,好不容易江迹哥哥江淮考出来了沭阳省状元,没想到进了军校不往文兵走,反而钻进特种科员,所以江迹要读医学院的时候,老江是一把眼泪一把笑,拉着小江说了半宿鸡汤语录。 她俩和白清认识晚,算是不打不相识,三个人从初中新生会一直到大学,都玩儿在一起,至今认识了13年。白清跟她俩性格都不一样,宋湘是静,越长大越没有野劲头,江迹是野,越长大越野,白清则是冷,又因为太宅,身边认识的朋友都叫她阿宅。 阿宅有多宅?江迹最有发言权,和她初一开学就认识,朋友三年,放假联系全靠通讯,初三快毕业了才一起去外面玩过一个周末,还是毕业前班级团会。阿宅下了课就回家,任凭你如何诱惑或者威胁,阿宅心志坚定,一定要回家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高二的时候有个男生追求阿宅,送了好些巧克力,鲜花。阿宅一口回绝人家,原因是不想出门约会,还托江迹把男生买东西的钱一分不差的还给人家。那小子脸都绿了,朦胧美好的初恋情怀被阿宅一棒子锤平,就转战学习海洋,成绩年年高居不下。后来江迹一提起这事儿,还笑说阿宅干了件善事。 阿宅大学学的计算机,和宋湘江迹不同学校也不同一个系,但反正沭阳医科大学和沭阳大学就一条街的路,两个学院宿舍楼对楼。阿宅宿舍在二楼,江迹宋湘在三楼,还能常见面。 阿宅虽然性格冷,但是长了张好脸,又常年不爱出门,皮肤养得白嫩,性子温软好说话,计算机系女生又是稀有动物,所以阿宅很是受欢迎,上到师兄师姐,下到师弟师妹,都很宠阿宅。 大三下学期的时候阿宅告诉俩人她谈恋爱了,李朝告白的时候,十分老套,在宿舍楼下摆了一圈阿宅喜欢的游戏卡。抱着一把满天星,喊了十几声白清你下来。宿舍楼的女孩子都感动得不行。阿宅在宿舍写论文,转身打电话问江迹觉得李朝怎么样。江迹正跟人家solo随口说你自己决定。白清那边点点头,写完了论文才下楼。等江迹这边打完游戏坐在床上,听见楼下嘈杂的欢呼声,宋湘看见她手上的书始终没翻过下一页。 那天过后的三个月,江迹和宋湘再也没见过阿宅。明明宿舍就在楼对面,宋湘跟江迹出门的时候阿宅早就走了,回来的时候阿宅也不在。阿宅再也不宅了,从前的时候,就算她不出门,这俩人也能从宿舍的窗台看见她戴着耳机在露台上打游戏,再吼上一句来蹭医科大学的食堂,今天解剖了兔子。或是能在楼上看见她在阳台洗漱,再找好借口买上她喜欢的零食去见她。 很快迎来了大四,要准备实习了,江迹在宿舍盯着简历坐了一下午,始终没有点发送。宋湘和江迹就这么跟阿宅断了联系,她们都默契的没有打破这点隐秘,也不知道阿宅会去哪个城市,更不知道阿宅跟李朝发展的如何,关于阿宅的一切就断在了那个晚上。 江迹守了阿宅9年,被一个毛头小子截了胡,宋湘知道,所以她选择缄默。 毕业前一天江迹挣扎了一晚上,终于下了决心要找阿宅说个清楚。第二天一早起来就下了楼,搬了把椅子坐在阿宅宿舍门口。守了一天,大约是晚上的8点半,阿宅才回来。 ——江迹那时候想什么呢,只是想时隔几个月没见,她变瘦了。 阿宅看到江迹的时候楞了一下,手指微不可查的泛白,江迹滕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掐灭了刚点上的烟,有些不知所措。熄灭的烟被她塞进裤兜里。伸手进去刚好摸到一块糖,不知怎么就福至心灵拿出那块糖“吃糖吗?椰奶味儿的,你喜欢的那家买的” 宋湘鼻子酸了酸,始终没舍得上前戳破。 阿宅的初恋结束在大学毕业的毕业晚会上,宋湘不知道原因,也不想去问。但结局对江迹来说可能是好的。 宋湘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但毕业以后,白清当兵去了,李朝后来跟江迹宋湘反而更熟稔,可能是想知道白清去哪儿了。 江迹在学校宿舍收拾东西那一晚,就在阳台坐了两个小时,抽完了青春最后一支烟,搬去了研究生单人宿舍,第二天再也没提过关于白清任何事,就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时候,江迹和宋湘最好,她们约不出白清,就当白清还在家里打游戏。江迹守了阿宅4745天,但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她曾经有多喜欢她。 第九章:又吃饭 http://.biquxs.info/

“你发什么呆?”江迹收拾完东西又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宋湘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没什么动作,眼神也没焦距。 宋湘突然惊醒一样:“没什么,你弄完了?去吃东西吧。” “你想吃什么?” 江迹随手擦了擦发顶:“你做主,我带嘴。” “去吃私房菜吧,我也不太了解云城这边的吃的。”宋湘点开手机预约位置,等江迹换好衣服就出发。 顾宇一行人来得晚,这家私房菜生意红火,一群男孩子走进来看见熙熙攘攘的吃客,都有点饿了。 余明带着崽儿们先去包厢,顾宇和贺正太在前台点小菜和饮料。“就先这样吧。” “宋湘我好饿,我要饿死了。” “你别摊我身上。” 顾宇刚准备转身走人,听见宋湘的名字又回头看,果然看见修长的身形走进来,今天宋湘没穿医院制服,上身是简单的纯色短袖配一条直筒牛仔裤,将腿型拉的又长又直,眼镜微微被推歪,长发竖起一个马尾,碎发贴在额头上,像个大学生。 他刚准备开口,贺正太就从旁边过去了:“江医生。” 江迹本来是没什么正行摊着的,听见有人声从远而近,眸色一抬。哎呀这不是自己金主爸爸吗?立马就站直了,一双手微微交叠,短发拢在而后,杏眼微弯,自认为一个温润的笑容:“贺经理。” “你今天就到了呀,来吃饭?真巧。”贺正太说。“这位是您朋友吗?” “明天就要上岗了,先来熟悉一下环境。”江迹温声说。 “这是我朋友,宋湘,人民医院临床内科主治大夫。”她又介绍宋湘。 宋湘温润一笑:“您好。” “您好您好,宋大夫看着还很年轻啊,年轻有为。”贺正太这话说的跟老太爷看后辈一样,又张罗着要江迹宋湘一起吃,宋湘刚想婉拒,顾宇从后头冒出来,脸上瞧着不是很高兴但是又觉得他眼睛亮晶晶的:“一起吃吧。” 于是,原本六人桌就加到了把人桌,宋湘刚推开包厢门,刘少杰腾就站起来,高喊了一句:“宋大夫好!” 吓了宋湘一大跳,瑟瑟然道:“你好…” “上回给您送的鸡蛋好吃吗?”刘少杰顺势拉开自己旁边的凳子招呼宋湘坐下:“您坐这儿。” “谢…谢…” “你们认识啊?”江迹也坐在旁边,一脸茫然的问。 刘少杰多热情啊,嗨嗨一声就开始兜底:“刚来的时候去体检,我们宇哥屁股….” 刘少杰正要落座,屁股刚撅起来顾宇后头接着就踹了一脚:“闭嘴,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然后心安理得占了小刘的位置,宋湘要是有心微微侧头就能看见顾宇发红的耳根,嫣红得滴血一样。 “之前怎么了?”江迹问。 贺正太正好推门进来,刚好听见小刘同学嚷嚷,也发出疑问:“怎么了?” “没什么!”宋湘跟顾宇异口同声。 “不该你问的你别问。”宋湘警告似的说。 江迹一脸调笑:“哦~原来你要跟我做妯娌。” 宋湘在桌子底下掐了江迹一把,没省力,江迹却还是一脸笑意,刚有点茫然低头一看,诶腿怎么不一样,再一抬头,看见顾宇憋着脸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宋湘赶紧松手,闹了个大脸红。 城中的天气今天算是暖和的,开春后的第一个太阳,然而贺正太还是以暖身体为由拉点了许多当地菜品,端上来红辣子一片,另半边清汤寡水。中午吃私房菜的的人没有晚饭多,所以上菜的速度快了很多,老板娘是个会做生意的,说了几句调笑话还搁了一张名片,笑眯眯的送了三杯饮料说着下回再来,要是味道不合口马上让厨房换菜,小汤锅在锅里咕噜咕噜的翻滚,宋湘夹着一片火腿伸长筷子在烫锅里烫,另一只手肘撑着桌子边缘,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江迹:“江大夫,明天要安排会诊吗?” “宋大夫,这不是应该的吗?”江迹小声回她话。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小顾拿着杯子又放下,偶尔侧头看着宋湘和江迹说话,杯子外圈被摸出一圈水渍,热热的,顾宇张了张嘴又把刚端起来的杯子放下了,余明坐在他旁边,看他一会儿动来动去的,有点不明所以,嘴里嚼着一口菜:“怎么了?想去厕所吗?这么局促?” 宋湘闻声回头:“需要让一下你吗?” 宋湘和顾宇的位置在正大门的对面,顾宇在里面,宋湘刚好坐在卡口的地方,顾宇要是想出去,就得从宋湘这边过去,或者余明那边绕一圈,所以宋湘听见余明问的时候,下意识以为顾宇是想出去,才转头问,一边问一边作势要站起来,顾宇连忙把人拉下来,耳根红红:“没!不是。” 又端着凉透了的茶水一口闷了,心想着摸到手了,心跳好快,会不会蹦出来。 宋湘又坐下了。 其他人还各自说话,余明笑骂顾宇一句又转头和贺正太喝酒去了,刘少杰本来就话多,这时候没人管他了就跟放飞了一样,拉着李松阳周渡开始嘚嘚,餐桌上小火煟着汤锅,咕噜噜的热气将热闹的气氛渲染的和谐,顾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江迹和宋湘偶尔撘话茬,小顾在桌子底下悄悄摩挲温热的手掌。 “宋医生有空也来基地玩儿吧。”贺正太说:“想来看看吗?” “啊?可以吗?”宋湘突然被cue。 江迹迅速接茬:“来嘛,给我打下手!” “给劳务费吗?”宋湘撑着头,她偏向江迹那边,长发就从肩膀落下来,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顾宇露在袖子外面的胳膊,酥酥麻麻的。 江迹当然不肯:“宋富贵,多年友谊就值几分臭钱?” “江发财?”宋湘淡淡抬眼:“要算算钱吗?” 江迹:“错了姐姐,来玩儿,我的办公室一定泡好茶水等你来喝。” 其他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哄堂笑做一团,刘少杰一边拍桌一边笑:“宋富贵和江发财是什么呀。” “富贵花和发财树。”江迹一本正经:“当初我们还是孩提时候,就结拜金兰,她宋富贵我江发财,生死不离。” “然后呢?”宋湘笑。 “富贵说:发财妹妹,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江迹有模有样,她先前跟着余明贺正太喝了两杯酒,有点醉了,本就不是安静的人,这会儿更野了,宋湘扶额,连忙去捂嘴,生怕她在现场来一曲梁祝。 顾宇在一旁默默听着,又觉得宋富贵这个名字耳熟,暂时也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琢磨了半天又有点在意,莫名其妙的。 “那么,就谢谢你们了,有机会我再请你们吃饭。”宋湘搂着江迹在门口和顾宇一行人道别,走前礼貌的微微俯身:“江迹就拜托大家多关照了。” “宋大夫慢走。”余明说:“有机会来基地玩儿吧。” 宋湘笑道:“会的,谢谢您。” “顾先生也再见。”宋湘说完就抱着江迹上车了。 江迹喝的有点醉,也不是喝太多,她就是酒量太小,一杯晕两杯倒三杯宋湘离不了。特别是白清走了以后,小江酒量就跟回春一样,愈发的小,回回喝多就跟走流程一样,先是开始拉着宋湘念叨,老生常谈。 “富贵儿,你看你,这么优秀,怎么就是个人呢?” 宋湘:…..那不然呢。 “贵儿,你还记不记得三岁的时候,你他娘的尿裤子,怕阿姨揍你,撺掇着我跟你换裤子,那湿漉漉的一片。我回家没让我爸给揍死。” 宋湘:能不能闭嘴,要不是在开车,我就杀了你灭口。 “贵哥~贵哥哥,你小时候真好啊,成绩又好人也温柔,说话小声小声的,叫我江江。” 宋湘:记忆出错了吧你。 “贵儿!我还记得你给我烤红薯。” 大概是两小孩头一次上小学吧,都还小,宋湘爸妈都要上班,每次都小小只一个人上学,江迹爱睡懒觉,每次都得三催四请才肯从床上起来,特别是冬天,经常性迟到,还连带宋湘一起。有一次宋湘买了一块烤红薯,在小区门口,那老奶奶推着小推车,红薯的香气从圆圆的土灶里飘过来,那天下了雪,天气很冷,露在外头的肌肤都被风吹红了,宋湘把热腾腾的红薯掰成两块,一块用油纸细细包好,拉开羽绒服外套,小心翼翼煟在胸口处,小口小口啃着红薯。 可能是宋湘保暖做的很好,红薯到了江迹家还是热腾腾的,她拉开拉链从里头拿出红薯,锁骨那一块被热气灼红了。 那时候宋湘小小只的,被羽绒服包起来,矮矮站在门口,甜丝丝叫老江叔叔,捧着热腾的红薯笑,****眼红心也软,就觉得自己女儿真不是人,于是小江在梦里就被老江拖出来,穿着单薄的睡衣被三令五申不许再睡懒觉。 小江哭的鼻涕眼泪一块儿流,但转头看见宋湘又笑嘻嘻的,满脸水渍弄得有些滑稽,她给宋湘上药,凉丝丝的浸一块儿皮肤,小江同学说:“红薯很甜,下次一起去买好吗?” “贵儿,红薯好甜。”江迹躺在后座,宋湘在等红绿灯:“好好好。” “湘湘~” “在呢。”宋湘回她。 江迹觉得新奇一样,又坐起来:“宋湘!” “嗯。”绿灯了,宋湘踩油门。 江迹趴在座椅上:“宋哥儿,宋姐儿,宋富贵,宋宝贝。” “在!” “贵儿,你受苦了。” 宋湘愣了一下,然后没说话,江迹好像也不是非要她回答,又开始自顾自的说:“你要是我妹妹多好啊,我爸多喜欢你啊。你又懂事又乖。” “宋湘,你记不记得初中那会儿,我爸还问你要不要认他做干爹呢。” “是啊,你不是搅和不让嘛。”宋湘将车停进车库。 江迹又趴回来:“那会儿还小,不懂事,就觉得你来了我爸就更不喜欢我了。” “他永远最爱你。”宋湘停好车回头揉了揉江迹的脸。 江迹又笑了:“那当然,我是他独一份的宝贝!” “好了大宝贝,回家睡觉了。” “我后悔,宋湘。”江迹又垂眉。“你要是…你要是。” “好了,说的我童年不幸一样。”宋湘费力把人拖下来。 第十章:宋富贵de小时候 http://.biquxs.info/

宋湘童年其实挺普通的,上幼儿园之前都在跟江迹在后花园里埋土堆泥人,上了幼儿园以后每天背着小书包和江迹在学堂里抢板凳,午休也是头顶头睡觉,周末玩疯了弄脏了一身泥土,回家怕挨骂就互相甩锅。 上小学以后,宋湘妈妈升职了,更忙得不行,偶尔有空再管自家女儿的时候,已经发现小姑娘背着书包开始背诗文了。 这之前都很普通,除了比其他小孩少了一点父母陪伴的时间,就没什么两样了。 宋湘把江迹放在床上,又收拾好被子,帮她脱了鞋袜,用热水给她擦手擦脖子,免得汗黏黏的不舒服,江迹没睡觉,就这样盯着她,脸颊红红的,眼神要哭不哭。 “别这样啊,你是有什么喝酒后遗症吗?”宋湘说。 第二个流程就又开始了,江迹又开始想念白清。 所有清醒时候不敢想念的,埋在心坎里的这时候都显得格外明显。 “宋湘”她盯着宋湘,一遍遍的喊:“宋湘,宋湘,宋富贵,富贵儿,贵哥,湘湘,阿湘…宋湘” 宋湘知道她在喊谁,她从来不叫自己阿湘,但是每次喝醉就会在无限循环的呢喃里加上这一个称呼,江迹叫白清阿宅,但她不说。 宋湘很难理解江迹的情感有多深,她常常可惜这段莫名而来的感情,她在每个寄往营中的信件背后都写上江迹安好,那边似乎就会跟着安心。宋湘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什么才算可惜,感情会被消磨,但是习惯不会,譬如江迹会欲盖弥彰的喊阿湘,实际在一遍遍喊白清阿宅,又譬如白清会和宋湘来往信件,只为了看那一句江迹安好。 她们俩会让江迹想到那抹艳丽的红色。 打破她原本对家庭定义或者原本生活的嫣红裙摆。 那年夏天,外头的蝉鸣吵得耳朵也发疼,香樟树上落了果子,干瘪的枯萎圆果在盛夏做了泥土的饵料,等着来年再复生再绽放成一朵白色的小花。 可能是命运的齿轮在转动,那天热的离谱,宋湘卧室的空调还偏偏坏了,她满身汗水,小身板被热的泛红,额前颈后的发丝都湿淋淋的滴水。从她家阳台往下望,泥水坑里蓄满脏水,吵嚷的人群混着脏话,不知道在吵什么。 她走到门外楼梯口,那儿的通口会吹来凉丝丝的风,搬了个小马扎,手里拿着语文课本。宋湘坐在马扎上,空着的手握着一瓣西瓜在啃,红色的汁水沾的满手都是,她丢瓜皮的时候顺带甩了甩水渍,一不小心弄脏了身上的白色短袖衫,盯着胸口的红色汁液,犹豫了半秒,囫囵将衣摆团成一团,擦干手上的粘腻感,顺带抹了把嘴角,干脆利落的脱下来丢在洗衣篮里。 身上的脏了就要穿干净的,她回卧室穿了一件背心,袖口很宽大,再坐回去,风会灌进去,滚热的身体好像也凉快了一会儿。 那抹红色身影上楼梯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呢?她在背诗。 “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她站在那儿,那艳丽的颜色就自己闯进来,裙摆像蝴蝶翅膀一样张扬,边裙连线头都没有,如海藻一般亮丽的长发,在摇曳如波浪层层荡起涟漪,她说:“你好。” 宋湘背道:“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她没有看见妈妈歇斯底里,也没有看见父亲面带愧疚,他们之间如同被强行拼凑的一对积木,看似密不可分,实则摇摇欲坠。 那女人的烟雾缭绕凌散,红唇一张一合,烟灰很礼貌的戳在烟灰缸里。宋湘家里没有人抽烟,那小圆的烟灰缸还是女人自己带来的。 宋湘靠在门后,看着三人对坐,楼梯口的风从背后往上灌,外头蝉鸣还在叽叽喳喳吵嚷,这会儿好像没那么热了。 她听见爸爸说:“我品行出了错。” 妈妈只是把宋湘叫过去,漂亮的眉眼没什么生气一样,语气也冷:“宋正则,你自己选。” 宋湘就看着妈妈提着行李箱走了,爸爸跟着那抹嫣红离开,她在客厅还站在原先妈妈座位旁边,有些失神有些冷。这时候江迹弄碎了她的窗子,从隔壁伸出头来:“宋富贵儿,出来玩儿啊!” “兔崽子你又把人家窗子砸碎了。”老江在后头气的跺脚。 宋湘像握住了一条救命的绳子,她快步往窗边去,玻璃碎渣被踩的嘎吱响,玻璃划片弄得她脚背一条条的伤口,往外丝丝密密的冒血,宋湘趴在碎裂的窗边,手压在尖利的窗口上,不太疼,明明从阳台的小道就能过去,但是她对江迹喊:“来接我!”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江迹和她对望,她脸上全是眼泪,手心扎出来的血顺着窗沿往下掉,她身后是一地碎渣,像被囚禁在滕楼的姑娘,穿着易碎的裙子,站在窗口往外求救。 那天江迹没说什么,老江一个糙汉子,捧着宋湘的脚,小心翼翼的消毒上药,像对待易碎的文物一样严肃,睡觉前老江说:“父母是无法选择的,成年人犯的错误小孩子不需要承担,你爸爸只是爱上了别人,并没有失去做你父亲的权利和义务,你同时要允许妈妈在这时候脆弱。” “只要我在,永远欢迎你来这里,江迹是你的姐妹,我和她哥哥江淮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出乎意料的,那天宋湘没有做噩梦,她梦见花园,梦见城堡,像睡在童话故事里一样。宋湘爸妈一走就是两个月,留下的卡每个月会汇款,她那天以后依旧在家里睡,每天照常去叫江迹上课。 宋湘的座位在后排,靠近过道的窗子,她透过窗子,先是看见水泥砖的长廊,然后才是郁郁葱葱的榕树顶,她曾经一度不喜欢这个位置,更喜欢另外一边的位置,那儿的窗台能照进阳光,有风的时候会把厚重的窗帘吹起来,柔风打在脸上,她能微微眯着眼看着后山上结果的桑葚树,能让她有一种小说的朦胧感。 【我在书上看见花,但我知道那花不是我的花,只是恰好途径了它的芬芳。】 宋湘在草稿纸上写下这句话。 宋湘家里出这事儿的时候,正好是初三,学业重,教材卷子资料能垒砌得比半个身子还高,一早背桃花源,中午写方程式,晚上还要念单词。宋湘后桌走的那天是一个雨天,她早上没来,下午去了一趟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敲了敲宋湘的窗子,她抬头看她,后桌笑着说:“我要去北方了。” “去念书吗?”宋湘问。 后桌捏了一把宋湘的脸:“去挣钱。” “但是你才15岁,你能做什么?”宋湘很疑惑。 后桌裂开嘴笑了,眼睛湿漉漉的:“总要有人来承担生活的苦厄,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家庭里受到优待。” 宋湘那时垂眼,没有接话。后桌拍了拍她的头,最后说走了。 “诶,陈琴走啦?” 宋湘还沉浸在后桌离开的余韵中,猝不及防被人推了一把,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在墙壁上,登时起了个大包,江迹吓了一跳,把手里的零食囫囵往桌洞里塞,摁着宋湘的额头就揉,嘴里念念:“诶唷!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怎么没骨头似的!疼不疼,姐给你吹吹。” 宋湘眼睛红红的,摇摇头。将她的手拿下来,才逃过被压着摁伤口的厄运,撞那一下倒也没多疼,就是有些麻。“我没事,你别摁,越摁越疼。但是啊,我好像疼在更深处的地方。”她说。 江迹双手合十,连连道歉:“错了,公主你大人有大量!” “行了,原谅你了。”宋湘笑着说。 又哄了一会儿,江迹才回到自己位置上,屁股还没坐热,一拍脑门又转过身来:“差点忘了,陈琴真不来了?” 陈琴是宋湘后桌的名字,刚刚在窗前和她告别,初三里,陈琴是第一个辍学的学生,她成绩并不好,算是普通,家境也很普通,宋湘总想起刚刚陈琴湿漉漉的眼睛,有些难受,低声回了一句江迹。 江迹嘎吱嘎吱吃薯片,皱着眉头说话:“陈琴还那么小,能做什么呀。” 宋湘摇头:“我也不知道。” 很快下了大雨,宋湘撑着脸蛋往窗外看,走廊很安静,教室里只有数学老师高昂的讲解声,头顶上的风扇在吱呀呀的转,她看见操场上落了一地的树叶,有些走神。 走廊上湿淋淋了一大片,吹进来的风是凉丝丝的,凉风吹得施欢有些舒服,她短暂的想起陈琴,那个看起来一直在笑的女生,她才15岁,却要肩负起生活对她的刁难。 她想到陈琴说: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到家庭的优待 “宋湘!”数学老师嗓门不大,但是性格冷淡,每次叫人总让宋湘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害怕感,她匆匆踢开椅子站起来,椅脚在瓷砖上发出一声长鸣,站起来的时候,桌子被她的大动作推开一些距离,宋湘两手放在身侧,受了惊吓一般仓皇回应:“啊!在!” 顿时教室响起一阵哄笑声。 宋湘低下头,耳尖红红的,不敢说话,数学老师用直尺拍打讲台示意不要笑了:“窗外有答案啊这么好看?盯你好几回了!” 她咬着唇不说话,数学老师看着她一副鹌鹑样子也气不起来,又说:“马上就要中考了,好的高中跟好的大学一样重要,都是人生浓厚的一笔,你说说你,成绩能考上重点吗?你这种状态能让父母安心吗?” “我知道错了。”宋湘小声说。 数学老师拍拍桌子:“你错在哪儿了?” “不该上课走神。”宋湘说。 数学老师粉笔一丢,声音淡了些:“你是错在对不起你自己,在最好的年纪荒废了最该努力的青春。” 江迹眼珠子一转,也站起来:“老师说的对!” 宋湘很久都冷冷淡淡的,江迹还是哄她,变着法子让宋湘笑一笑,江迹最后实在没辙了,就提议让老江也去找个女人,这样她跟宋湘遭遇就一样了,说不定宋湘能好受点,那天夜里江迹差点被老江打到断绝关系。 “富贵,姐妹儿确实是想不出来了。” 白清那段时间去了特训,回来的时候江迹抱着她哭诉说宋湘的事儿,白清当机立断带着宋湘去了城郊最大的蹦极场,绑上绳索就往下跳,她抱着宋湘说:“如果绳子断了,我跟你一起死,这样就不亏了。” 宋湘没明白,白清抱着她在空中晃:“人是独立的,大人的错不该由你承担。你该过好自己的人生,你该看到更广袤的世界。” “山雨欲来风满楼。”白清声音很好听:“雨会停,楼不会塌。” 宋湘抱着她哭,一边哭一边说好疼啊,绳子勒得她好疼,那天的玻璃扎在脚上好疼,手上的伤口好疼,她哪儿都疼。 江迹坐在上面也跟着哭,宋湘有什么错呢,她的父母甚至没有一个人想过带她走,将她留在那栋房子,一个人孤独的面对偌大的房子,夜里关掉灯,她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连月光照到的面积都比她大上许多。 宋湘父母回来是半年后,爸爸经不住母亲那边的施压,断了赤忱热烈的爱情,妈妈回来那天如往常一样,收拾房间做饭,再给宋湘辅导功课。 家还是家,只是多了人。 妈妈对宋湘的要求再也不局限于健康的成长,她开始病态的要求宋湘按照她的想法成长,初中毕业就规划好了未来四十年的路,她说只有她爱她。 宋湘那时出神,想到母爱是易碎的这句话。 “富贵儿~”江迹翻身抱住她,如梦呓一般:“拍拍头拍拍脚,拍拍手背吓不着。不疼不疼。” 宋湘失笑,艰难的把人放回床上,轻声回她:“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第十一章:要是你骂了你暗恋对象,你俩还能有谱吗? http://.biquxs.info/

