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狠角色》 第1章 重生 “妙凌,司徒怀決这是要逼死我啊,今晚暗卫来报,说是他马上就会进京,我在京城广开铺子的事要是被父皇知晓,我们就……” 司徒怀渤说着,声音已然带上哽咽,曲妙凌,也就是怀王的妻子闻言担忧道:“那怎么办!” 怀王握紧妻子的手,一脸深情道:“妙凌,我倒是不怕父皇降怒与我,我是担心你,万一父皇暴怒,咱们怀王府怕是都要被牵连,到时候,就免你们曲家可能都——“ 他故意说一半留一半,果然,曲妙凌闻言大惊,自己心爱的男人再加上曲家一门,“王爷,妙凌愿意帮你。” 她回握丈夫的手,用力更大。 司徒怀渤大喜,“妙凌,你当真愿意帮我?” “王爷是妙凌的夫君,我怎会不帮你,王府是我们的家啊,而且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妙凌的一颗真心只在王爷这里。” 曲妙凌说着垂头,无限娇羞的模样。 搭配这那一张美艳的脸蛋,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司徒怀渤眼中闪过得意,但是很快便被他压下。 这个蠢女人果然答应了。 “妙凌,你跟司徒怀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你帮我对付他岂不是……” “王爷,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丈夫,他只是一个玩伴,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 “妙凌,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司徒怀渤把曲妙凌拥在怀里。 “一切都为了王爷。” 曲妙凌嗅着男人身上的檀木香,沉醉的闭上眼。 她不知道,抵在自己发顶的男人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算计的弧度。 怀王的生日宴不日举行,当天来了不少宾客,司徒怀渤在外院招待男客,曲妙凌就在内院招待女客。 正是一番推杯换盏之时,前院的丫鬟忽然来报,说是王爷让王妃过去。 曲妙凌以为出了事,匆忙赶去前院,结果半路被人迷晕,身子软倒下去的那刻,曲妙凌就知道王爷的计划开始了。 她放任自己昏睡过去,因为她相信他的夫君会保护她的,这也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快快。” 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司徒怀決目眦欲裂的看着这一幕,他强人下立马下去将曲妙凌抢回来的念头,他跟在那两个小厮身后,进入一间厢房。 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后匆匆离开。 司徒怀決赶紧现身,他半抱起女人,看着对方脸颊驼红,嘴唇里还逸出些轻吟。 这样子就好像是—— 中了春药! “妙凌,醒醒!醒醒!” 他喊了几声,曲妙凌艰难的睁眼,“是你!” 她眼中闪过喜意,果然如夫君预料的一样,这男人果真是出现了。 她伸手紧紧拉住男人的衣袖,生怕他跑了,司徒怀決见了,心中一喜,妙凌终于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吗? 刚高兴了一会儿,厢房外便出窜来兵器交接的声音,有人来了! 司徒怀決瞬间警惕,他抽出刀做出备战的姿态,“妙凌,你放心,我会永远保护你,相信我!” 他说完就大打开门,小小的厢房被兵士围得满满当当,竟是数十人。 “司徒怀決,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辱王妃!”怀王一声大喊,众位男客闻声赶来。 见到两大王爷对峙的情景,更是心下震颤,再听到司徒怀渤的话,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司徒怀決竟然肖想嫂子!” “这可是违背伦理,其心可诛啊!” 听到宾客们的话,司徒怀渤异常满意,他颔首示意管家开始。 管家躬身应下,然后便上前一步,“決王,我们王爷对你不薄,你怎的畜生不如!” 管家的声音铿锵有力,义愤填膺,好似司徒怀決十恶不赦。 “王妃,王爷对你多好你看不到吗?竟然跟決王私通?你好恶毒的心啊!”管家声音颤抖。 什么? 曲妙凌惊了,这跟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啊! 她震惊的张大眼,可司徒怀渤的目光就没落到她身上。 她想张嘴反驳,可身体失力,她竟是连说话都费劲。 身上滚烫跟无力的感觉让曲妙凌警铃大作—— “曲妙凌,你这贱人,竟然跟決王私通,来人,给我把这贱人杀了,免得我皇室蒙羞!” “谁敢!”一直缄默不言的決王忽然拔剑,神态凛冽,他孤身一人竟是硬生生逼得那些兵士后退。 “司徒怀決,你想干什么!弑兄吗!”司徒怀渤大喊,转而把矛头对准妻子。 “曲妙凌,你就任由你的姘头在怀王府撒野?你别忘了,你还是我怀王的正妃,上了皇家玉牒的!” 他的话无疑让司徒怀決捏紧剑柄。 他低头看了一眼几欲昏迷的曲妙凌,她是司徒怀渤的妻子,是他的嫂子! 剑柄越握越紧,竟然发出''“吱嘎”的声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司徒怀決挂帅出征,所向披靡,脑子在组装的当然是快,他愈发觉得这就是一个局,一个引诱他的局,那妙凌又在这里扮演什么角色呢? 主动的诱饵? 还是被鱼肉的佐料呢? 他不希望是前者。 司徒怀決这愣神的功夫,竟然被躲藏在后的死士偷袭,他失手了,曲妙凌被对方抢走。 司徒怀渤狞笑着把剑抵在曲妙凌喉咙口,司徒怀決发指眦裂,横剑直指司徒怀渤,剑尖染血,衣袍上更是殷红点点。 此刻的司徒怀決宛若杀神,正一步步毕竟司徒怀渤。 “你……你……你给我停下!” 怀王大喊,他怕了。 司徒怀決却是勾唇,弧度都带着嘲讽之意。“ “废物!你这样的男人,妙凌怎会嫁给你!” “说谁是废物!”司徒怀渤的剑在曲妙凌的脖子上划开一道扣子,鲜血缓缓溢出。 決王瞳孔紧缩,“你敢!” 知道自己抓到司徒怀決的软肋,怀王笑的畅快,“不是厉害吗?你再靠近看看,我切断她脖子,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怀王出言狠厉,司徒怀決不敢妄动,“你想要什么?” “我要什么?決王,你当真愿意为这女人放弃一切?” 司徒怀決没说话,只是抓剑的手耸了耸。 “叮当”,剑砸在地上。 “诚意不错,但是还不够。“ “你别太过分!” “我过分?”又是一道口子在曲妙凌身上划开。 “她是你的正妃!”決王吼。 “我没有红杏出墙的正妃,今日我就禀报父皇,休了这贱人,迎娶文丞相之女!” “不过我到底跟她夫妻一场,看在她的面子上,我饶你一命,交出兵权,速速离去!” 兵权? 司徒怀決瞳孔一阵收缩,果然,这是个套! “不答应?”怀王挥剑,眼见着就要把曲妙凌拦腰斩断。 “住手,我答应。” 见司徒怀決拿出兵符,管家交过来的时候,他狂笑几声,“大家伙可都做个见证,这可是決王自愿交给我的!” 宾客们不敢说话,这场好戏,他们都看明白了,不少人都借口离开了,剩下的也都是司徒怀渤的亲信。 “決王,请吧!” 司徒怀決被请走。 “怀王,你最好说到做到,不然——” “呵呵,来人,把王妃,不,把这贱妇关到柴房,听候发落!” 整个过程曲妙凌都是醒着的,此刻她眼眶通红,但她强忍住眼泪。 枕边人真是好算计,一石二鸟,好手段! 她想挣扎,却还是浑身无力。 “司徒怀渤,我可怀着你的孩子啊!” “呵呵,孩子,谁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带走!” “司徒怀渤,你混蛋!我诅咒你下十八层地狱!”曲妙凌的死后逐渐远去。 她被关进暗无天日的柴房,肚子一天天鼓起,当那扇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文清浅一身大红色的衣袍,雍容华贵的出现。 “怀王妃,不对,你已经被休弃了,曲氏,你一时胜了我又怎样,你怀孕了又怎样,皇上不会承认,现在我才是陛下亲封的皇后。” 皇后?陛下? 司徒怀渤竟然登基了!她竟被关了这么久! 曲妙凌一双乌黑的手在空中抓了几下。 忽然,她肚子一痛,要生了? 文清浅也吓了一跳,但是想到自己的来意,她阴冷的吩咐道:‘青鲩,剖开她的肚子,取出孩子!’ “是!” “不要!” 一声惨嚎过后,曲妙凌瞪圆眼珠,嘴巴里咕噜咕噜往外淌血。 一个血婴被取出来,她也断了气儿。 指甲因为用力抓挠,鲜血淋漓。 我——好恨! 曲妙凌抹得睁眼,已是一片熟悉的繁华。 这是,从前的曲家! 记忆猛地钻入脑海。 这是,曲家大摆宴席的那天,此刻的她,才13岁,还未及笄。 正是这一次,她救下掉进湖中的司徒怀渤,由此便展开了跟她的一段孽缘。 司徒怀渤,这一次,我跟你势不两立! 手中的绢帕撕裂,跟在曲妙凌身后的婢女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 她缓下声音,“我没事,轻柔,我有东西落在湖边了,你告诉爹爹,我待会儿过去。” 轻柔犹豫,但还是俯身道“是”。 曲妙凌在丫鬟离开后朝湖边跑去,果然那司徒怀渤正在湖边漫步,她想了想,便轻手轻脚的过去,对着少年的屁股就是一脚。 “救命,唔,救命!” 眼见着小少年沉入湖中,几个水泡飘在水面上,曲妙凌感觉道报仇雪恨的快意。 但是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舒服的死去,她的仇,她孩儿的仇,还没报! “来人,救命啊,怀王掉进湖里了!” 几个家丁听到小姐的呼喊,“嗖”的窜入湖中,身体一个摇摆,便找到昏死过去的司徒怀渤。 那张年幼的脸上,一片苍白。 曲妙凌冷笑,这算什么! “还不赶紧去叫大夫,皇子要是出了事儿,你们几个脑袋都赔不起!”曲妙凌色厉内荏道。 家丁们怕了,抬着人就匆匆离开。 曲妙凌笑,刚要抬腿去前厅,就听见一道小小的轻笑声。 她大惊,院子里有人,他刚才不还会看见她把司徒怀渤踹进水里吧。 曲妙凌手心冒汗,她自以为隐晦的朝拿出看去,一个衣着翩翩的少年正半躺在树上。 竟是司徒怀決! 第2章 宴会 他怎么在这儿! 曲妙凌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蜷起,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司徒怀決刚才是笑出声了的。 所以,他肯定看见自己对司徒怀渤出手。 怎么办? 曲妙凌惊慌起来。 她埋着头还是选择就这样离开,他前世既然愿意来救自己,该是对自己还有感情,她就赌一把。 想通以后,曲妙凌直起腰,挺胸抬头跟上前面的家丁。 在众人离开后,司徒怀決从树上跳下来,他盯着远处小姑娘的背影,嘴角勾起淡笑。 多年不见,性格倒是变了,蔫儿坏,他这个哥哥也不知是怎么的对妙凌的! 不过,刚才,她该是发现自己了吧! 曲妙凌的父亲听说皇子在府中落水,当即不敢隐瞒,火速报上宫廷,皇帝大怒,可好歹司徒怀渤因为救治及时,并无大碍,皇帝这才消了火,念在曲家一家忠臣的份儿上,便没有降罪。 宴会过去好几天,曲妙凌一直在家里等候宫廷内的动静,那日父亲虽然虎着脸回来,但到底没受伤,看来皇帝是没责罚,她放下心,但司徒怀決的心思,她还是猜不透。 于是她又在家里呆了两天,依旧毫无动静,她放下心,看来自己是安全了。 “轻柔,听说这几日城外的春色正好,不如咱们出去逛逛?” 轻柔闻言,略微俯下身,“小姐,老爷交代了,这几日让府内的夫人小姐们安分点儿,不要轻易出府,咱们——” “没事,司徒怀渤不是没事嘛,皇帝都没斥责爹爹,咱们偷偷出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轻柔依旧纠结。 “就这么定了!”曲妙凌一锤定音道,然后就回屋换衣服了。 “你告诉马车在后门等着。”她吩咐道。 坐到马车上的时候,曲妙凌已经换上一身翠色的衣服,上辈子因为司徒怀渤说作为王妃要端庄,不许她穿颜色俏丽的衣衫。 现在想想,听那狗东西的作甚!平白浪费感情! 她就是喜欢艳色的衣衫! 马车往城外走,经过长安街的时候,那马夫忽然道:“小姐,怀墉皇子的马车跟咱们撞上了!” 马夫的话音刚落下,对面怀墉皇子的大嗓门骤然响起,“哪家的马车,敢拦我的路,给我滚开!” 皇子年纪不大,但气势却足,端的是倨傲蛮横。 “还不滚开!” 司徒怀墉又是一声爆喊。 “小姐,咱们怎么办?” 马夫慌了,那可是皇子,他一个下人哪敢乱动,只能询问主子。 这时候,曲妙凌从车厢里出来,不管轻柔的呼喊,她跳下马车。 “我当时谁,原来是怀墉王子,妙凌失礼了。”曲妙凌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司徒怀墉满意极了,“知道是本皇子就好,还不速速让开!” “皇子殿下的吩咐,妙凌自当是听从的,但是——”曲妙凌话音一转,“可皇帝不是吩咐过,皇子不能自持身份欺辱民众,难道怀墉皇子是要违背皇帝的命令吗?” 曲妙凌的声音骤然激烈起来,一点颜面都没给司徒怀墉留。 “你个小女子,你敢拿父皇压我!”司徒怀墉气急,眼珠子都瞪圆了。 “妙凌不敢。”她又是一俯身,做足了谦卑的模样,哪想道司徒怀墉却是更加愤怒,他抡起鞭子便爆吼:“好一个不敢,你当本皇子的手上的鞭子是吃素的!” 一道破空声响起,司徒怀墉甩出鞭子。 应是长鞭,末梢成功扫到曲妙凌这里,那马夫惊恐,登时就连滚带爬的逃离马车。 轻柔看到主子受辱,当即就冲过来挡在曲妙凌身前。 而曲妙凌却是手腕一转,把身前的轻柔推开,她的另一手则是抓住鞭尾,因为使了巧劲儿,四两拨千斤,掌心并未受伤。 鞭子被牢牢攥住的那刻,司徒怀墉犀利也是一惊。 她竟然—— 接住了自己的鞭子! 他下意识的往回抽,但曲妙凌年纪比他大,力气也比他大,她一用力,司徒怀墉的身体就是一个踉跄,眼见着就要扑倒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刻,一个黑影出现,借助司徒怀墉,稳稳站住。 那人的脸出现在眼前,令曲妙凌大惊失色,竟然是司徒怀決! 怎么总是这么巧? 孽缘吗? “曲小姐,以下犯上,武德候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司徒怀決的语气十分严厉,就差指名道姓的指责曲妙凌不知礼了。 “妙凌见过決王。”曲妙凌放下惊讶,既然他说自己不懂礼,那她就不懂礼给他看看。 曲妙凌谦恭的眼神一变,逐渐凌厉起来。 她可不是好欺负的! 就算是司徒怀決也不行! “決王,刚才不知您看见否,我家马夫正正经经的赶路,是皇子殿下非要拦住我们,跟我们争一高下,马路足够宽敞,两辆马车并行应该不成问题吧!” “皇子为尊,你难道不该让位吗?”司徒怀決咄咄道。 “民女刚才已经说过了,皇帝有令,皇子不能搞特殊,难道皇子殿下爱走这条路,别人就不能走了吗?而且,皇子殿下爱口出恶言,还出鞭伤人,这就是皇家威严吗?” 曲妙凌咄咄逼人,并不让步,司徒怀決的脸色有些难看,她继续道:“決王,如果妙凌没听错的话,刚才王爷说妙凌没有家教,那皇子殿下当街伤人还骄横跋扈,这就是皇家的家教吗?” 司徒怀決一时无言,竟然被个小女子给逼得自乱阵脚,这女子当真是—— 变了。 司徒怀決的眼神变了变,“不管怎样,你是民,他是主!” 到底是君权压人。 曲妙凌不能再继续辩驳了,但她的牙尖嘴利也刷新了決王的想法。 “皇兄,我就要先走!” 司徒怀墉趁机插嘴道,然后倨傲的看着曲妙凌。 “怀墉殿下,跟一个小女子抢路,不是君子所为吧!” “谁说我是君子了,本带你下今天就要先走!“司徒怀墉的蛮横,让司徒怀決很是头痛。 自己这个皇弟,当真是被宠坏了,无法无天。 “两位殿下,小女子前几日因救怀王脚腕受伤,实在是难以支撑行路,现下已是十分勉强,殿下可否——” 话是对着司徒怀墉说的,曲妙凌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司徒怀決。 “脚受伤?我怎么没听说?”司徒怀墉直接道,“罢了,本殿下也不是不讲理之人,今日若是你能证明自己的脚真的受伤,本殿下在就给你让路!” “殿下想让民女怎样证明?” “把鞋脱下来给我看看!” 女子的脚可是只能给夫君看的,当街拖鞋,无异于玷污了女子清白。 “皇子殿下这要求,当真是——体恤民女啊!”曲妙凌几乎是一字一顿,里面压抑的怒火司徒怀決听得清清楚楚。 “不过既然带你下要求了,民女定当自证清白。”曲妙凌转身,给轻柔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会意,火速脱下鞋子递给小姐,曲妙凌伸手就甩到司徒怀墉身上。 “殿下,刚才你可没说命是要看民女脱鞋啊。” “你……” 司徒怀墉气急,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有皇兄盯着,他心里暗恨,但不得不忍下来。 他盯着曲妙凌,面露阴狠,年幼的一张脸上充斥着恨意。 “好,本殿下说到做到,来人,让路!” 他身后的马夫跟兵士立马让开。 曲妙凌上马车离开,还让轻柔去把鞋捡回来穿上,司徒怀墉攥紧拳头。 “皇兄,你看这女人,这不是在侮辱我吗!” 司徒怀決没说话。 “好了,愿赌服输,男儿家要言而有信,这样,皇兄请你去香满楼吃饭,现吃什么随便点。” 司徒怀墉这才消停了些。 几人离开,市场上的民众却喧嚷起来。 “这武德候的闺女当真是性情泼辣,跟武德候真是一点儿都不一样!” “谁说不是啊,以往听说武德候的女儿秀外慧中,哪想得到百闻不如一见,这样的闺女,哎,怎么嫁人啊!” 众人议论纷纷,被议论的人确实忽然改变想法,“轻柔,咱们不去城外赏景了,听说南博湖的景色不错,咱们就去哪儿!” 马夫立马掉头,朝南博湖而去。 “小姐,奴婢听说这观湖最好的地方就是香满楼,楼上的包间更是观景的一处好地儿,还能享用美食,用些点心……” 轻柔说着说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曲妙凌连叫三声好,便由着轻柔了。 香满楼的天字一号包间,司徒怀墉跟司徒怀渤更相对而坐,同通往楼下望。 司徒怀墉眼尖,一眼就看到那辆让自己恨不得砸了的马车,“他们怎么又来了!真是阴魂不散!” 司徒怀決也看过去,就看见曲妙凌正下马车,那马夫在身边,竟都不用他搀扶,那脚,哪有受伤的迹象。 “皇兄,这女人当真是讨厌,你就帮帮弟弟,好好修理修理她!” 第3章 观景 “马夫,把马车送到香满楼后院,这马今天帮了我的大忙,好生犒劳它!” 那马夫应了。 轻柔却是不解,“小姐,这马是如何帮了我们的?” “殿下挥鞭子的时候,连马夫都躲开了,这马儿却没躲,我没看错的话,它身上也受了伤,可全程依旧温顺,这样的好马,不值得好生照看吗?” 轻柔望过去,果然在马腹的位置看见伤口,她竖起大拇指,“小姐好眼力。” 主仆俩进入酒楼,那小二极有眼色,“这位小姐是要楼上包间,这边请。” 二人跟着上去,在天字二号包间落座。 “小姐,这香满楼果然名不虚传。”包间内的摆设装潢无一不精,她一个丫鬟都能看出来这摆放的东西价值不菲。 “小姐,您们的糕点送到了。” 轻柔过去接过摆放到桌上,然后站到曲妙凌的身后。 “轻柔,过来坐。” 轻柔推拒了两下,最后还是坐下了。 “小姐,南博湖的景色果真是妙,咱们没白来啊!”轻柔兴奋的不知怎么好。 忽然,包间的房门响了。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是马夫的声音。 轻柔赶紧过去开门,那马夫当即跪下,“小姐,咱们的马惊了,现在正狂躁着,小人驯服不了它啊!” 马夫声音颤抖着,身上还有不少泥土草枝的痕迹,曲妙凌便知他已经尽力了。 “怎么会有狗?” “小人不知,小人正在给马喂草料的时候,那狗突然窜出来,现实对着马狂吠,然后又扑过来,对马又抓又挠,小人拦不住啊!” 马夫的身体伏得更深。 曲妙凌听完马夫的解释,眸子逐渐幽深起来。 无缘无故的,那狗怎会突然出现,又怎会攻击马儿呢? 难道—— “马夫,你在后院可看到什么可疑的?” “可疑的?小姐,奴才好像看到一辆马车,好像就是皇子殿下的那辆!” 曲妙凌冷笑,果然如此。 “走,咱们去看看!”曲妙凌率先走出包间,这时候,司徒怀決恰好推门出来,“曲小姐,咱们真是有缘啊!” “缘分谈不上,凑巧而已。” 曲妙凌不太想跟这男人说话,她转身下楼,走了没几步,他忽然又道:“決王殿下,相见即是有缘,不如一同随我下去看看?” 司徒怀墉没说什么,迈步跟上。 坐走在前面的曲妙凌再次冷笑。 装模作样! “王爷,酒楼后面突然出现恶犬,惊扰了我家的马,如果我没料错的话,皇子殿下的马车也在酒楼后吧!” “正是,小姐猜的没错。” “那为什么那恶犬只攻击我家的马呢?” 司徒怀決面色不变,“可能是曲小姐家的马看着好欺负吧!” “王爷说对了,我家的马最是温顺,但要是被惹怒了,它脾气也大得很。 司徒怀決心里一动,这丫头莫不是猜出什么了? 然后他就听见曲妙凌又道:“不知王爷可否愿意帮忙捉拿那只恶犬?” “乐意之至。” 那恶犬还在后院跟马对峙,那马十分暴躁,在院子里乱跑,撞翻了不少东西。 “王爷,看你的了!” 司徒怀決一挥手,几个侍卫上去,合力把狗控制住带走。 曲妙凌这就要去驯服马,轻柔赶紧拦住,“小姐,危险!” 曲妙凌微微摇头,“没事,相信我!” 她推开轻柔,缓步走过去,那马儿眼中好似带着泪,见到她立马抬头,一只马蹄还在地上蹭了蹭。 司徒怀決大惊,这动作,这马要攻击人! “曲小姐,当心!” 曲妙凌没说话,继续靠近,“马儿,我知道刚才你受委屈了,来,停下,听话。” 她好似在跟那狂躁的马交谈,听得司徒怀決一脸懵。 这女人疯了不成? 就在他震惊的目光中,曲妙凌成功接近马匹,那马也停下狂躁的步伐,绕着曲妙凌转了几圈,然后停下。 曲妙凌微笑,然后伸手抹了抹马的脑袋,她示意马夫把上药给她,马夫不敢凑近,将药瓶子扔过去。 曲妙凌借助,语气依旧轻柔,“马儿,你受伤了,擦药才能好啊!” 她把药瓶打开,把药粉抹在马腹,那马伤口痛,登时就开始尥蹶子。 轻柔险些喊出来。 曲妙凌倒是不慌不忙,又摸上马儿的头,“待会儿就好了,乖。” 马儿温顺下来,司徒怀決松了口气。 曲妙凌隐晦的往司徒怀決身上看去,对方的表情入眼,她心里冷笑。 这男人,比他弟弟心思深沉多了,分明就这狗就是他命人放的! 而他家的马车却在街外,根本就不在院子里。 曲妙凌让马夫继续去安抚马,自己则带着轻柔返回楼上。 “多谢決王底下,小女子无以为报。” “曲小姐用不着客气。” 俩人分开,各自进入包间。 “小姐,你刚才为什么不戳穿他!”轻柔不解道。 “那不是便宜他了?再说了,決王做事一向谨慎,不会给我们留把柄的。” “那我们就这么忍了?” “你家小姐是忍气吞声的人吗?走,轻柔,咱们去好好感谢感谢这位仗义相助的決王殿下!” 可能这狗不是決王放的,但司徒怀墉肯定会。 曲妙凌眼中闪过一道光,她叫来小二,命令他拿上来一壶上号的烈酒,她拿着这壶酒敲响隔壁包间的大门。 “決王殿下,皇子殿下,武德候之女求见。” “她怎么来了,皇兄,你刚才不是……” 司徒怀決命人去开门。 见到来人,司徒怀墉皱眉,冷哼一声背过身。 “某人真是厚脸皮,还敢过来见本殿下!”司徒怀墉觉得憋屈,当即冷言冷语道。 “殿下,小女子自知得罪了带你下,这不来赔罪吗?还请殿下莫要生气,小女子先干为敬!” 曲妙凌一仰头,一杯酒就下肚,那豪爽不做作的态度往司徒怀決心惊。 “呵呵,黄鼠狼给鸡拜年!”司徒怀墉依旧不饶人。 曲妙凌并不在乎,“決王殿下,刚才多谢你出手相助,要不然小女子当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皇兄竟然帮了她? 司徒怀墉瞪眼看着皇兄,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司徒怀決按了下弟弟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他道:“曲小姐也是女中豪杰,想必就算本王不出手,你也有办法,不是吗?” 上次在武德候府,这姑娘出脚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司徒怀渤被踹下池塘,溺了水现在还心有余悸,这丫头却能不慌不乱的在发现他的时候果断离开。 这份心境,这处变不惊的态度,着实让他震惊。 这姑娘,跟他幼时相识的那个,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司徒怀決结果酒杯,顺手也把那别接过来交到皇弟手上,“怀墉,曲小姐的好意,还是不要浪费了。” 他率先仰头一饮而下,而后他捏了捏皇弟的肩头,小声道:“听话。” 司徒怀墉没法,只能愤恨的喝下。 “两位殿下,这酒不错吧,这可是这酒楼的珍品,不知二位可有意一通饮酒赏景?“ “乐意之至。”司徒怀決答应了,司徒怀墉瞪眼,但到底是美味违抗哥哥,他只是不耐烦的扭身,跟闹别扭的孩子似的。 曲妙凌笑,那声音让司徒怀墉又气又恨,这死女人,敢嘲笑他! “殿下,你年纪小,还是少饮酒。” 司徒怀墉顿时瞪眼,“你哪儿看出来我小了,本殿下偏要喝!” 他捞过酒坛,咕嘟嘟往就被里灌,一杯又一杯,都不用曲妙凌费心思劝,司徒怀墉很快就喝醉了。 半大的孩子不胜酒力,脸蛋驼红,眼神迷离,脚步不稳,要不是司徒怀決搀扶着,指不定下一秒就要倒下。 曲妙凌暗笑,虽然她也喝了不少,但她从小就鞥饮酒,在浓烈的就在她身上也发挥不出威力。 只是这种特殊的技能并无人知晓。 此刻她奋力憋红了脸,做出喝醉的假象,然后坐到司徒怀墉的身边,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司徒怀決皱眉,他早就停下喝酒的动作,看着这二人拼命往下灌,眉间的褶皱就没消下去过。 “怀墉,好了,别喝了!” “我不,三皇兄,你怎么跟母妃似的,偏要事事都管着我!”司徒怀墉抱着酒坛不撒手,傻笑着道。 “是是是,殿下酒力甚好,分明就还能喝,来,我们一醉方休。” 曲妙凌又举起酒杯,司徒怀墉中计,听话的往嘴巴里灌。 酒坛都空了,他举着酒坛迷蒙着眼睛喊:‘酒呢?酒怎么跑了!” 酒坛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在地上炸开。 司徒怀墉吓了一跳,“哎呀,酒跑就跑了,竟然还跟我示威,看我不抓住你!” 他猛地俯身,钻进桌子围布里,张牙舞爪的,竟把整块布都给扯了下来,碗筷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他还傻笑。 “放烟花啦!过年啦!” 曲妙凌笑,毫不隐晦。 司徒怀決脸色铁青,他一手拎起皇弟的后颈,语气严厉,“像什么样子,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司徒怀墉继续傻笑,“身份?我是——我是酒坛,能跑的酒坛!” 他挣扎着四肢,“皇兄,我变成酒坛了,以后能天天请你喝酒了!” 司徒怀決脸黑。 “曲小姐,殿下失仪,还请不要见怪,本王就不送你了!” 他算是知道了,这女子来这儿就是故意想让皇弟出丑! “那就劳烦王爷了,轻柔,咱们走。” 轻柔搀扶曲妙凌离开。 而门内,司徒怀決看着她的背影,眼眸里一片深沉。 这女人,当真是好手段! 第4章 再遇 曲妙凌离开天字一号包间,立马就从轻柔身上直起身子。 “小姐,你没喝醉?” “你小姐我本来就是去报复人,又怎会自己喝醉?’ 轻柔震惊极了。 “走,咱们去观景!” 曲妙凌走路完全正常,轻柔更惊奇了。 刚才小姐喝的酒可不比怀墉殿下少啊! 小姐就是小姐,厉害! 轻柔更佩服曲妙凌了。 主仆俩从酒楼出来,直奔湖边,湖上都是游人,花花绿绿的坊船穿梭其中,美不胜哉。 刚才刚刚看到皇子出丑,曲妙凌的心情好的很。 “轻柔,你去找辆船,咱们去那琴山上看看!” 在湖的对面,有一座小山,在远处看雾蒙蒙的,颇有仙境之感。 轻柔领命去寻船,她就站在湖边,张开两臂,感受空气的清新,浑身好像每一个都打开,畅快的吸收的仙气。 曲妙凌喟叹一声。 “小姐,不好,不好了。”轻柔气喘吁吁的回来,脸色通红。 “怎么回事?” “船家只剩下一条船还没租出去,可決王跟怀墉皇子也要租那条船。” “什么?” 那怀墉皇子不是喝醉了吗? “小姐,決王殿下说了,怀墉王子喝醉了,不适合这时候会皇宫,要带着他去醒醒酒。” “走。” 主仆俩朝船家走去。 果然,那玉树临风的男人不就是決王。 “殿下,不是可否让船?” “曲小姐,这船是谁的,还不好说吧!”司徒怀決眼神凛冽。 这女人骗的皇弟都开始说胡话了,他怎能给她好脸色。 “公子,小姐,小老儿就这一条船,还如此简陋,当真配不上您二人啊!” 船家一张老脸皱成菊花,两方相争,可不要把他给卷进去啊! 这二人一看就是颇有身份,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 “何不如,我们同船?” 同船? 曲妙凌心里几分纠结,跟着男人在一块儿,危险系数很高啊! 她怎么知道他会不会报复她! 曲妙凌的忧郁司徒怀決看在眼里,他看了眼傻弟弟,当即道:“本王自会保你安全,如何?” 当着众人的面,司徒怀決说出这番话,她倒是相信,而且这山上还有——。 多个人保护也好。 “那就劳烦決王殿下。” “小老儿这船最多能乘下4人,您们身后的这些侍女仆从,小老儿可载不了啊!” “小姐,我——” “轻柔,你先回府,相信決王殿下会保护好我的。” 她给轻柔使了个眼色,轻柔立马明白,她赶紧回府喊人。 “公子,小姐,小老儿就送到这里了。” 船家架着船离去,此时已是半柱香的时间的过去,曲妙凌看着前方的山路,心思不免落在那折断的树枝上。 她知道,武德候府的人已经到了,她放下心。 上辈子她就听说这山里有匪徒,虽然不确定,但还是保险些好。 “曲小姐,咱们上山?” 司徒怀決邀请道。 曲妙凌点头,那边吹了不少风的司徒怀墉也醒了不少酒,再加上司徒怀決给灌得醒酒汤,他脑子清醒了不少。 闻言,他又是一声冷哼。 曲妙凌依旧不在乎。 一个小孩子,她还不放在眼里。 三人携伴上山,刚走到半山腰,司徒怀決步子陡然一停,“等等。” 曲妙凌心里也是一动,这司徒怀決上辈子能当三军将领,武艺自然是出众。 但是他武功再高,也禁不起马匪的车轮战啊! 她隐晦的打了个手势,武德候府的人受到指令,领头的打起手势。 “上!” 马匪头子一声喊叫,十几个马匪轰然冲上去,只有被蒙在鼓里的司徒怀墉是震惊的。 “皇兄!有埋伏!” 他下意识的抽出鞭子,而司徒怀決已经抽出佩剑,剑尖直指马匪。 看到那些人的那一刻,封存的记忆瞬间打开,她想起来了,这些人是曾经她见过,只不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南博湖。 自己险些被他们玷污,还是那人出现,救了自己。 两人互相救了对方,她从此一颗芳心落在他身上。 而后来—— 她才知晓这事儿就是她的“好母亲”一手操办的。 呵呵—— 为了败坏自己名声,他们也真是使出浑身解数了! 不过这次,她不能让他们如愿。 她暗暗摆出迎战的姿势,眼见着那些匪徒重来,她再次打出一个手势。 武德候府的人一拥而上,将匪徒们团团包围,几个呼吸间便解决战斗,但匪徒头子不死心,趁乱朝曲妙凌冲过来,她牢记师傅的教导,抬腿,跃身,两下就制服那贼人。 一边的司徒怀決有些惊,但并不震颤。 从她扯住司徒怀墉的鞭子的那一刻,他就知晓这女子必定是有些身手,只不过她没想到水平会这么高。 这时候,曲妙凌发现在司徒怀決的身边,已经躺了一圈人,他的武功果然也是万里挑一。 俩人互相打量的目光撞在一起,没人后退,一番逡巡过后,俩人各自扭头。 “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事,将他们抓住,定要问出背后主使是谁?” “是!” 男子领命下去,司徒怀墉却是骤然喊道:“凭什么交给你的人处理,我跟皇兄也是出了力的,刺杀皇子可是灭门的大罪,这人要交也要交给我们!” 司徒怀墉说着上前,捉着那活口的领子往自己这边拖。 男子不敢跟皇子争,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司徒怀墉抢走,“小姐,这——” 曲妙凌一笑,面容淡定,“既然皇子殿下想要,那便带走吧,我也不想掺和皇家之事,毕竟料想他们也不会是冲着我这个闺阁小姐来的,你们带走他,也是合理。” 曲妙凌挥手让男子带人离开。 司徒怀墉计谋得逞,可并没有快感,他只能瞪跟他不对付的曲妙凌一眼,然后又冷哼一声。 “怀墉!” 司徒怀怀決看不下去了。 “皇兄,你就偏心!” 被扎一刀的司徒怀決:…… “王爷,小女有事相求,不知可否?”曲妙凌示弱道。 “你装什么装,刚才你的人来了,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走,现在又来找我表哥,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说不定那些匪徒就是你找来的!” “怀墉!” 司徒怀決的声音变得冷厉。 “我说的都是实话,皇兄,你就不怀疑吗?” 说实话,司徒怀決也是怀疑的,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跟皇弟上琴山,完全是突发奇想,而曲妙凌那个提前回府的丫鬟,更是可疑。 面对着兄弟二人怀疑的目光,曲妙凌笑了。 “如果我是那个通风报信的,今天我就不会让人来救你们!” 一句话抵得上千言万语。 “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撇清自己的关系,要不然你为什么不让他们早些出现?”司徒怀墉继续咄咄逼人。 “皇子殿下,若是喝多了,脑子一团浆糊,就少说话,利人利己,你说是不是決王殿下?” 曲妙凌看向司徒怀決,语气镇定。 那神色,那语气,的确不像是心虚。 司徒怀決的眼睛眯了迷,“曲小姐,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跟那些人离开,而要我们保护你呢?” 其他的都可以解释,唯独这个,他没办法不怀疑。 “決王殿下,我一个姑娘家,外出游玩没带上侍女,还被人一群男人围堵,就算我没受到伤害,但是旁人会怎么议论我,又会怎么议论我武德候府?” 这个解释,倒是可以。 但也并非毫无破绽。 但是此刻,这里太过危险,司徒怀決没时间想太多,这些疑惑,总有一天能解开。 “皇帝,带着那人,我们走。” “皇兄,你真的答应带她走?” 司徒怀墉不可置信道。 “难道你要把一个姑娘扔在这里?父皇母妃是这么教你的?” 司徒怀墉哑口无言。 “个祸害!” 他今天又是丢脸,又是被灌醉,又是被贼人围攻,都跟这女人有关。 真是祸害! 司徒怀墉气急,可皇兄护着她,他毫无办法,只能气鼓鼓走在最前面,连带着对那贼人也是连打带踹。 “个狗东西,敢袭击本皇子,看本皇子不让你好看!” 伴随着那贼人的惨叫声,几人登上回程的船。 那小老儿按照约定在这里等候,哪想到听到打斗的声音,怕的钻进草丛里连逃跑都忘记了。 见到三人出现,他才探出脑袋。 “几位,这里!” 船家喊了一声,几人过去。 “这人我们要带走,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上船。” 船家的脸再次皱成菊花,“几位,这船真坐不了那么多人,会翻的。” “想想办法!”司徒怀墉和不客气,粗声粗气道,还朝他挥了挥手里的鞭子。 “别别别,有办法有办法,就是要委屈这位大兄弟了!” 那贼人瞪圆眼睛被安置在牛皮阀上。 那牛皮发非常不稳定,东摇西摆的,好几次他险些被浪给翻到湖底。 他心惊胆战的上了岸,已是浑身湿透,眼球突出,被吓惨了的模样。 “王爷,还请您送我回府。”曲妙凌上岸后微微笑道。 “有何不可。” “皇兄!”司徒怀墉的挣扎吵闹被司徒怀決抛在脑后。 第5章 惩罚 “多谢王爷。” 曲妙凌上了马车,正是停在香满楼的那辆。 她一在湖边现身,几个男子便匆忙往武德候府赶去。 武德候的正妻,文柔正端坐在大厅,她满意的品着手中的茶,这是文家送来的名茶,几十两银子才能买一两,金贵的很。 “夫人,不好了……” 丫鬟桃蕾匆匆进来,凑到文柔耳边就是一阵嘀嘀咕咕。 “什么!” 文柔手上的茶盏早在地上,茶水险些溅到她身上。 不过这时候文柔没心思去管旁的,“她跑了?” “那人的手下来报,说他们老大一直没回来,他亲眼看见曲妙凌下船,然后上了決王的马车,现在正朝侯府赶来!” 決王? “曲妙凌怎么又跟決王染上关系?” “不止呢,他说怀墉殿下在也在,他们还抓到了活口。” 文柔彻底慌了。 她扭着手里的帕子,眼睛四处乱转。 “桃蕾,你去告诉他们,我不管他们想什么办法,必须把活口给我干掉!不惜一切代价,他们的所有要求我都答应!” “夫人用不着担心,派去跟他们联系的仆妇我已经关了起来,保证没人知晓,就算他们查到那仆妇,也没法联想到我们身上。” 文柔这才找回些理智。 “干得好,桃蕾,那这样,你去把那仆妇处理掉,别留下痕迹,待会儿我们就去迎小姐回府,对了,你先去告诉老夫人,说小姐回来了。” 桃蕾低头应是,然后匆忙离开。 “桃心,扶本夫人去更衣,可不能就这样去迎接小姐!” 桃蕾匆忙赶往老太太的佛院,正捏着佛珠默念咒语的老太太听到嬷嬷来报,眼睛瞬间睁开。 “曲妙凌好大的胆子,谁允许她私自出府,当我们武德候府招摇的还不够吗?” 前段时间武德候被叫进宫里,险些被皇上骂个狗血淋头,皇子在府内出了事儿,皇上大度宽恕阖府上下,他们得知道谢恩。 “嬷嬷,待会儿曲妙凌回来,让她马上来见我。” “是。” 桃蕾的目的达到,她飞快出府直奔关押那仆妇的小院。 这时候決王的马车停在府门口。 曲妙凌下车,“多谢決王还有殿下,那贼人还烦请好好审理,定要抓住幕后主使之人,还小女子一个清白,怀墉殿下,您说是不是?” 司徒怀墉闻言瞪眼。 曲妙凌淡笑,然后转身回府。 “哥,这女人简直无法无天,我们——” “皇弟,咱们还是先回去审审那马匪。” 司徒怀墉点头,兄弟二人离去。 等到文柔姗姗来迟的时候,就只在门口看见曲妙凌。 她假意迎上来,拉着曲妙凌的手嘘寒问暖,“你这个孩子,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出门了,要是遇到危险可怎么好?” 说着,文柔还拿着绢帕在眼角拭泪,尽管上面干净的没有一滴水。 “母亲,女儿虽然受了惊,可到底是安全回来了。” 她出府,将府内把控的严严实实的文柔会不知道?狗都不信。 “妙凌多谢母亲关心。” “回来就好,以后可不能调皮了,这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侯爷交代。” 说到这儿,文柔竟然真的挤出了眼泪。 泪珠还砸到曲妙凌的手上。 “母亲,你别哭,妙凌以后定会听您的话。” 文柔“欣慰”的拍拍曲妙凌的手,“好,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也是过得艰难。” 目送曲妙凌回院子,匆忙赶回的桃蕾道:“夫人,为什么不告诉她老夫人叫她过去?” “你傻吗?我跟她说,那不显得我我刻意借老夫人的手处罚她?让老夫人修理她,我还能落个好。” “夫人高明。” 其实还有一点,文柔没说出来,老夫人让曲妙凌赶紧过去,却去回院子修整去了,明显就是无视老夫人的话。 这惩罚定会重上加重。 想到这儿,文柔笑了。 “你去把清浅叫来,我跟她说会儿子话。” “是。” 很快文清浅就进来。 她父亲现在就只是个小编纂,在翰林院供职,没有油水,俸禄还低,就把体弱的女儿送到文柔这里。 “姑母,您叫清浅?” “清浅,来,坐下说。” 文清浅依言坐下。 “想比你也知道曲妙凌回来了,安然无恙。” “可是姑母,我们不是——”文清浅到底是年纪还小,登时就急了,她右手抓紧了椅子,面上是一片惊慌,一向苍白柔弱的脸上浮上薄红。 “放宽心,那些人已经处理掉,没人会威胁到我们。” “那就好,那姑母,您叫我来是——” “夫人,老太太刚才大怒,命人去把曲妙凌压过去。”桃心来报。 “真的?”文清浅担忧的面色瞬间消失,一脸幸灾乐祸。 文柔却是稳坐钓鱼台,她接过桃蕾端上来的茶盏品了一口,那满面的淡定跟成竹在胸让那个文清浅异常羡慕。 “姑母,这也是您——” 文柔一手抵唇,做出息声的动作。 虽然没得到答案,但文清浅还是很开心,她断定,这一切都在姑母的盘算内。 有这样的人帮扶,她又怎会不扶摇直上。 文清浅兴奋了,文柔自然看得出来,她点了点茶盏。 “清浅,到你出场了。” …… 老夫人的佛院。 曲妙凌跪在地上,她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老夫人坐在红木椅上,表情庄严且冷漠。 “老夫人,文小姐来了。”婆子忽然来报。 老夫人严肃的表情瞬间一变,她就跟没看见跪在地上的曲妙凌似的,“快请进来。” 语调立马变得柔和,就好像文清浅才是她的亲孙女。 “清浅,你可有段日子没来了,是不是忘了我这个老婆子了。”老夫人语气带着调侃,分毫不见话里该有的斥责。 “祖母,明明清浅昨天上午才来看您的,还给你带点心了。”文清浅娇俏的嘟嘴,然后顺手挽住老太太的胳膊。 “是是是,是老太太糊涂了!”老夫人满脸的宠溺,“这亲孙女都没说天天来看看我,真是不知所谓!” 说着,老太太瞥了跪着的曲妙凌一眼。 “清浅啊,你说你怎么就不是老爷的女儿呢?温柔娴雅,又孝顺宁静,分明就是侯爷的翻版啊。”老太太唉声叹气的,拍着文清浅手背的力道都重了些。 文清浅忍着痛,脸上笑的明媚,见此老太太的笑容就更真成了,这两厢一对比,一个嘴甜人美,一个木讷冷淡,老太太只会更喜欢文清浅。 “祖母,什么亲生的不亲生的,我不就是您的孙女吗?”文清浅柔声道,还把脑袋靠在老夫人的肩头。 “是是是,清浅就是我的亲孙女。” 上面倆人的对话传入耳,曲妙凌脸上的冷笑加深,这一会儿,上面还添加了几抹讽刺。 老太太陡然发威,“曲妙凌,你可知罪!” “祖母祖母,别发火儿,当心身子。” “有这样的亲孙女,才是我武德候府的灾难!”老太太一句话比一句话重,尽数砸到曲妙凌身上。 曲妙凌抬起头,眼神带着反叛,“祖母,不知妙凌何罪之有?” 那张仰起来的脸,让文清浅指尖紧扣掌心,她好像划花这张脸! “你没有罪?”老太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视府内的规矩于无物?还说自己无罪?” “祖母,妙凌真不知自己违反了哪项规矩,您会这么生气?” “你私自出府,不知道皇上正降怒于我们侯府吗?你这是给我们侯府招祸!” 老太太更生气了。 文清浅乐得看曲妙凌出出丑。 “可是老夫人,若侯府真惹得皇帝震怒,決王跟怀墉皇子又怎会答应送妙凌回来呢?” “什么?” 老夫人也惊了。 本来只是假意拦着,文清浅也没想到这曲妙凌竟然真的能替自己解围。 “祖母,既然这样,您还觉得妙凌有错吗?” 老太太被怼得哑口无言,她还能说曲妙凌错了,那不就是公然跟決王还有怀墉殿下叫板? “祖母,咱们府里的规矩不能破啊!”文清浅“好意”提醒。 “曲妙凌,你当真是——目无尊长!来人,把曲妙凌压去祠堂,跪上三天!” 曲妙凌被押走,在路上,跟文柔的儿子曲辰巳撞上,“呵,这不是顶撞祖母又违背父亲命令的姐姐吗?怎么,被抓起来了?活该,就算你有父亲撑腰又怎样,还不是灰头土脸的要去跪祠堂!” 曲辰巳的叫嚣曲妙凌权当没听见,但是她猜得出,她的好继母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 呵呵,他们以为这样她就会被打垮吗? 他们失策了! “二弟,你这一声脂粉气,要是被父亲知道,他又会怎么处置你呢?” 曲辰巳一惊,他下意识去嗅自己的衣衫,上面分明什么味道都没有。 “你这女人!” “不是压我去祠堂吗?”那两个丫鬟回过神,将曲妙凌关进祠堂后便离开。 曲妙凌的淡然让曲辰巳气得跳脚。 “曲妙凌,我看你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祠堂内,光线暗沉,门又被关上了,更显得昏暗。 她半跪着跪了半晌,膝盖都有些麻木了,她锤了把腿继续跪,苦肉计可一向是利器。 再说了,她相信父亲会放了她的。 果然,当天下午武德候回来,当即就去拜见老夫人,没过多久,曲妙凌就被放出来了。 “小姐,您没事吧!” 轻柔先是听说曲妙凌被袭击,然后又听说她被关进祠堂,就更急了。 可祠堂外面守着人,她没办法进去,只能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终于,祠堂的门开了,小姐出来了。 轻柔险些喜极而泣。 “我没事,放心。” 第6章 威慑 “小姐,你怎么真跪啊,看看这膝盖,都肿了。”轻柔一边给曲妙凌上药,一边半是心疼半是斥责道。 “老夫人亲口下令要惩处我,要是我再偷懒,不是又给她找了惩罚我的借口吗?” 轻柔闻言点头,“可您也不能作践自己啊!看这伤的。” “没事儿,我不疼。” 轻柔胆大妄为的白了曲妙凌一眼,“小姐,您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轻柔会担心的。” “知道了,管家婆!” 轻柔退出去,曲妙凌便上床休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让她筋疲力竭。 刚闭眼没多久,她就听见自己的小院里传来争吵声。 “我都说了,我们夫人要见你们小姐,还不赶紧通报。”桃心倨傲道。 “我们小姐睡下了,谁都不见。” “你这丫鬟,就不怕夫人责罚你?” “我不在乎。” “你——” “出了什么事?”曲妙凌从床上起来,推门道。 “大小姐,夫人喊您过去!”桃心大喊道。 轻柔很生气,作势要去打她。 桃心躲开,“小姐,您这丫鬟实在是没有规矩。” “轻柔。”曲妙凌喊了一声,轻柔退下。 “桃心姐姐放心,妙凌这就前去。” 前往合安园的路上,曲妙凌问道:“桃心姐姐,不知母亲找妙凌,是为何事?” “小少爷半夜哭闹不止,大夫说是受了惊吓,而白天小少爷又只跟小姐接触过,所以夫人来喊您问问情况。” 曲妙凌闻言笑了。 看来,这对母子又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了。 也罢,不管他们出什么招,她都接着就是。 “夫人,大小姐到了。”桃心躬身道。 “快,让她进来!”文柔赶紧道。 曲妙凌一进合安园,就听见房内传出的连声尖叫,以及孩子的哭闹声, “坏蛋,不要来抓我,滚开,滚开啊!” 孩子的声音本来是软糯的,褪去白天的尖利刻薄,曲辰巳的声音里带着惊恐,好像真的是被吓坏了。 旁人不知,她曲妙凌还不知道? 这个曲辰巳根本就没病,装的不说,搞不好还是跟文柔合谋的。 白天她被压去佛堂,她可是听得清楚,老太太让文柔叫她去。 可是,呵呵—— 这个女人真是一如既往的恶毒。 曲妙凌在心里冷笑。 “母亲,弟弟怎么了这是?梦魇着了?” “妙凌,你可终于来了,辰儿一回来就这样。”文柔就差摆明了说就是她干的了。 “那怎么办,还不赶紧找大夫?针灸一下指不定就好了。” “找大夫针灸?曲妙凌,你安得什么心,你不知道辰儿最怕的就是针灸!”文柔的声调瞬间拔高,那质问的语气绷不住了。 曲妙凌微微俯身。 “母亲,我这可都是为了二弟好,他病成这样,你怎么跟父亲交代啊!” 文柔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嘴角抽了一下,厉声道:“妙凌,我刚请了大师,大师说了,辰儿是白天惊着了,为今之计,只有让家里的嫡亲女儿给辰儿祈福,他才能好起来。” “哦,祈福?怎么个祈福法?” 文柔一说话,曲妙凌就知道,她的诡计来了。 果然,文柔忽然走近,她缓下脸上的怒意,拉住曲妙凌的手劝道:“妙凌啊,你是辰儿的亲姐姐,肯定不忍心看到他这样对不对?再说了,辰儿还是曲家唯一的男丁,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母亲在地底下也安心不了不是?” 文柔一步接一步诱使曲妙凌入计,可她哪会轻易让她如意。 “母亲,您这可就是为难我了,我是女儿家,天生阴气重,不能给弟弟祈福的,这样,听说你娘家亲戚有个儿子,让他来不是更好?弟弟的病肯定马上就好了。” 文柔表情一黑。但想到今天自己的目的,她强行压下怒火,继续道:“现在去找哪儿来得及,辰儿这是急症,眼下只能委屈你,给辰儿磕个头,烧个招魂纸了。” “母亲,这——虽说我是女儿家,但也知道不能随意下跪,我是姐姐,怎能给辰儿跪下?”曲妙凌略微一皱眉,“不过清浅倒是跟辰儿差不多大,要不然让清浅来?” 文柔脸色骤变,“清浅也还病着,怕是要把摒弃过给辰儿,那不是雪上加霜嘛!” “妙凌,就算母亲求你了!” “母亲,妙凌真的不能答应。”曲妙凌直接拒绝,语气坚定。 “妙凌,你当真不愿意?” 曲妙凌微微侧头,用动作表示拒绝。 “好,曲妙凌,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既然你不愿,就不能怪母亲了!桃心,桃蕾,压着他,让她磕头!” 桃心跟桃蕾步步逼近,曲妙凌一步步不后退,她两手缓缓握拳,她的武功还不想这么早暴露。 怎么办? 曲妙凌一时间难以决断,跪是绝对不能跪的。 她当即大喊:“母亲,你这样做,就不怕父亲知道了怪罪你吗?” “怪罪?辰儿也是他的儿子,他怎么会怪罪我?桃心桃蕾,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制服她!” “是!”俩丫头应了一声,较快脚步。 只不过桃心的身形娇小,比曲妙凌矮了将近一个头,而桃蕾又是没干过重活,手上也没力气。 三人僵持住,文柔气急。 她一甩袖子,“反了,都反了,你们都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屋内的几个丫头一起扑过去,几个婆子也守在外围,生怕她跑了。 “干什么呢!”一道低哑的声音突破重重喧嚷,所有人都怔住。 就见正房门口,一男子踏步进来,脸上是克制不去的怒气。 “干什么都是,在侯府里耍猴吗!” 桃心跟桃蕾瞬间跪下。 武德候进来,文柔先是慌了一瞬,然后马上安定下来,她靠近夫君,柔声道:“侯爷,你怎么来了,不是歇了吗?” 武德候哼了一声,她看了一眼妻子,然后便坐下,“我当然歇下了,但你这里声音这么大,我还睡得着吗?文氏,你是想把母亲也吵醒吗?” 武德候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巨响,文柔吓了一跳,赶紧跪下:“侯爷,妾身不敢,您误会妾身了!” “误会?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武德候的语气坚定,好像已经知道他的打算。 但是—— 文柔转头便嘤嘤哭泣起来,桃蕾看到主子的脸色,她机灵的爬过去,扯开嗓子就开始嚎啕大哭,“主子啊,你干什么为难自己啊,奴婢知道您心里是最难受的,小少爷得了这种病,你就告诉侯爷吧,不能自己平白受这委屈啊!” 文柔当即来了一句,“桃蕾,你住嘴,侯爷永远都是我敬爱的侯爷!”骂了一通还不够,她还扇了桃蕾一巴掌。 那语气,那态度,让本来气势汹汹的武德候瞬间心软了。 “柔儿,你这又是做什么!妙凌岁不是你亲生的,可也是侯府的嫡小姐啊,你怎么……哎!” 文柔依旧只是嘤嘤哭。 “侯爷,不是夫人狠心,实在是销售业病了,大师说了,只有小姐能让少爷好起来,夫人这才请小姐过来帮忙,没有恶意的!”桃蕾被打了,但依旧忠心护主。 “什么?辰儿病了?”武德候一惊。 这时候,刚才被吓到失声的曲辰巳马上开始干嚎,“啊,别抓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爹爹,救命啊,娘,辰儿怕!” 曲辰巳一声高过一声,那个凄惨劲儿。 武德候急了,他冲进内室,就看见难受的在床上打滚,满脸通红的儿子。 “这怎的了这是。” 文柔抽泣着走进来,这才开始谈及白天的事。 武德候一听,眉头越皱越紧,他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女儿,“这病要怎么治?” “很简单的侯爷,只要妙凌跪着给辰儿烧些纸钱,辰儿马上就能好。” 闻言,武德候的表情僵住。 女儿跪着烧纸钱,文氏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他跟老夫人可都还没死呢! 文氏自是看出侯爷的不情愿,她当即道:“再不抓紧,辰儿可就要没命了!” 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武德候刚想一咬牙答应,曲妙凌进来道:‘父亲,母亲,帮助辰儿好起来,女儿义不容辞,但是——’ “但是什么——” 武德候赶紧追问。 “女人有办法让辰儿好起来,甚至比以前还生龙活虎。” 武德候来了兴趣,“哦,你且说来!” 曲妙凌看了眼脸色不愉的文氏一眼,她对桃心道:“桃心姐姐,还劳烦你去给我取来辰儿练字的笔墨。” 桃心愣住。 文氏当即道:“侯爷,还不知妙凌的方法好不好用,这多耽搁一刻,辰儿的性命就危在旦夕啊!” “母亲,您不用担心,弟弟现在面色红润,看这肚子圆润的,也是吃饱了的,他有足够的体力撑着。” 文氏张张嘴巴,却听曲妙凌接着道:“母亲,从我进来弟弟就开始嚎,都喊到现在了还中气十足,可见这病症是慢性的,一时半刻没有大问题,而且女儿的性子您也清楚,妙凌是绝对不会打诳语的。” 曲妙凌这两段话直说到武德候的心坎儿里,他当即决定:“桃心,还不快去!小姐说的话不管用!” 桃心依旧犹豫,她看了眼文氏,见文氏皱眉。 武德候见状大怒,“我竟不知道这武德候府的丫鬟都只听文氏一人的!” 桃心赶紧跪下,文氏紧跟着跪下。 “侯爷,您冤枉妾身了,是桃心不知那些东西的放处,在问我呢。”她扭过头,额头冷汗直冒,她道:“桃心,少爷的用具都在书房的偏柜里。” “是。” 桃心踉踉跄跄的爬出去。 武德候哼了一声,文柔心里一颤。 她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正巧曲辰巳又是一声大喊,“娘亲,辰儿好难受!” 文柔跪在地上,满脸担忧之色,武德候又是一吼,“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紧起来安抚辰儿!” 文氏一喜,桃蕾搀扶着她赶紧走到床前,她坐下后把儿子脑袋放在大腿上,轻声安慰着。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曲辰巳睁开眼跟文氏对视。 文柔赶紧伸手拢住他的眼,趁着给儿子擦拭汗珠的功夫小声道:“辰儿,一定要装到最后,要不然母亲就完了!” 曲辰巳嘴巴动了动,文柔知道,她儿子看懂了。 文氏万分欣慰。 但马上她的眼神便转变为对曲妙凌的深沉恨意。 她母亲慧灵郡主便压她一头,这么多年侯爷虽然对敬爱有加,但始终隔着距离。 而现在,侯爷竟然不顾她儿子病重也要护着那女人的女儿,这让她愈发的愤恨。 凭什么! 第7章 处罚 很快桃心便带着笔墨进来,曲妙凌接过来,她对文柔道:“母亲,还烦请你替我研磨。” 文柔怔住,“什么?” 武德候有些不耐烦了,他道:“文氏,还是快些吧,辰儿还难受呢!” 文柔咬着牙从床上起来,她怎能不知这是曲妙凌的报复,但她只能往肚子里咽下。 “劳烦母亲了。” 曲妙凌开始在宣纸上描画,很快一个奇怪的符号便形成。 她把干了的纸张交给文柔,“母亲,这东西烧着之后取粉末,然后兑水给辰儿喂进去,保证药到病除。” 文柔脸色清白,这个曲妙凌竟然给她儿子喝这个。 “文氏,还不快去!”武德候催促。 文柔只能依照曲妙凌的话去烧了纸,当那碗混合着纸灰的水被端上来,文柔的脸色就跟吃了屎似的。 但她端到床前,轻声道:“辰儿,药来了,喝了就好了,来。” 曲妙凌忍不住提醒:“母亲,一定要全喝下去才行,要不然不管用。” 文柔脸色更黑,她颤抖着手,勺子里的水液都洒了出来。 忽然,就在那泛着黑色的东西接近曲辰巳的嘴角的时候,床上“病重的”少年忽然跳起来。 “我不要喝!” 那矫健的动作吓了武德候一跳。 “这——” “弟弟,你病好了?”曲妙凌趁机补刀。 武德候不是傻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辰儿,乖乖吃药,不吃药怎么能好。”文柔硬着头皮劝。 曲辰巳尖叫着在床上蹦,文柔面色越来越难看,她大喊一声,“曲辰巳!” 曲辰巳哪见过母亲发怒,还是对着他的,他当即委屈的哭喊,“我不要喝这个,这个脏!” 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幕,武德候捂住脑袋。 他算是明白了,他的好妻子这是联合儿子给他演戏啊! 武德候大喊一声,“行了!” 曲辰巳瞬间老实了,“爹。” 究竟武德候伸手指着文柔,语气恨铁不成钢,“你教的好儿子!” 说完便甩袖而去。 临出门前,他甩下一句,“文氏,你记住,妙凌也是你的女儿!” 这句敲打的话让文柔身体一个激灵,她看着平静下来片刻便又吵又闹的儿子,脑子“嗡”的一下,险些昏过去。 曲妙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离开了。 而合安园里的喧闹一直持续到半夜。 “小姐,您没事吧!”回到婉珍院,轻柔赶紧迎上来道。 “轻柔,我能安全回来,还要多亏你了。” 轻柔腼腆的笑笑,刚才曲妙凌跟着桃心走的时候就给轻柔打了手势,轻柔也是机灵,马上就明白小姐的意思。 主仆俩相视一笑。 经过这次,合安园的那两位很是安生了好一段日子。 曲妙凌觉得,这家里的空气都好了不少。 这一天,武德候从外面回来,而曲妙凌也才从园子里回来。 这园子是皇帝体恤表妹,也就是妙凌的母亲慧灵郡主,特意送给妙凌的。 皇帝亲赠,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曲妙凌一年到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住在园子里。 出于对表妹的爱重,皇帝爱屋及乌,对妙凌也很是喜爱。 因而在对待这个女儿的时候,武德候的疼爱中总是掺杂了别的意味。 大厅,文柔低眉顺眼的坐在主母的位置,曲妙凌跟曲辰巳分坐两侧,文清浅坐在曲妙凌的下首。 在武德候落座之前,曲辰巳朝曲妙凌哼了一声,然后便拉着文清浅,让她坐待自己身边,嘴里还嘟囔着:“浅浅姐姐,别跟那个坏女人坐在一块儿!” 曲妙凌听了只是笑。 武德候也听见了,他眉头一皱,瞪了儿子一眼,曲辰巳消停了,老实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他清了清嗓子道:“皇上在宫中设宴,邀请全京城4品以上官员的夫人子女参宴,妙凌,你好生准备着。”武德候单独把妙凌拎出来。 曲妙凌站起来,略一福身道:“女儿明白。” 上一世,她在琴山上被匪徒所辱,虽然后来被司徒怀渤救了,可她的名声终究是受损了。京城内的公子哥圈儿里竟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娶只狗都不娶曲妙凌!” 当时的自己是何等的愤恨,甚至想到了以死明志,最后还是皇帝下令,这风言风语的才少了许多。 她不得不去参加宴会的时候,身边人的冷嘲热讽也没断过。 也正是因为这样,对于后来以正妃之位娶她进门的司徒怀渤,她才满腔爱重。 但是这一世,一切都从头再来了! 曲妙凌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文氏,到时候你带着妙凌跟辰巳进宫,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文柔忽然被点名,她心里一喜,侯爷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那是信任自己。 她当即道:“侯爷放心,妾身定不会让武德候府蒙羞。” 武德候点头,然后便去了前院的书房。 看着侯爷离开的背影,文柔颇有主母范儿的理了理衣裳,“妙凌,你跟辰巳最近一定要好好研习宫规,我会找个教习嬷嬷好生教导你俩,一定要好好学。” “是,母亲。” “知道了,娘。”曲辰巳满不在乎的撇嘴。 忽然,他道:“娘,我们都去,浅浅姐姐怎么办?” 文清浅暗自捏紧了帕子,哀求的看着自己姑母,可文柔自身难保了,哪还有闲工夫去管外甥女。 “清浅啊,你就待在府里,陪你祖母好好说说话。” 侯爷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才能参宴。 文柔离开,她给文清浅使了个眼色,可文清浅这恼恨着,根本没看见。 曲辰巳被文氏带走,正厅里只剩下文清浅一人,她猛地抬头,眼中的红血丝交杂着,看着让人鸡皮疙瘩暴起。 “凭什么!曲妙凌不就是有个好出身!有个好娘好爹!” “斯拉”一声过后,文清浅的帕子被扯裂。 回到自己的微安院,文清浅努力控制怒火才没将茶盏打翻,她努力回想着刚才在大厅发生的一切。 姑母一直没怎么说话,难道她真的就不让自己进宫吗? 文清浅的疑惑在当晚得到解答。 “姑母,清浅还以为您要忘了我呢!”她快步迎上前来的文柔。 “傻孩子,姑母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啊,再说了,曲妙凌才是咱们娘俩儿共同的敌人。” 文清浅点头,“姑母,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真让曲妙凌独领风骚。” 文柔打断文清浅,她道:“皇上对曲妙凌很是宠爱,侯爷对那丫头也是百般护着,咱们想动她,可困难的很。” “顾母,你一定又办法的是不是,那个曲妙凌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要是她进宫赢得众位皇子的青睐,还成了王妃,这京城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处?” 文柔没说话,显然在思索。 文清浅继续道:“姑母,那个曲妙凌上回可是跟着怀王跟怀墉皇子回来的,定是跟他们搞好了关系,以后要是给弟弟小鞋穿,那——” “她敢!” 曲辰巳可是她的命更子,她绝对不允许旁人碰他一分一毫。 文清浅见目的达到,她在心里偷笑,但脸上却是一派的担忧之色。 “清浅,我们这样……” 文柔在文清浅的耳边低语一阵。 文清浅数年瞪亮眼睛,“姑母好计策。” 文柔笑。 想嫁给皇子,也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再说这边,曲妙凌回到婉珍院后,便坐在厢房内思索。 上一辈子她进宫后,跟自己的救命恩人司徒怀渤怀王再遇,她心里大喜,在会上就频频对他表现好感,司徒怀渤也跟她说了几句话。 她当时那个心花怒放的劲儿,现在她想想,却只剩下恶心。 “轻柔,上茶。” 曲妙凌低喊一声。 一道声音忽然想起,“小姐,轻柔姐姐去领月银了,奴婢给您斟茶。” 一个面容清秀的丫头忽然出现。 曲妙凌眼睛一闪,是她! 她还记得,当初轻柔死后,这丫头就成了她的贴身侍女,慢慢便取代了轻柔的位置。 她被司徒怀渤关进柴房之后,这丫头来看过她一次,却是跟着文清浅一起来的。 没过多久她就因为剖腹流血而死。 这个奴婢,是文清浅的人! 曲妙凌笃定。 她不动声色道:“你叫什么?” 那丫头没想到曲妙凌会跟她说话,她立马回道:“奴婢名叫绿窕。” “绿窕?好名字,下去吧!” “是。” 曲妙凌的眼神愈发幽深。 没过多久,轻柔回来了,怀里揣着刚拿到手的月银,脸上红扑扑的。 “小姐,奴婢回来了!” “拿到银子很高兴?” “是啊,又可以给家里寄钱了!”轻柔不是府里的家生子,是曲妙凌小时候救下来的,对她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轻柔,你去查查咱们院子的丫鬟婆,弄清楚背后的主子。” 轻柔一愣,但马上就领会小姐的意思,“小姐是担心这里面有夫人的人?” “不好说,说不定我那位娇小柔弱的表妹也掺了一腿呢。” 轻柔更惊了,“小姐,我马上去。” 轻柔不愧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半晌的功夫便拿到了这些人的资料,曲妙凌一份接着一份看,很快便锁定了几个丫头。 “这两个人,好生盯着,算了,找个由头撵出去,再跟府内的管家说,找几个新丫头,要刚刚采买进来的。” 轻柔俯身应下,“小姐,明白。” 第8章 宫宴 “小姐,夫人身边的桃蕾过来了。” 桃蕾一进门便满脸堆笑,上次桃心惹怒了侯爷,侯爷下令家法处置,现在都没下来床。 在面对侯爷的“心尖宠”曲妙凌的时候,桃蕾不敢大意。 “小姐,夫人说马上就要参加宫宴了,这些是给您准备的新衣服还有头面。” 马上就有一派拖着托盘的丫鬟进来,那翡翠头面绿的发光,搭配的衣衫看着就上乘,曲妙凌伸手去摸,触手丝滑,竟然是贵重的云锦。 看来这文柔是花了大价钱呀,不过—— 她会那么好心? 曲妙凌留了个心眼。 谁不知道现在的武德候府式微,武德候空有侯爷的名号,其实手上无权无势,府内的花销全靠老侯爷留下的土地还有铺子支撑。 可这些东西—— 曲妙凌略微眯眼。 “那就多谢夫人了,妙凌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桃蕾放下东西带着人离开,轻柔却快被那些东西晃花了眼。 “小姐,这么多好东西,夫人这是转性了?” 有皇帝护着,送到曲妙凌这里的东西就没有差的,可是这些贵重的饰物,文氏却是一次都不曾送来。 又不是没参加过宫宴,这次进宫根本就不值得文氏大出血。 “轻柔,你去给我找一身跟这衣服类似的,最好能一模一样,料子就用普通的绸缎。” 轻柔一愣,但马上就去了。 她虽然不明白小姐的用意,但她只需要听从指令就行。 宫宴当天,曲妙凌早早醒来开始梳妆打扮,轻柔给她戴头面的时候问道:“小姐,还带夫人送的绿翡翠头面吗?” “不用,我记得皇上前段时间不是赏了一套差不多的,就戴那个。” 梳完妆打扮好天色已经不早了。 主仆俩来到前厅,文柔已经带着曲辰巳坐好,武德候也先一步前往宫廷。 曲妙凌刚进来,就看到文清浅面色淡淡的坐在那儿,端的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一声洁白的裙衫,头上并没有太多装饰,跟盛装打扮的曲妙凌一比,黯然失色的连地上的石头都不如。 文清浅的眼睛闪了闪,藏在袖子下的手攥紧,想到文柔的嘱咐,她摆出笑脸。 “姐姐今天真漂亮,这宫里的皇子们怕是都要对姐姐另眼相看呢!” “妹妹可别这么说,小家碧玉才是主母的料子,你说是不是?。” 文清浅尴尬的笑。 这曲妙凌今天是吃错药了,竟然怼她? “你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浅浅姐姐分明比你漂亮百倍,丑人做作怪!把衣服脱下来!你凭什么穿这个!” 曲辰巳朝曲妙凌冲过去,文柔象征性的拦了拦,然后喊:“辰儿,别闹,那是你姐姐!” 然后便不做声,任由曲辰巳胡闹。 轻柔拦在前面,她身后的曲妙凌冷笑。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这时候,文清浅忽然站出来,她拉住曲辰巳的手,低声道:‘弟弟,别闹了,今天还要去参加宫宴,别耽搁时间。’ 曲辰巳不满的仰头,他狠狠的瞪着曲妙凌。 “她凭什么去参加宫宴,你都不能去,她还穿这么漂亮的衣服讥讽你!” 文清浅听这话,眼眶瞬间红了,“不管怎样,你也不能这么跟姐姐说话,快给姐姐道歉。” 看到文清浅哭了,曲辰巳慌了,他回握住文清浅的手,“浅浅姐姐,你别哭,我道歉就是。“ 曲辰巳到底是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姐姐,辰儿应道歉了,你就原谅他吧!到底是血脉相连!” 曲妙凌轻笑一声,她看着假模假样的文清浅,记忆瞬间被拉到上辈子。 她都不知,她的好妹妹什么时候跟她的丈夫勾结在一起,仅仅四个月的功夫就取代她坐上了皇后的位置,最后还把她弄死了。 好手段,好心计,妙,当真是妙! 曲妙凌眼神微闪,她便道:“知错就改,我还能苛待自己的弟弟吗?你说是不是妹妹。” 文清浅尴尬的笑,“是,是。” 这时候,文柔起身过来解围道:“清浅也是好意,妙凌,你看你跟浅浅也是好姐妹,咱们都进宫了,把浅浅一个人扔在家里着实不好,要不然咱们就带她一起——” “母亲,可是父亲不是说了让浅浅陪祖母吗,要不然祖母一个人在家,也很可怜的!” 文柔表情一僵。 “你这个女人——”曲辰巳又要开口骂人,文柔眼疾手快,她拦住儿子强笑道:“你祖母说了,她不用人陪。” 曲妙凌没说话,沉默席卷前厅。 文清浅心里七上八下,她要是不能进宫,还怎么结识皇子? 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去! “好姐姐,妹妹从来都没进过宫,你就当帮妹妹了了这个心愿,好吗?” 她期冀的握住曲妙凌的手。 又是一阵沉默,就连文柔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如果曲妙凌不同意的话,她也只能放弃文清浅了。 “妹妹去也行,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哪用得着这么怕我。” 文清浅松了口气,她笑着跟曲妙凌道谢,然后一家人便上了马车。 曲妙凌单独一辆,那三人一辆。 文清浅掀开车帘,就看到走在前面的马车,她的眼神中迸发出妒意,但很快便被她压下去。 “浅浅,姑母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要——” 文清浅握住文柔的手,“姑母,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文柔点头。 而曲辰巳的心思早就被车帘外的世界勾走了。 半刻钟后,马车停下,轻柔扶着曲妙凌下车,紧跟着文柔三也下来,马车被安置在宫门外的专场,丫鬟马夫也各有各的位置。 武德候守在宫门前,见到家人来,他迎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对着曲妙凌说的。 “妙凌,这宫里你熟,一定要照顾好母亲还有弟弟。” 曲妙凌点头。 武德候交代完,便把目光落到背景板一样的文清浅身上。 “不是让在家里呆着吗?你怎么来了!” 文柔也没想到武德候会在这里等着,她慌了神儿不知道怎样解释。 曲妙凌忽然道:“父亲,是我让她来的,做个伴儿。” 武德候不再说什么了,“你们进去吧,”然后便带着曲辰巳跟上官员的队伍入宫。 躲过一劫,文清浅大喘口气,她敢保证要是没有曲妙凌给她说话,武德候一定会把她送回去。 “多谢姐姐。” 曲妙凌没说话,径直走进宫门。 “曲小姐,您可来了,皇帝陛下老是提起您。”来迎客的太监笑道。 “公公谬赞了,我哪有那么重要。” “您别妄自菲薄,您可是慧灵郡主的女儿啊,谁不知道慧灵郡主的恩宠可是全天下独一份。” 那太监竖起了大拇指。 曲妙凌笑。 前面的公公跟曲妙凌相谈甚欢。 后面跟随着的文柔跟文清浅眼里却是冒出了火花。 不就是仗着母亲是慧灵郡主吗,神气什么! 终于,御花园出现在众人面前,各家的小姐妇人们也都到的差不多了。 今天可以说是全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打眼看过去,丞相家的大小姐,段亲王的嫡女,镇国公的嫡次女,百花争艳,好不美哉。 但当曲妙凌款步出现的时候,众为贵女的目光还是被吸引过来了。 好一个钟灵毓秀的美人儿! 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丞相家的大小姐不了满,正接受众位贵女的吹捧的她,看见曲妙凌一进来便抢走了所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怎能不气。 忽然,她注意到曲妙凌身上穿的衣服。 她可是记得前段时间她母亲去采购上好的布料,竟得知那最好的云锦被武德候夫人给买了去。 这曲妙凌身上穿的就是那云锦做的衣服吗! 她冷哼了一声。 要不是仗着皇帝的宠爱,她哪能这么逍遥自在。 “哼,小家子气!” 丞相之女啐了一声,可她身边的闺女都知道她是嫉妒,因而一个个的也都没说什么。 这时候,镇远将军夫人走过来,对着曲妙凌就是一阵夸,“妙凌啊,你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慧灵郡主生了你这么个女儿,当真是福气!” 有一个夫人过来,曲妙凌前世见过,是礼部尚书的夫人,跟她娘是手帕交,“妙凌啊,气质出众,跟你娘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曲妙凌笑,她娘当年也是冠绝京城的人物,漂亮又有才华,就是—— 想到了伤心事,曲妙凌失落起来。 不远处,文清浅脸上带笑,心里却像针扎一样的痛,听着传到耳边的夸曲妙凌长得好、家境好、一举一动都充满贵族范儿的言辞。 她的心都快扭曲了。 “皇上驾到!” 众人下跪迎接,纷纷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走到近前,亲自扶起妙凌,“孩子,让你来一趟宫里可不容易啊!” 曲妙凌笑,“皇伯父,妙凌哪敢啊,不过前几日染了风寒,一直闭门不出。” 皇上听罢,担忧道:“染了风寒,没事吧!” 曲妙凌道:‘没事,都好了,不会把病气过给您的!’ “你个丫头,牙尖嘴利,朕说不过你!” 曲妙凌笑。 第9章 危机 皇帝跟曲妙凌有说有笑,那些贵妇人的各种赞美之词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撒。 “不愧是慧灵郡主的女儿!” “血脉里的高贵,不是一点子外物就能抹杀的!” “这高门大户培养出来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闻言,文清浅的瞳孔中再度闪烁出狠毒。 而文柔一进来就融入夫人圈子里,哪是一个如鱼得水能形容的。 而文清浅就被丢下,看着那些高贵的、争奇斗艳的闺阁小姐,她在低头看看身上单调的裙子,妒意跟窘迫一起袭上心头。 她不仅埋怨起文柔,姑母怎么就不给我也选一身衣裳,她的长相才学哪一样比曲妙凌差。 要不是仗着家世比她好! 文清浅的一口银牙几乎被咬碎。 但是想到马上曲妙凌就会出丑,她心里就不是一般的得意。 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几个少女少年,均是一身的天潢贵胄的傲气。 是皇子殿下跟公主殿下。 几个年逾15的皇子已经封了王,此刻更是身着一身淡黄色的礼服,无比贵气,也无比英俊。 尤其是最为出众的決王,三皇子司徒怀決,容貌最俊美,也颇得皇帝宠爱,生母更是柔贵妃。 虽然柔贵妃已逝,但当年皇帝对柔贵妃的无上恩宠还盘旋在众人的脑海中。 后宫三千只取一瓢,若不是柔贵妃命苦,早早的离开人世,指不定皇后的位置都是她来坐。 可惜了,众位夫人啧啧叹了两声,不过皇帝爱屋及乌对三皇子也是极其的爱重,众位皇子中,他更是第一个封王的。 站在決王身边的便是怀王,司徒怀渤,良妃之子,不过良妃是低贱宫女出身,皇帝一时兴起幸了她,然后便把她扔进后宫,要不是后来接连有子有女,哪能做的上妃位? 众位夫人的目光从几人一出场便牢牢黏在上面。 司徒怀渤感受得到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也看得见他们看司徒怀決的眼神儿。 他不禁攥紧拳头。 “大皇兄,来了这么多闺阁小姐,该是父皇想给你选侧妃了吧!”司徒怀渤努力压下心底怒意,调侃笑道。 “哈哈哈,你就比我小半岁,要选也是给你选,我跟你嫂嫂可好着呢!”皇长子司徒怀栎道,他一声白衣,手持同色折扇,“唰”大的一下,折扇打开,端的是风度翩翩少年郎。 就是身子单薄,脸色也有些苍白。 “皇兄还是莫要折煞皇弟了,我还想再多玩儿几年。”然后他朝几个弟弟妹妹颔首,便往前走去。 “皇兄,我们也快过去吧!”皇长女司徒皓月跟皇二女司徒追月兴奋道。 “好,我们也过去。”司徒怀栎收起折扇,带着弟弟妹妹门前往御花园。 “参见父皇母后,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几个皇子皇女跪了一排,齐声喊道。 “好好好。”皇帝连喊三次,然后道“快起来吧,今日是宫宴,都不用拘礼。” 皇子皇女们应下后散开,各自去找自己的玩伴。 而皇帝跟皇后也回到高台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台下的姑娘小姐们表演才艺。 司徒追月刚进来就看见父皇跟曲妙凌说说笑笑,她气不打一处来。 前段时间她还在宫里听见流言,说父皇对曲妙凌比对她们这些公主还好,他们这些公主以后少不得要远嫁,可这曲妙凌父皇却一会回留在身边。 听到这样的话,司徒追月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她可是堂堂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竟然比不过一个无权无势的侯爷之女? 天大的笑话! 司徒追月步履匆匆朝曲妙凌走来。 曲妙凌正跟身边的小姐妹聊着天,忽然,她肩膀一重。 皇二女竟然按住她肩膀,生生将她转过来。 好大的手劲儿! 曲妙凌来不及惊讶,那司徒追月就咄咄逼人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武德候的女儿!” 司徒追月来势汹汹,刚才还跟曲妙凌有说有笑的贵女们立即散开,生怕波及到自己,曲妙凌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她跟她们也只是一面之缘。 指望她们帮她说话? 她还从来没想过。 “公主殿下,您找妙凌?”曲妙凌微微俯身,做足了礼节。 可司徒追月并不满意。 她的目光落在曲妙凌的衣服上,面色骤然变了,“好你个曲妙凌,你竟然敢穿云锦?”她堂堂公主身上还只穿着比云锦低一档的盘锦。 司徒追月瞪眼,娇俏的面容被毁了个赶紧。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越矩!” 众人听到这里的动静,纷纷转过来看,听到司徒追月的话,她们也都发现这曲妙凌身上穿的果然是云锦。 这云锦可是昂贵的不得了,绝大多数都进贡进宫里,极少数流落民间。 呵——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武德候府好大的手笔啊! 惹怒了二公主,这曲妙凌看来今天是遇到硬茬子了,一个是女儿,一个是外甥女,皇帝会偏袒谁不言而喻。 心思活络的马上想到这里,她们纷纷转变战队,跟司徒追月站在一起。 “这曲妙凌真是好大的胆子,梳妆打扮没错,可也要注意身份啊!” “别说她只是侯爷的女儿,就是镇国公的女儿,也没穿着一身云锦来参加宫宴啊!” 众人的低语文柔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得意的看看着处在风口浪尖的曲妙凌,她朝文清浅走过去,俩人站在一起,脸上不约而同同时摆上了同仇敌忾的表情。 “妙凌,你怎能穿这种衣服来参加宫宴,这不是打公主的脸吗?” 司徒追月一听,更是火从中来。 她忍了这么久,终于让她抓到曲妙凌的把柄。 全程曲妙凌都在听人指责,她脸上的表情淡淡,没有心虚,没有惊恐,更没有司徒追月想看到的害怕。 她更生气了。 “你敢无视本公主!来人,给本公主掌嘴!” 几个宫女过来,却被冲过来的男人拦下,“住手!” 司徒追月的手腕被压住,她震惊的看向来人,“二皇兄,你干什么!你要包庇她!” 司徒追月睁大眼,不可置信道。 “二皇妹,不是我包庇她,妙凌一向重规矩,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她不会?二皇兄,你被这狐狸精给迷昏了头了!”司徒追月惊叫。 “二皇子殿下,还请你放开二公主,臣女有话要说。” “妙凌!”司徒怀渤低喊一声。 “二公主,你若是喜欢我这身衣服,我推荐您去长安街街口的绸缎庄,他们那里有好多这种款式料子的衣服.“ “好多款式?”司徒怀月大惊,怎么可能! “你这不是云锦吗?”司徒追月上前扯住曲妙凌的衣服,这一摸,她感觉出不对,这云锦虽然珍贵,她也有几身云锦制作的衣衫,这个与她的那件相比,手感差了好几个档次。 “云锦?云锦是什么?我这衣服就是普通绸缎做的啊!” 轰—— 不是云锦? 所有人都惊了,包括文清浅跟文柔。 文柔更是一脸震惊,怎么可能不是,她亲自去买的,又是她亲眼盯着那裁缝赶制出来的,晾他也不敢骗她。 怎么会变成普通的布料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姑母,怎么回事,你不是说——” 文柔瞪了文清浅一眼,让她闭嘴。 文清浅心里堵得慌,又被姑母凶,她更气了。 又让这曲妙凌躲过一劫。 看着众人的脸色,尤其是文清浅跟文柔的,曲妙凌微微笑开,那笑容充满了快意。 她早就吩咐轻柔去给她换了身一样的衣服,防的就是她这手。 上一世她穿着那身显眼的云锦进宫,心里还感念文柔的好心,结果一进宫就被司徒追月刁难,她有苦说不出,皇帝虽然宠爱她,但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无法包庇她。 只有司徒怀渤象征性的替她说了几句话,就更让她对司徒怀渤死心塌地,呵,她微微侧头看司徒怀渤的脸色,跟吃了狗屎一样。 英雄救美的算盘落空,他脸色难看的紧。 他这样不舒服,曲妙凌就觉得自己舒服极了。 她看着同样怒火重重的二公主,缓缓走上前道:“二公主,您是皇上的女儿,没人能越过您去,您说是不是,可千万不要听了小人的挑拨,让咱们鹬蚌相争,偏叫旁人渔翁得利啊!“ 二公主一想是啊,前几天她就那么凑巧听见几个宫女在议论,而马上就是宴会,这个敏感的时间偏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宫廷内长大的孩子,哪个不是七巧玲珑心? 司徒追月一像便明白了几分,她到底是皇上的女儿,而且她这闹腾的动静也不小,也没见父皇斥责,可见在他心里,他还是维护自己的。 二公主满意了,她傲娇的撅起嘴巴,“你这衣服不错,到时候我也要去定制几身!” 曲妙凌当然知道这是二公主愿意示好,她当即道:“二公主,到时候民女陪你一起去,晾老板也不敢坑你!” “就这么说定了!” “那臣女就在家中恭候二公主。”曲妙凌俯身行礼,却被司徒追月拦住,“叫什么二公主,太生分,以后咱俩姐妹相称。” “你略长我几岁,我便叫你姐姐?” “妹妹。”曲妙凌也不推辞道。 姐妹俩相携离去,司徒怀勃僵硬着一张脸被扔在原处,他尴尬极了,又有些愤恨。 这么好的跟曲妙凌结识的机会就被他错过了。 “下次,下次一定要把她哄到手!” 第10章 再遇 跟司徒追月分开以后,曲妙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因为跟皇上关系近的缘故,曲妙凌的位子被安排的很靠前,而文柔跟文清浅则是挤在一个座位上。 文清浅本不在进宫的花名册上,是没有资格独坐一个位置的。 俩人挤在一起,文清浅的脸色不好看,文柔的脸色就更不好看。 被众位夫人异样的眼神儿盯着,她脸皮火烫,忽然,文柔站起来朝曲妙凌走去。 “母亲,有事?” 文柔尴尬的笑笑,“妙凌啊,你看清浅现在还没个座位,要不然你找人给她安排一个?” “母亲,在皇宫里,我们是客,哪有客人自作主张的道理,妹妹既然同意跟来,那就应该做好尴尬的准备,您说是不是?” 曲妙凌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文柔灰头土脸的回去,只能跟文清浅一起受罪。 “我让你跟曲妙凌搞好关系,你就知道落井下石,现在好了,我看她是看出你的心思了!”文柔刚坐下便道。 “姑母,我还不够捧着她吗?分明是她不好接近,我——” “行了别说了,我带你来已经足够丢面子了!” 文柔的语气染上怒意,文清浅不敢说了,她老实的埋着头,腿往侧边挪了挪,尽量不碰到文柔。 表情低眉顺眼的,可文清浅心里却是把曲妙凌放在刀尖上刺,放在烈火上烤。 曲妙凌! 算你狠! 宴会继续,各家的小姐们在台上使出了一身手段,弹琴的,吹笛的,跳舞的,甚至还有表演书法的,一个比一个精彩,赢得台下不住响起掌声。 曲妙凌全程观看,并不上台。 眼见着宴会快要过半,众人结束表演开始游园赏花的时候,曲妙凌起身,就被一道熟悉的嗓音唤住。 “曲姑娘?” 妙凌皱眉,她抬眼就见司徒怀渤正朝她走来,脸上还带着那装出来的深情之色。 曲妙凌只觉得恶心,尤其是想到前世的丑恶嘴脸,胸腹里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开始翻涌。 “妙凌见过怀王殿下。”曲妙凌俯身行礼,语气却是凉薄的不带一点儿感情。 司徒怀渤也不觉得尴尬,“我看你跟二皇妹玩儿的挺好,不知二位出宫游玩可否带上我?” 他学着大皇子一甩折扇,自以为风度翩翩,却不想曲妙凌眉头紧皱,就像是在看一只滑稽的鸭子。 “不好意思怀王殿下,有人找我。“曲妙凌是在不想跟他周璇,借口离开。 刚走出几步,就被大皇子妃叫住。 “妙凌?我有事找你。” “大皇子妃?” 曲妙凌并不记得自己跟这位熟识。 但是她扭头一看要追过来的司徒怀渤,当即挽住大皇子妃的手道:‘嫂嫂,咱们去那边说话去!’ 果然,司徒怀渤没再跟过来,曲妙凌松了口气,她松开大皇子妃的手道:“多谢。” “刚才不是还叫我嫂嫂?” 曲妙凌一愣,“嫂嫂。” “哎。” 大皇子妃笑的温柔。 这姑娘怪不得让父皇喜欢,还特意叫她过去,让她好好照顾曲妙凌。 就是她见了也生出些好感来。 大皇子妃笑笑,“走吧,咱们也去赏花。” 曲妙凌跟上,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大皇子妃很是健谈,俩人聊得兴起。 对这位闻名已久的大皇子妃,曲妙凌也很是喜欢。 也难怪上辈子大皇子也就是端王对妻子爱重不已,不愿娶侧妃,甚至惹怒了皇帝。 这样的女人,要是她也是个男人,她也喜欢。 俩人边走边聊,很快宴会要结束了,曲妙凌往座位赶,却在廊庭跟一男子遇上。 曲妙凌俯身,“见过決王殿下。” 然后便要错身离去。 “这就走了?” 決王忽然道。 曲妙凌转身,满脸都写着,“你还想如何?” 这表情逗得決王笑,“那人全都招了,他就是冲着你去了,按理说我跟皇弟是替你挡了灾!” 曲妙凌并没有意外的表情,她停下步子,对決王行了个全礼,“多谢決王殿下出手相助。” 那表情,那态度,让司徒怀決一时哑然。 这女人当真是能屈能伸。 不过,她这么郑重的道谢,他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想想前几回见面,这丫头不是在干坏事就是在牙尖嘴利的讥讽人,现在却一副小女子的情态。 司徒怀決越想越不明所以。 在他思索的时候,曲妙凌却是抬头直视司徒怀決。 前世这男人单枪匹马来救她,最后兵权没了,没猜错的话,那司徒怀勃该是扫除了他这个最大的障碍才登上皇位。 所以—— 是不是因为她?他才与皇位错过,又因为她,他饱经磨难,她甚至连他的生死都不知道。 越是想,曲妙凌心里就越愧疚。 不过是幼时的那一点零星的情谊,真的值当他付出那么多吗?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一所所有了啊! 曲妙凌疑惑不解。 俩人若有所思的时候,司徒怀渤出现在拐角,他看着这俩人“缠缠绵绵”的对视着,手指不自觉的扣在墙上。 这俩人要是在一起了,这皇位不铁定是司徒怀決的,还有他司徒怀渤什么位置。 他绝对不能让司徒怀決如愿。 他咬紧牙关,继续监视。 二人交谈的声音很小,他听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多谢”之类的。 难道他们早就认识,并且一起做过什么? 这可不太妙! 看来,他必须加大对曲妙凌的攻势了,如果不能娶她为妃,他宁愿毁了她也不能让她落到司徒怀決手里。 司徒怀渤恶毒的想着。 那俩人各自离开后,他喊住前面的司徒怀決,“三皇弟,可真巧啊,在这儿都能遇见。” 司徒怀決没说话。 “皇弟,身为皇兄,我可是很着急你的婚姻大事,怎样,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女子,你就没有喜欢的?说出来,皇兄替你做主。” 司徒怀渤大言不惭道。 “皇兄要替我做主?”这个二皇子,为人阴险且心机深沉,他可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当然,皇兄不才,也是认识几个京城公子哥,只要你喜欢的姑娘,皇兄自然能把你弄到手。” 司徒怀渤得意道。 “可是皇帝的婚事不是应该父皇母后做主吗?难道皇兄想越权?” 司徒怀決说完便离开。 徒留司徒怀渤站在原地,脸色在青与白之间来回跳转,很是难看。 “司徒怀決,咱们走着瞧!” 众人在御花园聚集,按例皇帝是要做一番陈词的。 结果曲妙凌刚坐下,皇帝突然道:‘武德候侄女曲妙凌,救皇子有功,赏黄金千两,各色珍珠一箱,头面五套。’ 曲妙凌惊了,但好歹是当做王妃的,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她当即跪下,高喊“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叩谢皇恩之后,曲妙凌起身做下,整个御花园贵女们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有嫉妒,有仇恨,又艳羡。 她低下头,不再去看。 而离她不远处,文清浅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曲妙凌感觉到了,她心里警觉,但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皇上赏赐完,曲妙凌不动声色的坐着,并未与那些小姐再交谈。 她想着就算她愿意,她们肯定也是跟她虚与委蛇,多没意思。 她索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吃点儿糕点,喝一点酒,自娱自乐。 而高台上,好久没这么高兴的皇帝已经喝多了,坐着的时候身体都有些摇晃。 皇后在一边小声劝慰着,可皇帝却推开皇后,“朕没醉!” 皇后,也就是沐婉淑见皇上不喜,也就没再劝。 忽然,皇上嘴里忽然吐出几个字,皇后的瞳孔紧缩,长长的指甲掐的掌心的皮肉生痛。 皇上喊得是“慧灵”。 那女人,死了竟也不安生! 看着台下的曲妙凌,皇后眼中闪过冷然。 忽然。 在台上跳舞的伶人们忽然冲天而起,一个个手中持剑,面容凶神恶煞的,他们的剑尖竟然直指大皇子司徒怀栎而去。 “来人,护驾!”不知道是哪个太监大喊,然后便戛然而止。 大皇子大惊,刚刚将养好的身体骤然受到惊吓,竟然是连挪动都困难。 大皇子分使出浑身力气把妻子推开,然后又将案桌上的杯盏茶碗都扔了出去,算是暂时抵挡了一阵儿。 御花园里一片混乱,夫人贵女们四散奔逃。 就在大皇子跟大皇子妃喘口气的空档,那刺客竟然剑尖一转,竟是朝着司徒怀決而去。 被几个刺客围攻的司徒怀決游刃有余,还再往皇帝的方向挪动,又一个刺客从后而来,司徒怀決一个跃身躲出包围圈,剑往前一刺,一个刺客便殒命。 其余几人见同伴死去,更是不要命的围攻过来。 御花园里乱成一团,匆忙赶来的御林军与刺客交战在一起。 第11章 战斗 曲妙凌小心的挪动身体,她气都不敢大喘,满满往灌木林里躲。 忽然,一道剑风扫过,曲妙凌汗毛炸气,又是一声尖叫。 曲妙凌看过去,那刺客竟然朝着御史大夫蒋维年之女蒋婧婧冲过去。 “啊!救命!“ 此刻的蒋婧婧哪还有刚才议论自己的倨傲,哪还有自诩京城贵女的仪态。 她一声裙衫因为连滚带爬已经撕破,脸上也多了几道擦伤。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蒋婧婧惊恐的闭上眼,她以为自己躲不过那一剑的时候,“扑通”一声闷响,她睁开眼就看见那刺客轰然倒地。 而他背后,曲妙凌举着大瓷碗站那儿。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 曲妙凌大喊,扯着还没缓过神的蒋婧婧躲进灌木丛里。 听着耳边“飒飒的”风声,俩人一路奔逃落来到一处偏房,这里安安静静,没有一点儿声音。 曲妙凌大呼口气,蒋婧婧来到了安全的地方,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惊恐大哭起来。 “唔——” 蒋婧婧的嘴巴被堵上,原来是曲妙凌从她身上撕下一块布堵进她嘴里。 “别出声,你想害死我们吗!” 蒋婧婧眼角还挂着泪,闻言她点点头,并用眼神示意曲妙凌:我不出声,你能给我把这个拿开吗? “你保证不出声?” 蒋婧婧疯狂点头。 曲妙凌思索了一会儿,她出声威胁道:“要是再敢出声,我就把你丢出去。” 蒋婧婧直摇头,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流。 “你看看你,哪还有大家小姐的样子!连我这个在院子里长大的都不如。” 曲妙凌哼了一声,然后便把那布料从蒋婧婧的嘴巴里取出来。 “曲姑娘,多谢。” 蒋婧婧眼睛都哭肿了,自幼便锦衣玉食,虽然父亲的官职没有多少油水,但也是体面的官职,哪次出门不是众星捧月! 可现在她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儿,蒋婧婧又开始哭了。 只不过这次,曲妙凌只看得见眼泪往下掉,却没听见声音。 这女人,上辈子嫁给司徒怀渤当侧妃,可不是这个模样,嚣张跋扈,嘴巴利得很,可没少找她麻烦。 可当时她有司徒怀渤护着,这蒋婧婧也只能嘴上占些便宜,并没有得到什么好。 也不知道她死了以后,这蒋婧婧跟文清浅斗成什么样! 这辈子,她是不会嫁给司徒怀渤了,倒不如诱使这蒋婧婧跟文清浅斗,看谁能赢。 曲妙凌这样想着,所以才救下了蒋婧婧。 “曲妙凌,分明我们从未交好,你为何要救我?”“ “顺手!”曲妙凌朝门口走,她扒着窗户往外望,就看见外面全都是御林军,那些刺客都不见了。 “安全了,我们走吧。” 曲妙凌推开门,那些御林军立马持剑对准他们,见是曲妙凌,那御林军的小头目才高声道:“是曲小姐,都把剑放下。” 曲妙凌跟蒋婧婧被护送回去,此刻御花园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好好的宴会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皇上的酒也醒了大半,正大发雷霆。 御林军的统帅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只能跪着任由皇帝指着他脑袋骂。 “皇上恕罪,臣定会找出凶手!” “恕罪?今天要不是決王,朕今日还能站在这里吗?”皇上大吼。 “查,给我狠狠的查,这些伶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朕查的清清楚楚!” “是!” 统领跪在地上的身体有些颤,实在是皇帝很少发这样大的火儿。 这时候,跑得乱七八糟的贵女夫人们也都陆续回来,只不过看见地上躺着的曾经熟悉的人,她们还是被吓哭了不少。 “来人,都把他们送回家,安然无恙,知道吗!” “是!” 宫宴结束,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曲妙凌脑子里一直想回想上辈子的记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上一世还有刺客这事儿? 是她忘了? 不可能,这么大事情,关乎到皇帝的性命,她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这件事在前世没发生。 曲妙凌的瞳孔缩了缩,没发生的事情忽然出现,那是不是表明这辈子自己可以改变轨迹。 曲妙凌越想越觉得对,刚才受到的惊吓反而散去不少。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 而另一辆马车上,就不是这样子了。 文柔跟文清浅颤颤巍巍的,连带着马车都开始晃,可见受到了何等惊吓。 “姑母,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到底是个才十二岁的小姑娘,经过这么一场事件,她脸色煞白,文柔的脸色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两辆马车在武德候府门前停下。 曲辰巳早就被送回来,只不过曲辰巳年纪太小,一回来就晕了过去。 武德候因为宴会半途突然有事,就匆匆出了宫,把儿子托付给同僚。 他刚回到家,宫里的赏赐就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武德候之女曲氏营救怀王有功,特赏赐……“ 那太监念了一串。然后他又开始念皇后以及各宫妃嫔的赏赐,只是是让武德候喜笑颜开。这可是京城贵女们的头一份。 “武德候大人,恭喜啊!” 司礼监太监满脸堆笑道。 “同喜同喜。”武德候掏出钱袋子,塞到太监手里,那太监隐晦的颠了颠到手的重量。 “侯爷,你可生了个好女儿啊!” 武德候送走太监,老太太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她看着院子里的那些珍贵的宝物,眼中闪过莫名之色。 这条件话里话外都是曲复有个好女儿,那她孙子在什么位置,辰巳可是武德候府唯一的男丁啊! 老太太脸色骤冷,连那些赏赐都懒得看,只是吩咐人抬进库房,便回到佛堂去了。 老太太心里憋着气,武德候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他反而高兴的很,还特意下令,赏府内下人一个月的工钱。 就在众人欢天喜地的时候,跟着前往宫廷的下人屁滚尿流的跑回来,一进门就是一声哀嚎:“老爷,宫里出事了!” 听说宫里出了刺客,武德候瞬间从椅子上蹦起来。 “夫人小姐呢!少爷呢!” “宫门都封了,我们收不到消息,只能回来请示老爷。” 武德候向来没什么主意,他背着手在正厅里乱晃,却始终没想出办法。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去宫门前守着!” 武德候一声暴吼,那下人连滚带爬的跑开。 就在武德候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时候,家仆跑进来道:“老爷,少爷被送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曲辰巳就被一个军士打扮的男人送进来,“侯爷,小世子受到惊吓,并无大碍。” 武德候自然知道这是归属于皇帝的御林军,他不敢指责只能赔笑道:‘多谢这位将士,不知我家妻女何时能回来?’ “马上就能回。” 曲复心里一喜,忙着从口袋里掏银子,结果那兵士脸一板,吓了武德候一跳,钱袋子“扑通”掉在地上。 “末将只是遵从皇上指令。” 那将士说完便离开侯府。 武德候抹了把冷汗,不过知晓曲妙凌很快就能回来,他还是高兴的。 万一曲妙凌出了事,他武德候家才是真的要完蛋!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儿子,武德候好歹是找回脑子,“还不快去请大夫。” 大夫最后的诊断结果跟那兵士说的一样,受惊过度,好好补补,将养将养就能恢复如初。 武德候放下心,他重新走回正厅,就等着曲妙凌回来。 又是一刻钟过去,曲复在堂内踱步许久,额头上也逐渐冒出冷汗,就在这时。 “老爷,夫人跟小姐回来了!” 曲复赶紧冲出门,曲妙凌正从马车上下来,见到担忧不已的女儿,曲复险些冲过去抱住她。 但还是碍于身份跟教养,没做出此等举动。 “妙凌,没事吧!受没受伤,快让爹爹看看。”武德候一脸担忧,抓着女儿的手就不放。 就连随后下车的妻子也都抛在脑后。 文柔刚要扑进丈夫的怀里寻求安慰,结果就见自己的夫君从头至尾没有一个眼神儿是给自己的。 她不自觉掐住扶着自己的文清浅的胳膊,她狠狠一扭,文清痛喊出声,这才惊醒武德候。 曲复瞬间板起脸,他盯着文文清浅,神色不悦。 文清浅自然知道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不善,她赶紧低下头,小声道:“姑父,辰巳回来了吗?没事吧!” “呵,现在知道关心辰巳了?” 文清浅没说话。 她紧咬银牙,被文柔掐过的地方隐隐作痛,她却连叫一声都是错。 凭什么! 凭什么! 文清浅在心底嘶吼。 “侯爷,辰巳他回来了吗?有没有受伤?”事关自己的宝贝儿子,文柔也不计较侯爷的偏心肠了。 “辰巳没事,在屋里睡着。” “那就好。”文柔嘴上这样说,但还放不下心,“这孩子心就是大,宫里都发生这样的事儿了,他还能睡着,这——侯爷,辰巳可从来不会在这时候睡觉啊!他不会是……”文柔瞪大眼,若是武德候承认一句,她就能当场昏过去。 “胡说什么,哪有咒自己孩子早死的,就是昏迷了一阵儿,大夫给看过了,没大碍。“” “什么叫没大碍?” 文柔瞪眼,她看过曲复对曲妙凌嘘寒问暖,难道她的辰巳就不是侯爷的孩子吗? 文柔瞪了曲妙凌一眼便匆匆赶往曲辰巳的房间。 “娘的辰儿啊!” 第12章 刁难 “妙凌,你也别怪你母亲,她就是太着急了。” 武德候自然看见文柔的面色不善,他尴尬的笑了笑,替她解释道。 “父亲,女儿知道的。” 这样善解人意的曲妙凌,武德候看着更爱了。 “父亲,现在京城不太平,咱们还是景进府说话吧。” 武德候一拍脑子,立马警觉的看了眼四周,“看爹这记性,走走走,咱们进屋说。” 拉着女儿进府后,武德候忽的回头,文清浅还楞在原地,“还不赶紧进来,等着刺客来杀你!” 文清浅被吓怕了,白天她还是躲在木桌底下才逃过一劫,刺客刻被御林军斩杀,溅了她一脸血。 她险些晕过去。 她现在想想,倒不如自己晕过去,也用不着在这里又被打又被训斥的。 文清浅抬步匆匆进府。 她一只脚刚迈进去武德候就吩咐守门的道:“府门一定关严实了,谁敲都不能开,知道吗?” “属下明白。” 武德候满意了,扭头对曲妙凌就摆上慈父脸,“皇上已经派人把赏赐送来了,就在你院子里的小库房。” 曲妙凌应了一声。 推辞道,“父亲,要是府里的银钱不够,大可以用的,不用送到女儿的库房。” “还是我女儿孝顺,不像某些吃干饭还不知道感恩的。”曲复这话意有所指,跟在后面的文清浅脸孔煞白。 吃白饭的,不知道感恩? 她哪里有。 文清浅的眼中含泪,看着可怜巴巴的。 武德候不愿意看见这慕,当即道:“去去去,哭什么,晦气,还不回自己院子去!” 文清浅哭着跑开,她心里委屈,一边恨这家人不把她当人看,一边恨自己父亲官职低微。 哭着哭着,她就来到老夫人的佛堂,文清浅想到自己受到的欺辱,她皱起眉,仰头看着“佛堂”那两个大字,计上心头。 她努力掐了自己一把,用心酝酿哭意。 刺痛感袭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曲妙凌赶紧冲进佛堂,“祖母,出事了,弟弟晕倒了!” 老夫人手里捏着的佛珠断裂,一向沉静的眸子瞬间张开。 “辰巳出事了!” 老夫人匆忙赶到曲辰巳的和风苑的时候,文柔已经哭肿了眼睛,见到老夫人,她哭声更大。 “老夫人,我苦命的辰巳啊,竟然糟了这么大的罪,儿媳心里难受啊!” 文柔哭天抢地,文清浅也不闲着,跟着姑母一起哭。 俩人声音哀切,听得老夫人的心揪起来。 “别哭了,辰巳怎么样!” “侯爷说,他给辰巳请了大夫,说是养养就好了。” “连汤药都没给开?”老夫人瞪眼。“侯爷人呢?” 文柔抹了把眼泪,“老夫人,妙凌才从宫里回来,侯爷去安抚她去了!” “邦邦邦”,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声音里透着悲凉,“这个侯爷,糊涂,真是糊涂!一个女儿家,竟然比辰巳都重要吗!来人,给我去把侯爷请来!” “老夫人,你可一定要给我们辰巳做主啊!”文柔哭得更大声,吵得老夫人脑地瓜生痛。 “醒了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文柔跟文清浅都不敢出声了。 老夫人走到床前,看着脸色苍白可怜巴巴的孙儿,她痛惜的伸手去摸,结果触手滚烫。 随即她发现,曲辰巳的脸蛋儿迅速红了起来。。 老夫人大惊。 “快去请大夫,快!” 武德候名人将大夫安置在偏院,因此没过多久,大夫就进来了。 他给曲辰巳诊了脉,然后对老夫人道:“小少爷受到惊吓,心脉不稳,偶感风寒,所以发热,待我开几服药,熬好了给小少爷喝下去,便可无碍。” “那就谢谢大夫了!” 那老大夫又道:“但是今晚必定是凶险,夫人一定要看顾好小少爷,若是再次烧起来,可能会危机生命。” “什么?” 老夫人手里的佛珠掉到地上。 文柔一声惊喊,这回都用不着挤,眼泪顺着眼窝往下淌,滚烫滚烫的。 “娘的儿啊!你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老太太长叹口气,“大夫,你一定要救活我孙子!” “老夫定当竭尽所能!” 第13章 关心 “老夫人,辰巳年纪还小,哪受得住这种苦啊!”文柔哭得撕心裂肺,她跪在老太太的脚边,满脸的眼泪。 老夫人也是满面愁容,那是她唯一的亲孙子,她怎么可能不心痛,曲家的血脉绝对不能断! 于是,老太太的声音狠厉了不少,那煎完药刚回来的老大夫一进门,就被老太太厉声喝止:“老先生,要是治不好我孙子,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侯府了!” 老大夫惊了,他就是出去煎个药,怎么回来被威胁性命了! 他只是想赚点钱养家糊口而已啊! 老大夫年纪不小了,身子颤颤巍巍的,手里端着的药碗也跟着摇晃,眼见着那珍贵的药汤要洒出来,文柔赶紧道:“桃蕾,还不去把药接过来给少爷喂进去。” 桃蕾赶紧过去,“大夫,药给我。” 烫手的山芋被拿走,老大夫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转身退出去。 文柔却是紧跟着来了句,“大夫,我儿何时能退烧?” 摸着儿子滚烫的额头,文柔心焦道。 老大夫立马转身,“夫人请放心,只要烧退了,少爷便会醒来,您可以拿烈酒给少爷擦身,帮助退烧。” 文柔立马命人去拿烈酒,床上的少年脸蛋通红,嘴巴里还呢喃着“别过来”“我不想死”之类的梦呓。 文柔听见了,心里痛极。 她不禁捏紧了手帕,开始后悔今天带儿子进宫。 文柔给曲辰巳喂药,可曲辰巳昏迷着,嘴巴闭的很紧,药汤送进去很快就流出来,看的文柔焦急不已。 “辰儿,快喝啊,不喝病可怎么好。” 老太太也看的揪心,她一声令下道:“巧嬷嬷,你去给辰巳灌药。” 巧嬷嬷是老太太最信任的人,跟着老太太一起嫁进侯府,这一伺候就是几十年。 巧嬷嬷接过药碗,文柔被挤到一边,就看见巧嬷嬷伸出一手,硬生生掰开曲辰巳的嘴巴,把药给灌了进去。 一声惊叫险些溢出喉咙,文柔就看见她儿子喉咙咕咚了两下,便把药咽下去了。 她放下心,巧嬷嬷喂完药回到老夫人身后,就低眉顺眼的站着。 “文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辰巳降温。”文柔愣了一下,便把儿子的衣衫脱下,给他擦烈酒。 这老大夫的方法果然管用,曲辰巳身上的温度缓缓降下来,头也没那么烫了。 文柔险些喜极而泣,又唤来老大夫诊脉,那老大夫松了口气,“少爷这是大好了,药一定不能停,老夫再给开一些补气凝神的方子,帮少爷稳定情绪。” 老大夫走了。 老太太担惊受怕了许久,腿脚都站麻了,这才得空坐下,她看了眼病床上的孙子,心里忍不住忽想起当年。 一游历至此的高僧登门拜访,老太太一向信佛,自是欢迎他进来。 那僧人看着仙风道骨,颇有几分修为,但是他一张口就让老太太肝胆俱颤:“贵府小姐命如磐石,必定会与贵府少爷的命格相撞,两败俱伤,不可不防啊。” 那僧人说完便走了,从此以后她便没见过。 难道,那高僧说的终于应验了? 老太太的神情凝重起来,文柔自是看出来,并不敢说话。 忽然老太太起身往外走,行至门槛的时候忽然道:‘文氏,你过来。’ 文氏看了眼儿子便跟上去了,“老太太?何事?” 老太太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将当年的事和盘托出,本来以文柔对儿子的宠爱,老太太想着,她定会千方百计劝她把曲妙凌送回园子。 但是她没想到,文柔思索了一会儿却是道:“老夫人,儿媳是不赞同将曲妙凌送回去的。” “哦?”老太太来了兴趣。 毕竟曲妙凌是武德候前妻,更身份尊贵,不是她小门小户出来的能比的,去参加宴会的时候,别人不在明面上说,私下里是把文柔跟慧灵郡主从上比到下。 就连武德候自己,都更偏心大女儿,对二女儿跟三儿子,说不上蔑视,但也不甚关心。 “老夫人,您也别把儿媳想得太过小肚鸡肠,从嫁进侯府起,儿子便跟这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儿媳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更好。” 老太太满意的点头。 文柔见到老夫人的表情,她松了口气,看来老夫人的试探她是躲过去了,她接着道:“老夫人,其实儿媳也有自己的私心,皇帝十分疼爱曲妙凌,有曲妙凌留在府里,可以给我们争得不少好处,如果我们将她送走,指不定皇上就会怪罪,到时候老爷……” 文柔没再继续说下去,都是聪明人,老太太一想就明白了。 文柔又道:“老夫人,而且借着妙凌的关系,我还想让清浅也跟着长点儿见识,您也喜欢清浅不是?” 老夫人继续点头,“清浅是个好姑娘,她跟妙凌差不多大,也是该好好相看夫婿了,多出去交好贵女,总没错处。” 文柔知道,她的说辞让老夫人极其满意。 “对了,清浅不是也进宫了,没吓坏了吧,你这个当姑母的也是,就没关心关心。” 这时候,文清浅从屋里出来,正要回院子,就被老太太叫住好一通嘘寒问暖。 文清浅自是温温柔柔的回答,进退得意,更没拐弯抹角的哭惨,一字一句都在关心侯爷、文柔还有曲妙凌、曲辰巳,那可人疼的劲儿,让老夫人忍不住吩咐巧嬷嬷,从自己的份例给拨些血燕,给她好好补补。 “祖母,清浅受不起啊,这样好的东西,还是留给妙凌姐姐。” “哎。”老太他直接打断,“妙凌的好东西还少吗?你看看你这小脸儿,都白成什么样子了,听祖母的话,好好补。” “是啊清浅,老夫人的好意,你还不赶紧受着?”文柔给文清浅使眼色,文清浅便行了礼接受了,“清浅谢过祖母。” 这边三人和乐融融,屋里的曲辰巳也渐渐苏醒,一派和乐。 而曲妙凌送走父亲,便回屋吩咐轻柔道:“你去告诉刘护卫,让他查探查探宫里的情况。“轻柔领命而去。 曲妙凌左思右想,总觉着今天的刺客不简单,一开始她的确是看见那刺客朝着大皇子的方向袭击而去,但大皇子素来体弱,竟跟那刺客纠缠了一段时间,到最后她带着蒋婧跑开的时候,她分明看见护卫已经把大皇子保护起来。 而司徒怀決那里却正酣战着,被几个刺客包围,司徒怀決手上的兵器甩出一道道剑风。 难道—— 曲妙凌的眸光衣衫,刘护卫的确是厉害,他买通宫里的人,很快就把事情查清了。 那些刺客是被逮到了一些,但大多是还是服毒自杀了。 “宫里的人呢?有没有受伤?大皇子妃?”那样温柔好心的的一个人,不会有事吧! “小姐,大皇子妃没受伤,大皇子也安好,就是——” “就是什么?“ “決王受伤了。” 他! “严重吗?”曲妙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心他,因为前世的事情?她弄不明白。 “決王医治及时,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奴才打听道,皇上派了御医院的院首亲自诊治,所幸刀口不深。” 曲妙凌微微弹起的后背移了回去。 没事就好! 刘护卫离开,曲妙凌坐在凳子上,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从武德候开始,文柔、文清浅,曲辰巳,蒋婧婧…… 一个又一个人在脑海里盘旋而过。 忽然,她的思绪在老夫人的身上定格。 这个女人,虽然不甚喜欢她,但从头至尾也没害过她,就连上次,她顶撞她,老夫人也只是罚她跪祠堂而已,而武德候一回来,她就放任武德候放了她。 曲妙凌越想越觉得对,兴许,老太太对自己的恶意并不深?是否有化解的可能呢? 曲妙凌越是深思,越觉得有戏。 这时候,轻柔来报,“小姐,巧嬷嬷来了。” 巧嬷嬷?老夫人身边的人? “请进来。”曲妙凌保持坐着的动作不动,巧嬷嬷进来,随她而来的还有她手上提着的药包。 “小姐,老夫人担心您在宫里受惊,这是特意给您抓的安神汤,睡前喝一碗,保管安眠。” 曲妙凌听完,她更觉得自己猜的没错。 她站起身,命轻柔把药接过来,她道“巧嬷嬷,替我多谢老夫人。” 巧嬷嬷福身应下,然后转身要走,却在下一刻转过身道:“小姐,老夫人其实还是关心你的。” “哦?”曲妙凌故作不明便。 巧嬷嬷犹豫了两下,到底是道:“小姐,慧灵郡主去世已经许久,武德候又不能没有正室夫人,老夫人这才同意让老爷迎娶文氏,文氏身份低微,更没有胆子欺负与你,就算她生了儿子,碍着您母亲的身份,她也不敢对您如何。” 巧嬷嬷就差直说,老夫人为了曲妙凌殚精竭虑了。 说完以后,巧嬷嬷也不管曲妙凌的脸色如何变离开了。 曲妙凌一瞬间的怔楞过后便道:“巧嬷嬷,妙凌明白。” 巧嬷嬷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院子,但身后传来的声音她还是听见了,笑容在嘴角漾开。 第14章 心思 在巧嬷嬷离开后,曲妙凌便带着轻柔来到老夫人的佛院,出来迎接的巧嬷嬷见到曲妙凌,脸上的笑容真诚。 曲妙凌回以一笑。便跟着去巧嬷嬷进去。 老夫人从佛堂出来,见到曲妙凌,也只是轻抬眼皮,神情并无异状。 “祖母,孙女儿是来感谢您送的汤药,光是闻着就是身心舒畅呢!” 老夫人姿势知道曲妙凌是在胡说八道,哪有闻药就好用的,那还用大夫干什么。 不过老夫人也知道曲妙凌这是在讨巧,也不好再冷着脸。 “你今日在宫里受了惊,你母亲不在,于情于理我都该好生照看你。” 曲妙凌没等老夫人赐座,便走到老夫人身后,她见老夫人两边肩膀一直不自然的紧绷这,她伸手去给她揉捏。 这好手艺还是之前伺候司徒怀渤的时候练出来的。 给那个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按了那么多回,她想想都觉得脏。 “手艺不错。” 曲妙凌忽然过来,老夫人已经,但伴随着肩膀的酸涩感淡去,她舒服的眯眼,巧嬷嬷适时道:“小姐就是孝顺,到底是亲生的。” 巧嬷嬷看人非常准,那个文清浅看着就心术不正,还总是来讨好老太太,不知道心里存得什么心思。 还是小姐好,虽然性子冷了点儿,但是对人掏心掏肺的时候,她也不含糊,跟慧灵郡主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格都有些相似。 巧嬷嬷看着祖孙俩和乐融融的,便识趣的退了出去。 “巧嬷嬷,你干什么去!”老太太还唤道。 巧嬷嬷跟着老太太久了,也能开两句玩笑:“老奴看不得这么温馨的画面,孤家寡人心里难受啊!”于是便加快脚步出去了。 老夫人却是看着她的背影笑。 “这个巧嬷嬷。” 屋里只剩下祖孙二人,老太太忽然道:“这些年,你住在园子里,苦了你了。” “妙凌不觉得辛苦,妙凌知道,祖母是想保护孙女。” 老太太瞳孔一阵收缩,这孩子竟然知道。 “祖母,妙凌都知道的。” 老太太伸手搭在肩上,拍了拍曲妙凌的手背。 “妙凌,你也长大了,有件事,祖母该让你知道了……” 老太太和盘托出,曲妙凌的眼睛越瞪越大。 她母亲的死,竟然不简单! “祖母,我母亲不是病死的吗?” 老太太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那祖母,您的意思是,有人害死我母亲?他是谁?” …… 从老太太的院子里出来,曲妙凌神情恍惚,今天她知道的东西对她打击太大,她一直以为母亲就是病死的,可老太太却说,母亲的死另有隐情。 看样子,老太太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幕后黑手的手脚不是一般的干净,指不定就是高位的某个人,会是谁呢? 宫内,乾坤殿。 皇上端坐在高位,下面跪着太医,旁侧站着怀王司徒怀勃。 听太医说完司徒怀決的伤势,又再三保证并无大碍之后,皇帝才放走太医。 其实都不用皇帝叮嘱,这司徒怀決护驾有功,他们慢待谁都不敢慢待司徒怀決。 一旁的司徒怀渤听着皇帝的担忧之语,嫉妒的捏紧拳头。 皇上却忽然道:“今日妙凌受了惊,听说她还救了蒋御史的女儿一命,倒是个有勇有谋的好女子!传令,给朕好好的赏!” 司徒怀渤一听,他眉间染上喜色,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那曲妙凌不是不愿意跟他接触吗?他就不信皇帝的命令她也敢违抗? 想到这人,司徒怀渤上前一步,“父皇,儿臣愿去一趟。” 看着下面的儿子,皇帝道:‘宫中才进了刺客,外面也正骚乱,你当真要去?’ 司徒怀渤坚定道:‘替父皇分忧,是儿臣的荣幸。’ 今日司徒怀決大出风头,他总不能安静的跟个鹌鹑似的。 皇帝朗声大笑,“那好,怀王,你就替朕走一趟!” 司徒怀勃领命,带着皇帝赐的宝物往武德候府而去。 轻柔匆匆跑进来,声音急切道:“小姐,怀王来了,还带了好多东西!” 曲妙凌床上翻身,眼睛微微张大,“什么?” “说是皇帝又给了赏赐,要您去接旨呢?” 曲妙凌跟轻柔匆匆来到前厅,司徒怀渤手持圣旨,穿得一身白衣,端的是风度翩翩,可落在曲妙凌眼里,却跟淤泥里的癞蛤蟆无异。 她直接跪下,“臣女接旨。” 司徒怀渤被忽视了,虽然心里恼怒,但还是念完圣旨,曲妙凌结果来的时候,他的手险些碰到她的,却被她躲开,司徒怀渤更加恼恨。 文柔从地上起来,对司徒怀渤笑道:“怀王殿下,还请进正厅喝杯水吧。” 司徒怀渤自然不会拒绝。 曲妙凌虽然讨厌他,但也跟着进去,文清浅的目光落在那些箱子上片刻。 今天皇帝已经赏赐过一次,现在又来,这曲妙凌到底是给皇帝下了什么迷魂汤! 她攥紧了衣角,也跟着进入正厅。 司徒怀渤也不客气,直接坐上主位,文柔还亲自给他到了茶。 司徒怀渤心里受用,但他没忘今天来的目的,他看向曲妙凌道:“表妹,今日在宫宴上受了惊,都是哥哥的错,没第一时间去保护你,还请表妹不要见怪。” 曲妙凌冷冷的应了一声,“不怪。” 从他到武德候府,这还是曲妙凌头一回正经的跟他说话,他有些兴奋,表情不免带上了些许讨好之意。 “表妹,表哥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你,还请不要见怪,我便以茶代酒,向你赔罪了。” 说着便仰头一饮而尽。 那动作潇洒的,看的文清浅眼热不已,堂堂皇子屈尊降贵,她曲妙凌什么东西,不就是个郡主的女儿。 她不该端起茶杯回敬怀王吗?没教养的东西! 文清浅愤恨的想到。 可司徒怀渤并不在乎,他刚想张嘴就听曲妙凌道:‘怀王殿下,皇帝的旨意也送到了,您水也喝了,难道想赖在我武德候府不走了?’ 曲妙凌言语犀利,好像他司徒怀渤穷的府内连口水都没有,就上这儿来乞讨来了。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再也没有上赶着的意思。 他愤恨的一甩袖子便离开,文柔赶紧去送,她回来的时候,曲妙凌正慢悠悠自己喝茶,见状,文柔阴阳怪气道:“哎呦喂,妙凌可真是好大的架子,皇子的面子也敢拂,我们这些人啊,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哎!” 文柔说了几句,便要带着文清浅离开。 曲妙凌站起身,语气依旧犀利:“母亲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别看见什么权贵都往上贴,丢自己的脸不要紧,若是丢了武德候府的脸面!别说老夫人,父亲也不会放过你!” 说完后,曲妙凌镜子离开,懒得去看文柔调色盘一样的脸。 “姑母,你没事吧!” 文柔的胸腔剧烈起伏,文清浅赶紧关心道。 “这小贱蹄子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们等着瞧!”文柔回到自己院子。 刚坐下没一会儿,她就想到主意。 她匆匆赶往儿子的院子,曲辰巳才刚醒过来,受过惊吓,正是萎靡不振的时候,她唤来桃心,“等侯爷回来,你一定要要让侯爷过来,知道吗?” 桃心去大门守着,武德候被紧急叫去办事儿,宫里出了大事儿,一众官员忙的脚不沾地,跟陀螺似的。 晚些时候,武德候疲惫的回来,听桃心说儿子醒了,便匆匆赶来。 这时候文柔趴在儿子床前看来是累的睡着了,来的路上他听说怀王来过,曲妙凌对司徒怀渤出言讽刺还把皇子气走了,武德候听见后神情紧绷。 曲妙凌得罪皇子她可以不怕,但他只是个闲官,皇子想要收拾他轻飘飘的。 “侯爷,您回来了。” 成亲多年,夫妻二人这样见面的机会很少,这样的文柔在武德候眼中,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尤其是她给儿子盖好被子,然后对他打了个出去说的手势。就好像跟刚结婚那样,无限默契。 夫妻俩坐在正堂说话,全程文柔没提一句曲妙凌的不是,倒是还关心妙凌几句。 “妙凌就是在宫里受到惊吓,当时我跟清浅离她远,都没来得及去保护她,她是不是生气了?” 文柔一脸的担忧。 武德候拍了拍妻子的手,“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文柔心下一喜。 忽然,她像是才想起了什么道:“侯爷,我记得当时妙凌好像救了个姑娘,那模样依稀看着跟蒋御史家的蒋婧婧有些像。” “什么?她救了蒋御史的女儿?他不知道我跟蒋御史不对付吗?”武德候怒了。 文柔心里暗喜,面上还是解释道:‘许是妙凌顺手救的,她一个女儿家哪里知道你朝堂上的事。’ 文柔不劝还好,这一劝,彻底把武德候心里的火儿给点着了。 “她宁愿去救一个陌生人,也不愿去救自己的亲弟弟?” 文柔一惊,但马上就更高兴了,这样的结果,她看那曲妙凌还怎么推托。 “我找她去!”武德候风风火火的离开,文柔装模作样的喊了两句便不做声了。 第15章 死因 武德候气势汹汹来到婉珍院,轻柔正在外面,被吓了一跳,“侯爷,您这是……” 话还没说完,轻柔就被推开,“滚开!” 武德候这样盛怒,还是来找小姐,这可是第一次,别是出事了吧! 轻柔被推的趔趄,还是赶紧回到堂屋,结果门被武德候反手甩上,她险些撞到头,可又不能敲门,心里记得跟什么似的。 希望小姐能应对吧! “父亲?” 曲妙凌见到武德候也是一惊,她刚站起来,武德候就一脸怒火的冲过来。 “曲妙凌,你眼里还有没有侯府,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父亲,您怎么了?是不是听了谁的挑拨,女儿什么都没做啊!” 曲妙凌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文柔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什么。她爹不是向来如此吗?听风就是雨? 曲妙凌淡淡的笑,却激怒了武德候。 “父亲,您先消消火,女儿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为了侯府,女儿是什么都愿意做的。” 曲妙凌这话算是说道武德候心坎儿里了。 他心里的火儿消了些,随着曲妙凌在座位坐好,他呛声道:‘妙凌,你在宴会上救了蒋婧婧,是与不是?’ 曲妙凌没有迟疑,道:‘是。’ 在武德候发怒之前,曲妙凌抢先道:“父亲,当时情况危急,蒋婧婧朝我扑过来,我若是不救她,女儿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那你为什么不去救辰巳,他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狠心?把对文柔的恨转嫁到他身上?”武德候越说越奴,他“蹭”的站起来,涨红着一张脸,看模样像是要打她。 曲妙凌心里一动,就算在前世,武德候也不曾对她动手。 这文柔的本事还不小。 曲妙凌暗自想着,却是又道:“父亲,当时辰巳是你送进宫的,我连你把他交给谁都不知道,而且女眷跟男子坐着的位置不一样,这是皇帝下令安排的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武德候一懵,马上醒过神儿来。 他看着女儿,心道:妙凌说的是啊,他们分头进宫,又怎能苛求妙凌照看儿子呢?她一个女儿家,自己在宫里还不知道受了什么苦呢。 这样想着,武德候心里竟然有些愧疚,但他是男人,是曲妙凌的爹,是一家之主,他不能承认自己错了。 “不管如何,辰巳在宫里受了伤,你就有责任。” “父亲说的是,女儿却是有责任,母亲既然照看不好儿子,那妙凌也应该好好看顾好弟弟。” 曲妙凌这话让武德候一噎,他讷讷的转身离开。 亲娘都没看好,他又能苛求妙凌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怎样呢? 武德候走了,轻柔赶紧进来,担忧道:“小姐,您没事吧!” 她捞起曲妙凌的胳膊看了看,又在她脸上细细端详,好像她身上有一点伤,她就叫人揍武德候一顿。 曲妙凌好笑的看了眼轻柔,“哪有那么夸张,他不会动手的!他也不敢!” “我知道小姐您厉害,可是我总觉得,好像自从前段时间您醒来,就变了个人,以前您说话都没这么硬气的。” 曲妙凌眼神一变,她的变化竟然这么明显的吗? 看来,她该收敛些了。 “轻柔,走,咱们去祖母那里,陪她说会儿子话。” 轻柔正疑惑小姐跟老夫人的关系怎么这么好的时候,曲妙凌已经走了好几步了,她赶紧跟上去,“小姐,您慢点儿!” 没过多久,俩人穿过花园,不远处就是老夫人住的佛堂。 轻柔一路上叽叽喳喳的喜鹊,跟小鸟似的,曲妙凌含笑听着,忽然,她停下不起,轻柔也赶紧停下,“小姐,怎么了?” “嘘。” 轻柔闭紧嘴巴,然后她就看见文柔身边的桃蕾在门口晃过去。 “小姐,那不是桃蕾吗?她不去伺候夫人,来这儿干什么?” “别说话,咱们先跟上去。” 桃蕾一边往前走,一边还鬼鬼祟祟的往后望,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果然,她来到厨房,跟煎药的丫头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掏出一个小包怼进丫头怀里。 然后桃蕾匆匆离开,曲妙凌看见那丫头顺手就把那小包打开,对着正煎着药的锅倒进去。 “轻柔,现在府里谁在喝药?” 侯府里一共就那么几个主子,轻柔想了想便道:“少爷一直在喝药,但夫人关切得紧,少爷的药一直是在合安园里煎的,除了少爷,那这药不就是给——” 主仆俩的目光对上。 “老夫人!” 轻柔惊了,“他们怎么敢,那可是侯爷的亲娘!” 曲妙凌眼神灼灼的盯着那药碗,那丫头已经煎好了药倒出来,上辈子文清浅能做出剖腹取子的事儿,她的这个姑母肯定也是心狠手辣,不过是下点儿药,她信文氏能做出来。 “轻柔,咱们跟上去,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轻柔点头,俩人便跟着那丫鬟来到佛堂。 曲妙凌快走了几步,在门口的时候撞了那丫头一下,那丫头身子一歪,药碗就砸到地上,全打翻了。 轻柔赶紧喊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儿,没看见大小姐吗?’ 那丫头吓了一跳,她怎会不知曲妙凌在府里的地位,就是他们夫人都是要礼让三分的。 她赶紧跪下,也顾不得地上的药汁染上裙衫,她连连磕头道:“对不起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饶过奴婢吧!” “你这奴婢好生口舌,你这意思是我们小姐无理取闹,冤枉了你不成!” 那丫头的表情瞬间惊恐起来,连连摆手,磕头也更重,“不是的小姐,您误会了,奴婢不是说您——” “那你就是承认撞了我们家小姐了?” 轻柔在曲妙凌的身边呆久了,这嘴巴也厉了许多。 曲妙凌看着轻柔,分外欣慰。 “冲撞小姐,按照规矩,该掌嘴十下。”轻柔挽了挽袖子,也不客气,都敢给老夫人下药,胆子不小啊! “啪啪啪”,十个巴掌甩过去,那丫头的脸肿的老高。 她嘤嘤哭泣着,轻柔一声大喊,“不许哭!” 气势十足,那丫头果然停声了。 轻柔看了曲妙凌一眼,然后便站在她身后。 “住手!” 匆忙赶来的文柔脸色铁青,她派人去打探婉珍院的动静,结果人回来却说武德候怒气冲冲进去了,结果出来的时候灰溜溜的。 文柔一拍桌子,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没用的男人,连女儿都管不了! 她正气着,桃蕾就回来道:“夫人,不好了,晴袖被大小姐责罚,现在正跪在佛院门口呢!” 文柔惊喊:“什么?” 往佛院走的路上,文柔心里七上八下的,曲妙凌回府这么久,没跟任何人起过口角,唯独今天,竟然跟晴袖争执,还动了家法。 她会不会是知道了自己的动作,借晴袖来敲打自己。 一想到这儿,文柔就浑身冒冷汗。 桃蕾搀扶着她,竟发现主子的身子都是颤的。 “夫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咱们赶紧过去。” …… 看到赶来的温柔,曲妙凌笑了,“母亲怎么来了,也是来给祖母请安的?” 看到晴袖红肿的脸,以及撒了一地的汤药,文柔怒从中来,“曲妙凌,你当我文柔是好欺负的吗?晴袖是我的丫鬟,你打她就是打我的脸!” 曲妙凌没说话,继续看文柔表演。 而文柔见曲妙凌连句反驳都没有,她断定,她肯定什么都不知道。文柔放下心,中气十足道:“曲妙凌,你好恶毒的心,连我手下的丫鬟都不放过,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打狗也得看主人,你别忘了,我才是当家主母!” 桃蕾跟着帮腔道:“晴袖你起来,大小姐欺负你,有夫人给你做主。” 晴袖赶紧爬起来,躲到文氏身后。 曲妙凌冷眼看着,忽然笑了,那笑容极冷,还在往外射冰碴子,晴袖不敢看曲妙凌的眼睛。 “母亲,你是当家主母又如何?我是皇帝亲封的惠舒郡主,我料理个丫鬟都不行吗?母亲,你这是无视皇上的旨意?”曲妙凌一步步逼近,声音也逐渐拔高,听着竟然有几分皇帝的口吻。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文柔心口一跳,两股战战,桃蕾极有眼色的凑过去扶住主子。 “咱们在侯府里只谈家事,哪有什么身份尊卑,我好心让晴袖给老夫人煎药,却被你给撞撒了,怎么,你不想老夫人的身子好起来吗?” 当朝皇帝最看重的就是孝道。 闻言,曲妙凌又笑了,“母亲莫不是脑子不好了,今日是那丫鬟来撞我,又怎是我不孝顺祖母,作为当朝郡主,我理应做出表率,从今天开始,我亲自给祖母煎药,不假他人之手?如何?” 文柔惊诧,她没想到曲妙凌会如此。 如果她答应了,那她以后再想动手脚就难如登天了,可是不答应,那就是跟皇帝的旨意对着干。 文柔陷入两难之中,她不由得狠狠瞪了晴袖一眼,这丫头,无能! 晴袖怕极了,身子都在抖,看着可怜巴巴的。 “老夫人是本夫人的婆母,理当由本夫人照顾,哪有让孙女照看的道理?侯爷定当不会同意。” 文氏想了想便道。 “母亲放心,父亲那里我自会游说,不会给母亲添麻烦的。” 曲妙凌说完便对轻柔道,“你去把咱们园子里的护卫调几个过来,一定要照顾好祖母的安全,别让某些人动了手脚。” 曲妙凌意有所指,文氏胆战心惊,她看了桃蕾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文氏挺直腰板。 “你这样做,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第16章 打脸 “你怎知老夫人不会同意,我看是母亲不想让我跟祖母亲近吧!” 文柔一听这,那哪还得了。 曲妙凌不管怎样都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她不过是个外人,这要是是老夫人知晓,她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文柔已经没有退路,她忍不住又瞪了晴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晴袖缩了缩下巴,脑袋垂得很低。 “母亲,既然你已同意,那以后佛院的事情就不用您多费心了,还是关心关心弟弟还有清浅妹妹吧。” 曲妙凌说完便走进佛院,轻柔更是昂着下巴,跟斗胜了的小鸡似的,雄赳赳气昂昂的。 “对了,母亲,听说这丫鬟是你新收进门的。可要好好调教啊,下次再冲撞了主子,可就不是十个巴掌的事儿了!” 曲妙凌扬长而去,文柔气的嘴巴都歪了。 “夫人,我们怎么办?”桃蕾忽然道。 “能怎么办,把那贱婢带回去,好好教规矩!”晴袖吓得一激灵,随即就有两个婆子压住她。 晴袖年纪不大,见状凄惨的哭求道:“夫人,奴婢什么都没说啊,大小姐她也什么都不知道,您别杀——” 眼见着这丫头要坏了她好事,文柔一声大喊:“还不赶紧给我堵了她的嘴!” 桃蕾顺势把手绢塞进去,晴袖的嘴巴被撑得老大,生理性的泪水流了满脸,看着可怜巴巴的。 佛院内,曲妙凌带着轻柔还没走几步,忽然,她停住道:‘轻柔,你马上去把咱们的人叫来,好好守着祖母的院子,一只苍蝇都别飞进来,明白吗? “奴婢马上就去办,小姐放心。” “还有,门口的那药汤,弄些交给大夫,我倒要看看,这文氏到底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可是小姐,那药汤都洒在地上了,大夫还能验出来吗?” “没事儿,你抓一把混着药的土,再把那碎瓷片带着。记住,一定要去城里最好的医馆,找最好的大夫。” “是,轻柔明白。” 门外的动静很大,老夫人又岂能不知,见妙凌进来,她问道:“妙凌,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 巧嬷嬷告诉老夫人说外面曲妙凌跟夫人发生口角,老夫人急着要出去,结果就撞见踏进门的妙凌。 “祖母,您放心,没事的。” 曲妙凌脸上带着淡笑,看着并无异样。 老夫人暂且放下心。 祖孙俩又说了会儿话,期间曲妙凌告知祖母说以后自己会常来探望。 老夫人自然高兴,忽然,她咳嗽两声,急忙拿手帕捂住嘴巴,巧嬷嬷在老夫人的后背拍了拍,眸中溢满了担忧。 “老夫人一直在喝药,可这咳嗽就是不见好,上回大夫来看说只是风寒,怎的那药就是不好用呢?” 曲妙凌一听,她眼神一凛,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她立马想到兴许祖母久病不愈就跟那汤药有关。 那文氏,当真是歹毒心肠。 她匆匆赶来营救晴袖,估计也是怕被她察觉,呵呵,文氏,你自己送过来的把柄,我不好好利用,不是傻子吗? “祖母,许是那大夫行医的手段不行,您且等着,妙凌马上修书一封,让太医院的太医来给您诊治。” “那怎么成,太医是给贵人看病的,咳咳咳,祖母这咳嗽是老毛病了,碍不得事,你别听巧嬷嬷瞎说。” 巧嬷嬷立马不愿意了,“老夫人——” 话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眼神制止。 “祖母,您不想太医来看,那妙凌就给您换个大夫,听说京城仁心医馆的大夫是出了名的妙手,妙凌这就去给您请。” 曲妙凌说完便离作,没给老夫人拒绝的机会。 看着孙女的背影,老夫人哭笑不得,“这孩子,怎的还是个急星子!” 巧嬷嬷却是连连点头,“大小姐这是孝顺您呢,哪像那文清浅,就会耍嘴皮子功夫。” “哎,清浅人微言轻,她也孝顺啊,每天都来陪我这老婆子念经祈福,你别老编排人家,多大岁数的人了!” 巧嬷嬷不再说文清浅的不是,倒是在心里对曲妙凌更肯定了几分。 慧灵郡主的女儿,又怎会不是个好孩子! 曲妙凌回到婉珍院,轻柔也回来,她手上还拿着大夫给写的纸条,妙凌打开看,这一看,那纸条险些被她捏碎。 那药汤是治疗伤寒的,可那里面却添了恶心的东西,那药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卧病在床,然后瘫痪,事后根本探查不出来。 “小姐?” “这件事一定不能外传,你去找大夫用的什么借口,他嘴风严吗?” “小姐,奴婢请了个小乞丐进医馆验的。” 曲妙凌放下心。 她眼睛盯着那纸条,忍不住想,既然这文氏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祖母下药,那是不是也能给她母亲下药? 她记得祖母说过,她母亲是中毒死的。而且她母亲才死了半年,那文氏就进了侯府,这时间,让她不得不怀疑。 只不过当时她母亲死的安详,武德候府也不敢声张,生怕皇帝怪罪,祸害满门,因而祖母心里虽然有疑惑,但还是忍下去了。 其实在这点上,曲妙凌还是有些埋怨祖母的。 但既然母亲已死,她还能追究什么呢? “小姐,那大夫还说,这种药不好弄。” 曲妙凌听完,眼神更深邃了。 难道,文氏背后另有人操控她?不然以她一个深闺妇人的有能力弄到这种药吗? 曲妙凌心里有事,但还记挂着祖母,“走,轻柔,咱们出府。” 这一次没叫府里的马车,主仆俩徒步前往医馆,结果却撞见在街上闲逛的司徒怀墉还有司徒怀彬两兄弟。 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司徒怀墉不顾哥哥的阻拦,当场道:“曲小姐,那天你在宴会上可是狼狈的很呢,被刺客追着到处跑,怎么,你的好身手呢?” 曲妙凌看着司徒怀墉朝她走来的时候就知道没好事,果然,这孩子的嘴巴依然不干不净。 可这次司徒怀決病了,也没人压着他了。 不过她曲妙凌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她当即回嘴道:“六皇子,您兄长都病了,还有心思来逛街,心胸不是一般的宽广啊!” 司徒怀墉不傻,他哪能不知道曲妙凌是在嘲讽他! “我看不看我兄长,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还是先管好你们府里的那些乱事儿吧!” 司徒怀決没瞒着他,武德候府里的倾轧他也知道,只不过他答应皇兄保密。 毕竟比起乱,皇宫才是全天下最脏手段最恶毒的地方,像文氏那样的,还嫩了点儿。 “六皇子,今日妙凌不想跟你争口舌之快,听闻決王遇刺,妙凌不能进皇宫,也不知他身体怎样?” 曲妙凌猛地调转话头,司徒怀墉本来要出口的恶语堵在喉咙里,憋得他难受。 “曲姐姐,三皇兄受了轻伤,不碍事,又皇宫里最好的太医给诊治,皇兄定会很快就痊愈的。” 司徒怀彬跟她年纪一般大,都是13岁,说话声音里还带着软糯感,也没有恶意,曲妙凌听罢,跟刘侍卫汇报的也对上了,她点点头道:“多谢。” “怀彬,你跟她费什么话,谁知道她安没安好心,小心回宫后皇兄揍你,赶紧走赶紧走。” 司徒怀彬看了曲妙凌一眼,尴尬不已的被司徒怀墉推走了。 但最后关头,司徒怀彬还是朝不远处的马车上指了指,曲妙凌顺着看过去,就看见司徒怀決掀开帘子,正看着这里。 曲妙凌淡笑,朝司徒怀決微微颔首后,也不管司徒怀墉吹鼻子瞪眼,“轻柔,咱们先去趟医馆,给老夫人找个好大夫,然后回趟园子,去看看姨母。” “是。” 主仆俩的身影逐渐消失。 仁心医馆门口,曲妙凌站定,她让轻柔在门外等着,自己进去跟大夫商谈,跟大夫商量好入府诊治的时间,曲妙凌又把那纸条给大夫看了看,那大夫眉头登时一跳。 曲妙凌道:‘大夫,很棘手吗?’ 那大夫抹了把胡子,眉头逐渐松开,“这位小姐,还待我去府上请了脉在说。” 曲妙凌点头,然后离开医馆。 出门之前,她又道:‘大夫,希望我跟你之间的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小姐放心,老夫的医德比医术还要高上一层。” 曲妙凌满意了。 离开医馆,主仆二人朝城外的园子走去。 路途不远,但轻柔还是去租了辆马车。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门外守门的侍卫一见到曲妙凌,当即惊喜道:‘小姐,您回来了!’ 另一个侍卫赶紧进去通知景康侯夫人。 曲妙凌刚进院子,就跟迎面而来的景康侯夫人撞上。 江夫人的眼圈儿瞬间红了,“你这个孩子,还知道来看姨母啊!” 曲妙凌赶紧走过去,她揽住姨母的胳膊,声音也有些哽咽,“姨母,您这说的什么话,妙凌怎么会不来看您呢?” 这可是待自己如亲女的姨母啊,曲妙凌的眼眶也红了,眼白都泛着红。 安夫人摸了摸妙凌的头发,眼神慈爱的很,“在武德候府受欺负了,这小脸儿白的!也瘦了!听闻你前段时间病了?现在怎么样,兰叶,拿我的牌子去宫里请个太医——” “姨母。”曲妙凌拦住关心则乱的安夫人,“妙凌身体耗好着呢,我甜甜跟那文氏斗嘴斗手段,快活得很。” “你啊你,以前你不最是讨厌这些勾心斗角吗?” “那时候我还小,现在我长大了,我不狠一些,旁人只会当我是软柿子,随便揉捏我。” 从庄子出去还是个乖乖巧巧的孩子,怎么回来了倒是一套一套的?安夫人没有排斥,但就是心疼,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宁愿妙凌什么都不懂,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但是—— 第17章 保护 “姨母,您就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 安夫人笑,她拍了拍曲妙凌的手背,“走,天气热,咱们进去说。” 俩人在堂屋坐下,安夫人更是认真打量许久不见的孩子,越是端详,她越是肯定,“妙凌,可是武德侯对你不好,你看看你这小脸,都憔悴了,你还是搬回来,有姨母照看着,晾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安夫人说这话非常有底气,她丈夫景康侯可不像武德侯那么无囊,有正经的官职,有正经的差事,又时常进宫,跟皇帝的关系不错,更是皇帝的的得力臣子,在朝内也是响当当的。 “姨母,妙凌知道您心疼我,可武德侯府毕竟是我的家,我要在府里生活,就必须得适应。” 安夫人还想说什么,曲妙凌又道:“姨母,以前我有您照看着,我从心底敬爱您,您就跟我娘亲一样,可是,乳燕终究会离开娘巢穴的,姨母,您就让我出去闯闯吧!” 安夫人几乎掉下泪来,她眼眶更红,手帕不住的点在眼下。 看着这样的姨母,曲妙凌心里也难受,可她必须这样做,那些魑魅魍魉,绝对不是她后退,他们就会收手的,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跟爱自己的人,她必须勇敢起来。 “姨母,您放心吧。” 安夫人只得点头。 “兰叶,去给小姐准备些她爱吃的点心,绿豆糕跟栗子饼,这都不能少,妙凌最喜欢吃了。” 曲妙凌看着细心的姨母,心里暖意更深。 不管到什么时候,姨母都是最在乎自己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所以,她会更加努力,一定要保护好她们。 曲妙凌看着姨母笑,“姨母,您还当我是那个白胖胖的团子啊,我现在吃不了那么多。” “白胖胖的多好啊,你看看你现在,跟柳条似的,听姨母的话,你身子还没长成,多吃点儿。” 曲妙凌笑,“好好好,恭敬不如从命。” “你就孩子,就知道打趣你姨母!”安夫人终于笑了,曲妙凌松了口气。 “姨母,我母亲是不是也喜欢吃这两样糕点,我记得您以前还说过,我跟母亲的习惯几乎一模一样。” 突然提到慧灵郡主,安夫人的脸色变了变,她看着妙凌忍不住叹口气,“是啊,你小的时候就长得跟你母亲像,现在看着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连小动作都那么像。” 安夫人陷入回忆当中,表情逐渐哀痛。 曲妙凌趁热打铁,接着问道:“姨母,我母亲那样性情淡薄的人,远离争斗,怎么会早逝?” 安夫人醒过神,她看着妙凌,眼神依旧沉痛,“妙凌,这些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安夫人低下头,曲妙凌紧跟着问:‘姨母,我是娘亲的女儿,现在我也长大了了,您就不要搪塞我了,告诉我吧!’ “哎!”安夫人再次叹气。 “妙凌,这些你知道了,没有好处,你娘跟我都不想让你陷入危险当中。” “姨母,我想知道。” 曲妙凌语气坚定,安夫人无奈,“你到底是长大了。” 安夫人抬头,眼神放空,似乎想起自己跟慧灵郡主那快乐的过去,“你母亲是个可爱的姑娘,她不争不抢,又长得漂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是京城里男子最想娶的女子,可是,她嫁进王府之后,一切都变了。” 安夫人顿了顿继续道:“你母亲嫁人后,我紧跟着嫁进景康侯府,我们姐妹俩见面的次数少了,可我每次去看她,她的状态都不是很好,终于有一天,我听到消息,你母亲去了,我赶紧赶去,可你母亲已经下葬,我竟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曲妙凌急了,“然后呢?” “哎,我找到慧灵身边的贴身侍女,她告诉我,慧灵死的时候一直在呕血,可这病症之前却一点迹象都没有,我推测——” “娘亲中毒了?” 安夫人惊,“你怎么知道?” “祖母跟我说过一些,但是更多的她也不知道了。” “姨母,为什么当时不继续追查下去,为什么要让凶手逍遥法外?” 安夫人被问的更加伤心,“妙凌,当时的情况非常复杂,不是我一句两句能说清楚的。” 安夫人想了想,叮嘱道:“妙凌,你一定不要试图去追查,知道吗?”姨母不想你受到伤害。 被安夫人担忧的目光盯着,曲妙凌只得到:“姨母,我知道的,我不会擅自追查。”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既然确定娘亲的死亡另有冤情,她绝对要把真凶抓出来,让她给娘亲偿命。 曲妙凌的眼神逐渐狠厉起来,她的一只手也攥紧。 安夫人更担忧了,她忍不住想继续嘱咐。 可曲妙凌又问道:“姨母,娘亲死后我就来到景康侯府,又是为什么呢?难道杀死我娘的凶手在曲家?” 曲妙凌最怀疑的就是文柔。 安夫人一惊,赶紧解释,“妙凌,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娘亲死了,你爹也很难受,但是家里不能没有当家主母,所以就娶了文氏,你外公担心你在家里被文氏欺负,就把你送到皇庄,好歹姨母还会经常过来,这里又是皇帝赐给你的,没人敢来这里找麻烦。” 曲妙凌点头,安夫人见妙凌眼神有异,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外面的管家来报:“夫人,二皇子,六皇子求见。“ 他们都来了? 安夫人显然是见过这场面,并不惊讶,她道:“请皇子们到前厅去,再有,去把大少爷请回来,就说皇子们来访。” 那管家应“是”后离开。 “姨母,他们怎么来了?”还是这么多人一起来。 怪不得刚才她在街上看见四皇子跟六皇子,他们手上还提着东西,可能是下马车买礼物。 可是,四皇子又去哪儿了呢? 曲妙凌正疑惑着,安夫人就道:“妙凌,你跟姨母一起去招待皇子,其实他们也不一定愿意跟咱们这些女人家说话,该是来找杰儿的,走,咱们去看看。” 找闵杰大哥? 曲妙凌明白了。 姨夫在朝中颇有名望,四个表哥更是出类拔萃,大表哥闵杰更是在大理寺任职,前途无量。 这样一想,曲妙凌便明白了。 她姨母一生顺遂,景康侯又是个专情之人,从不娶妻妾,府内干净的连只苍蝇都没有。 就连那些大臣想跟姨夫搞好关系,都要想方设法让自家夫人跟姨母套近乎,送些珠宝首饰名贵衣衫啊,可姨母统统不收,他们就另外想招,请姨母去参加宴会,借此拉近关系。 皇子们一个个年纪也大了,身为皇帝的儿子,谁又会对皇位不感兴趣? 他们前来,曲妙凌也猜出几分用意。 前世司徒怀渤就是利用自己,想跟姨夫搞好关系,让姨夫站在他那边,可姨夫是个刚强之人,硬是拒绝了,自己当初竟然还生出几分怨恨,连带着跟姨母的情分都生疏了。 她怎能这么傻! 曲妙凌忍不住骂自己。 “妙凌,走啊?”安夫人诧异的看着发呆的曲妙凌。 曲妙凌赶紧跟上。 临近前厅,曲妙凌却停下脚步,“姨母,我还是不去了,我前段时间种的花该开了,我去看看。” 曲妙凌转身就走。 安夫人看着,忽然笑了出来,兰叶疑惑了,“夫人,您笑什么?” “我笑啊,当年只知道要糖吃的小丫头,终于长大啦!” 兰叶依旧疑惑,小姐长大,跟夫人笑有关系吗? 安夫人见兰叶一脸疑惑,笑意更浓,“傻丫头,妙凌该到说亲的年纪了!” 兰叶恍然大悟,“夫人您是说,这几位皇子中,有小姐喜欢的人?” 安夫人点头,然后往前厅走去,她也在思索,会是哪一位呢? 她走进前厅,两位皇子安安稳稳的坐着,见安夫人进来,齐齐低头喊了一声姨母。 安夫人笑,“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找杰儿?” 司徒怀決也笑:“姨母,我们有事要跟闵杰大哥商量,他在吗?” “还没呢,他今日当差,不过待会儿估计也该回来了,你们先喝口茶,我已经着人去叫了。” 司徒怀決应了。 安夫人的目光在几个皇子身上打量,六皇子脾气太暴,一看就不是良人,这最佳的人选不就是—— 安夫人的目光落在司徒怀決身上,盯得司徒怀決身上发毛,尤其是安夫人还一脸满意的笑。 “姨母,我今天有什么不对吗?” 安夫人继续笑,然后她也察觉到自己表情诡异,她道:“听闻決王前几天受了伤,身体可有碍?” “多谢姨母关心,都是小伤,好的差不多了。” “没留下病根?” 司徒怀決一愣,“没有。” “没伤到要害?” 司徒怀決更懵,他看了眼弟弟,六皇子的目光是一样的懵。 “没有。” 安夫人安心了,这样就好,要不然以后妙凌嫁过去了,可不是守了活寡? 第18章 叙旧 没过多久,闵杰回来直接前往大厅。 而闵添、闵第,闵仁三兄弟听说曲妙凌来了,更是直奔这里,在门口跟大哥遇上,兄弟四人打过照面,这才分开。 “妙玲妹妹。” 三声妹妹一同响起,曲妙凌正在院里摆弄花草,听到哥哥们的声音,她赶紧往门口望。 “表哥!” “妹妹,你可终于来看我们了,二哥哥可想死你了!”闵添说着就放下手中的礼盒精致朝曲妙凌抱过去。 没成想闵第的速度比他还快,竟是冲到他前面,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我是哥哥,我先抱。” 闵第不甘示弱,“哥哥怎么了,哥哥才更要爱护弟弟,我先抱。” 闵第甩开闵添的手。 就在这时,闵仁闪身而过,将曲妙凌抱在怀里,满足的傻笑,“妙凌妹妹是我的了!” “闵仁,你耍诈!” 闵添跟闵第齐齐怒吼。 闵仁笑:“这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兵法师傅教的,没好好听课吧!” “你!”闵仁的得意劲儿看得二人想打人 曲妙凌从闵仁怀里探出头,“好了众位哥哥们,妙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就不要吵了。” “谁跟他们吵!”三人齐齐出声。 曲妙凌见状嘴角的弧度更大。 “妹妹,妹妹,听说你回来,这是二哥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闵第推开闵添,凑到曲妙凌身边道:“这是三哥给准备的礼物,潇湘阁买的,你肯定喜欢!” 被挤开的闵仁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没用礼盒装着,但却闪着光,竟是一枚夜明珠,小半个拳头大小。 “妹妹怕黑,哥哥给你这个,以后就不怕了。”说万以后,闵仁还咧嘴笑,跟个傻子似的。 看着递到眼前的三样礼物,曲妙凌笑,但眼中却闪着泪花。 这就是她的哥哥们啊。 曲妙凌抹了把眼睛,“哥哥们送的礼物我都很喜欢。” 三个大男人齐齐傻笑。 忽然,闵添道:“要是五妹妹在,肯定也要送上礼物的。” 景康侯府除了四个儿子,还有一个姑娘,名叫闵柔,一年前出嫁。 “是啊,我该去看看姐姐的。” “说柔柔干什么,柔柔跟夫婿好着呢,上次我去,差点儿被妹夫打出来,你们知道他说什么,让我离她媳妇远点儿,你们说气不气人,那是我妹妹,我还要离远点儿。”闵仁说这话的时候,还气鼓鼓的喘着气,好像那说话人就在身前。 众人都笑了。 离别的气氛瞬间被打散。 “妹妹,别在外面站着了,咱们进去说话。” 四人进入堂屋,三个哥哥把妹妹围在中间,一个比一个急着说话。 “妹妹,在武德侯府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二哥给你出气!”闵添拍了拍胸脯。 “三哥也去,看谁敢欺负我们妹妹!”闵第跟着道。 “妹妹,你看看你,非要回家,这都饿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说着,闵仁还捏了把曲妙凌的脸蛋儿。 却在下一秒被闵添跟闵第群殴。 “让你动手动脚,让你动手动脚,让你揩油!”闵仁嗷嗷叫唤着,曲妙凌哭笑不得。 这三个人怎么老是这样,分明他们自己有妹妹的啊! “好了好了,我今天还要回府,咱们多说会儿话不好吗?” 曲妙凌话毕,三个人立马停下,齐声道:“你今天还要回府?” 曲妙凌点头。 “妹妹,多住段日子不好吗,娘亲也挺想你的,她老念叨你。” “我知道。”可是在侯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要报仇,要查清害死娘亲的凶手…… 她必须抓紧。 所以,曲妙凌委婉拒绝了哥哥们的提议,“祖母还病着,我待会儿回去还要给她老人家煎药。” 三兄弟一听,这还得了,“你回去还要给老夫人煎药,我只知道武德侯没有实权,可俸禄总还有的吧,请不起丫鬟?”闵添道。 “是啊妹妹,太辛苦的话,我们兄弟给你出钱,请几个丫鬟,用不着连煎药都自己去。” 曲妙凌一听就知道这几个哥哥是想歪了,“不是,是我想给祖母尽些孝心。” “这样。” 三兄弟身上的酸气儿都快溢出来了。 “妙凌,你回来就没想给几个哥哥带点儿礼物?哎呦。”闵第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哥哥一记,“瞎说什么,哪有妹妹给哥哥带礼物的道理。” “是吧妹妹。” “三哥刚才说对了,我就是没给你们准备礼物。” 闵第的脸垮了下来,酸气儿更重了,“妹妹回了武德侯府,是要忘了景康侯府的这几个傻哥哥了!” “虽然我没带礼物,不过——难道你们不觉得我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当然是,当然是。”三兄弟齐声道,笑容更像傻子了。 曲妙凌看着三人的笑,也不由自主的笑出来,看着这三个傻子,谁能看得出这是景康侯府的三哥芝兰玉树的少年英才。 一个个的,就差跟狗狗比赛摇尾巴了。 曲妙凌脸上的笑容加深,但随即便渐渐消失。 上一辈子,哥哥们也是如此的爱重她,甚至不顾景康侯的阻拦,硬是跟司徒怀渤站在一处,被那个男人利用完了,还被推出去挡刀。 到了最后,大哥死于任上,二哥不知所踪,三哥被流放寒地,四哥战死疆场。 而姨母跟姨夫更是下场凄惨,原本是子孙绕膝,后来竟孤老终生。 曲妙凌恨极,她的家人,都被她所害,可她呢,执迷不悟,谁的劝告都不听,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是她活该。 “妹妹,你再想什么?说出来听听?” 闵添看见曲妙凌攥紧拳头,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下一动赶紧问道。 曲妙凌回过神儿,前世的记忆轰然坍塌,也罢,所有的一切既然还没发生,那她定然会护着自己的家人,谁都会好好的活着,看着那些狠毒之人死无全尸,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没事,我就是想到……对了,大哥呢?” “大哥去前厅了,说是皇子,们找他!” “找他?有事?” “有事也是差事上的事,大哥会处理好的,妙凌,大哥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吊打我们三个。”闵添笑道。 “是吊打你,可别把我跟四弟带上。” 曲妙凌笑。 “对了,妙凌,你还没说你最近在武德侯呆的怎么样,我可听说那文氏虽然是小门小户出来,可手段也是不俗啊,还能把自己娘家的外甥女都给接到侯府,让武德侯养着,啧啧啧……厉害。” 曲妙凌想了想便道,“我在侯府还不错,就是没有在咱们这儿热闹,还有知心人。” “妙凌这话我爱听,既然这样,妹妹你就多多回来,实在过得不舒服搬回来也行,哥哥们给你攒嫁妆,保管比武德侯府的强百倍。” 曲妙凌笑了笑,没拒绝,也没接受。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三兄弟站起来,“大哥,你可终于来了,这差事什么时候谈不好,非要在家里谈。”向来心直口快的闵第道。 闵杰瞪了弟弟一眼,便也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妙凌,哥哥忽然接到消息,也没来得及准备,别嫌弃啊!” “哪儿会儿啊大哥,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啧啧啧,果然,我没说错吧,妙凌最爱的还是大哥,我吃醋了!”闵仁开始耍宝。 “好了好了,大哥,你也坐下,皇子们叫你过去,什么事儿啊!”曲妙凌问道。 闵杰坐下,他扯着嘴角跟妙凌笑,“没什么,哪会有什么事,天下太平的!” 但妙凌只一眼便看出来大哥在撒谎,可能连大哥自己都不知道,每次他撒谎的时候,就会非常镇定的盯着一个地方看,不相处久了根本发现不了这一点。 闵杰在说话时全程笑意温柔的看着曲妙凌,眼神没有一点躲闪。 曲妙凌便明白,大哥肯定是有事不想让自己知道。 她喝了口茶,脑子飞快旋转。 她依稀记得上辈子大哥死亡的消息传进京城,景康侯府的白绫都挂了好几天了,头七都快过了,她才在丫鬟“无意”的透露中得知,正好那时候司徒怀渤下朝回来,她迎上去追问,得到的答案就是闵杰在下江南赈灾的时候,流民暴动,哥哥被一拥而上的难民推下马,被硬生生的踩死。 当时,曲妙凌觉得天都快塌了。 她匆忙赶往景康侯府,就看见满屋的白绫,还有堂屋停着的灵柩,还有痛苦不已昏死过去的姨母,几个哥哥们更是眼圈通红,声音嘶哑。 她扑过去抱着大哥的灵柩哭喊,却被闵添抱开,“大哥已经死了,你还让他死了也不安心吗!” 闵添把曲妙凌交到闵第手上,然后便怒目瞪着走来的司徒怀渤。 闵添拔剑,直指司徒怀璧,“你还有脸来,你难道不知道大哥是为了谁去的江南,又是替谁遭这一劫吗?” 曲妙凌惊了,她不知道二哥是什么意思。 司徒怀渤赶紧解释,“闵添,我也不想这样的,谁知道那群暴民如此可恶,竟然——” “你不知道?”闵添举着剑步步逼近,“你不知道江南的匪患猖獗?你不知道那些暴民里有山匪?不知道你还让妙凌妹妹来劝大哥让他替你去?司徒怀渤,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闵添的每一个字都泣着血。 第19章 回忆 曲妙凌震惊,这时候司徒怀渤看向她,他摇着头,嘴唇嗫嚅着,“我没有,妙凌,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对你的家人做出这样的事!” “二哥,怀渤不会是故意的!他肯定——” “曲妙凌!”闵添痛喊。 曲妙凌强忍着泪意挡在司徒怀渤面前,闵添的那一剑到底是没落下去。 “你们——走!” 大哥的死,就好像是一个开始,随后她的几个哥哥们一个个离她而去。 而她沉浸在爱情中,却半点都没发觉,哥哥们的凄惨下场,竟然都跟司徒怀渤有关。 她更不知道,在她跟司徒怀渤走后,闵添将剑尖捅进自己的身体,血流了一地。 曲妙凌越是回忆,她的手就越攥得紧。 “妙凌,妙凌?”闵杰大声道。 曲妙凌回过神,“大哥,你说什么?” “你怎么了,今天总是走神儿,身体不舒服?”闵仁担忧道。 看着众位哥哥投来的关注的眼神儿,曲妙凌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是今天太累了,有些难受。” “哥哥去给你请大夫。”闵杰立马起身。 曲妙凌拦住哥哥,“大哥,就是累了,没有生病,用不着大夫,我回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那你赶紧去休息。” 曲妙凌转身回屋,轻柔赶紧跟过去,却被闵第截住,“轻柔,你说妙凌在侯府是不是被欺负了?”闵杰声音冷冽,以往妙凌根本就不会是这个状态。 忽然被叫住的轻柔一脸惶恐,她是该说还是不说? 轻柔咬了咬牙,然后求救的看向小姐,曲妙凌接收到信号,她转头道:“轻柔,还不进来服侍我休息。” 轻柔得以脱身,几个哥哥没办法,他们坐在一起,眼神却是望着曲妙凌离开的方向。 “大哥,我总觉得不对劲。”闵添道。 “大哥,我们也觉得。”闵第跟闵仁道。 闵杰点头,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是该查查,我们的妹妹,容不得别人欺负。” 从曲妙凌来到闵家的那一刻,她就是景康侯府的人,一辈子都是。 安夫人送走皇子们从前厅回来,就看见兄弟几个都守在门口,一个个跟柱子似的。 “怎么了这是,惹妹妹不高兴了?”安夫人脸孔骤变,忍不住出声教训,“你们啊你们,妙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们就知道欺负人家,现在好了,妙凌生气了,不理你们了,满意了?” 安夫人毫不留情的挖苦自己亲儿子。 几个大男人老老实实的听训,“娘,不是我们惹妹妹生气。” “你还犟嘴!”安夫人对着老三闵第的脑门就弹了一记,却因为身高差距悬殊落了空。 “低头!” 四个男子老老实实的低头,闵杰犹豫了一下,也低了下来。 安夫人满意了,每个人都赏了一个暴栗。 “我告诉你们,妹妹现在不高兴了,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心里苦的四兄弟:…… “哥,我们就不跟娘解释了?明明不是我们……” “你想让娘担心?”闵杰一个眼刀子甩过去,闵第老实了,他撇撇嘴吧,“好吧。” “四弟,你马上叫人去趟武德侯府,就说他们家大小姐今晚留宿,明日我们兄弟几个送她回去,记住,一定要告诉老夫人,妙凌在我们这里很安全。”闵杰道。 既然妙凌在乎老夫人,还亲自给她熬药,他们做哥哥的就要顺着妹妹的心思。 “大哥,我马上就去。” 半个时辰后,武德侯府。 闵仁派来的小厮快马加鞭,递上拜帖后成功入府。 文柔跟武德侯都在府里,那小厮却是牢记四少爷的嘱托,在府内人的引领下,来到老夫人的佛院。 那小厮俯身行礼,恭敬道:“老夫人,妙凌小姐在我们府上留夜,今晚不回来了,明日我们家少爷定会把小姐安然送回,还请您不要担心。” 老夫人点点头。 同一时刻,文柔跟武德侯也受到消息,文柔想了想,还是叫人把武德侯叫来。 武德侯一进门,就是一身的怨气,文柔眼神闪烁。 估计侯爷也知道妙凌去了景康侯府,那她可得好好利用好这个机会。 武德侯坐下,还哼了一声,文柔赶紧过去,柔声道:“侯爷,刚才府里的丫鬟来报,说是一上午都没看见妙凌,妾身担心,便让人去唤您,您看咱们是不是派人出去找找?” “找什么找!”武德侯一摔茶杯,“叮呤咣啷”一声,茶水就撒到桌子上。 文柔故作惊讶,“侯爷难道知晓妙凌在哪儿?” “她去了景康侯府,刚才那边来人去找老夫人了!” “什么?”文柔惊讶的喊了一声。 “侯爷,妙凌怎么都不跟咱们交代一声就擅自出门,这哪还有一个姑娘家的……”后面的难听话,文柔机智的停住。 她相信武德侯自然会顺着往下想。 果然,武德侯又是一声冷哼,就把茶盏推到地上,水花溅的到处都是。 “侯爷,他们为什么不来禀告您,非要去找老夫人呢?这岂不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文柔是从来都不会放过上眼药的机会的。 武德侯没说话,但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是表示出他已经气到不行。 “侯爷,是妾身想差了,妙凌应该不是针对您?” 武德侯“哦”了一声。 “今日上午,妾身跟妙凌小吵了一架,也是妾身的不是,跟个晚辈较什么劲,她要教训妾身的奴婢,就让她教训就是,哪成想,妙凌她气性这么大,竟然去景康侯府了。”文柔唉声叹气了一阵,脸上是满满的悔意。 武德侯一听,这还得了,“她打你的丫鬟?” 看着瞪眼的武德侯,文柔道:“侯爷,您想岔了,妙凌是按照府规教训丫头,没错处的,就是可怜我那小丫头,硬生生挨了十个巴掌,那小脸儿肿的。’ “她怎么敢!” 文柔看到武德候的反应,她隐晦的笑了,她起身走到曲复身前,一只手揽住丈夫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安慰:“侯爷,妙凌长大了,我们管不住她了。” 武德候一拍桌子,“蹭”地站起来。 “我是她爹!她敢不听我的!” “可是老爷,皇上,皇子,景康侯,哪个都是咱们招惹不起的啊!”文柔这话说的无比心酸,好像他们全家都被曲妙凌欺负了,却无处喊冤似的。 听到妻子这话,武德候如何能不气。 “当今天子最终孝道,我就不信,我教训自己的女儿,还会被贬官!” 武德候气冲冲的,文柔继续添油加醋,“妙凌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了,那这样侯爷,等她回来,我跟她好好聊聊,毕竟没在我们府里长大,野点儿我们好好教就是。” “不行,我还怕她不成,给我严加管教,反了天了还!”武德候掷地有声,他冷冷道:“文氏,我就把妙凌交给你了,必须给我改改她那些臭毛病!” 武德候甩袖而去,殊不知自己正中文柔的下怀。 看着曲复的背影,文柔没有掩饰,她畅快的笑出来。 曲妙凌,这回你可是栽到我手上了! 文清浅这时候过来,“姑母,什么事儿笑的这么开心?” “好事儿。” 文柔给了文清浅一个“看好戏”的眼神儿。 第二题,武德候府,一辆马车停下,四个骑在马上的男子随之下来。 闵杰走到马车前,伸出右手,“妹妹,到了。” 轻柔先从车上下来,正要给曲妙凌去拿矮凳,却被闵杰制止,随后她就看见小姐十分信任的伸出左手,搭在闵杰的手上,往下一跳,就安全着地。 轻柔放下心,然后便面带笑意道:“小姐跟少爷的感情一如既往的好。” 闵杰跟曲妙凌和美的让兄弟三人醋意大发,“我也可以!” 曲妙凌笑,闵杰却是瞪了弟弟们一眼。 “哥哥们,回去吧,不是还有差事要办?” “妹妹,还没进门就开始撵人了!”闵仁道。 曲妙凌哭笑不得,下一秒闵仁就被大哥赏了一个暴栗,“瞎说什么呢!” 他转头又道:“妙凌,你先进去,我们随后就走。” 曲妙凌推脱不了,便径直进府。 侯府的门关上,兄弟四人才骑马离开。 “大哥,咱们的眼线安插进去没!我可不想妹妹被欺负了,咱们还一无所知。” “还用得着你说。”闵杰看了弟弟们一眼,便喊了一声“驾”。 曲妙凌一进府门,就看见府内的大管家刘闯站在门口。 “小姐,夫人有请。” 曲妙凌看着管家,道:“待我先回趟园子。“然后便不顾管家的脸色转身。 “你说什么!她敢不听话!”文柔气急,但是想到武德候已经答应自己的提议,她便又安生坐下。 “那就给她点儿时间。” 半刻钟后,文柔的茶都凉了,曲妙凌才换了身衣服姗姗来迟。 “妙凌见过母亲。”行了个礼曲妙凌便自己坐下。 文清浅站起来给曲妙凌问好,却见对方朝自己这方向走过来。 第20章 反抗 “妹妹,你该坐的地方在那儿把!” 文清浅看过去,有些愣。 按照大陵朝的律法,确实是以左为尊,可是就让她这么挪开位子。 文清浅咬牙,“姐姐,在哪儿不都是坐吗?咱们一家人还是——” “清浅,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咱们武德候府是重规矩的人家。”文柔喊道,毕竟她待会儿还要拿府里的规矩压曲妙凌呢,不能被文清浅坏了事儿、抓到把柄。 文清浅不可置信的看了姑母一眼,到底是起身过去。 曲妙凌坐下,还笑着道:“妹妹真是通情达理之人。“ 文清浅咬牙。 二人之间的氛围暗潮汹涌,文柔现在却没有闲心管。 “妙凌,你可知罪?” “妙凌何罪之有?”曲妙凌眨着大眼睛,丝毫不惧的看向文氏。 被那双冷静到像一潭冰水的眸子望着,文氏心里一激灵,但马上便揣起了当家主母的架势。 她冷下声音,“身为侯府嫡女,你本该做出表率,给弟弟做榜样,可你呢?整天不着家,真当自己是男子了?” 文氏说话不客气。 曲妙凌回怼自然也不会顺着她,“母亲,我不过是去了趟景康侯府探望姨母,怎么,母亲是觉得我不该去?不该去看看把自己抚养长大的人吗?” 文氏当然不能说是,她顿了顿嗓子,继续道:“去探望安夫人,我自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你出门为什么不告知我与你父亲?你还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哦?我没告诉你吗?我怎么记得,我还特意往大表哥派人来呢?难道没人来?那就奇怪了,既然母亲都不知道我去哪儿了,怎么没派人出去寻我?莫不是就希望我曝尸荒野,然后推妹妹上位?”说道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曲妙凌把目光投向文清浅。 忽然被que的文清浅大惊,她赶忙道:“妹妹,我没有这个意思的!” “那就是母亲有这个意思喽?” 文氏瞪了不会说话的文清浅一眼,“妙凌啊,你误会母亲的意思了,母亲这不是担心你吗?” “如果真的担心我,那为什么我回府这么久,都没看母亲去看看我,问问我住的习不习惯,再给我安置些用品呢?” “是母亲疏忽了,这段时间府里事儿多,母亲忙着,就忘了。” 文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了下风,被曲妙凌逼得节节败退。 她努力稳住情绪,便恢复刚才冷漠的表情,“妙凌,我还真让你给套进去了,今天是我在指责你!” 曲妙凌笑,“母亲请便。”她眼睛直视文氏,下巴微仰,眼神镇定,身体放松,怎么看都像是文氏在接受审判,而她是高工在上的判官。 如此的地位颠倒让文氏气不打一处来。 “曲妙凌,你别给我耍花样,上次在宫宴你救了蒋婧婧,回到侯府后你竟然还跟景康侯府那边藕断丝连,你别忘了,武德候府才是你的家!武德候才是你父亲!” “当然,我从来都没怀疑过。” 曲妙凌点头。 忽然,她喊了一声,“母亲的待客之道就是如此,连口茶都不给人喝?” 桃心赶紧给上了茶。 曲妙凌那张狂的样子,气的文氏牙根痒痒。牙齿险些被咬出声音。 喝完茶,曲妙凌又道:“母亲,我怎么总觉着,你这话里头的意思不太对呢?” 文氏一惊,她知道曲妙凌这丫头脑袋好使,该不会让她找到什么由头了吧,文氏眼神狐疑。 “我跟父亲的血缘关系用不着你来置喙吧,难道你想说我不是父亲的女儿?”正一脚踏进堂屋的武德候脸色骤变。 “侯爷!” 文氏立马站起来,曲妙凌跟文清浅紧随其后。 “父亲。” “姑父。” 文氏让开作为让武德候坐下。 “这都是在说些什么,让你好好教妙凌规矩,你看看这都扯哪儿去了,妙凌是不是我亲生的,还用你怀疑吗?” 文柔一听便知武德候这是生气了,她赶紧道:‘妾身可没这意思,侯爷别误会。’ 武德候也知道曲妙凌不会文氏亲生的,她管教起来困难,再加上皇上的宠爱和郡主的身份,曲妙凌不服管他一早就猜到了,因而才一下朝便匆匆赶回来,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 他看着文氏委屈的深情,拍了拍她的手,眼神却是望着曲妙凌的,“妙凌,你母亲好歹是你的嫡母,该有的尊重必须要有!” “女儿明白。” 曲妙凌的态度让武德候满意。 “昨晚在景康侯府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姨母很想念我,哥哥们对我也很好。” 武德候眼神一变,“那你觉得是武德候府待得舒服,还是景康侯府更合你的胃口?” 一听到这儿,文氏便知道,武德候这是要出手了,她放心的坐下。 文清浅也正了正身子,头低垂着听好戏。 曲妙凌眼睛一转,便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安夫人抚养我长大,人自是极好,哥哥们对我极其宠爱,对我跟对闵柔妹妹没有差别,妙凌心里万分感激。”曲妙凌说完后看了武德候一眼,果然对方捏着茶盏的手紧绷着,好像马上就压抑不住火气。 她笑了,又道:“但是毕竟武德候府才是妙凌的家,父亲跟祖母都在府里,妙凌还能去哪儿呢?终归是要回家的。”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说的武德候身心舒畅。 他放下茶盏,朗声大笑,“不愧是爹的好女儿!他景康侯有权有势又怎样,还不是白白给我养女儿。” 曲复笑得放肆,殊不知曲妙凌看向他的时候,眼神诡异。 武德候笑够了,看到文氏看过来的眼神,他清了清喉咙又道:“记得自己的身份就好,妙凌,你既然回来了,就应该跟府里的亲人好好相处,景康侯府的人对你再好,也不过是外人不是?” “女儿当然明白,父亲跟祖母是妙凌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妙凌不依靠你们,还能依靠谁呢?” 这话一出,武德候满意了,但他见文氏的表情不太好看,还是斥责道:“胡说,你母亲跟弟弟就不是你的亲人了吗?你不能排斥他们啊!” “但是父亲,若是文氏真的尽心照顾我?我有怎么会离开家?父亲,我为什么会在景康侯府长大,您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说道最后,曲妙凌的眼眶微红,似乎眼泪马上就要溢出。 武德候心里一颤。 “父亲,你觉得我偏心景康侯府的人,是,昨晚我是留宿在那儿,但是您知道为什么呢?” 武德候没有动作。 “昨天下午我还跟表哥们说,我晚上一定是要赶回府里的,祖母的药还要我煎完了送过去,我从始至终就没准备留在景康侯府!” “姐姐,你说这话我可就不愿意听了,不愿意留宿?那你为什么今天回来了呢?”文清浅质问道。 “是啊,为什么呢?父亲,你想知道吗?” 武德候表情微动容,曲妙凌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作用了,她再接再厉道:“母亲有儿子,又外甥女,还有一家子的家事,她有时间管我吗?我病了痛了难受了,除了丫鬟谁知道?又有谁会关心我?父亲,我心里有多委屈,你知道吗?” “是,我是从小在景康侯府长大,我跟他们感情好,但是父亲,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我努力跟每一个人交好,我敬重母亲,她嫁进门的第一天我便喊她母亲,弟弟污蔑我,说我冲撞了他,我也没怪他,父亲,你还要我怎样?” 曲妙凌的声音越来越无力,也越来越悲哀。 听着耳边的质问,文氏哑口无言,她千算万算没料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的心机深沉,竟将以前的事情都把掰扯进来。 “侯爷,我——” 就在文氏想解释的时候,曲妙凌含在眼眶中的泪到底是流下来,泪珠在面颊擦过。 武德候惊了,从入府到现在,不管经历什么,妙凌可都是一滴眼泪没掉的。 曲复慌了,至于文氏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妙凌,这——” “爹爹不知道你心里竟然这么苦,是父亲的不是。” 曲妙凌扭过身,默默的把眼泪擦去,那隐忍的模样,看的武德候心里一酸。 他不由得想起曲妙凌的母亲慧灵郡主,这张跟她相似的脸往下掉金豆子,他的心被撕扯的发痛。 “好了,今日之事便到这,文氏,就这样吧!” “侯爷,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行了,文氏,你是侯府的当家主母,更是妙凌的母亲,摆好自己的位置。” 文氏莫名其妙的被斥责一通,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文清浅更是一脸迷糊的看着事态发展成这样。 “妙凌,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曲妙凌离开合安园,看着武德候的身影离开,她脸上柔弱的表情瞬间收回。 嘴角扯出冷漠的笑容,在轻柔关心的眼神底下她道:“回院子。” 当天晚上,曲妙凌刚用完晚饭,武德候就派管家过来。 “小姐,侯爷说了,最近这段时间是委屈了您,特派奴才前来给您送礼。” 一箱箱东西放在堂屋,曲妙凌给轻柔使了个眼色,她便掏出荷包递给管家。 管家笑着带人离开。 轻柔则是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布匹珍宝,险些被晃花了眼。 “别看咱们侯府没落了,好东西还是不少的!” 曲妙凌看着这些东西,却不住的冷笑,这些东西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她母亲的嫁妆。 第21章:祝寿 曲妙凌让轻柔把东西收进库房,别拿出来,她看着难受。 轻柔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照办了。 曲妙凌跟武德候离开后,文氏发了疯,在屋里摔摔打打,茶盏、古董打碎了好几个。 文清浅站在一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文氏发完疯,气呼呼的坐下,她急促的喘气,脸色涨红。 “这曲妙凌还真是牙尖嘴利,今天又让她躲过去了!” 桃蕾端着消火茶进来,“夫人,别气了,我们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机会当然有,可就让她这么打我的脸?” “姑母,别气了,今天我们也不是没有收获,我们也知道她的弱点是景康侯府那些人,以后总有利用上的机会,而且,她已经跟我们撕破脸皮,以后我们动手,也就不用瞻前顾后了。”文清浅适时道。 文氏一想也是。 “清浅,过几天就是老爷子的大寿,你好好打扮打扮,别输给曲妙凌。” “清浅明白。” 文府的老爷子过大寿,但他儿子不争气,至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编纂办不了多大的排场,可能去的最大的官儿就武德候了。 文清浅离开后,文氏想了想,便叫来桃蕾吩咐道:“明天……” 第二天一大早,曲妙凌就叫轻柔前往仁心医馆,去把老大夫找来。 她带着老大夫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祖母,这位就是仁心医馆的生意,孙女请他给您把把脉。” 老大夫探出手,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便收回手,跟曲妙凌对视一眼后,老大夫道:‘老夫人,您这就是普通的风寒,本应该早就痊愈,但是您身子骨以前就不好,落下了病根,这风寒没那么容易好,这样,老夫给您开服药。’ 老大夫大手一挥,一副方子就写成了。 大夫的字龙飞凤舞,很是潇洒,巧嬷嬷看了也不住的点头,这神医跟前面文氏找来的就是不一样,看着就靠谱。 巧嬷嬷拿着方子去抓药,曲妙凌则是跟老大夫一起往院外走。 “大夫,我祖母的身体……” “小姐,老夫人中毒不深,并无大碍,还好发现的早,要不然就算是老夫也无能为力。” 曲妙凌惊喜道:‘那就是能治?’ 老大夫摸着胡子笑,“当然,只要把身体里的余毒排掉,以后再也不要接触这种毒药就可痊愈。” “妙凌在这里谢过先生。“ 送走老大夫,曲妙凌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这时候,走廊的拐角,文氏带着人过来,见到曲妙凌,文氏的脸上再次堆起刺目的笑容,“妙凌,这是去看你祖母了?我正要过去呢!咱俩一起?” 曲妙凌微笑,“我刚回来,母亲就自己过去吧!” 说着她便转身。 文氏的脸色极不好看,但她还是压下怒火叫住曲妙凌,“妙凌,母亲这是关心你,你怎么——” “不识抬举?” “当然不是,你不是怪罪母亲,说母亲不关心你吗?可母亲关心你了,你怎么又这个态度。” “因为母亲给的关心,不是我想要的。”曲妙凌毫不客气。 文氏笑,却不达眼底。 “妙凌,先别走,母亲还有话要跟你说,过几天就是你外祖的60大寿,咱们一起过去,你可要好好打扮,这可是你第一次见外祖。” 文氏认真道。 好像真的认真替曲妙凌着想,如果忽视前面的不愉快的对话的话。 “一定庄重一些,老爷子喜欢端庄的姑娘。” “母亲,是后天吗?不巧,我那天有事,去不了了,您跟父亲还有弟弟妹妹一起去吧!” “这怎么行,虽说我不是你的亲娘,可我到底是武德候府的夫人,我父亲就是你的外祖,你怎能说不去就不去,旁人怕是要说你不懂礼节了!” “旁人说不说我不管,只要我们侯府的人别到处去说,我就很满意了,你说是不是母亲?” 文氏嘴角抽搐,看着曲妙凌那张得意的脸,她冷笑,“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母亲,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又没见过文府的人,去了不是闹笑话吗?弟弟是你的亲儿子,你带他去就行了,省的你们家里人看见你带着继女过去,说你脑子不好了。女儿这也是为母亲考虑。” 文氏气得发疯,她不去她哪还有面子? 这武德候府里身份最高的不是武德候,而是曲妙凌。 要不是还有曲妙凌的身份撑着,这侯府早晚得败落。 “怎么了这是,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武德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打断俩人的针尖对麦芒。 “侯爷,过几日便是我爹的六十岁寿辰,妾身想请妙凌过去认认门,到底是亲人不是,可妙凌死活不去,说是另有安排。” 文氏说着说着,声音都哽咽了,好像曲妙凌不去便是天大的罪过。 武德候闻言果然开始教训曲妙凌,“妙凌,你这不对,文先生是你的外祖,你怎可不去,还不快跟你母亲道歉?“ “道歉?父亲,文府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去了只会尴尬。” 武德候想了想,女儿说的确实在理,而且不是他贬低文氏的娘家,他的大舅子只是一个小编纂,他的女儿可是堂堂郡主,让郡主给一个白丁祝寿,他受得起? 眼见着武德候就要被曲妙凌那小贱蹄子给说动了,文氏心里焦急,就在这时候,文清浅经过。 见状,她赶紧过来道,“见过姑母,姑父,姐姐,怎的了这是,都站在院子里。” “是妙凌,不愿意去参加你祖父的寿宴,姑母跟姑父正劝着呢,清浅,你跟妙凌关系好,你帮姑母劝劝。” “姐姐,怎的都不是外人,你就去吧,我爷爷很喜欢你呢,早就想见见你!”文清浅信息道。 “想见我?”曲妙凌心里凌霄,是想跟她套近乎,或者说,是想跟皇上套近乎吧!真把她当十三岁的小丫头随便糊弄了! “妹妹,我不想去,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文清浅口水用尽,可曲妙凌就是不松口,文氏看的直皱眉。 武德候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妙凌这般不给情面,到底是过了,这样想着,武德候张嘴,想说些什么。 曲妙凌却抢先一步道:“父亲,女儿有一件事忘了说,既然您今天也在,还请您替女儿做主。” 武德候惊了,还有什么事会让堂堂郡主请他帮忙。 “父亲,以前我住在姨母那里,我年纪也还小,不便说这样的话,但是现在,我长大了,也马上就要及笄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说了亲事就要嫁人了,可我娘亲的嫁妆却一直在母亲手里,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曲妙凌直直看着文氏,她看见文柔瞳孔紧缩,两手不自觉的揪紧帕子。 她心里冷笑一声,又道:“毕竟我姨母说过,我母亲曾说,她会把所有的嫁妆都留给我,待我出嫁时,就作为我的添妆。” 这一句句一字字,武德候无从反驳,慧灵郡主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 武德候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文氏,思索自己该帮谁说话。 “母亲,我的嫁妆,到时候还给我了,我可听说监察御史的填房把前妻的嫁妆攥得死死的,现在都还有人戳她的脊梁骨说她狼心狗肺,与周扒皮无异呢。” 文氏脸色一白。 女人家最在乎的就是名声,若是—— “要是外面人知道母亲是这样的人,以后您在贵妇圈子里可怎么待啊,您说是不是,女儿也是替您难过。” 文氏狠狠的瞪着曲妙凌,像是要生吃了她。 可曲妙凌并不在乎,她只要她娘亲的嫁妆。 “父亲,您觉得呢?这嫁妆是给我呢?还是继续让母亲保管呢?” 武德候嗫嚅着,说不出来话。 慧灵郡主的嫁妆非常丰厚,这些年他上下打点也没少用。 若是真的给曲妙凌当嫁妆带走,他的心啊,都在淌血。 他看着文氏,让她说话,并且给她眼神:赶紧想办法! 文氏也急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武德候的眼神不善起来,文氏没办法了,她咬咬牙,一手狠狠掐上大腿,她一扭,眼泪就开始往外淌。 可怜巴巴的。 “老天爷啊,还有没有天理啊,我这些年照看着家里,我容易吗我,一家子的吃喝拉撒都要我一个人管着啊,逢年过节还要送礼,还要给府里人举办生日宴、升学宴各种宴会,还要安排好各季的衣衫,我太难了啊!” 文氏一通哭诉,眼睛通红,嘴角大大扯开,很是难堪,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要能把慧灵郡主的嫁妆攥在手里,她哭一天都乐意。 第22章:交锋 “侯爷,咱们府里的情况您也知道,就靠着这些铺子维持家用,我的嫁妆也都挂在府里的账房,供给全家人使用,妾身可没有一句怨言啊!”文氏几乎是撕心裂肺,听的武德候心里一阵不落忍。 是,他无能,空有侯爷的爵位,却连个七品的县官都不如,武德候咬牙,手掌捏成拳。 “妙凌,你看看,文氏的嫁妆也算在府里的财产里,哪还还有自己单独的!”武德候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父亲,难道你想让我逝去的母亲食言吗?” 武德候一噎,他怎么能? 但是—— 文氏怕武德候动摇,赶紧道:“侯爷,咱们府内的银钱紧张,若是妙凌真的要自己把着嫁妆,以后咱们府内的吃用就要下降一大截了!” 武德候俸禄不高,但享用的标准却不低,就他脚上穿的靴子,都要几十两银子,让他降低生活水准,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踌躇了一会儿,又道:“文氏,咱们侯府就这么落魄?都到了要靠嫁妆度日的地步吗?” 自文氏嫁进府,府内的一应事宜都是文氏操办,他一句都不过问,因而当文氏如此哭惨的视乎,他心里还是有些犹疑的,毕竟他是不靠谱,不能挣家业,但是老侯爷可是皇帝信任的老臣,就算他死了,留下的财产也不会少吧! 文柔一听这,立马便想好了说辞,“侯爷,您长线在外奔走,您不知道,老侯爷刚正不阿,从来不捞油水,家里的嚼用钱一年比一年少,进项又不多,一直是用老夫人的嫁妆撑着,老夫人能干,这才挣下一点子家底,而现在——” 文氏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 “侯爷,若是妙凌执意索要嫁妆,那妾身也没有办法了。”文氏抹干净眼泪,低眉顺眼的。 武德候心里堵得慌,他看看女儿,又看看妻子,到底是个自私的男人,他对曲妙凌道:“妙凌,你看府里的情况也不好,要不这样,等你出嫁了,这些嫁妆自会如数奉还,如何?” 曲妙凌一听这推托,险些笑出来,她这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等到她出嫁,她娘亲的这些东西怕是要被文氏给抢光了,到时她说用掉了,她还能叫她还吗? 所以—— 慧灵郡主的嫁妆,她今日必须要到手。 曲妙凌在心底发誓,她想到自己昨天跟姨母交流过的,又想起那一长串的嫁妆单子,她笑了。 “姨母,我娘亲的嫁妆是不是一直都在文氏手里。” 安夫人表情凝重,“是,当初文氏嫁进武德候府,你祖母只来得及把你送过来,结果新婚第二天,我带着你上门去要嫁妆的时候,武德候就已经把嫁妆交给文氏打理了。” “文氏凭什么接受我娘亲的嫁妆,祖母都不管管吗?” “你祖母也难啊,她自从嫁进侯府,就没享过一天的府,老侯爷是个清官,但你也知道,清官就意味着没有人去奉承他,更没有人去结识他,要不是皇上还重视老侯爷,他们一家都得饿死。” 安夫人喝了口茶,继续道:“文氏手段也是高,她把侯府的钱财铺子都拢在自己手上,暗中还接济了文家不少,估计过几日文家老爷子办寿宴的钱都是文氏出的。” 曲妙凌一听,哪还得了,她娘亲的东西,凭什么给文家那群白眼狼用! 回忆完自己与姨母的谈话,曲妙凌心想着还好姨母未雨绸缪,给了她一张嫁妆单子,以及她暗中调查的文氏偷偷卖掉牟利的那些金银财宝的证据。 曲妙凌笑了,“轻柔,把单子给我。” 文氏看着轻柔不知道递过去一张什么东西,上面还有不少字,只是写的什么却看不清楚。 “大陵十二年,我母亲的嫁妆里少了一套前朝青瓷瓶,价值近千两。” “大陵十四年,我母亲的嫁妆里少了两套屏风,那是太后所赐,由湖州的上百个绣娘赶制了两个月,才绣出的百鸟图,无价。” 文氏懵了,武德候也懵了。 “母亲,还要我再继续说吗?我娘亲的嫁妆单子在礼部是有存档的,我想看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文氏骤惊,她恼恨的盯着曲妙凌,眼神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可曲妙凌一点儿都不在乎。 “父亲,文氏进门之后,我娘亲的嫁妆总是莫名其妙的少了,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曲妙凌,你别含血喷人,你娘亲的嫁妆一直锁在库房,而且就算没了,那也是府上花用正常消耗的。” 文氏据理力争,甚至越说自己还越有底气。 “是吗?”曲妙凌微微一笑,“我看看啊,那上个月嫁妆里少的那两套南海珍珠的头面,还有金丝穿引做的被面,哪儿去了?我记得府上没人用这些东西吧!” 文氏眼睛睁大,这曲妙凌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有内鬼!文氏还来不及细想,曲妙凌就由道:“母亲,你可别告诉我,府里又没有钱了,所以才要卖掉我母亲的嫁妆度日,可是我怎么知道,你自己的嫁妆从入侯府的那天起,就没少过一分呢?” 文氏的瞳孔骤然紧缩。 她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小丫头暗搓搓的竟然查到这么多,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听完女儿的话,武德候看向妻子,“文氏,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父亲,你若是觉对女儿说的话存有疑问,自可以打开库房,所有的一切,一看便知!” 曲妙凌言辞灼灼,再结合文氏慌乱的表情,武德候自然是知晓事实。 但是就算文氏有错,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戳穿,侯府需要她来掌管,不能灭了她当家主母威风,而且最重要的是,慧灵郡主的嫁妆,他不能放手。 于是,不痛不痒的斥责了文氏几句,武德候便对曲妙凌道:“你母亲的错,自然有父亲责罚,但是你现在年纪还小,连及笄的年岁都没到,不适合管那么一大笔银钱。” 武德候的隐私很明白,想要嫁妆,不可能。 曲妙凌又怎会不明白曲复的德行,她就知道今日之事必定是困难重重,好在她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现在再来谈判,也留有余地。 她道:‘父亲,我年纪小是不假,但我也马上就要说亲了,可现在我连怎么管家都还不知道,您觉得合适吗?’ 武德候一听是这个理儿,“妙凌啊,你要学习管家本领父亲支持,可你娘亲的嫁妆不是笔小数目,咱们也不能一口气吃成个大胖子,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武德候的提议正中曲妙凌下怀,她在跟文氏摊牌之前就想好了,她直接跟文氏跟武德候要庄子他们肯定不同意,但是有了前面的铺垫,想必他们心里会松口气,应允她的要求。 “父亲所言甚是,女儿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我听说母亲在郊外有些陪嫁庄子,每年就是给府里供给些粮食瓜果,可否交给女儿打理?” 只要些庄子? 武德候紧绷的心终于舒缓些,只要曲妙凌不要京城里的铺子跟郊外的矿产,他同意了又如何,到底是不伤及侯府产业的根本。 “那好,就这样定了。 “侯爷,你怎么能——”文氏瞪眼,那些庄子虽然效益不大,那也是她的心头肉啊。 文家来要,她都没舍得给,现在却要给曲妙凌那个贱丫头,她不甘心啊! 可是武德候已经决定了,看来是没办法动摇了。 “妾身谨遵侯爷指令。”文氏咬着牙叫来桃蕾,“你去把房契还有地契拿过来,都交给大小姐。” 文氏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简直是把牙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母亲,那就劳烦桃蕾姐姐了,轻柔,你跟着一起过去,别累着母亲的人了。” 文氏嘴角抽搐,累着?分明就是怕她留后手! 这个曲妙凌,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武德候自认为自己解决了难题,美的不行,他迈步离开,随后文柔也带着文清浅走了,顺带还狠狠瞪了曲妙凌一眼。 “我们等着瞧!” 文氏落败,她的挑衅在曲妙凌看来跟跳梁小丑无异。 “小姐,拿到了!”轻柔兴冲冲的回来,她爱惜的从袖子里取出契书,交给曲妙凌看。 曲妙凌看着那几张纸,眼中竟然含着泪。 她母亲的嫁妆,终于回来了! “姑母,我们就这么让曲妙凌把东西抢走了?”俩人回到合安园,文清浅恼怒道。 “且等着吧,经营庄子是那么容易的?” “姑母还留着后手?”文清浅惊叫,然后她就看见文柔缓缓勾起嘴角,跟刚才在院子里的气急败坏不同,那上面有得意,也有轻蔑不屑。 “姜还是老的辣。”文清浅夸赞道。 文柔笑了。 “清浅,你姑母的手段多着呢,好生学着吧!” 第23章:为难 文清浅走后,文柔叫来桃蕾,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儿,桃蕾眼神闪烁了两下,“夫人,我们这样——” “照我吩咐的的办。” 从文柔的合安园出来,桃蕾直奔郊外的庄子,半个时辰后,桃蕾出现在庄子门口。 “桃蕾姑娘,这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可是送上府的瓜果不够,要来那些新的,正好,最近的柿子啊最是新鲜,我马上让人去摘。保管你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庄子管事满脸堆笑,看着慈祥的狠,但庄子里谁人不知,姜管事最是面和心很,上个月有个汉子不小心踩了一株幼苗,险些被他用藤条打死,一想到这儿,众人就不寒而栗。 看着姜管事把桃蕾迎进庄子,立马就有长眼色的去端茶倒水,还送上了时令瓜果,都是刚摘下来的,又甜又脆水有多,这炎热的日子里,着实是消暑的哈东西。 “姜管事,你这庄子经营的不错啊!” “都是托了姑娘的府。”刘管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手段可是纯熟得很。 桃蕾不生在乎的瞟了他一眼,姜管事立马道:“还有托了夫人的福。” 姜管事伸出手,把还算丰厚的荷包递进天雷手中,“桃蕾姑娘,一点心意,别嫌少,等到庄子里的东西卖掉了,我自会奉上大礼。” 桃蕾颠了颠荷包,脸上的表情满意了些,她坐在上位,声音平淡道:‘姜管事,哦这趟来,确实是有事情交代。’ “您请说。” “大小姐回府,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 桃蕾眼神灼灼的盯着姜管事,姜管事瞬间明白了,这是来试探他啊! 他赶紧表忠心道:“桃蕾姑娘,我在庄子里当管事也有十多年了,我对夫人可是忠心耿耿啊,您什么时候看我吃里扒外了?” “那可以不一定。”桃蕾吃了口冰镇西瓜,“这大小姐可是慧灵郡主的女儿,又受皇上宠爱,你能不动心?” 她可知道这姜管事最是油滑。 “姑娘,您可是愿望我了,我背叛谁都不能背叛夫人啊,我心里清楚的很,大小姐总有一天要出门子,要嫁人的,我不还是在夫人手底下讨生活?谁才是我的主子,我明白着呢!” 姜管事的回答让桃蕾很满意,她略微点头,“你明白就好,这样姜管事,你带着人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姜管事:“啊?姑娘,可是我做错了什么,夫人——” “姜管事,你做的很好,但是现在,夫人需要你在别的地方发光发亮,明白吗?” “明白,明白。”桃蕾不便多说,她也能猜出来些。 看着眼神发亮的姜管事,桃蕾又添了句:“马上这庄子就要交到小姐手上了,你想跟着小姐跟夫人对着干?” “不不不,我马上就卷铺盖回家。” “等等,记住了,通知庄子上的其他人,都赶紧走,月钱照发,双倍。” 姜管事眼睛更亮了,然后他就听见桃蕾道:“你的,三倍。” 姜管事心满意足的离开,又去跟庄子捆绑的几个铺子了去看了看,跟管事的说了同样的话,并做了保证,以后一定会让他们回来,得到众人的拥护过后,桃蕾赶紧回府复命,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夫人,都办好了。” 此时文氏正在曲辰巳的院子里配儿子吃饭,闻言她抬起头,“没人想留着?” “夫人恩威并施,他们不敢的!” “那也得防备着,你明天再去一趟,让他们互相监督,谁背叛了我,我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是!” 第二天,曲妙凌带着轻柔前往庄子,在路上,轻柔下车,俩人在庄子门口汇合的时候,轻柔的身后跟着一大帮人,有侍卫家奴,也有丫鬟婆子。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到来,庄子里确很安静,安静的好像没有人气儿。 “小姐,这里面好像没有人。” 轻柔道。 曲妙凌让刘侍卫去推门,果然,都没用劲儿,门一推就开了。 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文氏提前早就做好了准备,她以为她会难堪,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会难受。 文氏她大错特错了! 她身后的这群人,全都是她外公靖王的得力下属。 她曲妙凌又怎会打没把握的账! “轻柔,把他们都安排好,定要物尽其用。” “是。” 在庄子里忙活了一天,安排好管理庄子的人,以及留守的人,曲妙凌又带着人去了趟铺子,将精于算计会做生意的都留下。 全部安排好,已经是晚上。 曲妙凌累了,索性在庄子里睡下。 她以为自己会一夜好眠,但是临近半夜,她却还是闭着眼意识清醒。 脑子里的兴奋感阻止她沉睡,曲妙凌睁开眼,轻柔就睡在外间,听到声音后醒来。 “小姐,您醒了?” 曲妙凌嗯了一声,然后任由轻柔给她披上衣衫,俩人走到外面。 天空很晴,没有云朵遮罩,星星快乐的眨巴着眼睛,就连月亮也银钩似的挂在天际。 一如今夜曲妙凌的心情。 “小姐,你看,天上好美啊!” “是啊!” “回去睡觉吧。”轻柔正耐心欣赏着,她并不多问为什么小姐睡不着。 闻言轻柔有些惊诧,但还是跟着妙凌的步子回屋。 片刻后,轻柔听见小姐平稳的呼吸声,她也躺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曲妙凌带着轻柔回府。 一进院儿,她就吩咐道:“轻柔,我让你把院子里的人都调查好,结果怎么样?” “小姐,有三个人行迹诡异,其中的两个我可以确定是夫人的人。” 曲妙凌知道,轻柔已经尽力了,毕竟她以前只是一个安分的丫鬟,调查人这件事,她以后还是培养专门的人去做。 “轻柔,辛苦了。” “小姐哪儿的话,能替小姐做事,是轻柔的福气。” “轻柔,我再交代你一件事。” 曲妙凌让轻柔附耳过来,“你这样,把那些丫鬟——” 半刻钟后合安园。 桃心匆匆忙忙进来,嘴里还大喘着气。 “毛毛躁躁的,什么事。”文氏正吃着早餐,闻言不满道。 “夫人,出事了,咱们安插在大小姐院子里的人都被送走了!” “什么?”文氏一时情急,碗筷砸到地上,“噼里啪啦”的。 “奴婢亲眼看见的,他们被送上马车,连带着咱们的人,还有一个丫鬟。” “还有一个人?”文氏抓到重点。 “是的,一共三个。”桃心回。 文氏坐下,她仔细思考着。 如果曲妙凌发现了她安插的人,应该会把他们退回来或者送走,但是,那多出来的一个丫鬟,是在给她打马虎眼,还是那丫头是别人安插进去的,我不知道? 文氏的眉头越皱越紧,“桃心,你去盯着,看看他们把人送到哪儿了?” “夫人,奴婢听大小姐院里的人说,说是送到庄子里干活。” 干活? 这曲妙凌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曲妙凌这边,轻柔办完事回来,回复道:“小姐,人都送过去了,这就让他们在灶房里干活?” 那不是公然打夫人的脸吗? “当然,你还想让他们在我身边,给我下毒?” 轻柔身体一激灵,她立马想起被慢性毒所害的老夫人,她激动道:“小姐,那我们还留着她们干什么,发卖了事。” “傻姑娘,咱们把他们处理额,马上文氏就又会安排别得人进来,而且她会更加小心,不让咱们看出破绽,到时候咱们不是又被动了吗?” 轻柔愣住,她仔细一想,对啊。 “还是小姐聪明。” “不是我聪明,而是跟他们这些豺狼虎豹打交道,不留7个心眼我都不好意思在侯府里晃悠。” “行了,你也累了,吃饭去吧。” 轻柔出去了,曲妙凌单独坐在堂屋,眼神中闪过异样的光。 现在她跟文氏的战斗,才算是正式打响,就看看谁更有手段了。 没过多久,轻柔又进来道:“小姐,杰少爷派人过来,说是找您有事相商。” “哪里见面?” “点翠楼。” “你告诉小厮,我肯定准时到达。” 打发走小厮,轻柔回来。 “小姐,侯爷不喜欢你跟景康侯府的人多来往,我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事,我就算我们去了,他也不能怎么样,还能关着我不成。” “说是这么说,可您这样不就把侯爷也给得罪了吗?咱们在武德候府里真的就举步维艰了。”轻柔耐心道。 “轻柔,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们也不是没有援手啊!” “您是说老夫人?” 曲妙凌点头。 “但老夫人以前对您——”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曲妙凌打断轻柔,继续道:“武德候就算对我有意见,只要祖母愿意护着我,文氏也得靠边站。” 轻柔明白的点头。 “走,找你们先去看看祖母,下午去点翠楼。” 老夫人在佛堂念经,听巧嬷嬷说妙凌来了,她迎出来,“你个丫头,还知道来看老婆子。” “祖母,您可是错怪妙凌了,我虽然昨天没来看您,但是我给您准备了礼物。” 老夫人被勾起了兴趣,“哦?什么礼物?” 第24章:密会 “当当当。”曲妙凌从轻柔树上接过篮子,当着老夫人的面打开。 看着那篮子水果,老夫人哭笑不得。 “你就给我送这个?” ”这个怎么了?礼轻情意重,而且这些水果可是孙女亲手摘的,别人还享受不到这个待遇呢!”曲妙凌傲娇道。 惹得老夫人在曲妙凌杂脑门上点了一记,“你啊你,祖母知道你孝顺,好了吧!” 曲妙凌笑。 从老夫人的院子出来,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曲妙凌便带着轻柔前往点翠楼。 熙熙攘攘的长安街北,一栋高楼拔地而起,足足有四层,嫣红的瓦片盖在顶上,显得生气勃勃。 “小姐,咱们到了。” 曲妙凌走下马车,头上的面纱随着风的吹拂而摇晃。 走进点翠楼,曲妙凌把手里的面纱放到轻柔手上,然后款步上楼。 走到包间,那店小二推开门,曲妙凌一声大哥脱口而出,结果就看见一个身穿蓝衣的男子缓缓转过头。 竟是司徒怀決! “哼!” 熟悉的哼声随之传来,曲妙凌都不用看就知道,这道声音的发出者是司徒怀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惯会闯祸嘴毒的六皇子。 “见过決王殿下,六皇子殿下。“ “哼。”司徒怀墉又是一声冷哼,曲妙凌权当听不见。 “妙凌,你终于来了。”闵杰适时出现,他看出曲妙凌与这兄弟俩之间的暗潮汹涌,但他识眼色的坐下,然后道:“六皇子殿下,我家小妹性子直,若是有地方得罪了您,还请海涵,我作为妙凌的大哥,给您赔不是了!” “呵,你们景康侯家的儿孙倒是护种,可我跟曲小姐的仇怨,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楚的,闵兄还是不要插手了。” “大哥,我跟六皇子只是有些小矛盾,我自己能处理好,你放心吧。”曲妙凌给了闵杰一个安心的眼神。 闵杰看了眼二人,忍不住苦笑。 看来他是白出头了。 不过—— “大哥,你今日找我该不是请我喝茶的吧!” 闵杰这才想到正事,他板起脸,表情异常严肃,“妹妹,出事了!” “我来说吧。”司徒怀決道。 曲妙凌转过头,就看见司徒怀決张嘴:“那日在宫中行凶刺客刻抓到活口,严刑审讯之下,有人开口。” 司徒怀決吞吞吐吐的,让曲妙凌心里有些急,再加上表哥不太好的脸色,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事关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嫁人。 “结果怎么样,那刺客怎么说的,招出幕后主使了吗?” “嗯。” “是谁?”曲妙凌都快急死了,她怎么以前不知道決王是个这么墨迹的人。” “是你外公!” 什么? 我外公? 因为剧烈的震颤,曲妙凌的眼睫不住的颤,脸颊侧面的肌肉也有些抖。 她拿起茶盏,仰头一饮而下。 一杯接一杯,接连灌了三杯,她才勉强回过神儿。 “绝对不会是我外公!”将茶盏放下,曲妙凌几乎是一字一顿。 她看向大表哥闵杰,“大哥,你觉得我外祖会意图谋反吗?” “怎么可能?”闵杰下意识回答道。 老端王是前代皇帝的兄长,更是三朝老臣,忠心耿耿,一心为民,如果老王爷都叛朝了,这世上还有忠臣吗? 得到闵杰肯定的回答,曲妙凌看向決王,“王爷,难道你觉得我外祖会叛国?” 司徒怀決被问的一愣,尤其是曲妙凌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里面似乎还有寒气,冻得人眼睛发痛,浑身发冷。 “我当然没有。” 几乎不过脑子般,司徒怀決道。 “呵,皇兄,别是被这丫头吓到了吧!”司徒怀墉的一句话,却穿破了司徒怀決的那层保护壳。 他轻咳了一声,“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司徒怀墉噘嘴,然后自顾自的喝茶。不过刚才曲妙凌的其实倒是很足,让他刮目相看,他不由得竖起耳朵,细细听几人的谈话。 “王爷,你打断怎么处理这件事,把我外公带到宗人府审讯吗?”说话的时候,曲妙凌的眼神更冷,一只手虚握着,司徒怀決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说是,她便会朝自己袭击而来,根本不看闵杰的面子。 俩人针锋相对,闵杰下意识打圆场,“妹妹先别急,既然殿下叫我们过来,自然是要跟我们商量的。” “愿闻其详。”曲妙凌收回冷冽的目光,淡淡道。 “本王自是不信端王会谋反,那个刺客受刑过重,目前已经半死不活,大抵是恢复不了意识。” 听到这儿,曲妙凌放松了些许,她的后背缓缓靠上椅子,“殿下明察秋毫,妙凌敬佩。” 这一脸的认真样儿,看的司徒怀決一头黑线,刚才那个浑身冒冰刀子的难道不是你吗? 但显然,司徒怀決并不会追究这些。 “妹妹,这件事你怎么看!”闵杰问道,此刻他眉头微皱,很明显,这件事很棘手,一个弄不好,他们所有人都得受到牵连,包括司徒怀決。 想到这儿,闵杰看向司徒怀決,对方脸上的表情平淡,好像隐瞒下刺客的供词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 “殿下,大恩不言谢。” 司徒怀決微微颔首。 “殿下,大哥,你们觉得会不会是有人蓄意陷害!” 老端王作为供股之臣,又向来清廉正直,得罪了不少人,那些奸佞之臣就没有不恨他的。 “我跟殿下倒是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那个幕后黑手又会是谁呢?毕竟能让刺客假扮舞姬进入宫中,手段定是了得。”闵杰道。 司徒怀決随即点头,他赞同闵杰的推理。 包房内一瞬间陷入沉默,三个人都在思索,独独司徒怀墉单出来,一句话都插不上。 他有些生气,“你们谈完了没有,我都饿了!” 司徒怀墉孩子气的敲了下桌子。 惹得几人笑。 司徒怀決叫来小二,点了几样菜。 这才堵住司徒怀墉的嘴巴。 菜还没上之前,三人又继续讨论。 闵杰跟司徒怀举出几个例子,但一番探讨之后,还是否决了。 曲妙凌全程不答话,她也在思考,会是谁呢? 忽然,一个名字窜进脑海。 司徒怀渤? 会是他吗? 前世外公的势力是他最大的助力,让他在朝中的位置得以稳固,并一举成为最有望夺取皇位的人。 那一段日子,司徒怀渤好不得意,对她也更加的好,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就连后院的那些女人他都不管,并把府内的一应事宜都交给她打理,包括他名下的那些钱庄、铺子,那些表面上,那些隐秘的,全都交到她手上。 现在想想,她曲妙凌真是可笑至极,一点小恩小惠就让她死心塌地,殊不知这些都是司徒怀渤的障眼法,只是骗骗她而已,那些管事掌柜的,对她也只是表面恭敬,其实那些最为隐秘的账本、货物运输线路她全都不知道。 呵呵—— 曲妙凌想着脸上便露出冷笑。 这一世,司徒怀渤想要得到外公的帮扶,绝对不可能! 但是她转念一想,上辈子司徒怀渤对端王府的针对是从他坐稳了位子之后开始的,现在司徒怀渤只是个才封郡王没多久的皇子,羽翼未丰,麾下的臣子也不多,他怎么会陷害外祖呢? 曲妙凌又仔细盘算着其中的利弊,她还是觉得,司徒怀渤没那么傻。 若是他真想干掉端王府,那他就不会死皮赖脸的跟着她,被她冷待也不离开,跟癞皮狗似的。 “妙凌,你在想什么?” 闵杰忽然道。 “没什么,我在想会不会是蒋御史,他跟武德候一向不合,而我又是他女儿,听闻蒋御史在上位之前,在我外公手底下做过事,没少被训斥,他那样重脸面的人,报复也不无可能。” 曲妙凌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她眨眨眼看着司徒怀決,若真的是蒋御史,那便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对方眉头紧皱,似乎也在猜测这种可能,但是很快,司徒怀決便道:“不可能,蒋御史的心眼虽然小了些,但胆子也不大,而且那天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些刺客的还袭击了蒋御史的女儿,若不是曲小姐仗义出手,该是会死于剑下。” 曲妙凌眸光一闪。 司徒怀決竟然知道?他当时不是被围攻吗? 这份定力、这份观察力,不愧是柔贵妃的儿子。 曲妙凌这样想着,便道:“是我想岔了,不过殿下,既然他们的攻击目标是你,那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自己的仇家呢?” 司徒怀決不是没想到,可他一向无心皇位,在宫里也是出了名的随性,谁会对他怀恨在心呢? 而除了皇子,他也想不出自己还得罪过谁了。 谜团笼罩在众人头顶,这时候,包间门被敲响,司徒怀墉立马战起来,“吃饭了吃饭了,饿着肚子脑子都不转了。” 司徒怀墉把小二叫进来,美味的食物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他吃饭的动作虽快,可也是充满教养的,不会发出声音,更不会在盘子里随意乱翻,只在自己的地方吃。 司徒怀決看着“吃神”附体的弟弟,不由得苦笑。 要抡起孩子心性,他的这些皇弟里,还真就没有比得上他的。 司徒怀墉察觉哥哥在看自己,“皇兄,你也吃啊,味道不比香满楼差。” 闵杰跟曲妙凌对视一眼,也拿起筷子。 第25章 孽缘 四人吃晚饭,曲妙凌便想着离开,毕竟前段时间才跟武德候吵过,他不喜女子抛头露面,自己到底还要在侯府待上一段时间,不能太过让武德候不喜。 现在外公身陷囹圄,她不想节外生枝。 曲妙凌还没起身,司徒怀墉就好像看出她的想法,调侃道:“曲小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六皇子殿下何出此言?” 闵杰道。 “闵少爷,你是不知道,那天在宫里,曲小姐舌战群雄,让二公主哑口无言,还跟她做起了好朋友,当时你是不知道文氏跟文清浅,还有那群贵族小姐的脸色,啧啧啧,调色盘似的,让人看得好不快活。” 闵杰一听,便知道了妹妹的丰功伟绩。 那天是宫宴,按理说他应该去的,但却被事务缠住手脚,没去成,后来他得知宫里进了刺客,看到娘亲跟父亲弟弟们安全回来,他才放松了些,但想到妙凌,他的心又提起来,密探来报,说武德候府一家安然无恙,曲妙凌也被皇帝派专人送回来了,他才勉强放下心。 经过这两次的见面,闵杰没觉得妹妹受到惊吓,他揪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来了。 大表哥关切的眼神曲妙凌自然没有忽视,她只是感觉自己心里暖烘烘的,比这炎热的天气都要热上许多。 上次在景康侯府她就感觉大表哥跟司徒怀決的关系十分亲近,今日来会面,她愈发觉得,大表哥跟決王该是好兄弟,说话并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就连难缠的六皇子对他哥也很是客气。 所以上一世,是她牵连了大表哥,都是她的错,才让大表哥站错了队,以至于惨死。 想到这儿,曲妙凌神情落寞,前世的所有人好像都是因为她才死的死伤的伤。 不过,曲妙凌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她很快振作起来,前世的仇她今生来报,保管要那些仇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曲妙凌的眼神狠厉了些,但很快便恢复平静。 司徒怀墉见曲妙凌走神,罕见的没出声讽刺她,倒是道:“曲小姐,听说你那天还救了蒋御史家的女儿,没浪费你这身好身手。” 好身手? 闵杰有些惊讶,他妹妹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六皇子谬赞了,妙凌哪有什么好身手,不过是急中生智,没办法罢了。”曲妙凌解释道。 闵杰听完觉得也是,妹妹从来都没学过武功,可能是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上,爆发出来的潜力吧。 这样想着,闵杰更心疼自己妹妹了。 甚至有些埋怨武德候,为什么要带妙凌去宴会。 这时候的闵杰显然忘了,武德候不仅带妙凌去了,还带着自己的儿子,曲辰巳还是躺着回来的。 从这个方面讲,景康侯府的护短应该是家传的。 司徒怀墉继续道,“不过今日曲小姐才最让我大开眼界,一个闺阁小女子,有胆识就算了,我今天竟然从曲小姐的身上看到谋略二子,这景康侯府真是调教有方啊。” 闵杰笑,毫不客气的接着夸:“我家小妹就是又漂亮又有才智,旁的小姐比不得!” “大哥。” 曲妙凌娇嗔道。 只有在面对至亲之人,曲妙凌才会露出女儿家的娇态。 这难得的风情让二位皇子一愣。 尤其是司徒怀決,这一刻,他好像又看到当年那个糯米团子,会软声软语的叫他“好哥哥”。 司徒怀墉却是道:“闵公子所言极是。”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在街上,曲妙凌飞起的那一脚,踹的一个大男人都踉跄了好几步,没有点儿武功底子,打死他都不信。 不过,看样子好像闵杰也不知道他的好妹妹有一身武艺,那曲妙凌的功夫又是在哪儿学的吗? 司徒怀墉心里疑惑,曲妙凌却是起身行礼道:“今日多谢二位皇子的款待,妙凌离家也久了,该回了。” 她离开座位想离开。 闵杰直接站起来,“妹妹,我送你。” 却被曲妙凌拒绝,“大哥,外祖的事还要多多麻烦你。”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妹妹放心,大哥定帮你查清楚,还你外祖一个清白。” 看着这哥哥仗义护着妹妹的一幕,司徒怀決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发酸。 曲妙凌推门出去,没想到一抬头就看见不速之客。 迎面走过来的司徒怀渤见到她,眸子瞬间一亮,但是在看到包房里的司徒怀決跟司徒怀墉兄弟二人,他脸色瞬间冷下来。 曲妙凌根本不想看见他,侧身就想离开,结果司徒怀渤却是挡在她前面,道“:曲小姐,咱们还真是有缘啊,在哪儿都能碰见,这不坐下来喝一杯,都对不起我们的缘分你说是不是?” 曲妙凌抬眼看着这厚脸皮的男人,在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并把这狗男人拎出来鞭尸无数遍,心中的愤恨却还是没有一点儿缓解。 让她跟他喝茶,除非司徒怀渤立马曝尸荒野,她倒是愿意去他的陵墓上继续鞭尸。 司徒怀渤装作不经意的朝包间内看进去,像是才发现里面的人似的。他道:“二弟,六弟,真巧啊!” 司徒怀墉不情不愿的叫了声二哥,司徒怀決随即站起,也叫了句“二哥”,但却没有半点儿请他进来的意思。 不过司徒怀渤脸皮厚,不请自来。 “闵少卿,你也在?” “见过怀王殿下。” 皇室子孙当中,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赐了郡王爵位,皇帝的意思也很明显,大概率是要从这三兄弟里面选太子,但大皇子体弱多病,不堪大统,二皇子出生卑微,母亲宫女出身,又不得皇帝宠爱,三皇子司徒怀決倒是金尊玉贵,但却没有登大位的意思。 闵杰自己也很疑惑,他搞不懂皇帝的意思,想必群臣也是如此想的,因而并没有站队。 “呦,聚在一起吃饭?”司徒怀渤径直坐下,坐的还是曲妙凌刚才坐过的位置。 闵杰眼神一变,“怀王殿下,小妹只是出去透透气,待会儿还回来,您这是——”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曲小姐这便要回府了,打扰了你们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 司徒怀渤的意图达到,也就起身,但是包房里的每个椅子都有主了,闵杰想着,这该是要走了吧。 然后就听见司徒怀渤对店小二道:“拿把椅子来。” 他转过头对屋里的几人道:“不介意我一起吧!” 众人还能说什么,“当然不介意。”司徒怀決道。 “曲小姐,不对,咱们都这么熟了,叫你一声妙凌妹妹不过分吧,快过来坐,要是因为我扰了兴致,那我可是犯了大错了!”司徒怀渤大笑道。 曲妙凌跟大哥对视一眼,然后坐下。 因为司徒怀渤新加的位置就在她的椅子旁边,闵杰起身,兄妹俩换了座儿,这下曲妙凌身边的就变成了司徒怀決。 司徒怀璧看着兄妹俩的小动作,并没说什么,他只是对门外的下属道:“去拿两壶好茶来,要不然本殿下还真成了吃白食的。” 那下属领命而去,没大一会就回来了,手上还提着两壶茶,茶嘴儿往外冒着热气。 “这可是我从南边特意弄过来的,品种独特,等到热气散了,喝到肚子里凉快得紧,跟吃了冰镇瓜果似的,最重要的是,不伤身,妙凌妹妹,我听闻你苦夏,倒是可以一试,待会儿我就命人送到武德候府。” 司徒怀渤就跟唠家常似的,一脸的关切。 耳边那一声又一声的“妙凌妹妹”“妙凌妹妹”,让曲妙凌心里作呕,可面上她却是谢过,并道:“多谢怀王殿下好意,只是妙凌不善饮茶,别平白糟践了好东西,倒是妙凌记得,皇伯伯最是喜欢饮茶,这此等独特的茶叶,还是先给皇伯伯尝尝为好。” 司徒怀渤听完后,朗声大笑:“还是妙凌妹妹思虑周全,只是本殿下早已经给父皇送去了三罐,今日这两壶茶已是本殿下半数存货。” 这诚意,若不是知道司徒怀渤是个什么样的人,曲妙凌还真就感动了。 但是,对方的狼子野心她一早般识破了,上辈子的错,她这一生都不会再犯。 “闵少卿,你今日如何会与三弟六弟一起?” 闵杰拱拱手,面容淡定,“妙凌回武德候府已经有一段时间,家母担忧妹妹,又赶上前段时间妹妹病了,闵杰异常忧心,便约见妹妹。” “那照你这么说,我这两个弟弟也是不请自来喽?” “不敢不敢,与两位皇子一起,着实是偶遇。”闵杰赶紧解释。 毕竟妹妹是个姑娘,约见自己也就算了,跟皇子见面,还是两个,这成何体统,妹妹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所以,闵杰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会儿,便如此道。 “那看来皇弟们的身份都跟我一样,都是不速之客,这我就放心了。”司徒怀渤努力给自己找台阶下,桌上并无人搭话。 第26章 礼物 司徒怀渤也并不觉得尴尬,他好似忘记刚才曲妙凌说过自己不喜茶,他起身给曲妙凌到了一杯,热情道:“妙凌妹妹,尝尝,你肯定喜欢,适合女儿家喝。” 看着献殷勤的司徒怀渤,闵杰眼睛一闪,这男人,他可是听说司徒怀渤对妙凌有意,只是妙凌已经拒绝过他那么多次,他怎么脸皮这么厚。 皇子郡王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闵杰暗自咬紧牙关,看着眼前的那被茶,曲妙凌眼神一闪,喝她是绝对不会喝的,气氛瞬间凝滞。 眼见着司徒怀渤的脸越来越黑,司徒怀決拿过那茶杯,一饮而尽。 喝完以后,他道:“多谢皇兄的茶,这天气太热,刚才用饭又太多,有些积食。” 这番解释并不能让司徒怀渤满意,“二弟,你这是做什么!” 司徒怀決无辜的看着他,“二皇兄,一杯茶而已,至于吗?” 司徒怀墉跟着搭话,“二皇兄,三皇兄渴了而已,没必要小题大做把!” 司徒怀渤看着两个皇弟一眼,忽然朗声大笑,“不过是一杯茶,你们紧张什么,反正妙凌妹妹也不喜欢喝茶,便便宜二弟了。” 桌上波涛汹涌,曲妙凌却是隐晦的看了眼身侧的司徒怀決,她自然知晓刚才他是给自己解围。 她忍不住在桌下捏了捏桌角,这男人,又救了他一回。 他为什么总是帮她? 曲妙凌疑惑。 但现在这时间显然容不得她想别的,司徒怀渤的进攻又开始了。 “妙凌妹妹,上次见面我都忘了问你了,在武德候府过得如何?听说侯夫人在圈里的名声不错,没苛待你吧!” “当然没有,母亲待我极好。” 曲妙凌全程表面上低眉顺眼,实际上却是连个眼神儿都懒得给他。 司徒怀渤并不在乎,他喝了口茶,继续道:“上回我奉父皇的旨意给你送赏赐,那里面有不少女人家的饰品,怎么没见你带过?不喜欢?” 皇上送的东西哪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曲妙凌瞬间警觉,他什么意思? “皇伯伯送的礼物妙凌自是欢喜,只不过天气炎热,那些繁缛饰品便没有戴,想必皇伯伯会体谅的。” “那是自然,妙凌妹妹可是父皇最宠爱的郡主啊!” 司徒怀渤笑着道。 跟曲妙凌你来我往了一阵儿,司徒怀渤调转矛头,他对司徒怀決道:“三皇帝,父皇赏了大皇兄,没赏你,你心里没不舒服把!” “皇弟不敢,父皇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怀決不敢干预。” “你能这么想这样就好,大皇兄前些日子在宫宴上受了惊,又崴了脚,你是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那刺客本来是冲着皇上去的,结果大皇兄摔了一跤,就把那刺客给撞倒了,父皇能不赏赐吗?” 司徒怀渤看了眼司徒怀決的脸色,继续道:“不过三皇帝也是功臣,皇兄知道,你也保护了父皇,可谁让大皇兄身子弱,父皇体恤他,你也该理解。” “二皇兄说的是,可皇弟从来就没有跟大皇兄比的意思。” “那边好,是本殿下多虑了。”司徒怀渤一摇折扇道。 司徒怀渤喝完茶,又道:“父皇昨日叫我进宫,让我给大皇兄建府邸,还说了要擢封他为亲王的事儿,不知道弟弟怎么想?” “怀決自然侍卫大皇兄高兴,难道二皇兄不是吗?”司徒怀決开始反击了。 司徒怀渤一愣,然后便是一笑。 “本殿下能有什么想法,大皇兄保护皇上有功,自是该赏的。”他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焦急。 他以前总觉得大皇子是个病秧子,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但是现在他发现,大皇兄在父皇心中的位置很高,他自己本身就在户部领着差事,去年带人去治理水患,颇得民心,这次又在众位兄弟中,唯独擢升他,这让司徒怀渤给自己捏了把汗。 万一皇上立司徒怀栎为太子,那他谋算的一切不都满盘皆空吗! 他绝对不允许。 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司徒怀渤又灌了杯茶。 他微微低着头,鬓侧的发丝垂落,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猛然间他又想到了一点,父皇如此器重大皇子,还给他封了亲王,可是历来封亲王的也没都成了皇帝啊! 就好像现在的皇帝,他当时最不起眼,连个郡王的名号都没有,最后还不是被封了太子? 这样一想,司徒怀渤心里好受了不少。 不过他不能大意,该出手的时候必须要出手,自己的差事也一定要做好,自己母亲宫女出身,地位卑贱,母族根本给他提供不了太多助力,他只能靠自己。 但是他看着对面的兄弟俩,心里忍不住暗恨,同样是皇子,母亲身份高贵与否真的很重要。就好像司徒怀決,分明她母亲也死了,可只要皇上的心里还记挂着柔贵妃,司徒怀決就一天不会失宠。 就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虽然司徒怀決现在对皇位没意思,但谁能保证他以后对皇位也没意思呢? 而且,谁又知道他的这份淡薄与洒脱到底是真,还是假? 司徒怀渤眼中闪过算计,不能,他一定要比几个皇子的动作还快,马上就是大皇子的迁居宴,他送点儿什么呢? 他可是听说自己的那两个好弟弟已经在琢磨送礼了,他手底下的人报告手,他们特地从外商手里采买重礼,旁人都没见过。 但是—— 大皇子向来不喜奢华,看到贵重的礼物,想必也不会开心吧! 如是想着,司徒怀渤抬头,就看见曲妙凌正看着司徒怀決,而司徒怀決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曲妙凌。 司徒怀渤心里一紧,这俩人不会…… 他赶紧打断俩人的“眉目传情”,“二弟,等到大哥的亲王府邸建成了,咱们兄弟几个一起去喝酒。” “喝酒,好呀,我去!”司徒怀墉听见酒,眼睛都凉了。 他侧身拉住司徒怀決的衣袖,“三哥,我们去吧,正好大哥病了,我们去看看他!” 司徒怀決有些犹疑,他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好好好,到时候我叫你们一起。” 这一会,司徒怀墉没说话。 他不想理司徒怀渤。 司徒怀渤没在意,“三弟,你打算送什么乔迁礼啊,说来听听?” “凭什么让你知道?”司徒怀墉呛声道。 “你什么意思!”司徒怀渤吹胡子瞪眼,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跟你一起去!” “二哥,你别误会。” “我别误会?你看看六弟那表情,再看看他说的话,是我误会了吗?” 司徒怀決看着弟弟,就见对方摆了个鬼脸,然后老老实实的坐着不抬头。 司徒怀決头痛。 “哼,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懂不懂尊卑礼仪!” 司徒怀墉一通,也生气了,“你说什么?你说谁没娘教呢?” 六皇子年纪不大,人也是孩子心性,登时就不让呛了,他“蹭”的站起来,看着像要打人。 司徒怀墉动了下,胳膊却被钳制住,他扬起的手也被拉了下来。 “皇兄!”司徒怀墉气急败坏,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司徒怀決用眼神示意弟弟坐下,看对方听话的坐下后,他看向司徒怀渤,目光冷冽,“皇兄,都是自家兄弟,你这么说话,不太好吧!” “不太好?有什么不好的,身为哥哥,教训弟弟不应该吗?更别说是这么个不懂礼貌的幼弟,我看三弟是不愿意教,那我便代劳!” 没等司徒怀決说话,司徒怀渤机关枪一样接着道:“身为皇子,自当做天下人的表率,可六皇弟任性妄为,三弟,不妨把六弟交给我,我自会让他老老实实,端住一身的皇家贵气!” 司徒怀渤说着一甩袖子,那折扇跟着摆了摆。 “皇兄,你过分了。” “呵呵,是三弟太过溺爱六皇子了,我要是有这么个弟弟,我脸都要丢尽了!” “你——”司徒怀墉险些又跳起来,又被司徒怀決压制住。 “三哥!” “二哥,我的弟弟自有我来管教,旁人还是不要插手了!”司徒怀決冷声道,语气浅淡,没有一丝温度。 “旁人?司徒怀決,你什么意思,我可是怀墉的二哥!”司徒怀渤还不解气,接着道:“你又是什么身份?我看六弟就是跟了你,才没有教养的!” 司徒怀決暗暗捏紧了手心,拽住司徒怀墉的那只手也不断收紧,捏的怀墉皮肉生痛。 那兄弟二人隐忍不发,司徒怀渤畅快极了,这司徒怀決也不过如此。 “二皇子殿下,你这训了这个训那个,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大皇子呢!” 现在大皇子的身份可不可同日而语,人家是板上钉钉的亲王,他就是个小郡王,他登时瞪大眼睛,一手指着曲妙凌,“你胡说八道!” 哪还有刚才深情款款的模样。 “呵~”曲妙凌冷哼一声站起来,她身边的司徒怀渤、司徒怀墉兄弟俩,还有闵杰是震惊的看着她。 可曲妙凌管不了那么多,这样嚣张的司徒怀渤,让她看了就心生恶心。 “哦,对,是我说错了,怎么能是大皇子呢,指不定就连以后的太子都没你管得宽吧!” 曲妙凌继续讽刺,她可不管司徒怀渤又黑又绿的脸色。 第27章 争吵 “二皇子殿下,不对,怀王殿下,我刚才听了这么久,我感觉你很有当父亲潜质,教训起人来也套一套的,是不是皇上都得把位置让给你坐啊!” 曲妙凌还不客气的讥讽,眼见着司徒怀渤的脸色由黑到绿再到紫,成了正统的调色盘。 “曲—妙—凌!注意自己的言辞!” 这等打不进的话要是传到父皇耳中,他还能活命吗? 想到父皇处理人时的心狠手辣,司徒怀渤的眼神里充满狠厉。 要不是看在她外祖的份儿上,她以为自己有什么嚣张的资本,就靠那死了多年的慧灵郡主吗? 司徒怀渤咬牙切齿,一双眼睛通红,?”司徒怀墉懵懵的,他凑到司徒怀決耳边道。 可见是被曲妙凌气疯了! “皇兄,她是在给你出头吗?” “是吧!”司徒怀決没回答,闵杰倒是回了一句。 三人的谈话司徒怀渤自然听见了,他更怒了。 刚才的想法再次涌进脑海,包括上回他在宫里撞见这俩人在说悄悄话。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曲妙凌真的喜欢司徒怀決? 怎么可能! 他不许! 曲妙凌,只能是他的!是他司徒怀渤的! 他瞪着司徒怀決,“三弟,你跟曲妙凌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就不用二皇子费心了,妙凌的事就更用不着你管,我有姑母,也有父亲,我母亲还好好的供奉在灵堂!皇上都没置喙我的教养,你算什么东西!” 曲妙凌这话是在回怼司徒怀勃刚才说司徒怀決兄弟俩没娘,话音钻到耳朵里,尽管司徒怀決不想承认,但他心里还是舒畅的。 其实曲妙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分明跟自己没关系,她却站了出来。 但是,当她看到司徒怀決望向自己的眼神儿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么做值了。 谁让…… 谁让他上辈子救了自己,这辈子又帮了她好几次呢,就当是谢礼吧! 这样想着,曲妙凌心里舒服多了,她不甘示弱的继续盯着司徒怀決,像要跟他决一死战似的。 “司徒怀決,你就让女人给你出头吗?” “我自愿的,与你何干!” 眼见着俩人又要呛起来,闵杰站起来打圆场,其实也是偏向自己妹妹。 “怀王殿下,妙凌年纪还小,难免莽撞,您别生气,我代妙凌给您赔不是了。”说完,闵杰就跟司徒怀渤拱了个手,然后便拉着曲妙凌离开。 “大哥。”曲妙凌不愿意闵杰对司徒怀渤低头,闵杰直直看着妹妹,用嘴型示意她消停点儿。 随即不顾曲妙凌的挣扎便把她拖走了。 俩人走后,包间内依旧是血雨腥风,怀決怀墉兄弟俩不发一言,似乎都在回想曲妙凌的出头。 司徒怀渤一腔怒火没地儿发,他登时一甩袖子,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司徒怀墉转过头想跟三哥说些什么,结果就看见对方的眼神儿直勾勾的,就好像是看见大骨头的狼狗。 “呸。瞎想什么呢!”司徒怀墉唾弃自己。 司徒怀決醒过神,见弟弟傻呆呆的,他道:“怎么了?” “没——没事。” “我们走吧。” 司徒怀決大步离开,司徒怀墉愣了一会儿跟上去。 “哥,你等等我!” 闵杰扶着曲妙凌上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说吧,你刚才为什么给司徒怀決出头?”闵杰的表情非常严肃,一反如常的严肃。 至少在曲妙凌看来,她大哥就从来就没这么严肃过。 “我就是看不过司徒怀渤欺负人。” “别给我打马虎眼,说实话。”闵杰一眼看穿,他两手抱胸,直勾勾的盯着妹妹,不错过她的任何一个神情。 “我说的就是实话啊!”曲妙凌眨眨眼,企图用撒娇卖萌躲过盘问。 但是闵杰在大理寺任职少卿,干的就是查案办案的事情,就曲妙凌的那些小伎俩,骗不过他。 “说实话。” “他不是哥哥的朋友吗?我帮他就是帮哥哥啊!”曲妙凌再次眨眼,表亲真挚的让闵杰觉得要是自己不相信,他就是罪人。 但是,这么多年,曲妙凌的古灵精怪他已经免疫了。 “别撒娇,说实话。” “好了哥,你就别问了,这是我欠他的!” “欠他的?”他们俩什么时候有交情了,一个郡王,一个深闺里的姑娘,闵杰懵了。 难道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这种蒙圈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马车停下。 曲妙凌跳下马车,扭头对车上还没回过神的闵杰道:‘大哥,回去的时候替我给姨母姨夫带好,对了,还有三个哥哥。’ 然后就蹦蹦跳跳的进府了。 轻柔赶紧给闵杰行了哥礼,也像跟着跑,却被闵杰拽住,“轻柔,告诉你家小姐,受委屈了就说,景康侯府一直是你们的后盾!谁敢欺负她,四个哥哥不是吃素的!” 轻柔点头,“表少爷,奴婢记下了。” “进去吧,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轻柔给闵杰行了个礼,追着曲妙凌进府。 闵杰回到景康侯府,直奔安夫人的院子而去。 “娘,我见过妙凌了,您别担心,她挺好的,没被欺负,气色也挺好,今天还跟怀王呛声,小嘴儿一套一套的,把我都给说愣了。” 安夫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他们安插在进的后附探子来消息,说是武德候跟文氏一起针对妙凌,当时动静特别大,然后就没有消息了。 安夫人这个担惊受怕的劲儿,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就让闵杰去约见妙凌,听到她没事儿,安夫人才放下心。 “母亲放心,儿子已经在武德候府安插了线人,妙凌一有事,她便会马上禀报,就算妙凌忍着不愿意说,咱们也一样能知道。“闵杰这话无疑是宽慰了安夫人的心。 她捏着手心里的绢帕,帕子的左上角上,慧灵儿子被绣在上面,安夫人摸了摸,“慧灵啊,你这女儿脾气倔起来竟跟你一模一样。” 安夫人的感叹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回府之后,轻柔立马派人去庄子上摘了些瓜果给景康侯府送过去。 “夫人,小姐派人送来了东西,说是给您尝尝鲜。” 安夫人赶紧出去,就看见摆在院子里的好几筐水果,她眼眶红了红。 这样好的闺女,凭什么要受武德候府那些人的糟践。 此刻,安夫人心中又涌起了接曲妙凌回来的念头。 这边,曲妙凌派人送完东西回来,在婉珍院还没坐多久,就有合安园的丫鬟来唤。 “大小姐,夫人有请。” 曲妙凌换了身衣服,这才款款朝合安园走去。 在正屋落座,文氏便迫不及待道:“妙凌啊,你看你年轻的加护脏我也给你了,这去给我爹祝寿的事情,是不是能商量商量?” 曲妙凌表情淡淡,没有答话的意思。 从文氏的角度看,曲妙凌脸眼皮都没抬,端的是傲慢张狂,她忍不住捏紧帕子,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但她还是咽了下去,强行挤出端庄的笑容道:‘妙凌啊,你回府也好几天了,母亲也没给你接风洗尘,是母亲的不是,这府里的繁琐事务太过杂乱,母亲年纪大了,实在是记不太清。’ 文氏主动给台阶下,按理说曲妙凌也该同意了。 但是—— “母亲,我娘亲的嫁妆本来就是我的,又何来的交易呢?” 文氏一噎,她险些打翻手边的茶盏,她手里的帕子是轻薄透气的丝线织的,此刻也被抓出了几道显眼的痕迹。 曲妙凌自是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不发一言。 “母亲,你这院里的丫鬟该好好调教调教了,我在这里坐了许久,怎的没见一杯茶水?” “难道就连母亲的丫鬟都看不起我吗?”曲妙凌紧跟着道,她抬起眼皮,目光灼灼。 “哪里的话,是这丫鬟怠慢你了,桃蕾,还不赶紧给小姐沏茶。” “不用了,母亲,自己手底下的丫鬟好事该好好教着,今日是女儿在这里,要是哪天来了贵客,这不就是被扫面子的事儿了!” 曲妙凌这一番话说得文氏脸青一阵白一阵,眼见着她指尖蜷缩着,就要在红木桌上留下痕迹。 武德候就一脸怒意的进来,嘴上还骂骂咧咧,“这个蒋御史,当真是本侯的克星,气死我了!” 文氏一听这话便知是那蒋御史又甩脸子给武德候看了,虽然武德候有侯爷的爵位,但手上没实权,就连个四品小官都敢骑在他脖子上拉屎拉尿。 武德候心里有怒,也只敢在家里发发。 文氏赶紧迎过去,柔声安慰,“侯爷,忍一时风平浪静,以后咱们有的是机会教训他。” 武德侯这才消了些气,他见曲妙凌也站起来给他行礼,这才想起来昨晚文氏跟自己商量的。 他马上抛却今日的不愉快,坐在文氏身边对曲妙凌道:“妙凌,文氏的娘家人不错,虽然地位不高,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你不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曲妙凌回道:“父亲,我给文氏一家到底是没什么来往,而且还想着去外公家里一趟。” 提起端王,武德候心尖颤了颤,他险些忘了,端王府才是曲妙凌正经的外家。 武德候想到以往端王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总之就是看不上他的情境,他忍不住脸黑。 文氏捏了他一把,武德候这才继续道:“妙凌,文老爷子特意给你发了请帖,就算不愿意叫他外公,面子上也过得去不是?” 武德候打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毕竟上次他们夫妻二人威逼利诱,只引得曲妙凌不快,还拿走了慧灵郡主那丰厚的嫁妆,想到那些东西,武德候的心就在滴血。 第28章 宴会 “妙凌,你再考虑考虑,父亲的这张老脸可就看你的一念之差了!”武德候这次说话套路满满,表面示弱,而实际上却是再拿自己的父权压迫她。 曲妙凌还能说什么,她沉吟了一会儿,到底是同意了。 “父亲,您既然开口了,妙凌便答应了。” 武德候闻言一拍大腿,“这才是父亲的好女儿!” 文氏脸上也堆上笑。 但马上,武德候就又道:“妙凌,这是你文外祖给你的请帖,就拿着吧!”他从文氏手上拿过请柬,塞到曲妙凌的手上,临了还拍了两下。 曲妙凌一俯身,行了礼便转身走了。 留下武德候拍着手,他扭头对文氏道:“妙凌也同意了,这是给你们文家面子,以后可万不要再针对妙凌了。” 文氏忙解释,可武德候不听了,他转身回到前院。 文氏看着侯爷的背影,有口说不出。 武德候,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这辈子,是比不过你心里的白月光了,是吗? 文氏恨恨的咬牙,脸颊上的肌肉抽搐,竟透出与容貌不符合的狰狞。 “桃蕾,你去城里的绸缎庄,去给表小姐跟大小姐买些布匹回来,艳丽的浅淡的都要。” 桃蕾领命而去。 文氏坐下,她想着曲妙凌管事喜欢穿浅淡的,这次她就让文清浅穿艳色的,她在给她好好打扮打扮,定要压得曲妙凌抬不起头。 这样想着,文氏便在桃心的搀扶下前往文清浅的微安院。 “姑母,您怎么来了?” 文氏见到外甥女,眉头一皱,“你今天没去佛院?” 文清浅一愣,“姑母,我昨天才刚去过!” “昨天去跟今天去一样吗?让你跟曲妙凌好好交往,可你呢?现在连老夫人都被曲妙凌笼络了去,你在这府里还有立足之地吗?”文氏简直要被文清浅的榆木脑袋给气死。 文清浅一惊,“姑母,不会的,老夫人很喜欢我,还许我叫她祖母,她应该不会——” “应该?”文氏冷笑,“文清浅,老夫人给你脸,你以为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文氏言辞激烈。 文清浅的眼睛瞬间红了,“姑母,你怎么这么说清浅,我哪有那么不堪!” 眼见着文清浅的眼泪就要掉下来,文氏到底是心软了,她拉住文清浅的手,语气柔下来道:“清浅,姑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吗?” 文清浅眼中含泪,但还是点头,“清浅明白,若是没有姑母,便没有清浅现在的好日子。” 文氏欣慰极了,“好姑娘,你听姑母的,不会错的。” 说着,文氏凑到文清浅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文清浅不住的点头,到最后,文氏心满意足的离开。 文清浅柔柔弱弱的喊了一句,“恭送姑母。” 她脸上的表情在文氏背影消失的那一刻消失殆尽,娇柔的一张脸蛋上,布满了狠厉。 “文氏,你当我不知道吗?若不是为了给你儿子铺路,你会想起我?” 文清浅不由的冷笑,但是很快,桃蕾便过来送布匹,她挑了自己最喜欢的红色,命裁缝连夜赶制。 后日的寿宴,她一定要把曲妙凌踩在脚下! 有个好家世又怎样,世家子弟挑媳妇可不仅仅看家世。 文清浅脸上的表情含义深重,她身边的丫鬟忍不住软了手脚。 而曲妙凌这边,是桃心来送布匹,清一色的淡色系,浅蓝,浅粉,浅绿,看着就素净。 曲妙凌微笑,挑选了浅黄色的布,临了还对桃心道:“替我多谢夫人。” 桃心离开,曲妙凌顺手就把布匹扔掉,还让轻柔处理干净。 “小姐,把这扔了,咱么后日穿什么啊!” 小姐的衣衫虽然多,可都是参加闺阁庞大的宴会穿的,那文家老爷子不过是个白丁,文氏的亲哥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官。 轻柔想着都为自家小姐不值。 可对此,曲妙凌却是表情淡淡,跟文氏交锋的这机会,文氏全部落败,她心情好得很,给她点儿甜头又如何? 而且—— 曲妙凌勾起唇角,文府,可有的是好戏呢!“ 轻柔,“去外面的成衣铺给我买一身大红色的裙衫,不要过分雍容,素淡就好。” 轻柔懵了,红色的还能素淡? 为着小姐的这句话,轻柔跑遍了京城,却没看见一身合适的,她一无所获的回来,结果就听见自家小姐说往宫里递提牌子,说她要请二公主一叙。 二公主司徒追月应邀,两个姑娘在长安街碰头。 “姐姐可让妹妹好等。”香满楼的包间,曲妙凌百无聊赖等瞪着,眼见着约好的时间逼近,司徒追月才姗姗来迟。 “是姐姐的不是,母妃太过担忧,应是给我塞了好几个护卫,要不然都不让我出门。”说起这儿,司徒追月也是哭笑不得。 她径直坐下问道:“怎么,今日有时间约我来喝茶?” “当然不是,我明日要去参加宴会,衣服却还没选好,想让姐姐帮我参详参详。” 一刻钟后,俩人出现在京城最大的成衣店,也是上回在宫里曲妙凌给司徒追月推荐的那个。 本来是给曲妙凌挑衣服,结果追月公主一进门,眼睛就被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衫给吸引了。 她满脸喜意,都顾不上曲妙凌便自顾自的去挑选了,看的曲妙凌一脸黑线。 轻柔也是满脸懵,“小姐,这——” “无事,咱们也自己看看。” 轻柔点头,“公主不仗义,奴婢却是绝对会陪着小姐的。” 顺带表了忠心的轻柔得到曲妙凌一个暖心的笑,然后主仆俩便穿梭在宽敞的铺子当中。 在角落的位置,轻柔眼睛睁大,“小姐,你看这个!” 竟然当真有衣衫将红色与雅致融入一提,既显出了红色的高贵,又不显得媚俗。 “就这件了!” 曲妙凌拍板,等到她去结账的时候,追月公主身后的丫鬟已经没有多余的手,托起的双手上堆满了衣服。 见到曲妙凌,公主想起今日的来意,忍不住尴尬一笑。 但是在她看到轻柔手上的衣服之时,她惊讶道:‘好漂亮!’ “姐姐喜欢,便让给你?” 司徒追月摆手,“哪有抢人东西的道理,今日本该是我给你参详,我自己却买了这么多,今日这红衣就当是姐姐送给你的!” 说着,司徒追月身后的婢女就自觉付了钱。 曲妙凌并未推托,反而笑着受了。 跟公主又去吃了午饭,曲妙凌才跟轻柔打道回府。 “姐姐,在外面玩儿的可开心?” 在廊里撞见文清浅,对方酸了一句,曲妙凌并不在乎,转身就走。 看着曲妙凌的背影,文清浅轻哼一声,也便离开。 明日,谁赢谁输自有分晓! 第二天早上,文清浅天不亮便醒过来,她院子里的丫鬟忙成一团,文清浅看着她们忙,嘴里还念叨着:“今日都给我打起精神,小姐我今日出了头,便给你们长月俸!” 丫鬟们齐齐应是,给文清浅上妆换衣服的时候也更加尽心。 天刚擦亮,文清浅的妆化好了,那身红色的裙衫也穿好了看着子镜子中的自己,文清浅缓缓勾唇。 她就不信,今天那曲妙凌嫩比得过她? 就靠那一身素色衣衫? 又过了一个时辰,文清浅出现在堂屋,为了显出身段,她的衣衫裁剪的极其贴身,腰身的位置也非常服帖,她连早饭都不敢吃,生怕会显出小肚子。 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文清浅咬牙忍下,然后就看见同样一声红衣款款走来的曲妙凌,她肩侧的那只蝴蝶,飘飘欲仙,衬托的她整个人好像九天玄女美艳绝伦。 文清浅瞳孔睁大,文氏也是一懵。 她怎么穿着—— 武德候看着自己的女儿却是朗声大笑,“妙凌今日可是要艳压群芳了!” 曲妙凌没说话,低头浅笑,然后便随着武德候上了自己的马车。 文清浅追过去,她不甘心的问道:“姐姐,你今日为何穿这身衣裳。” 还是颜色跟自己一样的! 这不是明摆着找茬吗? 文清浅咬牙切齿,表情险些狰狞。 “我穿什么,该不用妹妹管吧!” 文清浅一噎,文氏也从后面走过爱,经过她的时候,她压下嗓子,声音冷冽道:“这丫头今天吃错药了,你也是,怎么就穿了这么个颜色。” 这话落在文清浅耳朵里,就成了文氏然说她不如曲妙凌,她怎能忍下这口气。 “姑母,我回去换一件。” “换什么换!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算了,就这样吧!” 文氏气急,没控制好音量,话语间的刺儿扎进文清浅胸口。 她愤恨的上了马车,最后还狠狠剜了前面的马车一眼。 文府在京城的外围,周围都是些商户,院子也不大,是个三进小院,就这样的院子,在京城的售价也是千两纹银起,曲妙凌下车后,看着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忍不住冷笑,就这院子,还不知道是不是占用了她娘的嫁妆才买的呢? 第29章 看戏 曲妙凌忍不住对文氏道:“母亲,您的母族还是底气十足呢,我是不知竟连三进宅院都买得起了?” 文氏被质问的脸一僵,险些没缓过来,武德候眉头一皱,“今日是老爷子的大好日子,别给我找不痛快。” 就在这时,文府的长子,也就是文柔的大哥,文清浅的亲爹文弘之迎面走来,见到文氏跟女二,他不由得笑开,“侯爷,妹妹,郡主,你们可来了!老爷子一直念叨这呢!” 曲妙凌浅笑,文清浅见父母忽略了自己,登时一急,“爹,爷爷就没想我吗?” 着急的文清浅却被父亲狠狠剜了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文清浅嘟嘟嘴巴。 曲妙凌道:“文伯父,清浅在侯府呆的久了,想家也是正常,要不然……” 文氏赶紧打岔,“侯爷,大哥,我们还是赶紧进府吧,别耽搁了别的宾客。” 文弘之一听,赶紧招呼人进去。 其实曲妙凌想说什么她心里门儿清,本来侯爷就对文清浅不喜,要是曲妙凌真开口说了,估计文清浅今日连回侯府的机会都没有了。 文柔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她出声打断曲妙凌,给文清浅解了围。 进入院子,文清浅便被父亲喊走交流感情,其余几人在院子里坐下,看着台子上的戏,女眷们则是单独坐一桌。 此时文府的宴会还没开场,只有寥寥几个宾客在,没过多久,一大波人到来,三进的小院子挤得满满当当,让文清浅都忍不住皱眉。 习惯了侯府的大宅院,这样的小地方她都有些看不上眼了。 “爹,你刚才怎么还凶我!”文清浅不依不饶道。 “爹还不是为了你好,我看那郡主跟你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在侯府得罪人家了?” “我哪有,分明是曲妙凌不识好歹,偏要跟我作对,好几次我都是让着她的!”文清浅还以为爹爹会心疼自己,结果文弘之一甩袖子,脱口就是一声“糊涂!” 文清浅被骂愣了,不可置信的呢喃着:“爹,你怎么!” “清浅,你忘了爹爹临行前怎么跟你说的吗?你姑母在侯府孤军奋战有多难,父亲让你去是帮扶你姑母,顺带着帮扶咱们家,可你呢?尽会使些小性子!” “爹爹,不是我使小性子,那曲妙凌在府里横行霸道,就连姑母都得对她和和气气礼让三分,我哪敢得罪她啊!她不找我的茬我就谢天谢地了!” “哦?怎么回事?” 文清浅将在府内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这一听,文弘之陡然怒了。 但很快他便压制下来,然后长叹一口气,“清浅,这就是权势,曲妙凌有郡主的爵位,还深得皇上喜爱,这就是资本,我们文家拿什么去跟人家争啊!” 可文清浅偏偏不信这个邪,“爹爹,你放心,我定会把那曲妙凌踩在脚下,让我们文家飞黄腾达。” 文弘之拍了怕女儿的肩头,“这才是爹爹的好女儿!” “行了,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宾客们也都到的差不多了,爹爹也该回前院了。” 文清浅跟着爹爹一起回,结果一脚踏进院子,宾客们的窃窃私语声就传到她耳朵里。 “这文清浅怎么回事儿啊,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谁说不是啊,还跟郡主穿同一颗款式的衣服,真让人笑掉大牙!” “你们没听说啊,上回宫宴这文清浅死皮赖脸的跟过去,结果你们知道吗?她竟然连身好衣服都没有,竟然穿着素白色的衣服去了,笑死我了!” 他们言语侮辱这文清浅,可曲妙凌那边,却是一片的夸赞声。 “郡主,你这身红衣和你的气质非常配,简直就跟为你量身定制的一样!” “郡主,你这衣衫哪儿买的,不知道民女可不可以去买一身别的?” 看着这对比,文清浅牙根紧咬,一双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但她还是咬牙坐下了,尽管身边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她甚至都能听见“不就是只麻雀,装什么凤凰”的扎心言论。 垂在膝盖上的手指抓紧,她控制自己低头,尽量关闭听觉器官,可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看这郡主跟文氏都不怎么说话啊!” “以前郡主可一直都养在皇上亲赐的别庄里,还是由景康侯府的安夫人一手抚养长大的,你们说,她跟文氏的关系会好吗?” “我也听说了,郡主的娘亲慧灵郡主刚死不到一年,那文氏就进了府,不知道用了什么腌臜手段。” “还有这文清浅,又不是没有爹娘,去侯府凑什么热闹,今天还跟人家穿一样的衣服,那不是谁丑谁丢人啊!” “没脸没皮。” 种种不堪的言语砸到文清浅身上,她的拳头攥得更紧。 “这正牌的侯府郡主回来了,她还留在侯府干什么啊,别是借接着姑母的这层关系,嫁给自己的小表弟把!哈哈哈哈!” 哄笑声顿起。 文清浅几欲爆发,就在这时,文弘之经过,碰了女儿一下,文清浅瞬间回过神,这才看到一桌人都在看着自己,包括曲妙凌,她顿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的看台子上的戏。 台上正唱到“最是那没良心的小妹妹,抢我爹爹还不知悔改!” 这句话入耳,文清浅立马羞愧的险些钻进地洞里,全桌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往她这儿看,她更是羞窘的抬不起头。 曲妙同样在看着文清浅,旁人的议论她不管,旁人的针对她也看得见,看见到文清浅的反应,她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赞叹。 小小年纪,便能隐忍至此,她后来能抢走司徒怀渤,甚至坐上皇后的位子,可能就是因为这份心性。 可怜她当时年少,竟然没看出文清浅柔弱的表皮下,隐藏的那颗狼子野心。 她怎么就不想想,有文氏那样的姑母,经她的耳濡目染,文清浅会长成一棵笔直的苗吗? 不过现在,她已经看清了文清浅的本来面目,她绝对不会让她再得逞! 曲妙凌的眼神一闪,然后便停留在台上的戏曲上。 她的眼神不动,脑子里却是在回想跟文府相关的一切。 她还记得当初文清浅进府的时候,打的就是可怜小百花的旗号。 当时武德候跟文氏还有老太太都在,文清浅被其父文弘之送来,她哭哭啼啼的,看着柔弱又好不可怜。 “侯爷,老夫人清浅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投靠姑母的,清浅的继母性子泼辣,娘家又有势,根本容不得清浅,清浅在她手下,她不是让清浅干活儿,就是找借口责罚清浅,清浅实在是不想过那种日了,还请侯爷、老夫人收留!” 说完,文清浅嘤嘤嘤哭得更加情真意切了。 为了成功把女儿送进武德候府,文弘之一咬牙拼了,他一甩袍子直接跪下。 “侯爷,求您了,就让清浅暂住在府里,有妹妹照看着,弘之放心。”说完,文弘之给武德候作了个揖,极其真诚。 老夫人常年礼佛,是个心善的,很快就同意了文弘之的请求。 文柔还装腔作势道:“哥哥,妹妹虽然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但毕竟清浅不是曲家的人,借住在侯府要是有什么差池——” “绝对怪不到侯府的头上,一应事宜,全有清浅一人承担。”。 由此,文清浅成功住进侯府,并搬进了微安院,还时不时的去老夫人面前刷存在感,成功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 上辈子,老夫人在文清浅的哄骗下,可是对她这个亲孙女儿避而远之,她有心想亲近,却始终被拒之门外,耳边还总是传来文清浅毫无意义的安慰。 每次她说帮自己劝说祖母,马上祖母就会派人来兴师问罪,说她欺负清浅,没有闺秀的样子。 她非常委屈,眼泪也掉了不少,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她知晓了,那文清浅定是没说好话,指不定怎么埋汰她呢! 记忆回笼,曲妙凌看向文弘之,这个比文清浅还要心机深沉的男人。 前世她倒是听说,这文弘之在官场是十分油滑,甚至说是游刃有余也不为过。 从一个小小的七品编纂逐渐登上一品宰相的位置,可见他的心思有多深,手段有多狠辣,他的升官路上不知道还藏着多少腌臜与血腥。 前世她只是知道文弘之与司徒怀渤交往甚密,却从来都没想过他们俩会是一丘之貉。 但是现在她明白了,文清浅之所以能当上皇后,这文弘之该是功不可没。 曲妙凌冷笑。 不管他以后何等风光,现在也只是个小官,不过,他的妻子倒是个狠角色,能把文清浅治的哭哭啼啼四散奔逃,这样的女人,她倒是想见识一下。 如果是文弘之的算计只是助他青云路的动力,那他妻子王氏的助推便是那最关键的法宝。 王氏心机深沉,但出身书香门第,家里的关系不少,这才让文弘之一步步高升。 王氏不介意文弘之的前妻,但却对前妻剩下的孩子也就是文清浅怀恨在心,根本容不得,所以才有后来的文清浅去侯府暂住的事情。 第30章 嫉妒 如此想着,曲妙凌便在女眷桌上寻找王氏的身影,遍寻不见,她索性低下头。 前段日子轻柔送来了她查到的有关文家的消息。 厚厚的一沓,但是整理起来也无非就是一场家族内斗。 还涉及到一桩陈年旧案。 结合这她自己前世的记忆,曲妙凌倒是能完美的将记忆与现实结合。 王氏心仪文弘之,可却有他的发妻挡路,王氏心高气傲,自然是不愿当妾侍的,于是她心生一计,找人对发妻下手,毒死她之后,自己再对文弘之小意奉承,很快便收拢了文弘之的心。 没过多久,文弘之发妻才死了月余,便把她娶进门。 对文弘之这样视试仕途为生命的男人来说,妻子、女儿都是他可以利用的。 要说他对王氏有多喜欢、多爱,那不过是混淆视听的障眼法,文弘之需要王氏娘家的助力,而且王氏对他死心塌地,他便顺其自然的利用,一个女人而已,娶进门还能帮自己打理内院,何乐而不为呢? 但文弘之到底是对发妻有愧,所以他才把文清浅送到武德候府,不想她受到欺辱。 文弘之的这份良心在曲妙凌看来,也是藏了私心的,他妹妹是武德候夫人,他把女儿送到这里,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打入上层圈子,好为自己所用。 这样能把一切都算计的严丝合缝的男人无疑是可怕的。 她的观点也得到了印证,王氏的母族是书香世家,她的祖父更是有名的大儒,但王氏的父亲却是个扶不起来的刘阿斗,王家败落了,王氏也没有了依仗,可这时候的文弘之羽翼已经丰满了,他的女儿文清浅也在司徒怀渤的心里占据了一席之位,王氏,他已经不再需要。 而文清浅又查出王氏当初害死她母亲,文清浅恨极,但王氏虽然不得父亲喜欢了,可她终究是文府的主母,是她父亲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女人。 文清浅默默盘算着,她翻了案,借武德候府跟怀王府的势力,查到王氏的罪证。 铁证如山,文清浅还拿女儿相逼,王氏不得不认。 最后,文弘之虽然没有休妻,却在女儿一字一句的哭诉下,将她扔进乡下的庄子,让她自生自灭。 可王氏当了一辈子的小姐夫人,生活自理都是问题,再加上文清浅不时的“关照”,她在庄子里的日子过得尤其艰难,吃馊饭都是顶好的待遇,每日不停的劳作,一双保养得宜的手日渐粗糙,还要承受那些粗鄙丫鬟婆子的辱骂殴打,到最后,王氏到底是被折磨而死,她听说王氏死的时候浑身瘦的没二两肉,身上的伤口化脓流着乌黑的脓水,头发乱糟糟的,眼眶突出,酷似恶鬼。 这是曲妙凌前世的记忆,经过轻柔的调查,曲妙凌发现,一切好像都变了。 文弘之的发妻,竟然是他自己一点点毒死的! 他的证据处理的很干净,上辈子的文清浅都被他骗了。 当时看着那份材料,曲妙凌的眼睛闪了闪。 这王氏也是个可怜人,她虽然妒忌文弘之的前妻,对文清浅不好,可她并没有罪大恶极。 到最后却被挚爱的丈夫背叛,可想而知她有多可怜。 将全部事由理顺,曲妙凌下决心,帮王氏一次,至少别让她被文清浅跟文弘之那对父女害死。 想着,曲妙凌的目光便投向坐在文清浅身边的清丽姑娘。 文清若是王氏的亲生女儿,也是文府的二小姐,长相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性子也不错,在母亲的悉心教导下,她温婉大方,心地善良,对谁都是一张笑脸。 这时候,陆陆续续的几家女儿也都到了,就落座在这桌。 曲妙凌的位置跟文清若很近。 “文二小姐,失敬。” 在这桌上,全都是别人跟曲妙凌答话,她主动倒是第一次。众人纷纷惊讶。 然后让她们更惊讶的是,曲妙凌居然对身边的姑娘道:‘劳烦这位小姐,可否调换一下座位。’ 那姑娘傻呆呆的跟曲妙凌换了座,然后就看着曲妙凌跟文清若相谈甚欢。 俩人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又从鸡毛蒜皮聊到闺阁之事,可以说是知己相见,每个字都投机。 看着这俩人说说笑笑好不快哉,文清浅心里不痛快了。 而她这神情容色落在旁人的眼中,变成了她嫉妒。 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我看文清浅跟郡主的关系好像不太妙啊!” “今天她俩穿了一身同色的衣服,一看就是互相看不顺眼!” “可我怎么记得上回有人跟文清浅见面,还说她在侯府过得可好了,出穿用度都跟郡主一个水平?” “装样子的吧,若是武德候真对她视如己出?那郡主又怎会对她那样冷漠,还不理会她,只跟文二小姐说话。” 众人纷纷觉得自己真相了。 文清浅咬牙看着自己的妹妹,那张脸也没比自己好看在哪儿,怎么就让曲妙凌看上了呢?难道说她跟曲妙凌天生八字不合? 文清浅越是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这曲妙凌跟她就是不对付,从第一眼看见她开始,她对曲妙凌就有着一种莫名的敌意,那份嫉妒她习惯性的掩藏在心底,但是在对方出风头的时候,那嫉妒就会跳出来挥舞手臂。 让她发现它的存在。 文清浅咬紧牙关,她努力把自己的视线定在台上的戏曲上。 可耳边的议论跟二人的说笑声却不听话的往耳朵里灌。 就在文清浅即将忍不住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嘈杂的声音,男宾客那边很是吵闹,文清浅看见他爹站起来,快步往门口赶,好像什么大人物来了。 会是谁呢? 所有人都在心底猜测。 终于,那人进来了,最先迈进来的是一小块儿裙裾,淡蓝色的,是个女人! 众人惊诧! 但马上,那女人的脸出现! 竟然是皇帝的亲妹妹,惠鸿公主。 曲妙凌也惊了,她怎么来了? 文弘之极其谦恭,几乎看不出讨好的神色。 但他落后半步于慧鸿公主,全程伸出一只手给公主开路,这样的做派,足以表明他对公主的重视。 也是,这可是皇上唯一的亲妹妹,谁敢不重视? 不过曲妙凌的心思却不是落在这里,她总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慧鸿公主会来,文弘之不就是个小编纂吗? 难道他还有什么东西是她还没挖出来的? 曲妙凌心中疑惑,但还是走过去给公主行礼,按照辈分,她该叫一声“姨母”。 慧鸿公主微微点头,然后便在文弘之的引领下落座。 她看着公主的背影,又看见那单独出来的一张桌子,曲妙凌明白了,感情这文弘之早就知道公主会来? 曲妙凌的母亲虽然也是郡主,跟慧鸿公主是一个辈分的,但她自小没在宫中长大,进宫的次数也不多,除了去见皇上,再无其他。 因而她跟慧鸿公主十分生分,勉强算是点头之交。 公主落座下,其余人才敢坐下。 宴会正式开始,文弘之特意让慧鸿公主先讲话,可公主表情淡淡,一脸的公事公办,文弘之也不尴尬,引经据典又不失诙谐,很快便把全场的情绪调动起来。 坐在台子上的老爷子也是眉开眼笑,显然对这精彩的开场白非常满意。 “清若,你可知慧鸿公主为何回来?”经过刚才和谐的谈话,两个姑娘间的关系已经拉得非常近,以名字互称。 “妙凌,我也不知道,我爹没说过,可能我娘会知道一些吧。”文清若思考而了一会儿,犹豫道。 曲妙凌点点头,她可不觉得文弘之会把这样的事告诉王氏。 但是,她现在没有证据,也不能对文清若说什么。 俩人专心看戏,很快,戏结束了,太子也撤了下去,开始今日寿宴的重要一项,赏园。 别看文家的院子不大,但雕琢的却很是精巧,连盆花都细细修剪的精妙。 让人看着叹为观止。 文弘之被同僚夸着,眼眉因为笑容显得松散。嘴角边的两个大括弧就没消失过。 这时候,王氏走过来把文清若叫走,曲妙凌不甚在意的摇摇手,便去专心赏花。 “娘,怎么了?” “我刚才看你跟郡主的关系不错?” “是啊,郡主人挺好的,我跟她有很多话可说。”文清若认真道。 “那便好,那个文清浅在侯府借助那么久,也不知道笼络了多少人的心,你能跟郡主交好那最好不过,一定要小心经营关系,知道吗?” “娘,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郡主人美心善,跟我说话也投机,我会认真对待我们的关系的。”文清若说完便回到曲妙凌身边。 “郡主,我们一起去赏园?” 曲妙凌应了一声,便跟文清若一起走了。 俩人身后,王氏看着自己不开窍的女儿,叹了口气,随即她就看到曲妙凌朝她看了一眼,那眼神里似乎带着亲近的意味。 王氏一惊,险些变了脸色。 还没待她细细观察曲妙凌的神情,对方便扭身跟清若说话了。 王氏哪还顾得上叹气,她面上忍不住浮现出喜意,看来这郡主是有意要跟他们示好了。 王氏喜不自胜。 第31章 做脸 就在这时,门外有进来一个人,竟然是老夫人。 武德候跟文氏赶忙迎过去,“娘,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要不是我这把年纪还记得亲家的寿辰,别是叫你给糊弄过去了!”老夫人言语中带着责怪。 武德候跟文氏齐齐失言。 她俩也没想到老夫人会来啊! 夫妻俩相顾无言,那边老夫人却是朝着公主走去。 “老夫人。”慧鸿公主竟然先出声,这武德候府的老夫人到底是多大的脸面。 “慧鸿公主,又见面了!” 看着样子,异常熟稔,肯定是熟熟识。 文弘之也走过来,“老夫人,等您很久了。” 众人明白了,这三人是要给在场宾客一个惊喜? 看样子,慧鸿公主应该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才来的。 这下子,可算是解了曲妙凌心中的疑团,文弘之跟慧鸿公主结识几乎不可能,但若是老夫人,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当初老侯爷征战四方,可是跟宫里的皇亲国戚打得火热,只不过老侯爷一死,这武德侯府就没落了。 也不知道等到曲辰巳继承爵位的时候,还有没有侯爵的蒙阴了。 老夫人直接坐到公主那一桌,很快,文家老爷子也被请了过去。 曲妙凌猜想着,定是老夫人怕亲家的生日宴太过寒酸,才请了公主来做脸。 曲妙凌这才认真往人群中,看过,果然如她所料,这些人中,还真就有些高官子女。 她不敢苟同祖母的做法,但祖母的出发点她还是明白的,不就是顾及这侯府的脸面? 曲妙凌带着文清若过去,俩个姑娘俯身行礼。 “祖母。” “老夫人。” “这是哪家的姑娘,长得可真水灵?”老夫人看着文清若道。 “祖母,你别吓着清若,这是文府的二小姐,清浅的妹妹。”将文清若推到老夫人面前,王氏看着心中一喜。 她明白,这是郡主在引着她女儿见人呢。 她如何能不感激曲妙凌。 但是今日众目睽睽,她还是不多说话,等过几日让清若带郡主来家里做客,她好生答谢她。 如曲妙凌所想,祖母对文清若的印象特别好。 她隐晦的看了不远处的文清浅一眼,对方躲在人群中,看着这里的目光又嫉又恨。 老夫人还给了文清若一个镯子,她从手腕上摘下来的,文清若推拒不过,在曲妙凌的坚持下带上了。 文清浅看着就更恨了,当初她跑了多少次老夫人的佛堂,才得到她一个簪子,可跟这个玉镯的成色相比,差了不止一成。 领着文清若见了老夫人跟公主,曲妙凌这才跟她去赏园。 至于文清浅的脸色,她看着舒服。 “你姐姐的脸都快成调色盘了。”曲妙凌调笑道。 文清若听了,脸上浅笑淡淡,并不多说什么。其实对于这个离家的姐姐,文清若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毕竟是因为她母亲,文清浅才到武德候府避难。 “清若,你可别对文清浅太仁慈,她可不是简单的人!” 文清若点头,她姿势相信曲妙凌的话,但是她还是不认为一个姑娘家会有那么多心眼。 看着文清若的表情,曲妙凌微微摇头。 这傻丫头,还是太嫩了! 罢了,她会护着她的! 逛累了,曲妙凌跟文清若便回到原位坐下,那些小姐们本就不善于行,此刻也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女人多的地方便是鸡零狗碎的八卦滋生的地方。 这不,曲妙凌刚坐下,就听见一个姑娘神神秘秘的道:“你们听说了吗?前段时间宫里举行宫宴,竟然进了刺客,听说大皇子都受伤了!” 这姑娘的话,硬气一片哗然。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一个黄裙姑娘问。 “哎呀,我远房的一个亲戚,她家庶女在宫里当女官,听她说的。” “这种皇室秘闻你们都敢传?” “哎呀,什么秘闻啊,那天进宫的大臣贵妇那么多,人多嘴杂,上层圈子里的谁不知道,就是装傻罢了,而且,重点不是这个!” “是什么?” 那说话的姑娘高深莫测的勾唇,“想知道?” 这吊胃口的劲儿,让人恨不得揍她! 终于,这姑娘在引起民愤之前,凑过来小声道:‘我还听说,曲妙凌那天还舍身救了蒋御史的嫡女,蒋婧婧!’ “什么?怎么可能?” “她们俩家不是有仇吗?我听我父亲说,那俩人谁都不让谁,表面硬扛,背地里更是不知道怎么互相拆台呢!” “谁说不是啊,我也不是很明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生死关头,那蒋婧婧是要尊贵,还是要命,指不定是她哭求,那郡主才可怜她,救了她一命。”又一个紫裙姑娘道。 “性命攸关啊,蒋婧婧该选什么,她心里明镜儿似的!” “我还听说,蒋婧婧当时吓得六神无主,冷汗直冒,她头顶最珍惜的那根紫玉钗子,摔得稀烂,一想到那场景,我能笑一年!” 似乎被代入进去,周围的几个姑娘笑的花枝乱颤,好像也看到了蒋婧婧的凄惨样儿。 这蒋婧婧自视甚高,又仗着他爹是御史,弄不好就要参谁一本,好在皇帝不是耳根子软的人,要不然她们今天在座各位还能不能好模好样的站在这儿,而是被关进大牢,等候死亡。 很是出了口恶气的姑娘们言语间愈发的放肆,听得一旁的蒋婧婧脸色青黑。 一个粉裙姑娘走了过去,“你们胡说什么呢!婧婧险些丢了命,就是被你们拿来调侃的吗?” “人家正主都没发火,你生什么气啊!” “就是,蒋婧婧狼狈逃窜的时候,你哪儿去了?现在出来耍威风,晚了!” “你——你们,不可理喻。”粉裙姑娘气急败坏道。 这边粉裙姑娘跟那群姑娘们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好不快活。 曲妙凌看了整场的闹剧,却也只是淡淡勾起唇角,根本不在乎。 小打小闹而已,这主人家都没管,她就不乱掺和了。 曲妙凌轻佻冷淡的目光,被蒋婧婧看到,而刚才那些人难听的话,听得她脑袋胀痛,恨不得跟以前一样怼回去。 她甚至推测那天宫宴上的事是不是曲妙凌抖搂出去的,毕竟当时见到自己狼狈样的就属曲妙凌跟自己关系最差。 她不禁咬紧牙关,心中恼恨。 蒋婧婧还忍不住猜测曲妙凌救自己是不是别有用心。 此时的蒋婧婧完全忘了,当时曲妙凌是怎样出手相救,又是怎样带她逃过一劫的。 被恼恨包围的蒋婧婧面孔阴鸷,周围的空气都凝滞许多。 这时候,粉裙姑娘过来,她气恼的对蒋婧婧道:“婧婧,你就任由他们诋毁你?” 蒋婧婧直起身,“那我还能做什么?去跟曲妙凌针锋相对吗?” 粉裙姑娘一噎。 她细想也是,曲妙凌是蒋婧婧的救命恩人,她若是恩将仇报,那她的名声不是就更差了吗? 蒋婧婧自然想到这一层,她投向曲妙凌的目光少了些恼恨,多了些探究,但那眼神到底是不善的。 曲妙凌对此便更是不在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院子里热闹的很,曲妙凌扭头跟文清若聊天,这时候,又是一阵喧闹声传来。 曲妙凌看过去,就看见姨母跟大哥二哥也来了。 此时他们正跟武德候说着话,姨母脸上的表情并不亲近,甚至有些冷,可武德候浑然不在意,继续热切的往上凑。 就连文氏也是满脸堆笑。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安夫人,不仅是武德候的夫人,更是慧灵郡主的表妹,皇室中人,论身份也只比慧鸿公主矮了一层。 安夫人甩下武德候,便朝今日的老寿星那桌走去,跟慧鸿公主还有老夫人就聊了两句,他们这才坐下。 “清若,你等会儿我,我过去一下。” 文清若自然理解。 “姨母,大哥,二哥。” 时隔几天,安夫人有见到曲妙凌,心里的想念喷涌而出,到底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妙凌。”一句话胜似千言万语,曲妙凌过去握住安夫人的手,轻轻捏了捏,十足的孩子气。 安抚成功被逗笑,“好了好了,既然今天来了,就好好玩儿。” 曲妙凌点头。 “妙凌。”闵添也是好几天没见曲妙凌了,声音里都带着热切。 曲妙凌回以笑容,“二哥。” 闵添嘿嘿嘿的傻笑,被大哥毫不顾忌的拍了一巴掌,“你不笑,没人把你当傻子!” 闵添委委屈屈。 曲妙凌脸上的笑容扩大,她看着大哥,跟对方微微颔首,便回到文清若的位置。 安夫人的到来让院子内的气氛又是一热,今天来的姑娘很多,一见到风流倜傥的闵杰跟闵添二人,顿时眼睛晶亮。 青年才俊谁不喜欢,关键是这青年才俊又好看,又有才华,官职还不低,家世又好,简直是完美的未来夫君。 众位姑娘摩拳擦掌,议论纷纷,谁都想嫁进景康侯府当少夫人,于是乎,她们看着同伴的眼神都带上敌意。 在面对同一个男子的时候,没有闺蜜,没有手帕交。 第32章 眼红 “你说这景康侯府的几个公子,怎么就来了两个啊!” “两个已经很好了,要不是安夫人来了,咱们可以是一个都看不到!” “你要求可真低,这两个极品你觉得你能抢到谁?这在场的差狼虎豹那么多,那边的那个,侍郎之女,直勾勾的盯着那两位公子,啧啧啧,眼神热烈。” “还有那个,参将之女,别看人家肤色黑,但人家志气大啊,你看看她,眼睛就差黏在大公子的脸上了。” 姑娘们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但始终没人过去搭话。 忽然,一个蓝裙女子走出来,她羞答答的道:“公子,小女左中丞之女——” 女子的话没没说完,闵杰带着微笑的一张脸上,便客气的道:“失陪。” 然后就走了,木呆呆的闵添赶紧跟上,至于那姑娘发红的眼眶,就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那姑娘红着眼离开文府,众人的嘲笑声还络绎不绝。 “大哥,魅力不减当年啊!” 闵添调侃道。 却被闵杰瞪了一眼,他老实的闭紧嘴巴,但心里却忍不住想起大哥高中榜眼的那年,他游街的时候是何等的风光。 压他一头的状元有才是有才,但是实在是面貌——嗯——不堪。 嗯,闵添用心斟酌用词,毕竟那状元现在在他哥手底下干活。 当时很多姑娘在街边等着,不住的往游街的三人身上扔手绢,各色的香味儿,各式的针脚,各种的图案,鸳鸯莲花,令人眼花缭乱。 其中一个还挂到他哥的脑袋上。 想到这儿,闵添就忍不咧开嘴巴,又被亲哥瞪一眼,可闵添已经管不了了。 这边兄弟俩其乐融融,曲妙凌那边也被层层包围。 刚才那左中丞的女儿铩羽而归,她们就更不敢贸然出手,刚才看曲妙凌跟两个哥哥的交情应该不错,心思活络的立马就冲到曲妙凌身边。 正跟文清若说着话,曲妙凌就发现自己新交的小姐妹眼神频频往某个地方瞟。 她顺着看过去,竟然是她二哥闵添。 曲妙凌眼睛眨了眨,眼神里逸出些调侃,可文清若一无所知。 “清若,你在看什么?” 文清若恍然回神儿,眼神像是被烫了似的,连看一眼曲妙凌都不敢。 “怎么,我的清若春心萌动了?” “你胡说什么呢?”嘴上拒绝,可脸却红的跟什么似的,这番强词夺理简直是最失败的,没有之一。 曲妙凌揶揄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直把文清若都给盯毛了。 她声音大了些,色厉内荏道:“你看我干什么我又没你好看!” “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是——”曲妙凌顿了顿,在对方心虚的目光中接着道:“算了,我们还有的忙呢。” 文清若:? 很快,一群女人围了过来,脸上热切的表情,就好像她们跟曲妙凌有多熟似的。 看着这些眼睛冒红光的女人,曲妙凌淡笑,然后说了句让文清若莫名其妙的话。 “你的情敌来了!” 文清若:? 情敌? 她扭头,就看见蜂拥过来的女人。 她震惊的看着曲妙凌,难道妙凌知道自己对闵添的—— 这时候,曲妙凌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 文清若的脸更红了,把那层薄薄的胭脂都给盖过去了。 文清若脑子里乱的很,一个不查便被挤出内围,那群女人的战斗力强得很。 她们嘴里更是不停的夸曲妙凌,从眼睛鼻子嘴夸到脚,要不是今日的场合,她们估都能把曲妙凌的一根头发丝到身材夸个遍。 文清若:…… 这边热闹的像是在过年,文清浅那边却是无人问津。 众人都猜测她跟曲妙凌关系很差,这时候根本就不敢过去跟她搭话。 她看着曲妙凌的方向,那张带着淡笑的美艳至极的脸,让她恨不得抓花。 那些女人的夸奖,甚至拉踩她的话,更是让文清浅恨极。 她努力深呼吸,办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过是一点点磨难而已。 她想清楚后便朝老夫人的方向走去,本想借着老夫人的关系结识慧鸿公主,结果她刚站定,老夫人就以“身子乏了”为由起身。 文清浅:…… “祖母,我扶着您。”千钧一发之刻,文清浅忽然道。 这称呼引起了桌上人的注意,包括慧鸿公主跟安夫人。 安夫人的目光落在文清浅身上,此刻的文清浅低垂着头,态度谦恭,老夫人的一只手搭在她右臂上,看着关系非常好。 安夫人眼神一暗。 这种女人留在武德候府,她的妙凌又哪来的好日子。 文清浅的目的达到,便跟着老夫人往外走。 经过人群的时候,老夫人果然向众人介绍文清浅,还都是各家的贵妇人、当家主母。 文清浅脸都快笑僵了,可精神却是兴奋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没人会去提这位就是文家寄养在曲家的大女儿,她们变着法夸文清浅,老夫人听了也是笑。 “这丫头人乖巧,又孝顺。” 文清浅听了,更加乖巧的笑了笑。 夫人们也跟着笑,说老夫人有福气,这是多了个孙女。 被众人吹着这,文清浅这才找回些自信,她更加坚信,自己并不比曲妙凌差,有朝一日,她一定能取代她。 文清浅眼中闪过暗芒。 她隐晦的往曲妙凌那边看,就看见她的好妹妹,文清若正一脸淡然的站在那儿。心中的无名火顿起。 这文清若,她们俩才是亲姐妹啊,她怎么尽会胳膊肘往外拐。 她们才是血缘至亲啊! 文清浅心中恼火,可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憋得她嘴角都在颤。 那边曲妙凌好不容易躲开重重包围,她实在是不愿跟那群人虚与委蛇,结果她刚走到文清若身边,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 “祖母。”文清若睁大眼,行礼道。 曲妙凌明白了,这便是文氏的生母,文老太太。 “见过文老夫人。” 按照规矩,应该是文老夫人给她行礼的,但是今天本就是家宴,她若是这样要求,倒是显得她不讲情面,为人刻薄了。 于是曲妙凌便微微颔首,给足了文老太太面子。 “清若,这位是——” 老太太故作不认识曲妙凌,让文清若介绍。 “祖母,这位是武德候府嫡长女曲妙凌,也是皇上亲封的郡主。” “郡主殿下?” 老夫人故意这样称呼。 她本以为曲妙凌会说让她喊名字,毕竟她是长辈,她的女儿文柔是曲妙凌的娘。 但是—— “老夫人,我就知道母亲那样懂礼的人,其母也定是最讲规矩的。” 文老太太明白了,曲妙凌这明里暗里是在讽刺自己不懂礼啊! 要不是她刚才喊了那声“郡主殿下,”这个曲妙凌还不知道怎么讥讽她呢。 “殿下,今日是家宴!” 文老太太瞪着眼道。 一张显得苍老的脸上蔓延上怒火。 “家宴又如何,难道老夫人想占妙凌便宜。” “妙凌!”文清若拉了曲妙凌一把,她不想这俩人呛声。 曲妙凌安慰的看了文清若一眼,然后就挺直腰板看着文老太太。 她个子高挑,生生比文老太太高出一个头,此刻更是居高临下。 这神态,险些让老太太气昏过去。 听到文清若喊的那声“妙凌”,老太太就更气了,她孙女都能叫,她这个当长辈的却得叫尊称,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老夫人努力压抑火气,她捂住胸口,脸上勉强挤出笑。 毕竟今天是老爷子的寿宴,要是砸了,是他们文家没脸。 文老太太一想,便跟曲妙凌带打起了感情牌,“郡主,您回到侯府也很久了,也不知道文柔照顾好您没?您要是有事,尽管交代她,她是你娘,自会替你着想!” “母亲自是周到,可毕竟府里多了个表妹,母亲忙得很,再照顾本郡主,那倒是本郡主不孝顺了!” 曲妙凌自称郡主,已是跟文老太太拉开距离,她的自称一出口,那老太太的表情就是一绿。 要不是身边还有侍女搀着,她怕是要倒下去。 文老太太的胸脯剧烈起伏了两下,文家家业不大,但也是殷实之家,老夫人更是一进门就是当家主母,但婆婆的磋磨还是让她受尽了苦头,这让她学会了隐忍。 今日跟曲妙凌对上,她也只能忍下。 这时候,几个姑娘围过来,却都是文老太太三个儿子的女儿。 四个姑娘,都穿着浅色系的衣衫,曲妙凌身处其中,便更加显得耀眼夺目。 “见过祖母。” “见过郡主殿下”。 曲妙凌一无所动,老太太也不生气,她柔下声音对几人道:“这位可是武德侯府的郡主殿下,你们可一定要照顾好了,要是郡主有什么不满意,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 几个姑娘低头应是,然后便朝曲妙凌看过去。 姑娘们的容貌虽然不甚出众,但也称得上小家碧玉,各有特色。 第33章 陷害 被四个姑娘围住,曲妙凌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怔忡,刚才她被那群别有用心的姑娘位置,她还知道她们的目的,不就是想通过她认识她的两位哥哥吗? 但是自己眼前的这四位,笑的跟朵娇花似的,实在是让曲妙凌心中生不出恶意来。 尤其是这几个姑娘看着还都很乖巧,脸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甜,没有一丁点的趋炎附势跟恶心感。 曲妙凌朝文清若投去求救的目光,结果对方爱莫能助,反而是被文老太太给拽走了。 曲妙凌:……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她们还能把自己吃了不成? 于是乎,一大群姑娘,包括蒋婧婧都朝不远处走去。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给曲妙凌介绍文家的景致。 “姐妹们,咱们带郡主去荷花池怎么样?现在是盛夏,那荷花开得可好看了!” 其余几个附和,“好好好。” 于是,去秒并便被带到了荷花池旁边,果然如姑娘们所说,的确是美不胜收。 漾着翠色水波的池子里,浅粉色的荷,浓绿色的叶,随风摇曳,宛如一个个翩跹起舞的少女。 忽然,文清凝拍了拍手,朝曲妙凌走过来,还亲切的挽住她的胳膊,颇为自来熟的模样。 “姐姐,祖母让我们照顾好你,清凝可不敢不听话。”十足的娇俏,再加上一张白皙清透的脸蛋儿,端的是一个娇美人。 曲妙凌看着跟自己身高身材差不多的文清凝,然后便侧头去看景。 “姐姐,好看吗?” 曲妙凌微微点头。 “很好看。” 文清凝笑。 然后曲妙凌就看见文清凝招呼自己几个妹妹散开,各自去赏玩,蒋婧婧本来不愿,她跟过来就是想跟曲妙凌好好谈谈,结果却被那三个姑娘给带走,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曲妙凌,你——” 蒋婧婧的声音消失,曲妙凌没甚表情,文清凝却是勾起唇角,“清凝见姐姐不喜那蒋婧婧,便自作主张让妹妹们把她带走了,姐姐不会生气吧!” 曲妙凌没说话,眼见着偌大的荷花池忽然安静下来,她也收了玩闹的心。 刚才是她大意了,这文家老太太刚跟她唇枪舌剑,怎会如此好心让自己的几个嫡亲孙女招待她,还尤其派出了她身边的这位。 刚才她注意到,那老太太好像给这丫头打了个眼色,而且这一路,文清凝搀扶着她,步伐平稳,气息均匀,别的丫头都喘了,她却没甚反应。 将所有的不同寻常收拢到一起,曲妙凌心里得到了一个结论,只待证实。 难不成,文清凝这丫头会武? 曲妙凌心有犹疑,她再看着文清凝的时候,便格外留意她的脚下。 荷花池周边湿滑,本应该慢慢的小步走,可这文清凝却是大步大步的迈,很是稳当,就好像确定自己不会滑倒。 发现这一点后,曲妙凌心中警铃大作。 她朝四周看过去,眼见着文清凝带她越走越偏,不远处就是一小片假山。 她们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曲妙凌心里暗暗盘算,反正终归不会对她有什么好处!都是些腌臜的脏东西罢了! 她下意识的落后文清凝半步,对方好似没察觉到,依旧兴高采烈的给她介绍。 亭台楼阁,乃至一草一木,她都介绍的津津有味。 “姐姐,我们文府虽然比不上武德候府跟景康侯府,但也舒适安逸,您说是吗?” 文清凝忽然扭头,笑靥如花。 那神情,落到曲妙凌眼中变成了不怀好意。 “姐姐,前面就是假山了,小时候,我经常带着清若来这里玩儿,她很喜欢呢!” 说罢就扯住曲妙凌的手,将她往假山里拽。 “清凝,我不喜欢这地方,咱们还是去别处逛吧!”说着便往反向走。 文清凝不依不饶,还撒娇,“姐姐,来吧,我们当时还在这里发现了好玩儿的东西,刚才清若姐姐特意交代我,让我带你来看看。” “是吗?”曲妙凌面上带着犹疑,实际心里已经在盘算该怎样脱身。 “姐姐,去吧!”文清凝面露哀求,好像她不过去就有多大的罪似的。 曲妙凌朝那假山处看了一眼,在文清凝看来是淡淡的一扫,可曲妙凌却是发现了疑点。 在假山东侧,露出了一下片衣角,她跟着文清凝往那里走,就在地上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男人。 曲妙凌确定,她忽然站住,心里已然猜透文老太太跟文清凝的打算。 想让她失身,再趁着今天宴会的机会,宣扬的全京城都知道。 呵呵~ 曲妙凌在心里冷笑,这是要把她王思路上逼啊! 他们这种低劣下作的手段,也不知是他们的智商太低,还是觉得她傻太好骗! “姐姐,怎么停下了!” “没事,我就是累了,喘口气。” 文清凝没有怀疑,她跟着停下,看着很关心曲妙凌的样子。 没过多久,曲妙凌矮身蹲下。 “我腿酸。” 文清凝点头,依旧没察觉到异样,她还走过来,认真的问道:“姐姐,要不我扶着你?” 曲妙凌笑,还生出手,“好。” 就在文清凝探手过去的那刻,曲妙凌一使劲儿,就把对方推了个踉跄,文清凝的身体撞上假山,一声闷响过后,曲妙凌赶紧站起来,将文清凝压制在假山上。 身体疼痛的文清凝不查,便被压制的死死的。 而经过俩人这一番动作,文清凝身上已是混乱不堪。 俩人这边动静不大,那边的男人没有察觉。曲妙凌放下心。 “说,你们要干什么!” 她捂住文清凝的嘴巴,压低声音逼问。 文清凝眼睛都红了,拼命挣扎,可明显曲妙凌技高一筹,文清凝动弹不得。 “不说话?那好,我自己搜。” 她一只手钳制住文清凝,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摸,终于,在文清凝的腰间袋子里,她找到了一个小瓶子。 看着文清凝骤然紧缩的瞳孔,曲妙凌冷笑,“是它吧!!” 文清凝快速摇头,挣扎的力度陡然增大,曲妙凌险些没压制住。 她从瓶子里倒出药粒,全都灌进文清凝的嘴巴里。 然后,她手掌用力,在文清凝的后颈狠狠一敲,对方轰然倒地,还发出一道声响。 那边的男人已经,赶紧跑过来,曲妙凌趁机穿过假山,回到长廊,迈着轻松的步子离开。 在不远处还跟那姐妹几个撞上。 “郡主姐姐,大姐呢?” “她啊,她说那边的风景好,去那边了,我累了,就在这儿等她。” 曲妙凌语调平稳,一点儿不像刚才做了坏事。 那几个姑娘对视,有些犹疑。 “要不然,你们过去找找?”曲妙凌善解人意道。 “不用了,姐姐对这院子甚是熟悉,想必也不会出事,祖母交代过了,要好好照顾郡主姐姐。” 说完便簇拥着曲妙凌离开。 在几个姑娘没看见的地方,曲妙凌勾起唇角,还隐晦的朝假山的位置看了看,知道看到两道人影铺在地上,她才扭回目光,跟姐妹团门聊天说笑。 “郡主姐姐您不知道,我祖母最是严苛了,对我们姐妹几个就更加严厉,我长这么大都没见她对我们笑过!” “是吗?这么凶啊!” 曲妙凌嘴角轻佻。 文老夫人如此严格,要是知道自己的亲孙女跟外男在假山里苟合,她的那张严肃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 曲妙凌万分期待,步子都快了不少。 假山那边,王大壮听到“轰隆”的一声闷响,他心里咯噔一声,人来了? 他不确定的探出头,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 他搓了搓手掌,这姑娘的脸蛋衣衫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这小手嫩的,一看就没干过重活,这小脸也白的跟豆腐似的,这上好的胭脂水粉也该是没少用。 动了这个女人,他还有命在吗? 一瞬间的迟疑过后,王大壮恍然响起那夫人的话,“事情办好了,我给你百两纹银,并送你出城,办不好,你这条命今日就交代在这里!” 那夫人说完,身边就出来两个彪形大汉,看着孔武有力,身上的肌肉虬结,他咽了口口水,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他到底是同意了。 他都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了,他还怕什么! 赌一把,赢了就是财色双收,输了,也不过是丢条命! 于是,王大壮收了那10两的定金。 在今日一大早,天还黑着,便被安置在假山,等了这许久,才想到自己跟文氏的暗号。 “你记住,到时你会听见声音,然后你就过去,看见地上的女人,不用管别的,夺了她的清白便去这个地方,明白吗?” 王大壮不停的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那剩下的银子!” 文氏不屑的冷哼一声,威胁道,“少不了你的,记住,要是你给我办砸了!” “不会的,夫人放心!” 王大壮的记忆回笼,他看着地上的女人,一咬牙就剥了她的浅粉衣衫。 眼前的玲珑身段,还有那声白皮子,包括胳膊肘处的守宫砂,每一种颜色都在刺激王大壮的色心。 他一个虎扑,附在女人身上。 前院,众位宾客酒足饭饱,出去赏园的姑娘们也都回来了。 这时候,文氏忽然皱眉,“妙凌跟清凝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文氏的声音里透着担忧,武德候环视一圈,也没发现女儿的身影。 “侯爷先别着急,文家的院子不大,妙凌不会出事,妾身这就去找。” 第34章 反击 文氏说要自己去,可武德候心里哪能放得下。 “我跟你一起!” 那边老夫人也听说妙凌不见了,也急了,慧鸿公主赶紧安慰:“老夫人,别担心,孩子贪玩儿,许是忘了时间。” 老夫人这才心里舒服了些。 但眼睛却是一直在院里起转,期望能看到孙女的身影。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园子里走。 这时候,文老太太却是叫来心腹,“怎么样,清凝带她过去了吗?” 那人回:“老夫人,奴婢亲眼看到清凝小姐跟曲妙凌一同进了假山。” “好。”文老太太不敢拍腿大笑,但一张布满褶子的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这个曲妙凌不仅找她女儿不痛快,还跟她呛声,今日她就让曲妙凌知道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文老太太在位子上坐了会儿,又陪着文老爷子说了会儿话,这才喝着茶,等待后院的动静。 “娘,妹妹出事了!”这是闵杰,安夫人心中一惊。 “还不快去找你妹妹!”安夫人赶紧吩咐。 闵杰带着弟弟闵添,顺着府内丫鬟的指引,先文氏一步前往假山。 再说文氏那边,文氏步履稳健的带人穿过荷塘,闵杰兄弟俩跟文氏一伙人狭路相逢。 众人在离假山还有几米的时候停下脚步。 一声声鹰眼榔榆传入众人耳朵。 压低嗓音的低吼声,身体相撞的声音,还有男人口中的贬低声。 全部在众人耳边奏响,还异常清晰。 “你滚开!滚开!混蛋!”一道女人的尖细嗓音忽的传出,众人一惊。 但是很快,里面便传出俩人打斗的声音,还有男人的惨叫声,而所有的嚎叫在一声高亢的“啊”之后,戛然而止。 静默,无比的静默。 文氏眼底闪过畅快的笑意。完全忽略这道声音比曲妙凌的要尖细许多。 她拿出绢帕堵住嘴角,硬生生逼自己流下眼泪,“娘的妙凌啊,怎的让你受这般苦楚啊!你可让娘亲怎么活啊!”文氏哭得撕心裂肺,好像那假山里不知廉耻的女人就是曲妙凌。 “你胡说什么!”闵杰大怒,闵添也是怒瞪着一双眼,喷火似的瞪着文氏。 文氏吓了一跳,赶紧躲到武德候的身后,“侯爷,你看看他们!这是公然挑衅我们侯府啊!” 要是以往武德候肯定不过脑子就给文氏出头了,但是今天他没有。 “你怎么知道里面的女人就是妙凌,说啊!” 文氏忽然被抓住手腕,被从身后拖出来的她一脸懵。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侯爷,嘴唇嗫嚅了两下。 “说啊!” 武德侯大吼。 文氏吓得一激灵。 “刚才有丫鬟跟我说,说是看见妙凌进了假山。” 武德侯甩开文氏的胳膊,一双眼瞪得嗯牛似的。 没人出声,文氏强行压下心里的不满,吩咐身侧的丫鬟道:‘你们离进去看看。’ “我看谁敢!”闵杰一声大吼。 说着就径直冲进假山。 这时候,一个女子踉跄着跑过来,她头发披散着,衣不蔽体,脖子上还有这暧昧的痕迹。 这身材身段,跟曲妙凌酷似。 但是很快她便体力不支倒下。 文氏心里松快了,她跑过去推开呆若木鸡的闵杰,“娘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受得了这种苦!” 文氏继续干嚎,嗓子都喊哑了。 而她身边的闵杰却是在短暂的懵懂之后,认真的盯着地上这女人。 身段的确是像,但是—— 仔细观察之后,他发现地上这女人左手虎口有层薄薄的茧,而他妹妹妙凌的手上却是干干净净,连道疤痕都没有,所以闵杰断定,这女人不是他妹妹。 这时候,闵添也冲过来,看着地上女人,忍不住就想嚎,却被哥哥按住肩膀,拖着往外走。 闵添发了疯似的挣扎。 “哥,她是——” 闵杰瞪了蠢弟弟一眼,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仅仅是这一眼,就让闵添恢复神志。 他任由哥哥把他拖走,全程不发一言。 而文氏还扑在那女人的后背哭天抹泪。 “妙凌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不就是逛个院子,怎么就跟男人厮混在一起啦,你让我怎么对得起慧灵郡主啊!” 文氏的这一通哭嚎,端的是良善继母,话里坏外还在往曲妙凌身上泼脏水。 看到这一幕的众位夫人们忍不住心里犹疑,难道这曲妙凌在家里就经常跟男人厮混? 就在这时,安夫人匆忙赶过来,闵杰给母亲使了个眼色,安夫人便放下心,但是看到文氏那般拼命的表演,她若是不帮个忙,她都觉得不好意思。 “夫人,你没事吧!” 安夫人在文氏的后背拍了拍,还让身边的丫头扶她起来。 文氏跪趴着,膝盖都疼了,就等着人搀扶她起来,结果她刚站好,正要感谢安夫人的时候。 安夫人的表情瞬间变了。 “文夫人,不知你是如何得知这女人就是妙凌的?” 文柔心里一颤,此刻安夫人的表情非常严肃,那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文柔,就好像是照妖镜,能让她显出原形。 文柔心里咯噔一声,她不禁想着,安夫人是不是已经识破了她的计俩。 文柔咽了口唾沫,强笑道:“安夫人,刚才贵府大公子已经问过妾身,妾身也回答了,是丫头看见妙凌进了假山,许久没出来,妾身担忧,所以才来看看的!” 安夫人勾唇,“是吗?那看起来,文夫人对妙凌很是关心啊!” 文柔干笑,“那当然,妙凌生母早逝,我嫁进侯府的时候她才那么点儿大,我能不心疼吗!” 文氏说着说着又擦起眼泪,“是我对不起慧灵郡主,她好端端的女儿交到我手上,我却没照顾好她,还让她走上了歪路,都是我的错,我回去就跟慧灵郡主请罪!” 安夫人脸上的笑意加深,“你确实应该跟她请罪,妙凌好端端的不在武德候府享福,却在皇庄里长大,这回本应该来好好的参加宴会现在却成了这样,可若不是文夫人死皮赖脸的哀求,妙凌又怎会来?” 文氏被挤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还没等她喘口气、想到反驳的话,那安夫人就继续道:“文夫人的确是该认罚,毕竟都这个时候了,还能不遗余力给自己的继女抹黑,您还真是做得好母亲呢?” 文氏连忙解释,“安夫人,您误会了,不是我故意抹黑妙凌的名声,可这事实摆在眼前,众目睽睽,我就算有心替妙凌开脱,也做不到啊!难不成,还能封了大家的嘴不成!”文氏说的有理有据,周围的夫人们点头。 “说的是啊,看见了就是看见了,难道还要我们装眼瞎?” 对于这些人的“蠢话”,安夫人丁点儿不在乎,“文夫人,你真确定这女人就是妙凌?” 安夫人眼神灼灼,盯得文柔心里发慌。 她捏着绢帕,声线微颤道:“是——是啊!” “你真的确定?”安夫人往前一步,文氏下意识后退,手中的帕子搅得更紧。 “安夫人,刚才贵府的大公子也过去看过了,他也觉得那就是妙凌。” “是吗?”安夫人勾唇浅笑,她蹲下身子,将女子盖在脸上的头发扫开。 一张熟悉有陌生的脸出现,文氏一声尖叫。 所有人都看过去,结果就发现,这地上的女人哪是曲妙凌,分明就是文府二房的长女文清凝。 在说文清凝被侵犯,又用尽浑身气力将那男子打晕,她踉踉跄跄的出来,身上被扯裂一般的剧痛袭扰而来,她还没走出几步就晕了过去。 因为剧痛晕过去,文清凝又因为剧痛醒来。 一睁眼就看见一群人看着自己,文清凝尖叫一声,然后就看见离她不远一脸呆滞的文柔,她凄厉的喊出一声“姑母”,然后便手脚并用的往温柔那边爬。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扯裂,在地上爬的功夫,本就乱七八糟的衣衫更是让人不忍看,身上的许多痕迹也暴露出来。 有的男宾客碍于颜面转过身,有的却张大眼睛,生怕错过一点儿美景。 文氏的脸青红交错,她看着抱住自己的脚踝文清凝,眼神中的呆滞闪过,她马上从侍女手里拽过毯子,盖到文清凝身上。 这条毯子本来是给曲妙凌准备的,好彰显她的慈母之心,结果现在— 文氏眼神恍惚,身体也摇晃了两下,好像比凄惨的文清凝还需要安慰。 “姨母,你可一定要给青鸟做主啊,都是那曲妙凌,她陷害清凝,她看清凝不顺眼,便找人毁了清凝啊!” 文清凝哭得撕心裂肺,她抓紧身上的毯子,手指上的血迹染红了浅色的毯子。 夫人们不堪的议论声入耳,文氏下意识就想甩开文清凝,结果对方抓的很紧,似乎要把指甲嵌进她的骨头里。 “姨母,求您了,帮帮清凝吧!” 文柔低头,她咬了咬牙,冲身后的婢女喊,“还不赶紧把小姐扶回院子!” 文清凝被搀扶起来,她步履踉跄。 安夫人却拦住她,她的脸朝向文氏,冷声道:“文夫人,你这样,未免太过偏心了吧!刚才觉得受奸污的女子是妙凌的时候,可没说过一句让人带妙凌走啊,怎么这换成清凝了,你这又是盖毯子,又是让人搀扶的!” 第35章:出气 安夫人说话一点儿不客气,堵得文柔哑口无言。 “对啊,曲妙凌是文氏的女儿,她刚才哭天抹泪的,怎么就不知道给继女包上送走,却任由我们议论!” “刚才她发现那银鸾女子是外甥女时候,立马就变脸,那担忧劲儿!” “看出来了,这文氏在武德候府做的也是表面功夫,她对这继女也就那样,指不定还恨不得她赶紧死呢!” 诸位夫人们的话犹如利剑,扎进文柔的心坎里。 她下意识想辩驳,却连张嘴都困难。 因为安夫人刀子一样的目光朝她射过来,文氏嘴唇嗫嚅,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文氏示弱,可安夫人想到自己的妙凌险些被带上银鸾的帽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摆足了景康侯府正房夫人的派头,腰板挺直,下巴微抬,眼神里透出些蔑视。 “文夫人,你可还记得,刚才这文清凝诬陷妙凌,就算她受了委屈,但郡主的清白,是她一个白丁之女便能污蔑的吗?武德候府的颜面何在!皇室的威严何在!” 安夫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一砸一个坑。 文氏呆住,她慌了,不知道该怎样替自己周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娘难道没在府里安排好吗?这不是给她找麻烦吗? 现在这种情况,她该怎么办? 面对着众人质疑的眼神儿,文氏紧张的满头是汗。 就连武德候都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同样质疑的看着文氏。 这下子,文氏孤立无援,她的眼神空洞,被逼到绝境,她还能怎么办。 就在文氏慌乱无措的时候,众人身后传来一声轻灵的娇喊,“诸位在此,不知有何事?” 天,这不是曲妙凌吗! 她怎么从前院过来了? 刚才那文清凝不是还说她是被曲妙凌陷害,推进这假山的吗? 现在看来,不可信啊! 看到姗姗来迟的曲妙凌,文清凝的眼神里迸发出极致的恨意,哪还有刚才那个娇俏可爱姑娘的模样? 对此,曲妙凌淡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要是来欺负她,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作风! “父亲,母亲,姨母,大哥,二哥。” 曲妙凌一次打好招呼。 其余人都回了一声“嗯”,只有文氏僵硬着一张脸,连回应都忘记了。 文氏的这番表现让众人更是心中惊疑。 “难道这文氏跟那文清凝是一伙的,想要陷害曲妙凌?” “这文氏一向宣扬自己对妙凌跟亲儿子一视同仁,现在看来,啧啧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曲妙凌会离开武德候府了,有这样的继母,她要是还留下,那才是傻了了!” 夫人们喋喋不休,很快战火便引到文清凝身上,此时她裹着毯子,瑟瑟发抖,一双眼通红,跟看着仇人似的看着曲妙凌。 要是不是还有人挡在中间,她怕是要把曲妙凌给撕碎了。 “还不赶紧带小姐走!” 文氏没有办法了,她只能先让文清凝赶紧离开,将众人的视线转移走,她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但是,文清凝现在已经失去了一切,她知道,今天过去后,整个京城都会知道她被玷污了,还是跟野男人在假山下苟合,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文清凝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若是能扯下曲妙凌的一块肉,那都是她赚了。 将充满了蚀骨仇恨的目光投向曲妙凌,她甩开扶着他的侍女,哑着嗓子质问,声音尖利,“曲妙凌!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曲妙凌看着文清凝发疯,不发一言,但眼神却是嘲弄的。 闵杰见这女人竟然敢污蔑他妹妹,当即就要过娶教训她,曲妙凌朝哥哥打了个手势,闵杰便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并一手控制住同样咬牙切齿要揍文清凝一顿的闵添。 曲妙凌满不在乎的神色激怒文清凝,她指着曲妙凌的鼻子继续质问:“你还不承认?你说,咱们俩一起来到这假山,为什么我昏过去了,而你却完好无损的站在这儿?不是你陷害我还会有谁?” 众人看向曲妙凌,想看看她怎么解释。 在文氏怒瞪下,那几个姐妹嗫嚅着站出来,“刚才我们看见郡主的确是从假山出来的,不过不是前面,而是后面后,来我还问郡主,为什么姐姐没出来,郡主说姐姐贪玩,去别处了。” “本来我们想过去找着姐姐的,但是我们想到祖母的交代,便跟着郡主一起离开,没去找姐姐。” 两个姑娘的话入耳,这恰好印证了文清凝的话。 众人心中闪过一个猜测,难道这郡主当真想报复文清凝,所以设计她失身吗?这郡主的心计也太可怕了! 就在众人心里七上八下之时,曲妙凌轻笑一声,她看着慧鸿公主,“姨母,您觉得妙凌会是这样的人吗?” 众人这才惊觉,原来曲妙凌是跟慧鸿公主一起过来的。 “见过公主。” 慧鸿公主没说话,“妙凌,放心大胆的做吧。” 这是摆明了要给曲妙凌撑腰喽? 众人心里思忖道。 不过,这刚才公主跟郡主还很生疏,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这么舒适了,这公主还亲自给郡主撑腰? 就在众人心里不解的时候,曲妙凌笑了,很是嘲讽。 “这几位妹妹说的对,我确实是从假山后面出来的,只不过,众位妹妹,你们不知道的是,我可不想来这假山,是文清凝说这假山里有好玩儿的,生拉硬拽的拖着我过来,可我本就不喜欢这脏兮兮的地方,便跟文清凝分手离开了。” 曲妙凌这一番解释明明白白。 的确,仅凭曲妙凌是从假山后面出来的,也不能证明曲妙凌做了什么。 他们看着文清凝,如果对方能拿出有力证据的话,还能跟曲妙凌一战,但若是仅仅如此,这文清凝今天也是废了。 不是死,就是得出家当姑子。 文清凝本来就浑身疼痛,被曲妙凌这一反问,她登时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沉默,令人后背发凉的沉默。 慧鸿公主打破沉寂,“今日之事,文家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也必须给曲妙凌一个交代。” 公主说完便转身离开。 前院,文老太太正做着曲妙凌被奸污丢尽脸面的梦,就有丫鬟过来报告。 “老夫人,老爷,不好了清凝小姐她……” 老爷子一拍桌子,登时就是一声怒吼,“你说什么!” 文家被公主苛责,老爷子浑身发颤。 宾客们从后院回来之后,一个个也都走了。 徒留文家一片狼藉。 “看你做的好事!”老爷子大怒,老夫人颤颤巍巍。 而此刻,留在文家前院的只有文家众人、曲家众人,还有慧鸿公主跟景康侯府的人。 文老爷子没有给文老太太跟文柔留面子的意思,又是甩脸子又是骂的,本来好好的寿宴,他也乐呵呵的,结果就是他们文家的人打了他的脸,硬生生将喜事变坏事。 老爷子气的胸口发堵,往后一栽便倒在椅子上。 文弘之急了,连声喊:“爹,爹,你没事吧!” 老爷子好像昏了过去,文弘之赶紧命人去请大夫,一阵的兵荒马乱,大夫来了,给老爷子诊了脉,那老大夫摸着山羊胡,煞有其事道:“老爷子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老夫给开一剂下火的汤药,调养几日便可。” 文弘之赶紧让家里的小厮跟过去抓药,而院子里乱成一团,他还得出去处理。 刚刚被擢升为礼部侍郎的他,不能丢文家的脸。 文弘之努力挺直胸膛,朝前院走去。 所有人都等在这里,看文弘之能给出什么解释。 文老太则被文弘之留在房间从母亲嘴里听说妹妹的事,他恨不得把文柔拎进来像小时候那样教训,可现在,他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文柔,他必须得保住。 文弘之刚走进来,安夫人就出口道:“文侍郎,今日发生的事,您就不想给我们一个交代吗?若不是今天留在假山的是贵府的小姐,那今日被辱的就是堂堂郡主!” 安夫人的话铿锵有力,听在文弘之耳朵里,就跟拿鞭子抽他似的,很是刺耳。 但这毕竟是出现在自家院子里,还是当着无数人的面。 他好不容易爬上侍郎的位置,他绝对不能在变成那个小编纂。 文弘之咬紧牙,努力挤出笑。 “安夫人,您先别生气,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不是给我交代,是给妙凌,给郡主,更是给皇室!” 一顶大帽子砸下来,文弘之到底是经过大场面的人,i没丢脸的两股战战。 但他脸上却是惶恐的。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曲妙凌不单单是武德候的女儿,更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被皇帝捧在手心的郡主,地位跟公主都没差,甚至还要高上几分。 一想到这儿,文弘之心里就是一咯噔。他不由得看向慧鸿公主,若是公主将这事禀告给皇上,那怕是—— 他们文家一门都要受到牵连。 虽然是文家的女儿受了灾,可文家的女儿跟皇亲国戚相比,那根本不值一提。 文弘之越是想,额头的冷汗更多。 “安夫人,您别动怒,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安夫人冷笑一声。 闵杰跟着帮腔,“文大人,你觉得就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闵添也随着母亲跟大哥的话头道:“文大人,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要不然,就算闹到皇上面前,我们也不惧!” 文弘之后背的冷汗已经打湿后背。 第36章:混乱 “诸位,诸位,都消消火,今日之事,实在是事发突然,我已经着人去捉拿那贼人,定不会让他逃跑的。” 文弘之连连保证,就差给在座众人跪下了。 安夫人这是由又道:“文大人,本夫人也不是想为难你,只不过这自家的孩子受了委屈,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要是你家的文清浅被遇到这样的事儿,想必文大人比本夫人还急。” 文弘之连连点头拱手,“是是是,理解理解。” “安夫人,您这话说的就过了,今日要说起来,还是清凝给妙凌挡了一劫,要不是清凝,妙凌今天指不定怎样呢!” 文柔说完话就后悔了,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武德候针扎一样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引得文柔不由得后退几步,脸也埋了下去。 “文氏,你这话说的还像个当娘的吗?” 安夫人横眉冷对,显然是被激怒了。 “安夫人,妾身没那个意思,妾身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被安夫人直指姓氏,俩人的丈夫都是侯爷,爵位相当,要是她今天示弱,明天他们武德候府的脸就能丢到千里之外,到时候武德候就更不能放过她。 所以,她咬着牙顶了回去。 没料到文氏还有这样硬气的时候,安夫人勾唇一笑,笑意中带着嘲讽。 她步步紧逼道:“文氏,你为母不慈,构陷继女,这难道就是武德候府的规矩吗?” 武德候府被针对,曲复哪还坐得住。 “安夫人,您误会了,文氏对妙凌一向贴心,今天——今天只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安夫人继续冷笑。 “今天发生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我没从文氏身上看出一点儿关心,倒是落井下石的手段不少!” “安夫人,我知道您是妙凌的姨母,可您不能诬陷我啊,我虽然没抚养妙凌长大,这妙凌回府的这段时间,我是操碎了心,辰巳病了,我都没时间照顾!” “呵——” 向来好脾气又知礼的安夫人打断文氏。 文氏一噎。 她看向丈夫,期望他能替自己说话,结果对方却是扭过头。 “安夫人,您消消火,我已经派人去抓人,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见安夫人跟妹妹剑拔弩张,而妹妹又明显处于下风,文弘之赶紧插话道。 “文家的院子难道比侯府还宽敞不成,不过是一个受了伤的男子,竟然到现在都没抓住?”安夫人讽刺道。 曲妙凌就在她身边,安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外甥女,挑起眼皮,眸光中充满了不屑和讽刺。 眼见着客厅内的妃氛围紧张起来,慧鸿公主道:“安夫人,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安夫人闻言坐下。 咄咄的气势到底是减了些。 文柔跟文弘之都松了口气,并不约而同把感激的目光投向慧鸿公主,结果公主也只是单单的喝了口茶,便不再多言了。 安夫人消停了一会儿,眼看着半个时辰过去了,那贼人还一点儿消息。 她“蹭”的站起来,“看来文府的侍卫该换新的了,要不要我从景康侯府给你们调拨些人啊!” 安夫人的声音冷冽,“闵杰,你会侯府调些人来,今天就算是把文府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那个狗东西给挖出来!” “是。” 闵杰离开侯府,好像真去调兵了。 文弘之慌了,他看着文柔,却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同样的惊慌。 王大壮是文柔让文老太太安排的,文清凝废了王大壮后跑出假山,在外面人对峙的功夫,他跑了,不知所踪。 他根本不知道王大壮哪儿去了? 看文柔那表情,估计也不知道。 一瞬间,惊慌在兄妹俩的心头蔓延开。 在客厅的角落,蒋婧婧跟个背景板似的站在那里,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里面发生的一切,忽然,她笑了。 要是这事儿运用的得当,指不定就能成为她要挟曲妙凌的把柄。 蒋婧婧满意的笑,没人注意到她。 眼见着天要黑了,那贼人还是没信儿,众人也不能多呆了,只能回去。 “妙凌,跟姨母走。”安夫人叫住要上马车的曲妙凌。 而后,安夫人又看向武德候,“侯爷,不介意我送妙凌回去吧。” “当然不介意,安夫人请。” 妙凌上了马车。 而一边,闵添也跨上马,文府众人都堵在门口,目送所有人离开。 闵添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他回过头,却看见好几个姑娘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嗤笑一声转头,“驾!” 而不远处低着头的文清若抬眸,看着那坐在马上显得英姿飒爽的背影,久久没能移开。 武德候目送景康侯府一众人离开后,便转过身, 文氏心惊胆战的上了马车,武德候全程黑脸,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一路安稳的回到侯府,文氏觉得,侯爷可能不追究她的责任了。 文氏的胸腔起伏着,心里一直在想着今日之事该怎样糊弄过去。 同一时刻,曲妙凌跟安夫人相谈甚欢。 “妙凌,曲家容不下你,你还是跟姨母走吧!” “姨母,我好着呢,妙凌没你想的那么好欺负。”虽然曲妙凌如此说,安夫人依旧担忧。 “姨母,你看,今日那文氏跟文老太太想要陷害我,还想借文清凝的手毁了我,还不是被我给破坏了,还闹得文氏一家人没脸?” “什么?他们竟然敢——” 安夫人睁大眼,在此之前,她还真以为是意外,虽然心里感觉有些不对,但她也没想到,在文老爷子六十岁寿辰宴上,他们都敢动手脚! “狼子野心!”安夫人怒骂。 “姨母,您放心,有您跟景康侯府做我的后盾,我心里安慰着呢!” “还有我!” 马车外的闵添搭腔。 曲妙凌哭笑不得,“对,还有几个哥哥!” 闵添这才满意了。 可经过闵添这么一打岔,马车上低沉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妙凌,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回侯府?” “姨母,我留在武德候府,还有事要做。” 安夫人皱眉。 “你想查你母亲的死因?” 曲妙凌点头。 “姨母,您就别劝我了,母亲的死,我一定会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 见曲妙凌态度坚决,安夫人叹了口气,“这条路,难走啊!” “姨母,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终,我也一定能查出来!” “妙凌,你想要姨母做什么?” 曲妙凌笑,她就知道姨母不会让她孤军奋战,她偏过头靠在姨母身上,巧笑倩兮道:“姨母最好了!” 安夫人笑着轻拍曲妙凌的额头,“贫嘴,快说!” 曲妙凌凑到安夫人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儿,安夫人频频点头。 然后她惊奇道:“就这么简单?” 曲妙凌点头,“暂时就这么简单,日后麻烦您的还多呢,您还怕闲着?” 安夫人闻言笑骂,“你啊你!” 马上就到武德候府了,安夫人忽然道,“妙凌,我记得当初你母亲生病的时候,老夫人多次去照看,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得到重大消息的曲妙凌眼睛一亮。 “我会去问老夫人的。” 曲妙凌下了马车,目送跟自己挤眉弄眼的闵添跟安夫人离开,她刚转身,武德侯一众人的马车也到了。 文清浅缠着文氏下马车。 文氏一路上脑子里乱七八糟,侯爷的冷脸她不是没见过,但像今天这样的也是头一次。 果然,如文氏猜测的那样。 进府之后,侯府的大门关上,武德候怒吼,“给我跪下!” 文氏大惊,曲妙凌就在一边站着,看着文氏虽然惊慌但还是双膝一软跪下。 她心里有些畅快。 “爹,你别责罚娘!”曲辰巳哭着喊。 可武德候正在气头上,他当即又是一声大喊,“来人,给我把少爷带回房间去,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曲辰巳哭喊着被带走了。 院子里,文氏跪着,满脸仓皇,文清浅看着,面上也是惊慌一片。 “姑父,姑母是无辜的,她没想欺负妙凌姐姐的……” “你给我闭嘴,我们曲家有你说话的份儿吗!”武德候瞪着眼,非常吓人。 文清浅不敢吱声了,她垂下头。 “给我滚!” 文清浅看了文氏一眼,到底是离开了。 她怕自己不走的话,待会儿就会被送回文家。 现在文家那样混乱,她回去也没好果子吃。 “父亲,我累了,先回去了。” 曲妙凌离开了,轻柔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文氏,院子里除了丫鬟就是婆子,武德候也不顾及,一个巴掌甩过去,“你给我好好反省!” 文氏被打的偏过头去,嘴角缓缓躺下血迹,她身子歪倒在地上,一边脸苍白如纸,一边脸红如艳裳。 武德候怒气冲冲的离开,文氏抬头,就只捕捉到曲妙凌那一小片红艳艳的裙角。 她冷笑两声,攥紧了手。 “夫人,您——”桃蕾想过去给文氏擦擦脸。 文氏登时一声大喊,“滚!” 经此一事,文家彻底成了京城的笑柄。 但是武德候府里,却是传来好事,原来皇帝听慧鸿公主说曲妙凌险些被欺负,他立马就赐下奖赏安慰曲妙凌,流水一般的赏赐,堆了半个前院。 武德候脸都笑僵了才送走宫监。 经过快要跪晕的文氏的时候,他一甩袖子,到底是不想让家丑外扬,“滚起来!若再犯,这曲家的主母就该换人了!” 第37章:出气 文柔面庞僵硬的从地上爬起来,临了还要给走出门的太监一个淡笑。 那太监挑挑嘴角,很快就离开了。 “夫人,您——” “没事,咱们走。” 文氏盯着武德候离开的背影,唇齿间缓缓蔓延上血腥味儿。 “夫人,文府那边传话,说是让您明天过去。” “好。” 就算她们不叫她,她也是要去的,明明是利人利己的好事儿,怎的就让那群人给搞砸了额!还蔓延到她身上。 文柔攥紧拳。 膝盖跪的生痛,她走路都是踉跄的。 这笔账,她早晚要从曲妙凌身上讨回来! “母亲,你没事吧,女儿这儿还有上好的去淤膏!” 文柔忽的扭头,就看见一身红衣,笑的肆意张扬的曲妙凌。 “那便多谢妙凌了!”文氏几乎是一字一句。 曲妙凌转身离开。 “小姐,我们还真把皇上赏赐的药膏给她啊,那可是您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好东西,给她——”轻柔叽叽喳喳念叨了一路。 曲妙凌无可奈何的停下,“好了,好了,谁说要给她那个了,我记得你上回去街上不是买了瓶吗?把那个给她!” 轻柔“噗嗤”笑了出来,“小姐,那药膏才半吊钱银子!” “半吊钱不是钱啊!” 若不是顾及自己的身份,估计曲妙凌都会仰天翻个白眼。 这回轮到轻柔哭笑不得了,“怪不得大少爷总是吩咐我看好您啊,有的时候是真的孩子心性!” “说我孩子心性?轻柔,你明明比我还小,是怎么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的,嗯?” 曲妙凌威胁的靠近,轻柔尖叫一声,朝婉珍院跑去,曲妙凌赶紧去追,主仆俩的笑声传出去好远。 回到合安园,文柔在自己屋里砸了个透,什么花瓶、茶杯、桌椅,能砸响的“噼里啪啦”掉一地,砸不出响儿的乱七八糟横七竖八。 桃蕾跟桃心都心惊胆战的守在门外。 文清浅回到院子,过了一会儿听说文柔回来了,她匆忙赶来,结果就听见堂屋的巨响,她心里一咯噔,趁着桃蕾桃心没注意到她,转身就跑了。 现在这档口,还是不要去吵姑母了,惹她生气她可没好果子吃! 第二天,曲妙凌刚起床,轻柔正服侍她洗漱,刘侍卫就匆忙来报。 “小姐,出事了!” 屋里的曲妙凌心下一惊,她赶紧让轻柔给她打扮好,然后就出现在堂屋。 刘侍卫弓着身,姿态恭敬。 “小姐,文清凝,昨晚自杀了。” “哦?” 曲妙凌放下茶杯,眼中闪过诧异。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早上,奴婢去柴房给她送饭,就看见她吊死在房梁上了,用的就是柴房里的粗绳。” 曲妙凌微抬眼皮,“柴房?” “昨日宾客们都离开以后,文家老爷子大怒,将文老太太跟几个儿子媳妇训斥了一痛,然后就把文清凝关进柴房,说是要送她出嫁当姑子。” “照你这么说,是那文清凝不想当姑子,所以自杀喽?” 刘侍卫听到这满含质疑的僧英,忍不住腰弯的更深,“这也只是奴才的猜测。” “动用我们的探子,把文府的事情查清楚。” “是。” “对了,我的好‘母亲’知道了吗?” 刘侍卫略微一迟疑,便道:“刚才在来的路上,奴才看见文府的家丁,一脸惊慌,该是来报告的。” “退下吧。” 刘侍卫走了,曲妙凌站起来,眼神异样的盯着门外的天空。 文清凝死了,她心里是没有什么波澜的,本来她对这姑娘的印象还不错,若是没有后来她暗算她的哪一出,估计俩人就算是做不成朋友,也能有个点头之交。 只是生在文家,可惜了。 曲妙凌眼神晦暗,不自觉的想起前世。 她在嫁进怀王府之前就听说,文清凝在选秀中拔得头筹,十分得皇帝喜爱,后来更是硬扛出身一品官员之门的世家小姐,拿到婕妤的位分,宠冠后宫。 再后来她嫁给司徒怀渤之后,偶然一次进宫,跟这位婕妤娘娘打了照面,当时她眉心一点红痣,清秀的一张脸硬是让人觉得妖娆万分。 当时司徒怀渤说的话犹在她耳边。 “这位婕妤娘娘可是天生的会邀宠。” 但是曲妙凌还不明白,司徒怀渤淡笑一声便给她解惑,“这位跟司徒怀決的娘亲——柔贵妃的面貌有三分像。” 曲妙凌心下震颤,柔贵妃? 柔贵妃宠冠后宫的时候她年纪还小,但从姨母的口中,她还是听说不少皇帝对那位的宠爱。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也不为过。 只不过那位红颜薄命,竟是早早的就去了,只留下孩儿。 皇帝年旧情,对柔贵妃的孩子也十分的好。 再再后来,曲妙凌听说文清凝的时候,便是在司徒怀渤口中了,当时争夺皇位正是关键的时候,她自己都急疯了,司徒怀渤却笑得高深莫测,她问,他也不说。 直到后来,他成功封亲王了,她才知道那文清凝是他的一颗暗子,一直为司徒怀渤所用。 思及此,曲妙凌笑了,她端起那杯没喝完的茶,细细的品味。 打掉了司徒怀渤的一只手,也不知他是何感想。 可曲妙凌转念一想,也许这一世的司徒怀渤还没开始跟文清凝交好,但这都不重要。 没了文清凝,至少司徒怀渤在宫内的成算就失策了。 心里畅快,曲妙凌面上便忍不住浮现出笑意。 “小姐,该用早膳了。” 曲妙凌起身,由着轻柔带人摆饭。 “不对。”看着眼前的精致吃食,曲妙凌恍然回过神儿,她叫来轻柔,“那污了文清凝清白的男人呢?” 轻柔被问住,“小姐,还没找到。” “大哥带过去的人也没找到?” “表少爷都快把文家翻过来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说到这儿,轻柔也挺奇怪的。 忽然,曲妙凌笑了。 “你告诉大哥,不用找了,那可是在文家!在他们的地盘,他们想藏起来一个人,那还不容易?” 轻柔略微一想,也明白了。 本来她们的目标就是小姐,小姐没中招,倒是他们府上的姑娘被奸污了,若是聪明的,就该放走那男人,要不然,也得是毁尸灭迹! “我的好母亲手段可是一等一的,这样大的把柄,她又怎会不交代好?” “那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曲妙凌轻笑一声,然后道:“看戏。” 果然如曲妙凌猜测的那般,很快便又丫头来报,“小姐,夫人往文府去了!” 同一时刻,文氏坐在马车上,面庞上透出的焦急怎么也压不下去。 听到嫂子给传来的信儿,她连早膳都没用便上了马车,一路颠簸,这才到达文府。 在桃蕾的搀扶下下车,以往她回来,门口都聚满了来迎她的人,可是今天,门口空空荡荡的。 文柔心里闪过一瞬间的别扭,但她很快便抛到脑后。 老爷子昨晚一晚都没醒过来,文柔赶来的时候,全府人都在老爷子的房外候着。 房内文弘之看着几个大夫依次给老爷子诊治,急的直拍手。 “哥,怎么样了!” 文弘之把文柔扯出去,“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能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哥,我也不想的啊,本来失了清白的该是曲妙凌,清凝也是,她不是会功夫嘛,怎么能叫曲妙凌给暗算了!” 文弘之一听,双眉一敛,“你说什么?清凝帮你还出了错不成!文柔,清凝为了你可是赔上一条命啊!” “哥,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文弘之大吼。 父亲的病,府内的岌岌可危,他摇摇欲坠的官职,都是压在文弘之头顶上的尖刀,随时能砸下来。 从来没对自己发过火的大哥暴怒,文柔也害怕了。 “哥,我知道你为难,但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而且昨天是我们文府吃了亏,清凝也不会白死,她是给郡主挡了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皇帝会想办法安抚你,可能还会给你升官?” “是吗?”文弘之也开始盘算。 他仔细想想逻辑链,又觉得妹妹说的没错。 “文柔,我便再相信你一次!” 文柔看着哥哥,提着的那口气松快了些。 “哥,清凝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的后事就交给我,你让二哥放心。” 文清凝是文弘之的二弟文毅之的嫡女。 只不过文毅之只是一介白丁,比不得文弘之在朝廷任职。 “哎,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文柔从文府离开后不久,皇帝的赏赐就接二连三的过来。 文弘之被擢升为相,官拜一品,而文夫人三品诰命加身,已是京城内首屈一指的官夫人。 文弘之接到圣旨后,脸都笑歪了,那颁旨的太监也是满脸堆笑。 “恭喜文丞相,贵府的小姐替郡主当了难,皇上感念其献身,特与此殊荣啊!” 文弘之并不觉得借女人的功劳上位有何不妥,毕竟二弟一家还要受他的蒙阴。 第38章:纷乱 文弘之跪在地上,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家一大家子包括病倒在床上的文老爷子都一瞬间来了精神,神医的药都没吃,老爷子就从床上爬起来。 看着儿子接在手里的圣旨,文老爷子哈哈大笑,“圣上圣明啊!” 这欢天喜地的一家子就差来段群舞了。 同一时刻,景康侯府也收到了消息。 “呵呵,好样的!”安夫人“砰”的放下茶盏。 “娘,皇上怎么会——” “怎么,你还敢质疑皇上的决定不成!” “可是——”闵添还想继续说,就被大哥闵杰拽着后颈拖出去。 “二弟,现在不是耍嘴皮子的功夫,皇上这样做,自然有他的用意。” 闵添瘪嘴,到底是没说什么了。 武德候府。 “小姐,不好了!” 轻柔急匆匆跑进来。 “皇上,皇上给文弘之升了官,现在他成了宰相了!” “什么?”曲妙凌忽的站起来,但很快就又坐下。 “小姐,你都不惊讶吗?”轻柔疑惑道。 “有什么可惊讶的!”曲妙凌继续吃点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若是有别的消息,你再来告知我!” 轻柔被打发走,曲妙凌这才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抹了然,然后她便有低下头。 上辈子文弘之好像也是在这个时候封了相,就是不知道他这相位是不是拿文清凝换的。 曲妙凌冷笑一声,这文弘之当真是为了仕途,可以六亲不认! 不过—— 曲妙凌捏着桂花糕的手抖了抖,上辈子的轨迹至今为止没有一点儿改变,难道她的未来也会那样凄惨吗? 曲妙凌的心颤了颤,现在文清浅摇身一变,成了宰相的女儿,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她该怎么办? 她还有母亲的仇没查清,她自己的仇也还没报。 曲妙凌攥紧拳头,她必须得抓紧时间把这些事情办了,要不然她死了都不能瞑目! 因为皇帝给了赏赐,文府一片喜气洋洋,明明才死了文清凝,却只有她的父母在院里挂了白绫。 文毅之去找大哥,毕竟自己女儿是为了文柔才死的。 结果文弘之放下手中的书,闲庭信步的走到文毅之身边,在他耳侧道。 “二弟,清凝这哪是为了文柔死的,她是为了咱们文家死的啊,要不是她死了,咱们文府能有现在的荣耀?怕不是要被皇上下令诛九族了!” 文弘之的声音越来越冷冽,到最后竟然把文毅之都逼退了一步。 “大哥,你——” “我的好二弟,算了,清凝这也是给你争得荣耀啊!”文弘之拍了拍文毅之的肩膀,然后道:“行了,没别的事就走吧。” “大哥,至少,也给清凝办个丧礼吧!” “办什么办!皇上赏赐可是天大的喜事,你让我阖府都挂上白绫,二弟,你自己找死我不拦着,可我现在是文府的当家人,我必须为整个府邸的人着想!” 文弘之一甩袖子,文毅之吓了一跳,躬身就出去了。 走出文弘之的书房,文毅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他恨恨的往后看一眼,到底是无奈离去。 在文毅之走后,文弘之叫来心腹。 “你去,告诉二老爷,让他们收敛点儿,毕竟清凝还没出嫁,我就退一步,给清凝立块碑,算是全了情谊!” 文毅之正抱着妻子埋头痛哭,就收到了噩耗,俩人哭声更大,看着那群人将白绫扯下来,还冠冕堂皇的传达文弘之的仁慈,他们夫妻二人到底是涨红着脸受下了。 文毅之脸上还有泪,他哆嗦着声音道:‘管家,替我谢谢大哥!让他费心了!’ 管家了然的笑,“二爷,您这样深明大义,老爷不会亏待您的!”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至于二老爷的太太如何捶打自己的丈夫,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 管家回去复命,文弘之听到二弟院里的事儿,忍不住笑了,“他没有不满的表现? “回老爷,没有。” “嗯?”文弘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管家心里一颤,以他多年对文弘之的了解,老爷该是生气了,可他又不知文弘之生气在哪儿。 他只能垂下头,然后跪下,所有的姿态都在表达着谦恭二字。 见状,文弘之笑了,“跪什么,我就那么可怕?” 管家懵了,他的后背冒出冷汗。 这老爷升了官,好像更难伺候了。 “以后叫我相爷,明白吗?” 管家登时懂了,这老爷还有好大的官威呢! “起来吧!” “是,相爷。” 管家的识时务让文弘之非常满意。 在管家离开后,文弘之继续练书法,现在他可是堂堂正正的一品官了。 没有一手好字儿可怎么行,这要是给皇上写个折子,因为字差被点出来批评,他可要没脸。 不过,这字越是练,文弘之心里就越美。 他担心的皇上震怒没有发生,倒是给自己谋了天大的好处,想着这些,文弘之竟然哼起了调子。 武德候府。 曲妙凌从庄子回来,结果一进自己的婉珍院,就看见院子里的人都换了。 “轻柔,怎么回事!” 轻柔看着这情况,也是一惊,“小姐,我马上就去查!” 没过多久轻柔回来了。 “小姐,是文氏,她把我们院子里的人都调走了,说是他们以前是在庄子里干活的,怕是干活粗糙,照顾不好小姐,被她送出去找人调教了。” “什么?” 曲妙凌带着轻柔火速赶往合安园,那边还正在吃早饭,见曲妙凌进来,文氏笑道:‘怎么来的这么早,吃饭了吗?一起吃点儿?’ 曲辰巳也在,见到曲妙凌,他冷哼一声,然后便低头吃自己的。 儿子如此,文氏也不管。 倒是嘘寒问暖的问,“辰儿,这海鲜粥多吃点儿,对身体好。” 文氏不是没看出来曲妙凌的兴师问罪,不过现在她哥哥现在是宰相,她心里有底气多了。 “母亲,你为何要把我院子里的人送走。”曲妙凌见文氏脸色淡然,直接问道。 “是吗?”文氏像是才听说是的。 “妙凌,是这样,府里的事情我也不是件件都管,那我不得累死,你先等等,我把管家叫来问问。” 曲妙凌看着文氏装模作样,忍不住怒从中来。 她就不信,要是没有文氏的授意,管家敢这样做? 不过,既然她把事情推到了管家身上,她便把管家叫来便是。 “那母亲,我便把管家叫来!” 文氏自然是有恃无恐,曲妙凌从她的表情便可看出来。 看来,管家已经是文氏的人了。 轻柔赶紧去叫管家,俩人一齐过来,那管家赶紧躬身,“见过夫人,大小姐。” “管家,我问你,我院子里的人是你送走的吗?”文氏连看都没看管家一眼,这时候她从饭食上移开视线。 “管家,有一说一,别让我为难。” 管家躬着的后背缩了一下,然后曲妙凌就听到管家道:“大小姐,咱们府邸是侯府,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从皇庄带来的人有问题?” 曲妙凌言之咄咄,表情狠厉。 “不不,大小姐,奴才没这个意思,皇上的人奴才怎敢置喙,只是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府里的规矩是老夫人定下的,谁都不能更改。” 管家将老夫人推出来挡锅,曲妙凌微微一笑。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皇上来了,你也敢把人送走?” 那管家赶紧跪下,连声高喊,“奴才不敢!” “你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曲妙凌冷哼一声,“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皇上来你不管,那你就是敢欺负我喽?” 曲妙凌抓着管家话语间的漏洞,步步紧逼,那管家虚汗暴起,浑身发颤。 “大小姐,奴才不敢,不敢啊!” “你有什么不敢的!”曲妙凌见管家额的反应,也知道差不多了。 她索性坐下,就在曲辰巳的对面,她缓缓拿起桌上的汤匙,对着那没人动过的汤碗,喝了一勺。 “母亲这里的饭食不错,让女儿胃口大开啊。” 这样子让文氏大惊,如此不要脸的曲妙凌她还是第一次见。 “你干什么!” 曲妙凌轻抬眼皮,“难道女儿还不能和母亲的一碗汤吗?” 文氏也意识到自己过激了,她慌忙坐下,现在是她处在上风,是曲妙凌要求她,她着什么急。 她扭头对身边的桃心道:“桃心你送少爷回去,赶紧的,少爷的功课该开始了。” “是。” 桃心不顾曲辰巳的挣扎把他带走了,临走前,曲辰巳又恶狠狠的瞪了曲妙凌一眼,还放狠话道:“你若是敢欺负我娘,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呦喂,我好怕啊!” 曲妙凌难得跟孩子怄气。 “桃心,还不赶紧带少爷走。” 曲辰巳尽管不愿,最后还是被拖走了。 “管家,你先出去。” 文氏擦擦嘴角,吩咐道。 “不行,管家可不能走,我院子里的人他还没给我交代呢。” 管家看着文氏,眼中闪过哀求。 “妙凌,管家还要办很多事,耽误了侯爷的事情,你负担得起吗?” 曲妙凌依旧不松口,“我相信若是事关皇上,父亲会理解我的。” 文氏一噎,“你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39章 责难 “母亲确定?” “当然。” “那好,希望管家以后莫要针对我院子里的人,要不然,就算有母亲求情,我也会秉公办理的。” “多谢大小姐开恩,多谢夫人开恩。” 管家连连磕头,抖着身子走了。 在管家离开后,文氏吩咐人将桌子上的东西撤下去,然后才跟曲妙凌回到正厅。 “不知母亲要如何给我交代?”曲妙凌先发夺人,不给文氏喘息的机会。 “妙凌,刚才管家过来,我才想起来,当时管家做这事的时候跟我汇报过一次,我同意了。” 曲妙凌不说话,文氏接着道:“妙凌啊,是这样的,咱们在乡下的庄子缺人,就临时把他们调过去了,这也是为了府里的家业,想必你不会在乎的,是吧!” “母亲是如何觉得我不会在乎呢?还是说,您就是喜欢替女儿做主?” “不是的妙凌,你怎么能这么想母亲呢?你看看,你前段时间把嫁妆里的庄子都要了过去,府里的收入大减,母亲如此也是没有办法,额外再请人又要大笔的开销,倒不如从府里调拨人过去。” 文氏这一番解释无可挑剔。 但是,曲妙凌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可是母亲,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母亲的院子里一个丫鬟都没少啊!” 文氏心里一惊,这样的洞察力,怎么可能是一个13岁的姑娘家有的。 “母亲,我母亲的庄子跟铺子我打理的井井有条,要想不被人糊弄,我只能认认真真的学习,这不,这份眼力就练出来了。” 文氏再次噎住,看来还是她帮了曲妙凌一把不成? 文氏气的心里发堵,可曲妙凌说的句句在理,她想拿母亲的威严压她也没办法。 见文氏话都说不出来,曲妙凌笑了,“母亲,我也不是在责问你,就是我院子里的人不仅仅是皇上赐下的,还有景康侯府的人,您这样忽然将他们调走,我不好交代啊!” 文氏冷笑,她就不信安夫人跟皇上会闲到责问曲妙凌有关仆从的事情。 不过是来压她罢了,偏偏她又不能反驳,只能将这口老血隐忍下去。 “妙凌,你放心,那庄子的事过几天就完工了,母亲马上就让他们回来。” 文氏拉着脸道。 “可是母亲,女儿院子里的活计该谁来办呢?” “你安心,断不会让妙凌受苦,母亲院子里的人,拨一半过去便是。” “那感情好,就多谢母亲了。” 听到这话,文氏心里松了口气,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但曲妙凌又道。 “母亲,您提到庄子我想起来了,上次您说我若是将母亲的嫁妆打理的好,您便把我母亲的嫁妆全都交给我,现在,我名下的铺子收益与日俱增,我打理的应该还算不错吧,母亲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 “你说什么?” 文氏大惊,这曲妙凌要嫁妆庄子还不够,那些东西都想要? 她怎么可能给。 “妙凌啊,你现在还小,哪能握着这么一大笔钱财,以后若是找夫婿,可不得引来一群豺狼虎豹?” 文氏苦口婆心道。 可曲妙凌根本不听,她只想要母亲的嫁妆,更不能把它留在武德候跟文氏手上。 这样想着,曲妙凌接着道:“母亲,您这是要说话不算话?当时父亲可都是听到了的,您若是这样,女儿非要到父亲面前讨个公道不成!” 曲妙凌说着站起来,但语气依旧没甚变化,但是神情却是坚定的。 文氏当然知道武德候是不会把嫁妆交给曲妙凌的,但若真是闹到武德候跟前,为了面子,他免不得又要依了曲妙凌,曲妙凌尝到甜头,以后就会一次又一次的跟武德候讨要,到时候她还剩下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 文氏紧咬牙关,口腔里还泛出些血腥味儿。 但是很快,文氏笑了,很时得意。 曲妙凌就这样看着,她知道文氏这是又要搞事儿,不过没关系,嫁妆她一定要,不管她会面临什么。 “妙凌,你可想清楚了,管家可不是一间容易的事!”文氏再次警告。 “还请母亲放心,那嫁妆不管是亏损还是盈利,都是妙凌一人的过错,不会让旁人承担一分。” “那好。”文氏高喊一声,“桃蕾,去把账本都拿来,给小姐看看。” 桃蕾看了文氏一眼,眼中闪过震惊,但是很快,她看着文氏跟她摇了摇小指头,桃蕾瞬间明白了。 没过多久,桃蕾回来,手上捧着一大摞的账本,文氏款款走过来,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翻开后,她脸上的笑容更大,文氏转过身,将红彤彤的账本展示给曲妙凌看,“妙凌,你也自己经营过一段时间庄子了,这账本你应该看得懂把!” 看着那满眼的红,曲妙凌现实一惊,然后在心底就是一声冷笑。 全部都是赤字,这怎么可能,据她所知,她母亲的嫁妆单子里有不少的铺子都是在热闹地段,譬如酒楼绸缎庄钱庄,怎么可能一直在亏损。 傻子都不信! 她文氏以为她会信? 曲妙凌在心里盘算着文氏的想法。顷刻间,一个想法萦绕心头。 她莫不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主动让出这份嫁妆,那文氏也算错了。 她接过账本,捧在手心里看了看,这数据倒是都能对的上。 这文氏,当真是心思缜密,也难怪上一世文清浅能那样狠毒,该是继承文柔的衣钵了。 嘲讽的弧度挂在嘴角,她继续翻阅下一本,的确,以她现在的眼力看不出这账本的错处。 但是,她上辈子可是王妃,就连司徒怀渤的那些背地里的产业她都打理过,怎样做空一个账本她还是知道的。 想通之后,曲妙凌至极吩咐道:“轻柔,把账本收拾好。” 轻柔走过去,从桃蕾手中结接过,桃蕾眼含不舍,轻柔道:“桃蕾姑娘,交给我吧。”然后便一把夺下。 “母亲,在账本我自是能看懂,不过,为什么全都是亏损呢?” “妙凌啊,你这可就不知道了,你母亲留下的烂摊子有多大,那些人看你母亲不在了,就开始偷懒耍滑,母亲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啊!”文氏面容凄苦,看着可怜极了。 “可是母亲,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我母亲这几处铺子都在长安街最繁华的地方,怎么会亏损呢?” 见曲妙凌随手便指出那几个最赚钱的铺子,文氏心尖一颤,她马上反应过来,曲妙凌是怎么知道的? 她去查了礼部的单子? 但很快文氏便否定了。 曲妙凌如此笃定,还分毫不差的指出那铺子,文氏心中确定,这一切都是安夫人搞出来的,毕竟以前曲妙凌安安分分的,可从景康侯府出来以后,她对侯府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总之是哪里都不顺心,还老是跟她对着干,就连对文清浅都不亲近了。 她还记得以前曲妙凌跟文清浅姐妹相称,曲妙凌更是把文清浅当做亲生妹妹疼爱。 想到这儿,文氏犀利暗恨。 这个安夫人,以后总有她好看的! 文氏眼睛一转,便哭天抹泪的,“妙凌啊,你可不能冤枉母亲了,母亲为了这侯府可是抛头颅洒热血,就差把命交代在这儿了!你娘亲的这些嫁妆,母亲真是尽力了,你可千万别以为母亲管理不善,母亲是实在没法管啊!” 这文氏颠来倒去就这些说辞,听得曲妙凌都腻了。 “可是母亲,文家世代经商,到了您哥哥那儿才入朝为官,您在家里就没学学怎么管家?” 曲妙凌语气中的嘲讽文氏自然是听出来了,她暗自咬牙,强笑道:“母亲这打小脑子就不太灵光,学不得这经商之事,勉强不亏本意识十分艰难。” 闻言曲妙凌略微一笑,“可是母亲,这账本上显示的可都是亏损啊,哪怕是收支相抵妙凌心中还能舒坦些,可你看这……” 曲妙凌见账本摊开放到文氏眼前,这账本就是文氏命人做出来的,她哪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于是她的声音更大了些,“妙凌啊,母亲这也是没办法,要不是你今日跟母亲要这些,怕是明日母亲便会把这些亏损的店铺卖掉,到底还能赚些银钱。” 文氏说这话本意是想让曲妙凌赞同她的话,答应卖掉。 可是—— “什么,你要卖掉!” 曲妙凌忽的站起来,神情凛冽。 见对方冷下脸,文氏也知道她谋算的怕是要不成了。 她赶紧道:“只是打算,还没挂出牌子!” 在大陵朝,买卖商铺要提前挂好牌子,牌子一旦挂上,那就已经自官府备了案,若是忽然不想卖了,那都不成。 所以曲妙凌才会如此愤怒。 曲妙凌听到文氏的话,心里这才舒坦些,不过她对文氏的自作主张异常愤怒。 第40章 查账 曲妙凌缓缓走到文氏身边,她冷下声音道:“母亲,您自作主张安排我娘亲的嫁妆,你可考虑过女儿的感受!” 曲妙凌字字珠玑。 “可是妙凌,我自从嫁进这侯府起,就一直掌管你母亲的嫁妆,前些年你长大了,我还去问过你,你都说了交给母亲全权管理啊,怎的现在——” “那是我以前傻!” 曲妙凌直接道,半点儿不给文氏面子。 没想到曲妙凌会如此直白,文氏面上一僵。 她心里还想着,这曲妙凌月越看越是像转了性,也不知道这安夫人是怎么调教的,竟让曲妙凌事事与她对着干。 文氏心中恼火不已。 “母亲,你不要欺负年纪小,若是这账本我弄不明白,哦自会去请示姨母,到时候……”曲妙凌语含威胁。 文氏心中惊诧,面上却是委屈的,“妙凌,你这是在威胁我不成?母亲身子正,影子自然也是直的,你只管去查,出了错母亲定会承担。” “那好,母亲就静候女儿的佳音,三天后,女儿定会将这账本好好查完,还母亲一个公道!” 曲妙凌精致离开,轻柔在她身后跟着。 回到婉珍院,轻柔将账本放在书房,这才道:“小姐,这账本是不是有问题啊?” “这是自然,现在文氏嘴硬,等我查出来,我看她还怎么狡辩!” “可是小姐,3天的时间,够吗?”以前小姐可是连账本都不堪一眼的。 轻柔的担忧曲妙凌自是看在眼里。 “轻柔,你信我,我是不会输的。” 轻柔点头,“我自是相信小姐。” 而合安园里,在曲妙凌主仆俩离开后,文氏悻然坐下,桃蕾跟着道:“夫人,您就不怕大小姐真的查出来?” 文氏高深莫测的一笑,“她能查出来?我给她半个月的时间,她都别想查到,3天?笑话!” 出身商贾,文氏最擅长的就是经商,商铺越多,她赚的越多,能让处在闹市区的商铺亏本,她文氏怎么干得出来? 若她这真能做出来,怕是文家的列祖列宗都要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她了。 “您确定?” 文氏又是一笑,“桃蕾,你就等好吧!” 尽管文氏成竹在胸,可桃蕾面上的担忧就没消下去过。 最近跟大小姐交手,他们合安园里是兵荒马乱,就从来没赢过。 要是真被曲妙凌给查到了,到时候就算夫人是武德候的妻子,是宰相的妹妹,都很难脱掉干系。 就在桃蕾担忧不已的时候,曲妙凌已经开始行动。 武德候回来,就听说文氏跟曲妙凌之间的闹剧,他脸一黑,可现在这两个女人他是哪一个都动不得,只能好言好语的劝。 当天晚上,一家人罕见的坐在一处,就以为武德候一声令下,要吃团圆饭。 不年不节的,也不知道是吃的哪一门子团圆饭,尽管心里嘀咕,曲妙凌跟文氏还是出现在饭厅。 武德候有意在饭桌上调节气氛,可是文氏跟曲妙凌一个比一个硬气,不管武德候怎么说,俩人就是一句话没有。 到最后,武德候也怒了,他摔下筷子。 “你们一个个的是想气死我!” 文氏赶紧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顺心了?是谁?妾身马上教训她!” “还能是谁!” 武德候瞪了文氏一眼。 文柔委屈巴巴的看着武德候,“老爷,您这可就错怪切妾身了,不是妾身想打赌,实在是妙凌步步紧逼,妾身也没办法的啊!”武德候看向曲妙凌。 她微微一笑,便道:“父亲,您整日在外面忙正事可能不知道,我娘亲陪嫁过来的庄子,竟然年年亏损,而且那些铺子,无一例外,也都在一直亏损,您知道吗?我们府里一年要往那些铺子里倒贴多少钱?这些,母亲都跟您说过吗?” 武德候一听,眼睛瞬间睁大。 “侯爷,您先别生气,您听妾身说,是这样的,那些铺子的掌管者都是郡主的人,妾身使唤不动他们,这也是没办法才把他们都换掉,而且,这些可都是郡主的嫁妆,妾身也不敢擅自处理,只能任由他们——” 文氏说的婉转哀切,还不时的抹抹眼泪,毫不委屈。 “侯爷,妾身这几日还想着把那些亏损的庄子铺子给卖掉,还能补些侯府的亏空。” 武德候一听,侯府的银子也赔了进去,他胡子都快翘起来了,但是很快他听到要把那些铺子给卖掉,他又缓缓坐好。 武德候转过头就开始劝曲妙凌,“妙凌,你母亲处理的没错啊,你为什么还要跟她对着干呢?” “父亲,根本就不是温室说的那样,那些账本,分明都是假的,那些数字也都是胡编出来的!” “你有证据?”武德候板起脸。 “暂时没有,但是你给女儿三天时间,女儿一定能查的水落石出!” “3天?妙凌,你不是小孩子了,那么多的账,你查的完吗?” “父亲,我可以的,您若是不相信,我可以让姨母做担保。” “让安夫人给你担保?”武德候又开始瞪眼。 文氏一听,心下也是不舒服。 这个曲妙凌,果真是听了安夫人的撺掇。 而且,她在侯爷面前如此笃定,不就是说自己中饱私囊,侵吞了嫁妆里的银子吗? 文氏的脸抽了抽。 眼看着当晚曲妙凌就开始翻阅账本,文氏咬牙赶紧让桃蕾去那几家铺子庄子去安排,将丰收的果实粮食,还有铺子里的东西全都藏起来,还特意将铺子里的嫁给调高,果然,根本就没人进去买东西。 曲妙凌用了一天的时间查看账本,旧账太多,很是繁杂,曲妙凌看的眼睛痛,还是一无所获。 熬到半夜她眼睛红肿,轻柔心疼极了,劝曲妙凌去休息。 可曲妙凌却是道:“明日我们去那些铺子看看。” 轻柔应了,赶紧从小姐手上夺过账本,服侍她去休息。 一家接着一家走过,曲妙凌的眉头越皱越紧。 刚从一家绸缎庄出来,曲妙凌走出门槛,她忽的扭头朝里面看,那掌柜的满脸恭敬的看着她,还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曲妙凌倏地转头,面容冷下来。 然后便朝前走去。 “小姐,刚才那掌柜的分明就是在糊弄咱们。”轻柔义愤填膺道。 可是连轻柔都能看出来那掌柜的包藏祸心,曲妙凌又怎会看不出来呢? “轻柔,你去找几个人假扮商人去订货,记住,要大量的订购,还有刚才咱们去过的那间药材铺子,也是同样。” “小姐,您这是——” “我自有我的道理。” “可是小姐,咱们手上没那么多现银啊!”轻柔担忧道。 “这个你不必担心,待会儿咱们去趟景康侯府,姨母必定愿意借给我。” 说完后,俩人直奔景康侯府。 见主仆二人离开,那一直跟在俩人身后的男子迅速闪身,匆匆赶往武德候府。 合安园内。 文氏正跟曲辰巳说着话,见到来人,她让曲辰巳先回去做功课,自己则是带着男子来到书房。 “回禀夫人,大小姐今日分别去了绸缎庄、钱庄、药材铺子还有两个杂货铺。” “她们查到什么了吗?” “回禀夫人,奴才看他们脸色不太好看,该是没查到,过后奴才亲自去铺子里问掌柜的,掌柜的也说他们随便就把大小姐打发走了,大小姐也没怀疑账本有问题。” “是吗?”文氏笑了。 她就知道自己的手段,以曲妙凌那个黄毛丫头的道行,是查不出来的! 文氏笑的得意,她挥退男子,并交代道:“继续给我盯着曲妙凌,一有动向,马上报告。 “是。” 那男子要离开,却迟疑了一阵转过身道:“夫人,大小姐朝景康侯府去了,奴才还要跟着吗?” “跟,怎么不跟,她的一举一动都要给我盯得清清楚楚!” “是!” 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文氏缓缓笑开。 殷红的指甲掐住花径,竟渗出些汁液来。 曲妙凌,去吧,去找安夫人拿主意,我就等着看你们的好戏! 这边,曲妙凌跟安夫人却是针对文氏的举动制定对策。 “妙凌,你当真要如此做,万一文氏自斩其尾,我们可就要前功尽弃了啊!”安夫人担忧的看着曲妙凌。 “姨母,您就放心吧,妙凌心中有数,现在我做的一切都是在麻痹文氏,等到她松懈了,以为我要失败了,我再出击,让她措手不及!” 安夫人依旧迟疑,但是看着曲妙凌笃定而坚持的一张脸,她到底是同意了,不就是一些银子吗,她有的是,不怕妙凌败家。 于是安夫人大手一挥,厚厚的一沓银票就进了曲妙凌的口袋。 “姨母,多谢。” “傻孩子,跟姨母还说什么谢谢。” 曲妙凌配这安夫人用了午饭,然后又陪着匆忙赶回来的几个哥哥说了会儿话,便回到武德候府。 而在闵杰的提议下,曲妙凌决定改变策略,就算让侯爷知道文氏哄抬价格从中谋取私利,那也顶多让文氏受些斥责,看在文氏掌家多年的份儿上,武德候根本不会动她,而且,现在文氏有了文弘之这个大靠山,武德候就更加不会动文氏了。 所以,她临时叫来轻柔。 第41章 谋算 “人都安排出去了吗?” “小姐,都安排好了,已经在跟各个铺子接洽收购药材跟绸缎了。” “办得好,你这样……” 曲妙凌附在轻柔耳边嘀咕了一长串,轻柔听完,惊诧道:‘小姐,这——’ “就按我说的做,这样咱们的胜算才大。” 轻柔虽然不太认同曲妙凌的做法,但到底是去办了。 “夫人,天大的好事!”桃蕾刚才外面的铺子回来,一路上她行色匆匆,脸蛋也红彤彤的。 “什么事,毛毛躁躁的!” 文氏正喝着茶,这天气太热,还是凉茶消暑。 “夫人,咱们要发财了,外地的客商要订购5000两的绸缎!” “5000两?” 对于现在的文氏来说,5000两银子的生意虽然大,但也不是没经手过。 “桃蕾,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才区区5000两——” “夫人,这5000两只是定金!” “什么?” 文氏一下子站起来,眉毛上挑,眼睛睁大,额头都挤出了细纹。 “夫人,货真价实,定金已经到手了,您看看——” 桃蕾被自己藏在衣衫内的5000两银票拿出来,一路上她怕丢了,还特意找掌柜的找来针线,缝在袖口。 文氏看着那银票,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好久之后,文氏才缓过神儿来,“这么大的款子,他们就这样简单的给了?” “夫人,您还别不信,那客人我见了,的确是财大气粗,您不知道,那人束发的簪子是从南边开采出来的玉石做的,很是剔透,奴才看着,该是纯种的帝王绿!” “呵——”这回连文氏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大陵朝的矿石开采运行的艰难,玉石挖掘更是如此。 他们朝内的玉石大多都市从南边运过来的,小小一块儿就价值千金,更别提是玉石中的王者帝王绿了。 “你看清楚了?” “奴婢哪会没看清,当时在宫里,皇上身上佩戴了一块玉佩,奴婢不敢冒犯龙颜,可那玉佩的样子奴婢看的真真的,不会错的!” 文氏心动了,“他们要多少货?” “夫人,5万两的绸缎!” 5万两? 文氏栽倒在椅子上,眼神呆滞。 “赶紧啊把这桩生意给谈下来,可千万别让他跑了。” “可是夫人,咱们不是马上就要把铺子交给大小姐了,咱们赚的钱不是还会跑到大小姐的兜里?” 文氏一甩袖子,“这个我自由办法,你只要负责给我拢住那个客商,千万不要让他跑到别家去!明白吗!” “奴婢明白,但是——” “还有什么但是!” “这么大笔的生意,就算是把我们铺子里的所有绸缎都交出去,也还差得远啊!”这才是桃蕾最担心的。 价钱是非常合适,可也得有库存啊! 文氏站起来转了两圈,她道:“这个简单,咱们铺子里的绸缎不够,难道全京城的绸缎都不够吗?” “夫人你是说——收购?” “这事儿交给桃心,让她亲自盯着,火速收购绸缎,记住别打着侯府的旗号,寻个面生的去,懂吗?” “奴婢明白。” 桃蕾跟桃心各自去办事儿去了,文氏脸上的笑容再也控制不住。 这可是5万两的大单子,要是成了,她至少能赚一万两。 很快,文氏自掏腰包筹集的绸缎全都堆在码头,好几个大仓库全都摆满了。 看着这些各色的绸缎,文氏笑的得意。 “桃蕾,桃心,明日就是交易的日子,这些东西你们可千万要给我看好了!” “夫人放心,奴婢们找的是京城最有名的镖局镇守,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文氏放心的回复,结果当天半夜文氏就听见自己院子里哭喊的声音。 她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因为过于兴奋,她半夜才睡着,现在眼皮都难以挣开。 “夫人,出大事了,咱们在码头的货被烧了!” 桃蕾哭喊着跪下。 “轰隆”一声响,文氏身子晃了下。 她哑着嗓子道:‘你——你说什么’ “夫人,咱们的绸缎,全都被烧了!” 下一刻,文氏倒地,合安园本来暗下来的灯重新点亮。 文氏躺在床上,桃蕾跟桃心没了主心骨,眼眶都哭肿了。 哽咽的声音在卧房内回荡,吵得文氏醒来后大声叫骂:“哭什么哭,我还还没死呢!” “夫人,你终于醒过来额了,奴婢马上去叫大夫。”桃蕾说着起身。 “你给我滚回来!” 文氏虽然怒极,可声音里还是带着虚弱。 “那么多的绸缎,全都毁了?” 文氏声音发颤。 桃蕾艰难的点头,下一秒文氏抡起枕头被子就扔了出去。 “混蛋,混蛋!” 文氏又晕了过去。 可是屋里没人赶去请大夫,若是动静闹大了,侯爷便会知道,到时候,那就真完了。 文氏购买绸缎的银子,还是从侯府的账上走的。 想到这儿,桃心跟桃蕾就是一脑门的汗。 怎么办? 她们慌得不知所以。 天亮了,文氏缓缓醒来,她嘤咛一声,许是心里压着事儿,她醒来后脑袋疼的要炸开似的,太阳穴的位置好像被锤子重击着,她一手拄着头,一边下床。 桃蕾端着热汤进来,还没靠近文氏,那汤碗就被文氏打翻。 桃蕾赶紧跪下认错,“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您惩罚奴婢吧!”桃蕾是文氏最信任的下属,也是她得力的丫鬟。 她自是知晓桃蕾对自己忠心耿耿。 但是昨晚的事太过蹊跷,到底是谁干的? “不时找了镖局守着吗?怎么会突然走水?” “奴婢也觉得蹊跷,镖局的镖头说,昨晚您派人去告诉他们,说要犒劳他们,还给他们带去酒,镖头不愿意喝,那人还生气了,非拉着镖头喝,结果仅喝了一口,镖头就不省人事了,他一睁眼,仓库里的东西全都烧完了,他的那些下属也都晕倒在地。” “桃蕾,你可去查探过现场?” “奴婢去看了,火势太大,有用的证据全都烧光了。” 说起这儿,桃蕾就一脸的懊丧,“昨晚奴婢该守在那里的!” 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今天中午就是交货的日子,咱们拿不出东西,就要赔钱,两倍,那就是10000两。” 一想到这儿,文氏眼前一花,险些又要晕过去。 “夫人,咱们就不能再想办法弄些绸缎吗?从别的城市调拨。” “时间来不及了!我们也没那么多的银子再购买绸缎。” 文氏一张保养的还算年轻的脸瞬间苍老了10岁。 桃蕾听文氏这么说,心里更懊丧了。 她万分自责。 “为今之计,只有赔偿,好在那客商还算厚道,只让我们赔定金的两倍。” “夫人,这一万两,我们可从哪儿去弄?” 文氏呆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天旋地转。 是啊,这可是10000两,就算她亲哥现在是宰相,也拿不出来。 侯府的账房如今也是空空如也,所有的款子都压在这笔单子上。 文氏咬牙,现在她只有一个办法了。 “桃蕾,给我本夫人更衣。” 桃蕾赶紧过来给文氏穿戴好,在文氏的指点下,还给她画了个显得苍白憔悴的妆,衣衫发饰选的都是素淡的。 “夫人,咱们这是去哪儿?”走出合安园,桃蕾问道。 “去婉珍院。” 这边,曲妙凌也才刚刚醒来,轻柔是个急性子,收到刘侍卫传来的消息后,她就急不可耐的守在曲妙凌的房前。 听到屋里“窸窣”的动静,轻柔面上一喜,她赶紧推门进去,趁着给曲妙凌洗漱更衣的功夫,兴高采烈道:“小姐,成了!” 分明是前不搭言后不搭调的话,曲妙凌却是听懂了,脸上也荡出些笑意来。 只是很矜持,矜持到嘴角只掀起小小的弧度。 “小姐,您不开心吗?” “开心啊!” “那你为什么不笑啊!” “还没到笑的时候。” 轻柔:? 没多大一会儿,外面的三等丫鬟来报,说是文氏来了。 轻柔看着曲妙凌,“小姐,她来干什么,现在不该是火上房急着到处筹钱吗?” 曲妙凌高深莫测的一笑,“走,咱们去会会我的好母亲,把早膳端上来,来的这样早,怕是肚子里空空如也吧。” 轻柔应了便出去。那三等丫鬟把文氏请到堂屋,入眼的就是摆的满满当当的早膳,海鲜粥、薏米粥、水晶虾饺、爽口的小菜各样的糕点。 可文氏却没有一点儿胃口。 她焦急的等着,眼睛不时往门口望,几乎是望眼欲穿。 “夫人,我们小姐正在更衣,马上就到。” 文氏点头,可半刻钟过去了,还是连曲妙凌的影儿都没看着。 文氏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现在她只能忍,且待以后—— 这样想着,文氏全强迫自己坐下,她等便是。 又是半刻钟过去,曲妙凌姗姗来迟。 “让母亲久等了。” “没有没有,是母亲忽然到访,唐突了。” “母亲来的这样早,没用早膳把,在女儿这里用些?”曲妙凌盛情邀请道,面带微笑。 今天就是第三天,是曲妙凌该给出答案的时候,而现在,明显文氏的比曲妙凌要急的多。 曲妙凌一小口一小口的用法饭,看的文氏恨不得帮她把勺子塞进嘴巴里。 终于,曲妙凌吃完了,她抿抿嘴巴,淡淡一笑,“母亲若是有事,便可说了。” 第42章 得逞 文氏没有踌躇,真的不能再拖了。 “妙凌啊,母亲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跟你借点儿钱。” “哦?”曲妙凌惊诧:“母亲这是何意?” “母亲最近做了个声音,手头紧,没有钱周转,妙凌愿意帮母亲这个忙吧!” 曲妙凌喝了漱口茶,眼皮轻抬道:“女儿自然是愿意帮这个忙的,但是母亲可想清楚了,天下可没有白送的午餐。” 文氏脸上一僵,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她笑道:“妙凌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母亲能满足的一定尽量满足。”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妙凌哪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是是是,妙凌一向善解人意,母亲也信你不会狮子大开口。” “女儿便直说吧,我娘亲名下有两个庄子,还请母亲交还给我。” 带曲妙凌说出那庄子的位置,文氏心里咯噔一下。 那两家庄子可是她的摇钱树,在庄子里挖出了矿脉,可真是日进斗金的时候,要是给了曲妙凌。 一瞬间,文氏觉得自己的心脏岁了,裂成好几瓣,拼回原位都难。 文氏尴尬的笑了笑,“妙凌啊,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得——” “母亲,这点子小事,用不着父亲首肯,您是当家主母,难道父亲连内宅的事情都要插手吗?” 文氏尴尬的笑,但是想到今天中午的事情,她到底还是同意了,“妙凌,母亲答应你。” “这便好。” “你就先把钱借给母亲,母亲急用?” “不就是一万两吗?母亲不要着急,我已经让轻柔去钱庄取了。” 文氏心里一惊,她怎么知道的? 文氏怀疑的眼神儿曲妙凌自然看到了,她笑了一声,声音很淡,“母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不知母亲听说过没?” 被扒下那层遮羞布,文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自以为万无一失,藏得好好的事,竟然被曲妙凌这样轻易的说出来。 现在她相信了,现在的曲妙凌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她摆弄的了。 轻柔拿着银票过来。 看着那个小匣子,文氏都要眼冒绿光了。 她甚至伸手去够,却被轻柔躲开,“夫人空口无凭,还请立下字据。” 文氏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曲妙凌。 在对方眼含笑意的目光下,她败下阵来。 文氏咬着牙道:“好,我写。” 轻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笔墨,还有红泥。 文氏写了字据还不够,又按下了手印。 拿着那个轻飘飘的小匣子出去,文氏的面庞狰狞起来。 桃蕾都不敢说话了。 文氏带着桃蕾从约好的酒楼出来,脸上的颜色跟青石砖一样,绿中带着黑。 “夫人,那人也太嚣张了!” 曲妙凌雇来的那个男人,当真是个刺人好手,文氏被怼得脸都白了,硬是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一墙之隔的地方,曲妙凌跟轻柔就坐在那里,听得轻柔忍不住喜笑颜开。 要不是时机不对,估计她都要冲过去好好嘲讽文氏一番了。 在文氏带着桃蕾上马车离开后,那男子立马敲门进来,将刚刚到手的一万两银票交给曲妙凌。 “辛苦了。” 那男子紧绷的严肃脸瞬间变了。 “为小姐做事,是属下的荣幸。”这人是闵杰帮忙找的,很可靠。 曲妙凌给轻柔打了个眼色,轻柔立马把一下袋银子递给男子。 那人先是不要,但最后还是接受了。 “小姐,文氏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曲妙凌点头,现在文氏欠着一屁股的债,也不知道她要怎么还。 而且现在最关键的是,侯府账目已经出了问题,现在文氏得赶紧把侯府的账目亏空给补上。 当天中午,庄子的房契就被送了过来,桃蕾脸上还能看出不情愿,还有鲜红的巴掌印。 “小姐,那文氏又开始折磨下人了,桃蕾那脸上红彤彤的,抹了粉都没遮住。” 轻柔叽叽喳喳的,跟幼鸟似的。 “怎么?你也想要?” “不不不。”轻柔疯狂摆手,“小姐最善良,最好了,小姐是全天下最好的主子!” 轻柔疯狂拍马屁,曲妙凌笑。 文氏万分疲惫的摊在床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大起大落,她心口疼痛难忍。 这才刚回来躺下,院子外就有人传信儿,说是大小姐来了。 “她来干什么?” 文氏坐在前厅,曲妙凌缓缓走来。 “母亲,这府内的账我已经查清楚了,您看您是不是也该兑现诺言了?” “什么?”文氏打开账本,就看见几张纸条掉出来。 上面有掌柜的门的口供。 文氏眼前一黑,险些倒下。 “母亲,我就不用多说了吧。”曲妙凌皮笑肉不笑道。 “曲妙凌,算你狠!” 文氏没办法了,若是曲妙凌真把这东西交给武德候,她铁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妙凌放心,母亲定是说到做到,这各个铺子上的账房亏空,母亲定是会如数奉还。” 说道最后一句,文氏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那妙凌便静候佳音。” 曲妙凌离开,文氏再也坚持不住,轰然倒下。 文氏忙活着填补亏空的时候,曲妙凌跟轻柔出现在离京城十里外的别庄,这在山上,地势崎岖,庄子则在一处还算平缓的高地建立,看着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感觉。 这里的人还没收到消息,曲妙凌来的时候,管事的表面上恭敬,他以为曲妙凌前来,只是随便逛逛。 按照曲妙凌的要求,他们给二人安排好房间,好生伺候着,不热情,但也不过分怠慢。 当天夜里。 主仆俩吃晚饭睡下,轻柔就躺在矮塌上,她撅起嘴巴告状道:“小姐,这里的下人真真是不识好歹,他们不知道您才是他们的主子吗?” 曲妙凌闭着眼没说话,轻柔还以为小姐睡了,赶紧闭上嘴巴。 过了一会儿,轻柔听见小姐道:“他们都是看人下菜碟,我在府外住了那么多年,他们可能都觉得,我根本不是侯府的主子!” “小姐,他们怎么敢这样对您?奴婢明日就回去找人,好生教他们规矩!”轻柔气呼呼的。 “不用,最晚明天,他们就会知道这庄子已经易主。” 如曲妙凌所想,庄子的管事立马派人回城,当天夜里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管事的说这庄子已经是大小姐的。 那管事的懵了。 想到自己今天所做的,他浑身冒冷汗。 第二天一大早,管事的异常殷勤,他亲自带人送早饭过来,还一样样给曲妙凌介绍,等曲妙凌吃完饭又主动带他们去逛,一路上尽心尽力的介绍。 曲妙凌姿势明白这管事的识时务,也就不多追究。 唯独轻柔心里还有火,不时的怼管事的几句,那管事也就任由轻柔刺他。 次数多了,轻柔也觉得没意思,专心听管事的介绍。 中午的时候,管事的又亲自过来送膳,还带来两个丫鬟伺候曲妙凌,却被曲妙凌婉拒,说是要回府。 临走前,曲妙凌冷下脸道:“张管事,这庄子的主子是谁,你可千万记清楚了!” 张管事连连应是,然后一头冷汗的看着马车离去。 “这府里,是要变天了!”张管事喃喃道。 回到京城,曲妙凌也没急着回府,倒是去那那几个铺子转了转。 文氏补上了欠债,铺子里焕然一新,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看到曲妙凌来了,那新换的掌柜的赶紧迎过来汇报,听完后,曲妙凌满意的笑了,留下一句“再接再厉”,便接着去巡视其他的。 果然,没有文氏的人搅和,这所有铺子的生意都正常的很,还小有盈利,这样曲妙凌如何能不喜。 回到侯府,曲妙凌也没闲着,直奔老夫人的佛院。 这段时间太忙了,她都快忘了姨母给的线索,当时自己母亲病了,老夫人还去看顾过一段时间。 听曲妙凌提起当初的事儿,老夫人叹了口气。 “没错,当初慧灵郡主病了,大夫们都说是心病,我其实不太相信,但是一连请了好多个大夫,他们都是这般说辞,我便信了。” “那祖母,当时有没有什么异状发生?”曲妙凌万分期待道。 老夫人想了想,眉头缓缓皱起,“我想起来了,当时你母亲死后,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死了。” “都死了?” 曲妙凌温问清那三人的身份,从佛院里出来的时候,她缓缓走在廊庭。 心里盘算着祖母讲的。 那两个丫鬟是娘亲的贴身侍女,那个婆子也是娘亲从王府带过来的,定是没有问题的。 好巧不巧,在娘亲死后,他们也都跟着去了,这如何不让人心惊。 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更加让曲妙凌觉得,她娘亲的死蕴藏着巨大的阴谋。 她攥紧拳头,忧心忡忡的回婉珍院。 第43章 封王 “小姐,您没事吧。”轻柔担忧问道。 刚才在佛院,小姐挥退众人,连她也被喊了出去。 没过多久,小姐出来了,脸色苍白,好像受了重大打击。 这让轻柔如何能不担心,她赶紧扶住自家主子往院子里走。 “轻柔,你去查查,我母亲当时身边的那三个亲近的丫鬟婆子是怎么死的,要快,还要他们亲近的人、家人都给我查清楚!” 轻柔应下,把曲妙凌送回屋之后,立马着手去查。 只是已经过去十几年,当初的人早就死了,他们的家人也都搬离了现在的住所,根本无从查起。 又是几天过去,曲妙凌问起结果时,轻柔摇摇头,表示她还在继续追查。 曲妙凌自然知道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她叹了口气,让轻柔不要放松追查。 轻柔应是。 眨眼间,司徒怀栎的亲王府落成。 而很快,搬进亲王府的第一天,府内就传出大皇子妃王琼身怀有孕,已有2月。 且说这王琼,本是兵部尚书之女,与敬亲王成婚已有两年,一直没传出有孕,搞得皇上都有心给儿子再令娶一房侧妃了。 这下子,皇帝更高兴了,赏下不少赏赐不说,还特意送礼表达乔迁之喜,并勒令礼部着手举办乔迁宴。 一时间,敬亲王府风头无两。 司徒怀渤带着礼部工部的人一手操办,将这大陵朝的第一个亲王府盖的异常威严奢华。 曲妙凌有一日进宫,路过敬亲王府,看着那高大的宅院,门口那威风赫赫的石狮子,她放下帘子,去宫中跟司徒追月公主看戏。 王府建成,皇帝的封王诏令也传了下去。 大皇子高喊“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接了圣旨。 没过多久,他就搬到敬亲王府。 按照规制,亲王可有一正妻、二侧妃、四良娣、八孺人,外加侍妾通房数人。 可大皇子长情,跟大皇子妃正是恩爱情浓的时候,府内也只有他在大婚前被迫接受的两个通房。 敬亲王府的来客络绎不绝、门庭若市,诸位大臣们则是在家中的书房暗自思忖皇上的用意。 之前,二皇子跟三皇子陆续封了郡王,按理说按照长幼尊卑,大皇子也应该封郡王,可现实却是大皇子依旧是大皇子。 他们以为这是皇帝的态度,他在告诉大皇子,在告诉群臣,也是在告诉天下人,大皇子此生无缘皇位。 毕竟大皇子生来体弱,小病不断,这样的人,再受百姓爱戴,再有才华,也不是君王的材料。 原本有意跟大皇子结盟的另投他家,转向其余的两个郡王,或者是没封郡王的皇子。 可是现在,皇帝一声令下,一些都变了。 所有人都在斟酌自己以后的路,他们该怎么样选择自己的靠山?大皇子封亲王,让京城内的局势瞬间变了风向。 有人在观望,有人龟缩在家中。 臣子们慌乱不已,皇子们更是各有心思。 司徒怀渤在府中的书房静坐,他盯着不远处的江山图,眼中闪过决绝。 随即他起身,“来人,备马!” 心情不好的时候,司徒怀渤最喜欢的就是去跑马。 而司徒怀決这边,正忙着习字的他却是被司徒怀墉缠住。 “三哥,你就别写了,再写这字儿还能练出花儿来?”司徒怀墉捣乱,決王无奈,“六弟,你到底要干什么?” “三哥,你能不能有些紧迫感?大哥已经封亲王了,你还是个小郡王,你就不着急?我可听说这段时间司徒怀渤没少往敬亲王府跑!” 司徒怀墉急不可耐道。 決王挑眉,满脸都是“那又怎样?” “我的好三哥,你就不能有点儿紧迫感?我知道你无意皇位,可你不争,自然有别人去争,你想没想过,要是司徒怀渤登上那个位子,你会怎么样?你看重的人会怎么样?” 司徒怀墉苦口婆心。 司徒怀決放下毛笔,他看了眼六弟,撸了把他脑袋上的软毛。 “小孩子家家,想的那么多,小心长不高!” 司徒怀墉快被不知上进的三哥气死了,他“哼”了一声便离开決王府。 看着六弟逐渐远去的背影,司徒怀決清淡的面容一变。 司徒怀渤一向跟他不对付,若是他真—— 那怀墉,还有曲妙凌—— 不对,跟曲妙凌有什么关系! 司徒怀決轻轻摇头,想把那个女人晃出脑子,可是他失败了。 索性他起身出去,在院子里逛了逛。 不过,若是大哥真的继位,那也不错,至少,他以后老老实实的当个闲散王爷,大哥该不会对他斩尽杀绝。 若是司徒怀渤,那就不一样了。 文清浅的父亲封相以后,这天,文弘之来到武德侯府。 一进门,就受到了武德侯的热烈欢迎。 “大哥。” 武德侯这声“大哥”喊得情深意切,好像以往直呼文弘之名字的不是他。 对此,文弘之受了,在武德侯请他坐在上首的时候,他并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去。 而武德侯本来是客套客套,哪成想这文弘之升官之后,如此嚣张,他暗自咬牙,到底是做在下面了。 文柔自然是看住哥哥跟相公之间的角逐,只是她一个女人家,到底是不便多说什么。 她给哥哥使眼色,可对方并不理会。 