顾宇握着手机,手指在添加那个键上来来回回游弋,又转头看电脑屏幕上的id,一掌拍在脑门上,低声骂了一句见鬼。 他回到基地打开电脑登上游戏的时候还没有想起宋富贵到底在哪儿见过,刘少杰在那头吼了一句“荷风出新皮了,松阳整上啊。” 顾宇点击技能的手微微颤抖,突然一下子就记忆涌入,有点记起来到底是什么熟悉感了,迅速叉出大号登上小号,历史对战记录里队友id赫然出现【宋富贵】三个大字。 如果这世上id相撞的几率大,那么和【江发财】一起出现的几率有多大呢? 顾宇双手交叠贴在胸口,默默对自己说了一句哈利路亚。 “你说,要是你喜欢的人知道你骂过她菜,你们还有可能吗?”顾宇希冀的看着刘少杰。 刘少杰正在选装备,闻言状不在意的说:“换个人吧。” “什么?”顾宇问。 刘少杰:“游戏那么菜,不配我喜欢,她以为她是刘亦菲吗?” 顾宇无语,又原状望着周渡再问了一次,周渡比较认真的说:“好看吗?” 顾宇:“好看。” 周渡:“那就三年起步,没在一起也不亏。” 顾宇掏出手机:“我要是报警会不会有奖金?” 李松阳从电脑那头探头:“宇子哥,你有喜欢的人啊?” 另外两人连带坐在沙发上的余明贺正太顿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整齐划一的转头看着顾宇,眼睛亮晶晶的又带着八卦的气息。 “老铁树开花?”余明凑上去。 贺正太接话:“枯木逢春生新芽?” “谁那么倒霉被你看上了?”刘少杰站起来。 顾宇抓起一把巧克力王他身上扔:“我怎么了?好歹名校毕业大学生。” 刘少杰接住巧克力,状似认真:“谢谢爷打赏。” “谁啊?”李松阳凑过来。 余明也站起来:“咳咳,我们认识吗?” 贺正太不知道想到什么,眉头一皱:“别是什么小网红。” “也没见你跟哪个网红走的近啊。”周渡说。 “千万别,网红水深,看看小羊,惨遭网红骗钱骗心。最后落得了个啥?”刘少杰撕了一袋巧克力,扔进嘴里囫囵说话。 李松阳抄起手边的矿泉水瓶子就往刘少杰脑门扔:“老子没有,你放屁!” “你怎么还不承认,热搜可都说了,李松阳一夜豪掷千金为十八线整容脸小网红。”刘少杰煞有其事。 “滚啊。”李松阳吼道。 顾宇不想理这群人,一会儿又吵吵起来了,听着烦。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坐到余明旁边:“有宋医生电话吗?” “有啊怎么了?”余明盯着他:“你小子不会是…” “你凭什么有。”顾宇又不乐意了。 说起来他跟宋湘都吃了两次饭了,见了四次面,在医院还相处了半个月,算上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么多时间,自己竟然都没好意思要人家联系方式。 余明嘿一声:“怎么我就不能有了?”他眼骨碌一转:“你可我也可。” “这叫抢占先机,小弟弟。”余明摇头晃脑。 顾宇顾不得以上犯下,抄起手边的抱枕就要跟余明决一死战,最后在自以为严厉的威胁下逼迫余明交出宋湘的联系方式。 “不是吧,你真对人家有意思?”贺正太凑过来,另外仨人也凑过来。 顾宇红着耳根:“没有,问问屁股划了一道会不会有后遗症。不行啊!” 刘少杰啧啧:“放屁吧你,怎么不问每天洗头掉头发会不会得癌症呢?” “骚不死你。”李松阳也接话。 周渡默默举手:“掉头发会秃,要生发水链接吗?” “滚!” “得嘞。”周渡又转回去。 “别问,有谱就是嫂子,无谱就是病人。”贺正太一派正经。 “那是弟妹吧。”刘少杰说。 顾宇照着他脑门就是一掌:“是嫂子,你角色代入还挺强烈。”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俩顶多医院见!”刘少杰回呛。 “这会儿身体健康,医院也见不了。”周渡默默伸出头。 顾宇嘶了一声:“你俩排分刷上前五十了是吧。” “走了。”刘少杰掉头就走。周渡又默默把头缩回去。 “看着没,一人两万。”顾宇转头就跟贺正太检举:“马上月底了还没完成月度绩效目标。” “顾宇你他妈,啥时候说扣钱了?”刘少杰蹭出来。 顾宇笑:“刚刚。” 遂,刘少杰骂骂咧咧又开始刷排位分了,到了月底,什么目标都差一截,时间都堆在一起,纵然八卦的心要从胸膛跳出来了,但却无暇顾及。 然后就有了开头的画面,顾宇最终还是没能摁下加好友的申请,他琢磨了一下,自己不能自投罗网。 第二天江迹一来,手里拎着小宋同志一大早买的麻圆豆浆,屁股刚落座,手捏着麻圆分成两半,刚要下嘴,就见顾宇摸着门进来了。 应该是没睡醒,但是尽力收拾了一下自己,除了眼睛有点红血丝,别的状态都还平常,他长腿勾着椅子,椅腿在地板上划拉出一声长鸣,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脸乖巧。 “有事儿吗?”江迹一愣一愣的。 顾宇开口:“你玩儿游戏吗?” “玩儿的。”江迹咬下一口麻圆。“做…心理医生也要参赛吗?” “不用,方便问一下哪个区您的id吗?”顾宇一脸人畜无害。 江迹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口道:“52区,江发财。” 顾宇站起来,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哈利路亚,对不明所以的江迹说了一句:“忘了吧。” 然后又把椅子放回原位,状若自然的推开门走了。 江迹吃完早餐给贺正太发消息:顾宇可能需要医院观察,你跟他说,我在医院有熟人,不会让他受苦的。 贺正太:? 江迹:你们干电竞的太辛苦了。 贺正太:?? 江迹:孩子有病要及时治疗,你作为经理也要多操心他们日常表现。 贺正太:??? 江迹:哦,不对,这是我的事儿。 江迹:辛苦了 贺正太:???????(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顾宇连着三天看着微信添加界面宋湘的黄色海绵宝宝头像叹气,一口气能叹出三十秒的时间长度,训练的时候看见荷风就特别关注,送药送buff送护盾,乐得李松阳连着刷了好几场的荷风。 “干嘛呢?” 余明站在他身后,顾宇一慌随手去摁屏幕,想把界面退出去,胡乱点了几下,然后清了清嗓子:“没事。” 余明刚刚没注意他手机,等顾宇慌乱点的时候只看见界面跳转到发送添加成功的画面,然后也没说什么,嘱咐了一会儿顾宇状态问题又走了。 顾宇长呼一口气,刚要拿手机就发现已经进图本了,又放下开始新的训练赛对局。 这把是跟am的友谊交流赛,没开全麦,和普通训练赛有差别,顾宇稍微认真了一点,一把下来手肘酸麻手指也疼,am换了战术,顾宇想多套一点,硬是拖着战局磨了40来分钟,最后还是赢了。 “你们没看到,刚刚对面那灯女,太鸡贼了。”刘少杰说:“出的什么呀。” “吸我血的时候我都懵了。”周渡也说。 李松阳松松肩颈:“确实进步了。” “他们就这么暴露新战术了?”刘少杰疑惑的说:“好像太草率了一点。” “在拿我们练手。”顾宇拧开水瓶喝了一口:“鬼道和范皮尔明显还没到配合和谐期,灯女铭文是新融的,好几次都放丢了攻击技能,可能还在实验,并不一定会带上赛场实际操作,新战术里面有一节战士抄后排护刺客砍输出这个也是蛮新鲜的。团战的时候奶在前面引,射手半血硬杠就是为了一网打尽收人头。只要我们技能放完,对面刺客跳上来对面灯女吸血cd过去马上放奶,他们就能占领绝对优势。” “靠,原来如此。”李松阳恍然大悟一样。 又埋头琢磨了一会儿,顾宇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随手划开,才发现界面赫然提醒对方已添加您为好友,请向她打招呼吧。 “咚!” 顾宇抓着手机站起来,膝盖碰到桌板发出一声巨响,对面三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小顾同学闷声说:“我去茶水间倒水!” “去就去呗,怎么这么大动静。。” 第十二章:蝉联三年最理想女友的小羊 http://.biquxs.info/

顾宇闷头灌了一杯水,踌躇了好半天才点开聊天界面,他微微靠在茶水间的沙发上,一只手握着空杯子轻轻打圆摩挲,稍稍低下头去看手机,拇指就在输入法上方来来回回,在犹豫应该先点那个键位。 山雨欲来风满楼:你好? dingdong~ 信息提醒,手机轻轻震动,屏幕闪烁着微弱的光,顾宇将被子往胸口挪了一寸。 小顾小顾:你好,我是顾宇。 那边却没再回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宇又喝了一杯水,在想自己是不是回的太慢了,所以宋湘等太晚就没看消息了,还是去忙了没看消息,还是…单纯不想回复?顾宇揉了揉脸又发了一句。 小顾小顾:我去训练了。 小顾小顾:有空…来玩儿。 小顾小顾:是贺太太他们叫我转达的! 消息发出去就像丢进水里的石子,一点回应都没有,激浪起来的水花还是顾宇自己给自己的,他摊在沙发上,呼出一口长气,摁熄屏幕把手机揣进兜里往机房走。 再…打几局吧。 宋湘还真不是故意不回复的,她从昨天值夜班到今天再上白班,夜里来了个急性阑尾炎的患者,耗在手术台上一个来小时,又去巡了一次夜才回到值班室,屁股刚挨上凳子,又急送来一位小腿被钢筋穿透的患者,光是做异物摘除就花了两个小时,那钢筋正好贴着小腿肚肌筋,死死贴合,稍不注意就会弄断,还要注意已经破损的血管组织尽量减小二次破裂的几率。 钢筋取出来,在层层做伤口消毒,组织牵引缝合最后再推出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一回到值班室就睡着了,再醒来就是看见顾宇发来的验证信息,添加以后本来想问问有什么事,结果刚打了个你好,患者出问题了。 家属照看方法不规范导致缝合的伤口撕裂,二次伤害,家属一着急就又吵又嚷还想跟着进一次手术室,最后王主任往那儿一站,拖着家属说你要是再闹事儿,我有权利建议你们转院治疗。 家属本来就不占理,一听就更是心虚了,乖巧站在一边等。 缝合好的伤口二次撕裂,伤口豁口大了0.25倍,还伴随着细细碎碎的缝线撕裂,血管破裂,软组织挫伤,好在筋骨没有伤到,只要把缝线挑出来再做伤口处理,就好做伤口缝合了。过程稍微比较琐碎的地方是需要把撕裂的碎肉一小条一小条处理,分裂的软组织再次引导。 等再下手术台,已经是快下班的时候了。 “这家属也真是,怎么能造成患者二次撕裂呢。”跟着宋湘做一助的医生是小大夫,他也累到虚脱了。 “家属不太明白伤患行动规则,下次记着多说一嘴吧。”宋湘有些疲惫。 小大夫点头:“好的。宋医生辛苦。” “小大夫也辛苦,早点下班。”宋湘向他告别。 她有心看看手机最新消息却发现早就关机了,摁了两下黑屏也没半点回响,只好干脆收了东西往家里走,回家再说。 江迹做好了心理测试表和评估课程表,根据贺太太交给她的体检报告,身体情况做了一些适当的压力纾解课程分析表,每次30-60分钟不等,每半个月一次咨询项,她想了想又加了理疗项目进去,干这行的,手得养着。 等做完这些事,江迹才伸着懒腰往家走,路上又凑到人家练习室去插科打诨了几句,哪儿像什么医生,倒像是个泼皮小子。 “小姐姐,下班了?”刘少杰叼着棒棒糖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头,纸裹的棍子在嘴里滚了一圈,说话迷迷糊糊的:“拜拜啊!” “好好训练,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江迹眯着眼笑。 “刘少杰!后方收人头!干嘛呢在!”周渡伸长脖子,一眼看见靠在门框上的江迹,笑了笑:“发财哥再见。” “发财哥明天见。”李松阳没看着人,听见另外俩人说话,一边飞速放技能一边跟着接了话茬。 江迹摆正身子,磨了磨后牙根,走过来一人一个爆锤:“再瞎叫明天送你们去上体能课。” “饶命!”周渡大喊:“刘少杰切他!” 刘少杰指节飞快:“来了,爷爷送他回去看饮水机!” “小羊奶我。”周渡一边狂摁技能一边喊。 李松阳抬了抬眼镜,暴躁回吼:“你别跑啊,我奶有毒还是咋的!!” 江迹津津有味的看了会儿,搭在周渡椅背上,从兜里顺出一块薄荷糖丢嘴里嚼,眼睛跟着电脑屏幕里的角色飞速移动,电光火石之间,对方四人围攻,我方只有一名输出,打的十分艰辛,最后只剩小周一个战士半管血条一举抄掉对方老家家回了泉水,敌方全灭收场。 眼睛看的发酸,江迹揉了揉眼,嘴里都是一股薄荷味,舌尖凉丝丝的:“这不看不知道,神仙和凡人确实有差距哈。” 周渡嘿嘿一笑:“也没有。” “你们这手速我望尘莫及,发财自叹不如。”江迹咂舌:“一个字,可牛。” “那是,我小羊谁人不知,峡谷浪里小白龙,风流多金李松阳。”李松阳装模作样缕缕额前碎发:“女友粉从这里排到英国了好不啦。” “那不是顾宇的女友粉吗?你只有妈粉,小羊。”刘少无情拆穿。 李松阳这厢将要辩驳,见那周渡赶紧义愤填膺振振有词:“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小羊不止有妈粉。” “诶~”李松阳乐了。 又听周渡言:“想当初小羊还是鱼塘直播各大宅男梦寐以求的女友对象....” 李松阳蹭一下站起来,隔着桌子就要捂嘴,刘少杰当机立断将人拦腰抱起,周渡一步退后将剩余故事飞速讲完,遂见李松阳张牙舞爪,再无形象大喊要杀了周渡这个泼皮东西,江迹撑着手跟着笑。 说来也是李松阳的一件黑历史,他从接触游戏的时候就是在鱼塘做直播,不露脸不说话,只玩奶妈还玩儿的溜,当初年纪还小,又懵懂,看见有打赏就在弹幕区发感谢词,发就发吧还发谢谢哥哥,谢谢就谢谢吧还加猫咪的颜文字,这就是听了同学的话,信了后桌的鬼,手把手给小羊教成了萝莉奶妈。 游戏区直男宅男多,很多打赏都是为了小羊那句谢谢哥哥外加一百八十种很难重样的猫咪表情颜文字,本来就不知道李松阳的真实性别,一传十十传百,硬生生把健硕的汉子说成了一米五六大眼睛软萌妹子。 奶妈又玩儿得溜,又会撒娇,当时在鱼塘游戏区名噪一时,成了不少观众的小羊老婆,尽管李松阳在简介再而三的解释自己是个男的,也没人相信,正逢鱼塘当时做了个傻逼活动,一百来万的直男氪金生生把小羊送上游戏区理想女友第一名。 第二名是货真价实的妹子,游戏区的甜美娇妹,好死不死还跟李松阳就在上下楼的同学关系,当时一看见李松阳,杏眼红了一圈,好不委屈。 李松阳也是欲哭无泪,后来参加竞赛进了gs,本来以为身份挑明后会有粉丝反噬,例如说李松阳骗人隐瞒性别等,贺正太连通稿都准备好发了,没想到比赛视频出来以后,粉丝更兴奋了。也难怪,李松阳长了个软萌的脸又戴个眼镜,头发软趴趴的一看就很好摸,皮肤常年不见光,透白发亮,圆眼睛,脸蛋也恰到好处的肉嘟嘟,外表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乖巧形象,那段时间不知道什么热潮掀起来,李松阳至此蝉联三年鱼塘最理想女友排行榜第一名,一上鱼塘就是高p的蝴蝶结大眼睛萌妹李松阳开屏,脸都臊没了。 江迹抬眼望了一圈:“诶,怎么差个人呢?” “宇子去茶水间了。”刘少杰接话。 “嘶。怎么去那么久还没回来。”周渡抬头。 李松阳还在吼,叫周渡不要转移话题,今天就要跟他一决死战,杀个你死我活。江迹从兜里摸出两块薄荷糖,一把塞进李松阳乱挥的手里:“吃糖。” 就像摁了机关一样,李松阳突然就安静了,两腮挂着泪珠吧嗒吧嗒开始吃糖。 周渡和刘少杰默默给江迹比了个赞,不约而同——牛逼。 “你们好好训练,我先回家了。”江迹状不在意的揉了一把李松阳的头发,而后又一人塞了一颗糖:“明天给你们带好吃的。” 说完就转身出了门。 江迹前脚刚踩出基地大门口,顾宇就脸色沉重的回了训练房,屋里三人吃完糖又开始掐架,见了顾宇,李松阳一把眼泪奔过来:“顾哥!他们是畜生!” 顾宇语重心长:“八戒,勿躁” 李松阳愤恨离去,坐在位置上嘎嘣嘎嘣嚼糖:“天道不公,欺我年少。” “八戒,收声。”周渡小声说。 刘少杰撕开糖纸:“八戒,戒骄戒躁。” 李松阳:“你们他.....” 余明正巧路过,用文件夹的边角敲敲门:“训练。” 三人顿时收声。 宋湘回到家,把手机充上电源接口,拿着洗漱用品简单冲了个澡哦,头发擦了个半干,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再醒来是半夜被电话催醒,头发还没干头,发根凉丝丝的,有潮气,宋湘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摸索手机:“喂?” “宋医生,这边可能要麻烦你一下。”小大夫语气有些慌张。 “怎么了?”宋湘还没醒透。 小大夫急说:“送来了一位新的病人,但是已经没气息了。” 宋湘坐起来:“啊?” 那边小大夫还没开口,就换了个人接电话:“宋湘医生你好,我是赵岩,隶属于云城经侦科,希望您现在立即赶过来。非常抱歉打扰您休息。” 宋湘还懵着,一边机械的穿衣服一边答话:“啊,好。” 那边又说:“接您的车应该快到了,大概一分钟就会在您家楼下,希望您不要浪费时间。” 宋湘揉眼:“好。” 飞速穿好衣服,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走,鞋子套了一半推门出去,江迹被响动闹醒,迷糊糊的靠在卧室门问她去哪儿,宋湘急说了一句医院急事儿,江迹嘟囔着大半夜的这么着急,宋湘叫她回去睡觉,再轻轻关上门,下楼果然看见一辆白色suv在小区门口等着,车身贴着一枚并不大的警标,宋湘被夜风一吹,这才清醒了不少。 “宋医生吗?”驾驶座探头出一个寸头小伙子,夜里看不清什么样子,看见宋湘就伸长手打开副驾座的门:“快上来吧。” 宋湘连忙上车,坐好,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喘匀了气才说话:“谢谢。” 第十三章:转角遇到爱 http://.biquxs.info/

宋湘出来的着急,除了钥匙什么也没带,路上醒了瞌睡,眼睛酸麻的要死,揉了好半天才缓和了一会儿,想滴一下子人工泪,眯着眼睛摸索了半天口袋也没找到,叹了一口长气刚想问问小哥儿有没有,就听见他说:“到了。” 宋湘:还挺快的。 刚一下车,小大夫头发乱糟糟的迎过来,状态一看也是刚从床上拎起来的:“宋大夫,您到了。” “什么情况?”宋湘戴上眼镜,一边问。 眼睛还是干涩的厉害,宋湘半眯着眼,其实看不太清楚,连小大夫身边什么时候多个人也没察觉,要不是小大夫拉着,险些撞上去。 “您好,是宋湘大夫?”声音宋湘辨认的出来,是刚刚接电话的男人,他说他叫什么来着,哦,赵岩。 “您好。”宋湘推了推眼镜,努力睁着眼睛,借着医院门口昏黄的灯光试图看清赵岩,虚虚伸出右手,礼貌回握。 “麻烦您了。”赵岩微微点头。 宋湘又问:“病人现在什么情况呢?”想了想又说:“内脏运行情况,心跳频率,创口面积,止血程度,手术台安排好了吗?”她问小大夫:“情况紧急等级是多少,意识还清醒吗?生命特征状况….” “宋大夫….”小大夫弱弱的说:“不是病人。” “嗯?”宋湘有点没明白。 赵岩先接了话:“是已经死亡的受害者。” “啊?”宋湘停下脚。 这会儿刚好走到医院内里了,大厅的灯光明晃晃的,她才看清赵岩的模样,和开车送她来的小伙儿一样的寸头,黑色上衣,工装裤,马丁靴压在裤脚里,腰侧皮带上有个空枪夹,眉目硬朗,下颌骨细细密密冒出一些青茬,眼窝很深,淡淡的黑眼圈和眼睛里的红血丝,让他显得稍微疲惫,但说话的语气却不容置否:“希望您为我们做一场尸检报告,需要完整的解剖结果和死亡数据分析。” “哈?”宋湘这会儿都顾不上眼睛酸不酸了。 “不好意思,我只负责救人。”宋湘面色不虞,因为熬夜而泛红的眼角被灯光照出一圈白色光晕,也许是眼镜的反光,有些发凉:“尸检应该找法医,而不是找医院。术业有专攻,请恕我无能为力。” 赵岩唇线绷紧:“拜托你了。” “宋医生,我知道你可以。”赵岩目光如炬:“你在沭阳研究所…” “希望赵警官你清楚,这里是云城,你脚下是云城人民医院,你面前是救死扶伤的宋湘,不是沭阳研究所的宋湘。”宋湘语气并不好:“需要解剖报告,请找法医,我先回去了。” 说完宋湘转身要走,赵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躺着的,是云城法医。” 宋湘眉头一皱,眸色敛了半分,神色如水般沉:“那就是你们无能。” “说什么呢你?”开车的小伙儿语气很冲,刚要接着骂,赵岩抬手示意他闭嘴,而后沉声说:“对不起。” 宋湘眸色微动,语气松动了一分:“我真的不行,换人吧。” 说完她从赵岩的手里抽出手腕,,双手揣进兜里往门外走,走前还不忘叫小大夫回去值班别多管闲事,赵岩眉头紧皱,最后看着宋湘的背影抿紧唇没再挽留。 “赵队,她这…” “再想办法吧。”赵岩有些疲惫。 “云城还有别的法医吗?”小伙儿有些急躁:“这会儿从邻省借调应该还是能批文书的,需要我做文件吗?” 赵岩打断他,摸了摸兜里的手机:“不,只要宋湘。” “为什么?她又不是专业的法医。” 赵岩看了他一眼:“去开车。” ……. 宋湘走出医院门才发现自己手在抖,抖的格外厉害。可能是风太冷了吧她想着,拢了拢外套的领口朝着大路上走,这会儿公交停运,只能在路边看能不能搭上出租车。 其实已经过了春,没那么冷了,宋湘却还是觉得夜里的风从脚踝往上爬,冷的有些麻了,她有些不太清醒,眼睛已经没有先前你那么酸涩了,眼角的不适感也舒缓了很多,凌晨的车道上,别说人了,连环卫工人都还没上班,她沿着人行道走,大概能记得怎么从医院走回家里的路线,身体有些疲惫。她想到沭阳研究所,充满消毒水气味的停尸间,腐烂和腥臭交杂的解剖房,还有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 头疼。 她只干了一年怎么也被人扒出来了。 又想起妈妈面如菜色,发现她转专业的时候,声音平稳却凉薄的语气,尖利的话语中,宋湘第一次的反抗,经历了362天零7个小时,在沉默中消失殆尽。 走到护城河边,对面大厦上在放映杜聿明的新代言,明亮冷艳的光线远远照过来,拉长了宋湘的影子。 算了吧。 宋湘走到一半,觉得冷想打车,又想起自己什么都没带,钱包也没有,只好继续走,走到岔路口又开始犹豫,该往哪边走来着。 “宋医生?” 缘分就是这么巧,顾宇等了一晚上宋湘的消息也没等到,心烦气躁,打了几把训练赛余明催他们去睡觉,翻来覆去,手机都要盯出一个窟窿了也没等到提示音,中间好不容易响了一次,小顾同学激动得从床上跳起来,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才点开聊天界面,结果是刘少杰在群里问明早吃不吃生煎包。 小顾小顾:怎么不撑死你呢? 风流倜傥刘少杰:哟,宇哥表白被拒?这么大火气 小顾小顾:@余明,刘少杰床底下藏了全套忍者神龟典藏版游戏光碟。 风流倜傥刘少杰:艹!顾宇我跟你拼命。 小顾小顾:呵呵。 余明:多谢,明天就找个理由收剐了。 周笃笃:来分一杯羹 小羊肖恩:来分一杯羹+1 贺太太:来分个屁,再不睡觉明早吃糠耶菜。 这下不仅睡不着了,被提示音弄得清醒了大半,顾宇沉吟了一会儿决定出门跑步,运动一下,消耗消耗精力不就能睡着了嘛。 耳机一带,运动衫照头一套,鞋带一扯,拿上手机钥匙就往外跑,刚跑出两条街,在分岔路口就看见一个身形在斑马线踌躇不前,怎么还有点眼熟。 好家伙,这不是宋湘吗? 第一章:生煎包 http://.biquxs.info/

过了春的清早天气还算温和,薄雾后的阳光和煦温软。坐落在云城商业街的一家咖啡馆,趁着人还不是很多,店员在吧台准备一天的材料,塑料袋的声音和咖啡机的闷声混杂。一名男子推门进来,门把上的铃铛撞得来回响,门合上的后,他带来的一丝霜凉就在暖气中化作蒸汽散了个干净。 男人穿着焦糖色大衣,里面是一身熨帖平整的深色西装,昏黄的灯影照在他有些生冷的面颊上,倒显了几分刻板意味。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钱夹,走到点餐台前,要了一杯美式。 他身上的香水是小苍兰的味道,收银的店员闻到了。她接钱的时候下意识抬眼去看他,正好对上视线,她看见他的眼神深邃又淡,像是望进一泉深谭,静谧又安稳。 “您带走还是在店食用?”她问。 “带走,谢谢。”男人的声线沉稳又干脆。 店员还想开口问些什么,但实在不巧,男子口袋里的手机恰时响起,他低头去接,而吧台的出餐咖啡也已经送过来了。店员小叹了一口气,将咖啡递给男子,他转身出门的时候,小苍兰的香味在空中弥散,清甜的味道和他的气质大不相同又并无违和之感,她听到男子推开门的同时开口: “资料传过来了?要所有的,查一下宋湘的值班表,一会儿发给我,嗯,就这样。” ….. 凌晨的风被临近夏季的燥热忽略,晚间的灯红酒绿耳闹喧杂,陆陆续续的车道上的鸣笛和行人的吵闹开始传进来,隔着铁门显得嗡然,早餐店内的店员高呵平起,喊着三号座一份生煎包两份豆浆。周遭的一切格外清晰,初日的光线开始爬上来,天气还是雾蒙蒙的不够亮,宋湘小口小口喝着豆浆,滚烫的液体暖呼呼的流淌到胃里,指尖也热了。 遇见顾宇,宋湘也觉得有些意外,两人绕着马路走了好几圈,最后顾宇才搓了搓手指说,要不要去吃早饭。两人又从大道去小街市的商铺等着吃早餐。早晨店里有些安静,宋湘眨巴着眼睛抬头看他:“你怎么在这儿?” “夜跑。”顾宇一本正经。 宋湘看了看天色:“有点….太?了吧?” 顾宇说:“刚下训练赛呢。” “那好辛苦。都快天亮了。”宋湘柔声说。 “你呢,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顾宇问。 “我刚从医院回来。”宋湘埋头又嘬了一口浓郁的豆浆,在唇上留下一圈白色的水渍,又被舔干净。 他们来的实在早,环卫工人刚上班,街上的清理工具发出细碎的电子声响,早餐店的老板刚出一屉热腾腾的肉包,锅底刷上油,金黄煎两面,摆上白瓷底儿的盘子里,圆嘟嘟的八个,底部焦黄酥脆,盘子是特制的,两边一对儿小耳,凹陷下去一个小窝,里头灌上蘸料,才往桌上端。 “来来来,趁热吃。”老板娘面上喜洋洋堆着笑,这会儿人还少,殷勤的给两位摆上筷箸:“百年祖传手艺生煎包,保准吃了还想来一笼,个儿大皮儿薄馅儿多儿味道鲜~” “谢谢老板娘。”宋湘也回笑。 “那得好好尝尝!”顾宇很给面子,拿上筷子就夹着一个包子,咬下一口皮来,里头的汁水烫得嘴皮发红,却还乐呵呵的给老板娘比赞:“香!” “诶唷,客气了客气了。”老板娘笑得更欢了,又招呼勤杂阿姨:“这座来送一盘小菜。” “谢谢老板娘。”顾宇笑道。 老板娘笑着说慢吃,门上的风铃被风撞响,她腰肢一扭,笑呵呵接待去了,那风从门缝里带进来,吹在宋湘的手背上,不冷了,也暖呼呼的。 “刚刚就想问,你是刚下班吗?”顾宇说这话,筷子夹开包子,分成两半,一半蘸料,一半放在碟子里,尽量自然的夹到宋湘碗里:“尝尝。” 宋湘轻轻点头:“也不算,医院有点急事过去了一趟。” “出门太着急,什么都忘记带了。”她有点不太好意思。 顾宇连连点头:“做医生,更辛苦。”这是在回宋湘最开始的那句话。 宋湘怔了一下,旋即笑了,生煎包在一来一回中没那么滚烫,皮儿的鲜香和微焦的口感确实恰到好处。 “很好吃。”她说。 第二章:焦糕!是心动呀 http://.biquxs.info/

顾宇咽下了一口豆浆,也咽下了好多想说的话,宋湘在他眼前,金丝框眼镜后的眼睛微微泛红,眼角湿漉漉的,看起来温柔又安静,说话的时候眼尾微微上扬,嘴角一张一合,睫毛轻轻颤抖,很漂亮,很讨人喜欢。 “吃完回家还是….?”顾宇问。 宋湘揉了揉太阳穴:“得要回去睡个好觉。” 顾宇嗯了一声,气氛又冰凉僵持下来,两人都默契的手指捏着勺柄来来去去的在豆浆碗里转圈打圆,荡起一层层涟漪,漾出丝丝缕缕的细密泡沫,顾宇放在一边的人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突然福至心灵一般:“那个.你收到我消息了吗?” 宋湘微微抬眼:“嗯?” 顾宇抿了抿唇:“微信消息,小顾小顾。” 宋湘想了一会儿:“啊,是你。我本来想回消息的,但是手机没有电了,很抱歉。” “没关系。”顾宇摇头道。 “那个…”顾宇刚要说话,突然身边嘈杂起来,店铺外面嚎叫声和尖叫声交错在一起,女人的求救声尖锐刺耳,宋湘眉头微拧,站起身就往外走。 “让一让!!” 围观者围堵在一起,热气窜在人群里,浓郁的血腥味儿从狭缝里往外钻,里头嚎叫的声音脸面不绝,宋湘费力扒开人群,一边喊着我是医生,请大家让一让,顾宇两步跟上来,一手替她拨开涌挤上来的人群,让宋湘能顺利进到包围圈里面去。 里头躺着一位成年女性,被另外一位慌了神的女生抱着,腹部大片大片的往外涌血,鲜红的粘稠的猩红源源不断,因疼痛不断抽搐挣扎的躯体糟乱,衣裳都揉成一团,伤口又有崩开的迹象,女生还在喊谁来救救她。 “顾宇!打120。”宋湘当机立断。 她什么都没带,大面积创口,不知道创面面积,也未知伤口的深浅,女人因为失血过多已经唇色发白,按照现场的流血量,血液的流速初步判断没有伤及大动脉,不排除静脉切断的可能,应该是两分钟前出的事儿,顾宇这边在冲出店铺的时候已经打了电话,宋湘安慰家属:“不要着急,你这会儿情绪太激动会影响到患者,请你冷静一点。” 救护车来的很快,来接的人是小大夫,一见宋湘就急忙冲上来:“宋医生!你受伤了?” “没有。”宋湘简洁回答:“把患者抬上去,轻一点,避开腰部到胯骨的位置,准备止血带和输血,患者失血过多,可能等不到回医院手术室。” 小大夫接连应了。 同行的家属已经冷静下来了,只是手还抖得厉害,身上一滩血,血液染了大半衣服,看着比病患还要吓人,宋湘从医疗箱里找出橡胶手套,啪嗒一声干净利落。 顾宇就站在车外,手里握着手机,宋湘的头发有些散了,耳边是轰鸣的救护车的声响,还有窃窃私语的人群,混杂在一起,他看见宋湘微微埋下的头,口罩边缘起了细密的汗渍,救护车的车门被拉上,玻璃隔绝了他的视线。 顾宇想——想帮她把散掉的碎发捋上去。 云城的春天好像很短,过继到夏季好像只是一个夜晚的事情。 ….. 和宋湘想的一样,患者是在早餐店两分钟前开始伤口崩血,大动脉险险避过,右侧腰腹大约5cm的深度,避过了肾和肝,好在急救得及时,失血量不至于让她在手术之前就昏迷过去。 伤口边缘很光滑,下手的人十分干净利落,两边没有撕裂的痕迹,应该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袭击,创口从正面腰腹延展,手术并不算复杂,小大夫做事很利落,没到一个半小时就把人推观察室去了。 宋湘这回是真的疲惫了,怎么说也要回家睡一觉的程度。 “宋医生辛苦了。”小大夫微微鞠躬。 宋湘一边脱防护手术服和手套,一边浅笑着也给小大夫回鞠:“小大夫辛苦了。” 这时护士拿着手术数据表过来要她签字,宋湘抬了抬眼镜,看了一下具体数据没什么问题,习惯性摸了摸胸口的口袋,才突然想起自己没带笔,小大夫福至心灵一般递上笔:“用我的吧。” “谢谢你呀。”宋湘笑。 小大夫红着脸连忙说不谢,他跟着宋湘做了两台手术,学了不少新东西,要是宋湘不介意还想拜她做师傅,顺便能找个理由让她看看自己那写的几乎乱七八糟的课题了。 临近8点,医院门诊的人陆续多了起来,等宋湘签完字,护士拿着数据本就走了,小大夫值班时间到了也要下班,宋湘抬头看了看表,估摸着自己还能睡几个小时,两人一人回值班室换衣服,一人往楼下大厅走,刚走一半就碰见急匆匆来的赵岩。 宋湘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早上的病患是遭袭击,医院应该例行报警了,家属在观察室的楼道,看见宋湘一个劲的鞠躬道谢,脸蛋红扑扑的,一眨眼眼泪就往下落。宋湘转了脚尖,朝着她那边走过去,伸出温热的手掌揉了一把她的发顶,轻声说道:“没事了。” 女孩儿像是绷不住似的,嚎啕大哭起来,双手掩面,哭的呜呜咽咽,赵岩走过来,宋湘和他的视线一瞬交错又一触即分,宋湘走了,赵岩只是看了看她的背影,没留人。 眼下要紧。 “那么,王女士,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赵岩坐下来。 第三章:吃糖 http://.biquxs.info/

宋湘是在医院大门口遇见江迹的,彼时江迹正趴在车窗上,小指勾着墨镜腿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门口站岗的保安聊天,从就业问题到家庭问题,聊得还挺起劲,到了跌宕起伏的情节,江迹同学手舞足蹈,恨不得从车窗里爬出来跟保安大叔称兄道弟,马上歃血拜把子。远远见到宋湘出来还意犹未尽。 “你怎么来了?”宋湘坐上车。 江迹刚跟保安亭的大叔聊完,互相客气的说下回再来,俩人还约上了哪个小公园来一场激烈的象棋对弈,江迹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必定将那不知好歹的刘大爷打的落花流水,让他知道知道象棋传人的厉害,逗得保安大叔胡子笑得一抖一抖的,实属高兴得没什么形象。 “你这一晚上不回来,手机也不拿,我不来你难道走着回去?”江迹钻进车里,食指勾着眼镜腿转了个方向架在鼻梁上:“够爱你吧。” “谢谢娘娘厚爱。”宋湘笑着说:“吃早饭没。” 江迹发动车:“没呢,等着爱妃给喂嘴里。” “少贫。”宋湘笑道。 …… 宋湘一觉睡到天黑,精神好多了,简单洗漱过后就打算随便吃点东西去医院,今天轮她值夜班。 江迹在店里等她,约定地点是一个中餐厅,她到的早,数着时间坐在位置上点菜,看见宋湘来抬了抬眼。“吃点什么?” “你随便点,我刚睡醒吃不了多少。”宋湘坐下来,将外套搭在椅子上。 “我点好了,你看看有没有想点的。”江迹把菜单递给宋湘。 宋湘眯着眼笑:“你请客?” 江迹抬头看着她,皮笑肉不笑:“你、想、的、美。” 早就猜到结果,宋湘嘁了一声,拿笔在菜单上勾了一个炖汤,招呼服务员拿去厨房后,才转头回来问:“这两天上的怎么样?” “你来的不巧,我这两天忙得老十岁,都没顾得上管你。”宋湘拆开筷子包装。 江迹接过去:“挺好的,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没什么心理疾病。” “你们医院有没有什么理疗专家…..” 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人,各个桌子都咕噜噜冒热气,江迹又问了几句关于疗养师的问题,说起自己的新课题是关于哥尔摩斯德综合征患者的题材,宋湘默默听着,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手指飞速划开手机,果然看见聊天界面红点好长一排,一边咀嚼一边回了几个重要的相关消息,往下翻了翻才看见小顾小顾的微信条,最后的消息是今天早上的,很简短。 他说:早点休息。 宋湘咬着筷子,舌尖在咸甜口的芽尖上嘬,温热的汤汁在唇齿间蔓延出香甜的气味。 “你觉得怎么样?”江迹问。 宋湘猛然回神,讪讪道:“都好都好。” “你这什么反应?”江迹隔着桌子用筷子尾巴敲她头。 宋湘只好放下手机,专心致志的听江迹的新课题初步想法,她做之前跟沭阳带她的老师初步讨论过,只是一个雏形,并没有着手打算做出来,关于哥尔摩斯综合征其实已经有非常多的成功的资深心理学家做过具体研究,但是江迹还是在想做一个认真的数据分析,结合医学上的生物数据一起,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点,受害者和施暴者之间纽带关系的存在开关。 宋湘显然有些漫不经心,她早就放下筷子了,一边静静听江迹讲专业术语和一些初步成型的想法,说着说着就说道了要借用医院研究室了,宋湘本来在点头,听到此处警觉不对,连连摇头:“你想什么呢?” 江迹一计:“宋湘~湘湘~就半个小时~” 宋湘铁面无私:“不行!” 江迹二谋-感情牌:“宋富贵,我们从小一个大院长大的,我爹就像你爹一样,我就是你亲姐姐,小时候你让流氓堵在巷子里,我为了救你,跟他们拼命,指甲盖都翻出肉了。初中的时候你挑食,青椒炒肉都是我帮你吃的,大学的被子都是我帮你叠的….” “打住。”宋湘叫停:“是你被流氓堵住了,我冲上去救得你,别颠倒是非,青椒炒肉明明就是你自己爱吃怎么就成了我挑食?被子你拢共就叠了一回,我还让教官给发现了,扣了一分整洁,你别在这儿扯泼皮,我们医院研究室那得打申请才能进,这儿又不是沭阳,还能让你进我老师的研究所蹭个空位。” “真的没办法吗?”江迹可怜巴巴:“那我的生物数据怎么办呀。” 宋湘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你怎么不去云城大学借一下。” “我打过申请了。”江迹愤愤不平:“你猜那王八蛋怎么回复?” “怎么?” “咳咳。”江迹板正身形,扮上相一样:“你听我给你念。”她摊开手,一板一眼的有样学样:“敬谢江迹女士对我校的敬仰之情,但云城医科学院研究室近期已被借用,暂无多余器械可供您使用,如后期再有需要,请在明年三月以后尽早申请。” 宋湘将用过的纸巾方方正正折叠好再丢进垃圾桶:“没问题啊。” “什么呀。”江迹也不吃了:“云城医科学院的带课教授跟我有过节。” “?”宋湘不解。 “沭阳医科学院小霸王。”江迹捂脸。 宋湘默默收好碗筷摆在一起,闭上嘴没说话,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话:“你找个空的房间吧,做研究室。” 江迹精神了。 宋湘接着说:“医院研究室不让你进是因为有保密数据和患体资料,你自己挪个空间能做研究室,我可以做申请外借仪器,让沭阳的老同学帮我把原来研究所的仪器借调过来,顺便我也要原来的病体数据。” 江迹听完默默将已经拆开的薄荷糖剥开糖衣,端端正正摆在手心里奉献给宋湘:“太后,您吃糖。” 第四章:密室游戏 http://.biquxs.info/

顾宇嚼碎了今天第四块巧克力,手指在键盘上熟稔跳跃,敲击的声音混着队友偶尔的交谈声,今天的训练赛完事儿以后,他们约了一局小游戏,主要练默契,不怎么需要手速,所以顾宇躺在电竞椅上,一手微微松散身体,习惯性顶着巧克力在口腔里转,在侧脸顶出一个小鼓包,再用牙齿咬碎,甜腻的味道沾得满嘴都是,微微松下肩膀,神色显得几分漫不经心。 游戏角色是个简笔画的火柴人,这是新出的密室逃脱游戏,还在公测期间,官方先给了第一批内部测验码,顾宇他们也在内。 这部游戏的精髓在游戏关卡和故事内容已经故事场景建模,对人物的设计倒显得不那么上心,人物形象一水儿的简笔画火柴人,能分辨出男女,衣服裤子都是色块,主要区分角色类型,他们第一把就拿到一个金丝雀在逃本。 顾宇拿到的人物是第三方。 是剧本中‘小少爷’的跟班,这个剧本大概是某个知名网站上的太太写的,人物设定和主线都显得稍许狗血玛丽苏。 ‘小少爷’的角色被李松阳拿到,‘二世祖’的角色被刘少杰拿到,小刘得意了一会儿发现周渡是‘管家’,更得意了,逮着周渡一直喊给爷拿杯水,倒真像是二世祖的做派。 顾宇很少玩儿这类游戏,一来是没什么兴趣,二来是没什么时间,他会参与这次游戏是因为看见金丝雀在逃本的建模介绍,白色围墙里城堡一样的房子爬满玫瑰花,二楼雕花窗户往里望,能看见一副漂亮的油画,风格是具象派,隐约能看见上面的人物穿着白色长裙,手上拿着一把火红的玫瑰。 这让他想到宋湘。 宋湘有一双漂亮的凤眼,眼尾微微下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近视的缘故,眼角偶尔会泛红,那天早上睫毛沾上了雾气,眼皮上抬,眼睛亮晶晶的,湿漉漉的像个漂亮的珠子,会泛出各种光芒,宋湘的脖子修长,锁骨上有一粒不太明显的小痣,耳后扎不上的碎发偶尔会拂过那粒小痣,她说话的时候,脖颈皮肤微微颤动,像要破茧的蝴蝶,宋湘的头发是栗色的,海藻一般,她整个人站在那儿像火红的玫瑰,花瓣沾上露珠,根茎长出软刺,挠的他指尖发痒,却并不担心会被刺伤。 “宇哥。”刘少杰叫他:“你说你这个第三方的角色是什么啊?” 顾宇选中的角色,人物简介很少,只说是‘小少爷’的跟班,窥探了一些花园里的秘密,没有性别也没有时间线。 “少打听。跟你不是一派的。”顾宇咽下巧克力。 刘少杰努嘴,不再接话茬,这个本没什么头绪,人物故事写得很精彩,但是没有交代死者也没有交代杀手,他们四个人当中,谁都有可能是死者,谁都有可能凶手,要找出信任的友军,再找出凶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顾宇的角色一开始落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布置很简洁,只有一张书桌和一张凳子,上面摆着一张人物日记,顾宇拖动鼠标,右键敲击点开那张纸,果不其然上面写着‘小跟班’的叙事: 【我第一次见陈锋,就觉得他很危险。 那时候我拎着包,提着行李箱跟着少爷上车,去到一个很富裕的地方,少爷说以后我们就要在这个地方生活了。 我抬头看着眼前高大的别墅,院门口爬满了玫瑰荆棘,春日里的绿荫压在墙头,一只肥嫩的短腿猫从花坛里跳出来,吓了我一跳。 少爷其实也不是我的少爷,我十二岁被他捡回来,跟他一起在海南的房子里住,我照顾少爷,他话很少,人却很好。那时少爷才16岁,现在他22岁。 少爷说房子的主人从没来过,所以一直只有我跟少爷,但他说我们总会离开那里。 别墅的铁门被推开,穿着长衫的胖女人笑眯眯的迎上来。 “老爷。”她说。 少爷点点头,看了我一眼,抬步跟着胖女人进门,我提着不太大的行李包跟在后面。我没念过书,只有少爷教过我识字,所以我走进堂厅,看见挂在墙上的字画很是局促。 少爷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抬手对我招了招。“过来。” 我小步跑过去,小声说:“少爷,我们要在这儿住吗?” 少爷弯下腰,腰间的衣衫就皱在一起,我丢掉行李,抬手替他整理平整,少爷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以后要叫老爷了。” 可是为什么?我叫了六年的少爷。 少爷被领去后院,我被胖女人拉到一边,她拉着我叨唠了很多,琐碎的声音吵得我耳朵疼,我心里发慌,慌的没什么道理。 1.1 夜里刚起灯,院里进了车,车上下来两个男人,一个稍瘦些,穿着黑色西装,修长的左腿微微曲起,手揣进裤兜里,他站在院子中央,昏黄的灯影致使我看不清他的脸。 少爷从后院出来,和另外一个男人走了,我甚至没来得及叫住他。 留下的男人则走进来,走进门槛,直到玄关明晃晃的灯打在他脸上,我才看清他的长相,他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条纹交错的领带松散在脖子上,额前的头发耷拉下来,遮住半边眼睛,薄唇染了霜色,眼里没什么情绪,面色不虞的指着我问胖女人是不是少爷带来的狗崽子。 你才是狗崽子,你全家都是狗崽子。 我腹诽道,但是不敢吱声,他身上的气场压得我喘不过气,况且他是主人,我不是。 ——这是我第一次见陈锋。 2. 6月3号,天气很晴朗 胖女人说少爷是这里的老爷,我以后不能常常去找少爷了。那天在院子里没进门就带走少爷的是德尔莎夫人的管家,至于吓得我不敢吱声的陈锋是德尔莎夫人的儿子,少爷名义上的继子。 我用了三天才把关系捋清楚,太复杂了。 德尔莎夫人不常回来,我只在一次家庭聚会上见了一面就再也没见过,是一位非常优雅的--中年女人。陈锋倒是天天回来,有时一身酒气,有时一身血气,我不敢去扶,胖女人就拉着我去扶。 因为陈锋,我要天天等门,真是惹人讨厌。 来到这里以后,我就很少见到少爷,有时他会从房间里出来,和我打个招呼,有时会穿得十分松散叫我去买东西,少爷越来越像养在玻璃罐里的花,我在外面,却看不见他。 我在院子里种了少爷喜欢的花,明年春天应该会长出花苞,等到少爷23岁生日就能开满整个院子,我拿着铲子浑身脏泥站在院子里,有些开心。但陈锋老爱在我花土里倒牛奶,弄坏了好几朵种子,我越来越讨厌他。 3. 今天下了雨,胖女人早早收拾好停了工作,她说陈锋今天不会回来,叫我不用等门。我撑着雨伞去翻土,看见埋在土里那一截儿植物根茎漫出混着雨水的白色牛奶,我气得将铲子戳进土里,转身进屋。 我进到屋子里,发现玄关湿了一块儿,灯也熄了,想着是不是雨水吹进来了,于是提着毯子往后走,打算去烘干房用烘干机弄干,不然明天胖女人要生气了。 我其实很少来后院,胖女人也很少来,我们夜里不来,白天才能过来杂物房和博物间。因为在下雨的缘故,从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冷的我起鸡皮疙瘩,手里捏着地毯,湿哒哒的弄了一手水,我快步走到门口,想着赶紧弄完回房间睡觉。还没推门,就听见一些细碎的声响。 在这时我听见了少爷的声音。 我有些高兴,好久没见少爷,打算推开门去找少爷,手刚抬起就听见另外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很哑,像揉了一把沙在嗓子里,这声音我极不喜欢,也极清楚是谁——陈锋。 他怎么和少爷在一起? 我的天爷! 我突然听见少爷从嗓子发出的细腻尖叫,吓得我手里的地毯几乎拽不住。我悄悄推开一寸门缝,死死捏住地毯的一角,明黄的灯光从一指门缝爬出来,我微微弯下身子,透过那狭小的地方,看见了我久未见面的少爷。 少爷身体蜷缩在角落,微微颤抖,害怕着,膝盖重重嗑在冰凉的地板上,姿态低微在乞求着什么,像溺在深海的鱼,被厄住喉咙生死不能。 我吞了吞口水,小步往前挪了挪,眼皮上抬去看少爷身前的人。果不其然——陈锋。 他不是不回来吗? 拽着地毯的手收紧,湿漉漉的水在手里握得发热,我看见穿着深色西装的陈锋,就站在少爷身前,一副散漫的二世祖模样靠在桌角,像看戏一样欣赏少爷身上所有细微的变化,狼狈、屈辱、踩着少爷的自尊。 陈锋身上湿透了,可能是穿着不舒服,他解开自己的外套随手都在一边。 少爷像一朵娇嫩的花,在陈锋手里揉捏,碎又没碎一样。 5. 陈锋死了。 就在我眼前。 我看见少爷的手是红色的,猩红的粘稠血液从指缝往下滴落,吧嗒声在安静的室内被扩放一样,我的心跳也在掉落。 这让我想起我种的玫瑰花,等到它茁长,开放自己的花苞,火红的花瓣被雨水冲刷后,娇艳欲滴的颜色,场景就如同此刻一般。 我跌坐在地上,地毯垫在屁股底下才免于发出巨大的声响,少爷大概是并不在意我,亦或者并没有发现我这个偷窥的小人。 我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跪着用手去把上门,轻轻合上门缝,将那昏黄的光线关在那逼仄的空间里,屁股被地毯上的水浸透,外面下着大雨,走廊吹来的风刚好灌进我宽大的裤腿里,冷的起鸡皮疙瘩,我发着抖靠着墙坐在那边。 耳边是风声和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隔着门,里面好像有交错的尖叫和哭声传进耳朵,我守在这里,守住少爷,等这场大雨冲刷掉这鲜红色的夜晚。 6. 德尔莎夫人回来了。 】 顾宇顺着时间线看完这篇故事线,握着鼠标的手指轻轻压着滚轮上下滑动,眉头紧锁,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鼠标,开始思考这篇日记的疑点。 少爷和陈锋的关系,少爷和‘我’的关系,大少爷以及胖女人身份存在的链接点,‘我’在门外看到了什么?陈锋是否就是这个本里的死者?最后为什么会着重写到德尔莎夫人。 顾宇拉着键盘翻了翻人物角色,并没有找到德尔莎的线,那么德尔莎出现的契机在暗示什么呢?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嘿,哥。”刘少杰悄摸摸过来:“你在哪个房间?” 顾宇伸手把他跃跃欲试的脑袋推开,略显嫌弃的语气说:“别来烦。” 端游和实体店的感觉其实还是有差异的,顾宇上学的时候跟室友去过一次比较简易的线下密室逃脱体验店,虽然场景到剧本都比较简陋,但是在当时的感受更亲身体会一点,不可否认的是这款游戏在建模上已经非常大程度的去做到身临其境的特效,但毕竟是手脑操作,会有一些短板。 顾宇想了想,暂时找不到突破口,干脆从桌洞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非常认真的将这条意见写上去准备反馈给制作官方。 第五章:来喝咖啡 http://.biquxs.info/

宋湘和赵岩约在咖啡厅,距离她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她跟江迹吃过饭以后在饭店门口分开,江迹回家,她去医院值班,走到医院门口刚拿出员工卡准备刷考勤,就接到赵岩的电话,而酝酿了一条街的要发送给顾宇的信息在电话接进来那一瞬间又被打断,宋湘挂断电话后又检查了一遍才把信息发出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抱歉,现在才看到你的消息,刚刚睡醒准备去上班了。 顾宇那头正写到要紧处,文思泉涌如滔滔来,奋笔疾书就连写毕业论文都没这么认真,正写到:我以为,贵公司的不足之处应… 裤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的震动了一下,小顾同学咬着笔帽,从兜里摸出自己被裤兜暖的热乎乎的新款手机,一边思考措辞一边点亮屏幕,宋湘的消息就在此时弹出来,顾宇眼睛一亮,坐直身子,微微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仪式感,还理了理衣摆,盯着那句话来来去去看了十来遍才作罢。 小顾小顾:休息得好吗? 风雨欲来风满楼:非常好(表情包) 顾宇站起来,又坐下,再站起来,心绪翻涌无法平息,像极了十来岁的青春期小男孩,遇到一点让自己在意的事就很难控制情绪,另外三人正扎堆讨论剧情走向,摸索开启下一段密室的钥匙,刘少杰甚至还画出了一个人物关系图,诚然并看不明白。 “你干嘛呢?”李松阳离顾宇更近,他一点动静就最先被李松阳发现。 顾宇眼睛亮晶晶的,嘴角的笑意压不住:“看到一个会不自觉想笑的事情。” 李松阳以为顾宇偷摸看笑话大全呢,嘿嘿一笑:“我也看看。” “看屁。”顾宇翻脸无情。 “你俩别唠叨了。”周渡蹭出个脑袋:“这我弄不明白,宇子你看看。” 刘少杰不知道从哪儿翻出平光眼镜往自己脸上一套,签字笔当领结装模作样立在脖子下面:“まさか!宇桑,你就是这件故事中的受益者,杀人者,隐瞒着!” 顾宇:滚 刘少杰:好嘞。 另外三人据需讨论剧情,顾宇坐下来敲敲打打,也不管写了一半的意见书了。 小顾小顾:昨天的患者情况还好吗? 小顾小顾:救治情况辛苦吗? 宋湘那边回的很快。 山雨欲来风满楼: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送治及时并没有很辛苦,手术一切顺利。 山雨欲来风满楼:昨天谢谢你,帮了大忙了。 小顾小顾:我也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叫了救护车。 山雨欲来风满楼:叫的很及时,因为患者是穿刺伤,血管静脉被割断,稍微不及时就很容易失血过多死亡。 小顾小顾:还是你反应得及时。 山雨欲来风满楼:医生的惯性,就像警察的敏锐直觉,能听到求救。 小顾小顾:听起来非常厉害。 山雨欲来风满楼:也是一种负担。 小顾小顾:为什么? 宋湘那边却没了回应,顾宇想了想又说:“就算是负担,也希望是一种能让你骄傲的负担。” 没回复消息的原因则是宋湘走到咖啡馆了。 赵岩到得早,隔着窗户玻璃从二楼遥遥向她招手,宋湘微微抬头便看见他所处的位置,眉头微微拧紧,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她将手机摁熄揣进兜里,抬手推开咖啡厅的玻璃门,门上挂着的一串风铃丁零当啷不住的响,营业员在吧台远远向她问好,宋湘并不着急上楼,缓步站在吧台前盯着菜单一样样扫下来,才走上前微微一笑:“你好,我想要一杯冰美式。” 营业员脸上挂着笑容,声音甜美的问她冰要几分线,宋湘一一应答,付过钱营业员提醒她可以坐在等候区,做好以后会给她端过来,宋湘应了,脚没动,过了一会儿咖啡师用一个陶瓷杯放在托盘上,褐色的咖啡液和冰块在杯璧碰撞,咖啡勺挂在杯子耳朵上,金属柄在瓷杯边缘透出一圈金色的光晕。 “谢谢。”宋湘接过咖啡,小小抿了一口,露出会心的笑意,仿佛喝到了非常合心意的咖啡:“非常好喝。” 被顾客夸赞咖啡好喝是咖啡师最开心的事,咖啡师激动之余拉着宋湘讲咖啡豆和研磨的门道,似乎对做法毫不吝啬的倾囊相授,宋湘一边撑着手肘漫不经心的听,一边偶尔应和,听他说最南边的国家种出来的咖啡豆的香气,比墨尔本街头每一家自吹自擂的咖啡豆都要好上百倍,那里气候非常炎热,却是咖啡豆生长的最好温室。 宋湘半眯着眼,神态十分舒适,偶尔提出问题和咖啡师交谈甚欢,一直到楼上的赵岩再也沉不住气踩着楼梯走下来,手里握着一打资料,在楼梯口不急不缓叫了宋湘一声。 “急什么?”宋湘喝完被子里的咖啡,随手放在吧台上,食指将杯耳转向咖啡师,笑了笑:“谢谢款待。” 她对咖啡豆的来历确实兴致缺缺,能来和赵岩见面,已经有了主意,赵岩能挖出她的资料,就说明这件事没什么再推拒的可能,至于晾着赵岩,宋湘并不觉得自己像是能让人随意叫板的存在。 赵岩才是要求她的人。 所以赵岩比她更着急。 赵岩终于等到和宋湘面对面坐着,桌上摆着两杯白开水,宋湘用指腹贴着杯口碾磨,等着赵岩先开口。 赵岩先是拿出一张盖印借调书,摊在宋湘面前,上面明确写道了因案件需要,现向云城医院借调宋湘医生协助,底下盖着一枚红艳艳的章,涂抹在黑色日期上。 宋湘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赵岩又拿出一份关于宋湘的资料,不多,薄薄的一叠,上面写完了宋湘应该被赵岩知道的事情。 宋湘还是没动静,赵岩才缓缓开口:“实属无奈之举。” “这算什么?”宋湘平静的说:“强行占用民用资源?” 赵岩抿了抿唇瓣:“距离发现死者到现在已经过去72小时了,宋湘,你是专业的医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拖得越久对死者的死亡时间估算越不准确,案件永远在搁置。” “我也说过,你们可以借调更专业的法医,而不是一个救人的大夫。”宋湘声音淡淡的。 赵岩眸色微敛:“死者没有外伤,肾脏没有积水,身上没有明显针眼,皮肤呈橘黄色,瞳孔呈金色,唇齿紧闭,腹部无药物反应残渣。” “这是我们能知道的所有情况。”赵岩说:“我知道你的经历,你的老师拿给我这些,就是希望你能再站回来。” “你们就是在浪费时间。”宋湘说。 赵岩比上一次见面,眼圈又深了一圈,看来案情进展磨得他并不美妙,他喝了一口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没在这件话题上继续停留,反而说起来另外一件事:“昨天,哦应该是今早,抢救的病人,你还有印象吗?” 宋湘点点头。 “和她一起的女孩儿是她的女儿,受害者现在还意识不清。她女儿交代说受害者并不是在倒地前受害的。”赵岩微微后靠:“案发当时,她和受害者周围两米以内并没有人靠近,受害者是突然倒地的。” “倒是案发前半个小时,她们在小区门口和一个晨跑的年轻人产生了肢体接触,当时受害人和那个年轻人肘背相撞。但是根据伤口程度来说,那个年轻人的嫌疑成分并不高,也就是,在受害人遇害时,现场只有她一个最高嫌疑人。”赵岩揉了揉眉心。“熟悉吗?宋医生。” “作案手法非常巧妙。”宋湘手里的杯子转了个边儿。 第六章:信息接收和传达 http://.biquxs.info/

宋湘刻意避开了赵岩的问题,熟悉?熟悉什么?对宋湘来说,她熟悉濒临死亡的人,熟悉冰冷的身体,熟悉滚热的器官,熟悉人体构造的每一块骨节。她能准确摸出患者伤口的位置,也能摸出亡者骨骼上碎裂的纹路。但背后的原因她并不追究,她的责任是将伤口抚平,亦或者数据导析,别的她不该知道,不必知道。 她也知道赵岩在说什么,说她的第一个主刀解剖对象,死在沭阳大学门口的那个女人。 那时候她才跟着老师学半年法医相关知识,老师本事大脾气却怪,他有三个学生,个个都很出名,在法医领域都声名显赫。 最初她只是个刚进学校的学生,只是抱着正规流程去上课,老师的课一周就只有一节,讲的都是干货,她从不缺席。有一天老师下课叫住她,问她会不会做数据导析,她愣着点头,然后就被带到研究室,她第一次看见各种尸体,残缺的,完整的,焦黑的,内脏不全的,血淋淋的。 老师并不会怜香惜玉,第一件事是要求她给亡者净身,她仔细擦拭掉冰凉僵硬身体上的污渍,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再用医用棉花蘸净发丝中的油脂。 老师问她:“什么感觉。” 宋湘那时满头大汗,头脑晕晕的,脑子是混沌的,但是眼前的场景却好像格外清晰,她说:“老师,我感到无所适从。” “为什么?”老师又问。 宋湘不自在的磨着手指,因为带着橡胶手套,在空旷的检验房,细细碎碎的声响被放大,她那时候说什么来着,哦她说:“我感到难过,我在净身的时候,并不能做到心无旁骛。”老师在上课时说过,在解剖尸体的时候,最重要的是你眼前的亡者,你的多余情绪都会影响解剖成果。 这是她上的第一节课。 “老师,我非常悲哀,我感受不到亡者的求救。”宋湘掩面。“我甚至无法分辨他身上的伤口出于什么凶器造成的。” 老师静默了一会儿,接过她手中的用具,拿起一个托盘,低头在死者上取下物质,头上的油脂,发丝,小指脚指甲一小块儿,拇指手指甲一小块儿,用棉签擦拭指缝,用酒精刮下伤口附近凝固的血块儿,再装进试管内,依次放在托盘上。 “亡者不会求救。”他说:“只会伸冤。” “所以他们会竭力将信息传递出来,而你要做的,是接受信息。”老师将他手里的试剂袋在宋湘面前晃了晃:“他身上每一寸地方,都有可能是关键信息,你不该将自己定位在拯救者,而是传达者。” “将逝去之人所留存的想要表达的未完之事,详尽知悉。” “每天来报道吧,宋湘同学。”老师转身走,手里拿着托盘,走前还教导宋湘向逝者致敬。 老师对待所有逝者都一视同仁,在做完尸检以后,都会做好缝合,然后在送回停尸间以后郑重至极的说一句:“这趟旅程您辛苦了。” 宋湘见过很多逝去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背后遭遇各不一样,并不是所有都无辜。在老师对一名生前做过很多坏事的逝者说完那句话以后,宋湘表达了自己的不理解,她说他没了应该是一件好事。老师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说:“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做人,他们生前所犯之事在死后虽然并不能一笔勾销,但在这世上活着,好坏参半,总也有辛苦的时候,即便如此却没有人不留恋人间。我对他并不是惋惜,而是感到悲哀,在短暂的人生中,活在沼泥里,没有见过阳光。” “人活在世上,只能看见自己,难道不是一种悲哀吗?” ….. 宋湘第一次主刀那天,是个晚上,老师不在,出差去了墨尔本做交流,她在研究室做当月数据导析,七八点的时候,被送进来的女人,据说死在沭阳大学门口。 女人身上穿着一件碎花长裙,眉头拧紧,眼皮半耷,嘴唇微张,手臂曲张在腹部,手肘有摩擦伤,细细密密往外渗血,指缝沾满干涸的血块儿,裙摆被泥土裹挟,她是长发,沾染的灰尘扑扑往下掉。 宋湘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跟送来的警员表示老师并不在国内。 她没有主刀过,一直是做辅助工作,或者收尾工作。她不敢草率做这样的决定,老师说过,每个逝者留存的信息,第一发现是最重要的,如果在第一次接收出现差误,就会导致全盘错乱。 她已经记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拿着手术刀穿着防护服了。 大概是警员对案件的焦灼,也烫到她了,也许是逝者的家属在门外的哭声,扰得她心思拨乱。 总之她拿上了手术刀,架上摄像机,叫警员替自己拍照,开启了第一次。 手术刀划过皮肉的感觉和上解剖课时候的感受截然不同。 她能感受到手中的身体冰凉,只有内脏还留着余温,细细的热气也并不明显。她取下了所需的所有物质,在逝者致命伤口处,轻轻划开半截手指长的小口,轻轻用棉签刮下伤口内壁的血水。 患者的伤口大概长8cm,内壁光滑,伤口不偏不倚深12.3cm,肾脏伤及0.5cm创伤,但是不剥开根本看不见伤口,造成时间是死亡时间前2个小时左右,也就是晚上17:30-18:00之间,逝者出现在沭阳大学门口是17:58:23,周围并没有其他人,是突然倒地发生的。 造成致命伤口,但并不在案发时间造成受害者死亡,将案发时间延后15-20分钟来以此洗脱嫌疑的可能性有多大? 宋湘在取下来的伤口组织上检测出微量的金属矿物质。 这能定义的凶器范围太大了,她只能将所有疑似最接近的伤器罗列在报告里,厚厚一叠,有26张。 那是宋湘第一次去接收来着逝去之人留存的信号。 她那天送走逝者以后,突然醍醐灌顶般理解了老师为什么要对逝者说那句话,她不由自主的对着逝者鞠躬,说道:“您辛苦了。” 宋湘彼时20岁,坐在研究室对着一摊子数据哭的无声,眼泪混着悲哀一起掉了,她头一次感到真实的悲怆。 对逝去之人,也对自己,逝去者的悲哀在那一刻和她无阻碍相通。 第七章:那时你要怎么办呢? http://.biquxs.info/