她也有些尴尬。 而武德侯在一瞬间的芥蒂之后,也释然了,这文弘之升官,到底是与他有益,总比他的死对头升官发财强。 这样想着,武德侯主动搭话道:“不知大哥此次前来,是有何要事?” 文弘之闻言笑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武德侯道:“说起这事儿,还是大哥的不是,让清浅在府内叨扰这许久。” 一听这话,文氏立马明白了,文弘之这是要接文清浅走。 “大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到底清浅也是我的外甥女,她在我府上住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 “是啊大哥,清浅孝顺贴心,我就跟多了个贴心小棉袄似的,好不快活呢!” 文弘之脸上的笑容不变。 这时候,文氏极有眼色的对桃蕾道:“还不快去把表小姐叫来,大哥许久没见到清浅,该是想念极了!” 桃蕾应“是”后赶紧去往文清浅的院子。 而文清浅早就得知父亲的到来,她早就打扮好自己,今天她穿着一声桃粉色的衣衫,更显得活泼俏丽。 文弘之见到女儿,险些没控制住老泪纵横。 “爹!” 文清浅喊的也是情真意切。 因为实在武德侯府,俩人克制住情绪,没抱在一起。 “大哥既然来了,那边用完膳再走,咱们一家人也好好聚聚。” 武德侯盛情邀请,文弘之自然是应了。 当天中午,老夫人跟曲妙凌也被请来,一同来吃这顿家宴。 饭桌上,武德侯自然是对文弘之大加吹捧。 两个大男人喝的尽兴,最后文弘之是被扛上了相府的马车,文柔则是在门口拉着文清浅的手,眼圈都红了。 “清浅啊,回府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一定要来找姑母,知道吗?” 文清浅小声应了,又跟老夫人拜别。 虽然她对老夫人的孝心还是算计居多,但在这侯府里,除了文柔,老夫人对她还算贴心。 因而在临走前,文清浅还是说了好一番体己话。 老太太没有文氏那么感性,但看着文清浅的眼睛里也含着暖意,她将曲妙凌拉过来,将姐妹俩的手拢在一起,声音柔和道:“你们俩姐妹一场,又都是自家人,千万别离了心。” “祖母,妙凌(清浅)明白。”俩人齐声道。 为了让老夫人安心,曲妙凌道:“妹妹,一路平安。” “姐姐,祖母身子差,药千万不能停。” “姐姐省得,你放心吧。” 两辆马车外加两辆运送东西的架子车悠悠远去,武德侯脸上的笑容瞬间拉下来,他甩袖离开。 文氏心里一惊,刚要跟上去,就听见武德侯阴阳怪气的道:“希望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别在我们侯府发生。” 文氏明白了,这是武德侯在敲打自己。 看来今日哥哥的举动是惹恼侯爷了,她赶紧迎上去对武德侯小意逢迎,说尽了好话,武德侯的表情才和缓些。 门口,曲妙凌搀扶着老夫人会佛堂,在路上,她努力深挖老夫人的记忆,希望能得到有益的线索,结果却是徒劳。 “我年纪大了,记不清楚啦!” 曲妙凌心里失落,但也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离开佛院后,她回到婉珍院。 坐在厢房里思忖了一会儿,曲妙凌唤来轻柔,“那丫鬟婆子的事儿查的怎么样了? “小姐,我查到当初跟他们共事的人一些线索,依旧再追查。” 曲妙凌的眸子瞬间亮了,这可是重要线索啊,若是成了,指不定还能挖出些别的。 “轻柔,最近你多派些人去查,要是人手不够,便去找大哥要,记住一定要查的仔仔细细。” “轻柔明白。” 看着轻柔的背影消失在婉珍院,曲妙凌便抑制不住心里的喜意,查了这么久,终于才得到这一点点线索,她绝对不能让它跑了。 绝对不能! 盯着门外的艳阳天,曲妙凌的眼中闪过坚定之色。 第44章 好像害羞了 文清浅坐在相府的马车上,心中是一片坦荡。 她再也不是那个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的小官之女了,现在她的父亲是堂堂一品大员,甚至比曲妙凌父亲的身份还要高。 想到以后曲妙凌要冲自己行礼,她心里就忍不住窃喜。 她的目光在车内扫视一圈,随即她满意的点头。 这一品朝廷命官的马车看着就高级,比文氏的那辆好多了。 青鲩看着自家小姐,眼眶里忍不住露出些泪花,“小姐,咱们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 文清浅叹了一声,似乎是把腹腔里的那些浊气都排出来。 忽然,马车外面传来一阵的嘈杂声。 原来是御史中丞家的女儿同样乘坐马车,跟相府的马车狭路相逢。 外面的马夫一脸惊慌,“小姐,我们怎么办?” 按照以前的思维定式,文清浅定然是要马车后退,让对面的马车先过。 但是现在—— “不用管她,咱们先过。” “是。” 那马夫应了,朝马屁股上拍了一鞭子,那马嘶鸣一声,闷头往前走。 对方不知这边是何方神圣。 那小姐掀开帘子,还让马夫朝这边喊:“是御史中丞府的大小姐,还不快快让开!” 文清浅冷笑一声,她示意青鲩出去,青鲩自然明白小姐的用意。 “宰相府的车架,谁人敢拦!” 青鲩说话底气十足。 那边一愣,在注意到马车边上的牌子,登时不敢说话了,文清浅隐约听到那小姐不依不饶的指责马夫,但到底是拐进小巷,给他们让出道路。 这就是权势的滋味吗? 坐在马车上的文清闲如是想到。 这感觉,真不错! “刚才那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她。” “小姐,那是寄养在武德侯府的相府四小姐文清浅。”懂事儿的丫鬟应道。 “呵呵,是她?我还当时谁?”那小姐冷哼一声,显然在刚才的对战中,她输了,心里很是不忿。 “小姐,这话可别再说了,相府可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那小姐嗫嚅两句,到底是不在说了。 但是她回府之后,约了几个手帕交,将文清浅行事嚣张狂妄的事传了出去。 几天的功夫,整个京城上层圈子内的小姐们都知道了。 她们对文清浅以往唯唯诺诺的形象有了改观。 尤其是这日,御史中丞家的大小姐孙思如举办赏荷宴,特意给文清浅发来请帖。 青鲩站在文清浅身边,“小姐,我们去吗?” “去,怎么不去,人家都邀请了,不去不是打她的脸?”文清浅笑了,眸光里含着意味不明的内容。 相府的马车停在御史中丞府,文清浅身着一件水绿色的纱裙款款走来。 文清浅的面貌不是顶尖,但在这群贵女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尤其是她身上的那股子弱柳扶风的感觉,若是男人看了,估计得溺死在里面。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勾引谁呢!” 声音不大,文清浅也听得不真切,但是那姑娘身边的人都听清楚了,还有几个跟着笑出来。 “文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孙思如走过来,脸上不见那日的愤懑。 “孙小姐,还要多亏了你的请帖,要不然我哪儿看得到这么美的荷花?” “文小姐喜欢,那边多看看。” “那当然,毕竟我们文府的院子还未改建,日后我定是也要栽种上这么一池荷花的,我还挺喜欢梅花的,再在我的院子里种上梅花吧。” 这赤裸裸的炫耀让孙思如表情一僵。 但她还是道:‘那是,那是,小姐如今身份非同一般,自然是受的起的。’ 孙思如敢怒不敢言的表情让文清浅异常愉悦。 离开御史中丞府,文清浅将孙思如送给自己的荷花摆件随意撇下。 青鲩道:“小姐,您为什么扔了。” “那中廉价的东西,我还不屑要!” 文清浅在孙思如面前耍足了威风,临了还把朋友送给她的摆件给要走,这让孙思如万分恼火。 可她又毫无办法,只能在口头上占些便宜。 “这文清浅,还真是无法无天!” 没过多久,敬亲王府的乔迁宴如期举行,不仅皇上皇后送来了贺礼,各个皇子公主也都来参加了。 皇上的赏赐送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跪下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敬亲王便在妻子王琼的搀扶下起身。 他的身体以为赏赐保护皇上受了伤,便一直没好利索,这一跪一起对他来说都是负担。 敬亲王咳嗽了两声,面色虽然有些白,但表情却是高兴的。 “诸位,本王很感谢各位赏光,今日是本王的乔迁之宴,还往诸位玩儿的开心。” 敬亲王发表完感想,众人便鼓起掌。 搭起的舞台上,表演也开始了。 舞女门穿着薄纱制成的衣服,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台下的宾客们分成两拨,女人一波,男人一波,中间并没有纱帘隔开。 大陵朝本就是开放的王朝,女人和离再嫁都是有的,更没有什么男女三岁不同席的说法。 因而这男男女女出混杂出现在宴会上,也是常有的事儿。 这边,曲妙凌一个人坐着,认真看着舞蹈,她感觉口渴便低头饮茶,结果被不远处的鸟鸣吸引了视线。 不远处的假山做的惟妙惟肖,也不知道是哪个工匠巧手,竟把鸟窝安插在假山顶,那鸟儿好似认错了家门,竟然真在里面安家,还生下了一窝蛋。 透过枝条的缝隙,曲妙凌能清楚的看见那些白中泛着褐色的蛋壳。 看着看着,一抹会心的笑容便忍不住浮现在面颊上。 笑过之后,她起身,因为她看见一个小巧的鸟蛋从缝隙中掉下来。 她匆忙过去,结果却被背后的一道视线给盯得转过身。 曲妙凌朝那道视线看过去,就见到司徒怀渤眼含热切的看着她。 曲妙凌忍不住皱眉,这是视线胶着在她身上,让她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司徒怀渤炽热的目光,司徒怀決看到了,他下意识的当早俩人中间,阻隔开司徒怀渤的视线。 “三弟,你干什么!”司徒怀渤冷声道。 司徒怀決此刻也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妥,他也道:“二哥,喜欢人家姑娘也不能这么追啊,小心把人家给吓跑了,得不偿失啊!” 司徒怀渤闻言,竟然被说动了。 “那你说怎么办?” 司徒怀決笑了,“二哥,这个我可不知道,你可以跟大哥好好学学,他跟嫂子那么恩爱,肯定知道怎么撩人家姑娘。” 顺着司徒怀決指着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如今如日中天的敬亲王跟跟媳妇有说有笑的,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还浮上淡淡薄红。 敬亲王妃也是一脸红晕的样子,好像害羞了。 司徒怀渤将信将疑,司徒怀決见状,他拍了拍二哥的肩头道:“不相信我?你跟我来。” “过于主动的男人,是不得女子喜欢的!”司徒怀決又添了一句 司徒怀渤跟着三弟过去,就见他一脸着急的对曲妙凌道:“曲小姐,你看到怀墉了吗?” 曲妙凌摇头。 “可是我刚才还见他往你这边走过来,你怎么会没看见?” 司徒怀決怀疑的目光让曲妙凌异常不适。 她冷下脸,声音好像淬着冰,“決王带你下,妙凌已经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难道我是怀墉皇子的侍女,非要知道他在哪儿吗?” “当然不是。”司徒怀決见曲妙凌生气了,连声道。 “两位殿下,妙凌还有事,便离开了。” 曲妙凌匆匆离开,连自己要去捡鸟蛋都忘了。 “二哥,看见了吧,主动对一些女孩子来说是没用的,你想让她在乎你,得拿出些实际的。” “实际的?” 司徒怀渤掉进他挖的坑里。 “什么实际的?” 司徒怀決挑眉,“这都要我告诉你,你就别追人家姑娘了,还是我替你去吧!” 司徒怀決说着就朝曲妙凌追过去,步子还没迈出去就被司徒怀渤拦下。 “好,二哥就听你的。” “这就对喽,对了,二哥,我还要去找怀墉,就先失陪了。” 司徒怀渤被扔下,他也没孤单多久,就有官员找上来跟他寒暄。 而不远处,气呼呼的曲妙凌听不,她忽的扭身,就看见司徒怀決跟司徒怀渤拉拉扯扯的模样。 看着好不亲近。 曲妙凌心里呕得要死,这上回见面那俩人剑拔弩张,还是她帮司徒怀決怼了司徒怀渤,可眨眼间,这俩人就一副兄弟情深的派头,感情是她挑拨离间? 越是想,曲妙凌就越气,起司徒怀決背叛了二人的阵营,气司徒怀決司徒怀渤走得近,更是气司徒怀決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 要知道,她可是亲眼目睹司徒怀渤设计让司徒怀決丢了兵权,最后还生死不明。 回忆结束,曲妙凌忍不住啐了一声,“傻子!” 然后便转身。 这个大傻子! 又骂了一句,曲妙凌心里的火儿才消了些。 发完火,曲妙凌来到那处假山,把掉在地上的鸟蛋捡起来,踮起脚放进那巢里。 忽然,一道鸟鸣声响起,她仰头就看见鸟蛋的主人在半空盘旋,她赶紧后退几步,以免自己被护犊子的飞鸟波及。 在曲妙凌离开后,那鸟儿飞下来,停在巢里,她就看着那鸟儿将柔软的肚皮贴到鸟蛋上,认真的孵化。 曲妙凌忍不住心中的感动。 若是她母亲还在的话估计也会像这鸟儿一样爱护她呵护她吧。 不知怎么的,曲妙凌焕然响起司徒怀決,对方的身世给自己极像,都是幼年丧母,身边的还都是些豺狼虎豹。 一想到这儿,曲妙凌就忍不住有些后悔。 刚才她的口气好像过激了,毕竟司徒怀決跟司徒怀墉情同真兄弟,弟弟不见了,哥哥着急也是人之常情。 心里后悔,曲妙凌脸上也黯淡下来。 第45章 长得真是不错 曲妙凌心里真天人交战着,一边是司徒怀決那张焦急的脸,一边是鸟儿无私的爱护。 她心里更难受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传来,她扭头,就看见浅笑着看着自己的文清若。 “清若,你也来了!” 文清若缓缓走进,“我也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你。” 文清若走近之时,眼睛还朝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找谁。 可刚经历内心挣扎的曲妙凌并未察觉,她将脑子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甩出去,任由文清若牵着她往院子里走。 “你一个人来的?” “不是,我是跟文清浅一起来的。” “跟她一起?”曲妙凌惊了。 “我也不想的,但是父亲对文清浅很是愧疚让我多带着她去参加宴会,多认识些人。” 想到前几天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曲妙凌便对文弘之疼爱女儿的程度有了认识。 “文清浅回府之后,没欺负你吧!” 毕竟以文清浅的性子,对于文清若这个抢了他的家跟父亲的女子,该是愤恨的。 “她哪能欺负我,我娘毕竟还是相府的当家主母。” 其实文清若没说的是,自从文弘之当了宰相,他对母亲就越来越不在乎了,她好几次都看见母亲躲起来偷偷地哭。 “她没欺负你便好,但是清若,你一定要要对她提高警惕,她这人心思深沉,若是可以,记得提醒你母亲一下,别中了招。” 文清若见对方担忧自己,她浅笑道:“知道啦,怎么几日不见,你变得跟我娘似的!” “你娘也是这么说的?” 文清若点头,“你们别都把我当小孩子,分明我比你大。” “好好好,我的好姐姐,咱们去看看这院子里的景色?”对于文清若的死鸭子嘴硬,曲妙凌也不想拆穿。 毕竟文清若是真比她小,对方非要抢着当姐姐,她依着便是。姐姐妹妹的,不过是个称呼,又不会少块肉。 文清若同意了,俩人便顺着小路往前走,等走累了,俩人又原路返回,回到前厅。 俩人刚坐下,景康侯府的安夫人就走过来,曲妙凌眼中闪过喜色,她站起来,亲昵的喊了一声,“姨母。” 安夫人也看到曲妙凌,朝她走过来,几天没见的俩人活像是好几年没见了,要不是在这场合,估计都能抱在一起哭出来。 这边安夫人对曲妙凌嘘寒问暖,那边文清若的眼睛却被安夫人身后的闵添吸引住,再也移不开。 “姨母,这位是——”曲妙凌愣住,文清若的事态她看在眼里。 但她还是拉着文清若的手来到安夫人身边,“姨母,这位是相府的二小姐,文清若。” “这姑娘,长得是真不错。”安夫人当即夸到,她见曲妙凌的表情便知道这姑娘跟她的关系不错,最为力挺外甥女的安夫人,当然是爱屋及乌,而且,她也相信曲妙凌的眼光。 “安夫人,你这是折煞清若了,您才是真的漂亮!” 安夫人被哄得合不拢嘴,连连说文清若被曲妙凌带坏了。 但不能否认,她心里是受用的。 很快,文清若便收服了安夫人,安夫人更是让文清若直接喊她姨母,就给曲妙凌一样。 文清若有些扭捏,但是在曲妙凌的眼神示意下,她又扫了后面的闵添一眼,这才娇着嗓子道:“姨母。” “哎。”安夫人笑,好不畅快 她把闵添拽过来,“添儿,这是妙凌的朋友,快叫妹妹。” “清若妹妹。” 文清若的脸瞬间红了。 一边的曲妙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上回在文府她直勾勾的眼神儿,这回她含羞带怯的表情。 文清若喜欢她二哥! 这个念头好像炸弹,“轰”得在曲妙凌的脑子里炸开。 “姨母,二哥,你们刚来吧,我先到的,对这里还算首熟悉,店门逛逛?” 安夫人欣然同意,闵添全程只顾着跟曲妙凌说话,自然是没有异议。 文清若就走在安夫人的身边,而曲妙凌却是跟闵添跟在后面,四人相隔不远。 曲妙凌甚至能听见文清若说过的每一句话。 “二哥,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闵添一愣,“你说什么呢,大哥都还没娶妻,我那儿能……” 曲妙凌急了,这二哥怎么就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我说的不是娶妻,我问的是,你心里有没有心仪的姑娘,私定终生那种。” “我心里有没有还有什么用吗?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闵添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儿遗憾,好像就跟如此。 曲妙凌安心了,没有喜欢的人就好。 “你觉得清若怎么样?” “是个好姑娘。” 曲妙凌心里咯噔一声,完了,难道二哥对文清若有好感? “你喜欢她?”闵添当即转头,“你胡说什么,别以为你是我妹妹,我就不敢打你了。” “那你还说人家是好姑娘!”曲妙凌摸着被赏了个暴栗的脑袋,小声音里带着委屈道。 “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喜欢她吗!” 闵添的声音里带着些恨恨的感觉,曲妙凌瞬间明白了,也放下一颗紧张的心。 此喜欢非彼喜欢,曲妙凌放心了。 她看着前面哄得安夫人眉开眼笑的文清若。 她跟自己的性格投机,是个好朋友,但她记得,文清若的身体比文清浅还差,打小就有心疾,上辈子没嫁人就死了。 当时她跟文清若只是点头之交,听说她死亡的消息,她心里也没什么感触。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跟文清若的关系不错,就算这样,她也觉得文清若不适合跟二哥在一起。 不管怎样,他们都不合适。 曲妙凌这样想着,心里便打定主意要让文清若放弃这个想法。四人携伴走了许久,安夫人累了,便带着闵添离开,文清若依旧眼巴巴的看着闵添的背影,好不痴情的模样。 曲妙凌只觉得心中堵得慌。 “清若,咱们也回去吧。” 文清若应了,声音里带着些遗憾。 “妙凌,你二哥他有婚约了吗?” 曲妙凌没想到文清若会这样直白。 “还没有。” 文清若的眼睛瞬间亮了,“还没定亲?” “但是清若,我姨母对几个哥哥的婚事早就有了安排。” “是吗?”文清若的眸子黯淡下来。 “而且,我二哥也说了,他会听从姨母的安排,谨遵父母之命的。” 文清若的眸子更黯淡了。 看着这样难过的文清若,曲妙凌也有些不忍心,“走吧,咱们快些。” “嗯。” 俩人回到前厅,曲妙凌正想着怎样安慰文清若的时候,又一对不速之客到来。 蒋婧婧跟文清浅相谈甚欢,一路走近。 隐隐约约建,曲妙凌都能听见二人口中的首饰衣裳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 见到曲妙凌,文清浅没有横眉冷对,反而是放下挽着蒋婧婧的那只手,朝曲妙凌走过来,并面带得体笑容道:“姐姐,你也在。” 曲妙凌回以温婉的一笑,“敬亲王的乔迁宴,我哪儿能不来?” “那是自然,毕竟要是算起来,姐姐跟王爷也是堂兄妹,自然是要来的,是清浅糊涂了。” “哪里哪里,妹妹最是聪慧过人。” 俩人一阵寒暄,你来我往,好像处的有多好似的。 看着不远处的贵女们忍不住冷笑,。 若是真的关系好,这文清浅怎么会回到相府这么久,都没说去武德侯府看看。 虚伪! 众位闺女在心里冷哼。 旁人的态度并不影响曲妙凌跟文清浅的虚与委蛇。 “妹妹,回到相府后,可一切都好?” “自然,妹妹在侯府呆的舒心,回到相府也没有陌生的感觉。” “那便好。” “不知姐姐怎么与清若认识了?”文清浅像是才注意到文清若似的。 “我跟清若是在文府的寿宴上相识,很是投机。” “是吗?” 文清浅对文清若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她很文清若的母亲抢走了她母亲的位置,她对付不了王氏,便把一腔怒火转嫁道文清若身上,而另一方面,文清若对她却是不错,虽然说不上像姐妹那般亲近,但是在文府的时候,王氏为难她,文清若更是好几次出手相救。 这复杂情感全都蕴含在那一眼当中,文清若看见了,她走过来,微微福身,“见过姐姐。” 文清浅赶紧扶住她,“妹妹身体不好,还是不要过于劳累。” “身体不好?” 曲妙凌假装才知道。 “清若打小就身体弱,患有心疾。”文清浅感叹道,好像针对文清若多关心似的。 那武德候表面是对慧灵郡主的离逝哀伤无比。 但却连三个月的丧期都没守足,就屡屡来到她的房间跟她厮混。 有时候武德候在书房办公,她假借送汤的名义,青天白日的就要跟武德候苟且。 那段日子,虽然荒唐,但不能否认,武德候那时候也是极其喜爱她的,毕竟慧灵郡主太过淡泊,对情事也是极其不喜的,而有了曲妙凌这个女儿后,武德候是连郡主的房间都难以进去。 他想偷腥,可郡主的身份摆在那儿,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现在慧灵郡主走了,他心里反而松快了,楼氏就成了他消解欲望的最佳工具。 楼氏跟武德候就这样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就是三个月过去,楼氏无数次在武德候的枕边垂耳边风,说自己的身子已经给他了,以后也没有别的退路了,让武德候娶她。 可武德候根本不同意,还拿郡主的身份压她,说她当不得正妻。 她当时气急,虽然她爬床的行为不耻,但也是好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 跟武德候闹了一阵,她仗着武德候的喜欢,以为对方会妥协。 结果却得知对方马上要娶妻的消息。 还是个商家之女。 楼氏气急,可并没有用,武德候命人将她关起来,在他大婚后才放出来。 等到楼氏失魂落魄的出来,武德候已经跟文氏蜜里调油,好不快活了。 再后来,她被文氏寻着由头撵出家门。 她至今还记得文氏的那一番话,“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当侯府是什么地方,若不赶紧滚开,我便将你发卖了事!” 文氏拿她立威,当天侯爷就在前院的书房,楼氏知晓,武德候这是要放弃她了。 她收拾好行李,却被文氏的丫鬟检查,里面值钱的东西全都被扣下,她带着几身衣衫仓皇离开。 一个女人家,没有存活的办法,她便嫁给了一个病秧子,那病秧子的娘十分厉害,没少磋磨她。 天不亮便起来干活,做饭、扫院子、喂猪、上山割草,甚至种地。 她的脸粗糙了,心也绵软了,没有争斗的力气了。 又是十几年过去,那病秧子死了,他又没留下一儿半女,她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她的婆婆把她卖掉,她险些就进了那腌臜的地方当最低等的妓。 就在这时,轻柔出现了。 她的出现就好像一道光。 “救你的不是我,是小姐。” 记忆回笼,楼氏赶紧跪下,恭敬道:“见过大小姐。” “你认识我?” “您是慧灵郡主的女儿,民妇认得的。”楼氏躬着的腰身压得更低。 “那便好,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找来吧!” 楼氏点头,“民妇明白。” 曲妙凌满意了,“轻柔,带她过去吧。” 楼氏起身,顺着轻柔的指引离开。 轻柔回来看看着小姐,脸上带着疑惑道:“小姐,您觉得她能成功吗?” 曲妙凌老神在在道:“她可以。” 刚才那一瞬间的眼神,凶狠中掺杂着报复,她很难想象这是一个饱经磨难的中年女人的眼神儿。 不过,很亏曲妙凌便明白额,前世她那样凄惨的死去,不也没有丧失信心吗? 现在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赚。 这样想着,曲妙凌便带着轻柔朝前厅走去。 “我的好父亲来了吗?” “老爷下朝后就赶来了,现在正跟几位大人聊天。” 曲妙凌点头,现在就看楼氏的手段了。 武德候正跟工部侍郎说的欢实,从曲妙凌的角度还能看到那二人咧开的唇缝。 曲妙凌忍不住皱眉,然后挪开视线。 “给楼氏安排的身份是什么?” “是敬亲王府的厨娘,在这里帮工。” 轻柔找到楼氏后便把她安置在别院,这段时间一直再给她脱胎换骨,保养皮肤调整状态,才有了如今双手恢复细腻,脸颊恢复饱满的楼氏。 不消说,这楼氏当真是个美妇人,尽管经历了那么多,人还是美的。 被打磨之后,文氏却闪现着别样的光彩。 也不知道看够了文氏的矫揉做作,武德候对楼氏这种的还会不会喜欢。 “小姐,楼氏出现了!” 那边楼氏低着头,身上穿着府内婆子的衣衫,深黑色的耐脏耐磨,这时候,武德候忽然跟那侍郎分开,兴致高昂的往前走,就跟楼氏撞上。 “啊呀”一声细细的尖叫,楼氏倒下,手中的托盘也跌到地上。 武德候身上的衣衫被弄脏,他大怒,正要发火,就看见楼氏那仰起来的一张脸。 武德候跟被冻住了似的。 他震惊的睁大眼,是她! 多年不见,楼氏头发卷在脑后,该是已婚妇人了,但她的面颊却是白嫩的,嘴唇也是殷红的,脖颈修长,向上扬起,那一脸的春色跟暗黑色的粗布衣衫形成强烈反差。 曲妙凌看见,武德候的喉头“咕咚”一声,然后眼睛眨动几下,他朝楼氏伸出手,声音里带着发现宝物的垂涎。 “没事吧!” “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奴婢愿受责罚。” 楼氏躬身,趴伏在地上,流畅的脊背暴露在武德候的眼中,他吞吐唾沫的动作更加明显。 看到这一切,曲妙凌冷哼一声。 她这个亲爹,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轻柔,你继续盯着。” 然后她便去前厅找文清若了。 在曲妙凌走后,武德候扯着楼氏来到树荫下,这里人少。 武德候迫不及待的拉住楼氏的手,就跟多年未见的情人似的,眼中含着深情。 “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 这幅样子,要不是知道武德候那日就在家里,还躲着不见她,楼氏还真就要信了。 楼氏在心里冷笑,然后便跟小白花似的伏进武德候的怀中,声音哽咽道:“侯爷,我——不,民妇终于找到您了!” 民妇? 虽然看对方的打扮他也知道楼氏该是嫁人了,但是乍一听见,他还是觉得刺耳。 “你夫君就让你干这些粗活?” 他摸着楼氏的手,看着上面的道道些小疤痕,心痛极了。 楼氏恍然惊醒的样子,她猛地缩回手,低着头让武德候看不清她的脸色。 “民妇的夫君已逝。” 武德候又高兴了。 “那你现在——” “民妇在亲王府内当厨娘,一月3钱银子。” 楼氏声音怯懦道。 “那你想不想跟我……”武德候刚要说出来,便决觉得自己唐突了。 而楼氏现在又深知这男人的秉性,她主动送过去他自然不会珍视。 “侯爷,民妇要走了,还有好多活儿要做,做不好要挨罚的。”楼氏别过身,做出要离开的模样。 武德候果然急了,他扯住楼氏的胳膊道:“你等着,我会带你走!” 这时候楼氏已经走出几步,徒留武德候盯着楼氏的背影,不停的吞咽口水。 “侯爷?”这时候文氏缓缓走进,见武德候一直盯着一个方向看,她也跟着看过去,可那边什么都没有,她险些以为武德候中了邪。 过了一会儿,武德候依旧没搭理她,文氏又喊了一声,这才叫回武德候的神儿。 武德候扭头,就看见文氏那张看了十几年的脸,他微不可查的一皱眉,便收回望眼欲穿的视线。 “有事?” 文氏摇头,武德候没说什么便走了。 看着武德候的背影,文氏诧异极了,然后便跟上前面男子的步伐。 第四十六章 暗亏 跟着武德候往前走,路上还遇到不少同僚,文氏停下脚步,随着武德候一切跟他们打招呼。 她不停的观察武德候的脸色,并无异样。 她逐渐放下心,许是她多疑了。 于是文氏便认真的投入到跟各色官员的虚与委蛇当中,不是的顺带夸奖一句自己儿子。 这曲妙凌这边,她跟文清若走着走着,文清若便跟她告别,被家里人叫走了。 王氏就在不远处,见到曲妙凌,还露出感激的眼神儿,曲妙凌回以淡淡一笑,任由王氏把文清若带走。 看着母女俩相携离去,曲妙凌暗叹一声,有母亲看顾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哪里像她。 不由得,曲妙凌又失落起来。 不过,对现在的曲妙凌来说,所有的悲伤都是短暂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曲妙凌扭身,却看见一个一身浅黄色裙衫的姑娘,正意犹未尽的在院子里闲逛。 对方身上的打扮极其简单,一头青丝也只用簪子挽起,脑后还垂落着一些发丝,看着干净清爽。 对方的肤色也极白,脸蛋微微圆润,脸颊透红,看着可爱又讨喜。 尘封的记忆再次翻涌,这个姑娘,便是越漾,跟皇家也有些关系,是前大公主的外孙女,父族不显,又是远亲,身伤并无郡主的爵位。 曲妙凌如是想着,视线一转便落在远处的大皇子身上。 他身后跟着一个与他个头差不多高的男人,年纪不大,但看着却很老练,脸上没有笑意,满满的严肃。 那男子—— 曲妙凌觉得有些眼熟。 但是很快,随着越漾蹦蹦跳跳的跑过去,跟大皇子和敬亲王行了礼之后,便笑嘻嘻的看着那男子,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从曲妙凌的角度,她能清晰的看出俩人的熟稔。 她想起来了,这人便是越漾的大哥越刑。 兄妹俩并没有说太长时间的话,敬亲王便带着越刑离开了,曲妙凌看见在那二人走后,越漾明显心不在焉起来,本来活泼靓丽的一张脸垮了下来。 而周围经过的贵女们并无人跟她说话,她也不在乎,自顾自的继续闲逛。 终于,她走到鱼池边上,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鱼食,往水塘里撒。 一边撒一边嘴里还嘟囔这:“快吃啊,快吃啊,快快长大!” 可是那群鱼也不知是吃饱了还是怎么的,被鱼食吸引了些瞬后便各自散开,大把的鱼食飘在水面,无鱼问津。 越漾明显极了,她指着水里看不见踪迹的鱼群,跳着脚,很是愤怒道:“你们这些臭鱼,喂你们吃饭还不吃!我——我——” 气的话都说不出来的越漾最后放狠话道:“小心我告诉大哥,让他以后都不喂你们了!哼!” 越漾气鼓鼓的嘟嘴,却显得更可爱了。 曲妙凌看的好笑,这姑娘比她大了两岁,谁知道这一举一动跟十岁稚童无异。 曲妙凌的笑声不大,但离得太近,越漾开始听见了。 之间她扭身,怒瞪曲妙凌,“你是在嘲笑我吗?” “当然不是。”曲妙凌提着裙摆走上矮桥,面容真诚道。 “大骗子!” 越漾继续嘟嘴。 曲妙凌失笑。 “越小姐,为何不去前厅,那里人才多呢。” 越漾继续泄恨似的往水里甩鱼食,一边道:“人多又有什么意思,我又不认识她们!” “不认识也可以认识嘛,一个人多无聊。” “我不觉得无聊。” 这时候,几个身高体型各异的姑娘走过,曲妙凌看见她们朝这里看过来,眼神中隐隐约约带着鄙夷。 “她怎么来了!这里是她该来的吗?” “她这样的,就应该在马场呆着!平白污了这里的空气。” 越漾也听见了,她昂着下巴踢腿,嘴里还恐吓道:“我爱来就来,怎么,小心我下回骑马到你们府上去耍耍!”那几个姑娘吓了一跳,匆匆离开。 曲妙凌看着这一幕,并不像别人那样觉得这姑娘举止粗鲁,反而觉得她率真可爱,值得深交。 “怎么?你不嫌我粗鄙?” 越漾显然已经习惯别人这样说她,拿这样的词汇形容自己的时候,那语气就跟被嘲笑的不是她似的。 “当然不,越小姐秉性直爽,妙凌佩服。” “你就是曲妙凌?” 越漾显然听说过曲妙凌。 “正是。” 曲妙凌这段日子在京城可是风头无两,皇上流水一般的赏赐,在加上她高贵的身份,和曲折的身世,一直是世家贵女夫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听说过你,你——”越漾斟酌了一下道,“很好。” “多谢夸奖。” 从这样耿直的人口中听到夸奖自己的话,任是淡定如曲妙凌,也忍不住笑开。 “你笑起来很好看。” 又被夸奖了,曲妙凌笑容更大,并熟稔的回道:“你也很好看,人美,心更美。” “你是第二个夸我美的人。” “哦,不知道是谁与我同样有眼光?有机会一定要认识认识。” 越漾颇为自豪道:“我大哥!” 曲妙凌跟着笑,再次道:“你真可爱!” 老是被夸,越漾一直认为自己跟那群装模作样的贵女们不一样,但她还是勾起唇角,害羞的笑笑。 “你挺不错的,交个朋友吧!” 越漾好爽的伸出一只手,就跟驾着马在草原上奔跑的飒爽女子一样。 曲妙凌再次失笑,她伸出手,跟越漾交握在一起,“很高兴认识你。” 然后俩人便一起炒前厅走去。 很多朋友,就是“一眼定终身”,曲妙凌跟越漾就是。 前厅可比园子热闹多了,各色的美女、俊帅的公子都汇聚在这里。 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俩人一进前厅,就看见文清浅被层层包围,她身边的都是些4、5品官的女儿,什么光禄大夫、大理寺少卿、玄府同知的家眷。 而文清浅本人还挺乐在其中,跟他们聊得开心,不,应该说是被拍马屁拍的很开心。 曲妙凌凌霄,然后便侧过头跟越漾说话。 见曲妙凌只带着一个人进来,文清浅得意一笑,那里面挑衅的意味十足。 可曲妙凌也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便移开视线,这轻视的态度,让文清浅十分恼火,但她又不能发出来,只能端着宰相府小姐的身份,跟那些女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终于,就在她飘飘欲仙,被吹捧的找不着北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宛若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让文清浅打了个寒战。 她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热热,又看了眼曲妙凌身边围拢过去的人,那些女子她都认识,定远将军之儿女,轻骑都尉之长女,还有正奉大夫、定国将军的夫人…… 林林总总的,比她这边的人硬生生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传到耳朵里的吹捧都不香了,她脸瞬间拉下来,让那个姑娘脸孔一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文清浅的她们噤若寒蝉,生怕多说多错,毕竟她们都是按照父命辣根文清浅结交的,要是被父亲知道她们搞砸了,不是得去祠堂罚跪,就是要被狠狠训斥。 想到家法,贵女们齐齐颤抖。 文清浅没察觉到她们的异样,浑身的冷气一直往外散。 到最后,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文清浅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更气了,眼睛中的嫉妒快要实质化了似的。 就在文清浅在发疯的边缘徘徊的时候,司徒怀渤又凑过来了,在敬亲王那里取了经,他迫不及待的来实践了。 “曲小姐。” 司徒怀渤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换了一身衣服,跟敬亲王惯常穿的类似,一身的月白色,配着他的肤色倒是不丑,但是他鹦鹉学舌似的又搭配了一个折扇,还自以为风度翩翩忽的打开。 油腻又做作。 至少曲妙凌看见以后,要不是强大的自制力撑着,她都要当面吐出来了。 司徒怀渤没看出曲妙凌的排斥,又靠近了些,想到敬亲王告诉他的,多跟姑娘聊些对方知晓的,他绞尽脑汁,也只想到姑娘家喜欢的该都是些胭脂水粉之类的。 于是他轻咳了一下道:“曲小姐,本郡王听说京城内新开了家胭脂铺子,里面的胭脂煞是好看,不知去曲小姐可有意随本郡王一通去看看。” 司徒怀渤带着淡笑看着曲妙凌,他心里想着,这一次一定能成。 但是现实依旧打脸。 “不好意思,怀王殿下,小女子最近忙着学习管家,怕是没有时间,多谢郡王殿下抬爱。” 说完以后,曲妙凌微微福身,便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给了目瞪口呆的越漾一个眼神儿,越漾恍然大悟,匆忙跟上。 这里发生的一切尽收文清浅眼中,她恨恨的戳了戳自己的掌心,感觉到痛意才缓缓松开指尖。 这个曲妙凌,也太放肆了,皇子殿下抬举她,她还敢拿乔不给面子! 文清浅越想越气,要是被殿下如此对待的是她该多好。 文清浅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竟显得有些可怖。 越漾一转身,就看见文清浅不善的目光跟难看的脸色,她小声对曲妙凌道:“妙凌,那边那女人不是个善茬,你可一定要小心!” 曲妙凌自然之道越漾是在说谁,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会的。” 第四十七章 直面 越漾见曲妙凌心中有数,也就不便多说,但是马上,她就感觉自己后面传来芒刺在背的感觉,她扭头就看见文清浅疯子一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眼神,活生生像她抢了对方的婚配对象,看得人瘆得慌,要不是她心理强大,估计腿都软了。 越漾转过头,又道了一句,“妙凌,若是有事,我一定帮你。” 虽然这是第一次跟曲妙凌见面,但越漾显然已经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 曲妙凌笑,“放心吧,白使唤我可乐意着呢!” 这调侃又揶揄的表情让越漾觉得,她满腔关心都喂了狗,越漾控制不住的伸手去打她,曲妙凌连连告饶,越漾出了气,这才安静下来。 “不生气了?” 曲妙凌忽然道。 越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刚才曲妙凌那贱兮兮的样子是为了哄她。 除了自己的嫁人,何曾有人这样关心她? 越漾在心里更是认定了曲妙凌这个朋友。 没过多久,众位宾客们坐下用饭,不愧是亲王府的膳食,这做饭厨子的手艺很是了得,吃的宾客们忍不住赞叹。 用完饭,这场乔迁宴也快到尾声。 那边蒋婧婧周璇在诸位世家公子的身边,但是走了一圈之后,蒋婧婧看着那几个天潢贵胄,她眼睛转了转,就把心思搭在皇子王爷身上。 皇帝的几个儿子当中,只有大皇子早早娶了正妻,现在敬亲王妃还怀了孕,这地位自然是牢不可破,更别提敬亲王是出了名的跟妻子相敬如宾、恩爱缠绵,她是插不进去的,所以,蒋婧婧就把主意打在了二皇子跟三皇子身上。 她在司徒怀渤的身前经过,装作脚扭了,她身姿一斜,就朝司徒怀渤摔过去,恰巧司徒怀渤正跟御史大夫说话,他无意识的转身,蒋婧婧险些跌倒在地,好在她急中生智又站直了,这才没出丑。 听到周围的细细议论声,司徒怀渤转头,就看见蒋婧婧娇柔的一张脸,她楚楚可怜道:“民女蒋婧婧,见过怀王殿下。” 司徒怀渤心里本就惦记着曲妙凌,而蒋婧婧不管是姿色还是家世都比曲妙凌差了好几截,他自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冷冷的应了声“嗯”,他便过去跟御史大夫交谈了。 被留在原地的蒋婧婧脸色青白,周围那些女人们嘲讽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让她感觉被针扎了似的。 她咬牙又把注意主意打在司徒怀決身上。 这一次,她不装假摔了,直接过去跟決王打招呼,“民女见过決王殿下。” 结果司徒怀決脸看她一眼都懒得看。 他身边还跟着司徒怀墉。 见到蒋婧婧,司徒怀墉翻了个白眼,冷酷道:“这位小姐,你挡路了。” 蒋婧婧:…… 看着两位皇子离开,她感觉自己的脸皮都快把里面的嫩肉烫熟了。 传到耳边的讥讽声清晰可见,蒋婧婧舔了舔舌尖,察觉到铁锈般的血腥味儿。 她低着头左拐右拐,离开了这里。 走到前厅,蒋婧婧喘了口气,芒刺在背的感觉终于消失,她挺直腰板,依旧是那个高傲的御史大夫的女儿。 这时候,她看见不远处的曲妙凌,她眼睛转了转便走过去。 此刻曲妙凌的身边还聚拢了一堆人,都是来凑近乎的。 曲妙凌脸上表情淡淡,还有些不堪其扰的样子。 “郡主。”蒋婧婧给曲妙凌行了个礼。曲妙凌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郡主今日穿的衣衫很是漂亮呢!” “是吗?”曲妙凌依旧淡笑,并没有跟她多交流的意思,可蒋婧婧别的没有,就是嫉妒心够重,并且足够小心眼。 “我还记得前几日在文府举办的寿宴上,郡主殿下穿的那身红色裙衫,那风姿,秒杀所有女儿家,此等风采,可让婧婧铭记于心啊!” 那天的事情被重提,曲妙凌冷厉的看向她。 可蒋婧婧并不管,反而道:“郡主殿下,你说那天多可惜啊,这文清凝跟您一起进的假山,她被……咳咳咳,可您却好好的,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蒋婧婧!”越漾不清楚那天的事,但是本能告诉她,这个蒋婧婧来者不善。 曲妙凌按下越漾抬起的那只手,冷眼看着蒋婧婧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郡主,您身份高贵,宰相府都不敢找人您?我还敢说什么,其实啊,我也就是心里有些小疑惑,您说本来那文清凝对您也听殷勤的,怎么就突然被玷污清白了那?您说吓不吓人,当时慧鸿公主、还有安夫人,都对文府施威,好像受了委屈的是您似的!” 蒋婧婧这样说,众人的脑海中马上就形成了画面。 难道那天是这曲妙凌故意使计让文清凝没了清白,然后又借着自己的身份堵住了文家的嘴? 这样想着,众人的眼神儿奇怪起来。 曲妙凌看着蒋婧婧,忽然笑了。 她这一笑,众人又是一惊,这怎么了这是,被戳穿了真相,恼羞成怒? 果然,曲妙凌不吃亏的名头不是白传的。 很快她们就听到曲妙凌回击道:“蒋 婧婧,文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还是说,你已经能代替文家人,来找堂堂郡主兴师问罪了?” 她蒋婧婧不是说她以势压人吗?那她就压给她看看! 蒋婧婧一惊,她没想到曲妙凌会如此不顾忌颜面。 她捏了下帕子,不服输到:“郡主殿下,您该不是心虚了吧!” “我心虚?笑话,我看该心虚的是文家,纵容自家女儿跟外男私会,哦,不对,不是外男,该是个乞丐流氓之类的,肮脏又下流!” 那边文清浅听到动静靠过来,结果就听见曲妙凌毫不给面子的针对。 她气的牙根痒痒,然后她就听见曲妙凌继续道。 “不对我还忘了,蒋小姐刚才说我仗势欺人,我倒是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还有,文府再怎么说也是宰相府,怎么就让自己的女儿受了如此侮辱?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文家默许的,他们原本就家风不正!” 文清浅的话音掷地有声,听得文清浅把牙龈都咬出血了。 血腥味儿在口腔蔓延,让她给予作呕。 “曲妙凌,你胡说什么!” 第四十八章口舌 文氏陪了武德候一段后,没感觉对方有什么问题,便借口离开了。 结果她刚到前院,就听见众人议论纷纷,被议论的正是文府跟武德候府。 如此场合,她哪能不气。 文氏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就听见曲妙凌牙尖嘴利的嘲讽,心中的怒火顿时被点燃。 她吼了一声。 “曲妙凌!你胡说什么!” 她涨红着一张脸走过来,眼神都在往外喷火。 曲妙凌见了只是冷笑,“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文氏反问道。 “母亲,你过分了!” “曲妙凌,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那乡下的小庄子,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曲妙凌继续冷笑,“乡下的小庄子?我竟然不知,母亲对皇上的赏赐竟然是这番评价,看来我是该禀告皇伯伯,母亲对皇庄不满了!” 文氏咽了口唾沫,刚才她口不择言,险些把自己给绕进去,“你别转移话题,你今天污蔑我们文家,到底是何居心?”文清浅也走过来,站在文氏背后,同仇敌忾般瞪着曲妙凌。 看着这面容相似,都是一样刻薄的姑甥俩,曲妙凌笑了,那其中的讽意却是清清楚楚。 “你们文家?母亲怕不是忘了,你现在到底是谁家的人了吧!” 文氏一惊,果然,周围人也察觉到不对。 自古女人出嫁从夫,哪还有说自己是娘家的人,这又把夫家放到什么位置。 “我不是——”文氏急忙解释。 曲妙凌却打断道:“不用解释了,你的意思已经很明白,既然母亲不愿意当武德候府的人,那我便秉请父亲,休书一封,斩断你跟武德候府的关联!” “你——你——你血口喷人,我分明没这么说!” 文氏气疯了,她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曲妙凌,眼白都红了,看着像是要把曲妙凌给生吞了。 “母亲不用多言,在场的诸位姐姐妹妹夫人们想必也听明白母亲的意思了,您不用感谢我,我会如实禀报父亲的!” 文氏知道,她这是被曲妙凌攥住把柄了,一时间,她也慌了,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这时候,她身后的文清浅扯了把她的衣袖,小声道:“别被她带着跑了。” 文氏这才回神儿,是啊,这曲妙凌还真是厉害,这就让她牵着鼻子走了。 于是文氏狞笑,她朝前一步,“你胡说八道,母亲大度,不与你计较,但是宰相府的威严容不得你放肆!” 文氏伸出一只手,看着大义凛然。 “文府既然敢做,还怕我说?难道母亲也觉得,那流氓是我送进文府,文清凝也是我害死的喽?” “不排除这种可能!” “您可真是折煞妙凌了,任是我手段通天,也没法往文家插人吧,退一步说,我若是真往文府安插了人,我又为何要害文清凝呢?在这之前,我与她毫无交集。” 众人一听,也是啊! 曲妙凌就算要害文府,要害文清凝,可根本没有动机啊! 而且,郡主陷害一个商人之女,怎么说都不合适啊! “你——” 这番理直气壮是让众人深信不疑,文氏没话说了,哑巴了。 曲妙凌乘胜追击,“母亲,您倒是说啊!” 文氏瞪眼。 “您不说,我可就接着说了。”曲妙凌接着道:“您今日当面给我不痛快,就是给武德候府没脸,就是给皇上没脸,怎么,您觉得您可以承受父亲的怒火,还是皇上的怒火吗?嗯!” 最后一个字,仿若地雷,在文氏的心口炸响。 周围人的议论声不停,传到她耳边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什么嘛,还以为曲妙凌真的是那等狠辣之人,结果只是这文家人污蔑!” “我看啊,这文氏是好日子过够了,给郡主不痛快,疯了不成?” “我看她是脑子坏了,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目光短浅,上不得台面!” 如此之语,豆子似的往文氏耳朵里灌,她脸色苍白起来,身体也摇摇欲坠。 文清浅赶紧伸手扶住,脸色也是极其难看。 她在心里不知道把文氏骂了多少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可是她还能怎么样,心在大家的心都被曲妙凌收拢了过去,她有心翻转,也没办法。 “曲妙凌,你如此针对与我,你把你父亲放在什么位置了!”文氏以为,她提到武德候,曲妙凌会收敛一些。 结果却捅了马蜂窝。 “还提武德候,要不是武德候,还能有文府的今天?” “不过是吃着武德候府的软饭,那文弘之还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 如是这般话,让文清浅跟文氏咬牙切齿。 就在几人僵持之时,王氏带着文清若忽然出现。 见文清浅跟文氏毫无招架之力,她脸孔一板,文清若知道厉害,便松开挽住母亲胳膊的手。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呢,谁敢在敬亲王府闹事?嫌命长啦?” 王氏的声音极冷,一开口便控制住场面。 那些人的热闹也看够了,三三两两的就离开了。 “阿嫂,不是我们的错,分明是她——” 见到王氏,文氏像是见到了就行,她告状似的跟王氏哭诉。 却只得到一记白眼。 “好了!”王氏中气十足、又颇具凌厉的喊了一声。 文氏立马噤若寒蝉。 现在的王氏不同以往,她想在侯府站得住脚,没有相府的帮扶怎么行。 于是,文氏更老实了,她垂着头任由王氏将她训得狗血淋头。 她压着嗓子给曲妙凌道歉。 王氏这才道:“郡主殿下,今日之事,是文氏做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就饶她一次,我保证,她以后不敢再犯!” “既然是王夫人的话,本郡主今日便听了。” 曲妙凌笑着道。 王氏松了口气,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文氏跟文清浅,那俩人就跟鹌鹑似的,缩肩蹋背。 曲妙凌看了,只觉得好笑。 王氏带着俩人离开,眼眸中的冷意却是在转身的那一刻加深。 原本她以为曲妙凌值得深交,但是今日她发现,这个丫头年纪不大,但心思却深不可测。 她当初跟自己交好,跟自己的女儿交好,可能也是心里打的别的注意。 这样一想,王氏心中对曲妙凌的警惕便陡然升起。 她对文清若道:“清若,以后跟曲妙凌交往,一定要慎之又慎,别人家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文清若有些不赞同母亲的观点,但一向乖巧她还是点头应下了。 “母亲放心。” 即人离开后,前厅安静了些,曲妙凌便把矛头对准了要跑的蒋婧婧。 “蒋小姐,王夫人都说我与文府的事情没有干系,你是如何猜测是我动手的?嗯?” 蒋婧婧心里一咯噔,“我——我——” 嘴唇嗫嚅着,蒋婧婧说不出话来。 她面红耳赤的模样入了大家伙的眼,种种不堪的言语再次席卷,只是这次却是对着她的了。 “这姑娘,怎的如此心术不正,竟然污蔑郡主!” “御史大夫家的家教堪危啊!” “这未出阁的女儿家,怎的这嘴这么碎,哪个婆家敢要!” “这种招惹是非的姑娘,该好好学学规矩了!” 如此言论入耳,蒋婧婧再也坚持不住,她扭身便跑了。 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她直奔外院,坐上回府的马车便不见踪迹。 “呦呵,还知道羞窘!看来脸皮还没修炼到家!”越漾毫不客气的嘲讽,只是逃跑的蒋婧婧全然听不见了。 “不过妙凌,你刚才真的很帅,以一敌二,帅爆了!”越漾认真的夸奖,还朝曲妙凌竖起了大拇指。 曲妙凌笑,“每日跟豺狼虎豹对决,嘴皮子早都练出来了!” “走,宴会也结束了,我请你去我家逛逛。”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不过,在离开敬亲王府之前,曲妙凌先去拜会了了敬亲王妃,跟她聊了两句,毕竟在宫宴上,她还帮自己解了围。 趁这功夫,越漾就去找自家哥哥报备。 听到妹妹要去武德候府,越刑的眉头皱了皱,有心叮嘱两句,可妹妹摆摆手,极其不耐烦的样子。 越刑无奈,“早些回家,别让母亲挂念。” “哎呀知道了,真啰嗦,哥,我怎么觉得你比娘亲还啰嗦,是该找个嫂子好好治治你了!” 越刑威胁的伸手,越漾下意识伸手挡在额头上,然后跑开,冲越刑摆了个鬼脸后,才跟曲妙凌一起上了武德候府的马车。 “哇塞,这就是侯府的马车吗?好奢华啊!” 越漾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似的,这摸摸,那碰碰,看的曲妙凌失笑。 “这马车不是侯府的,是我从皇庄带回来的。” “这就是皇上赏赐给你的那个?那你坐着这马车,岂不是在京城横着走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就是个小小的郡主!” “郡主还小!”越漾睁大眼,不赞同的反驳,“要是我也有郡主的身份,我哥就不用出去给人低声下气了!” 说到这儿,越漾叹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进府 “好了,别难受,我看你哥哥并不难过,反而乐在其中。” “那是,我哥跟我可不一样,这是我很心疼他!” “相信我,以你哥哥的能力,就算没有爵位,也一定能升官发财!” 曲妙凌这最后的四个字逗得越漾“咯咯”直笑,“那就借您吉言了!” 越漾搞怪的拱拱手,做了个男子的谢礼。 曲妙凌失笑。 “我这马车里还有糕点,你吃不是?” “吃!” 越漾露出了垂涎的表情。 刚才在敬亲王府,就顾着吃瓜了,饭都没吃饱。 而且他哥还一直盯着她,给她使眼色,让她连吃饱的机会都没有。 嘴巴里咀嚼着糕点,越漾还忍不住吐槽,“有时候我真觉得我跟我哥生错了性别,他才应该是个大家闺秀,我嘛,还是野小子适合!” 似乎想到自己哥哥穿女装的样子,越漾“嘿嘿嘿”奸笑起来。 那表情,让曲妙凌不忍直视。 “你这糕点好好吃啊!” “那当然,这可是在京城最好的酒楼买的,我还没吃呢,就进了你的肚子。” 越漾顿了顿吞吃的动作,她伸手就把碟子里的糕点捏起一块,喂到曲妙凌的嘴巴里。 曲妙凌也不嫌弃,张嘴吞了下去。 “好吃吗?”越漾反问。 “好吃。” 俩人说说笑笑,马车便在侯府前面停下。 下了马车,越漾看着眼前巍峨的庭院,忍不住叹了一句,“你们侯府还真是奢华。” “走吧,咱们进去。” “快让我来看看,侯府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越漾蹦蹦跳跳的跟进去,从曲妙凌的角度看,活像一只欢快的兔子,要是她的脑袋顶有两只耳朵的话,此刻一定是朝上翘起,引诱人去撸两把。 曲妙凌失笑,连声道:“你慢点儿,又没人追你!”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你怎么跟我哥似的啰嗦,别是才见了一面,你就被他给传染了吧。” “胡说什么呢。”曲妙凌拍了她一记。 越漾委委屈屈的瘪嘴,“我倒是觉得,你跟我哥挺般配的,就是这门第上……” “我可跟你说,我结亲可是不在乎门第的,只要我喜欢他,他喜欢我,就算有人阻拦,我也一定要嫁给他。” 越漾高兴了,“那你是对我哥有兴趣?” 曲妙凌回想刚才那个英武男子,无奈的摇头,“我算是被你给绕进去了,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想法,并不是对你哥有意思,而且,我现在还没有嫁人的想法。” “哼,口是心非!” 越漾继续瘪嘴,这一会儿的功夫,俩人就迈进武德侯府的大门。 一路上,有曲妙凌在身边,路过的丫鬟婆子无一不福身行礼,嘴上更是恭敬的喊着:“见过大小姐。” 越漾对此很是稀奇道:“好大的排场!” “别贫嘴了,我跟你说下个月就是我祖母的寿宴,你要不要来?” 俩人坐在婉珍院,曲妙凌忽然道。 “你祖母的寿宴?” 越漾抿了口茶,忽的瞪亮眼。 曲妙凌点头,“这一次寿宴办的很大,好多的青年才俊达官贵人都会来,指不定你还能遇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你胡说什么!”越漾啐了一句,曲妙凌只是笑,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越漾忽然道:“妙凌,谢谢你。 曲妙凌眼神一动,“咱们姐妹,说什么谢谢,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越漾笑了,脸颊边的酒窝若隐若现,看着更引着人去摸去揉捏了。 如是想着,曲妙凌便起身走过去,对着越漾可爱的小脸蛋一阵揉搓。 “我倒是听说这外面的人把你传得很可怕,今日一见,我倒觉着,你分明就是一直柔软的小奶猫!” 越漾气鼓鼓的,她挥开曲妙凌蹂躏她的爪子,“说谁小奶猫呢!” “谁炸毛了谁就是呗!” 越漾更气了,她哼了一声,起身就要走,“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别生气,我们侯府的膳食,你就不想尝尝?可不比亲王府的差。” 曲妙凌抑扬顿挫的引诱道。 果然,刚才在车上抓着糕点就不放手的越漾怎能忍得住美食的诱惑。 她喉咙滚动了一下,努力忍住泛滥的口水,嘴巴还强硬道:‘我才不是为了好吃的才留下的!’ “是是是。” 曲妙凌心里憋笑,却不敢出声,忍得好不辛苦。 俩人在武德侯府用了下午茶,曲妙凌才着人把越漾送回府。 “小姐,这越小姐的性子还真是可爱!” 轻柔也忍不住赞叹道。 “是啊!”曲妙凌叹口气,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可爱的姑娘家,会在传言中变成那样。 人言可畏啊! 忽然间,曲妙凌想到自己,上辈子的自己不一样活在流言的水深火热当中,她自是明白这毫无根据的流言的厉害。 想到那时候颓废失落的自己,曲妙凌忍不住攥拳。 为自己难过的同时,曲妙凌又很佩服越漾。 “这样的女子,值得更好的!”轻柔点点头,便跟着曲妙凌一同回去。 时间拉回到今日中午,文氏被王氏狠狠训斥了一通,她自是心里有火儿的。 可是碍于自己的哥哥,她隐忍不发。 最后,王氏冷声道:“还不赶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文清浅帮她说话,王氏的声音依旧冷冽,“怎么,我不跟我算账,你当我脾气是好的吗?” 文清浅在相府最怕的就是王氏,闻言她不敢说话了。 文氏没法子了,只能恨恨离开亲王府。 在她走后不久,宴会正式散了,武德侯也回到府邸。 心里还惦记着楼氏的他没有一点儿心思落在自己妻子身上。 回府后,文氏请他去合安园,他拒绝了,转身就回了自己的前院,回去禀告文氏的丫鬟险些被茶盏碰破了头,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哭得好不凄惨。 等到曲妙凌听到消息,文氏已经发完疯,她屋子里的摆设也换了个遍。 文氏的人过来请他她,她安慰了担忧的越漾几句,便前往合安园。 跟她猜想的一样,文氏无非是老套路。 “曲妙凌,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曲妙凌没说话。 “我可是你的嫡母!你就这么让我众人面前出丑!还出言顶撞我!”文氏气的眼白频翻。 曲妙凌看着文氏就跟快死的鱼似的,心中舒畅。 “母亲,可不是我顶撞的你,谁让你自找不痛快!” 这话文氏没法接,她想了想,便又道:“好好好,且算我先让你没面子,那你为什么跟那个越漾如此要好,却对你的表妹如此刻薄,清浅到底哪点儿对不起你了!” “母亲,这是我跟文清浅的事,况且,我跟谁交朋友,跟谁疏离,你也管不着把,若是无事,妙凌便先走一步了!” 曲妙凌不给她面子,径自起身悠哉离去。 那放肆的背影气的文氏捂住胸口,她剧烈喘息着,久久没说出话来。 在曲妙凌走后还没一个时辰,老夫人的人便来请,文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又去换了身衣裳,这才前往佛院。 回到婉珍院,曲妙凌听丫鬟来报,说是老夫人叫她过去,在路上,曲妙凌还探听道文氏早已经等在佛院。 曲妙凌没有耽搁,匆忙赶到。 等到她到的时候,老夫人跟文氏已经坐好了。 老夫人身边的巧嬷嬷也静静站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什么。 曲妙凌分别给俩人行了礼。 “来了,快坐下。” 见曲妙凌坐好,老夫人才悠悠道:“今日你们去敬亲王府,我也知道你们俩闹了不愉快,可到底是自家人,做什么平白给别人增加笑料。” 老夫人顿了顿,语气也变得严肃,“我不管你们在家里怎么闹,在外面你们便都是我武德侯府的标杆,丢了武德侯府的脸,我管你是当家主母还是当朝郡主,照罚不误,你们二人可明白?” 曲妙凌跟文氏统统站起来道:“儿媳(孙女)明白。” 老夫人满意的点头。 “过几日便是我的寿辰,我便把这件事交给你们俩操办,一定要精诚合作,知道吗?” “明白。”文氏跟曲妙凌齐齐道。 俩人从佛院出来,谁都没跟谁说话,在院门口就分道扬镳,至于老夫人吩咐的合作之事,便是从这儿就没了下文。 “小姐,老夫人都说了让您帮着文氏,可她怎么——” “用不着管她,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再说,她自己愿意忙活,我跟着掺和什么劲儿。” 曲妙凌说了两句,轻柔便息声了。 但曲妙凌的眼睛却是盯着眼前的石子路,思绪却是回到上辈子。 当时寿宴上出了事,那文氏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她可惨了,本来名声就差,这次更是彻底上了各家的黑名单,以至于后来造成无人家可嫁的尴尬境地。 思及此,曲妙凌冷冷一笑,她既然不让自己掺和,那她便不掺和就是。 这几日,文氏忙的跟陀螺似的,脚不沾地,请帖得置办,然后还要送出去,家里的布景得重新布置,到时候要用到的蔬菜肉食也该采买,林林总总的,文氏忙的热火朝天,曲妙凌这小院里却是安安静静,静谧的连之蚊子都懒得闯进来。 第五十章宴席 “小姐,我们就这么干看着?”轻柔担忧道。 总得给老夫人尽点儿孝心吧! “孝顺可不是就帮着置办置办寿宴。” “小姐的意思是……” “去帮我准备笔墨,从今日开始,你家小姐我要苦练书法。” 轻柔:?? 心中诧异,但轻柔还是听话的去了。 她拿着几张宣纸跟笔砚过来,见此曲妙凌却是眉头一皱,“不够。” “不够?不是练书法吗?” 傻乎乎的轻柔额头一痛,“是要练书法,但你这些太少了,至少也得一百张吧!” 轻柔懵了。 100张? 时间拉近,寿宴如期举行,一大早天还没亮,武德侯府就热闹起来,所有的丫鬟婆子包括侍卫都忙活起来。 尤其是是侯府灶房的,从昨晚就开始准备食材,此时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数口打过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案板都不是切好的蔬菜,就是切了花刀的鱼跟肉丝。 热气蒸腾着,闷热的夏天,厨房燥热的很,可是众人辛苦着,心里却有着盼头,夫人说了,寿宴办的成功,一人多加一个月的月钱,他们灶房的加两个月的。 众人想着,干活的劲头更高。 这时候,两个婆子走过,她们是文氏手底下的人,平常在这灶房就异常嚣张,今日却鬼鬼祟祟的。 惹得掌勺的大师傅诧异的皱眉,他正做着汤,搅和着锅里的蔬菜,大厨纳闷道:“怎的这俩人今日不偷懒耍滑,倒是来帮起忙来了!” 眼见着天大亮,膳食也准备了一部分,宾客们也到了,不少官员们携家带口的来了满满一院子,手中提着的礼物更是把门口堆成山。 武德侯在门口迎客,笑的牙不见眼,文氏也帮着跟人寒暄,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眼见着时间快到了,寿宴也该开始了。 府里轻的唱戏班子也敲锣打鼓的唱起了《祝寿辞》,喜气洋洋的,好不热闹。 老夫人就坐在最前面,看着台上的角色一个个眼波流转,听着传到耳边的一句句祝寿贺词,她不再年轻的脸上,逐渐浮现笑容。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文氏,辛苦你了。” 文氏赶紧过去,连声道:“老夫人高兴就好,我这点子辛苦算什么!” 老夫人继续笑,把目光投到台上。 宾客们交谈后后,各自坐下,府内的丫鬟们将膳食一一呈上,武德侯一桌一桌的过去敬酒,喝的脸都红了,文氏劝阻,却险些被武德侯推开。 “这点儿酒算什么,今日我娘寿宴,我……我高兴。” 文氏不说话,打了个圆场便带着武德侯走向别的桌子。 “唔——” “夫人,你怎么了!” 寿宴上,轰乱顿起。 喝醉了酒的武德侯瞬间醒来,他瞪眼看着文氏:“怎么回事!” 文氏也看向那几人,也慌了,“妾身不知道啊!” 很快,又有几个夫人捂着肚子倒下,痛苦的哀叫着,头上的发髻散了,身上的衣服也乱了。 场景顿时不好控制,没人再去吃饭,他们看着眼前的膳食就好像看着剧毒。 “饭里有毒!” 不知道是谁一生大喊,院子内的嘈杂声很大,大到武德侯努力安抚大家,可众人却不理。 武德侯大怒,他猛地一推愣住的文氏,“还不赶紧叫大夫!” “快快,快去传!” 俩人手忙脚乱,这时候,轻柔却带着几个郎中打扮的男子进来,曲妙凌从座位中起身,她刚才一直在安抚老夫人,等对方面上的惊慌散了些,才站起来主持大局。 “快,赶紧把纪委夫人送到后院,郎中赶紧过去诊治!” 几位夫人被送走后,骚乱逐渐停下来。 “大家听我说,今日的事事发突然,我武德侯定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 武德侯这样喊着,可刚出了事故,没人相信他。 “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刚才那几人可是就在我们面前倒下的,你下药害我们,到底是何居心!” “对,你们是何居心,我们好心来给贵府的老夫人过寿宴,你们就这样待客!” “今天的事,就算我们告到皇帝面前,也是我们有理!” 一听到要禀报给皇上,武德侯慌了,文氏也慌了,今日的寿宴是她一手操办的,如今出了事,以武德侯的为人,要是皇帝怪罪,她肯定会被推出去挡刀,到时候就算她哥愿意帮忙,皇帝都不一定会放过她,怎么办? 文氏掐着自己手心,想让剧痛使自己清醒。 但是很快她便发现,手心都被掐住血珠子了,她还是毫无办法。 老夫人此刻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诸位大人,请你们相信我,我没拿武德侯府定不会加害各位大人以及大人的家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一定是……” “老夫人,我们相信你,可摆在眼前的事实,你让我问我们怎么相信!” 听到回答,老夫人身体颤着,一瞬间苍老了。 她脸上挤出来的皱纹让曲妙凌心痛,她赶紧过去搀扶着。 但她知道,今日之事不解决,老夫人是不会放心的,“祖母,你放心,还有妙凌在。” 她侧头看着诸位宾客,“诸位,请大家听我说两句,今日之事,是我们武德侯府的错,但是,请诸位大人放心,今日之内,我定会查处真凶,还诸位大人夫人一个公道。” 众人并没有怀疑曲妙凌话中的真实性,她郡主的身份还是很好的包忽伞,见众人安静下来。 曲妙凌一笑。 “既然郡主开口了,我们也就不拂郡主的面子,但是今日,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是定会去找皇上定夺的。” 那人说着,两手朝皇宫的位置拱了拱,其他人跟着附和。 “那好,近日妙凌便给大家一个说法。” 曲妙凌说着让一个大夫过来检查饭食,那大夫拿着银针在一样样饭菜中探试。 过了一会儿,那大夫道:“回禀小姐,饭食中并没有毒。” “你这大夫到底会不会试毒,这刚才的那几个夫人都倒下了,你还说没毒。” “这位大人,我轻的是仁心医馆的大夫,医术是不用怀疑的。” 那大人哼了一声便没说话了。 曲妙凌道:‘大夫,这饭菜中若是没有毒,那有是什么让夫人捂着肚子倒地不起呢?’ 那大夫抹了把山羊胡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又低下身子去嗅饭菜,忽然,他在一道水煮鱼中停下。 他凑近了又嗅了两下。 “这鱼……” “这鱼怎么了?”文氏忍不住道。 “这鱼闻着,该是死了很久的。” “什么?”众人哗然。 这武德侯府招待客人竟然竟然用死了很久的鱼?他们怎能不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氏,你不想说些什么!”老夫人的拐杖在地上柱了柱,发出“邦邦”的闷声。 文氏抖了抖身子,面对众人探照灯一样的目光,文氏嗫嚅着嘴唇,“侯爷,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实在是——”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武德侯大怒,一把把文慧甩开,文氏刷在地上,忍不住哭泣。 “侯爷,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没……” “对了,是曲妙凌,一定是她,当时我把采买的事情交给她了,这鱼有问题,一定是她克扣了采买银子,侯爷,侯爷,你相信妾身啊!” 文氏爬过来,抱住武德侯的大腿一边解释一间哭诉。 矛头瞬间对准曲妙凌,她呵呵一笑。 任由文氏哭着甩锅好不可怜的样子。 这时候,倒是有人帮文氏说话了,是文氏之前的手帕交,如今是个六品小官的夫人。 “我倒是听说文氏为了这次寿宴殚精竭虑,好几天没睡一个囫囵觉了,又怎会自打脸,采买些不好的食材呢?” 经这夫人一说,众人倒是有几分相信,只是—— 这曲妙凌好歹是个郡主,会这样陷害文氏? “曲妙凌,你就如此恨我,我可是你的嫡母啊!”文氏声音凄厉。 曲妙凌冷冷一笑,这文时刻贯会演戏,上辈子她就被她骗的团团转,同样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依旧是这膳食出了问题,只是当时她却是帮着文氏做了些活,寿宴上出了事,她就如同现在这般,将所有的错都推在她身上,她百口莫辩,最后老夫人下令将她关起来,还用家法教训她一顿,还是当着诸位大人皇子的面儿。 她的脸丢尽了,被拖走的时候,她还记得她哀求的看向司徒怀渤,对方错开目光,可当时她多傻啊,还在替司徒怀渤找理由。 呵呵—— 这辈子,她不会让她如愿的! “母亲,你难道是年纪大了,脑子不行了?我怎么不记得你吩咐我负责采买啊!” 文氏睁大眼,像是重新认识她一样,“妙凌,你这是在甩锅?你忘了,老夫人可是交代让咱们二人一起负责寿宴?” 文氏说着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倒是点头。 “文氏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这么说的。” “曲妙凌,你还不承认!”武德侯一声怒吼。 “父亲,我没做我为什么要承认!”曲妙凌无辜摊手。 第五十一章还击 “你还敢放肆,母亲都说了……” “祖母说了什么?她说是我买的劣质鱼吗?”曲妙凌反问。 武德侯噎住,“那倒是没有。” “那便是了。”曲妙凌转身吩咐道:“轻柔,你去把负责采买的婆子叫来,我跟她当面对峙。” “是。” 轻柔早就等着了,那两个婆子她也早就控制起来了,生怕跑了。 两个婆子被压过来,她门里啊看见众人,脸色一白,额头冒着虚汗。 “我且问你们俩,是你们负责府内的采买?” “回大小姐,正是,可这都是夫人安排的,我们也只是照做而已。” “哦,夫人安排的!” “你们胡说什么,我让你们去买劣质鱼了!”文氏瞪眼。 “没有没有,那哪儿能。” “别废话了额,说罢,谁让你们去买这些坏东西的,是给你们采买的钱不够,还是你们中饱私囊,说!” 曲妙凌厉声道。 被压着的俩婆子身子一颤,她俩对视一眼。 “大小姐,您就饶了奴婢们的,奴婢真的不知啊!” “好一个不知道!”曲妙凌冷笑,她喊了一声,“轻柔,去把证据拿来。” 轻柔应了,“你们去给我搜。” 很快,去搜查的人回来,从他们俩人手上接过那沉甸甸的银子,她放到俩婆子面前,冷声道:“别告诉我,这是你们的月银!” “这是——这是奴婢们攒的。” 俩人声音颤抖,一看就是心虚。 “哦.,攒的,据我所知,你喜好赌博,但几乎没赢过,欠了一屁股债,你手里怎会有这么多银子?” “还有你,你儿子是个没用的,每个月还要靠你贴补,你手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曲妙凌有理有据的逼问让俩婆子哑口无言。 “我们——” “行了,别编了,说实话!要不然——”曲妙凌把银子扔地上,动作狠辣,不像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俩婆子害怕了。 “我们说我们说,使我们俩鬼迷心窍才昧下银子,是我们的错,还请大小姐饶命。” 事情真相大白,文氏无语凝噎,老夫人跟武德侯倒是松了口气。 他们正想治文氏个驭下不言之罪,文氏就抢先道:“老夫人,儿媳是有错,但曲妙凌枉顾您的命令,连个菜叶子都没帮儿媳,她是不是也该同罪?” “谁说我什么都没干了!” “你干什么呢!” 曲妙凌嗤笑一声,“轻柔,去把我的东西拿过来。” 轻柔将曲妙凌给准备的礼盒打开,露出里面一张又一张抄写的佛书。 “祖母,这是妙凌送给您的生日贺礼。” 曲妙凌双手奉上,老夫人一张张翻阅,高兴极了。 “好好好。” 连叫三声好之后,老夫人拉着曲妙凌的手道:‘是祖母的好孙女!’ 这一张张纸就是铁证,足以证明曲妙凌的用心。 “母亲,下次若是祖母还办寿宴,你可千万不要大权独揽,连妙凌表现的机会都给抢走了!” 曲妙凌故意委委屈屈道。 “你……” 文氏心里暗恨,但是注意到旁人异样的眼神,她还是忍下了。 曲妙凌看够了文氏敢怒不敢言的蠢样儿,她又接着道:“这俩人是母亲的陪嫁,女人便不越俎代庖了,还请母亲发落。” 什么?是文氏的陪嫁! 再次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文氏僵直着身体,她乞求的看着武德侯,结果他移开目光。 老夫人站起来,满脸怒意的走过来,“文氏,我可知罪!” 她一开始还以为这俩婆子是侯府的人,那便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但是现在她得知,这人是文氏带进府的,还闹出了这样大的丑,毁了她的寿宴,她哪儿还能忍得住。 “老夫人,我……” “别解释了,说,你想怎么办!” “二儿媳……” 这一回文氏知道,若是不好好解决,她在老夫人跟武德侯面前的形象就全都完了。 曲妙凌就在一边冷眼看着,她看着文氏的眸子逐渐暗淡,身子也摇摇欲坠。 而不远处,司徒怀決看着曲妙凌跟一只偷了腥的小奶猫似的,就差满足的舔爪子了,他忍不住笑。 就在刚才,曲妙凌当机立断让轻柔去请大夫的时候,司徒怀決就明白这件事指不定曲妙凌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文氏往里钻呢。 果然,那轻柔那么快就把俩婆子带过来,肯定是早就将二人关押,静等这一刻。 这丫头。 司徒怀決在心里叹了一声,然后便静等下文。 这时候,司徒怀渤站出来,打圆场道:“今日之事,一看文夫人便不是故意的,而且她也嫁进侯府这么多年了,为侯府鞠躬尽瘁的,也用不着如此惩治。” 说着,司徒怀渤把文氏搀扶起来,老夫人见怀王替文氏说话,她便眼神刀子似的睥了文氏一眼,到底是轻拿轻放了。 “文氏,今日之事始于你,你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哭得太久,又跪的太久,文氏倚在桃蕾身上,身上已然没了力气。 闻言,她姿势知道老夫人不会在为难她了,她松口气的同时,便把恶狠狠的目光投向那俩婆子。 这俩人害的她今天颜面全无,又是被训斥,又是被侯爷老夫人责骂,她如何能放过这二人。 忽然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从今日起,你的管家权就交到妙凌手里,你先好好反省把!” 老夫人说着转身,她拍了拍曲妙凌的手道:‘妙凌,祖母信你!’ 曲妙凌没说什么,倒是武德侯阻止道:“母亲,妙凌年纪还小,哪能担得其如此重任,还请收回成命。” “怎么,我这个老夫人现在连家里的管家权都不能处置了吗?” “儿子不是那个意思,哪能误会了,文氏毕竟管家多年,在府中有根基,若是贸然让妙凌管理,怕是会引起府中骚动,母亲三思啊!” 老夫人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她沉默了。 倒是曲妙凌道:“祖母,妙凌还小,真的当不起这管家权,若是母亲气不过,便罚民去跪祠堂,怎样都好,就是别把这烫手山芋交给孙女儿!” 前面还好,到了后面,曲妙凌完全是躲懒的口气了。 老夫人都被逗笑了,“你这个丫头啊!” “也罢,今日是妙凌替你求情,我才饶你一次。” “多谢母亲。” 文氏偏头,“也谢谢妙凌。” 文氏咽下心中愤恨,到底是谢道。 曲妙凌扶起文氏,“母亲这是什么话,母亲为了府里殚精竭虑,妙凌心疼得很呢。” 文氏勉强挤出笑。 她放开曲妙凌的手,把所有的怒火都撒道俩婆子身上。 “你们俩虽是我从文府滴带来的人,但是你们枉顾侯府的家法,中饱私囊,来人,将他们带走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是!”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几位夫人在郎中的诊治下也逐渐醒来。 又回到了宴会上,然后就被各家的马车接走了。 宴会照常举行,老夫人回到座位上,面容努力保持微笑,但是刚才发生的事让他心有余悸,因而就算是看戏,她的面容都是僵硬的。 而那边,武德候甩开文氏,径直走到官员堆里,跟他们寒暄。 文氏面露尴尬,因为那些夫人看她眼神儿都变了,她畏畏缩缩的站在一边,一时间,在文氏身边,形成了方圆一米的真空地带。 唯有曲辰巳,看到母亲被孤立,还义愤填膺道:‘你们这些人,忘了刚才是怎么附和我娘的吗?’ 文氏赶紧捂住儿子的嘴,看见武德候瞟过来的不善的目光,文氏赶紧让桃蕾把少爷带走,曲辰巳挣扎,却被文氏在耳边叮嘱,“辰儿,娘的辰儿要乖。” 说这话的时候,文氏的眼睛都红了,曲辰巳放肆挣扎,听话的被桃蕾带着离开。 而曲妙凌这边,她在老夫人的身边坐下,伸出一只手安抚性的搭在老夫人的手背,微微按压的力道,让老夫人朝她看过来。 “祖母,福寿安康。” 曲妙凌的声音温柔,就好像最温润的玉,好看,剔透,又养人。 老夫人笑了,她点头,重新把目光投向舞台,只是这一次,她眼中的惊慌少了些,倒是多了些真心的快乐。 老夫人的变化,曲妙凌姿势看的清楚,她收回手,认认真真的看戏。 但是心里却忍不住思忖着。 祖母的手发凉,也不知道那毒素是不是还在侵害祖母的身体。 这样想着,曲妙凌皱起眉,她又看了一眼在跟人说话的武德候,眉头周得更紧。 看样子,他该是不知道的。 这么长时间不见好,那医馆的郎中虽然是神医,但这世上的医者中,又有谁能比得上宫廷御医呢? 只是她虽然能调派御医,却是要跟宫里报备,她也没有把握能封住那御医的嘴巴。 曲妙凌暗自思考了一会儿,她便朝敬亲王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二章医治 敬亲王正跟自己的几个兄弟坐在一处喝酒,见曲妙凌走过来,他也有些惊诧。 “曲小姐,何事?” “亲王殿下,不知可口借一步说话?” 敬亲王皱眉,司徒怀渤顿时站起来,“曲姑娘,有何事我也可以帮忙的?” 他主动献殷勤,可曲妙凌却并不领情,“多谢怀王,可这件事只有亲王殿下能帮我。” 曲妙凌再次看向敬亲王,一向对司徒怀渤冷脸的她,此时眼神中却透出了微微的哀求之色,这让司徒怀渤万分诧异的同时,又忍不住想,是曲妙凌见大皇子成了亲王,改变了自己的攻略对象? 而司徒怀決也看着曲妙凌,他却觉得,能让曲妙凌这样低声下气,肯定不是简单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这样想着,他便往自己嘴巴里灌了杯酒。 看着敬亲王与曲妙凌的身影离开,司徒怀墉却是啧啧了两声,“这曲妙凌别是看上大哥了吧!” 这句话郑重司徒怀渤的下怀,他也是这么想的。 “别胡说!”司徒怀決直接呵斥。 司徒怀墉撇嘴,“什么嘛!这么凶!我就猜猜而已。” 而这边,曲妙凌跟敬亲王缓缓停步,“殿下,民女有个不情之请,我祖母的身子一向不好,可否帮我在宫内请个太医?” “就只是请个太医?” 大皇子都要笑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看这曲妙凌却跟做贼似的。 “殿下,我不想旁人知晓祖母的病情,所以可否——” 大皇子明白了,“你放心,除了太医跟你,不会有旁人知晓。” 曲妙凌放心了,大皇子是出了名的说到做到,从没有例外。 “多谢殿下。” 大皇子笑,“没事,你跟琼儿关系好,现在琼儿身怀有孕,你可要多去陪她说说话。” 曲妙凌也笑,“你是自然,王妃娘娘是很好的人呢。” 大皇子回到座位,任由司徒怀渤怎么套话,他就是闭紧嘴巴,一个字都不往外透。 这就更让司徒怀渤怀疑。 他无可奈何的坐下。 而在曲妙凌跟大皇子离开后,不远处却出现文氏的身影。 她刚才见二人神神秘秘的望着而走,便跟了过来。 哪想得到听到这样的足够让她“粉身碎骨”的秘密。 她捂紧嘴巴,硬是一声没出。 这宫里的御医一定能诊治出她下的毒,到时候—— 她就完了,全完了。 见曲妙凌跟大皇子分开,文氏赶紧朝大皇子追过去,趁着他还没回到座位,文氏赶紧道:“亲王殿下,留步。” 大皇子转身,就看见面容焦急的文氏。 “夫人有事?” 文氏也有些尴尬她跟大皇子向来没有交情,但是如今,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刚才我能听见妙凌说要让您给请太医,不知可有此事?” 大皇子微微一笑,并不戳穿文氏偷听的行径,但是他已经答应曲妙凌要保密,自然便不会向旁人泄露,更何况,刚才他还看了一场文氏跟曲妙凌纠缠斗争的戏码,他心里门儿清,这文氏跟曲妙凌自然是极其不对付。 想到这儿,大皇子丰神俊朗的一笑,“夫人有话直说。”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决。 这场两个人的战斗,文氏此刻已经是处于下风,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事关自己,她只能拼尽全力。 “亲王殿下,妙凌还小,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我们武德候府如今落魄了,我家老爷不堪其用,现在府内的荣耀全靠老夫人撑着,若是被旁人知晓我家老夫人病了,那可如何是好?” 文氏开始打感情牌,说的情真意切。 他见大皇子面色不变,继续道:“我也知道殿下金口玉言,答应了的事情不好反悔,您放心,这件事我会去跟妙凌谈,想必她会体恤武德候府如今的艰难处境的。” 大皇子没有被动摇,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文氏,眼神中的光芒让文氏看不懂。 “亲王殿下,所以您这是同意了?”文氏试探道。 司徒怀栎久久没说话,面色如常,这就让文氏更加胆战心惊了。 “夫人,您是觉得侯府的荣耀跟老夫人的健康比起来,牵前者更重要,是吗?” 大皇子的母妃瑞贵妃在世,还颇得皇帝重视,因而大皇子虽然病恹恹的,但也颇得皇帝的心。 而且大皇子一贯在外的名声都是温润如玉、公子无双,如今忽然凌厉起来,还是对着她的,这就让文氏颇感无所适从。 文柔慌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她嗫嚅着嘴唇,嘴巴张张合合好几下,到底没有一个音节吐出来。 “殿下。”吭哧了半天,文氏也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大皇子笑。 “母亲,你在这里做什么?”曲妙凌本来都要走了,但是忽然想起来还有话没跟大皇子说清楚,便又扭头赶回来,结果就看见文氏拦住大皇子,俩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曲妙凌并不担心大皇子会出卖自己,因为她刚才已经看见文氏难堪的面色,定是大皇子没给她好脸色。 曲妙凌放心的款款而来,文氏见到曲妙凌,更慌了。 比起被大皇子知道,她更怕被曲妙凌知晓自己做下的害人之事。 文氏惊慌失措的表情落在曲妙凌眼中,便成了她心虚,至于她心虚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妙凌,我——你——” 已经语无伦次的文氏,曲妙凌根本不看在眼里。 “刚才夫人过来跟本殿下说,让我别请太医,还说你会同意的,曲小姐,你说这御医,我是请还是不请呢?” 大皇子说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揶揄。 曲妙凌当即否定,“请,当然要请,请太医一事,与侯府无关,是我个人的想法。” “母亲,你是觉得老夫人不配请太医吗?” 曲妙凌的针对,让文氏自乱阵脚。 “当然不是,我这不是为了侯府的名声着想吗?” 文氏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努力辩驳道。 “哦,原来是为了侯府,可若是祖母病重,我们侯府还有翻身的余地吗?” 谁不知道,今天的来客,又多少是冲着祖母的名声来的,她文氏算什么,毫不客气的说,他武德候又算什么! 曲妙凌的话,文氏自然听明白了,她讷讷的笑了两声,干巴巴道:“那是,老夫人的病情我也是担忧的,那便——那便请吧。” 曲妙凌应了,她微微笑了笑,“殿下,竟然母亲都知晓了,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大皇子自然是没什么好推拒的,他便同意了,并让自己身边的小厮进宫,拿他的牌子请皇帝放太医出来。 听说是给武德候府的老夫人诊治,又是大皇子跟曲妙凌要求的,皇帝大手一挥,“让祁院判前去!” 祁院判是太医院御医之首,医术高明,向来只给皇室中最顶尖的那几人诊治。 没过多久,祁院判被那小厮带来,他先是拜过极几位皇子,便亲自给老夫人搭脉。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那太医放下手,他眉头挑了挑,然后便站起来道:“老夫人之前可否用药?” 曲妙凌赶紧回答,“老夫人之前身体有漾,一直在喝药。” “喝药?什么药?” 曲妙凌看向文氏,“母亲,你都给祖母喝的什么药?” 文氏心下一颤,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自己,文氏道:“就是一些补身体的药。” 祁院判皱眉,“只是一些补身体的药吗?夫人确定。” 院判的文问话让文氏身体一抖,只是幅度不大,除了一直在观察文氏的曲妙凌,并没有人看见。 “祁院判,可是文氏的药有问题,我已经吃了半年有余了。” 听闻老夫人的话,祁院判的眉头皱得更紧啊,“回禀敬亲王殿下,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事,若是老夫人一直在使用补药,那她的身体怎会一直呈现亏空之态。” 大皇子闻言也是一惊,虽然他不懂得药理,但最简单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若是一直在服用补药,那身体内定会是呈现旺盛气血之脉,可老夫人自己也说了,补药吃了半年多,经御医的查探却是亏空之症。 大皇子跟祁院判的沉默让老夫人心中大怒。 “文氏,你到底给我吃的什么!” 忽然被点名,文氏颤抖的幅度加大。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她是被下了降头吗?怎的一直被针对? 她怨恨的看了曲妙凌一眼,便回禀老夫人道:“老夫人,儿媳给您用的药都是大夫留下的,那要也是从药铺抓的,不可能有问题啊!” “老夫人,您的身体不易动怒,夫人,还请您把药方拿过来,让老臣一看。” 文氏还能说什么,她赶紧给桃蕾打眼色,这时候曲妙凌忽然道:“轻柔,你也跟着过去,那么重要的药方,若是桃蕾找不着了,可就麻烦了!” 桃蕾看了文氏一眼便带着轻柔前往合安园。 等待的时间里,文氏心惊胆战,一方面,她怕轻柔发现她真正使用的药方,而另一方面她又担心桃蕾没看懂她的眼色,把那个放了毒的药方给拿来。 “母亲,可是天气太热,你脸都红了。” 文柔拿帕子噶您沾了沾脸颊,“我最受不得的就是热了,还是妙凌心细。” 曲妙凌一看这文氏满脸通轰,脸上还不少的汗,立马就让文氏身边的桃心去给取湿帕子擦擦汗。 文氏脸上的汗水擦了好几轮,这才降了些温度。 只是文氏的心脏,依旧滚烫,跳的节奏也异常混乱。 第五十三章套话 没过多久,桃蕾跟轻柔回来了,眼尖的文氏发现,那轻柔的手上竟然有两张单子。 她眨巴眨巴眼睛继续看,她没看错,就是两张。 文氏心想,完蛋了! 桃蕾这个蠢货,藏个东西都藏不好。 她身子一软,要不是有桃心扶着,随时都可能倒下。 千钧一发之刻,文氏心中盘算着摆脱嫌疑的办法。 脑袋都想疼了,却连一个应对的招数都没想出来。 “祁院判,这便是那药方。”轻柔双手奉上。 那御医看了看,紧缩的眉头松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院判,这药方可有不对头的之处?”曲妙凌确定这药方是有问题的,毕竟她应找大夫看过,老夫人体内还有毒素残留,经过她这段时间的细心调养,老夫人身体上的毛病也少了不少了。 “郡主殿下,老夫实在是探查不出这问题的根源,这药方中的天麻子、鲟科、灵脂都是补气血的好东西。” 祁院判说着说着,他感觉自己的脑回路都不够用了。 “除了气血不足,祖母的身体可还有别的问题?”曲妙凌问道。 “没有,老夫人的身体还算康健,若是听老臣的意见,这补药还是停了把,对老夫人的身体无益。” 听到这话,老夫人异样的目光在文氏身上扫过,她颤颤为诶的低头,不敢说话。 不过听到这儿,文氏放下心,估计桃蕾没让轻柔发现异样。 她正安心着,忽然,曲妙凌看着桃蕾手中的那张纸道:‘那个是什么!’ 她走过去,夺过那张纸。 桃蕾赶紧跪下。 “这个是夫人亲手抄写的药方,夫人怕那大夫开的药方不准,还特意命我去多家药铺查看。” 说完后,桃蕾低下头。 文氏高兴极了,桃蕾这是给了她一个翻盘的机会啊! 果然听到之后,老夫人的神情缓了些。 “我知道文氏是个好的,起来吧,跪着做什么!” “儿媳有罪,不敢起身。” “行了,是这药方的问题,又不是你的问题。” “赶紧站起来,跪着像什么话!”武德候喝了一声,文氏赶紧起身,“多谢老夫人体恤。” 说着,文氏竟然流下泪来。 “好了,这药方以后便烧了,不要在府里出现。” “是。” 这场闹剧算是结束了,文氏只是受了了些委屈,并没有伤筋动骨。 曲妙凌看着得意的文氏,转身便带着那群年纪相仿的姑娘们去游园子了。 “祖母,我们便走了。” 老夫人点点头。 越漾趁这功夫从贵女们的身后窜出来,她挤开站在曲妙凌身边的姑娘,对曲妙凌道:“好姐姐,你刚才可真帅!你那后母被你怼得话都说不出来!” 曲妙凌淡淡一笑,“这才只是个开始,以后还有的闹呢。” 越漾微微一愣,就看见曲妙凌带着人走了,“哎你等等我,跟我说说呗,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啊!” 当着众人的面,曲妙凌不好跟越漾说太多,但越漾叽叽喳喳,曲妙凌不堪其扰,只得小声道:“别闹了,等下午,我亲自与你说说,我的故事,如何?” 越漾这才老实了,“那我可就等着听故事了,你可不要懵我。” “我什么时候打过诳语。” 越漾得到保证,便扭身朝宴会去了,她跟这些大家闺秀没什么好说的,还是去找哥哥说说话自在。 “郡主,这侯府的景致果然是不一般。”参议大夫之女黄婷婷道。 “这工部出手,定然是非同凡响,看看这布景,这摆设,在京城里该是除了皇子亲王府的头一份吧!” 这说话的紫衣女子是边国将军之女边程艺。 曲妙凌听着耳边的称颂之语,脸上却没有兴奋的表情,就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淡淡的,更别提那双向来冷淡的眸子,此刻更是没有一点儿笑意。 在这群贵女中间,蒋婧婧站在最后。 上一次她跟曲妙凌闹了不愉快,险些把自己给搭进去,被羞辱了一番不说,回府之后,她娘亲知晓她跟曲妙凌呛声,险些动了家法,还是他爹帮他说了好话,才让她娘消了火。 这次啦,她娘更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跟曲妙凌一定要搞好关系,她气愤的很,噘着嘴表示不愿。 “我爹不是跟那武德候是死对头嘛,我还跟曲妙凌搞好关系做什么,我去讨好她,指不定她还以为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呢!” 御史大夫夫人听了更是想打人。 她又拿出叫法吓唬她,蒋婧婧这才愤懑的同意了,坐上马车,蒋婧婧的嘴巴都能吊油瓶了。 蒋母这才道:“婧婧,如今的武德候府虽然式微,可你知道吗?那曲妙凌是皇帝亲封的公主,以前我跟你爹都以为皇帝让她住在庄子里,是已经厌弃了她,可如今看来,那何尝不是一种保护,现在曲妙凌长大了,立马就回了侯府,这说明什么,说明皇帝有心帮曲妙凌在侯府立住阵脚。” 蒋婧婧听得入了迷,以前她从未想的如此多。 “还有,那曲妙凌不仅有皇帝护着,那景康侯府的所有人都是曲妙凌的后盾,据我所自,安夫人已经不知道出手多少次,就为了帮助曲妙凌。” “母亲,那个曲妙凌真如此厉害吗?” 蒋母叹了口气,“曲妙凌出去游玩,还有三皇子跟六皇子两位皇子亲自送回家,你说,她厉害吗?” “还有这种事?那以后曲妙凌岂不是会嫁进皇家?” “这种可能性很大,皇室跟曲妙凌有亲属关系,亲上加亲未尝不可?” 蒋婧婧彻底明白了,“娘,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到了武德候府,蒋婧婧便开始寻找机会,终于,让她等到了。 “妙凌,你家的这处园子便是皇上亲自下旨修建的吧!” 蒋婧婧的忽然示好,让曲妙凌有些不适。 但毕竟众目睽睽,她便应了“是”。 “我就知道,如此别致又奢华的景色,定是出自宫廷巧匠之手,不过妙凌,我倒是听说以往你跟文清浅还经常在这园子里玩耍呢?” 蒋婧婧直接称呼她为“妙凌”,让曲妙凌不舒服的同时,又有些难以接受。 亲近之人叫她,她还觉得温暖,但这蒋婧婧—— 可蒋婧婧显然没察觉到她的不悦,反而一口一个“妙凌”叫的好不快活。 眼见着曲妙凌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那蒋婧婧小嘴巴巴的,却是将话题车到了文清浅身上。 “妙凌,那文清浅恢复之后,连回来看看你们都没有,这心可真不是一般的硬!”说完以后,蒋婧婧还啧啧了两声,好像上次跟文清浅同仇敌忾的不是她。 对于蒋婧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行径,曲妙凌已经看透了,她并不想跟这女子再说什么,有意要跟身边的姑娘说话。 可蒋婧婧却是道:“我知道这文清浅在侯府的时候,十分不得侯爷喜欢,可是为什么呢?她是夫人大哥的女儿,温柔孝顺,又得老夫人的喜爱,侯爷却对她冷眼相待,我怎么觉着,这里面有些不对头呢?” 蒋婧婧默默下巴,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果然,她这么一说,曲妙凌身边几个姑娘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来了。 曲妙凌没办法,值得看过来,结果蒋婧婧也正好望着她,俩人的目光对上,从对方的瞳孔当中,曲妙凌看见了不怀好意。 她下意识想让蒋婧婧闭嘴,可已经晚了。 蒋婧婧张嘴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一片的惊涛骇浪。 “我猜吧,这文清浅跟侯爷该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他那些冷漠都是装的,就为了掩人耳目!” 曲妙凌大怒,“你胡说什么!” 蒋婧婧一吐为快后,自然是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她赶紧补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这个嘴,我的意思是侯爷为了避嫌,毕竟我们大陵朝还会有如此结亲的,若是被夫人误会了,那不就不好了?” 蒋婧婧不知道,他这不解释的话,众人还当个笑话听听,但是现在曲妙凌动怒了,蒋婧婧这再一解释,就成了欲盖弥彰。 这时候,文清浅正走过来,结果没还走近,就听到如此这般毁她清誉的话,她大怒,转身就走。 还愤恨的都等了胡言乱语的蒋婧婧跟放任她不管的曲妙凌一眼。 这时候,曲妙凌也是极为冷冽的盯着她,然后便带着人走了,被留下的蒋婧婧万分尴尬,谁能想到,她就是趁着文清浅不在,随便拍个马屁,好哄哄曲妙凌别跟她计较以前的事儿,结果正好拍在马蹄子上了。 这下可好了,几让曲妙凌不满意,就让文清浅对她怀恨在心,这俩人,她是一个也得罪不起啊。 蒋婧婧正抓狂的时候,她身边的人已经走了个赶紧,她醒过神儿来的时候,身板一个人都没有了。 被扔在园子里,她慌了,她可不是在这府里住了多年的文清浅,更不是这府内的大小曲妙凌。 于是蒋婧婧胡乱寻找方向,但最后还是迷路了。 第五十四章撞破 蒋婧婧孤身一人在园子里转啊转,也不知道今天这老天爷跟她作对还是怎么的,她这一路上,竟然一个丫鬟都没看见。 蒋婧婧摸了摸自己的裙裾,她心里有些害怕。 这侯府的布景做的跟真的一样,假山,草丛,密林,看得她眼花缭乱,好在这到底就是个园子,她努力寻找这来时的记忆往外走,终于,她看见院落跟墙壁了。 蒋婧婧开心极了,她跑过去。 这时候,一个丫头过来,往她手上塞了个纸条,上面写着“未然居三皇子”几个字,蒋婧婧还没来得及叫住那丫头,那丫头就闪身跑了。 蒋婧婧摩挲着那纸条,心不在焉的万千抬头就看见一个院落,而周围再没有别的。 只不过—— 这院子该不会是被荒废了吧! 虽然不说破旧,但看着没有别处精致,墙边上更是长了不少叫不出名字的散碎的藤蔓。 她仰头,就看见“未然居”几个字。 “这里就是未然居?”蒋婧婧咕哝了一声,她伸手一推,这门“吱呀”喊了一声就开了。 她试探的小声喊,“有人吗?我迷路了,想来问问路。” 蒋婧婧并不确定那纸条上内容的真假,所以她还是装作迷路,就算自己被骗了,也不会有大碍。 这样想着,蒋婧婧便又唤了一声,“有人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咕咚!” 声音很大,像是什么东西倒了,蒋婧婧大喜,这里有人。 不会真的是三皇子吧! 她兴高采烈的进去。 忽然,蒋婧婧的脚步停住,屋里传爱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男人,也有女人。 蒋婧婧耳边轰鸣一声,脑子告诉她,她得赶紧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脚尖就是不听话的往前迈。 恰巧一阵风吹来,门开了个缝。 她从那道细小的缝往里看。里面的一切让蒋婧婧瞪大眼。 她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屋子里没有点灯,很是昏暗,里面的家具也都泛着陈旧的光泽,忽然,男人的调笑声,女人细细的尖叫声入耳。 “表哥,你好坏!”这是那个女人。 “我坏吗?表哥还有更坏的呢!” 又是一阵调笑不堪的声音。 蒋婧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里有人在偷情。 她下意识的捂紧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时候,一双眼睛忽然出现。 蒋婧婧大惊,身体猛地后仰,人还没摔下去,她的手腕就被一只手掌攥住,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她就被扯了进去。 她被堵住嘴巴,扔在墙角,一个半裸着上身的男人轰然出现,而不远处的软床上,一个女子光果着,白皙的肩头,高耸的胸脯…… 蒋婧婧害怕极了。 她眼神睁大,闪烁这泪花。 那祈求之意看的武德候又生了些别的意思。 “表哥,这谁啊!不会是你的!” 原来床上的女人便是楼氏。 她裹着被子下床,眼神挑剔的在蒋婧婧身上打量。 楼氏倚在武德候身上,没骨头似的,纤长细嫩的手指在胸膛上画圈。 “表哥~” 声音娇柔有妩媚。 听得武德候的骨头酥了酥,险些忍不住当着蒋婧婧的面上演活春宫。 他急不可耐的扑上去,那楼氏却是挡住他,媚眼如丝大:“你还没说,是她好,还是我好呢!” 武德候的唇舌如同逡巡领地的猎狗,到处留痕。 楼氏娇笑着又推开他,在武德候发怒之前,她软下声音道:“还有个人呢!” 武德候偏过头,盯着地上哭成泪人的蒋婧婧,他皱眉。 “侯爷,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放过我吧!”蒋婧婧哀求着,声音都发着颤。 “求求您了,今天什么都没看见,我也没来过这个院子!”蒋婧婧疯狂保证,头不住的点。 武德候有些动摇了,不过是个丫头片子,而且晾她也不敢把这些事说出去,到时候她自己也难辩白。 这样想着,武德候挥挥手,蒋婧婧大喜,扑腾着就要往外跑。 忽然,三人听到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还有文氏喋喋不休的声音。 “到底怎么回事,侯爷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远在在宴会上,文氏遍找武德候,却没看见人,问了好多人,都说不知道,这时候,府内的一个洒扫婆子说看见侯爷往这个小院来了。 文氏自然是不信的,但现在也只有这一个线索了,她便跟着过来了。 “老婆子,若是今日侯爷不在这儿,小心你的舌头!” 那婆子颤了颤,道:“老奴不敢撒谎,老奴是亲眼看见侯爷进这屋子的,只是侯爷走没走,老奴便不知了。” “你这死奴才!” 文氏作势要打,那前面的小厮便一把推开卧房的门。 而武德候得知文氏进来了,她推了一把还懵着的楼氏,让她赶紧穿上衣服。 “快跑!若是被文氏知晓,我怕是也保不住你!” 楼氏摇头,泪眼摩挲的。 武德候顿时心疼了。 他摸着楼氏的脸颊道:“你先走,你放心,这侯府里一定有你的位置。” 最后,楼氏还是从后窗跑了。 文氏看清里面的场景,忽然一声大吼。 “都给我滚出去!” 里面的武德候衣衫不整,蒋婧婧凄楚可怜的窝在墙角,泪珠豆子似的往下掉。 “夫人。” 武德候迎过来,脸上带着跟往常一般的笑。 “你们在干什么!” 文氏又是一通吼。 这么多年在侯府,侯爷对她也算忠心,一个通房侍妾都没有,京城里有不少夫人羡慕她,她去参加宴会的时候,还有不少人拈酸吃醋,她被刺了两句也不恼,还炫耀似的夸自己夫君两句。 哪成想现在,她得知她的丈夫跟那些男人一样,满脑子都是女人。 还竟然……竟然在这里就苟且起来! 文氏怎能不怒,她怒目圆瞪,蒋婧婧被她这眼神儿吓着了。 不住的往角落缩。 可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有刚才因为拉拽被扯开的衣衫,都成了刺激文氏发疯的点。 “小贱人!”文氏咒骂。 “夫人,你先别生气!” 文氏头一次甩开武德候,“老爷,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当着下人的面,武德候本来想给文氏些面子,但她给脸不要脸,武德候也怒了。 “行了,那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不过是宠幸一个女人,你怎么,还要杀了我不成!” 武德候一甩手,将散落一地的衣裳穿好,“余下的,你来处理!” 然后就自己离开了。 文氏气的发疯,她盯着武德候的背影,像是能抠出一个洞来。 “夫人。”桃蕾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 “闭嘴!”果不其然,桃蕾被呵斥了,她缩了缩脖子退下。 然后她就看着文氏一步步逼近蒋婧婧,就跟愤怒的狮子在捕猎似的,桃蕾垂眸,眼观鼻鼻观心。 “蒋小姐,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这语气听在蒋婧婧耳朵里,跟吃人无异。 她害怕的又缩了缩身体,想到刚才武德候威胁她的,要是他说出去,他就杀了她。 可是明明不是她愿意进来的,是那武德候很女人在这里苟且,她望向那张床,可上面的女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她更惊恐了,眼泪也流的更凶,蒋婧婧拼命摇头,她嘴巴动了动,吐出字清晰又让文氏愤怒。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是被骗进来的!” 一个意思来回倒腾,文氏问了许多遍,她耐心告罄,努力抑制住要揍蒋婧婧用的想法,她深呼口气。 不行,这蒋婧婧是御史大夫的女儿,官职不低,还跟老爷是死对头,她要是动了她,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而且,据她所知,这个蒋婧婧其实是御史大夫跟外室生的女儿,这是蒋夫人喜欢女儿,才把她抱过来养,而且,蒋夫人还有一个亲儿子,是在抱养蒋婧婧后好多年才生下来的,疼的跟眼珠子似的。 所以说,处理了蒋婧婧,蒋夫人应该不会过分为难。 如是想着,文氏便打定主意,让蒋婧婧嫁进侯府为妾。 若是以前,以蒋婧婧的身份,是正妻也做得的,但是如今,她清白已毁,又被捉奸在床,什么身份不身份的,已经不重要了。 再者说,一向重规矩的蒋夫人,会任由这个养女败坏名声? 这样想着,文氏自持有7、8分把握。 “蒋小姐,你有胆子做出丑事,就得有胆子接受后果。”文氏冷冷的白了她一眼,便跨出跨房门,就在脚抬高的那一刻,文氏忽然想到,御史大夫那外室,却是比正妻要受宠的多,若是她不愿,御史大夫床边吹耳边风,那恐怕—— “不,容不得她。” 文氏暗道。 “桃蕾,去把所有夫人都叫到偏院来,说我有话要说,记住,别人不到可以,蒋夫人必须得来。” 桃蕾领命而去。 文氏又命人把蒋婧婧带过去,蒋婧婧受了惊吓,身体软趴趴的,几个婆子怎么摆弄她,她都只是嘤嘤的哭。 蒋夫人本来泯然众人,但是一见到蒋婧婧,她心中一惊。 蒋婧婧看见母亲,更是哭诉不已。 “娘,救救女儿!” 到底是疼了那么多年的闺女,蒋夫人当即冷下脸道:“文夫人,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蒋夫人,这就要问问你这个好女儿了,勾引我家侯爷,是何居心!” 什么? 所有夫人都惊了,这怎么可能! 这蒋婧婧到底是个大家闺秀,这武德候,怕是都能当蒋婧婧的爹了吧! “你血口喷人!” 蒋夫人看了眼失魂落魄的蒋婧婧,心中就对事实相信了个七八分。 这蒋婧婧向来有主意又嚣张,这下子跟软猫似的,怕是真的做出丑事。 蒋夫人恨铁不成钢。 就见蒋夫人闭上眼,在文氏讥讽的目光中道:“文夫人,刚才是我的不是,您说说,这事儿怎么处理,我听您的。” “娘!”蒋婧婧一声惨嚎,可蒋夫人已经不看她了。 蒋婧婧的清白,跟蒋府的名誉,她只能选择后者,而且她的儿子也不能背负亲姐银鸾的名声。 蒋婧婧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身后几个婆子的手一松,她瘫倒在地上,浑身无力。 霎时间,她忍不住恨起了那个丫头,那个把纸条塞进她手的丫头。 若不是她—— 她又怎么会推开那扇门,又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第五十五章斗嘴 蒋婧婧如是想着,眼中的恨意就越来越浓重,最后竟然都暗沉的看不清原色。 文氏满意了,“想必蒋夫人是不介意咱们两家结亲把!” 轰—— 武德候府跟蒋府结亲,死对头结亲,这可有的热闹看了。 蒋夫人咬牙,她还是应了。 在听见那声好之后,蒋婧婧不负众望晕了过去。 文氏见蒋夫人同意,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酸涩难忍。 她咬咬牙,且看见曲妙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坐在那儿,还优哉悠哉的品茶。 她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呵斥道:“曲妙凌,你怎么回事,让你带着诸位小姐去游园,你怎么把蒋婧婧给游道侯爷的床上去了!” 这话粗鄙,却是事实。 在场众人也去参加了前些天大皇子的乔迁宴,自是知晓蒋婧婧跟曲妙凌不对付所以今天,这一切都是曲妙凌设的局? 众人异样的眼光投射过来,曲妙凌依旧淡定她看着文氏,对方胸脯鼓着,看来是没说完,她便等着她诉尽苦水。 那文氏果然接着道:“当初那云游高僧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灾星,从你进府开始,侯府的乱子就一个接着一个,先是老夫人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气血不足,现在就是你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文氏咄咄逼人,曲妙凌看着她,就跟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母亲,你说这话良心不疼吗?祖母的病一直是你经手照顾,如今出了事,倒是推到我身上了!母亲,你别忘了,当时还是我自请给祖母熬药,这才让她的身体没亏损的那么快!” “你血口喷人!”文氏大怒。 “我可没有,母亲,还有,今日父亲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是我让父亲去的那院子,还是我让你撞破了父亲的丑事?” 曲妙凌喋喋不休,硬是把文氏给堵得哑口无言。 她狠愤恨的瞪着曲妙凌,从眼睛窜出一条火龙,可曲妙凌只是一瞥眼,那火龙便烟消云散。 “你——” 文氏举着手,颤颤巍巍的指着曲妙凌,忽然,她捂着胸口轰然倒下,一半是真气着了,另一半是装样子。 “妙凌啊,你母亲都气成这样了,你就别说了!” 虽然他们也承认,这文氏就是在无理取闹,老子犯下的错事,哪有让无辜的女儿背锅的道理,这文氏怕是被气糊涂了。 但是眼下文氏显然脑子已经不在线,他们再怎么劝说都是没用的。 几个跟文氏关系还比较好的夫人好心劝着她,可另一些看不起文氏的便冷嘲热讽道:“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夸自家老爷疼爱她,不纳小,谁知道,竟然给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文氏咬牙切齿,可又无从辩驳,这做下丑事的就是武德候,她的丈夫。 而不远处,宴会上的男人们也都听说了武德候的丑事,他们站在那儿,冷静的看好戏。 就说嘛,那嫩哪有不偷腥的,只是在今天这个场合下,武德候这样确实是过了,哪怕是宴会之后,他去青楼都没人管。 这时候,有人小心的看了眼众位皇子的颜色,却不小心看见他们都看着一个位置。 他顺着望过去,便看见曲妙凌。 他自觉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赶紧低下头。 “三哥,这曲妙凌还当真是有着一股子女侠的味道,硬扛继母,可以啊!” 司徒怀墉罕见的夸奖道。 “所以,你这是在夸她?”司徒怀決揶揄的看着六弟。 “我哪有,就是——就是觉得现在她这样,还挺好看的。” “怎么,你喜欢?” “三哥,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喜欢她,顶多是欣赏!” 司徒怀墉解释完,赶紧调转话题,“不过那武德候夫人还当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身的小家子气。” 他义愤填膺的看着司徒怀決,“三哥,我终于知道那曲妙凌为什么总是牙尖嘴利的了!” “哦?说说看看!” “要是我从小也这样长大,我的爪子估计比曲妙凌还要厉!” 其实司徒怀墉说的没错,司徒怀決也是这样想的。 同样是没了母亲,曲妙凌在外长大,回家还要被针对,就连亲爹都不帮忙,而他在皇宫的大染缸里,虽然贵为皇子,但如履薄冰。 莫名的,司徒怀決心中对曲妙凌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他偏过头支开司徒怀墉,唤来自己的贴身侍卫道:‘派两个人,保护她!’ 侍卫一愣。 “还不快去!” “是!” “哥,你刚才交代他什么,我怎么看他没听懂似的!” “没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侍卫回来,凑在司徒怀決的耳边道。 “殿下,已经派了我们的人进侯府,都是暗探。” “记住,一切以曲小姐的安全为重,明白吗?” “明白。” …… 宴会马上就结束了,而文氏跟蒋夫人也商定了把蒋婧婧娶进门的一应事宜。 曲妙凌看着那假模假样的二人,心中冷笑,然后便离开了。 走到一处幽暗处,轻柔把楼氏带过来。 那楼氏万分感激道:“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帮您。” “记住你时候的话,你要知道,我能让你进来,也能让你毫无颜面的滚出去!” 楼氏一听大喜,这大小姐这是有意让自己进府啊,她当即道:“全凭大小姐吩咐。” 让轻柔把楼氏带走送出府,曲妙凌便一个人往回走。 这园子里的人渐渐走光了,曲妙凌悠哉的闲逛,结果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的熟悉男音。 “玩得尽兴?” 曲妙凌转身,见到司徒怀決,她淡笑,并反问道:“殿下呢?” “当然,但是想必曲小姐才最高兴吧!” 曲妙凌皱眉,她感觉这司徒怀決话里有话。 该不会是—— “殿下,我不懂你的意思。”曲妙凌挑眉。 “曲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今天你做的手脚我都知晓,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当心玩儿火自焚!” 曲妙凌唇角的弧度瞬间收起,既然他知道,她也就不在隐瞒。 “这就不劳烦殿下关心了!” 当时蒋婧婧口出恶言,虽然曲妙凌也知道她是墙头草,那时候那样说也只是想拍自己马屁。 但是—— 蒋婧婧之前做下的错事,她没有忘记。 于是在她带着人离开后,她便派人跟了过去,结果没过多久,她回到宴会,就看见文氏在到处找武德候,还有婆子过来说看见武德候出现过,曲妙凌着急了。 楼氏被武德候弄进府,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他们就在未安居。 她掐着自己的手指,不行,现在楼氏还不能暴露,必须得想个办法。 于是这时候,曲妙凌就想到了蒋婧婧。 这蒋婧婧也不是好人,这回就当是对她的惩罚了,希望她能将文氏的注意力引走。 “轻柔,你去告诉那丫头,把蒋婧婧引到未安居,就以司徒怀決的名义。” 轻柔走了,没过多久她就回来告诉她成了。 曲妙凌笑了,想必武德候听见响动,会自觉的把楼氏弄走。 但是他没想到,那武德候如此理直气壮的,不过好在楼氏不在那屋里,倒是蒋婧婧—— 她本意不是如此,但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想到自己做下的事,再看到司徒怀決心事问罪的表情,她眉头松了松。 她倒是不怕司徒怀決会告发她,他这个人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 所以她道:“既然殿下知道了,那妙凌也不在隐瞒了,我就是做下了,那又如何?” 如此的坦坦荡荡,这就让司徒怀決莫名想起六弟说的那句话,“像个侠女”。 确实,曲妙凌的行事作风还真就跟女侠有些像。 “不如何。”说完以后,司徒怀決转身,似乎不想在与曲妙凌纠缠。 这时候,轻柔从后面过来,道:“小姐,老夫人喊你。” 宴会接近尾声,老夫人看着最后一个宾客离开,见曲妙凌过来,她道:“妙凌啊,今日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侯府的脸可要丢尽了。” “祖母,您说的什么话,只要妙凌一日是还是侯府的人,便会帮助侯府一日,况且,妙凌知道,祖母最是担忧侯府的名声,妙凌这也是给祖母分忧了不是?” 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说的老夫人的心里熨帖。 又想到那抄写的佛经,老夫人道:“你这孩子也是,怎么的闷声抄了这么多,当心自己的手。” “祖母,孙女的手没事,您开心孙女便别无他愿了。” 今日的寿宴,除了中间的插曲,其余的都还好。 “不过妙龄,你刚才为何拒绝管家权,那可是——” “祖母,其实当时哦没跟你说实话,我是怕我真的接了,那文氏会更加的针对我,而且您也看见了,父亲并不想我接手。” “好孩子,苦了你了!” “有祖母护着,妙凌不苦。” 这边祖孙俩其乐融融,文氏的合安园里却是鸡飞狗跳。 第五十六章处死 那两个婆子被堵了嘴压过来,眼泪汪汪的,见到文氏后,便“呜呜呜”的说什么。 可文氏根本不想听,做不过就是些求饶命的话。 可她如今连管家权都险些不保,又哪会偏袒这犯下重罪的二人。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但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那么多人看见,她怎么包庇。 于是,文氏的眼神逐渐凶狠起来。 “说,你么这么干多久了!” 婆子的嘴巴被松开,文氏质问道。 “夫人,真的是第一次啊,我们二人对您忠心耿耿,这真是第一次啊!” 文柔知道她们不会说实话,可既然她们不愿意张嘴,文氏也不强求。 “桃蕾,把这俩人处理掉,我要干干净净。” “是。” 俩婆子又被堵了嘴拖走,很快合安园里恢复安静。 “小姐,合安园那边说是要把那俩个婆子处死。” “是吗?” 曲妙凌看着手中的的宣纸,前几天一直抄写佛经,却让她养成了每日练字的习惯。 “小姐,你为什么一点儿都不惊讶!” “没什么好惊讶的,文氏向来心狠手辣!”曲妙凌老神在在道。 轻柔更惊讶了,“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嗯。” “您是怎么猜到的?”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 轻柔被简单的打发了,她觉着嘴巴出去了。 见轻柔离开后,曲妙凌抬头,她盯着不远处的天,淡笑。 这文氏跟上辈子比,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只不过,这辈子那俩婆子更让她丢脸,不像上辈子所有的锅都是她背的。 就算是上一世,文氏知道那俩婆子的作为,也被打的不成样子! 曲妙凌低下头,继续练字。 而那边,司徒怀決跟曲妙凌分开后,便朝府外走去,恰好,闵添也要出府,司徒怀決想了想刚才那个小丫头,便主动出声道:“闵兄。” 闵添见到司徒怀決,也是主动拱手,“決王殿下。” “你这么叫都把咱们叫生分了,我跟跟你哥相熟,你便叫我哥哥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闵添一咬牙道:“哥。” 司徒怀決拍了拍闵添的肩膀,“好兄弟!” 称呼变了,他跟闵添之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近。 俩人从今日的宴会开始聊,司徒怀決又有意往曲妙凌身上引,果然闵添这个妹控就打开了话匣子。 “哥,你都不知道,小时候妙凌可乖了,跟个布娃娃似的,又奶又软,我碰她一下,都担心把她碰碎了!” 听到这儿,司徒怀決失笑,活在闵添记忆中的曲妙凌跟现在这个可一点儿都不一样。 现在的曲妙凌就跟她以前养的那只小猫咪一样,乖巧的时候随便撸,但是它一旦炸毛了,凶巴巴的,小爪子狠狠抓下去,能划出几道血口子。 这样的人,跟乖软甜简直一点儿边都搭不上好吗? 那边闵添继续道:“哥,你都不知道,以前,妙凌还在我们景康侯府住的时候,妙凌很温柔的,又很善解人意,每一次我娘生气,都是妙凌给哄好的,还有,她还做精致的小点心给我们吃,那个时候的生活特别美好。” 伴随着闵添的一吐为快,一个活生生的、他不了解的曲妙凌便跃然纸上。 “可现在我发现,妙凌自从回到武德候府之后,她变了,不那么爱笑了,刚才想必哥你也看见了,妙凌现在牙尖嘴利的我都快不认识了!” “你觉得她变了,能保护自己了,不好吗?” “好?”闵添嗤笑一声。 “哪里好了?她这样快速的成长,只会让我们更加的心痛,那样一个柔软的人,变成这样要受多少委屈,在我们没看到没顾及到的地方,她又自己一个人面对了什么,这些我们通通不知道,我哪还有脸高兴?” 说着说着,闵添竟然哽咽起来。 司徒怀決很是动容。 他看着动情的闵添,心中想着,这样的便是家人吧! 看着闵添的情绪不对,司徒怀決自知是自己勾起了对方的伤心事,他心里愧疚,但好在他对这闵添的喜好还算知道一些。 这闵添不如他哥哥在官场上的造诣,可偏偏喜欢舞枪弄棒,对这骑马更是钟爱。 果然见到侍卫牵过来的马之后,闵添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 一直在观察闵添脸色的司徒怀決知道,自己这招用对了。 他笑着把缰绳递给闵添,“这可是西域进贡的千里马,其色纯白,可日行千里,是一匹好马,六弟要跟我借,我都没给他!” 闵添的全部注意力都早马身上,司徒怀決说了什么,他是一点儿没听见。 “闵添,这马性子烈,你可千万要小心。” 在闵添上马前,司徒怀決叮嘱道。 “哥,你就放心吧,我长这么大,还就没有我驯不服的马!”闵添说着,又问了一句,“哥,这马叫什么名字啊。” “追月!” “追月?”闵添细细咀嚼这,然后道:“好名字!”闵添叹了一声,便大喊道:“驾”。 那白马“嗖”的窜出去,司徒怀決跟侯府的侍卫都是一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 后面几人纷纷上马,可追月跑得太快了,很快就不见踪迹。 要不是还有闵添的笑声飘散在空气中,他们根本寻不着人。 不过,已经跑了这么久,追月都没发火,该是认可了自己的新朋友,司徒怀決放下心。 他让闵添的侍卫赶紧追过去,自己则跟在他们身后。 但是马上,他听到几声惊叫,还伴随着马的嘶鸣声! 这道嘶鸣,司徒怀決异常熟悉,上次那个驯马师就是被追月这样嘶吼着甩下去。 身上的骨头都断了,险些站不起来。 他驾马追过去,就看见被侍卫抬走的闵添。 此刻,闵添闭着眼,一脸痛苦,他的左腿不正常的痉挛着,豆大的汗滴往下砸,几乎能砸出一个个深坑。 “快,去宫里叫御医!”司徒怀決当机立断吩咐道。 “你们少爷伤重,这里离我的郡王府最近,先送他过去。”那几个仆从迟疑了一下,眼见着自家少爷人事不知,再耽搁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已经交了御医,马上就到。” 闵添的贴身侍卫闵和当即道:“麻烦郡王了。” 那御医几乎是被侍卫提着进来的,身体落地的那一刻,于是抖了抖,就听见司徒怀決一声大吼:“还不快诊治!” “是是是。” 御医抹了把汗,什么时候決王的脾气也这么火爆了。 但他还是连滚带爬的跑过来,给闵添诊完脉以后,他让侍卫剪开闵添的裤子,认真检查伤处。 片刻后,御医确定了。 “闵公子的后脑受伤,因而昏迷,腿骨骨折,需要好生将养。”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司徒怀決的问题一向犀利,那御医一噎。 “这个——这个不好说,不过闵公子身体康健,定会很快醒来。” 那御医颤颤巍巍说道。 然后他就被带走了,但郡王府的人没让他回宫,但是把他关在了一处小房间里。 “御医大人,还请在这里稍作休息?” 御医惊诧,“郡王这是何意?” 可那侍卫已经转身走了,他推门,却只听见锁链的“哗啦”声。 御医呆住。 所以他这是不小心进了狼窝? 而那边,司徒怀決火速派人去通知景康侯府的人,安夫人听说儿子受伤,急了,赶紧过来,就看见闵添昏迷不醒,脸色苍白,一条腿还被固定着。 她附过去摸了摸儿子的脸,“娘的添儿啊!” 这孩子一直闹腾,她没少教训他,每一次闵添都是笑嘻嘻的,还跟她说不疼。 她记得有一次闵添扯着妙凌的辫子,把妙凌弄哭了,她狠狠的揍了闵添一通。 闵添连声说“自己知道错了”,她才放过。 当天晚上,她来到闵添的屋子,他安稳的睡着,只不过是趴在床上,安夫人小心的解开闵添的裤子,就看到他的小屁股上通红一片,有些地方还破了皮,虽然知道奶娘给抹了药,但安夫人还是心疼极了。 她轻轻的摸了摸,手底下的皮肤就抖了抖。 她抬头看过去,就看见闵添眨巴着眼睛,脸都红了。 “娘,你脱我裤子干嘛!” 得了,这孩子还害羞了。 看着闵添拽着裤子往上提,安夫人失笑。 “今天娘打疼你没有啊?” “不疼的娘。” 怎么会不疼呢?娘的心都疼了! 疼死了! 亲手给闵添擦了汗,安夫人才站起来对被自己冷落的司徒怀決道。 “殿下,臣妇知晓今日是添儿不知轻重。” “安夫人,您别这样说,今天是我没看顾好闵添,我不该让他骑马。” 安夫人摇头,“殿下,臣妇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今日之事谁都不想它发生,不过那马忽然发疯,殿下就没想过别的?” 司徒怀決如何能不想,今日追月的确是奇怪,本来追月要是不喜欢一个人,就根本不会让他上马,可是今天,闵添不仅骑上去了,还走了好长一段路。 再怎样,追月都不可能发疯啊! 第五十七章追查 “殿下,添儿现在可否移动,我想带他回府。” 话是对着司徒怀決说的,可安夫人的眼神一刻都没离开闵添。 “安夫人,御医说闵添现在最好不要移动。” 司徒怀決说着,便让人把御医“请过来”,那御医被关了没多久就又被拎出来,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但是见到安夫人之后,他安心了。 “回禀夫人,贵公子现在还没醒来,要是移动的话,定要千般小心才行。” 安夫人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带闵添走,毕竟那“疯马”的事情,可能并不简单,她已经暗示过郡王,该怎么做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于是,没过多久,闵添就躺在了回府的马车上。 路上,安夫人想了想还是派人去武德候府通知曲妙凌。 而马车外,司徒怀決骑着马跟着,定要将二人安然送回府邸才可。 这边,小厮匆忙赶到侯府,却在门口就被拦下,“你找何人!” 这拦下小厮的女子便是桃心。 她隐约见过这小厮,这才吩咐人拦下他。 “小人是景康侯府的,二少爷摔下马受了伤,让小姐赶紧回去呢!” “行了我知道了,我自会禀告,你且回去吧!” “姑娘行行好,我定要亲自禀告小姐才行!”那小厮急了。 “都说了让你回去,听不明白啊,这里是武德候府,不是你们景康侯府!”桃心的语气瞬间凌厉起来,那小厮吓了一跳。 “那姑娘一定要转达。” 桃心摆手,然后便吩咐护卫关门。 桃心先是回了趟合安园,跟文氏禀报了这件事,然后才让院子里一个眼生的丫鬟去禀报曲妙凌。 “夫人,这闵添忽然受伤,好生奇怪啊!”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那曲妙凌就是个丧门星,谁沾上她谁倒霉!” 文氏嗤了一声。 “走,咱们去看看好戏!” 桃心笑着扶着文氏往婉珍院走。 “什么?二少爷掉下马?”曲妙凌从老夫人那里回来还没多久,就听到这样的噩耗。 “轻柔,快,快准备马车,我要去趟侯府。” 轻柔赶紧去准备,曲妙凌则是匆忙往门口赶。 结果走出去还没多远,就跟迎面而来的文氏撞上,“哎呦喂,怎么了这是,火上房啦!” 文氏捂着胸口,像是被撞坏了似的。 “我没工夫跟你纠缠。”说着曲妙凌就要走。 但那文氏不依不饶,“我怎么听说景康侯府的二少爷从马上摔下来,生死未知呢!” “你闭嘴!”曲妙凌低喝一声。 “哎呦喂,我好怕啊!” “我再说一遍,滚开。” “妙凌啊,不是母亲说你,当初那大师给你批命,都告诉你命中带煞,你若再去景康侯府,那二少爷真的醒不过来可怎么办!” “你——” 曲妙凌气的咬牙,她牟足了劲儿往前冲,那文氏吓了一跳,真以为曲妙凌要跟她同归于尽,她惊慌的往后退,连带着桃心也跟着往后缩,一不小心摔了个屁股蹲。 曲妙凌看着二人,冷哼一声,便独自离开。 “你——” 这回轮到文氏冲着曲妙凌的背影吹胡子瞪眼了。 曲妙凌上马车后直奔景康侯府,冲进闵添的污屋子,看到姨母跟二表哥,曲妙凌忐忑的心才放下些。 “姨母,这怎么回事啊!” “安夫人,还是让我来说吧。” 急坏了的曲妙凌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竟然是司徒怀決。 “你怎么在这儿!” “这事儿说来怨我,我跟闵添换了马,谁知道那马忽然发疯,闵添从马上摔下来,还没醒过来。” “从你的马上摔下来?” 曲妙凌第一时间抓到重点。 司徒怀決愣了一会儿,便道:“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曲妙凌的眉头缓缓皱起,她看了眼安夫人,俩人的眼中闪过同样的光芒。 曲妙凌移开目光,“殿下,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曲妙凌这样推测是有依据的。 她恍然想起,上辈子好像也是这个时候,不过是在祖母的寿宴过后,世家公子哥门举办赛马比赛,司徒怀決也是参赛者,当时他一马当先,可是比赛到中途,他的马也忽然发疯,将他从马背上甩下来,不过司徒怀決武功高强,当时直接踩着马背腾飞而起,然后旋转着飞出去,到底是安全降落。 他身上也只有几处细小的擦伤,并不严重。 联想到那次,再看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二表哥,曲妙凌只感觉胸腔中一股子心酸涌上来。 她的二表哥,该是替司徒怀決糟了一回罪。 她擦了把眼眶,便认真又严肃的对着司徒怀決道:“殿下,据我所知,您的马是西域进贡的,跟随您也两年了,从来都没发生过摔伤人的事情。” 司徒怀決点头。 “我还知道,今天若不是我二表哥上马,那今日受伤的可能就是殿下。” 司徒怀決不傻,在郡王府安夫人就点过一回他,但是他向来不掺和皇权斗争,也就没忘这方面想,但是经曲妙凌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还真有几分可能。 曲妙凌见对方明白了,也就不在多说她朝姨母走过去,向来冷静自持的姨母,此刻眼眶通红,她看了眼睛也忍不住泛上酸意。 “二表哥人高马大的,身体好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 曲妙凌紧握安夫人的手,微微用力,保持住一个安心的力道。 安夫人抬头看着妙凌,然后又马上去看闵添。 “唔——” 闵添低喊一声,很痛苦的样子,伴随着声声低喊,闵添睁开眼。 “御医,快去叫御医过来。” 那御医又被司徒怀決的属下拎过来,屁股在马上颠了好久,那御医才休息了一会儿,脖子后面的衣服就又被提着,他万分哀怨,可这满屋子就没有他能得罪的气的,只能忍下来。 给闵添检查了一番,趁着闵添还有意识,他把闵添受伤的左腿又按揉了一遍,最终确认里面的骨头肯定是折了,必须要静养。 安夫人听了,眼珠子瞬间滚落,曲妙凌也是眼眶猩红。 司徒怀決看着,心中愧疚万分。 “安夫人,曲姑娘,你们放心,闵添的事情,我会负责。” “殿下,你还是尽早调查清楚那匹马的事情把!”曲妙凌擦干眼泪回头,声音冷然道。 司徒怀決看见曲妙凌的表情,心中更愧疚了. “你们放心,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司徒怀決便转身离开侯府。 边往府外走,司徒怀決便冷声吩咐,“那畜生呢?” “回禀殿下,追月当时发狂,险些踩伤闵公子,属下自作主张,将那马处死了!还请殿下责罚。” 那追月是司徒怀決最喜爱的一匹马,悉心照顾着,单单照顾追月的马夫就有将近10个。 贴身侍卫影七跪下认错,司徒怀決忽然站住,他笑了一声然后道:“做得好!本殿恕你无罪!” 司徒怀決一甩袖子离开,影七一愣,赶紧跟上去。 “既然马死了,那就给我验尸!” 影七又是一愣,给马验尸? 好在京城的仵作艺高人胆大,还真有能给马验尸的。 将马切成一块一块的,那仵作仔细辨认,还拿起马肉到鼻子边上嗅。 所有的办法都用尽了,那仵作摇头,“殿下,臣尽力了!” “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殿下,臣所有的手段都用了,这使计的人手段高超,臣实在是——” “影七,带仵作下去领赏。” 那仵作离开后,司徒怀決盯着那一对马肉,手中的剑忽然腾空,狠狠扎在那对烂肉上。 爱之深,恨之切! 就在这是,影七来报:‘殿下,曲小姐求见。’ “请进来。” “殿下,这是没查到?”看着一脸冷寒的司徒怀決,曲妙凌猜测道。 “是,刚才进来的仵作在整个京城都赫赫有名,若是连他都查不出——” 想到这儿,寒芒在眼中一闪而过,若是说在景康侯府她是处于愧疚才答应探查的话,那么现在,便是胜负欲在作祟,迫使她查清这桩事件。 “殿下,若是您相信臣女的话,我愿意帮忙。” “你?” 司徒怀決惊疑的看着她。 “自然。”曲妙凌掀开挡在眼前的帘子,今日她乔装改扮而来,就是不想让这幕后之人有所察觉。 “曲小姐若是可以的话,我自然同意。” 曲妙凌便走上前,那堆马肉她看都没看,径直对司徒怀決道:“殿下,当时那马身上别无他物吗?” 司徒怀決一惊,是啊,这马若是没被下药,那也可能是外物出现问题了啊!他怎么给忽略了! “影七,去把曲小姐要的东西拿过来。” 曲妙凌蹲下身体,认真观察这马鞍,以及那马蹄子上的马钉。 正认真检查的时候,曲妙凌忽然站起来,她指着马鞍道:“就是它!” 司徒怀決看过去,之前马鞍的里面,藏进一颗长钉,原本那长钉不会对马产生影响。 但是人骑上去,那长钉瞬间立起来,狠狠扎进马背。 就是因为这东西,那马才发狂。 司徒怀決手里捻着那跟带血的长钉,曲妙凌蹲下身子,在马背上翻找钉子孔。 曲妙凌靠近了,她盯着那空洞看了一会儿才道:“殿下,这个钉子这么长,应该是特制的。” 司徒怀決也看了看,便把钉子交给影七,“你去查!” 第五十八章 探知 影七离开房间。 曲妙凌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出神,上辈子,司徒怀決出事的时候,她并无太大感觉。 司徒怀決跟她的情分,也只在小时候的那一段,其实她上辈子也不明白,为什么司徒怀渤一用计,司徒怀決就真来了,她对于他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正想着,曲妙凌看向正暗自思索的司徒怀決,她打定主意要帮他解决这件事,不追查到幕后黑手,她绝对不罢休。 曲妙凌偏过头,看着那匹凄惨死去的马。 就算是为了上辈子司徒怀決的拔刀相助! 而司徒怀決这边,他盯着长钉自顾自的出神。 他这人向来淡薄,在官场也从不树敌,就算他先被封了郡王,也有不少的朝廷命官要跟他交好,他也全都拒绝了。 那么,又会是谁要跟这样陷害他,恨不得他死呢? 司徒怀決想着,忽然,一个莫名的念头闪现。 会不会是他的那群兄弟? 大哥性子温柔,又深受百姓爱戴。 二哥为人阴沉,心眼儿多,喜欢跟自己作对,但也都是些嘴皮子功夫,无伤大雅。 六弟跟自己交好,每天跟个跟屁虫似的。 …… 越是想,司徒怀決越想不透,到底会是谁呢? 这时候,她忽然想到母妃临终前交代自己的话。 “決儿,你记住,在这皇宫里,没有兄弟,没有亲人,你明白吗?” 没有——亲人吗? “殿下?” “殿下?” 曲妙凌叫了他两声,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无奈了,只得伸手推他一下,但司徒怀決蹲在地上,本来她没用力,但耐不住他现在失神,险些栽倒,还好他伸手好,及时稳住身形。 “殿下,不好意思,我不是——” “我明白。”司徒怀決打断曲妙凌的道歉,他转身对影八道:“影八,你送曲小姐回府。” “曲小姐,请。” 临踏出门,曲妙凌微微偏头道:“殿下,小心。” 然后便离开了。 被关心了的司徒怀決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 过了许久,他问道:“闵二公子的腿怎么样了!” “回禀殿下,闵二公子的伤不太好。” “嗯?” “宫中御医说,二公子醒过来是醒过来了,但是他脑后受到重创,他的腿不仅骨折,现在连直觉都没有了。” “什么?” …… “曲小姐,您是回武德候府?” 外面的马夫问道。 “先去一趟景康侯府。” “是。” 马车在侯府前面停下,曲妙凌跳下马车,直直往闵添的房间冲,这回,她的几个哥哥都回来了,景康侯也闻讯赶回来,都守在闵添的房门前。 屋里头,曲妙凌还能听见姨母压低声音的哭泣声,还有二表哥的安慰声。 “娘,你就别难受了,御医不是都说了,只是被血块暂时压制住了,又不是治不好,再说了,決王殿下也定也会帮我想办法的!” “你就会安慰娘,你这腿要是好不了,娘可要去王府好好——” “哎呀娘,这跟殿下有什么关系,是我爱玩,跟殿下换了马。” “你说说你,爱玩也要有个限度啊!” 安夫人伸手点了点儿子的额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妙凌,你可终于回来了,二弟刚才醒过来,御医又给检查了一遍,说是大脑的血块压到了神经,二弟的伤腿,没有知觉了。” “什么?” “娘因为这事儿难受得紧,你快进去劝劝,我们谁的话她都不听,已经拽着二弟哭了许久了。” 曲妙凌深呼口气,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严重。 她看了眼姨父,景康侯也是一脸深沉,对她也只是微微颔首,曲妙凌喊了一声“姨父”便进屋了。 “谁,不是不让你们进来嘛!”安夫人怒道,她一转头看见曲妙凌,哭音儿登时就崩不住了。 “妙凌,你二表哥他……” 曲妙凌跟紧过去,拉住姨母的手坐在闵添床边。 “妙凌,你帮我劝劝娘,我只是一条腿没有知觉,又不是两条腿都坏了,我拄着拐杖可还是能健步如飞呢!” 闵添说着还嘻嘻笑了两声,好像伤了一条腿对他而言毫不重要。 但是,二哥最是喜欢舞枪弄棒,以后是要去军营建功立业的呀! 曲妙凌的眼睛很亮,犹豫能看透人心的镜子,跟她的目光对上,闵添下意识错开头,他马上道:“我真没事。” 曲妙凌心中更心酸了。 她明白,二表哥这是不想让大家替他担心,可是他——怎么这么傻呀! 眼泪忍不住泛出眼眶,却在滚落下来的那一瞬间被曲妙凌擦去,无人发觉。 “姨母,你放心,二表哥的伤,我定会尽心尽力,我听说在南朝有位神医,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二表哥这种小伤,肯定也不再话下。” 安夫人闻言,像是抓到了救星,“妙凌,怎么才能请到他?姨母马上派人去。” “姨母,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了,咱们就等消息就行了。” 安夫人这才微微放下心。 “你看看你,二表哥病了,可你的脸色看起来比他好难看,情绪这样差,还怎么照顾二表哥,赶紧回去睡一觉,休息好了才能尽心尽力的照顾二表哥,是不是?” 曲妙凌一番话有理有据,竟让安夫人找不到话反驳,他看了眼冲她笑的闵添,笑骂了一句,“你倒是跟你妹妹一条心!” 闵添又笑。 安夫人这才出去,景康侯看见夫人出来,他也安心了,脸过去嘘寒问暖,好像生病的儿子都不重要了。看着娘亲跟父亲离开,几个儿子:…… 而房间内,看着那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院子内,曲妙凌才坐下,对闵添道:“二表哥,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神医的。” “妙凌是我妹妹,我当然相信。” “既然相信我,那你在我面前为何还要演呢?” 闵添一愣。 “二表哥,难受可以哭出来。” 听到这话,闵添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一醒来就感觉不到腿的存在,明明他从马上跌下来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剧痛,可是现在——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左腿,露出了愤恨的眼神儿。 曲妙凌叹了一声,“二表哥,你这样,只会让姨夫姨母更难受。” “那我还能怎样呢?在母亲面前哭吗?我做不到。” 是啊,堂堂七尺男儿,还要母亲父亲忧心,他于心何忍啊! 曲妙凌抿紧嘴巴,没说话。 而添合院外,安夫人的表情在出院后瞬间变得颓丧,她扯着景康侯的衣袖,表情哀切,“侯爷,我——” 景康侯赶紧拉住夫人的手,“我知道,我知道,你别哭,添儿福大命大,一定会好的。” “添儿在我面前装没事,我是他娘啊,我怎么能看不出来!” 对此,景康侯拉着夫人的手只是紧了又紧。 曲妙凌在景康侯府待到天黑才回府,经过前厅的时候,她被武德候叫住。 “妙凌,听说景康侯府的二公子病了?严不严重,要不然父亲明日去探望探望?” 武德候试探都。 侯府的工作做得很好,至今还没消息漏出来。 “父亲,不用麻烦,二表哥的伤痕重,暂时也没心思见客。”曲妙凌婉拒了。 也好在他并不过多纠缠,“妙凌啊,那为父就听你的,不过咱们府跟景康侯府到底是亲戚,明日你去探望的时候,帮为父把礼物带着,都是些补身体的好东西,能用得上。” “那女儿便替姨父姨母谢过父亲了!” 武德候摆摆手,这时候文氏忽然到来,她看着曲妙凌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恶意,却在二人看过来的时候消失了。 “妙凌啊!二公子受了伤,我不去不太合适,这样,明日我跟你一起?” “这就不必了,二表哥如今还是以静养为主,景康侯府谢绝外客。” “是吗?这可就不好办了。”文氏垂着眸,眉心拧起,露出了难办的表情。 “侯爷,在怎么说,咱们府跟景康侯府也是有亲戚情分在的,再说了,妙凌自小又在安夫人膝下长大,咱们若是不派个人过去探望,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啊!” 文氏说着,便看向武德候,她见对方眉头紧皱,便知晓他动心了。 她接着道:“况且刚才妙凌也说了,景康侯府现在不接待外客,可我们是亲戚,哪里算得上是外客了,再说了,还有妙凌带我进去,总是不会被拦下的。” 文氏循循善诱,最后武德候决定了,他道:“不去确实不好,那文氏就代表我走一趟,妙凌啊,你多照顾着点。” 说完武德候就回书房了。 文氏得意的看了一眼曲妙凌,留下一句,“明日府前见”便也离开了。 “小姐,咱们真要带着文氏一起去?要是——” “她既然想去,那就让她去,但她要是搞什么小动作,我饶不了她!” 眨眼间,天方亮,府内的家丁们早就起来收拾礼物,文氏看着他们一样样装箱,心里觉得可惜,可这时侯爷的吩咐,她又不得不照办。 第五十九章 使绊子 文氏看着那两样珍稀药材被搬上马车,她心都要碎了。 这东西在库房里放的好好的,为何这侯爷就是想不开要送出去呢? 她就不明白了。 想要跟景康侯府搞好关系? 许久没联系了,这拉的哪门子关系! 文氏的脑子越想越乱,她拍了拍手喊了一句,“装好了没?” “回禀夫人,装好了。” 文氏坐上马车。 她在这里等了许久了,也不见曲妙凌出来,怎么回事儿? “桃蕾,你去曲妙凌的婉珍院看看,还没起?” 桃蕾领命而去,但是她很快就回来,脸孔中还带着惊慌。 “夫人,婉珍院的人说,大小姐早就走了,还留了话,说是景康侯府来人,急着喊她,她便先走了,让您跟上。” “什么?” 知道坐到马车,文氏心中的火也没消。 “这个曲妙凌,她太过分了!竟然扔下我一个人先走,看我回来怎么告状!” 现在曲妙凌跟老夫人的关系非常好,她轻易动不得她,但是武德侯就不一样了,老子教训女儿,还需要谁同意吗?到时候就算是老夫人也没话说。 文氏这样想着,心里好歹是畅快了些。 不过—— 她掀开车帘,往后面跟着的马车上望了一眼,这上面的东西要给景康侯府,她心里总归是不舒服,她要讨些利息! 文氏的小算盘还没开始打,在侯府门口就被打了脸。 “哎哎哎,你们谁啊,这是景康侯府,闲人免进!” “我们是跟曲小姐一起来的。” “一起来的?”那家丁嗤笑一声,“曲小姐早就进去了,你们算哪根葱?” “你——”桃蕾气急。 文氏挥退桃蕾,皮笑肉不笑道:“我们是武德侯府的,来探望二少爷,还请通报。” 文氏自以为已经拿出最好的口气了,可那家丁还是不依不饶,“我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你是武德侯的夫人?啧啧啧。” 那家丁的眼睛在文氏身上打量了几圈,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还跟我们曲小姐攀亲戚,你配吗?” “你——”这回,就算是文氏也控制不住了。 “你个小小家丁,还敢拦我们夫人的路,当心我禀告大小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让我兜着走。” 那家丁气势不弱,还嘴道。 文氏气疯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曲妙凌会在这里等着她。 桃蕾搀着她的那双手发颤。 眼见着侯府门口围来百姓,文氏要脸得紧,她压低声音,“这位小哥,我们真是武德侯府的,这样,你帮我们禀告曲小姐,就说侯府来人了,若我们是假的,她不来便是。” 说着,文氏给桃蕾使眼色,桃蕾赶紧递过去一个荷包。 那家丁抛了抛荷包,检查下重量,便道:“你们在这里等着!” “这谁啊,都被关在门外了,还舔着脸想进去?” “听说是什么武德侯府的!” 文氏听着那群百姓的言语,气的胸腔直抖。 好在没过多久,曲妙凌便出来了,“母亲,来了怎么不赶紧进去,在门口闹,像什么话!” 曲妙凌这倒打一耙,成功让文氏险些把自己给噎死。 “大小姐,这是侯夫人给的打赏,奴才不敢要,还是——” 那家丁说着,两手捧着荷包便要交给曲妙凌。 文氏瞪眼,曲妙凌却是微微一笑。 “母亲,你在咱们侯府里搞收买人心这一套,我可管不着,但这是在景康侯府,您这样做,可就不地道了吧!” 文氏一怔,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家丁,他竟然会把到手的银子吐出来,还是交给曲妙凌。 一阵晕眩感袭来,桃蕾眼疾手快扶住主子。 “母亲,我这还没说什么,你就要不行啦?得得得。”曲妙凌转头对那家丁道:“这银子既然是夫人给的,你就拿着,算作酒钱。” 说完便转身往府里走。 桃蕾搀着文氏跟上,经过家丁的时候,桃蕾狠狠瞪他一眼,那家丁蔑然一笑。 今日之事,若不是主子吩咐,他哪儿敢为难啊! 在即人离开后,其余几个家丁围过来,“好运气啊,这夫人出手阔绰,荷包里银子不少吧!” 家丁粲然一笑,“跟着大小姐做事,有钱赚!” 这边,文氏在进府后,一直没寻着由头质问今早的事情,安夫人等在客厅,见文夫人进来,她矜持的微微颔首。 按理说,安夫人是三品诰命,文氏却是什么都没有,该是文氏给安夫人行李,可文氏自持身份,也回以一个颔首。 安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道:“夫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不远,不远,妙凌担心表哥病情,一天跑好几趟,都没嫌远,我就走了这么一趟,哪儿敢喊累。” 表面上,文氏是在解释,而背地里,文氏却是在指责曲妙凌身为武德侯府的人,却是三天两头往景康侯府跑,还一天跑好几次,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儿。 听这话,安夫人不乐意了,“妙凌是个孝顺的孩子,她来探望,我很是欣慰。” 文氏被堵得僵住,安夫人的话她也听懂了。 曲妙凌是因为孝顺才来的,就这个“孝顺”的名头,文氏是半点儿都置喙不得。 皇帝看重“孝道”,她要是唱反调,那岂不是对皇上不敬? 文氏讷讷的,不说话了。 “对了,侯爷特意嘱咐我给二公子带来些好物,都是从南朝运过来的珍稀药材,指不定对二公子的伤势有用处。” 正说着,桃蕾就带着人把药材箱子给抬了进来。 掀开盖子,安夫人的眼睛一扫便移开。 “这些东西我府上都有,还劳烦文夫人送来,是我的罪过。” 这番不显山不漏水的炫耀让文氏的表情更加尴尬。 “这药材嘛,多放些总比到时候找不到强,哈哈,是不是。” 安夫人笑着应是。 即人又坐了一会儿,文氏便道:‘安夫人,这二公子病了,不知我可否去看一眼?’ “当然可以。” 三人起身,朝添合院走去。 “这便是小儿的院落。” 领着人进去,闵添正在吃早饭,因为受伤,他暂时只能吃好消化的吃食,今早的主食只有粥,连小菜都吃不得。 “二公子,你这伤可还能好?” 听到这问题,安夫人眉头一皱,曲妙凌也是不善的盯着文氏。 哪知道文氏捂嘴竟是哽咽了一声,“二公子对我家妙凌多好,如今——如今竟然连下床都困难了!” “文夫人,我还没成残废呢。” 闵添回怼。 文氏一噎,马上道:“二公子说的这就什么话!我还不是担心你,你都不知道,这几天为了你,妙凌有多伤心,今早她更是把我抛下来府里照看你,我这个做母亲的如何不心疼啊!” 安夫人跟闵添的目光齐齐看向曲妙凌,曲妙凌回以安抚的一眼,然后便盯着文氏,她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替她说话? 曲妙凌料想的没错,文氏一番扯东扯西,便开始回忆当初。 “你们都不知道,当年妙凌出生之后,慧灵郡主就血崩而死,后来有一个云游的高僧来到我们府上,他对老夫人说,这妙凌的命格不好,谁跟她接触了,就会有性命之危,谁都躲不掉!” 文氏危言耸听着,她见安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继续道:“还有啊,其实这都是我们的家务事了,但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之前老夫人喝药,身子却一直没好,竟然还严重了,这是一桩怪事,我家侯爷好好的,竟然在宴会上就女人苟且,谁不知道我家侯爷对我恩宠的很,这是第二桩怪事。” 说完后,文氏还啧啧了两声,“现在啊,就连二公子也——” “你住口!” 闵添激动的大喊,牵扯到伤口,他痛喊一声。 文氏先是被下了一跳,然后安夫人就道:“文夫人,适可而止!子不语怪力乱神,不知道吗?” 文氏不在乎道:“可这一桩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在曲妙凌出现后发生的,依我看,那高僧说的对,这曲妙凌就是灾星,你们就不应该——” “你给我闭嘴。”闵添强忍住痛意,又是一声大喊。 “什么嘛,我这不都是为了你们好!” “若是文夫人真的有心对我们好,那还请赶紧离开。” 安夫人话音刚落下,就有丫鬟过来把文氏请走。 “我不走,我还没说完呢,安夫人,你请我说啊,这二公子说不定就是代替曲妙凌受了过啊,谁跟她在一块儿,谁倒霉!” 文氏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安夫人见曲妙凌面色不好,当即道:“妙凌,这文氏向来胡言乱语,你别放在心上。” 曲妙凌仰头,她看着床上的哥哥,眼中含着泪花,“姨母,难道我真的不祥吗?” “不是的,怎么会呢?妙凌是姨母的贴身小棉袄,姨母没了你会发疯的!”安夫人揉了揉曲妙凌的头发,柔声道。 “是啊妙凌,那疯婆子的话你也信,你在哥哥眼里是最棒的!”闵添也跟着安慰。 “妙凌,别怕,闵添受伤是意外,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别钻牛角尖,知道吗?” “姨母,谢谢你。”曲妙凌拢住姨母的手,那滴在眼眶打转的泪终于落下。 第六十章 迎娶 将伤心不已的曲妙凌搂进怀里,安夫人柔声安慰。 “妙凌,你二表哥的腿,跟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而且你不是说了,已经派人去找神医了吗?” 曲妙凌感受道姨母身上安心的气息,她点头,“嗯,人已经派出去了,现在在等消息。” 決王府。 影七进入书房,司徒怀決背对着他,他忽然冷声道:“查的怎么样?” “殿下,那长钉的确是特制的,但是京城内的多加店铺都可以制作这种长钉,而且定制这种长钉的人,有些是取鲜活,有些是事后拿货,老板的记录也非常繁杂,需要一段时间继续探查。” 司徒怀決“嚯”的转过身,“给我继续查,一定要给我挖出幕后之人!” “是!” 三日后,武德侯府。 天刚蒙蒙亮,这侯府里就忙活起来。 到处是鲜红的绸缎,锣鼓的声音也不停歇。 穿着红色衣衫扎着红腰带的丫鬟仆从行色匆匆。 文氏的房间内,她也早早起来,任由桃蕾给自己梳妆打扮,按理说,蒋婧婧只是个妾,是用不得大红色的,但是侯爷年代御史大夫的身份,就给了蒋婧婧荣耀,特许她用偏向大红色的桃红色,也算全了蒋婧婧的身份。 可这份荣耀落在文氏眼中,却是眼中钉肉中刺。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忍不住摸了摸失去紧致的肌肤还有落下皱纹的眼角。 “桃蕾,我是不是老了?” 桃蕾赶紧回答,以免这道送命题伤到自己。 “夫人,你怎么会老呢?年轻着呢,您看看您这状态,奴婢站在您身边,硬生生都被衬得老了十岁。” “就你会说话哄我。” 桃蕾小小,她轻轻吐出口气,她知道自己这关算是过了。 “娘,为什么爹今日要成亲啊,他不是有你了吗?” 曲辰巳忽然过来,她身后的奶娘苦着脸道:“回禀夫人,小少爷被吵醒,怎么都不愿意睡了,非要来找您。” 文氏挥退奶娘道:“辰儿,你过来。” 曲辰巳走过去,文氏摸了摸儿子的头,“这个啊,你以后长大就知道了,现在乖乖上床去睡觉,小心没睡好,以后长不高。” “娘,那个嫁进来的女人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打她。” 听着儿子这番话,文氏心里动容,没白疼他。 “娘不会被欺负的,辰儿听话,快去睡,要不然以后怎么保护娘?” 曲辰巳听话的爬上文氏的床睡觉,一会儿的功夫便睡过去了。 “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文氏本就不喜蒋婧婧,又怎么为了她张灯结彩,都是给外面人看的。 但武德侯要抱住御史大夫的颜面,于是文氏便退了一步,面子上的东西都有,但是进府之后,便一切从简。 至于宴请宾客,那都是没有的,而且和阖府挂着的彩绸,在蒋婧婧进府后也会马上拆下。 而且,蒋婧婧跨完火盆后,就立马被带到文氏面前听规矩。 蒋婧婧还做着以正妻之礼进门的美梦,就被压着来到前厅,武德侯早早躲开。 那天他如此理直气壮,也是怕被人听到不好,他过后想了想,不管是跟楼氏私通也好,还是招惹姐姐也好,对文氏来说,都是晴天霹雳。 所以在面对文氏的时候,他心里还是虚的。 所以,文氏为难蒋婧婧,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跪下。”桃蕾低斥一声。 蒋婧婧的头盖被一把扯下,她还没明白情况,膝盖的位置就被踢了一脚,她痛喊一声跪下。 “唔——” 跪下后又是一声痛喊。 按理说,妾侍拜见主母的时候,膝盖下面会有垫子,但是蒋婧婧腿下的这个只有薄薄的一层,虽然是夏天,蒋婧婧还是能感受到青石砖地面传递到身体内的瑟瑟凉气。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又被肩膀上的力道摁下去。 “还不赶紧行规矩。” 蒋婧婧难受极了,但是又逃不了,只能老实的给文氏行李,两手交叠,腰板压低,给文氏行了个大礼。 文氏轻蔑的看着她,久久没叫起,蒋婧婧的腰酸腿疼身体发凉,浑身都难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氏才大发慈悲道:“以后就是武德侯的人了,可千万不要在府内放肆,到时候别说本夫人了,就是侯爷也饶不了你。” “妾身明白。” “明白就好,桃蕾,还不送蒋姨娘回院子。” 桃蕾笑眯眯道:“蒋姨娘,这边请?” 蒋婧婧一转身就看见桃蕾,她也知道这个便是踹了她一脚又压制住她的那个人,她胆战心惊的跟上去。 这几日在御史府她闹也闹了,哭也哭了,最后还是被嫁进了这武德侯府,给老男人当妾侍。 她不认命都不行。 站在青宜居的门口,桃蕾道:“蒋姨娘,这边是你的院子,您的贴身丫鬟跟嫁妆都放在这儿了。” 桃蕾说完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青宜居的大门打开,红芮那张泛红的脸便落入蒋婧婧眼中。 蒋婧婧虽然为人嚣张跋扈,但对底下的人,尤其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红芮,谁打的你!” 其实是谁打的,不言而喻。 摸着红芮的脸蛋,再看看那些爬高摘下红绸的家丁,还有自己刚才受到的屈辱,蒋婧婧咬牙。 “咱们走着瞧!” 蒋婧婧回到院子,静心等到侯爷的到来。 她已经嫁到侯府,她的后半生如果不出意外,便是要被困在这一辈子。 从现在开始,她必须步步为营,文氏,且看着吧!谁能笑到最后。 蒋婧婧说完就走进自己的小院子,红芮赶紧跟上。 而文氏那边,给了蒋婧婧一个下马威后,她心中还是不舒坦得紧。 “桃蕾,侯爷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夫人,你找我?” 武德侯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笑眯眯的走进来。 如此柔和的侯爷,文氏已是许久没见过了。 本来武德候今晚先过来自己这儿,她心里好受了些,但是一想到蒋婧婧那个小贱货就在青宜居里等着,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桃蕾拼命给她使眼色,文氏置之不理,她背对着武德侯,语调冷漠道:“侯爷不是今夜大婚吗?还来我这儿做什么,平白惹得新娘子生气!” 武德侯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的妻子这是吃醋了。 他走过去,搂着文氏的肩头,温柔小意道:“这不是惦记着夫人嘛,那蒋婧婧算个什么,本侯的心可都在夫人这里啊!” 文氏心里高兴,但面上不显,依旧拿乔道:“谁是你心里的人,你的心里人,在青宜居呢!别来烦我!” 本来武德侯就不是耐心的男人,耐下性子哄她,已经是极致。 她还不给面子。 武德侯没说话,文氏背对着他,本就看不见他的表情,这下子,文氏更气了,“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是在哄我,赶紧走!去找你的心肝儿去!” “你,不可理喻!” 武德侯一甩袖子离开了,那方向,正好是青宜居。 文氏气急,竟哭了出来。 桃蕾不知道怎么劝才好。 只能听文氏一边哭,一边咒骂蒋婧婧。 “贱人!” “骚货!” “狐狸精!” 都骂遍了也没消停。 “桃蕾,你去盯着,看看侯爷什么时候出来。” 桃蕾略一犹疑,这新婚之夜,又是新鲜的,侯爷怎么也不会半夜出来吧。 不过想归想,桃蕾还是去盯梢了。 武德侯怒气冲冲来到青宜居,他猛地一推门,红芮连报信的时间都没有。 “蒋氏!” 蒋婧婧安安分分的坐在婚床上,头上的盖子盖的严严实实。 武德侯掀开盖子,一张如花般娇艳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摸上女人的脸,心中忍不住啧啧赞叹,这年轻女人的手感就是不一样,细嫩光滑,再加上这是自己的妾,武德侯也没什好矜持的,脱了衣服就要行事。 那蒋婧婧却是仰头,一手按住武德侯的胳膊,她道:“侯爷,长夜漫漫,我们不急。” 说着,蒋婧婧含羞带怯的起身,将桌子上的两杯酒端过来,按理说蒋婧婧一个姨娘,是没有这个待遇的,这两杯酒,还是蒋婧婧花了银子,才让红芮从厨房弄到的。 “侯爷,合卺酒。” 在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尤其是穿着嫣红衣裳的美人,更是美上三分。 武德侯仰头一饮而下。 “侯爷,婧婧以后就是您的人,还请怜惜。” “当然,当然——” 武德侯色眯眯的扑过来。 屋里的红烛闪着,在窗纸上留下剪影,好不意乱情迷。 桃蕾回去复命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可文氏还没睡。 “夫人,侯爷在青宜居歇下了。” “啪。”茶杯在桃蕾脚边炸开,她一动不敢动,生怕惹怒文氏。 “这个贱人!” 文氏眼中闪过火热,那里面裹挟着的是愤恨,也是恶毒。 天还没亮,蒋婧婧就被红芮叫起,今天是进门第一天,按理说正房夫人还是要立一回规矩的。 蒋婧婧没办法只好醒来,她看着睡在里面的武德侯,对方昨晚餍足的很,倒头就睡,她自己艰难的做了清理,还喝了母亲特意给准备的利于生养的药丸这才睡下。 不过这武德侯虽然年近四十,这身材保养的还不错。 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当年慧灵郡主会嫁给这个窝囊废了,估计只看脸没看能力。 第六十一章 投契 “见过夫人。” 再次行了大礼,只不过这一会,武德侯也在,她不敢太过分,毕竟昨晚才被冷落过。 文氏唯一为难的地方,就是蒋婧婧敬茶的时候,她故意停顿了好久,说了一大堆安于家室、替侯爷繁衍子嗣的场面话,听得武德侯都不耐烦了,她才接过蒋婧婧举过头顶的茶杯。 看着那两只颤抖着的手臂,文氏微笑。 出了口气,心里顺畅了些。 至于文氏的这些小手脚,武德侯是懒得管的。 回到自己的青宜居,蒋婧婧让红芮给自己的膝盖用了药,这才半躺在小榻上。 她刚才从文氏的院子里出来,还想着去拜见老夫人,结果门都没进去,老夫人身边的那个巧嬷嬷嘴巴是真厉害,任她好说歹说,就是把她拦住。 蒋婧婧没办法,只得回来。 “主子,老夫人是不是对您有意见啊?” “我不过是一个妾,她是老夫人,对我有意见,不太可能,估计是看不上我吧。” 蒋婧婧回屋后就一直在思忖自己的处境,目前的情况是,老夫人对自己不冷不热,文氏对自己怀恨在心,侯爷倒是好一些,至于曲辰巳,她不用想都知道他对自己肯定没个好脸色。 她能拉拢的,好像也只有—— “主子,大小姐来了。” 蒋婧婧眼睛一亮“请进来。” 她坐好,拢了拢自己的翠色衣衫,便板板正正的等待曲妙凌。 “见过蒋姨娘。” 曲妙凌瓷器前来,是跟蒋婧婧交好的,再说了,害得她嫁给武德侯,她也有责任。 “大小姐,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府内向来阴风阵阵,若是没站站稳,身边再没个人帮衬着,就得被吹倒了。”曲妙凌道。 “哦?是吗?”蒋婧婧明白了,对方来是要跟自己结盟,她求之不得。 “那我可要好好找个伙伴,帮我在这府生存下去,您说是不是,妙凌?” “这是自然,我自然是愿意帮忙的。” 俩人这一来一回,算是达成初步协议,结盟。 “今儿这天不错,出去走走?” “好。” 俩人一同往外走,还是上回的那处,只不过因为昨日的婚事,那花丛被修剪的更加得益,看着也更加舒服。 “侯府的景色就是不错。” 蒋婧婧夸赞道。 “你这贱人!竟敢勾引我父亲!” 曲辰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瞪着眼,挥着手,破口大骂。 蒋婧婧虽然为人刁钻,但也没被人如此骂过,还是自己的晚辈。 “蒋姨娘,这位便是夫人的儿子,侯府的小少爷曲辰巳。” “见过小少爷,妾身蒋氏。”蒋婧婧微微俯身,努力控制表情。 “谁要见你,就会勾引人的狐狸精!” 蒋婧婧好滴也是被疼宠长大的,在府内虽然是姑娘,但仗着亲娘受宠,她都是横着走的,谁敢给他脸色看。 “小少爷,您怎么说话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姨娘,来,叫声姨娘听听!” “滚!你是谁姨娘,爬床的腌臜货,看见你我都嫌脏了自己的眼!” 屡次三番被咒骂,还是如此污秽不堪的言语,蒋婧婧受不了,本来就在文氏那里受了气,现在她儿子也来欺负她,还有没有天理了! 蒋婧婧想着便道:“看来小少爷是不懂尊卑的规矩,今日我便越俎代庖,代替你娘亲好好教教你!” “哎。”曲妙凌往前迈一步,拦住怒气冲冲的蒋婧婧。 “交给我。” 俩人刚刚达成同盟,说心里话,对于曲妙凌的示好,蒋婧婧心底还是存有几分疑虑的。 现在曲妙凌主动帮忙,她正好借此机会试探一下。 于是,蒋婧婧退后一步,把战场留给曲妙凌。 “辰巳,夫子教你的你可都忘了?姨娘是你的长辈,还不赶紧道歉?” “给她道歉,她不配!”曲辰巳啐了一声,语气中的嫌恶自始至终都充斥着。 “看来是父亲给你请的夫子不够严格,我自会禀告父亲,给你换一个严厉些的夫子,好好教导你。” “你——你敢!” 一听到夫子这两个字,曲辰巳就下意识的胆寒。 在跟夫子学习这件事上,就算是他亲娘,也是极其严苛的,他做不好功课,文氏的板子就会往他屁股上招呼,可不管他叫疼含冤。 以前他淘气,换了几任夫子,现在这个已经是出了名的严格,他上课连小差都不敢开,就这样还经常被文氏教训,要是再换一个—— 曲妙凌一看曲辰巳又惊又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七寸算是拿捏对了。 她继续道:“怎么,看来弟弟是真想换夫子了?” 曲妙凌说着转过身,朝武德侯的前院走去。 “你站住!” 曲辰巳成因颤抖,显然已是极怕。 “呵呵,知错能改就是乖孩子,来,给你姨娘道歉。” 曲辰巳哄着眼给蒋婧婧鞠了一躬,道歉的声音幼弱蚊蝇,“对不起,姨娘。” “大点儿声,没吃饭!” “姨娘,对不起!”曲辰巳闭着眼睛喊,然后哭着跑走了。 曲妙凌都能听见破碎在空气中的哭音,“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去找娘,让娘给我报仇,呜呜呜——” 小雨转大雨,曲辰巳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妙凌,你这般对曲辰巳,就不怕文氏找你麻烦?”蒋婧婧松了口气,但想到曲辰巳的狠话,她马上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俩人继续悠哉的在园子里赏花,没打一会儿,曲辰巳带着文氏气势汹汹的赶来。 本来文氏以为这俩人会害怕躲回院子,结果他们娘俩儿扑了空不说,正在走路的时候,忽然掉下来一泡屎,险些吊在文氏脑袋上。 文氏怒气冲冲的让关键把那些鸟赶走。 因此一行人走过来的时候,衣衫都有些乱,天气热,更是喘得厉害。 “曲妙凌!” “蒋婧婧!” 接连两声厉吼,那二人也只是对视一眼,便转过身道:“见过母亲(夫人)。” 文氏怒极反笑,“好啊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赏花,说,你们对我儿做什么了!” 文氏当然知道这俩人是如何合起伙来欺负她儿子的,她这样做,无非是想给俩人一个下马威。 “母亲,辰巳是我的亲弟弟,我哪儿能欺负他。” “你还在狡辩,你看看辰儿,眼睛都哭肿了,你还说没欺负他!”文氏瞪眼。 “母亲,辰儿爱哭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己愿意哭,我能有什么办法?”曲妙凌摊摊手,一脸无奈。 “好好好,我不跟你说,蒋婧婧,你第一天进府就欺负侯府弟子,你是何居心!” “夫人,您这可就是冤枉妾身了,妾身好好的在园子里赏花,小少爷冲过来对妾身又是跳脚又是辱骂的,妾身自持是长辈,不跟小少爷计较,怎的,小少爷想倒打一耙?” 蒋婧婧说的有理有据,而事实还真就如此。 文氏一噎。 刚才儿子过来哭诉的时候,哭天抹泪的,那声音悲拗的,她心都快碎了。 现在她也知道刚才儿子的哭诉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她咬了咬牙。 但是今天,她不能后退。 当家主母的威严不容侵犯。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蒋婧婧,刚进门就对小少爷欲行不轨,来人,给我上家法。” 曲妙凌拦着那婆子,一群人闹成一团,正好这时候,武德侯带着人经过。 “闹什么闹!当侯府是菜市场吗!” 武德侯一声令下,没人敢动了。 “怎么回事?” 文氏赶紧道,“侯爷啊,你可要给辰儿做主啊!”说着文氏把曲辰巳拽过来,给取武德侯看了看儿子哭得红肿的眼,还有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蛋。 “侯爷,都是曲妙凌,还有蒋婧婧,他们联手欺负辰儿。” “欺负?”曲妙凌站出来,一双眼冷冷的盯着文氏,“我何时欺负了辰巳,又是怎样欺负的?” 这下子文氏回答不出来了。 她嘴唇嗫嚅,没说出来,曲妙凌乘胜追击道:“母亲没话说,那边我来说,刚才我跟姨娘好好的在赏花,辰巳就过来破口大骂,我劝阻他,他竟然连我一块儿骂。” 曲妙凌顿了顿继续道:“辰巳小时候是个好孩子,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我想着是不是辰巳的夫子请的不好,就想着给他换个能教导尊卑礼仪的夫子,毕竟辰巳长大了,要入朝为官,要继承父亲的衣钵,如此不成体统怎么行?” 曲妙凌这一番话恳切又真情,武德侯皱眉,他看着儿子,“辰巳,你太让我失望了!” 曲辰巳头一回被父亲斥责,眼睛瞬间红了。 “不许哭,你是女人吗!” 武德侯又是一声呵斥,这下子,在眼眶打转眼泪的滚落,看的武德侯一阵恼火,伸手就要把躲在文氏怀里的曲辰巳拽出来,好好教教规矩。 文氏哪里还顾得上跟曲妙凌争辩,她护着儿子,好不凄惨,“侯爷,侯爷,辰巳年纪还小,妾身会好好教的,您别这样!” “都是你惯得!” 第六十二章 分离 武德侯不愿再与文氏争辩,他一甩袖子,脑子里不由的想到近几日同僚们看自己的诡异眼神。 再联想到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他们谈话,文家寿宴的事被他们当成笑料,他对文氏的仇怨就越深。 “父亲,弟弟年纪还小,若是好生教导,一定会扳过来的,只是现在——”曲妙凌扫文氏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文氏教不好孩子。 武德侯秒懂。 眼见着武德侯的表情越辣越冷,文氏慌了,她急忙辩解,可对方不给她机会,“文氏,你既然教不好辰儿,本侯自会找人好好教。” “来人,把小少爷送到老夫人院子里!” “侯爷,您不能啊,辰儿是妾身的心肝,没了他,让妾身怎么活啊!”文氏崩溃的喊。 可武德侯心意已决。 “妙凌,这件事便由你来监督,让辰巳少跟文氏接触。” 眼见着木已成舟,文氏还想做最后一波,她咬牙道,“侯爷,辰儿能得到老夫人的教导,妾身自是愿意的,只是上回御医也说了,老夫人身体弱,还得好好静养才行,若是因为辰儿坏了老夫人的身体,妾身是万死难责其疚啊!” 蒋婧婧走到武德侯身边,温柔小意的拉住武德侯的手,操着小声但又让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口吻道:“侯爷,老夫人生病,自然是不能照顾人的,但是小少爷是家里唯一的男丁,有他在老夫人跟前,定能让老夫人心情愉悦,好的更快,您说是不是!” 武德侯本来因为文氏的话,就有些松口,却又听见蒋婧婧的分析,他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回握住蒋婧婧的手,又轻轻拍了拍,“婧婧说得对,就这么办了!” 文氏一双眼都要瞪出来了,武德侯却对着蒋婧婧道:“婧婧不亏是出声名门,将这事吃的如此透彻。” “侯爷谬赞,妾身也是想让小少爷有个更好的归宿。” “你有心了!” 这俩人郎有情妾有意,在文氏的跟前上演情深义重,文氏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现在知道了,曲辰巳去佛院,已是无力回天。 她强撑起笑脸,“那就按照老爷说的,妾身今日便给辰巳收拾东西,明日就送到佛院。” “哎,今天就收拾,好趁早让老夫人跟辰巳培养感情。”交代完后,武德侯就带着蒋婧婧走了。 临走前,曲妙凌跟蒋婧婧对视一眼。 均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合作愉快”几个字。 曲辰巳哭闹着被带走,看着他踢腾着腿喊娘,文氏的心碎了。 可是转念,她便把对儿子离开的心痛转变成恨意。 蒋婧婧! 曲妙凌! 文氏捏紧拳头,长而尖锐的指甲刺进桃心的肉里,她疼的肌肉抽搐,却一动不敢动。 曲妙凌回到婉珍院,没过多久,青宜居那边就传来信,说是那边要了水。 又过了一会儿,文氏的合安园那边传出来,屋里的家具瓷器都换了一拨。 曲妙凌笑。 “小姐,还别说,这蒋氏是真厉害,把侯爷迷得都找不着北了。” “不是蒋氏厉害,是这文氏把武德侯管的太严,他撒了欢。” 轻柔想了想也是。 “不过小姐,您为什么会跟蒋婧婧结盟呢?当初她还诋毁您!”轻柔一想到那时蒋婧婧的模样,就恨得牙根痒痒。 “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我们的朋友?” 况且,还有一点原因,曲妙凌没说,她离及笄还有一年,眼见着就要定亲,难保文氏不动什么手脚。 安夫人自然会护着她,但她的手也很难伸到武德侯府,老夫人是疼她,但是当侯府的荣华需要她的婚事来换取时,她毫不怀疑,老夫人就是那第一个答应的。 跟蒋婧婧交好,也是为了自己的婚事着想。 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帮自己盯着文氏。 曲妙凌在花园里跟文氏颇费口舌,眼下喉咙发痒。 轻柔极有眼色的拿过来酸梅汤,“这是闵杰少爷特意吩咐给您带过来的,说您近几日上火,喝这个又消暑,又解渴。” 曲妙凌接过,味道果然不错,冰冰凉凉,酸酸甜甜。 忽然,曲妙凌喝的正痛快,忽然手中的被子不见了,她定睛一看,轻柔正把他放到桌子上,脸上的无奈溢于言表,“闵杰少爷料事如神,他就知道您会喜欢,也肯定会抓着不放手,让我好好看着您!” 这话像是闵杰交代的,曲妙凌看着那被酸梅汤,总是移不开眼。 最后,轻柔没办法了,只能把酸梅汤藏起来。 “一天只能喝一次,一次半杯。” 这东西凉着呢,喝多了于女子的身体有碍。 只是这话,轻柔没告诉曲妙凌。 “轻柔,那神医找到了秘油,刘侍卫传信回来了吗?” “小姐,您别急,那神医在南边,哪有那么好找,刘侍卫半个月会传讯一次,不是昨天才给您看吗?” 曲妙凌一拍脑子,还真是,她现在真是关心则乱。 翌日,曲妙凌正准备去趟景康侯府,还没出门,门房就来报。 “小姐,宰相府的文清若小姐要见您。” “是她?” 她怎么来了。 曲妙凌犹疑了一会儿,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俩人一直没联系,她忽然来寻,怕不是为了—— “请文小姐进来。” 曲妙凌坐下。 没过多久,文清若匆匆走进来,一脸的焦急。 “轻柔,你找我有事?” 文清若坐下,表情有些腼腆,她捏着手里的帕子,那帕子险些被她搅成麻花。 “妙凌,我——” “有事直说。”曲妙凌道。 “我想问问你有关闵添大哥的事情。”见曲妙凌起身要走,她赶紧道。 “你喜欢我二表哥?”曲妙凌直勾勾的盯着她,在这咄咄的目光中,文清若点头,“妙凌,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上他了,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文清若越说越有底气。 现在她是宰相府的人,配景康侯府的二公子,应该可以吧。 想到这儿,文清若更羞涩了。 曲妙凌眉头紧皱,看来,她的猜测成真了,这文清若针对闵添有想法。 “清若,你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妙凌,你是我的朋友,你帮帮我吧。” 看着一脸哀求的文清若,曲妙凌抿紧嘴巴。 这文清若上一世的下场着实凄惨,她的母亲王氏没了利用价值,便被文弘之一脚踢开,死相凄惨,而文清若虽然身体有碍,心脏有毛病,但毕竟长相清丽,送出去联姻那都是拿得出手的。 所以,文弘之一合计就把文清若送进宫,好巧不巧,文清若的长相跟柔贵妃有些相似,便被皇帝留在宫中,但皇宫的尔虞我诈,让文清若苦不堪言,被陷害了几次,她的身体已然很差,后来皇帝驾崩,她又被扔进皇陵守灵,孱弱的身体终究是受不住,死在了皇陵当中。 闵添是自己重视的人,而这文清若也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孰轻孰重她自是明白。 所以,曲妙凌捏了捏自己的小拇指,这文清若跟二表哥绝对不能自一起。 这样想着,曲妙凌便开始斟酌自己的用词。 “清若,你跟闵添表哥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我都可以改的。” “清若,我姨母已经给二表哥相看了婚事,可能没过多久就要定亲了。” 曲妙凌故意这么说,想要打消文清若的念头。 可文清若不依不饶道:“是哪家的姑娘,妙凌,你告诉我,若是那姑娘真的配得上闵大哥,我自然愿意放手,可若是闵大哥都不喜欢她,我是定要争上一争的!” 文清若的执着让曲妙凌感叹,她叹了口气,“清若,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文清若睁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 曲妙凌微微侧过身。 一个身体有碍的女人怎么当他二哥的妻子? 再说,这文家那一家子都是狼子野心,这文清若还是文弘之的亲生女儿,这就更加的不可能! 而且看这日子,王氏没过多久就要死了,在文弘之的暗算下。 那时候的文清若就是砧板的一块肉,任人宰割。 如今她的处境危险,她是万万不会让表哥涉险的,可文清若步步紧逼,曲妙凌没办法了,她只能挑明白。 “清若,我也不瞒着你,我二表哥前段时间从马上摔下来,腿受伤,难以行走。” “什——什么?” 文清若瞳孔紧缩,颊边的肌肉微微抽搐。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文清若晃着头,受到重大打击似的往后退。 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男子,怎么会瘫了! 文清若不敢相信,她转身,懵懵的往外走。 “轻柔,你送文小姐回去,别出了事。” 在文清若走后,曲妙凌叹口气,如今她是没心情再去景康侯府了,满心的压抑,她想找个人诉说诉说。 第六十三章 缠斗 曲妙凌走出婉珍院,也不让丫鬟跟着,一个人往青宜居的方向走。 结果她刚走到矮桥,就听见尖锐的吵闹声。 有女人,也有孩子。 她朝声源望过去,就看见蒋婧婧跟谁争吵着,对面的人她没看到,曲妙凌微微侧过身子,这才看见被遮挡住身形的曲辰巳。 这小子,看来在老夫人的佛院里也没被教育好啊。 那俩人你一嘴我一嘴跟斗鸡似的吵,吵得曲妙凌的脑仁儿痛。 她索性寻个凉快的地方,静静的观看。 “你这个狐狸精,贱男人,还想把我爹抢走,你做梦!” “我抢走又怎么样,你娘她老了,笼络不住男人了,侯爷早晚是我的!” 蒋婧婧的这一番宣誓主权,让曲辰巳瞪大眼。 “你——你——你敢骂我娘!我跟你拼了!” 话音刚落,曲辰巳就跟小炮弹似的撞过去,“扑通”一声,蒋婧婧被推到在地。 她两手拄在地上,好歹没毁容。 痛喊了几声过后,蒋婧婧朝曲辰巳怒吼,“你个臭小子,你敢推我,看我不收拾你!” 蒋婧婧从地上爬起来,不顾擦伤的掌心,一巴掌就抡了出去。 曲辰巳年纪还小,刚才也是拼着一股猛劲儿,现在力气用光了,他很快就被蒋婧婧压制住,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蒋婧婧坐在他身上,两只手空出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阵猛扇。 此刻蒋婧婧蓬头垢面,一脸狰狞,嘴里还喊着,“我让你骂我,你算什么东西,文氏又算什么!以后你见到我不绕道走,我还揍你!” “啪啪啪”几下子,曲辰巳的脸就肿成了猪头。 蒋婧婧还不解恨,对着他的腹部又拧又掐。 曲辰巳嗷嗷叫唤,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听不听话!” 曲辰巳倔强的摇头。 蒋婧婧又是几个巴掌甩过去,“老不老实!” “我就不!”曲岑思一边哭着,声音哽咽,含着委屈。 他又积攒了力气,腿拼命的扑腾,蒋婧婧没压稳,就被翻了下去。 此刻蒋婧婧的衣服已经乱七八糟了,划痕更是遍布。 曲辰巳抓住蒋婧婧的衣角一扯,她半边袖子就被扯了下来,露出里面光洁白皙的的胳膊。 “混蛋!” 女子的身体哪能随便露,这要是被侯爷知道了,还不把她浸猪笼。 蒋婧婧没办法,只能从裙子上扯下一块布包到身上。 这一会儿的功夫,曲辰巳气喘吁吁,狼一样盯着蒋婧婧,寻找报复的机会。 终于,趁蒋婧婧低头的功夫,他扑了过去,对着蒋婧婧的胳膊咬了一口。 不管蒋婧婧怎么拍打,他都不松口,粉色的衣衫被鲜血浸湿,蒋婧婧因为剧痛红了眼眶。 捶打的力量加剧,她狠狠一甩,曲辰巳就被甩出去。 “住手!” 文氏从另一条小路匆忙赶来,见到遍体鳞伤的儿子,文氏目眦欲裂。 她将儿子抱在怀里,恶狠狠的瞪着蒋婧婧。 “蒋氏!你想死吗!” “娘,我好疼啊!” 曲辰巳的脸已经肿成猪头,红红肿肿的一片,左脸颊的位置,还有几道手指甲的抓痕,又长,还冒着学血丝。 “你把辰儿的脸都打坏了!”文氏气的大吼。 “夫人,小少爷先上来打我,我只是自卫!再说了,身为小少爷的长辈,他口出恶言,我教训教训他,又有什么错?”蒋婧婧理直气壮道。 “你——齐嬷嬷,去给我掌她的嘴!” 文氏愤恨的瞪着蒋婧婧如花似玉的脸蛋儿。 齐嬷嬷粗声粗气的应了一声,便冲了过去,身为文氏身边的粗使嬷嬷,她力气大得很。 但蒋婧婧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吃素的,刚才她把曲辰巳摁在地上揍了一通,现在对战起老女人,她更加不会怕。 齐嬷嬷伸手拽她,她就张牙舞爪的踹,那齐嬷嬷压住她,她就又抓又咬,到最后两个人都很狼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看的文氏咒骂不停。 “齐嬷嬷,给我揍她!” 齐嬷嬷应一声,失了声,就被蒋婧婧掀翻在地,到底是年纪大了,她扶着腰哎呦哎呦的痛喊几声,算是起不来了。 将那老婆子给揍了,蒋婧婧冲文氏笑,那得意劲儿,气的文氏发疯。 “夫人,我好歹也是明媒正娶进门的良妾,你对我非打即骂,也要看大陵朝的律法答不答应!” 在大陵朝,明媒正娶进门的妾跟通房侍妾之流不同,正妻可以将通房侍妾发卖处置,就算是打死官府也是不管的,但是良妾出身良好,尤其是像蒋婧婧这样出身官宦的,更是不能随便处理,就算是休弃,也都禀告官府备案。 “你——你——” “怎么?说不过我了?”蒋婧婧插着腰,这几日侯爷对她恩宠的很,各种的饰品绸缎不要钱的往她的青宜居里送,每夜她都跟侯爷夜夜笙歌,好不快活,至于这个老女人,据她所知,嫉恨的快要把房子掀了! 她有信心将文氏从正房夫人的位子上拉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这样想着,蒋婧婧扬起头颅,骄傲的跟只孔雀似的。 这一番作态,激的文氏满眼通红。 “蒋夫人这是好家教,怪不得,狐狸精生的女儿,肯定不是什么好货!” 蒋婧婧的母亲是宠妾,御史大夫爱重无比,并隐隐有越过正妻的势头,要不是还有娘家撑腰,估计御史大夫早就把蒋夫人给休了。 这边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骂,那边曲妙凌看够了戏,赶回唤来丫鬟去前院禀告。 “侯爷,不好了,蒋姨娘跟夫人还有小少爷打起来了!” “什么!” 武德侯匆忙赶来,这时候,蒋婧婧已经被文氏的人压在地上,浑身没一块好地儿,脸颊上还有文氏回报给她的抓痕,在一张如玉的脸蛋儿显得异常可怖。 “你们在干什么!” 武德侯一过来,蒋婧婧跟看见就行一样,登时梨花带雨的啜泣起来,“侯爷,救救妾身!” 蒋婧婧伸出一只手,拽着武德侯的裤腿就不松开。 因为蒋婧婧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强,几个丫鬟婆子和合力将她摁在地上,此刻她的半边脸颊上全都是灰尘,哪还有那日大婚夜的温柔可人。 武德侯嫌恶的后退一步,蒋婧婧一僵,她立马挥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朝武德侯哭诉道:“侯爷,您可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夫人她——她倒打一耙。” 武德侯来了兴致,“到底怎么回事?” 蒋婧婧爬起来,一年擦眼泪,一边道:“妾身在院子里赏花,被小少爷撞见,因为天气热,妾身穿的也十分清凉,本想着待一会就走,谁知道——谁知道小少爷竟然朝妾身扑过来,就要——就要把妾身——呜呜呜~” 蒋婧婧哭得毫不伤心,“妾身心里可只有侯爷一人,小少爷怎么如此……呜呜呜……侯爷,你可一定要给妾身做主啊!” “你含血喷人!”文氏大喊一声,她看向武德侯道:“侯爷,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是什么样的!” 文氏喉咙一梗,她来得晚,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索性,她推了把儿子,“辰儿,你跟爹爹说,刚才是什么情况?” 曲辰巳接收到娘亲的信号,他登时嚎啕大哭起来,全方位的给武德侯展示自己的猪头脸,还有脸颊上的划伤。 “爹,我自己来院子里玩儿,本来想跟蒋姨娘打个招呼,她上来就破口大骂,说我没教养,说我娘人老珠黄,还说你以后会把她扶正,我听不下去了,就跟姨娘呛了两句,她上来就打我,您看看儿子的脸,都要毁容了!” 武德侯看着曲辰巳,在看看他儿子脸上的划伤,还在往外流血,看样子竟是生生剜除血肉。 他再一看蒋婧婧纤长的指甲,眉头紧皱。 蒋婧婧怕武德侯被文氏给笼络过去,她打断曲辰巳的话直接道:“侯爷,你别听她胡说,曲辰巳前几日就对妾身破口大骂,今日更是颠倒是非,想要陷害臣妾,小小年纪,就如此恶毒,侯爷,可一定要找人好好教导啊!” 两方的辩驳武德侯全都听了,他瞥了眼儿子,又看了眼哭得撕心裂肺受了好大委屈的蒋婧婧,他转过身。 面色在一瞬间变得阴沉。 他的儿子他知道,嘴巴毒难管教,但他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姨娘有非分之想。 更何况,辰巳才12岁,连通房都没有,平日里幼稚的跟个、8岁的孩子似的,他会对蒋婧婧动手动脚,笑话! 武德侯略微一想,便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想了个七八成,也许是曲辰巳主动招惹的蒋婧婧,可曲辰巳是侯府弟子,蒋婧婧算什么,不过一个妾!还敢对府里少爷大呼小叫、出手伤人!谁给她的胆子! “啪!” 武德侯转身就一个巴掌甩过去。 蒋婧婧捂着脸到底,她看着武德侯,瞳孔的不可置信快要溢出来。 “侯……侯爷……” “蒋婧婧,你给我闭嘴!”武德侯大吼一声,吓得蒋婧婧连疼都忘了。 第六十四章 发火 曲复忽然转身,那狠厉的一巴掌,那“啪”的一声肉贴肉的闷响,听得所有人都是一激灵。 不远处的曲妙凌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这武德侯发这么大的火? 蒋婧婧应声倒地,本来乱七八糟的衣衫更显得脏污。 她捂着发热滚烫的脸蛋儿,嘴巴张开,脑袋微仰,头顶精心梳好的发髻没被文氏跟曲辰打散,却在曲复的掌心下垮掉。 垂落的发丝被风吹到口中,桂花油的味道直逼喉咙鼻腔,蒋婧婧忽的剧烈咳嗽,眼泪流了满脸。 短暂的沉默过后,蒋婧婧颤颤巍巍的道:“侯……侯爷……” “蒋婧婧,你还想狡辩!” 武德候又是一声大喊。 蒋婧婧彻底懵了,她托着脸的手滑下来,那半边脸高高肿起,跟做小山丘似的趴在脸上。 耳垂上的珍珠也被打掉,不知道滚到那里去了。 “蒋婧婧,这里不是你的御史府!你给我看清自己的身份!” “文氏,欺辱嫡子,口出恶言,什么罪!” 文氏忽然被叫,她愣了一瞬赶紧答道:“回侯爷,该是掌嘴10下,以儆效尤。” “那好,蒋氏不知礼数以下犯上,欺辱侯府弟子,其罪本该重罚,但念在蒋氏刚进侯府,本侯就给你一次机会,在这里给我跪上一个时辰,好好思过!” 文氏听完一惊,感情侯爷前面那么生气,还打了蒋氏一巴掌,都只是想给她脱罪? 这女人打了她的辰儿,单单罚跪,难解她心头之恨! “侯爷,您看看我们的辰儿,您看看他的脸,明日辰儿还要去进学,就这样子,您让同学怎么看待辰儿,我们侯府的脸面放在何处啊!” 文氏哀切道。 “侯爷,妾身也不是想为难蒋氏,可她今日能对辰儿大打出手,难保以后不会对妾身,乃至侯爷动手!” 文氏说的有理有据,所有的猜测也都合理猜测。 这蒋氏倨傲,一身的小姐习气还没改过来,若是任由她,指不定以后还会闹出什么祸事。 武德侯心里又是几翻斟酌,终于他道:“那便把文氏交由夫人处置!” 武德侯说完后就匆匆离开,在府内耽搁了太多时间,他险些把正事儿忘了。 蒋婧婧看着武德侯大步流星的离开,哀切的连声喊“侯爷”,可回答她的只有文氏的步步紧逼,还有对方脸上愈发狰狞的笑容。 “来人,蒋氏目无府规,为母不慈,掌嘴二十!” 说完后文氏便带着儿子坐上婆子准备好的椅子上,畅快的听着那一声声掌掴。 “啪啪啪……” 连绵不绝。 “娘,打得好,给我狠狠的打!”曲辰巳此刻也忘记身上的伤痛,又蹦高又跳脚的,看着异常愉悦。 “我儿高兴就好。” 文氏也笑了,看着跪在地上,被婆子压制住胳膊,动弹不的蒋婧婧,她也畅快的笑了。 “没吃饱饭啊!给我狠狠的打!” “妹妹,你这会会可不能怪姐姐,这侯府的规矩就是这样,你既然触犯了,姐姐也只能照规矩行事了!” 那掌嘴的婆子深知怎样才最磨人,她专往蒋婧婧被武德侯打过的那一边脸扇,一下又一下,还一道比一下重。 在蹂躏蒋婧婧左边脸的同时,也不忘给右脸均匀上色。 20个巴掌结束,蒋婧婧的左边脸肿成巍峨高山,还泛着紫,右边脸却好看许多,是深红色。 “对了,侯爷说了,要妹妹罚跪,可这大热天儿的,妹妹跪这么久,怕是要中暑了,桃蕾,你送妹妹去祠堂跪着,不到2个时辰,不许她起来!”文氏好声好语的吩咐。 桃蕾:“是。” 不远处,轻柔看着那边的那一幕幕,尤其是看到蒋婧婧被教训的时候,她忍不住一声低喊。 “小姐,您不去帮帮蒋姨娘吗?”毕竟您二人是结盟的呀。 “轻柔,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轻柔疑惑。 “雪中送炭。” “可是小姐,蒋姨娘现在的处境还不够惨吗?” “还没到时候。”曲妙凌高深莫测道。 轻柔心中存着疑虑,但没过多久,那边蒋婧婧被拖走了,曲妙凌吩咐道:“轻柔,两个时辰后,你去仁安堂请大夫,记住,悄悄的。” “明白。” 被押送到祠堂,蒋婧婧已经没了力气,跟团烂肉似的被扔在地上。 祠堂寒凉,桃蕾特意把垫子抽开,笑眯眯道:“既然是认错,蒋姨娘还是认认真真的,这隔着垫子,那不就成了享福了吗?” 蒋婧婧抬头,盯着桃蕾那张令人厌恶的狗腿子脸,她“呵呵”冷笑了两声。 蒋婧婧跪着,祠堂里阴森的很,虽然是夏天,但青石砖上的凉气顺着膝盖往骨头缝里钻,蒋婧婧没跪多久,就开始浑身发抖。 可她身后的婆子是文氏派来的,根本不让她好过,她的身子矮下去一寸,那婆子的戒尺就朝她腿弯挥去,膝盖窝的地方不知道被抽了多少下,蒋婧婧更不知道自己的腿是被冻麻了,还是被打麻了,已经失去知觉。 艰难的撑过两个时辰,蒋婧婧轰然倒下。 “主子!”红芮大喊,她一直被拦在外面,知道时辰到了,那守门的丫头才允许她进来。 搀扶起软成一团的蒋婧婧,红芮艰难的往外走。 “我帮你。” 蒋婧婧此刻已然是半昏迷状态,红芮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拖着她往青宜居走,十分不易。 就在红芮撑不下去的时候,轻柔带着人出现,将蒋婧婧送回青宜居。 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姐,红芮急着去找大夫,她想出侯府,却被门口的家丁拦下。 “夫人吩咐,不管是谁,今日都不许出府。” “求求你门了,我家主子病了,很严重,我就去请个郎中,一会儿就回来。” 那家丁得了文氏的命令,自是铁面无私。 红芮想到遍体鳞伤的主子,哭得眼珠子都红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咬牙回到青宜居,急的团团转。 就在这时,轻柔带着郎中进来。 红芮目瞪口呆,没过多久,曲妙凌便来了。 在郎中的针灸下,蒋婧婧醒过来一阵子,看到曲妙凌,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多谢。” 留下这两个字,蒋婧婧就再次昏迷。 那郎中给留了药方被离开侯府。 红芮对着曲妙凌不住的磕头,“大小姐的大恩大德,不必没齿难忘。” 又连着磕了好几个头,红芮的脑袋都出血了,还没停下。 曲妙凌连忙让轻柔去制止她,还调侃道:“你这丫头,也真是的,你家主子还病着,你再把自己给弄病了,谁来照顾她?” 红芮一想也是,她羞赧的笑了笑。 曲妙凌看着这丫头,又看看了眼床上的蒋婧婧,不由的想到:“你倒是命好,还有这么忠心的丫头不离不弃。” 在这里待到晚上,蒋婧婧的高温也降了下来,曲妙凌便离开了。 而在曲妙凌离开不久,蒋婧婧通痛呼着醒来,红芮高兴极了,“小姐,你终于醒了!” “红芮?”蒋婧婧的声音干涩,喉咙像是被刀子划过,粗噶难听。 “我这是——”蒋婧婧刚醒来,记忆都是模糊的。 看着这样凄惨的小姐,红芮的眼睛又红了。 “主子,您没事,郎中说了等您醒了,就把药喝了,奴婢给您去拿。” 但是转身过后,红芮嘴巴咧开,哭得更厉害了。 那郎中说了,主子受了凉,怕是以后生子艰难了。 一会儿后,红芮回来,把药汤喂进蒋婧婧的嘴巴里,给主子擦了擦嘴角,红芮才把之后的事娓娓道来。 包括轻柔带人帮着自己把蒋婧婧送回来,还有文氏不许她出府请郎中,还有曲妙凌带来的郎中。 “所以,是曲妙凌救了我?” 红芮大大的点头。 “主子,咱们以前那么针对戴小姐,她还不计前嫌帮我们,我们以后可不能——” “我知道。” 蒋婧婧身体上是太痛了,她实在是撑不起精神思虑今天发生的事,在红芮的服侍下,她又睡了过去。 梦里,蒋婧婧对着文氏那张可恶的脸百般蹂躏,又当着文氏的面把曲辰巳的眼睛划瞎,她这才醒来。 捂着砰砰跳的心脏,蒋婧婧忽然笑了。 曲妙凌自认对蒋婧婧已经仁至义尽,她是知恩图报还是狼心狗肺就看她自己的了。 从青宜居回来,那个忠心的小丫头红芮吸引了曲妙凌的注意。 红芮的种种护主表现让她忍不住想起那个人,当年那个因为护着自己而被文清浅暗算的丫头——玉壶。 玉壶是除了轻柔之外,曲妙凌最信任的人。 看看日子,她上辈子好像也是这时候遇见的她。 “轻柔,咱们去街上逛逛。” “小姐,不用马车吗?” “不用。” 长安街上热热闹闹,道路两边摆了好多的摊子,卖发饰的、卖手链的、卖蔬菜瓜果的,应有尽有。 可曲妙凌今日的目的不是这些。 她带着轻柔越走越深,眼见着就要走到长安街的尽头,轻柔忽然拉住曲妙凌的胳膊,“小姐,不能再往里了,里面是不干净的地方。” “不干净的地方?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第六十五章 玉壶 “小姐,小姐,真的不能再往里了!” 曲妙凌陡然加快速度,轻柔一时不查,就被甩出去一段距离。 “那里面是奴隶市场!” 曲妙凌走在前面微微勾唇,她要的就是奴隶市场。 忽然,她停下脚步,曲妙凌仰头,就看见“奴隶集市”四个大字。 她迈步进去,今日出府在轻柔的百般强调下,曲妙凌戴了纱巾。 但她一身的景绸,腰间挂着的荷包也是鼓鼓囊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那群人贩子顿时盯上她,并吆喝道:“上好的奴隶啊,年纪小,身体壮,买回去绝对不吃亏!” 曲妙凌努力翻找记忆,想确认玉壶的位置,可是她没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大汉,“小姐,我家有上等的男奴,买回去绝对不吃亏!” 那大汉猥琐的笑了笑。 “走开走开!” 轻柔护犊子的推开那大汉,将曲妙凌护在身后,并小心问道:“小姐,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曲妙凌失笑,“没有,小管家婆!”说完便继续往里走。 她心里想着,玉壶到底在哪儿呢? 在奴隶市场兜兜转转好久,曲妙凌还是没找到人。 难道是她记错了,不在这里? “小姐,你要买奴隶吗?咱们庄子里那么多可信之人,为什么要——”曲妙凌一眼看过去,轻柔便失声了。 “你怎么知道庄子里的人就是可信的,你又怎么知道她们不是旁人派来的探子!” 曲妙凌的这两句话太过犀利,轻柔没话说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主子身后。 又在努力市场绕了一圈,曲妙凌的眉心缓缓皱起,难道玉壶真的不再这里? 就在曲妙凌要放弃的时候,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瘦小男子,跟一个脏兮兮的丫头。 那男子骂骂咧咧,“还想跑?你跑得了吗你?你娘都把你卖给我了!” 说着,那丫头便被甩出去,“唔”的一声压抑的喊声,那瘦小男子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鞭子,对着那丫头就抡了过去。 一边打,嘴上还一边叱骂,“我让你跑,我让你跑,我打断你的腿!” 那丫头趴伏在地上,曲妙凌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心里有一道声音催使她过去。 那丫头身上血痕遍布,粗布衣衫底下的皮肤也是青紫的,看着就瘆得慌。 轻柔不忍心看,若是当初她没被小姐救,估计比她好不了多少。 “小姐,我们帮帮她吧!” 被鞭打了这许久,这丫头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坑。 “等等!”那手执鞭子的一顿,看到曲妙凌,他狰狞的表情骤变,男子讨好的走过来,“小姐有什么吩咐,想买奴隶,我们这什么样的都有,您……” “我要她!” 曲妙凌声音冷冽,手指指向地上的丫头。 那男子看过去,顿时苦着脸道:“小姐,这奴隶还没调教好,要不然您看看别的?” 那丫头又瘦又小,浑身没几两肉,一看就不是能干活的,还卖不出好价钱,男子都生了把她卖进窑子的想法。 可这丫头老实跑,让他气的恨不得打死她。 那丫头听见有人要买她,瘫软的身体跟被注入灵魂似的,她微微扬起头,俩人的目光对上,一个平静无波,一个瞳孔震颤。 她就是玉壶! 虽然这时候的玉壶很瘦,浑身脏污,但是那双眼睛,她绝对不会认错的,她就是她苦苦寻找的! “小姐,您再考虑考虑?” “我说过了,我就要她!” 这冷冰冰的语气,那男子一噎,“好好好,这丫头您就给我10两银子,马上就能带走。” “10两银子?”轻柔声调拔高,“都能买好几个奴隶了!” 可男子就是吃准了曲妙凌一定会买,一点儿口都不松。 “一口价,就10两!”那男子伸出十根指头,并道:‘小姐若是觉得价钱不合适,我就把她卖进窑子,总能拿到10两。’ “轻柔,给他。” “小姐!” “给他!” 那男子顿时笑了,“小姐,我马上给您把奴隶捆住,她性子烈,还喜欢逃跑,别伤着您。” “不用。”曲妙凌在男子震惊的目光中,走到玉壶面前伸手,“愿意跟我走吗?” 玉壶久久没动弹,一双失去光亮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曲妙凌。 “若是不愿,我可以放你离开。” 又是一沉沉默。 “你这个臭丫头,贵人问你事儿呢,还不赶紧回话!”男子说着就要挥鞭子。 却被曲妙凌拦下,“你自己决定。” 说着,曲妙凌便转过身,带着轻柔往前走,而玉壶也被松了绑,她盯着前面的俩人,片刻后,毫不迟疑的跟上去。 “小姐,她跟过来了。” 曲妙凌微微勾唇,她就知道。 俩人径直回府,侯府门前,玉壶抬头看着牌匾,轻声呢喃,“武德侯府”。 那家丁见个臭叫花子在门口晃悠,当即撵人。 轻柔适时出现,“这是我们小姐的人。” 那家丁不敢阻拦,瞪着眼珠子看着轻柔把人带走。 “夫人,曲妙凌出去一趟,买了个脏兮兮的奴隶回来。”桃蕾回来汇报道。 “哦?” 文氏心里也惊诧,“你继续去盯着,看看那曲妙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边,玉壶跟着轻柔走进婉珍院。 轻柔先是带着玉壶去洗漱,又换了身她能穿的衣服,这才带着她来到曲妙凌的房间。 “小姐。”行了个礼轻柔便站到曲妙凌的身后。 又是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玉壶先道,她的声音异常沙哑,:“小姐,奴婢愿意替您做事。” 曲妙凌顶头,“好,可我这里只收忠心的人。”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读过书?” “幼时读过一点点。” 曲妙凌这是在确认玉壶的身份,当年玉壶也是被她救下,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玉壶是当朝李太医的女儿,儿时在花灯会上走丢,她循着幼时的记忆一直在找父母,可一无所获。 直到后来,为了曲妙凌,她被文清浅害死了,曲妙凌依旧记得,玉壶死时睁着眼,像是有没完成的愿望。 曲妙凌悲痛之余,继续探查,这才得知玉壶的真实身份,可一切都晚了。 “轻柔,就让她在院子里做个二等丫鬟。” 轻柔一愣,“小姐,这不符合规矩。”哪有一进府就越过粗使丫头跟三等丫头,直接升为二等的。 院子里的那些丫鬟估计也会心生不满吧。 “就这么定了。” 曲妙凌突如其来的霸道再次让轻柔惊奇。 “是,小姐。”最后,轻柔还是同意了。 “你叫什么名字?”曲妙凌问道。 “我叫——奴婢没有名字。” 其实她有,她叫李覃玉。 玉壶的眼睛闪了闪,到底没说实话。 曲妙凌自然知道玉壶是在骗她,但她不在乎,她笃定玉壶以后一定会跟她坦白。 “那就这样,你以后就叫玉壶,取自‘一片冰心在玉壶’之意,如何?” 玉壶跪下来,“谢主子赐名。” 玉壶就这样有了新名字,并在婉珍院住了下来,在院子里,只有一等大丫鬟才有资格独自住一间屋子,至于二等丫头,是四个人一间。 轻柔带着玉壶走进厢房,里面的三个丫头立马站起来,跪轻柔喊朝一声“轻柔姐姐”后,便老老实实的站着。 “这是玉壶,以后跟你们一样,都是二等丫鬟,你们可要好好照顾她,明白吗?” “明白。” 轻柔走了,三人的目光不善起来。 “你就是被小姐带回来的那个小乞丐?”紫衣面色不善道。 “我不是乞丐。” “呦呵,穿得破破烂烂,还是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你说你不是乞丐?别是身子都不干净了吧!”青雀立马讽刺道,还在玉壶身上打量,那眼神,就跟看着垃圾似的。 忍受着非人的注视,玉壶捏紧拳头。 她拼命劝自己,才进府,要安分守己,要好好报答恩人,她不能闹事。 玉壶错开那几个拦路的丫头,径直朝自己的床位走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一只脚忽然伸出来,是这屋里唯一没说话的橙梨。 玉壶一个踉跄,险些扑到。 那三个丫头登时大笑起来。 玉壶的拳头又紧了紧。 今日是玉壶第一个上工的日子,因为刚来,又是新人,近身伺候曲妙凌的活儿是到不了她手上的。 她被安排干了一天粗活,恰巧曲妙凌去外面的铺子查账,也就不知玉壶被刁难。 当晚,玉壶回到房间,她捶了捶酸痛肩头,躺到床上,身子底下传来的湿意让她一个翻身起来。 低头一看,褥子被子全都湿透了。 她才刚进府,换洗的被褥还没发到手。 见她忽然起来,屋里的那几个丫头哄笑,“天晚了,库房可没人能给你调拨新被褥!” “有主子护着又怎样,总有她护不住的地方!” “这玉壶还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入了小姐的眼,哼~” 几个丫头的声音很大,玉壶听得清清楚楚。 “你们够了!” 在那人贩子的手底下呆久了,耳濡目染的,玉壶发起火来的事儿,凶恶的很,根本就不像是才十几岁的小姑娘。 第六十六章 处置 玉壶忽然发怒,让几个丫头具是一惊。 这软柿子还有硬气的时候? 她们对视了一眼,便同仇敌忾道:“你发什么疯,我们这是好心提醒你!别狗咬吕洞宾!” “好心?提醒?”玉壶啐了两声。 “是对我言语侮辱是好心?还是把水泼到我床上是提醒?你们说啊!” 玉壶往前一步,表情冷硬,看的几个丫头齐齐往后退。 “你——你站住,说谁给你泼水了,可不是我们,谁知道你得罪谁了!”紫衣嘴硬道。 “不是你?那你敢不敢跟我去小姐面前对峙!”玉壶气势凛冽。 三个丫头怕了,“又不是我们做的,凭什么让我们去对峙!” “就是,我们不去!” 三个人飞快的躺上床。 见玉壶也没再追究,她们心里虽然有些打鼓,但还是睡了过去。 谁知道天刚亮,活计也才做完不久,灶房的早饭刚被提走,玉壶就求见曲妙凌。 “小姐,奴婢恳请您做主。” 曲妙凌用完早膳,还要去别的铺子查账,见玉壶过来,她心里也有些诧异。 “何事?” “奴婢房里的姐姐们不喜欢奴婢,言语羞辱奴婢也就罢了,竟然连主子您一块儿羞辱,奴婢气不过,跟她们吵了起来,她们便把冷水泼到奴婢床上!” 曲妙凌这才注意到玉壶眼下青黑,一看就是整晚没睡。 “怎么回事?” 曲妙凌看向轻柔,她是院子里的大丫鬟,这些事向来都由她处理。 “奴婢这几天跟着您到处查账,这院子里的事是疏忽了。” 轻柔看了委屈巴巴的玉壶一眼,心想果然,她就知道玉壶一下子蹦这么高,会被排挤。 “去把那三人叫来,在我的院子里还玩宫心计?”曲妙凌上辈子被尔虞我诈害惨了,谁知这事竟然还发生在自己的院子里。 轻柔领命而去。 那三人被押送过来,一个个懵懵懂懂的,看到跪在地上的玉壶才明白过来。 好家伙,这小贱人竟然告状! 但是在曲妙凌的眼皮子底下,她们也不敢犯上作案,只能哀哀切切的喊冤。 “小姐,这玉壶向来不合群,在院子里是人尽皆知,真不是我们故意针对她啊!” “小姐,玉壶性子高傲,怕是惹到了谁,被为难,我们也没办法啊!” 几个丫头哭得好不凄惨,若是曲妙凌不知道玉壶的品行,被糊弄过去还有几分可能,但玉壶为了她被陷害而死,她又怎么可能怀疑她? 于是,她凌厉的目光钉在那三人身上,似笑非笑道:“所以你们是说,骂她的、还有泼水的,都不是你们喽?” 几个丫头哽咽一声,解释道:“小姐,我们没骂她,咱们院子里的小姐妹关系好着呢,怎么可能随便欺负新人,还有那水,不是她惹到了人,被报复,就是她自己泼的。” “对,她想陷害我们!” “那她又为什么陷害你们?”曲妙凌凌厉反问。 “因为——因为她不想干粗活,而我们几个却是贴身服侍小姐的,她想抢我们的位置。” 曲妙凌笑了两声,将目光移向玉壶,“玉壶,是这样吗?” 对此,玉壶只是把腰板塌了塌,姿态恭敬,完完全全信任曲妙凌的样子,她道:“但凭主子定夺。” “呵呵。”曲妙凌淡笑两声,“你们呢?” 曲妙凌的表情在茶水的雾气氤氲中看不太真切,显得虚无飘飘,三个丫头慌了,也忙伏下身子道:“但凭小姐做主。” “那好!” 曲妙凌忽的站起来,“紫衣、橙梨、青雀,构陷玉壶,其罪已定,送到母亲那里,让她处置!” “小姐为何要——”送到文氏那里啊,她们自己处理了不是更好吗? “轻柔,母亲的人,我们怎么能擅自处理呢?也罢,就听你的,一人掌嘴十下,再遣送回去!” 曲妙凌慢悠悠的吩咐道,马上就有婆子过来将那三个满面惊恐的丫头堵了嘴拖出去。 一丁点儿的声响都没有便打完了巴掌。 文氏还在院子里跟曲辰巳说话,几个丫鬟就被押送进来。 “夫人,这几个丫鬟在婉珍院里闹事,被赶了出来,小姐说既然是您的人便交给您处置!” 轻柔交代往曲妙凌吩咐的话,便离开了。 看着那几个被堵住嘴巴,脸上通红的丫头,文氏就跟被打了脸似的,热度直往上窜。 “曲妙凌!” 把她的人掌了嘴送回来,这是要跟她宣战吗? 文氏怒不可遏,带着桃蕾就前往婉珍院。 曲妙凌知道文氏必定会找上门来,她就堂屋等着,一杯茶还没喝下去,文氏就到了。 “母亲,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曲妙凌坐着,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 “大小姐,见到长辈,您为何不行礼?”桃蕾皱着眉道。 “我们小姐贵为郡主,要行礼,也该是夫人先来,不是吗?”玉壶就站在曲妙凌的身后,闻言回怼道。 轻柔看了眼玉壶,心中对她的性格有了几分确定。 她自己性子绵软,可这玉壶却是刚硬的很,若是俩人配合起来一起在曲妙凌的身边伺候—— 轻柔暗暗有了打算。 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文氏不再追究行礼的事儿,“妙凌,你对母亲的人下手,可是为母有什么意见?” “母亲多虑了,妙凌敬仰您,爱戴您,哪会对您有意见。” “你把那三个丫头送到我院子,所意为何?不就是看我不顺眼!” “不过是犯了错的罪奴,也值得母亲这样动怒?” “你——” “母亲,说实话,自从你把我身边的人调走以后,这些人我用着怎么都不顺手,这不,今天就出了事,实在是没办法,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不是?” 文氏喘了口气,“妙凌,这些丫头都是母亲精挑细选的,伺候人的本事算得上上等,你把她们撵走了,母亲还上哪儿去给你找趁手的丫头?” “母亲,这简单,把我原来的那些人送回来,不就解决了吗?” 文氏听了一噎,她就是想瓦解婉珍院的实力才把人送走,又怎么可能送回来。 她坐正身体又道:“妙凌,母亲把自己的用的人送到你手上,你就非打即骂,这样羞辱她们?明日是不是就有流言传出去,说武德候府的大小姐苛待下人,你还让你父亲在朝中还怎么立足!” “吵什么吵什么!又吵!” 武德候下了朝回来,要去文氏的院子里谈些事,就听说这二人又呛起来了。 “老爷。” “父亲。” “又怎么了?” 文氏抢先一步,将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曲妙凌没说话,武德候听完了,他看着自己的女儿,对方脸上的表情淡淡,而文氏义愤填膺,好像曲妙凌那掌嘴的十下是打到了她的脸上。 一个安安静静,一个咄咄不休,武德候烦了。 “行了!”曲复的一声大喊,下了文氏一跳。 “不过是几个丫头,处理了了事,是发卖还是送走,全凭夫人定夺,还有什么可吵的!” 文氏还想辩驳两句,武德候又道:“行了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那几个丫头送走,文氏,你也不要太小题大做了!” 武德候甩袖离去。 文氏张大眼睛,一口去堵在胸口。 “母亲,女儿还有事,也先走了。” 曲妙凌带着轻柔跟玉壶离开,婉珍院里只剩下呆愣的文氏。 “夫人,咱们也回吧!” 到最后,文氏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轻柔,以后就让玉壶跟着你学。” “是。” 从这天开始,玉壶就像一块海绵,不停的吸收知识,轻柔也倾囊相授,俩人住在同一屋,感情也越来越好,有时候曲妙凌都忍不住调侃这二人。 “小姐,您为什么相信我。”玉壶问。 “因为,你值得。” 玉得到答案,玉壶伺候起曲妙凌就更用心了,就连轻柔都忍不住夸赞。 身边有了两个可信的大丫头,曲妙凌也把两人的活计做了分工,轻柔主内,玉壶主外。 俩人将曲妙凌的婉珍院跟手底下的庄子铺子经营的宛如铁桶、风生水起。 这一天,本应该是轻柔值夜,玉壶却跟她换了班。 这时,曲妙凌正在烛光下习字,帖子也临了好几本,她笔下的字也越来越有自己的风骨。 玉壶几次张嘴,却一个音节都没吐出来。 “有事跟我说?” “小姐,玉壶想求您一件事。” “帮你找家人?”曲妙凌一直在等,终于,玉壶还是跟她坦白了。 玉壶惊诧的抬头。 “你家主子不是傻子,我怎么可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近我的身。” 曲妙凌见玉壶呆住,吩咐道:“研磨。” “是。” “你放心,你家人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当年你走丢了,你的家人肯定回去寻找,循着蛛丝马迹,定能找到。” “玉壶谢主子体恤。” 就算被那人人贩子看的严实,玉壶也从来都没放弃过逃跑,一次又一次逃,又被抓回来一顿毒打,身上的伤还没好就添了新伤,可她找寻家人的念头没有一天断过。 “行了,都多大了还哭鼻子,还不赶紧伺候你家小姐洗漱?” 玉壶擦干净赶来,赶紧给曲妙凌擦了脸,又更了衣。 她睡在外间的矮塌上,以确保曲妙凌喊她的时候,她能及时起来。 第六十七章 家人 那日得到曲妙凌肯定的答案后,玉壶干活时的激情都浓了不少。 她的异常表现引来轻柔的注意,她诧异的告诉曲妙凌,结果主子只是淡淡一笑。 这就让轻柔更加的摸不着头脑。 几日过后,曲妙凌收到刘侍卫的传信,他在南边的一处小城找到了神医,可对方的性子古怪的很,就是不愿意进京。 刘侍卫苦苦哀求,那人就是不动口。 曲妙凌也急了,甚至生了不顾一切去一趟的念头。 被玉壶跟轻柔联合劝阻,她才按捺下焦急的心脏。 她马上传信给刘侍卫,“只要神医愿意,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信鸟带着曲妙凌的命令飞远,直到看不见了,曲妙凌才缓缓站起来。 “希望神医会答应!” “小姐,您放心吧,神医也是人,他总会有欲望的。” “希望如此吧!”曲妙凌又叹了口气。 不过找到神医这样的好消息,还是让曲妙凌忍不住兴奋,她甚至想马上告知姨母跟表哥们。 但是当她兴冲冲的坐上马车,马夫驾着马车朝景康侯府而去的时候。 曲妙凌的兴奋感没有了,随之而来的是空落落的下坠感。 若是神医不答应,那不是让姨母他们白高兴一场吗? 本来因为二表哥的事情,姨母最近很是不好受,曲妙凌想了想,她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告知景康侯府的人了。 来到侯府,曲妙凌直奔二表哥的房间。 虽然一条腿不能行走,可闵添依旧没放弃自己,在二表哥跟三表哥的搀扶下,他努力锻炼伤腿。 可是长久的卧床,让他的伤腿不住的萎缩,眼看着就跟好腿差了一圈。 曲妙凌进门的时候,宫内新来的李太医正给闵添诊治。 闵添的裤腿被掀起来,李太医的针扎满了腿,曲妙凌看着都觉得瘆得慌。 半柱香后,李太医起身,不知道跟闵添说了什么,曲妙凌看见闵添的表情亮了亮,跟偷了腥的猫似的。 随后李太医出来,跟曲妙凌错身而过。 “二表哥,你这腿最近怎么样?太医的诊治有效果吗?” 闵添瞬间脸一板,表情冷淡,曲妙凌心里一咯噔,“怎么了?你说话啊!” 曲妙凌又急又气的表情逗笑了闵添,他瞬间破功,嘴角的弧度加深。 “放洗吧,这个新来的李天一医术非常高明,他说我这腿还有救!但是要坚持施针!” “真哒!”曲妙凌险些跳起来。 看着这样欢快的妹妹,闵添脸上的笑意又深又浓,好像自从她的腿受伤,他便没看见妹妹笑的这么开心了。 忍不住在曲妙凌的脑袋上揉了揉,感受着传递到掌心的柔软触感,闵添咧嘴。 “哎呦喂,好疼!”曲妙凌挣扎不让摸,闵添忽然痛喊一声。 这道痛叫非常有效,曲妙凌不敢动弹,老老实实的任由闵添撸毛。 过了一会儿,曲妙凌反应过来了。 “不对啊,二表哥这腿不是没有知觉吗?怎么会疼呢?” 闵添自知自己的小伎俩糊弄不了曲妙凌多久,他过了把手瘾便放下。 “妹妹,别生气,哥就是手痒,嘻嘻嘻。” 看着嬉皮笑脸的闵添,曲妙凌是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 门外,玉壶尽职尽责的守着,李太医跨门出来,玉壶矮身行礼,然后继续守着。 李太医本来也没在意,提着药箱往外走。 没走出几步,李太医忽然停下,他转过身,直勾勾的盯着玉壶的那张脸。 那眼,那鼻,那嘴,活生生的,跟他夫人极像。 李太医伸出去的胳膊颤抖,“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玉壶一愣,她下意识的抬头,跟李太医的目光对上后,玉壶愣住。 心里暖洋洋的感觉忽的涌上。 这张脸—— 怎么感觉那么熟悉。 “奴婢玉壶。” “玉壶?”李太医在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 看见这女孩儿的第一眼,李太医就有一种亲昵的感觉。他想到自己丢失多年的宝贝女儿,再想到家中哭了多年,一提到女儿就哀伤的要昏过去的夫人,尽管错了千百次,李太医还是忍不住道:“你认识一个叫李覃玉的人吗?” 轰—— 耳边好像炸开了烟花,嗡嗡嗡的轰响在耳边回荡。 玉壶愣住。 见到玉壶的表情,李太医激动的搓手,脸手中提着的药箱什么时候掉地上了都不知道。 屋内,曲妙凌却是听见“乓当”一声响,她走出来,就看见玉壶跟李太医大眼瞪小眼,眼中具是闪着泪花。 忽然,她想到前世自己调查的,玉壶的父亲好像就是太医院的太医。 难道说,这李太医就是—— “玉壶,你过来。” 将玉壶护到身后,曲妙凌直白道:“李太医,你是玉壶的家人?” 曲妙凌的目光中带着审视,听二表哥说这李太医才进太医院,来意不明,而且医术高超,之前还在江湖飘荡,这样的人又怎么会走入皇宫这个大囚笼。 曲妙凌的怀疑李太医自然看得出,他收回直勾勾落在玉壶身上的目光,拱了拱手道:“回禀郡主殿下,微臣进宫,就是为了找寻女儿。” “哦?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曲妙凌的目光依旧凌厉。 “有,微臣有。” 李太医想了想,便对玉壶道:“孩子,你的右肩膀上,可有一块红色的梅花形胎记,就这么大!” 李太医说着,还拿手比划起来,可是因为激动,他的手指头颤抖,下巴的胡须也跟着他的话音抖动着。 曲妙凌看着玉壶,对方点头,泪花蜂拥而出。 李太医面上的情况也没比玉壶好到哪里去,要不是在景康侯府,曲妙凌估计李太医会当场大哭起来,指不定比玉壶还要狼狈。 “你带玉壶进去确认。” 曲妙凌唤来一个侍女,带这玉壶进去,没过多久,侍女出来,她道:“玉壶姑娘的肩头确实有一块梅花形的胎记,大小跟李太医所说的相同。” “女儿!” “爹!” 这一番父女相认的场面极其催泪,走丢将近10年,李太医便找了10年,终于,还是让他给找到了! “李太医,我本不想让玉壶当下人,现在既然玉壶已经找到亲人,你便把她带走吧!” 这时候李太医从玉壶口中听说曲妙凌救了她,当即跪下道:“郡主殿下的大恩,微臣没齿难忘。” 曲妙凌把李太医扶起来,淡笑道:“若是李太医有心报恩,那边尽力治好我二表哥的腿,如何?” “郡主殿下放心,微臣定当极尽全力!” 李太医言之凿凿道,一看就很有把握。 “小姐,奴婢想留在您身边。”跟李太医说了会儿话,玉壶还是下了决定。 曲妙凌见玉壶态度坚决,她眉头微皱,不赞同道:“玉壶,你想清楚了,你的家人既然已经找到,你就该跟李太医回去!你的母亲,也找了你10年啊!” 玉壶心里一哆嗦,但是—— “玉壶,你放心,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自然欢迎,但是现在,你最应该陪伴的不是我,是你的父母!” 玉壶看了李太医一眼,对方刚才什么话都没说,并表示自己支持女儿的一切决定。 但是玉壶又何尝不知,才找到女儿,就又要面临分离,李太医的心会有多痛。 玉壶咬牙,“小姐,我——” “玉壶,不要后悔。” 曲妙凌说完便对李太医道:“李太医,玉壶在外面飘荡,受了许多苦,你可要好好对她。” 李太医明白,这是郡主在帮自己留下玉壶,他感激的看着曲妙凌。 “玉壶,如果你真的想留在我身边,你就跟着你爹好好学习医术,以后我嫁人了,可少不了你。” 听到这人,玉壶才破涕为笑,小姐还需要她,她哪能不好好学? 玉壶重重点头,跟李太医一起跪下,连声喊,“谢郡主大恩大德,微臣(奴婢)没齿难忘,定当结草衔环。” 曲妙凌失笑,她摆摆手,“行了行了,别肉麻了,快走吧!” 说完,曲妙凌转过身,又跟闵添闲聊去了。 曲妙凌一个人回到府邸,自然遭到轻柔的盘问。 问到最后,曲妙凌只得道:“她找到父母,回家去了。” 轻柔瞪眼叉腰,一脸的气愤:“玉壶就这么走了,她难道忘了是谁把她救回来,给她治伤,还护着她的吗?” 看着怒气冲冲的轻柔,曲妙凌失笑,“她走了还不好,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人,专宠你!” 轻柔严肃道:“小姐,我没跟您开玩笑,玉壶也太不地道了,不行,我找她去!” “轻柔,是我放她走的。” “小姐!”轻柔别扭极了。 “我放她走,是让她好好学医,以后也能成为我们的助力,不好吗?” “真的?”轻柔打量曲妙凌季阳,确认对方没骗她之后才放下心。 “我就说,玉壶怎么可能是狼心狗肺的人!” 曲妙凌再次失笑。 第六十八章 晕死 安抚好炸毛的轻柔,曲妙凌安心的喝着酸梅汤。 这时候传信的信鸟回来了。 曲妙凌接过轻柔手中的纸条,“神医不愿,并已逃离。” “小姐,那神医不愿意?二少爷怎么办?”轻柔极了。 她见曲妙凌面色淡淡,还以为她被打击到了,赶紧道:“小姐,你别灰心,我们能找到一次神医,就能找到第二次!” “你告诉刘侍卫,这神医,不用找了。” “什么?” “玉壶的父亲,就是神医。” 轻柔继续满脑袋问号。 “小姐,蒋姨娘身边的侍女红芮求见。”三等丫鬟忽然来报。 “让她进来。”让轻柔把纸条处理了,并交代她给刘侍卫传信。 红芮匆忙进来,表情惊慌,“大小姐,求你救救我们主子,再罚下去,她就要没命了!”红芮声音哽咽。 时间拉回到两个时辰前。 蒋婧婧因为全段时间受了凉,又被文氏狠狠罚了一通,在床上躺了好久才能下床。 红芮不想让主子难受,便偷偷的找郎中的吩咐,给蒋婧婧喝保养子宫的药。 但是很快,蒋婧婧就发现自己的药不太对,不仅仅是味道,红芮的行为也很诡异,不仅躲躲闪闪,还经常偷偷藏起来哭。 不对劲,太不对劲! 蒋婧婧把药碗打翻,逼迫红芮,还说红芮不跟她说实话,她就不喝药。 红芮没办法了,只能告诉蒋婧婧,她以后受孕艰难。 蒋婧婧一听,登时懵了。 郎中的话向来委婉,那岂不是说,她以后很难有自己的孩子了。 她还拿什么跟文氏争、跟文氏斗,连孩子都没有,她靠什么挤掉文氏,当侯府的主母! 蒋婧婧颓了,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急的红芮整天哭。 终于红芮受不住了,她哭着跑到蒋婧婧跟前喊:“主子,你就不想报仇吗!” 蒋婧婧瞬间行了。 她得报仇,报仇! 于是,能走动以后,蒋婧婧就开始琢磨自己的报仇方案。 忽然这一天,她阴冷的笑了笑,便带着红芮去找文氏的茬儿。 文氏是当家主母,再加上前段时间又狠狠修理了蒋婧婧一通,她得意地很,并很快就被蒋婧婧激怒。 文氏大怒,“蒋氏不思悔改,给我跪在这儿思过!” 大中午,日头高高挂起,午间的温度高的烫人。 蒋婧婧跪在地上,红芮似乎能闻到衣衫被烫糊的味道。 蒋婧婧才刚好,身体虚得很,跪了半个时辰身体就受不住了,摇摇晃晃的要倒下。 那文氏派来盯着的默默登时就挥了一巴掌过去,蒋婧婧被打醒,继续跪。 日头越来越高,她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烫。 红芮却看见蒋婧婧的脸蛋却是惨白,额头的冷汗“簌簌”往下掉。 没过多久,蒋婧婧眼皮一翻,终于倒下了。 可那嬷嬷却说蒋婧婧是装的,红芮没办法,只能来求曲妙凌。 曲妙凌一听,思索片刻后就前往老夫人的佛院。 “红芮,你听着,现在去找些凉水,给你家主子降降温,至于那嬷嬷,不用管她。” 红芮担心那婆子阻拦,便带着轻柔一起过去,果然,见到轻柔,那婆子不敢造次,她知道夫人跟大小姐硬碰硬了好几回,无一例外,全部惨败。 当着婆子的面儿,红芮给蒋婧婧喂了水,又给擦了汗,这才站好了。 “轻柔姑娘,大小姐到底去哪儿了!”红芮焦急的不行,眼见着蒋婧婧的脸色越来越差,她等不下去了。 “红芮,你放心,大小姐说到做到,她一定会想办法救蒋姨娘的。” 红芮也没办法了,等,也只能等。 这边曲妙凌直奔老夫人的佛院,毕竟跟蒋婧婧结了盟,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被文氏给折磨死,她于心不忍。 她大喇喇的去让文氏放人,除非文氏脑子坏了,要不然绝不可能。 怎么办? 现在这府内能制服文氏的除了武德侯就是老夫人。 武德侯不在,她也只能去找老夫人。 站在佛院门口,曲妙凌让人进去通报,得到允许之后,她摆好表情,匆匆忙忙往里走。 喘气的时候还故意带上细小的颤音。 “祖母,不好了,蒋姨娘要被母亲弄死了!” “什么?”老夫人手上揉捏的佛珠断了,噼里啪啦掉一地。 往院子赶的路上,曲妙凌长话短说,给老夫人解释了一番,着重点到蒋婧婧以后孕育子嗣艰难的这一点。 果然,老太太听到这话,立马炸了。 文氏进门多年,就只有曲辰巳这一个儿子,还占着茅坑不动弹,霸占着武德侯不说,连妾侍都不让武德侯娶。 蹉跎了这么多年,这府内除了个大小姐就是个小少爷,别府的老妇人膝下孙子孙女数不过来,她眼前却没比光秃秃好多少。 越是想,老妇人就越气。 不免的,她想起了自己的远房侄女,楼氏,她身量丰腴,胸大臀肥,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谁知那文氏进门才一天,就把楼氏给弄走了,她至今都不知道楼氏哪儿去了。 老太太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连声念叨,“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祖母,您先别生气,蒋姨娘许是身子还没养好,以后一定能给您多生几个小孙子,到时候您看都看不过来!” 老夫人又怎能不知这曲妙凌是在安慰她。 “走,咱们赶紧过去,不能再让文氏祸害人了!” 俩人走出佛院,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便来到凉亭前,蒋婧婧已经昏迷,眼睛紧闭,皮肤苍白,在耀眼的日光底下,竟神似那羽化飞升的仙人,没一点儿人气儿。 “还不赶紧叫郎中!” 老夫人心痛的喊。 这文氏是想让侯爷断子绝孙吗! 郎中很快来到,给蒋婧婧把了脉之后,郎中摇头,一脸无奈。 “尊夫人身上的寒疾还未痊愈,这又中暑,身子里两股气窜来窜去,破坏心脉,怕是要好好将养了!” 老夫人一听,险些晕过去。 这文氏,当真是心思恶毒! 明知蒋婧婧病情严重,竟然还—— 想到自己这些年在文氏手上吃的亏,老夫人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这文氏着实可恶,可现在——” 文家一飞冲天,文弘之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权力滔天,他们武德侯府式微,实在是不能招惹。 曲妙凌自然知晓老夫人的苦楚,也不多言。 这时候,文氏身边的人过来,先是给老夫人跟曲妙凌都行了礼,这才一脸惊诧道:“蒋姨娘这是怎么了,不是在凉亭前受罚吗?” “老夫人,夫人下了命令,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要让蒋姨娘把这罚给受了的,要不然,以后她管家哪还有什么威严?您是做过当家主母的,这里面的道理您应该明白!” 文氏真是翅膀硬了,以前跟老夫人呛声,多少还委婉点,可现在,已然是通知命令的口气。 老夫人心口发堵,被曲妙凌搀扶着坐下。 “老夫人,夫人还交代了,若是您不放心,可以跟着过去看看,夫人只是不想府里的规矩破坏而已,希望你能理解。” 话音刚落下,那婢女便着人将蒋婧婧抬走。 青宜居里的人除了红芮,都是夫人一手调教的。 红芮阻拦不得,便被扭住双手压着跪下。 眼睁睁看着蒋婧婧被带走,红芮目眦欲裂。 “主子,主子!” 蒋婧婧到底是被抬回凉亭,这一次,文氏许是良心发现,把蒋婧婧放到椅子上。 但她昏迷着,还在大太阳底下暴晒,刚刚褪下去的冷汗疯狂往外溢。 “大小姐,老夫人,救救我家主子吧,她受不住了!”红芮泪流满面。 看着这一幕,曲妙凌不由得想到前世的自己,被剖腹取子惨死在柴房。 “老夫人,眼下蒋姨娘性命垂危,您拿个主意吧!” 文氏躲在自己的合安园操纵一切,直到现在都没露面。 还有刚才那个传信的小丫头,也很面生,估计就算是日后追究起来,那丫头就会被当成替罪羊。 文氏早就算好了这一切,蒋婧婧死了,她赢了,蒋婧婧有幸没死,也是半死不活,文氏还是赢了。 曲妙凌眼睛闪了闪,她绝对不能让文氏得意。 “老夫人!”曲妙凌又喊了一声。 “妙凌,我老了。”老夫人叹气。 “祖母!” “哎,我想办法把你爹请回来,剩下的就看你的了!”老夫人看着曲妙凌,迎着老夫人的目光,曲妙凌坚定的点头。 “您放心,孙女一定尽力。” 老夫人回到佛院,那被巧嬷嬷搀扶的佝偻身形,好像老了十岁。 也不知道老夫人找了谁,竟然从文氏管理的森严的院子里递出信。 文氏想弄死蒋婧婧,何等的狼子野心。 武德侯匆忙赶回,看到的就是半死不活的蒋婧婧,跟一脸怒意的曲妙凌。 “这是——” 武德侯诧异道。 “父亲,母亲惩罚蒋姨娘,让她在这里跪上两个时辰,蒋姨娘身子弱,并也没养好,她身体怎么受得住!” 曲妙凌共情道。 “这——” 文氏是主母,她处理一个妾侍,又是内院的事儿,他插不进去。 见武德侯有退缩的意思,曲妙凌赶紧道:“父亲,蒋姨娘可是御史府的人,蒋夫人对她视如己出,万一蒋姨娘在府里遭遇不测,怕是——” 御史大夫向来跟武德侯不对付,这娶了他女儿当妾,他本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若蒋婧婧真出了事,怕是那老匹夫参他的本子会在皇帝的御案上摆一摞。 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武德侯咬牙捏拳,“来人,把蒋姨娘送回青宜居,抓紧找郎中!” 红芮当着那婆子的面把蒋婧婧扶走,那郎中就在青宜居候着,见人来,赶紧施针抢救。 第六十九章 难缠 曲妙凌也跟了过去,她看着那郎中的银针一阵阵扎进穴道,伴随着银针刺入体内,蒋婧婧的身体不住的抽搐。 红芮哭得红彤彤的脸蛋再次被泪水四溢。 “大夫,我家主子到底怎么了!” 那郎中眉头紧皱,一脸的紧张,下手的针也更加小心。 等到蒋婧婧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她的身体也不再抖动之后,郎中喘了口气,他站起来道:“夫人的病情总算缓和下来了,但是以后绝对不能再受刺激,要不然,可就难说了。” 红芮一听,险些晕过去。 但武德侯还在,红芮也没忘哭诉,“我可怜的主子啊,你怎么就这么惨,才嫁进侯府几天,就病成这样!” 红芮的嗓门越来越大,武德侯脸颊肉抖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才进府几天就险些没了命,传出去他武德侯还怎么立足! 难道要他背上克妻的名头吗? 武德侯越想越生气,他愤而离开青宜居,直奔文氏的合安园。 文氏这儿也打听到蒋婧婧的惨状,她心里也有些七上八下,听闻武德侯直奔这里而来,她暗暗替自己捏了把气。 “文氏,你太过分了!” “侯爷,我只是按照家规来处置蒋姨娘,哪里做错了,难道就任由她辱骂臣妾吗?” “哎!” 武德侯重重叹口气。 这家里女人多了,闹的事儿也多了。 还是楼氏好,安安分分的。 “侯爷,蒋姨娘那儿怎么样了,妾身知晓太医院来了个医术高明的神医,妾身马上就让哥哥递牌子,请太医来给蒋姨娘诊治。” “请什么请,还嫌不够丢人么!” 这牌子一送进宫,岂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新嫁娘刚到侯府,就被磋磨病了? 文氏一听就明白了,在武德候的眼中,蒋婧婧不过是个女人,哪有他的颜面来的重要。 亏得那蒋婧婧还在她跟前耀武扬威。 呵呵~ “是妾身想岔了,那侯爷,妾身马上就让人去城里的仁心医馆请大夫!” “不用了,妙凌已经请好了!马后炮!” 武德侯不满的啐了一声,文氏也不在乎,她本来就不想请。 “以后,少闹些幺蛾子,蒋姨娘再怎么样,这辈子也就是个妾,越不过你去!” 文氏知道,武德侯这是给她保障了。 她恭敬的福身,“妾身省得。” 送走武德侯,桃蕾从后面出来,“夫人,这侯爷是跟您示好?” “那当然,别忘了,我现在可不是他能随意摆弄的花瓶夫人!” 有个家底殷实的娘家撑腰,她在这侯府里只会更加的如鱼得水。 文氏得意的笑了。 桃蕾也跟着笑。 主子过得好,她们这些下人才能得到好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便是这个道理。 这边,蒋婧婧还没有醒来,郎中也离开了,只是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顾病人,切不可着凉。 曲妙凌在郎中走后,也走了。 “小姐,咱们用得着这么尽心尽力的帮蒋姨娘吗?”轻柔不解道。 “我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我自己!” 轻柔满脑袋问号:? 曲妙凌淡淡的看了眼这个傻丫头,轻笑一声道:“你啊,这机灵劲儿是该跟玉壶好好学学!” 轻柔被嘲讽了,她捏了捏自己脸蛋儿,追上曲妙凌,“小姐,你惯会取笑我,等以后玉壶进府了,你指不定就会抛弃奴婢,小姐,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到最后,轻柔也没问出曲妙凌的打算。 到底是为什么要救蒋婧婧呢? 这还是上辈子文氏交给她的,制衡之术。 在这府内,文氏要对付的只有她一个,但若是蒋婧婧存在,那就不一样了。 文氏必定会分散出一部分精力来跟蒋婧婧斗,这样她就可以腾出空来做别的。 她重活一世,可不是来跟文氏玩勾心斗角的。 武德侯离开侯府后,直奔自己在外购置的小院儿,楼氏就被安置在这里。 跟楼氏相遇之后,武德侯便设法把楼氏从敬亲王府接出来,就让她待在这里。 没跟蒋婧婧结亲之前,他三五不时的就要来这儿一一二二,在他的滋润下,楼氏也愈发显得光彩照人。 明明比文氏还要大几岁,可打眼看过去,竟然比文氏要小了10岁。 “侯爷,你到底什么时候接妾身入府啊,妾身都等不及了!”俩人云雨之后,楼氏趴在武德侯的胸膛,一只手不安分的划着圈,她眼角发红,脸蛋儿仿若涂了胭脂,那滑腻的肌肤更是让武德侯爱不释手。 “安心,现在侯府真是多事之秋,等时机成熟了,爷自然会接你入府!” 这样的场面话楼氏已经听了许多遍,武德侯的意思,楼氏也知道,她想进府,没那么容易,毕竟她结过婚,虽然没有孩子,但身子也不干净了。 “侯爷,妾身等不及了,妾身不想再这样躲躲藏藏的,若是这样,妾身还不如随便找个人嫁了,还能有个居所。” 楼氏说着,竟然哭起来。 眼泪淌到武德侯的胸口,湿漉漉的。 武德侯一惊,“你说的什么话,你的第一次都是爷的,还想嫁给谁!” “爷!”楼氏委委屈屈的抱着武德侯,两手收紧,软绵绵的力道激起男子的兽欲。 “心肝儿,进府的事,容后再说,爷保证让你风风光光的进去!” 说完,这处厢房便响起了男女的嬉笑喘息声。 当天晚上,轻柔进门,递给曲妙凌一张小纸条,“小姐,这是楼氏传过来的,她说武德侯一直在敷衍她,好像不像带她进府。” 曲妙凌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后便吩咐轻柔烧掉。 “你回复她,让她继续跟武德侯磨,父亲这里,我也会帮着想办法,记住,再嘱咐她一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是。” 这一日,曲妙凌应邀出去,请她的就是越漾。 在城中的一处茶楼内。 越漾冲赶来的曲妙凌摆摆手,曲妙凌笑了笑便走过去坐下。 “怎么,大忙人,有时间来赴我的约。”越漾调侃道。 “什么大忙人,我就是瞎忙,没什么正经事!”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怎么,有心事?”越漾问道。 “就是家里的事。” 除了二表哥的腿,最让曲妙凌忧心的便是文清若。 “越漾,你对文清若了解多少。” “那姑娘啊,我见过她几次,看着柔柔弱弱的不错,可我总觉得,这姑娘有想法。” 曲妙凌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你不知道吧,以前文家还没发迹的时候,我去过一趟文家,当时我就听文家的丫鬟说,这宰相根本不关心自己的女儿,文清若从小身体就不好,经常喝药,有时候她晕倒了,她爹都没去看一眼。” 越漾顿了顿,继续道:“正巧我去的那回,文清若大病初愈,她就站在荷花池边上,口中呢喃着什么迫不得已,自己就好像水中鱼,没有自由之类的话。” 曲妙凌一听,对文清若的为人又了解了几分。 “那你觉得她有心计吗?” “文清若?就她,我觉得不可能。” 越漾喝了杯茶,“哎呀,咱们出来看戏,你老提别人干什么,我可特意打听过了,今天的这场戏半年才有一回,听戏听戏。” 曲妙凌失笑,在茶楼里陪着越漾听了半天的戏。 回到侯府,天都黑了,轻柔满面喜意的来报:“小姐,李太医的针灸有效果了,二少爷的腿,有知觉了!” 曲妙凌大喜,当即就想去景康侯府,却被轻柔拦住。 “小姐,你看看你,一高兴起来就不管不顾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曲妙凌仰头一看,天都黑了。 她瞬间颓了,跟着轻柔往婉珍院走。 第二日一早,曲妙凌早早起来,便直奔景康侯府而去。 她没想到,在侯府门口,她竟然看到王氏跟文清若。 “小姐,是文府的人!” 轻柔也惊诧了。 “咱们也进去。” 曲妙凌在景康侯府住过好久,来到这里也是轻车熟路,安夫人在前厅招待客人,她便自觉的没去打扰,转身去了闵添的房间。 “二哥,你的腿,有知觉了?” 见到心爱的妹妹,闵添笑的合不拢嘴,“是啊,李太医的艺术还真是高明!” 听着闵添给李太医吹彩虹屁,曲妙凌失笑。 她转念想到王夫人跟文清若,便笑不出来了。 这俩人怎么会来侯府? 据她所知,两家没什么交情啊! 难道是她忽略了什么?还是说她的重生带来了连锁反应? 曲妙凌越想眉头就皱得越紧。 闵添正跟曲妙凌说话,对方忽然沉默,他摆了摆手,惊诧道:“妙凌,你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我在想娘亲的嫁妆。” “妙凌,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实在不行,就多雇几个掌柜的,让他们互相监督,自己也乐得轻松不是!” “你就知道轻松!”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安夫人的声音。 这么快就结束了? 曲妙凌有些惊诧,但还是道“姨母。” “妙凌,你来了。” 在曲妙凌身边坐下,安夫人不善的目光便看向自家臭小子,“闵添啊闵添,就知道给你妹妹出馊主意!” 闵添被娘亲训了也不在意,反而振振有词道:“娘,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妙凌这么辛苦,我这是想办法帮她减压啊!” “就你油嘴滑舌。”安夫人实在忍不住,在闵添的脑袋顶上敲了一记。 闵添委委屈屈的低头,装模作样的,可并没人理他。 “姨母,刚才是谁来拜访啊?” “哎,是文府的。” “他们来干什么!” 出于对曲妙凌的珍视,闵添对文府的好感度为零,不,应该是负数。 第七十章 妄想 “哎,文府想跟咱们侯府结亲!” 曲妙凌心底一颤,她担忧的到底还是成真的。 “谁跟谁啊!” 闵添后知后觉的问。 安夫人眼睛看向他,“你。” “我?”闵添诧异的指了指自己,他看了眼自己的伤腿。 “娘,别开玩笑了,我都这样了,哪还有姑娘愿意嫁给我啊!” “就是你,跟文府的二小姐文清若。” 轰—— 闵添的耳朵爆炸了,脑子也跟着被引爆了。 “怎么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二哥,那文清若的的确确对你有好感,而且是一见钟情。” 曲妙凌肯定道。 闵添更懵了。 “娘,你答应了?”安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闵添的心跟着下沉。 “不是吧娘,你就这样把儿子卖了,就算文府现在强势,也用不着拿儿子出去联姻吧” “你个混小子,瞎说什么呢!”安夫人见闵添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又敲了他一记。 “娘就是那么迂腐的人吗?”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闵添嘿嘿嘿傻乐。 安夫人白了他一眼。 “姨母,您拒绝了?” “当然,文府是有势,可禁不住他乱啊,那文弘之也不是个好相处的,我儿娶了文家的姑娘,还不知道要受多少气!” “娘,你真好!” 闵添继续拍马屁。 “二哥,文清若长得可好看了,性格也好,你就一点儿不动心?” “动心?哥的好妹妹,你就别打趣我了,我连她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了!” 曲妙凌努力观察闵添的表情,见对方不似说假话才相信了。 不过,这文清若也真是够痴情,她都告诉她她哥腿伤了,她还撺掇王氏来。 啧啧啧—— 莫名的,曲妙凌觉得文清若有些可怜,跟上辈子傻兮兮的自己有些相似。 不过,就算她哥针对文清若有好感,她也会想办法让俩人分开的。 文清若,真的不是二表哥夫人的人选! 看着二表哥没有人帮扶也能走出一小段距离,她心里欣喜,在侯府用了饭,她才回到武德侯府。 前几日本来想去查账,蒋婧婧忽然出了事,就被打断了。 她带着轻柔去各家铺子走了一趟,将账本都拿回侯府,打算好好查看。 翻开第一本账目,曲妙凌认认真真的看起来,一只手还不停的拨弄算盘。。 数据繁杂,出项进项也都很杂乱,曲妙凌揉了揉眼睛看完一本,心里大致有些数。 翻看第二本的时候,曲妙凌发现不对,这店铺在一年前还赚的盆满钵满,最近这一两个月,营业额大幅度下滑,现在更可怕,一直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 这店再开下去,就得关门大吉了。 曲妙凌眉头紧皱。 “轻柔,你去把侯府内的账本拿过来。” 轻柔赶往账房,那管账的几番推托,最后还是被轻柔给拿回来。 那管账的见轻柔离开了,马上就跑到文氏的院子诉苦。 “她们把府里的账本拿走了!”文氏一拍桌子,怒不可遏道。 “齐嬷嬷,去把曲妙凌给我叫过来,反了她了!” 翻开府里的账本,这是总账,表面看上去好似并没有问题的,细看,曲妙凌却发现这里面的窟窿很大。 府内每个月采买日用品,竟然要500两银子,过年的时候给各院的主子准备衣服,竟然花了1000两银子? 这怎么可能! 就这样消耗,侯府不早就亏空了! 看来,这文氏管家的时候,没少捞好处,就这大笔大笔的款子,百分百进了文氏的口袋。 文家以前是经商,但都不温不火的,维持家用可能有些剩余,根本不可能支撑文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填补漏洞。 曲妙凌放下账本,心里盘算着自己上回让文氏亏的那一万两银子。 看来,她还真是心慈手软了,这文氏的兜里,就这些年捞的,怎么也得5万多,可上回见文氏急匆匆的找人借钱,还炮到她这里求助,怎么也不像是兜里有钱的。 那她的钱到底哪儿去了? 曲妙凌站起来,眼神冷冽,她能想到的答案就只有一个——文府。 肯定是偷偷接济娘家了。 她就说,文弘之不过是一个小编纂,后来火速升到侍郎的位置,没过多久,又被擢升为宰相。 这十级跳,一般人可做不到。 由此可见,这文氏没少给他打点。 莫名的,曲妙凌想起自己以前提起娘亲嫁妆的时候,文氏不自然的脸色,还有她推托躲闪的口气。 指不定真跟她猜的一样,这文柔还真就偷偷挪用慧灵郡主的嫁妆,给文府牟私利。 越是想,曲妙凌的表情就越僵硬,对文氏的恨意也就越深沉。 “啪。” 曲妙凌把账本甩到桌子上,眼神中的戾气吓人。 “小姐,合安园的齐嬷嬷过来说,夫人有请。” 她不去找她,她反而找上门来了,她让轻柔带着账本,主仆俩气势汹汹的前往合安园。 曲妙凌这么快就来了,文氏也没料想道。 但她今天可不是跟曲妙凌唠家常的。 “妙凌,这府里的管家权还没到你手上吧,这就想抢母亲的活儿了?”文氏皮笑肉不笑道。 “母亲,你说的什么话,身为侯府的一份子,难道我连看看账本都不行吗?” 没等文氏请,曲妙凌径直坐下,她毫不示弱的对上文氏的目光。 里面的寒意倾泻而来。 文氏心里有些慌,放在椅背上的一只手指节轻颤。 “侯爷把内院的事情交给我,妙凌还是不要随便掺和了!” 见轻柔手里托着账本,文氏道:“桃蕾,去吧账本拿回来,记住,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动!” 文氏的声音越来越大,给自己壮胆似的。 “且慢!” 桃蕾忽然被喝止。 “母亲,这账本我粗略看了看,大问题倒是没有。” 文氏放下心,身体后仰,“当然,我管家多年,自然不会让账本生了事端。” “但是——” “母亲,则账本上的数据,都是真实的吗?” 文氏抓紧了手中的巾帕,瞪着眼道:“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我发现,这府内的开销,跟账本记录的对不上账啊,打个比方,咱们府里一共五个主子,不算新嫁来的蒋氏,一人不过5身衣服,撑死了一人花150两,这1000两的支出又是怎么回事!” 曲妙凌说着,顺手拿起底下的账本,边翻看曲妙凌边感叹,“去年的年礼也是,也就一个祠堂,竟然上供了500两银子的贡品,这是把祠堂供满了?可我怎么记得那贡品跟平日里一样呢?” 零零碎碎的,曲妙凌又掏出几个漏洞一顿说。 文氏的脸越来越白。 “你别胡说八道,那钱都是实实在在花了的,侯爷要用,我也没法拒绝。” “哦,原来是这样!” 曲妙凌阴阳怪气的叹了一声,然后坐下。 文氏以为曲妙凌信了,她给自己壮了壮胆,“曲妙凌,这府里的银钱,都是侯爷的,侯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与你无关!” “照母亲这么说,这多余的钱都让父亲花了?那父亲这一年的开销可不少啊!” “那当然,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你父亲每天应酬,给各家送礼,那都不是小数目!” 曲妙凌跟着点头,似乎认同文氏的话。 文氏放下心,可不想曲妙凌忽然道:“可是母亲,我忽然想起来,以前有大夫跟我说,祖母的药里被人下了慢性毒啊!” “你血口喷人!” 文氏大怒,脸都红了。 “母亲,您别着急啊,若不是您干的,您急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 “曲妙凌,你到底安得什么心,先是说我中饱私囊,现在又说我下毒害老夫人!你,你简直——岂有此理!” “母亲,都说了您别急,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辰巳可怎么办啊!” “你——你威胁我!” “妙凌只是在替母亲着想,您看,这事儿怎么可能是您做的,您那么尽心尽力的给老夫人寻药,我怀疑谁都不能怀疑您啊。” 曲妙凌真真假假道。 “你想如何?” “这事儿非同小可,今天定要查出个章程,这样,我马上派人去把父亲请回来,让他定夺!” 武德侯刚才温柔乡回来,心情愉悦的很,谁想一进门就被丫鬟告知,说是府里出事了,老夫人被人下毒,至今没找到凶手。 武德侯慌了。 有着丫鬟的指引,他来到合安园,就看见剑拔弩张的曲妙凌跟文氏。 眉心下意识的一哆嗦,武德侯知道了,这俩人又不对付了。 曲复心累的很,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开解。 “又怎么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要吵了,文氏,你也是,身为当家主母,总跟女儿较什么劲!” 文氏委屈极了,“老爷,哪是妾身寻衅滋事,分明是妙凌看妾身不顺眼,她还污蔑妾身下毒害老夫人!” 第七十一章 下毒 “什么?” 武德侯惊了,竟然真有人给老夫人下毒。 曲复猛然想到上回在老夫人的寿宴上,那太医吞吞吐吐的,说老夫人气血不足,当时那太医的表情就很奇怪。 就好像有什么事情摸不着头脑,没探查出来的样子! 难道说那时候那太医就怀疑老夫人中了毒? 武德侯眼睛闪了闪,他冷下声音道:“到底怎么回事!” 曲妙凌这才把自己发现的娓娓道来,但她不傻,在没有彻底击败文氏的底气之前,她便不会暴露底牌。 而且那日她撞见给老夫人下毒的丫头已经不知踪影,她说出来也只会给文氏更多辩解的机会。 曲妙凌心中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 她从老夫人的寿宴说起,将老夫人身体的异状讲给武德侯听。 果然,武德侯听完大怒,他连声追问下毒的到底是谁,曲妙凌叹了口气,“父亲,这件事还需要追查,女儿也没找到线索。” 武德侯气急,他看了眼鹌鹑一样的文氏,跟一脸无辜的曲妙凌,便急匆匆前往老夫人的院子。 武德侯虽然混不吝,但对母亲是一番真心,听闻老夫人出了事,他比谁都着急。 武德侯匆忙赶来,打断了老夫人念经的心思。 “侯爷,有事?” 武德侯急吼吼道:“娘,你中毒了为何不告诉儿子,您让儿子——” 老夫人一听便明白了,看来她这傻儿子是知道什么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由着武德侯搀扶着她坐下。 “娘,您就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老夫人再次叹气,看着儿子在自己腿边跪下,她到底是道:“这件事还多亏了妙凌,那日太医说我的身体有问题,她便给我停了文氏准备的药,又额外给我请了神医诊脉,又经过好几个郎中的肯定,才采用了现在用的药方。” “那神医还说,我的身体里存在一种慢性毒,平常不显,但它会一点点的蚕食我的身体,直到我莫名其妙的死去,最后还查不出这毒到底是什么!” “有人想害您?” 这竟然是真的。 武德侯蒙了。 老夫人点头。 “娘,您为何要瞒着,还不告诉儿子!” “哎,这不是怕你担心嘛!” “老夫人。” “祖母。” 武德侯走得太快,曲妙凌跟文氏都反应过来,他就消失了。 看着姗姗来迟的二人,老夫人笑了笑,但在看向文氏的时候,却是带着审视的。 “娘,您觉得是谁要害您?” 老夫人跟曲妙凌对视一眼后便道:“我也不知,只是之前我喝的药一直都是文氏经手,你问问她吧!” “文氏,你说!”武德侯的脸孔骤变。 他恶狠狠的瞪着文氏,像是把她当成了凶手。 “侯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有什么理由毒害老夫人呢?” 武德侯一想也是,如今文氏什么都有了,管家权也在她手上,按理说,她没有毒害老夫人的理由啊。 但这药却是她负责的,这下毒之人,指不定就是文氏身边的人。 再说了,今日文氏跟曲妙凌发生口角,分明是曲妙凌挑的头,武德侯不知道是不是这曲妙凌为了跟文氏斗,故意陷害她。 而老夫人最近跟曲妙凌的关系也挺好,保不齐就是帮凶。 一时间,武德侯为难极了。 “母亲中毒,府内所有人都有嫌疑,这样,彻查一事便交由本侯,所有跟此事有关的人,全部扣押,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武德侯离开了,一时间,侯府内叫苦连天,跟本事有关的人不少,被牵扯进来的也不少。 一个个盘查,颇要废些功夫。但武德侯不嫌麻烦,他是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这段时间,不管是谁来打探,他都一字不言。 为了避嫌,他连着好几天哪儿都没去,就窝在暗室里审问下人。有的听话,问什么说什么,有的嘴巴硬,就上了刑。 文氏偷偷过来打探,却被传出来的哀嚎声吓到,灰溜溜的回去了。 回到合安园之后,文氏的屋内很快又换了一拨茶具瓷器。 负责库房管理的一脸苦笑,则一年到头,就数夫人这损耗最大。 他还什么都不能说,连句抱怨都不能有。 哎,这年头,下人难做啊! 武德侯那里查的热火朝天,一点点,他也捋出些线索来。 放出去不少人,也给了安抚金,但被拖进暗室的,也不少。 府内最近人心惶惶,没人敢说话,都在低头做活,生怕自己被牵连。 这一天,景康侯府来人请曲妙凌过去,曲妙凌先去给武德侯说了声,才被放出府。 而且,她出去可以,身边的下人却不能离开侯府。 曲妙凌交代院里的人,不要乱走,老老实实的待着,又让轻柔看好他们,这才坐上马车。 “姨母,出什么事了!” “那王氏今天又来了,她还是不死心,而且今天我看着她面色不太好,语气也带着哀求的意味,就好像着急把女儿嫁出去。” “是吗?”曲妙凌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眼看着离王氏死亡的时间越来越近,难道王氏察觉到什么,所以才急着把文清若嫁出去? 越是想,曲妙凌越觉得自己猜得对。但这件事,曲妙凌没打算告诉姨母。 “姨母,那你是心动了?” 安夫人皱眉,“当然没有,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说实话,我觉得清若那孩子挺好,跟她见过几回,着实是个好姑娘。” “可谁让她是文弘之的女儿,就这一点,我这辈子就不可能同意。” “那若是以后二哥也喜欢上人家了呢?” 安夫人噎住,然后她就见曲妙凌跟偷了腥的猫似的笑,安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你个丫头,竟敢戏弄姨母!” 曲妙凌跟安夫人闹了一会儿,就听见对方问道:“妙凌,武德侯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安插进府内的探子都没有动静了。 “是,最近府里人心惶惶,父亲又在查找毒害老夫人的凶手,府内乱的很。” “是这样!” 曲妙凌以前跟她提过,她也知道这是文氏下的手。 “妙凌,你为何不推波助澜,让武德侯查到文氏身上?” “母亲,没那么简单的,当时我撞见的那个丫头,已经被文氏秘一一二二理掉了,而在那之后,我就接手了给祖母熬药的任务,若是我忽然提起,文氏定然会倒打一耙,全都推到我身上。” “也是,毕竟死无对证,既然不好下手,那就静观其变。” 曲妙凌点头。 跟安夫人说了会儿话,曲妙凌便又进去跟闵添聊了几句。 “二表哥,你对清若真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我的好妹妹,哥哥我对天发誓,真没有!”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曲妙凌顿住,接着道:“哥,其实我跟清若是朋友,她是个好姑娘。” “别,你等会儿,别是那文清若找你来当说客的吧!” “瞎说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在这件事上,就算文清若是我的朋友,我也不同意你俩在一起。” “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没嫁人呢,怎么比娘还啰嗦了。” “你——”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不识好人心!”闵添赶紧认错。 可曲妙凌还是气哼哼的走了。 “妹妹,别生气,等我腿好了,我亲自上门给你赔罪!” 闵添喊了两声。 离开侯府后,曲妙凌便在街上闲逛,憋在家里好几天,武德侯府里的空气让她窒息。 在街上买了些小玩意儿。 忽然,曲妙凌在一个摊子前面停住。 “姑娘,想买长命链?” 这摊子上的帘子做工精巧,一看就是用了心在上面的。 “老板,这东西怎么卖?” “一两银子一条,您别嫌贵,这可是纯银做的,要好几个匠人一起,做好几天呢!” 曲妙凌一番挑拣,寻了个上面刻着寿桃福字的,付了钱,转身往武德侯府走。 “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合安园那边又出新招了。” “文氏有动作了?” “今天上午,侯爷的人来擒人,就是齐嬷嬷手底下的那个小丫头,结果文氏二话不说,把齐嬷嬷也给绑了,一起送到侯爷手上。” “然后呢?” “小姐,您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看见一个丫鬟把毒药交到一个婆子手上,齐嬷嬷就是那个婆子!” “是她!” 第七十二章 顶锅 文氏看着武德侯拂袖而去,对方临走前那愤恨的一眼,盯得她心里发凉。 曲复该不会是怀疑她吧? 她在心里仔细斟酌刚才的解释,一个一字字细品过,文氏并未察觉到不对头的地方。 不对,曲复现在可能也是猜测。 毕竟他刚才走时瞥过的不仅是自己,还有曲妙凌。 那丫头,振振有词的样子,还有那死老太婆,话里话外都在撺掇武德侯调查她。 哼,幸好武德侯是个傻的,没有轻信她们。 而且文氏还记得,自己当时就把那负责此事的丫头灭口,那丫头的家人也都发卖了出去,武德侯就算有心想查,也束手无策。 想到这儿,文氏畅快的笑了。 她看了老夫人跟曲妙凌一眼,便离开了佛院。 “祖母,您怎么样,没事吧!” 刚才老夫人被文氏那眼神儿气着了,此刻正捂着胸口坐着。 “我没事,那文氏,也太大胆!竟敢往我的药里下毒!” 经此一事,老夫人也明白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只会让某人变本加厉。 “祖母,我早就说过,文氏的野心不可助长!” 曲妙凌苦口婆心。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好了,我累了,你也回去吧。” 看着老夫人一脸的疲惫之色,曲妙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祖母,您放心,这一次,我定会让文氏付出代价。” 曲妙凌说完便离开了。 “小姐,那文氏刚才匆匆回去,脸上的表情很欢愉,没有半点儿担忧惊恐。” “哦?” 曲妙凌猜想,这文氏该是有后招,只是,会是什么呢? “当时那丫头的家人呢?都查到了吗?” 轻柔顿了顿,便把刘侍卫查到的报告上来,“那丫头的家里人都被夫人发卖了出去,理由也很简单,那老婆子偷了夫人的东西,被打了一顿,就全家都卖出去了。” “全家?” “奴婢觉得,这是文氏故意使的手段,就是想断绝一切可寻踪迹。” “一点儿都查不到?” 轻柔摇头。 曲妙凌冷笑,“这个文氏,倒是好手段,做事滴水不漏。不用找了,那家人怕不是已经被文氏灭了口。” “小姐,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等。” 轻柔:“啊?等?” 曲妙凌先往婉珍院而去,轻柔愣愣跟上。 “小姐,当时不是还有一个婆子吗?我去查查她?” “不用,到时候,她自然会现身。” 果然如曲妙凌所料,她刚在婉珍院坐下,武德侯那边就查出了眉目。 那个齐嬷嬷被抓了,正是从文氏的院子里。 此刻,武德侯府的前厅,曲复一脸冷凝,他的身侧,是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在下面的跪着的蓬头垢面的妇人,正是文氏身边的齐嬷嬷。 曲妙凌听到信儿,最先赶过来。 “父亲,可是找到陷害祖母的歹人?” 曲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是她!” 曲妙凌凑近了看,顿时一声惊叫,“这不是母亲身边的齐嬷嬷?”曲复来了兴趣,“你认识她?” “父亲,这齐嬷嬷在母亲身边很是得脸,母亲很重视她呢。女儿竟不知,竟然会是她?” 曲妙凌刻意摆出沉思的表情。 武德侯一看,脸色更加难看。 俩人坐了一会儿,文氏才姗姗来迟。 见到跪着的齐嬷嬷,文氏当即跪下,一脸的惊恐。 “侯爷,这是怎的了,为何要让齐嬷嬷跪着?” 文氏一脸的无辜,曲妙凌看了,心底的冷意更重。 “文氏,你还装,说,齐嬷嬷毒害老夫人,是不是你指使的!”武德侯一声大吼。 文氏身体一激灵,但马上,她的眼眶就浮出泪花。 她跪着往前爬几步,声音哀切道:“侯爷,妾身怎么会毒害妾身,是谁在您耳边诋毁臣妾,妾身愿意跟她当面对质!” 文氏言之凿凿,真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武德侯认真端详文氏这张脸,没从上面找到一丝端倪。 而见文氏进来后,齐嬷嬷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噜噜”的古怪声音。 文氏定睛一看,才知齐嬷嬷被堵了嘴,而她的右脸,被烙铁烙下一个字。 “罪!” 文氏心里有事一激灵,她身体猛地后仰,表情又惊又惧。 “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嬷嬷为何会——” “这个老不死的,她就是毒害老夫人的凶手。” “怎么可能!”文氏不可置信的汗,还捂住了嘴巴。 “怎么不可能!”武德侯大喊,盯着齐嬷嬷的眼神好像狼。 “母亲,女儿知晓齐嬷嬷是您的左右手,您用的趁手,可她犯下如此滔天大错,难道母亲还要为她说清吗?” 曲妙凌直接道。 “我——” “你这女人大胆,谁让你又羞辱我娘亲!”曲辰巳得到消息,匆忙赶来,见文氏跪在地上,他赶紧过去跟着跪下,一只手还搀扶着身体摇摇欲坠的娘亲。 “父亲,娘亲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 曲辰巳仰着头,一张小脸看着武德侯,那上面有愤恨,也有悲哀。 “辰儿。”文氏感动的喊了一声。 “娘,儿子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父亲不理解您,儿子理解您!” “曲辰巳,你大胆!你怎么跟老爷说话!” “父亲,今日之事,定不是娘的错,娘对祖母如此好,日日给她熬药都是亲自去膳房盯着,娘亲怎么可能给祖母下毒?” “辰巳,母亲的为人,我知晓,可是这齐嬷嬷是母亲院子里的,还是母亲的亲信,你这红口白牙的,让我们如何相信?” 曲妙凌见武德侯有些动摇,赶紧道。 “辰巳,你姐姐说的对,若你能解释清楚,今日我便放了你娘,可若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今日,你娘,就不是我武德侯的夫人!” 所有人都惊了,侯爷这是有休妻的打算? 文氏更是一愣,她盯着武德侯,眼睛眨都不眨。 可武德侯却是心虚的错开。 呵呵,文氏心里冷笑,看来武德侯这是迫不及待要扶人上位了。 她隐晦的看了眼曲妙凌,嘴角勾起的冷笑藏在垂下的发间。 今日,你们全都失算了! 她迅速抬头,哀切的看了眼儿子,对他摆了个口型,曲辰巳秒懂,他当即大喊出声。 “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瞒着父亲跟姐姐吗?” 什么意思?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里的疑问。 “文氏,你到底做了什么,说!”武德侯按捺不住道。 “娘,你说啊,你要是不说,这些人会一直误会你!”曲辰巳面容焦急道。 文氏一脸的纠结,到最后,她伏下身子,哽咽道:“侯爷,妾身,妾身实在是不能说啊!” “说!”武德侯大吼。 “妾身,妾身去了趟西佛寺,那里的住持说,老夫人身体不好,都是因为家中生了恶灵,妾身着急了,便求那住持给了妾身一个法子,需要找老夫人年轻时身边伺候的人给老夫人亲自熬药,这样才能化解老夫人的病痛。” “什么?”武德侯大惊。 那西佛寺居于大陵朝东边,是鼎鼎有名的圣僧云集之地,那里的住持更是出口必成真,神的很。 若是真如文氏所说—— 武德侯仔细回想,还真让他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文氏是去了趟东边,而那西佛寺,就在那镇子里。 听到这儿,武德侯已然相信了七八分。 他把仇恨的目光投向齐嬷嬷,“你这贱奴,还不从实招来!到底为什么要陷害老夫人!” 齐嬷嬷口中的破布被拽出来,带出来口腔里的鲜血。 她咧嘴笑了笑,面容阴森可怖,“我毒害老夫人?呵呵,她害死我全家的时候,就该料想到有今天!” 害死齐嬷嬷全家?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也他们来不及细想,那齐嬷嬷便咬舌自尽了。 “本来还想临死的时候拉个人垫背,没想到啊没想到,唔——” 齐嬷嬷瞪着眼死了。 武德侯连喊晦气,让人把齐嬷嬷拖走了。 “扔到乱葬岗了事!” “是!” 前厅里还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文氏的身体哭得发颤。 “侯爷,是妾身的不是,听信贼人的鬼话,害了老夫人,妾身愿意受罚!”文氏伏下身子,语气无比哀痛。 武德侯却走过去,亲自将文氏扶起来,“今日是本侯错怪你了!” 文氏立马抬头,泪流满面的一张脸出现在去眼前。 “侯爷!” 看着这郎情妾意的一幕,曲妙凌冷笑。 她缓缓退出前厅,被曲辰巳瞪了一眼也不在乎。 这娘俩,还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不去戏院当头牌,真真是可惜了! “小姐,这文氏就这样脱困了?” 轻柔惊诧道,也未免太简单了吧。 “文氏心机深沉,定然是早就料到今日,会留后手也不奇怪。” 曲妙凌解释道。 本来她今日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若文氏真的轻易被她打败,这生活还真就少了些乐趣。 不过,文氏的这招自断其臂还真是用的高妙,损失了齐嬷嬷这一员大将,却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命,还挽回了武德侯远去的心。 真真是厉害得很! “小姐,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齐嬷嬷死了,不就是死无对证吗?为什么侯爷还会相信文氏呢?”轻柔百思不得其解。 曲妙凌轻笑一声,忽的顿住,“这就是文氏的高妙之处,将齐嬷嬷推出去挡锅不说,你还记得齐嬷嬷最后的那句话吗?”轻柔回想了片刻,然后点头。 “那便是打消武德侯最后一丝顾虑的地方,齐嬷嬷死了,话里留下却是自己陷害文氏不成的意思,你说侯爷对文氏会不愧疚吗?” “原来是这样。” 主仆俩回到婉珍院,用了膳食后各自休息。 当晚,武德候为了缓解大家的情绪,召集所有人举办家宴。 所有人都得到场。 第七十三章 庄园 听到前院传来的消息,蒋婧婧从床上爬起来,一双眼阴鸷的仿若深井。 “主子,您没事吧!” “呵呵,文氏还好好活着额,我怎么可能有事!” 很快,前院传来信儿,说是要举办家宴。 “主子,您还病着,我们就不去了吧!” “去,怎么能不去!” 同一时刻,文氏带着曲辰巳也回到了合安园。 “辰巳,你就今日表现的非常好。” 文氏眼睛还肿着,但神情却是喜悦的。 “娘,你为什么?”曲辰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文氏截住。 文氏捧着儿子的脸,认真道:“辰儿,你记住,娘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明白吗?” 曲辰巳懵懵懂懂的点头。 “辰儿,今晚的家宴,一定要去,记住,不能惹事,更不能跟曲妙凌发生口角,知道吗?” 曲辰巳继续点头。 文氏满意了,任由桃蕾给自己红肿的眼眶敷鸡蛋。 晚上的时候,老夫人借口身体不适没有来,武德侯的表情僵硬了一瞬,他举起酒杯,一通畅所欲言,并着重表扬了宠辱不惊的文氏,连带着曲辰巳他也夸了好几句。 这一桌饭,可以说是吃的人宾主尽欢,眉开眼笑。 家宴结束之时,众人正要离开,曲妙凌忽然道:“父亲,眼见着离我及笄的时候近了,可母亲嫁妆单子里的许多地方我都没亲自去查探,前段时间我跟追月公主见面,她还跟我提起这件事,我一想公主说的也对,总不能我都嫁人了,再去娘亲的封地巡视吧!” 武德侯心里警铃大作,文氏亦然。 “妙凌,你的意思是?” “父亲,我听说娘亲在京城郊外有好几处庄园,我想过去查探查探。” 只是想去看看庄子,武德侯放下心,“既然你想,那便去,只是那些庄子偏远,妙凌要小心才是。” “母亲,您觉得吗?” 文氏尴尬的笑了笑,她没想到这曲妙凌的动作这么快,竟然在这时候打上那些庄园的主意。 她愤恨的捏了捏衣角,强笑道:“侯爷都同意了,我自然没甚可说的,妙凌想去便去吧!” “那便好,女儿明日便会启程,早去早回。” 曲妙凌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文氏一眼,这才带着身后的轻柔款款离去。 所有人走走了,文氏让曲辰巳赶紧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在屋子里急的团团转。 “夫人,外城的那些庄园,有些已经被咱们给典当出去了啊!” “还用得着你说,现在该想办法,阻止曲妙凌!” 文氏大吼。 “夫人,奴婢倒是有一个想法。” 文氏眼睛伊朗,“你说?” “曲妙凌若是去了庄园,自然会得知我们的小动作,可若是她根本就到不了郡主的封地呢?”桃心阴恻恻的笑了笑。 文氏一听,眉头先是一松,然后骤然已经。 “榆木脑袋,曲妙凌要真是在去的路上出了事,咱们全都得完蛋!” 桃心被训斥,慌不迭滚出卧房。 而在桃心逃离后,文氏忽然道:“桃蕾,你说,若是曲妙凌被暴徒所害,我们不是就洗清嫌疑了吗?” “夫人的意思是——” 桃蕾秒懂,她看向文氏,对方缓缓点头。 “奴婢马上就吩咐人去办。” 桃蕾匆匆离去,文氏倏地笑了。 曲妙凌,你斗不过我的! 回到婉珍院,曲妙凌跟轻柔便立马着手准备。 看着轻柔忙东忙西,带衣服,带糕点,带常用的漱口杯,就连她喜欢的被褥,轻柔都想着带上。 最后还是被哭笑不得的曲妙凌拦下,“轻柔,咱们不是去郊游,用不着这么多的!” “可是小姐。” “轻柔,听话。” 轻柔委委屈屈的把装好的东西又拿出来,只选了一些必用的东西,比如衣衫鞋袜,比如钱财。 曲妙凌看着轻柔,思绪忍不住飘远。 她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呢? 她既然提出要去庄园巡视,也是对文氏的罪行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时文氏的表情确实有些惊恐,但随之而来的那挑起的眉梢,还有微微压下的嘴角,这一些列的小动作,总让曲妙凌觉得没那么简单。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曲妙凌也糊涂了,不过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天早上,曲妙凌坐上马车,慧灵郡主的封地一共有四处庄园,各自都有自己的管事的,互相也并不沟通。 他们直接汇报的都是文氏。 曲妙凌坐了一上午的马车,才来到第一处庄园。 被青翠的山跟葱绿的树包裹的庄园,显得异常美好。 曲妙凌让侍卫去敲门,可过了许久,也没有人出来。 “小姐,奴才过去看看!” 这个人高马大身材粗壮的侍卫,是闵杰知晓她要出远门,特意给她准备的。 附带的还有三个孔武有力的侍卫。 这四个人站在那儿,就有一股子不可侵犯的威严之感。 曲妙凌同意了,乔侍卫走过去,对着大门就是“咣咣”两下。 那大铁门颤了颤,似乎马上就要散架。 许是暴力出奇效,那门终于开了,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 “有什么事!” 那小子看着不大,声音却是瓮声瓮气的,个子不矮点儿,说话仰着头,口气却是不弱。 “我找你们这儿管事的!” 乔侍卫可不管旁的,他两手在铁门上一撑,那门就打开了。 那小子大喊了一声,“你们干什么,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这里可是皇庄,当心我们管事的送你们去吃牢饭!” 在在马车内,曲妙凌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处庄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娘亲的亲信在打理,姨母也提过这管事儿的,是个妥善人。 怎的娘亲不在了,他就变了个人? 她示意轻柔掀开马车帘子。 “我竟不知,这庄园的管事何时成了听信小人之言的庸才了?” “你——” 那小子伸手,指头直指曲妙凌。 “放肆!” 乔侍卫大喊一声,“这是安慧郡主!” “安慧郡主!”男子懵了。 没过一会儿,一道散漫的的声音传来。 “谁啊,敢在皇庄闹事,不要命了!来人,给我撵出去!” “是!” 一群挥舞着棒子的家丁冲出来,将曲妙凌等人团团围住。 被吓傻了的那孩子懵懵的来了句,“管事的,这位是——安慧郡主!” “啪嗒啪嗒。” 棍子掉了一地。 管事的也懵了,他慌忙跪下,“不知郡主驾到,有失远迎,还往郡主赎罪。” 见管事的跪下,庄子里的人乌央央跪了一片。 曲妙凌缓缓从马车里走出来。 “都抬起头!”曲妙凌声音冷冽。 那些人依言抬头,她一一看过去,没有一张脸是熟悉的。 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她娘亲安排的。 她甚至在这群人里,看都文氏的远房亲戚。 曲妙凌勾唇冷笑,这文氏是把她娘的庄园当成收容所了吗?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这里送? 怕不是剩下的几个庄子也是如此吧! 曲妙凌的眼神越来越冷,她没理那些人,径直往庄子里走,她刚进去没多远,就听见身后叽叽喳喳的声音。 “这安慧郡主该就是慧灵郡主的女儿吧!那这庄子是不是也是郡主的!” “瞎说什么呢,你忘了,咱们周管事到底是谁的人!” “侯夫人对我们不薄那是自然,可这皇庄到底是圣上赐给慧灵郡主的!” “你别忘了,这慧灵郡主可是嫁进了武德侯府,嫁鸡随鸡,慧灵郡主死了,这些东西自然就是侯爷的,那便也是夫人的!” 曲妙凌听着这些话,眼神中的冷意更甚。 看来这文氏是把庄园经营成铁桶了,不过不是皇家的,而是她文氏自己的!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坐在高椅上,见那周管事没有她的命令,擅自起身不说,还一脸装模作样的讨好她。 “郡主殿下,您来这儿是放松的吧,奴才已经给您准备了院子,膳食跟热水也送过去了,您看是不是——” 这就要撵她走了? 这周管事还真是跟文氏狼狈为奸,一举一动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 曲妙凌起身,看着像是听了周管事的话去别院。 在踏出门槛之前,她忽然道:“周管事,我怎么记得,这庄园原先的管事的姓吕呢?” 那周管事闻言,先是面色一冷,随即便臣沉下声音道:“郡主说的可是那个吕金忠,他偷偷盗庄园珍宝,早就被父亲逐了出去!” 偷盗? 曲妙凌转身,冷冷一笑,说吕金忠偷盗,怕不是文氏撵人的手段吧! 不过是构陷一个良仆,何其简单! 曲妙凌回到自己的别院,看着眼前那一桌素食,轻柔看不下去了。 “那些人竟然如此苛待小姐,刚才我明明看见那厨娘给周管事送去了酒肉,怎么到我们这儿就只有绿油油的青菜了!” 看着眼前一片绿,曲妙凌笑了。 这处庄子的情况她大致也了解了。 “轻柔,多吃点素,对身体好!” 说完,曲妙凌便闷头吃饭。 轻柔没办法,只能挑好的给曲妙凌布菜。 在第一处庄子留了一夜,曲妙凌翌日一早便离开了。 那周管事假模假样的去送,曲妙凌的马车还没走出多远。 那大门就“哄”的一声关上。 “主子,他们太过分了!明明您才是庄园的主主人!” 曲妙凌没说什么,只是眼神中的意味晦暗不明。 又去了两家庄园,其中境况与第一家类似,曲妙凌没多停留,便来到了第三处庄园。 第七十四章 反杀 因为这外郊的很大一块土地都是慧灵郡主的封地,其中还有好几座山,而慧灵郡主性情淡薄,本身又对山水情有独钟,所以这四处庄子均是依山傍水,只是这最后一处的选址更为幽静,也更加的靠近深山,里面甚至还有野兽出没。 看着在山林间若隐若现的庄园,轻柔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她对后面马车上的曲妙凌喊道:“小姐,咱们快到了。” 山间阴凉,曲妙凌又是坐在马车上,没走多远的路,此刻身上很是干爽,连滴汗都没有。 别看这处庄园位置偏僻,可它管辖的地方却是这几处庄园里最为富庶的,每年给侯府进进贡的粮食足足有上千石。 就算是灾年,这里的收成都是京城的独一份。 可见皇帝对慧灵郡主有多爱重。 刚才上山的时候,曲妙凌看见山脚下好多农民都在田间地头劳作,正赶上晌午,也有不少农妇挎着篮子去给自家男人送饭。 可明明是富庶的地方,这些人的衣服却是破烂的,他们的眼眸中也没有光。 曲妙凌诧异了,这是怎么回事? 她叫停马车,没带轻柔,独身一人拦住一个妇人。 见曲妙凌衣着华贵,那妇人眼神躲闪,根本不愿意与曲妙凌交谈。 曲妙凌一连拦了好几个,无一不是侧着眸躲开,更有甚至还推开她的手,然后匆忙带着孩子离去。 轻柔见了,有些气,“小姐,他们这么过分,您怎么还——”热脸往冷屁股上贴。 曲妙凌没气馁,她又拦住一个,这妇人看着娇娇小小的,发丝柔软,面庞白皙,年纪也不大,看着应该是新嫁娘。 “这位嫂子,我初来此处,不知可否打听些事情?” 那妇人睁圆眼睛,“小姐请说。” “我听说你们这里很是富庶,可我看着,并非如此啊!” 那妇人刚想说些什么,胳膊就是一痛,一个年长些的夫人瞪了曲妙凌一眼,便拖着年轻妇人离开,“瞎说什么,你还敢陌生人讲话?忘了上回大庆嫂子是怎么死的吗?那些人啊,就是吃人血的虫!” 俩人匆忙离开,曲妙凌是连句话都没来得及插。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任是轻柔脑子不太好使,此刻也察觉出不对劲。 曲妙凌眯眼,看着这里是被牛鬼蛇神光顾了呀! “乔侍卫你却请一个庄稼汉过来,给足了银子。” “是。” 很快,一个庄稼汉被带过来,那人身上的衣服全是泥土,补丁不知道打了多少层,看着厚厚的。 那人看见曲妙凌,当即跪下,连声喊:“见过小姐。” “老人家,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何生活的如此贫困?” 被戳到了痛楚,那老汉脸皱成一团。 “小姐啊,您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人,难啊!” “是庄园收租太重吗?”曲妙凌反问。 那老汉摇头。 “小姐,我家三个壮汉,10亩地,按理说,也是这里的殷实人家,可是,可是——” 说着,那老汉竟然哭了起来。 曲妙凌一听,脸上闪过一抹了然。 那老汉继续道:“原本我们这儿管事儿的是个好的,我们这里也是年年丰收,大家伙们也有干劲儿,可是自从金管事被撵走之后,新来的柯管事就跟周扒皮似的,一年的租子竟然收我们五成,还不包括朝廷征收的两成地税,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曲妙凌让乔侍卫给了老汉一两银子,便让他离开了。 那老汉临走前,还千恩万谢的对曲妙凌道:“姑娘,不要在这里逗留了,柯管事最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哎!” 老汉说完还朝周围看了两眼,这才匆忙离开。 “小姐,看来这里的管事也被文氏换掉了。” 曲妙凌没说话,只是上了马车继续往深处走。 看着眼前折扇巍峨的大门,曲妙凌面色骤冷。 她命乔侍卫赶紧去开门,很快,柯管事便带着手底下的人来迎接。 跟前面几处庄园不同,柯管事的不耐烦跟厌恶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郡主殿下,我便是这里的管事。” “大胆,这可是郡主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轻柔怒了。 “郡主殿下,我是这庄园的管事,可也是侯夫人的亲信,您这样对我,就不怕夫人怪罪?” 柯管事跟文氏是表亲,两家也素来亲密,受文氏的影响,他根本就没把曲妙凌放在眼里。 曲妙凌冷冷一笑,“柯管事,说话注意分寸。” 说完曲妙凌便径直带着自己的人进院,没等柯管事安排,她便走进一处园子,带着人在这安歇。 柯管事在曲妙凌走远后,便吩咐人去给文氏报信,他自己等待在前厅,约莫一个时辰后,送信的信鸽回来了,取下绑在信鸽腿上的密信,柯管事阴恻恻的笑了。 “小姐,那柯管事也太过分了,他若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就罢了,可他明明——” 曲妙凌喝了口茶。 这送来的茶一看就是去年的陈茶,和到嘴里一股子草腥味儿,没点儿甘苦气。 “行了,别生气,喝口茶缓缓。” 轻柔一眼给自己灌了一杯下去,但马上就吐了出来。 “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难喝。” 曲妙凌慢悠悠的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抬眼皮道:“不过是去年的陈茶,又没坏!怎么这么娇气!” “小姐!他们竟敢——” “好了,轻柔,你不是带了茶点吗?咱们喝自己的便是。” “可是。” “没有可是,放心,你家小姐神机妙算,早就安排好一切。” 轻柔懵懂的睁大眼。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曲妙凌自顾自的吃着轻柔提前包好的茶点,神情放松,还真像是来游园子的。 当天午后,曲妙凌还珍带着轻柔在园子里游了几圈,优哉悠哉的。 不演出,柯管事看着二人,他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细声道:“柯管事,夫人可吩咐了,这二人定要除掉,不留后患。” “他们若是死在这里,我也必死无疑。” “可滚石放心,夫人早就安排好一切,您的家人会在京城千里外的不归城等您。”尖嘴猴腮男诡异的笑了。 “你威胁我?” “柯管事,小的可不管,您这些年从夫人手里得到的好处不少吧,现在就该是您汇报的时候了!” …… 当天晚上,曲妙凌沉睡着,轻柔也在外间休息,忽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曲妙凌猛然醒来。 门外喊打喊杀的声音,摒弃相触的声音。 忽然,一道血溅上窗户,出现无数个血点子。 曲妙凌眼睛盯着床顶的帷幔,缓缓的,她嘴角勾起,那抹弧度里隐约透着计谋得逞的满足。 “小姐,醒醒,外面好像打起来了!” 渐渐的,外面的火光映照进房间,轻柔仓皇跑进来,一脸惊慌。 很快,房门被敲响,轻柔顺手捞起床角的烛台,对着门的方向,粗声粗气的喊:“谁?” “小姐,全都处理好了。” 分明是刘侍卫的声音。 他不是留在侯府盯着文氏吗?怎么忽然出现了? 轻柔懵了。 这时候,曲妙凌已然穿好外衣,并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轻柔,她朗声道:“刘侍卫,进来。” 刘侍卫推门而入,他身后,轻柔看的真切,分明是一个又一个全副武装的侍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马上,更让轻柔诧异的画面出现了。 司徒怀決一声玄色衣衫,忽的出现。 “小姐,是決——”轻柔的话音还没落下,曲妙凌已然走出去。 “臣女见过決王殿下。” 司徒怀決摆摆手,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曲小姐,又见面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对视过后,司徒怀決最先移开目光,那模样,就好像曲妙凌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曲妙凌有些疑惑,但并没有细想。 经过三处庄园后,曲妙凌便料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定会无比艰难。 于是她让乔侍卫派人回京城,传信给刘侍卫,刘侍卫收到来信,快马加鞭的去告诉闵杰,可闵杰被棘手的事情缠住,没办法,他只好休书一封,请決王来帮忙。 司徒怀決欣然同意,马上就带着人赶来。 而这边,曲妙凌收到传信,虽然不解大表哥为什么会找司徒怀決求助,但也没有拒绝。 于是便有了轻柔看到的这一幕。 看着曲妙凌跟司徒怀決你看我我看你,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模样,轻柔总算是明白了,她嘀嘀咕咕了两句,便站在门口。 “曲小姐,这里的家丁本郡王全都收拾妥当,接下来就看曲小姐的了。” 曲妙凌点头,便径直朝前厅而去。 那柯管事被绑了按在地上,他身后是两个粗壮有力的侍卫。 见曲妙凌进来,柯管事愤恨的目光便投射过去。 “柯管事,又见面了!” “呜呜呜。”柯管事咬牙切齿的,曲妙凌给了侍卫一个眼色,那侍卫是司徒怀決的人,朝司徒怀決看了一眼,得到对方首肯后,俩人才拽下那布条。 嘴巴被堵了许久,舌头都僵了,柯管事舒缓了一会儿,便破口大骂。 “我可是文夫人的亲戚,你还敢绑我?还不赶紧把我放了,要不然当心自己的小命!” 在这偏远的庄园安逸惯了,养成了柯管事无法无天的性子。 曲妙凌走近几步,眼神冷冽道:柯管事,明人不说暗话,你向百姓征收重租,可缴纳进府的粮食却不足租子的半成,说,粮食都哪儿去了!” 柯管事颈着脖子,被拆穿了也不害怕。 衣服“老子上头有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曲妙凌笑了,“柯管事,远水解不了近渴,想必这道理你也明白,文氏自己都自身难保,你觉得她会救你吗?你也不好好想想,这府里的账没有问题,唯独你这里的账目出现状况,你说说,文氏会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嗯?”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好,你不妨看看,这是什么!” 曲妙凌走到柯管事身边,向他展示自己截获的,文氏送过来的信件。 在信件的最后一行,有一行用特殊符号的小字标注出来的东西。 曲妙凌指了指,“知道这是什么吗?” 柯管事摇头。 “是你的催命符!” 第七十五章 担忧 “看见这个刀的图案吗?是立马除掉你的意思!” 柯管事大惊,身体震颤。 “怎么,还不相信?不妨让我来猜猜,你一向信任的人是不是跟你同族、能经常能跟文氏接触、拿到侯府第一手消息的?” 曲妙凌循循善诱,见柯管事脑袋顶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她忽的笑了。 “你不过是一颗过河卒,等你除掉我,那你离死也不远了!” 柯管事越听越心惊,牙齿直打冷颤。 “怎么,还不相信,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你最相信的人,是不是就在你的身后!” 曲妙凌的话音刚落下,一道刀光忽的闪现。 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尖嘴猴腮的男子轰然倒下,他的胸膛处,赫然是一个剑柄。 这剑,她见过,一直佩戴在司徒怀決的腰间。 下一刻,鲜血喷涌而出,曲妙凌腰间一紧,身体变躲开鲜血喷溅之处。 迅速后退几步后,那手臂的主人便放开她。 曲妙凌怔楞的档口,男子后退几步。 曲妙凌转头,见是司徒怀決,她更愣了。 她来没来得及张口,那司徒怀決就连珠炮似的道:“堂堂安慧郡主,我竟没想到也是个傻的!” 司徒怀決冷哼一声。 像是把心里的不满都发泄出来似的。 曲妙凌见状,心里嚯得一松。 刚才她跟司徒怀決的眼神对上的时候,她就感觉对面这男人有些不对劲。 现在看来,还真是。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男人会发这么大的火。 “我有分寸!” “呵呵。”司徒怀決冷笑两声,“你的分寸就是任由那匕首刺进你的身体吗?刚才若是我没出手,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是他,而是你!” 曲妙凌没话说了,司徒怀決的救命之恩,她没办法否认。 “也不知道景康侯府是怎么教育的女儿,莽撞不听话,胆大还不知道保护自己,竟然还敢放这样的人私自出府,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心宽!”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曲妙凌没说什么。 这但凡要是换了一个人,就算是她的亲大表哥来,曲妙凌都有一百句话顶回去。 只是遇见这司徒怀決,曲妙凌才哑了火。 “決王殿下,真的很感谢。” 曲妙凌理亏,她只得福身给司徒怀決行礼,她以为诚恳至极的道歉,落在司徒怀決眼中,却跟敷衍应付无异。 司徒怀決的表情更冷了。 “我来这一趟,真是亏了,还不如在家里遛鸟斗鸡!” 司徒怀決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曲妙凌无端的来了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司徒怀決的脚步顿住,脸孔上的五官险些移位。 他冷嗤了一声便转过身,“要不是欠景康侯家一个人情,我是定定不会来的!” 见司徒怀決把功劳都推给了曾经的事端,曲妙凌忍不住失笑。 她竟是不知,这威风凛凛的決王,竟然还是个缩头乌龟。 刚才她还只是试探,现在她确定了,就算不是她哥让決王来,司徒怀決也会来,只要她送出去那封求救信。 她为什么这么笃定? 当然是因为上辈子司徒怀決不请自来,虽然没营救成功,但在曲妙凌心里,司徒怀決已然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下次若是再深陷囹圄,你去求你的大表哥去,让他别来烦我!” 师徒华怀決这口气,分明就傲娇至极。 曲妙凌笑了,“殿下放心,以后妙凌有事,定会先知会您一声,绝不假递第三人。” 司徒怀決闻言又是一声冷哼,但到底没讽刺曲妙凌了。 曲妙凌让人把这些人都带走关起来,自己则跟着司徒怀決在院子里闲逛。 “你跟着我做什么!”司徒怀決走了许久,在装作不耐烦道。 曲妙凌无辜耸肩,“我跟着殿下了吗?没有吧!” 司徒怀決气急,他转身,脚步加快。 可曲妙凌虽然是女子,身上也还是有些功夫的,她也跟着加快脚步,将两人的距离维持在10米以内。 司徒怀決听见身后女子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到底是不忍心了,他放慢脚步,走累了似的。 可曲妙凌知道,前面的男人是在等自己。 她也顾不得身体的疲惫,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決王殿下,臣女有话跟您说。” 司徒怀決忽的停下。 “说。” “今日大表哥叨扰你,实在不是妙凌的授意,不过您今天帮了妙凌,妙凌十分感激,以后您若是有事,妙凌定当拼尽全力。” 曲妙凌话音刚落,司徒怀決的脸黑的跟锅底一个颜色。 “殿下,您这是?” “曲妙凌,你好样的!” 司徒怀決大步离去,曲妙凌追了几步,可对方马力全开,她根本追不上。 最后,她还是喘着气放弃了。 “小姐,被关起来的那些人在闹事,你快过去看看吧!” 轻柔忽然出现,把曲妙凌拽走了。 走了不知道多远的司徒怀決一扭身,果然身后空空如也。 这个曲妙凌! 她连道谢都虚情假意! 真不愧是那虚伪的武德候的女儿!慧灵郡主的基因都让她糟蹋了! 如是想着,司徒怀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愤恨,最后黑沉沉的,竟比那抹黑的炭块颜色还深。 “殿下,前面有人闹事。”司徒怀決的属下来报。 “走,过去看看。” 司徒怀決刚到,就看见曲妙凌皱着眉看着闹事的人群。 这些人都是在庄园里做工的人。 骤然被关起来,他们上有老下有小,自然要闹事。 眼见着人群要冲破侍卫的阻拦,司徒怀決冲过去,却听见曲妙凌道:“诸位,我是这庄园的主人,且听我说两句!” 躁动的人群忽然停歇,就好像滚烫的开水失去了柴火的加热,忽然变的平静。 “我保证,只要我查明你们跟柯管事的事没有关联,你们依旧可以在庄园做事,只有一点,你们必须尽心尽力,对我忠诚,不可二心!” “好。”那群人一起回答道。 “好了,柯管事,你想好了吗?到底是帮我,还是顽固不化!” 柯管事咬牙切齿,终于,他决定道:“殿下,奴才就是个小人物,可小人也知道良禽择木而栖,奴才愿意为殿下效劳。” 曲妙凌笑。 “但是奴才有一个请求,奴才愿意做金管事的下属,可奴才不愿意背叛文夫人,还请小姐原谅。” 说着,柯管事跪下。 沉默,一阵沉默。 “好,我同意。” “小姐!”轻柔一惊,“他可是文氏的亲戚,而且他能背叛文氏,就能背叛我们,我们还收留他,不是自寻死路吗?” “轻柔,你想岔了。”曲妙凌并没有过多解释,便让柯管事带着人去寻金管事。 这时的柯管事才道,当时文氏让他处理掉金管事,他于心不忍,便把金管事放了。 俩人偶有联络。 听到这儿,轻柔更惊了。 她以为柯管事一肚子坏水儿,可竟没想到他还有如此良善的一面。 “殿下,奴才也不瞒您,今天暗杀您,奴才实在是没办法,夫人——夫人她挟持了奴才的家人。”柯管事说着重重的磕头,很是忏悔。 看着这样的柯管事,轻柔面上松快了些。 “你家小姐是不会出错的。”曲妙凌笑容满面。 轻柔跟着笑,“是是是,小姐最厉害了!”主仆俩互相吹捧,司徒怀決在不远处看了戏,这才走过来。 “曲小姐好手段。” “比不过殿下。” 俩人又是一个对视,刚才的不愉悦好像翻篇了。 没人再提。 “小姐,人都清查完了,文氏的人全都查出来了,关在庄园的地下室。” “那好,现在就开始清点庄园的财物田产,被私藏的,被侵吞的,被买卖的,全都给我一点点的挖出来。” “是。” 司徒怀決带来的人也加入到清点当中,曲妙凌更是亲自上阵,认认真真的拨弄算盘。 费了两天时间,两庄园内的东西清点完毕,财物、田产,都有亏损,而出了事故的基本都是跟文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 拿着这一摞厚厚的册子,曲妙凌就掌控了文氏的罪行。 她让新上任的金管事调节租子,将以前多收的滥收的租子都还了回去。 可柯管事却提议,并不还租,而是减免两年的租子,让佃户们休养生息,再过两年,再收一成租子。 曲妙凌想了想,便同意了。 离开这处庄园,征得司徒怀決的同意后,她带着人直奔前面三处庄子,将其收拾的干干净净,并将有二心的全部踢出去,还庄园一个清净后,曲妙凌才往侯府返。 来时用了半天,回去却用了一天。 第二日中午,马车摇摇晃晃的在路中停下,他们经过一处高山。 可是沿途他们没看见一处小镇,不管是主子还是仆从,都又累又饿。 “小姐,这是最后一点儿糕点了,给您垫垫肚子。” 曲妙凌嘴唇干的发烫,她推了两下。 虽然肚子饿,可太渴了,根本咽不下去。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出马匹的嘶鸣声,还有侍卫们的欢呼声。 曲妙凌掀开帘子,就看见司徒怀決的贴身侍卫拖着一只野猪回来,而他身后的几个人手上,还端着大大小小的水囊。 一看那重量,就知道是灌满了水的。 曲妙凌干渴的喉咙“咕咚”一声。 “小姐,郡王好厉害啊,弄来水跟食物,奴婢去要些!”轻柔眼睛一亮,匆匆忙忙下了车。 曲妙凌却想着厉害吗?她的哥哥们也可以,不过有吃的有喝的,这男人还不错。 结果没多大功夫,轻柔便铩羽而归。 “小姐,郡王说了,您想喝,得亲自去取。” 曲妙凌一听,心知这決郡王是来算账了,但生理反应让她不得不屈从于決郡王的淫威。 “好,我去。”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折腾我。 跟曲妙凌预想的不一样,她刚下马车朝司徒怀決走去,对方就递过来一水囊水。 “一动不动就长寿的是乌龟,不是你!这细胳膊细腿的,一阵风都能把你吹倒了!” 可这甘甜的泉水,曲妙凌安分的没呛声。 第七十六章 回府 又吃了司徒怀決亲手烤的野猪肉,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曲妙凌惊奇的看了眼司徒怀決,将到嘴边的夸奖咽了下去。 所有人都异常疲惫,他们在路上走走停停,这才回到京城。 京城大门前。 曲妙凌跟司徒怀決分开。 坐在马车上,曲妙凌恍然想起对方留给他的那句话,“万事小心。” 曲妙凌茫然了,他是在担心自己吗? 曲妙凌带着人安全回到府邸,闵杰的人也离开了。 合安园内。 桃心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气喘吁吁道:“夫人,大小姐回来了!还带了一马车的东西。” 文氏拍案而起,她怒目看向桃蕾,大喊:“怎么回事!” 桃蕾也懵了,她不是吩咐柯管事让曲妙凌消失吗? “夫人,奴婢交代下去了的,许是出了什么状况,奴婢马上去查!” “还不赶紧去!” 与此同时,曲妙凌已经进了府,这一趟曲妙凌是满载而归,抓住了文氏的把柄,还从庄园里带回来不少好东西。 现在正值初秋,正是果实结果的时候,酸甜的橘子,饱满晶莹的葡萄,艳红的柿子,满满一车,还有乡下养的蚕织出来的上好布匹。 面料丝滑不说,看起来也异常漂亮。 给祖母送了些过去,又象征性的给文氏送了些,剩下的曲妙凌全都装进自己的库房,钥匙轻柔有一个,自己有一个,旁人根本就别想进入。 曲妙凌整理下自己,便来到武德候的书房。 桃蕾探查完事情的始末,匆忙禀报给文氏,当桃蕾说道柯管事背叛了自己的事情,文氏气的眼白一翻。 不过好在自己安插进庄园的人有的躲过了曲妙凌的盘查。 文氏让桃蕾传信出去,让对方隐藏好自己,最近不要活动。 安排好一切,文氏便得知曲妙凌回府后,第一时间便去往武德候的书房。 糟了,她别是查到什么了! 桃蕾被她扇了一巴掌,脸上红肿不堪,因而往书房去的时候,跟在文氏身边的是桃心。 “侯爷,夫人求见。” 此刻,武德候的眼前正摆放着一摞的账目。 文氏进来,就看看一本本摊开的账本。 上面还被曲妙凌可刻意圈出了不对的地方,红红黑黑的,看着眼花缭乱不说,还让人怒从心中起。 “见过侯爷。” “母亲。”曲妙凌站起来,给文氏行了一礼。 “父亲,这几处庄园的管事全都是无能之辈,他们私吞粮食银钱不说,还纵容自己的下属危害四方,那一片封地的百姓是怨声载道,这件事若是不幸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皇伯伯会觉得您不堪重任!” 武德候本人无能,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无能说事儿。 闻言,武德候闭紧嘴巴,神情不悦。 见状,文氏赶紧插嘴道:“妙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爷最是专心政务了,哪有你说的这么不堪!” 文氏一甩帕子,不赞同的看向曲妙凌。 “母亲,我刚才还忘了说,我在那些庄子里查处的那些败类,其中可有不少是母亲的人呢,您是不知道,那个柯管事,一口咬定,他是您的亲戚,您也一定会护着他!” “碍于母亲的面子,女儿便没处置他,父亲,您说怎么办?”武德候的注意力被转走。 听到这话,他瞪眼看向文氏,“慧灵的庄园里,你还安插了人?” “父亲,还不少呢,他们听说我是娘亲的女儿,一点儿都不不在乎不说,就连娘亲留下来的老人,也都被或是撵走,或是排挤走。” “什么?” 武德候的眼睛瞪的更大,从曲妙凌的角度看,跟牛眼无异。见文氏有苦说不出,曲妙凌又添了把火,“父亲,在最北处的庄园里,女儿发现一桩怪事,明明他们收的租子是5成,可咱们侯府的账本上,记录的却是一成,连续几年都是如此,父亲,那剩下的四成粮食都去哪儿了呢?” 眼尖武德候的表情越来越可怕,文氏赶紧道:“侯爷,定是底下那帮人欺上瞒下,您也知道,妾身是从来不会出远门的,被那些小人糊弄了,是妾身的不是,您责罚妾身吧!” 文氏说着跪下,一副愿打愿罚的样子。 “知道错就想办法挽回,还要妙凌给你擦屁股吗?” 文氏诚惶诚恐的矮下身子,模样更谦恭了。 武德候满心的火儿无处撒,这文氏又撞到枪口上,就成了炮灰。 “文氏,你别以为文弘之成了宰相,你就可以在侯府里为所欲为,哪天我不满意了,随时能休了你!” 文氏身子颤了几颤,连声道“不敢”。 武德候却是冷哼一声。 “妙凌,庄园的事就交由你全权处理,不用告知我!” 曲妙凌要的就是这个,“是。”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滚回你的合安园思过去!”文氏屁滚尿流的离开。 她特意吩咐厨房做好了送过来的补汤也被武德候摔碎。 汤汁撒了一地。 文氏逃得更快,生怕下一秒那碎片划到自己。 “父亲,您别动怒,母亲许是被蒙蔽了!” 武德候常叹口气,一瞬间,他高大的身形好像矮了许多,坐回椅子,他声音里带着心酸道:“妙凌啊,你就别替她说话了,文氏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曲妙凌不说话了。 武德候却是自顾自道:“我现在都不知道,娶了她是对还是错。” 曲妙凌看着苍老的武德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许久,曲妙凌道:“父亲,您真的觉得那齐嬷嬷就是独害祖母的元凶吗?” 武德候看着曲妙凌,悠悠道:“妙凌,我都明白的。” 在齐嬷嬷死后,武德候顺着齐嬷嬷往下查,种种迹象都跟文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就那么巧,武德候刚查出齐嬷嬷的嫌疑,那文氏就赶紧把齐嬷嬷交了出去,如此的大义灭亲。 可文氏忽略了一点,那齐嬷嬷是她跟前得意且重用的人,她犯了事,文氏竟然置之不理,还让武德候秉公办理,好像恨不得齐嬷嬷早点儿去死。 就更像在掩盖什么了。 武德候不是傻子,她已然猜到文氏在这里面扮演的角色。 他更加明白,齐嬷嬷不过是文氏推出来挡锅的。 曲妙凌跟武德候在书房里呆了许久,当天晚上才出来,文氏收到消息,气急败坏。 她狼狈的从书房出来,这消息在侯府里传了个遍,她窝在合安园,似乎都能听见顺着风飘进院子里的丫鬟仆从们的议论声。 “娘,你怎么了?” 去身死下学回来,就看见文氏心事重重的,脸上的表情也非常难看。 文氏随便说了几句把曲辰巳骗走。 没过多久,前院就来人叫她过去,她站起来,随着丫鬟而去。 武德候应该是用完晚饭,就在上首坐着。 文氏走过去,给武德候行了礼,也坐下。 刚才来的功夫,她埋在书房的暗棋告诉她,武德候跟曲妙凌已经开始怀疑老夫人被毒害一事。 文氏眼神骤冷。 “侯爷,那齐嬷嬷既然死了,这案子也了解了,被抓的那些人是不是也应该放了?” 她试探的问道。武德候沉默了一阵,道:“听你的。” 文氏满意了。 武德候这态度,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不想跟她追究了。 毕竟他们也只是怀疑而已,没有真凭实据。 “老爷,眼见着辰儿也12了,这在学堂上了7年学,已是满腹经纶,是不是该给他找个更好的夫子单独授课?” 曲辰巳的水平,武德候这个当爹的,还是了解的。 都是一样的不学无术。 但文氏这样夸奖自己的儿子,武德候还是有些欣慰的。毕竟,曲辰巳这侯府内唯一的男丁。 “听你安排。” 文氏一喜,立马又道:“老爷,还有一件事,马上就是辰儿12岁的生辰,咱们侯府是不是该操办一下,最近侯府是灾祸不断,冲冲喜也好。” 这一会武德候没有犹疑,直接道:“当然要办。” “还要大办特办,让那些看我笑话的人都知道,我们侯府还是满室荣耀!” 文氏笑着应下,临走前,她还道,“老爷,夜深了,歇了吧。” 这一招以退为进,成功将武德候拽进她房里。 第二日,武德候当着府内所有人的面宣布,曲辰巳12岁的生辰要大操大办。 曲辰巳高兴了,差点儿跳起来。 “父亲,真的要给我办吗?” 长这么大,曲辰巳没回都想让府里给大办一次,学堂的那些小伙伴每年都过生辰,只有他,每次过生辰,都被武德候以年纪还小给搪塞过去。 他跟娘亲诉苦,娘亲也只是搂住他,安慰他。 可小小年纪的他便知道,父亲的眼中,最重要的不是他,而是曲妙凌。 那个身份高贵的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恨意由此发芽,并茁壮成长。 曲妙凌跟蒋婧婧坐的很近,俩人对视一眼,曲妙凌忽然道:“父亲,到底是12岁的生辰,马虎不得,母亲一个人又要操持家事,又要关心生辰礼,太辛苦了,女儿帮着一起吧。” 武德候想了想,便答应了,他侧头对文氏道:“妙凌也不小了,这些家里的琐事是该一点点教会她,要不等她出门子了,丢脸的不还是我们侯府?” 武德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文氏只能福身答应。 “妾身省得。” 武德候临时有事,很快就出府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道:“文氏,妙凌还年轻,你多提携着。” “是。” 这下武德候是真的不见人影了,客厅内,也只剩下蒋婧婧、曲妙凌、曲辰巳,还有文氏四人。 “娘,这一次我要请所有的同龄人一起参加,让他们还嘲笑我不受家里人重视!” 曲辰巳噘着嘴,兴奋道。 “好好好,娘都应你。” 让人带曲辰巳离开,文氏端端正正的坐好。 刚才儿子的话无疑又戳了她的肺管子,什么叫不重视?他可是武德候府唯一的男丁,日后是要继承侯爷的爵位的! 哪个敢如此无礼! 这一次,就算是为了儿子的面子,她也得让这生辰礼顺顺利利的办下来。 谁要是捣乱,她要了她的命。 这样想着,文氏便看着曲妙凌道:“妙凌,给辰儿办生辰礼这起子小事儿,你还是别插手了!当心累着。” 第七十七章 大办 曲妙凌坐直身体,她下巴微抬,炯炯有神的看着文氏。 “母亲,这是为何?” “你年纪还小,这样大的事情,别闹了笑话,到时不好收场。”文氏一脸替曲妙凌考虑的表情。 可在场的这三人,又有谁是不知道文氏的心思的呢? 都是些假大空的场面话,没人信。 曲妙凌轻抚衣袖,面色淡淡道:“母亲,就是因为不会,才要学的嘛。” 曲妙凌死性不改,文氏心里生气。 “妙凌,这来参加生辰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咱们侯府真是丢不起这个人!”文氏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曲妙凌是在乡下的庄子里长大的,一无是处,只会捣乱。 她当即还击道:“母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辰巳也没办过几次生辰礼,若说起经验,怕是老夫人办起来才更加趁手吧,咱们是不是该请教请教老夫人?” 文氏一想,对啊,这男儿12岁的生辰极其重要,一个弄不好,怕是会耽误辰儿的一生。 这个赌,她可不敢打。 文氏的眼珠子转了转,打定主意要去跟老夫人请教。 可老夫人前段时间因为自己下毒的事情,已经对自己有所忌惮,她去求,老夫人会答应吗? 文氏脸色骤然难看起来。 “母亲,不若咱们一起?”曲妙凌主动道。 文氏看着曲妙凌。 心里想着:若是曲妙凌愿意一起,请老夫人出山的几率就会有多上几成。 她装出勉为其难的同意的样子,“我可以答应,但是妙凌,这一应事宜,必须听我的,你可明白? “一切全凭母亲定夺。” 文氏这才稍稍满意了些。 “那边走吧。” 蒋婧婧起身,跟文氏跟曲妙凌拜别,“妾身便退下了。” 刚刚将蒋婧婧收拾一通,文氏自以为蒋婧婧怕了自己,她志满意得道:‘走吧走吧,当心身子,再请大夫,旁人还以为我苛待了你呢。’ 蒋婧婧立马诚惶诚恐的跪下,“妾身不敢。” 文氏哼了一声,曲妙凌落后她一步,将蒋婧婧扶起,这才迈步离开。 “主子,文氏也太嚣张了,要不奴婢传信回府,让老爷给武德候施压?”红芮提议道。 “不用,我自己的仇,当然要自己来报。” 蒋婧婧带着红芮离开。 前厅恢复宁静。 这边,曲妙凌跟文氏径直往老夫人的佛院迈步而去,路上,桃蕾拦路,文氏笑了笑,便让曲妙凌先过去。 “夫人,咱们埋在封地庄园的探子全都失联了。” “什么?” 刚刚窃喜于自己人机敏,逃过曲妙凌的盘查,她哪儿想得到那曲妙凌竟然如此厉害,将每个人的家底都插了个底朝天。 “夫人,还有一件事。” “说。” “奴婢还打探到那晚是決郡王帮了大小姐,才让她留下一命。” “什么?決郡王?” 难道曲妙凌真的跟決郡王勾搭在一起了吗? “走,去佛院。” 文氏心里打鼓,脚上的步伐却是越来越快。 曲妙凌早就到了,还陪着老夫人一起用午膳,曲妙凌给老夫人布菜老夫人笑着夸她孝顺。 文氏没进屋之前,俩人是一派和谐。 可文氏一只脚迈进去,屋内的气氛瞬间变了。 “你来干什么!”老夫人冷声道。 “老夫人,是妙凌,她又是跟你说。”文氏眼神示意曲妙凌,让她主动说。 可曲妙凌却是眨了眨眼,无辜道:“母亲,您不是让我听您的吗?” 文氏一愣。 但马上变愤恨的盯着曲妙凌,这丫头,竟然敢糊弄她! 她刚要张嘴,曲妙凌却道:“母亲,眼见着辰巳也12岁了,他的生辰礼也该办了,父亲说,让孙女帮着操办,可孙女年纪太轻,怕压不住场子,想让您帮忙掌掌眼。” 曲妙凌说着,还晃了晃老夫人的胳膊,做足了撒娇的小女儿情态。 “好好好,既然是妙凌求助,祖母自然答应。” 但看向文氏的时候,老夫人的眼神依旧是冷的。 “文氏,你又是来干什么!” 文氏有些尴尬,“老夫人,这不是侯爷把生辰礼的事儿全权交给妾身吗?妾身想着,反正妙凌也要及笄了,不若帮着搭把手,日后嫁了人也好有个章程,别叫妯娌看了笑话!” 文氏这话说的中听,老夫人不住的点头。 “那好,这件事,我便应下了。” 当天,文氏就把自己拟好的章程胆子还有宴请的宾客名册都给送了过去,请老夫人掌眼。 老夫人也只是打眼一扫,便看出了个四五六来。 就在文氏忐忑的目光中,老夫人道:“文氏,你这大体的章程是没问题的,但是,我看着怎么总觉着少了什么。” 老夫人放下单子,眉头微皱。 文氏心下一惊,这单子她找了好几个府里的老人帮着看,都没看出错来,她自信满满的来找老夫人端详,无非就是想要一句好。 可是,她的算盘还是落空了。 “老夫人,可是少了什么?您说,妾身马上去准备。” “妙凌,你可有看出什么错处来?” 老夫人没搭文氏的话,倒是对曲妙凌道。 “孙女并未看出错漏之处,还请祖母解惑。” 生辰礼,她前世也办过,不过不是给自己,而是给司徒怀勃,当时是他20岁的加冠日,按理说,也是该大操大办的。 当时她认认真真的,又问了好多人,又险些得罪姨母,这才给司徒怀渤办的风风光光。 以她活了两辈子的眼力,亦是没看出什么错来。 “呵呵,妙凌啊,祖母这就教你。”老夫人缓缓站起。 “这12岁的少年办生辰宴,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身体健康以及日后的仕途坦荡。”曲妙凌没有犹疑,直接道。 老夫人点头。 “说的不错,可这最重要的一点,在老人眼里,可不是候着,而是前者。” “为了子嗣身体康健?”曲妙凌一直以为,这世家贵族举办的各种宴会,包括这生辰宴都是为了自己以后的仕途的。 “所以,妙凌,你再想想,这生辰宴上,到底少了什么?” 老夫人坐下,她身后的巧嬷嬷也是满眼含笑的看着曲妙凌。 “少了全福夫人?” 曲妙凌沉吟一会儿,先文氏一步回答道。 老夫人笑。 “文氏,你可明白了?再怎么说也是当家主母了,怎的连这么大的事都忘了。” “是妾身的不是,多谢老夫人提点。”文氏被损了一通,也不敢顶嘴,只能恭敬的受了。 老夫人对曲妙凌的循循善诱,跟对她的冷若冰霜形成鲜明对比。 埋头的时候,文氏咬牙切齿,可在仰起头的时候,她脸上愤恨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老夫人的由衷感谢。 “老夫人,这全福夫人,不知您可有想法?” 老夫人到底陪着老侯爷叱咤风云了一辈子,这认识的有头有脸的人总归比她这个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道人家多。 “你想让我帮你?” 文氏连连点头,“辰巳的12岁生辰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老夫人也想辰巳过得毫无遗憾吧!” 文氏这话别别扭扭,让老夫人听了心里极不舒服。 她就算在不喜欢这文氏,曲辰巳也是她的新孙子,是侯府未来的主人。 老夫人冷哼着应了,文氏也不再耽搁,继续去准备别的。 曲妙凌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佛院。 她身后,巧嬷嬷微微俯下身子。 “老夫人,大小姐这机灵劲儿跟您可真像。” 老夫人以前跟曲妙凌生分,竟然还生出了跟曲妙凌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她以为跟她最不亲近的孩子,竟然是最体贴孝顺她的,何其讽刺。 “老夫人,大小姐是个好的。” 老夫人听了直点头。 “是啊,是个好的,是被咱们府里这些牛鬼蛇神给耽误了!” 离开佛院回到婉珍院,曲妙凌就收到了文氏派人送过来的请帖。 “大小姐,这份请帖是给景康侯府的,夫人说,还是由您转交比较好。” 曲妙凌让轻柔接过来,当天下午就前往景康侯府。 临行前,曲妙凌吩咐道:“轻柔,去吧我上次在封地带回来的布匹跟暖玉都拿出来些。” 两辆马车,并着曲妙凌乘坐的那辆,浩浩荡荡的去往景康侯府。 “妙凌,你来就来,怎的还带来这么多东西!” 姨母看着停在院门口的马车,不赞同道。 曲妙凌却是正对着安夫人的目光,笑道:“这不是尽点儿孝心嘛?” “惯会耍滑头,没个正形。” 安夫人一眼戳穿曲妙凌,“说吧,有什么事?” “您当真是火眼金睛,我也不瞒着您了,下个月初七便是曲辰巳的生辰礼,文氏想请你们过去。” “请我们,她也得送进来请帖才是。” 安夫人嗤笑一声。 曲妙凌笑,“这不,请帖让我带来了。” 看着曲妙凌拿出请帖,安夫人翻开看了看,然后随手递给身后的侍女。 “妙凌,你想让我们去?” 这武德候府跟景康侯府的实力差了一大截,可爵位却是相同的,就连各家的侯爷娶的也都是郡主。 可武德候嫉妒景康侯,曲妙凌被寄养在景康侯府的这些年,武德候竟然连一次门都没登过。 第七十八章 玉冠 “姨母,这一次,您就去吧。” 安夫人定定的看这曲妙凌,对方不住的眨巴眼睛,看起来还有些小狡黠。 “你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还真是瞒不过您,我是想请您看场戏。” 安夫人答应之后,曲妙凌便跟安夫人一起来到闵添的院子。 闵添现在的状态非常不错,在李太医这位神医的医治下,闵添的腿一天比一天好,一直压迫脑神经的淤血也散了不少,至于头痛,更是彻底消失了。 现在的闵添,可以说是神清气爽,吃什么都香。 安夫人总算是欣慰了,看着饱受苦难的儿子,她难得道:“你二表哥之前也挺辛苦,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想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安夫人的话音刚落,闵添的房里就传出一声声鬼哭狼嚎的声音。 曲妙凌一惊,正要冲进去,就被安夫人拉住手腕。 “妙凌,不用进去。” “可是——” “真不用,你二表哥自从这腿好了好几成,一天有大半天都在练习走路,腿都肿了还不停下,李太医可交代了,适当活动就行了,过度的话,可能会加重病情。” “所以您就找人把二表哥绑在床上?”曲妙凌盯着那群从闵添房里鱼贯而出的下人,他们手上还还提着粗细如两根大拇指的麻绳。 她喉咙咕咚一声。 能想象道里屋闵添的惨状,曲妙凌不给面子的笑出来。 那笑声传进屋里,闵添大吼,“妙凌,是不是你,你可算来了,救救二表哥啊!” 曲妙凌强忍着笑进景伍,就看见被绑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的闵添。 怕他着了凉,闵添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经过他的挣扎,那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打的结,竟然越收越紧。 闵添脸红脖子粗的让曲妙凌给他解开,被无情拒绝后,他生无可恋的呢喃,“被众叛亲离的滋味儿也不好受啊!” 曲妙凌再次笑出声。 “可我怎么听说,你病的这段时间,还交了过命的朋友呢?” 闵添傲娇的扭开连,不愿意跟曲妙凌这个叛徒说话。 “好了,姨母跟表哥们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这腿,才刚好就不想要了不是?” 曲妙凌苦口婆心,可闵添根本不领情。 “你还是不是我妹妹了,连決郡王都比你强!” 闵添生病期间,司徒怀決多次来探望,可每一次又都会巧妙的跟曲妙凌来的时间岔开。 就连闵添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以前我还想着给你跟決郡王做媒,现在看来,你们俩这缘分简直了,他前脚走你后脚来,要不然就是一起都不来,呵呵——” 看着哥哥一脸嘲讽的模样,曲妙凌心里却是想:这么凑巧的吗? 离开景康侯府,住在马车上的曲妙凌忍不住回想这几次自己跟司徒怀決的偶遇。 一桩桩,一件件,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略过。 如果这就是缘分,那该是孽缘把! 曲妙凌强迫自己别想,但思想它就是不听话,非要按着自己的节奏走。 到最后,曲妙凌也放弃了。 算了,想就想吧,不是大事儿! 回到侯府,曲妙凌便回到自己的院子。 没过多久,她就被前院的丫鬟叫走,说是前院出事儿了。 出事了? 曲妙凌并不慌乱,她在心底猜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脚下却是加快速度。 来到前院。 老夫人,武德候,曲辰巳还有文氏都坐好了。 正中央的丫鬟的托盘上,则是放着一个碎裂的玉冠。 “怎的了这是!” 文氏面孔煞白。 “文氏,现在人都到了,你说吧!” 曲妙凌下午去了趟景康侯府,所以不知道,这老夫人想给唯一的孙子准备礼物,结果打开仓库一看,当年老侯爷赠给老夫人的玉冠竟然裂了。 单单看那纹路,便知道是摔碎的。 老夫人勃然大怒,还把在外喝花酒的武德候给叫了回来。 “娘,这是怎么了!” 见老夫人怒不可遏,武德候酒醒了些。 文氏诚惶诚恐,连声搞醉,“老爷,这玉冠岁碎了,臣妾也不知啊!” 文氏哀求道。 武德候这才看向那玉冠,显眼的裂纹横亘其上。 武德候一惊,“娘,这不是爹送给你的礼物吗?这怎的?” “这就要问问你的好妻子了!”老夫人冷哼一声。 “文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德候大吼。 随后,他喊了一声,“把侯府所有人都给我叫来,我倒是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 于是就有了曲妙凌跟蒋婧婧被叫来的这一幕。 俩人在前厅门前相遇,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后,便前后脚落座。 “父亲,出了什么事,这么大阵仗?” 曲妙凌又问道。 “你问她!”武德候嗤了一声。 “母亲,这是——” 被武德候怼了,文氏立马跪下,曲辰巳跟着要贵跪,就被身边的奶娘眼疾手快的拽住。 “夫人自由解决办法。” 在曲辰巳耳边说了这么一句,难缠的小主子这才消停了。 “文氏,你可知罪!” 老夫人坐在上首,她面容冷凝的看着文氏。 “老夫人,妾身真的不知道啊!” 眼见着文氏哀切的要哭出来,可在场的就没有帮她说话的。 轻柔凑到曲妙凌耳边,跟她说清事情的始末,她这才明白了。 老夫人要给曲辰巳生辰贺礼,结果这东西一直在府里的私库放着,今天打开才发现,里面的东西被摔坏了。 这是老侯爷赠送的东西,老夫人脸拿出来看看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下子东西坏了,老夫人怒极也难怪。 在曲妙凌的对面,蒋婧婧看着文氏形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心底暗笑。 她还没来得及出手,这文氏就比训斥,看来,这文氏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蒋婧婧如是想到。 “侯爷,这东西一直放在私库,叙许是那看手擅离职守,农给弄坏了也有可能啊。” 曲妙凌“善解人意”道。 曲妙凌帮文氏说话,可对方并没有感激她。 对此,曲妙凌也只是耸了耸肩,反正她也不是真心帮她,就算她跟自己道谢,她也不会接受的。 没多大一会儿,那管事的被押送过来。 “你说,这玉冠是怎么回事!”文氏怒喊道。 “夫人,奴才不知道啊!”那管事两眼睁大,看到那碎裂的玉冠,他差点儿哭出来。 这样贵重的东西,又是老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损坏的,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碰啊。 “这几日有谁进了私库,这你总该知道吧!” “除了老夫人的人,没有啊!”管事的真的哭出来了。 前几日老夫人派人过来,就是看看这玉冠的,结果才过去几天,这好好的东西就裂了。 那管事的一问三不知,老夫人怒火中烧,到最后,竟然哭了出来。 “老侯爷,您还是把我带走吧,留我一个人呆在这府里,还有什么意思啊!我老了,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住了!” 老夫人拐弯抹角的给文氏上眼药,武德候听了老夫人的诉苦,勃然大怒。 “说,这玉冠到底是不是你弄坏的!” 武德候继续逼问那管事的,对方连连磕头,地上都染上血。 可还是一无所获,武德候大怒,让人把管事的待下去,严加审问。 那管事的被拖走,文氏也慌了。 她张嘴想解释,可吐出的字眼却是无厘头的。 “老爷,妾身——” “侯爷,文氏做当家主母这写多年,府内一直安安稳稳,怎的妙凌回来了,文氏便撒手不管家事了?搅和得侯府乌烟瘴气,她道安得什么心!”老夫人连声训斥,理亏的文氏也只能受着。 此刻跪在地上的文氏心里也是乱七八糟。 她不就是带着儿子来讨个赏吗?怎么现在就成了这样。 “侯爷,这玉冠裂开了,问题定是出现在私库,接近私库的每一个人都要严加审问,找到幕后黑手后,要狠狠的处置他,我们武德候府不能变成贼窝!” “儿子省得。” 武德候应了一声。 “文氏,既然你管不好家,那本侯就给你找两个帮手,妙凌,以后你跟着文氏学习掌家之事。” “是。”曲妙凌站起来,表情宠辱不惊,好像分走了文氏的一杯羹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文氏急了,上次在老夫人的手痒,曲妙凌就险些把自己的管家权抢走,现在轮到她儿子过生辰,她竟然不死心,还想抢? 文氏心中的震颤还没过去,她也还没来得及相想出应对之法。 武德候就又道:“这次玉冠一案,就由我跟妙凌一起来监察,确保查出贼人。” 上回老夫人的寿宴就丢尽了脸,这回可千万不能再发生上一次那样的事儿了。 “侯爷——” 让曲妙凌跟她一起办生辰宴她就已经浑身不舒服了,现在又让曲妙凌里查这个案子。 以曲妙凌跟她的关系,不给她使绊子才是见鬼。 指不定,她儿子的生辰宴都要受到影响。 “父亲,这样——不好吧!”曲妙凌犹疑道。 “有什么不好的!”从鼻子里发出的声音,显得尖锐。 “毕竟母亲是我的长辈,我去她院子里查,那成了什么样子,万一传了出去,不仅是母亲跟我的脸没地儿放,恐怕侯府都要受到牵连啊!” 曲妙凌的话句句在理,可这一次,无论她说什么,武德候都不会再动摇了。 先是老夫人被毒害,现在她珍重的宝物也被损坏,这侯府里要是不彻查一番,是不是哪天他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去,都查不出真凶。 “不行,这件事必须要查,还要给我狠狠的查!” 老夫人见状,也劝道:“这毕竟是咱们的家务事,闹得太大了对侯府的名声不好,妙凌是晚辈,你让她去各个院子里查长辈,你不要做人,妙凌还要嫁人呢!没得因为贼人的事,让妙凌的名誉受损。” 第七十九章 查案 听完老太太的话,武德候也觉得在理。 他沉吟了一会儿,便道:“既然如此——” 在文氏期盼的目光中,武德候话锋一转,“那便由母亲跟我来彻查。” 老夫人听了,倒是没说什么。 曲妙凌却道:“父亲,对此妙凌倒是有些想法。” 曲妙凌示意武德候挥退下人,然后她才道:“父亲,刚才那管事的话,我觉得不像假的,而且妙凌觉得,这件事从头至尾都好像是祖母身边人做的,私库那边的人动手脚的可能性比较小,所以妙凌建议,将祖母身边的人全都遣散走,送些可靠的人来伺候。” 曲妙凌话音一落,文氏心里便是一惊。 曲妙凌的意思旁人明不明白她不知,但她知晓,曲妙凌这是想除掉自己的人,她想一点点砍掉自己在侯府的帮手。郡主封地的那些人,便是鲜明的例子。 她在佛院里安插了好几个眼线,这下子,怕是都要折了。 她的多年心血,也都要废了! 文氏眼眶更红了。 刚才侯爷就让曲妙凌在家里探查,这件事若是真成了,她的脸面还往哪儿放? 好在被老夫人拒绝了。 可是现在,曲妙凌此举,无疑是给她更大的打击。 她眼珠子乱转,企图寻找应对方法。 可是—— “父亲,您觉得呢?” 武德候面色凝重,他是不管内宅的事情,但他不是傻子,府内的龌龊事他知晓些,当年老侯爷还在的时候,他娘也是杀出重围,有了他之后,才在侯府站稳脚跟。 他幼时,见多了内宅女子互相倾轧、你死我活的场面。 对于这些,武德候是厌烦的,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 “母亲,您觉得呢?” 文氏忽然被喊,她惊了一瞬。 “妙凌说的是,老夫人身边频频出事,妾身也是担心得很,倒不如这样,今日府内就要进一批奴才,妾身定会好好查明她们的身份,给老夫人挑选些得力的。” “妙凌,那这件事便交给你。” 武德候一锤定音,文氏一噎,只能讷讷的闭紧嘴巴。 武德候跟老夫人都离开了,文氏还跪在地上,没人叫起。 这时候,曲妙凌走过来,将文氏搀扶起,顺便道:“母亲,还好吧。” “用不着你假好心!” 曲辰巳挣脱开奶娘的手,朝曲妙凌冲过来,他一把推开曲妙凌,跟小狼崽子似的。 “我的好弟弟,你的生辰礼可是我帮忙操办的,你就这样回报我的辛苦付出吗?” 曲妙凌眼神灼灼的盯着曲辰巳,文氏赶紧将儿子推到身后,她讪笑道:“辰儿还小,不懂事,妙凌别见怪。” “还小?可我怎么觉着,几年不见,辰巳长得都跟我一般高了呢?还小吗?” “呵呵,呵呵。” 文氏又讪笑了两声,“妙凌,你祖母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母亲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她说完便带着曲辰巳走了。 “恭喜你,这次你又赢了。”蒋婧婧道。 “怎么,羡慕?你也可以的。” “我——” 蒋婧婧自嘲一笑。 “我可不如你,跟文氏对上两次,哪次不是我输的体无完肤。” “姨娘,我送你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完后,曲妙凌还给了蒋婧婧一个眼神,才走开。 “主子,大小姐是什么意思啊?”红芮问道。 “也许,是在提点我?”蒋婧婧也有些懵。 翌日。 曲妙凌一醒来就着手准备清理家贼的事情。 她让轻柔把府内所有丫鬟家丁的资料都搜集起来,她一份一份翻看。 将府内的下人们查探了个遍,曲妙凌又开始查探侯府庄子里的那些人。 武德候这回是铁了心要除掉府内的探子。 文氏一边忙活着曲辰巳生辰礼的事情,一边让桃蕾打探曲妙凌那院的事儿。 曲妙凌到底查到了什么?又查到了多少? 文氏心急如焚,可婉珍院那边,宛如水桶,她的人跟紧渗透不进去,也没法得知里面的状况。 她更慌了,在武德候派人过来将账本全都取走之后,她心中的惊慌达到顶峰。 “侯爷,妾身管家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不能这样对妾身啊!” 文氏本以为,刚才剥夺自己管家权的话,是武德候的气话,但是当曲复身边的人过来的时候,她知道了。 武德候来真的。 她赶紧到曲复常住的前院去求,可武德候根本不见她。 对她的哭诉置若罔闻。 眼见着曲辰巳的生辰逼近,文氏也越来越焦虑。 没了管家权,她在那群夫人中还有什么话语权。 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儿又会是什么样? 以前,她高嫁进侯府,尚且昂着头做人,现在她的亲哥哥可是当朝宰相,她更是得挺胸抬头做人。 她没料想到,武德候竟然真的这么不通人情。 在前院书房前的空地上跪了一个下下午,得到的也只有舔舐自己肌肤的灼烫空气。 文氏最后是被桃蕾带着人抬回去的。 文氏被抬走后,武德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其实他根本就不在府里,跟文氏放了狠话后,他就离开侯府,去找自己的相好的去了。 还在跟楼氏厮混,府内的秦亲信小厮便传信过来。 “侯爷,不好了,夫人在前院跪着晕倒了!” “什么!” 提上裤子匆匆往侯府赶,楼氏也知道小意逢迎的女人才最讨喜,没说什么让武德侯留下来的话,她还爬起来给武德侯穿衣。 又在楼氏脸蛋上偷了几枚香吻后,武德侯才离开。 而侯府这边,曲妙凌听说文氏昏了过去,她也赶紧前往合安园。 曲辰巳守在娘亲的床前,头一次,他的眼泪倔强的在眼眶打转,一直没掉下来。 直到武德侯跟曲妙凌等人进来,他才哭喊着扑向曲复。 “父亲,娘她——” 刚才文氏苏醒过一阵,已经教过曲辰巳该怎样表现,该怎样说话。 他跪倒在武德侯跟前,声音凄惨道:“父亲,娘亲她受不住的,您拿走那管家权就是要她的命啊!父亲了,您开恩啊!” 说着,曲辰巳便给武德扣头,声音很响。 至少床上半昏迷的文氏听着,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忍了。 武德侯见文氏一脸惨白,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可文氏这一次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给她教训,她还敢变本加厉。 不能让文氏觉得,有文弘之给她撑腰,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武德侯如是想着,他冷下脸道:“此事本侯已经决定了,任是说破天去,本侯也不会回心转意!” 曲复一甩袖子就想离开。 可却被曲辰巳死死拽住,“爹,你看看娘,她多可怜,您就留下陪陪她,好不好?这是儿子唯一的要求了。” 曲辰巳很少叫曲复爹,这一次,他却叫了如此亲密的称呼,曲复心里一颤。 他一番斟酌,到底是留下了。 坐在文氏的床边,那郎中还留在屋里。 曲妙凌过去问病情,那郎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夫人中暑,体内余热流窜,再加上心神不宁、心力交瘁,才会晕倒,只要放宽心,注意用药,便可痊愈。” 曲辰巳直接来了句,“娘亲的管家权都被夺走了,还让她怎么放宽心!” 曲妙凌没在乎曲辰巳的夹枪带棒,她让那郎中去抓药煎药,自己则守在文氏的床前。 过了许久,文氏装病都装累了。 武德侯也不耐烦起来,生了离开的意思。 可曲辰巳眼巴巴的望着他,可怜巴巴的道:“父亲这是要走吗?” 曲复没办法,只能重新坐下。 “妙凌,你也忙,就先走吧,这里有爹在。” 曲妙凌想了想,开始走了。 “父亲,母亲醒了,告知我一声。” 武德侯应了。 曲妙凌走后没多久,文氏“缓缓”睁开眼,见到在床边苦守的武德侯,她眼睛一亮,干巴巴到起皮的嘴唇张开,却丝毫为提及被夺走管家权的事儿。 “侯爷怎么来了。” 看着这样柔弱的文氏,武德侯罕见的心疼了。 文氏嫁给他许久,俩人也是好久没这样心平气和的在一个屋子里待着了。 他拍拍文氏的手背,轻声道:“你还病着,别多说话。” 文氏眼眶瞬间红了,“侯爷——” 声音婉转,一如俩人刚成婚的时候。 这缠绵的腔调,让武德侯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一阵恍惚过后,武德侯的神色柔和了不知道多少。 “柔儿,你乖乖的,不好吗?”柔儿,是俩人刚成亲时候的称呼。 “侯爷,妾身管着这么大的家,手段不狠些,怕是会被下人欺负了去,妾身如此,也是没办法啊。” 看着武德侯面容稍缓,文氏便知晓自己的计策起作用了,她隐秘的给儿子使了个眼色。 对方便听话的退出去。 曲辰巳离开后,屋里只剩下二人,文氏毫无顾忌的装可怜。 “侯爷,柔儿跟了您这么多年,我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 陷入文氏感情牌的武德侯呆住。 是啊,当年的文氏是何等的听话又贴心,对老夫人也是继孝顺又关心,可是现在—— 武德侯的眸子一暗。 第八十章 苟且 文氏自然察觉,她赶紧插话道:“侯爷,您让妙凌帮我打理家事,其实妾身心里是高兴的,妙凌长大了,也该学着些,妾身总是霸着不放手,妙凌便永远都不会自己处理,侯爷的苦心,妾身明白。” “你明白就好。”武德侯的声音恢复平淡。 文氏趁热打铁道:“可侯爷,妙凌毕竟年轻,我打理侯府这么许多年,费了多少精力,要不是老夫人在身边帮衬着,怕是会手忙脚乱。” 文氏说完还觑了一眼武德侯的神色,才接着道:“侯爷,这回老夫人的玉冠受损,妾身有责任,但妙凌所说的,妾身不敢苟同,到底是老夫人用了多年的老人,一旦大换血,老夫人的生活品质必然下降,与其用着不称手的下人,倒不如一波一波的给老妇人换?您觉得呢?” 武德侯刚要点头,就察觉出不对。 这文氏刚才还在他的书房前哭晕,就为了替自己要回管家权,怎么就忽然变换话头了? 武德侯留了个心眼,“你的意思是,先把一部分下人换掉?” 文氏点头,眼中流露出惊喜。 “你这样想?”武德侯反问。 文氏慌不迭点头,她以为武德侯应下了。 可是下一秒,武德侯便道:“文氏,你也知道本侯的脾气,本侯决定的事情,轻易改变不得。” 曲复一甩袖袍,脸色骤冷,在跨出门槛之前,他又添了句:“既然病了,那便好好养病,府里的事情就交给妙凌,有老夫人帮衬,她定会将府里打理妥当。” 武德侯离开了,文氏本来苍白的脸鬼一样的泛着青。 “曲妙凌!” 夺她管家权,害得武德侯不信任她,这笔账,她早晚要跟她算。 但是目前,她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生辰宴。 到时候,没了管家权的她,该怎样跟各家的贵妇攀谈? 文氏一时间愁眉不展,连桃蕾端过来的药都没心思喝。 “夫人,咱们怎么办?” “我不会让曲妙凌如意的!” …… 当晚,曲妙凌院子里的一个二等丫鬟去后院如厕,她刚关上木门,就听见不远处传来阵阵奇怪的声音。 兰心犹疑的站起来,她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小心翼翼的往声源处走近。 后院很少有人来,就连丫鬟也都住在前院的矮房中。 这黑灯瞎火的,是谁呢? 兰心疑惑不已。 她弓着腰,踩着轻巧的步子往大树后走去。 嚯得,兰心的眼珠瞪圆,接着幽暗的月色,兰心分明看见树根底下,一对交缠的男女。 那女子的上衣已经被褪去,而那男子在女子的脖颈间天文着。 还发出不堪入耳的淫靡声。 兰心捂住嘴巴,好歹没惊叫出来。 竟然有人在这里私通! 看看女子跟男子的衣饰,该是府内的丫鬟跟小厮。 天! 侯府家规里可明明白白的规定了,私通可是要杖刑一百,发卖出府的! 想到这儿,兰心的眼珠瞪得更圆了。 忽然,那交叠在一起的二人体位骤变,女子在上,男子在下,翻身的一瞬间,兰心清晰的看见那女子的脸。 竟然是夫人院里的碧水。 兰心震惊,捂着嘴巴慌忙逃开,虽然内心惊惧,可兰心的脚步却是稳稳当当,没发出一点点声音,那对交颈鸳鸯也没被打扰。 匆忙回到婉珍院,兰心连如厕都忘记了。 正好,轻柔从曲妙凌的屋里出来,跟轻雪交班。 进到轻柔,兰心跟见到救星了似的。 她上去就抓住轻柔的手,磕磕巴巴,满眼惊颤道:“轻柔姐姐,出——出事了。” 兰心只说出了第一个字,便被轻柔堵住嘴巴。 将兰心扯进曲妙凌的屋子,又将轻雪打发走,轻柔这才唤醒曲妙凌,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姐,快醒醒,出事了。’ 曲妙凌猛地一睁眼,她翻身而起,就看见被轻柔扯住的兰心。 “怎么回事?” 兰心一五一十的交代出自己看到的,说完了以后,她好像松了口气。 “你确定是夫人院里的?” 轻柔眼神凌厉的问。 兰心确定道:“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真没看错,就是夫人院子里的人,前日奴婢还跟她一起出去采买,就是碧水,没错的。” 兰心言之凿凿,曲妙凌让轻柔带兰心走,自己则换好衣服,进了外间。 坐好后,曲妙凌沉吟了一会儿,便把今日收拾自己的妆奁的丫头都叫了进来。 在轻柔的配合下,曲妙凌开始抓贼。 “小姐今天佩戴的青玉簪呢?谁动了,赶紧还回来!” 那丫鬟们立马诚惶诚恐的跪下,连声高喊,“奴婢没拿。” 曲妙凌跟轻柔对视一眼,便道:“轻柔,许是我今日去后院散步,落在那儿了,你带着人过去找着,算了,我还是跟着一起去。” 曲妙凌院子里的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前往后院。 众人翻找着,忽然,一个丫鬟一声惊呼,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曲妙凌带着轻柔过去,就看见两个光果的躯体。 轻柔下意识捂住曲妙凌的眼睛,“还不赶紧扔衣服过去!” 轻柔一边怒喊,一边带着曲妙凌转身,“竟让小姐见到如此腌臜的场景,是轻柔的不是。” 马上,曲妙凌就派人去把“病重”的文氏跟还在睡梦中的武德侯唤起。 武德侯被吵醒,一脸怒意,可婉珍院里的灯火通明让武德侯察觉出不对。 出大事了! 他匆忙跨进屋,这时候文氏还没到。 当文氏被桃蕾搀扶着,弱柳扶风的进门后,就被武德侯毫不留情的巴掌扇倒在地。 桃蕾被带倒,看着这形容凄惨的主仆俩,没人敢上去扶。 刚才武德侯一进门,就看见衣不蔽体的二人,再听到那婢女是文氏院里的,武德侯这火儿“蹭”得涌起。 这文氏还摆架子姗姗来迟,他更是怒不可遏。 当着丫鬟小厮的面,他就挥出了那巴掌。 一道凄厉的脆响过后,文氏的脸高高肿起,苍白的面色上染上血红,跟未受波及的右脸极不对称。 文氏怔住,她呆呆的看着武德侯满脸懵懂。 “文氏,看你干的好事!”武德侯大喊大叫。 他挥着文氏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还当什么当家主母,你院子里的婢女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搞破鞋,你还有胆子来跟我要管家权!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武德侯气疯了。 听完武德侯的话,文氏才捂着灼痛的脸看向跪在地上的婢女。 “碧水!” 文氏声音颤着喊了一声。 被主子喊了名字,碧水头埋得极低,刚才被武德侯踹出的脚印还印在胸口,她的嘴角还蔓延着血迹。 至于那与她苟合的男子,更是狼狈,他的上身光果着,上面已然是数不清的灰色脚印。 紫色的淤青、被划出的血印子,满哪儿都是。 可见武德侯这回是动了大怒。 “文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武德侯大喊,他瞪着眼珠子,眼白都泛上血丝。 文氏无话可说,她愤恨的看着碧水。 都是这贱丫头,让她没脸不说,还被武德候当场掌掴。 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在下人面前出了这么大的丑!这还让她以后怎么管教下属。 文氏怔楞的模样落在武德侯眼中,就成了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文氏,你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当家主母的院子竟然出了男女也喝之事!” 武德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努力过后,他发现是徒劳。 “文氏管家不严,禁足半月,在祠堂思过,至于这媾和二人,杖毙!” 武德侯离开婉珍院。 文氏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心腹被活活打死,就想着逃避。 可武德侯的下属拦在她跟前,笑眯眯道:“夫人,侯爷交代了,让您看着行刑过程。” 文氏眼睛一闭,差点儿晕过去。 红木棍子的尾部,已经被血染得黝黑。 还散发着阵阵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文氏喉咙急剧滚动,吞咽唾沫都变得艰难。 武德侯特意命人把整个府邸的活人都叫来,看着行刑。 刚开始的时候那对男女还能凄惨的嚎叫着,挣扎着,但最后,眼见着那俩人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满口都是鲜血,染红了长凳下面的土地。 猩红的血色,突兀的摆在众人眼前,文氏终于受不住,当场晕了过去。 “来人,快叫郎中!”桃蕾大喊。 文氏被从婉珍院抬回合安园,全程眼皮紧闭,嘴唇轻颤,被吓惨了的模样。 “小姐,那男子没气了,那女子还剩下一口气。” 曲妙凌看着那被鲜血包裹的女人,对轻柔道:“在我院里死了两个人,到底不吉利,那女子,你去给她找郎中,务必救活了。” “是。” 武德侯怒气冲冲的跨出婉珍院,满肚子的火鼓胀,堵在心口处,难受得紧。 本来想回前院,可他略微一想,便转换方向,去了蒋婧婧的青宜居。 病了许久,也该好了。 武德侯赶到的时候,蒋婧婧刚要睡下,此时她只着单薄的绸衣,半透明的质地,在晕黄的灯光下,显得肌肤雪白,充满女子的娇柔,至少武德侯看着,心中浮起无限柔情。 被文氏气的发堵的心也舒服了不少。 “蒋氏,要就寝?” 第八十一章 安慰 蒋婧婧被突如其来的客人吓了一跳,见是武德侯,她福身行礼,却被武德侯拦腰抱起。 “我们夫妻,还是不要搞这些虚的。” 蒋婧婧被扔到床上,武德侯猴急的扑了上去。 一番云雨过后,蒋婧婧昏昏欲睡,今晚的武德侯似乎力气格外大,弄得她皮肤紧绷的痛。 “侯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今晚的事情闹得大,蒋婧婧早就知道了,可武德侯既然没让她过去,那便是不想让她知道,她便安然的装起哑巴。 “没事。”武德侯手里把玩着美人的纤纤玉手。 感受手掌内的柔软,武德侯的心酥了不少。 “侯爷,有因必有果,若是为了那起子小事伤心难受,才是最傻的。” 蒋婧婧的安慰异常熨帖。 让武德侯忍不住把她拥得更紧,“还是你体贴本侯。” 蒋婧婧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蒋婧婧的身侧,也响起了呼吸均匀的打鼾声。 文氏被紧急送回合安园,那郎中又被传唤来,给文氏诊脉,郎中给开了药,两个时辰后,文氏悠悠醒来,面色惨白,嘴唇更是没点儿血色。 桃蕾就在床边候着,见文氏醒来,赶紧道:‘夫人,您没事吧!’ “碧水那死丫头呢?” “侯爷已经下令,将那二人扔到乱葬岗去了。” 文氏闻言,心中剧烈震颤,她闭上眼,连声道:“这碧水,我对她不薄,她竟然陷我于不义。” 桃蕾想劝文氏,可前院的大管家刘群却带着几个丫鬟过来,文氏还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刘群虽然是侯爷的人,可也不敢过分,他只是公事公办道:“夫人,侯爷交代了,这半个月,您就在祠堂静心思过,小少爷生辰宴的事情,侯爷自有安排。” 文氏瞪眼,“侯爷不知道我晕倒了?”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夫人您看看,,是不是现在就去祠堂?侯爷正在气头上,您就别惹他生气了!”刘群好声好气的劝道。 “侯爷在哪儿,我要去见侯爷!”文氏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她失了力气,再次倒下。 “夫人。”桃蕾担忧得喊,却被文氏挥开手。 “侯爷呢?” 文氏又问了一遍,刘群面露难色。 “侯爷呢!”文氏厉声道。 “夫人,侯爷——去了青宜居。” “贱人!” 文氏被架着抬去祠堂,在身后的红木门关上的那刻,文氏崩溃的哭出来。 曲复,好歹同床十余年,你好狠的心啊! 等到文氏从祠堂出来的时候,已经人不人鬼不鬼,整个人的气色非常差,暴瘦使得她的脸颊塌陷,显得眼睛愈发的大,光看骨骼也能看出她刻薄的本性。 又将养了几天,文氏才能勉强下床。 武德候象征性的来看过一次,坐了还没半盏茶的时间便被文氏的鬼样子吓跑了。 交代桃蕾给找最好的大夫医治,他才逃离。 半个月后,曲辰巳的生辰宴如期召开。 文氏被禁了半个月的足,又在祠堂里跪了半个月的老祖宗,中了暑的身体更加的不中用。 但好在她存了不少好东西,在宴会的前天,到底是把自己养的差不多,就是脸色还差点儿。 曲妙凌跟老夫人一手操办了曲辰巳的生日宴,跟曲妙凌核对流程的时候,俩人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并无太多交谈。 当文氏起身要离开的时候,曲妙凌道:“母亲,听说你病了,这几日我忙着给弟弟办宴会,也没去看您,您还好吧!” 文氏转身,脸上带着强行装出来的淡笑,“我没事,倒是你,辛苦了这么久,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都是自家的事,母亲还是不要客气了。” 文氏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走出婉珍院,文氏的表情骤变,阴狠逐渐浮上眼角。 曲妙凌! 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生辰礼当天,文氏亲自主持,每一个有头有脸的宾客进来,文氏都亲自过去迎。 她就站在武德候身边,而蒋婧婧就乖巧的站在二人身后。 文氏虽然膈应,但也没办法。 没过多久,蒋夫人来了,她以来便道:“文夫人,近来身子可好? 文柔点头,“那当然,婧婧是个好姑娘,还能帮衬我,我轻松着呢。” 蒋夫人捂嘴笑,“婧婧这孩子,就是有些大小姐脾气,您多担待。” “那是自然。”俩人虚与委蛇了一会儿,蒋夫人就自己进去了。 蒋婧婧从蒋夫人出现开始,目光就是淡淡。 当蒋夫人抛弃自己的那一刻,在蒋婧婧的心里,就已经确定娘亲说的话是真的。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跟亲娘,谁都不要相信。 以前是她傻,错信了蒋夫人。 正想着,蒋婧婧的眼圈红了红,她迅速抹了把眼角,在被人注意到之前,恢复原状。 也不知道她娘在御史府怎么样了。 会不会被蒋夫人那两面皮的心机女人欺负? 蒋婧婧默默想着。 不行,她得想办法回一趟御史府。 思及此,蒋婧婧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面的武德侯,眼神一不小心就变得露骨。 文氏看着直皱眉。 贱蹄子,就知道勾引侯爷,要不是她身份高,她就要像处理楼氏那样将她迈出去,省得祸害人! 文氏在心里咒骂,脸上却是淡笑着看向来宾。 很快,所有人都到了,宴席也开始了。 武德候跟文氏坐在最前面靠近东边的桌子上,此刻正是宾主尽欢的时候,武德候去各个桌儿敬酒,喝的满脸通红。 文氏也去到夫人们的桌子上跟她们攀谈。 好好的一场生日宴,倒像是大人们推杯换盏的酒桌。 可曲辰巳并不生气,今日的生辰宴足够给他长脸,就连对曲妙凌,他都和颜悦色了两分。 大陵朝不是前朝,对女子没那么多的束缚,今日,操持了这场生辰宴的曲妙凌就坐在老夫人的身边,接受众位年老主母的夸赞。 文氏看着这里的言笑晏晏,忍不住心里暗恨。 今天是他儿子的好日子,可不是曲妙凌的。 文氏正气愤着,她就听见不远处几位夫人的谈话声。 “这文氏的脸色不太对劲啊,是不是犯了错被侯爷惩罚了?” “你还不知道啊,前段日子文氏惹得侯爷大怒,竟把小少爷给抱到了老夫人的佛院去,她脸色能好吗?” “你这都落伍了,我可听说,文氏院子里的婢女跟小厮私通,惹得武德候大发雷霆呢!” “什么,还有这等事?” 妇人们议论纷纷,每听到一句,文氏的脸色就白一层。 到最后,已经没了人样。 损了文氏一通,那些人又开始夸奖曲妙凌。 “今日的生辰宴是她一手操办的,年纪不大的丫头,可厉害着呢!” “到底是圣上亲封的安慧郡主,那手段,怎能小觑?” 完全是两个极端,她堂堂当家主母竟然比不上曲妙凌吗? 文氏大怒。 原本还扬着的唇角塌了下去。 这时候,曲辰巳经过,听到那些人对他娘的诋毁声,以及对曲妙凌的夸赞声,他险些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气。 还是被文氏眼疾手快的扯住,将他引荐给众位夫人。 可在场的都是人精,文氏夸曲辰巳学富五车、以后要当大官的话,他们只是嗤笑几声。 谁家都有在学堂念书的孩子,这曲辰巳到底是什么材料,谁不知道? 文氏这样王婆卖瓜自问自夸,更让她们看不起。 夫人们淡淡的听了两句,便又把话题扯到曲妙凌身上,还有的让曲辰巳跟姐姐好好学学。 曲辰巳一下子火了。 让他跟曲妙凌学,她也配! 文氏没拦住,曲辰巳啐了一声,便冲到曲妙凌跟前,将站起来给老夫人夹菜的曲妙凌推了个趔趄。 筷子上的素菜掉地,全场安静。 “曲妙凌,你这女人真真是心肠歹毒!” “你故意抢了我娘的管家权,现在又撺掇人议论我娘,你安得什么心!”曲辰巳连吼两句,脸红脖子粗的。 曲辰巳的话一出,全场皆震。 “什么?文氏的管家权没了?” 众人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在文氏身上扫过,冷飕飕的,文氏只感觉冷到骨头缝里,连骨髓都是冰凉的。 她想制止儿子,可已经晚了。 文氏一脸懊恼,可曲辰巳却觉得自己赢了。 他骄傲的看着曲妙凌,得意道:“你没话说了吧!” 曲妙凌摔倒在地,手心蹭到地上,被划破了,伤口往外渗着血。 曲辰巳沾沾自喜的看着狼狈的曲妙凌,小霸王似的笑。 “武德侯,你儿子女儿打起来了!” 正跟人喝着酒的武德侯瞬间酒醒,他匆忙走过来,就看见插着腰的曲辰巳,还有摔倒的曲妙凌。 “怎么回事!” “贵府少爷把郡主推倒了。”不知道是谁喊道。 “什么?” 武德侯看着儿子,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文氏,还不赶紧把儿子拉开!” 见曲辰巳更加丧心病狂的朝曲妙凌踹腿,武德侯顿时大吼,气质全无。 文氏吓得一激灵,曲辰巳也吓了一跳。 “父亲!”曲辰巳喊了一声。 看着此情此景,武德侯只觉得丢人,但也没有训斥儿子。 他看着傻呆呆的文氏,大吼:“文氏,你是不是傻!怎么能让儿子跟妙凌闹起来!” 八十二章 机智 武德侯说完,不知事的那些人明白了,原来不是曲辰巳故意找茬,而是曲妙凌跟弟弟闹不愉快了。 眼看着一盆脏水就要朝自己泼过来,曲妙凌自力更生从地上爬起来。 而文氏被训斥了一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都快看不出原本颜色了。 而众位夫人的异样眼神,齐刷刷的射到她身上,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至于儿子,她哪儿还有精力管,她还忙着跟武德侯告罪,但曲复根本不理她。 一时间,文柔只能闭紧嘴巴垂下头,跟鹌鹑似的。 武德侯不让呛,继续骂骂咧咧,众人就看着文氏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说,还不敢回嘴,心里来开了花。 秉承着看热闹的心情,竟没人出来拉架。 一场好好的生辰宴,险些变成文氏一个人的批斗大会。 文氏听着听着,脑袋越垂越低,她终于支撑不下去,又急又怒,她身子一歪,眼皮一翻就昏了过去。 武德侯脸色难看的让人把文氏抬走。 而曲妙凌从地上站起来,本来她还想着,回怼武德侯,但眼见着场面越来越不可控,而这场生辰宴又是她跟老夫人操办的,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失误。 于是她没事儿人似的爬起来,轻轻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 看了眼看热闹的大家伙儿,她淡笑道:“诸位,小事情,这是我跟弟弟商量过后特意给大家准备的特殊节目,诸位都吓到了吧。” 她扭过身子道,“辰巳,别演了,咱们的演出效果很好,该谢幕了!” 说着,曲妙凌朝呆住的曲辰巳走去。 曲辰巳的目光是震惊的,连嘴角的弧度都是不可置信的。 他眼睁睁看着曲妙凌朝自己走过来,然后牵住自己的手。 姐弟俩站在那儿,曲妙凌一个人笑着,还在他耳边小声道:“笑,要不然,你母亲今日可就难看了!” 曲辰巳被拿捏住七寸,又想到被抬走的母亲,他顿时失声了。 他强行摆出笑脸,附和着曲妙凌的话。 众人一看,还真就相信了几分,刚才俩人还势同水火,现在又亲密的搂抱在一起,这姐弟俩还笑的如此真诚,不该是假的。 有人相信,就有人怀疑。 见到此景,蒋夫人冷嗤一声。 便朝蒋婧婧走去。 一直处在场外的蒋婧婧正淡淡的看着这里,便忽略了接近的蒋夫人。 “在府里过得好吗?”蒋婧婧没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给人当妾,能有多舒服。” “可是婧婧,你能怨我吗?要不是你进了那处院子,也许现在你已经嫁到了官宦子弟家中,做了正房夫人,而不是跟你娘一样,成了给人磋磨的妾侍!” “不许你这么说我娘!”蒋婧婧气愤道。 她娘就是她的底线。 “装了这么多年,终于不装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蒋夫人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你跟你那个贱人娘真是一模一样,当初我果然没看错,待在我身边服侍我伺候我,心里很难受吧,没错,我就是故意的!”蒋夫人脸孔阴沉道。 “还记得去年,你娘忽然病了,你来求我找药,你知道我给你的是什么吗?是毁容散,可惜啊,御史大人对你娘情根深深重,竟然找来更好的药,白白浪费了我精心准备的礼物!” “你——”蒋婧婧怒极。 可蒋夫人的脸色立马变了,变得一如既往的淡然,端的是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的风范。 “母亲的好女儿,你在侯府可一定要好好活着,要不然,你娘可是要哭瞎了眼的!”蒋夫人说完,悠哉的走了。 徒留蒋婧婧咬牙切齿,但又拿她没办法。 她只能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回一趟家。 而曲妙凌这边,她强行拉着曲辰巳陪她跟几个宾客说话敬酒后,再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礼物,又让曲辰巳当面拆了感谢她,才松开钳制他的那只手。 曲辰巳慌忙下台,他撸起袖子,就看见自己的手腕已经青了一片。曲辰巳惊了,刚才他被曲妙凌按着走这儿窜那儿的,竟然挣脱不得。 这蛇蝎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力气了! 曲辰巳的诧异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他送走了自己的小伙伴。 而武德侯这边也送走了官场上的同僚,他看着丫鬟仆从们收拾院子,便背着手前往文氏的院子。 他是去兴师问罪的。 一边走,他一边想着,今日这曲妙凌还真是给他掌脸,她拉着曲辰巳,成功让宾客们信以为真,还真以为那是俩人的小戏码,在逗大家乐呢。 武德侯越想,越有些愧疚,当时曲辰巳犯了错,但他是男丁,以后要继承他的爵位的,他甚至想让曲妙凌承担这次责任,毕竟曲妙凌贵为郡主,没人敢说她的不是。 但他没想到的是,曲妙凌小小年纪,竟然用更为巧妙的方法解决了。 也难怪老夫人喜欢她,这样冰雪聪明的姑娘,还是他的闺女,他怎能不偷着乐。 两相一对比,被教育的嚣张跋扈的曲辰巳就更显得黯然失色。 冲到文氏的合安园将她又训斥了一通,刚刚醒来的文氏糟了这一难,浑身无力,又栽倒在地。 武德侯只觉得晦气,被苍蝇撵了似的走了。 从合安园离开,武德侯直奔曲妙凌的婉珍院,他正打算跟女儿好好谈谈心,今日的事情多亏了她,他这个当爹的却有些对不住女儿,实在是他的过失。 结果他刚跨进门,就听见院里吵吵嚷嚷的。 他定睛一看,就见满院子的下人都在朝屋子里往,没有一个人在干活。 “都干什么呢!”武德侯大喊一声。 丫鬟们鸟作兽散,各自做手头的事情。 武德侯虎着脸往里,没走多远,就听见瓷器摔地上发出的轰响。 伴随着“啪”的声音,武德侯隐约听见曲辰巳的叫嚷声。 “曲妙凌,你这个蛇蝎女人,你把我娘害得这么惨,还有脸搁这儿装好人!我让你装!让你装!” 曲辰巳又是一声大吼,随手不知道推倒了什么,发出比刚才更大的轰鸣声。 武德侯本来被文氏的胡搅蛮缠弄得心烦意乱,再听到曲辰巳搅屎棍一样的抱怨声,他万分不耐,武德侯冲进屋子道:“曲辰巳,你给我适可而止!” 屋里的三人全都懵了。 曲辰巳保持着破口大骂的姿势,而曲妙凌身前,轻柔跟小鸡仔似的护着主子。 见到武德侯,轻柔跟看见救星似的,她“扑通”一声跪下。 “侯爷,我们小姐好心帮夫人跟少爷解围,可少爷却——” 轻柔的欲语还休,已经足够武德侯遐想。 “曲辰巳!” 武德侯一声厉喝,曲辰巳吓得一激灵。 “父亲!”他颤巍巍的喊了一声,随即放下叉腰的手。 “父亲,今天我娘亲出丑,还不都是因为这女人!她没来我们家的时候,你跟我娘还好好的,她一回来,我们府里就鸡飞狗跳,祖母说得对,她就是灾星!父亲,我们把她撵出去,一切都会复归原位的!”曲辰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 可武德侯只是冷哼一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跟女儿手足相残,他心痛的很,“辰巳,妙凌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孩子,她不是我姐,这武德侯府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曲辰巳大喊道。 武德侯大怒,“你这孩子——” 说着他就扬起手,曲妙凌推开护在自己身前的轻柔,主动道:“父亲先别生气,弟弟跟我还不太熟悉,想必日后熟了,便不会这样了!” “妙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 武德侯到底是放下手,他看着曲妙凌一脸的不赞同。 “父亲,我迟早是要嫁人的,弟弟可才是侯府唯一的继任者啊!” 这道理,武德侯自然懂,可问题是,现在曲妙凌不是还么嫁人么? “妙凌,你不用替这兔崽子说话,他对你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武德侯说着,垂下的巴掌再次扬起。 “父亲!” 曲妙凌紧紧抓住武德侯的手,不让他往前,并道:“父亲,弟弟还小,他有什么错,错的,也只能是大人!” 武德侯顿住,他支起耳朵听曲妙凌继续道。 “父亲,今日在宴会上,女儿听见不少人都说弟弟被教育的太过失败,将文氏身上的小家子气学了个十成十,这样的曲辰巳,如何担当得起武德侯府百年的基业?” 曲妙凌哀切道,一心替家族着想的模样。 看着武德侯陷入沉默,她便知晓,武德侯这是心动了。 曲妙凌再接再厉道:“父亲,如果辰巳已经沾染了不良习气,女儿觉得,还是叫尽快矫正才行,要不然,可就晚了!” 武德侯一想,也觉得如此,“妙凌,你有什么意见?” 文氏如何发疯他不管,可曲辰巳不行,如今楼氏跟蒋婧婧的肚子都没动静,指不定他就是侯府唯一的男丁了,若是曲辰巳将侯府败个精光,他还有何脸面在死后拜见列祖列宗。 就是那些跟自己不对付的人,怕是都会笑掉大牙。 曲辰巳若是能将侯府发扬光大最好,若是不能,那也不能让武德侯的家业败了。 武德侯这样一想,便愈发觉得,曲妙凌说的在理。 “父亲,女儿倒是觉得,将弟弟放在祖母的膝下教养,是最妥当的!” 老夫人是当今圣上亲封的老太君,身份尊贵,无比荣耀。 说起教养孩子,那也是很有手段。 武德侯动心了。 但是他还是道:“这几日辰巳便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生活,没见起色,许是娘老了,不中用了!” 曲妙凌知道,这招不行了,她马又道:“父亲,如若不然,把弟弟送到文教院去?” 第八十三章 管教 “我不去,父亲,曲妙凌没安好心,您不要相信她!” 曲辰巳张牙舞爪的要扑过来,却被武德侯命拦住。 “把少爷送回佛院,没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那边文氏悠悠转醒,就听见底下人传来的侯爷愤而离去的消息,她脑子一懵,又昏了过去。 而曲妙凌这边,她看着在空中扑腾着腿的曲辰巳被强行送走,对武德侯道:“父亲,要不然算了,弟弟年纪还小,文教院太过严苛,怕弟弟会受不了!”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受不了的!” 武德侯当即道。 “就这么定了,整日在府内游手好闲,文氏溺爱的过分,这样的娘,怎么才能教出好儿子!”武德侯啐了一声。 “父亲说的是,弟弟毕竟是个男子,整体跟在女子的身后,有损男儿英名,若是日后加官进爵,怕是会被同僚嘲笑。” 曲妙凌接话道。 她这番话是说到武德侯的心坎儿里去了。 他点点头,这才说起正事。 “妙凌,今日的生辰宴,多亏你急中生智,要不然,爹的这张老脸可就要丢尽了。” 曲妙凌笑笑,“女儿也是侯府的人,自然会帮着侯府,不过父亲,今日母亲晕过去,您没去瞧瞧?母亲这几日病痛不断,别熬坏了身子骨!” 武德侯怜爱的看着曲妙凌,连声道:“还是闺女贴心,不想那曲辰巳,亲娘都晕倒了,还只顾着吵闹!不让我省心。” 府里一共就两个孩子,一对比,自然会分出优劣。 聪明伶俐,又体贴人心的曲妙凌自然骄矜跋扈的曲辰巳更得武德侯的心。 看着乖乖巧巧又能担当大任的女儿,武德侯欣慰极了。 曲妙凌看着舞武德侯一脸满意,又道:‘父亲,母亲太过溺宠弟弟,导致他长成如今这样,是不是该给他找个严厉些的教养师傅,好好教他规矩?’ 武德侯低头沉吟了一会儿,也觉得可行。 “妙凌,你可有什么人选?要严厉些的,能镇住辰巳这个臭小子的!” 曲妙凌一手拄着下巴,片刻后他她道:“父亲,我倒是记得文王府好像有一个卫夫子,很是厉害,不仅规矩一流,学识在大陵朝也是数一数二的,让他来府里给弟弟当师傅,最合适不过。” “文王府的夫子?”武德侯有些犹疑。 看出武德侯的尴尬,曲妙凌直接道:“父亲可是有什么顾虑?不妨说出来。” 武德侯尴尬一笑,“文王府的人,向来心高气傲,卫夫子会愿意来吗?” 经曲复这么一说,曲妙凌明白了,原来这武德侯怕自己的身份不够,请不动文夫子。 她直接道:“女儿愿意一试。” 武德侯大喜,“妙凌愿意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父亲在这里替辰巳谢谢你了。” “父亲说的哪儿的话,为父亲分忧,是女儿的分内之事。” 这话说的讨巧,武德侯乐不可支。 这时候,轻柔在曲妙凌的身后忽然道:“小姐,您的伤口再不涂药,怕是会感染。” 武德侯这才看见散落一地的纱布跟药瓶。 他不仅再次道:“辰巳太不懂事了!” 曲妙凌把手藏到背后,“父亲还有事吗?妙凌想要休息了。” 武德侯皱眉,他拉出曲妙凌藏住的手,心疼道:“妙凌,为了这个家,你牺牲的太多了!” 曲妙凌淡笑,然后抽回手,“父亲说的哪里话,这都是应该的。” “哎,辰巳跟你比,真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儿。” “父亲,弟弟还小,总会长大的。” “长大?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才13岁吧,只比他大一岁!按理说,身为男孩子,该更早熟才对啊!” 这回,曲妙凌不说话了。 因为轻柔给她上药,实在是太痛了。 上午她摔倒在地,掌心的肉里进了世石子,需要挑出来才能上药包扎。 掌心的刺痛传入大脑,曲妙凌忍不住低喊一声,武德侯更心疼了。 “就不能轻点儿!” “回侯爷,这手心的石子要是不摘出去,伤口会感染的!” 武德侯不说话了。 在轻柔给曲妙凌上药的功夫,武德侯离开婉珍院。 没走多远,他便对身边的下属道:“去把我库房里的伤药拿给小姐。” “是。” …… 当晚,合安园。 文氏再次醒来,就听见桃蕾说武德侯下午去跟曲妙凌谈了好久,从婉珍院里出来的时候,武德侯还让人送去了药膏。 而反观自己这里,毫无动静。 自己都昏迷了,却没有人来探望自己,别说探望,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文氏心里懊丧。 她问道:“小少爷呢?你去把他叫过来!” 桃蕾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 文氏急了,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你快说啊,到底怎么回事!” 桃蕾面露为难,“夫人,这——” “快说,要不然我也把你发卖了出去!” 桃蕾赶紧道:“夫人,今日晚上,小少爷去曲妙凌的院子里闹,被侯爷撞见,罚他在佛元里思过,不许出门。” 文氏慌了,“什么?” 桃蕾斟酌一番措辞,又道:“奴婢还听说,侯爷有话,说是给小少爷请最严厉的师傅教习规矩,而且有意找文王府的卫夫子!” “卫夫子?” 卫夫子的大名在大陵朝上层圈子里可是如雷贯耳,文王府的混世小魔王溜猫逗狗、吃喝嫖赌,无恶不作,这样的人,被卫夫子收拾的服服帖帖不说,就在今年的科举考试中,还一举夺得探花的名头,入朝为官。 这样的教习师傅,是多少人请都请不来的。 可文氏却觉得郁闷,还生气。 这种愤怒在她得知这主意是曲妙凌提出来的以后,达到顶峰。 她还真是小看曲妙凌了,三番两次破坏她的计划就不说了,现在就连她的宝贝儿子她也算计进去,如果她没了管家权,侯爷也对她失去信任,她拿什么跟曲妙凌斗。 文氏急了。 “辰儿怎么样,不行,我得去看看。”文氏说着要翻身下床。 “夫人,如今这件事已成定局,我们没办法改变的,我们倒不如想想,怎么样摆脱如今的困境。” 桃蕾的话点醒了文氏,是啊,现在她自己都身陷囹圄,还怎么保护自己的儿子。 她得想办法转圜,管家权她要夺回来,武德侯的信任,她也要想办法找回来。 “桃蕾,服侍我更衣。” 桃蕾呆住,“夫人,您还病着,郎中说了,不能频繁移动。” 文氏白了轻柔一眼,她便老老实实的给文氏宽衣,什么都不敢说了,换下被汗水打湿的衣衫,文氏特意没化妆。 以前被脂粉掩盖的一张脸上,是抹不去的疲态跟病态,嘴唇苍白,脸颊毫无血色。 桃蕾搀扶着文氏,俩人几乎是走一段路就休息一段儿。 好不容易挣扎着挪到了前院,文氏新换的衣服又被汗水打湿,湿漉漉黏糊糊的贴在身上,更难受了。 “夫人,您的身体撑不住的!”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文氏强撑道。 “夫人!” “别说了,去给我通报侯爷,就说文氏求见。”文柔对着前院的小厮道。 “夫人,您就别为难笑的了,侯爷交代了,今日他谁都不见。”那小厮见文氏一步步走来,心里一咯噔,面上不自觉露出苦笑。 “我不为难你,你去告诉侯爷,就说文氏求见,有要紧事,侯爷不会为难你的。”小厮脸上的苦笑之色更浓。 “还不快去,侯爷一天没休了我,我就还是侯府夫人,我发卖你一个小厮,易如反掌。” 那小厮怕了,赶紧去通报武德侯。 回到前院,武德侯头痛得很。 拿去给曲妙凌送上药的小厮回来禀告说,曲妙凌已经用了药,他的头痛才好了些。 正怀念着楼氏的温香软玉,文氏就忽然到访。 他还不容易生出来的一点点好心情破裂。 “让她走!” 那小厮赶紧过去禀报,可文氏不信,在小厮的阻拦下大喊:“侯爷,妾身是柔儿啊,柔儿有话对您说!” 文氏的声音虚弱,可吐字却是清晰的。 武德侯本来不愿意搭理文氏,可禁不住文氏一直喊,喊到声音沙哑,难听至极,武德侯心里不痛快极了。 他冷声冷气地道:“让她进来。” 文氏进来以后,故意让桃蕾在外面等着,她自己则拖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跪在武德侯跟前。 “侯爷,辰巳今日太鲁莽了,妾身日后定会好生管教,求求您,别让辰儿离开妾身。” 文氏俯身扣头,接着道:“侯爷,妾身在府里兢兢业业这么多年,自认不如慧灵郡主聪慧能干,可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求求您,就让辰儿就在妾身身边,求您了!” 文氏哀求道,声音里好像含着血,咕噜咕噜的。 “文氏,你教不好儿子,还不许我找能人教导儿子嘛?”武德侯扔下茶盏,继续道:“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娘,辰巳才无法无天!此事我心意已决!绝对不会改变!” 武德侯一甩袖子,便让人送客。 第八十四章 求援 文氏被小厮请走,她心里不忿,可脸上根本不敢表现出来。 “侯爷,那妾身便走了。” 文氏哀婉的看着武德侯,一双含泪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对方,期望他能回心转意。 结果直到她的一只脚踏出前院,都没人跟她说武德侯同意的话。 “夫人,真让小少爷去跟卫夫子学习吗?”桃蕾问道。 “当然不行。” “那咱们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这一次,是我失算了,辰儿今日太鲁莽了,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跟曲妙凌争执起来,还动了手呢?” 桃蕾忍不住给曲辰巳说话道:‘夫人,小少爷也是为了您,还不是那曲妙凌太过分了,要不然小少爷也不会大动肝火!’ “这我自然知道,可辰儿还是年幼,手段太过稚嫩。” 桃蕾没说话。 “辰儿还在佛院吗?” “是,侯爷下令之后,小少爷便不能离开佛院,咱们的人传话,说小少爷气狠了,一整个下午滴水未进。” 文氏一听急了,“咱们去看看。”赶紧就带着桃蕾去佛院了。 文氏虽然急切,但也没望了礼数,先去看了眼老夫人。 今日在宴会上出了那样的事,老夫人对文氏没个好脸色,连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 文氏也不在乎,随便应付了两句便说要去看曲辰巳。 “侯爷可说了,让辰巳闭门思过。难道你觉得,辰巳在我这里会被苛待不成?” 文氏一听急了,“老夫人最是心善,哪里会苛待自己的亲孙子,妾身是关心则乱,今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妾身觉得该让辰儿吃点儿教训。” “你明白侯爷的苦心便好,别做了那不分黑白的白眼狼。” 老夫人刺了一句,便带着巧嬷嬷走了。 文氏赶紧跟桃蕾去看其曲辰巳。 佛院的一间厢房内,曲辰巳大吵大叫,老夫人嫌他吵,让人堵住了他的嘴,捆在床上。 曲辰巳何曾受过如此折辱,登时就红了眼眶。 他“呜呜呜”的哀求,可没人理他。 曲辰巳学乖了,这才有人过来给他解了绳索。 见文氏推门进来,曲辰巳委屈的冲进娘亲怀里,嚎啕大哭,“娘,你终于来了!” 文氏心痛的不知道怎么好,这是她捧在手心里12年的儿子啊! 爱怜的摸着儿子的头发,文氏心如刀割。 “怎么不吃饭?别饿着了。桃蕾,去给小少爷准备些饭食来,要清淡的,别伤了脾胃。” 轻柔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几道爽口清淡的菜色并着一碗熬得软糯的米粥一起送进来。 曲辰巳几乎是狼吞虎咽。 “辰巳,娘听说你绝食?你这傻孩子,做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娘多心疼啊!” “娘,我知道的,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连着几日都宿在老夫人的佛院,不是听老夫人念经,就是抄写佛经,那乱七八糟的字窜进脑子,他头痛欲裂。 这才几日,他便受不住了。 “娘,我不想留在这里离,你带我回合安园把,我保证听话,娘!” 听着儿子的声声哀求,文氏的心更痛了,被割裂了似的。 好生安慰了儿子许久,文氏才面带怒容回到了合安园。 “夫人,咱们得想办法把小少爷救出来了,这种苦,他受不了的。” 文氏自己又何尝不知道。 可是如今,她又能怎么办呢? “桃蕾,给相府递帖子,就说我明日回去。” 桃蕾顿时大喜,夫人没有办法,难道相爷还没有吗? 若是相爷愿意帮忙,晾武德侯也不敢不听话,桃蕾兴高采烈的去递帖子了。 翌日,文氏好好休整了一晚,便坐上前往相府的马车。 她在文弘之的书房等了许久,直到文弘之下了朝,她才见到哥哥。 文氏一见到文弘之,心里的委屈疯狂窜涌,“哥,你可一定要帮帮妹妹啊!” 文弘之一甩袍子坐下。 听文氏讲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文弘之脸骤变,“柔儿,你好糊涂啊!” 被兄长训斥,文氏呆住。 “哥,你怎么帮那些人说话,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侯府,为了辰巳好啊!” “柔儿,不是哥哥说你,你什么时候这么不识大体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暂且不提,可你怎能让辰巳陪你演戏呢?还有,辰巳跟曲妙凌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能让这俩人单独见面,还在辰巳的生辰宴上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文氏更呆了。 “依我看,武德侯说得对,这些年你养尊处优,府内还没有通房侍妾让你烦扰,你是太散漫了!” 接连被哥哥如此训斥,任是文氏脸皮再厚,也禁不住了。 她带着哭腔道:“哥哥,柔儿来请你帮忙,你怎的就会教训柔儿。 看着委委屈屈的妹妹,文弘之到底是心软了,“你啊你,该知进退的时候不知道退一步,现在知道回来找我撒娇?早干什么去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文氏震颤道:“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 “现在才知道?还不晚,赶紧想办法挽回啊!”文弘之又道。 “可是侯爷已经铁了心让辰巳离开我,我也实在没办法了。” “说你傻还不承认,你不想想,武德侯府最能做主的是谁,你最该撒娇讨好的又是谁?” “武德侯?”文氏惊喊一声。 文弘之连连点头,“还不算傻到家,武德侯是男人,怎么让他满意,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柔儿,你记住,你是当家主母不错,可若是男人不让你当家,你便什么都不是,明白吗?” 文氏懵懂的点头。 文弘之的话她细细琢磨一番,也懂了。 “哥哥,多谢。” 文氏兴奋的要走,却被文弘之叫住,“娘都念叨你许久了,看看娘再走。” 文氏笑着应下。 来到文老夫人的院子,文氏刚进门就娇俏的喊:“娘,柔儿回来看您了!” 文夫人听到宝贝女儿的声音,欣喜的站起来,“柔儿,是柔儿回来了? “娘,是柔儿。” 文老夫人险些老泪纵横。 当年文柔高嫁,就是存了给文弘之铺平道路的信心思,老夫人这么多年心里一直存着怨,是对文老爷,也是对自己。 “让娘看看,前段日子老爷的寿宴没怎么说话,我儿近来可好?” “娘,我好着呢!” “好什么好,看看这小脸白的,也瘦了。”文老太太看着女儿,竟忍不住哭出来。 “娘,我真的挺好的。” 文老夫人不同意的摇头,“娘是过来人,给那么大的姑娘当后娘,难啊!” “娘,还是您心疼女儿。” 像小时候那样伏在娘亲怀里,文氏撒娇道。 “怎么,那曲妙凌又欺负你了?” 上回曲妙凌牙尖嘴利,还怼她,文老夫人可是印象深刻。 “娘,您是不知道,这曲妙凌有多过分,昨日在辰儿的生辰宴上,她大出风头不说,还撺掇侯爷让辰儿远离女儿,女儿心里苦啊!” 文氏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文老太太更心疼了,“我的儿啊,苦了你了!” “娘,您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那曲妙凌吃些苦头,女儿几回给她使绊子,都让她给躲过去不说,侯爷对女儿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 “竟还有这等事?柔儿放心,娘定会帮你!” 母女俩便埋头开始研讨对策,这时候文弘之走过来,听见俩人的密谈,忍不住眉头紧皱。 旁人不知曲妙凌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他却是知晓的。 她们的这些手段,若是被皇上发现,株连九族都是轻的。 思及此,文弘之竟然有些后悔点拨文柔了。 “娘,妹妹,要我说,你们的这些方法都不好。” “那你说说你的办法。”老夫人道。 “娘,儿子的办法很简单,把那曲妙凌许了人家,将她嫁出去,不是一了百了?那侯府不就又是妹妹的天下?” 文弘之在文柔走后让人搜集曲妙凌的消息,他翻看几遍过后,深觉这曲妙凌跟自己的厉害关系不大,只要她不越界,不要损害自己的利益,他文弘之也不把她当做仇人。 文柔看不惯曲妙凌,那便去斗,他也少不了什么。 但是,现在老夫人跟文柔的密谈已经影响到他的仕途,即便是萌芽,他也要扼杀。 听见哥哥的话,再一看文弘之略微难看的脸色,文氏便道:“哥哥,不是我们去招惹曲妙凌,是她总跟我作对,如今你的亲外甥就要被送走了,你还要我坐以待毙?” 文氏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会儿的功夫文弘之的态度就变了。 “柔儿,哥哥不是那个意思。” “哥,你别忘了,你能爬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可都是慧灵郡主的嫁妆,你也不想想,若是有一天,曲妙凌知道了,她会怎样?她若是告诉皇帝,又会怎样?” 文弘之愣住。 文氏心里也是直打鼓,这件事她心里一直担忧。 所在在曲妙凌三番四次从自己手里要走慧灵郡主的嫁妆时,她才那么着急。 她偷偷把嫁妆卖掉,然后接济文府,万一有一天被发现了,不说曲妙凌,就是武德侯都不会放过她。 而事情败露之后,也定是她难熬的日子到来之刻。 满京城的人们会怎样议论自己,文氏想都想得出来。 “哥哥,你还觉得我跟娘亲的办法狠毒吗?” 文弘之沉吟一瞬,便道:“若是这样,咱们就先下手为强,不能给曲妙凌可乘之机。” “哥哥说得对,咱们必须先出手。” “柔儿,这样如何?咱们想办法把曲妙凌嫁到苦寒之地,到时候她就算想回来也不可能。” “哥哥,曲妙凌如今可是郡主,她不愿意的亲事,妹妹也没办法指摘啊!” “这倒是个问题。”文弘之陷入沉思。 第八十五章 阴谋 “咱们从长计议,离曲妙凌出嫁,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咱们慢慢打算便是。”老夫人道。 文弘之跟文柔一起点头。 “那曲妙凌当真如此心机深沉?”老夫人忽然道。 “娘,您还不信女儿,您是不知道,那曲妙凌有多可恨,屡次与女儿作对,搞得侯爷都对女儿有意见了。” 老夫人回想自己跟曲妙凌的初遇,那丫头牙尖嘴利,是个厉害角色,可她才不过13岁多,竟然真这么厉害? 不由得,老夫人想起自己那个死去的外孙女,老夫人的脸色变了变,便回屋休息了。 堂屋里,只剩下文弘之跟文柔二人。 文柔道:“哥,我总觉得曲妙凌这次回府有目的,上回爹爹的寿宴,要不是她跳出来搅局,爹爹又怎会被气病?依我看,曲妙凌早就把咱们文家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呢!” 文弘之不言。 “哥哥,你刚才的提议我也觉得很对,那曲妙凌要是留在京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花样,可若是让她嫁到偏远之地,一年能回来一次都顶天,在侯府里,有我跟辰巳互通有无,定能把侯府攥在手心,指不定还能成为你的助力。” 听完文柔的话,文弘之道,“那个小丫头,真的像你说的这厉害!” “哥,你怎么还不信,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她的心计比我还深!” 文弘之沉默。 “妹妹,你放宽心,哥把这事儿记下了,有合适的人选,我定会马上通知你。” “哥哥,那妹妹便把这件事交给你了。” 文弘之点头。 武德侯府,婉珍院。 轻柔正给曲妙凌上药,武德侯身边的小厮就送来上好的药膏。 并道:“大小姐,这是侯爷在塞外得到的上好的圣药,涂抹几次便会恢复如初,一道疤都不会留。” 小厮把药膏双手奉上,曲妙凌没耽搁,赶紧就让轻柔给涂上。 这圣药还挺好用,抹上之后清清凉凉,刺痛感消失不见。 “还请替我谢谢父亲。” 那小厮顿时眉开眼笑,接过轻柔递过去的荷包,更是笑得牙不见眼道:“大小姐用得好便好,那小的便告退了。” “小姐,侯爷对您还挺好的。” “呵呵,是吗?”曲妙凌看着装在小瓶子里的药膏,轻笑。 若不是自己对他有益,他会对自己好吗? 文氏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不是文弘之成了宰相,以武德侯的性子,怕是早就休了文氏,跟楼氏双宿双飞了。 可直到现在,他还让楼氏躲躲藏藏的,连面儿都不敢露,不就是因为文氏背后的文家吗? 至于她自己,要不是还有皇帝给她撑腰,怕是曲复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她。 翌日一大早。 兰心迅速来报:“小姐,夫人回相府了,一大早就走了。” “回去搬救兵了?” 曲妙凌轻笑。 “轻柔,给我梳妆打扮好。” “小姐,去哪儿?”轻柔问道。 “去前院。” 前院。 “父亲,听说母亲回相府了?” 武德侯昨晚没在侯府,曲妙凌猜他该是去跟楼氏厮混了。 因而当武德候穿着昨日的衣服见她的时候,曲妙凌权当没看见。 “回相府?”武德侯一听,眉头紧皱。 “她回去干什么! “许是文老夫人想念女儿。” 这个苍白的理由,别说曲妙凌自己,就是武德侯都不信。 想到昨日文氏来跟自己哭诉,武德侯哼了一声,他的这个好妻子还真是能给他惊喜,这次回府该是求救了吧! 武德侯又“呵呵”笑了两声。 “妙凌,你就别替她解释了,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武德候说着坐下,很头痛的样子。 “父亲,祖母的事,您有继续追查吗?”曲妙凌见武德候不愿再提起这件事,便扭转话题道。 一提到自己亲娘,武德候来了精神。 “齐嬷嬷死了,当初的那个小丫头也没了,连带着小丫头的家属也不翼而飞,想要接着查,谈何容易!”说完后,武德候还长叹一声。 曲妙凌自己也暗中派人进行调查,而且,她比武德候先知晓这件事的始末,尚且调查得如此艰难,更别提武德候在内院本来就没有什么威严,调查起来又有文氏阻拦,更是处处碰壁。 他能顺藤摸瓜查到文氏身边的齐嬷嬷身上,曲妙凌已经足够欣慰。 但是见武德候还是一脸的不满意,曲妙凌便安慰道:“父亲,此事关系重大,那毒害祖母的人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能顺利逃脱,而且——” “而且什么?” “女儿是想说,如果您怀疑母亲的话,女儿觉得大可不必,先不说那齐嬷嬷的身份,就算她是为了报仇才接近母亲,那定是准备好了,就等母亲上钩的,而且,若是母亲指使的,以母亲的心思手段,她又怎会把危险人物安排在自己身边,给人留下话柄呢?” 武德候一想,也觉得是这样。 曲妙凌笑了,她替文氏开脱,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若让武德侯完全相信这件事里没有文氏的手笔,待到真相大白之日,武德候也只会更加的生气、更加愤怒。 他会觉得文氏把自己当成傻子,把自己耍弄的团团转。而文氏,也会更加惨。 “父亲,母亲再怎么说现在也是堂堂宰相的妹妹,您对她动辄打骂,怕是会有损您的声誉,而且现在文相势大,在皇伯伯面前也受宠幸,得罪他,实在不是上上之选。”曲妙凌几乎是苦口婆心。 武德候暗自思忖,觉得女儿的话很有道理。 他轻咳了两声便道:‘“那本侯又该如何?文氏在府中兴风作浪这许多年,若是不给她点儿教训,她能上房揭瓦。”’ “父亲,您须得忍耐!” 曲妙凌继续劝,武德候无奈点头。 但在他心里,却是更讨厌文氏几分,再加上她连个招呼都没给他打,就擅自回娘家,还是被他教训的第二天,这不是当众打他的脸吗? 武德候手攥成拳,很愤怒。 “父亲,我听说母亲对我的解决办法很有意见?不知母亲意下如何?” “文氏是跟我提过这件事,不过我没同意,老夫人被下毒,那歹人定是我们侯府中人,保不齐那人就在老夫人的佛院,将那些人留下,跟放虎归山又有什么两样。” 曲妙凌一听,颇为赞同道,“父亲说的是。” “而且,佛院的人我全都调走了,只留下几个得用的。” 武德候在佛院大张旗鼓的换血,这件事曲妙凌是知晓的。 听说那日,留在佛院继续伺候的不足8成,到最后,只剩下两个粗使婆子,巧嬷嬷,还有老夫人娘家送过来的贴身丫头。 偌大的佛院,只有四个佣人,做事的时候捉襟见肘。 可也没办法,现在武德候是谁都不敢相信,文氏又一直是他心里的头号嫌疑人。 文氏跳的人,就算在用心,履历看起来再清白,他也不会随便塞进老夫人的院子。 “父亲,祖母院子里得尽快添些人进去才是,祖母身边可用的人太少了。” “本侯明白,只是这人选——” 这才是最让武德候焦虑的地方。 “父亲,女儿倒是觉得,祖母这次中毒倒也不是坏事,至少让我们注意到祖母的身体状况,女儿还觉得,现在祖母身边最缺的,不是下人,而是知根知底的、可用的医者。” 武德候点点头,“妙凌可有人选?” “当然。” “说来听听。” “父亲,您也知道,前些日子我二表哥重病在床,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最后,您知道是谁把二表哥治好了吗?” 武德候来了兴致,“哦?是谁?” “是太医院的李太医!” 武德候皱紧眉头,“李太医?可是李春和李太医?” “这父亲可就猜错了。” “不是他?” 不对啊,太医院新来的太医,不就叫李春和吗? “女儿口中的李太医是李隽。” 李隽? 武德候心中一阵,他是知晓这个李隽的,在太医院不显,旁人提起李太医,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李春和,没想到,这个李隽的医术也如此高明。 这样的人才,却只是品级最低下的御医,又是为何呢? 武德候疑惑了。 “父亲,女儿觉得,要让李太医经常来给祖母诊脉调养不现实,但是女儿意外知晓这位太医最近一直在培养学生,他的学生也很是厉害,女儿不妨试试,去请一请。” “那感情好。” 武德候大喜。 “那便这样定了,妙凌,老夫人的事,你多费心。” “那是自然,祖母的事情,妙凌定会认真筹办。” 武德候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好。 “妙凌,从你回府以后,不知道帮了父亲多少,可父亲却——”怀疑你、甚至想往你身上泼脏水。 武德候只觉得满腔愧疚,但所有的感情都只化作一句话。 “妙凌,父亲感谢你,感谢你替这个家做的一切。” 武德候的几声谢谢,仿若一道透明的空气墙,将曲妙凌跟父亲的距离隔得更开。 重活一世,她还没叫他一声爹。 在曲妙凌的心底,她对他是有埋怨的。 埋怨他没有调查娘亲的死因,埋怨他对幼小的自己不管不顾。 更埋怨他前一世在自己嫁给司徒怀渤后,对自己不管不问。 所有的埋怨,此刻都化作心中丝丝缕缕的难堪。 她是他的女儿啊!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生女儿。 他却如此狠心! 第八十六章 疏离 曲妙凌脸色骤变,“父亲,在您眼中,我就是外人吗?” 武德候被质问的一懵,也有些尴尬。 曲妙凌是自己的女儿没错,可却是跟自己分开将近13年的女儿。 可曲辰巳却是真真切切的陪了他12年啊! “父亲,您真的就这么狠心吗?” 曲妙凌继续逼问,武德候更尴尬了。 “妙凌,不是这样的,你想多了,父亲永远都是你父亲。” “可父亲不会变成爹爹,不是吗?” 为什么她一直称呼他为父亲? 不就是因为曲妙凌发觉,武德候对自己跟对曲辰巳永远不一样吗? 他对曲辰巳可以随意打骂,甚至罚他跪祠堂。 可轮到她,曲复面对自己的,永远是一张笑的慈爱的脸,有多少次,曲妙凌都想直接扯破他虚伪的面皮。 但每一次,她又都默默的压下来。 “父亲,你有把我当成您的女儿吗?哪怕一天?” 曲妙凌说完,径直离去。 武德候伸出手,却只抓到虚影。 女儿冷漠且受伤的背影在武德候眼前徘徊,他到底是喊了一句话,“妙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这点永远都不会变,爹爹也会一直护着你!” 好听的话却没甚说服力,也不知道是在骗曲妙凌,还是在骗自己。 离开前院,曲妙凌碰了碰发红的眼眶,刚才跟武德候对峙的时候,她险些没用的哭出来,但是好在她忍住了。 “小姐,你没事吧!”轻柔担忧道。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小姐,想哭,就哭出来吧。” 在皇庄里居住这么多年,轻柔是最了解曲妙凌的。 虽然安夫人跟几位表少爷会经常去探望小姐,可偌大的庄子内,除了下人仆从,就是小姐,她家小姐好可怜啊,除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么有。 武德候更是狠心,竟然都没去看看小姐,哪怕一次?皇帝都还好几次传小姐进宫伴驾呢。 难道亲生的血脉都比不过外人? 轻柔很诧异,也替自家小姐感到不值。 “小姐,您别难过,不管以后怎样,轻柔会一直陪着您的。” 曲妙凌听了,破涕为笑。 “永远?轻柔,永远这个词不能随便说的,你家小姐我会当真。” “那边当真,小姐,就算下地狱,轻柔也会陪着您。” 曲妙凌这才笑了。 前世轻柔没有陪自己走到最后,就被文清浅害死,这一次,她定要保下轻柔的命,让她伴着自己,看奸人伏诛。 曲妙凌的眼神坚定起来,她对轻柔道:“去告诉楼氏,该加把火了,趁文氏病,要她的命!” “是。”轻柔刚要转身,就听小姐又道。 “传信给景康侯府,就说我有要事要找李太医,让他们帮我约见。” “是。” 当天下午,曲妙凌便前去景康侯府。 李太医就在院子里候着,见曲妙凌过来,他两手一合,拱手道:“见过郡主。” “李太医,不知玉壶如今可好?” “劳烦郡主挂念,玉壶一切都好,她学医很快,怕是就要撵上微臣了。” “李太医谦虚了,玉壶毕竟年幼。” 李太医又是拱了拱手。 “不知李太医可否割爱,让玉壶进武德候府?”寒暄了一小段,曲妙凌不想再继续耽搁,便直接切入正题。 “郡主的意思是……” “我需要她。” “既是郡主要人,微臣自当竭尽全力,只不过小女才刚学医术,怕是——” “李太医不用担心,玉壶既是我的人,我便定不会让她被人欺负了去,这一点,李太医大可放心。” 李太医还是有些犹疑,女儿才回到家,还没宠够弥补够,再让她离开,他心里就不舒服的很,但是一想到曲妙凌对女儿的救命之恩,李隽一咬牙,还是同意了。 李隽来这一趟,不能白来,他提着药箱去给闵添看病,然后才回到府上跟女儿说起这件事。 为了不让人起疑,也是为了保护玉壶,曲妙凌跟李太医决定派几个懂医术的女子与玉壶一同进府,借以迷惑文氏的人。 而从景康侯府出来,曲妙凌也没闲着,她去了趟香满楼,打包了祖母最喜欢吃的碧玉糕,这才缓缓往侯府走。 半路,曲妙凌的身子一痛,一个小乞丐打扮的孩子撞上她。 “我的荷包。” 曲妙凌一声低喊,她身后的侍卫反应很快,立马追了过去。 那孩子被逮住,看着那小孩儿穿得破破烂烂的,眼神里还透露出惧意,她便让人放了他。 “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知道吗?” 那孩子缓缓点头,接过曲妙凌从手下掌心里拿过来的一两银子,撒开腿跑远了。 “小姐,您的荷包。” 本来,曲妙凌是不想打开看的,但是莫名其妙的,她还是打开了。 结果里面不仅有银子,还有一张小纸条。 “明日晌午,老地方见。” 这字迹,她怎么看着像是司徒怀決的。 曲妙凌看完以后便把纸条烧了销毁,她坐在马车上,心里暗自思忖着。 这司徒怀決突然找上自己,还用了这么隐秘的方式,他要说的事情定然极不简单。 于诗第二日曲妙凌乔装打扮,穿了一身丫鬟的衣服出现在茶楼。 今日她带着一个身形与她相似的丫鬟出门,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在马车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借口饿了要吃饭,边让马车停在香满楼,她让跟她长得相似的丫头换上她的衣服,自己则偷偷从香满楼的后门直奔茶楼。 一路上,她没察觉到尾随之人,便闷头钻到茶楼。 在店小二的指示下,曲妙凌直奔二楼包间,巧的是,还是俩人上次坐过的天字一号包间。 “曲小姐。” 见到一身粉色丫鬟打扮的曲妙凌,司徒怀決有些惊诧。 她也不尴尬,径直道:“为了掩人耳目,我也是不得已才穿成这样的,決郡王殿下,有事您就直说吧!” 见曲妙凌一脸的“我时间紧迫你赶紧说”的面色,他开口便道:“那长钉的事情,有眉目了。” 上一回,在曲妙凌的探查下,二人发现了刺在马后背的长钉,那长钉制作的工艺异常巧妙,而且幕后黑手为了让那长钉顺顺利利的扎进皮糙肉厚的马背中,还特意去定制。 那钉子尖异常锋利,而在大陵朝,拥有这种手艺的,不过五指之数。 司徒怀決便让手下顺藤摸瓜,将那几家店铺的掌柜的都暗自查问一番,恩威并施,让他们不敢暴露自己调查的事情,这才写下他们的口供。 据他们说,当时的确有人来找他们制作这种钢钉,但是他们的手艺粗糙,根本做不出来,其中的一位便给那人推荐了一个铁匠。 那人升高八尺,身材异常魁梧,常年打铁练成的肌肉块虬结有力,看着也异常凶悍。 只有这人,才能打出那人需要的长钉。 司徒怀決又辗转多人才找到这个铁匠,他却说,当时那人垂着头,脸上还蒙着黑布巾,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可他急着赚钱就同意了。 说到这儿,那魁梧的大汉还哭了起来,连声高喊自己知道错了,别杀他。 侍卫哭笑不得,将铁匠的口供交给司徒怀決。 在他的供词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当时那来定制长钉的男人,虽然面庞看不真切,但是隐隐约约的,在男子脖颈的位置,他看到了一串图案,黑色的,像是一条蛇。 “蛇?” 司徒怀決点头。 曲妙凌顿时陷入回忆当中。 上辈子,她跟司徒怀渤蜜里调油的时候,对方也曾告诉过她皇家的秘密。其中就有这一条。 皇家其实背地里有一支专属于自己的影卫,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做的是刺杀的活计,但又不漏痕迹,很是厉害。 而对于有重大功劳的皇子,皇帝也会赏赐下去,作为被君上看重的奖励。 据曲妙凌所知,上辈子拥有这种影卫的,只有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 也就是司徒怀栎、司徒怀渤跟自己眼前的司徒怀決。 但是这辈子皇帝到底把影卫都赏给了谁,她就不知了。 曲妙凌收回思绪,就见司徒怀決开门见山道:“原本这件事的调查结果我是不该告诉你的,但是既然你也是受害者,还帮我查到了案情关键点,我可以告诉你,闵添受伤,与皇家有关。” “是哪位皇子?” 司徒怀決虽然诧异曲妙凌的聪慧,但还是点头道,“没错,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你也说了,这件事与皇家有关,皇伯伯自然是不会的,那就只剩下皇子们了!” “除了你。” 曲妙凌补充道。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 “除非你能分身乏术,而且,那天若不是我二表哥替你挡了一劫,现在躺在床上起不来的就是你,自己杀自己,这种诡异的杀人方法我还从未见过。” 曲妙凌牙尖嘴利,司徒怀決听了失笑。 “曲小姐的口才跟脑子都很灵活,不去当捕快都可惜了!” “我觉得也是,大陵朝少了我这么一位神捕头,是多大的损失啊!”曲妙凌顺杆往上爬,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缓解,道变得愉悦起来。 “对于这歹人,決郡王可有头绪?” 司徒怀決摇头,“这种标识,每个皇家暗卫的身上都有,要查,很困难。” “不能缩小查探范围?” 司徒怀決继续摇头,“据我所知,每位皇子的府中,都有这种暗卫。” 曲妙凌心大惊,看来伴随着她的重生,有些事情,还是改变了。 不过,她马上就攥紧拳头,不管这世界如何变化,那些伤害自己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第八十七章 血腥 “殿下,不知可否让妙凌去看看那人?” 司徒怀決有些迟疑,自己从暗室回来好久,身上的血腥味儿才淡了些。 但若是让这么个娇娇俏俏的姑娘入暗室。 他心里直打鼓,沉吟了半晌,司徒怀決还是道:“曲小姐,暗室腌臜,还是不要——” “难道在殿下眼中,我就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吗?”曲妙凌的反问让司徒怀決无语凝噎。 不由得想到第一次俩人见面的时候,曲妙凌朝司徒怀渤踹出去的那狠辣的一脚。 司徒怀決的嘴角抽了抽。 “曲小姐,请。” 临出包间的门前,他忽然叫住曲妙凌道:“曲小姐,外面人多眼杂,还是披上纱帽。” 等到俩人走出茶楼的时候,曲妙凌脑袋上已经围着纱帽,她落后一步于司徒怀決,伪装成他的丫鬟。 在司徒怀決上马车后,她才跟上去。 马车缓缓行驶,她摘下纱帽。 约莫半刻钟后,马车停下。 她下车,就看见一处园子,不是決郡王府。 “这里是我的一处秘密庄园。” 司徒怀決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大大方方的带着曲妙凌进去。 皇子的府邸在封郡王的时候就会赐下,而受宠的皇子,譬如司徒怀決,他的決郡王府就在长安街最富庶的地方,那里有一处大宅子,光看大门就威武奢华。 而这里,处在百草巷的镜尽头,周边更是没什么宅院,很是僻静。 将私府安置在这里,的确是明智的选择。 只不过不知除了这一处私府,这司徒怀決还有多少处私府是她不知晓的。 曲妙凌并未多想,跟着司徒怀決往里走。 里面的摆设一样清净,没有丝毫奢靡华贵之感,但隐隐的又能透露出皇家的高贵。 跟司徒怀決的气质很配。 “殿下性情单薄,这处院子,倒是随了殿下的性子。” 司徒怀決脚步一顿,“能得曲小姐一句夸赞可是不易。” 曲妙凌听了淡笑,并不答话。 俩人越走越偏僻,走过廊庭,走过假山,经过荷花池,面前出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 而此刻,也曲妙凌才发现一路跟着他们的丫鬟侍从已经消失,周围只剩下俩人。 “你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殿下不会这么做的。” “哦?何以见得?你可是知晓了皇家的秘密,要知道,知道的太多,是会丢命的!” “那殿下不是知道的比我还多,您就不怕我杀你灭口。” “你不会。” “殿下又是如何知晓?” 俩人不知道问什么,竟然相识一笑。 和谐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曲妙凌还想说些什么,就被司徒怀決打断。 “到了。” 司徒怀決按动一处机关,碧绿色的墙体瞬间向两边打开。 一条黝黑的通道出现,没过多久,曲妙凌就嗅到刺鼻的血腥味儿。 “就是这里?” 司徒怀決用行动告诉曲妙凌,她要进的就是这处。 因为身形太过高大,司徒怀決矮下身子,曲妙凌随后钻进去。 还没走出几步,曲妙凌的脑袋上就又被按上了纱帽。 “戴着,可以阻挡些血腥气。” 曲妙凌感受道头顶的重量,有些哭笑不得。 这东西能阻挡血腥气?开什么玩笑? 她看着前面的男人,不由的心中泛起一股暖意。 前后两辈子,也就只有这男人,真正把她放进心里。 越是往里走,里面的血腥味儿就越重,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不过守卫倒是不少,没走出几步,就有一支火把,并着一个浑身同样黑漆漆的跟环境融为一体的侍卫。 见到司徒怀決,他们纷纷弯腰施礼,至于跟在司徒怀決身后的曲妙凌,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你的这些下属,很不错。” 以她活了两辈子的挑剔眼光,她都觉得这些人不错。 “你调教人的手段,也很厉害!” 又被夸了,司徒怀決已经适应了,如果说刚才他还勾唇淡笑,那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就是平淡如水。 但微微加快的步伐却昭示出他并不镇定的内心。 “殿下,走慢点。” 这里太黑,分岔路有很多,曲妙凌担心自己跟错了,就找不到人了。 司徒怀決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快了,他放慢脚步。 曲妙凌赶紧跟上。 没过多久,从通道的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曲妙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脸孔泛白,下意识往司徒怀決的身后躲。 司徒怀決在声音响起的瞬间却是眉头一皱。 他忘记遣人来告知他们不要审讯犯人了,吓到曲妙凌可怎么好? “曲小姐,你没事吧。”司徒怀決伸出手,却被曲妙凌躲开。 “多谢郡王挂念,我没事,咱们继续走吧。” 一腔好意被推拒,司徒怀決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刚才那长长的通道只是迷惑人的把戏,现在往里走,才是真正的修罗场。 不管是相隔极近的火把,还是那被鲜血染红的墙体,都在昭示着:马上就是人间炼狱。 越是往里,惨叫声越大,皮鞭挥响的声音也越大。 见曲妙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司徒怀決便知她是被吓着了。 他叫人去让他们停下,果然,没了恐怖的声音,曲妙凌的表情不再紧张。 这时候,一个男子忽然出现,曲妙凌吓了一跳,那男子见到曲妙凌眼神一闪,然后在司徒怀決的耳边道:‘主子,抓到您身边的奸细了。’ 曲妙凌的耳力不差。 “奸细?与坠马事件有关吗?” 司徒怀決点头。 但马山,他看向那个男子,声音冷厉道:“二十鞭子,自己去领罚。” “是。” 曲妙凌的眼中闪过疑惑,为什么要罚他啊! 司徒怀決看出她的疑惑,但没说什么。 带着曲妙凌来到那关奸细的地方,那人身上已经没有好皮肉,到处都是鞭伤烫伤,就连指甲都是血肉模糊。 一股作呕的感觉忽的从胃部窜起。 “不舒服?” “没有,我们继续。” 曲妙凌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 那人已经昏了过去,没了意识。 司徒怀決用眼神示意属下把他弄醒,一桶混着盐巴的冷水自头浇到脚。 那人一声嘶鸣,脖颈迅速抻直,脸上看不清原貌的五官忽的狰狞虬结。 浑身抽搐片刻后,他重重咳嗽两声,吐出带肉的血沫子,才耷拉着眼皮醒来。 盐水浇在脑袋上,洗去了男子脸上的血污。 一张熟悉的脸逐渐出现,曲妙凌内心一震。 这张脸,不是一直跟在司徒怀渤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吗?怎么会是他! 难道—— 司徒怀渤的爪牙这时候就已经渗透进各个皇子的府中了吗?会不会各个大臣的府邸内,都有司徒怀渤的耳目! 想到这儿,曲妙凌忍不住想到上辈子同样惨死的外公一家,还有姨母一家。 她的表情逐渐凶狠起来。 “他松口了吗?”司徒怀決问。 “回禀殿下,还没有。” “没有?”他眉头一挑,脸上露出兴味。 他缓缓逼近被高挂在铁链上的男子,铁链从他的琵琶骨穿肤而过,四肢的筋脉也都被切断,无力的下垂。 宛如死狗一样的男子缓缓抬头,他一双充血的眼睛盯着曲妙凌跟司徒怀決。 曲妙凌好像看见,他在呲牙朝她笑。 “继续问。” “是。”那侍卫应了一声,办走到挂着刑具的墙边,顺手拿起棍棒,刚要对男子行刑。 曲妙凌就道,“殿下,不知可否让我试试?” 侍卫震惊,“殿下,这——” “曲小姐若有兴趣,当然可以。” 说完,司徒怀決便煞有其事的做好,他本以为这娇小姐会对犯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结果曲妙凌顺手捞过铁盆里的烙铁,对着男人的一处鞭痕便印了下去。 皮肉焦糊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男子浑身抽搐着又昏了过去。 曲妙凌随手扔掉那烙铁,冷冷道:“把他弄醒!” 又是一痛盐水浇下去,侍卫坏心的在烙铁的烫伤处多浇了些,那犯人眼白一翻,痛苦嘶喊着醒来。 刚才还嘲讽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后怕。 明明是个小姑娘,可透过纱巾,这眼神怎么比刚才那刑官还可怕! 而不远处的司徒怀決也惊到了。 这姑娘,果然不同凡响。 每次都能给他惊喜不说,就更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向来不近女色的他,竟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把这姑娘弄回家好生珍藏的感觉。 “你害我哥哥腿受伤,以后还会烙下病根,这点子教训,便宜你了!” 留了病根? 那太医怎么没告诉他! 这几日,司徒怀決一直忙着追查犯人,没去景康侯府,他竟不知,那闵添的病情竟然如此严重。 本朝可是有规定,身患残疾者,不可入朝为官。 想到这儿,司徒怀決更愧疚了。! 曲妙凌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靠近犯人,她轻声道:“你是叫王金吧!” 王金的眼神中透露出惊恐,她怎么知道的! “殿下,这人叫王金,你不妨顺着往下查查,总能找打蛛丝马迹。” “王金?你怎么知道的?”这人在郡王府用了假名字,他们用了各种手段,都没撬开他的嘴。 曲妙凌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侍卫跟司徒怀決犹疑的目光投向她。 曲妙凌却是微微一笑,“很简单。” 她靠近王金,将他衣领翻开,上面绣着同色的黑线,隐隐约约还能看见上面的王金二字。 这观察力,简直绝了! 侍卫心中赞叹。 第八十八章 逼问 “你们要干什么!”王金惊恐的喊。 “殿下,我倒是觉得,能顺着这名字跟他活动的轨迹,查到他的家人,或许是他的父母,又或许是他的妻儿,您觉得呢?” “那便如曲小姐所说,你去查。” 司徒怀決的话音刚落,曲妙凌又道:“哎,不对,我怎么好像觉得,我见过你的家人呢?是在东郊巷?还是雅安巷?不对,是淮南巷吧!”曲妙凌一边说,一边观察王金的表情。 她每点到一个地址,王金脸上的肌肉就颤了颤,在最后那个地址出口之刻,王金的嘴巴咧开,身体跟着颤动。 “那就对了,淮南巷六号,就这里,殿下,那您可以派人去了!” “安哲,你去!” 刚才一直充当背景板的侍卫冲出去。 王金更是目眦欲裂。 “不许,别去,我说我都说。” 王金崩溃的大喊。 他惊恐的看着曲妙凌,像是看见魔鬼。 那些磨人的刑具,他都挨过了,可这女人就几句话,便让他溃不成军。 “但是—但是你们得保证,我的家人不能受到伤害!” “这是自然,只要你合作。”司徒怀決道。 “你的主子是谁?” 王金咬牙,“是二皇子——司徒怀渤。” 曲妙凌并不惊讶,司徒怀決却是大惊。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司徒怀渤想置您于死地,不如咱们禀告皇上,请他做主?” 司徒怀決震惊过后,马上冷静下来。 “仅凭王金一人之言,怕是不会对司徒怀渤产生威胁。” 曲妙凌静下心细想,也觉得司徒怀決说得对,当今圣上性情多疑,眼见着他的儿子们又一个个长大,他难免心生猜忌,若是这时司徒怀決去告密,怕是会引起皇上的警觉。 更甚者,皇帝都有可能觉得司徒怀決手足相残、不堪大用。 “是我欠考虑了。”曲妙凌赶紧道。 刚才大仇得报的心情翻涌,她承认,是她着急了,她不该如此的。 将王金交给刑官继续审问,俩人出了暗室。 重新见到阳光,曲妙凌侧看了眼身边的男子道:“殿下,你就不疑惑我为什么知道王金家人的住址?” 她一直盯着司徒怀決的脸,企图从上面看出一点儿蛛丝马迹。 可司徒怀決的表现却让她大吃一惊。 “我们萍水相逢,又是因为偶然才一起查案,你不是我的下属,自然不需向我禀告。” 曲妙凌震惊的档口,司徒怀決又道:“不过若是你愿意说,我听着便是。” 曲妙凌偏头看了他一眼,知晓他是在开玩笑,也没答话。 走出私府,司徒怀決有意送曲妙凌回去,被她拒绝。 司徒怀決又道:“曲小姐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不若我们一起去喝杯茶?” 见对方提议的地方正是茶楼,曲妙凌便同意了,喝完茶正好跟那丫鬟把衣服换回来,再说了,她耽搁的时间太长了,该回了。 “妙凌却之不恭。” 为了帮曲妙凌遮掩身份,俩人回去的时候,也坐的马车。 马车行到半路,司徒怀決又忽然道:“曲小姐,今日本郡王也没去探望二公子,心中愧疚,不若咱二人一同走一趟景康侯府?” 曲妙凌也有几天没去探望二表哥了,沉默了一会儿,她同意了。 景康侯府门口,曲妙凌跟司徒怀決款步进去,来到闵添的房间,他正在侍从的搀扶下练习走路,满头大汗。 屋里用上了冰,可于事无补。 “少爷,休息会儿吧!李太医说了不可操之过急!”闵添的贴身侍从闵和着急道。 “闵和,怎么回事?”曲妙凌迈步进来,听到主仆俩的对话,问道。 “少爷他——” “闵和,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下去。”闵和无奈的看向主子,到底是朝进来的二人行礼后退下了。 “二表哥,你非要自己的腿真残废了才罢休吗?” 这时候,闵添锤了把自己无力的小腿肚,恨恨道:“我现在这样,又跟残废了有什么两样!” 自从上次李太医来给他检查,说是伤口恢复的不错,但是还是落下病根后,闵添就萎靡不振。 身患残疾,不可为官。 这是大陵朝历来的规矩,没人能打破。 现在的他,就是个废人,除了拖累家族,别无他用。 这段时间,家里人给他找了多少神医,花费了多少资源,又采买了多少药材,他心里清清楚楚。 “二哥,你看着我!你还有家人,还有我们啊!”曲妙凌吼着,想把闵添喊醒。 看着这样的闵添,司徒怀決愧疚的不行,若不是因为他,闵添根本不会受这无妄之灾。 可直到现在,他明明直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却拿他没办法,任由他逍遥法外。 指节被司徒怀決捏的“吱嘎”响。 “二哥,别灰心,一定有办法的。” “还有什么办法?李太医都说尽力了。”他的腿好不了了,永远都好不了了。 闵添无比懊丧。 “二表哥,你看看,谁来了,这几天你不是一直念叨他呢,他来看你了。” 闵添顺着曲妙凌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司徒怀決面容严肃的看着这里。 一时间,闵添忘记了自己身上的伤痛,淡笑缓缓在嘴角蔓延。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嗯?” 渐渐的,淡笑变成坏笑。 闵添的眼神儿在俩人身上来回打量。 “二哥,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曲妙凌啐道。 “唉唉哎,别生气啊,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嘴上不说,可闵添“异样”的眼神儿就没停止过。 “哎呀哥,我们今天一起来是因为你的腿,殿下说了,他会帮忙想办法的。” 司徒怀決接着道:“闵二少爷,你放心,你的腿,我会负责。” 闵添瞪大眼,慌忙摆手,“不用不用,又不是大姑娘,那日也是我不小心,怪不得别人,殿下没事便好,以后,还是不要说负责这样的话了,多让人误会。” 闵添不好意思了,曲妙凌却是满脸黑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徒怀決能喜欢上他?绝对不可能。 不过,眼见着二哥的气色好了些,她心里也高兴。 这个司徒怀決,也不是一无是处! 从侯府出来,司徒怀決道:“曲小姐,不然我送你回府?” 眼见着天色不早了,曲妙凌恍然间发觉,自己竟然在外面逗留了一天,天都黑了。 还好她让人去把那个假“曲妙凌”喊过来,又跟她换了衣服,这才大大方方的上了马车。 “殿下,有侯府的人保护我,不会出事。” 曲妙凌婉言拒绝,司徒怀決自然明白,他没再纠缠,策马离去。 曲妙凌也让马夫赶路。 回到武德候曲,妙凌第一时间去给老夫人把碧玉糕送过去,翠绿色的糕点,用糯米混合着绿豆制成,在夏天吃,最是清凉解暑,味道甜而不腻,很是美味。 “祖母,看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吃的?”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 老夫人这些日子吃药,总是觉得嘴巴里苦苦的。 她依稀记得,老夫人最喜欢的一道甜点,便是这个,今日便买了些。 果然,见到许久没吃过的甜点,老夫人眉开眼笑。 “妙凌啊,你果然是个孝顺的,就连你爹,屡屡从香满楼前面经过,都没说给我带一点儿回来。” “祖母说的什么话,父亲心中可有您呢,您的事,父亲一百个上心。” 曲妙凌不是替曲复说法,在对待老夫人这件事上,曲复跟自己一样不含糊。 只是有些时候,他不能做的太过露骨而已。 “你啊,跟你娘一样,就知道替他开脱!” 曲妙凌听了,也只是笑。 从佛院出来,曲妙凌正想拐进回婉珍院的小路,就见文氏带着一帮子人气势汹汹的等着她。 她心下百转千回,缓缓走到请文氏身前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事要找妙凌商谈?” 文氏打量了曲妙凌一眼,阴阳怪气道:“有事,当然有事。” “愿闻其详。” “妙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本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是——”文氏话音一变,“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变本加厉,堂堂侯府的大家闺秀,不是夜不归宿,就是抛头露面,你把侯府当什么呢!把侯府的百年威严当什么了!” 文氏加把劲儿,继续道:“出府就算不告知我,也该告知老夫人跟侯爷吧,如此多事之秋,你还肆意妄为,简直不配当侯府的嫡女!” 文氏咄咄逼人,说话都不带喘气儿的。 曲妙凌看着发飙的文氏,看着对方急赤白脸,看着对方破口大骂,她心里没有愤怒,只余舒畅。 “母亲,你这是再说什么呢!怎么在您嘴里,女儿都成了不要脸的女人了?” 曲妙凌反问。 在大陵朝,虽然女子受到的拘束不多,但若是被扣上了不贞的名头,怕也是嫁人艰难,就算有幸嫁出去了,不是耄耋老儿,就是哑巴残废,这女子的一生,就算是毁了。 文氏这样贬低自己,为的难道就是这个? 曲妙凌并不觉得文氏会这么傻。 也不知道她回了一趟宰相府,那文老夫人跟文弘之又教给她什么不耻的招数。 不过,放马过来便是,她曲妙凌接招。 “母亲若是看不起我,直说便是,用不着拐弯抹角的骂人,难道母亲觉得,辰巳有一个因荡的姐姐,于他有益吗?” 文氏脸涨红,“我说的是你,跟辰巳有什么关系,你别转移话题。” “女儿就事论事而已,母亲若觉得妙凌说的不妥当,可以不听。” 曲妙凌牙尖嘴利,她有好几次都败在她的这张巧嘴上。 不行,不能被她带跑,要不然等待她的,又将是一败涂地。 第八十九章 保护 “就事论事?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 曲妙凌继续摊手,“母亲,我还能去哪儿?给祖母去香满楼买了碧玉糕,又去茶楼喝了茶,还去了趟景康侯府,就这些行程!” “而且——” 曲妙凌努嘴,“母亲不是派了人跟着我嘛,我去哪儿,母亲还会不知?” 文氏脸一僵,“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找人跟着你了!你——你血口喷人。” “母亲别着急嘛,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您看看,我说的话不着边,您多生气,可您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我就不能生气,哪来的歪理邪说?”曲妙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极其真诚。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 “母亲,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您也不能不读书啊,成语都用错了,我这叫据理力争。” 文氏气了个仰倒。 正好,武德候执勤回来,就看见这母女俩气势汹汹的对峙着,大晚上的,路都给堵上了。 武德候吹胡子瞪眼道:“都干什么呢!吵个没完了!” “见过侯爷。” “见过父亲。” 众人齐齐行礼,包括曲妙凌跟文氏。 “侯爷,你看看妙凌,大晚上的不着家,妾身说她几句,她还不乐意了,一个姑娘家,在外面逗留多危险啊!” 武德候一听,也觉得有理。 “妙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母亲也是关心你,快,给你母亲道歉。” “父亲,如果母亲污蔑我水性杨花就是关心我的话,那我宁愿不要这种关心!” “文氏,你说妙凌水性杨花?” “不不不,侯爷,妾身没有啊!” 文氏拼命摇头。 “父亲,您难道觉得女儿会欺骗您吗?那好,女儿对天发誓,若是所言为假,天打五雷轰!” 这可是毒誓。 武德候咽了口唾沫,跟老夫人一样,他也信佛。 对这种毒誓,更是害怕。 “文氏,你怎么回事,刚消停两天,就又出来作妖,是祠堂没跪够?还是佛经少抄了!” “侯爷,妾身——”文氏怕了。 “还不给我滚回去!” “可——”武德候不是晚上才派人来传话,说是今晚来自己房里吗? “还不滚!” 文氏屁滚尿流的滚了,当晚,武德候果然没去她房间。 “父亲,真不是母亲想的那样,今晚是景康侯府的人送女儿回来的,而且,要不是她们让女儿回来,今晚,女儿定是要在景康侯府留宿,好好照看二哥。” 曲妙凌又解释了一通,武德候点头。 “父亲相信你,你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孩子,还有,刚才那种毒誓还是不要轻易发了。” 武德候说完,就去了蒋婧婧的院子。 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本来他还想跟文氏搞好关系,现在是泡汤了。 算了,还是去蒋氏那里吧! “侯爷呢?” 文氏问桃蕾。 “回夫人,侯爷,侯爷他去蒋姨娘的院子了。” “啪。” 装了消火茶的茶杯在桃蕾的脚边炸开。 “那个贱人!” 就知道勾引侯爷,早晚有一天,她要划花她的脸。 看她还有什么媚术! 文氏一晚没睡,睁眼到天明。 早间桃蕾来给她上妆的时候,在她眼底抹了好几层粉,还是遮不住垂落的眼袋跟黑眼圈。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文氏托着腮,陷入深深的忧伤当中。 “桃蕾,我是不是老了。”说着,文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弹性没有当初好了,生下辰巳后,她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皮肤都有些松弛了。 可恨那蒋婧婧才二八年华,正是好时候。 越是想,文氏越狠。 而文氏的问题,自然没人敢回答。 桃蕾深知文氏现在就是个炸药桶,谁碰谁炸,因而今日,桃蕾也没有巧舌如簧、变着花样夸文氏貌美如花,反而装起了鹌鹑。 带着一脸疲色用完早膳,文氏正想着怎么哄哄武德候,就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夫人,前院的人来了,说是侯爷有要事相商。” 文氏当即露出喜意,难道是侯爷知晓昨日冤枉了自己,找自己求和的? 文氏更高兴了,还让桃蕾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又抹好了唇脂,这才前往前院。 “夫人,快这些吧,别让侯爷等急了。” 文氏加快脚步,却见到迎面而来催促的人,那人她见过。 武德候这样着急,真的只是想跟自己和好吗? 文氏心里打鼓了。 踏进武德候的书房,文氏宛坠冰窟,书房的气氛极其凝滞。 她只感觉自己的胸口都快冻住了,难以呼吸。 “见过侯爷。” 曲妙凌站起来给文氏行礼,然后坐下。 “好了,你说吧。” 文氏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跪着一个人,莫名有些眼熟,她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回禀侯爷,夫人,小姐,小人是南庄的管事,佃农们拒绝缴纳租金,已经在南庄门口围堵了许久。今日小人是冒着生命危险来侯府求救的!” “南庄?”武德候呢喃一声。 “父亲,便是咱们侯府在南边的一处庄子。” 这处庄子,是慧灵郡主的嫁妆之一。 “不缴纳租金,好大的胆子!钱管事,我马上派人跟你回去,将那些暴民统统捉拿,送到官府,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万万使不得啊侯爷!” “怎么,难道钱管事是跟他们串通了不成,他们派你来当说客的?”文氏当即反问。 “父亲,这钱管事向来忠诚,此次冒死前来,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请父亲听完,再做决断。” “既然妙凌替你说话,我便再听几句!” 钱管事感激的看了曲妙凌一眼,接着道:“侯爷,是这样的,不是佃农们不愿意交租子,他们实在是交不上啊!” 曲妙凌插嘴道:“钱管事,可是今年有大灾?” 钱管事沉吟一会儿后点头。 “蝗灾?” 摇头。 “涝灾?” 钱管事继续摇头。 “那是什么灾?”曲妙凌又问。 “是人祸!” 武德候来了兴趣。 钱管事继续道,“回禀侯爷,这几年老天爷很给脸,风调雨顺,佃农们的收成也很不错,本来,以他们打的粮食,交租子是很容易的,但是——” “但是什么?”武德候追问。 “从前年开始,侯府让佃农交的租子越来越多,我们收租也越来越困难,直到今年,府里传来话,说是要收四成的租子,在加上上交给朝廷的两成租子,佃农们已经是勒紧裤腰带,就南庄那地界,已经有不少人饿死街头了啊!” 钱管事脸上涕泗横流。 “砰”的一声给武德候磕头。 “什么,四成?”武德候一听,眼珠子都都瞪大了。 “本侯一段时间没去巡视,这底下人收的租子都涨到四成了吗?” 文氏噤若寒蝉,不敢说话,因为那派去传话的人,就是她的亲信。 她努力缩小自己的骨架,可却是徒劳。 “父亲,女儿记得,上回女儿看本家的账本,那上面的数据很是奇怪,再依照钱管事所说,女儿终于明白了,怪不得那账目对不上,原来是这租子出了问题,账本上记录的是两成,那剩余的两成又去哪儿了呢?”曲妙凌疑惑道。 武德候大怒,“文氏,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府里的这些事向来都是文氏在管理。 此时武德候将矛头对准文氏,文柔额头上冷汗直流。 “这——” 她心里飞速盘算着说辞,她怎么也没想到,还真让这曲妙凌看出了破绽。 这个曲妙凌,当真不简单! “父亲,女儿刚才又想到上回去封地巡视的时候,那里的佃农说,上面也是要求他们收四成的租子,可府内的账本上记录的依旧是两成!” “什么!” 这回不是震怒了,武德候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文氏,说话!这钱,是不是进了你的口袋!还是进了文府的口袋!” “说!”武德候爆吼一声。 文氏直接吓瘫了。 “侯爷,不……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啊!” “父亲,先别生气,母亲也许是被下人蒙蔽了!” “妙凌,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被下人蒙蔽,你信吗?” “侯爷,妾身真的不知啊,妾身已经很久没管庄子的事情了,发生这等事情,妾身定会彻查,给佃农一个交代,给侯府一个交代。” 文氏说完,俯身跪下,姿态恭敬,认真又诚恳的认错。 武德候气的胸腔鼓起,艰难喘气的档口,他拉着曲妙凌的手道:“妙凌,你想想办法,可不能让侯府压榨佃农的消息传出去,你爹的这张老脸,就靠你了!” 曲妙凌心下惊疑。 武德候这意思是让自己替文氏遮掩过去? 这老狐狸,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是啊,妙凌,那庄子说到底也不算侯府的,你是慧灵郡主的女儿,那些佃农肯定听你的,你想办法安抚住他们,千万别闹大了。”文氏也跟着道,被武德候瞪了一眼,她才闭上嘴巴。 第九十章 求救 曲妙凌忽然笑了,“父亲的要求,女儿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女儿想着,那些佃农竟然联合起来反抗,定然是对咱们侯府有极大的怨气,若是不安抚好他们,这种暴动定然还会发生。” “那依妙凌只见——” “女儿觉得,咱们应该减免佃农的租子。” 文氏顿时急了,“妙凌,这可不行啊,咱们侯府现在本来就已经捉襟见肘了,你拿走了慧灵郡主不少嫁妆,现在侯府的账房可没多少钱了,就指着收这些租子维持生活呢!” “母亲,我都不知道,咱们侯府已经如此落魄了吗?除了我娘的嫁妆,侯府多年经营的铺子跟田产呢,也被哪个下人给侵吞了吗?” 文氏不敢说话了,她生怕曲妙凌把自己用侯府的钱接济娘家的事儿抖搂出来。 文氏噤若寒蝉,曲妙凌继续道:“父亲,母亲是误会女儿的意思了,我是说,暂时减免佃农的租子,给他们休养生息的空间,等到他们吃饱了饭、穿暖了衣,再来给我们交租子,这一来,他们念着我们的好,不会出去乱说,二来,以后暴动也不会再发生,我们侯府的名声还能得到极大的提高,您觉得呢?” 武德候拍板决定,“就听妙凌的。钱管事,你意下如何?” 钱管事大喜,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又看了曲妙凌一眼,俩人交换了只有对方才懂的眼神儿,钱管事才道:“侯爷英名,小姐英名。” 武德候高兴得不得了。 如此棘手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曲妙凌还真是自己跟侯府的福星啊! 他侧头对曲妙凌道:“妙凌,庄子的事情是解决了,可侯府的亏空,又怎么办呢?堂堂侯府,竟然被下人欺瞒,说出去不仅是我,老夫人的脸也没地方放啊!” 武德候深知自己在曲妙凌心中的地位不算什么,他故意抬出老夫人,也是想让曲妙凌揽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父亲,您的意思是?” 武德候丝毫不觉得尴尬,“侯府也是你的家,家里缺银子了,你看你是不是想办法从别处弄点儿,至少堵住这个窟窿不是?” 曲妙凌看着武德候,直把对方盯的心虚的移开视线,她才道:“父亲,这忙我当然可以帮,谁让我也是侯府的一份子呢!” “妙凌大义,父亲自愧不如!” 武德候大喜,疯狂夸赞曲妙凌。 “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调查!这么一大笔银子,要是没有妙凌,我非让你变卖嫁妆给补上去!” 文氏灰头土脸的离开书房,随后曲妙凌跟钱管事也离开了。 武德候躺在摇椅上,悠哉的喝着酒。 别管这钱是不是文氏私吞了,现在有人补上了,他也懒得追究。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是。 武德候抿抿嘴巴,竟然睡了过去。 而出了书房之后,文氏办气冲冲的回到合安园。 看着院子内的花草,她一肚子的气全都撒到它们身上,一把抢过洒扫丫鬟手中的刀子,对着花丛一阵捅。 累的满头大汗,她心里才舒服了一点点。 丫鬟们大气而不敢出,昔日见她回来,一定会迎过来嘘寒问暖的儿子也不在了。 文氏的心情更差了。 再想到刚才曲妙凌明着是替自己求情,背地里却是在给自己上眼药的话语。 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混蛋! 曲妙凌,比蒋婧婧还可恨! 都是贱人! 贱人! 文氏恨得发疯。 “小姐,侯府的亏空那么多,咱们怎么填啊!”轻柔虽然没听见书房内的谈话,但曲妙凌的聊聊几语,就把武德候的陶兰跟文氏的臭不要脸淋漓尽致的表现出来。 “当然了,我可是答应父亲了。” 曲妙凌神秘一笑,然后回到院子。 文氏坐在院子里,越想越生气,她愈发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这曲妙凌的手段一次比一次厉害,若是熬到她嫁人,怕是自己都成了骨头渣子了。 不行,她必须行动。 “桃蕾,你去,给相府传个信儿,就说我急着跟他见一面,让他赶紧想办法。” 桃蕾刚让送信的人离开,曲妙凌那里就收到消息。 “轻柔,你让人跟着他,看看是要到哪儿去!” “是。” 那跟过去的摊子回来禀报:“小姐,那人去了相府。” “呵呵,又去找文弘之求救?” “可小姐,远水解不了近渴,文弘之怎么帮她啊!”轻柔疑惑道。 “这就要看文相的手段了!” 曲妙凌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不过,现在文相怕是都自顾不暇,哪里有时间管文氏?” 跟曲妙凌猜想的一样,文弘之近来的确是自顾不暇。 刚刚走马上任的他,让人眼红的同时,也要面对不少绊子诋毁。,以前他都轻易解决,可这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南边发生匪患,那些匪徒危害百姓,民不聊生,皇上听信旁人言语,竟然让他去剿匪。 文弘之文官出身,哪里有这等本事,他拼命推拒,可皇上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让他去。 文弘之急的满头汗,四处找人说情。 不过,谁敢在这时候触皇帝的眉头,皇上将重任交给文弘之,那是信任他。 又白跑了一趟,文弘之怒气冲冲的回府。 他这一次去拜访的是三朝元老,教过两任皇帝的老太傅,可可这位老太傅很是不给面子,直接给他吃闭门羹。 让傻等一上午的文弘之气急败坏,却又不能表现出来,险些憋得他内伤。 回到府邸,一口去火的茶都还没喝上,就听到文柔派来的人给他传信。 看到文柔的心,文弘之的脸黑成墨。 “废物,废物!” 文弘之连声高喊。 想来他文弘之在官场叱咤风云,怎么就有这么个傻乎乎的妹妹。 净会拖他后腿! “你回去告诉文柔,就说我会帮她留意!” 文弘之话音刚落,文老夫人就道:“怎么了这是,心气儿不顺?” 文弘之顺手把文柔的信件给老夫人看。 看完以后,老夫人顿了顿,不由得,她再次想起自己惨死的孙女,她攥紧拳头,声音冷下来对那传信人道:“你让柔儿放心,她娘定会帮她。” 传信人走了。 文老夫人却是坐下,“相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朝堂里的大事,文相也不敢随便跟人说,只是说自己政事繁忙,怕是没时间给妹妹张罗。 文老夫人自然接过来大:“相爷放心,这起子小事,老身一人就办得了。” 文老夫人说完,也不耽搁,立马就着手准备去了。 曲妙凌躺在摇椅上,手上握着冰凉的茶杯,里面是泛着酸甜气息的酸梅汤。 赏赏花,再喝上一口,浑身舒畅。 正享受着难得的午后时光,轻柔报告道:“小姐,老夫人来了。” 曲妙凌赶紧站起来,老夫人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轻柔的话音刚落下,巧嬷嬷就扶着老夫人进来。 “祖母,快进来坐,外面热得很。”已是暮夏,可中午的太阳依旧毒辣。 她扶着老夫人进去,俩人刚坐下,老夫人脸上就露出了难堪之色。 “妙凌,祖母此次前来,是有事想找你帮忙。” 曲妙凌心惊,但还是道:“愿闻其详。” 老夫人跟文氏不一样,她父亲是真儿八经的安宁伯,更是从爷爷那辈儿起就是皇帝的得力下属。 可好景不长,跟武德候府一样都落寞了。 安宁伯的儿子,也就是老夫人的亲侄子安汝堂,在礼部做司证,主管单据填写,是个五品官儿。 不上不下的,但日子也过得不错。 但是就在前三日,安汝堂去礼部尚书家参加他儿子的洗三宴,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把皇帝的亲弟弟,司徒怀方的庶子司徒怀想给挤下水池。 虽然人救上来了,但是司徒怀想虽然只是王府的庶子,可到底是个男子,从小到大,有皇室的名头罩着,丁点儿苦跟磨难都没受过。 而安汝堂又血气方刚,不愿意服软,便被震怒的亲王扔到大狱。 老夫人的娘家求到她这,希望她帮帮忙。 可她的夫君离世多年,早年认识的人也都生疏了,就算她厚着一张老脸去求司徒怀方,人家也不一定给她面子。 没办法,她只能来找曲妙凌。 听完始末,曲妙凌明白了。 “您是想让我从中说和说和?” 老夫人点头,“汝堂是个好孩子,他一定不是故意的,妙凌,你帮祖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先把汝堂放出来,需要银子,我这里有。” “祖母说的话,说起来,安汝堂还是我堂哥,您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妙凌,我听说礼亲王司徒怀方跟闵家的关系不错,你看景康侯府是不是能帮忙递个话?” “景康侯府?” 曲妙凌这才明白,原来老夫人是有备而来。 不过也是,没有万全的准备,老夫人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老夫人,这件事的始末,待我了解清楚了,若真跟堂哥无关,我也定不会让他蒙冤。” “那便多谢妙凌了。” 曲妙凌笑。 第九十一章 约见 目送巧嬷嬷搀扶着老夫人离开。 轻柔道:“小姐,汝堂少爷这次犯下如此大错,怕是景康侯也保不了他,咱们还是别去趟这趟浑水了。” “不,既然祖母来求我,我又哪有不尽力的道理?” 曲妙凌转身回房。 翌日,曲妙凌便前往景康侯府。 天色不早了,到了之后她才知道,安夫人去跟手帕交见面了,府里的几位少爷也都有自己的事情,除了闵添,都不在。 曲妙凌想了想,二表哥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在府里闷了这么久,别憋坏了,于是她便来到闵添的院子。 “小姐,少爷还睡着。”闵和拦住曲妙凌道。 “还睡?”曲妙凌抬头看了眼太阳,这个时候还睡?她怎么记得,以往二表哥可是天不亮就起床练剑了呢? 不对,二表哥的剑呢? 怎么她来了这么多次,都没在二表哥的卧室里看见那柄他心爱的宝剑。 “闵和你说,表哥的剑呢?” 闵和踌躇,然后低下头不说话。 “说啊!你不说,我进去问二哥去!” “哎,小姐你别去,那剑……那剑……被二少爷扔了。”闵和一脸纠结。 “什么?扔了?怎么回事?” 除了自己的亲人,闵添最重视的就是那把剑,说是眼珠子也不为过,她跟姨母还一度以为,闵添表哥要跟那柄死气沉沉的剑搭伙过日子了。 他怎么可能! 把那把剑扔了。 那可是二表哥的师傅所赠,意义重大。 “扔哪儿了!”曲妙凌没时间追究,她急忙问道。 “后山。” 闵和话音刚落,曲妙凌就朝后山冲过去,闵和赶紧追过去。 后山可有野兽出没,要是小姐受伤了,他十个脑袋也不够赔的。 “你给我指路,快!” 曲妙凌到底是练过武,身体素质不差,跑起来也只是比闵和稍微逊色些。 “小姐,到了,就是这里。” 曲妙凌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没发现剑的痕迹,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很快,她就发现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个大松树底下的泥土,比其他树下的腰松弛一些,泥土也比较新,看着像是有人挖开过。 她蹲下身子,又没有工具,直接徒手挖。 “小姐,您——”闵和惊了,他赶紧跪下,帮着曲妙凌一起挖。 “走开。”把闵和撵走,曲妙凌两只膝盖跪在地上,十根手指在地上刨啊刨。 终于,挖到手掌长的位置,剑柄的红色剑穗忽然出现。 曲妙凌一喜,她终于找到了。 被泥土染得脏污的手掌托着掌心的利剑,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喜极而泣。 “找到了。” 闵和被推了一把,他屁股坐在地上,也险些热泪盈眶。 当时少爷亲手把它埋进去,现在,小姐又亲手把他挖出来。 兴许,小姐能让少爷回心转意、不要放弃希望呢? 想到这儿,闵和擦干眼泪,跟着曲妙凌往回走,路上,曲妙凌忽然道:“二哥丢剑这件事,先别告诉姨母姨父。” 闵和点头。 本来,他就没打算告诉的。 回到景康侯府,曲妙凌直接把还赖在床上躺尸的闵添给揪了起来。 “起来,出去醒醒神儿!” 曲妙凌毫无姑娘家的娇羞,直接冲进屋里,在丫鬟小厮惊诧的目光中,将酣睡的闵添揪了起来。 “谁,不想活了!” 闵添大喊一声。 他睁开迷蒙的睡眼,却看见一脸怒容的曲妙凌。 曲妙凌看着这个陌生的哥哥,心中绞痛。 什么时候,她光风霁月的、一心投军报国的哥哥竟然成了这幅模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就罢了,竟然连男子气概都不见了!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闵添如此。 当初她能陪着他一起练剑,如今,她也能帮他找回自信。 这样想着,曲妙凌是更加的下手不留情,直接掀开闵添裹着的被子,怒声道:‘赶紧起来!’ “闵和,去给你叫少爷好好梳洗,换件衣服,我们出去一趟。” 闵和:“出去?” 可曲妙凌已经出去了。 卧室内,闵添跟闵和大眼瞪小眼,闵和无辜的耸肩歪脑袋,“少爷,这是小姐的吩咐,我也没办法。” 说着,闵和就借着身形的优势,把拒绝合作的闵添摁倒在床。 并给他换了身衣服。 换到里衣的时候,闵添愤怒挣扎,最终还是委屈的自己换上。 换然一新的闵添出现在曲妙凌身前,她笑了笑,并掸了掸闵添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道:“人模狗样的,还不错。” 闵添气的瞪眼,“什么叫人模狗样的!你骂谁呢!” “谁承认就是谁了呗?” 这讶然的口吻,让闵添更气了。 在卧室里窝了许多天,而变得苍白的肌肤终于充满了带着活力的红。 曲妙凌满意的点头。 “咱们出发。” 今日长安街有大集,很是热闹。 到门口的时候,因为马车就在候着,曲妙凌便道:“闵和,把你家少爷抱到马车上去。” 闵添因为自己生闷气,就是不自己走,反而让下属拿来轮椅,他坐在上面。 没想到,搬起来起的石头最后还是砸了自己的脚。 “你——” 他气愤的指着曲妙凌,但迫于对方的淫威,他老老实实的单着一条腿上了马车。 并且出于对背叛他的闵和的鄙视,他都没用自己贴身侍卫的搀扶。 曲妙凌看着闵添,乐不可支。 没过多久,从马车帘子内,传出一声压抑怒火,又充满羞耻语气的话音儿,“还走不走了!” “走,当然走,闵和,给你家少爷把轮椅带着,别待会儿动不了了,闵和少爷就得一屁股墩儿坐地上了!” 闵和自然明白曲妙凌的意思,他对能制服闵添的表小姐异常信任。 于是,他任性的将轮椅抛在侯府,自己则跟上马车。 “去哪儿!”闵添瓮声瓮气道。 “你猜?” 闵添不说话了。 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他娘总是说曲妙凌就是他们兄弟几个的克星,明明有妹妹,却还是对曲妙凌言听计从。 这个小丫头到底有什么魔力。 闵添心力交瘁。 他本以为今天的路程是漫长的,可出乎意料的是,马车很快停下。 “下车。”说着,曲妙凌率先走下马车,并且放话,“自己下不去的话,那就在马车上呆着吧。” 正当闵添负气就不下马车的时候,已经走下马车的曲妙凌隔着帘子忽然道:“这马上就晌午了,马车里的温度定然极高,到时候被蒸成了人肉干,二表哥可别怨我没提醒你。” 闵添急了,他听着曲妙凌的声音,忽然觉得,对方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 她不会真的自己走了吧! 他瘸着腿艰难挪出马车,就看见曲妙凌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向来脸皮厚的闵添老脸一红,“干什么!” 粗声粗气的,还挺可爱。 “没干什么啊,就是在看你。” 如此明晃晃大喇喇的曲妙凌,如此的臭不要脸,闵添简直难以直视这个自己一直疼爱的妹妹。 “你到底要干什么!” 才半天,闵添就觉得自己的面子里子都要掉光了。 “没什么,就是想带你逛逛街。” 说着,曲妙凌让侍卫们守在原处,自己则带着轻柔跟闵和往前,走了几步,她扭头对傻愣在原地的闵添道:“还站着干什么,跟上来啊!”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闵添不敢动。 他的腿瘸了。 走路很难看。 “快点儿,要不然,我让闵和抱着你?”完全商量的语气。 可让闵和抱着他在人群里走,对他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 看着闵和望向自己这里的跃跃欲试的目光,闵添可耻的怂了。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心里感叹着,闵添强行装作正常人的样子往前走。 可一瘸一拐的步伐还是清晰可见。 走了几步,闵添不动了,曲妙凌好像懒得理他似的,直接进入一家糕点铺子。 闵添急了,他觉得满大街的人都在看自己,都在注视自己瘸了的那条腿。 而前面,闵和也着急道:‘小姐,要是少爷不跟过来怎么办,他受不了这种耻辱的。’ 曲妙凌看了他一眼,定定道:“相信我,二哥可以的。” 如果他做不到,那他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闵添了。 果然,没过多久,闵添走进来,满头大汗,好像在训练场与人厮杀了一上午似的。 闵和笑了,赶紧过去搀扶,“少爷。” 闵添一把挥开他,嘴里暗骂,“白眼儿狼,不知道谁才是你主子呢!” “不是您说的,要我们都听小姐的吗?” 这话,他说过吗? 闵添眼睛翻了翻,然后闭上。 得了得了,他是说过,怎么地了吧! “少爷,你这样好像小孩子啊!”闵添不由得调侃道。 闵添气急了。 “好了好了,小朋友,我们今天上午还有任务要完成,走吧。” 闵添竟然真的听话的跟着曲妙凌,走出去几步,他才反应过来。 此时,闵和已经笑得弯下腰,眼泪都出来了。 “我才不是小朋友!” 炸毛的闵添没意识道,自己就跟跳着脚哭闹说自己长大了的熊孩子一模一样。 “行了行了,办正经事。” 闵添气氛的看着曲妙凌,任性的甩开她的手,然后才开始打量自己眼前的这家铺子。 第九十二章 醒悟 “老板,给我来些碧玉糕,还有枣蜜糕。” 那老板笑了笑便过去装袋。 “妙凌,你买这些做什么?” 闵添惊疑的看着曲妙凌对这些糕点如数家珍,然后又让小二包了几种别的。 曲妙凌神秘一笑,“不知道了吧!二哥,碧玉糕跟枣蜜糕,姨母最喜欢吃,你不知道吗?” “娘亲,喜欢吃这些?” 他则呢么从来没见过。 “二哥,如果你用心去观察,你会发现很多不一样的。”最后一句,曲妙凌刻意点拨道。 可此时的闵添丝毫没意识到。 “那剩下的那些呢?”他注意到妹妹还打包了些别的。 “这些啊,是咱们今天的午餐。” “什么,午餐?”这是注定要在外面风餐露宿了吗?连干粮都准备好了,妙凌到底想带自己去哪里啊! 闵添不明白了。 从糕点店里出来,俩人又去了一家书斋。 里面非常安静,不时有着装干净的读书人从身边经过。 他一个只懂得舞枪弄棒的大老粗,都觉得自己玷污了这里。 “二哥,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三哥除了念书,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话本。”说着,曲妙凌从身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本画着妖魔鬼怪的话本。 闵添惊了。 “三弟,看话本!” 曲妙凌又是神秘一笑,“二哥,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俩人这一上午,去了很多地方,什么金店、首饰铺子,脂粉铺子,林林总总,那香粉的味道,熏得闵添脑子直发晕。 直到二人坐在酒楼,闵添晕晕沉沉的脑子才舒服了些。 他看着对面的妹妹道:“妙凌,你带我胡乱逛了一圈,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就算是再傻,现在也明白曲妙凌如此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二表哥,您先说说自己的感想吧!” 曲妙凌要卖关子,闵添无计可施,只能道:“我今天跟你走这一趟,的确收获了不少东西,我也更加了解家人。” 曲妙凌点头,“说得不错。” “仅此而已?” 曲妙凌笑了笑,“二哥,今天你跟我走了这么多家店铺,你还觉得自己的腿脚是你的负担吗?” 闵添仔细回想,这一路,好像除了一开始,他就没注意到过自己的伤腿。 就好像他还是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 闵添低头看自己的腿。 “二哥,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就算你的腿真的不能好了,他对你的生活也没有多少影响。” “怎么会没影响?我不能参军,不能习武,不能——” “但是你能陪伴家人。”曲妙凌一句话,把闵添的嘴堵得严严实实。 曲妙凌说的,好像还真挺有道理,但是怎么总觉的怪怪的呢? “而且二哥,你先别灰心,李太医说了会帮你想办法,他能让你的腿恢复知觉,就一定有办法让你的腿恢复如初。” 曲妙凌坚定道。 闵添跟着点头。 “行了,我该说的也说完了,咱们吃饭。” “上菜。”曲妙凌低喊一声。 一众人将饭菜呈上来,好像就候在门口似的。 陪着曲妙凌逛了一上午,他早就饿了。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曲妙凌买的糕点,“不是说咱们中午吃糕点吗?” 虽然那甜腻腻的东西他吃着味同嚼蜡,但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二哥,你真想吃?那好,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我们只吃糕点。” “别别别。” 闵添飞快塞了一筷子进嘴里。 曲妙凌笑了。 从酒楼离开,闵添的右腿隐隐作痛。 虽然他极度抗拒,但还是被闵和抱上马车。 回到景康侯府,下人告诉曲妙凌安夫人回来了。 曲妙凌赶紧去旁厅,直接把闵添甩下。 “哎,你上哪儿去!” 曲妙凌没理他,直接走了。 “少爷,咱们也回吧。” “也罢,我也乏了,咱们回吧。” 嘴上如是说,但他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曲妙凌的劝说有道理,但他心里还是直打鼓。 李太医真的能治好他吗? 安夫人跟手帕交用完饭,这才回府。 在路上,她想起好友金夫人的话,“你那小女儿的年岁也到了,你不给相看个如意郎君?” “你说妙凌?” “那还有谁,这小姑娘你不最是疼爱吗?”金夫人捂着嘴巴笑道。 “那倒是,这姑娘,命苦,我再不多多照看着,怕是就要让妖魔鬼怪给吞了。” 金夫人跟着点头。 “你就没好好看看那些适龄的公子哥,看看哪个跟妙凌相配?” 安夫人心想,妙凌年纪也到了,是该好好选夫君了。 她可得抓点儿紧,要是让那文氏抢了先,怕是妙凌的后半辈子堪忧。 这样想着,安夫人心事重重的回到府邸,刚下马车迎面就看见曲妙凌朝自己走过来。 不会昨天才来了一次,怎么今日又来了。 不是安夫人烦她,而是曲妙凌现在到底回了武德候府,这样一趟趟往景康侯府跑,终归是不行。 “妙凌,你也不笑了,老是往景康侯府跑算怎么回事儿!” 安夫人语重心长道。 “姨母,您就别担心那么多了,我知道您忧虑什么,如今我二表哥生了病,我还不来多看看,那我成什么了!” 安夫人说不过曲妙凌,轻点了下她脑袋,笑骂道:“就你嘴巴会说。” 曲妙凌搂住安夫人的胳膊,甜笑道:“姨母,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 来人在旁厅坐下,安夫人道:“你说。” “昨日,我听说安宁伯府的嫡长子安汝堂得罪了礼亲王,被投进监狱?” “怎么,你想帮安汝堂?” 安夫人知道武德候的老妇人就是出自安安宁伯府,还是安宁伯父亲的亲妹妹。 有此等渊源关系,曲妙凌来找她帮忙,她也能猜到。 但是帮忙归帮忙,这件事,很难办。 “妙凌,这件事……姨母劝你,还是别插手了。” 安夫人语重心长道。 “为什么?” 安夫人叹了口气。 “你可知礼亲王是谁?当今皇上的亲弟弟,还有那个司徒怀想,虽然不是正经的嫡子,那也是亲王府的子孙,大庭广众之下,安汝堂驳了他的面子,还把他推下水,让他出了丑,司徒怀想能放过他?” 安夫人又道:“还有,我可知道安汝堂给司徒怀想道歉的时候,还硬气,直接惹怒了司徒怀想,这就是间接打了亲王的脸,被扔进监狱没处理他已经是开恩了。” 曲妙凌接着道:“姨母,就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安夫人摇头。 “很难。” “姨母,还请你帮忙,帮我跟礼亲王府引荐引荐,我到时带着老夫人亲自登门道歉。” 安夫人又是一声叹气,“妙凌,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 曲妙凌娇俏的晃了晃安夫人的胳膊,安夫人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我帮你引荐。” 曲妙凌笑。 又在景康侯府呆了一天,她才打道回府。 “祖母,姨母已经答应帮忙引荐,更多的,她也无能为力。” 老夫人当然明白,能得到这个引荐的机会已经是极好的了,她也不敢奢求更多。 毕竟那是礼亲王,是皇亲贵胄。 安夫人帮忙约好的时间是在三天后。 当天早上,天还没亮,安宁伯府的马车就到了。 曲妙凌收拾好出来,就看见一个长得清秀姿态娴雅的女子。 “祖母,这位是——” “妙凌,你来,我跟你介绍介绍,这位就是你汝堂堂哥的媳妇李氏。” “见过郡主。”李氏见面就是一行礼。 曲妙凌回礼。 “见过堂嫂。” “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多礼。”老夫人打圆场。 “都见过面了,我提前说一句,咱们今日是有求于人,人家不管说什么咱们都得受着。” 曲妙凌跟李氏点头。 老夫人满意了,三人上了马车,朝礼亲王府走去。 往礼亲王府去的路上,曲妙凌便把自己从安夫人那里打听来的消息告知二人。 这礼亲王向来深居简出,但朝廷上下,也没人敢跟他叫板。 毕竟当今天子继位的时候,还得到他的帮助,后来皇帝坐稳皇位,礼亲王也居功甚伟。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礼亲王逐渐退出朝堂,可皇帝依旧恩宠不断,让人不敢小觑礼亲王府的人。 那日,安汝堂不卑不亢的跟司徒怀想据理力争,他自己有错,可若不是司徒怀想跟人打赌,想来找他茬,也不会被撞进水池里。 就在昨日,安夫人才得知那司徒怀想早就醒了,就是身体还很虚弱。 礼亲王大怒,安汝堂刚回府,就被大理寺派来的人压进牢狱。 安宁伯拉下自己的老脸去求,却吃了个闭门羹。 不得已,他才让自己的夫人上门去求老夫人。 曲妙凌去敲门,并递上名号,那礼亲王没想到她会来,就把她迎进去了。 结果一看到老夫人跟李氏,礼亲王的表情立马变了。 “郡主,你这是何意,来给安宁伯府当说客?”礼亲王一拧眉,威严十足。 李氏有些害怕,退后了半步。 礼亲王不屑的笑,“什么时候安宁伯如此怯懦了,竟然让女人上门!” “王爷,这一次妙凌贸然前来,还请恕罪。” 礼亲王一甩袖子,“呵,若是为了安汝堂的事,那郡主还是请回吧!” 礼亲王的冷漠态度曲妙凌早就预料到了。 “王爷,我不是来替安汝堂求情的。” “妙凌!”老夫人跟李氏齐齐喊道。 曲妙凌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儿。 继续道:“王爷,妙凌听说贵公子救急复发,如今疼痛难忍,可有此事?” 礼亲王眼睛一眯,“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件事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非常好,没人知晓。 “王爷,贵公子的病痛,妙凌有把握。” “当真?”礼亲王惊讶道,连自己问的什么都忘了。 第九十三章治病 “妙凌,你再说什么!”李氏急了。 老夫人也是一脸着急,可曲妙凌向来有主意,又看到对方令人安心的眼神儿,老夫人到底是把激动的李氏按住。 “听妙凌的,她有办法。” 李氏跟曲妙凌初次见面,以前也是在家里人的口中听说过曲妙凌,她知道曲妙凌身份高、为人不拘小节,还很能怼人。 但毕竟只是从旁人的口中,这次又事关自己的丈夫,她实在不敢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曲妙凌身上。 她爹爹求老夫人帮忙,虽然也是托了曲妙凌的福,才有这次入礼亲王府的机会,可曲妙凌若是胡乱浪费了这次机会。 她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但是—— 当老夫人拦在自己面前,李氏还是按捺住满心的急迫,她朝礼亲王福身行礼后,便退到老夫人的身后。 礼亲王一听,眼睛立马瞪大,司徒怀想虽然是庶子,可也是他宠信的妾侍所生。 当初将这妾侍哄骗进府,费了不少周折,他用了好些手段才将美人娶进府,这美人也很是厉害,十几年间,将他的心拢得严严的,旁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若不是王妃是离世的老皇帝赐下的,怕是情种的礼亲王都会把王妃休了,给爱妾让位。 由此可知,司徒怀想在礼亲王的心中多么重要。 说句大逆不道的,指不定比礼亲王的嫡子还要受他重视。 “你可当真?” “王爷,妙凌从不打诳语,说到必定做到。”曲妙凌福了福身,认真道。 “郡主,这大话要是放下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这几日因为儿子的病症,他操碎了心,爱妾整日愁容满面,他心里也极其难受。 “王爷,若是司徒怀想公子的病症痊愈,那可否放了安汝堂?” 礼亲王重重的看了曲妙凌一眼,“说到底你还是想救安汝堂,也罢,只要我儿痊愈,那安汝堂自会安安全全的走出大理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自然,只要郡主说到做到。” “成交。” 眼见着俩人拍掌为誓,李氏跟老夫人具是一惊。 老夫人是见识到曲妙凌的厉害,而李氏则是为曲妙凌的胆识惊讶。 一个女人,竟然能跟堂堂亲王交易。 还不处于下风,这女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礼亲王并未远送,曲妙凌也没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刚才她见礼亲王面容憔悴,该是这几日都没睡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同样是爹爹,怎么这武德候就如此不称职。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曲辰巳,曲妙凌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现在想来,就是那股子真诚。 她不由得猜想,那曲复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孩子,所以对自己的亲生孩子如此冷漠。 “郡主,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原谅。”李氏说着,朝曲妙凌俯下身。 曲妙凌不在乎的摆手,“无事,嫂子着急,妙凌知晓。” 李氏感激的看着曲妙凌,“郡主,汝堂的事,就拜托你了。” “还请嫂子放心,妙凌省得。” “妙凌办事一向妥帖,李氏,你就放心吧。”老夫人插话道。 李氏点头。 三人回府,坐在马车上,老夫人让李氏先回安宁伯府等消息,自己则跟曲妙凌往武德候府走。 马车上,曲妙凌的思绪又飘远了。 老夫人尚且为了侄子的事奔波,拖着年老的身体,东奔西走,再对比曲复,差距悬殊! 从回到侯府的那日起,曲复对自己异常热络,可那热络中,却总有疏离感,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儿,总是灰蒙蒙的,好像隔了什么。 其实她也知道,如果不是为了权势,不是为了自己的人脉,武德候根本不可能对自己那么客气。 以前,她也只是在自欺欺人。 想到这儿,曲妙凌叹了口气。 见曲妙凌的脸色不太好,老夫人追问道:“妙凌,司徒怀想少爷的病可是棘手?” 曲妙凌摇头,“祖母,我只是觉得,比起礼亲王,我父亲他——” 听到这儿,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妙凌,你爹他——”老夫人也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老侯爷当年就说过,这个儿子,不像他,可她还能如何呢,到底是她的儿子。 “祖母,你说父亲对我,是认真的吗?”曲妙凌反问。 “妙凌,你父亲这么对你,其实——也是有原因的。”老夫人沉吟了一会儿,还是道。 “原因?什么原因?” 曲妙凌急问道。 “哎,事到如今,我就告诉你吧。”老夫人陷入深沉的回忆当中。 “当年,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曾经有一个云游的高僧来到府里,当时你母亲已经生下你,可是她当初生产的时候难产,几个稳婆合力,血流了很多,你也没出来。” 老夫人顿了顿继续道:“当时你父亲非常着急,他守在产房门口,险些冲进去,终于,一整天过去,你出生了,你父亲很高兴,可是你刚被抱出来,产房里的稳婆就喊,你娘他大出血。” “我娘死了?” “没有。” “你娘大出血过后,昏迷了一段时间,眼见着她身体越来越好,可最后还是——” “当初我看你娘的样子,像是被邪祟扰了,你娘死的那日,我正好带着那僧人进去,那僧人一看到包在襁褓里的你,就直言,你是天煞星降世,会克死亲人。” “我父亲信了?” “那高僧话音刚落,你娘就去了,他如何能不信?”老夫人感叹道。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高僧不是说我是天煞星吗?我也没克死谁啊!” “哎,妙凌,当初我把你送到皇庄,也是存了保护你的心思,你爹对那高僧的话深信不疑。” 老夫人的解释倒也说得通,但曲妙凌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娘真是因为这个死的吗? 而且,她爹如果真这么看重她娘,又怎会在她死后还不足一年就娶了文氏,再过半年,便有了曲辰巳? 曲妙凌的怀疑,老夫人自然看在眼里。 当初她也对慧灵郡主的死存疑,可这么多年过去,妙凌都这么大了,再想查明当初的真相,难啊! 老夫人有心想劝曲妙凌,可对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叹气。 算了,就当给妙凌个念想,指不定,她还真就能查出来呢? 回到武德候府,把老夫人送回佛院,曲妙凌才打算去找李太医。 可临跨出门前,老夫人不放心的嘱咐,“妙凌,若是那神医不好找,你就告诉祖母,祖母说不定能帮上忙。” “祖母放心,妙凌有办法。” 说完,曲妙凌就走了。 “小姐,咱们去景康侯府?” “走。” 曲妙凌来到景康侯府,正好李太医来给闵添施针。 在李太医用完针后,曲妙凌道:“李太医,我二哥的伤怎么样?能痊愈吗?” 李太医沉吟了一会儿,道:“闵少爷的伤很棘手,但是我前段时间查阅医术,看到了类似的病症,虽然艰难,但我也会尽全力的。” “那便谢谢李太医了。” 随着李太医走出闵添卧房,曲妙凌又道:“李太医,我有一个棘手的病人,想请你帮帮忙。” 曲妙凌把司徒怀想的一切情况大致说了说,李太医沉默了一会儿,便道:“郡主,这种症状我不太擅长,但是我可以给您介绍一个专攻于此的先生,他定能治愈病患。” 曲妙凌伸手接过李太医递过来的纸条,那上面只有一个地址跟一个名字。 她收好东西便离开景康侯府,直奔南怀巷。 按照李太医给的地址,曲妙凌在一处园子前停下。 轻柔去敲门,来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厮。 小厮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然后道:“您找谁?” “我来求医,还请引荐。” 曲妙凌话音刚落,那小厮就关上门,“不好意思,我们家老爷已经不医人了,您请回吧。” “哎,你这人给我们引荐一下又能怎样?” “我都说了,我们家老爷不见人。” 那小厮奋力关门,几人的动静吵到里面,忽然,一道老迈的声音传来。 “肖缘,谁啊!” “老爷,是一些不相干的人!” 趁此机会,曲妙凌喊道:“老先生,我是曲妙凌,是李隽推荐我们来的!” 那人立马道:“李隽引荐的?那进来吧!” 肖缘无奈,只能打开门。 轻柔朝他扮了个鬼脸,大摇大摆的在肖缘面前经过,肖缘气哼哼的。 “老先生,我们是来求医的。”曲妙凌说明来意。 “求医?”老爷子放下茶杯,“李隽难道没告诉过你,我已经不行医了吗?” “老先生,人命关天的大事,还请帮帮忙。” “哦?”老先生来了兴致。 曲妙凌将事情和盘突出,就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那老先生立即道:“如此不公之事,我定当帮忙!” 老爷子虎虎生风的来了一句。 但是马上,他就颓了。 “可是你也看见了,我如今老了,走不动了,如何能去医治那位少爷?” 轻柔急了,“小姐,这怎么办!” 她才注意到,这位老先生的两条腿都不在了,如今也是坐在摇椅上。 “老先生,您有办法的,不是吗?” 老爷子朗声大笑,“小丫头,很聪明。” “肖缘,你过来。”刚才那个开门的小厮被喊过来。 “这位是老头子我唯一的徒弟,医术不说超过我,但也差不离,就让他跟你们走一趟,如何?” “老先生,你若是不想帮我们,直接拒绝就是,也用不着找个毛头小子糊弄我们吧?” 第九十四章寻医 老爷子听了只是笑。 “肖缘,听见了没,你被这丫头鄙视了!哈哈哈!”这老头一副老顽童的模样,看着更不靠谱了。 “你这丫头,还说我毛头小子,难道能医治患者?” 轻柔被怼了,也不示弱,“我是不能治病救人,但你这样的,不把人治的更严重,我就跟你姓!” “好好好。”肖缘连喊三声好,他怒极反笑,“我要是把人治好了呢?” “我管你叫哥!” “好。” 肖缘说着,就冲进房间,迅速打包好衣服,对曲妙凌跟轻柔道:“不是去救人吗,走吧!” 曲妙凌跟老爷子对视一眼,均是一笑。 待三人都上了马车,轻柔跟肖缘的互怼有开始了。 曲妙凌看着这二人,心中从未有过的舒服,她看着轻柔,心中暗想:这一辈子,轻柔定会活的长长久久。 带着肖缘,三人直奔礼亲王府,这一会,礼亲王亲自去把曲妙凌迎进来。 “郡主,这位是——” “这位便是我请的神医。” “什么?他?”礼亲王的目光在肖缘身上打量,怀疑道:“郡主,你就算找不到神医,也别让个毛头小子来骗我吧!” 轻柔捅了捅肖缘,用眼神示意他,“哎,他也说你是毛头小子呢!” 肖缘懒得搭理轻柔,对礼亲王道:“王爷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少爷的这种病症,我十拿九稳。” “哦?” “王爷,还请放心,妙凌说到做到,怀想少爷的病症,一定能治好。” 礼亲王虽然心里打鼓,但还是带着肖缘跟曲妙凌来到司徒怀想的院子。 在肖缘诊脉的空档,礼亲王让人去把府中供奉的府医请来,他还是担心这神医的医术。 等到府医赶过来的时候,肖缘已经拿出银针,在司徒怀想身上的穴位扎了几针。 很快,司徒怀想就开始抽搐。 礼亲王着急的大喊,“你干什么!” “王爷稍安勿躁,小小的副作用,待会儿便可痊愈。”肖缘轻声安慰着。 果然很快,司徒怀想的身体恢复平静。 礼亲王赶紧让府医去给儿子诊脉,那府医的表情一变,“王爷,少爷的旧疾,是好了许多啊!” 礼亲王大喜,握着肖缘的手不松开。 “肖神医,多亏了你,刚才多有冒犯,还请恕罪!” “王爷多虑了,能替贵公子治好旧疾,是在下的荣幸。”肖缘微微欠身。 “王爷,妙凌承诺的,王爷做到了,王爷,你是否也该兑现承诺了!” 礼亲王听曲妙凌这样说,他当即坐下,“只要我儿痊愈,安公子自然会安然无恙。” 得到承诺,曲妙凌便让肖缘留在王府,自己则赶紧回府去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听了也是大喜,“巧嬷嬷,你赶紧去安宁伯府,告诉他们,可以马上去大理寺接人了!” 吩咐完后,老夫人坐下,对着曲妙凌就是一通夸。 正好,武德候跟文氏这时候一起来了,老夫人当着二人的面,对曲妙凌的夸赞更是不停。 “妙凌当真是个稳妥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让礼亲王刮目相看,侯爷,这个女儿,有你当初的风范啊!” 老夫人不仅夸了曲妙凌,顺带着还把武德候也给夸了。 武德候自然高兴。 毕竟老侯爷还在世的时候,亲爹亲娘很少夸自己,还总说自己没用。 还说以后侯府交到他手上,怕是会败落。 文氏被冷落,她当即酸道:“老夫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就只告诉妙凌,不告诉侯爷跟我,是为什么啊!” 她这一挑拨,武德候也注意到这点,是啊,这么大的事,老夫人就只通知曲妙凌,自己却是最后知道的。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忙,只会添乱吗? 文氏见武德候神情不悦,当即道:“老夫人,您说啊!” 文氏步步紧逼,老夫人一时怔住,曲妙凌却是道:“这样的小事,哪用得上麻烦父亲,妙凌便可解决了!” 曲妙凌巧妙解决这场纷争,文氏的兴奋没持续多久,就被打散。 她不满意的冷下脸。 老夫人笑了。 武德候也满意了。 “老夫人,侯爷,妙凌毕竟是女子,整日抛头露面到底不是个事儿!”文氏道。 “这满京城的姑娘家,哪个想妙凌这样东窜西逛的,整日还不着家,还跟那么多个男人不清不楚的,说出去,多难听啊!” 武德候眉头一皱。 “你胡说什么!” “侯爷,妾身可没胡说,明眼人都看得见!”文氏据理力争。 “行了!”武德候又吼了一声。 “母亲,女儿抛头露面,有哪次是为了自己?就说这次,妙凌为了祖母的事奔波,还错了不成?难不成母亲觉得,妙凌就不该管祖母的事?而让老人家亲自去处理?” 武德候向来孝顺,闻言更怒,“文氏,你休得满口胡言!”文氏又被骂了,她还不死心。 “侯爷,就算妙凌东游自走是有原因的,可她跟那么多男人不清不楚的,又怎么解释!” “母亲说的可是景康侯府的几位哥哥?我与她们自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我娘亲与安夫人又是亲姐妹,我跟几个哥哥欢喜亲密,有问题吗?” 文氏再次噎住。 “还有,除了我的几位表哥,还有皇子殿下送我回来,难道母亲觉得皇子殿下会对我心怀不轨,还是觉得,我跟殿下会发生什么呢?” 文氏瞪大眼,“我才没后,你血口喷人!” “那母亲何尝不是血口喷人,妙凌还没出嫁,母亲便这样说妙凌,您还让妙凌以后怎么做人!” 曲妙凌步步紧逼,文氏哑口无言。 “行了,文氏,妙凌也是你的女儿,你就非要往她身上泼脏水!给我滚回你的合安园去!” 文氏灰溜溜的逃离。 武德候转身,虽然刚才他狠狠训斥了文氏,但是对曲妙凌,他还是道:“妙凌,你也不小了,眼看着也要相看婚事了,别为了不相干的事坏了自己的名声,明白吗?” “女儿省得,谢父亲提点。” “娘,儿子给您买了补身体的药材,待会儿就让小厮送来。” 老夫人点头,“你有心了。” 武德候走了,老夫人又拉着曲妙凌说了好一会儿话,又留了她用饭,天都黑了,才让曲妙凌走。 武德候从佛院出来,立马就让身侧的贴士小厮去账房,拿来府里的账本。 经过上次之事,武德候觉得自己以前实在是太过相信文氏,才会险些酿成大祸,以后,他不能只管着府外的事,内院的事情,他该管的也该抓起来。 不能再让文氏一手遮天。 从佛院出来,曲妙凌办得知账本被前院的人要走了,她心里诧异。 但还是去前院把账本要了回来。 “妙凌,父亲把此事交给你,你可一定不能让父亲失望。” “还请父亲放心,妙凌定当竭尽全力。” 从书房出来,曲妙凌想到武德候刚才的态度,心中惊诧,刚才他进去的时候,武德候才翻阅了几本账本,不多,但是他的眼神却有些吓人。 难道,父亲也发现了这些账本中的秘密? 曲妙凌来不及多想,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在廊庭下,曲妙凌仰头望着天,口中不禁呢喃着,“这雨下的这么大,不会出事吧?” 她身后轻柔却是将披风盖在她肩头,“小姐,我就说今晚会下雨,您还不信,这都入秋了,天凉!” “好好好,我们轻柔最细心了,以后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 轻柔心里很开心,脸上却板着,“胡说什么呢,轻柔是小姐的丫鬟,当然会一直陪着您的!” “是啊,轻柔会一直陪着我,一辈子!” “哎呀小姐,你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怎么,我的小轻柔害羞了?” “小姐!”轻柔跺着脚,脸蛋儿都红了。 “好了不逗你了,咱们回院子把!” 滂沱大雨中,轻柔扶着曲妙凌,一同回到婉珍院。 这雨一下就是好几日,3天后,雨过天晴,侯府一派的清爽气息。 这一天,曲妙凌正翻看着账本,门外忽然传来轻柔焦急的喊声。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 “咱们的几处果园被淹了!” “果园被淹了!情况怎么样,?有伤亡吗?” 轻柔摇头道:“小姐,事情紧急,我也不知道,您亲自去看看吧!” “可是有人来了?” “好像是那几处果园的管事。”轻柔想了想便回到。 “你去把那管事的带过来。” “是。” 曲妙凌看着轻柔出去,心里开始思索。 这果园的管事不去找文氏,来找她做什么?毕竟,现在侯府表面的当家主母可还是文氏,她才是管事的。 曲妙凌想不明白,便放下手中的账本,坐到偏厅。 第九十五章 管家 “见过小姐。”那管事的一进来就跪下,朝曲妙凌行了大礼。 曲妙凌看着底下的男子,身材瘦小,脸色黝黑,看着很精明,年纪约莫四十来岁。 看着倒是个妥帖人。 “你就是果园的管事?” “奴才刘刚,正是果园的管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签订的契书里面,没有需要我给你们补偿的条款吧!契书定下,那你们便自负盈亏,只需要给我们交租金就可。” 曲妙凌不是傻子,这些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若是这管事的只想让她接济,那她定不会同意的,这次雨水来势汹汹,被淹了的果园院子定然不止这一处,她难道要每家都接济吗? 那成什么了! 曲妙凌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小姐,你别这么严肃吗,听他说完再说。”轻柔很能体谅刘刚,替他说话道。 曲妙凌看了轻柔一眼,到底是妥协了。 “你说吧,找我干什么!” “奴才别无他求,还请小姐可怜我们一家三口,将今年的税金免除吧!” 免除税金? 这怎么可以。 一旦开了这个先例,以后便会有不尽其数的人来求情告饶,难道她都要同意吗? 忽然,刘刚的妻子捅了捅儿子,他儿子嚎啕大哭,“小姐,求求您了,我们都吃不上饭了,求求您了!” 那孩子年虽不大,身上湿透了,还发着抖,他身边的娘亲也是一样的衣衫褴褛。 曲妙凌择这才注意到刘刚身上穿的,是跟母子俩一样的破烂。 曲妙凌皱眉,“刘管事,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果园每年的收入再低,也不至于让你们一家三口连肚子都填不饱吧!” 迎着曲妙凌怀疑的眼神儿,刘管事热泪盈眶,“小姐,您有所不知,本来按我们果园的收成,吃饱穿暖是没问题的,可是——” “你别说因为这场大雨,果园里的果子都没收成了。” “当然不是,小姐,奴才们的日子不好过,当初接管了这出果园,就是因为它能赚钱,奴才带着家人侍弄果树,倒也安然,这是奴才的恩人慧灵郡主离世后,果园的租金一年比一年多,今年更是涨到了八十两银子,奴才实在是难以承受,才来求小姐的!” “求小姐开恩!”母子俩一同喊道。 “八十两!”轻柔大喊,她是侯府的一等丫鬟,一个月的月银不过才三两银子。 曲妙凌的神情逐渐严肃,“八十两?轻柔,你把果园的账本拿过来,我看看。” 轻柔将桌子右上角中间的那本拿出来,摊开放在曲妙凌眼前。 “刘管事,你刚才说你们的租金是从慧灵郡主死后才长的?” “回小姐?最开始的时候,也就是十三年前,是一年二十两,后来没两三年就涨三十两,今年更是涨到八十两,小姐,我们一年的总收入遇到好年头,也不过五十两啊!” 刘刚都哭了出来。 他儿子更是泣不成声。 “小姐,他们好可怜啊!”轻柔被打动了,眼眶也跟着红了。 曲妙凌一脸冷凝的看着账本,上面明晃晃写着的是租金三十两,而收租金的那一项里,也是明明白白的写着三十两。 “呵呵。” 这账本果然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错漏呢。 曲妙凌冷笑一声吼,继续问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多交的租金折算成年份,以后的租金,可以少交五年,如何?” 刘管事大喜。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一家三口一起叩拜。 “刘管事,你跟我娘,认识吗?” 曲妙凌受了这一礼,又道。 “回小姐,奴才当初在慧灵郡主手底下做事,后来主子离世,奴才就来到果园当管事,每年给宅子里上交租金。” 原来是这样。 “你既然知道租金不合理,为何不来府禀报?” “回小姐,奴才不仅来过,还来过好几次,可根本没人理会小人。” “你就没想过不租这园子了?” 刘管事叹气,“奴才倒是想,可难啊!” “小姐,侯府跟下人签的契书向来喜欢用死契,侯府不放人,奴才是根本没办法走的。” 曲妙凌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们为何来找我?如今侯府的当家主母可是文氏!” “小姐,您是奴才旧主的女儿,奴才想着,慧灵郡主是个好主子,您定跟她一样。” 刘刚说着,顺嘴又拍了趟马屁。 曲妙凌微笑,并没有因为刘刚的夸赞而感到喜悦,她继续翻阅着跟果园有关的账目。 因为只是侯府的一个小产业,账本的记录不多,寥寥几页。 她越是翻看,眉头皱得越紧。 “轻柔,你带他们走吧!” 轻柔应下,便矮身扶起刘刚的妻子跟儿子,“刘管事,我送你们出府。” 刘管事却是推开轻柔,重新给曲妙凌叩头道,“小姐,奴才还有一件事,请小姐做主!” 这一次,刘刚的声音比刚才还要悲怆。 像是泣着血。 “刘管事,你有什么冤屈,一并说来。”轻柔见那小孩子跟刘陈氏不愿意起来,着急道。 “但是你先起来,地上凉,别让孩子病了。” 刘管事想了想,到底是站起来。 “刘管事,说吧!”曲妙凌也道。 “回小姐,原本奴才没想拿这件事烦扰您,但是——” “长话短说。” 刘管事叹气道:“小姐,奴才家中有一幼妹,年方双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本来,她都跟个秀才说好了亲事,二人两情相悦,正在准备筹办婚礼的时候,侯府的管家刘普便替侄子强娶了我妹妹,硬把她掳回家,我跟他理论,却被他手下的家丁打伤,整整卧床半年才起来。” 刘管事顿了顿,伸手抹了把被泪水浸湿的眼眶,继续道:“就在今年,我带着妻子儿子去刘普家里探亲,他们却拦住我们,根本不让进,我们托了府内相熟的人才打探到,我妹妹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形,我偷偷跟过去看了一眼,我妹妹她浑身都是伤,那个刘普,简直……简直不是人!” 刘管事涕泗横流。 小男孩儿也哭了起来,“她们打姑姑,姑姑痛痛!” 孩子娘赶紧把儿子抱在怀里安慰。 轻柔听了怒极,忍不住道:“小姐,那刘普在府里为非作歹好多年了,府内的丫鬟仆从就没有不恨他的。” 曲妙凌点头,这个刘管事她倒是跟他打过几回照面。 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刘普的侄子也不是个好东西! 之前他还当过文氏的狗腿子为难她,这些她都给他记着账呢。 “可是小姐,听说刘普是文氏的人,还是左膀右臂,我们动了他,会不会跟夫人起冲突!” 轻柔想了想道。 “夫人的人?”刘管事一听,当即一惊。 他慌忙又跪下,连带着妻儿也不敢站着,见三人齐齐跪下,曲妙凌赶紧叫起。 “小姐,刘普他根本就不是人,若是继续放任刘普横行,怕是侯府的百年名声都要埋没在他身上了!” 刘管事说着,重重的扣头。 “什么夫人的人,这府里的所有下人,都是曲家的人!”曲妙凌忽然站起来,冷冽道。 “轻柔,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 轻柔赶紧去了。 沿着侯府打听,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往一处地方指了指,然后便匆忙离开了。 轻柔撇了撇嘴,这个刘普,架子还挺大,整得自己像侯府的主人似的。 刘管家正坐在账房,他身边是唯唯诺诺的账房先生,刘普一页页翻看着手中的账本,不时的还点评账房先生记账的方式。 “老张啊,你这账记得不行,我上回不是交代了,你怎么不按照我说的记!” 刘普一番指手画脚,那账房听了额头冷汗直冒,尤其是当刘普“啪”的阖上账本,眼露凶意的时候,“啪嗒”,冷汗砸到地上。 崩裂出水花。 “你谁啊!”就在账房先生诚惶诚恐的时候,刘普忽然瞧着外面道。 “我是婉珍院的一等丫头轻柔,小姐喊你,赶紧的。” 轻柔说着转身。 却听见身后的刘普不屑的哼了一声,“什么?婉珍院?都没听说过,是哪个侍妾通房的院子吗?” 刘普说着还抠抠鼻孔,一脸的不在乎。 “这位,什么轻柔的,你告诉你家小姐还是夫人的,在这府里,还没人敢对我刘普这么说话,想找我,你让她亲自来!” 刘普说着就冲账房喊了一声,“老张,送客!” 那账房先生显然认识轻柔,他苦着脸对轻柔道:“轻柔姑娘,真是对不住,您看,您是不是待会儿再来?刘管家今儿个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 “轻柔姑娘,您还是别为难小人了,我还得在刘管家手底下讨饭吃,您就出去吧。” “不行,小姐说了让我把刘管家带过去,老张,你是想跟小姐作对?” 老张脸上的苦笑更重。 第九十六章 胆大 “轻柔姑娘,你就听我一句话,刘管家在府里树大根深的,咱们开罪不起。” 不顾轻柔的挣扎,老张把轻柔推出账房,苦口婆心道。 “他树大根深,莫不是忘了这侯府是谁的府邸!” 老张闻言,也笑不出来,他长叹口气,“轻柔姑娘,要不然,你还是稍等一会儿,待会儿刘管家自己就出来了,眼看着这天色不早了,待会儿他就要睡午觉了,他肯定会出来的。” “一个下人,还睡午觉?” 轻柔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 老张也惊诧的看着她,“轻柔姑娘,睡午觉可是刘管家的习惯,要是被人打扰了,他能把那个人弄死,还不留痕迹。” 轻柔一听,更气了。 “他一个下人,凭什么!” “就凭我是夫人的人!” 刘管家忽然冒出来,对轻柔喊道。 见轻柔的表情变得厌恶,刘管事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道:“这下你也知道了,我要去睡午觉了,你家小姐的事儿,等我睡醒了再说!” 说着,刘管事背着手昂着头迈着步往自己的小院走。 看着拿出小院,轻柔惊呆了,一个下人,竟然在侯府有独门独院,还有下人伺候。 还有没有天理了! “刘管家,我最后再说一遍,大小姐让你过去。” 轻柔的耐性已经告罄,她放狠话道。 可刘管家听了,也只是轻蔑一笑,“喊我?让她亲自来!” 说完,刘普的手下就“啪”的关门,没给轻柔说话的机会。 轻柔看着眼神那扇门,呆住了。 她竟然,吃了闭门羹。 “刘普,你给我出来!” 刘普不理,轻柔怒冲冲的回到婉珍院。 “小姐,气死我了,那个刘普还把自己当主子了,把我关在外面不说,还让小姐您亲自去请他!” 轻柔说着跺起脚。 刘刚一听,道:“小姐,那刘普一向跋扈,对下人极尽刻薄,没想到连对主子都这样不恭敬,小姐,这样的人,哪里还能当得侯府管家!” 曲妙凌眉头一敛,“轻柔,你带着人,去把刘管家请过来,记住,是请!” 在最后的那个“请”字上,曲妙凌刻意加重音量。 满心不忿的轻柔秒懂,她笑道:“小姐,你就瞧好吧!” 说着,轻柔带着三个孔武有力的家丁便朝刘管家的院落走去,此时,刘普刚躺上床,在上床之前,他还喝了点儿小酒,配着从灶房拿来的小菜。 正悠哉的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他闭上眼哼着曲儿,就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谁啊!” 一句质疑还没问出口,房间的门就被大力踹开。 来人二话不说,冲进来合力架着刘普,钳制着往婉珍院走。 刘普惊恐的蹬腿,嘴上还不停的喊,“你们谁啊,干什么!我可是侯府的大管家!再不放开我,小心我告诉夫人,把你们全都发卖出去做苦力!听见没有,放开我!”刘普继续叫嚣,可没人理他。 终于,在婉珍院的门口,刘普还没回过神,就见刚才被自己气着的轻柔笑眯眯地看着他。 “刘管家,好久不见啊!” “你——” 又是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刘普就被拎进了旁厅。 “小姐,刘普带到!” 刘普被扔到地上,一脸懵。 刘普被扔下,他傻愣愣的看着眼前人。 曲妙凌他是认识的,他本就是文氏的人,而且以往他跟曲妙凌几乎没打过什么交道。 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帮着文氏在外面跑业务,也不知道他走的这段时间,府里的权力天平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他还以为曲妙凌是那个唯唯诺诺靠舔着文氏过活的小丫头。 但是今日一见,刘普惊觉,他好像玩儿大了! 这屋里的摆设,他作为侯府里的内院管家,见都没见过,而且看那材质,看那质地,都是上等的精品。 所以这些东西,都是大小姐从庄子带回来的?还有那花瓶上面的印章。 皇家制造。 刘普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眼花之后,他身体软倒下去。 完了,全都完了。 这一刻的刘普恨不得重回半个时辰前,把那个胡言乱语、打肿脸充胖子的刘普给乱棍打死。 轻柔姑娘进来的时候,他就应该跪下请安啊! “见过大小姐,不,奴才刘普见过郡主。” 刘普几乎是五体投地,整个上半身都伏在地上,哪还有刚才趾高气昂的模样。 “小姐,您都不知道,刘管家刚才可神气了,他还说了,您亲自去请,他才勉为其难的赏脸!”轻柔学着刘普的傲慢样子,那上扬的鼻孔,飞扬跋扈的眉毛,她学的惟妙惟肖。 曲妙凌见了淡笑,刘普却是诚惶诚恐的道:“大小姐,奴才哪儿能这么说,奴才分明说,让您稍等,奴才办完事就马上赶过来见您。” “你胡说,你分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小姐,这个刘普,贯是会见风使舵,咱们今日不好好教训他,他还以为您好欺负!”轻柔插着腰,怒道。 曲妙凌让轻柔先后退,自己则走到慌张的刘普面前,“刘管家,好久不见啊!” 刘普尴尬的笑:“大小姐,奴才久闻您的英名,拜服不已,今日特地来看您。” “呵呵,来看我?要不是我派人去把刘管家请来,怕是刘管家今日会放本郡主的鸽子吧!” “大小姐,奴才不敢!” 刘普说着磕头,看着异常恭敬。 曲妙凌掩了下鼻子,好像闻到什么臭味儿似的,她不在乎的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为了见本郡主一面,刘管事真是费尽心思呢,怎么,刘管家在职的时候,还要喝酒助兴吗?”刘普慌张的抬臂,闻了下身上的味道,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 他神情更惊恐了。 跪着的姿势的时候身体打颤,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刘管家,本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便不跟你争讨,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刘普赶紧磕头,“但凭小姐处置。”只要能留下自己这条小命,怎么样都行。 刘普心里打好了算盘,他是管家,也是侯府的颜面,晾曲妙凌也不会重重的责罚自己,怕是谁轻拿轻放。 而且他知道曲妙凌跟文氏不对付,老夫人跟侯爷自然也知晓,所以他不用担心曲妙凌会对自己下狠手,更不用担心自己今日会太惨。 若是自己出了事,夫人也不会轻易饶了曲妙凌。 这样想着,刘普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开始腾出精力打量四周。 轻柔,他见过,可站在轻柔背后的这几个,有些眼生,但是貌似他也见过。 尤其是这男人,最是眼熟,是谁呢? 刘普所左思右想,还是没想到,轻柔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刘管家,这位是果园的管事刘刚,你们也该是老相识了,怎么,见面不打个招呼?” 刘刚?他怎么来了! 难道—— 他忽然想到今年年初发生的一件事,当时家里的下人来报告说外面有个自称是小少爷岳父岳母的男女来找,被他下令乱棍打了出去。 他隔得远远的,还看过几眼,就是这男人!这女人的脸也能对上,就是这小孩儿那天不在。 刘普咽了口唾沫,“不知小姐何意?” “本郡主的意思很简单,刘普,你放任自己侄子强抢民女,你把侯府的清誉置于何地!” 曲妙凌的声音异常严肃,吐出的每一个音节都结了冰碴子。 “小姐,奴才真没有啊,天地良心啊!” “刘管家,你看着我,当时你让人把我跟妻子撵出府,还放话打折了我的一条腿,刘管家,你真的不记得了吗?”刘刚看不过刘普的装模作样跟死鸭子嘴犟,出声道。 “我是刘刚,你侄子妾侍的亲哥哥!” 姓刘的! 刘管家这才想到,自己侄子的妾侍好像还真有一个姓刘的,不过他最近这几年都没见过了,说是玩儿腻了,关起来了。 他也不在乎,不过是一个女人,无足轻重的,坏了再换一个便是,又不是养不起。 刘普的眼睛瞬间瞪大,他心里几次翻转,最终确定,这刘刚是来找茬的。 毕竟在侯府经营了十几年,刘普的脑子也不是简单的,他当即狗咬一口道:“大兄弟,我想起来了,你家妹妹确实是在我侄子家里当妾,可她过的好好的不说,穿金戴银的,再说了,什么叫强抢民女啊,咱们不是都商量好了,我们给钱,你们给人嘛,两厢情愿的事儿,你说是抢,这就过分了吧!” 刘普舌灿莲花,将黑的说成白的,刘管事被气得发抖。 “你胡说,一派胡言,我们什么时候收你们的钱了!小姐,你可不能相信他,这个刘普最会装无辜,我家妹妹被他们家给糟蹋了,还请小姐给我们做主啊!” 刘刚声泪提下带着全家人跪下。 “求求,小姐了,救救咕咕吧!” 那孩子也在喊。 曲妙凌让轻柔去把几人搀扶起来,然后她道:“刘管家,你确定?” “当然,奴才可以用性命担保,奴才的侄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你胡说,明明我去刘府的时候,我妹妹被关在柴房里已经一年多了,浑身黑黢黢的,没一块好肉!”刘刚愤怒的喊。 “郡主,这小子污蔑人啊,我们什么时候撵人了,还有,那姑娘是我侄子的妾,又不是丫鬟婢女,哪能随意打骂,至于关进柴房狠心虐待,那更是没影的事儿,郡主,您别被歹人挑拨了,伤了忠仆的心啊!” 刘普说着,又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 第九十七章 对质 “小姐,刘管家的侄子是把我妹妹给抢进府的,一分钱都没给不说,连聘礼他们都懒得拿,奴才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刘管家的侄子威胁我们说,若是不把妹妹给他们,他们就要把奴才租的果园砸烂,让我们求救无门!” 刘刚听这刘普巧舌如簧,当即怒道。 “还有此事?” “郡主,刘刚就是想讹我们的钱,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啊!”刘普跪行了几步,险些抱住曲妙凌的大腿哭诉。 “那你说,你把去探亲的刘家人撵出府去,不让他们看看妹妹,又是为何?”曲妙凌冷笑着范围,如果忽略刘普乱转的眼睛跟无处安放的右手,她还真要被刘普精湛的演技给骗了。 “郡主,这一家子钻钱眼子里不说,每次是上门就只有一个所说辞——要钱,跟他妹妹要钱还不够,还跟我侄子要钱,头几次,我侄子善良,就都给他们了,可是他们变本加厉,几乎天天都来要,我侄子不堪其扰,便让人把他们撵走了,当时我也在场,所以这位刘刚能看到我也不足为奇。” 刘普的这一番解释可以说是严丝合缝,但是很明显的,他忘了一点。 “若真如你所说,刘刚家是为了钱而去,那他为何又要状告到我这里,求我来作主呢!” “许是他看小姐年纪小,好骗,耳根子又软,才来府里哄骗您的,您要是真信了,不就中了他们的诡计了吗!郡主殿下,三思啊!” 刘普涕泗横流,一脸的忠诚,就差对天发誓了。 “小姐,这刘普满嘴跑马车,没一句可信的!咱们不能上了他的当!” 从始至终,轻柔都是站在刘刚家这一边的,因而不管刘普说什么,就算是哭,轻柔都觉得是鳄鱼的眼泪,没安好心。 “刘管家,既然你喊冤,那就拿出证据来,刘管事,你也有冤情,那你自可以也去寻找征人,本郡主定会秉公决断。” 曲妙凌话音刚落,刘刚就道:“小姐,奴才有证人,就是不知道刘管家敢不敢请了!” 刘普梗着脖子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今天我定要让你羞愧而死!” 刘刚双手抱拳,对着曲妙凌一字一句道:“小姐,奴才请刘管家的侄子刘建来当面对质!” 刘普一惊,什么,请刘建! 这个刘建,就是个酒囊饭袋,草包一个,就知道吃喝嫖赌玩儿女人,今日,他不会坏了自己的事吧! 刘普心里七上八下的,看着曲妙凌手底下的人去请,他两股战战,眼珠子提溜提溜的转,这心虚的模样入了曲妙凌跟刘刚的眼,俩人俱是勾唇冷笑。 “刘管家,说说吧,你的侄子在哪儿啊?” 刘管家沉吟了一会儿,便道:“小侄向来不着家,这大白天的,奴才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那就说他常去的地方,总有一个地方他在吧!”轻柔道。 刘普见装傻已经没希望了,心里更慌了,他说了几个地址,看着轻柔的背影远去,刘普只能在心里祈祷,刘建不在他刚才说到的那几个地方。 在轻柔离开后,曲妙凌就让人把刘管家堵了嘴,扔到屏风后面的小屋。 她站起来对刘刚一家人道:“你们也去屏风后面带着,切忌不要出声,等我口令。” “全听小姐的。” 说着,即人也进去屏风。 曲妙凌转过身,用了两个糕点,并喝了一杯消暑的茶,便坐下等待。 约莫一刻钟后,刘普的侄子刘建便被“请过来。” 因为刘建是在赌场里被抓到的,他十分的不配合,还拳打脚踢嘴吐脏话的,轻柔便命人将他的四肢困住,将他的嘴巴也封住,抬进了偏厅。 一进偏厅,刘建嘴巴里的破布就被掏了出来,他干呕了两声,又舔舔嘴唇,色眯眯的眼神就跟胶水似的黏在曲妙凌身上。 被困住双臂他也不忘嘴上调戏,“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怎生的如此俊俏,来来里,陪本大爷喝一杯!” 说着,他就想伸手。 可双手都被束缚,他动弹不得,两手因为剧烈的挣扎被勒出道道红印子,刺痛刺痛的。 “谁绑了我,是谁!不知道我是谁吗!侯府的大管家是我亲叔叔,你们还不赶紧把我放开,要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看着这醉鬼在地上打转,曲妙凌嫌恶的拧眉。 轻柔眼疾手快,将桌上的凉茶一股脑泼了过去。 “唔——” 刘建低喊一声,满脑袋都是水的他艰难眨眼,眼前由雾蒙蒙的变得异常清晰。 模糊的曲妙凌的影像也逐渐凝视,看着却更美了。 不过刘建却是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曲妙凌睁大眼,刚才他还怀里搂着个女人赌钱,怎么一回过身就看见这么个漂亮妹妹。 难道说,这女子看上了他的美色,想要对他—— 刘建猥琐的笑了笑,“小娘子,用不着这么猴急吧!哥哥从了你就是!” 他挣了下绳索,惊觉自己还被捆着,他道:“看来小娘子的口味很重啊,想玩儿些刺激的,爷可以陪你啊,说吧,你想玩儿什么花样,爷都奉陪!” 刘建越说越下流,越说越不着调。 曲妙凌眉心的纹路都能夹死苍蝇了。 轻柔过去,对着刘建的肥脸就是一巴掌,她嘴上还厉声喊着,“清醒了没,好好看看,这是谁!” 刘建被打蒙了,他醒了醒神,又晃晃脑袋,“你谁啊,到底是哪个花楼的小娘子,按理说,长得这么标志的,我都尝过了啊!” 刘建小声呢喃,忽然,他眼睛睁大,“我知道,肯定是哪个鸨母私藏了珍品,想卖个好价钱!” 刘建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他摇晃着步子想往前,却被侍卫扯住,他也不气馁,“小娘子,你告诉我你是哪家的,我娶你进府当我的妾,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专宠你一个人!” “你清醒点儿!”轻柔反手又是一巴掌。 曲妙凌耐心告罄,看着这令人恶心的醉鬼,她冷声道:“把他给我拖出去,好好醒醒神儿!” 这大热天的,又是晌午,最醒神儿的地方莫过于院子里的池塘了。 “扑通”一声。 刘建被反扣双手丢了进去,溅起一大片水花,惊得水里的游鱼四散奔逃。 曲妙凌站在树荫下,冷眼看着在水里上下翻腾的刘建,她冷声道:“清醒了吗?” 这时候,曲妙凌身边的侍卫下水,将呛水的刘建捞出来,侍卫的手抓紧刘建的头发,将他拽出来。 狠狠地咳嗽了两声,刘建吐出几口水,他迷迷糊糊的看着岸上的人,脑子都不清楚了。 “看来是没清醒!继续!” 这一次,那侍卫抓着刘建的脑袋把他摁了进去,刘建也只有两条腿还能扑腾挣扎,但很快,他就没了力气。 看着四肢瘫软,意识不清醒的刘建,曲妙凌再次出声道:“把他扔上来!” 那侍卫是个力气大的,扬手就把刘建给甩了出去。 跟条死狗似的,刘建躺在岸边,又被翻了过来,仰脸看着天。 被侍卫当胸踩了一脚,刘建才吐出胸腔里积攒的污水,他又是狠咳了两声,这才睁眼醒来。 “咳咳咳,你,你到底是谁!” 经历了生死危机,刘建再也不会把曲妙凌当成以往他碰过的那些小娘子。 见他害怕了,跟条虫子似的在地上蠕动着想要逃离,曲妙凌轻笑。 “带他进去。” 这才施施然往屋里走去。 还是刚才那个虐待他的侍卫,刘建怕的险些尿出来。 他看着曲妙凌大喊,“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家主子只想问你一件事,你可否有一个妾侍,叫刘娥?” “刘娥?”刘建跟着重复了一遍,“我的府邸里都是些人漂亮名儿动听的美人儿,名字这么土的,没有。” 刘建下意识警觉道。 “刘建,看来是这天气太热了,你还想进水里泡几圈,高侍卫,成全他!” “唉唉哎,别别别,是有,是有一个,她就叫刘娥。” 高侍卫停手,那刘建瞬间松了口气。 “那刘娥是你抢进府的?”曲妙凌继续问。 这一次,刘建不敢隐瞒,“是,是我抢进府的。” “只有你一个人?”曲妙凌问着,还隐晦的朝屏风后看了一眼。 刘建当即道:“是是是,是我叔叔,他帮我抢的!” 刘管事一听自己这么快就被招了出来,登时恨铁不成钢的咬紧口中的布条。 这个废物!白疼他了! 眼见着前面剑拔弩张的,刘普登时给身后某个鬼鬼祟祟的家丁使了个眼色。 男人得令,撒开双腿朝文氏的院子跑去。 “夫人,夫人,不好了,刘管家被大小姐抓走了,还用刑了!” 文氏这几天心情不佳,屡次败在曲妙凌手中,她心情很不爽。 尤其是每一次,她说一些对曲妙凌不利的话的时候,总有人跳出来帮她还反驳她,怼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九十八章 疯狂 尤其是武德候,自己都给他生了儿子了,他还老是看她不顺眼,把她当成什么了! 正胡思乱想这,文氏心中恼恨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桃蕾好像跟谁吵上了,她不耐烦的道:‘是谁啊,给我打发了出去,别来烦我!’ 结果没过多久,桃蕾进来,在文氏的耳边道:“夫人,刘普刘管家被大小姐抓走了!” “什么?” 刘普被抓了? 难道曲妙凌查到什么了,要让刘普指认自己吗? 文氏匆忙赶往婉珍院,她必须得让刘普闭嘴。 而婉珍院这边,在曲妙凌的层层盘问下,刘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一切都抖搂了出来。 包括刘管家跟他为非作歹,残害侯府里的下人,还有跟文氏的一些勾当。 刘建还没说完,那屏风就被撞倒了。 刘普怕刘建把他的老底儿都给掀出来,拼了老命撞开屏风。 曲妙凌眼神一凛,“刘管家,你什么意思!” “郡主,奴才可不敢做什么,就是这脚麻了,实在蹲不住了!” “叔父!” 刘建大喊一声,可刘普已经懒得看他。 曲妙凌“呵呵”一声,“刘管家,你这侄儿也是侯府的家生子,怎能不在府中干活呢?看他这一声肥肉,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了!就这样,以后就让他在马厩工作!如何?” “小姐,万万不能啊!” 刘建还没醒过神,刘普就喊道。 这侄儿不争气,那也是他大哥唯一的儿子,要是真去干那苦力活儿,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去看他大哥啊! 刘建懵了,但很快醒过神,他叔叔喊这女人小姐,那她岂不就是侯府的大小姐、圣上亲封的郡主。 刘建傻眼了。身子软倒下去,成了没骨头的一摊烂肉。 “曲妙凌,你干什么!” 文氏人还没没到,声音先传过来。 那极具尖锐特色的腔调,让人听不见都难。 “母亲,你怎么来了!”刘普就跟见到救星似的,拼命的朝文氏使眼色。 文氏看了跪在地上的刘普跟刘建二人,眼中闪过愤恨。 这曲妙凌真真是自己的克星,每一次她想行动的时候,这曲妙凌就抢先她一步,先发制人,让她束手束脚,拿曲妙凌没办法。 她不禁犹疑,自己身边是不是出了叛徒。 文氏并未想太多,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刘普刘建救出去,在这里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她可不敢冒险。 于是,她还没进来就大喊,好让刘普跟刘建知道,只要他们闭紧嘴巴,她就不会放弃他们,还会将他们救出去。 果然,看到文氏之后,叔侄俩的眼中闪过喜色。 刘建更是夸张,他扑到地上,爬着往文氏的地方跑,却被高侍卫压住,动弹不得。 一见是高侍卫,刘建瞬间不敢动了,生怕对方一个不如意,又把自己扔水里洗澡。 “夫人,他们滥用私刑,想要屈打成招!” 身体不敢动,刘建嘴上喊道。 “曲妙凌,你好大的胆子,老夫人指定的内院管家你也敢欺负,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夫人,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 曲妙凌不咸不淡道:“母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夫人钦定的那个管家,好像被你给辞了,现在的这个姓刘的,是你硬塞进去的,不是吗?” “那又怎样,那老夫人也是点过头的。” 曲妙凌又道:“还有,父亲可是当众宣布,以后管家的事情交给我,母亲已经不是当家主母了,难道母亲忘了吗?” “你——” 她如何能忘,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由得,文氏捏紧拳头,骨节吱嘎作响。 “那你为什么要对刘管家滥用私刑,他可是侯府的供股之臣,在府内卖命的年头可比你的年纪都要长!” “那又如何?”曲妙凌淡淡的反问。 “你——”文氏又被噎住。 “妙凌啊,你这样做,是寒了老人的心啊,你听母亲的话,把刘管家放了,咱们有话,好好说。”文氏努力柔声道。 可曲妙凌见惯了文氏的假面,根本不上当。 “母亲,这若是一般的人,有您求情,我是定会放了的,但是刘普,他不行!” “他怎么不行?曲妙凌,你就是故意找茬!”文氏又怒了。 “母亲,你先被生气,听我细细说来。” 曲妙凌朝刘普走过去,在下人的压制下,刘普的眼神也越来越惊恐。 “刘管家,你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的好侄子可抖搂的一干二净呢!” 不仅是刘普,文氏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不过刘普知道刘建说的那些都是皮毛,真正重要的,他也不会告诉刘建。 但是文氏可就不一样了,她不清楚俩人之间的弯弯绕绕,看这曲妙凌又朝刘建走过去,她冷汗直冒,险些站不住。 “刘建,你刚才说过的,要我把你说一遍吗?” 刘建看见叔父从屏风后面出来,心里就心虚的不行。 现在,他更是连头都不敢抬。 “母亲,您是不知道,这个刘建有多可恶,怂恿他的叔叔,也就是您的得力下属刘管家,将刘管事家的妹妹给抢了去,你说说,这恶霸强人还留下一个半个铜子儿呢,这老刘家当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这就算了,那刘家的姑娘被抢了去,那刘家还不好好对人家,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曲妙凌啧啧了两声,继续道:“母亲,您说说,这样的家奴,还能要吗?” 文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刚要张嘴解释,那曲妙凌就又道:“母亲,如果单单是因为这个,妙凌也不会如此不通人情,打个半死,给人家姑娘好生配个不是,再负责人家的下半辈子也就完了。” 曲妙凌故意顿住,那刘建瞬间打了个冷颤。 “可惜啊,这刘建跟刘普叔侄俩不仅是借着侯府的名号横行霸道,就连府内的账目他们都敢动手脚,母亲,这件事,您就不知道吗?” “我——我怎么知道。” 文氏干巴巴道。 她眼睛眨了眨,强自镇定下来。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也不知道这俩个狗奴才到底说了多少。 文氏恨得直咬牙。 “母亲,您真的不知道?” “曲妙凌,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件事我就必须必须知道不成,还是说,你怀疑我指使他们!” “我可没这么说,是母亲自己说的。”曲妙凌摊了摊手。 “曲妙凌,你别血口喷人,我明白,你看不过我,总是明里暗里的排挤我,我还就告诉你,你的污蔑没人信!” “母亲,你这老是往自己身上揽过错,跟女儿有什么关系,我可什么都没说。” “呵呵,曲妙凌,你也用不着给我打哑谜,你今日恶意诋毁我,陷我于不仁不义,这笔账,我早晚跟你算!” “是吗?我还真有些怕了。”曲妙凌拍拍胸脯,做出惊惧的动作,但脸上的神情却充满嘲讽。 “母亲,消消火儿,正好女儿这里还有个证人,待女儿把她请出来,给您掌掌眼!”曲妙凌没给文氏推拒的机会,直接让轻柔把刘娥叫出来。 在刘家二人被抓捕之后,曲妙凌就让轻柔派人去刘家翻找,到底是在一间黑暗的柴房里将奄奄一息的刘娥找到。 给她喂了水跟饭食,才将她带到侯府。 看到满室的冷凝,轻柔松了口气,还好没晚。 “小姐,这位便是刘娥,刘建的妾,从柴房里找到的。”轻柔三言两语,便把刘娥的身份介绍给大家。 见到这么多人,还都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大人物,刘娥畏畏缩缩的低头,都不敢看人。 在轻柔的鼓励下,她才艰难的张嘴道:“奴家是刘建的妾侍,被他抢进府邸。” “刘氏,你别怕,你跟主子好好说,那刘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见刘氏还是畏畏缩缩的,轻柔又鼓励道:“你别怕,坏人都要受到惩罚,刘建也是一样,你不要有顾虑,我们小姐会替你做主的。”轻柔给刘氏指了指曲妙凌的方向,曲妙凌回以安抚的一笑。 这么漂亮高贵的人,朝自己笑,刘氏一瞬间鼓起勇气道,“回小姐,这刘建,刘建他根本就不是人,奴家只是在市场买菜,醒来的时候就被他掳进府,一开始,奴家不愿,他就喂我吃那种药,然后把我——” 轻柔搂着刘氏的肩头,让泣不成声的她有个依靠。 哭了一会儿,刘氏继续道:“后来,奴家认命了,因为刘建他那奴家的家人要挟,奴家也不敢不从,再后来,他厌弃奴家了,对奴家非打即骂。”说着,刘氏掀开身上的衣服,将伤痕累累的、遍布青紫跟血痕的胳膊漏出来。 那道道痕迹隐藏在衣服深处,不难让人猜出这衣裳底下的凄惨伤痕。 “小姐,夫人,这女人就是个婊子,她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水性杨花勾引府内的下人,被我抓到才一通好打的,再说了,我教训自己女人,犯了什么错!” 第九十九章 狡辩 刘建信口雌黄,刘刚一家人听了心中怒火升腾,尤其是刘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刘建,你胡说,你连门都不让我出,生怕我败坏你们刘家的名声,我上哪儿去找男人!” “刘娥,你别以为你哥来了,你翅膀就硬了,郡主殿下最是公正,你可想清楚了,乱说话会有什么后果!” 刘娥听了,反而笑了,她朝着曲妙凌跪下。 “郡主殿下民妇所言句句为真,刚才刘建说我偷男人,可天地良心,我自进府之后,那刘建就把我所在一间小院里,除了送吃食的老婆子,再无他人进出。” 刘娥声泪涕下。 轻柔听了更同情了,她看着曲妙凌道:“小姐,这妇人太惨了,若是嫁到那书生家里,不说衣食无忧,那也是恩恩爱爱相夫教子,哪里会惨成这样!” 轻柔可能是想到了自己母亲的惨状,声音里带上哽咽。 曲妙凌自然是知道轻柔的过去的,轻柔的娘亲也是被地痞流氓抢回家,她母亲不愿,硬碰硬,却还是被糟蹋了。 轻柔的母亲疯了,父亲又把她卖掉,这才辗转进了侯府,成了她的玩伴。 于是,曲妙凌在看着刘娥的时候,也忍不住带上同情。 听着刘娥跟刘建互相攀咬,文氏的眼白差点儿翻上天去,她本就对嘴巴不严实的刘建叔侄很是不满,这下子,对连女人都欺负的刘建就更不满意了。 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处罚这二人,而是将他们弄出去,至少不要在曲妙凌的手底下,要不然她做的那些丑事早晚有一天会曝光。 为了将这源头掐死,文氏怒道:“曲妙凌,你是不是闲的,若是太闲,多去账房去看看账本,多了解了解府内的进项支出,再不济,也去下面的铺子庄子瞧瞧,免得被糊弄了,赔了侯府的钱,到时候别说我了,就是侯爷都不会依你!” 文氏嘴巴巴的,话里带刺。 曲妙凌不动声色的回:“既然父亲心甘情愿的把管家权交给我,那定然是相信妙凌的,而且女儿就算赔了钱,也会想办法把窟窿堵上,可不像母亲,自己做了错事,让府里的账目亏空,还要父亲舔着脸来求女儿施以援手,母亲,你就不臊得慌?” 说着,曲妙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 文氏见了,被揍了一顿似的,脸上的色彩风云变化。 “你这小毛丫头,竟敢对母亲不敬?” 文氏哆哆嗦嗦的指着曲妙凌,“侯爷把管家权交给你,真是瞎了眼了,一个连下人的家务事都要管的主子,还能知晓什么中馈事宜,怕是只会些鸡毛蒜皮吧!” “母亲,若是连鸡毛蒜皮都处理不明白,那还有什么能力管理府中中馈呢?” “你——”文氏气的直瞪眼,曲妙凌可不管。 她转过身,让轻柔将跪着的刘娥搀扶起来,声音软下来道:“刘娥,你来说说,你在那刘府里,到底过得如何?刘建家中有又是何种情形?吃穿用度可否跟侯府媲美?” 曲妙凌一连串的问题跑出利,刘娥有些慌,但跟目光坚定的哥哥对视一眼后,她看着曲妙凌的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回禀郡主,民妇被绑进刘府两年多,前半年,刘建那个畜生对民女还不错,但这种不错仅仅跟牲畜相同,高兴了给块骨头,不高兴了就揍一顿出气。” 回想起当年的伤心事,刘娥的语气慢了下来,声音里也带着哭意。 很明显,那段过去不堪回首。 “刚开始的时候,刘建喜欢民女的身体,经常给民女买首饰,民妇虽然贫贱,但也知道那首饰价值连城,根本就不是他一个管家的侄子能买得到的,而且后来有一天,刘建醉醺醺的回来,捞起墙上的鞭子就打民妇,往死里打,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今天输了五百两,都是你这小娼妇带来的霉运。” 刘刚在一边听着,眼泪早就溃不成堤。 “再后来,刘建不来民妇的房了,民妇很高兴,终于不用再受这畜生的磋磨了,可好景不长,有一天,一众仆妇冲进小院,将奴婢带到院子里一通好打,说民妇是灾星,会祸害了刘府一众人,民妇失去意识,被关进柴房,从此就再也没出来过。” 刘娥的自白结束了,刘刚一家人哭得已经站不直身体,要不是靠着刘刚,刘刚妻子估计都能倒下。 小小的儿子也满脸没泪痕,他年纪虽然不大,可跟姑姑感情颇深。 知晓姑姑的遭遇,小孩子登时扑进姑姑的怀里,将头埋进对方的肚子。 “输了五百两?”曲妙凌捕捉到关键词。 “是的,郡主,不仅仅是五百两,民妇有一天还看见刘建衣服里的银票,足足有近千两。” “近千两!” 轻柔的眼睛瞪大。 管家的月俸再高,也不能高到千两吧! 不是贪污了侯府的,就是收受贿赂的,不管是哪一条,都触犯了侯府的规矩。 这个刘管家,八成是废了! “刘管家,你能不能给我解释解释,你的侄子为什么会如此的大手大脚?” 刘普伏低了身子,不敢说话。 “求求郡主,民妇愿意净身出户,不要刘家一分金银,还请郡主做主,放了民妇吧!” “贱人!你休得信口雌黄!”刘建怒目圆瞪,听到刘娥将一切和盘托出,他恨不得掐死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心里想着,刘建也做了,他拼命挣脱开侍卫的钳制,撞向刘娥。 刘娥被撞翻,身子重重撞到房内的桌子上,发出闷响,她痛苦的叫了一声,便闭上眼,身体下滑,看着竟然有些不行了的症状。 整整两年,如今仇人就在眼前,还打了自己视为珍宝的妹妹,刘刚怒不可遏,他抬腿就是一脚。 将粽子似的刘建踹飞,躺在地上哼唧了好几声,都没缓过来。 “刘建,你这个混蛋!” 刘刚怒喊,他将眼皮阖上的妹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才道。 看妹妹站稳了,刘刚反手就把刘娥交给妻子,自己则过去,对躺在地上惨叫不停的刘建拳打脚踢,他面孔狰狞着,就跟一心复仇的魔鬼似的。 刘建疼的满地打滚,唯一能反抗的也只有两条腿,他又蹬又踹,可哪里敌得过手脚并用的刘刚。 两个人的战斗波及文氏,她大喊一声逃开,但那俩人就跟故意的似的,一直追着她撵。 文氏的尖叫声不停,发髻凌乱,一身狼藉。 场面混乱,所有人都呆住了,还是曲妙凌最先反应过来。 “去把那俩人给我分开!快点儿!” 偏厅的桌椅板凳都乱七八糟,躺着的,歪斜的,七扭八歪的。 “好了,刘刚,你冷静点儿!还想不想你妹妹脱离苦海了。” 刘刚这才醒过神儿,任由自己被侍卫拉开。 而刘建早就已经鼻青脸肿,就连鼻尖,都被淤青覆盖。 凄惨无比,可没人心疼他。 刘普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来的勇气管侄子! 还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曲妙凌,给我把这二人杀了,杀了!”好不容易不被撵的文氏尖叫着。 此刻的文氏是发型塌了,脸上的粉花了,衣衫也凌乱了,就连嘴巴上的唇脂,都染得边角都是。 不知道自己的狼狈样儿,但文氏心中还是暴怒。 她堂堂武德候夫人,哪里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气死她了,真是气死了! “刘刚,你来说说,这几年,你们果园的租金都是多少?” 刘刚老老实实的回答,“第一年二十两,第五年四十两,第七年四十五两,第十年七十两,第十三年八十两。” 刘刚说完,文氏就慌了。 “苗琳,你让他说这些干什么,这些可都是府内的机密,你这样,就不怕——” “母亲,我想你是忘了一件事。”曲妙凌说着举起手中的账本,“我的好母亲,你可知这府邸的账本上记录的租金是多少?” “多少?”文氏更慌了。 她只知道了,她果然知道了。 文氏慌得直抓衣摆,可曲妙凌的话就跟判刑的朱笔似的,在她这张纸上随便描摹勾勒,每一笔都画在她的心尖儿上。 刺痛刺痛的。 “妙凌,这件事母亲不知道啊!” “母亲,我自然是知道你不知的,这不是告诉你一声,免得你被这些下人蒙在鼓里嘛!” 说罢,曲妙凌走近被绑住的刘普,“刘管家,这侯府下辖的庄子,都是你在管理吧!” “回主子,奴才事儿忙,这点儿收租的小事儿,都是交由刘建做的。” 曲妙凌叹了一声。 “看来是我冤枉了刘建,他干着活呢,只不过,还从中中饱私囊了,你说是不是啊,刘管家。” 刘普连连磕头,“都是奴才的错,错信了刘建,主子,这跟奴才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那刘建一人犯错,犯不着连带奴才啊!” 刘普又哭喊了一声。 刘建一听请亲叔叔把错都推到自己身上,他瞬间瞪大眼,但哭喊的刘建收到叔叔递过来的眼神儿,他怔楞了一会儿,还是认下罪名 “是奴才的罪过,犯下大错,还请主子惩罚。” 第一百章 新人 刘建重重跪下,脑袋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希望叔叔看在他代他认罪的份儿上,别为难他的家人。 最后,曲妙凌下令,“刘建中饱私囊,是侯府蛀虫,本郡主下令,将刘建罚去马厩清扫,并杖刑一百。” 刘建一滩死肉似的被拖走。 刘普倏地瘫倒。 但马上,在他头顶,就响起了曲妙凌阎王一样的声音。 “刘管家,你侄子犯错,就算你不知情也难逃纵容之罪,从今日起,撤销刘普收账之责。” 刘普放心了。 这不是少了份肥差,保住命,他说不定还能抢回来。 刘普想着,也就受了。 文氏看着刘普跟刘建的惨状,也不能替他们说话,要不然曲妙凌肯定找自己麻烦。 一边,她担心刘普会反水,投靠曲妙凌,而另一边,她也担心如果刘建刘普活着,就一直会是自己的障碍。 文氏捏紧拳头,到底是离开婉珍院。 “母亲,慢走,别摔着。” “多谢妙凌关怀,母亲省得。”文氏皮笑肉不笑道。 曲妙凌却是回以大大一笑。 “小姐,那刘普刘建叔侄俩,你为什么不严惩啊,这样轻拿轻放,又是为何?” 曲妙凌没说话,倒是眼神中闪过两抹异样的光,轻拿轻放吗? 当然不。 所有人都离开后,曲妙凌让刘刚把刘娥带走,并给他们免了五年的租金,刘刚带着一家人拜谢,这才上马车离开。 “小姐,刘刚对他妹妹可真好,有这样的哥哥,她很幸福吧!” “有我这样的主子,你不幸福吗?” 轻柔失笑,但心里熨帖。 跟了这样一位主子,是她此生最大的幸事呢。 处理完刘刚这件事,曲妙凌也没忙着管理府中之事,倒是去了趟景康侯府,带着闵添去寺庙祈福。 寿净寺在京城东边的高山脚下,闵添的腿脚,也能轻松的走进去。 这家寺庙很神奇,乡亲们都传言说这座寺庙,有神仙庇佑,许下的愿望也定会成真。 “二表哥,今日我们去寿净寺祈福吧!”商量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闵添苦笑一声。 “知道就好。” 曲妙凌让闵和去准备马车,特意选的宽敞的,还能带着不少吃食的马车。 将事先准备好的糕饼跟茶水都放在暗格内,先让闵添上车,自己才上去。 到寺庙,需要一个时辰。 闵添昨晚上失眠,一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就睡着了。 曲妙凌无聊,便吃起了糕点。 一个时辰后,寿净寺到了。 “见过郡主。”小沙弥双手合十躬身道。 “能圆师傅。”曲妙凌会以一礼。 “郡主,方丈应等候多时了。”闵添听了一惊,这曲妙凌竟然跟这里的方丈认识。 “二表哥,我们走吧。”闵添见曲妙凌就跟来过这里多遍还熟悉路的样子,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没过多久,曲妙凌让闵添在禅房里休息一会儿,自己则跟着小沙弥前往住持的禅房。 “见过住持方丈。” “施主,你来了。” 在方丈面前坐下,曲妙凌还没张口,方丈就道:‘施主,近日可是心事烦扰?’ 曲妙凌愣了一下,但是想到住持方丈向来厉害,也就承认了。 “施主,不管过去多难,守住本心,才为上策。” 曲妙凌一惊,刚才方丈的眼神儿,看着就像是戳破了她的内心。 而且方丈刚才的话,就好像他知道她是重活一次似的。 方丈点拨完了,便闭上眼。 曲妙凌也不再多待,回到禅房便带着闵添去逛逛佛寺。 走到一颗树下,树枝上都是一些红布条,看着密密麻麻的,而且那些人竟然连树枝顶上都不放过,也不知道是哪个能攀树的能人。 闵添凑近了看,都能看见上面的小字。 “求得有缘人”。 “愿信女的郎君待已佳。” 闵添明白了,这棵树是姻缘树。 只不过在树上挂这么多布条,真的有用吗? 闵添非常怀疑,他低下头就看见曲妙凌也仰头看这棵树。 “妙凌,你何不也挂上一条?” “我?”曲妙凌惊诧道。 “还是算了!” 她的仇还没报,哪里有心情儿女情长,况且,经过上辈子,她也不相信自己能觅得有缘人。 上辈子,她认真挑选了,却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这辈子,随意吧! 刻在闵添的缠磨下,曲妙凌不情不愿的在最矮的枝条上挂了红绸。 上面也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字样。 闵添不满意的看着妹妹,“闵和,你来帮小姐把红绸挂的高高的,就挂在最高的那一点。” 闵和听令,“唰”的飞出去,将那红绸挂在树顶,将原来挂在树顶的那个红绸盖上,闵添才满意的让闵和下来。 看着幼稚的跟孩子似的闵添,曲妙凌哭笑不得。 “二表哥,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 “也不知着急,就是眼瞅着你要及笄了,有备无患嘛!” 又跟闵添笑闹了两句,在佛寺住了一晚,吃了斋饭,这才回府。 又过了几日,曲妙凌大笔一挥,在全府展开肃清运动。 吃里扒外的,不认真干活的,心怀鬼胎的,是别人探子的…… 将这些人通通清理出府,武德候府一时间腥风血雨,下人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被撵出去。 而做错了事,心里有鬼的,早就求爷爷告奶奶,可最后,还是被曲妙凌大刀阔斧的撵出去。 看着几天的功夫就萧条了不少的院子,武德候皱眉,“妙凌,你这是干什么,府内的下人不够,主子可怎么办!” “父亲放心,妙凌早就准备好了,今日牙婆便会上门。” 武德候一听,也没话说了。 毕竟才经历过老夫人被投毒的事情,他心里也是惧怕得很。 曲妙凌这一招,深得他心。 送走了武德候,文氏又风风火火的赶来。 “曲妙凌,你干什么!” 自己合安园里的好几个忠心下属都忽然不见了,她一问才知道,竟然是曲妙凌把人都遣散出府。 她登时来了气,这曲妙凌是想把她在府里的探子全都撵出去,好让自己孤立无援吗? 文氏如何能不气。 她怒冲冲的来到婉珍院,就看景曲妙凌拿着笔在一个个名册上划过,而且她现在划的,正是她的合安园。 看着又是几个心腹被情理出去,文氏的心在滴血,这些人可都是她的眼睛、她的手,被砍断了,还是被死对头曲妙凌砍断了。 她心痛。 痛的发疯。 文氏咄咄道:“曲妙凌,你把我院儿里的人都撵走了,你是何居心!” 曲妙凌停下笔,故意道:“轻柔,你怎么当差的,母亲都来了,怎么不叫我,赶紧的,给母亲上杯茶水,消消火儿!” 轻柔应了一声去沏茶。 文氏可不愿跟曲妙凌打哑谜,“我不喝茶,曲妙凌,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 文氏大吼,曲妙凌也不生气。 “母亲,这是好事儿,你生这么大气干什么!” “好事儿?”文氏的音调瞬间拔高。 “母亲,这当然是好事儿,你想想,你手底下的人用了那么久了,是了解你的喜好不假,但是同样的,他们也知道您的生活习性,若是像祖母那样,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毒,您可怎么办啊!” 曲妙凌说着,文氏的脸色骤变。 说什么老夫人,这曲妙凌就是故意的,她分明就知道,老夫人的是她下的,还在这儿拐弯抹角的点她。 不过,她就算知道又怎样,齐嬷嬷没了,那丫鬟也早就被处理掉了。 现在,所有人都相信是齐嬷嬷为报仇,要杀害老夫人,结果事情败露,死了。 跟她文柔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儿,文氏挺直腰板,“曲妙凌,你给我适可而止,我手下的人,一个都不许换!” “文氏,你干什么!”武德候忽然出现,就见文氏咄咄逼人,曲妙凌被逼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侯……侯爷。” 文氏是听说武德候走了才来的,谁能想到,曲复会杀个回马枪。 “文氏,你在干什么!” “侯爷,我——” “没事儿就滚回你的园子去。” 老夫人被毒害,曲复也隐隐觉得是文柔下的手,如今她还百般阻扰曲妙凌换下人,他心里更加觉得文氏值得怀疑。 被训了一通,文氏灰溜溜的跑了。 当天下午,便有牙婆带着人来给曲妙凌想看。 看着跪下的一众奴隶,黑瘦黑瘦的不说,那眼神儿也是浑浊得很,看着就不像是乖巧听话的。 曲妙凌挥挥手,让牙婆把人带走。 “小姐,怎么了?” “这些人,都不合适。”一上午,来来去去好几个牙婆,看过的奴隶也上百个,可曲妙凌就没有一个看上眼的。 她自己也很无奈。 “可是小姐,侯爷一直在催,若是今天不找好了,怕是侯爷会发脾气。” 轻柔小声道。 “没事,我心里自有打算。”说着,曲妙凌站起身。 俩人朝前院走去,得知武德候在书房的时候,她便对那门口的侍卫道。 那侍卫进去,没大一会儿就出来,“小姐,侯爷请。” 曲妙凌迈步进去,轻柔也想跟着,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下。 第一百零一章 斥责 “妙凌,可有事?” “父亲,女儿今日看了不少奴隶,但都不适合侯府。” “不过是些伺候人的下人,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这两天,侯府的人手不足,做什么都捉襟见肘,今天中午的晚饭,竟然因为灶房的人手不足,少了四道。 武德候想发火,却没地方撒。 毕竟,曲妙凌办这些事的时候,他是同意的。 “父亲,下人的事情不能马虎?祖母被毒害难道还不够您敲响警钟吗?” 武德候也烦躁了,“你想怎么办?” “父亲,三日后就是奴隶市场开市的日子,那里奴隶多,奴隶的质量也比牙婆手中的上乘,您觉得如何?” 最后,武德候还是答应了。 回到婉珍院,走在路上,轻柔却告知说,刘刚一家那天走后,又返回来,说是小姐的大恩不能不报,愿意在府内做下人,偿还恩情。 曲妙凌想了想,又看了眼没人伺候,而显得败落的花园,就道:‘那就让他留在侯府,做个管花园的花匠。’ “是。” 轻柔喜盈盈的便去告知刘刚。 当晚,是侯府一周一次的聚餐,所有人都到齐了。 那天文氏被武德候撵走,心中不忿,今晚她旧事重提。 “老夫人,侯爷,这几日妙凌忙里忙外,怕是累坏了,但是妾身觉得,妙凌出再多的力,若是不能让府内的几个主子舒服了,也是无用功。” 文氏见众人面色各异,继续道:“这几天妾身的院子里少了好些人,连扫院子都被打发出去了,现在,切身的院子里,是一个人要干三个人的活,妾身看了心里都不落忍,更何况,今日,妾身还看见灶房给老夫人送过去的饭,都凉了,妾身这心里啊,就更难受了。” 说着,文氏取出巾帕,在自己眼角抹了抹。 “妙凌啊,你看看,你大清洗归大清洗,就不能等等?” “母亲,这事儿若是迟了,危机祖母跟父亲的性命,你能担当得起吗?” “我——” “还有,在母亲的经管下,府里的下人一个比一个猖狂,不干活的,吃白饭的,中饱私囊的,危害乡里的,应有尽有,对了,还有作奸犯科的,母亲,您难道觉得,这些毒瘤留在我们府中,就是好事吗?” “我——” 文氏哑口无言。 “父亲,妙凌是觉得,我若不铁血手腕,下面的人就不会信服我,那些拿钱不干事儿的下人若是还留着,还是会带坏府内的风气,倒不如狠心砍断,至于那些剩下的,若是干活不尽心,全都打发了去。” 曲妙凌换刚落,老夫人就叫了声“好”。 “身为当家人,就该有此魄力。” 文氏还能说什么,只能老实的低头扒饭。 这顿晚宴过后,曲妙凌的说辞便在下人中间不胫而走。 这传话的人,当然是文氏派出去的。 本以为下人们会造反,给曲妙凌难看,但是文氏没想到,那些下人听到曲妙凌的话,一个个的都不敢偷懒了,生怕自己也像那些被撵走的人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虽然现在府中下人紧缺,他们依旧把活干得漂亮。 文氏见了之后,险些气吐血。 这个曲妙凌,当真是她的克星! 老天为什么不让当初那慧灵郡主死的时候,把她也给带走。 也省得她还要费尽心思,跟曲妙凌斗。 文氏揉了揉太阳穴,上床休息了。 “桃蕾,去给我要些安神汤来。” 没过多久,桃蕾回来,为难道:“夫人,灶房的人说,会做安神汤的李师傅被打发出去了,要不然,您喝些别的?” 一瞬间,文氏的脑子嗡嗡的,她伸手将窗帘挡上,心里还是堵得慌。 三日后,奴隶市场开市,武德候派人跟着曲妙凌,一个上午的功夫,就买齐了侯府需要的下人。 府内再次变得充盈,老夫人跟武德候都很满意。 只有文氏,看着跪在下面的一种仆从,她牙龈紧咬。 都尝出了血腥味儿。 她的心血啊! 几日间,都没了! 从奴隶市场回来,曲妙凌累的很,刚要回院子,老夫人身边的巧嬷嬷就来道:“小姐,出事了,您快跟我去佛院吧。” 来到佛院,老夫人愁眉不展,看着心情极差。 曲妙凌赶紧问道:“祖母,可是有心事?” 老夫人叹气。 巧嬷嬷赶紧道:“还不是那文氏,竟然让他爹把二老爷给抓走了。” 二老爷? 曲妙凌心里一懵,但很快他就想到,这个二老爷该是老夫人的二子,只不过没有继承爵位,在外谋生。 如今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 “祖母,到底怎么回事,您说啊!” 老夫人又叹气,终于是娓娓道来。 原来,曲庭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她也不知道。 只是曲庭的正妻来了信儿,说他们老爷被抓了,都急疯了,想请老夫人帮帮忙。 老夫人得知此事急的不得了,又听说是文丞相,那不就是文氏的亲哥吗? 老夫人一想,便去了合安园。 结果文氏假意答应,然后又拐弯抹角的提到了曲妙凌的婚事。 “你什么意思?威胁我?”老夫人的脸色冷下来。 文氏就跟没看见似的,“老夫人,看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怕您还来不及呢,哪儿敢威胁您啊,这不是妙凌眼看着离及笄的日子近了,妾身想着,如今妾身才是妙凌的嫡母,她的婚事自然也该交给妾身,您说是不是?” “不行,绝对不行。” 这文氏笑里藏刀,不是个好东西,她不能让妙凌跳进火坑。 见老夫人语气坚决,文氏一转话音,又道:“这样的话,老夫人,那这样,您若是能让妙凌早些嫁出去,也行!” 什么? 老夫人疑惑,这文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她离开合安园,并直白的拒绝文氏。 曲妙凌听完全部,陷入沉思。 老夫人的话说完,曲妙凌就在心中盘算,这文氏到底何意? 难道说—— 她以为她把自己赶出侯府,将她嫁了人,她就没办法跟她斗了吗? 做梦! 老夫人见曲妙凌若有所思,自己也暗暗在心里盘算,文氏的用意她不用多想就能想明白。 自己的儿子要救,她也不想让文氏得逞。 若真把曲妙凌嫁了出去,怕是那文氏马上就会对付自己。 跟文氏斗智斗勇这许多年,她跟她,也只能说是势均力敌,有些时候,她还惧怕文氏三分。 但是自从曲妙凌回了府,那文氏都分不开心神对付自己,除了给自己下毒,那文氏也没别的手段了。 所以,她是不会让文氏如意的,而且她觉得,上次安汝堂的事,曲妙凌都有办法解决,这一次指不定她还能有办法。 老夫人这样想着,便问道:“妙凌,你觉得该怎么办?” “祖母,为今之计,只有妙凌走一趟赣州了。” “你去赣州?”老夫人有些犹疑,“可你也没借口去啊!” “祖母放心,赣州那边有个有名的怀德寺,很是灵验,我去替母亲还愿,父亲会同意的。” 老夫人想了想,也觉得可行。 “祖母,还有一件事,那文氏您先稳住,让她别狗急跳墙。” “好,可是若是想稳住文氏,便只能答应她的要求,万一你没查到,你不就要嫁人了吗?”老夫人着急道。 “祖母,您还不相信我吗?” 老夫人依然犹疑,沉吟许久,她还是同意了,“那好,就听妙凌的。”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曲妙凌直奔武德候的书房。 “父亲,眼见着里娘亲的周年纪念日近了,女儿想着替母亲还还愿,地方也选好了,就是娘亲生前去过的怀德寺。” 武德候不疑有他,同意了。 还特意叮嘱道,“妙凌,你母亲死了,我也很遗憾,父亲公务繁忙,就不能陪你了。” “女儿省得,父亲放心,你的挂念女儿一定会带到的。” 武德候点头,曲妙凌便出去了。 走出书房,曲妙凌顿了一会儿,她想着刚才武德候的假模假样,就连老夫人都说武德候对她娘很是尽心,可是她却能品出阴谋的味道。 这边,老夫人也让人把文氏叫过来。 “老夫人,您可是想清楚了吗?”文氏一坐下,就迫不及待道。 “文氏,你亲哥哥是当朝宰相,看来以后这侯府,就是你的了!” 老夫人叹着气这样说,让文氏高兴的不行,但她嘴上还推拒着:“老夫人,您说的什么话,这侯府,永远都是侯爷的,是曲家的。” 老夫人暗叹一声,“我老了,管不动了,你放心,妙凌我会想办法让她嫁出去。” 文氏一听,更高兴了。 快快乐乐的从佛院出来,文氏几乎是跳着脚的。 她觉得,阴霾了这么久的天,终于晴了。 曲妙凌这个绊脚石,也终于要没了。 她心情舒畅的往合安园走,路上,她不由得想到,若是趁此机会,让曲妙凌消失呢。 当晚,武德候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宣布了曲妙凌将会出一趟远门。 文氏一听,计上心头。 第一百零二章 出行 今儿个她还想着除掉曲妙凌,这不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这时候,老实吃饭的曲辰巳不乐意了,“父亲,为什么还要提那个女人啊,她不是都死了吗!” 武德候一听,“说的什么话,她也是你的母亲,跟你娘一样!” 曲复吹胡子瞪眼,“啪”的放下筷子,文氏赶紧搂住儿子,低声喊:“胡说什么,还不赶紧给你妙凌姐姐道歉!” “娘,我为什么——”要跟她道歉! “道歉!”文氏又低喊了一句。 曲辰巳尽管委屈,但还是小声道:“姐姐,我错了。” 曲妙凌微笑,“弟弟还小,童言稚语,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正主都不在意了,武德候还能说什么,只是愤恨的瞪了曲辰巳一眼,“吃饭。” 晚饭结束后,曲妙凌便开始准备出行的事宜,这趟出远门,她必须得做好准备。 去怀德寺是顺带,她这次最重要的,还是查清曲庭的事宜。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曲庭会救不出来,还是说文弘之胆子这么大,敢公报私仇? 带着满心的疑惑,曲妙凌指使轻柔收拾东西。 日子过得很快,曲妙凌想了想还是通知司徒怀決。 收到曲妙凌的消息的时候,司徒怀決正在猎场跟司徒怀墉打猎,箭矢“嗖”地飞出去。 一只野兔应声倒下。 “殿下,曲小姐的侍从传来信儿。” “曲小姐?”司徒怀墉放下弓,挤眉弄眼的说了句。 司徒怀決不管他,打开侍从拿过来的信件拆开,司徒怀墉还没来得及偷看,就被司徒怀決阖上。 “哥,你什么时候跟曲妙凌这么熟了!” “熟?” “还不熟?她都让自己的侍卫给你寄信了,不是情书吧?”司徒怀墉继续挤眉弄眼。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儿!” 当着司徒怀墉的面,司徒怀決把手中的信件放进衣袖,然后架着马冲进密林。 “三哥,咱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你就跟我说说,是不是把曲妙凌弄到手了!” 兄弟俩消失在丛林当中,俩人的谈话也随之消失。 “小姐,这是決郡王的回信。” 侍卫把司徒怀決回过来的信交上去,曲妙凌打开折成平安鹤形状的信件。 一时间竟然能觉得上辈子杀伐果断的決王有些可爱。 晃晃脑袋,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摇出去,曲妙凌打开折纸。 里面的字样很简单,仅仅是放心二字。 “小姐,決郡王说什么了,他答应帮忙了吗?”轻柔焦急问道,可曲妙凌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脸上还荡漾着奇怪的笑容。 轻柔下意识探头去看,就见曲妙凌将折纸原模原样的折好,然后放进荷包里。 轻柔一脑袋问号。 “小姐,你做什么要放进荷包里啊?” 而且这荷包还是小姐最用心缝制的那个,平时都不许人碰呢。 曲妙凌继续神之微笑,“这个嘛,怕他反悔,这就当证据了!” 证据? 看着曲妙凌起身让人收拾东西,轻柔更是满脑袋问号,若真如曲妙凌所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证据,那为何她又要放进珍视的荷包里呢? 轻柔转过弯来了。 刚才小姐故意避重就轻。 她追了过去,“小姐,你跟決郡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日后,一切都准备妥当,这一天,武德候想了想,还是把曲妙凌叫过去,文氏听说后也匆忙赶到书房,借着给武德候送补汤的借口。 武德候对文氏心生厌烦,但还是让她进去了。 曲妙凌也才刚坐下,见文氏进来,她面色淡淡的行礼。 “见过母亲。” “呦,妙凌也在呢,妾身这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你不也来了!”武德候堵了一句,文氏也不脸红,“妙凌,你来找侯爷,可是有事?” “是父亲有事与我说。” 文氏当然知道是武德候叫曲妙凌来的,也只是找话化解尴尬。 没理文氏,武德候道:“妙凌,你马上就要出远门,一个女孩子家,身边没人手可怎么行,府内的护院训练精良,不说以一当十,可个个都是好手,跟着你一起去,父亲也放心。” “侯爷,这你可就想岔了。”生怕武德候打乱自己的计划,文氏赶紧插话道:“侯爷,这带的人越多,目标越大,妙凌的身份就多了暴露的风险,您想想,这一路上大队人马招摇过市的,那不是人人都知道武德候之女、安慧郡主坐在马车上?” 武德候脸上闪过动容,文氏再接再厉道:“侯爷,您想想,若是那些人知道妙凌的身份,将妙凌掳了去,不管是劫财还是劫色,那都是天大的祸事啊!” 武德候险些被说动了,他看着曲妙凌道:“妙凌,你以为呢?” “妙凌倒是觉得,母亲说的在理,可妙凌身边若是没人保护,那也是万万不妥的,女儿一个弱之女流,万一有歹人……” 曲妙凌欲语还休,到最后,武德候拍板了,“那就这样,妙凌身边只余侍卫四人,其余的都便装隐藏起来,默默随行。” 文氏暗自咬牙,这样的话,她行弄死曲妙凌的计划又得从新制定了,搞不好,整个计划化都得推翻。 文氏暗自恼恨,曲妙凌却是谢过武德候。 俩人一同走出书房,曲妙凌故意刺道:“刚才多谢母亲提点,要不然父亲也不会想到如此周全的办法,妙凌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后,曲妙凌径直离开,险些把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文氏给气死。 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好,就连那些庄子铺子,曲妙凌也都提前去过一趟,安排好一应事宜,层层部署,确保万无一失后,曲妙凌就打算上路了。 只是—— 她从侯府的各处铺子里回来,神情却愈发的严峻。 轻柔这几日也是心事重重,“小姐,咱们这一去少说也得半月,这管家权您才刚夺回来,要是被那文氏钻了空子,您这阵子的心血可都白费了!” 不仅是轻柔担心,曲妙凌也担心这个。 文氏这阵子上赶着忙前忙后,看见她还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心里憋着坏,可惜她在合安园里没有人手,而文氏本人也很狡猾,只信任自己亲近的人,别说她派了新人去合安园,根本就近不了文氏的身,还都被打发的远远的,做些粗使的活计。 这个文氏,当真是不好对付。 曲妙凌暗想着。 忽然,她唤来兰心,问道:“蒋婧婧那里怎么样?” “回小姐,这段日子,蒋姨娘可是春风得意,侯爷约莫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在后院,而这半个月,基本都宿在蒋姨娘的院子里,夫人好几次去请,都吃了闭门羹,怕是恼恨的不行。” 兰心说着,险些笑出来。 “走,咱们去走一趟。” 曲妙凌起身,轻柔跟随。 青宜居里如今可是风光无限,里面的丫鬟走路都是鼻孔朝天。 如今这侯府里谁人不知,他们蒋姨娘最是受宠,指不定哪一日,肚子里也能爬出来个胖小子,彻底在侯府站稳脚跟,再加上侯爷在这里宿得频繁,下人们都觉得,那一天不会远。 于是,他们更加尽心伺候蒋婧婧。 蒋婧婧过得舒坦了,一身的病气也散了不少,经历过大起大落,蒋婧婧深知一个女人,要是不能笼络住男人,等待她的只会是毁灭。 她不傻,早早的明白这个道理,趁着自己还年轻,将武德候拴在自己的院子里,让他出门了就抓心挠肝的想着自己,回到家就迫不及待的往自己院子里钻。 她始终记得她姨娘的那句话:女人,只要笼络住了男人,就是好女人。 那时的蒋婧婧还是个天真少女,并不晓得姨娘的用意。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她会认认真真的将武德候攥在掌心,让文氏吃瘪难受痛苦,她还要怀个孩子,让文氏最得意的儿子曲辰巳被比过去。 蒋婧婧越是想,心中的野心就越大。 “蒋姨娘,大小姐求见。” 蒋婧婧忽的站起来,“快请进。” 她自然知晓曲妙凌的帮助不是毫无条件的,但她也知道,在这府里,多一个帮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 至少,她跟曲妙凌的盟友关系,要维持到曲妙凌嫁人。 这样想着,蒋婧婧的笑容就更加真诚。 “哪阵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这不是你正得意着,我来沾沾光嘛。” 嘴巴一个比一个甜,都把对方哄得眉开眼笑。 “怎么样,想通了?”曲妙凌问。 ‘“当然,我若是还钻牛角尖,你怕是后悔救了一个窝囊废了。” 蒋婧婧笑着回。 “想开了就好,但我告诉你,那文氏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万事不要大意,小心提防。” “我知道,倒是你,才最要小心,这回你出府那么久,保不齐文氏会对你使出什么下作的手段。” 蒋婧婧都能猜到,曲妙凌又如何猜想不到。 所以她才会请司徒怀決帮自己的忙。 “你放心,我们二人联手,文氏,不足为惧。” 从青宜居里出来,曲妙凌想了想,就拐进佛院。 第一百零三章 毒打 轻柔正诧异着小姐怎么改道了,就听见前面一阵吵嚷声。 是在假山后面,曲妙凌皱皱眉,如今是她在管家,府内发生这样的事,是她的责任。 “轻柔,你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轻柔提着裙子跑过去,没过多久她回来,脸上慌慌张张的,“小姐,不好了,那边打起来了!” 轻柔气喘吁吁道。 曲妙凌赶紧过去,就看见刘普对着到他肩头的孩子骂骂咧咧,还不时的拳打脚踢。 “你们这一家子蛀虫吸血鬼,吸了我侄子的血还不够,现在又来吸我的,我打死你们,让你们污蔑我,让你们告状,害我没了收租子的权力!” 而跟刘普对打的正是刘刚的儿子刘泊。 那日这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曲妙凌都没注意,这孩子身材瘦弱,个头倒是不矮,如今龇牙咧嘴的回击,看着竟然有几分小豹子的模样。 轻柔跑去找人,并很快回来。 曲妙凌让侍卫把扭打成一团的二人扯开。 她走过去,厉声道:“你们二人当侯府是什么地方,田间地头,这里是容你们撒野的地方吗?” “郡主殿下。” 刘泊“扑通”一声跪下,“您可要给姑姑做主啊!” 刘普一听,知道要坏事,当即抢先道:“小姐,这刘家父子一肚子坏水,他们先是让刘娥自己回来承认错误,又是下跪又是求饶,从我们这里骗走了一百两银子,如今又来跟我要钱,我哪里会给,这刘泊便跟我争执起来,小姐,老奴的侄子才刚刚受罚,哪里还敢惹是生非啊!” 刘普声泪涕下。 听得刘泊火冒三丈,他大喊,“你胡说八道,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刘普还想继续说,被曲妙凌厉声喝止,“刘管家,你若是没做亏心事,心虚什么,刘泊,你来说!” 刘泊一听,赶紧道:“郡主殿下,是这样的,那天您同意我们留在府里干活,我们一家人都很高兴,姑姑更是主动请缨去灶房帮忙,可是第二天,那灶房的婆子就说,不敢用我姑姑,还说是管家不让的,我姑姑一听,也不敢去招惹管家,谁知道那刘普变本加厉,竟然让人来给我姑姑传话,还扣下我爹,说若是她不回到刘府去,就要把我爹爹打死。” 刘泊哽咽了,“我姑姑回去了,那刘建刚刚被打,又被罚去马厩干脏活,臭烘烘的不说,见着我姑姑,拿着马鞭就抽,当时我就躲在墙外,听着姑姑的惨叫……” 刘泊顿了顿,努力抑制住哭腔,“然后我冲进去,拿起酒坛把刘建砸晕,我姑姑拉着我跑出刘家,就在刚才,刘普便气势汹汹的过来,说家里进了贼,要抓我去见官,还说我姑姑是婊子,活该千人骑万人枕,我……” 说着,刘泊的拳头狠狠捏起,抑制不住的凶恶目光朝刘普射去。 刘普吓得直往后退。 “刘管家,是这样的吗?” 曲妙凌的声音阴恻恻的。 “小姐,天地灵心,我哪会这么做,您都交代了,让我放了刘娥,那刘娥也不是天仙,我侄子用不着只要她啊!” 看似刘普这么说,很有道理。 但是—— “你胡说,郡主,刘建德后脑被我砸了个大包,没几天消不了,这就是证据!” “来人,把刘建带过来。” 刘普一听,登时怒了。 “曲妙凌,你休得咄咄逼人!” 刘普跺脚一跳,疯了似的。 “我跟文家同族,按理说,你该随着夫人叫我一声爷爷!你查我的事,就是对我不敬,亏你还是郡主,不知道大陵朝最重视的就是孝吗?” “呵呵”,曲妙凌冷笑一声。 跟文氏同族? 这脾气还真是跟文氏如出一辙,这一手的狗急跳墙用的高妙,她自愧不如。 但是近日,这刘普又犯在他手里,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曲妙凌的眼神冷下来,跟结了冰碴子似的,又扎人,又冻人。 至今曲妙凌往前一步,比刘普矮了半个头,气势却比他高出了好几丈。 “刘普,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嘛!”轻柔看不下去了,插着腰怒道。 “关你个小丫头片子什么事,你主子都是我孙女辈儿的!”刘普更得意了,仿佛自己的身份就是免死金牌。但是,他想错了。 别说是文氏的亲戚,就算是武德候的亲戚,她也照处理不误。 “轻柔,你退下” “小姐。”轻柔别别扭扭的,还是退下了。 “乖孙女,叫声爷爷,爷爷便不去皇上面前告你不孝,如何?” 还把皇上抬出来了。 “刘普,你觉得皇上是会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呢?” 刘普无言。 “我的伯伯是当今皇上,我母亲是慧灵郡主,我外公,是权倾一时的端王,刘普,你觉得,文氏一个宰相之妹的身份,能越过我去吗?” 一一顶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刘普目瞪口呆。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啊!他怎么能那么跟郡主说话! 难道今天,他的这条小命要栽了吗? 刘普诚惶诚恐,膝盖一软,险些跪下。 “刘普,还是你觉得,你当了我爷爷,那你要当皇上的什么,叔伯还是亲父!” 刘普惊恐的眼泪鼻涕倾泄而下,全都糊在脸上,又脏又恶心。 他扑通一声跪下,磕磕巴巴道:“郡主……郡主殿下……奴才犯了大错,可请您看在……看在……夫人的面子上,饶奴才一条狗命!” 刘普重重的扣头。 “奴才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您发发慈悲……” “我不饶你,就是不慈悲喽?” 刘普惊慌失措,高声道:“奴才绝无此意!” “来人,刘普目无主子,逞凶斗狠,着杖责一百,撵出侯府,以儆效尤!” 刘普被拖走,他表情呆滞,痴痴傻傻的。 “我要见夫人,我要见夫人,夫人,救我!” 同一时刻,文氏的合安园。 “小姐,刘普被大小姐处置了,说是要打一通扔出府去,让他自生自灭。” “什么?” 那刘普虽然不着调,但对她也算尽心,而且细说起来,刘家还是文家的远亲,照理,她还得叫他一声叔叔。 “怎么回事?” 那侍女将一切娓娓道来,听完以后,文氏大喊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然后就让人去把一身鲜血淋漓被扔出侯府的刘普给拖走,送到刘府。 刘府一众人看到家里的顶梁柱凄凄惨惨的回来,一个个都跟天塌了似的。 文氏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又派人送去了一百两银子尽尽心,这码子事儿也算过去了。 处理完刘普,那刘泊热泪盈眶,“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刘刚一家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消息,竟然都过来,对着曲妙凌就又是磕头又是道谢的。 搞得曲妙凌都不好意思了。 她让人留下,却在自己眼皮子低下让人受了苦,是她粗心大意了。 于是,这一回,曲妙凌认真道:“刘刚,你也是我母亲手底下的老人,这样,府内如今缺个管家,你就暂时顶上。” 刘刚大喜。 “谢过郡主。” 刘刚家的事告一段落,曲妙凌却是想到刚才的刘普。 她着实没想到,文氏的人竟然能藏得这么深,那么,那些她留下的仆人里,会不会还有文氏的爪牙?她走了以后,这些人会不会动摇她的管家权? 曲妙凌越是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早做打算。 她也快出府了,为今之计,只有让蒋婧婧托住文氏,让她无暇顾及夺权和跟自己争斗。 若是可以,她可以让楼氏也参与其中,让文氏捉襟见肘,防不胜防。 “轻柔,你亲自去一趟青宜居,告诉蒋婧婧,让她务必将侯府看牢了,明白吗?” 轻柔眼睛微闪,“明白。” 曲妙凌话音刚落,轻柔便离开了。 从青宜居出来,轻柔又径直去了后门,将一张纸条递给等在那里的人,便回到婉珍院。 “小姐,楼氏那里也递出了消息。” 曲妙凌“嗯”了一声,便继续练字。 曲妙凌闺房东边,已经是厚厚的一摞宣纸。 “小姐,这练达先生的字,您已经临摹许久了,轻柔看着,也颇具风骨了。” 曲妙凌笔迹不停,一道道墨迹铺陈在宣纸上,晕开一颗颗娟秀却有力的字样。 “练字可以修身,轻柔,你也该练练,磨磨耐性!” 轻柔一听,眼睛都瞪大了,她摆了摆手,连连道:“我不行的,这种东西,还是小姐来吧,我忽然想起来小姐的午饭该好了,轻柔去取。” 看着轻柔慌慌张张的背影,曲妙凌失笑。 哎,这个轻柔啊,是该好好磨磨性子了! 要不然就算以后嫁人,她都不放心。 谁知道,没过多久轻柔回来,手上提着的不是膳盒,而是一个竹筒。 “小姐,決郡王的消息。” 曲妙凌停笔,这个时候,他怎么会传信来? 下午,曲妙凌带着帷帽跟轻柔一起出现在香满楼,这里人多嘴杂,来往也都是些文人墨客,说起来也是安全妥当之处。 径直上楼,不虚小二的指点,她便推门进了天字一号。 “郡王好生雅兴,是把这包间租了下来不成?” 此时,司徒怀決正背对着她,看着不远处江水的涛涛景致。 第一百零四章 上路 其实司徒怀決耳力过人,刚才听见门外的轻巧脚步声,他就知道是曲妙凌来应约了。 但是奈何窗外的景致太过美好,他都移不开眼了。 “那是,为了迎接曲小姐的代价光临,本郡王可是煞费苦心啊!” 这话从司徒怀局的嘴巴里出来,曲妙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却又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她索性放下,“郡王殿下叫妙凌来,该不是请妙凌看风景的吧!” 司徒怀決转身,“不过是替曲小姐接风洗尘。” 他的话音刚落下,一种侍女便端着托盘款款走来。 每一道菜都异常精致,看着就很有食欲。 夏日刚过,正是胃口不少的时候,看着眼前精美的饭食,曲妙凌忍不住食指大动。 来时以为会是高潮迭起的会面,结果却成了二人面对面的约会。 说起来,还真有些羞耻。 一餐饭,俩人用的安安静静。 饭后,司徒怀決也只是嘱咐了一句“一切安心”便目送曲妙凌离开。 回府的路上,轻柔疑惑的问:“小姐,決郡王这是何意?就只是请您吃一顿饭?” 曲妙凌也猜不准,毕竟,前一世,她就有所耳闻,这个司徒怀決就心机深沉,极其难对付。 只不过,现在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不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确信,只要司徒怀決答应的事儿,他就不会反悔。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他的信任。 就连曲妙凌自己都不清楚是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上辈子的救命之恩?也许吧! 府内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曲妙凌第二天就启程了。 父亲的侍卫就跟摇马车前,穿便装的则混在人群里,而司徒怀決交给曲妙凌的那个高手也成了曲妙凌的贴身侍卫,骑着马跟着马车。 “妙凌,你这一去,定要小心,路上不管遇到什么,都记住,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老夫人少见的走出佛院,拉着曲妙凌的手就不松开。 曲妙凌安慰道:“祖母,您就放心吧,我只是去祈福,再说了,还有这么多父亲派的人保护我,会出什么事!” 文氏也添话道:“妙凌啊,我进府的时候你娘就不在了,你这回去,替我好好跟郡主所说,府里一切都好,日后,我定会去看她。” 曲妙凌面无表情。 想去看她娘?她也配! 文氏退下,武德候也干巴巴的道:“照顾好自己的。” “女儿省得。” 在老夫人、文氏、武德候注视的目光下,马车驶离侯府。 摇摇晃晃的走出去好远,轻柔才道,“小姐,咱们都走了,那刘刚一家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欺负!” 跟刘娥相处的这段日子里,轻柔跟刘娥相处的特别好,就跟小姐妹似的。 虽然刘普被撵走了,但刘建还在府里,文氏也在府里,要是文氏对他们动手,她们远行在外,鞭长莫及。 这样想着,轻柔更担心了。 “轻柔,你放心吧,我已经祝嘱咐蒋婧婧,让她托住文氏,而且老夫人也会帮忙,再不济,这段时间我不在,文氏定要管家,我故意让庄子的账目出错,她也定会去盘查,文氏忙成这样,哪里还有时间为难刘刚?” 轻柔一想也是。 “那小姐,我们这一路上,不就是高枕无忧了吗?” 文氏也没有闲心来为难她们,那不是好事吗? 看着天真可爱的轻柔,曲妙凌摇头。 这轻柔啊,还是得历练! 遥想上辈子,她本来不管家,可是文氏用了下作的手段,逼得她不得不走这一趟。 在路上,她战战兢兢,一会儿闹山匪,一会儿有歹徒,吓得她只敢窝在马车里。 可这辈子—— 曲妙凌掀开车帘,一群孔武有力的侍卫就出现在眼前。 而其中最显眼的,就是司徒怀決派来的那个。 脊背挺得很值,面庞坚毅,右手始终跨在宝剑上,听到一点响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看过去。 听力卓绝,武功高强,这是司徒怀決告诉他的。 “葛侍卫,累了吧,喝水。” 趁着马车停下修整的功夫,轻柔拿着水过来,她看着这个小姐特意下令要特殊对待的男子,心中也很是疑惑。 这男子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存了试探的心思,可那葛城冷冷冰冰的,一句话都没说不说,还一把拿走了她的水壶,最气人的是,连句谢谢都没有。 轻柔气疯了,她跺跺脚,转身回到马车,对着曲妙凌一通控诉,“小姐,您都不知道,那个葛侍卫有多气人,我好心给他送水,他一句谢谢都没有,就把我的水抢走了!” 轻柔气呼呼的,跟炸了毛的猫崽子似的。 曲妙凌失笑,“就这么生气啊,可那位葛侍卫是決郡王的人呢,要不然,等回去的时候,我告诉決郡王一声,让他好好修理这个葛侍卫?” “嗯。” 轻柔重重点头,总算是消了火。 轻柔又拿出一壶水递到曲妙凌唇边,“小姐,喝点儿吧。” 曲妙凌接过来,咽了几口,这越是往南走,天越热,他们备的谁都要不够用了,眼见着离下一座城池还远,他们必须得想办法弄些吃的跟水。 行至异常山坳,葛城带着几个侍卫自告奋勇衢州吃食,而一个身着浅蓝色裙衫的女子也带着人出去找吃的。 这女子便是曲妙凌特意从李太医手底下借来的医女,医术了得。 待葛城带着人回来,楼医女也采了好些的野菜回来。 有懂厨艺的侍卫,将野菜做成了美味的汤,又把野兔野鸡烤了,他们的午饭算有了着落。 又走了一下午,他们在一处小城停下,寻了家客栈,众人住进去。 因为天气炎热,曲妙凌便没穿戴帷帽,一张精致绝伦的脸曝光在众人面前,种种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这是哪家的大小姐吧,如此排场!” “不该啊,这样貌美的姑娘,照理说我们哥几个总应该听说过的。” “看他们的马车,不像是这儿的人,怕是外地来的吧!” 没管这些风言风语。曲妙凌径直上楼。 赶了一天的路,任是坐着马车,曲妙凌也异常疲惫。 让轻柔定了间上上房,又要了热水洗了个澡,她便昏昏欲睡的躺在床上。 吃完午饭,曲妙凌又睡了个昏天黑地。 许是睡得太多,半夜的时候,曲妙凌道有些清醒了,只是闭着眼假寐。 就在这时,她听见窗户被推开发出的“吱嘎”声。 有人进来了! 曲妙凌想,她默默的将手伸到枕头底下,下面有一支防身的匕首。 曲妙凌抓着手中的匕首,翻身下床,躲进床底下。 那贼人翻窗进来,脚步都还没站稳,外面就传来一片脚步声,许是那些人手中还拿着火把,将小小的客栈照的灯火通明。 “你们干什么!”轻柔从隔壁屋出来,大喊道。 今晚小姐体恤她辛苦,让她在房间里好好休息,她哪里想得到,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还没睡下多久,就被惊喊跟噪音吵醒。 轻柔一个翻身下床,下意识就拦在小姐房门前,刚想敲门进去,那队官兵就冲到眼前。 为首的长官,一脸横肉,看着轻柔的眼神很吓人。 但轻柔没有后退,反而插着腰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们是艾县的官兵,奉命捉拿在逃犯人。” 说着,那官兵便要强行冲入内室搜查。 别的宾客不敢跟官府斗,都老老实实的让搜查,只有轻柔据理力争,“不行,你们凭什么随便搜查!” 伴随着官兵的一声声“没有”“没有”,那领军的神色变了变,“现在我有理由怀疑,歹徒就藏在这间房内!” 那领军的眼神儿更吓人了,可轻柔依旧丝毫未退。 “再不让开,我就咋抓你!” “你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吗?当朝武德候的长女,安慧郡主!” 那领军一听,当即道:“那就更不能不搜查了,郡主的生命安全要是出了问题,我可负不了责!” “给我搜!”领军大喊一声。 “你们不能进去。” 轻柔拼命拦人,可门还是开了。 “人呢!”轻柔惊了,她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官兵,眼睛睁大。 “这怎么回事!小姐呢!” 那领军却是冷笑一声,“小姑娘,让你耽搁时间,这下好了,你家小姐丢了,看你回去怎么交代!” “不能,你们不能走!我们小姐不见了,你们也有责任,谁让你们把囚犯放出大牢了,你们必须把小姐找回来!” 那领军又是一声冷笑,“好好好,帮你找你家小姐!” 官兵们蜂拥而至,又鱼贯而出。 眨眼的功夫,就全都退了出去。 “犯人逃得不远,给我一寸一寸的搜。” 轻柔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床铺,急的都快哭出来了,“小姐,都是轻柔的错,我该陪着你的!” 轻柔懊恼的垂着自己脑袋。 不远处,葛城抱着胸站着,脸色冷淡,“本来就傻,再敲就更傻了!” 轻柔下意识大喊出声,“不用你管!” “诶?”轻柔回过神,“你这人真是……小姐都不见了,你还不赶紧去找,当心你家主子知道了,剥了你的皮。” “你还是仔细自己的皮吧。” “用不着你管,只要我家小姐回来了,我自己剥自己的皮都愿意。” 看着小丫头眼睛红红的,还说这样的话,不知道怎的,葛城的心软了。 “放心,你家小姐没丢。” 轻柔大喜,“你说什么?我家小姐没丢?你说的是真的吗?” “撒谎的是小狗!”轻柔又喊。 这一回,轮到葛城无语了。 “跟我来。” 轻柔便跟了过去。 哪成想,那群官兵也在这儿。 轻柔的眼睛睁大,刚想冲过去,告诉他们小姐就在这里,她的胳膊就被葛城拽住。 “嘘。” 轻柔傻愣愣的点头,跟着葛城轻手轻脚的进去。 第一百零五章 玷污 靠的越近,里面传出来的声音越大。 一处周围空荡的小房内,声音却奇奇怪怪,就好像是一对苟合的男女。 那些官兵的脸上五彩斑斓,被他们手中举着的火把照的一清二楚。 轻柔觉得奇怪极了,不由得问道:“葛城,他们为什么不动了!” 葛城老神在在的,“我又不是他们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 葛城怀中抱着剑,看着有些不耐烦。 轻柔撇撇嘴巴。 “算了,你不说,我自己过去听。”说完,轻柔就站直了腰,朝小房的方向走去。 “你回来!”葛城低喊一声,“不要命了!” “你干什么!”轻柔被拖倒,她两手环胸,面色愠怒。 “我能对你一个小丫头干什么,真是笑话。”葛城嗤了两声,又道。 “小丫头,想找死的话,随便!”说完,葛城便起来,背过身,不去看轻柔。 轻柔抿抿嘴巴,到底是脚步坚定的朝官兵走去。 结果还没走出去多远,腰间就多出一只手,她的嘴巴被捂住向后拖。 轻柔瞪着葛城,那眼神儿好像在说,“你不说随便我吗?” “殿下吩咐过,保护好小姐,那她身边的人,自然也得保护好,听我的,现在不是出去的时机。” “那什么时候才是……”轻柔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官兵中就传出喊声:“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束手就擒!” 粗噶的嗓门大喊着,生怕里面的人听不见似的。 “我们是县府的官兵,只要你们出来,我们便不会动武。”那人喊话的空档,领军直起的手掌放下,一对兵士猫着腰冲进去,开门的声音几近于无。 那人的喊话依旧继续,“我们是官兵,说话可信,你们不用害怕!” 轻柔眼见着小屋里被火把照得明亮,里面还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一男一女。 这女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轻柔睁大眼,飞快的跑进去。 “小姐!” 轻柔大喊一声,目光灼灼的盯着地上被脱光了衣服,只余一条被单包裹的女人。 那群兵士就在四周围着。 轻柔看着那被单,目眦欲裂,再看看那散落一地的衣服,更是嚎啕大哭,“小姐!” 那衣服跟曲妙凌穿得极其相似,还是同一个颜色。 轻柔大拗,扑到女子的身上就是一通痛哭。 而那男人一身狼狈,上半身光果着,下半身的裤带也松松垮垮的,轻柔愤恨的看着他,眼睛中射出凶光。 “你这贼人,竟然敢迫害我们家小姐,我跟你拼了!” 轻柔冲过去,对那被吓傻了呆住的男人就是一口,还顺带往他肚脐下三寸踢了一脚。 极其狠绝。 在场的所有性别为男的人都觉得某个部位冷飕飕的,包括不远处看好戏的葛城。 感觉裤腿间有凉风吹过,葛城别扭的换了支腿支撑身体的重量。 面无表情的,看着却没一点儿肉痛的感觉。 “来人,把他抓起来!” 那领军一声令下,那还在忙着拽裤子的男子就被逮住,整个前胸都被摁在地上,他两腿扑腾着要跑。 却被死死压住。 “大胆贼人,竟然敢伤害侯府大小姐,待我禀告大人,将你压入死牢!”领军大喊一声,面容冷峻。 这时候,轻柔忽的站起来,发了疯似的撵人,“都出去,你们都滚出去!我们小姐也是你们能看的吗?” 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兵士冒出来一句,“还小姐呢,都没了清白,该叫妇人啊,哈哈哈~” “你,找死!”葛城的剑立马横于这个兵士的脖颈。 那兵士两股战战,眼神乱飘,看到领军,像找到了救星,“大人,救我!” “这位高人,杀官家人,可是要立斩于市的!”领军冷冷道。 “领军大人,此人对郡主殿下出口不逊,这一剑只是小小的教训而已,毕竟是皇上心尖儿的人,你说呢?” 那领军眉头紧皱,想到自己今天的任务,他到底是厉声喝道,“让你管不住自己的烂嘴,还不给郡主殿下道歉!” 那兵士的脖子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还在往下渗血,他却连摸都不敢摸,立马颤颤巍巍道,“小人失言,小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大人莫怪!” “跟谁道歉呢!”葛城又是一声厉喝。 那兵士腿抖如筛糠,“郡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人,小人愿给你当牛做马!” 见葛城的剑松了松,那兵士立马跪下磕头,涕泗横流,好不凄惨。 可葛城没一点儿心虚,反倒是道:“你对着那女人磕头做什么,难道你觉得,那个脏污的女人,会是郡主?” 这回不仅是领军跟兵士,轻柔也呆了。 她愣愣的看着被子里包裹的女人,这时候,那女人腿动了一下,一只脚腕露了出来,这肤色,这腕宽。 “她不是小姐!”轻柔喊了出来,哭意顿收。 “那是自然,我们小姐是何等人物,这种货色,也能欺辱?”葛城不屑的瞟了一眼光果的男子。 轻柔立马愤恨的解开被子,一张女人脸露出来,果然跟葛城说的一样,这个画的花里胡哨、一副狐媚子模样的女人,真不是她家小姐。 “葛侍卫,小姐呢?小姐在哪里?” 想到葛城如此的断言如神,她就把求救的目光投过来。 可葛城只是笑,并不答话。 这时候,有人认出了这女人,虽然只是一眼的功夫。 “这不是县太爷的爱妾如夫人吗,她怎么会在这儿?” 其余人的目光被吸引住,看了眼那拼命扭头的女人,当即咂咂嘴道:“还真是,就是如夫人!” 如夫人埋在被子底下的身躯抖了又抖,似乎隐隐还有哭泣声传出来。 就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那被钳住的男子龇牙咧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宰相府二房的长子文向东,你们敢抓我?嗯?就不怕我大伯生气,将你们全都打入大理寺,秋后处斩!” 越是喊,文向东的底气就越足,不仅声音大了不少,刚才被吓到的躯体此时也不抖了。 他拼命仰着头,一副老子怕谁的架势。 “你是文向东,我还是文弘之呢!”领军觉着这人胡说八道,命人将他的嘴巴堵上。 还说自己是文向东?文向东可是文相的亲侄子,怎么可能在这个小镇子里,还跟县太爷的小妾私通? 绝对不可能。 领军如是想着。 这时候,一个妇人冒出来,身后还领着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马,正是刚才被分派出去找曲妙凌的。 那妇人见到众人,丝毫不惧,还道:“我听见那穿着蓝裙子的小姐跟一个男人说,晚上在这里见面,那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可今晚,官兵到我家搜查的时候,我才想起这件事,原本,我还怕是自己认错了,但现在看到这姑娘。”那妇人指了指轻柔,接着道,“晌午跟男人讲话的女人就是曲妙凌,也就是你们要找的侯府小姐。” 说罢,那妇人指着地上裹着被子的女人道:“她就是曲妙凌,她跟野男人私通!”妇人振振有词,可若不是刚才这些人才看见这女人的庐山真面目,还真就要信了。 “啪!” 轻柔上前一步,对着妇人就是一巴掌。 那妇人的脸被打偏过去,众人来不及反应,那妇人捂着震痛的脸蛋儿,懵懵道,“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 “你凭什么打我?我知道了,我戳破了你家小姐的腌臢事,你心里不忿是吧,来啊,打啊,你越打,就越证明你心虚!”妇人大喊,还往前伸脸,让轻柔随便打似的。 轻柔可不吃她的激将法,她登时就又甩出去一巴掌。 又是“啪”的一声肉贴肉的闷响。 那妇人被打蒙了,她着实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敢真打。 “你——” 指着轻柔,女人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你家小姐,怎么,你还想替她开脱?你以为有人会信吗?” 妇人继续叫嚣,银子她拿了,既然被打了,她也只能忍下。 “你凭什么确定这就是我家小姐!” “就凭我的眼睛跟耳朵。” 轻柔等的就是这句话,“那好,你告诉我,这男人到底是谁?”轻柔指向文向东问道。 “他不就是跟你家小姐私会的人,叫什么文向东嘛?” 轻柔“呵呵”笑了两声,“还真是文向东!”她冷冷看了那男人一眼。 然后掀开裹在女子脸上的被单,“你好好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一张眼熟的出豁然出现,妇人懵了,“如夫人,怎么会是你!” 如夫人扭过头几乎是声泪涕下。 她身上除了被单,连块遮羞布都没有,就这么躺在这么多个男人跟前,她羞愤欲死。 就算是再放荡的女人,也不会在一大帮子男人跟前赤身裸体啊。 看着转过身,将自己缩成团的如夫人,文向东的眼神中也闪过狰狞。 刚才天黑,他没发现,只是触手的肌肤光滑,再加上这女人拼命的挣扎,他就以为这女人就是曲妙凌。 结果行那事儿的时候他才知道,这女人根本就不洁了。 当时他还冷声嘲讽,“没想到堂堂安慧郡主竟然也是个婊子!” 说罢就更加凶狠的蹂躏如夫人。 直到官兵冲进门,火把上的光将小屋照得亮如白昼,文向东才看清自己身下的女人。 根本就不是曲妙凌! 他惊住,然后就听见外面传来的喊话声,他赶紧套好裤子要跑,谁知女人却抓住自己,害得他裤子没穿好不说,也没跑出去。 文向东愤恨的不行。 第一百零六章 现身 可被压在地上之后,文向东便想起了自己的大伯,以他的身份,一定能救自己。 毕竟自己强迫的不是当朝郡主,只是一个县太爷的妾侍。 一个妾而已,算得了什么。 于是,文向东大方的自报家门。 “还不快把我放了,要不然让我大伯知道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在得知文向东的真实身份之后,那身侧的小兵士有些害怕,就把怼在他嘴巴里的破布条给取了出来。 文向东这才得以继续叫嚣。 文向东的嚣张嘴脸,让人看了作呕,轻柔看了更是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通。 但是现在,还是这满口谎话的女人最气人。 轻柔愤恨极了,“你说,谁让你污蔑我家小姐的!说!” 轻柔的眼神就被冒犯了领地的小狮子似的,拼命的嘶吼宣誓主权。 就在这时,一道轻柔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轻柔。” 轻柔呆住,愣愣的往门口看,“小姐!”她大喊出声,然后飞快的冲过去。 “小姐,你到底上哪儿去了,可急死轻柔了。”轻柔抱着自家小姐,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都多大了,还哭鼻子?” 曲妙凌的调侃并没有让轻柔放弃追问,她轻喊了一声“小姐!” “好了好了,我不过是半夜醒来腹痛难忍,去了趟茅房,怎的就发生如此的事情!” 曲妙凌一脸的讶然,再加上她是从外面进来的,可信度也比较高。 毕竟,兵士们是把客栈搜遍了,但是茅房却被忽略了。 领军心中虽然仍有疑惑,但勉强还是相信了。 “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也不知道是谁睡得都打呼了,我是小姐,又不是周扒皮,哪里舍得打搅你的好梦!” 轻柔一听,不饶道:“小姐,以后不管你有什么事,都一定要叫上轻柔,要不然——要不然轻柔以后就不理您了。” 曲妙凌失笑,连应三声“好”。 就在曲妙凌跟轻柔有说有笑的时候,众人有观看了一场主仆互宠的大戏。 最后,还是领军咳嗽了声道:“既然郡主殿下只是起夜,又怎会在这里出现?” “城中的动静闹得很大,我只是略微一打听,便有人告诉我,大队的官兵朝这里来了!” 曲妙凌的解释没有一点儿破绽,听着可信度极高。 领军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县太爷王跃然匆忙赶来,身上穿的也不是朝服,而是一身便衣。 见到县太爷,领军登时就拱手行礼道:“见过大老爷。” 王跃然脚步匆匆,微微摆手,便让领军起来。 他先是走到曲妙凌身前,又是弓腰又是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郡主殿下,您大驾光临,小官竟然一点儿消息都未得到,让您受惊,是小官的错!” 那王跃然说完,就要跪下,却被曲妙凌拦住。 “县太爷,本郡主虽有爵位在身,却不是官场中人,如此大礼,还是免了吧。” “郡主说的哪里话,您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就算是州郡长官见到您,也是要行礼的!” 曲妙凌知道,这县太爷是被吓破了胆,生怕自己为难。索性便不管他了。 那王跃然给曲妙凌行了叩拜礼,这才不再战战兢兢。 “郡主定下,接下来的是,就交给属下吧!” 曲妙凌微微点头。 王跃然转过身,一脸的讨好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冽。 他冷冷看着地上的女子,她身肩头半裸,上面的淤青吻痕宛如利剑,王跃然看着,心中杀意顿起。 纵然是自己的爱妾,如今脏了,那便不是王家的人。 见到王跃然,那爱妾眼睛一亮,但因为身上裹着被单,行动不便,她便跟一条蠕虫似的往前动,看着滑稽又可笑。 “老爷,妾身是被冤枉的,老爷,妾身真的是被冤枉的!”从被单里探出一只手,紧紧抓住王跃然的衣服下摆,那只手极美,当初王跃然就是看上了这只手的骨相,才把她纳进府的,但是现在,这只手上沾染了灰尘,就跟这女人一样,脏了。 脏了的东西,他不会再要。 他给周围的兵士一个颜色,立马就有人过来扛着女人离开,女人痛苦嚎叫,凄婉的看着王跃然,他都视而不见。 而这时候,文向东还在叫嚣着。 这人才是最让县太爷头疼的,郡主他不能得罪,可这宰相的侄子,他也不能得罪。 一时间,县太爷的头发都快被挠光了。 终于,他冷声道:“罪妾如氏因荡不堪,与人私通,现打入死牢,听候发落!罪妇安氏,满口胡言,诬陷郡主,其罪当诛,同样打入死牢!罪民文向东,欺辱官人爱妾,拒不悔改,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与前面两个女人相比,王跃然让对文东的处罚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文向东自然知道县太爷的用意,他朝曲妙凌笑了笑,那笑容里有着只有曲妙凌才看得懂的意味。 曲妙凌回以一笑,那里面却是深不可测。 轻柔看着俩人目光交战,有些怔。 她没记错的话,这俩人没什么交情吧!那这眼神厮杀又是什么情况,难道说是她看错了,那眼神其实是含情脉脉? 不行不行。 轻柔拼命摇头,她家小姐怎么可能看上那么个垃圾货色,绝对不可能。 算了,她碍事找机会探一探小姐的口风。 轻柔暗自点头。 官兵们都撤走了,小屋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曲妙凌跟轻柔葛城三人。 刚才婉拒了县太爷相送的邀请,曲妙凌带着二人往外走,就看见一个男子长身玉立背对着他们。 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轻柔也也有些后怕,现在她是不敢让小姐离开自己的视线一秒了。 见到不远处的男子,她金提到:‘谁?’ “主子。” 葛城走过去,对着那男子行了一礼。 主子? 轻柔呆住。 “郡王,你怎么在这儿?”曲妙凌也很是疑惑。 毕竟,在司徒怀決给自己派了护卫之后,她就知道这男人是不会来了。 若是派了人自己还亲自来了,那不是多此一举? 曲妙凌一直是这样想的。 但是—— 当司徒怀決真的出现那一刻,她心里还是生气了丝丝缕缕的异样感觉。 “我能来,曲小姐很惊讶?”司徒怀決笑着转身。 其实在曲妙凌的马车出京城以后,没过多久,他也上路了,只不过有些事情耽搁了,他今晚才赶到。 收到葛城的传信,他快马加鞭的赶到这处小屋,结果就看见了一场大戏。 他不由得惊叹,曲妙凌这女子,当真是不同凡响! 也安怪他父皇也总是夸她,说她有慧灵郡主的风范。 当时他还不以为意,毕竟慧灵郡主是何等风神俊雅的人儿,可是伴随着自己一次次与曲妙凌的交往。 她的冷脸,她的果决,她的处变不惊,都一点点渗透进自己的心里。 他无数次徘徊在自己与她的情感当中,当他收到曲妙凌的求助信,并将信件藏到袖口的时候,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沦陷了。 他,司徒怀決,爱上了曲妙凌。 于是,他紧赶慢赶的追过来,本以为这趟旅途,是他大展拳脚,让曲妙凌也死心塌地爱上自己的旅程。 再不济,来一场英雄救美,让曲妙凌对自己另眼相看也好。 但谁知—— 终究是一腔好梦东归去了。 曲妙凌用自己的头脑跟行动告诉他,没有他司徒怀決,她照样能保护好自己。 自己的到来,仿佛成了一场笑话。 一场令人心酸的笑话。 但是——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这样坚强这样有实力的曲妙凌,也只有自己配得上。 “曲小姐,厉害。” 曲妙凌听了淡笑,“怎么,郡王殿下这是在夸赞妙凌不成?”“当然。” 司徒怀決牙酸道。 曲妙凌这回不再是矜持的笑,反而露出几颗白白的小小的牙齿。 这男人,嘴巴还挺硬! 她看出来了,这男人就是口不对心,分明就是担心自己,嘴巴却硬气。 “天色晚了,不若郡王殿下便送送妙凌?” 司徒怀決矜持的看了眼葛城,葛城秒懂,“带你下,这月黑风高的,郡主一个人回去怕是不安全。” 司徒怀決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那便送你一程。” 然后就顺着小路,将曲妙凌一路安全的护送到客栈。 因为刚才兵士们的骚扰,不少客人连夜退房,客栈掌柜的苦着脸,看着钱匣子里越来越少的银子,他难受的险些哭出来。 但是看见曲妙凌,他刚忙过来行礼道:“见过郡主殿下,您身边的这位,是要住店?” 第一百零七章 缘由 店家的眼睛放光,看着一身华贵衣饰的司徒怀決,就跟看着一头待宰的肥嫩羔羊似的。 “他不——”曲妙凌想着替他回答。 但司徒怀決却是道:“一间上房。” 店家咧嘴一笑,“好嘞,附送一通热水,公子好好洗洗,去去乏。” 店家美滋滋的走了,吩咐小二赶紧去收拾上房。 上房一间一晚上要五两银子,嘿嘿嘿,店家奸诈的笑。 那公子看着像是郡主的追求者,就看在他照顾自己生意的份儿上,把他的房间安排在郡主对面。 这样—— 嘿嘿嘿,店家又是几声奸笑后,便让小二去收拾曲妙凌对面的那间上房。 曲妙凌回到客栈,疲惫的也是恨不得直接倒床上。 但她奇怪的是,这司徒怀決一直跟着自己。 曲妙凌面带犹疑的推开门,想着若是他还不走,她就叫住他。 “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司徒怀決就停在她对面,拿出房门的钥匙打开。 “晚安。”司徒怀決淡笑道。 曲妙凌:……她好像自作多情了。 跟做了贼似的进门关门,曲妙凌背靠在门框上,喘了好几口气才上床休息。 结果没过多久,门被敲响。 曲妙凌翻身起来,不会是他吧! “小姐,睡了吗?” 是轻柔,曲妙凌方放下心,过去开门。 “轻柔,你怎么——” 看着轻柔抱着床被子进来,曲妙凌惊诧道。 “今晚,我就睡在您床地下,我倒要看看,有歹徒来,就先把我的命拿去!”轻柔气势汹汹的,把被子铺好然后躺进去对曲妙凌道:“小姐,您还不睡吗?” 曲妙凌:…… 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在轻柔的伺候下,曲妙凌洗漱完毕,轻柔下楼去拿早饭。 曲妙凌在喝着茶,这时候,房门响了。 “是你?” 门外的正是司徒怀決。 “一起用早膳?” 曲妙凌下意识想拒绝,“郡王殿下,不用了,轻柔已经去……” 葛城推了一把,轻柔不情不愿的出现在曲妙凌眼前,“小姐,我也不想的。” “那好吧。”司徒怀決这样用心,她也没法不答应。 俩人没在客栈吃,司徒怀決熟门熟路的带着人去往一家早膳馆。 这里面的人不多,看着也挺干净。 径直带人上楼,在包间里坐下,这才有早点往上上。 精致的雪花酥、桃戎酥,熬得软糯的小米粥,可口的小菜,还有鸡丝汤等各种早点,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郡王殿下请我来,就只吃饭?” 上回陪着这男人吃了一顿饭,全程安静如鸡,险些给曲妙凌留下心理阴影。 这样诡异的行事风格,都有些不像司徒怀決了。 但回头,她又觉得,如此行事,好像就是司徒怀決能作出来的。 “当然不是。”司徒怀決笑了笑。 “我只是很好奇,昨晚明明曲小姐被绑走了,又是如何脱身的呢?” 听到对方的疑惑,曲妙凌放下心,有想知道的就好,要不然面对面吃早膳,真挺尴尬。 而对于昨晚的事,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道:“其实昨夜也很惊心动魄,若不是我急中生智,怕真是要中了歹人的诡计。” 司徒怀決一听,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 “说起来也简单,昨夜我听到窗户响动,便藏到了床下,怀中还藏着匕首,那歹人身手利落,我不敌,便中了暗算,醒来后,便已经到了那出废屋,手脚都被捆住,我小心的把匕首蹭出来,划破绳索,没过多久,文向东便进来,趁他不注意,我把匕首横在他脖子上,以此要挟他的手下去把县太爷的爱妾抢过来。” “文向东真就那么听话?听你的摆布?” “当然不。”曲妙凌神秘的笑了笑,从腰间的荷包内,她取出了好几个小瓶子,颜色各异的药粉出现。 “这些是——” “这些就是楼医女替我准备的应急药,有让人闻了就是去神志的,也有毒药,也有泻药。” 司徒怀決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给文向东下了所谓的毒药?” 曲妙凌点头。 “他怕死,当然会听从我的摆布。” “曲小姐厉害。”司徒怀決不住的夸赞。 “那如夫人跟你无怨无仇,你又为何要害她?” 曲妙凌一笑,“无怨无仇?难道決郡王觉得妙凌是心如蛇蝎的女人吗?” 司徒怀決赶紧否认,“当然不是。” “殿下别急,我就是随便说说,其实那如夫人是相府的人,我此举也是报复文府。” 司徒怀決点头,原来如此。 “现在县太爷处置了那三人,你心里可否畅快?” “郡王,我觉得您是想错了,若不是他们害我,我是绝对不会先出手的。” 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知道对方想岔了,司徒怀決赶紧解释,“曲小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心肠恶毒,我只是不太——” “不太能接受我的手段?殿下,要知道,人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来,文府先害我二伯,现在又来害我,我岂能饶过他们!” 对于曲妙凌的睚眦必报,司徒怀決又有了新的认识。 “如今那文向东被关进大牢,那两个女人也被打入死牢,下场不会好。”司徒怀決如是道。 “怕只怕文府会动手脚,毕竟文向东也是文府的人。” “这点曲小姐不用担心,文相自己都焦头烂额,在这个节骨眼儿,他若是保下文向东,自己也会受到波及,文相不傻,他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希望如此吧。” 结束昨晚的话题,曲妙凌跟司徒怀決二人用完早点,正坐下饮茶的时候。 曲妙凌忽然问道:“殿下,你昨晚为何会突然出现?” “我——只是看在你二表哥的面子上,才来的。”说完后,司徒怀決还偷偷的看了曲妙凌一眼,见对方也在看自己,才收回视线。 “我本来还想谢谢的,若是为了报恩,那便——”曲妙凌调转话头道。 “你这女子,怎的如此不讲理,就算我是为了报恩,那也帮了你,你怎能知恩不报,如此非大女子所为!” 司徒怀決义正辞严,还煞有其事的看了眼身边的葛城。 “你觉得呢?” “殿下所言极是,曲小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大人这回不仅派给你人,还亲自来帮忙,您就算是意思一下,是不是也该……” 前面说的听中听,可越到后面,司徒怀決听着就不舒服了。 葛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闭嘴,还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位葛侍卫说的极是,那我就意思一下。”曲妙凌说着屈膝,两手搭在腹部前,给司徒怀決施了谢礼。 “多谢決郡王出手相助。” 那语气,那姿态,充满了被逼无奈与不走心。 司徒怀決一脸黑线,葛城又被上司瞪了一眼。 然后才借口有事匆忙逃开,隐藏在暗处的影七影八则是捂着嘴巴偷笑,险些因为脚下不稳,掉到树底下去。 可司徒怀決也是功夫高手,察觉到那二人气息不稳,他刀子一样的目光扔过去。 影七影八“嗖”的转身装瞎子。 撵走了看热闹的人,司徒怀決这才舒服点儿。 但是,跟在曲妙凌身后的轻柔却是勾唇一笑。 刚才的決郡王还挺可爱呢,跟她家小姐还挺配。 轻柔如是想着,就收到司徒怀決的瞪视,她也赶紧转身,匆匆离开。 “小姐,我忽然想到我们还有些行李没收拾,我去看看。” 然后就撒腿跑了。 “曲小姐,你这样,可否太过分了!” 接连被人嘲笑,他司徒怀決也是有尊严的 见对方生气了,曲妙凌才起身,认真道:“殿下,我认真跟你道谢,为何你还不满意呢?你到底想要妙凌如何,你说,妙凌一定努力办到。” 这敷衍的口气,气的司徒怀決心中怒火暴起,“不用了。” 冷冰冰的甩下三个字,司徒怀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轻柔本来就藏在不远处,见自己寻摸好的准姑爷跑了,她赶忙问道:“小姐,郡王这是怎么了,生气了?” 看那样子,脸色冷冰冰的,肯定是心里不舒服了。 哎呀她家小姐就不知道哄哄人家,大小也是个郡王,还是皇上宠爱的儿子,伏个低作个小,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挺好吗? “小姐,你怎么——”把郡王给气走了。 轻柔不满道。 “他脾气不好,我们忍忍就行了。” 说着,曲妙凌转身,也走了。 轻柔满脑问号:郡王脾气不好?骗鬼呢! 轻柔匆忙跟上,对曲妙凌苦口婆心道:‘小姐,那郡王对你如此上心,就算你不喜欢,也不能浪费他的心意啊!’ 曲妙凌没说话,她心里想着的却跟轻柔截然相反。 这个司徒怀決,就是心口不一,心里想的,做出来的却一点儿都不一样。 明明重视她,上辈子都舍了命还救自己,可被司徒怀渤逼走的那一刻,他却又是那样的冷然。 这辈子亦然,明明也很在乎自己,否则不会亲自来艾县,但是他就是嘴硬,还说什么看在二表哥的面子上,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回她找郡王帮忙,就已经把那次机会用掉了,这回又拿出来说事儿,又算什么! 一边往客栈走,曲妙凌愈发觉得司徒怀決口是心非,跟上辈子一个样! 不对,应该说是更加的口是心非了! 曲妙凌正感慨着,在轻柔的追问下,俩人回到客栈。 第一百零八章 矛盾 曲妙凌的疑惑一直持续到客栈,眼见着一众人在艾县耽搁的时间太长,曲妙凌就生了赶紧离开的想法。 这块是非之地,看来已经被文府的爪牙控制了,再在这里呆着,怕是还会生出不少事端。 如是想着,曲妙凌便对轻柔道:“轻柔,咱们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吧!” 轻柔应了,赶紧让侍卫去收拾,喂得饱饱的马也从后院带了回来。 坐上马车,曲妙凌一行人都快要出城了,葛城骑着快马匆忙追上来。 “小姐,葛城追过来了!” 轻柔道。 “停下。”曲妙凌喊停,也吓了马车。 “曲小姐,县太爷请你们去观刑。” 曲妙凌心知,这场刑法该是做给她看的,但为了配合那群人演的戏,她还是答应了。 “葛侍卫稍等,我们马上掉头。” “小姐,咱们还是赶紧出城吧!” 这艾县太邪门了,她又差点儿弄丢自家小姐,更是心中惊惧。 “轻柔姑娘,莫急,不过是再多留一天,算不得什么的!” “可我们还——”眼见着轻柔要把他们出行的目的给说出来,曲妙凌赶紧道:“葛侍卫还请带路。”葛城没法,只能翻身上马。 只是心里,他对轻柔的话产生怀疑。 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让堂堂郡主出远门解决呢? 估计他们殿下也不知。 葛城想着,便在马屁股上重重拍了一记,那马嘶鸣一声,痛苦的往前跑。 “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过去看,我们赶自己的路不好吗?”轻柔还是不理解。 曲妙凌神秘一笑,“人家给我们唱出大戏,我们哪儿能错过?” 轻柔更不解了。 小姐都在说些什么啊。 可这一会,直到下马车,曲妙凌都没再解释多余的了。 “轻柔,我记得那晚文向东身边好像还带着家丁,那些人呢?” “哦,那些人啊,我特意问了,被县太爷给撵走了!” 曲妙凌点头,这样的话,她倒是相信司徒怀決的推测了。 那文向东,王跃然十有八九是轻拿轻放,也定然不会危机他的生命。 毕竟是堂堂宰相的亲侄子。 王跃然开罪不起。 一众人来到县衙,葛城早就候在这里了。 走上堂,曲妙凌就看见坐在上首的司徒怀決,那县太爷讨好的冲曲妙凌笑。 司徒怀決却是面无表情,好像还在生气。 轻柔碰了碰小姐的胳膊,示意她给对方一个台阶下,结果曲妙凌坐在县太爷天准备好的圆凳上,便认真等待升堂了。 轻柔:…… 她们家小姐还挺叛逆! 轻柔正胡思乱想着,那县太爷就高喊一声,“升堂!” “带犯人!”府衙的师爷高声喊道。 衣衫褴褛的两个女人,并着一身狼狈的文向东被带了上来。 那两个女人的手腕上跟脚腕上,都捆上了沉重的铁链,行动多有不便,被兵士推搡的时候,踉踉跄跄,手腕间隐约露出红肿的痕迹,曲妙凌猜测,该是铁链压迫所至。 再看看文向东,就是衣服脏了些,脸蛋儿还是干净的,就连手腕脚腕上的链条,都好像比那两个女人的还轻,曲妙凌尤其注意他的手腕,没一点儿红肿的痕迹。 对此,曲妙凌勾唇。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县太爷大抵是会从轻处理。 这县太爷也是能屈能伸,不应该说是欺软怕硬。 他的爱妾,听说宠了一年多了,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却这么轻而易举的成了阶下囚,还要承受沉重的责罚,而文向东,强了他的女人的奸夫,竟然被如此宽带。 何其可笑! 曲妙凌笑容加深,讥讽之意却是愈发深重。 在不远处,司徒怀決扫到曲妙凌的这一笑,顿时皱眉。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他也看到了重点。 但是—— “罪妇如氏,不安于室,与相府二房大公子勾搭成奸,罪无可恕,如氏处以极刑,文向东,罪不至死,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令牌被扔下,代表王跃然的宣判成立。 在这之后,那满口胡言的女人也被判处死刑,同如氏一样的极刑。 在每个州郡,对死刑的处理方式都是不一样的,要根据死刑犯的罪责来处理。 而在艾县,犯了淫罪的女人要被推到乱葬岗活埋,并且不许家人立碑,更不许他们把人带回去掩埋。 任由她们在这乱葬岗被野兽野鸟吞食,尸骨无存。 夫家更是不会对这些女人仁慈,而这些女人,死后也不得安宁,必将成为孤魂野鬼。 王跃然又邀请曲妙凌跟司徒怀決观刑,那衙役结结实实的打了三十大板后,被扔出了艾县。 一通好打之下,曲妙凌惊奇的发现,那文向东虽然断断续续的喊痛,但是咒骂的声音却是越来越高昂,完全没有旁的罪犯被打的痛苦惨嚎的情状。 曲妙凌眼睛一闪,便知道这里面定然是动了手脚。 但她初来乍到,也不好管,便没发话。 处理完文向东,一众人直奔乱葬岗。 看着那些衙役挖坑,两个女人发出惊恐的喊叫,还有不住的求饶声。 可王跃然却命人堵了二人的嘴,生怕她们说出来什么似的。 曲妙凌对此,也没说什么。 眼见着两个大坑挖好,俩女人被扔进去,衙役便丧心病狂的往里填土。 因为双手被捆束在后面,每当二人的手爬到坑边缘的时候,就会有衙役狠狠踩上去,直到那二人的手被踩的鲜血淋漓,还在拼命往外跑的时候,坑也填到俩人的腰间。 看着在空中不住挥手,并拼命挣扎往外扔土的二人,曲妙凌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有些冷淡。 就跟旁观者一样,冷眼看着这堪称惨绝人寰的一幕。 将人活埋,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司徒怀決看着,拳头忍不住捏紧,再看到曲妙凌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 这女人,当真如此狠心? 司徒怀決不敢相信。 此刻,那俩女人已经被埋到了脖颈,已经呼吸苦难,隐隐呈现昏迷之态。 司徒怀決又看了曲妙凌一眼,眼中充满期冀,那陷害她的夫人死是罪有应得,可是那如氏,不过身世可怜又命运凄惨,只是被文府掌控的一颗棋子而已,被男子污了清白,如今还要被活埋,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看着曲妙凌依旧冷淡的神情,对方置身事外的疏离感让司徒怀決不敢相信的同时,一颗心好像也跟着凉了。 若是自己某一天做了对不起曲妙凌的事,她会不会反手设计自己,让自己去死! 这样想着,司徒怀決的心更凉了! 衙役们走了,那俩女人也断了气,此刻正歪着头,血色也逐渐从脸上消失。 王跃然害怕俩人没死透,命人在这里守着。 做完了这些,王跃然才道:“郡王,郡主,下官处理的还不错吧,您二位可还满意。” 司徒怀決没说话,只是径直离开。 县太爷愣住,“郡主,郡王这是不满意下官做的?” 曲妙凌看着司徒怀決的背影没说话。 “县太爷放心,郡王只是一时适应不了,过会儿就好了。”王跃然这才放下心。 “县太爷,你带着人先走,我去看看郡王!”说完,便带着轻柔去追司徒怀決。 对方走的极快,再加上身材高大,又会武,一步迈出去,曲妙凌要走好几步才能追上。 眼见着俩人间的距离越拉越远,曲妙凌索性小跑起来,才缓缓拉近俩人的距离。 “殿下,您慢点儿,曲小姐在追您。” 跟以往不同,司徒怀決这回只是哼了一声,葛城奇怪极了。 但曲妙凌已经追了过来,他也不好说别的。 眼见着俩人的氛围不太好,葛城眼尖的拉着亲够走远,轻柔哎不知道这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想探听,就被葛城不由分说的拉走,她拼命挣扎,可小小的身体哪里是人高马大的葛城的对手,便被轻而易举的拉走了。 周围只剩下曲妙凌跟司徒怀決二人。 因为乱葬岗被安置在半山腰,俩人一同往山下走,地势有些抖,曲妙凌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司徒怀決下意识伸手去扶,却又马上弹开。 动作迅速看的曲妙凌也有些生气,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小心眼儿! “曲妙凌,你的心是冰做的吗?”突如其来的质问,曲妙凌傻眼了。 “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冷血动物,我怎么做都捂不暖?” “司徒怀決,你到底在说什么!”曲妙凌头一回喊他的名字,没想到却是在这种场合。 曲妙凌来不反驳,对方就继续质问道,“那妇人诬陷你,被活埋,也勉为其难,那如氏,不就是文府的探子吗?你为何还要对她痛下山手!你难道不知道,她才十四岁,只比你大一岁!你就如此狠心!”扑面而来的质问,让曲妙凌傻住的同时,她脸上的五官逐渐僵硬。 从她眼睛里射出来的光也由疑惑不解,变成了冷淡疏离。 “決郡王,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曲妙凌冷声道,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冻得人直发抖。 第一百零九章 冷血 司徒怀決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的理直气壮,好像做错事的是他! 他眼睛微微睁大,手指尖也微微发颤。 “曲妙凌,你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他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像曲妙凌这样冷血无情的! 就算是宫里的那些嫔妃,那些都不能称作是女人了,那些人,都是一个个冷冰冰的兵器,所有的温柔娴雅、大度善良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可在他心里,曲妙凌一直都是小时候的那样,温柔善良。 司徒怀決的震惊,曲妙凌看在眼中。 但是不知问什么,她心里竟然有些痛。 这种感觉,就连上辈子被司徒怀渤抛弃,又被文清浅踩在脚下,都没有这么强烈。 她忍不住想揪紧心口的布料。 这感觉到底是什么! 但是凭借强大的自控力,曲妙凌的脸上却只有她想表现出来的冷淡。 “郡王殿下怕是没听过一句话,对敌人仁慈,才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那妇人跟如是明显就是文府派来对付她的,指不定,这其中还有文氏的指示。 若是在这紧要关头,她露了怯,那不是白白给人留话柄,若是自己这回果决一些,下手狠一些,那些人再想对付自己的时候肯定要思量一番,如果还是像以前一样妇人之仁,斩草不除根,文氏跟相府对自己的为难便一日不会中止,甚至会变本加厉。 曲妙凌是这样想的,但是她看司徒怀決的表情便知,对方没有理解她。 他只看到自己心狠手辣,却有没有想过,她是如何走到今天这幅田地的! 她如何不想嫁给喜欢的人,相夫教子,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曲妙凌的眼眶红了红,却不甚明显。 司徒怀決看向她的时候,也许看见了,也许看见了却忽视掉。 曲妙凌不管这么多,现在她只知道,自己跟司徒怀決完了。 他们到底不是一路人,以后,也不会再相熟。 曲妙凌狠心道:“郡王殿下,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那日没多长个心眼,在枕头底下藏了匕首,我的下场会如何?” 司徒怀決没说话。 “这个问题很简单,我替郡王回答。” “我会被文向东那个渣滓侮辱,然后嫁进文府,受文弘之还有文氏的折磨一辈子!” 没有渲染自己的凄惨,更没有多余的言语来诉说文氏一大家子的可恨,仅仅是陈述事实。 “到那时,这个世界上又会有几个人是站在我这边?又有谁会心疼我,为我打抱不平!”曲妙凌终究是没忍住,发泄了出来。 发泄完之后,曲妙凌努力压制下情绪,她深吸两口气,然后道:“殿下,您为我做的,我都很感激,我非常感谢您,这是真心的,但是——” 曲妙凌的眼睛这次红的异常明显,从司徒怀決的角度看,似乎能看见里面隐隐的泪光,“我的事情,还请殿下不要插手,我的行为,也用不着您来指摘!” 曲妙凌的声音冷酷,话语冷淡,就跟和司徒怀決划清界限似的。 司徒怀決一震,心中划过什么,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原处耳朵极其好使的葛城听到这里的一切,忍不住想敲开自家殿下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一堆废料! 对自己喜欢的人,他怎么能那么说话!真想孤老一辈子? 而被葛城拦住的轻柔再后知后觉,也察觉到不对头。 她挥开葛城的手,“你家殿下欺负人,我得回去!” 说着,她便往那二人的地方跑去。 可葛城的动作比她还快,眨眼间,就再次拦在轻柔身前。 “主子的事情,你一个丫鬟瞎掺和什么!” 轻柔闻言瞪眼,“什么叫主子的事情,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让开!” 轻柔狠狠推了一把,葛城不查,后退两步,眼睁睁看着轻柔老母鸡似的护在曲妙凌跟前。 “殿下,你干什么!不许欺负我家小姐!” 轻柔的厉声叱问没有得来司徒怀決的一声冷喝,对方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紧紧盯着曲妙凌。 曲妙凌的眼神坚定中透着一股子看破一切的出尘,这种眼神,让司徒怀決感觉自己就好像没穿衣服的婴儿,赤裸裸的,没有秘密的。 触到这眼神的那一刻,司徒怀決的心脏一动。 自己的心思,她不会是知道了吧! 莫名的心虚,莫名的羞耻,折磨这着司徒怀決。 索性,他扭身离去。 将缩头乌龟贯彻到底。 但表现面上他却是冷哼一声,做出不屑的样子。 但是转身之后,淡淡的后悔浮上心头,可没有后悔药给他吃。 他大步离开,葛城默默摇头,赶紧跟上去。 “小姐,刚才司徒怀決是不是欺负你了!”轻柔都敢喊他的名字了。 实在是被他的态度给气傻了。 “小姐,他这样,以后我们就不理他了!”轻柔见曲妙凌没回答,继续道。 “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见曲妙凌神情冷冷的看着司徒怀決远离的方向,轻柔急切道。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不会是被司徒怀決吓傻了吧!我找他算账去!” 轻柔撸起袖子,怒冲冲的就要去撵。 身体冲出去的前一秒,曲妙凌拉住他胳膊,声音喑哑道:“我跟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说这话的时候,轻柔分明看见,隐隐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曲妙凌的眼睛里消失了。 不过转瞬,那种异样的眼神便不见了,“希望这辈子,他能善始善终吧!” 曲妙凌呢喃了一句,然后便转身返回马车。 轻柔:“小姐,你刚才说的什么?” 她跑着追上去。 上辈子,她被司徒怀渤欺骗,诱使司徒怀決入府救她,结果她跟司徒怀渤串通好,只为了夺到他手里的兵权。 没想到,最后关头,她的相公放弃了她,还说她是荡妇,而这个被她利用的男人,却坚定的要救她,甚至为此丢了兵权,最后含恨而死。 她不该。 也许这辈子,她就该跟他划清界限,希望这样,他能得到所有他该得到的,而不是被她拖累。 曲妙凌闭上眼,为他祈祷了一瞬,便又睁开眼上马车。 “小姐,我们去哪儿啊。” “先回客栈住一晚,明日,咱们就启程。” 可回到客栈,曲妙凌又改变想法,为了做足自己不重视司徒怀決的决心,她带着轻柔换装,又在楼医女的指导下,给自己变了张脸,这才大摇大摆的出门。 出门之前,曲妙凌特意让轻柔去打听司徒怀決的住处,得知他并未离开,还住在她对面的房间时,出门的时候,她故意大声道:“轻柔,听说艾县的美食是一绝,咱们去看看!天气这么好,在客栈里待着太浪费了!” 说完,便在轻柔的跟随下离去。 房间内,司徒怀決面容冷淡,只是搭在桌子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殿下,要不然,属下跟过去看看?” 葛城小心翼翼道。 从外面回来后,殿下的表情就非常奇怪,他八辈子没见过殿下气成这样。 这一回,曲小姐还真是戳了殿下的肺管子了! “不用!” 嘴上说不用,没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让葛城跟过去,保护曲妙凌的安全。 葛城:…… 这口是心非的,都不像他英明神武的殿下了! 曲妙凌刚才特意说了自己是去享受美食的,葛城便直奔本城最大的酒楼——食满楼。 果然,在最底下的大堂,他看到了易容的曲妙凌跟轻柔。 “小鸡,咱们这样大摇大摆的出来,不太好吧!”轻柔如坐针毡。 身为小姐的贴身侍女,她是不敢跟曲妙凌坐在一处的。 但是今日—— “坐下!”曲妙凌严肃道。 “现在我们不是主仆,而是朋友,你看哪对儿好姐妹,一个站着看,一个坐着吃的?” 轻柔没话说了。 只是她觉得,屁股底下的凳子,有些烫人。 “小姐,要不然,咱们还是走吧,这艾县不太平。”轻柔神秘兮兮道。 “老实坐下,现在不吃,晚上就没得吃了。” 被小姐用晚饭威胁,轻柔虽然难受,还是塞了一碗大米饭进肚子里。 曲妙凌看着视死如归的轻柔,忍不住失笑。 她瞟了一眼葛城坐下的地方,嘴唇勾起。 看来她要的效果达到了。 希望这次以后,司徒怀決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她安心复仇,他一心大位。 于是这餐饭,曲妙凌的胃口异常的好,看着轻柔一愣一愣的。 “小姐,别吃了,你的胃受不了的!”眼见着曲妙凌吃了半碗米饭,还回了半碟小点心,又用了不少青菜,就连她一向不喜欢碰的肉食,都用了好些。 这简直不是在享受美食,而是在自虐。 看着自家小姐面带微笑的享用这些她本来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烦的东西,轻柔急了。 “小姐,别吃了!” 轻柔都快哭了,曲妙凌这才放下筷子,“大惊小怪什么,摆脱司徒怀決那个难缠鬼,你家小姐我开心着呢!”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让葛城能听得清清楚楚,而正如曲妙凌猜想的那样,她的每一个字,葛城都听见了,而且默默记在心里,待会儿回去还要汇报。 虽然司徒怀決给他的任务是保护曲妙凌的安全,但若是他这么想,那等他回去,等待他的就是司徒怀決的惩罚了。 葛城细心听着,恨不得支棱起耳朵。 第一百一十章 折磨 肚子饱胀,曲妙凌撑得难受,这才站起来道:“轻柔,这艾县的美食果然名不虚传,我吃饱了,咱们出去转转,消消食儿!” 轻柔求之不得,赶紧搀着自家小姐远离那些宛如洪水猛兽的吃食。 “小姐,你到底为什么要折腾自己啊!” “我折腾自己了吗?没有啊!”曲妙凌面露传染,“我吃的很开心,肚子也饱饱的,有什么问题吗?” 轻柔苦笑。 当然有问题,您说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小姐如此不节制的暴饮暴食,如此行径,着实跟小姐的所为不像,难道说是因为決郡王? 轻柔的眼眸闪了闪。 想到那日俩人不欢而散,決郡王离开的时候怒气冲冲,而自家小姐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后背看不说,还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让她二丈摸不着头脑? 所以说,她家小姐跟決郡王闹掰了,她其实也很难受? 那她为什么还要跟決郡王决裂呢? 就算当不成夫妻,当个知己也不错嘛! 轻柔脑子里乱七八糟,险些没跟上曲妙凌的步伐,“小姐,你要去那儿!”轻柔喊。 曲妙凌朝后摆摆手,示意轻柔跟上,便不说话了。 “小二儿,结账。”葛城急匆匆甩下银子,店小二跑过来就看见一锭银子,以及空无一人的座椅。 他挠了挠头,这年头,还有爱甩钱的? 葛城一路跟着曲妙凌二人,他抬头看着头顶的牌匾,“青楼!” 他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曲小姐说是要消食儿,就是来这种地方! 葛城赶紧挤进去,洁身自好的他,对身边姑娘的上下其手视而不见,还冷声道:‘滚开!’ 满脸冷凝的模样,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都给吓退了。 “什么嘛!”姑娘们也不乐意了,甩着帕子走远了。 葛城的目光在青楼内扫视,到处都是纸醉金迷,艳红色、粉紫色、蓝绿色的纱帐到处都是,葛城着急了。 那俩人呢? 他竟然给跟丢了? 而二层楼之上的一处包间,曲妙凌看着楼下的葛城,对方慌得满头是汗,她微微勾唇。 “轻柔,你去给我倒些茶水来,今晚,我们就在这儿歇了。” 轻柔睁大眼珠,一脸的不可置信,“小姐,我们在这儿睡?” “当然。” 轻柔满脑子问号,还是听话的去准备了。 给了鸨母足够多的银子,让人别来打扰,轻柔这才转身回去。 看着自家小姐嫌弃那罗帐床太脏,屈尊倚着胳膊在桌边休息,轻柔心里就更加疑惑。 小姐今天的行为举止很奇怪,就好像故意在做给什么人看一样。 轻柔摇摇头,也在一边寻了个位置,闭眼休息了。 在青楼了找了一圈,不见二人的身影,葛城抱回客栈,报告给司徒怀決。 听懂葛城的汇报,司徒怀決手中的茶杯“砰”的碎了。 葛城垂眸,眼观鼻鼻观心,内心惨嚎:完了完了,曲小姐,你去哪儿不好,非要去青楼,这下子自己肯定被连坐! “出去。” 葛城懵懂的抬头:嗯? “滚!”司徒怀決加重语气,葛城利落的滚了。 滚出去之后,葛城还在想,今天这么幸运的吗? 没被惩罚不说,他还以为对方那茶杯会爆在他脑袋上呢。 不过曲小姐啊,你这是在作死啊,明知道我们殿下在乎你,你还非要闹出这么多花样。 刚才看殿下的样子,气的都快爆炸了。 想到这儿,葛城叹口气。 “滚去继续保护曲妙凌!”从司徒怀決的房间里,忽然传出这么一道声音。 葛城呆住。 立马撒腿跑去找曲妙凌。 就看他们殿下对曲妙凌的这心意,真爱也莫过于此了吧!还是单相思得不到回应的那种。 而那边,曲妙凌跟轻柔早早的从青楼里出来,直奔衙门。 这两天,因为曲妙凌在,王跃然很是装出青天大老爷的假象,这几天在衙门办公,好像多认真工作似的。 “县太爷,本郡主命令你,把这些东西收下。” 看着被轻柔举在手里的金银财宝,王跃然一脸问号。 “郡主何意?” 曲妙凌神秘的笑笑,“县太爷收下便是,一点薄礼,就当多谢您近日来的款待。” 在场的不仅有曲妙凌、王跃然,还有师爷、数个衙役,王跃然尴尬的朝四周看了看,继续推拒,“殿下,无功不受禄,小人不敢当啊!” 若是私底下,他就拿了。 可现在这情况,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县太爷,我命令你,收下!”曲妙凌的表情严肃起来,王跃然陡然一惊。 “那小人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郡主抬爱。”让师爷将金银财宝接过来,放到衙门后面。 自己则招待着曲妙凌往外走。 “郡主予此重礼,可是有事要下官办?”王跃然不傻,他问道。 “县太爷明白就好,今日我便会离开艾县还请县太爷好生排查过往车辆行人,莫要再生出事端。” 王跃然点头,马上就命令师爷去准备,在出城的各个道路都设置了关卡,守卫的人数也增加了不少,对过往行人的检查也更加严格,不管是谁,出行目的都一一记录在案。 马车上,曲妙凌闭着眼假寐,那厢房的隔音不太好,很是吵嚷,幸好那鸨母收了钱,将周围几处房间的人都情理干净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声音。 半路的时候,葛城追过来,就跟着木头桩子似的抱着剑,说是奉上司的命令,继续保护郡主。 曲妙凌眼中闪过诧异,但还是让他留下了。 可轻柔的表情就不那么友善了,对于这个让她们家小姐伤心难过的司徒怀決的直系下属,轻柔看着就生气。 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上马车,决定眼不见为净。 葛城二丈摸不着头脑,不就是一晚上没见吗,怎么就对他这个态度了! 他骑着马跟着马车,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曲妙凌的授意,马车周围都被她的人包围了,葛城根本插不进去。 索性他也放弃了,只要曲小姐是安全的,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于是,他架着马慢悠悠的跟着前面的马车。 掀开窗帘,见葛城离得远远的,轻柔啐了一口,“小姐,那司徒怀決都跟您闹掰了,怎的还派人过来?” 曲妙凌没说话。 她也想不明白,按理说,目前她跟司徒怀決相识不深,说是点头之交也不为过,那人被自己下了面子,应该跟自己保持距离或者对自己有恶感才对,又怎么还派人来保护自己呢? 见小姐不说话,还陷入沉思,轻柔紧跟着问道:“小姐,刚才你为何要我给那县太爷金银,轻柔不明白。” 这一次,曲妙凌回答了。 “那日在衙门,不知道你注意没?文向东受刑的时候,脸上没一点儿痛苦之色,倒是喊骂的声音很响亮,你说这是为什么?” 轻柔大惊,“小姐,您的意思是说,王跃然跟文府的人勾搭在一块儿?” 曲妙凌点头,“就是如此,那文府肯定是打点过了,所以那县太爷才会不痛不痒的处罚他,表面上是把文向东撵出艾县,可实际上,却是把他秘密接走,带回文府。” 听小姐说到这儿,轻柔也有些明白了。 “可是小姐,就算文弘之提前打点好了一切,那文向东受了刑,就算再轻,那也是庭杖,打在人身上还是要命的!” “没错,就是因为这样,我知道文向东一定会受伤,就算不重,也是给他的教训,所以我才没当场揭穿。” 轻柔点头,看着曲妙凌的时候,忍不住露出钦佩的目光。 可转念一想,轻柔又问道:“可是小姐,那文向东回到相府,不是对我们更不利吗?要是他乱说话,小姐的名声不就?” 想到这儿,轻柔就气急,也更加怨恨自己,为什么当晚没在房间里好好守着小姐。 看轻柔越来越懊恼,曲妙凌牵住轻柔的手,耐心道:‘轻柔,这都不是你的错,用恶人的错来惩罚自己,不傻吗?’ “可是?我差点儿让您……” “嘘,不是你让我怎样,是文向东,是文府,是文氏让我险些受辱,我跟他们间的仇恨,我定会报!”曲妙凌声音坚定,很好的给了轻柔安抚。 她擦了擦眼泪,也坚定道:“小姐,轻柔帮你一起报仇!” 曲妙凌“嗯”了一声,主仆俩的心拧成一股绳,定然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轻柔,你不用担心,那文向东不敢也不会跟旁人谈及在艾县发生的事,若是他文弘之还想要面子,就不会让自己的侄子到处宣扬,他强奸了朝廷命官的妾侍。” “可轻柔还是担心。” 轻柔又道。 “放心,文弘之没那么无聊,他最先做的肯定是派人查清这里发生的事情,而不是四处宣扬丑事,而且依我看,文弘之竟然能派文向东来办这事,就说明文向东在相府并不受重视,他的话,估计也没人会信。” 便曲妙凌接连安慰了几句,轻柔心里才舒坦了些。 见轻柔不再跟只受了委屈的小鹌鹑一样了,曲妙凌才继续闭着眼假寐。 第一百一十一章 挖人 那王跃然看着精明,实际上就是个傻子。 他一边讨好着文丞相,一边又不舍得跟曲妙凌闹掰了,左右逢源,他却不知,大人物哪个不是最忌讳这样的人。 王跃然此举,跟墙头草无异。 更别说,他还办砸了文弘之吩咐的事情,让文向东受辱别说,也是打了文府的脸。 他还美滋滋的以为,自己放了文向东一码,文弘之就会对他另眼相看,甚至将功补过。 他也不想想,文弘之是何等人物,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他还可笑的不自知,美滋滋的接受了曲妙凌的财宝。 想到当时王跃然贪婪的嘴脸,她就忍不住冷笑。 等到日后文弘之派人来了,这王跃然的死期估计也到了。 原本,她对王跃然的恶感没那么重,但是就在那夜,如氏哭诉说自己是被诬陷的。 那王跃然一口咬定是她勾引的文向东,不管文氏是否真的勾引了,那王跃然的做派嘴脸就十分可憎。 他明知是文向东强迫的如氏,还是将她活埋,并不许她辩解一分。 呵呵——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司徒怀渤欺骗自己,污蔑自己,还害得司徒怀決丢了兵权丢了命。 曲妙凌一想到那些事,就恨得咬牙切齿。 “小姐,你是做噩梦了?嘴唇都咬破了。”轻柔小声道。 “没错,就是噩梦,全都是歹人的噩梦。” “小姐,梦都是反的。”轻柔耐心的劝。 马车一路前行,经过山坳,经过山丘,也经过河流,终于,在临近一处平地时,他们的马车忽然停下。 “小姐,前面好像有人?” 侍卫们立马戒备起来。 葛城更是一马当先,赶了过去。 没过多久,他骑着马回来道:“小姐,前面好像是一个书生,晕倒在路边,属下马上让人把他抬走。” 说着,葛城就要带人过去。 这时候,从车帘内出现一只手,是轻柔的,她扶着曲妙凌下马车。 “是个书生?” 曲妙凌问道。 “是的,看着像是进京赶考的,”葛城立马回。 “过去看看。” 葛城带着人过去,那书生一身的粗布衣衫,但却能看见其温文儒雅的面容,以及背后的行囊里包的严严实实的书本。 是个一心向学的。 曲妙凌暗自道。 就在她打量那书生的脸的时候,那书生嚯地睁开眼,他嘴唇干裂的像老树皮,发出来的声音也是嘶哑难听的。 “救救我。” 说完后,那书生就又昏了过去。 看清那双眼,曲妙凌心中一震,这男子,好生眼熟,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辈子,她去过的地方有限,那就不是这辈子认识的,那这男人,肯定是在她上辈子的人生里出现过。 越是看,离得越近,曲妙凌就越感到熟悉。 “小姐,当心有诈!”葛城大喊,并警惕的盯着地上书生打扮的男子。 这荒山野岭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山贼特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可曲妙凌不停,继续靠近。 轻柔也慌了,“小姐,别再往前了,危险!” 她继续往前。 忽的,曲妙凌豁然开朗,她想起来了,这男子不就是以前颇得司徒怀渤信任的谋士辛稼轩吗? 凑近了看,曲妙凌愈发笃定,这人就是辛稼轩。 她还记得,当初司徒怀渤非常重视他。 甚至把他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她嫁给司徒怀渤之后,不止一次听说过他。 但是那时,她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司徒怀渤对他的评价也很高,成他是第一谋士。 由此可见,这个书生是有多厉害。 而司徒怀決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自己慧眼识英雄。 别看她是司徒怀渤的妻子,但当时她深陷于对方的虚伪当中,她自以为的深爱,实际上对方是装出来的。 因而很多时候,司徒怀渤对她都是有意隐瞒,很多事情都给自己留了后手。 就连自己的下属,司徒怀渤也不想透露给她太多,就好比这个辛稼轩。 当时辛稼轩还不是司徒怀渤最得力的谋士,在皇帝派他去西南边陲剿匪的时候,他束手无策,那边的匪患太严重了,百姓流离失所不说,再加上天灾,百姓门更是民不聊生痛苦哀嚎。 皇帝震怒,因为流民都已经流窜到京城,西南边陲的按察使司获罪压入大牢,司徒怀渤临危受命。 紧急赶往西南边陲后,他惊了,那里的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简直是阿鼻地狱。 他毫无办法,接连找了多个谋士,也都没有办法,他慌了,因为皇帝下了死命令,解决不了,他就不用回京城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余生都要荒废在西南的时候,一个书生出现了,这个书生,就是当初他救过的辛稼轩。 “参见郡王。” 当时的司徒怀渤还只是怀郡王,没获封亲王称号。 这个人,司徒怀渤很是陌生,并且他很年轻,年轻的司徒怀渤根本不相信他,还以为是来混饭吃的,险些让人将他撵走。 但是那天,司徒怀渤已经绝望了,他想着,反正也不能再差了,听听他满嘴胡诌,就当图个乐呵。 可伴随着辛稼轩深入浅出的讲解自己的治理匪患之法,司徒怀渤的眼睛越来越亮,整个人也越来越精神。 那好像吃了灵丹妙药即将得道升天一样的表情,吓着了辛稼轩。 “郡王,您这是——” 司徒怀渤眼睛放光,“你继续说。” 辛稼轩咽了口唾沫继续,等到辛稼轩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说完,司徒怀渤当即朗声大笑,并大喊了两个字,“很好。” 从此,辛稼轩就成了司徒怀渤身边颇受重用的谋士,而因为在西南治理匪患有功,司徒怀渤获封,让皇帝赞不绝口的同时,自己的在朝廷中的威望也大涨。 从此,辛稼轩就一直跟随在司徒怀渤左右,充当他最灵活的大脑。 而这所有的一切,司徒怀渤在一次醉酒后和盘托出,那那一天,也正是他获封怀亲王的庆功宴。 那是,司徒怀渤还说,自己当初的那一个硬馒头,竟然有如此奇效。 她这才明白,这辛稼轩,竟然是他用一顿饭换回来的。 当时的她只顾着替相公高兴,并未察觉那房梁上,暗搓搓盯着这里随时会挥刀出鞘的暗卫。 再后来,当她被关进柴房数月,浑身脏污不堪的时候,她也曾想过,若是那时候,自己察觉到司徒怀渤的三心二意跟虚与委蛇,她又怎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如今再说这些,都晚了。 不过好在,一切都重头再来。 看着昏过去的男子,曲妙凌缓缓勾唇。 “葛城,将他带到树荫底下去,给他找些吃的跟水。” “小姐。”葛城跟轻柔齐声喊道。 可曲妙凌没有反悔之意,依旧道:“还不快去!对了,要好好招待。” 轻柔忍不住皱眉,小姐这是在搞什么啊,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还要好好招待? 难道说,他们以前认识? 得出这个猜测后,轻柔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马上就否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认识,她不说陪着小姐长大,但也陪着曲妙凌过了十余年,这个男子,她发誓自己没见过。 颇为自家小姐担忧的轻柔给葛城使了个眼色。 葛城收到,他寸步不离的跟着那男子。 见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轻柔便来到小姐身边。 车队继续往前,再走半天的路就要到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赣州了。 葛城更是一刻都不放松。 因为只有曲妙凌这一辆马车,所以那男子就被安排到曲妙凌的马车上。 这就更让轻柔不忿了。 但曲妙凌态度坚决,就是要救这个男人,他们毫无办法,只能妥协。 行到半路,男子醒来。 “吃饭吧。” 一睁眼就看到白花花的满头还有鲜香可口的大饼,就着晒干的鱼肉,辛稼轩大口咀嚼。 连吃了两个馒头三张大饼并两条咸鱼后,辛稼轩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如此不端正,哪里像个书生,别是哪个山匪假扮的吧! 轻柔盯着辛稼轩的眼神儿更加不善。 就好像看着杀父仇人。 “你这书生,怎的如此野蛮,在我家小姐面前,也敢放肆!”轻柔怒道。 辛稼轩这才醒过神,因为吃的太饱,他又打了个饱嗝,而因为暴饮暴食,他的肚子忽然抽痛。 曲妙凌让轻柔下马车去找楼医女,给他开了药喂了汤,他这才坐起身。 此刻的辛稼轩挺直腰背,还特意拍了拍因为昏倒在地沾染在衣服上的灰尘,因为空间有限,他朝曲妙凌拱了拱手,道谢道:“多谢这位小姐出手相救。” 曲妙凌淡笑,“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敢问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小生辛稼轩,乃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奈何盘缠被抢走,流落于此。”谈到不堪回首的往事,辛稼轩的脸上满是哀痛。 “小姐救命之恩,小生没齿难忘,定当结草衔环马革裹尸——” 这时候轻柔忽然来了句,“别狼心狗肺、倒打一耙,我们小姐可就谢谢你了。” “轻柔。”曲妙凌低喊一声,轻柔撇撇嘴。 她实在是不知这个书生有什么好,竟然值得小姐如此厚待。 而一直在注意马车里动静的葛城也是一惊,他在心里翻江倒海般想着。 若是他们郡王知晓曲小姐在路上捡了个野男人,还让他上马车,怕是会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将那辛稼轩凌迟处死吧。 正想着,他打了个寒颤。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到达 “不然你随我们一通去赣州?如何?” 曲妙凌见对方面色沉痛,便道。 这个辛稼轩确实有大才,若是放他走,着实是可惜了,但是若是留为己用,倒是不错的选择。 不管到最后,这一世的辛稼轩有没有高中,她都没损失,不过是一餐饭食而已。 可若是他真高中了,结识这样一位栋梁之才也是幸事。 最让曲妙凌高兴的是,司徒怀渤的一饭之恩被自己抢了来,她倒要看看,没了辛稼轩,以后司徒怀渤还靠谁化解危难。 想到这儿,曲妙凌笑了笑,面对辛稼轩的时候,神情也更加温柔。 这笑容让辛稼轩不适的挪了挪,但马上他就开始唾弃自己,萍水相逢的,这位小姐出手相救已经是大恩,他怎么能妄想这位姑娘是看上自己了呢! 而且看这姑娘出行的随从,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他这种人,哪里配得上。 再说了,人家都说了会带着自己去赣州,以后的路,他还得自己走。 马车摇摇晃晃的,就来到了赣州城门下。 如今,武德候的亲弟弟曲庭在这里做太守,赣州位置绝佳,是绝好的产粮之地,富庶不说,也无难无灾的,当初侯府老夫人也是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二儿子弄到这里当个闲散官员。 以他侯府二老爷的身份,再加上太守的职位,也没人敢指摘他什么。 在这里,他比在京城过得还要逍遥,逍遥得都让武德候羡慕。 太守府内,曲庭皱着眉,此刻他已经被罢免职位,赋闲自家。 闲是闲了些,本来以他的性子,该更开心的,当初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继承老侯爷的爵位,心中遗憾,在加上存了躲难的意思,在老夫人提议的时候,他便答应了,走的远远的,离开京城那块是非之地。 可没想到,就算他再怎么逃离,麻烦还是找上门来。 “老爷,大小姐该到了,咱们出去迎迎?”太守府人马氏道。 马氏也是大家闺秀,见老爷愁眉苦脸的,怕他耽搁了正事,劝道。 “去什么去!她一个小辈,还要我去接她不成,我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二叔,长辈去接小辈,像什么话!”曲庭一甩袖子,怒了。 马氏哭笑不得,“老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老夫人派曲小姐来,也是为了帮你,你怎么能……” “帮我?”曲庭冷笑一声,“若是真的要帮我,她怎么可能只派一个丫头片子来,还是个没及笄的小姑娘,你让我去求着她帮我,我这张老脸,还往哪儿搁!”曲庭吹胡子瞪眼。 “老爷,你不看僧面看佛面,老夫人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她是向着您的,若不是有把握,她不会派大小姐来,许是,老夫人已经寻到应对之法,只是让大小姐来给您传个话呢?” 见曲庭的脸色有所缓和,马氏再接再厉道:“老爷,大小姐此次前来,明面上可是去怀德寺给仙去的慧灵郡主祈福,您作为东道主不去的话,不是又给人添了话柄吗?” 马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曲庭很没面子,他低吼道:‘好了好了,就你会说,我去就是!不过,别想我给她好脸色!’ 曲庭拉着脸来到城门口,不远处,曲妙凌的车队也缓缓朝这里走来。 “小姐,好像是二老爷!”轻柔掀开马车帘子,惊喜道。 对此,曲妙凌也只是“嗯”了一声。 马车停下,作为小辈,曲妙凌下马车后给曲庭行了一礼,“早就听说二叔在赣州城里呼风唤雨、气势卓然,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于曲妙凌的夸耀,曲庭面不改色的接受了。 紧绷的神情缓了缓,但还是冷然的。 “二叔,你放心,祖母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妥当。” 俩人一前一后往太守府走的时候,曲妙凌忽然压低声音道。 然后她便站回原位,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曲妙凌的举动让曲庭很是诧异,他不由自主的看着自己这个十余年没见过面的外甥女,原本他还以为这丫头也就脸能看,是个红颜祸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聪慧。 还知晓避开众人,偷偷告与他。 曲庭对曲妙凌的好感骤生。 “二叔,祖母很担心您,您也放宽心,我定会想办法帮您的。” 来到太守府,挥退身边人,曲妙凌又道。 一方面,是为安曲庭的心,而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他知道,远在京城的祖母,很是挂念他。 “二叔,当年的事情我并不知晓,但祖母那么做想来也是无奈只觉,在她心里,还是很在乎您的!” 曲庭垂头陷入沉思,一会儿后,他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后悔,但是……” “哎!”叹了口气,曲庭继续道:“娘亲为我着想,我也是知道的,就算是有气,十几年也灭干净了。” 听到肯定的答案,曲妙凌信了松快了些。 她最希望的就是家庭和乐美满,如今曲庭也做了保证,她便放下心。 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还是开门见山的问道:“二叔,你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为何会被文相的人盯上?” 从她刚才跟曲庭的交谈中,她便能看出,这曲庭不是个作奸犯科的人! 曲庭一听,又叹了口气。 “妙凌,这——”曲庭吞吞吐吐的,这就更让曲妙凌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二叔,既然老夫人走相信我能解决,您又有什么顾虑呢?” 曲庭看了面容坚定的曲妙凌一眼,到底是咬牙道:“是这样的,三年前,文弘之还是户部小官的时候,我跟他一起押送赈灾粮款往西南,结果到了西南,那边接收的时候,却发现银子的数目不对,十万灾银,少了一半,但奇怪的是,装银子的箱子并没有人减轻重量,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路上才没人发现。” 想起往事,曲庭的表情变了。 “当时我是主管押运,文弘之只是副手,银子丢了,责任全在我,皇上知晓了定然会大怒,而当时西南在闹水患,这赈灾款子发不过去,到时候指不定整个侯府都要受到牵连,我害怕自己会……”曲庭的声音弱了很多。 谈起这亏心事,他就愧疚的不行。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当时,文文弘之也害怕,若是曲庭被抓起来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但文弘之胆大,他当机立断,反咬一口,说曲庭监守自盗,还故意喊得很大声。 曲庭怕极了,立马捂住文弘之的嘴。 “你胡说什么!”曲庭目眦欲裂。 文弘之眼底泛红,跟疯了似的,他甩开曲庭的手,嘶哑道:“就是你,你把银子偷走了!” “不是我,不是我!”曲庭只顾着替自己辩解,却忽略了自己已经钻进对方精心设计的套子里。 “你怎么证明不是你!” “我……”曲庭哑口无言。 他没有办法自证清白,而文弘之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他走到曲庭身边,凑在他耳边就好像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怎么样?害怕了吗?” 曲庭怕的浑身发抖。 “你不怕?”曲庭反问。 “我当然不怕,又不是我做的,我怕什么!” “也不是我做的!” “是,就是你做的!”文弘之不断给他心理暗示,最后因为情绪崩溃,曲庭自己都在重复,“是我做的,是我做的!” 文弘之笑了,“对,就是你做的,你要赎罪!” “是我的错,我要赎罪!”曲庭呆呆的,他接受文弘之的直指使,而文弘之也答应他,会帮他解决这件事。 再往后,他问他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对方神秘一笑,没说。 但是过了许久,久到他离开京城来到这里做太守,远离京城,远离文弘之的时候,这件事忽然又被提出来。 而这期间的几年,文弘之一直威胁他,让他帮他做事,他有苦难言。 可这次,这件事竟然又被翻了出来,虽然只是风言风语,他也很害怕,谨小慎微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被重提,也许是受文丞相的指示,不过—— 忽然,一个想法在脑子成形,曲庭道:“妙凌,我觉得,也有可能是宁王想要陷害我!” 怎么又蹦出来一个宁王,曲妙凌有些呆。 可听曲庭继续说下去,曲妙凌也觉得是有这个可能。 当初皇帝要狩猎,还要野狩,就需要他们这些官员去各处山峰上巡视,寻找猎物多一些的、地势还平坦一些的的场所。 当时,曲庭去五岩山巡查,结果带着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见不远处烟火四起,不大,却能看的清晰。 曲庭当时就呆住了,他还想着,是不是这有人家,但是带着人过去一看,就看到一处黑黝黝的山洞,而山洞下面,是一处宽阔的平地,穿着甲胄手持兵器的兵士在演练。 宁王竟然私自豢养士兵,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曲庭害怕了,带着人连滚带爬,可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太显眼了,那群人也早都发现了。 听着身后呼啸的风声,还有马儿嘶鸣的声音,曲庭在心里直喊着:完了完了,他几天可能逃不过这一劫了! 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他怎么可能逃得过? 宁王带着人围过来,将他跟两个下属围住。 “曲庭?你看见什么了!”宁王大吼。 “下官,下官有眼疾,对,下官眼疾未愈,什么都看不见!”曲庭慌忙解释。 宁王冷冷一笑,“是吗?我看你逃跑的时候,眼神儿挺好的啊!” “宁王殿下饶命,下官保证,绝对不会说一个字。” “保证?保证要是有用,还会有战争?还会有屠戮吗?来人,把曲大人请回去,好好招待!” 曲庭害怕极了,大喊:“我今天来是替皇上办事,若是我没回去,定会有人来找,到时候,宁王觉得,自己的秘密还能藏得住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事端 “呵呵,果然是老侯爷的儿子,有种!” 宁王狂笑了两声。 就在曲庭心惊胆战的时候,那宁王忽然道:“看在老侯爷的面子上,我放你一马,但是你身后的这两个小喽啰嘛……”宁王眼神诡异,那二人立马跪下来给他磕头,口中求饶声不停。 “宁王饶命,饶命啊!小人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啊!” 可宁王却挖挖耳朵,不在乎道:“动手。” “噗嗤”两声,两道血溅上曲庭的官袍,衣服上脸上都是。 曲庭呆住,动都不敢动。 那宁王大笑着离开,“曲二公子,若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的刀可就要见血了!” 曲庭傻愣愣的看着地上两具插着刀的尸体,吓得连声喊叫。 他连滚带爬的跑开,再也不敢谈起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从京城逃离后,曲庭满心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显然,那些人,并不想放过自己,文弘之是,宁王也是! 他上辈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他们纠缠折磨! 见曲庭的情绪不对,曲妙凌没再继续追问。 来到太守府,马氏热情欢迎曲妙凌,还带着她用了午饭,餐桌上,两个女人无话不谈。 曲庭却陷入在过去的事情当中,久久抽不开身。 曲妙凌见了,也只能安慰一句,“二叔,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你放心,你的事我一定会谨慎处理,但是文府的探子遍布,我不能在太守府就留,我娘亲在城外还有一处庄子,我这几日便住在那里。” 马氏当然极力挽留,可曲妙凌还是拒绝了。 看着曲妙凌的马车走远,马氏道:“老爷,你觉得她能帮咱们吗?” 前段日子,曲庭被压往大理寺候审,她吓坏了,赶紧给老夫人去了信,结果大理寺却说目前证据不足,先把他放回来。 其实曲庭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都是实打实的,要是真要找证据,那也是随便就能找到的。 曲庭害怕得紧,回来的每一天他都非常暴躁,生怕自己有一天就被带走了。 马氏当然也怕。 听到马氏的问话,曲庭没说话,也直勾勾的盯着曲妙凌离开的方向出神。 若是她解决不了,那自己这一大家子,真的就要完了! 离开太守府,曲妙凌带着人直奔城外的庄子,因为不认路,还特意找了熟悉这里的人带领。 来到那处庭院,曲妙凌一下马车,就被周围的荒芜给惊着了。 按理说,赣州是富庶的地方,又怎会有如此荒凉的场景。 而且就连庄子的大门,都摇摇欲坠的,看着竟有些年久失修的感觉。 轻柔派人过去敲门,却没人应。 而且那门都不用人从里面开,侍卫一推,门就“吱嘎”一声开了。 一行人进去,轻柔继续喊人,可没人应。 这处庄子处在赣州最平坦的地方,地势很平,非常适合种庄稼,而且从门口走进去不远,就是一马平川的耕种地,秋季了,该是收获的季节了,可这地里面,庄稼不是东倒西歪,就是还没长成。 有些土地还裂开了大口子,一看就是没好好浇水。 越往里走,曲妙凌的神情就越冷峻。 好好的庄子,竟然被经营成这样,她如何能不气,再说了,这可是她娘亲留下来的庄子! “咩!” 一群羊经过,庄稼被撞歪了,秸秆被羊吃了,留下一片羊脚印跟排泄物,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羊群经过后,一群猪又蜂拥而至,将地里中的小青菜给踩的稀烂不说,还啃食了不少。 曲妙凌看着这荒唐的一切,眼神中的怒火酝酿再酝酿,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全部都爆发出来。 原本,她是没想来这里的,但是她还记得当初自己翻看账本的时候,这处庄子交上去的粮食数量很诡异,偌大的地盘,上交的粮食却不及其他地方一半,这让曲妙凌如何不起疑。 再加上这回她来到赣州,自然要借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看,可不得了了。 原本以为是天灾,结果是人祸。 一行人大喇喇的在庄子里逛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来责问不说,她就没看见一个在地里干活的。 曲妙凌冷笑两声,不说话了。 众人继续往前,走到一排房子前,她想着,这里就该是管事的跟干活的仆人待的地方了。 一行数人,闹出来的动静不小。 那管事的一看就像是喝醉了酒,身子略微有些摇晃。 “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庄子!”那管事伸出一只手,指着曲妙凌等人。 随后,几个拿着棍棒的家丁打扮的人出现,气势汹汹的盯着他们。 “赶紧滚出去,啥事儿没有,要不然,让你们好看!”那管事的又吼了一句。 “呵呵。”曲妙凌继续冷笑。 那管事的怒了,“你笑什么!看不起我?大壮,给我教训他们!” 那管事的一挥手,几个人高马大的家丁就冲了出去,直奔曲妙凌众人而来。 “葛城,交给你了!” “是。”葛城应了一声,一股风似的冲出去,几个呼吸间,那手持棒子的男子依次倒下。 捂腿的捂腿,惨嚎的惨嚎,捂肚子捂肚子,受伤的地方就没有一样的。 那管事的呆住了。 嘴巴惊讶的张成一个圈,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你们……”管事的结巴了。 “你们到底是谁!”鼓足了勇气,管事的大喊。 “这位,是武德候府的大小姐。” “扑通”,管事的跪下。 “参见大小姐。”管事的酒醒了,两腿颤颤。 “呵——”曲妙凌哼了一声。 管事的心肝儿跟着颤,“奴才马池,见过大小姐。”马管事的身子压得极低,看着很是恭敬。 但曲妙凌知道,他是吓破胆了。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轻柔冷哼一声。 葛城满脸遗憾的退回去,那些小喽啰太弱,揍起来没意思,还是这管事的好揍,身体肥肥胖胖的,打起来手不疼,堪称绝佳练武利器。 迎上葛城诡异的眼神儿,再联想刚才对方利落的身手,马管事害怕极了。 “不知大小姐驾到,奴才有失远迎!” 刚才那些挥舞着棒子的打手顿时连惨叫都不敢喊了。 向来走路都仰着头走的横行霸道的马管事,跪下不说,还叫这人大小姐。 难道说,她才是这庄子的主人?那他们刚才岂不是对主子不敬。 众位打手的心凉了。 曲妙凌还没来得及处理这马管事,她就听见嗡嗡的大喊声。 人好像很多,脚步声也很杂乱,其中还夹杂着什么“滚出去”“滚出庄子”“保护马管事”的言语。 曲妙凌脸上的冷意更重。 如今能在庄子中出现的除了这里的管事家丁,就是租地的佃户。 她愣愣的盯着马管事,马管事更怕了,他身子缩了缩,根本不敢承认这些人是他让人叫来的,就是为了撵曲妙凌走。 他听说曲妙凌从京城来,已经留在太守府,他还想着她不会来了。 所以才有刚才的乌龙。 但是佃户们可不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马管事交代了,如果有马车过来,就把他们拦住,拼尽全力也要把他们撵出去。 要不然,他们的地就会被收回去。 所以,佃户们的表情更凶了。 没了地,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佃户代表道。 “我是这庄子的主人,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们是庄子里的佃户吧!” 什么?庄子的主人?庄子的主人不是马管事吗? 众位佃户懵了。 一直以来,马管事一直以主子自居,毕竟这十几年来,没人管他们,他们离京城也远,没人过来巡查。 时间久了,马管事的心就大了。 “小姐,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听马管事的,求您饶了我们。”佃户们是有错,但那也是受了蒙蔽,曲妙凌也不想寒了佃户们的心。 “你们为何会来来这儿!”曲妙凌厉声问道。 “我们——” 虽然他们现在知道马池不是这里的主子,这女子才是,但是马池积威甚重,一时间他们也不敢反水。 不过还是有人道:‘我么是听了马管事的命令才来的。’ “哦?”曲妙凌故作惊讶道。 其实,她又如何能不知呢? “马管事为何让你们这样做?” 这回没人说话了,曲妙凌也知道从他们嘴里问不出什么就让他们赶紧离开。 可就在这时,那群人高声喊道:“小姐,我们不能走啊,要是走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放心,我们小姐此次前来就是帮大家解决问题,你们的生命安全也可以放心,没人敢伤害你们!”轻柔大声喊道。 那群人中发出“嗡嗡”的议论声,许是相信了曲妙凌的话,他们一点点都走了。 就在这是,曲妙凌大喊了一声:“刚才站在最前面的那几个人,都过来!” 这几个人,手里没有任何的工具,刚才喊话的时候,声音最响亮不说,表情也最激烈,一看就是闹事的头儿。 那些人想混在群人力逃跑,却被眼疾手快的葛城带人抓住。 “还想跑!”随着葛城的一声大喊,那几人就被摜在地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处理 “大小姐,饶命啊!”那些人被葛城逮住,不住的求饶。 可葛恒骨血里就带着暴虐因子,要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 正要挥拳打下去,曲妙凌便制止道:“葛城,将他们都聚在一起,好生看管。” 葛城虽然手痒,但是听命令了。 一旁的马池早就吓破了胆,刚才喝的白酒在胸腹里晃荡,险些呕吐出来。 口腔内争先恐后往外喷涌的酸水激得他眼眶泛红。 在曲妙凌来之前,他就收到了文氏送来的信儿,但这里天高皇帝远,马池想着,不过是个没及笄的臭丫头,能有多厉害。 将文氏派来警告的人打发走,马池不以为然。 他悠悠然的派人去警告那群佃户,并让他们不许乱说话,还骗他们说这京城来的人是来讨债的,要是钱交还不上,她就要把他们的地都收回去。 佃户们的命更子就是他们租种的土地,命更子没了,他们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再加上马池不断的施压威胁,他们也不敢不听话。 刚才曲妙凌的马车往这边走的时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早就有眼尖的佃户看见了,他们互相通知,便带着武器浩浩荡荡的闯进来。 庄子的门大敞开大开,方便了他们,他们进来后,就看见马池被压着跪在地上,更是对马池的说辞相信几分。 别看这马池平时以压榨欺负他们为乐,但在关键时刻,还挺靠谱的,他们纷纷想到。 但是很快,听到曲妙凌所说的,她才是庄子的主人,她也不会收回他们的地,还会帮他们伸冤,佃户们的眼睛亮了。 但马池在这里经营许久,现在曲妙凌是可以帮他们,但若是曲妙凌走了呢? 他们又该怎么办? 心思灵活的很快想到这里,他们面上相信曲妙凌,可心里还是存疑的。 不是他们奴性深重,而是他们实在是被欺负怕了。 佃户们三三两两的开,那几个小头目被葛城带着人压着跪在地上。 那马池也没能幸免,跟这几个聚众闹事的跪在一起。 “马池,你可知罪!” 马池深知,自己若是承认了罪过,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他咬着牙矢口否认。 “小人不知,除了冲撞了大小姐外,奴才还做错了什么?还请大小姐明示?” 马池装糊涂,可曲妙凌不愿意奉陪。 这马池为虎作伥、欺上瞒下,该狠狠处理了。 略一思考过后,曲妙凌便让葛城去把马池的家眷全都带了来。 可笑的是,马池不过是一个奴才、看庄子的下人,他家里人的穿着打扮却跟小姐夫人似的。 绫罗绸缎套在身上,头顶上还簪着花腰间还配着香囊。 再看看马池自己,脑满肠肥,大肚子挺得跟怀胎数月的妇人似的,可见平时没少捞东西。 越是贪的人,曲妙凌越讨厌,处理起来也更加的不留情面。 这马池自己撞到枪口上了,可就不能怨她了。 “小姐,您是不知道,刚才属下带着人去马池家里搜查,好家伙,好几进的大宅子,宽敞又阔气,跟土财主似的,侯府的月银这么丰厚,不知大小姐可否上脸,将属下要了来,属下愿意在侯府庄子里吃香的喝辣的。”葛城贱兮兮道。 轻柔狠狠瞪着他,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男子竟然是个讨人嫌的话痨,以前的那副高冷精英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吗? 葛城不说话了,老老实实的站在曲妙凌身后。 “马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葛城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佐证。 果然,在葛城的话音落下之后,马池的身子抖了抖,但依旧倔强的闭紧嘴巴,一个字都不愿意吐露。 曲妙凌冷笑,他以为他什么都不说,她就没有办法了吗? 忽然,一个美妇人站出来“扑通”跪下,那声脆响,光是听轻柔就觉得膝盖生疼。 她下意识的过去搀扶,却被那美妇人推开,随后,又有几个夫人站出来,一起跪下,齐齐给曲妙凌磕头。 “求大小姐开恩,救救民妇吧!” 曲妙凌眉头一凛,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她们不是马池的妻妾吗? 见这些人站出来,马池的脸色变了变,最终停留在铁青色。 “你们出来干什么,我用不着你们求情,都给我滚回去!要不然,我让你们好看!”马池话里话外的威胁着。 几个女人跪在地上,膝盖发抖,但却坚定的跪在原处,抬头的时候,曲妙凌发现,她们一个个的,眼睛都红了,有的更是泪流满面。 “小姐,她们这是有冤情啊!”轻柔最是同情苦命的女子,这样一来,更是戳了她的肺管子。 “有什么冤情就说,我们小姐最是公正,定会替你们解决!”轻柔向前一步,定定道。 “有话就活,我自会替你们伸冤!”曲妙凌也道。 那几个女子互相看了看,最终,最先跪下的那个紫衣女子开口道:“大小姐,奴家翠柳,乃是佃户陈家的女儿,前年,奴家跟相熟的姐妹进城游玩,那马池见奴家生的貌美,便把奴家撸了过来,威胁胁奴家的父母,说如果他们不愿意,就把我们一家子都撵出赣州。” 女子义愤填膺,从轻柔跟曲妙凌的角度,都能看见她眼角滑下的泪。 “大小姐,我们都跟翠柳一样,是他抢回家的,从进了马府开始,我们跟父母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群女子也嘤嘤哭泣着道。 曲妙凌的眉头皱得更紧。 难怪,他就说马池这府上的妻妾也太多了,细数过去,足足有十好几个。 武德候都没这么多妻妾。 “马池,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那马池一听,哪里敢承认,赶紧道:“大小姐,是这群贱人胡说,奴才哪里敢抢人,当初我们都说好的,你情我愿,她们现在改口,不是陷小人于不仁不义吗?” 马池声泪涕下,听着跟真的似的。 曲妙凌冷冷一笑,都这个时候了,嘴硬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马池,你敢说这些女子不是你抢回去的?” “奴才对天发誓,绝对不是,奴才的妻子可以作证,她是文夫人身边的丫鬟,定不会欺瞒大小姐。” 马池用力一推,那打扮的素净的妇人就被推了出来,“见过大小姐,奴家郑氏。” “废话那么多,你赶紧说,那些女人到底是不是我抢来的,郑氏,你可想清楚了再说!”马池语带威胁,又狠狠推了郑氏一把。 “你干什么,想威胁谁?赶紧给我跪下。” 马池不敢耽搁,双膝跪下,眼睛跟钩子似的勾在郑氏身上。 对于郑氏,他还是信任几分的,毕竟是文夫人特意给他选的,这么多年过下来,也算是跟自己一条心。 郑氏看了马池一眼,眼神中划过一抹异样。 曲妙凌叫她起来,还道:‘别怕,说实话,没人会对你怎么样!’ 在曲妙凌的言语安慰下,郑氏没有踌躇,直接道:“大小姐,奴家愿意说实话。” 马池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刚才郑氏那个贱女人说什么! 可马上就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过来,将马池狠狠压在地上,并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话。 “郑氏,你可以说了。” 见马池龇牙咧嘴的看着自己,郑氏定了定神道:“奴家是夫人送给马池的不假,但马池他,根本就不是人!”郑氏的声音里充满愤恨。 “当时,他是强了奴家,夫人没办法,才把奴家赏给他的,在他枕边这许多年,奴家每天都想着如何才能杀了他,今天,看到大小姐,奴家就知道,自己报仇的时机到了。” 曲妙凌听了,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 “马池众人阴狠毒辣,不仅欺瞒压榨佃户,对府内的诸位姐妹也是非打即骂。” “除了这些呢?” 郑氏想了想,继续道:“奴家知晓,马池好像有一个私密的账本,上面记录着他的一些秘密账目,奴家也只是看过一次,被他打了一顿,后来,奴家就再也没看见过了。” 秘密账本? 曲妙凌的眼睛亮了,这个东西至关重要,要是能找到,再从上面挖出马池跟文氏的交易往来,再拿到武德候面前,看她文氏还怎么狡辩! 曲妙凌示意葛城赶紧去找,看着葛城的身影离去。 马池挣扎的厉害,可这回,曲妙凌已经不想再跟他说什么了。 她想知道的,那账本上肯定都有,指不定还更全。 她就不跟这马池白费口舌了。 “大小姐,马池藏东西的秘地就那几处,奴家愿意带着人去找。”郑氏又道。 曲妙凌同意了,便让轻柔带着她跟上葛城。 解决完郑氏跟这些妻妾,还有跪在那里的几个小头目。 他们俱都是一脸哀求的看着曲妙凌,期盼她能放他们一马。 但是—— 怎么可能呢? “至于你们,你们不都是文氏的人吗?我便把你们都送回去,看看夫人如何发落!” 曲妙凌冷声道。 然后就让人把他们都带走,一个不落。 他们痛哭流涕,曲妙凌统统不理,只让堵了嘴巴带走。 而那马池,在郑氏跟葛城离开后便瘫软在地,一双瞳孔涣散,眼神也不知道飘往何处。 “完了,全完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求援 将这些人都打发了,郑氏带着葛城一路来到马池最宝贝的书房,里面的书架很大,书也很多,但看着都很新,一看就是装相用的。 葛城狼一样锐利的目光在书房内扫视。 郑氏看了眼那书桌便道:“大人,奴家就是在那儿看见马池拿着账本在看的。” 而在这书桌前面,马池拿着马鞭,狠狠朝自己抽下来,就为了她那一句“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保证。 如今,再进到这见书房,郑氏豁然开朗,所有的噩梦都将远去。 葛城重点关照书桌周围,终于,在桌角的灰尘处,他看见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书桌看着很干净,但在边缘的位置,却有厚厚的灰尘。 “郑夫人,马池这书房可有丫鬟打理?” “并无,马池向来机警,书房除了他的心腹,并不许旁人靠近。” 郑氏的话更是印证了葛城的猜测,这书房全凭马池一人打理,他肯定是照顾不全的,书桌正中央是他常用的地方,自然干净,桌子边角的地方用不到,自然积攒了灰尘。 可是这书架上的书,一看就狠心,但顶上却落满了灰,一看马池就不经常看,那为什么这一本,上面却有手指印呢? 葛城眼睛一亮,他挪动那本书,“轰隆”的一声,书架朝两边打开。 一间暗室出现。 葛城示意郑氏后退,自己则从那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小门进去,里面黑黝黝的,墙体上的灯光微弱,但葛城还是看见里面的一个铁箱,他过去打开,就看见一摞摞账本。 找到了! 让人抬着箱子回去,葛城兴奋道:‘小姐,找到了。’ 对于葛城的迅速,曲妙凌没一点儿诧异,到底是司徒怀決推荐过来的人,定是手段卓然。 翻开最上面的账本,曲妙凌眼睛只是一扫就知道这账本是真的,真是马池的秘密账本。 “将这些东西跟那些人一起压往京城,交给文氏。” “是。” 一队人马消失在庄子前。 解决完这些,庄子里安静下来,那些佃户们的心事她还没有解决,曲妙凌想着,自己必须得让佃农们安定下来,才能让他们安安分分的种田干活儿。 于是,曲妙凌把那些佃农都召集到庄子内,在大广场上跟他们见面。 佃户们一个个来的差不多了,曲妙凌便道:“以往,马池拼命压榨你们,如今他已经伏法,并被我送往京城接受审判,你们也不用担心他的爪牙会报复,庄子内的所有头目管事,我都会从你们佃农当中选,每个人都有一票,选给自己中意的管事跟头目。” “现在开始!”头螺敲响。 佃农们将自己最心仪的管事选出来,正是最有威望的年轻男子吴奇才。 那人被选出来,他也很惊讶。 但望着乡亲们信任的目光,吴奇才的眼睛一热,“请大小姐放心、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接着,吴奇才又选了几个帮他的小头目跟家丁,他们马上就走马上任。 曲妙凌对他们寄予厚望,吴奇才当然感受到了,他感激的的对曲妙凌道:“大小姐给吴奇才这个机会,奴才定会——” “安抚好佃农们的情绪,才是你的首要任务,其余的,以后再说。” 吴奇才重重点头。 吴奇才去跟佃户们商谈,毕竟是相熟的人,又互相了解信任,他跟佃户们沟通起来很顺畅,再加上曲妙凌的条件也很诱人,眼见着这一波的粮食要废了,可是这时间点卡的好,马上下一波粮食就可以种了。 正是因为赣州的这种独特的天气跟土地特质,才让这里成为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 曲妙凌承诺,每一个佃户庄稼的种子,都由她来补贴,这样就给佃农们省了好大一笔开销,而且,曲妙凌还允许他们将粮食留下,只给庄子上交银钱,那些佃户们就更高兴了,还有什么比粮食还让他们有安全感吗? 曲妙凌这一套组合拳打出来,这才让佃户们服气了,吴奇才的工作也开展的很顺利。 被马池败坏的名声总算是挽救回来。 眼看着庄子的事情解决的差不多,曲妙凌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二叔的事情上。 回到吴奇才名人给她准备好的房间,她马上就让轻柔铺纸,她休书一封,让属下快马送到送到端亲王福。 慧灵郡主的父亲,就是端亲王。 在信件上,曲妙凌有理有据,将这里的事情意义讲述清楚,最后才道:还望祖父帮忙。 送信的离开,曲妙凌想了想,又赶紧去了一趟太守府。 整日的颠簸,她已经非常劳累,可没办法,她只能四处奔走。 答应了祖母的事情,她一定要做到,还要做得好。 二叔的命,她一定要想办法保下! 曲庭携妻子刚用完下午茶,曲妙凌就又来了,夫妻俩对视一眼,面上具是浮上喜色,难道,曲妙凌已经有了主意了? “看你还看不起妙凌?我就知道,这姑娘看着就聪明,才不是那些眼高手低的!” 曲庭被妻子嘲讽,也不恼,只要能保下这条命,怎么都行。 夫妻俩急匆匆前往前厅,曲妙凌已经做好了,喝着茶等待着。 见曲妙凌行色匆匆,额头还布满了细汗。 马氏赶紧道:“妙凌,什么事急匆匆的?” “叔母,是大事儿。” 曲庭一听,赶紧把曲妙凌带到书房。 “妙凌,这里很安全,你说吧。” 曲妙凌见门窗都关严实了,这才道:“我已经休书一封,给外祖端亲王送过去,马上他便会派人来,帮助我们。” 曲庭一听大喜,端亲王是什么人物能得到他老人家帮忙,他这条小命,也保住了一半。 “叔父,就算我外祖愿意帮忙,咱们还是没有十成的把握。” “妙凌,这该如何是好?”马氏跟曲庭都着急了。 “为今之计,我们只能破釜沉舟了。” 片刻后,曲庭坐在书桌前,而他的面前,是好几张写满了字的宣纸。 在最底下的那张宣纸的最右面,是三个大字,“悔过书。” 刚才曲妙凌是这样说的,“叔父,让你举报揭发文丞相,你愿意吗?” “我——” “叔父,文丞相不倒下,他就还会胁迫你,你跟叔母,也就永无宁日,难道您想每日都活在惶恐当中吗?” 最后,跟马氏商量了一下,曲庭还是同意了。 “我写。” 所以才有了曲庭在伏案桌前这一幕。 这几年,受文弘之的威胁,曲庭做了不少违背本心的事儿,那丢失的五万雪花银,至今都是迷。 现在他都想着,会不会是文弘之监守之盗? 但是时间过去这么久,哪还能说的明白? 到了晚上,曲庭的悔过书才写了七七八八。 曲妙凌连夜回到庄子,趁着夜黑风高,她找来辛稼轩,对他道。 “书生,你不是要报恩吗?现在我就有一件事让你去做。” 辛稼轩虽然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文人,但报恩的热情却不减。 “小姐放心,这封信我定会交送到对方手中。” 辛稼轩也连夜离开。 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人,曲妙凌又让几个侍卫跟上去保护他。 毕竟自己的目标太大,她这一路上都有人跟踪,若是让她的人大摇大摆的跟着辛稼轩,倒是容易出事。 她让自己的人尾随,也是为了保护辛稼轩。 “小姐,他行吗?”轻柔怀疑道。 对辛稼轩,轻柔始终存有疑虑。 还有,小姐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白面书生,万一他被抓到了,他岂不是会反水? “我相信他。”曲妙凌定定道,然后便关上庄子的大门。 信件送出去之后,曲妙凌让葛城去告知曲庭夫妻二人,这才安分在待在庄子,并准备前往怀德寺。 怀德寺在山间,地方很隐秘,但来这里的人却很多,大多数都是慕名前来。 通往怀德寺的路不止一条,可就是最中间的这条路,才号称是“天堑”。 并不难走,可需要毅力。 尤其是来许愿还愿的人,定要怀着诚恳的心走过才行。 马车在山坳下停下,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台阶,轻柔咽了口口水。 “小姐,这路也太抖太难走了,咱们还是走后山的路吧。”在怀德寺的后山,有一条相对平坦的路,轿子马车都能上去。 但若是那样,哪还能体现出她的诚心。 曲妙凌毅然决然下了马车。 放开搭在轻柔胳膊上手,坚定道:“我们走上去。” 路是人走出来的,志气只自己挣出来的。 走到半山腰,曲妙凌一众人汗流浃背,那和尚却笑眯眯的送上几个吊牌,并说了“恭喜施主”四字。 曲妙凌不知道这和尚的隐意思,有心想问,可对方笑容神秘,并不答。 “施主,这令牌一定要在手腕上才行。” 曲妙凌更不解了。 等到她走进怀德寺,看到满院子的人,有人手腕上系着令牌,而有人手上却空空如也的时候。 她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在和尚的指引下,她来到大殿,那和尚告诉他,可以抽签。 曲妙凌摇晃抽签桶,一支上上签被晃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寺庙 那和尚笑眯眯的,“既然施主是徒步上来的,又抽到了上上签,是有一次让住持解签的机会的。” 在住持的带领下,曲妙凌去了住持的禅房。 她开门见山地问道:“方丈,不知我心中所求,可否如愿?” 曲妙凌面容急切。 那住持忽的笑了,笑的曲妙凌心里发颤。 “方丈,可是不成。” 那住持道:“施主,放下心中之结,怕是会更加路途平坦。” 曲妙凌一听便知,这大师真如外界传的那般神奇,透过他的眼睛,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前世。 “大师,我心如此,不会改变。” “那贫僧就再送施主一句,无心插柳,柳成荫。” 住持闭眼了。 曲妙凌一脸黑线。 这怀德寺的方丈怎么跟寿净寺的住持那般相像,不想说话了就闭眼。 但她还是起身出去了。 刚才在大殿里,她已经向佛祖还了愿,如今又解完签,她便要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就顺遂多了,马车就停在后山,她上了马车便往庄子走。 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这几日,曲妙凌就待在庄子,哪里都没去。 这一晚,文向东在赣州的住处内。 隔壁的狗叫声非常急促,可文府内却很安静。 这一晚,文向东心跳的厉害,便没叫美妾服侍,便自己休息。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一道奇怪的香味窜进鼻子。 他来不及叫人,连挣扎都来不及,就昏了过去。 夜色中,两个身材不高的黑衣人从窗户跳进来,没发出一点儿声响,就把文向东兜着头带走了。 那二人武功奇高,文府的高墙根本难不住他们。 俩人抬着一百四十多斤的文向东,轻飘飘的翻过高墙,一个人把文向东扛在肩上,俩人就跑了。 全程,文府里安静无比,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反倒是隔壁人家,狗叫的厉害。 文向东迷蒙这张开眼,入眼的就是一脸狼藉,破烂的污渍,散发着霉味儿的稻草。 这里是哪儿? 眼前的一尊佛像让文向东明白,这里是一处寺庙,只不过看着积灰的程度,该是废弃的。 他害怕极了。 生怕抓他来的人将他杀掉。 他哆哆嗦嗦的道:“诸位好汉,咱们无怨无仇的,你们抓我,无非就是想要银子,我告诉你们,我是相府二爷的大公子,有的是钱,有的是钱,只要你们不杀我,要多少,我给你们多少。” 文向东连连保证着。 他以为对方会心动,但是马上,他就听见空荡的空间内,传出一声冷嗤。 他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一个老熟人,当初拿着匕首怼在自己脖子上,险些要了他一条命的仇人——曲妙凌。 “曲妙凌,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文少爷,咱们可是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呢!” 见到老熟人,文向东反而不慌了,他不觉得曲妙凌会对自己怎么样。 “你到底要干什么!给爷来个痛快。” 曲妙凌看着英勇就死的文向东,冷笑着给葛城使眼色,对方从腰间抽搐匕首,动作利落直逼文向东的喉管。 千钧一发之间,文向东崩溃大吼:“停停停,你们想要我干什么,我都听你们的!” “切,没劲,倒是让我切两下啊!”葛城的话甚是可怕,文文向东吓得都快尿了。 他“咕咚”咽了口唾沫,“我真的,你们说,我肯定照做。” 文向东疯狂点头,刚才的英勇无畏的样儿早就不见了。 “很简单,你只要写一封信,今天,你就能平平安安的走出去。” “就写一封信?”文向东虽然欺软怕硬,但他不傻,曲妙凌废这么大的劲把他绑来,怎么可能只提这么简单的要求。 难道说,这信里有什么玄机? 文向东思索着,但伴随着匕首的逼近,生命威胁迫使他只能告饶。 “别别别,我要知道是什么信才行!” “很简单,你只要给你大伯休书一封,说那进京告发他的书生是你的手下,就行了。” 什么? 告发他大伯,告发文弘之? 他要是答应了,就算他今天活着出去了,他大伯也得弄死他。 再说了,他一家老小的命还要仰仗大伯,这事儿,他不能干!“写不写!” 虽然是夜间,看文向东分明看见那匕首上反射的亮光,又咽了口唾沫,文向东崩溃的喊:“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写的!” 葛城狞笑,“不写?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唰”的一声,一片肉从文向东的身上切下来。 文向东登时就是一声惨叫。 “写不写!” “呜呜……我不!”文向东踢腾着腿,手臂也拼命挣扎,还是没逃过,又被葛城片下一片肉。 葛城下手利落且狠毒,一刀又一刀,一片又一片肉从文向东身上切下来。 最后,他没有耐性了,“刷刷”几下,文向东的手骨腿骨被拧折。 “啊!” 凄厉的惨叫过后,文向东眼白外翻,昏过去。 看着凄凄惨惨浑身血流成河的文向东,曲妙凌拧眉。 这个文向东,竟然还有这等骨气? 但是不管今日文向东的骨头有多硬,她都必须让他把信写出来。 曲妙凌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随后,她便让外面的楼医女进来。 “楼医女,交给你了。” 楼医女缓缓点头,她背着药箱进来,用几分银针在文向东的身上扎了两下,止住血,她才开始动手。 让葛城把文向东的衣服解开,直到对方赤条条的躺在稻草上,葛城才停手。 只不过文向东身上鲜血淋漓的,看着异常可怖,“手法粗糙了些,楼医女见谅。” 身为医女,楼医女什么没见过,这样的,小伤而已。 她脸色都没变,继续给文向东施针,迫使对方抽搐着醒来,她让人把他丢进事先准备好的凉水中。 这水是寒泉中提取出来的,很是寒凉,冻得人牙齿打颤不说,就连一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在被扔进寒泉水中之前,文向东身上早就已经被银针扎遍了,每一个穴位都被照顾到。 就在文向东的身体全都浸泡在水中的时候,楼医女往水中扔下一小包药粉。 葛城奇怪的问道,“楼医女,你这是——”给文向东泡药浴? 楼医女看了葛城一眼,对曲妙凌道:“小姐,这配方是属下家传的至宝,至今还没人能扛过一时半刻,相信小姐定会得偿所愿。” 曲妙凌点头,葛城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的刑讯手段在整个郡王府都赫赫有名,还没有他撬不开嘴的暗探。 区区一个富家公子,他有信心让他马上开口。 “小姐,用得着这么麻烦吗?属下可以——” “你的方法太血腥了,不雅。”轻柔跳出来道。 这一句指责,让葛城哑口无言,他抱着手退后,他倒要看看这楼医女的刑讯方法到底是怎么雅致动人的。 许是寒泉水太冷了,又或许是插在文向东身上的银针起了作用,要不就是那倒进水中的药粉发挥了作用。 文向东的身体还是抽搐,因为刚才受过刑罚,鲜血将水染红,在黑黢黢的夜里看着异常可怖。 “唔,好痒,好难受,好痒,好痛。” 又痒又痛的感觉直逼四肢百骸,文向东在水里翻腾着,四肢被捆住,他又没办法动弹,只能发出凄惨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 一阵瘙痒过后,便是崩溃到极致的狂喊。 不仅是皮肤在痒,就连自己的血肉,自己的骨头上都好像有嗜血蚁在爬,并不住的啃食他的血肉。 文向东大喊大叫,可没人理他。 “文少爷,写下书信,我们小姐自会还你平安。”葛城冷声道。 文向东泡在水里,身体被痛痒折磨的抽搐不停。 脸庞狰狞,五官都移了位。可见,这楼医女的药粉有多厉害。 葛城叹为观止。 “不——我绝对不会写的!” 文向东满嘴是血,却依旧咬着牙苦挨。 就连曲妙凌都有些忍不住赞叹他的骨气。 以往她只觉得文向东是个吃喝嫖赌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没想到,他还有这般骨气。 啧啧了两声,曲妙凌亲自又问了一遍:“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曲妙凌话音刚落,那楼医女就往水里滴了几滴药水,那红色的药水跟被血染红的寒潭水融为一体,看着更显得妖艳。 蚀骨之痛侵袭而来,比刚才还激烈百倍,不对,是千倍万倍。 文向东的脸孔更加狰狞,他猛地一仰头,脖颈间的青筋抱暴起,好像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曲妙凌知道,文向东成不了多久了。 果然,几个呼吸过去,在文向东看来,却好像几百年过去。 若不是他还喘着气,他都生出了一种自己已经被这痒意给吞噬了的错觉。 “我……我写!” 一声急促的大喊过后,文向东昏了过去。 他脖颈一歪,险些栽到水里,曲妙凌见目的达到,也就让人把他弄出来。 还好这里荒郊野岭的,要不然以文向东大喊大叫的叫法,衙役们估计早就被引来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奴 文向东醒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换上了原来穿得那件外衣,就连伤口,也都被上好了药。 这药粉是楼医女早就配好的,药效奇好,他醒来之后,身上并没有多大的痛感,就连他被切下皮肉的地方,也都看着完好如初。 他惊奇的摸了摸,感觉不到疼痛感,真真实实的皮肤的触感让文向东张大嘴巴。 这东西—— “楼医女,高。”葛城冲楼医女竖起大拇指。 可楼医女却是深藏功与名,退出寺庙。 “你放心,不会有人看出你受过刑,我们小姐替你思虑得多周全,还不赶紧谢谢我家小姐?”葛城道。 文向东没说话,曲妙凌却是道:“葛城,给他拿纸笔,盯着他写完。” 说完,曲妙凌也转身出去了。 在葛城这个混世大魔王的眼皮子底下,晾他也不敢掀出什么风浪。 曲妙凌是这样想的,葛城也是这样想的。 拿着还墨迹未干的信纸,葛城吹了吹,等到字迹干透了,他才又认真的端详两遍,这才出去交给曲妙凌。 “小姐,好了。” 接过那封信,曲妙凌笑了。如此,那替自己办事的辛稼轩的命该是能保住了。 “将文向东送回去,别让人发现。” “是。” 跟来时一样,文向东被套上了麻袋,火速被运走。 没过多久,他屁股一痛,再睁眼,就是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 看了眼窗外安静的夜空,文向东崩溃的大喊:“来人!” 在下属冲进来之前,文向东又笑了。 望着的是未知的方向,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儿! 拿酷刑逼迫小爷,当小爷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他倒要看看,那封信送出去了,曲妙凌会怎样!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曲妙凌脸色变化、暴跳如雷的模样了! 但是为了麻痹曲妙凌,文向东还是把府内闹得鸡飞狗跳。 要不然,也对不起曲妙凌绑走自己这一遭。 狠狠发落了几个看家的护院,就连守门的那几条忠犬,他也命人杀了吃肉。 他受了这么多苦,可得好好泄泄愤! 于是,他家里的仆人就遭了秧。 这边,曲妙凌一众人离开破旧的寺庙,便直奔城外的庄子。 两处的距离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 她刚下马车,那边使着轻功的葛城二人也回来。 “小姐,都办好了,没留马脚。” 因为曲妙凌一再交代他们要小心行事,把墙根底下的脚印都处理干净了,俩人才离开文府。 就算是文向东找来天下最厉害的神探,估计也不会查到错漏。 而且就算文向东告发曲妙凌,又有谁会信呢? 再说了,真到了那时候,判官是相信不学无术的文向东,还是被皇帝青睐的曲妙凌呢?答案不言而喻。 曲妙凌自觉二叔的事情成功了大半,心思也就软了下来,她想着要把这里的庄子好好打理打理。 “轻柔,葛城,你们二人去把庄子佃户的资料拿过来,再去好好探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漏网之鱼。” 葛城自觉的去暗访,在佃农们的口中,他果然得到了想要的。 以往跟马池走得近的,还有马池的亲戚,统统都被挖了出来。 再跟名册上记录的交叉对比,很快,就有十几个人被挑了出来,他们无一不是马池的爪牙,隐藏在佃户之中,充当他的眼线。 马池倒台了,这些人还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但他们没想到,曲妙凌还是想起来要处理他们。 他们惨嚎、他们哀求,可曲妙凌不为所动,毅然决然的将他们撵走。 佃农们选出来的管事吴奇才干了两天,一些工作也逐渐上手,但毕竟是个新人,曲妙凌还是不放心,就把一通跟着来的刘刚就喊过来。 “刘普,如今你在侯府也没了一席之地,不知你可否恨我?” 刘普被以往的磨难磨平了棱角,虽然曲妙凌给他伸了冤,也给他妹妹报了仇,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谨小慎微。 “奴才不敢,小姐宅心仁厚,奴才自是效忠小姐的。” 刘刚矮身,姿态恭敬道。 “那便好。”原本他想着,把刘刚安排在侯府里,可毕竟在侯府,还有文氏虎视眈眈,这刘家一家子老是在文氏的眼皮子底下打转,终归不安全。 于是曲妙凌便把刘刚给带了出来,并在外面给刘刚的家人找了住所,不至于沦落街头。 “小姐的大恩大德,奴才没齿难忘。” “刘刚,我帮你,是因为你忠心,可明白?” “奴才明白。” “那好,正好这里缺了个户长,就由你来担任。”管事跟户长不同,一个是负责佃农的,一个是负责庄子跟联系侯府的,相比起吴奇才,曲妙凌还是对在生母身边伺候的刘刚更为信任。 “刘刚,这转庄子我便交到你手里,千万要好好打理。” “奴才明白。” 刘刚伤人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吴奇才一起,把庄子内的恶奴还有佃户中躲懒的、耍赖的都撵走。 只留下忠厚老实肯干活的。 庄子内的风气焕然一新,佃户们干起活来也更起劲儿来,曲妙凌看着佃户们把长得不好的庄家全都砍了扔在地里当肥料,并开始采买接下来要种的种子。 一个个脸上喜气洋洋不说,还充满了干劲儿。 曲妙凌看着就高兴,来到这里这是第一次让她发自内心的笑出来。 在看庄子的账本的时候,曲妙凌发现,在庄子的后面还有一座大山,也是庄园的附属,以往她娘亲在时种的果树,效益非常好。 可是近几年—— 曲妙凌越翻眉头皱得越紧。 这几年,那座山竟然一分收入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她让轻柔去把吴奇才叫来。 “那后山是怎么回事?” 没人打理,还是这账本作假! “小姐,这后山已经荒废一顿时间了,就前几天,马池还让我们带着人去把果树都砍了,说是反正也没人侍弄,砍了当柴火烧也不错。” “砍了当柴火烧?”曲妙凌怒。 这是她娘亲命人种的,马池凭什么砍。 曲妙凌此时都有些后悔让人把马池押走了。 要是他还在,他定要好好收拾他不可!这口气,憋在心里,让曲妙凌非常难受。 “走,咱们去看看!” 一行人一般往后山走,曲妙凌忽然问道:‘你刚才说,马池前几天才下令砍树?这么巧吗?’是故意的,还是受了指使? 曲妙凌的眼神愈发冷峻。 “大小姐,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可是我当时听那跟着去的同伴说,当时马池好像说漏了嘴,说是文夫人的命令,他必须得执行,要不然,就这片林子,其实还是能赚不少银子的!” “你是说,这件事是侯府的文夫人指使的?” 吴奇才赶紧摇头,“奴才也只是听说,算不得数的。” 可曲妙凌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那文氏早就知道自己要来赣州,路上没对自己围追堵截,感情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以为她毁掉了她娘亲的果山,她就会痛苦吗? 不会的,她还没看着文氏跪着向她求饶,她不会这么轻易就陷入她的陷阱里的。 “这果林去年还在经营,对吧!”曲妙凌再一次确认,吴奇才点头,“是的,去年奴才还来这里单过短工,负责采摘果实。” “呵呵。”曲妙凌冷笑一声。 果然跟她猜得一样,这果林赚的钱果然都被贪了,不是文氏,就是马池。 文氏,你以为我就这么好欺负吗? 俩人交谈着,就来到了山脚下。 上山的路有些抖,马车是肯定上不去的,曲妙凌便让吴奇才葛城陪着自己上去,另外又带着外公送来的护卫首领金隅。 轻柔当然不依,“小姐,轻柔跟您一起去!” 却被曲妙凌拒绝。 看着小姐毅然决然的背影,轻柔嘟嘴,却到底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一路上,葛城跟金隅搀扶着曲妙凌,艰难的往山上爬。 山脚通往半山腰的坡度陡些,等到了半山腰,坡度放缓,曲妙凌喘着气松开二人的胳膊,擦了把额头的汗继续往上。 这里已经被人踩出了路,走起来还挺轻松。 眼见着离果园越来越近,忽然,几道嘶喊声传来,是马池! “怎么可能!他不是被押送回京城了吗?”曲妙凌惊了。 可事况紧急,她来不及多想,身侧的金隅跟葛城就冲了出去,跟马池带来的人缠斗在一起。 马池一声黑衣,右脚踩在一块大石头上,姿态异常傲慢,那股子自得中还掺杂着倨傲。 曲妙凌拧眉,暂且抛开他是怎么逃的不谈,他身边的这些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又是谁在暗中帮马池呢? 是文相,还是文氏?曲妙凌这边也过来几个蒙面人,曲妙凌身边没有趁手的兵器,只能步步后退,并闪身躲避。 金隅跟葛城各自都被好几个人纠缠着,没空来救曲妙凌。 曲妙凌脚步挪动的急促,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个打滑,身体就要翻下去。 就在这时,一条胳膊揽住她的腰,才让她免于摔倒。 扶着曲妙凌站好,那男子低喝一声,便朝那几个歹人飞掠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负伤 几下便把几人打趴下,而金隅跟高葛城那边,也都收了剑,地上是痛喊成一片的歹徒。 这几人动作利落的很,看的马池一愣一愣的。 曲妙凌也呆了,他怎么会来。 腰间的温度还残留着,她更傻了。 曲妙凌本以为经过那一茬,司徒怀決该跟自己划清界限才是,怎么会来救自己,还是这么危机的时刻,难道说,他一直跟着自己? 曲妙凌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楞的看着那男子舞动手中的剑,跟歹人对抗。 而马池一身的肥肉却是抖啊抖,终于,他嘴角一抽,借着自己里曲妙凌最近的优势,朝曲妙凌猛地扑过去。 “小心!” “小姐!” 两声高喊,来自金隅跟葛城。 千钧一发之刻,司徒怀決的身手最敏捷,反应也最快。 一脚踢飞马池,他一手拥着曲妙凌,可冲出去的势头已经压不住了,两人朝谷底飞过去。 那马池痛喊一声,也险险掉进谷底。 但他抓住了大石头,才幸免于难。 葛城跟金隅飞快跑过来,就见十几米的谷下,曲妙凌仰躺在司徒怀決的身上。 看着好像没受伤。 但被当了肉垫的司徒怀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你没事吧!” 降落到地面之后,曲妙凌赶紧问道。 那么高的山崖,摔下来不死也得残,更何况司徒怀決一直把自己护在怀里,树枝剐蹭到他身上,还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曲妙凌担心的眼神入眼,司徒怀決却是笑了笑。 “你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自己的救命恩人!” 曲妙凌这才察觉自己还跨坐在司徒怀決的身上,便赶紧从他身上爬下来。 “都这样了,还说不担心?” 见着曲妙凌将自己搀扶起来,一遍遍检查自己身体,司徒怀決人忍不住出声道。 “你受伤了!”曲妙凌大喊一声,在司徒怀決的左胳膊上,犹疑到很长的血口子,而他的后背,也是重灾区,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划痕,还有不少石头沁在血肉里。 看着就疼。 曲妙凌感同身受似的,眼圈儿红了不少,嘴巴也不住的动。 好像疼狠了,马上就要哭出来。 “曲小姐,受伤的是我吧,你委屈什么啊!” 这倒打一耙的嘴贱劲儿,让曲妙凌云酝酿好的情绪瞬间消失了。 “你胡说什么!”狠狠在司徒怀決的胸口拍了一记,并恶狠狠的瞪视他,曲妙凌罕见的露出小女儿的情态。 司徒怀決听着,心情舒畅了不少。 不过他还是装模作样的捂紧胸口,故作很痛苦的弯下腰。 “好疼啊!” 曲妙凌:? 她刚才打的应该是他胸口吧,难道他胸口也受伤了吗? 眼睛在对方胸口的位置打量,没渗血,那是—— 内伤? 曲妙凌着急了。 这可怎么办? 慌得不知道怎么才好,她仰头看着谷顶,金隅跟葛城不见了,该是想办法来救他们了。 可是眼见着这人的失血量越来越多,而且胸口还受了内伤,万一死了,她罪过就大了! 她两辈子都没杀过人,如今还没手刃仇人,一个真心待自己好的人就要因为救了自己两次便死了吗? 曲妙凌眼泪流的更加真情实感,让司徒怀決觉得,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不过,身子是他自己的,受了多少伤他还是知道的,就这留血的速度,没个一天两天的,根本死不了。 “你哭什么!” 不是还要跟我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吗? “你都要死了,能不能少说话!小心血流的更快!” 司徒怀決哭笑不得。 看着曲妙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胸口,司徒怀決心中闪过诧异。 然后就看见对方挤过来,要扯开自己的衣服。 他左胳膊手受伤,只有右胳膊能动,此刻,他也只能一只手推拒曲妙凌的非礼。 “光天化日的,曲小姐这是要强抢民男?”嘴上是指责,可话音儿里的调侃却是不容忽视。 曲妙凌立马停下动作,狠狠的瞪着都快死了却还不老实的某人。 “我等着给你收尸!”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司徒怀決看着却更想笑了。 就在这是,葛城跟金隅赶来,俩人看到的就是曲妙凌一手揪着決郡王前胸的衣衫,狠命的往下扯,而決郡王却苍白着一张脸,逆来顺受的模样。 苍天! 他们这是看到了什么污染眼球的! 下意识的转身,连司徒怀決受伤都给忘了。 曲妙凌:…… “还不赶紧把決郡王送去医馆!” 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葛城讪笑道:“您二人先忙,我们去把楼医女叫来!” 反正就郡王这伤,死不了。 就曲小姐还被蒙在鼓里,他也不敢打扰殿下的恶趣味。 见自己真的惹怒了曲妙凌,司徒怀決又想到前段时间葛城给自己传来的消息,她竟然敢去青楼,还只带着一个丫鬟。 他顿时觉得,自己该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姑娘家家的,去青楼干什么! 于是乎,他轰然倒下,姿态弱柳扶风,好像这谷底的轻风把他吹散了架。 金隅跟葛城瞳孔震颤,就这点儿伤,就晕了? 決郡王这身体不行啊! 曲妙凌赶紧让二人把昏倒的某人抬走,回到庄子,曲妙凌忙让人去喊楼医女,因为没有旁的房间,司徒怀決暂时被安置在曲妙凌的房间内。 他“沉沉”的睡着,脸色苍白,面容疲惫,看着还真有几分命不久矣的意思。 可等楼医女给把了脉之后,曲妙凌才放下心。 “身体疲劳,再加上失血过多,睡着了,不用过于忧心。”给司徒怀決扎了几针助眠的,楼医女这才出去煎药。 房间内,只剩下曲妙凌跟司徒怀決二人。 看着面孔颜色难看的男子,曲妙凌的心口不知道为什么难受的跳疼着。 她走出房间,轻轻的掩上门。 确定司徒怀決并无大碍之后,她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去把马池给我带到广场!让所有的佃户家丁都过来!” 众人聚集的功夫,押送马池等人回京的侍卫们也返回来。 为首的人跪下,道:“属下无能,让马池被人救走,属下愿受责罚。” “说,到底怎么回事?”曲妙凌冷眼看着侍卫,眼睛里好像冒出火。 要是仅仅是马池跑了,她还不会这么生气,但现在马池不仅企图伤害自己,他还让司徒怀決受伤,简直不可饶恕! 那侍卫娓娓道来,原来他们一路押送犯人,行至一处密林,忽然出现一队黑衣人,武功奇高,将他们制服,却没杀他们,只是把人抢走了。 还留下话,说:“曲妙凌,你小心点儿!” “让我小心点儿?”曲妙凌不怒反笑。 她也知道,会来救马池这些人的,也只有文氏。 文氏! 曲妙凌愤恨的捏紧拳头。 “回去领罚,一人80鞭子!” 来到广场,众人也都聚集全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议论声很大。 曲妙凌让吴奇才敲锣,这些人才安静些。 “把马池给我押上来!” 马池跟他的那群手下都被反捆两条胳膊,低着头被押过来。 那马池看见曲妙凌,也不惧,也不知道是谁给了胆子。 他见以前跟自己打交道的那些佃户都在,他也不怕,反倒大声的喊:“曲妙凌,你没有权力动我,我是夫人的人!” 曲妙凌冷笑。 “夫人的人?你家夫人是谁?报上名来!” 曲妙凌故意这么说。 马池赶紧道:“我口中的夫人,便是武德候府的当家主母文夫人!还要叫她一声娘!我跟文夫人是远亲,按道理,也该叫我一声舅父!” 马池怡然自得道。 好像已经看到曲妙凌跟自己低头,老老实实的敬着自己。 曲妙凌又是一声冷笑,“文氏的远亲?很有名吗?要你是文氏的父亲,我还可能放你一马!” “你胡说什么!文氏可是你娘,你竟然尊卑不分,侮辱你的长辈!”马池睁大眼,不可置信道。 “你说自己是文氏的远亲,你可知道,我又是什么身份!” 马池瞪眼,“我当然知道,不就是武德候的嫡女,文夫人的继女吗?” “文夫人跟我说过,你以往对她很是濡慕,很希望她把当做亲生女儿对待,这样,我放了我,我便你跟她求求情,让她对你好一点儿,如何?”诱哄的语气,马池自以为万无一失。 “哼!” “啪啪啪。”当即就是三个巴掌甩过去。 “你——”马池得脸上准建肿起。 “这三个巴掌,是打你不敬侯府主母。” “啪啪啪。” “这三个巴掌,是打你仗势欺人。” “啪啪啪。” “这三个巴掌,是打你不敬皇室宗亲!” 曲妙凌打完三个巴掌以后,掌心酸痛,便让葛城代打的,男子的力道跟女子不同,此刻,马池的两边脸已经肿得发紫,嘴边更是被肿起的皮肉给挤成圆形。 “你可知我是谁?” 这一会,马池不敢擅自回答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教训 “我父亲乃是先帝亲封的异姓王,更是先帝的拜把子兄弟,当朝皇上,还要称呼我外祖一声皇叔。” 马池呆住。 “我父亲,武德候,我母亲,圣上亲封的郡主,而我,11岁便被封为县主,12岁便被封为郡主,坐拥百里封地。” 一一细说自己的家世,那马池呆住,眼睛都不眨了。 “也对,不过是被文氏废弃的棋子,知道这么多有什么用呢?来人,给我行刑!” 在大陵朝,有一种很残酷的刑法,将人的手筋脚筋都挑断,让人不能挣扎,然后才将他胸腹的肉一片片切下来,放到阳光底下晒,等到晒热了,再给犯人喂进去。 如此循环,直到这犯人失血而死。 当然,这段时间是漫长的,犯人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那种感觉,非常可怕。 原本,这种刑罚是不能滥用的,但曲妙凌是郡主,自然可以。 马池被依照刑罚处罚,一个上午过去,血流了一地,将土壤都染红了。 红艳艳的,跟天边高高挂起的太阳一样。 而马池也已经奄奄一息,从刚开始的破口大骂到后来的挣扎求饶,再到最后的浑身无力眼皮打架。 疼痛、恐惧如影随形。 很快,他就不行了。 脖颈一歪,马池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 “小姐,人没了。” 刑官站起来道,他的右手上,赫然是一柄带血的刀。 而帮着马池的那一帮子人,见马池惨死,更是吓得抖如筛糠。 原本,曲妙凌没想杀他们,就算被押送到京城,最差也就是个被发卖出去的惩罚,罪不至死。 但现在,他们是马池的帮凶,还害得司徒怀決受伤,在曲妙凌眼里,他们便已经是死人了。 曲妙凌也让人把他们处死,只不过手法没那么残忍。 看着眼前的一地死尸,曲妙凌恍然想到前世的自己,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一偏头,就看见睡醒的司徒怀決,对方正凝神看着这里, 上一次,她害得如氏惨死,司徒怀決的话还历历在目。 残忍,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那现在呢? “你觉得我狠辣吗?” 忽然,空气凝滞,没人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曲妙凌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她自嘲一笑,便转身要离开。 看来,她跟他还真不是一路人! 就在她要迈腿的时候,司徒怀決开口了。 “我没有。” 曲妙凌惊诧的转身,司徒怀決继续道:“我不觉得你狠辣,上一次,是我错了。” 头一次认错,竟然是对一个女人,没及笄的小丫头。 司徒怀決有些别扭,但说完以后,他去放松下来,接下来的话也更加自然。 “以前是我不理解你,那些人想害你,你反击是对的。而且——” “若是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你,我不想你死,所以——” 你杀了他们,我从来都没觉得是错的。 他想明白这些,是在跟曲妙凌正式吵了一架之后。 虽然他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俩人会闹得这么严重。 而且—— 还有一句话司徒怀決没说出来。 这一段时间,在这段被冷落、闹别扭的时间里,他想了很多,以往没想过的、或者是忽略的,他都想了一遍。 其中,最让他不解的就是曲妙凌的做法。 为什么每次她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侯府的人?武德候跟老夫人是她的亲人,最亲的亲人,可是曲妙凌受苦了,想求助的时候,往往找寻的是别人,不是去景康侯府,就是去求助他。 这是不是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对曲妙凌来说,他司徒怀決还是值得相信的? 再或者,换句话来说,她在侯府过得并不幸福? 这样想着,司徒怀決便迎着曲妙凌的目光走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只有一人之隔的时候,司徒怀決停下脚步。 “妙凌,其实我对你一直有情谊。” 以往他没在乎自己的心情,可是经历过这次,他知道,若是他再不表明心境,可能曲妙凌就会投入别人的怀抱。 身为皇家的子孙,他的骨子里就带着掠夺跟不服输的天性,尽管他对皇位无意,可是遇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还是想要得到她,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而这一次,曲妙凌跟自己一同摔下谷底的时候,她的着急表现无意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他也相信,在曲妙凌的心里,也是有他的,要不然,她不会那么心急,更不会让他在她的房间休息。 想到这儿,司徒怀決更膨胀了。 他觉得自己的求爱十拿九稳。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在他来之前,他把胳膊上绑着的止血布给解开了,一方面是为了好看,而另一方面也是存了使苦肉计的心思。 他不自觉的将受伤的左胳膊往前侧了侧,让曲妙凌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 从这点来看,,司徒怀決跟他的父皇很像,都擅长琢磨人心,并且善于发挥自己的最大优势。 “妙凌,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初见时他便认出了曲妙凌,当年那个柔柔弱弱的,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小丫头,变成了蔫儿坏的让他觉得可爱的大姑娘。 看着曲妙凌踢出去的那一脚,他心里其实没有多余的想法,这觉得这姑娘有点儿黑心,但知道保护自己,不错。 但是,伴随着他跟曲妙凌进一步接触,自己几次三番看见她牙尖嘴利,跟只小野猫似的遇到危险就挥爪子,每次都把对手挠的面目全非,跪地求饶,他依旧觉得,她只是很有趣而已。 但在这过程中,他又见到了曲妙凌的另一面,她孝顺,为了给祖母买簪子跟他争吵起来,她睚眦必报,并不害怕六弟的皇子身份,反而嘴上不饶人,她机智聪慧,帮他找出陷害他的人…… 如此种种,一点一滴的,都在加深他爱她的那颗心。 “妙凌,也许过去的7年,我没有陪在你身边,但是往后的一辈子,我都想做你身边给你遮风挡雨,为你斩妖除魔,给你力量,也给你依靠的那个人。” 司徒怀決言语真诚,曲妙凌并没有不信,她只是觉得,太荒唐了。 以往,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上辈子司徒怀決为什么要救自己,还是豁出命去。 她屡次三番的回想上辈子,并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俩人一个是決亲王,一个是怀亲王的正妃,除了家宴那似有似无的一眼,便再无交集。 可司徒怀決的表现却好像是俩人已经认识许久,又或许是儿时就已经认识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妙凌懵了。 上辈子,司徒怀渤也跟她说,司徒怀決很在乎她,她虽然不解,但还是同意了司徒怀渤的做法,拿自己作饵,引诱司徒怀決。 当时她被迷晕,虽然知道是事先设计好的,她也依旧惊慌。 因为司徒怀渤说,司徒怀決武功奇高,并且观察力惊人,若她没被真的迷倒,他是不会现身的。 所以,曲妙凌咬咬牙,同意了。 自己的被迷得七荤八素,连人脸都看不清了,眼见着就要被扔进屋子。 一个男子忽然出现,那人身上的味道很是清爽,却淡淡的,就好像春日里的树木清香。 那时候的树木才刚发芽,一切都是崭新的,味道嗅起来也格外清新。 但是,她心里恍惚闪过一种念头。 这味道,好熟悉! 但接下来的事情实在太过惊心动魄,她没有时间停下来细想,就得知噩耗,然后便是自己悲惨日子的开始。 幼时的情谊,到底是什么? 是她忘了?还是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不存在的? “妙凌,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见对方愣神儿,司徒怀決无奈道。 这个时候还能走神儿? 司徒怀決也是无可奈何。 被一句话喊醒,曲妙凌呆呆的,但是对于这个从来都是无条件对自己好的男子,她实在是不忍心骗他。 虽然踌躇,她还是道:“郡王,其实我——” “别叫我郡王。” 司徒怀決不喜欢这个称呼。 “殿下。” “我也不喜欢殿下。” 郡王、殿下,这类的词都太生分了,听着他心里就不得劲儿。 曲妙凌异常尴尬,刚刚接受旁人的告白,对方就让自己改称呼,她该叫什么,才会礼貌又不失含蓄,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司徒怀決产生自己答应他的错觉,更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拒绝他了,因为,她自己也没想好,到底该怎样处理这段感情。 “卿予哥哥?” 卿予是司徒怀決的字,他师傅给起的。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曲妙凌直接呆住。 她是怎么知道司徒怀決的表字的,明明自己从来没问过、也没查过啊! 司徒怀決却是笑了,“我就知道,你还记得我。” 曲妙凌:…… 其实我是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她现在解释,还来得及吗? 但是见对方很高兴额样子,她也不忍心扑灭对方的兴奋,只得硬着头皮道:“殿……卿予哥哥,我其实已经不记得你了。” 被司徒怀決看了一眼,她果断改了称呼。 若是尴尬能分等级的话,那她现在就是金字塔的顶尖,马上就要尴尬死了。 明明不记得人家了,还能脱口而出人家的表字,说出去谁信啊! 曲妙凌心里尖叫呐喊。 可司徒怀決却不甚在意道:“我知道,但没关系,只要我对你有情义就好。” 对方这个无条件付出的样子,让曲妙凌更不好意思了。 但同一时刻,她又怀疑的很。 谁能告诉她,眼前这个多情种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司徒怀決吗? 迎着对方火热的目光,曲妙凌心里更不舒坦了。 她总有种自己是欺骗别人感情的渣男的感觉,而且异常明显。 第一百二十章 告白 “你不记得,我统统都可以告诉你,过去的那些事,我记得很清楚。” 这神情的模样,简直让人更加不好意思了。 “可我——” “妙凌,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真心的,以前,我只把你当小妹妹,我照顾你、帮助你,是把你当做我的亲人,可现在不是了,我对你的感觉已经不是哥哥对妹妹,而是相公对妻子,你明白吗?” 这种升腾起来,并且愈来愈火热的情感,已经失控。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更控制不了自己喜欢她的感情。 司徒怀決这一席话异常真诚,真诚到曲妙凌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拒绝? 还是破罐子破摔,先相处看看? 一时间,曲妙凌陷入两难之中。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未婚夫妻了。” 曲妙凌震惊的抬头,这强买强卖的架势,跟土匪有什么差别? 可现在的司徒怀決显然沉溺在匪徒与富家千金的角色扮演中,无法自拔。 “以后,我不想再听到殿下、郡王这样的称呼,我也叫你妙凌,不叫你曲小姐,好不好?” 商量的口气中,带着不容拒绝。 曲妙凌彻底无话可说,什么时候司徒怀決变成了自说自话的人了。 “好,好吧。” 晕晕乎乎的,她竟然也同意了。 司徒怀決看着身量还没长成,身高还不到自己胸膛的女子,忍不住笑容荡漾起来。 看到对方落荒而逃,他脸上的笑容更大,跟庄子里特意中的灿红花一样,灿烂而耀眼。 曲妙凌脚步匆匆的逃走,脸蛋儿随即染上桃红。 粉嘟嘟的,跟抹了层胭脂似的。 轻柔见了很奇怪,“小姐,我今天没给你涂胭脂吧,可你这脸——” 曲妙凌低着头进屋,不跟轻柔说话了。 而不远处,葛城却是看着自家殿下口花花,将那姑娘的脸都说红了不说,自己还痴汉似的露出笑容。 那傻乎乎的模样,简直没眼看。 葛城不由的咂咂嘴巴,对自家殿下的行为很是不耻。 但他还是走过去,转达楼医女的交代:“殿下,医女说了,您这伤不能见风太久,不然到时候媳妇儿追着了,自己却连抱抱对方都做不到了,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司徒怀決脸上的傻笑在葛城出现的那刻便消失,听到葛城的话,他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不由分说的往曲妙凌的逃跑的地方追过去。 媳妇儿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于是乎,曲妙凌逃回自己的房间,还是没躲过心黑的司徒怀決,她不开门,对方就一直堵着。 最后,两人僵持的起劲儿的时候,葛城为了自家殿下的身体着想,便冲门内的曲妙凌道:“小姐,殿下胳膊还受着伤,要是不擦药,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啊!” “你带他去擦!” 曲妙凌隔着门道。 现在她还没做好跟司徒怀決面对面的准备,还是让她先一个人消化消化。 葛城苦笑道:“可殿下的伤药在您的房间啊!” 司徒怀決忍不住给了葛城一个夸赞的眼神儿。 葛城立马美滋滋的笑,为上司分忧,是下属的指责。 可是没过多久,楼医女留下的药箱就被轻柔拿了出来,楼医女贴心的写了药水用量的纸单条也被拿了出来。 这下子,司徒怀決没了借口,只能在曲妙凌东边的屋子歇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司徒怀決又来敲门,这一整个下午,曲妙凌都在思索自己跟对方的关系,想破了脑袋,她也没捋明白,心里正有些烦躁,司徒怀決就撞上门来。 “妙凌,该吃饭了,人是铁饭是钢啊!”司徒怀決好言好语的劝,曲妙凌不答话,装作自己睡着了。 可司徒怀決不傻,他自然知道对方没睡觉。 “你不出来,我就等着。” 然后就抱着手上的胳膊,一撩袍子,席地而坐。 那不拘小节的模样,要是曲妙凌见着了,肯定会暗啐一声:泼皮无赖! 可听到司徒怀決的话,曲妙凌有些慌。 他不会真留在这儿不走了吧,他身上还有伤,千万不能着凉。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天凉了不少不说,他身子也受不住。 心里的一个小人头顶长满了邪恶的犄角,她爬出来,在曲妙凌的耳边道。 “别去,去了就是中计了!” 而另一个一身白裙子,周身气质如雪的小人儿却是一把掀开黑色的小人儿,对她道:“那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恩将仇报吗?” 就在曲妙凌两难的时候,外面轻柔端着托盘回来。 “郡王,你怎么在这人儿?” 司徒怀決弹弹身上的尘土,毫不在乎的起身道:“你家小姐没用饭,我来喊她一起吃,既然你来了,我就回去了。” 说着,司徒怀決就走了。 门内,曲妙凌听见脚步的声音,她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走了。 她打开门,让轻柔进来,结果没刚打开,一张脸就倏地出现。 竟然是司徒怀渤! 原本该是轻柔托着的餐盘在他手里,他还笑眯眯的。 而轻柔早就不见踪影。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轻柔给骗走的。 曲妙凌有些不耻司徒怀決的手段,但司徒怀決却觉得,能让对方开门的招数,不管是不是无耻,都是好招。 于是,司徒怀決大摇大摆的再次进入曲妙凌的房间,而因为熟门熟路,他大踏步走到桌前,将托盘放下。 “这可是轻柔亲手给你做的,香着呢,吃吧!”然后他就坐下,大喇喇的看着曲妙凌吃。 “你也坐啊,不饿吗?”跟主人似的,司徒怀決抓着她的胳膊让她坐下。 若不是还有这张帅脸撑着,怕是曲妙凌都觉得只是个口花花的油腻公子哥儿了。 但是,司徒怀決这样做,却让人觉得洒脱又帅气。 曲妙凌忍不住唾弃自己。 你忘了司徒怀渤的覆辙了吗?管好自己的心,别让它再四处蹦跶! 虽然不愿意,可曲妙凌又没有理由撵他出去。 只能快速吃完饭,她想着,自己饭也吃了,他看也看了,该走了吧。 但是,她还真就没猜对司徒怀決的厚脸皮。 “今晚的这次机会,你也浪费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不接受拒绝。” 说完,司徒怀決大喇喇离开曲妙凌目瞪口呆。 在他走后,轻柔也回来了,她看着自家小姐睁着眼都快忘了呼吸的模样,惊诧道:“小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曲妙凌继续处理庄子的事情,后山的果树被砍了,她就让人重新种,而且一天过去,广场上的血腥味也都散了个干净,昨日铺撒一地的鲜血也都不见了。 因为吴奇才跟刘刚第一时间派人处理掉了,挖出深度不浅的一个个大坑,才把浸透泥土的血泥给挖走。 在那几块地上,刘刚特意让人种上了鲜花,黄的、紫的,独独没有红的。 三日后,曲妙凌踏上回京城的路,司徒怀決本来也想跟曲妙凌坐一辆马车,但她机警,提前猜到司徒怀決定会耍手段,就让轻柔、楼医女还有葛城都上了马车。 司徒怀決看着坐的满满当当的马车瞠目结舌。 葛城也是频繁苦笑。 您二位神仙打架,干嘛把自己给掺和进来啊,刚才殿下看自己那眼神,都好像要把他给生吞了。 他咽了口唾沫,在曲妙凌的眼神瞪视下,还是委委屈屈的坐在原位。 等到回到郡王府,还不知道记仇的殿下会怎么收拾他呢! 他心里苦啊! 路上走走停停,每次停下来整顿休息的时候,司徒怀決总会找借口过来,跟曲妙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次数多了,轻柔也察觉到不对了。 她看着不远处拿出自己的水囊递给小姐的決郡王,秀气的眉险些拧成“二”字。 什么时候,決郡王跟她家小姐的关系这么好了。 轻柔满脑子疑惑,一边抱剑而立的葛城也满眼放光的看着那边二人。 还忍不住啧啧叹了两声,“金童玉女啊!” “你还胡说什么!”轻柔立马不满了。 她们家小姐的清誉,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能胡乱编造的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睥了葛城一眼后,轻柔还觉得不够,附赠了一个快翻上天的白眼。 “你不信?早晚有一天能惊掉你的下巴?”葛城言之凿凿道。 “你就是胡说,不可能!”轻柔也万分笃定。 因为她家小姐说了,跟決郡王,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相信小姐!她不会骗她! “呵呵。” 对于轻柔的盲目自信,葛城只是单单一笑,所有的一切,自有时间作证。 他拿自己手中的这柄宝剑作证,这俩人,一定会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回府 那边,司徒怀決暗搓搓的献宝似的把水囊递过去,曲妙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轻柔回到马车,将曲妙凌的那个水囊拿过来,放到小姐的手边道:“小姐,喝水。” 说完后,她还得意的看了一眼司徒怀決。 想勾搭我家小姐,没门儿! 可是—— 当意外发生的时候,轻柔跟曲妙凌都猝不及防。 因为马车停下来是让人吃午饭的,曲妙凌也没有那么娇气,这荒郊野岭的,他们都吃的干粮。 她往嘴巴里塞了一口,正等着喝水往下吞咽。 结果,轻柔递过来的这水囊里根本没水,一滴都没有。 张大嘴巴的曲妙凌:…… 先是得意然后马上瞪大眼睛的轻柔:…… “咳咳咳。”曲妙凌的几声咳嗽顿时响起,轻柔担心急了。 “没睡了,这怎么办啊!” 司徒怀決动作飞快,将自己水囊里的水倒进曲妙凌那里,并朗声道:“赶紧喝,压一压。” 曲妙凌没办法了,只能喝下去,因为干粮太硬,她被噎得脸都红了。 轻柔看着被自己害惨了的小姐,眼眶也跟着红了,“小姐,我……” “咳咳咳,没事没事,是我喝水没节制,待会你跟着葛侍卫去找些水,让大家把水囊都装满。” 轻柔抹着眼泪离开了,哪还有刚才跟司徒怀決对战的凶狠样儿。 “殿……卿予,多谢。” 曲妙凌还是觉得,叫卿予哥哥太亲密了,她受不住。 司徒怀決也不贪心,对方愿意叫他卿予已经很好了。 葛城带着人去找水,大家的水囊都装满之后,众人又踏上行程。 这一会,司徒怀決借着伤口痛的借口,成功跟曲妙凌共乘一辆马车。 他还使眼色让葛城把轻柔给弄走,马车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轻柔气呼呼的,可曲妙凌却什么都没说,任由司徒怀決折腾。 “行了,你家小姐,我家殿下,这个,你懂吗?” 葛城的两根大拇指碰在一起,做出一对的姿势。 可轻柔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家小姐才不会看上你家殿下呢!” “你家小姐就是看上我家殿下了!”车窗外,葛城跟轻柔跟小孩子斗嘴似的,声音越来越大。 曲妙凌不好意思的低头,手指头忍不住轻动。 马车不大的空间内,瞬间变得暧昧,而在俩人的目光交缠之后,就更显得暧昧了。 三天后,马车到达京城。 一行人穿过城门,曲妙凌便跟司徒怀決分开了,而临走前,司徒怀決当然不能放过脸皮薄的曲妙凌,又逼着她喊了自己一声“卿予哥哥”才罢手。 不远处,轻柔听得真真切切 想到自家小姐被逼迫,她就恨不得那主仆几人赶紧走,别在这儿碍眼。 这一边,曲妙凌往侯府走,葛城在司徒怀決的背后,却是控制不住自己惊疑的眼神。 他们家殿下难道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不然为什么非要人家喊他哥哥呢? 而听到那声哥哥,司徒怀決不可否认,他心里非常舒服,不仅仅是小时候的那些感情,而正是因为那些相处的经历,才让他对曲妙凌这个人更加的了解。 他对她的感情也才能更加的深厚。 在曲妙凌踏进家门之前,文氏就已经收到她回来的消息,包括她在赣州的庄子所做的一切。 马池那几个人,是她让哥哥派人去救的,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哥哥竟然让他们回去杀曲妙凌,结果没杀成不说,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这几天,她一直没收到庄子传来的消息,她就知道自己安排的人应该也被解决了。 她同样没想到的是,曲妙凌的动作会这么快,不过还好,在这之前,她就已经让马池将后山慧灵郡主让人种下的果树全都给砍了。 看着自己的念想没了,曲妙凌脸上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儿? 她不住的想,越想心里越畅快。 可是就在昨天,他把她叫了过去。 还没进书房,一本账本就摔了过来,险些砸在她脸上,她捡起脚边的那本账本翻开看,眼睛越瞪越大。 “哥哥,这东西,你怎么有的?” “哼,要不是我,这东西今天就会跟着曲妙凌一起回到侯府,你想想,要是曲复看到这东西会怎样?” 文弘之劈头盖脸一通训。 文氏这才明白。 原来曲妙凌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到京城,却被哥哥拦下。 她高兴道:“哥哥的大恩大德,妹妹不会忘记的!” 文弘之又哼了一声,“文柔,哥哥告诉过你多少次,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你这样粗心大意,小心哪一天死无全尸!” 自从知道曲妙凌手里掌握的证据没有了,文氏就一点儿都不心虚了。 看着曲妙凌一步步进来,文氏笑着,虽然她损失了人,但毕竟她没有被牵连进去。 而这么多年,她从拿出庄子里捞的,也够本了。 所以,对于那些人,她并不在乎,他们到底怎样了,她也不在乎。 她端着当家主母的样子,笑着对曲妙凌道:“妙凌,这趟去赣州,可顺利?” “当然,托了母亲的福,顺利得紧。” “那就好,你是不知,这段日子,你父亲跟你祖母有多担心你,茶不思饭不想的。” “是吗?这就是妙凌的不是了。” 俩人虚与委蛇的说着话,这时候,文相派的人来了,她凑在文氏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文氏的脸孔瞬间煞白。 她震惊又惧怕的看着曲妙凌,像是看着阴间来索命的厉鬼。 曲妙凌,她竟然把马池处以极刑,让他血流而死,而那些跟着马池的人,也都被她杀死! 听到这些,文氏心里一颤。 不过是个姑娘家,心肠怎的如何歹毒,她还因为,那些人最差也不过是被发卖出去,庸庸碌碌的过一生呢! 可是—— “母亲,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说来听听?”曲妙凌娇俏的笑,然后靠近。 “你站住!” 文氏惊恐的大喊。 她的目光惊慌的在曲妙凌身上扫视,好似她身上泼了血,腥味浓重。 文氏的异样,曲妙凌自然看在眼里,她冷笑着继续往前,“母亲就不想知道,女儿在赣州经历了那些趣事吗?您还不知道吧,女儿跟你的大侄子文向东见面了呢,他还想让女儿当他的妾,女儿怎么可能答应,便拒绝了他,可谁知道,他竟然跟当地县令的私通,还被女儿抓了个正着,您说说,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文氏明知曲妙凌在说谎,可因为惊惧,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见着文氏脸上的惊恐更甚,曲妙凌继续道:“母亲,您说说,您这侄儿也是,跟谁私通不好,非要跟县令的爱妾私通,被逮着了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的叔父是文相,文相何等高洁,哪能因为一个不成器的侄儿蒙上不白之冤,那县令便下令,将他处罚了。” “啧啧啧,那打的叫一个惨啊,皮开肉绽,还被投进监牢,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曲妙凌将侄子的丑事拿出来说,不就是存了让她没脸的想法。 文氏恨得咬牙切齿。 “我侄儿再如何,也是相府的公子,哪像你,身为郡主,年纪轻轻却蛇蝎心肠,杀人不眨眼!” 曲妙凌一听,当即冷笑道:“母亲和真是好手段啊,这等事在赣州都是秘闻,也不知女儿及时封锁消息,母亲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没等文氏狡辩,她便继续道:“还是说母亲已经手眼通天,对赣州的事情了如指掌呢?妙凌还真是自愧不如啊!” 明里暗里,曲妙凌都在嘲讽文氏手伸得太长。 原本,文氏命人将那些果树给砍了,她就很不愉快,现在又话里话外的刺她,她如何能忍? “曲妙凌,别望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回事,又吵起来了!”武德候人还未至,不小的嗓门儿却是先到了。 原本武德候今日有事,但又知晓曲妙凌今日回来,便一直让人注意着,等到女儿回来了给他传信。 结果他刚迈进院子,就听见文氏跟曲妙凌的争吵声,他忍不住头疼。 “侯爷,你可算回来了,您都不知道,妙凌在赣州到底闯了多大的祸。”文氏着急道。 “哦?妙凌此去不是给她娘祈福吗?怎会闯祸?妙凌,你来说。” 武德候也知道文氏跟女儿不对付,让文氏说,还不知道会把曲妙凌编排成什么样儿。 可文氏哪里能依,接着道:“妙凌哪里敢说,还是妾身来吧,想必侯爷也知道,郡主在赣州有一处很大的庄子,就产粮食的那个?” 见武德候面露疑惑,她补充道。 武德候这才想起,然后点头示意她继续。 文氏吸了口气,“侯爷,那庄子里的人忠心耿耿,每年都给咱们侯府进贡不少粮食,可是你可知妙凌残忍杀害那里的管事不说,还把追随那管事的人也都给杀了干净。” 文氏哀切的哭着。 第一百二十二章 演技 “侯爷,妾身这些您尽心打理郡主的嫁妆,就连赣州,妾身也都派了人去盯着,生怕出了错,可是妙凌她却,她却……侯爷,妾身的一腔苦心,到底是错付了啊!” 文氏难受狠了,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曲妙凌冷眼看着她表演,忍不住唏嘘道:“母亲,你就不能说实话吗?” 仅仅是一句话,便打破文氏可以营造的假象。 曲妙凌走近,认认真真道。 “父亲,您有所不知,赣州那处庄子的管事,就是个混蛋。” 听曲妙凌给那管事下了这么个定义,武德候也知道这里面定然有文章,便让曲妙凌继续说。 “女儿初到赣州,人生地不熟,就先去二叔家里拜访,从他们的口中女儿得知,那庄子的马管事就是个祸害,按理说,二叔也是侯府的人,庄子就应该给年年给二叔送些礼品,再不济,应该上门拜访,可据女儿所知,那马管事一次都没有。” 曲庭是自己的亲弟弟,又把侯爷的位置让给自己,曲复心中对他还是有些兄弟情深的。 听到这里,他便有些怒了,“大胆奴才!” “父亲,还不止这些呢!” 武德候更怒了,他愤怒的让曲妙凌继续。 “我倒要看看这帮子恶奴还能做出什么!你继续说!” 曲妙凌瞥了文氏一眼,那里面不包含一丝表情,可却让文氏后背发凉。 “女儿从二叔府邸离开,直直前往庄子,毕竟是娘亲生前待过的地方,女儿想去看看。” 曲妙凌一边说着,一边义愤填膺起来,她看了眼武德候不妙的神态,又看了看文氏要张嘴不张嘴的尴尬表情。 她没笑,神情严肃道:“父亲,女儿到了以后,那马管事不仅不出来迎接,还带着手底下的人拿着棍棒出来撵女儿,要不是您给女儿派的那些侍卫,估计女儿连庄子的门都进不去。” “那你怎么样,没受伤吧?”武德候顿时担心道。 “女儿当然没事,父亲指派的人武功高强,女儿没受到丁点儿伤害。”曲妙凌回道。 武德候听见女儿没受伤,胸腹里强压下的怒火喷些而出。 “文氏,妙凌都差点儿受伤了,你还跟她吵闹,是何居心,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我险些听了你的谗言,没给妙凌配人!”文氏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登时嗫嚅着不说话了。 万一武德候知道马池那样做是自己指派的,估计会更怒,她有些后怕的耸了耸肩,一时间竟然有些感谢曲妙凌了。 马池被她处死了,人证也没了,就算曲妙凌想害自己,也没法子。 不由得,她看向曲妙凌的目光带上些古怪的意味。 曲妙凌也不在乎,继续道:“在庄子,女儿查到马池的错漏,将他收押,他不仅不悔改,还以势压人。” 文氏一惊。 武德候登时道:“以势压人?什么时候一个小小的庄子管事也也敢压主子了?” 武德候眼睛瞪大。 “那马池不是仗的别人的势,正是母亲的!”在文氏惊恐的目光中,曲妙凌道。 “你血口喷人,那马池怎么会是我的人,那赣州我可从来都没去过!” “您是可以不用亲自去,您的下属可以啊!” “你胡说八道,侯爷,妙凌肯定是误会了,妾身怎么会指使马池伤害妙凌呢,再怎么说,妙凌也是您的女儿,是侯府的大小姐,妾身就算是得了失心疯,也不会伤害大小姐的!” 文氏就差指天发誓了,在武德候犹疑的目光中,文氏咬咬牙,“妙凌,你说那马池是我的人,可有什么证据?”文氏转身看着曲妙凌道。 “女儿当然有证据,那马池临死前,说他是母亲的远方亲戚,就连女儿都要叫他一声叔父,在场的那些佃户都是证人!” 一听曲妙凌的话,文氏反而放下心,“侯爷,那不过就是马池临死前的胡乱攀咬罢了,当不得真的!” 武德候神色敛了敛,也觉得文氏说得对。 “妙凌,只是一句话而已,没有证据,不能妄言,惹得你母亲一身骚,对你有什么好处?” 眼见着武德候开始偏帮文氏,曲妙凌敛下神情,她绝对不能让文氏逃过这一劫。 “妙凌啊,你处死马池,父亲没有意见,可是不觉得,你这样太残忍了?毕竟是一条命啊!” “父亲,原本女儿也没想要他的命,女儿连夜派人将他连带着那些下属全都押送回京,结果半路他们就被人救了,女儿搜罗的证据也都被抢走,那马池不仅不跑,还杀了个回马枪,意图杀死女儿,女儿是不得已,才处死他的。” “要不然,女儿的清誉何在,侯府的尊严何在,皇室的威严又何在啊!” 曲妙凌说的情真意切,武德候听了也是暴怒。 “什么,马池竟然敢杀你!他死有余辜!” “侯爷,别叫我侯爷,文氏,你还是不是侯府的主母,家里的女儿被奴才欺负了,你就只知道教训女儿手段狠辣吗?” 这一次,武德候是针对文氏失望了。 一边是侯府的大小姐,他的亲生女儿,一边是个庄子的奴才。 文氏竟然偏帮奴才,不顾侯府小姐的颜面,这样的女人,配当侯府的主母吗? 武德候的眼神越来越冷。 冷的文氏直打颤,眼神飘忽。 “侯爷……” 文氏的声音发抖,显然是被武德候的眼神吓着了。 “妙凌,你做事果敢,有几分本侯的威风。”将文氏骂了一通,又当着她的面儿夸奖曲妙凌,跟打文氏的脸没有丝毫差别。 文氏捏着绢帕的手动了动,几条丝线被她长长的指甲抓挠的变了形。 “文氏,你身为侯府的当家主母,怎能如此目光短浅,妙凌可是皇室中人,辱了她,跟侮辱皇室又有什么区别!要是妙凌真出了事,十个你都不够杀的!” 武德候的声音愈发凌厉,自从曲妙凌回来后,他就对自己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女儿异常关心体贴,就是因为这个。 曲妙凌不仅仅是他女儿,更是皇室的郡主! 她出了个万一,他们侯府必要受到牵连,贬官怒斥都是小的,怕的就是抄家灭族! 可文氏却一点儿都不明白自己的苦心,非要跟曲妙凌对着干,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曲妙凌是什么身份,鸡蛋碰石头,能有好吗? 曲妙凌见那俩人氛围紧张,便借口自己累了便离开了。 回到婉珍院,她马上让轻柔派人去景康侯府传信,说自己平安回来了,让他们不要担心,并说自己会找时间去看他们。 轻柔走了,曲妙凌又让兰心去备水,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她连个澡走没好好洗,回到侯府,她定要将自己好好上下清洗一番。 曲妙凌的婉珍院因为主子的归来,宛如一锅沸腾了的水,紧锣密鼓的忙活起来。 烧水的烧水,打扫屋子的打扫屋子,准备衣服的准备衣服,虽然忙碌,可心里是妥帖的。 而武德候这边,在曲妙凌离开后。 文氏跟武德候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子,忽然,武德候一拍桌子,暴怒道:“文氏,你竟然还不知道悔改!” 文氏吓得一哆嗦,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这曲妙凌回府都会闹得鸡飞狗跳。 而每一次,侯爷都会帮着曲妙凌来教训自己。 她可是侯府的主母,是武德候的夫人啊! 当初她嫁进侯府的时候,武德候可是承诺过会一直爱护她的啊! 文氏不可置信的看着曲复,眼中似乎有泪花闪现。 可武德候已经气到快要爆炸了,哪里还顾得上文氏的情绪。 “你不要以为你生了儿子,这侯府就是一个人的天下了!” “侯爷!”文氏声泪俱下。 蓦地,武德候的心软了。 这段时间曲妙凌不在,他跟文氏僵硬的氛围也好了不少,到底是为自己操持多年家事的女人。 他是不是太严厉了? 于是,他难耐的软下声音道:“柔儿,妙凌还有半年就及笄了,将她好好的嫁出去,咱们侯府得了个好名声,不好吗?她以后也不会碍着你什么,用得着这么针对她吗?” 武德候的语气中带着不解,文氏知道这是自己的转机来了。 她赶紧解释道:“侯爷,妾身不是针对妙龄,实在是她回府之后,对妾身愈发的不恭敬,妾身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嫡母,她如此对妾身不恭,不就是对您不恭吗?” 武德候眉头一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反正今天这话我撂这儿了,听不听是你的事,至于你担心的,我会告诉妙凌的。” 武德候说完便离开了。 文氏看着侯爷离开的背影,自己也忍不住继续琢磨。 今日之事,她好像太过急躁了,就是那该死的曲妙凌,她残忍的杀死马池,将她吓坏了,要不然,今天她根本就不会在武德候面前露出如此大的马脚。 都是她的错! “不过——” 文氏沉吟了一声。 干菜武德候说的在理是在理,等到曲妙凌家人了,离开侯府了,这侯府不还是她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怨念 她曲妙凌难道还能从夫家出来,来侯府管闲事不成? 到时候,就算她是皇帝的侄女,脊梁骨也得被戳破。 但是——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对头,里她家人至少还有半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天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看曲妙凌这架势,她是要死咬着自己了,若是自己不主动出击,怕是会更加的节节败退,到时候,她真被武德候休了,估计文弘之也不会管她。 所以—— 文氏暗暗下了决定。 她要曲妙凌死! 死无葬身之地!最好能挫骨扬灰,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想要让曲妙凌死,光凭自己的力量是不行的,她得去一趟相府,请哥哥帮忙。 这样想着,文氏便唤来桃蕾,让她去相府传话。 桃蕾走了,文氏才回到自己的合安园。 “老夫人,大小姐回来了!”佛院内,老夫人正捏着佛珠给曲妙凌祈福,也是给自己的二儿子曲庭祈福。 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妙凌能不能处理得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儿? 这样想着,老夫人眉心的皱纹更深,晚上更是连觉都谁不好,她不是梦见曲妙凌出了事,就是曲庭被抓走判了死刑。 满头冷汗的醒来,老夫人办再也难以入睡,还不容易挨过这十几天,她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曲妙凌回来了。 “快快,咱们过去看看!”老夫人说着就要站起来,可腿跪在蒲团上的时间太长,她脚酸了。 就算又巧嬷嬷搀扶着,还是过了好久才得以起身。 “老夫人,大小姐跟文氏在前厅吵起来了,侯爷也过去了。” 什么?老夫人惊了。 她赶紧赶过去,可这里的战争已经结束,只有文氏还心思重重的留在这里。 看着文氏那张可恨的脸,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便走了。 文氏从思索中抽身,就见到老夫人冷冷冽的背影,她在心里暗骂老不死的,这才离去。 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她就说,老夫人那么心疼曲妙凌,怎么会答应她的要求,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呵呵,现在就看看谁能斗得过谁了! 她文氏从来都不服输! 高昂着头,文氏斗志昂扬的走了。 而老夫人前脚离开,曲妙凌便从婉珍院出来,直奔老夫人的佛院。 老夫人没在前厅看见曲妙凌,便想着去婉珍院找她,可是转念一想,妙凌长途跋涉也该累了,便没去打扰。 当两方人在佛院的门口聚头的时候,具是浅浅一笑。 “妙凌!” “祖母!” 明明是开心的场面,非弄得跟家破人亡似的。 老夫人更是眼冒泪花,曲妙凌最看不得人哭了,尤其是自己在乎的人。 她就想着赶紧拿好事截住祖母的哭意。 “祖母,二叔的事情,我有办法解决了。”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下,老夫人就不哭了。 “真的?” “孙女儿还能骗你不成?是真的,咱们进去说。” 巧嬷嬷自觉退后,将位置留给曲妙凌。 曲妙凌伸手,扶着老夫人往佛院里走。 “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着急了,催促道。 ‘曲妙凌哭笑不得,但还是娓娓道来道:“祖母,是这样的,我到了赣州之后,就去跟二叔会面,二叔刚开始也不太相信我。” 听到最后的这句话,老夫人有些怒了。 “这个曲庭,还不信我不成,难道他觉得我这个当娘的能害了他?” 妙凌年纪是小,可办事的本事不比旁人差,在加上她心思灵活,人又通透,手段还新颖,最为难得的是,她的身份高贵,一般人根本耐何不得她。 除了曲妙凌,老夫人也想不出别的人选。 她为曲庭煞费苦心,那曲庭竟然还甩脸子! 老夫人心中怎能不生气? “祖母,您先别生气,二叔跟我没见过几次,对我不了解也是应该的,但是没过多久,二叔便信了我,还把秘密告知我。” 曲妙凌把曲庭告诉她的,又跟老夫人说了一遍。 听到一半,老夫人已然目瞪口呆,惊得脸眼睛都忘记眨了。 “竟然是这样!” 难怪,当时曲庭一直吵着要离开这里,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老夫人不由得有些怨恨自己,要是自己多关心关心他,现在也许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那文弘之也不会如此的嚣张。 因为这事,老夫人对文氏的观感更差了。 “那妙凌,你打算怎么帮你二叔?” 这才是老夫人最关心的。 “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女儿已经安排了人,而且,二叔也写下了悔过书,将文弘之的罪行一一告发,只要这份东西递了出来,就算文弘之有八条命,也得死光。” 老夫人不住的点头,“妙凌,辛苦你了。” “祖母,孙女儿不辛苦,都是家里人不是?” 老夫人拍了拍曲妙凌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结束这段谈话,巧嬷嬷赶紧打开门,要不然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被有心人知道了,又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祖母,我不在府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想了想便道,“那文氏在你走后,三天两头过来,没别的事,倒是拿出一堆的公子哥儿画像给我看,说是给你相看夫家。” 曲妙凌冷笑。 这文氏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把她嫁出去的机会! 她不会让她如愿的,而且,文氏能给自己介绍什么好人,估计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大肚秃头汉。 “不过你放心,我都想办法搪塞过去了。” “还有呢?文氏就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我想起来了,那文氏这几日老是出去,我派人跟着,才知道她是去相府。” “去了好几次?”曲妙凌重复了一遍。 “是,而且,每次都去很长时间。”老夫人也在猜他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可曲妙凌不在,她连个商讨的人都没有,也只能按捺住怀疑的心思。 “祖母,那文氏定然憋着坏,咱们一定要小心。” 老夫人点头。 从佛院里出来,曲妙凌一边走一边想文氏的反常举动。 她去相府,又是干什么呢? 忽然,她想到被救走的马池众人,一瞬间,真相大白了。 他们十有八九是在密谋那件事。 越是想,曲妙凌越觉得是。 可现在马池死了,死无对证,就算是他们派人去救的,她也不可能查到蛛丝马迹了。 曲妙凌心里暗暗懊恼,她有些后悔了。 可没有后悔药可吃,她也只能往前看,她只希望文氏赶紧暴露马脚。 忽然,她又想到一个关键人物——文向东。 那天他跑了之后,找了几个大夫都没查处他受伤,文向东气急败坏,在院子里对着天怒骂,还处理了府内的一众人。 然后就在相府的传召下赶紧回去。 这几天,也该到京城了。 “刘侍卫,你去查查,文向东回来了没有。” 她走出府邸,先去了趟景康侯府。 跟安夫人见面之后,安夫人还没怎么样,她眼睛倒是红了。 “姨母。” “傻孩子哭什么,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了?”安夫人一上来就赶紧问道。 刚才跟老夫人见面,老夫人最关心的也只是曲庭,对她的关心有限,回到景康侯府,她才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温暖的家。 “好了傻孩子,知道你要来,给你准备了好些你爱吃的,看看这你这瘦的,给老夫人办事儿也要注意身体啊!” 安夫人唠唠叨叨的,曲妙凌却觉得,自己心里暖和极了。 因为今天她回来,安夫人跟景康侯特意把几个儿子都叫了回来,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安夫人还不忘嘲讽自己几个儿子。 “你看看你们,再看看妙凌,我都觉得妙凌才是我亲生的!”几个儿子面面相觑,然后低头扒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会面 母亲大人说的都是对的,不接受反驳。 讽刺了半天,还是没人给她夹一筷子菜,安夫人更气了,倒是妙凌一筷子接着一筷子的,给安夫人夹了满满一盘子,她这才消气了些。 “白养你们了!” 在侯府吃了午膳,曲妙凌便收到消息,那文向东回来的比她还快,昨天就已经到了。 “让他去茶楼等着我。” “是。”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曲妙凌来带茶楼,文向东已经在二楼的包间等着了。 见曲妙凌推门进来,文向东惊慌的站起来。 他回到相府之后,亲爹倒是没怎么样,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在赣州发生的事情,可文弘之知道啊,那样的丑事,他害臊的脸都没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原因,文弘之总觉得自己上朝的时候,朝臣们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于是,他更加的看文向东不顺眼,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他教训起来更是不手软。 在文向东回到府邸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把他抓了过去。 在自己的书房里对文向东严加逼问,可他没说出什么,交代出来的也没有可疑的。 可就是因为不可疑,文弘之才觉得文向东的娿回话值得推敲。 跟曲妙凌过招,文氏都再三落败,文向东这么个蠢材,能毫发无伤的回来? 文弘之不信。 可碍于母亲跟文向东的父母的哀求,他不得不把他放了。 可对于文向东的监视却一天都没停。 要出去也行,必须带人。 回来的这两天,文向东过得跟狗似的。 被人盯着不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大家都知道他赣州发生的事情,要不是还有祖母护着,他爹都要揍他了。 于是,这次来见曲妙凌,他心里也是非常忐忑。 他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跟曲妙凌毫无关系,结果转头就跟人家来茶楼喝茶,这要是传出去了,再传到文弘之的耳朵里,他这条小命,算是交代了。 见曲妙凌进来,他赶紧把她身后的门关上,还好葛城动作快,要不都被关在外面了。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大摇大摆的约他,还在这人多眼杂的茶楼,万一被发现了,他就完蛋了。 眼见包间的窗户也是开着的,他赶紧奔过去关上。 见文向东如惊弓之鸟似的,曲妙凌觉得好笑,她慢悠悠的拿起一杯茶,又慢慢的品。 “你到底想干什么!”见到如此态度的曲妙凌,文向东忍不住低吼。 他好不容易才把跟着的探子甩开,再浪费时间,必然会引起文弘之的注意,想到这儿,他的声音忍不住大了好几度。 “别着急,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让他进护城君。” 他? 顺着曲妙凌的指头看过去,文向东便看见冷着一张脸,跟阎王似的葛城。 想到那日在破庙,他的那手分筋错骨手,还有自己身上被片下来的薄薄的肉,他喉咙忍不住咕咚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让他进护城军干什么!”这回文向东不敢吼了。 “这不用你管,官职不用太高,可以掩人耳目便可。”曲妙凌又道。 “我……” 文向东犹豫了。 这曲妙凌提出的要求,定然没那么简单,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用意,他若是答应了,出了事还不是要找上自己? 这时候,葛城把刀拔出来,威胁性的盯着文向东。 他怂了,连声道:“好好好,我同意。” “但是——”他试探的又问了一句,“曲小姐,你如果不告诉我原因的话,我没法安排啊,那护城军又不是我家的,而且文弘之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啊。” 曲妙凌冷眼看着他,道:“就是因为文弘之已经开始怀疑你,你才更应该听我的话,要不然,我要是去跟文弘之说你跟我联手,他会怎样?”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文向东恨得咬牙切齿。 他忍不住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个煞星,现在好了,被抓住把柄,还要替她办事。 不得已,文向东只得同意。 “你放心,我会让你如意的。”几乎是目眦欲裂的,快要打开门的时候,他又道:“你们待会儿再走!” 这等小事,曲妙凌当然同意了。 曲妙喝了一会儿茶,又用了些糕点,一边吃,她一边看。 “这糕点的味道不错。” 倒是对得起这天下第一茶楼的名声。 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曲妙凌推门出去,就看见司徒怀決站在门口。 “你怎么在这儿?” “你跟文向东……” “我只是约他来见面的。”曲妙凌赶紧解释。 说完之后,她也呆住,自己这上赶着解释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说不相信你。” 司徒怀決也知道自己是吃醋了,莫名的,他也有些小羞涩,轻咳了一声,他继续道:“你怎么会跟文向东搅和在一起?” “他啊,现在他有把柄在我手上,只能听我的。” 曲妙凌仰头看着男子,司徒怀決却是沉吟了一会儿便道:“那文向东是文家的人,不可信。” “而且,他向来以纨绔子弟的身份展人,可我总觉得,他不简单!” 曲妙凌一惊,要不是她确定司徒怀決不是重生的,她都要以为他有前世的记忆了。 那文向东的确是个狠角色,那也是她上辈子才知道的。 而司徒怀決竟然在这个时候就有所察觉吗? 曲妙凌惊讶的表情没有逃过司徒怀決,“怎么?你不相信?” “我信,我当然相信,我也知道文向东不好对付,但是现在我需要他帮我的忙,而这个忙,只有他能帮。” 若不是知晓曲妙凌的为人,她这般让人误会的话,怕是他要醋得发疯。 可他没有,“妙凌,要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我跟他只是互相利用而已,他想摆脱文弘之的束缚,而我想扳倒文弘之,我们的目的相同,暂时他不会害我。” 可司徒怀決对文向东这个人依旧存疑。 曲妙凌便再次解释道:“卿予,那文向东想往上爬,可文弘之一直打压他,他才不得不藏拙,现在有我这么个大靠山在,我想若是他不傻的话,定然会好好跟我合作的。” 见曲妙凌分析的有理有据,司徒怀決也不说什么,又叮嘱了几句万事小心,曲妙凌应下。 然后她就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司徒怀決听着,不住的点头,眼中的赞赏快要溢出来了似的。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曲妙凌也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太炽热了。 上辈子就算是热恋,司徒怀渤也没这样看过她。 他的表情永远是克制的、野心勃勃的,而司徒怀決却不同,她丝毫不怀疑,当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定然会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与爱宠。 可她活了两辈子,从来都没妄想过被这样厚待的会是自己。 当司徒怀決热烈的目光移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错开。 司徒怀決也不恼。 “妙凌,我们不说他了,说说我们吧。” “我们……我们有什么可说的。”声音不自觉的拔高,许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她的脸蛋儿上,浮起了两团红霞。 跟天边的火烧云似的,好看的紧。 “我没什么跟你说的!” 扔下话就匆匆离开,这害羞的样子,让司徒怀決心中暗笑。 两情相悦的感觉,真美好! 要不是顾及这里的环境,他可能都会喊出来。 曲妙凌匆匆离开,脚步慌乱,一看就知道她的心被扰乱了。 “小姐,你没事儿吧。”轻柔问道。 刚才她一直在下面等着,见到行迹匆匆的曲妙凌,她不由得疑惑道。 “没事,出来的也久了,咱们赶紧回去吧。”说着就上了马车。 马车在侯府前面停下,曲妙凌还没下来,就听见吵吵闹闹的声音,还是源自侯府。 “怎么回事?” 下马车之后,她赶紧进门,抓着一个丫鬟问道。 那丫鬟见是曲妙凌,赶紧道:“小姐,出事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侯府门口忽然来了一群佃农,说要找侯爷讨个说法,门口的家丁拦不住,他们就闯进来了!” 佃农? 曲妙凌耳尖的捕捉到关键点。 难道是赣州的那些? 可等她进门的时候,蜂拥而上的家丁已经把他们全都围住了,领头的跪下大喊:“求求夫人小姐了,开恩啊,我们一家老小,就指着租的地糊口啊,你们把地给别人种了,不是要我们的命嘛!”那人一边跪着一边哭喊,声音很大。 曲妙凌过去一看,就觉得很眼熟。 再细细看了看,这不是在赣州被她撵走的佃农吗?贯是会偷奸耍滑的那家。 曲妙凌的表情严肃起来,“你们来这干什么!” 这不远万里的,也是为难他们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冷冽 “大小姐,大小姐,求您开恩啊!” 见曲妙凌进来,那领头的老头登时哭嚎道。 跟着他来的那些人也不停的磕头,朝向的正是曲妙凌。 “呵呵,求我开恩,你们跟着马池胡作非为的时候,就没想过今天?” 曲妙凌冷笑道。 那老头一噎。 他又道:“大小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要不是为了糊口,谁愿意跟马池为伍,可我们若是不听他的,他就要了我们的命啊!” “是吗?”曲妙凌勾唇,“可你们说的则呢么跟我查到的不一样呢?” 那老头眉心一跳,就看见曲妙凌朝他家里的小孙子走过来,他的小孙子才刚刚出声,才会讲话。 老头目眦欲裂,当即大吼道:“大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千万别为难我的家人,我孙子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周老头,你当我是马池那等丧心病狂的人吗?” 曲妙凌蹲下身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块糖,剥开糖衣对孩子道:“小朋友,你爷爷跟马池叔叔,关系好吗?” 那小豆丁眼巴巴的看着那块糖果,奶声奶气道:“马池是谁?” “就是那天被姐姐绑起来打板子的叔叔呀?” 小豆丁想了想,“豆豆看见他跟爷爷说话,他还给了爷爷好多钱。” 周老头登时绝望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曲妙凌厉声道。 “求大小姐放过小老儿的嫁人,所有过错小老儿愿一人承担。” 周老头说着重重的磕头,那“邦”的一声闷响,听得人肉疼。 领头的周老头被带走,其余那些来闹事的有些怕,但是想到自己的一家老小,他们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小姐,奴才们愿意将儿女献出给侯府为奴为婢,还请大小姐开恩,绕过我们这一回。’ 拿自己的儿女作抵押? 曲妙凌平生最恨的就是这帮人,为了自己,他们能出卖一切,现在就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呵呵,你们给,我们侯府就要吗?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民收容所吗?” 曲妙凌面容冷凝,她吩咐道:“刘侍卫,将他们全部乱棍打出去,至于损坏的家里的设施,全部照价赔偿,赔不出来,都给我扔到官府去!” 那些人一听,顿时急了。 他们还想替自己辩驳两句,就被蜂拥而上的侍卫堵住嘴巴拖走了。 曲妙凌刚把这些歹人处理完,老夫人身边的巧嬷嬷就来了。 见到曲妙凌,巧嬷嬷恭敬的躬身,却被曲妙凌亲自搀扶起来。 “巧嬷嬷,用不着行礼,您跟老夫人一样,都是妙凌的长辈。”对于这个一直给予自己善意的老嬷嬷,曲妙凌心中还是敬重的。 而在巧嬷嬷心里,曲妙凌也一直是个好孩子,因而也愿意跟她交心。 既然曲妙凌这样说,她也就不再推辞,顺着曲妙凌的动作坐下,她道:“大小姐,您刚走了趟赣州,可赣州这地界奇怪的紧,东边风调雨顺,南边就能灾荒成年,虽然二老爷掌管的地方在东边,可南边闹了旱灾,他也不得不处理。” 巧嬷嬷说的这些,曲妙凌可不知。 “巧嬷嬷,您的意思是?” “这还是老夫人特意让我来问的,您在赣州那边的庄子不是缺人吗?何不就在赣州采买,去南边,价格便宜,人也可靠些,大多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因为旱灾流离失所,也不会掺杂进匪徒。” 曲妙凌心里盘算了一番,也觉得合适。 “可那边的奴隶市场这么早就开了吗?” “那边儿跟我们这里不一样,已经提早开放了,您可以过去看看。” 曲妙凌答应了。 巧嬷嬷离开后,曲妙凌便把刘刚一年人叫来。 虽然她应人命刘刚为赣州那边庄子的管事,可他还有一家老小在这边,这趟跟着曲妙凌一回来,一是来交接工作,二是接亲人离开。 这回来的一路,刘刚一直在思索曲妙凌的交代。 赣州那块地界,是个肥差,他要是管好了,定然能让家里的生活水平向上拔好几个台阶。 可是——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字是大小姐的人,要是没管好,岂不是打了大小姐的脸? 大小姐是他们一家的恩人,他不能那样做。 跟媳妇儿商量了一下之后,刘刚就想和拒绝,自己虽然不能当庄子的管事,可带着一家老小在京城寻个工作还是不难的,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养活家人。 这样想着,刘刚就要去请辞,结果人还没出门,就被曲妙凌派来的人请了过去。 还连带着刘刚的大儿子刘泊。 “见过大小姐。”一进门,刘刚便恭敬道。 曲妙凌看着他,心中满意,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曲妙凌对他异常满意。 为人忠诚,忠厚老实,又曾经是娘亲的人,不管是那一点,都甚是符合她的要求。 让他当庄子的管事,她放心。 “刘刚,你可想好了,这赣州庄子的管事可不好当啊!”尤其是有了马池这个前车之鉴,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应该不少,而管事这个位子又是个香饽饽,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争抢。 还有那个走马上任的吴奇才,也不知道其品行到底如何,能不能担当大任。 她再派刘刚过去,其实也存了监督的意思。 “小姐,奴才——” 刘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边的刘泊截去。 “回禀大小姐,您放心,奴才跟爹爹一定会好好辅佐吴叔叔,将庄子经营的妥帖,您就瞧好吧!” 跟生性谨慎的父亲相比,刘泊更倾向于自己闯荡。 刚才,他听见自己父母说说的话,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便抢先道。 曲妙凌一听,自然是高兴:“我若是不相信你们,也不会让你们过去,就这样,赣州的庄子,我就交给你们了!做不好我可不会手软的!” 刘泊的眼睛很亮,赶紧谢恩道:“大小姐的赏识,奴才没齿难忘。” 曲妙凌笑了笑,没说话。 将这些事都处理完,刘刚一大家子便前往赣州,分别的时候,轻柔跟刘娥还依依不舍的。 看着马车远去,轻柔还哭鼻子,被葛城好生嘲笑了一番。 急着发怒的轻柔跟葛城打打闹闹,连伤感都忘了。 曲妙凌看着这二人,更想笑了。 文氏这边,文清浅却是少见的过来,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回到相府的这段时间,生活质量是提升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只能眼馋的衣裳首饰她都有。 可她离开相府多年,她在府内就跟个隐形人似的,众人都是王氏不喜她,对她也没有多恭敬。 所以一直以来,她的日子还是非常难过。 “清浅,你怎么忽然来了。” 沉默良久,文氏问道。 “姑母,这不是嘛,马上就是太后娘娘的生辰宴了,清浅想着,反正我跟文家的一众姐妹也不熟,倒不如跟着您,到时还能跟妙凌做个伴。” 文氏当然知道文清浅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同样看曲妙凌不顺眼,有文清浅当这个出头鸟,她乐意的很。 “那有何不可,到时候进宫,我便带着妙凌去寻你。” 文清浅笑着应下。 而曲妙凌这边,自从收到宫内传来的消息,轻柔就一刻没停止忙活。 看轻柔忙的热火朝天的,曲妙凌都有些不落忍。 虽然天气渐渐凉了,可中午的时候还是异常炎热,轻柔忙的一头汗,还在安排下人整理衣衫首饰。 “轻柔,用不着这么隆重!” “小姐,那怎么行,那可是武德候的嫡女,还是郡主,哪能寒酸了。” 说着,她办继续低头整理。 “这衣服怎么行,小姐哪能穿进宫去?”那制衣服的裁缝被喊进府里,给曲妙凌量身定做。 等到那裁缝递来衣裳的草图,她看了一眼过后,登时怒道。 那裁缝噎了噎,这还不好? 这已经是他能画出来的最好看的衣裳了,这小姑娘还不满足,难道他们小姐是天仙不成? “这位姑娘,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干嘛人身攻击啊,您这单子,我是做不了了,您另请高明吧!” 那裁缝一甩袖子走了,徒留轻柔跟曲妙凌大眼瞪小眼。 “你这人!” 轻柔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轻柔气鼓鼓的。 “还不是你的要求太苛刻。”曲妙凌摇头。 想到刚才轻柔说的“要能显出飘飘欲仙的气质,又要突出我家小姐的贵气,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艳压群芳,让人看见我家小姐就移不开眼,一眼就能爱上她!” 轻柔志得意满的对那裁缝说道。 把裁缝都给说愣了,这么奇葩的要求,也就独此一家。 裁缝一脸黑线的画出自己理想的草图,结果轻柔只是看了一眼便抛弃了。 还指指点点的,那裁缝哪里能不气? 想到这儿,曲妙凌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小姐,您还笑,我这是为了谁啊!”轻柔跺跺脚,不满意了。 “好了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就去买一身,不一样也能穿嘛。” 这样说着,一炷香过后,主仆俩便出现在最热闹的朱雀街。 这道路两旁到处都是店铺,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轻柔鲜少来这种地方,眼睛都看花了。 “小姐,前面有一家成衣店,咱过去看看!”说着便跳着跑过去。 而不远处的一处茶楼,一扇窗户内,露出一张人脸,仔细看,竟是司徒怀決。 而他对面,还有一个男子,看着年纪不大。 司徒怀決下意识低头,就看见迈步往成衣店走的曲妙凌,他登时起身,“江兄,失陪。” 然后便匆匆下楼,朝曲妙凌走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衣服 “哎,怀決,你去哪儿!”把江公子抛在脑后,司徒怀決直奔成衣店。 而成衣店内,曲妙凌真被轻柔拉着试衣服。 粉的、蓝的、紫的,各种颜色,各种样式,数不胜数,曲妙凌累的不行。 终于,她试不动了,正想着随便指一身先穿着。 就在这时,司徒怀決忽然道:“在买衣服?” 曲妙凌登时弹起,看向来人的方向。 “你怎么在这儿?” “也许,这就是缘分?” 司徒怀決笑眯眯道。 见鬼的缘分,不过,连自己重生这样的事都能发生,这种概率更高的相遇,她还是相信的。 更何况司徒怀決也没说话,确实是巧遇。 不欲纠缠这个话题,司徒怀決道:“没看到合适的?” 轻柔快言快语道:“马上就是太后的寿宴,我家小姐没有合适的衣服。” “原来是这样。” 他在殿里环视一圈,最后道:“我觉得这家店里的衣服都不太适合妙凌,不然这样,我知道一处衣坊,定能让妙凌满足。” 一行三人一同离开。 在一处巷子诶,司徒怀決忽然站住,“就是这儿啦。” 曲妙凌仰头,就看见牌匾上写着“成人衣坊”几个大字,异常简洁。 只不过衣坊这种地方不开在闹市,反而开在这么一处僻静的地方,能揽到生意吗? 这是轻柔的疑惑。 不过,在进门的时候,轻柔就发现,这屋里的人还不少,而且一个个身后都跟着两三个丫鬟,一看就是大家夫人小姐。 这里的生意出乎意料的不错。 曲妙凌在心里暗暗感慨。 她又看了眼挂在外面的衣服,的确要比她刚才看的那家高出好几个档次,但是—— 这么僻静的地方,司徒怀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还带过别的姑娘来?还是说给哪位姑娘定制过? “殿下,你是怎么知道这出衣坊的?” 察觉到对方变化的称呼,灵敏的感知力告诉司徒怀決,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曲妙凌的脸,仔细斟酌这个问题。 片刻后,他笑了。 难道说,妙凌这是吃醋了? “妙凌,你放心,这处衣坊我只带妹妹来过。” 说完司徒怀決便迎面走向过来的老板。 “殿下。” 那人恭敬的弯腰。 看那样子,就好像司徒怀決才是这里的老板。 “妙凌,你来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见司徒怀決径直走向一个方向,那件水粉色的裙衫是本店的镇店之宝,更是司徒怀決亲手设计的。 那掌柜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因为司徒怀決从前说过,这衣服是非卖品,也只有他未来的妻子能穿。 现在,他去让这位姑娘穿,那岂不是说? 于是,再看向曲妙凌的时候,掌柜的眼中就忍不住带上恭敬。 他前后的态度转变不甚明显,但司徒怀決看着却异常满意。 他的女人,自然要被他捧在手心,旁人,不得觊觎,还得恭敬。 显然,掌柜的态度让司徒怀決很是愉悦。 见到那身精致可爱又不失华美的衣服,轻柔眼睛瞪大,嘴里忍不住喊:“好漂亮!” 司徒怀決更得意了,自始至终,他一直在观察曲妙凌的脸色,在对方的神情浮上满意之色时,他笑了。 “妙凌,喜欢吗?” 曲妙凌缓缓点头,虽然她不在乎自己穿什么,但喜欢漂亮的东西,是女人的天性。 更何况这身衣服漂亮是漂亮,但一点儿都不过于华美,出挑的同时又素雅干净。 很难让曲妙凌不喜欢。 “就这件。”曲妙凌定下了。 司徒怀決脸上的笑意更深,“喜欢就好。” 那掌柜的极有眼色的去包好然后又主动提出送到侯府。 跟轻柔出来的时候,司徒怀決有事去了趟后面,他便听见那掌柜的对店里的伙计道:“以后这姑娘来,客气点儿。” “掌柜的,为什么啊?”小伙计不明白了。 “笨,你没看见老板把自己亲手设计的那件衣服都送出去了?那可是老板的心爱之物,只给自己的当家主母的!” 如此那小伙计便明白的点头。 当家主母? 在口中咀嚼着这四个字,不由分说的,心口处浮上暖意。 好像还挺好听的! 单当家主母,忍不住又呢喃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司徒怀決回来,就听见曲妙凌自言自语,可他又听不真切,便问道。 “没什么,随便说的。” 将曲妙凌送回府,司徒怀決便离开了。 这一会,他没口花花的让她喊他哥哥,曲妙凌心里倒是有些不得劲儿了。 眼见着寿宴将近,侯府里的气氛越来越紧绷,老夫人本身就有二品诰命,是必须要出席的,而文氏作为侯夫人,也是要去参宴的。 这一日,老夫人、曲妙凌跟文氏共乘一辆轿子。 离宫门还有很长的距离,坐轿子又慢,三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宴,你们都收敛点儿,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不好收场。” 毕竟太后娘娘不是皇帝,皇帝最是孝顺,若是惹得太后娘娘不快,估计皇帝也不会保下曲妙凌。 至于文氏,那算什么东西。 “儿媳省得。” “妙凌明白。” 话虽然是对着二人说的,可老夫人凌厉的目光却只停留在文氏身上。 这区别对待,让文氏恨得牙根痒痒。 哪一次不是曲妙凌线挑事,目无尊长就算了,还来算计她。 还有,为什么所有人都帮她,她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针对她? 文氏越想越不明白,她越钻牛角尖,对曲妙凌的恨意就越深重。 见文氏低着头不说话,老夫人又道:‘妙凌,眼见着你也要及笄了,该选夫婿了,这京城里的人家家世都是顶顶好的,可是,这品行好的就那么几个,你可千万要抓紧了。’ 曲妙凌没应,老夫人继续道:“你也别嫌祖母啰嗦,我觉得,这宫里的诸位皇子也都不错,你跟他们是堂兄妹,关系上自然近一层,亲上加亲又何尝不可?” 看这前后的对比便知道老夫人是中意皇子的。 但曲妙凌对结亲的是事情其实没那么在乎,只要不是司徒怀渤那个王八蛋,就行。 可听着老夫人的意思,文氏心里却是不满意极了。 听老夫人提起皇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老东西,上次曲妙凌去赣州,她找了好多公子哥的画像,有好些都还是不错的,就是人长得丑了些,家世都还可以,不就是庶子吗? 谁能想到那老太婆竟然一个都没看上,现在她知道了,她就是再拖延时间。 她以为她假意答应她,她就会收手吗? 做梦? 文氏恨极,知道到了宫门,几人按照宫内的规矩下车步行到御花园。 今日的寿宴便在这里举行。 一进到御花园,文氏几人就跟迎面而来的文清浅撞上。 文清浅淡笑,见到老夫人才笑的跟朵鲜花似的,“祖母。” 那热情劲儿,就好像老夫人才是她亲祖母。 不远处的文老夫人看见这里的一切,脸一黑。 便扭头走了。 文清浅亲热的挽上老夫人的胳膊,好话说尽,将老夫人哄笑。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便去跟自己老姐妹们寒暄去了,文氏更是直接道:“妙凌,清浅来这宫里的次数少,你多照顾些。” 说完,也不待曲妙凌答应,便离开了。 文清浅浅笑着挽住曲妙凌,“妹妹,你可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呢。” “姐姐,你跟相府的那几位才是亲姐妹吧,还有,文老夫人才是你的祖母吧。” 被怼了,文清浅心中暗恨,可脸上却依旧是笑盈盈的,“那是自然,相府的人是清浅的亲人不假,可在侯府叨扰许久,那里也是清浅的家啊!” 将自己说的很重感情似的,可若是她能多回去看老夫人两眼,也不会显得这么假。 曲妙凌微不可查的嗤了一声。 那文清浅拉着她,朝人多的地方走去,生怕旁人不认识她似的,她一刻不停的跟大家介绍曲妙凌的身份。 “这位便是武德候府的嫡女曲妙凌,也是安慧郡主。” 在场的都是人精,这位的风头一段时间无人可媲美,谁又会不认识呢? 更何况,曲妙凌跟皇上的关系那么好,就算她们不想认识,也会被家里的长辈叮嘱着跟曲妙凌结交。 见众人渐渐围拢过来,甚至还有人开始逢迎的时候,文清浅不满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难 文清浅拉开曲妙凌对众人道:“大家还不知道吧,前段时间我听说去曲小姐去赣州,将一应下人都处死了,不止这个,那些人的死状也残忍的很,血流了满地,那场面,让人看了都胆寒!” 文清浅说着,还啧啧了两声,就好像她亲眼看见了似的。 “什么?” “真的!” 众人纷纷惊疑道。 “文清浅,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这等市井传闻你也信?”曲妙凌反唇相讥。 “难道文小姐不在家里学习女红针织,竟然跟市井的农妇一起嚼舌头根子吗?” “还是说,相府的教养就是这样的吗?” 曲妙凌不仅骂文清浅多管闲事,就连相府,她都连带着骂上。 曲妙凌这一提,众人才回想起刚才文清浅说的是听说,也就是说这件事是虚无缥缈的,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 众人摇摇头,便散开了。 没八卦听,那还有什么意思? 文清浅哑口无言,只能冷傻呆呆的站着,看着曲妙凌走过去,跟几个世家小姐谈笑风生。 她们谈论的,也都是些琴棋书画,而这些,正是她不太擅长的,甚至有些深奥的,她都听不懂。 她懊恼至极,自己插不进去不说,还要忍受曲妙凌时不时的羞辱,就好像这样。 “对了清浅,我好像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弹琴了,月如姐姐琴艺了得,不如哪日你们切磋切磋?” 在琴棋书画当中,文清浅最不擅长的就是琴,弹个一般的曲子还行,跟京城有名的才女比,她不是自打脸吗? 可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要是拒绝了,不更显得心虚了吗? 于是,文清浅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那是自然,到时候还请月如小姐不要嫌弃清浅琴艺鄙陋。” 月如小姐笑了笑,便继续跟曲妙凌说起话来。 很久之后,久到文清浅的脸笑僵了,嘴巴因为长时间的寒暄而有些酸痛的时候,曲妙凌忽然过来道。 “文清浅,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在赣州做了什么吗?我自然可以告诉你,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胆子听了。” 文清浅脸色一变,“你敢说我就敢听。” “呵呵,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杀了人,还止一个,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曲妙凌故意凑近。 “他被我扔在太阳底下,我命令最专业的大夫给他剥肉剔骨,足足剐了千刀,他血流光了,慢慢死掉,你知道那种痛苦吗?身体痛,可那种等死的痛更是常人无法想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曲妙凌的声音越来越冷冽,听得文清浅一个哆嗦,眼神都颤抖起来。 “呵呵,怕了?” 曲妙凌再次靠近,这一次,她的嘴唇险些贴在曲妙凌的耳朵上,让她把每一个字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也不知道是曲妙凌的语气太过阴森,还是文清浅的脑补能力太强。 曲妙凌的只字片语,在她的脑海中,便形成了血淋淋的画面。 文清浅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跟得了病似的。 “怎么?怕就对了!” 曲妙凌忽然大喊一声。 有几个人听见了,但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她们也没胡乱说话。 “那里怎么回事儿?” “不会是文清浅跟曲妙凌又吵起来了吧!” “好像还真是,咱们过去看看。” 几个贵女结伴,朝二人的地方走去。 此刻,曲妙凌跟文清浅的距离非常近,近到曲妙凌一敛眸,就能看见文清浅气红了的耳垂。 见到众人过来,曲妙凌忽的一抬身,跟文清浅拉开距离。 “既然跑了,就滚远点儿!”甩下这么一句,她便径自离开。 那群贵女扑了个空,心下有些遗憾,但还是各自散开了。 文清浅呆愣的看着曲妙凌的背影,整个人就跟不远处的老树一样,动弹不得。 这个曲妙凌,怎么跟煞神似的! 什么时候,她变成这样了! “清浅,你没事吧!”这时候,一个黄裙女子走过来,正是左侍郎的女儿薛莹。 以前文清浅只是小官的女儿,薛莹自视甚高,不屑与她为伍,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是宰相的女儿,还是宰相发妻的唯一的女儿,她就不能不把文清浅放在眼里,甚至还要遵从家里的嘱托,对文清浅小意逢迎,讨她欢心。 可之前,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不说冷若冰霜,那也是毫无瓜葛。 如今她有心与文清浅结交,可文清浅却不乐意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指不定她能一举跟文清浅消除隔阂,为自己的家族提供助力,家族上升一个台阶,她才能选个更好的夫婿,双赢的买卖,为何要错过? 正想着,薛莹便走近一步,问道。 见是薛莹,本来文清浅就不欲与她相识,可现在,她实在是被吓怕了。 “薛莹,刚才她说赣州那边庄子的人被她全部杀掉,血流成河。” 几乎是下意识的,没过脑子的,她一股脑说了出来。 声音并不小,薛莹听见了,周围几个贵女也听见了。 议论的嗡嗡声愈演愈烈,很快,就传进文氏的耳朵里,她勾唇一笑。 她就知道,曲妙凌跟文清浅必然会争斗,这样坐收渔翁之利的就是她了。 跟旁边几个贵妇谈话的时候,她愈发的热情,热情的跟以往天差地别。 曲妙凌正跟二公主司徒追月说话,这时候,她也听见贵女们的议论声。 她跟司徒追月对视一眼,忍不住朝声源地走去。 就见文清浅被包围在其中,周围人叽叽喳喳的问道:“曲妙凌杀人不眨眼是真的吗?” “外面都传说她是煞星转世,所以才被安置在皇庄。” “赣州那边的事,我也听说了,最近因为南边闹饥荒,赣州那边跑来不少人,而且,那赣州一块地界的太守就是曲妙凌的亲二叔,他们互相勾结,杀个把人也没人在意。”众人越说与离谱,曲妙凌的脸色也越来越阴寒。 “你们胡说什么呢!”司徒追月受不得旁人这样诋毁自己的好友,登时怒道。 她正要冲过去跟他们理论,就被曲妙凌拦住。 对方的眼神很坚定,见曲妙凌朝前走去,司徒追月有些愤恨,但还是停下了。 “呵呵,你们恕我杀人如麻?我认了,但是,我跟二叔串通,这是子虚乌有,污蔑朝廷命官,你们可知是何罪过?是你们能承受得起,还是你们在朝为官的父亲承受得起?” 曲妙凌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掷地有声。 “喝——”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说曲妙凌承认自己杀人人让他们震惊的话,那曲妙凌后面的话,就跟平地一声惊雷一样,振聋发聩。 “她竟然,承认了?” “我杀了人,有什么好不承认的?”曲妙凌面色没变,依旧冷冽。 “我可以告诉大家,我不仅下令杀人,我还让人把他千刀万剐,还没解我心头之恨!” 滔天的怒意将众人席卷,她们纷纷惊诧的看着曲妙凌。 现在,她们真的相信新京城里的留言了,这曲妙凌指不定真的就是煞星转世。 专门来祸害人了。 众人心里纷纷划过这个念头。 曲妙凌看着众人迥异的神色,忍不住冷笑,“你们也害怕了?” 她逼近一步,那群贵女们就齐齐后退一步,好像怕沾上曲妙凌身上的病菌。 “曲妙凌,你这女人当真是心如蛇蝎!”忽然,一道清亮的嗓音骤响。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让说话之人进来。 在这人开口的那一刻,曲妙凌便认出了她,此女便是原将军之女原琼玉。 “呵呵,原小姐。”曲妙凌笑了两声后道。 “曲妙凌,你还真是不要脸,怎么,欺负了文清浅还不够,现在还要在宫廷里大开杀戒吗?” 原将军是大陵朝的忠臣,也是肱骨之臣,作为他的女儿,原琼玉也是巾帼不让须眉。 曲妙凌拿着嘲讽的眼神儿看着她,这一记眼神儿,让原琼玉大怒。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性情凉薄,不好相与,丝毫不知体谅别人,武德侯府有你这么一个煞星,败落也是早晚的事儿!” 原琼玉这话说的十分严重,而且话语间把武德侯府也给带上了。 “原小姐,我如何,与你无关吧!再说了,我处理府中的下人,我自然想打就打想杀就杀?还要征得你的同意?” 曲妙凌反唇相讥,寸步不让。 “你——” 指着曲妙凌,原琼玉说不出话来,因为曲妙凌虽然语气不好,但说的却是正理,她无权置喙曲妙凌的做法,也无权插手侯府的事情。 被曲妙凌的这一手四两拨千斤给撩的心口火大,原琼玉脸都气红了,可曲妙凌的炮轰并没有停止。 “怎么,心虚了?原小姐,我不妨问你一句,被自己府上的下人欺辱,难道原小姐会笑脸相迎,将自己的脸挪过去让他打?不好意思,我做不到原小姐这么大方,别人打我一下,我必然十下还回去,打肿打烂为止!” 曲妙凌的话音落下,全场安静。 这曲妙凌竟然如此狠辣,如此的睚眦必报? “还有,我再问原小姐一句,如果他日原将军在战场上遇到敌人,会放了他吗?” “这怎么可能!”原琼玉下意识大喊道。 她爹经常被派出去镇守边关,跟他作战的都是些歹人跟穷凶极恶之徒,放了他们,无疑就是往自己的脖颈上架刀,只会威胁到自己。 第一百二十八章 驾到 曲妙凌的这话,就好像是锥在地上的钉子,又深又难拔出来。 原琼玉是瞠目结舌,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的时候,皇帝、太后、皇后的仪仗驾到,众人纷纷贵跪下,连声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呼三声过后,皇帝一手伸到前身,手心朝上缓缓向上抬起,口中道:“平身。” 诸位家眷才起身,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虽然已经是深秋,可御花园的景色依旧雅致,尤其是太后娘娘喜爱枫树,在花园内,种了好大一片枫树林。 此刻正是满树飘红,那枫叶洋洋洒洒的,异常美丽。 在这环境优美的地方,曲妙凌跟文清浅却针锋相对。 如何不煞风景? 但见三人来了,二人身上的火药味儿也逐渐散了,还是原琼玉先推开,找到自己座位,便坐了回去。 跟司徒追月分开,曲妙凌也坐了回去,其实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远。 因为曲妙凌虽然是众多郡主之一,可耐不住皇帝厚爱她,因而她的位子也很靠前,仅在宫妃之下。 宫廷的寿宴跟平常人家的并无太多不同,就是繁琐了些,正式了些。 太后娘娘说完祝酒词,众人便畅怀痛饮。 还有各府的小姐去搭建好的台子上跳舞,以求得各位娘娘的垂怜,好为自己假如皇子府做准备。 曲妙凌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她索性低头吃菜,这御膳房出手,一看就知道有两把刷子,饭食都冷了,可摆盘依旧精致,菜肴的美好味道也没有随着温度的消失而不见。 她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悠哉的品尝美食。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将她唤醒,她循声望过去,就见是坐在自己对面的宁妃。 宁妃在宫内还算受宠,一个月内,皇帝也会去个一两次,只不过对这等年纪的宫妃来说,皇上去了并不是临幸,那些事自然有更年轻貌美的宫妃去做,再不济,上了年纪的宫妃也会提拔自己身边的宫女或是亲近的人伺候皇上。 而宁妃的儿子四皇子司徒怀彬,也是个顶顶好的人物。 在诸位皇子中的名声更是不必说,貌若潘安就不说了,更是才华横溢。 见到这男子,少有人会不夸赞一个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宁妃娘娘。”曲妙凌家拿到来人后,马上行礼道。 “不用多礼,妙凌,你近来可好?”宁妃娘娘面容清秀,算不得多大的美女,可这份小家碧玉在宫内也是头一号。 “妙凌一切都好,多谢宁妃娘娘挂念。” 宁妃的亲近之意溢于言表,可曲妙凌却不想与她深交。 因为重活过一辈子的她非常明白,宁妃就是那种笑着给你端糖,而后也能笑着给你捅刀子的人。 宁妃的示好全都喂了狗,至少曲妙凌全程都是爱答不理的,对方抛过来的问题她也只是胡乱答了两句,曲妙凌异常冷淡,让宁妃娘娘有些尴尬。 可就是这份独特,让曲妙凌被贵女们所嫉妒。 凭什么,她表情如此的不恭敬,宁妃娘娘还对她那么上心,就好像对自己的儿媳妇似的。 想到这里,她们就更嫉妒了。 盯着曲妙凌的眼神火花四射。 可曲妙凌一点儿都不在乎,宁妃的话头很多,毕竟是在宫里经营多年的人,她知晓曲妙凌不太喜欢自己,也不觉得受到侮辱,继续跟她说话。 忽然,上面的皇上朝这里看了一眼,宁妃回以皇上一个温婉的笑。 皇上点点头,很满意似的。 宁妃目的达到了,也就老实坐好,不与曲妙凌尬聊了。 曲妙凌也乐得轻松。 而上首,跟皇帝坐在一处的皇后沐婉淑却看见宁妃勾人的眼神让儿,被假指甲包裹的指尖颤了颤,随即便被她强压下。 这个狐狸精,还敢勾引皇上!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眼角嘴边的皱纹有多少条? 沐婉淑是皇上的正妻,为人心思深沉,善于伪装,就连妒忌,她都隐藏的非常好,旁人轻易不会发现。 只有照顾皇后久了的老嬷嬷姜嬷嬷才知晓几分,她轻轻按压了下皇后的脊背,是安抚,事业是警告。 皇后瞬间就明白了,她挺了挺腰背,恢复雍容大度的皇后模样。 皇帝见到俩人的小动作,问道:‘皇后,可是身体不适?’ 沐婉淑拿帕子压压嘴角,“怕是近日劳累,后背酸痛,刚才奶嬷嬷已经帮妾身按揉过,现下好多了。” “这几日,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皇上跟太后娘娘分忧,妾身欣喜着呢。” “朕知道你是个好的。”得了皇帝一句夸赞,沐婉淑兴奋的不知道怎么好,她轻蔑的看了一眼宁妃的方向。 跟我斗,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皇帝听完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休息,便扭头继续看节目了。 果然,皇帝心中还是有她的。 沐婉淑高兴的不行,至于底下节目演的是什么,她全然不知。 得到皇帝青眼后,宁妃半坐直身体,而且正好到了原将军之女原琼玉的节目,她是武将的女儿,今日也是剑走偏锋,给大家表演一曲《巾帼舞》。 这首曲子,为前朝将军所创,相传是为了死去的妻子,他的妻子战死沙场,跟他一样是个将军。 为了纪念自己爱的人,那将军才创作出来,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女儿家们的心中圣歌。 “好,好,好!” 原琼玉的右手剑舞结束,赢得满堂喝彩不说,就连老寿星太后都忍不住眉开眼笑,这高亢的曲子,再搭配英姿飒爽的舞姿,更是显得原琼玉这孩子巾帼不让须眉,是个好的。 太后娘娘不住的点头,皇帝本性内敛,见状也忍不住鼓起掌。 而见皇帝跟太后都带头鼓掌了,宫妃跟臣子家眷们也赶紧鼓掌。 原琼玉得意的看着场上,出于贵女的矜持,她没有骄傲的扬着下巴,只是收敛了眉毛,脚步也越发的轻快。 足可看出她心中的不平静。 曲妙凌在台下,看着原琼玉出尽风头,她并不答话。 而同样是台下,宁妃的眼睛都快掉出来了,看着原琼玉的眼神中带着志在必得。 这个女子,一定是她儿子的! 一定! 不管是原琼玉背后的将军府,还是原琼玉本人,都是不二的皇妃人选。 宁妃为自己的儿子筹谋,可司徒怀彬却跟司徒怀決一样,是个无心政事的。 宁妃的一腔好意总归是得不到回报的,司徒怀彬也跟母妃提过多次,可宁妃总觉得儿子不成熟,不知道那个位子的好,于是她更加理所当然的为儿子出谋划策,就为了让他荣登大位。 原琼玉从高台上下来,有一个跳舞的女子上去,可跟前面锋芒毕露的原琼玉相比,到底是黯然失色。 那跳舞的女子灰溜溜的下场,连一声掌声都没有。 “原小姐,你刚才剑舞的非常漂亮,可否是师承其父?”原琼玉点点头。 宁妃笑的乐不可支,“将门无犬女,这话我今天总算是明白了。” 原琼玉统建夸赞,当然笑。 只是良好的家教让她笑不露齿,看着端庄至极,更让宁妃心生喜欢,看着她愈发觉得她跟自己的儿子匹配了。 宁妃把原琼玉夸得跟一朵花似的,原琼玉也乐得接受。 如此便让周围的贵女们更酸,尤其是已经上台表演过的,浑身的酸味儿都能把御花园给盖住。 而那些还没上台的就更加的志得意满,更想把原琼玉比下去。 对于贵女们投来的挑衅的目光,原琼玉只是淡淡一笑。 她信心十足,这里没人能超过她。 宁妃跟原琼玉相谈甚欢,曲妙凌一个人吃着饭菜,也不觉得无聊。 就在这时,司徒怀墉缓缓走过来,少年年纪比曲妙凌小,身量正在拔高,比曲妙凌都要高出一小截。 “曲妙凌,你在赣州的事情,可都传得沸沸扬扬,你自己怕是都不知道,在旁人的口中,你都成了妖魔鬼怪了!”她的语气中带着调侃。 “什么赣州的事情,你们都传什么了?”一旁的瑞贵妃忽然道。 见瑞贵妃感兴趣,曲妙凌便道:“娘娘,妙凌买什么好隐瞒的,自然可以尽数告知。” 于是就在司徒怀墉惊诧的目光中,曲妙凌和盘托出,一个小小的情节都没落下。 看的司徒怀墉目瞪口呆。 “做得好!”听见曲妙凌将那些刺杀她的人都杀掉,瑞贵妃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女子是当真厉害,一个小小的姑娘家,竟然有如此勇气与胆识,值得敬佩。 “妙凌,处事的风范倒是跟你爷爷很像,不愧是名门之后!”瑞贵妃对曲妙凌赞不绝口,又吸引了原琼玉等人的注意。 看看自己身前的宁妃,再看看曲妙凌身边满脸带笑的瑞贵妃,原琼玉不忿极了。 明明她舞得剑才最让人惊艳好吗?她曲妙凌什么都没表演,难道就靠着杀了那么几个下人,便可得瑞贵妃的青眼吗?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讨好 原琼玉恨得发疯,可面上,却还是装作热情的跟宁妃聊天,有一搭没一搭的,也还能继续下去。 而曲妙凌听见瑞贵妃的话,却是在心里冷笑。 这女子当真是心思深沉,如此口不由心的话她都能说得出来。 明明看不上她,却还要夸她,肯定事出有因。 果不其然,瑞贵妃的话音刚落,那皇帝就道:“妙凌,听说你在赣州遇到袭击,身子可还好?” “多谢皇伯伯挂念,妙凌好着呢,只是那些歹徒下场凄惨罢了。” 皇帝挥挥手,“不过是一群下人,算不得什么,若是他们还活着,朕非要诛他们九族不可!” 原来曲妙凌在赣州秘密杀了他们,还是保护了他们的家人喽? 众人不禁思忖道。 经皇上这么一提醒,他们明白了,曲妙凌将他们处死,又何尝不是帮了他们? 于是乎,一时间,众人看向曲妙凌的目光不再是审视,而隐隐带上些善意。 皇帝从开场到现在,除了跟太后跟皇后聊天,便没说过话,倒是这曲妙凌拔得头筹。 就连引得皇上满意一笑的原琼玉,都没有这个殊荣。 可见,曲妙凌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众人的小心思又开始盘算起来。 而皇子的席位上,盯着曲妙凌眼睛都不动的不仅有司徒怀決,他身侧的司徒怀渤也紧紧盯着她,一刻都没放松。 好像刚才在台上表演的原琼玉,一文不值,他的眼中,也只容得下她。 但是想到自己今日的目的,是跟原将军结交,至少,不能让他跟自己生分,所以,他必须要赢得原琼玉的好感。 而且,若是可能,那个文清浅,他也要纳入府中。 有了这两个助力,肯定能让他在争夺大位的时候多几分保障。 心里这样打算,他盯着曲妙凌的眼神愈发炽热。 节目表演的差不多,皇帝即人也都疲惫了些。 接下来就是自由活动,他们可以随意在御花园走动,曲妙凌站起来,不想跟虚伪的瑞贵妃再说话,她借口离开,也躲开了司徒怀墉。 盯着曲妙凌的背影,司徒怀墉忍不住勾唇,“这女人想勾引他三皇兄,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曲妙凌离开二人,便朝安夫人的方向走去,今天几个表哥也都来了,见曲妙凌过来,安夫人道:“妙凌,我看今日这寿宴却是噱头,相亲倒是真的!” 思索到这个层面,安夫人就更为曲妙凌的未来担忧了。 “妙凌,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武德侯府给你相看的夫婿不好,你要如何?” “姨母,不用担心的,我自有办法。” 安夫人着急了,“你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要是不行,就选一个表哥嫁了,你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感情深厚那是没的说,而且有我跟你姨夫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见安夫人都生了把自己嫁给表哥的想法,曲妙凌哭笑不得。 “姨母,真不用,我自己有办法。” 见曲妙凌态度坚决,安夫人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只是神色间有些遗憾。 亲手养大的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安夫人努力安慰自己,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她不该多管闲事的。 曲妙凌见姨母的神色不愉,也不要说什么。 一方面,她对四位表哥真的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对他们,只有妹妹对哥哥的感情,再多了,就没了。 而另一方面,她又清楚的知道,她对司徒怀決有些想法,还是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再有的男女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跟司徒怀決能不能走到最后,她也不知道,最后自己跟他会不会也演变成跟司徒怀渤那样。 但是至少目前她确定,司徒怀決跟自己是双向喜欢,不是一厢情愿,更不是谁利用谁。 “妙凌,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告诉你一句话,千万不要跟皇家扯上关系,明白吗?” 曲妙凌面上点头,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先不说她自己就出身皇家,她喜欢的男子更是皇室中人,更是皇子,而且,她要复仇的,也是皇室众人。 她这辈子跟皇室的关系算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她也不觉得难受,毕竟,路都是自己选的。 “妙凌,你母亲的事,我仔细想过,要不然咱们还是不要追查了,当年我跟你外公合力,都没追查出来,你贸然查探,万一深陷其中,我还怎么跟你娘交代?” 安夫人苦口婆心道,这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 而且,现在她见曲妙凌对这件事的执念太深,万一陷入其中,再想要抽身可就难了。 而且,皇宫那种地方,每一个人都是吸血的鬼怪,他们不好对付。 曲妙凌年纪轻轻,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想到这里,安夫人就更担心了。 “姨母,娘亲的事不管如何,我都一定会追查下去的,您也不用劝我了,我主意已定,便不会更改。” 曲妙凌如此决心,安夫人还能说什么? 她长叹一声,便调转话题道:“那撇开你娘亲的事情不谈,你自己的事也该提上议程了,就算不喜欢极为表哥,也该趁早相看自己喜欢的。” “姨母,我心里有心结,这辈子,许是不会结婚的。” 曲妙凌言之咄咄道。 “为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总归是要嫁人的啊!” 曲妙凌摇摇头,“姨母,结婚的事我自有打算,而且,娘亲的那件事我已经查到一些线索,相信马上就能查到结果。” 听到这茬,安夫人自然是赶紧追问。 “什么线索?” 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的结,解不开,也放不下。 她很是痛苦,而曲妙凌的追查,她虽然担忧,但不可否认的,她的良心得到一些安慰。 至少,她的姐妹没有白死。 “妙凌说说吧!” “是这样的,我从老夫人那里得知,当初我母亲病倒的时候,她特意去求,皇帝也担忧,便派了宫廷御医前来。” 安夫人暗暗思忖着,忽然,她道:“我想起来啦,当时好像确实有宫里的御医来,但是——” “但是什么?”曲妙凌赶紧追问。 “哎,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姨母也不想瞒着你,当初你母亲长得漂亮,家世又顶尖,不知道多少名门公子抢着要迎娶,当时,皇上还只是皇子,他对你娘慧灵郡主有意,可是……” “我娘最后却选择了武德侯?” 安夫人缄默不言。 “姨母,我一直想问您,为什么呢?” “这——哎,我就告诉你吧,当时其实你母亲对皇上也有意,但当时他已经是太子了,以后也注定要当皇上,你娘不愿跟三宫六院争宠,便毅然嫁给了武德侯。” 安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武德侯对你娘应该也有意,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跟你娘相敬如宾,更不会答应只娶她一人。” 在文氏进府前,武德侯的确只有慧灵郡主一人,偌大的侯府,只有一个当家主母。 这在当时,是被不耻的,一个大男人,还会权贵,贵为侯爷,竟然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说出去也不像话,可武德侯就是答应了,还这样过了好几年。 “妙凌,你还没说,你母亲的事,到底是谁做的?”安夫人穷追不舍。 曲妙凌略一沉吟,便道:‘其实我也只是查处点蛛丝马迹,究竟是谁我也不知。’ 而实际上,她隐约猜到幕后黑手,不是皇后,就是皇帝,或者说,是这二人联手。 都未可知。 曲妙凌知道,安夫人跟她娘还有皇帝皇后的关系都还可以,若是她这时候说了,怕是会给安夫人乃至整个景康侯府带来危险。 所以现在,她只能瞒着,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再让她知道,也未尝不可。 被曲妙凌随便的两句话糊弄过去,安夫人也知道曲妙凌有事瞒着自己,可她自己也知道,若是曲妙凌自己不想说,谁都没办法逼她。 跟姨母说了会儿话,曲妙凌便自己离开,待会儿要到自己上场了,可她并不想上去。 原本,她也没有报名。 但是,当负责人告诉她,再过几个节目就到她的时候,她愣了一下。 她追问那负责人,那人却直说,只一个丫鬟来报名的。 曲妙凌心中暗暗有了打算,刚才跟自己发生口角的原琼玉很很大的嫌疑,而且以她的身份,想在宫中找内应帮她十分容易。 这样想着,曲妙凌也确定了几分。 她往御花园的中心位置走,却被迎面而来的男子拦住。 这男子看着眼生,结合她两辈子的记忆,曲妙凌也没认出来。 “你干什么?”曲妙凌当即警惕道。 “我干什么?曲妙凌,你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竟然找我妹妹的不痛快,我看你是活腻了!”男子的表情逐渐狠厉,曲妙凌却捕捉到“妹妹”二字。 妹妹? 谁的妹妹? 他的妹妹又是谁? 第一百三十章 场子 曲妙凌盯着这男子的脸,想从上面找到蛛丝马迹。 可是却是徒劳。 这男人的脸怎么看都陌生。 她确定,这男子以前她从未见过。 “你到底是谁!”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原琼玉的哥哥原瀚!” 原瀚说完,又一脸怒容道:“你个乡野村夫,知道小爷是谁了,还不赶紧磕头谢罪?” “呵呵。” 曲妙凌冷笑两声。 这原家一家子都是神经病不成,妹妹来找完不痛快,哥哥又来,是还没被她虐怕? 那便来战,谁怕谁! “原瀚,你要如何?” 曲妙凌冷眼看着他。 “呵呵,你刚才欺负了我妹妹,那怎么行,你得给她赔礼道勤,再大喊三声‘我是贱人!’” 曲妙凌听完后笑,“没问题,不就是喊三遍吗?十遍都行?” “原瀚是贱人,原瀚是贱人,原瀚是贱人!” 如此喊了三声,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原瀚目瞪口呆,他气急败坏道:“谁让你瞎喊的!我说你是贱人!” “对啊,你是贱人!” “曲妙凌是贱人!” “原瀚是贱人!” 曲妙凌咒骂的话音刚落,原瀚的表情便狰狞起来。 “曲妙凌,你耍我!” “耍的就是你!” 曲妙凌冷声道,然后就要走。 “曲妙凌,你敢走,小心我禀告太后,让她处理你!” 冤原家跟太后还有些关系,因此原瀚仗着太后的势,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 “你确定?” “我当然确定。”当初太后娘娘还夸他一表人才,以后定然是国之栋梁呢! 而曲妙凌,不过是出自农庄,比最下贱的仆从还不如,跟他妹妹比,她也配! 原瀚撇着嘴,志在必得。 但—— “我怎么记得刚才太后娘娘还夸我乖巧懂事,是个好姑娘呢?” “不可能!”原瀚开始大喊大叫。 “那不然,我们去当面对质?”说罢,曲妙凌抬脚便往太后的方向走去。 原瀚瞬间怕了,跟太后对峙?他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不行,不行!” 话都没说完,原瀚便扯开曲妙凌跑了。 那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曲妙凌脸上的笑意更深。 个没用的东西,跟原琼玉一样的欺软怕硬。 呵—— 曲妙凌转身离开,径直往御花园中心走。 在小路上,她跟一群贵女狭路相逢,本不欲与她们多做纠缠,可文清浅也在其中,她躲闪不得,便只能迎人而上。 “曲妙凌?” 那群人枕在玩儿毛毽子,而毛毽子则是贵女们非常喜欢的一项游戏,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能放松心情,又有趣,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 他们不知道,曲妙凌却不喜欢这种游戏。 见曲妙凌过来,有的人眼中闪过嫉恨,这是嫉妒刚才曲妙凌大放异彩的表现的,也有的面露垂涎,这是羡慕曲妙凌傲人的家世跟容貌的。 一时间,竟然也分不清楚哪种人才最多。 刚才他亲眼目睹曲妙凌跟原琼玉的争斗,心中对她更是心生好感。 但是—— 他今天最大的目标却不是她,而是文清浅跟原琼玉。 不过,他也不想放过曲妙凌这个尤物,如此独特的女人,就该是他司徒怀渤的。 “发生了什么,怎么吵吵嚷嚷的?” 他袖子一甩,就进入战斗圈子。 “怀郡王?” 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一声,被这二人争斗吸引视线的贵女们才发觉怀郡王的到来。 “见过怀郡王。” 整齐划一的行礼过后,司徒怀渤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然后便径直走向曲妙凌跟文清浅。 “刚才见曲小姐舞姿绝艳,刚好本郡王待会儿要给太后献上一曲,不知曲小姐可有意帮本郡王伴舞?” 这种邀请,是诸位贵女们求不来的诱惑。 甚至有人捏紧帕子,恨不得代替曲妙凌答应司徒怀渤。 但是—— 正主脸上的表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曲妙凌淡淡的看了司徒怀渤一眼,这个男人为什么总要出现在她面前,还嫌她不够讨厌他吗? 曲妙凌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可司徒怀渤好像并没有发觉。 “曲小姐,如何?”他又问了一遍。 司徒怀渤如此盛情邀请,还放低身段,请了两次,就算是原琼玉在儿,也该答应了,可是曲妙凌却是略微抬眸,冷冷都:“不好意思,我刚舞了一曲,身子乏了,还请郡王另请高明吧。” 曲妙凌婉言谢绝,转身要走。 却被司徒怀渤抓住手,她下意识甩开,司徒怀渤也不觉得尴尬,反而道:“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我已经考虑好了,多谢郡王厚爱。” 不愿再与司徒怀渤纠缠,她转身走了。众位贵女身上的醋味儿大的都能腌咸菜了,对此,曲妙凌却嗤之以鼻。 不过是个男人,用得着如此吗? 她不屑地想,尤其是在她经过贵女身边的时候,他们投过来羡慕嫉妒恨的视线,更加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能对司徒怀渤这种男人有意思,估计这群姑娘的该去治治脑子了。 看着曲妙凌离开,司徒怀渤面上的恼色一闪而过,见到自己身前的文清浅,他立马又扯开笑,“文小姐,不知本郡王可有这个荣幸,请你一同游园呢?” 刚被曲妙凌下了脸,司徒怀渤一过来就对曲妙凌示好,完全将旁人抛在之后。 文清浅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光风霁月风流倜傥的二皇子给拦住。 她喜不自胜道:“当然可以。” 远离让她讨厌的人,曲妙凌回到座位席上,老夫人不知道什么也来了,此刻见着她,朝她招手道:“妙凌,过来。” 曲妙凌好歹是做了心理建设,将自己见到渣男贱女的呕吐感给压下去,这才笑盈盈的朝老夫人走来。 在老夫人身边,还有一个夫人,她没见过。 但这并不妨碍。 “妙凌,这位便是王阁老的夫人,快叫人。” 老夫人给曲妙凌介绍一番,这才道。 “妙凌见过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跟老夫人是同一辈儿的人,更是手帕交。 “这就是妙凌吧,看着可真是乖乖巧巧的,你可真有福气。” 第一百三十一章 残害 自己的孙女儿被夸赞,老夫人笑的牙不见眼。 “那当然,我的孙女儿自然优秀,不过我记得你的孙子年纪也不小了,听说在户部任职?” 老夫人口中的这个孙子是王阁老的嫡长孙,名为王卓第。 “他啊,自从当了官,忙的脚不沾地,竟然比他当阁老的祖父还忙。” 提到自己的这个孙儿,王老夫人脸上也是堆满了笑意。 可见,她对王卓第有多喜欢。 不过王卓第也确实优秀,参加朝廷的考试,一举拔得头筹,入了皇帝的眼,刚刚上任就是从六品官,这么些年,也做了不少实事,皇帝很欣赏他,他的官途也一升再升。 如今已经是户部的主事之一,从五品,对于这个年纪的官员来说,王卓第非常年轻,以后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盯上这么个潜力股的夫人更是不少,可王老夫人一直没松口,就想给自家孙儿找个更好的。 这不巧了,在宴会上遇到以前的老姐妹,俩人说着说着就谈到后辈的婚事上去,俩人一合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俩人又相识,结个亲家亲上加亲,岂不妙哉。 于是便有了曲妙凌跟王老夫人的会面。 王老夫人也是大风大浪走过来的,看人也非常准。 刚才就曲妙凌走过来的那几步,她就猜出这姑娘定然是个心思灵巧懂事的,配她孙子,足够了。 再加上曲妙凌不仅是武德候的女儿,更是圣上亲封的郡主,单单后面这一条,就足以让曲妙凌嫁进王府。 越是看,王老夫人对曲妙凌就越满意。 “妙凌,你如此灵秀,可许了人家?” “回王夫人,还未曾。” 曲妙凌低头敛眉的,然王老夫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在王老夫人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这王老夫人竟然是在给她相亲,而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就是给她的孙子相亲。 曲妙凌一脸黑线,有些幽怨的看着祖母。 她千防万防,躲过了文氏的不坏好心,劝服了姨母的一腔好意,就是没料到她会在祖母这里摔跟头。 就进了一趟宫,她就要跟个陌生的男人相亲了吗? 她要怎么跟祖母说,她已经有心仪之人,正是当朝的三皇子司徒怀決呢。 曲妙凌有些为难,老夫人却是道:“妙凌啊,你还不知道,王夫人的孙子王卓第可是个大才子,配你啊,刚刚好。” 老夫人满脸笑容的,曲妙凌也不好弗了她的意。 而且,这个名字,王卓第,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她仔细回想,终于,她想到了,这个王卓第好像是司徒怀渤一派的人。 不过司徒怀渤手下那么多人,她怎么会记住他呢? 这就要归功于司徒怀渤的心狠手辣跟生性多疑了。 因为自己太过谨慎小心,他对手底下的人约束颇重,这个王卓第她记得应该是死在司徒怀渤的手上。 就因为莫须有的叛变罪。 而且,现在她既然确定自己对司徒怀決的心意,她就打算着手帮助司徒怀決荣登大位。 原本属于司徒怀渤的人,她都要一个个抢过来。 这个王卓第,她也要了! “妙凌啊,老身很是喜欢你,你哪日来府上,陪陪老身?” 曲妙凌当然欣然同意。 老夫人见二人相谈甚欢,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你有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还不够,如今又肖想我们家这个?” “一家女百家求嘛。” 王老夫人有理有据的回,俩人笑作一团。 曲妙凌看了也只是笑。 “妙凌,容惠跟你的性子很像,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只不过她今日身体不舒服,没来。” 容惠便是王老夫人的那个孙女。 曲妙凌点头. “王老夫人放心,日后妙凌定会去府上拜访。” 得到保证后的王夫人笑了,俩人又聊几句,便回到座位上。 眼见着寿宴就要结束了,曲妙凌还不容易锦东一趟,却一面都没见着心仪之人。 心下有些难受。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的出现,她仰头看过去,就见司徒怀決淡笑着看着自己。 “等久了?是我不好。” 自从俩人确定关系,司徒怀決就不在面前用自称了,多是用“我”,在调笑曲妙凌的时候,还会用上“哥哥”。 只是曲妙凌一直就不认同“哥哥”这个称呼,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论年纪,她都能当司徒怀決的姨。 趁着宴会还没结束,司徒怀決跟曲妙凌来到一处人少的地方。 “这么久没见,就不想我?” “有什么好想的。” 其实是想了的,但曲妙凌不好意思说出来。 “真没想?” 司徒怀決一点点靠近,一点点靠近,曲妙凌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她喊了一声,“你干什……” 然后就戛然而止。 她伸手摸了摸头,就摸到一枚簪子,还坠着流苏,摸起来触感光滑,是玉制的。 “很好看。” 板着曲妙凌的肩膀,司徒怀決认真打量几番,这才夸赞道。 曲妙凌的脸瞬间红了,“你……你不正经。” 然后就跑开了。 徒留司徒怀決在原地站着,满脸都是笑意。 “三弟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脸都笑开花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司徒怀決的神色骤变。 “二皇兄,这就不劳您费心了,而且太后娘娘过寿,我不该开心吗?” 说完,司徒怀決一甩袖子走了。 司徒怀渤却是盯着对方的背影,陷入沉思。 刚才他站得远,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会是谁呢? 这时候能在这里出现的,不是宫女太监,就是各府的夫人小姐,会是哪一个呢? 刚才跟司徒怀渤对峙的时候,司徒怀決心里的弦一直是紧绷的,他不知道他到底看没看见曲妙凌的脸。 可经过刚才的观察,他确定对方对他跟曲妙凌见面的事一无所知。 不是他没有责任心,想藏着掖着,而是他怕有心人会暗害于她。 身处皇家,他必须谨慎小心。 第一百三十二章 气愤 曲妙凌回来后,因为短暂奔跑,气息有些不稳,被安夫人看见,她问道:“妙凌,刚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忽然被问,曲妙凌一惊,但见到是姨母,她便放下心来。 “没事,就是担心宴会结束了,走快了些。” 安夫人不疑有他。 不远处,文清浅也回来了,正走在文氏的身边。 “姑母,刚才我跟二皇子聊得非常投机,他对我的印象很不错呢。” “是吗?清浅,这是个机会,你一定要抓住了,知道吗?” 嫁进皇家,她就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到时候,看她曲妙凌还敢看不起她? 到时候就连武德候都得对她俯首称臣。 这样想着,文清浅愈发得意起来。 曲妙凌,不要以为你自己是郡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以前二皇子是可能对你有意,但是以后,就各凭本事了! 文清浅异样的目光频繁在曲妙凌身上扫过,曲妙凌也不在乎,文清浅这辈子的下场注定了。 她一定会死在自己手里。 现在就让她蹦跶,她倒要看看,她能蹦跶得多高。 宴会结束了,宾客们缓缓退出宫廷。 来到宫门,跟来时一样,老夫人、曲妙凌跟文氏坐上轿子,一同回府。 文氏想到今日文清浅告诉自己的好消息,她迫不及待的就想告诉武德候。 但是她派人去前院,才知道侯爷还没回来。 文氏心里焦急,让人过去等,结果等到天都黑了,侯爷还是不见踪影。 文氏着急了,她让人去了趟儿子的院子,结果却得到消息,曲辰巳早就回来了,只不过是单独回来的。 什么? 单独回来的? “那侯爷去哪儿了!” 文氏拍案大吼,那小厮吓了一跳。 “奴才,奴才不知道。”小厮的身体伏得更低,生怕文氏拿自己撒气。 这小厮也察觉出来,夫人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他不敢触她的霉头。 “滚!” 小厮松了口气,快速跑了。 文氏心里察觉出不对,在屋里等了武德候一晚上,她端坐着,屁股都麻了,还没等到人。 就连蒋婧婧的青宜居她都派人过去看了,没在。 侯爷到底去哪儿了呢? 第二天早上,武德候醉醺醺的回来,身上的衣服都没换。 他一进侯府,就有文氏的人过去禀报,听见侯爷回来了,文氏按捺下满心的疑惑,打算去找人。 她还没走出门,就有腿脚快的小厮来禀报,“夫人,侯爷……侯爷往蒋姨娘的院子去了!” “砰!” 一声巨响过后,合安园内的花瓶又少了一只。 武德候都蒋婧婧的院子的时候,她还没起,毕竟府里不是每天都要求请安的。 她正睡着,身上忽然一沉。 蒋婧婧又惊又怕的醒来,就看见满脸通红,嘴巴里都冒着酒精味儿的男人。 “侯爷?” 蒋婧婧惊诧的喊了一声。 那武德候竟然脖子一歪,又睡了过去。 红芮在房门外面急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侯爷横冲直撞的,险些把她撞到不说,就这么突然进去,希望主子别被吓到。 可是,听到主子那声惊喊,红芮还是心疼了。自家小姐入了这侯府,是糟了多大的罪啊,如今就连个安生觉都不让她睡了吗? “红芮姑娘,刚才夫人院子里的人来传话,让今儿个去请安。” 红芮忍不住一声高呼,“今日不是不用请安吗?” 那过来传话的小厮苦着脸道:“主子的要求,奴才也不知啊。” 红芮没心情为难奴才,对蒋婧婧的处境更担心了些。 眼见着离以往请安的时间越来越近,红芮更是心急如焚。 今日文氏突然来这么一招,定然是要找她们主子麻烦。要是以往还好,至少武德候是清醒的,文氏也不敢抬为难蒋婧婧。 可是今天,武德候醉死了,还怎么帮她家主子说话。 想到这儿,红芮着急的都快哭了。 而房间里面,蒋婧婧也是一脸的厌恶,武德候醉了一晚上,身上臭气熏天,她是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她用尽浑身的力气,才把醉倒的武德候掀翻,她喘着气爬起来,想了想,她就给武德候解开衣扣。 这时,武德候忽然喊了一声,“楼氏——” 蒋婧婧的动作一停,楼氏是谁? 联想武德候今日的状态,蒋婧婧立马就猜到楼氏的身份,不是他养在外面的外室,就是青楼里的女人。 蒋婧婧厌恶的勾唇,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愈发轻柔,“侯爷,妾身给您换衣服,您抬抬手?” 喝醉酒的武德候很听话,由着蒋婧婧给他换衣服。 眼见着天大亮了,红芮急得不行,没敲门就进来,, “小姐,夫人让您去请安,眼看着时间就晚了。” “请安?”蒋婧婧呢喃了一声,她看了一眼醉的跟死猪似的武德候,心中有了主意。 她凑到武德候耳边,道:“侯爷,夫人叫我们过去呢。” “去什么去,让文氏等着。” 不远处,文氏派来的小厮目瞪口呆,“没听清楚是吗?” 那小厮撒腿跑了。 回到合安园,小厮如实汇报,院子里就又少了一只花瓶。 “蒋婧婧!” 却多了一声怒吼。 等到蒋婧婧姗姗来迟的时候,武德候已然换了一声衣衫,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咳咳,文氏,你找本侯?” 文氏的脸色有些差,武德候自然看见了。 想到自己昨晚去跟楼氏鬼混,今早又去了蒋婧婧的房中,将自己的夫人忽视了个彻底,他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轻咳两声后,他坐下。 “什么事,说吧。” “侯爷,您昨晚去哪儿了,妾身有事找您却怎么都寻不到人。” 垂首站着的蒋婧婧被忽视,她也不在乎。 “咳咳,昨夜同僚邀本侯去酒楼,本侯喝醉了,就宿在那儿了。” 这谎撒的,武德候自己都心虚。 文氏一听,自然也知道武德候这是在搪塞自己,可他不愿说,她也没办法。 只能把满腔怒火都投到蒋婧婧身上。 “蒋婧婧,见到本夫人,还不下跪,御史府的规矩就是这么教的吗?” 因为武德候在,蒋婧婧也不回嘴,听话的跪下,“妾身见过夫人,夫人安好。” 标准的请安礼,没有一丝错处。 可文氏看着,就是心里恨极。 这个女人,是她一生的耻辱。 文氏愤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把蒋婧婧大卸八块,扔出去喂狗。 她故意就不叫起,硬让蒋婧婧跪着。 蒋婧婧也听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内的气氛紧绷的就像弹簧,随时都可能爆裂。 就连武德候都看不下去了,“蒋氏,起来吧。” “侯爷!”文氏惊叫。 “本来今日就不该请安,文氏,胡闹也要有个度!”武德候板起脸道。 今早蒋婧婧为了服侍自己,累了一身的汗,昏睡过去的自己有多沉,武德候也知道。 可这个身材瘦削的女子不仅给他换了衣服,还体贴的给他擦身。 这样温柔娴熟的女人到哪里去找? 难道就因为他今早去她屋里了,蒋婧婧就要被文氏针对吗? 那对蒋婧婧未免太不公平了。 武德候这样想着,也就出声了。 见武德候跟文氏针锋相对起来,蒋婧婧心里暗笑,面上却是梨花带雨,“是妾身的不是,妾身应该早点儿来请安的,不该为了照顾侯爷,就耽搁了时间,妾身罪该万死,还请夫人责罚。” 说着,刚刚起身的蒋婧婧就又跪了下去,看着结结实实的,却是动作缓慢,膝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文氏!你不可理喻!” 蒋婧婧跪这一下,武德候彻底怒了。 文氏震惊的看着暴怒的侯爷,一时呆住。 “侯爷!”她嘴巴呢喃了一句,可武德候也正是愧疚了一瞬,便继续狠狠瞪着文氏。 “你给我适可而止!” 又是这句话,文氏的心碎了。 “侯爷,您千万不要为难夫人,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愿意接受惩罚。” 蒋婧婧嘴上哭诉着,其实心里已经爽快的不行。 今早给那头猪擦身换衣服,果然没白辛苦。 看着文氏脸色铁青,一脸受到暴击的模样,她就畅快的要大吼。 “蒋氏,你起来,你照顾本侯,没有错!” 武德候带着蒋婧婧离开。 文氏目瞪口呆。 过了一会儿,文氏的表情狰狞起来。 这蒋婧婧的手段可真是厉害,侯爷的心看来是被她拢过去了! 至于追问侯爷昨晚去哪儿了,文氏早就忘记了。 又是两日过去,趁着武德候不在府,她把蒋婧婧叫来,道:“老夫人最是信佛,眼见着就是礼佛日,按照府内的规矩,家眷是都要抄经祈福的,你刚进府,本夫人也不为难你,就把这经书抄个一百遍。” 文氏淡笑着让桃蕾把书交给蒋婧婧。 那书足有一个手掌那么厚,全都抄完了,她的指骨估计也断了。而且,离礼佛日也只有三天了,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蒋婧婧自然是名表文氏的想法。 不就是想让自己受辱吗? 不就是自己前两日让她没脸,她怀恨在心吗? 呵呵—— 她以为她还是那个任由她宰割的蒋婧婧吗? 蒋婧婧看着被递到自己手中那厚厚的一本书,表面恭敬道:“夫人交代下来的事,妾身定然会做成。” 然后便施施然离开。 文氏看着蒋婧婧利落洒脱的背影,呆住。 “夫人,这蒋氏莫不是疯了不成?” 这可是要抄写一百遍啊,三天的时间,岂不是白日做梦?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忌惮 “我看她是不想活了!”文氏恨恨的咒骂一声。 “桃蕾,你让咱们在青宜居的人盯着,要是蒋婧婧敢偷懒耍滑,速速禀报,看我怎么收拾她!” “是。” 离开合安园,蒋婧婧面上的听话乖巧瞬间褪去。 她身后的红芮一脸担忧,“小姐,三天的时间,抄这么多,肯定不够啊,夫人摆明了就是在为难您!” 红芮义愤填膺的鼓起胸脯,看着跟只气狠了的幼犬似的。 蒋婧婧却是略微一笑,“红芮,难道你觉得,你家主子就这么好欺负吗?” 红芮呆住,她怔楞的看着小姐的背影,“主子,你什么意思啊!” 她跟着追上去,回到了青宜居。 “红芮,你让人去盯着,明晚侯爷回来的时候,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过来。” 红芮点头,她看着自家主子动手磨墨,然后开始在宣纸上誊抄经书。 “小姐,您不是有办法吗?为何还要……” 抄啊? 蒋婧婧没说话,一笔一划的誊抄,这一晚,她没有睡,第二天一早,桌面上也炒了一摞佛经。 字迹还保持的非常工整。 蒋婧婧抄了一晚,红芮就陪了一晚,期间无数次劝主子休息,可蒋婧婧眼睛都敖红了,手腕也开始发酸甚至隐隐作痛,她还坚持抄写。 等到晚上日落西斜的时候,右手的手腕因为过度劳累已经红肿不堪,写出来的字也勉强还能看清楚笔画。 “小姐,真的不能再抄了,再抄写下去,您的手就废了!”红芮都快哭出来了。 她见主子不听劝,赶紧按照主子昨晚的吩咐去前院守着侯爷。 终于,武德侯回来了,红芮哭着扑过去,大声喊道:“侯爷,您去看看小姐吧,再不过去看她,她就要累死了!” 武德侯一听,眉毛一挑,当即一甩袖子朝青宜居走去。 脚步非常快,红芮小跑着才艰难跟上。 “到底怎么回事?” “主子不让奴婢说。” 红芮牢记主子的嘱托,不管武德侯如何逼问,她就是一个字都不透。 武德侯更急了。 前几日文氏折腾蒋婧婧,他就有些心虚,毕竟这事儿是他惹出来的,蒋婧婧照顾自己,还挨了骂还被教训,他心里略微有些不得劲儿。 今日一听红芮所说,他登时惊了。 能折腾蒋婧婧的除了文氏还能有谁? 他忍不住在心里默念:文氏,你是当真听不进去我的话吗? 心里翻江倒海的胡乱想着,武德侯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青宜居。 他刚进去就听见一道颐指气使的声音,“蒋姨娘,我们夫人说了,这经书要好生誊抄,就这种乱写乱画的,供奉到佛祖面前,您是想让夫人没脸呢?还是想让侯爷没脸呢?” “还请问姑娘,三天的时间抄写一百遍本就不可能,妾身如何能做到呢?夫人若是刻意为难,那妾身也没办法。” 蒋婧婧放下毛笔,跟文氏派来的桃心针锋相对。 她心里估摸着武德侯也该来了,便立马调转语气,在桃心瞪得眼睛溜圆的时候,她委委屈屈道:“桃心姑娘,夫人再逼我,我也没办法抄完啊,我抄了一天一夜,也不过才二十遍,还有八十遍,夫人若是想要我死,直说便是!” 蒋婧婧苦苦哀求,可桃心没忘刚才她是如何顶撞自己、不敬夫人的,她登时一叉腰,怒声道:“蒋氏,你还敢跟夫人讨价还价,不要命了不成,你不要忘了,你是妾,夫人是正妻,夫人一声令下,你就得收拾包裹滚回你的御史府去!” “哪个贱婢,竟敢欺辱本侯的姨娘!” 武德侯在外面听着,愈来愈怒。 这就是文氏手底下的人,他不在侯府的时候,还不知道蒋姨娘要被怎样欺负呢。 他的女人,就算是文氏,也欺辱不得。 于是乎,武德侯一脚踹开门,“轰”的一声巨响后,蒋婧婧跟桃心都呆住了。 外面的光亮透进卧房,蒋婧婧惨白的脸入眼,任是武德侯不喜欢蒋婧婧,此刻心也疼了几下。 一天一夜没睡,还要被个贱婢指着鼻子骂。 嫁给自己之前是大家小姐,成了自己的姨娘后却要被这样欺凌。 当他武德侯的女人,过得这么惨,他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 当武德侯的那声“贱婢”脱口而出的时候,蒋婧婧的眼眶早就积攒的眼泪倾斜而下,她呢喃了一声“侯爷”,便马上朝他冲过来。 扑进武德侯怀里之后,她大喊道:“侯爷,您终于回来了!” 蒋婧婧绝口不提文氏可以打压她的事,正是此举,让武德侯更心疼了。 “婧婧,还好吗?” 蒋婧婧的眼睛更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打湿了武德侯胸前的衣裳。 “妾身——妾身挺好的。” 都这样了,还好? 武德侯低头看见蒋婧婧红肿的手腕,他慢慢抬起来,柔声问道:“疼不疼?” “不疼。” “你是不是傻,被欺负了为什么不告诉本侯,本侯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蒋婧婧赶紧摇头,眼眶中的泪花打转,“不是的,妾身只是不想让侯爷担忧而已。” “你这样,我才更担心啊。看你这黑眼圈,赶紧去睡觉!”武德侯命令道。 蒋婧婧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被压上床榻,直到蒋婧婧闭眼睡了过去,武德侯才铁青着脸离开。 “你,滚出来。” 桃心被小厮拎出去,红芮跟过去。 房间门被关上的那刻,蒋婧婧醒来,她侧着耳朵,认真听窗外的动静。 “大胆贱婢,谁许你对姨娘大呼小叫!”武德侯的眼神难看的紧。 刚才他听得清楚,这贱婢竟然是文氏派来的,看来,他上回的警告,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侯爷,是夫人吩咐的,可夫人也是为了侯府着想啊,眼见着就是礼佛日了,府内的家眷都要抄经祈福,这是历来的规矩啊!” 见这贱婢不仅不知错,还拿文氏来压他。 武德侯被气得七窍生烟,他咬了咬牙,怒道:“贱婢,这府上的主子什么时候变成了文氏,本侯怎么不知道!” 桃心呆住,惊恐的磕头,“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夫人她——” “还说夫人!” 武德侯当即一记窝心脚踹过去。 “来人,此贱婢假传夫人命令,拖出去杖责,以儆效尤!”马上就有小厮过来将桃心拖走。 当着青宜居众人的面儿,桃心被杖责,这消息很快就传进合安园。 “夫人,不好了,桃心被侯爷杖毙了!” 桃心前段日子刚受过刑,身子还没养好,就又被杖责,身体受不住,一口气没缓上来死了。 “什么?桃心,死了。” 文氏呆住,直接摔进太师椅。 “侯爷,你心里真的就只有那个贱女人吗?” 文氏傻傻呆呆的,灵魂出窍了似的。 而青宜居这边,听着传到耳边的一声声惨嚎,蒋婧婧舒爽得很。 “给我堵住她的嘴,吵到姨娘休息,本侯要了你们的命!”打手们苦哈哈的堵住桃心的嘴,继续杖责。 直到桃心抽搐的身体不动,一个打手将手伸到桃心的鼻侧,见惯了似的道:“回侯爷,贱婢已亡。” 武德侯一甩袖袍冷哼一声,“扔出去,平白让侯府沾了晦气。” 桃心的尸体被扔到乱葬岗,武德侯就要走,红芮大着胆子走到曲复面前道:“侯爷,桃心死了,可姨娘的活计还没做完,奴婢肯定侯爷恩典,别让主子抄那么多了,缓缓时间也行啊,求侯爷了。” 红芮五体伏地。 武德侯脸上又是一黑:“照顾好你家小姐的身子,那经书,可找人代抄。” 红芮喜不自胜,“多谢侯爷。” 武德侯走了,红芮欢欢喜喜的走近卧房,可这时候,蒋婧婧的嘴唇边已经带着笑。 看那闭着眼,脸颊终于泛上血色的蒋婧婧,红芮笑了,直接倚在床上也睡着了。 这一劫,算是过去了,还摆了文氏一道,让她有苦说不出。 武德侯离开青宜居,脚步不停,直接来到合安园。 文氏还呆着,听到丫鬟说武德侯来了,她赶紧站起来,结果曲复是来兴师问罪的,表情可怖得紧,“文氏,本侯警告过你,不要再针对蒋婧婧,你做到了吗?” “侯爷,妾身——”有心解释,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是自己亲信被杖毙,后有武德侯亲自教训,文氏只感觉头晕目眩。 “呵呵。”武德侯冷笑,“文氏,在这府里,只有本侯一个主子,明白吗?你让蒋姨娘三日内抄经书百遍,不是摆明了折磨她,若是这样,这侯府的主母,你也不适合当!” 武德侯愤怒离开,文氏蓦地笑了,笑容凄苦。 不过是让他的爱妾抄了点儿佛经而已,他就心疼的大喊大叫还来她的院子大喊大叫。 呵呵—— 文氏的笑容中溢满了苦意。 她难道不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么多年,她又抄了多少个几百遍,怎么就没见武德侯关心过一句。 满心的难受折磨的文氏寝食难安,可当她想通了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是钻牛角尖了,这回她贸然出手,不仅没能打压蒋婧婧,还让她反手咬了一口,实在是不该。 看来,这蒋婧婧也是个难缠的角色,她该认真对待了。 而经过这一回,武德侯更是隔三差五的就去一趟蒋婧婧的院子,礼物也是流水似的往她的院子里送。 至于文氏的院子内,则是一片萧条。 武德侯已经好久不曾光顾这里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开解 心里堵得慌,文氏便去找文弘之求开解,听了妹妹的诉说,文弘之现实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妹妹一样,然后便耐心劝道:“妹妹,你不能再傻下去了,你想想,蒋婧婧再如何受宠,也只是个妾,可你呢?入了曲家族谱的正经儿媳,还给武德侯生了唯一的儿子,夫人的位子你坐的稳稳当当,做什么要对蒋婧婧出手为难?那不是自降身价吗?” “哥哥,我听你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文弘之坐下,思考了一会儿便道:“妹妹,你要是听得进去劝,就听哥哥的,儿子才是你最大的筹码,你把辰巳培养好了,还怕曲复不重视你?” 文弘之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如今辰巳在学堂正到了要紧的时候,这个时候你若是不好好看顾着辰巳,难道要等他学坏了再去管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文氏呆住。 哥哥说得对,自己还有个儿子,在侯府,这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且经过这回,她也明白了,女人光有宠爱是没用的,容颜早晚会老去,唯有儿子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想到这儿,文氏豁然开朗,一直笼罩着自己的阴霾也散去了。 蒋婧婧这边气势正盛,曲妙凌也过去一趟,跟蒋婧婧聊了聊,这才收拾好东西,又去了景康侯府。 这几日她一直在思考二叔的事情,她总觉着光靠自己目前做的这些还不够,想要让二叔全身而退,她还需要更多的人帮忙才是。 于是,她就坐着马车来到景康侯府。 对于曲妙凌的请求,安夫人欣然同意,保证自己会帮忙,曲妙凌心里安心了些。 回到武德侯府,她撑着疲惫的身体还是去了趟佛院。 将安夫人愿意帮忙的事情告知,老夫人自然欢喜,让曲妙凌下次去景康侯府的时候给自己带句好,她答应了。 一应事宜办的差不多了,天也快黑了。 她带着轻柔往院子里走,经过花园的时候,一个丫鬟忽的窜出来,跪在曲妙凌脚边就开始哭诉,“大小姐,救命!” 轻柔还以为是刺客,当即护在小姐身前。 上次在宫里,小姐险些被刺客刺伤,给轻柔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这一回,她守在小姐跟前,定然是要给小姐挡刀的。 可峰回路转的是,来人的“凶器”不是刀剑,而是眼泪跟哭求。 “你是?” 轻柔在府里呆的年头也够久了,却没见过这人。 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奴婢是夫人的家奴,奴婢的母亲跟着夫人嫁来侯府,结果不知怎的么,母亲染上赌瘾,如今更是输光了家里的钱财,又想要将奴婢卖掉偿还赌债,求求大小姐,救救奴婢,奴婢不想被卖进勾栏院!” 丫鬟不停的磕头,声泪涕下的,看的轻柔心生不忍。 “你是文氏的人,自然应该去求文氏。”曲妙凌婉言谢绝,她跟文氏不共戴天,她又怎么会帮文氏的人。 “求求大小姐了,奴婢不是没去求过,可夫人根本不愿,小姐,奴婢只能来求您了,您发发慈悲吧!” 丫鬟沫儿的头磕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你先起来,去把你娘叫来。” 沫儿喜极而泣,赶紧去把自己的娘亲喊来。 刚才沫儿没说的是,她娘高嬷嬷不是一般的嬷嬷,她不仅是文氏的陪嫁,还是曲辰巳的乳娘,不管是文氏还是曲辰巳,都很相信她。 “娘亲,大小姐叫您过去。” 高嬷嬷在文氏院子里的身份极高,基本不用干活,只要有的时候陪文氏说说话,给曲辰巳做些拿手菜,讨讨欢心就行了。 文氏掌家的时候,也没人敢不要命的去招惹高嬷嬷。 “什么,大小姐?”高嬷嬷喝了口茶,她刚从曲辰巳的院子里出来。 大少爷都对自己敬爱有加,她一个女人,还是被送到外面庄子养大的女子,也敢支使她? 笑话! 高嬷嬷不屑的冷哼一声,“叫我过去?她脸怎么这么大,你回去告诉她,想见我,让她自己来!” 说完,高嬷嬷就去了内屋。 “娘,您不去,大小姐会生气的!”沫儿又喊了一句。 “她生气又怎样,我可是夫人的人!当我小猫小狗啊,我还生气呢!” 高嬷嬷说着躺下,沫儿语塞。 碍于高嬷嬷长年累计的威严,她也不敢再高嬷嬷的房间里逗留。 生怕她又提起把自己卖掉的事儿,沫儿麻溜跑了。 她回去将高嬷嬷的原话转告,轻柔义愤填膺道:“小姐,这个高嬷嬷真是恶奴,不知好歹!” 曲妙凌却是面容淡淡。 “轻柔,你带人去把高嬷嬷撵出府去,不许她再踏进侯府一步!” 轻柔这才高兴了。 沫儿听了心中却有些犹疑。 “怎么,你不愿?那我就不管了。”曲妙凌说着转身。 “小姐,都听您的!” 高嬷嬷还在睡梦中,就被乱棍打醒。 她“哎哎”的痛叫着,浑身的淤青不知道添了多少,她连句挣扎反抗的话都没有,就被堵住嘴巴扔出府。 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她,拼命拍侯府的门,“我可是夫人的人,你们怎敢——” 她拼命叫喊,却只得来又一通好打。 “还敢看不起大小姐,呵!”轻柔冷哼着离去,并吩咐黄门道:“以后再看见她,见一次打一次。” “是。” 合安园内,文氏正盘算着怎么让儿子的学业更上一层楼,又给他选哪位夫子的时候,桃蕾忽然过来道。 “小姐,出事了,高嬷嬷她被撵出去了。” “娘亲,高嬷嬷怎么不见了!”曲辰巳去找自己的乳娘,可屋里却跟被盗贼光顾了似的,乱糟糟的不说,人也不见了。 曲辰巳立马急了。 “别急别急,娘亲这就去看看。” 说着,文氏离开合安园,径直前往婉珍院。 “曲妙凌,你撵走高嬷嬷,是何居心,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你弟弟的乳娘吗?你就这么看不得你弟弟好?” 文氏来兴师问罪,曲妙凌却是淡淡一笑。 “母亲的消息是真灵通,不错,是我下令将高嬷嬷撵出去的,难道我作为侯府的管家人,连处理一个嬷嬷的权利都没有吗?” 管家权,是文氏近日最抓心挠肝的事情。 曲妙凌出去一趟,府内的管家权自然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她愉快了还没多久,就收到曲妙凌死里逃生的消息。 她不由得愤恨,这个曲妙凌不愧是煞星转世,命就是大,摔下山崖都没死。 而曲妙凌回来之后,连句谢谢都没有,就又把管家权接了过去。 气的文氏牙齿打颤。 “母亲,还是您觉得,留一个赌债缠身的下人,于我们侯府的名声有益呢?” 曲妙凌步步紧逼,文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侯府的规矩里明明白白写着,赌徒是要被乱棍撵出去的。 她也知道,高嬷嬷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赌两把,可这么长时间也没出事儿,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没想到,她都没舍得碰高嬷嬷,这曲妙凌竟然将高嬷嬷撵走了,还派人将她揍了一顿。 她年纪大了,哪里能吃得消。 想到高嬷嬷流落街头,连口吃的都没钱买,她的心就一揪一揪的难受。 这要是被儿子知道了,他又该多难受啊。 不行,她一定要把高嬷嬷找回来。 “曲妙凌!”文氏低喊出声,一字一句都带着恨意。 可曲妙凌一点儿都不在乎,“母亲,若是为了高嬷嬷的事,我可以告诉您,你就死心吧!轻柔,送客!” 出了婉珍院,文氏直奔前院,正好武德侯今日在家,她在心里想好了说辞,便让小厮进去禀报。 “侯爷,夫人求见。” 武德侯放下手中的书卷,“他来干什么?” “让她进来。” “侯爷,您可要给妾身做主啊,妙凌如今当家,可也不能胡乱抓人啊,辰巳的奶嬷嬷忠心耿耿,还是妾身从相府带来的,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可她却因为惹了妙凌,就被妙凌乱棍撵出去了。” 文氏哀切道。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虽然这几日武德侯一直故意冷落文氏,可文氏的做法却让他大吃一惊,她不仅没有颓丧,反而对儿子更加的尽心。 此等心境让曲复刮目相看的同时,也让他心里额火气散了不少。 到底是跟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人。 武德侯心软了,“阿和,去把妙凌叫来。” “是。” 阿和是武德侯的贴身小厮。 曲妙凌被喊来,她也不惊讶,还没等文氏哭诉,她便将高嬷嬷的“好事”给抖搂了个干净。 听到欠下大笔赌债、又要卖女儿偿还的时候,武德侯怒了。 他瞪着文氏,吼道:“文氏,你的奴才,你宠着可以,但侯府的规矩不能破!如此刁奴,触犯侯府家规不说,还敢对大小姐不敬,着实该打!撵出府去已经是便宜她了!” 文氏见武德侯动怒,有些不敢说话,但是想到高嬷嬷,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老爷,过几日就是礼佛日,老夫人也不想看到府内乱事频发,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是不是高嬷嬷可以从轻发落?” 在这个时候,文氏还敢提起老夫人。 武德侯原本升到胸腔的怒火,直接从喉咙窜涌出来,空气都变灼烫了。 “文氏,你还敢提老夫人!” 他已经查到线索,老夫人的毒,十有八九就是文氏下的,她还敢装模作样。 要不是没有真凭实据,她又是文相的亲妹妹,他早就将她休了,还要扭送到大理寺,从重发落。 听到武德侯的这声怒吼,文氏彻底不敢说话了。 文氏老实了些,可武德侯心中更怒了,他碍于文氏的家世不敢动她,如今就连相府的奴才都要在侯府里兴风作浪,难道这侯府是文弘之的吗? 武德侯恨得不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 管教 “父亲,母亲也是救人心切,您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女儿能理解母亲,就算他对女儿大呼小叫,女儿也不觉得有什么。” 曲妙凌这一番话,是彻底把文氏给拖进坑里。 在文氏狠狠瞪她的目光中,武德侯又是一声大吼:“文氏,我的女儿,还用不着你来教导!别以为你是文相的妹妹,我就不敢怎么样,你不要忘了,如今你是武德侯府的人!” 文氏自然知晓,武德侯这一回是真的动怒了。 她心下惊颤,怎么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是个奴才啊! 怎么这把火就烧到她身上了? 在文氏胡思乱想的时候,武德侯已经愤怒的喊:“滚出去!” 当着曲妙凌跟下人的面儿,文氏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她灰溜溜的跑回合安园,鸵鸟似的藏在院子里不出来。 可府里谁人不知,文氏没了管家权不说,又被武德侯厌恶,如今侯爷是连一步都不想跨进她的院子。 眼见着自己的府里的地位越来越低,文氏着急了。 蒋婧婧那边逼得太紧,侯爷只要在府里,就必然是去蒋婧婧的院子里,文氏暗恨。 这一日,她刻意打扮成过去跟武德侯还浓情蜜意的时候的模样,专门在侯府门口等人。 可她忘了,十几年过去,她老了,再穿艳丽的衣裳,只会显得她更老更丑。 武德侯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就走开了。 文氏震惊,听着耳边传来的“侯爷去青宜居了”的消息,她房里的瓷器又都被摔碎了不少。 可她并不气馁,她换着法儿想引得武德侯的一点儿怜惜,可都是徒劳。 武德侯不仅面目冷淡,那看过来的眼神儿除了厌恶就是厌恶。 文氏什么方法都用了,装病,送汤,送甜点,全都失败了。 她甚至让儿子去求,却又得到武德侯的呵斥。 “再敢教唆儿子,辰巳便交给老夫人教养!” 文氏怕了,不敢在随便出手。 老老实实的窝在合安园内。 武德侯留宿蒋婧婧房里的时间有限,其余夜晚,他都在跟楼氏厮混。 而楼氏虽然年纪不小了,可那徐娘半老的模样,却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还有当年那被迫斩断的情谊的加成,武德侯对楼氏就更加的怜爱。 “小姐,楼氏传来信儿,说是武德侯松口了,答应她过段日子会接她进府。” 曲妙凌正在修剪花枝,闻言抬头,她笑了,“告诉楼氏,她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想进侯府我也不管,我只要她缠住武德侯,千万不要松口。” 轻柔去传信儿了,曲妙凌看着自己眼前被修剪出形状的盆栽,笑了。 府内有蒋婧婧,府外有楼氏,这武德侯忙的团团转,哪还有心里留在文氏身上。 再从丫鬟嘴巴里听说文氏这几天着急忙慌的讨好曲复,却都吃了闭门羹,她又笑了。 文氏,如今你遭受的,还比不上我当年所受的万分之一,这才哪到而哪儿,瞧好吧! 眼见着文氏跟武德侯的关系越来越冷淡,曲妙凌看在眼里,高兴在心里。 这一日,老夫人将她叫过去。 “祖母,您找我,可是有事?” “你这孩子,祖母找你,没事就不行?” “哪儿能啊,祖母想岔了,妙凌是怕晚了耽搁您的事情,那就是妙凌的罪过了。” “你这张嘴,就是能说。”老夫人笑骂。 “其实也没别的事,王夫人家里办了赏菊宴,请人过去,你上回不是跟王夫人聊得很好吗?祖母就想着带你一起。” 一提起王老夫人,曲妙凌就想到那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相亲。 而且,看看王夫人迫不及待给孙儿挑媳妇儿的样子,这场赏菊宴估计也是个噱头。 曲妙凌有些想拒绝,老夫人自然是看出来了,她道:“妙凌,你老是在家里窝着,也不是个事儿,多出去走走,多认识些人,对你有好处。” 老夫人说的有理有据,曲妙凌只能答应。 坐上马车,曲妙凌低头看着自己这身老夫人亲自给准备的水红色裙衫,一脸黑线。 “祖母,您带我去认识人是假,给我相亲才是真吧!” 老夫人立马笑了,“你猜的没错。” 如此坦诚,曲妙凌语噎。 见曲妙凌面露为难,老夫人又道:“是也不是,一方面,祖母确实想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而另一方面,王夫人的孙女容惠生下来就有腿疾,不能行走,王夫人跟你投缘,便想着让你过去陪陪容惠。” 听老夫人这样所,曲妙凌心里才舒服了些。 不就是陪陪人家姑娘吗? 这个她拿手,只要不让她相亲,怎么都行。 见曲妙凌的脸色好转,老夫人也无奈了,“妙凌,你就这么排斥结婚,可你一个姑娘家,总归是要嫁人的呀,难道要留在侯府一辈子?那不成了老姑娘!” 老夫人直皱眉,曲妙凌却是挽住老夫人的胳膊道:“祖母,您就别担心了,孙女儿自有主张,而且,妙凌留在侯府陪您说话,给您解闷儿,不好吗?” “我才不用你,巧嬷嬷可比你会说话多了,她足够我解闷儿了。” 俩人说着话,王府就到了。 王府门前有好多的侍卫守着,毕竟今日王老夫人是广缆宾客,来的都是些大家夫人,名门闺秀,万一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 从丫鬟手中接过请柬,老夫人递到王府管家手上,便带着曲妙凌进去了。 而在老夫人跟曲妙凌走后,文氏的眼线便去禀报,文氏当即大怒:“对孙女这么好,对辰巳却厚此薄彼,老夫人,你好样的!” 明明以往曲妙凌还没到侯府的时候,老夫人对曲辰巳也非常关系,怎么她一回来,不管是嘴里也好,行动上也好,老夫人就只记得曲妙凌,走哪儿都带着她。 还有今日王老夫人的宴席,竟然也没请她? 这如何不让文氏愤怒。 “你去一趟相府,打听一下文清浅去没去,要是没去,你赶紧告诉她让她去,千万不能让曲妙凌独揽风头,明白吗?” 桃蕾赶紧去了。 因为桃心被打死了,如今文氏身边得用的就只有她一个,而文氏性格又暴躁人前是侯府夫人,人后心狠手辣,就算她是文氏的心腹,也根本吃不消。 以前她还有桃心帮她分担工作和文氏的责骂,如今,稍有不顺心,文氏就拿她出气,她胳膊上的血印子还在,只有包裹上厚厚的纱布,才不往外渗血。 桃蕾想着,心中悲戚。 再一想到曲妙凌身边的轻柔,每天蹦蹦跳跳的,跟主子相处的就跟亲姐妹似的,她就嫉妒的发疯。 但桃蕾从相府回来的时候,眼神灰白,文清浅跟随父亲进宫去了,没在相府。 果不其然,跟桃蕾猜测的一样,文氏听罢,再次大发雷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说着就把手中的针线活摔到地上,也不知道是在骂桃蕾还是在骂文清浅。 “夫人,这是给侯爷做的,别——别摔坏了!” 这几日文氏对武德候使的所有手段都失败了,忽然,她想到当初自己跟曲复如胶似漆的时候,对方说自己的荷包绣的很是雅致,她像找到救星似的,整日整夜都在绣这个并蒂莲的荷包。 眼下被扔到地上,丝线都脏了,已然不能用了。 文氏恨极。 “都给我滚!” 桃蕾连滚带爬的滚出去了。 而曲妙凌这边,她一边往王府内走,一边想着,今日来王府,不一定是坏事,能不能相亲成功两说,但是结识更多的人,对她来说,利大于弊。 她才刚刚回到京城,跟京城里的人都不太熟悉,这对于她以后要走的路而言是很大的障碍。 虽然说,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加持,但她也渐渐感觉得到,许是蝴蝶煽动了翅膀,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她预料不到的变数太多了。 所以,曲妙凌决定好生利用这次机会,让自己在京城内扎稳脚跟。 这样想着,曲妙凌已经搀扶着老夫人走进前厅。 前厅内摆了很多的太师椅,还都坐满了人,大多是各家的夫人,曲妙凌跟老夫人进去的时候,许多姑娘就在花园里聊天,有的还玩儿起了毛毽子,很是热闹。 在最中央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老人,正是王夫人。 见老夫人进来,王夫人站起来,“你可让我好等。” “这不是来了吗?”老夫人也笑。 “妙凌来了。”王夫人的面容很是慈祥。 “见过王夫人。” “客套什么,我跟你祖母说会子话,你去跟容惠玩会儿。”然后就不由分说的把老夫人拉走了。 顺着王夫人指的方向看过去,曲妙凌就看见一个长得很是白皙的姑娘。 她的肤色白的让人诧异,就好像连皮肤下面的血管皮肉都是白的。 漂亮,也显得脆弱。 “你就是曲妙凌?” 容慧坐在轮椅上,身后是一个穿着粉裙的丫鬟。 见到曲妙凌,容惠也不显得生泛,直接道。 “我是曲妙凌。” 上一世,曲妙凌也听说过这个姑娘,在整个上流圈子里,这个姑娘特意独行,堪称一股清流。 她高傲,却不难以亲近,她绝美,说话的时候却让人觉得很有教养。 摒弃不良于行的腿脚,这个女子在曲妙凌的眼中堪称是京城第一人。 往下看,容惠的一双腿被毯子遮盖住,不能受凉,只能小心盖着。 曲妙凌看着看着,露出遗憾的表情。 “怎么,你也跟她们一样,可怜我?” 明明是戳人心扉的话题,可容惠的脸上却没有一点的自卑之色,反而落落大方,就好像说的不是她自己。 曲妙凌惊了一瞬,但也对这个女子的印象更好了,不骄不躁,不败不馁,是个好朋友的人选。 她爽快的递出手,“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曲妙凌。” 不提身份,不谈家世,仅仅是曲妙凌这个人而已。 容惠也是一愣,随即一笑,她刚才的问题太傻了,这样的大方女子,又怎会因为自己的腿伤而可怜自己呢? 两双手交握在一起,都是一样的冰肌玉骨。 “我叫王容惠。” 不远处,老夫人跟王夫人看着两个姑娘的握手对视,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就说,这俩孩子投缘。” “那可是,我家妙凌那么好,跟谁都能玩儿到一起。”老夫人自卖自夸。 “你啊你啊,分明我们容惠也不差什么好不好!” 两个老太太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斗嘴,看的身后的随行丫鬟一愣一愣的。 正如王夫人所说,曲妙凌跟王容惠很是投缘,又都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她们谈诗词,讲名家,论名篇,好事畅快。 就连争论一个问题,都是你来我往,火药味儿浓厚的同时,又尽显大家小姐的修养。 将周围的世家女子看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啊,还当自己是大才女呢!”这是不喜欢读书的。 “第一次见面就聊这么欢,上赶着倒贴吧!”这是眼酸的。 毕竟曲妙凌跟王容惠都是这群世家女子中处在顶层那一拨的,身份那是不必说。 要说是谁逢迎谁,也不必。 但总有比二人身份低的,可就心里又酸又痒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嫉妒 “容惠,你这腿,着实可惜了。” 俩人逐渐相熟,谈起这等私密的问题也不会伤害到对方。 闻言,王容惠只是微笑,“上天所赐,我受着便可。” “郡主,您戳人家的痛楚,这可就不对了吧!” 这时候礼部侍郎的女儿钱可微忽然站出来,语带不屑道。 曲妙凌转身,就看见钱可微不善的面孔。 “钱小姐,我们说事,与你无关。” “怎么就与我没关系了,郡主,王小姐的腿伤众所周知好不了了,你还这样往人家的心口上捅,不是没安好心是什么?” 钱可微当即道。 “还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有郡主的所作所为可是在京城里大肆传扬,心狠手辣,凌迟下人,心如蛇蝎,说的都是郡主吧!” 钱可微的语气越来越不善,听着竟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曲妙凌没有反驳,一边的容惠看不下去了,“钱可微,你什么意思?” “王小姐,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被某些人的外表骗了,要不然,被背后捅刀子了,可千万别怪我没提醒你!”钱可微发泄完了,就要转身。 “钱小姐,留步。”王容惠忽然道,她示意丫鬟推自己往前,接着道:“钱小姐,妙凌处罚下人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可我没记错的话,妙凌处理的穷凶极恶的歹徒,这样的歹人还算是下人吗?还是说,如果钱小姐遇到想奸杀您的歹人,会大度的放他一条生路?” 王容惠步步紧逼,硬生生将钱可微逼得后退几步。 一向淡然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钱可微,将对方盯的不住颤抖,钱可微心虚的后退两步,谁知王容惠却是忽然笑了,“我倒是觉得,妙凌此举行事果断,颇有大将风范,若是不好生惩治恶奴,难道要由着他在主子面前耀武扬威?” 王容惠的声音越来越大,整个花园的闺秀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王小姐说的对啊,恶奴都欺负到主子头上了,还要忍吗?” “我是忍不了,曲妙凌没迁怒歹人的家人,我都佩服!” “这钱可微到底什么意思啊,难道她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能受着?呵呵——” 众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入耳,钱可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什么嘛,你们沆瀣一气!联合起来欺负我!”钱可微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异样目光,她愤怒跳脚,然后跑开,很快就不见踪影。 钱可微跑了,众人也觉得没意思,各自散开了。 曲妙凌走过来,让王容惠身后的丫鬟站到一边,自己则推着轮椅的把手,缓缓带着王容惠往花园内走。 “容惠,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王容惠向后扭头,定定的看着曲妙凌,忽然,二人一起笑了。 都是大美女,一个面容艳丽,宛如嫣红的芍药,一个清淡如莲,雅致绝美。 两位美人一笑,不亚于万花盛开的壮美景色。 “妹妹。” 二人身后忽的出现一个俊挺英武的男子,麦色的皮肤,炯炯有神的眼睛,头发乌黑,一声蓝玄色的袍子,显得整个人英姿勃发。 “哥。” 王容惠喊了一声,曲妙凌也看过去。 来人正是王容惠的亲哥哥王卓第。 本来今日,王卓第还要在户部忙事情,眼下真是庄家收获的时节,户部都在忙着收缴地税,每个人都脚不沾地。 王卓第却偷得浮生半日闲,回了趟家。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跟曲妙凌见见。 曲妙凌这个女子,一直活在别人的口中,他跟曲妙凌的大表哥闵杰也相识,数次从闵杰的口中听说她。 秀外慧中,关心家人,孝顺懂礼,种种美好的词汇往她身上砸,这就让一直没有心仪之人的王卓第很是心动。 再加上,前段时间王老夫人,也就是他的祖母回府后,对曲妙凌不停的夸赞。 长得漂亮,有礼貌…… 巴拉巴拉,又是一通的词汇甩过来,这就让王卓第对这个女子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向来挑剔的闵杰跟惯会看人的祖母如此赞赏呢? 恰好今日,他知晓祖母设宴,想着曲妙凌也可能会来,便正大光明的翘班,只为见这个神交已久的女子一面。 对方转过来,纤细的腰肢如同弱柳,柔韧而纤浓,对方看过来的眼神中带着微微的惊诧跟陌生,但那张脸,那微微上扬的眉毛,以及吹弹可破的脸蛋儿,都恍如一团火球,钻进他的眼中。 好一个钟灵毓秀的美人儿! 这是王卓第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他就见那女子推着他妹妹缓缓朝自己走来,他心神一震。 “哥,你看什么呢!” 这个哥哥,向来古板,又对女孩子没兴趣,让祖母跟父母都很是担忧。 可是这回,他的表现却很是奇怪,难道…… 知兄莫若妹,难道她大哥对妙凌有兴趣,这怎么行! 不是她黑自己大哥,她跟二哥一直都以为大哥要孤独终老,毕竟除了他的书本跟事业,对旁的东西,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若是他真的喜欢妙龄,那妙凌岂不是太惨了! 王容惠暗暗打了个哆嗦,不行,绝对不行,她不能害了妙凌,妙凌这么好的姑娘,值得更好的。 于是,王容惠这样想着,便付出行动。 她难得的扯着自家大哥的衣袖道:“大哥,你来找我有事吗?” “啊,是前院的宴会要开始了,祖母叫你们过去。” 说完,遮掩什么似的,王卓第转身,轻咳了两声。 “妙凌,我们走吧。” “好。” 曲妙凌的手搭上轮椅把手,王卓第赶紧道:“我来,容惠太沉了,你别累着。” 王容惠:…… “哥,我还没给你介绍,这位是曲妙凌,我的好朋友。” 所以,你就别打主意了。 可王卓第丝毫没注意到妹妹的眼神儿,他侧着脑袋,目光时不时的就在曲妙凌身上逡巡一下。 这露骨的模样,看的王容惠眼睛疼。 她哥什么时候这不要脸了!这还是她哥吗? “曲小姐,容惠性子宁静,但有些时候也很顽皮,你多多担待。” 这就开始黑自己了,王容惠有些生气。 “哪有,容惠性子很好,我们很合得来。”将推轮椅的任务交给王卓第,曲妙凌两手空空,也乐得自在。 但毕竟跟王卓第是第一次见面,又是男子,她不得不避嫌。 “这样便好,既然你跟容惠玩儿得好,那以后就常来。” 王容惠眼中闪过气愤。 这就开始拿她做由头,让曲妙凌常来了? 在曲妙凌诧异的看着他的时候,王卓第跟被老鼠咬了尾巴似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容惠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你来还能陪陪她。” 曲妙凌更诧异了,但她嘴上还是道:“我会的。” 说话的功夫,前厅到了,诸位宾客们已经坐好,老夫人也笑着开始讲话。 “今日是王府的好日子,诸位来捧场,我谢谢大家!”说着,王老夫人将半杯白酒一口闷了。” 喝完酒,王老夫人笑了笑,继续道:“今日的赏菊宴,大家不要拘泥,玩儿的开心,要不然可就是我王府的不是了!” 众人纷纷起哄。 王夫人笑的更真诚了。 众人喝花茶的喝茶,吃糕点的吃糕点,游园的游园,好不热闹。 王夫人跟老夫人一直走在一起,见三个年轻人坐在一处谈天说地的,眼中具是露出欣慰的笑。 “你看我说嘛,这群年轻人待在一起,总是其乐无穷的!”王夫人眯着眼笑。 “不过,若是妙凌真能和你家大孙子在一起,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你看看这俩人,多配啊。” 忽略坐着轮椅的王容惠,曲妙凌跟王卓第一人站在一边,跟金童玉女似的。 老夫人跟王夫人看在眼里,具都生出了喜悦。 若是成了,她们可就有曾孙子、曾外孙抱了。 二人笑的牙不见眼。 “大哥,祖母叫你过去。”王容惠一偏头就看见不远处的祖母,她当即撒谎道。 “祖母叫我?” 王卓第有些不忍心离开,有些犹疑。 “你快去吧,别叫祖母等久了。”王容惠催促道。 没办法,王卓第虽然不舍,也只得走了。 看着大哥恋恋不舍的背影,王容惠一脸黑线。 她一把拉过曲妙凌,认真道:“妙凌,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 曲妙凌仔细斟酌用词,“傻傻的,有点儿可爱。” 王容惠更惊了,听曲妙凌这意思,是看上她大哥了? 绝对不行! “妙凌,你听我说,别看我大哥长得高高大大的,实际上手脚都不协调,你还不知道吧,他七岁的时候还尿裤子……” 王容惠在曲妙凌面前,完全摒弃了仙女的架子,就跟个邻家小女孩儿似的,叽里呱啦不一顿说。 听得曲妙凌无奈极了,她打断王容惠道:“停停停,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你大哥的私密事儿,你为什么要讲给我听啊!” 王容惠被问呆了,“你不是对我打大哥有意思吗?” 曲妙凌更无奈了,“我什么时候说我对你大哥有意思了?” 王容惠惊叫,“你不喜欢他?” 曲妙凌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说,像他这么古板的男人,要注孤生的。” 这回轮到曲妙凌满头黑线了。 这样诅咒自家大哥,真的好吗? “不过我跟你说妙凌,你喜欢谁都别喜欢我大哥,他就是个木头,嫁给他你不会幸福的。” 趁着王卓第还没回来,王容惠使劲儿黑他。 等到他懵懵的回来的时候,见妹妹跟曲妙凌聊得欢快,他当即道:“容惠,你又拿哥哥寻开心。” 王容惠确认妙凌不喜欢她哥哥,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了,面对大哥的数落,她全盘接受。 “可能是我听差了,好了好了,赏花。” 王卓第摇摇头,无可奈何。 宴会结束,王卓第还有事,早就走了,王夫人看着自己大孙子,又看看曲妙凌,满脸都是喜意。 把曲妙凌跟老夫人送到门口,王夫人还依依不舍道:“妙凌啊,以后常来。” “我会的。” 然后二人就上马车走了。 马车上,老夫人难得小孩儿心思,开始打听八卦。 “妙凌,你跟那王家大郎,聊得还不错?” “挺好的,他挺有意思的。” 听到这样肯定的回答,老夫人一颗心也放下了,她意味深长的看着曲妙凌,还说自己不想结婚,这不遇见喜欢的了,哪里会还记得当初的话? 老夫人又笑,笑得曲妙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祖母,您这样看着妙凌做什么,有事?” 老夫人笑而不语,“好事,大好事。” 但具体是什么事,老夫人又闭口不言。 虽然心里有些难耐,但曲妙凌也不追根究底,她万万没想到,老夫人竟然暗搓搓的跟王夫人达成协议,甚至都开始谈论她嫁进王府的一应事宜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耻 面对着老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曲妙凌面露犹疑。 车子停下,俩人一下车,轻柔就从府里冲出来道:“大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老夫人跟曲妙凌话都没听完,赶紧往院里走。 结果刚穿过前院的花丛,就听见堂屋内传出来的凄厉哭喊声,就跟死了人似的,听得老夫人心惊肉跳的。 “怎么回事!” 她快速走进去,就看见文氏一脸愁容,脸上还带着泪,看着无比凄惨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老夫人又大喊一声。 文氏哭得更伤心了,她站起来,扑到老夫人的脚边道:“老夫人,你可要给妾身做主啊!” “你先起来,像什么样子!” 堂堂侯府夫人,又哭又闹的,他们侯府的面子还往哪儿放! 文氏也知道,这个时候,也只有老夫人能给自己做主了,她只能紧紧抓着老夫人的裤脚,大喊道:“您若是不给妾身做主,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 “老身给你做主!”老夫人低吼一声,文氏才从地上爬起来。 将府内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在老夫人跟曲妙凌走后,文氏本来非常生气,都把自己亲自给侯爷绣的荷包摔脏了。 但她养尊处优多年,这手艺本来就生疏,而且眼见着自己跟侯爷渐行渐远,侯爷更是连夜宿在蒋婧婧的屋里,她拿儿子做噱头,侯爷也只是看看儿子就走了,根本不理会她,文氏如何能不急? 她想着,便让人去把脏了的荷包清洗清洗,反正也没差,这荷包绣了个七七八八,就差收口,她满心欢喜的拿着荷包去前院找侯爷。 结果还没进去前院,就被门口的小厮拦住。 “本夫人来见侯爷,也需要通报吗?” 小厮脸上闪过诡异之色,看的文氏心里一咯噔。 “侯爷不在?” 那小厮的神色更古怪了。 “侯爷……侯爷出去办事了,不在府里。”那小厮磕磕巴巴道。 “真的?”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厮,那小厮是新来的,扛不住文氏的逼迫,他低下头,闷声道:“回夫人,是真的。” “呵呵。” 文氏冷笑一声,一把推开小厮,“既然侯爷不在,我进来也没事吧!” 那小厮一时不查,就被文氏推了个踉跄,他赶忙过去拦,却又被文氏推开。 “侯爷,妾身知道您在,妾——” 她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衣衫被褪到腹部,露出上半身白腻阮肉的蒋婧婧,以及赤裸着上身的武德候。 男子正趴在女子的身上,在她脖颈朝啃咬。 跟饿狼似的。 文氏一惊。 武德候登时大喊出声,“哪个不要命的,还不赶紧给我滚出去!” 他还以为是院内哪个不长眼的小厮,结果对方久久没动,自己身下的美人也身体僵硬的看着门口。 武德候更怒了,“不想活了!” “文氏!” 他赶紧从蒋婧婧的身上爬起来,跟做了亏心事似的,套上衣服就要跟文氏解释。 而蒋婧婧则是挑衅的看了文氏一眼,便从书桌上下来,捡起散落一地的红色衣衫便往自己身上穿。 穿好衣服,她才对着文氏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蒋婧婧!” 对方这嚣张的样子,让文氏目眦欲裂。 “你们,你怎么敢……” 文氏眼睛震颤,捏着荷包的那只手险些把丝线扯得七零八落。 “你给我送荷包的?这手艺真好,跟当年一样,我很喜欢。” 见文氏手中捏着东西,武德候打开看,他心虚,嘴上更是变着花样夸文氏。 可亲眼见到自己的男人跟旁的女人,还是她最讨厌的女人在大白天的厮混,文氏恨得发疯。 武德候拨弄她的指尖,想把荷包拿出来,他的手下一刻就被甩开。荷包没拿到,掉到地上,上面缀着的小珠子砸到地上,发出脆响。 “你先走。” 武德候知道情况不对,扭头低喊,让穿好衣服的蒋婧婧赶紧走。 蒋婧婧侧过身往外走,经过文氏身侧的时候,故意小声“哼”了一声。 跟撒娇似的,勾得武德候心中火起。 俩人还没胡闹起来,文氏就冲进来,还坏了他的好事,武德候心里其实也是有些生气的。 但见文氏这么尽心的给自己绣了荷包,还来找自己,却撞见这么一幕,他之前对文氏的那些厌恶,好像也散了不少。 “文氏,你——” 他刚想说些什么,文氏就脸庞狰狞的朝蒋婧婧挥出去一巴掌,蒋婧婧不察,被这巴掌带倒,直直扑进武德候怀中。 文氏看着这狗男女,更气了。 气急的她又挥出去一巴掌,正对蒋婧婧的右脸,蒋婧婧立马怕怕的缩进武德候的怀中,半点儿反抗的动作都没有。 武德候一敛眉,伸手攥住文氏扬在半空的手腕,“文氏,你够了!” 文柔睁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连手腕被捏的捅了,她都没反应。 “侯爷!”文氏大喊出声,却没得到武德候的怜惜。 “你给我适可而止!” 如此冷淡的口气,让文氏如何不发疯。 “啊啊啊……” 她乱喊一气,疯子似的挣扎,瞪着蒋婧婧的眼神跟毒蛇似的。 “蒋婧婧,你还要不要脸,青天白日的就勾引侯爷!” 蒋婧婧瑟缩了下身体,往武德候的怀中更靠近几分。 文氏看着更气了,一口银牙险些被咬碎。 “蒋婧婧!” 她不管再怎么闹,也是徒劳。 她的撒泼样儿,已经勾不起武德候的怜惜,原本他就对文氏很有意见,她这样子,就更惹得武德候不快。 “侯爷,我才是您的妻子啊,她,不就是一个玩物,您为什么只看得见她,看不见跟您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妾身啊!” 以往,没有曲妙凌的时候,在府内,武德候只有她一个女人,有什么好东西也都送给她,对她也是言听计从,俩人过得好不快活,旁的夫人都很羡慕她,她也颇为自傲,这么一个专情的夫君,太给她长脸了。 可自从蒋婧婧进府,武德候就跟被蒙蔽了双眼一样,看不见她不说,还帮着蒋婧婧欺负自己、折辱自己。 光天化日,这二人就不要脸的在书房行那种事。 也不怕遭报应。 文氏的眼神愈发狠厉,武德候也不想去看了。 他搂着蒋婧婧就要往外走,文氏冲过去,拿身体将门挡住。 “别想走!你们做了丑事,还怕我说吗!” 虽然是在武德候自己的前院,但伺候的丫鬟小厮也不少,此刻,不少人都探头探脑的往这里看,武德候的面子里子都掉光了。 他愤恨的盯着文氏,“你闹够了没有!” 文氏满脸是泪,“难道侯爷觉得,妾身是在闹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下人们看好戏的目光让他难受。 此刻他只想赶紧把文氏给弄走。 “我要她死!” “文氏,你疯了!”武德候猛地推开文氏。 “侯爷,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你非要跟这个贱人好!”文氏质问道。 “你跟个死鱼似的,连个花样都不可能变,这么多年,我受够了!”武德候也气疯了,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也说得出口。 他猛地推开拦路的文氏,揽着蒋婧婧扬长而去。 刚才那小厮过来,看着失魂落魄的文氏,他心里愧疚,想把文氏搀扶起来。 “滚,都给我滚!” 文氏哭声悲怆,从前院传出去好远。 死鱼? 原来在床上,他对自己的评价就是这个吗? 文氏抹干净眼泪,踉踉跄跄的逃离前院。 蓦地,哥哥的话窜进脑海,他说得对,如今自己能依仗的只有儿子,男人都靠不住,她只有辰巳了。 文氏的眼神空洞。 不过,她也不能让那贱人好过。 文氏迷茫的眼神逐渐恢复狠厉。 蒋婧婧,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夫……夫人,您没事吧?”桃蕾颤颤巍巍道。 刚才前院闹得太厉害,所有人都听说了,侯爷跟蒋姨娘在书房里白日轩因,被夫人撞了个正着。 “我有事?我能有什么事!” 此刻的文氏是真死心了。 文氏还记得,刚才武德候带着蒋婧婧走的时候,那碍眼的蒋氏忽然问:“侯爷,我们这样对夫人,不好吧!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女人矫揉做作,男子也是一样的恶心。 “回去什么回去,接着办咱们的事儿去!” 说着就揽着蒋婧婧走远了。 在床上,文氏向来是老老实实的躺着,任由武德候作弄,可俩人刚新婚的时候,武德候年纪也不大,前面也才有一任妻子,还是郡主,他自然不敢放肆。 至于后来的文氏,虽然不是官家女,但勉强也算是闺秀,而他身边又没有旁的妾侍通房,他也不觉得自己的房事有多无趣。 可是,这一次忽然跟楼氏相遇,武德候解锁了许多新知识,他愈发觉得文氏无趣,只有蒋婧婧能拉下脸,陪他玩儿。 这回在书房,也是俩人头一次尝鲜,还不错,他当然要接着继续。 而听到这话,文氏的一颗心被撕扯的碎裂,她好恨,好恨! “老夫人回来了没有!”文氏撕心裂肺的喊。 “还,还没有。” “老夫人回来了,马上通知我!” “是。”桃蕾站在门外,大气儿不敢出,夫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太吓人了,从来没这么吓人过。 她如今倒是宁愿夫人把气撒到她身上,这样她以后还能好过些。 可如此卑微的愿望,也不能实现。 终于,下面的人来报,说是老夫人回来了,桃蕾的眼睛亮了。她敲门道:“夫人,老夫人回来了!” 文氏的眼睛也哭红了,脸上的分也哭掉了,就连精心梳好的去见武德候的发型也歪倒在一边,看着就跟个疯婆子似的。 “走,咱们过去!” “夫人,您就这样——” “对,就这样,让老夫人看看,她的好儿子是怎么欺辱于我的,还当我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商家女吗?” 文氏脚步匆匆,就在前厅守着老夫人跟曲妙凌,俩人进来之后,她直接扑倒过去。 “老夫人,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那蒋氏实在是太不要脸了,青天白日的,竟然就跟侯爷在书房——” “住嘴!” 老夫人一听,脸色登时一变,她看了眼侧着耳朵听的下人,怒吼道。 “都给我滚下去!” 下人们都退下去了,老夫人才铁青着脸道:“文氏,你是府里的主子,衣衫不整,出口妄言,成何体统!” 文氏膝行了几步,看着愈发凄惨了。 “老夫人,妾身说的可都是实话啊,那蒋婧婧不顾女子颜面,竟然还当自己是青楼妓子,被妾身抓了个现行!” 老夫人的脸色愈发差,她也没想到,曲复竟然做出如此荒诞之事。 文氏接着道:“老夫人,您可要给起身做主啊,那蒋氏如此不知检点,勾引侯爷,其罪当诛啊!” “文氏,你够了!” 见文氏将此事说的如此严重,老夫人也不满意了。 “你霸占了侯爷十几年,怎么,侯爷有了喜欢的妾侍,你就着急了?哪家的男主子不是通房侍妾一屋子,就你特殊,以前你是商家女,侯爷护着你,我不说什么,可如今,你是相府出身,大家闺秀,如此泼妇面容,你对得起相府对你的栽培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恶鬼 文氏哭喊的乱颤的发型散落,她崩溃的瘫倒在地。 文氏怔楞的眼神儿没得到老夫人的一丁点儿怜惜。 “文氏,你给我适可而止!” 然后就带着曲妙凌离开了。 文氏呆呆傻傻的坐着,直到桃蕾过来喊她,她才逐渐恢复神志,“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呵呵。” 阴冷的笑声从嘴边滑落,文氏的一张脸惨白,看着跟地底爬出来的恶鬼似的,张着青面獠牙,想要吞噬所有她厌恶的人。 “扶我起来!”声音依旧阴森,桃蕾伸手的同时,触碰到文氏冰冷的肌肤,她哆嗦了一下。 …… 走出前厅,曲妙凌会想到文氏的惨状,心里有一瞬间的畅快,但是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前世自己的自己,被文清浅鸠占鹊巢,那时候的她,比现在的文氏要凄惨的多。 至少,文氏还有侯夫人的头衔,还有一个那么大的孩子,只要她不作,至少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是没跑了。 可是她呢? 正妃之位被夺走,孩子被杀死,就连所有爱自己的人,也都被处决。孤家寡人一个,何等凄惨。 老夫人自然是注意到曲妙凌苍白的面色,“妙凌,你可是觉得祖母太过冷血?” “当然不是。” 老夫人叹了一声,哪还有刚才面对文氏的心狠。 “祖母这样做,也是无可奈何,哪家的老夫人不是儿孙满堂,你看看王夫人,光是嫡孙就有两个,更别提庶孙了,可你再看看咱们家,只有曲辰巳一个,到底是要撑起曲家门楣的,没几个男儿郎怎么行?文氏把持了侯爷一辈子,如今,也该是她得到尝到苦果的时候了!” 说着,老夫人就跟曲妙凌分开了。 分开之时,老夫人还特意让巧嬷嬷去蒋婧婧的青宜居走一趟,安抚一下她。 还给她带了利于受孕的补药。 “蒋姨娘,老夫人心善,特地派奴婢前来给您送些补药,还望保养好身子,给侯爷生个大胖小子。” 巧嬷嬷说话直白,将蒋婧婧的脸都给说红了。 “还请老夫人放心,妾身会的。” 送走了巧嬷嬷,蒋婧婧在红芮的搀扶下坐下,“主子,老夫人对您还挺好的。” “是吗?”蒋婧婧冷笑,“红芮,你可想错了,她不是对我好,是对我的肚子寄予厚望,她想要孙子,就得对我好。这些药,收到库房,以后留着送人。” 蒋婧婧话音刚落,红芮就不解道:“小姐,都是上好的药材,为何要送人,我们自己留着不是——” “红芮你忘了,郎中说过,此后我想孕育子嗣,是千难万难。” 一下子,又被戳中了伤心事,红芮蔫了。 主仆俩久久没说话。 “主子,刚才有人来传报,说文氏找老夫人求救,被狠狠训斥了一通呢。”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主子,红芮硬着头皮道。 都是文氏害的主子孕育艰难,听到文氏的糗事,主子应该会高兴些吧、 果然,蒋婧婧听了笑了。 “文氏,这是你欠我的!” 而文氏这边,她在院子里发过疯之后,马上就听说老夫人派巧嬷嬷去给蒋婧婧送药,送的还是利于子嗣的补药。 “老夫人!” 文氏又开始发疯,院子里乱成一片,没人敢置喙。 自从这事儿以后,文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停下来一段时间内,就好像这个女人消失了,整个侯府内都安安静静的。 而侯府的账本在曲妙凌手里,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她也着实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这一日,越漾派人递来帖子,说是请曲妙凌出去裁衣。 屈妙龄同意了,反正她近来无事。 俩人约好在洞庭湖边上见面,那是一处风景极美的地方,周边都是枫树,眼下也正是枫叶盛开的时节,不少富家小姐官家女子在这里赏玩。 当然也少不了一对对痴情男女,在这里私会。 “妙凌,这里!” 越漾朝曲妙凌招手。 原本越漾是打算直接去制衣苑的,但她又听说这里的景致好,便带着曲妙凌来了。 “哎呀,别那么拘谨嘛,咱们是来玩儿的,又不是来学规矩的。” 越漾这人最讨厌被规矩束缚,因为家里没什么长辈,再加上哥哥纵着,她也养成了放纵的性子,但是可爱的紧,一点儿都不显得唐突。 也是,到底是有长公主的血脉。 “你看看那边,是不是一对儿一意中人。” 顺着越漾的手看过去,果然一对儿男女正沿着湖边走,男子不经意的伸手,便擦过女子的手臂。 女子跟被烫到了似的躲开,但又脸红的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 “是荷包!”越漾差点儿喊出来。 然后二人就见女子给男子挂上荷包,男子情意绵绵的看着女子。 越漾忍不住两手捧起,放在胸前道:“真好呀,妙凌,你有没有心仪的人,若是有,也给他送个荷包吧。” 送个荷包吗? 在嘴唇边嗫嚅了一番,曲妙凌心中有了主意。 赏完景,俩人便往制衣苑走,地方不大,但这里面的衣服却符合越漾的口味。 “妙凌,我去试衣服,你随便看看,”然后便跟着店里的侍女走了。 曲妙凌环视四周,最终在一处荷包摊子前面停下正好掌柜的也在这里,赶紧过来给曲妙凌推荐:“这位小姐,可是想挑一个荷包送给心上人,我们这里的荷包都是专门的绣娘费时半月绣出来的,工艺自是不必说——” 其实来买荷包的不多,现在的女子,很少有不会女工的,来买的,定是女工活不好。 但是,掌柜的看着曲妙凌的长相,再看看那纤长的玉手,也疑惑了。 这姑娘看着不像不精于女红的。 掌柜的猜得没错,曲妙凌不仅会女红,手艺还很精湛,在安夫人的教导下,再有慧灵郡主的手艺遗传,她绣出来的东西惟妙惟肖,就跟活的似的,一个荷包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 曲妙凌觉得,自己跟司徒怀決的关系,还不到送荷包的那一步。 等到哪一天,她确定那人可以永生永世在一起了,她才会交付出自己的真心。 如今,还为时尚早。 等到越漾换好衣服出来,曲妙凌已经挑好一个绣着青竹的荷包,整体的颜色是淡青色,她觉得,跟司徒怀決整个人的气质很配。 而且,还有一点,在这个荷包的最底端,有一个类似古琴的花纹,她觉得,这个古琴能代表她自己。 将手中的荷包捏紧,她付了钱。 “妙凌,你还真买荷包啦!怎么不自己绣一个!” 越漾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于越漾的疑问,曲妙凌以沉默应答。 “什么嘛,不愿意说?” “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请问曲大小姐,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 “那就要看我们的越大小姐什么时候嫁人喽?” “曲妙凌,你过分了!” 两个姑娘笑闹在一起。 将自己选好的衣服付了钱,天色也差不多了,各自打道回府。 临分开前,越漾道:“荷包别忘了送!” 曲妙凌摆手,“知道。” 还没回到侯府,曲妙凌就让马车停下,“去決郡王府。” 马夫立马调转车头。 決王府门口,曲妙凌下车,派人去问小厮,得知決郡王不在府内,她左思右想,将荷包装在小盒子里,交给小厮。 “一定要交给郡王,就说是我送的。” “是。” 不能亲自把礼物送出去,曲妙凌也觉得遗憾,但这也没办法,她不能一直在郡王府门前等着。 文氏这几日安安静静的,她的沉寂并不代表她就老实了。 这几日除了吃饭,她一直在思考自己跟蒋婧婧还有武德候,那日文弘之跟她说过的话,她也颠来倒去的想,最后,她想通了。 以前是自己傻,或者说是被武德候欺骗了太久,男人哪有专情的,以往的假象蒙蔽了双眼,她也只是一时没看清而已。 以后,她不会了。 对蒋婧婧,她可以表面关心,对武德候,她也可以虚与委蛇。 真心,她是不会再送出去给人践踏了。 安生了几日,文氏也想得愈发明白,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跟侯爷僵持下去了,没了宠爱,她还有儿子,还有权利。 这些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绝对不能丢弃。 “桃蕾,你去趟书院,把辰巳叫回来,就说我有事儿。” 因为曲辰巳学业繁忙,轻易她是不会喊儿子回来的,可眼下,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几日,她虽然不在府里人跟前儿露面,还把蒋婧婧的请安都给停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关心侯府内的事情。 她知道,老夫人一趟趟的往青宜居送了好些补药。 她也知道,侯爷如今更是大喇喇的宿在蒋婧婧院里,连他晚上叫了几回水,她都清清楚楚。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痛,但文氏拼命的让自己放下。 从起,她跟武德候只是夫妻,不是爱人。 曲辰巳请不了假,只能晚上出来,这一日,侯府的马车把曲辰巳接回来。 他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快活的不行。 书院的生活太过紧张,所有人都在认真学习,就为了下场考童生。 他不喜欢学习,可又没办法。 好久没见到儿子,文氏想念得不行,亲自到侯府门口把儿子接回来,还特意命令厨房做了一大堆儿子喜欢吃的菜。 儿子回来之后,桃蕾立马有眼色的去请侯爷。 侯爷一回府,就去了蒋婧婧的屋子,被蒋氏手底下的人拦住,桃蕾也不气馁,当即朝里面喊道:“侯爷,二少爷回来了,您去看看吧!他在书院里还得了夫子的夸奖呢!” 蒋婧婧正在服侍武德候用膳,闻言,二人的动作具是一顿。 蒋婧婧故作大方道:“侯爷,二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就过去看看吧,妾身这里一个人可以的。” 说完,她便含羞带怯的坐下,虽然她也不指望武德候能撇下儿子留下,可对方真走了的时候,她心里又空落落的。 “主子,别伤心,二少爷到底是侯爷唯一的儿子。” “是啊,我什么时候才能给侯爷生个大胖小子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蒋婧婧的神色哀伤起来。 但是想到自己难以孕育子嗣,蒋婧婧的心就是一阵冰凉,现在还好,若是以后呢,还有更年轻貌美的让武德候留恋的女人出现呢? 蒋婧婧慌了,“红芮,你快去,把老夫人送来的药都给我煮了,我要喝!” 红芮见主子急切,赶紧就去了。 房间内,蒋婧婧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武德候喜欢的菜式,忽的把碗盘都打翻。 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为什么不给她一个孩子,为什么! 文氏,你好恶毒的心! 我不会放过你的! 蒋婧婧暗自发誓。 看到武德候踏进院子,文氏的心里松快了些。 “侯爷。” 武德候没理,径直坐下,倒是跟儿子相谈甚欢。 第一百三十九章 心软 “辰巳,在书院过得可好?” “夫子如何?” “夫子可是夸你了?” 武德候也很久没见到唯一的儿子了,也甚是想念。 父亲关心自己,曲辰巳受宠若惊,他赶紧一一回复,尤其是在说道自己写的文章很得夫子喜欢的时候,武德候终于露出了进入合安园的第一个笑容。 文氏见了,心中暗喜。 她叫儿子回来的目的,达到了。 “侯爷,别光顾着问辰巳话,吃饭。您这段时间辛苦了。” 文氏给武德候夹菜,刚开始,他是不吃的,但是见儿子奇怪的看过来,他也只能咽下去。 文氏当然知道刚才武德候在青宜居里陪蒋氏用膳,现下肚子里用了东西,该是不饿的,但他吃了,就足以说明,她让儿子回来这招用的不错,至少,她跟武德候之间,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侯爷,吃这个。” 又给武德候夹了一筷子,曲复看了儿子一眼,到底是吃下去了。 “辰巳,吃饱了吗?”好久没吃到家里的饭菜,曲辰巳也想念的紧,文氏这么一问,他立马道:“吃饱了,真好吃。” 文氏爱怜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吃饱了就去休息,嗯?” 曲辰巳点点头,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今晚文氏特意让他在自己的院子里睡。 在曲辰巳走后,武德候也起身想走,却被文氏扯住衣角,“侯爷,等到辰巳睡了再走,好不好?” 到底是跟自己同床共枕十余年的妻子,昏黄的灯光戏,文氏仰着头看着她,眼角似乎还有泪,连着几日的冷落,文氏瘦了不少,武德候的心就更软了,嘴上没说什么,他屁股却坐下。 文氏笑了,武德候也看见了,没说什么。 当晚,难得的好气氛,文氏便拉着武德候一起去曲辰巳的屋子里。 将曲辰巳哄睡着,文氏细心的给他压压被角,才跟着武德候一起出去。 “侯爷,天也晚了,要不您留下?” 完全是顺其自然的,武德候没同意,也没拒绝。 但文氏就是知道,曲复这是同意了。 赶紧让丫头去备水给武德候洗漱,自己也赶紧洗了个澡,换好衣服。 俩人一同坐在床边,文氏先开口道:“侯爷,看在以往多年的情分上,别生妾身的气了。” 文氏丝毫不提上回抓奸的事儿,倒是先把自己一肚子的苦水都给倒了。 “侯爷,妾身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别惩罚妾身了!好不好,看在儿子的份儿上!” 武德候迟疑了一瞬,“你……以后可不许再如此了!” 文氏高兴的不行,险些蹦起来,“是是是,妾身知道。” “侯爷,您累了,咱们睡吧。” 说着文氏还给武德候的被子小心铺了铺,文氏今晚非常心机的用了以往用过的香料,还特意在洗澡水里也放了些。 这味道当初武德候还说过,他很喜欢。 果然,躺下之后,武德候闻到,舒爽的道:“这味道,好熟悉。” “侯爷喜欢就好。” 文氏更高兴了,只要还能笼回侯爷的心,她什么都愿意做。 灯熄灭了,文氏想了想,便小心脱了外面的罩衫,露出里面的抹胸,她朝武德候的方向蹭了蹭,将自己的手搭在武德候的腰上,对方没动。 她继续凑。 却只得道武德候一句:“热死了!” 文氏尴尬极了。 她缩回手,跟武德候隔开距离。 借着黯淡的月光,她朝武德候的身上望,却只看见对方冷漠的脊背。 心中叹了口气,但文氏并不放弃。 第二天早上,文氏早早起来,没打扰到武德候,自己则去曲辰巳的房里,跟儿子吃了饭,又把他送走,这才回到卧房,曲复也醒来了,她连忙走过去,“侯爷醒了?” “辰巳呢?” “送去书院了。” 如此妥帖,不由得让武德候觉得,自己跟文氏倒还生出了前几年的默契感。 他从床上起来,在文氏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早膳早就摆好了。 文氏拿起其中的一个汤碗,“侯爷,这是妾身特意让厨房准备的提神的药膳,您喝了再去上朝,定会清醒百倍。” 武德候没拒绝,仰头喝了下去,走出合安园的时候,武德侯只觉得浑身舒畅,从来都没这么舒服过。 蒋婧婧昨晚就得知武德候宿在合安园,她强压下心里的不忿想着:侯爷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文氏的! 但现实却打了她的脸,武德候不仅原谅了文氏,还在合安园里陪着文氏用早饭。 吃饱喝足了,武德候才去上朝。 这让蒋婧婧心中对文氏的恨意就更加深重了。 当天,武德候下朝回来,文氏又大摇大摆的去了趟书房,她跟武德候商议着采买奴才的事情。 武德候则是道:“这等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但是你记住,老夫人的院子,一定要分派家世干净、手脚利落的,千万不要出了岔子。” 说完后,武德候看了文氏一眼又道,“若是出了事,我便问责于你!” 文氏敢怒不敢言,只得埋着头回:“妾身省得。” “算了,老夫人的奴婢还是我亲自准备。” 武德候放下手中的书本道。 文氏心里更怒了,但是想到自己跟武德候才刚和好,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武德候下朝回来,心中的感动也少了不少,对文氏也没什么怜惜了。 但是这一晚,文氏又把曲辰巳接回来,怕侯爷反感,文氏便让曲辰巳说自己想家了,想回来。 武德候被请来,见到快要哭出来的儿子,还能说什么。 当晚不出意外,武德候又宿在了文氏的院子。 可是,透着昏黄的光,给武德候整理衣服的时候,她看见他后颈的一处血痕,伤口很新鲜,一看就是今天弄的。 而这么敏感私密的地方,除了女人,文氏想不到什么人还能伤到这里。 盯着拿到伤口,文氏的眼睛通红。 肯定是蒋婧婧,她在跟自己炫耀! 忍不住攥紧拳头,文氏心中开始盘算。 虽然说蒋婧婧的身子受到损害,但她也不知道那次受伤,到底有没有让蒋婧婧难以孕育。 不行,不管怎样,她都不能让蒋婧婧把孩子生下来。 武德候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想要个孩子,非常简单。 她绝对不允许旁的孩子来跟她的辰巳抢位置。 所以—— 缓缓的,一抹毒辣的笑容在文氏的唇边扬起。 离她不足半米的武德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身旁的这个女人,已经黑化了。 甚至要朝自己的孩子下手! 送走武德候,文氏便交代桃蕾去准备,府上的奴才是进了些,但远远不够用。 文氏忙着采买奴才,曲妙凌也忙着给母亲的庄园挑选得力的管事。 她有一次来到奴隶市场。 “大小姐,庄子的管事从我们从原有的下人里挑选不就好了吗?” “轻柔,母亲的庄子多年在文氏手上掌管着,里面的人到底是哪路牛鬼蛇神,我们都不知道,庄子里的人,我们还能用吗?” 轻柔一想也是,“可是奴隶市场里的奴才都是低等的,能留作管事的,很难找吧!” “难找也得找,母亲的庄园不能再继续荒废下去了。” 说着,曲妙凌便一脚踏进市场。 接连走了好几家,曲妙凌都没选到合适的。 一时间,她也有些气馁,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熟人。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奴隶摊位上,她的四表哥闵仁正跟什么人交谈着,肯定是什么大事儿,曲妙凌本来不想过去掺和。 但闵仁眼尖,看见曲妙凌直接招呼道:“妙凌,这里!” 眼见着四表哥跟自己招手,曲妙凌也只能过去。 “四表哥。” “妙凌,你怎么来这儿了?” 忽略一开始见到妹妹的欣喜,闵仁看着周围复杂的环境,以及从他妹妹过来开始,那些男人们放肆的目光,闵仁就忍不住挡在她身前,将那些恼人的视线遮挡住。 “妙凌,你怎么来这里了!” 将身后的刺目视线遮挡住,闵仁才道。 “我是来采买奴仆的,这不娘亲的庄园文氏交还给我了,我想着安排些管事的过去,可手上没人,我就想着来这里找一找。” “文氏竟然把庄园还给你了?” 这么多年,比曲妙凌痴长几岁,闵仁也跟着安夫人见识过文氏的嘴脸。 以往,看在慧灵郡主跟曲妙凌的份儿上,逢年过节的时候,安夫人还带着他们去武德侯上拜访,可趁着武德侯不在,文氏的嘴脸实在可恨,话里话外说曲妙凌是灾星不说,还怠慢他们。 有一次,竟然硬生生将他们晾在前厅半个时辰,文氏才姗姗来迟。 自此以后,安夫人再也不登门了,反倒是经常去看曲妙凌。 当然,随着曲妙凌一天谈长大,安夫人也有把慧灵郡主的嫁妆要回来的想法,可文氏总是岔开话头,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指责安夫人说她就是冲着安夫人的嫁妆来的,不安好心。 从此以后,安夫人绝口不提嫁妆的事,对侯府所有人的印象也都降了不少,尤其是文氏跟武德侯。 “是真的,前段时间我不是去赣州了吗?那里的庄子我也去看了,那里的管事被文氏收买了不说,还想害我,虽然我把他处死了,但我想着,娘亲在其余地方的庄子估计也都被文氏的人把持着,不换掉他们,我寝食难安,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娘亲的庄子被他们毁掉。” 听完曲妙凌的话,闵仁点头。 “四表哥,那你来这里是——”曲妙凌看着闵仁身后的高个男子道。 “我是来,妙凌,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奴隶市场里最大的商人邓德勇,你可以叫他邓哥。” 曲妙凌看了这个邓德勇一眼,个头很高,跟闵仁不相上下,显得很壮,头发扎在脑后,许是头发太硬了,显得毛毛的,身上穿着粗布短打,一点儿都不像成功的大商人。 邓德勇作为出色的商人,看向曲妙凌的时候,眼神中也带上了打量。 对这位郡主殿下,邓德勇听说过好多次。 有说她生性冷血的,有说她六亲不认的,还有说她命中带煞,会克死亲人的…… 种种传言中,都没有说这个姑娘的容貌长相如何。 看到曲妙凌,邓德勇也是心中一惊,该如何形容此女子的美貌呢? 鹅蛋脸,白嫩皮,柳叶眉,桃花眼,明明是冷淡的气质,看容貌让人看着,却只看得出艳丽无双。 如此美人,竟然被传成了牛鬼蛇神? 也不知道那些传瞎话的人是怎么想的。 “曲小姐,我叫邓德勇。” 朝曲妙凌拱手作揖,邓德勇道。 “见过邓哥。” 这一声邓哥,让邓德勇冷硬的心肠跟着化了不少。 第一百四十章 商人 “走吧,妙凌,咱们去那边一起坐坐。” 没过多久,三人就在不远处的茶楼坐下。 “四表哥,你怎么会来这儿的!”曲妙凌坐下就直接问道。 “你也看到了,来找邓德勇谈些事情,你呀你,来这种地方总该带些侍卫吧。” 说到这儿,闵仁还透过茶楼的窗户往下看。 还有不少男人的视线往这里瞟,闵仁一脸黑线,“妙凌,你过来坐。” 将曲妙凌安置在自己的身侧,完全躲过窗外的探视,闵仁的脸色才好一些。 “曲小姐,您的这位哥哥可很是在意您呢!”围观了妹控闵仁的举动,邓德勇脸上带笑道。 曲妙凌没说话。 “曲小姐,邓某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邓德勇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自己心中的疑惑太大,他希望能得到对方的解答,于是他就问出来了。 “外面都流传说您对手下的奴仆非打即骂,甚至凌迟处死了一个庄子的管事,这件事,是真的吗?” 曲妙凌没有扭捏,她抬头迎上邓德勇审视的目光,直接道:“传言的没错,但是——” “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惩罚奴隶,我之所以动用酷刑,是因为那个奴隶伙同外人想要杀我,这样不忠于主人还起了歹心的奴隶,我不该除掉吗?”曲妙凌反问,邓德勇无话可说。 一时间,茶楼内的这一小块空间的气氛紧绷起来。 闵仁赶紧充当起缓和气氛的粘合剂,他道:“邓兄,我这个妹妹就是嘴巴厉害,你别见怪。” “哪有哪有,曲小姐这样的性格,在女子当中很少见,我哪会见怪,佩服,佩服!” “邓兄跟我所见略同,我也觉得小妹这出手果决的样子跟我很像,不愧是我们景康侯府教养出来的姑娘!”闵仁一脸的与有荣焉的模样。 邓德勇看了只是笑,只是看这曲妙凌的目光中除去几分犹疑,倒是真显出了几分敬佩。 “邓兄,你还别所,要是当时我们兄弟几个跟着去了,那歹徒必定死的比凌迟处死惨一万倍,敢欺负我妹妹,他就给我做好被大卸八块的准备!” 闵仁一手撑着桌子,另一条腿在地上跺了跺,义愤填膺的样子。 就好像若是那天他真去了,不仅能护着妹妹,还要将那马池五马分尸,仅仅是凌迟处死难以消解他心头之恨。 他在家呆着的时候,无数次思考自己为什么没有跟过去,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四表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激动什么。”曲妙凌好言好语的劝。 谁知道一下子就把闵仁这个火药桶给点燃了,“都差点儿没命了,还开玩笑!” 闵仁一拍桌子,曲妙凌立马禁声。 虽然话不好听,但曲妙凌知道,哥哥在乎自己,所以才这么生气。 “好了四哥,别生气了,我给你绣一个香囊,比二哥的那个好看一百倍,怎么样?” 曲妙凌开始诱哄。 她最是知道自己的这几个表哥喜欢争风吃醋,二表哥病了,她送了二表哥一样礼物,可把其余几个表哥给眼馋的,一直追着她要。 她如今从赣州回来了,也有时间,拿这东西贿赂贿赂人,还是不错的。 果然如她所料,闵仁的眼睛眨了眨,一副剧烈挣扎的模样。 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那好,我要一个比二哥好看一千倍的!” “好。”曲妙凌笑着同意。 看着兄妹俩的互动,邓德勇有些酸。 这有妹妹就是好。 情不自禁的,从邓德勇身上飘出了醋味儿,很大,曲妙凌都隐隐约约闻到了。 她这才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邓德勇,便道:“邓哥,我想给庄子买些奴隶,不知可否请邓哥给我推荐推荐?” 被曲妙凌那双水一样的眼睛看着,邓德勇哪还能说出拒绝的话,他当即同意道:“曲小姐叫我一声哥,我没给见面礼就已经是我的不是了,妹妹放心,我定给你挑些最上等的奴隶,只是不知曲小姐相要些什么样的?” 曲妙凌想了想,“邓哥,这首先就是忠诚,我不管他以前如何,但必须忠于我。” “这个好办。”邓德勇一边点头一边道。 “还有,我要找的是能当管事的努力,最好会写字算数,最好还能机灵点儿,毕竟我也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庄子的事情。” 邓德勇继续点头,他微微垂下眼睑,在脑子里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曲小姐,您要的努力不是没有,前几天我刚到手一批官奴,都是罪臣之子,写字算术那是不在话下,只要您不嫌弃,不怕麻烦,我现在就可以带您过去看。” “哦?” 官奴? 曲妙凌不是不喜欢官奴,就是怕麻烦,这些官奴还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要是—— 一时间,曲妙凌有些犹疑。 “曲小姐,您好好想想,不过,错过这批,您想要的识文断字的奴隶可就很难找了。” 毕竟这年头,奴隶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读书人又哪里会自甘堕落成为奴隶呢? 而曲妙凌想要的,又得是高等的奴隶,要不是赶上了这波儿,就算邓德勇在这奴隶市场是一把手,也很难给曲妙凌提供。 “走,去看看。” 一边走,邓德勇一边给曲妙凌介绍:“曲小姐,这批奴隶都很有来头,原本是要发配边疆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卖到我这里了,一个个的都细皮嫩肉的,要是您不买,我也打算卖到小倌儿馆去。” “邓德勇,你胡说什么呢!” 小倌儿馆是什么地方,那等腌臜的地方,哪能说出来脏了曲妙凌的耳儿。 见闵仁的面色不善起来,邓德勇也知道自己失言,闭紧嘴巴只管带路。 “妙凌,你别听他胡咧咧。” 其实活了两辈子,曲妙凌什么不知道,只是哥哥这份关心她的心却让她很感动。 这样好的家人,她上辈子忽略了不说,还害得景康侯府一众人妻离子散死于非命。 现在想想,她就恨不得杀了被司徒怀渤蒙蔽的自己。 越想越狠,越想越怒,曲妙凌的眼神中逐渐染上狠厉之色。 邓德勇轻喊一声“到了”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曲小姐,这就是那群奴隶所在的地方了。” 因为是官奴,卖他们的人一早就说好了,只能买卖,要是跑了一个,他邓德勇这条命就别想要了。 所以,他万分小心的让手底下的人把奴隶关进铁笼子里,门上又上了三把铁锁,要是只有他有。 就算这样,他还是觉得不保险,又留了十个下属昼夜不分的在这里守着,他心里才踏实一些。 见邓德勇歹人进来,那群下属也不惊疑,当即低声恭敬道:“邓爷。” 邓德勇摆了摆手,“曲小姐,闵少爷,这就是我说的奴隶。” 曲妙凌看过去,就将一帮子人或是蹲在地上,或是倚靠在铁笼子上坐着,一个个的虽然狼狈,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但那一双双眼睛,跟就算黑灰都掩藏不了的细嫩的皮肤,却暴露了他们之前的身份。 果真都是些少爷,曾经的生活那样安逸,忽然沦为奴隶,他们心里肯定不好受。 “曲小姐,这些人一个个都心高气傲的,刚送来的那天,为了逃跑,还跟我手底下的人打了起来,桀骜难管的,要不是你要,我肯定将他们打的半死再好好调教。” 说着,邓德勇凶悍的目光就朝那群奴隶身上看过去。 邓德勇的眼神很吓人,而这些人又才被修理过,结实的藤条打在身上,“啪”的一下,就是一条血印子。 而且,这藤条上面还有倒刺,一鞭子下去连着血带着肉,痛感非常强烈。 尝过一回就不想再尝第二回。 “曲小姐,这些人一个个的不好管教,您就算是买了,也一定要好好教导才是,惹出什么乱子我可就管不了了。” 邓德勇这是在甩锅,曲妙凌也不在乎,径直绕着笼子走。 走了一圈,曲妙凌对着几十个奴隶的处置也有了打算。 她伸出一根指头,对着其中的十个奴隶指了指,“我就要他们了。” 这几个奴隶跟旁的不一样,其余的奴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神采,看着跟不远处的那群廉价奴隶没什么差别。 这样的人,又怎会有冲劲儿,又怎会帮着她把娘亲留下来的庄园管理好呢? 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际,她需要的是有干劲儿的帮手,如果只能守业或者连守业都做不到,她要他们还有什么用? 曲妙凌的话音刚落下,邓德勇就让人把笼子打开,将她点到的那十几个人拖出来。 “会写字的站出来。” 十几个人全都站出来。 “会算数的往前一步。” 所有人都往前一步。 “很好,现在练过武的再往前一步。” 这一回,站出来的人就少了几个,只有10个人。 曲妙凌也不气馁,反而很满意。 这已经超出她的预料了。 懂文懂武,肯定手脚麻利,也肯定能帮她很大的忙。 “邓哥,这些人,我都要了。” 邓德勇立马道:“好好好,我马上让人送到您府上去。” 曲妙凌同意了。 “曲小姐,我看您挑的有几个身手不错,我这边还有几个身手好的,还会调教奴隶,要不然,您先用着?” 曲妙凌跟景康侯府有关系,又深受府中人宠爱,最重要的,她还是皇上亲封的郡主,在皇帝面前很得脸,跟曲妙凌结识对他有很大的好处。 虽然邓德勇是皇商,风光无限,但不知道有多少大商人的眼睛就盯在他身上,盼着他犯错,盼着他下马,可谁都有雄心壮志,既然坐上了京城第一皇商的位置,再让他下去,他怎么可能愿意? 所以,他拼命的结交权贵,闵仁如是,曲妙凌亦如是。 而且,几个打手而已,他手下还有好多,做个顺水人情,得了曲妙凌的好感,才是他最想要的。 这样想着,邓德勇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真诚。 “我自然是知道曲小姐手下不乏能人,但我手底下的人不一样,他们精通如何管教奴隶,培训下人也有一手,小姐用了就知道,是极其得力的下属。” 说到这儿,闵仁也忍不住替邓德勇说话了,“邓哥说的倒是真的,我从他这儿买来的那几个下属,个顶个的厉害,你用了不亏。” 闵仁这么说,曲妙凌也就不再推辞,“那便多谢邓哥了。” “哪里哪里。”见曲妙凌收了,邓德勇高兴了。 “曲小姐放心,这些奴隶,不管他性子有多傲气,我都给您调教好了,您用着也顺手。” “邓哥,太过倨傲的要调教,可也不能把棱角全都磨坏了。” “曲小姐放心,他们有数的。” 曲妙凌“嗯”了一声,不说话了。 “四表哥,你跟邓哥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了,我就先走了。”说着曲妙凌转身,就要跟轻柔离开奴隶市场。 第一百四十一章 会盟 “曲小姐,您先别走,”将曲妙凌叫住,邓德勇便道:“闵少爷,曲小姐,我在青麓山脚下有一处宅子,冬暖夏凉,此时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美的紧,不知道二位可有心思来一同观赏?” 曲妙凌略微一想就同意了,闵仁更是道:“既然妹妹都答应了,到时候我一定会带着兄弟几个一起过去,邓兄别嫌打扰才是。” “哪儿能啊,您们能来,我求之不得!” 曲妙凌走了,还给邓德勇休留下话,约好了之后去侯府告知她一声。 邓德勇应下了。 回到侯府,曲妙凌就听见院子里乱糟糟的,她走近一看,就看见一院子的奴隶。 武德侯坐在太师椅上冷眼看着这群人。 “父亲,这是?” “这不是在给你祖母的院子里挑奴才吗?我想着自己亲自来。” 知道武德侯重视祖母,曲妙凌也不说什么,“那父亲要好好挑选,万不可再出现上回的事情。” 说完曲妙凌就走了。 而武德侯盯着那群奴隶的眼神更加凌厉,他喊来前院的管家刘群问道:“这群人的底细查清了吗?” 刘群弓着身道:“都查清了,找的都是知根知底的,身份有据可查,侯爷放心。” 武德侯点点头,“老夫人院子里的事,不能大意。” “奴才明白。” 曲妙凌回到院子,就看见兰心急急忙忙进来道:“小姐,这是決郡王府送来的东西。” 将那木盒双手奉上,曲妙凌心下一动,伸手接过。 将睁大眼看的轻柔给打发出去,曲妙凌这才打开盒子。 盒子不大,里面装的东西非常单薄,将东西拿出来,曲妙凌才看到那竟然是一只通体泛紫的紫玉簪。 这紫玉是玉中的珍品,她娘亲的嫁妆中倒是有一些,只是也不多。 毕竟这东西开采艰难,又要雕成这华丽的纹饰,就更加不易。 将紫玉好生的放进盒子,她唤来轻柔,“把这盒子收起来。” 轻柔心下好奇,她也不知決郡王到底给小姐送什么了,心里抓心挠肝的。 没忍住,她到底是问出来,“小姐,決郡王给您送什么了?” 小姐送了荷包,这決郡王如果懂送荷包的意思,这回过来的礼物就不能差了。 再说了,以決君王的身份,这礼物要是差了,他都没脸。 曲妙凌没说话,轻柔就更好奇了。 “小姐,您就告诉我吧!” “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轻柔的肩膀耷拉下来,她也知道,曲妙凌不想说的事情,她再怎么问都不可能问出来的。 将那盒子安置好,确定不会被毛手毛脚的丫鬟碰到,她才站到曲妙凌的身后。 “小姐,您——” 曲妙凌却霍然起身,“走,咱们去蒋婧婧的院子里看看。” “是。” 憋得慌的轻柔只能跟上去。 青宜居最近在府里可是头号重要的院子,就连膳房做饭都是先紧着青宜居来。 “我们夫人要的参汤呢?做没做好?”桃蕾道。 那做饭的大厨看了眼灶上,语气虽然不怠慢,但也能听出不耐烦。 “已经做上了,着什么急!” “嘿,你怎么么说话呢,这可是夫人要的东西,你还不赶紧着!”桃蕾说着,就进了厨房。 结果揭开那正在煮的汤盅一看,竟然是乌鸡汤,桃蕾登时怒了,“我们夫人的参汤呢!” 桃蕾颐指气使的口气让大厨异常不满,可到底是夫人的人,就算夫人现在失势,可谁让她有个大靠山,自己又有儿子呢? 所以,大厨也不敢跟文氏撕破脸,“这灶房做饭总要有个先来后到,这蒋姨娘先说要喝乌鸡汤,我只能先做这个,参汤下一个给你做。”大厨说着,就将桃蕾手上的盖子抢过去,盖在乌鸡汤上。 桃蕾瞪大眼睛,“你敢怠慢我们夫人,不想活了!” “桃蕾姑娘,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做事要有规矩,这不是夫人自己说的嘛,怎么,这灶房就不是夫人管的地界,就不受规矩管了吗?” 大厨拿文氏说过的话来赌桃蕾的嘴,桃蕾无话可说,只能愤恨的瞪着大厨,最后道:“你们给我等着!” 桃蕾急匆匆走了,大厨却是轻哼了一声,“什么东西嘛!” 这时候,红芮提着食盒过来,就看见大厨瞪着眼,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她脸上带笑道:“张大厨,我家姨娘的汤好了吗?” “好了好了,这就给装上。” 张大厨满脸堆笑,见着红芮更是好话用尽。 “红芮姑娘就是大气,哪像桃蕾,跟着炸毛的刺猬似的,就知道训人。” 红芮提着食盒的动作一顿,“刚才桃蕾来了?” 存了探听的消息,红芮的语气慢了些。 “是啊,你说赶巧不赶巧,您家姨娘刚说要喝乌鸡汤,那桃蕾就说夫人要参汤补身子,这刘大厨请假了,这么大的灶房就只有我一个人忙活,哪里顾得上啊,谁知道那桃蕾就不满意了,非要跟我掰扯清楚,还放狠话。” 张大厨也是直肠子,将桃蕾说的做的都给抖搂了个干净。 闻言,红芮轻笑,“张大厨忙吧,我就先走了。” 送走了红芮,张大厨还一直在嘀咕,“都是大丫鬟,怎么这素质就差不多,真是下人随了主子了!” 张大厨摇头,马上就把给文氏的参汤炖上。 结果桃蕾回去一通哭诉,说张大厨看不起自己,还不给做参汤。 等到张大厨派来的人把参汤送过来之后,文氏气的一口没喝。 全摔地上了。 人参片撒了一地,桃蕾看着,心都在滴血。 这可是她从库房拿出来送到厨房做汤的,虽然是夫人的东西不是她的,可桃蕾的心依旧很疼。 她是有意拉仇恨不说,可夫人的气性也太大了。 这才多长时间啊,下面的人就开始看人下菜碟,还当她是侯府的女主人吗? 文氏气狠了。 哪还有心思喝补汤。 而红芮回去之后,将文氏没面子的事情说了,蒋婧婧听了,那一碗乌鸡汤硬是被她吃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 没别的意思,就是爽快。 “姨娘,大小姐来了。” 三等丫鬟道。 “请她进来。” 她来干什么? 蒋婧婧想着。 “姨娘,近来可好?” “挺好的,大小姐呢?” “我当然很好。”曲妙凌顺势坐下,“发生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她又问。 “没什么,就是文氏吃瘪,我心里开心。”蒋婧婧没有多说,红芮却是嘴快,将事情和盘托出。 曲妙凌听了,淡笑不已。 “姨娘,这种事以后还多着,先别着急高兴。” “那是自然,我们二人联手,那文氏定然是难以招架。”蒋婧婧如是道。 “不过妙凌,我倒是听说你在赣州那边遇险,没事吧?” “没事,有父亲的侍卫护着我,哪里会有什么事!” 蒋婧婧点头,“那倒也是。” “不过——你以后一定要小心,我觉得那些去杀你的人,很有可能是文氏派去的,她万一狗急跳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 曲妙凌跟着点头,“我明白。” 送走曲妙凌,红芮见自家主子盯着大小姐的背影看,还一直出神,她忍不住问道:“主子,大小姐此次前来,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 红芮傻了,没意思她来干什么? 红芮的疑惑也正是蒋婧婧的疑惑,这曲妙凌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可不信她特意来一趟,就是来跟她唠家常。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小姐,轻柔看着,蒋姨娘好像没什么变化呀!” “是吗?” 曲妙凌暗自笑了笑,上一世蒋婧婧也患上不育之症,还是她亲娘给她找了神医,才治好的。 而且,她刚才进屋的时候,分明闻到了药味儿,蒋婧婧已经在着手治病了。 而起,她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很快就要治好了,万一蒋婧婧怀孕,那这个侯府,可真的就热闹了…… 只是这些,曲妙凌没跟轻柔说,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有些事她没办法解释,要告诉轻柔说她是重生的吗? 第二日,邓德勇派来的人就送来了请柬。 约见的日子在三日后。 当日,曲妙凌也没怎么打扮,反正除了自己的哥哥们就是邓德勇,都认识,没必要庄重。 可当曲妙凌在侍女的引领下入园的时候,就看见一群人。 有她相见的,也有她不想看到的。 见曲妙凌进来,司徒怀渤跟司徒怀決都朝她迎过来,而她则是径直朝自己的情郎走去。 对于司徒怀渤,她一眼都没看。 跟着司徒怀決走到一边,在几位哥哥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曲妙凌道:“卿予,你送的簪子很好看。” 几个哥哥:什么时候,司徒怀決送他们妹妹簪子了! 警惕,几个哥哥立马警惕起来。 直勾勾的盯着司徒怀決,他们眼神中都带着打量跟挑剔。 “喜欢就好,你送的荷包我也很喜欢。” “那便好,我亲自去制衣坊买的。” 买的? 司徒怀決惊呆了。 几个哥哥却是捂着嘴巴笑,这还好,刚才听见妹妹说送给司徒怀決荷包,兄弟几个的心脏嗖地窜到喉咙口,听见是买的,他们才松了口气。 再看看司徒怀決吃了土一样的脸色,莫名觉得爽快。 想勾搭他们妹妹,也不看看曲妙凌是谁,她眼光高着呢! 几个哥哥齐齐哼了一声,司徒怀決听到这声嘲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便再次浮上脸颊,“买的也好,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几个哥哥的脸立马拉下来了。 这男的也太不要脸了?他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他这么狗腿,皇帝知道吗? 皇上知道了,怕不是要打断他的狗腿! 司徒怀決记不记得自己是谁他们不知道,他倒是死死盯着曲妙凌,恨不得将面前的女子搂住。 但是,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是不敢。 要是妙凌生气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咳咳。” 闵杰咳嗽了一声,将浓情蜜意的二人拉回现实世界,“妙凌,你过来,跟外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曲妙凌现在还不想公开,就听话的过去了。 司徒怀決无比幽怨,尤其是从他的角度,他清晰的看见曲妙凌的三表哥闵第将她挡在后面,遮挡的严严实实。 连块衣角都不给他看。 司徒怀決:……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们这样,就不怕曲妙凌嫁不出去吗? “妹妹,哥哥告诉你,就这种油嘴滑舌的男人最不能相信,谁知道他心里憋着什么坏?” 油嘴滑舌? 听到哥哥们对曲妙凌的评价,曲妙凌哭笑不得。 但是她也知道,对于追求自己的男人,哥哥们包括安夫人都是很挑剔的,这里面包含了他们对自己浓浓的爱。 她明白。 “哥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几个哥哥同时松了口气,“我们就知道,你怎么可能跟決郡王在一起呢!” 闵仁还夸张的拍了拍胸口。 曲妙凌知道,他们是理解错了,她刚才说的“否定”,否定的是他们对司徒怀決的评价。 可是现在,算了—— 以后再说吧。 她相信司徒怀決,一定能赢得她的家人的喜欢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 来客 “几位有失远迎,邓某来晚了。” 邓德勇拱着手行色匆匆的进来,今日早上,奴隶市场有人闹事,他解决完才赶来。 累的一身汗,众人见到他,也都没说什么。 不过作为东道主,邓德勇迟到了,他心里有些不得劲儿,“今日诸位好好玩儿,邓某定会给大家赔罪。” 闵仁道:“不用不用,本就是我们叨扰了。” 邓德勇连连摆手,在场的都是他的人脉,每个人的家世,都足以不动声色的碾死自己,他们客气,自己顺杆儿爬,那就是没眼色了。 不过,他也不与客人争,待会儿到了饭桌上,他多喝几杯赔罪就是。 还真别说,这处园子处在青麓山脚下,景色很不错,邓德勇没瞎说。 与山上的景色相呼应,园子里种了不少的高大的树木,如今正值秋季,树叶洋洋洒洒额往下落,情境颇美。 而树底下,就是各种颜色的菊花,齐齐开放着,甚至好看。 邓德勇命人摆上了上好的乌龙茶跟糕点,他招呼道:“诸位用些垫垫肚子,待会儿请大家尝尝我们南州老家的美食。” 众人也不客气,曲妙凌跟着哥哥们过去坐着。 就在众人吃的欢腾的时候,有一个人进来。 曲妙凌看过去,只觉得真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 来人一身紫色的袍子,一头黑发用同样是紫色的玉簪挽起,发威留下几缕散发,随着风飘扬。 衣裳好看,打扮好看,可这张脸上的表情却显得阴鸷。 他一进来,就直勾勾的盯着闵家兄弟,恶狠狠的,嘴角还朝上挑,挑衅的样子。 难道他跟闵家有仇?曲妙凌如是猜测着。 跟曲妙凌猜的一样,来人的确跟闵家有仇。 这个大步走进来的不善男子就是司徒高忍,当年他被闵家兄弟联合揍了一遍。 明知道是闵家人使坏,他却没有证据,就算告到皇帝面前,他也没理,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 而闵家跟司徒高忍的仇,又跟闵家几人的亲妹妹闵清月有关。 当初,闵清月跟司徒高忍有了私情,闵家人本来就不看好司徒高忍。 是雍王府的庶子就不说了,为人还没有担当,这样的男子,他们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被骗。 可是,闵清月就是认定了她,又哭又闹,一点儿闺秀的脸面都不要了,就坚持要嫁给她。 安夫人气的胸口痛,最后只能无奈道:“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清月,你好自为之吧!” 然后便不管了。 闵清月高高兴兴的准备嫁给心上人,媒婆都上门定下日子,彩礼聘礼也都交换了。 就在这时,忽然传出司徒高忍订婚的消息。 闵清月当即昏过去了。 醒来之后,她跑去质问司徒高忍。 “司徒高忍,你说实话,你跟魏家的小姐订婚了,是真的吗?” 这个时候,闵清越的心里还带着期冀。 她总觉得,是旁人看她太幸福了,故意这样传,她要是信了,不就成了不信任心上人的女子了吗? 她擦干眼泪,告诉自己要相信爱人。 可是,司徒高忍只是冷眼看着她,出口的话更是让她的心在那一瞬间碎裂。 “呵呵,是真的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当时闵清越跑出侯府的时候,闵家四兄弟一直跟着,但闵清月一个姑娘,当时也不知道是气成什么样儿,跑起来的速度竟然比四个哥哥还要快。 四人追过去的时候,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司徒高忍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闵清月,眼神中的厌恶实质化了似的,当初那个温柔贴心的男人,都是假象吗? 闵清月开始怀疑。 但心底的悲伤却丝毫未减。 “呵呵,是真的又如何?你管得着吗?” 四兄弟的心登时碎裂了,“司徒高忍!你胡说什么呢!” “你个混蛋!” “我打死你!” 脾气暴躁的闵添哪能忍,当即就冲了过去要揍司徒高忍,那司徒高忍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一步,但是他身后马上就围过来一群家丁,他底气足了,腰板也硬了,挺着肚子往前走两步,忽然站定,颐指气使道:“大胆,还敢来雍王府门前闹事,不想活了!” 司徒高忍大喊一声,他身后的家丁威胁的跟着吼了一声。 完全就是以势压人。 “嘿,我这暴脾气!”闵添撸撸袖子,就要冲上去跟他们打。 却被哭得梨花带雨的闵清月拦下,“司徒高忍,你确定要跟魏家小姐结婚?” 闵清月几乎是一字一句,擦干净眼泪,她又是那个高贵的闵家小姐,众位世家少爷争相追逐的对象。 谈恋爱的时候,见惯了闵清月小鸟依人很依赖他的样子,对方忽然冷脸,司徒高忍还真有些接受不能。 但是看到这几个人比自己矮了一头,自己又成功的戏耍了他们,他心里异常快活,很快就压过那点儿微薄的愧疚感。 不过是一场游戏,他又没说自己是认真的,是闵清月自己自不量力,能怪得了他吗? 这样想着,司徒高忍挺了挺胸脯,大声道:“你们来我们雍王府发什么疯,我可没说要娶这个疯婆子,要不是你们逼着我下聘,能搞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司徒高忍完全是倒打一耙,四兄弟听完都笑了。 被气笑的。 “司徒高忍,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作为四兄弟中的老大,闵杰发话了,比几个弟弟年长,又是闵秋月最信赖的哥哥,闵杰的脸一片阴寒,盯着司徒高忍的眼睛冷的空气都凝结成冰碴子。 要不是妹妹坚持,他如何能同意,现在看来,妹妹如今这样凄惨,他们也有错。 可罪魁祸首,就只有一个人,就是司徒高忍! “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我叫了你几天大哥,你就能能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了,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就是要跟魏家小姐结婚,你们管不着!”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我只是请了媒婆去你们府上,我可没亲自去,我父王也没去,这婚就不算成,我娶魏家小姐,天经地义,谁都没资格插手!” 司徒高忍插着腰,那副作态看得人恨得牙痒痒。 “你给我闭嘴!”眼见着妹妹崩溃的不行,几个哥哥齐声吼道。 “我再说一遍,是你们妹妹缠着我,跟我无关,都给我滚!”眼见着街上的百姓听到这里吵闹,都聚拢过来,司徒高忍怕父王知晓,赶紧撵人。 众人不走,他高喊一声,“把她们撵出去。”就转身回府。 结果还没走出几步,闵清月就喊道:‘司徒高忍,你个混蛋!’ 然后就跑了,四个哥哥赶紧追上。 一边安抚哭啼不已的妹妹,几个人在心里一边把司徒高忍大卸八块,一边咒骂王八蛋。 哭了不知道多久,眼睛又红又肿,鼻尖也红红的,整个人的身体都发着颤,闵清月才停下来。 她声音发着抖道:“哥哥们,我想嫁人!” “什么?” 回到景康侯府,安夫人哪还想着跟女儿置气,心里担忧的不行,可强撑着回到侯府,闵清月就病倒了,昏迷不醒,把府内一众人担心的每天都睡不好。 终于,闵清月醒来了,安夫人一肚子安慰的话没说出来,她就心如死灰般道:“娘,我想嫁人。” 如果是一般的嫁人,安夫人高兴的都要大摆宴席了,可闵清月所说的是远嫁。 安夫人哪里能同意,可当闵清月拖着病体跪着求她的时候,安夫人还能说什么,心碎不已,也只能同意。 闵清月忽然笑了,那笑容四兄弟至今都记得,又凄苦又释然。 每一次想起当初,四兄弟心里都是恨不得将司徒高忍弄出来在暴揍一顿。 太可气了! 今天仇家见面,火药味儿瞬间就爆出来了。 “怎么,还没被揍够?” 闵家四兄弟胖揍雍王府庶子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在上面都传开了,只是没有证据,司徒高忍有苦说不出,只能咬牙忍下。 见对方不见不夹着尾巴走,还大大咧咧的说出来,司徒高忍气急。 “你个凶犯,还敢口出狂言!” “我就说了,你怎么样!”闵添虽然腿受伤了,不以往灵便,但瞪起人来眼神不减当年,一样的凶狠。 司徒高忍只觉得脖颈间好像被冷到划过,他哆嗦了一下,便硬着叫嚣:“我告诉你们,你们给我老实点儿!” “呵呵。” 闵杰是兄弟几个里面最面善的,但他要是凶起来,几个人没人能比过他。 当初几个人合伙收拾司徒高忍的时候,就他揍得最狠,围攻司徒高忍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当时原本他们是打算给司徒高忍使些板绊子,让他受到教训,可是当几个人坐在茶馆,共同商议的时候,就听见茶馆里有人在议论。 “哎,你们听说了没,景康侯府的小姐被悔婚了,听说病的可严重了!” “可不是吗,要我说这姑娘就得矜持点儿,跟司徒高忍好的时候你侬我侬的,如今人家要娶别人了,没脸的还不是姑娘!”说话的人还啧啧了一声,很替她委屈的样子。 马上就有人补充道:“依我看啊,这女子再想嫁给好人家,难了哦,一个清白都不知道在不在的女子,哪户人家敢要?” “你胡说八道什么!”闵添脾气暴,立马就把桌子掀了,茶水撒了一地。 “哎,你谁啊——”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热汤的茶水撒了一声。 ‘“嗷”的一声惨叫,那人就蹲下身子,捂着大腿痛的说不出话。 ‘我告诉你们,以后谁再敢议论我妹妹,我打得他满地找牙!’闵添放狠话道。 说完,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那男子的脚边。 “你给我小心点儿!” 说完几人扬长而去。 经过这茬儿,兄弟几人愈发确定,他们一定要好好修理修理司徒高忍。 于是,某天司徒高忍从魏家出来,就被兄弟几人围在巷子里,他喝多了,被兜头套上麻袋。 四人伸胳膊踹腿,将司徒高忍一顿好揍,临了,闵添拿着针在司徒高忍的后腰写了个字儿,“渣”。 直到今天,都还刻在司徒高忍的后腰上。 每次他换衣服的时候,都不敢让丫鬟小厮服侍,每次从镜子里看到这个“污点”,他都气的发疯。 对闵家这一家子人,他恨不得将他们满门抄斩。 今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司徒高忍眼睛里冒红光,死死盯着闵家几人,视线在曲妙凌身上扫过的时候,他笑了。 “这位就是曲小姐吧,初次见面,失敬。”说着他就探出手,要跟曲妙凌来个友好的交握。 结果手没还伸出去多远,就被一掌拍落。 他抬头一看,对面那人皮笑肉不笑,还是自己的熟人,同为皇室众人。 “司徒高忍,你来干什么?”说话的正是司徒怀決。 他冷眼看着司徒高忍,不耐道。 “三皇子,我跟曲小姐说话,用不着你同意吧!” 虽然他说的是实话,可司徒怀決心里就是不舒服。 “司徒高忍,我警告你,离我们闵家人远点儿!”闵杰走过来,一双眼睛跟长鞭子似的,“啪”的甩到司徒高忍身上。 “呵呵,又来一个,闵杰,这曲小姐姓曲,可不算是你们闵家人吧!” “在我们闵家长大,就是我们闵家的人!” 第一百四十三章 揍你 闵杰的声音越来越高。 旁人不知,他心里清楚,当时兄弟几人将司徒高忍揍了一顿,他心里还是不舒服,正好那时候正是他考进士生的时候,已经高中,还是头三名,以后的仕途是一片的坦荡。 但是某一天,他跟同窗聚会的时候,听见隔壁的司徒高忍喝醉了就还在说大话。 “那闵清月看着孤傲,其实就是个蠢女人,我随便玩玩儿,她就鬼狗皮膏药似的撵上来,我轰都轰不走,有意思。” 说着就是“咕咚”一声,他又灌了杯酒下去。 闵杰咬了咬牙,他刚站起来,就听见有人问:“司徒兄,当初我们都是随便说说,谁知道你还真就把闵家小姐搞到手了,害的我们损失了一坛子百年佳酿,我们几个可心疼着呢!” 听到“搞”这个字的时候,他怒火中烧,但是马上,他又听见司徒高忍追求他妹妹其实就是个赌约,赌资还就只是一坛酒的时候,闵杰忍不下去了。 他冲进包厢,对着张牙舞爪的司徒高忍就是一顿揍。 这一次,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好多人都看见闵杰行凶,他差点儿被关进大理寺,仕途也险些完蛋。 可一想到自己远嫁边疆的妹妹,闵杰心里还是舒畅的。 想起往事,闵杰的眼神更冷了,盯着司徒高忍的目光也越发凶悍。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说实话,司徒高忍都快免疫了,都在朝廷里当差,打照面的机会不少,每一次见面,对方都是这张死人脸,他都快习惯了。 一旁的邓德勇见气氛紧张,赶紧过来打圆场道:“哎呦哎呦,司徒少爷,您也来了?” 邓德勇满脸堆笑,看着还挺热情的。 闵家众人看着他,心中隐隐生出了不满。 景康侯府跟雍王府自来有仇,谁人不知,邓德勇此举,到底是为何? “见到我,你们还不行礼?”司徒高忍道。 几人虽然是官,可司徒高忍是皇室众人,按照规矩,是该他们主动行礼。 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司徒高忍行了个礼,四人便退到一边。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闵杰对曲妙凌道:“妙凌,这个司徒高忍不是个好东西,离他远点儿!” 曲妙凌点点头,然后就有着四表哥闵仁给自己讲述两家的恩怨。 听到闵清月最后远嫁边疆,好多年没回来的时候,她也是一惊,对司徒高忍的印象也差到极点。 尤其是刚才司徒高忍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那色眯眯的让人恶心的目光,曲妙凌就跟讨厌这人了。 “妙凌,这人心肠歹毒,擅长玩弄人心,一定要小心。” 亲眼目睹司徒高忍不怀好意的眼神儿,司徒怀決也忍不住叮嘱道。 曲妙凌频频点头。 几个熟悉的人坐在一处,司徒高忍被隔离,他也不寂寞,看着曲妙凌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司徒怀決直皱眉,忍不住挡在曲妙凌的身前。 见状,司徒高忍走过来,拿着折扇的手在司徒怀決的胸膛处点了点,道:“这又不是你的姘头,那么紧张干什么!” “你!” 姘头? 这么难听的话,还用在曲妙凌身上,司徒怀決的眼神愈发冰凉。 “管好你自己吧。”说着,他就要带着曲妙凌离开。 “喂,这位姑娘,闵杰对你不错吧,本少爷也不比他差,怎么样,甩了他,跟本少爷,本少爷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司徒高忍故意激怒闵家人。 他明知道曲妙凌是武德候府的小姐,也是安慧郡主,可他装着明白装糊涂。 “闵少爷,这位姑娘不愿意,要不然这样,反正你应该也玩儿够了,送给我玩玩儿怎么样,我可以跟你换点儿别的!这样,两个美女,换她一个,再不满意,我给你点儿黄金,怎样?” 司徒高忍的话非常不尊重人,曲妙凌听得眉头直皱,脸色异常难看。 她哪儿能不怒,这司徒高忍是把自己当成青楼几女了吗? 她是郡主,他又是什么,不过一个王爷的庶子。 曲妙凌冷下脸,“司徒高忍,说话前要思虑清楚,我可是安慧郡主!” 表面上,曲妙凌是在告知司徒高忍自己的身份,可实际上,她是在警告他。 在身份上,他比不过自己。 这种情况,也该他给自己行礼。 再加上,他前面逼得几个哥哥俯身行礼,这一回合,也是她的报复。 “原来是安慧郡主,失敬失敬。”司徒高忍装的还挺像,就好像才知道曲妙凌的身份似的。 他摆摆手,朝曲妙凌拱了拱手。 “行礼就不用了,司徒少爷的礼,我受不起!”曲妙凌冷下声音道。 被这样讽刺,司徒高忍也冷下脸,“曲小姐,我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怎么样?这句话该我问吧,你想怎么样!” “曲小姐,你是郡主,可仗势欺人,我照样可以去皇上面前告你,我就不信,皇帝会徇私情。”司徒高忍磨了磨牙道。 曲妙凌回以冷笑,这个司徒高忍敢欺辱她,她怎能饶过? “皇帝会不会徇私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雍王殿下对你,肯定是循了私情,若是我有你这么个儿子,定会溺死了事,以免污了自家的门楣。”曲妙凌说话一点儿都不客气,句句都往司徒高忍的心口上戳。 曲妙凌说的没错,雍王有嫡子,还非常重视,府内的好事儿雍王也都交给嫡子,他一点儿边都沾不着。 要不然,如今也不会赋闲在家,没事儿干。 而那个嫡子,在雍王的帮衬下,已经进了六部中最受皇帝看重的礼部。 想到这儿,司徒高忍几乎愤懑到发疯。 他哪点儿比他差! 不就是差在身份上! 因为自己庶子的身份,他对嫡庶问题也分外敏感,旁人碰了,就是一个死字。 可是,旁人怕他,曲妙凌可不怕。 “你……” 气的说不出来话,可曲妙凌也只是一声冷笑,便接着道:“司徒少爷,我没记错的话,上回你背着雍王跟我表姐在一起的,也不知道魏家的小姐对这事怎么想,要不然,我去府上跟王爷好好聊聊,要不然,找贵夫人聊聊也行。” “你不许去!” 司徒高忍对父王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他跟闵清月的事儿,他不敢告诉雍王,而且那段时间,正好雍王被皇上派出去执行任务,等到他回来,一切都尘埃落定,雍王府也马上开始准备他跟魏氏的婚事,没人敢不长眼的往雍王跟前凑,因此,直到如今,雍王都不知道他的庶子竟然做了如此不着调的事,万一他知晓了,司徒高忍的这条狗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专往司徒高忍的弱点上捅刀子,曲妙凌不觉得有什么,她向来跟闵府同仇敌忾,欺负闵家的人,就是欺负她。 甚至,欺负闵家的人,比欺负她还要严重。,她报复的收手段,自然也会更加狠辣。 曲妙凌眼神中隐隐射出火苗,看着凶悍万分。 司徒高忍看着,心里有些惧怕。 这曲妙凌不过是个姑娘家,怎么眼神儿如此吓人不说,这嘴巴还这么厉害! 难道说前段日子京城里传言说曲妙凌杀人如麻,竟然是真的? 他的眼神不由得闪躲起来,“你……你……” 嘴上刚才倒是逞凶斗狠,如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曲小姐的嘴巴厉害,我自愧不如,不过,曲小姐这等脾气,想必是嫁人艰难啊,也不知道哪位少爷能消受得起!” 司徒高忍冷哼了一声,到底是找到怼对方的话。 “这就用不着司徒少爷担心了,我自己的事情,自有我自己操心,而且,我能不能嫁出去,跟你无关!” “是,是,跟我无关,本少爷这不是关心你嘛,你说万一嫁了个胳膊腿残了的,不上进的,你说你这后半辈子可怎么办!” “没事,我到底还是郡主,有封地有庄园,对了,我还有嫁妆,怎么也比司徒少爷有钱吧,过个珍珠敷脸、牛奶沐浴、金线绣衣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比不上司徒公子,只要安心当个少爷就行,以后也不用继承王府爵位,可省心了呢!” 曲妙凌阴阳怪气,司徒高忍哪能听不懂。 他攥紧拳头,“曲妙凌!” 司徒高忍低吼出声,额头上的青筋好像透出皮肉要钻出来,看着可怖得紧。 “郡主,司徒少爷,说话归说话,别伤了和气呀!”邓德勇适时出来当和事老。 可二人谁都没理他。 邓德勇也不觉得尴尬,接着道:“别呀别呀,两位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闹,太难看了!” 邓德勇的语气里充满了对二人的关心,可他自己也清楚,这事儿,就是司徒高忍挑起来的,他这低微的身份,还能斥责他? 当然不行? 不过曲妙凌怼他的时候,他心里也很爽就是了。 不过,今日这宴会只自己做东道主,他不能让他们在这里吵吵闹闹的,要不然这以后,他还怎么在京城做人,以后,又还有谁赶来参加他举办的宴会? 于是,硬着头皮,邓德勇还是站出来了。 他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没查清楚司徒高忍跟闵家的恩怨。 哎! 这事儿,也只能怪他自己。 邓德勇心里叹气。 可双方谁都不愿意想让,场面非常紧绷。 邓德勇想缓解两人针锋相对的气氛,曲妙凌跟司徒高忍也都不是傻子,自己出丑,给比人增加笑料,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们都不愿意做。 况且,这邓德勇也不是一般的人,他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些的。 于是,曲妙凌“哼”了一声吼离开,而司徒高忍则是松了口气也走到一旁。 闵杰几人朝妹妹竖起了大拇指,“妹妹真棒!” 曲妙凌笑。 “妙凌真厉害,刚才太飒了!”司徒怀決也忍不住夸赞道。 刚才曲妙凌就好像一个女战士,所向披靡,无所畏惧,那司徒高忍节节败退,最后急的眼白都翻出来了。 看着异常可笑。 “妙凌,这绿豆糕是你最爱吃的,尝尝。”闵杰见某人又趁机接近他最宝贝的妹妹,赶紧过来阻拦道。 司徒怀決没办法,只能让开,将自己的绝佳位置让给闵杰,他刚在曲妙凌的右边坐好,满眼星星的看着曲妙凌享用美食。 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闵仁挤开,“三皇子,我坐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从牙缝里挤出来笑,“不介意,不介意。” 他刚站起来,正想坐到曲妙凌的对面,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了,结果—— 屁股还没落下去,位子就被闵第占了。 而闵添坐着轮椅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就看向曲妙凌了。 司徒怀決:…… 算了,看在他们以后都是自己亲戚的份儿上,他不气,不气。 过了一会儿,司徒怀決自暴自弃的想,怎么可能不气啊! 算了,不为难自己了! 好不容易,熬到几个哥哥们被人叫走,司徒怀決大喜,赶紧坐到曲妙凌的身边,就见司徒怀渤缓缓走来。 他充满厌恶的眼神射到司徒怀渤身上,可对方完全拒绝他充满敌意的目光,大喇喇的坐到曲妙凌的身边,看着曲妙凌还带着笑道:“曲小姐,好久不见,近来如何?” 伸手不打笑脸人,曲妙凌也不能明摆着拒绝他,给了司徒怀決一个安心的眼神儿后,她想着胡乱说点儿什么把司徒怀渤弄走。 可是司徒怀渤的脸皮非常厚。 曲妙凌不回答他的话,他就自己找话,还说个没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搭话 “曲小姐,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不少,有什么美容的秘诀吗?” “曲小姐,上一次我们见面,已经是好几天前了,不知道曲小姐可有兴趣跟本王一起去郊外散步?” “曲小姐,听闻你去了一趟赣州,那里本王也去过,风景很是不错,只是气候太奇怪,时而丰收,时而灾害严重的。” 赣州那块地方,粮食丰收的时候堪称是整个大陵朝最能产粮的地方,可若是旱涝灾害频发,朝廷就得拨巨款去治理,很是麻烦。 听到司徒怀渤提到赣州,曲妙凌的眼眸下意识就是一亮,司徒怀渤看的清楚,自然就往这个话头上引。 “听说慧灵郡主在赣州有好几处庄园,风景甚至优美,不知道曲小姐可否请我过去坐坐?” “若是怀郡王有时间,自然是可以的。” 上辈子,就是因为司徒怀決,他的二表哥才被派去治理赣州的水患,结果被难民害死。 她内疚了一辈子,这一世,她一定不能这件事再发生。 这样想着,曲妙凌的眼神愈发凌厉,她朝司徒怀決看了一眼,又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儿,便对司徒怀渤道:“怀郡王,可是对赣州有什么心思?” “哪有哪有,就是听说那片地方很好,一直没机会去看看而已。” 身为皇子,自然不能随便离开京城,除非是皇帝要求,要不然—— “曲小姐,我还听说,你在赣州处理了一批奴才,手段残忍,为人不齿啊!” “哦?怀郡王也是这样觉得的吗?”曲妙凌抬眸,看着司徒怀決。 对方轻笑一声,“当然不是,我始终觉得,曲小姐不是下死手的人,定是那群奴才惹怒了你,你才会惩罚他们!” 一旁的司徒怀決隐秘的瞪了自己的二皇兄一眼。 司徒怀渤不察,继续道:“但是外界传得甚嚣尘上,不知道曲小姐可否为本王解惑?” 他的态度很诚恳,让人不忍心拒绝。 可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讨厌的人相谈甚欢,司徒怀決耐心告罄。 “不好意思,怀郡王,这是我们侯府的家事,不变外露。” “呵呵。”司徒怀渤还没说什么,司徒高忍就窜出来,冷嘲热讽道:“还当自己是盘菜了,怀郡王问你话,你竟然敢不回答!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司徒高忍狐假虎威,继续道:“曲妙凌,你是郡主不假,可怀郡王是何等人物,皇上的亲儿子,你别以为皇上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其疏远近,血缘关系,你不知不知道!” 曲妙凌听着,嘴唇勾起,“司徒少爷,请你离我远一点,我也不喜欢跟听不明白人话的畜生交流。” 曲妙凌语气凌厉,跟刀子似的。 “你,大胆!” 司徒高忍大怒。 听到曲妙凌的话,司徒高忍心中大怒,这时候,司徒怀渤忽然咳嗽一声。 他是对曲妙凌有意不假,可司徒高忍的父亲雍王也是他想拉拢的对象。 所以这个时候,他还是要帮司徒高忍说几句话的。 “曲小姐,再怎么说,高忍也是雍王的儿子,差不多就行了,别伤了和气。” 站在一旁插不进去话的邓德勇闻言疯狂点头,嘴上还附和道:“是是是,怀郡王说得对,都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以后到底还要常见不是。” 都是皇家的人,说是一家人倒也不出格。 只是,打心眼里,曲妙凌就对皇家的某些人心存厌恶,比如司徒怀渤,再比如现在这个讨人嫌的司徒高忍。 但是毕竟是在这个场合,跟司徒怀渤闹僵了也不好看,她便冷着脸道:“也就看在怀郡王的面子上,司徒高忍,以后说话,悠着点儿,要不然你得罪了人,小心雍王都保不了你。” 曲妙凌说着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司徒高忍的一声高喊扯住脚步。 “曲妙凌,别在这儿给我装模作样的,怎么,怀郡王说句话你就听,怀郡王说话你也听,怎么,左右逢源,还想一女侍二夫,也不看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这种话,司徒高忍实在是被气很了,才说出来的。 “你——” 一个大男人,朝曲妙凌伸出一根指头,跟骂街的泼妇似的,平白给自己没脸。 至于他说出来的腌臜的话,更是让他自己丢人,更是给雍王府丢人。 可司徒高忍就跟没注意到似的,继续道:“曲妙凌,怎么,你不敢说话了?” 司徒高忍呵呵两声,“我就说我猜的没错,你就是阿谀逢迎,哪个皇子你都不想放过,今天被我抓了现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插着腰,鼻孔朝天。 “你是不是还想挨揍!”闵仁举着手,朝司徒高忍袭击过来。 司徒高忍被打怕了,尤其是闵家这几个兄弟,各个都是揍人的一把好手,上回他被揍了一通,在床上躺了好久才养好,后腰上的那个“渣”字,在闵仁冲冲过来的时候,忽的隐隐作痛。 他吓得退后两步,躲在司徒怀渤的身后。 “怀郡王,你看她,还教唆她哥打我,我一定要状告皇上,让皇上给我做主!” 一边扯着司徒怀渤的衣角,司徒高忍一边大喊,跟被强了的黄花大姑娘似的尖叫,一点儿王公贵族的气质都无,让人看着都觉得这男子不堪大用。 不少人唏嘘摇头,司徒高忍全都没看见。 “四哥,跟这种人动手,都是脏了自己的手,况且,他也就如今能蹦跶两天,以后等到他自己单出来了,有他好看的!” 曲妙凌此话一出,闵仁也就放下手。 曲妙凌说的不错,王府内的庶子很多,更别提还有嫡子,但能继承王位的只有一个,而身为庶子其一,司徒高忍是注定没有继承王位的可能的。 而等到雍王府的世子定下人,他们就要离开雍王府,自己过自己的,而以司徒高忍的性格品行跟能力,饿死自己都是轻的。 他的苦日子都在口头呢,曲妙凌一点儿都不担忧。 虽然曲妙凌说的是实话,可听在司徒高忍的耳朵里,就跟切他肉的刀子似的,让他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 牙齿咬得咯嘣响,司徒高忍的眼神跟鞭子似的,“噼里啪啦”的打在曲妙凌身上。 可她就好像天生自带屏障,不仅不理会司徒高忍,还背过身安慰闵仁,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痛点上。 痛的司徒高忍想发疯。 “我——”司徒高忍刚要一声怒吼,那司徒怀渤就点住他身上的一个穴道,成功让他闭嘴后,他又道:“小皇叔也累了,回府吧!” 然后就让自己的手下把他给抬走了。 对着满院子的宾客,司徒怀渤还调笑道:“年纪小,不懂事,诸位多担待。”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司徒怀渤特意走到曲妙凌的跟前,认真道:“曲小姐,小皇叔近来脑子不好,若有得罪,还请别见怪。” 曲妙凌没答话,司徒怀渤接着道:“这样如何,小王替小皇叔给你道歉,我请你吃饭,怎样?” 说着,司徒怀渤的眼睛都跟电眼似的,直往外放电。 “怀郡王,若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司徒高忍没什么关系,为何要——” 司徒怀渤笑了两声,“司徒高忍是我的长辈,按照辈分来讲,我也该叫他一声小皇叔。” 原来如此。 曲妙凌点点头,对方给自己解了惑,可她依旧没答应对方请客吃饭的请求。 “您的小皇叔走了,您是不是该跟过去,好好安慰安慰呢?” 说罢,曲妙凌便跟着几个哥哥跟司徒怀決一起走远了。 留在原地的司徒怀渤眼神阴鸷的盯着女子的背影,浓密的眉毛因为气气愤,而微微上挑。 她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 “妙凌,干得好!”几个哥哥一起道。 刚才司徒怀渤明面上是给她道歉,而实际上却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不就是想趁此机会跟曲妙凌接触吗? 曲妙凌的父家虽然不显,可无论是景康侯府,还是她的外公家端王府,都是顶顶好的家族。 在皇上面前,也倍有面子,更别说,皇上对曲妙凌还存着一份特殊的情感了。 司徒高忍匆忙离开了,他身后的小厮见少爷冷着脸,自是一句话不敢说,就在他要骑上马,离开这处别庄的时候,前面忽然迎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雍王府的护卫长。 见到司徒高忍,对方赶紧跳下马,着急道:“王爷有令,世子病逝,还请少爷快快回府。” 说完,那护卫长便架着马离开。 司徒高忍喝了不少酒,但听到世子病逝的那一刻,他的酒瞬间醒了。 脑子也清明了不少。 “赶紧回府。” 刚才他还因为没办法继承王府的爵位被被曲妙凌那群人讥讽,如今,世子死了,他的机会,来了。 这样想着,司徒高忍的马鞭在马儿的后臀猛敲,那马儿死命一声,尥蹶子的跑。 很快,司徒高忍就回到雍王府。 而曲妙凌这边,各府的人都来通知,司徒怀決的人最先到达。 “殿下,雍王世子,没了。” 众人皆惊。 都赶紧各自回府,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就算是去雍王府吊唁,都得理出一个章程来。 雍王是皇上为数不多兴幸存下来的皇叔,对他,皇上还是由几分敬重的。 “皇上传召诸位皇子尽快回宫。” 很快,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就来传旨了。 没办法今日的赏菊宴是开的七零八碎,邓德勇苦着一张脸把这群有头有脸的年轻人送走。 看着那一桌还没来得及享用的饭食,邓德勇脸上的笑容更苦涩了。 本来是想接着这次机会,跟各位好好熟悉熟悉,毕竟熟人好办事不是,但是现在—— 民妇的人,他是得罪了,愤而离席的司徒高忍不出意外的话,他也得罪了,还有曲妙凌跟那两个皇子,一看跟曲妙凌的关系就不一般,他也的嘴了。 想着想着,邓德勇都快要哭出来了。 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在下属震惊的目光中,他又扇了自己一巴掌。 “都办的什么事儿!” 邓德勇悔恨不已的时候,司徒怀決跟曲妙凌几人已经走出别庄。 就在要上马车的时候,曲妙凌忽然叫停马车。 “几个哥哥,我跟決郡王还有几句话要说,你们先回去吧,别让姨母等久了。” 几个哥哥瞬间眉头一皱,尤其是闵杰,刚才他就觉得自家妹妹好似有些不对劲,她对司徒怀決的态度也太好了,给他一种二人很熟悉,甚至暗暗的已经谈婚论嫁的错觉。 这样想着,闵杰几人的眼神儿就更加难看。 “妙凌,你还是别打扰殿下的行程了,皇上那般着急,要是惹怒了皇上,可就不好了,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样说着,闵杰就催促道:“妙凌,赶紧上马。” 可曲妙凌却没动,她看了司徒怀決一眼,对方立马道:“极为,我跟曲小姐是有事相商,你么不用担心。” 这兄弟几个防自己就跟防贼似的,司徒怀決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就是踹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毕竟眼下还不是摆明的好时机,而且他也感受得到,曲妙凌并没有把百分之百的真心用在自己身上。 在这冲情况下,满足兄弟四人的好奇心,已经不再紧要。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世子 司徒怀決深知,眼下,他最应该打开的是曲妙凌的心房。 几个人没办法,因为侯府的人又过来催了,“妙凌,小心点儿。” 师徒花怀決脸一黑:当我是贼吗?还小心。 终于,将几个哥哥送走,曲妙凌才嘱咐道:“小心司徒高忍。” 毕竟上辈子雍王府世子死的可没这么早。 而且,再结合刚才司徒高忍的语言跟表情,她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对于曲妙凌的提醒,司徒怀決不疑有他,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 “我相信你。” 这一句话,往曲妙凌无话可说。 他,相信自己吗? 不可置信的睁大眼,曲妙凌恍然间觉得,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呢。 前世,但司徒怀渤把他名义上的暗庄私产交给自己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 曲妙凌的眼神忍不住黯淡起来。 “妙凌,我相信你。” 又重复一遍,司徒怀渤才跨上马车,忽然,就在曲妙凌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扭头忽然道:“我会让你真心送给我荷包的!” 曲妙凌一愣,原来,他看出来了吗? 不过不由得,笑容逐渐浮上脸颊,她越来越发现司徒怀渤跟司徒怀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送走了跟自己相熟的人,曲妙凌回到园子,邓德勇哎还没走,只是整个人看着无比落魄。 见曲妙凌回来,他跟见到救星似的,“曲小姐,您……您还没走?” 曲妙凌继续往前走,边道:“邓兄,上回还说要送给我趁手的下人,怎么如今就想反悔了?” 这一声邓兄,几乎让邓德勇喜极而泣,“曲小姐,您……您没生气!” 眼泪快滚出眼眶了,邓德勇问道。 曲妙凌缓缓笑开,“邓兄好心请我来们来赏景吃饭,我还有什么可生气的呢,那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不不不,曲小姐,今天我是有错,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司徒怀渤跟司徒高忍会来,我分明没请他们啊!” 说到这儿,邓德勇也是诧异的不行。 司徒怀渤进来的时候,他又不能撵他走,只能尬笑着引他进去,可是后来他一想,会不会是決郡王请他来了呢? 再想想俩人是前后脚到的,邓德勇逐渐肯定了,也就不再揪着这事儿不妨,可当司徒高忍到来的时候,他又惊了。 这是他还不知道闵家跟司徒高忍的恩怨,此刻想想,他又想扇自己了。 “邓兄,不用自责,你也没想到,不是吗?” 邓德勇更想哭了,曲妙凌能理解自己他真是—— “好了,别只顾着感动,赶紧把给我挑选好的奴隶都带过来,我看看再说。” “好好好,早就给曲小姐备着了。” 邓德勇高高兴兴的去叫人。 在他走后,曲妙凌带笑的脸瞬间绷紧。 司徒怀渤是怎么知道她们要在这里举办宴会的,难道说,在师徒花怀決或者闵家哥哥的身边,还有他的人? 这样一想,简直细思极恐。 若是这样的事情再发生,那司徒怀渤背后动手脚可怎么办。 “葛城,待会你回去后转告你家殿下,让他小心自己身边的人。” “是。” 葛城没问什么,直接道。 上一回从赣州回来,他就回到司徒怀決的身边,当自己的侍卫统领,这一次,也是曲妙凌孤身一人留在这人,司徒怀決觉得不安全,就把他留下了。 并且,司徒怀決还下了死命令,务必保证曲妙凌的安全,要不然,他也不用灰郡王府了。 葛城不敢大意,一直警惕的盯着四周。 没多大一会儿,邓德勇回来了。跟在他身后的十几个看着就精壮的练家子,一个个眼睛瞪得跟同铜铃似的,凶悍的同时还让人觉得这几人定是有着一副好身手。 曲妙凌一个个看过去,缓缓点头。 “邓兄的礼,我收到了,感激不尽。” “不用不用,能帮到曲小姐,是我的荣幸。”邓德勇恕说完,又大着胆子道:“曲小姐,您这糕点也没用好,园景也没好好看,要不然这样,我向您赔罪,不知您可否赏脸?” 拿人家的手软,曲妙凌没有犹疑便同意了。 邓德勇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赶紧命人去准备酒菜。 没想到邓德勇看着高高大大的男人,竟然几杯白酒灌下去,就醉哄哄的耍酒疯,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 看的邓德勇的得力下属一俩黑线,艰难的把哭得伤心、还哭惨的邓德勇给搀扶起来,跟曲妙凌道了歉,得到允许后,惨搀扶着自家老大离开。 “这个邓德勇,还挺有意思!” 一个商人,竟然还把自己灌醉了。 有意思。 曲妙凌说着往外走,很亏,那下属回来了,曲妙凌道:“你家主子没事吧。” “多谢曲小姐关心,就是喝醉了,睡着呢。” 曲妙凌点点头,“你家主子的心意我领了,可这人我不能白拿走,这样,你出个价,我马上让人把钱送来。” “曲小姐,您可千万别这样,老大早就吩咐过,免费给您用,您要是用的不称手了,他答应随时给您换。”如此坦诚,曲妙凌倒不好意思推拒了。 “那也行,等邓兄醒了,你代我道谢。” “是。” 离开这处院子,已经是下午。 看天色不早了,曲妙凌让马车快着点儿,很快,回到京城,葛城本来要走。 但是不知道他想了什么,把曲妙凌叫住,“曲小姐,我家殿下很在乎您的,您送的那个荷包,他不知道自己偷偷拿出来多少次呢。” 荷包? 不知怎的,曲妙凌又想起临走前司徒怀決的那句话,“我会让你心甘情愿送给我荷包的。” 再加上葛城的话,宛如两块巨铁,坠在她的心房,酸酸痒痒的。 葛城走了,曲妙凌还久久没回过神儿。 “小姐,您在想什么?”轻柔不解问道。 “哦,没什么,我们快进去吧。”说着,主仆俩就一前一后竟了武德候府。 只是她刚一进府,就看见武德候愁眉苦脸的,“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武德候叹了口气,便道:“雍王府的世子没了,老王爷也病倒了。” 曲妙凌只知道司徒高渠没了,哪里想得到,那老王爷竟然会因此病倒。 “严重吗?我们可要去看看?” 其实武德候府跟雍王府的关系不算近,可是按照礼数,他们的确该去看看。 “哎,皇上已经派人过去了。” 是吗? 曲妙凌若有所思的想着,皇帝都惊动了,看来这件事闹的很大。 “如今四位太医院的太医都守在雍王府,要是雍王没醒过来,他么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其实皇帝这样做,曲妙凌也理解。 毕竟是自己的亲皇叔,皇帝又怎能没有感情,这是这抄家灭门,确实严苛了些。 曲妙凌这样想着,便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武德候还在前厅唉声叹气的。 等到曲妙凌再探听到消息的时候,武德侯已经离开侯府,前往雍王府了。 “小姐,您为何闷闷不乐的?” 刚才进府的时候,小姐就若有所思的,都这时候了,小姐还心事重重的,轻柔便担忧的问道。 其实困扰曲妙凌的不是别的,而是司徒高忍。 今日一进别庄,她就觉得奇怪,那司徒高忍摆明了就是盯上了,被她怼了一次又一次,还不肯放弃,这份执着就很奇怪。 再者,那司徒高忍刚走,司徒高渠离世的消息就传过来,他的死跟司徒高忍这扥没关系吗? 曲妙凌觉得不可能,上辈子的事情他还记得,司徒高渠没了,下一个继任的就是司徒高忍,可分明雍王还有好几个儿子,怎么就独独他上位了呢? 而且,刚才在前院,武德候也给她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点。 雍王也病了,昏迷不醒,以他的年纪,能不能醒来都还是个未知数。 世子死了,父王病了,对谁最有利? 除了司徒高忍,她想不到别人。 难道说,世子的死还有老王爷病重,都是司徒高忍一手策划的? 同一时刻,文府。 文向东偷偷溜出去与曲妙凌见面的消息,文弘之虽然迟了,但还是知道了。 文向东跪在书房,气儿都不敢喘。 而文弘之也没问,就这么盯着跪着的文向东,眼神里的凶戾之色跟狼似的。 文向东更害怕了。 “叔,叔父。”他哆哆嗦嗦道。 “都说说,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就是出去溜溜园子,再买买东西,没别的了。” “是吗?” 文弘之的这一声是吗?让文向东心里一咯噔。 难道说—— 他全都知道了? 随后,文向东便在心里否定。 “不可能不可能,文弘之不可能知道,他那么小心。” 果然,文弘之也没追究,只是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文向东心惊胆颤。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踹倒的时候,对方忽然道“走吧,我就是随便问问。” 文向东大大的喘了一口气,离开了书房。 在文向东离开之后,文弘之眯着眼睛瞪着那扇门,他的手下缓缓问道:“老爷,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放过他?” 文弘之神秘的笑了笑便道:“我放过他了吗?没有啊。” 两人正在谈话的功夫,文兴向东就离开了相府。 曲妙凌仔细思索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告诉姨母这件事,只是该怎么说呢?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司徒高忍做的,那这个人的心思定是深不可测。而且非常狡猾,轻易不会露出马脚。 刚才在宴会上,他对侯府众人的反应已经非常激烈,尤其是她的几个哥哥,看起来跟他颇又不死不休的架势,想来因为闵清月的事情,俩家的仇恨颇深。 如果再让他们知道司徒高忍做下的这些事情,定会跟他对立。如此一来,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就算是为了侯府中人,她也不能告诉他们。 司徒高忍万一狗急跳墙。一定会对闵家产生危险。而且自己上辈子就伤害到了姨母一家,这辈子她就不能这样。 她希望姨母一家人过的好好的,平平安安的。 “轻柔,你去帮我办件事。” 轻柔疑惑的抬头:“小姐,您说。” 透到轻柔的耳边,曲妙凌缓缓道。 声音很小,谁都听不见,只能看到轻柔不住的点头。 轻柔离开了,曲妙凌盯着自己的房间,久久不出话来。 司徒回绝赶到宫廷,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其余几位皇子也都在这里等着。 见到司徒怀決,皇上勃然大怒:“雍王怎么会生病,你们都赶紧给我过去看看。” 司徒怀決上前一步道:“太医都已经派过去了,正在给人诊治。” 皇上听完心里才舒服了些。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暴露 司徒怀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皇帝非常担忧雍王的身体,每隔一会儿就要听一次汇报。 每一次太监回答的就是“雍王还昏睡着”。 最后那一遍的时候,皇上勃然大怒,连声高喊:“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皇上大怒,几个皇子低着头,没人敢说话,最后,还是司徒怀決劝道:“父皇,雍王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更何况,世子的事,还要雍王亲自出面主持。” 对外说,世子是病死的,可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只有雍王府的人才知道。 最后,皇帝也守累了,就让人都下去了。 回到郡王府,司徒怀決最先见到的就是葛城,将曲妙凌要传的话带到之后。 司徒怀決若有所思的皱眉,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道:“曲小姐还说别的了吗?” “回郡王的话,没有。” 司徒怀觉得脸瞬间拉了下来,葛城不敢招惹脾气不太好的郡王,赶紧撤了。 没多大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回禀郡王,府上的下人说曲小姐派人来传过话,说是有事找您商议,明日,香满楼。” 第二天。 司徒怀決已经在在香满楼做好,就等着曲妙凌来了。 可另一头的曲妙凌,却发生了事情。 “你说文向东找我?此时?” 曲妙凌着实没想到,文向东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但是,她还约了司徒怀決啊。 这怎么办。 就在这时,轻柔把那人请了进来。 “曲小姐,我们少爷说了,约您在香满楼见面。” “又是香满楼?” 曲妙凌咬咬牙,看了下时间还早,她就先去跟文向东见一面,再去见司徒怀決,好像也可以。 “带路吧!” 一行三人便前往香满楼,在司徒怀決的隔壁,就是文向东早就定好的包间。 一见到曲妙凌,文向东立马站起来,这一次,他比上回还警惕,进来之后,包间的门窗他全都关得紧紧的。 “曲小姐,你终于来了!” 将包间的门关上,文向东对着曲妙凌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曲妙凌声音淡淡道。 “怎么办,文弘之好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想起上回在书房里,文弘之可怖的眼神儿,文向东心里就非常不舒服,昨天晚上,他一整晚都没睡着,一直在思索文弘之的用意。 除了他知晓了自己跟曲妙凌的谋划,文向东再想不出别的。 “不可能。” 曲妙凌斩钉截铁道,她有可靠的信息来源,她派出去的那些人也没有一个被人抓到,信息泄露,绝无可能。 “文向东,你太敏感了!”曲妙凌喝了杯茶,道。 “是吗?可是我——” “你放心,除了那封信,旁的都牵连不到你。” 为了安抚文向东,曲妙凌道。 “曲小姐,你听我说,昨天,文弘之把我叫到书房,除了盯着我一直看以外,什么都没跟我说,你不觉得奇怪吗?”文向东接着追问道。 “呵呵,是吗?”曲妙凌抿抿嘴巴,做出淡然的样子。 “这就与我无关了,我们定好的协议上,可没有我要替你解决麻烦这一条!” “要不是你威胁我,我又怎么会有麻烦,如果你不管,我马上就去告诉文弘之,就说是胁迫我的!” “那你去啊!”曲妙凌站起来,留给文向东一个冷漠的背影。 文向东以为,曲妙凌只是吓唬自己,可是,当他看着曲妙凌打开包厢的门,文向东慌了。 “你站住!” “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谈崩了吗?你可以随意告诉文弘之,看看他是能先解决掉你,还是先来找我的麻烦!”曲妙凌语气淡然,看不出一点儿威胁的意思,但是拆开看她说出口的每一个字,却又像是在文向东的心坎儿上刺上一刀又一刀。 “你——你站住!” 不行! 曲妙凌说得对,若是自己真跟文弘之说了,最先死掉的一定是他。 文弘之心狠手辣,他不能冒这个险。 文向东想都没想,赶紧冲过去,关上门,对曲妙凌道:“曲小姐,您先别生气,我们再想想办法,你也不想我们约定的事情作废不是。” 文向东搓了搓手,一脸的哀求,曲妙凌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便缓缓坐下道:“文向东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需要曲小姐帮我一个忙。” 文向东脸上露出笑容,。 看着文向东的眼神儿,曲妙凌也笑了,“求人帮忙之前,文少爷是不是也该表个态?” “什么态?” “把葛城弄进护卫队。” 这是之前曲妙凌提出的要求,可文向东只是嘴上答应,实际上并没有做到。 曲妙凌也知道,文向东一直在拖延时间,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想办,只是在敷衍她们而已。 曲妙凌也知道,文向东心里对她是不信任的,而且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背叛文弘之。 毕竟,文弘之如今是宰相,背靠着他,他能有更多的机会往上爬。 就算因为自己的亲生儿子,文弘之一直看他不顺眼,可只要他还是文弘之弟弟的儿子,他就不会杀掉自己。 而且,就算是他给自己使绊子,也一定会避人耳目,至少,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可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所以他在被曲妙凌威胁之后,没有很快就投投降,而是咬着牙挺了许久。 一方面,他是想探知曲妙凌搞垮文弘之的决心,而另一方面,就算以后文弘之知道自己被曲妙凌收买了,因为这事儿,他也能给自己辩驳。 “这——” 但是如果他真的听从曲妙凌的指令,把葛城给弄进护卫队。 事情爆发的那一天,文弘之不让他死,也要让他脱层皮。 文向东咬着牙,还想苦苦挣扎,“曲小姐,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你得容我想想办法……” “文少爷,这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 其实文向东不知道,曲妙凌早就让人去把跟当年与二叔的事有关的人全都消失了。 或是病死,或是在职位上死去,总之,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但是这些,远在京城的文向东是不知道的,曲妙凌也不会让他知道。 “这——”文向东继续垂死挣扎。 “既然文少爷不愿意合作,那就不要怪我了。” 曲妙凌站起来,轻描淡写道。 “轻柔,咱们走。” “是。” “曲小姐留步,有话好商量,先别急着走。”文向东着急了,赶紧站起来跟着道。 “好,我再给你半盏茶的时间,文少爷可一定要想清楚了。” 曲妙凌一边跟文向东虚与委蛇,一边注意着时间,跟司徒怀決约好的时间马上就到了。 她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 半盏茶的时间很亏过去,文向东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文少爷,想的怎么样,你是做,还是不做?” 紧紧盯着文向东的眼睛,曲妙凌道。 “我——” 文向东咬牙。 “我做。”事到如今,他除了答应别无他法。 早知道回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就该早点儿人答应,哪里还会生出这么多的是非。 在跟曲妙凌会面之前,他就在猜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问题出现在曲妙凌这边的可能性很小,那就一定是出在自己这里。 会是哪儿呢? 忽然,一道灵光乍现。 在文向东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幕,正是上次俩人在茶楼见面的那次,会不会是在那儿,他暴露了。 忍不住敲了下自己的脑壳,文向东满脸的懊恼,他明知道文弘之派人跟着自己,他为什么还要跟曲妙凌见面。 而且,这一次会见,他的背后会不会还有人跟着? 细思极恐,文向东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害怕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在心里疯狂否定,他一路上都很小心,还特意命令跟自己长得极像的侍从在书房里装成自己的样子。 从来都没出过差错。 由此可见,文向东对于文弘之的恨意有多深,而且,很多年前,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筹谋。 看着文向东的脸上的颜色变来变去,曲妙凌一丝不漏,全都收入眼中。 这文向东一看就是被吓破胆了,估计文弘之那老头子,没少监视他。 不过这正合他意,她本来就没想让文向东做什么,只是引走文弘之的注意力而已,此刻看来,好像做到了。 一抹神秘的笑容浮现在脸颊,曲妙凌笑的跟朵带刺的玫瑰似的。 文向东看了也只有苦笑。 曲妙凌见他游移不定,决定再添一把火。 “文少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很恨文弘之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对文弘之的仇恨,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而如今,他的父亲已经对文弘之俯首称臣,甚至听从他的指令派人跟着他,就连他最信任的小厮,也被父母收买,时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在文府,他已经没有立足之地。而如今,他能找到的愿意帮助他的,也只有曲妙凌。 “好,我答应。” 终于,曲妙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文向东却是苦笑连连,自己如今彻底成了曲妙凌这边阵营的人,万一她输了,粉身碎骨的也是他,而不是曲妙凌。 这样做,真的值吗? 在文向东愁苦的目光中,曲妙凌施舍一般道:“别那么悲观,我知道你对文弘之的位子很有兴趣,怎么样,你就不想取代文弘之,坐上宰相的宝座?” 与他心中的仇恨想必,他的野心,更是一个秘密。 在文府,他已经特意装扮成一个纨绔,斗狗遛鸟,逛妓院逛赌场,几乎无恶不做。 从始至今,没一个人发现,就连他的父母,也都放弃他了。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文弘之,他有多恨。 但有些时候,他也恨自己的父亲文毅之。 他太没用了,年幼的自己被推入冷冰冰的湖泊,险些丧命,他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推自己下水的人,正是文弘之的儿子。 他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可文弘之带来的噩梦如影随形,跟文弘之的儿子在同一个学堂念书,他天资聪颖,每次考试他都是第一名,就连夫子都说,他以后一定是大官的料子,下场考试更是绝对不会落败。 自从那天开始,文弘之的针对就开始了。 撵走那个夫子,给他单独找了非常差的夫子教,那个夫子不仅学识差,道德品行也差,他学习的越起劲儿,成绩越好,口才越好,他越要惩罚自己,拿一些歪理学说赌自己的嘴巴。 他刚开始会还以为那是夫子的督促,可很快他就知道,那个夫子也就只这么针对自己而已。 对于旁人,尤其是文弘之的嫡子,他是赞赏有加。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仇恨 第一百四十七章仇恨 除此之外,如果说文弘之的压迫是文向东彻底蜕变的导火索。 自己父亲文毅之的纵容不理会就是他变成今天这样的助燃剂。 每一次文弘之针对自己、为难自己,他不理会不说,还帮着他一起来欺辱自己。 这样的人,还配当父亲吗? 文向东不止一次想过。 每一次但他要忍不住的时候,母亲就会劝他,父亲是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吗? 难道他迫不得已,作为一个父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现在来跟他讲无可奈何吗?什么不得已,无能为力,都是借口! 文向东呵呵笑了两声,就连他妹妹死了,他的父母哭了两声,文弘之不让办葬礼、不让挂白绫,他们就乖乖听话了。 呵呵—— 文向东越想越狠,越想越怒。 对文弘之的恨意达到巅峰。 他遭受的一切不是文弘之下令让人做的,就是他推波助澜的。 这个男人,他怎能不很! 况且,若是文向远比自己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文向远就是个草包软蛋,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 以往,他艰难的通过科举成了一个闲散官员。 可当文向东成为宰相之后,他就变成了香饽饽,好多官员都跪呃。 尽管这些年,文向东一直在藏拙,可他依旧凭借自己的“花拳绣腿”成功进入军营,因为熟悉兵法,很得将军的赏识。 如今在护卫队里也有高的声望。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曲妙凌才提出让葛城进入护卫队成为官兵,以后也可以里应外合,打敌人一个片甲不留。 曲妙凌的算盘打得很响,而且如今看文向东的表现,他除了答应,没有别的路可走。 “好,我答应。” 曲妙凌笑了,“文少爷一定要尽快才行。” 说完,便推开包间的门,往隔壁包间走。 看着曲妙凌的背影离开,文向东才恍然坐下。 他将宝压在曲妙凌身上,到底值不值? 牙龈被咬痛,文向东哼了一声。 曲妙凌说得对,如今自己跟文弘之走的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一个从文,一个从武。 而当今的皇帝性情多疑,最是不能让臣子一家独大,他想在军队里再进一步,只要文弘之还存在,还占着宰相的位子,他就没有进入核心权力中心的可能。 他的牙齿捻了捻,发出“咯嘣”的细碎声音。 在临出门前,曲妙凌还送了他一句话。 “利人还是利己,看你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文向东不傻,曲妙凌相信,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自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从包间出来,曲妙凌应确定,文向东注定会成为自己这边的人,就算不是永远的朋友,当个短暂的帮手也不错。 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 推开隔壁的门,司徒怀決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她进来,他立马站起来,“妙凌,你终于到了。” 熟悉的亲密称呼,让刚才还精于谋算的一颗心瞬间软和下来。 “卿予。” 称呼对方的表字,曲妙凌觉得自己对他,还真有点儿喜欢。 “快来,我给你点了很多你爱吃的。” 看着一桌子丰富的茶点,曲妙凌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的。” 司徒怀決只是笑了笑,给她夹了一块儿绿豆糕。 “这绿豆糕是香满楼的特色,非常好吃,你尝尝。” 知道她喜欢吃这一口的,也就只有景康侯府的人了。 “你到底怎么知道的?”曲妙凌看着桌上的吃的,缓缓问道。 “这个东西有心就能知道。”司徒怀決微笑着回。 有心? 曲妙凌疑惑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从来都没跟他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而且,也没在他跟前暴露自己的喜好。 这个不轻易袒露自己好恶的习惯,是跟着司徒怀渤后才养成的,这一世,也顺带着被她拿来用。 那么,他又是从什么地方知晓的呢? 看着曲妙凌疑惑的眼神,司徒怀決露出了神秘的微笑,“想知道吗?” 这种眼神落在曲妙凌眼睛里,充满了不怀好意。 曲妙凌打了个激灵,理智道:“我忽然又不想知道了,”然后就赶紧坐下吃饭。 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不吃才是傻子。 “好吃吗?” “好吃?” 一边吃,曲妙凌的疑惑并没有打消,反而甚嚣尘上,她不时的抬头盯着司徒怀決,想要弄清楚,可对方的眼神平平淡淡的,甚至还充满了揶揄,“就那么想知道?” 曲妙凌摇摇头说:“其实,也不是那么想。” 说完,她就埋下头,再也不看司徒怀決了。 心里跟被猫抓了似的,曲妙凌却再也没表露出来。 盯着女子的秀发,司徒怀決险些笑出声。 怎么以前没发现,这姑娘还这么可爱呢? 让他有些控制不住的伸出手,在对方的脑袋顶上撸了撸,“真乖。” 曲妙凌:…… 司徒怀決继续露出呃微笑,看着曲妙凌的时候,眼神中还充满了让她瘆得慌的笑意。 难道—— 曲妙凌的眼睛眨了眨,难道是他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以司徒怀決的手段,做到这种地步并不难,或者说,他只要在侯府的膳房安插进一个人,就足够打听到她的喜好。 但是转过头,曲妙凌又觉得,司徒怀決不是那样的人。 曲妙凌心里直打鼓,完全忽略了面前男人偷了腥一样的眼神儿。 他怎么知道的,其实很简单。 他光明正大的派葛城过去,葛城的主要职责是保护曲妙凌,可另一方面,又要细心观察曲妙凌,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发觉出她的许多小爱好。 就连曲妙凌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小习惯,却被对方知道了个底朝天。 包括她喜欢吃的,喜欢用的,厌恶的颜色,说话的方式,还包括喜欢绣东西、喜欢穿艳丽的衣裳…… 如此种种,被葛城一丝不落的全都汇报给顶头上司司徒怀決。 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里,甚至对葛城还非常信任。 由此可见,司徒怀決心思深沉的程度。 整个一腹黑的狐狸,曲妙凌在他手上,真的能讨到好吗?谁都不知道。 “你还吃不吃饭了?”曲妙凌抬头,狠狠瞪着面前的人。 “好好好,吃饭,吃饭。”司徒怀決落败,老老实实的吃东西了。 吃完饭后,曲妙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这才恍然想起今天的来意。 “卿予,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司徒怀決当然义不容辞,这可是他刷好感度的好机会,他也知道,曲妙凌如今对自己并不是十分信任,至少,她还没把他当成可以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对此,他也并不失落,他相信,以自己的恒心跟才华,总有一天,曲妙凌会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嫁给自己,做他唯一的正妃。 司徒怀決信心满满。 “你说吧,你说的,我都愿意做。” 这话说的跟个昏君似的,曲妙凌的心中一瞬间便闪过这个念头。 但是马上,她便压下心中那隐隐现出的喜悦,道:“雍王府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吧!” 司徒怀決点头。 曲妙凌接着道:“那日在邓德勇的庄园,我便发现那司徒高忍很不对劲,尤其是他离开的时机,他刚走,那雍王府就出事了,死的还是他最大的绊脚石司徒高渠,我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司徒高忍的手脚,或者说……” “是司徒怀渤跟司徒高忍的合谋?” 将曲妙凌没说出来的话讲出来,曲妙凌诧异的睁大眼,似乎在惊诧他怎么知道的。 司徒怀却耍滑头道:“我们是不是心有灵犀!” 曲妙凌今日第二次无语。 她怎么越来越发现,这个男人没脸没皮的。 但是—— 她又看了这个光风霁月的男人一眼,心中的喜爱却是翻涌着,眼见着要溢出来的时候,她垂下眼眸。 “你也这么觉得?” “当然不是,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说而已。”曲妙凌大惊,若她猜测的是假的,那可就是污蔑皇子外加诽谤皇亲国戚,是要掉脑袋的,他就这么说出口,不怕招来杀身之祸? “我只对你这样。” 换言之,他相信她。 相信……吗? 曲妙凌不确定的呢喃道。 姨夫姨母跟表哥们相信自己,最后他们一个个的死于非命,被自己牵连。 外公他们也相信自己,最后被自己牵连,家破人亡。 当然了,司徒怀渤也相信自己,不过是表面上的。 在她知晓自己被背叛,而司徒怀渤又把自己当成诱饵的时候,曲妙凌就知道,自己跟他,完了。 或者说,是她自己完了。 所托非人,终将坠入地狱。 果不其然,她死了,孩子也被剖出来,血淋淋的,让她每次回想起来,心脏处就一揪一揪的痛。 那种难受,让她整个身体都开始缓缓抽搐,鼻腔完全不能呼吸,靠嘴巴的张合汲取空气,就跟脱了水的鱼似的。 “妙凌,你没事吧?” 敏锐的察觉到曲妙凌的不对劲,司徒怀決担忧的问道。 “我,我没事。”喘了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不适感。 她接着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想请你帮帮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曲妙凌的请求,司徒怀決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他当即道:“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查的水落石出。” 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好奇,也没问她为什么要查。 就这份信任,让曲妙凌心里熨帖又舒服,就好像被浸泡在暖烘烘的温水里。 俩人一前一后离开香满楼,而在这之后,文向东的小厮从俩人的背后出来,急忙跑向相府。 “少爷,奴才刚才看见曲小姐去找決郡王见面了。” “是吗?” 文向东虽然答应曲妙凌的要求,可他能在文弘之这个老狐狸的手底下蛰伏这么多年,哪能没点儿本事。 所以在他离开后,特意让自己最信任的人跟着曲妙凌,看看她接下来有什么行动,果然没让他失望,她真去跟人见面了。 “他们在哪里见面?” 那小厮想了想便道:“天字一号包间。” 天字一号吗? 那岂不是就在他们隔壁的包间? 呵呵,这个曲妙凌,还当真会利用时间空间,跟他见完面就跟司徒怀決见面。 呵呵—— 曲妙凌,我帮了你,你又何尝不是帮了我呢? 而且,以曲妙凌跟司徒怀決的关系,他也不怕文弘之了。 被自家少爷充满算计的笑容吓到,小厮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回到侯府,曲妙凌心里还舒服得很,这种感觉很奇妙,原来被这样对待,是这种感觉吗? 很玄妙,但是不可否认,曲妙凌喜欢这种感觉,甚至已经爱上了。 她刚进府,就有下人来报,“小姐,侯爷派人来说,雍王已无大碍,只是人还昏迷着。” 曲妙凌听完赶紧去前院,正好武德候才从雍王府回来,正在书房呆着。 “父亲,我听下人说,雍王被救回来了?”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雍王还活着,就代表她们还有一线可能。 至少,她们有机会查出是谁下的黑手。 第一百四十八章 倚仗 “没错。” 武德候的脸色非常差,可见在雍王府定然遭遇到什么,可曲妙凌一点儿都不在乎。 确认了自己想知道的,她就离开书房想回自己的院子,却跟迎面而来的文氏狭路相逢。 “哟呵,终于回来了。”文氏阴阳怪气道。 看到我们是这样的脸色,许妙玲心中也有些疑惑。 文氏针对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有些时候她也不明白自己跟文氏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原本二人无冤无仇,但是经过上一世的变化,曲妙凌却觉得自己跟文氏之间已经没有了和好的可能了。 毕竟文氏自己有儿子,而她是女儿,身份又这么高,他对自己忌惮也是理所当然的,她也可以理解。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文氏不应该谋划着想要杀了自己,还联合文清浅。 其实她对文氏的恨意,最主要的源头就是她的母亲。 如今她依旧怀疑他的娘亲是被文氏毒害的。 而且她也隐隐有些怀疑武德候,会不会是这二人合谋将他的母亲杀死? 但是她此时苦于没有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但她不会放弃追杀凶手,直到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看着瞪眼看自己的文氏,曲妙凌张嘴道:“母亲,你有事吗?” “呵呵,我有事?我当然有事,曲妙玲,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景康侯府撑腰吗?要不是因为景康侯府,你还能在我跟前耀武扬威?侯爷还会这么厚待你?不过是一个女儿罢了,以后又不能继承家业,等你嫁出去了,这侯府的一切还不都是我的。” 文氏说着开始狞笑。 “你说的没错,那又如何?”曲妙凌反问道。 “曲妙凌,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吗?景康侯府已经得罪了雍王府,你当司徒高忍是好欺负的吗?如今世子也死了!你们景康侯府,完蛋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文氏畅快的带笑,而她身边的桃蕾早就挥退了众人。 在这处长廊的角落,只有她跟文氏二人。 看到气势汹汹的文氏,听着对方的谩骂,她缓缓笑了,这个文氏,看来是学聪明了。 知道让人在一边看着,她再口出狂言,怎么她以为她这样就没人知道,她就可以安枕无忧的欺辱她了吗? 笑话。 曲妙凌脸上的淡笑变成冷笑,“文氏,我们闵家怎样,是我们的事,还轮不着一个填房来指手画脚!” 当初慧灵郡主死后半年都不到,文氏就嫁了进来。 老夫人同意了,也存了冲喜的意思,毕竟慧灵郡主死的蹊跷。 刻在所有人的眼中,文氏就是填房。 要不是慧灵郡主死了,皇帝的迁怒估计侯府没人受得起。 可妙就妙在慧灵郡主人没了不说,皇帝因为过度伤心,根本没派人来查,这就让武德候跟老夫人钻了空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把慧灵郡主给葬了。 一想到这儿,曲妙凌心中对文氏的迁怒就飞速膨胀。 其实就算不是文氏嫁进来,是别人,曲妙凌也会怀着无比的恨意看待她。 人之常情罢了。 “你说什么?” 曲妙凌对自己不敬不是一天两天了,文氏也知道,自己这么对她,她不可能跟鹌鹑似的,一句话都不说。 但是,曲妙凌拿她的痛点戳她,这是文氏没想到的。 当初,她的哥哥只是个芝麻小官,她的父亲有只是个商户,她嫁人其实一点儿优势都没有。 当时,她接到要嫁给武德候的妻消息的时候,心里非常高兴,她根本不知道武德候还死了一个妻子,还是皇室中大名鼎鼎的慧灵郡主。 等到她兴高采烈的嫁进侯府,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那些小姐妹总是用异样的眼神儿看着自己。 给一个老男人做填房,谁又会看得起她呢? 大红色的婚房内,文氏披着红嫁衣,眼泪跟那红烛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的红盖头都被浇湿了。 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在贵妇圈里被针对被瞧不起的情状,文氏瞪着曲妙凌的眼睛就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大喇喇的刺向曲妙凌。 “曲妙玲,你给我闭嘴!”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还是我说的不是实话?”曲妙凌走上前一步,拉近了跟文氏的距离。 “还是说,实话不好听呢?” 曲妙凌的声音压了下来,就跟山间的冷泉眼似的,透心凉。 文氏倒退一步,“你给我闭嘴,没听见吗!” 身形比曲妙凌矮,嗓门可不小。 她这一喊,就把府内的下人给招来了,“都给我滚!” 文氏大喊,那群人跟兔子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跑远了。 “曲妙凌,我告诉你,虽然雍王醒了,可他得力的儿子就那么几个,司徒高忍是强有力的竞争选手,怎么,你觉得景康侯府比雍王府还要势大吗?” 文氏瞪着眼,跟比牛眼还大。 看着竟有几分可怖。 “曲妙凌,你就算不怕雍王,难道连皇子也不怕吗?” 文氏继续道。 皇子? 恍然间,灵光在脑海中乍现。 “司徒怀渤,司徒高忍,难道——” 她猜的竟然是真的? 曲妙凌脸孔骤变,文氏还以为她怕了,气势都足了不少。 “知道怕了吧,我……” 讽刺的话还没说出来,曲妙凌竟然转身,快速的离开了。 文氏睁大眼。 “你……” 看曲妙凌的步子没停,跑得更快了。 她必须得赶紧告诉司徒怀決这件事,让他把重点放在这二人的关系上。 这样一想,思维发散开,曲妙凌觉得自己嗅到了与众不同的地方。 她记得邓德勇说过,是司徒怀渤先到的,司徒高忍才到的,她是不是可以猜测,是司徒怀渤给了司徒高忍消息,他才来的。这样一想,她隐隐约约记得上一世,司徒高忍在世子死后,成功抢占他的位置,顺顺利利的从雍王世子变成雍王,老雍王则是在世子死后不久就没了。 而且,在司徒高忍成为雍王之后,马上就投奔司徒怀渤,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帮助他拿到大位。 不行,眼见着这一世的情况往上一世发展,她绝对不允许司徒怀渤成功。 曲妙凌的脚步愈发快,一边走,她一边快速吩咐,“轻柔你快去告诉決郡王,让他仔仔细细的把司徒怀渤跟司徒高忍之间的事查清楚,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 “是。” 可过了一会儿,就在轻柔要出发的时候,曲妙凌却把她叫住,“算了,我亲自休书一封,让葛城送过去。” 说完,即人就赶忙回到婉珍院,葛城将曲妙凌的信递交给司徒怀決,接到心爱的女人的信,司徒怀決兴奋了一瞬,就跟初猎情爱的毛头小子似的,他挥退吓人,做贼似的打开信,可看到第一个字,他的脸就拉了下来。 什么呀! “卿予,见字如晤,妙凌察觉司徒怀渤跟司徒高忍恐有密谋,还请尽快查探,万不可拖延。” 看完信,那张纸被它攥紧。 藏于暗处的影卫影七跟影八则是恨不得自戳双目,这个曲小姐,也太不解风情了些。 给他们殿下写信,无关情爱六算了,还尽是些攸关政事的东西,一个女人家整日里关心这些,真的会有男人喜欢吗? 可是看看他们自顾自生闷气的殿下,影七跟影八撇撇嘴。 他们殿下就是这么与众不同,就连喜欢的女人,都是如此的出与众不同。 “砰。” 桌上的砚台被扔到地上。 司徒怀決黑着脸让葛城进来,“你回去告诉曲妙凌,我知道了。” “记住,就传达这几个字,明白吗?”司徒怀決的脸色铁青,葛城不敢多问,赶紧道:“是。” 而在葛城离开后,那砚台上的墨汁把地毯都给染黑了。 “拿出去,丢掉。” 烟台跟毛毯,司徒怀決再也不想看见了。 立马就有下人“极有眼力见”的要把那张被团成球的信纸也拿出去扔掉。 “狗东西,谁让你乱碰的!” 然后就把那张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信纸铺平了,放进自己最珍爱的兵法当中。 那小厮被吼得一愣,跪下来连连告罪。 “滚!” 小厮连滚打趴,出门后还摸摸后脑勺,“不就是一张废纸嘛!” …… 曲妙凌收到司徒怀決的回信儿,心中松了口气,她相信司徒怀決,以他的能力,查清这件事并不难,只要那二人有联系,就不会不留下蛛丝马迹。 “小姐,属下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你说。” “殿下收到您的信,好像有些不太高兴。” “不高兴,为何?可是府内有下人惹了他?”听了曲妙凌的猜测,葛城忍不住苦笑。 不是決郡王府的人惹了殿下,而是您啊! “曲小姐,您不觉得您对殿下,应该温柔一点儿吗?” 葛城仔细斟酌用词,才道。 “温柔?我对他不温柔吗?”曲妙凌想着,自己凶他啊,怎么就不温柔了。 看着曲妙凌求知若渴、懵懵懂懂的眼神儿,葛城无奈道:“小姐,你每次跟殿下聊天,谈的都是大事,有没有可能,聊些小事呢?” 葛城拼命暗示。 曲妙凌听见了,颇有些不以为然。 “他就是干大事的人啊!” 葛城:……卒。 不过,为了有始有终,葛城又回了一趟郡王府,将曲妙凌的话原原本本将给司徒怀決听。 司徒怀決,出乎葛城意料的,他笑的不行,“哈哈,我就知道。知我者,妙凌也!” 葛城一脸疑惑,“知道?知道什么了!” 可司徒怀決显然没有给他解答的意思,倒是藏在暗处的影七影八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儿。 殿下终于不往外冒冷气了,可喜可贺。 到最后,葛城还是一头雾水的走了。 眼见着司徒怀栎的王府建成也好久了,作为二皇子,司徒怀渤的王爷也要着手建立了。 大皇子以为身体原因,极有可能止步于此,可二皇子就不一样了,他的母亲良妃,也还算受宠,除了身份不高,没有外家帮衬外,可以说是争夺太子之位的有力人物。 可直到如今,他的王妃职位都是空闲的,一直没人坐上去。 皇帝也下令,给司徒怀渤盖王府,这就代表着,马上,司徒怀渤也要封亲王了。 京城贵女们的眼睛都红了,急的。 这要是嫁给司徒怀渤,以后就有可能是皇后,谁不眼馋? 皇后,那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一个月后,改造后的怀王府建成了。 贵女们的心里更急切了,变着花样出现在司徒怀渤跟前,就为了自己能被高看一眼。 可是,司徒怀渤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对这些或是投怀送抱、或是暗送秋波的女子,一个都看不上眼。 不过,倒是有几个姿容出挑的可跟曲妙凌一笔,立马就黯然失色了,让他提不起兴趣。 跟着工部的匠人参观建成的王府的时候,司徒怀渤的眼神亮了亮,在某一处凉亭上,他投入的目光最多。 若是曲妙凌跟自己在这里…… 岂不是…… 他的眼神愈发淫邪,可没人看见。 第一百四十九章 渣男 第一百四十九章渣男 “王爷,这亭子可有不妥的地方,我马上让人去改?”工部尚书战战兢兢的,外面都在传,这位可是将来要荣登大宝的,要是被他怠慢了。 待到日后他成了皇帝,那场景—— 工部尚书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道。 趁着自己还有条命,得赶紧巴结才行啊! 这样想着,工部尚书赶紧又追加了一句,“这亭子还没落成,郡王……不……王爷若是有别的要求,臣下立马就让人去改!” “不用。”司徒怀渤大手一挥,“非常好,非常好。” 看着司徒怀決依旧异样的、他看不明白的神色,工部尚书额角的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止都止不住。 他心里想着,完了完了,看来怀郡王对自己的工作看来是非常不满意,连让他重改都不愿意了。 工部尚书哭丧着一张脸走了,回到工部,将那主管设计的将人拎过来,好一通教训,险些把他赶出去。 但是念在他是初犯,又是工部的中流砥柱,就饶了他一命。 “滚蛋!” 尚书怒道,匠人点头哈腰的离开。 出了尚书府,匠人摸摸脑袋,一脸的疑惑不解,他都是按照怀王府提供的图纸制作的凉亭啊,怀郡王怎么会不满意呢? 那处凉亭,他特意吩咐工人,一定要按照图纸制作,盖好以后,他还特意对照图纸又检查了好几遍,也不可能出错啊! 匠人这边疑惑不解,而怀王府那边,一个个匠人已经从府邸撤离,工部尚书带着人来参观,就代表交接完成,这里没有他们的事儿了。 在匠人全部撤走之后,司徒怀渤的人陆续进来,将府邸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就等着王爷的封号下来,就可以直接入住。 现在,盯着郡王爵位的司徒怀渤是没办法住进来的。 心情好,司徒怀渤似乎畅想到自己美好的未来,约了几个熟悉的人,一起喝酒。 就在花满楼。 在大陵朝京都,花满楼是最有名气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顶个漂亮不说,还有着一身的才艺,琴棋书画更是基本。 许多官家人就爱来这里找乐子,甚至有人还在这里长期包了姑娘。 平常的夜晚,花满楼的一楼是人满为患,台子上的表演更是络绎不绝,都是些掩着面的漂亮女子唱歌跳舞。 “呦呦呦,这跳舞的姑娘,腰真软,也不知道是哪位姐姐,我倒真想尝尝。”一个男子淫邪的笑道。 另一个男子紧跟着都:“想知道?花钱去贿赂鸨母啊!”他拍了拍前面一个男子的肩头。 “不不不,我可不花这冤枉钱,有这闲钱,倒不如去多尝尝几位姐姐的味道。” 这个男子的笑声更加呃。明明是令人作呕的口气,可周边的人却习以为常,甚至不为所动。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在花满楼,在第一层献歌跳舞的都是最低级的几女,只要有钱,客人可以随意对待。 而二楼的姑娘则属于沉鱼级别的,属于中东几女,而最顶级的几女,就是落雁级别的。 在整个花满楼,最顶级的姑娘寥寥无几,她们拥有特权,其中最让其余几女们羡慕的,就是她们可以挑选客人。 当然,她们的特权在一些人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 就比如司徒怀渤,皇子的身份让他可以自由选择这花满楼的姑娘。 管她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只要他想,那鸨母就得乖乖送过来。 这不,坐在她身边陪酒的这个就是就是花满楼的落雁级别的姑娘,名为闭月。 这闭月姑娘自然长的是一张欺霜赛雪的脸,身子骨柔软至极,跟没长骨头似的。 几个公京城子哥嘻嘻笑着,“郡王,这位传闻可是说是您三弟的人,您这样做,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不就是一个女人,我可是他哥!”说着,司徒怀決就揉了怀里的女人一把,听着对方压抑着低泣,他心里爽的不行。 这可是司徒怀決的女人,他倒是要好好享用一番。 就在这是,忽然有小厮进来,在司徒怀渤的耳边说了什么后,众人就见司徒怀渤忽然冷下脸大喝一声,“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看不起爷!” 司徒怀渤弄出来的声音太大,鸨母很快就赶过来,见闭月惹得皇子不高兴了,她赶紧打圆场道:“哎呀闭月啊,你怎么回事,伺候好这位爷,你是什么样的荣华富贵没有,怎么就犯傻了呢,是不是昨晚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 闭月啜泣着低下头,任由鸨母训斥。 那鸨母见闭月老实了,这才对司徒怀渤道:“殿下,您先别生气,这闭月啊,昨晚喝醉了酒,正头疼呢,定是难受狠了,才冲撞了您,我代她啊给您赔不是。” 说着,这鸨母就弯下腰,嘴上还道:“这到底是我们的不是,这样,今天您们的一应花销,都算在我的账上。” “你以为,我们是这点小恩小惠能打发的人吗?” 司徒怀渤的声音骤然冷厉,那鸨母身子哆嗦了下,“殿下,您想如何?” “我想如何?呵呵——” 几个瞬息后,那闭月就站在一楼的台前,连面纱都没蒙,身前就是一架古色古香的古琴,女子眼睛哭得通红,却还得在鸨母的压迫下奏琴。 她可是最高等级的姑娘,哪里受到过如此侮辱,。 手指一边弹琴,她一边不由得想到上回那个男人。 那人是何等的光风霁月,那人仅仅是站在她身前,她的眼睛就沉浸在他身上,一眼都舍不得错过。 只是可惜的是,那人虽然点了她,却从始到终都没碰过她。 这让她无比遗憾。 她恍然睁眼,看到的就是围拢在太子边上,跟狼一样盯着她的丑陋男子。 “嘻嘻嘻,着小娘子,长得可真俊俏,怕是天上的仙女儿吧~” “这样的美人儿,我要是尝了一口,可不就升仙了。” 无数道狼盯着肉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在她身上,闭月更想哭了。 她不由得埋怨起司徒怀渤,她就是不想陪着他,可他却让她在大庭广众下露面,还像低等几女一样弹琴给宾客看。 还是用这等粗陋的琴。 闭月这样想着,脸上的哭意更浓。 花满楼的规矩她不敢破,皇子的命令她也不敢违背。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決郡王能出现,救了自己。 可她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几个男子缓缓往楼上走,她一抬头就看见了。 她分明看见,那男子就是司徒怀決,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是对方就好像没看见自己似的,或者说看见了,却不想理会她,这个原因,闭月拒绝去想。 对方径直往楼上走,闭月忍不住站了起来,台下一直在观察闭月的鸨母忽的眼睛瞪大,她尖声喊了一句,“闭月!” 听到熟悉的尖叫声,闭月身子颤了颤,坐下了。 但是嘴巴里还是忍不住呢喃了一句,“郡王!” 二楼的某扇窗户内,司徒怀渤看着楼下的一切,包括痴心的闭月,还有一脸拒绝冷淡的司徒怀決。 “走,下去看戏。” 正好,正在上楼的司徒怀決跟正在下楼的司徒怀渤撞上。 司徒怀決冷着一双眼,跟冰块似的,“二哥,巧啊。” “是挺巧的,怎么,不恭喜我?” 如今司徒怀渤要封亲王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司徒怀決就算不想知道也不可能。 “那就提前恭喜二哥了。” 说完,他就要离开。 可司徒怀渤哪能轻易让他走,侧身拦在他前面,司徒怀渤道:“三弟,你这可不行啊。” “怎么不行?” “你心爱的女人被人意淫,如此凄惨,你都不过去帮帮忙,还算个男人嘛!” 司徒怀渤背后的几个公子哥也知道这俩人不对付,跟着帮腔道:“三殿下,你看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个女子,你要是喜欢,就让给你,只是不好意思,我已经用过了,您别嫌弃!” 这人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哪个女人?” 虽然知道对方说的不可能是曲妙凌,但他还是要确认一遍。 那公子哥好心的伸出手,“就是台上那个,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的那个!” 司徒怀決看过去,瞬间松了口气,不是他看不起曲妙凌,也不是他污蔑她,哪个姑娘家能打扮成男人的样子进青楼逛。 实在是曲妙凌劣迹斑斑,他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 不过,这女人谁啊! 眼见着司徒怀決皱眉,司徒怀渤畅快的笑了。 “你看看,这就是我这个兄弟的不是了,你怎么能欺负三弟的女人呢,还不赶紧给人家道歉!可三弟,这也不能怪他,这不过是一个女子,千人骑万人枕的货色,你也用不着太过伤心!”说着,司徒怀渤还哥俩好的伸出手,要去拍司徒怀決的肩膀。 却被对方利落躲开,司徒怀渤的脸色黑了黑。 “三弟,你什么意思,还把我这个二哥看在眼里吗?” 司徒怀決乐观看着他,“你如果还把自己当我二哥,就不应该把一个青楼女子当成我的女人,我嫌脏!” 司徒怀決话音一落,全场寂静。 闭月睁大眼,身子摇晃两下,眼见着就要昏过去。 鸨母赶紧让人上去把闭月抬走,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兄弟俩是拿她们闭月在争斗啊! 她们不心疼人,她心疼。 司徒怀決说完,便跟司徒怀渤错身,直接上楼,进入一间包间。 司徒怀渤的脸色瞬间铁青,手中的摇曳的折扇也“唰”的被收起。 “公子羽,你哪儿得到的消息,说司徒怀決对女子情有独钟的!”刚才还跟在司徒怀渤身后耀武扬威的公子羽,里面跟被霜打了的小青菜似的,蔫了。 没招惹到司徒怀決,司徒怀渤颇感没意思,径直走了。 而楼上,司徒怀決进入包间后,一个打扮的不起眼的男子也进来。 这位便是司徒怀決最隐秘的暗探,自从曲妙凌让谈情司徒高忍跟司徒怀渤的干系的时候,他就动用了他。 “殿下,跟你您猜的一样,这二人果然关系匪浅……” 从青楼里出来, 司徒怀決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是有“家世”的人了,赶紧派人去告诉曲妙凌一声。 “你说什么?他去青楼!” 曲妙凌听完葛城的话,立马站起来,瞳孔微微收缩,眼珠子却是瞪圆了。 “没错,殿下是这么让人传话的!” 葛城心里“咯噔”一下,他也不知道他们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让自己在郡王府跟曲小姐之间受夹板气吗? 要是曲小姐一生气,将自己乱棍打出去,他可怎么办? 堂堂武林高手,真丢不起这个人啊! “你去告诉他,敢去青楼,打断他的腿!” 第一百四十九章 僭越 相府一连几日都是安稳平静的模样,府上诸人更是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日子说慢也慢说快也快,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是十几日时光。 一大早上相府门前便是热热闹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许氏便带着夏云去了门前,只见来通传的小厮慌慌张张地喊着,“夫人夫人!李府的主母来了!” “李府?”许氏愕然半晌,一时没想起来李府的主母是哪家。 那小厮再次跑开,一旁的夏云便说:“李府的主母想必就是那礼部侍郎李晨家的了。” 许氏心里咯噔一声,眼瞧着那李府的主母已然进来,急忙迎了上去。 还不等许氏张口说话,李夫人便急忙喊道:“妹妹见过夫人了!” 连忙将李夫人迎入正厅,等下人看了茶许氏方开口问道:“恕我冒昧,还不知道今日李夫人亲自登门有何贵干呀?” 她抽出绢子沾了沾唇角,忙喜笑颜开道:“夫人何必如此客气,妹子今日前来是亲自感谢的。” 许氏一脸混沌,忙笑道:“感谢?只是不知道这谢从何而来呀?” 李夫人再说:“我们李府的二公子李晨你可记得?前些日子我可听他说亲自来过相府的,我那儿子顽劣的很,从来不肯安分在家待着,听说不知道因为什么受了伤被你家大小姐给救了可有这事?” 许氏依稀记得仿佛的确如此,只得尴尬地笑了起来。 正说着话,顾凝玉便从外头进来,瞧着正厅这般热闹一脸的好奇。 坐在椅子上的李夫人远远瞧见迎面走过来的顾凝玉,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起身走到她面前打量了许久,拍手称赞:“果然是清水出芙蓉,竟然想不到大名鼎鼎的顾小姐竟然是这般美人儿啊。” 顾凝玉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忙不解地问:“这位夫人是?” “这是李晨李公子的母亲,还不赶紧见过李夫人。”许氏连忙说。 听罢,顾凝玉连忙行了个礼,忙问道:“敢问公子的身子可好了一些?” 李夫人连忙点头,欢喜道:“好了好了,吃了姑娘赠的药好了许多,这不还特意让我备了厚礼前来道谢嘛!” 两个人寒暄一阵,顾凝玉再叮嘱了李夫人一些平日里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随后还说:“药方这东西若是见了效最好还是更换一下,无论是对伤口还是身子都有好处。” 恰在此时,皇长孙司徒瑞也前来相府拜访。 一旁坐着的许氏听见下人禀报的声音心里慌张的很,想着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全都往相府里来。 众人起身见过了司徒瑞,那司徒瑞便说:“今日突然拜访当真是唐突了。”看了一眼一旁的李夫人,笑着:“李夫人也在呀。” 李夫人笑了笑,坐在那里不再说话,一旁的许氏忙问:“不知皇长孙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皇后娘娘得知顾小姐为表侄李晨治好了病,特地吩咐我前来看看。” 一时之间,无论是许氏还是李夫人脸上皆露出尴尬神情。 顾凝玉如此才知道,原来李府是皇后娘娘的族亲,怪不得那个李晨如此肆意妄为。 另一边的侧院,顾凝楠终日里百无聊赖,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每日便是睡醒了就坐在房间里面捧着脑袋望着窗外。 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生龙活虎。 彬儿送了好几次茶水,都不见茶碗里面的茶水有丝毫变化。 “姑娘这几日都是这样,起床了以后也是闷闷不乐,若是姑娘实在是觉得无聊不如奴婢陪着姑娘出去转转吧?” 摇摇头,顾凝楠无聊道:“我现在是干什么都没有心思。”叹息一声,“日子过得也太慢了,慢的我都要发疯了。” 彬儿无可奈何,摇摇头失落道:“蘅芷院热闹非凡,咱们的侧院确实如此模样。” 听得蘅芷院三个字,顾凝楠瞬间提起了精神,问:“蘅芷院怎么了?” “奴婢方才经过蘅芷院的时候听见里面热闹非凡,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李府的夫人和皇长孙殿下司徒瑞在府里说话,回到院子里瞧见咱们这儿如此清冷,自然感慨万分。”彬儿嘟着嘴,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听得司徒瑞在相府,顾凝楠立刻起身,思忖良久忙对彬儿喊道:“彬儿!伺候我梳妆!” 虽然不知道顾凝楠要做什么,彬儿还是放下手中的东西为她小心翼翼梳妆。 得知贵客登门,怎么能没有顾凝楠的身影。 一番折腾之后,她瞧着铜镜里面的自己容颜娇媚的模样,得意笑了起来。 缓缓到了蘅芷院,她故意进去佯装给许氏请安的样子。 彼时的众人正在说笑,瞧见了顾凝楠前来,前厅里面瞬间安静起来。 “给主母、姐姐请安。”她上前,恭敬有礼着,随后转过身看了眼前的李夫人和司徒瑞忙跟着说:“不知皇长孙殿下和李夫人也在,恕小女无礼了。” 她这副模样,让一旁的顾凝玉着实冷笑一声。心想,这个顾凝楠还真当旁人都是傻子,说什么误打误撞遇见的,殊不知她今日这番精心打扮是特意前来。 行礼结束,顾凝楠这才转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瞟了一眼对面的顾凝玉,顿时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身为相府嫡女,顾凝玉今日坐在正厅却穿着一身朴素衣裳,瞧着仿佛是刚刚从药房里面出来似的。 反观自己,穿金戴银即便是身上的衣裳也是她特意挑选最为华丽的。 任谁瞧见了也能看出来,自己一个庶女竟然比嫡女更加尊贵。 不等顾凝楠自己悔恨,一旁的司徒瑞和李夫人也早已经看出了端倪。 李夫人更是冷眼嘲讽几句,端起茶水故意说着:“相府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下人也穿得十分得体华丽呢。你瞧瞧二小姐这一身,恕我眼拙,光这布料也一定十分昂贵吧。” “哪儿的话呀,我身上这身衣裳不过是从前老夫人赏赐的布料罢了。”顾凝楠说着,早已心虚不已。 今日的事情,论任何人看着都像是她僭越。 高门大院里头哪家不论一个嫡庶尊卑长幼有序?闺阁女子平日里的穿着不过是以普通二字而已。 顾凝楠这般张扬,可见平日里也从未将嫡庶尊卑这四个字放在眼里过。 李夫人是正妻嫡母,自然瞧不惯这样的庶出身份。 司徒瑞更不用说,从一开始他便对顾凝楠没有任何意思。 顾凝玉心里即便是得意也不好显示在脸上,深吸一口气不料却撞上司徒瑞的眼睛。 她连忙颔首,再不肯抬头看他。 夜里顾林渊从朝内回到府邸,吃饭时听了许氏说这些话,便眉头深锁。 “此话当真?”他问着。 许氏脸上带笑,淡淡地说:“临行之前那李夫人还特地因为此事提醒了我几句,我也是觉得实在不妥所以才当个话说给老爷你听的。”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筷,叹息一声:“这个楠儿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和康府的婚事早已经定下,不日便要办婚事,怎么还打扮得如此华丽出去见客?实在是太不懂规矩!” “即便是马上要成婚了,楠儿也是个孩子,今日的事情老爷听了便是了,可千万不要动气。”一边安抚着他,许氏一边吩咐身后的夏云:“今日炖的百合莲子汤还有吗?快给老爷端上来一碗。” 夏云听了吩咐,立刻走开。 四下无人时,许氏再说:“楠儿的事情还不是重要的,真正重要的反而是那个李夫人,今日那李夫人前来我心中着实忐忑的厉害。” 他疑惑:“怎么了?” 许氏不安的说:“李夫人贸然前来,只怕是又要求娶了,兵部侍郎的府邸咱们从来没有来往过,而且皇后娘娘又是他们的族亲,可见……” 想来想去,顾林渊只觉得头疼。 夜深了,房间里还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晚饭,耳边早已经是虫鸣的厉害,偶有阵阵微风也抵御不了心中的焦躁。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迫在眉睫,朝内也好府邸孩子们的事情也罢,都需要顾林渊去筹谋。 可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牵一发则动全身。 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说:“楠儿的婚事你要多多操心,至于玉儿的事情暂且先看着,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氏点头,忙道:“老爷放心吧,咱们府上的事情我一定是尽心尽力,康府那边我也会尽心安排的。” 深吸一口气,顾林渊便不再说话了。 如今依照着朝内的时局,无论是府邸的人也好或者是宫廷里面的也好,都不算是最好的选择。 但凭借着羽王、永王这两条势力便足够让顾林渊头疼。 只是让顾林渊没有想到的是,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自己的子女,所以连顾凝玉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优秀都不知道。 这是一条自相矛盾,更是左右为难,还伴随着一丝丝的窃喜。 第一百五十章 郊游趣事 想着自己抢手的女儿实在是又欣慰又担心,顾林渊怎么都无法想到,一向是默默无闻的顾凝玉竟然能招人喜欢到这种地步。 只是往后又不知道是何模样了。 父母在世,总是担忧子女,一日也不曾落下。顾林渊和许氏自然也是如此,许氏总是担忧,担忧自己无法照拂好相府的子女,倘若顾凝楠也一心追随便好了。 她从来不怨怼,因为她明白即便是自己真的小肚鸡肠起来,顾凝楠和顾宁柯还是顾林渊的孩子。 身为主母,她的一切做法也算是无可挑剔。 而顾凝玉更是一门心思都扑在李晨的伤势上,前几日李夫人到相府,说李晨的伤势好了许多。掐算时间也该是换药的时候了,这几日闲来无事,连教习都不怎么管顾凝玉,她便总是往平安坊拿药材回来配制。 正在房间里面忙碌着,夏云的声音便在外头传来,花月忙进了房间说:“小姐,是夏云姐姐来了。” 顾凝玉连忙起身走了出去,问道:“夏云,怎么了?” 夏云忙说:“今日吃了早饭,老爷便说趁着今日不当职,带着府上的人去别庄踏青呢。” 事情突如其来,一时间让顾凝玉惊讶着:“可说是什么时候出发了吗?” 夏云说:“半个时辰之后动身了。” 打发了夏云离开,顾凝玉便急急忙忙将自己还未配好的药材井然有序的收了起来。简单收拾整理了一番,便带上花月急匆匆的去了蘅芷院集合。 春色迥然的好时候,许氏便带着顾宁柯顾宁轩以及于静于雷几位兄弟姐妹一同前往。 别庄在春日里景色最为别致,前往别庄的路上恰逢一条小路,道路两旁开满了海棠花。 马车经过那个地方的时候,顾凝玉特地掀起帘子朝着外头看了一眼。 想起那时候在这里,司徒昱修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亲吻的事情。 不一会儿的功夫,别庄便到了。下了马车,一行人前往驿站才发现,原来许王府的人也都在此处。 顾凝玉正想着许歌和许凌是不是也在的时候,便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玉儿!” 回过头,许歌的笑容引入眼帘,一旁还站着同样英姿飒爽的许凌。 许久未见许歌,她整个人仿佛变得更加开朗。 两个人上前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顾凝玉开心问道:“父亲突然带着家里人前往此处踏青,原以为是什么突发奇想,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许姐姐!” 说着话,看了一眼一旁的许凌,二人点头示意。 许歌忙道:“我也是在家里正赖着床突然被下人喊起来,来的路上才知道竟然是两家人约好的前来踏青,怪不得他们这般好雅兴!不过我倒是开心极了,能见到妹妹一面怎么都好!” 两个人哈哈笑着,便跑去了另外一边把玩花草。 春日里,别庄踏青最好不过。京都城是个神奇的地方,紧挨着河堤的地方永远都是花草茂盛鸟语花香。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开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顾凝玉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欣赏过周围的事物。 要知道,前世的这时候她早已经成为了康槐的正妻。 从前的生活浑浑噩噩,如今顾凝玉才觉得自己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更明白自己未来应当如何选择。 一行人之中大致分为三种,一拨人专门负责踏青的吃食,这种在野外吃饭的活动下人们更加丝毫不得马虎。 许凌带着顾宁轩和顾宁柯于雷等人前往林子里头打猎,顾凝玉和许歌便在田野里面摆弄着花草聊着天,而顾林渊便和许王府其他的同龄人谈论国家大事。 一时间其乐融融的很。 等着天气稍微暗下来,他们一行人便带着满载而归的食物和猎物回到了驿站里面。 将得回来的东西送到后厨吩咐他们做成美味佳肴,顾凝玉便和许歌一同陪着许氏回了院子里头。 一整天都在外面跑着,能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多么舒服的事情。 顾凝玉伸了个懒腰,疲倦的声音说道:“终于能坐在椅子上歇息歇息了。” 顾宁荣有些嗜睡,许氏抱着他去了床上,许歌瞧了一眼便偷偷贴在她的耳边说:“如今还算辛苦呀?若是你有一日成婚还不知道要累成什么样呢。” 她惊讶万分,对许歌的话毫无防备,脸颊瞬间通红起来,没好气道:“姐姐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说着说着,竟然赧颜起来。 许歌咯咯笑着,打趣说:“京都城里的事情我可听的一清二楚,如今皇子们可是对你垂涎已久,如今连许凌都不敢轻易靠近了呢。” 怪不得今日从一见到许凌,就觉得他总是尴尬,起初顾凝玉还以为是因为从前上门求娶的缘故,如今倒是明白原来是因为皇子们。 许凌一行人特地敢在午饭前回来,顾宁柯和顾宁轩两个人不停的嚷嚷着找水喝,顾凝玉连忙起身将身边的茶壶递了过去。 转身的功夫,迎面撞上了许凌和永王。 三个人顿时愣在那里,顾凝玉连忙行礼:“见过永王。” 许歌也连忙起身走了过来,好奇问道:“真是怪事了,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永王心里得意,忙问:“什么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歌还未说话,顾凝玉急忙遮住了她的嘴,忙解释:“没有!什么都没有!”罢了,便拉着许歌跑了出去。 许凌声称,那永王是他们在狩猎的时候恰好碰上的,众人皆感叹有缘,唯有一旁坐着的顾凝玉心知肚明。 他那哪里是恰好碰上,明明是一直暗地里跟踪,到最后放心不下才不得不现身。 永王驾到,按照顾林渊的性格是要留下来吃饭的,果然几个男人在饭桌上便喝了起来。 罢了,永王酒醉便直接睡在了顾宁柯的屋里。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司徒昱修躺在顾宁柯的软榻上朦朦胧胧醒了过来,耳边隐约听见什么声响。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了听,外面的门便开了。 两个人从外面进来,顾宁柯进房间瞧了瞧躺在榻上仍在熟睡的司徒昱修,转身回到客厅叹息一声。 顾宁轩喝了口茶,像个小大人似的问:“你干嘛唉声叹气的。” 顾宁柯无奈的说:“永王跟姐姐提亲的事情你可知道?” 顾宁轩笑了笑:“那哪能不知道?这件事情估计整个京都城都要知道了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哈哈笑了起来。 躺在榻上,司徒昱修突然醉意全无。 “邓衡那家伙前段时间寻死觅活,如今也消停了不少。”顾宁轩捏着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说着:“我倒是有些瞧不明白了,男女之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弄的人心烦意乱?” 顾宁柯笑问着:“邓衡心烦意乱了?” 摇摇头,顾宁轩忙道:“听说邓衡最近在府邸里也不出门,整日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来咱们私塾的时间都少了呢。” “是啊,倒是没什么意思了。” 两个人坐在那里,胡乱聊着,聊了许久也没有说出什么好话。 无非是比较起那些曾经求娶过顾凝玉的人,可他们对这些人又不甚了解,最终也没有聊出一些什么。 躺在床上,司徒昱修心中洋洋得意,毕竟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 黄昏之后,阳光懒洋洋的透过窗子落在了他的身上,顾宁柯和顾宁轩两个人谈了一会儿的话便又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面安静了下来,司徒昱修这才起身倒了杯水喝了几口。 坐在椅子上清醒片刻,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个影卫顿时从外面推门而入,手执长剑打了个拱手:“永王殿下有何吩咐?” “四周围的环境如何?”他一边抿着茶水一边问。 影卫忙道:“顾家小姐和许王府的小姐都在外头说话,其余的也都在歇息,一时间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满意的点了点头,司徒昱修再问:“羽王那呢?” “羽王午后和康府的人碰了面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府邸了。” 窗外静悄悄的,透过窗子总有一阵阵的花香气息拂来。让司徒昱修不免回忆起多年前的时光,他坐在柳树下面乘凉,那时候还没有如今喧闹的模样。 什么都是安静的,在阳光的照射下,慢慢进入梦乡,半柱香的功夫便能从睡梦中自然醒来。 可惜了,那已经是他童年的模样,如今便再也瞧不见了。 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下人们,他吩咐道:“晚饭的事情你去安排吧,务必要记住每一个人的喜好,若是安排不好我可是要拿你是问的。” 影卫信心满满,忙说:“还望永王放心,许王府和相府的人属下早已经打探清楚,绝对不会让永王失望的!” 司徒昱修手底下的人都是经年训练的老人,更何况他从来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吩咐了事情下去无论如何都会办的妥妥当当。 对于这一点他从不担心。 第一百五十一章 岳父大人 等夜幕降临,影卫那里的吃食也准备的差不多,许王府和相府的人聚集在一起。一行人说说笑笑,度过了美满的一天。 早已经醒来的司徒昱修从楼上大步流星地走下来,众人齐刷刷地行礼。 他连忙示意大家起身,亲和道:“这里又不是朝内,就不用这么麻烦的行礼了。若是当真念在尊卑有别,点头之交也是好的。” 一旁的顾宁柯连忙嘻哈道:“永王果然是个好殿下!果然亲和的很!” 顾凝玉也颔首微笑,微微抬头目光硬生生撞在了司徒昱修的脸上。 顿时尴尬起来。 司徒昱修心里得意,忙对着大家说:“知道今日大家也累了,既然有缘遇见,方才我酒醉又得以诸位的照拂。醒来的时候已经安排手底下的影卫去安排晚上的吃食,若是诸位不嫌弃今夜可否赏个脸?” 顾林渊忙上前打拱手,十分客气:“永王殿下此言差矣,既然永王殿下肯高看我们,我们自然不会驳了永王的好意,恭敬不如从命了。” 和司徒昱修在一起,众人没有了以往面见天家的谨慎和拘束。 整完用饭时,气氛格外融洽。大家说说笑笑,好生热闹。 等到宴席散去,其余的人便去了后山吟诗作对。影卫从后院儿将白日里他们从山上打下来的野味拿了进来,顾宁轩看了一眼忙问:“永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顾宁柯瞧了一眼,也跟着问:“这些野味都是留着等会儿带到府上去的,永王殿下怎么给拿出来了?” 抬起头,司徒昱修指着头顶大若圆盘的月亮说:“今夜是十六,正是月圆人团圆的好时候,正好咱们一同出来还狩了猎,索性还没有那么快就回去,倒不如咱们来一场烧烤如何?” “听闻匈奴们总是将一些山里打回来的野味用烈火烧烤撒了盐巴来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顾宁柯兴奋着。 司徒昱修忙不迭的拍手叫好:“二公子果然有想法,不然咱们今晚就将这些东西烧烤来吃?” 男孩子们一贯习惯做这种脏兮兮的活儿,许歌和顾凝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远远的瞧着他们将那些打回来的野味扒皮抽筋剥洗干净,一个个用钢针插了放在火上烧烤。 连年幼的顾宁荣也好奇地靠近一看究竟。 众人围着篝火唱歌跳舞,吟诗作对好不尽兴。 顾凝玉向来不喜欢搀和这样的热闹,许歌自然也不去。 远远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许歌打趣着:“眼瞧着这个永王可是要打好了主意要和相府亲近了。” 知道许歌在打趣她,顾凝玉连忙嘟囔着嘴巴说道:“姐姐现在也要拿着我打趣了吗?” 许歌忙道:“我这可是实事求是,仔细瞧着这永王也是个好人家,旁的皇子要么是妻妾成群,要么是先纳了侧室,年纪轻轻便将府邸弄的乌烟瘴气的大有人在。即便是皇长孙也早已经有了一堆的妾侍,唯独眼前的永王,倒是干干净净得很。” 远远望过去,顾凝玉颔首一阵赧颜。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许歌在这种事情上自然是最明白。 瞧着她满脸不好意思,许歌掩嘴轻笑:“如今柯哥儿和轩哥儿都已经长大了,再也没有你这个做长姐的操劳什么了。顾凝楠眼瞧着就要出嫁康府,往后相府的日子太平着呢。” 许歌最是善解人意,她明白顾凝玉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原因是什么。 向来不喜欢流言蜚语缠身的她,若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早就出手抑制住流言。 沉默着,许歌拉起顾凝玉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若是流言蜚语多一些就更好了?这样旁人就会因为你流言缠身不敢轻易靠近?” 低头,顾凝玉不说话。 许歌再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般排斥婚嫁,若是有朝一日遇见了合适的如意郎君,错过了可怎么好。” 自从重生,顾凝玉从来就没有幻想过所谓的爱情。 再见康槐时,她的确心动过。但只是那一瞬间罢了,见到熟悉的人,见到曾经密不可分的亲密爱人,心有悸动也是应当的吧。 可从那之后,她便对世间所有的情爱都提不起心情。 即便是再美好的开头,最终也会以悲剧散场。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就抑制住它们没有开始。 即便是偶有寂寞,顾凝玉也能承受。 她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最清楚了。 烧烤过后,一帮人精神疲倦各个跑到房间里面去歇息。正是精神抖擞的司徒昱修便趁着机会去了顾林渊的房间。 瞧着时间还早,没那么快回相府的顾林渊彼时正倚在凳子上闭目养神,听见外面有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见到是司徒昱修,连忙起身恭迎。 “给永王殿下请安。” 司徒昱修连忙客气道:“方才不是说了吗,私底下见面就不要有那么多规矩了。” 微微一笑,两个人相互请坐在椅子上,顾林渊问着:“不知道永王殿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整理一番衣裳,司徒昱修才说:“倒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顾相终日里在朝中陪伴皇上,想必已经知道如今羽王还有皇长孙都在求娶你家顾小姐的事情了吧?” 他眼睑下垂,思忖良久才说:“永王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司徒昱修这才直言不讳起来:“顾相这么直言不讳,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你家顾小姐我一早就属意的,且前几日也将此事告知了皇上,皇上并没有因为我的求娶而勃然大怒,所以想请顾相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听了司徒昱修的话,顾林渊一番震惊:“永王殿下真的将心意已经禀明皇上?” “自然。”他微微一笑:“顾小姐是我此生挚爱,我自然不会让羽王和皇长孙那些人从我手中抢走,顾相就放心吧。” 羽王是何许人也顾林渊虽然平日里并没有和他打过交道,但是道听途说之中不乏一些流言蜚语。 司徒瑞更是,一旦是成为了皇长孙的长孙妃,那边是一生一世不得出皇宫。 历朝历代,宫廷里面无数红颜陨落,让人望而生畏,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顾林渊想想都觉得可怕。 若非天选子女,谁又有能耐一统天下。 二人将话说开,一时间顾林渊便觉得面前的司徒昱修看着顺眼多了。 端起茶盏与他碰杯,“多谢永王殿下替小女思虑周全,我顾某人以茶代酒感谢永王殿下!” 两个人一饮而尽,司徒昱修主动起身将顾林渊杯中的茶水斟满,又说:“府上的二小姐一直都和羽王有来往这些事情顾相可知道?” 他一怔,忙摇头:“竟有这样的事情?” “何止呢。”司徒昱修的身子向后靠了一下,忙道:“相府的二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羽王勾结在一起,多次陷害你家大小姐,自从我知道此事便暗中派人保护着她,若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武艺高强,你家大小姐早不知道没了多少次了。” 夜晚漆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灌进来一阵寒风,落在顾林渊的身上让他打了好几个寒战。 他哑口无言,又不敢相信司徒昱修所说的话。 纵然吴影月还活着的时候处处和蘅芷院较真,惹得顾凝楠从小到大仗着老夫人对她的宠爱在相府里面横行霸道。 毕竟一母同胞,她又怎么能狠下毒手来残害自己的亲生姐姐。 瞧着顾林渊满是惆怅,司徒昱修试探着问:“顾相若是不相信便自己寻个法子验证我说的话,羽王如今在做什么事情顾相比任何人更加心知肚明。若是相府有朝一日和他们有了掺连,岂不是害人害己?” 朝内皇子夺嫡,虽然许多事情没有摆在明面上,却也是暗潮汹涌。 诸位皇子之中争强好胜的人里面属羽王为人低调,却也属羽王让皇上戒备。 他在椅子上沉默着,脑子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最终强忍着胸口怒火说道:“多谢永王提醒,若此事当真,我一定不饶恕楠儿!” 如此一来,司徒昱修便得以安心。 相府的车马回到府邸,主子们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收拾着洗漱就寝。 顾凝玉更是早早回到房间打开窗户,若她猜测的没错,今夜司徒昱修一定会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的功夫窗户外面便开始有了响动。 她连忙朝着外面望去,司徒昱修纵身一跃便跳到她眼前。 外面的花月和明月正巧碰了个照面,两个人愣了一下,瞧了一眼顾凝玉连忙上前阻拦。 “永王殿下翻窗户进未出阁女子的房间若是传出去怕是不好吧?”花月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质问。 司徒昱修笑了笑,忙指着一旁的顾凝玉道:“我与你家小姐约好了今晚来房中说话的,你这丫头竟然敢拦我?” 明月也急忙上前阻拦,理直气壮道:“咱们平时尊称您一声永王殿下,可殿下也不要太过分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波未平 他跟着好奇,问:“我怎么过分了?”随后看了一眼桌子前面坐着的顾凝玉,打了好几个颜色也不见顾凝玉看他一眼。 明月见状,连忙将司徒昱修推到门外:“永王殿下!若您再从窗户这儿来我们小姐的房中,可别怪奴婢胆小了!” 说完,将房门插上,连带着窗户也跟着封死。 无端端被拒之门外的司徒昱修一脸的茫然,才刚刚到相府,丝毫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房间里面,三个人听见司徒昱修缓缓离开的声音忍不住偷笑起来。 等了许久,花月才强忍着腹痛说:“姑娘,咱们方才演的可好?” 正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的顾凝玉连连点头,夸赞着:“甚好甚好!若不是提前安排好,即便是我也要被你们两个给吓住了!” 明月忙嘟着嘴巴说:“谁让那个永王每次都这样,有门不走非要跳窗户,他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阿修啊!” 一切都是顾凝玉的主意,她不想让永王总是从窗户那里和自己见面。 若是当真想要见她正儿八经地从正门进来便是了,总是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怕旁人知道了笑话。 平时碍于他是永王自己则是一个官宦小姐的缘故,身份殊途不方便将,这一次好在花月和明月两个人懂得察言观色,这才将事情做得这样好。 经历了这样一遭,顾凝玉躺在床上睡觉都能笑出声音来。 第二日,去蘅芷院给许氏和顾林渊晨昏定省。一家人早早安置了早饭,自从司徒昱修私底下找了一次顾林渊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之后,坐在桌子前面的顾林渊便总是阴沉着脸。 顾凝玉安静地坐下,悄悄问了一旁的于静,“这是怎么了?好像大家都不高兴呢。” 于静连忙用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嘴巴,悄悄说:“今晨不知道怎么回事,舅父的脸从起床就阴沉着,大家见了难免害怕。” 仔细端详一番,顾林渊似乎真的情绪不佳。 既然于静都已经这般提醒,顾凝玉索性也跟着小心一些为妙。 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之中,旁的倒是还好,只有顾凝楠说话期间顾林渊的脸色着实难看一些。 心里虽然犯嘀咕,可顾凝玉也不敢多问。 等吃完了早饭,趁着闲暇时光带着顾宁荣在后花园四处逛了逛,心里总是像压了个石头一般。 走着走着,顾宁荣发现她的步伐开始逐渐缓慢起来,便抬头操着一阵阵奶声奶气的声音问着:“姐姐今日好像有心事似的。” 她愣了一下,忙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顾宁荣仍然奶声奶气的说:“母亲有时候坐在椅子上就是这样的神情,我都司空见惯了。” 顿时心里咯噔一声,顾凝玉忙蹲在地上捧着他的小脸问:“母亲也经常心事重重吗?你可知道为什么?” 顾宁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敢问,担心母亲会更生气。” 也对,顾宁荣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抚了抚他的额头,顾凝玉敛去脸上的愁容,捏着顾宁荣的小脸儿宠溺道:“好不容易姐姐带着荣哥儿出来逛花园,要是还闷闷不乐的岂不是太不给我荣哥儿面子了?来吧!姐姐就好生带着你玩一玩!” 抱着顾宁荣正嬉笑着,不远处的小厮便急匆匆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了半天才说一句话:“原来姑娘在这儿呀,快回去吧,府上的人找姑娘都已经要找疯了。” 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顾凝玉,忙问:“怎么了?” 那小厮又说:“李府来人,说是要请姑娘前往呢!” 自从上次李夫人前来送了一些答谢礼之后,顾凝玉和李府的交往并不深刻。如今竟然要请她入府,倒是让她心生疑惑起来。 将顾宁荣交给一旁的明月,她便跟着小厮去了前厅。 彼时的许氏正着急忙慌的在前厅里面走来走去,见到顾凝玉直径迎了上去。 “李府的人过来请你,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摇摇头,顾凝玉一时间哭笑不得:“母亲都不知道,女儿就更不知道了。” 实在放心不下,许氏便对李府前来禀报的人说:“可否让我和姑娘一同前往?” 李府的人忙道:“若夫人想要一同前往,奴才们自然不敢有话。” 等许氏和顾凝玉两个人急匆匆的从相府赶往李府,那李夫人便在正厅里面等候多时。 见到她们,二话不说便直径带着她们去了后院李晨的房中。 此刻的李晨早已经昏迷不醒,身旁跪着好几个从宫中请来的太医轮流诊治。 躺在床上的李晨面容苍白,嘴唇干裂,如同一具尸体一般安静地躺在那里。 李夫人看在眼中,更是心疼得厉害,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悲戚地抱怨着:“自从个吃了顾小姐给的药,身子便开始虚弱,今日索性昏迷不起了。” 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顾凝玉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可在她的印象当中,自己使用的药都是药效温和的,并没有什么药如狼似虎到这般。且从一开始李晨的药方便是自己掌控,即便是下错了药也不可能离谱到这种程度。 许氏难堪不已,问着顾凝玉:“你要不要看看李公子?我瞧着实在是不像样子了。” 顾凝玉二话不说上前诊脉,迅速根据李晨现有的脉象调整了药方,起身将药方交给李夫人时,还不忘叮嘱:“这些药方一定要找可靠的人去抓,若不然再出什么问题我可不管了。” 李夫人心里本来就嘀咕,顾凝玉这话一说出来她心里更是烦躁。 便多嘴说了几句:“顾小姐若是说这话,那这药方我可不敢给晨儿吃了,我们现在连晨儿是什么病症都不清楚,哪里还敢胡乱吃这些药呀!” “你若是不让李公子吃药他的情况可能会更严重。”顾凝玉忙道:“请李夫人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李公子出什么事情的!” 从李晨身子不好到如今,李府上下都怀疑是不是顾凝玉自己动的手脚。 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懂得药理,自然也无迹可寻。又实在是想不通,那顾凝玉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给李晨下药。 顾凝玉不是蠢钝之人,李晨如今这样子,李府上下对自己有意见也实属应该。谁让他们的儿子是吃了自己开的药方子才昏迷不醒的,别说是李夫人,倘若换成许氏也是要暴跳如雷。 趁着众人皆在,顾凝玉又问着李夫人:“敢问夫人给李公子煎药的药渣还在吗?” 她连忙点点头,说:“在!” 等下人拿来了药渣,顾凝玉一番查验之后,便明白其中的关窍。 “这药平时都是谁负责煎的?”她问。 人群之中一个老嬷嬷站了出来,忙回应着:“启禀顾小姐,是老奴。” 李夫人忙解释说:“这嬷嬷是晨儿的乳母嬷嬷了,打小瞧着晨儿长大的,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即便是她这般笃定,顾凝玉也不能全然相信。毕竟从一开始到现在落在顾凝玉身上的脏水早已经数不胜数,将药渣收起来,她问:“有劳这位嬷嬷跟着我前往相府查验药房,彼时便有个结果了。” 一行人大张旗鼓回到相府,顾凝玉直径带着嬷嬷前往药房查验药渣,那些还没有被送到李府的药材整整齐齐的打包放在那里。 正在此时,花月便从外头拉进来一个小丫鬟,义愤填膺道:“姑娘!方才在外头这个丫鬟甚是可疑,奴婢给带来问话了!” 顾凝玉来不及和这些人多说废话,头也不抬道:“你只管去查,若是查到什么先捅一刀再说!” 不料那个丫鬟连忙跪在地上,委屈求饶:“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 花月冷哼:“你现在知道饶命了,方才在人群之中鬼鬼祟祟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悔改呢!”转头对着顾凝玉说:“姑娘,方才奴婢已经询问过这女子,原来这女子在姑娘配药的期间私自进过药房!” 老嬷嬷和顾凝玉不约而同回过头来瞧着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小丫鬟,仔细瞧着脸生的很,详细问道:“你说你动过手脚?你是怎么动手脚的?” 还不等小丫鬟说话,花月狠狠地在她身上踢了一脚:“还不赶紧实话实说?敢说一句假话小心你的狗命!” 那丫鬟连忙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嘴里念念有词道:“还请姑娘原谅奴婢!几日前奴婢曾在姑娘配药的过程当中趁着姑娘不注意将里头的药材掉包了几样,随后姑娘便直接把药材送到了李府,奴婢只做了这些了……” “你为何要这样做?”她厉声问道。 那小丫鬟顿时不敢说话,一旁的花月再拧了她一把肩头,恶语相向:“你究竟有多少脑袋够你瞒天过海的?如今咱们相府果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了!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小丫鬟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眼泪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 第一百五十三章 武器之谜 “还请姑娘饶命啊!奴婢早前在姑娘院子里做事,后来被二小姐买通才不得已往里头放了药的!”说完,她立刻跪倒在顾凝玉的脚下,求饶道:“求姑娘给条生路,求姑娘给条生路啊!” 又是顾凝楠,顾凝玉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女人竟然阴毒到这种地步,连兵部侍郎家的儿子也敢动手。 老嬷嬷听罢,冷冷笑了几声:“顾小姐,如今老奴算是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奴婢这就回去禀告夫人,下毒的人并非顾小姐您,而是您府上的二小姐。” 说着那老嬷嬷便要离开,许氏忙上前拦住,好言相劝:“嬷嬷请留步啊!” 正准备再说话,顾林渊突然从门外进来,怒不可遏地指着花月:“你马上带顾凝楠那个贱人给我过来!” 她一向仗着吴老夫人从小的宠爱在相府横行霸道,即便是后来敢睁着眼睛说瞎话顾林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想着,无论如何顾凝楠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吴影月早已经不在人世,吴老夫人也跟着被禁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若是再处处斤斤计较,反而太过于赶尽杀绝。 却没有想到,他越是网开一面,顾凝楠越是步步紧逼,如今竟然连皇后的族亲都不放过。 那李府的公子与她又有何干? 许氏瞧着顾林渊这次怒火实在是大,便急忙上前安抚:“即便是要传楠儿老爷也千万不要动怒啊!” 搀扶着他坐到椅子上,一行人才算是安静下来。 等顾凝楠被花月带了进来,瞧见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时,顾凝楠双腿一阵酸软直挺挺跪在了地上,求饶道:“父亲饶恕我吧!” 顾林渊不语,冷冷看向她,如今竟不知道怎么的瞧着顾凝楠的脸上竟然重叠着吴影月的面容。 她仿佛在对着自己微微一笑,十分狰狞。 拍案惊呼,顾林渊怒火中烧,吼道:“你现在知道让我饶恕你了?你给李公子的药里面下毒的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会不会饶恕你!你可知道那李公子是谁?那是当今皇后的族亲,你当真是觉得你爹我这个丞相活到头了啊!” 顾凝楠头磕在地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满地是血。 她嘴里一刻不停地求饶。 可如今的顾林渊早已经忍气吞声到了极点,如今不想再忍,挥了挥手无情的说:“今日李府的嬷嬷在,也请仔细看着,我相府出了这样的丑事,如今就给你一个答案!来人啊!” 话音未落,外面的小厮便一阵烟儿似的跑了进来,手里各自拿了胳膊粗的木棍在一旁静候。 顾林渊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喊了一声:“给我往死里头打!” 说罢,那六个人便开始轮番挥舞着手中的木棍。 青天白日里,相府的正厅里面便传来凄惨的喊叫声。 从相府路过的人也都纷纷驻足窃窃私语。 胳膊粗的木棍六个人足足挥舞了八十多下,顾凝楠更是疼得昏死过去又被水浇醒,再昏死过去再被浇醒,一来二去三四次许氏实在看不下去扑上去求饶。 “老爷!不要打了!再打下去楠儿就没命了!” 此刻的顾凝楠早已经奄奄一息,嘴巴里鼻孔里面尽是鲜血和凝固的血渍。 许氏跪在地上求饶,她的长袍一角落在顾凝楠的脸上,隐约的栀子花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事已至此,那嬷嬷也不再计较,便说:“顾老爷的诚心奴婢看在眼里,到时候回到府上自然如实禀报。好在咱们二公子并没有生命之忧,若非如此即便是打死了你家二小姐也是赔不起的!” 顾林渊连忙赔礼道歉,那嬷嬷这才怒气冲冲地离开。 直到那些人都散去,顾凝楠才彻底昏死过去。 许氏见状连忙吩咐下人将她送回院子,并请来了诸多大夫上门为她医治。 胳膊粗的木棍足足打了八十大棍,为了解除心中怒气,顾林渊更是吩咐下去彻底将顾凝楠禁足。 一切都发生在理所应当之中,顾凝玉紧接着将那小丫鬟送到了杂役房做苦力。 这一夜,自然无人肯入眠。 送了茶水和点心,明月帮着顾凝玉整理被褥,花月将吃食放下说:“好几拨大夫来来回回跑了一天,听说都止不住二小姐身上的血呢。” 抿了一口茶水,顾凝玉淡淡的口吻说:“许多事情都是她自作自受罢了,那李府的公子无缘无故被她下毒,人家招谁惹谁了?” 花月掩口忙笑,打趣道:“姑娘越发会说笑话了。” 房门被推开,顾凝玉和花月不约而同回过头看,只见司徒昱修已经站在门前,两个人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男子。 起身,顾凝玉惊讶道:“你怎么进来的?” 前后打量一番,关上房门,司徒昱修耸了耸肩膀:“你不让我跳窗户,我只好从门口进来了,还好没有人发现。不过我倒是发现了,你们相府戒备不森严呀,怎么翻个墙比翻窗户还容易。” 花月见状,识趣地退了出去。 顾凝玉翻了个白眼,托腮重新坐下。 跑到她面前,司徒昱修好奇问:“相府今日怎么回事?怎么大家伙儿都忙忙碌碌的?大夫都请了好些个了,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她笑着,故意说:“平日里消息满天飞的永王殿下竟然也有消息不灵通的时候呀?”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问:“我只听说李府的公子中毒了,怎么是你们相府的人做的?”瞧顾凝玉不说话,他惊讶再问:“莫非是顾凝楠?” “胳膊粗的木棍足足打了八十多下,你是没见到,这下不残废都算是好的了!” 好在不是旁人,司徒昱修也不在乎受罚的人会不会残废,忙说:“今日前来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保准你听了欢喜得不得了!” 再白了一眼,顾凝玉软绵绵说道:“如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欢喜了,不过你说一说我听一听还是可以的。” “我已经查明顾凝楠手中打动羽王的底牌,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疑惑片刻,顾凝玉问:“是什么?” 司徒昱修笑了笑:“据说是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好像是从西方弄来的,听说那东西能从很远的地方将人打死。” “远到什么程度?”她忙问。 “可能比弓箭还要远好几倍的地方吧!”司徒昱修说。 她有些不相信,嘟囔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若是真有,边关将士们还需要死那么多人吗?那不是想要打哪里就要打哪里?” “起初我也不相信,不过亲眼见过之后便相信了!”司徒昱修忙道:“我如今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查明,并且直接呈报给了皇上,如今皇上已经准备派人去试验,还嘱咐我密切关注原材料的动向。” 见他说的这般认真,顾凝玉不得不相信起来。 只是有一件事情好奇,顾凝楠只是三五日便出相府一次,这些东西她怎么得到的? 况且,若是羽王真的大批量的得到了这些武器,别说是皇子夺嫡,即便是谋朝篡位也是稳操胜券。 “羽王如何?”顾凝玉问着。 喝了一口茶水,司徒昱修才说:“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如今更是什么动作都不敢做了。皇上既然已经派人查下去,那边是要一查到底,况且我的人讲这件事情报给皇上,更好的离间了羽王和顾凝楠不是?” 虽然很不想夸赞眼前的男人,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怪不得这么多年即便是太子也不是十分信任的形势下还能自由自在这么多年,如他这般聪明的男子,当真是让顾凝玉刮目相看。 他一副求夸奖的表情,着实让她不好意思。 羽王心思缜密,可即便是再心思缜密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顾凝楠他们两个私底下接触了这么长时间,若是有了什么变动一定是将所有的问题都推诿于对方。 如今他们二人已经产生了嫌隙,羽王自然要小心谨慎,恐怕眼下连康府都要受牵连。 顾凝楠已经被顾林渊彻底禁足,三五年之中即便是想要养好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如今羽王又在朝中受到波及,皇上都起了疑心,那些沆瀣一气的官员们更是自身难保。 想着想着,微微一笑,忙说:“羽王那边受了牵连,太子一定是扬眉吐气了吧。” 颔首,司徒昱修从脸上挤出一个微笑,才说:“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去争去抢吧,我现在最关心的可是你。” 脸上的笑容消失,顾凝玉安静下来。 他继续说:“羽王眼看着已经成了败寇,如今便是太子一人独大,皇长孙司徒瑞如今在朝中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旁的我倒是不怕,唯一担心的便是司徒瑞,你如今可想好怎么答复我了?” 儿女情长的事情顾凝玉并不想思考那么多,但面对司徒昱修三翻四次地提及求娶的事情,她倒是有些欲拒还迎。 一时间也摸不准该怎么回复。 第一百五十章 气势 “她真这么说的?” 坐在书房,司徒怀決难得好心情的翘起二郎腿,看着异常愉悦的样子。 葛城却是面露愁苦。 这二位打哑谜,把他扯进来干什么,跑腿就算了,曲小姐盯着他的眼神都好像要把他给吃了,渗人的紧。 “你再回去告诉她,就说我这条腿等着她。” 葛城急匆匆跑回去,传达完殿下的意思后,曲妙凌的脸瞬间红了。 葛城不明所以。 这是—— 怎么回事?咋还脸红了呢? 殿下也说啥不能说的啊! 可曲妙凌到底是活过两辈子的人了,又帮司徒怀渤打理过暗庄,这样的小笑话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只不过,那司徒怀決竟然是这样的人!! 曲妙凌的眼睛快脱窗了,但是很快她便意识到,司徒怀決是在耍弄自己,哪有男人去青楼快活,还告诉自己的心上人的。 想到这一层,曲妙凌又忍不住笑了。 自己看来是真的喜欢上司徒怀決了,要不然以她的脑子,又怎么会连这样明显就为了激怒她的话而气愤呢? 还放狠话,这不是她的风格,真是关心则乱了。 “好了,你下去把!” 葛城离开了,依旧二丈摸不着头脑。 他带着求教的心情去问轻柔,却被轻柔乱棍打了出来。 “流氓!” 葛城后背被扫把抽的生痛,还疑惑的摸后脑勺,他怎么就成流氓了,到底谁来给他解释一下啊啊啊~ 时间一晃儿,怀王府落成,司徒怀渤的封亲王诏书也下来了。 之前大皇子获封亲王的时候,也大摆宴席。当时的场面非常隆重,很多大臣都去了。 虽然大皇子跟皇位无缘,可再怎么说,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是有继承皇位的权利的,现在他的身体不好,可谁能保证他的身体以后不会好呢? 而且司徒怀渤最比不上司徒怀栎的,就是民心。 大皇子向来人善,在百姓跟官员中的口碑都很好,若是皇上把皇位传给他,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因而,除了司徒怀決,司徒怀渤最忌惮的就是他。 这一天宴席开始。 怀王府高朋满座,场面非常宏大。官员都到场了,还带了妻妾儿女。 司徒怀渤满脸都是笑,对待前来的每一个宾客都出声问候,做足了慈祥的派头。 在这之前,景康侯府跟武德候府同一时刻收到了请柬,在武德候府的请柬上,司徒怀渤着重表明要请曲妙凌到场。 其实一开始她是不想去的。 毕竟她跟司徒怀渤的关系并不好,而且他对自己还一直怀有别的心思。 再加上上一世的恩怨,曲妙凌就更加不想再看见司徒怀渤。 但是,他的请柬已经送到了,她也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去了。 本来这一次宴会,武德候不想让文氏去,可耐不住苦苦哀求,武德候看在儿子的面子上就让她去了。 怀王府。 众位官员身着平常的衣袍,脸上都带着笑容,手上提着礼物走进王府。 见到司徒怀渤,他们具是拱手恭喜道:“恭喜怀王,贺喜怀王。” 对于他们的恭维,司徒怀渤全都接受。 这一场宴席,自然是宾主尽欢。 这一次来参加宴会的官员。不少人都带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他们知道司徒怀勃还没有正式册立王妃,每一个女子都有机会,只要她们入了司徒怀渤的眼,就有可能成为王妃。 于是每一个女子都摩肩擦掌,眼神灼灼的盯着司徒怀博勃,对于这些刺目的视线,司徒怀渤却不甚在意。 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正妃的人选,不是原琼玉,就是文清浅。 正好今天这两个人都来了。司徒怀渤的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在这时武德侯府的众人也到了,武德候跟女眷分开,自己则是跟着官场上的同僚喝酒聊天。 而曲妙凌也缓缓往院子里走,这里面的都是些官家女眷,只有少数几个商人之女,寂寂寥寥的坐在一边,自古以来,官员对商人就非常排斥,他们的女儿又怎能与自己同坐一堂。 今日来的所有商人之女,心中期望的也是嫁给司徒怀渤,只是她们的希望不大,但到底还有一线希望不是? 就在这时,一个商人之女缓缓靠近司徒怀渤,“小女颜许乐,见过怀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司徒怀渤“嗯”了一声,便走开了,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女子的脸刹那间白了个彻底,就算是在今日来的这群官家女中,她的容貌也是顶顶好的。 很少有人能比过她,她满心以为司徒怀勃会对自己另眼相看。可现实总是残酷的,她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的其他女子的嘲笑声。 这就让颜许乐更加的羞愧,捂着脸逃走了。 其余女子的嘲讽声更大了。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颜许乐被打发走了,其余贵女踌躇满志,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跟司徒怀渤搭话。 曲妙凌走进来的时候,原琼玉跟文清浅也撞上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好像并不愉快。 曲妙凌不想掺和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但是他们见她走过来点,便道:“曲小姐来的可真晚,宴会都要结束了。” 本不欲与她们争锋,可若是自己被招惹了,她也不介意怼上两句。 “我什么时候来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 曲妙凌这一句话让二人无言以对。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一致对外。 原琼玉先道:“曲小姐不是向来看不上二皇子,今日怎么来了,怕不是见二皇子得封亲王,来跪地求饶吧。” 文清浅接着道:“姐姐说的在理,妹妹,这样可不行啊。他是给我们京城贵女丢脸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用尽浑身的力气损曲妙凌。 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忽然出现。 “二位,都是来参加宴会的,你们这样不好吧。被人听见了,怕不是要说你们尖酸刻薄。” 曲妙凌一转身,就看见坐在轮椅上的王家小姐王容惠。 “容惠!”曲妙凌惊讶道。 王家小姐不良于行,向来是不会参加宴会的,今日却突然出现了,曲妙凌也有些疑惑。 但王小姐什么都没说,只是道:“你们这样欺负妙凌。我是不会同意的。” 王容惠把曲妙凌当成知己,自己的好友被人欺负,她哪还坐的住? “你一个瘸子,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说话的是原琼玉。 身为将军之女,她向来直来直往。因为这个性子,她得罪的人也不少。 “不是,王小姐也想来分一杯羹吧。也不知道王爷能不能看上一个瘸子,呵呵。” 她最后的这两个呵呵,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曲妙凌眼睛眯了眯,直直往前一步,“放肆。” 她当时就是一个巴掌甩出去,“啪”的一声过后,原琼玉的脸上就是一个猩红的带着五指印的巴掌印儿。 原琼玉先是一呆,随即大喊:“你敢打我!” 她可是一品将军的女儿,长到这么大,还没人敢打她! 原琼玉的眼睛里迸发出熊熊怒火。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当即就想挥过去一个巴掌,可她的伸手反击,只是花拳绣腿,根本比不上认真练武的曲妙凌,曲妙凌一个反手,就压住她的手腕,痛叫一声,原琼玉的胳膊被甩开,她狼狈的险些趴在地上。 全场贵女的眼睛都盯着这里,生怕错漏一点儿八卦。 “曲妙凌,你找死!” 原琼玉眼睛都气红了,看着非常可怖。 可曲妙凌丝毫不怕,甚至还道:“原琼玉,我说你放肆不对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这可是先帝师的孙女,就算是皇子见到王阁老也要礼让分,皇上更是给与王阁老莫大的尊重,你还敢出言不逊,今日这一巴掌,只是教训,还望原小姐以后谨言慎行!” 说完,曲妙凌还甩了甩巴掌。 看的原琼玉的眼睛更红了。 “那你……” 原琼玉刚想指责曲妙凌,对方就回道。 “言多必失,我这也只是在提醒原小姐,好心而已。” 打她一巴掌,还是在众人面前,是好心吗? 原琼玉的一口米牙咬的“咯嘣”作响,可见对曲妙凌的恨意。 曲妙凌说的在理,可都这个时候了,原琼玉还要面子,被打了巴掌还能忍,以后她在京城官家女子的圈子里,还怎么立足? 她在文清浅的搀扶下起身,看着曲妙凌愤恨大:“不管怎样,你敢打我,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说完,原琼玉就跟炮弹一样冲了上去。 一个晃神间,原琼玉就冲到曲妙凌的跟前,再次扬起巴掌。 她今天非要打回去出气不可。可曲妙凌只是冷笑一声,缓缓勾起唇角。 “自不量力!” 低声喊了一句,她便也伸出手。 原琼玉还没有吸取到教训,本来武力就比不上曲妙凌,这样一来,也只是徒增屈辱而已。 果不其然,原琼玉再一次被曲妙凌制服,这一次,她的胳膊被反转到身后,只听得见胳膊被扭的“咯嘣”声。 听着就骨头生疼,原琼玉的脸因为疼痛都扭曲变形了。 从始至终文清浅都站在一边,除了扶了原琼玉一把外,一直站在后面,动都没动。 完全是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而事态的发展也正符合文清浅的预期,她最忌惮的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她表面上嘴角紧绷,实际上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就在这时,司徒怀決缓缓走来,就看见原琼玉对着曲妙凌耀武扬威,一脸的狰狞。 “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怀決问道。 但是脚上的动作不停,直接挡在曲妙凌的身前,完完全全护着她的样子。 被曲妙凌护在身后的王小姐说道:“刚才原琼玉说我跟妙凌是瘸子配疯子,天生一对,还骂我,妙凌看不过眼,就说了两句,原琼玉就要打人。” 王小姐及其巧妙的略过曲妙凌打人的事情,把过错全都推到了原琼玉几人身上。 司徒怀決听完也相信了,并不觉得王小姐说的有什么错。他眼神凛冽的盯着文清浅,那目光很有杀人的势头。 文清浅被盯得一哆嗦,赶紧上前一步,站在曲妙玲原琼玉跟前儿道:“都是来参加宴会的,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大家都退一步,要知道今天可是怀王的封王宴,都别给自己没脸。” 文清浅一席话说的可是头头是道,让旁人都以为她是真心为二人好。 可若是她刚才真的来了,这二人也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她现在来装好人,又有几个人会觉得她是真的善良呢? 不过是伪善罢了。 在这时,文清浅拍了拍原琼玉的肩头道,“这件事大家都有错,算了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装相 原琼玉哪里甘心,她愤恨得瞪了曲妙凌一眼。 王小姐见文清浅来装好人,直接说戳穿她的真面目道:“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她就是拿你当枪使。” 当枪使? 原琼玉愣了愣,其实细说起来之前她跟文清浅的关系并不好,只是经过上一次的宴会,两人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好姐妹。可是今天文清浅的表现却让她有些失望。 作为自己的姐妹,不是应该帮助她吗? 她被曲妙凌欺负了,还被扇了巴掌,文清浅却让自己忍下来,这是对自己真心的好友该说出来的话吗? 原琼玉心中对文清浅产生了怀疑。 曲妙凌看了混乱的现场一眼道:“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 说完就带着王小姐一起离开了,司徒怀決赶紧跟过去。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文清浅跟原琼玉。 刚才司徒怀決的表现完全是护着曲妙玲,可有王小姐在曲妙凌的身边挡着,司徒怀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 一时间三个人也安静下来。 花园内的宾客越来越多,刚才几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也流传起来。 不时的有异样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打量,可曲妙凌一点儿都不在乎,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宾客们快要到齐了,宴会也正式开始。 在宴会的最开始,首当其冲的就是司徒怀勃的讲话。 老生常谈的就是表达了司徒怀渤的感恩之情。 众人心里觉得没什么意思,但脸上却还是笑着的。在司徒怀勃结束讲话之后,他们都拍了拍手,表示对新上任的怀王的尊敬。 老一辈的人已经坐好,正一桌人围在一起交谈着。 他们关心的无非就是自家子孙的婚事,就在这时,有一个妇人忽然出现,这位就是宣左使的妻子姜氏。 姜氏问道:“安夫人,曲小姐可有婚配?我听说您有意将她许配给四公子?” 姜氏是存了打听的心思,闻言安夫人笑了笑,“以前我确实这样想过,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听完这话,姜氏满心以为这就是成了,正要离开时,她就听见安夫人接着道:“可是两个孩子都没有这个意思,我也没有办法。” 几个妇人谈话间,闵仁忽然出现。 此时的闵仁身穿一身蓝色长袍,长发用一根白玉簪子高高束起,端的是光风霁月、俊朗无双。 见到的妇人没有一个不说声好。 她们家里都有适龄的女儿,嫁给闵仁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怕只怕闵仁看不上他们,这才是她们最忧虑的。 作为家中最小的儿子,闵仁还没有进入官场。但是有一个作为景康侯的父亲,几个哥哥又都是官场中人,闵仁进入朝堂也是迟早的事。 夫人们并不担心闵仁的前途。 闵仁一出场,不仅是各位夫人,官家小姐们的目光也都被他吸引了。 久久移不开。 王小姐跟曲妙凌一直走在一起,不远处还跟着跟屁虫一样的司徒怀決。 闵仁一眼就看见他,眉头皱了皱便走过来,他对王小姐道:“不好意思,妙凌先借给我。” 后就当着司徒怀決的面,大摇大摆的把曲妙凌带走了。 司徒怀決干瞪眼却什么都做不了,妙凌的这几位哥哥的对他的敌意什么时候才会消失? 他对曲妙凌是真心的,天地可证。 “哎!” 司徒怀決叹了口气,到底是转身离开了。 在经过花园的时候,闵仁听见了几个夫人的谈话,也猜测到她们想撮合自己跟曲妙凌。 他对曲妙凌只有兄妹之情,别无他意。 于是他把曲妙凌带了出来,认真的道:“妙凌,你知道的,我永远都是你的哥哥。” 曲妙凌看着这个一向宠爱自己的四哥,缓缓点头道;“四哥哥我知道的,我对你也只是兄妹之情。” 兄妹两个确定了各自的心意,对视一眼后纷纷笑了。 那些乱点鸳鸯谱的人,该歇歇心思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忽然走近,曲妙凌知道他是闵仁的好兄弟。 那人揶揄道:“怎么,还想老牛吃嫩草?”完全打趣的口气,却被闵仁瞪了一眼。 “别胡说八道,她只是我的妹妹,永远都不会变。” 那人接着打趣:“好哥哥,你觉得我怎么样,你妹妹人真挺好,我还挺喜欢的。” 闵仁听完,直接踹了那人一脚,“你脸皮什么时候这么厚了,你能不能配得上妙凌,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你既然不喜欢,也不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咳咳咳。”那人察觉到失言,赶紧闭嘴了。 闵仁又瞪了他一眼,那人不服气,接着道:“那你说你到底喜欢谁?这么好的妹妹都拒绝。” 看着那人八卦的眼神,闵仁懒得理他。 他对曲妙凌道:“妙凌,你跟那个王小姐一起玩儿,我带他出去单独谈谈。” 在“谈谈”二字上,闵仁刻意加重了语气,那人听了撒腿就想跑。 却被闵仁拽住后脖颈的衣服,拖着往外走。 “别别别,我说错了还不成吗?我不问了!”那人挣扎求饶的声音曲妙凌听了个一清二楚,嘴角的笑容从一开始就没断过。 在闵仁走后,躲在一边的司徒怀決赶紧现身,趁着王小姐被外祖拉走的功夫,他出现在曲妙凌的眼前道。 “你跟刚才那个闵仁,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可是听说了,安夫人有给她跟闵仁说亲的意思。 曲妙凌跟闵仁的关系有多亲密,他刚才看得一清二楚,原本他还坚定的以为,妙凌不会放弃自己,可是如今,他不信了。 或者说,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他皇室中人的身份并没有给他加分,反而减了不少分,那四个哥哥尚且如此,安夫人估计也一样。 毕竟生为皇家人,有哪个能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他们那么宠爱曲妙凌,他没有一点儿优势。 想到这儿,司徒怀決就更加不自信了。 “妙凌,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有心上人了吗?” 司徒怀決的表情非常认真,眼睛炯炯的盯着曲妙凌。 “我……” 司徒怀決的眼睛瞬间睁大,紧紧盯着对方的嘴唇,生怕听到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心里其实一直没有人。” 这个答案,不算坏,可司徒怀決心里依旧不舒适就是了。 可比起这个,他更不愿意听见曲妙凌心里有别的男人的话。 “我如今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赶紧找到杀害我娘的凶手,为我娘报仇。” 曲妙凌落在司徒怀決脸上的目光逐渐移开,缓缓的,在一颗子母树上落定。 这种树,只能栽种一次,还只能取它的的枝杈,将枝杈栽进泥土里,生长出来。 而且神奇的是,在幼树长成大树,并且要繁育下一代的时候,母树就会死去。 这种神奇的子代传承,一时间成为佳话。 当朝皇帝就非常欣赏子母树的这种感情,因而,在大陵朝内,也栽种了许许多多的子母树。 皇子王爷的府邸内,更是会种上一片又一片的子母树群。 见曲妙凌的目光一直落在子母树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现在曲妙凌一心查案复仇,那他就等,他会帮着曲妙凌一起查,这样,还能刷刷好感。 “妙凌,我帮你。” 对曲妙凌莱索,“我帮你”比“我等你”更加的情深义重。 她深深的看了司徒怀決一眼,“此时说这话太早了,若是以后你有了另外喜欢的人,我……” “不会的。” 一时间,空气静谧下来。 “永远都不会。” 他又补了一句。 …… 在司徒怀渤办封王宴的这天,皇帝又下了一道指令,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皇子都封为郡王王。 皇子们的年岁相差不是很多,大多数年长的皇子也都封王,可是直到今天,太子之位还空悬着。 之前不少大臣写过奏折奏请皇帝,可皇帝置之不理。 没办法,大臣们只好在朝堂上旧事重提,可皇帝勃然大怒,“朕正当壮年,你们就让朕册立太子,是何居心,想造反不成!” 皇帝生性多疑,如此一来,群臣们哪还敢在说,只得赶紧跪下求饶:“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连声高喊过后,皇帝的怒意未消。 甩袖离去,从此之后,再没人敢提了,可是在群臣的心中,却一直没放下这件事,他们暗搓搓的拥立自己看好的皇子,站在各自的队伍中。 皇上自然知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司徒怀渤今日举办封王宴,也存了拉拢大臣的心思。 他母妃的娘家式微,根本成不了他荣登大宝的助力,而投靠他的官员也大多是小官,三品以上都很少。 这里面当然也有很多官员在观望的原因,但是,跟拥立司徒怀決的人相比,他这边就显得寒碜了许多。 更何况,司徒怀決早就说过,他对皇位没兴趣,可依旧有那么多的大臣投靠他,这让司徒怀渤如何能不怒。 眼见着司徒怀決被大臣们包围,他们说说笑笑的,司徒怀渤的眼睛里迸发会勃然怒火。 看着要杀人似的。 要不是身后的谋士拉住他,估计他就要过去掺和了。 “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啊!”谋士苦口婆心道。 他们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后劲儿不足,但凡有个好母家,能在关键时候帮衬一把,哪还有其余皇子什么事儿。 想到此,谋士的眼睛闪了闪。 跟司徒怀決相比,他们殿下也就差在这儿了。 司徒怀決的生母柔贵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很高,柔贵妃的娘家也是一等一的好家世。 跟他相比,他们殿下真是缺了些优势。 若是这个时候,司徒怀渤忽然发难,他们前面准备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他司徒怀決凭什么!” 司徒怀渤的拳头捏的死紧,奋斗分不开。 “殿下,小不忍乱大谋!”谋士又喊了一声。 司徒怀渤好歹是收回可怖的目光,他转过身,几个瞬息间,便恢复了淡笑的面貌。 他缓缓朝司徒怀決几人走去。 “三皇弟,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刚才还和谐的气氛瞬间紧绷。 那几个官员纷纷道:“二殿下,臣下告退。”然后就都走了,一个都没留下。 司徒怀渤的面色有发黑的趋势。 谋士赶紧扯了扯司徒怀渤的袖子,让他别发怒。 刚刚安慰好自己,司徒怀渤就得第二次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要不然谋士都怕他忽然甩脸子,让所有人面上都不好看。 第一百五十二章 忌惮 “二皇兄?可有事?” 司徒怀決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司徒怀渤忽然笑了,“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看见你跟曲小姐相谈甚欢,好奇而已。”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也不知道曲小姐知不知道你在青楼还有一个红颜知己,啧啧啧。” 完全打趣的口气,可听在司徒怀決耳中就成了不怀好意。 而司徒怀渤也的确就是没安好心。 他早就察觉得到,这二人中间定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系,但是他一直没往伴侣的关系上想。 这一疑惑横亘在他心头许久,他非常想知道。 “二皇兄,我再说一遍,那位姑娘,跟我没关系。” 司徒怀決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司徒怀渤不负责任的胡乱说要是被妙凌听见了,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下子,定是会给他的追妻路添上巨大的麻烦。 他可不想要到手的媳妇儿飞了,所以,他必须让司徒怀渤闭上嘴巴。 “我胡乱说,有眼睛的可都看着呢,三皇弟,你可能不知道,那天你走的太快了,那位闭月姑娘晕厥过去,一整天都昏迷着,可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呢,你该去看看的!” 司徒怀渤可惜道。 “那闭月姑娘可是长得沉鱼落雁,对得起她的名字,比起曲小姐,也不差什么了!” “你住嘴!” 曲妙凌是什么身份,那几女又是什么身份,也配跟曲妙凌相提并论,他都觉得是脏了曲妙凌的名字。 “别生气啊,我就是随便说说,发火干什么!得了,曲小姐来了,我帮你说。” 说着,他就朝曲妙凌走去。 司徒怀決却比他还快一步,他走到曲妙凌跟前,道:“不管他说什么,都是假的!” 给曲妙凌打了预防针,司徒怀渤也走过来了,“曲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就在前天,我可看见三皇帝去花满楼了呢!” “你怕是不知道花满楼是什么地方吧,那可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姑娘个顶个的漂亮。”司徒怀渤还“好心”的解释了一番。 “用不着怀王费心,妙凌知晓了。” 说完,她就走了。 毫不留恋,好像对于司徒怀渤说的一点儿都不在乎。 但是转过身后,她冷淡的目光便射向司徒怀決。 “你的好事?” 司徒怀決赶紧道:“他胡说的,我跟那个闭月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呦呵,连人家姑娘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没少去吧。” 司徒怀決登时苦笑,“这不是刚才二皇子说的吗,我哪记得她的名字,我可碰都没碰她,那天是……” 将那天自己去的事情解释了一番,曲妙凌的脸色缓了缓,司徒怀決再接再厉道:“我是什么人,妙凌该是清楚的,我是不会背叛你的。” 说着,司徒怀決垂下脑袋,缓缓看着曲妙凌,眼神异常诊真挚,“你,相信我吗?” 被这样的柔和目光盯着,试问谁能顶得住? 认识自诩心冷如曲妙凌,眼神也躲闪了一下。 “我又没说不信你。” 看着那边二人打情骂俏,司徒怀渤的眼睛眯起。 他是越来越觉得,这二人有事儿了。 不过,他虽然对曲妙凌有意思,可对方屡次打他的脸,他还就非要将她弄到手。 他倒要看看,到时候曲妙凌躺在他的床上,还会不会这么傲气。 这样想着,司徒怀渤带着身后的人转身。 “殿下,您对曲小姐有意思?”谋士问道。 “是又如何。” “殿下,曲妙凌给你当个侧妃妾侍还可,若是当正妃,是万万不妥啊!” 曲妙凌的身份的确是高,可也只是高而已。 武德候不得用,皇帝虽然对她照看有加,可她也只是个郡主而已。 不仅没有强有力的外家,以他刚才所见,指不定还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入了怀王府,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谋士万分担心道:“带你下若是真喜欢,待日后荣登大大位,将她抢了来也不无不可,只是如今,我们还在为您的正业忧虑。” 谋士对司徒怀渤可是万分用心。 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跟司徒怀決彻底扯破脸皮的时机,而曲妙凌,他暂时也动不得,只能等待时机。 这样想着,他便走向不远处的原琼玉跟文清浅。 原琼玉刚才被文清浅下了面子,她对跟她示好的文清浅也存有怀疑。 文清浅正使劲浑身解数让原琼玉打消心中的怀疑。 就在她费劲了口水,原琼玉的脸色却还没有变化的时候,司徒怀渤就走了过来。 “原小姐,文小姐。” 端的是君子无双。 两个姑娘先是一愣,然后齐齐给他施礼道,“见过怀王殿下。” 今日原琼玉跟文清浅穿的都非常清凉,文清浅一身黄色的裙衫,看着娇俏又可爱。原琼玉则是穿着洒脱利落的淡绿色襦裙,跟百花凋零的秋天形成了鲜明对比,非常好看。 二女各有特色,司徒怀渤看的目不暇接,眼珠子都快掉了。其实对于司徒怀渤来说,什么样的女人并不重要,只要长得好看就可以,或者说只要能够对他提供帮助就行。 看着这两个女人,司徒怀渤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若是能够把这两个女人都纳入府中。他针对司徒怀決的助力就会再上一层。 以后他跟司徒怀渤和司徒怀栎争夺王位的时候,他的胜算也更大一些。 “两位小姐,不用见外。你们能够出席才是本王最大的荣幸。”司徒怀渤的嘴巴很甜,将两个女人哄的眉开眼笑。 “王爷,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封王。” “你们来了,不就是恭喜了吗?因为你们的到来。来参加宴会的男客都多了许多呢。” 原琼玉跟文清浅听罢,都笑了。 司徒怀渤不愧是众位皇子当中最会说话的那一个,也难怪他出身不显,但却能哄得皇上对他信赖有加。 不由得,两个女人的目光在这个男子的身上扫过。 若是她们能够嫁给他…… 三个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还没来得及问原小姐,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声音闹得如此大?”司徒怀渤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样问,只是想刷好感度罢了。 他的话音刚落,原琼玉就回答到:“还不是曲妙凌,在我面前摆谱,还看不起我,我哪能不生气?” 司徒怀渤跟着点头,并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曲妙凌不对,她应该给你们二人道歉。” 听到“公正”的话,原琼玉和文清浅都笑了,看着司徒怀渤的目光也更加欣赏。 宴会结束,二人对司徒怀勃的印象非常好。 二人离开的时候,司徒怀渤还亲自出去送,给二女做足了脸面。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都上了各自家里的马车。 原琼玉心高气傲,想嫁给皇子,眼看着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该说亲了。 文清浅也是这样打算的,她的及笄礼已经过了,嫡母在张罗着给她寻找一门亲事。 后娘毕竟是后娘,文清浅并不信任她。 王氏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本来就是看在相爷的面子上,才出手给她相亲,她既然不识抬举,那她索性就撂挑子不管,由着她去。 文丞相也问过妻子这件事,王氏只说文清浅有自己的打算,用不上她。 文丞相一听,怒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不知道省心,没看到他已经焦头烂额了吗? 文丞相越想越气,吩咐道:“不用管她的情绪,赶紧给她找个人家。” 但是转念一想,文丞相又觉得,女儿长得花容月貌,哪能随便嫁出去?若是能够嫁给皇子,那岂不是也能在朝堂上帮助他? 这样想着,文丞相便往文清浅的院子去了。 这个时候文清浅在刚从宴会上回来,司徒怀渤的另眼相看,让她的心里非常熨帖。 她不禁猜测着,王爷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但是再联想到司徒怀勃对原琼玉的另眼相待,她又不确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文丞相走进来。 “女儿,今日在王府,可玩儿的好?” 文清浅赶紧回答道:“挺好的。王爷……也挺好的。” 听见女儿欲言又止的话,文丞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清浅,你可是对王爷有意思?” 文丞相向来直来直往,直接问道。 文清浅羞窘的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也不知道王爷对我是什么想法。” 听见女儿的回话,文丞相笑了,“我女儿长得这么美,王爷怎么会不喜欢?清浅放心,父亲定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有了父亲肯定的答案,文清浅得意极了,但是很快她欲言又止起来,“父亲,母亲说要给我说亲,都已经相看好人家了,这可如何是好?” 文丞相大手一挥,“这个用不着清浅担心,你只管去做,有父亲兜着,你母亲那里,我会去说。” 文清浅嘴角的笑容更大,看着文丞相离去,她欣喜的抿抿嘴巴。 有了父亲的帮助,她就不信原琼玉还能比得过她? 不过她自己也要努力才行,最好是让司徒怀勃看上自己,非自己不娶。 怀王府的宴会结束之后,因为老王爷受伤,世子又病逝,府内一众人都觉得太过晦气。 正好司徒高忍已经跟魏小姐定下了亲事,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婚结了冲冲喜。 司徒高忍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他欣然同意。 在老王妃面前也得了个好名声,老王妃看着自己的庶子,头一次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 “高忍,苦了你了!” 好歹也是雍王的亲生儿子,如今却要给死去的世子冲喜,着实是委屈了他。 老王妃同样也很伤心难过,她的儿子死了,丈夫也昏迷不醒,偌大的王府都要她一个人撑着,她倍感艰难。 但她必须强行挺直腰板,坚持下去,直到老王爷醒来,他期盼着老王爷醒了,一切就都会好了。 所以对于这次婚礼,她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司徒高忍带着小厮从老王妃的房里出来,他身边的人问道:“主子,老王妃拿你冲喜,你就不生气嘛。” “生气?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得到的总比我失去的要多几十倍。” 司徒高忍向来是个会做生意的人,从来不吃亏。从前是这样,如今亦是。 小厮一听,也懂了。 他们费尽心思让世子病逝,就连老王爷的昏迷,他们也掺了一脚。 他们等待的可不就是今天。 结个婚而已,娶得还是对他有利的女人,他没有道理拒绝。 谋士只是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冲喜 “金科,你记住,一定要给景康侯府送一张请柬。” 这个小厮,就叫金科,是司徒高忍手下很得力的人。 跟司徒怀渤联手,也是受了他的启发,司徒高忍才着手去做的。 司徒高忍很信任他,很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做,金科也完成的也非常好。 “属下明白。”金科说完就匆忙离去。 府内如今没有人主事,很多事情都是有几个儿子分开管理的。 马上他就要结婚了,他想好了,他这段时间不会强出头。 等到老王爷醒了,心中对他也会放松芥蒂。毕竟老王爷最钟爱的儿子是世子,如今世子没了,老王爷急火攻心才昏迷过去。 当然这里面也不乏他的手脚,但是最终他的目的达到了。 司徒高忍很是愉悦,在下属离开后,对院子内的嬷嬷吩咐道。“本少爷马上就要结亲了,都给我忙活起来。” 很快,从老王妃的院子里也传出了司徒高忍要结亲的消息。 整个雍王府瞬间忙碌起来。 送请柬的送请柬,挂红菱的挂红菱,准备吉服的准备吉服,每个人都忙的脚不沾地,雍王府内的沉迷气息这才消了些。 而且巧的是,就在张灯结彩的这天,老王爷忽然有了反应,老王妃险些喜极而泣。 这冲喜,果真好用。 因此,她对司徒高忍的婚事就更上心了,几乎每一件小事儿她都要过问。 见到这样的老王妃,司徒高忍心中更是得意。 没了世子,她还不是要乖乖的对自己好。 等到老王爷醒来,他要是敢对自己呼来喝去,他定要让他死于非命,就像如今这样。 司徒高忍诡秘的笑了。 就在司徒高忍举办婚礼前一天,雍王忽然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高喊:“我儿呢,我儿呢!” 老王妃坐在一边听着,听得心都快碎了。 几十年的夫妻,她攥住丈夫的手,声音哽咽道:“王爷节哀。逝者已逝,要保重好自己啊。” 恍然间,天崩地裂的感觉袭来,雍王爷眼睛眨了眨,后被失了力,整个人倒了下去,再次陷入昏迷。 就在太医们手忙脚乱给雍王整治的时候,一个时辰后,雍王醒来,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灰败。 “我的儿啊!”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呐喊,这时候,司徒高忍收到消息,正在往前院儿走来。 听见房间里传出去的哭喊,他嘴角缓缓勾起,但又很快压下去。 不过是一个死人!还拿什么跟他争? 收敛好自己的表情,司徒高忍迈步进去。 “父王,你终于醒了,儿臣要担心死了。”司徒高忍扑通跪在床前哀切道。 看着自己这个猴精的庶子,老王爷的眼睛眨了眨,到底是错过身去。 他的这一表现让司徒高忍分外愤怒。 他的好儿子都死了,他为什么还是看不见自己?难道他就比不过那个死去的司徒高渠吗? 司徒高忍,越想越恨。 藏在衣袖间的手紧紧地攥着,快要把衣袖都扯裂了,但他就跟没有察觉到似的,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斯拉”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忽然响起。 好在房间内太医们的声音很大,将这杂声盖过去了。没有人发觉。除了司徒高忍身边的小厮金科。 金科看了眼主子的面色,眼眸闪了闪,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丝毫的动作。 他知道自家主子有分寸,不会坏事儿的。 司徒高忍没有让他失望,片刻的怔楞过后,他的脸上浮现出担忧。 “父王,大哥已经不在了。以后儿臣会好好看顾着家里,替您分忧。” 说着,司徒高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诚意十足,可老王爷依旧错开眼不看他。 看着自己的丈夫对庶子这样冷淡,老王妃忍不住道:“王爷,这段日子多亏了高忍,要不是他答应给您跟世子冲喜,您也不会这么快醒来。” 什么? 冲喜? 老王爷的眼睛又眨了眨,里面充满了不敢置信。 他看着自己一向不重视的儿子,司徒高忍也在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濡慕。 “父王。”他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雍王没有移开视线,过了好久,他才叹了口气道。 “本王累了,你们都走吧。” 司徒高忍迈出房间的那一刻,眼睛中的濡慕瞬间消失,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眨眼间,就到了新婚日。 司徒高忍一身红色的喜服,马上就准备去迎娶新娘子了。 一众来贺喜的人来到雍王府的时候,鞭炮声已经响了好久。 前院是接待众位男子的地方,后院儿是接待女眷的地方。 曲妙玲今天早上醒的早,本来她也不想来参加,但是司徒高忍的婚事还事关自己的表姐,她不能不来。 对于司徒高忍这个人,曲妙凌的观感是非常差的。 先是哄骗了自己的表姐,然后又大言不惭的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表姐身上,一点儿都没有男子的担当。 渣的程度跟司徒怀勃有的一拼。 今日虽然表姐不能来,但她跟几位表哥一样,都想看到司徒高忍出丑。如果能在众人面前出丑,那就更好了。 全当是对他的惩罚。 许妙玲带着这样的想法,踏进了雍龙府。 看着眼前的一片红,她心中更抵触了。 刚刚踏进院子,她就看见一群熟悉的人。自己的姨母也在这儿,还有表哥们。 曲妙凌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司徒高忍到底是什么样的奇葩?叫景德侯府的人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出气?还是说他嫌挨得揍不够重? 曲妙玲不理解司徒高忍的做法,她朝姨母和几位表哥走去。 几人的脸上全都是黑沉沉的,见曲妙凌走过来,他们脸上的黑色才消下去些。 今日雍王府大摆宴席,她们可怜的清月却远远的嫁走了,也不知道吃没吃苦。 本来,司徒高忍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想知道。但司徒高忍太过分了,竟然给他们送去请柬,他们如果不来,岂不是怕了他? 景康侯府丢不起这个脸,他们就来了。 只是景康侯是个暴脾气,如果他也来了,今日的婚礼定然会闹个鸡犬不宁,到时他们景康侯府也没有脸,于是安夫人便没让景康侯来。 徒留景康侯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 “姨母,表哥,你们怎么来了?”曲妙凌疑惑道。 “还不是那个司徒高忍,请柬都送到侯府去了,我们还能不来?” 闵仁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肚子的愤懑,火药味儿十足。 “上次大哥仅仅揍了他一边,我看他还没长记性!”闵第跟着愤恨道。 “依我看,就该在他的脸上刺一个‘渣’字,我倒要看看还有哪个朝臣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渣男!”闵添呛声道。 此时新郎还没有前去接亲,正在府前接待宾客,那张令人讨厌的脸上挂着更加令人厌烦的笑容。 几人看着心中的火越来越大。 没过多久,新郎离开去魏府接亲,雍王府内依旧欢腾一片。 一个时辰过后,新郎官骑着马带着轿子回来了。 在雍王府的门前,新郎官儿牵着新娘子跨过火盆儿走进府内。明明是幸福美满的一幕,那新娘子还羞答答的牵住新郎的手。可落在曲妙凌一众人的眼中,这一对跟渣男贱女有什么差别? “呵呵”。曲妙凌冷笑出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一套流程下来,新娘子被送走了。 新郎官被拉着拽着进入酒局。 曲妙凌看不下去了,直接转身离开。 在院子里,她叫住一个丫鬟:“净房怎么走?” 那丫鬟伸手指了指曲,妙玲便走过去。 经过一座假山的时候,曲妙玲忽然听到声响,好像是石头被碰倒的声音,还掺杂着两个人的对话,似乎是一男一女。 他缓缓靠近假山,声音愈发清晰起来。男女的对话也清清楚楚地钻入耳朵。 “讨厌,你别碰我。”那女子忽然娇媚道。 “你都是我的女人了,我还碰不得?”说着,曲妙玲就听见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伴随而来的还有男女苟且的叫和声。 这道男音很是熟悉,曲妙玲确定她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忽然一个念头窜进脑海。 这个男人好像是…… 司徒高忍! 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还在前院吗?那些灌酒的人这么容易就放过了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曲妙凌又靠近了些,想听清楚这个女人是谁。 “讨厌嘛,明知道我是你哥哥司徒高渠的女人,你还敢来找我,当心王爷要了你的命!” 司徒高忍忽然狞笑,然后跟狼一样啃了过去,“你不就是司徒高渠的妾吗?再说了,他都死了,灰渣子都没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能知道。” 说完,就响起了水流摩挲的声音。 曲妙凌只感觉一阵恶寒袭来,司她之前以为欺骗自己表姐的司徒高忍够可恨了。 她没想到,这男人竟然如此不知廉耻,连自己死去哥哥的女人都欺辱。 他还是个人吗! 曲妙凌的表情越来越不好,面上的五官也越来越紧绷。 “二少爷,您先别,今日可是您大好的日子!” 忽然外面传来丫鬟侍卫的脚步声,女子显然慌了。 曲妙凌赶紧躲藏起来,继续偷听。 “就是娶个媳妇儿而已,你放心,你为我做的事,我不会忘了,等过些日子,避避风头,我就想办法把你纳进来,给我当妾!” 兄死弟继,可那是针对财产,女人也能随便继承吗? 这司徒高忍的口味到底有多重? 只不过,这些曲妙凌都不在乎,她只关心他说的那句“办事”? 到底是办什么事,曲妙凌继续听下去。 “可是——” “没有可是。”司徒高忍的嘴巴啃上去,堵住女子的嘴。 “你放心,你的功劳,我不会忘记,答应你的,我也一样会做到。” “二少爷,可世子殿下是我毒死的,万一他们查到了,我不是死定了!” 女子的声音忽然带上惊恐。 原来是这样! 曲妙凌的眼睛一闪,她就说司徒高渠死的奇怪,原来是司徒高忍伙同哥哥的女人,将世子杀死。 所有的疑惑,瞬间解开。 曲妙凌的眼神愈发冷厉。 这个司徒高忍还真是好手段,就是不知道司徒怀渤在这里扮演了什么角色,帮凶?还是指使者? 曲妙凌决定,继续听下去。 “二少爷,你救救我,奴婢不想死啊!”女子忽然哭诉起来。 声音婉转凄切,听着就让人心疼。 可她身上的这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 曲妙凌听见司徒高忍道:“我都说了,会保护你!”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诡计 “可是,可是——” 女子哭诉的声音更大了,从曲妙凌的角度,能看见司徒高忍愈发狰狞的神色。 看着竟然有几分想要杀人灭口的感觉。 “可是,当时好像有人看见我给世子殿下灌毒药了!”女子哭声加大,声音都哆嗦着。 显然已经害怕到极点。 “你说什么?”司徒高忍的上门也加大了,听着更加可怖。 “好像,好像有人看见了。” “是谁!”司徒高忍赶紧追问,这不过这一回,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听着竟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女子继续颤抖着道:“没,没看清。” “砰。”一声闷响忽然想起。 曲妙凌吓了一跳,原来是司徒高忍忽然站起来,手掌捶到假山上。 “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司徒高忍嗓音尖锐,看着女子的眼神儿像是要把她吃了。 “奴婢,奴婢,真—” 忽然,一直手掌捏住她的脖颈,呼吸不畅感瞬间袭来,“我再问一遍,到底是谁!” 记忆疯狂窜涌,女子不敢不回想,终于,不知道过去多久,女子才道:“奴婢,奴婢好像看见一首饰,对,就是首饰,是一串蓝玉镯子。” “蓝玉镯子?” 司徒高忍跟着重复一遍。 不由得,他想起刚才,自己的新婚妻子手上,正带着一个蓝玉镯子。 “那一天,魏家小姐可是来了?”掐着女子的脖子,司徒高忍继续逼问,力气大了些,女子的脸涨红,脖子的皮肉发紫。 “好……好像是!” “咳咳咳咳。”女子被放开,她看着面孔阴鸷的司徒高忍,下意识就想跑。 可司徒高忍是什么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跑掉?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将她揽住。 “想跑?门儿都没有。我告诉你,你赶紧去给我确认那个魏家小姐到底是不是看见你杀人的人。” 司徒高忍阴狠道。 女子又惊又惧的点头,“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司徒高忍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下来,他缓缓把手搭在女子的肩膀上,柔声道:“念念,不是我心肠狠。实在是我的情况,如今是太难了,我身不由己,你能明白吗?” 司徒高忍忽然打起了感情牌。那女子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却坚定地伸出手,搂住司徒高忍的腰回答道:“二少爷,奴婢明白的,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奴婢一定做到。” 司徒高忍就把女子紧紧的搂在怀里,还在她的发顶吻了一下。 “宝贝儿,谢谢你!” 这二人如此和谐,若是忽略他们的身份的话,端的是一派伉俪情深。 曲妙凌听着看着都快要吐出来了。 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恶心?一个狠毒,一个贱淫,到底是天生一对,做什么又去祸害人家魏家小姐? 曲妙玲如此想着,就有一些担心起魏家小姐来。 司徒高忍心肠歹毒,指不定会对魏小姐做出什么,她是不是应该去提醒她一下? 但魏家跟司徒家向来有联系,关系也非常好,魏小姐会相信她吗? 曲妙凌为难起来。 她正踌躇着,就听见那两人又商量道:“念念,你一定要想办法让老王爷把世子的位置交给我,要不然我们两个全部都要完蛋。” 念念点头,将自己靠在司徒高忍的怀中,她脖颈上的青紫却非常显眼。 曲妙凌看着,忍不住为这个名叫念念的女人悲哀起来。 这个女子真是太傻了,司徒高忍分明就是利用她。刚才被那样对待,对方的几句好话就哄的他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为那个渣男豁出命去,真傻,真蠢。 “不过,二少爷我为了你,可是把自己的身子都交给大少爷跟老王爷了,奴婢……” 念念一脸悲哀的仰着头,眼中的泪花闪烁着。 这样楚楚可怜的女人,若是司徒高忍有心,该是心疼坏了。 可惜了。 曲妙凌啧啧了两声。 一个女子,伺候了三个女人,还是一家子的,听着就凄惨,可司徒高忍显然不在乎,还在哄骗年年道:“念念,你放心,你如今受的苦,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司徒高忍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用花言巧语来哄骗女人,先是她的表姐,后是这个名叫念念的女人,再后面,或许魏小姐都会被他收买,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曲妙凌的眼睛眯了眯,闪过几道暗芒。 就在这时,一对侍卫从这里经过,那两个人立马老实了,什么声音都不敢出,并且迅速聚在一起。 直到侍卫的脚步声远去,二人才纷纷吐出口气,放下心。 司徒高忍好像还想说什么哄骗女子的话,就在这时一道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二少爷,你在哪儿?宴会就要开始了。” 听这语气,该是司徒高忍的贴身婢女。 曲妙凌把自己往更深的地方隐藏,防止被人发现。 司徒高忍整理了下衣服,对念念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放心。”然后便迈开步子离开了。 曲妙凌没有好戏可听,站起来从与司徒高忍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去了一趟净房。 解决完自己的生理问题,她缓缓走出来,这时候一个婢女忽然出现。 “曲小姐原来在这里,让奴婢好找。” 这婢女一看就是盯着他的,曲妙凌笑了笑,还好她为了掩人耳目,还是来了净房一趟。 如今一看这雍王府里到处都是司徒高忍的耳目,看来离他彻底掌控雍王府也不远了。 要想将司徒高忍打败,她必须加快动作才行。 曲妙凌如是想着,便在婢女的引领下离开了进房前往后院。 路上,那婢女不依不饶地问道:“曲小姐。您去了这么长时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我对这里不熟悉,迷路了,还要劳烦姐姐。”曲妙凌躬下身子认真道。 那婢女也没有丝毫怀疑,便引着曲妙凌来到前院。 “妙凌,你可终于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因为闵清月的事情,几个哥哥对雍王府的每个人都持以十分的怀疑态度。 妙凌又去了那么久,他们心里担心的不行、 可按照雍王府的规矩,他们不能去女眷所居住的后院,只能干着急。 几个人都想好了,要是曲妙凌一炷香的时间内还没有回来,他们就去找安夫人,让安夫人进后院去找。 “我没事,让几个哥哥担心了。” 见到完好的曲妙凌,几个表哥的心才算放了了。 “以后自己一个人不要离开那么久,哥哥们会担心的。” 曲妙玲赶紧点头。 她有心想把自己听到的事情跟几个哥哥分享,可是如今的时机不对,她只能忍下,等到日后自己去景康侯府的时候再告诉他们。 就在这时,穿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司徒高忍忽然走过来。他刚才听引领曲妙林的那个婢女说,曲妙玲去过后院,还待了很长的时间,她的行动根本无法确定。 向来多疑的司徒高忍瞬间警觉起来,再加上他又听见景康侯府几个公子叮嘱曲妙凌的声音,他心里的不安就更大了。 刚才那个偷听的人是他? 去喊他的那两个婢女说听见假山后有奇怪的声音,好像还看见了人影,但是当她们追过去的时候,人影已经不见了,只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女子。 听见这话,司徒高忍心里又是一咯噔。 前有一个魏小姐还没处理,如今又来了个偷听的,他举办一场婚宴,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 不过另一方面,司徒高忍也很庆幸。到底,他还知道魏小姐就是那个偷看念念杀人的人。 他也知道有人偷听了他跟念念的谈话,只要,他就一定会有所察觉。 于是借着敬酒的时机,他走到闵家众人身前,因为是自己的好日子,他脸上必须带着笑容。 他的嘴角向两边挑起,哪还有那日耀武扬威的模样? “几位公子,可是不开心?曲小姐,听说刚才你去了一趟后院,可被哪些婢女冲撞了?” 司徒高忍的言语中充满了试探,曲妙凌自然明白,可几个哥哥一无所知,他们愤怒地瞪着司徒高忍,眼神中好像能喷出火来。 “你来做什么?炫耀?” “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来让几位公子沾沾喜气,好娶到一个意中人吗?” “假好心。” 司徒高忍自讨没趣,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从开始到此刻,他一直紧紧盯着曲妙凌。 几个哥哥赶紧把妹妹护在身后,生怕司徒高忍又起了歹意。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曲小姐很眼熟而已,好像刚才在见过。” 司徒高忍说完这一句,就转身走开了。 几个哥哥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他们才转过身对曲妙领道:“记住,离他一定要远点儿。” 曲妙玲缓缓点头表示明白。 哥哥们被安夫人叫走了,许妙玲一个人在园子里逛。 到处都是敬酒的声音,就在这时,司徒高忍举着酒杯又走过来了,此刻因为敬了太多桌,他的脸通红一片。 “曲小姐,敬你一杯。” 曲妙凌的眉头皱了皱,想要拒绝。 可是司徒高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往前走了一步,将曲妙林逼到一个狭窄的位置。 “曲妙玲,我知道刚才在假山后面的那个人是你,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儿,别乱说话。” 曲妙凌瞪着他,一言不发。 “你给我记住了,要是我听见什么风言风语,我要了你的命。”司徒高忍继续放狠话。 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而曲妙凌又是一顶一的大美女,司徒高忍的心神就全都放在了她的脸上。 “不过曲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要是死了就可惜了。”司徒高忍说着,还伸出一只手要去勾曲妙玲的下巴。 就在他欲行不轨的时候,一到男音忽然出现。 “你干什么?” 来人正是司徒怀決。 “原来是決郡王,可是前院的酒不好喝,惹的郡王不高兴?”司徒高忍下意识放开曲妙凌,跟司徒怀決对视。 “若是酒水不合胃口,我马上让人换,不能委屈了郡王。”司徒高忍说着就喊来婢女,让她们去换酒。还要她们拿出他珍藏多年的顶顶好的榛子酒。 “那倒不是,只是府上的蚊虫有些多,本郡王有些不适。不知道司徒少爷可知道,这蚊虫多了,实在是惹人烦。” 表面上司徒怀決是在说蚊虫,而实际上,他却是在讽刺司徒高忍。 司徒高忍的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归于平静,今日是他的好日子,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再说了,雍王一直没有把世子的位子交给他,这已经让他没脸。 这时候,他就更加不能打自己的脸! 第一百五十五章 训斥 司徒高忍在临走前,还恨恨的瞪了曲妙凌一眼,眼中的威胁明晰可见。 司徒怀決当然看得清楚,他隐隐地把曲妙凌护在身后,不相让道:“贵府的蚊虫太多。司徒少爷还是小心些吧。” 司徒高忍听完,脸色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像个调色盘似的变化,可曲妙凌和司徒怀決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转身离开。 直到彻底远离司徒高忍,司徒怀決才冷下脸,并放开牵住曲妙凌的那只右手,冷淡道:“做什么要跑这么远,让我白白担心。” 明明是体贴的话,可落在司徒怀決口中,却充满了训斥的意味。 若是这里站着的是旁的女人,定是会生气。 可曲妙凌不同,她抬起头,认真的注视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眉毛缓缓弯起,嘴角向上挑起,竟然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让原本还板起脸装严肃的司徒怀決瞬间丢盔弃甲。 他的本意是警告曲妙凌,让她万事一定要小心,尤其是在对待司徒高忍这样的坏人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亲自涉险。 可此时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曲妙凌有自己的一套处世方法,司徒怀決说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他认真注视着曲妙凌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道:“妙凌,你出了事我会担心的。” 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突然说出这样煽情的话,让曲妙凌感到不适的同时,心中也暖洋洋的。 但是马上司徒怀決的下一句话就让曲妙凌板起脸。 “所以要恪守规矩,不能肆意妄为,让我担心。” 肆意妄为? 难道在他的眼中,她所做的一切就只是肆意妄为吗? 曲妙凌的眼睛眯了眯,看着非常不善。 司徒怀決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补救却已经晚了。 “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随便的人吗?我刚才只是迷了路,并不是不守规矩,难道你相信司徒高忍,却不相信我?” 接连几个问题砸下来,司徒怀決的脸白了又白,他嘴角颤动了两下想说些什么,却在接触到对方冷淡的目光的时候,闭紧了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妙凌,我不是……” 他所有的解释现在看来都是苍白无力的。毕竟下意识的举动最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内心。刚才他所做出的一切,已经让曲妙凌确定,这个男人或许根本就不适合她。 只是心里的难受却挥之不去。曲妙凌想着,难道自己没了他,真的就不行吗? 眼见着心爱的人的脸庞越来越冷淡,看着自己的目光也越来越飘忽,司徒怀決害怕了。 在曲妙凌转身离开的前一刻,他快步走过去,重新拉住曲妙凌的手解释道:“妙玲,刚才我是说错话了,但我也是关心你。那司徒高忍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今日要嫁给他的魏家小姐,若不是被他玷污了,魏家小姐哪里会肯嫁给他?” 什么? 曲妙凌惊呆了。 她上一世也觉得奇怪,魏家小姐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嫁给司徒高忍这个败类混蛋! 如今看来,一切都能够解释了。司徒高忍的禽兽行径为她所不耻,但除了替魏家小姐默哀,她也做不到别的了。 突然,一个念头窜进脑海。 那魏家小姐亲眼目睹那侍妾杀害了世子,若是能够说动她做证,那司徒高忍定然难逃一劫。 毕竟直到此刻,老王爷也没有把世子的位置给司徒高忍。由此可见,老王爷对他还是心怀忌惮的。 只要加深加重这份忌惮,司徒高忍就像秋后的蚂蚱,跑不了。 这样想着,眼中闪过一抹光芒。 这道光芒落在司徒怀觉得眼中,他心里暗道不好,这曲妙凌一定是想到别的对付司徒高忍的办法了。 可他真的是担心,如果曲妙凌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他心里还能好受些,可若是要曲妙凌亲自对上司徒高忍那个人渣。受了伤,或者是被—— 他的心脏就跟被手指捏住了似的,痛的发疯。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伤在妻心,痛在他身了。 “妙凌,这样危险的事,你还是交给我吧,你别——”司徒怀決欲言又止。 “你若是真的想帮我,就跟我仔细说说魏家小姐跟司徒家兄弟的事情。” 司徒怀決看着异常认真的曲妙凌,叹了口气,还是道:“事情是这样,其实魏家小姐本来是要嫁给司徒高渠的。” “但是被司徒高忍截了胡?”曲妙凌赶紧接话道。 “没错,魏家小姐身份高贵。司徒高忍是不可能让她嫁给自己的大哥的,所以他设计让魏家小姐失身给自己。那魏家小姐掉入圈套,真的就失去清白。” “所以妙凌,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担心你。”那司徒高忍根本就不是人,他就是一头畜生。 若是司徒高忍,敢对他的爱人出手,他一定要让他后悔活在这个世界上。 司徒怀決刚才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司徒高忍对曲妙凌动手动脚的,还将她逼到一个狭窄的角落欲行不轨,当时他心里就是“咯噔”一下,险些把司徒高忍揍死。 要不是他强大的自制力起了作用,估计今天司徒高忍就会横尸当场,成为第一个因为起了歹心被人打死的新郎。 虽然心里暴怒,但司徒怀觉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动手,他反而嘴上讽刺了司徒高人几句。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讥讽的意味,直到看到对方脸色骤变,他心里才舒服了些。 敢欺负他的女人,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在司徒怀決讲话的时候,曲妙凌的眼神也愈发狠厉,她紧紧握住的那只手轻微的颤抖着,好像陷入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当中。 司徒怀決不由得低声问道:“妙玲,你没事吧?” 过了好久,曲妙凌才缓过神儿来。 她对司徒高忍畜生的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竟然为了自己的谋算,连哥哥的女人也不放过。 这样看来,他跟哥哥的小妾苟且,没有告诉哥哥,已经是他对司徒沟渠最大的仁慈了。 他都不知道,若是司徒高渠在临死之前得知自己的女人,包括正妻和小妾,都被弟弟给玷污了,他会不会死不瞑目? 但是如今司徒沟渠死了,司徒高忍可以肆意妄为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一切,就连老王爷可能都拿他没办法。 “妙龄,他若是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让他生不如死。”司徒怀決的表情阴鸷起来。 就好像他放狠话的对象,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跟自己毫无关系。 “司徒高忍可是你的亲表叔,你下得去手?” “当然,在我心里你最重要。” 这一番情话将曲妙凌心中的那点儿不痛快都给打散了。 这男人真会说话。 曲妙凌暗暗想道。 被司徒高忍的歹毒气的颤抖的那只手也逐渐恢复平静。 她两手环抱在胸前,“谢谢你。” 曲妙凌珍而重之道,声音异常平静,听的司徒怀決心里慌慌的。 “怎么,你不信?” 曲妙凌没说话,就在司徒怀決的心跟过山车一样跌落谷底的时候。 她忽然道:“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 司徒怀決赶紧道:“什么事情。” 曲妙凌将自己在假山后听到的司徒高日跟小妾合谋的事情和盘托出。 “司徒高渠是司徒高忍指使人杀害的。” “司徒高忍跟哥哥的小妾合谋害死了世子。” “而且——” 曲妙凌刻意顿了顿。“我还听见那小妾说,当时还有一个目击证人,就是魏家小姐。” 其实那二人谋算的跟曲妙凌和司徒怀決猜想的差不离。 那司徒高忍狼子野心,先是害死了司徒高渠,保不齐下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老王爷。 他们绝对不能让司徒高忍逍遥法外,继续害人。 必须得想办法处理掉他,但眼见着他成为庸王府最受待见的子孙。 老雍王就算不愿意,世子之位也得交给司徒高忍。 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拿司徒高忍没办法了。 “妙龄,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司徒怀決直接问道。 他跟旁的男人不一样,一直非常尊重曲妙凌的想法,甚至可以按照曲妙婷的指示来做事。 这是曲妙凌最欣赏司徒怀觉得一个地方。 跟司徒怀勃相比,他认真,细心,体贴,真诚。是完美的好丈夫人选。如果这就是司徒怀決的真实内里的话,这男人真就比司徒怀渤那个渣男好一千倍、一万倍!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我认为他应该还有一个帮手,一个地位很高的助力。” 曲妙凌认真打量司徒怀決的脸色道。 “你查到了什么?” “我还没有查到蛛丝马迹,但我隐隐约约有感觉到。在诸位皇子当中,肯定有人帮助了他。” 曲妙凌继续观察他的脸色。 “会吗?可如今能有这么大动作的就只有司徒怀渤了吧!” 曲妙凌引诱司徒怀決说出了她想听的这句话。 可司徒怀決听完以后,他的表情却是淡淡的。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司徒怀勃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而且司徒怀決隐隐察觉到,司徒怀勃对曲妙凌有别样的想法。这就让他非常警惕。 每一次从曲妙凌的口中听说司徒怀勃这四个字,他心里都是一激灵,他非常害怕。 他不怕曲妙凌会变心,但他怕司徒回怀渤会使出下作的手段,逼得曲妙凌就范。 到时候他再想防范可就晚了。 好在他把自己身边最得力的侍卫葛城交给曲妙凌,让他代替自己时时刻刻的守护她。 司徒怀決这才放下心,但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司徒怀勃狼子野心,我们轻易不要招惹他。毕竟我也无心大位,以后就做个闲散王爷就好,他想怎么蹦跶都由着他。” 但他若是招惹了自己,或者是招惹了曲妙凌,他也同样不会放过他。 曲妙凌,是他不可侵犯的底线! “妙凌,以后我们就做一对闲散夫妻,不好吗?”司徒怀決心向自由,对朝堂之事不甚在意,皇帝自然也知道,心中虽然惋惜,但也只能顺了儿子的意。但司徒怀決在治理政事上的确是很有一手。若是可能,皇帝也想挽留。 就看司徒怀決怎样决定了。 曲妙凌知道,现在的司徒怀決还没有经历上辈子经受的那些,心思依旧单纯。同样也还没有认识到皇宫廷内的勾心斗角是多么的残酷。 但他一点点的会明白。 如今自己应该护着他,陪伴着他一起成长。 曲妙凌如是想。 第一百五十六章 册封 司徒怀決的表情非常淡然,看着就对皇位毫无心思。 曲妙凌自然知晓,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以后慢慢的司徒怀決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毕竟皇家的事情不是司徒怀決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就算他不想,旁人也会逼迫他去抢去争去夺。 如今她能做到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 但是如今的司徒怀決的这份纯真善良却让曲妙凌非常心动。这正是她此时缺少的,也是她向往的。可她却永远都不会再拥有了。 看着眼前的司徒怀決,曲妙凌的眼睛眨了眨,嘴角边缓缓荡漾开笑容的弧度。 “以后你跟司徒怀渤一起做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平易近人。” “我知道。”搪塞一般的语气,曲妙凌叹了口气。 “一定要小心。” 又嘱咐了一句。 曲妙凌再三叮嘱认识司徒怀決,他心再大,也察觉出不对。在心里,他慢慢也警惕起来,毕竟上一次就是司徒怀勃动的手,他的马才会突然发狂,将闵添甩下马,受了重伤,至今都还没有痊愈。 这是他心里最深的痛。 曾经他以为,因为这件事,曲妙凌根本就不会接受自己,可曲妙凌跟安夫人一样大义,根本就不在乎,安夫人没有明里暗里的刺他,曲妙凌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怀恨在心,反而还答应了自己的示爱。 他十分感谢上天,让自己遇到这么大度的人,但凡换了一个人,换了一个人家,都会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司徒怀決想着,口中叹气的声音更大。 没过多久,闵仁就过来就找人,一眼就看见对视的二人,他眼睛眯了眯,快步走过来,一把牵住曲妙凌的手,带着她往外面走。 “妙凌,娘亲找你好几次了,快跟我过去。哦,才看见決郡王,是闵仁的不是,给您赔礼了。” 说着,闵仁微微拱手,给司徒怀決施了一礼后就不由分说的带着曲妙凌离开了。 从头至尾,司徒怀決都没有机会说上一句话,堂堂郡王,皇子龙孙就这样被冷待。 但是,看着曲妙凌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自己,他心里好歹是熨帖了一些,也就不在乎大舅子这样针对自己了,他也跟上前面的二人往宴席而去。 趁着曲妙凌转身的功夫,他还给曲妙凌摆了一个口型:“放心。” 曲妙凌接收到这两个字,嘴角绽开笑容,这才转过头跟着闵仁走了。 司徒怀決看了也跟着笑,脚步也更轻快了。 前面的宴席也已经到了尾声,眼看着天就黑了。几个跟新娘子相熟的姑娘家去闹洞房。 吃苹果、吃葡萄、找龙眼,种种游戏下来,新郎官和新娘子精疲力竭。 新郎官还好,新娘子一张涂抹叫和的脸上,看着有些瘆得慌。 也不知道是冒冷汗还是怎么的,脸上竟然能浮出一滴滴汗珠儿。 司徒高忍当然看在眼里,他冷笑一声就把闹洞房的人全都撵了出去。 “怎么了?这是?” “都开始撵人了。” “新郎官的脾气不小啊。” 在种种的议论声当中,他“砰”的将房门关上,转过身对新娘冷酷道:“我告诉你,魏佳和,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把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再让我看见你当着别人的面儿哭,我就家法处置。” 司徒高忍一甩袖子离开婚房,守在门口的喜娘跟丫鬟噤如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更不敢进入婚房。 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魏佳和悲恸的哭声。 陪嫁过来的丫鬟推开房门,头上的首饰也都掉了下来,脸上的叫和更是糊成一团。 她心痛极了,走上前去,蹲在小姐的身边。 “小姐,认命吧。” 魏佳和哭的更伤心了,宛若杜鹃啼血。 无比悲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魏佳和昏了过去。 丫鬟惊呆了,她赶紧跑出去让人找大夫,可得到的结果就是,司徒高忍不许让他们找人,就得憋着,就算是今日死了,也不会给她发丧。 