宋湘是在那件事后一周才等到老师回来的,他原本应该第三天就回来,因为事情耽搁了,他回来的时候,宋湘在做数据导析报告,老师似乎一下飞机就赶过来了,提着行李箱,一身风尘仆仆。看见宋湘,先是凝重又克制的拍了拍宋湘的肩膀,然后说道:“辛苦了。” “老师。对不起,我擅自做主,做了很不负责的决定。”宋湘感到愧疚。 老师放下行李箱,说道:“迟早都会有这一天的,你不过是提前了,结果是好的。” “你不生气吗老师?”宋湘问。 “非常生气。”他说:“可是那种情况,你要怎么办呢。” 宋湘眼眶红红,她是个优秀的学生,可能比老师收过的学生中算出类拔萃,她的两位师兄,一个在周安市医院研究室,32岁成名,每一个经过他手的逝者,都在消磨他的意志,他无尽的在悲哀中沉沦,终于在40岁崩溃,他无法做到老师说的心无旁骛,他能感受到每个逝去之人对生的迷恋,渴求。 他被摧磨着意志,在死气中徘徊,那时候老师也对他说辛苦了。 于是他转岗去了后勤,逃离了他曾经最向往的工作,老师告诉宋湘,那时候他和宋湘差不多大,十八九岁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每天就在老师身边打转,求着老师收他做学生,老师那时候也是32岁,觉得自己每天讲课还要做解剖,已经非常疲惫了,无力再去培养学生,便婉言拒绝。 但是他一股气一样,像个赶不走的陀螺,就在老师身边转啊转啊,终于烦的老师用绳子把他拴住叫停了。 “他第一次做主刀的时候,和你一样。哭的眼睛肿了好多天,他问我‘老师,我感觉我好像才是死掉的那个人,我好疼啊。’我那时候说什么?哦,我说你感到失望了吗?对憧憬的梦想。”老师半眯着眼,似乎陷在回忆里。“那孩子的梦想,是做一个优秀的法医,很俗套。但是他真的做到了。” “对他来说,法医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推进生活的梦想。”老师叹气:“他永远无法走出自己画的牢笼。” 他离开了,在无尽的折磨中脱身,却失去了光亮,他再也无法面对逝者,也无法找回自己。 老师说到他有一次解剖一个残肢,眼泪把口罩防护服打湿透了,眼眶红红的叫自己老师,看起来像个被雨水冲刷的贝壳,那些逝者就是在拍打在贝壳上的海水,将他的硬壳消磨的同时也在打磨得更加光亮。 宋湘看见老师说到从前,嘴角是笑着的,眼角却润湿,眼眶红红。 “可是他要怎么办呢?”宋湘念念道。 那个逝去女人背后的故事,宋湘没有去了解,她将传达者和感同身受者区分开来,逝者生前的故事于她并不重要,她第一次站在法堂上,以一个传递者的身份,平静的描述了死者的尸检报告。 她的第二个师兄,她曾在法院门口与他见面,正是得意的年纪,事业风光无限。 他叫宋湘师妹,宋湘没回他。 宋湘不喜欢他。 老师也不喜欢他。 老师说他对逝者没有敬意,老师的三个学生中,他最优秀,从里到外,但是在他眼里,他不是传递者,是支配者。 他大四的时候就学会为了利益,用自己的专业掩埋真相,被老师知道以后,他很平静,老师说。 “那时候,我就叫他滚。”老师喝的半醉。“我就当没有教过这个学生,没有见过这个人。” 宋湘想了一下场景,以老师的性格,应该是把人平静的赶出去,然后再自己在研究室搬个凳子对着逝者叨唠,将那不知好歹的玩意儿从头骂到尾,大概要说道口也干燥的程度,才开始哭。 宋湘见过老师哭,是在周安的师兄夜里来,面色憔悴身形削瘦,跪在老师面前嚎啕大哭,四十岁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祈求老师原谅,却不知道该要老师原谅他什么,老师那时候平静的将他抱在怀里,像抱着小孩儿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师兄的背,轻声轻语的说:“没关系。” 师兄走后,老师坐在一屋冷色灯光里,慢条斯理的取下厚重的眼镜:“你师兄他,有可能再也拿不起刀了。” 她站在老师背后,老师的肩膀轻微颤抖着,她只能看见老师在低着头费劲擦拭眼镜的镜片,却好像看见了老师簌簌的眼泪,打湿了镜片,也打湿了这片夜色。 老师感情很深,他对每个学生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教导孩子走路,教导孩子吃饭,再放任孩子离开自己。 宋湘离开研究室那天,老师有没有哭呢。 有的吧,才会这么多年都不主动联系自己。 她想起自己那时候,狼狈的出现在老师面前,身上的外套有些脏,头发打了结,老师笑着叫她小花猫,问她是不是去跟谁打架了,还说为什么不带老师,他可以一打五,而且做伤检根本查不出来,不用担心被告。宋湘眼眶一红,艰难的开口道:“老师,我以后可能就不来了。” 老师沉默着,却还是把宋湘脸上沾着的灰尘擦干净,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你师娘,非要给你买。收着吧。” “这么久以来,辛苦你了。” 她看着老师转身,黑发中冒出的白茬显得十分突兀,他平静得仿佛宋湘只是说了一件小事,自顾自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有条不紊的将数据报告都订好,然后装进文件盒里放进文件柜,做完这些还能看着宋湘淡淡的说:“回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就好了。” 而宋湘的明天没有好。她在很多深夜都站在沭阳研究所门外,无比怀念那间永远开着冷气的屋子,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冰冷的仪器,还有总在夜里赶自己去买夜宵的老师。 …… “宋大夫。”赵岩拉回她的思绪。 宋湘轻轻拢住杯子:“这样的作案手法,确实雷同,但是并不能完全证明是作案复制,赵警官,老师他还说什么了吗?” 宋湘话题转得太快,赵岩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当年的案件你了解多少。” 宋湘摇头:“早就…不太记得了,我那时,也并没有参与全程。只是做了报告,仅此而已。” 外头的天色暗下来,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昏黄的光线照在马路上,拉长的光影斑驳了线标,宋湘微微偏头看着来往的行人,平淡的说:“明天我会报道的。” “你那时要怎么办呢?”赵岩突然说。 宋湘不解的回头看着他,眼神里都是迷茫。赵岩也看着她,两人的视线相撞,他一字一句的说: “湘姑娘,可你那时要怎么办呢?” 这是老师拜托赵岩带的唯一一句话。 第八章:猫 http://.biquxs.info/

刘一槐到的时候下了雨,天气不太好,他站在过道上,看着下的噼里啪啦的雨,雨水溅起来的水花粘在他白净的帆布鞋上,洇开一片深沉的颜色。 他突然想到前不久的的雨,那天的夜晚从窗口望出去,什么也看不见,深沉的只有黑色,而现在是灯火阑珊的城市中,到处都是灯红酒绿,路上的行人裹紧了衣裳打着雨伞匆匆走着。 “诶,小帅哥,要不要花?” 一个清脆明亮的声音猝不及防闯进耳朵,刘一槐转头看见的是宋葬明媚的笑脸,鼻尖是鲜花的清淡味道,他低头去看,一簇鲜艳的花束就在他身前,他不太喜好花植,不太认得出花的品种,但这簇花很好看。 “你不用太感动,以身相许就行。”宋葬将花塞进他怀里。 刘一槐抽出手去抱住那簇花。“你送我花干嘛?” “你不是杀青了嘛,杀青礼物。”宋葬说。“我们刘帅哥辛苦了。” 刘一槐的戏本来还要两个月才杀青的,网上沸沸扬扬的传言实在影响太大了,但是已经开机那么久了换主角不现实,所以编剧连夜改剧本把他这个男一活活压戏番提早死了,从原本的古偶火速改成了大女主戏。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轻“你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是你的代理律师,你的一切我都有权知道。”宋葬扬起下巴,那模样瞧着要多得意就多得意,她说“为了庆祝我们甜哥辛苦了,我请你吃官也街。” “你本来就该请。”刘一槐被她搂着肩膀。“还有,我还没签字,你还不算我的代理律师。” “你该不是要抛弃我把。”宋葬佯装委屈的要落泪的样子。 刘一槐侧眼去看,笑了出来“你不合适演戏。” “干嘛啦刘一槐!!” “那你干嘛叫我甜哥!” “你以前多甜啊!!” “我没有过!!” 两人的身影将昏黄的路灯灯影拉长,并肩而立。抱着鲜花的男孩子裹在厚重的帽子和口罩下,看不清脸,旁边的女孩子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眉眼挂着月夜星河,像是撒了一把明媚的星星在雨夜,她伸手去打男生的肩膀,那男生小心翼翼的将花簇挪在另外一边,生怕花瓣掉落一样。 有路人从他们身旁匆匆走过,又忍不住转头去看这对惹眼的男女,低声骂一句“幼稚鬼!!” 宋葬原本让小唐约委托人是前一天早上,结果院长回了乡下,只能改成今天早上,她来得很早,宋葬拿着钥匙在律所楼下就看见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身上穿着普通的大衣,手里拿着一块布巾,时不时的擦一下眼角溢出来的眼泪。 “您这么早啊。”宋葬微笑着走上前“您是李院长吧。” “是是是。您是?”李院长匆忙将手上的布巾揣进兜里。 “我叫宋葬,是您的委托律师。”宋葬说。“先上去吧,我们慢慢说。” 天气回暖了,风却还是冻的,这样的天气,也要十点过后才有暖阳出来,李院长不知道在楼下站了多久,风吹得她指甲有些发乌,宋葬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小小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刚来福利院的时候才五岁,可怜,父母都死了,亲戚不愿意接养,占了她家的财产,想着法把她扭到福利院了。”李院长手捂着热水杯说。“我一点一点看着她长大,读书成才,我原本想让她像其他福利院的小孩子一样,去外面做一番自己的事业。她善良懂事,说舍不得院长妈妈,想留在福利院帮忙。她喜欢小孩子,每个小孩都照顾的周到,小孩子都喜欢她,围着她喊小妈妈小妈妈,可爱极了。”说道这里她眉头松散开来,像是陷入记忆一样,仿佛又回到那个美好的下午,她坐在摇椅上,看着成群的小孩在院子里跑,小一点的宝宝就扒着小小的腿脚,奶声奶气要小妈妈抱。 “后来我身体就出问题了。”她皱了眉。 “不得不离开福利院去医院做疗养,我同福利慈善公社提交申请后,他们委派新的院长来。那个男孩子看着是个实在人,我也就放心的交接给他了。我这一走就是一两年,半个月前我想着想回去看看。” “谁知道....小小原本是个明媚的姑娘家啊。” 她说着又掉了眼泪,有些颤巍的从兜里掏出那块布巾,搓了搓眼睛,将眼泪都抹在那块绣花的布巾上。 宋葬拿着纸巾的手又默默退回“您怎么确定是现任院长做的呢?” “我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是送菜的刘叔,他说他见过。”李院长又擦了擦泪。 “整个福利院都心知肚明,那些人就没有一个愿意站出来帮小小说一句话。”她愤恨道。 宋葬皱眉“您是说,这件事儿福利院的人都知道?” “他们巴不得见小小不好。”李院长说。“我问遍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我,要不是刘叔跟我说,我还不知道。” “刘叔是谁?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几层?”宋葬继续问。 “刘叔是我们老福利院就开始给食堂送菜的老人,他一直都是负责食堂菜品供应的,十几年了。”李院长抽抽鼻子。“他为人憨实。” “您带我去见见这个刘叔吧。”宋葬说。 李院长点点头,将有些皱的布巾揣回衣服兜里,有些惶然的站起来,水杯端放在桌子上,又拍拍衣角,这才抬起头,看着宋葬“我带您过去。” “麻烦了。”宋葬微微颔首。 第九章:养!必须养!不养不行! http://.biquxs.info/

宋湘可救不了猫,她唯一在动物身上用手术刀的时候,还是大学时期在兔子身上解剖。术业有专攻,宋湘能做外科手术,能做尸检解剖,对着一只只有二三十厘米大小的孱弱小猫,确实没什么经验。 虽然说兽医也是医,但还是差挺远的,于是宋湘看着顾宇匆匆忙忙抱着猫跑过来,衣服湿淋淋,猫也湿淋淋,一猫一人都狼狈得不行,她徒然生出一些手足无措来。 “我…我带你去隔壁。”她说。 宋湘虽然做不了手术检查,但好在周汾有认识的朋友就是宠物医院的医师,刚刚她已经打过电话,估摸着应该已经赶过来了。 宋湘带他到办公室隔壁的小房间,让他把猫放在一张小桌台上,推了一个小推车过来,上面摆着一些要用的仪具。 是一只橘色的小猫,毛发湿漉漉的,耳朵耷拉下来。白色的绒毛上沾染灰黑色的污渍,它被大雨浇湿,绒毛结成块儿,黑色的污水顺着毛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瘦弱的身躯拼了命的往桌子下钻,企图逃离这令猫陌生的地方,它颤颤巍巍的抖着腿,爪垫厚实的踩在宋湘的手掌上,尾巴垂落,身体瘦的能看见肋骨的形状。 “哦我亲爱的欧豆豆我来了!”门被大力推开,震声响的女声传进来,屋内的两个人眨巴着眼看着他。 周舟扫了一圈,没发现周汾的身影,有些讪讪的清了清嗓子,试图掩盖尴尬。她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快步走过来,站在宋湘面前,面色凝重的和她握手,一派正经的样子几乎要让宋湘以为刚刚只是错觉。 周舟握着她的手,十分虔诚的说:“您一定就是就是美丽善良的宋湘医生吧,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刚刚的场面——忘了吧。” 宋湘眨眼:“啊。” 顾宇默不作声的摸过来,自然的将周舟的手从宋湘的手里抽出来,眼神不虞的看着她:“麻烦您先看看猫可以吗?” 周舟转过来,又看看宋湘又看看顾宇,福至心灵一般连连点头:“那当然那当然,弟儿,你就瞧好了吧。” 宋湘和顾宇此时的想法诡异和重合:这是个骗子吧。 周舟当然不是骗子,是正经拿着兽医医师证上岗的宠物医院医师,跟周汾是同学同桌上下楼邻居一起长大的关系,性格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是在专业领域方面毫不含糊。 周舟给猫做了个简易的全身检查,然后打了一针宋湘俩人都不太认识的药剂,猫的痛苦好像缓解了一点,周舟才扒开毛检查外伤。 猫是顾宇捡的,宋湘的消息到了后面没了音儿,他写到一半的建议书又被自己塞进桌子里揉吧揉吧再拿出来就不成样子,也没了接着写的兴趣,再一看另外三人本来在讨论密室剧情线,说着说着就说偏头了,对着新晋小花儿开始叫老婆。 三人跟没见过世面似的,三个脑袋凑在一堆对着一段15s的营业小视频开始欢呼嚎叫老婆酱营业了,热泪盈眶恨不得绕着训练室跑三圈。 顾宇被吵得烦,正好休息时间,也不想再对着电脑,干脆从裤兜里抽出烟盒,看了一下还剩几支孤零零的在盒子里跟他打招呼,两指并拢抽了支烟叼在嘴里往基地外面走。外头天气暗下来,风混着凉气往身上扑,烟刚点上没多久,雨水就下来了,雾雨蒙蒙,顾宇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百无聊赖的刷新时讯,突然听见一声孱弱的猫叫声。 一开始顾宇也并不能确定是不是猫,那声音很小,被雨水冲的就剩一丝残影,得亏顾宇听力好,才能勉强听出一声声叫唤,等他在草丛找着小可怜的时候,它趴在绿化带的草根上,被打湿的肚皮细弱的起伏,毛发团在泥巴里面,一双暗淡的眼睛雾蒙蒙的盯着顾宇,舌尖微微吐露,喉咙咕噜噜的痛苦的发出嗓音,却一声也叫不出来了。 手上的烟被雨水冲熄了,顾宇小心翼翼抱着猫往外跑,脱下外套将它兜在兜帽里,盖住雨免得淋湿它。拇指甚是不方便的夹着半截烟蒂,匆匆跑到垃圾桶丢掉才给宋湘拨电话,打了个网约车,然后就有了现在的场面。 过程中宋湘站在一旁看周舟给猫治病的全程,连连惊讶,顾宇则一心两用,又要顾着猫别被这个看着不靠谱的玩意儿折腾了,又要看着宋湘频频看着这玩意儿目不转睛吃闷气,中途宋湘因为急诊病人还出去了一趟,半个小时以后回来终于到了收尾。 周舟在洗手台洗手,顾宇领着一袋子药靠在离猫不远的地方研究。 “已经没事了吗?”宋湘问。 “没什么大事儿,不用开刀做手术,有点皮藓擦了药,做了个驱虫。有点食物中毒,洗了个胃,弄了点药,流浪猫身体虚弱点很正常,又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好在小家伙命大,撑过来了。好好养着,好好吃药,长点肉就好了。”周舟一边擦手一边说。“猫粮营养膏什么的我都带了一小袋,猫砂没有多的,你们明早记得去买。” “好。”宋湘点头。“诊费…” “我来吧。”顾宇闻言猛地抬头,快步走过来,一边点开付款扫一扫。“辛苦医生了,转账可以吗?” 周舟会心一笑:“我不要,我得让周汾欠我人情呢,你们别掺和。” “这是两码事。”宋湘走上前:“你要是不收,我就得欠着你和小大夫两个人的情了,这不是为难我吗。” 宋湘掏出手机用指尖点了点,直接转了一万给小大夫:“我也不知道大概多少钱,我转给周汾了,如果少了记得让周汾找我要。” 周舟哑语,想了想要说不用那么多,结果还没说话,口袋里的电话急吼吼的响起来,周汾一接通就一通臭骂,说周舟没医德,怎么能收宋湘那么多药钱,刚出校门就忘了校规校训,揉进大学实验室再给改造两年。 “周汾你怎么血口喷人,我这手艺不值一万吗?”周舟气汹汹的反驳。 “那个….”宋湘也没想到会这样,有点讪讪的想开口,又听见周汾说:“你什么手艺,你耍杂吗还收小费?” “我说….”宋湘堪堪伸出手。 周舟气急了:“周汾你是不是瞧不上兽医!” 周汾那头也气了:“你怎么污蔑我?” “好了我那个…”宋湘的手抬起又放下,眼看着周舟一边接电话一边收拾好箱子走人,一边吵吵咧咧又顾忌是医院不敢太大声,反驳的时候压着嗓子跟周汾对话,听起来气势稍显弱势。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当初是你说兽医好的呀。” “周汾你太过分了,我这么晚过来你还凶我。” “我怎么就黑心了?我怎么就不记得校规校训了,治病救人是你的职责,我的职责也是救治生命啊,怎么你就来说我。” “我知道的呀,你就是故意的。” “明天吃什么呀,我想吃章鱼小丸子。” “我就是想吃日料嘛,周汾。” 周舟的声音渐行渐远,快上电梯了,才捂着手机话筒远远跟宋湘道别,一双杏眼弯成月牙,还用口型提醒她不要忘了买猫粮,宋湘愣愣点头,从这场画风十八度转折里面转了九曲十八弯,感觉自己在滚筒洗衣机里转到头晕也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懵的不只是宋湘,顾宇点开的付款扫一扫,一条绿色的扫描光在手机屏幕上晃了十来圈,从头到尾还没说上话,人已经走了,他有些木然的摸了两把睡得正香甜的猫脑袋,拇指绕着软糯的猫耳朵打转,猫耳朵尖儿的绒毛撩拨着他的手心。 “啊,那个,那个钱我转给你。”顾宇率先回过神,放过猫耳朵,点开聊天对话界面。 “没关系。”宋湘拦着他,房间有点暗,顾宇却看见宋湘的眼睛是亮的,她的手心是温热的,皮肤并不细腻,虎口有一层薄薄的茧,应该是常年握手术刀留下来的。她掌心却是柔软的,细腻的贴在自己有些凉的手臂上。 应该是淋了雨,有些感冒,不然为什么感觉自己头晕晕,耳根烫,顾宇定定想着。 “你脸好红啊。”宋湘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是不是着凉了。” 敷在手背上的温热一触即分,顾宇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走过,在柜子面前弯下腰,白大褂垂落,笔直的腿被光影照亮一半,另一半踩着他的心脏。 “我给你找点药,你一会儿打车回家洗个热水澡,身上太湿了,会生病的。”宋湘一边翻找着一边说。 “还得给你找个能装小猫回家的小箱子。”她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他,凤眼微微上挑眼角湿漉漉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你,会养它吧。” 第十章:果粒橙 http://.biquxs.info/

“我…..”顾宇此时觉得宋湘像一只狡猾的小雀鸟,他是一只被雀鸟吸引的蝴蝶,拼命想飞上宋湘那一枝枝头,他看见风在啃她的翅膀,在推他的心门,雨在亲吻云朵,而他在想他眼前的人。 “你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顾宇最后如是问。 宋湘拿着药的手紧了紧,凤眼一弯,仿佛有些讶异一般:“这是你的猫。” “也是你的。”顾宇脱口而出。 话说出去才发现不妥,有些懊恼的大力揉了揉手机边缘,慌忙解释道:“我的我的意思是,你救了它,我们一起养它。” “好不好?”顾宇问。 宋湘没说好还是不好,弯起来的嘴角抿了抿,微微低下眼,转身从抽屉里抽出一张干净的毛巾,连同药递给顾宇:“先擦干,不然生病了。” 顾宇接过毛巾,药想随手揣兜里,却发现自己口袋都湿淋淋,没办法只好先放在桌面上,用毛巾囫囵将头发擦到半干,他有点摸不准宋湘什么意思,头发被搓得乱糟糟,顾宇还在搓,宋湘看不下去了,从顾宇手中抽过湿润的毛巾,对折以后,顺着发根往下捋:“你低头,太高了,我擦不到。” 于是顾宇红着一张脸蛋朝着宋湘倾身弯腰,宋湘拿着毛巾指节紧了半分,在顾宇弯腰的同一时间腰身后倾,右脚小小后退了半步,顾宇湿润的发丝扫过她的手腕,又凉又麻,房间里很安静,挂在墙上的钟表,秒针拨弄分针的声响被放大,宋湘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不安分,指尖动了动,压着软绵的毛巾替他擦头发。 发尾的水珠顺着顾宇的下颌骨,晶莹剔透的一颗,径流过喉结往下,落在衣领上,洇开一片深色。空旷安静的屋子里,呼吸声和钟表交杂,顾宇的腰身下塌,修长的身形被灯影拉长倒影,他滚了滚喉结。 “可以了。”宋湘用手掌肉厚的地方轻轻推了推顾宇,示意他可以站起来了,然后侧对着顾宇将毛巾叠着方块,放在面前的桌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捋平上面并不明显的褶皱。 弯的不算久,顾宇站回去的时候,却还是觉得后背火热发烫发麻,他摸了摸自己干得差不多的头发,有些心猿意马。 “早点回去吧。”宋湘又说:“记得洗个热水澡,然后吃药。” “好好睡一觉。” “你还没给它取名字呢。”顾宇一米八多的大高个,站在宋湘面前,微微低眼看着宋湘,脸颊红红,有点子控诉那意思。 宋湘将器具收进抽屉,反手将抽屉关上,抽屉合上以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与此同时她转身撑着木桌边缘笑着看顾宇:“认真的?” 顾宇点头。 宋湘只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抻着手看睡的并不安稳的小猫,身上的毛在先前已经吹干了,绒毛被灯光照得温软静谧,橘黄色的毛发偶尔随着肚皮的起伏晃动,宋湘看着猫,顾宇看着宋湘。 “叫….”宋湘咬了咬唇,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叫果粒橙?” “好呀。”顾宇说。 宋湘好笑的看着他:“你都不问为什么呀?” “为什么呀?”顾宇牙牙学语一般。 宋湘指尖点了点桌面:“因为,甜。”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含笑,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宇,金丝框眼镜的边缘泛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额前的发丝一摇一晃,恍然还以为是在说自己。 顾宇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医院,抱着宋湘给的医药箱,里面垫了软绵的毛巾和海绵,果粒橙终于睡的安稳了点,呼噜呼噜的抻腿儿,他坐上出租车,看着宋湘在车外向他招手,他还觉得自己在梦里。 “甜,嘿嘿嘿。”顾宇有点美了。 ….. 顾宇果真生病了,刚下车夜风就呼呼吹,脑袋晕乎乎的,脑袋懵懵的一进基地就被一群小伙子围上来。况且抱着一只猫的目标不算大,但猫的箱子目标就格外瞩目。 刘少杰看着浑身湿哒哒的顾宇,怀里还抱着一个纸箱子,提着猫粮的袋子勒得他手臂翻出一条细细的红痕,还以为顾宇跑出去干嘛了。 “哥,你这。。。去打劫了?”他小心翼翼的问。“教练找你呢刚才。” 顾宇抽了抽鼻子:“滚。” 说完就把箱子袋子全都丢给刘少杰,在三人殷殷期盼下,用指尖拨开纸箱的盖子,弄出一条细长的缝隙,灯光打进去,橘黄色的猫咪摊睡在层层叠叠的棉花中,前爪微微曲起,粉色的肉垫无意识的一点一点,许是被光线甫一照到有些不习惯,鼻子动了动轻轻发出软绵的哼唧声。 “wow!!!!!!!!!!!”三人眼睛瞬间亮起来,一双双手搓热后小心翼翼的就着小缝隙就去摸一抖一抖的耳尖儿,然后再轰然叫唤。 “天使啊!!!!!!!!!!!!”刘少杰嚎叫。 周渡:“天使降落啊!!!!!!!!!” “救命啊!!!!!!1猛男暴击!!!!!!!!”李松阳扒着盒子小心翼翼的。 顾宇不动声色的将盒子挪了一点,有些嫌弃的看着另外三人:“小声点,一会儿吵醒了。好不容易睡了。” “哦哦哦” “嗯嗯嗯” “唔唔唔” 三人立马自觉捂嘴疯狂点头,三双眼睛眼巴巴的往着顾宇,刘少杰小声问:“哥,哪来的?”说完用食指点了点箱子。 顾宇头有点疼,身上的衣服又湿,站在门口被风吹的有点发抖,混着鼻音回话:“门口捡的,刚去了医院。” 他微微转了转手腕将手里剩余的东西递给刘少杰,又在众望所归之中将猫盒子报过来挪给周渡,说道:“找个地方安置一下,轻轻的不要挪动,恩,放二楼吧,免得青训崽儿来乱摸乱碰,身体还没好呢。”顾宇打了个喷嚏:“袋子里有碗,猫粮和羊奶放在离她近点的地方,醒来就能吃。” “哥,你放心!”刘少杰眉毛一竖:“保证完成任务,您就放心吧!” “哥,你瞅你一身湿漉漉的,去洗澡吧,别弄感冒了。”李松阳也说。“小天使就交给我们了。” 顾宇眉毛一挑:“什么小天使,人家有名字,叫果粒橙。” “啊~”三人焉了:“小天使多可爱呀?” “嘶。”顾宇磨了磨后牙。 最后在顾宇不怎么放心的眼神中,三人狗狗怂怂的上了二楼,期间还发出怪异的嗓子里憋出来的怪笑。 “阿嚏。”顾宇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真的感冒了。”他嘟囔着,有些冷的手掌握着药盒,被衣裳贴得外包装有点湿润了,拇指动了动,笑了。 第十一章:借调云城法医处 http://.biquxs.info/

一大早,云城派出所门口的早餐摊上热气腾腾的饭盒就摆出来了。 “哥,老样子。” 赵岩停在快餐饭摊前,抬手解开头盔的扣子,鞋底熟稔的踢下撑脚。 老板围着围裙,吆喝了一声好,手脚麻利的从推车底下掏出一个干净的饭盒。 “还是八块的?”他问。 赵岩笑着点头:“谢谢您。” “你啊……也太省了,十块钱的饭好歹多块肉哩。”老板摇摇头。 赵岩没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块的三张一块的纸币,指腹将上面的褶皱捋平才递过去。老板接过钱,丢进一旁的旧铁盒子里,利索脱下一次性手套,一双手在围裙干净的那一面搓了搓才扣上饭盒,从窗口递给赵岩。 他又说了声谢谢,端着饭盒走到路旁边,从车上抽了张报纸垫在屁股底下,一手打开饭盒,一手用牙分开一次性筷子,他看见饭米饭上铺着一层青椒肉片,有些怔愣,抬头看不远处的快餐车。 老板和他对视,笑着摆摆手,他眼眶热了热,站起来往那边走,那老板却好像知道他要来给钱一样,麻利收拾好东西推着车就走了。 赵岩甚至还没走到一半,人就踩着油门只留了个烟筒屁股,老板一边骑车一边喊:“明天我再来啊!你别让人赶我就成。” 赵岩有点哭笑不得,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句谢谢。又坐回原来的地方,低着头扒了两口饭,肉香混着米饭香味在口腔里咀嚼,他一边用牙掰开一次性筷子,一边从兜里掏出手机。 8:06 宋湘约定的时间是九点,吃完饭还能再等会儿。 “赵队,怎么蹲门口?”胡润清昨天值夜班,躺在大厅等候椅上玩了一晚上消消乐,眼瞅着天亮了,才动了动酸疼的肩膀,估摸着出来找点吃的,刚推开大门就看见经侦组的赵岩蹲在门口的花岗岩台上扒拉米饭。 赵岩抬头看了他一眼:“等人。” 胡润清了然一笑:“那您也可以进去等啊。这天儿还凉着呢,也没到夏天,霜重。” 赵岩夹起一块肉混着米饭往嘴里刨,含糊不清:“怕人不来,一会儿得去接,停车麻烦。” 小胡揉了揉眼睛,瞅着赵岩端着饭盒面前一辆摩托赫然立着,他嗨了一声:“您这所门口停车,一会儿老徐他们的罚单可不手软。出手二百一张。”说着还比俩手指头,加深可信度似得。 赵岩也笑:“所以这不守着呢嘛。” 他用筷子的一头轻轻敲打着饭盒,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身上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下巴底下,下颌骨隐没在领口里。 “胡润清,你又一晚上消消乐,赶明去测视力,不及格我可大公无私。”赵岩饭盒两三口扒完,利落把空了的饭盒扣上,准备丢进一边儿的垃圾桶里。 胡润清眼瞅着他丢,连忙诶诶诶:“可回收垃圾!这晚上没啥事儿,不得吊着精神,我视力南波湾,你放一百个心。” 赵岩手一顿:“可回收吗?这饭盒塑料的,不是有害垃圾吗?值夜上点心吧,最近也不太平,我心里总不踏实。” 胡润清掏出手机划拉:“我知道,你就是心里事儿装的太多了。诶,你瞅瞅人浏览器说的,这饭盒就是可回收垃圾。”他顿了一下:“你不说找外援去了吗,人呢。” “行。”赵岩果然手一转,将饭盒丢进可回收的桶子里,饭盒掉进空旷的垃圾桶里,发出一声声闷响,他说:“这不等着呢吗。” 胡润清划拉的动作一顿:“合着你等外援呢?那我得蹲着。谁啊?我认识吗?” 赵岩眉毛一挑:“你猜。” “嘶,你玩儿密室逃脱呢,什么我猜我猜的,你那筷子丢可回收没。”胡润清转手将手机丢兜里:“我可告诉你啊,刑侦组可快疯了,头顶上天天给我压力,一进办公室,组员就嗷嗷待哺殷殷期盼的盯着我。” 赵岩慢条斯理的掏出纸巾擦嘴,眼中带笑:“丢了,你没看着啊,你这成语哪个老师教的。” “赵岩你...” “赵队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蹲着的两人同时转头,就看见宋湘一手提着箱子,另外的手上提着小袋子,箱子里是手术刀和器皿,袋子里是早饭。 宋湘吃过了,袋子里多出来的是准备给赵岩的,江迹听说她要借调法医处,一大早就起来去楼下排队买了二十来份早饭,开着宋湘的车先去了她们医院,路过门口时递给保安处大叔一份,俩结拜兄弟唠叨两分钟就给放行了,从小大夫到主任科室,一律送了个遍,还贴心给护士都送了一份小蛋糕。 “你这借调,人家面上不说,心里都给你下小九九呢。这是社交。第一次见领导也要送早饭,不会太谄媚也不会太刻意,早饭嘛,谁不吃呢?”江迹老生常谈。 “真的假的。”宋湘一边啃包子一边问。 江迹拍了拍胸脯:“你不信我?”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吧。”宋湘默默喝豆浆。 江迹一脸你怎么这么不争气的样子:“难怪你老被人欺负呢。” “我没有被欺负啊。”宋湘无语。 宋湘不懂这些,但江迹要做她也不阻止,其实仔细想想也能想通,宋湘才来没到半年就被借调去云城法医处,这种例子不是没有,但是在其他同事眼里宋湘跟他们一样只是外科医生,好端端借调去做解剖,怎么也会惹人猜忌的。 她来得早,没想到赵岩更早。刚到马路对面,老远就看见赵岩了,蹲在花岗石上跟人说话,手上的饭盒丢进垃圾桶里,她想着可能用不上了。 “早。”她上前一步。 胡润清眼睛一亮,从花岗岩上跳下来:“你就是老赵请来的外援?” 宋湘推了推眼镜:“不是。” “宋医生。”赵岩也跳下来。“早。” “赵队早。” “刑侦组副组长,胡润清。”赵岩介绍道。 “不厚道,副组长也是组长。”胡润清不高兴了:“我这正的一直也没来啊。” 宋湘礼貌打招呼:“胡队长早。” “我叫宋湘。” “我叫胡润清,叫我小胡就行了。”胡润清笑道。 宋湘眉眼一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倒是伸出手和胡润清互相礼貌客套了一番,赵岩频频看钟表,秒表一道八点半就把胡润清赶去吃早饭了,小胡走前还格外依依不舍,看着宋湘说我吃完就来,赵岩十分不耐烦啧了一声,叫他赶紧吃完准备回来开会,胡润清登时眼睛一亮嘚嘚嘚迅速跑了,路上一边掏出手机给还在睡觉的小伙子们打电话组织起来开会。 赵岩带着人去了地下停尸间。 说真的,宋湘从来没见过这么.....这么草率的法医处。 办公室设置在一楼左边拐角,大概四十个平方两个房间,外间是助手的办公桌,里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排的文件柜,出来右拐就是下地下室,好在环境干净。厚重的隔离间,东西倒是一应俱全,左手冷冻房的寒气从缝隙里往外爬。 “和沭阳研究所没法比。”赵岩搓了搓手:“只能委屈你了。” 宋湘将箱子放上桌子,快冷的早餐塞进一边的格子里。从口袋掏出一根发绳,将长发梳起来,从箱子里掏出一瓶免洗洗手液,摁下泵头,搓了搓指缝,抬眼看着赵岩:“下来的时候看见法医处还没有人上班,那现在只好劳烦你做助手工作了,赵队长。” 赵岩应声:“我该做些什么?” 宋湘利索穿上防护服,戴上口罩,走到一边的洗手池用肥皂二次清洗:“拍照,记录数据。” 她转过身,擦干手上的水渍,沉声说:“现在,请全身消毒后将受害者移至解剖台。” “麻烦你,把她的衣物清理下来,用透明袋分样装好。” 第十二章:不得了不得了 http://.biquxs.info/