恢复了一点意识的魏佳和,听见这样的回话,她立马又晕了过去,任是丫鬟再怎么叫,她都没醒来。 宴席结束,一众人都各回各府。 闵家众人为了防止司徒怀決再追过来,亲自把曲妙凌送回武德侯府。 “妙凌,皇家的人一定要小心,别被他们骗了。” 曲妙凌点点头,回道:“我知道,哥哥门放心,我不傻。” 然后就提着裙子进入侯府,几个哥哥看着妹妹利落洒脱的背影,均忍不住露出相同的苦笑。 不傻吗? 曲妙凌看着精明能干,实际上却是最傻的那一个,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能把她哄走不说,还能把她骗的团团转。几个哥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脸上苦涩的意味更浓厚了。 他们的这个傻妹妹哟! 第二天一早就有消息传来,说是皇帝虽然没有亲自去雍王府上贺礼,却命人带去了礼物。 就在今日一大早,皇帝还派出了圣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册封司徒高忍为新一任的雍王世子。 听到这个消息,雍王当场又昏了过去,皇帝派来的太监还以为他是太高兴了,老王妃脸上纠结着递过去荷包。 那个太监收到了重重的荷包,他在手上掂了掂,脸上笑得跟菊花似的,然后就带着身后的众人走了。 雍王府的大门重新关上,看着昏迷不醒的雍王。司徒高忍又看了看手中新鲜出炉的圣旨,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就在这时,强撑着不适的身体赶来的魏佳和也昏了过去。 对此,司徒高忍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是让人把她抬走。 “晦气!” 司徒高忍甩的甩了甩袖子不耐烦道。 然后他就派人把雍王送回了房间,老王妃知道,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没有办法改变。老王爷死犟着也不会得到什么好果子吃,她就想着自己应该先妥协,至少别让司徒高忍对王爷怀恨在心。 “高忍,你父王就是一时没缓过来劲儿,等过几天就好了,你跟佳和好好过,争取早日生一个大胖小子,到时候老王爷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其实司徒高忍也存了这个想法。 但是魏佳和病歪歪的,不是昏倒就是昏迷。哪给他时间生孩子。 若是今日魏佳和醒来,他一定要抓住机会让她怀上。 这样想着,司徒高忍冷声吩咐道:“来人,去给世子妃请最好的大夫。” 小厮们还很诧异,昨晚世子还让他们不要管世子妃院子的事,今日就让请大夫,难道世子对世子妃还存有感情? 这个时候,本来还想着怠慢世子妃的下人们又好好的思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看看情况再说。 乌龙的,魏佳和在雍王府内还过了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雍王府的事情暂且不管,曲妙凌起身之后赶紧去佛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昨日身体不适,就没有去雍王府贺喜。 今日早上也听说了司徒高忍被封世子的事情,马上就命人备好薄礼送了过去。 曲妙凌刚走出自己的院子,就被蒋婧婧身边的红芮拦下。 “大小姐,大喜,我们主子有孕了。” 红芮的表情非常激动,若不是还顾及着自己所处的地方,估计她都能当场掉下眼泪来。 曲妙凌听完心中也是一愣。 虽然她知道蒋婧婧已经在暗中调养自己的身体了,但是她没有想到蒋婧婧的动作会这样快。还没过多久呢,她就怀了孕。 看来蒋婧婧的姨娘也是一个狠角色,这么快就把女儿的身体调养好了。 曲妙凌得知消息后,很快整个侯府都知道青宜居那边的主子怀孕了。 在这件事上曲妙凌实在是挑不出蒋婧婧的一点儿错,因为自己跟她之间存在着盟友关系,她先派人来通知了自己,然后红芮又去佛院通知了老夫人,又去前院儿告诉了武德侯,最后才去告告知文氏。 亲疏远近,一看便知,她甚至都能够猜到。 文氏听到这个消息后,定然是怒目圆瞪,指不定会把房间内的所有瓷器都给砸了,噼里啪啦响成一团。 仅仅是这样想着,她心中就有些畅快。 上一世她被文氏懵逼,被文清浅欺骗,落得凄惨的下场。 如今也该是她们知道知道这种滋味儿的时候了。 红芮走了,轻柔问道:“小姐,我们还去佛院吗?” “去,当然要去。” 曲妙凌一边往活愿走,心里一边想着武德侯这些日子的荒唐总算是没有错付。 这蒋婧婧到底是被他折腾出了身子。 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老夫人跟武德侯,最恼怒的应该就是文氏了,至于他自己,心中不喜不悲,毕竟这府内,有了一个女儿还是一个儿子,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过她也不在乎。 就让他们去斗吧,他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好不快活。 这样想着曲妙凌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眨眼间就来到了老夫人的佛院。 “祖母大喜啊。” 老夫人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脸上笑眯眯的很是愉悦,昨日的病容好像也消失了。 见到曲妙凌,她更是高兴道:“妙凌你可终于来了,走,咱们去看看蒋氏,如今她可是咱们府里最金贵的那一个。” 她终于要有第二个孙儿了,不要问老夫人为什么觉得是孙子不是孙女,她想孙子已经想疯了。 要是蒋氏生出来的是个女儿,老夫人的脸色可想而知。 许妙玲跟老夫人来到青宜居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文氏、武德侯,满满当当站了一屋子。 蒋氏对郎中说自己两个月没有来葵水了,最近几天身子总是不爽利。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身边的老嬷嬷看了她的表现,恍然大悟,说她是怀孕了。 蒋婧婧这才行动起来,马上让人去找郎中。 蒋婧婧朝前伸出手,让郎中给她把脉。过了一会儿,那郎中收回手,立马带着喜气道:“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尊夫人这是有喜了。” 武德侯一听大喜,“来人,重重的赏!” 以往因为文氏把持家事,不让他纳妾,府内因此也就一直没有新的孩子出生。 如今听到自己马上就有孩子了,武德侯哪里能不高兴? 他赶紧走上前拉住蒋婧婧的手,还在他的手背拍了拍喜气洋洋道:“蒋氏,苦了你了!” 此时,蒋婧婧的脸上也都是眼泪。 为了这个孩子,她吃了多少苦才调养好自己的身体?如今终于怀上了,她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一百五十七章 有孕 “为侯爷开枝散叶是妾身的责任,哪里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蒋婧婧的这一番话,确实是说到武德侯的心坎儿里了。跟霸道独裁的文氏相比,蒋婧婧果然更得他的心。 武德侯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他紧紧握住蒋婧婧的手,久久也没有松开。 文氏就站在身后看着几人,看着他们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看见他们时不时的与蒋婧婧说话,看着青宜居里的下人们满脸的喜气洋洋,忙东忙西,文氏心里彻底不平衡了。 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脸上的笑容可以称得上狰狞。 蒋婧婧要是有了儿子,她的辰儿可怎么办?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蒋婧婧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样想着,文氏脸上的笑容就更加阴狠了。 就在这时,老夫人忽然道:“巧嬷嬷,你去把我的库房打开,给蒋氏拿些营养品来,看看这小脸瘦的白的,该好好补补了。别亏了我孙子。” 巧嬷嬷笑着应下转身去佛院拿东西了。 曲妙凌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一幕幕。她的目光落在文氏的脸上居多,看着她面孔狰狞,像是要杀人。又看着她强忍下心中的愤懑,曲妙凌的心里就不是一般的畅快,比听到蒋婧婧怀孕还要舒畅。 文氏安心了半辈子,终于有人来折腾她了。 她心里该是也不好受吧。 毕竟她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碎了。 曲妙凌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文氏一听到老夫人要给赏赐,脸上的笑容终于是撑不下去了。 她上前一步道:“老夫人过犹不及,孩子才刚两个月,这么大的福分,怕是会激了他。” “唉,不会的。”老夫人摆摆手,没听文氏的。 “我的孙儿用的吃的自然要是最好的,文氏,这段日子你多看顾着青宜居一点儿,别让什么香的臭的都钻进来祸害我孙子。”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是定定地注视着文氏,就跟大理寺寺呈那双精于查案的凌厉眼眸一样,一切宵小都无从遁形。 文氏听明白了老夫人的警告,身子哆嗦了一下,赶紧道:“儿媳省得,还请老夫人跟侯爷放心,妾身定会好好照顾蒋氏,保证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 听到文氏的保证,老夫人这才转过头,面带笑容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蒋氏,忍不住叮嘱道:“蒋氏,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一定要看好肚子里的孩子。” 蒋婧婧缓缓低头,因为身子重,她没有站起来给老夫人和武德侯行礼,可他们也并不怪他,反而非常高兴。 蒋婧婧道:“侯爷跟老夫人放心,妾身一定会照看好自己的孩儿的。” 看着蒋婧婧装出来的那副柔弱的样子,文氏心里呕得要死,可表面上却不能说什么。 她还得主动叮嘱蒋婧婧说:“蒋氏,我是过来人,这段日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郎中说的不能吃的坚决不能吃,冰的凉的油的都要少吃,适当的运动运动,要不然以后孩子大了不好生。” 文氏说着说着,竟然还带了几分真情在里面,看的武德侯都忍不住相信她是真心的。 让武德侯对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文氏而感到愧疚。 而文氏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先扭转武德侯跟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最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蒋婧婧肚子里的孩子弄掉。 文氏温婉的笑了笑;“侯爷有了孩子,妾身高兴的很,侯爷的孩子不就是妾身的孩子,妾身心疼着呢?” 这句话文氏是特意对着蒋婧婧说的,果不其然,文氏的话音刚落下,蒋婧婧脸上的表情就扭曲了。 孩子生下来了,也不能管她叫娘亲,只能叫文氏嫡母,管蒋婧婧只能叫姨娘。 这就是妾侍的悲哀。 文氏说这话,无疑是往蒋婧婧的心窝子上戳,还是最痛的那一点,使劲儿戳,戳出血为止。 看到蒋婧婧变脸,文氏的心里好歹是舒服了一些。 跟她斗,她还嫩着呢! 文氏不屑的睥了蒋婧婧一眼,接着表态一般道:“还请老夫人跟侯爷放心,蒋氏交到我手里,我定然会让她健健康康,让孩子也安安全全的出生。” 得到文氏的保障,老夫人跟武德侯都放下心。 “文氏,你是个好的!” 武德侯忍不住夸赞道。 文氏虚心接受了,还朝武德侯看了一眼,那一眼中满满的都是相濡以沫的深情。 蒋婧婧看了个正着。 呕吐感顿时袭来,红芮极有眼色,赶紧端过去小盆儿,蒋氏吐了个痛快。 武德侯极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吐了!” 才两个月,不是应该吃得好睡得好吗? 武德侯大吃一惊,赶紧让人把还没出府的郎中喊回来。 那郎中很快赶回来,见孕妇仅仅是呕吐了一下,他心底下不以为然,但面上却还是认认真真的给蒋婧婧把了脉。 确定自己探查的没有错之后,他才对武德侯道:“回禀侯爷。尊夫人只是害喜而已。呕吐是正常现象,这段时间尊夫人有什么想吃的,不管是酸的辣的都可以给她吃,可以缓解呕吐的症状。” 听到郎中的回答,武德侯才缓缓放下心。 老夫人见武德侯关心则乱,忍不住笑骂。 “你啊你啊,一把年纪了,怎么连女人生孩子都搞不清楚。” 武德侯罕见的憨厚的挠了挠头,颇为难堪道:“母亲说的是,儿子是关心则乱了。” 见武德侯这样文史氏的心里更加不爽快了,当初自己怀孕的时候,武德侯都没有这么关心自己。 又是第一时间赶回来的,又是让郎中给检查的,就连呕吐几下都这样担心。 文氏愤恨得又开始捏手中的帕子,在上面抠出了好几个小小的指甲盖儿大小的洞,手指尖儿都抠红了,她才消停下来。 郎中又被送走了,武德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阿和,你拿我的牌子递进宫里,民间的郎中我不放心。请个太医过来给蒋姨娘诊治。” 阿和是武德侯的贴身小厮,闻言赶紧去办事儿了。 文氏的心里更加不平衡了,酸涩的味道一股股的往外冒,很快就把房间都溢满了。 文氏心里酸气大出,蒋婧婧却是得意的很。 她得意地看了一眼文氏,然后便撇下目光,专心的看着武德侯。 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处,竟然撞击出了热烈的火花。 但是很快文氏跟蒋婧婧就相继垂下眸子,动作非常迅速,看着就跟触了电的。 蒋婧婧的目光中带着冷然,而文氏的目光中则是带着愤恨。 这个小狐狸精竟然趁她不备怀了孕! 文氏愤恨的想道,其实这件事细说起来,文氏对曲妙凌也有些怨恨,要不是她将自己的人手全都撤走,她此时也不会到了这般两难的地步。 以往她将侯府把持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飞进来,她都能收到消息,可是如今蒋婧婧大摇大摆的怀孕了,还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她竟然到此刻才知道,文氏愤恨的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她绝对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一众人在蒋婧婧的青宜居待了一个时辰,然后就纷纷离开了。 因为老夫人说,刚刚怀了孕的妇人不能太过劳累,要好生休息,就把所有人都撵走了,包括武德侯跟文氏。 文氏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看着竟然比当父亲的武德侯还要关心孩子。 曲妙凌看着这二人隐晦的针锋相对,心里是没什么感触的。第二日,武德侯神清气爽的去朝堂上参加朝会。 回来的时候更是精神百倍,在朝堂上,原本他没甚权利,一直都被当作隐形对待,可是今日,他竟然头一次扬眉吐气,因为的还是他没有出生的孩子。 皇帝亲自提及不说,就连朝臣听说以后也对他连声恭喜。 “这下子安慧郡主也有了弟弟妹妹,朕心大悦啊!” 听到皇上的话,朝臣们也都纷纷跪下恭喜。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恭喜安慧郡主,贺喜安慧郡主!” 听到朝臣们的话,皇上又道:“哎,是武德侯大喜,又不是皇家大喜,你们要恭喜的不是朕,而是武德侯呀。” 朝臣闻言赶紧对武德侯恭喜道:“喜得一子,武德侯好福气呀!” 武德侯高兴的眼睛、鼻子都快歪了。 腰板儿不自觉地挺直,下巴微抬,本来就高大的身躯显得更加挺拔。 蒋婧婧的父亲看着这一幕,心下忍不住冷嗤。 明明是他的女儿怀孕,怎么就没人来恭喜他,皇上也真是偏心,武德侯不就是有个好女儿吗? 可蒋御史的脸色没人看得出,也并没有人恭喜他。直到朝会结束,武德侯站在中间,身边围了许多人。 贺喜的声音连绵不绝,武德侯的脸色也越来越好看,越来越喜庆。 他如今愈发觉得蒋婧婧就是自己的福星,给自己带来好运,若是她生下儿子,他一定要给他请平夫人的位置。 武德侯高兴的都快把母老虎文氏给忘了。 就在武德侯得意的不行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过来,对武德侯道:“侯爷,皇上有请。” 武德侯不敢耽搁,赶紧跟着大伴儿去了。 在这宫廷当中,大伴儿只有一个,能称得上大伴儿的,也只有皇帝身边的这一个近身太监。 “苏总管,可是皇上有事找微臣?”武德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苏总管也只是笑了笑,便对他说;“侯爷放心,咱家来叫你定不会是坏事,您就瞧好吧。” 武德侯听了,心下微微宽松了些,但还是有些犹疑。 毕竟当今皇上多疑,今早在朝堂上夸赞了自己,若是忽然发怒,他同样是招架不得。 走进御书房,皇帝正在挥毫泼墨。 当今皇上勤于练字,一手杨振体,颇得世人夸赞。 “爱卿,你来看看,朕这手字如何?” 武德侯赶紧靠近,眼睛朝纸上瞄过去。 “这不就是杨振大师的风范吗?”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爱卿,你可真会说话。” “回禀皇上,小女在家也勤于练字,习的也正是杨振大师的字体。”武德侯赶紧道。 “是吗?妙凌?什么时候开始练字了,朕都不知道。” “这不是妙凌入府以后,总觉得不习惯,就开始练字,正好皇上喜欢杨振体,妙凌就开始练习。如今,已习得了您风范的七八分。” “哈哈,不愧是慧灵郡主的女儿,秀外慧中,堪称大用!” 武德侯赶紧跪下高声道:“都是皇上教习的好,小女实在不敢当。” “当得,当得,妙凌哪里比那些自诩才女的女子差?” 皇上放下毛笔,缓缓从书案后面走上前。 一百五十八章 册封 “爱卿,可有给妙凌相看婚事?” “微臣早就开始给妙凌挑选如意郎君了。只是以前妙凌一直还小,还没长开,心智也不成熟,就不了了之了。” 皇帝闻言微微皱眉,“那不行,都是大姑娘了,该找人家了。” “朕记得妙凌的册封礼还没办,如今也不伦不类似的,倒不如趁此机会一起给她办了。” 皇帝都这样提议了,武德侯还能说什么,当然同意,况且曲妙凌的郡主之位一日没有继承下来,他心里就一日不能平和。 到底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你跟礼部商量一下日子,马上就开始办吧。” 皇上又道。 “臣领旨。”武德侯说着退下了。 他风光满面的前往礼部,礼部尚书热情的招待了他,二人坐在一起将册封大典的事项都商议好,便开始准备着手准备了。 宴请的宾客、祭祀的用品、庆典的礼仪、曲妙凌的衣着。…… 凡此种种,都需要细细商议好。 跟礼部订好的日子是在初八,就在十天后。 武德侯回到侯府,紧锣密鼓地就开始张罗。 曲妙凌的院子这段日子也忙的不行,衣服是礼部送来的,不需要他们置办。 礼部特意送来了礼仪嬷嬷,来教导曲妙凌一应事宜。 在前世,这些礼仪曲妙凌全都一一学过了,而且因为当时她的名声不好,为了给自己出口气,她学习的也异常认真,这辈子再做起来,那就是信手拈来,可她怕礼仪嬷嬷产生怀疑,便刻意在某些地方出了错,但她学习的速度还是让礼仪嬷嬷大声惊叹。 在家里练习了好几天,对册封礼仪的仪式有了了解,曲妙凌就开始试衣服。因为时间紧迫,礼部第一天就把衣服送来。 曲妙凌穿上身以后,发现异常的合适,这些宫里的制衣嬷嬷们都很厉害,打眼一看就能将人体猜测个七八分,做出来的衣服更是贴合。 绕着镜子转了一圈,曲妙凌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微微露出笑容,以后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称呼自己为本郡主。 跟某些人她也不用再客气了。 轻柔站在一边,眼眶中竟然积聚了泪水。 “小姐,不,郡主,我们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曲妙凌道:“哭什么,大喜的事情,以后莫要叫我郡主,你还是叫我小姐,咱们姐妹,别生分了。” 轻柔赶紧应下,往下淌的眼泪更多了。 “奴婢这是喜极而泣。” 曲妙凌跟着应:“好好好,轻柔是高兴的哭了。” 主仆俩的小插曲很快过去。 册封大典正式开始。当日天还没有亮,曲妙凌就被叫起来沐浴焚香。连早饭都没吃,就被换上了庄严贵重的礼服。头上的饰品更是十分沉重,压的她的脖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就在前一晚,文氏因为过于嫉妒,连觉都没睡好,房间内的灯点了一晚上。 而武德侯在则是在前院儿休息了一整晚,女儿终于有了郡主的封号,他也高兴,这是侯府的荣耀。 跟文氏差不多的,蒋婧婧也将近一晚上没睡着。 以往她跟曲妙凌属于同一战线,二人共同应对文氏,也还算心有灵犀。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她肚子里有了孩子。若是个儿子,那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文氏跟曲辰巳。 可若是个女儿,有了曲妙凌这个身份高贵的姐姐在前面,她的女儿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蒋婧婧忍不住心里忧愁。 红芮见主子心里烦恼,便陪在她身边一夜,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知道主子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冷静。 曲妙玲在坐上马车,走出侯府,直奔宫里。 祭祀的地方在城外,但她身为郡主,要从宫廷的玄武门出发才行。 太阳升起的时候,仪仗队跟曲妙玲就已经到达了祭堂。 礼仪是繁琐的,经历了三跪九拜,曲妙凌才跪在皇帝跟皇后面前。 在这一个环节,需要曲妙凌跪在二人身前接受训导,一般来说都是由皇后竟行的。 皇后沐婉淑接过祭司双手递过来的圣水,拿着圣枝往曲妙凌的身上点。 一边点,一边嘴上还要说着自己对曲妙凌的期许,以及希望曲妙凌恪守礼仪规矩,在皇帝面前做个好臣子,在家做个好女儿,在夫家要做个好媳妇。 等到所有的仪式都完成,曲妙凌已经累的动都动不了了。 脖子也酸涩的不行,连转动都是累赘。 但从今日开始,曲妙凌就是正式写在皇家玉碟上的安慧郡主。自己管理封地也是名正言顺,没人再敢乱说什么。 曲妙凌的册封仪式非常盛大,民间百姓看的啧啧称奇。 看着竟然比皇子王爷的册封仪式还要隆重,作为安慧郡主的亲生父亲,武德侯骑在大马上,也显得风光无限起来。 郡主该有的一切曲妙凌一分没少,只会更多。 慧灵郡主的所有嫁妆封地也都转交到她的手上,包括庄园庄子店铺。 曲妙玲的手头上掌握了大量钱财,有了前世的记忆加持,她知道赣州在经历这次大旱之后,马上就会变得富饶起来,粮食更是大丰收,许多人因为撤离的太早而损失惨重。 她赶紧派人前往赣州,趁着此时土地价格低廉采,采买了大量的田地。 就等着下一季雨水富饶的时候,狠狠赚一笔。 轻柔非常疑惑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对此曲妙玲也没有多做解释,只让轻柔等着。 而轻柔向来相信主子,主子做的决定从来都没有错过。 曲妙玲这边风光无限,又开始大包大揽的进行改革。她的动作太大了,文氏也收到了消息。 她瞪着婉珍院那边的方向,眼神中的忿恨快要化成水似的。 她的儿子还没有继承世子的爵位。曲妙凌就已经成为了郡主。 不仅仅册封的傍晚,接下来的好几个晚上文氏都没有睡着,几天下来,眼睛底下的青黑都能去盖房子了。 因为蒋婧婧怀孕,文氏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下子又有了曲妙玲这一刺激,她的身子立马就不舒服起来,桃蕾连着好几天去外面请大夫,都说文氏是思虑过多,让她放宽心。 可如今前有狼后有虎的,她怎样才能放宽心呢? 除非曲妙凌死了,蒋婧婧也死了。 文氏躺在床上,额头上还盖着湿布巾。 她颤抖着声音对身边桃蕾道:“快去把辰儿叫回来,我要跟他说话。” 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武德侯说到做到,马上就把曲辰巳送到了京城内最严格的书院,找的夫子也是最严厉的那一个。 曲辰巳表面上装的乖乖巧巧,按时上课、下课按时完成作业。 但其实他的心里还是非常讨厌学习的,对于把他害成这样的曲妙凌,他心里也是愤恨的不行。 还有老夫人,老夫人纵容曲妙凌害他,原本他还对老夫人心中有几分尊敬,但是如今全都没有了。 一想起老夫人跟曲妙凌的假好心,曲辰巳就恨得牙根痒痒。一张尚且年幼的脸,狰狞的不成样子。 想到他第一天进入学堂的时候,就被夫子教训的手板都被打的又红又肿。 疼的他好几天都握不动笔,写不了夫子布置的作业,夫子还以此为由惩罚他。 将他的另一只手板也打肿了。 从此之后,曲辰巳再也不敢偷懒了,强忍着手心的疼痛将作业写完。这个时候一般都已经到了下半夜。 在书院的每一日,他都过的万分煎熬。 每隔十四日,侯府来人接他,这就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可是今日,娘亲找人来接自己,并不是书院休沐的时候,曲辰巳心中虽然疑惑,但也很高兴。 脱离魔窟,哪能不兴奋。 但是一回到家,他看到躺在床上面容枯败的娘亲,心里的那点儿小庆幸都消失了。 “娘,你怎么了,怎么病成这样了!”曲辰巳跪在娘亲的床前,声音很大。 桃蕾听见后,赶紧过来,对小主子道:“少爷,您先别着急,夫人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桃蕾的解释,曲辰巳半点儿不信。 “桃蕾,你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桃蕾向来都觉得小少爷只懂得玩闹,但是此刻,她从曲辰巳的眼睛中竟然看到了跟夫人相同的神色。 桃蕾大吃一惊,惊讶的想到:看来少爷真是长大了! 于是桃蕾赶紧把事情和盘托出,包括蒋婧婧怀孕,曲妙凌册封大典,以及文氏的忧虑,她都明明白白的告诉曲辰巳。 就在这时,文氏睁开眼,见到好久未见的儿子,文氏喜极而泣。 “辰儿,你可终于回来了,娘……” 哽咽的声音,听得曲辰巳心里酸涩不已。 什么时候他娘竟然败落到这种地步?他娘可是侯府的主母啊。 “娘,我听桃蕾说蒋氏有身孕了,是真的吗?” 文氏看着儿子,艰难的点头,承认了。 “是,蒋氏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我也是前段日子才知道的,她瞒的非常好。” 曲辰巳虽然爱玩儿,但也知道这府里若是有了另一个男子出生,他的地位肯定会受到威胁。 “辰儿,你听娘说,如今侯爷的心已经落在蒋婧婧身上了,你要是再不努力,咱们娘俩在侯府可真的就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娘亲,不会的,我到底是父亲的儿子啊!” 文氏叹了口气,“傻孩子,娘亲若是被厌弃了,侯爷还会管你吗?” 曲辰巳一想,好像也对。 “而且不管蒋婧婧生出来的是女儿还是儿子,以后都会跟你争家产。” 曲辰巳原本还不明白娘亲的话,但是略微一想一想也懂了。 若是个男子,不仅会跟他争夺家产,还会跟他争夺世子之位。 若是个女子,武德侯还要给她准备嫁妆,又是一大笔的开销支出。 “娘亲真的就没有转圜的办法了吗?” 文氏恨恨道,“当然有,只要那个孩子没了,你的地位就稳固了,娘亲的地位自然也就稳固了。” 曲辰巳停在耳朵里,记在心里。 “少爷,夫人累了,让她多休息吧。” 曲辰巳听话的出去,往自己院子走的时候,他还一直在想文氏的话。 要是那个孩子没了? 岂不是皆大欢喜? 曲辰巳想着想着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钻进书房,谁都不让进,包括自己的贴身小厮。 他铺开笔墨,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又一个字眼。 “曲妙凌,蒋婧婧,武德侯,孩子,财产,权利……” 倏地,不大的孩子力气骤然增加,将毛笔的笔杆捏断。 “我才是世子!”曲辰巳在心里默默的大喊。 一百五十九章 闹事 文氏刚才说的,其实曲辰巳都听懂了,但是他年纪尚小,能理解的仅仅是表面,更深层次的,他也不明白,他只知道。一旦有孩子降生,他的位置就会受到威胁,因此他决定他一定要想办法把那个孩子弄掉。 这样想着,曲辰巳不顾丫鬟婆子的阻拦,直直闯进青宜居。 “蒋婧婧,你给我出来!” 曲辰巳一边推拦着丫鬟,一边大声喊道。 蒋婧婧正在屋里休息。郎中交代过了,怀孕的初期,让她好好休息,让这样孩子才能长大。 这段时间,她一直谨记郎中的指导。多休息,多散步,多吃些自己喜欢吃的有营养的,老夫人派人送来的中药,她也都让人炖成药膳喝了下去,尽管那些药膳非常难闻,气味刺鼻。 前头刚喝过药膳粥,蒋婧婧刚刚睡下,就被刺耳的声音吵醒。 红芮最早听到外面的声音,赶紧出去,“何人在此喧哗还不束手就擒?” 但是很快就有丫鬟来报告说来者是大少爷。 “他怎么来了?”红芮疑惑的不行。 大少爷不是在书院念书吗? 她赶紧迎过去,毕竟这位是侯府的宝贝疙瘩,谁敢怠慢。 “大少爷,不知道来青宜居室友何事?” 曲辰巳斜眼睥了红芮一眼,便不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叫你们主子出来。” 红芮听到这话,也不生气,毕竟他只是个下人。 “回禀大少爷,我们主子刚吃完药膳正在休息,您若是有事还请到堂屋休息会儿,等我家主子醒了,便会来见您。” 曲辰巳一听,怒了,“你们这竟敢让我等着!” “她蒋婧婧算什么东西,不就是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吗?我可是武德侯府的大少爷,将来侯府的主人。” 曲辰巳颐指气使道。 见曲辰巳的声音越来越大,红芮怕他吵了主子休息。 “大少爷,我们主子这几日身体不舒服,实在是没办法接待您。” “什么?你还敢赶我走,不要命了?我还就告诉你,今天本少爷非要见到蒋婧婧不可。” 说着,曲辰巳就一把推开拦在自己前面的红芮,径直往蒋婧婧住着的内室冲出去。 “大少爷,不可啊!” 红芮被推得踉跄,见曲辰巳快要推门了,她赶紧冲过去,用肉体将曲辰巳拦在外面。 “大少爷,我们主子肚子里怀了孩子,冲撞了,您担待的起吗?” 曲辰巳本来就对孩子敏感,红芮这一提起,他立马爆炸了。 “什么孩子,侯府内只有我一个少爷!” 曲辰巳加大马力,眼见着就要冲开红芮的防线,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从青宜居的门口传来。 “曲辰巳,你干什么!” 是武德侯的声音,他赶来了。 原来红芮得知是大少爷来闹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前院请侯爷。 红芮看到武德侯,不顾自己混乱的不成样子的衣衫,她跪在武德侯的跟前儿,声音就跟哭出来似的,“回禀侯爷,大少爷非要往屋里闯,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冒死派人去请您过来,还请侯爷恕罪。” 说着,红芮重重的跪下,给武德侯磕了头。 武德侯当然知道自家儿子是什么德性。他也没有怪罪红芮的想法,直接对曲辰巳道:“你不在书院好好念书,跑回府里干什么?是不是我给你请的夫子还不够严厉?” 武德侯提到夫子,曲辰巳的身子抖了抖,那夫子严厉的眼神在眼前一闪而过。 “父亲,儿子不是来闹事的,儿子只是听说蒋姨娘怀孕了,来探望探望,谁知这贱婢竟然拦着我不让我进去,儿子也是出此下策才要闯门的。” “满口胡言!” 见曲辰巳不仅不说实话,还撒谎。武德侯暴怒登时就甩出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曲辰巳的脸上就多了五个鲜明的手指印。 身子被打的歪了下去,曲辰巳险些倒下,可见武德侯的手劲儿有多大。 曲辰巳连喊痛都忘了。他呆呆地正过头,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了一个妾室,武德侯竟然打他。 曲辰巳不可置信的眼神儿全被武德侯收入眼中。 这个儿子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了,要不然他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如今还小尚且如此,以后长大了还不知道会给侯府惹来多大的麻烦,他现在就必须好好的教导教导他。 “来人,把大少爷也带到祠堂去,让他给我好好反省。” 武德侯一声令下,就有小厮过来把曲辰巳抓住,送到祠堂。 “父亲,您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您的儿子啊!” 闻言,武德侯冷笑一声,“就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要好好教育你。旁人我都懒得管。” “说,是不是文氏让你回来的?你们母子俩是不是合谋,想谋害蒋姨娘的孩子。” 武德侯的口气异常严厉,曲辰巳一哆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说是吗?好样的,让他给我在祠堂跪一晚,好好反省。” 武德侯说完就进入内室。 这时候蒋婧婧也醒了,其实在曲辰巳冲进院内大吵大闹的时候,她就已经醒来了。 本来她还想着出去跟曲辰巳会会,哪里想得到武德侯来得这样快,她索性装着没醒。 等到武德侯进来,她才睁开惺忪的睡眼问:“侯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武德侯赶紧安慰,说:“没事,没事,别担心。” “侯爷,您这样瞒着我,我才更担心啊。” “哎。”武德侯叹了口气,到底是把曲辰巳来闹事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以为蒋婧婧定然会生气,可是—— “孩子年纪还小,定是心里不平衡了,侯爷多去看看他,安慰安慰,他就会好了。” 武德侯在蒋婧婧说话的时候一直认真的看着她,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娶得这个妾室竟然如此良善。 曲辰巳本就存有害她之心,可她竟然还劝他去看看他? 忍不住将蒋婧婧抱进怀里,“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傻!” “到底,辰巳是您的儿子啊!” 闻言,武德侯将怀里的女人拥得更紧。 “我是看不了他了。” 蒋婧婧赶紧追问,“为什么?” “他已经被我关进祠堂,闭门思过去了。” “侯爷,用不着这样的,辰巳只是——” 蒋婧婧还想说什么,却被武德侯打断:“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只要安心养胎就好。” 武德侯交代完离开了,没过多久,红芮就进来汇报,说说武德侯前去的方向正是文氏的合安园。 蒋婧婧忽然笑了,很是开心。 她知道武德侯定是去找文氏麻烦了。 她安心的重新躺下又睡过去。 跟蒋婧婧测的一样,武德侯直奔合安园,文氏还躺在床上喝药。这药她本来都不想喝了,可耐不住桃蕾总是在她耳边轻声劝他。 “就算是为了少爷,您也要把药喝下去呀。”文氏一想,到底还是吞下去了。 就在这时,武德侯忽然破门而入。合安园的下人们没有半点儿反应,文氏手中的药碗都被吓掉了。 “侯……侯爷。” 武德侯气势汹汹的赶来,文氏心里知道定然是出事了。 她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可身体太过虚弱,竟然直接跪到地上。 见此,武德侯心里半点怜惜都没有,他还想着。上回文氏说对蒋婧婧静要多多照顾,他还以为文氏改过自新了。结果没过多久,她就给他来了这么一招,枉费他还想跟她和好。 武德侯一甩袖子,面容愈发冷酷。 “文氏,你真是好样的。” “你就算不喜欢蒋婧婧的孩子,也用不着害她呀。” “从今日开始,文氏禁足合安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武德侯说完,甩甩袖子又离开了。 从始至终文氏一脸懵懂。 怎么莫名其妙的她就被禁足了,而且她什么时候害蒋婧婧了,她还没有出手好吗? 可合安园的大门还是被武德侯的人给关上了,严丝合缝,半点儿光亮都不透。 “桃蕾,你去查查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氏被禁足了,可院子里的下人没有被禁足,他们还是可以出入的。 很快桃蕾就回来了,带来的消息让文氏险些晕了过去。 “夫人,出事了,大少爷被侯爷罚去跪祠堂了!” 文氏几欲晕厥,但是她强撑着一张惨败的脸,掐着桃蕾的手腕,一字一句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 文氏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倏地睁大。 桃蕾点点头,“夫人猜的没错,大少爷去找蒋婧婧麻烦了,正好被侯爷撞见。” “夫人!”桃蕾大喊一声,文氏白眼一翻,终于晕过去了。 桃蕾赶紧去敲门,让外面守卫的人请郎中。 外面的人受了侯爷的命令,但也不敢怠慢侯夫人,赶紧去请郎中了。 那郎中来了,给文氏把了脉以后,话还是那一句:“夫人思虑过多,鲁急火攻心才会晕,只能调养。” 看着郎中开了养身子的方子,桃蕾赶紧让人去抓药,自己则守在文氏的床边,她看着面容枯槁的主子,心中忍不住悲从中来。 少爷被关起来,夫人被禁足,今年,他们院子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啊! 很快,老夫人的佛院也收到了消息,巧嬷嬷站在老夫人的身后。听着老夫人唉声叹气。 “这个辰巳,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他可是侯府的嫡子,就算蒋婧婧真的生了儿子,也越不过去他啊!” 老夫人说着又叹了口气。 巧嬷嬷赶紧道:“大少爷年纪还小,想不了那么多的。兴许只是一时的火气,大少爷的心不坏的。” “哎,辰巳有那么那么个娘,到底是被教坏了。如今想要扭,也晚了。” 巧嬷嬷见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差:“老夫人,您别难过。还有回旋的余地,大少爷才十二岁呀。” 老夫人又是重重的叹气。 “这文氏真是不会教孩子。把辰巳教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不说,就连对我也不恭敬。” 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更哀切了。 巧嬷嬷见状也叹了口气。 文氏跟曲辰巳都被关起来的消息,很快就传进曲妙凌的耳中。 轻柔则是道:“恶有恶报!” 曲妙凌笑弯了眼,“轻柔,什么时候还会用成语了?” “小姐,您就知道取笑奴婢。”轻柔不依道。 经过曲妙凌这一打岔,轻柔也就忘记了那母子俩的境地,跟曲妙凌说起封地的事情。 第一百六十章 诊脉 第一百六十章诊脉 吃完午饭,曲妙凌就让人把自己庄严进献过来的东西送到蒋婧婧那里去。 都是些补身体的好东西。 蒋婧婧看了,自然也高兴,但是在曲妙凌的人走后,她还是让自己身边懂医术的丫头,仔细检查了那些药材,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收进库房。 “主子,其实大小姐对您还挺好的,最近总是往这儿送药材。” 红芮道。 “她给我送东西存了什么心思,当我不知道吗?不就是想让我跟文氏斗吗?她好坐收渔翁之利,我又不傻。” 蒋婧婧说着,就把桌子上的羹汤一饮而尽,那里面的药材还是曲妙凌送来的。 老夫人因为文氏跟曲辰巳的事情,午睡都没睡好。 “老夫人,听说大小姐请宫里的李太医来给蒋姨娘请脉,现在已经过去了。” 巧嬷嬷从外面回来,报告道。 “是吗?” 正说话的功夫,曲妙玲就带着太医缓缓走进来。 那李太医也极有眼色,看见老夫人就道:“回禀老夫人,尊夫人的身体很好,腹中的胎儿也很康健,定会平平安安的出生。” 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来说。没什么比听到自己的孙儿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了。 老夫人当即眉开眼笑,连叫三声好。 “祖母,李太医既然都来了,那就给您也诊诊脉。”曲妙凌示意李太医过去。 诊过脉以后,脉象也是十分喜人的,老夫人身体内的余毒几乎全都被清除了。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妙凌,多亏有你。” 这段日子,曲妙凌接连不断的给她准备药汤,又怕她嫌弃药汤苦,又给她找人做药膳。 保养了这么久,终于见到成效。 “祖母,这都是孙女儿该做的!” 老夫人听了,心里除了感动,再也剩不下别的了。 让这个孙女儿回府,真的是该她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若是当初她没有管他,由着她被文氏陷害,最终客死他乡,想必,她心里也会愧疚。 但是如今——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言笑晏晏的曲妙凌,眉眼间忍不住泛上笑意来。 “祖母,我再让李太医给你开一些药,好好保养保养身体。您的身体太弱了。” 曲妙凌说着软话,老夫人哪里还能反对,当即就同意了。 “多给我祖母开一些强壮身体的汤药,最好是能伴着药膳喝, 这样受到的苦楚才能少些。” 李太医连连点头答应了,再李太医走后,曲妙凌又去了趟青宜居。 蒋婧婧正坐在躺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 见曲妙凌又返回来,她赶紧让红芮看坐。 “刚才李太医交代了,你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我让他给你开些药,你若是还不放心,大可以出去找人看看再说。” 说着,曲妙凌就让自己身后的丫鬟,把那一包草药拿过来交给蒋婧婧的人。 蒋婧婧示意红芮去接过来,然后笑着对曲妙凌道:“就多谢大小姐了,您的大恩,我没齿难忘。” 曲妙凌走了。 “主子,小姐对您是真的不错,您看她又何必再回来告诉您呢?” 不过是一件小事,曲妙凌大可以让丫鬟来通知自己,可她却亲自来了,足以见得她的诚意。 而且从刚才曲妙凌的话中,蒋婧婧也隐隐约约听出了曲妙凌知道自己并不信任她。但她还是对自己抱有诚意,这一点。蒋婧婧感到十分钦佩,至少如果是她的话,她是做不到这种地步的。 蒋婧婧的身边自然也有懂药材的人,她让丫鬟赶紧过来看,查看过后发现这些药材的确都是给孕妇补身体的好东西,吃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这些东西有价无市,很难买到。 蒋婧婧朝曲妙凌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心中一点点的浮出暖意。 但是马上她就冷静下来,在侯府里,她最应该抱紧大腿的还是曲妙凌。 至少在曲妙凌还没有嫁人之前,她对自己是有利无害的。 况且她现在只是一个妾侍,若是孩子生下来她还能跟文氏有一周之力,但是此刻她就像是待宰的羔羊,若是文氏有什么行动,她是很难预料到并且预防应对的。 蒋婧婧思考完,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暂时她还只能依靠曲妙凌。 秋风送爽的季节里,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狩。 在盛大的秋猎大会当中,皇帝会让朝廷官员们带上自己的家眷参加。 无数青年才俊都期望在秋猎大会上拔得头筹,赢得皇上的青眼。 因为一年只举行一次这场秋猎大会,这场大会举办的异常盛大,而且持续的时间还很长,足足有半个月。 在这段时间内朝会暂停。紧急事务才会被送到秋猎场所当中,由皇帝进行决断,其余事务由内阁处理。秋猎大会举行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出过差错。 这一天,武德侯去上早朝的时候,皇帝特意关照。 “爱情过几日就是秋猎大会,你家里的那一双儿女届时可一定要到场。” 特意被皇上提起,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对自己的儿女来说也是有益无害。 武德侯赶紧跪下应下。 “臣领旨谢恩。” 武德侯脚下生风的回到侯府,这几日,他一直冷落文氏,没有踏足他的院子,文氏病了,他也一概不管。 只是今日情况不同了,他来到合安园。 文氏的身体好了许多,在曲辰巳被送回学堂之后。她一直在安慰自己,让自己放下。 可想是那么想,真正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蒋静静怀孕,眼看着就要生下来。过了三个月就很难把孩子弄掉了。 万一是个儿子,这让她的曲辰巳在府内还怎么立足? 文氏越想越焦急,正好,一年一度的秋猎大会到了。她猜想,武德侯一定会带着儿子到场,所以她也不着急,就等着武德侯来找自己。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她认真喝药保重身体,就等着逆风翻 盘。 武德侯一踏进合安园,文氏就收到了消息。 她赶紧躺在床上病怏怏的。 武德侯一进来果然担心地问道:“文氏,身体怎么样?” “回侯爷的话,已经好多了。” 文氏在桃蕾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回道。 “那就好,过几日就是秋猎大会,到时我们一起带着辰巳跟妙凌去。” “妾身省得。” 文氏微微俯下身子,应道。 十五的那天,秋猎大会正式开始,官员们携带着家眷都坐上马车。 武德侯府这边儿,因为他没有实权,分配给他的马车并不多,只有两辆。 文氏跟武德侯一辆,曲妙凌跟曲辰巳一辆,原本武德侯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因为曲妙凌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郡主了。从爵位上而言比他还高,所以是曲辰巳、他还有文氏坐一辆马车,曲妙凌单独坐一辆马车。 当天出发前,文氏特意给自己的哥哥递了跳至,想让他在去猎场的时候好好敲打敲打武德侯,让他对自己好一些,不要让妾侍坐做在自己的脖子上耀武扬威。 尤其是自己儿子的地位,绝对不能改变,他必须要是世子。 文氏的信儿刚送出去,文弘之的回信就回来了。 “你要是想死,没人拦着。” 文弘之收到妹妹的来信,心里的火噌一下就爆发了。 文柔啊文柔,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聪明一点儿?以权压人,你觉得武德侯会对你好吗? 跟武德侯过了一辈子,还不知道怎么顺毛捋吗? 文弘之非常生气,并让传信的人传达了自己的意愿。文柔一听,再仔细一想,也觉得哥哥说的对。 但是回府之后,他定是会继续冷落自己,说不定比之前还要严重。 文氏心里咯噔一下,险些就做下错事,她紧张得不行。 手心直冒汗,后背也是冷汗直冒,明明是凉爽的天气,她的身子却略微发抖。 娘亲的异状引得曲辰巳惊诧,“娘,你没事吧?” “没事,娘就是起的早了,有些累了。”说着文氏还看了武德侯一眼,见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这才闭上眼睛假寐。 可曲辰巳并不是傻子,前段日子被父亲训斥,在祠堂里跪了一整天,膝盖跪的都失去知觉,武德侯才让人放自己出去,还没等他见到娘亲,就被重新送回学堂。夫子对自己更是严加管教,这段日子他过得更加艰难了。 再看到娘亲面容枯槁的样子,他心里的火慢慢升腾、发酵。 终于,在他要爆发的时候,摇摇晃晃的马车停下了。 猎场到了。 曲辰巳赶紧下马车,将武德侯跟文氏都落在后面。 曲妙凌的马车走在前面,比他们他们先一步到。如今,她的下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进帐篷中去。 曲辰巳想了想,便朝曲妙凌的位置走过去。 曲妙凌知道,曲辰巳对自己一直怀有敌意,再加上还有文氏这个一直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人在一边教导,曲辰巳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姐弟之情。 他知道曲辰巳来者不善,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跟着曲辰巳走了,轻柔想拦着主子,曲妙凌却朝她挥挥手,让她放心。 看着曲妙凌洒脱的背影,轻柔更担心了。还不知道他会对自家小姐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她更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文氏的手笔。 若是有,那不就糟了? 曲妙凌跟着曲辰巳走到一边,两人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比自己矮一头的男孩儿忽然转过身道:“我想请你帮个忙,你能答应吗?” 说话的口气不情不愿的,好像是被谁逼着来的。 曲妙凌不用想都知道定是文氏的主意。 “你什么意思?”曲妙凌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 “你没听明白吗?”曲辰巳仰着头,眉头皱在一起,很不耐烦的样子。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曲妙林的口气中带上了揶揄。 曲辰巳听了口吻更差了。 “我想让你帮我解决蒋婧婧,我很讨厌她,你愿意帮我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曲辰巳的表情一僵。 然后他就听见曲妙凌接着道:“蒋婧婧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有理由针对她,辰巳,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能老是这么小家子气,多一个弟弟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儿。” 听到“弟弟”这个词儿,曲辰巳险些又爆炸了。 他不想要弟弟,不想要弟弟! “你身为侯府嫡子。何必为难自己的弟弟妹妹呢?再说了,蒋婧婧再怎样也只是一个妾室而已,她生下的孩子是越不过你去的。” 曲妙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不管曲辰巳对自己怎样,她对他却总是怀有姐弟之情的。 上一世,他是侯府唯一的男丁,虽然他跟文清浅的关系十分要好,但当她们二人都要嫁给司徒怀渤之后,他却来劝自己,说她嫁进去不值得。司徒怀勃早就有了意中人,让自己不要犯傻,可是当时她没有听,最后酿成惨剧。 对于这个弟弟,她心中还是怀有一点安慰的。她始终相信曲辰巳的本性不坏,只是文氏把他教坏了。 若是有可能,她还是想帮他掰过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商量 曲妙凌犹记得,当时文清浅装可怜,投奔她跟司徒怀勃,那时候曲辰巳还警告自己说,让她一定要小心文清浅,不要被她所害。 只是她当时被风沙迷了眼,竟然看不清文清浅的真面目,被她欺骗。 说起来,这也只能怪她自己识人不清。 看着义愤填膺的曲辰巳,曲妙凌最终还是劝告道:“你放心,只要你不出大错,武德侯的位子终归还是你的。旁人想要夺去,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可此时,曲辰巳还不足十五。武德侯根本没有办法帮他请封世子。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风险,这是文氏告诉他的。 曲辰巳自己想一想,也觉得娘亲说的对。 自己若是不努力,世子的位置被人抢走了,他也无计可施。 所以他才会来找曲妙林商量。 曲辰巳败兴而归,曲妙凌看着他的背影淡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众臣携带家眷们到达之后,皇帝的仪仗也到了。 后宫妃子,皇子也都来了。 按照规矩,到了群呈给皇上叩恩的时候,因为曲妙凌获封郡主,他带着曲辰巳先过去拜见皇上。 二人双双跪下叩谢隆恩。 今日曲妙凌穿戴的十分简单,一身淡紫色的裙子很是利落。 高台上的皇帝看着竟然有些微微出神。 曲妙凌跟她的娘亲慧灵郡主十分相似,远远看过去竟然一模一样。 皇帝本来就对慧灵郡主有心思,看着这样的曲妙凌,他如何能不心神闪烁。 刚才曲妙凌跟司徒高忍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司徒高忍忽然道。 “可真是个妙人,我若不是早早娶了妻,定要把你娶回府中,啧啧,终归是错过了。” 司徒高忍的胡言乱语,曲妙凌并没有放在心上。 按照规矩给皇上皇后行了礼,她赶紧站起来,带着去曲辰巳微微后退,给接下来来叩见的臣子留出地方。 但是高台之上,皇后沐婉淑的眸光就不是那么和善了。 以前她就觉得皇上对曲妙凌别有心思,而且刚才皇帝愣住,她也看见了。 再看看曲妙凌那张跟慧灵郡主颇为相似的脸庞,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由得,愤怒和嫉妒其其涌上来,险些冲昏她的头脑。 “妙凌今日可真是美得很。乍这么一看,跟天上的仙女似的,不愧是慧灵郡主的女儿。” “皇后娘娘谬赞了,妙凌哪里比得上娘亲。” 跟皇后又寒暄了两句,曲妙凌便带着人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后,曲妙凌坐下,她盯着高台上的皇后,心下有些动容。 刚才皇后的目光她总感觉带着敌意。就好像她是她的仇人。 自己跟她若说是有仇,那也是娘亲跟她的事情。 可娘亲已经死了,她对自己又为什么有这样大的敌意呢? 难道说? 曲妙凌的眼睛倏地睁大。 难道皇后跟自己娘亲的死有关系? 曲妙凌呆住,久久没有回过神儿。 狩猎大会正式开始,诸位皇子们都纷纷骑上战马,就等着在皇上面前露一手,让皇帝对自己刮目相看。 若是能够拔得头筹,定然能够让皇帝看重自己。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除了司徒怀決。 在大陵朝,大雁代表着高贵、忠贞,所有皇子们都冲出去狩猎。司徒怀決却停下战马。 他倏地抬起手中的弓箭,朝天空中的某处射过去。 没过多久,一只大雁扑通掉下来。跟在他身后的小厮赶紧过去捡起来,想要放在装猎物的桶中。 却被司徒怀決拦,“给我。” 他朝小厮伸出手,从腰间抽出佩刀,将雁尾砍了下来。 随后才把整只雁扔到桶中,再不去管它了。小厮满眼的疑惑,不知道主子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问。 司徒怀決驱马离开,目的地正是曲妙凌所在的位置。 因为是个女儿家,她是不能上场狩猎的。所以当司徒怀決的战马停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她有些呆愣。 “你——” “给。”司徒怀決将手中的雁尾交给曲妙凌,曲妙凌又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 这只雁尾代表什么意思,她当然明白。 一时间她无话可说,只是傻傻的看着手中的雁尾。 司徒怀決见她收下,立马就驱使着马离开了。 不远处,司徒怀勃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一抹嫉妒逐渐浮上眼睑。 在猎场打情骂俏,呵呵~ 在司徒怀決离开之后,他赶紧迎了过去,拦住曲妙凌的路。 “郡主殿下,你是不是对我三弟有意思?” 司徒怀勃说话的时候,目光紧紧的盯着曲妙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曲妙凌冷眼看着他。 “我不许。” “呵呵,这根怀王殿下无关吧!” 说着曲妙凌就跟司徒怀渤错身而过,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司徒怀渤当然是愤恨不已,眼神中凶恶的光快要溢出来了。 就在他盯着曲妙凌的背影不放的时候,另一道目光也紧紧的黏在他身上。 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那人正是原琼玉。 那一日,她被曲妙凌下了面子,本就对她不喜,而且那一天她也发现,司徒怀勃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曲妙凌身上。 可分明那天在宴会上,跟司徒怀渤交谈甚密的是自己啊。 原琼玉愤恨、嫉妒的不行。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曲妙凌抢了自己的位置,更不允她抢了自己的男人。 她同样看着曲妙凌离开的方向,眼神中的恶意快要化成水。 忽的,她看到不远处的一匹战马,原琼玉心里的小心思翻涌起来。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曲妙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闺阁女儿,没什么武艺傍身,如是被那战马吓到,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丑态。 到时候—— 呵呵。 原琼玉畅快的笑了笑,看没人注意到这里,她才缓缓朝捆束着战马的地方走过去。 就在这是,她心下“突突”直跳的时候,她的手腕被一双手抓住。 被发现了! 这个念头在心里飞快闪过,但是,当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的时候,她又放心来。 原来是她! 文清浅今日也是一身的良家女儿的打扮,白色的裙衫,头上的饰品也不多,看着小家碧玉的。 但原琼玉看着,这是不屑的撇了撇,就收回视线。 上一次文清浅暗算自己,还被曲妙凌点了出来,她心里的火儿还没消,她又来找自己,怕不是傻了?还想被她骂? “你来做什么!”原琼玉没好气道。 “原小姐,不可啊!”文清浅听出原琼玉的不耐烦,还是道。 “若是曲妙凌受了伤,一定能查到你的,你这样,是两败俱伤,讨不到好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原琼玉眼睛翻了翻,拒绝承认。 “原小姐,我知道你讨厌曲妙凌,我跟你有一样的心思,但曲妙凌一点儿都不好对付。” 文清浅说完,顿了顿继续道:“我在侯府待了那么多年,跟曲妙凌交手,没有十回也有八回,可每一次我都失败了。后来我仔细思考失败的原因,不是我太轻敌,而是曲妙凌太强了。她总是能扭转时局,非常厉害。” “你在我面前胡乱说些什么呢?我听不懂。”原琼玉继续装不明白。 文清浅叹了口气又道:“原小姐,我对你没有恶意,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我希望你也不要对我存有恶意。我们是一个战线的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呢?” 文清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原琼玉马上就被说动了。 就在文清浅以为原琼玉不会再理会自己的时候,对方忽然道:“那你说我们怎么办?” 文清浅大喜。 “原小姐,我听说你精于武艺,又善于骑射,你何不用自己的长处去比曲妙凌的短处呢?这样胜算还能大一些。” 原琼玉沉吟了一会儿,觉得也对。 今日原琼玉身上穿着的是一身战袍。身为将军的女儿,她的武艺非常高超,虽然比不上一般的男子,但在女子当中也算是十分厉害的。 于是她走到曲妙凌跟前叫嚣道,“曲妙凌,你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曲妙凌若是拒绝,她的面子定然会受损,也正好让司徒怀勃看一看,他喜欢的女人就是个懦夫,根本配不上他。 若是曲妙凌答应,她也有这个自信能把曲妙云杀得落花流水。让她面子里子都没了。 想到这儿,她赞许的看了文清浅一眼,觉得她的这个主意真是高妙极了。 看着突然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曲妙凌的眉头皱了皱,并不理解她的意思。 “原小姐,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我们比一场。若是真女子,你就答应。”原琼玉颇要有些耀武扬威的架势。好像她已经笃定自己一定会赢。 可曲妙凌不惯她这些毛病,当即道:“我跟你比,你也配!” 不是曲妙凌自夸,她对自己的身手还是了解的。原琼玉的武艺都是旁人夸赞出来的,她自己的身手并没有如何。 只是碍于她的身份,旁的女子跟她比武的时候,不敢使劲全力,只能败在她手上。 这就养成了原琼玉傲慢自大的性格。 曲妙凌的无礼让原琼玉气的不行,她伸出一根指头指着曲妙凌大声喊道:“你说什么,你再敢说一遍。” “我说,你不配。” 曲妙凌几乎是一字一句,完全满足了原琼玉的要求。 原琼玉听完,本来就不算高挺的鼻子扭曲了些。一张秀丽的面容竟显出几分狰狞。 “你胆敢!” 原琼玉大喊着,朝曲妙凌冲了过去。 此时的她完全忘记自己上一回是怎么败在曲妙凌手上的,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原琼玉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那声闷响,听得人都身子骨发寒。 原琼玉连声喊叫都没有,险些晕了过去。 曲妙凌看着原琼玉,缓缓走到她的身前,居高临下道:“你若是为了司徒怀勃来挑衅我,可不必,我对他没意思。但若是你再敢对我动手,我定不会客气。” 曲妙凌说完又添了一句,“还是看看自己的身份,你觉得原将军府能够容忍一个伤害郡主的罪人吗?”她说完这才转身离去。 原琼日傻眼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一旁观战的文清浅赶紧小跑过去,将地上的女子搀扶起来还道:“这曲妙凌一看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等到下一回看我们怎么收拾她。” 文清浅的话音刚落下,曲妙凌身边的婢女就缓缓走过来,她朝二人福了福身,之后对原琼玉道:“我家郡主还说了,要您小心身边的人,同样的话我家主子不想再说第二遍。” 那婢女说完也走了,片刻都没留。 第一百六十二章 幕后 在那婢女走后,原琼玉借着文清浅的力道站起来。 曲妙凌让人来传的话让她若有所思。 “同样的话?” 她在嘴巴里拒绝了这几个字,几遍过后,她终于想起来了。 上一回,曲妙凌就提醒自己要小心文清浅这个女子,心狠手辣不说,还惯会装蒜。 原琼玉嘴巴抿了抿,像是把曲妙凌的话听进心里。 但是真听进去了还是假装就没人知道了。 “原小姐,你可不能听信曲妙凌的胡言乱语,我对你可是忠 心耿耿。” 原琼玉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后点头,“谁对我好,谁对我虚与委蛇,我当然明白,你放心。” 说完,原琼玉也离开了,只是在文清浅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曲妙凌可不管这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她径直朝姨母的位置走过去。 这是一场盛大的狩猎宴席,景康侯府的人自然也全都到场。 “妙凌,姨母还没来得及恭喜你,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郡主了。” “姨母说的哪里的话,不管妙龄是什么身份,都是您最亲的外甥女。”曲妙凌说着,还撒娇似的挽住安夫人的胳膊。 “对了妙凌,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二表哥腿上的伤如今已经大好了。李太医都说他,他有很大的可能会痊愈。” 安夫人高兴道。 “真的吗?”曲妙凌听罢也是高兴的不行。 二表哥受伤。其实说实在的,与自己也有些关联,若不是她跟司徒怀決有联系,二表哥又怎会跟他关系密切?又如何会被司徒怀勃暗算? 一想到这里曲妙凌也有些埋怨自己。 “姨母,等到狩猎大会结束,我便跟你一起去景康侯府看看二表哥,许多日子没见了,看看他恢复的如何。” 安夫人自然答应他,拍了拍曲妙凌的右手。所有的话尽在不言中。 两人一同往坐席上走,安夫人忽然道:“妙凌,你也用不着自责,你二表哥的伤跟你没关系,是那些歹人作祟。你千万不要埋怨自己,平白中了那些坏人的道。” 曲妙凌听话的点头。 过了一会儿,安夫人又道:“我刚才听闻今年的狩猎大会好像变了些规则,世家贵女也要参与到比赛当中。” 曲妙凌哦了一声,并不感觉诧异。 因为上一世皇帝也是这样安排的。 安夫人想了想,接着又道:“你的几个表哥今天也都来了,待会儿正式开始的时候,你一定要紧紧跟着他们,不要落单,要是受伤了,姨母可要心疼坏了。” 曲妙凌点头,“我知道了,姨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保护好自己的。” “在姨母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需要姨母的保护。” “姨母。” 罕见的,曲妙凌万分缱绻的说出这一句。 对此,安夫人只是又拍了拍曲妙凌的右手,聊表安慰。 忽然,安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一个方向,那里正是文丞相府的人。 “妙凌,丞相府的人,你一定要当心,他们可都是些腌臜之人,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你。” “姨母放心,妙凌省得。” 皇子们的狩猎游戏结束,就到了狩猎大会的最高潮——群承臣一同狩猎。 在这一项比赛当中,所有的世家贵女跟王宫公子都要参加。 当然,身患有疾的人除外,若是实在不想参加,也需要到皇帝那里报告一下才行。 曲妙凌跟着三个表哥来到场上,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还有不少是曲妙凌熟悉的,有的还有过点头之交。 皇帝当时下令所有人分成四组。由众位皇子带领,每位皇子的身后都跟随着官员子女。 “今日是我大陵朝的好日子,还望众位皇子尽心尽力,拔得头筹,狩猎最多的那一组,朕重重有赏!” 皇帝的话音落下,敲鼓的声音立马响起。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 分组过后,曲妙凌跟司徒怀決一组,原琼玉则如愿被分到了司徒怀勃那一队当中。 在四个皇子带领的队伍当中,只有司徒怀決跟司徒怀渤有一战之力。 众人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在这两组的人身上。 原琼玉站在原处。 当她听见喊话的太近,让她跟司徒怀勃一组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兴奋的。 尤其是在她听到曲妙凌凤分配到司徒回绝那一组的时候,她心里的兴奋达到了顶峰。 至于曲妙凌刚才警告自己的,她并没有全信。 哪个女人又会把真话全都说出来呢? 她的娘亲告诉过她,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的女子的话,女子都是口蜜腹剑的。 这句话她一直记在心里。 她的父亲虽然是将军,但在府内也有众多姨娘侍妾通房。 她的娘亲虽然是正房夫人,但每天都要受她们的烦恼,还要接受她们的晨昏定省。 尽管心里不悦,当妾室叫她姐姐的时候,她还是得脸上带笑的接受。 这种生活是原琼玉所不齿的,但司徒怀渤以后还要争夺大位。让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是不可能的。 原琼玉早就做好了打算,只要司徒怀勃心里有自己,没有别的女人,她也是还能接受的。 而司徒怀決,在听到曲妙凌被分配到自己这一组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闵家的几个哥哥见了,纷纷露出不耻的笑容。 这个司徒怀決虽然是三皇子,地位也很高,但是配他们的妹妹还是不可,还是不行。 被众多世家贵女追捧的三皇子,在他们眼里竟然还不如一个平平常常的世家公子,这让司徒怀決心里不能接受。 但是他们却都是曲妙凌的家人,他只能想尽办法让他们对自己产生好感,相信自己,信任自己,把最爱的妹妹交给自己。 想要做到这些,他要努力的还有许多。 曲妙凌在听到分配名册之后也缓缓笑开,没跟司徒怀勃分在一组不说,久久没有见面的二人可以好好的说说话,聊聊天,还可以一起在马上纵横驰骋。 这是神仙眷侣一样的日子,她好久没有经历过了。 曲妙凌心里也隐隐升起了莫名的兴奋感。 四队人马蓄势待发。 而坐在座位上看着下面的安夫人却是面容忧愁。尤其是当她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文府一家人的时候,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大了。 往年的狩猎大会,总会有几个人受伤,死人也不是没有过的。 不知道妙凌一个女孩子掺和在这里面会怎样?幸好他的几个哥哥都在,定会护她周全。 可是她的心里为什么还是依旧不安呢? 安夫人的眸色愈发沉重,她拿起案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文氏忽然走过来。 “安夫人,妙凌也上场了,我心里可是担心的很啊。”文氏说着做出了担忧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眼角的皱纹也缓缓漾开。 看着还挺真的,只是若不是安夫人知道文氏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怕是会真信了。 闻言,安夫人敛下眸子,淡淡道:“妙凌的身手我还是相信的,定不会出事,夫人的担忧怕是错付了。” “可凡事总有万一呀。”文氏露出的讶然的表情。微微睁大眼看着安夫人,话里话外都好像透露着什么。 安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她凝视着文氏,瞳孔中射出来的光充满了警告。 “文氏,你什么意思?” 文氏拿出帕子在嘴角沾了沾好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您说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做什么呀?况且妙凌可是我女儿,我哪里会针对她呢?” 文氏说着说着,脸上露出了哀切的表情,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冤枉,委屈的不行。 可安夫人看着,眼中的警告却越来越强烈,文氏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自说自话道:“安夫人可不要冤枉我,我可什么都没做呀,这比赛马上就开始了,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文氏说完,转身又离开了,就好像一阵轻风,不带走一片云彩。 看着文氏的背影,安夫人的眼睛微眯。 还好她已经提前告知妙凌,让她多加小心。不管文氏怎样下手,她都会提前做好应对,她相信以妙凌的脑子一定能安然度过。 这样想着,安夫人又喝下了一杯茶。 回到座位的文氏,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再也没有动弹过。 今日这场狩猎大会说是狩猎,其实暗地里,也存着给贵女和公子们相亲的意思。 当然了,还未成亲的皇子公主也在其中。 这样的大好机会,曲妙凌环视四周,却没有发现文清若的人影。 文清若对她二哥闵添芳心暗许,不止一次在她跟前暗示,还让人上府上找安夫人说清,只是安夫人是怎样都不松口。 王氏没有办法,只能歇了心思。 猎场上的情状不可猜测,处处充满了危机。 刚才皇子们还进入猎场熟悉了一下,作为带头人,还是可信任的。 一众人骑着马进去,森林里树木丛多,遮盖的连太阳都很难照射进来。 但就是这样的密林深处,才最容易孕育出各类珍奇鸟兽。 白虎,白虎,梅花鹿,重重代表着吉祥寓意的兽类,都在这里栖息着。 也正是因为这丛林里的野兽太多,每一年的狩猎大会才都会有人受伤,有人死去。可众人对此还是趋之若鹜,毕竟这是他们在皇上跟皇子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谁都不想轻易错过。 苏总管一声令下,众位参赛者骑着马奔入狩猎场中。 在他们走后,皇上也换好衣服,骑着马跟了进去,皇后沐婉淑犹疑想拦,却被皇帝拒绝:“怎么?难道朕还比不上那些年轻人吗?” 皇上这话一出,皇后再也不敢说什么了,直得吩咐皇上身边的人,“一定要保护好好圣上,皇上若是出了事,你们提头来见。” 众位护卫纷纷应下。 皇帝却是一甩袖子,“怎的,皇后看不起朕?” 皇帝也是马背上出身,御马的本事一绝。当年在狩猎场上也是众人争相追捧的对象,如今皇后这话表明了就是看不起他。皇帝心里不痛快,直接刺道。 皇后哪里还敢回话,当即闭嘴。 皇帝一甩马鞭,马儿奔驰而过,站在马前的皇后被那劲风吹得险些摔倒。 “皇后娘娘,你没事吧?”身后的侍女赶紧过来搀扶,却被皇后狠狠推开。 “废物!” 侍女们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了。 众人进入马场之后,不远处忽然蹿出来一只兔子。原琼玉赶紧让马停下,马儿嘶鸣了一声。 “曲妙凌,你可敢跟我比试一场?” “如何比?”曲妙凌当即回到道,在众人面前鄙比试,她就没有怕的。 “就这只兔子,谁射到了算谁赢?”原琼玉说着拉弓搭箭,连给曲妙凌准备的机会都没有。 原琼玉的箭矢刚刚射出去,曲妙凌那边也飞快的射出一支箭。 “嗖”的一下。 原琼玉高声喊道,“猎物是我的,我赢了。” 说罢,她挑衅的看了眼曲妙凌,眼神中的轻蔑化成水似的。 “怎么样?曲妙凌,愿赌服输?”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服输 说着,她又看向司徒怀渤,对方从进猎场开始,就一直策马在曲妙凌的身边转悠,她提议说分开行动,和司徒怀勃不听,非要跟着曲妙凌。 她心里非常不痛快,所以刚才再次提出跟曲妙林比试。 只是很快,他就听见曲妙凌的一声轻笑,“你笑什么!” 坐在马上的原琼玉掐着腰问道。 “袁小姐是你输了。” 司徒怀勃忽然道。 “怎么可能分明是我……”原琼玉的话还没有说完,跟在众人后面的侍卫就赶紧跑到那只兔子跟前儿。 他从兔子身上抽出箭,又双手递交给众人看。 那箭矢上分明刻着曲妙凌三个字。 原琼玉哑口无言,低声惊叫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我的箭矢哪里去了?” “原小姐,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这时候司徒怀决策马经过。 在一旁的草丛里,他找到了一只被劈成两半的箭。 隐隐约约的依旧可以看见上面刻着的原琼玉三个字。 所以说,曲妙凌是跟从着她的箭矢的轨迹,将她的箭矢劈开,然后才击中那只兔子的。 原琼玉的眼睛越睁越大,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的!”原琼玉彻底傻住了。 曲妙凌还有这样的本事,她以前为什么从来都不知道?京城那懂得武艺的贵女就那么几个,她都跟她们比试过,自己分明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可是如今为什么被曲妙凌这个她一直看不起的女子比过了,还是完胜? 她的脸上瞬间涌上火辣辣的感觉,众人的目光都跟刀一样在切割着自己的皮肉。 “曲小姐,厉害。” 司徒怀渤听罢,朝曲妙凌竖起了大拇指,眼神中的赞赏仿若实质,却更让原琼玉感觉浑身难受了。 他咬了咬一口银牙。口腔中的血腥味,时时刻刻的提醒她,她技不如人。 原琼玉的眼神越发阴鸷。 “二哥,依我看,不如咱们还是分开走吧,我看原小姐好像不愿意跟我们同行呢。” 说着他就对曲妙凌道:“妙凌,我们走吧。” 二人驱使马离开,后面跟着的人赶紧跟上。 原琼玉站在原处,牙根咬的紧紧的。司徒怀勃一直盯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 但是想到今日的比赛是有胜负的,原琼玉还是插话道,“殿下,我们也该走了。” 司徒怀渤却是淡淡的看了原琼玉一样,然后也驱使着马往前 走。 “殿下,刚才我……” 原琼玉有心想解释,可对此,司徒怀勃并不在乎,他知道原琼玉是嫉妒曲妙凌,可他同样也知道。就她这样的女子,是永远都比不上曲妙凌的。 这样想着司徒怀渤加快速度,原琼玉见状,赶紧挥了两下马鞭跟上。 她心里还有些窃喜,以为司徒怀勃听了自己的解释,相信了自己。殊不知,在司徒怀勃的心中,除了家世跟愚蠢,她什么都比不上曲妙凌。 “殿下,今日的狩猎大会,我相信除了你没人能夺得魁首。皇帝的奖励最终一定会坐在你身上。” 原琼玉坐在马上,不停的给司徒怀勃吹吹彩虹屁。 任是司徒怀渤对原琼玉的观感很差,也忍不住心里熨帖。这个原琼玉实在是会哄人。 一路上,他们也遇见了猎物,只是都体型不大,赢得的积分也不多,司徒怀渤的脸越来越黑。 “殿下,好像我们选择的这条路不太适合我们呢!那曲妙凌也是,就不知道好好选,平白让我们殿下一身的高超武艺没地方显露。” 原琼玉这话说的漂亮,一边讽刺了曲妙凌的一把,拉低了她在司徒怀渤心里的印象,而另一边,她还默默地吹捧了司徒怀勃一番,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吹捧,才更让司徒怀渤心中大喜。 司徒怀渤这边,四舍五入就是没有什么进项。 而曲妙凌那面却是截然相反,他们一拐进那条小路,迎面而来的就是鹿群、野猪等体型稍大的猎物。 司徒怀決一箭一个,身后的侍从队很快就人人手上都提着猎物。 满满当当。 曲妙凌看了也忍不住夸赞,“殿下好身手。” 来自心爱之人的夸赞,更让司徒怀決心里动容,“妙凌,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司徒怀決认真的看着曲妙凌,瞳孔中的每一道光都带着诚挚的意味。 俩人不知不觉就走出很远,俩人再一回头的时候,就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人了。 “殿下,我们——” “叫我卿予。”司徒怀決顿时不满了。 刚才当着众人的面,曲妙凌称呼自己为殿下,他勉勉强强接受了,可是如今只有他跟妙凌两个人,他还这样称呼自己,是还要跟自己保持距离吗? 司徒怀決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不满,大喇喇地表现出来。 曲妙凌本来还想对他再说些什么,结果看到对方五官虬结在一起,上挑的眉峰跟紧绷的嘴角,无一不昭示着他心中的不满意。曲妙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称呼了一声“卿予”。 司徒怀決这才满意了。 “好了,别闹了,我们脱离队伍了!” “是吗?那岂不是正好?”司徒怀決又是一挑眉,眉眼中是满满的算计。 只是那抹算计不让人讨厌,曲妙凌看了忍不住失笑。 “我们还是想办法找着大部队吧!” 在这茂密的丛林里找不到人,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俩人继续往前走,可实在是越往里面走,就越来越枝深叶茂。横出的树杈阻挡了马儿的前路。 二人不得已跳下马,牵着马往前走。 “卿予,咱们迷路了怎么办?” 到底是一个女儿家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是第一时间求助身边的男子。 曲妙凌的这份信任让司徒怀決心里非常舒服,她环视一眼四周。 指着一个方向道:“我们往这里走。” 曲妙凌跟过去。 可是里面却越来越黑,很快就连前面的人都看不清了。 “卿予,卿予?”曲妙凌喊了两声,可是却没有人回应,茂盛的丛林中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回音。 “司徒怀決!司徒怀決!”不得已,曲妙凌又喊起了对方的大名。 可是依旧没有人应答,曲妙凌心里七上八下的,也害怕对方出了事。 到了这个时候,曲妙凌也知道肯定是司徒怀決选的方位出了错,她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行进了不知道多久,天终于缓缓亮了起来,曲妙凌,又看清了远处的树木和动物。 可是依旧不见司徒怀決的身影。 不过对方一个大男人,又有一身高超的武艺,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 她继续往前走,没过多久就听见了一声声马儿的嘶鸣。 有人! 曲妙凌的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她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这里是猎场,已经被皇上派人围住,等闲之人是进不来的,能在这时候出现的还带着马,一定是参加狩猎的人。 曲妙凌如是想着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至于她的马,早在跟司徒怀決走散的时候就被她扔掉了。 她缓缓拨开长得比自己还高的草枝,就看见不远处的几个人影。 其中的一个人一身黄色战甲。 在狩猎场上,敢穿黄色的人不多,这种全身正黄的就只有一个人——皇帝司徒轻柁。 “小女曲妙凌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曲妙凌说着跪下,给皇帝行了一礼。 皇帝这时候才看见走过来的曲妙凌,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样近看着,他愈发觉得曲妙凌长得跟慧灵郡主相似了,这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脸型,看着就好像慧灵郡主还活着一样。 每一次见到曲妙凌,皇帝心中都闪过这样的念头。有时候他独自在御书房习字,脑海中还会不自觉的跳出曲妙凌的影像。 他自己也想过,可能是慧灵郡主去世的时间太久了,他脑海中的影像已经模糊,看不清楚原样。如今他都不知道他喜欢的那张脸是曲妙凌的还是慧灵郡主的。 “妙凌,你缘何一人在此?”皇帝不由得问道。 曲妙凌赶紧回话说:“回禀皇上,妙凌跟三皇子走失了。” “原来是这样。”司徒轻柁点点头。 “可是三皇子没照顾好你?这个老三怎么连一个女孩子都照顾不好?” 司徒轻柁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了埋怨。 曲妙凌闻言赶紧替司徒怀決解释道:“不是这样的,皇上,是妙凌跟三皇子走散了,不是他的错。三皇子武艺高强,又怎会保护不好妙凌呢?是妙凌任性,才走丢的。” 曲妙凌认真的给司徒怀決解释,谁知道皇帝全然不听。 “妙凌,你就不用再替他解释了,这个老三是有些自大。”作为司徒怀決的亲生父亲,他有什么毛病,皇帝还是知晓的。 皇帝这样说,曲妙凌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皇上,狩猎大会还没有结束,妙凌还是要赶紧去找三皇子,要不然这次比赛可就要输了。” 曲妙凌说着就要去找人。 可皇帝好不容易找到跟她独处的机会,又哪里会轻易放弃? “妙凌,你好久都没进宫陪朕说说话了,如今趁此机会,多留一会儿吧!” 皇帝说着,怕她拒绝似的,还伸出手捏住曲妙凌的手腕。 曲妙凌一惊,险些打开皇帝的手。 “皇上,三皇子胜负心重,若是输了比赛,怕是会难过好久,到时候您作为三皇子的父亲,心里也会难受。” 曲妙凌看着皇帝捏着自己的那只手,赶紧道。 他早就听说皇上对慧灵郡主有意,只是慧灵郡主执意嫁给武德侯,他没办法,后来才娶了沐婉淑为皇后。 可如今她的娘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皇上还没有忘记这段感情吗?而且她看着,显然皇上有移情别恋的想法。会不会如今皇上就把自己当成娘亲了? 曲妙凌越是想心中就越来越惊悚。 她是想报复司徒怀渤,可却从来没想过他又成为他的母妃啊! 而且,付出这么大的报复,也不知道是报复别人还是伤害自己。 曲妙凌不傻,不会杀敌一百,自损三千。 于是她才委婉的说出这段话,里面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皇帝赶紧放自己走。 想必皇上也听出了这层意思。 但是——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想要的谁都不能拒绝。 “妙凌,想当初你娘可是京城第一美女,也是京城第一美人。多少人踏破了门槛,她都没嫁出去。当时朕跟你娘的关系非常好,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就经常去端王府找你娘玩耍,可是后来——” 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皇帝提起了心中也是一番震颤。 直到如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慧灵郡主会没有选择自己,而是选择了那个窝囊废一样的武德侯。 他认真的看着曲妙凌,就好像透过她看到了慧灵郡主。 心神恍惚下,他忍不住抓住曲妙凌的两只胳膊,轻轻摇晃她的身体。 “你为什么要嫁给曲复,为什么!” “皇上,您认错了人了,您醒醒!”曲妙凌忍不住高声提醒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搜救 第一百六十四章搜救 被这么一提醒,皇帝好歹是找回了心神,他放下自己拉住曲妙凌的手,略微有些尴尬道:“是朕的不是了,妙凌你没事吧!” “回皇上的话,妙凌没事,您没事吧?”曲妙凌的这一番关心,成功的化解了皇帝跟她之间的尴尬。 司徒轻柁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这才道:“狩猎大会眼看着就要结束了,你赶紧去找三皇子吧!” 两人说话的功夫,又是一大队人马搜寻人而来。 见到皇上跟曲妙凌,他们赶紧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郡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咳咳,你们赶紧带安慧郡主去见三皇子。”皇帝轻咳了两声,吩咐道。 立马就有一个侍卫出来,带着曲妙凌出去找人。 “妙凌谢过皇上。”曲妙凌说着,又朝皇上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而她身后,皇上却是直直注视着她的背影,一眼都没有松开。 站在皇上身边的苏总管垂着头,看不到他的眉眼,也不知道他的想法。 正是因为苏总管如此,才在皇帝身边侍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秘米处死。 在皇帝身边伺候,不能带眼睛,不能带嘴巴。要把自己当成聋子瞎子。 在这一点上,苏总管做的很好。 皇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在苏总管身上扫过,见他垂着头,只能看见头上戴的帽子,他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 “我们走。” 一队人跟在皇上身后离开。他们继续去打猎。 那侍卫带着曲妙凌回到营地,却还是没有看见司徒回怀決,她也不着急,只是站在远处等待。 这时候忽然一阵风从自己身前掠过,她定睛一看,才看见武德侯着急忙慌的冲进密林。 而武德侯的身后则是一群家丁。 她赶紧叫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家丁一见是大小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二少爷在密林当中走丢了,跟着他的人回来禀报。说是找了好久都没找见。” 曲妙凌一听,眼睛眨了眨。 曲辰巳走丢了,怎么可能?上一世分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啊? 曲妙凌正疑惑着,那侍卫已经走远了。 她再往远处看看,就看见文氏哭天抹泪的,眼泪一把把的往下掉,险些哭晕在桃蕾身上。 曲妙明心中没有畅快,隐隐有一丝担忧。 上一世没发生的事情,这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变数吧。 若是曲辰巳真的出了事,她心里还是挺难过的。 武德侯直奔密林。他往深处走,却始终没看见一个人。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他走丢了,他心急不已。 他在收到护卫的消息之后,瞳孔剧烈震颤。 没时间去管瞬间昏厥的文氏,他赶紧带着人马冲进密林。 一边往里冲,一边嘴上还大喊:“曲辰巳!曲辰巳!” 不知道喊了多少声,嗓子都喊哑了,却还是没找到人,也没有听见回音。 武德侯心里慌慌的。 虽然蒋婧婧怀了孕,但是男是女到底未可知,若是曲辰巳处出了事,自己这一脉,怕不是要断子绝孙。 想到这儿,武德候就扼腕不已,不由得怪起文氏,要不是她这些年来一直看管自己,他又怎会没有多余的儿子来继承家业? 曲辰巳没了,宗族内那些老匹夫一定会以此为借口,往他的府邸塞人。 指不定还要他从宗族内的子辈当中选人,继任他的爵位。 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武德侯又哪里甘心交出世子之位?于是他找起曲辰巳的时候,神态就更加认真了。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去那边,你们,跟我来。” 将手底下的人分成几波分开寻找,这样找到人的机会还能大一些。 武德侯带着身后的三个人一路往里,走了很远。就听见一道女子的求救声,这道声音有些熟悉,武德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是谁,他带着人赶紧过去,就看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正惊恐的看着什么。 武德侯一支羽箭出去,那张牙舞爪的猎狗应声倒下。 他走过去靠近了看,才见到是原琼玉。 “多谢武德侯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原琼玉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此刻沾染了灰尘,却更显的娇弱,让人生出怜惜之感。 武德侯看着,但是此刻他却没有爱美的心思,只是问道:“你可看见我儿曲辰巳?” 做足了姿态的原琼玉闻言却是一愣。 什么? 曲辰巳。 她惊慌地摇了摇头说没看见。 武德侯喟叹不已。然后就走开了。 原琼玉急了,刚才司徒怀勃说他要去远的地方打猎,说带着她不方便,让她在原地等候,可是没过多久,她骑着的马儿忽然发疯,将她甩在地上,她逃出去不远,就遇上了这只猎狗,看见她就要袭击,她害怕的不行,这才惊叫。 好不容易有人来救她,她着实是不敢一个人在密林里行走了。 “侯爷,不知道可否带上小女,小女一个人,实在是害怕。” 武德侯的眉头皱了皱,这才挥了挥手,让身后的一个人把原琼玉带出去。 那不耐烦的神色,让原琼玉的表情黑了黑。 好歹是受众人追捧的小姐,如此被怠慢,再加上武德候还是曲妙凌的亲生父亲,原琼玉心里就更不得劲儿了。 要不是看他救了自己的份儿上,她定要让自己的父亲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什么才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 原琼玉愤恨的想到,这才冲武德候福身道:“那就多谢侯爷了。” 再说曲辰巳这边,他跟身后的人走散了,之后一个人骑着马在林中穿行。 可是到底是年纪不大,经验不足。竟然朝跟侍卫们走散的相反方向而去。 走出去好远,都没看见一个人。 就在这时,他看见远处一棵树下有个人影。 下意识地,他戒备的提起弓箭。 走近了一看,却发现是熟人。还是跟他相处了好多年的熟人。 那张脸分明是文清浅。 “二弟!” 见到来人,文清浅险些激动的哭出声。 那些人嫌弃她手无缚鸡之力,就让她在原地待着,别耽搁他们。文清浅老老实实的待着,可过了很久,他们都没有回来找自己。文清浅不傻,她知道自己是被抛弃了。可是她没有证据,就算回到了营地,她也没有办法举报他们,只能将满肚子的苦水咽下。 就在她嘤嘤哭泣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曲辰巳就跟天神一样的出现了。 “表姐?”曲辰巳见到文清浅也是惊叫出声。 “你怎么会在这里?”二人同时问道。 文清浅闻言叹了口气道,“一言难尽,你呢?” “我跟人走散了。”曲辰巳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道。 “我们一起走吧。”文清浅提议,曲辰巳当然不会拒绝。 文清浅跟在曲辰巳的背后,看着他比自己矮了一头的身躯,拨开草丛枝杈。 莫名的,她感受到了安全感。 安安静静的这方空间内,文清浅的心好像有了归处。 好在当初在侯府的时候,他跟曲辰巳的关系很好,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来救她。 毕竟在相府除了自己的爹爹以外,王氏对自己非常冷淡,就连文老夫人对自己也是不冷热。 若是她真的出了事,都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发现。 刚到这儿,文清浅的眼中浮现出了点点泪花。 “辰巳,谢谢你。” “谢什么,你可是我的好姐姐呀!” “是呀,你可是姐姐的好弟弟!”文清浅顺口就来,也不知道走没走心。 没过多久,曲辰巳忽然站住脚步,文清浅朝前看过去,就看见一只体型硕大的野猪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它的前蹄还在地上摩擦着,好像在寻找发动进攻的最佳时机。 文清浅顿时就是一声大喊:“有野猪!” 在侯府文清浅一直把自己当做是一个娇弱女子,她对外人表现出来的情状也是这样的,肩不能提,手不能扛,遇到点事儿就要大呼小叫,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却是非常柔弱,惹人怜惜。曲辰巳一直都把她当做亲生姐姐看待,甚至比对曲妙凌还要好。 在曲妙凌刚刚进府的时候,因为受到文清浅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是十分厌恶她的,经常给她使绊子不说。还言语上讽刺她行动上的排挤她,跟着自己的娘亲一起欺负她,无所不用其极。 而他对文清浅则是另外一副模样,不仅经常去关心她,还在曲妙凌跟她呛声的时候,帮着文清浅一起对付自己的亲生姐姐。 在年幼的曲辰巳心中,文清浅就是他的亲姐姐。 可是当姐姐不顾二人安危的大喊出声的时候,曲辰巳呆住了。 他下意识的想要警告她,让她闭嘴。 可文清浅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嗖”的躲到自己身后。还隐隐的推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去跟野猪搏斗。 曲辰巳的眉头一皱,心中隐隐的升起了不安的感觉。 “姐姐,你别害怕,我保护你。” 文清浅重重的点头跟着道,“姐姐相信你。”但声音确实哆嗦的。 因为文清浅在自己身后,曲辰巳没看见文清浅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他从腰上抽出匕首,气势汹汹的跟那头野猪对质。 “你要是再敢往前,我就杀了你。” 文清浅的个头不高,曲辰巳的个头比她还要矮一些。 “姐姐,你躲到那棵大树后面,待我杀了这头野猪,再跟你汇合。” 文清浅再次点头,连句鼓励的话没有就跑了。 许是这二人的谈话太过久了,那野猪终于发动了进攻。 从野猪的鼻子里,窜出了奇怪的声音。 “呼哧呼哧的。” 曲辰巳慢慢后退,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野猪。 “我告诉你啊,再敢往前,我肯定杀了你。” 那野猪视曲辰巳的警告于无物,疯了一样的冲。 “姐姐保护好自己!”曲辰巳大喊出声。都在这种危急的关头,他还是先让文清浅保护自己。 可与之对应的文清浅将自己小心地隐藏在大树后面,声都不敢出。 可这个时候,曲辰巳已经不能再回头看了。没有得到回音。他愈发认真的跟这头野猪对峙。 “来吧,小爷我不带怕的。” 说话的功夫,那头野猪已经冲到了跟前儿。 千钧一发之间,一柄利箭忽的从身旁射的出来。 那头野猪惨嚎一声,应声倒下,四肢剧烈抽搐着,最后眼睛一翻死了。 曲辰巳眼睛瞪大,一脸被吓惨了又惊又惧的模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屁股已经跌在地上,生痛生痛,他却一无所觉。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逃跑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曲辰巳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面前已经站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此刻,对方背对着自己,他猜测着该是冷眼瞪着那只野猪。 他看着对方朝那头野猪走过去,在野猪的鼻子前面放一只手好像在查看野猪到底死没死。 “死了。” 那人声音冷冰冰的道。 曲辰巳曲辰巳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眼前的男人,觉得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会在这儿?”那人转过身,声音依旧冷冰冰的道。 “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跟曲妙凌走散的司徒怀決。 “小朋友,怎么就不能是我?” 司徒怀決知道,曲辰巳跟曲妙凌关系不合,总是找由头跟曲妙凌对着干,只是一直没有得逞而已。 要不是实在是到了危及性命的时刻,他是不会出手相救的。 “你记住,你的这条命是你姐姐给的。” 司徒怀決冷眼看着曲辰巳,如是道。 “三皇子的救命之恩,曲辰巳无以为报,日后定当结草衔环,马革裹尸。” 这样子的场面话,司徒怀決其实都懒得听,只要他保证不跟曲妙凌对着干,他就已经满足了。 “自己做过的保证,记住了。” 曲辰巳点点头,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针对曲妙凌。 “我们走吧。” 司徒怀決转过身。 刚才他听见有响动就追过去看了,结果跑出去好远,却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他再回去找曲妙凌的时候。对方已经消失了,他心里急的很,一直在寻找她的踪迹。 “三皇子殿下,还有个人也在这里。” 曲辰巳说着,朝那文清浅藏身的大树走去。 结果他走过去,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只在地上捡到了一一副珍珠耳环。 他记得这个耳环,是文清浅身上的。 “人呢?” 曲辰巳彻底呆住。 “这人怕是看到危险,把你一个人丢下先跑了吧。”司徒怀決冷冷淡淡道。 “不可能的,他是我姐姐,怎么会如此呢?” 司徒怀決皱起眉头,他姐姐?难道是文清浅? 刚才他过来的时候,好像隐隐约约是看到了一个人影,但是心里急着救人,他也就没过去追。 难道那个人就是逃跑的文清浅? 这山林里险象迭生。司徒怀決觉得不能在这里多待,便强行拉着还没有缓过神儿来的曲辰巳离开了。 一路上,曲辰巳跟着傻子似的,嘴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她是我的姐姐呀,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会抛下我呢?” “呵呵,白眼狼永远都是白眼狼。”司徒怀決冷笑一声后道。 而曲妙凌这边,在武德侯冲进密林之后,过了许久都没有看见人出来。 文氏经过刚经过儿子失踪的打击,也昏迷了过去,此刻已经不能主事了。 侯府的所有人都看着曲妙凌,等着她下令,她的眼睛眯起。 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凛冽。 终于,武德侯手下的亲信坐不住了。急吼吼的就要带着人进山里去找。 曲妙凌忽的发话了:“今日谁都不许去。” 那领头的侍卫登时就不满意了,“大小姐,武德侯再怎么说也是你亲爹,他都失踪了。您不去找,还不让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去找吗?” 这侍卫就差直接说曲妙凌故意不想去救亲爹。 曲妙凌脸上的神情更加严峻了。 身高比不过人家,但是浑身的气势却是吊打在场所有人。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人不敢说话了,唯唯诺诺的退后一步, “大小姐。属下也是担心侯爷的安全,没有冒犯之意。” 那人还以为曲妙凌会大发雷霆,将他处置了,结果她只是转过身对着侯府的所有下人道:“父亲进入山林的时候带了许多人,他的安全我们不用担心,若是父亲天黑之前还没有回来,我马上下令让你们进去找,如何?” 刚才武德侯进入密林的时候,身边少说也带了几十个人。生命基本上是不会受到威胁的。曲妙凌最担心的不是武德侯出事,而是他在丛林当中迷路。 刚才他自己也经历过迷路的恐惧,这山林里的路弯弯绕绕的,一不小心就会分不清方向。 “大小姐高见,是属下莽撞了。” 那侍卫朝曲妙凌拱了拱手,表情更加恭敬道。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眼看着天一点点黑下来。那些人又坐不住了,曲妙凌自己也派出了贴身侍卫刘侍卫歹人去找。 看着那群人消失在眼前,曲妙凌心里还是担心。 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忽然出现。一个显得高大,一个显得身材矮小。 竟然是司徒怀決跟曲辰巳。 “是少爷回来了,是二少爷。”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 眼睁睁看着二人走到自己身前,曲妙凌的神情还是有些呆滞。 “你们这是——” 这时候,曲辰巳还是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道:“大姐姐是三皇子殿下救了我。” 曲妙凌跟司徒怀绝对是者,看着对方的眼神中发射出来的光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有这二人心里清楚。他们是在担忧对方的安全。 因为众人都在场,他们连一句“你没事吧,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不到你”都难以问出口。 可是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是认真的,感情诚挚的。 到了这个时候,司徒怀決无比的想要公开。这样自己还能正大光明的关心自己喜欢的人。 这样不伦不类的,太憋屈了。 曲辰巳找回来了,可众人依旧没有放松,因为武德侯还在密林当中没有出来。 就在众人兴奋的时候,又是两个人从密林当中走出来。 竟然是司徒怀勃跟文清浅。 文清浅一看到好模好样的站在前面的曲辰巳,瞳孔立马地震似的颤了颤。 她不由的设瑟缩了一下,往司徒怀勃的身后躲。 司徒怀渤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刚才找到文清浅的时候,对方十分狼狈,衣服上也划破了好几道。 看着就跟乞丐似的,哪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对方一见到他就是一阵的哭诉,还扑到他怀里,将他的衣服都给染湿了,这就让司徒怀勃心里更加不爽。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情,才没把文轻浅推出去。 可是文清浅就跟没注意到他的不耐烦似的,还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扑,就差手脚并用的爬上去了。 到最后司徒怀勃冷淡道:“再不走,还想被野猪追?” 文清浅怕了,连声道:“我们快走,别让它追上来了。” 全程文清浅都没有提到曲辰巳一个字。 她还以为曲辰巳会被那头野猪杀死,谁知道她竟然活着回来了。 文清浅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看曲辰巳。 可曲辰巳看到来人却是眼睛眯起,一脸的愤慨。 “三弟,曲小姐,你们怎么也都出来了?” 司徒怀決这才道:“二哥,你不也出来了吗?”一句话就对的司徒怀勃无话可说。 他转身离开,文清浅害怕曲辰巳,也赶紧跑开了。 看着文清浅着急忙慌的背影,曲妙凌眼神中闪过一抹暗芒。 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曲妙凌猜测。 天很快就黑下来,曲妙凌派出去的人也回来了好几波,却都说没有找到人。 没有办法,他们只能把这件事上报给皇上。 皇上一听,勃然大怒,这猎场的安全是由皇家近卫队负责,忽然出了事他们难逃其咎。 皇上立马下令让近卫队的队长派人出去找,找不到就提头来见。 那近卫队队长一脸的苦笑,急匆匆地派人出去了。 可是茫茫大山中,找一个人太难了。 一整晚过去,武德候还是杳无音信,而原将军府那边却是安安静静的,原琼玉这个人失踪了,却没有人上报。 直到第二天早上,营帐内安安静静的,只有护卫队巡逻的脚步声。 武德侯忽然出现,身边还跟着披着他的衣服的原琼玉。 不知道谁是不然大喊一声,“武德侯回来了。” 好多人都从都从帐篷里出来。 武德侯瞬间呆住,他身边的原琼玉也是一脸的懵懂,看到众人异样的目光,他才一把扯下身上披着的衣服,那件衣服落地溅起一阵灰尘。 皇帝这时候也带着皇后缓缓走出来。 见到武德侯跟原琼玉一同出现,他的眼神中也带着诧异。 “爱卿,你这是?” 武德侯赶忙解释道:“微臣见原小姐孤零零一个人呆在密林内,便心生怜惜,将她一通带回来的。” “那她这衣服是——”皇上又问了一句。 武德侯这才若有所思道,“晚上天气太凉了,微臣怕袁小姐受凉,就给她披上了衣服,微臣绝对没做出格的事情。” 还怕众人不相信似的,武德候紧跟着又添上了一句。可这句话无疑是掩耳盗铃,原琼玉一个清白的姑娘,身上却穿了别的男人的衣服,怎样解释都解释不清楚的。 看着众人的面色,原琼玉的脸上瞬间灰败起来。 就在这时,昏迷了一整碗的文氏缓缓醒来,看到的就是守在自己床榻前的儿子。 “辰巳!” 拉住儿子的手,怎么也松不开。 “娘,我没事的,好好的呢。”曲辰巳安慰道。 可走丢了一整个下午,文氏如何能不担心? 他将自己在丛林当中发生的事情都跟娘亲说了,包括自己遇上了野猪,司徒怀決救了自己,还有文清浅抛下自己独自逃离事。 听到最后的时候,文氏的脸孔煞白,看着就好像亲身经历了一样。 她从床上下来。围着儿子绕了一圈,检查对方身上是否有伤口。 还好还好没有受伤,文氏心里安慰了不少。 但是一想到文清浅那个小贱蹄子竟然弃自己的儿子于不顾,这么多年,她真是白对她好了。 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文氏这边儿恨得咬牙切齿,文清浅那边心里也是不舒坦极了。 “他怎么活着回来了呢?怎么可能呢?” 文清浅怀疑人生了。 就在文氏恨得不行的时候,皇上的旨意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家有女秀外慧中,堪为良配,先赐予武德候为平妻,钦此。” 苏总管过来颁旨,曲家一众人听了以后却是眼眶突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而同样的原琼玉在接到皇帝的旨意过后,当场晕厥过去。原大将军更是咬着牙,接过圣旨,甚至还在苏总管的手掌心里放上大大的荷包。 “苏总管,辛苦了。” 苏总管当然知道原大将军的意思,他立马到道:“将军放心,咱家定会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原小姐是太高兴了,才昏了过去。” 原大将军不住的点头,“那就多谢苏总管了。” 看着武德侯苦着脸接过圣旨,曲妙林缓缓的笑了,却没有一个人看见。 一百六十六章 说法 一百六十六章说法 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当中。 是她让人引着武德侯前去跟原琼玉汇合,她知道原琼玉只是个花架子,而司徒怀渤立功心切,定会将她抛下。 这就让她的人找到了机会,将这二人引在一处,原琼玉的手段没让她失望,她到底是跟河武德候一同回来了。 这是最后的效果,却是比她预想的还要好,她计划中的,只是原琼玉的名誉受损,让人议论,可能不能嫁到侯府,她是不确定的。 但是,当原琼玉披着武德候的外衫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事儿成了。 还出于意料的完美。 所有的不确定都成了确定。 曲妙凌又缓缓笑开,非常满意的样子。 而不远处司徒怀決正看着这里的一切,他当然看见了曲妙言生动的表情,他的眉峰缓缓一挑。 然后就走开了。 曲妙凌却在心中想着,如今原琼玉已经构不成威胁,司徒怀渤最得力的原家,如今也没有办法跟他走在一起。 她无疑是砍断了司徒怀博最得力的一只臂膀,失去了原家这个助力,司徒怀渤能登上大位的可能性就又减少了一成。 文氏跪在地上,脸上布满了狰狞之色。 文清浅那个小贱蹄子还没有解决,蒋婧婧那个贱人也还没有收拾,如今又来了一个身份同样高贵的平妻原琼玉,她在侯府中还有立足之地吗? 想到这一层,文氏脸上的表情更加恐怖了。 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文氏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面容上一派淡然,好像原琼玉嫁进来跟她没有关系似的。 但曲妙凌却眼尖的发现,文氏藏在左边袖子中的那只手,扯着的帕子布满了皱纹,好像要被撕碎了。 曲妙凌偷偷的笑。 一石三鸟,好计策。 营地内安静下来,经历了昨日惊心动魄的围猎,所有人都疲惫极了,他们安心的待在自己的营帐里休息。 可是某些人却是各怀心思,怎么也睡不着。 这里面就有司徒怀決,他躲开巡逻护卫队的视线,来到曲妙凌的营帐内。 “妙凌,我有话给你说。” 此时,曲妙凌正在练字。 如今她的字迹已经自成一体,看着异常飘洒。 她放下毛笔,答应了。 曲妙凌让司徒怀決坐下说。 “妙凌,你告诉我,原琼玉和你父亲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司徒怀決如此之直白,曲妙凌也没有瞒着直接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做的。” 她眼睁睁看着司徒怀決的眼神好像定格在某处,她看不清真切。 文氏在圣旨颁布以后,急匆匆的就前往文丞相的营帐。 “文柔,你来干什么?” 文弘之早前就因为文柔的傻话不满,如今她又在这个关头来找他,文弘之就更加不满意了。 “大哥,如今原琼玉要嫁进侯府,我可怎么办,我那已经有了一个蒋婧婧了,已经弄得我焦头烂额,我连她的孩子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再对付这个额外多出来的原琼玉?” 文氏着急道。 屁股更是被火烧了似的,根本坐不住。 “文柔,你听哥哥一句,原琼玉身份高,你跟她打好关系,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听到这话,本来就生气文氏是更是暴跳如雷。 “大哥,你还当我是你的妹妹吗?” 文氏怒气冲冲地离开营帐,文弘之脸上闪过一抹懊恼,他伸手指指着文氏,最终却到底是没说什么。 文是愤怒的走出来的时候,就跟文清浅撞上。 本来他就是一肚子火。遇见自己的仇人,她更是不管不顾的炮轰。 这个小贱蹄子,枉费她对她那么好,她竟然抛下自己的儿子一个人逃命,当她文氏是好欺负的吗? 文氏走近,当即就像甩一个巴掌出去,这时候,一对护卫走过,她收回手,这才想到不远处就是皇帝的营帐,万一让皇上听见,她可是长了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她愤恨的放下手,怒道:“文清浅,你还有没有良心?枉费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如此对待辰巳,还抛下他不管。” 文清浅听到这话,立马惊了。 曲辰巳会把这件事告诉文氏她一点都不吃惊,但是她没想到文氏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在这里就开始质问她,她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位置。身侧不时的就有护卫经过,她也不害怕文氏会对自己动手,于是就道:“姑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文清浅一脸的不知所措道。 她感觉自己身后好像来了一个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她清楚的是,这对自己来说,来人的出现,一定是一件好事。 于是她挤了挤眼睛,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她哀哀切切道:“姑母,你说的,清浅真的听不懂,就算您看不起清浅,想要污蔑清浅,也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啊,您这样,让父亲如何自处?” 文清浅说着说着就把文弘之也给拖了进来,正好站在她身后的就是文弘之,听了女儿的话,他立马瞪大眼睛,愤怒了。 “文清浅,你还敢狡辩,分明就是你跟辰巳一起遇到的野猪,辰巳帮你逃命,你却扔下他自己跑了,亏你还是辰巳的姐姐,我真是看错你了。” 文氏也怒了。 “什么?” 文弘之忽然道。 文清浅预估错误,她本来以为在她说话之后,文弘之就会立马冲过来,对文氏一通教训,结果正好跟她料想的相反。 文氏一个人说那么一大串话,文弘之才姗姗来迟。这下子文文弘之也知道自己做下的事情,她该如何解释呢。 不由得文清浅更慌了,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文清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文氏叫嚣道,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文氏,闹什么!”家里的事还是要在家里解决,闹得尽人皆知就不好了。 虽然文弘之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教训自己的女儿,等到文氏离开,他一定会把文清浅叫到自己的营帐内,好好盘问清楚,给文氏一个交代。 “大哥,分明是她——”文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文弘之打断。 “好了,行了,快回去吧。” 文弘之开始撵人,文氏又狠狠地瞪了文清浅一眼,到底是离开了。 “你赶紧给我滚进来!” 在文氏走后,文弘之冷下脸,对文清浅道。 文清浅看这父亲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可是,若是她连文弘之都糊弄不过去,她还怎么糊弄那些听说这件事的人呢? 文清浅又捏了捏拳头,脑子快速运转,终于,她想到办法了。 跟着文弘之走进帐篷,她立蚂蚁泪汪汪的,刚才强挤出来的 眼泪还在逼的眼眶都红了。 文弘之最看不得女人家哭,而且文清浅还是他最疼爱的大女儿,他心里就更加不忍了,刚才的严厉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到底是柔下声音问道。 “说吧,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姑母对你如此生气?” 文清浅踌躇了一下,她看了文弘之一眼便道,“父亲,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我跟辰巳弟弟在丛林当中遇见野猪,那野猪体型硕大,辰巳为了救我,便挡在前面,可是你也知道的,辰巳年纪还小,哪里能跟那野猪抗衡,于是女儿就想着去搬救兵,可是女儿跑远之后就发现自己迷路了,怎么都找不到人,还是遇见了二皇子才得以脱身。” 文清浅的这一番解释有理有据,找不到一点毛病。 可是文弘之听了,心里却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儿。 对于这个大女儿她是寄予了厚望的,跟二女儿不同。对闻清浅,因为发妻的原因,他对她充满了怜惜,而且又因为文清浅脑子好使,人又长得漂亮。对自己来说,嫁出去也是一步好棋。 失去她,文弘之也觉得可惜,而且那曲辰巳到底只是自己妹妹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就算是出了事,文氏也不应该跑到自己这里兴师问罪。 文弘之想着,对文清浅话里话外的漏洞就不那么顾及。 “好了,可曲辰巳到底是你的表弟,待会儿过去给他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文清浅赶紧应下转身离开。 武德侯抱得美人归,人长得漂亮就算了,家世还那么好,可羡煞旁人。 武德候高兴的不行,司徒怀勃却是一脸阴沉。 原来,原琼玉跟大部队脱轨,是他一手策划的。虽然他不太看得上原琼玉,但到底它背后的原家是大陵朝的望族,于他来说也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若是想登上皇位,没有原家的支持是万万不可的,所以他才亲自谋划。 原本他的人是一直盯着原琼玉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人竟然跟丢了,之后司徒怀渤大怒,将那个人活活打死,可心中的怒火还是没有消下去。 自己原本盯上了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原琼玉,一个就是文清浅,如今原琼玉他是没有办法得到了,就只能转而去文清浅身上做文章。 其实在原琼玉跟文清浅这两个人身上,司徒怀渤还是更青睐原琼玉一些,毕竟在这个时代,手上掌握兵权的人还是不多,尤其是像原大将军这样手握重兵,在军队中极其有威望可以号令千军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就连皇帝对他也要礼遇三分。 这么一大块肥肉飞了,司徒怀勃的心痛可想而知。 但他发泄不出来,只能整日阴沉着脸,就好像谁欠了他钱没还似的。 司徒怀渤哪里知道,他跟原琼玉的失散,以及他的手下跟丢了人,其实都是曲妙凌从中作梗,她派人扰乱了他们的视听,才让原琼玉孤身一个人流落到荒林当中,才让武德侯得了便宜。 但是这些,司徒怀勃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司徒怀渤看着武德侯殷勤的往原琼玉的帐篷里跑,脸上的乌云一天比一天黑。 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只能强忍着吐血的冲动,面带笑容的看着皇上夸赞武德侯跟原琼玉郎才女貌。 十五天的狩猎到底是结束了,司徒怀勃恨不得赶紧离开。 终于,皇上一声令下,这场围猎到底是结束了。 行走了将近一日,马车队浩浩荡荡的进入京城。 皇上的仪仗队经过的时候,周围的百姓纷纷跪下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子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排山倒海般的声音,震耳欲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回府 在围猎场上出现了意外。多人走失,导致围猎大赛被迫终止。 但是几个小队打来的猎物都不少,皇帝大手一挥,就给众位臣子赏了下去。 任是武德侯没有参与围猎,也得到了不少猎物。 打道回府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 其实曲妙凌心里也清楚,皇上此举无非就是为了安抚众人的心。 以往的狩猎大会圆满举行,今年的却出了这样的差错,皇帝回宫之后必然大怒,只是不会传出来罢了。 如果这些都不是她要关心的。 皇帝亲自下的圣旨,要把原琼玉许配给武德侯,回到侯府之后,他们就得赶紧准备这场婚事了。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各归各家。 因为太过劳累,皇帝仁慈,特意下令众臣歇息两天再去上朝。众臣喊皇上万岁万万岁,然后就各自离开了。 回到侯府,众人已经是累的不行。 尤其是文氏。虽然她没有亲自上场,但在营帐内东奔西走又心力交瘁,又经历了一路的颠簸。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武德侯喜得美女,又得到皇帝的称赞,心里美得不行,脸上哪还有疲态。 钻进自己的书房,控制不住的写了好几张大字,才慢慢的缓下心中的喜悦。 原来那日,他救了原琼玉,本来是想让人送她离开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是老天爷跟他作对似的,忽然下起了大雨,他没有办法,只能赶紧带着他逃窜。 雨势过大,他跟身后的人也都走散了。 只剩下他跟原琼玉二人在密林当中穿行,天色很快黑下来,他们只能赶紧找一块儿地方避雨。 可原琼玉身上的衣服被淋湿了,作为一个大男人,还是原琼玉的长辈,他当仁不让地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她披了上去。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招却为自己迎来一位佳人。 冷静过后,曲复也开始思索这到底是福是祸? 他不由得想起自己跟蒋婧婧的父亲蒋御史的关系,他都娶了他的女儿了,可蒋御史对他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还总是挑刺儿。 一盆冷水陡然浇了下来,武德侯心里拔凉拔凉的。这原琼玉的父亲该不会也对自己怀恨在心吧,他可是救了他女儿一命啊。 武德侯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文氏回到自己的院子休息去了,曲辰巳却趁着府内忙乱,小偷似的溜到曲妙凌的院子内。 曲妙凌此时正在指使着下人打理衣物,曲辰巳的到来并没有让她太过惊讶。 背对着来人,还是轻柔忽然道:“主子,二少爷来了。” 曲妙凌这才转过身,就看见曲辰巳一脸羞窘的看着自己。 “二少爷可有事?” 之前因为文清浅的原因,二人关系非常不好,曲辰巳也不喜欢称呼她为姐姐。 因而她称呼曲辰巳的时候也不叫他的名字,只是叫一个代称二少爷。 “大……大姐姐。” 曲辰巳慢慢的称呼道。 曲妙凌的眼中闪过一抹讶然,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了,曲辰巳竟然管自己叫姐姐。 心里疑惑,可曲妙凌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不由得柔下声音对曲辰巳道:‘辰儿,找姐姐可是有事?’ 曲辰巳扭扭捏捏的,他看了曲妙凌一眼,到底是道:“大姐姐,谢谢。” 说完后,他扭头就走,连给曲妙凌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主子,二少爷是什么意思啊?” 轻柔不明白了,她问道。 “这孩子终于是知道我的好了。”看着曲辰巳别别扭扭的背影,曲妙凌笑道。 虽然救了他的是司徒怀決,可以自己跟三皇子的关系,自己抢了他的功劳,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这样想着,曲妙凌脸上的笑容加大。 但是过后,曲妙凌很快意识到,曲辰巳这样对自己是暂时的。 毕竟有文氏这个人在。她先是设计夺了文氏的管家权,又让文氏屡次被武德候斥责,如此深仇大恨,曲辰巳又怎会跟自己一条心呢? 不过这次前往围猎场倒是有一件好事。 原琼玉对她已经够不成威胁,原家自此以后也不会站在司徒怀渤的阵营上。 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由此可以证明,她的重生还是有意义的,前世的一些事情已经悄然发生改变,只要她努力,过去的一切都会大变样。 而且就算以后司徒怀決有心竞争皇位,司徒怀勃的威胁也没那么大了,至少腹背受敌的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 一想到这里,曲妙凌心里就高兴的不行,刚才因为曲辰巳带来的心酸感也悄然消失。 文氏休息了一整个下午,醒来之后就被下人通知说武德侯在前面等着她。 她不敢耽搁,简单的梳妆过后就匆匆忙忙的前往书房。 一推开门,武德侯就一脸淡然的坐在太师椅上。 见文氏进来,他道:“皇上已经下了旨要,本侯迎娶原琼玉进门,此事迫在眉睫,你马上安排安排,尽早让原琼玉进府。” 文氏睡了一整个下午,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但听到武德候的话,她的脸立马又变得苍白起来。 “侯爷,这——” 她试图还想转圜,可武德侯不是跟她商量,而是通知她。 “这件事没有更改的余地,以后原琼玉进来,她的地位跟你相同,你对他好着点儿,要是再发生昏倒、落水、吓晕之类的事情,我唯你是问。” 武德侯的五官逐渐紧绷,面上的表情是一派的冷然。 文氏心惊肉跳的回道:“妾身明白。”。 文氏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己的院子,一通发泄之后,到底是吩咐人去准备婚事了。 皇命不可违,再加上武德候已经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他就算不想娶,原大将军也不会同意的。 想到这儿,文氏不免就有些仇恨起武德侯。 前面的蒋婧婧是这样,后来的原琼玉也是这样,他到底要污了多少姑娘家的清白才会消停。 他不禁开始猜测武德侯是不是故意要让姑娘的名节受损,他好坐收渔翁之利。难道她这么多年尽心经营后院,不让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进来,做错了吗? 准备婚礼的事情如火如荼的操办着,有蒋婧婧婚事在前,这一场婚事文氏操办的得心应手。 毕竟之前他也是明媒正娶娶进侯府的,再办一场与之相同规格的婚礼也没什么难的,只是不同的是心境不同,大红色的绫罗绸缎挂上房屋内室。 文氏看着满眼鲜艳的红色,心里的小疙瘩瞬间膨胀。 保养得宜的指甲,恨不得把它们扯下来,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 好不容易挨到了婚礼这一天,鞭炮声,唢呐声,喜娘的喊叫声交杂在一起,吵的文氏耳朵要聋了。 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发现,观摩一场婚礼竟是这样的折磨人? 可能是因为今日她也是主角之一吧,因为她是正房夫人,就算原琼玉是平妻,进门之后也要给她跪下行礼。 这是文氏心里唯一舒服的地方了。也是她强撑着还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老夫人今日也从佛院出来,穿着喜庆的衣裳坐在太师椅上。 儿子娶妻,她心里是兴奋的。 跟以前迎娶文氏不同,那时候,她只以为文文氏家世低微,定会乖巧听话,谁知道这么多年,文氏却把侯府把持得滴水不漏,她想插嘴都难。 如今原琼玉进府,可算是把文氏的权力分散,二人两相对垒,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但老夫人最开心的还是武德侯身边又多了一个女人,生下儿子的期望就又大了一些。 蒋婧婧虽然怀了孕,但肚子里的种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她心里依旧是担忧的。 今日是武德侯的婚礼,蒋婧婧按理来说是要出席的,再怎么也要见见新进府的夫人,可是因为她怀着身子,身体又弱,老妇人特许她可以留在院儿里不出来,等到孩子生下来了再行见面礼也不迟,毕竟都是一家人嘛。 蒋婧婧欣然同意。 又一个女人进府,她还是最后那个知道的,心里也不舒服得很,与其在前面遭罪,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待着,养好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正道。 看着红芮收拾好的紫提,她伸手拿过一个就吞了下去,这提子被处理过,皮尔已经被拨下去了,核儿也剔除了。 咬在嘴里,绵绵软软,轻轻一咬,就能尝到甜美的汁水。好吃的紧,这是南边儿的庄子特意进贡来的。因她喜欢吃,大部分都送进她的院里,就连老夫人那里也只有一串。 可见,对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大家的期望有多么重。 蒋婧婧的院子里安静的很,可前院儿却是嘈杂的很。 因为是皇帝特意赐婚,宴请的宾客非常多,他们也很给面子,都来了。 武德侯在前面忙着招呼客人。被安排进后厢房的新娘子都顾及不到。 原琼玉的身份高贵,又是皇上属意的人,这场婚礼举办的异常浩大。 刚才武德侯亲自去原府迎亲的时候,新娘子的嫁妆满满满当当的摆了九十九石。 这已经是极其丰厚的嫁妆了,在京城之内,除了皇家公主出嫁,或者是要嫁进皇宫成为皇子妃的才能超过百石。 九十九石的寓意也非常好,寓意和和美美,长长久久,幸福安康一辈子。 原家的期望可想而知,但原琼玉心里却是极其不愤的。嫁给一个又老又没有本事的男人,哪里比得上成为皇子妃来的风光呢? 而且他早就属意二皇子,二皇子也是竞争皇位的有力角逐对象。 要是日后二皇子荣登大位,她怕不是要怄死。 那可是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的位置失之交臂呀! 红盖头底下,原琼玉的一张脸青云变换。 她带来的陪嫁丫鬟轻轻的将她的裙角梳理好,也知道自家小姐心里不满意,可她不能说什么,只能安安份份的站在一边,等着新郎官的到来。 今夜可是新婚夜,新郎官若是误了吉时,对新娘子来说可是天大的不吉利。 好在武德侯不是坏了规矩的人,虽然在前院儿被灌了许多酒,他还是摇摇晃晃的回来了。 脸颊坨红的武德侯拿着秤杆挑开帕子,一张如花似玉的美丽容颜出如今眼前。 “夫人!” 带着酒气的嘴唇吐出两个字眼。 原琼玉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但他还是小心的藏起来。裂开嘴唇队伍得猴笑。 那喜娘赶紧道。“一挑盖头,称心如意。” “侯爷,夫人,改用合卺酒了。” 武德侯大喇喇的一拍脑袋,“是是是,怎么把这茬忘了?” 他摇摇晃晃的又走向桌子,拿起挂着红绳的两只酒杯又走回来。 “夫人,我们一起喝酒。” 将酒杯递给原琼玉,武德侯把其中的一只酒杯放在唇边。 原琼玉没有犹豫,接过酒杯,用袖子遮住脸一饮而下。 “同饮合欢酒,幸福到白头。” 喜明又大声喊道,脸上笑意盎然,好像结婚的是她似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新婚 老夫人还在前院儿宴请宾客,很久都没这么高兴了,她嘴角的笑容就没有放下来过。 昔日的几个老姐妹也都坐她身边,不停地劝他喝酒,嘴上还一直说着吉祥话,哄得老夫人更是乐的不行。 得知武德侯已经去后院儿跟原琼玉和房了,老夫人上扬的嘴角都能挂油壶了。 巧嬷嬷也看出来,老夫人高兴,也就没有劝她别喝酒。 可是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老夫人的酒性还上来了,一杯接着一杯就没停。 巧嬷嬷的眉头逐渐皱起。 老夫人的身子不好,还得喝汤药养着,这样酗酒哪行? 他走过去,有心想拦,可老夫人却是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一肚子劝阻的言语憋在心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文氏也在正堂坐着,看着热热闹闹的,还吵着要去后院闹洞房的众人,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但是想到明日那原琼玉就要来给她跪着敬茶,她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点。 且等着明日…… 文氏心里暗暗盘算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晦涩难明。 曲妙凌从另一侧走过来,见老夫人酒杯不停,赶紧过去劝道:“祖母,您不能再喝了,再喝,待会儿就该孙女搀扶着您回院儿了。” 曲妙凌这句话自然是调侃的,但老夫人也知道,孙女是关心自己,也就放下酒杯,听话的不再喝了。 那几个夫人见曲妙凌过来,又见老夫人如此乖巧,均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她们纷纷揶揄道:“侯夫人,你那孙女儿这么关心您,好福气呀。” 老夫人笑着回:“妙凌就是孝顺,就是有些时候太烦人了,管着我不许这样,不许那样的。” 分明是斥责的口气,可她眼神中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心里是受用的。 曲妙凌听了也是笑,“若是您乖乖听话,孙女儿也不会约束您。” 就是在给自己解释。 “好好好,妙凌说的都对。” 老夫人笑了,在座的众人也都笑了。 新娘子,新郎官都已经送进洞房,这场婚宴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见老夫人听话了,曲妙凌也走开去跟自己的小姐妹说话去了。 她还没走出多远,身前就兀然出现一个人影。 因为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她定睛一看,才看到是司徒怀決。 上一次在围猎场,司徒怀決在得知实情之后,转身离开,那背影看着嗯要跟她一刀两断似的。 可她分明记得上一次自己杀了人,司徒怀決都没说什么,还说自己做的是对的,这一回他为什么忽然又转变态度? 曲妙凌不理解了。 “三殿下,有事?” 生硬的称呼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司徒怀決当然听到了,但他只是抿抿嘴巴没说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曲妙凌,他道:“那些事,真的是你策划的?” 竟然是带着疑问的口气,曲妙凌心里更不明白了,他就那么不能相信这件事是自己做的吗? “是,我再说一遍,是我做的,三殿下,您满意了吗?” 曲妙凌一字一句道,语气中充满了冷意。 曲妙凌表情不善,对方的表情竟然比她还冷。 “三殿下,您还想说什么,说我禽兽不如,玷污了一个姑娘家的名节?” 曲妙凌的口吻中充满了赌气的意味,她愤恨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转身就要离开。 上回,她还不确定自己跟司徒怀決能不能一起走下去,如今看来是真的不成了,他们二人注定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强行捆绑在一起,你难受,对方也不好受。 只是为什么嘴上说放弃,心里却这么不舒服呢?曲妙凌的手指紧了紧,眼眶微微泛红。 可她还没走出多远,右边的手就被后面的男子拉住。 “您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放您走还不行吗?您放心,我曲妙凌绝对不会缠着您!” 见曲妙凌出口的话越来越不像样,司徒怀決紧绷的五官也越来越严肃。 “曲妙凌,你看着我!” 强行拉过曲妙凌的右肩,让她跟自己对视。 这一看,司徒怀決才看见面前姑娘的眼睛都红了,很委屈的样子。 伸手将挡在曲妙凌额前的碎发捋开,“胡说什么,我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 曲妙凌愕然,可是马上她就听见对方跟机关枪似的突突道:“曲妙凌,你为什么总是自作主张,做事如此不顾后果,若是被人发现了,你要怎么回旋?要是圆不回来,你知不知道等待你的会是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让人这么担心,能不能学会依靠别人?我这么大个人矗在你面前,你当我是柱子吗?” 司徒怀決的音调越来越高,听着气愤不已,曲妙凌更呆了。他在说什么?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难道上一回他愤然离去,是因为自己做事不周到吗? 那她岂不是冤枉他了? 想到这儿,曲妙凌的表情柔和下来。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既然做了,我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万一呢!”司徒怀決几乎是吼出来的,“到时候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曲妙凌这才琢磨出味儿来,两人的对话越来越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跑远。 他怎么觉着?这时候自己像个理不直气不壮的男人,而对方却像个咄咄不休的女人呢?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曲妙凌还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笑,若是被皇上抓住马脚,粉身碎骨都是轻的。” 别人不知道,司徒怀決却是清楚的很,表面上,皇帝对曲妙凌非常关心在乎,可若是娶妙龄触及他的利益,他处理起来也绝对不会手软,甚至会更加阴狠。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更加担心,若是有一天,曲妙凌失去警惕之心,犯下大错,他该怎样做呢? 司徒怀決的表情愈发严肃了,就跟冷冰冰的冰山似的,不带 一点人情味。 “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也是曲妙凌一直以来非常疑惑的,她自认为这件事她做的非常隐秘,派出去的人也都是他的亲戚,还是她从乡下的庄子特意带过来的,都非常可靠。应该没人会看出来才对。 可司徒怀決到底是如何得知的呢?难道自己这里有他的内应? 还是说葛城将自己的行踪原原本本的汇报给了司徒怀決? 不可能,葛城不是那样的人。 曲妙凌很快又自我否定了。 “你是在怀疑葛城?”司徒怀決问道。 曲妙凌讶然的睁大眼,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你放心,葛城既然给了你,我便不会再过问你的事情。” 司徒怀決这是在安曲妙凌的心,是在告诉她,葛城以后就是曲妙凌的人了。 “我自有我的办法。”司徒怀決转过身,老神在在的样子。 “那日你派人出去办事,留下了这个。” 曲妙凌伸手,一片衣角出现。正是曲妙凌手下的人才有的穿着。 那丛林里枝杈横生,一不小心被勾下一片也不足为奇。 曲妙凌捏着那片衣角,到底是破案了。 “可你又怎么会回过头去密林当中寻找呢?” 这才是关键,曲妙凌并不傻,瞬间的功夫便捕捉到。 司徒怀決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那日武德侯跟原琼玉一同回来的时候,你笑了。” 仅仅是凭借他脸上的一个表情,司徒怀決便判断出这里面的问题,对方的观察力也是惊人,难怪后来会成为战神。 曲妙凌对对方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以后做事,不要留尾巴。” 司徒怀決冷冷道。 “这不是还有你呢!” 曲妙凌仰着头对对方笑,满脸都是信任。 曲妙凌这脸皮贼厚的样子,成功然紧绷着面皮的司徒怀決脸色僵硬。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又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对方却总是这么勾引他,让他如何能扛得住? 司徒回怀決暗暗的蜷缩手指,藏在发间的耳朵尖也有些泛红。 曲妙凌当然注意到。 “卿予,还有一件事,我很感谢你。” 解开误会,曲妙凌也不再冷脸对人,对方救了自己的亲弟弟,他是该表示感谢。 “辰巳的事情,谢谢你。” “举手之劳。” 经历了刚才的窘迫之后,司徒怀決面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冷然。 不能让这个丫头片子觉得他好对付,一定要让她知道以后做事必须要小心。 并且一旦有行动必须告知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哼。” 傲娇的哼了一声,曲妙凌也知道对方的小心思,她赶紧道:“以后这样的事,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司徒怀決脸上的表情这才松快了些,没那么紧绷了。 “那曲辰巳看着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以后他对你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充满敌意。”司徒怀決嘱咐道。 “你都不知道那日他来跟我道歉,那小模样可怜巴巴的,我看着都不忍心。” 想到那日曲辰巳偷偷摸摸来给自己道谢的情景,曲妙凌忍不住笑了出来。 眼见着原本讨伐的话题被曲妙凌嘻嘻哈哈的扯偏,司徒怀決一脸的冷然到底是装不下去了。 再加上曲妙凌还称呼自己的表字,那柔柔和和的小声音,他心里怎么还能撑得住? “妙凌,那原琼玉不是个好相与的,你跟他交手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我知道。” 曲妙凌赶紧回,她也看出来司徒怀決脸上的冰山有化开的趋势。 原琼玉的清白是损了,可让她意料不到的是,皇帝竟然如此大方,给了原琼玉平妻的位置。 他一向器重文丞相,谁知道这一次却也不给他的面子,让原琼玉跟文文氏争斗。 也不知道皇帝心里是存的什么样的心思,她猜不懂。 到底是君心难测,任她活了两世,也看不明白。 可皇帝的用意早晚有一天会暴露出来,她且等着看。 宴会结束,所有人都离开了,曲妙凌也回到院子休息,这几日忙活着举办婚事,她也累的很。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一起来,就听见轻柔在外面大喊大叫。 “怎么回事?”曲妙凌皱着眉道。 “小姐,圆香园那边出事儿了。”轻柔一脸的幸灾乐祸。 圆香园是老夫人特意赐给原琼玉的,跟她的名字还挺配。 “听说昨晚侯爷败兴而归,新房里的东西都被砸了,原琼玉也狼狈的很哭哭啼啼的。” 曲妙凌一听也来了兴致,今日是原琼玉来府的第一天,按规矩是要给文氏行见面礼的。 不过原琼玉是平妻,只要武德候愿意,其实她也是不用跪下行礼的,但是经历了昨晚的事,就不知道今早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况了。 她赶紧让轻柔给自己梳妆打扮,俩人就往前院的正厅走。 文氏已经到了,坐在最中间的太师椅上,没过多久,原琼玉也姗姗来迟。 只不过她脸上的胭脂好像抹的太多,太红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红色 曲妙凌定睛一看,才发现不对头的地方,原琼玉的脸好像是被人打过,红彤彤的,那胭脂看来也好像是遮盖伤口的。 刚刚入府的新娘子,这巴掌是谁打的自然不言而喻。 看来昨晚原琼玉也不好过,武德侯勃然大怒,她一个女人家哪里能及得上男子的体力? 一见到文氏,原琼玉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但是她身后的嬷嬷推了她一把,她立马到,“妾身原氏见过夫人。” 原琼玉并没有跪下行礼,只是微微弯腰。 文氏看了并没有说什么,在他行完礼过后,文氏身后的周嬷嬷忽然道。 “原夫人,按照规矩,你应该跪下行礼。” 此话的意思就是原琼玉刚才行的礼不算数,她得跪下才算。 原琼玉脸上的神色更不好看了,在艳红色的胭脂的衬托下,更显得丑陋。 昨晚那武德侯大放厥词,惹怒了她,她跟他据理力争却被扇了一巴掌,那武德侯还恐吓她,将屋里的东西摔了稀巴烂。 今早文氏还要欺辱自己,让自己下跪,他们凭什么? 原琼玉越想心里越愤懑,脸上颜色也越来越红,只不过这回不是胭脂的原因,而是她本来的肉色。 “原氏,见到夫人,为何不跪!” 昨晚是自己的新婚夜,武德侯却惹了一肚子气,那原琼玉不给自己面子,那他也用不着怜惜她。 原琼玉一听,险些晕了过去。 武德侯竟然也让自己下跪,他怎敢…… 文氏听着,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盖不掉,看来昨晚武德侯跟原琼玉过得并不愉快,这样的话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她不由得假模假样道:“侯爷,用不着这样,都是自家姐妹,不用这些虚礼的。”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是怎么想的,曲妙凌一清二楚。 武德候一听,果然勃然大怒。 “什么自家姐妹,在侯府就要遵循我们侯府的规矩,原琼玉,你不是原家大小姐了,你是本侯的夫人!” 武德侯大喊出声,听着吓人极了。 从来都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原琼玉心里气愤的很。 但是碍于武德侯的暴力,她还是跪了下来,跟在她身后的嬷嬷脸上露出心疼,不由得替自家小姐求情道。 “侯爷,夫人,我家小姐没吃过什么苦,侯府内的规矩,小姐会好好学的,这一次是不是能?” “什么小姐,在我们侯府,就只有大小姐!”武德侯又是一声暴吼,吓得那嬷嬷差点儿瘫在地上。 原琼玉咬着牙跪着给文氏行礼。 “妾身原氏,见过夫人,请夫人喝茶。” 将手中的茶盏高高举过头顶,原琼玉咬着牙,愤恨的神色还没有消退,她道。 文氏这次没有拿乔,脸上带着得意道:“妹妹,快起来吧,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定要和和美美的才是。” 这场面话曲妙凌都听腻了,也知道根本不可能。 早上的敬茶风波过去,侯府内又恢复了安静。 但曲妙凌知道,这也许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底下蕴藏着波涛汹涌。 原琼玉嫁进侯府,一段时间内,成为京城内众人谈论的焦点。 围猎场内的事情,皇帝特意命人封锁消息,没有参加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对于皇上下达的这份旨意,他们心里懵,但也有些乐见其成。尤其是各家的贵女们,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她们想要嫁给诸位皇子的可能性就往上狠狠地拔了一层。 谁不想嫁给皇子,风光无限呢?毕竟当初原琼玉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如今已经绝无可能。 在圆香园,原琼玉只顾着生闷气,她才刚进侯府,没有根基,只能受文氏等人的欺负,待到日后她定要一一讨回来。 原琼玉愤恨的想到,今日之耻,必当百倍偿还。 从围猎场回来的时候,越漾就托人捎来话,说要跟曲妙凌一起城东的枫林游玩。 去那里的人的人很多,再加上上一次二人前去的时候,匆匆忙忙的,连景色都没看好。 看着手中的信,曲妙凌浏览完之后欣然同意。 但是她也提前告诉她说自己最近有事要忙,估计得过几天,那边收到回信,也答应了。 “我等你。” 曲妙凌看了只是笑,这话说的,怎么总有股子“霸道王爷宠溺小娇妻”的感觉。 有些羞耻,但曲妙凌还是笑的很开心。 眼见着原琼玉的婚礼已经结束了,过程历经坎坷,但结果她还是满意的。 让她心情舒泰的是,她跟司徒怀決之间的矛盾解开了。 这一日,在原琼玉完成敬茶礼之后,曲妙凌便上了马车,来到城东的枫叶林。 这处枫叶林,是京城数得上命好的景点,来来往往的游客非常多。 曲妙凌一下下马车就看见越漾在朝自己招手。 她也忙着喊了一声,“越漾。” “你可终于来了,我都等着急了,走走,给你介绍几个小姐妹,都是跟我相熟的,保证跟你合得来。” 越漾的眼光,曲妙凌还是相信的。 跟那两个姑娘打了照面,打眼一看,她就知道,那两个姑娘看着不像是多大的人家出来的,但是眼睛清明,腰背挺直,一看就是家教良好、为人正派。 比起上层圈子里的那是魑魅魍魉,她还就更喜欢跟她们一起玩儿。 “初次见面,你们好,我是曲妙凌。” 那二人也都介绍自己,跟她一样,都没有自报家门,他们四个小姑娘一起,身后也没跟着丫鬟,在林子间玩儿起了游戏,还是曲妙凌提议,他们可以捡枫叶做图画,到时候送礼,也不显得寒蝉。 其余三人当然同意,兴冲冲的都开始捡枫叶。 回到侯府的时候,曲妙凌感觉身上一身热汗,但她脸上却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这种玩儿开心、还发汗的机会已经非常少了。 她很珍惜。 武德侯这一日从朝堂上回来,面孔阴沉,那个下人见了,都噤若寒蝉。 回府之后,更是无人感触武德侯的眉头。 文氏本来还想跟侯爷说点儿什么,谁知道看到对方的脸色,她立马闭紧嘴巴。开始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到最后,武德侯不耐烦了,冷声低喝道:“这起子小事儿,也拿来烦我。” 被武德侯的那双牛眼瞪着,文氏更说不出话来了。 跟文氏不欢而散,武德侯径直来到书房,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天,府内没人敢去叫他。 就连去送饭的小厮都被打出来了,可见武德侯此刻就是危险的爆炸物,谁惹上谁着。 上到老夫人,下到下人,都不去管他。 不吃,应该就是不饿吧。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惹不起可总还躲得起,他们不去招惹五日,武德侯却来招惹他们了。 当天晚上,武德侯从书房出来。 一脸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今晚照例是众人的团圆饭,大家伙坐在一起吃。 武德侯一进来饭厅内的气氛就变了。 他看了大家伙一面道:“今日在朝堂上,有官员参了曲庭一本,而那个人就是蒋婧婧的父亲蒋御史。” 蒋婧婧闻言,脸孔煞白,跟张纸似的。 武德侯看了众人一眼才道:“本侯希望在这危机关头,你们能谨言慎行,不要给我惹麻烦。” “侯爷放心,妾身定会时刻让下面的人警惕,不要犯错。”作为侯夫人,文氏站起来到。 晚饭结束,众人各自回自己的院子。 曲妙凌回府之后就听说了,武德侯回来之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十有八成是今早在上朝的时候受了刺激。 果然第二天,武德侯没去上朝,曲妙凌派人去打听,就收到了消息。 说是皇帝要彻查曲庭,曲复受了连坐,被罢官在家。 而曲庭被参了一本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之前弄丢了赈灾银子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爆了出来。 举报他的还是赣州的一个通判,还正好是曲屏的下属。 一向信任的人突然反水,这里面没有点小九九,怎么可能? 而且奇怪的是,这个通判在他的检举信送来的第二天就被人发如今家中上吊而死。 死相凄惨,整张脸青紫,脖颈处被勒出了深深的紫色印记。具体的情况再就不知道了。毕竟这件事兹事体大,皇上震怒,下令彻查,谁都不敢怠慢。 曲妙凌收到回信 曲妙凌猜测,该是文相派人动的手脚。 曲妙凌再次收到消息的时候,那人就说曲庭已经被罢免官职,现今就被关在大理寺候审。 同样的,在曲妙凌收到这些消息之后,老夫人也收到了消息。 在曲庭被押送进京的当天,他的妻子马氏就赶紧派人把信送到了京城。 老夫人收到信件险些晕了过去,还是巧嬷嬷眼疾手快。扶住了老夫人。 “大小姐不好了,老夫人晕倒了。” 这一天早上,曲妙凌刚刚醒来,还在吃早饭的时候,老夫人的院子里就有人来传信儿。 曲妙凌哪里还敢耽搁,赶紧往佛院跑! 这时候佛院内已经聚集了一大帮子人,武德侯、文氏、蒋婧婧,还有新入府的原琼玉,就连还在书院念书的曲辰巳都回来了。 她一进来,额头上还盖着湿毛巾的老夫人就连连声道:“妙凌,你快过来。” 早早的来到这里,还守了那么久,谁知道老夫人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让曲妙凌过来。 谁的心里都不舒服。 她们却只能忍下,因为刚才来过的郎中说了,老夫人如今受不得惊吓,更是必须得保持好心情。 人老了,年纪大了,受不得惊。 二老爷被派去赣州任职,老夫人就难受的不行,如今他又出了事,老夫人心里怎么会好受? “你们都先出去,我跟妙凌说会儿话。” 将人都撵出去,确认那扇门关的严实,老夫人才继续道。 她微微仰起身,眼神期盼的看着曲妙凌,“妙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跟我说有办法解决了吗?” 老夫人的目光,曲妙凌自然看见了,她赶紧回握住老夫人的手道:“祖母,你还不相信妙凌吗?” “哪里能不相信,要是不相信你,我哪里会派你去赣州?”对于这个刚回来的孙女,虽然一开始老夫人对她并不抱有期望,但是伴随着日日的相处,她又觉得在这个家里曲妙凌算是靠谱的那一个。 所以在自己的儿子出了大事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曲妙凌。 这个孙女儿也没有让自己失望,她快刀斩乱麻,马上就提出要亲自前去赣州处理。 让老夫人心里非常感动,她一个女儿家,长途跋涉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要给她的亲二叔擦屁股,她想想都觉得没脸。可是谁让她觉得自己对不住老二呢。 也只能让曲妙凌受累了,大不了日后在相看亲事这件事上,她多帮帮她,帮她挑个好人家。 “妙凌,你快说说,你还有什么办法?”老夫人急切道。 第一百七十章 正名 看着着急到不行的老夫人,曲妙凌道:“祖母,您就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二叔不会有事的,我定会让他完完全全的出如今你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曲妙凌的保证,总是让她很安心。 但是这回出事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她一定要问清楚曲妙凌到底要如何解决? “妙凌,你快跟我说说,你的办法是什么?” “祖母,这您就就不清楚了,那不是还有一个举报二叔的通判吗?” 老夫人当然知道,她的二儿子是被手底下的人出卖的。 可是那个通判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死无对证,还有什么办法呢? 老夫人诧异的看过来,曲妙凌笑了笑。 “老夫人,谁说这死人就不是好事呢?”曲妙凌笑容异常诡异,看到老夫人心里一咯噔。 “你的意思是——” “祖母,您就瞧好吧,孙女儿总有本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曲妙凌依旧笑,这一次的笑容却是天真浪漫。 老夫人突然拉住曲妙凌的手,郑重地拍了又拍,认真道:‘妙凌,你二叔的事儿,祖母可全权交给你了。’ “您就放心吧。” 曲妙凌离开佛院,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对身边的巧嬷嬷道:“我的这个孙女啊,确实是长大了,有主见,厉害着呢,像我,不愧是我们曲家的女儿。” 巧嬷嬷闻言笑,她顺数就开始给老夫人揉捏肩膀,嘴上还道:“依老奴看啊,确实是像您!” 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巧嬷嬷也笑了,“你这张嘴呀,还是这么会哄人。” “老奴哪里是哄老夫人,老奴说的分明就是真的。”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老夫人无奈了。但这话听着确实是受用。 跟曲妙凌比起来,曲辰巳这个儿子倒好像没那么显眼了。 要是妙凌是个男孩儿的话…… 老夫人忍不住开始畅想。 果然跟曲妙凌跟她说的一样,很快老夫人就收到了消息,说是皇上查到曲庭在发现赈灾款丢失之后立马垫上。 没有造成重大损失,只是当时曲庭的家底儿都扔进去了。 而且当时曲庭并不是唯一的押送者,二人都知道银子丢了,却没有一个人上报。 到最后还是曲庭当机立断,挪用自己的私银填补上空缺。要不是曲庭的媳妇儿马氏娘家是有钱的,估计这赈灾款他打死也填不上。 当时那种情况,朝廷也是分外艰难,接连几个地方,不是大旱,就是大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好不容易从国库内挤出10万两雪花银送到灾区。 这钱却不翼而飞。 若是当时他们真的上报了,不能及时查到这笔款项的去向。皇上也没有办法在凑出第二个十万两了。 如此说来,曲庭还帮了皇上的大忙,该被奖赏。 但是功过不能相抵,曲庭该接受的惩罚还是要接受的。 皇上当即下令,让他在大理寺再待上一个月,以儆效尤。老夫人听闻,险些喜极而泣。 她儿子的命保住了。 老夫人跪在佛像前掐着珠子念经文,一面是给自己的儿子祈福,一面是感谢曲妙凌,让佛祖保佑他们。 “老夫人,大喜事啊!” 才收到这天大的好消息,巧嬷嬷就又来报喜了。 老夫人当即从地上起来,身子骨也硬朗了,动作也流畅了,看不出来刚刚卧病在床病殃殃的。 “大小姐是真有本事,二爷被提前放出来了,已经去驿站修整了。” “真的!”老夫人惊喜的大喊。 “当然是真的,奴才哪会骗你啊。”巧嬷嬷的眼中也浮现出泪花。 “你快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巧嬷嬷赶紧到,“老夫人,大小姐真是神机妙算,那通判的死有内情,皇帝派人去查,就查到那通判根本就不是自缢而亡,而是被人杀死吊在房顶上。” “也就是说,是有人想要陷害老二?” 巧嬷嬷点头,“是的,听说皇上听到消息之后非常生气,把大理寺的几个官员臭骂一顿,然后二姥爷就被放出来了。” 说到这儿,巧嬷嬷往前走了一步,凑到老夫人的耳边小声道:“老夫人,奴才还听说,皇帝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猜到是有人想要陷害二爷,要不然一个小小的通判,谁又会去杀他?皇帝拉不下脸就把二爷放出来了。” 这时候老夫人也想起了曲妙凌当初说的那句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福祸相依,谁又知晓呢?” 老夫人跟着点点头,她这才明白曲妙凌的意思。 家有一女,侯门之幸啊! 而武德侯这边也收到了皇上派人送过来的消息。 他这几天一直都阴沉着脸,坐在书房,谁来也不见。 他的亲弟弟出了事,他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况且,曲庭被押送大理寺候审,竟然还连累了他。 这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他是继承了侯爵的位置,可这么多年,他在京城里一向是战战兢兢,跟谁都不敢大声说话。就想着要把侯府传承下去,不让老侯爷的心血白费。 他这么多年过的有多难?有多苦,谁又知道呢? 他们一心只以为自己排挤老二,谁又知道自己的心酸呢? 武德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愤怒,把书房内的花瓶、瓷器都砸碎了,就连自己心爱的笔墨纸砚都扔到地上糊成一团。 武德侯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皇上查出那通判竟然跟文成向有书信往来,虽然在那一整匣子的书信当中,这一份书信并不起眼,但还是被派去查案的人心细的发现了。 那人将这封信递交给皇上查看,皇帝看完之后,登时大怒。 “文弘之,你真是好样的!” 当天在御书房,皇上这样大吼,宫殿内的所有人都听见了。 很快,京城内的所有官员都知道了。 文丞相被牵扯进这件灾银丢失案当中,好多人都带着看好戏的心思,谁让文丞相这几年太过顺风顺水了,一路高升,还深受皇帝的宠幸。 他们如何能不嫉妒?眼下文丞相遇见此事,他们心里偷乐都来不及,哪还会替文弘之说话呢? 收到这份消息,武德侯更生气了。 亏得他对文氏那样好,对自己的大舅子也那样上心,他却这样了害自己的弟弟。 这么多年,在文家还没有发家的时候。他就宠信文氏,甚至在府内只宠她一人,旁的姨娘通房侍妾,他一个都没有。 就为了让文氏安心。 就连这些年文氏一直暗中往宰相府送东西送钱,他都睁一只闭一只眼就那么过去了。 可如今,文弘之竟然背后捅刀子,太不仗义了。 他越想越怒,竟然把书房的桌子都掀了。 “文弘之,你好样的!” 武德侯暴怒的声音传出去好远,府内府外的嘉定是未噤若寒蝉。 纷纷低下头不敢招惹大怒的主子。 心里的火好不容易发泄出去。武德侯重新坐下,他仔细回想这件事。 文丞相跟那通判的书信往来是在举报信被送到京城之前,这是不是说明文丞相早就有陷害自己的心思,他想通过自己的弟弟拉自己下水。 可是他自认这么多年没有得罪文弘之的地方呀。 武德侯心里诧异,怎么想也得不出答案。 想不出来,他索性就不想了。武德侯“砰”的一拍桌子,起身就往合安园走。 皇帝都没有下令处置文成丞相,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他呢? 他收拾不了文弘之,还不能收拾文弘之的妹妹吗? 他气势汹汹的出如今文氏跟前,伸手就是一巴掌,打的文氏栽倒在地,差点撞上桌子。 文氏如今在侯府内步履维艰,很多消息都收不到,就因为给她办事的人,被送出去了个七七八八。 她想要探听什么消息,都颇费周折。 当武德侯突然出现的时候,她也是一惊,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脸上都是怒意。 她刚想张嘴说什么就被打倒。 跟在她身后的桃蕾下意识去拦,却被武德侯的一记窝心脚给踹倒。 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痛苦难言。 整个合安园内安静的过分,只能听见武德侯暴怒的粗气声,以及文氏的痛喊声。 “文氏,你们文家可真是好样的!” 武德侯爆喊出声,文氏呆呆愣愣的抬头,一只手还捂着红肿发烫的左脸。 “侯爷,你在说什么,妾身怎么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呵呵。”武德侯冷笑一声,他大摇大摆的坐到太师椅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文氏。 “你的好哥哥想要陷害我,可是他失算了,如今他自身难保,你最好祈祷他没有死,要不然……” 武德侯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 跟文氏摊牌之后,他就离开合安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文氏禁足,有本侯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来。” 武德侯拂袖而去,文氏脸上的表情更加木讷。 “夫人,您没事吧?”桃蕾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过来。 可文氏一句话都没说,桃蕾害怕极了,赶紧让人把文氏抬进内室。 又让人去请郎中。 整个合安园乱成一团,在合安园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各个院子中。 最幸灾乐祸的就是原琼玉跟蒋婧婧了。 而其中最为淡定的就是曲妙凌,她这手一箭三雕用的极其高妙,她也没想过结果会这样如意。 所有的事情都按照他的安排发展,她猜测,如今如坐针毡的就是文弘之了。 也不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文丞相,能不能逃过这生死一劫? 曲妙凌缓缓笑了。 武德侯这一边缓缓升起了欢乐之意,文府却是一片的哀愁之色。 前几日在大殿上,皇帝单独把文丞相拎出来一通好骂。圣上的心思难测,他也不直说文丞相犯了什么错,只是指桑骂槐,将文丞相骂的连头也抬不起来,双膝跪在地上,生痛。 额头磕在地上,他感觉朝臣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自己,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文丞相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往外冒,后背的朝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可皇帝的训斥还没有结束,反而更加严厉。 浑身虚脱的回到文府,文丞相立马命令下人关紧院门,这个时候他最应该夹着尾巴做人。 想他文弘之才刚刚掌握朝政大权,就遇到这样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他深感自己的触角还没有伸长,应该多培养些探子,散步在京城各处。 要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捉襟见肘,在皇帝怒斥的时候,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见到文丞相一脸冷汗的回来,府内众人心思莫测。 王氏到底是文弘之的发妻,她看着丈夫道:“老爷,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祸 文丞相无力的摆了摆手便道:“咱们文府这次大祸临头了!” 这一句话让王氏花容失色。 她赶紧追问,“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从文弘之坐上宰相的位置,再也没有人敢招惹他,平常见到的那些夫人,对自己更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 文丞相陈着脸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密探来报。 “回禀相爷,出大事了。” 那探子将始末尽数告知。 文丞相呆呆傻傻的坐在太师椅上,眼珠子瞪大,一脸惊恐。 王氏状态与文丞相相似,只是嘴巴里却一直在呢喃着“完了,全完了。” 文丞相一听,登时暴怒。 他猛地举起茶杯,摔在王氏跟前儿。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文弘之不会完的。” 文弘之的眼睛越瞪越大,看着竟然跟墙上挂的铜铃是的。 文弘之突然发作,王氏吓了一跳,赶紧道:“是是是。” 然后便逃难似的跑开了。 这几日,丞相府内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下人就连扫地,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他们生怕自己惹恼了老爷,被乱棍打死丢出去。 而武德侯这边也因为一条圣上亲自下的旨意而忙乱起来。 老夫人听到消息后,也是恍惚了一瞬。皇帝在下命把曲庭放了之后立马又改变了主意,派人将他捉拿,又投进大理寺。 听到准确的消息,曲妙凌只能感叹一句,君心难测。 如此的话,她也只能想别的办法救二叔了。 而武德侯这边儿也开始动作,他知道若是二弟出了事,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说不定会被文丞相揪着这点不放,拿捏住他的弱点。 于是他赶紧修书一封,请自己的叔父帮忙。 叔父是老武德侯的亲弟弟,对他们兄弟二人也一向很好,这次他有求于他,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拒绝。 正好,因为职位调动的关系,叔父曲从直也回到京城,听到侄子的话,他答应帮忙走动,探探消息。 曲妙凌忙活了一阵儿,步履维艰,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很难插手朝堂上的事情。她能得到的消息也都非常浅显,尽管她脑子好使,可若是没有内应也是寸步难行。 于是曲妙凌几经思考,还是决定去找司徒怀決帮忙。 她让下人赶紧准备马车,自己则朝決郡王府而去。 正好司徒怀決也在,她跟着下人的引领来到书房,对方正在练字,满屋子都是墨香书香。 见到曲妙凌进来,司徒怀決赶紧放下毛笔,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但是马上他就自我回答道:“妙凌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曲妙凌跟着点头,“我来找你,确实是有事相商。” 对此司徒怀決非常满意,看来他上回的教导起作用了,这姑娘终于求人帮忙,最让他高兴的是,他来求助的是自己,不是别人。 “说吧,什么事。” 曲妙凌做下便道:“我二叔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说了,你能否帮我从中斡旋一下?” “求我帮忙,你的诚意呢?” 司徒怀決不由得翘起二郎腿,腰间一直挂着的荷包骤然显现。曲妙凌一眼就看到了,这荷包分明是他上次买的。 虽然做工精细,看着精美,但到底不是自己做的,挂在对方身上她总觉得怪怪的,不得劲儿。 “这荷包我一直挂着,如今就少一个香囊了。”说着,他还看了曲妙凌一眼,其中的意味非常明显。 曲妙凌也不傻,当然听明白了。 “我那里新来了几匹南边儿送过来的布料,拿来做香囊最为合适。” 司徒回決满意了,“你放心,你叔父的事就是我的事。” 跟对方谈完事情,曲妙凌就想要离开,可耐不住司徒怀決软磨硬泡,她还是留下来吃了午饭。 太阳升得老高,曲妙凌才得以脱身回到侯府。 司徒怀決答应自己,她并不觉得奇怪,而且对方是皇子,在宫内行走更加方便,跟他相比,收集消息也更加便利,在皇帝面前更加比她说得上话,交给他,她是非常放心的。 又是好几天过去,灾银失窃案也查到了些眉目。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文丞相,在今日的朝会上,文丞相哭诉不已,证据已经摆在他跟前了,他却还是要狡辩,说有人想要陷害自己。 “皇上,微臣这些年对您忠心耿耿,对大陵朝更是忠心可鉴。您若是因为这起子小人的诬陷变,便定了微臣的罪,是伤了微臣的心啊!” 文丞相哭诉的声音越来越大。 皇帝听了,心里几经转圜,也觉得有些不对头。如今文弘之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超然,我哪里用,用得着去构陷曲庭一个远在赣州的小官呢? 往远些说,文丞相的妹妹还是武德侯的正妻?二人结下梁子,怎么可能呢? 皇帝一时间也不明白了,只能让身边的太监去把文丞相搀扶起来,然后听他的解释。 “回禀皇上,微臣只听说那人有一封信件,笔迹经过鉴定是微臣的。” 皇帝点了点头,让他继续说。 “可是微臣却听说,在这民间有高人能够模仿他人的笔记,如可以以假乱真。” 文丞相话音刚落,皇帝就从龙椅上站起来。 “还有这等奇人?” “皇上,微臣今日便找来一个,给您看看。” 皇帝同意了,那个老头就被带上大殿。 到皇帝和众臣,那老头吓得两股战战,哆哆嗦嗦的险些连话都说不出来。 “启禀皇上,这个老人便是微臣从民间找来的能人,您可以随便从朝臣当中选一人写下字迹,让这老人来模仿。” 皇帝同意了,便让自己身边的苏总管去写字,为了确认其真实性,他让二人一同来到屏风之后。 一炷香时间过去。 两张纸被呈了上来。皇帝打眼一看,也惊了,竟然一模一样。 他让身边的太监把这两张纸送到台下,给众臣观看。 果然看到的人也都啧啧惊奇,深感世间怎会有如此能人,竟然看不出一点儿差距。 竟然好像是一个人写出来的。 由此,那封书信的罪名并不成立。文丞相躲过一劫,但马上皇帝就继续逼问道:“文丞相这人竟然陷害于你,必然与你有仇,你觉得那人会是谁呢?” 文丞相赶紧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道:“微臣近几年势头迅猛,得罪了不少人,要让微臣说,在座的每一个都有可能。” 文弘之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他们纷纷跟着跪下,在右丞相跟大将军的带领下高喊道:‘皇上,微臣冤枉啊,文丞相上位,是皇上的命令,微臣们哪里敢有怨言,此等陷害朝廷命官的蠢事,微臣们定是万万不会做的。’ “还请皇上明鉴啊!” 又是一众的哭求声。 皇上看了,眼睛微皱,他摆了摆手便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们不会,文爱卿,你怕是话留了半句吧。” “还是逃不过皇上法眼,这位老先生的出现提醒了微臣,老先生,本相问你,若是要练成本相这样的字迹,需要多长时间?” “回相爷,这等功夫轻易学习不得,定然要极其熟悉您的笔法才行,微臣也是在练习过几千几万遍之后,才得以写出来跟您相似的字迹。” 皇上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爱卿,你这是何意?” “回禀皇上,刚才这老先生的话想必圣上也听见了,微臣断定,那陷害微臣的人,定然是微臣的亲信,如果不然也是跟臣下有书信来往的相熟之人。” 皇上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那爱卿,你可有怀疑人选?” “微臣倒是有一个人选,那人就是微臣的谋士张谋。” 那张谋很快就被带上来,被两个兵士压着,他的脸上一片灰败,再跟文丞相的对视的时候,那人眼睛闪烁了一下,一抹看不懂的神色飘然掠去。 蒋御史也看见了,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在朝堂之上,没有证据,他是万万不能有动作的。 毕竟武德侯就是他弹劾,谁知道又惹上了近来的新贵文丞相,他要是还出去蹦跶,不是找死是什么。 而且看如今的情况,皇上明显不怀疑文相了。 蒋御史想了想,还是决定按兵不动,看看文丞相怎么解释。 自那人被带上来之后,捕捉到文相的方位后,立马瞪眼看着他,嘴巴里的脏字“秃噜秃噜”往外冒。 众人听着,也明白了些。 原来这文丞相曾经当一方父母官的时候,冤枉了这张谋的家人,害得人家惨死。 这张谋怀恨在心,一心报仇,于是就来到相府,给他当谋士,一边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一边暗中谋划,想要陷害他。 则个张谋知道事情败露,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倒豆子似的全都交代了。 皇上还有些不信,立马让人验证,那张谋就跟放弃了似的,果然写下跟文丞相相近的笔迹,他立马确定这人就是陷害文丞相的歹人。 “传朕命令,张谋不尊礼法,杀无赦!” 那张谋被带下去,嘴巴里还在叫嚣,“文弘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的妻儿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那张谋到底是被带走了。 皇上走下来,对文弘之道:“爱卿,这段日子,你受苦了。” 看着皇帝充满勉励的眼神儿,文弘之赶紧捧着手恭敬道:“皇上抬爱,微臣没齿难忘,不过总有些小人,让人防不胜防。” 也不知道是在影射谁,蒋御史感觉自己后脖颈一凉。 下朝之后,无数人来跟文丞相说恭喜,包括蒋御史,而他又是其中最战战兢兢的那个。 “恭喜文丞相,沉冤得雪,可喜可贺啊!” “那还要多亏了蒋御史了,要不是你弹劾武德侯,我又哪里能查探出身边的贼人呢?” 文弘之皮笑肉不笑。 蒋御史尴尬的笑,然后就跟文弘之分开。 而回到相府,文弘之第一时间吩咐自己身边的护卫道:“张谋的家人一定要安置好,张谋为本相牺牲了性命,本相定要善待他的家人。” “是。” 那张谋就是文丞相推出去挡灾的。 文丞相完好无损从朝堂里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曲妙凌跟武德侯的耳朵里。 武德侯忍不住想到,这文弘之还真是老谋深算,那张谋分明就是他手底下的亲信,还有什么深仇大恨? 太假了。 以文弘之的警觉,没把那张谋的祖宗八代查清楚,他能让张谋近身? 只是皇帝不清楚,轻易就被哄骗了。 不过,那文相自断一臂,勉强算是损失惨重,但他保住了这条命,还是让武德侯心里不舒坦极了。 这文弘之对自己不义,他也用不着对他客气,以后,呵呵,且等着瞧吧,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角逐 因为文弘之的关系,武德侯对文氏就更冷淡了,以往还会接受她夹给自己的饭菜,可如今就只是冷冷的瞪着她,逼得文氏不得不收回筷子,老老实实的坐着。 正因为武德侯的不待见,刚刚嫁进来本来就心高气傲,还被文氏下了脸的原琼玉,就更加的看不起文氏。 她见侯爷不愿理会文氏,便柔声道:“老爷,夫人也是好意,您何必——” “谁再替她说话,就与她同罪!” 原琼玉立马不说话,但是挑衅的目光却是看着文氏,直到对方愤恨的瞪过来,她才擦擦嘴角,也拿起手边的公筷给武德侯夹了一筷子笋片,曲复没有犹疑,直接吃下去。 看的文氏眼睛睁大,更怒了。 小贱人! 她在心里恶狠狠的咒骂,桌子底下,一双保养的还算可以的手心被掐出了点点血痕。 “老爷,这笋可是南边运过来的,矜贵着呢。”原琼玉今日一改新婚那夜的态度,对武德侯温柔又小意,很快就哄得他不知道南北,沉迷在她的温柔乡内。安 这一晚,武德侯自然是在原琼玉的院子里歇了。 半夜的时候,文氏还盯着窗户,眸中是深沉的恨意。 她一边埋怨武德侯,当着妾侍的面给自己没脸,她今晚欢天喜地的得知侯爷下令解了她的禁足,她还以为侯爷消火了,谁知道自己去了,却是这样扎眼的场面。 手掌心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如今也不疼了,可她就是觉得心口也跟着抽痛起来,怎么也好不了。 以往,桃蕾还会进来劝她休息,如今,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了。 “混蛋,都是混蛋!” 里屋,文氏忽然爆吼,桃蕾守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这段日子文氏发疯已经是常态,她胸口才受了伤,可不想挨打,便还是守在这里,反正库房内的瓷器还很多,夫人尽管砸,管够。 不知道什么时候,桃蕾对文氏的那点儿忠心被消磨了一些去。 也许是在桃心惨死的时候吧。 文氏的噩梦还没有过去,在这一晚之后按规矩,每月的十五各房妾侍都要来自己这里晨昏定省。 就算原琼玉是平妻,也是要来的,只是不用跪着给她行礼而已。 但是这一天又正好是武德侯临幸原琼玉的日子,很快就有原琼玉的丫鬟来报:“回禀夫人,我家主子今日身体不适,特意禀告了侯爷,说可以免除今日的晨昏定省。” 那丫鬟说完就离开合安园,在她走后,文氏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直盯着那丫鬟的背影,直到那人消失不见,她还没有收回愤怒的目光。 “原琼玉!” 昨晚她几乎一宿没睡,就等着今日看着原琼玉给自己低头行礼,谁知道她直接躲着没来,这让文氏如何能不愤怒。 不过好在,蒋婧婧还是来了。 但是如今蒋婧婧跟她同命相连,都是家里的人得罪了武德侯,在武德侯面前同样没脸。 昨晚吃饭的时候,她就发现蒋婧婧一直低着头什么都没说,饭也没吃几口,武德侯不时扫过去的目光都是凶狠凶狠的。 一众人走了个干净,堂屋内冷冷清清的,不由的文氏心里也落寞起来。 以往她在侯府内说一不二,可如今自己的管家权被夺走了,府内还有两个女人跟她争宠,要不是还有一个儿子给她撑腰。她这辈子可真的就是鸡飞蛋打了。 原琼玉在府内是跟文氏的地位是一样的,曲妙凌得尊敬文氏,也得尊敬原琼玉,喊他一声嫡母。 这一日,曲妙凌外出回来,跟原琼玉撞了个正着,对方正在花园里赏花。 她本来是想跟她错过去,不跟她打照面。 但原琼玉显然不这么想,她当即叫住曲妙凌道:“妙凌,你过来。” 曲妙凌走过去,以往二人身份相同,可如今不一样了,她成了自己的长辈,她应该给原琼玉行半蹲礼。 曲妙凌微微屈膝,脑袋微微下垂,口中道:“见过母亲。” 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取悦了原琼玉,对方呵呵笑了两声。 以往跟曲妙凌见面的时候,她不是跟自己呛声,就是出言讽刺自己。如今她放下身段,跟武德侯虚与委蛇,到底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她能够正大光明的欺辱娶妙凌。 “我说,妙凌啊,你好歹也是当朝郡主,怎么行个礼都这样不规范呢,如此出去,丢的可不是我们侯府的脸?来来来,让娘亲好好教教你。” 原琼玉说着朝她走过来,伸出手在曲妙凌的后背拍了拍,在她膝盖弯儿的位置也敲了敲。 曲妙凌只感觉一阵疼痛,这原琼玉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手上倒是有点儿功夫。 不过好歹她练武多年,这点疼痛还是耐受的住的。 但她脸上却装出无法承受的样子,低喊了一声“痛”。 果然听到她喊痛之后,原琼玉的脸上闪现出畅快的笑容,她缓缓走开,转过身继续道:“妙凌啊,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心帮你纠正礼仪,你怎么还能喊疼呢?这宫里的规矩可不能马虎,要不然丢的可就是命了,母亲好好教教你,你回去定要认真练习。” “妙凌省得。” 曲妙凌说完便离开了。 会婉珍院的路上,轻柔义愤填膺 “小姐,那原琼玉分明就是借机欺负你,你为什么要忍受她 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曲妙凌扔下这么一句,就让轻柔自己思索去了。 因为原琼玉的身份,皇上本来是要给原琼玉许一个好人家,谁知道却被武德侯捡了大便宜。没办法,为了安抚原大将军,他只得让武德侯带着原晴玉进宫,以彰显他对几人的重视。 武德侯去拜见皇帝,原琼玉则进了后宫去跟皇后见面。 见着皇后,原琼玉赶紧跪下高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 沐婉淑坐在凤椅上,赶紧让人过去把原琼玉搀扶起来,她笑着道。 “这原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本宫这样看着,都觉得你生得一副英姿飒爽的好相貌。” “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妇不过是蒲柳之姿,哪比得上皇后娘娘雍容华贵。” 沐婉淑在皇后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见多了口花花的人,原琼玉如此说,她心里其实没什么波动,但表面上他还是笑着道:“就属你嘴巴甜,有快去把我的那个镯子拿来,送给原夫人。” 因为武德侯如今有两个夫人,一个是文氏,一个是原琼玉,为了避免混淆,所以就称呼其中的一个为文夫人,而另一个则就是原夫人。 原琼玉收到的皇后娘娘的赏赐,乐的跟什么似的,这镯子她可能根本看不上眼,但是皇后娘娘的这份心思,她却是收到了,对自己来说,这也是无上的荣耀,也是她在众人面前夸耀的资本。 皇后娘娘又跟原琼玉闲谈了两句,在她走后,便让人去把司徒怀勃喊来。 司徒怀渤的亲娘身份低微,这些年若是没有皇后娘娘一路扶持,他是走不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而正好皇后这些年一直无子,他们二人说的上是合作关系。 “怀渤,你来的正好,刚才原琼玉进宫拜见,本宫听她说起曲妙凌,倒是觉得这姑娘厉害着,以后定能辅佐你登上大位,要不然你把她娶了?” 皇后娘娘看似跟他商量,实际上却是在通知他。 司徒怀渤当然明白,他赶紧道:“儿臣遵旨。” 但是马上他就接着道:“回禀皇后娘娘,儿臣近日与文丞相的女儿文清浅交好,她对儿臣有意,儿臣也属意她,若是她跟曲妙凌一同进入王府,儿臣该如何安排她们的位分呢?” 这倒是个难题,皇后娘娘一时间也沉默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接近 沉吟了一会儿,皇后娘娘便道:“怀渤,曲妙凌跟文清浅都是好的,但是本宫来看,你还是应该娶曲妙凌为正妻,她到底是慧灵郡主的女儿,皇帝对慧灵郡主的心思你也应该知道。” 司徒怀渤当然知道父皇的心思。 “况且更重要的是,曲妙凌的外祖镇守边关,是朝廷重臣,皇上也非常信任他,虽然他手上有兵马权,可到底离京城太过遥远,也不会危及皇上的地位,你娶了她,无疑是给皇上一颗定心丸,不会让皇上觉得你有抢夺大位的心思,你再徐徐图之不是更好吗?” 皇后娘娘说的有道理,他自己仔细一想,也觉得是这样。 他跟文清浅虽然郎情妾意,可如今文丞相正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万一自己取娶了文清浅,皇上对自己生了隔阂可怎么办?他好不容易才拥有今日的地位,可不想轻易丢掉。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而成,听您的。” 然后就离开凤仪宫。 走出凤仪宫的时候,司徒怀勃扭头往回看,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鸷。 皇后表面上为自己着想,实际上却是为了稳固自己的位置。 不过两个人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晾皇后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这样想着司徒怀勃大步离开。 不就是娶曲妙凌吗?他娶就是了。 正好,那个姑娘身材长相都是他喜欢的。 回府的路上,司徒怀渤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接近曲妙凌。 以往自己跟曲妙凌说话的时候,她对自己总是爱答不理的,有些时候更是直接拒绝自己。可对司徒怀決,曲妙凌却又是另一番模样,难道说,自己要借着三皇弟的面子去接近曲妙凌? 文丞相安然无恙,武德侯心里极不舒服,对文氏也更加冷漠。 蒋婧婧身怀有孕,原琼玉更是借着自己的狐媚手段,将武德喉拢的死死的,整日都宿在她的院子里。 不时的,原琼玉还要刺自己两句,每当本事忍不住教训他的时候,武德侯都会及时出现,怒瞪着自己不说,还要训斥自己。 来来往往几次,文氏也老实了,不敢再招惹原琼玉,可是她心里却是极其愤怒的,恨不得原琼玉立马死去。 但总是事愿人为,文氏没办法了,她只能回府去求助自己的亲哥哥。 见到文弘之的第一眼,文氏便开门见山道。 “如今妹妹在侯府可是进退两难,前有怀孕的蒋婧婧,后有争宠的原琼玉,你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两个人消失在妹妹跟前?” 文氏一脸哀求,文弘之却是叹了一口气。 “哥的好妹妹,你这点儿小事忍忍不就行了,哥哥的事才是要紧事,我查到你的好丈夫一直在追查曲庭的事情,要是真被他查出来了,我们从丞相府可就完蛋了,到时候武德侯还不是想怎么处置你就怎么处置你。” 文氏一听,大惊失色。 确实,跟她的小事比起来,文弘之的事情才更重要。 万一相府除了事情,她自己就更加孤立无援,到时候没有了显赫的娘家撑腰,她就算受了欺负,也没人给自己报仇,武德侯更加不会忌惮文弘之。 到时候她在侯府的境地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文氏当然知道轻重缓急,“哥哥,你想让妹妹怎么做?” “附耳过来。” 文弘在在文柔的耳边叽叽喳喳了两句。 第二日文氏就朝宫里递了拜帖。 她要拜见正是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沐婉淑跟文柔还算熟悉,见状赶紧让她起来。 “皇后娘娘这些年在宫里过的可好?”坐在绣墩上,文氏立马道。 皇后忍不住坐直身体,她知道文氏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找自己一定有事情。 “托你的福,还不错。” “青柳,你带着人都下去,我跟侯夫人有些体己话要说。”青柳俯身应是带着人离开。 偌大的凤仪大殿内只有两个人。 “说吧,你找本宫有何事?”沐婉淑开门见山道。 “皇后娘娘,您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没事臣妇还不能来找你说说话了,毕竟但年——” “文柔,你给本宫闭嘴!”眼见文氏要将过去的事情抖露出来,皇后娘娘大喊道。 “呵呵,皇后娘娘急什么?臣妇只是要说,当年您送给臣妇的那支钗子,臣妇可一直保存的很好呢。” 说着文氏摸了摸头顶的钗子,示意皇后娘娘看。 沐婉淑一见,脸孔的颜色瞬间变了。 “文氏,你!”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她就知道文文氏登门一定没有好事。 “皇后娘娘,可是砸坏了东西,可否让奴婢进去整理?”青柳在外面小声道。 “不用,本宫跟侯夫人有话要说,你们都站远着点儿。”青柳带着人退到了更远的地方,直到听不见脚步声皇后才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沐婉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皇后娘娘这可就说错了,臣妇哪有胆子让皇后娘娘替臣妇办事?” “文柔,你别得寸进尺。你不要忘了,当初要不是本宫从中斡旋,你哪里能嫁得进去侯府?就以你商家女的身份,怕是连门槛都迈不进去。”沐婉淑怒了。 文氏也见好就收,毕竟是皇后娘娘,她不能逼得太过分。 “臣妇倒确实有些事想让皇后帮忙。” “你说,”有事想让自己帮忙就好,这样的话文氏才不会出去乱说话。 “很简单,臣妇想让皇后娘娘帮忙,让武德侯不要再追查曲庭的事。” 皇后娘娘瞳孔一震,这段日子,曲庭的事情闹的很大,文丞相都被牵连进来了,皇帝更是勃然大怒,下令要彻查。 这个时候她哪里敢触霉头,还去插手。 “文氏,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是吗?难道皇后娘娘忘了,当初慧灵郡主是怎么死的吗?”文氏眼中的威胁更加深沉,她紧紧的盯着沐婉淑,生怕错过她的一个面部表情。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下,沐婉淑脸上的五官就纠结在一起。看着十分可怜,文柔在心底大笑。 皇后娘娘又怎样,还不是要受自己的钳制。 “娘娘,臣妇这张嘴巴最近可老是不听话,要是万一说出去了,希望皇后娘娘别怪臣妇。” 沐婉淑气的牙根儿痒痒,长长的指甲戳进肉里。 “好,我答应!不过文氏,你也别忘了,本宫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皇后娘娘,您可不要恐吓臣妇啊,臣妇的胆子小,这一胆子小,嘴巴就又不听话了。” 说完之后,文氏就退出了凤仪宫。 沐婉淑端坐在凤椅上,眼神中射出来的光凶狠至极,看着要杀人似的。 “青柳,去把司徒怀勃叫来,本宫有话跟他说。” 虽然沐婉淑非常讨厌文氏,可她既然说了,她要是做不到,那文氏必然说到做到,将她曾经做过的事情抖露出去,到时候她这皇后的位置肯定坐不稳,指不定皇上还要牵连自己的家族。 到时候她就真的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好在如今司徒怀渤是自己身边的人,她让司徒怀渤去办,他也不敢拒绝,就算日后出了事,她也可以全部推到司徒怀勃的身上,跟自己毫无关联。 这样想着皇后娘娘的心情就好了不少,她的后背靠上凤椅。 很快,青柳带着人来了。 “本宫要你去解决武德侯,让他不要再再查曲庭灾银丢失案的事情。” 听到沐婉淑的话,司徒怀勃也是一愣。 “可是—— “没有可是,这件事你必须要做成。”皇后的语气中带着不可质疑。 司徒怀渤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眼神中依旧带着疑惑。 什么时候皇后娘娘也关心起这件事了。 文氏回府之后,就听说曲妙凌去景康侯府了。 “二表哥,你身体怎么样?听姨母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此刻闵添曾半躺在床上,见曲妙凌进来,他的眉眼浮上喜悦。 “怎么多日不见还客气起来了,我这身子是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上一回也不能跟着去围猎场。” 曲妙凌跟着点头,上午的时候天气还是有些热,闵添没盖被子。 曲妙凌一看,眼神登时就不好了。 “二哥,你怎么不盖好被子,要是受凉了可怎么办?” 说罢她立刻走过去,把厚实的被子给他盖上。 闵添一脸无奈,“天气太热了我——” 闵添的所有解释都融化在曲妙凌的那一记眼神当中。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承认错误,我悔改,别生气了好不好?” 闵添赶紧撒娇,挺大的个子,看着还挺可怜的。 其实曲妙凌哪里是生气,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的罢了。闵添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就更担忧了。 “我跟你说,二哥,你要是再不好好保养自己的腿,以后瘸了,看你还怎么找媳妇。” “嘿嘿嘿,就算为了找媳妇儿,我也得好好养病呀!” 闵添示弱,曲妙凌这才消了火,坐到床前。 “妙凌,不过说起来,那文清若倒是来了好几次,看我的眼神就跟看着红烧肉似的。”闵添一边形容着,一边揉搓了下自己的胳膊,好像那令人惊悚的眼神就在眼前。 “什么,文清若来了?” 闵添瘪瘪嘴,“不只来了,她还来了两次了。” 想到文清若对表哥的心思,她赶忙又追问道:“二表哥,你又不喜欢人家姑娘,总吊着人家干什么,显得你风流倜傥啊!” 被妹妹教训,闵添立马瞪大眼睛,“妙凌,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勾着人家不放了?分明是她——” “好好好,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对文清若有没有别的意思。” 闵添这才消了气儿,“就算是试探,你也不能说我勾引人家小姑娘啊,多不好。” “是我错了。” 这互相认错的兄妹俩,逗笑了站在门外的安夫人。 “你们兄妹两个在说什么呢,你跟我道歉,我跟你赔不是的。” “没什么,没什么。” 安夫人只是待了一会儿就走了,闵添扯了扯妹妹的袖子,神经兮兮的道:“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回轮到曲妙凌张大眼睛。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谁家的姑娘?”上来就是疑问三连,闵添的脑子都被绕晕了。 他刚想张嘴跟曲妙凌说说,外面就忽然有人来传信儿,说皇宫来人啦。 “皇宫?” 兄妹俩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疑惑。 “闵添,本公主来看你了!” 人还没到,话音就到了。 曲妙凌侧耳一听,便听清楚来人的身份。 来人走进来,脚步匆匆,看着很着急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来人 那人身穿一身浅粉色的宫装,头顶上还簪着几个显得娇俏的簪子,流苏垂落,看着可可爱爱的。 “闵添,我来了。” 二公主司徒追月跑进来,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散去,见到曲妙凌的那一刻,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道:“妙凌,你也在啊。” 就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她的右脚在地上画圈,曲妙凌自然看得清楚。 “二公主,你怎么来了?” 二公主的到来让曲妙凌非常疑惑,按理说景康侯府跟她没有什么交情啊。 “问那么多干什么,人家来看我的,你还拦着门。”闵添立马不满道。 “追月,咳咳,二公主,快进来!”闵添咳嗽了两声,立马改口道。 曲妙凌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闵添称呼的变化。 追月? 什么时候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这么亲密了? 司徒追月朝曲妙凌微微颔首,然后便喜气洋洋地冲向闵添。 “今日感觉怎么样,腿好多了吗?”曲妙凌听见二公主问道。 “挺好的,你来了就更好了。” 闵添赶紧回到。 肉麻兮兮的,曲妙凌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如果说刚才她心里还存有疑惑的话,那她如今就百分百确定,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情况。 难道说二表哥喜欢的人就是追月公主? 曲妙凌看着那二人,仿佛共同认定她不存在了似的你侬我侬。 她忍不住一脸黑线。 但是马上,她心里就浮现出好笑来。 她这傻乎乎的二哥,也不傻嘛,还知道找公主谈情说爱,起点挺高,不过,不愧是她的哥哥,眼光不错。 曲妙凌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二表哥跟二公主,她越看越觉得郎才女貌。 跟文清若比起来,她还是更主意二公主。 自己也不想当这个电灯泡,二人聊的开心,她就自觉的出去了。 自己出来也很久了,该回去了。 她坐上马车要回武德侯府。 结果还没走出多远,前面的马夫就道:“大小姐,前面有马车拦路。” 曲妙凌掀开车帘,就看见一辆马车横亘在面前。 “你往后退退,让对面先过去。”曲妙凌吩咐道。 那马夫应了一声,驱使着马儿往后推。 可是前面的马车去往前赶,让他们动弹不得。 就在曲妙凌皱紧眉头的时候,对面的马车帘子也掀开了。 “曲小姐,好巧啊!” 曲妙凌的眉头骤然松开,五官却紧绷绷的,“二皇子殿下,是挺巧的。”我们正是司徒怀勃。 曲妙凌语气淡淡,司徒怀渤也不恼,他想到皇后娘娘的嘱托,“对女儿家,一定要拉得下脸,要不然,人家会将自家如花似玉的女儿许给你吗?” 尤其是曲妙凌这样加家世这样身份的女子,在挑选夫婿的时候则会更加的挑剔。 不少的人家都觉得将自家女儿嫁入宫中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皇后不也不知道曲家是不是这个想法。 看着曲妙凌,司徒怀渤眼神热切,还好堵上曲妙凌了,刚才下人来报曲妙凌出府了,他赶紧命令马夫套马。 紧赶慢赶,才追上曲妙凌。 他满意极了,立马让马夫设法按住曲妙凌马车,果然对方停下了。 “曲小姐,如此偶遇,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正好,我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糕点铺子,不知道曲小姐可有意同去?” “不好意思,二皇子殿下,我还有别的事情,马夫,走。”说着,曲妙凌就放下帘子。 曲妙凌的冷淡让司徒怀渤有些受挫,但是马上他便收敛不愉的表情,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他就知道曲妙凌不会乖乖听自己的,这个时候,他就该用些手段了。 于是,一堆闹闹哄哄的人朝这里走来,很快就把两辆马车拦住。 司徒怀渤赶紧道:‘曲小姐,赶紧走,那些人是地痞流氓。’ 设计好的英雄救美,司徒怀渤很有底气。 果然,曲妙凌也看见那一伙凶神恶煞的人,在马夫的搀扶下,俩人匆忙离开这出巷子。 很快,那两辆马车就被损毁,而司徒怀渤个追了过来。 “曲小姐,你没事吧。” 刚才他自请殿后,自觉地曲妙凌对自己的态度该有所改观。 殊不知曲妙凌已经对那些人产生怀疑。 “曲小姐,前面就是我说的糕点铺子了,咱们去看看?” “殿下,京城的治安已经如此差了,身为皇子,您还有心思去吃糕点?” 曲妙凌立即离开,只留给司徒怀渤一个清丽的背影。 但是,她走去巷子之后,司徒怀渤赶紧跟出去,俩人前后脚,距离非常近,不好认都看见了。 也都议论纷纷。 “那不是曲妙凌跟二皇子吗?” “可不是嘛!” 对这样的效果,司徒怀渤很满意,虽然没有请到曲妙凌,但是这俩人私会的事情传出去,就有人该有动作了。 他也转身离开。 今日的事情非常完满,就算没有皇后的帮助又怎样,他自己照样能把曲妙凌弄到手。 呵呵—— 司徒怀渤在心里大笑,然后就离开了。 皇后在自己来之前就告诉过自己,他没法给她提供帮助,在深宫内的她万一有动作,就一定会被其余的皇子们知道。 他们若是知道司徒怀渤有意要娶曲妙凌,一定不会消停。 指不定还会给他使绊子,阻碍他。 皇后这一解释,司徒怀渤深以为然。 自己将曲妙凌的心争取过来,听着好像更带劲儿了呢。 往五德侯府回的路上,曲妙凌心里百转千回。 刚才司徒怀渤的意图非常明显,最近他老是跟自己献殷勤,一看就没安好心。 “呵。” 曲妙凌冷笑一声。 她可不是蒋婧婧,会随意被人暗算。 曲妙凌匆匆回府,就跟来安慰文氏的文清浅撞上。 同样的文清浅也非常惊讶,刚才她在路上看见曲妙凌跟司徒怀勃拉拉扯扯的,好像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等到她进府的时候,就看见曲妙凌一个人回来,而司徒怀渤却不见了,这就更让她觉得这二人之间,存在着什么秘密。 “清浅,你可终于来了,让姑母好等。” 文氏出来迎她,就看见她的死对头曲妙凌。 文氏的脸立马拉下来,如今她跟曲妙凌已经是摆在明面儿上的对手,谁也不给谁好脸色。 “大小姐回来了?”文氏阴阳怪气的,听的人心里不舒服。 曲妙凌并不在意。 “我刚才可看见你跟二皇子走在一起,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曲妙凌骤然转身,眼神凌厉的盯着文清浅。 “妹妹,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和二皇子非常熟络,好奇罢了。” “收起你的好奇心。” 听到这话,文氏不明所以,她还以为二皇子也来了呢。 “二皇子殿下,他来了吗?清浅,还不快出去迎迎二皇子,别让人家等急了。”文氏推了文清浅一把,示意她赶快出去。 文氏撮合文清浅跟司徒怀勃的心昭然若揭,曲妙凌冷笑一声,便走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怀渤真的从大门进来。 文氏惊讶极了,“二皇子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侯夫人,叨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们这侯府啊,就需要您这样英明伟岸的人来去去晦气。”文氏意有所指。 可走远了的曲妙凌已经听不见了。 和司徒怀渤对视一眼,文清浅便借口身体不适走开了。 文氏脸上有些尴尬,赶紧替文清浅解释道:“这孩子,肯定是忽然身子不爽利,殿下您别见怪。” “不会的。” “侯夫人,侯爷可在?”文氏这才知道司徒怀勃是来找武德侯的。 “在,在,当然在,我让人带您去。” 说着,就让不远处的小厮过来带司徒怀渤去前院。 结果那小思唯唯诺诺的,吭哧吭哧半天没说出话。 “有话便说。” 文氏这小厮给侯府丢脸,立马训斥道。 “侯爷刚才出去了,还没回来。” 那小厮的头垂得低低的,好像马上自己就要没命了。夫人的脾气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自己又拂了她的面子。小命定是难保。 “走走走。” 听到文是只是让自己赶紧滚开,那小厮立马抬起头,兴高采烈地跑开。 “殿下,真不巧,您看看——” “既然侯爷不在,那本王便走了。”司徒怀渤说着要转身,就被文氏拦下。 “殿下,要不您留在这儿用了饭再走,说不定待会儿侯爷就回来了。” 好不容易今日文清浅也在,司徒怀勃也在,她还想撮合这一对呢。 司徒怀渤的脸上显露出犹疑之色,但在文氏的盛情邀请之下,他还是同意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文氏高兴极了,笑的眼睛都快被挤没了。 她赶紧派人去通知老夫人,说二皇子来了。 “本王初次来侯府,不知夫人可否请人带本王游览一番。” 司徒怀渤主动提及,文氏哪有不答应的。 “也好也好,我让清浅带你去。”说着她就要找人去把文清浅喊来。 却被司徒怀勃拦住,“文小姐不是身体不适吗?还是让曲小姐带我去吧。” 文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脸色僵硬的道:“那也好,我这就让人去唤妙凌。” 离开院子之后,曲妙凌直接来到老夫人的佛院,自己去找三皇子殿下帮忙,按理说她该跟老夫人大打个招呼。 人才刚到,文氏派来的桃蕾就追过来。 见自己追上了人,桃蕾赶紧道:“老夫人,三皇子殿下来了。” 皇子殿下亲临,这可是莫大的荣耀,更别提,司徒怀渤还不是一般的皇子,而是圣上亲自册封的亲王。 老夫人一听到这话,就想要出去见见二皇子殿下。 结果老夫人还没跨出院门,就被桃蕾拦住,“老夫人,您先别急着去,二皇子殿下说先要在园子里游玩,想要请大小姐带路。” 老夫人没想别的,立马就同意了。 “妙凌,去吧,在二黄。一定要好好玩一玩儿,待会儿就到了用午饭的时间了,一定要把皇子殿下留住。” 老夫人一通交代,曲妙凌没有办法,虽然讨厌司徒怀渤,但还是得同意。 跟着桃蕾,曲妙凌来到前院。 司徒怀渤早早就守在这里,等着曲妙凌来。 “我看这侯府的花园景致不错,不如我们去花园逛逛。” “悉听尊便。” 曲妙凌没有办法拒绝老夫人的提议,但她可以消极怠工。最好要是能撞上文清浅,就把这个苦差事让给她。 她不是喜欢司徒怀渤吗?她就让这二人好好相处,就别出去祸害别人了。 这样想着曲妙凌略微落后司徒怀渤一步。 毕竟对方是皇子,自己充其量也就是个郡主。 要不是皇上疼爱她,她也只是个县主而已。 “曲小姐,前面就是荷塘吧,此时已经是秋天,倒是我没福气,错过最雅致的景色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池塘 司徒怀渤话语间有些遗憾的意味。 曲妙凌全当没听见,继续自顾自的看着风景,只是这院子内的景色,她都看过许多遍了,没什么新意。 倒是司徒怀勃非常捧场,不时的夸赞两句。 “要是我夏天的时候也能来这里赏荷,那可真幸运。”司徒怀渤意味不明的又来了一句。 曲妙凌听了也只是冷笑一声。 上一辈子三天回门的时候,她让司徒怀渤陪着她多待一会儿,对方却拒绝了,说自己有要事处理。结婚以后,她们二人几乎就没再回到侯府,她想再看看这片池塘都看不到了。那时候司徒怀渤怎么不说,想好好看看侯府的景色呢?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贯的虚伪。 她一看见她,心里就生出呕吐的感觉,都快要形成条件反射了。 曲妙凌刻意移开眼睛,认真的盯着远处的花坛。 “妙凌,那里的花也挺好看的,不如我们过去看看。”司徒怀渤提议道。 曲妙凌当然没有异议,她抬起脚步往前走。 步子还没有迈开,就听见身后的男子道:“我记得小的时候,因为贪玩还掉到宫里的池塘里去,直到如今我都不会水,就是因为那时候被吓怕了。” 提起这桩往事,司徒怀渤脸上的表情却是调侃的,好像丢了性命,在他眼里也不是什么大事。 曲妙凌听了心里又是一声冷笑。在这个男人眼里,就没有什么是比他夺得大位更重要的了。 所有的一切都给皇位让步。 包括女人。 “三殿下运气真好,这要是搁在旁人身上,怕是要当场毙命了呢。” 曲妙凌的口吻并没有阴阳怪气,可司徒怀渤听着就是觉得不得劲儿。 曲妙凌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是在讽刺自己吗? 司徒怀渤百思不得其解,她对自己,为何总是带着莫名其妙的恨意呢? 就在这时,曲妙凌忽然道:“三殿下,我带你去看一个人。” 说着曲妙凌就朝一个方向指过去,那里赫然站着一个妙凌女子,仅仅是背影就能看出她的身姿定然是曼妙至极,容貌也当然是精致的。 司徒怀決看着这女子的背影,总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司徒怀渤才认出这人。 这不是原琼玉吗?那日在台子上表演剑舞的时候,有一个片段就是她背对着众人。 自从她嫁进侯府,他跟她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他只是听隐藏在侯府的暗探说,原琼玉的日子过的并不好。 只是看她的样子,肤白貌美的,还是以前的模样,不像过得不好啊。 司徒怀渤的心里生出点点疑惑。 但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原琼玉已经朝着自己这里走过来,步伐还非常的快。 原琼玉从自己的院子里出来,就直奔池塘来喂鱼。 这些日子她在武德侯府里实在是呆烦了。 作为一个已婚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她还能时不时的上街逛逛买买东西,跟小姐妹们出去游玩,可是如今她只能呆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还要受文氏的欺负,还要对武德侯曲意逢迎。 她心里很难受,憋得慌,所以就甩开身后的下人来到这里。 但下人又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出来,只得一路小跑跟上。 原琼玉在家里向来是被娇惯的,而且又身处在将军府,到处都是些大男人,女孩子都非常少,她的父亲和娘亲都非常宠爱她,溺爱她,因此也就养成了她无法无天,胆大妄为的性格。 见到自己喜欢的男子,她当然是急匆匆的跑过来,眼神中只能看见司徒怀渤一个人。 而曲妙凌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幕,她觉得这两个人,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一样的不要脸。 原琼玉在看见司徒怀勃站在那里以后,直接选择性的忽视曲妙凌。 曲妙凌当然不在乎,她只把自己当做旁观者,静静看着这两个人表演。虽然她这些日子一直在迎合武德侯,可武德候好像也知道她血脉里天生就带着反骨。因而在折腾她的时候,一点儿不留力气,每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浑身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一想到当初司徒怀渤那样追求自己,可自己却死鸭子嘴硬没有同意,她如今心里就无比悔恨,要是早知如此,她当初又干嘛端着呢。 况且那武德侯的年纪若是再大一些,怕是要跟她的父亲同龄了,而且那武德侯有妻有妻有子有女,这侯府内哪里还有她的位置。 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在武德侯面前,原琼玉也只能更加乖巧,不敢做出一点违背她的事情。 如今也不知道皇子殿下对自己还有没有意思,若是有,她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追随而去的。 原琼玉跑过来,身后的丫鬟都没反应过来,她就冲到司徒怀渤的面前,伸出两只胳膊想要抱住他。 司徒怀渤本来看见原琼玉,心里还是有些波动的,但毕竟原琼玉在她心里只是权势的工具,他对她也并没有深厚的感情,因而在看到曲妙凌表情有异的时候,他立马伸出手推开原琼玉,表情十分冷漠。 “原小姐,请自重。”司徒怀渤的声音非常冷淡,动作也非常僵硬,看到原琼玉的心都要碎了,她被冷冰冰的推开。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扯得生痛,又感觉好像下一秒心脏就被丢进油锅炸,又冷又热又冰又凉,难受至极。 被推出好几步,原琼玉这才注意到一边的曲妙凌。曲妙凌躲得远远的,就好像看戏一样,刚刚被下了面子,原琼玉心里不爽快,一见到曲妙凌脸上露出看戏的表情,她立马就怒了。 “曲妙凌你什么意思!”原琼玉的语气非常激烈。她把自己在司徒怀渤身上碰出的情伤,尽数发泄到曲妙凌身上,谁让这么巧她就在这儿呢。 原琼玉越想越怒,脸上的五官因为愤怒都险些移了位。 “曲妙凌,你一个姑娘家老是跟在男子的身后算什么,你自己不知廉耻,胡乱勾引男子,可不要带坏了二皇子殿下,他可是芝兰玉树风流倜傥,届时皇帝不会放过你的。”她恶狠狠的瞪着曲妙凌眼睛好像能喷出火。 可曲妙凌对此并没有做出回应,她就更生气了。 “曲妙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一边吊着二皇子,一边又拢着三皇子,让他们为你争风吃醋好满足你的虚荣心。”原琼玉瞪着眼道。 曲妙凌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那原琼玉就接着道:“二皇子殿下您怕是不知道吧,那曲妙凌以前都做了些什么龌龊事。” 就跟摇色子似的,原琼玉一二三四五六,将曲妙凌的罪名列了个清清楚楚。 不尊重嫡母,跟父亲顶嘴,下毒害老夫人,随意打杀下人…… 种种恶行她都说出来,好像这样就能让司徒怀渤对曲妙凌改观似的,但司徒怀渤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不是她有意做的。更多时候,是这些事情找上门,她不得已而为之。 况且,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曲妙凌做的,就比如毒害老夫人,她的暗探告诉她这里面还有文氏的手笔。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见司徒怀渤不为所动,原琼玉更气了,她伸出手拽着司徒怀渤的袖子,怎么也不松开,“二皇子殿下,您是不是被这女人给骗了?她惯会装模作样,曲妙凌就是个不知廉耻的坏女人,您可千万要看清她的真面目。” 自始至终,在原琼玉说话的时候,司徒怀渤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娶原琼玉,是自己赚了,这么个女人娶回家,怕不是要把他的王府给闹的鸡飞狗跳。 武德侯还算妻妾子女少的呢,以后他竟然要娶好多房妻妾,儿子,女儿更是成群,原琼玉进去了,还不要把她们打杀了个干净,最后还要借着自己娘家的势力威胁他,这哪是娶妻,分明就是娶了个祖宗回去。 他堂堂二皇子,日后还要继承王位,这样的女人他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母亲,既然您跟二皇子殿下有话要说,那妙凌就不多打扰了,妙凌先离开了。”说着曲妙凌就转过身,不在乎似的走了,司徒怀渤一看赶紧追过去。 “妙凌,你先别走。” 可曲妙凌步子没有停下,司徒怀渤没有办法,只能把原琼玉甩开,自己跑着跟上去,到底是练过武的,曲妙凌走起路来非常快。过了一会儿,司徒怀渤才追上。 两人这样一个走一个追的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文氏就派来小厮对两人道:“二皇子殿下,大小姐,老爷回来了。” 曲妙凌的步子倏的停下,她转过身对司徒怀渤道:“二皇子殿下,父亲回来了,正好这丫头也在,让她带你过去。” 曲妙凌的这个提议却被司徒怀渤打断:“老夫人都说了,让你带着我在府中游览,你这样逃开,不是逃避老夫人的指示吗?” 司徒怀渤的意思曲妙凌当然明白,不就是想让自己带他去吗?那她去就是。 将司徒怀渤带到前院的书房,看着司徒怀渤进去,她才转身离开。 见二皇子进来,武德侯心里也有些惊讶,赶忙把司徒怀渤请了进去。 曲妙凌回到婉珍院,就有下人来汇报说,庄子上的刘刚来了。 自己让刘刚在娘亲的庄子上当管事,他这个时候来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曲妙凌不敢耽搁,赶紧让人叫她进来。 刘刚人还没进来,曲妙凌就听见许多脚步声,竟然是刘刚带着一大家子人一起来了。 那刘刚一进来就立马跪下,面上的表情没有惊惧,没有惊恐,更没有惊慌失措。 “大小姐,天大的喜事啊,奴才在庄子里猎到了一头鹿,通体雪白,定是祥瑞。” 那刘刚说着便带着一家人给曲妙凌磕了个头,感恩之情溢于言表。 “一头鹿?”,曲妙凌跟着感叹一声,那庄子的位置虽然偏远,可也不至于出现一头野生的梅花鹿。 而且鹿这种东西最为金贵,人好好侍弄着都不容易养出一头成年雄鹿,更别说是一匹通体雪白的极品梅花鹿。 “回禀大小姐,奴才可万万不敢撒谎,那确实是奴才派人猎到的,奴才已经让人把鹿带到侯府,敬献给您。” 曲妙凌微微点头,是真是假,她看看就知道了。 接着刘刚又跟她汇报了庄子上的一些事情,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还有吴有才帮着他,那吴有才识字,帮着刘刚记录,倒是没什么差错。曲妙凌接过账本,从头到尾仔细翻看。 确实是一点儿错处都没有找到,看来这吴有才跟刘刚都是可靠之人,她以后也用不着担心了,只要这二人一直忠心于她,不变心,这二人的好处她是会给足的。 放下账本,曲妙凌就让轻柔去取赏银过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官奴 “刘刚,你家小姐我也不是抠门的人,你们只要事做的好,赏钱定是足足的。” 说着曲妙凌给轻柔使了个眼色,轻柔当然明白,她走上前一步,从荷包里掏出银子,递给刘刚,那银子非常重,看着竟然有十两。 刘刚眼睛倏的睁大,他立马感恩戴德的看着曲妙凌,高喊道:“小姐的恩情,我们刘家人没齿难忘。” 说着刘刚便带着一家人又重重地磕头,声音清脆,听得轻柔眼眉不自觉一动。 难怪小姐如此重视刘家人,还委以大任这样看来,他们忠心又朴实,经营庄子定然不会差。 这样想着,轻柔就退到曲妙凌身后,老老实实的当背景板。 但是马上曲妙凌就发现刘刚的脸上闪过犹疑,她就知道刘刚此次前来不会只是汇报些小事情而已。 “有话直说,在我面前用不着藏着掖着。” 曲妙凌话音刚落,那刘刚就拍了拍脑袋,咬了咬牙道:“回禀大小姐,庄子里确实是发生了一些事情,前段日子您送过去的官奴不太好管教,几日内他们竟逃跑了几次,奴才让人好生教训了她们,如今正关在采柴房内,不允许,旁人进去探视,奴才还自作主张,不允许他们吃饭喝水,想着给他们个教训。” 曲妙凌的眉头皱了皱,她记得上回邓德勇还说过,这批官奴本来就不好调教,但是她不是还给自己配了一些有本事的人吗?怎么还管不住那些奴才。 曲妙凌有些疑惑,但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紧绷了。 刘刚经营的庄子不是别的,是她娘亲生前居住过的那一处,,那里出了事,她会良心不安。 “你跟我仔细说说,那些官奴的表现到底如何?” 刘刚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禀大小姐,刚开始的时候奴才也觉得那些人不错,虽然一个个看着细皮嫩肉不像干活的,但是好歹认真学习,但是没过几天他们就露出了原本的面目,偷懒不说,还妄想着逃跑,要不是有人跟奴才告发,还真就让他们跑掉了。” 曲妙凌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些她看上的人竟然会如此低劣。 不相信命运,她没有觉得不对,但是屡教不改,那就不是聪明人所为了。 当初她选择他们,就是因为他们的眼睛中带着桀骜不驯,还没有被残酷的现实磨平棱角,可是如今一看她好像想错了。 “他们是集体出逃吗?还是有人带领?”刘刚想了想,赶紧回答道:“是有一个姓曹的壮年,,他鼓动着那些官奴逃跑,被抓住之后,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点儿都没有隐瞒的意思。”。 刘刚看了看曲妙凌的脸色,又道:“奴才想着,本来那些逃奴就是受了曹野的鼓动,奴才就想着惩治一下带头人就好,果然,那些头逃奴立马就老实了,安安份份的干活。” 曲妙凌跟着点了点头,那表情分明是赞扬刘刚的做法,刘刚也笑了。 “小姐,如今只有曹野被关在柴房,奴才不知道怎么处置她才好,还请小姐下令。” 刘刚朝曲妙凌拱手,请求道。 曲妙凌想了想,就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可用的人,前些日子四表哥借给自己一个人,那人最擅长管理奴隶,在收帐算账方面也有一手。 “刘刚,我派给你一个人,让他来协助你。”。 刘刚当然很高兴,那吴有才虽然也是曲妙凌亲自指派的,但他更向着那些佃农,每一次两人起了争执,都很难解决,如今又有了一个人,他们三个人可以商量着来,再不济也可以投票。 “多谢大小姐体恤奴才,一定会好好跟大管事协调,共同管理好庄子。” 曲妙凌满意的点头:“我相信你,是,今年就要过去了,马上就到了,明年开种地的时候,你带着手下的佃农好好干,明年的赏银不会比今年少。” 对于这些佃户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赢钱了,他们辛苦了大半年,为的就是,让一家老小吃饱穿暖,而曲妙凌又是个大方的主子,自从她让人接受庄子以来,佃户们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这些刘刚自然看在眼里,佃农们安安心心的,他管理起来才会得心应手,自己的赏银才会更加多,由此形成良性循环,他们对曲妙凌只会更加忠心,不会生出二心。 “刘刚,你赶紧把那个曹野带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这么多天过去,曲妙凌一直以为那些官奴在庄园应该做的非常好,不会发生事情。 谁知道这才过去还没有半个月,那刘刚就过来告状。 刘刚听从曲妙凌的命令,赶紧回到庄子去,把曹野押送过来。 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曲妙凌一直在思索一件事情。 自己一直让刘刚管着庄子,他实在是太辛苦了,那个吴有才虽然也能帮上一些忙,但毕竟他是佃户出身,平日里的工作还是以种地为主,四哥借给自己的管事可以用上一段时间,但是日后还是要还给她的。 这样一来,她手底下的人就又捉襟见肘了。 不行,她得赶紧想个办法,扩充下手上的人。 忽然曲妙凌灵机一动,上回邓德勇不是还派给自己几个人吗? 虽然自己调派到庄子上一些,但大多数的人她还是留在红府帮衬自己了。 自己在侯府这边,可以随时去奴隶市场上找人,但庄子那边却不能少人。 这样想着曲妙凌就让轻柔去把邓德勇派给自己的那些人叫来。 让他们跟着大管事一起去调教那些一身傲骨的奴才,该是物尽其用。 上晌午过去,刘刚便带着曹野回来了。 那天在奴隶市场的大铁笼子里,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曹野,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可就是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看着就讨喜,最关键的是他不仅不仅识文断字,还会算账,据别的奴隶说,他以前还要考功名,若不是家里突然生变,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曲妙凌如是想着便走到曹野的身前。 “你就是曹野。” 那曹野果然跟刘刚说的一样,一身傲骨,被推搡着进来,她一声没吭,就连这屋里最尊贵的人,他也没看过去一眼。 曹野这不配合的态度,立马激怒了刘刚,刘刚一脚踹到曹野的腿弯迫使她跪下,“见到大小姐还不下跪,你这狗奴才。 这几日刘刚确实是被着曹野给气坏了。 自己屡次逃跑就不说了,还撺掇着别人跟她一起逃跑,这让刘刚如何能不怒,因此每一次见到曹野,他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有些时候甚至还想出手打她,能逼得刘刚这样一个脾气,好的人大打出手,这曹野也算是个厉害人物。 “大小姐您是不知道,奴才刚才回到庄子,就听见下人说着曹野被关在柴房里,还想着跳窗户逃跑,要不是奴才机敏,在窗户跟前也安排了人,怕是这曹野就逃之夭夭了。”刘刚说着义愤填膺呢,还恶狠狠的瞪着曹野。 “大小姐,这曹野实在太可恶了,不然我们还是好生教训他,一顿将他打断腿脚扔出侯府去,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得罪我们.”刘刚这明显是放狠话,曲妙凌当然听出来了。 刘刚若是真的想把曹野杀掉,就不会拖到今日,看来他对这个曹野也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要不然也不会拐弯抹角的替他说话。 “先将她关到红府的柴房,待我过几日再好好审审他。” 曲妙凌是想着这样身子骨傲的人,就是应该好好挫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知道厉害,再跟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会有些效果,要不然那就是鸡同鸭讲,白费力气。 曲妙凌在这边处理庄子上的事情,那边书房内武德侯跟司徒怀渤却陷入了僵局。 司徒怀渤一上来就单刀直入,一点都没有隐瞒的意思。 “侯爷,我的要求很简单,日后曲庭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武德侯一听哪里能愿意,他当即反问道:“二皇子殿下,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难道曲庭的事情还牵扯到了二皇子吗?他怎么从来都没收到这层消息? 还是说二皇子殿下是文弘之请来的说客呢? 武德侯的眼睛眯了眯,眼神中闪过一抹迷茫。 “侯爷,本王的意思很明显了,我想你听得懂。”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武德侯当然听明白了,二皇子殿下此次前来,看来就是给自己下狠药的。 但是二皇子殿下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跟文丞相原本就没什么关系。他跟曲庭照理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阻拦自己救曲庭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种种问题一直在困扰着武德侯,他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侯爷,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司徒怀渤眼神冰冷的盯着武德侯,这是皇后亲自下的命令,他必须要办成。 武德侯沉吟了一会儿,他自然看到了司徒怀渤不耐的脸色,只能回答道:“微臣遵旨。” 武德侯微微躬身做出了谦恭的表情。司徒怀渤果然满意了,他大踏步离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侯爷知道怎么做就好,小王这便离开了。” 然后司徒怀渤就离开了武德侯府。在经过曲妙凌居住的地方之时,他偏过头朝里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跟走出来的轻柔对视一眼,便微微颔首,然后走开。 轻柔见了眉头微微一皱,她转身回屋去给曲妙凌禀报:“小姐,刚才二皇子殿下经过门口,好像是在看你呢。” 对此曲妙凌只是冷笑,“我有什么好看的让他随便看就是。” 看了眼自家小姐面上的表情轻柔低下头,一句话都不说了。 当天晚上,武德侯特意前来找曲妙凌。 她一进来就说道,“妙凌,今日上午可是你带二皇子来的?” 曲妙凌没有撒谎直接道:“是母亲派人来说要女儿带着二皇子游园,而后皇子殿下就说要去见你女儿就带着她去了,父亲,可是您跟二皇子殿下闹不愉快了。” 武德侯赶紧回答道,“当然不是,父亲跟二皇子殿下的关系好着呢,你别瞎猜了。” 但过了一会儿,武德侯还是又说道:“二皇子这个人心思深不可测,日后你还是要离他远着些。” 曲妙凌赶紧点头应是,“父亲的教诲女儿收到了,女儿以后一定跟二皇子殿下保持距离,绝不亲近。” 想到武德侯的嘱托,曲妙凌心里也有些高兴,这就代表着以后就算她跟司徒怀渤闹的不愉快,也有武德侯来挡刀。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私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私情 “父亲大人您放心,女儿明白的,皇家的事情女儿绝对不掺和。”听到曲妙凌的回答,武德侯心里这才放下了心,但他还是担心,女儿不去找皇子殿下,他相信,可若是二皇子再来找女儿可怎么办?他们侯府可不想成为宫权斗争的牺牲品。 武德侯的眉头越皱越紧,嘴角也越来越紧绷,就连眼神里都射出些不可名状的光亮。 临走的时候,武德侯还是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你一定要记住今日跟为父说过的话,切记要离王子殿下远一些。” “父亲放心,女儿一定记的牢牢的。”武德侯这才满足的离开。 武德侯刚走,老夫人的佛院就来了人,还是老夫人最信任的巧嬷嬷。 “大小姐,老夫人喊您过去呢,说是有事相商。” 曲妙凌本来也打算去跟老夫人说点事情,也就跟着过去了。 来到佛院,曲妙凌推门进去,老夫人已经换好了衣服,好像正准备睡觉。 “祖母,如此急着找妙凌,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老夫人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你跟那二皇子殿下可是有私情?要不然他怎么一来侯府就找你?” 老夫人的猜测完全合理,下午的时候老夫人收到消息说曲妙凌把司徒怀渤送到了书房,这才离开,当时老夫人心里就直打鼓,一方面她不想自己的孙女嫁进皇宫,而另一方面她又怕孙女已经喜欢上司徒怀渤,那她该怎样拆散二人呢? 得到孙女肯定的答案,老夫人心里才安心了些。 但是该敲的警钟还是要敲的,老夫人接着道“妙凌你可要记清楚了,这婚姻大事可千万不能儿戏,你虽然身份高贵,可在这京城之内还是有不少人家的而男儿是配得上你的,可千万别被迷花了眼,嫁到那龙潭虎雪里去。” “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女儿知道的。” 曲妙凌又连声安慰了好几句,老夫人才勉强放下心。 “祖母,孙女也有话跟您说。这段日子孙女不是一直在忙活二叔的事情吗?我发现二叔的事情好像跟司徒怀渤有关,指不定这件事就是司徒怀渤从中作梗,陷害二叔。” 老夫人一听惊讶得不知所以。 她仔细思索,武德侯府跟皇室向来没有仇怨,要说有仇也是武德侯跟皇上,这又关司徒怀渤什么事情呢?他也用不着针对曲家呀! 老夫人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妙凌这不可能呀!” 老夫人不相信曲妙凌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可谁让自己是重生而来的呢?许多事情她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些人被蒙在鼓里自然看不真切。 “祖母您听孙女儿给您慢慢说。”搀扶着老夫人坐下,曲妙凌这才接着道:“祖母,事情是这样的。司徒怀渤一直有心荣登大位,可支持他的人并不多,他当然着急,而侯府因为我的存在,跟在皇上面前也说得上话,再加上我还有外公这层保障,他就更想把我们侯府拉拢过去,这样一来,他拉拢的就不是一家而是三家,包括我们府邸、端王府还有景康侯府。” 老夫人也不是个傻子,听曲妙凌这么一点拨,她也明白了,可不是吗? 是司徒怀渤这一出手,拉拢过去的就是三家人,就算她们家没什么势力,可另外两家呢?都是权势滔天的大家族。 司徒怀渤这一招稳赚不赔,可见他的心思有多灵巧心又有多深沉。 老夫人忍不住对司徒怀渤刮目相看,这个男子年纪不大,心眼倒是不少,险些把她这个老太婆也给绕进去了。 好在她的孙女聪明看穿了司徒怀渤的真面目,让他没有得逞的机会。 老夫人正想着,就伸手将曲妙凌的手拢在掌心。 右手在曲妙凌的左手手背上拍了拍老夫人还说道:“妙凌啊,这侯府里要是没有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祖母您这就见外了,我们是一家人,哪能说两家话” 曲妙凌的这话熨帖,听的老夫人心里很舒服。 其实曲妙凌做出这样的猜测并不仅仅是因为前世的记忆,今日司徒怀渤忽然到访,状似无意实则有心的拦住自己跟自己搭话,她一开始就觉得不对头,再加上司徒怀渤还跟武德侯在书房内密谈那么长的时间,谁知道他们二人说了什么?武德侯今晚还到自己的院子里,让自己离司徒怀渤远点,这就更让她确定这里面一定有门道。 她也不怕自己猜错,因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如今她几乎可以断定,司徒怀渤定是没安好心。 谈完了正事,老夫人又想打听打听曲妙凌的婚事。 “妙凌,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到底有没有想法,眼看着你也不小了,过段日子就是你及笄的日子,该说一门亲事了。要不然成了老姑娘,看谁还要你?”老夫人用调侃的语气说出这段话,曲妙凌到没有觉出催婚的感觉,就是觉得老夫人如今跟以前真的大不相同了。 以往她对自己还带着些冷淡,就算是温柔的笑,里面也还隐藏着疏离感,但是如今她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满满的都是关心和在乎。 “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女的亲事用不着担心,孙女儿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家世,还怕找不着一个如意郎君吗?”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老夫人听着,却总觉着不是那个味儿。 她总觉得曲妙凌有意逃避,却不知道是在躲些什么。 就好像在感情上受了情伤似的,可据她所知妙凌以前一直呆在乡下,没有跟男子接触的机会啊,就算是接触也仅仅是跟景康侯府的那几个皮小子。 老夫人简单这么一想心里就更诧异了。 如今这些女儿家的心思啊,她是越来越不懂了。 老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看了曲妙凌忍笑不已,“祖母,好了好了,天色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离开,曲妙凌一直若有所思的。 她如今也猜不透,武德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答应了司徒怀渤的条件还是拒绝了呢? 想不明白她索性就不想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她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用了早饭她便又离开侯府。 目的地正是司徒怀决的郡王府。 恰好今日司徒怀决也在,她被人迎进去,直奔对方的书房。 今日来的时候,她也没忘带上给对方准备的礼物,熬了好几个大夜这才做成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血。 一见到曲妙凌司徒怀决自然是喜不自胜,他忍不住站起来走到曲妙凌的跟前儿说道:“妙凌你可终于来了!” 就好像分隔两地的恋人,好不容易见了一面,颇有些生离死别的感觉。 曲妙凌哭笑不得,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战神吗?怎么她老是感觉对方就跟一个小婴儿似的,每天都需要她好好哄着。 但是这种感觉却让她觉得不错。 曲妙凌觉得:自己可能也疯了。 “好了好了,我给你带了礼物,不想看看?”曲妙凌拿出自己最大的耐心哄道。 还有礼物? 司徒怀决的内心划过一行大大的问号,但随即就是一连串的感叹号。 曲妙凌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绣的还是并蒂莲的图样,一看就精致无比司徒怀决看着就喜欢的不行,放在手心里小心把玩,生怕把它弄脏似的。 还是曲妙凌先说道:“我帮你把它挂在腰间?” 司徒怀决哪里会不同意,疯狂点头。 这傻乎乎的动作落在曲妙凌的眼中,她更觉得身前这男子好像是傻了。 她怎么越看着越觉得她跟前世的那个人不一样呢? 但是马上,她的这种想法就被打消了。 “妙凌,你的手艺真好。”欣喜够了,司徒怀决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感谢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说,前面她送给自己的荷包让他欣喜的不行的话,那么这个她亲手绣的香囊,就完完全全是让司徒怀决舒服到了心坎儿里。 他母妃去世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绣这种私密的东西了。 可是今日这个姑娘给自己绣了一个精美的香囊,那上面的图案已经代表一切。 他能回报给对方的,就是更加深沉的爱。 司徒怀决再也忍不住,开始了今日份的深情告白:“妙凌,我想娶你当我的正妃!” 回到侯府,曲妙凌还是迷迷糊糊的,司徒怀决的那一句告白尤在耳边回荡,可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曲妙凌都快忘记了。 她是同意了还是拒绝了? 如今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过了好久她才模模糊糊的想起来,自己当时好像是拒绝了。 用的理由还极其不走心。 “我还有事情没做,等我做完了,我再给你答案。” 曲妙凌忍不住将自己藏在被子里,她愈发觉得自己的答案好像太过敷衍,也不知道司徒怀决会怎么想。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脸红心跳的逃离郡王府之后,司徒怀决忽然笑出声来,“好可爱,她刚才是害羞了吧!”司徒怀决如是想到。 这一晚曲妙凌一晚都没睡,她一直在思考,在自己走后司徒怀决会怎样想呢?失望,失落,难受,还是能够理解自己呢? 曲妙凌越想心里越不得劲,不行,她得去跟司徒怀决说清楚,自己昨日不是那个意思。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去找司徒怀决,对方却找过来了。 “妙凌,你忘了这个?” 昨日曲妙凌急匆匆的逃离,她亲手绣的帕子被扔在了郡王府。 今日司徒怀决大驾光临,就来送这么一个小小的帕子。 当两人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曲妙凌就知道他没有生气。 紧绷的心脏立马舒缓下来,心跳都快了许多。 文氏听说司徒怀决来访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那天司徒怀渤前来,指名道姓的要曲妙凌作陪,她想方设法的让文清浅过去凑热闹,可文清浅竟然推三阻四,她不由得有些埋怨文清浅,没有抓好机会,白白的让曲妙凌得了便宜。 今日司徒怀决也来了,可文清浅不在,她再怎么蹦跶也毫无意义。 听到下人说她来了,她也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并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反正招待客人的事情自有武德侯来处理。 再说了自己如今也不是当家主母了,如此等级的宾客还是要让曲妙凌这个当家人来招待才好。 她不是喜欢在男人面前儿显摆吗?那就让她去,她倒要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将两个皇子都收拢在手心里。 文氏冷哼了一声,便继续喝茶。 跟文氏猜想的一样,武德侯听说司徒怀决来了紧赶慢赶的往回走,可却还是慢了一步,他到的时候,司徒怀决已经离开了。 武德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嘴里暗骂了一句扫兴。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奴籍 送走了司徒怀决,曲妙凌便让人把曹野带上来,她要跟他好好谈谈。 对这个曹野她还是很欣赏的,若是他能为自己所用不失为一颗好的棋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曹野被带到自己面前。 因为是逃奴,给他的待遇算不上好。 那天被押送来的时候,这人身上就破破烂烂的,眼下看着就更加衣衫褴褛了。 曲妙凌忍不住皱眉,低声喝道:“你们怎么办的事我让你们欺辱他了吗?” 压着曹野的那两个人赶紧跪下,高声喊道:“奴才不敢,奴才也是听命办事。” “听命?”曲妙凌冷笑一声,“听谁的命?” “自然是听从大小姐的命令。” “我什么时候下令让你们把曹野关进监牢的。” 在侯府内有一处暗楼,历来都是关押不听话的奴才和丫鬟的。 当时曲妙凌也没有发话,他们就自作主张的把曹野送到那里。 奴隶逃跑属于恶劣的罪行,他们按照府内的规矩断了曹野的饭食和水,让他在暗无天日的小牢房内呆了三天,好杀杀他的锐气。 听到曲妙凌的话,曹野也是一惊,他对自己的身份还是了解的,不过是一个奴隶,用不着主人家对自己如此良善,这女子竟然还为了他责骂了两个下人,这就更让她不解了。 可自从自己家道中落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相信别人了,尤其是这女子还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谁知道她心里藏了什么心思,于是,在心里曹野是有些感激的,但是他脸上却是一派的冷然。 看着颇有些六亲不认狼心狗肺的意味。 曲妙凌看着曹野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表情忍不住偷笑。 这个曹野还挺好玩儿的。 有意思。 也不枉费她对他这么看重。 “用不着花言巧语,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 刚才这一瞬的功夫,曹野就想明白了,这个女人一定是想要利用自己什么,不过他如今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吗? 曹野如是想着,就冷冰冰的道。 “曹野,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曲妙凌一个炸弹扔过去可不管曹野心里是如何想的,她的语气带着嘲讽的意味,好像曹野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人物。 这对心高气傲的曹野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本以为这个女子想利用自己。可他哪里猜得到,这竟然只是对方发的善心而已。 他曹野不需要善心。 曹野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若不是身上还有两个仆人压制着他,他怕是要跳起来跟曲妙凌决斗,尽管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说说吧,你到底是谁?”曲妙凌浅淡的翻了翻眼皮漫不经心道。 曹野继续握拳,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曹野你是不是想错什么了?我曲妙凌想知道的,还没有什么能瞒过我。” 他就是曲妙凌?曹野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女子。 果然跟外界传言的一样,姿容艳丽,身段窈窕,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不过这脾气实在是怪得很,而且说话一点余地都不留,不像个女子,倒像个光明磊落的大男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也轮不着他来指摘。 他继续闭嘴,把自己当成哑巴。 曲妙凌嗤笑一声道:“轻柔你去查查,这个男子到底有什么秘密?” 轻柔去去就回,在曹野大惊失色的目光当中,她缓缓道:“主子,这人是户部曹侍郎的儿子,他的父亲贪污被查了出来,一家人都被投进大理寺,因为贪污的数额巨大, 皇帝下令处斩他们一家人,但因为曹野的娘亲曾经救过太后,皇帝手下留情就把曹野贬为奴仆,永生不得入朝为官。” 对于轻柔的探查,曲妙凌给打了一百分,精简有力,有用的信息都挑明了,光是看着曹野目瞪口呆的神情,她心里就觉得莫名爽快。 她倒要看看这小子还怎么耍帅。 被人把家底都挖空了,曹野的神情越来越沮丧,散落的头发遮挡住他的眉目,让曲妙凌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曲妙凌并不在乎这些,她只想要曹野臣服,臣服于她。 “主子,轻柔还查探到这个曹野曾经还有一个谈婚论嫁的恋人,正是礼部侍郎的女儿钱可微。” “钱可微?”曲妙凌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人的名字听着异常熟悉。 “主子,就是这个人上次在宴会上帮着文清浅一起挤兑你。” 经轻柔这么一提醒,曲妙凌倒是想起来了,这个女子就跟个傻子一样听从别人的指挥,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她就一点都不知道,不像个大家小姐,倒像村口骂人的泼妇。 曲妙凌啧啧了两声。面带遗憾的看着曹野。 “曹野你这眼神不行啊!” 听着这二人就跟话家常似的谈论他的过去,还是那样不堪的过去,曹野的脸孔越发狰狞,但是他被捆束着,并不能做出什么,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曲妙凌主仆俩。 “你们住口!”曹野大声喊了一句。 下一刻他的膝盖弯就被狠狠踹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处传来剧痛,可曹野就更没感觉到似的,依旧愤恨的瞪着曲妙凌。 “好,很好,保持这个眼神儿,记住,你曾经是户部侍郎的儿子,是曹家留下来的唯一的血脉,全家的仇都等着你来报,你打算萎靡不振一直这样下去吗?” 原来她竟然是在激励自己吗? 曹野惊呆了! 这个女子果真不同凡响,曹野在心中暗暗道。 “你的父母死于非命,你的未婚妻嫁作她人,你心里真的就不恨不怨不恼吗?”曲妙凌继续激将,认识曹野已经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沉浸在那种悲凉的情绪当中。 是啊他还要报仇。 可是他已经入了奴籍,终身不可能再参加科考,想要报仇谈何如容易,况且陷害他父亲的那家人定然权势滔天,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 “还没有做,你就觉得自己不行,曹野你还是个男人吗!” 曲妙凌大声喊道,对曹野来说,却仿佛醍醐灌顶。 是啊,他都还没努力怎么就知道自己做不成呢?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比不上一个小女子,真真是惭愧。 这么多年的诗书都白读了。 曹野的脸孔在曲妙凌的目光底下,由红变白,由白变青,再由青变紫,最后复归成白色。 曲妙凌看够了调色盘一样的面容变化,她道:“只要你肯努力我就有办法给你消除奴籍。” 曲妙凌的这一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听得曹野心里心潮澎湃。 他忍不住睁大眼睛,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真的可以吗?他真的还有机会继续参加科考?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将 说起这个曹野,曲妙凌心中也有些敬佩,因为他不单单是一个商人,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大商人。 当时国家正遭遇外贼,民不聊生,战火不停,许多地方财政赤字,朝廷下发的款项连购买军需都不够。 就在这时皇帝下令,号召全国所有商人募款集资。 当时许多人都踌躇不前,互相观望,没有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就在这时曹野捐出了一大笔款子,足足有100万两,整个大陵朝都震惊了。 有曹野带头,许许多多的商人也也开始打开荷包募捐银两。 而因为曹野又是司徒怀渤举荐的,皇帝因此大家称赞司徒怀渤,为他登上帝位夯实基础。 可以说司徒怀渤荣登大位,曹野功不可没。 只是那时没有人知道曹野是司徒怀渤的亲信。 那时候的曹野还不叫曹野,因为他立了大功,司徒怀渤才给他取了曹野这个名字。 至于之前的姓名,曹野已经不再提起。 不是他忘记仇恨,而是他要暗暗蛰伏,等待着复仇的那一天。 后来他有没有报仇成功曲妙凌不知道,但曲妙凌知道,这个人他是要定了。 刚才曹野痛痛快快的答应了自己,曲妙凌也知道他肯定不是真心实意,指不定心里还打着什么小算盘。 但曲妙凌不怕,她有的是信心说服他,但是目前她要把他留下来,至少这第一步她做到了。 “小姐,我看着曹野性情高傲,不是个好管教的,要不要奴婢找人好好教教他规矩。”轻柔不由得提议道。 现在还有哪个奴隶敢直视主子的眼睛,还出言不逊。这个曹野可真是头一个。 但若是对小姐不敬,她轻柔第一个不答应。 “用不着。”曲妙凌第一时间拒绝了。 她就是看中曹杰这股性子,这样的人才是办大事的人,要是唯唯诺诺的,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就泯然众人了吗? 轻柔没猜到小姐会直白拒绝自己。 但毕竟主子还是主子,她可以提建议,但却不能逾矩。 “奴婢知道了。” 曲妙凌听出轻柔好像受了打击,接着道:“轻柔,你家小姐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我什么时候打没有把握的仗。” 轻柔仔细一想也是,她家小姐可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做事有条理,还稳健。 “小姐,是奴婢想岔了。” 曲妙凌笑了笑,没说什么。 虽然轻柔的脑子不太机灵,但毕竟对自己忠心,上辈子又护了自己那么多年,是个好的,她不介意多多点拨她。 这时候院子里忽然来了人,是前院儿的人。 “大小姐老爷叫您过去,说是二老爷回来了。” 曲妙凌跟轻柔对视一眼,脚步匆匆朝前院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这里还没来几个人,显然消息匆忙。 没过多久老夫人就在巧嬷嬷的搀扶下来了。 “儿啊!”老夫人一见到曲庭,眼泪滂沱,哭的跟个泪人似的。 曲庭虽然身上换了衣服,但还是皱皱巴巴的,脸上也非常憔悴,一看在大理寺就没被好好照顾,瘦了不少。 老夫人哪里能不心疼,捏着儿子的手使劲了力气。 曲庭竟然也不觉得痛,他伏在老夫人的腿上,也跟着哽咽了。 “娘,是儿子不孝,让您老担心了。” 母子俩头对着头,哭得悲痛欲绝,好像不是人回来了,而是谁死了一样。 看着老夫人哭得险些背过气去,曲妙凌赶紧过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劝道:“祖母,二叔这不是回来了吗?这可是大好事情,您哭什么!” 老夫人听完擦了擦眼泪,忍不住笑了。 “妙凌说的是,这可是好日子,来,快去把所有人都叫来,咱们今天要好好庆祝庆祝,庆祝我的小二安全归来。” 武德侯一大早就去上朝了,他也不知道曲庭这么快就被放了出来。 文氏、蒋婧婧,还有原琼玉也都收到了消息,她们三个人也都在往前院赶。 结果她们一进来就看见老夫人跟曲庭母慈子孝,一个耐心说,一个认真听,还挺和谐的。 曲妙凌就坐在一边眼中含笑的看着这二人。 “两位母亲,姨娘,你们来了,”曲妙凌最早发现进来的三个人依次给他们三人行了礼后才说道。 三人也都回应了一句,然后便各自坐下。 “老夫人,二爷回来了,这可是大好事,儿媳马上吩咐下去,让下面赶紧准备午膳,咱们中午好好吃一顿,也给二叔去去晦气。”文氏第一时间说道。 原琼玉也是平妻,她不想让文氏白白抢去彩头,于是原琼玉跟着说道:“老夫人,妾身听说在民间有一种说法,远走的人回来,定要拿柳枝蘸着水在身上扫一扫,去去霉运和晦气才好,正好二叔前段日子受苦了,如是也算是保佑。” 只要是有利于自己二儿子的,老夫人全都答应。 “那就这样,文氏你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午膳,原氏你让人去准备柳条和水我们给老二接风洗尘,对了侯爷呢?怎么还没回来,叫人去通知了吗?” 这时候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巧嬷嬷说道:“老夫人,去了去了,奴婢早就派人去了。” 老夫人这才笑了,巧嬷嬷办事他放心。 “好好好那咱们就一边准备着,一边等候爷回来。” 曲庭这是第一次见到原琼玉跟蒋婧婧,这二人又是数得上的美女,曲庭一时间眼睛都看直了。 “两位嫂嫂,可是刚刚入门。” 曲庭看着原琼玉跟蒋婧婧道。 初次见面照理说两位嫂子是该给小叔子见面礼的,但是来的匆忙她们手上什么都没有,两人的脸上有些尴尬。 尤其是原琼玉,她对曲家这一大家子人心里都怀着怨恨,其实谁都不想搭理。 原琼玉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倒是蒋婧婧面上显露些笑容,她手上没有礼物但不耽误她巧舌如簧。 “这就是二叔吧,初次见面,没什么能当见面礼的,待日后肯定给你补上。” 曲庭跟着笑,他看出来了,这两个嫂子各有千秋,尤其是这个原琼玉,很有个性,也不知道哥哥能不能压制的住。 曲庭对原琼玉的欣赏也只保留了半刻钟便消失了。 这到底已经是自己亲哥哥的女人,他还不至于混不吝到这种地步。 午膳已经准备好了,五个女人坐在一处,很是养眼。 曲妙凌跟老夫人坐在一起,曲庭则坐在老夫人的对面。 一众人就等着武德侯回来。 可是今天正好武德侯又有事要忙,只有曲妙凌知道武德侯被罢了官,现在无事可做,他这个时候出去,十有八九是又去跟楼氏私会去了。 但她眼观鼻鼻观心并不说话。 女人坐在一处总是要出事儿,在饭桌上也不例外,武德侯久久没有回来,三个女人不耐烦了。 按道理,蒋婧婧身为唯一的妾室,是应该单独坐在一张小桌上看着她们吃饭,但现在她却坐在主桌上,这让文氏和原琼玉心里怎能满意。 但今天是老夫人高兴的日子,二老爷又平安回来了,她们若是在这个时候找事,那不是弄不痛快吗? 她们不傻,知道轻重缓急,于是就强忍着心底的怒火,眼神却像箭一样往蒋婧婧的身上射过去。 蒋婧婧竟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没看见,这女人装模作样,让那二人心里更生气了。 “两位嫂子,可是心身上不爽利。”曲庭个性比较直,见文氏和原琼玉面色不对立马说道。 “不是,二叔,你看错了。”文氏赶紧解释。 “妾身早上没用早饭,现下肚子饿了正难受着呢。” 文氏的解释干巴巴的,一听就是假的,可是老夫人正在兴头上,没听出来。 曲妙凌自然是听懂了原琼玉也听明白了。 尤其是原琼玉,文氏话音刚落,她的脸上青白交错。 文氏这是什么意思?是自己碍着她的眼,她才不愿意吃饭吗! 原琼玉咬牙切齿,愤恨的目光转向文氏。 蒋婧婧竟松了一口气。 被原琼玉怒瞪,文氏好歹曾经当了十几年的当家主母,现下却跟原琼玉这个女人平起平坐,她心里一直不爽,只是碍于面子,没有显露出来。 再加上武德侯一直帮着原琼玉,才没有办法报复,可是现在老夫人也在,曲庭也在,任谁都知道今天是原琼玉先针对自己,她就算爆发,也不会有人说他是故意的。 这样想着文氏忽然一拍桌子,看着怒冲冲的。 老夫人吓了一跳,曲庭正跟老夫人说着话,听到那响亮的声音,也是抬起头看着那二人。 “原琼玉你到底什么意思,看不过我你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装模作样!” “文夫人,我可什么都没说,你生这么大火干什么?” 原琼玉伸手在头上的珠钗上摸了摸,然后放下手面容浅淡说道。 好像文氏是无理取闹一样。 “文氏,你干什么!好好的日子你做什么妖!”老夫人也生气了,怒视着文氏的喊道。 “老夫人,分明是这原琼玉看我不顺眼,我好歹是曲辰巳的娘亲,也做了十几年的当家主母,这个小丫头才来府里多长时间,就敢对我大喊小叫!” 文氏今天是新仇旧怨一块发作,以往原琼玉仗着武德侯的势,没少给自己脸子看,可是今天正好武德侯不在,她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文夫人,你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原琼玉故作乖巧的摇头,将文氏衬托得更加面目可憎。 老夫人也怒了,刚才分明原琼玉一句话都没说,这文氏是得了失心疯不成? “好了,文氏,坐下。今天是大好的日子,老身不愿意跟你们发火,你们安安份份的老身可以既往不究。” 老夫人发话了,谁敢不听。 “娘,我看两位嫂子之间好像有什么误会,要不然趁这个机会就解开了吧。”曲庭提议道。 曲妙凌这个时候也抬起头对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儿看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今日说开了,以后也用不着苦恼。” 一个是自己最心疼的儿子,一个是自己最看重的孙女,两个人一同劝告自己,老夫人还能说什么,当然同意了。 文氏侍奉自己那么多年,虽然也有错处,但面子上对自己还是恭恭敬敬的,可不像这个原琼玉,进府这么长时间了,就没说去佛院看看她,哪怕是递过去一句话也好,这个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似的,一次都没出现在她眼前。 按理说身为武德侯的平妻,该像文氏跟曲妙凌一样孝顺自己才是,她用不着他们对自己晨昏定醒,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做到的,可是原琼玉一次都没有。 “原琼玉,你有什么话说?”想到这老夫人冷下脸问道。 第一百八十章 禁足 原本自己就没什么错,可看起来这一大家子人好像都在针对自己,原琼玉心高气傲的,哪里能受的住,立马就火了。 “你们一大家子人合起伙来欺负我,当我是软柿子么?随便揉捏,我今天话还就撂在这儿了,我原琼玉问心无愧!” 原琼玉说完噌的站起来,目光冷冷的盯着众人。 她已经委屈的不行,如今还把日子过成这样,她心里又酸又涩。如果娶她的是司徒怀渤,现在他一定会把自己搂在怀里好生安慰,还要当着自己的面将这些人好好训斥一顿。 原琼玉想着想着思绪就飘远了。 “原琼玉,你还敢走神儿!” 老夫人见原琼玉神情恍惚,目光都不知道落在哪里,一看就知道是走神儿了。 作为先帝亲封的诰命夫人,三朝元老的超品夫人,老夫人走到哪里都是被尊着敬着的,何曾被这样下过脸。 “老太婆,你别以为自己是武德侯的亲娘,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了,想想你百年之后还不是任我揉捏!” 原琼玉被众人指责,已经气的不行,还被老夫人这样指摘,当即就愤怒喊道。 老夫人捂着胸口眼睛瞪得老大,被原琼玉气狠了似的。 身子往后仰,还好巧嬷嬷眼疾手快搀,扶住了老夫人。 曲庭见状也是大惊,赶紧跑过去将老夫人揽着坐在太师椅上,伸出手给老夫人顺气,曲妙凌也赶紧过去,手忙脚乱的将老夫人安置好。 老夫人只是气狠了,面上有些发青但到底没有大碍。 饭厅里一片慌乱,巧嬷嬷大声喊道:“还不赶紧去叫郎中!”丫鬟们赶紧跑出去。 就在兵荒马乱的时候,武德候迈着步子回来,身上还带着香水和脂粉的气息,也带着隐隐约约的酒气,只是并不明显。忙乱中的众人并没有意识到,包括曲妙凌。 武德侯一声大吼,众人都听见了,饭厅内的气氛一窒,所有人都回头看。 就看见武德侯眼神凛冽的看着他们。 “到底怎么回事!”武德侯又大喊一声。 曲庭赶紧回答道:“大哥你的两个夫人吵起来,娘亲被气倒了!” 曲庭这样一说,原琼玉跟文氏的脸上立马闪过一抹慌张。 其实原琼玉还好,文氏见武德侯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立马吓得两股战战,她战战巍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哆哆嗦嗦的对武德侯道:“侯爷,妾身不是故意的,是这原琼玉非要挑衅妾身。” “好了,你闭嘴!” 文氏不敢多说,立马闭紧嘴巴。 “侯爷,不怪文氏,是这原琼玉挑衅在先,要惩罚也是该惩罚她!”老夫人胸口被顺了气,现在已经舒服许多了,见武德侯大步进来,她穿着粗气道。 武德侯狼一样的眼睛立马落在原琼玉身上。 他就知道这个原琼玉定然不是真心待他,装的好像认命了似的,但武德侯是谁阅女无数,这人对自己是真的有情意还是以假乱真,他还是能看出个一二三来的。 好在他慧眼识珠,才没被这原琼玉骗了过去。 看见武德侯的眼神儿,原琼玉也有些怕: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再联想这几日武德侯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她不觉得对方会为难自己。 不就是个老太婆吗?要死的人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关她什么事。 这样想着原琼玉缓缓接近武德侯,想把自己贴在他身上,温柔小意的撒个娇,这样这件事就解决了。 她想象的很美好,但现实却并非如此。 武德侯的眉头越皱越紧,看着对方朝自己款步走来,还自以为一身风情的朝她扭腰摆臀,眼中含春,他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在对方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忽然伸手将她远远推开,语气还十分严厉的大喊道:“滚开!” 这是武德侯第一次对她说粗话,除了新婚夜那晚,他跟对自己大打出手,再之后的每一天,他对自己都非常温柔,不时的还给她送东西,讨好她。 刚才那话一定不是武德侯说的,是她听错了。 原琼玉自我麻醉。可是马上她的梦破灭了。 “原琼玉,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武德侯的语气非常冰冷,老夫人是他最重视的人,想欺负她,就得先过自己这一关。 就算原琼玉身后有原大将军撑腰也不行。 “来人,把原琼玉给我拉回院子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出来!” 很快就进来人把原琼玉带走了,原琼玉惊呆了,脸上的表情木然,像是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被人捉住手臂,拖着往院子走的时候,她才醒过神来。 “侯爷你疯了,我是原琼玉啊!”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彰显自己的身份,武德侯听了心里只会更怒,并不会有任何的怜惜之情。 可原琼玉不知道,她还以为武德侯还是那个对自己温柔体贴的男子。 但事实上,能让武德侯付出温柔的只有他自己。 看见原琼玉如此凄惨,文氏忍不住偷笑,但马上武德侯的叱责紧跟着而来:“文氏,我让你安心思过,你都思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文氏一言不发,低着头不敢出声。 “给我回去把女则女训抄写百遍。”比起原琼玉,对文氏的惩罚可以说是雷声大雨点小了。 文氏心里自然明白武德侯这是要一碗水端平,可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她心里门儿清。 其实今天也是她占便宜了,她混淆老夫人的视听,效果显著,果真让原琼玉面子里子都被下了。 看着原琼玉大声嘶吼形容凄惨的,她心里就忍不住大笑出声。 武德侯陪着众人一起用了午膳,有了前面的插曲,饭桌上没有人讲话,大家都安安份份的只吃自己眼前由丫鬟布置的菜肴。 回到婉珍院,曲妙凌解脱了似的把自己扔到床上。 刚才的这顿饭吃的她胃里绞痛。 “轻柔还有什么点心吗?来点。” “小姐,房里没有了:我马上去厨房让他们给你做点,你想吃什么?还是绿豆糕?” 曲妙凌半躺在床上点头。 轻柔就赶紧去了马不停蹄。 快走到灶房的时候轻柔听见几个丫环的议论声。 “你们知道吗?今天用午膳的时候侯爷发火了,可大了呢!” “是吗?为什么呀?” “我听说好像是新来的夫人得罪了文夫人:让侯爷斥责了!” “不会吧,听说新来的夫人可得宠了,老爷每晚都要去呢,怎么可能会因为文夫人将新来的夫人禁足呢?骗人!” “你还别不信呢,当时我的一个好姐妹就在饭厅侍候,她看的真真的,就是这样。” “咳咳,”轻柔赶紧咳嗽两声,这几个丫鬟鸟作兽散。 她这才缓缓往灶房走。 没想到中午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谁也没想到武德侯会发这么大的火,竟然把原琼玉都给禁足了,过几日就是除夕宴,若是到时原琼玉没被放出来,她不就不能参加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轻柔让厨子做好绿豆糕,她提着食盒迎着寒风走回去。 一回到婉珍院她就跟曲妙凌汇报了这件事。 曲妙凌一边吃着绿豆糕,一边就着茶水,心里也在思忖。 “算了,这事到底跟我们没甚关联,且等着看吧。” 文氏跟原琼玉斗得热火朝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就是那只黄雀,可以尽情享用胜利果实,还不用自己冲锋陷阵,多美的事儿! 这样想着眨眼间就到了除夕夜的时候。 宫廷宴会的请帖早就送到了,原大将军这期间也派了好几拨人来探望原琼玉,却都被打发走了。 原琼玉躲在院子里,哭着喊着要求见侯爷,却没有人理会。 原琼玉的日子过得非常落魄,虽然在吃穿上没有短着她,但被关起来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要不是自己身边还有嬷嬷不时开导自己,她怕是都要疯了。 “嬷嬷我们可怎么办呀,侯爷这是真的生气了吗?他会不会休了我啊!” 嬷嬷是原琼玉的奶嬷嬷,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到十几岁,这么多年也都处出了感情,听到小姐的话,老嬷嬷险些泪眼如下。 她可怜的小姐啊,为什么要受这种苦。 但她还是得劝着原琼玉说,“小姐,您别担心,侯爷不会一直冷着你的,侯爷有火,发泄出去就好了。” “可是马上就是除夕宴会了,侯爷要是不放我出去,我不就看不到娘亲和爹爹了!” 这才是原琼玉最担心的。 果然到了除夕宴会这一天武德侯府内静悄悄的,可原琼玉却听得清楚,外面都是丫鬟侍从的走动声,还有人在说马上就要启程了的话。 原琼玉顿时明白了,他们要进宫参加宴会了,可为什么没有人来通知她,她跑出屋,砰砰砰的敲门,门外的侍卫都被吵烦了。 “敲什么敲,安分点,还没到饭点儿呢!” 这段日子武德侯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态度也没有任何软化,这些侍卫自然看出武德侯的意思,因此对原琼玉这个院子也就更加严苛,生怕惹得武德侯不快。 “我要见侯爷,侯爷不会这样对我的!” 原琼玉就跟没听到似的,继续砰砰砰的敲门,可是这一回没有人理会他了。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天气冷,别冻坏了。” 今年的天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寒风凛冽,温度低得像是能把人冻死。 原琼玉刚刚醒来,身上只穿着一身寝衣,薄薄的不能御寒,老嬷嬷看着眼泪,心疼的都涌了出来。 “小姐啊,你做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啊,老爷和夫人看了定会伤心的!” 原琼玉闻言,扭过头泪雨如下。 “嬷嬷,我看不到娘亲跟爹爹了,怎么办?” 老嬷嬷的心碎了,她搀扶着原琼玉回去,一路上原琼玉哭哭啼啼的,一点都没有昔日大家闺秀的清冷模样。 在除夕宴会的前一天晚上,文氏特意来到武德侯前院的书房问道:“侯爷,马上就是宴会了,您看要不要把原琼玉放出来,好歹也是您的平妻,到时如果不能去参加宴会,怕是别人要说闲话了。” “他们说就让他们去说,原琼玉是该得到教训,这事儿你别管。” 文氏脸上噤若寒蝉,不敢多说话,但是心里却是高兴的不行。 原琼玉去不了宴会,她是最开心的那一个,毕竟若是她真的去了,要跟自己一左一右的站在武德侯身边,原本府内进了一个蒋婧婧,她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面对其他夫人讽刺的眼神,她也只能忍下。 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原琼玉,她觉得自己矮了那些夫人好几头,没有任何脸面。 今天又得到武德侯肯定的答案,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那就听侯爷的。” 文氏又应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第一百八十一章 除夕 “等等,站住。” 武德侯放下笔忽然喊了一声。 文氏立马停住脚步转身,“侯爷你还有什么吩咐?” 文氏满脸堆笑说道。 原琼玉不用跟自己一起去参加宴会,她是捡了个大便宜,而蒋婧婧身为妾室,是不能跟着一起进宫的,文氏想着心里越来越高兴,好像烟花爆开了。 “明日的除夕宴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这个侯府夫人,你就不要当了!” 文氏赶紧点头应是,“还请侯爷放心,妾身定会身先士卒,带着妙凌进宫,定会保证她的安全。” 武德侯闻言点了点头,就让文氏走了。 除夕宴会是一年内宫内举办的最盛大的宴会,几乎所有官员都要携带家眷参加,就连后宫妃子、公主、皇子、皇后、皇帝都会莅临。 因此除夕宴会的准备时间也很长,几乎提前一个月就已经开始准备食材跟餐具场地了。 在往宫廷走的马车上,因为天气寒冷,武德候没有骑马而是跟文氏和曲妙凌一起乘坐马车。虽然昨天晚上已经警告过文氏,但武德候想了想,他还是要跟她再说一遍:“文氏,妙凌是我们的女儿,你一定要看顾好她,要是再发生上回的事情,我定不饶你。” 上一次举办宫廷宴会的时候,有刺客混入其中,曲妙凌险些丢了性命,而文氏跟文清浅却是完完好好的回来了,这让武德侯如何能不气。 如今他已经没有了官职,要是曲妙凌再出了什么差错,难保护犊子的皇帝不会拿武德侯府开刀,将他们全都斩杀。 昨天晚上自己已经受过斥责,今天当着曲妙凌的面,武德侯还这样斥责自己,这让文氏脸上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她的脸立马沉了下来,本来就敷了白白的脂粉,现在看着却更白了,一点红色都没有。 但面对气势夺人的武德侯,文氏除了应是没有别的话可说。 “还请侯爷放宽心,就算妾身丢了性命,也不会让妙凌出事。”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文氏的心里刀扎一样的痛。 这个曲妙凌一回来,武德侯的心就偏的没边儿了,她可是武德侯的夫人,同床共枕十几年,竟然还比不上一个才回来的丫头片子吗? 文氏心里不平衡极了,可他她脸上却勉强的挂上笑容。 因为宫门到了,他们要赶紧下车,时间不等人。 进宫的时候,女眷们先随着太监来到泰安殿,所有的女眷都留在这里等候宴席开始。 而男子则要入朝,等着跟随皇帝一起去参加宴会。 三人在这里分开,各自走上自己的路。 曲妙凌亦步亦趋的跟着文氏,两人全程无言,那小太监好像也察觉到紧绷的气氛,只顾着低头引路,一句话都没说。 “侯夫人,郡主殿下,泰安殿到了。” 那小太监朝两人跪下行礼,然后就走了,还有别的夫人小姐需要他去带领。 曲妙凌朝四周看过去,就看见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侍卫:凛冽的寒风吹得他们满脸通红,可他们的身姿却依旧高挺,站的跟一棵笔直的松树似的。 看来今日的宴会安全是有保障的,不像上一次,刺客大摇大摆的就闯了进来。 在等候的这段时间内,文氏的脸上青白交错,她一想到伍德宏那张严肃的脸,心里的火就控制不住的要往外涌,要不是顾及现在的场合,她肯定要把杯子茶盏都给摔了。 曲妙凌,曲妙凌,他只会关心曲妙凌。 他到底把她放在什么位置,她可是他的夫人啊。 文氏想着,心里的怒火险些压抑不住,朝刚才那个笨手笨脚的奴婢身上发过去。 其实文文氏心里又何尝不明白,武德侯之所以这样对自己,跟自己的哥哥文弘之也有关系。 上一次因为文弘之,武德侯险些被皇帝抓住错处丢了性命,但幸好只是丢了职位而已,也没牵连家人。 文氏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可能自己的哥哥就是想要把武德侯攥在手心,让他为自己所用,可是他的算盘没打对,被人给破了,而且伍德好像也知道这件事文弘之参与了,因此这段时间才对她那样冷淡。 一想到这里,文氏心里对哥哥的怨恨就增长许多,要不是他,自己跟武德侯肯定还是恩恩爱爱的,就算有原琼玉插足,她也不会落到如今这样被动的地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文弘之事情已经做了,现在她能想的就是怎样挽救,把武德侯的心给拢回来。 她可不想再有什么阿猫阿狗往侯府里钻了。 文氏的气息过了好久才稳定下来,曲妙凌倒是没有观察文氏的脸色,只是听她不均匀的呼吸声,行就知道文氏现在心里肯定是翻山倒海,她也懒得去打搅她,专注跟周围的小姐妹说话。 终于宴会开席了,桌子还有美味佳肴都被摆了上来,妃子跟皇子公主也陆续坐下,朝廷重臣们也都缓缓走进来坐下。 就在所有人都坐定的时候,门外的太监忽然尖利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赶紧跪下连声高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伴随着一声“平身”,所有人都站起来。 曲妙凌一手提着裙摆,却感觉自己头顶好像有什么刺人的视线,她隐晦的微微抬头就看见已经做好的皇后娘娘正看着自己,眼神里还闪着莫名的神色,看着有些渗人。 曲妙凌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千回百转,皇后娘娘对她的敌意她一早就察觉到了,但两人的身份千差万别,对方想给自己使绊子,她想躲都躲不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不知道皇宫内的座位是怎么安排的,文氏竟然跟曲妙凌分开了,而且曲妙凌的位置还在她前面,这让文氏的脸上更挂不住了。 虽然她也知道曲妙凌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以前她虽然是郡主,但到底没有被记在皇家玉牒上,但是现在已经进宗庙祭了祖,她就是正儿八经的郡主殿下了,地位比自己高了好几层,因此被安排在上首也是正常的。 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应该的,可是情感却告诉他,曲妙凌那个小贱人以后会永远骑在自己的脖子上,这让文氏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她正愤怒的不行,就有几个贵妇人朝自己走过来,一个个面色不善,文氏僵硬着一张脸还要跟他们打太极。 “哎哟,这不是侯夫人吗?怎么你的好妹妹今天没来?” 听到这位贵妇人的话,文氏诧异了一瞬,她哪来的妹妹? 但文氏的的脸色马上就黑了,她知道了,对方说的是原琼玉。 “是啊,好歹那原琼玉也是原将军的女儿,今日这么大的场合她不来不好吧。” “文夫人,既然这原琼玉入了你们侯府,你又是当姐姐的,就该对人家好点,这女子最大的忌讳可就是善妒啊!”这几人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文氏哪里能听不出来,她随意的附和了几句就不说话了。 可那些人不依不饶围追堵截就是不让她走。 就在文氏艰难应对的时候,曲妙凌也被人拉走了只不过叫走她的是贵妃娘娘。 以前她虽然不经常来宫里,跟几个贵妃娘娘也不熟。 但谁让皇帝对她另眼相看,在贵妃们眼里,她就是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谁抢到了吃到嘴,就是天大的幸事。 谁不希望得到皇上的垂怜呢? 虽然她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也都有了自己的儿子,可若是她们替自己的儿子找了这样一个身份才貌都全的媳妇,也算不枉为人母了。 都怀着这样的心思,她们跟曲妙凌说话的时候都非常小心,话里话外还在打探曲妙凌有没有心仪之人。 曲妙凌哪里能说实话,只是跟她们虚于委蛇罢了。 “妙凌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看上的公子哥?” “胡说什么呢,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你这样说不是坏了妙凌的名声吗!” 几个贵妃话语间还斗着嘴,谁都不让着谁。 让曲妙凌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低着头听她们讲。 终于贵妃们斗完嘴了,想到正事儿,才看着曲妙凌说道:“妙凌啊,你正值花一样的年纪,是该好好挑选一个如意郎君,可你的身份摆在这儿,寻常公子哥哪里能入你的眼?你看看,在座的诸位皇子有没有你喜欢的?” 刚才还是暗地里打探,现在就变成摆在明面上的了。 曲妙凌眼睛一扫就看见坐在第三个位置的司徒怀决,他也在看着她,两人的目光撞上,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众位贵妃却没有看见,只当曲妙凌真的在认真打量。 “诸位娘娘,妙凌还没有及笄,现在提婚姻大事还早了些。” 众位贵妃一噎住,曲妙凌说的也对,她们跟着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谈婚姻大事? 太可笑了! 但是她们又不想让曲妙凌嫁到别的皇子府邸中去,目前也只能跟她打好关系,让她别对自己的儿子产生恶感。 眼见着话题回到正轨:曲妙凌紧绷的表情缓了缓,便由着她们随便引起话头,她就跟着说些有的没的。 文氏看着曲妙凌这里异常和谐,心里的嫉妒都快化成水了。 为什么这个曲妙凌走到哪里都有人捧着,而她却要受到指责,被众人调侃嘲讽。 看着围着自己的那几个贵妇人,文氏眼中的愤恨更加深沉。 就在文氏怒得发疯的时候,文清浅款步走过来,她三言两语就把那几个贵妇人给逼走了。 “诸位夫人,皇后娘娘可在看着这里呢,你们还要胡言乱语吗?” 那几个人朝皇后娘娘坐着的位置看过去,就见她果然在看着这里。 众人低着头脚步匆匆的离开,灰溜溜的。 “姑母你这是怎么了?连这么几个人都争吵不过。” 文氏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看着文清浅像是看到了至亲之人。 “你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姑母在侯府的日子有多难过,曲妙凌、蒋婧婧,还有那个新来的原琼玉,再加上那个老夫人都在针对我,每一天我都身处在水火当中,煎熬的很。” 文氏越说越多,心里却越说越苦,文清浅听着,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揽住文氏的胳膊小声劝道:“姑母您这可就想岔了,他们越对您不好,您也应该有力反击才对呀!” 见文氏依旧闷闷不乐的,文清浅接着道:“我的好姑母,不管发生了什么,您都大胆放手去做,还有相府给您撑腰呢,我相信父亲一定会帮着你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戒心 文氏心中的记恨还没有消散,文清浅就缓缓走过来,对她一通安慰。还帮她撵走了那些长舌妇,文氏心中是有些感谢的。 不免的,文氏又想起自己陪伴文清浅的那些年,她跟自己的儿子也算熟识,又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两人相处得非常好,可是—— 文氏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日曲辰巳告诉自己二人一同在围猎场遇难,文清浅撇下他一个人逃跑了。后来虽然文清浅也解释过,说是危急关头,她想找人回去救曲辰巳。 她的解释倒也还算合理,文氏不由的低头看着一直在安慰自己的女子。 对方脸上的表情非常真挚,拍打自己的力道也非常温柔,好像还把自己当做亲生姑母对待,并没有任何异样。 “姑母,您相信我,我上回真不是有意要扔下辰巳的,辰巳可是我的亲弟弟啊!” 文清浅再一解释,眼泪往下一掉,她身子柔弱,以往住在侯府的时候,文柔没少给她找寻补身体的药材,但现在看着还是弱柳扶风的,到底是自己插手养大的孩子。 文氏心中的那个疙瘩本来就小了不少,她再掉几滴眼泪,文氏就更不觉得有什么了。 文氏拍了拍文清浅的手背,“清浅,姑母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文清浅闻言破涕为笑。 “还是姑母了解我,这段日子清浅日夜担忧,就怕你和辰巳没有原谅我,晚上的睡眠质量都差了好多呢。” 文氏仔细看了文清浅的眼睛,好像真看到了黑眼圈,“你这孩子,做什么要折腾自己,姑母只是一时没想开罢了,得了得了,还是姑母的不是。” 见文氏低头给自己道歉,文清浅的眼目中闪过一抹得意,她就知道文氏这个大傻子,自己随便忽悠忽悠就行。 只是不知道曲辰巳有没有这么好攻略,不过以她多年的经验,那个傻小子她哭两声估计也差不多了。 到这文氏才放下了对文清浅的戒心,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关心温柔。 见攻略的差不多了,文清浅立马转换话题,“姑母,刚才清浅看着那曲妙凌还真是不懂礼法,在您跟前儿还耀武扬威。” 提到她屡次对付都以惨败告终的曲妙凌,文氏心中的愤恨就跟水泡一样咕嘟咕嘟往外冒。 “谁说不是呢,可在曲妙凌上有皇上撑腰,下有武德侯帮扶,老夫人也向着她,就连那蒋婧婧都好像被她收买了,一直在帮她说话。” 文氏想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在侯府是举步维艰。” 说完后文氏又叹了口气,,其中的哀怨文清浅听得清清楚楚。 “姑母,您做事不要畏手畏脚的,您要记得,您还有宰相府给您撑腰,我父亲知道您的难处,一定会帮助你的。” 听文清浅提起文弘之,文氏脸上露出苦笑。 “你父亲他巴不得我忍气吞声,将那曲妙凌好生哄着,当太上皇供着呢!” 说完后文氏还冷嗤一声。 “姑母,怎么会呢?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啊!” “怎么不会?你父亲这辈子就想着怎么升官发财,妹妹的死活他是全然不管!” 文氏一甩袖子显然更怒了。 就连文清浅想要过去挽住文氏的胳膊,都没有成功。 “好了姑母您先别气,待我回去一定会好生劝劝父亲,他到底是个男儿,许是不能理解女儿家的苦楚。” “你就别替他解释了,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文氏的眼圈红了,到底是跟自己兄妹情深多年的哥哥,他这样对自己文氏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文清浅自然看出了文氏的哀痛,心里也疑惑为什么父亲会这样说,但是目前她能做的就只是把文氏安抚住,让她替自己办事。 这样想着文清浅的声音更柔和了,“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姑母您放心,这件事若真是父亲的错,我回去后定会好好说说他,给你出出气!” 文氏这才满意了些,连连对文清浅点头。 “你告诉他,若是他不愿意帮我,我以后就再也不帮他了!”文氏赌气似的大喊道。 文清浅连连点头。 “姑母,宴会马上就开始了,咱们还是说点儿正事儿吧。” “眼看着曲妙凌在候府的脚跟越站越稳,而姑母却被抢走了管家权,姑母您以后在侯府还如何自处呢?” 这也是文氏一直以来心里最深的痛。 自己才是侯府的当家主母,现在管家权依旧在曲妙凌的手里把着,武德侯并不让自己沾手。 再加上现在原琼玉以平妻的身份入了侯府,前有狼后有虎,文氏觉得自己的日子会一日比一日艰难,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若是以后曲妙凌出嫁了,武德侯会不会把管家权转交给原琼玉,这些都是未知的,她必须要在曲妙凌嫁人前,把管家权夺回来。 “清浅,你有什么建议?”文氏把目光投向文清浅,询问道。 “姑母,清浅还是觉得您应该按兵不动,至少在曲妙凌那些人没有动作之前,您不要再挑战侯爷的底线了,最好还能让武德侯勾起以前对您美好的回忆,这样您夺取管家权才会事半功倍。” 文清浅的建议非常中肯,文氏想了想也觉得对。 自己给文氏出了主意,现在也轮到她帮自己了。 “姑母你往那边看!” 文清浅忽然朝不远处指过去,文氏顺着方向看过去。 曲妙凌的身边围着好几个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还有追月公主,好不热闹,再加上几个贵妃不时的插话,那里一时间成了泰安殿内所有人眼神光顾最多的地方。 “曲妙凌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好像跟每一个皇子都牵扯不休。”文清浅忽然道。 “这个小蹄子,真不愧是慧灵郡主的女儿。” 当年郡主名冠京城,不少公子哥都立志要娶郡主,有好些人在郡主出嫁的那一天哭得不能自已,有些人还病了,躺在床上口中还呢喃着郡主的闺名。 慧灵郡主的毒深深的印在诸位公子哥心里,久久没有散去。 在慧灵郡主死后,她以为这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曲妙凌的出现却让文氏心中再生涟漪。 “清浅,你有什么办法帮帮姑母,好让姑母好好压压曲妙凌这小蹄子的锐气。” 是文清浅隐晦的笑笑终。 “姑母,这您可就问对人了,清浅心里还真就有点想法。” 文氏来了兴致,“但说无妨。” “姑母,是这样的,若是您能帮我嫁给二皇子,我就有办法让曲妙凌消失。” “嫁给司徒怀渤?”文氏睁大眼睛,颇有些不可置信。 “姑母,这是目前看来最好用的方法了,现在司徒怀渤有非常大的可能性会成为太子,清浅嫁给他也是给您增加了一道保障,任她曲妙凌身份再高,也不敢对皇子心生不敬。 文氏只觉得心中酸涩,要她帮忙,她又能帮什么忙呢? 他连自己的相公都管不住,整天出去沾花惹草,一房又一房的妾室娶进门,她却连句置喙的话都不能有。 自己的胸口处,也被武德候踹了好几脚,要不是她命大,可能现在都不能出现在这儿了。 文氏想着心里更苦涩了,脸上更是愁容满面。 “清浅,你这可就是为难姑母了:我有什么办法呢?你求我还不如去求你父亲。” 听到文氏这话,文清浅也知道她在推脱。 谁都别想把她当傻子:上一次就是文氏出的力,去宫里求了皇后,才让武德侯打消追查的念头。 她心里笃定,文氏跟皇后的关系不一般,她肯定有办法。 文清浅在心里冷笑,文氏的推脱她自然看在眼里。 什么没有办法?只是不想帮忙而已,她还把她当做姑母,一门心思的给他出主意,她真是让自己太失望了。 文清浅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深沉,看着竟然冷冰冰的,只是文氏没有发现。 文清浅跟文氏这边暗潮汹涌,谁也没让着谁。 曲妙凌却忽然被瑞贵妃身边的人叫走。 “郡主殿下,贵妃娘娘有请。” 虽然同为贵妃,可有封号的贵妃跟没有封号的贵妃截然不同,再加上这些年瑞贵妃一直盛宠不断,几乎有了宠冠天下的趋势,谁也不敢不给瑞贵妃的面子。 “妙凌,既然是瑞贵妃喊你,你就赶紧过去吧,呆会儿我们再继续说话。” 曲妙凌朝几个娘娘微微俯身行了个礼,便跟着那婢女离开了。 婢女身上穿着简简单单的宫装,只是发髻间插的那个发簪,让曲妙凌知道这个婢女的身份并不简单,肯定是瑞贵妃身边得脸的宫女。 “这位姐姐,瑞贵妃娘娘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宫女笑不露齿的回道:“贵妃娘娘的心思奴婢怎么知道,郡主殿下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宫女说完就不再说话了,认真的给曲妙凌领路。 瑞贵妃的座位在最前面紧挨着皇帝,而瑞贵妃的不远处就是皇后娘娘的席位。 见到曲妙凌,沐婉淑朝他微微颔首,曲妙凌回应一个笑容便认真听瑞贵妃的训导。 “妙凌你可终于来了可让本宫好等。” “让娘娘等候,是妙凌的不是。”曲妙凌赶紧俯下身子行了个礼。 瑞贵妃赶紧让宫女把他扶起来,“都是一家人,做什么要这样多礼,让旁人看了,怕是又以为我欺负了你。” 旁人不知,瑞贵妃却是知道,这个曲妙凌在皇帝心里可不简单。 她代表了皇帝对慧灵郡主的念想。 “皇后娘娘,尚宫局出了事情,要您过去主持。”沐婉淑的脸色一变,跟皇帝告罪之后,匆匆忙忙离开了。 身为后宫之主,沐婉淑每天需要管理的事情非常多,也非常繁杂,有些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今天是除夕夜,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却还是发生事情需要她亲自处理。 “妙凌,你面前的这杯酒可是我儿特意从沙漠中带回来的,用来给女儿家暖身子最好了,你尝尝。” 曲妙凌一眼端起酒杯,酒液滑过口腔喉咙,不是特别辛辣,跟平常的酒比起来。 隐隐的还真有一股暖烘烘的感觉在食道内蔓延,缓缓滑入胃中。 “这酒好神奇。”曲妙凌给面子的感叹道。 “那是自然这可是六儿特意给本宫带回来的。” 大皇子跟六皇子都是瑞贵妃的亲生儿子,只不过大皇子身体虚弱是很难走南闯北,但在瑞贵妃心中对这个儿子她也是疼惜多过埋怨。 见瑞贵妃把话头往六皇子身上引,曲妙凌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不过司徒怀墉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屁孩,还是司徒怀決的跟屁虫,她哪会对他产生心思呢?不过这么多人都在打自己的主意,曲妙凌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埋怨。 “妙凌,眼见着你也要及笄了,可有婚配的想法,若是文夫人不愿意帮你相看人家,你大可以来找本宫,本宫定会给你选个好人家,让你一辈子生活无忧。” 若是对一般女子,瑞贵妃的许诺已经非常真诚了。 可惜的是,曲妙凌不是一般女子,她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有了自己的心上人,又哪会看得上别的男人呢? 只是这些,瑞贵妃和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说亲 瑞贵妃在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曲妙凌的面色,见对方面色如常,没有异样才继续道:“我这个儿子啊,向来孝顺,对姑娘家也非常体贴,身边更是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哪个女人嫁给他肯定会被捧在手心里疼爱。” 曲妙凌跟着瑞贵妃的话不停的点头附和:“贵妃娘娘说的极是,六皇子这样好的人,一定会找到一个善良娴雅的姑娘做正妃。” 曲妙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根本就没有嫁给他的意思。 瑞贵妃自然听得清楚,但是她并不想轻易放弃。 “六皇子年纪还小,想要求得女儿家的芳心还差了些,不过大皇子却是年纪正好,称得上一句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见瑞贵妃又把大皇子推出来,曲妙凌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这大皇子跟大皇子妃恩爱着呢,要是自己进去插一腿那算什么,第三者吗? 瑞贵妃这一提,曲妙凌就想起自己跟司徒怀渤和文清浅之间的混乱感情。 到现在她脑子里都是混乱了,也不知道是文清浅破坏了自己跟司徒怀渤的情感,还是自己上赶着当了小三儿。 这所有的一切归根到底还要怪司徒怀渤,贪心不足蛇吞象,害死了她不说,还害死了她的孩子。 “贵妃娘娘这说的什么话,大皇子妃跟大皇子恩爱着呢,旁人是插不进去的。” 听曲妙凌提起大皇子妃,瑞贵妃脸上的表情闪过一抹尴尬。 对于这个王氏,她其实是不太喜欢的,但奈何儿子就是相中了她,她也没有办法。 瑞贵妃还想再说些什么,皇后身边的人就过来说道:“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要请郡主殿下过去一叙,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曲妙凌刚才听见皇后因为有事回到后宫,她现在又把自己叫过去为的又是什么呢?曲妙凌心中疑惑,但还是跟着宫女走了。 看着曲妙凌的背影,瑞贵妃含笑的脸逐渐僵硬,但在宫中浸淫多年,这点表情管理她还是有的。 虽然面部表情僵硬,但也恰到好处,既不让人感觉到唐突,又充满上位者的威严。 往后宫走的路上,因为是除夕,到处都挂上了象征吉祥的红色饰品。 就连皇后的宫殿内也不例外。 此刻皇后正在大殿内端坐着,宫殿内并没有几个宫女留着伺候,仿佛在等她似的。 “见过皇后娘娘。” 曲妙凌说着要跪下却被身侧的宫女拦住。 “不用多礼,今日是家宴,没有那么多规矩。” “青柳,赶紧给郡主殿下看座。” 青柳转过身就拿来一个绣墩,曲妙凌坐下。 “妙凌,想必你也在想本宫为什么要叫你来吧?” 曲妙凌听话的点头,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情不自禁的仰头看着皇后,今日是除夕宴席,照理说,往年皇后娘娘都身着正装,一身的大红色,看着喜庆极了。 而且前世她就知道这位皇后娘娘看着不动声色,其实非常善妒,每次重大节日她的衣服都只能是红色,有一次尚宫局给她送来绿色的衣服,皇后娘娘大怒,将那尚宫娘娘贬职撵出宫去,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皇后娘娘并不好惹,做起事来也都小心翼翼。 那时的曲妙凌还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如此钟爱红色,可是现在她知道了,正红色是只有正妻才配穿的颜色,就算瑞贵妃再受宠,她也只能穿浅红色紫红色等红色的衍生品,那鲜艳的大红她是不配的。 曲妙凌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临死前,文清浅身上的那身大红。 何尝没有跟她炫耀的意思,只是他现在才明白。 今日皇后娘娘穿的非常朴素,看着就跟寻常的夫人没有什么差别。 但曲妙凌同样知道,这朴素的外表下隐藏的是皇后娘娘一颗狠毒的心。 在这空旷的大殿内,曲妙凌感觉得到上面的人对自己依旧怀有冷意。 “妙凌自然知晓,皇后娘娘是给陈宇解围。” 皇后笑出声来,“好一个聪慧灵敏的郡主,没错,本宫见你被瑞贵妃纠缠,想来心里定是想赶快逃离,便喊你过来。” 曲妙凌低下身子,“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妙凌感激不尽。” 嘴上说着感谢的话,可曲妙凌的话音里却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这个女人对自己充满敌意,而她对皇后娘娘也充满了怀疑。 自己这段时间的调查出来的线索都指向皇后,指不定她就是杀害自己娘亲的幕后黑手,对她,曲妙凌又如何能生得出亲近之意呢? “青柳,快去拿些茶点过来,妙凌晚宴上也没吃什么,别饿着了 青柳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她就端来了一盘精致的茶还顺手拿来了热乎乎的暖茶。 “这茶可是陛下亲自赏赐,你尝尝可还合口?” 皇帝御赐的东西质量并不会差,曲妙凌微微抿了一口,不住的赞叹道:“果然是好茶,可见皇帝心里还是皇后娘娘最重要。” 皇后脸上微微溢出笑容,虽然她不喜曲妙凌,但听到吹捧的话她还是很开心的。 “既然妙凌喜欢,青柳,你待会儿收拾一些,给妙凌带回去。” 曲妙凌赶紧跪下,道谢:“皇上给的赏赐妙凌哪能随便拿走。”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陛下疼宠你本宫自然也疼宠。” 曲妙凌没有办法推拒,只能接受。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皇后娘娘又道:“妙凌,今日看见你,本宫好像又看见了慧灵郡主,活生生的,俏生生的。” 看样子沐婉淑好像陷入回忆当中,一张脸上显露出向往的神采。 “妙凌,你可想听听本宫跟你娘亲的故事?” “妙凌自然愿意。” “当年我跟你娘亲是很好的朋友,只不过她是高贵的郡主殿下,我只是普普通通的官家女,身份低微。” 好像真的在回忆过去,皇后娘娘的称呼都变了。 “说起来,我也很感谢慧灵郡主,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遇到陛下,成为陛下的皇后。” “娘亲向来良善,定会希望看到您跟陛下好好的。” “那是自然,本宫跟陛下定会携手走过百年。” 听到曲妙凌的话,皇后瞬间转换称呼,好像在掩饰内心的心虚。 曲妙凌隐隐约约也听出来不对头,忽然,屏风后面传来声响,曲妙凌看过去,皇后就开始撵人了,“这猫儿就是不听话,妙凌,这宴会进行到高潮,想来你也不想耽搁,本宫这就让青柳带你去宴席。” 说着她还让青柳去自己的梳妆台上拿过来一对玉镯,碧绿的颜色,非常清透,一看就不是凡品。 “妙凌,上次见面,本宫也没什么好赠与你的,这对玉镯是外面献上来的,好玉养人,你这般花儿一样的年纪,最是应该佩戴玉饰。” 皇后娘娘说着,就把玉镯带到曲妙凌的手腕上。 在曲妙凌临走前还在她的手背拍了拍,端地是一副长辈的模样。 看着曲妙凌离开沐婉淑温柔娴雅的神色一变,青柳正好回来,就看到沐婉淑略显狰狞的神色。 她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慧灵郡主!” “曲妙凌!” “我不会让你们得意太久的!” “皇后娘娘,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向曲妙凌提亲呢?”一个男子缓缓从屏风后走出来,一身的玄色衣袍标志性的白玉冠,不是司徒怀渤是谁。 前段日子他帮着皇后解决了武德侯的事情,相应的皇后娘娘也答应帮自己娶到曲妙凌。 刚把曲妙凌送走,看着那张跟慧灵郡主酷似的脸颊,沐婉淑心中本来就不舒服极了。 再一听司徒怀渤斥责的话,她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皇后娘娘忽然站起来,表情骤冷,看着司徒怀渤的目光中竟然隐隐还透着讽刺:“二皇子,你是不是傻!” 多少人都夸自己聪明能干,这皇后却咒骂自己蠢钝如猪。 司徒怀渤的脸立马涨成猪肝色。 皇后自然看得清楚,但她并不想解释什么,越是跟司徒怀渤相处,她越是觉得这个男子心胸狭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知道自己跟他联手是不是对的。 “皇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皇后,司徒怀渤其实心中并不是十分惧怕,皇后没有子嗣,自己没有靠得上的母家,二人是各取所需你情我愿,自己被无端咒骂,司徒怀渤心里也不舒服。 他质问的话听在皇后耳中,就更让沐婉淑觉得可笑。 人蠢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说你傻你不愿意听,要是本宫替你求婚,那曲妙凌不就知道你我二人之间的关系,以后定会生了防备心。” 沐婉淑有一说一,捅破这层窗户纸,司徒怀渤略一思索,也觉得没错。 “你再想想:以曲妙凌跟皇上的关系,若是她知道了,皇上定然会立马知晓,到时候你我二人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后宫嫔妃跟皇子勾搭在一起,其心可诛! 皇后的质问一波接着一波,跟海浪似的将司徒怀渤拍在底下,动弹不得。 “皇后娘娘刚才是儿臣愚昧了。” 沐婉淑微微扬起下巴,高傲无比。 若不是凭借着她这一颗七窍玲珑心,哪里会从慧灵郡主手上把皇上抢过来。 “司徒怀渤,你怎么这么没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皇后的心情非常差:数落起人来都不带喘气儿的。 司徒怀渤心里苦,这曲妙凌就是看不上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想要娶到曲妙凌,还是得靠你自己,若是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你还拿什么争夺皇位!” 皇后一甩袖子离开凤仪宫,徒留司徒怀渤在他身后瞪眼呲牙。 皇后! 司徒怀渤咬牙切齿道。 然后就跟了上去,他在宴会上消失太久了,难免会引起别人怀疑。 若是被人联想到他跟皇后娘娘身上,那他这好多年的盘算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曲妙凌离开凤仪宫直奔泰安殿,许多人都知道曲妙凌为皇后娘娘叫走了,先是被各位贵妃青睐,又被皇子公主围在中间,现在又被皇后叫到宫中谈私话。 这个曲妙凌到底有什么魔力?引得众人对她如此厚待? 众位贵女嫉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对于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曲妙凌全当没看见。 一直以来,她都快习惯了。 只是这其中有一道视线极为刺目,她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就见文清浅扯着手帕看着自己。 那眼神好像淬了毒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撕碎。 她装作不在意的移开视线,嫉妒?愤恨?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她的大招可还一个都没上呢。 要是仅仅这样,那文清浅就自乱阵脚,那她还真觉得没什么意思。 文清浅,好事儿可都在后头呢!且等着吧! 我保证让你爽快的不行! 曲妙凌带着微笑走向安夫人。 今日这种等级的宴会,安夫人自然会来,她也看到文清浅愤恨的目光,可曲妙凌就跟没看见似的,还咧着嘴朝她笑,安夫人心里担心的不行,这不怕小人就怕那小人笑里藏刀,这样的人最是杀人不眨眼,还让人措不及防。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叮嘱 “妙凌刚才瑞贵妃可有跟你说什么?” 那瑞贵妃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能把皇上的心拢在手里,还这么多年,可见她手段高超。 刚才曲妙凌跟瑞贵妃谈了那么久,安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姨母您就放心吧,瑞贵妃还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动手!” 安夫人当然知道,可是自家的孩子自己疼,没有一万就怕万一呀! “没个正形,快跟我说说,贵妃都跟你说什么了。” 曲妙凌没办法,只得把瑞贵妃的那套说辞和盘托出。 “什么她想让你在大皇子跟六皇子中间选一个嫁了!好大的口气!”安夫人听了气的不行。 六皇子还勉强可以,那大皇子算什么,都有了正妃了,难道要她的妙凌去给他当小吗? 安夫人越想越气眼眶都气红了。 “你怎么回应的,别是答应了吧!” “姨母,你说什么呢!”曲妙凌露出苦笑,“我又不傻,怎么会答应这等婚事。” “那就好那就好,还没傻到家。” 曲妙凌满头黑线,难道她在安夫人的眼中就是个傻姑娘吗? “姨母,我什么时候傻了!” 但是目前安夫人显然不想跟她争论这等没用的事,她紧跟着问道,“皇后娘娘呢?皇后跟你说什么了?” 皇后娘娘又没有孩子,这回可不能给曲妙凌推荐相亲人选了吧。 安夫人这样想着。 “皇后娘娘倒没说什么,只是赏了我一对玉镯。” 曲妙凌抬起手,安夫人就看见那翠绿的镯子。 “就只给的这东西?”安夫人面露犹疑,皇后娘娘那样的城府,仅仅是叫妙凌去接受赏赐吗? 不对,她肯定说了别的。 “姨母猜的没错,皇后娘娘还跟我说起她跟我娘亲的事情。” “你娘亲?慧灵郡主?” 曲妙凌点头。 “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就这些。” 安夫人好像还不相信似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曲妙凌曲妙凌失笑,“姨母,真的没有了。” 安夫人这才转移视线,“妙凌在这宫中,每一步迈出之前你都要想好了,切不要给人留下话柄。” “妙凌省得。” “你明白就好。” “皇后跟瑞贵妃都不是好相予的你,一定要万分小心,别人家给你挖陷阱,你还上赶着往里跳。” 曲妙凌这回更是哭笑不得,怎么在姨母眼中自己就是那跳进罗网的野猪吗? 蠢笨蠢笨的。 安夫人回给他一个眼神儿。 曲妙凌脸上的苦笑更深了。 罢了罢了,谁让安夫人是自己的长辈,蠢就蠢吧,总比被人骗了强。 宴会开始这么久了,她也只跟司徒怀决见了一面,曲妙凌不由得朝四周看去。 一眼她就锁定了司徒怀决的位置,对方身着一身华丽锦袍,黑发高高束起显得英姿凛然,曲妙凌的眼睛亮了亮。 她刚想走过去,就见司徒怀决好像眼神定在某个地方,她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就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文清若。 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只是让曲妙凌感觉不对劲的是,司徒怀决为什么会盯着她看呢? 难道说—— 司徒怀决对文清若起了别的心思? 曲妙凌的眉头缓缓皱起,两双手也紧紧叫和在一处。 由此可见她内心的跌宕起伏。 若是司徒怀决真的喜欢上别的女人,她该如何自处呢? 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但司徒怀决却是自己这两辈子看上的第二个男人,她做了好多心理准备才答应司徒怀决的求爱,现在他就甩下自己,跟别的女人好上了。 难道这世间的男子都是如此薄情?司徒怀渤是,司徒怀决也是。 还是说只有她运气最差,偏偏这两个人都让她遇到了。 如是想着,曲妙凌心中苦涩不已,上辈子自己背叛,这辈子依旧被背叛,难道说她就不配寻得一个如意郎君吗? 曲妙凌转过身,刚才跟瑞贵妃和皇后虚于委蛇,她都没觉得这么累,可是现在她的肩膀耷拉下来,高兴的神色也消失了。 今日这场宴会她不该来的。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没来,也就没有办法发现司徒怀决的丑事,她能接受背叛,但是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 想来她跟司徒怀决真的如她以前猜测的那样没有缘分。 这个男人,终归不是自己的。 曲妙凌缓缓转身背影,看着无比落寞。 曲妙凌在这里胡思乱想,司徒怀决却盯着文清若的背影暗自出神。在进宫之前他收到下属传来的消息,这文卿若也是文丞相的女儿,那司徒高忍竟然对她动了心思,想要将她强娶进府。 看来老王爷依旧没有松口,并不同意将王位传给他。 司徒高忍急了,才出此下策。 但司徒高忍已经有了正妻,正是洪家的小姐,那文卿若在宰相府就算再不受宠,文弘之也不会将女儿许配给一个有妻子的人。 这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司徒高忍要强娶而不是去求亲。 司徒怀決的目光越来越幽深。 目光透过文清若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若是这司徒高忍的得逞,那他岂不是腹背受敌? 文府的势力很大,上回那样大的危机都安然度过,若是文弘之真被司徒高忍给拢了过去,无异于让司徒怀渤如虎添翼。 他绝对不允许! 下面的人把消息送上来的第一时间,司徒怀决就锁定了场上的文清若。 对方今天的打扮也非常简单,一身纯白色的衣衫,头上的发簪也很素净,安安分分的跟在母亲王氏的身边,宛若一朵惹人怜爱的解语花。 全程并不与人交流,只是目光隐隐往景康侯府众人看去。 难道文清若跟景康侯府还有什么关联? 司徒怀决心里忍不住有些怀疑。 刚才他自然看见曲妙凌被贵妃娘娘喊走,只是喊走她的那两位娘娘为人和善,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好说话,因而他也不担心,只是眼神轻扫,便挪开了。 直到她被瑞贵妃喊走,他心里才有些紧张。 瑞贵妃为什么要喊曲妙凌? 他当然知道瑞贵妃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大皇子一个六皇子。 大皇子跟六皇子与自己的关系都非常不错,他也不希望兄弟阋墙。 现在他非常笃定二皇子司徒怀渤对自己存有敌意,两人只维持着表面和平,其实背地里却是暗潮汹涌,你暗算我,我针对你,战争从来没有停止。 有了司徒怀渤这个针锋相对的兄弟,他对其余的兄弟就更加珍惜。 至于这个司徒高忍,一看到他,司徒怀决的眼睛缓缓眯起射出来的目光凶悍凌厉。 这个男人,真没种! 自己得不到就硬抢,抢不到就使下作的手段。 如此不堪,令人厌恶。 但他却还要与这种人打交道,司徒怀决感觉浑身不适。 终于,他目不转睛的盯梢终于起了作用,司徒高忍动了。 他唤来身边的侍卫,凑在他耳边小声道,“你跟着他。” 而自己则站在原地,离文清若不远的地方,目光一丝都没有离开。 “妙凌,你怎么在这里!?”来人笑眯眯的说道。 曲妙凌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令自己厌恶的人,对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眼睛弯成月牙,看着很是娇嫩。 但曲妙凌的眉头却紧皱着,竟然是文清浅。 几乎咬牙切齿,文清若已经够让她闹心,文清浅这个时候过来,不是更给自己添堵吗? 她的眼神直戳人心,看着跟刀子似的。 文清浅觉得后背发凉,但是想到自己的目的,她还是强笑着靠近。 “妙凌,你这是怎么了?凶我干什么?”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在曲妙凌跟前儿。 “咱们俩也好久没见了,姐姐我刚听说你被瑞贵妃叫去了,后来又去了皇后的凤仪宫,怎样,皇后娘娘是不是赏赐给你什么东西了?” 文清浅说着话,语气中带着打探,还隐隐透着嫉妒。 曲妙凌心情极差,不愿意跟文清浅虚伪,她直接举起那只戴着镯子的手,展示给文清浅看。 “这就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看好了吗?看好就走!” 曲妙凌非常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文清浅的笑脸一僵,“妙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你的亲表姐啊。” 她想用亲情打动曲妙凌,可她这算盘打错了。 “我跟你们文家没有亲戚关,你别攀认错了。” 曲妙凌甩甩袖子,又拍拍胳膊上的灰,好像自己被文清浅碰了一下,都无比肮脏。 文清浅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她面庞僵硬的后退一步,“曲妙凌我到底还是你的表姐,你非要这么不给面子,你还把不把你母亲放在眼里!” 她的声音也大起来,周围几个贵女也都听见了,见到这里发生争吵,她们三三两两的聚拢过来,看好戏似的看着二人。 见众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文清浅立马抬起手,衣袖在眼睛边上擦了擦,声音立马变得委屈,“妙龄,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你,你也用不着在除夕宴上对我大呼小叫吧!” 说完文清浅还嘤嘤嘤的哭起来,声音压得极低,明眼人一看就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这曲妙凌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是欺负文清浅,光我看见你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谁说不是啊,这两个姑娘一聚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过我们这群看戏的人,还觉得挺乐呵。” “你们知道什么呀!明明每次都是文清浅找茬。” 越漾迈着大步走过来。 她推开围拢成一圈的众位贵女。 “文清浅,别装了,我刚才看的一清二楚,要不是你非要过来凑热闹,还说一些乱七八糟的惹人误会的话,妙凌怎么会针对你,我要是你,就赶紧走开,丢人现眼!” 越漾向来大大咧咧,看到不顺心的就要站出来说两句。 也正是因为她豪爽的性子,虽然现在长公主府失势了,但皇帝却记住了他,再加上她的哥哥跟大皇子交好,因而也没人敢招惹他们。 “妙龄,跟这种女人还费什么话,几句话怼得她说不出来,不就好了?” 越漾走过来站在曲妙凌身边,二人同仇敌忾,目光冰冷的盯着文清浅。 “你,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扔下这句喊话文清浅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泰安殿,不知道上哪儿去求援了。 “还看什么看,没看够啊!要不要我跟你们吵两句,让圣上跟皇后都看看你们是怎么看戏的!” 众人鸟作兽散,没多大功夫就全没影了。 “越漾,谢谢你啊。” 对于这个热心帮助自己的姑娘,曲妙凌是真心感谢的。 但是刚才司徒怀决给自己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还没有缓过来,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 “妙凌,你怎么了?看着状态不对呀!”越漾搂住曲妙凌的右肩,关心道。 “没事,可能是今天起的太早了,头发晕。”这个理由太简单越漾根本不相信。 虽然她跟曲妙凌接触的次数并不是很多,但她也知道只是一觉没睡好,曲妙凌根本不可能是这个状态。 她在撒谎,或者说她有事情瞒着自己。 越漾笃定。 第一百八十五章 救人 “越漾,真的很谢谢你,但是我真的没事。”曲妙凌说完转身要走,却被越漾拉住手。 “就算不想跟我说,一个人憋着心里多难受啊,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曲妙凌根本来不及反抗,就顺着越漾的力道,被带到一处隐蔽的地方。 “来,你对着它说,发泄出来就好了,这可是我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办法,可好用了,我哥都夸我聪明。” 越漾的手在那一颗足足上百年的大树上拍了拍,发出“砰砰”的响声。 曲妙凌本来还挺难受的,可越漾的动作实在是太搞笑了,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你跟这棵树对话?” “有问题吗?”越漾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里面透出疑惑的神色。 “没问题,没问题。” “那我就把空间留给你了,我先出去给你守着人。” 越漾走出这片小园子,曲妙凌被单独留下。 现在的天儿冷得很,她身上披着披风,可却挡不住冰凉刺骨的寒风。 感受着彻骨寒意,再看看身前那棵挂满了红绸的冬树,她两手合十眼睛合上,默默的在心底许愿。 几句话的功夫,她睁开眼,“树神娘娘,还望保佑信女,心想事成,大仇得报。” 在她刚才的愿望里,没有提及司徒怀决的一个字。 “怎么样,怎么样,很好用吧,让你刚才还嘲笑我。”越漾骄傲极了,昂着下巴,拽得二五八万的。 “是,你说的都对。” 将心里的不舒坦发泄出来,曲妙凌觉得确实好了许多。 越漾听了心里更得意了,走路的步子越发像一个男子。 就在这时越漾的哥哥忽然出现,将一点儿姑娘样的妹妹拉走,还对曲妙凌说道:“不好意思,郡主殿下,我先把舍妹带走了。” 曲妙凌当然没拒绝,她笑看着越漾踢腾着腿被拉走。 那兄妹俩的斗嘴声他隐隐约约还能听见。 脸上的笑容愈发加大,“这对兄妹还挺有意思的!”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跟曲辰巳。 经过上一回,自己已经好多天没跟曲辰巳打过照面儿了,也不知道给自己道歉之后,他对自己的想法有没有改观。 曲妙凌叹了口气,有文氏那么个娘亲在,就算曲辰巳有心跟自己交好也没可能。 她总不能让曲辰巳跟他亲娘闹掰了吧,亲疏远近,她还是明白的。 曲妙凌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两个人。 一个是走在前面的文清若,另一个就是鬼鬼祟祟跟着她的司徒怀决,她下意识的躲进草丛中,蹲着身子看着这二人。 刚才司徒高忍离开之后,王氏去跟那些夫人讲话去了,文清若一个人无聊,便在园子里闲逛。 司徒怀决赶紧跟上,就在这时他派去跟踪司徒高忍的那个人急匆匆回来,说是司徒高忍好像在谋划什么,地方都安排好了。 司徒怀决眉心一皱,他继续让下属去跟着,自己则尾随文清若,看她要去哪。 眼见着文清若离司徒高忍隐藏的假山越来越近,他的眉峰拧成一个疙瘩,看着愈发不好接近了。 曲妙凌就蹲在那儿看着这二人一前一后,心里也直打鼓,司徒怀决到底是要干什么? 还有这个文清若,天气寒冷,不在大殿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难道这二人真的要在这里幽会? 曲妙凌板起脸,一脸冷寒。 忽然,又一道男音出现,曲妙凌听着竟有几分熟悉。 “小美人,去哪儿啊!” 司徒高忍忽然从假山里窜出来,一身的酒气曲妙凌站在十米外都闻得清清楚楚。 不对劲,刚才她也跟司徒高忍打过照面,一刻钟的功夫他就能喝得烂醉,这怎么可能? 还是说…… 曲妙凌秀挺的眉皱起,她冷眼看着那三个人。 这副情景她看着很眼熟,好像不久之前司徒高忍就是这样玷污了魏小姐,逼得她嫁进雍王府。 司徒高忍大婚后,京城贵族圈子里一直在流传着这样的话。 那位小姐是被司徒高忍糟蹋了,魏家没有办法才把女儿嫁了。 她还听说那位小姐出嫁之前哭得跟泪人似的,抵死不嫁,还说要出家去当姑子,却被她的娘亲拦下了,最后魏佳和的亲娘跪下求女儿,魏佳和才嫁了。 如此丧尽天良,这司徒高忍真不是个东西。 现在曲妙凌心里也隐隐明白了,为什么司徒怀决会一直跟着文清若,看来他应该是早就知道司徒高忍的谋算,想要解救文清若。 曲妙凌在心里叹了口气,但随着这口郁堵的气排出来,她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自己喜欢的男子没有背叛自己,这半天她的心情就仿若跌宕起伏的高山,一会儿处在山峰一会儿处在谷底,但风雨过后便是彩虹这句话到底是说的没错。 曲妙凌的眼睛亮晶晶的,眨都不眨盯着前面的几个人。 终于,那文清若大喊一声:“淫贼你躲开。” 但她的衣服还是被撕开了一道扣子,司徒高忍的淫笑声也愈发的放荡。 “滚开!”一声凄厉的喊叫。 可司徒高忍本来就不是真的喝醉了,曲妙凌眼尖的看见在假山的草丛中,有一壶酒,而地上散落着一些湿润的地方,一看就是酒液倾倒在身上,留下的余酒。 这司徒高忍可真是准备充分,看来他在宫内也没少安插眼线。 或者说是司徒怀渤给他提供了便利,才让他如此顺利的,喝醉了酒还来到后宫庭院,还在这里出现。 不过这一回司徒高忍好像聪明了许多,他没给文清若喂春药。却打算利用自己酒醉的借口,让文清若有苦说不出,只能含恨嫁给他。 这一手算盘打得叮当响。 可谁让司徒高忍命运不济,遇上她跟司徒怀决呢? 曲妙凌冷笑一声,就在司徒高忍扑过来的那一刻,司徒怀决乍然出现一个虎扑,敲向司徒高忍的后脖颈。 司徒高忍不察,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那浑身的酒气伴随着他的昏迷挥发出来,将这一小片空气都晕染的全是酒精味儿。 曲妙凌皱紧眉头,也不知道司徒怀决从哪里找来一块黑布巾,遮挡在自己的面颊,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但是他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身上的衣服都没换,一看就知道是他。 “文小姐,你没事吧!” 司徒怀决刻意压低声音,他并不想让文清若认出他。 眼下正是诸位皇子争权夺利的时候,自己若是在这个时候救了文清若肯定会被文丞相利用,把她嫁给自己,借以投入自己门下,跟他捆绑在一块。 更重要的是,若是皇上起了疑,那可就糟了。 更别提他的父皇跟狐狸一般狡诈,最是厌恶自己的儿子跟朝廷重臣结党营私。 他若是真做下这种事,无疑是当面打皇帝的脸,就算他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的司徒怀决越来越明白,就算他对那个位置没有多少期盼,可生在皇家,天生就是活靶子,无数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在他身上,更有不怀好意的人时刻想把他拉下水。 司徒怀渤就是其中之一,现在他看着,这司徒高忍好像也跟二皇子走在一起。 所以他这才随手抽出面巾盖在脸上,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冲过来解救文清若的时候,因为当时司徒高忍钳制住女子的肩头,司徒高忍忽然倒下,文清若紧跟着摔倒,千钧一发之刻,女子揽住司徒怀决的肩膀,却不小心拽住上面挂着的玉佩。 文清若睁大眼,这个东西不是…… 因为王氏经常入宫的关系,文清若对宫廷内的一些事也还算了解。 就比如诸位皇子脖子上的这块玉佩,每一块都不同,但每一块又都有相同的地方。 在每一棵皇子玉佩的最中间,都有一个血红色的小点,这个小点是后天加上去的,就为了彰显皇子的尊贵身份。 这件事文清若也才知道不久,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但她也清楚的看见司徒怀决脸上蒙着黑布巾,看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文清若刚想张开嘴巴就紧紧闭上。 但眼神中的震惊却是显而易见的,可司徒怀决此刻只关心怎么把文清若救出去,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识破身份。 司徒怀决刚才那一掌下的并不重,他也担心过了一会儿若是司徒高忍没有醒来,被人查到这里,指不定就会引火烧身。 可他的那一巴掌太轻了,司徒高忍本来就没喝醉,他揉着脖子醒来。 后脖颈的位置酸痛,他抬眼往前看,就看见把文清若抱在怀里的蒙面男子。 “大胆狂徒!敢袭击本公子!来人,给我把他拿下!”司徒高忍大喊出声,哪里还有喝醉酒的模样。 在对方张嘴大喊的那一瞬间,司徒高忍明白了,这是个套,专门针对他下的套。 怪不得司徒高忍的行踪那么容易就被自己的人探听到了,他一路上尾随,对方那样警觉竟然都没发现。 原来是这样。 虽然已经识破司徒高忍的谋算,可时间显然来不及了,文清若还紧紧抱着自己,大内侍卫的脚步声急匆匆的,听这声音他就知道离这里并不远。 难道就连大内侍卫的蹲守,司徒高忍都算在里面? 这司徒高忍看着不显,谁知道心思竟这样深沉,他竟然今天才知道! 司徒怀决皱紧眉头,黑布巾遮盖下的脸上是一片的冷凝。 该怎么办! 他罕见的慌了,他不由得低下头看着文清若,对方同样呆呆傻傻的,直勾勾的盯着他。 算了,一个刚刚险些被欺凌的姑娘,他还能指望她什么呢? “文姑娘,快跑!”为今之计,他也只能寄希望于文清若赶紧跑开,别让人发现她。 但她一个柔弱女子,真的能逃脱大内侍卫的追捕吗? 文清若刚才确实是被司徒高忍吓到了,但是很快救世主一样的司徒怀决出现,宛若神明忽然降临。 给了自己无限安全感,她沉浸在对方的男子气息中,久久回不过神儿。 就连大内侍卫的脚步声声都没听见。 直到听见司徒怀决的那声低喊,她才醒过神来。 “公子,你快跑!” 可司徒怀决这一趟本来就是要救文清若的,现在自己撇下她,不是就更坐实了她跟司徒高忍之间的关系吗? 到时候就算她不想嫁,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这还是在宫里,圣上跟皇后为了面子也不会允许文清若不嫁。 这不正好如了司徒怀渤的意,他就算跟那些侍卫拼个你死我活,也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就在司徒怀决站起来,准备跟那些侍卫拼命的时候。 曲妙凌倏地出现。 司徒怀决眼睛睁大,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心底一惊。 她怎么在这儿?难道刚才的一切她都看见了? 司徒怀决还来不及问,就被曲妙凌推开,对方低喝道:“还不快走!这里有我!” 司徒怀决知道了,对方肯定认出自己了。 他也不再犹疑,脱身而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脱困 看着司徒怀决几个跳跃便消失,曲妙凌放下心,她转身看着趴在地上的文清若,张嘴道:“你放心吧,还有我。” 以她跟曲妙凌的关系,对方犯不上冒着危险来救她,可她就是来了,这让文清若心里闪过异样的感觉。 她到底为什么要救自己?文清若这样反问自己。 “你为什么要救我。”她还是问出来了。 曲妙凌什么都没说,她蹲下身子,把文清若身上被扯破的衣服整理好,确保没有皮肤裸露,这才站直身子。 “待会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可要想清楚了。” 文清若愣了一瞬,立马点头,“我明白。” 她知道若不是曲妙凌和刚才的那个蒙面人忽然出现,她就要被司徒高忍那个混蛋糟蹋了,指不定还会被指婚给那个歹人,嫁进司徒府,日日夜夜承受磋磨。 “谢谢你。” 之前因为曲妙凌拒绝给自己跟她二哥拉媒保线,文清若还有些埋怨她,甚至许久都没跟她说话,也没有约她出去游玩喝茶,可是现在她知道是她自己太小心眼了,对方这才叫真的心胸宽阔。 是个大女子! 跟她比自己就仿佛那星星之辉,根本比不上明月的光亮。 “待会儿你就装作跌倒,听我指示。” 刚才文清若朝她伸手要站起来的时候,曲妙凌反手就把她按在地上。 现在文清若终于知道对方的用意了。 “好,我明白。” 二人的交流到此为止,几个瞬息的功夫那一小队大内侍卫便赶来。 入眼的就是两个妙龄少女不远处还是一个醉酒大汉。 那两个女子一个衣衫褴褛泪痕斑驳,而另一个则是眨着眼显得有些震惊。 “怎么回事!” 那侍卫统领没看清曲妙凌这几人的脸,又是晚上,也看不清他们的衣着打扮,只以为是一般的宫女太监。 只是这时候所有的富家小姐皇族宗亲都在泰安殿内,能在这里出现,也只有宫人了。 侍卫统领板着脸声音冷硬。 曲妙凌往前走了两步,那侍卫统领这才看清她的脸:“见过郡主殿下。” 众人立马跪下行礼。 “不过郡主殿下你们为何在这里出现?”碍于曲妙凌几人的身份侍卫统领不敢太过苛责,但是他们的出现实在太奇怪了,他必须要问清楚,这是他的职责。 “天黑路滑,刚才文小姐不小心摔倒我扶了她一把。” 曲妙凌的解释毫无破绽,这几日一直在下雪就算宫人们日夜不停的清扫,还是有残雪存留下来。 “司徒公子,您为何又会在这里?” 司徒高忍只是个庶子,但眼下也有继承王位的可能,侍卫统领不敢托大,也恭敬道。 “你们眼瞎吗?没看见本公子被这两个女人打了,你看看我这脖子都红肿了!” 司徒高忍立马泼妇上身,他掀开自己的衣领,给众人展示受伤的部位,眼珠瞪得溜圆。 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受伤?司徒少爷您的意思是说,郡主殿下跟文小姐把您给打伤了?” 侍卫统领忍不住在心里大笑,这司徒少爷真真是个窝囊废,明明是自己吃醉了酒摔倒了,却诬陷人家姑娘。 但是脸上,那侍卫统领却是冷然的。 “司徒少爷,你慢慢说。” “刚才我从泰安殿出来,就看见文清若在假山后与男子私会,我赶紧跑过来大喊,就被那男子跟这两个女人联手打翻。” 司徒高忍越说越气,刚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蒙面人,他连看都没看清楚,就晕过去了。 他越想越恨,而自己面前又有自己的仇人,他恨不得看着曲妙凌被皇上呵斥。 还有这个文清若,要不是看在她身份的份上,他早就把她掳进府里好生欺凌了,还能由得她在这里装模作样,装贞洁烈女? 刚才要不是她死命挣扎,他早就得逞了,哪里还用得着这没用的禁军侍卫插手! “司徒少爷,您确定?”那禁军统领犹疑道。 刚才他们来的时候一路上并没有看见什么男子,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武功高超,就算是一只鸟飞过去,他们都能听见。 更何况是一个大活人呢。 司徒高忍的话,他们是不信的。 “司徒少爷,您别是喝醉了酒,在这里说胡话吧。” 司徒高忍的身份是尊贵,但若是真依司徒高忍所言,这宫内混进了男子,还想对宫内女眷欲行不轨,他作为侍卫统领,皇上第一个要问责的就是他,小命跟权贵比起来,当然还是命更重要。 被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呛声,司徒高忍喉咙一噎,堵在喉咙口的酒险些吐出来。 “你个混账东西,敢说我胡说八道!” 这些日子在雍王府内,他横行霸道惯了,冷不丁的被人看轻,他恍然间又体会到过去那种不被人重视的岁月。 司徒高忍怒了,高声咒骂。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说话!” 司徒高忍光骂还不解气,他忍不住冲上前,揪住那侍卫统领的衣领挥拳。 “你干什么!” 那侍卫统领平常也是个好的,对手底下的人非常和善,自家老大被欺负,众位侍卫哪里能同意,纷纷怒喊道。 那气势震天,司徒高忍被吓到,他后退一步,忍不住松开手。 指着那群侍卫,司徒高忍指尖儿都是哆嗦的:“你,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他声线颤抖着跑开。 “我要去请皇伯伯给我做主!”那侍卫统领见了,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他随即拱手对曲妙凌和文清若道:“郡主殿下,文小姐天黑路滑,属下让人护送您们回去。 说着他就来两个侍卫,曲妙凌没有拒绝,在一左一右两个侍卫的护送下,二人回到泰安殿。 那两个侍卫很有眼色,跟曲妙凌之间的距离保持得很微妙,既不过分近也不过于远,恰到好处。 他们如此懂眼色,就给曲妙凌跟文清若商量对策留下空间。 “那司徒高忍定不会轻易放弃,待会儿我们进去,肯定要面临四方的压力,你尽量少说话让我来。”曲妙凌说道。 “好。” 这个时候文清若也只能相信她了。 两人一走进泰安殿,果然如曲妙凌所料,那司徒高忍仿若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跪在皇后跟皇帝跟前。 “圣上,娘娘,您可要替高忍做主啊!” 皇帝让司徒高忍起来,那司徒高忍绝口不提野男人的事情,反倒是揪着曲妙凌跟文清若,使劲诋毁他们。 “就遇见文小姐走过来,高忍想过去跟她打招呼,谁知道那曲妙凌跟过来对着高忍就是一拳头,对面是两个姑娘家,高忍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 说着说着司徒高忍竟然委屈得要哭出来了。 皇帝听了眉头一直紧皱,皇后也是一脸的不耐烦。 “你说的可是真的?” “回禀皇上,高忍不敢撒谎,句句属实。” 司徒高忍话音刚落许妙凌跟文清若就款步走进来。 “妙龄,刚才司徒高忍说的你们可都听见了,你们可有什么话说!” 皇帝一甩袖子坐下,今日可是除夕宴,众臣都在,这几个年轻人如此,不就是不给自己面子,还当众闹事,这个司徒高忍真是个没脑子的! 心里气的不行,可这司徒高忍毕竟受了委屈,他若是斥责他,自己不成了昏君了! “妙龄,你赶紧说说,是这么回事儿吗?”皇后跟着道。 她自然看出皇帝心生不满,但是现在曲妙凌对她还有用。 “回禀圣上不过是小事一桩司徒公子真是太开不起玩笑了妙凌一个女儿家能把他打的多严重。” 曲妙凌这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解释,倒是让皇帝开怀大笑,“朕说也是,不过是小孩子家打闹,算不得真。” 皇上又是一甩袖子站起来,“文丞相,你意下如何?” 文丞相忽然被皇帝喊出来,他脸上闪过懵懂,看着自家女儿衣衫凌乱,他皱下眉,心下已然有了答案。 事情不可能如曲妙凌说的那般简单,指不定那司徒高忍是起了歹心,却被他的女儿跟曲妙凌联手教训了。 只是在这大殿上这些事却不能说出口。 等到回府,他一定要把文清若叫到书房问个清楚。 但是眼下他拱拱手恭敬的对皇帝道:“微臣也觉得是这样,皇上圣明。” “哈哈哈,”皇帝大笑三声,“这几个年轻人倒是逗趣,给我们的除夕夜增添了不少色彩,来人,看赏。” 说是上次其实也就只有三杯酒,但这三杯酒是皇帝钦赐的,那可就不简单了。 曲妙凌跟文清若对视一眼,便仰头一饮而尽。 司徒高忍尽管心生不满,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争辩皇,上定然会大怒,到时候他也讨不到好,于是他也仰头将酒喝下。 “哈哈哈。”皇帝又是三声大笑他也举起酒杯对众位臣子道:“今日除夕家宴,望我们大陵朝在诸位的协助下,繁荣昌盛!” 皇帝敬酒谁人敢不喝。 于是咕咚咕咚所有人都把酒喝下去,而曲妙凌文清若司徒高忍三人则是连着喝了两杯辛辣的酒液,喉咙生痛。 他们隐隐约约察觉到皇上是故意的,是在借机惩罚他们。 皇后紧跟着皇帝,也举起酒杯给众人敬酒。 三人又是咕咚咕咚喝下去。 接连三杯,而大陵朝又是开放的朝代,喝酒的酒樽跟饭碗差不离,里面装的酒液非常多,曲妙凌不善饮酒,她心里万分感慨,上辈子好不容易练出来的好酒量没有伴随着穿越过来。 脸颊立马泛红,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烫得惊人。 皇帝放下酒杯,就在这时她看见坐在前面的老雍王面容愁苦。 皇帝本来才高兴了一些,一见着他的表情,立马又不满意了。 “老雍王你心里不爽快,难道是看不得我们大陵朝好?” 皇帝此话一出,众臣赶紧跪下,老雍王也是一惊,“回禀皇上,臣万不敢有此等想法,只是老臣上回身体受损,至今没有痊愈,这酒液又太过辛辣,老臣这心里跟火烧一样,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还望皇上垂怜。” 老雍王在身边人的搀扶下跪下,司徒高忍跟着跪下面容惶恐。 他现在确定了,皇帝是真的生气了,要不然也不会拿老雍王开刀。 就在这时,泰安殿内气氛紧绷的时刻。 一边背景板一样的端贵妃忽然说道:“皇上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就不要给众位臣子难堪了。” 皇上一听也觉得是,这除夕夜一年一回又,处在年底,正是百家和乐的档口,他要是在发怒,可不就给众位臣子留下暴君的印象了吗? 这等损害自己形象的事情,皇帝是万万不会做的。 于是皇上顺水推舟,他看了端贵妃一眼,“就你是个滑头。” 端贵妃温婉的笑。 她知道皇上这是松口了。 “老雍王,司徒少爷,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谢恩?” 经端贵妃这一点播,二人赶紧跪下,齐声高喊“圣上仁慈。” 这才总算给了皇帝一个台阶下。 第一百八十七章 归家 曲妙凌抬着头看着端贵妃,这端贵妃不愧是在宫廷内浸淫多年的老人,能跟瑞贵妃分庭抗礼这么多年,虽然说不上赢,但也没有输。 端贵妃这个女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 出身平常,虽然是官女子选秀入宫,但母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可以说她在宫内是孤军奋战。 但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对她一直是荣宠不衰,今天看来, 曲妙凌都也理解几分。 其一,这个端贵妃会说话:懂得看眼色,皇帝的一个抬眼垂眸,她都能看清皇帝的心思,这样一朵解语花,皇帝又如何能不爱呢? 其二,这个端贵妃身份干净,虽然身处宫内,但却跟结党营私扯不上,再加上她没有母家,皇帝就算过分宠爱也对自己不会产生任何威胁,她跟瑞贵妃不一样,瑞贵妃如果不是仗着显赫的家世,可能也不会这么受宠。 在这个时候,端贵妃在曲妙凌心里的危险等级又往上提了好几个层次,至少比瑞贵妃要高。 司徒高忍经过刚才的惊心动魄,在这场宴会上老实了许多,一直到结束他都没有再出去。 而在曲妙凌坐下之后,司徒高忍的目光就不停的往他身上扫,就跟刀子似的,好像要剜掉她身上的肉,又好像是网钩,要把曲妙凌钩住,让她陷在网里,挣脱不得。 这刺目的目光曲妙凌自然察觉到了。 当然,司徒怀决也看见了。 刚才他匆忙赶回来,将脸上的黑布巾塞到下属的手上,他匆匆坐回自己的位置,在司徒怀慵问他去哪儿了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回答说自己去方便了。 没过多久那三个人就一前一后的进来,唇枪舌战,你来我往,司徒怀决看得心里一惊。 他忍不住替曲妙凌提心吊胆,在这件事完美解决皇上也没有追究之后,他大大的喘了口气,心里松快了不少。 可是转念他就觉得自己今日是给曲妙凌惹了大麻烦,她要不是为了帮自己,今日也不会这么难堪,更不会被皇帝明里暗里的斥责,也就不会被司徒高忍像盯敌人似的盯着。 司徒高忍狼一样的目光就宛如一根根削尖了针头的刺,戳进司徒怀决的心坎里。 小插曲过去,宴会上又恢复一片和乐。 舞女们的表演非常吸人眼球,好多大臣都看得目不转睛,甚至顾不上自家夫人的白眼。 就在武德侯看的笑眯眯的嘴角都险些流下口水的时候,皇帝突然说道:“武德侯,今日你叔父不远万里回来,你可要让她跟你一起回府团聚?” 曲从直一直在边关镇守,已经好多年没有归家,细细说起来,也有十几年了。 “回禀圣上,微臣未归家已有十四年。” 曲从直这时候站起来,冲着皇上拱手尊敬道。 皇帝听罢,朗声大笑,就连皇后娘娘也跟着温婉的笑了笑,却笑不露齿,足以彰显后宫之主的身份贵重。 “陛下,许大人十几年没有归家,倒是您这个做皇上的不是了。”皇后娘娘带着调侃的语气道。 今日是家宴,若是太过拘谨,怕是皇上也会不高兴,于是皇后娘娘罕见的跟皇帝开了一次玩笑。 皇帝听罢,脸上的笑容加大,好像从心里就往外散发着一种高兴的意味。 “曲爱卿,那朕就特许你回家省亲,过完这个除夕再回到边关。” “臣领旨谢恩。” 曲从直赶紧跪下。 武德侯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下,这可是皇上的恩典,这下子他想跟叔父商量些什么事,都不用藏着掖着,可以摆到明面上来,量谁都不敢指摘什么。 正想着武德侯隐晦的看了文丞相一眼,对方垂着头,手上举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德侯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他跟叔父对视,二人都笑了。 这场宴会,可以说最大的赢家就是武德侯府,而司徒高忍全程跟个鹌鹑似的,屁话不敢放。 至于老雍王的瞪视,他更是全当没看见,老老实实的窝在位置上,只顾着喝酒。 原本还没有醉,可是到了最后,宴会结束的时候,司徒高忍醉醺醺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竟然是被府内的下人抬着回府的。 老雍王见了,露出了家门不幸的表情,可现在府内能撑得起偌大家业的也就只有这个不肖子孙了。 老雍王拍着大腿,坐着马车回府的时候,他捂着胸口,显然是被气的发疯,若是他的长子没死,哪里还会有司徒高忍什么事儿! 宴会结束之时,司徒怀决脸上愧疚的表情依旧存在,今天他给曲妙凌惹了大麻烦,他现在悔恨不已,有心想挽回,可到底是晚了。 可是他依旧不后悔救了文清若,因为他知道,曲妙凌跟自己是一条心的。 在众位女眷转身离开宴席的时候,他不由得抬头,看着曲妙凌,二人的目光只对上片刻,可司徒怀决却从对方的眼神当中看到了安抚之意。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怨恨自己。 司徒怀决高兴极了,而同一时间,他心里又觉得,自己跟对方还真是天生一对,互相包容。 这样好的妻子,他若是没有抓在手心,牢牢的握住,那他不就成大傻子了。 看着曲妙凌离去的背影,司徒怀决的表情逐渐严肃,这个正妻他要定了。 坐上马车,文氏立马变得安静起来,刚才她跟文清浅不欢而散,她也得知文清浅来找自己其实是有目的的,她想让自己帮忙跟她和怀王保媒拉线儿。 她现在在府内跟个透明人似的,哪里还有能力帮她呢,自己都自身难保了,于是文氏最后还是拒绝了。 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吗?当然不是。 可皇后是她最后的底牌,她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这一晚曲从直并没有直接跟着他们回府,作为朝廷重臣,曲从直也还是颇受皇帝器重的,他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府邸,只是已经分了家,他们不能再频繁进出侯府,万一给皇上留下了结党营私的印象,对谁都不好。 而文清若这边,文丞相特意放弃骑马,转而跟女儿坐在同一辆马车内,刚才在宴会上他不便多问,现在腾出时间了一定要问个清楚。 “女儿,刚才在宫内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文清若看了文清浅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父亲,什么事都没发生。” 文清若始终牢记母亲王氏的教诲。 “清若,你要记住,娘在这相府里举步维艰,你爹他对文清浅视如珍宝,可是对你跟为娘都平平淡淡,想必你也看得清楚,但你必须要牢记,在他的面前说话定要留三分,切记,切记。” 文清若表情真挚,看不出来撒谎。 文丞相的心思在心里翻了个个儿,他打量的目光落在这个二女儿身上,却始终没有看出破绽,最后她只能微笑道:“没事便好,父亲也是怕那司徒高忍对你坐下难堪之事,到时父亲要为你讨个公道,没事便是最好了。” 可这话听在文清若耳中,她却总察觉出一些遗憾的味道。 难道父亲真的有意把自己许配给司徒高忍?那个混蛋? 文清若面皮紧绷,娇俏的鼻子动了动。 她垂着眸,并不看坐在自己对面的那父女二人,心里百转千回,一颗心凉透了。 第二日就是大年,曲从直一大早就回来了,作为跟老夫人平辈的长辈,从四面八方赶回来的曲家子孙是要给老太太跟曲从直拜年的。 而现在身为一家之主,曲复带着妻儿给坐在上面的两位长辈拜年,他们纷纷跪在蒲团上两手恭敬的置于前胸,脖颈放松,头颅下垂,嘴上还说着吉祥话。 “恭祝叔父官运亨通身体健康,恭祝老太太祥瑞得宜福寿安康。” 众人齐齐磕头,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同时一个大男人面上也忍不住带上笑容。 “起来吧,起来吧。”二人开始发红包。 曲复文氏跟几个姨太太是没有红包的,曲妙凌跟曲辰巳却收到了来自长辈们的非常丰厚的红包。 在这件事上,老夫人并没有偏袒谁,她给孙女和孙子都是一样的。 拜完年,众人都坐下,待会儿就会有离府的曲家人来拜年。 在武德侯这一辈儿除了他跟曲庭,还有许多庶妹庶弟,今日他们都要回来。 在这等人的空档里,因为曲妙凌和曲辰巳是面对而坐的,二人辈分都最小,长辈们在说话他们插不进去嘴。 “辰巳,近日在学堂如何?”老太太忽然慈祥的问道。 这曲辰巳跟她虽然不亲近,可到底是侯府唯一的独她如何能不疼爱。 “回禀祖母,陈辰巳在书院一向都好,夫子也很照顾辰巳。” 曲辰巳回答的非常简洁,他略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曲妙凌看着,却觉着曲辰巳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方向来是张扬的,可是今天他却像变了一个人,收敛的不像他。 可看着曲辰巳对祖母却是恭敬了不少,以往他给祖母行礼的时候,总是动作不规范,要不然就提前起来,显得鹤立鸡群,可是今日却不一样了,他磕头的时候发出“砰”的一声响她都听见了。 缓缓的,曲妙凌的唇角勾起笑容,欣慰极了。 曲妙凌欣慰的目光一直持续到那些庶妹庶子到来。 曲家的人口称不上旺盛,但凌凌散散的也有四五个人轮番来拜见。 送上礼物,他们便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做下。 今天来的,分别是三老爷四老爷还有五小姐。 他们各自都成了家,也都有了子女。 这偌大的侯府,总算才显得喜庆了一些。 给老夫人跟曲从直行完礼,众人纷纷坐下三老爷跟四老爷对视一眼,便道:“老夫人,妙凌回府也许久了,怎么我刚才看着对嫂嫂好像并不恭敬。” 挑刺儿似的,这人看了眼曲妙凌,又看了眼文氏。 “三弟这是说的什么话,妙凌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哪能对我不恭敬呢?不过是今日初次见你们,不习惯罢了,你们以后可要多多与我们来往啊。”文氏说话滴水不漏。 她也知道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要是被三老爷跟四老爷得逞了,她的脸面也没地儿放,更别提侯府的脸面了。 三老爷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嫂子,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想必四弟刚才也看见了,嫂子跟妙凌可没有任何交流,你们二人相处也有大半年了,怎么还能如此呢?要是传到外面,还不要说我们侯府家庭不和,搞内部矛盾。”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为难 文氏尴尬的笑了笑,并不答话。 谁知道那三老爷话头一转就转到了曲妙凌的婚事上。 “妙凌啊,不是三叔说你,你这也快及笄了,怎么还不赶紧相看婚事,要是等成了老姑娘,还怎么嫁出去。”三老爷一脸为曲妙凌担忧的模样,可眼中的幸灾乐祸却是赤裸裸的摆在明面上。 老夫人闻言眉头紧皱,她刚想拍桌子教训他,曲妙凌就接过话头说:“几位叔叔,妙凌的婚事自然有母亲和老夫人做主,难道您们还想越过老夫人,做妙凌的主不成。” 曲妙凌的话让三老爷跟四老爷喉咙一噎,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显露出相同的意味。 这曲妙凌别看年纪轻轻,倒真是像乡下的野姑娘,说话都不讲究尊卑礼仪就罢了,还敢顶撞他们,是该好好教训了。 上午的仪式结束,众人赶往祠堂去拜见曲家的列祖列宗。 这场仪式非常正经,容不得出一丝差错。 文氏跟原琼玉都是侯夫人,应该一同准备,但原琼玉年纪太小了,比不上文氏经验丰富,到最后这准备工作却是文氏一个人完成的。 对此,武德侯对文氏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感念,对她倒也没有那么冷冰冰了。 文氏因祸得福,在大年夜倒是得了武德侯的垂怜,时隔许久,武德侯终于再次莅临她的合安园,烛灯熄灭的那一刻,文氏激动的掉下眼泪。 她终于有了跟原琼玉和蒋婧婧的一战之力,以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当天晚上,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这被称作是团圆饭,也被叫做安康饭,寄寓的是合家欢乐家庭幸福。 一年一次,不管儿女处在多远的地方都要赶回来,实在赶不回来也要对着家所在的地方举起酒杯,痛饮三大杯以此表示怀念。 当天晚宴上更是唇枪舌战、你来我往,老夫人紧绷的脸色就从来都没有舒缓过,到了最后,她扔下碗筷转身离去,众人面面相觑,但随后争论的就更激烈了。 三老爷跟四老爷是庶子,本来就没有争夺家产的权利,但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从侯府搬出去之后自己过得并不好,再加上没有了侯府的荫蔽,他们过的就更难了。 可是今天他们回到侯府,看到的却是雕梁画栋,就连上次的除夕宫艳她们都没有资格进去,这让他们如何不嫉妒。 如果说侯府的财产让他们心生妒忌的话,那曲妙凌的身份就更让他们眼睛通红。 曲妙凌被圣上封为郡主,上个月更是行了郡主的册封礼,场面宏大,皇帝更是特意给了恩典,让曲妙凌从宫中出发,这是何等的恩赐。 他们家中也都是有女儿的,可跟曲妙凌一比就什么都不是了。 几个小姑娘看着曲妙凌的眼神都不对了,尤其是他们作为子女的单独坐在一张小桌子上,拥挤的不行。 可是曲妙凌呢?却能跟长辈们坐在同一桌,就连曲辰巳都没有这个待遇。 “哎,曲辰巳,你姐姐能坐的那桌,你就不嫉妒吗?”挑事儿的一个小子这般道。 “嫉妒什么,这不是应该的吗。”说完他低头扒饭,一句话都不跟他们说了。 那人自讨没趣儿,哼了一声,也低头吃饭了。 曲妙凌在这一桌也听见了那桌的声音,曲辰巳刚才的做法彻底刷新了她的认知,他竟然替自己说话?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难道曲辰巳真的变好了? 晚宴结束后,曲辰巳就跟文氏说自己要回书院,文氏瞪大眼睛,好像生气了:“今儿个是大年夜,回什么书院在侯府里住着不行吗?” “课业紧张,我还是回去吧。”曲辰巳低着头语气平淡没有波澜。 本来今日文氏还挺高兴的,可被儿子这么一堵,她的好心情立马破灭了。 “曲辰巳,谁给你的胆子跟为娘顶嘴!”以往儿子都很听话,今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跟自己对着干。 今天早上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发现,儿子从书院回来以后就不对劲,可今日的事情太多了,她也顾不上儿子。 直到曲辰巳跟自己顶嘴心中才生出了几分警觉。 仔细追究起来,好像自从上一次曲辰巳从围猎场回来,整个人就大变样了,只是她一直没有在意。 “曲辰巳,你到底怎么了?哪儿难受,跟娘亲说?” 曲辰是坚定的摇头,最后他看着娘亲脸上挂上了哀愁,到底还是退步了。 今晚他还是留在侯府过夜,看着妥协的儿子文氏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马上三老爷就带着夫人找上门来。 “嫂子,三弟不请自来,还望不要怪罪。” “三弟哪里的话,不过你们二人大半夜前来,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既然嫂子都直说了,三弟也就开门见山,今日在饭桌上我也说了,妙凌的婚事该提上议程了,可我看着大哥跟嫂子好像都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想着,反正我身边也有合适的人家,倒不如给妙凌相看一个?” 文氏听完,脸上挂上淡淡的笑容,“三弟,这件事嫂子一个人不能做主,你还是得去问过老夫人跟侯爷才行。” 刚才老三一张嘴,文氏就知道这人是带着目的来的。 还他给曲妙凌介绍,要不是靠着老侯爷的余威,再加上之前分的那些财产,他们这一家子怕是要到大街上去要饭去了,哪里会认识什么好人家,还给曲妙凌介绍? 文氏在心中冷笑。 就连她插手曲妙凌的婚事都难上加难,更别提这人了,真真是不知所谓。 文氏心里一清二楚,可是她的脸上却是淡定的。 “三弟若是想好了,就去告诉老夫人跟侯爷,若是真是个好人家,他们定会同意的。” 文氏就差直接把宋刻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三老爷表情骤变,他甩甩袖子,带着自己夫人径直离开。 桃蕾赶紧跟过去,她回来的时候就跟文氏汇报说:“主子刚才那三老爷说您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呢!” “由他们说去,我就不信就算他们能说动侯爷,还能说动老夫人不成!” 老夫人对曲妙凌的偏爱,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这曲妙凌要是嫁人,那人定是顶顶好的,而以曲妙凌的身份,就连当个皇子妃也是足够的。 不过这老三也是打得一手算盘,让她去跟侯爷跟老夫人说,到时候就算出了事,也是她的不是,根本找不上三老爷的错处。 文氏又是一声冷笑。 想拿自己当冤大头,他们还嫩着呢! 她现在身份正尴尬着,又才刚刚求得侯爷的垂怜,若是她在这个时候再对曲妙凌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怕是要被打入万丈深渊,再也回不了头了,这样的蠢事她怎么可能会去做。 曲妙凌回到婉珍院,对于刚才三老爷跟四老爷提议的事她也并不担心。 那二人摆明了就是想要从中谋得好处怕是不知道收了谁的贿赂。 不用说老夫人了,武德侯也不能同意。 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价,武德侯肯定心里也盘算着将她卖个好价钱,再攀附的顶顶好的人家。 想到武德侯的丑恶嘴脸,曲妙凌笑了笑容天真明媚,看的轻柔却是满头冷汗。 “小姐,您别笑了,怪慎人都。” “是吗?” 曲妙凌转过身径直回房间了。 刚才她在往院子走的路上被二叔曲庭拦住,对方刚刚从大牢里出来,心里正惶恐着。 而且他被放出来也不是因为案子调查清楚了,而是皇帝体恤,暂时让他归家,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他呢。 曲庭心里七上八下的,晚宴结束后就来找曲妙凌商谈。 “二叔,你就放心吧。” 曲妙凌脸上带着坚定的神色,看着就让人心里充满安全感,别看她年纪小,但这段日子曲庭也看出来了,这个姑娘不是池中之物,日后定会一飞冲天。 得了曲妙凌的一句肯定的答案,曲庭心里到底是放松了些。 “二叔,要不然还是到妙凌的院子里详谈?” 曲庭欣然同意。 现在曲庭虽然被放回来了,但这件事情依旧棘手。 而且文丞相前段日子才刚刚被皇上苛责,短时间内,他也不敢再动手,曲妙凌这样猜测着。 “二叔,您放心,祖母已经跟我说过您的事情,而且您也一五一十把事情的经过讲述给了我,早在赣州我就已经着手准备瓦解文丞相的谋算,现在也取得了很大的进展,许多关键人物我都把他们弄走了,日后就算文丞相忽然发难,他也动不了你。” 曲妙凌认认真真将自己的布置说出来,曲庭在一旁听着,不住的点头,他看着曲妙凌,眼中的欣赏越来越浓厚。 他愈发确定他的这个侄女儿真的不是简单的人物。 “而且我也掌握了文丞相的一些证据,日后也可以用来威胁他或者直接上交给皇上,让皇上定夺。” 曲妙凌的这一招无疑是雷霆一击,就连曲庭听了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他真是白活这好几十年了,竟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都比不过。 “妙凌,你若生为男儿身,这侯府定是没有曲辰巳什么事儿了。”曲庭的这番话是真心的,不带一丝杂质。 这么长时间以来,曲妙凌一直为自己的事情东奔西走,诚然这里面也有老夫人的原因,可几年没见了,曲妙凌跟自己也算不上多亲近,却能如此尽心尽力的帮自己,这让曲庭心里感动不已。 “妙凌,二叔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这侯府若是交到你的手上,定能重现荣耀,就算老侯也见了也会开心的。” 现在这侯府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指不定哪一天就败落了,曲庭身为曲家的一份子也非常担忧。 “二叔妙凌对光复曲家门楣之事无意,您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说了。” 曲庭闻言,脸上的遗憾任谁都看得出来。 在曲庭走后,轻柔赶紧道:“小姐,二爷竟然说你若是男子定会比曲辰巳强,奴婢听了都觉得好笑,若您真是个男子,怕是还没长成,就被文氏给害死了。” 轻柔的话带着调侃的意味,但曲妙凌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还多亏了她是个女儿,若是真的身为男儿身,哪里还等得到老夫人把她送到乡下的皇庄,怕是刚出生就要被文氏给弄死。 武德侯府这几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第二天早上老夫人就下令让那些庶子庶女都赶紧回家去,已然是下了逐客令,他们尽管再不满意, 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难缠 那骄横跋扈的三爷跟四爷,竟然什么都没说带着家眷跑了,曲妙凌还有些疑惑,但是马上她就听说那一天晚上三爷带着四爷去求老夫人,却被老夫人让人打了出去。 原因就是因为那二人竟然想给她找如意郎君可,可那郎君却是个游手好闲的,只是家里有几分薄产而已,这让老夫如何能不气。 据说老夫人当时已经放话,要是他们再敢提这件事情,就断了他们府邸的月供,这二人都是没有能耐的,就靠着侯府的接济过活。 闻言他们哪里还敢放肆,灰溜溜的就跑了。 “小姐,老夫人对您是真的好。”曲妙凌笑了,她自己又如何能不知道呢? 武德侯府终于安静下来,司徒怀决这边却遇到了大麻烦。 那一日在曲妙凌走后,他回到自己的府邸,心里越想越不对劲,当时文清若被他救了,她的反应太奇怪了,他忍不住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认出他来了。 这样一想,司徒怀决就更觉得不对头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文清若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清若敬谢救命恩人,还请至香满楼一聚。” 司徒怀决当即把那封信烧了,他的目光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司徒怀决看着那纸灰,冷声吩咐道:“去告诉那来送信的人,就说本郡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就算文清若认出自己来了她也绝对不能承认。 不过刚才看文清若的自称,怪怪的,就好像对自己情郎在说话。 司徒怀决的眉头紧皱,文清若对闵家老二有意思,可是现在他躺在床上,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他以前还为文清若的忠贞,是个好姑娘,可是现在一看—— 司徒怀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姑娘见一个爱一个,就算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也没有要求她以身相许啊。 “殿下,我们怎么办?” 下属问道。 “按兵不动。” 司徒怀决决定了,只要他抵死不承认,就算那文清若围追堵截,也没有办法。 文清若送出去那封书信,就一直在焦急的等待回信。 就连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小姐跟二皇子认识了。 不过看自家小姐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婢女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小姐您不喜欢闵二少爷了吗?” 这婢女从小是跟文清若一起长大的,有些事情她直说小姐也不会生气。 文清若看了眼自己的贴身婢女,什么话都没说,笑容却是愈发甜美。 当时二皇子恍如神仙一般降临,一招便把司徒高忍打倒在地,当时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比她见到闵添跳动的还要强烈。 当时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她想要——占为己有。 她心里忍不住想着,也不知道自己特意在那信纸上面熏上了梅花的香味,司徒怀决有没有闻到,他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 就在文清若心里纠结万分、忐忑不已的时候那送信的小厮回来了。 “二皇子殿下可有回信?”文清若激动的站起来。 可那小厮却是垂着头说道:“小姐殿下传了口信儿,说是让你以后不要去打扰他。” “什么?” 文清若大惊,他竟然对自己无意那日为什么又要救了自己? 还是说她太主动了?对方害羞了呢? 文清若心里心乱如麻。 那日她跟拯救自己的天神还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目光非常闪亮,尽管是在晚上,她却也好像从中看到了温暖的霞光,照亮了自己惨淡的世界。 她虽然是相府的二小姐,母亲又是身份尊贵的王氏,可是在这相府当中,她却过得并不如意,父亲跟老太太都格外喜欢文清浅,对自己却有些不闻不问,不管她自己做的多好,有多么孝顺,他们都好像看不见。 就在那一日,在司徒怀决跳出来拯救自己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心脏处的那朵花好像盛开了。 “不对,他肯定是有事才拒绝我的,一定是。” 文清若在心里暗暗想到。 因为曲庭回来的匆忙,老夫人也很久没有见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当初老侯爷还在的时候,也非常喜爱这个二儿子,再加上现在皇上也允许她回家,老夫人心里也欣喜,赶紧让下人去收拾宅院,好让曲庭带着家人入住。 武德侯跟老夫人商量了一下,就打算让曲庭住进西苑。 西苑是个好地方,风水也好景观也好,就是很长时间没有住人了,有些破败,但是好好收拾一下还是挺齐整的。 这样想着武德侯便去跟文氏商量,可谁知道他话才刚出口,那文氏就变着法儿的拒绝。 “侯爷,你先别生气,先听妾身给您说说,这西苑的确是不错,可您也知道最近这些日子侯府正是多事之秋,现在府内账上已经是入不敷出,维持侯府的运转都已经很艰难了,若是这个时候拨钱去修缮院子,怕是要……” 文氏说着还抬头看了武德侯一眼。 果然,对方听完神色立马变得犹疑。 文氏在心里偷笑,果然一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侯爷哪还管什么亲弟弟,以他的自私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果然从此再也没跟他提过修缮院子的事。 转头武德侯就去跟自己的娘亲说这件事,又恰好曲妙凌也在。 “老夫人,真不是儿子不愿意拿钱出来,实在是侯府内也困难,妙凌前段日子不是把嫁妆全都要走了吗?那么大笔银子的支出,现在账房已经摇摇欲坠了。” 