“死者肺部没有积水,不是溺水死的。说明她死之后才被拖进浴缸里。小脑内有大量淤血块。致命原因大概率是被重物击打小脑致死”宋湘将手手术刀丢进盘子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赵岩的摄像机也发出最后一声咔嚓声。 “还有我能帮上忙的吗?”赵岩问。 解剖台上的人体皮肤泛白,皮肤下细细渗出一点橘色,在灯影下并不明显,宋湘眸色低了低:“稍等,请继续。” 她脱掉手上沾血污的手套,利索丢进一旁的医疗废物箱里,从防护服右侧口袋里抽出一双新的手套戴上:“请继续记录。” 她从抽出针管和试剂管,轻轻挑破死者心口上的一块皮肤,取下一块组织,将它装进试管里,走到隔壁仪器屋里。 “也许我之前猜错了,你看,死者的皮肤开始泛黄了,小脑的淤血不一定是重物击打形成了,看来有可能是中了窒息性药物,但是现在还没有检测出是哪种药物”宋湘脸上细密的汗渍爬上额梢,雾气朦胧了镜片,有些低喘,她脱掉手套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能确定吗?”赵岩问道。 宋湘捻了捻拇指,抽出眼镜布来:“你先过去停尸房等着我。” “好。”赵岩一边查看相机里的照片,一边推开门走出去。 宋湘擦干眼镜后,拇指轻轻往上推,架在鼻梁上,又衣兜里抽出一双白色手套,拿走了放在桌面上的裙子。 死者整个尸体没有一块尸斑,只是泛黄,黄成橘子的颜色,刚刚还是从皮肤底下渗出一点点颜色,现在几乎扩散出来。宋湘走过去,就看见赵岩有点惊讶的站在原地,呆愣的问。“宋医生,这怎么回事。” 在意料之中,宋湘垂了眼睑,和想的一样,只要脱离低温储存,尸身里的毒素就会扩散出来。“我还得做个检测,麻烦您先把逝者推回第二尸身柜好吗?” 赵岩照办。 药物检测要等两个小时,赵岩坐在试剂房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舌头顶嘴里的椰果糖。宋湘出来看到的场景就是宋葬的脸颊两边一上一下的鼓一个小包,嘴唇上有糖汁的晶莹,赵岩微微抿唇,又把糖汁卷回去,宋湘眉梢一挑:“这儿以后,不准吃东西。” “检测结果出来了?”赵岩两口咬碎了嘴里的糖,囫囵吞下肚。 “结果出来了,逝者皮下含有大量的改异橘子汁成分,胃里跟内脏没有任何有害物质。”宋湘把手里的检测报告递过去。 “?”赵岩立即支起了好奇的小耳朵“橘子汁会让人变成这样吗?” “普通的橘子汁当然不会。但是加了料的橘子汁就不一样了。”宋湘用指尖指了指上面的元素合成数据。 “难不成橘子汁成精了?“赵岩半开玩笑的说。 宋湘笑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死者皮表下的橘子汁成分有大量的丹宁。但是普通的一个橘子含有的丹宁微乎其微,如果要让全身都变成这个颜色。那得让死者至少得在两个小时内吃近3吨的橘子或橘子汁。“顿了顿又说”这是几乎不可能的,而且经过检测,死者的胃部、肠内、消化系统都没有橘子,所以直接排除这个可能性。“ 赵岩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他将手里的糖纸轻轻抚平又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也就是说,作案人至少是对化学药剂很熟悉的。”赵岩若有所思。 宋湘却摇头:“并不一定,也许作案的人并不知道那管试剂会让死者在死后从皮肤底下渗透扩散到皮肤表皮上。” “再来说说橘子汁为什么成精了。”宋湘将报告翻了一页,面对着赵岩:”丹宁虽然常见,但是要收集起来也要费一番力气。橘汁里面不可能容纳那么多丹宁,而且刚刚已经推翻这个可能性了。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死者是直接被注射皮下丹宁化学试剂。普通的丹宁里加入了h2s,注射进血管。丹宁和h2s融合扩散,丹宁浮于表皮,形成皮肤变色。” “虽然我化学没及过格,但是我还是知道h2s是非常厉害的化学毒品了吧,如果行凶者只是想杀死刘玉玲,为什么还要加入丹宁让皮肤变色?”赵岩有些疑惑“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宋湘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两手一摊:“说不一定是半成品药剂。” “怎么说?”赵岩竖起耳朵。 “你知道黑市吧。”宋湘推了推眼镜:“我有两个推测。” “你说。还是边走边说吧,胡润清催了。”赵岩掏出手机看了看。 这是云城会议室,人最满的一次。 经侦刑侦排排坐,这次解剖检测时间太仓促,宋湘只能直接用相机储存卡链接上电脑显示屏,赵岩拍照技术不算好,但胜在够清晰,画布上一张纸血腥的,冷冻后的器官和人体组织呈现,刚实习的崽儿正记录会议纪要呢,一抬头,就扒着垃圾桶开始吐了。宋湘微微挑眉,先把画面切换到文字版报告。 “死者,林雪芳,女,32岁。经检测,死亡主要原因为:窒息化学药物试剂导致的呼吸道闭塞,肺部衰竭死亡。无明显特征伤痕,后脑勺靠近脖颈处,有一处重击后的淤血伤,经检测于死亡前2-3小时造成。”宋湘换了画面。“死亡时间,五天前。” “有疑问。”胡润清敲了敲桌板。 宋湘看向他:“讲。” “窒息药物试剂名称。”胡润清问道。“是常规药还是违禁药,死者是因药物过敏造成的死亡还是蓄意谋杀?” 宋湘切换到一张呈现死者全身的照片:“新型违禁药物,但我个人猜测应该是半成品。” “半成品?”好学的小胡发出二次声音。 宋湘有问必答:“因为这个药剂的副作用,是在死者死亡后会逐渐呈现丹宁的元素,从皮肤下渗透扩散到表皮,如果是需要杀人的药剂,这样的副作用会造成后顾之忧。不可能是成品。” 小胡似懂非懂的点头:“那死者就是新药的试用者?” “这是猜测之一。”宋湘说:“死者可能是药剂新品试用的受害人。” “还有一个可能性是,作案的人从黑市买到的流出来的半成品药剂,蓄意杀人,但是应该对死后副作用并不知情。”宋湘将画布又换成文字报告版,免得后排的实习生吐得太汹涌。 “由于死者滞留太久,没有第一时间做尸检,我现在也很难提取出准确的药剂成分,大部分元素都被人体溶解了。” 宋湘关掉电脑。“我一会儿做个详细的报告发给你们,案件会议我就不参与了,我还要做收尾工作,再看看能不能找到第三方线索。” 她收掉电源线,干脆利落的关掉电脑,将纸质报告都塞进文件袋里,然后把托盘上的人体组织装进黑色帆布袋,出门时轻轻关上门。 赵岩追出来,从兜里抓出一把糖,沉声说:“谢谢。” 其实这场面有些滑稽,赵岩身材高大,上身黑色冲锋衣,黑色帆布裤,一双低筒马丁靴把裤脚扎进去,头发有些短,他属于轮廓线条比较硬朗的那一类,怎么看也不像能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的人。 看宋湘半天没接,赵岩顿了顿,又从另外一个兜里抓出一把牛奶糖递过去:“吃吗?” 宋湘噗呲一笑:“那我拿个菠萝味的。” “谢谢你。” 宋湘笑起来的时候不算甜美的那一类,她是鹅蛋脸,凤眼柳眉,薄唇微微上扬,眼角有一粒并不明显的红色小痣,嘴角那粒小痣就显得格外明显,笑起来的时候跟着嘴角上扬,很生动很灵活,有些动人。 赵岩讷讷的看着她的背影,将剩余的糖塞进口袋里,只剩下一颗菠萝味的水果糖,剥开糖纸,丢进嘴里,细细的舔。 好像平时有点忽略这个味道了,不然怎么今天吃起来这么甜。 宋湘抱着东西回了地下停尸间,按着位置贴上标签把东西归类好才往隔壁材料室走,刚坐下,屁股刚挨上凳子,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 这次的显示屏上有来电显示——顾宇。 “宋医生,果粒橙它为什么不上厕所啊?”顾宇那头发出疑惑的问号。 宋湘:??? 第十二章:嫂子好 http://.biquxs.info/

也许是要入夏了,也许是碰上了好天气,不论怎么说,明晃晃的阳光洒下来,金灿灿的一片,被高高的楼房挡住一茬颜色,宋湘抬头看着高高的玻璃楼上贴着的金属英文字体,下头跟着一串并不明显的小字,大约是冠名商的名字。 中午的太阳直顶顶照下来,她站在玻璃屋檐下,光影树影斑驳,光斑在她黑色的鞋子上跳跃,粼粼光晕一圈一圈在她乌黑如瀑的发丝、发尾,浅黄色泛白的光点落在白皙的后脖颈上,她微微偏头,那光点落在耳根下方一点,像点缀,像漂亮的珍珠贝耳环。 顾宇跑的有点急。 他给宋湘打了电话就被余明抓去训练赛,和另外一个俱乐部早就约好的友谊赛也在下午,他趁着空闲的三分钟跑下来接人,因着病还没好的缘故,眼下一层薄薄的青色,朝宋湘递出来的手腕有些凉,不用猜也知道刚从空调房出来。 宋湘双手背在身后,脚尖轻轻点地,越过安检仪踏进去,那一片光影被风吹得微微晃动,有些留恋不舍,伸长了手挽留,最后只抓住她伶娉的脚踝,也只是稍纵即逝。 “猫呢?”宋湘仰头看着他。 顾宇已经没那么喘了,深邃的眸子微微低下来,热感将他的耳垂也烧的红红艳艳。他在基地显然要放松的多,身上是棉麻的宽松长袖,宽领微微垂落在锁骨,使得宋湘抬头就能看见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灰色的棉麻长裤刚好遮住脚踝的位置,后脑勺有一缕头发微微向上卷翘起来,并不明显的弧度,却坚强的立在那儿。 “嗯,睡了。”顾宇有点心虚。 他打训练赛中途,被贺正太掐着腰数落,说猫在他房间划地盘,从玄关到阳台,数了数,排泄物能装一小口袋,腥臊味儿熏得他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说得正酣畅,抬眼一看,顾宇面上无波无澜,右手抓着鼠标在鼠标垫上长长划了一个半圆,左手飞快摁了介个键盘,随着嘴里咬着巧克力的力度,一刀砍了对面灯女,可怜见的奶妈刚出饮水机,颠儿着步伐还没走到防御塔就被一旁偷野的顾宇一刀收了人头。 贺正太顿时噤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走前还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牛奶糖上交,顾宇眉头一皱,啧了一声刚要开口,贺正太屁股一转溜了。 开玩笑,要是被余明知道自己在训练赛的时候干扰顾宇,耳根子都要被念叨烂了。 是以,顾宇微张的嘴巴又讪讪合上,他是想说他不吃牛奶糖。眸色微凝,盯着眼前电脑屏幕的建模,他现在在思考更重要的问题。宋湘来了怎么办。 顾宇转身带着宋湘往二楼走,路过楼梯间的时候,透过长长的透明玻璃,宋湘看见大约有二十来台电脑面前坐着大约十七八岁的小孩儿,嘴里念念有词,说着她不太明白的专业术语,眼睛没离开过屏幕,手指倒是一点没含糊的动弹。 坐在门口边儿的崽儿率先发现要提腿往楼上走的俩人,精亮的眼光在她和顾宇之间来回打量,最后牙花子裂开,脆生生的叫了一句嫂子。 宋湘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见剩下的十来个脑袋从显示屏后面抬起来,异口同声的喊嫂子好。 “嫂子好漂亮。” 这句话就跟打开话茬一样,青春期的小伙子最擅长起哄,一点就通开始此起彼伏夸耀起来。嫂子长嫂子短,嫂子腿长肤白长得好看,嫂子声音好听嫂子衣服好看,嫂子头发丝都比别的女人柔顺,三句不离嫂子,把宋湘从头到尾臊了个遍。 顾宇快步走过去,宽大的手掌在最先开头的小崽儿头上揉了一把,并不严厉的语气威胁道:“再乱叫,中午让阿姨给你做白菜汤。” “塔没了。”走前冷不丁提醒道。 果然身后发出比先前更炸的声音出来,抱怨嫂子来得不是时候。 顾宇走过去,耳垂红的更艳,面上却还是八风不动的没表情,眼神飘忽并不诚恳的对宋湘道歉:“别忘心里去,小流氓们就喜欢开玩笑。” 宋湘意味不明的笑了,眼角一弯,红色的小痣泯灭,赤色的唇色淡淡的,她轻轻摇头,两声拐角音的嗯接着话头:“我觉得挺有趣的。” 顾宇则想,你有趣了,我心脏没了,跟要冲破牢笼一样要奔向你,恨不得把胸腔那块皮肉都扒开来,以一种极其可爱的模样,最好还能打上蝴蝶结把自己送出去。 顾宇带着宋湘往楼上走,两人肩并着肩,肩膀之间隔着并不算疏离的距离,脚步格外统一的轻慢,一层一层的往楼上走,鞋底踩在石阶上,却意外没什么响动,直到踏上最后一格阶梯,刘少杰从右边的门出来,伴随着一声巨响,看见顾宇就跟看见救星一样,脸红急赤的喊:“宇哥!救命啊!!对面简直不是人。” 顾宇一拍脑门,把友谊赛忘记了,明明下楼前还记得要快点回来的。 刘少杰只出来一秒又冲回去,好似并没有看见宋湘一般,要不是下一秒屋里三人连带着拿着文件夹的余明也探出头来,四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站在楼梯口的两人,眼神里整齐划一都是同一种想法,就连宋湘此刻也难以坦然说出自己只是来看看猫这种听起来站不住脚的理由。 即便事实如此。 没等静默两秒,混杂着电流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你们他妈集体下线吗?人呢?” 原来李松阳出来得急躁,耳机也忘了取下来,急冲冲往外奔的时候,电源线就应声落地,公共对话就一字不漏的传出来,静谧不过半秒,只听刘少杰奔回去对着耳机吼道:“等两分钟,你爸爸必定叫你跪着叫别打了。” 那头似乎摔了什么东西,动静细细碎碎的,吵吵嚷嚷的:“你别等两分钟,就现在,你来,你爹等你。” 刘少杰回嚷:“我还能让你安排了?老老实实等两分钟,谁偷塔谁找不着对象!!” 语罢只见屏幕上原本在砍塔的奶妈默默退出了塔圈,安静乖巧的回了饮水机。 “刘少杰你是人吗?”那头急躁躁的吼:“我刚有手感。” “我是不是人还让你鉴定了?”刘少杰垃圾话随口就来:“爷爷走路的时候你还在没长牙呢。” “你是不是过不去年龄这个坎了。”那头干脆停下敲键盘的声音,专心致志和刘少杰对线:“有本事咱俩solo,输了的人叫对方好哥哥。” 刘少杰故作干哕:“你什么恶趣味。” 里面的争吵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余明走过去打圆场,结果一掺和俩人反而呛得更起劲,周渡向宋湘问了句好也脱离了八卦圈,李松阳把手里的耳机线卷了卷,突然想起先前听见楼下此起彼伏的声响,有些不确定的冲着宋湘喊了声嫂子,差点没让顾宇一脚踹进去。 李松阳脚底抹油跑的快,留下从头到尾都没机会开口的俩人面面相觑,最终顾宇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难得结结巴巴:“带你去看果粒橙。” “不是在睡觉吗?”宋湘眯着眼笑。 顾宇更结巴了:“可…可能醒了。” 第一章:笨手笨脚的小顾 http://.biquxs.info/

宋湘没去深究其中弯弯绕绕,反正她没有养过猫,就当顾宇说的是真的吧,亦步亦趋的跟着顾宇转了脚步往离训练室反方向走,那边有个小屋子,推开门,中午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窗窗帘洒进来一片柔和的颜色,顾宇身上的松木香味变得暖和,有实体一般。 俩人走进来,果然看见果粒橙已经半醒要醒的迹象,顾宇说它睡了是编的,说它醒了也是编的,没想到小家伙跟他心意相通一样,帮他把这个蹩脚的谎言圆了个密不透风。 果粒橙半睁着圆眼睛,看见来人,就清醒大半,休息了一晚上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它还是瘦,一看见宋湘就撑着身子站起来,尾巴高高扬起,用自己并不肉乎乎的脸蛋去蹭宋湘温热的手背,细腻的绒毛贴着皮肤轻轻摩挲,轻声喵喵撒娇,用鼻子拱起她的手掌,头颅高高抬起从宋湘的手底下穿过,尾巴漫不经心的摇曳,用尽全力讨好,卖乖。 “睡的香吗?”宋湘埋头轻轻捏了捏果粒橙软绵绵的肉垫,任由它伸出红舌舔舐自己的手掌手指,上头细细的倒刺剐蹭得她有些轻微的痒意。 她蹲下来,微微低头,头发在她瘦弱的肩背散开,漂亮的蝴蝶骨将薄薄的衣料撑起小小的流畅的弧度,中间长长的沟壑蜿蜒进压紧的衬衫底下,顾宇看着她将猫轻轻抱起,近乎轻柔的捏着果粒橙的肚皮,略带疑惑的揉了揉它的小肚皮,期间还轻声小语和它讲小话,问果粒橙睡的香吗,做了个好梦吗,醒来看见阳光开心吗? 顾宇觉得宋湘实在适合做一个儿科医生,又悄摸摸在心里回答宋湘的问题,睡得很香,所以没有做梦,看见阳光了,很开心。 “小家伙肚子里没有积食,肠道也没有摸到粪便,应该是还没有消化。”宋湘偏头过来看着他,明亮的光线将她本就棕色的瞳孔映照得更加透亮,变成浅棕色,眼镜底下的凤眼睫毛根根分明,眉毛规规矩矩的排列,鼻梁窄而直挺,鼻尖小而圆润,眼角的红色小痣此刻变得格外不明显。 宋湘见他有些走神,伸出一只手扯了扯顾宇的衣角,旋即笑了:“在想什么?” 在想你。 但不能讲出来。 所以有些遗憾,因为你在眼前。 顾宇终于开口:“没什么,可能是太紧张,我第一次养猫。” 他有些坏心眼,对果粒橙的恶行只字不提,是在替这个在宋湘面前卖乖讨好的小绿茶打掩护,保留一点天真可怜的形象,也掩埋自己的小心思。 “顾宇。”余明终于在门口踱步两分钟后敲开门,站在门槛和顾宇遥遥相望对视,没说接下来的话,但顾宇懂了。 他转手摸了一把果粒橙的毛,顺而滑:“那个,中午一起吃饭好吗?” “我们这儿的阿姨是做当地菜的一把好手,辛苦你跑一趟,请你吃食堂。”顾宇有些急切:“我友谊赛最多四十分钟打完。” 所以,能不能稍微稍微多停留一小会儿。 宋湘刚要说话,顾宇福至心灵般想起江迹:“江医生在办公室,你…你你难得来基地,让她带你逛一圈。好吗?” 两个好吗,都将自己那点想法显露无疑,宋湘不置可否,而是揉了把怀里猫的脑袋:“加油。” 顾宇一步三回头,看着蹲在猫窝面前的小人影,心里慌慌的,最后余明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将人拉了一把,嘴里碎碎念:“怕什么,不会丢了的。” 顾宇嘴巴一瘪,懂什么,不怕丢怕跑。 顾宇很守信用,一场简单的训练赛三场2:0,过程只用了38分钟,比预计的还要早两分钟,他没等着电脑屏幕上炸烟花,没理会刘少杰开了全麦和对面互掐的响动,随手抓起一把桌子上的糖塞进兜里就往猫房跑,猫不在,人也不在,顾宇又转了脚步去江迹办公室,空荡荡的办公桌面上倒是放着两个纸杯子,里面余留的大半热可可彰显着十分钟前还有人面对面坐着聊天,也许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一只瘦弱的猫,漫不经心的用漂亮的手指顺着猫头摸到猫尾,猫的喉咙一定呼噜呼噜呼噜的发出震响,来表达自己的舒服惬意。 顾宇有些烦躁的揉了揉酸麻的后脑勺,鬼迷心窍的端起离办公桌稍远的热可可,眸色稍低,盯着里头褐色的液体晃阿晃。 “诶,顾宇你怎么在这儿。” 江迹率先开口,吓得顾宇把手里的杯子晃动,里头的热可可荡漾,涟漪在杯口转了一圈又落下,他转身,手里端着杯子,看着身后的两人。 江迹两手插在兜里,宋湘抱着猫,猫在她怀里睡着了,三人对望,眨巴眨巴眼,江迹看了看他手里的杯子:“你这是….” 顾宇耳根又红了,面上镇定的说瞎话:“我看你桌子挺乱的,想给你收拾一下。” 这一下给江迹搞懵了,讷讷点头又茫然:“啊,哦。” 旋即又想起不不对劲:“你桌子不也挺乱的。” “我找你有事,顺便顺手帮你丢垃圾。”顾宇脸不红,心倒是在跳的厉害,反正穿着皮肉衣服,面上稳住就不会有人知道他那点波涛汹涌。 宋湘自然的抬起手推眼镜,食指搭在鼻梁上,轻轻把眼镜往上推,嘴角却在手掌遮掩的地方微微上扬,放下手又回归平静,过程不过两三秒,根本捕捉不到。 “你们去哪儿了?”顾宇说话间把杯子放回原处。 江迹笑眯眯的说:“我带小富婆去看研究室。” 顾宇知道江迹找贺正太要了一间小屋做研究室,江迹并不仅仅是基地的专属医生,顾宇眉毛一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去吃饭吗?”他咳嗽了两声,自认为十分自然的把话题带上去。 江迹却摇头,说自己吃过了,下午要等着仪器送过来,现在想趁着时间把数据罗列出来,顾宇眼睛一亮,那不就只剩下自己和…. “我也得回所里了。”却不料宋湘把怀里的猫轻手轻脚送还给顾宇,果粒橙梦里还哼哼唧唧的伸着爪子挽留,最后粉红色肉垫懒哒哒的搭在顾宇的手臂上。“中午休息时间到了,下午还有事情。” “那你吃饭。”顾宇问道。 江迹指了指自己:“我们一起吃的。” 顾宇眼神黯了黯,唇线几不可闻的抿了抿,最后只得小声问询:“饭菜好吃吗?” 宋湘说:“很辣。” 第二章:熟人 http://.biquxs.info/

宋湘没有骗人,她是午休时间出来的,吃的菜也确实很辣,下午一点半的阳光已经没有正午时分那样嚣张跋扈,不情不愿的偏移了一角弧度,宋湘默许顾宇送她出基地门口,然后再看着她搭上计程车,怀里的猫中途懒洋洋的醒过一次,见地盘从纤细手臂换成了宽厚温热的手掌,鼻尖嗅了嗅,是熟悉的味道又沉沉的睡过去,它是只小猫咪,除了睡觉吃饭,别的都不关心,哦,还是有关心的,比如宋湘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顾宇看着车尾巴转进拐角消失不见才踩着阳光转身往里走,用食指剐蹭果粒橙的耳尖儿,使得那小小的猫耳朵抖了抖,并不乐意的往后偏。顾宇其实更想送她到单位,但是他深知不合适。 宋湘回到所里,见到了早上没来得及见到的法医助手,你说巧不巧,居然是小大夫周汾,俩人两两相望,最后还是周汾先走过来。 “宋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宋湘挑眉:“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儿。” 周汾是自愿来云城派出所做法医助手的,趁着医院没班的时候就过来,刚来没多久,薪水也不是很诱人,周汾也不缺这点钱,他有自己的理由。 其实宋湘看见周汾的时候,还稍稍松了口气,她实在是不擅长社交,她并不关心周汾来这儿的理由,只想着太好了,不用磨合期。 赵岩是在宋湘准备快下班的时候过来的,冲锋衣被脱下,挂在手臂,里头的黑色短袖根本裹不住他健硕的身形,勾勒出层层肌理,宋湘在收拾人体组织样本,赵岩一推开地下停尸间的门,一股冷气冲出来,冷的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汗毛都立起来了,默默抖开冲锋衣穿上,将拉链拉到下巴才走进来。 “怎么了?”就算宋湘再不擅长察言观色,也能看出赵岩此刻神色凝重。 赵岩短暂的和宋湘身后收拾东西的周汾打过招呼,而后简易的说:“你的猜测是对的。” “受害者是新药的试验品。” 宋湘表情并无变化,像是并不意外,更像是毫无求知欲,所以她没有问,全等着赵岩自己说出来。 “相邻的白茶县,发现了相似度极高的药剂残留品。”赵岩掏出手机,快速翻出聊天记录里的照片,杂乱的房间背景,戴着白手套的手握着试剂管,底端残留的浅黄色液体只占了很小一部分的位置,几乎用滴管就能装个头的容量,第二张图上是一张速打数据报告表,赵岩两指划着屏幕放大:“我比对了一下,跟你早上出的数据重合率65%” 宋湘一排一排看下来:“数据表是谁做的。” 赵岩回答:“白茶县的技术人员。” 白茶县听起来是个县城地名,实际上是正正经经的市区繁华地,面积比云城还要大一点,和云城离得近。白茶县有个研究所,技术配备是齐全的。 宋湘面无表情用食指指了指第三行:“元素项含量有偏差,是不是同仓出品的,我得拿到手自己查才能确定。” 赵岩微怔愣,随即面色有点为难,宋湘像是看透他的想法一样:“没有多余试剂残留了?” “没关系,管子给我拿回来,璧沿上的刮下来一样用。”她笑着说:“不用太担心。” 赵岩果真眼睛一亮,匆匆道别转身,准备连夜去白茶县拿试剂管,周汾东西收拾完走出来,有些不明就里:“赵队走了?” 宋湘点头:“下班吧,今天应该没事了。” 周汾也点头,把手里最后一个文件夹推进格子里,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逝者的家属今天来问过什么时候能带遗体火化。宋湘想了想,说明天走正规流程,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人体所需组织,包括细枝末节,然后打个报告给赵岩,可以让家属来领人了。 说完顿了一下又说:“拜托赵岩找个技术好的敛妆师,给她化个漂亮的妆,遮盖一下皮肤的颜色。” 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回家。 周汾一一应下来,然后又说:“我明早要去医院坐诊,大概要下午才来。” “那么报告和检查的事情由我来做。”宋湘说:“敛妆师的交给你。” 周汾点头。 关掉灯前,宋湘倾身对着停尸房鞠躬,郑重的说辛苦了。看得周汾眼睛热热的,像是触动心里哪根弦了一样,走出门就跟宋湘说,其实自己很怕尸体,他怕看见一张张活生生的面孔归于平静。 宋湘没接话,也没问他原因,两人在大门口分别,周汾朝着她微微点头,然后笑得并不明朗的说: “明天见。” 宋湘看着他的背影,不免想到,没有人可以活得对俗世毫不在意,她难道不怕吗?她怕的要命,她能看见那些归于平静的面孔生前该是怎样的鲜活,在世上摇摇晃晃走了一圈,捞着了月色几许,最后毫无征兆的陷入永久的黑暗。 世上的人有太多这样那样的心事,逝去的人有太多那样这样的冤屈。一个不愿说一个说不出口。 好不好的,没人有资格上嘴皮碰下嘴皮两三句了事,说一句感同身受。 第三章:果粒橙要秃了? http://.biquxs.info/

来接尸体的是一对夫妻,不是逝者的父母,而是兄嫂,面色并不好,却还是将衣服穿得规整,整理了面容头发。男人身影并不硕长,身上并不合身的宽大衣服能看出曾经应该是有些发胖的,而现在却仅仅是有些微胖,疲惫的眼睛没有什么光亮,红血丝爬满整个眼球,有些局促的从裤兜里摸出并不多的烟盒,递给周汾,戚戚然问了一句要不要抽,周汾摆手拒绝,表示自己不抽烟。 男人看了看宋湘,最后喉结上下滚了滚,盖上烟盒又揣回裤兜里。 女人站在停车场门口张望,手上拽着一把鲜艳的百合花,花瓣上沾着的水珠能看出来是现摘下来的,胡润清拿来文件翻开递给男人,一改插科打诨的形象,换上一副正经的神情,简洁沉稳的指出要签字的地方,且简单交代男人看一下条项再签字。 男人接过去,拿笔的手指有些抖,并不利索的签完字,然后将笔夹在文件顶端递回去,沙哑的声嗓说了句谢谢。 赵岩找来的敛妆师手艺很好,逝者皮肤下的黄色斑点和深色的尸斑都被掩盖,小巧的脸蛋上化了淡妆,黛眉红唇,睫毛根根分明,为了增添颜色还在鼻尖上扫了一点并不明显的南瓜色,身上的白色长裙遮住脚踝,衣摆的褶皱都被好好照顾到,捋平再压直,锁骨上带着一条细长的铂金项链,是生前一直带着的,吊坠是一只非常小的燕雀,双手交叠在腹部,表情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女人哒哒跑过去,将沾着露水的百合花摆在‘睡着’的人脸颊旁边,声音小小的,伴随着哽咽的哭腔:“乖宝,你看百合开得好鲜艳。闻到香味了吗?” 男人还是叼着了一支烟,没点燃,只是想沾点尼古丁的气味,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不知所措,他微微俯身向宋湘一行人道谢,没多余问案件进展,快步走过去,站在女人身边,有些用力的摁了摁她的肩膀,叹生道:“回家了。” 来得安静,走得也不喧闹,林雪芳的遗体装进那小小的四四方方的棺柩里,身下拢得厚实的白色幕布微微塌陷,宋湘没有见到她最后的样子,目送着那辆黑色车驶出派出所,然后远远离去。 说真的,她这也是第一次亲眼望着逝去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周汾感性,看着车尾气渐行渐远,鼻子抽抽,瓮声瓮气说了句世上为什么这么多坏人。 宋湘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语气尽量轻松:“因为世界很大。” 赵岩在中午匆匆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证物袋,里面放着一管空的试剂管,面色不虞。宋湘戴手套接过来,拉开拉锁从里面拿出管,借着光线看了看管璧上沾着的水珠,眸色收了收,又丢进袋子里,低声说:“晚上给你成分表。” 赵岩点头说好,宋湘就叫着周汾转身下了楼,等俩人背影隐没,赵岩才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抓着胡润清吐槽,白茶县的研究所的人个个眼睛长到天上去了,恨不得头发不要,光秃着脑袋在顶上捅里倆窟窿,把眼珠子挖出来放进去,拿个证物试剂管像求他给一样。 “老白不管?”胡润清吭哧笑。 老白是白茶分区队的,这次搜查就是他领队,资料照片也是他跟这边对接,赵岩从兜里掏出一块儿水果糖,菠萝味儿的,剥开糖衣就往嘴里塞,含糊的说小事儿,反正东西都拿回来了,没必要麻烦老白。 说得也是,胡润清止了笑,沉默的跟赵岩肩膀碰着肩膀往里间办公室走,到拐角口的时候他说,刚刚王老师来把人接走了。 赵岩把嘴里的糖嚼得稀巴烂,情绪不怎么高,说知道。“得快点破案,不然可怎么对得起人家。” 然后俩人沉默对视,默默的同时调转脚步往会议室走。 快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宋湘才揉了揉长时间低头造成的脊椎酸麻,利索脱掉橡胶手套,顺手挤了一泵免洗洗手液上下搓了搓。周汾在对面手指不停的敲键盘,见她抬起头才停下来:“结果出来了吗?” 宋湘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点头。 有点麻烦。 药剂成分并不难检测,里头提取物和赵岩说得一样,数据重复率高,但不是65%,而是87%,这意味着手里的试剂是造成王雪芳死亡的那一管试剂的2.0版本,主要作用可以致使活人在短时间内快速窒息死亡,药剂能通过血液迅速传播到肺部气管,造成呼吸困难,从表面来看更像是突发脑溢血猝死。 她将报告表打印出来,上头详细记录了数据分析和比对重合率依据,并附上个人建议,也许这管试剂可能是2.0版本的试验品,试管在找到的时候已经是残留品,那么原本装在里面的药剂去向不知所踪,也许有第二个受害人,根据管壁上的干涸度推算,如果真的有受害者,那受害时间不会超过48小时,如果能在12小时内找到疑似受害人,所获得的证据线索会比王雪芳更多。 “短时间内频繁做2.0版本实验,作案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周汾有点不理解。 宋湘一边收拾一边说:“在短时间内做这种药剂实验,有两种可能,作案者是个擅长做试剂的化学家,有人找他买这种无声无息就能死亡的药剂,而第一管已经出现副作用,买家给的工期已经临近,他不得不在短时间内进行实验,病急乱投医。” “如果是想实验,可以用小动物啊,兔子,小白鼠,都是最佳选择,为什么非要冒着死罪的风险犯罪。”周汾似懂非懂。 宋湘利索将一叠a4纸放进文件夹,撕下一张便利贴,抽出一支水性笔写翻阅向导,摸过一旁的眼镜戴上:“因为要确保万无一失,这单肯定不仅不便宜,而且还有能让他铤而走险的威胁性。比起死罪的风险更恐怖的后果。” 周汾被吓得一愣一愣:“我个人觉得这个可能性也许并没有说服力。难道还有比犯罪更害怕的人吗?” 宋湘没抬头:“人更惧怕已知的危险,和风险比对,会择优选取对自己伤害更低的事情。”她快速写完向导图,将笔尖推进笔帽:“法律讲究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祸及家人。但地下法场更讲究斩草除根,而恰好,人是群居动物。” 周汾摸了摸鼻子,感觉有点渗人:“那第二种可能呢。” 宋湘把便利贴啪嗒贴在文件夹外封上,微微一笑:“无差别试药,犯罪的人并不担心被制裁。” “更吓人了。”周汾欲哭无泪。 宋湘说了几句安慰话,诚然并不能与先前那番骇人惊悚的话语相提并论,于是周汾亦步亦趋跟着宋湘先去了赵岩办公室,叩开门果然看见十来个小伙儿聚在一起吃夜宵,宋湘把资料递过去,周汾在门口打电话给周舟,希望这个小没良心的大发善心能在夜里十点半从床上爬起来开车到云城派出所接自己回家,那边并不走心的推诿了几句,最后被一根并不怎么有诱惑力的甜筒收买。 挂断电话周汾往门里看,宋湘正弯着腰跟赵岩说试剂的问题,顺便婉拒了他们盛情邀请一块儿吃夜宵的提议,最后礼貌的退出来,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里头似乎细细碎碎的有放下碗筷的声音,随之是拖拽可移动黑板的声音——要开案情讨论会了。 宋湘送走了周汾,周舟来时还提了一袋猫粮,说是给果粒橙的,宋湘看着车开远,习惯性往兜里摸了摸,才想起自己最近把车借给江迹了,微微叹气准备往路口另一边走,走到一半被追上来的赵岩叫住。 “我送你吧,太晚了。” 赵岩是会议刚开头才猛然记起来宋湘今天好像没开车,搓了搓拇指叫停会议,让他们先吃夜宵,然后抓起抽屉里的车钥匙往外跑,幸好宋湘还没走。 宋湘刚要说不用了,兜里的手机就很合时机的响起来。 顾宇:“宋医生,果粒橙为什么掉毛,掉得好严重啊。” 第四章:谢邀,没秃 http://.biquxs.info/

一场酒喝到夜色重重,宋葬面色如常,于沭阳扒着垃圾桶吐了三回,一边抱着刘少红说难受,过一会儿又说自己第一次喝这么高兴,出租车来了,刘少红把人往车里塞,于沭阳眼镜歪道一边,眼角发红抱着刘少红的手不肯撒开:“我好喜欢你啊。” 刘少红推人的手顿了一下,而后抿着唇将人推进最里头,自己也坐上去,隔着窗瞪宋葬和江迹:“你们给我等着!” “哟,还挺护犊子。”江迹吹了个口哨。 宋葬也半眯着眼笑:“晚安。” “安个屁啊!”刘少红说完就扬长而去。 周渡兜着帽兜靠在一边的灯柱上,埋着头看宋葬:“回家吗?” 刘一槐站在宋葬旁边,眉眼低了低没说话,江迹有个好眼色,两步冲上前拽着周渡就走:“回回回!”然后又转头看着宋葬:“你们也早点回!” 宋葬笑意浓浓:“晚安。” 其实她是有点醉的,但是宋葬醉酒不会显脸,瞧着白脸粉面一如往常,脑子说话比清醒的时候还顺溜,但其实早就醉得畇畇不知何处,大概是自我保护能力比较强。 刘一槐眉眼稍低,伸出手去稳住看着晃晃悠悠的人:“还好吧。” 宋葬一转头看见刘一槐那张俊俏脸蛋,一声哎呀:“你还没走呀。” 刘一槐笑了笑:“送你回家。” “好呀。” 宋葬回到家的时候,两位长辈已经歇下了,刘一槐将人扶到门口,宋葬拿着钥匙开了好几次都打不开,嘴巴嘟嘟囔说烦人,酒劲上来了也越没了白日里的清冷稳重,将包带随意挂在门把上,靠着凉丝丝的墙壁,欲哭要落泪般看着刘一槐:“打不开。” 刘一槐叹气,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插进锁孔,干脆利落的转动门锁,门扉发出清脆的闷响,他拔出钥匙放进宋葬口袋里,拍了拍她松软的头:“回家了,晚安哦。” 楼道的感应灯熄灭了,楼道里深深幽幽,外头的月光洒不到这里来,门缝里透出一丝昏黄的玄关灯光,宋葬面颊红红,脑袋晕晕,瞧着刘一槐愈发不真实,心头心绪万般涌动,柔情四起,借着酒精给自己壮了百十个胆子,勾着刘一槐的脖子就搂上去。 她微微发烫的脸正好搁在刘一槐的颈窝,刘一槐身上清淡的香水味直直冲入鼻腔,好闻极了,许是吹了夜风,颈窝的肉又软又凉,宋葬半眯着眸子,用滚热的腮畔蹭了蹭,酒香气就混着刘一槐清淡的香水味混杂缠绵。 刘一槐身子僵硬,他一双手垂在两边,心跳如鼓,一时间竟然不知该怎么回应,直到宋葬软绵绵的唇瓣堪堪擦过他的侧颈,带起一阵火花四溅的烫意,像是裹进温泉里,浑身温软,耳根迅速发烫发热,他才能从怔忪里逃离。 “宋葬。”他将人从身上扒下来,极其克制:“你醉了。” 宋葬嘴巴一瘪,委屈极了:“怎么梦里也不让亲了。小气。” 第五章:少女似神明 http://.biquxs.info/

没等到把鸡蛋吃成新月的月牙状,搁置在口袋里的手机就叮铃当啷震动,正好口袋里放了两枚硬币,两种金属材质撞到一起,就跟吵架一样响个没完,不过也没有闹腾多久就被一只葱白纤细的手拿出去,温热的拇指在有些凉的屏幕上滑动,剩下的那点响动也噤声了。 馄饨吃了一半,煎鸡蛋上头整整齐齐的牙印啃噬到蛋黄,咬成半月状,汤水在上头洒出星星点点的油渍,很香很诱人,宋湘很不舍得,但赵岩那边来的电话,很着急。 走的时候老板娘还面色可惜,硬是没收那碗馄饨钱,打趣说着下次来再尝尝别的馅儿味,宋湘不免替她担忧起店铺的收入情况,走在路上就和顾宇说起来,顾宇面色为难的说这片区有个小区,里头第二栋楼都是老板的,开店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宋湘不由得感叹大隐隐于世。 和她猜测的一样,残留试剂受害人果然找到了,在一间废弃仓库里,是个女人,由于天气的原因,身体已经开始有腐化迹象,保存度并没有比王雪芳好多少,赵岩在现场,背景声响很杂乱,已经有技术人员过去采集样本证据,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急,最后说到要不要来接,被宋湘拒绝了。 这次顾宇终于有理由让宋湘坐上副驾驶了。 她抱着鸭舌帽站在基地门口,等顾宇开车出来,期间给周汾去了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周汾说自己坐诊马上结束了,会带上所需工具尽快赶到现场,宋湘点头说好,交代了要携带的必带品,其他的可以不用带。然后又给赵岩拨电话,那边隔了一会儿才接起来,背景除了电流比起先前更加嘈杂了,有记者和摄影机的响动,记者大声嚷嚷的声音并不清晰,应该是被拦在外面了,宋湘愣了一下,说发一下目的地定位,还有周汾也要去。 赵岩匆匆应了,还要说什么那头又有人喊他,最后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到了打电话就挂断了。 顾宇开车出来停在宋湘面前,隔着座驾替她把门打开。和他本人有些不符,顾宇开了一辆简单低调的轿车,内部空间很居家,一拉开车门,里面混着冷气的松木香就往外冒,副驾驶上搁着一个柴犬玩偶,顾宇利索拿起来往后座丢,稳稳当当立在后座中间,线缝的表情吐着红舌,有些俏皮,像女孩子的玩具,一上车,顾宇就从储物格里掏出一块面包和牛奶塞在她怀里。 “填一下肚子,午饭你只吃了几口,怕你饿。”顾宇说。 宋湘怀里捏着面包的包装袋,塑料胶纸卡吱吱作响,牛奶的瓶身是温热的,底部还有一点热气,她有些愣愣的撕开包装纸,小口小口咬下面包,椰奶味儿的,松软的面包在齿尖咬成小碎末,吞下肚,就剩下椰奶的甜香在口腔蔓延。 “你不吃吗?”宋湘想起来。 顾宇摇了摇头说自己吃的快,刚刚那碗馄饨还在肚子里稳稳当当填充,让宋湘放宽心吃。他开车稳,宋湘把收到的地址念给他听,他便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飞速在触控屏上输入导航地址,还能在等红绿灯时替宋湘把没扣紧的安全带往下压,一声咔哒声,或浓厚的松木香就萦绕在鼻尖,胸脯上的松紧带稍微勒住,并不紧,只是别的在紧张。 走到半路宋湘才想起看目的地距离,一看是在白茶县,距离快两百多公里,大拇指的指甲抠着虎口,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忘了看地点,要不你把我放在前面路口我自己打车过去吧,” 顾宇余光瞟了瞟屏幕,手腕微动将方向盘打弯拐进右转路道,他开车和打游戏的时候状态分别并不明显,游刃有余,气定神闲。 “没关系,我跟贺太太说过了。”他进入缓速路段就用右手握方向盘,左手手肘上抬靠着车窗上,胳膊肘往外挂着一点点,阳光落在上面,随着车速移动,光斑也时隐时现。 “哦,贺太太就是俱乐部的经理。”怕宋湘不知道,他解释道,下巴微微朝着副驾驶的方向偏移,眼睛却没离开前方。 宋湘本想提醒他手肘放在车窗上很危险,行车要规范,但是她看见那块光斑偶尔在顾宇的手肘上,光晕一圈圈打在他黑色的短袖袖口上,薄薄的皮肤上绒毛也变成浅色,他微微躺在座位上,握着方向盘的手并不用力,顾宇的手指修长而手背薄,骨节分明,皮肤下的青筋盘踞,指甲修得圆润干净,指关节微微泛粉,他微微抬手,指腹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方向盘上,慵懒而迷人。 宋湘不动声色,专心在拨弄手机,打字发消息给江迹说自己今天要去白茶县出差可能晚上才回来。江迹那头过了一会儿才回消息,叫她注意安全一路顺风。宋湘咬着指头又跟她聊了两句才放下手机。 车窗外的景色变换的很快,高大的白桦树上了高速路段以后是常见,入夏前的农田里麦苗好大一片,黄牛在田里埋头喝水,下了高速路进城道,两边的商铺热热闹闹,商场店里出来往送的男女手里都提着纸袋,面包店的香气短暂的拂过她的鼻尖,外头的热闹一茬一茬络绎不绝,而车内却有点沉默。 对着宋湘的空调挡风板尽心尽力的往外冒冷气,左侧从窗外灌进来的风是热的,她不太懂为什么顾宇开着窗还要开空调,好像有点多此一举。 “你要不睡一会儿。”顾宇先开口。 宋湘转头看了看窗外,又上了高速路,这次窗外的树她不认识,绿叶葱葱郁郁,上头站着的蝴蝶悄悄扑闪着翅膀,然后再落在树根下的蘑菇顶上。 顾宇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趁着过洞,放缓速度,偏头一看,宋湘已经靠着车窗浅浅睡着,眼镜被摘下来,镜腿折叠握在手心里,光影撒了一半,睫毛拉出长长的光影,碎发被风吹起摇曳,此时窗外路过一辆宣传车,正放着歌。 她似神明降落,未有原由,刹那间入眼就心动。 恰似月儿幽幽,船舶明灯,哪有她裙摆更入梦。 神明啊神明啊,盼得少女回回头。 第六章:很奇怪吗? http://.biquxs.info/

等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顾宇紧赶慢赶还是开了快三个小时才到,宋湘迟缓从梦中醒来,身上搭着一件黑色薄外套,顾宇在车外站着,没一会儿赵岩就出来了,宋湘推开车门,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她手里还攥着顾宇的外套,刚睡醒其实有点懵,反应了一会儿才转身把外套塞进去,拿出放在地毯上的包,戴上眼镜关上车门一气呵成。 顾宇不能跟着进去,宋湘就叫他先去附近找点吃的,然后看能不能找到加油站把油加满,歇一会儿再回云城。她声音很轻,柔和的说着话,眼尾有点洇湿发红,看得顾宇嗓子有点发痒,他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是现在口腔需要点什么来缓解一下,只好从裤兜里掏出巧克力剥开丢进嘴里,他不着急咬只是舔,巧克力融化的汁液混着唾沫一起吞进腹中,流过喉管,没那么痒了只是甜。 他倚靠在车门上,面带笑意说辛苦了,宋湘也回笑说辛苦了,然后转身的时候顾宇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她手里放了一把巧克力,宋湘疑惑的看着他。 顾宇动了动喉结:“很甜。” 宋湘没说话,转手把巧克力塞进口袋里,跟着赵岩往里走,顾宇上了车,没一会儿身后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赵岩回头看了看,状似不经意的问:“男朋友?” 宋湘张了张嘴,然后说:“朋友。” 赵岩舌尖抵了抵牙根,说进去吧。 里头现场是完整的,在来之前白茶县的技术员已经将需要采集的样本都装好了,尸身抬上滑轮床,盖着一块白布,从头到脚。 宋湘常备手套,从口袋里轻易就能抽出一双,指节微动就完全套进去,掀起白布看了一眼,并不浓郁的腐味,死者面色并不平静,眼睛瞪大,瞳孔涣散,眼白爬上的红血丝微微凸起,嘴巴大张,嘴角沾着干涸的血迹,头发散乱压在脑袋底下。 她只看了一眼又把白布盖上,面色平静。 现场被做上了标识,死者躺过的地方有一片黑褐色的痕迹,宋湘弯下腰看着那块儿痕迹若有所思。 “看出什么了?”赵岩问。 宋湘摇头:“看不出来,肉眼只能判断表面的事物,我只能告诉你那片不是血迹就对了。” 没一会儿周汾匆匆从外头跑进来,手里提着小箱子,里面装着提样空管和证物透明袋。宋湘换了一双橡胶手套,带上口罩,开始做提取工作。 外头的记者早在宋湘来之前就被赶走了,就剩下零星的一两家不愿意放弃的报社还守在外面,试图能拍到一点劲爆的照片,见到有警务人员就匆匆凑上去问些尖锐的问题,遭到拒绝后马上变脸说警务都是吃干饭不干事的,瞒着群众就能破案吗? 宋湘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中,好像有胡润清的声音,他说:各不为难。 提样的过程并不繁杂,只是需要很细致的观察力,芝麻大点儿的地方,宋湘跟周汾两个人硬是弄了一个半小时,将所有东西装箱,才往门外走。 “所有样本都尽量收集完了,我需要回到检测室做检测才能知道具体数据。”宋湘说。 赵岩仿佛这两天都没睡好,眼下的乌青愈发重,眼睛里也细细爬上红血丝,身上还是昨天那件冲锋衣外套,应该是没有时间回家换下来。 “遗体运输过程中一定要保证不要颠簸造成器官损坏。”宋湘在来员名单上签字一边说:“如果白茶县这边有法医做尸检报告是最好的,避免运输途中出现问题,到时候把检测详细结果传送过来也是一样的。”她顿了一下:“我不太知道你们的案件分区问题,死者在白茶县遇害,是否要走转交流程,我会出具详细的重合数据报告。” 赵岩摇头:“这件事已经跟老白他们早就交接过了,你不用担心。” 宋湘点点头。 转身扣上箱子的盖子,然后说:“那么我先回云城了。” “我送你吧。”赵岩说。 宋湘摇头,指了指跟在后面的周汾:“我和小大夫一起回,不用担心,周舟来接。” 周汾是周舟送过来的,其实也不是特意的,周汾在医院外头打车,碰上周舟到医院拿药,一看小伙儿盯着烈阳等车,方向盘一转溜过去,拉下车窗十分流氓的吹了个口哨,问小哥儿上哪儿去,周汾眼镜一推,没有半点犹豫的拉开车门就上车了,十分理直气壮的蹭了两百公里的免费车。 胡润清上来,看见宋湘远远打了个招呼:“宋医生,周汾,要回去了?” “要尽快出结果。”宋湘回答。 胡润清点点头:“辛苦了,我找人送你们吧。”说着一边掏出手机:“赵岩,老白找你谈案子,在楼下,你去一趟。” “不用麻烦了,有朋友在外面等。”宋湘连说,周汾跟着使劲点头。胡润清只得作罢,将手机揣进口袋,嘱咐一路顺风,到了发个消息,然后火急火燎拉着赵岩下了楼。 宋湘把手套和口罩都卷巴在一起塞进包里,周汾提着箱子看赵岩俩人的背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案,大家都太辛苦了。” 宋湘扣上包的锁扣:“很快。” “你怎么知道。”周汾抬起疑惑的小脑袋瓜。 其实周汾要比宋湘高一点,只是走在楼梯上,他在前面,要停顿下来和宋湘隔着两三个台阶,只好抬头看着她。 宋湘耸了耸肩:“我看电视里都这么说。” 周汾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宋湘越过他往下走,他才噔噔蹬跟上来,一脸发现新大陆似的,连连说宋医生没想到你也会打趣啊。 宋湘偏头看他:“人总要给自己找点轻松的理由,再说了,我一个新世纪女性看电视很奇怪吗?” “看电视不奇怪,宋医生看电视就很奇怪。”周汾一板一眼的说。 宋湘叹气:“你信不信我揍你。” “哇!更奇怪了。” 周汾眨巴着大眼睛,一点也不担心宋湘会揍他,当然也确实不可能,俩人一路上插科打诨走完并不长的阶梯,出了废旧仓库的大门,掀起警备线往外走,天色已经暗沉沉了,夕阳的火红就剩下一个尾巴,风也凉下来。 周汾还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宋湘却停下脚步,她的目光很远,她看见熟悉的车辆,顾宇倚靠在车门上,低头拨弄着手机,黑发垂垂,膝盖微微曲起,裤子布料卷起一点点褶皱,一阵风吹来,他的衣摆飘飘扬起。 第七章:月光与你 http://.biquxs.info/

“你怎么会还在这里。” 宋湘明明记得自己看着他车开走了。 车刚启动,夜色就爬上来了,入夏前的夜晚天色是白的,灰蒙蒙的一片颜色,穿过泥土小道,在红绿灯拐角路口碰见了开车的周舟,她拉下车窗,用食指勾下眼睛,匆匆和宋湘打了招呼,周汾在副驾驶爬过来远远说晚点实验室见。 绿灯亮起来,周舟的车拐了弯,她的车尾贴了一个可爱的卡通贴,小人怀里抱着的爱心只有半截,另外半截是车标。 “我先去加了油,想着你一会儿说不定还要回云城。”顾宇的声音淡淡的,身上的松木香味也淡淡的,和宋湘身上的化学消毒水的味道融合,碰撞的味道格外像榛果的味道。 “晚上没有训练吗?”宋湘又问。 顾宇朝她眨眼:“难得找个借口出来望风。” 宋湘便没有再问下去。 和来时一样,车开的平稳缓慢,夜色渐渐浓重,窗外的路灯霓虹灯一盏一盏亮起来,酒楼挂着的灯笼红彤彤,各色的光影在脸上照呀照,夜市的摊贩拉出音箱,混杂着低劣电流杂音的歌曲欢欢喜喜的唱,遛狗的人怀里总带着一束花。 等上了高速,热闹没了,只有排排街灯亮堂堂,窗外的树影也不明显了,还没入夏,也听不见什么蝉鸣,只有夜归的农家手里提着一盏电筒,那光也渐行渐远,车里除了呼吸声就是窗外刮得汹涌的风声。 “要听歌吗?”顾宇先打破沉默:“会不会无聊。” 宋湘长长的嗯了一声,然后说:“你平时听什么?” “我…不怎么听歌。”顾宇想了想自己的歌单,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干脆选择了最佳选项,他伸出右手叩开储物格,咔哒一声,里面响动了一会儿,一排整整齐齐的磁带排列,有很多宋湘想要却没得找的老磁带。 “你怎么会有这个。”宋湘抽出其中一个,保存的很好,边角有一点点轻微的磨损,应该是常听。 顾宇还真不是风雅的人,这一排排磁带都是他哥塞在这儿的,顾晏楼是个收集狂魔,他几乎把前30年的限量磁带都收集了个遍,平时又喜欢收藏各种难得一见的小珠子,导致堂堂沭阳商业大头接班人,居然经常穷的兜里只够吃饭钱。每到顾宇过生日,顾晏楼就会格外痛心的精心挑选出一版磁带送弟弟,脸上还哀怨的好像割心挖肝一样。 这些年零零散散也居然攒下来了这么多,不过再一数,顾晏楼几乎每个生日都在送磁带。 顾宇一直搁在车储物格里面,基本没拿出来过,他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听,没想到现在居然派上用场了。 “你喜欢?”顾宇看着宋湘微微埋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磁带,想拿出来又不好意思,月光从车窗投进来,照在宋湘葱白纤长的脖颈上,透亮的贝壳色。 宋湘爱惜的摸了摸手里的磁带:“这些现在都买不到了。” “那送你。”顾宇转回头。 天色晚了,这条路上没什么车辆,顾宇刻意开得缓慢,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架在车窗上,微微撑着脑袋,橘黄色的路灯将他的脸打的更深邃立体。 宋湘笑出声:“你知不知道这个多值钱。” “对于喜爱它的人来说很值钱。”顾宇说:“但是我不懂呀。” 顾宇老实交代了磁带是每年生日顾晏楼便宜送的,每张都挑了又挑,他收下以后就排排放在格子里就没再拿出来过。 宋湘倒是知道一点顾晏楼,得益于江迹的念叨中知晓,好像和传闻有点不太一样,宋湘干脆利落的叩上格子,只拿出手里那张,摁下磁带机放进去,缓缓音源慢慢流出来,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上一次听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了,有点久了。 音韵慢慢流淌,月光也流淌,宋湘倚靠在椅背上,顾宇开着车,轻声小调从车厢往外冒,又被风带走。 顾宇裤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到云城收费站,宋湘偏头睡着了,和下午一样,很安静,歪着头倚靠在车窗上,潋滟在脸颊上的阳光变成了月光,长长的光影照得柔和,呼吸也轻慢。 顾宇趁着排队,伸长手从后座摸出外套和那个扁脸柴犬玩偶,外套轻轻搭在宋湘的肩胛上,宽厚温热的手掌心微微抬起她的脑袋,把枕头塞在脸和车窗之间的空隙,趁着启动车子的时候拇指摁小的音乐音量,没关,他希望音乐也能入她甜美的梦乡。 震动的手机终于在过了收费站的档口被搭理,贺正太打来第12通电话,顾宇毫不犹豫挂断,放缓车速,右手飞速打开聊天软件。 小顾小顾:回来了。 贺太太:罚款200!!! 贺太太:2000!!!! 贺太太:20000!!!! 贺太太:顾宇!!!我杀了你!!今天友谊赛!!!!! 贺太太:顾宇你最好别回来!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住情绪!!! 贺太太:顾宇我杀了你!!! 贺太太:你是不是想死!!!!! 风流倜傥刘少杰:贺太太息怒。 周笃笃:贺太太息怒。 小羊肖恩:罚款可以平分吗? 余明:? 风流倜傥刘少杰:?? 周笃笃:??? 江发财:呃,怎么了? 贺太太:顾宇跑了!! 江发财:???? 贺太太:算了算了,等回来再收拾你@小顾小顾。 小羊肖恩:所以罚款可以平分吗? 余明:你要是不怕死你就分。 风流倜傥刘少杰:你要是命硬你就分。 周笃笃:你….其实这是个好想法,你们觉得呢? 贺太太:连带责任,全都罚两万(发怒) 江发财:啊?我也要吗? 贺太太:你不用。 江发财:吓死了,我还没拿到第一个月工资就要倒贴吗? 周笃笃:贺太太不要独裁啊!!!! 小羊肖恩:用户已离线。 风流倜傥刘少杰:我是无辜的。 群里聊得热火朝天,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提示震动,顾宇干脆退了聊天软件,一瞬间安静下来。 他开进城区,有了人声,热热闹闹的在车窗外沸腾,夜色再重也被灯光撑开一片明亮,推着推车的卖家在一片烟雾中吆喝叫卖,顾宇升起了窗子,将嘈杂杜绝在外,空间变得密闭,嗅觉就变得灵敏,松木香和消毒水混合的榛果香味在车座之间缭绕,谁也不知道闭上眼的人,脸颊靠在柔软的靠枕肚皮中,面上一派安静祥和,心头却似擂鼓。 她指尖微微内扣,光线荡过眼皮,好像看见了星星。 第八章:我在努力了呀 http://.biquxs.info/