武德侯把错处都归在曲妙凌身上曲妙凌一听当即道:“若是这么说那没有人愿意把娘亲的嫁妆拿出来救急。” “这怎么行,慧灵郡主的嫁妆竟然到了妙凌手上,就断断不能再拿回来,这样我们侯府在上层圈子里还有什么威严可言。” 老夫人猛的一拍桌子,愤怒道。 “巧嬷嬷,你去把我的提几天拿出来,把西苑给修缮了。” 巧嬷嬷脸上闪过犹疑之色,但马上她就听话了过去取了。 “老夫人正哪能用您的钱!”武德侯连连摆手,这不是让外人戳他的脊梁骨,说他不孝顺么! 他虽然自私,可也要脸面。 老夫人闻言瞪了他一眼道:“难道侯爷还有别的办法?” 武德侯讷讷的不说话了。 “府内的账房以前向来是文氏的管理,怎么这入不敷出了,老身到现在才知道。” 老夫人拍了拍桌子,她不傻,这偌大的侯府颇多进项,怎么会连修园子的钱都拿不出来呢。 武德侯一听,心中也生出诧异,昨晚文氏跟他说的时候,他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经老夫人一点拨,他对文氏的话也怀疑几分。 院子本来就是完好的,很快就修缮完毕。 曲庭就带着家眷住了进去。 再次见到马氏,自己的这个婶婶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为人处事也很温柔周到,在赣州的那几日曲妙凌跟她相处得非常好。 因而当马氏带着子女来到的时候,曲妙凌特意出去迎接,两人还说了一会儿话,一点生疏感都没有。 老夫人看着心中也高兴,没有什么比得上合家欢乐更让她心底舒服的了。 没有那群讨人厌的庶子庶女的打扰,老夫人这几日心情不错,再加上自己一直放不下的二儿子也回来了,老夫人心里就更高兴了。 这一天,她跟曲妙凌一起在花园散步,她拉住孙女的手道:“妙凌啊,你马上就要急了,按照规矩是该给你办一场宴会,让你好好认识认识京城里的这帮贵女,就算你以后嫁人了:这些人也都是不错的人脉。” 曲妙凌当然同意,老夫人一听果断让人去把武德侯请过来,自己跟他自商量商量。 一开始武德侯心里是不愿意的,若是举办宴会,又要花一大笔银子,可是文氏说了现在府内入不敷出,哪里来的钱筹办呢? 可是马上老夫人又说了:“给妙凌举办宴会也是给你长脸,谁家的女儿都十五岁了,竟然连一次宴会都没举办过,说出去丢的是你的脸,是侯府的脸。” “那倒也是,不过老夫人你也知道现在府内的情况,咱们就简单办一办,反正离妙凌及笄还有一段日子呢。” 老夫人听罢无可奈何的看了武德侯一眼,到底是点头同意了。 得到允许曲妙凌立马就开始拟办宴请名单。 众位皇子们是一定要请来的,王氏女也要请来,还有跟他交好的越漾,包括二公主司徒追月,剩下的她就让底下的人去办,反正都是京城里的人,请来请去也就那些人。 当武德侯把这件事告诉文氏的时候,文氏脸上表情百变,但最后她还是挂上笑容同意了,还说自己愿意替曲妙凌筹办。 武德侯听了,对文氏的疑虑也打消了些。 “小姐,这钱可微还有薛莹我们就不要请了吧,他们上回那么那么说您!”轻柔看着名册,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道。 “这名册是老夫人看过的,你请的这些女子也都出自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 轻柔明白了,只是请过来而已,又不是与他们交好。 这一日宴会如期举行,曲妙凌换上提前定做好的那身红色裙装,老夫人现在也逐渐发觉,曲妙凌对红涩轻有独钟,这身衣服也是她亲自命底下人置办的,很是合曲妙凌的意。 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孙女款款走来,老夫人笑得牙不见眼。 眼眶上竟然还浮现出点点泪花,看的曲妙凌也忍不住心里一酸:“祖母,你怎么哭了,孙女又不是出嫁。” 她这一说,老夫人流的泪就更凶了。 老夫人在曲妙凌的手背拍了拍,万分不舍的样子。 “你是个好姑娘,不管嫁到谁家都不会差,好了,别在这陪我这个老太婆了,去跟那些年轻人说说话,玩一玩,开心开心。” “那您可不许哭了,要不然我待会儿还来找您。” 老夫人破涕为笑,“走吧,走吧,别耽误了。” 曲妙凌离开了,巧嬷嬷极有眼色的递上手绢儿,“老夫人,你难过什么,今天可是大喜日子。” “我哪有难过,这是高兴的!”老夫人向来喜欢口是心非,可巧嬷嬷机智的没有点出来。 曲妙凌往园子里走,她惊诧的发现,今天来的人许多竟然比她名册上标注的那些人还要多。 什么时候她在京城见这样有名了吗? 不过转念一想,曲妙凌就明白了,这些人应该是看自己得封郡主,来拉关系来了。 众人都到了以后,侯府门前又传来喧闹的声音,“二公主殿下驾到。”有小厮喊道。 曲妙凌赶紧迎过去,众人却是惊诧不已。 第一百九十章 公主 这曲妙凌跟二公主的关系竟然这么好,一场小小的宴会公主都亲自到了,可见曲妙凌跟皇家关系不菲,这样想着,他们想要跟曲妙凌交好的心思就更实了几分。 “公主,您终于来了,妙凌都等急了。” 司徒追月笑了笑,递上自己的礼物。 “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既然是公主送的,那必然是极合妙凌的心意的,妙凌怎么会不喜欢呢?” “就你嘴巴甜。” 曲妙凌跟二公主一路上说说笑笑,就把二公主引上老夫人所在的位置。 众人看着二人相谈甚欢,将心底的小心思隐藏的更为巧妙。 若是借着曲妙凌跟二公主搭上关系,那岂不是…… 众人这样想着,跟曲妙凌说话的时候就更真诚了,恨不得整个人都粘在她身上。 宴会进行的时候,二公主忽然把曲妙凌拉到一处地方,“妙凌,这些日子母妃看的紧,我没办法出宫,也不知道你二哥的伤病怎么样了?” 曲妙凌这才恍然想起来二公主和自己的二表哥好像有那种意思。 不过她再一想,上辈子跟二表哥结婚的好像不是二公主。 只是那个时候,二表哥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原本爱笑爱闹的他整日愁眉苦脸,再加上腿还受伤了,整个人都显得阴鸷起来。 一想到那样的二表哥,曲妙凌心里就悲痛万分。 而且当时她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管自己二表哥,文氏已经让她焦头烂额。 如果这一辈子二表哥真的跟司徒追月公主走在一起,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二表哥如今这副模样,还有可能吗? 司徒追月公主性格开朗,二人虽然也说得上是不打不相识,但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曲妙凌也知道司徒追月公主其实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配她的二哥足够了。 因为近些日子是正处在年会,各方的大臣藩镇重臣都前来朝拜,各宫妃子都忙着接待外宾,辅佐皇后,司徒追月身为公主,在这个时候就更不能任性,她出一趟宫都是求了母妃好久才被允许的。 因而在武德侯府,她也只坐了一小会儿,跟老夫人说了会儿话,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跟曲妙凌告别之后,她带着丫鬟便走了。 曲妙凌并不觉得扫兴,反而更让她看清追月公主的真心,她是真的把自己当好朋友。 追月公主走了个过场,没有人觉得她怠慢了曲妙凌。 皇家公主那是什么样的身份,若是自己举办的宴会上有哪位公主到来,她们定会高兴的把公主坐过的椅子都给装裱起来,好好的藏在库房里。 而相比起来,曲妙凌就显得淡定许多,在公主走后,她面容浅淡的招呼着朋友,还有前来祝贺的宾客。 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让人啧啧称赞。 这曲妙凌虽然在庄子里呆了许久,但不愧是慧灵郡主的女儿一身贵气,不容侵犯,这周身的气度在这京城内,更是鲜有人能媲美。 一时间,在公主离开以后,许多贵女都跟见了美食的耗子一样,纷纷跳了过来,将曲妙凌严严实实的围住。 “郡主殿下,好些日子没见了,您长得更漂亮了!”这是拍马屁的。 “郡主殿下,您还记得我吗?前段日子在文府的宴会上,我们可还说过话呢?”这是来拉关系的。 “郡主殿下,我们府跟你们侯府向来交好,过年的时候我还来了呢,只是当时你不在,现在想起来真是遗憾,我们性格相仿,定会成为至交好友。”这是来凑热闹的。 今日武德侯府大摆宴席,文丞相府自然也来了人,而这人自然就是文清浅和文清若。 此刻姐妹俩正站在一处,一个面容艳丽,一个姿态冷清。 俩人看着是好姐妹,但站着的距离却足以在挤下另一个人。 姐妹情深的流言不攻自破。 可二人却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眼神落在同一个地方,那就是曲妙凌身上。 文清浅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曲妙凌,对方今日身着一身华服,配以对方娇柔艳丽的面庞,将她的容色映衬出一百分,看着美艳不可方物。 文清浅嫉妒的不行,今天她跟曲妙凌还撞衫了。 同样身着一身红色的衣服,曲妙凌穿着就显得大气雍容,一看就是正妻典范。 可穿在她自己身上,就仿若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显得不伦不类。 扯了把父亲亲自叫人给自己定制的衣衫,文清浅背过身去,打算眼不见为净。 可文清若却是朝着曲妙凌款步走过去,得体的笑容挂在脸上,她身姿摇曳,步履轻盈,当地是一派贵族子女的容态。 “妙凌好久不见。” 她艰难的挤过人群,站在曲妙凌身边,在一片的叽叽喳喳声中,她的声音独树一帜,曲妙凌很快便捕捉到了,她侧过头,这人不是文清若是谁? 她怎么会来找自己,曲妙凌心中疑惑。 但来者是客,曲妙凌也笑着对她说:“有事吗?” “看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文清若一脸的打趣好像跟曲妙凌多熟似的。 二人的对话落在众人眼中,她们还真就信了。 文清若跟曲妙凌的关系不一般。 她们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就开始打算,自己若是借着文清若跟曲妙凌打好关系,可否呢? “妙凌,借一步说话。” 文清若拉着曲妙凌走向不远处,众人唯唯诺诺的也不敢跟过去。 她们就站在原地看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心中更加笃定这二人的关系。 二人在花园内的一棵大树下站定,此时已经是深冬,树上落叶飘零,只有光秃秃的树干杵在那儿。 看着冷冷清清,只是挂上了鲜红色的彩绸,立马就变得喜庆起来,让人看着心情舒坦。 “妙凌,上次宫宴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要不是你帮了我一把,我还真就要嫁给司徒高忍那个混蛋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离开众人的视线,曲妙凌也懒得装了,本来她跟文清若就是点头之交,更何况还牵扯上了她的二表哥,她对文清若是真的没有什么好感。 曲妙凌刚想转身离开,她身后的文清若忽然喊道:“曲妙凌,那日你帮了我,三皇子殿下也很感谢你,我就代他向你说声谢谢了。” 曲妙凌忽的转过身。 她说什么? 文清浅代替司徒怀决跟自己说谢谢?她是在搞笑吗? 曲妙凌的面上闪过荒谬之色。 她心中的震颤还没有减少多少,那文清若就朝自己走过来,“郡主殿下,那一日你带着我离开之后我又去找了三皇子殿下,我们二人聊了一上午,总觉得应该谢谢你。” 这些话文清若是现场胡编的,她一边说,一边聚精会神的盯着曲妙凌的脸,仔细判断她的神色变化。 那一天她让下人去三皇子府上递拜帖,可对方却决然回绝。 文清若在房间内左思右想,她总觉得二皇子殿下对她不会那么冷漠,要不然他又怎么会在危急关头跳出来救自己呢。 跟他今日的冷淡一对比,怎么也说不通。 于是文清若心中缓缓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要不就是三皇子殿下心有所属,救她只是出于好心,要不就是三皇子殿下对自己有意,可却碍于皇家颜面不敢表达出来。 其实她心底最主意的还是第二种猜测,只是这第一种想法一直在她的心头盘旋,久居不下,她必须要来确定一下。 而且那是曲妙凌又正好出现,一现身就三下五除二的把棘手的事情解决,那二人之间的奇妙磁场,她也觉得不简单。 于是她今日有心试探,若曲妙凌对三皇子殿下也有意,那就不能怪她了。 “文小姐这是何意?” 曲妙凌面容凌厉,想跟自己抢男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郡主殿下,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我就是代他向您说声谢谢,您干嘛这么严肃。”文清若的语气中蕴含着不尽的委屈。 曲妙凌一甩袖子,那红色的衣摆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却又不失黄氏宗族之女的尊贵。 “文小姐若是无事,还请快快离去。” 曲妙凌俨然有了撵人的意思,可文清若权当听不见。 “郡主殿下您还没说呢。” 文清若非要刨根问底,曲妙凌心生厌恶。 这女人怎么又蠢又毒,没见她都生气了吗? 她正打算大步离去,不管文清若。 就在这时她听见前面又传来一声骚动。 好像有人在大喊,“她怎么来了!” 是谁来了?曲妙凌心底诧异,她在心里思索了一番,她宴请的宾客名单好像大多数人都到了。 她快步往前走,文清若傻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有心还想追过去,可对方却是练了武的人,脚步飞快,她根本追不上。 眼睁睁看着曲妙凌离开,文清若跺了跺脚,眼神中闪过愤恨。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试探的机会,却就这么让她错过了。这个曲妙凌对三皇子殿下到底有没有意? 曲妙凌回到前院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某人。 王容惠竟然来了。 王容惠不良于行,阁老夫人也说过她这个孙女不愿意面见外人,这样的宴会更是从来都不参加。 她赶紧走过去,接过侍女手中的车把手,推着王容惠往院里走。 “容惠,你能来我很开心。” 王容惠也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盛大的宴会,面容闪过拘谨。 曲妙凌看在眼里,上一回她帮自己跟那群人对峙的时候,牙尖嘴利,眸中还闪着火光,现在唯唯诺诺的娇弱样,完全不似一人。 可她也知道一个姑娘家不能行走,对他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就连她龙精虎猛的二哥,听说自己走不了路了,也险些颓废的要自杀。 可王容惠却这样度过了十余年,曲妙凌心中敬佩不已。 她都不知道同样的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会如何面对。 见曲妙凌走过去给王容惠推轮椅,众人脸上闪过震惊。 什么时候郡主殿下竟然跟这个瘸子关系这么好了,她们费尽心思的要跟郡主套近乎,却都吃了闭门羹。 难道说身患残疾的人才更能惹得郡主怜惜? 她们心中不禁缓过这样的念头。 不过在羡慕的同时,也有人心里往外泛酸水。 其中就有文清浅,她跟钱可薇还有薛莹站在一块儿。 “这一个瘸子一个疯子,配在一块还真是天作之合!” “谁说不是,身份高又怎么样,精神不好,身体残疾,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几人小声的议论并没有传出很远。 第一百九十一章 议论 文清若从后院回来,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姐姐跟两个她不认识的姑娘站在一起,还不知道在说什么。 她的眼眸中忍不住闪过失落,刚才跟姐姐站在一起的时候,她有心想搭话,可对方面容冷淡,根本不看自己,她怯懦了,退步了。 她刚才还以为姐姐只是心情不好,不想跟人说话,可是现在看来,她只是不愿意跟自己说话而已。 这让文清若心中如何能不难过。 来之前娘亲交代过,让她离文清浅这个蛇蝎女子远点,可她总觉得姐姐不是那样的人,她有心想跟她重拾儿时的快乐,可是…… 文清若又看了眼曲妙凌,对方跟王容惠非常亲密的样子,还热情的帮她推轮椅,明明她比王容惠还要先跟她认识,可她却跟王容惠更早认识,可对方却对自己不冷不淡。 看着看着,文清若心里心酸不已。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上自己,她到底有哪点不好? 文清若越想越颓丧,最后竟然低下头一言不发,看着无比落寞。 这场宴会办得没有意思,曲妙凌推着王容惠在院子里闲逛。 只是走到一半,她忽然对轻柔说道:“轻柔,你去给我拿个毯子来。” 轻柔回来,手上提着毯子,曲妙凌把它盖在王容惠的腿上,并取下她原本盖的那只毯子。 “你这毯子太薄了,换一个。” 曲妙凌的关心与在乎让王容惠感觉心里暖暖的,她没有后悔今日前来,虽然也面对了异样的眼神和讽刺的目光:但有这么一个知心朋友,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于是在曲妙凌的目光下,她明显看到王容惠的眼神逐渐坚定,怯懦也好像褪去不少。 曲妙凌笑了,王容惠也笑了,这一对姐妹花笑容灿烂,看着就跟天上的太阳似的,光彩夺目。 俩人行到后园的亭子里,“容惠,我们在这里坐坐好不好?”王容惠当然同意。 曲妙凌推着自己已经走了许久了,别让她累着。 谁知道两人刚刚坐下,那边文氏跟原琼玉就相携而来。 曲妙凌还来不及反应这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了,那两个人就发现了她们,径直朝这里走来。 曲妙凌的目光越来越凝滞,遇见这俩人准没好事。 在曲妙凌警惕的目光当中,她把王容惠护在自己身后,瘦削的身躯挡在前面,好像自己面对的是两只怪异的奇兽。 王容惠哭笑不得,她是把自己当成易碎的花朵了吗?她用不着这样护着。 但曲妙凌的满满心意,王容惠还是感受到了。 曲妙凌先给文氏行礼,但马上她看着原琼玉,刚要蹲下去的膝盖忽然抻直。 原琼玉不过是后竟来的妾室,平妻只是听着好听而已。 她给文氏行礼就已经很不耐烦了,让她给原琼玉行礼?不可能。 二人对视,原琼玉看着曲妙凌就要张嘴,那一声“娘”就在嘴边,原琼玉的眉头忽的皱起,明明自己比曲妙凌还小,听她叫这一声她浑身骨头都难受。 文氏自然看出二人之间的尴尬,她赶紧道:“妹妹跟妙凌年纪相仿,叫娘亲实在太过了些,不如这样,妙凌你就叫妹妹一声姨娘吧。”去曲妙凌这才不情不愿的喊了一声,原琼玉也不情不愿的回了一个礼节。 到此,行礼环节结束。 四个人坐在一起气氛瞬间紧绷。 就在这时武德侯也走过来,他在宴会上见几个人都不见了,赶忙令人去找,自己也走到后院,谁知道还没走多远,就遇见这四个人。 他默默走过来,一句话都没说,藏在亭子后面,见几人针锋相对,他更是敛眉垂眸,没有现出身形。 “这位妹妹就是王家小姐吧,看着倒是长得花容月貌,跟外界传言的一样,不对,比外面传的还还好看。” 原琼玉看了王容惠一眼舌灿莲花道。 “不过妹妹,这大冷天儿的,你身体还不好,出来乱走什么,别生了病,到时可怎么办呢。” 原琼玉表面是在担心,可暗地里她的意思几个人都听明白了。 王容惠一听脸色登时一白。 这原琼玉话里话外不就是说自己瘸了,还不安于室到处闲逛吗? “妹妹,我也是过来人,这女子若是不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那闲话能从京城传到边关去,可怕着呢!” 以过来人的口吻教训王容惠,她又不能反驳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可曲妙凌不是好脾气的,她当即反驳道:“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话,王小姐还年轻着,又没嫁人,喜欢热闹又怎么了?总比某些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闷在院子里都要生锈了好。” 原琼玉闻言一噎,还别说这曲妙凌跟王容惠的关系真不错,她竟然替王容惠说话,还堵得自己哑口无言。 原琼玉面色忽然冷下来。 就在这时,文氏忽然插嘴道:“妹妹你说话注意分寸,王小姐本来就不良于行,你再说这样的话不是伤人家的心吗,现在你可是侯府的人,做事一定要为侯府着想,万一得罪了人,武德侯府可不是将军府,不能偏颇你,我们侯爷可是最公正的了。” 文氏说完站起来,她不经意的瞥了武德侯一眼,见对方脸上闪过满意,她便对王容惠说道:“王小姐,刚才是我家妹妹对不住你了,我代替她向您赔个不是,她有口无心,您别多心。” 王容惠看着文氏,缓缓点头。 “不过贵夫人这张嘴是该好好管管了,不是谁都像我这么好脾气。” 王容惠当即回怼道。 曲妙凌一听这才解了气。 “您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原琼玉一听,哪能不生气,她跟文氏现在平起平坐,凭什么她要教训自己,还对自己严加管教,她说这样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原琼玉越想越生气,最后她一拍亭子里的桌子,怒道:“文氏,谁允许你在替我说话了,我可没跟王小姐道歉,我们将军府的姑娘向来行得正坐得直,低三下四向人讨好我们做不来!” 原琼玉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竟然变得尖利起来。 就在这时,几道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回头去看,竟然是武德侯。 “原琼玉你给我闭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你还想要被我休回娘家不成!” “你若真这么想我马上就一封休书送到将军府!” 原琼玉一听,身子登时软了。 她就是仗着武德侯不在,才敢大放厥词。 刚才自己放的话,武德侯全听见了,她不是要完了吗? 原琼玉越想越害怕,她哆哆嗦嗦站起来,忍不住就想求饶。 “原琼玉,随我到书房,我马上给你休书,回你的将军府逍遥自在去!” 武德侯说着要转身。 原琼玉扑通一声跪下,声线颤抖语气哀求道:“侯爷,是妾身错了,您就饶了妾身这一回吧,是妾身失言,您怎么惩罚妾身都成。” 当着王容惠的面儿,原琼玉那样说,无疑是打了武德侯府的脸。 他若是这么轻易就原谅原琼玉,岂不是给伍德侯府抹黑? 他脸色越来越黑,看着垂眸痛哭不已的原琼玉,他冷声道:“这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你走不走!” 武德侯快步走过来,扯住原琼玉的后颈就往外拖。 这几日一直下雪,亭子里都被厚厚的雪覆盖。 原琼玉被拖着往前,膝盖处被积雪湿透,又湿又冷冻得她直打哆嗦。 “侯爷求你了,放过妾身吧,妾身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原琼玉痛哭的声音更大了,听着就好像垂死的鸟儿。 她拼命扑腾四肢,去哪里躲得过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武德侯。 曲妙凌冷眼看着这二人演戏,他又如何不知武德侯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怎么会把原琼玉休回家呢? 若是以前还没有发生文弘之陷害曲庭这件事,武德侯肯定会借着原琼玉发难,让文弘之颜面扫地不得不跟他求饶。 而原琼玉身为袁将军最宠爱的女儿,是他拉拢将军府的最好诱因。 可是现在,现在武德侯跟宰相府已经真刀真枪的对上,双方都在找对方的错处,如果说过去武德侯只想让文弘之跟自己求饶的话,那么现在,他就想让宰相府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那他就更加不可能放原琼玉回去,现在只不过是当着王容惠的面装模作样,演戏给她看罢了。 呵呵…… 曲妙凌冷笑两声,她走到王容惠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容惠,冷不冷?” 王容惠看着曲妙凌的眼睛,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缓缓点头说道:“好像是有点儿冷。” “那我们走吧,母亲父亲,我们就走了。” 跟文氏还有武德侯拜别,曲妙凌推着王容惠往前院走。 一边往前院走,曲妙凌一边想着。 刚才文氏安安份份的坐着,忽然又跳出来帮王容惠说话,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现在一想,她好像明白了,武德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里面是不是又有文氏的手笔? 她越想,思路越清晰。这个文氏还真是厉害,前些日子被武德侯骂成那样,现在还能在侯府内翻云覆雨。 这个女人,不好对付。 曲妙凌暗暗想到。 而亭子呢,文氏一直好心的宽慰武德侯:“侯爷别生气啊,妹妹也就是一时之失。” 武德侯甩开文氏怒道:“什么一时之失,这就是她的真心话,她心里就只有将军府,我们侯府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原琼玉哀哀切切的哭着,心脏都要哭出来了,眼泪鼻涕更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往下流,看着狼狈不已。 曲妙凌带着原琼玉并没有回到前院儿,而是又去了自己的婉珍院,二人聊了一会儿天儿,轻柔早就回来了,给二人准备了饭食,两个人都用了一些,这才回到前院,宴会就要结束了,因为正主不在,她们那些人反倒更自在了一些。 王容惠离开之时,曲妙凌亲自出去送了,旁人都没有这个待遇。 这就惹得那些贵女更加羡慕王容惠了。 本来这一趟王容惠是不想来的,她委托下人替自己带过去礼物,可是祖母却说这是难得的机会,又是自己要好的朋友,她是该去一次,王容惠一想也觉得是便来了。 原本是愁眉苦脸的来,但是走的时候,她的脸上却是挂着笑的。 这笑容很真诚,老阁老夫人见了心中喜不自胜。 这一步棋,她还真是走对了,这个曲妙凌真是个好的。 王阁老忍不住又想起给曲妙凌说亲的事儿。自己的大孙子才貌双全,又在朝廷里做事,颇受皇帝的器重配,求娶郡主殿下,再加上自家的家世,也不差什么了。 王阁老夫人想着,就开始谋算起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礼物 司徒怀决丝毫不知自己的媳妇儿被人给盯上了,今日是曲妙凌举办的宴会,他理应亲自上门,但今日宴请的都是些女眷,他一个大男人去了终归是不好。 于是他就下人替自己走一趟,给曲妙凌送过去礼物里面还夹带着一封信。 “回禀郡主殿下,我家殿下说了,这封信您务必要亲自看。” 曲妙凌应了。 在那下属离开后,她让轻柔出去看着,自己则小偷似的打开那封信。 “妙凌,见字如晤,前日文卿若来抚寻吾,吾未见她,并予以冷言,此女子思想败坏,精神不正,若与你所谈,勿轻信,吾心有你足矣。” 这一封信简单短小,可曲妙凌看了却感动不已。 司徒怀决这是隐晦的在向自己示爱呀,而且他还解释了他跟文清若之间的事。 她就知道司徒怀决怎么可能背叛自己那,文清若脑子糊涂不说,现在还学会了自说自话。 以后见着她,权当看见个傻子。 曲妙凌又看了一遍那封信,然后才把它小心的折起,放在自己锁好的小匣子里。 就连轻柔都不给看。 轻柔杵在门外,嘴里还嘟囔着:“小姐神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偷看什么?三皇子殿下到底给小姐写了什么呢?” 轻柔抓心挠肝的。 可天气太冷了,她搓了搓手,跺了跺脚,这才暖和了些。 前段日子刘刚来了趟侯府,她把大管家曹野都派了过去帮扶他。 这又是几个月过去,庄子上送来的账本越来越清晰明了,而且肉眼可见的那数目一直在增长,可见庄子上的收益非常好,以前都是被人耽搁了。 曲妙凌看着那账本心中也高兴。 年末的时候刘刚来到侯府请赏。 曲妙凌非常大方的给了十两银子让他带回去跟底下的人一起分。 别小看这十两人银子,许多人忙活一整年也才能挣二两银子。 这笔钱,刘刚曹杰还有那大管事能拿到大头,其余的分下去,对于那些佃农来说,也是不少的进项。 曲妙凌的这一手赏罚分明,让佃农们对她是死心塌地,不敢生出二心。 曲妙凌不知道的是,刘刚来的时候把曹野也给带来了。 他就在门外,刘刚出去的时候就把赏银分给他,面上笑嘻嘻的,还说这是小姐赏赐给你的。 曹野接过赏银,面上闪过一丝无奈,还有困窘,但马上就转变成屈辱,他面孔一白,手指哆嗦着将银子收拢在袖筒里。 刘刚见状,自是明白曹野心中所想,他拍了拍曹野的肩头,安慰道:“曹野,你现在也是郡主殿下的人了,以前的那些面子不要也罢,我们这样的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你还求什么呢?” 刘刚的这一席话点醒了曹野,二人一同回到庄子,继续尽心尽力的干活。 前些日子,老夫人说要修缮西苑,本来都已经修缮好了,可谁知道这几天接连下大雪,房顶被冲漏了,曲庭一家没办法只能从西院搬出来,搬到隔壁的小院子里先生活着。 老夫人赶紧让底下的人去修整,可是这一次,却麻烦许多。 曲妙凌见修缮西苑折腾了好多天都没修好,便带着轻柔过来看看。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自己派过去的那些人,正被人监督着,而那些监督他们的人,曲妙凌也见过,正是文氏手底下。 曲妙凌眉头皱起, 她走过去,那些人恭恭敬敬的对着她喊了一声大小姐,然后便撇下她去管着人干活了。 曲妙凌受了冷落,虽然不生气,可心底到底是不舒服的。 这个文氏又想干什么?难道连修缮院子的钱款都想私吞? 这钱可都是老夫人拿的,文氏若真是私吞了,武德侯定是会休了她。 文氏没那么傻,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曲妙凌这样想着,就回到婉珍院,哪里想得到她屁股还没坐热,文氏的院子里就来了人,喊她过去。 那人急匆匆的过来,话都没说清楚就走了。 “小姐,文氏叫您过,去定没有好事,我们还是别了吧。” 曲妙凌却站起来拍了拍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她做什么!” 两个人大步凛然的来到合安园,文氏怒冲冲的看着下面,曲妙凌一进来就看见两个人正押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跪在地上一脸颓败。 “母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曲妙凌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文氏见曲妙凌进来,冷哼了一声,“妙凌,你看看,这就是你派过去的人,偷东西不说,还嘴硬不承认,都被人逮着了!” 文氏指着那个男子,怒容满面。 曲妙凌看着呢垂头的女子,虽然有几分眼熟,但却是认不出来她是谁了。 “母亲您说的是话是什么意思?这女子妙凌从未见过呀!” “妙凌,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隐瞒什么,这不就是你那个下属的妹妹吗?” 曲妙凌定睛一看,这女子的确是跟曹野有些相似。 “你是曹野的妹妹?” 她只知道曹家出了大事,家里的子女都被充作官奴,卖了出去。 曹野也一直在求人找妹妹,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消息。 可曹野依旧没有放弃,他不停的寻找。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让她给遇见了,曲妙凌心中闪过一抹得意。 看来老天爷都在眷顾她,如果她帮曹野把妹妹带过去,那曹野对自己定会死心塌地。 “你叫什么名字?”曲妙凌问道。 “奴婢名叫曹月,年方十六。” 曲妙凌点点头,他看着文氏说道:“母亲,妙凌看着这姑娘面容和善 ,不像是个偷东西的。” 文氏冷下脸说道:“妙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诬陷这个丫头不成?” 文氏语气激烈曲妙凌赶紧道:“母亲您这是想岔了,妙凌只是不想冤枉人罢了,她虽然是个奴婢,可也是侯府的奴婢,花钱买回来的随便打死,您不是还要花银子再买一个吗?” “不过是一个奴婢,你当我没钱买吗?”文氏一拍桌子站起来,眼睛瞪得溜圆。 “可是前段日子您不是还说侯府内的账房亏空,没多少银子了吗?要不然老夫人也不会把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修缮西苑。” 文氏喉咙一咽,曲妙凌说这话可是提醒她了,她若是再花钱大手大脚的,可不就让老夫人和武德侯抓到错处。 她前脚刚让武德侯对原琼玉发难,还没高兴几天,这个时候她可不想去触武德侯的眉霉头。 文氏想着想着就坐下。 “好,那就你来审。” 文氏的话正中曲妙凌下怀。 那曹月她虽然不熟悉,可曹野的为人她还是相信的。 都是大家子女,她相信着曹月不会因为一时贫穷做出丢脸面的事情。 于是他站在曹月跟前儿,让那两个捆束她的人退下。 “放开她。” 那两个婆子是文氏的人,根本不听她的。 “母亲,您院子里的奴婢还真是好大的谱呢!连本郡主的话都不听!”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松开!” 文氏大喊一声,那两个婆子立马触电似的放开手,退到外面去了。 “妙凌,这下你可以安心查案了。” 文氏说完便扭身坐下,她窝在太师椅上,丰腴的身体微微颤着,下巴微微扬起,就跟一条美女蛇似的,眼神灼灼的盯着曲妙凌。 曲妙凌看着她,也调高了声音道:“曹月,你来说!” 那曹月被松开束缚,脸上哭的乱七八糟,胳膊因为长时间被扭在身后,现在已经恢复不过来了,那别扭的姿态轻柔看着都觉得痛。 当初小姐还没这样雷厉风行的时候,在这侯府她也被这样欺负过,那些人心黑手更黑,手拼命的往后扭,她自己都能听见“嘎嘣嘎嘣”的声音,被松开的时候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看着这样柔弱凄惨的曹月,轻柔心中有一些同情。 “小姐,您可一定要替曹月洗刷冤屈啊。” 轻柔在心里默默喊道。 若不是跟了一个好主子,她绝对不会是今天这样,指不定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连骨灰都没有了。 曹月听到许妙凌的吩咐,她赶紧跪爬着过来。 “回禀大小姐,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奴婢没有偷东西,求您给奴婢做主啊!” 刚才曲妙凌还没发现,这曹月说话的时候嘴巴吐字都不清楚了,曹月再一抬头,曲妙凌便看见对方的脸蛋又红又肿,一看刚才就受了掌刑。 这文氏的心也真够黑的,这是想屈打成招啊。 曲妙凌的眸子缓缓眯起,看来她今天想要救曹月,还不是那么容易。 可这曹月她还就救定了。 曲妙凌这样想着,就又对曹月说道:“曹月,有什么隐情,你速速说来,本小姐定给你做主。” 曹月喜极而泣,身体前倾,头颅垂落,结结实实的给曲妙凌扣了一个头。 “大小姐,事情是这样的。” 曹月抬起头,深深的陷入回忆当中。 当初曹家遭难,父母都被关进大牢至今生死不知,一家好几十口子人也都在倾刻间散了个干净,就连家里的那些中忠仆老仆老仆也都不见踪影,曹月跟哥哥也被充作官奴,至今,她连哥哥的死活都不知道。 但同样身为奴隶,曹月也知道他们这群人,跟地里的泥鳅没什么不同,命如草芥,烂命一条,哪一天死了都不会有人多看一眼,就连身体上的血肉可能都是被鬣狗啃食掉的。 这样的生活,曹月过着也没什么意思,但她心里还始终想要把哥哥找到,因而坚持到现在。 可是今天,她好像根本坚持不下去了。 在这规矩森严的侯府当中,下人敢偷东西,那是要被敲断手指发卖出去的,尤其还是她这种不得上司喜欢的奴才,还是女奴,极有可能被贩卖到勾栏院那种阿扎场所,成为千人枕万人骑的几女。 那样的日子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在曲妙凌还没来解救她,之前她是想以头抢地,一死了之的。 可是曲妙凌出现了,她就仿若一团明亮的光,滋润了她干涸黑暗的世界。 “回禀大小姐,奴婢要状告文府管家柯金中。” 曹月忽然嘶吼道,嗓子发涩,声音发抖,但她的眼睛确实晶亮的,里面闪烁着无穷的恨意。 “柯金中?” 曲妙凌跟着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他倒是有些熟悉,上一任管家因为文氏帮着文氏干坏事,已经被逐了出去,现在继任的管家叫柯金中,原本就是武德侯带进府里来的,谁知道现在好像也被文氏收买了。 这个文氏当真是厉害。 曲妙凌在心里暗暗想到。 第一百九十三章 道破 “来人,把柯金中给本小姐带来!” 曲妙凌大手一挥,立即就有人去把管家抓来。 柯金中非常清楚他的前任是怎么死的,那人就是因为跟着文氏为非作歹,最后被查出来还死不承认,竟然还敢败坏大小姐的名声,大放厥词,他不死谁死! 吸取前任的教训,他一进来就安安份份的给曲妙凌跟文氏行礼,就算是挑剔的人也挑不出一点错处。 “奴才柯金中,见过夫人大小姐。” 说着他保持着跪姿,头都没有抬。 曲妙凌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一句:好一个懂规矩的男子。 可她觉着曹月不会欺骗她。 知人知面不知心,君子模样狼子野心的男子她见的还少吗? 曲妙凌等下面,“柯金中你可知罪!” 他一声大喊,那跪着的柯金中立马抬起头,脸上带着惊恐的煞白。 好像被曲妙凌吓住了似的,“回禀大小姐,奴才冤枉啊!” 柯金中紧跟着又磕了一个头,发出一声闷响。 “奴才何罪之有?还请大小姐明示。” “曹月,你来说。” 曲妙凌把这个机会留给曹月,曹月一听,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她知道大小姐这是在给自己机会,她必须要抓住,若是错过这一回,她可能真的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而伤害自己的人还会逍遥法外无比快活。 曹月沉了沉气立马说道:“客厅中你还装什么,世道如此你还不把实情快快说来!” 曹月昔日也是富家小姐,父亲更是官场中人,自小就培养出了一身凛冽气势。 虽然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被磋磨薄待了这么多年,她身上的气势是骨子里就带着的,始终没被磨灭。 柯金中一听立马反驳道:“曹月,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有什么可交待的,你不要在大小姐面前胡言乱语,当心我把你撵出府去!”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威胁曹月!”轻柔在后面跺跺脚,她早就听说这个柯金中自从当了管家以来,行事并不收敛,有好几个小姐妹都哭哭啼啼的离开侯府,虽然她们不愿意多说,但轻柔也隐隐察觉到这里面并不简单。 她又暗暗打探了几个跟那几个丫头同屋的人,这才知道那几个丫头有几天竟然是下半夜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也是哭哭啼啼,好像被欺负了似的,她们怎么问她们都不说。 都是姑娘家的,有些事情她们不多说轻柔也明白。 这些姑娘硬是被谁糟蹋了。 轻柔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言而不发并没有告诉小姐,毕竟这件事是她猜测的。 可是今天看到曹月,又看到柯金中,她肚子里的怒火终于爆发了。 可是轻柔再怎么生气,在这件事当中,她也是局外人。 “轻柔,退下。”曲妙凌低喝一声。 上辈子轻柔就是因为性子太过耿直,不忍心看她受苦,才跟那些人拼命,最后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得了一个惨死的下场。 这辈子她不想让轻柔再发生任何事情,她至少要看着轻柔平平安安的出嫁才能放心。 轻柔一听嘴巴嘟了起来,但她看到曲妙凌的眼神还是老实的退下了。 她相信小姐,定能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让一个坏人游离其外。 “曹月你继续说。” 曹月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柯管家不愿意说,那奴婢就帮他说。” “半个月之前奴才刚刚被买进侯府,一进府奴才就只是打扫花园的小奴婢,负责整理花园假山那一处,本来身为奴才,侯府的日子算得上不错,但是三天后,奴婢正在清理假山上的杂草,柯管家忽然过来狞笑着将奴婢逼进假山当中,说让奴婢跟他好,还扑过来要脱奴婢的衣服。” 好多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但这里面并不包括曲妙凌。 曹月重重地呼吸了一口接着道,“奴婢没有从他,大喊大叫想要引起旁人注意,可是他却捂住奴婢的嘴巴,还威胁奴婢说要是不从了他,他就让奴婢死无葬身之地。” “你个小贱蹄子,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你是听了谁的指令才来构陷与我!” 柯金中瞪大了眼珠子手指头指着曹月,怒发冲冠。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大胆柯金中,给我把他拿下。” 轻柔喊道。 立马就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小厮过来将柯金中按在地上,柯金中拼命挣扎,却动弹不得,只能扑腾着四肢像一只被压翻了的乌龟。 众人看尽了柯金中的丑态,甚至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柯金中面色涨红,终于停止扑腾。 他仰起头对曲妙凌喊道:“大小姐你莫要被这贱人迷惑了,她说的都是假的,就她这种姿色,奴才怎么可能下得去口。” 如此言论,肮脏至极。 说完之后他还看向曹月,“你说我强迫于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就是诬陷,大小姐,夫人你们可要替奴才做主啊,奴才尽心尽力管理侯府,谁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柯金中一边诉说着,一边竟然哭了出来。 跟女人似的,眼珠子大滴大滴的掉,吸鼻子的声音也很响亮,莫名跟猪有些相似。 又是几声轰笑声响起,可很快却都收敛了。 客厅内陷入沉默。 就连文氏也坐不住了,这个柯金中是她好不容易才收拢过来的,要是出了事,再拉拢下一个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劲。 “曹月,空口无凭,你倒是说说,你有何证据?若是没有今日本夫人就要治你个构陷之罪,数罪并罚,连同偷盗罪一起把你送进官府,让青天大老爷与你判罚!” 曹月一听并不慌张。 曹月的所有表现曲妙凌都看在眼里,她先是对文氏说道:“母亲莫要着急,这曹月若是此等小人,妙凌并不会替她做主!” 她转过头又对柯金中道,“管家你若是真被构陷的,那也无需心虚,只要曹月没有证据,本小姐便亲自向你道歉。” 柯金中一听虎躯一震。 他总觉得曲妙凌看着他的眼神透着莫名的光,好像真的掌握了什么。 “曹月,到你了。” 曲妙凌的这句话无疑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柯金中的心坎上。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曹月昂着头,面容冷静嘴角却勾起了嘲讽的笑容,那笑容的弧度正对着的就是柯金中。 “奴才当然有证据!” 柯金中心中大震。 曹月缓缓举起手,“当日柯金中强迫奴隶不成,她捂住奴婢的嘴巴的时候,奴婢狠狠在他虎口的位置咬了一口,牙印深可见骨,没几个月的功夫定然不会消退。” 曹月的话说得如此明白,曲妙凌给压制住柯金中的两个下人一个眼神儿。 那二人赶紧抬起柯金中的两手,在右手的虎口位置,赫然是一个刚结痂的牙印。 那牙印的确很深,流出来的浓血都是黑色的。 可见柯金中并没有认真护理反而放任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百密一疏忘记了这茬。 文氏顿时不说话了,尽管柯金中朝她看过来,她撇着头,看向别处。 “母亲,您觉得柯管家是清白的吗?” 曲妙凌忽然发问,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 文氏吭哧了两句,到底是说道:“既然这件事已经全权交给你处理,那颗管家也交给你处置。” 嘴上这样说,可文氏的心里却在流血,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布置的一枚棋子啊。 “夫人您救救奴才,救救奴才啊。” 柯金中说着就要往文氏这边爬,可那二人不是吃素的,当即将他摁在地上,嘴巴里还堵上了不知道谁刚脱下来的臭袜子,熏的柯金中两眼翻白。 “柯金中在职期间,胡作非为,构陷下人,图谋不轨,其罪当诛。,来人,给本小姐把他关进柴房听候发落!” 曹月看着歪着头好像死了一样的柯金中嘴角的笑容扩大。 这个败类,终于被处置了。 曹月惊喜过头,竟然帮当一声砸在地上,昏了过去。 轻柔一着急赶紧喊道:“来人,把她送回房间去,赶紧请大夫。”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前厅内恢复安静。 曲妙凌给文氏行了个礼,又说了一句:“母亲,咱们侯府也不知道是触了谁的眉头,选的管家不是又馋又懒,就是又贪又残。” “这柯金中既然是侯府的下人,而母亲又是府内的当家主母,这如何处罚他,就交给母亲了。” 曲妙凌说着意味不明的又朝文氏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 文氏看着得意的曲妙凌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啪的拍在桌子上,手掌心的肉震颤。 “夫人那柯管家怎么处理?” 文氏气得又是猛的一拍桌子,曲妙凌这不是逼她自断其臂吗。 真是好狠的心。 “杖打80大板,能不能活就看他的命!” 柯金中听到处罚,当时也昏了过去。 但落在身上的板子又让他从昏迷中醒来然,后又昏死过去,如此反复,最终后背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从腰部到膝盖往上,都被打烂了,还能看见四处迸射的碎肉。 可见这顿板子并没有敷衍,而是结结实实的打上去的。 处理完柯金中,曲妙凌又去关心了一下曹月,得到文氏的首肯,曲妙凌把曹月叫到自己身边服侍。 她打算温水煮青蛙先搞定曹月再搞定曹野。 这曹野是个有脑子的,算起帐来是一把好手,做起生意也同样不差,而他的这个妹妹曹月在曲妙凌看来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虽然身体柔弱,但意志坚强,刚才在前厅那样危急的时刻,她却能临危不乱,口齿清晰的揭发柯金中的罪过,此等心境,让曲妙凌喜爱至极。 回到自己的婉珍院,曲妙凌并收到司徒怀决派人传过来的消息。 那张纸上写着:茶楼一聚。 曲妙凌将那信纸烧掉,这一辈子她非常警觉,几乎所有的书信看过之后都被她处理。 绝对不会留下一点后患。 她按照纸条上的约定来到茶楼,司徒怀决已经早早等候在这里。 曲妙凌推门进去,轻柔刚想跟着进去就被门外的侍卫拦下。 轻柔看着小姐,眼中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曲妙凌却看了眼司徒怀决终究是道:“轻柔,你在外面等着我。” 房门在自己的眼前关上,轻柔气鼓鼓的瞪着那个侍卫。 “你可真是主子的一条好狗!” 那侍卫干脆利落的回:“你也是一条忠犬,不对,是忠母犬。” “你。” 轻柔气愤的伸出一根手指头,却被对方逮着手指尖儿压下来。 “轻柔姑娘,虽然咱们熟,可你以后若是再骂人,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随从正是葛城。 轻柔气的脸颊鼓鼓,衡量一番二人的肉体差距,到底是不说话了。 “小人得志。” 轻柔咕咕哝了一声。 第一百九十四章 剖白 曲妙凌一进去,看到的就是司徒怀决严肃的一张脸。 对方鲜少这么板着脸,曲妙凌心底警觉,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她着急的坐下来,一涉及到司徒怀决,她就慌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啊,要急死我。” 司徒怀决绷着脸终于破功。 “若没有事,我还不能叫你来喝喝茶聊聊天吗?” 曲妙凌这才放下心,知晓对方无事,她心中的那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司徒怀决可不是这种有事没事就来茶楼谈笑风生的人。 他找自己,定然是有事与自己商量。 “还是妙凌你懂我。” 司徒怀决放下手中的茶盏。 他抬起头,曲妙凌这才发现对方今日好像精心打扮过了,头发用冠高高束起。 以往他都是一根簪子插着了事,简单又好看,又不失风雅。 可是今日,向来身着简单的他竟然换上了一身华服,被层层叠叠的锦绸包裹,曲妙凌都快不认识他了。 这人怎么跟只开屏的孔雀似的,是在招惹雌性的注意吗? 曲妙凌不由得在心中腹诽,她拿起手中的那杯茶咕咚灌了下去。 借以掩饰内心的慌张。 “你还没叫我的名字。” 曲妙凌口中一噎住。 叫名字?莫名其妙的喊什么名字。 她心中不明所以,那边司徒怀决就纠正道:“叫我卿予。” 这亲密的称呼,曲妙凌自己向来都是很少叫的。 这是司徒怀决的表字,只有父母和家人能喊他现在是什么身份,以前那样喊已经是逾矩了。 曲妙凌踌躇了,嘴巴动了动,就是喊不出来。 司徒怀决着急了。 “你快喊啊!” 那急切的样子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猫。 曲妙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咱们又不是夫妻,这样喊太过亲密了,与理不合。” 司徒怀决一听更急了,“你以前也喊过的怎么不说于理不合,难道说你不喜欢我了?” 司徒怀决一边说,声音还变得委屈起来。 就好像曲妙凌若是抛弃了他,就是负心汉似的。 曲妙凌听了更是失笑不已。 这样曾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现在却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可在心里,她却是感觉到了甜滋滋的味道。 得不到回答司徒怀决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但到底是皇家男儿,他的仪态还是端庄的,后背挺直。 这身衣服很好的将他身体上的优点展露出来,俊秀的脸庞,乌黑的发丝,宽阔的肩膀,紧窄的腰腹,挺拔的身姿,每一点都正好撞在曲妙凌的审美上,让她的心颤动不已。 险些从了司徒怀决,一声轻语脱口而出。 但到底那两个字还是堵在曲妙凌的嘴边。 司徒怀决知道没戏,神情立马失落起来。 “妙凌,你这样让我很有危机感。” 曲妙凌疑惑的“咦”了一声。 司徒怀决就接着道:“前些日子司徒高忍进宫,亲自拜见父皇,说是要娶你。” 他的话音刚落,曲妙凌就追问道:“皇上答应了!” 司徒怀决面容沉重,这让曲妙凌心里更不安了,“你倒是说话呀,皇上到底有没有答应。” 曲妙凌千算万算到底是忘了这一茬,她现在身为郡主,可就算是一般侯爵的女儿,皇帝是也是有权利给她们指婚的。 “目前我还没有听到消息。” 曲妙凌这才放下心,但提着的那颗心还停留在半空,并没有完全放下来。 若是皇帝真的松口答应了他是嫁还是不嫁。 曲妙凌皱紧眉头,她只觉得嘴巴发干,又忙着灌了一杯茶水。 “妙凌,自从我们确定关系以来,我发现你跟旁的姑娘不一样,可是越到最近我越发现,好像不止我发现了你的这一点。” 曲妙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眉峰的位置好像拧出了小疙瘩。 “大皇兄二皇兄,好像都对你有些意思,其余的几个弟弟也都因为你的地位对你虎视眈眈,可我什么都没有。” 连一句肯定,都没有。 曲妙凌听出这层意思。 司徒怀决鲜少说这样脆弱的话,可曲妙凌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什么时候大将军也这样前怕狼后怕虎了。 “你可是三皇子,你怕什么!”曲妙凌忽然道,声音坚定。 司徒怀决闻言苦笑一声,“我怕什么?我只怕你心里没我。” 司徒怀决的笑容更苦了。 曲妙凌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娘亲是慧灵郡主,当初她跟皇帝本来都要谈婚论嫁了,可临到头却嫁给了我父亲,你觉得是为什么?” 司徒怀决无言,他怎么知道老一辈人的事情。 “因为父母之命?”司徒怀决犹疑道。 曲妙凌笑了,“当然不是。” “当时皇上还不是皇上只是普通的皇子,我娘亲跟他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会在一起,可是他们最后却还是分道扬镳,我知道我娘亲跟我一样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司徒怀决疑惑不解,“意志坚定 ?”这是什么意思? 曲妙凌接下来的话给她解了疑惑。 “我娘亲死后,文氏嫁进侯府,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父亲只宠爱文氏一个人,侍妾通房通通没有。”曲妙凌一无所知道。 可司徒怀决还是不明白。 “我这辈子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 司徒怀决震惊。 一生一世一双人? 要一个皇子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就算他无心皇位,皇帝也不可能允许他只娶一个正妻。 司徒怀决震惊的目光,曲妙凌自然看在眼里,她神情一敛,眉目间染上些厉色。 “你什么意思!” 这质问的口气让司徒怀决更加彷徨。 他从来都没想过曲妙凌竟然会这样要求自己。 而在此之前,他也看惯了达官贵人的三妻四妾,就连皇宫内,他的那些皇子兄弟们,谁不是左拥右抱屋内娇妻美妾一大群。 就算他们不想娶,下面的人也会给他们进献,就连每一年战败国来朝拜的时候,都会连同皇帝跟皇子一起,送上大批的美女。 若是他们不接受,那些使者便会诚惶诚恐的哀求。 所以经年累月下来,皇帝也有了应对经验,皇上会将一部分纳入后宫,但更多的还是赏赐给了皇子跟诸位大臣们。 还从来没人拒绝的,毕竟那些小国送来的美女,都是个顶个的漂亮,还一身的异域风情。 啧啧啧—— 众位男子恨不得醉死在温柔乡里,哪里会拒绝呢? 可往年,他以修身养性为由,全都拒绝了。 这么多年以来,因为母后早逝,他一直都不关注自己的儿女之情。 他还记得当初母后临死时对他说过,“怀决,找一个好姑娘,幸福的过一辈子。” 然后母后就咽了气儿,再也没有醒来。 现在司徒怀彬好像明白了,母后的意思好像跟曲妙凌相同。 他刚想张嘴说些什么,曲妙凌就摔门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妙凌!” 他大喊一声,可没人理会他。 “小姐,您没事吧!”轻柔见曲妙凌面色晦暗,她赶紧跑过去道。 “无事。”曲妙凌的声音冷冰冰的,听着就跟冬日里飘洒下来的雪一样,虽然不厚重,但绵绵密密的也能冻死人。 “妙凌!”司徒怀决追出去又喊了一声。 可对方的人影早就不见了。 葛城在外面,可他武功高强,门内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由得看向自己的主子,眼眸中的无奈清晰可见。 但他身为下人,终究不能再多说什么。 “回府!” 司徒怀决又是一声大喊,便带着葛成回府了。 结果半路上他又吩咐道:“去侯府。” 葛成暗道一声果然如此,便驾着马车往武德侯府而去。 曲妙凌刚从茶楼出来,面色冷然。 因为上辈子的事情,还有自己父亲跟娘亲的事情,她对自己的婚事颇为在意。 她这一生只想找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在复完仇之后,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刚才她看司徒怀决的脸色,对方并不认同她的想法。 道不同不相为谋。 曲妙凌努力放下,可她从腰间拿出那只刚刚绣好的连理枝荷包,礼物还没送出去,就砸在手上。 她见司徒怀决一直戴着她以前绣的那个并蒂莲荷包,锦缎面儿上都有些脏了,边边角角的位置也有破损,可见平时是经常佩戴的。 可司徒怀决到底是皇子,身份贵重,身上老带着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东西有损他的身份。 曲妙凌见他喜欢便,又忙了好几个大夜连夜将这只荷包赶制出来。 可是现在,好像用不到它了。 曲妙凌掀开车帘,手掌一挥那荷包就要被她丢出去。 她内心犹疑,扔与不扔在心间拉扯。 忽然马车一阵颠簸,那荷包脱手而出。 竟然真的飞了出去。 “小姐。” 轻柔大喊一声然后就看见那荷包坠入街上。 眨眼间不见踪迹。 曲妙凌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她伸出去的手也缩回来,搭在膝盖上,她冷声吩咐道:“回府。” 那荷包滚落在地,蓝色的锦缎面儿上,被灰尘包裹。 一双手探出来将荷包捡起。 那人正是司徒怀决。 “殿下。” 看着形容失落的主子,葛成心里也不好受。 可身为皇子,司徒怀决本来就身不由己曲,妙凌小姐这样为难,主子又能如何做呢? “这荷包,该是刚才送给我的。” 轻轻的将荷包上的灰尘掸去,司徒怀决面上露出难过之色。 刚才他应该坚定点儿的。 妙凌一定是误会了,他可以解释,可是—— 如果她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怎么办? 他想着,现在曲妙凌心里也不好受,他该想些什么办法,才能将二人之间紧绷的气氛打破呢? “葛城,你跟过去,护送曲小姐安然回府。” “是。” 马车直奔侯府,曲妙凌步履匆匆想回院子。 结果才刚迈进前院,就被一声嘈杂声惊醒。 府内的仆人忙乱不已,脚步不停,手上还端着水盆那里面竟然是血水。 曲妙凌大惊,到底发生什么事! 轻柔自然知道小姐心中所想,她赶紧去抓住一个人过来。 “府内发生何事?你们为何如此慌张?” 那被逮住的小厮一见是曲妙凌,赶紧跪着回道:“回禀大小姐,蒋姨娘流产了!” “什么!” 在这之前曲妙凌多次去探望,蒋婧婧的胎坐得很稳,连大夫都说若身体一直保持良好的话,这孩子定会平安出生。 老夫人跟武德侯都非常高兴,毕竟时过多年,终于要有新生儿降生了。 对这个孩子她们心中是万分期盼的,送到蒋婧婧院子里的也都是最好的。有些竟然连老夫人都舍不得用,就比如前几日南边刚进贡进来的荔枝,整个京城也没有几箱,老夫人将那一整盒都送给蒋婧婧。 可是现在,她听到什么? 蒋婧婧竟然流产了! “到底怎么回事?”蒋婧婧将这个孩子看得非常重,平日里小心翼翼,怎么可能会让孩子轻易流产。 “回大小姐的话,原夫人和蒋姨娘起了冲突。” 曲妙凌明白了她挥挥手让那小厮退下。 她赶忙前往蒋婧婧的青宜居,那里围满了人,老夫人跟武德侯面色忧愁,根本坐不住,他们在厅堂内走来走去。 那原琼玉如今也没有昔日的傲气,安安分分的跪在地上,垂着头一句话不敢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三命 厅堂内的气氛紧绷,曲妙凌一进去就被这气氛感染。 她赶忙问道,“祖母,父亲,蒋姨娘如何了?” “还不知道呢!大夫已经进去了!” 这一胎涉及侯府子孙,老夫人不敢大意,请来的女医都是在京城赫赫有名的,宫廷内的太医都被她拿着自己的令牌请了来。 就在这时,房门忽的打开,女医伏着身子匆忙走出来,她面容冷静,显然对处理这种事情得心应手。 就在众人以为没事的时候,那女医忽然说道:“回禀老夫人侯爷姨娘身子不大好孩子难产,现下很容易一尸三命。” “一尸三命?”众人齐声高喊。 “姨娘肚子里怀的是龙凤胎,一男一女,已经成型。” 就在众人惊讶的当口,跪着的原琼玉身体一抖,她两只手撑在身前,跪在这儿的时间太久,她膝盖又酸又痛,根本跪不住了。 可没人下令,她又不敢擅自起来。 这个时候她又不由得恨起蒋婧婧来,那蒋婧婧竟不就是仗着怀这个孩子吗,竟然敢跟她抢路,她又没使劲蒋婧婧就摔倒了。 她现在怀疑蒋婧婧是知道自己胎象不稳,想要陷害于她。 武德侯忽的转过身,面容冷凝,他一巴掌甩出去,原琼玉应声倒地。 “你这个贱妇!” 武德侯气的话都说不清楚,直喘粗气,老夫人也是一拍脑袋,身子不稳就往后坐,要不是还有巧嬷嬷搀扶着,她就要倒在地上。 “老夫人好也不好了。” 那太医的话宛如晴天霹雳,两个胎儿已经滑出体外,身体僵硬浑身青紫,已经断了气儿。 而蒋婧婧生出两个孩子之后,眼睛一翻也昏了过去。 “蒋姨娘现下身子虚弱,若是没有上好的药材吊命,怕是要跟着那两个孩子一块儿去了。” 那太医接着说道。 女子怀胎本就凶险,更何况蒋婧婧怀的还是龙凤胎,被推的那一下他的肚子受到重击,孩子当场死去,现在大人活着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至少没有一尸三命。 那太医伸手摸了摸直冒冷汗的额头,刚才孕妇有大出血的症状,还好他及时用针,要不然现在就连蒋婧婧也没了命。 老夫人听到消息后彻底昏过去,武德侯的脸庞更是僵硬得像块石头。 硬邦邦冷冰冰的,他仇恨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原琼玉。 “用最好的药医治。“太医跟女医回到禅房。 要不是顾及现在的场合,武德候都想手刃了她,给自己死去的两个孩子偿命。 这个原琼玉一进府,就没发生一件好事。 之前还有高僧说曲妙凌是灾星,现在他看着,这原琼玉才是最大的祸害! “原琼玉,你害死蒋姨娘的两个孩子,到底是何居心!” 就在这时,文氏忽然站起来厉声说道。 曲妙凌才注意到文氏的位置,文清浅竟然也在。 她眼睛一眯,心中一道想法闪过。 文清浅乍然来到武德侯府,定然不简单。 她唤来后面的小厮,让他出去查探事情的原委。 那小厮很快就回来,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告知曲妙凌。 今日天色正好,天气晴朗没有下雪,也没有狂风,蒋婧婧竟在屋子里窝了许久了,都快憋死了便出来逛逛。 她带着身边的红芮,二人一同在花园内闲逛。 蒋婧婧忽然起意要到荷花池边儿上看看,现在天气寒冷,水中的游鱼都不现身了。 可蒋婧婧兴致大发,非要让身边的丫鬟去把鱼食拿来,她要去水边喂鱼。 那丫鬟走了,蒋婧婧孤身一人站在水边上,就在这时原琼玉也缓缓走过来,今日她也是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二人在水池边儿上狭路相逢。 这里的道路很窄小,只容得一人通过。 原琼玉本就自傲,身份也比蒋婧婧高,可现在蒋婧婧竟是孕妇,被府内众人捧了这许久,一点不顺心的事儿都没经历过。 这原琼玉不过刚嫁进府上,肚子里还没个动静,哪里比得上她怀着身孕身子贵重。 二人各不相让,都想先过去,就在气氛紧绷的档口,蒋婧婧忽然说道:“原夫人,妾身身子沉重,站不得许久,还请您让路。” 原琼玉自然不让,她是明媒正娶的夫人,跟文氏都能分庭抗礼,何须惧怕蒋婧婧一个小小的妾室。 原琼玉站定,毕竟是将军府子女,身上有些功夫,她杵在那儿,就是不相让,蒋婧婧竟毫无办法,她挺着肚子想突破过去。 毕竟肚自己现在肚子里的这团肉,可是全家人的心头宝,谁敢不让她! “起开!”蒋婧婧大喊道 她身子一横,这几日肚子正难受,吃不下东西,,身子虚弱哪里能撞得过原琼玉,就被这力道反弹出去,原琼玉下意识的伸手这时候有人忽然赶来,就看见原琼玉把蒋婧婧推出去的这一幕。 蒋婧婧倒下,她捂着肚子哀嚎不已。 “孩子,我的孩子!” 声音凄厉,一声比一声悲怆。 老夫人跟武德侯闻言,都赶忙赶来。 可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蒋婧婧竟已经不行了被送进产房,血大股大股的往外流,根本止不住。 那一盆一盆的鲜血混着热水端出来,还往上蒸腾着热气,让人看着就心中胆寒。 原琼玉本来装作无事,还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碎了。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武德侯听闻此事大怒,“还不赶紧把那贱人给我抓过来!” 于是就有了曲妙凌看见的原琼玉跪在堂内的一幕。 听完小厮的话,曲妙凌眼睛一眯。 她怎么总觉得这件事不对头呢? 怎么就这么巧,蒋婧婧去了荷花池,原琼玉也跟着去了荷花池,而且巧的是,二人都没有带丫鬟,于是那个目击者就成了唯一的证人。 曲妙凌的嘴角缓缓勾起,但又瞬间落下。 有意思,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曲妙凌笃定。 她看着站在不远处,一直在安抚文氏的文清浅,眼神中射出一道精光。 这个文清浅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呢?还有这个文氏,今天如此的大义凛然,在这件事情里,她又掺和了什么呢? 曲妙凌听完之后摆摆手,让那小厮退下,轻柔在她身边,自然将事情都收入耳中,曲妙凌偏过头问道:“轻柔,你怎么看?” 这么长时间,在曲妙凌孜孜不倦的调教之下,轻柔终于有所长进。 她听到曲妙凌的话,回答道:“轻柔觉得这里面肯定暗藏玄机,蒋婧婧对肚子里的孩子非常看重,再加上这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她马上就可以凭借孩子成为侧夫人,彻底摆脱妾室的身份,她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在荷花池那些危险的地方徘徊,而且她明知道原夫人脾气暴躁,又怎会激怒她,惹得双方都不快呢?” 轻柔的分析有理有据,正中曲妙凌下怀,她心中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只透露出三个字- 不合理。 曲妙凌相信,若不是现在老夫人悲伤过度,她定然能一眼就看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老夫人,侯爷,妾身是冤枉的,是那蒋婧婧故意摔倒在妾身面前!” 老夫人在太医的针灸下醒了过来,跟武德侯一起坐在前厅的太师椅上。 原琼玉如此指控在他们看来,就是死鸭子嘴硬。 那证人都说了,就是原琼玉将蒋婧婧敬推倒的,她竟然还想抵赖。 “原琼玉,赶紧交代,本侯爷还能饶你不死,若不然,本侯爷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武德侯眼露威胁大吼道。 那可是两个已经成形的胎儿啊! 这么多年过去,京城内已经很少有人家诞生龙凤胎,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可能皇上都会关切的询问两句,甚至送上大笔赏赐,对于,逐渐失去荣耀的武德侯府来说这是多大的脸面。 可是现在,全都被原琼玉这个蠢女人给破坏了,武德侯如何能不气,他气得发疯。 “侯爷妾身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句假话!” “你还敢撒谎!不要命了!” “你不要以为你是原大将军的女儿,我就不敢办你,到时把你交给大理寺,就算原将军求到皇上那里,皇上也不会偏袒于你!” 武德侯的声音越来越。 原琼玉眼睛睁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没人相信她。 原琼玉疯狂摇头,“都是蒋婧婧在陷害我,还有文氏,他们合起伙来一起陷害我!” 原琼玉一边死命摇头,一边大喊道。 头上的珠钗散落,发髻凌乱,看着就跟个疯婆子似的,哪里还有昔日侯府原夫人的气派模样。 “原琼玉,死到临头你竟然还嘴硬!” 武德侯大吼一声,“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证人带上来!” 曲妙凌坐在椅子上,将一切便览目中。 她总觉着原琼玉说的不像是假话,这里面的隐情又到底是什么呢? 曲妙凌眉头紧锁,她对武德侯说道:“父亲,妙凌总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还是等事情查清楚,再来判原夫人的罪吧。” 见曲妙凌替自己开脱,原琼玉立马感激的看过去二,人的目光对上,曲妙凌淡然移开。 “父亲,妄下论断,容易出事啊!” 曲妙凌再一次劝道。 “妙凌你在胡说什么,这事分明已经是板上钉钉,证人马上就带过来了,你为何还要替原琼玉脱罪,难道你们二人还有什么暗中交易不成?”文氏忽然站起来说道,她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曲妙凌,好像要扒下她的一层皮。 “母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妙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着想,若到时再查探出原琼玉是被冤枉的,我们如何向原大将军交代,又如何向赐婚的皇上交代,届时我们侯府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曲妙凌所说句句在理,可现在武德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恰巧这时那证人也被带了上来。 是个婢女,以前一直在前院主管洒扫,其实说白了就是个扫地干粗活的。 头一次见到府内这么多贵人,那婢女吓得一激灵赶忙跪下:“奴才大红,见过老夫人侯爷夫人大小姐。” 大红跪在地上,头碰地板,根本不敢抬起。 “你抬起头来回话。”曲妙凌说道。 大红不敢不听,她抬起头。 “你说你亲眼看到原夫人推蒋姨娘?” 曲妙凌上前一步问道。 那丫鬟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回答道:“回禀大小姐,确实如此,奴才那时正准备去荷花池边清扫,就看见原夫人跟蒋姨娘起了争执,拉拉扯扯的,奴婢正想着过去阻拦,原夫人就伸出手,姨娘应声倒地,然后就捂着肚子喊痛。” 一百九十六章 探查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当时你并没有在跟前儿,只是远远的看见?” 大红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是的,大小姐说的没错。” 曲妙凌抬起头,“那你可否说说当时你站在哪里。” “当时奴婢就站在假山侧面。” “你都能看到什么?好好想想?” 曲妙凌提醒了一声,大红仔细回想便说道:“奴婢站的位置可以看见原夫人的背影,还有蒋姨娘的整张脸,其余的便看不清了。” 曲妙凌缓缓点头跟他猜测的一样,有些时候人的眼睛会欺骗它的主人。 再加上当时那样一种紧急的情况,这丫鬟眼睛里看到的,在她脑子里可能就变成其他的。 “所以说你当时并没有亲眼看到原夫人推了蒋姨娘是吗?” 曲妙凌忽然拔高声音带着些严厉问道。 那大红被吓得一个激灵,她赶紧回:“大小姐说的正是。” 闻言老夫人文氏武德侯据具是一惊。 “曲妙凌,你刻意引导着丫鬟修改供词,到底是何居心!”文氏厉声道。 “母亲,妙凌只是引导着丫鬟说出事实而已,难道您觉得蒋姨娘流产真的是原夫人推的吗?” 曲妙凌眼神勾子一样盯着文氏,文氏心里一哆嗦。 听到曲妙凌的话,老夫人跟武德侯的脸色都变了。 刚才曲妙凌的每一个字句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分明没有文氏所说的那层意思。 文氏脸色一变,她赶忙补救道:“妙凌是误会了,我也是替妙凌着想,毕竟蒋姨娘流产不是小事情” 然后她就不说话了。 “祖母,父亲,妙凌觉得这件事还需仔细探查。” 就在这时,那大红忽然仰起头,她说道:“大小姐奴才想起来了,当时文小姐也在,她比奴婢离得更近,应该看得更清楚。” 大红的一句话在前厅这不大的空间内激起了阵阵涟漪。 文清浅当时也在现场,曲妙凌心中动了一下。 “清浅。”文氏拍了拍文清浅的胳膊。 “文清浅你当时果真在场?”老夫人沉默许久忽然道 “回禀老夫人,正是。” “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原琼玉好似寻得一线生机,她赶忙逼问道。 文清浅并不紧张,她解释说道:“刚才这婢女说她已经看见事情发生的过程,清浅便想着我也只是来府内探亲的,便没有掺和贵府的事情,谁知道这丫还突忽然指认我,我也只能站出来了。” 听着好像是逼不得已,众人也并不关注,武德候赶紧问道:“你快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清浅看了一眼文氏:“姑父,当时我只是偶然出现注意力并没有在荷花池那边,虽然我离的近,但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我只是听见砰的一声响后,蒋姨娘便倒下去,她捂着肚子喊疼,而原夫人就站在那儿冷眼看着蒋姨娘。” 听着好像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但曲妙凌又何尝不知她还是在给原琼玉挖坑? 这原琼玉到底阻挡了他们什么,要被如此陷害。 “既然这婢女跟姐姐都没看清事情原状,父亲,妙凌请求亲自去现场查探,还被污蔑之人一个清白,也让那死去的两个孩子泉下有知,可以安心。” 武德侯一听,当然同意。 “妙凌,那就辛苦你走一趟了。” 曲妙凌赶往案发的地方,当时蒋婧婧就是在这里摔倒了,地上残留的血迹也都被处理了,看着干干净净。 她的眉头忍不住再次拧起,一双眼睛鹰一样在四处扫视。 就跟探射光线似的,不放过一寸土地。 终于在血迹之外,她又发现一处被清理过的地方。 这里离蒋婧婧摔倒的地方稍远,可却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 按照刚才那婢女所说,这一块她还没来得及打扫,又怎会突兀的清理这里呢? 这样想着,曲妙凌蹲下身体,仔细检查这块地方。 忽然曲妙凌鼻子一动,她好像闻到了什么味道。 她伸出手在地上划了两下,油腻腻的感觉,将指尖凑近鼻子。 她闻了两下便确定,“这是油。” 油一直在厨房保管着,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曲妙凌心中缓缓显现出一个答案。 难道蒋婧婧是在这摔倒的?那她怎么又会出现在旁的地方呢? 因为是在荷花池边上,这里都被铺上了细细密密的鹅卵石,走在上面脚底会有一种按摩的感觉很舒服。 蒋婧婧会来这里闲逛也不奇怪。 但是奇怪的是这里莫名出现的油渍,她让人从地上抠出一块带着油的石头。 这就是证据,害得蒋婧婧流产的重要证据。 “派人去造访查探,这几日都有谁用了油?”刘侍卫赶紧带人来到灶房。 一番查探之后,那管理油盐酱醋的厨娘就供出了一个人,那人正是文氏院子里的侍女。 曲妙凌冷冷一笑,果然如此。 这文氏还真是阴魂不散,这招一箭双雕用得高妙。 她赶紧回到前厅,想将自己发现的事情如实禀告。 先让人把那厨娘带过来,当堂对证。 可就在这时,蒋婧婧院子里的人忽然来报:“回禀侯爷老夫人,姨娘醒了。” 众人不敢耽搁赶紧前往青宜居。 昏睡了好几个时辰,蒋婧婧竟醒来的时候脑子晕晕的,眼前一片模糊,太医经过检查后确定,只是过度失血又流产了,身子虚弱,这都是正常现象,身子慢慢将养着就会恢复。 蒋婧婧竟一醒来就追问孩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红芮打小就伺候蒋婧婧,见小姐这个样子,她泪如泉涌。 “小姐您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呀,孩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你骗我,你骗我!我的孩子呢?赶紧把我的孩子抱过来!” 蒋婧婧在床上拼命挣扎,红芮没有办法,只能按住主子的肩膀,将她压在床上。 “主子,您的身体虚弱,受不住这样的!”红芮拼命摇头,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她们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那可是一对龙凤胎,有了这双子女,别说侧夫人了,就算是平妻她们主子也有能力胜任。 那太医没有办法只能给蒋婧婧竟扎了一针,让她安静下来。 再这样发疯下去身子送受损严重以后再想要怀孩子可就难了。 再加上蒋婧婧以前身体就受过伤,本来就难以有孕,这一折腾,以后就更加孕育艰难了。 可这些话,红芮都咽在肚子里,不敢告诉主子。 一众人匆忙赶过来,看到的就是蒋婧婧安安分分的躺在床上,一双大眼睛眨都不眨直勾勾的盯着床幔,可是她的眼睛通红,任谁都知道蒋婧婧内心是如何的崩溃。 武德侯放轻步子,他走到床边拉住蒋婧婧婧的手,连满屋子的血腥气都不顾了。 “孩子,还会有的。” 蒋婧婧这时候才偏过头看着武德侯,紧紧抓住对方的手,她道:“侯爷您要给我们的孩儿报仇啊!” 武德侯连连点头,最后他承受不住室内紧绷的气氛,逃走了。 老夫人看着,也是唉声叹气,一脸愁容。 “让你们姨娘养好身子!”老夫人交代完红芮也走了。 文氏更是连句场面话都懒得说,带着文清浅就离开青宜居。 现在蒋婧婧的孩子没有了,她的谋算到底是成了一半儿。 “姑母,您放心吧,我们的计划滴水不漏,任她曲妙凌开了天眼,也绝对探查不出。”听了这话文氏心中舒坦了些他看着文清浅说道:“希望如此吧。” 青鱼宜居内缓缓安静下来,只有曲妙凌留下了。 蒋婧婧见到曲妙凌眼泪决堤,“妙凌你可终于来了!” 曲妙凌赶紧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蒋婧婧的手。 “你怎么样,生身体还好吧!” 蒋婧婧点头,虽然身上还有些痛,但都比不过心中那尖锐的刺痛。 她紧紧抓住曲妙凌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害我的人绝对不是原琼玉,她没有推我!” 刚才她醒来之后,红芮就跟她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说原琼玉被罚跪在祠堂。 曲妙凌听到这话并不觉得诧异。 以原琼玉的脑子他根本不可能做事如此周密。 若不是曲妙凌再去现场查探了一番,估计到明天那里的证据就会全部消失。 “妙凌,我这孩子没得蹊跷,就算摔倒了可孩子月份大了早产也不是不可能,我听从大夫的话一直精于锻炼,那孩子怎么可能在我的肚子里就没了。”蒋婧婧边说边哭他的一只手按在肚子上,肚皮还是绵软的,可科里面的血脉骨肉却没有了。 “怀着孩子的时候我连府内的汤药都不敢吃,让红芮偷偷的去外面买,含辛茹苦,可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蒋婧婧情绪激动,她忍不住伸手捶打自己的肚子,“叫你不争气!叫你没用!” 现在蒋婧婧悔恨不已,她到底为什么要去荷花池,为什么!! “蒋姨娘你先别激动,你放心,我定会帮你把幕后凶手绳之以法,让他在你跟前磕头谢罪。” 曲妙凌说完又道:“你现在身子虚弱,我给你请了上好的大夫,也是宫廷御医,人完全可以信任。” 曲妙凌说完,蒋婧婧已经感动的不行,眼泪再一次狂涌。 她捏住曲妙凌的那只手用劲儿,连红痕都压出来了。 可曲妙凌并不在乎,这一回蒋婧婧是遭了大罪了。 曲妙凌跟蒋婧婧又说了一会儿话,蒋婧婧婧体力不支睡过去了,她才离开。 她刚要走出院子斜眼一看,就见一个丫鬟偷偷摸摸的走到墙角好像在鼓捣什么。 曲妙凌眼睛一眯,就让轻柔过去把那丫鬟制住。 她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一包药粉,是熬完药的药渣子。 “你在干什么!”曲妙凌一声厉喝。 那丫鬟哆哆嗦嗦想要把袋子抢回来,却扑了空。 “回答我的话!” 曲妙凌又喊了一声。 “回大小姐的话这是蒋姨娘的药汤渣滓,姨娘让奴婢把它倒了。” “是吗?” “蒋姨娘还昏睡着,什么时候让你来倒药渣子!” 那丫鬟一听,身体一哆嗦。 “回,回大小姐的话,是之前姨娘吩咐过的,奴婢,奴婢只是照做而已。”那丫鬟说话磕磕巴巴,一听就是心虚。 “轻柔,你去把这药渣滓交给太医,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轻柔赶紧去了,那丫鬟一看眼珠子瞪大,扭身就想跑。 曲妙凌这哪里能由着她,他当即喊道:“给我把这丫鬟拿下。” 那丫鬟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制伏在地上,她一脸灰败。 “来人,给我把她堵住嘴,扔进厢房里去,待到这药粉的成分查明,再听侯发落!” 那小丫鬟被带走,曲妙凌站在原处,静静等待。 第一百九十七章 抓人 “小姐,这天儿太冷了,咱们还是进屋里等着吧。”轻柔搓了搓手,这几日又开始连着下雪,就好像知晓蒋婧婧失了胎儿一样。 曲妙凌身上穿的暖和,白狐裘的披风,里面还穿着厚厚实实的浅白色冬衣,脚上踩着棉鞋,是祖母亲自让人制作的,哪里会冷呢? 就连她手心里攥着的暖炉,都是从娘亲的嫁妆给拿出来的,听说这还是当年太后娘娘亲自赏赐下来的,价值千金,可最顶要的却是太后娘娘的心意。 曲妙凌也很爱惜它,这一整个冬天,连个磕着碰着都没有。 “那也好。” 曲妙凌不想去打扰已经休息的蒋婧婧,她便径直进入偏房。 没过多久,那拿药去给大夫检查的婢女就回来了,那婢女进入偏房,直接禀告道:“回禀大小姐,事情重大,奴婢便把那大夫也给请来了。” 曲妙凌一听,眸子一闪。 婢女出去把那大夫给引进来,那郎中是仁心医馆出来的,一手妙手回春的功夫非常厉害。 “张大夫,您来说说吧。” “回禀大小姐,这这……” 张大夫磕磕巴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那好,我来问你来答。” 张大夫点头。 “你说这药是否是养身子的补药?” 张大夫点头。 “这药方里的药材是否都是补气血的?” 张大夫点点头,又摇摇头。 曲妙凌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响过后那张大夫抖了一个激灵。 “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快说来!” 此时张大夫脸上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大过年的,他就是想挣些银子,怎么就掺和进这大户人家的肮脏事儿里去了。 张郎中垂着头,两手朝前一拱,到底是无奈的说道:“回禀大小姐,这整体的药方的确是没错,每一味药都是补身子的,尤其是这桥和草和血珠子,都是给妇人补身体的好东西,但是……” 张郎中又开始磕巴了。 “快说!”曲妙凌低喝一声。 “这里面放了红花!” 张大夫梗脖子,一秃噜嘴就说完了。 语速极快,若是没有仔细听,怕是连一个音节都分不清楚。 “你说这里面放了什么?” “这里面放了红花,妇人落胎的药。” 前面那句话说出来的,后面这一句张大夫说起来也就没有什么阻碍了 “你说什么?这里面放的是红花?” 曲妙凌脸上闪过震惊,这红花是什么她还是知道些的,红花是一味药材,有些人家生了畸形儿,在被查验出来之前就会把孩子打掉,这红花就是其中一位最重要的药材。 但是很多时候这红花都是用不上的,仅仅服用下去一丁点儿,就会对肚子中的孩子产生莫大的威胁,严重的,那孩子顷刻间就没了性命,随着血水一起滑出妇人体外,非常恐怖。 曲妙凌听完老大夫的话,就让那婢女把张大夫送走,并让那张大夫管紧自己的嘴巴,要是这件事透露出去,他小命不保,但为了封住他的嘴,曲妙凌还给了他二十两银子,已经远远高出他的出诊费用,张郎中连连拜谢,头也不回的离开侯府,因为知晓了这件事,他连夜带着家眷离开京城。 曲妙凌知道这些的时候。那张大夫已经带着家人远走高飞了,连个影都找不到了。 “小姐,这怎么办?” 曲妙凌咪了咪眼睛,她就知道这药渣子里定然有文章,但是她没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大胆,在蒋婧婧日常服用的药汤当中就下入了红花,幸好她刚才当机立断,把那婢女堵住嘴巴关进偏房。 刚才她见那丫鬟也是个胆子小的,看来不知道是谁拿住了,那丫鬟的弱点才让她乖乖听话,替那些人办事。 “轻柔,去把那丫鬟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 轻柔领命而去,很快那丫鬟就被带了上来,被关了还不到半个时辰,那丫鬟的脸上已经泪雨如下,塞在嘴中的不精也被口水沾湿了,她的两只手被捆在背后,只有两条腿能动弹。 “大胆贱婢,还不速速招来!” 轻柔这段日子也培养出些许威严,反正院里的小丫头小厮也是得心应手。 被安排到蒋婧婧进院子里的,都是些刚采买进来的小丫头,一个个年纪不大,心智也不健全,稍微一恐吓就什么都招了。 “回禀大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什么都说。” 在曲妙凌让人把她口中的布巾取出来的时候,那丫头立马扣着头喊道。 曲妙凌没说话,一双冷淡的眸子紧紧盯在那丫鬟身上,不怒自威。 那丫鬟哪里还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抖了个干净。 在在这丫鬟的口中,她做的这些的确是受人指使,有一日大红走到半路就被人蒙住眼睛嘴巴,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被揭开眼罩的时候,她就看见年纪甚老的婆婆,对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着很是吓人,小丫头什么都不敢说,吓的哆哆嗦嗦。 那老婆婆说什么,她就做什么,这个小丫鬟还说出一件事情,就是那老婆子每过十天就会来一趟,过来验收她的成果,并且把新的药材交给她,曲妙凌让人小心的去那丫鬟的房间查探,就在她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小袋儿的红花。 上次来的时候,老婆婆就让她把红花都处理干净,给她拿新的药,让蒋婧婧还没出月子就安安静静的死去。 小丫头哪里肯,她本来就害怕的不行,那天蒋婧婧生产的时候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她吓得腿直打哆嗦,还被管事姑娘惩罚了。 “婆婆,婆婆,我不敢的,我再也不敢了。” 一想到蒋婧婧竟那日流产的情景,小丫鬟就哆哆嗦嗦什,什么都不敢做了。 那婆婆怎么答应,她阴狠的说道:“你不做好,那你亲弟弟的性命,老身可就不敢保证了!” 那老婆婆说着就要离开,小丫鬟抱着婆婆的大腿苦苦哀求,泪雨如下的回答道:“我做,我做。” 老婆婆狞笑着把药材给了他,“要一点一点的下进去蒋姨娘的汤药里去,记住不要被别人发现,要是供出了我,你知道的。” 小丫鬟连连点头,屁都不敢放。 从那小黑屋里出去的时候,她还是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再一次重见亮光,那老婆子就不见了。 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小丫鬟心里好像舒服了许多。 做了这么多坏事,她该受到惩罚,但是她的弟弟却是无辜的。 她跪着爬行了几步,停在曲妙凌的脚边儿,就在轻柔要让人把着丫头撵走的时候,大红忽然张嘴道:“求求大小姐了,救救我弟弟。”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你弟弟的性命安全自然有保证。” 那大红一听忽然笑了。 “大小姐,奴婢愿意帮您抓住那老婆子,只是奴婢没见过幕后指使,恐怕帮不到你什么了。” 曲妙凌听罢,脸上还是绷得紧紧的,她让轻柔把那丫鬟带下去,就好像今日无事发生。 那些亲眼看见大红被逮捕的丫头也都被敲打了,不安分的、口齿不干净的,也都被堵住嘴巴关进偏房,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再把她们放出来。 曲妙凌做完这些事,已经是一个时辰过后了,蒋婧婧竟也从睡梦中醒来。 曲妙凌一番斟酌过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蒋婧婧听后自然勃然大怒,他躺在床上,手掌不停的敲击床板。 发出砰砰砰的轰响声。 红芮担心自家主子,“主子你身体还没好别生这么大气。” “我能不生气吗?这可是我的两个孩儿啊!” 以往她还不明白,自己娘亲为了自己什么苦都能吃,轮到自己当娘亲了,她就知道失去自己的孩子到底有多痛苦,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要不是心里还吊着报仇的这股气,她可能当时大出血的时候就死了。 “蒋姨娘你先别急,那丫头也说过了,再过两天那老婆婆就会来给她换药,他们二人的沟通手段我也探查到了,到时咱们里应外合,将那老婆子拿下,查出幕后指使。” 曲妙凌本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略一思索之后他觉得不太妥当。 那老婆子竟然能被派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那一定是深受主子的信任,就算他们把那老婆子给逮住了,严刑拷问,也不一定能拿到口供,说不定到时那老婆子再翻供,说是他们强行逼供,那他们可就被动了。 于是曲妙凌临时调转方案。 两天后,青宜居内。 今日的风很轻,雪花飘飘洒洒的,盖在土地上树干上,美轮美奂晶莹剔透。 蒋婧婧早就半靠在靠枕上,眼睛跟刀子似的盯着门外。 洪水手上端着汤药,她们虽然表面上在吃大红送过来的汤药,其实背地里,她们在屋里的小角落已经支上了药汤架子,专门给蒋婧婧竟熬药。 这药材还是曲妙凌借着来探望的借口,每一次都送来一些。 再加上蒋婧婧院子里本来有的,也还够用。 如是就到了两天后。 “主子您先别急,大小姐已经全都安排好了,您就请好吧。” 为了麻痹那老婆子,这几天青宜居那安安静静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大红也跟平常一样,做着粗使活计。 曲妙凌今日特地没有来青宜居探望蒋婧婧,就是为了让那老婆子放松警惕。 果然到了约好的时间,天色黑下来之后,大红悄悄的走出院子,在东墙下面蹲下,那里有个小小的狗洞,也不知道是谁挖出来的,一直就处在那儿没人修整,那老婆子就是借着这个小洞把药材递过来。 那老婆子刚刚蹲下,手中的药材还握在掌心,她就听见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两只手两只脚被捆在一起,就像一条棍子似的被抬进了青宜居,一点动静都发出来。 院门关上,曲妙凌忽的出现在院子内,她冷眼看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老婆子,眼神中闪过一抹讥讽。 那大红赶紧走过来跪下,就可以在老婆子身边,老婆子抬起头恨恨的剜了大红一眼嘴巴里便叫嚣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老婆子还想继续咒骂,就被身边的丫头重重地扇了几巴掌,嘴巴红肿,脸蛋儿通红,肌肉震颤,那老婆子“嘶嘶嘶”地痛叫几声,便不敢说话了。 “说你到底是谁?” 晾了那老婆子一会儿,曲妙凌忽然居高临下的说道。 那老婆子撇过脸,还“呸”了一声。 “继续打。” 两个丫头把那老婆子搀扶起来固定住,其中的一个便走到老婆子跟前儿,她的两只手上都带了厚实的手套,表皮非常粗糙,一巴掌下去就是一个血印子。 第一百九十八章 刑罚 如是又打了她十几个巴掌,直到那老婆子的脸颊高高鼓起,肿得像两块大馒头似的,曲妙凌在勒令停手。 “说不说?” 那老婆子的两条香肠似的嘴唇动了动,然后便眼睛一闭,好像要昏死过去。 但曲妙凌早有准备,刚从水井里取出来的凉水,里面混杂着刚冻上的冰块,全都泼上去,浑身那叫一个又凉又爽。 “啊!” 一声凄厉的喊叫声过后,那老婆子幽幽醒来,浑身直打激灵,棉衣浸上凉水,更是寒冷入骨。 “还不说?” 曲妙凌倒是不心急,她有的是办法让这老婆子张口。 就在这时,轻柔忽然走过来在曲妙凌耳边说道:“小姐刚才有个丫鬟说她认识这老婆子。” 曲妙凌让人把那丫鬟叫过来,“回禀大小姐这老婆子奴婢见过,好像是夫人的奶娘,只是平时都不出门,只待在合安园,奴婢也不太确定。” “夫人的奶娘?” 曲妙凌跟着咕哝了一声,然后便眯起眼睛,原本圆圆的眼珠现在变得狭长,里面充满了某算。 “带着丫鬟下去领赏,” 曲妙凌刚才还不确定,但在那丫头出现之后,尤其是那丫头说出老婆子的身份,那老婆子眼皮眨动几下,嘴巴微微张开,两只手还默默握紧,一看就是心虚。 曲妙凌往前走了一步,缓缓蹲下身体。 那老婆子刚才又被丢在地上,又是凉水又是冷硬地面,她年纪大了不住的痛苦哀叫着。 “文氏的奶娘,我是不是也应该叫你一声老嬷嬷啊?” 老婆子的瞳孔急剧收缩,“你在胡说什么我不知道!” 老婆子的声音陡然高亢起来,可尾音却是发着颤的。 曲妙凌知道刚才她的那些手段足够了,这老婆子也承受不住更多的重刑,便让人把她关到偏房听候发落。 “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轻柔看着曲妙凌说道。 曲妙凌转过身,两只手背着身后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这文氏竟然敢派这个奶嬷嬷来,一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今日抓了就必须要行动迅速,等到文氏反应过来,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而且若是是等文氏察觉奶嬷嬷失踪了,这奶嬷嬷可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更何况直到现在,那奶嬷嬷也没有说出一句有用的供词,若是他们贸然前去合安园,被文氏反咬一口,那可就不妙了。 曲妙凌仔细思索一番,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先禀告武德侯,让武德侯去审,这样不经过她的手,就算后来真出了什么变故,那文氏也不敢反抗武德侯。 曲妙凌这样想着,便进去跟蒋婧婧商量,蒋婧婧当然同意,要是没有曲妙凌的帮助,自己连被下药都全然不知,指不定稀里糊涂的这条命就搭进去了。 “蒋姨娘,你放心,我不会让文氏这么逍遥自在的。” 曲妙凌说着就离开青宜居。而在曲妙凌离开之后,蒋婧婧愤恨的把被子枕头都扔在地上,红芮看着心中焦急,“主子,您没事儿吧?” “文氏,我跟你不共戴天!”蒋婧婧愤恨的喊,因为身子还没好,嗓子发干,她重重地咳嗽几声,险些把肺腑都给咳嗽出来。 红芮看着更心疼了,又是大出血,又是被下药。 若是没有大小姐帮助,她们想要绝地反击就更难了。 而文氏这边的反应比曲妙凌想象的还要快,每一次奶嬷嬷去青宜居外面跟大红见面,都不会超过一炷香,一炷香过后,奶嬷嬷还没回来,文氏心里急了,她赶紧让桃蕾去查看。 没过多久桃蕾回来了,她形容焦急,文氏一看就知道大事不妙。 “回禀夫人,奶嬷嬷不见了!” 刚才桃蕾去了青宜居,又在园子里找了,最后还去了奶嬷嬷的房子,都没看到人。 文氏一听慌了,她的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敲了一下。 “糟了,糟了。” 万一奶嬷嬷被青宜居的人,或者被曲妙凌抓了,那可就完蛋了。 “桃蕾,你赶紧派人去青宜居内打探,若是发现奶嬷嬷会被关在那儿,不要留手。” 桃蕾自然明白文氏的意思,这是让她杀人灭口。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虽然她跟奶嬷嬷的关系还不错,但是夫人下令,她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奶嬷嬷,这你就不能怪我了。” 桃蕾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跟手底下的人吩咐。 文氏作为相府的千金,手底下还是有几个武功厉害的人的。 人是进去了,可寻找了一圈,却没看见奶嬷嬷人。 他们回来回禀,桃蕾赶紧去告诉文氏,文氏一听,立马又摔了手中的茶杯。 “奶嬷嬷到底被关在哪儿了!” 文氏气愤的不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吩咐道:“给我去查今天都有谁去了青宜居!” 很快那查探的人就回来了。 “曲妙凌?” 听到这三个字,文氏心中有了打算,看来奶嬷嬷被抓住,出手的不仅仅是蒋婧婧,可能就连曲妙凌也分了一杯羹。 “夫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要是奶嬷嬷全都招了……” 接下来的话桃蕾没全部说完,文氏自然也知道奶奶嬷嬷身上还掌握着她们二人的巨大秘密,许多事情文氏也都跟奶嬷嬷透露过,只要奶嬷嬷一开口那,对文氏来说就是毁天灭地的打击,万一她做下的这些事情又被武德侯跟老夫人知道了,那就更是滔天大祸。 到时候就算是皇帝亲自开口,武德侯都不会再要她了。 这样一想,文氏急的不行,她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去找人!”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找到关押奶嬷嬷的地方,就算不能把她救出来,也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桃蕾赶紧去让人找。 可曲妙凌特意安排的地方,哪有那么好找。 活了两辈子的曲妙凌才知道在青宜居内有一个小小的密道,虽然是个死胡同,但藏一两个人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天色晚了,曲妙凌也不便去打扰武德侯。 她跟蒋婧婧决定,还是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武德侯的院子里,定要把这件事闹个天翻地覆,才能让文氏被砍断爪牙,安安份份的呆着。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曲妙凌就带着奶嬷嬷来到前院。 武德侯都还没睡醒,就被外面吵闹的声音惊醒。 他烦躁的翻身起来大喊一声:“闹什么呢!” 武德侯的贴身小厮就敲了敲门进来说道:“回禀侯爷,大小姐来了。” 武德侯一瞪眼,她来干什么? 武德侯赶紧套上衣服来到书房,曲妙凌就等在那儿地上还跪着一个老婆子,武德侯眼睛一闪就坐下。 “天都还没亮,闹什么闹!” “回禀父亲,不是妙凌吵闹,而是有人想要害蒋姨娘,被妙凌抓了个正着。” 曲妙凌说着就指了指地上跪着的老婆子,“就是这人收买了蒋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大红,在讲姨娘的药汤里下了红花,才使得蒋姨娘落胎。” “红花?” 武德侯虽然不是女人,但这个红花的厉害他也是知道的。 就那么一丁点儿放在水中,就能让一个妇人流产,何其可怕。 武德侯转念一想,前些日子那些郎中来给蒋婧婧检查身体的时候,都说蒋姨娘身子康健,定能安安全全的生下胎儿,谁知道才几天过去蒋婧婧就流产了,还险些一尸三命,这里面若是没有猫腻,谁能相信? 这样想着,武德侯的眼睛越来越凌厉,他瞪着底下的老婆子大喊道:“你是何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谋害蒋姨娘!” 武德侯向来不发火,但一发火房子都颤三颤。 就连一向强势的文氏都不敢跟武德侯呛声。 “父亲,这老婆子抵死不说,但妙凌也查到这老婆子正是母亲手下的奶嬷嬷。” “文氏?” 武德侯瞪大眼睛。 “抬起头来!” 那老婆子还想隐瞒,却被旁边的人钳制着下巴逼迫着仰头,“是你!” 武德侯低喊出声,这个老婆子他见过,就是在文氏的院子里。 当时他听文氏说过,这老嬷嬷从小就伺候她,文氏是吃着这老婆子的奶长大的,当初嫁进侯府,这老婆子主动跟进来,尽心尽力的伺候她,文氏还想给这老婆子请功,让她安享晚年。 当然武德侯没有拒绝,他答应了。可是这老婆子却拒绝了,说这一生都要伺候主子,当时他还觉得这老嬷嬷是个忠仆,他当即大手一挥,赐下大笔赏银。 可是现在他发觉,文氏做的坏事,可能这老婆子也都掺和了一腿。 “你说,是不是文氏指使你这么做的,还不赶紧给我从实招来,要不然大刑伺候!” 武德侯不愧在大理寺呆过,一上来就威逼利诱。 奶嬷嬷看了武德侯一眼,她脸上的伤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越来越肿,现在看着就像两个硕大的馒头贴在脸上,还是混着血色的大馒头。 看着丑陋不堪,还慎得慌。 “快说!”武德侯又大喊一声,现在他是一点瞌睡都没有了。 忽然奶嬷嬷笑了两声,声音凄厉。 “侯爷怎么能这么想夫人呢?夫人她一心为您啊!” 都到这时候了,这奶嬷嬷还在给文氏开脱。 虽然这老婆子是文氏的帮凶,但此刻她竟然还有些钦佩她。 但敌人终究是敌人,她若是留后手,迎来的就会是文氏更加残暴的报复。 “你快说,到底为什么要谋害蒋姨娘!” 武德侯雄厚的手掌不住的往太师椅上拍,发出“轰轰”的响声。 那老婆子想了想,好像在斟酌用词,然后曲妙凌就听她说道:“奴才所做的一切都是替夫人鸣不平,那蒋婧婧竟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贱妾,凭什么对夫人不敬,老奴看不过,便给她的药里下了红花,她活该!” 那老嬷嬷说完冷笑一声,“可惜呀,要是再过两天,老奴肯定能将原琼玉那贱人也给杀了!” 狞笑一声过后,那老嬷嬷猛的一用劲,挣脱开丫鬟的束缚,撞上桌角。 “夫人,老奴先走一步,老奴就算下地狱也会睁着眼看着那两个贱人!” 然后老婆子就断了气儿,那血流顺着额角往下滑,将一张脸都沾湿了。 老婆子恶毒的诅咒让武德侯心肝胆颤。 直到那老婆子断了气儿,武德侯心中的怒火还没爆发完。 “这老不死的!” “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扔进乱葬岗,让野狗啃她的骨头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武德侯跳脚大喊,显然是被气疯了。 这老婆子死了,曲妙凌心中也有些遗憾。 就在这时文氏闻讯赶来。 她一大早还在睡梦中就听说曲妙凌带着人去了前院。 文氏昨晚担惊受怕,半个晚上都没睡着天都快亮了,才将将闭上眼睡了一小会儿,现在眼圈下面都是乌黑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及笄 桃蕾不敢耽搁,她也一个晚上没睡着,万一文氏所做的事情暴露,她这条小命也肯定跟着完蛋。 桃蕾不敢大意,收到消息后立马敲门禀报。 文氏都来不及收拾自己,只是套上了一件外衫随便把头发挽了挽,就冲到了书房。 前院儿的奴才不敢拦着,实在是文氏现在的脸色非常差,好像就差一只火引子就能点燃。 文氏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书房门前,下人都还没禀报,她就推门进去。 看到满头鲜血的奶嬷嬷,文氏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 自己的奶嬷嬷死了,她立马被撞的跑过去扑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 “嬷嬷,你怎么这么傻啊!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还害死了两条人命,你让我怎么还啊!” 文氏装出才知道此事的模样,她一脸的悲拗,看着跟真的似的,至少武德侯没有看出来端倪。 “你这恶奴,害死了蒋姨娘的两个孩子,害死了我们侯府珍贵的明珠,罪该万死。” 武德侯一甩袖,就让人把这老东西拖走。 文氏立马转过头,她抱住武德侯的大腿哭喊:“侯爷,求求您了,放过奶嬷嬷吧,她毕竟照顾我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文氏一边哀嚎着,一边紧紧抱住奶嬷嬷的身体,不让人把他拖走。 “放手!要不然本侯连你一同处置!”武德侯见状大吼。 他的两个孩子没了,这文氏还如此不知轻重。 原琼玉被关在祠堂一晚上,膝盖都跪肿了又青又紫。 被放出来的时候,她才得知害得蒋婧婧流产的不是她,而是文氏身边的老嬷嬷。 原琼玉又如何能不气,她白白做了别人的替罪羊,还受了这么多苦楚。 当原琼玉被下人搀扶着出来,她连步都走不稳的时候,心里面最恨的就是说瞎话的文清浅。 她竟然说看见自己推了蒋婧婧一把。 文清浅睁眼说瞎话,幸亏她跑得快,要不然问原琼玉定要找上门去跟她理论,少不得要揍她,这是身为将军府子女的特色。 待到以后…… 原琼玉眯了眯眼睛,神色凛冽。 蒋婧婧听说那老嬷嬷死了,心中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但她知道那奶嬷嬷的幕后主使定然是文氏,可现在奶嬷嬷死了,死无对证,就算她心里清楚也毫无办法。 只能白白看着文氏死里逃生。日后继续耀武扬威,时时压她一头。 到最后,武德侯也没同意文氏的请求,还是把那老婆子扔到乱葬岗。 文氏见状除了哭几声,也没派人去把奶嬷嬷的身体找回来,武德侯便知道文氏根本不是真心的,只是在他面前做戏,想到这儿武德侯心中冷意更重。 这个文氏,性子到底是坏了。 武德侯知道自己冤枉了原琼玉,药材跟好东西源源不断的往她的院子里送,一时间原琼玉成了府内最受宠的女子,武德侯为了表示对她的愧疚,接连几个晚上都宿在她的院子里。 原琼玉风光的不行,跟她相比,蒋婧婧就更加落魄。 先是没了孩子,现在就连幕后真凶都没有办法绳之以法。 她整日里神情萎靡,瘫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几天的功夫就瘦下去许多,看着竟酷似骷髅。 曲妙凌每过来一趟,都是唉声叹气的离开,她再怎么劝,可蒋婧婧心中过不去那道坎,怎么都没用。 而原琼玉看着武德侯对自己好,心中竟也没有多少波动。 经过上一回她算是明白了,在这侯府里男人最不可靠。 进府这么些天,她也知道府内的权力分布,老夫人关照曲妙凌,曲妙凌跟蒋婧婧又是一伙,文氏跟曲辰巳自成一派,武德侯就是个墙头草。 现在看来,府内势力最大的就是曲妙凌,她若是跟曲妙凌交好,那对自己来说定然是好处多于坏处。 这样想着,原琼玉便付诸行动。 她这几日一直往婉珍院里跑,就连之前蒋婧婧要讨好曲妙凌的时候,都没跑得这么勤。 如是几天过去,曲妙凌也明白了原琼玉的意思。 这一日原琼玉亲自送来了原将军府派人送给她的珍惜宝物,是一只琉璃盏。 曲妙凌向来喜爱这些晶莹剔透的事物,原琼玉早就摸透了。 曲妙凌接过来,嘴上说道:“这东西我收下了,多谢母亲。” 原琼玉高兴的不行。 因为这几日她虽然每天都来,可曲妙凌对自己始终是冷冷淡淡的,并不亲近。 可是今天她却收了自己的礼物,这是不是说明曲妙凌答应了。 文氏回到合安园,奶嬷嬷死了,她放下心,至少现在她安全了。 刚才在书房内挂在脸上的悲怆立马消失,她的脸上竟然还隐隐有些笑意。 桃蕾心中也高兴。 “夫人,您真是神机妙算!” 文氏受了追捧,心里就更高兴了。 虽然奶嬷嬷惨死,可她也死得其所,至少没有牵连自己。 她对桃蕾吩咐道:“桃蕾,你去好好关照奶嬷嬷的家人,让他们安心,就算没有奶嬷嬷,我也会一直帮扶他们。” 说完文氏就进了屋。 她自以为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报答。 至于钱财什么的她是不会缺了奶嬷嬷一家的。 武德侯在众人离开之后勃然大怒,这些人都在把自己当猴子耍。 他们都当他傻吗?被他们耍的团团转。 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被扫了一地,“噼里啪啦”一阵作响。 屋内屋外的小厮都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他们听见武德侯爆喊道:“去给我告诉文氏,让她把管家权都交出来,让妙凌跟原琼玉一同处理!” 那小厮马不停蹄的去往合安园,文氏听完之后眼珠瞪大瞳孔收缩。 她是听错了吗?侯爷说什么? 侯爷竟然让自己交出管家权,明明她都把一部分权力交给曲妙凌了,侯爷还想干什么?自己成光杆将军了,那她这个当家主母还有什么意思! 文氏震惊不已,她急急忙忙又赶回前院,却发现那门关得紧紧的,不管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人理会她。 过了不久,武德侯身边的贴身小厮过来说道:“侯爷有令,夫人还是照办吧。” 文氏呆住,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震惊。 “夫人你没事吧?”桃蕾赶紧过来搀扶却,被文氏一巴掌挥开。 “不可能的,侯爷不会这么对我的,你快让我进去,我要见侯爷!” 文氏一边大喊,一边往里冲,可那小厮也是个有力气的,文氏拼命挣扎却连一步都没前进。 “夫人,您还是请回吧!” 那小厮说完砰的关上门。 将文氏隔绝在外,文氏盯着那扇关得紧紧的铁门,她张大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管文氏怎么想,随后就有人来到她的院,将那些账本分成两摞,分别送到曲妙凌跟原琼玉的院子里。 武德侯先斩后奏,原琼玉看到那些账本,心里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立即让人把自己的书房收拾出来,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去,好好安置好。 可账本送到曲妙凌的院子里,她眉头皱了皱,之前让她处理好府的事务就已经捉襟见肘,不是她能力不行,而是府内的事务太过繁杂冗乱,文氏已经把侯府的底子都败的差不多了,现在她接手也只是惹得一身骚而已。 这种事情她才不做呢。 曲妙凌这样想着便前往前院,武德侯还在书房坐着,见曲妙凌进来,他一句话都没说。 曲妙凌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父亲,妙凌手里还掌管着娘亲的嫁妆,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来管侯府事务,原夫人也是大家小姐该是受过教导,将事情都交给他他可能会处理的更加得心应手。” 曲妙凌娓娓道来,武德侯一听也没觉得有什么错。 既然曲妙凌这么说了,他也就同意了。 原琼玉知道之后,心里兴奋得快要跳起来,她还以为曲妙凌这是在给自己揽权力。 看来她跟曲妙凌结盟没做错,这不,好处就来了。 还是天大的好处,她从来都没想过刚进侯府,前面还有文氏这个拦路虎,她竟然能如此顺利的接管掌家权。 就连她的母亲刚刚嫁到将军府,也都是被祖母拿捏了许久,才顺利管理将军府的。 这样想来,她比母亲幸运的多。 是原琼玉越想越高兴,又连忙从自己的嫁妆里找出一套顶好的头面,送到曲妙凌那儿。 曲妙凌照单全收。 原琼玉送了礼,心里还喜不自胜。 冬天马上就过去了,三月初九这一天,正好是曲妙凌及笄的日子。 身为皇室郡主,曲妙凌的及笄宴席举办的非常盛大。 明月大长公主更是亲自出席。 听说还是皇帝亲自求请的,明月大长公主可是大明朝唯一的长公主,身份贵不可言,就连皇上见到她也要礼让三分。 当日曲妙凌身着一身红装,头上戴的头面在大明朝都没有几套,跟她身上的衣服相得益彰,竟然是一套红珊瑚头面。 红珊瑚本来就稀有,而且红珊瑚质地脆还薄,制作成发簪极为不易,更别说还缀上流苏了。 曲妙凌在轻柔的搀扶下走进大殿,就恍如9天款步下来的仙女,步步生莲,美轮美奂。 就连众多女子都被曲妙凌的容貌倾倒了。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更何况这美人还身份尊贵,娶了她就宛如娶到了皇室公主。 男子们的心动了。 曲妙凌的及笄礼一共分为两个场地,一个是在皇宫内,一个是在武德侯府。 为了彰显皇上对曲妙凌的重视,在泰安殿内,宾客们中午到达,在这里享用美食,观赏歌舞。 而下曲妙凌便会和众人一起返回武德侯府,祭祀祠堂,开始正式的及笄典礼。 在大明朝,女子的及笄礼非常重要,这标志着一个女子身体已经发育成熟,可以嫁人了。 就跟男子20岁的加冠礼一样。 上午的午宴非常丰盛,还都是皇家御厨亲自掌勺做出来的,那味道自然是美不胜收。 侯府的美食也不差,但侯府众人今日主要的任务是带着曲妙凌去祠堂拜见。 准备的食材以牛羊猪居多,代表着对长辈们的尊敬。 曲妙凌三跪九叩,在她的身前,还有祭司不停的唱和歌。 一句接着一句,那语言非常奇特,鲜少有人能听得懂。 终于祭祀典礼结束,礼成。 从今天开始曲妙凌就是一个大人了,老夫人看着曲妙凌,笑得皱纹一层一层。 她又开始担心曲妙凌的婚事,老夫人的目光不住的在在座的诸位公子哥身上扫过。 至于众位皇子殿下,老夫人是没考虑过的。 她放在手心里疼爱的孙女,怎么能嫁进皇宫那混乱不堪的地方呢? 祭祀典礼结束,就到了求礼的环节。 在这一个环节,诸位宾客可以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拿出来,送给曲妙凌。 第二百章 前奏 第二百章前奏 文清浅刚刚进门的时候就看见门口堆积如山的礼物,而且,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发现皇子们一个个的也送来了礼物,各个都是顶级的。 隔着礼品盒子,文清浅嫉妒的目光都快穿过去了。 她眼睛发红,目不转睛盯着那群皇子都走到曲妙凌跟前献殷勤,她艳羡的不行,眼睛就更红了。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怀渤朝曲妙凌走来。 “曲小姐,今日是你的及笄之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着他就把手上的礼品盒子交给曲妙凌。 曲妙凌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是被推选出来的全福之女。 阳历阳日阳时出生,浑身充满朝阳之气,这种全福之女不好找可能全天下就只有那么一两个。 而今日,明月长公主给曲妙凌找来的这一位,更是京城内赫赫有名的全福之女。 虽然还没定亲,但上门求亲的从府门能排出去老远。 谁家的新生儿降生,或者是新婚喜事,再就是及笄礼,都会请全福之女前来。 能请到她,已经是莫大的荣耀。 这一次还是看在明月长公主的份上,全福之女才答应前来。 “多谢二皇子殿下。”曲妙凌说完便转身离开,又有几个公子过来送礼,他们手上提着礼盒,脸上也笑眯眯的,对曲妙凌也异常恭敬。 “恭喜郡主殿下。” 曲妙凌都回以颔首,姿态曼妙,十分合规矩。 能得到曲妙凌的一个微笑,诸位公子们已经非常满足了。 就以曲妙凌的身份,就算是配皇室公子,也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刚才他们还看见二皇子司徒怀渤对曲妙凌很是体贴,一看就心中有意。 他们对视了一眼,纷纷露出苦笑,跟皇室中人竞争他们还没有那个底气,毕竟就连他们的父亲祖父都在领朝廷的俸禄,谁敢对皇室不敬呢? 再何况,这二皇子是竞争太子殿下的有力人选,万一二皇子登基想到当初自己竟然跟他争皇子妃,怕是要把它们放进沸锅里煮熟,然后剁碎了喂野狗。 二皇子表面看着温文儒雅,但实际上的本性谁又能说自己摸的透彻呢? 不过是皇室中人与生俱来的藏拙本能罢了。 众人纷纷叹了口气,送完礼就离开了,并不敢多想。 可文清浅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见那些公子哥一个个脸上带笑,看着曲妙凌的目光中透着垂涎,但又透露着惧怕,她心里气不打一出来,她好歹也是宰相府的大小姐,怎么就没人这么追捧她呢? 文清浅越想越恨,她愤怒的盯着曲妙凌,好像要把她的后背盯出一个窟窿。 那些普通的公子哥也就罢了,她还不屑于喜爱他们。 但是司徒怀渤不行。 就在前些日子她还给司徒怀渤去了封信。 司徒怀渤也给回信了,再之后二人就借着信件互诉衷肠。 文清浅主动提出见面,却被对方拒绝。 司徒怀渤拒绝的旅游非常敷衍。 “男女大防不得不遵守,你我二人还是保持距离,别让旁人嚼了舌头,怕是与你的清誉有损。” 文清浅当时还很高兴,收到信件的时候,她眉毛飞扬,她还以为司徒怀渤是关心在乎自己。 可是刚才她看到司徒怀渤对曲妙凌的体贴,她瞬间明白,其实司徒怀渤以前就是在安抚自己。 对自己跟曲妙凌,司徒怀渤的态度一个天一个地。 文清浅忍不住掐住手掌心,尖锐的指甲刺进肉里,硬生生剜下来一小片皮肉,还带着血丝,红彤彤的。 刚才她还故意走到司徒怀渤跟前,可对方却视若无物。 径直在她身前走开,目不斜视,然后他就走到了曲妙凌面前,把礼物交给她。 刚才曲妙凌面容那样冷淡,可司徒怀渤还是往上倒贴。 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他还上赶着。 这让文清浅心中的嫉妒愈发深沉。 曲妙凌,你凭什么! 她毒蛇一样阴鸷的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 其实今天来到武德侯府,她就是存了跟司徒怀渤单独见面的想法。 她上次灰溜溜的离开侯府,连句告别的话都不敢跟人说。 她今日再来其实已经非常尴尬,更何况侯府也没有给他发请帖。 她不请自来,若是再闹出什么,可真是要没脸没皮了,在京城众位贵女面前也失了分寸,失了脸面。 这样想着文清浅默默站着。 在司徒怀渤走后,其余的几位皇子也都走过来将精心准备的礼物递交到曲妙凌手上。 曲妙凌两只手上都托满了,实在是没有地方放,她便把礼物放在身后的婢女手上。 “多谢众位皇子殿下,小女感激不尽。” “郡主殿下说笑了,都是些平常物,担不得你一句谢。” 几位皇子分别是六皇子司徒怀慵,还有四皇子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 几个皇子除了司徒怀慵,都目光灼灼的盯着曲妙凌。 眼神灼热神情激动,一看也对曲妙凌有意。 文清浅心里就更记恨了。 曲妙凌被围在中间周围都是皇宫当中的适龄皇子。 议论声经久不息。 “这侯府大小姐还真是厉害,都传出去刻薄嗜好杀戮的名声,竟然还如此炙手可热。” “谁说不是啊,不过这曲妙凌的身份也的确是高,娶了她不就跟皇上表忠心一样吗?” 还有忍不住的摇头,要是他们身份再高些,现在也要挤进皇子圈里。 可惜的是他们一个个家世低微,连亲自给曲妙凌送上礼物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把曲妙凌娶回家门了。 诸位大臣们也没有闲着,在看到曲妙凌受追捧的程度之后,他们纷纷走到自家子女跟前儿,警告他们不要与曲妙凌为敌,要好好讨好她。 送礼的环节结束就到了曲妙凌拜见家中长辈的时候。 曲妙凌最先要拜见的就是自己的父母双亲。 侯府之内,只有武德侯是曲妙凌的亲生父亲,慧灵郡主早逝而亡,按照惯例来说,该是文氏坐在这里,可现在侯府里又多了个平妻原琼玉,就得添出一个位置给原琼玉坐。 可是当众位宾客做好的时候,他们就看见母亲的席位上赫然放着一个灵牌。 上面还刻着一行字,“吾妻慧灵郡主之墓。” “喝……”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这盛大的及笄宴席上,曲妙凌竟然对着牌位跪拜。 他们心中闪过无数念头,难道这文氏跟原琼玉在武德侯府并不受宠? 被轻贱怠慢到如此地步? 众人心中百转千回,而被大家议论纷纷的文氏和原琼玉一左一右的坐在下首,敷着白色粉底的脸上微微泛着黑,看着就跟阴曹地府里的小鬼儿似的。 见曲妙凌跪下,朝那个灵位磕头,二人的脸色又青又白,跟调色盘似的。 礼成之后,曲妙凌在轻柔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因为是盛大的礼仪,他的头上戴满了发簪发钗,看着满满当当的,实际上也非常沉重。 曲妙凌跪拜完之后,便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头上的那套红珊瑚桶面也都换成了金子制成的,这也是规矩,象征着千斤之躯。 刚才去祠堂祭拜的时候,她身上的那件红色朝服,也换成了祖母给制作的红色的衣裙。 看着清爽了些,却更显得身段妖娆面容艳丽。 曲妙凌换完衣服出来之后,众位宾客的目光全都被吸引了,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睁大了一双眼看着容光焕发的曲妙凌。 如果说刚才的那身朝服让曲妙凌显得端庄贵重,那这身贴身的衣服就显得她娇俏可爱倾国倾城。 曲妙凌很少在京城众位公子面前现身,也很少穿这样大红色的衣服。 众人心中纷纷闪过一个念头:竟然真的有女子如此适合这艳丽的红,旁的女子穿上红衣服,都撑不起来,反倒显得懦弱枯瘦,可在曲妙凌身上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完全是相得益彰,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惊艳之感。 自曲妙凌缓缓走出,司徒怀渤的目光就紧紧盯在她身上,没有一刻松懈。 曲妙凌,你注定是我的! 司徒怀渤的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他捏紧拳头,看着曲妙凌的目光中充满了侵略性。 曲妙凌若有所觉得偏过身想躲避开司徒怀渤的视线,但她发现是徒劳之后便迎上去,跟司徒怀渤对视。 那眼神微微透着冰冷,却更激起了司徒怀渤的胜负欲。 他甚至对曲妙凌摆出口型,“你是我的。” 曲妙凌勾唇冷笑,偏开视线,跟自己的小姐妹说着话。 与此同时,并未出宫的皇后娘娘跟皇帝却是坐在一起,本来今日他们也有意前往武德侯府替曲妙凌庆祝。 但毕竟今日上午,在明月长公主的主持之下,曲妙凌已经进过宫还宴请了宾客。 他们再出宫,未免对曲妙凌太过重视,怕引起旁人的暗算。 皇帝今日也非常高兴,在宴席上喝了好多杯酒,皇后连连劝阻,皇帝却不听劝,硬是要喝。 最后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的回了太和殿。 皇后娘娘没办法只能跟得上去,命令太医做了醒酒汤送来。 太医院的药是全天下最好的,没过多久皇帝就揉着太阳穴起来。 “陛下您今日贪杯了。” 皇帝自然知道,他没多说什么,毕竟皇后也是担心自己。 “朕知道,皇后不用担心。” 沐婉淑给皇帝送过去一杯茶,看见皇帝喝了下去才坐下身子。 “陛下,今日是妙凌的好日子,臣妾想着,何不如喜上加喜?” 皇帝微微抬眸,露出了疑惑的表情,“皇后的意思是?” 沐婉淑闻言笑了,女子贪他做到皇帝身边说道:“陛下,眼看着妙凌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如今皇室当中适龄的皇子也就只有二皇子,大皇子已经成亲了,不是何妙凌,按照年纪来算,只有二皇子最为合适。” 皇帝一边听着一边配合的点头。 曲妙凌的婚事,他也一直很担忧,这丫头的前十几年都在乡下的黄庄呆着,回到京城之后也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他们大陵朝奉行的却是女子不必太过畏缩,自可以大胆的走出府邸,到外面的世界看看。 可曲妙凌去的地方只有那么几个,不是皇宫就是景康侯府,旁的地方都很少去。 就连京城闺秀们最喜欢参加的比赛,或是琴艺,或是绣艺,或是骑马术,曲妙凌都兴趣缺缺,一次也不参加。 错过如此多的机会,曲妙凌也就错失了许多与家世一格好能跟她常常微微走下去的男子遇见的机会。 皇帝经常扼腕叹息,忍不住想给曲妙凌下旨让她多出去走走。 “怀渤?” 皇帝呢喃了一声,便垂眸思考。 皇后见有戏便继续说道:“二皇子殿下是个好的,有才干又颇得您的重视,而且他还没有强势的母家,日后就算妙凌嫁了过去也不会受婆母的欺负,堪称是不二人选。 皇帝心动了,自己的儿子自己也知道,曲妙凌的性格他也了解,当初他跟慧灵郡主错过了,他不想娶妙凌跟自己的儿子也错过。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说道:“朕同意了。“ 皇后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拢了拢,面上没有一点兴奋感,就好像刚才自己说的只是一件平常事。 可是内心她却高兴的不行,将曲妙凌拉到司徒怀渤的阵营当中,百利而无一害。 皇后越想越高兴,送走皇帝之后,她便派人去通知司徒怀渤,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第二百零一章 赐婚 皇帝回到太和殿,别让手底下的人去查曲妙凌跟司徒怀渤,这一查,他便知晓了以前许多自己忽略的。 这二皇子跟曲妙凌的关系竟然这样要好,屡次一同出门不说,在各大宴席上,二人还亲密无间的,在一起说话被别人撞见的次数都不少,一看就是郎情妾意。 而且现在二皇子也封了王,已经不是手无权利的皇子了,可以很好的照顾曲妙凌,还能给她尊贵的身份。 皇帝越想越高兴,便叫人拟定旨意。 于是,就在武德侯府内高高兴兴的举办宴会的时候。 皇帝身边最信任的苏总管便拿着圣旨前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滋有由曲氏妙凌,秀外慧中温文尔惠,赐与二皇子司徒怀渤为皇子妃,责礼部拟定婚期,共商嫁娶,以结百年之好,钦此。” 读完圣旨,苏总管便把那圣旨交到曲妙凌手上。 “郡主殿下,接旨吧。” 苏总管面带笑容,脸上布满了细小的褶子。 不仅仅是曲妙凌,嗯在座众人也都是大惊失色。 皇帝亲自指婚,这是何等的荣耀。 若是一般的女子,怕是要立马跪下,跪谢圣恩。 可曲妙凌却是面容呆滞,她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司徒怀决,对方面上也闪过一瞬间的僵硬,但马上便恢复冷然。 见曲妙凌久久没有动弹,苏总管又催促了一句,“郡主殿下,快接旨啊!” 就在这时,武德侯忽然拽了曲妙凌一把,她才反应过来,两手抬起,苏总管将那圣旨放在曲妙凌手上。 “咱家先恭喜郡主殿下了,祝郡主跟二皇子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武德侯欣喜不已,他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荷包,沉甸甸的,偷偷塞到苏总管的手上。 苏总管掂了掂手上的重量,笑眯眯的就走了。 还留下一句话,让武德侯听了心里更高兴了,“侯爷,前途无量啊!” 可不是成了二皇子的岳父,他不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 以后谁再想给自己使绊子,也要看看自己跟前皇家这块招牌。 武德侯这边窃喜不已,文氏听了却是眉眼一变。 皇上竟然把曲妙凌许配给二皇子,那曲妙凌有什么本事做皇子妃,还抢了文清浅的夫婿。 在曲妙凌的及笄典礼上这件事只是个插曲。 司徒怀决一脸阴寒,刚才他还跟曲妙凌说了会儿小话,并保证娶她为妻,而且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曲妙凌听了心中很是感动,也答应了,谁知道却横生枝节。 及笄典礼结束,皇上便把武德侯晋宫。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德侯两手朝前,上身下倾,行了一个极其恭敬的礼节。 皇帝看了非常满意,看来武德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指婚而变得飞扬跋扈。 皇帝乐见其成,他哈哈哈大笑了几声,便高兴的大喊道:“爱卿平身。” 武德侯赶紧爬起来,皇帝赐座,他半边屁股落座。 姿态恭敬,皇帝看了,心中更加满意。 他最怕的就是武德侯攀上了皇亲,便飘起来。 到时候对曲妙凌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爱卿觉得朕把妙凌许配给二皇子,可有差错?” 皇帝拿出商量的口气,昨日皇后出跟自己谈这件事的时候:他有些恍惚,没有仔细想清楚,一晚上过去,他醒来的时候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忽略了武德侯府这边人的想法。 曲妙凌到底是慧灵郡主的女儿,他希望曲妙凌幸福,而不是随随便便嫁给一个男人,尽管这个男人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皇上的旨意微臣定然遵从,妙凌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嫁人了,二皇子殿下玉树临风能力卓然,小女定会喜爱不已。” 武德侯说这番话的时候面上带着笑容,皇上一看就知道他非常满意。 心里的大石头放下许多。 今日皇上突然召见自己进宫,武德侯还以为婚事有变,一路上提心吊胆,不住的跟那来喊人的小太监打探,结果那小太监却是一问三不知,他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 跨进宫门的那一刻,他内心忐忑,可看到皇上的笑脸,武德侯也放下心。 他陪着皇帝一起笑,心里的波涛汹涌终于复为平淡,甚至还隐隐跳起了舞蹈。 武德侯越是高兴,就越觉得自己要振兴侯府了。 当初母亲并不同意把侯爵之位传给自己,说他没有能力比不上弟弟,可是现在呢? 只要曲妙凌嫁入皇家,谁还敢对他们武德侯府指三道四。 武德侯不由得昂起下巴。 好像曲妙凌嫁给二皇子已经板上钉钉,再无改变的可能。 武德侯回到侯府后,便赶紧去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已经知晓这件事心里本来还挺慌乱的,但是经武德侯一说,老夫人也不那么担心了。 当初她还觉得曲妙凌嫁进皇子府,不是件好事。 可是现在看来,这又何尝不是一件有利你我他的大好事。 曲妙凌既有了归宿,他们侯府也有了强硬的后台,日后也有了复兴的资本。 老夫人不由的想到老侯爷临终之前交待过的话。 至于曲妙凌的想法,这个时候老夫人已经不想去管了。 身为曲家的女儿,就应该为家族付出,就算牺牲的是她的幸福。 更何况嫁给二皇子有的是福气在等着她,她又怎么会过得不幸福呢? 昨日苏总管来的时候就交代过,皇帝陛下说了,一年之后便让二皇子跟曲妙凌完婚。 拿着那份圣旨回到婉珍院曲妙凌一路上恍恍惚惚,司徒怀决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借着宴席他喝了许多酒,至于那被众人追捧的司徒怀渤他也不屑于去看,只是机械的麻木的往嘴巴里灌酒。 到最后他是被六皇子搀扶着回府的。 醉得东倒西歪,他嘴巴里还呢喃着妙凌二字,司徒怀慵听了眉头一紧。 忍不住小声说道:“二哥,曲小姐要结亲了,你就别惦记了,那么多好女儿,总有你喜欢的,大不了你以后喜欢谁,我去求见父皇,让他指给你。” 司徒怀慵说完就听见二哥又道:“我只要她。” 司徒怀慵一脸黑线,把人交给决王府的人,他便离开了。 这个曲妙凌还真是个祸害。 本来他对曲妙凌的看法已经转变了,但是经过这一事,二哥的执迷不悟让司徒怀慵觉得,曲妙凌这个女人真是厉害,把几个男人耍得团团转,还为她买醉痛苦。 司徒怀决这边借酒买醉,曲妙凌强装着脸上的平静回头院子,在院门被轻柔关上的那一刻他便绷不住了。 偌大的悲伤宛如实质,紧紧的禁锢住曲妙凌,让她难以呼吸。 难道她真的挣脱不开司徒怀渤这个魔咒吗? 难道她还要重复上一辈子的老路,被司徒怀渤跟文清浅玩弄致死吗? 曲妙凌越想越悲伤,最后竟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哀莫大于心死,莫过于如此。 上辈子她接到皇帝的指婚,满心欢喜,一双带着爱意的眼睛不住的在司徒怀渤身上扫视,对方看自己一眼,曲妙凌都觉得恍若升了天,被芬芳的鲜花包围。 可是现在,她的内心只有悲痛。 皇帝到底为什么要给自己指婚,还把自己许配给了司徒怀渤那个混蛋。 曲妙凌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刚才她特意观察了司徒怀决的面色,对方跟自己一样先是震惊随即便是麻木痛苦。 皇帝指婚,哪有那么容易收回成命? 但她分明看见,不久之后司徒怀决的目光便变得坚定。 就好像决定了什么。 再之后二人就没有见过曲妙凌也不知道司徒怀决心里是如何打算的。 想到司徒怀决,曲妙凌便收拢住内心的悲伤,只要二人一心,总有转圜的机会。 武德侯进宫了,皇帝亲自派人来接他,妙凌知道这是皇上要跟武德侯商量自己的婚事。 她捏了捏拳头便走出侯府,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忽然出现,他定睛一看,那马车上的不是司徒怀决是谁。 曲妙凌你眼睛一亮,难道他找到办法了? 她迫不及待的奔跑过去,跨上马车,马车飞一样的离开侯府。 在二人初次面对面而坐的香满楼包间,曲妙凌看着对方,眼神中隐隐透出哀痛。 若是真的不能转圜,她该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再次嫁给司徒怀渤吗? 曲妙凌不知道。 可若是自己不嫁,那就是抗旨不尊,就算皇帝宠爱自己,但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他也不会包庇。 曲妙凌这样想着,心中的那点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妙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司徒怀决一上来就逼问道。 刚才他见曲妙凌容光焕发,好像对这件婚事乐见其成的样子。 昨晚醉了一宿,精神颓靡的他脸色极差。 两厢一对比,我习惯了啊司徒怀决心中竟生出了不值得的念头。 “卿予,你听我说。” “听你说什么?说你愿意嫁给司徒怀渤?成为他的妻子,愿意跟他入洞房?”司徒怀决的语气越来越激烈,最后竟然是嘶吼出来的。 曲妙凌身子一抖,这个样子的司徒怀决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原本也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会……” “你不知道?” 司徒怀决闻言冷笑一声。 “堂堂安慧郡主,皇帝跟前的红人,父皇给你指婚你会不知道,不要再骗我了,曲妙凌!你真虚伪!枉我还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司徒怀决说完便冷着脸,一甩袖子离开,包间的门被他甩的砰砰响。 曲妙凌目瞪口呆的看着司徒怀决愤而离去。 久久没有回过神,她心里带着欢喜而来,还以为会有转机,谁知道面对的却是司徒怀决的冷脸,还有他的不理解。 难道他以为她就愿意嫁给司徒怀渤那面冷心更冷的混蛋吗? 曲妙凌盯着那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眼眸中隐隐流下血泪。 司徒怀决,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若是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接近我,让我失去真心呢! 曲妙凌悲痛欲绝,在香满楼里呆了整整一个上午。 进来送茶的店小二来了好几趟,曲妙凌的姿势一动不动。 那店小二还以为曲妙凌被点了穴热心的上来询问。 “滚!” 曲妙凌一声大吼,那店小二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 司徒怀渤回到皇宫,先去拜谢了皇帝,又去皇后的宫中拜见。 刚才从皇帝的口中,他已经得知,原来是皇后娘娘为自己说的话,他才能娶到梦寐以求的曲妙凌。 “儿臣谢过母后,要不是母后帮忙,儿臣想要娶到曲妙凌,还差得远呢。” 皇后沐婉淑听了,也只是微微颔首。 “知道本宫帮你就好,别做那没心肝的白眼狼!” “儿臣一心为母后着想,又哪会不听您的呢?” 司徒怀渤满脸带笑,恭敬的看着皇后。 “如此甚好。” 离开皇后的凤仪宫,司徒怀渤心中还带着疑惑,皇后为什么会突然帮助自己?还是在她拒绝自己之后? 司徒怀渤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他又如何能得知,在这之前,文氏来了趟宫里,逼迫皇后不得不答应。 皇后就算不想插手,也没有办法,谁让她有把柄在文氏手心里握着呢? 第二百零二章 掌权 那一日文氏听到皇上的圣旨,她的脸色只是铁青了一瞬,便在心里窃喜。 曲妙凌嫁了人,以后就不能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了。 现在看来,原琼玉跟蒋婧婧都以曲妙凌为依靠,她把曲妙凌嫁出去以后,看她二人还怎么跟自己斗法。 合安园内,文氏高兴的不行。 至于文清浅,她其实并没有多在乎,只要自己在侯府站住脚,以后在给文清浅找个如意郎君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想着文氏心里边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她前几日进了宫,为的就是曲妙凌的婚事。 她言语威胁,皇后就答应了。 文氏心中也得意的很,堂堂一国皇后,现在竟然听自己的指派办事,文氏光是这么一想,心里就爽快的很。 自从曲妙凌回到侯府,自己就处处被人辖制,一点自由都没有办什么事,不是失败,就是半途而废,就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被送得远远的,鲜少能回来。 文氏整天看着儿子、照顾着儿子都觉得不够,又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文氏心里抓心挠肝,难受极了。 只要把曲妙凌赶出去,一切都会变好。 文氏眼神一闪,便接过桃蕾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下去。 暖烘烘的茶流进食道,整个身体都暖暖和和的。 文氏舒服的喟叹一声,便眯上眼睛尽情享受口中的甘甜。 “好茶。” 文氏离开皇宫之后,凤仪宫那就响起了一片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 宫女们跪着收拾,沐婉淑眼神阴鸷。 文氏,你不得好死!! 沐婉淑在心里尽情咒骂,可文氏说的是她也必须得办。 当初她动手除掉慧灵郡主,却被文氏看见,这么多年她一直以这个理由辖制自己,这些年,她受够了。 皇后长长的指甲嵌进肉里,看着都疼。 文氏,你真以为自己聪明吗? 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后宫内跟众位妃嫔争斗这么多年,她凭什么能打败端贵妃和瑞贵妃成为皇后。 凭借的就是他这颗七窍玲珑心,跟她算计谈心眼,文氏还嫩着呢! 沐婉淑这样一想,就让青柳过来。 她在青柳耳边说了些什么,青柳就离开了凤仪宫。 文氏自以为心有谋算,他却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有意让曲妙凌嫁给司徒怀渤,这样一来,不仅在皇上面前赢得了好名声,曲妙凌外祖家的势力也被司徒怀渤收入囊中。 成为他登上皇位的最大助力。 这样想着沐婉淑缓缓笑了。 第二日,曲妙凌受到传召进宫,召见她的正是皇后。 在凤仪宫门口,曲妙凌见到她最不想见的那个人,文清浅也杵在那儿。 “妹妹你怎么也在?” 文清浅也听说皇上要把曲妙凌许配给司徒怀渤,当即她脸色骤变,铁青铁青的。 她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突然插一脚,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曲妙凌! 她最大的死对头竟然嫁给了自己喜欢的男子,这让文清浅心中的恨意骤然加深。 结果今日皇后就把自己照到宫中,谈及她的婚事。 文清浅隐隐约约察觉到曲妙凌跟司徒怀决的关系,她故意走到曲妙凌跟前儿,炫耀的说道:“妹妹你还不知道吧,马上三皇子殿下也要结亲了呢!” 文清浅眼波流转,里面充斥着不怀好意。 “你就不想知道是谁吗?” 曲妙凌眉目稍敛,并不说话。 她要是真的张口了,才是真的中了计。 在文清浅面前她并不想露怯,尽管对方谈及的是自己最在乎的事情。 “算了,算了,我就好心告诉你吧,马上我就要成为三皇子妃了。” 文清浅说完,欣赏了曲妙凌骤变的脸色之后,便是释然离开。 “妹妹,我们一同加入皇家,以后可要多走动啊。” 这是文清浅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她自以为曲妙凌会嫉妒的不行,一想到对方的脸孔变得丑陋,文清浅心中就畅快不已。 可她没想到的是,曲妙凌的反应竟然这样快,她这样回道:“在这宫中,都是人精,嘴巴快的人,大多下场凄惨,我可不想表姐也落得此等下场,更何况,三皇子是何等人物,会娶一个嘴巴比刀快的女子吗?” 曲妙凌整段话没有一个脏字,却把文清浅骂得宛如地上的烂泥。 文清浅自然也听出来了,她猛的一扭身,怒瞪曲妙凌。 曲妙凌施施然离去进入凤仪宫,而文清浅却是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 但在这宫廷之内,她还是要忍住内心的情绪,尽管心中不快她还是嘴角挂着笑。 曲妙凌,你夺人所爱,我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进入凤仪宫,曲妙凌给皇后行了礼,这才在皇后赐下的绣墩上坐下。 “妙凌啊,我跟你母亲也是闺中好友,现在你要成亲了,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你母亲亲自绣的如意屏风,送给我大婚的,现在我转送给你,提前预祝你跟二皇子殿下百年好合。” 皇后带着笑说道。 曲妙凌的脸上好不容易才挤出笑容。 “谢过皇后娘娘,娘娘如此为妙凌的事情担忧,倒是妙凌的不是。” 沐婉淑捂着嘴轻笑,“知道本宫关心你。以后成亲了就多来宫里走动,知道你过得好,本宫安心,你娘亲泉下有知,也该安心了!” 曲妙凌听罢,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母亲跟娘娘关系甚密,娘娘关心妙凌妙凌心中感激,下次去拜见母亲的排位,定会给娘亲带句好。” 曲妙凌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皇后的表情,果然,在她语毕,皇后的两只手抓紧了凤椅上的横竿。 看着非常紧张似的,就好像被戳破了什么秘密。 曲妙凌略微一想,便知道自己的试探成功了。 皇后,跟自己娘亲的死有关系。 曲妙凌笃定。 最后皇后以身体不适为由让曲妙凌离开。 曲妙凌并不耽搁,想着离开皇宫。 但人刚走到御花园,就又跟文清浅遇上。 对方好像在专门等着她,见着曲妙凌就不怀好意的讽刺道:“妹妹你还不知道吧,刚才我经过内殿的时候,听说三皇子殿下被皇上下令杖责了呢?” 听文清浅的口气,全然不像是在撒谎。 而且她的神情中竟然带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难道司徒怀决不是她的未婚夫婿吗还?是圣上亲自指婚? 但曲妙凌来不及想这么多,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司徒怀决有没有性命危险。 她下意识的就想往太和殿冲,太和殿是乾坤殿的偏殿,向来是皇帝休息的地方,而乾坤殿是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是朝臣上朝的处所。 皇帝想要惩罚臣子,向来都是在乾坤殿,今日骤然在太和殿下令杖责,司徒怀决一定是做了让皇帝暴怒的事情。 而如今,许妙凌也猜得到,司徒怀决定是因为皇帝指婚的事情去闹了。 皇帝已经下了旨,哪里又会在改变? 若是没有从长计议,怕是会引得皇上厌弃,得不偿失。 曲妙凌一边往乾坤殿赶,心中一边焦急不已。 而文清浅则是看着曲妙凌火烧火燎的背影,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司徒怀决拒婚,正合她意。 她想嫁的可是最有望登上太子之位的二皇子司徒怀渤,至于那个没娘的司徒怀决,就留给曲妙凌吧。 文清浅转身离开皇宫,她羞辱曲妙凌的目的达到了。 甚至在内心里,她还满心期盼,若是经过司徒怀决这一闹,皇帝真的取消指婚那该多好。 今日她想要知道的已经全部知晓。 她的目的达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也毫无遗憾。 曲妙凌快步赶往太和殿,结果刚走到一半,她的步伐戛然而止。 不行她不能去,她跟司徒怀决是什么关系,她没有理由去救他。 万一被皇上察觉她跟司徒怀决的关系,怕是要牵连两个人,就连郡王府和武德侯府都会受到波及。 曲妙凌强咬着牙,逼迫自己的步子迈向宫门。 “小姐。” 轻柔也知道司徒怀决一心为小姐好,听说他出了事,轻柔也非常着急。 “闭嘴。” 曲妙凌头一次对轻柔如此严厉,轻柔一惊,她立马就明白小姐心中自有打算,然后便跟着小姐出宫了。 “轻柔,你让咱们在宫内的人打听打听,三皇子殿下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皇帝有没有另外责罚。” 轻柔点头。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武德侯府行进,曲妙凌心中七上八下。 一想到司徒怀决被按在长凳上,工人拿着刑具打在他身上,曲妙凌心中就疼痛不已。 就连手中自己亲自绣的帕子,那针脚都被她扯开了,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回到武德侯府的时候,她还没进到院子,文氏的声音就先传过来。 “妙凌啊,你可算回来了,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可等了你许久了。” 跟在文氏身后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馍馍,她的头发束在脑后,盘成发髻。 脸却是板着的看着颇为严肃。 倒像是教养规矩的人,曲妙凌暗暗想到。 “这位就是皇后娘娘派下来的教养嬷嬷,正好妙凌你不是要嫁进皇子府了吗,这规矩啊,是该好好教教了。” 文氏说得合情合理,再加上还是皇后赏赐下来的,曲妙凌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答应。 曲妙凌又如何能不知道,这人分明是皇后派到她身边监视她的,到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这两个人回报给皇后。 曲妙凌越是想,再加上她心中对司徒怀决异常担忧,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她罕见的皱紧眉头,当着下人的面儿冷着脸进入婉珍院。 很快三皇子殿下结婚的消息就在京城传遍了。 从宫内传出来的信息也是五花八门,有三皇子顶撞皇上了,不给皇帝面子所以才被责罚,还有因为宰相府的小姐貌丑无盐,所以三皇子才拒婚的,更有甚者,竟然说文清浅与人私通已不贞洁,所以三皇子才抗旨不尊。 种种说法众说纷纭,众人也权当听个乐呵,并没有追究事实真相。 曲妙凌听说这些传言的时候,手掌“砰”的敲在桌子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后她眯了眯眼,忍不住开始思索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曲妙凌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司徒怀决太冒进了。 这种事情就该坐下来好好谋算,再行打算。 他这样突兀的去招惹皇帝,除了得到一顿打,还能得到什么呢? 指不定把皇帝逼急了这,份圣旨就真的无法更改了。 到时候就算被强摁着头,皇帝也会命令下面的人把司徒怀决压到婚礼上,跟文清浅拜堂成亲。 第二百零三章 不愿 这种结果是她不想看见的。 文清浅从宫中离开的时候还是笑容满面,但她不知道的是,马上他不安于室的名声就传遍整个京城。 这一日文丞相大怒回府,看门的小厮险些被文弘之踹了两脚。 文弘之怒气冲冲地前往文清浅的院子,这个他昔日捧在手心的女儿,竟然让她如此丢脸。 现在文武百官都在讨论文清浅到底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让司徒怀决闹到皇帝跟前儿,宁愿挨打,也要跟她解除婚约。 今天他去上朝的时候竟然还真的有朝廷官员来问他,当时他的脸色又青又白,最后竟然在几个颜色中疯狂变幻。 虽然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文弘之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 因为那出声问他的官员,已经脚底抹油跑了。 “文清浅!” 文弘之一进院子就大喝一声。 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她,听到父亲的喊声匆忙出来,看到的就是怒发冲冠的文弘之,对方身上还穿着朝服没来得及脱下,但一张脸却是涨红的,头上的发冠也歪了,嘴巴张张合合,不住的往外吐气。 文清浅看这样子,就知道父亲生气了:可这原因她却是一无所知。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文弘之又是一声大喊脸色更红了。 他堂堂朝廷宰相,竟然还有如此丢脸的一天,一整个早上,他连头都不敢抬,生怕触及皇上的目光。 而此等脸上无光的事情,竟然是他最宠爱的大女儿给他带来的,这让文弘之心中又怒又愤,憋得心里发慌,只想赶紧发泄出来。 “小姐,外面传话来,说是文清浅的名声坏了。” 轻柔见自家小姐脸色不好,本以为听说了文清浅的事情,小姐会开心点,结果听完之后,曲妙凌的脸色更差了,看着黑沉沉的。 轻柔非常担心小姐万一要是没忍住,冲进宫里跟皇上理论,那可怎么好。 其实轻柔是白担心了,曲妙凌活了两世,更是明白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却碰却碰都不能碰。 曲妙凌看着绣篮内的绸线,忍不住想起自己坐在桌边给司徒怀决绣荷包的情景。 而那个荷包最终却让她扔掉了,虽然可惜,而这些日子,她也一直打算着在给司徒怀决再做一个,一定要比前一个针脚更密,花样更好看。 可是现在她还有送出荷包的理由吗? 曲妙凌的神情更失落了,轻柔看见了也慌了。 “小姐您先别着急,事情一定会有转圜的余地的。” 轻柔小声安慰道。 “是吗?” “现在文清浅的名声坏了,想必皇帝也不会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指一个这样的媳妇。”轻柔说得有理有据。 可是圣旨已经下了,司徒怀决也去劝了,可是皇帝还是固执己见,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庭杖责。 真的还有转圜余地吗? 曲妙凌只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一点都不踏实。 “宫中来消息了吗?三皇子的伤势怎么样了?” 现在曲妙凌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了。 轻柔赶紧说道:“来信儿了,医院里的太医都过去了,听说不太好,人被送出宫的时候,都昏迷了。” 曲妙凌一听,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不行,我得去看看。” 轻柔赶紧拦在自家小姐面前,“小姐您不能去,你要是去了,殿下这罪可不就白遭了吗?” 曲妙凌一脸恍然,轻柔说的也对。 她忍不住又砸了下桌子。 她好恨,为什么皇上没有把自己许配给三皇子,现在司徒怀决病了她都不能过去看一眼。 “轻柔,你马上让人关注郡王府的动向,一有什么消息,马上汇报。” “是。” 轻柔脚步匆匆的离开,只要自家小姐别犯傻,她就算再忙十倍也愿意。 “小姐,文夫人把那两个教养嬷嬷送过来了,说是让您自行处置。” 刚才在前院,曲妙凌心急如焚,她担心司徒怀决的伤势,并不愿意跟文氏虚于委蛇,便借口推脱了。 可这文氏竟然这么不要脸,把那两个教养嬷嬷送来了。 “小姐,文夫人还说了,你若是不喜欢这两个,她便派人去宫中,让皇后娘娘再送两个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曲妙凌微微皱起眉头,脑子拼命的转动。 皇后娘娘竟然对她的婚事如此上心,刚才她跟皇后娘娘交谈的时候,对方看着她的眼神也非常奇怪。 曲妙凌当时并没有多想,可现在想起来,她心中生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这文氏该不会是跟皇后娘娘亢瀣一气了吧! 这个念头一闪现,曲妙凌就险些倒吸一口凉气。 文氏竟然还能找到如此大的靠山,可皇后娘娘又凭什么帮文氏呢? 曲妙凌一时间想不明白。 就在这时,那派去郡王府的小厮回来传信说:“回禀大小姐,奴才听说三皇子殿下的伤势非常重,廷杖都打断了,三皇子殿下都没松口,殿下人事不知昏迷过去,皇帝才让人把他送回府,并勒令不许其余皇子前去探望,让三皇子殿下好生反省。” “什么?” 曲妙凌一拍桌子站起来。 皇帝竟然如此心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一抹心痛划过心间,这种痛苦她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了,就好像肺腑内的肝脏被人用小刀狠狠刺中,再猛地拔出来,再刺下去,如此反复。 若是有机会,她一定要到俊王府去探望…… 曲妙凌暗暗想到,但是眼下她什么都不能做,曲妙凌默默捏紧拳头,手掌心都被捏出红印儿了也不在乎。 “轻柔,你跑一趟景康侯府,让我四哥哥去郡王府跑一趟,皇帝只是说不让皇子们去,又没说不让臣子去。” 曲妙凌抓到这个漏洞,便吩咐道。 轻柔心里松了口气便去了。 这件事她得亲自去办才行,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闵仁一口答应,立马就去了一趟郡王府。 可闵仁带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直到司徒怀决昏迷过去,皇上都没有松口只是神情冷厉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冷声冷语的让人把他抬走。 司徒怀决在太医的不懈诊治下终于醒来,后背到臀部到大腿根儿,都被廷杖给敲烂了。 没一处好肉不说,伤口的位置又红又紫,被打破的地方也能看见皮肉。 那伤情惨不忍睹。 闵仁看了都不忍直视。 皇帝没改主意,司徒怀决如遭雷劈,他本以为皇上一向疼爱自己,自己提的请求不会被回绝。 但是现实确实与理想相反,司徒怀决先是震怒,但随即就落魄起来。 他真没用,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 忍不住愤恨的砸了几下床榻,闵仁连声安慰,却收效甚微。 没办法,闵仁命中只能把事情和盘托出,说是曲妙凌让自己来探望他的。 司徒怀决一听表情果然一喜。 但是马上就又黯淡了下去。 “我无能,只会让妙凌跟着我受苦。” 闵仁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这一对儿被上天拆散的爱侣,闵仁心中喟叹不已。 到底是造化弄人,可能这二人就是有缘无分吧。 闵仁离开郡王府,直奔武德侯府。 “什么,他竟然伤的这么重?皇上竟然……” “妙凌!慎言!”闵仁自然知道曲妙凌想说什么,他当即大喝一声,制止了曲妙凌接下来的话。 “四哥哥,我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只有等。” 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皇帝刚刚震怒,而曲妙凌跟司徒怀决一个被许配了人家,一个被许下婚事,闵仁不宜在侯府内多呆,便离开了。 在闵仁走后,曲妙凌的神情也越来越落寞。 她看着决王府的方向,忍不住呢喃了一句什么。 轻柔没听清楚,只隐隐听见一个“爱”的音节。 如此又是几日过去,武德侯上朝回来脸色紧绷,所有人都知道定是出了事情。 就在这一天匈奴人进攻边境,一夜之间竟然有十几个城池接连失守,而镇守边关的三十万大军,也被全部歼灭,皇帝大怒下令彻查。 竟然是守城大将原诺刚愎自用,盲目相信自己的才能,导致阻击战接连失败,匈奴大军进攻入境,数以万计的百姓被掳走,属于大陵朝的粮食美女,匈奴人也尽数掠去。 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被送进宫廷,皇帝看完,当即就把那奏折摔在地上。 朝臣齐齐跪下。 “废物!废物!废物!” 皇上接连大喊三声,声音震天,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心中的怒火。 原诺身为大将军,在边关镇守几十年,从未出现过差错,而因为原诺大将军的名号,匈奴人也不敢进犯,这让皇帝分外高兴,对原诺的赏赐也是源源不断,就连他的女儿原琼玉做下了那样的丑事,他也把她许配给了武德侯做平妻,虽然不是第一个进门的,但也与文氏平起平坐,甚至说更高一层。 皇帝自诩对原家已经仁至义尽。 可那原诺竟然如此回报自己,这让皇帝如何能不恨不怒! “来人,给我宣端王,景康侯觐见。” 没过多久皇帝下的命令就传出宫廷,敦煌一家还有金康侯府的几个男子,都要上战场杀敌。 上午皇帝的旨意才刚刚下达,下午司徒怀决就带着病体进宫求见皇上。 “儿臣愿上阵杀敌,还请父皇准许。” 司徒怀决此时面庞苍白,身上的伤还没好透,跪下的时候后背都隐隐作痛,因为肌肉撕扯,渗出来的鲜血把纱布都给浸透了。 可司徒怀决就好像一无所觉,他保持着恭敬的跪姿,声音也是铿锵有力,丝毫看不出病态。 皇帝看着跪着的儿子,到底什么话都没说,只让司徒怀决回去听信儿。 司徒怀决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皇帝身边的太监拉走。 “请父皇准许儿臣上场杀敌。” 乾坤殿外,还能听见司徒怀决的呐喊声。 皇上揉了揉酸痛的额角,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而曲妙凌收到消息的时候,也非常慌张。 上一辈子的事情,这一世终于要发生了吗? 当时司徒怀决也是自请上战场杀敌,皇帝同意了,因为没有抗婚的事情,司徒怀决全须全尾的去了战场,立下赫赫战功,但当捷报一封封传递到京城,就在众人都以为司徒怀决定会凯旋归来的时候。 噩耗还是传来了。 司徒怀决在战场上被挑断了左脚脚筋,从此司徒怀决就成了一个残废。 而自古坐上皇位的,都是健康人,司徒怀决如此,就已经与皇位失之交臂,再无可能。 而这一幕,正是他的劲敌司徒怀渤所希望的。 后来她嫁到怀王府,司徒怀渤不小心说漏嘴,跟她提起过这件事。 第二百零四章 阴谋 原来这一切都是司徒怀渤的谋算,他早就跟匈奴人商量好,让司徒怀决有来无回,可他的武功实在太过高强,被数十个孔武有力的匈奴人围攻,还是不落于下风,要不是匈奴人派人暗算,将司徒怀决推下马,也不会有机会挑断他的左脚筋。 司徒怀决跟闵家众人班师回朝之后,虽然也受到了百姓们家的夹道欢迎,但他受伤的那条左腿,到底是没有办法康复。 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当年那个神勇无敌的司徒怀决将军,到底是不见了。 可百姓们却永远记住了他。 曲妙凌越是回忆,眸子中的仇恨就越来越深沉。 这一辈子她绝对不允许司徒怀渤再去伤害她所爱之人! 可这一辈子,司徒怀决明明受了伤,为什么还要自请去战场? 曲妙凌略微一想,也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他怕是不想看见自己跟司徒怀渤成亲,想要逃避。 可若是司徒怀决真的入了战场,他自己远在京城又如何能把手伸得这么长,护司徒怀决安全呢? 曲妙凌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修书一封,这封信最后落在闵杰手上。 整个景康侯府,脑子最灵光的就是她的大表兄闵杰。 她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的都记录在这封信上,一切边边角角包括是谁指使的,司徒怀决是在哪里受害的,还有他的二皇兄是在哪里受埋伏,万箭穿心而死的。 熬了大半夜,信是写成了,曲妙凌看了眼自己的笔记,却觉得这封信根本送不出去。 眼见大战在即,她又如何向表哥们解释,自己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呢?到时候怕是作茧自缚,更让表哥们担心。 曲妙凌想了想,便又换了一封信纸,重新书写起来。 这封信相比起前一封就简洁多了,上面只写着自己对匈奴人作战方式的猜测,还有一些他了解的匈奴人的作战方法,包括一些应对破解之法他都写得清清楚楚。 正好曲妙凌平日里就喜欢研究兵法,表哥们也都清楚因而也没人怀疑。 但闵杰接到信之后全部看完,他笑了,且不说曲妙凌写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用,光是她的这一片心,就足以让他们珍惜不已了。 因为时间紧迫,闵杰只回了一封更加简洁的信:表妹安心就好,待表兄们凯旋归来。 曲妙凌收到信,心里还提着。 也不知道表哥们会不会信她说的话。 曲妙凌心中七上八下辗转反侧整宿也没睡着。 上一辈子,二表哥就是在这场战争中死去的,他脚上本就有伤,在战场上又拼了命杀敌,被人抓住弱点,那对手竟然只派了数千个弓箭手围堵他,到最后二表哥不敌,无数只箭矢朝他射来,他逃脱不了,便死于马上。 二表哥直到死都没与追月公主好上。 这让曲妙凌忍不住扼腕,他们二人多么相配,不管是容貌还是才情,抑或是头脑,女子他都再找不出另一对了。 希望这一回有了自己的提醒,表哥们会有所警觉吧。 将景康侯府的事情思索了几番,曲妙凌又开始担心起司徒怀决。 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同意。 这一天早朝,皇帝向众臣咨询意见,主要分成两个派系,有人以为,现在三皇子有伤在身,虽然有一身出众的武艺,但能发挥出来的估计也不多,上了战场也只是送人头而已,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 而以文弘之为首的另一个派系则认为,三皇子殿下是朝中少有的将才,就算不能上阵杀敌在营帐当中出谋划策,也一样是为国效力。 更何况三皇子殿下受的只是皮肉伤,他还有精忠报国的念头,要是拒绝了,不是白白损失了一员大将吗? 在文丞相的口,中司徒怀决被他夸成了天上有地上无的将才,就好像若是他不出战,大陵朝就战胜不了匈奴人似的。 这话听着,皇帝心中是有几分不如意的。 但妙就妙在文弘之有着一口好口才,将皇帝哄得开开心心不说,任谁夸奖自己的儿子能不高兴,司徒怀柘虽然是皇上但也是父亲。 到最后在文弘之得意的目光底下,皇帝大手一挥同意了。 “让三皇子赶紧收拾,前往出兵大营!若是没有战胜匈奴,他也就别回来了!” 这无疑是代替司徒怀决下了军令状,可皇帝到底是三皇子的儿子谁又能指摘什么呢? 最后,司徒怀决被立为大将军,而端王和景德侯则被立为副将军,闵家一众男儿则被立为参将,一同出征。 皇帝亲自践行,祝众位将士们凯旋而归得胜归来。 曲妙凌听说这件事,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帝竟会真的同意,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带着伤去战场,不是让司徒怀决送死吗? 曲妙凌心中担忧的不行,趁着夜色,她让轻柔留在府内,而自己则换上一身小厮的衣服,偷偷溜出武德侯府。 今夜她的目的地就是决王府。 在此行之前,曲妙凌已经买通了决王府侧门的一个小厮,半夜的时候会来给她开门。 那小厮也不是受了曲妙凌的蛊惑,而是他也知道自家主子跟这位曲小姐关系密切,他也相信曲小姐不会害自家主子。 而且最近这段日子,整个府内的人都知道三皇子殿下萎靡不振,要是曲小姐能让主子振作起来,这小厮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于是他兴冲冲的过来开门,并嘱咐了一句:“曲小姐,我家主子的事就交给你了。” 曲妙凌朝那个小厮点头,让他安心。 曲妙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司徒怀决居住的地方。 这里她来过,而且她记路的本领也很强才没有走错,至于府内巡逻的侍卫,她也巧妙的避开了。 隔着那扇门曲妙凌甚至还听到司徒怀决的叹气声。 他没有睡。 这个念头一划过,曲妙凌立马警觉的停下。 她甚至隐隐听见司徒怀决好像说了句什么,其中就有荷包二字。 曲妙凌忍不住摸了摸腰间的位置,那是她赶工绣好的荷包,难道司徒怀决竟然提前得知了? 她也只是这么一想,这个念头被划过去了。 不会的,自己的房中之事做得如此隐秘,她身边也只有轻柔知晓,若是连轻柔都不可信她又能信任谁呢? 所以轻柔是绝对不可能告密的。 曲妙凌只觉得这是一个巧合,因为她之前也送过司徒怀决荷包。 又过了好久,曲妙凌的腿都站麻了,而房间门口也经过了两队巡逻侍卫,她藏在花坛当中躲过去了。 四月份的天还带着寒气,曲妙凌摸了摸胳膊,冰冰凉凉的,她冻的缩回手。 忍不住把一双手放在嘴唇边上哈气。 终于,又过了一会儿,房间内没有动静了。 曲妙凌知道司徒怀决睡着了。 她赶紧推门进去,“吱呀”一声过后,她小心的关上门,司徒怀决果然安心的睡着。 可能是熬的太久,他睡得很熟。 曲妙凌走到床边,垂眸看着思念了好几天的男子。 他瘦了,眼下也有青黑的痕迹,看来是好几天都没睡好。 忍不住探出手去抚摸,却在触及的那一刻猛的缩回来。 就算是睡着了,司徒怀决的警惕心还蛮强的,万一被发现了…… 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曲妙凌仔细端详想念中的男子,从额头鼻子嘴唇再到喉结,一直看到藏在被子下的身躯。 不带一丝猥亵,满含着爱意与深情。 门外打更的声音传来,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在这里停留了这许久。 曲妙凌知道,她该走了。 她从腰间拿出那个荷包,放在司徒怀决的床边,便转身离去。 心中纵然不舍,尤其是还知道司徒怀决最后的下场,她心中更是难舍难分。 但眼下她也只得离开。 司徒怀决醒来之时,好像若有所觉似的看向枕头边,那只荷包赫然放在那里。 那针脚,那缝线的方法,一看就是出自熟人之手。 他忍不住拿出自己那个已经起了毛边儿的荷包对比,除了花样和布料不一样,其余的竟然神似。 忍不住捏紧那个崭新的荷包,司徒怀决心中震颤不已。 “来人!” 他大喊出声。 门外的侍卫匆忙进来,看到的就是瞪着眼的主子。 “昨夜可有人前来?” 被问话的侍卫猛了,“回禀主子,并无。” 司徒怀决的眼中闪过一抹失落。 但马上他就兴奋起来,不对,妙凌绝对来过,这荷包肯定是妙凌送的,不会有别人。 “出去。” 那侍卫懵了,没头没脑的被叫进来询问一番,现在又让他滚出去。 不过好在这几日司徒怀决的脾气阴晴不定,侍卫们也习惯了,并没有怀疑。 他们不知道,在侍卫全部撤出房间之后,司徒怀决笑得像是个失了智的傻子。 将那荷包放置在胸前,就连揉搓都是轻飘飘的,生怕被摸坏了似的。 眼见着就到了大军开拔之日。 皇帝亲自在城墙上给众位将士斟酒,皇帝仰头喝下,将士们也跟着仰头灌下。 这酒是大陵朝特有的烈酒,入喉辛辣,灼痛感从食道一直穿到胃里。 虽然痛,但也爽快。 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能享受一番就享受,要不然可就没命享受了。 “朕祝众位将士凯旋归来!” 皇帝大喊一声,将士们跟着重复:“凯旋归来!凯旋归来!” 司徒怀决一边跟着众位将士呐喊,一边目光不住的在城墙之上扫视,一圈又一圈,可还是没有发现他心中的那个女子。 曲妙凌竟然没来?司徒怀决不可置信的想到。 她怎么会没来呢?就算不是为了他而来,她的表兄们也都在呀。 没有等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司徒怀决就看到一个不速之客。 “臣女见过决王殿下。” 文清浅款步走来,在司徒怀决身前站定,微微矮下身子,柔柔弱弱的行了一个礼。 上一次被父亲教训之后,她心里哪还敢有嫁给司徒怀渤的念头,她心里清楚,就算司徒怀彬不要她,她也没有可能再嫁给自己的心中人了。 所以她必须使尽浑身的气力,让司徒怀决接纳自己。 于是她今天来了,再加上今日还有皇帝在场,就算司徒怀决不喜自己也不会做得太难看。 可文清浅是想错了,在他矮下身子的那一刻司徒怀决表情骤变,先是没看到心上人再用被心中厌恶的人堵住,司徒怀决的心情可想而知。 “走开,”他冷声冷语道。 站在高楼之上,皇帝自然也发觉这里不对劲,赶紧让身边的苏总管过来,还带来了一句他的呵斥。 “三皇子殿下,你还是别跟皇上拗着干了,没结果的。” 见司徒怀决并不听从,苏总管叹了口气,站直身子:“三皇子殿下,别怪老奴没规矩了,皇上原话:让老三给朕安分点!” 苏总管完全是模仿着皇帝的口气来的,非常严厉。 第二百零五章 无心 司徒怀决站在原地,冷眼看着朝自己款步走来的文清浅。 这个女人,当真是可恶。 司徒怀决的眼眸中神采变幻,尤其是当苏总管朝这里走过来的时候,当苏总管脱口而出那句皇上交代给他的话。 司徒怀決脸色一白。 “给朕安分点儿,文家小姐,他不娶也得娶,没得商量!” 苏总管见了,心中略微一动,这一位到底是皇上昔日宠妃的儿子,不能怠慢了。 于是苏总管就又补了一句道:“三皇子殿下,您就别跟圣上拧着了,圣上都是为了您好,娶了文姑娘,以后就算你有什么别的打算,也好办不是?” 苏总管话里有话,司徒怀决自然听懂了。 可他却捏紧拳头,皇位他曾经不屑于要,但是现在。 自己被逼着迎娶文清浅,这个自己满心厌恶的女子,这一刻,司徒怀决从未有过的期盼自己登上那个位子。 如果自己成了皇帝,就没有人可以逼迫自己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了。 他逐渐捏紧拳头。 忍不住想起那一天早上自己打开荷包的时候,里面放着的那张纸条。 纸条上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一看就是出自曲妙凌之手。 那上面写着:定要小心文弘之安插在军营当中的人。 现在那张小纸条还被司徒怀决放在荷包内,挂在身上。 只是今日行军,他穿的是盔甲,荷包被他藏在盔甲下面,旁人根本看不到。 但他只要稍微一探手,就可以摸到那丝滑的质地,略微粗糙的地方,是曲妙凌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心里甜丝丝的,他忍不住忽视文清浅继续朝向城墙看去。 还是没有人。 司徒怀决按捺下心中的不满意,忍不住替曲妙凌开脱。 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要不然她怎么还没来呢? 司徒怀决不知道的事,离这里几百米外的望江亭,曲妙凌赫然站在那里,而曲妙凌的身前,则是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 “曲小姐,别来无恙。” 那书生见到曲妙凌,立刻恭敬的行了一礼。 那白面书生的模样,不是进京赶考的辛稼轩是谁? “辛公子,还没来得及恭喜您考得状元,载誉而归。” 曲妙凌表情淡淡的恭喜。 辛稼轩也并不觉得对方失礼,这一路上要不是有曲妙凌派人守护自己,他也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来到京城参加科考,更加不可能一举考成状元。 这一切,都是曲妙凌给予的。 “辛公子,妙凌今日找您是有一事相求。 “郡主殿下但说无妨。” 就算是要自己的命,辛稼轩也毫不犹豫眼都不眨的交给她。 一饭之恩,定当结草衔环。 辛稼轩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曲妙凌早就知晓了,因而她也明白,只要自己拜托了,辛稼轩定会努力办成。 “此次行军路途遥远,三皇子殿下身上有伤,还请辛公子多多照顾。” 辛稼轩一听便明白了,“还请郡主殿下放心,臣定会好生照料三皇子殿下。” 曲妙凌微微点头。 “那就辛苦公子了,提前预祝您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辛稼轩跟着点头,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跟辛稼轩密谈之后,这时候从暗处忽然走出来一个男子。 一见到曲妙凌,他就拱着手道:“见过郡主殿下。” 男子的脸逐渐出现在曲妙凌面前,正是她安插在文向东身边的内应葛城。 此次事情紧急,她便让他跟着司徒怀决前往边境,共同迎战。 而且,葛城从前还是司徒怀決身边信任的人,跟过去了,她也安心。 “定要保护好三皇子。” 葛城恭敬的回道:“是。” 男子逐渐远去,曲妙凌呢喃一声:“葛城武功高强,定会看顾好司徒怀决,如今葛城跟辛稼轩而人一文一武,护他周全该是无忧。” 曲妙凌转过身看向城墙前。 她隐隐约约能看见高楼上站着的皇帝,以及城墙下的那一对未婚夫妻。 文清浅怎么来了? 曲妙凌心中闪过疑惑,但马上她就明白了。 眼见司徒怀决要入战场,生死不知,文清浅不管怎么说也该来送行的。 但是,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曲妙凌忍不住攥了下裙角,将那里捏出了层层褶皱。 不过马上她见司徒怀决冷着脸不发一言,甚至还跟皇帝派来的苏总管顶撞起来。 她心里是又痛快,又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 情感告诉她,不能让司徒怀决迎娶文清浅,但理智又告诉女子她,司徒怀决若是拒婚,等待他的定不是什么好下场。 尤其皇帝还是说一不二的主,上一次司徒怀决也就只是稍微顶撞几句,便被赏了一顿板子,打得好几天没下来床。 而这一次当着几十万大军的面,司徒怀决公然顶撞,简直就是把皇帝的脸按在地上打。 皇帝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司徒怀决能负担得起吗? 她忍不住替对方捏了把汗。 但是很快,她的大表哥闵杰就走过去,拉住司徒怀决,好像跟他说了什么,司徒怀决侧过头,表情虽然还是紧绷的,但却没有继续顶撞了。 曲妙凌心里松了口气。 她不由得朝城墙上看过去,本来皇帝的脸还充满怒意,但此刻已经逐渐恢复平静,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满意。 “大军开拔。” 旗号手大喊。 铜鼓吹响,锣鼓齐鸣,将士们转身离开,动身前往边境。 眼见着大军离开,曲妙凌甚至踮起脚尖观望,浩浩荡荡的人马不见踪影,曲妙凌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城门口,曲妙凌刚要迈步进去,就被一人叫住。 “曲小姐,刚才小王还在想怎么没见你,原来你在这里。” 说话如此口花花,曲妙凌一听便知道是司徒怀渤。 “二皇子殿下,有何贵干。” 曲妙凌的声音冰冷,自己的心上人刚刚离开没有个一年半载回不来,又遇到自己厌恶的人,谁还能有好心情呢? 曲妙凌的刻意冷待,司徒怀渤并不在乎。 “许小姐怎么说我们也是未婚夫妻,你再这么跟我说话,可就不合规矩了。” 司徒怀渤把手中的折扇打开,刚才他一直守在城门前,他确定曲妙凌就在这里只是没有现身。 果然让他猜对了。 “二皇子殿下,妙凌今日身体不适,就不与殿下多谈,先行离开。” 并不愿与司徒怀渤虚于委蛇,曲妙凌微微俯身,行礼之后便迈步。 结果步子还没迈出去两步,身前就豁然出现两个高大的人影。 不是司徒怀渤的侍卫是哪个? 她扭过头,神情冷冽:“二皇子殿下,何意?” 曲妙凌微微眯着眼,向来清清冷冷的眸子中闪着森寒的光。 司徒怀渤键了,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征服欲。 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他早就玩腻了,这般刚强倔强的,他倒是第一回见,有意思。 “曲小姐,不过是想请你共饮一杯,不要拒绝嘛。” 司徒怀渤“啪”的合上手中折扇,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难道殿下就是这么请人的吗?” 曲妙凌的目光在那两个侍卫身上扫了一眼,便阴阳怪气的道。 “若是曲小姐不反抗的话,那便也没有他们什么事儿了,还不赶紧退下。” 那两个侍卫赶紧朝司徒怀渤拱手,然后分列两边。 一左一右,看似在保护曲妙凌,其实是在逼迫她。 “二皇子殿下好手段。” 曲妙凌冷言冷语的说了一句。 刚才曲妙凌就阴阳怪气儿,现在又不冷不热,司徒怀渤好歹也是一个皇子,在这京城中不说横着走,倒也不差了。 从小到大就算他的母亲身份低微,他也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曲妙凌却次次都在挑战他的底线,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吗 司徒怀渤眼神一变,方才还明亮的目光目光,逐渐变得阴暗起来:“曲妙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司徒怀渤到底哪里差了,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若不是城门前还有行人经过,司徒怀渤怕是要大喊出声。 可是眼下他眼眶泛红,真有几分狰狞的样子。 “你心里当真没我的一点位置!” 曲妙凌不可置否的说道:“如你所愿。” “嘎嘣”一声过后,那翠骨折扇从中间裂开,这只折扇经常被司徒怀渤拿在手中把玩,听说还是前朝太师遗存下来为数不多的笔墨,如今竟这样被损毁。 曲妙凌心中忍不住暗叹一声糟蹋了,然后便侧过眼眸,不去看发疯的司徒怀渤。 “曲妙凌,你可真是好样的。”司徒怀渤再也控制不住,终于忍不住大喝出声。 两个侍卫赶紧行动,将周边的无关百姓全部撵走,城门前十米处只有这二人站在那里。 “二皇子殿下,您就别白费力气了。” 司徒怀渤看着曲妙凌神情阴冷,但没过多久他忽然笑出声,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曲妙凌心中也是一动,这个司徒怀渤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是女子他就看见司徒怀渤朝自己走来,对方一步一步逼近,最后竟走到她的身前不到一米的位置站定,“曲妙凌,你就别白费心思了,你注定要成为怀王府的王妃,难道你还想抗旨不尊不成!” 皇帝亲自下了旨意,古往今来抗旨不尊的不是被抄家灭族就是被流放边关,他笃定曲妙凌不敢。 “殿下,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妙凌便先离开了。” 曲妙凌不愿再与这条疯狗纠缠,想趁此机会逃开。 结果司徒怀渤的反应也不差,在她迈步的同时追过来,对方拉住她的手,宛如青松一般曲妙凌怎么挣脱都挣不动。 “放开!”曲妙凌大喊一声。 公然在外面拉拉扯扯,这种事情被传出去,她还怎么退婚? 曲妙凌瞪着司徒怀渤,眼神越来越冷。 可看着这样的曲妙凌司徒怀彬心中却是非常畅快。 “曲妙凌,你还想跑?”他不住的狞笑。 那一双眼睛,就跟盯着腐肉的恶狗似的。 泛着红光,吓人得紧。 可曲妙凌却是不怕的,到底是学过功夫的,她使劲甩臂,司徒怀渤一时不察,还真被曲妙凌挣脱了。 对方一个滑步错开身体,就已经到了离自己三四米的位置。 司徒怀渤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什么时候曲妙凌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就在他震惊不已的当口,曲妙凌又被那两个侍卫拦住,一打三,曲妙凌寡不敌众,他知道今日若是自己没跟司徒怀渤谈妥,她是离不开的。 于是曲妙凌站定转身,“殿下,你说吧到底想要什么。” 司徒怀渤狞笑一声,“怎么,不跑了?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去!” 他一步一步接近,曲妙凌便一步步后退。 终于,曲妙凌的右脚在地上磨了磨便停住。 “殿下,我们开门见山的谈,你就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曲妙凌一双冷淡的眸子紧紧盯着司徒怀渤。 一瞬都没有错开。 恍惚间,给司徒怀渤营造了一种这个女子很是喜爱自己的错觉。 “既然妙凌如此说了,我便也不藏着掖着了,很简单,我要你帮我夺得皇位。” 在这一时刻,司徒怀渤的野心昭然若揭。 尽管曲妙凌早就知道,还是被对方眼眸中那熊熊的野心吓住。 司徒怀渤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于满足的人,他天性中就带着掠夺和占有。 司徒怀决跟他,完全不是一路人。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她会喜欢上司徒怀决,而不是眼前这个男子。 因为司徒怀渤他根本就没有心。 第二百零六章 并肩 “你想让我帮你?”曲妙凌闻言讥讽出声。 上一辈子,司徒怀渤挖空心思欺骗自己,哄得自己团团转不说,自己直到死才知晓对方的野心勃勃。 可到底是晚了,她竟然为司徒怀渤这个畜生献出了生命。 还有自己那个无辜的孩子,她至今不知那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 曲妙凌越回想,眼眸中的愤怒就越深沉,最后竟然浓郁的化不开。 “想让我帮你,你拿什么交换?” 司徒怀渤闻言也是一声冷笑,既然双方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他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你的自由,够不够。” “此话何解?” 司徒怀渤向来狡诈,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都带着层层迷雾,拨开迷雾的下面,就只会更加肮脏。 说到做到? 司徒怀渤根本不配这四个字。 “我司徒怀渤拿自己的名誉发誓,只要你助我登基,我便予你自由,让你远走高飞,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如何?” 司徒怀渤努力诱哄,若曲妙凌还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还真就要信了。 可是现在的曲妙凌,已经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 她的心中只有满满的仇恨,小女孩儿所独有的天真烂漫,在她的身上不复存在。 司徒怀渤若是打着诱哄自己的心思,那他就要失算了。 见曲妙凌面色如常,司徒怀渤以为对方不相信,她便接着说道:“你放心,就算我们成婚了,我也不会动你,我会给予你尊重。” 可真到了入洞房的时候,司徒怀渤还能如现在的誓言这样吗? 曲妙凌当然知道不可能。 但眼下自己被他们三个人围着,她也只能先稳住他再说:“只要殿下说到做到,妙凌愿意为你披荆斩棘。” 曲妙凌话音刚落,司徒怀渤就知道,这事儿成了。 司徒怀渤忍不住大喜,“请你放心只要你相信我,我们夫妻同心,定会心想事成。” 曲妙凌看着对方惊喜的模样忍不住在心中冷笑。 司徒怀渤,你真的以为我会真心帮你吗?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但脸上,她却是陪着笑。 “殿下若日后我们真的成婚了,你保证不会碰我?” 司徒怀渤闻言,勾起不屑的笑容。 但马上他便整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当然。” “你确定?” 曲妙凌屡次质疑,让司徒怀渤心中怒火大起 “怎么你不相信我?” 曲妙凌这时候才悠悠的说道:“若是没有之前的事,妙凌还会相信你,可是……” 她刻意说话藏了一半,让司徒怀渤脸色骤变,忍不住推测曲妙凌所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 这些年司徒怀渤韬光养晦,被他暗算的人不少,丞相府的人景德侯府的人,甚至连司徒怀决他都暗算过。 曲妙凌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呢? 眼见着司徒怀渤的脸色越来越黑,曲妙凌不由得笑了,“殿下,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那一日发疯的马匹吗?我二表哥因为那匹马伤了腿,你还没想起来?” 曲妙凌大度的提供了几个关键词。 司徒怀渤闻言,眼珠震颤,嘴巴张开。 这件事他做得如此隐秘,怎么会被曲妙凌查出来? 难道他身边出了内鬼? 司徒怀渤忍不住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颠来倒去的思索一番,却没发现任何疑点。 可就是没有疑点,才更让司徒怀渤心中纳闷,不是这人藏得太深,就是曲妙凌手段高超,无论是哪一个,都让司徒怀渤后背寒毛倒起。 他会不会还有什么秘密被曲妙凌抓在手心? 冷汗一层层的往外冒,司徒怀渤忍不住眯起眼眸,眼睛像蛇一样盯着曲妙凌,好像下一刻就要把她弄死。 就在司徒怀渤震颤的目光当中,许妙凌接着说道:“我刚才忽然想起来,宫中的两次刺杀,想必也都与二皇子殿下有关吧。” 这一回曲妙凌并没有多说,只是隐隐约约的透露了一句自己的猜测。 可这两句话却让司徒怀渤大惊。 他心他身上冷汗直冒,嘴角忍不住抽搐。 司徒怀渤努力控制表情,可是曲妙凌不是个小姑娘,现在的她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 司徒怀渤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她的法眼。 她知道,司徒怀渤怕了。 她心中非常畅快,喉咙通畅,要不是现在的时机,她可能会极为不雅的喊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殿下别多想。”曲妙凌补充了一句。 甚至还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当时若是我继续追查下去,肯定能找到真凶,不过凭我追查到的那些线索,妙凌隐隐感觉与二皇子殿下有关,今日斗胆一问,还请殿下莫怪。” 曲妙凌说着,司徒怀渤行礼。 表面是在道歉,实际上却是威胁。 这个女子,当真可怕! 不知不觉间女子他竟然掌握了自己这么多秘密,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司徒怀渤忍不住攥紧拳头。 他眼神阴鸷面孔狰狞,看着跟咆哮的雄狮似的。 曲妙凌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心情舒畅。 好久没看到司徒怀渤这样挫败,这种快感,当真强烈。 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在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老鼠,拼命逃亡,却还是躲不过那一记猫爪。 一击必杀,得到的只是短暂的快感,钝刀子磨肉,一刀一刀下去,鲜血迸发,透过骨头看见皮肉,这才是层层递进的巅峰快感。 曲妙凌沉浸在这种兴奋情绪当中,耳朵尖儿微微在红。 司徒怀渤却一无所觉。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污蔑!” 反应了好一会儿,司徒怀渤才大吼道。 “不是就不是,生这么大气做什么,妙凌都说了,这只是猜测而已。” 司徒怀渤牙根紧咬,曲妙凌说是猜测,可他又何尝不知,这只是曲妙凌的障眼法而已,指不定她手中就攥着什么证据,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呢。 “妙凌小姐放心,您的要求我都答应。”司徒怀渤几乎是咬牙切齿。 他垂涎了这具身子这么久,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心里懊丧不已。 可就算他再喜欢曲妙凌,跟自己的皇权大位比起来,也都微不足道。 不过是一个女人,等他当了皇帝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这个曲妙凌,到时候他有的是机会收拾她,看她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司徒怀渤一边暗暗思忖着一边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妙凌小姐,你意下如何?” “能跟二皇子殿下合作,妙凌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两人的手,再一次交握,曲妙凌很快就松开。 “身为殿下的盟友,妙凌就提醒你一句,你送给司徒高忍的那个谋士,早就被他收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给你递来的消息都是不痛不痒的。” 司徒怀渤闻言瞳孔紧缩。 怎么可能? 那个谋士可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忠心可鉴。 要不然也不会派他去卧底。 “你有什么证据?” “事实如何二皇子殿下一查便知。” 曲妙凌说完,又接着说道:“殿下,您觉得大皇子殿下如何?” 司徒怀渤还真的想了想,便回答道:“大哥疾病缠身,常年卧于病榻,但他为人仁善,百姓十分爱戴他,而且据我所知,他也没有争夺皇位的心思,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司徒怀渤早就生出争夺皇位的念头,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四处安插人手,大皇子身边也埋伏着他的人。 前几年的时候,他还让那些探子盯紧大皇子将他的行踪一一汇报过来,可是几年过去,司徒怀渤发现,大皇子真的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只想着寄情山水,带着大皇子妃四处逍遥。 于是他渐渐的便不再管大皇子的事情了,只专心对付司徒怀决。 曲妙凌闻言微笑,“您难道真的觉得大皇子他与世无争吗?” 曲妙凌的这一问,让司徒怀渤心底一震。 难道…… “据我所知,大皇子也在府中私养谋士,那些模式我也有幸见过几个都是有大才的高人。” 曲妙凌这么一点拨司徒怀渤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大皇子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曲妙凌没有点头,更没有摇头,她只是神情淡淡的盯着司徒怀渤。 “事情到底是如何,这就要二皇子殿下亲自去查了。” “妙凌小姐,你还真是真人不露相。” 司徒怀渤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他看着曲妙凌的目光也充满欣赏。 这个女子他果真没有看错,原琼玉虽然家世好,但其实胸大无脑,还有那个文清浅,虽然家世也不错,人也漂亮,但其实只会关心内宅小事,而曲妙凌才是真真正正的解语花,懂得他心中所想。 娶了曲妙凌这个决定,他没有做错。 “二皇子殿下谬赞了。”曲妙凌微微垂首,有一句诗词说的好“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司徒怀渤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像已经预想到了自己登基的那一天,曲妙凌就站在自己身边,跟自己共享天下太平。 司徒怀渤的笑声更加爽朗。 “殿下,切不可焦躁,据妙凌所知,淮安王的世子一年前就从边境回来,如今一直寄居在京城久久未归,您就不觉得奇怪吗?” “哦?” 许妙凌说的这件事司徒怀渤当然知道。 只是淮安王世子回来,是皇帝默许的,淮安王替皇上镇守边关,苦劳深重,他儿子病了请来京城养病,皇帝哪能不允许还给派去最好的太医。 “难道妙凌觉得,淮安王意图不轨?” “殿下所言极是,那淮安王世子明面上是回来养病而背地里却在安插人手四处打探,殿下的府邸当中就有淮安王世子安插的人。” 司徒怀渤瞳孔震颤。 “你说的可是真的?” “是真是假,到时自有分晓。”曲妙凌老神在在的说道,神情镇定,不是作假。 “妙凌小姐,你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相信二皇子殿下跟我合作,并不会吃亏。” “那是那是,妙凌一出手就帮了我好大的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两人客客气气的你来我往。 曲妙凌也收敛了一身扎人的刺,还真给了司徒怀决一种对方真心与自己合作的错觉。 “妙凌小姐,希望我们以后一直合作愉快。” 司徒怀渤定定的看着曲妙凌,他探出一只手。 曲妙凌也伸出一只手跟他回握住。 “祝我们合作愉快。”曲妙凌也说了一句。 看着曲妙凌离开的背影,司徒怀渤嘴角的笑容消失。 刚才这女子所说的一切,都让他大开眼界,不过是一个闺阁女儿,懂得如此多不说,还对政事如此敏感,许多他都没有在意的地方对方却把握得如此精准,并直击要害。 真真是厉害! 娶曲妙凌为正妃,他不亏! “你,还有你,赶紧给我回府去查,把府内所有的探子都给我挖出来,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司徒怀渤眸光一冷,三人跨上马,直奔怀王府。 第二百零七章 抓人 回到王府之后,司徒怀渤大刀阔斧的查探,将府内翻了个底朝天,抓住小猫两三只。 这其中还真就有淮王世子的密探。 这世子殿下也真够厉害的,一年多的时间,就扎根如此深。 司徒怀渤忍不住猜测,在这府中,还有没有他没挖出来的密探。 虽然人是挖出来了,但司徒怀渤转念一想,留着人比除掉他更有利。 以后自己传递假消息,都不用自己的人动手,那几只小老鼠就会自己去传信,方便不说,还能迷惑对手。 这样想着司徒怀渤就让自己手下的人盯紧那几个探子,不让他们到内院伺候,只吩咐给他们粗活干。 司徒怀渤坐在书房,忍不住回想今日跟曲妙凌的谈话。 对方的每一个字句,他都拆开了揉碎了再分析一遍。 曲妙凌今日的态度并没有让他怀疑的地方,一开始的拒不合作,再到后来的无可奈何的投入到自己的阵营当中,情绪转变合理,态度变化也合理。 司徒怀渤心中高兴,忍不住端起一杯茶,放入口中。 虽然他今日是靠武力胁迫曲妙凌,才逼得她同意与自己联手的。 但司徒怀渤相信,只要他用真心打动曲妙凌,对方会心甘情愿的替自己着想,就像曲妙凌自己所说的那样,二人一同披荆斩棘。 司徒怀渤越想,心中越高兴。 他心里只要一想到二人之间的利益关系,马上会变成曲妙凌对自己情有独钟,他心里就开心得不行。 征服一个身上带刺的女人,比征服一朵小白花有趣得多。 司徒怀渤越想越兴奋,一想到曲妙凌会在自己身下任由自己揉圆搓扁,他就兴奋不已。 “来人,去给本王找几个姑娘来!” 司徒怀渤对着门外大喊。 直到离开司徒怀渤的视线,曲妙凌紧绷的肩膀才放下来。 刚才她跟司徒怀渤唇枪舌战,最后又虚于委蛇委曲求全,可效果却是很显著的,司徒怀渤好像信任自己,以后自己要是能够套取有用的情报,或许还能帮助司徒怀决。 只是眼下看来,她跟司徒怀渤算是绑在一条船上。 曲妙凌回到侯府,她刚进入院子,原琼玉就姗姗而来。 “妙凌,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圣上亲自下旨,封景德侯为副将军,封妙凌的几位表哥为参将,全都去战场浴血奋战,等到他们回来,身上有了军功,那可就不一般了。” 谁都知道,战场上的军功是拿命换回来的,去的时候潇洒自在,回来的时候指不定就是缺胳膊少腿,严重的还会丢掉性命。 这算是什么喜事? 曲妙凌心中冷笑,但还是让轻柔把原琼玉迎进来。 “原夫人,有事请到堂屋细说。” 原琼玉笑着应下,便跟着曲妙凌一起进屋。 “轻柔,没见你家小姐累了,还不快去端盏茶水来,先歇一歇。” 原琼玉的这番做派,宛若自己是这婉珍院的主子。 轻柔听了眉头直皱,曲妙凌心中也不痛快。 原琼玉此番前来,到底意欲何为? 曲妙凌现在猜不透,但她相信,原琼玉不是个善于隐藏的人,她既然来了,定是有事要跟她说。 她也就不着急了,静静喝着茶。 曲妙凌一副安闲自在的样子,原琼玉却急了。 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见状直接说道:“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知道我们原家在边境的势力,现在景康侯府的男人全都上了战场,想必你心中也十分担忧,我愿意修书一封送给家父,让他对景德侯府几位男子多多照顾,如何?” 原琼玉的这个提议对曲妙凌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二哥明天就死在这场战争中,自从大军开拔,她的右眼皮就不停的跳,总觉得要有祸事发生。 尽管她在心中不住的劝说自己,这些都是迷信,是假的。 但是,一回想前世的事情,她心中就七上八下的,难以安宁。 “你的条件是什么?” 尽管原琼玉的提议对她来说十分具有诱惑力,但曲妙凌不是傻子,馅儿饼不会白白的从天上掉下来。 “妙凌果真是聪慧,我的要求很简单,你要帮我对付文清浅。” 说完之后原琼玉好像是怕曲妙凌拒绝似的,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知道你跟文清浅之间有梁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何尝不联手,好好给文清浅一个教训呢?” 曲妙凌眸子一闪。 “你若是不同意的话,就当我今天白来了。” 原琼玉说着就站起身,她拿着帕子在嘴唇边擦了擦,被胭脂染得血红的嘴唇,在白色的帕子上留下印子。 血红血红的,看着酷似鲜血。 曲妙凌心中一动,这原琼玉在威胁自己。 那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呢? “妙凌,我也不急着要答案,你好好想想好了,让人传信给我,反正不管怎样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依旧是盟友关系,这一点你放心。” 原琼玉说这话的时候,口气隐隐带着一丝拿腔拿调的意味。 她怕不是忘了,当初结盟的时候可是她上赶着来求曲妙凌。 而如今曲妙凌也并不在乎这些,保住自己姨父跟表哥们的命最重要。 再说了原家在边境的势力的确是大,照顾几个人而已,肯定是小菜一碟。 曲妙凌心中几个回旋,便拿定了主意,她微笑着说道。 “原夫人,祝我们合作愉快。” 曲妙凌站起来,朝原琼玉伸出手。 原琼玉先是一愣,她没想到曲妙凌这么快就答应了,心中带着惊喜,但马上变充满了算计。 以往曲妙凌跟文清浅交手的形状,她也打探过,也不知道是文清浅太弱还是曲妙凌太强,那文清浅竟然招架不得,毫无反手之力,每一次都铩羽而归。 “合作愉快。” 两个女子白皙如玉的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美好的画面。 阳光打在上面,靠着反射出来的光,更显得皮肉白皙,美轮美奂。 原琼玉本来是要走的,但两人相谈甚欢,她就留下来了。 “妙凌你对对付文清浅有什么想法?” 原琼玉直接问道。 她是从边关回来的,对京城内的这些富家小姐并不太了解,也没几个知心人,而在对付文清浅这件事上,曲妙凌显然比自己更有发言权。 毕竟争斗了这许久,对方的死穴和弱点曲妙凌应该把握得十分清晰。 曲妙凌听罢,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原夫人既然来找妙凌结盟,想必你也一定知道,文清浅表面上跟我是好姐妹,实际上却暗藏心机,其实有些时候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她对我为什么存有那么大的敌意。” 这个时候原琼玉忽然插了一句嘴,“女人的嫉妒心罢了。” 曲妙凌没想到原琼玉竟然分析的还挺透彻。 没错,就是嫉妒。 曲妙凌让文清浅嫉妒的点,一共三个,其一是家世。 以前文清浅一直寄居在武德侯府,虽然她是文氏的外甥女,但毕竟是外星人留在侯府显得不伦不类,而武德侯也并不看重她,对文清浅也不冷不热的。 而那时候的文清浅只是一个小官之女,要不然也不会被送进侯府。 其二是容貌。文清浅的长相算是小家碧玉,但跟曲妙凌的大气雍容娇艳美丽比起来,就相形见绌了。 其三是婚事。曲妙凌现在知道文清浅心仪的男子是司徒怀渤,可自从她重生以来,司徒怀渤就好像转了性一样,一直围着自己转,那之前被他捧在手心儿的文清浅,司徒怀渤倒没那么热衷了,这又是文清浅的一恨。 想通这三点曲妙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想不到重活一世,她对人性的分析竟然这样透彻了,也不知是好是坏。 “但我知道文清浅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现在在京城内,她的名声已经坏了,现在她最想挽回的,就是自己的名誉,而且上次大军开拔的那天,文清浅也去了,还上赶着倒贴三皇子,可据我所知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哦?” 原琼玉低喊一声。 原来这个文小姐也不是个安分的,女子婚事,本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竟然与男子苟且,这是让原琼玉十分不齿的。 二人针对文清浅又聊了许久,原琼玉才离开婉珍院。 而合安园内,文氏听到下面的人来报,说是原琼玉跟曲妙凌在院子内密谈许久,而原琼玉离开之后脸上带笑。 文氏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二人定是结了盟,指不定还在谋算着怎样害她。 原琼玉身后有原大将军,曲妙凌背后有皇上老夫人,哪一个都不是文氏能轻易得罪的。 这就好像自己手中明明握着利刃,却只能捅向棉花,那种无力感,让文氏气得发疯。 “曲妙凌!原琼玉!都是贱人!”文氏在房间内大吼大叫。 还好这合安园内的房子隔音好,除了在身边伺候的桃蕾,无人能听见。 桃蕾看着发疯的主子,忍不住微微后退一步,待会儿她肯定要摔东西,别误伤了自己。 文氏发完脾气之后冷静下来,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离间妙凌跟原琼玉,但是一时间她也想不出办法。 就在这时,宫内的小太监又带着圣上的口谕来了。 “皇上有旨,武德侯痛失爱子,朕甚为体恤,特赐与娇妻美妾两名。” 武德侯一听,赶紧跪下领旨谢恩。 那小太监见状笑眯眯的说道:“侯爷大喜呀,这可都是胡人进贡来的美女,个顶个的漂亮,您可有福气了。” 武德侯赶紧给手下递了个眼色,那手下就把荷包交到小太监手上,鼓鼓囊囊的,一看里面的银子就不少。 那小太监笑的更欢实了。 “侯爷,那咱家就先回宫了,你慢慢享用着。” 说完那太监就带着身后的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同一时刻,皇帝的另一道旨意又传了下来。 竟然是蒋婧婧的父亲蒋御史在皇帝面前哭闹,哭诉自己的女儿痛失两子,身子骨又娇弱,明明是被人谋害了,现在却连个凶手都抓不到。 蒋御史哭天抹泪的,皇帝心中虽然烦躁,但蒋御史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当初他把蒋婧婧赐给武德侯的时候,心中就有些愧疚。 但谁让这蒋婧婧这么不争气,光天化日的就被人看见跟武德候厮混在一起,皇帝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顺水推舟。 要不然哪个男子还会娶蒋婧婧?蒋婧婧的一生不是就毁了吗,不是老死在家里,就是出家当姑子。 皇帝自认为他给蒋婧婧寻了一条生路。 “爱卿,你先别着急,朕知道你心里苦,不如这样,你女儿孕育子嗣有功,为了安抚她的心情,朕待会儿就赐下圣旨,擢升蒋婧婧为侧夫人,享正室夫人之礼,如何?” 蒋御史一听,心中哪里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赶紧给皇上磕头,嘴上高喊:“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摸了摸自己好不容易蓄养出来的胡子,也笑了。 第二百零八章 洞房 武德侯府前院,文氏刚收到皇帝送来几个美妾的消息,脚步就有些不稳,要不是身边还有桃蕾搀扶着,她怕是要脚腕一歪倒下去。 但是马上紧跟着而来的,就是皇上册封蒋婧婧为侧夫人的消息,还享受正室夫人的待遇,文氏一听,顿时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以往在侯府之内,什么通房侍妾通通都没有,可是现在,又是平妻又是侧夫人,现在还来了这么多看着又娇又美的妾室。 过去独得恩宠的辉煌,到底是过去了。 文氏被抬着送回合安园的时候,她睁开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 蒋御史去宫中大闹,皇帝迫于颜面无奈答应,这文氏倒是知晓几分。 文氏一直都知道,蒋御史对于把女儿嫁给武德侯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蒋婧婧毕竟是蒋玉是最宠爱的妾室生下来的女儿,出嫁之时,还被记在了他正房夫人的名下,基本上等同于嫡女。 可见蒋御史对这个女儿有多爱护。 可自从蒋婧婧嫁进侯府,文氏就没见那蒋御史来看过一次。 可见是真的被伤透了心。 可父亲到底是父亲,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疼惜自己的女儿的。 当蒋婧婧竟流产的消息传到御史府,蒋御史到底是坐不住了,他着急忙慌的前往宫廷,连朝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跪在皇帝跟前请命。 跟了自己多年的老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痛苦哀求,皇帝磨不过蒋御史,便答应了这件事,文氏心中也有几分打算。 但是,这成群结队的妾室,却让文氏心中堵的不行。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氏大怒赶紧让人去查。 可调查出来的结果却让文氏再次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日防夜防,床边的人最难防。 武德侯,你真是好样的!! 文夫人再次醒来之后忍不住通红着一双眼,她怒瞪着床围,两只手握成拳头,不住的敲击床面。 就好像把他当作武德侯,愤恨捶打。 桃蕾站在外面,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是个聋子。 宫内的消息不便往外透露,但文氏手眼通天,还是让她探知到的消息。 原来是这样的。 就在昨天下午,武德侯匆忙进宫,原来是皇帝传召,让武德侯陪他喝酒。 武德侯进宫之后,皇帝已经派人摆好了酒席。 几道简简单单的下酒菜,玉壶内的白酒都是大陵朝鼎鼎有名的烈酒,几杯灌下去,不善于饮酒的人立马就可能就人事不知。 但皇上跟武德侯都是海量,二人对饮,过了许久才有些醉意。 武德侯这些年放纵不已,酒量也差了,比不得皇上。 喝醉了之后武德侯就开始胡言乱语。 但毕竟君是君臣是臣,武德候虽然喝醉了,但嘴上还留着把门儿的,并没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但也诉说了一番自己心中的苦闷。 皇帝一听,也忍不住苦水大倒。 “爱卿啊,你可是不知道,朕现在,难啊。” 武德侯一听,立马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皇上。 堂堂一国之君,坐拥天下,又哪里会有不顺心的事情呢? 皇帝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爱卿,前段日子宫中选秀,这件事你该是知道的,可巧就巧在这秀女中有几个人,偏偏是边关将臣的女儿,她们的父兄,或是因为守城不力,或是因为投敌而获罪,现在全都关在大理寺的大牢,让她们留在宫中,难保不会刺杀朕。” 皇帝说完,又往口中灌了一杯酒。 他是皇帝,却不是暴君,毫无缘由的,他不能把那些秀女撵出去,而且有一些秀女已经记录在册,是正儿八经的通过选秀的,按照大陵朝的礼制,马上就要给他们或是赐婚或是留在宫中服侍。 这就让皇帝更为难了。 武德侯一听,直接说道:“皇上您不用担心,若是您觉得为难便赐给臣子,臣愿意替皇上效劳,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皇帝一听大笑,“爱卿,朕果然没看错你,好样的!” 皇帝伸手,在武德侯的肩背上用力拍了拍。 武德侯自觉荣耀,笑得更憨厚了。 原来,那些妾室是武德候亲自求来的。 文氏手中一使劲,那帕子就从中间开始撕裂。 一阵裂帛声后,那手帕就碎成两截散落在地上。 武德侯一高兴,就又痛饮了几杯,满满当当的酒液灌下喉咙,武德侯满脸红光,走路都摇摇晃晃。 皇帝却还是神志清醒的,他见伍德后高兴的像个傻子似的,一抹笑容浮上嘴角。 武德侯啊武德侯,真不知道说你傻还是说你蠢,当初慧灵郡主怎么就看上你了,她要是跟了朕…… 皇帝的思绪回笼,他又看了一眼武德侯,便招了招手让太监过来,他她搀走。 “送武德侯回府。” 皇帝这样吩咐道。 在武德侯被送走之后皇帝立马站起来,表情冷峻,哪还有刚才喝醉的样子。 他身后的苏总管更是垂眉敛首,噤若寒蝉。 尽管心底大震,皇帝竟然装醉。 但马上,苏总管心中就有了另一种想法。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皇帝心中还是耿耿于怀。 这一次对武德侯,又何尝不是一种教训。 可惜的是,武德侯满心以为自己替皇帝做事,殊不知皇帝却是给他挖坑,他还兴高采烈的往里跳,临了还自己把坑给埋了。 苏总管猜的没错,皇帝心中确实存了报复的想法。 当初慧灵郡主放弃自己,转而嫁给武德侯,这让跟慧灵郡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皇帝怎能不恨。 更何况慧灵郡主也说过心中有他。 可到头来他却是一场空。 与其说皇帝是在报复武德侯,倒不如说他连慧灵郡主也一同报复了。 他想让在天上的慧灵郡主看看,她到底选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当夫君。 他要让慧灵郡主知道,她选择了武德侯,从头至尾都是错的。 皇帝为君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如此情绪外露。 苏总管心中大震,头埋得更深了。 皇上对慧灵郡主的执念到底有多深,苏总管不清楚,可从皇上做下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当中,包括皇上对安慧郡主的另类疼爱,都让苏总管觉得,皇上好似着了魔。 不过皇家的事,尤其是天子的事情,苏总管又哪里敢置喙些什么,他只是个太监,安分做好自己的事情,做个聋子瞎子哑巴,他才能活得更长久,也能在皇上身边侍奉更长时间。 这样想着,苏总管便自欺欺人的关闭了五感。 武德侯被摇摇晃晃的马车送回府邸,被子一蒙躺在床上睡了一个大夜,他睁开眼醒来,就是为身边的小厮阿何叫醒的。 “侯爷,侯爷,快醒醒,皇上下旨了!” “什么?皇上?” 武德侯从床上一跃而起,连衣裳都来不及套上。 就冲进前院,家里人跪得满满当当。 然后他就听见苏总管宣旨。 听见旨意的那一刻,武德侯的眼中闪着莫名的光。 皇上竟然真的把那些秀女赏赐给自己了。 他赶紧跪下谢恩接过圣旨。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酒也醒了,武德侯神智也清醒了,他看着跟在苏总管身后的那几个秀女,个顶个的漂亮,年纪又小,长的更是纯洁可人,武德侯心中闪过的那一丝念头,终于是被他抛在脑后。 他赶紧给苏总管递过去荷包,受着苏总管的连声恭喜,武德侯笑得跟朵花似的。 “侯爷,恭喜。” 武德侯继续笑。 “夫人,夫人!” 就在这时,桃蕾连着两声大喊。 武德候扭过头去,就看见文氏险些倒在地上。 正满脸哀怨的看着自己。 武德侯神情一凛,“看什么看!”他大喝出声。 完全忘了自己在迎娶文氏的时候,是怎么跟岳父保证的。 文氏看着泪眼模糊的,接二连三娶女人进府,文氏的这一颗心,被捅过来的一把把刀子扎的粉碎,鲜血疯狂往外涌,止都止不住。 可如今武德侯竟然还这样说自己,他到底有没有心! 文氏捂着胸口,痛苦不已。 “文氏,本侯爷大婚的事就交给你了,都要给本侯爷办得风风光光,要是出了差错,哼!” 武德侯一甩袖子,回去穿衣服了。 “夫人,你没事吧?”看着文氏惨白的脸色,桃蕾忍不住担忧道。 “我没事,扶我起来。” 接二连三这么多回,文氏心中其实明白的很,她跟武德侯再也回不去了。 当初对方承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终究只是一句谎言。 或者说,只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男子都爱沾花惹草,男人没有真心。 以往娘亲如是告知自己,可文氏就是不信,顺风顺水的过了十几年,她还以为能一直这样过下去。 谁知道,武德侯最终还是逃不过男子的劣根性。 “夫人,我们真的要为那几个女人筹办婚礼吗?” 文氏站直身子,终于不再摇摇晃晃的。 “当然要办,还要大办特办。” 文氏说的每一个字,她的心都在滴血。 这两个女子文氏把他们安排在东院儿的厢房。 而她自己居住的合安园,离东院却是最远的。 文氏打的什么心思可想而知。 不过是迫不得已,只能眼不见为净。 到了娶妾室进门的这一天,文氏端坐在太师椅上,那两个妾室蒙着红盖头,跪在文氏跟前儿。 文氏看着那两个一身红色的女子,神色忍不住恍惚。 当年她嫁进侯府的时候,也是这一身耀眼的红。 可是今天,她却要给这两个小贱蹄子筹办婚礼。 而武德侯却是红光满面。 因为娶的是妾室,按理说并不能使用大红色作为嫁衣的颜色,但这好歹也是皇帝亲自赏赐下来的还是秀女出身,文氏几番思量,到底还是给了红色嫁衣。 虽然心里难受,但皇帝的脸面文氏觉得,自己还是要给的。 看着那两个妾室被武德侯拉着手送进洞房。 文氏再次体会到了心如刀割的感觉。 竟然是这样的痛。 跟原琼玉和蒋婧婧不同,她和武德侯成婚十几年,他身边一直都只有自己一个女人,武德侯对自己也知冷知热分外体贴。 可是眨眼睛两人就闹到如此地步。 眼看着这安安静静的侯府,因为这些女人的到来变得喧嚷,文氏的眼睛就红了。 谁能体谅她的感受? 迎娶妾室进门,是没必要宴请宾客的,文氏觉得既然给他们穿上了红色吉服,就已经是给她们脸,于是她就只是让府内的众位主子坐在一起,吃了杯酒,就算是图个吉利。 因而也没有闹洞房这一说,因为是两个妾室,而武德侯只有一个,必然有一前一后。 这里面的讲究可就多了。 两个妾室都是皇帝赐予的,心中本就不平,她们既然进了宫心里就存了伺候皇上的意思,谁知道却被赐给了这个年老的男子,而且还是个妾。 她们纷纷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红色喜帕,都想做这第一个被吴德后临幸的人。 武德侯陪着家里人吃完酒之后,便摇摇晃晃的走向喜房。 两间并排的屋子一左一右,武德侯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这两个她也见过了长相平分秋色,身量也不差,虽然称不上惊艳,但对于他来说,也是可以食用的野味。 如若不然…… 武德候奸诈的笑了。 第二百零九章 敬茶 跟文氏结亲这么多年来,武德侯向来是不重欲的。 因为身边只有一个女子,武德侯除了去文氏的房间留宿,就是去外面的青楼。 但是眼见着文氏的年岁日渐增长,武德侯对她逐渐失去兴趣,也就很少来了。 文氏自然知道,因而对于武德侯在外面偷吃的行为,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罢了。 但是现在,武德侯不仅在府内有娇妻美妾,她隐隐约约还查探到武德侯在外面还有外室。 只是他把外室藏得非常好,文氏几次试着去找却一无所获。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文氏坐在房间内,已经洗漱过了,她的头发披散着,一张脸在泛着黄的灯光底下依旧显得苍白。 “夫人,那边的灯熄了。” 桃蕾还是来禀告道。 文氏一听,两只手瞬间抓紧,但马上又松开。 “咱们也睡吧。” 文氏躺在床上,侧过身子背对着桃蕾。 桃蕾吹灭的灯也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文氏睁开眼睛,她翻过身子,盯着窗外的月色。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真大,星星也很少。 不过也是,莹莹之光哪敢与日月争辉。 文氏想着想着,念着念着,她的眼睛闭上,努力让自己睡过去,却越来越清醒。 这一夜,终究是辗转难眠。 文氏睁眼到天明,武德侯跟那两个新进门的气势却玩得尽兴,都后半夜了才堪堪睡下。 对于情欲,武德侯向来不重视,但自从楼氏重回自己的视线,武德侯识了趣,也就越来越沉迷于此。 渐渐的武德侯明白了,不是自己没有欲望,而是文氏无法吸引自己。 再之后,武德侯放纵起来,有些时候不仅出去跟楼氏厮混,就连跟自己的这两个妾室,花样也玩的烦多。 第二天一大早,天都还没亮,按照规矩,初次承宠的妾要去给正房夫人请安。 虽然原琼玉名义上为平妻,但这侯府之中,大夫人还是文氏。 “贱妾湘莲青栀见过夫人。” 二人齐齐跪下,请安道。 文氏看着这满面桃花的两个女子,昨晚刚刚承宠,二人的脸上还泛着春意,脸蛋儿都是通红的,媚眼如丝,一看就是刚破了身。 文氏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贱蹄子,狐狸精。 文氏一抬眼,刚想说起身,就见到那二人的脖子上青青紫紫的。 还有那红印子,在自己身上却从来没有过。 文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那一句“看赏”怎么也说不出来。 就算是块银子废铁,她都不想给这两个贱人。 文氏再往下一看,那两个妾手上还举着茶杯,茶杯的高度高过头顶,袖口的衣裳滑落,露出鲜白的手腕和一点点胳膊上的皮肉,都泛着或青或红或紫的颜色。 文氏嫉妒的眼珠子都红了。 多少年了,侯爷都没碰过自己,他都快忘了那是什么感觉了。 文氏心中暗恨,那两个妾室面上也带着一丝丝不情愿。 原本他们从边疆赶回来,还打着或是嫁给皇上,或是嫁给皇亲贵胄的主意。 可是眨眼间,家族破灭,父母获罪,兄弟姐妹不见踪影。 她们心中本来就彷徨失措。 本以为被选中秀女能躲过一劫,但皇上许是不喜他们,将她们赐给了臣子。 但若是普普通通的公子哥,就算没有功名在身,她们心中也不会存有怨恨。 可是当她们跟着苏总管来到侯府的那一刻,刚刚粘好的那颗脆弱的心又崩裂了。 皇上竟然把他们赐婚给伍德侯!一个老男人! 两个女子眼眸中闪过震惊,虽然不情愿,他们还是被安排在东苑,连出门都不能身边更是只有一个丫鬟伺候。 在边关的时候,虽然天气恶劣,但他们哪一个不是高官之女,手下的下人更是数十个之多,以供他们驱使。 可是现在,家没了,自己的身份骤降,现在竟然要委曲求全给一个老男人当妾。 二人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睛中看见泪花。 昨晚那一夜,简直是噩梦。 那武德侯竟然如此…… 不要脸。 还逼迫女子她他们行那种肮脏之事,那武德好歹是堂堂侯爵,干出来的事情竟然跟青楼嫖客一般…… 湘莲跟青栀昨晚还险些一同侍奉一个夫君,要不是二人抵死不从,还真就让武德侯那个男人得逞了。 一想到昨晚自己经历的,湘莲跟青栀就去忍不住泪流满脸。 但是,谁让自己家里现在败落了,她们已经沦落至此,除了认命,别无他法。 文氏迟迟不接过敬茶,两个女子跪在薄薄的蒲团上,膝盖生痛。 文氏自然看出来了,两个贱妾脸上越来越苍白,身体也不住的轻微晃动,文氏刚想拿这个由头好生惩罚她们,谁知道昨晚武德侯食髓知味,对这两个女子竟然也生出了一点点怜惜之情。 之前原琼玉来敬茶的时候,就被文氏用这招惩治过,武德侯也知道,当时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时候他心里还念着文氏的好,到底是跟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女子,他也不想跟文氏闹得太难看。 退一万步说,俩人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儿子,夫妻俩闹掰了,对儿子也不好。 但是这一回,武德侯对文氏是没什么念想了,因而护起这两个妾室,心中也毫无负担。 “行了,都起来吧。” 武德侯话音刚落下,文氏就瞪大眼睛。 什么?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武德侯叫那两个贱人起来? 今天被敬茶的是她文氏,不是武德侯! 文氏干瞪眼,武德侯自然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愤怒目光。 但他置之不理,还是摆了摆手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湘莲跟青栀闻言一喜,“谢老爷。” 然后急急忙忙就站起来。 “都给本夫人跪下。” 文氏一晚上没睡,等的就是今天早上,想趁此机会教训这两个女人,让她们知道知道在这偌大的武德侯府,最该敬着的、尊着的,到底是谁。 可是武德侯的一句话,让她的所有打算都破灭了。 文氏怒了。 武德侯则是侧过头,眼神平静的看着文氏,那里面没有意思温度,看的文氏的心都凉了。 武德侯,他这是什么眼神儿! “文氏,你适可而止!” 武德侯淡淡道。 “侯爷,你!”文氏的眼睛越睁越大,连眼角的皱纹都拉平了。 “侯爷,我们二人还是跪下吧。”都是好好教养出来的闺女,她们也知道自己如今命如草芥,合该被文氏欺凌。 可武德侯替她们说话,湘莲跟青栀是没想到的。 文氏一听,心里舒服了些,可是马上,她的心情就再次差了起来。 因为武德侯根本就不让这二人跪下。 “这侯府是本侯爷的,不是文氏的!” 武德侯这一番话,彻底将自己与文氏的关系割裂,就好像文氏不是自己的夫人,更不是武德侯府的主母。 文氏的眼珠子瞪得溜圆,都快赶上外面挂着的还没来得及摘下的大红灯笼。 湘莲跟青栀哪里还敢跪下,赶紧站起来。 看着武德侯的目光中隐隐带着崇敬。 虽然这男人昨晚那样不把她们二人当人看,但是此刻,她们却觉得,武德侯是个真男人。 而脸不红气不喘的替这二人说话,武德侯感觉自己这么多年弯着的腰板都挺直了。 他瞪着文氏,丝毫不示弱。 被文氏欺压了这么多年,要不是曲妙凌回来了,给了自己机会,她可能连鼓起勇气跟文氏对着干的底气都没有。 武德侯不由得看了曲妙凌一眼,然后边移开视线。 曲妙凌原本不想来的,但是轻柔一直撺掇她来看好戏,她就同意了。 果然是一出好戏,还是夫妻离心的好戏。 曲妙凌在心中冷笑。 文氏惨白着一张脸坐在太师椅上,一句话不再说了。 而武德侯却趾高气昂的,好像扬眉吐气了是的。 轻柔也看着,只觉得好笑,要不是还要顾忌场合,她都要笑喷了。 这文氏也太惨了些,进来一个女人,她就要被相公怼一回,而且武德侯怼得还越来越厉害。 不过这文氏也是傻,一个女人家,好好相夫教子得了,干什么要跟自己相公对着干,而且,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偏偏这文氏以前被武德侯捧得太高了,得意忘形, 听不进去劝不说,还惯会倒打一耙,轻柔可不可怜她,只觉得畅快,看她还怎么欺负自家主子! 轻柔越想越高兴,最后竟然昂着下巴,跟斗剩了的小鸡仔似的。 曲妙凌微微偏头,觉得好笑。 但也记得拽了轻柔一把,让她藏好嘴角抑制不住漏出来的笑容。 轻柔被主子一扯,赶紧板起脸孔。 “侯爷,这两个女人是你给您下了什么迷魂汤,您竟然在这种场合下给我没脸,我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夫人啊!” 武德侯真疯了了不成,以往对她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可现在呢,她跟武德侯之间最多的,就是吵架,要不就是争执。 文氏看着比自己高的武德侯。 眼眶忍不住红了。 “文氏,适可而止!” 这一次,武德侯的声音更冷,冷冰冰,硬邦邦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好好,我适可而止,那你能适可而止吗!” 一个接一个的娶女人回家,当初承诺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都是笑话。 呵呵~ 文氏脸上露出笑容,也看不出是哭意多点儿,还是真的欣喜。 见文氏这副模样,武德侯软了一下,可是又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两个女人,他的心瞬间硬下来。 他一甩袖子站起来,就想离开。 “侯爷,你对我,真的就没一点儿情意了吗?” 文氏紧跟着追问。 输给小丫头,让她脸面何在啊! 武德侯没说话。 文氏指着项链脖子上的淤青,愤怒道:“还是说,这小贱蹄子就这么吸引你!” 文氏大喝出声,听着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架势。 湘莲跟青栀一听到那声骂人的话,眼眶登时就红了。 这是何等的屈辱,以往她们只在自己母亲教训妾室的时候听过,她们当初可都是要嫁给男子当正头娘子的,哪里会想过自己的今日。 被文氏当着府内小姐跟丫鬟的面,训斥的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 湘莲跟青栀忍不住哭哭啼啼道:“夫人,您为何要骂我们,我们——” “还敢顶嘴,要不是你们勾引老爷,老爷会在你们身上留下这种痕迹,不要脸!你们跟青楼里的在红还有什么差别!” 说着,文氏冲过来,掐着湘莲的脖子,眼睛睁大,跟个泼妇似的喊:“那你说这是什么!啊!” 第二百一十章 斥责 文氏指着湘莲脖子上的痕迹,形容暴怒,脸色涨红,宛若泼妇。 而武德候则是一脸淡然的看着文氏发疯,他顺便也瞟了一眼湘莲跟青栀的脖子的位置,果真被其上的青紫吸引。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都是他昨晚亲自印下的勋章,他荣耀着呢。 文是被武德候的不要脸惊到了。 什么时候,连最要面子的武德候都开始不要脸了。 文氏震惊不已。 “行了行了,本侯爷知道,你不就是嫉妒吗,那你也应该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而不是找湘莲跟青栀的错处。” 武德候老神在在的说道。 “好了,赶紧结束了吧,本侯爷可不想掺和你们女人家之间的这点儿破事儿。” 武德候说完就走了。 至于湘莲跟青栀却是被他甩在后面,他自以为文氏不敢违抗自己,那湘莲跟青栀两人会回到自己的院子。 可是,事实却正好相反。 那文氏在武德候走后,更加的变本加厉,将俩女人骂得狗血淋头,二人委屈着一张脸。 心里对武德候的怨念就更深了。 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昨晚才要了二人,今天就如此对待她们,还把她们扔在文氏这个母老虎手上,不死也得被扒层皮。 湘莲跟青栀具是低着头,心里翻江倒海般的思索着。 可文氏哪里管这些,蒋婧婧跟原琼玉就更不会管了,一下子进来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美人,看样子还深得武德候的宠爱,她们没火上浇油就已经够意思了。 就依原琼玉的脾气,这要是以往,她非得上去抓花了这两个贱女人的脸,以往在原将军府的时候,她就是这么直接不做作,闹得将军府内鸡飞狗跳,但到底没人敢在勾引自己父亲了。 母亲高兴,自己也欢喜,哪还会顾及旁的那些没用的名声。 虽然原琼玉性格霸道,但原将军还是很喜欢她,觉得她继承了自己的一切、包括脾气秉性,跟自己最像,跟那些儿子比起来,原将军也非常在乎她,并不比儿子差。 看着这出闹剧,曲妙凌却是不住的摇头,马上就准备走了。 这两个女人着实是可怜,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二人的家里人极有可能是被人诬陷的,就算日后被传出来了,这两个女人的一生也已经毁了。 而且以皇帝的自大,他就根本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哎! 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曲妙凌带着对这两个女人的同情离开了合安园。 那俩人还跪着,脸上带着屈辱,曲妙凌侧过脸,不再看了。 同情归同情,可若是让她主动帮忙,那也绝对不可能。 武德候娶多少女人,甚至就算他驯养男宠,曲妙凌也不会多问一句。 不过是多了个人,多用了些饭。 走出合安园,曲妙凌合计着现在的时间,该到了文向东押送粮草去前线支援的时候了。 她该行动了。 半日后。 文丞相府,一个小厮走进来。 “少爷,外面有人送来了这个。” 文向东“哦”了一声接过来,他一看见那信封,就看到了熟悉的一个印记。 一只琴的形状,是曲妙凌送来的信。 “出去。” 将那小厮撵走,文向东才惊觉的走到自己的书房,这段日子文丞相放松了对他的检查,而马上,他也要去前线了,真是忙碌的时候,曲妙凌却在这个时候给自己传信,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他秉着气息打开信件,就看到一行娟秀的小字,他当然不会觉得这是曲妙凌写给自己的。 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见面?” 快速捕捉到这两个字,文向东便将信纸烧掉,这个东西,绝对不能留下,现在自己是在宰相府,所有人都是文弘之的眼睛,他绝对不能行错一步,更不能给文弘之贬低自己,夸赞自己儿子的机会。 一想到文弘之的偏心,文向东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因而在现下风声非常紧的时候,他还是答应见面。 他亲自出门,去见了那个小厮,说道:“回去告知你家主子,我同意了但地点我来定。” 那小厮面容淡淡的一拱手,然后就走了。 当日下午,朱雀街的街角,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这是文向东自己的私产,向来无人知晓。 可是如今,在他得知曲妙凌被封为二皇子的皇子妃之后,文向东在心中就默默把二人当成了一个派系,他觉得自己对曲妙凌还是应该敬着些,而且为了拉拢她为自己所用,他觉得自己应该真诚一些。 也是便向曲妙凌介绍了这里,并且敲定,以后二人见面,就来这个老地方。 曲妙凌当然没有异议,自己跟文向东的关系,不过是互相利用,或者说,是她利用文向东。 自己还捏着他的把柄,那封自白信,晾他文向东也不敢不听话。 至于文向东会不会倒戈,跟文弘之一起暗算自己,这点,曲妙凌不是没想过,但是马上她就否定了。 除非文向东傻了,否则绝对不会。 她带着轻柔,一路慢悠悠的走来,表面上实在闲逛,还不时的购买些小玩意儿,实际上却是在甩掉身后的探子。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走向小茶楼。推开最上面文向东特意给自己预留的包间,她款步走进,因为现在她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到底是未来的皇子妃,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皇宫内的尚衣局特意送来的,面料华丽,上面的绣工也是精湛至极,笔走龙蛇,还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绣着的金线,看着异常奢华。 为了贴合曲妙凌的喜好,尚衣局送来的衣裳,大多是艳丽的颜色,还以红色居多。 但是今日,曲妙凌觉得不宜招摇,便没穿大红色的,只穿了一件浅黄色的,颜色浅淡,可却蕴藏着低调的奢华,衣领、衣袖,乃至裙裾,都绣上了精致的花纹,看着简洁又大方。 曲妙凌走进来的时候,文向东眸子中闪过一抹惊艳。 多日不见,这曲妙凌怎的越来越美了,难道是因为及笄了的缘故,面貌长开了? 文向东的目光中带着猥琐,让轻柔看了火大,她忍不住站出来,指着文向东就像斥责。 却被曲妙凌拦住,然后她就听见自家主子道:“文少爷,眼睛不想要了,本郡主帮你摘下来如何?” 文向东闻言身子一抖,哪还敢偷看曲妙凌,他赶紧侧开目光。 曲妙凌径直坐下,濒冷眼看着不敢看她的文向东。 听见曲妙凌的那句“本郡主”的自称,文向东就知道,曲妙凌来找自己,果真好没好事。 他刚坐下,就听见对方道:“你前去战场,定不可出现纰漏,粮草一定要安然无恙的送过去,明白吗?” 曲妙凌的声音非常严肃,听得文向东一愣一愣的,自己去前线支持,他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怎么这曲妙凌的动作这么快,难道她的眼线都已经埋到宫廷内部了吗? 但是文向东转念一想,略微思索一番曲妙凌的的身份,他心中就明白了许多。 就以曲妙凌郡主的身份,她在宫廷中插人,应该也不难。 但是一想到曲妙凌的手段,文向东对她的敬意就加深了不少。 心里的那点儿小心思也努力的隐藏。 “郡主殿下,您放心,臣下定会努力办成。” “不是努力,是一定。”曲妙凌的声音更冷了。 “是是是,一定。” “你怎么保证一定?”曲妙凌从一进来就咄咄逼人。 逼得文向东连抬眼都不敢。 “我……” 这他该如何回答。 文向东懵了。 曲妙凌足足盯了他好几瞬,文向东被盯得身子都抖了两下,刚才对曲妙凌生出来的那些隐晦想法,也都消散了个干净。 “你觉得,文丞相会如何?” 文向东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说,文弘之会阻拦我?” “不是阻拦你,”曲妙凌直接打断,“是他根本就不会让你把粮食送出京城。” 文向东大惊. “这可是送给边防大军的粮草,皇帝亲自下旨押运,他怎么敢?” “这你就想错了,文弘之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吗?”曲妙凌的一句反问,让文向东哑口无言。 “不会的,他不可能会这么做。” 文向东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可能,文弘之不是傻子,前段日子他才刚刚被皇上斥责,真是夹着尾巴消停的时刻,要是他这个时候搞事儿,万一被查出来,指不定皇上数罪并罚,整个宰相府就完了,文弘之是聪明人,也极其重视自己现在的名利地位,他不可能做这样的傻事。 虽然文向东也知道,文弘之一直在打压自己,他不想让自己超越他的儿子,他不想让自己出头,然后一直安安分分的给他当枪使。 可是,他文向东不愿意。 文向东的眼神逐渐凛冽起来,对曲妙凌的话相信了几分,可是面上,他却一直保持着震惊的神色。 “文相是我的伯父,他不会害我的。” 见文向东掩耳盗铃,曲妙凌冷笑出声,“你把她当伯父,他把你当侄子吗?” 文向东脸孔霎时一白。 “郡主,郡主殿下,您快说说,伯父他真的会如此害我吗?” 皇帝让文向东亲自押运,就是相信他,而且盛纸业已经下了。 万一出了差错,他的这条小命,也就完了。 他还不想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郡主殿下,您一定要帮我啊,我可是跟您绑在同一条船上。” 文向东表情急切,炯炯有神的看着曲妙凌。 曲妙凌放下手中的一杯茶,“你想我怎么帮你?” 文向东咽了口口水,“我想知道文弘之具体的行动。” 他期盼的看着曲妙凌,对方这样神通广大,得到这种消息应该不难吧。 他不确定的想着。 “可以。” 文向东立马露出了大喜的表情。 “是什么?”紧跟着追问。 “很简单,这么一大批粮草,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撬走,几乎不可能,所以他一定会找一个合理的缘由。” 合理的理由? 文向东懵了。 “在你押送粮草的时候,会经过一道大峡谷,那里匪患严重,若是你押送的粮草被打劫走了,到时候收到皇上斥责的是你,还是文弘之呢?” 文向东张大嘴巴,瞳孔中充满了震惊,但马上,他就明白了。而且,以他对文弘之的了解,他的确是做得出来。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自从她发觉文弘之开始怀疑他之后,他明显的感觉到文弘之对自己的排斥,就好像摆到了明面上。 在军营之中,原本他才是主将,可文弘之手段通天,他竟然把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派给了他自己人。 借以分散自己的实力。 尽管他心中愤怒,可他能做的寥寥无几,除了接受,除了在心中咒骂,再无其他。 想到那段屈辱的日子,文向东攥紧了拳头。 既然已经知晓了文弘之的计划,他就定不会让他如意。 文向东的脸上闪过坚定。 第二百一十一章 打听 “曲小姐,不知道这消息可否是二皇子殿下透露的呢?” 文向东知道,曲妙凌马上就要嫁给司徒怀渤了,而且这二人的关系,从以前他听说的跟见过的内容来看,司徒怀渤跟曲妙凌的关系不简单,说不定早就结盟。 文向东这样想着,也想借此机会探查下二人的关联。 曲妙凌眼神灼灼的盯着文向东,那眼神里好像啐着寒冰。 文向东被冻得直打哆嗦,就在他以为曲妙凌不会回答他的时候,曲妙凌说道:“何以见得。” 仅仅是四个字,文向东就知道,不是司徒怀渤说的。 那又会是谁呢? 难道—— 文向东看了一眼曲妙凌,心中又生出了另一种打算。 不过,转念一想,以司徒怀渤跟文弘之的关系,曲妙凌察觉到,他不觉得奇怪,可是若是换了个人…… 这里面能挖掘的可就多了。 文向东眼神一闪,他倒是听说这曲妙凌跟司徒怀決的关系不错。 难道说…… 这消息,是他告知的? 文向东诡异的眼神儿,曲妙凌自然看的真切。 对方无非是想着她吃里扒外,明明都要嫁给司徒怀渤了,却跟司徒怀決走的那么近。 她神情一凛,“文向东,你不要以为自己掌握了我的什么秘密,我既然敢告知你,就有让你闭嘴的手段。” 文向东闭着嘴不说话了,心底却是大震。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曲妙凌是如何转回到他心里的想法的。 文向东惊了。 “文向东,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你该得的我也不会少了你。” “而且,那个原恪,你也不用担心,我自会帮你处理掉。” 曲妙凌紧跟着又来了一句。 原恪? 曲妙凌竟然连他都知道?可文向东此时却来不及追究他是怎么知道的,曲妙凌的这话,就充满了诱惑力。 原恪是他的顶头上司,若是他出了事,能顶替他的位置的,就只有自己。 而且,他也可以除掉文弘之在军中对自己的钳制。 一举两得。 他想着,忍不住兴奋起来。 以后,没了原恪,他就可以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 这一时刻,他更加敬佩曲妙凌了,这个还没自己年纪大的女子,运筹帷幄,将自己的小心思都把握得淋漓尽致,就好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而且这女人更可怕的是,她不仅有脑子,更有实力,他相信,曲妙凌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能办到。 这就是曲妙凌的实力。文向东想明白了,不由得苦笑。 这个曲妙凌,看来他是没办法反抗了。 不过,谁又知道这不是一件好事呢? 他忍不住苦中作乐的想到。 “殿下,您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会办到。” 曲妙凌没点头,也没摇头。 然后离开了这一处茶楼。 在曲妙凌离开之后,一个男子进来,恭敬的朝文向东拱手,然后道:“主子,您为什么来要带曲小姐来这里呢?” 在文向东的眼皮子底下,文向东能有的活动本来就不多,他对文向东的管控堪称令人发指。 就这件小茶楼,都是文向东将店铺记在下属名上,才没被文弘之察觉的。 “慎言!” 文向东只说了两个字。 那个下属立马就闭嘴了。 文向东盯着曲妙凌离开的方向,忍不住露出笑容。 跟曲妙凌结盟,该是件好事吧! 曲妙凌坐在马车上,表情依旧冷峻。 也不知道经过自己的提醒,文向东会不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而且看文向东刚才的那个样子,志气是有了,就是不知道脑子够不够使。 曲妙凌一句话不说,轻柔道:“小姐,您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就以他那个脑子,能办成吗?” 对此,曲妙凌没说什么,这是眼神更冷峻了些。 “能不能办成,也不能全看他的呀!” 轻柔:哈? 回到侯府,曲妙凌跟轻柔刚刚进门,就有小厮在婉珍院等着。 “曲小姐,我们殿下请您一聚。” 殿下? 该不会是司徒怀渤? 曲妙凌打开信件,看了一眼就把那小厮撵走了,“跟你们家主子说,我会去的。” 现在她跟司徒怀渤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关系,他请自己一叙,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若是去怀王府的府的话,她该好好准备准备。 从武德候府到怀王府,不过几炷香的时间,马车就走了一大半的路程,结果,行至一条幽深狭窄的小巷子的时候,曲妙凌掀开窗帘,立马警觉起来。 以往去往王府方向的时候,根本就没走过这条路,而刚才还驾着马的马夫也不见了。 “小姐,怎么回事?”轻柔的疑惑刚刚开口,就听见一道呼啸而过的声音。 一道箭矢飞驰而过,扎在马车上。轻柔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挣扎着要站起来护在小姐身前。 曲妙凌看着轻柔,眼中含着感动。 可是她遇见此等刺杀场景,已经很淡定了,上辈子跟着司徒怀渤,每年遇到的刺杀大大小小也有十几次,早就习惯了。 可那时候,就连她的好夫君司徒怀渤都没说让挡在他前面。 那个时候的她怎么就这么傻,竟然一次都没看出来呢? 但凡只有看清一次,她还怎么会那么傻,冲上去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身体保护那个狼心狗肺的男人。 “轻柔,你听我说,现在,你赶紧去怀王府,告诉他们,我遇到袭击。” 轻柔哭得不行,只顾着摇头拒绝。 “小姐,我要保护你!” 曲妙凌声音拔高,表情严厉,“你在这里,只会给我拖后腿,听话,赶紧去,这样我还有一线生机,明白吗?” 轻柔哭得更伤心了,她只能兔子似的跳下马,冲怀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轻柔走了,曲妙凌放下心,她快速下了马车,外面一群抽手持刀剑的男子气势汹汹的逼近,也没人去追撵轻柔,看来,他们的目标只有他一个。 曲妙凌板着脸,努力拖延时间,“各位,我跟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们缘何要来追杀我?” 曲妙凌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人回道:‘我们是拿人钱财,体认消灾,这位小姐,就认命吧!大家伙儿,都给我上,干完这单,兄弟们的后半生就不用愁了,大家伙儿,上啊!’ 那领头的大喝一声,便朝曲妙凌冲过来。 曲妙凌摆好姿势,她虽然有些身手,可到底是个女儿家,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她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落于下风。 就在那人提着刀狞笑着逼近的时候,一直见是飞过,刺中那人的胸膛。 “扑通”一声,那人倒下。 匪徒们惊了,忙往后看,一对官兵正加入到打斗中。 曲妙凌一看,这人不是司徒怀渤是谁? 救兵到了。 曲妙凌心中这个念头闪过。 “小姐!” 轻柔在几个官兵的护送下冲过来,而司徒怀渤早就已经加入到战斗中,那些人到底是写小喽啰,哪里能跟正规军交火。 很快就败下阵来仓皇逃离。 “小姐。”轻柔哀叫着冲过来,看到的就是发髻散乱的自己小姐。 仔细检查小姐有没有受伤,没看到血迹,但轻柔还是哭得不行:“小姐,今天我们就不该来的,平白给那些歹徒钻了空子,您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慧灵郡主交代啊!” 轻柔哭天抹泪的,那边司徒怀渤提着染血的刀过来,听到的就是轻柔的那句话。 他的表情骤然一黑,赶紧插话道:“妙凌,你没事吧!” 到底是来自己府上的路上出了事,司徒怀渤责无旁贷。 这事儿要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免不了要受一顿斥责。 “殿下,妙凌无事。” 在轻柔的搀扶下,她站起来回答道。 “要不是殿下即使带人赶到,妙凌今天肯定凶多吉少了。” “妙凌慎言,你是有福气的人,定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司徒怀渤言之咄咄道。 他认真的看着曲妙凌,就跟真的似的。 而曲妙凌也权当自己听了局场面话,并未放在心上。 “殿下,这群人来历神秘,而且刚才我听那头目说,他们是拿人钱财,他们后面,定人有人指使,还请殿下一定要查处幕后真凶。” “那是自然,妙凌你放心,本网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司徒怀渤拍了拍胸脯道。 但是马上,他看着容色有些苍白,但状态还很镇定的曲妙凌,忍不住内心赞叹。 旁的女子,就算是善于习武的原琼玉,遇到了今天这样的事情,怕都是要花容失色,可这曲妙凌,也就只是有些面容苍白,衣衫有些凌乱,旁的就没了。 一点儿惊慌、恐惧都没有。 这女子的内心,果真是强大。 就在这时,手下来报:“殿下,歹徒全部制服,但是——” 司徒怀渤眉头顿时一敛,“但是什么?” 他见那侍卫看了一眼曲妙凌,还以为他是在避着她,赶紧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藏着掖着,赶紧说罢。’ 那侍卫继续犹疑,这种血腥的东西,说给一个姑娘家听,好吗? 司徒怀渤却火了,“赶紧说!” “那些人都服毒自杀了!” 还死状凄惨,一看就是被培养好的死士,只是看他们的打扮,却都像打家劫舍的山贼,殊不知在他们的牙缝内,还藏了致命的毒药。 “死士?” 曲妙凌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刚才那群说话电三到底的人,竟然是死士! 在这京城之内,有谁有能力蓄养死士呢?怕不超过十个指头。 会是谁呢? 能动用死士截杀自己的,定跟自己有着深仇大恨。 “不过——” 那侍卫又道,“有一个人没来得及自杀,被属下拦下,现在已经被押送回府。” 原本经过这事儿,曲妙凌就该回府休养。 可是那死士竟然还留了一个没死的,很有可能会挖出许多东西。 而且,那些死士被抓之后,向来是求死动作迅速,可这一个,却慢慢悠悠,还被司徒怀渤的人取下毒液。 这一位,心中定是有别的打算,而这样的人,也很容易撬开嘴巴。 曲妙凌非常想知道要杀自己的人是谁,可是她身上现在乱七八糟的,还有血迹、灰尘。 于是她道:“殿下,妙凌想先回一趟侯府,稍后再去王府,可否?” 司徒怀渤本以为今天的会面泡汤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他欣然同意:“那是自然,,妙凌你先回府,我派人护送,你大可安心。” 然后就派出自己手下最厉害的那一个小队,护送曲妙凌回武德候府。 “若是曲小姐出了事,你们提头来见!”司徒怀渤严厉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死士 被两行士兵护送回来,一路上浩浩荡荡招摇过市的,很快,武德侯府就收到消息。 武德侯更是急得不行,他本以为今日曲妙凌是去司徒怀渤交流感情去了,没成想险些被歹徒给截杀了。 他匆匆忙忙的赶来婉珍院,轻柔就说小姐还在换衣服。 武德侯眉头一皱,就开始盘问轻柔,当听说曲妙凌让她逃走,去搬救兵的时候,武德侯的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他当即开始质问轻柔,“你这丫头,竟然敢丢下主子逃跑?” 武德侯的脸色非常冷峻,盯着轻柔的时候,像是下一刻就要取了她的性命。 “你作为妙凌的贴身丫鬟,要是妙凌没了,你以为你还能独自苟活?” “侯爷。”轻柔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摇头,“奴婢?逃兵,奴婢是要找人来救小姐,那么多人,奴婢留下,也是给小姐添乱啊!” 但是武德侯根本不想听这些。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万一曲妙凌出事了,他们侯府可怎么办!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他们对准皇子妃照顾不力,还让她一人出门,到时候…… 武德侯只是一想,脑子里就翁的一下。 轻柔跪着,眼泪不住的往外冒,不是武德侯太严厉,而是她也很后悔,当时要是她在,就算不能跟那些人打斗,但到底能护在小姐身上,给她挡刀。 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小姐身上有没有伤。 而小姐也不让她进去。 轻柔哭得更凶了。 “哭什么!”曲妙凌推开门,刚才她就听见武德侯在外面叫嚣,还欺负她的轻柔。 她赶紧换好衣服出来,跟武德侯的目光对上,她道:“父亲,您先别生气,今日要不是轻柔火速搬来救兵,想必您现在看到的就是女儿的尸体了,轻柔立了如此打大功,您不奖赏也就罢了,哪里还能斥责呢?” 武德侯被堵得一噎。 “可是——”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曲妙凌就接着道:“父亲,待会儿女儿还要去一趟怀王府,这时间不早了,您看是不是……” 武德侯一听,也就放弃追问。 他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二皇子殿下的事情,不能耽搁。 就在这时,文清浅款款走来,她正在文氏的院子里听她咒骂那新进来的两个妾侍,连带着把曲妙凌、蒋婧婧、原琼玉也都骂了一通,最后还数落了武德侯两句,说他不懂得体贴,说话不算数,还欺骗她,罗里吧嗦,听得文清浅耳朵都烦了。 她今天来可不是来听文氏啰里啰嗦的。 很快,她听见外面的丫鬟来报:“夫人,表小姐,大小姐外出的时候遇到袭击。” 文清浅立马站起来,“她回来了吗?” “回来了,只是看着就像是被……” 那丫鬟的话还没说完,文清浅就冲出合安园,看的文氏一愣一愣的。 “都是些白眼狼!”她大喊了一声。 文清浅赶来的时候,曲妙凌已经回到屋里换衣服了,轻柔跪在外面被武德侯训斥。 这情境,一看就像是曲妙凌被玷污了。 她忍不住兴奋的勾起唇角。 上次在城门前,那个司徒怀決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让她窝了一肚子的话。 可是今日,看到曲妙凌花容失色的回来,还可能被那群野男人给这样那样了。 别以为她没看见地上散落的零碎的裙裾,这料子肯定是从曲妙凌身上掉下来的。 文清浅越是想,脸蛋儿忍不住红了起来,纯粹是兴奋的。 她匆忙赶到的,连文氏在身后大呼小叫都顾不上。 能看到曲妙凌出丑,文清浅一定是第一个冲过去的。 一进入堂屋,她的笑容还没收起来,就看见转折圈圈,满脸焦急的武德侯,再看到跪在地上,明显被武德侯责罚了的轻柔,她的嘴角再一次忍不住高高翘起,她的大脑拼命控制嘴角的肌肉,可它就是不听话。 温情亲没办法,只好顺势摆出了痛苦拗哭的神情。 “我的好妹妹啊,你怎么这么惨啊!这要是失了清白,还怎么嫁给二皇子啊,你这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文清浅进门连声“姑父”都没喊,就已经够让武德侯火大,更何况刚才还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幕,他也就没出声阻止,可谁知道这个文清浅前面还好,后面直接发了疯。 武德侯当即转身,冷脸训斥道:“谁说妙凌失去清白了!” 文清浅擦眼泪的动作顿住。 什么? “文清浅,你还是妙凌的表妹呢,就这么看不得她好?” 武德侯步步紧逼,文琴前哑口无言。 “我——” 难道曲妙凌没被玷污,不可能啊,这地上的碎布片是怎么回事? 文清浅心中百转千回,就在这时,曲妙凌出来,身上显然已经换了一声衣服,在她的位置,她还能闻到一阵清新的香气。 这香水儿,可是胡部特意进贡的,乃是采摘阿姆浪卡山的顶尖松茸花制作而成,极为不易,胡部一共制作成功两瓶,全部进献给皇上,皇上大手一挥,就给了曲妙凌一瓶。 而在宫中,得到另一瓶香水的,也就只有瑞贵妃一人。 由此可见,在皇帝眼中,曲妙凌竟然比他的几个亲生女儿还要贵重。 这是何等的殊荣! 文清浅忍不住又攥紧了拳头,刚才还被武德侯质问了一通,她愤恨的发疯。 而最让她心底不平衡的,就是曲妙凌她竟然没被玷污,她还是完璧! “哎呦,这不是表姐吗?你怎么来了,可是来陪母亲说话的?” 曲妙凌一出来,就看见秦柔被罚跪,刚跟武德侯说了几句,就状似无意的“看见”文清浅,柔声细语的道。 刚才她挑拨离间的话她也听见了,包括武德侯毫不留情的训斥。 她听了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反正文清浅只把自己当敌人。 “父亲,我还要去一趟怀王府,就先失陪了。” 曲妙凌说着就让人把轻柔拉起来,自己则当着脸色又青又白的文清浅的面儿往外走。 对方咬牙切齿,她面容淡淡,两相一对比,还真有股子美女也野兽的落差。 就在这时,文氏姗姗来迟,她跟文清浅的想法一样,都以为曲妙凌脏了。 她一进来,当着武德侯的面儿,她就对曲妙凌指指点点,尤其是地上还沾染了些血迹,就连地上的边角衣料,她都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可看曲妙凌这架势,还要出门去? 也不嫌丢武德侯府的脸? 文氏立马板着脸道:“曲妙凌,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心,堂堂武德侯府的嫡出女儿,竟然被一群臭男人围攻,现在还要出去,你真想连累侯府的名声吗!” 文氏言辞犀利,文清浅屡次想给她使眼色,都被怒极的文氏略过去。 好不容易逮到曲妙凌的把柄,她可要把以前受的委屈抖搂了个干净。 “曲妙凌,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 文氏见曲妙凌不理会自己,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母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想藏着掖着?”文氏尖叫一声。 “你以为这京城是什么地方,你呗被围攻的事儿闹得那么大,马上就会传遍京城,到时候所有的富贵人家都会知晓,就连那些平明百姓,都会把你被玷污的蠢事儿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你让你父亲还怎么在朝中立足,你让你祖母还怎么出席各家的宴会,你又把武德侯府的名誉放在哪里!” 文氏一声比一声高。 曲妙凌听了,却是唇尖接连扬起几次冷笑,一双眼睛里更是藏着狠厉。 她望向文氏,被那眼神盯着,文氏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曲妙凌,她这眼神儿到底是什么意思! 文清浅察觉到不对,慌忙就想过来制止,却被轻柔拦住。 曲妙凌说道:“母亲,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什么时候做下丑事了,还请母亲明示!” 文氏一声大笑,“曲妙凌,你还真是没脸没皮,真要我把你的事情都说出来吗?” “愿闻其详。” “你——” “够了。”见了这场闹剧,在看到文氏的咄咄逼人,曲妙凌已经很好了,都没有反驳她,尽管文氏已经将她贬低到尘埃里。 还有,什么叫丑事? 妙凌不过是去会见二皇子,自己的准未婚夫,就是不要脸面,给侯府丢脸吗? 武德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够了!”见文氏还想再说些乱七八糟的,他赶紧厉声喝止。 “文氏,你住嘴!” 接连几声大喝。 让文氏内心惊颤不已。 她犹疑的看着武德侯,“老爷,我这是为您着急啊,您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责怪妾身呢?” 文氏自己还觉得委屈的不行,可武德侯看着一脸哀怨的文氏,自己的一口唾沫差点儿吐上去。 这个文氏,当真是不知所谓! 他转过身去,懒得去看文氏发疯,直接对曲妙凌道:‘妙凌啊,你这受了惊,父亲心里心疼得紧,这样,父亲刚刚让厨房的人给你做了安神汤,你先坐在这儿等等,马上就到。’ 武德侯既然开口了,曲妙凌也不能拒绝,她便坐下。 就连文清浅,武德侯都让人给了座儿。 只有文氏,傻乎乎的跟柱子似的矗在那儿,没人理会。 她不可置信的低喊一声:“侯爷。” 武德侯只顾着跟曲妙凌说话,根本不理会她。 很快,在文氏的呆愣中,灶房的人送来了安神汤,她眼睁睁看着武德侯对曲妙凌嘘寒问暖。 不时的诉说着关心的话语。 她一颗心都要碎了。 “侯爷,曲妙凌不清白了,她没办法嫁给二皇子了,你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 女子新婚前失去贞洁,按照律法,是该被沉溏的。 就算是郡主、公主,也不能幸免。 可是看武德侯这样子,竟然毫不在乎。 他难道就不怕皇帝牵连侯府吗? 她忍不住在桃蕾的搀扶下想坐下,站了这么久,她腿都软了。 曲妙凌喝完安神汤,就看见文氏还不死心的怒瞪自己。 她又朝文氏笑了笑,只是那里面,满满的都是嘲弄。 文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桃蕾一低头,就看见主子手中的那巾帕,都漏出了里面的丝线。 已然是一片的断壁残垣。 她偏过头,不去看那帕子,自顾自的给文氏捶肩。 忽然,在曲妙凌快要喝完那碗醒酒汤的时候,文氏忽然一声惊叫,她捂着嘴巴喊道:“桃蕾,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桃蕾收到文氏的眼神儿,立马道:“好像是……血腥味儿。” 然后俩人就一同看向地上的血点子。 “侯爷,可是妙凌身上受伤了?还不赶紧去请个郎中来看看?” 看着文氏一脸的急切,武德侯眉头皱紧,若不是刚才文氏发了一顿疯,他还真以为文氏是一腔真心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败露 武德侯刚才只顾着担忧曲妙凌的清白,也就忽视了房间内的血腥味儿,这一冷静下来,在经过文氏这么一提醒,他鼻子动了动,也闻到了腥味儿,专属于血液的味道。 武德侯一低头,就看见地上的血点子。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妙凌,你没受伤吧!” “没有,都是那些歹徒的血。” 文氏听到这话,眉心一动。 难道那些人都死了? 她心里先是一提,但马上就放了下来,死了也好,这样就不会暴露秘密。 至于那些人的家人,她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实在不行,就送她们去阴曹地府与自己的夫君团聚。 文氏眼睛中闪过一抹狠厉。 她放下心,后背靠在椅背上。 “妙凌,不然哈市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万一受了伤,可怎么好?” 假如皇家的女子,身上不能有一点儿疤痕,必须是冰清玉洁。 所以刚才曲妙凌说自己还是个干净的女儿的时候,他大大松了口气。 可文氏的话让他的心再次提起来。 妙凌只得安慰道:“父亲,我真的没事。” “可是这血!” “是那些歹徒的。” 曲妙凌耐心解释。 “真的?” 见武德侯不信,曲妙凌只好让人去请郎中过来,面上带着些无可奈何。 武德侯跟文氏听了,都是一喜,只不过心里的念头一个比一个龌龊。 文氏就在哪儿直挺挺的坐着,静候郎中的到来,她倒要看看,曲妙凌想隐藏的秘密,还能不能瞒得住。 文氏翘首以盼,很快,郎中就背着药箱来了。 文氏赶紧迎过去,“郎中,我们家小姐刚才出了些事,您一定要好还检查,要是耽误了嫁人,可就不好了。” 文氏话里有话,曲妙凌听罢,又是一声冷笑。 “郎中,您可一定要好好检查,要不然,您的医术可就要受到质疑了。”曲妙凌跟着说了一句。 老郎中一听,愣住。 这俩人到底啥意思啊! 郎中被推进了内室,但曲妙凌大大方方的说道:“郎中,就在这把脉吧。” 那郎中先是一愣,也同意了。 “好的,好的。” 曲妙凌伸出手,那郎中女搭在上面,一通检查。 只见郎中眉心拧了拧那文氏就赶紧问道:“可是我家小姐的身子出了问题?” 文氏刚问完,武德侯跟文清浅就站了过去,两人同时问道:“郎中,她没事吧。” 那郎中听罢,眉心拧得更紧。 “小姐这个脉相好像是……” 文氏睁大眼睛。 文清浅也睁大眼睛,两人均用着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曲妙凌。 “小姐身体无恙,非常健康,只是刚刚好似受了惊吓,多用些药,就可痊愈,老爷夫人不用担心。” 那老郎中说完就放下手,曲妙凌冲着离自己很近的文氏轻笑。 “夫人,您这下可满意了?” 曲妙凌收回手,似笑非笑的说道。 文氏当即一愣退后一步,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心。 她强笑着说道:“妙凌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也是担心你,再说了,要看郎中可是你自己亲自同意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文氏说着坐回原座,心里还有白转千回的想着,是不是她派出去的那些人失手了…… 难不成他们都被抓了? 不可能,不可能。 文氏自顾自游着头,那些可都是死士就算被抓了也会立马咬破毒药当场死亡。 根本不会给人刑讯逼供的机会。 文氏之所以把他们派出去,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武德侯听那郎中说完,心里也松快了些。 赶紧让那郎中去抓药,还让轻柔跟过去拿。 “妙凌啊,你没事就好,这样我也能向皇上交代了。” 武德侯是彻底放下心,他转头对文氏说道:“没事你赶紧去让厨房给妙凌把汤药熬好,记住多找些艾草和人参,放在妙凌院子里好生的熏一熏,把这些晦气全都弄走。” 文氏听罢,只能点头应是,然后就出去了。 武德侯在曲妙凌听话的坐在院子内等着汤药的时候就走了,他前面还有要事要忙。 “小姐,侯爷还是很关心您的,你一出事,他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连自己手头的事情都放下了。”轻柔拿回了药,站在曲妙凌身后说道。 “是吗?” 曲妙凌闻言眼睛眯了眯。 武德侯可不是看重自己,她一进府,她就知道,武德候对自己并没有动什么真感情。 有的不过是切身利益。 若不是自己成了皇子妃,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武德侯哪里会管自己,恨不得让自己灰飞烟灭吧。 很快文氏就让下人拿着艾草和人参来了,将这两种草药都放在一个火盆内烧着,味道虽然有些刺鼻,但在大陵朝历来都是用这两味药材来去除晦气。 还颇得百姓们的喜爱。 就连皇家也喜欢用。 “你们赶紧去把药材点着。”文氏吩咐道,然后就坐在曲妙凌的对面。 刚才武德侯也在,她不能打探清楚,可现在武德侯走了,她自然可以跟曲妙凌打听一下那些歹徒的去处。 “妙凌啊,我听说你去二皇子府的时候被歹徒拦住,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你赶紧告诉母亲,那些歹徒可抓住了?母亲定会替你出气。”文氏说的义愤填膺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曲妙凌。 文氏一出口,曲妙凌就知道文氏想要做什么。 “那些人啊,都被二皇子殿下杀了。那些人也挺有意思的,看着像是些草莽之辈,谁知道口齿间却藏着毒药,官兵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他们就自杀身亡了。” 为了哄骗文氏,妙凌说的异常认真,口气中还带着愤恨的意味。 文氏听得聚精会神,生怕漏掉一点信息。 “原来是这样那就可惜了,母亲还想着能找到幕后真凶呢,可是现在看看,悬了。” 文氏说罢还啧啧了两声,很遗憾似的。 可曲妙凌分明看得出,文氏的眼中还带着幸灾乐祸,还有一抹庆幸。 “不过妙凌真的就没留下一个活口?”文氏紧跟着又问道,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若曲妙凌是骗自己的,那可怎么办? 文氏这一回更加小心,她眼都不眨的盯着曲妙凌,生怕错过对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曲妙凌也回视着文氏,同样不眨眼睛,几乎是一字一句。 “我只知道当时是没有活口,后来有没有还活着的,我就不知道了。” 曲妙凌虽然活了两世,可两辈子加起来的年岁都没有文氏一个人活的年头多。 她想骗过文氏,就得真真假假真假参半。 果然,文氏听完之后脸上浮现出担忧。 文氏慌慌然的坐下,两只手交错在一起,不住的揉捏着。 曲妙凌看了,心中浮上快意。 而文清浅就在不远处,看着二人的互动。 刚才跟文氏在院子里闲聊的时候,文清浅隐隐约约也知晓了文氏的打算。 所以才马不停蹄的冲过来,想要看曲妙凌落魄的样子。 她哪里想得到,曲妙凌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针就算被刺杀了言笑晏晏的。 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这个女人真是可怕。 文清浅在心中暗暗想到,她想要对付她,还真得使出些真本事才行。 每次都这样小打小闹的,不仅不能除掉曲妙凌,还很容易伤到自己。 文清浅想着想着就垂下眸子,认真思索去了。 而文氏和曲妙凌的交锋还未停止。 看着文氏的面色,曲妙凌隐隐猜测到那些杀手可能就是文氏或者文弘之指派的。 而且很大的可能就是文丞相派来的,因为文氏到底是出阁的女儿家,手上没人没权,哪里有精力和心思去培养死士呢? 跟文氏又虚与委蛇的说了一会儿话,曲妙凌又把郎中开的药灌了一些下去。 这才赶到二皇子府邸。 那被抓住的死士身受重伤,已经被郎中医治好包扎好伤口,现在还昏迷不醒,想要撬开他的嘴,还需要一段时间。 曲妙凌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尽管司徒怀渤尽力挽留,曲妙凌还是离开二皇子府回到侯府。 盯着曲妙凌离去的背影,司徒怀渤愤恨得一捶手。 露出了可惜的表情之后,司徒怀渤的笑容便重新挂在脸上。 只要他的手上还捏着这个死士,他就不信曲妙凌不来找他。 可司徒怀渤哪里知道,通过文氏的表现,许曲妙凌已经猜测到幕后真凶。 这个死士也不过只是一个确定的工具而已。 他交代了自然好,若是不交代,曲妙凌也不觉得差什么。 就在司徒怀渤沾沾自喜的时候,文氏又有了大动作。 第二天就是曲辰巳修沐的日子,没事早早的把儿子接回来,母子俩在房间内不知道密谈了什么,曲辰巳摔门而出,文氏虽然有些生气,但听着下人来禀报,说是二少爷直奔婉珍院,文氏脸上就漾开了笑容。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吵归吵,闹归闹,但还是听自己的。 “夫人,二少爷心里还向着你呢。” 桃蕾狗腿的说了一句。 文氏心里受用的很,笑容也更大了。 曲辰巳来到婉珍院,曲妙凌听说他来了,眼睛中还闪过一抹诧异。 但是想到上一回曲辰巳竟然没有跟自己拉开距离,还像一个傲娇的弟弟一样,跟她说话。 曲妙凌心里觉着,自己这个弟弟是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于是她赶紧让轻柔把曲辰巳迎进来。 曲辰巳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姐,听说你遇到袭击了,没事吧。” 曲辰巳一脸的担忧,不像作假。 曲妙凌听着,心中熨帖极了。 看来她猜想的没错,这个弟弟是真的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我没事有事的是那些歹徒,再说了,我若是有事还能站在你跟前吗。”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曲辰巳虽然年纪比曲妙凌小一些,但个头已经比她高出一大截。 此刻曲辰巳掐着腰,嘴巴还嘟着,气鼓鼓的样子。 曲妙凌看着忍不住失笑还笑出了声音,这让自诩男子汉的曲辰巳新心中火大。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曲辰巳低喝出声曲妙凌努力收敛,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 曲辰巳看了更生气了,拔腿就想往外走。 还好曲妙凌反应快,赶紧走过去拉住他道,“好了好了,是大姐不对,大姐跟你道歉。” 曲妙凌温柔小意的哄着,曲辰巳这才勉勉强强的刚进来坐下。 “你回来的可真不巧,你的那个好表姐昨天就来了,没在侯府多呆就走了。” 曲辰巳知道曲妙凌说的是文清浅。 可这段时间,他在学堂呆着,除去跟夫子学习的时间,他偶尔也会思索自己与文清浅的关系。 上一回文清浅抛下自己独自逃跑,恍然间让曲辰巳认清了一件事情。 尽管文清浅是自己的表姐,但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能帮自己的还是只有曲妙凌。 要不是因为曲妙凌的关系,司徒怀决根本不会救自己,可能那一次,他就死在猎豹的利爪之下,哪里还会有现在活蹦乱跳的他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真心 刚才在文氏的院子里,曲辰巳本来心情还不错,再加上是母亲亲自派人去接他,他还以为母亲想念自己,想快点儿见到自己。 谁知道到了合安园,他听到的却是母亲不住的在数落曲妙凌的不是。 一字一句都在针对曲妙凌,没有一个当嫡母的样子。 曲辰巳不住的皱眉,就在文氏咒骂曲妙凌是小婊子,小贱人的时候,曲辰巳怒而站起,“娘,你能不能别把这些腌臜词汇挂在嘴边儿上,听着让人烦闷。” 文氏睁大眼睛,这还是她亲儿子说出来的话吗? “曲辰巳,你还是不是我儿子,你竟然不跟亲娘同仇敌忾,还帮着曲妙凌那个小婊子说话!” 听着母亲的咒骂,曲辰巳垂着头一句话没说。 他是娘亲的亲儿子,娘亲骂他可以,但她凭什么咒骂郡大姐,大姐的娘亲可是慧灵郡主,她还是武德侯的第一任妻子,照理说文氏对她,应该恭敬才是。 而不是口出恶言,恶语相向。 “娘亲,你就不能对大姐好一点?她可是你的女儿啊!” 曲辰巳实在受不住了,喊道。 文氏一拍桌子,也站起来了,她怒目瞪着自己的亲儿子,瞳孔里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曲辰巳,你竟然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帮理不帮亲!”曲辰巳没有犹疑直接回道。 文氏被气的心口疼,桃蕾搀扶着她坐下。 “这个曲妙凌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让你跟武德侯一样,竟帮着她说好话,你跟你爹是不是要联合起来对付我!” 文氏这话说得十分严苛,听得曲辰巳眉头紧皱。 怎么以前他没发现,他娘亲竟然是这样不讲理的人? 曲辰巳还想做再说些什么,可文氏却是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我交代你去办的事情给我办好了,要不然就不是我儿子。” 曲辰巳没办法,只能夺门而出。 而且刚才娘亲还说过了大姐收到了刺杀,险些被那些人玷污了,他得赶紧过去看看。 于是曲辰巳一路小跑着来到婉珍院。 跟曲妙凌说了会儿话,至于文氏让自己打听了,曲辰巳是一句都没问。 还陪着曲妙凌一起用了午膳,曲辰巳才回到合安园。 他一迈进去,就被桃蕾叫去文氏的房中。 “儿子,怎么样了?曲妙凌怎么说的?” 文氏额头上还搭着湿毛巾,看着病怏怏的。 自从她从曲妙凌那里得知,那些是生死不明的时候,文氏就病倒了。 心里的担忧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还好现在儿子回来了,能帮她分担一些。 可是儿子太叛逆,竟然跟自己对着干,这让文氏心中的火起的更大,这不就又病倒了。 “娘亲,您没事吧!” 看着病殃殃的娘亲,曲辰巳心中不忍。 他赶紧走到文氏的床前,拉住娘亲的手轻轻地摇晃。 触手的温度冰凉,这就让曲辰巳心中更担忧了。 “娘亲,看郎中了吗?郎中怎么说了?” 儿子的体贴与关怀让文氏心中受用的很,可她最迫切想知道的,还是那些死士的消息。 “儿子你快告诉我,曲妙凌她到底怎么回答的?” 文氏赶紧握住儿子的手,眼睛中还闪烁着期盼的光。 曲辰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根本就没问。 可现在娘亲这个脸色,他又不敢让娘亲担心,只能搪塞的说道:“刚才我问的时候,曲妙凌的嘴巴很严,一句话都没透露,儿子也没办法。” 曲辰巳不擅长撒谎,说这话的时候脑袋微微低垂。 可文氏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就没注意去曲辰巳的异样。 文氏忍不住愤恨的说道,“这个曲妙凌还真是小心,跟你都不透露。” 听到这话曲辰巳没说什么,只是侧过头跟桃蕾打听母亲的病情。 “二少爷,夫人只是思虑过重,郎中给开了药,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到娘亲的病情曲辰巳也明白了,娘亲还能有什么思虑过重的,整天琢磨的不就是跟曲妙凌之间的那些破事儿。 他忍不住劝阻道:“娘,你就不能别跟大姐争斗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团团圆圆的不好吗?” 文氏听了,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 “我跟曲妙凌只有死活,没办法和平共处。” 曲辰巳叹了口气,深深的担忧挂在脸上。 文氏见状赶紧安慰道,“儿子你也不用担心,娘亲可是千年的狐狸,哪还能斗不过曲妙凌这个小妖精。” 见儿子脸上的表情没有缓和,文氏接着说道:“儿子,你就放心吧,曲妙凌斗不过我的,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我赢她输。” 曲辰巳定定的看着娘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娘亲这么关心那些歹徒的事,是不是那些歹徒就是娘亲派出去的,想要刺杀大姐? 曲辰巳越想,心脏就跳动的越快,心中的那些担忧翻涌而上,怎么也压不下去。 如果真的是娘亲干的,他该怎么办?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忍心娘亲被处罚,更看不过大姐被欺负。 难道他只能离开武德侯府,眼不见为净吗? 这个念头一直在曲辰巳的心中盘旋着,他左右摇摆,拿不定主意。 走出母亲房间的时候,曲辰巳还回头看了一眼,娘亲已经闭上眼,在桃蕾的服侍下躺下了。 曲辰巳默默攥紧的拳头,闷头离开了。 母亲的想法太过偏激,他该如何劝阻,才能让母亲收手呢? 婉珍院内。 曲妙凌送走了曲辰巳,眼睛中闪过一抹探究的光芒。 刚才曲辰巳虽然跟自己笑闹着,但眼睛中的迷茫跟忐忑却是不由自主的显露出来。 曲妙凌略微一想,就知道曲辰巳现在有多为难。 他这样突兀的前来,肯定是受了文氏的指派。 可自始至终,曲辰巳都没有打听什么,安安静静的来,又平平淡淡的离开。 这让曲妙凌心中有些高兴的同时,又对文氏做下的事确定了几分。 就算那些歹徒不是文氏指派的,文氏也一定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看来她想找到突破口,还是得从文氏这里出发。 而且,就算以文氏跟宰相府的力量,也没办法一次性派出这么多的死尸。 死士的培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没个十年二十根本办不成。 而十年之前,文弘之也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家里还经营着生意,哪来的本事蓄养死士。 看来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敌人,在暗暗的窥探自己。 曲妙凌心中的紧迫感越来越重。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战场上的事情,文向东押送的粮草,绝对不能出错。 她让轻柔派人去通知文向东,俩人再见一次面。 就在那家小茶楼。 今天她的目的不只有一个,借此机会,她还想向文向东打探一下,那些死士的事情。 而相府内,文向东心中也七上八下的,曲妙凌上回跟自己见面的时候,说的那么笼统,提供的消息也模棱两可的,万一文弘之这的派人来,肯定是精明强干的,他带的人手再多,也都是在明处,而那些人却是在暗处。 那么漫长的路程,他怎样才能护送粮草安全到达边关呢? 他正在府内焦急的等待着,却等来了曲妙凌被刺杀的消息。 结果一天后,曲妙凌送来的心放在他桌上,他打开之后,心中倒也明白她为什么要找自己。 文向东也每带人,一个人去了。 上次的包间,这一次还是文向东先到了。 曲妙凌进来之后,也不多说别的,直接开门见山道:“文向东,我被刺杀的事情,想必你也已经收到消息,我怀疑,你们相府,也掺和进这件事情中。” 文向东惊诧的瞪眼。 “不可能!”他第一时间否定。 他收到消息,那些刺杀她的都是些死士,而他在文府住了这么多年,要是府中真的培养了死士,他不会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 “殿下,您不要忘了,文弘之跟司徒怀渤可是一个派系的,他要是伤害您,不是跟司徒怀渤为敌吗?” 文向东说的倒是有理有据。 曲妙凌听罢,直接说道:“文弘之的女儿文清浅马上就要嫁给司徒怀決了,文清浅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你觉得文弘之对二皇子还会忠心耿耿吗?” 曲妙凌反问道。 “而且,你要知道,司徒怀渤跟司徒怀決同为皇帝赏识的皇子,而司徒怀決的身份比司徒怀渤要高得多,文弘之不是傻子,他知道选哪个人才对自己更有利。” 文向东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但是马上他就追问道:“可若是这么大的行动,文弘之不会不告诉我啊?” 以往这些事情,他都会告知自己,因为他手底下多得是武将,也都可以信任。 可是这一回—— “你觉得经过那次的事情,文丞相还会相信你?” “还有,你出来与我见面,文弘之真的就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再有,那个原恪,你确定他不是文弘之派过去想要取代你,或者是杀掉你的吗?” 曲妙凌的连环追问,让文向东哑口无言。 他张张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恪对自己的打压,实际上就是文弘之对自己的不满造成的。 而且他明显能感觉到,这几年,自从他的儿子渐渐成长起来,虽然他的能力比不上自己,但到底是文丞相的亲儿子,他有怎么会扶持自己呢? 以前之所以那样做,是把他立成靶子,供旁人打压吧。 文向东不由自主的冷笑。 自己跟文弘之之间,只有短暂的利益,二人想要长久的结盟,绝对不可能! 文向东自己又如何不能理解这些? 自小就在被文弘之控制的阴影下长大,就连进入军营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但是好在阴差阳错,他还真就喜欢上军营,并一步一步爬到现在,引得文弘之都开始忌惮自己。 曲妙凌看到文向东的脸色,就知道他动摇了,她趁热打铁,一脸坚定道:“而且,我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我确定这件事与文弘之有关。” “什么?”文向东惊诧的张大嘴巴。 什么时候文弘之这么不谨慎,都被曲妙凌抓住把柄了。 “当时我被歹徒袭击,你知道营救我的是谁吗?” 文向东刚想说话,曲妙凌就言之凿凿道:‘是司徒怀渤。’ 之前虽然他也知道,但绝对没有曲妙凌当面说出来来的震撼。 而且,曲妙凌既然会在这是个时候提到司徒怀渤,定然有她的用意。 果然—— “你觉得司徒怀渤是什么样的人物。” 文向东在心里回:当然是心思深沉,一门心思只图皇位、心狠手辣…… “那你觉得,他会不知道那些派来杀我的人是文弘之指派的吗?” 文向东睁大眼睛,这件事如果往深里想,真真是细思极恐。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内鬼 “你又知道我出事之后多久,司徒怀渤就赶到了吗?” 文向东保持着睁大眼睛的姿势。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 轰—— 文向东的脑子,炸了。 从怀王府到曲妙凌出事的地方,怎么也得要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可是,司徒怀渤的行动如此快,就算是一路疾驰,那也太快了。 快得就好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所以说,司徒怀渤,早就不信任文弘之了? 还在他身边,安插了内线? 此刻,除了内线,文向东再想不到别的了。 而且,能得到他都不知道的消息,这个内鬼的身份还挺高,至少得是文弘之信任的人。 这个人看来埋藏的很深啊! 文向东在心里感叹,对司徒怀渤的手段也刷新了认知。 这个男人,没有强大的母家,还能得到皇后的抬爱,最重要的是,皇帝提起他,也是赞不绝口,这个男人,当真是厉害的紧! 他是甘拜下风。 短暂的沉默过后,文向东心事重重的离开,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跟恍然大悟。 曲妙凌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道光。 现在,想必文向东该选好站队了!而且,通过刚才对方的表现,曲妙凌隐隐猜测得到,这个文向东已经逐渐被边缘化了。 得到这一点信息,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曲妙凌悠哉的在茶楼内坐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景色,已经是初春,万物复苏,逐渐发育出崭新的芽儿,正勃勃的生长着。 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冬天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文向东走出茶楼,刚刚走出去不远,就看到了熟人。 不远处,一个白衣公子跟一个外族打扮的男子正在街上闲逛,而且看起来,二人的关系非常亲密,不时的还会相识一笑。 不过一个是雅致的微笑,一个是朗声大笑,倒是与他们二人的身份相符。 这二人,一个是文弘之的亲儿子文择期,一个是吐蕃的王子穆赤。 这位异邦王子,文向东并不熟悉,也只是听说过,只是他是什么时候来到大陵朝的,为什么他没得到一点儿消息。 文向东的眉头紧皱,然后他就看见文择期朝自己走来。 “三弟,你怎么在这儿。” 被文择期发现了,文向东没办法躲开,只能硬着头皮迎过去,还得挂上笑容。 “大哥,我——” “文向东,你也在啊!真巧。”曲妙凌忽然走过来,跟文向东打招呼道。 在曲妙凌出声的那一刻,文向东感觉自己的心脏“嘎嘣”一声。 他震惊的眼神投向曲妙凌,可对方的目光却是无辜的。 文向东咬牙,曲妙凌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是想让自己跟文弘之彻底决裂吗? 文向东瞪眼,曲妙凌也并不在乎。 只要她的目的达到了就好了,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也等不及文向东磨磨蹭蹭的战队,能成为自己的人,当然好,但若是他还对文弘之念念不忘,那她不要也罢。 总还有更合适的人。 “文少爷,今日不巧我还有事,改天,我请你喝茶,到时候文少爷可一定要赏光啊。” “郡主殿下盛情邀请,向东自然是喜不自胜,定会准时前去。” 文向东朝曲妙凌一拱手,恭敬道。 刚才曲妙凌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熟络。就好像跟自己相识许久了。 可是他心中还是存着不跟相府分裂的念头,素衣对于对方的示好,他也只是回答了一句官方的话,想向文择期表明,自己跟曲妙凌,真的没什么关系。 一旦文择期跟文弘之汇报了这件事,那他就完了。 至少跟宰相府,是没有和好的机会了。 他额头冷汗直冒,心中的想法也宛若脱缰的野马,径自狂奔。 “这不是文府的大少爷吗?文大少爷,你身边的这位是——” 文择期跟曲妙凌并不熟悉,也没说过几句话,他没想到曲妙凌会忽然跟自己插话。 他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穆赤,到底是给她介绍道:‘这位是穆赤,吐蕃王子。’ “吐蕃?可是跟我们大陵朝毗邻的吐蕃,就在匈奴旁边的那个?” 带着求知若渴的眼神儿,曲妙凌问道。 “是的,郡主殿下说的没错。” 文择期应了一声。 而在曲妙凌一开口,文向东却是眉头动了动。 这个曲妙凌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文择期这么亲近干什么,难道说她想抛弃自己,转而跟文择期打好关系? 文向东越想,心里就越打鼓。 还有这个吐蕃王子,难道曲妙凌对他还有什么打算? 文向东心中念头顿起。 而穆赤生在吐蕃,在那里,王权至高,穆赤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包括珍惜宝物,也包括珍稀美女。 他打从看见曲妙凌的第一眼开始,那双隐隐带着蓝色的眼眸就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曲妙凌。 那宛若吐蕃特有的沙漠狼一样的目光,死死的钉在曲妙凌身上,如果不是见文择期跟着女子认识,而且这女子的身份好像还很高,他怕是直接上手把曲妙凌的衣服给扒了。 此等淫邪的目光,看的曲妙凌心中火气。 “穆赤王子,你是何意?” 她直接质问出声。 那穆赤王子也不甘示弱,“我只是觉得这位姑娘长相甚美,不知可有意与我们一同游玩?” 穆赤一边说,眼神一边毒蛇一般在曲妙凌的身上滑来滑去,就好像那蛇信子,湿滑,还带着倒刺,让人恶心。 曲妙凌姿势知晓这位吐蕃王子行为放荡,但她没想到的是,穆赤竟然如此不知羞耻。 “你放肆!” 她好歹是大陵朝的君主,而这吐蕃王子,不过是一个附属于大陵朝的小国王子,要不是有大陵朝的护佑,他们怕是早就被匈奴给吞并了,哪里会在这里耀武扬威。 “郡主,王子,都别动怒,小事情,闹得那么大,对两位都不好。”文向东见形势剑拔弩张的,赶紧出来调节气氛。 曲妙凌气鼓鼓的,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目光淫邪的男子,而她最最厌恶的,就是男人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垂涎色彩。 刚才她都忍不住要动手了。 要不是文向东忽然出声,可能她的武功都要暴露了。 “郡主殿下,我们走吧,大哥还要陪着王子游玩儿。” 不顾曲妙凌的轻微挣扎,文向东把她带走了。 看着二人的背影。 文择期眯着眼,什么时候,这两个关系这么好了,曲妙凌竟然还亲自过来打招呼,这还不算什么,他的那个一向无利不起早的弟弟,竟然帮曲妙凌解围。 文择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文大公子,刚才的那位姑娘,是谁家的?”穆赤的眼神带着显而易见的贪婪。 文择期看着心中不耻,可脸上却还得带着笑 他道:“刚才的那位是当今圣上二子的准皇妃,也是已经去世的慧灵郡主的唯一的女儿,备受当今皇上宠爱。” 文择期这意思,是让穆赤赶紧放下心中的念头,对曲妙凌恭敬些。 毕竟在明面上,他们相符还给司徒怀渤交好,要是让二皇子殿下知道,是他文择期带着穆赤遇见了曲妙凌,而穆赤还对曲妙凌出言不逊,甚至还拿那种下流的眼神看着她,他们相府,怕是要与司徒怀渤势不两立。 到时候,破坏了父亲大人的好事儿,就算文弘之再怎么疼爱他,也得打断他一条腿。 文择期心中百转千回。 就在他想张嘴的时候,穆赤忽然说道:“文大公子,你说的这位,可就是前段时间将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曲妙凌,还是在皇庄长大的那个?” 文择期闻言一惊,这穆赤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地。 看到文择期震惊的目光,穆赤“哈哈”笑了两声,“这位的大名,在我们吐蕃也是如雷贯耳,当时我就对这位很有兴趣,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爽朗的女子,在你们大陵朝真是少见,也就只有我们吐蕃的女儿家能与之抗衡了!” 看着穆赤势在必得的目光,文择期心中的担忧支线上升。 他刚才跟穆赤说了那么多,就是往穆赤早点儿收手,可他没想到的是,却是更加激发了穆赤争强好胜的心。 “这一位,我是要定了!” 穆赤的眼睛中闪着光,很亮,看的文择期忧心忡忡。 这可怎么办。 文择期心中焦急的不行,回到相府还钻到文弘之的书房跟他商量这件事。 “父亲,这可怎么好,那穆赤竟然看上了曲妙凌!” 文弘之本来还优哉悠哉的练字,听到儿子的话,他立马放下毛笔,一双眼睛也瞪大了。 “到底怎么回事?” 文择期就把自己今天在街上跟文向东跟曲妙凌遇见的事情说了,文弘之听完,眉心皱得更紧。 “你怎么会遇见他们两个?” “儿子觉得,那曲妙凌跟文向东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是吗?”文弘之眯着眼。 看来他以前的追查没错,这个文向东,果然跟曲妙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文向东表面上看着对自己毕恭毕敬,谁知道却是个内里藏奸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跟曲妙凌达成一致。 吃里扒外? 也要看他文弘之答不答应! “父亲,穆赤的事情可怎么办啊!”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文弘之忽然一声大喝,文择期目瞪口呆,身子顿时软了,灰溜溜的跑出书房。 看着儿子怂唧唧的背影,文弘之恨铁不成钢。 什么时候文择期也弄动动脑子,哪怕是跟自己耍些小心眼,文弘之做梦都能笑醒。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打压文向东,可现在看来,这个小子长大了,翅膀硬了,这是要单飞啊! 想要逃出他文弘之的手掌心,绝不可能! 文弘之“啪”的把手掌边的砚台摔了,这可是他花重金买的,墨汁甩了一地。 溅得到处都是,可文弘之就跟没看见似的,反而还怒冲冲的道:文向东,你就只能当我儿子的垫脚石,想一飞冲天,做梦! 幽暗的书房内,想起了文弘之恶魔一样的低哑声线,显得阴森刺骨。 三日后,武德候府。 “小姐,外面有个异邦人,说是要见您。”守门的小厮进来拜见道。 “异邦人?” 轻柔也疑惑了,他们小姐哪认识什么异邦人啊,她一直跟在小姐身边,都没见过。 “什么热闹都能见小姐吗?你怎么办的事,将他轰出去!实在不走,就揍到他走!” 那小厮听到轻柔的训话,顿时耳根一凉,藏在袖袍间的那异邦人送给他的银子都灼烫肌肤。 他转过身,刚要落荒而逃,曲妙凌就忽然喊道:“让他进来!” 轻柔猛地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小姐嘴角慢悠悠的勾起,那弧度中,好似带着兴味,与狡黠。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上门 那小厮闻言一愣,但立马就马不停蹄的去叫人了。 那个异邦人被请进来,那看面部特征,颧骨高耸,鼻尖高挺,一双眼睛还深邃得紧,那眼珠子,还微微冒着蓝光。 是吐蕃人的面相特征。 而曲妙凌所知道的、还与自己打过照面的有身份的吐蕃人,就只有穆赤一个。 而他,又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 “来者何人!”轻柔插着腰问道。 “小姐,奴才是吐蕃王子穆赤的下属,特意奉王子的命令,还请小姐一聚。” “什么吐蕃王子,我们小姐不认识!” “轻柔。”曲妙凌制止了轻柔,她保持着坐着的姿势,面庞上还闪过一抹镇定。 “小姐!”轻柔还低喊一声,但在自家小姐的眼神注视下,她还是退下了。 “你们王子找我,有何事?” “这个奴才就不清楚了,但我们家王子才来到大陵朝,对京城内的贵族也都还不熟悉,若是有什么地方怠慢了您,还请小姐不要介意。” 这个充当传话筒的小厮,还挺有意思。 不仅会说话,行礼作揖也不卑不亢的,而且她刚才没看错的话,刚才那小厮是“假”的,他虽然换上了小厮的衣服,可他的行为举止却骗不了人。 一个从小在吐蕃长大的奴才,又怎么会知晓大陵朝的礼节呢? 更何况,他的动作还很标准,除了吐蕃贵族,没人会去练习大陵朝的礼节。 “小姐,这小厮说话咄咄逼人的,一看他主子就不是个好相与的,长得怪模怪样不说,眼珠子都是蓝的,别是什么异种人,小姐,您还是别去了,危险。” 轻柔的话语中隐藏着深深的担忧。 “可你家小姐我已经答应了,这可怎么办?”曲妙凌眨眨眼睛,逗轻柔。 “那——那,奴婢去渣那个什么吐蕃王子说清楚,就说您有事,不去了。” 看轻柔着急的,嘴巴都不利索了,曲妙凌轻笑。 “看那吐蕃王子可是皇帝请过来的,要是得罪了他,你叫小姐被皇帝斥责怎么办?”曲妙凌一手托着腮,好整以暇的看着轻柔。 “那……那……” 轻柔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两只手也不老老实实的垂在身侧,反而紧张的缩成一团,看的曲妙凌心都软了。 “行了,行了,逗你的,这一次,我肯定不会去的。” 轻柔的眼睛脸凉了,“可是您刚才不是答应他了吗?” “曲妙凌一摊手,“我答应了吗?我从头至尾都没说过答应这两个字呀!” 轻柔惊呆了,她仔细回想,好像还真没有。 “那刚才为何?” 曲妙凌笑而不语。 “那小姐,您又为何不答应呢?您就不怕皇上真的找您麻烦?” “怎么可能,轻柔,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比皇上更看重利益。” 轻柔懵懂眼。 曲妙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还不明白,真是白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了。’ 被主子数落了,轻柔不好意思的笑。 她有的时候,就是脑子不够使嘛。 “小姐不嫌弃轻柔,轻柔真的很高兴呢。” 曲妙凌看了厚脸皮的轻柔一眼,解释道:“其实很简单,你仔细听着,皇上是九五之尊,而当今皇帝又是其中翘楚,最看重的就是尊严,表面上说,穆赤虽然说是打着被邀请的旗号,可实际上,吐蕃就是我们的附属国,皇帝会为了他一个小王子责罚本朝郡主?” 见轻柔张大嘴巴,一脸惊诧,她继续道:“就算这个人不是我,是旁的人,皇帝也不会惩罚,这下,你明白了吗?” 轻柔简直醍醐灌顶。 “小姐,你好聪明呀!” 所以听了这么半天,轻柔不仅没一点儿长进,关注点还在吹彩虹屁上? 曲妙凌一脸黑线,她无奈的招招手。 “行了行了,你也只能当个小丫鬟了,去给我端杯茶水来,浪费口舌。” 轻柔又傻乎乎的笑了两声,飞也似地冲出去了。 看着那快活的小鸡仔儿一样的背影,曲妙凌终究是忍不住又笑了。 而穆赤苦等了半天,没等来一个人。 在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跟穆赤一样一身华服的吐蕃男子。 若是曲妙凌来了,定能认出这个男子就是那天假扮小厮的那个。 “澹台,你不是说曲妙凌答应了吗?怎么现在还没来?” 菜都凉了。 澹台也是一脸懵,他仔细回忆那天俩人的交谈,“明明那天曲妙凌没有拒绝,可是——不对,她没拒绝,但也没同意啊!” 澹台忽然想到了,几乎是捶胸顿足的道:“我被那个女人骗了!” 穆赤听了,眼睛也睁得老大,“什么?” 穆赤猛地一拍桌子,“中原的女人就是狡猾!” 澹台忽的站起来,“王子,她竟然耍我们,待我门禀告中原皇帝,让他治那个女人的罪!”澹台义愤填膺的。 “不。” 穆赤忽的扬起手,制止了要发疯的澹台。 澹台分明看见,王子的眼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火苗。 “为什么!”他质问。 “曲妙凌越是这样,我就对他越是有兴趣,我就不信,她还能躲我一辈子!” 他的目光落在澹台的眼中,充斥着胜券在握的神情。 而武德候府内,曲妙凌慢悠悠的享用午饭,轻柔道:“小姐,咱们就这么把他们晾在那儿?” “你想去?” “不不不。”轻柔连连摆手。 “我是真怕他狗急跳墙,来府内大闹都是小的,万一闹到圣上跟前……” 尽管上一次曲妙凌跟她解释过,但轻柔心里还是不放心。 “他是王子,总得自持身份,而且,我这不是在为难穆赤,而是在给文向东机会。” 曲妙凌放缓了吃东西的动作,也不知道此刻文向东听说了自己跟穆赤见面的消息,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少爷,少爷,不好了,那个穆赤派人去约见曲小姐,曲小姐答应了!” 这是一天前,文向东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 在穆赤安排好的酒楼外对面,文向东面前摆放着热茶,上好的龙井,可文向东没一点儿品尝的意思。 他眼神灼灼的盯着对面酒楼的包厢。 只要曲妙凌一出现,他就要冲过去拦住他。 文择期跟穆赤那么熟,要是曲妙凌被穆赤拉走了,不就成了文择期那边的人了吗? 那他自己,不就彻底完了。 一想到这里,文向东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见面! 文向东盯着酒楼入口处的眼睛更亮,生怕错过任何一个人影。 “少爷,都这个时候了,曲小姐还会来吗?” 小厮一直藏在酒楼底下,从站着到蹲着,小厮的腿脚都麻了,也没看到曲妙凌的身影。 他忍不住跑回来道。 “是啊,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不来呢?”文向东暗暗想到。 又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忽然喊道:“少爷,你快看,穆赤出来了!” “穆赤?” 文向东朝楼底下看过去,不是穆赤是谁? “曲小姐真的没来,穆赤被放鸽子了!” 小厮喊。 文向东又如何能不知。 他顿时失去力气,后背靠在椅子上,陷入沉思,曲妙凌此举,又是何意呢? 难道是在敲打自己? 还是说—— 当日下午,文向东在书房内看书,就听见小厮来报告说:“少爷,穆赤王子求见。” 他怎么来了? 心底疑惑,可文向东还是道:“快请进来。” 俩人一见面,穆赤就直说来意,“文三少爷,穆赤不请自来,还请不要见怪。” “王子说的哪里话,您是皇上的客人,我是臣子,自当好生招待。” 穆赤笑了两声道:“三少爷,我次次前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你要我帮忙约见曲小姐?”文向东睁大眼睛。 “没错,实不相瞒,上一次我可能是惹怒了曲小姐,派人去约见的时候,被放了鸽子,我听说三少爷跟曲小姐的关系好,还请你帮忙牵个线,让我跟曲小姐见见。”文向东沉思了一会儿,哈市婉拒了。 “穆赤王子,这可不是小事儿,这里跟你们吐蕃不一样,女子约见外男,可是极不容易的。” “穆赤明白,那就多谢三少爷了。” 穆赤走了,文向东陷入沉思,刚才自己答应后,穆赤对自己的态度都亲近了不少,他听着穆赤口中的好话,竟然比对他的大哥文择期还要热情。 难道曲妙凌此举,就是为了让自己跟穆赤接触? 文向东想明白了,也就开始认真利用这层关系,后来穆赤又来了好几次,都被文向东打发了。 穆赤失望的同时,文向东也借机赢得了不少好处。 文择期看见他,都忍不住冷嘲热讽。 “抱住吐蕃王子的大腿,三弟收获良多啊!”文择期阴阳怪气的。 文向东也不气,“那也比某些人干看着,却什么都得不到强!” 然后他就走了。 至于文择期在他身后怒骂,文向东根本不在乎。 可是如此几次,文向东明显察觉到穆赤不耐烦了,这一天他去找了曲妙凌,曲妙凌听完,就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文向东赶紧坐下来,“愿闻其详。” “我听说除了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澹台以外,穆赤还有一个好友叫阮梁君,你去约见他,让他陪着穆赤一起游玩,如何?” 文向东虽然不明白曲妙凌的用意,但曲妙凌应该不会骗自己,只要这一次满足了穆赤,想必穆赤会继续为自己所用。 他赶紧让人去找阮梁君,这个阮梁君现在不在京城,穆赤去找了好几回,都没见到人。 多年未见的好友,想必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文向东加派人手,到处去寻找阮梁君。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被他找到了。 “阮少爷,听说你跟吐蕃的王子木吃是至交好友?” “没错,你是何意?”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成人之美,让你们见上一面。” 自从上次一别,俩人已经十几年没见了。 “穆赤来大陵朝了?” 阮梁君的脸上闪过惊喜。 文向东笑而不语。 “你快带我去见他!” 文向东脸上的笑容更大,“我马上就带你去,作为东道主,你可要好生招待穆赤王子啊。” “那是自然。”阮梁君的脚步比文向东都要急切得多。 第二百一十七章 求娶 这一日,曲妙凌收到文向东送过来的信件,信上面的字不多,但是对她的感激之情却是实打实的。 内容无非是这些,那穆赤见到阮梁君之后,非常高兴,脸要找曲妙凌都忘了。 他带着阮梁君跟穆赤到处游览,就连城东的寺庙都去了。 而文择期只能干看着,一句话都插不上。 曲妙凌把信件阖上,嘴角还挂着笑。 看来这文向东倒也没傻透了,还能看明白他的意思。 “小姐,那文向东果真明白了您的意思?” 曲妙凌笑而不语。 当天下午,曲妙凌刚刚收到文向东的信件之后,司徒怀渤就气势汹汹的来了。 武德候并不在,要不然定会前往热情迎接。 文氏也着急前来,却被司徒怀渤的人拦住。 被拦在院子外面,她面色清白的离开。 临走前还跺了跺脚,愤恨的瞪着婉珍院的方向。 她不知道说了什么,那桃蕾头垂得更低,然后便搀扶着文氏离开了。 而婉珍院内,所有的下人都大气而不敢出。 司徒怀渤来的时候,脸色黑沉,就好像被水惹到了。 轻柔本想着通报一声,就被司徒怀渤喝止。 “二皇子殿下,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有什么火儿,冲我发!” 司徒怀渤见到从屋里出来的曲妙凌,当即冷笑一声。 “冲你发?” “不过二皇子殿下,您也不想在侯府丢脸吧!”曲妙凌说着朝四周看了看。 司徒怀渤虽然脸黑,但也还是乖乖的走进堂屋。 他虽然生气,也不想自己上门质问的名声传出去,更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哼”。他甩着袖子进去。 曲妙凌跟上去,至于轻柔担心的眼神儿,她则是回以一个安心的目光。 “轻柔,去拿些上好的茶叶来,给二皇子殿下消消火儿。” “是。” 司徒怀渤又是一声冷哼。 曲妙凌坐下,问道:“二皇子殿下,您来找妙凌,可是有事?” 他扬了扬眉毛,一脸的愤怒道:“当然有事,要不是这回,我都不知道妙凌竟然是这样的人!” “哦?” “你还装,你说,为什么穆赤会三番四次来找你,你跟穆赤之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司徒怀渤的声音越来越大。 刚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气得发疯,书房内的书都被他扔了一地。 被一个女人带了绿帽子,还是未过门的女人,他堂堂怀王的脸,又往哪儿放! 他怒发冲冠的来找人,可这曲妙凌呢? 竟然还装的一脸无辜,还有脸问他发生了什么? “曲妙凌,我不管你之前多水性杨花,我警告你,你给我安分守己一点儿!” 对于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说她水性杨花、生性印当,那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女子若是被人看到了手腕脚腕,都有可能被送进尼姑庵、或者是沉溏,而为此自杀的女子也数不胜数,尽管她们只是受害者! 司徒怀渤此举,难道是想置她于死地?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司徒怀渤已经跟你自己结盟,而且自己还是他的未婚皇妃,这样的话,就跟打自己的脸又有什么差别? 所以他这一次,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曲妙凌暗暗猜测着,毕竟司徒怀渤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 “殿下,您这可就冤枉妙凌了。” “冤枉?你倒是说说,本殿下怎么冤枉你了!” 司徒怀渤的声音依旧很冷。 曲妙凌却跟一无所觉似的,直接道:“殿下有所不知,前几日在街上给您寻找礼物,就遇见了相府大公子文择期,谁知道他身边就是穆赤王子,我本想着就过去打个招呼就走,谁知道文择期竟然跟穆赤皇子介绍自己,还介绍的那样详尽。” 觑了眼司徒怀渤的脸色,她接着道:“而且事后,妙凌被穆赤王子纠缠的时候,妙凌也想过,可能是妙凌得罪了文相府的人,所以才会被文府的人针对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曲妙凌的口气中还带着一点点的惋惜。 司徒怀渤拧着眉沉思,“你的意思是说,文择期是故意的?” “妙凌可没这么说,只是妙凌觉得,文大少爷既然知道妙凌已经跟您定了亲,怎么还会把妙凌介绍给穆赤王子呢?” 曲妙凌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司徒怀渤瞬间大怒:‘这个文择期!不想活了!敢撬本皇子的墙角’ 司徒怀渤动怒,曲妙凌心里笑的不行。 自己这招一箭双雕虽然历经波折,可到底是成了,没白费她这么多天跟穆赤花心思周璇的功夫。 现在,想必文相府在司徒怀渤心中的地位,又往下降了好几层吧。 “殿下,妙凌是您的人,自然是事事替您着想,这文相府的人越来越自大,这不是看不起您吗?妙凌倒是觉得,您该给他们些教训,但是不宜太过明显,您可以先一点点疏远他们,再做打算,您觉得呢?” 曲妙凌看着司徒怀渤,眼神熠熠。 “这——妙凌说的是,本皇子记下了。” 司徒怀渤匆匆忙忙的来,又匆匆忙忙的走了。 以至于文氏给武德候递了消息,可武德候回来的时候,还是扑了空。 “女儿啊,二皇子殿下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武德候打听道。 “没什么事,就是皇子殿下有些想念女儿,便来看看女儿,还送来了礼物。” “哦,原来是这样,”武德候心中犹疑,“就没说点儿别的?” 曲妙凌看了眼武德候,见对方脸上带着些许的怅惘,她便说道:“对了,二皇子殿下还说了,要父亲保重身体,日后他会亲自来探望。” “好好好。” 大叫三声后,武德候便兴高采烈的走了。 总走了武德候,曲妙凌也笑了。 这个曲复,有些时候还挺好打发的,不像是文氏,跟个狗皮膏药似的。 回府的路上,司徒怀渤也在思考文相府的事情,曲妙凌的解释他听了,还有上回抓到的那个刺客,什么办法都用了,就是不开口,但是司徒怀渤心中隐隐也有一个猜测。 这个文弘之,真的要背叛自己吗? 吐蕃王子的到来,让大陵朝好是惹热闹了一阵。 作为吐蕃身份最尊贵的王子之一,皇帝对穆赤的到来也很是欢迎。 礼部更是早早就开始筹划欢迎会,邀请函更是早早就送到了诸位大臣极其家眷的手中。 并且,在曲妙凌的回忆当中,她还记得这一次宴会,实际上皇上还给穆赤准备了好几个适龄的姑娘,就等着跟着穆赤一起回到吐蕃。 宴会刚开始的时候,穆赤就开始在人群中搜寻曲妙凌的位置。 可皇帝给他找的那几个宗室之女,已经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他想走出去一步都很艰难。 牢记自己父亲在来时的教导,他好歹是压抑住心中的不满,好不容易挨到宴会进行到高潮的时候,诸位女子开始上台表演。 而今天,表演的人已经定下了,就是那几个要赏赐给穆赤的姑娘。 姑娘们都是各家好好培养出来的,琴棋书画女红针织都是佼佼者。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表演在舞台上炸开,不少的观众都鼓起了掌。 而穆赤对此却并无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台下搜寻。 终于,在一个隐蔽的位置,他看到了曲妙凌的身影。 穆赤的眼睛一亮。 就在这时,表演也差不多结束了,皇帝笑眯眯的道:“穆赤,我们大陵朝的诸位贵女,你中意哪位?” 穆赤听完,坚定的道:“皇上,大陵朝的美女,穆赤都看了,各个都是一顶一的好女子,哪个都不比我们吐蕃的差,但是——” “但是什么?”皇帝追问。 “穆赤心中已经有了人。” 皇帝动了动身子,显然被勾起了兴趣。 语气乱点鸳鸯谱,倒不如让穆赤自己选,皇帝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见穆赤自己提出来,皇帝心中也松了口气。 皇帝乱指婚的亏,他自己就吃过。 当初要不是他先娶了皇后,慧灵也不会拒绝自己。嫁给武德候那个窝囊废。 “穆赤王子,不用担心,你大可以说出来,朕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穆赤一听大喜,赶紧按照大陵朝的礼俗给皇上跪下。 “穆赤想要的,就是她!”他指着曲妙凌。 全场镇静。 而正安静的品酒的曲妙凌也惊得动作顿住。 “穆赤王子,你确定你想要的安慧郡主?”皇帝的眉头皱起。 穆赤点头,“皇上,穆赤对安慧郡主一见钟情,穆赤愿以百里红妆作聘,求娶安慧郡主。” 穆赤此言落下,全场哗然。 “怎么回事,穆赤王子疯了不成?” “他难道不知道皇上已经把曲妙凌许配给二皇子殿下了吗?” “穆赤皇子可真有胆量,敢跟二皇子抢人?” 如是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可穆赤并不在乎。 “皇上,您刚才已经穆赤了,只要穆赤说了,您就把她许配给穆赤。” 皇帝骑虎难下,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 而坐在皇子位置的司徒怀渤,也是脸色骤然铁青,捏着酒杯的那只手青筋暴起,看着非常恐怖。 “穆赤王子,你真的想好了吗?”皇帝紧跟着又说道:“妙凌可是二皇子的未婚妻,马上就叫嫁进怀王府了!” 皇帝的声音铿锵有力,说话的速度也很慢,就是在给穆赤机会,让他收回之前的话。 可穆赤不依不饶的,也语气坚定的回道:“皇上,在穆赤心中,安慧郡主就是跟穆赤最匹配的,旁的女子,穆赤不想娶,就算穆赤强迫自己娶了,我们以后也不会幸福的。” 说着,穆赤弯下腰,给皇帝磕了个头。 “穆赤,你可听清楚了,妙凌是皇家的准皇妃!”皇帝生气了,尾音儿都带上了爆破的力道。 在场的众人无不噤若寒蝉,而他们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穆赤皇子,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是幼虎哪能与成年雄虎争锋,穆赤被皇帝的气势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勉强的朝皇上拱手,“皇上,穆赤不是故意找茬,现在安慧郡主跟二皇子不过有一个婚姻的名头而已,未行订婚礼,也没有下聘,穆赤此举,也不算跟皇家抢人。” 这穆赤别看中原话说的不是特别清楚,但这口才着实是不错,一字一句的,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皇上面孔沉了下来,就连沐婉淑的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这个穆赤,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不过是吐蕃的一个小小皇子,还想肖想堂堂大陵朝的郡主,还是慧灵郡主的女儿、 皇帝在心中怒斥。 这个穆赤如此不知轻重,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来给大陵朝送礼的,不是来当大爷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名声 “皇上,皇子殿下身份尊贵,定然可以找到更好的皇妃,可穆赤的心中,已经被安慧郡主填满,自从上次在街上见了一面,就已经对安慧郡主心生向往,此生,非卿不娶。” 穆赤又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言辞恳切。 要不是在这个场合,估计不少女子都要感动的掏出手绢擦眼泪了。 但皇上明显生气了,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穆赤,你心意已决?”这是皇帝最后的仁慈。 “回禀皇上,穆赤若是不能娶到安慧郡主,穆赤自愿此生不娶。” 他明摆着跟皇上对着干,皇帝勃然大怒。 “穆赤,你给朕闭嘴!” 眼见着皇帝发火了,曲妙凌站出来道:‘皇上,妙凌有话要说。’ 皇上本来想治穆赤的罪,但旁边皇后沐婉淑却拉住皇上说道:“皇上,这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臣妾想着安慧郡主也不是不知轻重的,她肯定会想办法让穆赤王子死心的。” 皇帝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便一挥手到:“妙凌,那好,你来说。” “多谢皇上。”妙凌走到台前,皇帝给免了礼,她就站着说道:“刚才穆赤皇子的一席话,妙凌也听得清清楚楚,穆赤王子的心意天地可鉴,但是——” “上次一别,妙凌脸王子的容貌都记不清了,又如何能嫁呢?而且,妙凌觉得,穆赤皇子此言差矣。” “安慧郡主,我是真心喜欢的你的!”穆赤插话道。 “穆赤王子,您先别着急,听妙凌把话说完。” 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穆赤,便接着道:“穆赤王子的心意,妙凌看到了,但是,妙凌心中,绝对没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出了那次见面,穆赤皇子的几次邀约,妙凌都拒绝了,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妙凌的心意吗?” 刚才穆赤王子说在街上对曲妙凌一见钟情。 他的话音刚落下,曲妙凌就听见旁边女子们阴阳怪气的议论声。 “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等在那儿,就想着勾引穆赤皇子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穆赤皇子看见她了不说,还正好对她一见钟情?”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作的手段!” “这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曲妙凌听了眉心拧起,这才站出来。 而穆赤听完,“唰”的站起来,他盯着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曲妙凌,声音中带着不可置信。 “安慧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我堂堂吐蕃皇子,配不上你吗?” “穆赤王子,这你就误会了,妙凌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们俩人不合适,更何况,妙凌身上已经有了婚约,一女不嫁二夫,想必穆赤王子也一定能理解,对吧!” 曲妙凌这是明摆着拒绝了他的求爱,这让自视甚高的穆赤如何能忍。 ‘曲妙凌,你——’ “穆赤皇子,我们不合适。”曲妙凌大着嗓门,也不知道是在对穆赤说,还是对全场众人说。 “穆赤,安慧郡主的话你也听了,怎么样,你还要求娶安慧吗?”皇帝这时候发话了,刚才妙凌堵得穆赤哑口无言,他听了心中舒爽。 本来这次让人请穆赤前来,就是要跟吐蕃搞好关系,好继续开拓大陵朝的贸易市场,轻易他不想得罪穆赤。 曲妙凌此举,却是帮他挽回了颜面,皇帝都在心里琢磨着赏赐给曲妙凌什么了。 “你们,你们都欺负我,你们大陵朝,就是这么对待外宾的吗!” 穆赤彻底怒了。 他可是皇帝青睐的,皇帝要是不给他一个说法,他今天就连夜回吐蕃。 至于皇帝想要的,一分都别想得到。 穆赤在在心中愤恨的想到。 “你们根本就不尊重我们吐蕃,想必我阿父也不会跟你们这些虚伪的人结盟!” 穆赤开始放狠话。 皇帝一看这还了得,商路的事可关系到大陵朝国库充盈的问题,这边关还在打仗,要是少了这条门路,边关将士们的军饷、粮草,谁来承担。 皇帝想罢,安抚道:“穆赤王子,多大点儿事儿,我们大陵朝美女如云,比妙凌漂亮的数不胜数,你看好了,给你一群都没问题。” “皇上,穆赤只要安慧郡主一人,但您不是说,安慧郡主已经许配给二皇子了吗?按照我们吐蕃的规矩,穆赤愿与二皇子殿下决斗!” 什么决斗? 众人还迷糊着,就听见穆赤接着说道:‘若是二皇子殿下输了,那安慧郡主就是穆赤的,若是穆赤输了,穆赤心服口服,再不提迎娶安慧郡主的事!’ 众人讶然,穆赤王子的提议让人震惊的同时,他们也很疑惑,二皇子殿下,到底会不会应战呢? 皇帝紧拧着眉头,看向司徒怀渤。 “皇儿,你举得如何?” 原本,司徒怀渤是坐着的,刚才穆赤站出来说要迎娶曲妙凌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 他险些捏碎手中的酒杯。 “父皇,儿臣愿意应战。” 这不仅是为了一个女人,更是为了大陵朝的荣誉。 皇帝看着儿子坚毅的面庞,当即大喝一声:“好!” “穆赤王子,就由你跟老二一决雌雄,但是万不可伤及性命,你们二人可都听清楚了吗?” 俩人一**头。 “那好,不管结果如何,你们二人都要遵守承诺,这一点,你们听清了吗?” “听清了。” “那好,苏德贵,你去准备场地,让我们大陵朝的子民看看,我们的二皇子,多么的英姿勃发。” 就在这档口,皇后担忧的看了司徒怀渤一眼。 二皇子不善武艺,虽然也会些拳脚功夫,但到底不能跟三皇子媲美。 而这穆赤,不仅身材壮硕,在马上长大的他,更是一身勇武力气,她替司徒怀渤捏了把汗。 要是他这场输了,不仅仅是失了曲妙凌,就连皇帝的宠信,他都可能一并失去。 太冒险了! 皇后沐婉淑的手心都是汗,巾帕都擦不掉。 “皇上,让二皇子跟穆赤对打,是不是太冒失了,万一——” 听到皇后的话,皇帝有些不满。 “难道皇后觉得,我们大陵朝的男人,比不上吐蕃的吗?” “臣妾不敢,是臣妾失言了。” 皇帝侧过头,兴冲冲的看着司徒怀渤跟穆赤各自准备。 俩人都换上了一声短打,干脆利落,头发也扎在脑后,就等着场地布置完,就上台打斗。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轻柔满心的忧虑,而曲妙凌也是眉头紧皱,现在的这个场面,她是没预料到的,穆赤的执着更是让她意外。 就在这时,穆赤朝她看过来,还举了举手,一脸的骄傲。 就好像曲妙凌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而司徒怀渤不甘示弱,他也看了曲妙凌一眼,但只是矜持的笑了笑,那口型,分明就是“放心”二字。 看到司徒怀渤表现,怀春少女们均是忍不住尖叫出声。 若是哪个男子愿意为了求娶她们大打出手,就算父母不同意,她们也会拼了性命嫁给他。 跟别提如今做出此等举动的,是当今二皇子殿下。 “穆赤,你小心点儿,中原人最是狡猾。” 穆赤在做准备活动,关节活动发出“咔咔”的响声。 “我明白,你就放心吧,一个小白脸而已。” 在他们吐蕃,男子对战如同家常便饭,不管是争地盘也好,还是争女人也好,都喜欢用武力说话。 他们吐蕃是战斗民族,天生天不怕地不怕。 他就不信,司徒怀渤细皮嫩肉的,能打过他? “小姐,要是二皇子输了怎么办?您真要嫁给穆赤那个野蛮人?” “不会。” “都这个时候了,您哪来的自信啊?” 曲妙凌眯了迷眼睛,旁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这个司徒怀渤之前一直在藏拙,他的功夫虽然不能跟司徒怀決媲美,但收拾穆赤,该是绰绰有余的。 她一点儿都不担心,除非那穆赤使阴招,可就目次那大傻个子,别被司徒怀渤暗算了就不错了。 正思忖着,曲妙凌猪叫勾起一抹笑容。 正在观察她的文清浅见状冷笑。 这个曲妙凌,让她还出去勾三搭四的,这下子好了,被穆赤盯上了,看她还怎么嫁给二皇子。 她得不到的人,曲妙凌也别想。 想着想着,畅快的感觉浮上心头。 台上,司徒怀渤跟穆赤都上去了,锣鼓敲响,两个人的缠斗正式开始。 一开始,司徒怀渤被穆赤压着打,毫无反手之力。 穆赤打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一开场就彻底压制,浑身的气力使出去。 可司徒怀渤没有穆赤天生巨力的加持,只能闪躲,他身形灵活,一开始的时候,在众人眼中,他确实是被压的很可怜。 就连穆赤的叫嚣他都不在乎,只顾着闪躲。 但是半场过后,穆赤的力气用的差不多了,司徒怀渤知道实际差不多了,就开始反击。 可穆赤也不是吃素的,没了力气的加持,他的拳脚功夫也不错,你出拳,我出腿,一个有侧踢,一个飞身,俩人打的不可开交。 而台子底下都是些叫好的人。 终于,在香燃尽的前一刻,司徒怀渤出其不意一个扫腿,穆赤不查,摔倒下去,被司徒怀渤摁着脖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比赛结束,我宣布,此场比赛的获胜者是——二皇子!” 苏德贵的话音刚落,司徒怀渤翻身而起,他满头大汗的盯着一个方向,有心人的看过去。 就见曲妙凌跟司徒怀渤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情意绵绵,缠绵悱恻。 不少女子忍不住小声尖叫,为这绝美爱情。 而只有曲妙凌知道,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只有侵略,和对所有物的占有欲。 爱? 这个东西,司徒怀渤根本就没有。 她率先侧开目光。 皇帝看到结果之后,也是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 “穆赤皇子,结果你也看见了,是不是该——”皇帝话里有话。 穆赤输了,他涨红着一张脸,看着跟草原上的凶狼似的。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没办法反悔。 只能愤恨的盯着司徒怀渤。 而澹台知道自家王子倔脾气又犯了,只能死死摁住他,不让他再做出些惊人举动。 “王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澹台凑在他耳边,小声道。 而穆赤的眼神中,依旧带着愤恨。 他现实瞪了司徒怀渤一眼,随即他也注意到了那含情脉脉的对视的二人。 忍不住啐了一声,阴鸷的目光在曲妙凌侧开视线后,紧紧的粘了上去。 被毒蛇盯住的感觉,让曲妙凌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故意忽视穆赤的视线,强迫自己低下头。 “皇上,出事了!”一个太监脚步慌忙,甚至有些顺拐,见到皇帝,更是“扑通”一声跪下。 第二百一十九章 告急 皇帝在宴席上匆忙离去,台底下的大臣们互相对视,均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了深沉的疑惑。 有脑子的在想,能让皇上在这种场合忽然离席的,肯定是大事。 而如今能让皇帝火急火燎的,定是边关的事情。 于是没过多久,宴席上的几位军机处的大臣就被秘密带走了。 有心人已经知道了个七八分。 而这个时候,御书房内,外面的御龙卫各个身姿笔挺的守着,而御书房内部,各位军机大臣则是绞尽脑汁的思索。 “都愣着干什么,难道让朕先说吗?” 皇帝刚才看完那封信,几乎被气得七窍生烟。 “边关告急,大将投敌。”这八个大字险些让皇帝当场晕倒。 守城的将军齐奥背叛了大陵朝,秘密跟敌国交好,还出卖了本城的将士跟百姓。 直到城破了,百姓们生活在铁蹄当中,京城才收到消息。 军机大臣们一进来,就被皇上扔出去的信甩在脸上。 而大皇子此时也收到了消息,因为这个齐奥,正是他的亲舅舅。 收到消息后,大皇子向来真镇定的一张脸上也慌了。 他想找人商量,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有任何异动,都会加深皇上的怀疑。 所以,他不能动,只能等。 而御书房内,被甩了一脸墨汁的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皇上暴怒,谁都不敢说话。 而就在这时,又有八百里加急的战报送过来。 皇帝一把抓过,看完后当即大喊一声,“废物!” 大臣们惊呆了,也都吓惨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跪下,就连那些年逾六十的也都跪下,跟皇上告饶。 皇帝气喘吁吁的呵道:“说,现在两座城池都被攻陷了,你们有什么挽救的办法,都给朕说!一句话说不出来的,拉出去斩了!” 众位军机大臣听了,一个个身子颤抖,“皇上,这——” 这是军机大臣之首,内阁重臣王阁老。 “皇上,这军情危机,得赶紧让南城周围的将士们做好作战准备,以备不时之需啊!” “这还用你说!” 皇帝又是一声大喝。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封了王的皇子走进来,分别是大皇子、二皇子,原本三皇子司徒怀決也该来的,但是他上了战场,也就只有这二人了。 大皇子本来就身体不好,这一时刻,更是颤颤巍巍的,脸色苍白的,好像随时都能倒下。 “你们也都来了,现在接到新的军情,守着越城跟阳城的原氏兄弟都战死沙场,原家一下子少了两个儿子,你们让朕怎么跟原大将军交代!” 原家世代真守边关,从来没出过纰漏。 可这一回,却是大皇子的母家出了差池,若是齐奥战死疆场,皇帝也不至于愤怒至此。 “大皇子,你说,那个齐奥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亲舅舅的名字,大皇子赶紧跪下。 “父皇,儿臣不知啊!” “好一个不知道,平成你跟齐家不是走的挺近吗?这个时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帝阴阳怪气的。 大皇子一听,更是心惊胆战,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身体跪伏着,自幼带着病根儿的心脉颤动,呼吸都艰难了许多。 “父皇,儿臣——” 他声音哽咽,有心想解释,可嘴唇直打颤,到底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司徒怀拓本来愤怒至极,但看着自己一向宠信的大儿子颤颤巍巍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去似的,他也于心不忍。 “父皇,想必大皇兄对此事是不知情的,父皇,大皇兄是无辜的啊!” 司徒怀渤坚实不妙,赶紧跪下。 他也看出来司徒怀拓生了饶过大皇子的心,这个时候自己添一把火,还能赚个好名声,让皇上看到自己兄友弟恭的一面,又能卖大皇子个人情,一箭多雕,何乐而不为呢? “老二,齐奥的事情,就交给你,去给朕好好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事情属实。绝不姑息!” 皇帝当即一甩袖子,神情冷漠道,连看都没看大皇子一眼。 “儿臣领命。”司徒怀渤闻言大喜,他没想到皇帝会把这件事交给他。 毕竟他跟大皇子还有血缘关系,为了避嫌,皇帝向来不会找关系近的来处理相关政务。 皇帝如此相信他,这让司徒怀渤如何能不喜。 但向来心思深沉的他,并没有把兴奋表现在脸上。 皇帝见司徒怀渤毕恭毕敬的,还没有过分喜悦,心中顿时满意至极。 这个老二,还真不错。 以后可以多多让他接触政务了。 皇帝如是想着,可司徒怀栎却是怒急攻心,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而在他的嘴角,更是缓缓流下一道血流。 渐渐的,血流加大,竟把司徒怀栎的衣服都给染红了。 “来人,传太医!” 皇帝本来是背过身的,但听到苏德贵的惊喊声,他才转过身,当即就大喊出声。 几位大臣这时候也注意到吐血的大皇子,也是险些眼眶掉下来。 看来,大皇子这身子,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啊! 众人心中暗暗想到。 大皇子被送到福宁殿的偏殿,太医之首周太医也匆忙赶来,见到场面气氛紧绷,众人脸上表情的也是心惊胆战的,周太医也是大气而不敢出。 再看到病倒了,身上还残留着大量血液的大皇子,周太医眼睛睁大。 “愣着干什么,救不活大皇子,朕诛你九族!” 皇帝怒吼道。 周太医惧得鞋子差点儿甩飞。 他赶紧给大皇子把脉,把过脉之后,周太医慢慢放下心。 “回禀圣上,大皇子是肝火旺盛、怒火攻心才导致的呕血,再加上大皇子本来就身子虚弱,换季的时刻,不适应气候变化,这才将病养的重了些。” “费什么话,朕就问你,大皇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回禀圣上,这,这个微臣也不好说。” “废物!今天晚上,大皇子要是没醒过来,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皇帝拂袖而去。 苏德贵赶紧站出来,对着殿内的丫鬟太监一通敲打,至于那几个大臣,苏德贵早就敲打完了。 万一大皇子病了的消息传出去,他们的一家老小,就都得掂量掂量脖子上的脑袋有几斤重了。 至于周太医,大皇子没醒之前,他根本就走不了。 苏德贵脸敲打都懒得敲打。 而宴会上,众人面面相觑,皇后沐婉淑的脸上也是闪过一瞬间的尴尬。 皇帝莫名其妙的小事这么久,还带走了好几个大臣,这是要干什么? 再怎么说,也该跟自己通个气儿啊! 她宽大凤袍下的手紧了紧,便朗声道:“诸位,事情紧急,皇上匆忙离开,接下来的宴会由本宫主持。” 底下的人齐声应是。 但是少了皇上在这儿坐镇,众人也放开了许多,玩儿得也更开心了。 宴会结束,曲妙凌自顾自离开,至于穆赤的恼人视线,她权当没感觉到。 坐在马车上,她回想刚才离席的几个大臣,还有身体摇摇欲坠的大皇子跟面露野心勃勃的二皇子,心中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上一世这个时候,好像的确是发生了大事。 齐奥,作为大皇子的亲舅舅,竟然公然投敌,还引得大陵朝接连失去几座城市,损失惨重,大皇子好像立马就病倒了,还吐了血。 虽然这件事当时瞒得严严实实,可后来还是传了出去。 她便也知晓了。 原来,这个时候齐奥就已经叛变了吗? 曲妙凌神情一凛,那边关的形势不是就更严峻了吗? 也不知道司徒怀決那边怎么样了? 曲妙凌神情冷峻,心中充满了担忧。 “小姐,您在想什么?”轻柔问道。 刚才在宴会上,那样的紧急关头,她家小姐竟然还能临危不惧,被皇帝叫出来的时候,她都捏了把汗。 还有那个穆赤,也太坏了,她看呐,那个穆赤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小姐,怕是要报复吧! 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污蔑她们小姐的清誉,要不是当时的那个场合,轻柔怕是都会扑过去要穆赤一口。 看他还怎么胡说八道。 不过,她们家小姐脑子灵活,堵得那穆赤哑口无言。 后来穆赤被二皇子大的毫无反手之力,看着他被摁在地上,跟被翻了壳的乌龟似的,轻柔就高兴的不行。 “小姐,那个穆赤,真是恶心,不过他也受到了惩罚,以后估计不会再来烦扰您了。” 轻柔天真的说道。 曲妙凌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穆赤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发的人。 看来,她以后跟穆赤打交道的时候,还是该小心些。 大皇子受伤的消息还是没传出来,宫内宫外也是安安静静的,武德候面色如常的上完朝回来,曲妙凌就知道,这一辈子也一样,皇帝将大皇子受伤的消息瞒得严实。 堂堂大陵朝的大皇子,受伤了竟然没一点儿消息传出来,这皇帝的手段也是厉害。 要知道,这皇宫可是探子扎堆的地方。 曲妙凌不得不感叹一句。 这皇帝,可当真是个老狐狸,还是前千年成精的那种! 而与此同时,司徒怀渤接到重任之后,马不停蹄的回到怀王府,直到坐在书房里,她都还没缓过来。 皇帝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吗? 司徒怀渤震惊的同时,在皇上面前不敢表现的出来的得意笑容,终于能自由自在的挂在脸上。 不由得,司徒怀渤想到了曲妙凌,自从他跟曲妙凌订婚之后,自己的好运气怎么就这么旺。 难道这曲妙凌天生旺夫? 司徒怀渤忍不住想到。 之前他是不相信这种封建说法的,可是现在,除了这个解释,他也想不到别的了, 如果自己能把曲妙凌娶到手,是不是这种好运气能一直跟随自己呢? “来福,你去一趟武德候府,告诉曲妙凌,我要见她。” 第二日,茶楼。 司徒怀渤先来的,他刚坐下不久,曲妙凌就来了。 “殿下。” 曲妙凌微微福身道。 “妙凌,你来了。” 上次二人相见的时候,司徒怀渤还是咄咄逼人的,可是现在,他却是满脸堆笑,就好像她是司徒怀渤的什么大贵人。 曲妙凌带着满心犹疑坐下。 在来之前,她就猜测过司徒怀渤的用意,难道他还对穆赤的事情不满吗? 今天把自己叫来,应该不单单是想要警告自己吧。 尤其是对方的表情,曲妙凌一进来就认真打量,没有不满,反而隐隐带着一股子兴奋感。 司徒怀渤,到底是什么意思? “妙凌,我能得到父皇的赏识,真是多亏了你了!” 曲妙凌:? “昨日我在父皇面前大显身手,他昨晚就交给我一项重要任务。” 至于是什么任务,司徒怀渤一个字都没透露。 曲妙凌不动声色道:“皇帝的赏识,是殿下自己挣来的,妙凌不敢贪功。” “哈哈哈,妙凌不用妄自菲薄,要是没了你,想必父皇也不会痛下决心,将此等事务交给我,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司徒怀渤摆摆手。 第二百二十章 穆赤 见状,曲妙凌就微微低下头,接受了。 毕竟,司徒怀渤信任自己,总比他怀疑自己好。 只有取得了司徒怀渤的信任,她才能探听到更多的消息,好帮助自己的心上人。 于是,曲妙凌俩上的假笑都真实了几分。 看着就好像对司徒怀渤情根深种一样。 “殿下,妙凌还想到一件事。” “你说。” “穆赤王子好像并未放弃对我的念想,若是他——” “无事。”司徒怀渤不甚在意的摆摆手。 “妙凌,你也用不着担心,这是在大陵朝,不是吐蕃,晾他穆赤,也不敢做出什么!” “可是殿下,您又如何得知,穆赤不会寻求外援呢?据妙凌所知,穆赤王子跟文相府的公子们,关系甚密啊!” “还有这种事?”司徒怀渤本来还不以为意,但听到曲妙凌的话,他的肩头立马紧张的耸起来。 原本,他对文相府就心存疑虑。 现在,文相府的做饭就更加让他心生疑窦。 文弘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难道要投向司徒怀決吗? 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曲妙凌自然看到他手背的青筋。 她借着道:“殿下莫不是忘了?那个穆赤,还是文府大公子介绍给妙凌的呢!” 穆赤想抢自己女人,文相府是帮凶! 司徒怀渤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凶光。 “殿下,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赶紧把穆赤皇子的和亲人选赶紧定下来,要不然,后患无穷。” “妙凌心中可是有了人选?” 昨夜,皇帝把他单独留下,除了齐奥的事情,和催促他,赶紧把穆赤的联姻人选敲定,既然他不喜欢那几个宗室女,就给他挑几个臣子家的,身份别太低就行,到时候再给封一个郡主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嫁到吐蕃,也算是结两国之好。 司徒怀渤应下,可是他心中也有些打鼓,自己刚跟穆赤结下梁子,他会同意自己提出的人选吗? 正好曲妙凌也在,他便顺嘴问了一遍。 曲妙凌思索了一会儿就道。 “原家的两个嫡子展示沙场,现在原大将军膝下,也就只有一个幼子,大房夫人的名下,还有一个小女儿,如今原府人丁不旺,这不失为一个钳制原家的好时机。” 司徒怀渤敛眉想了想。 倒也觉得曲妙凌说得对。 原府的女儿若是嫁了出去。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一桩。 司徒怀渤当即道:“妙凌,你可真是本王的贤内助,哈哈哈。” 他朗声大笑,里面充满了得意。 曲妙凌也跟着笑,只是笑容内却充斥着些微的异色。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杯。 没过多久,文向东带着人前往边关,皇帝亲自在大殿上勉励了文向东几句,然后他便在朝堂上众位大臣的眼神底下,离开京城,走出城门,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 在文向东出发之前,曲妙凌再一次约见他。 “文向东,这封信,请你转交给三皇子。” 看着那封信,文向东笑了,如今二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他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殿下,你果真跟三皇子……” 曲妙凌眼神一凛,“这不是你该问的,做好自己的事。” 文向东一噎,“您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不管谁来闹事,我都有把握保护好这批粮草。”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曲妙凌离开茶楼。 文向东却是盯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这个曲妙凌,胆子还真是不小,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她就不怕被司徒怀渤发现,闹到皇帝跟前吗? 那司徒怀渤虽然阴险狡诈,可也是个不吃亏的主儿。 文向东垂下眸子,盯着那封信陷入沉默。 在文向东离开的第二日,皇帝的旨意也下来了。 “原氏女原琼瑶温凉敦厚、素有贤名、秀外慧中,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今吐蕃王子穆赤年已年满二十,适婚娶之时,特择贤女与配,不日完婚,钦此。” 皇帝的指令下来,曲妙凌听说,当时原夫人就昏厥过去,醒来后抱着自己的女儿哭得不行。 什么劳什子的栾国公主,她们原府可就这一个嫡女了。 难道她接连死了两个儿子,还不够吗? 原夫人抱着女儿哭的再次晕厥过去。 原大将军受到消息后,也是唉声叹气、一脸愁苦了好久。 他有如何能不明白,这是皇帝的警告,他们原家的两个嫡子虽然战死疆场,但到底是丢了两座城池。 皇帝发怒,情有可原,但是他没想到,皇帝竟然会把他的女儿送到吐蕃和亲。 这不一向是宗室女才有的待遇吗? 而穆赤在收到司徒轻柁的指婚后,瞳孔中的目光几次变化,在澹台的几次捅咕下,他还是接了圣旨,便连声高喊:“皇上万岁万万岁。” 苏德贵特意被皇上派过来,就是要好生观察穆赤的表现的,待会儿回去了,这些都要一五一十的汇报给皇帝,苏德贵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见穆赤还算平和的接了圣旨,苏德贵赶紧都:‘那就提前恭喜驸马爷抱得美人归了。’ 原琼瑶被封为栾国公主,理所应当的,穆赤就是驸马爷了。 “苏公公的好意我们王子心领了。”说着澹台就拿出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荷包,很厚实,还鼓鼓囊囊的,一看里面就转了不少银钱。 苏德贵直接推拒了,毕竟这穆赤王子在宴会上闹了一场,皇上气成那样,苏公公哪里还敢收钱。 苏公公转身要走,澹台追上去,还要给钱,却被苏公公躲开,“以后您们跟皇室可就是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属了,这点子小事,奴才哪里用得着收钱,您还是回去好好劝劝王子,别钻牛角尖了。” 澹台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看着苏德贵离开的背影,忍不住赶紧跑回去。 “王子,你闯了大祸了!”在来大陵朝之前,他们安插在大陵朝的探子就汇报过,这苏德贵是皇帝身边的第一大太监,也是皇帝跟前的红人,他最是喜爱钱财,可是这一会,喜欢钱的人却不收钱了,澹台哪里还坐得住? “澹台,他们还有没有把我们吐蕃放在眼里!我都说了,我要的是曲妙凌,这个栾国公主,又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不懂事的穆赤,澹台心中忧虑顿起。 “王子,都惹怒大陵朝的皇帝了,难道你想灰溜溜的回到吐蕃,被其余的王子嘲笑吗?” 这一次出使大陵的机会,是穆赤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要知道,吐蕃的王可不止有他一个儿子。 多少人虎视眈眈。 穆赤这才冷静下来。 “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澹台一看穆赤的表情,就知道他还不死心。 “王子,不如这样……” 澹台凑在穆赤的耳边,将自己的计划说了。 穆赤听完,眼睛一亮,“澹台,你不愧是吐蕃最智慧的男子!” 这之后,穆赤的动作很小,他现实联系了文择期,随后,他便跟着文择期来到一处庄子。 “王子,这是我们文家在郊外的一处庄子,很是隐蔽,王子可以安心住下,以后的事情,我么可以继续商讨。” “好,多谢文兄。” 在文择期走后,穆赤看向澹台,“你说我们靠着他,这事儿真能成吗?” 澹台高深莫测的一笑,“当然可以,您别忘了,文家跟曲家,可是一直针锋相对啊!” 穆赤不说话了。 而这边,文择期回到相府,文弘之早就在书房等着他了。 “事情办得如何?” “回父亲,穆赤已经安顿好了,就在城郊山里的庄子,一路上儿子也注意了,没人跟着。” “那就好,一定要安抚好他,一些小恩小惠的,能答应他就答应他,毕竟吐蕃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实力。” “儿子明白。” 顿了一会儿,文弘之继续道,“文向东那里怎么样了?” “探子回报,说是快到埋伏的地方了,他们到时候出手,定会万无一失。” “那就好。” 文择期退出书房。 武德候府,十数个郎中排着队给老夫人把脉,可却没一个中用的,老夫人身上发着高热,怎么都退不下去。 气的武德候直喊庸医。 没办法了,曲妙凌特意进贡,跟皇上求情御医,皇帝立马大手一挥,同意了不说,还请了太医院的医正周太医。 “多谢皇上。” 曲妙凌跪下。 “用不着多礼,妙凌,宫内的药材比外面好许多,你告诉周太医,需要什么药,直接来宫里取。” 老夫人往高了说是一品诰命夫人,但自从老武德候去世之后,武德候府一天比一天式微,太医进府中诊治,除了曲妙凌,旁人也没这个盛宠。 曲妙凌脚步匆匆的带着太医进屋,那太医动作也迅速,诊脉之后,立马就从药箱里拿出银针,在老夫人的某些穴道扎了扎。 周太医就道:“老夫人只是心情郁结,才患了热病,吃几服药就好了。” 还是宫内的太医厉害,武德候拉着太医的手就不松开。 “还是周太医医术高明。” 周太医笑笑,便带着身后的小药童走了。 周太医刚走,受了皇帝指派的司徒怀墉就来了。 武德候大吃一惊,赶紧应了过来,“四皇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父皇听闻老夫人病了,特命我来探望。” 武德候听了,莫大的幸福感快要把他给砸晕了。 先是太医医正前来诊治,现在又是四皇子亲自来探望,这武德候府,是蓬荜生辉啊! 武德候高兴的不行,兴奋感就挂在脸上,司徒怀墉自然看见了。 心里也有些不屑,他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会派他来,这武德候就是个无能草包,这么的荣耀,别是把他给砸晕了。 “四皇子殿下,快请快请。” 武德候落后四皇子一步,将他迎到府内。 “老夫人身体可好?” 在前院的客厅内,司徒怀墉问道。 “已经看过太医,太医说了,只是普通的病症,好好将养,定可痊愈。” “那便好。” 司徒怀墉喝了杯茶。 场面一度沉默,他忽然道:“侯爷,不知怀墉可否前去探望老夫人,父皇的旨意,也算有了交代。” “那当然好。” 原本女人居住的内宅,外男是不能进去的,可谁让或者是皇帝的命令? 武德候心中并无一点儿不满,反而觉得这是莫大的恩宠,便带着司徒怀墉进去了。 恰巧,曲妙凌也在,司徒怀墉一见到她,眼睛就亮了。 “郡主殿下也在?” 曲妙凌点了点头,她面露疑惑的看着武德候,“妙凌,是这样,皇上宅心仁厚,特地让四皇子殿下来探望老夫人。” 曲妙凌脸上的疑惑这才消失。 当着武德候的面儿,司徒怀墉记得满头是汗,他手里还有东西要交给曲妙凌呢。 这可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一章 私信 发现司徒怀墉的窘状,曲妙凌连忙道:“父亲,你受累,那太医说了,有些药材外面的药铺没有,您得进宫一趟,去太医院拿。” 武德候本来还想跟司徒怀墉套套近乎,可老夫人的事儿也要紧,他咬咬牙便走了。 “四皇子殿下赎罪,微臣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司徒怀墉求之不得。 他不甚在意道:‘老夫人的病情重要,侯爷,您去吧。’ 在武德候离开之后,司徒怀墉趁着老夫人还睡着的时候,把曲妙凌拉到一边,将藏在手中的信件塞到曲妙凌手上。 “我哥给你的。” 说完,他还扭头往后看,确认没人,这才若无其事的道:“郡主殿下,既然老夫人无事,本皇子便走了,若是有事,尽可以来府内寻我。” “那是自然,妙凌不会客气的,毕竟是皇上的恩典。” 俩人对视一眼,一个回到老夫人的房间,一个离开武德候府。 出了府门后,司徒怀墉直奔宫门,他还得回去跟皇上回禀呢。 看着老夫人喝下药,身上也没那么烫了,仔细交代了巧嬷嬷之后,曲妙凌才走出佛院。 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司徒怀決都给自己写什么了。 结果回到婉珍院,挥退了下人,打开信封之后,曲妙凌眼睛忽的睁大。 这信上,竟然连个落款都没有。 而且,这里面竟然装了两封信。 其中的一封信,是辛稼轩的。 上面是这样写的:‘边关如今日益艰难,信件难以送达,三皇子殿下忧虑您,整日忧心忡忡,臣下心生不忍,便托人转交给殿下,望殿下看完之后,立即销毁,切勿回信。’ 原来是这样,看来边关那边战事吃紧,竟然连信都送不出去了吗? 她赶紧打开第二封,那上面果然连个落款都没有,一看就是司徒怀決挤出时间给她写的,笔迹十分仓促,墨点子都溅上去好几个。 这哪是追求完美的司徒怀決写出来的。 曲妙凌看着看着,眼眶竟然湿润了。 就在这时,兰心忽然进来,她一眼就瞟到信纸上的“婉转缠绵”的字样。 “小姐,三皇子这么做,是在打二皇子的脸,小姐,您也是堂堂郡主,怎么能由着三皇子殿下胡闹呢?” 曲妙凌赶紧把心放好,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婢女。 这个兰心,看来是真的心大了,她见她立了功,便把她调到身边来服侍。 谁知道这丫头竟然越来越放肆,以往她还觉得兰心是年纪小,不懂事,以后多教教,也就是了。 可是现在。 曲妙凌眉头紧皱,刚才兰心提到司徒怀渤的时候,那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看得她牙根都疼。 什么时候,兰心看上司徒怀渤了! “小姐,您就痛奴婢一句,跟三皇子殿下断了吧,要是被二皇子殿下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兰心一脸替曲妙凌着想的模样。 曲妙凌在心中冷笑。 这个兰心,心真是大了! “出去。” 她冷声道。 兰心从未见过曲妙凌对她发火,以往她对轻柔都是轻声细语的,有时候俩人还笑笑闹闹的,怎么到她这儿,就是如此冷淡。 兰心委委屈屈的出去。 曲妙凌立马把轻柔叫进来。 “轻柔,兰心刚才怎么进来了,我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进来嘛?” “小姐,刚才兰心跟我说,您让我去厨房看看午膳,我就——” 曲妙凌听到轻柔的解释,眉眼一抖。 这个兰心,胆子还真是大。 “轻柔,你找人盯紧了兰心,一有异动,马上把她拿下。” “可是小姐,兰心不是您……”亲自提拔上来的吗? “照我说的做。”曲妙凌的表情非常严肃。 轻柔不再说什么,赶紧出去了。 兰心被人监视着,曲妙凌这才放下心,丫鬟背主的事情时有发生,这个兰心不像是轻柔,打小就伺候自己。 后来升上来的丫头,很容易被养的心高气傲的,万一做下错事,到时候难以挽回,可就糟了。 曲妙凌将司徒怀決的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看的轻柔都忍不住发牢骚了,她才停手,将心尖好生的藏在小箱子内,还好生的锁上。 辛稼轩也叮嘱过,让她一定要销毁,但曲妙凌觉得,自己有隐蔽的地方藏着,也没什么关系,便把那封信藏在了地砖下面,那里有一个小暗格。 至于辛稼轩的那封信,她早就给烧了。 “小姐,栾国公主突然暴病,已经下不来床了。” “什么?” 皇帝比曲妙凌还要早收到消息,他当即大怒。 “怎么回事!赶紧给朕去查!” 御案上的奏折被扫了一地,进来打扫的太监们颤颤巍巍。 而同样收到这个消息,穆赤高兴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澹台,你说这是不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他们中原人不是都相信天意吗?” 澹台也是一脸震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还是说,文相动手了? 而就在皇帝勃然大怒的时候,甚至在朝堂上亲自点了原大将军的名,但病了就是病了,皇帝派了许多太医去诊治,都没有起色。 朝堂上,文弘之忽然站出来道:“启禀皇上,老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原氏女病倒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皇上也不必忧虑,这适龄的女子总归是还能找到的。” “你说的轻巧,哪还有女子能及得上原氏女的身份?” 原大将军府自开府以来,老将军就是开国的功臣,传到原大将军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 大陵朝的顶梁柱,这样说他都不为过。 而在整个大陵朝,能跟他的身份媲美的,寥寥无几,又有适龄女儿的,更是少之又少。 皇帝心急如焚。 “皇上,老臣自愿将女儿嫁予吐蕃王子,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文弘之的话,说的铿锵有力,皇帝听了都愣了一下。 “文丞相,这事儿你可不能开玩笑,你可得想清楚了?” 蒋御史道。 “爱卿,你真的想清楚了?”皇帝也问了一遍。 “回圣上,为您分忧,是臣子的责任,微臣身为丞相,责无旁贷。” 文弘之说着,还跪下身子。 那一身的傲骨,看得人都忍不住想着文相对皇帝有多忠心,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送出去,还是送到那么远的地方。 古往今来,送出去和亲的,就没有长寿的。 那原家小姐忽然病了,许是那原大将军故意为之,就是为了不把女儿嫁出去。 可是这文相却反其道而行之,比心狠,原大将军是输了。 他们都这样想着。 而皇帝却是大喊三声“好好好”,他一派大腿,看着文弘之的目光中充满了赏识。 “文相此举,是解了我大陵朝的危局啊!” “微臣不敢居功。” “哎,文相解了朕的燃眉之急,朕定要好好赏你,哈哈哈。” 文丞相主动提出嫁女的事情,眨眼间就在京城内的贵族圈子里传遍了。 有咒骂文弘之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的,也有一脸艳羡的,怎么他们就没想着把自家闺女嫁出去呢? 不过是个女儿家,还能给自己搏一搏前程。 一想到这儿,他们就忍不住扼腕叹息。 “小姐,文弘之在大殿上提出,要把文清若嫁给穆赤。” 曲妙凌嘴角缓缓勾起,她倒是没想到,这个文弘之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动手了。 城外。 “王子殿下,皇帝请您进宫一叙。”这是文择期派来的人。 “澹台,你说这个时候皇帝找我,是不是打算把曲妙凌嫁给我了?”穆赤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 澹台却是皱了皱眉,“王子,我们还是做好最差的准备吧。” 那一日在比赛场上,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是不会把曲妙凌嫁给自家王子的。 更别说,那一日还是自家皇子棋差一招,输给了二皇子司徒怀渤,皇帝就更加不可能同意了。 可穆赤不觉得,带着满心的欢喜进宫。 给皇帝行了礼,穆赤一脸兴奋的仰头,“皇上,可是要给穆赤换一门亲事?” 皇帝朗声大笑,“都看看,我们的穆赤皇子心急了。” “爱卿,既然是你的女儿,就由你来跟穆赤王子说说。” “王子殿下,我家二女儿文清若也是我宠在手心的姑娘,不知道王子殿下可有意……” 什么? 穆赤的瞳孔紧缩。 刚才在来的路上,尽管澹台已经跟他说过文弘之的打算,可他心中还是存了期盼的。 他没想到,这个文弘之竟然这么不要脸! 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文弘之这个老狐狸,一开始就在设计自己! 穆赤看这文弘之,怒目圆瞪,但是很快,他便恢复了一张平淡脸。 “回皇上,穆赤愿意。” 穆赤微微躬身,给司徒轻柁行了吐蕃的半身礼。 “哈哈哈哈,好好好。”皇帝高兴得不行。 在穆赤跟文弘之相携力离去之后,皇帝笑出皱纹的一张脸立马板了下来。 察觉到风雨欲来的苏总管赶紧低下头。 皇帝变脸,他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没有一次有好事儿发生。 “文弘之,穆赤,呵呵!” 皇帝的冷笑声在大殿上传荡,随即便安静下来。 只余批阅奏折时翻阅书页的沙沙声。 “苏德贵,你让暗卫统领进来。” “是。” 很快,一声黑衣的暗卫统领跪下,头垂得低低的。 “原琼瑶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原琼瑶的病症,的确与文相有关。” “呵呵。” 从高高的案桌后面,传来两声压得极地的冷笑。 暗卫的头垂得更低了。 “查到文弘之跟穆赤,到底协议什么了吗? ” “回禀皇上,还没有。” “继续去查,把他们见了几次面,都说了什么,朕要一字不差的知道!” “是。” 好像一阵风吹过,那暗卫的身形就消失在原处。 文弘之,你可真是大胆! 跟穆赤勾结,是想倾翻真的大陵朝吗? 得到文清若要嫁给穆赤的消息,司徒怀渤也坐不住了,他再次找上门来。 看着火急火燎的司徒怀渤,她就知道她上回说的,司徒怀渤肯定是没上心。 要不然这一次,文弘之也不会轻易得手。 “殿下,妙凌上次就已经说过,让您小心文弘之,可是现在——” 皇帝的旨意也下了,穆赤也同意了,根本无力回天。 除非这个文清若也暴病。 第二百二十二章 暴病 可皇帝是傻子吗?当然不是,前一个原琼瑶无辜暴病,皇帝大怒,但还是放弃了原琼瑶。 可是,若是这个时候,文清若也病倒了,皇帝怎么可能不起疑? 指不定就连之前原琼瑶暴病的事情都会挖出来,到时候,这京城可真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自从皇上登基开始,虽然不少人都在被子搞小动作,皇上也只是不屑于管而已,就凭借他手上掌控的那支来无影无无踪铁血手腕的暗卫,还有什么是皇上探查不到的? “妙凌,你脑子聪明,可否支一良招?”司徒怀渤也是没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来找曲妙凌帮忙。 “殿下,我现在只能说一句,一切都没还成定局,总会有转圜的余地的。” 司徒怀渤一听,总觉得曲妙凌话里有话,可对方不直说,他也猜不透,就离开了武德候府。 现在这个时局,他还是先按兵不动吧。 司徒怀渤这样想着。 时间一晃儿就过去了,司徒怀渤静观其变,这这么长时间以后,不管是文弘之的丞相府,还是穆赤那边,都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偌大的京城安静的过分。 “殿下,我们就这么一直等着,再过几日,皇上可就要下旨了!” 还能是什么之意? 就是给原琼瑶跟穆赤解除婚约,还有把文清若许配给穆赤的旨意。 不用谋士多说,司徒怀渤心中也焦躁的很。 万一文清若真嫁给了穆赤,他可真就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曲妙凌那边儿呢?可有消息?” “曲小姐这段时间都没出府,也是安安静静的。” 曲妙凌,她到底在搞什么? 司徒怀渤就不信她能眼睁睁看着穆赤把文清若娶走? “继续等。” 现在大家都在心里盘算,就看谁的耐性更好了。 那谋士还想再说什么,司徒怀渤却是摆了摆手,让他下去。 而文府内,文清若听说父亲带回来的消息,险些晕倒在客厅内。 还是王氏搀扶住女儿,对文弘之道:“老爷,您怎么能——” 文弘之早就看不过这母女俩了,如今既能把文清若嫁出去,又能将穆赤拉拢过来,一石二鸟,想必以后王氏身边没了清若这个女儿,对清浅也能更好。 毕竟在他心里,还是更看重文清浅。 以后文清浅是要嫁给三皇子当皇妃的。 “老爷,你糊涂啊!”王氏见女儿如此,心痛万分,她这么多年,就没跟文弘之红过脸,可是今日,她第一次怒喊。 “好了,行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清若好,你好好想想,清若的年纪不小了,嫁给谁不是嫁,穆赤王子身份尊贵,女儿嫁过去也是堂堂正正的王妃,哪儿委屈了清若?” 文弘之儒臣出身,一张嘴能言善道,王氏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父亲,我不想嫁!”文清若从迷糊中醒过来,一张脸上充满了气愤之色。 “不嫁也得嫁!”文弘之也怒了,一个姑娘家,还敢跟一家之主顶嘴,反了天了! “老爷,你跟女儿凶什么,要不是您擅自做主,清若会有这么大反应吗?” 文弘之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这还是我的错喽!” “老爷,您,哎!”王氏一通唉声叹气,文弘之却以为王氏默认了。 他大怒。 “好你个王氏,我一心替女儿着想,你不领情也就罢了,现在还敢置喙一家之主的决定,我实话告诉你,清若她非嫁不可!我马上就休书一封交给穆赤王子,让他好好管教女儿!” “老爷——” 王氏也知道文弘之说的是气话,但对方的态度却让王氏气不打一处来。 难道是她让他不打个招呼,就在皇帝面前献殷勤的吗? 这跟把女儿卖了,给自己谋前程的渣男又有什么差别? “爹,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用把我卖了吧,难道大姐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就是捡来的吗?” 文清若声泪涕下,那悲怆的语气,听得王氏的心一揪一揪的痛。 “父亲,您为什么不让大姐嫁过去,而让女儿嫁呢,难道在您的心里,女儿就一点儿都比不上大姐吗?” 文弘之一听,眼珠子一瞪,更显得一脸凶相。 “你说什么!清若,你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姐一样懂点儿事儿,她什么时候这么跟爹说过话,还有你,今天叫我一声爹了吗?你把我当你爹了吗?” 文弘之吹胡子瞪眼。 就算今天文清浅没议亲,他也不会把文清浅嫁给穆赤的。 但这是些,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爹,呵呵,我这多年,我就没感受到你是我爹!” “二妹妹,你这怎么说话呢,不管爹爹怎样,他都是我们的爹爹,二妹妹,还不赶紧给爹爹道歉。” 文清浅姗姗来迟,一出现就大义凛然道。 “用不着你假好心!” 文清若直接上手,推了文清浅一把。 “文清若!” 扶住女儿,文弘之大喊一声。 “老爷,清若就是在气头上,她不是故意的。”王氏慌忙解释,可文弘之哪里还听。 “王氏,你还护着她,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清若都让你教成什么样儿了,来人,把二小姐送回放房间,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出来。” 文弘之拂袖道,语气一点儿都不客气。 王氏还想再多说什么,就被文弘之挥开,“王氏,你难道还想助长清若的势头吗?” 王氏当然不能说是,她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押走,而女儿的脸上,是一片的心如死灰。 王氏的心,再次揪痛。 “小姐,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说是二皇子殿下,失踪了!” 曲妙凌正绣着帕子,以往司徒怀決的身边,都是些小厮,出门的时候也没人给他带个擦手擦嘴的帕子,她就想着趁着自己还闲着,就给他多绣一些。 可谁知道,她的女红一向精湛,除了初学的时候,很少能被绣花针扎到了,就在刚才,她不仅就被绣花针扎了一针,还出了血。 下意识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寒云了一会儿过后,轻柔就急匆匆的跑进来。 “啪嗒。”手中的银针滚落。 “皇上,这可怎么办啊!”司徒怀決领了大将军的职务,现在边关将士群龙无首,朝廷内部也人心惶惶的。 皇帝勃然大怒。御案上的奏折全被扫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而御案最边上的那份奏折,上面正写着司徒怀決追剿敌军,在山林中不见踪影,三日过去了,生死不明。 这封奏折,还是景康侯写的。 皇上在朝堂上当众宣布这件事的时候,举座震惊。 以司徒怀決的功夫,怎么可能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呢? 他们都是见识过司徒怀決的身手的,难道说是有人暗算他? 众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 而几个皇子的脸上也是变化莫测,皇帝森冷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打量,着重观察自己的几个好儿子。 也不知道是他们演技太出众,还是真的坦坦荡荡,至少皇帝没看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但是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暴怒过后,便是一瞬间的缺氧,头脑昏厥,要不是扶住了御案,怕是要当场昏过去。 他想听听众臣的想法,赶紧召开商讨会,一方面是真担忧边关战士而,而另一方面,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皇上,微臣倒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该封锁消息,网易外漏,可能周边的几个小国会突然发难,到时候我们大陵腹背受敌,可就是天大的灾祸了!” 文丞相忽然站出来道。 为了表忠心,他跪下,还伏着身子。 皇帝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如今这件事,就只有少数人知晓,他让太监传唤来的这几位,除了朝廷重臣就是军机大臣,万一走漏了风声,也定是他们身上出了差错。 皇帝届时可以一个接一个的查,总能追查到透露出去的人。 “来人,穆赤王子可还在大陵朝境内?” 皇帝问道。 那人还没来得及回答,文弘之就接着道:“回禀皇上,老臣早就将穆赤王子安置在城外的庄子,他对老臣也没有丝毫的警惕心。” “爱卿,他可是你女儿的丈夫,这样暗算他,你就不怕女儿嫁过去了,被穆赤为难?” “想必臣女知晓自己是为国牺牲,也会高兴的。” “好。”文弘之的话虽然冠冕堂皇,但不可否认的,皇帝被取悦了。 “就按照丞相的话办,先想办法困住穆赤,让他不能把消息传递出去。丞相,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 “微臣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 可是他们的行动终究是慢了一步,穆赤在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放出了传信的鸟儿,并无人发觉。 而吐蕃王在收到儿子的信件之后,也暗暗地开始准备。 只是动作不大,司徒轻派过去监视的人没有一点儿发觉。 “王子殿下,如此一来,恐怕我们短时间内是不能离开大陵朝了。”澹台略微一思索便道。 “没事儿,反正我还还有要紧事没办。” 澹台一脸黑线,殿下能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些人女情长,怕是跟曲妙凌有关吧。 “嘿嘿嘿,虽然我也不是真喜欢她,可那么多人阻拦我,我就非要得到她不可,大陵朝的女子不是最看重的贞洁吗?要是……嘿嘿嘿。” 穆赤奸诈的笑了几声。 澹台脸上的黑线就更浓重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拒绝的话,就由着穆赤去了。 男子嘛,喜好女色而已,无伤大雅,只要正经事不忘记就行了。 况且,穆赤王子在得到司徒怀決的消息后,马不停蹄的传出去消息,澹台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他不会觉得自己选错了主人,跟着一个头脑还算清醒的王子,总归比跟一个无能草包要强得多。 “王子殿下,可能他们马上就会困住我们,我们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没事儿,我们又不逃跑,再说了,是大陵的皇帝请我们来的,又不是我们求着要来。” 穆赤的两只手背在脑后,看着优哉悠哉的。 至于门外面加强兵力把手的动静,他权当没听见。 文择期走进来,假笑道:“王子,这段日子京城里不太平静,父亲特地命我加派人手,好好保护你,你在大陵出了事儿,我们可不好跟吐蕃王交代啊。” 文择期说的冠冕堂皇的,可谁又不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呢? “那感情好,我武功一般般,澹台更是一点儿武功都不会,我们二人的性命就交给文兄了。” 文择期松了口气,他接到父亲的命令的时候,还以为以穆赤王子的火爆性子,他定会发怒,可他没想到的是,竟然如此顺利。 “没问题,王子就放心吧。” 文择期吩咐完就走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静观 司徒怀渤几乎是跟皇帝一同收到消息的,边关的军队里面,他也埋了人。 收到消息之后。 司徒怀渤强忍着内心的信息,听候传召进宫了。 他费了天大的气,才没让笑容挂在嘴角。 皇帝跟大臣跟皇子们密探过后,便将他留在御书房。 “皇儿,对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 皇帝眼神灼灼的盯着个野心勃勃的二儿子,刚才在众臣面前,二皇子的表现可圈可点,他并未查到异样。 可这两兄弟之间的矛盾早就有了。 他不信司徒怀渤的表现会如此平淡,因而除了正事儿,他还是想再试探一下。 “儿臣倒是觉得,如今三弟出事的消息,一定不能传出去,我们还得在军中找一个威望颇高的人,暂时接替三弟的军衔,不然,军中大乱,军心不稳,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况且,儿臣也不相信三弟会失踪,指不定他正在寻找着跟我们的人接头的机会。” 司徒轻柁眯着眼,刚才司徒怀渤这一番话,中规中矩,既没让他轻信,也没让他心生疑窦。 “老二,你是个好的。”皇帝忽然来了句。 “父皇,儿臣请命,亲自去边关寻找三弟。”司徒怀渤赶紧跪下道。 “朕已经失去了一个皇儿,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皇子。”皇帝一拂袖,直接拒绝。 “父皇!” “行了,这件事,休要再提!” 皇帝冷下脸,现在他倒是有几分相信司徒怀渤是清白的。 “皇儿,你看,这是密探送来的信。” 司徒怀渤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如此相信自己,他毕恭毕敬的接过那封密信,眼睛却是缓缓睁大。 “父皇,这——” 那信上说,景康侯闵子骞接管了司徒怀決的职位,正在管理军中琐事。 “你觉得如何?” “景康侯多年征战沙场,是一员猛将,军队交给他,儿臣放心。” 皇帝听罢,也笑了。 “原本朕也有此意,但是景康侯如擅自做主,朕心中不快,但马上,景康侯的奏折就递了上来,朕知晓他的忠心,便也同意了。” 皇帝见司徒怀渤没什么反应,接着道:“朕已经交代下去,让闵子骞不计一切代价,定要找回三皇子!” “父皇眷眷慈父之情,想必三弟知道了,也不舍得离开。” 离开御书房,司徒怀努力保持欣喜的表情,可出了皇宫,坐到马车上,他的脸立马板下来。 那个司徒怀決还真是好命,都下落不明了,皇上竟然还想着把他找回来。 司徒怀渤愤恨的捶拳。 而在他回府的路上,经过忘川茶楼,曲妙凌跟司徒怀墉面对面坐着,具是一脸的忧愁。 “曲小姐,这可怎么办?” 在朝堂上,司徒怀墉听说这事儿后立马就约见曲妙凌。 俩人坐在这里也许久了,可对面的女子只是皱紧眉头,一句话都没说。 她面上是一派焦灼,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已经把那些事都告诉他了,他还是没躲过暗算。 难道,逆天改命,真的不成吗? “今早上朝的时候,父皇说了,边关接连失利,数座城池被攻陷,无数的大陵儿女深陷水深火热当中。” “皇上有没有说三皇子到底怎么样了?”曲妙凌焦急道。 看了眼曲妙凌的脸色,他斟酌用词道:“父皇说,他已经派人进山寻找了,他命令斥候带着百人搜救队进山,并且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不找到三皇兄,他们以死谢罪。” “什么?才百人?” 司徒怀墉不说话了,他也觉得少,当时他想说话的,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是母妃派给他的人,他不敢不听。 曲妙凌此刻心中乱的很,她怎么也没想到,司徒怀決的性命都受到威胁了,皇上竟然还只顾着城池。 那么大的一座山,百人去搜救,等他们找到了司徒怀決,阿是都只是一具尸体了。 司徒轻柁是皇帝不假,可他也是司徒怀決的亲生父亲啊!难道以前的疼爱,都是假的吗? “曲小姐,要不然,我们也偷偷派人去边关找人?” “不行,绝对不可以。”曲妙凌一口回绝,满脸严肃。 “为什么不行!”司徒怀墉站起来,满脸气愤。 “不行就是不行,我不许。”她一字一句地道。 “曲妙凌,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枉费我三皇兄如此待你!” 司徒怀墉气愤的走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曲妙凌失魂落魄的回到侯府,就收到司徒怀渤来了的消息。 见曲妙凌踏进婉珍院,他立马迎上来,面上还带着抹不去的欣喜。 “妙凌,你知道了吗?司徒怀決竟然失踪了,还是在边关的大山里,要知道,哪里面可都是些野性十足的野兽,等到那百人搜救队找到他的时候,怕是连骨头都没有了。” 在自己信任的曲妙凌面前,司徒怀渤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对司徒怀決的仇恨。 看着对方的嘴脸,曲妙凌险些没忍住挥拳。 可她必须得忍耐。 她坚信,司徒怀決不会死,绝对不会! “殿下,这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事啊!” 司徒怀渤一拍大腿,“谁说不是啊,一直以来,我都把他当做最大的对手,现在他死了,我还莫名觉得有些空虚。” 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让曲妙凌的眸色越发深沉。 司徒怀渤走了之后,曲妙凌手上抓着茶杯,用力之大,本来就白皙的手背,都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小姐,您先别着急,三皇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轻柔努力的劝,可曲妙凌却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 边关的将士险些大乱,还好景康侯铁血手腕,没乱起来。 但满朝文武就好像是集体忽视了三皇子失踪这件事,一门心思的想着怎么夺回失地。 就连皇上,在派出那百人搜救队之后,便再无动静。 不知道多少次,她忍下了去边关寻找他的念头,就凭着那一口气撑着。 在轻柔的眼皮子底下,本来就瘦弱的主子日渐消瘦,脸颊边的婴儿肥也没有了,越发有了鹅蛋脸的形状。 轻柔看着心疼极了,可小姐不吃,她又不能往里灌,嘴角因为着急上火起了好几个燎泡。 司徒怀渤这几日兴致非常高,经常找曲妙凌出去,虽然心里不愿,但她还是得跟他虚与委蛇。 这一日,她正好跟来找她的司徒怀墉撞见。 “曲妙凌,你有心吗?我三皇兄如今生死不知,你还有心思跟你的未婚夫推杯换盏!你如此的薄情寡义,我真是看错你了!” 说着,他驾马离去,只留给曲妙凌一个愤怒的背影。 “他不会死的!” 她喃喃道,也不知道是在劝慰自己,还是在对司徒怀墉诉说。 曲妙凌也没心思也应约了,随便找个理由就推了。 而司徒怀渤这边,也是手忙脚乱。 “主子,三皇子他没死!” “什么?”手中的酒杯“啪嗒”笑了,崩裂的碎片四处迸射。 “怎么回事!”搜救队不是说没找到人吗! 皇帝在收到司徒怀決亲自让人送上来的奏折后,朗声大笑。 “这个老三,真有他的,竟然连朕都给骗过去了!” “皇上,这样才更真实不是?”文弘之插话道。 “哈哈哈,也是,也是,爱卿此言有理。”皇帝的笑声更大了。 而听见这一切的司徒怀渤龇牙咧嘴,幸亏他垂着头,要不然定会被皇帝发现异样。 那个司徒怀決,真是厉害,竟然炸死。 原来,司徒怀決是故意在山林中失踪,就是为了让敌人觉得,他们大陵朝的军队群龙无首,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势如破竹的攻陷大陵城池的时候,司徒怀決早就命人织下了一张滔天大王,就等着他们入套。 匈奴杀红了眼,气势待发,但素他忽然出现,使得军心大震,而他的手上,还提着敌军一个重要将领的首级。 这位将领,就是奉命在山林中搜捕他的那位。 这一招金蝉脱壳外加里应外合,使得匈奴大军被歼灭二十余万,景康侯带着自己的几个儿子更是奋勇杀敌。 一刀一个,地上流满了鲜血。 可他们的心里,却是畅快的。 大陵朝的将士一雪前耻,更是军心振奋,他们整装待发,还收复了以前失去的城池。 皇帝看着那封奏折,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老三,好啊,好。” 皇帝的连声夸赞,让司徒怀渤嘴角的裂痕越来越大。 司徒怀決! 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为什么要立下大功!!! 他眼神狰狞,要是有人能看见他的目光定会发现,那里面藏着一头暴躁的发狂的雄狮。 “三皇子取得如此战绩,朕决定,为三皇子举办庆功宴!” 皇帝一声高喝,群臣跪下。 高声呼喊,“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徒轻柁面上的笑容加大,眼角的皱纹挤成一团。 曲妙凌收到消息之后,莫大的惊喜袭来,她险些一屁股摔下。 还是轻柔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才没酿成惨剧。 “轻柔,他刚才说什么?司徒怀決,还活着?” 轻柔脸上也躺下眼泪,这段时间自家小姐茶饭不思,眼见着瘦了好多,她赶紧道:“没错,小姐,三皇子殿下的确还活着,他没死!” “我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死呢,哈哈,哈哈哈。” 小姐魔怔了,轻柔也不担心。 只要三皇子还活着,小姐就不会再瘦下去,真好。 轻柔的愿望就是这么简单。 皇帝亲自下令举办宴会,文武百官都去参加,而文清浅作为司徒怀決的未婚妻,更是受到了万众瞩目。 就连皇帝,都亲自赏下美酒,文弘之一脸的与有荣焉。 文清浅赶紧灌下去,然后收到的就是皇后的夸赞,还有宫中众位娘娘的夸赞。 她笑的脸都僵了,但是跟皇上和妃嫔们送给她的礼物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臣女谢过皇上,谢过皇后。” “用不着多礼,日后只要你多替怀決开枝散叶就好。”皇后笑着道。 听到这话,文清浅的话霎时就红了,跟天边的朝霞似的。 “哎呦喂,还脸红了,这都是女人家必要经历的,等你嫁了人,就懂了。”端贵妃捂着嘴轻笑。 “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就别调侃人家小姑娘了,清浅,去跟你的同龄人玩一会儿,毕竟今日这宴会,是为了三皇子而开,也是为了你而开。” 文清浅离开,以前的那些小姐妹们更是苍蝇似的围过来,态度截然不同。 以往她还觉得,自己是丞相嫡女了,她们对自己,已经足够尊重,她没想到,原来被尊重,被捧着,竟然是这样的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迷药 “文大小姐,好福气呀,等到三皇子殿下凯旋而归,你可就是皇子妃了。”这是话多并且艳羡的。 “文小姐,恭喜啊。”这是话少的,但一样面露妒忌的。 对于将自己围起来的这些人,文清浅只是回以矜持的笑。 她的笑容中,还隐隐带上了居高临下的倨傲之感。 可众人明明看见了,就是当做没看见,还是讨好的凑过去。 文清浅被她们艳羡的目光围着,只感觉内心一阵爽快。 就仿若君临天下似的,她不由得一扭头,盯着皇后的位子,目光中是一片野心勃勃。 皇后的宝座,终归会是她的! 至于现在,好像对于嫁给司徒怀決这件事,她心里也没那么排斥了。 曲妙凌就站在原处,被众星捧月的文清浅,根本就不在她的目光范围内。 接到司徒怀決还活着的消息,她兴奋的眼睛都亮了好几度。 而大陵朝的国民们,听到司徒怀決带领大军,顺利取得胜利,并歼灭敌军二十余万人的消息时,他们欢呼雀跃,甚至有以往吝啬的富商,都开始放粮,接济穷人,而民间举办的大小眼灰,更是数不胜数。 司徒怀決这个名字,比司徒怀栎更广的走近千家万户,成为众人心中战无不胜的战神。 刚才进宫的时候,曲妙凌掀开马车的帘子,甚至看见有不少百姓举着司徒怀決名字的牌子,在载歌载舞。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到颊边。 这是司徒怀局拼尽全力赢来的荣誉。 这才是司徒怀決的实力! 带着满心的激动,她来到皇宫。 看着连自己儿子失踪都懒得救的皇帝的时候,曲妙凌的眼神都没那么仇恨了。 她还想着,许是皇帝早就知道司徒怀決的绝招,一直帮着他演戏呢。 不过这场戏,的确是精彩。 她被震撼到了。 文清浅见曲妙凌一个人孤身站着,便款款走来,“表妹,看你心情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表姐,你如今可是大陵朝功臣的未婚妻,怎的不在前面与众人同乐?” “那当然了,我的未婚夫君在边关带领兵马大获全胜,你没听见皇上刚才说的吗?等到三皇子一回来,就立马给我们举办婚礼,打算喜上加喜呢。” 文清浅笑的得意。 曲妙凌听罢,却是眉头一皱,“那妙凌便静候佳音,就等着喝表姐的喜酒了。” 说完,曲妙凌就走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文清浅。 怎么回事?她就不嫉妒吗?她还是不是女人啊! 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曲妙凌跟司徒怀決走的那么近,单纯是因为景康侯府的关系? 她犹疑的目光盯着曲妙凌的背影,可是没过多久,她就被热情的几位姑娘叫走了。 宴会正酣之时,穆赤忽然站出来,拱着手对皇帝道。 “大陵朝的军队所向披靡,三皇子殿下更是人中龙凤,勇猛之姿,皇上好福气呦。” 皇帝听了穆赤的华赞,也是连连微笑。 “大国威严,无可撼动!” 穆赤又道。 皇帝这户不再矜持的笑,而是朗声大笑,众位大臣见状,全都跪下,齐声高呼。 “大国威严,无可撼动。” 皇帝听了,嘴巴都合不拢了。 “小姐,刚才文清若的丫鬟来报,说是想见您。” 轻柔在曲妙凌的耳边道。 文清若,想见自己? 虽然心中犹疑,但曲妙凌还是过去了。 文清若如今被封为固国公主,地位比原琼瑶的栾国公主还要高上一层。 只不过今日只文清浅的专场,作为文清浅的妹妹,也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围在她身边的贵女也不少。 可她心中焦急如焚,她不想嫁给那个穆赤王子,她的心中,现在就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大陵朝的大英雄——司徒怀決。 她之前被文弘之下令关在房间内,根本不许她出去,就连母亲,她都见不到。 可是听丫鬟说,她的母亲王氏为了她的事情,几乎是以泪洗面,更是数次到文弘之的面前求情。 可文弘之心意已决,况且,皇帝的旨意都下了,文弘之也接了。 他就只有一句话,“没办法。” 王氏听了,也哭晕过好几回,好不容易得了文弘之的恩典,来看了她一回,她看见,王氏的眼睛又红又肿,整个人也瘦了不少。 文清若知道,在这偌大的相府,最关心自己、最爱护自己的是王氏。 可是如今,因为自己的事,让母亲如此殚精竭虑,文清若看了兴中也不好受。 今日因为是宫宴,文弘之不敢不让她来,在来时的马车上,文弘之的每一个字都在敲打她,让她安分守己,老实的等着嫁人。 她也只能讷讷的嗯了两声,便不答话了。 文弘之也不气恼,“清若,父亲都是为了你好,你要知道。”然后他也不说话了。 宫门口,文清若亦步亦趋的跟着文弘之,而她的身边就是文清浅。 她跟在俩人后面,就跟个小丫鬟似的,而文弘之确实跟文清浅相谈甚欢,完全将自己忽视。 她捏紧拳头,眼神中的愤恨越来越浓。 知道到达宴会,她才知道,本来不愿意来的母亲,还是来了。 这是几日没见,王氏的脸色非常差,比她上回看见王氏还要差。 “母亲,您别难受了,大不了,我嫁了就是,那个穆赤王子也不吃人,我的后半辈子指不定过得比文清浅都好呢。” 文清若拍着母亲的手安慰,哪知道还起了反作用,王氏脸上更苦涩了。 母女俩找了人少的地方,哭成一团。 “清若,娘的心肝儿,都是娘没用,才让你比那文清浅矮一层。” 王氏都快哭断了气儿。 文清若眼神一闪,她拍了拍母亲的后背道:“娘,你放心吧,女儿绝对不会受苦的,女儿还想在您跟前儿给您养老送终呢。” “可是皇帝的旨意也下了,咱们还有什么办法呀。” “娘,清若说了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 文清若坚定的看着她娘,她所在袖子里的左右动了两下,一个小瓶子一闪而过。 跟母亲离开之后,文清若就让人去找屈淼林,说自己要见她。 那婢女回来说道:“小姐,曲小姐答应了。” 文清若眉头一闪,“她答应就好,答应就好。” 在御花园内夫人亭子里,她站在那儿,背对着寒云来的曲妙凌,眼神缥缈,在曲妙凌的角度,这个瘦削了不少的女子,肩胛骨都凸出来了,一阵风飘过,就好像要乘风归去似的。 “妙凌,你来了。”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苦笑。 “你最近,还好吗?” 当初,曲妙凌是想跟你文清若做朋友的,但是奈何两人阵营不同,性格也不和,最关键的是,她还看上了自己的二表哥,曲妙凌如何能答应,便也逐渐跟她疏远了。 可是她从来都没想过害文清若,只是点头之交,而她会嫁给穆赤,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京城那么多贵女,就文弘之出了头,她还能说什么,只能道一句“造化弄人”。 “我吗?”文钦若反问一句,“还好吧,毕竟整日被关在屋子里,看不到天日,也没有讨厌的人人在我眼前晃悠,应该挺好的吧。” 文清若的声音听着很古怪,就好像看破了红尘似的。 “你父亲把你嫁给穆赤,你就不想反抗吗?” ‘反抗?’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我怎么反抗,胳膊能扭过大腿吗?而且,这桩婚事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谁又会来问我满不满意?” 文清若说着转过身,“如今的女子大抵如此,你不是也身不由己吗?如果能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你会嫁给司徒怀渤吗?” 曲妙凌没说话,文清若却是呵呵笑了两声。 “别这么紧张,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二表哥了。” 文清若看上了司徒怀決,这件事曲妙凌也是知道的,不过,看着文清若这么痛苦,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都是可怜的女人。 “妙凌,我马上就要嫁去吐蕃了,兴许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她拿起摆放在石台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下。 曲妙凌看着留给自己的那杯酒,眼神中也闪过一抹异色。 她端起酒杯,宽大的袖袍遮住半边脸,也是一饮而下。 果然,看到曲妙凌喝下酒之后,文清若的面孔上浮上癫狂。 “妙凌,你有没有感觉身体发软?” 那杯酒里,她放了软筋散。 药量足可以迷倒一个成年男子。 果然,曲妙凌听到这话后,身子骨一软,就坐在了石凳上。 “你——你给我下药?” 文清若控制不住的扬起嘴角,可是马上,她就嘤嘤哭了起来。 “妙凌,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没有办法啊,穆赤那种野男人,我嫁给他会死的,你就可怜可怜我,代替我嫁给他,他不是喜欢你吗?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她一边自说自话,还一边把酒杯处理掉。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把穆赤喊过来,你只要跟他躺在一起就行,我不会做更过分的事情了,你就当成全我跟三皇子,我们很相爱的!” 文清若的话,曲妙凌听到耳朵里。 她皱起眉头,这个文清若,疯了。 被文弘之逼疯了。 看着文清若仓皇力气,嘴里还神神道道的念着司徒怀決的名字。 曲妙凌就感觉一阵恶心的感觉往上涌。 在她的背影社彻底消失后,文清若,你可真是好样的。 曲妙凌站起来,刚才那杯酒,借着抬手的世时机,她都倒了,就在脚边,而且毫无声响。 文清若莫名其妙的喊自己来,这就算了,一开口就在强行抒情,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 曲妙凌不是傻子,以她跟文清若的交情,还不至于到见最后一面的地步。 所以她留了个心眼,没喝那杯酒。 文清若,你可真是好样的。 曲妙凌在心中想到,那边文清若好像派人去喊穆赤了,她孤身一人走回来,费劲的搬着她的身体,往旁边的矮房走去。 “妙凌,这一次,算我对不起你,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 文清若深一脚浅一脚的把曲妙凌扔在床上。 刚要转身离开,曲妙凌眼睛一睁。在文清若转身尖叫出声之前,一掌将她打晕,然后抛到床上,耐心的给她剥光衣服,这才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离开这处矮房。 “文清若,这是你自找的!” 走出矮房过后没毒多久,他就跟司徒怀墉狭路相逢。 上一回在武德候府门口,自己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就好像自己是司徒怀決狡脚边的臭狗屎,根本配不上他一样。 可是这一回,司徒怀墉却跟没事发生似的,主动跟她打招呼。 “曲小姐,你怎么来御花园了?” “无事,房中憋闷,出来走走。” 曲妙凌并不在乎司徒怀墉对自己的态度。 只是淡淡的继续道:“四皇子殿下若是无事,妙凌便先离开了。” 可别挡了穆赤跟文清若的好事儿,她挪着步子就想离开。 “曲小姐,别走啊。” 司徒怀墉一个错步,就拦在曲妙凌跟前。 第二百二十五章 演戏 刚才他见一个丫鬟来找曲妙凌,然后她就跟着过来了,司徒怀墉心中疑惑。 前段日子,三皇兄落难,这曲妙凌跟个没事人似的,就让他心中很是不满。 这一次,众目睽睽之下爱,就算跟人离开,还是一个陌生的丫鬟,司徒怀墉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有鬼。 所以他就暗搓搓的跟了过来。结果就看见她跟文清若在说着什么,然后俩人就又来了这出矮房,最后出来的还只有曲妙凌一个人。 司徒怀墉心中的疑窦更深。 “你跟那文清若,到底什么关系?”他质问道。 曲妙凌心知,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应该是看到了。 她便道:“四皇子,有些事你不该知道,就别追问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偏不,你告诉皇皇子,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个穆赤王子,想给我三哥戴绿帽子?” 曲妙凌听了,忍不住失笑。 “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脸笑!你对我三哥,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司徒怀墉的质问声更大了些。 “四皇子,请慎言!”曲妙凌不想跟司徒怀墉过多纠缠,再过一会儿,穆赤就该来了。 “你敢吼我,要不是仗着我三哥喜欢你,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的!” 司徒怀墉瞪大了眼睛,就是不让曲妙凌走,跟无赖似的。 “司徒怀墉,你如果想让你三哥被皇上怀疑,你尽可以大喊大叫!” 司徒怀墉愣住。 “圣旨也下了,我是准二皇子妃,你到底明不明白,如果你还替你三哥着想,就闭紧自己的嘴巴!” 曲妙凌的话,一句比一句严厉。 司徒怀墉傻眼了。 曲妙凌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三哥还在边关打仗,你要是想让皇上猜忌他,或是想让司徒怀渤光明正大给他使绊子,你大可以喊出来,喊得大声一点儿,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曲妙凌,跟自己的小叔好上了,要给准未婚夫戴绿帽子,这样,你满意了吗?” 以往,她对司徒怀墉,总是迁就的。 司徒怀決疼她,而她又跟司徒怀決是一对儿,对这个弟弟,自然也是疼爱的。 可是现在她发现,司徒怀墉若是总也长不大,在这波诡云谲的皇宫当中,早晚有一天会被吞噬。 学会闭紧嘴巴,这是曲妙凌教给她的第一课。 “穆赤王子,快些,曲小姐就在这里等您。” 穆赤呼哧带喘的跑过来,脸颊还带着晕红。 一看就喝了不少。 曲妙凌反手扯着司徒怀墉,就躲在一边修剪的很高的草丛当中。 在穆赤进去之后,那丫鬟不知道用了什么药,对着窗户吹了什么烟气,然后便跑走了。 而曲妙凌分明听见,屋内传出来的男女苟合的声音。 那烟,是催情药。 许是穆赤喝多了酒,那药性在他的体内发散的更快,要不然穆赤也不会大喊一声“文清若,混蛋”之后,便扑到文清若的身上。 而床上的女子双眼紧闭,任由身上的男子胡乱作为。 穆赤低吼一声吼,屋内就没了动静。 被扯着不让发出声音的司徒怀墉瞪大了眼睛。 他们竟然—— 他目瞪口呆的时候,又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竟然是文清浅带着人在一通寻找。 “文小姐,那边还有个小院子,咱们去哪儿找着吧,想必固国公主不会跑远的。” “那好,咱们就进去看看。” 一众人走进屋里,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一声尖叫。 在文清浅的冷喝声当中,那太监赶紧把床上的二人包裹住,拉过被子遮盖住他们赤裸的身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清浅低吼。 “清若的丫鬟了,穆赤王子身边的随从呢,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奴才都跑哪儿去了!” 她厉喝出声,众人噤若寒蝉。 很亏,文清若的是女就被带了上来,看到躺在床上浑身赤裸的自家小姐,那丫鬟险些哭晕过去。 而澹台接到消息后,拔步而来,却被拦在门外。 “文小姐,我们王子出什么事了?” 文清浅怒着一张脸走出来,“你们吐蕃,可真是好样的!” 在文清浅走出去后,那丫鬟哭哭啼啼的把自家小姐摇晃醒。 感觉身上光溜溜的,再看到自己身侧同样寒云的男子,文清若眼睛一翻,登时就是一声尖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该是这样的!”而穆赤吃饱喝足了,还舒适的打着呼噜。 那张脸让文清若憎恨的恨不得拿剪刀划花。 为什么穆赤会跟她躺在一起,为什么不是曲妙凌! 她后脖颈的位置酸痛,文清若伸手摸了摸。 在心里疯了似的嘶喊:曲妙凌! 矮房内的人进进出出,文清若很快就披上衣服出来,脸上一片苍白,眼泪顺着肌肤滑落,看着可怜至极。 而就在这时,澹台进来,一碗水将穆赤泼醒。 看到情况后,穆赤的眼睛眯起,一双眼跟狼似的,盯着床单上的红色印记。 “王子,你都干了什么好事!赶紧想办法解释吧!” 澹台看到穆赤的表现,又如何能不知他是受了暗算。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咽。 “咱们走。” 穿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穆赤脸色漆黑。 外面还围着不少人,尤其是文清浅,看着他的时候,眼神中射出来的精光让他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给个解释,这件事是别想善了了。 他跟澹台对视了一眼,便用到了商量好的说辞。 他对着哭哭啼啼的靠在文清浅身上的文清若道:“文小姐,是穆赤唐突了,喝多了酒,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是穆赤的错,穆赤愿以接受惩罚。” 这不走心的话,听得文清若心中更是苦闷,原本被暗算的曲妙凌,可是现在,没了清白的人成了自己,这还让她怎么活啊! 她还怎么嫁给司徒怀決! 她,完了! 文清浅也是一脸的冰冷。 原本文清若找到她,说要一同陷害曲妙凌,文清浅想都没想同意了。 她哪里想得到,最后出现在穆赤的床上的,回事她的好妹妹文清若? 可是现在,她又没办法问文清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听她啼哭不已,文清浅心中也烦闷得不行。 “温文小姐,酒后乱性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皇上已经把固国公主许配给了我,这房事也不过是前后的问题,没什么大事儿,待我回禀皇上,将婚期提前,岂不是皆大欢喜?” 穆赤说着还笑了,“在我们吐蕃,男女婚前同居,也是常有的事,是你们大陵人太过大惊小怪了。” 一开始,穆赤的话语间还有几分悔意,可是越到后面,文清浅觉着,这穆赤是越发无法无天。 什么带吐蕃是很平常的事情,他别忘了,这是在大陵朝,不在吐蕃! 轻轻拍带着妹妹的后背,当着众人的面儿,她不好发火,可是她心底,已经燃烧起熊熊火焰。 没暗算到曲妙凌,就更加让她心头怒火蓬勃。 “诸位,让你们见笑了,我们夫妻俩的事儿,还望大家不要传出去,清若脸皮薄,受不了的。” 这揶揄的口气,就好像文清若跟他是合奸似的。 文清若哭声更大了。 曲妙凌跟司徒怀墉看完这场好戏,悄无声息的走了。 跟他分开钱,曲妙凌还特意嘱咐了一句“毕紧你的嘴巴。” 司徒怀墉连连点头。 这个曲妙凌,当真是神机妙算。 今天这等事,要是真发生在她身上,他毫不怀疑,曲妙凌会当场自尽。 “曲小姐,如果你——” “没有如果。”曲妙凌冷冷回到,便离开了。 这么一场好戏,她要是不好好利用,都对不起文清浅跟文清若的联合计。 她马上委委屈屈的跑到司徒怀渤跟前。 “殿下,您可要给妙凌做主啊!” 司徒怀渤更跟几个兄弟喝了酒,正上头呢,就听见曲妙凌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他虽然有些醉了,但曲妙凌的脸色他还是能看见的。 在几个兄弟调侃的目光当中,他跟曲妙凌走到角落。 “怎么了?” “文清浅竟然联合文清若害我。” 司徒怀渤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儿。” “原本文清若邀请我见面,我就去了,她给了我我一杯酒,说是践行酒,我留了个心眼儿,没全喝,可谁知道她把我搬进矮房里,就把穆赤也给喊来了。” “什么?那你跟穆赤——” 曲妙凌眨着通红的眼睛,愤恨的拍了司徒怀渤一下,“你胡说什么呢,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穆赤动我一根手指头的。” 司徒怀渤这才放下心,“心肝儿,你快说吧,要急死我?” “我不是只喝了一点点救酒吗,在穆赤来之前,我就把文清若打晕了,文清浅来的时候,就看见文清若跟穆赤光溜溜的摊在一起,还做了——做了那事儿。” “你确定文清浅也掺和了这件事儿?” “殿下,难道你觉得,我会骗您不成?我们科室一条战线上的人,您要是怀疑我,我哈怎么活啊,死了算了!” 曲妙凌故作娇俏的喊出这些,心里呕得要死,但是脸上却还是保持着委屈巴巴的神情。 “不是不是,妙凌你别误会,我的意识是说,还好没被暗算。” 司徒怀渤自以为深情款款的安抚道。 “殿下刚才那么说,不就是不相信妙凌吗,早知道这样,妙凌就把那杯酒喝了,到时候让殿下亲眼看看,妙凌是怎么被文氏姐妹暗算的。” 曲妙凌挣脱开司徒怀渤的那只手。 司徒怀渤一看,只能柔声低吼,“妙凌,你放心,伤害过你的人,本王绝对不会放过。” 他这话才刚落下,他就看见曲妙凌板着的脸舒缓了许多。 他赶紧再接再厉道:“妙凌,这件事你就交给我,我保证,那些害你的人,定要付出代价!” “还是殿下对妙凌好。” 曲妙凌假模假样的扑到司徒怀渤怀里,声音又娇又媚道。 “好好好,只要妙凌开心,本王做什么都愿意。” 曲妙凌没看见,在司徒怀渤的脸上,一道精光闪过。 他怎么都没想到,文清浅竟然会对曲妙凌出手。 而且,她还想给自己戴绿帽子! 万一,曲妙凌大意了,喝了那杯酒,那现在被嘲讽的岂不是自己? 还有那个穆赤,怕是借此机会,将曲妙凌娶走。 自己不但戴了绿帽子,被人嘲笑,还人财两空。 司徒怀渤只是一想,就后背发凉。 文清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妙凌,你放心我马上就去找文清浅,我倒要看看,她吃了哪家的熊心豹子胆,敢来欺负我的人!” 说着,他放开曲妙凌,就要冲着文清浅而去。 曲妙凌“大惊失色”,她拉出司徒怀渤的衣衫,楚楚可怜道:“殿下,你现在在不能去,要是被有心人看见了,被议论的就是我了。” “那也不能让她继续逍遥自在下去!”司徒怀渤厉声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劝说 曲妙凌拦住暴怒的司徒怀渤,当即道:“殿下,您不能现在去找她,我们想要收拾她,总有机会的。” “不行,妙凌,我看不过去她欺负你!”司徒怀渤深情款款道。 看的曲妙凌直泛恶心。 但是,表面上,她还是说道:“殿下,您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忍耐,文清浅的事情,我们等到日后再说,再说了,穆赤被暗算,想必以他的脾气,也不会轻易放过文清若那俩人的。” 司徒怀渤一想也是,他回头望了一眼,见没人朝这里看过来。 他便对曲妙凌说道:“妙凌,穆赤的事情,你还得多盯着,万一有什么事情,通知我。” “殿下,妙凌明白。” 曲妙凌说着转身离开皇子公主的圈子,还跟司徒追月打了招呼,她这才离开。 结果没走出去多远,就被司徒追月公主拦下。 “妙凌,你跟我过来。” 将曲妙凌拉到僻静的地方,她说道:‘妙凌,你知不知道你二哥怎么样了,窝在宫里,收不到他的消息。’ 曲妙凌见追月公主一脸的急切,卡粉关心也不似作假,再加上,她心中还想撮合这二人,就直接道:“公主殿下,您放心,我上回去景康侯府的时候,跟姨母说过几句,她说了,姨父的来信中,说所有人都好,您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追月公主做贼似的,又跑走了。 还不让叮嘱她,“妙凌,以后要是还有什么消息,你一定要告诉我。” 曲妙凌笑着答应了。 她看着追月公主活泼的背影,就好像一直欢快的兔子,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 可是在看到一脸严肃,跟兄弟们把酒言欢的司徒怀渤的时候,她的脸瞬间拉下来。 刚才司徒怀渤那意思,就是想借着穆赤喜欢她,多多探听他的消息呗。 她不由得冷笑。 这个司徒怀渤,利用人的手段炉火纯青。 就连自己未婚妻的美色,他都能牺牲了。 还有,她刚才注意到,司徒怀渤在听说文清浅也掺和了文清若的谋算当中的时候,那表情,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 看来对文清浅,他还是有想法的。 曲妙凌暗自想到。 除了这桩丑事,这场宴会也算是宾主尽欢。 尽管几人有意隐瞒,可这到底是在宫里,皇帝更皇后又哪能收不到消息? 不过穆赤是吐蕃王子,他们又有事情有求于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再说了,穆赤也说了,在他们吐蕃,婚前同居是很平常的事情,他们也就不管了。 只要最后把文清若嫁给穆赤,两国友好交往,便是大陵朝的幸事。 宴会结束,穆赤黑着脸离开,他找到丞相,特意表明自己要跟他一起回丞相府。 旁人都觉得穆赤这是敬重老丈人,都夸穆赤孝顺,还说文丞相有福气,文弘之一高兴,就连穆赤黑脸都没看出来。 直到回到相府,穆赤表情骤变。 “文丞相,你要是不想把女儿嫁给你,你大可以早说,不用这么算计于我。” 文弘之一听,一脑袋问号。 “王子殿下,这话从何说起?” 穆赤气的喘息不停,原本他是奔着曲妙凌去的,谁知道却跟文清若那个女人睡在了一起,本来曲妙凌就对自己有成见,这样一来,她岂不是更厌烦自己了? 穆赤想着,一双眼睛都红了。 看着懵懂的文弘之,他并没有给他答疑解惑的兴趣。 “文丞相,我跟你们相府无怨无仇,我本以为,我们结亲,对我们谁都好,可是我没想到,你的手段竟然如此下作,简直令人不齿!” 穆赤指着文弘之的鼻子骂,文弘之虽然有意拉拢穆赤,可他到底在一品的位子上坐久了,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会容得一个弹丸小国的小王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他也冷下脸,“殿下,先不说我们已经结了亲,我文弘之光明磊落,是绝对不会做出暗算你的事情的。” “你不会?难道是你的两个女儿自导自演不成?” 什么?两个女儿? 文丞相板着脸,呆住。 “你的好女儿,光着跟我睡在一起!”穆赤几乎是喊出来的。 光着! 睡在一起! 文弘之的眼睛都不眨了,瞳孔几句收缩。 “殿下,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送走穆赤之后,文弘之黑着脸大喊:“把二小姐给我喊过来!” 这一声,极其阴冷,吓得那小厮两股战战。 文清若陪着母亲回来之后,脸色苍白,简直不像个人。 王氏心中非常担忧,几次追问,可文清若的嘴巴很严,闭得紧紧的,她硬是一句话都没套出来。 “娘,我已经认命了。” 今天她费尽心机,都不能暗算到曲妙凌。 而她的身子,也脏了,想嫁给司徒桦爵,已经绝无可能。她回到自己的院落,整个人就宛若一只粘板上的死鱼,没有丝毫生气。 听到父亲派人来,文清若也并不意外,“父亲。”进入书房,她声音低哑的喊了一声。 “跪下。” 文清若没有迟疑,直接跪下,膝盖碰到底衫,还发出一声脆响。 文弘之缓缓从书桌后面走过来,他盯者跪在地上的二女儿,眉目冷硬。 “你说,今天在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清若再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准备。 她面孔依旧苍白,却带着释然。 如果父亲今日打死她,那她就不用嫁给穆赤那个趁人之危的混蛋了。 “都是我做的,父亲要罚就罚我吧。” 她微微垂着头,成因激动而发颤。 她太想感觉到疼痛的感觉了,如果文弘之动手也许她心里还不会这么难受。 她感觉一阵掌风呼啸而起,可是,预料中的巴掌没打下来。 她仰着头卡着父亲,对方的手举得高高的,好像下一刻那巴掌就会落下来,可他忍住了。 文弘之铁青着一张脸,叱问道:‘说,有没有同伙!’ 她斩钉截铁的回:“没有,都是女儿一个人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好一个与旁人无关!”文弘之大喝一声。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有没有同伙!” 文清若再次坚定的摇头,“父亲,真没有。” 文清浅帮了她,还在她出丑的时候站出来,这个时候,她不能将她暴露出来。 而且回来的时候,俩人说好了,万一她出了事,她要帮她照顾好王氏。 文清浅答应了。 “不说是吧,来人,去把大小姐给我叫来!” 文弘之扬着手,胳膊都是颤抖的,明显是被气狠了。 “父亲,跟大姐没关系,都是清若一个人的谋算,真跟大姐没关系!”文清若慌了,她膝行了几步,却被文弘之狠狠甩开。 “你不是说跟你大姐没关系吗,我急问问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那小厮拔腿就往文清浅的院子跑,“大小姐,老爷有请。” 今晚回来之后,她就感觉父亲的神色不对,她收到消息,文清若已经被喊过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出来,她不难猜得出,文弘之估计已经知道二人的密谋了。 为今之计,还是承认为妙,死犟着对自己没任何好处。 她这样想着,便昂着头,面容平淡的走进书房。 她直接跪下,没有任何的解释,“父亲,是女儿的错,还请父亲责罚。” 文清浅是他最疼爱的女儿,要不然也不会在自己式微的时候把她送进武德候府,也不会在自己得势之后又把她接回来。 可是温情亲今天做的事情,太有失水准,既然是暗算穆赤跟曲妙凌,就该做完全了才是,现在所有人都知晓文清若被糟蹋了,他还能如何化解,还好皇帝跟皇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把事情闹大,要不然他在京城众位百官面前,还有什么脸面。 “清浅,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非得在她出嫁之前,把她的名声搞臭吗?” “父亲,不是的,大姐也是想帮我。”文清若赶紧解释,要不是她求,文清浅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都是自己的偶。 刚才文清浅进来的时候,直接承认跟自己合谋,文清若惊讶的同时,对文清浅这个人的感觉霎时一变,以前她还觉得自己嫉妒她有父亲的宠爱,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这个大姐心里还是有她的,要不然也不会舍身取义的帮她。 文清若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自己一定要对姐姐好才是,她暗暗想到,然后就护在文清浅的身前道:‘父亲,您误会了,大姐是为了帮我才胡说的,这件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大姐没有参与一丝一毫。’ “还嘴硬!” 文弘之大喝一声。 “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暗算的是谁,一个是吐蕃王子,一个是安慧郡主,皇帝亲自指派给二皇子的皇子妃,还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后,你们就没想过万一事情暴露了,等待我们侯府的会是什么吗?” 文弘之厉声大喊。 两个姑娘顾在地上,不发一言。 “可是父亲,女儿不想嫁给穆赤,您擅自替清若做主,难道清若脸反抗都不行吗?清若只是不想嫁给他,誓死都不嫁!”文清若哭着喊。 文弘之一拍桌子,登时大喊,“文清若,我还就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也是穆赤的女人!” “来人,给我把大小姐二小姐都关进祠堂去,不认错,不许放出来!” 那小厮跟丫鬟呼啦啦的进来,这二小姐是夫人的心头肉,大小姐是老爷的心头肉,他们谁也不敢得罪啊。 “大小姐,二小姐,请吧。” “客气什么,给我把她们压过去,不认错,就不是我文弘之的女儿!”文弘之又喊了一声。 下人没办法,只能轻轻的压着俩人去跪祠堂。 “夫人,不好了,老爷罚二小姐跟大小姐去跪祠堂,现在已经被押走了。” “什么?”王氏匆匆忙忙的往文弘之的书房跑,就看到文弘之气的眼睛发红,正坐在太师椅上,两腿叉开。 看着很气愤的样子。 “老爷,为什么要罚清若去跪祠堂,女儿的身体才刚好些,这一折腾,怕是又要坏了。” 文弘之闻言,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不知道?你的好女儿跟穆赤睡了!” 什么? 晴天霹雳。 王氏身子一晃,倒在地上,身后的丫鬟都来不及扶。 文弘之怒冲冲的回房,不愿再看王氏一眼。 王氏被丫鬟搀扶会院子,一路上,她的表情都是懵的,嘴巴也张张合合的,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执照丫鬟贴的那么近,都一句话没听清。 第二百二十七章 气昏 “夫人,您——” “出去!”将所有的丫鬟都撵出去,眼泪滚落,王氏脸上才逐渐显露出悲怆的表情。 她的女儿,竟然被穆赤给……给…… 王氏眼角的皱纹被挤出来许多,眼泪更是潮水似的往外涌。 马上,王氏派去查探的人也回来了,听完他的话王氏立吗眼睛一翻,被气昏了。 “我的儿啊……” 这是王氏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而文弘之很快就收到王氏晕倒的消息,他冷笑一声,也没过去探望,这是冷冷的道:“本相是郎中吗?” 你来报信的丫鬟瑟瑟发抖,狗一样的退出去了。 王氏在郎中的针灸下缓缓醒来,看了眼窗幔,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淌,“我的女儿啊,你怎么这么傻。” 要是之前,王氏奋力走动走动,实在不行,还能进宫去找皇后求情,总归室友办法的,可是现在,文清若的身子被污了,还是穆赤,就算她力能回天,也没办法啊! 王氏眼睛一闭,又昏过去了。 两日后,穆赤要走了,他跟皇上的贸易之谈也结束了。 两国确定共办商路,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皇帝高兴的不行,亲自来京城关口给穆赤送行。 一行人从乾坤殿出发,结果人还没走出宫廷,宣武门外就传出一阵阵激烈的嘶喊声。 “冲鸭,杀了皇帝,推拥大皇子为帝!”外面的将士龙精虎猛的喊。 他们已经杀红了眼,暗红色的铠甲上面,被迸射上鲜红的血,就连脸上,都是血点子。 可他们丝毫不在乎,奋力进攻宣武门。 而其余的三扇宫门,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袭击。 “皇上,不好了,大皇子他,牟谋逆了!” 负责镇守宣武门的门将铁骑来报。 皇帝大惊,他就这铁骑的脖子,一声大喊,“大皇子,他想谋逆!” “皇上,我们快受不住了,大皇子带了好多人,我们……我们寡不敌众啊!” 皇帝倏地松开双手,那铁骑一屁股坐在地上,“皇上,您快拿个主意啊!” 皇帝本来还兴冲冲的脸浮上衰败之色,他还能拿什么主意,如果大军不能及时赶回,他不是被大皇子抢了位置,就是他要逃离京城,可逃出去简单,要再想回来,可就难了,届时,天下人会如何看他,一个连皇座都能撇下的皇帝,还拿什么服众。 今日的送行礼,文武百官极其家眷都出席了,曲妙凌也在此列。 可当宣武门被攻破的那一刻,大皇子一身战袍的骑马进来,他的身上,也丝丝缕缕的飘出血液的味道。 大皇子,不是身体不适吗? 而且,他前段时间才刚吐过血,又怎会…… 曲妙凌的眼中闪过震惊。 “父皇,儿臣来迎驾了。” 司徒怀栎眼神灼灼的盯着亲生父亲,语气平淡。 “你可真是孝顺。” “那当然,父皇老了,该让贤了,儿臣是嫡长子,理所应当的,这皇位就该给儿臣。” 没等司徒轻柁说什么,司徒怀栎就道:“来人,请父皇母后回宫歇着,别累着了。” 两队士兵站出来,将一众人都推搡进附近的宫殿内。 至于皇后跟皇上,则被单独关押。 “大皇子,要是不全部杀掉,到底是后患。” 谋士对大皇子道。 可司徒怀栎也只是眼睛一闪,“无事,现在整个京城都在我们手中,晾他们也没法跟我抗衡。” 大皇子说完,就直奔乾坤殿。 那里的龙椅,他垂涎许久,今天终于有机会做上去了。 而近日,皇帝刚刚给穆赤签完大印,玉玺就放在龙案上,你崔略的不大的东西,吸引了司徒怀栎的全部实现。 他眼睛微微放光,灼灼的盯着那颗碧绿色的东西。 他举起玉玺,“这就是大陵朝的权利之印!” 司徒怀栎笑了两声,空旷的大殿上,回音传荡。 而城外,司徒怀渤与司徒怀栎的人纠缠着,因为带的人手不多节节败退。 这时候,一个武将从后面过来,身上跟被血糊住了似的。 见到司徒怀渤,那人疯了似的扑过来,“二皇子殿下,皇宫,皇宫被大皇子攻破了。” “什么!” 所有人都被关在泰安殿,这是皇宫内最宽大的大殿,所有人都在关在这里。 他们各自寻了地方坐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愁苦之色。 “大皇子怎么会谋逆啊!” “天啊,咱们会不会死啊!娘!爹!” 年纪小的哭爹喊娘的。 “哭什么,皇上还在,皇后娘娘也在,咱们大陵朝,什么时候轮的上犯上作乱的人等登基了!再说了,三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不在京城内,他们一定会想办法的。”这是铁骨铮铮的臣子。 而有的人早就“嘤嘤”哭泣起来,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抱着两条腿哭得凄惨。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气氛肃穆。 皇后的凤仪宫内,里里外外都有重兵把守。 这一日,司徒怀栎跟皇帝商量无果,便让人去把皇后请来。 “娘娘,这几日委屈了您,还请莫怪。” “大皇子,您有话就直说吧,本宫还受得住。” 沐婉淑站着,这几日提心吊胆,面色苍白了不少,可她身上还穿着那日的那声凤袍,发髻也高高挽起,看着雍容华贵。 “既然皇后娘娘都这么说了,本皇子也就不费废话了,我知道你跟司徒怀渤交往神甚密,说罢,他在哪儿?” 昨日,将士来报,说是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墉跑了,他们没追着人不说,自己人还折了不少。 司徒话里听了当即大怒。 正要把火撒到那小兵的身上,谋士就道:“大皇子,他一个传信兵懂什么,为今之计,还是赶紧找到二皇子的行踪要紧,四皇子整日沉溺作乐,不足为惧,可二皇子为人阴险刁钻,是我们的大敌啊!” 司徒怀里想了想也是,自己的兵力还是太少,要不然也不会捉襟见肘,可那日他要是没指派全部的兵力来围剿皇宫,怕是连城门都攻不下。 他狠狠锤了一拳。 可他实在是等不了了,二皇子领兵在外,那日又在忙着举办送别会,在众人意志薄弱的时候出手,最是效果显著。 错过那次,他可能就没机会了。 于是大皇子一咬牙,还是领兵谋逆了。 “殿下,臣听说司徒怀渤与皇后娘娘的关系非常好,不若我们……” 他凑在皇后耳边念叨了几句,大皇子面上大喜,“就按你说的办。” 皇后被请来,他开门见山的问,可皇后不是傻子,她知道司徒怀栎的皇帝梦做不长。 她冷着脸拒绝,大皇子一番往日温文儒雅的态度狞笑,“皇后,你不说,我可就要把你挂在宣武门上,让你的好儿子看看,他的母后,是怎么被晒死的!” 皇后瞳孔一震,然后就被压了下去。 “等等——” “这就对了嘛。”司徒怀栎逼近,皇后也微笑。 泰安殿内,一片的低泣声,被关了好几天,对方好像是在跟他们磨耐性,不曾让人送水进来,至于饭食,更是没有。 所有人都被饿得头晕眼花。 可曲妙凌分明看见,文清浅就跟有所依仗似的,这几日动都不动,一直闭着眼坐着。 难道,她知道什么内情? 还是逃跑的司徒怀渤给她传了什么消息? 曲妙凌如是猜测道。 半夜的时候,所有人都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她却听见很小的人走动的声音。 她一睁眼,就看见眼睛晶亮的司徒怀墉。 “你干什么!”她无声的喊。 “嘘,我是来救你的,我总不能看着你被司徒怀栎折磨死。” 到底也是自己三哥的心上人,要是出了事,他还怎么办跟三哥交代。 于是趁着守卫松懈,他便溜了进来。 他抢了一个小太监的衣服,趁着进来查探的机会,便进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灯光闪过,竟然是守门的将军进来,要查人。 她一手把司徒怀墉的脑袋摁下去,让他藏在柱子后面的夹缝处。 现在天黑,大殿内也没点灯,只要不忘缝里看,是绝对发现不了他的。 果然,那将军只是在众人身上扫视一眼,又交代门口的守卫不能懈怠,便离开了。 曲妙凌松了口气。 司徒怀墉又窜出来,坐在曲妙凌的身边小声道:‘你跟我走吧,我还有一身太监的衣服,你赶紧换上。’ “我不能走。” “为什么!” “暂时大皇子是不会伤害我们的,他虽然想要夺取皇位,但关在这里的都是些普通的朝臣家眷,他还没丧心病狂到拿我们撒气,而且,若是他想,早就把人拎出去严刑拷打一番,总能得到些有用的,可他没有,这说明什么?” 司徒怀墉愣住,“说明什么?” “说明大皇子还有自己的谋算,而且,他也是无奈至极才会篡位,这一次的谋逆,太仓促了,就好像是被赶鸭子上架!” 其实曲妙凌猜的没错,如果不是皇帝查出大皇子的舅舅齐奥卖国,又牵连了齐国公府,他是不会贸然动手的。 在皇帝被关进太和殿后,司徒怀栎每天都去跟他磨,俩人的交流不外乎要司徒轻柁写一份退位诏书,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 但是,每一次,司徒轻柁都严词拒绝了。 “你不退位,我就一直关着你,还有你的那些臣子爱妃,要是想看着他们饿死,渴死,你大可以跟我耗着!” 说完,司徒怀栎甩袖而去。 而司徒轻柁,他的两手把在龙椅上,手背青筋暴起。 曲妙凌渴得嘴唇干裂,文清浅前几天还一脸镇定,可是这几日,也开始慌了。 而司徒怀墉在那一日出现过一回后,便也不见踪迹了。 他应该是在跟司徒怀渤商量救人的办法吧。 曲妙凌心中这样想着。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她听见细微的声音,好像是门被推开了,她看过去,就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是司徒怀墉。 “曲小姐,外面已经处理好了,明天我们就帮你们逃出去。” 曲妙凌答应了,司徒怀墉又说了他们的计策,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将司徒怀栎拿下。 俩人说话的功夫,一墙之隔的另一处宫殿内,里面的将士被杀光了,都堆在逼仄的房间内。 而司徒怀渤的亲兵则换上他们的衣服,接替他们的任务,就等待着明晚的大屠杀。 而宫外,司徒怀渤也集结了兵马,就等着宫内一声响动,他们就开始进攻。 第二天晚上,半夜的时候,宫内忽然亮起火把,随即就是一声惨叫。 这是亲兵们行动的标志。 司徒怀渤对着宣武门大喊,“进攻!” 此刻的司徒怀渤一身金色的铠甲,看着威武不凡。 而他的身后,是数不清的将士。 “把宣武门给我破开!” 将士们抡着柱子往上撞,门内的人使劲儿堵,可是他们终究是人少,司徒怀渤的人还是攻破了城门。 而早就埋伏进共宫内的、司徒怀渤的亲兵们,则是兵分几路,分别去保护皇后、皇帝、还有被关起来的臣子及家眷们。 司徒怀栎从睡梦中进行的时候,亲兵的长刀就横亘在他的脖颈间。 忽明忽暗的烛光底下,刀尖上还反着光,看着无比尖利。 “大皇兄,别来无恙!” 一道人影缓缓从帷幔后走出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攻破 司徒怀渤缓缓从明黄色的帷幔后走出来,他手上提着一把闪着亮的见尖刀,刀尖上还滴着血。 看着对方一步步逼近,司徒怀栎想爬起来,他身上还穿着寝衣,也是明黄色的,这是他把刀架在尚衣局尚宫的脖子上,对方才哆哆嗦嗦的给他连夜做的。 他穿上这件明黄色的寝衣还没睡到3天的觉,就被利剑抵住了脖子。 “呵呵,二弟,你果然厉害。” “大皇兄,不是弟弟对你不敬,上一次在大殿上,父皇斥责你的时候,弟弟还替你说话了,谁让你不领情,竟然敢祸乱宫庭!” 司徒怀渤厉声大喊。 “父皇有哪点儿对不起你?” “呵呵。”司徒怀栎又是一声嗤笑,“对不起我?他当然对不起我,明明我才是皇长子,我应该被立为太子,可是他呢?一直拖着,怎么,看我身体不好,想把皇位传给你?” “大皇兄!”司徒怀渤痛心疾首的喊了一声,那模样,就好似在替司徒怀栎惋惜,“父皇他,自然有他的想法,可你逼宫,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现在,也只能压着你去见父皇了。” 司徒怀渤挥挥手,让人把司徒怀栎带走。 他的两只手被反剪到背后,踏出门槛的时候忽的扭头,“司徒怀渤,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个位置,你也想要,胆小鬼!” 然后,司徒怀栎的嘴巴就被堵上了,那两个士兵要把他拖走,司徒怀渤却叫住了他们。 “大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聪明,但是,这一次,你就是输了。” 没理会司徒怀栎的嘶吼,他被带走了。 “殿下,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直接逼宫?” 一直站在司徒怀渤身后的谋士道。 “不急,现在大皇子没了,我最大的敌人就是司徒怀決,等到把他解决了,这皇位自然是我的。” “殿下英名。” “走吧。”脚往外走,可是司徒怀渤却忽然扭过身,看着那一片的明黄色,包括刚才司徒怀栎身上的那间明黄色的寝衣,都让他觉得无比碍眼。 他竟然比他还早穿上。 “烧了。” “啊?” “这间寝殿,烧了。” 那将军楞了一下,还是把火把扔了上去。 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司徒怀渤勾起最嘴角,也不知道父皇看见大哥身上的衣服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至于这间寝殿,不过一栋房子,就算少了也是为了救驾烧的,想必父皇,也不会在乎的吧。 “走吧,去父皇那里看看。” 司徒怀渤带着身后的意中人,急忙赶往关押皇帝的地方,他们的人已经跟这里的守卫酣战许久,司徒怀栎不愧是早就心系皇位的人,手下的精兵也是各个厉害。 司徒怀渤见状,直接大喊一声,“你们的主子都被生擒了,难道你们还要替他卖命吗?” 谁都不是傻子。 为了保险起见,司徒怀渤还让人把堵住嘴巴的司徒怀栎推了过来。 他脚上没穿鞋,因为常年生病皮肤的肤色显出病态的白。 就连脚趾都市白的。 被明黄色的、散乱的寝衣衬托着,竟然有种残败的美感。 那些以他为尊的将士们僵住,就这一刹那,司徒怀渤的人就一拥而上,将反贼俘虏。 “大皇兄,想必你也不想跟着自己的这些人没命吧。” 司徒怀栎被钳制着下巴,疯狂摇晃脑袋。 “知道就好,那待会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懂的。” 然后他就让将士压着司徒怀栎,自己则率先走进了乾坤殿中。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亲父皇恕罪。” 这几日,司徒怀栎的心理折磨没有一刻放过他,他是皇上,他心肠冷硬,可那些被关起来的皇子皇女,都是他的亲生骨肉。 活生生的被饿死,被渴死,司徒怀栎的话让他焦躁不已。 连着几日没休息好,他的眼睛上都是血丝,眼下的青黑更是又浓又重。 “怀渤,你,好样的。” 皇帝的手拍在他肩膀上,力道很重。 “父皇,这都是儿臣该做的。” 司徒轻柁扶着儿子起来,见到儿子身上的血迹,他担忧道。 “皇儿,你没事吧。” “父皇,您别担心,这些血都是敌人的,儿臣好着呢,父皇,母后被司徒怀渤挂在城墙上,这些日子吃了许多苦头呢。” “什么?司徒怀里竟然敢——” 司徒轻柁怒目圆瞪。 “父皇,我已经把母后救下来了,她正在凤仪宫内修养,只是有些脱水,太医早就过去了。” “咱们快去看看。” 这些年,因为慧灵郡主的原因,他对沐婉淑着实没什么感情,每一次行房事,都是在执行任务,寡淡无味。 这么多年过去,皇子公主们也都长大了,额他就更不愿意去她的宫殿了,就算是歇了也只是盖着被子睡觉。一人一床,倒也和乐。 寻常百姓间的夫妻交流更是没有的。 沐婉淑心里有怨气,他是知道的,可谁让她就是吸引不了自己呢? 当初慧灵郡主死了,他消糜颓废了一段时间,他也想着摒除心中杂念,好好的跟沐婉淑在一起。 可是,他的心欺骗不了自己。 一看到沐婉淑,就会让他相处自己当初是怎么错过慧灵的,又是怎么与她天人两隔的。 虽然心里没有她,但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他自诩对她还是了解的,他没想到的是,沐婉淑竟然有这样的筋骨。 “快,咱们去看看你母后。” 看着司徒怀拓着急忙慌的,司徒怀渤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轻笑。 皇后的这招苦肉计看来是大获成功,以后他的路,也会好走些吧。 他们到的时候,皇后已经睡着了。 这几日被挂在城墙上,她的胳膊上就是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身上虽然没有更多的伤痕,可整个人的精神头却是降了不少。 还好现在没到夏天,要不然人被暴晒这许久,怕是要缺水而死了。 皇帝看着沐婉淑,眼眸中罕见的露出了温情。 患难夫妻,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他拉住皇后的手,忍不住责问跪在地上的太医,“皇后怎么样了?”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只是有些脱水,人受到了惊吓,养养就好了。” “就这么简单?” “父皇,大皇兄也没想让皇后娘娘四,就是想让她劝您投降而已,没有下重手。” “哼,以后,不许再叫他大皇兄。” 司徒怀渤假模假样的沉吟了一会儿,“是。” “那些宫妃跟皇子公主呢?” “都已经送回了各自的寝宫,大臣极其家眷们也都送回去了。” “办得好,怀渤,你的处事风格越来越成熟了。” “谢父皇夸赞。” 司徒怀渤俯下身子,拱手道。 “那个逆子呢?” “回禀父皇,大皇子已经被儿臣拿下,关押在大牢内,还请父皇定夺。” “好,先饿他几天,让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弟弟妹妹被饿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父皇,大皇子的身子不好,这样一来,怕是要——” “无事,就是要让他知道厉害。” 司徒怀渤的劝告无果,司徒轻柁执拗的转过身,一脸的狠厉。 他偷笑了一下,便道:‘父皇,那儿臣就先出去处理其余事务了。’ “去吧。” 走出凤仪宫,司徒怀渤对着将亮的天空笑了笑。 这一战,估计皇上对自己会更加重用,以后,他登上太子之位的可能性也大了不少。 曲妙凌趁着乱,赶紧让人起来冲出去,在所有人都离开泰安殿,她才往外冲。 到处都是刀光剑影,到处都是死尸,她还没跑出几步。就被一个人拦下。 “曲小姐,跟我走吧,穆赤定能保你安然无恙。” 穆赤不知道怎么混进宫里,找到曲妙凌的位置后,便来找她。 曲妙凌转过身,就想朝别的地方跑去,可尽紧追不舍,嘴上还念念叨叨:‘曲小姐,穆赤对你是真心的,上一次,我不是有意要对文清若怎么样,是她给我下了药,我心里的女人,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一边说着情话,穆赤一边紧追,曲妙凌被饿了好几天,很快就体力不支头晕眼花,她粗粗喘着停下,穆赤一步步接近,“曲小姐,别跑了,就当我的女人吧,我保你荣华富贵。” 说着,他朝曲妙凌扑过来。 结果,一道声音忽的传来,“穆赤,你想干什么!”曲妙凌本来拳头都准备好了,穆赤要真敢做什么,她打的他满地找牙。 她往后看过去,就见司徒怀墉跟司徒怀渤都站在那儿,而他们二人的身后,是一队将士。 “穆赤,放开!” 司徒怀墉性子急,冲过来就掀开穆赤,她站在曲妙凌前面,张开两只手,就像是护住孩子的鸡妈妈似的。 “穆赤,不许你欺负曲小姐!”她可是自己三哥的女人。 司徒怀渤这时候走过来,“穆赤王子,您这是要做什么?不会是想趁人之危吧。” 穆赤愤恨的收回手,只能尴尬的笑,“两位皇子,你们误会了,我就是看这里乱哄哄的,想要保护曲小姐而已,可能是曲小姐对我的成见太深了,拔腿就跑,我只能跟上来。” “曲小姐,是这样吗?” 听司徒怀渤的口气,他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顺着他的意,曲妙凌道:“是我误会穆赤王子了,王子殿下,妙凌给你赔罪。” 穆赤原本额头冷汗直冒,可是听到曲妙凌的解释之后,他立马直起腰。 司徒怀墉扭过头,震惊的看着曲妙凌,“你怎么,他分明就——” “四皇弟,好了,穆赤王子毕竟是我们的客人。” 司徒怀墉还想说什么,却被曲妙凌摁住道:“皇子殿下,皇上还有皇后他们怎么样了。” “妙凌无需担忧,本王已经将父皇跟母后解救下来,他们已经回宫休息了。” 曲妙凌眼睛闪烁了一下,“那妙凌也回家了。” “本王派人送你。” 曲妙凌回到家,武德候跟文氏也才被送回来一回来她就廷加哭嚎的声音,这嗓门,这音量,一听就是文氏。 哭诉的内容也很老陶,无非就是自己吃了多少苦,可武德候一回来,就向往妾侍的房间里钻。 武德候听得不耐烦,见曲妙凌回来赶紧关心道:“妙凌,你没事吧?” 一个虚伪的关心,一个不走心的回。 “父亲,我无事。” 原本,他们被关在一间大殿内,可武德候怕司徒怀栎找曲妙凌的麻烦,带着人躲的远远的。 毕竟曲妙凌是准皇子妃,要是司徒怀栎拿她开刀,他们一家都得被牵连。 于是他跟文氏窝在里曲妙凌最远的地方。 曲妙凌当然知道,只是懒得说而已。 她心里无比庆幸,还好曲辰巳跟老夫人不在,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受得了这份苦。 第二百二十九章 囚禁 第二日,曲妙凌就听到了消息,大皇子被囚禁在大理寺当中,终生监禁。 皇帝一点儿都没手下留情。 可曲妙凌想起了上一世,上一世大皇子造反的时候,可是被一杯毒酒赐死了。 “大皇子妃呢?” 大皇子妃人还不错,当初还帮过自己,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下场。 “听说大皇子妃收到大皇子被终生监禁的消息之后,昏过去了。” 轻柔看了眼曲妙凌的脸色,便接着说道,“大皇子妃忧虑过重,在昏迷中产下胎儿,只不过那胎儿刚生下来,就因为不足月体虚而亡。” 曲妙凌脸上浮现震惊,大皇子妃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嫁给大皇子这个伪君子。 大皇子在造反之前,就没有想过如何安置自己的家人吗? 他的妻子还大着肚子,就得替他担忧。 这个男人还是不是人? 曲妙凌在心中诅骂,她现在甚至觉得皇帝没有赐死司徒怀栎,都可惜了。 可是转念一想,司徒怀栎犯下如此大错,大皇子妃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只是知道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都是命吧,就好像上一世的自己,拼命的去赢得幸福,可到最后,却还是人财两空,什么都没得到,反而搭进去两条性命。 轻柔见小姐失落的坐着,又接着说道:“小姐,您不用替大皇子妃担心,皇帝下令也只是消除王府的爵位,到底是皇家媳妇,皇上不会对大皇子妃太严苛的。” 曲妙凌点了点头。 如此便已经很好了,到底是皇家无情,父子相残,兄弟倪墙,她又不是没见过。 而穆赤回到郊外的庄子,脸色铁青。 他好不容易混进皇宫,就想着把曲妙凌偷出来,趁着自己手上还有通关文牒,悄无声息的把曲妙凌带回吐蕃,能把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就算是大陵皇帝,也没办法把他怎么样。 穆赤心中这样想着,他一拳狠狠捶到了桌子上。 都怪司徒怀慵跟司徒怀渤这两个人,要不是他俩横插一杠子,现在指不定他就带着曲妙凌离开京城直奔吐蕃了。 “混蛋!”穆赤咒骂一声。 澹台看着气的不行的王子,忍不住出声劝说道:“你也不用着急,现在大陵朝经历如此事情,想必短时间内不会让您走,我们还有机会。” 穆赤点了点头,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曲妙凌不愿意再跟武德侯虚与委蛇,她便找了个借口离开前厅。 文氏的哭号还在耳后回荡,他不愿意听快步离开。 武德侯在曲妙凌走后也跟着离开了。 文氏哭了个寂寞,也就收了声音。 只是嗓子却哑了。 这几日都没好好吃饭,水也没进几滴,她肚子空空如也,更难受的很。 再加上刚才还痛哭了一场,身体内的水分飞速流失,现在已经感觉到几分头昏眼花。 “来人,传膳。” 文氏一声令下,灶房立马就把饭食送过来。 各种甜点肉食汤水,馋的文氏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狼吞虎咽着,桃蕾在一边站着看着,也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 武德侯被文氏闹得没有了心情,又听说文氏自己吃的香,也让人去灶房取了膳食来。 只不过他的肚子饿得太久了,看着眼前油腻的食物,倒是没几分食欲。 “给本侯爷换些清淡的上来。”武德侯这样喊道。 没过多久曲妙凌就收到文氏因为暴饮暴食,接连拉了好几天肚子的消息。 曲妙凌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让人把这个消息传到曲辰巳那里。 但她想了想,还是让那人回来了。 曲辰巳在书院学习,还是别打扰他了。 这几日宫中风云变换,大皇子造反,他麾下的那些人都被关了起来,有的还被灭了九族。 大皇子被关在宗人府,这辈子是不能出来了。 皇帝暴怒,上朝的时候,一张脸上风云变幻。 他盯着下面的大臣,眼睛中都冒着凶光。 “这一次要不是有二皇子跟四皇子救驾,朕这条命都要丢了!” 皇帝厉声大吼。 诸位大臣噤若寒蝉,一句话不敢说,只是低着头。 皇帝骂了一会儿,心中的郁气也吐出来一些。 他坐在龙椅上,开始论功行赏。 “二皇子、四皇子救驾有功赏黄金万两,良田千顷,美女各十名,以后你们二人就一同去兵部,也好有个照应。” 兵部在六部当中,实属有权势的部门。 并不掌控着全国的兵士调动,就连虎符也都封存在兵部当中。 司徒怀渤闻言大喜,他早就想进兵部了,可是皇帝一直没有下旨。 这一次因祸得福,他赶紧跪下连声拜谢。 司徒怀墉脸上就没那么高兴了,他心里知道自己与皇位无缘,虽然母妃一直在后面推着他、挤着他让他争夺皇位,可他心中没这个念头。 不管二皇子三皇子谁登上了那个位置,都与他无关。 不过从感情层面上来讲,他还是希望三皇子坐上那个位置。 听到皇帝的赏赐之时,司徒怀慵愣了一下,但还是跪下接受了。 如此一来,想必母妃也不会整日在自己的耳边唠叨了,他也能图个清静。 看着跪着的两个儿子,虽然年纪差距不小,但个个都是大陵朝的精英,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朗声大笑。 皇帝这一怒一笑,惹得下面的大臣个个身子发抖。 他们摸不清楚皇帝的想法,可是刚才皇帝的命令他们去看清楚了,这二皇子和四皇子,这一次是走进皇帝的心坎儿里。 他们回去之后,是该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站队了。 大臣们忧心忡忡的离开乾坤殿,司徒怀慵跟司徒怀渤却被皇帝留了下来。 “你们二人对兵部事宜有什么想法?” 司徒怀渤对兵部垂涎已久,本来他想着如果自己侃侃而谈,想必皇帝会更加看重自己。 但是长久以来的警惕心,让他先闭紧了嘴巴,司徒怀慵的答案中规中矩,甚至还有些不暗世事,可是皇帝听了,面容却更加慈祥了。 司徒怀决立马惊醒,皇帝这是在试探他们。 若是自己真的胸有成竹侃侃而谈,怕是皇帝会怀疑自己。 于是司徒怀渤也中规中矩的回答了一些,皇帝听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你们俩还是太年轻了,多去兵部学习学习,要是朕下次考教,你们到时候还是这种水准,你们就给我回尚书苑重新进修去。” 尚书院是皇子们学习的场所,年满十五岁的皇子,就可以离开那里,由皇上指派给他们政务。 这也代表着皇子们成年了,可以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了。 兄弟二人离开御书房,就听见皇帝更加爽朗的笑声,其中还夹杂着苏总管附和的声音。 曲妙凌在府中呆了两天,就收到了王阁老孙女的请帖。 看着手中的拜帖,曲妙凌眼神闪烁了一下。 王容惠此次前来,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很快王府的马车就到了,曲妙凌亲自出去迎接。 “我听说宫中出了大事,你没事吧。” 原来是在关心自己,自己实在是太多心了。 曲妙凌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不少,还亲自推着王容惠的轮椅往南珍苑走。 “我无事,倒是王阁老年纪大了,别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事吧,我该去关心关心的。” “祖父还好,就是你让我好生担心。” 曲妙凌看着一脸担忧的王容惠,忍不住笑了。 俩人一起吃了午饭,王容惠才离开。 “小姐,王小姐很担心你呢。” “是呀,她不良于行,着实可惜了。” 曲妙凌转身回到侯府,侯府的大门应声关闭。 虽然曲妙凌没有告知曲辰巳消息,但从书院的同袍那里,曲辰巳还是知道了。 他匆忙赶回来,跟夫子请了假,回府之后,他第一时间来找文氏,文氏因为拉肚子,拉得脸都白了。 “母亲,您没事吧!” 曲辰巳还以为文氏在宫里受了伤,挺大一大小伙子,眼眶都红了。 “娘亲,奶奶没事吧!” 前段日子,因为心中对母亲还有气,他大年夜过去没几天就走了,这段日子,也一直没往家中捎信儿,现在他后悔不已,要是他上回休沐的时候回来,就不会让闵一个人受尽苦难了。 “娘,娘!” 他推了推床上的文氏,眼泪滚落。 文氏脸孔苍白,额头还渗着细汗,郎中的诊断是“暴饮暴食,导致的肠胃不适”。 已经喝下去几服药,身子也好了些,但肚子还是痛。 “儿啊,你可终于回来了!” 好长时间没见到曲辰巳,自己又是被叛军关起来,又是拉肚子的,还被武德候无视,她心里的委屈喷涌而出。 对着儿子,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母子俩抱头痛哭。 安慰了母亲许久,文氏才停止哭泣。 文氏把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那惊险的一幕幕,让曲辰巳肝胆俱颤。 “娘亲,您不该进宫的。” 文氏被关起来的时候,没水又没饭,她心里也这样想过,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娘,大姐怎么样了?” 从文氏话语中,他也听到了几句曲妙凌的消息。 虽然只是一带而过。 “她,真是不知道,怎么就命那么大!还没死!” 文氏的脸上带着仇恨。 “娘。”曲辰巳低声喊了一句,文氏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愿意听,就住嘴了。 从合安园离开,曲辰巳背着文氏又去了趟婉珍院,见曲妙凌没事儿,他才离开。 夫子只给了一天的假,他还得赶紧回去。 而穆赤没有借口在京城逗留,到底是离开了。 临走前,他还望着京城的方向,恋恋不舍。 穆赤走后,曲妙凌也走出武德候侯府,前段时间风声紧,她也就没出来活动。 王容惠亲自上门关心自己,她要是不去一趟阁老府,显得自己太没礼貌。 于是这一日,她便乘着马车去了。 拜见了王阁老跟阁老夫人,送上亲手准备的礼物,她才离开阁老府。 司徒怀渤作为这一次营救皇帝的重要有功之臣,受到了诸位大臣的瞩目。 而在解救了皇上之后,他立马又把兵权上交,皇帝大喜,对司徒怀渤更是夸赞不已,连他私自调兵都没有追究。 在朝堂之上,因为司徒怀渤入驻兵部,他现实潜心学习,半个月之后,在呈交给皇帝的奏折当中,他细心阐述了如今兵部存在弊端。 每一个一间都很中肯,就比如食物繁冗、官员不认真,每一个问题,他都还耐心琢磨出了解决办法。 那封内容详实的奏折呈交上去,皇帝龙颜大悦,在上朝的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直夸司徒怀渤有他的风范。 朝臣们一听,心思又活络起来。 难道皇帝有意把皇位传给二皇子? 第二百三十章 竞争 一派的人交换了个眼神,而原本就归属在二皇子麾下的众人,则是与有荣焉的挺直了腰被。 曲妙凌收到消息的时候,司徒怀墉也在。 “曲小姐,你说,这可怎么办,要是二皇子真被立为太子,等到三哥回来……” 那情境,他都不敢想。 二哥跟三哥针锋相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这皇位就只有一个,一二哥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三哥的。 他焦急的来找曲妙凌。 可对方确实神秘的笑。 “你笑什么,赶紧想办法呀!难不成你好真要嫁给司徒怀渤?” 司徒怀墉忽的站起来,眼睛紧紧的盯在曲妙凌身上。 “四皇子,你别着急,皇帝正值壮年,又才遭遇宫讳混乱,他会在这个时候册立太子吗?” 司徒怀墉愣住,曲妙凌接着道:“皇帝不过是在安大家的心,这段日子,不管是朝臣也好,京中百姓也好,都人心惶惶,皇上需要一个定心丸,而这个人,只能是司徒怀渤。” 听曲妙凌这么一解释,司徒怀墉茅塞顿开。 “你的意思是谁,父皇看重二哥,只是个幌子?” “没错。” 司徒轻柁是什么人,他自己都没做够皇帝的位子,怎么可能让别人染指,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 “不过,皇帝这样表露,京城中的官员们怕是都要动弹了。” 虽然皇帝不是真心要册立黄皇储,可朝臣们不知道,以往他们没有站队,可现在,就不一定了。 才刚刚被曲妙凌安慰道,谁知道她立马又抛出来一个炸弹。 “这——这——” “等到怀決回来,应该会有所变化吧。”曲妙凌也站起身,望着边关的方向,感叹道。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京城内大换血。 尤其是刚刚如朝的官员,大批的投到司徒怀渤的门下。 而一些自给较老的老臣,依旧在等候。 毕竟,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司徒怀決,他的功劳也不会比司徒怀渤低,甚至更高。 而司徒怀渤明显飘了,在招揽了大批的官员之后,数次约见曲妙凌的时候,她都感觉得到。 司徒怀渤的每一句话都在炫耀自己的权势,甚至说出“皇位注定是自己的”这种话。 她在心中不断的想着,司徒怀決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没等来想见的人,他却回来了。 听说文向东从边关赶回,曲妙凌赶紧让人去递帖子。 文向东顺利把粮草押送到边关,途中虽然经历马匪打劫,但有惊无险。 他早有准备,每路过一个地方,都让手底下的人提前去驿站,请他们派兵帮忙押送。 马匪们有恃无恐,数次拦截,都被打退。 文向东虽燃受了伤,可心里却是高兴的。 文弘之的盘算,到底是落空了,一想到他跟文择期面对面铁青着脸,他的笑容就止不住浮在脸上。 “殿下,向东不辱使命。” 见到曲妙凌之后,他笑着行礼。 曲妙凌的心也松快了,看他这样子,路上定是有惊无险。 “多亏了殿下的提醒,要不然,向东这次定要吃大亏。” “你倒是安排的不错。” 文向东继续笑。 “向东去边关的时候,有幸见了三皇子一眼。” “他怎么样了?” 曲妙凌也不避讳,直接问道。 她已经很久没收到他的消息了,心中担得很。 “三皇子电线很好,身上之前受的伤已经几乎看不见了,而且,他的精神头也很好。” “那就好。”曲妙凌的眼睛黯淡了一些,随即追问道,“他问道我了吗?” 文向东踌躇了一下。 “曲小姐,我是去边关运送粮草,而三皇子是主将,我根本没机会跟他答话,所以——对不起。” “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上一直被这些粮草没有及时送到,司徒怀局打了败仗,皇帝大怒,险些撸掉他的主帅位置。 只要他没事,她就不担心了。 私事谈完了,曲妙凌跟跟文向东谈起了正事。 “经过此事,皇帝对你大加赞赏,你怎么想的。” “曲小姐的意思是,我入了皇帝的眼?”文向东大喜过望。 “那当然,这批粮草事关边关将士的生命,更与大陵朝的国土息息相关,就算这段日子皇帝没奖赏你,以后也一定会提拔你,比起你的上司,你更有上升的空间。” 这一段日子以来,因为有着曲妙凌的帮助,他的仕途的确是顺利了不少。 要不是有曲妙凌的提醒,他这一次肯定要栽在文弘之手上,至于那个一向以文弘之马首是瞻的文择期,更是会拿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对方的奚落嘲笑,他偶不用经历,就能够在脑子里成形。 万一自己被皇帝责备,就算皇帝要了自己的那脑袋估计文弘之也只会假模假样的站出来说几句,“全凭皇上定夺”,还会假装心疼自己,但一心向着皇上,装作令人恶心的大义灭亲。 文向东一想到那可能发生的一幕幕,就恶心的想吐。 “我打算,让你一步步爬上去,爬到比文弘之还要高的位置,你觉得你可以吗?” 曲妙凌先是给文向东画了个大饼,便问道。 “我——我当然有信心。” 文向东因为激动,声音里都带着颤。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想要打败文弘之跟文择期所归属的大方的执念。 凭什么,文家用尽全家之力,就只培养文弘之,让他去科举,还拿钱给他砸官儿。 文向东捏紧拳头。 这一次,他朝曲妙凌底下高贵的头颅,“曲小姐,我文向东愿意为您纱巾路上一众阻碍。” 曲妙凌笑了。 文向东这个人,她终于是握在手心里了。 “殿下,我可否投到司徒怀渤名下,获取他的信任。” 她知道曲妙凌心里的人不是司徒怀渤,他更知道,曲妙凌埋藏在最心底的那个人是谁。 “这个亚看日后的情况,若是不得已,你可以加以投到司徒怀渤的名下,削弱他的戒心,但是这一切,你必须得权衡好。” “向东明白,还请殿下放下,向东的心中就只有您一个主子。” 曲妙凌点点头。 便跟文向东各自离开。 大皇子被囚禁,他手下的人死的死,被关得关,还有的四散奔逃,但很快也被捉拿归案。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皇帝一声令下,抄家的抄家,灭族的灭族,一时间京中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以前跟大皇子喝过酒的事儿都被挑出来。 京城中经历了两场大屠杀,一次是大皇子逼宫的时候,一次是皇帝清算的时候。 百姓们闭门不开,铺子也是关得紧紧的,街上几乎没有人。 百姓们都窝在家里,而街道上走过更多的是官兵。 一对又一对官兵走过的时候,一定逮捕了几个人。 经历了为期几天的大屠杀后,百姓们才一点点放开胆子。 而朝堂之上,也是一阵的血雨腥风。 大皇子的人被清理出去,剩下的有些还被杀了,空出来许多官位,就连兵部郎中,都战死在这场战斗中。 兵部郎中从五品,是个有实权的官职。 文弘之早就盯上了,而自己儿子在户部也呆了许久了,这一次若是好好活动动,也应该能坐上这个位置。 文文弘之把掌管官员隶属的礼部侍郎请了来,两人痛饮一番,礼部侍郎自然同意。 而皇上让司徒怀渤入职兵部,但他接触的也只是文官职位,核心的职位,比如郎中,他就够不到。 司徒怀渤心中加焦急,上一次皇上看了他的奏折大喜,也选用了他提出来的办法精简兵部内部,可是,他的位置并没有调动。 这让司徒慧博心中焦急不已,皇帝会不会日后寻个由头,将他调出兵部。 果不其然,这一天还是到了。 皇帝把他叫到御书房,先是唠家常,随即便问道他在兵部干的怎么样。 司徒怀渤具是以答,皇帝一听,立马道:“皇儿,朕倒是觉得,留你在兵部,着实屈才了,这段日子礼部忙得很,你又很有想法,这样,你就先调去礼部,等忙完这段时间,朕再把你调回来,如何?” 司徒怀渤不敢拒绝,拱着手恭敬道:“听凭父皇调遣。” 司徒轻柁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在走出御书房后,他的脸孔脸拉下来。 呵呵—— 皇帝的这手明升暗贬用的实在高妙,他不仅不能拒绝,还得仿若承接偌大圣恩一样露出笑脸。 不过,礼部也不会错,就是放弃了到手的兵权,他心痛不已。 心里烦闷,他就去找曲妙凌开解。 曲妙凌听完,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司徒怀渤离开兵部,这对司徒怀決来说,只有利。无弊。 虽然心中高兴,可她还是得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道:“殿下,皇帝此举,就是鸡蛋您,您若孩纸把持着兵部,怕是皇帝会更加疑虑您,到时候,与您登大位着实无益啊。” 曲妙凌说的句句在理,司徒怀渤当然也清楚,可心里的这道坎儿,他就是过不去。 “殿下,退一步,为的是以后。” 曲妙凌跟着又道。 司徒怀渤这才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 文弘之四处走动,果然,吏部的调令下来,文向东因为在户部政绩卓越,被调去兵部任郎中。 文择期高兴的嘴角漾开了花,在收到调令的第一时间,便去找文弘之,告诉他这件事。 文弘之只是摸了摸胡子,笑容并不达眼底。 “择期,为父对你期望颇高,你可不要辜负为父的对你的期许。” “父亲放心,儿子定会认真做事。” “那就好。” 虽然司徒怀渤推出了并兵部,刻在并不内,他安插了不少自己的人,而其余五部,他也安插了许多自己人。 文氏病了异常,整个人异常安分,寝妾侍门日常请安取消了,就算时不时的来请个安,她也不话语带刺儿了,看着就好像连折腾那几个妾侍的心都没有了。 几个妾心中犹疑,可武德候已经足够她们招架,再也抽不出时间干别的。 府中安静的过分,武德候一无所觉,除了在府中女人的身上发泄,在朝堂上受到的郁气,他也会发到楼氏身上。 武德候好长时间没来了,楼氏用尽了浑身解数,才哄得舞蹈和欧三五不时的来一趟。 前一段时间的冷落,让楼氏怕的不行,现在他也不敢再提让武德侯娶自己进府的事儿,毕竟现在侯府当中,光是妾就有三个,还不算文氏跟原琼玉。 她要是进去了,反而不如在府外快活。 于是,武德侯来了,她就哄着他给自己买衣服,买饰品。 都是荟萃阁作出来的东西,不仅精致好看,价格也可观,就算那一天,自己年老色衰,后半辈子也有依仗。 只不过—— 在跟武德候云雨过后,她窝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里面还没有动静,分明武德候每次来的时候都很卖力啊。 她咬了咬牙,决定明日就让人去找个熟谙此道的婆子来,让她指点指点。 想完之后,她也睡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闵侯 府内的诡异气氛,曲妙凌自然看在眼里,楼氏那儿送过来的信她也一封不落的看了。 舞蹈和欧诊治只顾着寻欢作乐,她也不在乎。 反正与自己并无干系。 倒是边关的大表哥,时不时的就寄来书信。 对方说边关形势大好,每天都在打胜仗,打败匈奴指日可待。 曲妙凌看着那一封封书信,心中也兴奋不已。 打了胜仗,这不就证明司徒怀決快回来了吗? 她正高兴的时候,二表哥也开始给自己寄信,只不过内容就略显不正经。 “今日三皇子对着京城的方向沉默了许久,妙凌妹妹,你觉得他在想谁呢?” “妙凌妹妹,表哥今日看见他从腰间拿出一个荷包那阵脚,那针脚,那绣工,看着莫名眼熟啊。” 曲妙凌看着闵添口花花,每一个字都不忘记调侃她,她又羞又囧的把书信倒扣在桌子上。 最后她忍不住给闵添回了一封,“用不着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闵添收到信,自是笑得前仰后合。 赶巧了,三皇子经过,见闵添笑成这样,问道:“参奖,可是京中有事?” 他在边关作战许久,眼见着就是三个月过去,也不知道妙凌在京中怎么样了?吃的好吗?有没有被人欺负?嗨哟司徒怀渤那个混蛋,有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只是这些话他藏在心中许久,一封封没寄出去的信件也在他的书桌上堆了好些。 但是,他不敢。 看着闵添手中的曲妙凌寄来的信,他艳羡的不行,甚至想一把抢过来。 他的两只手蠢蠢欲动,运管右手还包着厚厚的纱布,随着他的摆动,还有血迹渗出来。 他彷徨了一瞬,便深情落寞的回到自己的帐篷。 看着桌案上的那些信,他更怯懦了。 曲妙凌在京中,就透过闵添发来的这些信件,还了解司徒怀決的动态。 可闵添只是报喜不报忧,她都不知道司徒怀決有没有受伤。 他走的时候,还带着伤呢。 她回信去问闵添,闵添也是模棱两可。 曲妙凌的心提在半空,久久没办法落下来。 眼见着京中的氛围好了不少,闵侯府的老爷子要过七十大寿,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官员及其家眷都在受邀之列。 曲妙凌也收到了请柬,还是单独给她发的。 一进入会场,迎面就是一个身穿淡蓝色纱裙的女子,京中的天气一点点炎热起来,女子们也都换上了纱裙。 这位女子也不例外 “见过郡主殿下。”来人膝盖微屈,脑袋微微下垂,两只手靠在一起,搭在身侧。 礼仪是没得挑。 曲妙凌眼睛闪烁了一下。 这个女子,她是第一次见。 “郡主殿下,民女窦琴,乃是皇商窦德喜之女。” 窦德喜? 这个名字窜进脑海,曲妙凌便迅速找到了他的资料。 窦德喜的确是皇商,还是个大皇上,跟邓德勇不相上下。 只是等德系显然不满足现状,早就用大把的金银给自己买了个官职。 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员外,但也摆脱了商人的身份。 “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民女常从小姐妹口中听说定下风姿,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窦琴的嘴巴很甜。 正好,她今日也没有伴儿,也就跟窦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俩人一起往里走,就遇见了早就前来的司徒怀渤。 “妙凌。” 见到她,司徒怀渤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就连周围的即人,都拿着揶揄的目光看着这二人。 “到底是未婚夫妻,“浓情蜜意着呢。” “郡主跟二皇子殿下,郎才女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众人的议论声入耳,站在曲妙凌右手边的窦琴脸色一变,但马上就恢复原状。 曲妙凌本想给窦琴介绍,结果她一侧头,就看见窦琴充满了掠夺之色的目光,而她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司徒怀渤。 她眯了迷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刚才她还以为都去你跟自己只是偶遇,或许是看上了自己的身份,想在小姐们跟前做脸。 可是现在,她懂了,都亲的真正目标hi司徒怀渤,而自己,只是她的一块跳板。用完就可以扔掉的那种。 眯着的眼睛里,射出来一道利光,可窦琴的全部心神都落在司徒怀渤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曲妙凌骤变的神情。 不过—— 曲妙凌也并不想揽着窦琴,她度司徒怀渤本就是假意,有人缠着他,正好如了她的意。 于是她面带笑容的给都去你介绍。 “这位便是三皇子,前段日子救驾的怀王殿下。” 窦琴也很给面子,直接低呼出声,“您就是三皇子殿下,民女窦琴,仰慕您许久,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点爱莫怪。” 窦琴娇娇怯怯的,装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那个男人没有英雄情结,司徒怀渤还年轻,当然也不例外。 被小姑娘满身满心的崇拜的目光望着,他舒爽的不行。 虽然他喜欢曲妙凌,可他也知道,以曲妙凌的性子,断是做不来小女人的小意温柔的。 司徒怀渤微微颔首,那窦琴眼中闪着光。 几乎要落下泪来。 曲妙凌乐得看戏,可司徒怀渤却支开了窦琴。 那窦琴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可司徒怀渤并没有改变心意。 “妙凌,诊断日子,我一直在到处安插人手,父皇也把我调去了吏部,我是不是应该做出些成绩?” 上次兵部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表现,还是不该表现。 正好今日宴会,他就过来询问曲妙凌。 虽然对方的年纪比自己小一些,可在司徒怀渤眼中,曲妙凌是有大智慧的人,每一次她的提议都能让自己茅塞顿开。 曲妙凌略一思索,便道:“殿下,妙凌觉得,屏幕前还是韬光养晦为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司徒怀渤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还是不甘心。 “您既然已经在礼部任职,那就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人渗透到各个地方去,到时候就算有什么事情,也逃脱不了您的耳目。” 曲妙凌的提议依旧中肯。 “殿下,其实您什么都懂的,不是吗?” 看着曲妙凌那双好像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司徒怀渤愣住。 这样的女人,才是自己需要的吧! 司徒怀渤在心中想到,而他的眼睛里,也不自觉的显露出对曲妙凌的看重与依赖。 “妙凌,马上又到了选秀的日子,我的人探听道文家这次又准备把女儿送进去。” “殿下,这件事,我么没办法阻拦的。” 文家如今在宫中势薄,他们定会想方设法往皇帝身边送女人。 若是万得了宠爱,那文家在朝堂上的位置就更稳固了。 文家打的什么算盘,惊尽人皆知。 可曲妙凌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以前,文弘之的一个妹妹,因为选秀入宫,也得了皇帝一时的恩宠,那女子也成功怀孕,只是在即将生产的时候,她摔倒了,一尸两命。 皇帝当时暴怒,在宫内彻查,因为那时候的皇帝子嗣还不丰,每一个孩子,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只是查来查去,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宫廷内的水有多深,可见一斑,就连皇帝都不可奈何。要说皇帝真没查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曲妙凌不信。 可能让皇帝退步的,又能是谁呢? “殿下,文家想把女儿送进宫,也得看皇上答不答应。” 司徒怀渤跟曲妙凌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因为文清若嫁给穆赤的事情,皇帝心中对文弘之已经生了嫌隙。 在看到皇后给自己过目的秀女名单的时候,皇帝心中怒火大起。 “好一个文弘之!好一个文家!” 文弘之对权利趋之若鹜,皇帝早就知道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他都已经官拜丞相,竟然还想往自己的后宫塞人。 难道他忘了他的妹妹是怎么惨死在后宫的吗? 皇帝脸色骤变,皇后也是一惊,她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皇上。 可是当她听见皇帝出口的怒骂之后,她放下心。 沐婉淑的心中甚至还隐隐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 前几天文氏又进宫,还拿着以前的事情威胁自己,本来她就对皇上厌烦玩文家的态度有所察觉。 她根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可文氏不放过她,硬是要她把自家的女儿加在名册当中。 沐婉淑没办法,只得同意。 文氏趾高气昂的离开凤仪宫,皇后却是抓紧了手中的凤羽,止不住的扣挠。 指缝里都带上了血迹。 “皇后娘娘。”青柳担心道。 “本宫无事。” 虽然心中不愿,皇后还是照做了,在秀女名册当中把人家的女儿添列其中。 可是皇后没想到的是,皇帝看到名册之后,竟然勃然大怒。 看来皇上确实是厌烦文家了。 这让沐婉淑心中大喜。 “皇后,让这个女人进宫,朕倒要看看她要用什么手段!” 皇帝一甩袖子离开凤仪宫。 皇后嘴角露出笑容,选秀当天,皇帝没有到场。 但皇后还是按照皇帝的心意,给他选了十名充斥后宫的女人,依次给了封号。 至于文家送来的那个文宁雪,只是得了一个才人的封号。 文弘之并不以此为耻,反而兴高采烈的。 他们文家终于有人能在皇帝的耳边吹枕头风了。 皇宫里派来教养嬷嬷,专门负责调教这些要进宫的秀女们。 文宁雪学得非常认真,那嬷嬷也被文弘之买通了,教给文宁雪许多以前没接触到的知识,大多都是怎么伺候皇上的,还有一些宫内主子们的习惯,至于皇后娘娘跟端贵妃瑞贵妃的小习惯跟禁忌,那嬷嬷更是如数家珍。 文宁雪就好像一块海绵,孜孜不倦的学习着。 终于到了进宫的这一天,因为身份低微,文宁雪只能带一个丫鬟进宫。 这个丫鬟是文弘之百般挑选才选出来的,不仅会武艺,还有一手好医术。 文弘之也承诺,若是文宁雪真的取得了皇帝的宠爱,他会再给她配其他人。 让所有人都大跌眼睛的是,皇帝对文宁雪异常宠爱,第一天就翻了她的牌子。 文弘之几乎一宿没睡,听到皇上给文宁雪升了位分,并连跳三级,还赐了雪贵人的封号,他又是高兴的一宿没睡。 曲妙凌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家中琐事,那些铺子庄子也都开始整理账本,她需要一本一本的浏览,以免被底下人糊弄了。 听说文宁雪在宫中异常受宠的消息,曲妙凌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 上辈子,文宁雪比这一次还要夸张,将皇帝的心笼络过来之后,更是让盛宠一时的瑞贵妃都失了颜色。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专宠 后宫三千,只宠一人。 文宁雪更是坐上贵妃的位置,力压瑞贵妃端贵妃一头。 就连皇后都不敢与文宁雪抗衡。 在文宁雪生下皇子之后,皇帝甚是疼爱,几个长大成人了、并领了官职的皇子,皇帝都没有看在眼中。 在朝堂之上皇帝更是放言,“朕的位子只能留给宁贵妃之子。” 朝堂上下尽是一片哗然。 皇子们更是怒不可遏。 可后来曲妙凌死了,她并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 在她死之前,她倒是知道皇帝把太子之位许伟的宁贵妃之子。 尽管那时候他才十岁。 上一世的轨迹便是如此,可曲妙凌想着,小皇帝登基,这才给了司徒怀渤篡位的时机。 这一世她偏要扭转乾坤,给司徒怀决创造机会。 距离上次闵侯府寿宴,已经过去半个多月,这段时间司徒怀渤一直都没有找自己。 看来对于文宁雪这个人,司徒怀渤还很忌惮,现在他指不定还在想着如何能扳倒文宁雪呢。 但是这一切,曲妙凌都不在乎。 这一日窦琴忽然登门,曲妙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窦琴就缓缓走进来。 “民女见过郡主殿下。”窦琴微微福身说道。 “自上日一别,已是许久未见,美女新得了一幅画作,至小郡主殿下喜爱,便拿来请郡主殿下一观,还请殿下恕民女不请自来之罪。” 曲妙凌知道窦琴的想法,她巴不得窦琴扒着司徒怀渤不放。 于是曲妙凌说道:“你是个有心的。” 窦琴忽然笑了,让身后跟着的丫鬟把那幅前朝画作拿出来。 曲妙凌一看便知道这是真迹,她看了窦琴一眼,对方对这幅画好像并不十分喜爱,看来是摸到了他的兴趣,特意来讨好他的。 曲妙凌却之不恭,顺水推舟收下了画作。 那窦琴自以为跟曲妙凌打好关系,兴冲冲的离开武德侯府。 而很快外面就有传言,说曲妙凌跟窦琴是好姐妹,而窦琴也凭借自己跟曲妙凌的这层关系,顺利打入京城贵女圈子当中。 她因此也得到了更多跟司徒怀渤接触的机会,只是收效甚微。 可窦琴并不感觉失落。 曲妙凌在听说窦琴消息的时候,窦琴已经跟司徒怀渤接上关系。 二人甚至一同到长安街的茶楼喝茶。 不知道是谁有心,还特意来告知曲妙凌说,那个窦琴不安好心,想抢走她的男人。 对此曲妙凌只是淡淡一笑。 “是我的终归是我的,不是我的,别人抢也抢不走。” 那人被曲妙凌的这句话噎住,慌慌张张的离开武德侯府。 “小姐,您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轻柔问道,“那个窦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奴婢看她是拿您当垫脚石,为的是图自己的好前程。” 轻柔看得明明白白,曲妙凌笑了,“轻柔啊,你终于学会动脑子了。” 在轻柔脸红的时候,曲妙凌接着说道:“那窦琴自以为聪明,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轻柔不明白疑惑的。 曲妙凌的手指在轻柔的脑门上点了点,“你呀你,刚说你聪明你就犯傻。” 轻柔羞愧的笑了。 “小姐,奴婢的脑子就是不灵光嘛。” 轻柔再往下追问,曲妙凌也不说话了。 自讨了个没趣,轻柔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小姐马上就是赏荷大会,我们要去吗?” 天气一点点热起来,穿纱裙都阻挡不住蓬勃的热气。 轻柔就连出去提个饭,都是一身热汗,她不愿意自家小姐吃苦,便有了这么一问。 “去,当然去,窦琴绝对不会翻放过这个好机会。” 曲妙凌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要是能顺手把这一对撮合成,那么司徒怀渤一段时间内,估计都没脸来找自己了吧。 她唇角勾起,一想到那时候的日子,美滋滋的就想唱首歌呢。 窦府。 窦琴刚吃完早饭,窦德喜就急匆匆进来。 “女儿啊,父亲听说,你想嫁给司徒怀渤?” 窦琴看了眼父亲,她站起来扒住父亲的胳膊,撒娇道:“父亲,既然您都知道了,我就不满着您了,我确实有这个想法。” “你啊你,想害死父亲吗?” 窦德喜一把甩开窦琴的手,怒冲冲的坐下。 窦琴呆住,“你怎么了父亲,我嫁给二皇子不好吗?就算是当妾,也是皇子殿下的妾,他日凭借女儿的脸还有头脑,一个侧妃的位置还是能坐上的,到时候,父亲脸上不是也有光吗?” 窦琴自以为是的侃侃而谈。 “你住嘴!还胡言乱语!”窦德喜猛地一拍桌子。 “父亲,你今天是怎么了,女儿——” “窦琴,我老实告诉你,二皇子,你嫁不得。” 窦德喜捶了捶桌子道。 “父亲,为什么!”窦琴往前走了一步。 “你还没看明白吗?窦德喜恨铁不成钢道:“今日我去周员外家里做客,你知道周员外经常内参加上流圈子的宴会,那些官家小姐们都说,你不要脸的倒贴曲妙凌,想跟她共侍一夫,你说说,郡主殿下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跟她争,你还有命吗?我们窦府还有活路吗?你有没有想过!” “父亲,各凭本事,女儿自觉不比她差,凭什么她能嫁给二皇子当正妃,女儿就连当个妾,她都要指手画脚吗?” 窦琴冥顽不灵,窦德喜猛地一拍桌子,“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我不管你看上了哪个皇子,二皇子他就是不行,你死了这条心!” 窦德喜说完,就离开女儿的院子。 徒留窦琴眼神愤恨的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 “女儿啊,你做什么惹你爹爹生这么大的气。”窦母听说父女俩吵起来,赶紧赶来,就看见自家女儿红着一张脸,嘴唇哆嗦着,就连眼眶都是红肿的。 她心疼不已,赶紧给女儿擦了擦眼睛上的泪珠儿。 “女儿,你这是何苦,那些小姐们身份搞高贵,我们斗不过他们的,而且,二皇子司徒怀渤对曲小姐有多痴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上回在宴会上,他那眼珠子里,可就只有曲小姐一个人,你就算想办法嫁进去了,你这后半辈子,可怎么活啊!” 窦母想着,也是一阵的哭天抹泪。 “娘,你别哭,女儿知道轻重,我不去缠着二皇子便是,你让爹地别惩罚我了。” 刚才窦德喜怒极,让她禁足,一步都不许出。 窦母摸了摸女儿头发,爱怜道:“女儿,你想通了就好,你父亲那儿,娘亲帮你说说。” 窦母离开止后,窦琴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上,立马闪过一丝冷意。 为了我好?笑话。 窦德喜是为了自己好吧,他不敢得罪武德候府,更不敢得罪曲妙凌。 不能嫁给司徒怀渤算什么,皇家子弟多了,那个司徒怀墉也不错。 人年纪不大,母亲虽然身份高,但不受宠,应该挺好摆弄。 就这么简单的,窦琴确定了自己的新目标。 不过,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她还是愿意在司徒怀渤身上付出精力。 接下来在京中的诸种宴会当中,窦琴毫不拘谨的表达了自己对司徒怀墉的喜爱。 当然,也引来了旁人的质疑。 “窦琴,你不过是皇商的女儿,你父亲充其量也不过是捐了个小官儿,有什么胆子觊觎四皇子殿下。” 出声的是司徒怀墉的忠实拥护者——户部侍郎的女儿李娇娇。 李娇娇的身边,还围着几个年纪同样不大的姑娘,听到李娇娇的话,她们不约而同的朝窦琴翻了个白眼,那里面包含着轻蔑跟不屑。 自从窦琴下定决心要嫁入皇家,这种轻蔑的目光,她看的太多了,心中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她们只是嫉妒而已。 窦琴在心中这样劝慰自己。 毕竟,自己出身卑微,还有胆子宣誓对四皇子的爱意,她们一个个出身高贵的世家闺贵女,却羞于启齿。 她们羡慕、嫉妒。 窦琴脸上挂着最得体的笑容,,她笑盈盈的说到:“诸位姐姐,窦琴初来乍到,要是有了得罪您们的地方,还请赎罪。” 窦琴说完,直接离开。 竟然把李娇娇众人撇下,单独走入会场当中。 今天的宴会是铁骑将军的大女儿出嫁的日子。 不少大臣都来了。 曲妙凌自然也在应邀之列。 窦琴直奔到曲妙凌身边,那李娇娇愤怒的追上来,却发现那都进那个小贱人竟然又去找曲妙凌寻求庇护,她虽然身份也不低,但跟曲妙凌相比,就落入下风了。 人家是郡主,她只是民女,身份上差了一大截儿,她踌躇了。 只能愤恨的等瞪着窦琴。 “怎么?被欺负了?”曲妙凌笑着问道。 “殿下,您以前被欺负的时候,是怎么调节的呢?” 尽管面上笑着,可窦琴心中还是不服气的,自己不过是身份低了些,就要被高门大户的女子欺负吗? “很重要吗?” 窦琴愣住。 不过马上她就明白过来。 曲妙凌的意思是让她不用管那些人的胡话。 做好自己,管他们做什么。 窦琴连连拜谢。 “多谢郡主不吝赐教。”曲妙凌摇了摇头,便要离开。 “郡主殿下,窦琴还有一个疑问。” “你说。” 窦琴没有迟疑,直接道:“殿下,您觉得我跟司徒怀墉殿下,有可能吗?” 窦琴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冀。 “你——想要嫁给司徒怀墉?”曲妙凌眼神诧异。 前段日子窦琴感兴趣的不还是司徒怀渤吗?她还想帮她呢。 “我自知攀不上二皇子、三皇子,而且窦琴虽然身份低微,但也心怀傲骨,不愿与人做妾。” 曲妙凌点点头,她当然知道窦琴说的半真半假,但事到如今,她也不能拉着窦琴去追求司徒怀渤。 只能惋惜道:“四皇子是个有趣的人,你嫁给他,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皇子殿下身为皇室众人,届时皇上定会给四皇子赐婚,窦琴可有机会被许给四皇子,成为他的侧妃?” 窦琴的神情更紧张了。 “窦琴,你不用担心,既然你有这个想法,我自会帮助你。” 窦琴大喜,赶紧抄曲妙凌俯身。 “窦琴谢过郡主殿下,郡主殿下的大恩大德,窦琴没齿难忘。” 曲妙凌轻微摇头,蒋窦琴搀扶起来。 “就当还你送我那副画的礼。” “那副画本就是送给殿下的,哪用得着殿下还礼。” 曲妙凌不赞同的道:“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不喜欢欠别人。” 曲妙凌说的如此直白,窦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不过今日,既解了自己的疑惑,还得到了曲妙凌的承诺,虽然刚才被人冷嘲热讽,但她这一趟,来的值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兴趣 今天的宴席结束,窦琴上赶着把曲妙凌送上马车,那狗腿的样子,看的她身后的李娇娇忍不住再次勾起唇角。 “窦琴,你可真是曲妙凌身边的一条狗。” 窦琴想到曲妙凌的教诲,并不搭理李娇娇,窦府的马车很快就到了,窦琴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那李娇娇气急败坏。 “窦琴,你别以为曲妙凌能护着你一辈子!还有,四皇子是不会看上你的,你不配!” 李娇娇在铁骑将军府门前大喊大叫,那黄门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过看她是今日请来的客人,便没有将她撵走。 但府中的管家还是走过来,对李娇娇道:“李小姐,可是吃酒吃醉了?老奴让人把您送回家?” 李娇娇一甩袖子,“谁用你们送!” 然后就上了自家马车。 那管家什么都没说,也回府了。 没过几日,窦琴就收到了曲妙凌的请柬。 看到曲妙凌让人给自己递过来的信,窦琴兴奋的不行。 曲妙凌竟然也约了司徒怀墉,那她岂不是有机会…… “胭脂、鸿雁,快,把我新做的衣服拿出来,还有昨天刚送过来的头面,都给我找出来。” 窦琴的房中霎时间热闹起来。 窦母进来的时候,险些跟忙成陀螺的胭脂撞上。 “干什么呢,毛毛躁躁的!” “胭脂,还不赶紧去熨烫衣服?” 窦琴一句话就把胭脂给支走了。 “女儿,你这是干什么呢,她们这是在——” “娘,您先坐下,您听我说。” 扶着窦母坐下,窦琴才道:“娘,安惠郡主答应帮我跟四皇子牵线,明天我就要跟四皇子见面了。” “真的!”窦母一脸震惊。 “当然,安慧郡主不会骗我的。” “那女儿,你可要好好准备,可有新衣服穿,身上带的配饰可要买些新的,跟皇子见面,可不能寒酸了,钱不够,尽管去账上支。” 见娘亲好像比字迹还着急,窦琴赶紧安慰道:“娘,您先不用着急,女儿全都准备好了,安慧郡主说了,四皇子不喜欢女人打扮的太过艳丽,女儿只需要简单打扮一下,就行了。” “你就这么相信安慧郡主的话,万一她骗你,这——” “娘,不会的,我跟郡主无冤无仇,她如果不喜欢我,也不会帮我跟四皇子牵线搭桥。” 窦母这才点头,“那你好好准备着,有什么需要娘帮忙的,一定要说。” “女儿知道。” 把窦母送走,天都黑了,窦琴让丫鬟送来热水,她好好洗了个花瓣浴,还把平时不舍得用的玫瑰花汁拿出来,出水之后,浑身都香香的。 窦琴满意极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明日上战场了。 窦琴兴高采烈的去,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她懵了。 怎么不只有曲妙凌跟四皇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竟然都来了。 窦琴赶紧给众人行理由,还好做足了心理准备,要不然,她刚才肯定就出丑了。 在曲妙凌的邀请下,她赶紧坐下。 “这位是窦琴,窦员外的宝贝女儿,诸位可不要欺负人家姑娘。” 曲妙凌跟几位皇子都很熟悉,平时也没少打交道。 “郡主,你可别给我们抹黑,我们什么时候欺负姑娘了,二哥还在这儿呢,我们哪儿敢呢。”司徒怀墉爽朗笑道。 曲妙凌抿嘴优雅的笑。 窦琴瞥了曲妙凌一眼,眼神中充满犹疑。 她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人来? 不是单独请她跟司徒怀墉吗? 心中疑惑,窦琴心中却不敢表现出来。 “怀慵,我看你今日神色不太好,怎么了?”曲妙凌亲切的问道。 还没等司徒怀墉回答,曲妙凌就对窦琴道:“窦琴,四皇子可是来的最早,都等着你呢,你不该给四皇子赔罪?” 窦琴知道,曲妙凌这是给自己机会,她赶紧站起来,拿起酒杯就要给司徒怀墉敬酒。 可司徒怀墉并没有什么表情,一口就把酒喝了。 喝完了就把目光投到曲妙凌身上,窦琴被忽视了,有些尴尬。 曲妙凌也察觉出来了,可不管她怎么给俩人创造机会,司徒怀墉都刻意避开,甚至还对司徒怀渤道:“二哥,你这段时间这么忙,身体很疲惫吧,窦小姐,你不是说自己在家里最擅长给父亲按揉肩颈吗?不如你给二哥试试?” 司徒怀墉话音刚落下,窦琴的脸孔一白。 “殿下,您——” 泫然欲泣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好像下一刻就要流出来。 “四皇子,你怎么能——” 曲妙凌说话了。 “四皇弟,你着实过了。”司徒怀渤也发话了。 “窦小姐,我替四皇弟给你道歉。” 窦琴哪里受得起司徒怀渤的礼,她赶紧站起来。 她清楚的感觉到,对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异样。 她不由得抬头,就撞进司徒怀渤的眼睛当中。 对方的看过来的眼神,很奇怪,难道—— 窦琴的眼睛忽的睁大,司徒怀渤对自己有兴趣? 当着众人的面儿,司徒怀渤好歹还收敛了一些。 在曲妙凌也看过来的时候,他移开自己的视线。 “妙凌,你跟我二哥,该坐在一起吧。” 五皇子起哄道。 曲妙凌没办法,众目睽睽之下,她跟司徒怀渤还有婚约在身,既然五皇子提了,要是不坐在一起,总归怪怪的。 可司徒怀墉却是一屁股坐在司徒怀渤身边位置上。 “我的那个位置太热了,阳光太烈,二皇兄,你不介意额我坐在这里吧。” 司徒怀渤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四皇弟,终究是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曲妙凌安心的坐下,她跟司徒怀墉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充斥着感谢的意味。 跟司徒怀渤坐在一起,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呕吐出来。 刚才他看窦琴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掠夺的意味,一如之前他看文清浅跟原琼玉的时候,可落在她眼里,就跟被一头肥头大耳的猪盯上没什么两样。 窦琴对司徒怀渤趋之若鹜,她却厌烦得很。 她轻轻侧头,就看见窦琴娇羞的低着头。 而司徒怀渤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虽然不甚明显,但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哪有那么简单? 曲妙凌端起酒杯,敬了大家一杯,毕竟今日自己是东道主,作为轻请客的主主人,她是该好好招待大家。 至于今日她的目的,现在她也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窦琴跟司徒怀渤勾搭在一起,她求之不得。 指不定,这又能成为自己跟司徒怀渤退婚的理由呢? 她抿了口酒液,面上闪过一抹欣喜。 “殿下,听说您前段日子救了圣驾,您好厉害呀!” 司徒怀墉阻挡了曲妙凌坐在司徒怀渤身边,可他离开座位之后,窦琴就离司徒怀渤更近了。 就在曲妙凌忙着招待客人的时候的,窦琴跟司徒怀渤搭上了话。 还聊得热火朝天。 男人,总是喜欢吹捧自己,如果女人还在一边拍马屁,这心里总归是舒坦的。 这个时候,被窦琴的彩虹屁捧着,司徒怀渤心里美滋滋的。 当着其余几个弟弟跟自己未婚妻的面儿,他就开始给窦琴讲述自己的丰功伟绩。 “你是不知道,当时情况有多危急,本王手上的兵马太少,只能去临城调兵,可本王手上没有兵符,到最后没办法了,本王一摔桌子,那将军吓了一跳,本王大喝一声‘皇上要是出了事儿,你得起责任吗’,那将军都快吓得尿裤子了,赶紧给本王调兵了,兵贵神速,手里有兵,再加上本王神机妙算,大皇子的残余部队被本王打的落花流水。” 司徒怀渤一边吹嘘着,下巴不自觉的昂起,显现出一个骄傲的弧度。 而五皇子跟六皇子也究聚精会神的听着,当初他们被困在宫里,大皇子将他们囚禁起来,虽然没虐待他们,但也让他们心生恐惧。 而且皇上觉得这是奇耻大辱,被自己的儿子关起来,还日日威胁,于是他在宫中下了禁令,谁要是再提起这件事,就拖出去斩首。 所以,尽管兄弟二人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并不清楚,但他们心中却是向往的。 当司徒怀渤讲出来的时候,兄弟二人给面子的叫了声“好。” 有人捧场,司徒怀渤讲的更起劲儿了,讲到皇帝被救出来的那一刻,司徒怀渤喝了口水。 余光一扫,就看到曲妙凌跟司徒怀墉也在看着自己。 他不急不缓的又添了一句,“四皇弟当时跟着我,多次在重重围堵下进出皇宫,皇弟的功劳也不小。” 司徒怀墉在心中冷嗤。 然后便扭过头跟曲妙凌说话了,那边俩人聊得太畅快,以至于都没人注意到二人这里。 “曲小姐,你就看着二皇兄跟那窦琴卿卿我我?” 虽然他也替自己三皇兄觉得不值,可是那司徒怀渤竟然当面就敢跟别的女子相谈甚欢,他把曲妙凌放在什么位置了。 父皇当初可是下令,将曲妙凌许配给二皇兄,当她的正妃。 人还没进门,司徒怀渤就如此放肆? 而且,曲妙凌还言笑晏晏的,一点儿都不生气? 司徒怀墉懵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跟曲妙凌好好唠一唠。 结果曲妙凌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这样不好吗?” 司徒怀墉:? “你难道希望我真的嫁给司徒怀渤?” 司徒怀墉迷茫了一瞬,马上就道:“你的意思是…” “且看着吧,我不会永远都是他的未婚妻的。” 曲妙凌的语气依旧平淡,司徒怀墉顺着她看着的方向望过去。 窦琴跟司徒怀渤离得非常近,也不知道司徒怀渤说了什么,窦琴笑的花枝乱颤,一张白皙的面皮子上,充满了对司徒怀渤的倾慕。 而司徒怀渤竟然还伸出一只手,给窦琴理了理都头发。 至于五皇子跟六皇子,早就你一杯我一杯,喝的酩酊大醉,哪还有闲心思管司徒怀渤跟窦琴调情。 “四皇子,咱们也喝一杯?” 司徒怀墉满脸震颤的跟对方碰杯,又看着对方仰头一饮而尽。 今天的这场酒会,刷新了司徒怀墉的认知。 不过,他虽然犯傻,但也明白了,曲妙凌对自己三哥,是真心的。 “曲小姐,对不起。” 酒会结束的时候,经过曲妙凌身边之时,司徒怀墉小声道。 曲妙凌先是一愣,然后了然的笑笑。 她看着司徒怀墉急忙离开的背影,笑容更大。 这不就是个孩子。 不过,是个品行好的孩子。 “殿下,今日很谢谢您。” 要不是她,她又怎么会有机会跟司徒怀渤接触,又怎么会得到他的青睐呢? 虽然面前的女子还不知道她跟司徒怀渤的关系,但窦琴心中没一点儿不好意思。 人生下来,就要各凭本事,找什么男人,当然也是谁有能力谁上。 “窦琴,我送你回去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回家 窦琴连忙推拒,“殿下,不用的,我可以自己—— “最近京中不太平,既然是我约你出来的,我也得把你安全送到家才是,今日没亲自去接你,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窦琴盛情难却,就坐上了曲妙凌的马车。 她打开车帘,就看见司徒怀渤跟曲妙凌说着话,司徒怀渤的眼神很温情,跟看自己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窦琴也知道,现在的她在司徒怀渤眼中就是一个玩物,但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以后,她会一点点的让司徒怀渤的心中只有自己。 窦琴一边思忖着,一边捏紧了拳头,在曲妙凌上车的时候,她还轻笑着说道:‘殿下跟二皇子殿下的感情真好。’ 曲妙听了只是笑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而看着载着曲妙凌跟窦琴的马车离开,司徒怀渤也离开酒楼。 今日得了一个有趣的玩意儿,他心里还是有几分兴趣的。 过几日,倒是可以把窦琴约出来。 想必妙凌也不会生气,毕竟这窦琴,是她推给自己的。 当然了,在今天的酒桌上,他也看得出来,曲妙凌是想把窦琴推给司徒怀墉,可怀墉年纪太小,还不知道女人的好处,他就笑纳了。 也是帮了四皇帝的忙。 司徒怀渤想了一会儿,便理所应当的把窦琴划到自己女人的范围内。 看着都窦琴回到窦府,曲妙凌也回到武德候府。 今日看来,司徒怀渤的确是被窦琴吸引了,对她来说,好事一桩。 曲妙凌今晚难得输睡了个好觉,想必这段日子,司徒怀渤忙着跟窦琴调情,不会再来找自己了。 但是事愿人违,司徒怀渤的时间管理简直让她惊叹,分明她经常收到消息,他频繁跟窦琴私会,可就算如此,他还是隔三差五的来找自己。 曲妙凌心中不满,可还是得放松面部表情,来接待司徒怀渤。 可是这一天,曲妙凌的小日子来了,身体极为不适,可司徒怀渤又来了,她还得出来招待他。 这个时候她对司徒怀渤厌烦到了极致。 “殿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没事就赶紧滚。 “妙凌,本王观你面色不好,可是今日天气变凉,受了风寒?” 曲妙凌面色苍白,肚子下坠一般的痛,身体无力,要不是还有轻柔搀扶着,她拍怕要倒下。 轻柔对司徒怀渤的为人十分厌恶,尤其是那日在酒楼,他对窦琴那个殷勤的样子,让她对司徒怀渤的观感更差。 于是她借着他的话茬道:“殿下,我家小姐身体不适,没办法招待您,要不然您还是——” 这是公然念司徒怀渤走。 可他并不生气,“妙凌,本王今天来其实是有事与你说,罢了罢了,过几日本王再来找你。” 说完他迈开步子,却在离开院子之前,扭头又道:“若是身子不爽利,就拿我的牌子进宫请太医。” 曲妙凌勉强应了一声,便有罪轻柔扶着自己进屋。 在曲妙凌这里碰了钉子,他又把窦琴约了出来。 俩人约在茶楼见面,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司徒怀渤确定窦琴对自己有好感。 从这个女人的眼神中,他能看出她的野心。 要不然,她也不会去求曲妙凌,让曲妙凌帮她跟司徒怀墉牵线搭桥。 而且根据手下的查探,这个窦琴一开始的目标是自己。 这就让司徒怀渤觉得有意思起来。 他越是跟窦琴接触,越是觉得这个女人是有几分小聪明,但也无堪大用,毕竟跟曲妙凌比起来,她的那些招数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跟别的女人争争宠还可以,要想跟他有共同语言,再修炼八辈子也不够。 之前被窦琴勾出来的兴趣淡了不少,司徒怀渤查到窦琴的身份,得知她家里以前是皇商,还是巨贾,他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自己看好的能给自己的实力添砖加瓦的原琼玉,被许配给武德候当平妻,他一心想拉拢文丞相,让他成为自己的助力,可文清浅马上就被许配给了司徒怀決。 现在,这个窦琴身后有窦家,钱财数不胜数,能给他的“夺位”大计提供金钱支持,他更是不可能放过。 他今天去找曲妙凌,想说的就是这件事。 可是既然她不愿,那他只能先斩后奏了。 若是妙凌真的为自己好,她会同意的吧!司徒怀渤这样想到。 在司徒怀渤离开之后,曲妙凌躺在床上,小腹的位置被热水暖炉烘着,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就是忽然间,她又想起了窦琴。 刚才迷迷糊糊的腰睡过去,前世的记忆倏地窜出来,将她的睡意打散了。 她恍惚间想起来,这个窦琴,上辈子的确是嫁给了司徒怀墉,只不过不是侧妃,而是妾。 皇家怎么可能允许商人之女被纳采上皇家玉牒呢? 不过司徒怀墉对斗气极其厌恶,就好像那日见面一样,一个字都不愿意与她多说。 可窦琴一心嫁到皇室,而适龄的皇子中,只有司徒怀渤最合适,她给他下了药,使得司徒怀渤要了她,不得不娶她。 被逼着迎娶窦琴,司徒怀墉很是失魂落魄了一阵。 司徒怀決几次去劝,都吃了闭门羹。 可见这件事对司徒怀墉的打击有多大。 而且后来她才知道,司徒怀墉心中已经有了人,他觉得自己被玷污了,配不上心中的那个女子,在迎娶了窦琴之后,终生没在娶别的女人。 司徒桦怀墉的感情路异常凄惨,这一世,看在司徒怀決的面子上,她倒是想给他一个截然相反的结局。 正好,这司徒怀渤跟窦琴看上眼了,倒不如成群他们。 一个内里藏奸,一个恬不知耻,倒是相配。 曲妙凌冷笑。 看来日后,她得多加些火才行,把这一对儿锁死,就别出来害人了,挺好。 被曲妙凌惦记的俩人,正面对面坐在茶楼的雅间。 原本窦琴一进来就想坐到司徒怀渤身边的,可他今天面孔冷淡,窦琴没办法,又不敢惹他生气,她又不是曲妙凌那种又有皇帝宠爱、又有身份地位的女人,在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之前,她必须谨小慎微,杜绝任何失败可能。 “窦小姐,如果本王没猜错的话,你早就对本王有意了吧。” 窦琴眼中一一颤。 司徒怀渤接着道:“用不着遮掩,本王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不过本王允许你对本王想入非非——” 窦琴的瞳孔几句收缩。 二皇子的意思是说,愿意娶她? 窦琴一脸惊喜,她不知道,她的表情取悦了司徒怀渤。 她刚想站起来,坐到对方的身边,就听见司徒怀渤拔高了声音接着道:“本王娶了你,你能带给本王什么呢?” 窦琴一愣。 但她马上道:“殿下,窦琴知道,您有野心,窦琴愿意为了您的野心,肝脑涂地。” 这一会,司徒怀渤才是真正的笑了,很是开怀。 他拍了拍自己身侧座椅的位置,窦琴赶紧挪过去,将脑袋靠在他肩上。 “殿下,窦琴很高兴。” 听这声音,竟是激动的快哭出来了。 司徒怀渤心中受用得很,他轻轻碰了下窦琴的脸,然后道:“琴儿,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琴儿? 二皇子他叫我琴儿? 窦琴眼中的泪流的更凶。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跟二皇子无缘,只能想办法勾引四皇子。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 她的念想,竟然真成了! “殿下,琴儿愿你为你扫平一切。” 她坚定的道。 “乖。” 他又施舍一般摸了下窦琴的头发,声音温柔,眼睛中却是一片的冷凝。 几日后,司徒怀渤再次登门,曲妙凌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见曲妙凌组下司徒怀渤开门见山道:“妙凌,我跟窦琴好了,我想纳她为妾。” 曲妙凌的神色并无变化,甚至在司徒怀渤的眼睛中,对方的表情可以用冷静二字来描述。 “妙凌,你就不生气?” 女人不都是爱嫉妒的吗? 曲妙凌如此表现,让他心中生出几分怀疑。 曲妙凌立马委屈道,“殿下,就算我拒绝了,有用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哀切,听的司徒怀渤的心都快碎了。 “妙凌,我——”他抽搐了,嘴巴嗫嚅,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殿下,妙凌知晓,您心中有大业,妙凌同样知道,您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只有妙凌一个女人。 曲妙凌哽咽了一下,接着道:“所以,妙凌必须要逼迫自己,接受您的一切,包括那些女人。” “妙凌,苦了你了。”司徒怀渤的眼神异常温柔。 果然只有曲妙凌才是他的伯乐,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也愿意为他牺牲自己,这样的女子,他要是错过了,那不成了天字一号大傻子? 他忽的站起来,想把面前这个柔弱的女人拥进怀里,好生安慰,让她知晓,自己不管娶了多少女人,她都是那个最特别的,那个自己最深爱的。 可曲妙凌却伸出一只手,止住他的去路。 “殿下,您先听妙凌说。” 司徒怀渤倏地停下,他的表情更柔和了。 “你说,我听着。” 就连称呼,也不自觉从“本王”变成了我。 “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妙凌明白,妙凌也知道,您娶多少女人,我都管不了,可妙凌只希望,如果有一天,您的心中没有妙凌了,还请殿下放妙凌离开,妙凌愿意一个人孤独终老,长伴青灯古佛。”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泣血而出的。 司徒怀渤停在耳中,疼在心里,他忍不住呢喃了一声:“妙凌。” 并伸出去一只手,想把这个一心只有自己的女人搂在怀里。 “妙凌,你放心,我的心中,只给你一个人留了空地,别人,插不进来。” 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若是一般的女子,定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可在前世,司徒怀渤这般的话,曲妙凌都听腻了。 一遍又一遍,可她得来的是什么,是全族被灭,是胎死腹中,是浴血而亡。 眼中闪过熊熊燃烧的火苗,司徒怀渤还未来得及捕捉,便消失不见。 他上前几步,想把曲妙凌搂在怀里,好生安抚。 可曲妙凌却是又道:‘殿下,妙凌恳请你,给妙凌些时间消化。’ 带着泣音儿说出来,司徒怀渤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那妙凌,你想清楚了,我便来找你。” “还有,你永远都是我的妻,以后,也会是我的皇后。” 说完,他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武德候府。 第二百三十五章 骗过 看着司徒怀渤一步三回头的背影,曲妙凌转过身,肩膀还微微瑟缩着,看着就跟受了莫大的打击似的。 可是转过身之后,曲妙凌脸上的哀愁幽怨尽数抹去,只有嘴角勾起的嘲讽的笑容,才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可这一切,司徒怀渤都无从得知。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一个满心都是伤痛的女人。 都是他的错。 司徒怀渤忍不住斥责自己。 可是走出武德候府,他便更加坚定了自己夺得皇位的信心。 若是他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他还有什么脸面将曲妙凌娶回府,他都对不起她的付出。 司徒怀渤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姐,刚才二皇子好像很在乎您的样子。” “在乎我?他在乎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利益,也只有利益。 轻柔诧异不解。 曲妙凌却回到自己房间,跟他虚与委蛇,她太累了。 也不知道司徒怀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没办法,她只能坐起来,走动书桌前坐下。 提起毛笔,在信纸上勾图。 “三皇子殿下,见字如晤,一别数月,吾心中甚是想念,不知卿予身体可好……” 一封信纸写的满满当当,可曲妙凌在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却是面孔一冷,将信纸揉捏成团,连带着自己的心意都扔进杂物桶当中。 他都不给自己写信,她凭什么要先给他写? 一道声音窜出来在她耳边道。 可是马上,又一道声音窜出来。 他给你写信了,那么多封,你不是都看见了吗?只是没寄送给你而已,他听说你跟司徒怀渤订婚,已经伤心绝望了,你还想让他更伤心吗? 两道声音在耳边你拉我扯,时刻揪紧了曲妙凌的心弦。 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瞪着眼前光秃秃的干净的信纸,再看一眼桶中被揉捏成团的废纸。 曲妙凌后背软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沉默了。 在曲妙凌的纠结痛苦中,又是两日过去。 而曲妙凌还在书桌前端坐着,轻柔急急忙忙跑进来道。 “小姐,二皇子的人来了。” 曲妙凌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妥当,确定没一点儿破绽了,才让轻柔领着那人进来。 “可是有事?” 那小厮见到曲妙凌,赶紧跪下道:“小姐,我们殿下让我给您带一封信,殿下说他羞于见您,但请您一定放心,现在的一切都是权宜之计。” 那小厮这么说,曲妙凌就明白了几分,当着那小厮的面,她打开折叠的好好的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父皇已给我跟窦琴赐婚,你放心,她这辈子,只能是妾。” 曲妙凌快速扫完这两行字,当着那小厮的面儿,她嘴唇颤抖,眼神发直,目光好像落在那信纸上,又好像透过信纸在盯着什么别的东西。 那小厮只能听见略微沉重的喘息声,还有音隐隐约约的哽咽声。 以为没人注意到自己,他小心翼翼的抬头,一眼就捕捉到曲妙凌的深情,眼圈儿泛红,嘴唇哆嗦着,一看就是受到了重大打击。 小厮细细的将曲妙凌的表现记载心里,还重复好好几遍,生怕自己忘记。 “小姐,那奴才变告退了。” 小厮离开之后,曲妙凌不甚在意的抹去眼角的泪,并让轻柔出去送送。 只有那张刚才还被她用力攥在手中的纸,已经被丢尽了杂物桶,她点燃火折,连带着里面的其余东西,全都烧掉了。 这个司徒怀渤,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真真是不要脸。 他以为她软弱好欺,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妇人吗? 几句敷衍的话,就想让她心甘情愿的接受别的女人? 做梦! 曲妙凌没白演一场,在那小厮回去之后,原模原样的将自己记忆中的曲妙凌的表现复述出来。 在听到那句“一脸哀伤,眼圈儿泛红”的字眼时,司徒怀渤笑了。 “曲妙凌,是真很喜欢自己啊。” 他以前还一直心中存有疑虑,毕竟他以前撞见过好几回曲妙凌跟司徒怀決在一起,还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可现在,他放心了。 这女人一旦许了人家,心里就只有一个男人了,那就是她的丈夫,卡莱皇后说的是真的。 司徒怀渤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便让那小厮退下了。 还没忘给了五两银子的赏钱,那小厮接到赏钱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喜疯了。 没想到只是跑了一趟武德候府,再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拿到五两银子,他只是王府内对低级的奴才,一个月的月钱才不过半钱。 那小厮连连拜谢,兴高采烈的走了。 又过了半个月,这段时间,司徒怀渤一直没来找自己,可能是愧疚吧。 曲妙凌一点儿都不在乎。 而马上,她就听说窦琴被司徒怀渤抬进门了。 因为只是个贱妾,王府内甚至都没请人,只是一顶小轿,就把窦琴给抬进了府。 而当晚,听说,司徒怀渤跟窦琴是好生闹了一场,这些,曲妙凌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倒是知道,窦琴手段聊得,司徒怀渤以前又不是个重欲的,被窦琴这般花样缠住,她也不觉得奇怪。 不顾,如今急切,倒是出乎曲妙凌的意料,就算是妾,那也是皇家的妾,窦琴不是被记了奴籍的妾,是可以升上侧妃的,可司徒怀渤就这样匆忙的将她娶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图的是窦琴的嫁妆? 可她如果没记错的话,妾侍进宫,是不能带太多金银的,不过,以窦家的财力,多给窦琴些银票也有可能。 毕竟,她可是嫁给了皇子,就算是妾,那也是头一份的荣耀,窦家人该是兴奋的疯了。 曲妙凌这样猜测着,事实跟她猜测的也没差几分。 窦家人接到圣旨的时候,窦德喜兴奋过度,直接晕了过去。 而窦夫人还平静的接了圣旨,但在宫中传旨太监离开之后,也晕了过去。 窦家忙成一团,也喜成一片。 窦家的喜糖可是派发了好几天,几乎京城内四分之一的人都收到了窦家人的喜糖。 这份张扬劲儿,曲妙凌听了也只是淡淡一笑。 “小姐,您就不生气吗?他们也太过分了,不过就是个妾,得意什么。” “轻柔,莫气,气伤了还不是自己遭罪。” 轻柔气鼓鼓的撅起嘴,到底是没在曲妙凌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曲妙凌看了眼撅着嘴巴显得生气勃勃的轻柔,倒是想到别的。 不过,司徒怀渤这么早把窦琴娶进中,倒也帮了她的大忙。 至少,以后窦琴就被捆绑在王府,想要再出来就难了。 而司徒怀墉,也安全了,他大可以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曲妙凌在轻柔面前,忽的笑了。 轻柔睁大眼,是在是不清楚,自家小姐是疯了,还是被气傻了? 曲妙凌满心打算的时候,那边司徒怀渤的动作也打大了起来。 他现在是吏部的主事,权力不小,在他的连翻动作下,不少人都被安插在各个岗位上。 吏部尚书有心阻拦,却慑于司徒怀渤的权势,只能咽下苦水。 而司徒怀渤跟的动作,也引起了六皇子司徒怀彬的注意。 司徒怀彬跟四皇子年纪差不多,也只小了一岁,他也读完了尚书苑,就等着皇帝给他派公务,可是他久等不来,心里也很急躁。 自己心中烦闷,就收到司徒怀渤大肆招揽人才的消息,司徒怀彬那里还坐得住。 “皇兄,最近你在吏部的动作太大了,皇帝上回去看父皇的时候,就听父皇说已经有御史上折子弹劾你了。” 所以,还会赶紧收敛点儿吧。 司徒怀彬可没有劝告司徒怀渤的意思,毕竟二人的目的都只有一个,尽管有血缘关系,可在那个位置前,他们只能是敌人。 “是吗?” 司徒怀渤接到六皇子的邀请之时,还诧异了一瞬,但是马上,他便让人去告诉司徒怀彬,他同意了。 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态度,他也给司徒怀彬带了个好消息。 “听说你穆家那边有个小子,考了四年科举都没考上,他特意来求我,让我给他安排个官职,你说,我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司徒怀渤轻微勾唇,在看到司徒怀彬变了脸之后,他嘴角的弧度终于扯开。 “六皇弟,个人自扫门前雪,这个道理,不用本王教你吧。” 司徒怀渤说完,就离开了座位。 终于刚才司徒怀彬说的,他早就知道了。 这段日子皇帝对他异常不满意。 她在家中闲坐的时候也思考过,这段日子,因为皇帝的斥责,他没少收敛。 可自从他把窦琴娶进府之后,皇帝的态度就冷漠起来,而且不可捉摸。 搞得他数次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上回营救圣驾的时候,有哪里惹到了皇上,才招致他的针对。 可那几天的营救时间,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指令,都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多遍,他还是想不通。 司徒轻柁,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呢? 他坐在书桌前,再次沉默。 “主子,边关传来消息,三皇子殿下带着人不仅打退了匈奴的进宫,还往前推进了十公里。” 司徒怀渤猛地一拍桌子。 这些日子,司徒怀決的捷报屡屡传来,皇帝更是在朝堂上掩饰不住对他的赞赏。 这让他心中焦躁万分。 眼看着这场战争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了,匈奴战败也只时间问题。 司徒怀決回宫的日子日益逼近,他整夜整夜因为焦躁而不得安眠。 万一司徒怀決回来了,他就不仅仅是一个皇子,他是大陵朝的功臣,是百姓心中的战神,更是皇帝心中力挽狂澜为国有功的顶梁柱,皇帝的眼中,到时候还能有自己的一个边角吗? 司徒怀渤担心不已。 “就帮我通传一声,说是窦琴求见,我给殿下熬煮了补身体的汤药。” 窦琴的声音娇娇柔柔的。 门外的声音传进来,明明是关心自己的声音,可落在司徒怀渤心中,却跟要自己命的闸刀没差。 那门外守门的小厮收到了司徒怀渤的消息,不让任何一个人进来。 但窦琴缠得紧,又是这王府当中唯一的女人,还是司徒怀渤身边受宠的女人,那小厮一犹疑,就被窦琴钻了空子,她提着食盒走进书房,脸上挂着娇柔的笑。 “殿下,妾身给您煮了——” “出去。” 窦琴脸上的笑僵住。 “本王叫你滚,没听见吗?”司徒怀渤一声大口,窦琴手中的食盒掉落,她委委屈屈的提着食盒出去。 那门关上了,“砰”的一声。 窦琴更委屈了,眼睛红成一片。 司徒怀渤还追了出来,将那两个守门的消息骂得狗血淋头不算,“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你们是本王的奴才,还是窦琴的奴才!” 司徒怀渤一声接着一声,“来人,给我拖出去,杖责!” 没说数量,那就是杖责而死。 两个小厮立马就像求饶,却被训练有素的士兵堵住嘴巴拖到刑房,是死是活,就看命了。 “殿下,宫内来信,皇上请您进宫一趟。” 第二百三十六章 训斥 “进宫?” 司徒怀渤呢喃了一声,司徒怀決捷报频来的时候,皇上叫他进宫? 带着满心的犹疑,司徒怀渤走进御书房。 迎面而来就是一支狼毫,还是皇上最喜欢的那支。 苏总管心惊肉跳的低下头,极有眼色的让御书房中伺候的下人都出去。 自己则尽职尽责的矗在皇帝背后,充当一个没有眼睛鼻子嘴巴的木偶。 “司徒怀渤,看看你做的好事!御史的折子都递到朕跟前了!” 随即劈头盖脸的就是数本折子。 皇帝勃然大怒,嚎叫声顶得棚顶颇高的御书房都震了三震。 “父皇,这些御史都是些纸上谈兵之辈,儿臣在各部选的人都是有才华有脑子的,他们如此贬低儿臣,其心可诛啊!” 司徒怀渤大致看了一眼,那些御史写的么有太过分,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许是皇帝又想扭捏自己,估计发这么大的火儿。 果然,听完司徒怀渤的解释,皇帝板着脸,坐在龙椅上。 眼神犀利的盯着司徒怀渤,“皇儿,我让你去吏部当差,是让你给亏空的官位填补上人才,不是让你拿这个为借口,给众位大臣们小鞋穿的。” 司徒怀渤一进门就跪下,现在膝盖跪的生疼,可他还跟没事人似的,跪的板板正正。 “父皇,儿臣谨记您的教诲。”司徒轻柁见司徒怀渤认错态度良好,便放他走了。 他摆摆手,先赶苍蝇似的,司徒怀站起来,朝皇上一拱手,便离开了御书房。 皇帝把他叫来,也只是骂了一通,便再无其他。 看来,皇帝对自己,是心生戒心了。 司徒怀渤阴沉着一双眼离去。 苏总管许是得了皇帝的命令,追出来道:“二皇子殿下,您先等等。” 司徒怀渤停下。 “苏公公,可是父皇还有什么吩咐?” “殿下,这是皇上让老奴给你送来的伤药,皇上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别见怪。” 司徒怀渤的眼神闪了闪,到底是面带激动的结果伤药,他对苏总管道:“苏公公,代我谢谢父皇。 “二皇子殿下,您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司徒怀渤转身,感受着苏总管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勾起一边嘴唇,那道弧度,显得轻佻有讽刺。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伤药,感觉到膝盖传出来的丝丝疼痛,他捏紧了那只青瓷瓶子。 关心? 他看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儿吧,刚才皇上那样子,那甩出来的奏折跟毛笔,可没松一点儿力气。 再准一点儿,都要砸在自己脑袋上。 直到离开皇宫,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司徒怀渤的脸才彻底冷下来。 等到他坐上那个位置,他一定—— “去武德候府。” 他压低声音吩咐,语气中充斥着冰一样的冷意。 在这还稍显炎热的天气里,能把人冻死。 “小姐,二皇子殿下来了。”轻柔去厨房取点心,一眼就看到二皇子的身影,她急急忙忙回来通传,曲妙凌也只来得及收拾好桌子上的信件,司徒怀渤便踏了进来。 “妙凌。”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哪还有刚才在马车上的暗沉,见到曲妙凌的时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殿下,您怎么来了,窦氏她——”曲妙凌欲言又止,司徒怀渤赶紧过来拉住她的手道:“妙凌,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窦氏就是个幌子,要不是看那个窦德喜手上财富众多,我又怎会看她一眼。” 曲妙凌拼命想抽回手,她也这么做了。 可落在司徒怀渤眼中,却是对面的女子吃醋了。 他失笑不已,又追了过来,不过这一回却没有唐突的跟曲妙凌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妙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中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 曲妙凌哀切的转身,“殿下,妙凌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司徒怀渤一时情动,又想动手动脚,却被曲妙凌灵活的躲避开,为了不让司徒怀渤心生不满,曲妙凌问道:“殿下,妙凌见你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麻烦事儿?” “妙凌,你可真是我的知己,没错,最近皇上对我非常防备,边关的司徒怀決又屡建奇功,我心里焦急啊。” 说着,他叹了口气,暗暗观察曲妙凌的脸色。 “殿下,怎么会,您不是才刚刚救了圣驾吗?” “哎。”司徒怀渤又叹了口气。 “我救了圣驾有什么用,司徒怀決可是大陵朝的功臣,他救的,是整个国家啊!” 曲妙凌抿紧嘴巴,一副替司徒怀渤担心的样子。 “那殿下,我们怎么办?” “为今之计,也只有一个。” “什么?只要妙凌能办到,妙凌愿意为殿下上刀山下火海。” 曲妙凌语气真诚。 大眼睛中只映着司徒怀渤一个人的身影,倒显出几分真情来。 “妙凌,你真是本王的就行,只是这事儿,要为难你了。” “殿下,您尽管说,妙凌一定替您办到。” 曲妙凌跟司徒怀渤一起坐下。 对面的男子一脸愁苦,“妙凌,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以,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现在,哎,我就直说了吧,我想让你多跟司徒怀決通信,努力探查边关的情况,到时候告诉我。” 他一边说,一边盯着曲妙凌的脸,对方的脸上闪过犹疑、迷茫,最终化为坚定。 他心中大喜,知道这事儿是成了。 “殿下,我是您的女人,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当然,妙凌,这件事你知我知,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你就放心吧。” “殿下,妙凌为了你,愿意豁出去。” 司徒怀渤不住的点头,眼中的窃喜没有逃过曲妙凌的眼睛。 她微微挑唇。 谁才是被算计的那个,还不一定呢? 送走司徒怀渤,曲妙凌回到书房,神清气爽的给司徒怀決写信。 之前没寄出去的那些信件也派上了用场,她把一些露骨的措辞修改了下,便装进信封,马上就让人送到边关。 之前她一直踌躇,毕竟自己已经跟司徒怀渤有了婚约,尽管她不想嫁,可现在为了取得司徒怀渤的信任,她不能冒险。 这一次可就不一样了,司徒怀渤让她写信的,可不是她自愿的。 曲妙凌一边写,一边露出愉悦的笑容。 将信写好,放进隐秘的小抽屉你,确保不会被人发现,才安心的坐在凳子上。 结果信还没发出去,第二天,司徒怀渤又来了。 这一回他进来的时候,却是怒冲冲的。 原来今早在朝堂上,皇帝又把他骂了一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司徒怀渤气疯了。 又来找曲妙凌开解。 可曲妙凌信息司徒怀決,根本就不愿与他多说。 只胡乱附和了几句便道:“殿下,您昨日走的匆忙,还未告知妙凌,这信上到底要写些什么呢?” 司徒怀渤满脑子都被怒火侵占,他摆摆手坐下,“妙凌,你先等等,容我缓缓。” 一盏茶过后,他嗡嗡乱响的脑子才恢复正常。 “妙凌,很简单,你就问问他,边关的军情如何,是不是战争就要结束了,最重要的是,你硬要问清楚,他们的大军准备什么时候开拔?” “殿下,这些事情,每天上传回来的军情中,不是都写了吗?” 司徒怀渤摇了摇头,“妙凌,这你就不知道了,传来的剧情能有几分真,不过是真真假假罢了,而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切的事宜还是要靠司徒怀決自己定夺。”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 便当这司徒怀渤的面儿写信,当然都是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些她心里想说的,早都在信纸的被面用秘药写完了,届时想必司徒怀決一定能看到。 写好了信,她又把信给司徒怀渤看了看。 对方对于上面的一些亲近之词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曲妙凌却是道:“殿下,您就这么相信妙凌,就不怕妙凌与三皇子暗通款曲?” 司徒怀渤手上提着那封信,爽朗笑道。 “妙凌,本王不信谁,也不能不信你啊。” 司徒怀渤好话一箩筐,甚至还想凑过来,将曲妙凌搂在怀里。 且不说一曲妙凌对他的厌恶,会不会让他抱,就说前一世,为了自己的利益,在这个时候,他也是毫不犹豫的利用自己,让她跟司徒怀決打听消息,司徒怀決虽然知道自己跟司徒怀渤的关系。 还是一五一十的相信自己。 可是她呢? 曲妙凌一想到这儿,就忍不住恨得牙根痒痒。 每一次一到这个时候,她都被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呢。 难道司徒怀渤不知道,万一这件事被人发现,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吗? 不安于室,行为放荡。 种种让一个女子喘不过来气的词汇压上来。 曲妙凌感觉自己都快窒息了。 为什么,为什么没到这个时刻,被牺牲的总是自己呢? 她长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他就算没有心,难道连男人的占有欲都没有吗? 她这个筹码,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可以随时出卖身体的军妓吗? “妙凌,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司徒怀渤疑惑不解道。 “殿下,在您心中,妙凌真的重要吗?” 她不是替现在的自己吻,而是替上一辈子傻傻的、惨死的自己质问。 “妙凌,你在胡说什么,我心里全都是你啊,要不然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 说着,他作势要冲出去,还顺手拿起门外护卫身上的短匕。 对着自己的心脏就要刺下去。 可曲妙凌不为所动,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冷然。 她—— 都不拦着自己吗? 他一点儿都不尴尬的放下匕首,两手交握,虚虚环住妙凌的腰身道:“妙凌,你到底是怎么了?” 曲妙凌一瞬间的失神过后,便缓了过来,刚才司徒怀渤的举动,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她真的是疯了,才会想着跟这个没有心的男人要答案。 “妙凌刚才是魔怔了,殿下,您放心,您想要的答案妙凌一定会问清楚的。” 但是马上,她就挥开对方环住自己的手,一脸冷漠的坐下。 司徒怀渤呆住,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刚才曲妙凌一切反常的表现,都被他猜测为她吃醋了,伤心了。 “殿下,妙凌不是窦琴那样的女人,投怀送抱,我为之不耻。” 司徒怀渤笑了,“所以窦琴你只能做妾,你才是我的正妃啊。” 情话他倒是信手拈来。 背对他的曲妙凌冷笑。 第二百三十七章 发誓 “妙凌,你相信我,我拿我皇子的身份发誓,我司徒怀渤这一辈子,只有你一个正妃,此生此世,绝不敢有二星,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司徒怀渤建曲妙凌实在是气狠了,又想到自己的事情还需要她帮忙,便发誓道。 曲妙凌慢悠悠的转过身。 “殿下,妙凌可就信你这一回。” 眼前的没人终于笑了,语气也不那么呛人了,司徒怀渤心中很是欣慰。 “妙凌,别生气了,我马上就让人把这信送出去,可不能耽搁了。” “殿下等等。”她唤住急急忙忙的司徒怀渤,转身从桌子里拿出蜡染,将信件的入口封住,这才重新交道司徒怀渤手上。 “是本王疏忽了,来人,这封信,一定不可离你的手,交到三皇子手上后,一定要告知他,这是曲小姐交给他的,明白吗?”那侍卫应“是”,便离开了武德候府,直奔关外。 “妙凌,接下来,就看司徒怀決的了。”曲妙凌点头。 她望着远处的天,心中想到:希望卿予能收到自己写给她的密信吧。 正常来讲,那封信快马加鞭,半个月也该送到了,可是半个月后,那侍卫没回来,司徒怀決的回信也不见踪迹。 司徒怀渤心中焦急,他还想着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妙凌,你说司徒怀決到底收没收到信?”司徒怀渤来道武德候府问道。 “殿下,妙凌又不是千里眼,也不是顺风耳,哪里能知道边关的事情。” 司徒怀渤一拍手,“是本王着急了。” 可司徒怀決一直没有动静,他心中万分担忧。 他跟边关远隔千里,万一那司徒怀決识识破了他的计谋,倒是可能不会信,但是他觉着,以司徒怀決对曲妙凌的心意,不会的。 难道是在去往边关的时候,那送信的出了意外? 司徒怀渤不死心,又让曲妙凌写了一封,这一回曲妙凌故技重施,又在信的背后用秘药写了一封另外的。 司徒怀渤让人把信送到驿站,幸好驿站也有他的人,他秘密吩咐下去,谁都不可以碰这封信。 希望这一次,能收到回信吧。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边关杳无音信。 司徒怀渤警觉起来,看来十有****是被那司徒怀決识破了。 他马上就跟曲妙凌说不要再寄信了。 曲妙凌心中遗憾,但也只能听司徒怀渤的话。 这一天晚上,她久久没睡着。 她推开窗户,外面的月亮又大又圆,就是不知道边关的月亮是不是也是如此。 千里之外,寒风呼啸。 毛毡帐篷内,司徒怀決翻着手里的两封信,百思不得其解,这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妙凌说话的口气怪怪的,倒像是被人胁迫了似的。 他举着那封信,一时无措。 就在这时候,辛稼轩拍了拍身上的风吹上来的脏污,这才走进帐篷。 辛稼轩是曲妙凌的人,现在司徒怀決也只知道了。 这个辛稼轩很厉害,那招炸死加诱敌深入就是辛稼轩想出来的。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司徒怀決对辛稼轩倒是也认同了几分。 “你来做什么?” 这几日接连大捷,兵士们士气振奋,正在庆功。 辛稼轩忽然进来,让司徒怀決觉得很突兀。 “殿下,可是曲小姐又来信了?” “嗯。” 对于他跟曲妙凌的关系,他也没有瞒着他。 而且他一看辛稼轩的脸,就知道他定然是知晓了。 尤其是当时兵士们一起到达边关的时候,新建选主动来找自己,说自己是曲妙凌的人,并且在出发之前,曲妙凌就在不远处的亭子看着他们离开。 司徒怀決好像听见心“咯嘣”咧开的声音,原来,她还是来看自己了吗? 司徒怀決高兴了,一路上的沉郁也散去了,就连文清浅给自己带来的阴影,也被他尽数抛却。 曲妙凌,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他忍不住翻找起自己那段日子写给她却没有寄出去的信件。 那段日子,接连吃败仗,他心情郁闷,连带着信中的情绪也很阴郁,现在他要好好的、认真的给曲妙凌写一封信。 “稼轩,你过来。” 司徒怀決大方的把信件交给辛稼轩,便道:“你看看这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辛稼轩接过来,很快眉头就皱起来。 “殿下,您确定这是曲小姐给您的?” 司徒怀決坚定的点头。 他又从怀里拿出来另一封信,“这封也是她寄过来的,语气也很奇怪。” 辛稼轩的眉头皱了一会儿,忽然松开。 他翻到纸张的后面,瞬间明白了什么。 “殿下,您先等稼轩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辛稼轩再次钻入帐篷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个小瓶子。 在司徒怀決的眼皮子底下,那药水沾染到信件的背面过后,很快一排排娟秀的小字便显露出来。 “殿下,这才是曲小姐要跟您说的话。” 司徒怀決接过来,很快就看的一脸怔忡。 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写着担心,跟前面假模假样透露着试探的语气不同,这才是曲妙凌真真想跟自己说的话。 司徒怀決如法炮制,很快,那封信上的自己也显露出来。 不过在这封信上,曲妙凌把自己为什么要写信的缘由也讲清楚了。 他先是感动至极的看完了第一封,随即就一个拳头砸在桌案上。 “司徒怀渤!” “殿下,先勿动怒,曲小姐一个人在京中与司徒怀渤周璇,定然万分艰难,我们应该敬佩她,不是吗?” “而且,曲小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她一个女人家,本可以不掺和进夺嫡的乱事当中,但是,她偏偏就掺和进来了,还为了司徒怀決委屈的待宰司徒怀渤身边打探他的消息,取得他的信任。 “殿下,就算了是为了曲小姐,您也该认真起来了。” 辛稼轩定定的属注视着司徒怀決。 “你放心,本王不会让妙凌白白吃苦的,她是我的女人。” 司徒怀決的眼中,飞速划过一道狠厉的光。 妙凌,等我回京…… 曲妙凌听从司徒怀渤的指示,不再寄信出去,可她的心每天都被提的高高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司徒怀決没有回信,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就在曲妙凌心中忐忑不已的时候,司徒怀渤又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大皇子被关起来,那些昔日在他手底下效忠的人,除了被杀的、被流放的、被关起来的,其余的整日惶惶度日。 而司徒怀渤也放出了消息,只要投靠自己,他可以既往不咎。 一时间,怀王府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大皇子手下的许多人,都被他收买了,替他效力。 司徒怀渤笑的合不拢嘴,看着那一张张脸在自己面前,谦逊的低着头,说着愿意效忠自己的话,他直接大笑出声,丝毫没抑制自己内心的喜悦。 而他的这一番大动作皇帝自然也看在眼里,将他叫到宫中训斥的次数也越拉越多。 到最后,已经闹得人心惶惶,那些来投奔的人都不敢来了。 司徒怀渤也只能黑着脸闭门谢客。 他要是再继续接收下去,指不定皇帝的下一道指令就是把他跟司徒怀栎关在一起了。 他现在得到的已经不少了,绝对不能在冒险。 于是尽管心中不满,司徒怀渤还是老实了一段时间。 皇帝的动作曲妙凌也受到了消息,她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并不出门。 有些时候还嗑着瓜子,像是听戏一样听着手底下的人传来消息。 无一例外,都是司徒怀渤被训斥的,被罚跪的,甚至窝在府内不出来的。 而怀王府的人这段日子也安分了不少,连门都少出了。 可旁人不清楚,曲妙凌却是知晓,那司徒怀渤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他怕是还另有手段,在背地里动作着。 可是很快,外面的戏就吸引不了曲妙凌了,在武德候接二连三的不懈耕耘下,府中的几个妾侍接连怀孕,除了早些时间流产的蒋婧婧,湘莲跟青栀接连有了身孕,被大夫检查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两个多月了,胎像也稳了。 曲妙凌赶到那处院子的时候,武德候早就到了,而文氏黑着脸坐在武德候的身边,听着那郎中一口一个“贵夫人有孕”“已经两个多月”“母体康健”数个断句砸下来,文氏头晕眼花,头重脚轻。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小贱蹄子竟然这么快就有孕了。 “文氏,这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要是再发生蒋婧婧那般的事,本侯为你是问。” 武德候本来就对这两个妾没什么太深的感情,要不是她们二人有孕了,他是根本不会回来的。 将那俩人的事情推给文氏,武德候大步离开。 “郎中,两位夫人腹中胎儿,可是已经坐稳了?” 众目睽睽之下,文氏强撑着笑脸,又嘱咐那郎中给开了安胎药,才带着一张狰狞中透着温婉的脸走了。 回到合安园,自然又是一番摔摔打打。 “贱人!” “都是贱人!” 明明她已经让人在她们喝的汤里下了不孕的药,她们怎么还能怀孕? 难道说,自己的人叛变了? 还是说? 那两个贱妾,已经察觉到她下药,那汤她们根本就没喝? 文氏开始彻查,可不管怎么查,都没一点儿线索。 气的文氏又开始摔东西。 没办法,她是绝对不能让那两个孩子生下来的,她又去了趟宰相府,求文弘之帮忙。 “哥哥,你就帮帮我,妹妹实在是没办法了。” 曲辰巳在外,她指望不上。 曲妙凌跟她不冷不淡,也用不上。 而武德候,更是与自己离心,他把那两个妾交给自己,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警告? 文弘之坐在案桌后面,以上每头高高拧起,一双眼睛根本就没看文氏,反而是落在身前的书页上,没有片刻离开。 “哥哥!”文氏着急了,她喊了一声。 文弘之这才抬头,“我帮不了你。” 文氏顿时厉声尖叫起来,“你不是丞相吗?你都有办法让文清浅嫁给三皇子,怎么就没办法帮我搞掉两个孩子了?” “你给我闭嘴,你没办法笼络男人的心,还怪上我了!” 文氏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文弘之失望至极,曾经那样冰雪聪明的妹妹,怎么如今如此愚钝不说,还像个傻子似的,被曲妙凌耍的团团转。 最让他受不了的是,现在就仅仅是两个怀了两个月身孕的妾侍,就让她目不暇接焦头烂额。 “你要是不帮我,你就不是我哥哥!” 看着文氏愤而离去,文弘之无奈的摇头,终于坐下。 他这个妹妹,看来是无堪大用了。 文弘之坐下之后,忽然想起了自己昨天去找司徒怀渤的时候,两个人的谈话。 对方看起来,好像根本不重视自己。 文弘之大拇指在桌上轻敲。 第二百三十八章 孤注 “文相,您弟弟的姑娘,本王实在是无福消受,您也知道,最近本王被皇上斥责,已经许久闭门不出,这个时候筹办婚事,不是让父皇更恼了吗?” 司徒怀渤笑脸相迎,可文弘之分明从那上面看出了威胁。 “还是说,文相此举,是想陷怀渤于不义呢?” 文弘之额头冷汗直冒。 离开怀王府知之后,他坐上马车,仔细会问刚才司徒怀渤的每一句话。 看来,在文清浅被指给司徒怀決之后,他再想跟司徒怀決搞好关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能接受自己。 记忆回笼,文弘之盯着不远处挂在墙上的骏马图,陷入沉思。 看来,他能依靠的也就这有司徒怀決了。 不过也还好,他的女儿是皇妃,司徒怀決也正妻,边关接连传来捷报,司徒怀決也颇得皇帝的赞赏,以后去争一争那个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文弘之的眼神闪了闪。 但是马上,他就想到了另一层。 那个文向东因为成功押运粮草,入了皇帝的眼,他以后再想打压他,可就难了。 这个文向东,也着实有几分手段,明明是她给自己亲儿子文择期选的好差事,却被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躲过去。 文弘之一想到这里,心里就分外的发怒。 他唤来身边的亲信问道:“文向东呢?” “文少爷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呵呵。”文弘之冷笑一声。 真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要飞了,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办了个好差事回来,竟也没回来看看自己,哪怕是问个好请个安? “咯嘣”一声脆响,文官出身的他,竟然把那毛笔杆子给捏断了。 亲信噤若寒蝉,敛下呼吸。 “去把他叫回来,就说本相有事找他。” “是。” 文向东收到消息,很快就回来了。 “向东见过大伯。”文向东一进来就朝文弘之拱手。 如往常一样的谦恭有礼。 文弘之却从他身上嗅出了酒液的味道,这是去喝庆功酒了? 他将京城的粮草押送到边关,解了边关将士的燃眉之急,这作战胜利,也的确是有他的一份功劳。 “向东不敢,只是平日旧交,好不容易来了趟京城,约向东一同饮酒。” 文向东不骄不躁的回答道,并没有被文弘之略带阴鸷的语气吓到。 “原来如此,本相倒是听闻你这段日子威风凛凛的,还受了皇帝的赏?” “大伯谬赞,哪里算得上威风凛凛,不过是在押送粮草的途中,顺便解决了几股山匪,当不得大伯的一句夸赞。” 谁直到文弘之听完之后,更是勃然大怒。 “文向东,你还把我这个大伯放在眼里吗?” 文向东懵了,这文弘之是要明目张胆的欺压自己了吗? 就在他做好准备忍气吞声的时候,文弘之却语气埋怨的道:“你这个孩子,真是不让大伯省心,是,你立了大功,该受到奖赏,可你如此高调,你可知道,在这京中,有多少人盯着我,又有多少人想拿你拿捏我?你,太张扬了!” 文弘之振聋发聩的一通教训,让文向东惊呆了。 他赶紧朝文弘之伏下身子,道:“大伯的教诲,向东定然谨记在心。” 文弘之这才满意的撸了一把胡子。 “知错就好,响动,大伯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呀。”以这句话做结尾,俩人的谈话结束。 文向东走出书房,感激的神情就是一变。 他嘲讽的勾唇,还以为文弘之有什么新花样呢?不过又是打感情牌,他还自己自己是那个毛头小子,任由他欺辱吗? 他的亲妹妹就是因为文氏跟他的谋算才死的,到后来,竟然连个牌位都不给她立。 文向东越想越愤恨,他攥紧拳头,强忍着心中的郁愤没扭头。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暴露恼恨的目光。 那时候,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可都完了。 明着拉拢实际上的敲打,没对文向东起一点儿作用。 他依旧我行我素,参加酒宴,去青楼,怎么荒谬怎么来。 文弘之听说之后只是大喊了一声“朽木不可雕也”,转头就把亲儿子文择期叫到自己书房里。 文择期来的时候,文弘之正在习字。 他一笔一划勾勒的,正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权势滔天的“滔”字。 “父亲,您叫我来?” “嗯。” 文弘之放下手中的笔,示意他坐下。 跟自己亲爹,文择期也不客气。 “择期,这些日子文向东的举动你可都看清楚了?” “父亲,文向东太招摇了,会不会对您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儿子去教训教训他,让他安分点儿。” 文向东是立了大功,可他到底是文府的人,出了事,难保皇帝不会连坐。 “哎。”文弘之立马制止文择期的话。 “他越要张扬,就让他去,他自己作死,谁都拦不住。” 文择期不懂,“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文弘之抬头,看了眼文择期,那目光中带着恨铁不成钢。 “择期,为父教了你这么长时间,怎么就还没有长进?” “父亲,儿子愚钝。”文择期哪还敢坐着,赶紧站起来朝文弘之拱手。 “罢了罢了,父亲就告诉你,文向东越闹腾,就越会引起旁人的不满,那时候,我们自可以大义灭亲,到时,就算是皇上也得夸我们的好。” 文择期听完,眼睛亮了。 不仅能不费一兵一卒搞死文向东,还能赢得皇帝的好感,一箭双雕。 “父亲,您的兵法用的简直神了。”文择期忍不住拍亲爹的马屁。 “行了行了,天也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父亲也早点儿休息。” 父子俩的谈话终止,文择期走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文弘之的父亲名为文则端,如今是光禄寺署正,从六品的的文官。 虽然官位不高,俸禄也不多,但他对自己的家人,是真心爱护。 当初自己的女儿死在文氏的算计之下的时候,他就想给自己的女儿挣得一个发丧的机会,可文弘之呢? 竟然连白绫都不许挂。 还让人把他名人挂好的白绫都扯了下来。 文则端心如刀绞,不过好在儿子争气,也入了皇帝的眼。 “向东,你一定要让文弘之一败涂地,给你妹妹报仇,知道吗?” 父子俩对饮,很快,一心愁苦的文则端就喝醉了,眼圈泛红的他拍着儿子的背叮嘱。 文向东重重点头。 他在这文府,受够了欺压,假以时日,他定要踩在文弘之的脖子上,让他血债血偿。 见父亲搀扶回房,对于母亲的盘问,他并未多说一句。 “娘,爹爹他心里苦。” 钱氏听了,眼圈儿也是一红,“娘,娘知道。” 女儿惨死,夫妻俩就文向东这么一个儿子,她心里也苦啊。 文向东忍不住抱住娘亲,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娘,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光宗耀祖,儿子带你们搬出文相府。” 钱氏一边落泪,一边点头。 “就是你妹妹她,看不到这一天了。” 钱氏的眼泪流的更凶,文向东的眼眶也越来越红。 而屋内,喝的脸上又红又是泪的文则端,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又哭又喊的喊着女儿。 钱氏的心,更像是被掏空了。 文丞相已经冉人认清自己的位置,而司徒怀渤也不客气的开始情理他的人。 归属于文弘之的人,不是被调离重要岗位,就是莫名其妙的被举报,然后丢了官职。 文弘之气得不行,可司徒怀渤是吏部主管人事调动的,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而司徒怀渤见文弘之毫无办法,还恶趣味的把文则端升官了。 他从从六品的光禄寺署正升职,成为户部税赋司司长,主管全国赋税,是个有很大权势又不小的官职,官位正五品。 连升两品,文则端大喜过望。 因为这事儿,他还特意去求见司徒怀渤,向他表达谢意,并顺理成章的成为他的人。 他回去之后就把这件事告诉儿子,文向东一听,就想起曲妙凌的话,这种事情,他可以自行定夺,只要他别忘了,他到底是谁的人就成。 于是他对亲爹道:“爹,我们投靠二皇子,也不是坏事,至少以后,我们有二皇子罩着,文弘之不敢欺负我们。” 文则端听了儿子的话,他点头。 “相爷,二老爷升官了,是户部的税赋司司长。” “什么?” 文弘之惊呆了。 司徒怀渤把自己的人都给调走了,却给老二升了官儿? 还是个肥差? 司徒怀渤这是在挑衅自己吗?还有文则端,他竟然投靠司徒怀渤? 他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 尽管文向东心中有了主意,他还是跟曲妙凌见了一回面,将自己的事说清楚。 曲妙凌没什么不满意,只说了一句,“万事小心。” 文向东很是感动。 对曲妙凌也更信任了。 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曲妙凌部署下的妻子也都在各自的位置工作着,就等待着曲妙凌将他们全都唤醒的那一天。 这一日,曲妙凌刚刚醒来,轻柔就兔子似的跳进来。 “小姐,表少爷来信了!” 曲妙凌都没来得及洗漱,就打开信件。 那里面没几行字,和曲妙凌却如珍似宝的捧了许久。 久到轻柔的腿都站麻了,“小姐,表少爷的信上到底说什么了啊。” “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曲妙凌缓慢的抬头,而轻柔分明看见,那双眼睛里,喊着泪光。 “他——终于要回来了。” 还有一个月,就只剩下一个月。 她抓紧了手中的信。 眼睛中的光,比冉冉升起的太阳还要亮。 而且,曲妙凌最关心的事,也没有发生。 他的腿,还是完好的,没有折断,他也没死。 曾经让她绝望痛苦的事情的轨迹,都变了。 曲妙凌更加高兴。 这一封信,是对她心灵的最佳慰藉,尽管她现在还跟司徒怀渤有婚约,她暂时也没办法摆脱司徒怀渤的纠缠。 可她相信,那么多事情,在她的插手下,都有了改变。 自己的婚事,也一定有转机。 曲妙凌坚信。 “小姐,这是宫中传来的帖子,说是要举办赏菊宴。” 菊花? 是呀,都半年过去了,他再回来的时候,都是秋天了。 因为心情好,曲妙凌罕见的打扮了自己。 为了贴合今天的主题,她特意穿了一身淡黄色的一群。 脑袋上还插着同款色号的簪子。 端的是大家闺秀的打扮,既不过分突兀,也不过分低调。 凭借她的容貌,在人群当中,还是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的。 第二百三十九章 赏菊 赏菊宴会上,皇后高坐在凤椅上,一张脸上是精致的雍容的笑容。 因为是皇后办的赏菊宴,京城中的夫人小姐们不敢不给面子,各个都来了。 家里有适龄女儿的,更是全都都来了,万一哪个被哪位皇子看上了呢? 带着满心的憧憬,一个个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 红的绿的蓝的黄的,各式各样的。 曲妙凌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淡淡扫过,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今天文氏也来了。 而且,王夫人还就坐在他身边。 王夫人的状态很不好,面色憔悴,脸色蜡黄,整个人很没精神。 仿佛遭受巨大打击。 穆赤走的时候,在皇上的力邀之下,他跟文清若先是在京城内举行了婚礼,文清若就被送上花轿,跟着穆赤回吐蕃去了。 当日的婚宴,曲妙凌也去了,只不过她很快就离开了。参加别人的婚宴,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意,可到了这一家,王夫人的脸不知道抹了多少层胭脂,都还能看见她面色的苍白,那嘴唇上虽然涂了口脂,但隐约可见其上干裂的细纹。 文弘之倒是主动,拉着宾客一副不醉不归的架势。 全然不管要哭出来的夫人。 至于还没送出去的新娘子,则是哭晕在新房。 “吉时已到。” 新郎官来了,文清若被强行弄醒,她身后的两个喜婆,虽然身形不够魁梧,但力气很大,她被推着往前。 就一步一步跟着穆赤离开相府。 上花轿的时候,是文择期背着她,她隐约还能听见文择期的警告:“好好伺候穆赤,要不然,你娘可就危险了。” 文清若顿时哽咽出声,但文择期的威胁还没有停止,“你记住了,嫁到吐蕃,你也是文家的女儿,别让人听见你在哭。” 那声哽咽消失,文择期才满意的将文清若放上花轿,他侧过头摆上好哥哥的脸对穆赤道:“穆赤王子,我妹妹,就交给你了。” “大哥放心,清若以后就是王妃,我自会好好待她。” 王氏在轿子走远的那一刻,哭得不能自已,几次想追上去,却都被身后的丫鬟拦下。 “夫人,嫁姑娘是好事,您别让我们难做。” 这两个丫鬟,是今早文弘之特意派过来的。 王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就被那两个丫鬟扶着回后院了。 “没事没事,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们大家喝酒。” 女儿远嫁,可能数十年都看不到,文弘之对此,却无感。 这怎能不让人寒心。 送走了宾客,文弘之特意来警告王氏。 “你给我安分一些。” 王氏哭得更厉害了,“老爷,清若也是您的女儿啊。” “从今天开始,清浅也是你的女儿。”文弘之甩袖而去。 那日发生的还历历在目,曲妙凌不由得多看了王氏一眼。 文清浅姗姗走过。 “娘亲,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爽利,要不然女儿派人送您回府?” 文清浅的声音文文弱弱的,听着跟朵花似的。 王氏本来不想跟她来,但是文弘之命令,她不得不来。 其实在文清若远嫁之后,她就病倒了,连着几日都没起来床。 王氏自以为女人远嫁已经让天崩地裂。 可是马上,更糟糕的事情来了,她的母家因为参与了大皇子谋逆的事情,全家被流放。 她的哥哥父亲,早就被远送南边。 而她的母亲姊妹,有的跟随父兄而去,有的被充为官奴。 王氏收到消息后,整日以泪洗面。 她去求文弘之,可他连见都不见她。 话也只有小厮带的那句,“救不了。” 她跪在门前的青石上,膝盖肿的老高,人也晕过去好几次。 那扇门,始终没开,连句话都没有。 王氏眼睛一闭,彻底没意识了。 郎中来给看,也只是让她别思虑过重。 可是,又怎么可能呢? 树倒猢狲散,王家那样的大家族,终归是散了,而文弘之对她,也一天不如一天。 以往,她是主母,可现在,下人都敢怠慢她。 王氏躺在床上苦笑,她望着窗幔,艰难的吞咽苦苦的汤药,忍不住想到,女儿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文清若是受不了旁人的怠慢的。 王氏甚至还苦中作乐的想,好在她的母家对文弘之有知遇之恩,要不然,她肯定就被当做下堂妻扫地出门了。 她还得感谢文弘之,没对她赶尽杀绝。 所以今日的赏菊宴,她来的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心中有一千种一万种不得已,她一句都不能说,还得忍受心中惊慌,生怕哪一天,文弘之就带着另一个女人来通知她,他要另娶他人了。 “呵呵。” 喝着口中的酸甜可口的青梅酒,落在喉咙跟肺腑中,却只余满口苦涩。 文清浅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王氏脸色大变,然后文清浅离开,走到远处,曲妙凌便站起来,朝这里走来。 她跟文清若的关系算不上好,可文清若却是个可怜人。 王氏在她的记忆中,则更加可怜,被自己的丈夫下手害死,她却一无所知,何其可怕。 不由得,在王氏的身上,她看到了上一辈子的自己的影子。 于是,她走了过来。 “王夫人,妙凌看你神色不太好,可是身子不适?” 曲妙凌的年纪跟自己女儿相仿,而且文清若在的时候,也没少去找曲妙凌,她以为二人是好姐妹。 “这几日受了风寒,只是咳嗽而已,没什么大事儿。” 王氏的语调忍不住柔和起来。 “身子不适,就别来参加宴会了,皇后娘娘向来体恤人,不会怪罪的。” “皇后仁慈,可我们这些妇人却不能不给皇后面子,要来的,要来的。” 王氏的神色她看着很不好。 指不定,文弘之对她的残害已经开始了。 曲妙凌心中带上几分焦急。 “王夫人,清若已经远嫁,您得保重身体啊。” “是啊,我的女儿,还在吐蕃等着我,她出嫁的时候,我还跟她说,我要想办法去看她呢。” 提到女儿,王夫人的眼睛都亮了许多。 曲妙凌看着她,忍不住又想起以往自己见到的那个咄咄逼人气势颇足的王夫人,眉头轻皱。 初见王夫人的那一幕,曲妙凌还能记起。 当时的王夫人一声降红色的外罩衫,里面一件同款式的内衬,显得整个人充满了气势。 王夫人眉毛高挺,看着说一不二。 可是现在,那眉毛耷拉下来,弱弱的,可怜巴巴的,当初的气势荡然无存。 “夫人,您——”曲妙凌刚刚在她身边坐下,想宽慰两句。 那边文清浅就注意到她,急匆匆的走过来,连身边的小姐妹都不顾了。 “曲妙凌,你干什么!”文清浅忽然喊一声。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想对我娘亲做什么!” 文清浅快步冲过来,抓住曲妙凌的一只手。 曲妙凌先是一愣,随即道:“你胡说什么?” 她能对王夫人做什么,无怨无仇的。 “宁文清若的仇怨,去找她,她已经嫁去吐蕃了,你要有本事,找她就行了,我娘,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众人讶然。 “什么,曲妙凌跟文清若有仇?” “听文清浅这意思,这仇还不小,难道说,文清若嫁到吐蕃,也是曲妙凌做的?” “我觉有可能,谁不知道,穆赤王子喜欢的是曲妙凌啊,正好她又跟文清若有仇,将婚事推给文清若也很容易。” 众人议论纷纷。 “文清浅!”曲妙凌低喝一声。 “几天是赏菊宴,你想被皇后斥责吗?”曲妙凌狠厉道。 “别想用皇后娘娘来压我,谁不知道,我妹妹之所以远嫁吐蕃,就是你在幕后推致的。” 文清浅指着曲妙凌,言之咄咄道。 “你胡说八道。” “我胡说?你问问大家伙儿,他们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王夫人哆嗦着嘴唇站起来,“清浅,你,你说什么?” “娘亲,你还不明白吗?妹妹嫁到吐蕃,还被穆赤给——都是她一手促成的。”文清浅赶紧站到王夫人的身边道。 王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曲妙凌,对方面无表情,连句辩解都没有。 那双沉静的眼睛中,什么都没有,只余下一片冷然。 “妙凌,她说的是真的吗?”王夫人问了一声。 看着恍若被雷劈了似的王夫人,曲妙凌眉头皱了皱,“王夫人,若是我,妙凌情愿天打雷劈。”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王夫人骤然转身,她仇恨的目光搭在文清浅身上,生生将她逼退了一步。 “清浅,别胡说了,不会是妙凌的。” “娘!”文清浅大喊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文夫人。 王夫人的一双眼睛,还充斥着血色。 文清浅慌了,王夫人这是失心疯了吗? 她竟然包庇曲妙凌? “她逼得你女儿远嫁,你竟然相信她?”她又问了一句,似乎在确认什么。 而被质问的王夫人,也只是转过头,又深深的看了曲妙凌一眼。 她心里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远嫁,曲妙凌在其中一定扮演了什么角色。 但是她不是傻子,她又何尝不清楚,这件事是她的丈夫文弘之一手促成的呢? 若不是他急于巩固自己的势力,在大殿上,当着众臣的面儿,亲自向皇上献女,她可怜的女儿,又怎么会远嫁吐蕃? 王夫人愤恨的攥紧拳头,罪魁祸首,就是文弘之,都是他! 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他们母女俩的位置,他从来就没把她当成他的夫人,也没把清若当成他的女儿。 文弘之的心里,就只有文清浅。 他害怕自己回怼文清浅不好,就把他送到妹妹文柔那里,等到他利用完了王家的势力,不需要她了,就把她一脚踢开,连女儿也成了他巩固权势的工具。 还有,她心中恨极的,还有这个文清浅。 她到底为什么要活着,活着就算了,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将她的女儿挤兑到在府中待不下去。 她不相信,要是没有文清浅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文弘之跟前说三到底,文清若到底是文弘之的亲生女儿,他能一点儿亲情都不顾? 王夫人的拳头随着她想法的深入,也一点点捏紧。 “娘亲?” 文清浅又喊了一声,可王夫人这一回,根本就不理她了。 她转过头对曲妙凌道:“郡主殿下,是清浅冒犯了您,王氏替她向您搞告罪。” “夫人哪里的话,您的意思,妙凌都明白。” “还不快跟我去跟皇后娘娘请罪?”王夫人冷着脸对文清浅道。 “我——” “快走。”王夫人又大声的呵斥一句。 俩人走早皇后跟前,王夫人最先跪下,文清浅跟这跪下。 “皇后娘娘,小女顽劣,还请娘娘恕罪。”王夫人低下头,给沐婉淑磕了一个头。 第二百四十章 赏赐 “无妨,都是些小孩子,再说了,今日也不是宫宴,自在一些没什么不好。” 沐婉淑面上带着笑,却是淡淡的。 虽然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宫廷宴会,但皇后为此也准备了不少。 刚才文清浅跟曲妙凌吵起来,已经让许多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她这个皇后的面子,还往哪里放。 不过,还是这个王氏懂规矩,知道来请罪。 不像是曲妙凌那个贱蹄子,跟她那个惯会勾引男人的娘一样,不懂规矩礼法。 就在这时候,皇帝也来了。 皇后赶紧矮下身子,要给皇上行礼,却被皇上叫起。 “朕贸然前来,希望没打搅诸位的雅兴。”历年来,赏菊宴都只有女人家参加,今日皇帝很反常,沐婉淑默默留了个心眼儿。 下面的那些富人小姐赶紧回道:“不打搅,皇上能来,是臣下的荣幸。” 司徒轻柁朗声大笑,宫中的太监们很有颜色,赶紧把座椅搬过来,请皇帝上座。 “这是怎么了?为何在此下跪?”皇帝见文清浅跟王夫人都跪在这儿,跟做错了事情似的。 他随意问道。 “回禀陛下,刚才文小姐跟妙凌郡主发生口角,王氏带着女儿是来告罪的。” “口角?则恩么回事?” 皇帝追问,沐婉淑不敢隐瞒,只得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皇帝的眉头紧拧,他看着文清浅道:‘你就是文丞相的大女儿?’ 被点了名字,文清浅心中暗喜,赶紧道:‘臣女便是文清浅。’ “没想到文相那样一个七巧玲珑心的分,竟然生了你这么个不懂事儿的。” 文清浅的身子几乎都趴伏在地上,听到这话,她紧绷的肩头抖了抖,脸上也划过滴滴汗珠。 皇上这是—— 生气了吗? 皇后赶紧诚惶诚恐的站起来,“皇上,此事是臣妾没有处理好,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却突然笑了,“皇后,你何罪之有?” 一句话就把沐婉淑给问懵了。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朕随便说了一句,你们就吓成这样,朕很可怕吗?” 全场安静,没人出声。 皇上的这个问题,他们该怎么回答呢? 皇后的笑脸僵了僵,心中疯狂整理措辞。 “好了好了,不就是姑娘家之间发生了小口角,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皇帝一挥袖子,算是将这件事放下了。 文清浅松了口气,王氏心中却闪过一抹后悔,刚才她就该多说几句,让文清浅获罪,这样她算是给自己可怜的女儿报仇了。 王氏缓缓站起来的时候,脸上充满了懊恼。 这时候,宴席正式开始,半高的太子边上,都是些菊花,各种样式,野种颜色,各种品种,被花匠们精心修剪成一个个图案,看着美不胜收。 待会在这台子上,会有宫女跟司乐坊的人上来弹唱表演。 而分坐两排的妇人们,还有小姐们,则欣赏着满园的景色跟台上的表演,说说笑笑。 其实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谁又敢真的大笑出声呢? 众人都矜持的喝酒,一时间,宴席上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皇帝见现场僵硬起来,眉心不自觉的拧了拧。皇后一直观察皇上的脸色,见状她赶紧道。 “妙凌,方才你跟文小姐的谈话本宫都听见了,你是个好的。” 当着众人的面儿夸赞曲妙凌,还把文清浅拎出来对比,众人心中有不知道划过去多少小九九。 “皇上,方才妙凌一字一句字字珠玑,很是有慧灵郡主风范呢。” 皇后眼尾一扫,就看到皇帝的眉心松了松。 尽管她知道皇帝对慧灵郡主念念不忘,可关键时刻,她还要提到慧灵郡主让皇帝舒心。 她心中厌恶,可却不能表现出来,日积月累之下,她对慧灵郡主的恨意暴涨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可慧灵郡主已经死了,她的怨恨无处发泄,只能转嫁到她的亲生女儿曲妙凌身上。 她看着曲妙凌的时候,嘴角是勾起的,可眼睛里,却是冰凉的。 曲妙凌当然看见了,可她不得不从座位上离开,跪在皇帝跟皇后跟前,“皇后娘娘谬赞了,妙凌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绝对没有针对谁的想法。” 文清浅在一边听着,默默捏紧了拳头。 “你是个好的,当初慧灵郡主的风姿,本宫有幸见过,跟你啊,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都是那样的处变不惊。” 皇后的嘴巴抹了蜜,话音儿却跟一柄柄利剑似的,直往曲妙凌的心尖上插。 她已经察觉到皇后跟她娘的死有关,但是今日,皇后却屡屡提起她娘,不知道皇后的肚子里,又卖的什么药。 “回禀皇后娘娘,臣女蒲柳之姿,哪里敢跟娘亲相提并论。” 皇后却是“哎”了一声,打断了曲妙凌的话。 “妙凌,不必自谦,不只是本宫想必皇上也是这么觉得呢,您说是不是皇上?” 皇后看向皇帝,司徒轻柁直接道:“慧灵的音容笑貌朕一辈子都不会忘,你跟你娘,是真的像。” 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格,亦或是说话的口气。 皇帝的眼睛黏在曲妙凌身上,险些挪不开。 “陛下,今日本就是赏花宴,妾身请诸位来,也是想让大家开心的,那这样,妾身今日就逾矩一回,先出个彩头。” “青柳,你去把本宫准备好的第一份大礼送上来。” 青柳应了一声,便从旁侧拿过来一箱子东西。 青柳打开,里面金灿灿的,竟然是半箱子的东海龙珠跟产自波斯的夜明珠。 每一颗都是无价之宝,可现在呢? 皇后竟然拿出来一箱子,在众人心神恍惚的档口,她道:“妙龄进入举动甚是对本宫的胃口,这第一个彩头,叫交给妙凌了。” 皇后想着,青柳冲曲妙凌走过去。 那光滑璀璨的夜明珠,宛若一只只利箭,刺进文清浅的胸膛。 她险些喘不过来气儿。 曲妙凌高高的举起两只手,受了皇后娘娘的赏。 可就在这是,皇帝忽然道:“真前些日子得了一柄好砚台,知晓妙凌喜欢戏习字,便送与妙凌。” 皇上的砚台,那得是何等贵重,价钱就不用说了,定是无价,可最让人生嫉妒的,是皇上的心意。 文清浅心里酸的冒泡,马上就要被酸水浸满了。 沐婉淑脸上一僵,顿时也忘了自己的打算,她出口道:“笔下,妙凌毕竟是个姑娘家,送砚台太过——” 那砚台皇后也听说过,是前两天封疆大臣进京的时候献上的,皇帝很是喜爱,几乎是爱不释手。 如今竟然送了出来,她心里如何能舒服。 皇帝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儿,“苏德喜,你去朕的私库,把那套珠兰宝玉的头面拿来。” “皇上,您?”苏德喜呆了。 但苏德喜是个机敏的奴才,他并没有将心中的震惊表现出来。 反而是转身就前往皇帝的私库。 皇后娘娘闻言,更是身子一晃,险些倒在凤椅上。 那珠兰宝玉,离开都是赏赐给太子妃的,难道说,皇上想让曲妙凌当太子妃? 不知是皇后,底下的众人也都不是呆子,珠兰宝玉代表了什么,他们心中清楚的很。 难道皇上这是在昭告天下,皇位要传给二皇子吗? 他们心中的想法又多了起来。 而皇后在一瞬间的惊吓过后,也缓过神而来,皇上把头面赏赐给曲妙凌,那不就证明,她会是未来的太子妃,那司徒怀渤,不就是未来的太子吗? 一抹喜色伏在脸上,她没有孩子,这么多年来,她将所有的宝都压在司徒怀渤身上,现在终于见到成效了,她如何能不高兴? 就连她最讨厌的曲妙凌当太子妃,她心里都没按么难受了。 众人各怀心思,怔住司徒怀渤却也是满脸喜意。 感受着众人投到自己身上的,带着恭喜之意的目光,还有自己的兄弟们看向自己的愤恨与嫉妒的眼神儿,司徒怀渤愈发觉得,曲妙凌是自己的福星。 是天大的福星! 他下定决心要娶曲妙凌,真的是押对了宝了。 在众人的各怀心思下,宴会结束了,皇帝早就走了,皇后娘娘在皇帝走后跟司徒怀渤交换了个眼神儿,也走了。 司徒怀渤立马被人位置,面对众人连声的恭喜他非常矜持有礼,仿若不知道皇帝刚才的举动有多让人震惊。 跟曲妙凌前后脚离开宴会,司徒怀渤本想跟曲妙凌单独说几句话。 皇后的人就过来对二人道:“二皇子殿下,郡主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俩人坐在凤仪宫,皇后早就回来了,看样子像是在等他们。 皇后免了他们的礼,这才道:“怀渤,刚才皇上的意思,你可看明白了?” 司徒怀渤点头。 “你明白就好,那珠兰宝玉历来是诶太子妃的,妙凌,你既然受了皇上的礼,日后做事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至于什么身份,皇后倒是没明说。 “今日在赏菊宴上,妙凌,你不该跟文清浅针锋相对的。” 皇后叹了一声道。 今日曲妙凌大出风头,她心中很是不爽快,就想让她心里难受难受。 于是,便有了她将二人叫来的这个念头。 “妙凌自知处事不妥当,妙凌愿意听从皇后娘娘的教诲。” 皇后正了正身子,拿出嫡母的派头道:“既然你愿意徐行听,本宫就好好教教你,身为天下顶尊贵的几人之一,万不可被人挑动了心思,自己的情绪要把控好,如若不然,日后是会出大事的。” 曲妙凌点头。 “娘娘说的是,妙凌记下了。” “嗯,知错就改,下次不要再犯了。” 皇后满意的点头,“妙凌,天色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出去。” 她还有话想跟司徒怀渤说说,谁知道他忽然站起来,“母后,儿臣还是去送送妙凌。” 皇后噎住,但她也不能当着俩人的面变脸,只能假笑道。 “那也好,妙凌,怀渤如此护着你,你以后可要认认真真的辅佐他,别让母后失望,知道吗?” 曲妙凌问问颔首,倒是一句话都没说。 便迈步走出凤仪宫的大殿。 司徒怀渤赶紧跟过去,刚才她的回答让他很不满意。 她为什么没说话? 难道她心中对他还是存有芥蒂?还是说,她对司徒怀決,还是念念不忘? 司徒怀渤心中难受不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对曲妙凌,难道从头到尾,不仅仅是利用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初衷。 第二百四十一章 怀疑 司徒怀渤心中几番盘算,还是没有答案,他索性不想了,反正总有一天,他会看清自己的心的。 看着走在前面,一言不发的曲妙凌,司徒怀渤往四周看了看,便将她拦住。 “妙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曲妙凌意识愣住,他什么意思? 心中霎时警惕起来。 但马上,她就放下心,原来对方追问的是刚才的事。 “妙凌,你跟我说实话,方才,母后说的,你为什么没有答应?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司徒怀渤万万没预料到,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质问自己丈夫出轨的女人一样。 几乎是歇斯底里,还带着几分蛮不讲理的味道。 曲妙凌听到质问,下意识的回答道:“殿下,皇后娘娘的身份至今不明,我若是对她表明心意,日后她若是拿这个针对我们怎么办?” 她的每一个字都在替司徒怀渤着想。 他听了,心里立马就熨帖了,刚才的怀疑也都消失不见。 他就说嘛,妙凌那么喜欢她,因为喜爱他,因为心里有他,还得勉强自己接受别的女人伺候他。 他不该怀疑她,司徒怀渤自觉自己做错了。 可曲妙凌却不依不饶起来,“殿下,您刚才的意思是,您怀疑我?” 她仰着头,一双大眼睛含着泪一样看着他。司徒怀渤的心都要碎了,他赶紧补救道。 “妙凌,你想错了,我是担心你,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你不给她面子,他以后给你小鞋穿怎么办?” 曲妙凌侧过头,司徒怀渤就狗腿的追去过,锲而不舍道:“妙凌,我是真在乎你,才会如此心急,我毕竟不能时常进出宫廷,可你嫁给了我,总是要跟皇后见面的,到时候我没办法护着你,我该有多着急,多心痛?” 说着,司徒怀渤的脸上还配合的虬结起来。 看着好似真很在乎曲妙凌似的。 “殿下,是妙凌错过您了。”曲妙凌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但还是对他假装感动道。 司徒怀渤趁机拉住曲妙凌的手,“妙凌,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 又开始扮演深情款款的好男人了,曲妙凌心中冷笑。 但还是配合他演戏,“殿下,妙凌心中也只有你一个。”说完后,她险些被自己恶心的吐出来。 “不过妙凌,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皇后,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司徒怀渤放开曲妙凌,认真道。 “妙凌,这可是我最大的秘密,你一定不能旁人说。” “殿下,妙凌明白的。”她看这司徒怀渤,面上感动,心里却在想:看来跟司徒怀渤走得近,还是有好处的,这不,就炸出了他跟皇后之间的关系? 她嘴角撇了撇,“可是殿下,皇后怎么会站在您这边呢?您就不担心她反水?” 司徒怀渤斩钉截铁道:‘她不会。’ 曲妙凌紧跟着追问,“为什么?四皇子可是皇后亲妹妹的儿子,按理说,这二人才是一家人,皇后怎会真心的支持您呢?” 司徒怀渤看了曲妙凌一眼,耐心的解释道:“你说的没错,司徒怀墉的确跟皇后有血缘关系。” 他先是肯定了曲妙凌的话,接着道:“但你不知道,司徒怀墉痴迷于玩乐,根本无心皇位,皇后不止一次在我的耳边说司徒怀墉是扶不起的刘阿斗,是皇后主动找上我,让我跟她结盟,帮助她坐上太后的位子。” “原来是这样。” 曲妙凌若有所思的点头。 “而且,皇后的妹妹也在宫中,虽然只是个妃位,但毕竟有个儿子,皇家哪有亲情,就连亲姐妹都是一样,皇后防着司徒怀墉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帮助他呢?” “再况且,司徒怀墉有亲娘,你觉得就算四皇子坐上了那个位置,会把太后的位子交给皇后吗?” 曲妙凌接着点头,面上却是若有所思的。 “可是——”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见司徒怀渤一脸的胜券在握,便闭紧了嘴巴。 “行了,天不早了,我就不送你回家了,一定要消息,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殿下放心吧。”曲妙凌坐上马车离开了。 而来参加宴会的也早都走了,宫门前空空荡荡的。 司徒怀渤刚才也看出曲妙凌想跟自己说什么,可她最后还是闭嘴,司徒怀渤看着马车摇晃着离开的方向,也陷入沉思。 妙凌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想跟自己说的绝对不会是凭空猜测。 司徒怀渤想了想,便想到俩人刚才的谈话,难道是曲妙凌发现了什么? 皇后! 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皇后愿意帮助自己,据她所说,是不想看着自己的亲妹妹踩在自己头上。 所以才转而来帮助自己,话倒是没错,可是,她就算不帮助自己,以她的身份,她安安静静的等着皇上驾崩,她照样是太后。 而司徒怀墉的娘亲就算是宁妃,她也只能是太妃。 她的位子稳固,皇后又怕什么呢? 他找上自己的原因,真的是因为这个吗? 司徒怀渤拧眉,陷入深重的怀疑当中。 他不禁思索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行动。 每一次,都是皇后指使,他去做,至今而至,皇后的手干净紧紧,没沾上一点儿血腥。 司徒怀渤想到这儿,一个想法骤生。 难道,皇后是想把自己当枪使? 这个念头生了根,很快就在司徒怀渤的戏中发芽成长,一瞬间就长成了参天大树。 上次曲妙凌纵欲刺杀,底下的人一直在查探,虽然他也抓到了探子,可那探子死不开口,他就把他杀了。 可那探子身上特有的记号却在他的不断追查之下,有了痕迹。 竟然是皇后母家的人。 难道曲妙凌被刺杀,是皇后指使的? 司徒怀渤眼神骤变,看来,他得想办法试探一下皇后。 他迈着步子,走回凤仪宫。 皇后孩子等着他,只是显然已经不耐烦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难不成你对曲妙凌动了真心了?” 司徒怀渤一口否定,“怎么可能?不过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的,曲妙凌可不是傻子。” “行了,废话少说,皇帝的意思,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刚才曲妙凌也在,她不能多说。 “自然是见招拆招,我自当会更加努力办差,让父皇认可我。” 沐婉淑皱眉,“你觉得这件事就这么简单?” “母后以为呢?” “你父皇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的城府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深,你要小心他接下来的动作,别是捧杀。” 司徒怀渤点头,然偶转身离宫。 曲妙凌做上马车,那以上假面才卸了去。 刚才她故意欲言又止,就是想让那俩人互相猜忌。 可那司徒怀渤就跟没看见似的,还啧啧不朽的说皇后的好。 “蠢货。”她忍不住暗骂一句。 希望司徒怀渤别跟个是傻子一样,继续相信皇后吧。 曲妙凌闭上眼睛。 皇后沐婉淑心胸狭隘,最是容不得旁人踩着自己,自己的娘亲当初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被沐婉淑害死的。 而司徒怀渤这个人,她就更加了解了。 小肚鸡肠,以牙还牙,有心计,有手段,但也有弱点。 他最是多疑,她就不信,她刚才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他能看不出来? 曲妙凌想着想着,差点儿倚着马车架子睡了过去。 回到侯府,轻柔就等在门口,见她进来,赶紧迎过来道。 “小姐,不好了,文夫人,她病了。” “又病了?” 文氏这病,生的可真是时候,不过这段日子,文氏一直体弱多病的,许是被气的。 又或许是被那两个怀了孕的妾侍给闹的。 至于原因到底是什么,曲妙凌并不在乎。 “怎么,父亲也去了?”她漫不经心的问道,声音里还带着些许慵懒。 “没有,但是二少爷回来了。” “他回来了?” 文氏总是作妖,让曲辰巳在书院学习都学不安生。 曲妙凌暗暗啐了一声,对于自己这个知错能改的弟弟,曲妙凌的感官是越来越好。 往婉珍院走的路上,经过侯府花园,眼下真是秋天,样子掉落一地,丫鬟小厮们紧跟着打扫,却还是扫不干净。 曲妙凌踩过叶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大姐。” 是曲辰巳,他就站在自己跟前,曲妙凌的步子豁然停下。 “辰巳?” “大姐,我——”曲辰巳吞吞吐吐的,曲妙凌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怎么?有事就说,男子很,做什么藏着掖着的。” “大姐,你能不能,别在欺负我娘亲了。” 上回他走的时候,娘亲就还病着,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会好些,可是他今天看着,娘亲的病竟然越来越重,而且脸色更差,看着不瞎搞事装的。 他一进去,就闻到了一屋子浓重的药味儿,娘亲的贴身丫鬟被药味儿熏得眼睛都红了。 “娘亲到底是怎么了?” 桃蕾通红着眼眶,一言不发,就在这时候,昏睡过去的文氏忽然大喊一声,“曲妙凌,你不得好死!” 她的两只瘦的不成型的手在空中抓挠,很痛苦的样子,桃蕾像是习惯了,关进走到床边,在文氏的耳边安抚着,“夫人,别怕,少爷回来了,少爷会保护你的。” 曲辰巳一听,包裹起硬实外壳的心脏,“嘎嘣”岁了。 他夺门而出,他不仅猜测着,在这段时间,曲妙凌都对她娘亲做了什么。 曲妙凌一听,也蒙了。 “你说什么?” 曲辰巳叹了口气,“大姐,算我求你,别再伤害我娘了,她受不了的。” 他脸上期期艾艾的,好像曲妙凌给了他多大的气似的。 曲妙凌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曲辰巳,在做说什么!” “大姐,我都求你了!” 这个时候,曲妙凌的脸上已经冷若冰霜。 看着跟被风雪扫过了似的,就连眼神中都透着寒气。 “曲辰巳,我在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我——”曲辰巳终于是察觉到不对,可显然已经晚了。 曲妙凌重重的吐了口气,“我告诉你,曲辰巳,我从来就没对你娘亲做什么,她现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你说什么?”曲辰巳呆住了。 “你娘亲生病,跟我半点儿关系都没有,是她嫉妒心太重,前几日,你的两个姨娘怀孕了,你娘亲就病了好久,今日,皇帝跟皇后给了我赏赐,她就又病了,你说说,为什么呢?” 曲辰巳更呆了,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奴才 曲妙凌一系列的话振聋发聩,曲辰巳呆滞不已。 “二弟,我对你娘从始至终就没有恶意,我所做的一切,仅仅是反击。”曲妙凌说完就走开了,并没有给曲辰巳任何反应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曲辰巳愣在原地,久久没动弹。 她刚才的意思是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娘亲自作多情? 直到今日,曲辰巳才想清楚,原来,自己从来就没真的看清过曲妙凌,自己的这个大姐。 其实已经做的足够好,做的不好的,就只是自己,还有侯府众人。 曲辰巳神情恍惚的回到自己院子,眼睛眨动的频率也极低。 曲妙凌本来听说曲辰巳回来了,心中还有些惊喜,但是经过刚才那一遭,她的心冷静下来。 到底不是一路人。 曲妙凌感叹了一声。 便回到婉珍院。 “小姐,曹野来了。”轻柔道。 曲妙凌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曹野的来意。 庄子那边也好久没来人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上回刘刚来的时候,被她随意打发了,连话都没说几句,前段日子,她的心思都放在与司徒怀渤周旋跟担忧司徒怀決身上了。 现在,知道大军马上就要得胜归来,她心里放下了许多,是该着手处理这些事情了。 “你让他进来吧。” “是。” 曹野被轻柔带进来,一进门,就送上自己手上的那一摞账本。 “小姐,这是赣州庄子上的账本,所有的收上来的账,佃农们上交的粮食,还有粮食售卖出去回笼的资金,都在这上面了。” 曹野攻击的说到,曲妙凌打开第一本账本,就看到整理的整整齐齐的数据,所有的数据都整理好了,很是清晰,哪一天,入的账,出的账,赚的钱,一行一列的,曲妙凌看着不仅眼睛舒服,心里也舒坦。 “小姐,最上面的账本是整理好的,下面的三本是分散开的。” 曲妙凌阖上最上面的那个账本,抬眸道:“这是你整理的?” “是。” “不错。” 曲妙凌夸赞了一句。 “这几年庄子亏损的钱,你都整理了么?” 曲妙凌忽然问道。 曹野先是一愣,然后赶紧道:“回小姐的话,整理过了,在最下面。” 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曲妙凌很大度,将庄子上的事情都交给他们。 他还以为曲妙凌不在乎之前的事情呢。 可曲妙凌的表现却让他震惊,只得赶紧回道。 “你先说说。” “回禀大小姐,庄子这十年一共收上来粮食的万石粮食,可上交的不足十成,在原管事的家中,奴才也没找到他搜揽的钱财。” “这样,你有什么想法?” “奴才不敢说。” “本小姐恕你无罪,你大可以畅所欲言。” 曹野迟疑了一下,还是道:“奴才猜测。许是他已经将钱财转移出去。” 曲妙凌点点头,曹野虽然还是没有明说,但这一大笔钱到底在谁那里,她心里也有谱。 “做的不错。”曲妙凌夸赞道。 “不愧是读书人,账记得好,这一手字也写的颇有风骨。” 曹野低着头,抿了下嘴唇。 小姐的夸赞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曹野,你干得好,就该有上次,上回刘刚带给你的赏,可收到了?” “刘管事是个大方的人,将赏钱全都分了出去。” 不自觉的,曹野还给刘刚刷了一波好感度。 “刘刚是个好的,不过你也不错。” 曲妙凌侧头,“轻柔,你去拿些赏钱,给曹野,做得好就有赏。” 曹野赶紧跪下,“奴才不敢居功。” “给你的,你就拿着。” 曲妙凌不容置喙道。 曹野低头,看着手中轻柔递过来的沉甸甸的荷包,眼眨动了两下,他心中有些躁动。 也许那件事他可以提一提。 “小姐,奴才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奴才的妹妹,能否跟着奴才回到赣州,奴才保证,绝对会带着赣州的佃农们努力做事的。”说着说着,曹野的声音激动起来。 曲妙凌却是面色一变。 “曹野,你难道觉得你妹妹在府内过得不好?还是本小姐会虐待她?” 曹野疯狂摇头,“不是的小姐,奴才跟家人分离的太久了,奴才只是——想要一个家。” 曹野都快哭出来了,可曲妙凌的表情却依旧事冷的。 曹野看着曲妙凌,心中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可他还想再努力一把,“舍妹什么都不会,只会耽误小姐的大事。” 曲妙凌勾唇一笑,“大事?我一个闺阁小姐,能有什么大事?” 曲妙凌的反问让曹野哑口无言。 “曹野,今天本小姐就告诉你,我身边从来不养没用的奴才,就算曹月没用,我也只会把她驱逐出去,更不会容许她去耽误你。” 曲妙凌声音严厉。 曹野大惊,膝行了几步,“奴才恳求小姐,不要欺辱妹妹,曹野愿意为您马首是瞻。。” 以往曲妙凌都显露着一张和善的脸,他竟然忘了,能在京城贵女圈中被忌惮的女子,又怎会是个善茬? 他刚才,不该说的,小姐会不会以为他是恃宠生娇好大喜功了? 曹野心中慌乱不已。 “小姐,是奴才逾矩了,都是奴才的错。” 曹野给曲妙凌磕了个头,很郑重,还出了一声脆响。 他的诚意,曲妙凌自然看见了,她脸上的冷意缓了些,她是看重曹野,可这并不意味着曹野可以大胆的跟自己谈条件。 她现在要教给曹野的,就是认清自己的身份。 看着曹野跪下的那一刻,曲妙凌知道,他懂了。 毕竟是自己以后要重用的人,曲妙凌对他,还是宽容的。 “起来吧,曹野,你只是一个奴才,明白吗?” 曹野点头。 他是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了,他不是官家公子,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守庄子的奴才。 曹野,记清自己的身份。 眼见这曹野的腰弯下去,好似受到了重大打击,曲妙凌也见好就收。 “曹野,你放心,你的妹妹,我不会苛待的。” “小姐,奴才别无所愿,只希望妹妹过得好,如果可能,还是希望舍妹能别再乡下的庄子做重活。” 这是曹野最后的盼望了。 “你放心,我会让人看顾着她,绝对不会让她做一点儿重活,我会马上将她调到我的身边,下次你来的时候,一定能看见你妹妹。” 曹野听完之后,眼睛中闪过一抹光。 “小姐的大恩大德,曹野不敢忘记,日后定当马革裹尸,誓死效劳。” “你只要忠心于我,你的妹妹,自然安然无恙的待在侯府。” 曹野重重的磕头,他现在就只有妹妹曹月一个亲人了,他一定要好生保护她,现在趁着小姐还重视他,他一定要认真干活,争取早日获得小姐的认可。 曹野心中坚定了许多,以往身为官家子弟的高傲,该放下了。 现在的他,还不配。 “你明白就好,曹野,好好干,好处亏不了你的。” “奴才谨记。”现在就连称呼自己为奴才,曹野都熟练了不少,没有再羞于启齿了。 曲妙凌心中也松了口气,她对他如此严厉,又何尝不是一种激励。 幸好,曹野到底是明白了。 “曹野,赣州那边的庄子,你还需要多多尽心。” “奴才明白,还请小姐放心,只要奴才在一天,赣州的庄子定然安然无恙。” 曲妙凌笑了,“我自然相信你,只是我希望你能挑起更大的担子。” 将手边的账本推到一边,在曲妙凌的示意下,他拿来厚厚的一摞单子,曹野看了一眼,立马惊讶道:“小姐!” “你没看错,这些庄子,我都想要交给你来管理,你,接的住吗?” 一抹震惊闪过,曹野立马激动道:“奴才担得起,小姐的信任,奴才不会辜负的。” 曲妙凌点头轻笑,“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曹野的回复就是拱了拱手,这是他作为一个被贬入奴籍的读书人,最后的一点尊重。 曲妙凌又笑了,比看到曹野给自己磕头还要高兴。 “以后你就主管各处的庄子,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要采买就尽管去,要抛售也不要狠不下心,你尽管做,有我撑着,出不了事儿。” 曲妙凌如实说着,给足了曹野底气。 “小姐放心,奴才定会认真做事,也会给您赚更多的钱。” 这话非常淳朴,甚至可以称得上粗陋,但是,要庄子干什么,不就是赚钱吗? 话糙理不糙。 “曹野,以后我在跟前,用不着自称奴才。” 曹野点头。 几乎眼含泪花,在邓德勇手底下的时候,他教给自己的第一课,就是改变自称,当时邓德勇说过的话还历历在目。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不是哪家的少爷,是奴才,被人踩在脚下的奴才,就算主人家要你喝洗脚水,你也要面不改色的给我灌到肚子里去,面子?尊严?对你们来说,通通不存在。” 然后他们就经历了艰难的改变自称的阶段。 称呼自己为“本少爷”或者是“爷”的,通通被打的凄惨不成人形,所有人都改口了,只有他,一身的伤,新伤添旧伤,鞭痕扫过,除了脸,身上的所有位置都被照顾过了,那些被迫改了自称的都劝他认命,到最后,他也认命了。 可是今天,曲妙凌却让自己换自称,曹野一个大男人,虽然身材不壮硕,那也是身高八尺的热血男儿,眼泪竟然往下掉。 可是,曲妙凌赐予的恩典并不只是这些。 “曹野,你放心,本小姐答应你的,绝对不会改变,当然,前提你也明白。” 曲妙凌答应过得? 他含着眼泪的眼睛亮了,点点水光当中,衬得那双眼睛好像是雨过天晴,太阳露出笑脸。 一时间,曲妙凌也沉浸进去。 “小姐。”曹野几乎是哽咽这说出来的,这一句呢喃,没什么实际意义,却重若千斤。 曹野懂,曲妙凌也懂。 她看着自己跟前跪着的男人,虽然膝盖弯了,可他的后背确实挺直的,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刻是佝偻的。 她也看重他的这一点。 如果不是当初他在那些个奴隶当中,气质独特,她就算是没找到合适的奴隶,也不会要他的。 曲妙凌拼拼点头,就算是迟钝如轻柔,也知道自家小姐有多看重这个男子。 曹野离开院子,曲妙凌却看着天边的云,陷入上一世的记忆当中。 曹野是个人才,那胡人那里受到重用,虽然后来逃走了,但也为他后来成为富可敌国的皇商奠定了坚实基础。 他后来一路虽然也经历了磨难,但结果却是喜人的,扶摇直上,皇帝对他也是赞不绝口,那些凄惨的黑暗的过去,仿佛没人知道了。 曹野一边经营着自己的事业,一边想着报仇雪恨。 可就在这个时候,向来多疑的司徒怀渤发现了他的本来身份。 曹野的厄运开始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突变 司徒怀渤以此为要挟,要求曹野替他卖命,给他的人提供银钱支持,好在曹野家大业大,要不就以司徒怀渤吃钱的速度,他的商业帝国早就垮掉了。 曹野是个可怜人,曹月作为曹野的妹妹,后来的下场也是凄惨,司徒怀渤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心。 用完就扔。 自从上次文向东的父亲跟司徒怀渤见过面之后,文弘之对自己这个弟弟肉眼可见的冷了起来。 文向东心中也不恼,反正他们现在暂时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眼见着司徒怀渤开始密切的联系他,他觉得,自己该跟曲妙凌打个招呼,要是曲妙凌认为自己叛变了,可就麻烦了。 于是俩人在茶楼再次见面。 可是文向东的私产,上回文向东顺利押送粮草支持边关,皇帝大喜过望,虽然没升他的官,但是口头的奖赏跟金钱上的奖赏却一点儿都不吝啬。 那千两金子,他拿了一半招兵买马,就连自己手底下的商铺庄子他都采买了好几个,还雇佣了专业人才打理。 就连这一处茶楼,他都换了管理者,在新掌柜的带领下,茶楼的生意越来越好,现在已经小有结余了。 文向东很高兴。 终于,他离自己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就在出发的前一刻,他收到边关送来的消息,司徒怀決一个月后,应该是回不来了。 文向东皱着眉头来到茶楼,这一次,倒是曲妙凌来得早。 “殿下,边关事情有变。” “什么?” 他将自己收到的密信交给曲妙凌,曲妙凌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冷峻起来。 司徒怀決,终究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 在心中,送信的那人表示,司徒怀決决定乘胜追击,趁着士气高涨,一路攻打,将这些年被匈奴强占的土地都要回来。 而且,皇上在密信当中也同意了。 这件事进行的非常秘密,直到现在,京中都没透露一点儿消息。 “殿下,您放心,三殿下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他心里一定是已经做到了万全准备,不会出差错的。” 曲妙凌又何尝不明白?可是,她还是担心啊。 司徒怀決在边关多耽搁一天,她提着的心就放不下来,本来一位听说她要回来了,她还松了口气,现在,那颗心又紧绷着。 “文少爷,你今天找我来,应该不只是要告诉我这件事吧。” “殿下,是这样的,二皇子殿下最近频繁接触我,对我爹也非常不错,还给他连升两级,您看我——” “文少爷,我上回已经说过了,这种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只要你不背叛我,一切都好说。” 文向东点头。 “而且,我再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简单的就投到司徒怀渤那边,你答应的越快,他就越怀疑你。” 文向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曲妙凌的意思是,她不会干预他的决定,但是必要的时候,还不能帮司徒怀渤做坏事。 “殿下,那我就先冷着他?” 他试探的看着曲妙凌,曲妙凌饮了口茶,说道:“我希望你,尽量不要跟司徒怀渤发生关系,但是没办法的话,就虚与委蛇吧,你最好提前提点一下你父亲,不要太投入。” “向东明白。”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也不想得罪司徒怀渤,但是他现在是曲妙凌的人,她手中还掌握着自己的命脉,若是他叛变,到时候就算他投靠了司徒怀渤,对方会不会接受他不说,指不定还会想办法把他除掉。 文向东光是想想,就觉得脖子发凉。 “殿下,若是三皇子殿下真娶了文清浅,您?” 曲妙凌斜过来一眼,那眼中,冰冰凉凉,他抖了一下,便敛眉垂首不敢多言了。 曲妙凌离开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他才匆匆忙忙从茶楼离开,确定自己身后没跟着人,他才走进丞相府的偏院。 “爹,我们以后还是别跟二皇子走的太近了。” 文向东并不打算跟亲爹说自己跟曲妙凌是一派的这件事,他拿出准备好的说辞道:“爹,三皇子马上也要从边关回来了,他的功劳,坐上皇位绝对也没问题,到时候,皇帝会在二皇子跟三皇子之间选择谁,我们谁都不知道,所以,我们这么早站队,太危险了!” 文则端想了想,也觉得对。 “儿子,你真好提醒我了,三皇子这事儿,是该好好琢磨,这样,他助我升官,我们给他备一份大礼,日后见到他,你要要恭敬些。” “儿子明白。” 跟父亲通了气儿,文向东便回去了。 而曲妙凌再跟文向东分开后,闲来无事,便在街上闲逛,路过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子,她站定,“店家,这个怎么卖?” 她举着手中的两只聚首红鱼问道。 历来,这聚首红鱼都是情侣间,夫妻间互相赠送的礼物。 那店家笑眯眯的,“小姐,您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媳妇儿编了将近一个月才编出来的,寓意好着呢,送给自己喜欢的人,又能表明心意,又趁手,嘿嘿额。” 店家说的天花乱坠,曲妙凌便又问了一遍,“多少钱?” “一两银子。” 曲妙凌从荷包里取出一两银子,便离开摊子。 而那聚首红鱼,也被她放在贴身的小包儿里,系在腰间,紧紧的。 希望,她能尽快把这东西送给那人。 曲妙凌在街上走着,马上就要拐进另一条路,文清浅出现了,她也是孤身一人,正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她的目光就落在屈淼林身山,没有一瞬离开。 “殿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分明赏菊宴上才见过。 “文小姐,你在等我?” “当然。” “有事?” “曲小姐,我们在这儿说话,你觉得好吗?” “那我们去那边的酒楼?”曲妙凌推荐道。 “好。” 俩人面对面坐着,文清浅先说话了,她站起来,朝曲妙凌屈身。 “殿下,之前都是清浅不懂事,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清浅。” 她很有诚意,曲妙凌没说话之前,她的腿弯一直弯着,上半身开始摇晃,摇摇欲坠了,她也没动。 “殿下,看在我们互称一声表姐表妹的份儿上,原谅清浅,好吗?” 文清浅语气哀求,眼神哀切的看着曲妙凌。 她眼圈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就连嘴唇都哆嗦着,委委屈屈的。 “你说什么?” “殿下,求你原谅。”文清浅的膝盖更弯了些。 “好。”曲妙凌答应了,声音显得轻飘飘的。 “殿下,您说的是真的?”文清浅瞬间窜起来。 “那殿下,您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吗?”没等曲妙凌回答,她就道:“殿下,你毕竟是二皇子殿下的准皇妃,您能不能离三皇子殿下远些?不要再纠缠他了,你们是叔嫂,这样做,于理不合,也为世人所不齿。” 文清浅睁着大眼睛,言之凿凿道。 刚才的道歉、赔礼,其实都是铺垫,因为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曲妙凌答应她这个要求。 她刚才都把自己的地位放的那么低,那么可怜,曲妙凌要是不答应,不符合她的身份,也不符合她的为人。 所以,其实在说出这句准备好的话的时候,她做了大量的铺垫。 “文清浅,如果这就是你今天的目的,那你失算了,我可不是你,吃着锅里的还望着盆里的。” 文清浅一呆。 她看着曲妙凌,眼睛眨呀眨,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文清浅,我警告你,污蔑皇妃,可是有罪的,我是你嫂子,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曲妙凌的语气越来越激烈。 她站起来,朝文清浅逼近,“文清浅,我不是你,不会明着被赐给了三皇子,却还对二皇子念念不忘,每次宴会,眼神总在二皇子身上转的,是你吧!” 文清浅再次被噎住,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文清浅,我警告你,不许再对我的准夫君勾勾搭搭的,再被我发现,我就直接告到皇后那儿,让皇后娘娘定夺。” “曲妙凌,你——” “文清浅,希望你记住了。” 说着,曲妙凌率先出门,可文清浅脸色青白交错之后,她也从出门,脚步比曲妙凌还快。 她很快就超过曲妙凌,错身的那一瞬间,曲妙凌还听见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然后,曲妙凌的脚步定下。 因为不远处,文清浅也停下了,司徒怀渤来了,二人视线胶着,怎么都分不开似的。 你侬我侬。 完全视她这个正牌准皇妃于无物。 曲妙凌冷笑。 “殿下,你怎么——”欲言又止的,眼圈儿还红的。 “本王来找妙凌。”似乎才想到曲妙凌这个人,司徒怀渤往后看,就看见曲妙凌一脸冷意。 “妙凌。” “殿下。”文清浅见司徒怀渤走开,顿时喊道,声音又娇又柔,跟水似的。 可司徒怀渤的脚步只是顿了顿,便继续往前了。 “妙凌,我来了。”还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如果他刚才没跟文清浅暧昧对视的话,她还能信几分,可是心在,呵呵~ 心中冷笑,她脸上的冷意却在缓缓化开,“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继续装深情款款。 曲妙凌微微勾起嘴角,很幸福的样子,然后便把视线投到文清浅哪里。 文清浅看着二人,站在一块儿,正如皇后所说的那样,酷似“神仙眷侣”。 文清浅捏紧了拳头,一瞬间,痛意袭来,她本就红肿的眼圈儿更红了,刚擦蹲的时间太久了,腿也有些发麻,她甚至摇晃了些,这才将哀切的目光甩到司徒怀渤身上,然后转身离去。 弱柳扶风的,那手的动作,就好像是在擦眼泪。 曲妙凌往旁边看,就看见司徒怀渤牙关微咬,盯着文清浅的背影,目光怎么也挪不开。 “殿下?您不是来找我的吗?要是找文姐姐有事,您就先去找她把,我不急。” 司徒怀渤这才醒过神儿来,:“我哪里是找她,楼下的掌柜的说你在这里,我便来了。” 这明显是岔开话题,曲妙凌便如了他的意,“掌柜的?” “妙凌,这家酒楼的掌柜的,是我的人,以后你想吃什么了,尽管来,给你免单。”司徒怀渤大手一挥,很大方的样子。 “那就多谢殿下款待了。” “掌柜的,上些好酒好菜,好生招待你们未来主母。” 那掌柜的赶紧道:“主子宁放心,肯定让厨房的把绝活儿都拿出来。” 掌柜的脚步匆忙的下楼,把空间留给司徒怀渤跟曲妙凌二人。 第二百四十四章 暧昧 掌柜的一边拼命下楼,脚掌落地的时候,把实木的楼梯踩得咯嘣咯嘣响。 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掌柜的心里有多着急。 刚才自家主子说什么?那个女子就是他们的准主母? 掌柜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二皇子手下也干了好多年了,从来都没听说过二皇子有了夫人,还是这么漂亮的年轻姑娘。 而且看那样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肯定是哪家的官家小姐。 自家主子也是个有福气的,新夫人这么美不说,还很有权势,跟自家主子站在一块,简直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掌柜的心中想着,便冲进了厨房大声吆喝道:“都赶紧着点儿,主子来了,都给我拿出自己的绝活。” 厨子们听了,脸呗柴火冒出来的热气熏得通红,可手上的活计却没有慢一点,反而速度更快的些,那双手在各个调料碗中穿梭,竟然快出了道道残影。 掌柜的心里满意极了,“今天招待完主子和主母,掌柜的请你们喝酒。” 厨子们大声喊道,“多谢掌柜的。” 不过马上厨子们就集体蒙圈了。 主母? 而楼上,被所有人关注的曲妙凌却是坐在凳子上目不斜视。 至于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都好像不在乎似的,闭口不谈。 司徒怀渤见曲妙凌这个样子,心中也有几分忐忑,刚才是他孟浪了,见到文清浅的时候该避嫌的。 但是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看见文清浅一脸委屈的离开,他的心里火烧火燎的,控制不住的去关心她。 要不是曲妙凌忽然出声,恐怕她的手都伸过去了。 到时候可就更不好解释了,司徒怀渤心中也是忽然一松。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极好了。 曲妙凌那么爱自己,不会针对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的。 毕竟上回自己吧窦琴那个女人给娶了,曲妙凌都没说什么,反而更在乎自己了。 司徒怀渤这样想着,就搬着自己的椅子,朝曲妙凌那里靠近了些。 这般举动,竟然跟市面上的泼皮无赖似的,舔着脸往前凑。 曲妙凌皱了皱眉,刚才她故意坐在司徒怀渤的对面,就是不想跟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可这个男人真是恶心,刚刚跟文清浅眉来眼去的,现在又来调戏自己。 曲妙凌在心中把司徒怀渤来回鞭挞千遍万遍,可脸上却隐隐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殿下您的私产可真不少,我听说这家酒楼在京城非常有名,殿下经营生意的手段可见一斑。” 时不时的夸奖,让司徒怀渤心中大喜。 男人对于在女人面前显现能力,是非常在乎的,司徒怀渤也是如此。 “这算什么,本王名下还有更多的店铺,庄子、米铺、成衣铺子,到时候都交给你来掌管。” 司徒怀渤夸下海口,曲妙凌矜持的笑笑,还故作委婉的对司徒怀彬说道:“殿下您在胡说什么,妙凌可还没嫁给你呢。” 这欲语还休的,看的司徒怀渤心中玉火大起。 曲妙凌属于美艳型的美人,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好像自带工人的烟火气。 而文清浅却不同,她是小家碧玉类型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良家妇女的贞洁气质。 他周旋在这两个女人中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摇摆不定。 刚才被曲妙凌撞见他跟文清浅暧昧,这是司徒怀渤心中最悔恨的。 以往他跟那些情人在红调情的时候,都分外注意自己的身份,从那些地方出来,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到王府,换一身衣服再出来会客。 以免失了自己的身份,被人嗅到身上污浊的气息。 可是今天他却失手了,当着曲妙凌的面儿,做下那种蠢事,司徒怀渤有些下不来台。 再加上曲妙凌表面上对自己笑着,实际上却是皮笑肉不笑,那笑意都没有到眼睛里。 司徒怀渤也忐忑不已。 所以他见曲妙凌坐到自己的对面,才不顾颜面跟着坐过来。 他还想着自己已经这样放低身份了,曲妙凌该不会在拖着,会原谅自己了吧。 可理想总是美好的。 掌柜的带着人把饭食送进来,一推开门就嗅到空气中怪异的味道。 他的目光在包房内二人身上扫过,马上就垂下眸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主子主母,你们的饭菜好了。” 司徒怀渤大手一挥,掌柜的便带着人匆匆离去,一片衣角都没留,包房的门也关的紧紧的,这一小片儿掌柜的还特意留的人在这守着,不让闲杂人等进来。 他在司徒怀渤身边做久了,也知道自家主子的办事特点。 司徒怀渤最不喜欢的就是大包大揽,最喜欢的就是窝在一个小房间内吩咐事情,还喜欢保密,不想让人知道。 所以他留下的那几个人都是聋子,但武艺高强,一只苍蝇飞过,他们都能准确无误的抓到。 将他们放置在这,掌柜的心里也放心。 包间内的气氛紧绷,二人相顾无言,一个个的只顾着低着头吃饭,这酒楼不愧闻名遐迩,饭菜做得异常美味曲妙凌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可坐在她旁边的司徒怀渤就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了,他这顿饭吃的是味同嚼蜡。 光看着曲妙凌吃了,自己的胃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只灌进去几杯酒,现在还火辣辣的生痛。 “妙凌,你别生气刚才是我的不是,我见那文清浅跟你从一个屋里出来,就多看了两眼。” 司徒怀渤认真的解释,如果曲妙凌没有重生,如果曲妙凌并不知道司徒怀渤对文清浅有意,那他现在的解释曲妙凌肯定会信。 但事实并非如此,曲妙凌知晓一切,包括这二人之间的肮脏事。 她什么事情都知道,只是不说而已。 “殿下,你在说什么,妙凌怎么听不懂啊。” 曲妙凌迷迷糊糊的抬眸,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疑惑的色彩。 司徒怀渤一见立马懵了。 难道刚才曲妙凌没看见自己跟文清浅的暧昧动作? “殿下,你在想什么?”曲妙凌又问了一句,天真懵懂的,把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衬托得竟然有几分孩童般的纯洁无暇,看着更加美丽动人了。 司徒怀渤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在曲妙凌的嘴唇边摩挲了两下,那动作温柔得很,就好像对待青楼里的淸倌儿。 曲妙凌下意识的侧开头颅,这个动作太淫邪了,她只看见过嫖客这样对在红。 司徒怀渤再次愣住,“妙凌你——” “殿下,您忽然这样,妙凌害怕也是理所应当的。” 司徒怀渤此时并不敢反驳,因为刚才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他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他今天来找曲妙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谈。 但是与生俱来的警觉让他还是打开包间的门往四周看,只有几个守着的侍卫,并没有多余的人,他才小心的把门又关上,这才坐下对曲妙凌说道:“妙凌,那司徒高忍已经正式被立为世子,雍王也病倒了,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 当司徒怀渤收到消息,他一拍桌子立马站起来。 这个司徒高忍还真是有手段。 但是想到以前司徒高忍那样亲近自己,司徒怀渤便又重新坐下,他马上让人给司徒高忍去了一封信,想要约他见一面。 可是自己派出去的侍卫回来了,却只带回了司徒高枕的一句口信儿 “殿下事务繁忙,便不多烦扰了。” 司徒高忍竟然敢拒绝自己!他竟然敢! 司徒怀渤气得发疯,那张厚重的红木桌子,险些被他的手掌敲碎。 奉命赶回来的侍从也战战巍巍的。 “雍王世子殿下是这么说的。” “滚出去!滚!”那侍卫立马圆润的滚出去了。 书房内,司徒怀渤怒瞪着一双眼睛,但但很快那怒气便化作熊熊怒火,在他的瞳孔当中燃烧着久久没有熄灭,而他那狰狞的面庞,也逐渐恢复平静。 只有微微勾起的右边嘴角,还能显露出他刚才的震怒。 “殿下您的意思是,司徒高忍想自立门户,把您踹开。” “那司徒高忍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拒绝我的约见。” 司徒怀渤忍不住又是一拍桌子,发出轰隆的一声巨响。 就连下面的包间都被震动到了,客人们忙把掌柜的喊上来,问清楚没有发生地动,这才安心的继续吃饭。 掌柜的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抬头看了眼楼上包间的位置,但他也不敢上去问发生了什么,主子的事他还是少掺和,更何况今天主子的心情好像不好,刚才他去送饭的时候,主子的眼神好像要把自己杀了。 他不再去触这个霉头,老老实实的呆在一楼,跟客人们虚于委蛇。 曲妙凌当然知道司徒高忍是个有想法的人,肚子里的小九九也不少,当初他能找上司徒怀渤,其实曲妙凌心中也是存有几分疑惑的,毕竟按照辈分来算,司徒高忍是司徒怀渤的小叔叔,是长辈,再怎么落魄也用不着后辈给自己撑腰。 但是现在曲妙凌也有几分明白了,看来司徒高忍也就只是把司徒怀渤当做一个踏板,现在他成功继承了世子的位置:翅膀硬了,心也飘了,就一脚把司徒怀渤踢开。 曲妙凌在心中大笑不已,看着这样懊恼的司徒怀渤,她心中的高兴欣喜,哪能是一两个词便可以形容的。 若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对地点不对,她怕是要拍着大腿狂笑出声。 “殿下,您不用难过,那司徒高忍本来就是个墙头草,为这样的人难过不值得。” 司徒怀渤现在才认清司徒高忍的真面目,心中愤恨的不行,曲妙凌这几句轻飘飘的安慰,并不能抚慰他严重受伤的内心。 “殿下,妙凌倒是觉得,就算司徒高声不愿与您继续交好,也不想跟您继续合作,你也不应该跟他生了嫌隙,这个人我们早晚用得上,倒是可以不冷不热的先处着。” 司徒怀渤正有此意,经过这件事,他也知道对司徒高忍这个人,他不能掉以轻心,他最怕的就是这样的人背后捅自己刀子,而她却一无所觉。 这种事情让他觉得惊恐不已,想想就后背直冒冷汗。 “妙凌,司徒高忍竟然背叛我,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给他点教训,让他坐不稳王爷这个位置。” 曲妙凌沉思了一会儿,便回答道:“殿下,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雍王不想让司徒高忍当世子,可他还是做到了,这说明什么?司徒高忍的手段我们其实都没有摸清楚,贸然与他交恶,是好是坏我们难以确定,与其这样,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更何况他到底能不能当上王爷,还要陛下的首肯才行。” 曲妙凌这一席话,算是把司徒怀渤给点醒了。 曲妙凌话毕,司徒怀渤跟着点头,眼眸中满满的都是赞同。 第二百四十五章 花楼 曲妙凌见司徒高忍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她的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其实不仅仅是司徒怀渤讨厌他,曲妙凌自己对这个男子也非常厌烦。 当初他竟然想玷污自己的清白,要不是她聪明,就真的被司徒高忍得逞了。 现在他成了世子,以后指不定还会做上王爷的位置,到时候就更难修理他了。 曲妙凌心中想着,她得赶紧惩罚一下他才行,让司徒高忍知道什么人是他不能动的。 她倒是知道,司徒高忍有一个很大的癖好,最喜欢逛青楼,几乎京城内的所有青楼她都逛遍了。 巧的是濮阳王世子也喜欢逛青楼,而且二人都喜欢美女,她倒是可以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这两人若是起了冲突,那才好看呢。 曲妙凌的嘴角勾起看,着竟然越发美艳了。 司徒怀渤一时间都看呆了。 “妙凌,你长得真好看。”他竟然忍不住脱口而出。 曲妙凌配合的脸霎时间就红了,红艳艳的,含羞带怯的,像是早晨刚绽放的花骨朵,娇艳欲滴。 司徒怀渤舔了舔嘴唇,曲妙凌厌恶的紧绷嘴角。 “殿下,这饭也吃完了,妙凌上午闲逛许久,该回府了。” 曲妙凌站起身来便要离去,司徒怀渤也没有理由拦着她,便由着她走了,在楼上的窗户边上,司徒怀渤盯着曲妙凌摇曳的背影身姿曼妙的上了马车,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垂涎。 这个女子早晚是他的。 她的身段如此美丽,也不知道在自己的床上,会不会还是这样艳美绝伦。 感受着自己后背上淫邪的目光,曲妙凌的肩膀缩了缩,眉宇间闪过深重的厌恶。 曲妙凌回到武德侯府立马着手安排下去。 这一日,司徒高忍跟濮阳王世子先后入到了花满楼。 曲妙凌的人动手了。 那早就安排好的在红,长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没人知晓,她是曲妙凌一年前就安排在这里的卧底,平日里根本不接客,在整个花满楼里,算得上是淸倌儿,楼内的人提起她,没有不竖起大拇指的。 豫灵既是事花满楼的花魁,也是花满楼的主子,这是原来的花魁,早就被清理走了。 现在这花满楼是曲妙凌的私产,很少有人知晓。 就连景康侯府的那些人,都是不知道的。 “主子,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 在开始行动之前,豫灵派人来武德侯府送信儿。 曲妙凌点了点头,便开始弹奏起面前的古琴,一曲《高山明月》自指下弹出,意境颇美,一听就知道这弹琴的女子有两把刷子。 曲妙凌忘我的沉醉其中,再有消息传来的时候,那小厮一脸的惊喜:“回禀殿下,姑娘说了,事儿成了。” 曲妙凌的琴声戛然而止,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欣喜的弧度。 濮阳王世子跟司徒高忍,未来的雍王殿下起了争执,二人大打出手,为的就是争夺花满楼的一个在红,这事儿闹的特别大,当时处在花满楼中的嫖客一个个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二人拳打脚踢,将花满楼的设施破坏了不少,明明是两个风流倜傥的风流公子,现在看着就跟市井泼妇一样,发冠歪了,衣裳乱了,脸上也挂彩了。 闹到最后,大理寺的人都来了。 官兵们将还纠缠在一起的二人分开,来的是个小官儿,但也认识这两位。 一时间那小官儿震惊的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好了,只能把这二人带回到大理寺,请大理寺丞定夺。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 “我告诉你司徒高忍,你别以为你是雍王我就不敢碰你,我想揍你照样揍你,跟老子抢女人,做梦!” 司徒高忍立马愤怒的回道:“你不就是个异姓王得瑟什么,就算闹到皇帝跟前,我也比你有理。” 两个人谁都不让着谁,大理寺丞也是头痛不已。 最后皇上也知道了,濮阳王是异姓王之一,身份果然地位高贵,手中权势颇大,打起来的这二人又都是世子,是各家的继承人,他处理了谁都很容易落下偏颇的名声,皇帝大手一挥就把这件事交给司徒怀渤处理。 这个烫手山芋,司徒怀渤接到之后也是一脸愁苦。 他又能有什么办法这两个人他是一个人都动不得。 司徒高忍是自己的长辈见,面的时候他还得尊称一声小叔叔。 而濮阳王世子也是个烈性子,他的父亲人高马大的作战勇猛,当初就因为有人惹到了他,就把那个人给生撕了,司徒怀渤想想就心里发怵。 他站在大理寺府衙跟前儿,临阵脱逃去找曲妙凌。 曲妙凌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司徒怀渤这样想着。 他紧赶慢赶的赶到武德候府,曲妙凌正在查看曹野送过来的账本,她是信任曹野,可自己该做的一点儿都不能马虎,前段日子已经足够懒惰了,不能让底下的人觉得,上面的人不管是,那他们岂不是随便就能糊弄自己了? 曲妙凌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妙凌!”一进到婉珍院,司徒怀渤就大声喊道。 “小姐,好像是二皇子?”轻柔仔细辨别那声音后道。 “没错,就是他。” 二皇子往这儿跑得太勤了,就连武德候都是给他一路开绿灯,他进出武德候府都不需要人通传。 而曲妙凌在得知武德候的吩咐过后,险些忍不住笑出来。 他什么心思,尽人皆知。 “小姐,奴婢去请二皇子进来?” “不用。” “啊?” 下一刻,司徒怀渤就跨了进来,他满头都是汗,一看就知道有多着急。 “妙凌,你可要帮帮我。” 司徒怀渤已经来就一屁股坐下,轻柔赶紧去给他拿水,司徒怀渤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下去。 “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她一边问,还一边慢悠悠的查账。 “妙凌,我都急成这样了,你就别看账了。”司徒怀渤走到曲妙凌的身后,把她拉了起来。 “殿下,您着什么急。” “我急,我都快急死了。”司徒怀渤拉着曲妙凌坐下,就把司徒高忍跟濮阳王世子打起来的事情前前后后都告知了曲妙凌。 曲妙凌听完,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殿下,这跟您又有什么关系,您大可以坐山观虎斗。” “哎呀,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司徒怀渤啐了一声接着道:“皇上不想掺和,就把这烂摊子甩给我,你是不知道,那司徒高忍下手毒辣,把濮阳王打的都下不来床了,他的右腿也被打断了,那司徒高忍还不解气,竟然硬生生挑断了濮阳王世子的脚筋,御医们都去了,都说凶多吉少。” 说到这儿,司徒怀渤还叹了口气。 “那司徒高忍自知摊上大事,又来求我,我又能如何呢?濮阳王可不是吃素的,要是我包庇他,怕是不日濮阳王就会闹到京城来,我没了面子不说,皇上定然也失了面子。” 这才是司徒怀渤最担心的,这件事太棘手了,司徒怀渤都恨不得司徒怀決还在,就算他跟自己争皇位也没关系,只要能别让自己摊上这事儿,他做什么都行。 可是现在—— 见司徒怀渤愁眉苦脸,曲妙凌在心里乐开了花。 她本来想着教训教训司徒高忍,谁知道事情的发展远出自己的预料,那司徒高忍真是好样的,竟然连带着把司徒怀渤都给拉下水了。 她心中安晓,脸上却是略带忧愁道:“殿下,这事儿可就难办了,别看濮阳王的势力不在京城,可在南边边关,濮阳王说一不二,作为唯几的异姓王,皇帝对他异常忌惮,要是——” 曲妙凌说的,司徒怀渤又如何不担心? “妙凌,你给我出出主意,咱们到底该怎么办?” “殿下,你让我出主意,总得把濮阳王世子的情况告诉我呀。” 司徒怀渤一拍大腿,赶紧道:“濮阳王世子虽然受伤严重但救治及时,腿是保住了,以后行走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会有点儿瘸。” 司徒怀渤更愁眉苦脸了。 “殿下,事已至此,您还是从重处罚司徒高忍把,要不然,就算您包庇了他,皇上也不会同意,濮阳王更不会同意。” 司徒怀渤咬咬牙,也没别的办法了,就只能司马当活马医了。 很快,皇帝的旨意下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雍王世子寻衅滋事,扰乱治安,并打伤濮阳王世子,以至于濮阳王世子行走难测……” 皇帝的旨意下来之后,很快,大理寺就按照圣旨将司徒高忍送回雍王府,禁足三年,罚俸十年。 司徒怀渤受到消息后,又向皇上呈上了自己查到的司徒高忍早些年坐下的腌臜事。 强抢民女、买过卖官、寻衅滋事、殴打朝廷命官,竟然还不顾礼法罗理,跟自己的庶母通奸。 重重罪责罚下来,皇帝震怒,又给司徒高忍受的刑罚上添了一条,“重责五十大板。” 听着太监来报,说是司徒高忍不服气,在南天门外大吼大叫,皇帝震怒,“给朕杀了他,杀了他!” 司徒轻柁在御书房大吼,苏德喜赶紧去传旨。 “雍王世子殿下,皇帝有令,马上问斩。” 司徒高忍一听,挣扎的力道加大,可那侍卫都不是吃素的,几下就把他压在地上。 棍子一棍接着一棍,打在他的后背跟腰脱处。 声声闷响伴随着司徒高忍的惨叫,他的后背很快便血糊糊的一片,衣裳都被打碎了。 没人敢下清轻手,这可是皇帝的命令,再说了,还有苏公公在一边监视,他们就打的更重了。 “行了,把世子关进大理寺,马上处以极刑。” 晕厥过去的司徒高忍听到“极刑”那两个字,立马睁着血红的眼睛醒来。 “二皇子殿下呢,他说过会保我的。” “殿下,咱家还尊称您一句殿下,二皇子怎么会保你一个罪人呢?您的这些罪证,有不少可都是二皇子殿下查到的呢。” 司徒高忍懵了,被人拖走了都没醒过神来。 被像扔垃圾似的丢进牢狱,身上的伤好像都不痛了。 他抓着手底下的稻草,声嘶力竭的喊:“司徒怀渤!” 当天晚上,苏德喜造再次走进御书房,他手中的托盘上,还防着一个什么东西,金灿灿的。 “皇上,雍王世子要奴才把这个交给您。” 司徒轻柁眼睛一扫,他倏地站起来,伸手就捞过托盘上的东西。 “竟然是免死金牌!他终于舍得拿出来了!” 其实以司徒高忍的身份,罪不至死,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是自己的表弟。 天潢贵胄,就算打了人,但人没死,处罚一下就行了了。 可皇帝他还有自己的目的,正是这一长块儿黄澄澄的东西。 “这东西,终于又到了朕的手上了!”司徒轻柁感叹道,抚摸着手中的免死金牌,他忽然笑着道:“传令下去,司徒高忍罪不至死,便为庶民,家产充公,永不录用。” 他一甩袖子,便消失在乾坤殿深处。 第二百四十六章 庶人 苏德喜盯着皇上的背影,隐隐也明白了什么,原来皇帝想要的根本不是司徒高忍的小命,而是这块儿免死金牌? 苏德喜这天连夜来到大理寺,将司徒高忍放了出去,并宣读了皇上的旨意。 司徒高忍后背受的伤很严重,一天的功夫,就已经隐隐透出些腐臭的味道,苏德喜一只手堵在鼻子上,掐着嗓子道:“世子,哦,不是,司徒高忍,你的免死金牌到底是保了你一条命,以后若是还做下错事,可没人会护着你了!” 司徒高忍撑着身体上的疼痛,他抓着牢房大门道:“你说什么?皇上把我贬为庶人?” 他努力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久,还杀了自己的大哥,下载竟然一无所有。 他从牢房的栅栏中间伸出手,死死抓住苏德喜的袖袍道:“苏公公,你帮我跟皇上求求情,没有了世子之位,我会死的,求求你了,帮我跟皇上说说,不要夺走我的世子之位!” 苏德喜身后的人在司徒高忍有动作的第一时间就冲了上来,将他的手打掉,那“砰”的一声,听着就很痛。 可司徒高忍的手骨都被打得凹陷了下去,他还硬挺着不松手,面孔扭曲着道:‘苏公公,求求您了。’ 苏德喜往后一退,司徒高忍被打折的那只手失了力,就被苏德喜挣脱了。 “司徒高忍,皇上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应该感谢圣上饶你一条命,还想跟圣上讲条件?” 苏德喜冷嗤一声。 “来人,把他丢出去。” 那狱守有些踌躇,“苏公公,这毕竟是雍王世子,万一——” “你怕什么,这圣旨都下了,就算雍王府没有男丁,皇上也会从雍王宗亲中寻找合适的继承者,至于这个,废了。” 苏德喜离开大牢,那狱守依言带着人把司徒高忍扔到大街上。 他眼眸中充斥着仇恨,黑灯瞎火的,他隐约还能听见那狱守啐了一声:“还当自己是世子爷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走,咱们回去喝酒去。” 司徒高忍身上的伤很严重,有没有人给他治疗,溃烂的很快,而经过刚才的动作,身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都挣脱开了。 在漆黑的夜色中,他朝雍王府的方向爬去。 第二天早上,司徒怀渤醒来的时候,就收到消息。 “殿下,司徒高忍被放出出来了,他递交了免死金牌,但皇帝褫夺了他世子的位置,贬为庶民,永不录用,殿下,要不要属下把他给——” 那侍卫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人灭口的动作,司徒怀渤却是摇了摇头,“不用,那司徒高忍也算自作自受,且看着吧,用不着我们动手,那些见不得他好的仇家,会比我们先动手。” 让那侍卫下去,一大早的,司徒怀渤的心情实在是好,便喝了口一口青梅酒,这是曲妙凌喜欢的酒,他不自觉的就吩咐人给他温了一壶。 直到丝滑的酒液灌进喉咙,他恍然间才觉出这酒不够有劲儿,但却味道香醇,难怪曲妙凌喜欢。 “你去,把这酒给安慧郡主送过去两坛,让她尝尝鲜。” 那侍女退下了。 他继续端着酒杯小酌,最后,竟然有些醉了。 而曲妙凌收到司徒怀渤突然送来的礼物,有些懵。 “小姐,二皇子他为什么要送你酒啊?” “不知道,可能脑子出问题了吧。” 将那两坛酒放起来,束之高阁,曲妙凌并没有打开喝的意思,尽管这酒是她很喜欢的一种。 “小姐,啊司徒高忍出来了。” “是吗?应该很惨吧。” 刘侍卫接着道:“司徒高忍昨夜爬回了雍王府,虽然他不再是世子了,但王府的财产他都可以继承。” “这样。”曲妙凌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刘侍卫退下。 “小姐,我们就不报复她吗?” 轻柔是知道那司徒高忍对小姐做下的事情的,虽然他没有得逞的,可他生了那样肮脏的心思,轻柔就忍不住想他弄死。 “轻柔,你先别着急,司徒高忍的好日子,刻在后头呢。” 光有钱有什么用,那些皇商倒是有钱了,可谁敢在这京城大摇大摆的生活着,哪个不是夹紧了尾巴做人。 而司徒高忍以前得罪的,都是些官家子弟,想要弄死现在的司徒高忍,就跟碾死一直蚂蚁似的,丝毫不费力。 在这一点上,曲妙凌的想法跟司徒怀渤不谋而合。 他们都不想亲自动手,却又都知道,司徒高忍定会下场凄惨,他们享受看着他挣扎却挣脱不了牢笼的全程,看着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是一种奇妙的快感,能让人上瘾。 撇开司徒高忍的事情不谈,曲妙凌好久没去景康侯府了,她今日突然来了兴致,便乘坐马车来到了景康侯府。 她一进门,就看见姨母望着手中的信,高兴的不能自已。 “姨母,您在看什么,高兴成这样?” 安夫人见是曲妙凌,脸上的兴奋并没有收起来,倒是把曲妙凌拉到自己身边,她道:“妙凌,你来看看,这是什么?” 曲妙凌接过那封信,是大表哥闵杰寄过来的。 看着看着,她的眼睛逐渐睁大。 “姨母,表哥他们,快要回来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早,你大表哥说了,他们的军队推进的异常顺利,那些匈奴被打的落花流水,他们很快就把那些丢失的城池拿下,顶多两个月,他们就要从边关回来了。” 安夫人的眼圈红了,伴随着她控制不住的手舞足蹈,曲妙凌的眼泪也唰地滚落。 这场战争,整整持续了一年,现在,他们终于要回来了。 那么,是不是司徒怀決也会跟着大军一起回来? 她又把信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却没发现只字片语。 她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司徒怀決会跟着大部队一起回来。 边关的气候那样恶劣,他是该瘦了、黑了,也应该壮了吧。 安夫人见曲妙凌情绪激动,到底是年长的人,经历过生死,很快就平复下来,还揶揄道:“妙凌,就散知道表哥们要回来了,也不用激动成这样吧,姨母看着你这样,可要误会你对哪位表哥心生爱慕了呦?” “姨母,你说什么呢,妙凌可没有。” 将脑袋靠在安夫人的肩头,曲妙凌抹去眼泪,撒娇道。 “行了行了,多大的姑娘,都快嫁人了,哎撒娇呢?” “妙凌在姨母跟前儿,永远都是小孩子。”她嘟着嘴巴道。 “你啊你,都及笄了,是大姑娘了,对了,姨母给你准备了嫁妆,你快看看。” 曲妙凌坐起来,就见姨母走进屋里,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的,都是要给她的嫁妆。 庄子、店铺、布匹、侍从、丫鬟…… 还有各色珍珠首饰头面,就连体己钱,姨母都安排的多多当当。 这份嫁妆单子,堪称丰厚,在整个京城,应该都是独一份儿。 曲妙凌看着看着,就留下眼泪。 上一辈子,姨母也这么关心自己,可自己就跟失了心智一样,非要跟姨母对着干,就连自己的婚礼,她都没请姨母一家,最后,姨母一家还被司徒怀渤害死。 曲妙凌,你还是不是人啊,她忍不住骂自己。 “好了好了,哭什么,女孩子家家的,长大了就要嫁人,大不了,以后你跟着你夫君多来看看我们这些老家伙,我心里就满足了。” 安夫人拍了拍曲妙凌的肩头,轻声安慰道。 “姨母才不老,姨母在妙凌心里,永远都十八岁。” “还永远十八岁,那不成了老妖精了。”虽然不合理,可安夫人还是被逗得眉开眼笑,“你这个丫头啊,就是太重感情,姨母都不知道,你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安夫人略带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外甥女,禁不住摇了摇头。 人善被人欺,妙凌这性格,要是结婚了,还不知道会被婆母怎么欺负呢。 光是想想,安夫人心里就堵得慌,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却要送进旁人家里被磋磨。 她这心啊,生疼。 若是妙凌跟她哪个儿子结亲,这该多好,亲上加亲。 要是那个混小子敢欺负她,她帮着教训。 反正,谁都不能欺负她的妙凌。 安夫人就是这么不讲理。 可是,哎。 自己的那几个儿子,一个个的都不争气,竟然每一个俘虏了妙凌的芳心。 真真是没用。 安夫人在心里啐了一声。 曲妙凌看着安夫人的脸色,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握住姨母的手道:“姨母,您放心,不管妙凌嫁给谁,您都是我最亲的人,景康侯府,也永远都是我的家。” 安夫人听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淌。 将曲妙凌抱在怀里,她才哽咽着道:“姨母的妙凌啊。” 曲妙凌也开始淌眼泪。 只不过,这眼泪却是欣喜的。 “姨母,您放心,妙凌以后一定会过的好好的,不让您担心。” 安夫人被曲妙凌的话惊着了,“傻孩子,你胡说什么呢,你过得好才是第一位的,姨母担不担心,那是姨母的事儿。” 曲妙凌赶紧点头,“是妙凌说错话了,姨母放心,我一定会跟夫君好好过,争取婚后就生个大胖小子,让您先当上姨奶奶。” 曲妙凌说话很逗趣儿,本来还伤心着的安夫人,马上就被逗笑了。 “你啊你,就是滑头,哪有姑娘家像你这么不矜持的,还没出门子呢,就想着生孩子了。”安夫人笑的合不拢嘴。 曲妙凌仰头看这一幕笑,自己嘴角也忍不住荡漾起了笑意。 “姨母,你给我准备的嫁妆太多了,还有武德候府的呢,我可不想便宜他们。” 安夫人给自己准备的嫁妆丰厚,怕是跟皇家给郡主准备的规格也差不离了,可她毕竟只是个郡主,能拿的嫁妆不能越过公主们。 更何况,到时候武德候府的那些人见姨母是冤大头,不出嫁妆了怎么办,那不是白白便宜她们? “你这个傻孩子,女子的嫁妆多少至关重要,这代表了你再娘家的受宠程度,嫁妆带的足足的、多多的,以后在婆家,也没人敢看轻你。” 尤其是曲妙凌要嫁的还是天潢贵胄,这点子嫁妆算什么,要不是规矩在那儿,她都能把一半家产都塞进嫁妆里。 先不说景康侯府,她的娘家也有钱得很。 “妙凌,用不着给姨母省钱。”安夫人大手一挥,霸气的很。 看的曲妙凌失笑不已。 “再说了,就武德候那个老东西,他能给你出多少嫁妆,还有文氏,惯会哭穷,更不能给你多添妆了。” 安夫人把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看在曲妙凌看来,却是关心则乱。 武德候跟文氏再怎么抠门,这可是皇帝亲自赐下的婚礼,司徒怀渤又是他跟前数一数二受到重用的皇子,他又怎敢在她的嫁妆上缺斤少两。 武德候不敢,他也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不是他对自己有多深的感情,而是他还想得到司徒怀渤的荫蔽,所以,他一定不会。 可是这些,曲妙凌并不想跟姨母说。 第二百四十七章 嫁妆 听了曲妙凌的话,安夫人还有些不服气,“我不管,这些都是给你的嫁妆,一点儿都不能少,大不了,到时候,就当做是我们侯府给你的添妆,不算在正式的嫁妆里。” 曲妙凌被姨母的无理取闹逗笑。 自己帮她省钱,她却非要给自己花钱,真是甜蜜的折磨呢。 曲妙凌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安安心心的接受了。 曲妙凌仰头看着一眯,重重点头,“嗯,还是姨母对妙凌最好了。” 安夫人乐得不行,就跟摸小猫崽儿似的摸着曲妙凌的脑袋,“知道姨母对你好就好,以后嫁了人,可别来看姨母一眼都不肯。” “姨母,怎么会,妙凌就算不要夫君,也不会不来侯府的。”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怎么能连夫君都不要了呢?” 安夫人摸着曲妙凌的后背,轻声斥责道。 对一个女人家来说,说出这样的话,要是被夫君看见了,怕是要被休了的。 “哎呀姨母,您别生气马,我就是打个比方。” “比方也不能这么打,知道吗?” “知道了。”曲妙凌可怜巴巴的回道。 但是心里,她却想着,既然是姨母的好心,那她就不能浪费,等到以后二哥跟公主结亲了,她再送回去。 就这么办。 曲妙凌打定主意不要这份嫁妆后,便安心的跟姨母说着话。 “老师蹲在上干什么,快起来,当心腿上落下病根儿。” 曲妙凌哭笑不得,就只是蹲了一小会儿,还没半盏茶的时间,哪里又会落下病根了? 不过,她也知道安夫人是关心自己,所以她没说什么,就顺着安夫人的力道站起来,坐在一边儿。 “妙凌,还有个事儿,你外公传来话,说是今年也会入京。” “真的?”曲妙凌瞬间站起来,一脸的惊喜。 “当然了。”安夫人含笑看着曲妙凌兴高采烈的,心中忍不住想到,父亲离开京城也许久了,这一次回来也不知道还能待多久。 在景康侯府待到晚上,曲妙凌才回到武德候府。 一想到外公就快回来了,她高兴的一晚上没睡着觉,但第二天早上在轻柔的服侍下起来的时候,身体也没觉出一点儿一样,就是眼睛下面有些青黑。 轻柔给她上妆的时候,咄咄不休道:‘小姐,您不能再熬夜了,看看您白皙如玉的皮肤,都变成青色的了。’ “怎么,你家小姐变丑了?你就要去找别的主子了吗?”轻柔立马放下手中的口脂,就差插着腰道:“小姐,你胡说什么,轻柔这辈子是只认定小姐一个主子的。” 见轻柔被自己调侃生气了,曲妙凌连声道:“好好好,是我错了,轻柔姐姐被别生气,好不好?” “分明人家的年纪比小姐小。” 轻柔揪着手指头。 “好,轻柔妹妹。” 轻柔心里舒坦了,认真给曲妙凌擦口脂,梳头发。 “小姐,今天的妆容您喜欢吗?” “喜欢,不过——不喜欢的话,还能把你换掉吗?” “小姐!”轻柔的声音大了好几度。 曲妙凌抿着嘴巴笑,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轻柔肚子生了会儿闷气,便感觉到今日自家主子有些不对劲,太活泼了些。 不过,她转念想想,这样也不错,自家小姐没别的毛病,就是太成熟、太理智了,不像是才及笄的姑娘家。 轻柔心里也高兴,脸上忍不住表现出来,伺候起主子的时候,就忍不住更用心。 “殿下,我们埋在二皇子殿下那儿的人报告说,最近二皇子殿下频频去花满楼,找了许多个妓子。” 本来这种腌臜的事情,刘侍卫是不想说的,但是,二皇子的举动太过怪异,他又不得不提。 “殿下,那人还传话来说,二皇子将那些妓子接到府内,没有临幸她们,反而将她们送走了。” 曲妙凌眼睛闪了闪,“可是个淸倌儿?” 刘侍卫点头。 “殿下,二皇子的人还在各处青楼搜罗,就好像在找什么人似的。” “好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刘侍卫离开之后,曲妙凌坐在太师椅上,认真回忆。 最迟今年年底,司徒怀渤就会被册立为太子,而坐上太子的位置后,司徒怀渤打死拉拢人才,还给皇上进献了以为色艺双绝的女子,这女子长得国色天香,花容月貌,还很会笼络男人心,皇上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这女人,当真是厉害。 不愧是夜郎国出身的。 曲妙凌同为女人,都忍不住佩服她。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要知道,皇帝身为一国之君,什么样的欺霜赛雪的没人没见过,这一个女子,竟然就让皇帝春心萌动? 曲妙凌一直不得其解,但是在见过那女子的容貌之后,她有几分明白了,那女子跟她的娘亲慧灵郡主很是相像,而且比慧灵郡主还要漂亮。 也难怪会对她念念不忘。 曲妙凌又想了想现在的时间,估计那个容貌倾国的女子,司徒怀渤还没有找到,她还有机会。 “轻柔,你去告诉花满楼的那个,在各大青楼大肆搜索一个跟我长得很像还比我美得女人,务必要在二皇子之前将她找到。” 轻柔领命前去。 那头牌收到消息,命令立马就自她传了出去。 所有她的线人都行动起来。 得知那边的动作,曲妙凌便让人继续关注着怀王府,那边不管有什么动静,都要如数禀告。 一个个命令传下去,曲妙凌坐在太师椅上,眼神莫名,现在司徒怀渤小动作不断,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在司徒怀決回到京城之前,司徒怀渤就哄骗皇上把太子之位给他,那就算司徒怀渤从边关回来的时候,立了天大的军功,也毫无逆天的办法。 太子一经册立,就很难再发生变动,除非皇帝亲自下令废黜,可废黜太子,会动摇国之根本,不仅大臣们会人心惶惶,就连大陵朝的百姓,都会心生疑窦,于安邦社稷无利。 不到万不得已,皇帝是绝对不会做的。 所在,在司徒怀渤被册立为太子之前,她必须有所行动,这个跟自己母亲长得酷似的女人,还只是第一步。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那个女子有没有流落道京城。 曲妙凌望着天,沉思着。 而且马上,端王跟自己的表哥们也要回来了,有些她不变去便去做的东西,完全可以交给他们,以他们的身份低微,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曲妙凌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便从太师椅上站起来,“轻柔,你去一趟景康侯府,问清楚表哥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京城,还有,外公什么时候能回来。” 轻柔干干去办完事,就有被指使出去。 可她心中没有丝毫怨言,小姐相信她,而且在这个偌大的侯府,小姐能相信的、并且毫不怀疑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个。 一想到自己对小姐来说是特殊的那个,轻柔心中就高兴的不行。 可轻柔从侯府回来之后,却带回来一个让曲妙凌震惊的消息,司徒怀決,他并不打算回来。 “轻柔,你确定姨母是这么说的?” 轻柔听了以后也很着急,急急忙忙就回来了。 “小姐,绝对没错的,轻柔问了好几遍,姨奶奶就是这么说的。” “小姐!”轻柔忽然高喊一声。 曲妙凌一个恍惚,一屁股跌回太师椅上,还好那上面包裹着细密的软垫,她并没有受伤。 可轻柔还是着急的不行。 “小姐,殿下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的,您先别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曲妙凌一手握拳,击打在桌子上。 那实木的桌子,被敲得“乓乓”响。 她转身回到书桌前,提起毛笔,一顿勾画,一封信就写成了。 现在,她也顾不上避嫌了,这封信必须得交到司徒怀決手上,他绝对不能待在边关,他必须回来。 至于讨回领土的事情,可以交给自己外公跟表哥们。 他们也是一样的骁勇善战,不会比他亲自上阵差的。 要是司徒怀決还待在边关,那他真的一点儿竞争的机会都没有了。 司徒怀決,他必须回来。 曲妙凌眼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可棘手的是,司徒怀決并不一定会听自己的,所以,她还得放大招才行。 于是她继续提笔,她在心信上写着,自己有办法跟司徒怀渤退婚,并且嫁给他,但他必须得回来才行。 当初他离开京城,并自请入战场,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被赐婚给了司徒怀渤,他伤心且绝望,错做出了这种决定。 将信好生的密封好,她送到景康侯府,让姨母交给表哥,再由表哥转交给司徒怀決。 姨母哪儿很快就来了消息,说信已经秘密送出去了,还是可信的人带过去的,让曲妙凌不必忧心。 可曲妙凌又如何能不忧心呢? 司徒怀決当时毅然离开,连根自己道个别都没有,这一年的时间里,除了辛稼轩给自己送过来的信,他就没主动寄来一封。 一年啊,三百多个日夜,司徒怀決到底有没有生出别的想法,有没有喜欢上别的女人,对自己还有没有感情。 这都是曲妙凌不确定的,如果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又该如何? 冲到边关去质问他? 曲妙凌的脸上忍不住露出苦笑。 希望,他没有变心吧。 曲妙凌感叹了一句。 又是半个月的时间过去。 曲妙凌在家中焦急的等候消息,可却一无所获,景康侯府那边她也让人去问了无数次,自己也去了无数次,可都没有那边的消息。 曲妙凌绝望了,这几日意志消沉,轻柔担心的不行,可又不知道自家小姐又是怎么了,只能抓心挠肝的看着小姐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一天天吃不下饭,就连脸蛋儿都瘦了好几圈,更趋于鹅蛋脸的形状了。 “小姐,您吃一点儿吧,不吃怎么行?”从厨房拿来午膳,轻柔好说歹说,曲妙凌才吃下去半碗粥,至于其他的,也不吃了。 “小姐,四皇子殿下派人传来信儿,说是请您在香满楼一聚。” 曲妙凌心中删闪犹疑,他找自己? 但是马上,她暗淡的眸子就亮了起来,会不会是司徒怀決来信了? 她重燃起希望,兴冲冲的赶往香满楼。 任凭轻柔在身后叫她吃完了再去,她都没听。 来到香满楼前,她一进去,就被店小二邀请上楼上的包间。 那小二儿一推开门,那一句“您请”刚落下,曲妙凌眼睛倏地睁大。 坐在司徒怀墉对面的,不是司徒怀決是谁? 曲妙凌呆住,连进门都忘了。 司徒怀墉看到曲妙凌,却是从她的身边过去了,一句话都没说,给俩人留下了空间不说,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 曲妙凌看着眼前的那个好久不见的那人,风尘仆仆的,衣衫褴褛的,可能是因为长途跋涉,他的脸上都还有些脏污。 跟她预想的一样,黑了,瘦了,但是人壮了不少,就连整个人的面庞都更冷峻了。 “怀决。” 以往,她都是唤他的字,但是今天,她只想亲切的喊他的名字。 第二百四十八章 真心 司徒怀決精神萎靡,闻言,他抬起头,脸司徒怀渤什么时候走了他都不知道。 在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站了起来,“妙凌!” 眼神中含着热切与激动。 曲妙凌往桌前跑,司徒怀決往门口冲。 俩人相遇,谁都没先动弹。 “你,终于回来了。” 眼睛红了,嘴唇哆嗦着,曲妙凌激动道。 “妙凌,你还好吗?” 俩人几乎是同时喊出来的。 守在门外的司徒怀墉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俩人也太肉麻了。 他让侍卫守在门口,自己则去了另一件包间,哪里他已经交叫好了酒菜。 估计等他吃饱喝足了,这久久未见的俩人还说不完知心话。 司徒怀墉如是想着。 “待会儿,要是这俩人提前出来了,告诉我一声。” 侍卫应了,便板着脸站在门口,一脸的生人勿近。 脸进来送酒菜的店小二都被他拦下。 “干什么的?” 那店小二哆嗦了一下,“我来,来送酒菜的。” 侍卫在他的身上扫视,“给我。” 侍卫端着托盘敲门进去,而那店小二则撒丫子跑远了。 “妙凌,您心里还有我吗?” 见到曲妙凌之后,司徒怀決激动的不行,他几次试探的想伸出手抱住心爱的女人,在边关的每一天,他都望着皎洁的月思念这个人儿,信件写了无数封,却一封都没送出去。 就连曲妙凌写给他的那两封密信,都被他看了一遍又一便,信纸的边角兜比磨漏了、他还是不停的翻看着。 直到,他接到了闵家儿子交给他的信。 闵杰亲自来的,将信件交给他的时候,眼神却微微泛着冷意,明明他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但是从闵杰的角度来说,拐走自己宝贝妹妹的,都是仇人,就算是司徒怀決,这个他一直敬佩的少年英才,也不行。 于是乎,闵杰冷冷的甩下一句,“我妹妹寄给你的”就走了。 司徒怀決大喜过望,他打开信封,入眼的就是她的关心,以及那句看似关心实则带着威胁的语句,他若是不回去,那她是不是就真的腰嫁给司徒怀渤了? 他要紧牙关,到底是放弃了自己一直以来渴求的,将匈奴彻底击溃的想法,赶紧收拾行李回京。 因为太过焦急,他一路上没有去驿站,只有在马儿快不行的时候,才回去临近的驿站换一匹好马,继续往京城飞驰。 还没来得及回自己的王府,他就让司徒怀墉来约曲妙凌。 虽然心里急得不行,可司徒怀決还记得现在曲妙凌是自己二哥的准皇妃,跟她,还是要避嫌。 在酒楼里苦等许久,长途跋涉的身体也有些挨不住了。 他险些昏睡过去,仅凭着一股气撑着,他才没昏过去。 他太累了,身体机能迅速下降,要不然,以他的武功,怎么会连司徒怀墉起身出去,他都一无所知。 他那无处安放的手落在曲妙凌眼中,她坚定的往前一步,将面前的虚弱男子抱住。 “怀決,欢迎回家。” 回,家吗? 司徒怀局顿时噎住,嗓子里里直冒烟,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妙凌,你——” 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 你跟我如此,是真心还是假意? 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跟司徒怀渤走的那么近,又是为了什么。 光是司徒怀墉自己,都不知道看见多少回俩人抱在一起。 难舍难分,而曲妙凌却一点儿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司徒怀墉还告诉他,就连武德候都给司徒怀渤开了绿灯,他可以随意进出武德候府,就连曲妙凌的婉珍院,他也可以随意进出。 可是现在,她又这样深情款款的抱住自己,司徒怀決懵了,他甚至不知道,现在紧紧抱住自己的曲妙凌,还是那个当初爱自己爱得不行,一心为自己着想的曲妙凌了吗? 一年的时间,他在边关度日如年,曲妙凌的爱情态度发生了何等转变,这都是他不知晓的。 司徒怀決的眼神越来越踌躇,连伸出手环抱住曲妙凌的勇气都没有。 可曲妙凌抱住他的两只手却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心也越靠越近,近到司徒怀決强大的耳力,能清楚的听见她心脏跳动的“砰砰”声,一下接着一下,有力而振聋发聩。 “妙凌,我。” “你先听我说。” 两个人的差了将近一个头,曲妙凌的脑袋贴在他肩膀稍靠下的位置,她侧着脸,眼睛里流出了司徒怀決看不到的眼泪。 被打断,司徒怀決也不生气。 “怀決,我的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以前是这样,以后也绝对不会改变。” 她语音坚定,却还微微带着泣音儿。 司徒怀決惊喜的同时,也听出了她声音中的一样。他想看看曲妙凌是不是哭了,可对方却抓住他的胳膊,抓的很紧。 “在这个世上,就你不能怀疑我,你知道吗?要不然,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重活一世,她将行人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既然她认定了司徒怀決,她就希望对方能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因为与此同时,自己对他,也是毫无保留的付出了信任。 “怀決,你能答应我吗?” 她微微仰起头,水润的眼睛望着司徒怀決,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除了把对方紧紧的搂在怀里,在她的耳边不住的诉说着“我爱你”,别无其他。 “妙凌,我永远都信你,永远。” 一个誓言就此落成,就算沧海桑田,哪怕天地归为混沌,都不会改变一份。 这就是他的承诺,一辈子只许诺一次的承诺。 “怀決,我跟司徒怀渤的婚事,我会想办法搅黄,让我嫁给他,除非我死。” 司徒怀決赶紧捂住曲妙凌的嘴巴,“不许说死这个字,以后都不许说。” “我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他。” “那如果,司徒怀渤成了皇帝呢?” 曲妙凌紧跟着问,言语犀利,她眼神灼灼的盯着司徒怀渤。 “我——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把你抢回来,你曲妙凌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女人。” 再次将曲妙凌纳入怀中,司徒怀決许诺道。 “这可是你说的。” “男子汉大丈夫,说什么,是什么。” “那就好。” 曲妙凌窝在他怀里点头。 “怀決,我今天来,还有正事儿跟你说,姨母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嫁妆,离皇上下达的大婚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我们必须得赶快行动。” 司徒怀決一听就着急了,“那怎么办?父皇的命令,没人能不听,要不然,咱们逃婚,我们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曲妙凌却推开身前的男人,跟他保持一小段距离,这才道:“怀決,你这样,真的不后悔吗?” 司徒怀決被这问题问主。 “后悔?” 他会后悔吗?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喊道:你一定会后悔的! 打小,他就对战场有着莫名的热爱,他苦练武艺,当他听说大陵朝的疆土被匈奴侵占的时候,当天他就冲到父皇的寝殿,跟他请命,要带兵将本国的国土夺回来。 当时他才八岁,司徒轻柁当然拒绝了,还告诉他,等长大了,就封他为兵马大元帅,领帅印,去攻打匈奴。 有了父皇的承诺,他便更加勤于修炼武功,时间一晃,就是好多年过去。 他有能力带兵,还刚打了无数胜仗,眼见着匈奴就滚回老家去了,让他在这个时候退出,他真毫无怨言吗? 曲妙凌自然明白他的执念,她拉住司徒怀決的手道:“分明我们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呢?” 司徒怀決呆住,“还有什么选择?” “你来当皇帝。” 曲妙凌掷地有声道。 “妙凌,可是我对皇位——”不感兴趣。 “怀決,我没有不让你打仗,只是这个皇位,你不拿就会被司徒怀渤拿走,到时候,我跟你,是绝对不能在一起了。” 曲妙凌偏过头,很悲伤的样子。 看她这样,司徒怀決紧咬牙关,“妙凌,为了你,我愿意跟司徒怀渤争。” 他看着曲妙凌一瞬间由失落变得惊喜,他也忍不住笑了。 将怀中的下女人搂紧怀里,两个人的身体是那样的契合,就好像是天生为对方准备的一样。 你想要我夺皇位,我就夺。 你想当皇后,我便把凤印交到你手中。 妙凌,你能开心,便是我的一切。 曲妙凌听到司徒怀決的话后,拉住他的手道:“怀決,你听我的,赶紧回去,一切都不要变,对着开拔的大军回朝,至于你一心盼望的事情,我的表哥还有外公,他们自然会接替你,完成你的愿望,你就放心吧。” 闵家兄弟跟端王的为人司徒怀決是相信的,都是肱骨之臣,他们的战斗力也都不差,区区匈奴,他们定会将之杀得落花流水。 司徒怀決点了点头,在曲妙凌的目送中,他走出酒楼,很快便消失了。 他骑着马,脸上蒙着面具,没人知晓他是谁。 顺着人流出了京城,他便在从早就安排在成城外的人手中接过千里马,直奔边塞。 他得赶紧去跟大军会和,估计辛稼轩也撑不了多少时间。 军队中鱼龙混杂,谁的人都有,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他提前回到京城。 捏着手中的聚首红鱼,刚才他出门时曲妙凌交给他的,回想着她的那句话,“我等你回来娶我”,他浑身是劲儿,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 司徒怀局离开后,司徒怀墉酒足饭饱,这才从包间里出来,推门一看,自己派过去的侍卫不见了,而包间里,也只剩下曲妙凌一个人,“我三哥呢?” 曲妙凌隔着窗往外望,外面的天气很好。 “他走了。” “什么?走了?这么快!” 曲妙凌回过神,神色莫测的道:“兵贵神速。” 想必,他也着急娶自己吧。 第二百四十九章 凯旋 时间缓慢的流淌,又是半个月过去,曲妙凌在家中闲坐,刘侍卫忽然进来报告道:“小姐,今天早上,司徒高忍去二皇子府上闹事了。” “是吗?”曲妙凌漫不经心的捻起一粒葡萄送进口中。 她早就知道司徒高忍早晚有一天会来找司徒怀渤算账,只是她没想到,司徒高忍竟然这么能沉得住气,现在才去。 时间拉回到早上。 司徒高忍才能在已经没了世子的爵位,按照礼制,他身上是不能穿带着黄色跟龙的图案的衣服的,他只简单的戴上了头冠,身上穿着绛紫色的袍子,带着身后的两个家丁,便气势汹汹的前往怀王府。 怀王府门前立着两只硕大的石狮子,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姑娘看着贼似的。 怀王府也修建的异常巍峨,这里以前是就是亲王府,司徒怀渤入住之后,就修建的更加奢华了,那门匾上,还是皇上给题的字。 无比奢华,十米之内,都没人敢接近。 司徒高忍气势汹汹的赶来。 他刚站定,手底下的奴才就放声音喊道:‘我家少爷要见你们主子!’ 守门的黄门是见过司徒高忍的,但是前段日子管家就已经下了令,要是他来了,就把他撵出去。 但毕竟是曾经的皇亲国戚,黄门哪里敢,他只得硬着头皮道:“工资,我家主子不在,你改天再来吧!” 司徒高忍一听暴怒,前几日他趴着回家,又被亲爹雍王揍了一顿,才刚养好伤,而司徒怀渤这个罪魁祸首、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然躲着不见自己。 他早就派人在怀王府的外面守着,就是知道他在家,他才来的。 想懵他,没门儿! “你胡说八道,骗谁呢!”司徒高忍当即就一个巴掌甩出去。 那黄门被打的一个趔趄,另一个黄门大吃一惊,赶紧冲到王府里大喊:“司徒高忍打人了!” 管家闻讯赶来,身后还跟着好些孔武有力的侍卫。 “司徒公子,您这是做什么?” “我干什么,你赶紧让司徒怀渤那个下混蛋出来,我要跟他对峙!” 一想到自己被关进大理寺,还被褫夺了封号,都是司徒怀渤添油加醋搞出来的,他就气的不行。 作为他的长辈,他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管家依旧笑眯眯的,“司徒公子,我家殿下不在,您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说着就让人关大门,刚才他出来的时候,司徒怀渤交代过,最好不要跟他起冲突,实在不行,就去衙门找人将他撵走。 毕竟,前段日子举报司徒高忍的事情就是他做的,这个时候他火上浇油,难免皇帝不会生出别得想法,司徒轻柁多疑,他不能冒这个险。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司徒怀渤肯定不会容许司徒高忍到自己家门口闹事。 但是现在,他忍了。 书房内,司徒怀渤低声问道:“他走了吗?” 侍卫赶紧回道:“殿下,还没有,他还在闹。” 司徒怀渤拧紧眉头,“去叫衙门的人,赶紧把他给我弄走!” “是!” 司徒高忍孩子门口叫嚣着,那管家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就连司徒怀渤,他都问候了几句。 “我可是他的长辈,他竟然不来见我?”司徒高忍睁大眼睛。 他冲到门口,拨开管家就要冲进去。 就在这时候,一对官兵涌来,将司徒高忍连带他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运来是曾经的雍王世子啊,怎么在大理寺没待够,又想去衙门住几天了?” 司徒高忍脸上一僵,现在他身上没有官职,跟这些衙役硬碰硬,他吃不着好。 “这位官爷,这是我们的家事,就用不着诸位费心了吧。” “家事?你当街行凶,这碍事家事吗?” “我什么时候行凶了,哦,你说那个黄门?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才,我打了就打了,相信我侄子不会跟我计较的。” 那官差冷笑,“你还把自己当雍王府的世子呢?现在你就是个平民百姓,比黄门强在哪儿了?” “来人,给我把他们几个带到大牢去,关他几天,看他还敢不敢。” 很快,无从辩驳的司徒高忍就被堵住嘴巴押走了。 在街上,不少人看着他窃窃私语。 司徒高忍羞窘的埋着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脸。 要是他的世子之位还在,他哪会这么狼狈? 司徒怀渤!你不得好死! 司徒高忍目眦欲裂。 “殿下,都处理完了。” 司徒怀渤摆了摆手,他头痛的捏着额角。 这个司徒高忍,太难缠了,他得像个办法才行。 听完了整件事,曲妙凌笑的不行。 这个司徒怀渤也会足够心狠,到底是叫了多年的小叔叔,就这么无情的将他丢进衙门,要知道衙门的环境比大理寺可差多了,可里面关得可都是些草莽,可够司徒高忍受的了。 曲妙凌笑的更欢实了,连刘侍卫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这桩笑料,被曲妙凌当做调剂的笑柄,足足乐了好几天,然后他就收到了一套更让她惊喜的消息,司徒怀決带着大军,将于不日回京。 手中的葡萄滚落在地,她一无所觉。 “什么时候?”她追问。 “回小姐的话,就在今天。” 曲妙凌听完,连人都没带,就冲出了婉珍院,直奔长安街,那是大军回朝的必经之处。 她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大军们已经走过,姑娘们将道路围得严严实实,她很难找到地方插进去。 她仰起头,就看到一个好地方,香满楼。 她急匆匆的上楼,出了一身的香汗,可她一点儿都不在乎。 反倒是更加起劲的爬楼。 打开天字一号间的包厢门,那扇窗正对的就是长安街,她扒着窗往底下看,司徒怀決在这里走过,骑着高头大马,许是休息好了,那天自己见到的憔悴一扫而空,他荣光散发的,看着愈发的英俊帅气。 曲妙凌的心伴随着锣鼓的声音颤抖。 他,终于正式回到京城了。 曲妙凌还眼尖的看见,在司徒怀決的腰间,有一个红彤彤的小挂坠,正是她送给他的聚首红鱼。 不大,却很耀眼。 许是察觉到她热切的目光,司徒怀決朝楼上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对视,轻易交缠在视线中,似乎能传递到心爱的人身上。 但也仅仅是一样,司徒怀決便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只是他握住缰绳的手,却禁不住抓握得更紧。 今天是给他的欢送会,要不是皇帝下了令,又哪会有如此大的排场。 同样的,今天他是无数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不能出一点儿错,一点点都不行。 他更不能让曲妙凌陷入危险之中。 所以就算再煎熬,他还是强逼着自己移开了视线。 跟她相距,有的是机会。 送爱缰绳的手捂住腰间的挂坠,久久没有松开。 眼尖的看到司徒怀決的东动作,均顺着往楼上看,可那上面,除了以上关闭的窗,再无其他。 曲妙凌快速离开香满楼,回到婉珍院,坐在自己的软塌上,她激动的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 她拼命的跟自己说,来日方长,这才勉强压抑下去。 司徒怀渤带着人来到宫门前,他的身上还披着铠甲。 从战马上下来,皇帝就站在那儿都等着他,他走上前,屈膝跪下。 “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的官兵跟着大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天,司徒轻柁听完,他扫视一眼威武勇猛的将士们,连喊三声“好”。 这才亲自走上前去,将跪下的儿子扶起来。 “怀決,你是朕的好儿子,朕的江山有了你,朕也放心了!” 跟在皇帝身后的忠臣眼神又是一闪,皇帝这意思是让三皇子继续当大将军,还是要让三皇子继承皇位? 不管是哪一个,都让朝臣们震惊。 毕竟皇帝现在正值壮年,手底下的儿子要是有了兵权,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大事儿,前段日子大皇子搞兵变,虽然被镇压了,但是群臣们的心中还是彷徨得很,要是再来一次,他们这把老骨头可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臣们心思莫测,年轻朝臣们却有了别得想法。 他们强忍着没站到司徒怀渤那边,就是想看看这二人到底谁更有可能,现在看来是势均力敌,皇帝对哪位都很看重,他们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等等。 “怀渤,来,朕给你们准备的庆功会,五品以上的武将都可以参加,将士们参加凯旋宴,就在这宫门前,朕与你们同乐!” 为了庆祝大军的胜利,皇帝早就命人杀猪宰羊,京城内的猪跟羊几乎都被杀光了,还从别的城市快马加鞭的调来数千头。 进城的将士只是很少一部分,大部分的还在城外驻扎着。 “父皇,儿臣不敢居功,这些功劳都是全体将士拿命换回来的。” 张场上刀剑无言,死了无数人,才换来今日的胜利,他怎么敢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呢? “怀決,你太谦虚了。”司徒轻柁的手掌在司徒怀決的后背拍了拍。 “父皇,儿臣……” 司徒怀決还想说些什么,可皇上没给他这个机会。 “怀决,先别急着否定自己,你是我们大陵朝的英雄,百姓们都会把你记在心上。” 皇帝又勉励了几句。 “朕给你们准备了庆功宴。快走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父皇,还望容请儿臣先换一套衣服。” 皇帝朗声大笑,“是是是,是父皇忘记了,来人,去带三皇子去更衣。” 司徒怀決离开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回来了,庆功宴哪里能少了大功臣呢? 司徒怀决入场的时候,先是迎来一片掌声,然后他边坐下。 这一次,皇帝给他安排的我只非常考前,本来他与司徒怀渤的座位是前后的,可是今日,二人的位置是面对面的,这让有心人心里又动了动。 这位置的安排,很玄妙啊。 前些日子,皇帝刚刚把属于太子妃的饰品交给了曲妙凌,可现在皇上又默许司徒怀決坐在司徒怀渤的对面,这不就是默认二者可以竞争吗? 难道说,在皇帝心中,他看好的皇子有两个,那谁继任的可能性更大呢? 朝臣们心中又开始打算了。 酒宴正酣之时,皇帝忽然叫道:“三皇子,你带领大军去的重大胜利,我们丢失的领土被抢回来不说,我们大陵朝的军队还树立了威信,原本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国,现在都老老实实的,老三,你功不可没啊!” 第二百五十章 功劳 司徒轻柁忽然把他叫起来,又开始夸。 “老二,你说说,你弟弟立了这么大功劳,朕该怎么奖赏他啊。” 将问题抛给司徒怀渤,皇帝明显是另有心思。 司徒怀渤原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又是在大功臣,而对方如今还坐在自己对面儿。 他朝皇帝拱了拱手,恭敬道:“父皇,二弟这次功不可没,是该好好奖赏,但儿臣是弟弟的亲兄弟,若是要儿臣给三弟论功行赏,怕是会招惹闲话。” 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把球又踢给了皇帝。 皇帝朗声大笑,手指点了点司徒怀渤道:“你啊你,真是滑头,那好,老三的上次朕亲自来公布,传朕旨意,司徒怀決,抗敌有功,擢升亲王,赐封号辰。” 至于赏赐的田地金银等身外之物,这份圣旨上并没有出现。 司徒怀渤一听,眼神一暗。 而原本就投到司徒怀決名下的那些臣子们,却是高兴的头上的发冠都要掉了。 原本封为郡王的时候,皇帝也没给赏赐什么封号,只是用了三皇子名字中的一个“決”字,可是今日,皇上不仅给封了亲王,还给赐了封号辰,什么叫“辰”,日月之光,灼灼其华,那是耀眼的意思。 而什么才是最耀眼的,不就只有皇位吗? 众臣们呆住。 但还保存有的一点点理智使得他们下意识跪下,“恭喜辰王,贺喜辰王。” 司徒怀決还跪着,就受了群臣们的大礼。 给司徒怀決的赏赐结束,皇帝又开始论功行赏。 景康侯被单独叫出来,然后闵家的几个儿子也被叫起来,皇帝论功行赏。 不仅仅是言语奖赏,升官嘉爵更是标配。 但与这些虚的比起来。 最让其余的公子哥们嫉妒不已的,还是这几人入了皇帝的眼,以后的前途肯定是光明远大。 就单单让皇帝另眼相看这一条,就让他们眼红不已。 宴会继续进行,因为文清浅已经是司徒怀決的准皇妃,内务府安排座位的时候,就把文清浅安排在了司徒怀決的身边,俩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两米。 这么近的距离,司徒怀決就好像没看见她似的,全程不发一言。 文清浅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略带嘲讽的目光,她咬了咬牙,主动跟司徒怀決搭话。 “殿下,边关的生活很苦吧。” 文清浅问出去之后,也有些担心,司徒怀決对自己太冷淡了,之前他出征的时候,她亲自去送他,那人还当场说不要娶她,差点儿跟皇帝呛起来。 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要不是当时场面盛大,没什么闺秀小姐过去,这桩丑闻一定会传的尽人皆知。 但是今天,若是他还不理自己,怕是都不用明天,京城内的所有小姐们都知道了,她文清浅不得未婚夫的喜欢。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不管是她的脸面还是宰相府的脸面,都不容许。 于是,她勉强自己挂上笑脸,在文弘之的眼神底下,她接近司徒怀決,开始搭话。 几个呼吸的时间,在文清浅看来,却好像许多个日夜过去了,她可怜巴巴的站着。 嗤笑声,窃窃私语声,让文清浅感觉,她的身体越来越冷。 越来越冷,而司徒怀決淡淡撇过来的那一眼,比冰还冷,比最沉重的兵器还凉。 “殿下,您——” 可司徒怀決去移开了目光,更加冷淡了。 她勉强笑着,继续往前走,想扯扯司徒怀決的袖子,让他跟自己说说话,哪怕只有一句。 也好让那些叽叽喳喳的人闭嘴。 但是,他没有。 他冷漠的转回头不算,还跟另一边的四皇子讲话,视线越过他,就好像她是透明的。 文清浅的眼眶瞬间红了,很快就要用眼泪滴出来。 满心的悲愤让她咬紧了牙关,眼泪不自觉的滚落。 她忽的站起来,匆匆往宴席外跑去。 “三哥,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用这么羞辱她吧。” 司徒怀決淡淡的看了司徒怀慵一眼,“我羞辱她了嘛,没有啊。” 司徒怀墉立马呆住,看他哥这话的意思是没把文清浅这个准皇妃放在心上呀。 不过司徒怀墉也知道,他的这个哥哥心里就只有曲妙玲一个人。 想到这儿,司徒怀墉就低下头,吃自己的东西了。 文清浅冲出宴会,耳朵边上还传来那些女子咄咄不休的声音。 “那个就是文清浅吧,她的脸皮可真厚,三皇子殿下都不理她了,她还搁那儿死气白列的缠着他。” “是啊,我也看见了,真不要脸。” “不过三皇子殿下这一回立了这么大的军功,皇帝赏识他不说,二皇子殿下与他一比都失去颜色,看来这皇位究竟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女子们的交谈声传到司徒怀决的耳朵当中,他的眼睛眯了眯,随后就端起一杯酒,放到嘴唇边上。 是啊,他也答应了曲妙凌,一定会努力把皇位争夺到手。 到时候他就正大光明的把曲妙凌娶回来。 看谁还敢置喙他的事。 仰头将那一杯酒尽数灌下,喉咙里火辣辣的,司徒怀决的胸膛却是温热的。 他不由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曲妙凌,对方从宴会开始,就没跟司徒怀渤讲一句话,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他数次瞟见司徒怀渤主动跟曲妙凌搭话,可曲妙凌都没理会,三言两语的就把他给打发了,司徒怀渤也不生气,只是讪讪的转过头跟旁人说话了。 忽然司徒怀渤站了起来,瞟着文清浅的背影也离去了。 司徒怀决的眼神又是一闪,难道这两个人之间…… 再说文清浅冲出宴会,她步履蹒跚着步子,还抹着眼泪。 看着可怜巴巴的,再加上那张小家碧玉的脸,看着愈发让人怜惜了。 司徒怀渤就是看见文清浅哭着跑出来,心中担忧,这才追了出来。 刚才司徒怀决没给文清浅面子,他也看见了,但他是司徒怀决的二哥,不能多嘴管别人家的家事。 因此他藏在桌子下面的手捏紧了,见文清浅跑开,他还想着来安慰她。 “清浅,你站住。” 司徒怀渤追出来的时候,文清浅已经跑到了花园中 她背靠着一颗大树,嘤嘤哭泣。 其实她出来的时候,是故意哭给司徒怀渤看的,为的就是试探他对自己的真心。 听见身后传来的急匆匆的脚步声,文清浅嘴角缓缓咧开,是一个充满了心计的弧度。 “殿下,清浅——” 她哽咽着转过头,眼睛已经哭红了,身体都还轻颤着。 “别伤心,我刚才,都看见了。” 将面前的女人拢在怀里,他心痛的碰碰她的后背。 “清浅,别难过,那司徒怀決就是个兵痞子,他看不出你的好,我可以,你是个好姑娘,也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可是殿下,清浅以后要嫁给他呀,皇上的旨意——”文清浅说着说着,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清浅,你看刚才司徒怀決那样了,你觉得你还能嫁给他吗?换句话说,他还会娶你吗?” 司徒怀渤的质问声是那样刺耳,文清浅听着,心都碎了的模样。 “殿下,如果我不能嫁给司徒怀決,等待我的就只有两条路,一个是一条白绫自尽了事,另一条是出家当姑子。” 文清浅哭得不行,眼见着上气儿而不接下气。 司徒怀渤看着更心疼了,“清浅,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吗?” 他摸了摸文清浅秀美的长发,道:“这样不是正好吗?你被赐给司徒怀決,本来就是无奈之举,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我把你娶回府邸,只是这样的话,就要委屈你了。” 司徒怀渤的意思,她也明白,曲妙凌他是一定会娶的,所以她进怀王府的话,最多也就只能是以侧妃的身份,要是司徒怀渤愿意的话,还能给自己争一争平妻的位子。 但是—— 目前来说,文清浅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皇帝亲自指的婚,哥哥去了弟弟的准皇妃,想要当平妻,皇帝那关就不好过。 “殿下,您真好。” 文清浅顺从的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声音也透出些甜腻。 “清浅,你就不介意侧妃的身份吗?”司徒怀渤忽然问道。 “殿下,只要能嫁给您,我什么身份都能接受。” 文清浅掷地有声道。 那声音中,充满了对司徒怀渤的信任与爱,让司徒怀渤男人的自信心瞬间爆棚。 他忍不住下巴微抬,很倨傲的样子。 “清浅,你一直都是我最爱的女人,我娶曲妙凌只是因为她的地位,你明白吗?” 司徒怀渤开始哄骗,文清浅也不揭穿他,跟着点头,“殿下,清浅都明白的,当初我们早早的就立下誓言,要同生共死白头偕老,要不是皇帝上的命令不可违背,也许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文清浅仰起头,再一次眼冒泪花的看着司徒怀渤。 那眼神中,充满了爱意与敬佩。 “清浅,你真好。” 抚摸着文清浅的发丝,司徒怀渤深情款款道。 “殿下,清浅的一切都是您的,清浅愿意为您牺牲一切。” 靠着属于自己的男人,文清浅道。 “清浅,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 “你给我定金文丞相的一举一动,不管是什么事,都要向我汇报,知道吗?” ‘殿下,您难道是要——’文清浅的眼神中闪过惊恐。 要是文丞相倒了,她想以侧妃的位份嫁给司徒怀渤,简直是痴人说梦。 别看现在司徒怀渤对自己深情款款的,等到那一天真的来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自己踢开,就像是踢开一个垃圾。 文清浅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暗芒,但是她嘴上还是答应道:“殿下,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盯着的。” 司徒怀渤也看出来文清浅心不在焉,他紧跟着解释道:“清浅,你别多心,你父亲位高权重,多得是人盯着他,我这样做,一是保护他,二来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着想。” 文清浅诧异的看着他。 司徒怀渤顿了顿又道:“清浅,你不知道,你父亲的官升的太快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嫉妒他眼红他,而且上一次你也知道,你父亲被父皇尺斥责,险些就丢了官职,要不是文丞相灵机一动,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司徒怀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眼神灼灼的盯着文清浅。 “殿下,可是他毕竟是我爹啊,我要是盯着他那不是不孝?” 文清浅踌躇起来,她心中的犹豫也在司徒怀渤的解释下瓦解。 她将信将疑的看着司徒怀渤,在对方坚定而有神的目光底下,她点了点头,“殿下,您放心,我会帮您留意的。” 司徒怀渤安慰的拍了拍文清浅的肩头,“清浅,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父亲做什么的,我的性格你也知道,不喜欢未知的东西,所以你爹爹的动态,你一定要一五一十的告知我。” “殿下,我都明白。” 司徒怀渤听了就更满意了。 “清浅,你真是我的好姑娘。” 文清浅的心,霎时间因为这一句话,动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哄骗 成功将文清浅哄骗的团团转,司徒怀渤满意的不行,好话不要钱的往外冒,听得文清浅云里雾里的,小丫头的一颗心被调戏的飘在天上,都快拽不回来了。 “殿下,您放心,父亲的异动,我一定会告诉您的,可是,我怎么通知您呢?” 文清浅疑惑了,她不是司徒怀渤的正经未婚妻,不能随意出入怀王府。 “你放心,我的人马上就会去找你,到时候,你得到的消息,交给他就行。 “嗯。” 文清浅应了,然后会回到宴会上。 过了一会儿,司徒怀渤也转身进去,为了避嫌,他才特意玩些功夫。 他落座,并没人注意到他的立离场,毕竟今日的主人公是司徒怀決,他那边已经被围城一团,有姜氏、也有官员。 司徒怀渤侧开头对曲妙凌道:“妙凌,刚才我出去找文清浅,她答应帮我盯着文丞相的举动。” 说到这儿,司徒怀渤忍不住笑了出来,看着很开心的样子。 曲妙凌笑了笑,“殿下,您怎么找文清浅会愿意帮您呢?您就不担心她在敷衍您?” “不会的。”司徒怀渤坚定的一摆手,“那个蠢女人,我只许给了她一点点好处,她就愿意为我肝脑涂地,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愿意背叛,真是个蠢货。” 司徒怀渤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 他干菜不过是虚情假意的说了几句,她便上赶着答应自己,浪费了他刚才好生酝酿的感情。 那个蠢女人! 他忍不住又冷哼一声,曲妙凌将司徒怀渤的表情尽收眼底。 她的眼眸中逐渐浮起一层冷意,原来,他对文清浅也是感情少于利用吗? 她现在都不知道,是上一世惨死的自己凄惨,还是一直被蒙在鼓里做着被爱的美梦的文清浅凄惨? 以她过去跟文清浅对的战相比,她也不是个傻的,怎么一遇见司徒怀渤,就跟被下了降头似的。 曲妙凌疑惑不已,但是面对司徒怀渤,她道:“殿下,文清浅傻乎乎的,不是更有利于您利用她吗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您的手段还怎么实施呢?” “你说的也是,要是文清浅聪明了,麻烦的可就是我了。” 毕竟文弘之是个绝顶精明的人,在他的府邸里安插人非常不容易,而他安排进去的人,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机密,所以他才生出了让文清浅代劳的想法,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那个女人那么好骗,几句谎话就让他把自己的亲爹给卖了。 偷笑的同时,司徒怀渤还嘲讽她。 这就更让曲妙凌不耻,可曲妙凌也不是个心善的,尤其是对文清浅,她也不会傻到告诉文清浅,为了个男人,连自己的亲爹都算计,文清浅这个人的性子,真真是坏透了。 曲妙凌思忖到。 不过,她看着司徒怀渤那张带着得意之色的脸,忍不住脸色一黑。 当初他哄骗自己嫁给他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跟文清浅炫耀的,指不定当时在他的嘴巴里,自己也是个傻子,天字一号的大傻子。 “殿下,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文清浅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她不是自己,这么容易就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从小舅子文府长大的她,心思深着呢。 曲妙凌不动声色的对司徒怀渤道。 “殿下,那文清浅的活动,我们还是得找人盯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曲妙凌认真道,她的仔细精神,也打动了司徒胡奥博。 “殿下,先别说你跟文清浅的关系,就算你们二人真的订婚了,她文清浅流的还是文家的血,她想着的也会是文府,不是怀王府,所以,您心中得早做打算才行。”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 “妙凌,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 “文丞相,与文清浅母亲的死有很大关系。” “啊?” 曲妙凌表面呆住,但心中却是闪过一抹了然。 她早就知道文清浅娘亲的死不简单,也知道隐隐约约跟文弘之有关系,但她没想到,文清浅竟然会把这么秘密的事情告诉司徒怀渤。 看来,这文清浅真被司徒怀渤这个男狐狸给迷了眼了。 曲妙凌的眼睛眯了迷。 “殿下,这事儿您可不能胡说八道啊,没有证据,这就是污蔑朝廷命官,还是一品大员,就算您是皇子,位列亲王,也承受不起这个罪过。” “妙凌,你再担心什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说的?” 曲妙凌沉吟了一会儿道:“殿下,不是妙凌不信你,实在是这件事——” “太过匪夷所思了?”司徒怀渤接话道。 “妙凌,你别害怕,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文丞相做的很隐秘,除了少数几个不见踪影的,当年的行凶的令外几个人都被弄死了。” “什么?文丞相竟。”曲妙凌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妙凌,你别害怕。” “殿下,妙凌没有害怕,妙凌只是觉得,太匪夷所思了。” “呵呵,当初我收到消息的时候,也跟你想的一样,文弘之看着光风霁月,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实际上他从骨子里就坏透了。”司徒怀渤侃侃而谈道,“而且,妙凌,你还不知道,当初文清浅的娘是被暴民砍死的,死状凄惨。” 司徒怀渤说完,还可惜的“啧啧”了两声。 曲妙凌却是忽然回忆起当初的事情,那时候武德候给母亲发丧,好像没过多久,文清浅的母亲就去世了,前后脚发生的事情。 这些事,她还是听庄子上的老嬷嬷随口说的,只是年代久远,就连那些老人都记不清楚了。 而且,更巧合的是,文弘之跟武德候同样是在那年的下半年娶妻,也是前后脚的事情。 当初因为这诡异的巧合,京城中人还津津乐道。 如此巧合,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联? 曲妙凌的脸上越来越冷。 她努力思索着当年老嬷嬷说的,可是在她的记忆中,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了。 就在这时,座上的皇帝忽然道,“怀渤,你跟怀決几乎是同时定的亲,娶的还是表姐妹,你们二人是兄弟,以后一定要互相扶持才行。” 皇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司徒怀渤跟司徒怀決都很惊讶,俩人赶紧站起来,文清浅跟曲妙凌也站起来,齐齐朝皇帝或是拱手或是行礼。 然后才坐下,皇帝满意的点头,“你们这两对,郎才女貌的,很是相配,朕可真是做了件大好事呀,哈哈哈。” 司徒轻柁摸着自己的胡子笑,其余的大臣们也跟着笑。 尤其是文弘之跟武德候,嘴唇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俩人均是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家女儿,一脸的“我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感。 “文丞相,武德候,你们俩可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皇上谬赞了。”二人一齐道。 二人嘴上谦逊无比,脸上却是与有荣焉的。 面对着其余大臣们投过来的艳羡的目光,二人微仰着下巴,然后坐下。 “殿下,您少吃点儿酒吧,对身体不好。”司徒怀渤的另一边,窦琴穿着一份淡紫色的衣裙,头上的发饰也是紫色的,跟身上的衣服很是相称。 曲妙凌却注意到,她头上的那些发饰,前些日子在珠宝店内,她还看见过,是最近的新款。 看来,窦琴在司徒怀渤跟前很受宠爱啊。 司徒怀渤先是看了曲妙凌一眼,便冷冷的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窦琴身为妾侍,今天的宴会她虽然能到场,但却不配跟司徒怀渤坐在一处,她的软垫放在他的侧后方,跟司徒怀渤隔出了将近一米的距离。 跟她并列的,只各位大臣们的家眷,也都是些侧妃侍妾之流。 她自觉自己是皇子的妃子,并不愿与她们同坐一处,但司徒怀渤发话了,她又不敢反抗,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只是身上觉得很不舒服。 司徒怀渤刚刚训斥完窦琴,他偏过头对曲妙凌道:“妙凌,今日的宴会,是三弟的主场,我们还是不要喧宾夺主了吧。” 这话没头没尾的,曲妙凌却是知道,这是司徒怀渤在敲打自己。 他在警告自己,少与司徒怀決接触。 现在,不是她激怒司徒怀渤的时机,所以现在,她就只能先对不起司徒怀決了。 每一次他投过来视线的时候,曲妙凌都认真看着舞女们的表演,就好像她们身上有什么魔力。 但只有曲妙凌自己知道,她有多想跟司徒怀決对视,那双眼睛里的光亮,让她很是舒畅。 司徒怀決也察觉到曲妙凌的冷淡,再看了一眼司徒怀渤微微勾起的嘴角,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酒杯被他攥紧,要不是青铜制作的,怕是都要被他捏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三皇兄,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吓人。 司徒怀墉忽然问道。 温情亲也朝司徒怀決的脸上看过去,果然看见他的脸色不好看,就好像看见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 她顺着司徒怀決的目光看过去,就只看见司徒怀渤跟曲妙凌不知道说了什么,曲妙凌忽然笑了,虽然笑意很淡,但她分明看见,她扬起了唇角。 文清浅愤恨的不行,拳头不住的捏紧,在手掌心留下好几道掐痕。 她却一无所觉。 一个曲妙凌,引得几位皇子对她念念不忘,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文清浅不明白。 明明自己的家世、容貌,都比不比她差,到底为什么? “殿下,您说的这件事,有证据吗?” 司徒怀渤被问住,讷讷的不说话了。 曲妙凌的眸子微暗,她还以为司徒怀渤能找到证据呢,结果就跟自己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吗? 俩人沉默,曲妙凌便往台上看,那上面有歌女在弹唱,声调清丽,语音婉转,余音绕梁,让人听了忍不住沉醉其中。 对面司徒怀決的目光时不时的投过来,曲妙凌故作一无所觉。 而司徒怀渤在察觉到曲妙凌的拒绝之意后,忍不住笑了。 他得意的瞥了一眼司徒怀決,对方冷冰冰的侧开眼眸,并不理会他,可司徒怀渤还是觉着自己高了他一头,他喜欢的女人,是自己的准皇妃,这种心里愉悦,让他在接下来的宴会进程中都异常兴奋,笑容都没从嘴角下来过。 窦琴的位置离曲妙凌比较近,她听着二人说笑话,自己一句话插不进去不说,俩人都好像防着她似的,声音很小,她只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并不能听清自居。 窦琴感觉非常难堪。 嫉妒的目光忍不住投到曲妙凌身上。 一个还没结亲的姑娘家,就算是司徒怀渤的准皇妃,可还没经过三媒六聘,就不算是司徒怀渤的妻子。 这个女人,还要不要脸,竟然还坐在殿下的身边。 还没进府,就想着跟自己争宠了嘛? 窦琴的目光更愤恨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道歉 “殿下,妙凌不胜酒力,出去透透气。” 曲妙凌对司徒怀渤笑声道。 刚才司徒怀決一直看着自己,可自己碍于司徒怀渤,并不能跟他有过多的眼神上的交流,这让她心里很是不舒服,加上她刚才一个独酌也喝了不少,此刻脸蛋微红的说着这句话,司徒怀渤也没有怀疑,大方的放她走了。 她离开宴席,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除了窦琴。 在曲妙凌离场过后,窦琴也站了起来,跟司徒怀渤告假之后,对方也并未多做纠缠,只是让她别冲撞了贵人,她边也成功离开。 只是刚才司徒怀渤的话让她心中不忿。 她可是司徒怀渤的人,当今最受宠、最有可能坐上王位的男人的女人,虽然只是个妾,但一般的官家夫人见到她,还是要恭敬的行礼的。 这也是窦琴拼了命也要嫁给他的原因。 看到前面曲妙凌的身影,但眼见着对方就要走远了,窦琴赶紧道:“”殿下,您等等。 曲妙凌扭头,就看见脚步匆匆的窦琴,她气喘吁吁的,急着找自己的样子。 “可是王爷找我?” 她的眼神淡淡的,好像逐渐朝自己走近的这个女人,并不是自己的情敌,而是个普普通通的管家夫人。 “郡主,您误会了,不是殿下让窦琴还找您的。” 窦琴心机的把自称换成了名字,就是想拉进跟曲妙凌的距离。 到底是她背叛了她,还嫁给了她的那人。 窦琴贸然来找曲妙凌,心里也直打鼓。 但是她想着,以司徒怀渤对曲妙凌的重视,日后她进了府,怕是自己要被穿小鞋了。 她一个妾,可不能违逆主母,更何况对方还是郡主,就算她打杀了自己,想必那冷漠的怀王都不会眨一下眼。 所以,她必须得讨好曲妙凌,虽然她心中嫉妒。 “殿下,窦琴此次来找您,是跟您道歉的。” 窦琴的态度很诚恳,神情也很卑微。 她想着,现在的自己在曲妙凌的眼中就是白眼狼,是小人。 “你跟我道歉,为何?”曲妙凌忽然笑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谨小慎微的女子,好似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的表情落在窦琴眼中,就更让她惶恐了。 曲妙凌这是在试探自己? 她赶紧伏下身子道:“殿下,您别误会,窦琴嫁给二殿下是有原因的,窦琴从来都没想过要勾引二皇子,只是父命实在难为,窦琴没有办法,只得……” 她的声音里隐隐带上了哭意。 看着委屈的不行。 可曲妙凌又如何能不知,她一开始盯上的男人就是司徒怀渤呢? 她看着窦琴表演,虽然心中明白,但也不戳破,毕竟,窦琴是她离开司徒怀渤的一步重要的旗呢。 “窦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本来想嫁的四皇子,我也有意给你介绍,但阴差阳错的。” 说到最后,曲妙凌自己还叹了口气。 “窦琴,你用不着这样,我从始至终,就没有埋怨过你,殿下娶了你,你也不能辜负王爷的一番好意,日后定要好好辅佐他。” 窦琴一听,脸上一喜,她赶紧道:“殿下,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殿下的。” “窦琴,只要你是真心的想帮助二皇子,我承诺,,日后定会保你升上侧妃之位。” 窦琴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侧妃? 以他商家之女的身份,她想都不敢想。 但是曲妙凌却给了自己这样的许诺,诚意十足。 她要是不答应,那就是大傻子。 于是窦琴激动道,“殿下,您放心,窦琴一定竭尽全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窦琴美滋滋的离开花园,脸上的喜意藏都藏不住,眉飞色舞的。 窦琴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那神情被薯条怀抱一眼扫到,他微微皱眉。 看着曲妙凌进来,脸上还无悲无喜的,他心脏跳了一下。 “妙凌,可是窦琴惹着你了?” 窦琴在后面听的清清楚楚,着急的张嘴想解释,曲妙凌却道:“殿下,窦琴是个好的,以后也能帮助您,你以后要对她好戏才是。” 窦琴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她没想到曲妙凌没斥责自己就算了,还愿意帮她说话。 这让她有些唾弃自己,明明郡主是这么好的人,她却拿那样的心思踹度她。 司徒怀渤听了曲妙凌的回答,眉头皱了皱,她的态度是不是太云淡风轻了,就好像一点儿走不在乎似的,让他心里很是不舒服。 就在他想追问的时候,皇帝忽然发话了。 “景康侯,你这一门四子,各个都骁勇善战,你有福气啊。” 景康侯已经被奖赏过,皇帝忽然叫他,他心里第一时间闪过的还是警惕。 “陛下,您谬赞了,几个小字顽劣的很,当不得您一句夸赞。” “唉。” 皇帝摆了摆手,很不赞同的样子。 “景康侯,你太谦虚了,你也不想想,哪家的儿子能全舍得送去战场,还一个个的都立了战功,你的功劳也不小,给我们大陵朝培养了这么多的好儿郎。” 景康侯诚惶诚恐的跪下,“陛下,您要是再夸下去,我家几个小子,怕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皇帝哈哈大笑了两声。 “你啊你,就依你,朕不夸了,哈哈,景康侯,你这样的还真少见,旁人都恨不得将他家的儿子夸上天,就你敢让朕赶紧闭嘴。” 景康侯连声高呼不敢,皇帝又笑了两声,让他退下了。 见景康侯走了,皇帝又把司徒怀决叫了出来。 “怀决,这次阻击匈奴,你的功劳最大,朕给你的赏赐,可还满意?” 司徒怀決冲父皇拱手,然后道:“回禀父皇,儿臣为大陵朝、为父皇效力,不敢居功,这些,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这觉悟,让皇帝又开始笑。 司徒轻柁连喊三声好,这才道:“怀决,你是个好的,不打贪功,不像某些人,做了点儿事情,就忍不住闹得天下皆知。” 众臣跟诸位皇子的脸色都变了变,都忍不住想着皇帝说的是不是自己。 尤其是司徒怀渤,前些日子他救了皇帝,可是马上他迎来的就是皇上的连番怒斥,要不是自己安分的待在府内,怕是皇帝震怒,还真有可能将他关进大理寺。 只是这么一想,他就后背发凉。 而那些有了功劳就沾沾自喜的朝臣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纷纷低下头。 而武德侯跟文弘之更是夹紧尾巴,加入低头大军当中。 “怀渤,你弟弟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就没什么话想说吗?” 皇帝忽然叫他,他心里一激灵,但是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回禀父皇,儿臣觉得,三皇帝骁勇善战,他在战场上也如鱼得水,儿臣倒是认为,应该继续让皇弟带兵,儿臣相信,那些胆敢进犯我们大陵朝的敌人,定会心惊胆战。” 司徒怀渤心中嫉妒,可这话说的却很是圆滑。 他当然知道司徒轻柁不可能将兵权交给司徒怀決。 但听了他的话,皇帝朗声大笑:“怀渤的想法不错,怀决,你是怎么想的?” “父皇,儿臣年纪还小,当不得大将军,此次胜利,若不是有诸位将军帮扶着,怕也取得不了这样的胜利。” 皇帝听了连连点头,“怀決,你是长大了,知道不贪功了,不像某些人。” 司徒轻柁似有似玉的看了司徒怀渤一眼,然后就移开目光,继续看着司徒怀決。 “怀決,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跟我给那些将士请功,该给他们的,朕一份都不会少,倒是你,听说在战场上屡次受伤,怎么样,伤都好全了吗?” 这个时候的司徒轻柁哪还有当初让人把司徒怀決拖出去杖责的狠厉,完全就是一个慈祥的父亲。 他此刻是笑着的,嘴角边上还荡漾出了细细的纹路,看着就跟普通家庭的慈祥父亲似的。 可是司徒怀決清楚,皇帝永远都是皇帝,就连他母妃当初那么受宠,死后这么多年,也没得来皇帝的一句悼念。 “是儿臣想躲了。”司徒怀決冲皇上拱了拱手,继续道:“儿臣身上的伤都好了,不打紧。” 那些断手断脚,被开肠破肚的将士的着落,才是他最关心的,但眼下这场合,他又没法提,司徒怀決暗暗在心中打算着,等到宴席结束,一定要跟父皇好好说一说,争取给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人更好的待遇。 他低着头,就听见皇帝道:“怀決,那怎么行,待会儿让太医院的院首给你看看,身体一定不能出问题才行,可不能耽搁了朕的小皇孙出世。” 文清浅一听,脸上一红。 文丞相听了,却是一脸的欣喜,皇帝这一催婚,还真就催到了他的心坎上,眼见着清浅的年岁越来越大,可司徒怀決却赖在边关总也不回来,甚至还上奏折说等到彻底将匈奴鸡击退,才愿意回来,他当时一听,差点儿晕过去。 司徒怀決一个男人,还是皇家子孙,他当然不着接,可他的清浅现在年岁正好,蹉跎几年就成了老姑娘,到时候要是皇帝又变主意意,觉得文清浅配不上他勇猛无敌的儿子,那他不是要哭死。 于是乎,在皇帝说这话的时候,文弘之侧起耳朵。 他没法问三皇子,但皇上可以呀。 “怀決,你年纪也不小了,趁着还在京城,赶紧把婚给结了。” 皇帝开始催婚。 司徒怀決的目光在曲妙凌身上扫过,见对方不再躲着自己不说,眼神中还充满了慌乱,他微微笑了笑。 “父皇,儿臣心中的愿望还没完成,是绝对不会轻易结婚的。” 司徒轻柁几乎是苦口婆心,“你身为皇子,自当担起成家立业的责任,现在你已经是大将军了,就差成家了,就别拖了,别把人家姑娘给耽误了。” 说着,司徒轻柁还看了文清浅一眼。 那丫头长得错,家世也不错,可是他给他精挑细选的,出不了错儿。 “父皇,儿臣心里的愿望,自小就立下了,此生没有击退匈奴,儿臣是决计不会成婚,还请父皇成全。” 司徒怀決一撩袍子,径直朝司徒轻柁跪下,还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面容严肃,动作严谨,司徒轻柁看了却是眉头一皱。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回绝 “怀決,你——” 皇帝叹了口气,司徒怀決这孩子,打小脾气就拧。 他隐约记得那一年,他才七八岁,听说边关被攻破,百姓流离失所,立马来到自己跟前请缨,说是要带兵打仗。 猜那么大点儿的孩子,还没战枪高呢,就想着拿兵器上战场杀敌。 司徒轻柁当时因为前朝的战事忙的焦头烂额,但是听到三儿子的话,他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难得的心中生出慈爱知之情,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问他:“你为什么要上战场?” “父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小小的孩子,才刚学会这一句,就灵活的用了出来。 后来他派人去查,才知道今天夫子教的《国策论》里面,就有这一句。 堂堂一国之君,眼神中竟然透出了点点慈爱。 “可是军队里不要你这么高的小孩子呀,你现在,连马都上不去吧,不是给旁的将士们徒增负担吗?” 皇帝本来就不会同意他去,他可是柔贵妃的眼珠子。 “父皇,儿臣早就能上马了!” 司徒怀決心知父皇不信,急得不行,非要拉着他上马场,亲自给他表演。 皇帝看了高头大马上的小萝卜丁,忍不住失笑出声。 身边就是教授皇子们武艺的师傅,每个皇子一位。 “怎么样,朕的儿子在武艺上可有天赋?” 师傅都没怎么思考,直接就道:“三皇子殿下天生就是练武的,旁人十天半个月都学不会的技法,殿下一天就能学会.” 听着师傅的话,司徒轻柁与有荣焉的勾唇,司徒怀決满头是汗的从战马上袭来,朝皇司徒轻柁过来。 “父皇,您看儿臣能上战场了吗?” 看着儿子亮闪闪的充满胜负欲的大眼睛,司徒轻柁笑的不行。 “皇儿,父皇答应你,只是你要好生跟师傅学习武艺,等你长得比马还高了,父皇就让你上战场,如何?”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哈哈哈。” 过去的记忆历历在目,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儿子。 皇帝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而文清浅在听到司徒怀決的话之后面孔霎时一白。 司徒怀決,这是拒婚? 不仅是文清浅,文弘之听完之后,脸色也是一黑。 武德候一直在观察文弘之的脸色,见他黑脸,心中高兴。 再看看自己的女儿跟二皇子琴瑟和鸣,你侬我侬的,他高兴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老三,你,哎。”皇帝实在是说不出来话。 只是看着司徒怀決,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起来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朕也不强求。” 然后他就站起来,借口自己不胜酒力,就离开了宴席。 经过司徒怀決身边的时候,还把他搀扶起来,并在他肩膀上拍了亮两下,好似是勉力。 然后皇上就走了。 而在皇帝离开之后,文弘之的脸更黑了。 司徒轻柁的目光在文弘之面上扫过,右边嘴角向上挑起。 文弘之,自作自受的感觉,不错吧。 没错,皇上就是故意的。 文弘之最近的小动作不停,是该敲打敲打了,再加上他还敢跟穆赤勾结在一起,就更让皇帝心中火大。 他经过文弘之的时候,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 然后才离开。 文弘之心脏暴跳,那一声冷哼直直闯进了他心坎儿里。 刚才陛下是什么意思? 敲打自己吗? 文弘之捂着胸口坐下,至于自家苍白着一张脸,被众人随意打量的大女儿,他也无力去管。 皇帝离开之后,协调宴会动态的就变成了皇后。 不过皇后在这种场面,一般都是高高挂起,并不会掺和进臣子们的氛围当中。 尤其是今天来参加宴会的,多数都是一些武将,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皇后看着就倒进胃口,就更不愿意跟他们多说话了。 于是乎,宴会上衣服非常和乐,沐婉淑偶尔才会与贵妇人说上两句,有一搭没一搭的,很快就没了话音儿。 而皇帝走出去之后,苏德喜跟在皇帝身边多年,一眼就看出来皇上今天性情不错,就算刚才被三皇子噎了两下,可现在三皇子在皇帝心中就是掌中宝。 那可是制胜的法宝,皇帝现在爱惜着呢。 于是一路上,苏德喜咄咄不休,将三皇子夸得地上有天上无的。 当然了,这话头还是司徒轻柁起的,他忽然问起苏德喜对三皇子的影响,苏德喜当然是好话不要命的砸。 眼见着皇帝被他哄得眉开眼笑,苏德喜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英俊帅气,胸怀抱负、颇有皇上当年的风范”,他夸得起劲儿,司徒轻柁话音一转,问道:“苏德喜,你觉得现在谁更有能力当太子?” 苏德喜嘴巴保持张开的动作,眼睛咕噜咕噜转。 这哪是他一个小太监能置喙的,因为站在皇帝的背后,苏德喜的脸肆无忌惮的皱成一团。 “皇上——” 他声音都哆嗦了,听着跟快要吓哭了似的。 “苏德喜,你也跟在朕身边多年了,也是朕信任的老人儿,心里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苏德喜嗫嚅着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陛下,这——” “行了,朕还不知道你的那些花花心思,朕恕你无罪,你大可以畅所欲言。” “皇上,奴才觉得,诸位皇子各有千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老奴眼拙,着实不知道谁更合适。” 苏德喜左思右想,还是决定不摊牌。 要知道,皇帝多疑的毛病可是在年轻的时候就有的,当时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跟在他身边伺候的贴身太监就经常换人,当时苏德喜还不明白,等到他知晓了这一切的时候,他已经被调到司徒轻柁的身边,做他的贴身太监。 而后,他才知晓,司徒轻柁的前两任贴身太监,都因为多嘴被拉到尚吏局了,知晓之后,他浑身哆嗦了两下,打从那天开始,他就开始装聋子,装瞎子,也正因为他识时务,才没被皇上赐死,还得以在这宫中如此风光。 苏德喜咽了口唾沫,他垂着头等候宣判。 他知道自己的答案过于敷衍,若是皇上生气的话,也定夺将他拉出去杖责,并不会伤筋动骨,但是若是他真的说了自己属意谁,怕是等待他的就是掉脑袋了。 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拎得清的。 皇帝一听,眉头一皱,一个奴才都敢敷衍自己? 虽然这奴才应伺候自己几十年,那也是奴才,可以随意打杀的奴才。 皇帝正要发怒,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一个宫女打扮的姑娘忽然走出来。 这里是个死角,从那姑娘的角度,根本看不见这处。 但皇帝比较高,一眼就能看到那宫女还提着篮子,里面还装着御花园内的花,看来是奉主子的命令来采花的。 皇帝本来不以为意,但是很快,他的眼睛盯在那女子身上,怎么也移不开。 这女子的相貌。 头发是卷曲的,还是黄色的,肤色极白,白的毫无瑕疵,鼻梁高挑,眼窝深邃,就连眼珠儿都是瓦蓝的。 这是个异邦人。 司徒轻柁第一时间确定。 这个女子跟大陵朝的所哟姑娘长得都不一样,不仅是容貌,就连她的个头,在这整个宫廷当中,都出类拔萃。 苏德喜见皇上呆站着,望着一处,他大着胆子微微抬起头,就见那边的姑娘完全没注意到这里,而那张脸,莫名的熟悉。 天! 苏德喜在心中惊呼,这姑娘竟然跟那位长得如此相像! 苏德喜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比刚才皇上问他哪个皇子更适合皇位还要紧张。 皇上他不会对这宫女有想打了。 苏德喜猜的没错,皇帝拔腿就朝那女子走去。 听见脚步声,那外邦女子转过头,看见身后明黄色的銮驾,她慌忙跪下,手中的篮子也歪了,里面的花朵撒了一地。 她来不及搀扶就连声高喊:“奴婢惊扰圣驾,还请圣上恕罪。” 因为行的是奴仆的李姐,她的前身几乎贴在地上,后腰连至后臀,都微微撅着,两条腿并得很紧。 因为心中惊恐,她身体哆嗦着,却更像被风雨浇灌的东倒西歪的花瓣儿。 从司徒轻柁的角度,能轻易的就把这女子的身段儿一览无余。 司徒轻柁的眼睛闪了闪。 苏德喜一见皇帝这眼神,心中百转千回,皇帝的意思他隐隐明白。 于是他赶紧问道:“你是何人,在这御花园作甚?” 皇上当然不能自降身份来质问一个小小宫女,这等粗活,还得他来。 那宫女骤然一听到问话,顿时战战兢兢的回答道:“奴婢是延禧宫的宫女,名为赤蝶。” “可是刚入宫不久?”苏德喜接着追问一句,这宫女长成这样,如果在宫里呆久了,他不可能没见过。 “回皇上的话,正是。” “你在延禧宫当差?”他不记得延禧宫有什么妃嫔了。 “皇上,延禧宫还有个嘉贵人。”苏德喜小声提醒道。 皇上翻遍了自己,也没找到这个人,便抛在脑后。 “苏德喜,将这宫女调来太和殿,伺候朕。” 皇帝看了他一眼,苏德喜秒懂。 看着皇上大步离去的背影,苏德喜赶紧道:‘没听见吗?还不赶紧跟上。’ 那赤蝶慌忙从地上站起来,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脸此刻却是惊慌的。 “苏公公,奴婢,奴婢还要给娘娘送花的,这花。” “皇上都叫你过去了,还送什么花,还不赶紧的,小命不想要了?” 苏德喜开始威胁。 那赤蝶慌不迭更跟上圣上的銮驾。 至于刚才还被赤蝶跨在手上的篮子,则被苏德喜无情的踩过去。 至于那个不受宠跟隐形人一样的贵人,苏德喜只是找了个人过去通知一声。 赤蝶的名字还记载内务府的宫女名册上,苏德喜也懒得让人去调改,反正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赤蝶马上就成了娘娘了,身份自然用不着他多管闲事。 只是不知道这位赤蝶姑娘,能招的皇上多久的垂怜呢? 没有雄厚的家属做依傍,她能长成为瑞贵妃那样掌控绝对地位的主子吗? 苏德喜请哼着跟过去。 赤蝶跟上司徒轻柁的步子,皇上背后的几个太监自觉的给她让出一条路。 “姑娘,快过去吧。” 眼尖的小太监小声道。 赤蝶揪着自己的衣角,就跟在司徒轻柁的身后,她不知道,她奉为天神的圣上,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一一丝丝不怀好意。 在太和殿门口,她呆住了。虽然她没来过这里,但是她知道,刚刚进宫的时候,教管嬷嬷也说过,这里是宫中的禁区,乃是皇上的寝殿,就连皇后跟后宫妃子们,都能在这里留宿的。 盯着牌匾上那金闪闪的三个大字“太和殿”,赤蝶始终迈步过去那一步。 而司徒轻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身,正眼神灼灼的盯着她。 赤蝶的眸子闪过惊慌,下意识就要跪下, 却被一阵大力拖拽了进去。 这一整个晚上,她再也没从太和殿出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位份 而苏德喜这一晚就坐在厢房的隔间里,嗑着瓜子,喝着茶水,至于太和殿门口,自然有小太监伺候。 到了他这个品级,是该享享福了。 第二日,皇帝亲自下令,晓瑜后宫。 “兹有宫人赤蝶,貌美无双,德才兼备,赐封号月,份位嫔,钦此。” 月嫔横空出世,不少宫中妃子都在四处打探赤蝶的身份,尤其是她还在皇上的太和殿呆了整整一晚上,让许久没享受圣上滋润的她们嫉妒的眼圈儿发红。 昨日的宴席结束,众人各自离开。 曲妙凌却是趁着皇后跟司徒怀渤讲话,肚子走出宫廷。 武德候府的马车还没走出多远,司徒怀決就跳上马车,许久未见的二人很是互诉了一番衷肠。 司徒怀決的眼神很热情,刚才在宴会上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但是她没想到,司徒怀決竟然这么大胆。 察觉马车忽然听停下,曲妙凌心中诧异,然后她就听见司徒怀決解释道:“别担心,那马夫是我的人。” 曲妙凌的心立马放下了,她嗔怪的看了司徒怀決一眼,“不早说,就知道吓唬我。” “我那儿舍得呀,倒是你,刚才在宴会上对我爱答不理的,让我好生难受。”司徒怀決坐在她对面,一脸的委屈。 这委屈的小模样落在曲妙凌眼中,却是怎么看怎么奇怪。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在边关还晒的黑黑的。 她一时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司徒怀决见曲妙凌笑得开心,心中虽然疑惑,但看着自己的爱人高兴,她也忍不住轻轻上扬唇角,看着看着自己也笑了。 曲妙凌见司徒怀决逗人发笑而不自知,脸上的笑容加大,身体都笑得左右摇晃。 司徒怀决这才发觉不对,忍不住拔高声音道:“妙凌,你在笑什么。” 这声质问一出来,曲妙凌勉强收住笑容,他看着对面的司徒怀决说道:“我笑什么,你不知道吗?要是现在有镜子,我真想让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司徒怀决还真的低头看了眼自己。 衣服是皇帝赏赐的,非常合身,还是暗金色的,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穿的还是战靴但也很合脚。 但配这身衣裳是有些古怪,难道妙凌笑的是这个? 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发冠跟发型,也都没有丝毫问题。 看着司徒怀决的动作,曲妙凌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 面对着司徒怀决疑惑的瞪视,曲妙凌连连挥手保证道。 “不行,你得告诉我,你到底在笑什么。” “你回来之后都没照照镜子吗,你现在黑的就跟块碳似的。” “炭?” 司徒怀决诧异极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确粗糙了许多,在边关风吹日晒的又吃不好,她虽然瘦了不少可身子却结实了。 “一个大男人,黑就黑呗。” 不过话一出口,司徒怀决就警惕的看着曲妙凌,“怎么,难道你喜欢司徒怀渤那样的小白脸?” 这声质问曲妙凌可不敢答应,她说道:“管他司徒怀渤是什么样的,我就只喜欢你这样的。” 一句话就哄得司徒怀决眉开眼笑。 “行了别闹了咱们说正事,这一年你不在京城,京城里发生了好多事情,我都没人商量。” 曲妙凌脸一板就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包括司徒怀渤娶了窦琴,皇帝又把那象征着太子妃身份的首饰给了自己,司徒怀栎篡位又被司徒怀渤抓住,种种事情,她一五一十的说了个清楚。 司徒怀决的脸色伴随着曲妙凌口中的一个个字音节而逐渐缩紧。 原来他不在京城这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抬眸看着曲妙凌眼神中忍不住闪过心疼。 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家,是怎么撑得起这么多事情的,还要应对司徒怀渤那狼心狗肺的东西。 “妙凌,你辛苦了。”司徒怀决认真的说道,他眼神灼灼的看着曲妙凌,那里面好像闪烁着星星,只为曲妙凌一个人跳动。 这一回曲妙凌主动的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跟对方的手拉在一起,她也同样认真的回道:“为了殿下,我从来都不觉得辛苦。” 马车马上就到了武德侯府,司徒怀决不能再呆下去了,他只得在车子经过拐角的时候跳下马车,看着那辆马车载着曲妙凌离去。 司徒怀决的眼睛逐渐变得凛冽起来,手掌也逐渐缩紧。 既然他回来了,那这些事情都交给他来办,曲妙凌只要好好看着就好了。 而且他也不舍得看着她那么辛苦。 司徒怀决毅然转身离去。 现在他要进宫一趟,有些事情他还想跟父皇好好谈谈。 “三殿下,您怎么来了?。” 此时夜色正浓,如果不是司徒怀决身份高贵,又刚刚从战场得胜归来,宫门是不会为了他打开的。 司徒怀决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御书房。 可御书房内没人,苏德喜也不在,司徒怀决眉头紧皱。 “父皇呢?” 那看门的小太监回道:“殿下,皇上此时正在后宫呢,你有事还是明天来吧。” “后宫?” 司徒怀决重复了一遍,他想到今天父皇离开宴席的时候,脸色红润,气色也不错。 跟他所说的身体抱恙的借口比起来,一听就是谎话。 但谁让司徒轻柁是皇上,也没人敢挑他的刺儿。 司徒怀决摇了摇头,到底是离开御书房,现在宫门也关上了,他也只能在宫内的宫殿凑合一晚。 皇子们长大成人之后就要搬离宫庭,尤其是他这种有了郡王爵位,不对,现在是亲王爵位的,就更要搬出去自己单过。 就算他不愿意,内务府也会上赶着给他们把王府修建好。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小的时候司徒怀决还不明白,但是有一天他听见小宫女在窃窃私语。 说的就是皇子们长大了要搬出工具的事情,为的就是怕他们跟后宫的妃嫔们搞在一起。 司徒怀决当时听了也只是笑笑,长大了之后他隐隐约约也明白皇上的这层担心。 于是便痛痛快快的离开宫廷。 在宫中的寝殿休息了一晚,他神清气爽的去参加早朝,皇帝也是一脸喜色,看来昨晚的那个妃嫔很得皇上的喜欢。 司徒怀决暗暗想到。 至于皇上昨天晚上答应自己的,今天早上在朝堂之上司徒轻柁就下了旨意,那些跟随他在边关战斗的将军士兵们,都受到了重重地赏赐,尤其是那些死在战场上的,他们的抚恤金也非常丰厚。 但就算给的钱再多,也不能抹去这个人已经没了的事实。 司徒怀决面色沉重的接旨。 皇上把这件事情交给他去督办,他心里非常高兴,那些死去的人,他感到遗憾的同时,也想见见他们的家人,给出自己的一份心意。 早朝结束之后,司徒怀决又来到御书房。 皇帝早早的等待这里,昨晚他其实没有在哪个妃嫔的宫内,他就在太和殿,只不过的确是有女人侍寝罢了。 赤蝶的容貌身段让他很满意,今天早上醒来就给她赐下封号。 宛如月亮般皎洁的美人。 司徒轻柁抿了抿嘴巴,雄赳赳气昂昂的就去上朝了,回来之后他就听底下的人说三皇子昨天晚上来了,知道他不在就离开了。 而在朝堂之上司徒轻柁隐隐约约察觉出司徒怀决有什么话想说,但始终闭着口,看来是有些难言,于是他就特意在这等他。 司徒怀决进来之后,刚想给父皇行礼,就被拦住,“你我父子之间无需多礼。” 司徒怀决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父皇,那些在战场受伤的人,我们能不能想办法给他们提供一份工作。” 刀剑无眼,在战场上缺胳膊断腿是很常见的事。 那些战死的人有抚恤金,可这些受伤残废的人却什么都没有,除了那少得可怜的响银。 皇帝听过之后沉吟了一会儿,“怀决,他们既然选择入战场就一定也预料到了今天,朕播给他们的饷银不少,足够他们后半生安生的活着,再多的朕真的给不起。” 这段日子一直在打仗,国库内的钱银严重不足。 司徒轻柁摇了摇头坐回龙椅。 司徒怀决还想说什么,却见皇帝摆了摆手道:“怀决,你找朕如果只是为了这件事就不用再说了。” 司徒怀决知道,皇上这是不想听了赶他出去。 他愤恨的一捏拳头,到底是转身离开。 如果自己是皇上,他一定要- 这一时刻,千万种心情浮上心头,有酸有甜有苦有涩,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坐上皇位。 离开宫廷司徒怀决就回到自己的府邸,这里已经被内务府改造过了,郡王府的牌匾也变成了辰王府。 他仰头看着那高高挂起的牌匾,瞳孔紧缩,眉毛挑起。 然后他便大步迈进去,听着传到耳边的“见过辰王”几个大字,他就感觉自己的耳尖一红。 他身为辰王,又能替自己手下的将士做什么呢?除了给钱,再无其他。 在今天早上,他还满脸兴奋的接受了给战死将士家属播发钱财的圣旨,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脸颊发烫。 他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些死者家属呢?他完完全全的把他们带到战场上,却不能保证他们的生死,还让他们的尸体都留在战场,被火烧,被刀剑砍,被猎狗蚕食,甚至被敌军凌辱…… 司徒怀决的拳头越捏越紧。 他一定要登上皇位。 这一切他就可以改变了。 司徒怀决暗暗发誓。 但是马上,他就不由得瘫坐在太师椅上,看来自己跟司徒怀渤竞争皇位是板上钉钉了,以前他还觉得自己是为了曲妙凌竞争,可是现在就算没有曲妙凌,他也一样会跟司徒怀渤争夺。 看来他跟司徒怀渤之间,终究会有一战。 曲妙凌回到侯府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婉珍院。 轻柔今日去各处的成衣铺子收账本,并没有跟着她进宫,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但轻柔依旧没有回来。 习惯了轻柔的服侍,冷不丁换了一个人,曲妙凌觉得很不舒服。 她不由得问道:“轻柔呢?还没回来?” 那丫头回应了一声,便继续给曲妙凌梳头发。 曲妙凌的眉头皱了两下,今日她派轻柔去收帐,那些店铺都在京城之中,按理说收账应该很快才是,怎么她还没有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曲妙凌眼神一凛,她不由得想到前一世轻柔死去的时候浑身是血,就倒在自己跟前。 “赶紧派人出去找,一定要把轻柔找回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事成 曲妙凌忽的站起来,眼神凛冽的吩咐道。 那丫鬟急急忙忙出去外面突然传来声响,她看见轻柔急急忙忙进来,脸上还都是惊喜,“小姐,事成了。” 轻柔原本能很快回来的,但是路过花满楼的时候,她心里一动便从小门进去。 径直来到花魁的房间,豫灵两只手交错着在房间里胡乱走着。 见到轻柔近来,她的眼睛一亮:“轻柔,你可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什么事,你快说吧,我还要赶回侯府。” “咱们安插在宫内的那个赤蝶,被皇帝拉进寝宫了,现在都没出来。” 轻柔赶紧把自己从豫灵那里得到的消息告知曲妙凌。 曲妙凌听完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她让底下的人四处寻找这个女子,看来没有找错,皇帝老了,这么多年也很少再往后宫纳新的妃嫔。 就连每一年的选秀大多都是给宗亲贵族选妃,有时候还会给皇子们挑选些侧妃妾室。 可是今日,皇上竟然把赤蝶拖进宫中。 曲妙凌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浓厚。 “轻柔,你去告诉豫灵,让她想办法通知迟赤蝶,一定要把皇上给我缠的死死的。” “殿下,豫灵让我问你,就没有任务交给赤蝶吗?” 曲妙凌立即摆手,“暂时不用让彻底好好呆在皇上身边先巩固自己的位置再说。” 一夜过去,曲妙凌再收到消息的时候,就是赤蝶被封为月嫔,不高不低的位置,在宫中妃嫔当中也能算是中等。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能被宫中的宫人称一声娘娘。 以赤蝶初入宫的身份来讲,已经很不错了。 一个宫女,一跃升成为皇上的宠妃,不仅被赐了封号,还被赐了一宫主位。 这得让多少人脸红? 所以目前来讲,赤蝶不适合做任何活动。 轻柔领命赶紧去告知豫灵。 豫灵在收到消息之后,马上又通过内线传到了赤蝶手上。 昨天晚上跟皇上春风一度,赤蝶醒来的时候面若桃花,看着无比让人垂怜。 皇帝起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己身边只着这一身肚兜亵裤的女子。 白肤红衣,恰到好处的匹配成了一幅美好的画卷。 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不忍打扰的想法,并吩咐宫中宫女不用扰她休息。 苏德喜听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皇上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他不由得往床帐里看去,明黄色的床帐当中隐隐约约露出来一小截白皙的手腕,上面布满了嫣红色的痕迹。 苏德喜浑身一激灵便收回了目光,再也不敢看了。 还好皇上没看见他的小动作,要不然他这一颗脑袋可真的要保不住了。 “小姐大好事,那赤蝶被封为月嫔现在已经入住未央宫了。” 未央宫? 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宫殿,曾经住的是前朝受宠的苏妃,而如今那里面却还空着,正好便宜了赤蝶。 曲妙凌听到信儿之后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她没想到吃得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受宠,不过这也正好方便她以后的谋算。 上一世赤蝶被司徒怀渤控制,赤蝶生性高傲,本不愿与司徒怀渤同流合污,但司徒怀渤给在赤蝶的身体内下了毒药,让赤蝶不得不听他的。 在赤蝶的操纵之下,皇帝体内也被下了毒药,是一种类似于媚药的东西,效用十分可怕,在赤蝶一点点的毒药蚕食之下,皇帝本就年老,心智并不坚定,很容易就被赤蝶牵着鼻子走,他对赤蝶言听计从,就连皇位都大方的交给司徒怀渤。 这一辈子事情已经全然改变,赤蝶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刀指哪打哪。 再加上曲妙凌对赤蝶还有救命之恩,这就让赤蝶对她死心塌地。 这一点是最让曲妙凌放心的,她不担心赤蝶会背叛自己。 对于赤蝶的身份问题曲妙凌又交代了几句让轻柔一定要嘱咐自己人做好保密工作。 轻柔点点头便离开侯府,去吩咐去了。 因为司徒怀决回到京城,短时间内也不会回到边关。 继续跟匈奴作战的任务就交给了景康侯。 景康侯带着自己的四个儿子又匆忙赶回边关,这一次景康侯的身份是督军,手中大权在握。 司徒怀渤被升为户部尚书之后,一直顺风顺水的,底下的人对自己分外讨好,再加上他在各部之中都安插了自己人,将内外掌控在手中的感觉让司徒怀渤有些飘飘欲仙。 因为曲妙凌的关系,司徒怀渤跟景康侯府的关系也日渐要好,只是他不知道那些都是曲妙凌让人装出来的。 司徒怀决自觉得自己跟景康侯府是一家的,便把景康侯府划分到自己手下。 在景康侯府众人重新回到战场之后,他自觉的成为了他们的后盾,不遗余力的提供钱财援助。 让在战场上作战的将士们没有后顾之忧,每个月的饷银都是足足的。 不知不觉间,司徒怀渤在将士们心中的口碑也逐渐打开了。 景康侯有些担心,虽然司徒怀渤上赶着援助他们,可他心中最属意的还是司徒怀决。 被众人担心的司徒怀决在京中的每一步却都异常艰难。 他突然从军队抽身加入到官场之中,陌生的一切让他两眼一抹黑。 再加上现在司徒怀渤大权在握,六部当中几乎有一半都在他的全权掌控之下,司徒怀决想动一动都不容易。 在辰王府当中,司徒怀决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先把军权上交。 司徒轻柁生性多疑,不能让司徒怀渤抓到自己的把柄,在皇上面前告状,到时候他就被动了。 司徒怀决说做就做,当天就入宫把象征兵权的虎符交了上去。 皇帝一看到那虎符,眼睛先是一闪,随即便朗声大笑道,“怀决,你是大将军,这虎符给朕做什么?朕又不能带兵打仗。” 皇帝语调调侃,可司徒怀决却并不认为皇上真的想把虎符交给自己。 “儿臣还年轻,把控虎符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交给身经百战的老将。” 司徒怀决竟然这么说了,皇帝也就不客气,让苏得喜去把虎符拿回来。 “怀决,你说的也是,正考虑的太少了,这样,你在前线也累了,这段日子就好好休息一下。” 他示意苏德把虎符放好,这才对司徒怀决说道。 司徒怀决转身离开御书房,皇帝盯着儿子的背影忍不住在那张宣纸上写下了“权”一字。 兵权也交了,司徒怀决也不在军队,他现在彻底成了一个闲散王爷,整日除了待在王府,就是去跟司徒怀慵喝酒。 整日无所事事的,司徒怀决憋闷的发疯。 有些时候,司徒怀渤看到他的时候,口头上还会讽刺几句,司徒怀决表面上冷冰冰的不发一言,实际上心里气得快要爆炸了。 他偷偷的把曲妙凌约出来,将自己心中的苦闷尽数说出来。 曲妙凌听完之后,立马就说道:“怀決,您如果想跟司徒怀渤竞争就必须先要拉拢大臣,您不在的时候司徒怀渤尽了手段,朝中的诸位大臣都有向他倾斜的倾向,您必须先把控那几个权势滔天的臣子,只有这样,那些年轻的官员才有可能会向您靠拢。” “妙凌,你有什么意见吗?” 司徒怀决向来不太关注这些事情,再加上这段日子心情烦闷,思绪乱成一团,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曲妙凌想了想就说道:“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先跟文丞相打好关系,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文丞相跟司徒怀渤闹翻了,二人现在谁也看不上谁经常互揭老底,给对方使绊子。 “是吗?” 司徒怀决犹还记得当初自己离开的时候,这俩人好的都要穿一条裤子了,没想到一年过后时过境迁。 “殿下,没错,你若是把文丞相拉拢过来:想必那些文臣在考虑自己站位的时候一定会先考虑您的,再加上您还有军功加身,指不定那些武将也会好好思量思量。” 司徒怀决把曲妙凌的话听进了心里。 “殿下您就信我了,那文弘之最是会替自己着想,他跟司徒怀渤闹掰了,最疼爱的女儿还是您的准皇妃,他不帮你还能帮谁?”曲妙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司徒怀决有些心动,但是看到曲妙凌的时候,那丝心动就被他压了下去。 “妙凌,文弘之是文清浅的亲爹,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怀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什么人妙凌心里清楚的很,我知道您绝对不会跟文清浅珍那种女人有什么的。” 司徒怀决缓缓勾起唇角,妙凌这话听着怎么听怎么熨帖。 “你就这么相信我?” 曲妙凌斩钉截铁的回道:“相信。” 司徒怀决笑了,“那好我就听你的。”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司徒怀决又道:“妙凌,你对皇后之位就这么执着吗?为什么?” 曲妙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也没想瞒着他:“殿下,站在巅峰掌握权势的滋味不好吗?” “就因为这个?”司徒怀決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曲妙凌想要的这么肤浅。 “如果我不能做皇帝你还会嫁给我吗?” 司徒怀决的问题很犀利,曲妙凌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便站起身从茶楼离开。 跨出门的时候她冷冷的甩下一句,“以后若是没有要紧事,就不要见面了。” 说完便冷漠的离开,留给司徒怀决一个冰冷的背影。 走出茶楼之后,曲妙凌心中有些忐忑。 司徒怀决的疑问虽然犀利,但她当时的表现也着实过分,竟然直接撇下他离开。 司徒怀决会不会一气之下就真的不理自己了,他还会喜欢自己吗? 曲妙凌心中七上八下的,往茶楼底下走的时候还险些撞到端菜的小二。 那小二见曲妙凌一身华服连连道歉,可曲妙凌就跟没听见似的,游魂似的离开茶楼。 而楼上,曲妙凌没看见的是,司徒怀决就站在那扇窗户前,眼神落寞的看着她离开。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才转身回到座位坐下,盯着眼前的那一桌菜,他的神情更落寞了。 这桌饭食是他特意让厨房做的,全是曲妙凌喜欢的。 可她竟然一口都没吃就走了。 更让他心中难受的是二人好久未见,第二次见面就吵了一架。 那张俊美如玉的脸上,落寞横亘在其中。 司徒怀决失落的回到辰王府,内务府总管亲自来送下人,诚意十足。 “殿下,这是奴才给您准备的下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新人,已经调教好了。” 满心以为会收到赏赐,结果司徒怀决态度冷冷淡淡的。 大总管脸色一僵,讷讷的离开辰王府。 没等到司徒怀决有所动作,那文弘之却先找上门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 冷战 曲妙凌神情恍惚的走出茶楼,刚上马车,她的眼泪“唰”的滚落。 向来性格冷硬,尤其是重生回来之后,他她在察觉自己喜欢上司徒怀決之后,她的心就被他牵动着。 他受伤了,他痛苦了,他离开自己了,他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让自己心脏的位置而随着“砰砰”跳动。 一刻都没有停止。 她曾经怀疑,是不是自己病了。 可是后来她发现,她异常的原因就只是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人。 不对,是她,是曲妙凌爱上了司徒怀決。 她擦干眼泪,努力拿出冷静的声音吩咐道:‘回府。’ 马夫驾驶着车子,缓缓离开,而司徒怀決的视线,一跟着一点点远去,直到那辆马车再也看不见。 马车内,曲妙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想好了,就算司徒怀渤因为今天的事情讨厌自己,她也要把他送上那至高的位置,她只希望,他能好好的,仅此而已,旁的,她不想强求了。 回到府邸,她沉住气,司徒怀決果然没再来找她,连句信儿都没有。 傍晚,她推开窗望着辰王府的方向。 轻柔从屋里拿出一个披肩,披到曲妙凌身上,“小姐,你再想什么?” 今天小姐回来的时候,就一脸的落寞,好似被谁欺负了似的。 可惜她今天没跟着去,要不然至少能知道跟小姐见面的是谁。 她今天下午还特意去问了车夫,可车夫的嘴巴很严,什么都没说,气的轻柔都想揍他了。 但那马夫嘴巴就是闭的紧紧的,一点儿消息都不透露,她只能跺跺脚,又回来了。 结果晚上就看见自家小姐自怨自怜的,跟深闺怨妇似的。 “小姐,您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您说出来,指不定轻柔还能开解开解您,您这样憋着,心里多难受啊。” 轻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曲妙凌的嘴巴比那车夫还紧,她一个字儿都问不出来。 “小姐。” 轻柔极了。 “没事儿,回去睡吧,我也累了。” 曲妙凌转身回房,背影萧条而孤寂。 看着就像是受到巨大打击。 而被曲妙凌惦记的司徒怀渤也不好受,本来他跟曲妙凌见面,就存了让她开解自己的信息,结果什么都没开解成,俩人还谈崩了。 曲妙凌那天放的狠话犹在耳边回荡。 “别去找她。” 司徒怀決不仅苦笑,他怎么忍得住吗? 在边关的时候,那硕大而圆润的月亮,他每天都对着它思念曲妙凌。 回到京城,明明距离更近了,可心却更远了。 他有些接受不了。 这几日,他不知道多少次偷偷站在武德候府墙外,他不知道曲妙凌的闺房在哪里,每一次一有马车出来,他就盯着看,可每一次,都不是曲妙凌。 她竟然好几天都没出府,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病了? 他担心的不行,只得动用了自己在武德候府安插的人,那人汇报曲妙凌没事,他才放下心,但心里却更苦涩了。 他仰着头,看着天边的月牙,弯弯的,就好像曲妙凌笑的时候扬起的唇角,很美,很靓丽。 脑海里忍不住蹦出她的音容笑貌,他怎么撵都撵不出去。 这些日子,他一直硬挺着没去找她,他揪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面又酸又痛的,很是难受。 夜深了,他转身回屋,月光底下,是他充满了落寞的背影。 前段日子日子安夫人才刚跟曲妙凌说过,端王要回京,没过几天,端王就带着人回来了。 离开京城十数年,端王对京城内的一切都感觉有些陌生,因为是老将,又是从小看着皇帝长大的,皇帝得知端王回京之后,还特意来迎接。 曲妙凌跟武德候府的众人也都来了,毕竟武德候可是端王的女婿,尽管慧灵郡主已经死了多年。 “皇叔,您身子还很硬朗呢,根本不像这个年纪的人。”皇帝站在端王跟前道。 端王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把老骨头都快被马儿给颠碎了,但他还是强撑着回来。 才五十多岁的年纪,她不服老。 见到站在武德候背后的姑娘,就那一眼,端王就确定,那是自己的亲外孙。 铁骨铮铮身高八尺的汉子,竟然眼圈儿有些红。 这是他宝贝女儿的闺女呀,都长这么大了。 像,真像。 皇帝也看出端王归家心切,他不由得看了曲妙凌一眼,然后就看到端王望眼欲穿的目光。 “皇叔,朕就不在这儿惹人嫌了,你该跟家人团聚就去吧。” 端王弯下腰,朝皇上一拱手,便离开了宫廷。 武德候在看着端王跟皇帝入宫后,便撒丫子跑了,当初慧灵郡主死了的时候,他差点儿被当时的端王给打死,就算有人拦着,他还是被打了个半死,一声的伤。 他不过是个文臣,身上没一点儿功夫,那端王却是实打实的从死人堆里出来的,几下就将他摁倒,一顿暴揍。 他高声求饶,面子里子都没有了,端王还气喘吁吁的骂他。 “我把女儿嫁给你这个窝囊废,真是瞎了眼了。” 武德候再有意识的时候,就是他回到了武德候府,他这才知道自己被端王打昏了,是被抬回来的。 当时老夫人跟就守在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骂端王为老不尊。 当天他躺着被送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就生了去宫里告状的想法,可马上她就得知,送武德候回府的就是皇上的人,皇上明知道武德候被人欺负了,还一句话都没说,连句口头上的自问都没有。 明摆着是要包庇端王。 在之后,皇帝派人来送了些补品,当时苏德喜还不是掌事太监,只是掌事太监手底下的一个内监,他特地来传旨。 “侯爷,慧灵郡主才刚去了,皇上也不好责罚端王,您就体恤体恤老端王痛失爱女,可否?” 武德候面上染上一抹分开,但马上他就挤出笑容道:‘当然,毕竟端王是本侯的老丈人。’ 苏德喜笑容满面的走了,在他走后,武德候把自己屋里的古董全都杂碎了。 “混蛋,混蛋!”一边砸,他还一边怒吼。 皇上想着端王,根本就不给伸张正义,他被打成这样,那端王竟然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武德候要被气死了,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不过好在,端王因为女儿早逝,早早的就离开京城去边关了。 端王当时走的时候,皇帝去送了,本来武德候不想去,但是表面功夫还得做,他刚要出门,端王就派人说,不让他去,要不然,看见他还要揍。 吓得武德候赶紧缩回腿,灰溜溜的回屋了。 当时因为自己被端王走了,可是好一段时间内都是被人嘴巴里的笑柄。 都说他无能,说他软弱。 他行心中愤怒,在那一段时间内,他连门都不出,过了许久才敢出门。 这么多年过去,只要一想到端王,一想到那张脸,他就忍不住火往天灵盖上顶。 这一次,端王回京,要不是皇帝下了命令,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在看着端王进去之后,他第一时间跑了。 连文氏都被他撇下了,曲辰巳看着行踪诡异的父亲,忍不住疑惑道:‘娘,父亲他怎么了?’ 文氏显然知道当初的这些事情,她尴尬的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 “辰巳,咱们也走吧。” 曲妙凌却在工宫人的邀请下进入宫廷,她在御书房外等着端王。 上一世,端王对自己掏心掏肺,可是因为娘亲死了的缘故,一开始,端王对自己还有些疏离,可是渐渐的,曲妙凌还是能感受到外公对自己的爱护。 就算端王府被自己害的几乎被满门抄斩,外公在刑场的眼神她还因为能看出慈爱。 他嘴角含着血,嘴巴张了几下,他在说:“小心司徒怀渤。” 可她不信,最后得到那样的解释,是她撒谎,是她蠢。 见外公出来,曲妙凌赶紧迎过去,刚才想到上辈子的那些事情,眼圈儿忍不住泛红,眼泪也不听话从里面滚落,刚才她用手擦过,可还是留下痕迹。 端王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小姑娘,表情越来越严肃。 “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 曲妙凌表情一僵,她忘了这是自己跟外公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了。 她赶紧刹住车,可控制不住的眼神却依旧是濡慕的。 以为外公会接着批评自己,毕竟他看着就严肃的不行。 但是—— “怎么还哭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有外公在,谁敢欺负你。” 曲妙凌睁大眼。 “是不是武德候那个混蛋,妙凌你放心,外公十年前能收拾得他服服帖帖,现在也一样能!” 然后曲妙凌就看见端王撸了撸袖子,看着要跟人打架似的。 曲妙凌哭笑不得,她伸手拉住跃跃欲试的端王,声音忍不住带上了撒娇的味道,“外公,不是,他们哪儿敢欺负我,我还有外公给我撑腰呢。” 端王矜持的挺了挺腰,“那是。” 看着这样的外公,曲妙凌更想笑了,“外公,我们出宫吧,姨母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端王当然同意,俩人一同出宫,外面停着一脸马车,是曲妙凌让人等在这儿的。 “马车?”看着那辆马车,端王的眉头逐渐皱紧。 “外公,这马车是孙女儿特意给您准备的,您不喜欢吗?” 曲妙凌淡然知道端王不喜欢坐马车,但她同样知道,端王风尘仆仆的回来,一路上怕是累坏了,再骑马,怕他的身体受不住。 这种女儿家的小关心她并不想让端王知道。 端王看了自己的小孙女一眼,似乎明白她的心思,到底是上了马车。 曲妙凌见外公上去了,她松了口气,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没停,直奔景康侯府。 安夫人在门口等着,见马车驶过来,她迎过来。 端王从马车里出来,脸上还带着些嫌弃,刚才咋还陈车上,曲妙凌好声好语的哄,可端王就是板着一张脸。 一会儿说马车里空气太闷了,一会儿说坐垫太软了。 