周汾比宋湘先到,在派出所门口架了个椅子吃饼干,周舟本来想陪他一起等宋湘回来再走,结果屁股刚挨着凳子,宠物医院的电话就打进来了,那头前台小鱼一等她接通电话就开始诉苦,左一个姑奶奶你回来没,右一个好姐姐快回来救救命。救命救谁,是一台早就约好的绝育手术,原本客户跟周舟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五点,人准时来了,周舟在白茶县蹲着当司机,手机丢在后座,开了静音,亮了好几回都没发现。 好在人客户是个温柔的性子,说没关系可以等,一等就等到晚上十点,小鱼的柠檬茶水送了一趟,戚风蛋糕又送了一趟,生怕客户把医院砸了。周舟吊儿郎当的回小鱼好哥哥我这就回来,电话一挂,刚沾上凳子的屁股又抬起来,木凳上可怜见的,连个余温都免了,周汾看她有事儿也不留,刚要道谢就看见周舟要从裤兜里掏烟,脸色九曲十八弯的变,化身周舟的妈:“周舟,你又背着我买烟。” 周舟一瞧,哎哟这不露馅了,眼睛一弯,没点犹豫的把烟盒打火机都上缴,走前还姑奶奶姑奶奶的说我错了,周汾刚抬眼镜准备向周舟科普抽烟的危害,对方手掌一抬脑门一拍,嘴里念叨着要回去做手术了,否则这个月要去睡桥洞底下,蹭的窜上驾驶座,油门一踩溜了。 周汾一手捏着吃了一半的饼干一手握着烟盒打火机,冲着周舟的车屁股就吼:再有下次我就告诉你妈,不知道自己做过肺部手术啊。 彼时宋湘刚从车上下来,刚睡醒还有点懵,难得可爱发问:“我妈来了?” 顾宇从另外一头绕过来,手里的外套抖了抖搭在宋湘肩膀上,食指压着拉链利落拉到下巴底下,衣服上淡淡的松木香味让她有点清醒过来,顾宇站在黑暗里,背后是昏黄的车灯光线,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揉了一把春风似得嗓子说话:“夜里冷,穿着吧。” “谢谢你,今天真是太麻烦你了。”宋湘揉了一把太阳穴:“等会我把油费转给你好吗?” 顾宇脸色一变,声音有点郁闷:“我又不是网约车。” “不是这样的,只是觉得太麻烦你了。”宋湘抬手,过长的袖子摩挲出细碎的布料响动,她微微一愣,准备脱下外套,顾宇却摁住她的手:“穿着吧,有机会再还给我。”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热,尽管还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那热气也源源不断般往外涌动,她微微失神,看着顾宇有些迟疑的抬手,看起来像是想给她一个拥抱,最后手掌却落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摁了摁,又迅速放开,说进去吧。 宋湘看着他的车灯越来越远,那抹光亮最后泯灭在拐角,有阵风吹来,她捏着衣角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不该收下这件带着余温的外套,还有连句谢谢也没来得及说。 “宋医生。”周汾哒哒哒跑过来:“你回来了。” 宋湘恩了一声,又问起周舟回家了吗?周汾说她医院来电话回去做手术去了,俩人没在这个话题上延展,周汾路过垃圾桶顺手就把烟盒打火机丢了,吃了一半的饼干折进塑料口袋里,平平的一个褶,再用小夹子把封口夹住丢进口袋里,准备忙完再吃。下台阶的时候,楼梯的感应灯没亮,宋湘在一片深沉的黑暗里,无意识的用左手摸了摸右手的手腕,那处的热,散了。 “这里的感应灯有点不太灵敏。”周汾嘟囔道:“赶明儿能不能跟赵队申请,换成长白灯。” “可以,等案子结束,就装。”宋湘踩下最后一节阶梯。 俩人熬了个大夜,才把所有检测数据弄出来,密密麻麻的一排分析表几乎要淹没并不宽敞的办公桌,提样器具摆了一排排的一地,整个屋子都蔓延着浓厚的消毒水和化学药剂的味道,胡润清一脸颓然的推开门,这味儿让他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再穿过小门进实验室,周汾眼镜歪倒,大半个身子吊在椅子上,眼下一片乌青,椅脚摆上一摞高高的速溶咖啡空罐子,几乎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宋湘面色如常,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输入数据,长发随意挽上去,扎成一个小小的揪,上头还插着一只没开盖的笔,胡润清当即感叹啧了一声,心想宋湘果然心理素质体力都好太多,只待宋湘听见响动抬头,胡润清才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见她眼下乌青,凤眼红的不行,却还眨了眨,眼角洇开一片湿润。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喝太多,宋湘说话的时候嗓子哑得要命,虚虚抬手向着胡润清打招呼:“胡队。” “你们俩这凄风苦雨的状态,熬了大夜吗?”胡润清自顾自拖了一张椅子坐下。 他脸色比屋子里的俩人还要差,眼下乌青一层又一层,下巴的胡茬冒出头,衣服上粘上的脏污还是前几天跑现场留下来的,忙的连回家洗个澡的时间都空不出来,稍有空闲的时间都在办公桌上趴着睡觉了。 “你们才回来?”宋湘又转回头,手指没停。 周汾从椅子来,垂垂矣抬手,指尖发颤,看见胡润清的脸,十分艰难的把整个身子都从椅背上起来,拨开桌子上的层层资料,挪出一块空位,从抽屉里掏出一罐速溶咖啡,摆在胡润清面前:“胡队,来喝点,提神。”话音一落又整个人倒下去了。 胡润清可怜见的看着周汾的脸,心说给小孩儿都折磨成什么样儿了。 “小大夫,你要不先回家休息吧。”胡润清于心不忍。 周汾又垂死挣扎般抬起头,睁开红彤彤的眼睛,看了胡润清一会儿,嗓子沙哑开口:“案子有进展了吗?我们在努力做检验了,实在是太多太杂,所以速度有点慢,你不要介意呀。我休息两分钟就起来继续,就快完了。”说完还努力眨巴眨巴眼,证明自己没撒谎,正要努力从困倦中努力爬出来。 胡润清不由得叹气:“我不是说这个呀。” 第九章:朝阳与日升 http://.biquxs.info/

外头天一亮,太阳也爬起来了,基地二楼训练室的窗正好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金灿灿的好大一片金色透过窗帘洒进来,云雀在阳台站了两只,叽叽喳喳讲小话说个没完,趴在电脑桌上的人微微皱眉,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直到一直小橘猫轻轻推开门,小步跑过来抓着他的裤管往上爬,蹲在他膝盖的位置用肉垫轻轻挠他的毛衣,细声细气的喵呜。 顾宇落下一只手,手掌包裹住猫头揉了揉,嗓音沙哑:“饿了?” 果粒橙蹭了蹭他的掌心,伸出舌头细细舔他的虎口,顾宇微微睁眼一看,就瞧见一双湿漉漉的眼镜眼巴巴的望着他。 认命的爬起来,将猫揣在宽大的衣服口袋里,果粒橙将下巴搁在口袋边缘挂着,眼珠子滴溜溜的转。顾宇转了转酸痛的脖颈,手臂也麻了,趿踏着拖鞋往外走,打开自动猫粮机器的储备箱一看,果然没有了,才转头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猫粮往里头倒,轻手轻脚的把猫端出来,迷迷糊糊开了一罐罐头搁在旁边,丢罐头盖子的时候险些把手划破,好在没有,只是边缘挑起了一点皮肤,痛也不痛,倒是走了一圈人清醒了。 他昨天一回基地就被站在门口等着的贺正太拎进会议室,耳提面命的训了一个钟头才放人,那个点已经过了训练时间了,顾宇径直回了房间,简易冲洗了个澡,一捧水洗的头脑清醒,躺在床上,被子拉过胸口,没一会儿又爬起来,悄摸进了训练室,开了电脑炸了两把鱼塘,困意卷席来又懒得动弹,干脆键盘一推,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 这么不规范的睡姿后果就是,背脊到脖子疼的没什么知觉,肩胛骨麻透了,抬高手臂都觉得酸,后悔的快跳黄河了。 果粒橙埋头吃了个饱肚皮,耳朵一弹,爬上猫爬架摊睡着准备睡个回笼觉,顾宇心想你把我弄醒了,自己倒还优哉游哉睡回笼觉去了,只可惜小猫咪听不懂人话,否则顾宇一定给它谈个两小时的心。 任劳任怨的收拾了猫砂盆,提着黑袋子往外走倒是撞上了叼着包子的江迹迎面走来。“早啊。” 顾宇站定,转身回她:“早,江医生怎么今天这么早?” 江迹咬下一口包子,里头饱满的馅儿咬了一半,说话含糊不清:“要来做个课题收尾,你怎么起来这么早?” “喂猫。”顾宇说。 两人并排走,江迹嘴里一口一口咬着肉包,顾宇手里提着的黑袋子里是裹着猫砂的果粒橙的粪便,这俩联系起来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诡异。 “宋医生还在休息吗?昨天应该弄到很晚。”顾宇状似自然的问。 江迹啧了一声:“别提了,一晚上没回来,估计有点麻烦。” 顾宇站定在安全通道,跟江迹说自己要下楼丢垃圾,俩人短暂的寒暄就此结束,一个进了办公室一个转了脚步往楼梯口下去,走到一半又转上三楼,带上了车钥匙,一番波折,果粒橙的排泄物才以一个圆形的弧度落在垃圾场的角落。 ....... 周汾不到九点就被周舟架走了,走前还念念不忘自己写的提样数据报告,面带倦容的拉着宋湘的手说一定要再看一遍,他怕自己写错漏了,路过实验室门口还尽心尽责的带走了一筐子医用垃圾,等丢进垃圾桶才想起来会有保洁阿姨来收。 “我真是欠你的。”周舟劳心劳力把人推进后座,从储物箱里抽出一张薄毯丢在周汾身上才转到驾驶座去开车。 胡润清最后还是把那罐速溶咖啡喝了,到了后面实验室的消毒水味道已经吊不住他的精神,等罐子空了,宋湘才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打印机开始吭哧吭哧工作,墨粉的味道混合进来,屋子里空气好像都活泼起来。 “结果出来了吗?”胡润清把罐子顶在那一排空罐子上头,高高的一摞晃晃悠悠居然没散下来。 宋湘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出来了,成分重合度很高,基本就是药剂受害者了。” 胡润清仰长了下巴:“别再有第三个了。” “还是没进展吗?”宋湘忍不住问道。 进展还是有的,现场做的太干净,一点指印都没有,夜里他跟赵岩几乎将仓库翻了个底儿朝天,几乎快失望了,却在后院的草丛里抓到一个偷窥的人,当即把人抓了。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人是个嫌疑人,但也是个残疾人,脑子有问题,还没等着审,赵岩刚把文件夹放下,对方屎尿下了一地,失禁了。 不仅要把人送去医院,还要给来领人的家属讲清楚原由,折腾了一晚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凶手太聪明了,反侦察能力很强,几乎没留下什么证据。 宋湘从提样管里抽出一支空管,里头沾着一点皮肤血迹,又从数据样报里找到对应的检验数据结果,推到胡润清面前:“这里面是皮肤组织。” “经过检测,不属于死者。”宋湘将数据推过去。“是周汾在死者的指甲盖内侧提取出来的,所有证样中唯一一个可以证明嫌疑人的外他人体组织。” 胡润清整个人都坐直了,有点想抽支烟,摸了摸裤管空空如也才作罢,他有点木然的掏出手机,给赵岩打电话,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语气有点不耐烦,背景声很嘈杂,家属不依不饶的闹腾,弄得他烦躁不堪。 “赵岩,我们可能快有头绪了。”胡润清眼眶红彤彤。 那头愣了一会儿,电流声窜了一道,赵岩说知道了,马上回来。 “所有报告都在这里,有效数据只有这一份。希望能帮上忙。”宋湘戴上眼镜。 她有些疲惫不堪,胡润清反应过来后抓着试管和数据报告跑了出去,一边给外勤打电话叫回来开会,声音越窜越远,宋湘才慢腾腾的整理好东西往外走。 得回去泡个澡,她想着,过了一会又后悔了,想回家睡觉。 派出所门口停着一辆车,顾宇穿着白色上衣,黑色直筒裤,换了一双帆布鞋,双手塞在口袋里,背对着阳光转脖子,实在酸痛又抽出右手揉,缓解作用很小,但是聊胜于无。 “再等一会儿,我可能就要交罚单了,好说歹说才说通这儿的警务让我等一小会儿。”他说话的时候眉眼带笑,嗓音揉了一把春风。 将宋湘那点疲倦吹得干干净净。 第十章:松木香和外套。 http://.biquxs.info/

这天气像要入夏。 宋湘睡着了,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车窗上,被柔软的抱枕垫住,窗外面的阳光撒了一片,车停在小区门口的香樟树底下,树上不知道是什么虫子一直在叽叽喳喳个没完。 顾宇开了恒温空调,排风口呼呼冒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没拿出来,轻手轻脚放低了副驾驶的座位好让她躺的舒服点,然后打开车门,踩着热风剥开了巧克力糖衣。 宋湘醒着的时候,神情常常是淡的,疏离又吻合,笑起来的时候眼尾半眯着,有一番撩人不自知的意味,额前的头发耷拉着,又显得青春感十足,眸色闪闪亮亮,像是偷吃糖果的狐狸。 兜里的手机似乎响到开始发火,震动声从薄薄的布料往外传,指尖触摸上去,发热发烫,不知道是自己的手指在发烫,还是手机的温度太高,顾宇嚼烂巧克力接通了电话,散漫的语气混带着些许插科打诨的味道,声音刻意压低了,直到离开车辆百来米外才稍稍说得大声了点: “路上了路上了,我带吃的回去。” 宋湘醒来的时候是下午,黄昏爬上来的,外面风声大,她能听见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身上的外套随着动作掉下来,腿部盖着一张电竞薄毛毯,坐直身子就滑下去了,排风口尽心尽力的运转,微不可查的细微响动可以忽略不计,宋湘有些茫然的看着身上的毛毯和衣服,车钥匙还挂在钥匙孔里,车盘是亮的,室内温度刚刚好。 车座上睡太久的后遗症就是背脊发酸,好在顾宇调低了高度,不适感降低了不少,但宋湘拿手机的时候,手腕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一阵酸麻,屏幕起了一层雾气,指腹抹开一片细腻的水珠,提示界面的消息很干净,江迹早上问了一次什么时候回家,中午提醒吃饭,三点前说自己要晚点回家,让宋湘自己记得吃饭。 医院那边工作群消息宋湘没点开看,指尖拨弄到通话界面,通讯录的电话很少,轻轻一翻就能找到。 那边隔了好一会儿才接起,彩铃是一首宋湘没听过的歌,女声缓缓吐出的音律,有点轻又有点慢,歌词似爱意似热恋,她想着应该是营业厅自动设置的去电彩铃,因为结尾加上了运营商的广告词,与歌声截然不同的活泼。 “睡醒了?”顾宇问。 他那头有些嘈杂,有键盘的声响有熟悉的声音在交谈,不过一分钟,这些声音都没了,只有一阵轻风刮过通话话筒的声音,大概是去了阳台。 宋湘关掉空调,一边说话:“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很累。”顾宇说。“吃过饭了吗?” “你可以叫醒我的。”宋湘慢吞吞挪到驾驶座:“你这辆车,我好像不会开。” 她研究了一下,感觉刹车油门方向盘都认识,但是一摸上去就感觉很陌生,钥匙怎么拧开要不要挂挡,宋湘突然一下回到了刚学车的时候,除了一片茫然就是一脸茫然。 “没关系,我明天来取。”顾宇那头细碎的布料摩擦的声响,好像是转了个位置。 “跟谁打电话了宇哥。”有各不太明显的声音伴随着门把扭动的声音传来,宋湘大概能辨认出应该是刘少杰。 “太麻烦你了。”宋湘又低下头去研究。 顾宇稍微把手机拉远了点,用掌心捂着通话口,低声冲着刘少杰说话:“不关你事。” “嫂子打来的?”刘少杰也刻意哑嗓子,眼神里的八卦意味却是怎么都遮不住。 “别乱说话。”顾宇耳根有点热:“你个人赛打完了?” “当然是。。。”刘少杰一愣,突然转了话:“没呢。”他咧嘴一笑,这会儿不知道心里憋了什么坏,刻意清了清嗓子,极其大声吼道:“宇哥,替我们给嫂子问好!” 顾宇吓得死死捂住话筒,眉头一拧,耳根红红,用自以为十分凶悍的眼神瞪了瞪刘少杰,企图震慑住他,奈何对方喊完这句话扭头就关上门溜了。 顾宇觉得自己耳朵和脸都被门给扇了,不然怎么又热又烫。 宋湘那头好像终于弄明白怎么开车了,对着电话说:“我先去给你加油,然后给你开回去。” 顾宇整个人还陷入在她到底听没听到的纠结中,根本没听清宋湘的话,她好像问了自己要不要吃什么,加93#的油还是97#的油,要不要给果粒橙带东西,最后还问了刚刚是不是有人在喊她。 有人喊她? 顾宇猛然回神,对着电话摇头,突然想起她看不见,才急急忙忙一边说一边摇头:“没有没有。” “是吗?”宋湘有点摸不着头脑。 “是的!”顾宇坚定肯定的摇头。 太好了,没听见。 电话挂断后,顾宇又想:怎么没听见。 宋湘是五点钟到的,后座塞了一堆东西,车门一打开,里头的松香木味道和消毒水味道散了大半,她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抓着车钥匙。 进门的时候保安亭的大叔像是已经认识她了,这次没等到顾宇下来带她进去,门禁卡滴的一声响起来,宋湘连连道谢。 最先遇到的不是顾宇也不是认识的人,反而是吃晚饭下楼溜达消食的果粒橙,它好像又圆胖了一些,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见宋湘就奔过来喵喵喵的绕圈喊,尾巴卷着宋湘的脚踝磨蹭,极尽力气的表达自己对她的思念,只可惜宋湘满手都是东西,没法蹲下来给它一点回应。 “诶!嫂子你怎么来了。”青训崽儿出来接水,就看见宋湘手里提着一堆东西还要忙里偷闲应付在脚下撒娇的猫,他快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宋湘手上的东西腾空了:“怎么不让宇哥下来接你啊。” 宋湘手空了,只剩下顾宇那串车钥匙,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缓而慢的道了谢,然后才蹲下身把势必要叫得嗓子哑的果粒橙抱起来,摸了摸它的毛,然后才轻声说话:“我跟顾宇没有在谈恋爱,你可以不用叫我嫂子。” 第十一章:阳光和你 http://.biquxs.info/

小伙子脸色一红,看着宋湘支支吾吾半天,想抬手挠一下后脑勺吧,发现手上还抱着东西,最后只能结巴的说:“啊,对不起。” “我以为,你是宇哥女朋友。”他有些腼腆的笑:“基地除了江医生就没有来过女孩子,宇哥带你来的时候,我就下意识以为你们是在谈恋爱。” 宋湘表示没关系,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生气。 “那你今天来找宇哥吗?”小伙儿又问。 宋湘点头,说自己来还车,顺便带了一点东西,是带给小朋友的零食和小型按摩仪,考虑到他们长期在电竞椅上坐,可能会肌肉酸痛,按摩仪可以稍微缓解肌肉的压力。 小伙儿眼睛一亮,脆生生的喊谢谢姐姐。 宋湘眼睛一弯,黄昏的余晖洒在她眼镜边缘,温声说不用客气呀。 顾宇在二楼打训练赛,下个月世锦赛要开幕了,战队都在吃紧加紧练习,恨不得一天多生出24小时来,这样就能多出训练时间,小伙子一边带着宋湘往二楼走一边绘声绘色的讲顾宇,说他曾经拿过锦标赛冠军,那时候整个电竞圈也找不到比他更厉害的人,站在领奖台上,礼花炮的彩片就专往他一个人身上飞,场面好看极了,他们好多人都是冲着顾宇来的,他清晰得记得顾宇高举的奖杯,神采奕奕的神色,像什么呢。 “像太阳。”宋湘接上话。 小伙一拍脑门说对:“没错,就像太阳,我们都在追逐,他在发光在发热。” 宋湘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眼前的年轻人充满着朝气和热情,有永远用不完的力气和做不完的梦,他自己也像是一颗炙热的太阳,却还是会不由自主憧憬更亮更赤忱的发光发热的载体。 宋湘想,自己也难免被吸引。 “姐姐,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小朋友有用不完的好奇心。 一节一节的楼梯踩上了顶,楼梯口摆着的盆栽郁郁葱葱,宋湘笑着说:“是朋友。” “那真好。”小朋友说。 小朋友说的没错,顾宇果然在练习。 宋湘一进门,正好看见顾宇的背影,小朋友悄声说可以观摩但是最好不要发出声音,不然会打扰到他们,虽然他们带着耳机,对外界的声响并不敏感,但还是会下意识保留此刻的氛围。 小朋友抱着东西,看的很激动,眼睛亮晶晶的没离开过顾宇的屏幕,手里抱着一堆东西也不嫌累,塑料口袋偶尔发出的声响都被忽略。 打游戏的顾宇很不一样。 他带着耳机,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移动,键位声响很轻也很重,屏幕上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手腕偶尔会在宽大的鼠标垫上划出一个半月牙的弧形,耳机压在松软的头发里,小小的凹陷下去,周围蓬松的头发会遮住挂耳边缘,说话的声音很低又简洁。 那圆圆的,修的干净的指甲在键盘上跳跃,指节的弧度会随之变化,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很好看的一双手,很适合做这样的事,也许也适合十指相扣。 “收尾,包围,刘少杰狙击。” “上面。” “好,辛苦了。” 界面从灰色到彩色,人物建模在晃动,彩色的各样的光线光怪陆离,明明是白天,宋湘却想起沭阳夜里的偶然能一见的璀璨星河。 “嫂...宋医生!你怎么来了?”刘少杰先前就发现宋湘在门口站着了,只是赛中不能分心,没顾得上:“小谭你怎么回事,怎么不给宋医生看座呢。” 小谭就是带宋湘上楼的青训生,还没回过神,傻乎乎的冲着宋湘笑:“嫂子,你坐不坐。” 得,又白讲了。 顾宇几乎是在刘少杰叫出宋湘名字的那一刻转头的,耳机线微微扯了一下,有些急切的站起来,随手丢在桌面上,问道:“怎么不让我下去接你。” 宋湘摸了摸猫脖子:“没事,我就是来还车的。” “这个是给你们买的答谢礼,谢谢你送我回家。”宋湘又说。 小谭献宝似的举起袋子:“我们也有份,嫂子真好!” 声音干脆,一点不含糊的道谢,根本没法觉得小伙子在阿谀奉承你,宋湘看着他亮闪闪的眼神,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话,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少杰等人一听,纷纷爬起来,异口同声连连语:“嫂子真好!” “谢谢嫂子!” 几个人凑一堆开始扒拉:“哇!我爱的薯片!” “嫂子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游戏机很久了?” “嫂子我爱你,上刀山下火海!!” 宋湘难为情的扶额道:“不要上刀山也不用下火海,别叫嫂子就成。” 几人面面相觑,心有灵犀一般:“姐姐好!” 诶,乖。 希望能撑到后天早上吧。 “其实你不用买那么多东西的。”顾宇把人送到楼下,刚刚太吵嚷,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宋湘就走上前把车钥匙塞在他手里,说准备回家了。 顾宇这回的福至心灵没到位,他问不等江迹一起回吗,宋湘说江迹发过消息说会晚点回家,在这里等只会让她分心,她也准备回去洗漱一下。 勉勉强强慢慢吞吞把人送到楼下,不情不愿不乐意的揉搓着手里的车钥匙,果粒橙被抱给顾宇的时候,还在呼噜呼噜睡觉,换了个人也没察觉, 宋湘在门口和顾宇道别,刚走出去又转身回来,扒拉开自己的背包,从里头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顾宇,笑着说:“差点忘了。这个是给你的。” 顾宇眼睛一亮,单独的吗? 他接过手,一手托着猫一手托着礼盒,沉甸甸的手感,也装上了他的期待,顾宇看着她走远,上了网约车,才揣着欢喜往里走。 盒子是灰色的礼盒,右下角印着暗纹商标,在灯光下也并不明显,顾宇拆开了丝带,轻轻托起盒子的包装盖子,拆开包装盒,塑料外衣沙沙作响,险些吵醒酣睡的猫,好在只是在睡梦里踢了踢腿。顾宇打开,看见一瓶香水。 ——jameshaleyseasalt—— 第十一章:白清 http://.biquxs.info/

“我叫白清,今年26岁,原隶属于第十军,现调职白茶县分所经侦队任支队队长一职。”她一身制服紧贴挺拔的身躯,帽沿和额头紧密贴合,领口一丝不苟,削瘦的下巴微收,站在台上,声音冷淡清亮,她看着底下一排松散的人,眸色微沉,慢条斯理的取下帽子端放在臂弯,慢悠悠的说:“我希望我在任职期间不会出现任何错漏案件,不会有任何漏网之鱼的问题出现,更重要的是,希望大家在工作中不要出现任何低级错误。”她微微凝眸:“我从军中下来一线,希望大家都能理解,我年轻气盛也不太懂人情世故,所以省去俗事直奔主题?” “那么,现在开始案情分析会了吗?”白清微微勾起笑。 照片里的死者是一名独居女性,职业是普通白领,晚上加班后在回家的路上遇难。 被强力撞击数次死亡,身体多处粉碎性骨折,一名路人见义勇为制服了犯罪嫌疑人,报警并且叫了救护车,可是送去医院后还是抢救失败了,年轻的生命早早就结束了人间旅行。 犯罪嫌疑人被拘留后,警方着手立案,本来只需要证据递交上院,这案子很快就了结了,也能尽早给死者一个交代。但事情突然转变,犯罪嫌疑人家属称罪犯患有精神疾病,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不具有行为能力,并且出具了精神病鉴定文件和近一年的服药药方,要求减轻刑罚。 预审那边带人去证实后,嫌疑人确有医院的就诊记录,家属给出的说法是,事发当天嫌疑人正好没吃药,家属看管不力才导致了惨案发生。案件突然转向,警方变得十分被动,嫌疑人家属宁愿自己承担看管不力的责任,要求责罚监护人罪责,也要力保自己的儿子。 按正常流程说,精神病患者犯罪,会择交看管隔离所,监护人承担连带责任。这件事儿,所有证据很明朗,对于案件来说是正常的责罚流程,但是对于死者来说是不公平的。而且更奇怪的是死者的亲属一直没出现,从案发当日直到今天,警方贴士了认领启示,过去了一周,也无人认领。 一开始起初以为死者是孤儿,但查阅了死者户籍家庭以后发现,她是有亲人的,人不主动来那她就主动去,第一时间同死者家乡那边办事处通了电话,才知道死者家属已经搬离了。 死者十六岁就出来在外工作,和家里在一年前就断了联系,一直一个人。 “嫌疑人怎么交代的?”白清问。 “还能说什么?”预审提起来就头疼。“那小子进了所就发疯了。” “所以对方律师现在主张他的委托人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不具有正常社会行为能力,要求减轻罪责?”白清头也没抬。 “是。”预审嘟嘟囔囔含糊说着“我觉得那小子有问题。” “什么问题?”白清问。 “我今天又查了一下往年卷宗,这小子一年前有过案底。”预审说。“他在工作中和同事产生冲突,把人打残了。当时家属赔了一大笔钱,留了民事案底这事儿就了结了。” “有什么不对吗?”白清抬头看着他。 预审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白队,你可能对这类案件还不够熟悉,像这种事情,表面看起来这件事儿没什么不对,但是奇怪就奇怪在,嫌疑人的精神病鉴定到治疗都是从那件事发生后一周开始的。这是重大疑点” 白清挑了一下眉“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顶多只能说那件事也是嫌疑人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产生的,并且家属及时带他去了医院,才查出来有病。毕竟那件事之前嫌疑人都算是一个正常人。”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预审叹了口气“不知道您听说过云城去年的城郊抛尸案吗?” “当时的案发时间正好是这位嫌疑人鉴定精神病的前两天。”预审抬手耙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并且死者也是无人认领。” “这个案子我有印象,做过案例分析。”白清说“不过…到现在也没找到犯罪嫌疑人。”她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眉头又皱了皱“你是怀疑.....?” 预审点点头,视线和白清的撞在一起,两人相望着一时无语。白清思量了一会儿,静悄悄的,也没人接着说,过了好一会儿白清才开口说“没证据,一切都只能是猜想。” “你们查卷宗了吗?”白清坐下来。 这会儿有人伸头:“有的。我们发现疑点以后第一时间翻查了往年卷宗,试图找出本次案件相似重合度高的案例。” “有什么收获?”白清问。 白清在想,如果预审的猜测是对的,这次的案子和去年的案子有联系,那么这个案件就不是普通的案件而是转换成连环案件,那么嫌疑人必定不可能一年以后才二次犯案,期间也许会有其他的案件,只是没有被发现。只要找到期间其他有联系的案件,事情有了蛛丝马迹,就好开展得多了。 事实证明,预审的猜想是对的。 经侦小组的人把资料室里一年以内的无人认领命案都翻出来了,还真有一起和去年的无人认领案件的作案手法有一些相同的案子,并且死者也是后脑勺受到重击后死亡。三起案件的死者都有一个相同点——无人认领。 无人认领代表着死者死后不会有家属方,除了警方没有人会追究,嫌疑人只要躲过警方,就能免去刑责。 “虽然找到了类似案件,但是也并不能说明其他两起案子和嫌疑人有联系。”白清揉了揉眉心。 “预审复审嫌疑人了吗。” 预审接话:“已经审过了,那小子油盐不进。就会装疯卖傻。” 白清敲了敲桌板,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寂。 “先去排查死者亲属好友,人活着就有生活轨迹,就会留下生活印记,只要这个人存在过,就会有痕迹。”白清站起来:“刑侦组员辛苦一点,走访一下,找找点子线人。” “预审下午和我再去一次嫌疑人病房再审一次。” “经侦组再查一下嫌疑人的生活轨迹和人际关系,他父母那边是个突破口,委婉一点,希望能套出缺口。”白清揉眉心,有点疲惫:“散了吧,大家中午吃饭我请客,拿账单报销,吃什么都行,不用拘束,辛苦了。” “谢谢白队!” 第十二章:德正与富贵 http://.biquxs.info/

“有什么不对吗?”白清抬头看着他。 预审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白队,你可能对这类案件还不够熟悉,像这种事情,表面看起来这件事儿没什么不对,但是奇怪就奇怪在,嫌疑人的精神病鉴定到治疗都是从那件事发生后一周开始的。这是重大疑点” 白清挑了一下眉“这也不能说明什么,顶多只能说那件事也是嫌疑人在精神不正常的情况下产生的,并且家属及时带他去了医院,才查出来有病。毕竟那件事之前嫌疑人都算是一个正常人。” “真这么简单就好了。”预审叹了口气“不知道您听说过云城去年的城郊抛尸案吗?” “当时的案发时间正好是这位嫌疑人鉴定精神病的前两天。”预审抬手耙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并且死者也是无人认领。” “这个案子我有印象,做过案例分析。”白清说“不过…到现在也没找到犯罪嫌疑人。”她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眉头又皱了皱“你是怀疑.....?” 预审点点头,视线和白清的撞在一起,两人相望着一时无语。白清思量了一会儿,静悄悄的,也没人接着说,过了好一会儿白清才开口说“没证据,一切都只能是猜想。” “你们查卷宗了吗?”白清坐下来。 这会儿有人伸头:“有的。我们发现疑点以后第一时间翻查了往年卷宗,试图找出本次案件相似重合度高的案例。” “有什么收获?”白清问。 白清在想,如果预审的猜测是对的,这次的案子和去年的案子有联系,那么这个案件就不是普通的案件而是转换成连环案件,那么嫌疑人必定不可能一年以后才二次犯案,期间也许会有其他的案件,只是没有被发现。只要找到期间其他有联系的案件,事情有了蛛丝马迹,就好开展得多了。 事实证明,预审的猜想是对的。 经侦小组的人把资料室里一年以内的无人认领命案都翻出来了,还真有一起和去年的无人认领案件的作案手法有一些相同的案子,并且死者也是后脑勺受到重击后死亡。三起案件的死者都有一个相同点——无人认领。 无人认领代表着死者死后不会有家属方,除了警方没有人会追究,嫌疑人只要躲过警方,就能免去刑责。 “虽然找到了类似案件,但是也并不能说明其他两起案子和嫌疑人有联系。”白清揉了揉眉心。 “预审复审嫌疑人了吗。” 预审接话:“已经审过了,那小子油盐不进。就会装疯卖傻。” 白清敲了敲桌板,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寂。 “先去排查死者亲属好友,人活着就有生活轨迹,就会留下生活印记,只要这个人存在过,就会有痕迹。”白清站起来:“刑侦组员辛苦一点,走访一下,找找点子线人。” “预审下午和我再去一次嫌疑人病房再审一次。” “经侦组再查一下嫌疑人的生活轨迹和人际关系,他父母那边是个突破口,委婉一点,希望能套出缺口。”白清揉眉心,有点疲惫:“散了吧,大家中午吃饭我请客,拿账单报销,吃什么都行,不用拘束,辛苦了。” “谢谢白队!” 其实白清没能想到这件案子能做到这个地步,虽然陷入瓶颈口,但是线索也不算完全断,她还是有点意外的。 一群人闹哄哄的收拾完东西,就看有人一脚踢开了会议室的门,先是一双黑色的马丁靴入眼,然后是高高的一摞资料,伴随着不耐烦的吐槽声:“这云城造纸的吗?写个尸检报告搞这么多。” 而后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从后头望出来,眉眼一弯:“诶唷,你看看我这,刚回来,这风尘仆仆的也没来得及给你践行,啊不对,嗯,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张小飞?!” “接风洗尘,老大。”张小飞蹦跳过去。 “您可来了,刚开场就下马威。”小张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小声说。 白清撑着下巴:“辛苦,什么资料?” 俞琬嗨了一声,把资料放桌上,拉出一张椅子出来坐下:“另外一件案子,极其残忍,不劳烦您来,我们能解决。” 白清指尖点了点下巴,皮笑肉不笑:“那干脆一起吧?” 生活的戏剧化在于每一分钟都会变换,谁也猜不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就好像白清在案发现场看见宋湘的时候居然有点恍然的感觉。 “阿宅?”宋湘笑了笑:“怎么?休假?” 白清怔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快步上去给了宋湘一个短促的拥抱。 白清比原来更挺拔了一些,肤色也不再似原先那样没血色的白,更偏向健康肤色,眉眼一弯,清冷的脸变得生动鲜活起来,她穿着一身松散的运动装,长发高高束起,马丁靴将裤脚压在鞋管里:“你怎么来这边了,没在沭阳了?” “我写的信你没收到?”宋湘说:“我来这边快两个多月了。” 白清低眉:“我两个月前出紧急任务,上个月才归队,然后就调动到云城这边….,大概是不太巧,最后一封信还在队里信箱吧。” “你怎么会来这里?出差?还是调岗。”宋湘问。“也没个联系。” 她们也有很久没见面了,上一次还是在毕业的时候,那天白清背着包,干净利落的朝她挥手,只有一句:“走了。” 宋湘突然想起认识白清的那天,初一开学的冬天,比江发财和宋富贵更早的时候。 白清在校门口等校门开,穿着黑色的羽绒服,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红薯,撅起小嘴去吹散红薯上的热气,然后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宋湘那时拿着玉米糕,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看到白清手上的红薯后,她就觉得自己嘴里的玉米糕变得没那么美味了。 “你想吃吗?”白清问。 宋湘还在发愣的时候,白清就发现她了。 “我...我有玉米糕。”宋湘说。“妈妈说不能吃太多。” “那你能给我吃一口你的玉米糕吗?”白清说。 宋湘登时就愣了,怎么会有主动要人家食物的小朋友?妈妈明明教过,小朋友要有礼貌,不能吃人家的东西。 白清却没给宋湘回答的时间,自顾自的把手里剩下的红薯塞给宋湘,一把拿过她手里的玉米糕就开始吃,塞得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也含糊“想吃就是想吃,不用害羞。再说了,我也很想吃你手里的玉米糕,交换美食是朋友间很正常的事情。” 朋友?宋湘不理解,她只是站在这儿,看到白清吃红薯,白清就走过来未经允许的换了食物,她们就成了朋友?她们甚至连话都没有说满十句,怎么就成朋友了呢? 宋湘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直到白清吃完手上的玉米糕,校门也慢慢打开,她干净利落的将包装袋丢在一旁的垃圾桶,然后伸出手对她笑着说“走啊,朋友。” 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宋湘当时想,而且江迹还没来。 但是看着白清的笑脸,她的鼻尖被冬天的坏天气冻得发红,笑的时候露出一排洁白的乳牙,眉眼都弯了,宋湘就觉得,谁也不会舍得拒绝和她做朋友的。 至少她不会。 而如今再见面,反而有些局促。 第十三章:俞琬啊俞琬 http://.biquxs.info/

“我这个月调任过来白茶县了。”白清笑了笑,那笑容并不明显,只是嘴角轻轻往上翘了一点弧度,眉眼却柔和了不少。 倒是宋湘有点吃惊:“不在部队扎根了?” 白清失笑:“不了,有点累了。” “白茶县刑侦组队长白清,向您报道。”白清笑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宋湘不免有些尴尬,白清可是知道她当年从医科大学偷偷跑去解剖法医室又毅然决然说不会再碰的全过程的参与者,她抬手想摸自己的鼻尖,又发现带着的手套上沾染了碎渍,堪堪抬手,在空中拂了两下。 “恩。。。就是一些原因。。。又。。帮点忙。”宋湘不自然的轻咳。 白清了然,笑道:“是好事,你很适合。”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本来白清就不爱说话,宋湘又不像江迹那么会找话题,一般都是答话居多,又隔了很久没见面,虽说有在通信,但文字好歹可以斟酌再三,面对面,良久不了解彼此的日常生活,不免居多局促。 “白队。” 好在这份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张小飞风尘仆仆冲过来,手里夹着透明文件袋,看见宋湘也顺手打了个招呼:“宋医生好。” “你怎么认识我?”宋湘茫然,她不记得自己跟白茶县这边有什么往来。 张小飞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短发嘿嘿一笑:“上回老大跑老远去找你做解剖,那个女死者,你还记得吗?” 宋湘:“?” “啧,就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女的,就我们老大。”张小飞急说,不会吧老大,人家都不记得你。 宋湘想了想,自己最近见过的人里面,好像是有一个女生,上回那个没见过的警员?她恍然大悟:“上回那个说我磨蹭的?” “你俩边走边聊?”白清说道:“小飞,发现了什么?” “老大抓的人,正在审。”他一边走一边说。 宋湘有点纳闷:“跟今天的现场有关系吗?” “可能是连环的。”白清言简意赅。 “你是说白茶县的案子和云城的案子可能有联系。”宋湘有点茫然:“前两个有联系我知道,因为两个都是同种试剂造成的死亡,但是白茶县的两个案子都是外伤,残暴致死。之间并没有必然关系。” “作案人有两个,一个是在试药,另一个在警示。”白清打开车门,宋湘顺势坐上去:“不太明白。” 白清坐上副驾驶:“也就是在白茶县作案的,是云城作案人的买家,受害者的死法循序渐进的残忍,是在逼迫。” “猜想还是有线索了?”宋湘问。 白清道:“一会儿就知道了” 。。。。 到警局的时候刚好十点钟,俞琬刚坐下,李文顶着两个熊猫眼进来了。满身都是怨气,抱着一堆资料。 “能联系的都联系了。”李文幽怨的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俞琬。“死者生前这一周内接触的最多的人就是幼儿园的小孩和小孩家长,20几个啊!”她嚎了一句:“老大!我四点钟就在这儿打电话,你看看我睡眠不足导致的黑眼圈!我李文再也不是警局一枝花了,我现在就是一朵残花败柳。” 俞琬嗤笑“残花败柳不是这么用的,没文化。”又说“你不是精神挺好的嘛!电话里还要日我大爷” 李文闻言吞了吞口水,心想您真是记仇第一人。讪笑道“爷爷,您看资料,有事吩咐!”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了个脑袋跟俞琬说“昨天抓进来那个人的拘留时间快到了,两个小时候我们就得放人了。您老有啥线索赶紧兜底儿啊。”俞琬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俞琬拿着那些资料去了审问室时候,何周还在吃泡面。不过这次用的桶装,打眼一看,是康师傅的。侧目看了一眼门外的李文,用资料打了一下他的头。“大早上的,谁允许你给他吃我的珍藏康师傅口味?” 李文:??????????? “康师傅好吃吗?”俞琬问 “我还是更喜欢合口味”何周说完还砸吧砸吧嘴,一脸惋惜。 俞琬闻言笑了,“那你给我吐出来。” 得了便宜还卖乖。 “死者父母联系方式你有吗?”俞琬问他。何周擦了擦嘴含糊道“她是领养的,爹不疼娘不爱。” “你跟她见过几次?” “两回,有回我去接我老婆下班,碰上的。” “你怎么注意到他的。” 俞琬干脆靠在椅子上,这样会舒服点。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何周嘟嘟囔囔的骂。“还有一回,她进黑市被我撞见了。谁知道买了什么违禁药!” “你说死者生前去了黑市?”俞琬抓住了重点,又问“去买什么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刚好碰见,那天我兄弟出院,我接他去了。没留意”何周说。 俞琬点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泡面桶“自己丢。” …… 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何周杀人。何周被释放了,但是他的嫌疑还没有完全清洗,警局禁止他大范围的行动。 宋湘跟白清刚踏进门,俞琬就拉着宋湘出门去黑市,美名其曰“我又不懂药!宋法医过去还能给我解释解释” 李文同志在办公室捶胸顿足,大骂俞琬。罪行一:欺压李文同志,查的资料完全没用。罪行二:以权谋私,压榨温柔的宋法医。罪行三:扼杀广大警局少男的恋爱萌芽。宋法医不待局里!又好不容易才来一次白茶县,广大少男机会减少!以上罪行!条条款款有理有据! “阿嚏!” 俞琬第三次打喷嚏。 宋湘从车格里抽出一张卫生纸递给她,俞琬摆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么矫情。宋湘沉吟了一会儿:“生病了?” “不是,就是鼻子痒…阿嚏…”俞琬说。宋湘医者仁心,劝告俞琬该备一些常用的感冒药。两人没说上几句便又作罢。 黑市在城西角。这个地方是灰色地带,警察管不了这儿,也没人愿意管。这个地方,除了人命,什么都能买的到,有钱就有货。 俞琬熟门熟路的走到一家店,店上牌匾没有店名,是一块红木。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旗袍,手里拿着一支石楠银烟斗,眉梢有一颗红痣。见到俞琬来,笑眯眯的说“这个月来早了。”看见俞琬身边的宋湘愣了一下又说“难得见你带人过来。” “小姐儿,有什么效劳的?”女人越过俞琬倚在宋湘肩上“我这儿,什么都有。” 宋湘连忙退了一步,摆摆手“不……我不需要。”女人靠近她,用拇指在宋湘胸口上打转,轻声说“不收你酬劳,只告诉我名字就成。” “江竹”俞琬拉开两人“有正事!” “你哪次找我没正事?”江竹也没了逗乐的趣儿,转了头倒腾自己的烟丝。“每次都找人家做些难为情的事儿。” 宋湘:?????????????什么惊天秘密????????? 第十四章:冲吧宋湘 http://.biquxs.info/

“查一个叫林相的人。近一段时间来过黑市”俞琬说道,江竹依旧坐在椅子上倒腾自己的烟丝,没有出声,也没看林相,只是摆弄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来回的瞧。 俞琬无奈,从裤兜娴熟的摸出钱包,拿了一张黑色的卡递给江竹。卡是纯黑色的,不是银行卡也不是信用卡,是黑市专用的磁条卡。江竹撇了一眼娇媚一笑“哎哟,俞老板还是这么大方。”自然的伸了手拿卡,生怕俞琬后悔似得转手揣进小口袋,笑眯眯的说“不就是个人嘛,没有我也给你找一个出来。” “你以前也这么说。”俞琬嘴角扬了一下,看着在笑,但是却更渗人“六年过去了,也没见你有什么有用的消息。” “你竟然怀疑我!”江竹捂住左胸口,眉毛低了低,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我为你办事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看看这黑市,有谁愿意替你办事儿,只有我把脑袋割下来放在供台上,每天担惊受怕的替你办事!”又不知从哪儿扯了张手绢,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远远看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你再耽搁,卡就还给我。” “我马上查记录!” “黑市这边来的人都能查到记录,但是没有叫林相的”江竹把电脑掉个个儿,展示给俩人看。宋湘看了一眼,疑惑的问“有没可能用的化名。”江竹摇摇头,点燃烟丝,吐了一圈薄雾“小帅哥,来黑市用化名,是买不到东西的” “何周在骗人?”宋湘转身面对着俞琬,说出自己的疑虑。 “不一定” 俞琬闻言摇头,叹道线索又断了。突然想起什么“最近你们兜售过h2s没有”转头问江竹。 江竹敲敲烟灰。“那就多了。” “要我一个一个给你查吗?” 俞琬微然一笑,笑的格外渗人。 黑市没有明确的线索,有可能何周在骗人,也可能林相使用了别的手段。俞琬交代了一下江竹查的方向以后就打算带着宋湘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俞琬让宋湘先去车上,她自己转回店里,从兜里摸出什么,说道:“不用再找他了。” 江竹了然一笑,“钱还是要照付的” 俞琬点点头,倚在门上,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朦胧的雾让她眯了下眼,想到什么似得,突然笑了,叫江竹尽快给消息,然后掐熄火星子丢进垃圾桶转身出门。江竹看着她的背影,叹了一口长气,笑骂催命鬼。 俞琬走到车前,宋湘在车内端端正正的坐着。 “回警局吗?”宋湘问。 俞琬想了想说“先去吃饭。” “有什么想吃的?” “我都行” “那就去吃海鲜粥。” 这家海鲜粥,俞琬常来,高中时是俩人一起来,后来变成她一个人,六年里,老板赚了些钱,在别的地方开了分店,但自己还守着这家铺子,因为常来的缘故,老板对俞琬很熟,俩人还没到铺子门,他就远远的招手“来啦!” “周叔。两份海鲜粥” “行!周叔给你们弄吃的去!这顿算周叔的!”说完笑眯眯的往后厨去了。 周叔端上海鲜粥又拉着宋湘唠了好些俞琬六年内的事,一边说还抹眼泪,说俞琬可怜,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吃完海鲜粥俞琬脸都黑了,周叔这嘴真是……好不容易建立的高冷形象毁于一旦。 “你们资料室晚上开吗?”宋湘突然问。 “开啊,我去就能开。”俞琬说“想干嘛?” “查一年以内的无人认领案件。”宋湘说。“我觉得应该能有线索。” 宋湘在想,如果白清的猜测是对的,这次的案子和云城的案子有联系,这个案件从普通的案件转换成连环案件,那么嫌疑人必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并且在两个地方二次犯案,期间也许会有其他的案件,只是沉寂了。只要找到期间其他有联系的案件,那么事情有了蛛丝马迹,就好开展得多了。 事实证明,宋湘的猜想是对的。 她和俞琬用了一个晚上把资料室里一年以内的无人认领命案都翻出来了,还真有一起和近期的无人认领案件的作案手法有一些相同的案子,并且死者也是后脑勺受到重击后死亡。三起案件的死者都有一个相同点——无人认领。 无人认领代表着死者死后不会有家属方,除了警方没有人会追究,嫌疑人只要躲过警方,就能免去刑责。 “虽然找到了类似案件,但是也并不能说明其他两起案子和嫌疑人有联系。更不能证明这五件案子是有联系。”宋湘熬了一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趴在桌案上,头发也散了。 俞琬也好不到哪儿去,咖啡灌了六七杯,眼底乌青得吓人。“现在分两路,你去查死者生前的现有周围关系跟进,我再去会会嫌疑人方。” “死者还有生前关系人吗?”宋湘闭着眼说“她不是无人认领吗?” “好歹还有同事啊邻居啊。”俞琬又接了一杯咖啡,顺便递给宋湘。 宋湘迷蒙着眼睛接过来:“啊,你搞错没,我云城的法医诶,你派我去给你们白茶县走访查案啊。” “给你加钱。”俞琬喝了一口热咖啡,咖啡液灌进胃里,精神好了些。 听到钱,宋湘立马精神了。“勉强答应吧,一会儿洗个澡就去。” 宋湘干净利落的把自己收拾出来,穿上一件风衣,把长发扎起来,拿上包风风火火出了门。 在邻城打拼的孩子就是比较难,出门还得挤公交,宋湘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受害者资料看,公交上的播报声和人**谈声混杂。 俞琬拿着钥匙勾在拇指上转圈,琢磨着去云城偷摸出个差把宋湘调职办了。刚开车上了高速,手机就响了。 “叮……” “什么事?” “老大!何周死了”李文在电话那头有些着急。俞琬刚要开口让她冷静,又听见李文说“赵队长来了,要人呢,老大你在哪儿啊!” 俞琬低骂了一句,在高速路上掉了个急转头。 第十五章:林相和何周 http://.biquxs.info/

“你爱过他吗?” ——是的。 “你们发生关系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和他约会?” ——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明白……,就是有一次,我看到他泪水不断从眼睛里涌出来。 那时我就暗自决定,自己不会再让他哭泣。 永远不—— 何周坐在深夜里,黑暗在他背后,身前的光影是一段视频,明明灭灭,播完又摁到最开始重播,来来去去,反复。 1. 夏天的燥热,蚊虫叮咬在裸露肌肤,热浪喷在脸上,汗水黏腻在里衣,发套里都是汗水,衣服里也是水。 好热啊……好热啊…… 身体被滚烫的衣裳包裹,咸涩的汗水贴在胸膛上,举手投足间,那层水腻子就在皮肤上滑动,然后把里衣浸透,散发出闷人的难闻气味。 好热啊……好热…… 当林相看到何周时,他就坐在化妆间。手里拿着手机,眉头紧锁,唇齿抿在一起,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着。 林相有些失神。 手里的小风扇仿佛起了作用,滚烫的身体此时变得微凉,汗水裹着燥热被热浪吞噬,除了胸膛还滚烫,别处瞬间凉快了起来。 “诶,你在这儿啊!” 身后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林相有些慌忙的转头,手上的小风扇被着急的指腹扣到开关,身体转了个角度,看清来人。 是李昭,这次合作的摄影师,他走过来用手拍了拍林相的肩膀,然后抬手推了推眼镜框。 “看来你找到你的搭档了。” 他伸头看了眼坐在化妆间的人,然后笑了。 “认识一下啊,他人虽然看起来比较不靠谱,但是很专业的,别介意。”他拉着林相的手往里走,林相不太喜欢和人接触,眉头皱了皱,但很快舒展开来,面上保持着平和的善人面具。 “何周!”他喊道。 走到身前才放开了手,探头去看何周的手机,颇为痞气的啧了一句“菜!” 叫何周的人掀了眼皮用余光去看他,指尖将手机转了个面,熟稔的关掉屏幕:“再说?” 声嗓有些低,像蹂了一把夏季的风,吹在耳边,耳根被烫得发麻。 “快准备拍摄了,磨叽。”李昭说罢又看了身边的人一眼,说“哦!差点忘了!这个……” “林相。”我说,眉眼弯了弯,嘴角上扬的弧度和平日里一样官方“很高兴认识你,何周老师。” “你好,我是何周。”他站起来,将手机揣进长袍里的裤兜里,朝我伸出手。 林相低头瞧着那宽大的手掌,然后握住。 “合作愉快。” 她说。 他的手掌很热,比夏天的气温更滚烫,像走在利比亚阿济济耶的道上。 我滚烫他也滚烫,咸腻的汗液混在一起,奇怪……他好香。 2. 当知道他比自己小六岁的时候,林相其实不太意外。 但又能有什么所谓,她又不和他谈恋爱。 两人拍的宣传杂志效果很好,就连李昭都跟着升了咖,身价突飞猛进。近几天最常说的话就是——我李昭以后改名李万金。 林相只笑笑了然。 夏天的末尾,后海还是热,户外场拍了几条都不满意,导演看着她欲言又止又叹口气。最后说你回去歇歇,明天再来。 林相头次抿了唇,最后顺从的点头,扒了身上汗湿的衣裳回了酒店。 酒店的空调呼呼吹着凉风,撒在腿上、身上、脸上,她看着天花板,想着下午那场戏。 是一场感情戏,需要在大雨里抱着她的搭档说一番情话,最后自己的唇贴着对方的唇。 很简单…… 但导演不满意,他说我的眼睛里没有爱意。 唉…… 我本来就不爱她啊…… 时间连轴转,冷风吹的脚底有些酥麻,林相突然想到燥热的夏季中旬,那个滚烫的手掌。 叮…… “你在后海吗?出来吃饭啊!”李昭在那头说。她张了张嘴刚要拒绝,又听见他说:“何周也来,上次拍摄完都没一起吃个饭。” 喉咙滚了滚,把拒绝的话揉成一个字——好。 夏季的夜晚,适合吃海底捞。 当然,她是瞎说的,林相只是想吃海底捞而已。 当她夹着第一块牛肉,蘸了厚厚一层辣椒卷进口腔里,辣味弥散在舌尖上,实在难以抑制的喟叹一句太过美味。 何周吃的不多,话也少,大多时候都是听着李昭瞎扯,然后点点头,面上冷着,又淡又薄。 林相吃着毛肚的中途偷偷看了他一眼,包厢的光正巧打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一层薄薄的光影,低眼往下能看见他凸出的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 他手掌大,喉结也大,明明比我还小六岁。 毛肚在嘴里咀嚼成碎末,刚混着唾液吞下去,就看见他转过头,和自己的视线撞在一起。 林相怔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拿起手边满杯啤酒,朝着他举了举,有些慵懒的撑着手肘一饮而尽。 他好像被自己吓到了,林相朦胧的想着。 看到她喝酒,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有些麻然的端起酒杯仰着脖子喝下浊黄的酒液。 林相眯着眸子看着他漂亮的脖颈线条,喉结跳动时的弧度半曲半圆,莫名有些心猿意马。 但很快被夜晚的凉风吹散。 李昭喝的烂醉,被助理扛着走了,林相和何周便成了留下来等车的人,其实她住的酒店离这里不远,走走就能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想等等车,也在等等人,告诉自己只是醒酒。 林相蹲在马路边,借着昏黄的路灯眯起眸子抬头去看他,然后笑了笑。“你是新人吗?我以前没见过你。” “不是。”他也蹲下来。“我其实是被临时拉过去的。”林相愣了愣,想到那天李昭拍着我的肩膀说,别担心他很专业,有些茫然。 “你不是模特啊?”林相惊讶的说。而后有些可惜。“你条件这么好,没考虑过?” “不喜欢。”他说。 林相点点头,默了声。 也不是深夜,但今天的车辆好像商量好的不来,两人蹲到腿麻。林相突然觉得没意思,撑着膝盖站起来,重心不稳晃了晃身体,被何周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谢谢你。”她说“我自己走回去吧,也不远。” “你……”他放开林相的手。“好。” 林相便真的拖着步子,晃晃悠悠的走,走到转角,光影有些暗,站了一会儿,然后揉了一把头发,掉头走回去。 “等你上车了我再走。” 毕竟这么晚了,他长得又这么好看。 “没关系的。”他说。 “有关系。”林相闷声说,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脑子不清楚,总觉得耳根热。抬手搓了搓耳垂,也没能缓解,于是烦躁的问。“那你做什么的?” “摩托车选手。”他低声说。 林相睁开半低的眼,张了张嘴,又想了想说:“小朋友很厉害啊。” 第十六章:何周与林相 http://.biquxs.info/

3. 林相自己都没想到,能和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人玩儿到一起。 那天吃完海底捞以后,小朋友就会时常给她发一些他训练的视频,大多都是轰鸣的车轮摩擦着赛道的声音,林相会降低音量看,因为最后他会在视频里摘下头盔,泛红的脸,汗水撒在发梢,喘着粗气弯着眉眼笑,笑出笑括弧,用低沉的嗓子说‘好看吗!帅不帅!’ 帅死了。 那条爱情戏最后也没能满意,导演咬咬牙说留到最后拍,让林相和搭档多磨合一下感情。 怎么磨合…… 中秋那天,剧组放假,何周送了林相一张票,他要比赛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她拽着那张票,手心莫名有些痒,嗓子也痒。 他在赛场上,能透过层层栅栏和玻璃能看见的是他在车上的身影。他在那里,脸部被厚重的头盔套住,林相能想象到一会儿他会在赛场上驰骋,恣意的模样。 心也痒了。 意外总是来的突然,就像难得一见的流星,轰然砸在头上,砸在他脑袋上的星星并没有给他带来好运。 赛车突然的故障,原本应该挥洒在赛场上的汗水,此刻混着苦涩的眼泪顺着脖颈没入他贴身的衣襟里。 林相站在p房门口看着他,嘴唇抿紧,心绪潮涌不可闻。 小朋友哭的时候很安静,除了肩膀一抖一抖,和不断从头盔缝隙里掉出来的水珠外,没有别的声响。 此刻林相在想什么?要是能有变开心的魔法就好了。就像海绵宝宝对派大星做的那种快乐魔法。 可惜大家都没有。 林相站得腿发麻,才挪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他已经没有掉眼泪了,至少没有看到水珠从头盔缝隙里偷偷爬出来。 “晚上,要去看流星吗?”她说。 他猛然转过头,隔着雾蒙的头盔玻璃看她。 林相笑了笑,向他挥了挥手里的手机。“新闻说的。” 但可惜的是,两人在山顶坐到凌晨三点,也没有看见流星,倒是被蚊子咬得不行。 林相叹口气,看着满天的星星,随便指着一颗星星,问他“你猜那颗星星叫什么?” “什么?”他问。 “叫何周周。”她说。 身旁没有动静,林相有些疑惑的转头去看他,发现他正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自己。林相笑了笑用肩膀去顶他,笑着说:“干嘛~” 他摇摇头,说:“我还是第一次在赛场上失败。这种感觉有点奇妙,你懂吗。”他顿了一下有些挫败的说“这次我的宝箱在面前,还没拿出钥匙,就被告知没资格参与打开。” 他仰着头去看天上的星星,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是把星星都装进他眼睛里,他看着星星,而林相看着他。 “你想抓星星吗?” 他低下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林相。 说真的,林相自己觉得紧张死了,亲他的时候睫毛眼皮一起颤,他的嘴唇很软,被凉风吹过以后像放在冷藏室的果冻。没想到何周比她还紧张,耳垂红的滴血,水雾的眸子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 “你看,很简单的,我就抓到了。”林相握着他的手掌笑着说。 半晌,他也回握了。 杀青补戏那天,林相终于拍了一条让导演满意的戏,那条搁置了一个月的雨中戏,一条过。 5. 燥热的夏天走得很快,就像林相和何周突如其来的情感。 电影上映后,反响意外的好,林相的事业枯黄期突然生出绿油油的蔓藤,长在我岌岌可危的未来上,顺带着之前和何周拍的宣传片,热度又翻了翻。 经纪人高兴,李昭涨了身价也高兴,而何周却不高兴。 日复一日的连轴转,赶通告。 林相上一次见他,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人累的倒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给他发消息。问他在干嘛。他回得很快,说在训练,又问什么时候回去。 林相突然心头很柔软,累了一天的身体突然又充上了电,可以继续运转了。 于是偷偷从酒店出去,开车回了后海。 不可否认,她想他了,想抱他,想见他,想听他说话,想揉他的脑袋。 何周在路边等林相,穿着黑色的风衣外套,她刚下车就窜进怀里,风衣有些凉,但是身体很热。 谁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 就像漂亮的东西沾了俗尘的玩意儿,打碎了,一发不可收拾。 因为吻戏的问题,两人产生了第四次争吵,但比前三次更冷静。家里的衣服被揉在床头,他满眼通红的看着她,蹂满了失望。 “算了吧,都冷静冷静。” 离开的时候,他只拿了一件黑色风衣,留给林相的是满屋子记忆。 6. 夏天来的快,走的也快。冬天过去的春天也冷,第二年的夏天也不是去年的夏天。 林相依旧连轴转,在各大场合带着合适的面具,笑得面颊发麻,迎来往去间推合着名利。 何周就像一阵风,留在夏天,也留在那天夜晚。 但她时常还是会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见他穿着宽松的衣服打游戏,踢踏着棉拖鞋撸起袖子洗碗,在卧室弯着腰叠衣服。然后走上前,什么都没有。 他走了第十天,家里什么都没动。 手机屏幕被按亮了又戳熄,打好的字又删除,最后丢在床头,林相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又一次燥乱的抓了一把头发。 那天实在喝多了,喝得耳根发疼发麻,脑子里都是僵的,她仿佛在会场看到何周的身影,摇摇头又什么都没有。 她拒绝了何周要送我回家的好意,而后趴在有些冷的车窗上,点开手机看着他通讯头像低声说了一句快回家吧。 城市夜晚的喧闹隔着玻璃闯进来,却走不进耳朵里。林相满脸燥热的走进家里,甩开厚重的皮鞋。抬手解扣子的时候,女士西装纽扣被扯烂了,掉在地板上,声音有点脆。 低头看了眼,光着脚踩进浴室里。放着的两套牙刷挂在墙面上,她看着染上薄灰的那支,鼻子酸了酸。 “嗨,何周。” “叫我干嘛?又喝那么多。”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酒醒了大半。林相僵直着背,嗓口梗着一团燥热,有些艰难的转头去看。 惺忪着眸子,踢踏着毛拖鞋,睡衣耷拉在肩膀上,他穿着睡衣,有些宽松,腰摆的衣服揉在一起。 林相张了张嘴,眼睛有些湿。 何周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她,透着白炽灯的光看见他的眼睛和那天一样红,湿漉漉的眼泪沾着睫毛,他抽了抽鼻子说:“回来拿东西。” 他眼泪掉得比林相快,毕竟是小好几岁,扑上来的时候身子比以前瘦了,指腹摸到的都是一把骨架,林相有些心疼。 “你要是再凶我,我连东西也不要了。”他闷在林相的肩窝里。 林相想自己可能是喝醉了,总觉得在做梦,于是又把他抱紧了些。“东西可以买,我只有一个。” 宋湘胸膛那块衬衫布料徒然洇出一片湿意。眼睛有些模糊,抬手抹了一把,眼泪糊的下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