总之是哪里都不舒服,听得曲妙凌也只能尴尬的笑笑,并不答话。 “姨母。” 曲妙凌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端王已经自个儿往府里走了。 安夫人跟曲妙凌相视一笑,一起往屋里走去。 再从景康侯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武德候就在前院等着,好像是在等她。 “妙凌啊,你外公,咳咳,身体怎么样?” “父亲,挺好的,外公身子硬朗真着呢,不减当年。” 曲妙凌说完之后,武德候咳嗽的声音更大了,他混忙站起来,留下一句“那就好”便逃走了。 看的曲妙凌一脑袋问号,可今天她也累了,就回婉珍院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寿宴 时间一晃而过,重阳节过去,端王的六十大寿也要开办了。 曲妙凌接到消息之后,按照礼节,先是去了一趟前院。 “父亲,外公过几天要办六十大寿,邀请函已经送来了,您?” 曲妙凌看着武德候,对方一开始没说什么,但是见曲妙凌把邀请函递过来的时候,他灌进嘴巴里的那口茶水全都喷出来。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两下,武德候捂着自己的胸口道:‘父亲这几日身体不适,怕是有可能不去了。’ “不过妙凌,若是父亲身体好些了,一定会去拜见父亲的。” 武德候又跟着补充了一句。 曲妙凌点了点头,“父亲,这请柬?” “就放在这儿吧,咳咳咳。”他捂着胸口又假模假样的咳嗽两声。 曲妙凌退出书房,眼神莫测的看了一眼那扇门,她总觉得武德候的表现怪怪的。 这一日,曲妙凌早早准备好,她给外公准备的礼物是她亲手绣的,耗费了了好多时间才完工,这几日因为着急,她连夜可赶工,才堪堪绣完。 轻柔今天就负责卡着这件礼物,谁都不许碰。 “小姐,我们走吧。” 在临走前,曲妙凌数次让轻柔去检查礼物的好坏,得到肯定的回答,她也放不下心,还自己亲自去看了一眼,才按下心来。 曲妙凌点点头,俩人就出府。 今天府内安安静静的,好像没人似的,武德候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她早上去问他去不去的时候,就没看见人。 至于文氏,她就更没什么理由去外公的寿宴了。 那是自己前任的父亲,文氏到底也是相府人,该是抹不开这个脸皮的。 于是曲妙凌就一个人走出府邸。 她刚要上马车,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妙凌,小王可否陪同你一起呢?” 是司徒怀渤,曲妙凌的一只脚还踩在矮凳上,那司徒怀渤冲自己自以为温暖的笑。 殊不知画虎不成反类犬,看着让人心中不爽。 今日这等重要的场合,她本不想被司徒怀渤沾染了,所以才没通知他,但是她没想到,司徒怀渤竟然不请自来。 “殿下,当然可以。”曲妙凌不得不答应。 他坐上马车,司徒怀渤就骑着马跟在一边,一路上,她神色莫测,轻柔都不敢跟她说话。 曲妙凌又何尝不知道,司徒怀渤来找自己,又何尝不是想借着自己的关系让外公接受他呢? 进而为自己谋福利。 他的算盘打得乒乓响,可她是要帮着司徒怀決挣得皇位的,他想占自己的便宜,绝对不可能。 曲妙凌缓缓捏掌,眼神也逐渐狠厉起来。 外公前几天因为有事,去了江州,这一次的寿宴,也在江州举办,而江州距离京城,至少得走三天的路。 曲妙凌早早准备好,脸路上的干粮都备好了。 全程他们几乎不会停留,直奔江州,所以饭食上,也只能粗淡一些。 “妙凌,你还行吗?”司徒怀渤忽然掀开窗帘,曲妙凌正闭眼假寐,闻言“唰”的睁开眼,眼神犀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剑。 司徒怀渤行踪一震,那马儿都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两只蹄子朝天,嘶鸣了一声。 将马儿控制住之后,司徒怀渤又问了一遍,“妙凌,你还好吗?要不然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骑了一天的马,他又不失司徒怀決那样上过战场、行军打仗的人,骑马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 曲妙凌窝在狭窄的马车上,又何尝舒服,但她怕自己迟到,一路上都没让马车停下。 她现在脚也麻了,身体也僵硬了,脖子动一动,都能听见“咯嘣咯嘣”的骨节转动声。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都黑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殿下,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司徒怀渤脸上一喜,他大喊一声,“停下。” 车队就停下了。 曲妙凌在轻柔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身上难受的很。 轻柔从包里拿出吃食,递到曲妙凌手伤,又拿出水壶,拧开盖子放在一边。自己则咬着干呼呼的饼,也就着水吃。 司徒怀渤来的匆忙,也没准备吃食。 他见曲妙凌吃饭,他凑过来道:“妙凌,我没带吃的。” 曲妙凌看了他一眼就道:‘轻柔,给殿下分些饼,别饿坏了。’ 司徒怀渤接到饼,笑了。 可能刚才妙凌的眼神不是针对自己的,许是做了噩梦? 不是司徒怀渤多心,刚才曲妙凌看自己的那一眼,好像充斥着恨意。 他来借东西吃,也是试探。 “妙凌,这东西干巴巴的,你怎么吃呀。”司徒怀渤咬了一口干粮,立马皱起眉头,他堂堂大陵朝的二皇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干涩难咽的东西。 “来人,跟本王进山。” “殿下,还是别去了,山上危险。”尤其是现在天黑了,有些猛兽都出来觅食了。 曲妙凌的担心让司徒怀渤心中异常熨帖,“妙凌,你放心,待会儿本王让你吃好的。” 他带着人进了山,过了好久都没回来,轻柔有些着急:“小姐,二殿下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的。” 她的仇还没找他报,他怎么能死呢? 再说了,祸害留千年,她不相信他这么早就死了。 就在曲妙凌吃的半饱的时候。司徒怀渤带着人回来了。 他们手上还提着一只野鸡,一只野兔。 “这东西藏得太深,不好找。”这是司徒怀渤的解释。 他手底下的侍卫自觉的生活烤兔子、考野鸡,身上还带了调味料,洒在野物上,香味儿一会儿就冒了出来。 司徒怀渤把野鸡身上肉最香的地方递给曲妙凌,那肌肉烤的很香,还“滋滋”的往外冒油,曲妙凌接过来,就这鸡肉,一点点把干粮咽下去。 这个司徒怀渤的任凭不咋样,这手艺倒是不错。 曲妙凌在心中冷嗤一声。 三天过去,他们赶到江州。 提前曲妙凌并没有给端王信儿,可安夫人可没想着要瞒着父亲,便派人传来信儿。 所以曲妙凌赶到的时候,就看见舅舅守在城门口,身上还穿着铠甲。 见曲妙凌过来,爽朗一笑。 “妙凌,你们可终于来了。” 至于父亲让自己在这里受了三天,就怕错过曲妙凌一行人,这件事,他就憋在心里了。 毕竟老人家还是要面子的嘛。 “妙凌,这位是——” 看着跟曲妙凌一起朝自己走过来的男子,司徒高业呆住。 “舅舅,这位是二皇子,此次随我一同来的。” “末将司徒高业,见过二皇子殿下。”说着,他就要跪下行礼。 司徒怀渤怎么会真让他跪下,安静伸手扶住,“司徒将军,您是怀渤的长辈,怎能给怀渤下跪,本王是跟着妙凌来的,该客随主便才是。” 司徒怀渤笑着道。 他这一次前来,就是想跟端王府拉近关系,可不是来结仇的。 司徒高业也不可以,拉着曲妙凌就往城内走。 “妙凌啊,你是不知道,这两天,你外公等你都等疯了,就盼着你来呢。” 司徒高业毫不客气的揭亲爹的老底,一点儿都不感觉狼心不安。 “是吗?”曲妙凌失笑。 “不过,舅舅,我没记错的话,我也没告诉你们我要来给外公祝寿啊?” “这不是你姨母,我妹妹给送来信了吗,就随口提了一句,你外公茶饭不思的,就等着你来了。” 一路上,司徒高业跟曲妙凌这舅甥俩唠着家常,就到了他们暂时居住的府邸。 至于司徒怀渤,他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安安分分的跟在曲妙凌身边,做一个安静的背景板。 曲妙凌马车停下的时候,司徒高业就让人回府送信,此刻,端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到曲妙凌,端王眼睛一亮,可在看见跟在自己孙女儿身后的司徒怀渤之时,端王的脸冷了下来。 “殿下。” 上回在景康侯府,曲妙凌跟他说了几句有关司徒怀渤的事情,这些年,他虽然不在京城,可京城内还是有他的人的。 一些消息他也知道,这个二皇子的性格他也知晓几分,再经过孙女儿那么一解释,他对这位的观感就很差。 “二殿下。”声音冷冰冰的。 司徒怀渤也不在乎,“皇阿耶。” 端王是皇上的皇叔,自然就是他的阿耶。 他给端王行了礼,殊不知端王微微侧开身子,并没有接受。 端王跟司徒怀渤第一次对上,曲妙凌看着这俩人,忍不住又陷入上辈子的回忆当中。 上一辈子,她轻信司徒怀渤,什么都听他的,什么都信他的,可是他却欺骗自己,还设计陷害外祖皇城中盛传有人要造反,皇帝大怒,下令彻查,结果就在外祖家里搜出了皇袍,皇帝震怒,不顾旧情,将外租一年压入大牢。 她哭着去求司徒怀渤,可对方只是安慰她,说他会想办法。 结果转手就帮着大理寺轻点端王府的家财,全部充到国库。 后来曲妙凌听说怀王大义灭亲,将端王府给查抄了,事实宛如晴天霹雳,曲妙凌当场昏过去。 再次见到外公,就已经是在刑场了。 外公身上的衣服布满了血污,舅舅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自己的舅母还有表弟表妹们一个个满色呆滞。 看着自己亲人被处斩,她的丈夫还在监刑,曲妙凌想冲进去,却见外公冲自己笑,还说出了要放着司徒怀渤的话。 下一刻,人头落地,满眼鲜血。 记忆回笼,曲妙凌的瞳孔一阵震颤。 “外公,外面太吵了,我们还是进去吧。” 曲妙凌忽然道,声音还有些发颤,端王敏锐察觉大到,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外孙女,才领着众人进院。 “高业,你带着二皇子殿下去安置。” 司徒高业跟司徒怀渤走了,曲妙凌留了下来,“妙凌,你哥司徒怀渤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公难道看出来她的心思了吗? 曲妙凌惊讶的张唇。 “外公,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跟外公承认自己重生了吗? 那有怎么解释重生呢? 说她上被子被剖腹取子? 外公年纪大了,还是别让他只知道了。 “外公,您放心,我不会跟司徒怀渤真成亲的,现在只是权宜之计。” “妙凌,你糊涂!”端王当即道。 “你是个姑娘家,要真的跟怀王退亲了,还有哪个男子会要你?外公能护着你一时,还能护着你一辈子吗?”端王瞪着眼,明显生气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接近 曲妙凌看着祖父那张饱经沧桑的脸,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她才道:“外公,您放心,妙凌自己知道分寸。” “妙凌,你要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要是心里根本就不想跟司徒怀渤结婚,你一定要告诉外公,外公豁出去这张老脸,也要跟皇帝说清楚。” 听着外公的话,曲妙凌感觉自己心里暖烘烘的。 非常熨帖。 “外公,您放心吧,退婚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您的,到时候可能还需要您帮忙。” “妙凌,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他就怕曲妙凌跟自己不亲,到时候这么大的事羞于启齿,到最后所托非人。 嫁给了不会给自己带来幸福的人。 跟外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句。 曲妙凌忽然道:“外公,父亲说,这一次您大寿,他来不了了。” 冷不丁听到这个名字,端王勾起嘴唇冷笑了一声。 “身体有恙?他是怕被我揍吧!” 曲妙凌眼睛睁大,她还是头一次听说,怪不得武德侯见到外公,就跟老叔见了猫似的。 端王也不给武德侯面子,就把当年的事儿说了,曲妙凌听了抿嘴轻笑。 端王看了眼娇娇俏俏的孙女儿,忍不住道:“怎么,觉得我太冷漠了?我打你爹,你生气了?” 曲妙凌听到外公说话的语气,赶紧拉住端王的胳膊,亲昵道:“怎么会呢?外公做得对,父亲没照顾好娘亲,就是该揍。” 说着,她还轮起了自己的小拳头,义愤填膺的。 端王看了,晓得乐不可支。 “算你这个小妮子有良心。” 祖孙女相偕离去。 别院里安静下来。 “殿下,地方简陋,还请您多担待。”司徒高业领着司徒怀渤来到前院的一出院子,这里是没怎么打扫,而且前院也没什么丫鬟,司徒高业特意从后院叫来人,此刻正在收拾着。 “皇叔,已经很好了。”司徒怀渤看着眼前的小院子,心里是不满意的。他千金之躯,竟然要在这等粗鄙的地方下榻,但是他也看得出来,这已经是他们能提供给自己最好的地方,后院肯定比前院要好一些,但他一个外男,当然是不能去住的。 司徒高业走后,小斯丫鬟们也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殿下,厢房已经收拾好了。” 说话的是司徒怀渤带出来的侍卫。 “京城里怎么样了?”他忽然离京,虽然已经提前跟皇上打好招呼,但他还是担心司徒怀決会有所行动。 尽管他现在赋闲在家,没有正经官职在身上,但司徒怀渤明确的知道,只要司徒怀決想,皇上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所以他必须得行动起来,争取在司徒怀決在京中站稳脚跟之前,拿下大功,让他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往上拔高。 但是目前,他还是要赶紧个端王府的人打好关系。 “慕离,我准备的礼物呢?” “”回禀殿下,都已经送过来了,就放在外面的客栈。 “好,你让人都拿过来,我现在就去拜访他们。” 在来之前,他对端王府的众人做了细致的调查,每个人的喜好他都查的清清楚楚。 端王喜欢兵法,他就特意从京中的收藏大师那里找来了近乎失传的兵法,他包好了亲自给端王送过去。 还有司徒高业,知道他最爱的就是妻子,特意给他的夫人准备了东海那边太守进贡上来的东珠,晶亮剔透,硕大如成年男子的拳头,看着就昂贵无比,属于无价之宝。 司徒怀渤的一番动作端王也察觉出来他的用意,跟曲妙凌沟通过后,二人一致决定为了不打草惊蛇,暂且手下礼物,但也不欠司徒怀渤的,给他回了礼。 只是没告诉司徒怀渤,亲自派人给送到了他的府上。 是一套文房四宝,前朝大师郑裕兴收藏的,而郑裕兴是书法界的泰斗,更是当今皇帝的老师。 若是司徒怀渤把这份东西送给皇上,皇帝龙心大悦,指不定就会…… 看着礼物送出去,曲妙凌眉头紧皱,总觉得她们的回礼赔了。 “外公,我们给他送这么重的礼,是不是太过了。” 俩人站在门口,看着马车离去。 “妙凌,回礼应当等值才对,你该知道的。” 曲妙凌怎么会不知道,姿势他觉得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司徒怀渤,太亏了。 “妙凌,有舍才有得。” 端王看出曲妙凌的想法,直接到。 曲妙凌点点头,俩人一同回屋。 “殿下,今天早上一辆马车从端王府出去了,方向是京城。” “派人跟上去,看看端王要干什么。” “是。” 慕离离开。 端王的六十岁寿宴,办的非常简朴,除了家里人,就只有司徒怀渤这一个外人。 寿宴过后,司徒怀渤就告辞离开。 京中传来信儿,让他赶紧回去。 而徒怀渤来跟端王告别都来不及,就跨上马离开。 二京中,皇帝在御书房内大发雷霆。 他的身前,跪着好几个军机大臣。 “废物,都是废物,靠山河水患频发,,当地太守都不知道加固河堤,他是傻子吗!” 一本奏折被甩出来,那落款的署名正是证实靠山河的太守。 “还有你们,都不知道提醒他们提前做好防备,去年的惨案你们忘了吗?” 皇帝气喘吁吁的咒骂,胸膛不住的弹动着。 靠山河发洪水,河堤被冲垮,百姓流离失所,损失惨重。 可灾难发生两天了,靠山河的太守瞒不住了,才颤颤巍巍的把奏折呈上来。 他派过去的督察管也不知道收了那太守多少回扣,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等到东窗事发了,才发来了八百里加急,可已经晚了,百姓们怨声载道,别的州郡也受到了波及, 皇帝一用力,把桌上的奏折全都推到地上。 “扑通”一声巨响,群臣们心跟着颤动一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肩膀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回禀皇上,那兰州太守玩忽职守,微臣自请去捉拿。” 一个臣子站出来,跪着道。 本想着戴罪立功,可皇帝听了,却更怒了。 他“啪”的把手上拎着的朱笔撇到那人身上。 “你给朕闭嘴!怎么,现在知道跟朕请命了,霍德康,看看你手底下的官!” 劈头盖脸的,皇帝竟然把手中的毛笔全部摔在他身上。 黑的、红的颜色划了他一脸一身。 “来人,给朕把霍德康押进大牢,听候审判!” 皇帝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没人说话。 人又侍卫堵住霍德康的嘴巴将他退拽了出去。 “现在,谁有什么建议,都给朕说,靠山河的洪灾不解决,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群臣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是才知道靠山河的事情,被以为经过去年的灾年,朝廷也派兵花了大笔的银子,总算把河堤加固好,谁知道今年又洪水泛滥了。 去年的治理方案已经让他们挠破头皮,更好的,他们真的是想不出了。 一时间,御书房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没人说话,皇帝赤红这一双眼睛,看着宛如从地底钻出来祸害人家的罗刹。 “都给朕装哑巴吗?” 没人说话,这让司徒轻柁如何不怒。 “回禀皇上,此次乃是天灾,谁也没料想到靠山河竟然会下了数日大雨,加重水患。” “费什么话,朕不想听,朕就要知道,你们有什么办法解决!” 皇帝又开始不讲理,底下众人低着头,各个愁眉苦脸的。 “皇上,老臣倒是觉得,朝廷应该派一个人前往靠山河,大水过后必有大病,靠山河的太守靠不住,再拖下去,恐生变故啊!” 说话的是内阁阁老王阁老,也是军机重臣之一。 听到王阁老中肯的话,司徒轻柁的面色才缓和了些。 “王阁老,依你看,朕派谁去合适?” 王阁老刚张嘴,素的洗忽然道:“皇上,二皇子殿下回来了,要见您。” 说话的功夫,司徒怀渤就进来了,一进来,他还没来得及跪下,就道:“父皇,儿臣愿意前往靠山河,解决这次水患。” 司徒怀渤的话铿锵有力,好像解决水患很简单似的。 “老二,你可想清楚了,这不是个好差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皇上看着司徒怀渤,眼神逐渐不再那么凶戾,反而充斥了些奖赏之意。 “父皇,儿臣愿意为大陵朝的安定努力。” “好。” 皇帝高喊一声,“老二,朕就把重任交给你,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父皇放心,儿臣一定竭尽全力。” 在匆忙回京的路上,从驿站那里,他收到皇城的消息,靠山河发大水,情况万分危机,再加上那里的地方官不作为,眼看着情况越来越严重,皇上紧急召集大臣,正在御书房议事。 司徒怀渤没有犹豫,进贡之后直奔御书房,连通告都没有就闯了进去。 说他雄心志气? 当然不是。 他早就算好了。 他不经通报闯进去,若是以往,父皇一定会发怒,可是今天不一样,他是为了国家大事,而且还亲自请缨。 这就更不一样了,皇帝只会更看好他,至于处罚? 除非皇上有比他还合适的人选。 现在对靠山河的百姓来说,能让他们惊恐的心安定下来的,只有皇城的人,二皇子们不管是谁,只要是去了,那就无异于一颗定心丸。 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且,司徒怀渤也想过了,皇上如此急切,这就说明靠山河现在的情况一定非常差,这件事只要他处理得当,皇上自然会看重他。 这也跟他的打算不谋而合。 再加上司徒怀決回来了,他决定给皇上下一剂猛药,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上的圣旨马上就下来了,任命司徒怀渤为钦差大臣,有当机立断的权利,若是有人反抗,他可自行解决。 司徒怀渤两只手举的高高的,结果圣旨后,素的洗忽然道:“殿下,皇上交代了,让您一定要平安归来。” “苏公公,麻烦你告诉父皇,我定会处理好靠山河的事情,请父皇放心。” 苏公公走后,司徒怀渤立马赶往靠山河,靠山河在兰州,从京城到兰州,快马加鞭的话,也需要四天。 司徒怀渤到达之后,第一时间就把太守压入大牢,至于靠山河的县令,也被他丢了进去。 这县令看见他颤颤巍巍的不说,还一脸的讨好,这倒没什么,但县令对的一句话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他竟然问司徒怀渤的身边人,太守如今如何了。 司徒怀渤立马下令将他关起来,打算送到京城中由皇上定夺。 第二百五十九章 洪灾 而马上,解决完这些官吏之后,顺藤摸瓜,找到了许多与太守勾连的狗官,这其中就包括皇帝颇为信任的督察官。 他通通给扔进大牢,抄了他们的家,好家伙,所有的银子加起来,竟然有十万两至多。 可见他们都贪污了多少本该属于国库的银子。 司徒怀渤立马写了一封奏折,立马送入宫廷,将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写在奏折上。 皇帝看完之后,先是勃然大怒,然后看到司徒怀渤的做法后,他朗声大笑,“老二啊老二,可真有你的。” 苏德喜也听见了,他也跟着笑,“皇上,二皇子殿下心中有您呢。” 司徒轻柁摸摸胡子,并不言语。 苏德喜也就识趣的闭嘴了。 “对了,老二不是说那几个贪官污吏被他送来了嘛?全都给朕送到大理寺,一定要彻查,朕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魑魅魍魉。” 苏德喜一边出去办事儿,心里一边儿低估,那几个人被送进大理寺,这辈子,算是废了。 大理寺的刑具,能折磨的人求生不成求死不能。 在苏德喜走后,司徒轻柁一把将奏折摔在御案上。 十万两? 看来靠山河上缴的赋税,大部分都进了他们的口袋了,真是好样的。 皇帝狞笑。 靠山河虽然洪水贫乏,但洪水也让这片土地肥沃不已,生产出来的粮食不仅优质,还量大。 是大陵朝的国土内鼎鼎有名的富庶之地。 但是这一次,天气异变,大雨过后,天气骤然寒冷,跟冬天似的,好多人冬天的衣服还没来得及做,大多数的平民,竟然生生被冻死。 而在酷寒之后,瘟疫蔓延,许多人吃都吃不饱,那还有钱买药治病?病死的更是不在少数。 司徒怀渤来的时候,就看见路边逃难的百姓一个个面色蜡黄眼神空洞,看着就好像马上就要断气儿了。 司徒怀渤这才意识到,他应承下来的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只能去别的州郡调派官兵跟医者。 但这只是杯水车薪。 司徒怀渤每天忙的团团转,可每天都有人死去,竟然还有百姓在衙门门口抗议,官兵死命拦着,他们都能冲进来。 要不是有支援的官兵及时赶到,真的会闹大乱子。 “诸位,我是大陵朝的二皇子司徒怀渤,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帮助大家度过这次危机!” “三皇子?”众人看着这个男子,身上的衣服倒是看着异常贵重。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司徒怀渤脸一黑,难道还有人敢冒充当朝皇子不成? 他沉了口气,到底是从腰间掏出专属于皇子的令牌,“这个,应该能证明我的身份吧。” 明黄色的令牌,还没有巴掌大。 众人见了,不敢再顶嘴,一个个老老实实的跪下。 “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着齐声高呼,司徒怀渤心里才舒服点儿。 他招了招手,让大家起来,他道:“你们放心,本王已经从别的州郡调拨来粮食跟药材,从明天开始,在衙门门口,开仓放粮,有生病的,也在这里医治。” “二皇子殿下可真是大好人。” “二皇子殿下,您是好官啊!” 百姓们哭着道。 司徒怀渤忙的脸色发白,听到百姓们的夸赞,他脸色才好了些。 他的两只手背在身后,缓缓往衙门内走。 “殿下,我们现有的粮食不够啊,银子也不够。”慕离道。 司徒怀渤眉头一皱,“不够就去买,银子不够,就先用收缴上来的赃款。” “这——”慕离面露犹疑。 “照我说的做!” “是。”慕离脚步匆忙的离去,司徒怀渤则是回到办公的地方,他趴在桌子上,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 连着几天连轴转,他真的受不住。 司徒怀渤忙着处理灾情,京城内又发生了一件事。 老天接连降下灾情,民间都在传,说是皇帝久久不立太子,国家失了根本,才降下灾祸的。 还有大臣上交了奏折,这人,就是司徒怀渤手下的。 皇帝听了,勃然大怒。 将那官员骂的狗血淋头。 “一派胡言!”然后就命令人去镇压,将那些传谣言的关几个,很快就没人敢传了。 但是很快,皇帝就决定举行祈天大典。 礼部接手操办。 很快一切就有条不紊的操办起来。 祈天大典的地点在荣成。 随性名单也拟定了,但司徒怀渤的人却告诉他,那份名单里,没有他的名字。 “你说什么?” “没有您。”慕离重复一遍。 “不可能。” 司徒怀渤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立马放手手中的公文,就想往京城中敢去。 “殿下,您现在不能去。”慕离拦住司徒怀渤。 “你走开。”司徒怀渤反手推开慕离,眼含凶色。 “殿下,您现在去,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不是都白费了嘛。” 司徒怀渤的脚步输得停下。 慕离见有效,接着道:“殿下,您现在要是走了,就是违抗皇命,可您若是在祈天大典召开之前解决了靠山河的灾荒,皇帝到时胡回不到您同去嘛?” 慕离的话字字珠玑,司徒怀渤无奈转身,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慕离,你去把最近的粮食押运单子、还有银子流水都给本王掉出来,本王要看。” 见司徒怀渤明显紧张起来,治理灾荒也更认真更努力了,慕离看着心中兴奋不已。 作为看着司徒怀渤长大的老臣,慕离在他跟前,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司徒怀渤也很尊重他。 见自家主子安下心工作,慕离走出去,晚上半夜十分,司徒怀渤还在忙着工作,那勤奋的样子,看的慕离既欣慰又心疼。 “殿下,夜深了,您该休息了,要是把身子累垮了,您就更去不了祈天大典了。” 司徒怀渤没在坚持,回屋躺下了。 在司徒怀渤勤奋的治理之下,靠山河的灾情一天天减轻。 但他,终究是错过了祈天大典。 司徒怀渤落寞不已,这么重要的场合,就连司徒怀決都去了,他现在身为除了大皇子以外年龄最长的皇子,竟然连祈天大典都没去,而且更让他心寒的是,竟然也没人来通知他。 司徒怀渤心中酸涩,慕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忙着心中落寞,殊不知京城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皇上,外面都在传,说您觉得二皇子殿下不堪大用,与皇位无缘。” 苏德喜颤颤巍巍的说完,每一个字都好像实在凌迟他,是他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你说什么?” “去给朕查,都是谁胡说八道!”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苏德喜屁滚尿流的冲出去。 只能听见背后传来的茶杯呗扫到地上的动静,声音异常响亮,在大殿外面都听的清清楚楚,隐隐约约的苏德喜还能听见皇上的怒吼声。 他忍不住拍自己一巴掌,“”叫你多嘴。” 皇上收到了消息,皇后这里也一样,听到后宫里传的,沐婉淑瞪着眼睛站起来。 “娘娘,奴婢今天去御膳房的时候,就听见张大厨这么说的,奴婢不敢耽搁,立马回来禀报。” 青柳跟在皇后身边多年,知道沐婉淑跟司徒怀渤间的那些事儿,于是她听见之后,着急忙慌的跑回来,连膳食都忘了拿。 “她们都怎么说的。” 皇后粗喘一声道。 “她们说,皇上把二皇子派出去,就是看他能办事,但是祈天大典不带他就就说明皇上根本就没把他当做继任者。” “一派胡言!”皇后发出跟皇帝一样的怒吼声,只是现在他手边没有东西能摔打,要不然又是一地狼藉。 “娘娘,我们不能放任这种留言啊。” “这明显是有人造谣生事,我怎么没听皇上说过这种话。” 沐婉淑捏紧拳头,“你找人去一趟靠山河,郡主一定要告诉二皇子,让他稍安勿躁,一切都等靠山河的事情结束之后在说。” 现在留言风起云涌的,要是司徒怀渤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那更是雪上加霜。 “青柳,消息送完之后,你再去查探查探,这消息到底是谁放出来的,记住一定要小心,切不可打草惊蛇。” “明白。” 青柳离开之后,沐婉淑也在猜测,到底是谁看司徒怀渤不顺眼,想要害他呢? 青柳查探的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带着密保回来了。 “娘娘,是文相府的人在兴风作浪。” 将手上查到的资料交道沐婉淑手上,青柳道:“娘娘,文相府最近的动作太大了,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让他们安静点儿。” “先不用,本宫要先会会这个文丞相。” 她跟温柔交手过多次,因为文柔手上有自己的把柄,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但是文弘之,她跟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 “青柳,你说,本宫把文丞相叫到宫里来,如何?” ‘娘娘,这怎么行?’ 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还不知道皇上心里有多恼火呢,他本来就对立储君的事情很敏感,现在这事儿还传成这样, 皇后不说话了。 她也意识到自己冒进了。 “本宫再想想。” 她揉着额角,最后还是决定先把文氏叫进宫来,不见外男,见文氏倒还是可以的,毕竟年轻的时候,俩人还认识,勉强算是手帕交,这事儿皇上也知道。 文氏突然被叫进宫里,家里那连个孕妇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她还得沉着脸去关心她们,要不然武德候就冲自己发火,她心里不舒服着呢。 但皇后的懿旨,她也不能不来,就沉着脸进了宫。 来到凤仪宫,皇后好似已经等候多时了,她也不用人吩咐,自己就找了个绣墩坐下。 “娘娘,您找臣妇,可是有什么事?” 那倨傲的表情,看的青柳自己怒冲冲的,可皇后都没法活,她一个下人就更不能作什么了。 她只是眼神愤恨的瞪着她。 “娘娘,您身后的这个小宫女是眼睛不好吗?臣妇那儿倒还有个善于治疗眼疾的医生,您看是不是让他她给这位姑娘治治?” 沐婉淑回头一看,就看见青柳还没来得收回来的仇恨的目光,心里知道她是为自己打抱不平,但她嘴上还是严厉道:“青柳,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文夫人道歉?” 文氏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头发,“娘娘,那到不用,臣妇身份低微,当不得姑娘的道歉。” 阴阳怪气的,听得沐婉淑眉头紧皱。 “还不赶紧给侯夫人道歉,还想让本宫给你代劳不成!” 怒喝的同时,沐婉淑拼命给青柳使眼色。 青柳不情不愿的朝文氏行了一礼,“夫人,是奴婢错了,奴婢这两天眼睛老是抽风,冲撞了您,还请您莫见怪。” 第二百六十章 虚伪 “姑娘,臣妇人微言轻,可是这哪一天若是冲撞了贵人,那你可吃罪不起。” 文氏慢悠悠的摸着头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道。 青柳蹲的之间太久,脚都麻了。 可她脸上的面色不变,依旧是谦恭的。 在宫里呆了十几年,她的脾性已经被调教出来了。 这些年一直被皇后重用,险些让她忘了自己的本分,文氏这一节课,给她上的好。 “多谢夫人教诲,青柳谨记。” 青柳退到一边,不在说话。 “娘娘,您可别怪臣妇多事,这手底下的人要是不好好教,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呢。” 皇后笑着点头,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么多年故过去,这文氏的脾气还是没变,还是那么可恶、让人厌烦。 “妹妹,你说的是,不过还有一点,本宫想告诉你,有些时候,这过去的事情要是再被提起来,极有可能自己也惹得一身腥呢,你说是不是?” 文氏一听沐婉淑拿话里的意思,她就明白了。 那个秘密是她掌握的皇后的最大弱点,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娘娘,您说的在理,可是,您是不是忘了还有一句话,这煮熟的鸭子可不能飞呀,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沐婉淑脸上的淡笑险些维持不下去。 这个文氏,当真是讨厌得紧。 她以为她抓着自己的小辫子,她就能听她的话吗? 做梦! “文氏,你不要太过分。” 她的声音凌厉起来。 “娘娘,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文氏装傻充愣,沐婉淑无可奈何。 只能让青柳把她请出去。 而文氏在走出凤仪宫后,面色如常的坐上马车,帘子一关上,她的脸孔骤然变色。 “皇后?呵呵,还想过年自己一刀两断,不可能。” 现在文弘之是不愿意帮她了,就连她主动上门都不见,她必须得紧紧扒着皇后这颗大树,要不然,她连乘凉的地儿都没有,要是哪一天,武德候真想把自己给休了,也得掂量掂量皇后的身份。 这也是她虽然厌烦皇后,却还要进宫的原因。 想必这一段时间内,武德候都不回来找自己麻烦了。 凤仪宫内,沐婉淑看着文氏逍遥自在的离去,手掌心都被她捏红了。 “娘娘,文氏太放肆了。” 她还知道她面对的是谁吗?那可是当朝皇后! “青柳,看来文氏是靠不上了,本宫亲自找文弘之谈。” 可是一个深宫女子,一个外男,就算在一场宴会上,俩人也全程零交流。 更和黄,皇帝最不喜欢的就是后宫与前朝勾连,万一被皇上知道了。 沐婉淑打了个冷颤。 但是司徒怀渤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司徒怀渤也成了一枚废子,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得拼一把。 但是皇后没想到,机会竟然来的这么快。 她在御花园散步,就看见从御书房出来的丞相。 皇后喊住他,“文相,本宫听说三皇子滴殿下对你的女儿不满意?” 文弘之忽然被汗珠,心里直打鼓,再一听到皇后的话,他脸色变了变,“皇后娘娘说的真是,三皇子殿下他——” “文丞相,这件事你用不着担心,本宫会帮你好好劝说三皇子的。” 文弘之大喜,“多谢皇后娘娘。” 他说着就要跪下行礼,可皇后却让人拦住他,“文相,本宫不需要你行大礼,但是有一件事,本宫需要你做。” “娘娘请说。” “本宫听说你近日跟三皇子走得近,文相,这路可要选好,一个差池,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沐婉淑眼神灼灼的盯着他,声音也带着蛊惑的意味。 可文弘之却把自己装成了聋子瞎子,他权当没看见沐婉淑的神色暗示,自顾自的说道:“皇后娘娘,微臣的女儿马上就是三皇子妃,微臣跟三皇子走得近情有可原,不知道皇后娘娘叫微臣来,到底所谓何事?” 沐婉淑宽大的袖袍底下,一双染着精致指甲油的手狠狠掐住掌心。 对面的文弘之还一脸的疑惑,好像根本听不懂她的暗示。 好你个文弘之,好你个文丞相! 沐婉淑心底百般变幻,可他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文丞相,装模作样可就没意思了。” 文弘之一脸惶恐的跪下,“娘娘,微臣是真的听不懂。” 沐婉淑刚要冷笑出声,文弘之就接着道:“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若是担心微臣跟三皇子殿下沆瀣一气,你大可以禀告皇上,让圣上裁决,相信皇上自会还微臣一个公道。” 沐婉淑的脸绿了。 文弘之竟然拿皇上压她? 她们兄妹俩还真当自己好欺负不成? 沐婉淑的拳头逐渐捏紧,手背的青筋暴露在空气中,脸上的表情也阴鸷的吓人。 但是马上,几番风云变换之后,沐婉淑脸上的表情恢复沉静。 “文丞相,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也就是随口一说,你就当做随耳一听也就罢了。” “那便好,劳烦皇后娘娘替微臣忧心了。” 文弘之说完就走了,只留给沐婉淑一个背影。沐婉淑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瞳孔里射出道道精光,最后她也转身回凤仪宫了。 皇后跟御花园的边角处商谈许久,这消息很快就传入皇帝耳中。 “皇后跟文弘之?” “回禀皇上,正是。” “他们俩怎噩梦走到一块儿了?” “回禀皇上,今天早上文丞相来找您商谈事情,在御花园内跟皇后娘娘巧遇。” “巧遇?” 司徒轻柁从来都不相信巧合,只有谋算造成的巧合。 “她们两个都说了什么,朕马上就要知道。” “是。” 皇后回到凤仪宫,刚在凤椅上坐下,手边的青花瓷茶盏就被她打落在地。 “文弘之,你放肆!” 不过经过刚才的谈话,沐婉淑也明白了了,那文弘之是铁了心要跟司徒怀決在一起,她是没有办法扭转了。 所以,她该让司徒怀渤做好准备,以后他好对付的可不知司徒怀決一个人,还有文弘之这个强悍的帮手。 “青柳,你去告诉司徒怀渤,让他赶紧处理完靠山河的事情回来” “是,奴婢马上去。” 青柳走后,沐婉淑盯着窗外的太鸟,手掌缓缓收紧。 “相爷。” 王氏蓝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尽管这段日子文弘之对她依旧是不冷不热,可她为了能熬到女儿回来看她的那一天,还是要装作跟文弘之情棉意长。 “你来干什么?” 文弘之从宫里出来之后,脸色就非常不好,看到不想看见的人,他的脸色就更不好了。 王氏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但她想到自己来的目的,还是开口道:“相爷,清若嫁到吐蕃也许久了,不知道相爷可否有清若的消息,妾身……”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文弘之打断。 “清若是嫁到吐蕃享福去了,你想什么呢,要是没事干,就多关心关心清浅,她跟三皇子的婚事,你关心过一句吗?王氏,你别忘了,你还是清浅的嫡母。” 文弘之的眼神很冷厉,看着跟凶悍的豹子似的,王氏身子打了个哆嗦。 她后退一步,唯唯诺诺道:‘是。’ “行了,回自己的园子去,没事儿别来烦我。” 王氏离开前院,很快,在文弘之的授意下,文清浅赶来了。 “爹爹,您喊我。” 因为三皇子不待见自己的原因,文清浅这些日子在京中听够了旁人的调笑,已经许久没出院子了。 文弘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的女儿必须嫁给三皇子,司徒怀決就算不喜欢,他也得娶。 “清浅,爹听说你最近一直待宰府里没出去?” “回爹爹的话,清浅一直在府里。”她低着头回话。 “清浅,这不行啊,三皇子那儿你还是得夺取走走。” 文弘之喝了口茶皱眉道。 “可是爹爹,三皇子根本就不喜欢女儿,女儿去了也只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他——” “说什么呢。” 文弘之低喝一声,文清浅便老老实实的住嘴了。 “可是爹爹,三皇子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女儿做再过的努力,他也看不进眼,女儿现在已经是整个京城的笑柄了。”一想到这,她就气鼓鼓的,要不是因为司徒怀決,她又怎么会被人嘲笑,都不敢出门。 都是那个司徒怀決,她哪里比得上二皇子,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把自己赏赐给二皇子呢? 文清浅在心里嘀嘀咕咕。 “清浅,你记住,你的丈夫就只能是三皇子,爹爹已经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他身上了,你明白吗?” 文恒指眼神灼灼的盯着这个自己一向最疼爱的女儿。 见文清浅还有些小脾气,文弘之慢悠悠道:“清浅,你知道为什么爹爹会让清若嫁给吐蕃王子吗?” 文清若一愣。 “因为她对爹爹来说,没有丝毫用处,若是能拉拢穆赤王子,那父亲也算没白养活她一场,爹爹从来都不养着废物,你知道吗?” 文清浅心中一惊。 所以现在文弘之是在威胁她? 她眼神闪烁了两下,到底是谦恭的弯下腰道:‘爹爹,您放心,女儿一定会如您的愿,嫁给三皇子殿下的。’ 走出文弘之的书房,文清浅跟全身脱力似的,差点儿没站住。 “小姐,您没事儿吧。”丫鬟担忧的问道。 ‘“扶我回房间。” 她现在后背还冷汗直冒。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文弘之对自己的好都是有条件的,若是自己满足不了他的野心,可能自己也会像文清若那样,被当做礼物送给一个王子,或许是吐蕃的,或许是夜郎国的,谁知道呢? 这一晚上,文清浅一宿没睡,司徒怀渤的俩在她的脑海中盘旋着。 她自从听了司徒怀渤那般掏心掏肺为自己的话之后,就更把一腔热情都投注在他身上,可是念及文弘之对自己好,这些日子,她一直没往外传递清包。 文弘之是她的亲生父亲,又为她谋算,还对她那么好,她不忍心背叛她,可是现在。 她侧躺在床上,盯着窗幔的眼睛睁得睁得大大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要好好听司徒怀渤的话,不管文弘之有什么行动,她都要告诉他。 现在他能依靠的就只有司徒怀渤了,就只有他了。 她无声的呢喃两句,便阖上眼睛。 可许久过后,她“嚯得”睁开眼,可是若是来不及了怎么办? 父亲是一定让自己嫁给司徒怀決的,皇命不可违,到时候她跟司徒怀渤还有可能吗? 这一晚,她一整宿都没睡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偶遇 早上起来的时候,文清浅眼睛底下的黑眼圈都能直接去唱戏了。 可文弘之却让人来告诉她要一起吃早饭。 她没办法,只能让侍女给自己上了厚厚的底妆。 她一跨进门,看到的就是笑成花朵一样的文弘之,“清浅,你可终于来了,休息的可好。” “爹爹,挺好的,一觉到天亮。” “那就好,父亲昨天的话说重了,你也别生爹爹的气,爹爹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吗?” “爹爹,清浅明白的。” 看着乖巧懂事的文清浅,文弘之满意极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清浅,你能理解爹爹就好,你娘死了,爹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多不容易。” 文清浅没再说话。 “行了,早上爹爹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儿,看看你瘦的。” 文弘之关心的话在曲妙凌听来跟毒杀吐出的信子一样,充满了威胁性。 “父亲,你放心吧。” 这句话,最让文弘之安心。 吃完饭之后,文清浅就走了。 她心情落寞的上了街,马上就有人去禀告文弘之,他不在乎的挥挥手,“都由着她去。” 只要文清浅能将司徒怀決拉拢过来,她就算想去摘天上的星星,文弘之也只会给他架梯子。 文清浅没让侍女跟着,自己一个人上了街。 长安街的景象一如既往的热闹,可她心里却是冰冰凉凉的。 站在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子前,那店主手极其的灵巧,在半空中几下翻转,一个栩栩如生的泥人就捏成了。 圆圆滚滚的,异常可爱,文清浅走过去,伸手拿起一个有着苹果脸的泥人在手中端详。 可是很快,有一双手出现,正好将马上就要被她握在掌心的泥人儿给抢走了。 “你——” 文清浅愤怒的抬头,她不能跟文弘之对抗,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百姓都能欺负到她头上? 她刚要呵斥出声,就听见那人笑眯眯的道:‘清浅,好巧啊。’ 这人不是司徒怀渤是谁? “殿下,你怎么也在?”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脸上的怒意散去,惊喜逐渐浮在脸上。 在文清浅说话的时候,司徒怀渤一直盯着文清浅的脸。 也是许久未见了,司徒怀渤盯着这张脸,心中竟然也隐隐生出了想念。 文清浅算不上绝世美女,跟曲妙凌更是没法比,但是她眼睛中有光,尤其是一看见自己时候,是那样的热烈,都快将他灼烧了。 这是司徒怀渤最喜欢他的一处地方。 一个愚蠢的、好控制的漂亮女人。 “这不是一回来就来看你了吗?”被这灼灼的眼神盯着,文清浅羞红了一张脸。 司徒怀渤带着文清浅来到一处茶楼,这里是他的产业,也不用担心这里有奸细,或者是他跟文清浅的亲昵被泄露出去。 将文清浅按在凳子上,她他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蛋儿。 很柔滑细腻,跟他想象中的一样。 目前他是娶不了曲妙凌,文清浅她这盘清粥小菜他吃着也没蛮有滋味。 感受着脸颊上的手指,感受着对方轻柔的抚摸,文清浅忍不住把身体往他身上凑了凑。 鼻尖是熟悉的味道,很有男子气概的味道,跟自己身上的香水味截然不同。 闻着很舒服,舒服得她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殿下,您真好。” 不由得在司徒怀渤的掌心蹭了蹭。 “清浅,最近可有文丞相的消息?”他看着猫一样的女人,忍不住嘴角绽开笑容。 文清浅这个女人懂情趣,他还是挺喜欢的。 “殿下,前些日子我父亲好像去跟司徒怀決见面了。” “是吗?”司徒怀渤眸子一闪。 “他一个人去的?” 文清浅点头,“我没看见他带着人去。” “他们说什么了你知道吗?” “殿下,念叨不想好好夸夸我吗?我还特意让人跟过去了,他们说的话,我都记下来了。” 司徒怀渤立马大喜道:“清浅,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快说说,他们都商量什么了。” “殿下,其实也没什么,他们只说会联合,不对,是合作,其实殿下,在清浅看来,这一切都是文弘之的一厢情愿。” 文清浅的分析,他没放在心里,文清浅胸大无脑,她不是曲妙凌,而曲妙凌那种女人,估计全天下也就一个了。 他并不认为文清浅会比曲妙凌带给他的助力更大。 不过,自己只是在街上闲逛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好消息,司徒怀渤觉得值了。 看着文清浅一脸仰慕的看着自己,他起了坏心思。 他故意遗憾道:“清浅,以后若是司徒怀決做了皇帝,你就是全天下除了太后意外最尊贵的女子,怎么,你就不心动吗?清浅,你不用在意我,我会祝福你的。” 说完,他还侧开头,并挪开了自己动手动脚的手。 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离开,文清浅呆住,她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惹得他不高兴了。 但是马上,她听到司徒怀渤的话,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殿下,您对清浅真好。” 尤其是在她知道文弘之对自己只有利用之后。 “殿下,您放心,清浅的心中就只有您艺一人,清浅会一直等着您,只要您不放弃清浅,清浅就愿意做您手中的那把最锋利的刀。” 文清浅眼神坚定,看的司徒怀渤心中一软。 他伸手将文清浅整个人都拢在怀里,“若我登上帝位,我不会忘记你的。” 文清浅这回感动的直接哭出来了。 “殿下,有你真好。” 俪人分开,她出来的试镜太久了,再不回去,文弘之就该派人来找了。 又过了一会儿,也有人来叫司徒怀渤了,文清浅跟爱人恋恋不舍的分开。 自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她也没心思闲逛,只是买了刚才自己看好的泥人,便回府了。 文清浅赶紧敷,自己的贴身丫鬟就追过来道:‘小姐,三皇子殿下来了,老爷正派人出去找您呢。’ “司徒怀決来了?” 她让丫鬟先回去,自己则偷偷闯进大厅外面,让在那儿打扫的丫鬟小厮们闭紧嘴巴,她则一天天的贴近大厅。 里面俩人正说着话,旁征博引的,她都听不懂。 一会儿说南边的灾荒一边儿说西边的匈奴,她听得耳朵都麻了,也没听到什么重点。 终于,文弘之说道祭天大典,上回的祈天大典因为意外半路终止,这回皇帝决定,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把大典完成。 “殿下,微臣觉得,要想让皇帝重视您,我们得来点儿狠法子才行?” 司徒怀決挑了挑眉,“本王洗耳恭听。” “殿下,皇上举行祭天大典,就是要告诉天下人,皇族为了灾荒已经尽力了,可是若在这大典上,上天突然降下祥瑞,您觉得皇上会怎样想,天下人又会怎样想?” 看着文弘之,司徒怀決缓缓笑了。 “依文相的意思,咱们这回要来一回大的?” “殿下,您别怪老臣多嘴,您现在手上无官职,时间久了,难免会被皇上忘在脑后,所以咱们自己必须得努力才成。” 文清浅听这俩人嘀嘀咕咕,声音小了下来,但是她还是捕捉到几个关键字。 异象,天象。 难道—— 文清浅的眼睛眨了眨,明白了他们的打算。 “殿下,这天象我们得好好准备,马上我就让人去找有名的大师,他一定有办法制造出轰动的天象来。” 文弘之是个文人,以前也没少走南闯北,认识的人也不少,这其中就有不少能人异士。 “文相,那这件事就照你说的办,本王静候佳音。” 司徒怀決大步离开相府。 文清浅赶紧把身子藏在盆栽后面,等到看不见司徒怀渤的人影,她才走出来。 “清浅,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文弘之忽然喊道,文清浅做鬼心虚,身子抖了一下。 “爹爹,怎么了?” 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才没哆嗦着声音。之间文弘之紧皱眉头,文清浅随着他的表情心尖发颤,他刚才不是看见她在偷听了吧。 咽了口口水,她眼都不眨的看着文弘之。 “你可真行,人出去了就没影了,我派了多少人出去找你,三皇子在这里做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上赶着来套近乎?你还想不想嫁进王府了!” 现在司徒怀渤跟以前的身份不一样了。 他是辰王,是除了那些老亲王外唯二的亲王,,还有很大的可能会登上帝位。 文弘之相信,在他的暗箱操作之下,司徒怀決登上帝位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绝对不会有变数。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对不上进的文清浅恨铁不成钢。 “哎呀爹爹,清浅不是就是晚些回来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了,清浅要是出现了,不是打扰您跟皇子殿下的事情了吗?” 将文弘之给哄好了,文清浅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赶紧写下密信,让那埋伏在相府中的男子递交给司徒怀渤。 她将自己听到的尽数写在纸上,包括他们想要搞出异象,让司徒轻柁对司徒怀決另眼相看的事儿。 司徒怀渤其次回来,也只能修整一天,马上就要回到靠山河。 他刚跟皇帝汇报完工作,又将自己在靠山河坐下的一些事情都禀报了,得到皇帝的一句夸赞的话后,他便退出了御书房,结果刚到街上,就看见文清浅,他没想到自己还有意外之喜。 尤其是当自己人将文清浅传出来的消息交到他手上的时候。 一抹恶毒的笑容骤然在他脸上闪现。 “司徒怀決,你没想到吧,你的谋划,被我知道了呢。” 他低头看着跪下地上,头都不敢抬的男子道:“回去告诉文小姐,消息我收到了,很感谢她。” 说着,他从自己的腰间拽下玉佩,到那传信的探子的手上,“记住一定要把这个交到文小姐手上,知道吗?” 那探子飞快的跑回相府,目前他还是相府的家丁,请假时间久了,会被人怀疑。 文清浅看着自己手中质地温润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玉佩,激动的不知道怎么好。 这玉佩她以前看过好几次,司徒怀渤也戴了许多次,可见他有多喜欢这东西,可是现在,他把它交给自己,那足以说明司徒怀渤对自己的重视。 她心里美滋滋的,又是一晚没睡着觉,就算第二天醒来,她还是觉得精神百倍,没有一点儿熬夜的疲惫之感。 但是,她的好心情在自己玉佩被不长眼的丫鬟动过之后转阴。 “啪嗒。” 玉佩碎了,文清浅的脸瞬间阴了下来。 那丫鬟呆住,慌忙跪下讨饶,可文清浅黑沉着脸让人将她拖出去杖责,打到奄奄一息了才让人发卖出去。 那时候那丫鬟已经只剩下一口气儿了。 向来和蔼的大小姐忽然下了如此狠毒的命令,相符内的丫鬟仆妇小厮们人人自危。 现在王氏已经基本不管事了,看来这相府的天,也要变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回京 司徒怀渤在收到文清浅传来的消息之后,立马又去了趟武德候府。 俩人面对面坐着,曲妙凌面色凝重。 “殿下,您说的可是真的?” 曲妙凌道。 “当然,这是文清浅亲耳听到的,绝对不会有假。” “那殿下,我们必须得想办法破局才成,要不然若是司徒怀決的谋算真的成了,我们就被动了。” 曲妙凌一脸替司图怀渤着想的样子。 她看着司图怀渤也是一脸愁容,便道:“殿下,妙凌觉得,您现在得赶紧从靠山河抽身才行,接着在那儿呆着,指不定以后什么好事儿都让司徒怀決抢去了,到时候,您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我知道。” 司徒怀波依旧是愁眉苦脸的,靠山河的事情又多又杂,他怎么才能回来呢? “殿下,马上就是祭天大殿,您必须得在那之前回来才行。”曲妙凌不声不响的又添了一句。 “妙凌,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总不会让你白白替我谋划。” 司徒怀渤离开武德候府,直奔靠山河。 而在看着他离开之后,曲妙凌瞳孔中被惊慌浸染。 怎么办? 司徒怀決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被文清浅听到他跟文弘之的谈话。 她在家里急得不行,最后,她还是让人去了趟辰王府,将司徒怀決约在文向东的小茶馆,那里比较隐秘。 曲妙凌到的时候,司徒怀決已经正襟危坐在等着她。 俩人自从上回一别,就没有再说话。 司徒怀決在收到下属的消息的手,眼睛一亮,这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破冰的好时机? 于是他对着镜子,将自己打扮的风流倜傥,才前往曲妙凌指定的茶楼。 “殿下,您也太上赶着了。”小厮在他身后替他打抱不平。 这顿日子,自家主子有多颓废他是知道的,对着那天上的月亮,一晚上就能看八百遍,睹物思人,思得茶饭不思,都快成深闺怨妇了。 于是,小厮隐隐在心中对曲妙凌生出些怨念。 “你胡说什么!” 司徒怀決瞪了一眼。 那小厮瘪瘪嘴不说话了。 “知道你为我好,可是没有她,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小厮模模糊糊听见自家主子的话,那嘟起的嘴巴,到底是平下去了。 嗨,谁让他们主子就是恋爱脑呢! 来到茶楼,曲妙凌果然没在,他坐了一会儿,期间屡次查看自己的衣服,还多次问小厮自己今天的打扮怎么样? 听得那小厮都快翻白眼了。 “殿下,您今天帅得很,灵鹤都快爱上您了!” 又被瞪了一眼,那灵鹤又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他从外面回来,急急忙忙的对司徒怀渤道:“殿下,曲小姐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曲妙阿令就急匆匆进来。 也许是走的太急,她的脸颊还带着殷红。 看着很美,很美。 一时间,司徒怀決看呆了。 “殿下,殿下?” 俩人相对无言,曲妙凌见对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她低下头。 还是灵鹤发现自家主子走神了,才在他耳边小声唤,将她喊了回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司徒怀決猜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妙凌,你今天找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曲妙凌打断。 “你跟文弘之的计谋被文清浅听到了,现在司徒怀渤也知道了。” “什么?”司徒怀決楞了一下。 曲妙凌见司徒怀決还呆呆傻傻的,好像还没搞清楚状况似的,她急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我说你的秘密被司徒怀渤知道了,还不赶紧想办法补救!” 曲妙凌声音拔高,听得司徒怀決一愣一愣的,好几个呼吸的功夫后,司徒怀決猜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却跟曲妙凌担心的南辕北辙。 “妙凌,你是担心我吗?” 司徒怀決的眼睛亮晶晶的,让他身后的灵鹤没眼看。 他有眼力见的赶紧退出去了,还细心的把门关上,将空间留给里面的两位。 曲妙凌被问得一愣,“你说什么?” 这个司徒怀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曲妙凌眉弓紧绷,看着马上就要爆发了。 “妙凌,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你上回说的都是气话是不是?” 司徒怀決忽然身体前倾,眼睛更凉了,嘴角也不受控制的向上挑起,眼神灼灼的盯着曲妙凌。 “我——” 她忽的垂眸,没想到多这么久过去了,他还记得她上回说的。 “妙凌,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心里有我,要不然也不会冒着风险来给我传递消息,是我傻,是我蠢,我应该早些联系你的,是我混蛋。” 不住的道歉,止不住的悔意将司徒怀決埋没。 那种愧疚感几乎凝为实质联系,将对面的男子湮没。 此刻,在曲妙凌的眼中,那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惊叹被屋檐底下淋雨的猫仔儿还要可怜,她忍不住安慰道:“殿下,上回是我大惊小怪了,您别生气就好。” 好像话说开了,她心里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司徒怀決一听,赶紧伸出手,将曲妙凌的手落在掌心。 “妙凌,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绝对不会再问那些傻话了,你都是为我好,我明白的。” “你明白就好。” 不知不觉的,两个人的话题就跑偏了。 “妙凌,我给你看样东西。” 四图怀決缓缓从衣袖里拿出来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曲妙凌的瞳孔一阵紧缩。 这是—— “妙凌,那天我们吵架的时候,你把这荷包丢出去,被我捡到了。”司徒怀決修长的指尖细细在荷包上摩挲,珍而重之的样子,从曲妙凌的角度看,甚至能看出他眼神间的深情。 她又如何能不知,那天自己分明跟他走的是相反的方向,他若是捡到这荷包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跟着自己的马车,还将沾染了泥土的荷包捡了起来,还保存了这么久。 “妙凌,我这里,永远都只有你。” 他一只手半举着那荷包,另一只手则覆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那骨肉底下,是一颗热乎乎暖烘烘的、为她跳动的心脏。 她冷漠的脸,再也装不下去了。 “以后,莫要如此了。” 司徒怀決如获珍宝,连忙道:“妙凌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说傻话了,你就是我手中的包,得宠着呵护着才行。” 曲妙凌脸红了,嗔怪的看了一眼司徒怀決,“胡说什么呢,我现在可是司徒怀渤的未婚妻。” 话说出来之后,曲妙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跟司徒怀渤的婚约,一直都是对面这男人心口上的结,最恼人的那根刺。 她张了张嘴巴,想说些别的弥补。 可是司徒怀決却直接道:“妙凌,我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的,司徒怀渤配不上你。” 她没想到,司徒怀決不仅没生气,反而还义愤填膺的。 让她忍不住生出了都弄他的想法,“司徒怀渤配不上我,你就能了?” 司徒怀決睁大眼,“我当然可以,我可是你最爱的男人。” “不知羞。” 又是一声嗔怪,爱人如此可爱,司徒怀決半边的骨头都快酥了。 “好了,我们说正事儿。” 好不容易从对方的油腔滑调抽身出来,曲妙凌坐正了后便道,她今天就是为的这事儿来找司徒怀決的,可不能把正事儿给忘了。 可谁知道,司徒怀決听到她的话之后,笑的更灿烂了,就好像自己以前在乡下庄子里养的那只哈巴狗,看着跟它一模一样,那动作,那眼神。 曲妙凌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妙凌,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曲妙凌勾唇,示意他继续。 “其实,我跟文弘之说的那些话是我故意透出去的。” 文清浅虽然很小心,但到底是个闺阁女儿。 他在战场上可是杀过人,摘下不少敌人的头颅的,这点儿小把戏,他一眼就看穿了。 只有文清浅一个人沾沾喜子,还以为自己得了多大的便宜。 司徒怀決想着就嗤笑一声。 “妙凌,那文清浅是个傻的,蠢呼呼的钻进我的套儿。”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故意设计的?” “没错。” 就是因为看见文清浅了,他才顺着文弘之的话茬儿往下说。 “文弘之被你骗了?” “什么叫骗,我们这是互相利用。” 司徒怀決嘴巴干,他喝了杯茶。 “你是怎么想的?”曲妙凌问道。 “当然是将计就计。”司徒怀決勾勾嘴唇,意味不明的笑了。 两人又一起商量了接下来的事情,曲妙凌这才离开茶馆。 而司徒怀決恢回府的时候,走路都带风,跟来时的落寞截然不同。 灵鹤在自家主子身后跟着,看着他跃跃欲试,快要蹦起来了似的,忍不住撇撇嘴。 但是看到主子高兴,他心里也跟着放松。 只要自家主子跟曲小姐好好的,他就别无他愿了。 灵鹤这样想到。 司徒怀決又隐匿在自己的府邸中,最近这段日子异常悠闲,还给自己放了大假。 就连朝会他都不去了。而曲妙凌也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除非必要,她绝对不出去。 最近京城内的气氛又开始紧绷了,官员们都夹着尾巴做人。 就在今天早上,皇上刚处决了测算局的小官儿,那人根据自己的推测算出几日后会有异象出现。 皇帝听闻之后勃然大怒,现在真是多事之秋,又是暴乱,又是洪灾,这时候天降异象,绝对没好事。 再加上上一回的祈天大典进行道一半就被迫中止了。 司徒轻柁信老天,也不行老天。 若是一般时候,他会以为那是天降祥瑞,对自己稳固朝堂安抚民心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是此刻,那小官还说只天上的星星相撞,会有石头掉落在地。 那是什么? 不就是老天爷对他的治理不满意,降下的惩罚吗? 皇上当即让人把他拖出去斩了,那测算局的掌管者也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还被打了二十个板子。 正躺在家里哀嚎呢。 如此时刻,谁敢妄动? 不过,曲妙凌跟司徒怀決都觉得皇帝好像越来越暴躁易怒了,尤其是这几年他一点点老去之后,病痛也多了起来,太医院的太医们都不知道换了几波,不是被斩首了,就是颤颤巍巍的辞官回乡了。 曲妙凌回到侯府之后,一直在琢磨司徒怀決搞出来的这件事。 要让老天爷听话降下奇景,虽说那位大师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万一没成呢? 而且,曲妙凌还记得,当男司徒轻柁登基的时候,也是靠得一出神迹。 没人质疑他,都觉得他是老天爷派下来真就他们的。 司徒轻柁成功登基,对神迹这方面的东西也警惕起来。 所以在得知司徒怀決只是在耍弄司徒怀渤之后,她心里松了口气。 第二百六十三章 琢磨 司徒怀渤杂技家中几番琢磨,还是决定要搅和黄了司徒怀決的谋算。 但是在迈出家门的时候,他心中有生出了另一个注主意。 要是司徒怀決的满心谋划都落到了自己身上,那他的脸色,嘿嘿嘿。 司徒怀渤笑了,异常奸诈。 “妙凌,我系那个好了,我要让司徒怀決做无用功。 曲妙凌正在练字,就听见司徒怀渤忽然来了一句,她嘴巴抿了抿,“殿下,您什么意思?” 司徒怀渤直接坐下,今天外面天气有些热,他喝了口茶才道:“那司徒怀決不是想凭借异象引起皇上的注意吗?我就偏要把他的风头抢过来,我让文清浅去打听他们的行动方案,然后李代桃僵。” 司徒怀渤美滋滋的笑,好像看见了司徒怀決的臭脸更皇帝赏识惊叹的目光。 他不知道,曲妙凌在他背后,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殿下,您这扥决定好了吗?” 曲妙凌缓缓走过来,声音中透着几分犹疑。 “怎么你觉得不妥?” 司徒怀渤翘着的的二郎腿拿下来,她看着曲妙凌,眼神中闪过祭几丝满。 曲妙凌在隔着一把椅子的地方坐下,她苦口婆心道:“殿下,这件事我们还是别沾手了,您也知道,皇上对异象这事儿分外敏感,要是做的过了,找来皇帝的厌恶,那可怎么好?” 她看着对方,一脸的真诚。 司徒怀渤却瞬间炸了,“妙凌,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司徒怀決重新走进父皇的视线,将皇位拱手让给他吗?” 质问铺天盖地而来,曲妙凌赶紧站起来解释,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还解释什么?妙凌,我真是看错你了,是不是还香泽跟司徒怀決再续前缘,还是你们俩已经商议好了,他派你来迷惑我,让他的谋算事半功倍!” “殿下,不是的,您误会了。” 曲妙凌忙着解释,可司徒怀渤已经冷哼一声,自顾自离去。 在他走后,曲妙凌缓缓笑了。 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 离开武德候府,司徒怀渤直奔丞相府。 文清浅这几日也待在家里,她盯着旁边桌子上的那一小摊玉佩的碎渣,一脸的生无可恋。 怎么办? 这可是而皇子殿下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她还没来得及戴呢,就碎了。 就算那个丫鬟被打了个半死,还被发卖了出去,她也咽不下这口气,差点儿就把那丫鬟在买回来,好好再收拾一顿。 她气鼓鼓的坐在这儿,也就没听见外面丫鬟小声的请安声。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殿下?” 文清浅赶紧站起来,一脸惊喜。 “这是——” 那摊碎片,他觉得有些眼熟。 “还请殿下赎罪,这是殿下送给清浅的玉佩,被那手脚粗苯的婢女给摔坏了。” “哈哈,不就是一块玉佩,本王再送你一个。”说着她就从腰间接下来那一块,这一块是新戴的,也不怕被有心人利用。 而这块老的,他把玩过,可能还被人看见过,要真被文清浅拿出去炫耀了,指不定会被人盯上,严重些还会惹祸上身。 那天他太高兴了,他就忽略了这一点。 幸好这玉佩坏了。 看着司徒怀渤递过来的玉佩,文清浅眼露惊喜。 “殿下,您对清浅真好。” 她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清浅,我想你帮我个忙。” 文清浅慌不迭道:“殿下,您说。” 司徒怀渤却是一侧头,“算了,太为难你了。” “殿下,您尽管说,清浅不为难的。”文清浅睁着大眼睛道,还怕他不相信似的,紧紧盯着他。 “我想知道你父亲跟三皇子都密谋什么了,清浅,你愿意帮我吗?” 他也紧紧盯着文清浅,那眼神,看着无比深情,文清浅都快溺死在里面了。 “殿下,您说吧,我愿意,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 “那和我,我希望你能帮我拿到他们的详细步骤,而且尽快。” 出乎司徒怀渤意料的是,文清浅很快就答应了。 “电线,您放心,我会尽快的。” 跟文清浅谈过之后,司徒怀渤就赶往靠山河去了。 当晚连夜离开的,没通知任何人。 曲妙凌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文清浅却沾沾自喜的,因为司徒怀渤是直接从相府走的。 他没去跟曲妙凌见面,她高兴得不行。 司徒怀渤回到靠山河之后,第一时间处理疫情,那些郎中都说疫情难以根治,司徒怀渤冷着脸,他等不起了。 第二天晚上,趁着夜色,那些染了病的人被他歹人驱赶道丛林中,靠山河不远处有一座非常高的山,还很广阔,这些病了的人进去,有没有吃食,活不了多久的。 他带人将他们的眼睛蒙上,用绳子捆上扔到了丛林最深处,任由他们在这里自生自灭,这才带着那些人离去。 司徒怀渤回到靠山河之后,立马着手研究奏折,他提笔就打算写那些患病的人病情严重,少数的就救活了,大部分都病死了。 落笔之后,他协商落款,这份含着自己眼泪的奏折就写完了,为了逼真,他还在上面点了些水滴。 想必父皇看见的话,一定能看到。 将奏折阖上,司徒怀渤毫无心理负担的上床睡觉了。 靠山河的病情解决了,他心里最大的一块心病也解决了。 可以安心休息了。 于是他慢慢闭眼,很快就睡着了。 司徒怀渤不知道,这一天晚上,一个黑衣人骑着马连夜赶往京城,三日后,从曲妙凌的手中,一封密信被送到司徒怀決的桌前。 他打开,就看见了四图怀渤一直隐瞒不报的信息。 他登时一捶桌子,“什么!这个司徒怀渤竟然如此丧尽天良!那些染病的人当中,还有不到十岁的孩子!他还有没有人性!” 曲妙凌送过来的那封密信,是哪个密探一笔一划写的,他将自己所见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然后就送到曲妙凌手上,曲妙凌当机立断,立马飞鸽传书,送到了辰王府。 伴随着那封密信一起来的,还有曲妙凌的手书,看完之后,司徒怀決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他越来越欣赏曲妙凌的当机立断了,她不仅告诉了自己这个消息,还早就派人去把那些患病的人都旧了,就近安置到一处村庄中,还给了请了赤脚大夫,但是她却让司徒怀決准备几个高明的医者送过去,那病情来势汹汹,很难处理。 司徒怀決立马让人去找大夫,还都是自己的亲信,火速送到了曲妙凌在信中提到的位置。 “灵鹤,你赶紧去找人,将这封信上的事情都查探一遍,多搜集证据。” “是。” 灵鹤离开之后,司徒怀決将曲妙凌写给自己的心折叠好,放在抽屉里,那里面除了她给自己写的几封信件,还有她给自己做的香囊。 “妙凌,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摩挲着那香囊的表面,上面的针脚还是细密的,只有边角被摩挲的起边了。 皇上看到司徒怀渤的回信,当然也注意到上面的水渍。 他眉头一皱,最忌松开。 “这老二还有这么感性的一面呢!不过,关爱百姓,是朕的儿子!” 司徒轻柁夸耀道。苏德喜一句话没说,只是跟着笑着点头。 而司徒怀渤这边也很快就收到了皇帝的回信,上面还有一行字。 司徒怀渤看了,眼睛睁大,里面是无法抑制的狂喜。 “父皇允许我回京了!” 他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破地方了。 司徒怀渤里面让人着手整理,当天就踏上回京城的路。 许久未归,王府里都没了人气儿。 司徒怀渤先去了一趟皇宫,在御书房内,他见到了皇上,司徒轻柁刚刚跟军机大臣门商量完军务,很快就召见他。 “二皇子,此处靠山河之行,您可是立了大功啊。” 苏德喜笑眯眯的。 明摆着是暗地里给他透露消息。 司徒怀渤欣然接受,“哪有,苏公公,您整日照顾父皇,才最辛苦呢。” 苏德喜笑,“殿下,别让皇上等急了,您赶紧进去吧。” 司徒怀渤一进去就跪下,给皇帝行了个礼。 “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啊,怀渤,这次你再靠山河,可是解决了朕的心腹大患啊。” 司徒怀渤在任的时候,奏折一封封被送到皇帝的御案上,那一封封奏折上写的,都是司徒怀渤尽心尽力作出来的实事。 尤其是司徒怀渤上交的那一份奏折,还写了暴民将衙门围住,要不是军队赶到,怕是司徒怀渤要被那些暴民给撕了,皇帝看了大怒,差带呢人就下令让人把那些带头的给处死,不管怎样,威胁皇家子嗣的姓名,就该被处以极刑。 但是司徒轻柁往后看,就看见司徒怀渤上面写着,他已经解决了这件事,百姓们也都安定下来,他当机立断在赈灾银哎为发到的时候,经济使用了那些脏银,虽然没提前告知自己,但皇帝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而且司徒怀渤的处理手段很得他的赏识。 因此他也没有追究。 “怀渤,靠山河的事情交给你,真放心了,你不仅救了靠山河的百姓,还为大陵朝做出了极大的贡献,说吧,你想要什么。” 皇帝如此大方,司徒怀渤一喜,但是马上他就醒过神来,“为父皇办事,为大陵朝出力,是儿臣的责任,儿臣不容推卸,儿臣不敢贪功。” 司徒轻柁一听,笑了。 他看着站在下面,垂着头的司徒怀渤道:“怀渤,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付出是付出,可若是没有汇回报,谁还愿意付出呢?” 司徒怀渤依旧低着头,听皇帝这话,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得要点儿什么。 他立马道:“父皇,儿臣别无所求,只是想让靠山河的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儿臣自请将赏银捐给靠山河。”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 司徒怀渤的这番话颇得司徒轻柁的心。 “那就依你的。来人,苏德喜,传朕旨意,怀王心怀天下,赈灾有功,特赏赐黄金千两,赠与靠山河百姓!望靠山河民众谨记怀王仁举。” 皇上这是亲自给司徒怀渤长脸,他喜不自胜,赶紧跪下磕头谢恩。 第二百六十四章 赞赏 “怀渤,你此举,深得朕心!” 皇帝的夸赞不要钱的往他身上砸。 司徒怀渤脸上无甚表情,心里却乐开了花。 皇上的夸赞,他已经好久没听到了,尤其是在离京之前。 皇帝总是看他不顺眼,时不时的就把他拎出来一通好好骂,有些时候还当着许多大臣的面儿,让他很没面子。 这回,他可以扬眉吐气了。 司徒怀渤离开御书房,皇上还让苏德喜去送他,路上,苏德喜将皇上夸奖他的话都说了,什么“进退有度”“当机立断”“大将风范”,司徒怀渤听了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皇帝亲口夸一个人,还是如此的真心,估计也就只有他一人吧。 司徒怀渤高高兴兴的走了,还不忘恭维了苏德喜几句。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说的开心。 可转头,司徒怀渤就去了趟皇后的寝宫。 “你回来了?” 皇后看着好像一点儿都不奇怪。 “母后,这些日子辛苦您了。” 知道沐婉淑为自己东奔西走,还亲自跟文氏还有文弘之过招,司徒怀渤当然也知道,她都是为了自己,尽管目的不是那么单纯。 但是她还是道了谢。 “知道本宫对你好,你就给本宫争气点儿。” 沐婉淑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你知道为了你的流言,本宫忙活了多少天吗?好几晚都没睡好觉。” “辛苦母后了,怀渤不会忘记您的功劳的。” 他弯下身,态度恭敬。 “就知道口头上感谢有什么用,不能来点儿实际的?” 司徒怀渤心中失笑。 “母后,您放心,刚才在御书房,父皇夸我了,想必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对沐婉淑来说,没什么比她听到皇帝夸司徒怀渤来的高兴了。 “算我的努力没白费,怀渤,你必须要努力才行,不能比司徒怀決比下去了,母后这后半生,可就靠你了。” 司徒怀渤笑。 他离开宫廷后,本来想去见见曲妙凌,但是想到上回二人不欢而散,他转头就回王府了。 而相府,文清浅也听说司徒怀渤回来了,在家里心情忐忑了一声,她捏着手绢,口中喃喃自语。 皇子殿下一定会来找我的,一定会的。 可是—— 一天过去了,天都黑了,也没个人影,就连文弘之都没来看看自己的。 文清浅还在门口晃悠着,丫鬟的眼睛都被她晃悠花了。 但丫鬟知道自家小姐皮子大,什么都不敢说,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绣花鞋的鞋尖儿,好像那上面绣着的画儿是是什么绝世画作。 “他为什么没来找我?肯定是因为宿在宫里了,一定是。” 文清浅嘟嘟囔囔的回屋洗漱。 那丫鬟在她走后才敢摇头。 也跟着进去伺候她了。 皇帝的器重不仅表现在口头上,字朝堂之上,更是对司徒怀渤大加赞赏,整个朝廷上,也只能听见大臣的附和声。 他们看向司徒怀渤的眼神中,都充满了赞许。 甚至隐隐带着讨好的意思。 下朝之后,有不少大臣围着司徒怀渤,一群人走在一起,热热闹闹的,不时的还能听见恭维声。 皇帝退朝之后,没有回到后面的寝殿,就站在原地看着司徒怀渤被簇拥着离开,他的眸子一点点深沉起来。 “苏德喜,我让你查的,可有头绪?” “回禀皇上,奴才只是查到,二皇子殿下好像跟皇后娘娘走得很近。” 再多的,就算他查到了,他也不敢多说。 “皇后,司徒怀渤,呵呵,他们是一伙儿的?” 司徒轻柁狞笑。 而苏德喜则垂着头,又装起了聋子。 他还以为皇帝好久没提这件事,已经忘了呢? 这时候迱提起,苏德喜后背发凉。 看来,她想跟司徒怀渤打好关系的想法该收收了,还好没做出什么举动,要不然—— 他抖了两下,腰努力下压。 佝偻了似的。 “传朕命令,让金龙卫给朕严密监视,每一家有什么举动,谁约见了谁,都给朕记得清清楚楚,明白了吗?” “是。” 金龙卫是皇帝最信任的一只守卫,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皇帝发出命令的时候,苏德喜才能见到金龙卫的统领一会,但是马上,他就会消失不见。 这是一支生活在阴影中的军队,他们来无影去无踪,执行的都是绝密任务,只听从皇上一人领导。 可怕的很,里面的人哥哥都会武功高手,传说能视大内侍卫于无物。 而自始至终,苏德喜就只能看见统领这个人,还是蒙面的,而且神奇的是,他每次见那个统领,除了他的眼睛是一样的,身高竟然都是变化的,让苏德喜啧啧称奇。 这一日,司徒怀渤找机会,还是把曲妙凌约了出来,让他惊喜的是,曲妙凌一点儿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反而看着他的眼神依旧热切。 他心里熨帖极了,自觉曲妙凌被自己折服。 他下巴扬起的弧度都高了些。 “妙凌,上回的事——” “殿下,上回有什么事吗?”曲妙凌略显疑惑的眼神就跟更让他满意了,不仅是自己的军师,还没有脾气。 简直是正妃的不二人选。 “妙凌,我决定听你的,不参与司徒怀決的事情了。” “殿下,您想通了就好,妙凌还想着怎么劝您呢。” “妙凌,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司徒怀渤嘴边带笑,但笑容却不达眼底。 曲妙凌一看就知道他并不打算真的不掺和。 知道这个,她反而放下心。 俩人又说了会儿别的,曲妙凌才离开。 祭天大典的随行人员里,上一次就没有司徒怀渤,这一次依旧没有。 这一切全都是有司徒怀決跟文弘之一通操持的,这也是司徒怀決回来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他力求完美,也做出了不少努力,更是频频往文弘之家里跑,借口商量事宜的功夫,将自己要透露出去的消息散出去。 文清浅也不负众望,每次司徒怀決来的时候,她都藏起来偷听,有时候是在门外,有时候大胆点儿,就藏在客厅的屏风后面。 她心里还在偷笑,这文弘之跟司徒怀決竟然一点儿都不设防。 她每次都心满意足的离开,殊不知每一次司徒怀決都能准备捕捉到她的位置。 真蠢。 司徒怀決在心中嗤笑,但转头就跟文弘之言笑晏晏。 “殿下,我找到的那位大师已经来到京城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你有信心他一定能成?”司徒怀決追问。 “殿下,您大可以放心,我找了好几个大师,只有这一位,每一次试验都成功了,绝对不会出错,不过为了保险,微臣还是留下两位,以防什么不测。” 文弘之的安排很合理,还预留了备选方案。 司徒怀決不住点头。 “那到时候那人要怎么出现?” “微臣安排他混杂在围观的百姓中,他本来就熟悉洗戏法的手段,微臣已经带着他去现场走过一圈,他说有十成的把握,定会成功。” “那就好。” “到时候在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在祭祀台的时候,微臣就命令他开始。” “好。”司徒怀決满口同意。 “殿下,那七彩流光打在您身上的时候,您千万要装出惊讶无辜的表情,要是被皇上看出了破绽,咱们就都完了。” “文相放心,本王这点数儿还是有的。” 文弘之这才点点头。 “殿下,那我们就照这样准备,您这日一定要好好休息,道那日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司徒怀決点头,便离开了文相府。 走过庭院的时候,他往东一瞥,就看见了一处淡蓝色裙角,微笑浮在脸上,他大步离去。 文弘之见司徒怀決往那边看,自己也看过去,可那里除了盆栽,什么都没有。 文清浅拍了拍胸脯,还好没被发现。 她从窗户底下的廊台逃到院子侧面的边角处。 文弘之疑心病发作,朝这里走过来,听着不断逼近的脚步声,文清浅心跳加快,都快从胸口蹦出来了。 近了,更近了。 “文大人,能否送我出去,我还有些话与你说。” 见文弘之朝文清浅逼近,司徒怀決连忙道。 “殿下,这边请。” 文弘之当然欣然同意。 文清浅听见司徒怀決的声音,心脏又是猛地一跳,但是还好,他的无形举动竟然帮了自己,她开开心心的离开。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她将自己刚才听到的用笔记下来,马上送给司徒怀渤。 知道那封信安然无恙的被送出去,她才松了口气。 殿下交给自己任务她到底是做成了,这一回,殿下又会送给自己什么呢? 她带着满心的幻想坐在椅子上,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在那封交给司徒怀渤的信上,她着重把自己听到的名字重复了好几遍,生怕司徒怀渤看不见是的。 如是,她听到的内容只占了一行字,而她想说给司徒怀渤的话却将整张信纸都给写满了。 还写多了了一页。 司徒怀渤拿到手之后,也着重看了最前面那一句,至于剩下的,被他随手丢尽垃圾桶里。 “来人,去给我查这个无良道人!” 一声令下,下属们跑断腿,终于在京中的某家不起眼的客栈找到了这个无良道人。 “殿下,人找到了。” 侍卫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被蒙着脸的男子司徒怀渤被侍卫请到了刑房。 “殿下,这位就是在街头上变戏法的戏子,帅已经将他捉拿在案。” 那无良道人被他捉住,听见那侍卫的话,他浑身都在抖,忽然被人捉住,他害怕得很。 “你们到底是谁?”他嘴巴刚才被松开了,但因为长时间的禁锢,他的嘴角肌肉已经失去控制,不断地往下流口水,两只手还被捆束在身子后面,动弹不得,也没办法伸出手来擦,狼狈至极。 司徒怀渤给了那侍卫一个眼色,侍卫赶紧道:“为什么抓你?你不知道吗,在逃案犯?” 在逃案犯? 无良道人蒙了,他就是个坑蒙乖票会点小戏法的骗子,但他可不敢违反律法啊。 “你们胡说,我什么时候犯法了。” 他大着嗓子喊。 “没犯法?”司徒怀渤嗤笑一声。 “你确定吗?无良道人?” 司徒怀渤厉声道。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无良道人呆住了。 “说,你来到京城到底要干什么,上回骗了财主一万两银子,这回又想骗多少!” 司徒怀渤的声音越发冷厉。 难道他们是官府的人?无良道人忍不住猜测。 “大人,我真的没偷东西,真的,我是好人。”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叛变 “好人?还不说实话?给他上刑,我到要看看,是他的嘴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 “是!” “别别别!我说,我什么都交代。” 无良道人怕了,他这精瘦的小身板,能挨得住多少刑法啊。 他咽了口唾沫。 “说,你来京城到底干什么!” “我是收到文丞相的邀请来京的,他们要我帮他们办件事。” “办什么事!” “他们要我,要我变一个戏法。” “戏法?什么戏法?”司徒怀渤继续追问,他知道,这个无良道人上钩了。 无良道人没办法,只能一股脑的都说出来。 他只能对不起文丞相了,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官人,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可以去找文丞相确认。”无良道人忙不迭道。 “你很配合,很好。”司徒怀渤忽然笑了。 无良道人后背冷汗直冒,可听到那男人的话,他松了口气。 “您相信就好,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当然——” “不行!” “啊?”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当朝二皇子司徒怀渤,无良道人,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很不礼貌。” 无良到人后背冷汗直冒,他不是傻子,自己这回要帮的是三皇子,可现在找上门来的是二皇子。 这说明什么? 自己暴露了! 无良道人瑟瑟发抖,他没经历过皇位争夺,但也听说过前朝的,那是一片的血雨腥风。 稍有不慎,就是死尸百万。 他咽了口唾沫,“草民无良道人,见过二皇子殿下,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良道人的恭敬让司徒怀渤很是满意。 “无良道人,本王这回找你,是想让你帮本王一件事,你可愿意?” 司徒怀渤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罗刹似的男人,冷冰冰的,手上还握着猩红色的辫子。 从他的位置,隐隐约约能闻到血腥味儿。 他身子又抖了又抖。 “王爷的话,草民听不懂。” “本王听说,你要给三皇子做些事,现在本王希望,你能把你要做的东西,投到本王身上,你可明白?” 司徒怀渤的目光中带着轻佻,却让无良道人心惊胆战。 “草民,草民明白。” 无良道人深深的低下头。 “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无良道人,你选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司徒怀渤哈哈大笑着离开刑房。 “好好给本王的客人准备房间,丫鬟小斯都给安排上,要让我们的客人宾至如归。属下明白。” 无良道人又被安排在那家客栈,但待遇却提升了好几个度。 无良道人在文丞相来的时候,闭口不谈。 文丞相也没察觉到无良道人的不对劲,时间一晃儿,祈天大典开始了。 过程非常繁琐,虽然大典的主人公是皇帝,但百官们也都心中震颤,皇帝每跪一次,朝臣们也跟着跪着一次。 到最后,他们的膝盖都是一片的淤青。 可是没人干抱怨,更没人敢窃窃私语。 大典快结束的时候,祭坛的圣僧在众人身上挥洒圣水。 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司徒怀渤的身上在呗浇撒圣水的时候,忽然爆发出一阵霞光。 “竟然是七彩色的,跟天上的彩虹一样!” “天降祥瑞!这是吉兆啊!” “二皇子殿下的善举感动上苍了!”归属于司徒怀渤的那些臣子情不自禁高喊道。 外围的百姓显然也看到了这里的奇迹景象,也都骚动起来。 一时间,就连皇帝都能听见民众的议论声。 而且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议论声越来越大。 皇帝一开始看到那奇景的时候,瞳孔也缩了一下,他不由自主的想到当年自己做出的那一幕。 他心中一冷,脸上确实笑了,“二皇子,你很好。” 六个字,让司徒怀渤心中狂喜。 那个道人果真厉害,此刻,他的身上还是身披霞光,宛若神邸。 祭天大典结束,众人回到宫廷,而司徒轻柁在转身过后,脸色骤然变冷。 苏德喜看了个清晰,他连忙垂下头。 不敢看皇上的表情。 二皇子,难了。 “二皇子有功,又是救驾有功,这段日子太忙碌了,朕给他拍放几天假,让他好生休息。” 皇帝的命令突然下来,司徒怀渤惊了。 怎么回事? 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皇帝坐上銮驾,一道道命令就传下去。 那些围观的百姓呗查了个底朝天,可皇帝还是没查出来什么,回宫的路上,司徒轻柁阴沉着脸。 那无良道人在施法之后,就被司徒怀渤埋伏在人群中的人拖走杀掉。 司徒怀渤跟着皇帝的銮驾,结果没过多久就收到下属的回信。 “殿下,那人跑了。” 司徒怀渤扭曲着脸,“你说什么?” “还不赶紧去给我去找!” 那侍卫屁滚尿流的跑了。 一路上,司徒怀渤心事重重,他还没到京城,苏德喜就来颁布皇上的旨意。 “殿下,皇上体恤您,让您多休息几天再去上朝。” 并未跟司徒怀渤多谈,苏德喜转头就走。 司徒怀渤脸拦住他的机会都没有。 他拿着圣旨,整个人都愣住。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手中的圣旨,又看了眼前方銮驾的方向。 眼神呆滞,嘴巴微张。 而他后面,文丞相跟司徒怀決靠的很近。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那七彩霞光怎么在二皇子身上出现了?”文弘之惊呆了,当时他看着无良道人施法,然后一点点若隐若现的霞光就出现了,越来越耀眼,越来越浓厚,而司徒怀決身上,什么都没有。 “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战功之中。” 司徒怀決神秘一笑,架着马往前了。 留下一脸呆愣的文弘之。 司徒怀決侧过头看了一眼面孔冷然的司徒怀渤,嘴角逐渐勾起笑容。 妙凌预想的没错,那司徒怀渤果然上钩了,文弘之派去保护无良道人的人都被他的人秘密换掉。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人知道。 而现在,就是他看到结果的时候。 而且,刚才经过司徒怀渤身边的时候,他的表情好像受到了重大打击似的,也许,他做的一切已经有效果了。 他脸上的笑容加大。 不过若是司徒怀渤咨询一下皇后,那他一定不会做出这件蠢事,没人比皇后还清楚异象这东西在皇帝卡莱有多不靠谱。 可偏偏司徒怀渤这回撞枪口上了。 他日后的处境,司徒怀決都能预料到。 文弘之从后面追过来,脸上带着狂喜,“殿下,大好事,皇上让二皇子在家休整,这几日也不让他上朝。” 司徒怀決勒住马,“是吗?” 司徒怀渤还真是蠢,他的这点把戏都没看出来,“文相,我的这出瓮中捉鳖,用的出神入化,不错,不错。” 司徒怀決又笑了。 曲妙凌当初跟他说,司徒怀渤不会去向皇后求助的时候,他是不信的。 可是现在,他是真信了。 司徒怀渤跟皇后也就是表面和平,他们互相怀疑揣测,谁都不信任谁。 这也正好给了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殿下,这一切都是您的计策?”都到了这时候了,文弘之要是还没看明白,他就是大傻子了。 “文相,这一次还要多亏了你的配合,要不然司徒怀渤那么精明,又如何会入套呢?” 他拍了拍文弘之的肩膀,笑道。 “为带你下做事,是微臣的本分。”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 不管怎样,这一次的结果是好的,他么打击了司徒怀渤的势力。 想比这一次司徒怀渤会被皇上厌恶一段时间。 文弘之想到这儿,心里也没什么生气的感觉。 他也不会去质疑司徒怀決的决定,因为他知道,自己跟司徒怀決之间,从来都是以他为住。 自己只要能送他登上大位,自己的功劳就是大大的,以后司徒怀決对自己也不会差了。 他的地位跟身份只会比现在高。 现在他只是一个丞相而已,等到司徒怀決坐上那个位子,他就有了从龙之功,到时候没人敢看不起他,说他是靠着妹妹才起来的。 文弘之心里高兴了,跟司徒怀決说话的时候,眼神也更加的忠诚。 司徒怀決满意的不行,他这一回故意没告诉文弘之,除了防备着文清浅,还想要试探他。 这个文弘之暂时没让自己失望,可是如果他一上来就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提前告知他,他跟文弘之的合作也就到此为止了。 二司徒怀渤一位皇帝的指令,心里慌张的不行,再加上那个无良道人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心里就慌了。 无良道人帮助自己,本来就是自己威逼利诱的结果,他要是去找司徒怀決或者文丞相,或者被皇上的人先找到,他所有的谋划就都完了。 他不想去跟大皇子在牢里作伴。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找到无良道人,找到之后,格杀勿论,绝对不留活口。” “是。” 杀手指派出去,可好久过去了,队伍都快到达京城了,还是没有无良道人的消息。 他不会被谁给救走了吧。 离京城还有十里的时候,京城来报信的人手里举着一封信,嘴上还喊着“靠山河挖出来了宝物”! 众臣哗然。 宝物,还是在灾难之地一样的靠山河。 没人相信。 可那封内阁派人递过来的信件当中,却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在司徒怀渤曾经管辖过的地方,挖出了一块堪称无价之宝的福石。 跟所有的石头都不一样,这块石头是七彩色的,每一道的文理都很清晰,也不杂乱,看着就好看。 这时候实在靠山河的最为泛滥的那一条河——红河发现的,据说是民众的加固堤坝的时候,被河水冲上来的。 皇上一听,大喜,但他心中还存有几分疑虑,毕竟司徒怀渤才刚搞出来七彩祥云的小算盘,现在又出来一块福石,谁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另一个计谋,就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好吧皇位交给他。 司徒轻柁在心中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先看一眼那个所谓的福石再说。 司徒怀决还等着看好戏,谁知道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殿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文弘之也有些慌,刚刚让司徒怀渤在皇帝哪里丢了面子,谁知道现在就有让他扳回一城。 文弘之慌乱,司徒怀決又何尝不是。 但他只能冷下声音道:“我们静观其变。” “是。”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刚刚被皇帝撵回家的司徒怀渤又惊又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翻身的机会,还是他一直想逃出来的靠山河。 看来,那块混乱之地,还是有些用处的。 但是马上,他就醒过神来,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他才刚因为身披霞光的事情被皇帝推离权利中心。 可现在又在自己的地方挖掘出福石,两相一叠加,岂不是加重皇帝的怀疑?司徒怀渤惊慌不已,冷汗直往下冒。 第二百六十六章 福石 就在这时,苏德喜笑眯眯的来了,“殿下皇上有请,您快跟老奴过去吧。” 司徒怀渤背后的冷汗流成水,把后背的的里衣都给打湿了。 他跟着苏德喜过去,这才看见司徒轻柁一脸笑,好似并不生气。 他心里反而没松快,倒是更紧张了。 风雨欲来的感觉袭上心头,他该怎么办? 心里的思绪陡然转动,可直到皇帝开口他都没想出一句能缓和危机的话。 “皇儿,老天爷都给靠山河降下祥瑞,你这个去治理靠山河的大功臣功不可没,现在看来,父皇给你的赏赐还是太少了,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 司徒怀渤弓着腰,恭敬道:“回禀父皇,这哪是儿臣的功劳,分明是父皇的功劳,要不是您,靠山河的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呢。” 皇帝一听,仰头大笑。 “皇儿,你就嘴甜。” 司徒怀渤尴尬的笑了笑。 “皇儿,父皇让你回家休息,你可埋怨父皇?” 司徒怀渤仓皇跪下,“儿臣不敢,儿臣知道,父皇是心痛儿臣,正好儿臣这阵子一直忙碌,也想跟您告假休息两天。” “那就好,朕让你休息,你别别相差了,等你休息好了,再来给朕办事也不吃,要是把身子累垮了,朕可没有第二个如此为朕的事操劳如此的儿子了。” 司徒轻柁笑眯眯的。 司徒怀渤听着,就连额头上都渗出细汗。 “父皇请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休息的。 “好,你先回去吧,等到休息好了,再去户部就任,朕是相信你,才给你尚书的位子,别让朕失望。” “儿臣明白,” 司徒怀渤离开皇帝的銮驾,跨步上马。 刚才在皇帝跟前,他大气而不敢出。 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以他多年来对皇帝的了解,定然不是好事。 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司徒怀渤内心悔恨不已,他为什么不听曲妙凌的话,他还以为这事儿跟曲妙凌翻脸,真是太不应该了。 曲妙凌满心满眼都是自己,一直给自己操心,而自己因为怀疑她,不信任她,连离开京城都没高速她一声。 他会悔恨不已。 还差点儿给了自己一巴掌。 要是重来一次,他一定听曲妙凌的话,不再冒进。 可现在才说这些,到底是晚了。 仪仗队先进入京城,街道上的百姓都被驱逐,一个人都没有。 家家户户的门缝都是关紧的。 队伍畅通无阻的经过长安街,来到宫门前。 众人下马,皇帝则乘着銮驾,被抬进宫。 一系列流程过后,皇帝回到御书房,一进去,御书房的门就阖上。 “苏德喜,朕要你差的,你查清楚了吗?” 苏德喜赶紧跪下,“回禀陛下,至今而至,没查到什么错漏。” “好,真是好!”司徒轻柁狞笑。 “这一个个翅膀都硬了,学会糊弄朕了。” 苏德喜跪在地上颤颤巍巍。 “还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查,查不到,你的脑袋朕就摘下来!” 苏德喜狼狈的跑出去,手上的拂尘都掉了。 二皇子啊二皇子,你这是做的什么事儿啊! 苏德喜都忍不住开始碎碎念了。 他难道不知道皇帝讨厌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吗? 先是七彩霞光,然后又是福石,真把皇上当傻子了? 皇上可不傻,他暴躁易怒,但也聪明绝顶,什么都逃不了他的法眼。 而书房内,司徒轻柁盯着苏德喜逃出去的方向陷入沉思,他一样瘦,御案上的奏折被扫落。 这几日他不在京城,奏折堆积了许多,要不是还有内阁大臣帮着处理些,现在堆在御案上的,只会更多。 但是现在,他全然没有心情来处理这些杂物。 司徒怀渤这几年的心确实大了,苏德喜上次就调查处他跟皇后的关系密切,现在,还想用异象来糊弄自己,一次不成就用第二次,又弄出个福石。 当自己是白痴,可以随便他糊弄吗? 皇帝气得不行。 一抬手,御案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地,一阵“噼里啪啦”过后,门外也不敢进来人收拾。 “都是死的吗?没人来收拾!” 小太监屁滚尿流的滚进来,皇帝伸腿就是一脚,用尽浑身的力气,揣在那小太监的心口处,啊小太监翻出眼白,昏了过去。 赶紧来人把他抬走,这个小太监,十有****是不成了。 但没人敢喘气儿,跪在地上收拾东西。 皇帝心里的火儿发出来些,这才坐在龙椅上。 他穿着粗气坐了一会儿,忽的翻身起来,将收拾东西的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他们还不想死。 皇帝却越过他们,直奔屋里。 那里面还有他圣旨的副本,是他当初给司徒怀渤跟曲妙凌赐婚的时候剩下的废稿,他没舍得扔。 可是现在,司徒轻柁满心悔恨。 他堂堂大陵皇帝,怎么能做出如此蠢事。 有了曲妙凌的姨母景康侯府跟外公端王府的加持,那不是让司徒怀渤的实力更上一层楼,还有武德候的那几个平妻妾侍,哥哥都是大户人家出声,就连嫁给司徒怀渤当妾的那个窦琴,都是殷实人家,父亲还是皇商出身。 司徒轻柁捏紧了奏折。 他总觉得司徒怀渤会步大皇子的后尘,到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 司徒轻柁心焦不已。 这个乱局该怎样解呢? 而司徒怀渤在回京之后,立马去跟曲妙凌见了面这一次,为了不硬气司徒怀渤的注意,他翻墙进了武德候府,曲妙凌好像也知道他会来,特意支走人,婉珍院里没什么人,只有她跟轻柔。 轻柔见一道人影闪过,也没惊讶。 “三皇子殿下,小姐已经等了您很久了。”轻柔出声道,声音很低,但司徒怀決武功高强,听得清清楚楚。在轻柔的掩护下,他钻进曲妙凌的闺房。 一阵香风袭来,司徒怀決沉醉了一会儿,便看见曲妙凌身上穿着薄薄的纱衣,但外面还罩了一层外衫,并不透,但却能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儿。 司徒怀決眼神动了动,办不动声色的离开,他不知道为什么曲妙凌会穿成这样见自己,难道她觉得自己定力高超? 他眼睛都不知道落在哪儿,一脸的尴尬与苦笑。 “殿下,此次祭天大典可还顺利?” “顺利,一切都按照我们语预测的进行。” 虽然一开始这个计划的开头是他起的,但是曲妙凌在知道之后,有往里面填充了不少细节,比如如何不动声色的让司徒怀渤下套,比如,如何让无良道人出现之后再神秘消失,再比如,如何让开皇上勃然大怒雪上加霜。 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了曲妙凌,都不会如此成功。 “怀決,今天来,应该不是要跟我说这个的吧。” “父皇下令,让二哥在家里休息几天。” “哦。” 谁都明白这个休息是意思,跟把他架空了一样。 就像是司徒怀決,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他也被皇帝架空,一句“休息”,就让他无所事事的呆了半个月。 现在,轮到司徒怀渤了。 “就只是这个?” 她今天穿这身,就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妙凌,我,我想你了。” 曲妙凌本来期待的就是他这句话,可是听到之后,她反而羞涩的低下头。 这么露骨。 “你就不能含蓄点儿吗。” 司徒怀決也是尴尬满脸,他也像收敛些,可她这打扮,他没扑上去就已经算是定力好了好吗? “妙凌,我很想你,时时刻刻都在想你。” 情话越来越熟练,曲妙凌的脸也越来越红。 “没有正事儿了,就赶紧走吧,我要休息了。”她夹着苹果脸,匆匆忙忙起身,往里屋去了。 而司徒怀決还呆站在外面,知道轻柔来赶人了,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屋子。 亲眼看着司徒怀決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清透才关上门,一转身就看见自家小姐也望着三皇子离开的方向。 “小姐,您还不休息?” 曲妙凌被抓到也不尴尬,“淡淡的回了一句,马上就睡。” 司徒怀決回到府邸之后,也久久没睡,他一闭上眼,满脑子就是刚才曲妙凌穿的那身,要是她把外罩脱了,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鼻尖痒痒的,他摸摸鼻子,有一丝血色。 天干物燥,他不能再想了。 他一个翻身起来,只着着内衫,在院子里练起了武功,一招一式,一个踢腿,一个出拳,迎着晚风露水,他奋战道半夜才有了困意。 打了半宿的拳,司徒怀決深刻的认识到,有些东西,这扥不能随便看。 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更要非礼勿视,要不然,受伤的还是自己。 他苦笑一声便闭上眼。 而在他躺下后,眼圈布满了黑色的灵鹤也才闭眼。 自交主子着魔了,他被折腾的难受,更可气的是,司徒怀決都睡着了,呼吸都平稳了,他还没睡着。 好气! 司徒怀決难安的这一晚,司徒怀渤同样一晚没睡。 他窝在自己书房里,一张又一张的写大字。 “静心”二字被他写了千百遍,可他的心里还是不能平静。 靠山河的事情他有必要查一查,到底是真的天降异象,还是有人想要陷害自己。 他的人已经撒出去了,现在就看回信了。 但他回来之后,一直在思考皇帝的表情,当时他只顾着胆战心惊,都没看出皇帝的深意。 可等他静下心来,他才越发感觉到皇上表情中的暗潮汹涌。 他笑的时候,只是脸上的肌肉动,他的眼底,还是冰凉的,不带一丝感情的。 这代表什么,司徒怀渤不敢往里想。 如果皇帝真的对自己起疑,他又能怎么办? 他不知道,也想不出来办法。 于是这几天,他遵照皇帝的旨意,老老实实的窝在怀王府,哪儿都没去。 除了吃完睡觉,就在自己书房里练字。 趁这功夫,他还抄出了两本佛经。 一本要交给皇后,一本要交给皇后。 算是自己尽了孝心。 当这东西被交到皇上手中的时候,司徒轻柁连看一眼都没看,就让苏德喜拿出去烧了。 竟然连一样都没看。 苏德喜也是已经,赶紧让人去烧了。 “就当着朕的面儿烧。” 皇帝又下令。 在御书房内,一个火盆冉冉升起,里面的佛经抄的字迹工整,看着就跟印上去的似的,可皇帝却并不愿意看,反而在看到那火苗的时候,脸上还透出些快乐的意思。 皇上对二皇子已经忌惮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过,皇上虽然让人把佛经烧了,但司徒怀渤还是很快就被放了出来,皇上让他把靠山河的事情处理干净,还要他赶紧把户部的事儿解决了。 司徒怀渤大喜。 “多谢苏公公。” 苏德喜笑,笑容虚伪。 可司徒怀渤一点儿都没看出来,他还以为自己抄写的佛经起作用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低调 司徒怀渤看着苏德喜的背影离去,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刚才苏公公的脸他也看见了,很是不快。 虽然对着他笑,但那笑容确实勉强的,好像根本就不想来颁布旨意。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他追着苏德喜而去,刚才忘记给苏公公“过门钱”了。 将手中的荷包塞过去,可苏公公就跟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猛的推回来。 “殿下,您用不着客气,这些都是老奴该做的。” 然后他脚步匆匆的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望着还在自己手中的、沉甸甸的荷包,瞳孔中逐渐掀起了狂风骤雨。 皇上,还没有原谅自己。 他转身回府,看来感情牌已经不好用了,他日后还是低调做事吧。 坐在书房里,司徒怀渤忍不住又开始埋怨自己。 他为什么没听曲妙凌的劝告,到底为什么要逞能,现在好了,皇帝对起了疑心,而司徒轻柁本来就性情多疑,他该怎样才能打消他对自己的疑虑呢?司徒怀渤心中非常焦急,可他的所有行动都万分小心起来。 他知道皇帝手中有一支绝密军队,很厉害。 他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 他也想去找曲妙凌商量,可是经过这回的事情,他是真没脸。 曲妙凌可以不在乎,但他不能忘记,当初他甩袖离去的时候,有多气人。 他咬咬牙,继续窝在书房。 虽然他现在不能去户部工作,但靠山河的事情,他还得继续处理,靠山河的一些事情不断传过来。 司徒怀渤派人去了趟靠山河,让那里新派过去的县令跟太守都安分点儿,别再闹幺蛾子。 那太守一愣,他还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讨得殿下欢心呢。 谁知道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太守讪讪的闭上嘴巴,不在多事了,那块福石,也被侍卫带会京城。 司徒怀渤看到那福石的时候,也是心中一动。 这福石的确是祥瑞之兆,但是它出现的时间不太对。 司徒怀渤看着那块福石,眼神逐渐暗了下来, 司徒怀渤刚刚窝在家里的时候,一开始还门庭若市的,不少不明所以的臣子还来探望他,嘴上还说着“恭喜”的话,让司徒怀渤的脸更黑了。 他将人撵走,并告诉他们老实待在家里,不要来找他后,就闭门谢客了,不管谁来见他,他都不见,不仅如此,除了苏公公来了一趟,怀王府都闭门谢客半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李,投靠司徒怀渤的那些人也察觉到不对,现在看来,二皇子不像是被重视了,倒像是被发配边疆了。 归属他的人人心惶惶,有些人还动摇了,想转头投靠别人,但这些人,司徒怀決虽然接受了,但并不会重用,墙头草罢了,不足为惧。 但这对司徒怀渤来说,也是不小的损失。 但他知道,自己此刻若是再有动作,皇帝一定会更加怀疑自己,他绝对不能动弹。 但是想到那些离自己而去的官员,司徒怀渤还是一阵肉痛。 在自家的书房里,司徒怀渤一阵发疯。 书房里的书被丢的乱七八糟,没人敢进来触霉头。 “混蛋,都是白眼狼!” 发过疯之后,司徒怀渤坐在太师椅上,眼神逐渐幽暗起来。 他的食指在太师椅把手上轻敲,发出“哒哒哒”的碰撞声,过了一会儿,天黑下来之后,他换了一身黑色夜行衣,身子隐没在茫茫夜色当中。 文清浅等了司徒怀渤许久,都没收到他的信儿,心中焦急的不知道怎么好,心中失落,可是在她听说司徒怀渤闭门不出,谁都不去见的时候,她心里又舒服了,殿下可能是在忙什么事情,所以才不来见自己的,而且,她也没去见曲妙凌,不是吗? 这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从自己喜欢上薯条怀抱之后,每天晚上,为了让自己的皮肤更滑腻,她每天晚上都写花瓣浴。 身上还擦着她花重金购买的身体霜,涂抹在身上,比花瓣浴的效果明显多了。 身上滑溜溜的不说,连体毛都少了,更让她惊喜的是,身上还不由自主的散发出香甜的味道,就跟爆满多一的水蜜桃似的。 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还是有些不满意。 她的身材太瘪了,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曲妙凌的身材,她不由得露出嫉妒的眼神。 曲妙凌长得美艳,身材也跟她的容貌匹配,胸是胸,臀是臀,凹凸有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而且她上一次看到已经是一年前了,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她的身体应该发育的更招人喜欢了吧。 文清浅咬牙,口腔里逐渐蔓延上血腥的味道,窜到喉咙里,让他几欲作呕。 但是她害得强忍着。 洗完澡之后,她换上薄薄的纱衣,里面也只穿着一层薄薄的绸裤跟肚兜。 们从外面打开,文清浅吓了一跳。 但一看是司徒怀渤,她的眼睛肿透出赤裸裸的惊喜,“殿下,您怎么来了?” 司徒怀渤反手关上门,缓缓吵文清浅走近,“怎么,不欢迎我?” 他径直坐下,眼睛也只在曲妙凌身上停留了一秒。 窦琴就是个身材火爆的女人,但她的皮肤有些黑,可文清浅的皮肤却极白,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玉。 看着晶莹剔透的,尤其实在薄纱衣的映衬下,更显得白皙细腻。 “殿下,你回来之后一直没来见清浅,清浅还以为您把清浅忘了呢。” “怎么会,本王心里可就只有你一个,你没见我都没去见曲妙凌,我第一个来的就是你这儿。” 说话的时候,司徒怀渤多情的眼睛一直盯着文清浅看,文清浅不小心装进去,就被里面的暗沉的星星席卷,再也出不来。 见她的表情逐渐放松,深陷进去似的,他缓缓勾起嘴角道:“怎么穿成这样,故意勾引我?” 察觉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肆意打量,就好像要把他扒光似的。 文清浅白皙的脸蛋红了红。 “殿下。”女子娇嗔的语气让司徒怀渤身体一软,但是他不是沉溺女色的男人,立马就反应过来道:“清浅,我此次前来是想告诉你,如今我在朝廷上处境艰难,日后若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那一定不是出自我的本心。” 司徒怀渤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情。 文清浅听在耳朵里,感动在心里。 司徒怀渤能在半夜前来,还是翻墙进来的,可见对自己的重视。 但是想到刚才他说的,处境艰难?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文清浅疑惑的表情,司徒怀渤叹了口气道:“我被司徒怀決跟你父亲骗了,她们下了套等我钻,我现在被皇上厌弃,连原本的官职都丢了。” 为了能牢牢把握住文清浅,司徒怀渤撒了个谎,他现在只是暂时停职而已。 但文清浅听了,立马就急了,“殿下,我们怎么办?” 她在替司徒怀渤焦急。 她还等着他登上帝位,自己还等着当皇后呢。 可是现在,看见司徒怀渤一脸冷漠,她也说不出来重话。 “清浅,我今天来找你,就是给你一个保证,以后不管怎样,你都会是我的女人,等着我。” 司徒怀渤眼神坚定,但微颤的目光还是暴露了他哄骗的目的。 “殿下,清浅信您,我一定会等着您的。” 他等的就是文清浅的这句话。 “清浅,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殿下,您等等。” 文清浅忽然叫住转身的他。 在司徒怀渤诧异的目光中,她款步走过来,“殿下,清浅心悦您。” 然后就踮起脚尖,在司徒怀渤的下巴处落下一吻。 “殿下,就算没有名分,清浅也愿意跟着您。” 说完后,文清浅转身回到里屋,连司徒怀渤什么时候走了她都不知道。 无声无息的。 一个姑娘家,竟然做了这么不知羞的动作,她捂着脸,脸上的温度高的跟发烧了似的。 司徒怀渤离开之后,文清浅的眼神却还是娇羞的。 回到怀王府,司徒怀渤换下夜行衣,刚才他出去一趟,在自家府前看见了不少黑衣人,是谁派来的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这么明目张胆的,一看就是皇上的人。 他坐书房,看着心腹把那件穿过的夜行衣烧掉,自己的思绪跟着飞了,他今天去丞相府,也是临时起意。 他没想过自己回看到穿成那样的文清浅。 那白皙的皮肤,昏黄的灯光,薄薄的纱衣,美轮美奂,那张纯洁清纯的脸,让他心底浴火奔腾。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那种事的时候,文清浅这个女人绝对是自己的,他也不急,慢慢品尝才更有味道。 而且,文清浅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让他心里非常熨帖舒适。 以后,等他做了皇上,就让曲妙凌当皇后,文清浅当贵妃,就效仿娥皇女英,常伴在自己身侧,岂不美哉。 她们一个是军师,一个是解语花。 想想司徒怀渤心里就美得很。 曲妙凌的身份是她看重的,而且以曲妙凌的性格,她就不会跟自己服软,跟文清浅比起来,少了女儿家该有的娇柔,从皇帝下令赐婚开始,她就没送过礼物给自己,而文清浅的荷包香囊不间断的送,他都穿戴不完。 这就让司徒怀渤心里有些不爽。 曲妙凌心高气傲,他该怎样才能收服她呢? 司徒怀渤坐在书桌前,缓缓想着,马上,他又想到了司徒怀決,之前他刚回来的时候,主动上交虎符,让皇帝对他很是满意,后来虽然赋闲在家,可现在一点点的,也收到了皇上的重用,而且据他所知,这一次的祭天大典就是他跟文弘之一起操持的。 这么重要的仪式,可否是皇上重用他的标识? 司徒怀渤不得而知。 可若是真的如此,若是司徒怀決真的起来了,他该怎么办? 现在他自己已经被皇上厌弃了。 司徒怀渤越想越心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想登上那个位子,想当皇帝,但是目前看来,苦难重重,他自己也是蠢,竟然在这个手招惹了司徒轻柁,他目前首要做的是闲哄好皇帝,要不然他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都会被掣肘,他还能干什么呢? 跟皇帝打好关系,迫在眉睫。 司徒怀渤捏着笔想。 祭天大殿结束后,景康侯跟三个儿子就又去了战场,边疆还有硬仗需要他们,他们在京城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必须得赶紧回去。 而且,之前在司徒怀決的带领下,他们已经将这一次匈奴抢过去的土地都夺回来了,剩下的,就是之前几年他们从大陵朝抢回去的那些城池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秋狩 那些城池的百姓接受了好几年匈奴的怒意,心中的怒火喷发,想必也会乐意同他们里应外合,将匈奴全部杀掉。 景康侯府众人出发的时候,安夫人跟曲妙凌都来了,娘俩眼泪不知的往下掉,但由于曲妙凌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跟伤亡情况,她并不担心,于是掉了几颗眼泪之后,她就揽着姨母小声的劝。 看着大部队远去,安夫人的眼泪再次不可抑制的滚落。 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还有受了伤的二儿子,都去了战场,走了一年,团聚的日子还不到半月,就要再次回去,安夫人心中如何能割舍的下。 “姨母,您放心,姨夫他作战勇猛,还有几位表哥当帮手,一定能得胜归来的。” “可时妙凌,战场无眼啊,闵添腿上还有伤,你大哥你也知道,是个文臣,没什么功夫,让他们上战场,姨母这心里,不得劲儿啊。” “姨母,妙凌都知道。” 她看着忧心不已的一幕,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安夫人,您放心,父皇又给景康侯加派了数十万的兵马,您就放心吧。” 听到己方兵马远超匈奴好多倍的时候,安夫人才勉强放下心,但是看着大部队离去的方向,还是久久不愿挪开视线,尽管那边脸队伍的末尾都看不见影了。 曲妙凌看了司徒怀決一眼,表面上端着道:‘妙凌见过三皇子,不知道三皇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呢?” 司徒怀決面容淡淡的看了眼曲妙凌,那眼神中还带着一丝丝调侃,“安慧郡主觉得呢?” “妙凌,殿下,民妇身子不适,就先离开了。” “姨母,我送您。” “不用了,带你下有事找你,你跟殿下说话吧,。”说着,安夫人还拍了拍曲妙省得手背,叮嘱了一声道:‘要小心。’ 就算她是个妇道人家,她也知道司徒怀渤跟司徒怀決势同水火,这个时候司徒怀決来找妙凌,不是什么好事。 万一被司徒怀渤误会了,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曲妙凌听着一幕的话,忍不住失笑,“姨母,您——” 被姨母瞪了一眼,曲妙凌才没接着往下说。 “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回去后好好休息,有姨夫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 安夫人点头,就上了马。 马车离去之后,司徒怀決道:‘安慧郡主,一通喝一杯?’ 曲妙凌颔首表示同意。 俩人避开人,来到一处酒楼,还是楼上的包间。 “妙凌,你安排在村子里的染上瘟疫的人我都命人救下来了,但是他们有些病的太重了,已经没了。” 想到自己收到的线报,司徒怀決的手微微缠颤抖,司徒怀渤简直不干人事儿,那是百姓还有几岁的孩子,甚至还有才刚出生的婴儿,他就那么狠心—— “司徒怀渤向来如此,怀決,你必须做好准备,你面对的就是一支青面獠牙的恶鬼,稍有不慎,就会被啖食血肉。” 司徒怀決点头,“妙凌,你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了,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办到。” 听到司徒怀決的话,曲妙凌的眉头缓缓拧起,司徒怀決现在的态度不对,如果是为了他争强地位,那她就成了他的若弱点,万一哪天,有人拿自己威胁他怎么办? 就好像上一世,傻傻的被她跟司徒怀渤欺骗,拱手将兵权交了出去。 “司徒怀決,你抢夺帝位,到底是为了谁!”曲妙凌的表情异常严肃,司徒怀決呆住。 她还直呼自己名字,这是—— 生气了? 不应该啊。 司徒怀決更疑惑了。 “妙凌,我当然是为了——” “司徒怀決,坐上帝位的是你,你为之拼搏的,也是你自己,明白吗?” 司徒怀決似懂非懂。 “我再问你,若是有一天,我被人绑架拿来威胁你,让你放弃争强帝位,你怎么——” “当然救你。”毫不犹豫,甚至连曲妙凌的问题都没听完就抢答了。 曲妙凌一脸黑线。 她严肃的、几乎一字一句道:“司徒怀決,你想清楚,帝位,是你的,跟我没关系,你想抢夺,也是你自己发自真心的,明白吗?” “还有,我只是给你一个目标,以后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要——” “不许你胡说。”司徒怀決的声音忽然大起来,嗓音也掷地有声的。 曲妙凌当然知道自己大的比方太过分了,但是她想让司徒怀決明白的,她已经全都说了。 “妙凌,没有你,这皇位我一个人坐还有什么意思!” 这回轮到曲妙凌呆滞了。 “还有,没有你,那个位置,对我毫无吸引力。” 曲妙凌无奈苦笑,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就那么喜欢我?” “嗯。” 十分果断,当机立断。 曲妙凌挺不住了,脸终于红了。 快离开的时候,脸颊红彤彤的人还不忘叮嘱了一句,“怀決,那些患病的人一定要藏好了,当心司徒怀渤狗急跳墙。” “我明白,妙凌,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 她离开酒楼,又过了好久,司徒怀決一直呆坐在座位上。 天快黑了,他才离开。 秋中的时候,皇帝略一思索,又召集大臣商讨,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司徒轻柁公布了一条消息,秋狩大会将如期举行。 今年是个灾年,有内忧有我外患,外面战争还打着,靠山河的事情也没处理好。 这个时候召开秋狩大会,耗费人力又耗费物力,其实很多人是不赞成的,但司徒轻柁言之凿凿,还说匈奴已经被打退,靠山河也被司徒怀渤解决干净了,正是庆祝的时候,臣子们哪里还敢拒绝,一个个的只能点头。 在朝堂之上,司徒怀渤听到之后眉眼一喜,前段日子他被放出来了,还是在户部任职,但皇上给他指派了一个老臣当帮手,是个出了名的清官,耿直傲气。 但很体恤下民,是个万里挑一的好官。 “怀渤啊,张爱卿可是朕的左膀右臂,你得了他,可要好好用。” 儿臣明白。 张爱卿被留在御书房,也不知道皇上跟他说了什么,再出来的时候,张桐看他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 “长张大人,日后还希望我们二人同心戮力,共同照看好户部这一大摊子。” 这些日子,他胆战心惊,对这个老臣也不敢多多拿乔。 谁知道,这个张桐也是淡淡的应了他一声,就撇下他走了。 司徒怀渤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苏德喜还在一边打圆场,“二殿下,张大人他就这个脾气,您别见怪。” “苏公公,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张大人是我的前辈,我定会跟他好好磨合的。”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司徒怀渤转身离去,那背影利落的。 苏公公堆着笑的脸一僵。 这个二皇子,看来是真生气了。 他按照皇帝的吩咐,赶紧回去禀报,就连司徒怀渤的眉宇变化、最佳弧度,他都描述的分毫不差。 谁知道皇帝听完却笑了。 “哈哈,他就需要有个人好好治治他!” 司徒怀渤的官途太顺利了他得给他带呢人苦头尝尝才行,张大人为人忠诚,但这性格实在是默磨人,但皇帝也相信张大人不会被司徒怀渤收买,所以才让他去盯着他的。 “皇上,二皇子那儿——” 司徒轻柁挥了挥衣袖,“用不着管他,让张大人给他点儿颜色看看,看他还翘尾巴!” 司徒怀渤的麻烦开始了。 经过一天的相处,司徒怀渤终于知道为什么张大人有个外号叫“木头”了,不懂变通,认死理,还非要个人嫩理论,他要是赢了还好,要是输了,能把人的脑袋念得跟爆炸了似的疼。 这威力,堪比最强大的火器。 紧紧是一天的功夫,司徒怀渤的战斗力就弱了不少,张大人是文臣出身,听说还是当年的状元,嘴皮子溜得很,少有人能说得过他。 司徒怀渤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府邸,结果下人端过来的茶一口饮下,喝完就把茶杯撇过去,砸出“砰”的一声。 剩余的茶液字在地上炸开,将地毯都被染湿了。 “还不赶紧给本王滚进来收拾,等着本王亲自动手吗?” 一声爆呵自喉咙发出,司徒怀渤面孔狰狞,看着都渗人的慌。 回忆回笼,司徒怀渤一想到自己能逃开张桐那个老匹夫,心里就开心的不行。 而且上猎场打猎也是他擅长的,他觉得自己不一定会输给司徒怀決。 想到这儿,他还看了司徒怀決一眼,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情。 他勾唇轻笑。 这是他翻身的好机会,谁也别想抢走。 “正好趁着这次机会,诸位也都休息休息,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皇帝这么说,他们还能怎么表现,一个个都跪下来,齐声高喊皇帝万岁。 下朝之后,文弘之来找司徒怀決,俩人走在一起,其他人见这对未来的老丈人跟女婿,也都自觉地离得远远的。 只有司徒怀渤盯着这来人,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 上回他被这俩人骗了,这一次趁着狩猎大会,他还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他迈步,离开宫廷。 “殿下,这次狩猎大会皇上也说可以带着女眷,您跟我家清浅没什么交流的机会,是不是趁这次机会好好谈谈,老臣虽然迂腐,但也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偶读看重感觉,就这么一面不见的结了婚,怕是尼恩日后要埋怨我们这些老人。” 文弘之态度诚恳。 见司徒怀決不说话,文弘之接着道:“殿下您若是不同意,就算了,反正我们家清浅也是个好的,您娶了她,不会亏的。” “文大人,本王还没说什么呢,您就替本王做主了?” 文弘之都以为没戏了谁知道司徒怀決忽然这么说,“您的意思是——” “文大人,贵府千金到底是我的未婚妻,上回出征在即,我也没来得及就跟小姐告别,正好趁此机会,我们好好谈谈。” “多谢殿下。” 文弘之弯腰拱手,异常高兴。 他就说嘛,三皇子怎么可能不喜欢他的清浅呢?长相清纯又貌美,是正妃的不二人选。 文弘之乐颠颠的走了,司徒怀決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也离开了。 也不知道妙凌去不去,到时候有了文清浅这个挡箭牌,两人指不定可以多见几面。 司徒怀決心情颇好的离开宫廷,跨上马的时候还忍不住哼起了歌,节奏都是欢快的。 武德候府。 “小姐,老爷回来了,让您去一趟她书房。” 曲妙凌一边往武德候的书房走,一边思索着现在的时间,都这个时候了,秋狩应该要开始了吧,如果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 第二百六十九章 皇弟 “父亲。” 来带书房,曲妙凌福身行礼。 武德候好像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脂粉气,就连书房这高洁的地方都被沾染得污秽了。 曲妙凌在心里厌恶,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一脸的公事公办。 “妙龄啊,爹地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父亲请说。” “今日在朝堂上,皇上说要召开秋狩大会,你跟我一起去,如何?” “妙凌都挺父亲的。” “那就这么定了。” 最近家里乌烟瘴气的,文氏跟那几个怀孕的妾闹得不可开交,他都不想呆在府里,还是花满楼的姑娘们好些。 武德候不由得暗暗想到。 “妙凌,你跟二皇子怎么样了,怎么最近都不见他来了?” 来了,正题来了,这才是武德候最关心的吧。 “父亲,带你下这些日子忙,所以没来。” “是吗?妙凌啊,爹爹告诉你,这男人啊,其实心里就那么点儿地方,你必须得多去他身边晃悠才行,要不然等到二殿下被别的女人抢走了,看你怎么办!” 武德候一口过来人的语气。 “女儿省得。” 曲妙凌又是一俯身,表示自己知道了。 “妙凌,你别怪父亲多嘴,殿下现在可是香饽饽,不知道多少姑娘的眼睛都钉在他身上,你要是不把握,这日后的事情还真就说不准了,你爹爹人微言轻的,要是没了二皇子,爹爹还真就找不着适合你的如意郎君。” 这就开始威胁了。 曲妙凌在犀利冷笑,她道:‘父亲,您就放心吧,二皇子心里有女儿,他会来找女儿的。’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曲妙凌离开书房,冲自己的婉珍院走去。 武德候现在是越来越虚伪了,还拿自己的婚事威胁自己,她还真是看清他了。 看来,姨母说的是对的,武德候这个男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过,他想的倒是天真,如果她没估计错的话,现在司徒怀渤正抓心挠肝的想着怎么跟皇帝拉近关系。 至于目光短浅的武德候,除了在女人堆里混着,还真就没他能干的了。 曲妙凌吃笑着回屋休息。 就在这天,宫内的太医们忙的跟陀螺似的,寿春宫内,太后忽染恶疾,头痛不已,皇上皇后瑞贵妃宁妃等几个宫内举重若轻的都去了。 满满当当的围了一屋子,太医们也跪了一地。 “都给朕说,太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怒吼。 “回禀皇上,太后娘娘的头痛是经年老疾了,忽染发作是因为忧思过度。” “给朕说明白了,到底怎么治疗!” “皇上,除了让太后娘娘放关心,医院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大臣怎么能说太后这是心病。 宫里谁不知道当初以内皇位,太后跟皇帝闹得不可开交,铮王也离开皇宫,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太医们的头埋得低低的,谁都不敢插嘴。 “都是一群废物!” 皇帝气得发疯。 伸脚就往刚才那说话的太医身上踹。 “太后要是醒不过来,你们都给朕陪葬!”皇帝怒吼道。 太医们一个个眼睛睁得老大,看着跟一个个圆滚滚的、硕大的铜铃似的。 “皇帝,你说什么呢。” “母后。”司徒轻柁惊喜的喊道。 他快速扑到母亲病床前道,“母后,您醒了?” “就你这大嗓门,哀家还能听不见?” 罕见的,因为羞赧,皇帝的脸颊染上一层薄红。 这样温柔的母后,皇帝也许久没遇到过了,自从很多年前发生了那件事,母子俩的关系淡了不少,他有心解释,可母后根本不听,也不愿意相信,他难做,与此同时,也拉开了姑娘母后的距离,俩人不见面,母后也不会被他气病。 司徒轻柁的想法简单,可他忘了一件事,太后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儿子的疏远。 手心手背都是肉,太后哪个不心疼,可司徒轻柁就是不明白,还以为太后因为弟弟的事情跟自己闹别扭。 其实并不是。 “皇帝,哀家听说你要举办狩猎大会?”太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司徒轻柁听着心疼极了。 “母后,没错,朕是想举办狩猎大会,今年多灾多难的,趁此机会,正好让大家放松一下。” 太后在侍女的搀扶下坐起来,她缓缓点头,“皇儿说的没错,是该让大臣们的心松松了。” 见母后支持自己的决定,司徒轻柁高兴极了。 他急忙道:“母后,您也好久诶出宫了,不如趁此机会,也跟着儿子出去转转,不会风餐露宿,女眷们可以在行宫呆着。” 见皇帝来了兴致,太后也不想推辞,就答应了,“可哀家这身子——” “母后放心,这群太医都不是无能之人,一定能治好母后的,这样,儿臣把三弟叫回来,让他陪着您。” 当朝皇帝的三弟,正是跟他一母同胞的司徒博铮,如今还在边疆。 当年他离开京城,好久才会回来一次。 果然,听见三儿子的名字,太后的眼睛都亮了。 “皇帝说话算话?” “母后放心,朕马上修书一封,让三弟赶紧回来。” 虽然心中有些失落,可这么多年过去额,他也不是当年那个跟弟弟抢夺母亲宠爱的小孩子了,这些,他还受得住。 很快,皇帝的指令就从京城发出,不久后,曲妙凌也收到铮王就要回京的消息。 “铮王?” 看见下属穿回来的信儿,曲妙凌的眼睛逐渐睁大,他怎么会回来,他不是跟皇帝闹别扭吗? 可曲妙凌同样知道,在太后心里,这个铮王的地位是数一数二的。 要是他回来了,这京城中局势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上一辈子,司徒怀渤带着自己去见这个大名鼎鼎的边关战神的时候,对方那冷冽的眼神,经年累月的战争生活让他的肤色跟司徒怀渤迥然不同,是健康的深色小麦色。 对方不像是京城内的各家公子哥,他不仅肤色发黑,就连那双眼睛也是黑黝黝的,最可怕的是,他的身份,在大陵朝,除了皇帝跟太后,就属他的地位最高,文丞相跟他相比,相形见绌。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当初司徒博铮见到她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侄媳妇,初次见面日后还望多多指教。” 当时她就感觉对方的态度奇怪。 他的眼神像探照灯,好像怎么都躲不过去。 他跟司徒怀渤的关系密切,而且,在皇帝李司徒怀渤为太子这件事情上,他做了不少努力,就连司徒怀渤自己都说,若是没有司徒博铮的努力,没有他的帮助,自己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至少还需要几年。 可以说,司徒博铮就是司徒怀渤的定心丸,也是最有分量的那个帮手。 司徒博铮看似是肱骨之臣,而而实际上,这个人阴险狡诈,而且很惜命,所有支持司徒怀渤的那些人中,死的死伤的伤,只有他完好无损的活到最后,亲眼看着司徒怀渤登基,最后自己当了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前半生是皇帝唯一的亲弟弟,他享受尽了荣华富贵,半生之后,他又靠着司徒怀渤在朝廷中唯我独尊。 作为对司徒怀決有着极大威胁性的人,曲妙凌一早就查过他,司徒博铮的封地在关南,那里有着成片的沃土,性价比高的农作物可以种植两季。 因为太后宠爱司徒博铮,关南这块土地的所有奖赏都归属他。 这在所有的亲王郡王当中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司徒博铮财力雄厚,这也给司徒怀渤登记提供了极大的便利,除了窦琴这个金娃娃,还有司徒博铮这个金财神。 司徒怀渤的财力源源不断,他可以尽情替自己招兵买马,用金钱收拢大臣。这也是曲妙凌最害怕的地方,若是这一世司徒博铮依旧相信司徒怀渤替他卖命,那司徒怀决的可战力就又少了一层。 曲妙凌心中焦急万分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而且以司徒博铮的身份,他就算什么都不做皇帝的心里也会想着他,毕竟他是皇上唯一的亲弟弟,还有太后这个身份尊贵无比的人替司徒博铮撑腰,就算曲妙凌使尽了手段,估计也动不了司徒博铮分毫。 曲妙凌满心忧虑,这件事他始终没有告诉司徒怀决,趁着铮王还没有回京,他先自己想想办法,等到真的自己难以完成使命,她再去向司徒怀決求助。 半个月之后铮王回京的消息传来,皇帝携带众臣在京城门口迎接,无关百姓全都被撵回家里,街道上连摆摊的小商小贩都没有了。 铮王的车队越来越近,司徒博铮这一回不是骑马回来的,反而坐着马车。 看着马车姗姗来迟,曲妙凌等人从天亮等到上午。 这个铮王,当真是好大的架子,说好的早上到,结果这人还悠哉悠哉的骑起了马。 这摆明是在尥蹶子,可皇上都没发火,他们有什么权利发火儿,众人都忍了下来。 皇帝见到弟弟从马车里出来,高兴的不行。 他走上前去,在弟弟的肩膀上拍了好几下,而司徒博铮一看到皇帝,立马又安分下来。让曲妙凌啧啧称奇,看来这位大名鼎鼎的铮王,还是有怕的人的。 “微臣见过铮王,铮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位大臣齐声高呼,可女眷在这个时候是不能出生的,她们纷纷朝司徒博铮行了一个万福礼,也算她们请了安。 司徒博铮被皇帝亲自迎到了宫里。 皇上的笑脸曲妙凌看的清清楚楚,她忍不住冷笑,皇帝还不知道,他的死就是他的好弟弟跟好儿子一手促成的。 他们联手弄死他的时候,可没顾忌他这时候的好。 想到这人,曲妙凌脸上的冷笑更加深重,看着竟然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博铮,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是不是都要忘了我这个皇兄了。” 司徒请托虽然多疑暴躁,但对他的亲人,都非常好。 对太后,他异常孝顺,十几年如一日几天去请一次安,要不是太后对他有些微词,他巴不得一天去一次,尽管这样,太后还是不满意他,皇帝也不恼,照顾起太后的时候更加用心,下面人送来好东西他都第一时间送过来,尽管那些东西不久后就会被转送给司徒博铮。 每一次太医去给太后诊平安脉,皇帝都会亲自过问,太后小声的咳嗽一声,皇帝都急得不行,要召集所有的太医联合诊断。 诊断对了还好,万一不对了,一家老小的命都得撂在这儿。 第二百七十章 打量 爱屋及乌,对自己这个远在他乡的亲弟弟,皇帝也是操碎了心,不仅赐给他最富庶的一块土地,还允许了他可以不用缴税,所有的税款他都可以自行处理。 殊不知,就是他留给弟弟的这笔钱,成了葬送他自己的命的又一把导火索。 “博铮,这次回来就别先别走了。” 司徒轻柁小声说道。 “皇兄我这回回来,可是把自己的家伙事儿全都拿来了,您就算赶我走我还不走呢。” 司徒博铮俏皮的说道,他的年纪比皇帝小了三岁,可听他这话却像是比皇上小了十多岁似的。 司徒轻柁一听高兴极了,“母后想你都想病了,你是应该多留一段时间。” “就听皇上的。” 司徒博铮紧跟着说道。 “叫什么皇上,太生分了,叫皇兄。” 司徒博铮笑了笑就冲着皇上喊道,“黄兄。” 司徒轻柁也笑了。 为了迎接司徒博铮回京,皇帝特意给他准备了一大桌宴席,来的也都是家里人,没什么外人。 都是些皇子公主,还有像曲妙凌这样的准皇妃,文清浅也来了。看着人好像不多,但满满当当的也把太和殿坐满了。 大臣们在京城门口就各自散去了。他们也知道皇上如今就想多跟铮王说说话,他们这些外人就别赶过去碍眼了。曲妙凌本来也想跟着武德侯回府的,谁知道宫里的小太监忽然过来对曲妙凌说道:“殿下,皇上叫你去参加宫中宴会呢。” 曲妙凌先生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司徒轻柁会把自己也请过去,他连忙对那小太监说,自己马上就过去。 武德侯就站在曲妙凌身边也听见了。 “妙凌这位铮王可不是池中之物,你一定要小心讨好他,就算你以后当上了王妃,也少不得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武德侯冲曲妙凌笑着点头。 曲妙凌也跟着点头,便跟着那小太监离开了,等到她赶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做的差不多了,她的旁边就是司徒怀渤的座位,自己的座位则在司徒怀渤的侧后方。 而文清浅也在自己旁边,也坐在司徒怀决的侧后方。这二人现在是除了大皇子之外,年龄最大的皇子,因此靠的也非常近。 而司徒博铮就在皇帝的左侧,见到曲妙凌进来,司徒博铮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那目光中的寒意曲妙凌看不懂。 “好了,既然人到齐了,咱们的家宴就开始吧。” 司徒轻柁低喊一声,太监们就有条不紊的往上上菜,宫廷御厨的手艺非常好,天上飞的,地上长的,水里游的,各色菜式,天南地北做了许多。 “博铮,这是你喜欢的龙虾酥,,母后特意交代御膳房做的你多吃点。” “皇兄,怎么没看见母后?” 司徒博铮的问题算问到点上了,司徒轻柁一听,立马放下筷子,就连皇帝身边的皇后,神色也都哀婉起来。 “博铮,你有所不知,母后病了,现在还未见好,御医交待要卧床休息才行。” 司徒博铮这才缓缓点头,“皇兄待会儿宴席结束,我想去看看母后。” 司徒轻柁当然满口应允,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而且想必母后也非常想念这个离家多年未归的儿子,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心病而病倒。 皇帝这样想着,便同意了司徒博铮的要求。 “皇帝,你许久未归,朕给你介绍介绍,这两位就是老二和老三的准媳妇,,一个是文丞相的大女儿,,一个是武德侯的大女儿,在我们大陵朝,那都是响当当的名门闺秀。” 司徒轻柁说着,看着两个姑娘的时候,目光中忍不住带上了赞赏之意,这两个姑娘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 只是皇帝的目光落在文清浅身上的时候,闪过一抹异色,在落到司徒怀渤身上的时候,那抹异色就变了,时而警惕时而担忧,让人摸不着头脑。 司徒博铮也看出皇帝脸色的变化,但他这些年都没在京城,也不知道京城那局势的变化,他只知道大皇子被幽禁,而二皇子和三皇子受到重用,也都被封了亲王。 司徒清拓介绍完后。司徒博铮的目光就在两个女子身上打量。 比曲妙凌刚进来的时候,感受到的目光还要凌厉许多,那被众人称作是探照灯的眼神的确非常可怕,好像透过自己的皮肉,看清自己的内心,曲妙凌后背一阵发冷,这个司徒博铮不愧是笑到最后的人,果然厉害,看来她以后的每一步都要小心了,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曲妙凌这样想着,便朝司徒博铮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文清浅也一样,朝司徒博铮一笑,只是那笑容,跟曲妙凌不同,带着丝丝勉强。 曲妙凌是重生的,对司徒博铮也有些了解,因而在面对他的时候,心中也有几分底气,可文清浅就不一样了,第一次跟司徒博铮见面就被那样可怕的目光扫视,她的手指头都是颤抖着,从曲妙凌的角度甚至能看见她的肩膀都是缩着的。 “妙凌清浅过铮王。” 二人一起站起来给张王行礼,脑袋均是微微下垂,两只手横亘在小腹前方,膝盖微曲,姿态恭敬。 “不愧是名门贵女。” 司徒博铮笑了一声说道,浑身的凌厉之气顿然消失,真的好像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叔伯。 可文清浅跟曲妙凌都清楚,这人绝对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这样。 司徒博铮指着曲妙凌说道,“这位就是武德侯的大女儿吧,长得是一副好容色,跟慧灵郡主倒有几分相似。” 见弟弟提到慧灵郡主,司徒清拖的眼神变了变淡,最终化为无奈,他没有娶到,慧灵郡主,的确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损失,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铮王殿下,民女正是慧灵郡主的女儿。母亲秀外慧中,聪明绝顶,妙凌自然是比不上的。” 铮王一听,忽的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牙尖嘴利,我夸你你还推辞什么。” 司徒博铮转头就对司徒清拓说道,“这个丫头倒是有几分慧灵郡主当年的模样,日后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司徒博铮的夸赞,让全场人为之震惊,不过是见了一面而已,铮王就对曲妙凌有如此高的评价,面对众人打量跟羡慕嫉妒的目光,曲妙凌垂着头没有回话。 “皇兄,你看看这丫头,刚才还巧言令色的,现在就憋着嘴巴,一句话都不说了,是不是皇弟冒犯了。” 司徒博铮忽然站了起来,朝曲妙凌鞠躬,“郡主殿下,是小王冒犯了。” 皇帝在上面看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看着倒好像是认识多年似的,但司徒轻柁明白的很,这二人真的是第一回见面,曲妙凌才刚从乡下回来。她跟司徒博铮是绝对没有认识的机会的。 “博铮,你捉弄自己的侄媳妇做什么,她可是怀渤的准皇妃,你还有没有点当叔叔的样子。” 司徒轻柁忍不住笑骂道。 “皇兄我就是跟郡主说几句话,你这么生气做什么,得得得,我自罚三杯。”, 司徒博铮一仰头三杯酒灌下去,他还把杯子倒过来,向地上空了空,以证明自己把酒全都喝完了。 皇帝朗声大笑,“博铮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嗜酒如命,还是那么豪爽。” 皇帝笑了,底下的众人也跟着笑。 “不过皇兄,郡主如此人物,搭配怀博是天作之合,您的这桩婚事指的妙啊。” 又被铮王夸奖了,曲妙凌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可司徒怀渤却是一脸的与有荣焉,好像被夸奖的是他是的。 曲妙凌跟铮王相见恨晚聊得热络,文清浅被冷落了,她不甘心的咬着嘴唇。 同样都是准王妃,凭什么曲妙凌备受恩宠,难道她跟铮王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文清浅不由得侧过脑袋看着曲妙凌,那眼神中带着探究。 接连被司徒博铮夸耀,曲妙凌也摸不着头脑,本来她还打算着离见司徒怀渤跟司徒博铮。 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宴席之上,所有人都捧着铮王,铮王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旁人吸引走了。 曲妙凌松了口气,却正好迎上司徒怀渤赞赏的目光。 “妙凌,皇叔好像很喜欢你,你以后要多跟皇叔走动才是。” 曲妙凌微微颔首,却是直接说道:“殿下,铮王毕竟是外男,妙凌去跟他见面,不好吧。” 司徒怀渤一听立马摇头说道,“这算什么外男,你大胆的去跟王叔接触,出了什么事本王兜着。” 曲妙凌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女子她他欣然同意。 司徒怀渤也满意极了,他转过头继续跟司徒博铮寒暄。 司徒博铮是武将,司徒怀渤看碟下菜,跟他谈的都是战场上发生的事情。 为了讨好司徒博铮,司徒怀渤还特意向他请教军队上的事,包括如何治军,如何管理属下,如何作战,如何运用兵法等等。 一时间司徒博铮也被勾起了兴趣,还真得向司徒怀渤解释如此种种。 二人相谈甚欢,一时间还没人能插得进去嘴。 皇上见司徒怀渤跟铮王聊得热络,眉头忍不住一皱,看来之前的敲打并没有让司徒怀渤认清自己的位置。 看来他日后要更小心他才行,等此次宴会结束,他得告诉司徒博铮小心司徒怀渤。 皇帝如此想着便灌下一杯浊酒。 文清浅身上散发的郁气严重影响曲妙凌的心情,本来她就心事重重的再有文清浅坐在自己身边跟个柱子似的,她心情就更差了。 酒宴正酣之时,曲妙凌却发现司徒博铮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在皇后身上扫过。 就在此刻,曲妙凌望着那对视的二人,心脏怦怦跳着,她好觉得自己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上一辈子曲妙凌也听说过宫廷秘事。 民间都传言说司徒博铮当时也喜欢沐婉淑,只是阴差阳错之下,沐婉淑却嫁给了司徒清拖,他的亲哥哥。 二人由此结下仇恨,可笑的是,司徒轻柁竟然还不知道弟弟跟自己的皇后有这桩韵事。 白白被戴了绿帽子不自知。 曲妙凌想到那时候的传言忍不住眉心一跳,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难道皇后真的跟司徒博铮有那种事情? 她心惊肉跳的想着,在宴席上也数次打量沐婉淑。 可皇后毕竟是皇后在宫中浸淫多年,并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就连面对司徒博铮毫不掩饰的打量,沐婉淑也能镇定其若的回视,并在几个瞬息之后便移开目光。 那坦坦荡荡的样子,一时间竟然让曲妙凌犹疑起来。 宴会结束,司徒博铮跟皇上一同前往太后的寿喜宫。 寿喜宫内药味浓重,司徒博铮一进去就皱了皱鼻子。 “皇兄,母后的身体一直这么差吗?” 离开京城多年,说自己不想念母后那是不可能的。 但司徒博铮心中总有一个疙瘩存在,京城是他的伤心地,他不愿意回来。 就在这时太后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来。 “可是博铮回来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宫 太后的身边的老嬷嬷搀扶着她,二人缓缓从大殿内走出来,太后的身体太虚弱了,两条腿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要不是有老嬷嬷搀扶着,怕是立刻就能倒下。 司徒博铮赶紧迎过去,反应比司徒轻柁快得多。 见母子俩抱在一起,司徒轻柁移开目光。 他转过身离开寿喜宫,把空间留给这久未相见的母子俩。 太后一看到司徒博铮眼泪哗啦哗啦往下淌,怎么也止不住。 司徒博铮就蹲坐在太后身边,跟儿时一样把脑袋放在太后的腿上。 忽然司徒博铮冲身边的宫女们喊道:“怎么伺候太后娘娘的,还不赶紧把毯子拿来。” 太后刚才见了风,身上泛着凉意。 博铮这么关心她,太后心里熨帖极了。 她摸着司徒博铮的头发说道:“博铮,这些年苦了你了。” 在边关多年,司徒博铮黑了壮了瘦了。 太后娘娘忍不住有些埋怨皇上。 “博铮,你可恨你皇兄?” 司徒博铮愣了一下便马上摇头,“母后我不怨不恨,只怪自己时运不济。” “好孩子,母后心疼你。” 司徒博铮蹲下没多久,太后就让人给他布了座位。 “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太后笑骂。 “在母后面前,儿臣永远都是当初抹着鼻涕哭喊着要母后的小孩子。” 听到司徒博铮这话,太后娘娘的思绪也被他拉回到了当年。 二人一同露出了追忆往昔的神情。 俩人在大殿内说了许久,直到太后露出疲态,司徒博铮才对太后说道:“母后,儿臣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轻易离开,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太后点点头,让人在自己的寿喜宫内给司徒博铮收拾出来一套院子。 司徒博铮假装推拒,太后瞪了他一眼,他就装模作样的同意了。 “既然如此,博铮就在宫中留宿一晚,待会儿您叫个人去御书房告知皇兄一声。” 太后点点头就让身边的大宫女去了。 太后真的是累了,刚躺在床上就闭上眼睡着了。 老嬷嬷送司徒博铮出去,她也是看着他长大的,跟司徒博铮的关系非常亲近,曾经也做过他的奶娘,“嬷嬷,母后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司徒博铮关心的问道。 “都是老毛病了,总是提不起来劲儿,人也昏昏沉沉的,太医已经说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思虑过多,殿下回来了,太后娘娘想必也不会再生病了。” 老嬷嬷的话中带着宽慰之意,司徒博铮听着心里却没有一点舒坦。 他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己,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多回来看看母后。 哪怕只是一眼,他也不会错过这许多。 而且刚才他分明看见母后的面庞上增添了许多皱纹,鬓角的头发也都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儿更是跟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母后老了,这是司徒博铮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尽管在司徒博铮的心里,他是不愿意相信的。 “殿下您这回回来了,就别走了,太后娘娘她老人家一直惦记着你。” 司徒博铮又如何能不知道,他离家这许多年,母后的心里该是最心痛如绞的。 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京城这处伤心地,他本是不愿回来的。 “嬷嬷,你好好照顾母后,我先走了。” 司徒博铮迈步离开寿喜宫,老嬷嬷在他的身后张望着,眼神中的担忧一点点蔓延上来。 殿下这次回来好像不对劲,心事重重的。 老嬷嬷的眼皮忽然跳了起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眼皮的跳动带动着老嬷嬷的心跟着一起颤动,不会出事吧。 老嬷嬷急匆匆的又返回殿内,看着太后那张熟睡的脸,上面还带着愿望得报的安然,老嬷嬷实在是不忍心打碎太后的念想,便强忍了下来。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司徒博铮的身影在皇宫里就出现在凤仪宫外 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心中有鬼,皇后沐婉淑就站在宫殿门口,守门的太监已经被她支走了。 这四处安安静静的凄冷的不像是皇后的住所。 “你终于来了。” 沐婉淑忍不住说道,他看着司徒博铮的脸,脸上闪过一丝怀念。 年轻时候的感情真的很美好,若不是阴差阳错若,不是她的家族逼迫,若不是司徒博铮没有登上皇位,太多的不得已造就了今日。 沐婉淑的表情司徒博铮全都看在眼里。 “怎么,你后悔了?”司徒博铮的语气中带着讽刺的意味,话语也很冲。 可沐婉淑就像没听见似的。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自由自在的,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当然,女人也可以随便拥有,胖的瘦的艳丽的清纯的,只要本王想,下属自然会送到本王的床上。” 司徒博铮的眼神更冷了,看着不存在一丝温度。 “博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这带着赌气的话,并不能让沐婉淑的心中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反而觉得司徒博铮这个人幼稚而可笑。 “怎么,你嫉妒了?” 司徒博铮冷着脸反问。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博铮你该长大了。”沐婉淑叹了口气说道。 “长大?我当然要长大,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远走他乡。” 司徒博铮忽然愤怒起来,尤其是听到沐婉淑的话语之后。“ “博铮,你来应该不会是跟我吵架的吧。” 沐婉淑又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无奈。 “当年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司徒博铮逼问道。 “后悔?”沐婉淑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无奈也带着心酸,她的眼神直直的望着面前的男子,那里面的哀痛与悲伤清晰的传递到司徒博铮内心。 司徒博铮愣住,那双眼睛里蕴藏的感情太过复杂。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没弄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哥哥是皇帝,拥有无上权威所以你就选择了他?”司徒博铮苦笑道。 “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坐上那个位子了,所以你就抛弃了,我跟我的亲哥哥好上了?” 接连的质问让沐婉淑心痛的后退两步,她捂着胸口面容哀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她的狡辩司徒博铮并不相信。 “沐婉淑,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司徒博铮表情一收,冰冷的寒意再次浮现在面庞之上。 司徒博铮又如何能不清楚,他这一次回到京城,沐婉淑在这其中也使了不少力,他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沐婉淑心里包藏祸心,他明白的很,只是懒得揭穿罢了。 看着对方讥讽的眼神木,沐婉淑又是后退两步,“博铮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除了当年舍弃了你,再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沐婉淑言之灼灼,司徒博铮忽的笑了,那笑容里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的是释然。 “算了,现在我也懒得探究你是怎么想的,你把我叫回来所为何事?”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 “博铮,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我吗?” 沐婉淑打起了感情牌。 想啊,怎么会不想,沐婉淑是司徒博铮的初恋,被他铭记在心里,永远都无法忘怀,要不然这一次他也不会顺从皇上的旨意从边关赶回来。 除了想念太后,这个女人则是他隐藏在心中最深沉的秘密。 本来就心里有她,沐婉淑再把他心中的创口狠狠的揭下来,司徒博铮感觉心口处一阵揪痛。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司徒博铮厉声质问。 “博铮,此次我叫你回来,其实是有求于你,希望你能答应我。” 沐婉淑的语气更哀伤了。 看着心爱的女子这样,司徒博铮心中的冷意一点点融化了。 “说罢,你想要我做什么。” 大不了就把这件事当作二人决裂的关口,从此之后各不相干各自安好。 司徒博铮捏紧了拳头如是想到。 刚才在宴会之上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不,是女人,她沧桑了许多,眼角处也增长了几条皱纹。 以前她的嘴唇不用唇脂点染都是殷红的,可是现在,大红色的口脂覆盖其上,显得可怖了许多。 尤其是她身上穿的那件凤袍,金黄色的绣线,大红色的底料,还有头上那翱翔九天的凤钗。 看得司徒博铮心里一阵刺痛。 这个美艳的女人,原本是属于他的,却被自己的亲哥哥截了胡。 司徒博铮不甘。他怨恨他嫉妒他愤怒,可当时圣旨已下,他也没有办法。 无力回天,他只能离开这处伤心地。 当时沐婉淑给他的感觉是雍容华贵,可是现在卸下妆容跟衣衫的她却憔悴了不少,唇色浅淡,脸色苍白,身上的衣袍轻飘飘的挂在身上,好像下一刻就能被风吹走。 这些年沐婉淑在宫中过得并不好。 听到司徒博铮的回答,沐婉淑脸上一喜,她赶紧说道:“博铮,如今京中局势紧迫,大皇子篡位失败,现在还被关押在大理寺,二皇子跟三皇子都在拼命争夺皇位,而我膝下无子,到其中的一个幌子,我的下半生必然凄惨无比。” 当今太后就是一个绝好的例子,一个儿子是皇上一个儿子是权倾朝野的铮王。 太后的身份尊贵无比,太后娘娘这一生都圆满了。 可是她呢? 膝下无儿无女,庶子庶女们倒是长起来一大堆,可却没有一个愿意跟她交心。 沐婉淑急得不行,郎中看了不知道多少,中药也一碗碗灌下去,整个凤仪宫中都是苦涩汤药的味道,可她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多少次在跟皇上云雨过后,她忍着羞耻把枕头垫在腰下,数十年就期盼那么一个孩子,可老天爷就是不愿意恩赐给她。 “日子都是你自己选的,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给你吃。” 司徒博铮忽然说道语气淡淡。 “是啊,都是我自己选的,苦果我也只能自己咽下去,可是博铮,我还有你,你一定要帮帮我。” 沐婉淑忽的转身朝宫殿里面走去,司徒博铮犹豫了一会儿便跟了进去。 凤仪殿中空空荡荡,只有红色的蜡烛燃起一小簇明黄色的火苗。 司徒博铮眼神坦荡目不斜视的跟进去,沐婉淑坐在凤椅之上之后,司徒博铮就近坐下那里好像特意给他准备了一个座椅就等着他进来。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沐婉淑还是这么了解自己,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来。 可就算了解又有何用呢他又不能时常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 嘲讽的笑容再次挂在嘴角。 “说吧,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现在跟二皇子司徒怀渤结盟,我想让你帮助他登上帝位。” 沐婉淑一字一句,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司徒博铮。 对面的男子眉头一皱嘴角紧绷,脸颊的肌肉也微微有些颤动。 熟悉这个男子的沐婉淑知晓,对方这是生气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秘密 “二皇子的母亲身份低微,他也有野心,是个不错的太子人选,这段日子以来她对我也非常孝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会一直扶持他。” “你说什么?” “博铮,司徒怀渤是我选定的人,我希望你也能支持他。”沐婉淑又重复一遍。 “皇后娘娘,你是傻了吗?”司徒博铮直接质问出声,眼神仿若天上翱翔的鹰一样紧紧盯着沐婉淑。 沐婉淑一愣。 “司徒怀渤是什么人,你难道看不清楚吗?对,他是有野心,但你觉得你能控制得了他吗?” “我当然可以,我有他的把柄,他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晓,包括所有的坏事。” “你真是太看不起司徒怀渤了,虽然我一直在边关,但我也知道司徒怀渤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刚才在宴会上他一直盯着我,我没猜错的话,马上她的那个准皇妃就会上门跟我商谈,讨好于我。” “博铮你太敏感了,怀渤是你的侄子,跟你血缘相亲,他亲近你不是应该的吗?”沐婉淑还以为司徒博铮会说什么,结果就是这些举重若轻的,她摆了摆手解释道。 “皇后娘娘,司徒怀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野心庞大,连我都比不上,你一个妇道人家处在深宫之中,司徒怀渤在外面做了什么你会全部知晓吗?”司徒博铮不愧带过兵打过仗,说话一针见血买书当即就愣住了。 见沐婉淑神情有些变化,司徒博铮继续说道:“司徒怀渤并不可信你,就算找一个安安分分的继承者,也好过找他。” 在司徒博铮心里,沐婉淑一直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谁知道沐婉淑忽然发难,“话我已经撂在这儿了,帮不帮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着沐婉淑就转过身回到内室。 司徒博铮心里一急就追了进去。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如果回答我,我就告诉你答案。” “你说。” “司徒怀渤名字里那个渤字,跟我到底跟我有没有关系?” 司徒怀渤的母亲身份着实太低,是没有资格给孩子起名字的,而皇帝当时也不重视他,就让皇后来取,在礼部呈上来的名册当中,沐婉淑一眼就相中了渤这个字。 皇后一句话都没说,眼神垂下去,嘴角微微颤动着,司徒博铮轻声说道:“我明白了。” 他转身离开凤仪宫,大步离去并小心的避开人,回到寿喜宫。 他不知道在自己走后皇后忽然抬头,脸上的哀伤尽数散去,她看着司徒博铮的背影,缓缓笑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 司徒博铮回到寿喜宫之后,正好遇到从房间里出来的老嬷嬷。 “殿下您去哪儿了?” “新换了个环境,睡得不舒坦出去走走。” 老嬷嬷并没有怀疑,便也去安睡了。 但是刚走出几步,老嬷嬷就转过头,就看着司徒博铮推开厢房的门,迈步跨进去。 老嬷嬷恍惚间想到一个时辰前,她出来的时候也没看见这屋里亮的,难道铮王已经出去一个多时辰了? 老嬷嬷心中的犹疑,但还是回屋休息了,走之前不忘交代要好好照顾王。 司徒博铮关门之后就坐在桌前,跟死人似的动也不动,房间内的灯也暗着床铺都没打开他就这样枯坐了一宿。 第二天早上太后请他过去吃早饭,宫女进来给司徒博铮洗漱的时候,就看见连被子都没动的床铺。 宫女心中一惊,但他也不敢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将铜盆端进来,将擦脸的毛巾放好。 “东西放下,本王自己来。” 那宫女退出去脸上还带着犹疑,难道铮王晚上睡觉都不盖被子吗? 宫女低着头走路,就跟来催促的老嬷嬷撞上。 “哎呦喂,怎么做事的这么不小心。” 老嬷嬷是这寿喜宫中除了太后娘娘以外第一尊贵的人,没有哪个宫女敢招惹她。 “嬷嬷饶了奴婢,是奴婢走神了。” “不在屋里好好伺候铮王跑出来干什么!”老嬷嬷的语气十分严厉。 “铮王不要奴婢伺候,把奴婢赶出来了。” “这样,那你也应该在守在门口,乱跑还撞到了,人该罚。” 那宫女身子一颤,老嬷嬷跟太后娘娘好说话,可对底下的人却异常严谨。 “嬷嬷,奴婢知道错了,刚才奴婢看见殿下屋子里的床铺都是完好的,像是晚上没睡过似的。” “什么?” 老嬷嬷眼睛一颤,似乎是不相信。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睫毛颤动一下,便厉声对那宫女说道:“这件事你跟谁也不许说,听明白了吗?” “奴婢明白。” 老嬷嬷把宫女撵走之后,自己则敲门进入宫殿。 “殿下,可收拾好了?太后娘娘都等急了。” “马上就好,让母后久等了,是本王的不是。” 老嬷嬷依旧笑着试探的说道:“殿下您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这床要是不舒服奴婢让人给您换一张。” “不用了,这床挺好的,本王昨天晚上睡的很踏实。” “殿下休息的好就好,要是您没睡好,太后娘娘该发火了。” 司徒博铮矜持的微微勾起嘴唇。 陪着太后用了一餐早饭,司徒博铮就被皇上叫走了。 老嬷嬷看着司徒博铮离去的背影,心事重重的站在太后身后。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太后说。 索性就先憋在心里。 但是她已经着手打探了,他昨天晚上铮王到底去了,现在还没收到消息。 曲妙凌无心与司徒怀渤虚与委蛇,宴会结束之后便回到了武德候府,想着刚才司徒博铮打量皇后的眼神,他心中震颤,连忙前往老夫人的院子,想要把这件事情问清楚。 但是她也没傻到直接问,拐弯抹角的,老夫人虽然不明就里,但也把当时的情况跟曲妙凌说了。 “妙凌,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些事情?” “这不是铮王刚刚回来,怀王让妙凌跟周王交好,妙凌总得先知道铮王的过去才好讨好他。” 曲妙凌的说辞是早都想好了的,任是老夫人也挑不出一丝破绽。 老夫人点了点头便回忆道:“当年啊,你母亲皇后皇帝还有铮王都是青梅竹马。” 老夫人以这句话点开了话匣子,那虚无缥缈的过去逐渐在曲妙凌的心中真实起来。 其实过去很简单没什么复杂的,就是一个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但我又喜欢你的故事。 在现在看来,许多话本子都是这么写的,只是曲妙凌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边,还是发生在宫廷之中。 现在的皇帝司徒轻柁在那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而太后娘娘身份低微,也并不受宠,司徒轻柁跟司徒博铮一母同胞,可皇帝对待他们却是天差地别。 司徒博铮会来事儿人也机灵,皇帝倒是有几分喜欢。 可司徒轻柁为人木讷不会说话,在这宫中就跟个隐形人似的,沐婉淑的父亲是当朝丞相,在那时权倾朝野说一不二,皇上也十分信任他。 对父亲的人物,再加上自己的亲姑姑也在宫中给皇上当妃子,沐婉淑得以进出宫廷,再加上沐婉淑的父亲对她寄予厚望,沐婉淑进出宫廷就更频繁了。 因而也与司徒博铮跟司徒轻柁结识。 当时慧灵郡主是天之骄女,其父端王又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店主却并没有养成交警保护的性子反而委婉清淡,在当时是众多世家贵女争相模仿的人物。 司徒轻柁不可避免的爱上了她。 只是皇上也十分宠爱慧灵郡主,并且许诺会给慧灵郡主寻找个如意郎君。 端王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跟司徒轻柁好上了,还特地向皇上请安要在京城之中择一良配,皇上马上行动起来各种图册就送到了端王府上。 司徒轻柁得知之后,心里是非常愤怒的,但是他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皇上是绝对不会把惠琳郡主许配给他的。 他暗自捏紧了拳头,他下了一个决定,而这个决定却让他懊悔终身,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原谅自己。 司徒轻柁决定迎娶沐婉淑,借此得到沐婉淑父亲的支持,以此打开自己在朝廷中孤立无援的局面。 由此也为争夺大位拉开了序幕。 可是更加没有人知道,司徒博铮的心上人就是沐婉淑。 少年得志的他一颗少男心都挂在了沐婉淑身上,嘘寒问暖,沐婉淑病了他比沐婉淑的亲生父亲都着急。 要不是宫规森严再加上男女大防,他怕是都要冲到丞相府钻进沐婉淑的闺房了。 沐婉淑跟司徒轻柁成亲之后,司徒博铮伤心不已当然慧灵郡主也哀痛不角。 老夫人想到那时候眼睛眨动了两下竟然还有些泛红。 “我父亲就是在那个时候娶了我母亲吗?” 曲妙凌忽然发问,老夫人一愣,但随即点头说道:“妙凌你说的没错,慧灵郡主伤心欲绝,那些劝老公子哥他一个都没看上,反而亲自向皇上请你嫁给了武德侯,也就是你父亲。” “我母亲嫁给父亲,是赌气吧。” 老夫人继续点头。 自己的儿子什么熊样她也清楚,绝对不是慧灵郡主能看上的人选。 武德侯就是走了狗屎运,娶了倾国倾城的慧灵郡主,老夫人还记得大婚的时候,司徒轻柁眼圈都红了,他盯着一身红衣的新娘子,又不是身边还有贴身侍卫拦着怕是会把新娘直接抢走。 那时候司徒轻柁的眼神,就好像是一只绝望无比的孤狼。 凶恶残暴,不知所措,迷茫绝望。 种种复杂的情感交错其中,只是当时老夫人还年轻并不知道这许多。 后来在司徒轻柁登基之后,他才一点点得知这些秘密,可是已经晚了,慧灵郡主也没了,曲妙凌也被送到乡下的庄子。 还好皇上爱屋及乌,在那时就给了曲妙凌郡主的身份,要不然这些年他是曲妙凌早就被人搓磨至死。 “你娘亲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当时你父亲虽然为人懦弱,但性格温吞,并不像现在这样暴躁,而且你也知道,你父亲的长相在京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只是现在老了才显得有些沧桑。” 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老夫人再怎么念叨他,心里还是有他的。 曲妙凌跟着点头,武德侯的长相在这荆州的确算得上数一数二就算是现在长得比他帅的中年男子也是少有。 “你母亲跟父亲阴差阳错走在一起,但我欣慰的是他们经年累月的相处产生感情,相濡以沫,若不是你母亲先走了,怕是也不会有文氏进门。” 老夫人说到这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父亲是个痴情的人,当初娶到了你母亲,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大婚之时都不用别人灌他,自己就喝了两大坛酒,入洞房的时候整个人飘飘忽忽的踩在棉花上,四个侍卫才把他拖进去,后来我听府内的丫鬟舌头根子的时候说,那天晚上舞得好睡得跟死猪似的,根本就没幸了你母亲。” 第二百七十三章 流言 第二百七十三章流言 “可是妙凌你知道吗,新婚之时新娘子没被自己的男人触碰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尽管你母亲贵为郡主,京城中的闲话是能逼死人的。” 妙凌点头,流言害人,可是流言又止不尽。 “可是妙凌你知道吗第二天我喝你母亲媳妇茶的时候,老嬷嬷把那娟帕带来了,上面的血殷红的。” “那是你父亲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染上去的,他还以为我不知道。” 那时候的武德侯也是性情中人。 若不是老夫人说,曲妙凌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武德侯对自己娘亲的感情竟然那么深。 “在你母亲进府之前,其实武德侯只有两个妾侍的,只是为了你娘亲,他把那两个妾室遣散了,还给了不少银子。” “在之后不管我怎么劝说,你父亲都没有再娶妾室,时隔两年才生下了你。” 两年。 曲妙凌忍不住心中惊叹。 没想到那时候的武德侯还是个至情至性的男子,只守着一个妻子不说,结婚两年都没有一儿半女的,不说他贵为侯爷,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怕是都会休妻再娶了。 “妙凌你要知道,你娘亲在你父亲心中,始终都是有地位的。” 跟老夫人的谈话异常愉快,老夫人有问必答也给曲妙凌解决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还让她对武德侯这个人更加了解。 虽然现在来说,她对武德侯已经没多少感情了。 “祖母,那皇后跟司徒博铮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夫人才从回忆中抽身还,有些缓不过来听听曲妙凌的问话,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当时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我也是听见一些传闻,你知道皇后跟现在的皇上和铮王是青梅竹马,他们三个人相识的年头你认识你母亲还要久,日久生情也不外乎如此。” 妙凌想着也是,那么多年朝夕相处生出些感情也很容易理解,只是为什么司徒博铮没有先把沐婉淑娶了呢 这个疑问在曲妙凌得知二人有过那么一段之后就更强烈了。 老夫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她饮了口茶,“传言中是这么说的,当时成效已经遭到皇上怀疑,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没权没势的女婿来替自己减轻皇上的怀疑,于是她就选择了当时并不受宠的司徒轻柁。” 原来是这样曲妙凌缓缓睁大眼睛。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估计你也知道,司徒博铮封王之后选择了关南的封地,远离京城,这十几年鲜少回来。” 老夫人的解释清晰明了,曲妙凌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有些不懂的地方也及时发问,很快他就理清楚了这三个人混乱的关系。虽然有些是谣传,但无风不起浪,而且能从老夫人的嘴中说出来,这事情定然还是有几分根据的。 “祖母,多谢您给妙凌解答疑惑。” 老夫人白了白手没说什么。 天色已经很晚了,曲妙凌回到婉珍院一路上都在琢磨该怎么对付司徒博铮。 她心中没有一丝怀疑司徒博铮一定会帮助皇后,而皇后又是司徒怀渤背后的那个人,这三个人联合实力不容小觑,她必须得早做准备才行。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轻柔都等着急了,明明晚宴早都结束了,马车也早都回府了。 “我去了趟佛院。” 曲妙凌并没有多做解释便回到自己房间,老夫人提供的信息量太大了,她还得好好消化消化才行,得从这里面找到蛛丝马迹,才好对付司徒博铮这个大人物。 现在看来皇后司徒博铮司徒怀渤这三个人当中最有威胁性的就是司徒博铮。 只要把他搞掉了,司徒怀决想要登基那就是板上钉钉。 带着满心的疑问,曲妙凌眉头皱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曲妙凌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因此他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一个想法缓缓从脑海中浮现,曲妙凌决定了就先这样。 不仅能引导舆论,还能让司徒博铮跟皇后拉开距离,就算他想暗中帮助司徒怀渤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曲妙凌眼睛一亮,立马就吩咐下去,手底下的人就开始行动了。 “小姐您高兴什么?” 从昨天晚上回来曲妙凌的状态就十分不对劲,今天早上就兴高采烈不像是小姐的作风。 “有好事大好事。” 曲妙凌笑得开怀,她很久都没这么笑过了,面容灿烂整个人都好像发光似的,看到轻柔这个女孩子都呆住了。 “小姐长的真好看,” 难怪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都看上小姐,那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封号本来就是属于自家小姐的。 轻柔忍不住想到。 听到轻柔的傻话,曲妙凌笑得更灿烂了。 昨天晚上宴席之后,皇上把司徒博铮送到了寿喜宫中,他便离开了,只是离开之后,他坐在书房内,眼前的奏折他怎么也看不下去。 母后会跟博铮说什么? 博铮今天晚上老是看着皇后,他又想做什么? 今夜他的目光屡次在曲妙凌身上打量,他心里又打的什么主意? 种种想法在司徒轻柁的脑海中走了一遍,越来越多的疑问盘旋其中,司徒轻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一手拄着额头,旁边的苏德喜眼观鼻鼻观心,屁都不敢放一个。 由是一夜过去,司徒轻柁知道太后留司徒怀渤吃早饭,在二人用完早饭后,才把司徒博铮叫了过来。 兄弟二人在御书房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看着司徒博铮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司徒轻柁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好皇弟心思也重了起来。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他都是大陵朝的皇帝。 司徒轻柁捏紧了手中的朱笔,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今天在朝堂之上他公布了一条消息,由司徒怀决接任京城中的驻城军,由司徒怀决担任司令,后令驻城军的虎符他也交给了司徒怀决。 他跪下接旨的时候,皇上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司徒怀渤。 对方虽然垂着头,但司徒轻柁依旧能够想象的到,此刻他的脸上一定是狰狞的。 现在户部已经不是司徒怀渤的一言堂,周大人的掺和让他的每一个命令都难以下达。 但他还得仰着笑脸逢迎周大人,因为周大人每周都会亲自向皇上作汇报。 这份汇报当中除了司徒怀渤所知道的公事,还有周大人所见识到的司徒怀渤的一举一动。 司徒怀渤心中震颤,就更加讨好周大人了,可周大人刚正不阿,拒绝会面,拒绝请客吃饭,礼物他都送出去了,周大人也依旧退了回来。 司徒怀渤黑着脸,只能在户部工作的时候多跟周大人接触,好赢得他的赞赏。 可是一个月过去了,周大人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二人相处的时候还是不冷不热的,这让司徒怀渤万分恼火。 可他只能忍耐。 不过还好他想起皇后叫自己过去的时候,跟自己说起司徒博铮的事情。 当然皇后自然也隐去了司徒博铮不看好他的理论,他也只知道铮王会帮助自己争得皇位,最近饱受挫折的司徒怀渤心中增强了一分底气。 他当然知道司徒博铮是一个强大的外援,要不然那天在宴会之上也不会让曲妙凌多跟铮王接触。 可是今天在朝堂之上,皇上竟然亲自任命司徒怀决为司令,还掌管驻城军。 上次大皇子逼宫的时候,驻城军就出了不少的力,要不是有他们的帮忙,司徒怀渤哪有那么容易就将大皇子活捉。 在这驻城军当中个个都是有拳脚功夫的能人,一个个可以以一当十。 皇帝下的这步棋到底所意为何?司徒怀渤已经看不清楚了。 难道皇帝对自己还心存芥蒂? 一个想法宛若随风飘洒的枝叶,混乱不堪,全都砸在他身上,让他理不清头绪。 司徒怀决的虎符被收回已经过去许久,皇帝这回又把兵权交给他,与那数万的将士相比,才只有几千人的护城军更让司徒怀渤觉得心惊胆战。 将士只能驻守在关外,而护城军却是实实在在的驻守在京城外围,是京城的第一层保护一,若是司徒怀决也有意逼宫,那他定然所向披靡。 皇帝宣布完命令之后,便又夸奖了司徒怀渤一番。 “皇儿,你在户部做的功绩,父皇都看见了做的不错,继续努力。” 不轻不重的不浓不淡的说了这么两句,还都是废话,表面上是夸奖,可谁又知道皇帝心中到底想的什么呢? 一个是没甚大用的户部,一个是手握重兵的司令。 孰轻孰重谁都明白。 难道皇上改变了想法,想让司徒怀决当太子? 众人在心中暗暗想到,已经站了队的心里跟被猫抓挠了似的,没站队的却有些沾沾自喜,还好自己挺过来了。 司徒轻柁放下朱笔,对司徒怀决的任命他想了许久,毕竟自己的这个老三曾经带领数十万兵马打败匈奴,在军中威望甚高,再让他去带兵,也是一份好的归处。 有了司徒怀渤这个前车之鉴,皇帝愈发觉得司徒怀决这个儿子是个不错的。 不仅能领兵打仗,还为人孝顺。 他始终记得司徒怀决回来之后,在庆功宴之后他来到自己的书房,虽然扑了个空,但第二天早上他又来了,话语中无不带着对那些阵亡将士以及受伤将士的担忧。 心地仁厚为人善良,这才是他的好儿子。 他越想越满意,越发觉得自己给司徒怀彬司令的位置是薄待他了。 不然等再过一段日子,他再给司徒怀决升官。 皇帝暗暗想到。 京城之中因为皇帝的这一举动而掀起了轩然大波。站队又开始混乱,之前投在司徒怀渤明吓得转身就去找司徒怀决。 司徒怀渤咬牙切齿,看着自己这边的人越来越少他又束手无策。 只能暗自把这笔仇忍下来。 等到日后他定要…… “乓”的一声巨响,淮王府书房内的御案被一脚踹倒。 轰响声响彻云霄,鸟儿受惊飞离,小厮们战战兢兢。 就在司徒怀渤彷徨不已的时候,京城中一则流言逐渐蔓延开来。 “二皇子,有皇气,登大位,就是你。” 顺口溜在京城中传遍了最先是由几个孩子喊出来的,可是马上六部知道了,将士们知道了,百姓们都知道了。 “砰”的一声巨响,皇帝把奏折狠狠摔在地上。 苏德喜的脖子都快缩进身体里去了。 “皇上,您息怒,都是那些无知百姓胡说的,您别动气。” 苏德喜颤颤巍巍的劝,他跪在地上,两只膝盖都软了。 “百姓们说什么!他们都说司徒怀渤是真命天子吗?那朕算什么!” 司徒轻柁大吼出声,整个御书房都震动了两下。 第二百七十四章 训斥 “小姐,宫里的人传来话,说是皇帝震马上就把司徒怀渤叫进宫,他出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有不少墨汁,连脸上都有,一看就是被皇上训斥了。” “是吗?那是大好事。” 曲妙凌今日心情好,大字已经写了两张纸了,听到轻柔的话她更开心的又练了一上午的大字。 “小姐您就不累吗?” 轻柔看着都觉得手腕发酸。 “这有什么好累的,这世上做什么事都艰难,只有坚持下来,努力克服,唯此而已。” 迷迷糊糊的也听不懂。 “小姐你在说什么?” 曲妙凌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轻柔一眼,“有空的时候,就不能多读点书?” “小姐奴婢是丫鬟,又不要考状元,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大字不认识几个,嘴巴倒是伶俐,看来我是太宠你了。” 轻柔傻笑,“小姐对轻柔好,轻柔知道。” 曲妙凌放下毛笔坐在太师椅上,纤巧的手指敲在把手上,发出轻盈的哒哒哒的声音。 看来她的计策起效了,现在司徒怀渤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跟司徒博铮勾连。 下一个她要处理的就是司徒博铮了。 且等着吧,她会把司徒怀渤的每一根辅翅都敲断,看他还怎么飞。 曲妙凌勾起嘴唇看着自己一整个上午的成果,她笑得灿烂明媚。 外面的阳光跟她的心情就像呼应,也暖和的不行,连秋风都停止吹动。 “今天天气好,咱们出去逛逛。” 曲妙凌忽然说道,然后便迈步往外走,轻柔赶紧跟上。 司徒怀渤被皇上骂了一通,他跪在地上的时候,皇帝随手甩着砚台扔到他身上,墨汁在身上蔓延,几滴乌黑的墨溅在他脸上。 有些还流到他嘴唇中,苦涩的还带着臭味。 他捏着拳头离开宫廷,面对众人诡异眼神的打量,他捏着拳头满眼愤恨。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散播谣言,他定要将那人抽筋扒骨,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司徒怀渤的人也都不是吃素的,马上就锁定了传播谣言的人,虽然那几个孩子年纪还小,但顺藤摸瓜,仅仅用几两银子司徒怀渤便得知了自己想要的。 顺着孩子指的方向走过去,司徒怀渤就看见丞相府几个大字。 “文弘之!” 司徒怀渤扭曲的眼神在那牌匾之上。 他盯着那扇牌匾,眼神中的冷意浓烈的像是随时就要蹦出来。 那小孩拿到了司徒怀渤的二两银子就离开了。 跑的比兔子都快,司徒怀渤回过神的时候那孩子已经消失了。 之前他自己就怀疑上回在祭天大典上,无良道人可能就是他们故意透露给自己,就是想引自己上钩。 当时他太蠢了,竟然连查探都没有,直接就让人把那无良道士抓了过来。 至今为止,那无良道士都没抓到,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被司徒怀决联合文弘之给救走了。 这两个人当真是心思缜密,从头到尾把他骗得团团转。 不去当戏子,都浪费了他们的才华。 “呵呵。”司徒怀渤冷笑出声,乍一听,他的声音就跟从地底爬出来的白无常似的。 他转身离开这里,身后的侍卫急忙跟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眼见着司徒博铮回来了,大婚的日子也快到了,曲妙凌异常焦急,她并不想嫁给司徒怀渤,也不想让文清浅嫁给司徒怀决。 司徒怀决是她的。 曲妙凌这几晚都没睡好,一直在思索这件事。 这些日子太过繁忙,又是司徒博铮的事,又是皇后的事,还得时刻提防着司徒怀渤捣乱。她一阵的手忙脚乱,连自己的大事都忘记了。 眼见着日期逼近,曲妙凌的心难以安静下来。 当初她还跟司徒怀决夸下海口说自己有办法。 现在看来,若是实在无奈,她也只能求助司徒怀决了。 又是一个礼拜过去,司徒怀渤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心里知晓这不是司徒怀决一贯以来的行事作风,但曲妙凌毫无办法,司徒怀渤不动的话,她也没办法找司徒怀渤的不痛快,让他退婚。 心中愈发焦急,她只得把司徒怀决约出来,二人共同商谈。 约见的地点还是在香满楼,青轻柔还要忙着处理京中店铺的事,曲妙凌就把他留在府内,独自一个人前往香满楼。 一路上热闹的街景与她心中的凄凉形成强烈映衬,满城的美好景色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 在香满楼前停下,曲妙凌忽的转头观看四周,确定没人跟着自己才往楼上的包间走去。 司徒怀决保持着惯来的作风早就躺在这里了。 在门口还遇见了一个老熟人,竟然是辛稼轩。 从边关回来之后,她跟辛稼轩就失去了联系。 她也并不认为现在辛稼轩就是是自己的人,只是她有恩于他罢了。 不过这一次能见到,妙凌感觉到辛稼轩对她好像并没有什么不满意,依旧是以前那样信任的目光。 而且自上次一别俩人也许久未见面了,曲妙凌看着他,竟然从这个文官身上看出了一些英武之气。 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到底是不一样了。 初见辛稼轩的时候,他躺在路上已经昏迷过去,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就跟被贼抢劫了似的。 可是现在他身穿一身玄色衣袍,头发用发冠高高的梳在脑后,整个人容光焕发。 简直判若两人,要不是她还记得辛稼轩的脸,怕是现在都认不出他来了。 “殿下,您来了。”辛稼轩俯下身子恭敬的说道。 妙凌微微颔首,便要推开门进去。 辛稼轩的脚步比她还快,先一步推开包间的门。 辛稼轩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外,在曲妙凌进去之后便又合上门。 “妙凌,你来了。”司徒怀决看着曲妙凌没眼睛还泛着柔和。 曲妙凌径直坐下,因为刚才看见辛稼轩他脸上的紧张散去许多。 但是一看到司徒怀决,那种无力感挫败感便又浮上心头,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心中慌乱,妙凌的眼睫毛眨呀眨呀,就跟晃动的蒲扇似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司徒怀决看出妙凌不对劲,立马问道:“妙凌,发生什么事了?” 妙凌叹了口气回道:“大婚的日子近在眼前,我们该怎么办才好?” 曲妙凌的这句疑问算是问到司徒怀决的心坎上了。 “妙凌,你放心这件事我已经跟辛稼轩商量好了。” “跟他?” 曲妙凌的眼神中带着诧异。 她从来没跟辛稼轩说过自己与司徒怀决的事情。 “妙凌,你觉得以辛稼轩的脑子他会猜不到吗?” 曲妙凌垂下头,两只手搭在大腿上,眼神闪烁了两下。 司徒怀决说的倒也是。 辛稼轩能猜到也不足为奇。 “你们想到什么办法了,快告诉我。” 司徒怀决微微一笑。 “其实这个办法还是辛稼轩想出来的,但我觉得靠谱。” “你快说呀,想急死我吗?”曲妙凌的语气中带着焦急。 司徒怀决也不在卖关子。 他喝了口茶侃侃而谈说道:“其实很简单,你觉得司徒怀渤最重视的是什么?” 曲妙凌下意识的回答道:“当然是皇位。” “没错。” 司徒怀决肯定了她的答案,并继续说道:“皇位对于司徒怀渤来说至关重要,我们想要动了他的心,就先得在皇位上做文章。” 曲妙凌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前些日子,京城中大肆流传着司徒怀渤是未来皇上的传言,我这次还打算利用舆论,将司徒怀渤推到风口浪尖,让他不得不主动求娶文清浅。” “想法倒是不错,但你们能确定司徒怀渤会不惜违背皇上的圣旨,也要跟皇上对着干吗?” 司徒怀决神秘一笑,“当然了。” “这其中还需要我们推波助澜才行,妙凌这里面可少不了你。” 司徒怀决又抿嘴一笑。 “我自然愿意。” “大方向我们已经想好了,现在就看看怎么安排细枝末节,不能让司徒怀渤产生怀疑,文清为人细致,也绝对不能让她产生一丁点的怀疑之心。” 曲妙凌点了点头,她对文清浅还算是了解。 文清浅这个人,说聪明也聪明,说愚蠢也愚蠢。 上辈子他算计了自己,既失去了丈夫,又让司徒回去主动给司徒怀渤做了嫁衣,这份脑子不是一般人有的。 可是这也是因为有了自己这个变数,文清浅的那些小动作在她看来就幼稚了许多。 这一世的文清浅今天好像没带脑子一样,做事鲁莽,行事莽撞,不考虑后果,一门心思奔着司徒怀渤。 有些时候曲妙凌甚至都产生了一丝丝错觉,这文清浅是不是被别人穿越了。 自己能重生怎么别人就不能穿越吗? 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应该不会有人比现在的文清浅还蠢了。 而且上一世的自己被如此他蒙蔽了双眼,竟然看不出文清浅那张画皮底下的丑陋面目。 是她自己的过失埋怨不了别人。 跟上一辈子一样,文清浅对司徒怀渤情根深种,是打定主意要嫁给他的,不管如何文清浅的心都不会变,就跟司徒怀渤对皇位的执着一样。 如果自己得到的消息没错的话,文清浅现在已经被司徒怀渤利用得彻底,就连自己亲生父亲的行动她都能透露的司徒怀渤。 如果不是司徒怀决早做打算,并提前修改祭天大典的行动方案,这一次还真就让司徒怀渤得逞了。 “妙凌,如今我们要想办法让司徒怀渤非文清浅不可才行。” 曲妙凌微微颔首。 包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门外的辛稼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司徒怀决的背后。 “殿下,小姐,属下倒是觉得我们可以散播出谣言说文清浅有凤命。” 曲妙凌跟司徒怀决剧时眼睛一亮,辛稼轩的这个提议不错,如此一来司徒怀渤收到消息一定会有所行动,再加上前段日子的谣言,司徒怀渤还因此被皇上斥责。 他们成功的几率就又往上拔了好几层。 “上一次的谣言已经让司徒怀渤警觉,我们这一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曲妙凌想了想,缓缓说道。 “当然我们得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三人就此散开,前后离开香满楼。 不久之后就是文清浅母亲去世的日子,按照以往的惯例,文清浅在这一天会前往普福寺还愿。 文清浅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就传递给了司徒回去。 两个人一番斟酌,决定就在这个时机下手。 “小姐,过几天就是夫人离世的日子,我们今年还去普福寺吗?” 贴身丫鬟翠云小声问道。 司徒怀渤被皇上斥责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文清浅耳中,她替司徒怀渤着急,这几天的饭量都减了不少人也瘦了一些。 第二百七十五章 相见 文清浅的身形原本就纤细,现在看着更加弱柳扶风,惹人垂怜了。 看着眼前的午餐,曲妙凌目光清冷,还是一点食欲都没有,翠云满心焦急不住的劝说。 可文清浅只是摇摇头,“普佛寺我当然要去。” 娘亲当初离世疑点重重,文清浅这些年也一直在寻找线索,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线索早都被处理干净了,她再怎么探查也没找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但并没有放弃撒出去的人越来越多,她甚至还求助司徒怀渤让他帮忙。 司徒怀渤当然欣然同意。 当年娘亲死的时候正好是在一个秋风送爽的季节,当时文清浅年纪还小,只知道当时她去外面玩耍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母亲就无声无息的没了。 文弘之来得早,就守在娘亲的床边,一脸的悲痛欲绝,伺候娘亲的下人们也都哭的不行,有些甚至都哭晕了过去。 长大之后她才知道那些下人之所以那么伤心,是因为主子死了他们也得跟着陪葬。 逐渐成长的文清浅忍不住勾出冷笑,原来那些下人真正思念自己娘亲的没有几个。 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查明真相。 文清浅还记得当初在娘亲死后,文弘之为了表示自己对亡妻的悼念,特地在匍匐是新建了一座长生祠。 里面只供奉了娘亲一个牌位,只是可笑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文弘之也只有在最开始的两年年年都去,后来他娶了王氏之后,长生词他再也没有去过,每一年都是自己带着翠云前去。 寄居在武德侯府的那几年,文清浅也坚持去长生祠,没有一年断过。 后来文清浅自己也想过,文弘之为什么要修建这个长生祠。 一点点长大之后她明白了,娘亲跟了文弘之时,二人还是贫贱夫妻,相濡以沫多年,发妻死后不久,他就迎娶了富家千金王氏。 “呵呵,富贵不相忘?”文清浅勾唇冷笑。 他配吗? 虽然她没有证据,也没有证人,但文清浅心中总有一个念头蠢蠢欲动,他的娘亲可能就是文弘之亲自下手害死的。 这个念头埋藏在她心底多年,一直挥之不去。 “翠云赶紧准备吧。” 文清浅他们口气说道。 “小姐,我们不用通知老爷夫人吗?” “通知了又怎么样他们会跟我一起去吗?不要徒增烦恼了快去收拾吧。” 翠云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这十几年过去,伴随着文清浅一点点长大成人,她越发觉得,人活着太难了。 就好像她的娘亲,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替她伸张正义,就因为因此他的家事比起宰相府来低位是多,那些所谓的娘家人拿了文弘之给的钱便逍遥自在的离去了,根本不管自己女儿的死活,不管他是自然死亡还是被谋害死了,他们半点不关心。 人情冷暖莫过于是。 眼前的那桌子丰盛的午餐让文清浅倒尽胃口,她一口都没吃便转身回屋。 文弘之这边也听到了京城中流传的谣言,又听到司徒怀渤被皇帝叫进宫中一痛好骂之后,他忍不住拍腿大笑。 “这个司徒怀渤,就该遭爆报应。” 文弘之高兴的不行,武德侯却是满脸愁容。 司徒怀渤可是她的准女婿,要是他出了什么事,自家女儿可怎么办?自己在偌大的侯府还指着司徒怀渤给自己撑腰呢。 没人知道这段日子因为皇帝指婚的关系,他自己一夜之间就成了皇子的岳父,没人再敢看不起他,就算是那些一品二品的大臣,见到他也都客客气气的,有的甚至还唯唯诺诺的。 武德候安分守己了这许多年,腰从来都没挺得这么直了。 除了在自己的妻妾面前,他说话还没这么硬气过。 武德侯爽快的不行,再让他回到之前那暗无天日被人磋磨被人看不起的日子,他绝对不同意。 于是武德候匆匆忙忙的就来到婉珍院,上午曲妙凌出去见司徒怀决,武德侯就坐在她屋子里等。 轻柔屡次劝告说武德候小姐出去查账了还没回来,拼命的给自家小姐打掩护,可武德侯的屁股就跟钉在这儿似的总也不动。 直到曲妙凌回来武德侯才嗖的站起来。 “妙凌你可回来了父亲要急死了。” 出乎意料的是,武德侯并不关心曲妙凌去哪了,反而是拉着曲妙凌的手坐下,他满脸焦急的说道:“女儿啊,怀王那儿到底怎么样了今天有人跟我说外面的流言已经传疯了,皇上现在对怀王也非常不满意。” 看武德候那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司徒怀渤的亲爹呢。 “父亲,您别担心了,没事的,怀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武德侯一拍大腿,一脸的不赞同:“女儿啊,这哪行,你赶紧去趟怀王府,好好打听打听怀王到底怎么样了。” “父亲,女儿这个时候去不是更让皇上怀疑吗?” “怎么会?你是怀王的准王妃,你去还不行吗?” 武德侯瞪着眼说道。 “父亲,你就算着急现在也得憋着,外面的留言都说怀王是未来的皇上,皇上现在气得发疯令怀王禁足在家不许出门,妙凌去了你就不怕皇上牵连于你?” 武德侯呆住,两腿一软,就摔在太师椅上动弹不得。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为今之计,只有等到皇上消气,女儿再去打探。” 武德候摇了摇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他等了半个下午,结果就等来这么一句话,只得无奈离开。 “小姐老爷看着比你还关心怀王呢?” “他们那是关心怀王,是关心怀王的权力吧。” 曲妙凌一语倒破天机轻柔便不说话了,她觉得也是这样。 跟曲妙凌商量好之后,司徒怀决就开始行动了,二人一致决定请一位高明的易容术高手,让她易容成明道人蒲道子的模样,假装跟文清浅相遇,借此欺骗文清浅让她陷入圈套。 这个办法好倒是好,但是那个易容术高手能不能演得出彩,这是一个问题。 但司徒怀决拍了拍胸脯说道,“没有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 曲妙凌点头表示同意。 这一日二人约好了在翠林山的寺庙中相见。 这里环境清幽,少有人来,来上香的也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非常安静也非常安全。 二人走在山间的小路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再凑近些二人的左右胳膊便可以撞上,亲密无间的样子。 辛稼轩这一次没有跟进来打扰,他带着侍卫守在寺庙外面巡查。 “殿下,听说你在边关与匈奴作战的时候受伤了,严重吗?有没有留下内伤。” “没有,我回家的时候父皇特意找了太医给我诊治,我身体好着呢,一点伤口都没有,你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幸福的。” 在军队的时候,兵士们每天面对的除了敌人就是自己的战友,夜晚休息的时候他们嘴上谈论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婆娘还有儿女,一谈到自己媳妇就忍不住开黄腔,一来二去司徒怀决也学会了几句。 好多次他去士兵的帐篷里巡查的时候,掀开帘子就听见里面粗犷的哄笑声,还伴随着兵士们互相调侃的声音。 他就站在门外板着脸仔细听着。 然后猝不及防的掀开门帘儿进去,打那些兵士个措手不及。 也正是因为他的突如其来,才让司徒怀决有了许多吸收知识的机会,他脑海中的那些言论越收集越多,现在看见曲妙凌了,就忍不住一股脑的倾泻一来。 “你,你胡说什么呢。” 妙凌可不是的单纯的黄花大闺女,上辈子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他全部都经历过了。 但听到司徒怀决的话,她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脑袋也垂了下去。 “妙凌我好想你。” 司徒怀决话还没说完,两只结实的胳膊就搂住曲妙凌的肩膀,将对方按在自己回怀里,像是揉捏着面团似的,他的两手不断收紧,曲妙凌的胳膊被勒得生疼,可它却没有拒绝,反而将脑袋靠在对方的胸膛上,倾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扑通扑通。” 坚实而有力,让曲妙凌前段日子一直搁置在半空的心倏地落回原位。 “你回来了真好。” 前几次不是事出突然,就是还有旁人在场,曲妙凌都没办法把心里话说出来。 司徒怀决又何尝不是这样? 这一次他特意支开辛稼轩,并不让人在寺院内留守,就是为了跟徐妙凌好生黏乎黏乎。 本来他探出手之后还有些后悔,万一曲妙凌拒绝自己该怎么办?他都做好顺势把两只胳膊伸到曲妙凌头上替她摘下发间落上的树叶,可对方却朝自己靠过来,还把头搭在他肩膀上,全然交付的模样司徒怀决一颗坚硬的心顿时柔软下来。 怪不得那些将士们每天除了打仗就在口花花自己的婆娘,媳妇儿在怀的感觉可真好,美好的他都不想再回京城了。 两个人不知道抱了多久,司徒怀博举起的两条胳膊已经麻了,曲妙凌的肩头位置也痛得没有知觉了。 可二人口径一致,都没有说分开的话。 “殿下,等到我们的大事办成了,我们想抱多久抱多久,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那个时候好遥远啊。” 司徒怀决一边幻想着那美好的未来,一边又想到如今皇上健壮的身体,一时半刻的他不会驾崩,自己想要登基也是无稽之谈。 “殿下快了。” 司徒怀决摇了摇头并不相信。 曲妙凌又不会预知,怎么知道那一天很快就来了呢?不过司徒怀决同样知道曲妙凌也盼望着跟自己在一起。 索性他也没有反驳由着曲妙凌说。 “殿下,那些生了疫病的村民怎么样了?能治好吗?” 上一回司徒怀决还告诉她说有一些村民因为病情严重,还没怎么接受治疗就死了。 小小的孩子,甚至还有孕妇,就因为司徒怀渤的自私而丧命。 曲妙凌恨得牙根痒痒,这样的人怎么配当皇帝皇上,若是真的把江山交给他,用不了几年他就要被民众揭竿而起推翻了。 在曲妙凌心里能站到那个位置的,就只有司徒怀决一人。 “妙凌你放心吧那些人没是很多人的病情都不严重,我找的大夫都是神医他们有把或将病治好。” “我听说这异症会传染,你一定要做好防范措施才行,千万不要让旁的村子也沾染上了病症。” “这件事我早就办好了,那些人已经被我转移,不在那个村子了,我让手底下的人在附近的山上建了一个小庄子,将那些人安置进去,他们可就在那里养病。” 第二百七十六章 红梅 “挺好的。”曲妙凌听司徒怀决那么说,心里也安稳了不少。 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是个稳妥的人,自己交给他的事她也放心。 司徒怀决放下手两人继续往前走。 不远处有一处梅林,红梅开得妖艳,一瓣瓣花瓣就好像娇俏少女脸上的羞红,美丽万分。 司徒怀决忍不住走过去,将其中的一支鲜花折下来,放在曲妙凌头上。 “这花很衬你一样的美,你比这花美一千倍倍一万倍。” 曲妙凌叔的笑了,那笑容比天上的暖阳还要灿烂。 俩人就站在这梅林之中一边赏景,一边说着小话。 忽然天降大雪,飘飘洒洒的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二人一同见证了。 曲妙凌跟司徒怀决相视一笑。 二人一同双手合十望着空中的大雪,闭上眼许愿。 传说一对痴情男女若是在红梅之前路上雪天,他们的愿望就一定会成真。 几个瞬息过后曲妙凌睁开眼问道:“你许的什么愿。” 司徒怀决非常大方直接说道:“我想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这么贪心啊。” “我还想尽早把你娶回府做我的皇妃。” “你许了两个愿望?”曲妙凌睁大眼睛,她还从未听说过能一下许两个愿望的。 “也没人规定过能许几个愿望啊。” 曲妙凌脸稍稍敛眉想了想,倒也是古往今来,人人都只许一个愿望,司徒怀渤倒是与众不同。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她心里也很高兴。 “希望你能愿望成真。” “多谢妙凌希望你也能梦想成真。” 二人紧紧握着手又是相视一笑。 “殿下,妙凌还是要提醒您,一定要看好那些村民,千万不要被司徒怀渤发现,司徒怀渤的嗅觉异常灵敏,为了彻底清除自己的罪证,他可能会放火烧山,司徒怀渤毫无人性,这种事情他一定能干得出来。” 曲妙凌扬起头,看着司徒怀决的脸认真说道。 “妙凌,你就放心吧,我会看好那些人的,在收到你的信之后我立马派了数十个强壮精兵前去支援,将那山围得如铁桶一般,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就算司徒怀渤有心查探,也断不会让他寻到一丁点儿的蛛丝马迹。” 听到司徒怀决的,话曲妙凌才安心下来。 俩人就在这山中一位在一起,静静观赏着雪景。 “妙凌这是我们一1次一同观赏雪景吧。” 埋在司徒怀决的胸膛中,曲妙凌缓缓点头,“殿下是的。” 曲妙凌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手掌朝上摊开,片片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就融化了。 “妙凌,你在做什么。”司徒怀决的声音严肃起来。 他抓住曲妙凌的右手,贴在自己身上反复揉搓,“天这么凉,别冻着了,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平白让我心疼。” 曲妙凌缓缓笑了,“有你真好。” “知道有我好,就别跟别的男人有牵扯,我会不高兴的。” “殿下难道觉得除了您,妙凌还会看上别的男子吗?”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司徒怀决心中一喜,他抓握住曲妙凌的两只手合拢在自己掌心细细的揉搓着。 “妙凌有你是我之幸。” 雪越下越大,山间的青松之上挂满了雪花。 “妙凌,天冷了,我们回去吧。”司徒怀决提议道。 他顺手还把曲妙凌身上披着的披风的帽子给她戴上。 “天冷,一定要做好保暖工作,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多注意,知道吗?” 自从发觉自己的心意之后,司徒怀决感觉自己的一颗红彤彤的心脏被曲妙凌的一举一动牵扯着,随着她伤心难过高兴而四处颠簸。 怕她冷着,怕她冻着,怕她伤心,让她痛苦。 俩人一左一右相携离开后山。 背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普福寺一行很快结束,曲妙凌今日来也是打着上山上祈福的由头,再加上宫中太后娘娘还病了,曲妙凌这一次出府,就更是事出有因,连武德侯都不敢拦着。 司徒怀决更是偷偷抽身离开辰王府邸,秘密与曲妙凌汇合。 二人罕见的在这里度过了一个上午的快乐时光,分别之时二人都依依不舍的看着对方。 连辛稼轩都看不下去了才对司徒怀决说道:“皇上还等着您回宫述职呢。” 司徒怀决不得不离开,他的马鞭敲在马屁股上,那马儿狂奔而去。 曲妙凌忍不住担忧的往前跑了几步,“雪天路滑当心。” 也不知道司徒怀决听没听见,那马儿的速度的确降了下来,缓缓的在山间行走着,被雪铺满的大地被踩出一个个马蹄印子,连绵不绝一直蔓延到远方。 曲妙凌盯着那串印子,忍不住陷入沉思。 这样悠哉的时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体会一次。 这种生活真的好幸福啊。 曲妙凌也上了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的朝景康侯府驶去。 曲妙凌也好些日子没去看姨母了,虽然外祖从边关回来了,但皇帝把他派到京城之外,来回一趟也需要三四天的时间,姨母的身子也不是特别好,经受不住这颠簸,也是体恤姨母,外祖父上回过大寿,都严禁姨母过去。 端王一共两个女儿,一个早些年就没了,就剩下姨母这一个闺女,外祖父又怎么会不疼着宠着爱着。 姨母虽然心里不满意,可也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只是托曲妙凌给自己带去礼物。 安夫人正在侯府大堂上坐着,听下人说曲妙凌来了她慌忙站起来。 “妙凌,你可终于来了,我还想问你父亲他们怎么样了。” “姨母,你就放心吧,祖父他好着呢,上次过大寿的时候,身子还硬朗着,我去的时候他刚从军营回来,笑容满面的,一点儿都不见老。” “大哥和嫂子呢?他们怎么样,身体都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 “都好都好,大伯跟大伯母的孩子都长得老高了,现在都快到妙凌腰间了,我去的时候他们还缠着我要糖吃呢,可调皮了。” 安夫人这才安下心来,他缓缓坐下,只是手一直拉着曲妙凌的那只胳膊,怎么也不放开。 “妙凌,你说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放父亲从边关回来,怎么又把他外派了,父亲年纪大了,承受不了。” “姨母,这话别胡乱说,要是被旁人听见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曲妙凌一听目光连忙朝四周扫视,见没人往这里看,才语气略微严肃的说道。 “妙凌,你姨母可不是傻子,这种事我还是知道的,你放心,我这里跟铁桶似的,旁人想传出消息去,可逃不过我的法眼。”安夫人跟她的妹妹慧灵郡主不同,安夫人手段凌厉,擅长管家,嫁给景康侯府多年,就没让景康侯担心过侯府哪怕一分一秒,将侯府交到妻子手中,不仅景康侯放心,景康侯的爹娘也放心的不得了。 因为安夫人高贵的身份,她嫁到侯府之时并没有受到什么磋磨,一辈子安安稳稳顺顺当当的,在生下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之后,安夫人的位置就更稳当了,旁人说闲话的机会都没有。 “姨母,二表哥怎么样了,他从边关回来我还没见过他呢。” 景德侯带着四个儿子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皇帝对这一大家子也是分外看重,再重新赶往边关之前,景康后让闵添留下,一是因为他身上有伤,接二连三的长途跋涉他身子受不住,再加上侯府空空荡荡的,他也不放心安夫人一个人留在京城,到底还有个男人留在这里,他就算上了战场心里也能安心一些。 安夫人又何尝不明白跟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的心意,送景康后出京的时候,安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就跟新婚的时候一样,让景康侯心里都不舒服起来,一个身高八尺的大老爷们险些泪洒当场,要不是几个儿子还都在现场,他怕是真的要抱着自己的妻子在将士面前哭起来。 不过安夫人不是一般的深宅妇人,她也跟着景康侯上过战场,夫妻俩腻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安夫人擦干净眼泪,当机立断将丈夫推开。 “你走吧,没打赢胜仗就不要回来见我。” 景康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妻子,那里面的情谊浓重的化不开,“安安,你放心,我一定会得胜归来。” 安安是安夫人的小名,从前也只有端王会这样喊自己的女儿。 自从景康侯陪着安夫人三天回门的那一次后,无人的时候,景康侯左一句安安又一句安安,叫得如胶似漆粘粘糊糊。 安夫人也不气恼,平平静静的接受了。 在曲妙凌心中,姨母跟姨父一直是她心中伉俪情深的典范,她也一直以他们为标杆。 曲妙凌心中也一直坚定这样一个信念,她跟司徒怀决也会像姨母跟姨父那样恩恩爱爱到白头。 “我去看看表哥。” 跟安夫人告别之后,曲妙凌来到闵添的院子。 一进大门,闵添身边的小跟班闵和就埋着头冲出来,见到曲妙凌闵和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小姐你可终于来了,二少爷这几日茶饭不思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您快进去劝劝主子吧。” 曲妙凌一听步子都急切许多。 不会是在战场上受了伤,又不敢告知别人,怕让安夫人担心所以才一直憋着不说吧。 曲妙凌心中忧虑甚重。 “二哥?” 曲妙凌推开门进去喊了一声。 屋里安安静静的连窗帘都拉着,大白天的显得屋里暗沉沉的。 “二哥?” 曲妙凌又喊了一声,她逐渐往屋里走。 就看见桌前坐着一个头发散乱的男子,不是他二哥闵添是谁? “二哥你又在做什么妖?”曲妙凌一见到这样的闵添气不打一处来。 还好姨母不知道,要是让姨母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收拾他呢。 曲妙凌径直坐下就坐在闵添对面。 “妙凌你来了。”闵添嗓音沙哑听着跟好几个月没休息了似的。 “你怎么把自己作成了这个样子,你想让姨母替你担心吗?” “呵呵。” 闵添苦笑两声,长发挡在脸上,再加上屋里昏暗,曲妙凌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但她听得出来闵添的这声苦笑中带着无奈带着心酸。 “是因为二公主的事情吧。” 曲妙凌也叹了口气。 二公主如今待字闺中,二哥跟二公主走得这么近,皇上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但是这么长时间了,皇上却一直隐而不发不知道心里又在盘算什么。 而且按照惯例皇帝的女儿都是要嫁到别国去了,作为两国永结秦晋之好的证明。 第二百七十七章 假死 曲妙凌以前担心的终于应验了,二哥跟二公主的这条路并不好走。 不过若是现在二哥真的去跟皇上求娶二公主,指不定会招来皇帝厌恶,这两人就更不可能成婚了。 曲妙凌眉心皱起,心里也是一阵烦闷。 “二哥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到底想不想娶二公主?” “想我当然想。”闵添猛的抬头,他那张憔悴的脸在曲妙凌眼前闪现。 “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景康侯府二公子的气派吗?就你这样子,你觉得皇上还会把自己捧在手心的公主许配给你?” 曲妙凌的话语严厉,每一句都在刺痛闵添的心。 可曲妙凌同样知晓若是闵添一直这么颓废下去,他跟二公主就真的无缘了。 “妙凌你知道吗?我是真的喜欢二公主,我爱她。” “你就是这么爱她的?拿你的颓废,拿你的沮丧拿,你的不负责任?” 曲妙凌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站在外面守门的闵和脸上是一阵心惊肉跳。 他听得见曲妙凌的劝告声,大小姐是不是太严肃了说的话太难听了,二少爷受得了吗? 闵和又忍不住替自家少爷那颗脆弱的小心脏担心。 “妙凌我可是你的亲哥哥,你就这么看不上我。” “就因为你是我的亲哥哥,我才会跟你掏心窝子说话,你换一个旁人来我肯定理都不理他。” 曲妙凌呛声道,见闵添的脸色更不好看了,她叹了口气软下声音说道:“二哥,喜欢一个人你不努力怎么行?二公主那样的身份,你既然喜欢她,就注定你要付出比旁人多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可是现在呢你做到了吗?” 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妙凌的这一番话是彻底将闵添打醒了。 “妙凌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再颓废下去了。” 闵添挺直腰板冲门外吼道:“闵和滚进来,给少爷我更衣洗漱。” 外面的闵和睁大眼睛,慌不迭跑进来手上还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跟水盆。 他还忍不住看了曲妙凌一眼,心里想着还是小姐有办法。 闵和不愧是闵添的贴身小厮,动作麻利腿脚很快,闵添很快就被打扮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富家公子哥,乱糟糟的头发也都梳理得整整齐齐束在脑后。 一身白色的锦袍更显得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曲妙凌绕着闵添走了两圈,那姿态就跟调戏人的公子哥似的,看的闵添失笑。 “你看什么呢。” “看我的二哥长得真帅,不愧能吸引二公主。” 曲妙凌很少这样夸赞他,让闵添心里心花怒放的 闵添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无奈:“妙凌,你胡说什么呢,你可是个姑娘家。” “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就不能欣赏美男子了?” 闵添的脸更黑了,“妙凌今天你算是骂醒我了,以后我一定会更加努力,我马上就会回到战场,等我建功立业之后,一定要向皇上请旨求娶二公主,相信到那个时候,皇帝不会再拒绝我了。” “这才对嘛,这才是我二哥说出来的话。” 曲妙凌狠狠拍了下闵添的肩膀,因为个头不够,手掌也只碰到闵添的大臂。 “弯腰行不行。” 闵添下意识弯腰让曲妙凌的巴掌顺利拍在他肩膀上。 “这才是我的好二哥。” 曲妙凌一脸的余有荣焉看着就跟10年前的小丫头一模一样,活泼轻快,闵添已经很久没看到曲妙凌这样了。 “这样子真好。”闵添忍不住感叹一句。 “是啊真好,”曲妙凌忍不住想到今天上午自己跟司徒怀决在林间漫步,天上还下着飞扬的雪花,浪漫而又情调,她的脸颊忍不住羞红了。 “妙凌,马上皇上派往边关的援兵就要出发了,昨天我收到来信,司徒怀渤想在这批援兵当中做文章。” “他想在这里面安插人手。” 曲妙凌笃定的说道。 虽然上辈子她自诩不太了解司徒怀渤,但如此他也知道,司徒怀渤是个安心不下来的人他对皇位的执着,让他宁愿铤而走险也不会安心的待在原地。 边关的战争眼看着就要结束了,局势呈现一边倒的事态,大陵朝的军队获胜也只是时间问题,马上军队开拔返回京城,那些将将士们一个个的肯定都会受到封赏,这是一个不错的培养自己人的机会。 司徒怀渤绝对不会放过。 曲妙凌的眼睛眯了眯,眼神散发着危险之意。 “妙凌司徒快播已经找上门来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先假意同意?” 正好曲妙凌来了,闵添直接问道。 曲妙凌的明星挤出褶皱,“二哥,现在表面上我跟司徒怀渤是一体的,你要是不同意可能就会断送我之前的努力。” 闵添点了点头,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立马拒绝,只是说自己回去考虑一下。 “那我就先同意,看看司徒怀渤的下一步举动,反正他的人到了我们的手上,我们还不是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军营之中是闵添的专场,司徒怀渤的人初来乍到根基不稳,闵添想要控制他们,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都不用费什么心。 反正人到了战场,生死有命,到时候就算司徒怀渤前来质问他,只说死在战场上就好了,将自己推得干干净净。 反正战场上死人是常事,谁能保证他能从战场竖着出来呢?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就决定了这件事。 闵添张嘴巴好像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在这时,闵和忽然又进来说道:“少爷小姐,夫人请你们出去吃晚饭。” 俩人一起抬头望天,天都黑下来了。 兄妹俩相视一笑便往安夫人的院子走。 安夫人跟丈夫伉俪情深这么多年来二人一同住在一个院子里,在安夫人的小院里还特意给景康侯开辟出来一个书房,大多数时间景康侯都不会去自己的前院,他的很多公务都拿到安夫人这里来处理。 “姨母。” “娘亲。” 兄妹俩一前一后一来,安夫人看到久久闭门不出的儿子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 “闵添,你怎么出来了,闵和不是说你腿疼吗,快快快,赶紧过来坐下,别又抻着筋骨了。” 闵添满脑袋问号,犹疑的目光投向贴身小厮闵和。 闵和捂着嘴偷笑,他能怎么办安夫人问起少爷的情况,他总不能说自家少爷为了二公主茶饭不思形容枯槁吧。 “姨母,二哥的腿已经好了许多了,您不用担心,他这么大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不过安夫人好几天没见到儿子,冷不丁一见到那颗不安躁动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她还以为闵添有事瞒着自己,可是今天看到容光焕发的闵添,安夫人又不怀疑了,可能真的是刚从战场下来累着了吧。 饭桌上安夫人不停的给闵添跟曲妙凌夹菜,将两个人的碗碟都堆得满满当当,装着米饭的瓷碗当中冒出高高的尖儿。 看了闵添跟曲妙凌一阵苦笑,但安夫人的好意他们又不能拂了。 只能努力把饭菜吃光,努力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撑着了都捧着肚子动弹不得。 难兄难妹相视一笑,只是那笑容却是苦涩的。 安夫人还在那边吩咐丫鬟去取来消食山楂汤,“你们两个也真是的,吃不下就别吃了,撑着了算怎么回事。” 曲妙凌跟闵添脸上的苦笑更浓重了。 怎么好像还是他们的错? 闵添吃完饭之后就被安夫人撵走了,“闵添你也老大不小了,回自己的院子去,我要跟妙凌多说会儿话。” 闵添本来还想着多陪着娘亲说几句,结果他嘴巴还没张开就被下了逐客令,闵添没办法只能起身离开。 小厮闵和嘴角的笑容翘的老高,闵添不由自主的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力道不重但声音脆响。 闵和哎哟了一声便赶紧跟上。 而房间内曲妙凌坐在安夫人身边,见安夫人的表情逐渐严肃,曲妙凌也知道姨母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自己。 她马上让人将房门关上,并让心腹守在门口不许人接近。 “妙凌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 曲妙凌一听这话摆正坐姿,两只眼睛粘在安夫人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姨母您查到什么了是跟我母亲的死有关吗?” 安夫人郑重点头,“刚才闵添在我没办法说。” 安夫人从衣袖里缓缓拿出来一张绢帕。 “当时我在街上看到这张绢帕,一时间也没想出来什么,只是觉得眼熟就让手底下的人买下来了。” 曲妙凌也盯着那方娟帕眼神晦暗不明。 “就在昨天我忽然想起来了,这方娟帕是当时你母亲身边一个还比较信任的人留下的,那人的绣工精湛,你娘亲的手帕都是她绣的。” “姨母的意思是说,那个绣帕子的人可能知道娘亲的死因?” 曲妙凌的音调拔高两只眼睛微微睁大。 安夫人点头。 “你聊天当时去了的时候,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可是听人说你娘亲的死状非常奇怪,明明人的身体已经凉了,可状态却像是活着一样。” 曲妙凌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妙凌你一摸我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使人的肤色惨白身体上很快就会浮现出斑斑点点,而且最重要的是此人的身体僵硬不堪,可你娘亲不是你就是花容月貌皮肤细软,就连肤色都莹润细白的。” “这怎么可能?”曲妙凌惊呼出声,此人是什么样的她也是清楚的,而自己娘亲的那个状态怎么都不像是死人该有的。 “听说当时宫里也派人来检查,只是那验尸官什么都没查到,毒物检测蛊毒检测都做过了,你娘亲的死因就是病重身亡。” “那验尸官是皇帝亲自派来的,他说没有问题谁还敢置喙。” “再加上皇上对你娘亲有感情,根本就不能多谈你娘亲死亡之事,糊里糊涂的这件事就揭过了。” 提到那时候的事安夫人也是一脸愤慨,怎么当初她就没早点儿回来亲自盯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真的还能查出真相吗? “姨母您提供的这条线索很重要,回去之后我会继续接着往下深查。 安夫人点了点头,“妙凌这件事我也会继续盯着,要是还有什么线索,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曲妙凌微微颔首,便要转身离开,踏出门槛的前一刻,曲妙凌转过身对安夫人说道:“姨母,二哥的婚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曲妙凌的话让安夫人一愣。 闵添的婚事也是安夫人最担心的一件事。 “妙凌你也知道你二哥的腿脚不好,以后在官场上前途也有限,也不知道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提起这件事安夫人就一脸哀愁。 第二百七十八章 心事重重 当初那样光风霁月的儿子,现在就连找个媳妇儿都分外艰难,安分的心就跟被刀子缓慢切割一样,钝钝的痛。 曲妙凌叹了口气说道:“以后你就别担心了二哥是个有福气的人,他一定能找到一个对他好还爱他的妻子的。” 安夫人重重点头,眼中竟然缓缓的划出些泪珠。 “希望如此吧。” 曲妙凌离开景康府,心事重重的。 一边是二哥的婚事,一边是司徒怀渤的事,另一边是自己母亲的事。 三方交杂在她的脑海当中,混乱不堪,曲妙凌也理不出一个头绪,她抚着额角,眉心酸痛。 司徒怀渤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的人落到二表哥手上也只是死路一条翻不出什么大浪花,这个倒是不用她担心。 至于二哥的婚事,就像二表哥说的那样他只有在建功立业之后,才有机会赢得皇帝的垂青迎娶二公主。 可是谁又能保证在二哥事业成功之后,二公主还待嫁闺中没有许的人家呢? 这是一难。 皇家女儿大都是要远离京城嫁到国外的,他们自生下来起享受这宫庭荣华富贵,自然就要为国家付出。 古往今来就是如此。 司徒轻柁会因为二公主破例吗? 还有自己娘亲,按照安徽人的说法,娘亲的事的确疑点重重,那帕子的主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寻到。 若是能寻到那自然皆大欢喜,若是寻不到这条线索就又断了,那她又该如何寻找下一步的路呢? 曲妙凌紧皱眉头,眉心的纹路一点点加深。 “小姐,武德侯府到了。” 曲妙凌欢欢走下马车脚踩在凳子上的那一刻,一个念头恍然而过。 会不会是这样的? 身体白皙皮肤软腻,身上还没有任何斑点,这根本就不是死人的征兆,难道他的娘亲当初根本就没有死,只是被人掩盖了活着的事实,让众人都以为她死了? 这个大胆的想法让曲妙凌的瞳孔一阵紧缩,脚下险些踩空摔下去。 还好轻柔担心她,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见状赶紧扑了过来扶住曲妙凌,才没有导致惨剧。 “小姐你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这要是摔伤了可怎么好。” 轻柔一路上埋怨了好几句,可曲妙凌根本就听不见。 如果她猜测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她的娘亲现在又在何处?是谁将她的娘亲藏起来,那个人对她的娘亲又到底存有什么想法? 还有娘亲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宫里的人来检测怎么会一点苗头都没有检查到,还是说在宫里人检测完之后娘亲马上就被害死了? 这一个个疑问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曲妙凌的两边太阳穴处抽痛不已。 还没到婉珍院,他就弯着腰两手拄在太阳穴的位置,脑袋里的刺痛让他难以行走。 轻柔被吓了一跳语气急切的喊道:“小姐你没事吧。” “快去叫郎中!” 这是曲妙凌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体一阵发烫。 她低头一看轻柔就趴伏在床角,身体扭曲着坐在脚凳上,一张脸还对着他眼眶红肿,看着就是哭过了。 轻柔的手上还提着一方手帕,上面被水浸透了,散发着凉意。 又是轻柔照顾了自己一晚上。 曲妙凌的胳膊微微抽动,轻柔立马醒过来,“小姐你醒了?” 声音还带着哽咽但同时也带着惊喜。 “轻柔辛苦你了。” “小姐你是不是还发着烧呢,说什么胡话,轻柔是你的奴婢,就应该照顾你啊。” 重新将浸湿的帕子搁置在曲妙凌的额头。 “刚才郎中来看过了你着凉了有些发烧,郎中交代了让您用湿帕子给您冷敷,能降低身上的温度。” 轻柔探出一只手在曲妙凌的脖颈间摸了一下,“还有些发烫。” 轻柔呢喃了一句就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端着药碗。 “殿下这是伤寒药,您赶快趁热喝了吧。” 轻柔还打算一勺一勺的喂,结果曲妙凌让轻柔将自己搀扶起来,端着碗一饮而尽。 药刚喝完,轻柔就眼疾手快的将一颗蜜饯塞进曲妙凌的嘴巴里。 苦意缓缓化开,逐渐浓为沁人心脾的甜。 “小姐,你昨天晚上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晕倒,郎中都说了你思虑过多,小姐你就不能别想那么多吗?快快乐乐的活着多好。” 轻柔不停的劝阻,可曲妙凌却偏过头眼前的视线再次模糊,她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一个迷茫苍白的空间,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人救她。 如果年亲还活着?这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这十几年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再见过自己娘亲?所以说慧灵郡主还活着这个念头她可以略过去了。 现在问题来了,到底是谁害死的娘亲? 曲妙凌心中有两个想法,于是他也锁定了嫌疑目标,一个是皇后一个就是文氏。 这两个人都恨她娘亲,他们绝对有杀人动机。 娘亲那时候的状态绝对不是一般的药物呢做到的,看来他应该找人去江湖之上查探一下这种诡异的药方,一看就是从江湖中流传出来的。 “轻柔你去叫刘侍卫过来,我有话交代他。” “小姐您才刚醒就不能别忙活了吗?好好休整一下不好吗?” 曲妙凌一直盯着轻柔,盯得轻柔心里发慌,她甩了甩头到底是出去叫人了。 曲妙凌将自己的想法安排下去,刘侍卫火速离开侯府前往武康山,那里是江湖人的聚集地,就连武林大会都是在那里召开的。 曲妙凌晕倒之后,武德侯也来看过文氏也来过,只是二人都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尤其是文氏,听说曲妙凌没事之后屁股都没坐热立马就走了。 曲妙凌也不在乎他们由着他们去。 现在文氏才是最抓心挠肝的,那两个妾室的孩子也生了,还有一个是男孩。 文氏正忙着跟那个切是抢孩子养,把府内闹得鸡飞狗跳,武德侯就更不愿意回府多呆了。 而文丞相府这一边,文清浅刚要坐上马车前去长生祠,文丞相忽然出现笑容满面的她对文清浅说:“清浅啊,你去看你娘亲怎么不跟为父说一声,为父好跟你一起去。” 文清浅在心中冷笑那么多年您都没去,这时候忽然出现,说文弘之没有点儿另外的打算,文清浅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父亲,女儿这不是体恤您公务繁忙,就没去烦扰你吗?” “哎。” 文弘之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赞同道:“你娘亲的忌日,我身为她的丈夫是该去的。” “那父亲我们就出发吧别耽误了时辰。” 给过世之人上香是很有讲究的,在出发之前文清浅就找人算好了时辰。 “好好好我们出发。” 文弘之就坐在文清浅后面的马车上,两辆马车摇摇晃晃的朝目的地进发。 “小姐您早上的早上没用早膳,奴婢给您带了点点心,您吃一点?”翠云恭敬的说道。 “我不饿。”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文弘之的诡异举动,多年不去长生祠的文弘之为什么忽然出现? 文清浅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而后面的马车上,文弘之也一脸严肃,现在司徒怀决官路亨通,皇帝还亲自把驻城军司令的位置交给他,这是否表明皇帝现在非常看重司徒怀决? 文弘之在心里盘算着,他现在是不是该加一把火,让司徒怀决彻底挤掉司徒怀渤成为皇帝心中的第一人。 但是这个过程一定是非常艰难的,文弘之自己也知道。 真要想着文弘之捏紧拳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他扶持司徒怀决登上皇位,滔天的荣华富贵就在前面等着他。 到时候他文弘之真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似乎可以想象到那时候自己的风光日子,看笑容看着愈发狰狞,狼子野心倾泻而出。 “司徒怀决你可千万不能让我失望要不然……呵呵。”冷笑声从马车中传出马车两旁的侍卫们面孔严肃,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也好像听见了却装成聋子。 “殿下文府邸等人已经出发了,明道子也准备好了。” “只有文清浅去吗?”司徒怀决问道。 “殿下文丞相也去了。” “他也跟过去了?”司徒怀决放下手中的黑棋,冷冽的眸子盯着那个侍卫。 “回殿下的话,奴才亲眼看到文弘之也上了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京城,现在估计已经快到长生祠了。” “你去交代明道子,一定不能露出破绽,文弘之那个老狐狸可不好骗。” “属下明白。” 司徒怀决盯着棋盘上的黑子白子,白子隐隐透露出颓势,而黑子却勇猛无比占据大半江山。 “我一定会赢的。” 马车在长生祠前停下,文清浅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文弘之的步子比她快已经站在长生祠内了。 二人一同跪下一前一后,手上都举着香。 比起文清浅,文弘之的作态就轻浮许多,他只是跪了一下便站起来让长生祠内的小道士把香插在供坛之上。 而文清浅就严肃许多严格按照三跪九叩,一步一步走进长生祠内,她也没跪在蒲团之上,膝盖触碰青石砖地冰凉冰凉的。 大冬天寒气顺着膝盖往身上游走,文清浅被冻得一激灵,可她的面孔还是严肃郑重的。 文弘之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文清浅的那张脸他便闭紧嘴巴了。 女儿孝顺他难道还要制止吗? 文弘之径直转身离开大殿。 而在他走后,文清浅倏的睁开眼,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娘亲的排位。 “娘,您到底是不是被人害死的?文弘之在这里面又扮演什么角色,他是不是帮凶?” 文清浅念念叨叨的声音极小就连不远处的小道士都听不清楚。 文清浅又闭上眼睛嘴巴里默念了两句悼文。 她勉强站起来膝盖处一阵生疼。 “小姐你没事儿吧。” 翠云赶紧过来搀扶住。 “我无事,好久没见过娘亲了,我想跟娘亲单独说会儿话。” 翠云明白了,她走出大殿,让那两个小道士也跟出去。 文弘之在外面等着,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就在这时候崔云走过来说道:“老爷小姐说想跟夫人独处一会儿。” 文弘之忽然黑了脸,他看了四周,一眼到底是忍住没发作。 又过了许久,文清浅还没出来,文弘之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翠云自然也看出来了但她垂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 “怎么还不出来,你进去催催。” 文弘之怒道。 “老爷,小姐跟夫人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两个时辰。” 第二百七十九章 祭拜 文弘之一噎,这个小丫头什么意思是说他不在乎自己的发妻,还是说他不关心自己的女儿? 文弘之脸色铁青,想要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就在这时明道子缓缓走来。 “见过大师。” 明道子威名在外,附近村庄城镇的百姓都喜欢来这里让明道子开解。 文弘之虽然远在京城,但也知道明道子的威名。 他当初把发妻的灵位放在这里,看中的就是明道子的名声。 明道子也没有让他失望,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保持着神算子的名号,而外人听说他把发妻葬在这里对他也是赞叹不已。 “不知大师前来,可是要开解信徒?”文弘之主动问道。 “文大人,作业老道掐指一算,今日会有贵人前来,老道特意前来等候。” 一听到贵人那两个字文弘之面上一喜,能被明道子称为贵人的,全天下也没几个。 当初自己还是个小官儿的时候,就曾听说皇帝曾经亲自来到这里跟明道子见面,当时皇帝龙颜大悦,亲自给道观题匾。 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也让文弘之不敢对明道子恭恭敬敬的。 “不知道长此言所因为何?” 明道子抚了抚自己的长胡子,“文大人,你有所不知,世间发生的事情在天象上都有所显现。” “不知道长昨夜看到什么了?” 明道子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可说不可说。” 明道子一脸的深藏功与名。 文弘之心里抓心挠肝的,“道长您就告诉我吧,信徒愿意多给道观捐赠香火钱。” 明道子还是一脸纠结,“天机不可泄露,若是老道说了,怕是上天会降下罪状。” 明道子一脸的为难,文弘之心里就跟被猫抓了似的痒痒的。 “道长您就说吧有什么事信徒一力承担绝不危及道长。” 明道子叹了口气他深深的看着文弘之到底是说道:“不知文大人可否听说过,有的女子生下来起身上自带霞光?” 文弘之有些懵,他长这么大确实没见过身带代霞光的女子。 “身带霞光,天生凤命。” 明道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便带着身后的小道童离开了。 从文弘之的位置还能听到道长小声的呢喃,“泄露天机我命该绝。” 明道子摇了摇头,身影消失在眼前。 文弘之脸上一阵震颤之后便马上涌上狂喜。 看明道长的意思,是说她的女儿天生凤命? 难道文清浅注定要做皇后? 文弘之睁大眼睛一双瞳孔中不断的迸射明亮的光。 “明道长,您的意思说我的女儿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 文弘之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他紧紧盯着明道长,眼神没有一刻错开。 好像为了防止明道长忽然跑掉,文弘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的扣在明道长手腕上,明道长的小徒弟眉毛瞬间虬结在一起,他看着自己的师傅一脸的若有所思。 “文大人,我家师傅不喜欢与人接触。” 小徒弟的两只眼睛盯在文弘之那双手上,怎么也移不开。 文弘之也察觉到自己过分了,他慌忙松开手,嘴巴还是不依不饶的问道:“明道长,你快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明道长这才转过身,他伸出手掸了掸自己的袖子,好像在印证小徒弟那句不喜与人接触的话。 然后他就抬起头看着文弘之说道:“文大人,事情到底如何,就不需要贫道再多说了吧。” “明道长,我就想知道,我的女儿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 这个时候文弘之眼眸中的光亮圣洁无比,还充斥了一些痴狂。 “道长,我明白了。” 文弘之转过身急匆匆的朝大殿走去,刚才她负气离开现在心中满是懊悔,希望文清浅没生他的气。 看着文弘之大步离去,明道子的嘴边逐渐勾起一抹笑容。 “师傅,你笑什么?” 小徒弟不解的问道。 明道子将手中的拂尘掸了掸,他望着远处的天,看着天空上的飞鸟和白蒙蒙的云彩,神秘莫测的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那自然,能泄露的还能是天机? 小徒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明所以的跟在自家师傅屁股后头回到了道观。 “师傅,我们不去接待文大人吗?” “他用不着我们接待。” 果然跟明道长猜测的没错,文弘之匆忙找到文清浅,这时候文清浅已经在大殿内跪了一个时辰,膝盖的位置酸麻胀痛,好像就连里面的骨头也跟着疼痛起来。 “翠云,你进来。”文清浅在里面喊道。 翠云刚才还望着文弘之离开的方向,眉心皱起,一脸的无可奈何。 小姐猜的果真没错,文大人此次前来指不定还藏着什么别的目的,根本就不是真心来看望夫人的。 翠云匆匆进来,见自家小姐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她赶紧搀扶文清浅站起来。 “唉哟”一声痛喊之后,文清浅膝盖骨骼之间发出咯嘣咯嘣的细微声响。 翠云还来不及关心出声,文弘之忽然蹿进来,一脸的担忧,“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伤着哪儿了。” 跟刚才怒火中烧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大相径庭,翠云露出惊愕的表情。 文弘之没看到,他给翠云使了个眼色,跟翠云一同把文清浅搀扶起来。 “爹爹知道你对娘亲很是想念,但也用不着损伤自己的身体,你娘亲在天上看了,指不定还会怪爹爹没照顾好你。” 文弘之的语气中带着担忧也带着埋怨,同样,也带着心疼。 文清浅抬头看了爹爹一眼,心中的那些怀疑被打散了一些。 爹爹看着好像还挺关心自己娘亲的,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爹爹,清浅没事,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爹爹担心你那是天经地义,你看看旁人,爹爹都懒得跟他说一句废话。” 父女俩一同离开道观,文清浅走着走着,忽然痛喊一声。 “清浅,你怎么了?” “爹爹,我的膝盖好痛。” 文弘之一看这情况,哪里还站得住,立马匆匆忙忙就又返回道观,跟明道子要来伤药。 跨出门槛之前,文弘之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袋银子,交到那小徒弟手上。 “明道子,我明人不说暗话,今天发生的事情希望您不要透露出去。” 明道子摸了摸自己长长的胡子,“文大人放心,这点小事贫道还是懂的。” 文弘之满意的离开,他把药膏放在翠云手上嘱咐道,“这药膏是上好的药材制作而成一定要给你家小姐均匀的涂抹在伤口,一定要照顾好你家小姐,明白吗?” 翠云朝文弘之福了福身,恭敬的说道:“奴婢明白。” 文弘之这才满意的上了前面的那辆马车。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背后,文清浅的一双眼睛跟钩子似的扎在他身上。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帘下,文清浅才移开视线。 “翠云,刚才在殿外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好像听见你跟父亲争吵的声音。” 文清浅笃定的问道。 “小姐,这……” 翠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 “大人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要奴婢进去催你。” 翠云硬着头皮说道。 “这样。” 一抹冷笑缓缓在嘴唇边上荡漾开来。 主仆二人上到马车,两辆马车在官道上晃晃悠悠的行驶着。 “小姐您的伤口该涂药了。”翠云打开翠色瓶子里包裹的药膏,一拧开瓶盖,清清凉凉的味道就蔓延出来。 药味浓厚却还带着清爽感,一看就不是凡品,估计老爷也没少花银子。 文清浅却盯着那盒药膏,嘴角的冷意更重。 “我不用,扔掉。” 翠云睁大眼睛,“小姐你还受着伤呢,不涂药怎么行。”翠云企图规劝,可文清浅心意已决。 虽然没办法只能把那盒药膏放在马车上的暗格内。 她心里暗暗想着,等回到府邸,一定要给小姐找最好的药膏。 姑娘家的腿可不能有伤口。 文清浅心中百转千回,前面的马车之上,文弘之心中也是掠过一层想法。 刚才明道子所说的话,文弘之其实是相信的,可是…… 现在京城里谁人不知自己的女儿已经被许给三皇子司徒怀决,而且马上就要成亲了。 现在明道子忽然说他的女儿天生凤命,是母仪天下的典范,这份命格只有那个位置配得上。 文弘之心中满是荣耀之余,又暗暗忧虑起来。 这段日子他全副心力都投注在司徒怀决身上,甚至不惜得罪司徒怀渤,就算他现在转移阵营,司徒怀渤还会再信任他吗? 而且以司徒怀渤多疑奸诈的性子,他就算真的相信自己了文弘之也不敢笃定,对方在登上皇位之后会不会一脚将自己踢开。 到时候他不仅前功尽弃,还可能会搭上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这个赌他不敢打。 文弘之越想心里越纠结。 而且以朝堂上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猜测皇帝心里最主意的还是司徒怀渤,虽然现在二人偶有争论,可最可怕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不管二人怎么闹矛盾,皇帝都没说要真的处罚司徒怀彬,足可见得皇帝的倚重。 文弘之搓了搓手,眼神晦暗难明。 难道他真的就只有将女儿嫁给司徒怀渤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马夫的驾马技术高超,马车虽然摇晃,但幅度并不大。 文清浅还在马车上睡了一觉。 马车进入城门,文清浅恍惚听到官兵收入城费的声音。 那马夫交了钱便又驾着马往前走,就在这时翠云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她呀的一声喊出来。 “小姐,奴婢好像忘了一件事,刚才在那道观里,明道子好像跟老爷说了些什么,奴婢隐隐约约听见奉命母仪天下几个字。” “你说什么?”文清浅眼睛睁大,跟铜铃似的。 “他们在说谁?”文清浅睁大眼睛追问,翠云被吓了一跳,颤颤巍巍的说道:“好像在说您。” 文清浅倏地松开抓住翠云的那只手。 她的眼眸中闪过狂喜。 她是不是有机会嫁给司徒怀渤了? 文清浅惊喜的表情一直持续到女子贪他缓缓走下马车。 翠云在一边小心搀扶着。 妇女俩一同走进丞相府,文弘之便坐进书房,他手心里抓着两个核桃玉,不停的转动,时而发出摩擦的声音。 文弘之恍若未闻,他面皮紧绷,两道眉毛因为紧张有些发皱。 嘴角往下搭着。 终于,文弘之手上的动作一停。 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自己跟司徒怀渤全然没有合好的机会。 第二百八十章 试探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逆天改命,那名道子只说自己的女儿天生凤命,又没说司徒怀渤天生为皇。 只要他努力,一定有办法化解这个死结。 司徒怀决这条大腿不能松,他一定要想办法用自己女儿的命格推使司徒怀决登上皇位。 文弘之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他猛的一拍桌子,立马就让人去辰王府上送帖子。 他要跟司徒怀决见一面。 可时间一晃过去,三天后,文弘之还是没跟司徒怀决见上面,因为皇帝把他派出去监督周围郡县选拔官员,文弘之没办法只能把见面的时间往后拖。 谁知道这一日,文弘之从周围郡县回来,就听见贩夫走卒都在议论“天生凤命”的事。 文弘之着急了,他催促的说道,“赶紧回府。” 那马夫也不敢耽搁,鞭子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痛撩开橛子狂奔。 王红芝在马车内左摇右晃,脸上没有一丝怒意,只有慌张不知所措。 怎么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了? 他匆忙进府,就看见自己的心腹早就等着急了见到他进来立马汇报道:“老爷,出事了。” 心腹也是一脸急切,老爷去那边儿身边也没带几个人,整日东跑西颠的,他们的人派出去好多,也都没有找到老爷的行踪。 心腹急得不行,还好今天老爷回来了。 将京城内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缕了一遍,心腹着重吧自家小姐天生命格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个清楚。 原来是这样的,文弘之去长生祠的事情爆了出来,再加上从道观内流传出明道子推测出一个女子天生凤命,很快就有人把这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再缕一下文弘之去长生祠的时间,再计算一下明道子给人算命的事情,二者不谋而合,谁都不是傻子,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文弘之捂着胸口,差点摔倒在太师椅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给了明道子银子:让他不要泄露吗? 文弘之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会不会是有人在幕后操纵? 文弘之的眼眸缓缓眯起。 将手中握着的核桃玉摔出去,文弘之暴怒:“去给我查!” 心腹匆忙跑出去,很快心腹就又回来了,他带回来的结果也很简单。 “大人,这事儿就是明道子主动说出去的。” 砰的一声轰响,茶杯摔在门上炸裂开来,碎瓷片四处迸射,有一片还划破了心腹的眼角,留下一道血痕。 那心腹动都不敢动,只是垂着头,忽略脸上的刺痛。 那些衣服又匆忙跑出去,这回是连滚带爬的,连身上的血污跟泥土东来不及管。 文弘之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太师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还好他回来的早,要不然这件事还不知道会发酵成什么样子,要是被皇帝知道了,那不就完蛋了,文弘之心里慌得不行。 而同时,他也让人紧盯着淮王府,生怕司徒怀渤有什么异动,他若是没有提前做好准备,怕是会被司徒怀渤那个小人整死。 文弘之行事越来越谨慎。 同一时刻,司徒怀渤的辰王府中。 他看着手底下人传过来的密报,眼神几次闪烁,便拿起火折子将密报烧掉扔进垃圾桶内。 “文弘之!文清浅!”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怎么忽然传出文清浅天生凤命的事情,还是在这个时候,在他即将跟曲妙凌大婚的时候。 司徒怀渤忍不住猜测,这是不是文弘之的另一次阴谋?上回他就被文弘之精湛的演技骗了,这一回他还带着文清浅去长生祠,别以为他不知道以前那么多年文弘之根本就不管长生祠的事情,这一次忽然陪文清浅去了,怎么可能单纯的只是给自己的前任夫人祭拜! 司徒怀渤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他的手指在书桌上敲打着,发出嗒嗒的细微声响。 书房内安安静静的只能听见嗒嗒的声音。 司徒怀渤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那文弘之的谋算又到底是什么呢? 他叫来属下问道,“丞相府那边怎么样了?有什么动态?” 那下属赶紧回道,“回禀殿下一片安静。” 司徒怀渤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让他下属下去。 出了这样的事情,文弘之还如此镇定安详,这就更让他怀疑了。 手指敲击的频率加快,哒哒的声音也更加急促。 难道文弘之想针对的是自己跟曲妙凌的婚事? 这样想着,司徒怀渤心中的疑问一点点解开。 一定是这样,他不想让曲妙凌嫁给自己,这样他就少了一个强大的助力,以后跟司徒怀决竞争的时候,竞争力就小了。 文弘之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殊不知他已经全部破解。 的确,他是放不下曲妙凌,他也放不下文清浅,心里还打算着将这二人全都收到府中娇妻美妾在身边,一个有才华一个有女人味,何不美哉? 可是现在,司徒怀决知道他必须要作出选择了。 可这哪一个他都不想放下。 男人的贪心在这一刻迸发到极致。 可司徒怀渤还在犹豫。 终于他将手中的字画扔了出去,那是他前几天在拍卖行花了一千两银子才得到的,是当朝最有名的画师费时三个月完成。 有价无市。 “文弘之,这一次你的算盘可打错了,本王可没那么好糊弄!” 司徒怀渤怒瞪着一双眼睛吼道。 皇帝的爪牙深深的隐藏在民间百姓之中,司徒轻柁第一时间就收到探子传了进来的消息。 看到密报的那一刻,司徒轻柁眼睛睁得老大,那里面的怒火熊熊燃烧,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御书房点燃烧成灰烬。 “都去给朕查,这件事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暗卫消失在宫廷之中。 皇帝捏着御案的桌角,大力使得手背的青筋暴起,突起一条条青色的纹路。 文丞相,文清浅,司徒怀决,司徒怀渤,曲妙凌,这几个人的名字在皇帝的脑海中旋转怎么都停不下。 这几个人,到底又在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皇帝不是傻子,这里面要是没点儿门道,他是死都不信。 只是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又有什么目的?司徒轻柁就不得而知了。 心里有一团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可司徒轻柁能做的只能是冷静分析。 他身为皇帝不能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他必须得弄清楚,将这件事抽筋扒骨的搞明白。 其实最重要的不是幕后主使,而是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 文清浅“天生凤命”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万一皇子们当真了,因为这么个女人引起皇子纷争,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必要的话…… 司徒轻柁眼皮皱紧,杀了一个女子又何妨。 只是到时候他少不得要想办法安抚文丞相还有司徒怀决,毕竟这个皇妃是他给司徒怀决挑选的,为了这个女子,他甚至还不惜扫了司徒怀决的面子,将他按在大殿上重责打。 到时候马上就要入洞房的准皇妃没了,他上哪去赔给司徒怀决一个新的。 而且眼见着司徒怀决与文丞相府越走越近,他的探子也来报说文清浅跟司徒快就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之前还冷淡无比,现在俩人也能坐在一块儿说说话聊聊天。 如此大的进步一朝磨灭,司徒轻柁也头痛不已。 但若是不把文清浅处理掉,那狼子野心的文弘之还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况且,他也看得出来司徒怀渤野心不小,,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并持着这个理念,司徒怀彬又会不会像他的大哥那样趁机逼宫。 挟天子以令诸侯,再加上文清浅天生凤命的性格已经深入人心,到时候就算天下人都看不起司徒怀渤,也会因为这份命格默许他坐上皇位。 这也是司徒倾吐自己最担忧的。 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所以文清浅就不能是天生凤命。 司徒轻柁嘴角缓缓勾起,那笑容充满着冷意。 “真命天子”“母仪天下”。 呢喃着这八个字,皇帝嘴唇边的冷意更重了。 冷不丁的一听这俩人还挺有夫妻相的,想到那些模模糊糊的传言,这司徒怀渤跟文清浅背地里可是见了不少次面。 他们二人又想干什么? 就在司徒怀渤跟文弘之都各怀心思的时候,司徒怀决被叫进宫内。 在这之前,文清浅天生奉命的消息一经传出,曲妙凌马上跟司徒快捷见面,二人共同商谈了这件事,在一番推心置腹与细心谋划之下,二人决“定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老三你可终于来了。”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被司徒怀决捕捉了个正着,这正跟他和曲妙凌猜测的一样,皇帝现在着急了。 司徒轻柁不服老,从他这么久没立太子就足以见得他对皇位的执着。 没到他老的动不了,司徒清拓是绝对不会放弃皇位的,更不会禅让。 “回禀父皇,儿臣有话要讲。” “你说。”司徒轻柁的声音冷冷的,他一甩宽大的袖袍坐下,明黄色的黄袍在灯光底下闪着耀眼的光。 “儿臣最近听说百姓之中一直流传着一则谣言。” “什么谣言说来听听?”皇帝装作不知情疑惑的问道。 “回禀陛下,那谣言实在不堪入目,儿臣怕您听了污染了您的耳朵。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谣言,老三你说。” “回禀父皇,百姓们都在穿文丞相家的大女儿命格尊贵,日后会坐上那个位子,还传的有鼻子有眼儿的。” “竟然有这等事?”皇帝一脸震惊好像真的不知道。 父子俩狂飙演技,就在这大殿之上。 “父皇,儿臣知道这件事之后立马就向您禀报。”司徒怀决这是在表忠心可文清浅是司徒怀决的准皇妃,他的话司徒轻柁是有些不信的。 “那依皇儿之见,你觉得该怎么办?”司徒轻柁又把皮球扔了回来,司徒怀决没办法只得应答道。 “父皇,儿臣倒是觉得这件事流传的蹊跷,明明那道观离京城好远,是怎么传到皇城内的,还有那个明道子,明明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却还是随便同别人说。” 司徒轻柁眯着眼仔细听着司徒怀决的分析,他缓缓点头说道:“继续。” “父皇,而且有一个并不成熟的想法。” “说说看,朕恕你无罪。” 朝皇帝拱了拱手,司徒怀决面带犹疑之色道:“父皇儿臣心中有一个怀疑的人选。” 皇帝哦了一声。 “是谁?” 第二百八十一章 揣度 “文丞相。”司徒怀决全程低着头,凭借皇帝的语气,他也能推测出对方的神色,因而也就一直低着头。 “此话怎讲。” “如今京城之内风起云涌,在权力的诱惑下,不少人都做出了违心的事情,文丞相这些年发迹太快,根基不稳,做出这样的事无非是想拉拢朝廷重臣,好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 在朝廷重臣这几个字上司徒怀决刻意加重音量。他就不信皇帝心中就不怀疑,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论传出来,最受益的会是谁,当然是文丞相,还有文清浅。 如果今日司徒怀决没有如此坦坦荡荡的跟皇帝坦白说不定司徒轻柁也会将他放在怀疑的阵列当中。 可是司徒轻柁看着司徒怀决那一双平静无波的眼,还有他临危不惧的态度,心中的那些怀疑少了不少。 “父皇而所说的都是儿臣的猜测当不得真。” 司徒怀决跟着又补上一句。 “父皇儿上还有一句话要说,若文清浅的命格真的像明道子大师推测的那样,而是愿意自请跟文清浅分开。” 皇帝一听大为震惊。 明道子算的卦象有多准他是知道的,之前就是因为明道子的一句话,司徒轻柁赶紧回宫才免去被刺杀的灾祸。 再之后他就给明道子的道观亲自题下牌匾,“神机妙算”,这是司徒轻柁送给明道子的。 这四个字代表了皇帝的信任,同时也证明了明道子的本事。 从零到紫嘴巴中说出来的,基本上都应验了,做不了假。 明道此次这么说,一定是有根据的。 可是现在,马上就要拥有文清浅这个女子了,司徒怀决却跟自己说他可以不娶文清浅。 这就更让司徒轻柁觉得,自己的这个三儿子是真的坦坦荡荡心无杂念。 皇帝忽然笑了,笑声很大,充满着爽朗之意。 “皇儿,你是好样的,父皇没看错你。” 司徒轻柁缓缓从高台上走下,他来到司徒怀决的身边,一只手搭在司徒怀决的肩膀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 “儿臣永远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了父皇,儿臣愿意付出一切。” 司徒怀决的腰深深的躬下去,朝皇上行了一礼。 那腰部的弧度紧绷绷的,恭敬的态度十足。 司徒怀决这番表现到让皇帝心中有些愧疚,今日他把司徒怀决叫进来其实就是为了试探。 他想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心里到底想的什么,他是不是跟大皇子一样,谋图的就是他的皇位。 这一次的试探让皇帝心中放心了不少,他至少知道司徒怀决没有野心,还跟小的时候一样,只喜欢舞枪弄棒上战场杀敌。 司徒轻柁又忍不住回忆起当时司徒怀决还小的时候,就跑来跟自己说要带兵打仗,要去把匈奴杀光。 小小的孩子还没有战枪高,却板着一张小脸义正言辞。 为了给自己正名还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腿骨都摔断了,司徒怀决却没哭,豆大的汗滴往下掉,给他娘亲心疼坏了,可司徒怀决还是坚定的对他说:“父皇,儿臣要上战场。” 想着想着,司徒轻柁的眼神愈发柔和。 司徒轻柁心里非常高兴,可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异色。 “老三,你若是娶不了文清浅,心里就不会觉得遗憾吗?” 这是皇帝的另一种试探,司徒怀决清清楚楚。 他站直身子,眼神坚定的说道:“回禀父皇,儿臣绝不后悔。” “果真?怀决,你怕是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只要你娶了文清浅,无数朝廷命官会向你靠拢,你坐上朕的位子轻而易举。” 皇帝出声诱哄道。 司徒轻柁的两只眼睛如鹰隼一样直勾勾的盯着司徒怀决,只要对方脸上出现一点点的后悔或者野心勃勃,他就再也不会相信这个儿子了。 可司徒怀决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对方的表情依旧坚定,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谨。 “父皇,儿臣并不喜欢文清浅,也不想娶她,至于文丞相,儿臣就更不喜欢了,他野心勃勃满心算计,每一次儿臣去找他的时候,他话里话外都让儿臣跟二哥争,可是儿臣并不喜欢朝堂纷争,若是可以而且还是愿意在军中效力,替父皇扫清天下仇敌,坐稳皇位。” 司徒怀决的一番话推心置腹,说着他的眼睛当中竟然含着泪光。 司徒轻柁自然也看见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不仅孝顺真诚,还一心为国。 最重要的是忠于自己。 司徒轻柁忍不住点了点头,又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只是这一回,他的力道加重了一些。 让司徒怀决感受到重量的同时也感觉到司徒轻柁满心的爱护。 “父皇,你一定要相信而成儿臣所言没有半句假话,文弘之之所以靠近儿臣,就是因为他跟司徒怀渤闹翻了,不得以才来投靠儿臣。” “文弘之对儿子只是利用没有一点感情。”司徒怀决最后还是加上这么一句。 果然听到他的话,司徒轻柁的眼神变了。 “老三,你说的是真的?以前文弘之真的跟司徒怀渤有关系?” 这件事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两个人藏的很深呐,竟然连他派出去的探子都骗过了。 对于司徒怀渤和文弘之这两个人,司徒轻柁万分警惕。 “老三,你一定要替父皇盯着这两个人,他们有什么异动,一定要及时来禀报父皇。” 司徒怀决点点头。 “老三,驻城军不好管吧!” 驻城军里面的都是些富家公子哥,驻城军也只是他们的一个跳板,服役满三年之后,他们就可以参加武考,就算没有通过武考,也能顺利进入军营成为百户千户,更有甚者能一举做到参将的位置。 许许多多的富家子弟都紧盯着驻城军,这里面的位子,而驻城军的司令更是无数人抢夺的对象。 司徒怀决空降过来,不服他的人数不尽。 皇帝自然也知道让司徒怀决进驻城军,一定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但若是司徒怀决还觉能驯服这帮子人,以后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助力。 皇帝心里自然是有私心的,司徒怀决的大部分战斗力都在边关的军营当中,而且许多人也都跟随景德侯前往边关继续作战了,司徒怀决相当于说是个光杆司令,身边没一个可用的人也没心腹。 可司徒怀渤在京城之中经营数年,埋的钉子可能有些他都没有察觉到。 身为司徒怀渤的亲生父亲,司徒轻柁没有理由轻易将他贬谪,只能让司徒怀决与他分庭抗礼,最好能借司徒怀决的手,将司徒怀渤打压的再也翻不了身。 可是目前来看,司徒怀决这方的战斗力还是太弱了。 皇上心中焦急不已,他必须得想想办法了。 而且这段日子以来,从司徒怀决当上司令,驻城军中大事不断小事作乱,数不尽的麻烦等着司徒怀决处理。 可不知道怎么了,英勇果断的司徒怀决,对付这帮富家公子哥,却忽然没了手段,任由他们胡闹。 “父皇,驻城军的事情而且能搞定。” “你确定?”皇帝的眼神中透露着犹疑。 “父皇,儿臣想向您请一道懿旨。” “你说,朕什么都答应你。” “儿臣想要驻城军的全部管辖权。”皇帝听到之后大惊。 “老三,你到底想干什么?” 全部管辖权那就意味着那些驻城军的性命也都在司徒怀决的手掌心里。 “父皇您放心,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不会真的伤及他们的性命,以前儿臣对他们太仁慈了,才会使得他们上窜下跳。” 司徒怀决的眼神中充满着能力。 皇帝却是一脸赞赏,“老三,你早该如此了。” 皇帝转身回到御案前,提笔就写下一道圣旨,没有丝毫犹豫就交给了司徒怀决。 “驻城军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不把他们训练成一支作战勇猛的军队,朕就把你从司令的位置上拉下来!” “儿臣谨遵圣旨。” 司徒怀决跪下两只手高举着圣旨缓缓退出御书房。 看着儿子的背影,司徒轻柁缓缓笑了。 他儿子众多,可真像司徒怀决这么贴心的,还真是少有。 不由得他想起了大儿子司徒怀彬。 皇帝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大皇子妃的孩子早产,数次游走在危机边缘,好多次就连太医们都说可能救不回来了,可那孩子的命就是硬,硬生生挺了过来。 一个孩子尚且如此珍惜性命,而司徒怀彬呢?听说在大牢之中,他屡次尝试自杀,虽然被贬为庶民,可他到底是皇帝的亲儿子,又是第一个被封为亲王的,没有人敢怠慢他,在察觉司徒怀彬有自杀的倾向之后,狱监就派了几个人日夜蹲守在牢房外面,昼夜交替看管着司徒怀彬。 因此虽然自杀了几回,可司徒怀彬没有一回成功。 司徒轻柁一想到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心中的怒火蓬勃而起。 他怎么也忘不掉自己一直相信信任的大皇子,想要自己的位置不说,还想把皇后活活晒死。 还好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司徒怀渤救下他们。 可是现在,皇帝越来越觉得,司徒怀渤这个皇子他也慢慢看不清了。 司徒怀渤的眼神越来越浑浊,而是那个眼眸透亮小脸蛋圆润白皙的孩子,一去不复返了。 越是深究,司徒轻柁就越能看到司徒怀渤身上的恶性。 他摇了摇头,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枯坐在皇上椅上许久。 司徒轻柁都没回过神来。 一个儿子被关起来,一个儿子野心勃勃,另一个一心里战场,剩下的几个年纪还小。 虽然自己还并不想立太子,但司徒轻度心中还是有些慌然不知所措,等到自己真的不行的那一天,他的皇位应该交给谁呢? 司徒怀决大步离开御书房,步伐越来越轻快。 刚才还面色坚毅,现在他紧绷的面颊缓缓放松开来,嘴角上挑的弧度足以昭示他此刻的心情。 妙凌真是他的宝,神机妙算的宝。 司徒轻柁的表现跟曲妙凌猜测的一模一样,就连此次试探,曲妙凌都猜出来了。 司徒怀决的脚步越来越轻快,刚才他的表现已经在家中演练无数次,他可以确定自己已经完全赢得了皇帝的信任。 与此同时,还给文弘之跟司徒怀渤上了眼药,一举多得。 可在宫廷之内,司徒怀决的笑容还是矜持的,并不明显,等到他出宫之后,他跨步上马,脸上的笑容绽放。 这一步棋,他算是走对了。 “驾!”是司徒怀决大喊一声。 好几天没见曲妙凌了,今天晚上,他就当一回梁上君子。 这样想着,司徒怀决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似跟曲妙凌见一面,都是了不得的大好事。 第二百八十二章 相拥 司徒怀决回到辰王府,静静等待天黑。 “殿下,晚上已经准备好了。”贴身侍卫进来说道。 司徒怀决嗯了一声,便不再管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侍卫又走进来,“殿下,膳房听说你没有食欲,特地给您准备了开胃汤,你用一些?” 司徒怀决淡淡瞥了那侍卫一眼,“不用。” 冷声冷语的,让那侍卫虎躯一震。 他朝司徒怀决躬身,行了个礼后就离开了。 走到外面,膳房的大厨还在外面等候。 见那侍卫出来,急急忙忙迎过来说道:“殿下这回可用了?” 可是到那大厨看到侍卫托盘内没少一点儿的汤,忍不住苦着脸说道,“看来殿下今日是真的没胃口,老奴再回去亲自做。” 殿下吃不下去饭饿瘦了,最后被处罚只能是他们。 所以就算心里老大不乐意,还忍不住有些埋怨司徒怀决,他也只能回到膳房继续给殿下做美食。 那大厨刚要走,侍卫就说道:“殿下说了今晚不想吃饭。” 言下之意让他大厨别忙活了。 大厨脸上的笑容更苦了,他身为一个厨子,现在殿下连饭都不让自己做,是自己做的不好吃吗? 这对一个厨子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尽管心中无奈,大厨还是感恩的看了侍卫一眼,这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厨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司徒怀决望着外面的天一抹笑容缓缓出现在嘴角。 时机到了他也该走了。 司徒怀决走进内室,还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他打开窗户没有惊动任何人,便飞到房顶之上几个跳跃便消失在辰王府。 径直向北。 司徒怀决从墙上跳下来身体弓起,在地上滚了两圈便站了起来,一群侍卫正好经过他躲到旁边的草丛之中,那群侍卫没有一个人发觉他的存在。 试图挖掘脸上的笑容更大,身形几次躲闪,便来到一处院子。 现在天冷了,院子里的积雪却扫得干干净净,可能是这院子的主人很是风雅,院子里还养了不少艳丽红梅。 梅本高洁,可当它开放的时候那艳红色的花瓣却显得愈发妖媚。 可能是天色太晚了院子里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司徒怀决来过这里一次轻车熟路的撬开一扇门。 “谁呀。”是曲妙凌的声音司徒怀决一听心中一喜,曲妙凌竟然应答了那就说明这屋子里现在没有别人。 自己能跟曲妙凌过二人世界,这让司徒怀决如何不欣喜? “是我。” 他故意压低声音喊道。 这道声音有些陌生,但隐隐约约还有几丝熟悉。 曲妙凌皱着眉又说道,“哪位?” 嘴巴问着手里却顺手举起横杆那是轻柔给她勾选衣服的用具。 现在却被她拿来御敌,不过还挺趁手的。 外面的男子没有出声,这让曲妙凌心中警铃大作。 他的院子里本来就没有男人,现在忽然出现一个,装神弄鬼的,会不会是自己仇家派来的人?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杀手他又怎么会跟自己打招呼? 曲妙凌眉毛拧紧,看着愈发冷厉了。 就在这时曲妙凌握紧手中横杆的时候那男子忽然破门而入,砰的一声响之后曲妙凌举起横杆就要朝那男子挥过去。 可那男子反应极快横杆并没有伤害到他。 对方的身上还是一身黑就连面孔都被挡住一半,曲妙凌打量对方,这身形她看着也很熟悉可能是哪个熟人。 曲妙凌本来就会武艺,自己的航班并没有伤害到敌人,他摆出作战的姿势冲男子奔过来,好像下一刻就会跟着男子扭打在一起。 不过现在她想着还好轻柔不在。 “你到底是谁!” 二人几番较量,曲妙凌不敌败下阵来两只手被压着束在身后。 她努力挣扎着却纹丝不动。 “我是谁?你还没看出来吗?” 那人竟然还敢反问自己,曲妙凌咬紧牙关,好像下一刻就会张嘴咬他一口。 那男子见状直笑,熟悉的爽朗的声音入耳,曲妙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人哪是熟人,还是个很熟很熟的人。 眉眼间忍不住带上委屈,曲妙凌说道:“司徒怀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进曲妙凌认出自己的身份司徒怀决也就不装了她直接扯下脸上的面罩冲着曲妙凌笑。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认出我。” 他松开禁锢住曲妙凌的手两只眼睛眨动看着懵懂无辜就好像刚才先动手的不是他,装神弄鬼的也不是他。 “你大晚上来找我就是想吓我?” 司徒怀决摇了摇头,当着妙凌的面坐下。 “当然不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刚才恶作剧他也只是突发奇想,没想到他会把曲妙凌吓成这样。 他看着曲妙凌,眼神郑重的道歉:“妙凌对不起是我错了。” 对方如此坦率的跟虐死他他道歉,倒让曲妙凌感觉有些不适。 堂堂大陵朝的三皇子,动不动就给鱼子汤他道歉算什么。 “妙凌你愿意原谅我吗以后我绝对不会。”四通还觉得保证曲妙凌听在耳朵里,也暖在心里。 “说吧今天晚上来找我干什么?”虽然心里还有些气,,但看着这样的司徒怀决曲妙凌还是走过去把门关上,插上插销,确定没有人能闯进来才回到内室坐下。 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曲妙凌就指责的说道:“你太鲁莽了,以后别动不动就到我这儿来让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曲妙凌一脸担忧,他知道司徒怀决武艺高强,可狩猎本领再强悍的鹰也有被啄瞎眼睛的时候万一被人抓到了,自己都还好可以解释可他呢? “你放心我来这谁都没告诉,不会有人知道的。” 曲妙凌还是一脸的不赞同。 “今天我找你来是有正事。”见对方态度坚定司徒怀决只能转移话题。 一听到正是曲妙凌也端正坐姿。 “今天皇上叫我进宫,跟你猜测的一样,父皇在试探我,我按照咱们商量好的回答父皇,父皇虽然表面上没说但我知道他很满意。” 曲妙凌眼睛微微睁大,“真的?” 司徒怀决点头。 “我今天临场发挥的不错,不仅给文弘之上了眼药,还把司徒怀渤给拉下水,皇上已经同意日后将驻城军的管辖权交给我我可以随意处置他们。” 这都快绝种了那些人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收拾他们了。 他就不信以自己在军营中养出来的手段连这群富家公子哥都制服不了? 那他还有什么颜面去带兵打仗,他有什么脸接手那块贵重的虎符? “皇帝生性多疑,你简单的几句话并不会完全打消他的顾虑,不过他现在相信你也挺好的,至少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方便许多。” 曲妙凌想了想说道。 她不知道的事,在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司徒怀决的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挪都挪不开。 就好像鱼离不开水鸟儿离不开天空,速度快就一进来,眼神就盯在曲妙凌身上,任它东西南北风,都休想让他收回视线。 这就是爱吧。 司徒怀决想到。 看着自己面前身若扶柳面若桃花的女子,舌头怀旧的一颗心怦怦跳动速度极快好像马上就要从胸膛里蹦出来,向曲妙凌展示自己红彤彤的内心。 摸着自己胸口的位置司徒怀决决定依照自己的内心他伸出两只手将徐妙玲抱在怀中。 这是一个充满了爱意的拥抱。 妙凌一时不察,被满满当当的抱在怀中,,司徒怀决不愧练过武,那双胳膊强健有力曲妙凌根本没有拒绝和反抗的机会,就被带入那温暖的怀中。 她能感受得到对方的两只手在自己的后背交叉,硬邦邦的肌肉贴在他后背的肌肤上,那热度好像透过身上的衣服传递到心脏。暖烘烘热乎乎的。心里异常熨帖。 曲妙凌放弃挣扎,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享受这美好动人的一刻。 “妙凌我没看错你你就是我的贤内助,”男人灼烫的呼吸声在耳边奏响,曲妙凌耳根发烫很快就红润起来。 司徒怀决略微低头就能看见对方红润的耳垂跟泛红的耳尖,他忍不住又笑了笑,笑容异常邪魅。 “妙凌我太喜欢你了。” 好像自从他知晓自己的心意之后,这种情况说出来的时候,他心里一点都不觉得羞愧难言,反而觉得自己表达心意,坦坦荡荡。 他低头看着曲妙凌的眼睛,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喜欢我吗?” 曲妙凌没说话,她垂着眸子。 “怀决,你还记得以前吗?”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司徒怀决愣住,以前什么以前? 曲妙凌继续说道,“你忘了,之前咱们在一起的时候你还冷落我,说我心里有司徒怀渤,还为此跟我冷战。”说着说着语气就带上埋怨。 她眨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司徒怀决,里面有揶揄,也有质问。 “之前你不管不顾,急躁冒进,我说的话你都不听,你还冷落我,让我伤心难过了好几天。” 不去看司徒怀决瞬间僵硬的脸色,曲妙凌接着说道:“这样的你,我会喜欢吗?” 司徒怀决脸孔一白,曲妙凌这是什么意思,她难道不喜欢自己了吗? 他慌了。 他轻轻抓着曲妙凌的两只胳膊前后摇晃,动作的幅度不大,但其中的哀求之色却是满满当当的。 “妙凌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们就这样幸福的在一起不好吗?” 看着司徒怀决,曲妙凌忽然笑出声来。 “你是傻子吗?” 先不说她是不是真的生气,就那种小事,难道司徒怀决还真以为自己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嘛? 看到曲妙凌的笑,司徒怀决放下心来。 “你吓死我了。”刚才曲妙凌的神色异常严肃,好像马上就要跟他分手似的。 “以后这样的玩笑绝对不能再开了。”司徒怀决郑重的说道。 曲妙凌点头,“那以后这样的玩笑你也不能跟我开。” 二人一同点头,望着对方的眼神之中都充满了珍视。 “怀决,这一次我们虽然成功让怀皇帝对文丞相文清浅司徒怀渤生了疑心,可这也仅仅只是让皇帝不痛快而已,想要真的让他们伤筋动骨,还需我们仔细筹谋才行。” 司徒怀决赞同的点头。 “我知道,以后对付他们我一定会更加小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知道曲妙凌这辈子最大的盼望就是让他登上皇位,之前他竟然还怀疑曲妙凌只盯上那个皇后的位子,可是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司徒怀决越来越觉得对方看中的是他的未来,而不是只想坐上皇后的位置。 一想到这个,司徒怀决的心里就咕嘟嘟往外冒泡一样,舒适而熨帖。 第二百八十三章 犹豫 “妙凌,以前让你伤心是我的不是,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 “妙凌你要相信,我之所以冷落你,是因为我太在乎你了,是我鲁莽,是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以后我要是再惹你生气,你就把我打醒,我绝对不还手。” 曲妙凌笑着点头。 “这可是你说的,日后我就算不会见你,也会让我的几个哥哥们去教训你。” “没问题。” 司徒怀决笑着应答,好像身为一个皇子,被侯爵公子们暴揍,是一件很得脸的事情。 “殿下,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司徒怀渤跟文清浅如何反应了,但我们才知道他们的行动,再来安排我们自己的计划。”司徒怀决表示同意,他捏了捏曲妙凌柔软的双手,那双手白皙细腻莹润滑腻,在手中按揉着好像没有骨头似的,极其舒适。 那柔软的触感好像痛过手指末端神经传递到大脑,让他的灵魂为之一振。 这就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子有亲密接触的感觉吗? 他好喜欢这种感觉。 灵魂出窍似的,很是舒爽。 “殿下,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只是推波助澜,千万不要让文清浅跟速度回波产生怀疑,,这两人就跟疯狗似的万一咬上了我们,我们还得费心思解决他们。” 司徒怀决再次点头,“我都听你的。” 可是马上司徒怀决就说道,“我总觉得你说话办事的态度口气,不像是才刚15岁的姑娘。” 司徒怀决的这句话,一向子将曲妙凌从美好的梦中打醒。 是啊,她当然不是十五岁,上一辈子他活到了二十岁就惨死在文清浅手下,连自己怀胎数月的孩儿也没见得到。 曲妙凌忍不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好像那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甚至还在踢着自己肚皮,跟自己的娘亲打招呼。 曲妙凌的眼神越来越沉痛,司徒怀决当然看到了,他刚想张嘴问清楚,曲妙凌就开始撵人了。 “殿下,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司徒怀决抬头望了望窗外,月亮已经挂在正当空,已经半夜了,外面安安静静的悄无声音。 而且从他进来,他就没见一直跟着曲妙凌的那个侍女回来。 思路还觉这才注意曲妙凌身上的穿着,如果没看错的话,曲妙凌外面的罩衣底下,是一件薄薄的纱衣。 原来刚才曲妙凌已经打算休息了吗? “那妙凌,我这就走了。”语气中带着一些不情愿,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曲妙凌的卧室。 可曲妙凌眼都没眨直接转过身,还把司徒怀决没关的门关上。 司徒怀决更委屈了,身形几个闪烁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曲妙凌盯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刚才司徒怀决的问题她并没有回答,因为她不敢也不能回答。 难道她要告诉司徒怀决,她重生过吗? 还是在凄惨的死亡过后。 她心怀秘密,却不能告诉对方,她心中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曲妙凌不是傻子,他也看得出来,有些时候司徒怀决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中露出的震惊与无可奈何。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一心只贪图高位,又或许他是不是认为自己是在利用他? 这些女她都不得而知。 可最让曲妙凌感动不已的是,司徒怀决明明怀疑自己,可他却没有说出来,一直在默默帮着自己护着自己,就算今天自己咄咄逼人,对方也接受了,反而还跟她道歉。 这就让曲妙凌更感动了。 这个样子的司徒怀决,让她如何不去喜欢不去爱呢? 上一辈子,司徒怀渤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曲妙凌,司徒怀决就站在自己不远处,男人高大的躯体微微颤抖,就连看着他的目光都是颤抖的。 曲妙凌那时候还不知道,对方对自己到底怀的什么心思。 可是当司徒怀渤出声威胁的时候,还是拿自己的清白与性命,曲妙凌看着司徒回绝将手中的虎符扔给司徒怀渤,对方眼眶通红,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扔出虎符。 曲妙凌那时候震惊不已,他对自己到底怀的什么心思也昭然若揭? 虽然被下了软筋散和化功的毒药,但曲妙凌还是撑起胳膊努力想站起来。 她盯着司徒怀决,瞳孔中闪烁着拒绝。 她想吼出来,让司徒怀决赶紧走不要管女子贪他。 可司徒怀决在交出虎符之后,却一眼都没有再看自己。 他对自己已经失望了吧? 曲妙凌落寞的想到。 不过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司徒怀决都愿意为自己抛头颅洒热血,尽管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还两说。 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司徒怀决数次抛却性命帮助他,最后真的送了命。 这样的男子,她要是放弃了,那不成了大傻子? 曲妙凌欢欢坐下来,轻柔临走前送进来的茶已经凉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默默喝起来,茶水冰凉滑进喉咙的时候,激得身体颤抖。 想必那时候司徒怀决的心也是冰凉的吧。 端起茶杯的手也发起抖。 曲妙凌越发觉得自己应该把秘密告诉司徒怀决,可司徒怀决会相信吗? 这种离奇怪事,重生回来,找仇人复仇,利用司徒怀渤,欺骗司徒怀决,虽然她本意不是如此。 但欺骗就是欺骗,司徒怀决还会相信自己吗? 曲妙凌忧心不已,他捏紧拳头想到,如果可以的话,这个秘密就瞒到自己死去。 这样的话,对司徒怀决来说是件好事,对自己来说,也不会带来那么大的麻烦。 曲妙凌选择了这条路,心里是松快的,可是为什么,她的眉头还是紧皱在一起? “小姐,你睡了吗?”轻柔的声音忽然传来。 “没有。”过了一会儿曲妙凌才回答道。 轻柔推门进来,就见到自家小姐穿得严严实实坐在桌前。 在看到小姐面前空了的茶杯,轻柔赶紧跑过去摸了下茶壶。 “小姐这茶水都凉了,你怎么还喝?”轻柔的语气中带着埋怨,曲妙凌不在乎的笑了笑,“不就是些凉茶没什么的。” “小姐你是姑娘家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大冬天的凉水对身体的损害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轻柔的语气带着责怪。 曲妙凌也不恼反而宠溺的看着轻柔,“轻柔,要是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轻柔提着茶壶刚要迈步出去,就听到曲妙凌的话,她撇了撇嘴说道:“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进入当然会一直跟着你难道你想结婚了就把奴婢一脚踢开?” 曲妙凌摇头,“当然不会,,轻柔可要陪着我一辈子,就算你嫁人了我也不会放手。” 轻柔这才满意的离去。 镜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的托盘中托着一壶滚烫的茶水,给曲妙凌到了一杯先凉着,轻柔就看见自家小姐眉头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姐你有心事吗?” “没有,我就是心里太乱了。” 轻柔叹了口气,“小姐,你就是想的太多了,女孩子家嫁个好郎君,再生一堆胖娃娃,跟夫君恩恩爱爱的,在伺候好公婆,这一生也圆满了,你还忙活什么呢?” 轻柔虽然智商捉急,但也是个乐天派,每天看着小姐忙忙活活的,有些时候还讨不到好,虐死他他就替自家小姐着急。 轻柔当然也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司徒怀渤,可皇上的旨意已经下来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呢?公然拒婚,那是要杀头的,除非司徒怀渤向皇上请旨,不娶自家小姐,可这怎么可能呢? 司徒怀渤来了那么几次,轻柔就看的清清楚楚,那个男子对自家小姐有意,想要让他松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除了嫁给司徒怀渤这条路,就算小姐再喜欢三皇子,也绝无可能。 轻柔这个丫鬟都想的明明白白,曲妙凌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她心里还带着一丝希望,她总觉得自己可以逆天改命。 要不然老天爷还让她活着做什么呢?重蹈前世覆辙吗? 经历这次重生,曲妙凌不相信命运,她只相信她自己。 轻柔又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小姐把那杯热茶灌下去,轻柔才满意的离开房间。 曲妙凌回到床上躺下,眼睛眨动着,心中的杂念让她难以入睡。 她到底该怎么办? 等到所有风波过去,她再找机会跟司徒怀决解释吧,希望结束的日子不会太远。 迷迷糊糊的,曲妙凌陷入梦境。 浑身被翠绿色的藤蔓纠缠,那藤蔓越收越紧,曲妙凌难以呼吸,她张大嘴巴喘气,可却都是徒劳。 那藤蔓就跟有生命似的,紧紧包裹着她,那力道就好像一个成年男子,不,比成年男子的力道还要重。 她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捏断了。 曲妙凌刷的睁开眼醒来,看到的就是浅蓝色的床幔。 她大口喘着气,怎么也平息不了心境。 昨晚的噩梦到底昭示什么? 难道她跟司徒怀决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曲妙凌扶着自己胸口陷入沉思,连轻柔进来都不知道。 司徒怀渤呆在怀王府内,眼见着外面风起云涌,人心浮动,自己的人也跑了不少,他越来越坐不住了。 尤其是他听说皇上把司徒怀决单独叫到宫中,二人在御书房内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派人出去打探,克传回来的消息却让司徒怀波越发恼火。 宫中的探子竟然说皇帝当天把御书房内的所有太监都撵走了,只留下她最信任的苏总管,可苏总管的嘴巴很严,就算给他再多钱都问不出来什么。 那探子无奈只能送回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不知。” 司徒怀渤将那张纸条扔在地上,狠狠踩踏了两下。 “一群没用的东西。” 看来他还得亲自出手才行。 司徒怀渤这样想着,就对自己的属下招手,那下属走过来,附在司徒怀渤耳边。 司徒怀渤吩咐了两句,那下属就离开怀王府。 丞相府内。 文清浅一脸焦急,自己的名声被外面传成那样,关键是她父亲还一脸与有荣焉的样子。 文清浅就更着急了。 天生凤命! 这种性格对她来说是福也是祸。 而且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太后他老人家身体还健康着,皇后娘娘也还活着没有生什么大病,她这个时候有了这个命格,不就是催命符吗? 万一皇后心眼小一点,怕是她的命马上就交代了。 虽然皇后在外面的名声不错,但文清浅同样真清楚,深宫之内女子的名声大多都是假的。 皇后可以雍容华贵,但她是否小肚鸡肠这就只有她最信任的人才知道。 更何况她还跟沐婉淑碰过几回面对方给他的感觉有些阴沉,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 文清浅的脸色更难看了,她该如何破解僵局呢? 第二百八十四章 来信 “小姐,怀王府来信了。” 是翠云的声音,文清浅眼睛一亮,里面充满了爱的光芒。 “你说是谁?” 翠云又重复了一遍,“是怀王,2殿下。” 文清浅激动的站起来,眼睛里的光更亮了。 “快把东西给我看看。” 看着自家小姐急得不行的样子,翠云哭笑不得的说道:“小姐你着什么急呀,那边来的人传话,没有信件。” 文清浅伸出去的手缩回来,嘴高扬起弧度。 “这下终于喊我出去了。” 文清浅高兴的不行,立马就钻进内室研究自己要穿什么。 “翠云你看我穿这个怎么样?”曲妙凌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翠绿色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今年最新的款式,也是最新的花样,这颜色也是自己喜欢的。 迫不及待的将它拿出来换上给翠云看。 翠云连连点头说道:“好看,好看着呢,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翠云连你也在哄我?”文清浅的声音带着调侃与羞涩。 “小姐,二殿下喜欢你,你不管穿什么,他都会觉得你是最美的。” 翠云紧跟着说道。 这马屁拍的文清浅心里美极了。 “那就穿这身儿了。” 文清浅默默决定了今晚的穿着。 天色黑了下来,文清浅赶紧钻进马车,让马车驶向二人约定好的客栈。 这客栈可能是司徒怀渤自己人开的,现在门前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经过。 马车停下的时候,从后院里钻出来一颗脑袋,好像是这里的店小二。 “小姐,马车停在这里。” 那马夫看了自家小姐一眼驾驶着马车进去。 马车停好,文清浅从里面钻出来,让那马夫在楼下等着,自己则款步上楼,那店小二在前面带路。 “二殿下可是到了?”文清浅问出声。 那店小二一句话没说,但是从文清浅的角度,她依稀能看见店小二点了点头,虽然那幅度并不明显。 文清浅心里更美了,二殿下身为皇子,天潢贵胄,身份尊贵,屈尊降贵的等着自己,这如何能不让她心花怒放。 文清浅脚步加快,还不时的催促着那个店小二道:“快着点儿,别让殿下等急了。” 那店小二一脸黑线,脚步也加快。 明明约定好的时间早就到了,是这位小姐姗姗来迟,怎么还能埋怨他走得慢呢? 店小二的心里话要是被文清浅听见,估计文清浅对他态度就没那么好了。 自己可是个姑娘家,来见心上人当然要打扮好了,为了这身裙子,她还让翠云赶紧到外面的珠宝铺子购买一套首饰,花了自己好些银子呢。 文清浅不由得摸了摸头上的发簪,这根发簪就是专门为这身裙子配的,一样翠绿的颜色。 在这黑色的夜晚中,愈发显得人美丽娇艳。 那店小二推开门,文清浅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 见到那个站在窗前背对着她的男子,因此他眼睛一亮,两只手分开,就要抱住那男子。 司徒怀渤若有所思的转身,见到朝自己扑过来的女子,他微微侧开身子,就躲过了对方的拥抱。 司徒怀渤皱紧眉头,“你干什么!”语气带着不耐烦与冷硬。 文清浅被伤害到了,他踉跄的退后一步。 “殿下,您怎么了?” 司徒怀渤也察觉到自己语气不对,他努力缓下声音说道:“天气太冷了,心里有些烦躁,清浅你别见怪。” 文清浅心里这才好受了些,但刚才司徒怀渤了的态度,着实还是让她有些伤心。 但她马上就开始自我安慰,殿下最近一定是太忙碌了,心里不爽快。 自己应该当他的解语花才是,而不是纠缠着他,让他更加烦闷痛苦。 于是文清浅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还充满了安慰安抚的意味。 “殿下,清浅有办法嫁给您了。” 在文清浅心里,这这是一个最能让司徒怀渤开心起来的消息。 可现实跟她想象的相反,司徒怀渤不仅不高兴,反而还板起脸,那张脸上的表情,文清浅看不明白。 但是马上他就又开始自我安慰,许是司徒怀彬还没反应过来。 当年自己年轻怀孕的时候,父亲也是高兴的蒙住,连话都不会说了。 “殿下,你难道不高兴吗?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永生永世。” 文清浅的声音带着激动,她忍不住往前走两步,重新抓住司徒怀渤的胳膊左右摇晃。 “殿下,你难道没有收到消息吗?我是天生凤命,注定要当殿下的妻子,有了我,你登上大位也就有了保障。”文清浅声音激动,两只手都是颤抖的。 天知道她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跳起来。 原来自己也是不相信的,翠云当时跟自己说文弘之跟明道子大师细细交谈了许久,翠云也只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个词,可是知道自几天生病的消息在京城里传扬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包括宫里的那几位。 文清浅欣喜若狂,她不禁想着,这一次他一定有办法嫁给司徒怀渤。 司徒怀渤甩开文清浅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眉眼间带上不耐烦与思虑。 到底要不要放弃曲妙凌,他还没想好呢。 文清浅的命格自己割舍不下,可不管是曲妙凌的美色,还是她的聪慧与地位,都是他放弃不了的。 让他在这两个女子之中做选择,放弃哪一个都是在割他的肉。 生疼生疼的。 想着想着司徒怀渤的神色更冷峻了。 “清浅,你也知道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不应该走的太近,而且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跟曲妙凌有婚约,贸然退婚不仅对我的名声有影响,我更怕会牵连到你,一个女人家名声受损,就算你以后嫁给我,你还怎么跟皇室中的几个妯娌相处,你又让父皇母后怎么看你?”司徒怀渤这一番话几乎是句句替文清浅着想,听了文清浅心花怒放。 刚才司徒怀渤甩开她的时候,文清浅一愣,两只胳膊跟木头似的支楞在那里,悬在半空。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可文清浅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司徒怀渤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语。 她还有什么可埋怨呢,又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殿下一心为了自己,可自己却揣测他,真真是不应该。 文清浅盯着前面的男子,眼神中的爱意愈发深沉。 “殿下,你不用担心,这件清浅自己会处理好的。” 文清浅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他眼神灼灼的盯着司徒怀渤,探出去的那两只手也收了回来,紧紧的贴在身侧。 文清浅的话并没有打消司徒怀渤的顾虑,文清浅的命格果然是他很想要的,但是跟曲妙凌所拥有的一切相比,这些又好像不足以媲美。 文清浅一个人勾连起来的,是武德侯府跟端王府,这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关系吗,最为关键的是,皇帝对曲妙凌异常在乎,如果自己娶了她,对自己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带给自己的助力也是巨大的。 要是让他放弃,就跟拿剑戳他的心窝子一样,鲜血汩汩的往外流淌。 司徒怀渤眉头皱的更紧了,他背对着文清浅,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思绪仿佛在半空游荡,视线也没有落脚点,虚浮的散在四处。 可这一切文清浅都不得而知。 就在今天上午,皇后沐婉淑把他叫到凤仪宫,言辞恳切的对他说道:“怀渤,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有关文清浅的消息四处传扬,你跟因为他应该撇清楚关系,不要等东窗事发再来找本宫抱怨。” “还有,跟曲妙凌的婚事你必须抓紧,不把他掌握在手里,你想要坐上那个位子,难于上青天。” 这是沐婉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摆摆手让司徒怀渤离开了。 司徒怀渤满心犹疑,他本来还想追问,可看皇后那样子根本就不想与他多说。 走出凤仪宫,司徒怀渤还在想着,曲妙凌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魔力。 不仅皇上对她分外赞赏,就连皇后娘娘也分外赏识他甚至把她当作登上那个位子的必要条件。 司徒怀渤带着满心的疑惑离开,当晚就约见了清浅。 司徒怀渤心里其实也明白,皇后的意思又何尝不代表着皇帝的意思。 难道父皇也是这么想的? 司徒怀渤不得不考虑,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曲妙凌他还真的非娶不可。 可是- 文清浅是真的喜欢自己,他对文清浅也有意,这个女人又该怎么办呢? 而且当今的皇上天性多疑,若是他在这个时候求皇上收回旨意,岂不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司徒怀渤有野心,对那个位置执着以求。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怕是会对自己以后的路不利。 司徒怀渤心中几番纠结,还是没有确定。 文清浅还在他的身后喋喋不休,“殿下,现在外面都在穿,清浅以后会坐上皇后的位子,如果您娶了清浅,那岂不是您就是皇上?” 皇后皇上,这两个词文清浅念在口中,竟然添了些癫狂的意味。 就好像她已经坐在那豪华奢侈的宝座之上,俯瞰着底下众人。 司徒怀渤听了眉心一拧,“你在胡说什么!啊父皇母后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司徒怀渤的声音冷冽的很,听着让人浑身冷飕飕的。 文清浅呆住,“殿下,你说什么?” 司徒怀渤不得不柔下声音说道,他还故意伸出一双手握住文清浅的那只,语重心长的说道:“清浅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这到处都是皇上的探子,要是传到皇上的耳中,你觉得咱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吗?为了咱们自己的将来,你也要谨言慎行,知道吗?” 在文清浅的手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司徒怀渤满脸担忧的说道。 文清浅又被骗了过去,她感激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殿下,我知道了。” 声音里还带着委屈。 司徒怀渤也不是个蠢的,立马又安慰道:“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叫我殿下。” 文清浅更呆了,不叫殿下那要叫什么?她试探的说了一句“怀渤”。 司徒怀渤笑了,“你叫我的名字真好听。” 文清浅开心的不行,嘴角快要与耳后根并排。 司徒怀渤看着这女子的傻样,忍不住心中冷笑。 就这种智商,哪里配跟曲妙凌比? 随便哄一哄她,她就摇尾乞怜。 要不是还有相当卓越的家世跟这张惹人垂怜的脸,怕是他看都不会看这女子一眼。 司徒怀渤拉着文清浅坐下,茫茫夜色之中,客栈房间内只有几盏蜡烛,被风吹着左右摇曳。 大陵朝的冬天很冷,下雪的次数也很多。 今天晚上不仅下雪,东风也一样呼啸着,通过窗棂,不时有缕缕冬风吹拂进来,吹的那扇窗户砰砰作响。 就好像给屋里的这俩人伴奏一样。 可是暧昧的室内,暖意融融,文清浅的眼神更是情意绵绵。 第二百八十五章 哄骗 看着文清浅那面含春水的脸,司徒怀渤忍不住心神一动。 虽然他目前不能把文清浅娶回府,但浅尝辄止还是可以的。 而且他也知道文清浅爱自己,自己占些小便宜想必对方也不会见怪。 于是司徒怀渤直接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嘴唇印在文清浅殷红的唇角。 那轻轻柔柔的一吻,让文清浅周身仿佛过了电似的细微抽搐。 这种感觉很奇妙,跟小的时候娘亲爱宠的亲吻自己的感觉很不一样。 暖暖的嘛嘛的,心脏也怦怦跳动着,速度极快,好像马上就要从喉咙口窜出来了。 文清浅脸红的不行,她含羞带怯的看着身前男子,那男人嘴角含笑的看着自己,烛光在他的眼睛中闪烁着,平白增添了几分暖意。 文清浅着了魔似的,就忍不住朝男子拥抱过去,嘴唇覆在上面,亲在司徒怀渤的下巴处。 也许过了几个瞬息,也许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文清浅才坐回原处,低着头,垂着眸,一句话不敢说,只是两只手在桌子底下交缠着,才能看得出她心中的激动。 那清浅大胆的行为同样让司徒怀渤一脸震惊,可他马上就享受的投入到这亲吻当中。 一吻过后,不对是两吻过后,司徒怀渤享受的舔了舔嘴角。 虽然有股淡淡的唇脂的味道,但这触感却异常奇妙。 身为皇室中人,司徒怀渤早早就尝过男女后一的滋味。 可是不管事刚刚被启蒙只小床中事的自己,还是在烟柳之地寻欢作乐的自己,都不会主动亲吻别人。 就连自己娶回家的窦琴,除了完成任务似的床事。 他也从来没有吻过窦琴。 这个文清浅倒是第一个主动亲自己的女人,不管是窦琴还是那些后一,都不敢这样,他只要一个眼神,对方就老老实实的取悦自己。 一时间,暧昧的氛围在房间内疯狂涌动。 两个人都是心中一跳,只不过文清浅的心脏跳动的更快。 司徒怀渤虽然不擅武艺,但从小跟着师傅练武,耳聪目明,文清浅粗喘的声音还有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文清浅对自己的感情,司徒怀渤又有了新的认知。 刚才的那份新奇的体验,他对文清浅这个女人,就更加不舍得放手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等到文清浅脸上的热度消了些,司徒怀渤才追问道:“你命格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今晚外面也有传言说,是明道子跟人说的,可明道子是什么身份,他会胡乱与人说闲话? 而且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胡乱说出去是会死人的,明道子不会这么不分轻重。 “殿下,原本刚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可是那一日我跟父亲一同去长生祠祭奠母亲,我在大殿内跟母亲说话,父亲就在外面跟明道子谈论,还是我的丫鬟听见了一些词语,才回来对我说的,再加上后来消息传得越来越远,我就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真的是明道子?” 文清浅重重点头,“就是他。” 司徒怀渤仔细盯着文清浅的表情,对方五官正常,没有多余的动作,两只手也安安分分的放在膝盖上,看着就不像是撒谎。 司徒怀渤的瞳孔一阵紧缩,难道这消息真的是明道子传出来的? 之前因为自己被外面传成真命天子,她好事夹着尾巴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后来他才查出来那件事是文弘之做的。 快播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文弘之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可是马上就又出了文清浅这档子事,真命天子,天生凤命,这一看就又是文弘之的手臂。司徒怀渤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文弘之,因为他有前科。 可是听了文清浅的话,司徒怀渤的疑虑渐渐打消了。 这件事还真的不是文弘之做的。 文弘之上次诬陷自己,害的自己被皇上斥责,这对文弘之来说是有好处的,因为现在文弘之站在司徒怀决那边,他当然要不遗余力的跟自己作对。 可是这一次,文清浅是他的亲生女儿,穿出来这样的话,不仅不好听,还会让人心生疑窦。 更何况现在皇后还活着不说,司徒轻柁也没立下太子,这皇后的名声带给文清浅的只会是祸端。 文弘之不是傻子,他不会做下这样的蠢事。 司徒怀渤越想越觉得文清浅根本没有骗自己,这件事真的不是文弘之做的。 可是转念一想,“天生凤命”这种命格可能几百年才会出那么一个,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文清浅吗? 肉痛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司徒怀渤心中纠结不已。 在皇家宗室,对于命格这种事情,其实大多数人还是相信的。 要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宗祠祠庙,好多人还会把宗祠建在自己府中。 每年年末,皇上都会亲自到宗祠之中祭拜,祈祷这一年风调雨顺。 还有上一次的祭天大典。 不管他们心里信不信,可至少表面上,他们还是相信神佛的。 “殿下,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了。”文清浅焦急的说道。 不用文清浅说速度快播也知道,不仅自己跟曲妙凌的婚期逼近,文清浅跟司徒怀决的婚期也近了。 要是不赶紧处理好,怕是自己会抱怨终生。 “今天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府吧。” 司徒怀渤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才出声说道。 文清浅一听也赶紧站起来,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确实很晚了。 晚上出来的时候,因为他找的借口是周小姐找自己过去吃晚饭。 文弘之知晓她跟周小姐一向关系好,因而也就没多阻拦便由着她去了。 要是再不回去,怕是会惹得文丞相起疑。 文清浅站起来,又朝司徒怀渤喊了一声,“殿下,我上次听说父亲已经跟司徒怀决商量好,利用我的命格拉拢大臣,你若是还对那个位置有想法,必须抓紧了。” 说完名清浅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客栈。 在楼底下,那马夫冻的都快失去知觉了,才看见自家小姐走出来,他搓了搓麻木的双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这才从马车上拿下凳子,让文清浅踩着凳子上马车。 坐好之后,文清浅掀开马车帘,女子抬眸望着楼上客房的位置。 不知道过了许久,马夫才听见车内小姐的一声轻喊:“走吧。” 文清浅虽然爱慕司徒怀渤,但女子贪他也不是傻子,刚才司徒怀渤的态度几次三番变化,她也看出来了,现在司徒怀渤心里还在纠结,刚才她走出门的那句话,其实就是在逼迫司徒怀渤在自己跟曲妙凌之间作出选择。 现在就看司徒怀渤怎么做了。 马车缓缓朝着文丞相府驶去。 在这大雪天里,文清浅的内心被温暖与冰凉交错笼罩着。 一边是司徒怀渤冷着脸告诉自己,他选择曲妙凌,以后要跟自己一刀两断。 而另一边是自己笑容明媚的睥睨着曲妙凌,右手边还揽着司徒怀渤的胳膊。 到底司徒怀渤会如何选择呢? 文清浅最后的那一句话,就好像压翻天平的最后一个砝码。 彻底让司徒怀渤内心的天平倾斜,他捏紧拳头,局势紧迫,他必须尽快做决定。 不久之后,司徒怀渤从客栈的密道离开。 身影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回到淮王府,他将自己关在书房内,禀退了所有下人,就连自己的心腹也被撵出去。 淮王府内安安静静的,刚才怀王怒冲冲的回来,下人之间口耳相传,没人那么不长眼敢过来被骂。 就连窦琴都从贴身丫鬟那里听说王爷回来的事情,若是以往,她一定会或是端着汤羹,或是带着小点心前来探望。 如果运气好的话,还能跟司徒怀渤在书房内云雨一番。 建议得到司徒怀渤的几分垂怜。 可是今日,窦琴老老实实的窝在自己房中,没踏出去一步。 跟司徒怀渤相处了这么久,窦琴也逐渐明白自己的身份,她就是司徒怀渤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她身后的窦琴府就是给司徒怀渤提供金钱的财神爷。 若是有一天,窦府连这点功用都没有了,那她窦琴的好生活也就结束了。 醒悟之后的窦琴,每一日都战战兢兢的。 享受了司徒怀渤对自己的好,再让她过那种没人关心冷冷清清的日子,窦琴觉得自己会死的。 “夫人我们今日不去探望皇子殿下吗?”窦琴的贴身丫鬟绿佛说道。 “不用。” 捏了一颗荔枝送进口中,窦琴脸色淡淡的。 绿佛不在说话,老老实实的站在窦琴身后,兢兢业业的给自家主子拨荔枝。 这荔枝是南边进贡上来的,总共也就那么两箱,皇上把其中的半箱交给了太后,剩下的半箱留给自己,还剩下了一整箱,就交由皇后处理,皇后给自己留下一些,又给了后宫妃子们分了一些,其余的就给了皇子公主们。 现在怀王府的这点子荔枝,都被膳食房送到了自己这里。 不多也只有一小盘儿,但足以解馋。 可要想吃再多,就没有了。 窦琴的目光在那盘子荔枝上扫过,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想要吃荔枝都得看别人的脸色,若是她的身份再高一些…… 窦琴的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能跟二皇子殿下并肩的那个位置还空着,若是可能的话,她窦琴是一定要争一争的。 至于曲妙凌,她只能说对不起了。 “来人,给本王把白术找来。” 守在门外的人领命离开,没过多久,白术就披着大氅进来了。 白术,名如其人,善于玩弄权术心思深沉,是司徒怀渤最信任的谋士之一。 当然,白术这个人有能力,司徒怀渤不仅相信他,很多事情都跟他商量,今天一样是如此。 而白术在淮王府的身份也非常高。 就连窦琴都不敢对白术说句重话,她在司徒怀渤眼中只是一个还算有点用的女人,而白术能带给他的,不仅有钱还有权。 据窦琴所知,白术不仅擅长玩弄权势,对经商也颇有心得,司徒怀渤好大的一部分资产都被白术把控着。 可见在司徒怀渤心中,这个白术的地位有多高。 “见过殿下。” 白术走进来后,就恭恭敬敬的给司徒怀彬行了一礼。 虽然颇受重视,但白术从未有一天居功自傲,这也是最让司徒怀渤放心的一点。 把自己的秘密交到这样的人手中,司徒怀渤每天晚上睡觉都是安心的。 他并不担心白术会背叛自己,因为他的手中也掌握着白术的秘密。 司徒怀渤把自己今天晚上跟文清浅见面的事跟他说了。 包括文清浅对自己说的话,还有皇后交代自己的,再有就是文弘之的一系列暗算,还有明道子的预言,司徒怀渤一股脑的说出来。 “白术,你脑子聪明,帮我想想,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 虽然司徒怀渤的问题很多,但白术仔细拢了拢,其实现在司徒怀渤最担忧的也最关心的,就是在曲妙凌跟文清浅中间他最应该选谁的问题。 “殿下,跟从自己的本心则为上佳。”白术坐下,自己把大氅脱下来挂在衣帽架子上。 司徒怀渤闻言“哦”了一声。 第二百八十六章 陷阱 白术一看司徒怀渤那张略显懵懂的脸,就知道他没听明白。 身为对方的下属,白术自然不能说主子蠢笨,而且司徒怀渤当然不是愚蠢的人。 只是他现在身在其中,看不通透罢了。 白术不厌其烦的解释道:“殿下,您在文小姐跟曲小姐之间犹疑,其实很好解决,在这之前,你最应该清楚的,是您跟文丞相之间绝对没有再和好的可能。” 白术这最后一句话仿若一记重锤,重重在司徒怀渤的心尖儿上。 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可是都还不明白,他现在跟文弘之已经越走越远,文弘之对司徒怀决也死心塌地。 文清浅在离开之前跟自己说的那句话还历历在目。 文弘之已经全心全意的打算帮助司徒怀决登上皇位,就连自己女儿的命格他都能利用,他还会转过头来帮助自己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司徒怀渤抿嘴唇,继续听白术给自己拨开迷雾。 “殿下,其实,文丞相并不重要,您只要抓紧文清浅,让她对你死心塌地,那文弘之到底怎么想的就不重要了。” 司徒怀渤猛地一拍大腿,白术说的是啊。 文清浅是文弘之最疼爱的女儿,文清若远嫁,估计十年八年之内是回不来了,以文弘之对文清浅的情分,如果文清浅嫁给自己,他就不相信文弘之还会死心塌地的帮着司徒怀决对付自己。 白术果然是白术,提高一招,几句话的功夫就拆解了自己的难题。 “可是白术,我跟曲妙凌的婚约已经定下了,皇帝不会轻易松口。” 毕竟皇命难违,就是因为皇上金口玉言,若是随意就能收回成命,那皇帝的旨意还有什么意义?岂不是谁人都敢随意违背了吗? 上一个违背司徒轻柁之一的,已经被拖入午门斩首,那人的家人也被株连,死的死逃的逃,贬为官奴的贬为官奴,从此再也没有在京城出现。 司徒怀渤倒吸一口凉气。 他若是这个时候去结婚,怕是司徒轻柁的眼刀就能将他杀死。 况且除了皇帝这个阻碍之外,曲妙凌也是个大难题,女子他会轻易同意自己退婚吗? 你这些日子他对曲妙凌的观察,她不是个能轻易糊弄的人物。 自己放弃他却娶了文清浅,以曲妙凌的教养,女子他倒是不会做出大闹婚礼的事,只是那些跟曲妙凌盘根错节的全力部署,便全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而若是曲妙凌被司徒怀决娶回陈王府,那对自己登基而言,就更是一个天大的阻碍。 听到司徒怀决的疑问,白术的眉头皱了皱,“殿下,现在的问题是您必须在这两个人中间作出选择,不管你选择哪一个,都势必会抛却另一个,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想要两方迎合是不可能的。” 白术一如既往的直白,司徒怀渤的脸又青又白。 不久之后白术就要起身离开,并没有给司徒怀渤拒绝的机会。 “定下您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白术轻咳了两声,就离开书房。 司徒怀渤望着白术离开的背影,呆滞的看着一个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在白术走后,他又让手下把他手底下养的那些谋士全都叫来。 这些人虽然脑子急不过白术,但是身体比白术强。 因为白术身体虚弱,每天晚上睡觉的时间都是固定的,他也不好将白术拦下,现在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来问这些人了。 那些人来得比白术还快,几乎是司徒怀渤的命令刚下,那一群人就涌了过来,一个个的身上的衣服都没穿戴好。 司徒怀渤眉头一皱,就让人把那些衣衫不整的人清出去。 这下子屋里松快了不少,就只剩下不到十个谋士。 司徒怀渤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他把自己的问题抛出来,那些谋士立马皱着眉头思索。 很快,就有三个谋士站了出来,给司徒怀渤提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解决方式。 司徒怀渤冷着脸。 要是事情这么简单,他哪里会来求助这些没用的人。 司徒怀渤一甩袖子,就让人把那三个人带走,被拖出去的三个人面容恐惧,其余的谋士得看着那三人,眼神中也透露出惊恐。 这一时间竟然没人敢说话了。 司徒怀渤不耐烦的很,刚才要说将这些人撵出去,没脑子还想吃他这碗饭,他怀王府从来不养没用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墨黑色袍子的男子站出来。 这个男子的着装是这些谋士里面最整洁的,干净的就好像没有躺下来休息,山上一丝褶皱都没有,而且他的脸也白白净净的,看着儒雅至极。 “殿下,小声道有一见解。” “哦,说来听听。” 原本急躁的心缓和了些,司徒怀渤说道。 这个男子虽然不起眼,但他勇气可嘉,司徒怀渤对他倒生出几分好感。 至于其余的那些人,就司徒怀渤挥挥手,让人将他们带走,还给了些散碎银子,就把他们轰出王府。 司徒怀渤也知道,轻易的让这些人出去,很可能会泄露自己的秘密。 但早在这之前,司徒怀渤决定留下他们的时候,就跟他们签订了契约,并默默掌握了他们的把柄,他们如果不傻的话,就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要不然就会给自己满门招来灾祸。 “殿下,我们在这里猜测都是徒劳的,倒不如您直接去问一下曲小姐,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黑袍谋士的话让司徒怀渤心神一震。 是啊他为什么不亲自问出来呢,曲妙凌很大方,指不定就会接受文清浅。 司徒怀渤一拍掌心,决定明天就去问。 第二天一大早,司徒怀渤就派人去了趟武德侯府,给曲妙凌送去的一封信,在这封信中,司徒怀渤详细阐释了自己的想法,但在信的最后,他还是跟曲妙凌相约在怀王府见面,因为二人现在是未婚夫妻的身份,他们就算在怀王府相见,外人也疼说不出什么闲话。 可是司徒怀渤没想到的是,他的信才刚刚送出去,黄门就进来传话说武德侯府的人到了。 司徒怀渤一脸正经,这是怎么回事?那小厮的脚力如此快吗? 司徒怀渤收到曲妙凌的信。 直到看清信上的内容,他都没缓过神来。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难道曲妙凌已经察觉到自己的想法了吗? 司徒怀渤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态打开那封信,结果却发现信上的内容跟自己想象的天差地别。 曲妙凌只是说要跟自己见一面,并无其他。 这倒是跟司徒怀渤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也想跟曲妙凌相见。 司徒怀渤心中忐忑不已的时候,曲妙凌坐在家中心里是一阵窃喜。 就在刚才,一封信偷偷从怀王府送了出去,那送信的人就是她事先安排好的。 那个男子所说的话,也是曲妙凌事先教他说的。 看到最后,司徒怀渤的眼神变了。 全篇看下来,曲妙凌好像生气了,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愤怒的意味。 将信扔在桌子上,司徒怀渤眼神莫测。 又过了一个时辰,那去送信的小厮回来了。 “殿下,曲小姐给您回了一封信。”司徒怀渤急不可耐的打开,看完之后,他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通篇都是理解自己的话,在信的最后,曲妙凌竟然说愿意理解自己。 她竟然同意自己的提议? 当天中午,二人相约在香满楼见面。 还是楼上的包间,早早等候在那里,他在门口踱步。 看起来急不可耐。 曲妙凌推门进去,那门板还险些撞到他的头。 见曲妙凌走进来,司徒怀渤立马迎过来说道,“妙凌你可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曲妙泠看了一眼司徒怀渤,对方盯着她的目光,真诚而充满惊喜,没有预料到她真的会来,曲妙凌看着他笑了笑,“殿下在等着我,妙凌又怎么会不来呢?” 这时候轮到司徒怀渤不好意思说话了,但他想了想,还是说道,“妙凌,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也知道,我自小在宫中就不受宠爱,要不是遇见贵人,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我打小就憎恨颠沛流离的生活,更不喜欢被人踩在脚下,所以这皇位我是一定要争夺的,希望你能谅解我。” 司徒怀渤说完,还郑重的给徐妙凌斟了一杯酒,当着对方的面仰头灌下,看着司徒怀渤的这一番作态,曲妙凌眼睛眨了眨,忽然,在司徒怀彬心情忐忑的时候,曲妙凌说道,“殿下,妙凌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妙凌也知道您胸有大业,我不想做那个耽误您前进脚步的人,您放心。我不会埋怨你,只要与你有益,您大可以放手去做。” 曲妙凌眉眼郑重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她在心中冷笑。 高兴吧,你现在越高兴,以后就摔得越惨。 等到你主动去跟皇上求情解除婚约,我马上就嫁给怀决,以后我们二人双宿双飞,就看着你跟文清浅跌入魔窟,永世不得翻身。 曲妙凌越想越畅快,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浓。 司徒怀渤看着,越发觉得曲妙凌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子。 “妙凌,我对你的心永远都不会变。” 在离开之前,司徒怀渤深情款款的说道。 殊不知曲妙凌听在耳中,心中的轻蔑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这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恶心得她想吐。 不过司徒怀渤这么蠢,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只有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司徒怀决向皇上求娶自己就多了一份把握。 不过皇上能不能同意,就要看司徒怀决的手段了。 但曲妙凌相信,只要自己跟司徒怀渤的婚约解除,她肯定能嫁给司徒怀决。 这样想着,曲妙凌就对司徒怀渤说道:“殿下,妙凌会一直等着你。” 司徒怀渤被曲妙凌感动得几乎眼含泪花。 “妙凌你放心,平妃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这样还不够,司徒怀决看着脸色苍白的曲妙凌,接着又说道:“妙凌,你是个好姑娘,等我登上皇位,我一定会补偿你。” 曲妙凌重重点头。 “就算文清浅是我的正妃,你嫁进来我也不会让她欺负你,你们的身份是平等的,在我心里,你的地位要比她高。” 曲妙凌在心中冷笑,真的吗?分明是文清浅的地位比她高吧? 司徒怀渤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提高许多呢。 不过,这男人的本性倒是没变,一如既往的虚伪狡诈。 分明是想让自己退步,可同时又许下这样深重的诺言,不管日后能不能做到,都会让这个时候的自己感到心暖。 可惜了,自己不是那个好骗好哄的曲妙凌了,她心中带着仇恨归来,司徒怀渤和文清浅注意要遭受自己的折磨。 不死不休,不生不灭。 曲妙凌在心中暗暗思忖道,不过,若是文清浅听到司徒怀渤的话,会不会怒火中烧呢? 如果能看到那个画面,那才真叫有意思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芥蒂 “殿下,您尽管放心,只要娶了文清浅对你有利,妙凌不会做一点对不起您的事情,你相信妙凌,我一定会等着你来娶我。”曲妙凌眼神坚定的看着司徒怀渤,那双眼眸之中,司徒怀渤明晰可见那里面的深沉爱意。 司徒怀渤忍不住上前一步,他想紧紧抓住曲妙凌的双手。 可曲妙凌的动作更快,她往后一退,就躲开了司徒怀渤的动作。 “殿下,男女大防不得不遵守。” 司徒怀渤讪讪的放下手掌,之前他抱着曲妙凌的时候,对方可没有说要遵守男女大方。 由此可见,曲妙凌心中还是存有芥蒂的,司徒怀渤不仅不生气,反而心中还隐隐生出了窃喜。 这是否表明曲妙凌依旧在乎自己? 这个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司徒怀渤控制不住的盯着曲妙凌,那双眼睛里既有野心也有对曲妙凌的觊觎。 “殿下,现在我跟你的婚约已经定下来了,你如何让皇上同意解除呢?”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只要皇上点头,一切就都好办了。 这也是司徒怀渤最担忧的问题,他看着曲妙凌说道:“妙凌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曲妙凌在心中冷笑,又不是自己要退婚,对方这样问,更显得愚不可及,可曲妙凌当然不会说出来,她脸上带着忧愁说道:“殿下,这件事非同小可,我们还得细细盘算才行,要不然可能会弄巧成拙。” 司徒怀渤跟着点头,他觉得也是如此。 毕竟离结婚的日子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倒是可以再细细打算,争取不费一兵一卒,让皇上高高兴兴的接纳此事,如此才皆大欢喜。 虽然曲妙凌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可司徒怀渤跟他的父皇一样,生性多疑,临走前他还不忘问道:“妙凌,你会等着我吗?” 在司徒怀渤看来,曲妙凌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但他还是怕自己的猎物跑掉,于是司徒怀渤不断的确认。 曲妙凌认认真真的看着门口的男子,一双眼睛里充满了郑重之意。 “殿下,妙凌心中只有您一人。”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让司徒怀渤打消顾虑,他转过身,大步离开。 这样一个心中有自己,还胸有大爱的女子,如何让自己不喜欢呢? 跟她比起来,文清浅都黯然失色了不少。 可是就算只冲着文清浅“天生凤命”的命格,他也得想尽办法把她娶回府。 司徒怀渤离开之后就直接回到怀王府,曲妙凌的话还在耳中盘旋着,既然曲妙凌不排斥这件事,还非常信任自己,那他就不能让曲妙凌失望,迎娶文清浅的事该提上议程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必须早做打算。 将自己的心腹喊过来,司徒怀渤暗暗嘱咐了两句,那心腹就急匆匆的离开怀王府。 而酒楼之内,曲妙凌盯着司徒怀渤的背影,脸上的冷笑肆无忌惮的显露,那微微上扬的唇角,还有略带讥讽的目光,无一不表示着曲妙凌心中对司徒怀渤的排斥。 这个自私自利,狂妄自大,铁石心肠的男人。 也就文清浅那个傻子才会要。 曲妙凌又冷笑一声,这才回到武德侯府。 “小姐,下面的人传来信说,工部侍郎大人还有礼部尚书,偷偷的跟辰王接触,好像有意要投奔到辰王门下。” 听到这话,曲妙凌缓缓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明媚至极。 果然跟她预料的一样,那些大臣们的心逐渐有晃了。 现在朝堂之中,司徒怀决才是那冉冉升起的明星,而皇帝的连番责骂与怪罪,已经让不少人对司徒怀渤丧失信心,只是许许多多的人都在观望,并没有付诸行动,工部侍郎和礼部尚书的投靠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投奔到司徒怀决那里。 曲妙凌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对轻柔说道:“继续盯着,不要放过一丝一毫。” 轻柔冲出去,把曲妙凌的话转达给刘侍卫。 刘侍卫是娘亲留给自己的心腹侍卫,为人忠诚不说,一家老小都在娘亲手底下,这个刘侍卫更是从小就在自己身边,要不是自己回到侯府,她还不知道娘亲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多可靠的帮手。 而司徒怀渤听说自己的人跟司徒怀决的人接洽,不仅见了面,还在一起说说笑笑吃饭聊天。 司徒怀渤瞬时大怒,他将桌上的书全都扔在地上,其中有几本都是孤本,价值连城,可司徒怀渤却仿若忘记似的,泄恨似的在上面踩踏。 吓得那进来禀告的侍卫一脸彷徨。 “说,都有谁!” 那侍卫战战巍巍的说道,“有礼部尚书,还有工部侍郎,还有几个他们手底下的人。” “一群白眼狼。” 司徒怀渤还记得,当初礼部尚书和工部侍郎来囚禁自己的时候,那摇尾乞怜的样子,好像把自己当做救世主,给自己送的礼物也不知道多少,都是贵重的礼品,可现在呢? 他们转头就去投奔司徒怀彬,连跟自己吱一声都没有,都是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司徒怀渤愤恨的想到,他眼睛发红,里面有血丝浮在上面。 那可怖的样子,吓得那侍卫手脚发软,膝盖扑通跪在地上。 那声脆响让司徒怀渤心中一阵烦躁,“给本王滚出去!” 司徒怀渤大喊一声。 如今他在朝堂之中举步维艰,皇上越来越疏远自己,上回他呈上去的折子也被打了回来,司徒轻柁用朱笔在上面打了大大的叉,上面还留下两个字“无用”。 那两个鲜红的大字,宛若两柄尖刀,重重地插进她的胸脯,不带血却痛得人发疯。 司徒怀彬的眼睛越来越红,因为那个周大人,自己在户部已经举步维艰。 最近,那周大人越来越有越俎代庖的趋势,很多事情都不经过自己直接就办了。 她去向皇上禀报,可皇上只告诉自己说周大人有经验,又是个忠臣,让自己好好跟他学习。 司徒怀渤捏紧拳头离开御书房。 刚才在大殿之内,他不敢有丝毫不满,只能勉强笑着附和司徒轻柁的话。 可是走出皇宫,司徒怀渤拉下脸,脸色冰冷,且一片阴沉。 看着跟来索命的恶鬼是的。 周身被暗黑色的烟雾笼罩着,司徒怀渤牙齿咬得嘎嘣响。 皇帝的冷遇让司徒怀渤明白,皇父皇现在非常忌惮自己,而且对比而言,司徒怀决的表现越来越卓越。 据他所知,同样是上呈给皇上的折子,司徒轻柁在朝堂之上,对司徒怀决大加赞赏。 “皇儿不愧上过战场,为人果敢,手段老辣,不输那些老将军,父皇把驻城军交给你,心中放心,我儿子可以大胆放手去做,有谁敢不听话,揍他们!” 说完之后,皇帝朗声大笑。 那些朝臣们也跟着笑,看向司徒怀决的眼神也充满赞赏,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归属于自己的人。 司徒怀渤也笑,只是那笑容深不见底。 好一个司徒怀决! 他什么时候赢得了父皇如此爱重,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司令? 司徒怀渤咬牙,那一口齐整的牙齿险些被它咬碎,口腔中的血腥味窜进喉咙,引得她咳嗽不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上好像才注意到自己这个儿子,司徒轻柁眉头一皱。 “身体不好就抱病在家,别传染了别人,这朝堂上的可都是肱骨之臣,他们生病了,谁来辅佐朕治理大陵!” 司徒轻柁语气严肃,眼神灼灼的盯着司徒怀渤。 司徒怀渤仰着头看着父皇,对方的眼睛中没有关系,只有责备。 在司徒怀决没回来之前,父皇是多么看重自己? 可是这一回,自己都病了,父皇竟然还如此冷漠,还当着众位大臣的面训斥自己。 难道带病还坚持上场不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情吗? “来人,把二皇子送回府邸,好生休息,伤好了再来上朝。”司徒轻柁一甩袖子说道。 司徒怀渤黑着脸被送走,坐在皇帝御赐的马车上,他可一点儿都不高兴。 回到怀王府,司徒怀渤还不得不对呢送她回来的太监言语温和,还给出了一个丰厚的红包。 那太监笑的牙不见眼便离开了。看着马车离开,司徒怀渤的脸瞬间拉下来。 “都是一群混蛋!” 在自己的府邸内,司徒怀渤大吼大叫。 就在这时,白术缓缓走出来,他披着一件雪白的斗篷,脸色苍白,要不是还有身边的小厮扶着,怕是立马就会跌倒。 “殿下,您现在举步维艰,该好好盘算下一步了,要不然……” 之后的话白术没说,但从他难看的脸色中,司徒怀渤也知道,现在的这种情况再拖下去,对自己只会越来越不利。 司徒怀渤跟白术钻进书房二人不知道谋划了多久,白术才一脸苍白的离开。 在白术离开之后,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走进来,他唰的跪在司徒怀渤面前,脸上还包着黑色的布巾,只是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却是冰凉而麻木的。 “文丞相那里怎么样了?” 自从司徒怀渤得知自己跟文弘之在没有和好的可能之后,他便在文丞相府周围布下天罗地网,只为盯着文丞相,他的人跟文清浅里应外合,也能将文弘之的行动预测个七七八八。 “回禀殿下,最近文丞相一直在宫廷中和家中两地折返,并没有去别的地方,而且文小姐那里也没有什么消息,可以印证属下的话。” 回话的时候,那男子的头垂得更低,后背紧绷绷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行了继续盯着,一有异动马上来报告。” 那黑衣男子瞬间就消失了,无影无踪,就好像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司徒怀渤看着那男子离开,眼神中闪过一抹黑沉的光。 文弘之如此安静,不像是他的作风。 司徒怀渤忍不住在心中猜测,这个文弘之是不是在暗暗谋划什么大行动? “来人。” 司徒怀渤又喊了一声,让人把盯着司徒怀决的人的首领叫回来。 那人进来之后,同样是一身黑衣,只是打扮的更加肃穆,脸上也没有蒙着布巾。 “殿下,三皇子殿下最近也很安静,并无异动,只是有一天晚上,属下看见一个黑影从三皇子府出来,,只是属下实力不够没有跟上那人。” “什么?” 司徒怀渤睁大眼睛,“有人大半夜从辰王府里出来,你们竟然都不回来禀报?干什么吃的!” 司徒怀渤大喊出声,撕心裂肺了,一只手还不住的在书案上拍打。 那侍卫赶紧回道:“暑假派人传回来信,只是没有收到回信,便没有再提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司徒怀渤目眦欲裂,他的两只手在桌案上疯狂寻找着,在砚台下面,他找到了一封信。 赫然是这首领送回来的。 只是被墨迹沾染了,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几个字。 首领的头垂得更低,书房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司徒怀渤大喘了几口气,他捂着胸口摔在太师椅内。 像是累极了,司徒怀渤挥挥手说道:“走吧走吧,再有什么事一定要亲自回来禀报,知道吗!若有下次……” 这句威胁的话让那首领眼神一动,他拱着手回道:“属下明白。” 第二百八十八章 苦等 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司徒怀渤枯坐了好久。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明明他还救了司徒轻柁一条命,当时父皇也很赏识自己。 分明在这之前,父皇还大公无私的将司徒怀决的虎符收回来,自己还铁面无私的嘲讽了司徒怀决一番,心中正欣喜的时候,厄运就降临了。 司徒怀决捏紧拳头,依稀能听见骨节摩擦发出的嘎嘣声。 不行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白术说的对,他必须主动出击,赌一把的话,还可能有生的希望,若是坐等山空,怕自己等到的就是冰冷无情的铡刀。 一道暗芒在眼中闪过,司徒怀渤猛的站起来,右手手掌重重敲在书案上,用力之大,书房外十米远的地方,窦琴提着食盒款款走进来,闻声都吓了一跳。 那食盒险些掉在地上,窦琴脸色苍白。 “夫人,咱们还去吗?”那丫鬟也是一脸的战战兢兢,绿佛神色惶恐。 跟着自家小姐嫁到怀王府,绿佛原本是仰着头走路的。 毕竟她的主子是这怀王府中唯一的女主人,网页又很宠爱自家主子,基本是夜夜都留宿在他们院子中。 可是现在,绿佛逐渐明白,她家小姐的日子并不好过,要不然主子也不会经常亲自来送饭。 有些时候,那食盒里的饭菜都是煮着自己亲手做的,可是有一次,绿佛在前院儿送垃圾的师傅那里,看到了主子的食盒。 那师傅年纪大了,手脚不稳,适合掉在地上,盖子摔出去好远,绿佛依稀能听见碗碟打碎的声音。 再定睛一看,那不是夫人亲手做的糕点,整整齐齐的摆了四块,现在已经摔碎了,但绿佛还能认得出来,那就是自家夫人做的。 殿下竟然一口没动,还扔进了垃圾桶,哪怕是赏给手底下的人吃呢? 绿佛匆匆回到院子,不敢跟主子说起。 从那时候开始,绿佛出门的时候,下巴微微缩紧,低眉顺眼的,跟从前判若两人。 窦琴在心中想了想,别让绿佛把食盒交给前院的守卫,自己则转身离开。 临走之前,窦琴还留下了一句话,“让殿下好生注意身体,熬坏了身子,受伤的可是自个儿。” 司徒怀渤这一天晚上,还真就像窦琴期盼的那样来到她的院子。 “殿下。”窦琴一脸惊喜的迎出来,从小厮那里听说今天晚上定下会来的时候,高兴的立马让人给自己梳妆打扮。 身上穿的衣服是现下最时兴的,脑袋上并没有多余的挂饰,只是素素淡淡的簪了一只簪子,就连嘴巴上的脂粉都是清清淡淡的,面颊上更是只包包都涂了一层,妆容素淡,可她的打扮却充满了小心机。 厚厚的外套里面,是一件薄薄的纱衣。 艳红色的,里面就只有肚兜和小裤,都是白色的,红与白的反差,让人充满欲望。 跟司徒怀渤用完晚膳之后,对方进里屋洗漱,窦琴让人在自己身上喷了些香水,玫瑰味道的,不能种,却让人闻了身体发热心脏蹦蹦跳。 这一夜,窦琴过得醉生梦死,司徒怀渤也舒爽的很。 从他被人排挤开始,就没跟女子同过房了。 这一晚,他将自己的兽欲全都发泄在窦琴身上。 天刚擦亮的时候,司徒怀渤起身去上早朝。 他回过头,罕见地对绿佛说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绿佛一脸惊喜,许久不见殿下过来,一来就是如此恩宠,绿佛如何能不高兴。 在送走司徒怀渤之后,绿佛进入内室,从挡的严严实实的纱帘当中,一只胳膊露出来,那上面充满了红色跟紫色的痕迹,看着惊心动魄。 绿佛睁大眼睛走过去,这时候床上的女子嘤咛一声醒来。 “好痛。” 这声呢喃让绿佛的眼睛睁得更大,她加快步子,掀开窗帘。 入眼就是一具遍布青紫的躯体,青紫与白色互相交错,凌乱的美感映入眼帘。 那红色的纱衣被扔在地上。 就在这时,绿佛惊喊一声:“主子,有血!” 窦琴的两腿之也,一行血迹蜿蜒流下。 窦琴面色苍白,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院子那自然是一阵兵荒马乱,绿佛不敢声张,只是从府内请了女医。 那女医给窦琴检查过后,也是一脸的无奈,给开了药,这才小心叮嘱道:“这几日饮食清淡些,房事如果可以的话就不要再有了。” 只是绿佛跟那女医都知道,有没有房事,看的可是这图中的男主人,区区女子,又能决定什么呢? 二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睛中看见无奈与彷徨。 绿佛朝床上看过去,自家小姐还昏迷着。 一行眼泪缓缓流下,啪嗒滴在地上炸开。 司徒怀渤神清气爽的离开,全然不管床上的女子。 经过昨天晚上的发泄,他心中的烦闷去了不少,只是在早朝之上,皇帝异常冷漠,到时跟司徒怀决相谈甚欢,2人一唱一和的,皇帝的花药更是不要钱的往外甩,超沉闷看着司徒怀决的目光更眼热了。 宽大的朝服底下,司徒怀渤的手掌心已经血痕遍布。 那上面一道一道的,血珠往外渗,染在袖口。 还好这巢朝服是暗红色的,并不显眼。 下朝之后,司徒怀渤第1个走出大殿,他身后就是司徒怀决,只是司徒怀决被人围拢着,众星捧月似的,反观他自己,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司徒怀渤的步子更快了,走出宫廷,上了马车,冷下声音低喊道:“回府。” 他必须赶紧跟白术商讨一下,必须得赶紧改变这局面才行。 要不然真的无力回天了,司徒怀渤眉头紧皱。 只是一回到怀王府,手下人就说白术出去了,还请了几天假这几日都不在。 司徒怀渤愤怒至今,“谁让他出府的!” 白术最近越来越狂妄自大了,不要以为自己信任他就敢跟自己摆谱。 司徒怀渤气得不行,就让人把上回那毛遂自荐的男子请过来,那男子名叫李林,也是个有脑子的,还有点小聪明,指不定能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司徒怀渤这样想着,就让人把李林请过来。 李琳一进来就朝司徒怀渤行了大礼,两条膝盖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砰的一声过后。 司徒怀渤满意了,他将李林叫起来,说道:“李林,本王知道你胸有野心,只要这一次你帮本王办成了事,本王便许你你想要的一切。” 李林一听眼睛一闪。 看来曲妙凌小姐说的对,自己果真赢得了司徒怀渤的信任,他得加把劲才行。 想到曲妙凌交给自己的任务,李林就说道:殿下可否想知道如何跟曲妙凌小姐解除婚约?” 司徒怀渤坐在太师椅上,闻言眼睛一亮。 这个李林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他还没开口呢对方就知道他想问什么,是个人物。 司徒怀渤暗暗想到。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李林忽然笑了,“殿下,这件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您在跟曲小姐定下婚约之前,您跟文小姐才走的更近,不如我们放出风声,说是这门婚事指错了,你跟文小姐才是天作之合。” 曲妙凌上次偷偷跟自己见面,让自己想方设法帮助司徒怀渤将文清浅娶回来。 曲妙凌有恩于自己,李林不得不做。 只是没人知道,曲妙凌对自己有恩,就算是怀王府的探子,手段百出,花样翻新,也没查到自己跟曲妙凌的关系。 这让李林很是松了一口气,他便老老实实的呆在怀王府中,静静等待被人赏识的那一刻。 这一天终于到了,他高兴的不行。 李林的话,司徒怀渤仔细思考了一番。 当初皇上如此指婚,可能也是听说了什么,司徒怀渤忍不住扼腕叹息,当初他为什么不跟文清浅再走近点,这样的话,现在跟他有婚约的就是问清浅而不是曲妙凌了。 也就不需要他费尽心思跟曲妙凌解除婚约。 就在司徒怀渤叹息不已的时候,他的脑子也飞快运转着。 李林的提议合乎情理吗? 不过仔细一想的话,倒是也可以,只是也有隐患。 “李林,本王现在告诉你,本王与曲妙凌的婚事,皇后娘娘也插了一脚,而且皇后娘娘很喜欢曲妙凌,若是本王旨意解除婚约,怕是会惹来皇后不喜,届时皇后为难于本王,怎么办?” 司徒怀渤没说的事,他跟沐婉淑是一伙的。 但以现在的形态来看,明显沐婉淑在二人之中占据主导位置,他不敢不听沐婉淑的话。 而且沐婉淑三番五次的强调,曲妙凌非娶不可,自己这个时候违背皇后的旨意,日后若是腹背受敌,那自己就更被动了。 本来自己的盟友就日益减少,这个时候再失去皇后,还有谁会来帮助他呢? 司徒怀渤忧心不已。 而且从昨天曲妙凌的态度来看,她虽然愿意理解自己,可心中还是有芥蒂的。 自己如此做,还毁了她的名声,就算曲妙凌自己不在乎,景康侯夫人,端王,他们都不在乎吗? 司徒怀渤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不行,他眉心皱得更紧。 看到对面的李林心惊肉跳。 李林忍不住出声补救,“殿下说的极是,若是为此和皇后娘娘离心,倒是不值当了。” 就在这时,文丞相府的人来信。 是个丫鬟,这家伙一进来就问道:“殿下,我们小姐托奴婢给您带句话,您思考的怎么样了,我们家小姐等不及了。” 这丫鬟见到司徒怀渤,却没有任何恐惧之色。 司徒怀渤一听,嘴角抽动一下。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个文清浅还惯会挑时间折腾自己。 自己筹谋这么久,就是为了把文清浅娶回来,让众人觉得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人选。 让他放弃文清浅,司徒怀渤一阵肉痛。 “你告诉你家小姐,就说曲妙凌已经同意解除婚约,本王正在想办法,让他先等等。” 那丫鬟一听,喜笑颜开。 “那就静候王爷佳音,王爷,您别怪奴婢多嘴,我们家小姐也没办法,她也不想逼你,可是老爷逼得急,还老是让小姐去讨好三殿下。” 那婢女说完就离开怀王府,兴高采烈的回去了。 看着那婢女的背影,司徒怀渤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坚定。 事已至此,他还真就必须跟文清浅结婚了。 只是这婚约,到底是圣上亲自定下来的,当时自己也同意了,还异常欣喜,若是被皇上知晓自己不满意这门婚事,皇帝会不会多想另说,怕是皇上对自己的观感会更差,现在自己在父皇心中,已经是个被防备的,若是他再做出什么让父皇不满意的举动,自己会不会被直接从皇家玉牒上除名? 司徒怀渤越想越心惊肉跳。 希望父皇能理解自己吧! 第二百八十九章 炫耀 “小姐,二殿下说了,他正在想办法解除婚约,只是皇帝那儿到底是难弄。” 那丫鬟一回来,就笑逐颜开的说道。 文清浅一听,也是眉开眼笑。 “你说的都是真的?” “殿下,奴婢还会骗您不成。”刚才去传话的正是翠云,文清浅不相信别人,这翠云是她最信任的,如此重要的事情,文清浅也只会指派给翠云。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 文清浅看着自己手中马上就要完工的荷包,这上面绣着并蒂莲,自己打算送给司徒怀渤的。 “小姐,你马上就是怀王王妃了,奴婢提前恭喜你,生活美满,子孙满堂。”翠云的嘴巴很甜,哄得文清浅笑得牙不见眼。 文清浅向来精湛的女工活此时更是发挥到极致,她手下飞快,那荷包完工之后,她就让翠云在走了一趟怀王府,让翠云把荷包亲自交给司徒怀渤。 现在文清浅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人,至于司徒怀渤所说的“他还在努力中”,也被文清浅自动翻译成已经成功。 就好像曲妙凌已经完全被扔出自己的生活,自己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 文清浅兴奋的不行,当天晚上觉都没睡好,虽然睁眼到天明,可她的兴致十分高,还陪着文弘之用了早饭。 文弘之也很纳闷,自己这个女儿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跟自己好像生了隔阂似的,可是今日,文清浅的一系列贴心举动,让文弘之又找回了那种慈父心态。 他看着自家闺女,满心满眼都是她。 送走文弘之,文清浅回到院子,满心的惊喜层层叠叠的,挥之不去,女儿他也不想让这种兴奋感消失。 大冬天的,她绕着湖泊走了两圈。 这才勉强压抑住满心的喜悦,但兴奋的后果就是,文清浅病了,伤寒,在床上躺了几天才好。 文弘之来关心了几趟,文清浅的态度也不错。 文弘之也高兴的不行。 之前女儿对自己冷淡,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文清浅病好之后,立马就去了趟武德侯府。 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 她可要好生的出一口气。 文氏病了好几天了,文清浅借口来探望文氏,顺带还给文弘之带了句话。 “姑母,父亲的心里还是有您的,你可要赶紧好起来,这府内的两个孩子,你可要看着才行,辰巳在外面读书,你不到家里,你老是这么病着,也是让表弟担心呢。” 文清浅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文氏感动的不行。 “哥哥他真的担心我?” “姑母,你在想什么呢,父亲可是您的亲哥哥,听说您病了,他急得不行,可手头上的公务离不开,前几日又被外派,这些天才刚回来,他还让我告诉你,过几日他腾出空来,一定来看看你,顺带还要敲打敲打武德侯,让他知道您背后可是我们文家。” 文清浅继续小声安慰,虽然话是对着文氏说的,可她的心已经飘走了。 接下来文氏所说的,文清浅一句也没听见,左不过就是那些自己在侯府过的苦,让哥哥好好打压一下武德侯,让武德侯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也让他的那些妾室收敛着些。 又跟文氏徐虚于委蛇了几句,文清浅这才离开合安园。 在武德侯府住了好几年,她对这里的摆设如数家珍。 都不用旁人领路,她就来到婉珍院。 翠云陪着文清浅在这里住过,这一小段路,她也很熟悉。 看着自家小姐的脚步越来越快,翠云心里咯噔一下。 “小姐,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好戏。”文清浅笑了,大步迈进婉珍院。 可文清浅没想到的是,她来的时候,曲妙凌不在院子中。 院子中的婢女所说,曲妙凌一大早就出去了,去哪儿了不知道。 文清浅脸色青白,她就坐在院子里等,等到日落西山,曲妙凌才姗姗来迟。 见曲妙凌进来,文清浅站起来说道,“表妹你可终于回来了,这是去哪儿了,风尘仆仆的。” 曲妙凌没有避讳直接说道:“去外面查账,,表姐怎么来了,也不派人来通知一声。” 文清浅讪笑,“我来看看姑母,顺道来探望你。” 看着人模狗样的文清浅许妙玲在心中冷笑,来探望,是来看笑话吧。 特意在院子中等了将近一天,难道只是为了来跟自己说几句话? 这不是文清浅的性格,曲妙凌笃定。 “妙凌,不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的总是抛头露面,以后还怎么许人家。”文清浅一脸担忧的说道。 “可我娘亲的嫁妆总要有人打理,我以前闲着不知道,手上掌握着一大笔钱财也是一件难事,光是打理就要耗费心思。” 曲妙凌毫不客气的回道。 文清浅脸色一白。 这个曲妙凌是什么意思,在跟自己炫耀吗? 文清浅的亲娘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子,哪有什么嫁妆,后来还被文弘之一脚踢开,迎娶了现在的王氏。 文清浅脸色僵硬,曲妙凌自然看得清楚。 “妙凌,我听说二殿下有意跟你解除婚约,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哎呀妙凌你别怪表姐多嘴,表姐也是替你着想,你被蒙在鼓里,表姐看着心里就难受。” 文清浅捂着嘴巴,一脸忧心的说道。 “是吗?” 曲妙凌反问一声,她朝前走了一步说道:“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表姐你的消息太落后了,这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难道你才听说?” 文清浅的表情更僵硬了。 她不知道一个下堂妻哪来这么大的脸来嘲讽自己? 文清浅扭了扭腰,坐在太师椅上,她看着曲妙凌说道:“妙凌啊,你这冷漠的性格该改改了,女孩子家老是这样,还怎么讨人喜欢,你看看,二殿下为什么离你远去,依我看呢,就是因为你太无情了,表姐自然不想看着你被人抛弃,所以你得改正才行啊。” 文清浅语重心长的,故作善解人意。 “我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本郡主身份高贵,跟那些会迷惑人的女子自然不同,想必喜欢我的男子,也一定会包容我的性格,二人在一起一辈子,若是装模作样的,哪能长久?” 妙凌表面上在替自己开脱,实际上每一个字都在嘲讽文清浅。 文清浅的脸黑了又红红的又白,调色盘似的变幻。 曲妙凌也不在乎,她走到座位上坐下。 看着文清浅落败,她心中大喜。 自然不是因为自己跟文清浅斗嘴赢了,而是刚才文清浅不经意间透露的一个消息。 司徒怀渤已经准备跟自己解除婚约。 没有人知道,曲妙凌搭在太师椅把手上的那只手默默握紧,手心全是汗。 她筹谋了这么久,终于要收到回报了。 司徒怀渤那个傻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竟然真的如了自己的意。 “表姐,女儿家要矜持,本郡主自持身份贵重,断是做不来那宵小之事,表姐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学那些青楼女子,平白失了自己的脸面。” 曲妙凌慢悠悠的说道,在文清浅脸上风云变幻的时候,她还喝了口茶,露出享受的表情。 文清浅接连被曲妙凌怼,你还一句话说不出来。 刚才曲妙凌还把自己比作青楼后一,气的文清浅手掌啪的落在红木桌上。 生疼生疼的,手掌心都红了。 “表妹伶牙俐齿,表姐自知不敌,且看以后。” 文清浅愤而离去。 看着文清浅的背影,曲妙凌缓缓笑了:又喝了一口茶,袅袅烟雾当中,只隐隐约约能看见她那张如花般娇艳的脸。 “小姐,刚才文清浅变脸可真好看。”轻柔笑着说道。 曲妙凌点头“她可是戏子出身,怪会装模作样不说,这变脸可是他的拿手好戏。” 不过嘲讽之余,曲妙凌也有些可怜的文清浅。 这个女子就好像被下了降头似的,一门心思的对司徒怀渤好,可司徒怀渤那个男人,她最是了解。 狼心狗肺,心机深沉,心狠手辣。 天下所有贬义的词汇都扔在他身上,曲妙凌还觉得不够用。 这文清浅也不是个傻女子,怎么就被司徒怀渤骗的团团转? 不仅交付了自己,还把文弘之也给出卖了,那可是她亲爹。 文弘之对她有多好,曲妙凌自然看在眼里。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也不管文弘之这人到底是好是坏,在曲妙凌看来,文弘之是个称职的父亲,也是一个慈父。 虽然文清浅只是个女儿家,但文弘之对她一样疼爱,并不逊于自己的儿子。 若是武德侯能有文弘之一半对她好,他们父女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曲妙凌摇了摇头,无限感慨。 “小姐,你在想什么?”见曲妙凌若有所思,轻柔出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文清浅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 轻柔啊了一声,便出去做事了。 曲妙凌一个人坐在屋中搜索,那文清浅现在也是宰相独女,身份尊贵不说,自己的样貌也是出挑的,脑筋更是转得快,会体贴人,也会来事儿,不管嫁给谁,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差。 可唯独她却选择最不应该嫁的那个,曲妙凌摇了摇头。 路都是自己选的,文氏清浅自己作死,她又能怎么样呢? 曲妙凌回到房间,今天他劳碌了一整天,身体疲惫,早早就睡下了。 睡梦之中,她隐约回到了寝室。 她,文清浅,司徒怀渤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那二人暗通款曲,当着她的面儿眉眼传情,她竟然一无所知。 她自诩耳聪目明头脑灵慧,却被司徒怀渤欺骗,还害死了司徒怀决。 梦中的自己虚无缥缈,她忍不住指着那个愚蠢的自己,咒骂出声。 可那个曲妙凌仿若木头人,怎么都看不出那对奸夫淫妇的关系。 最后,就在她破口大骂伸脚踢打那个愚蠢的曲妙凌之时,一个男子从天而降,正是司徒怀决,对方笑着看着自己,缓缓朝自己走来,她忽然醒来。 曲妙凌坐直身子,摸着眼角,那里面竟然还有眼泪。 她的人生,终于要改写了。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三少爷忽然病了,姨娘着急的不行。” 轻柔跑进来说道。 曲妙凌赶紧换上衣服来到姨娘的院子里。 自从把孩子生下来,青栀的身体就不好了。 至于她生下来的那个儿子,也体弱多病。 曲妙凌赶到的时候,武德侯急得团团转,他两手抱在一起举在胸前。 房间内就是小孩子幼弱的哭泣声,若不是仔细听,很可能忽略过去。 这孩子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曲妙凌看着伍德宏那张严肃的脸,忍不住暗暗猜测。 第二百九十章 暗算 曲妙凌跨进门的时候,屋内一片安静,只隐隐约约听得见孩子又系的哭泣声。 孩子才出生几个月,小小的身体还没有猫崽子的。 又体弱多病的,虽然武德侯让青栀好生照顾着,可孩子先天不足,太医都被请来了还是查不到什么弱处,只说是先天不足。 武德侯无奈的很,虽然孩子是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可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养的好好的怎么忽然病了!” 青栀在生过孩子之后,身体大为虚弱,这几日才能起得来床,做了一个月的月子之后,身子才勉强好了一点。 大出血几乎耗光了她的气血,可听说自己的孩子病了之后,她还是强撑着从床上爬起来来到儿子的房间。 为了给小儿子冲喜,武德侯不顾众人阻拦,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名叫曲晨光。 意为光亮太阳之意,象征着美好的闵添美好的未来。 当时武德侯赐下名字的时候,正是孩子的洗三礼,可当时许晨光还病着,洗三礼就没大办,只是请了宗族内的一些人来参宴。 曲妙凌抬眸一看,就看见湘莲姨娘也老老实实的坐在太师椅上。 她的面色有几分苍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天二人一同生孩子,前后脚的功夫,一儿一女就降生了。 可是不约而同的,这两位新晋娘亲都大出血,还好孩子还是生出来了,只不过湘莲的运气要比青栀好,湘莲的女儿身体健康,并没有受到娘亲影响。 她坐在那儿,两只眼眼巴巴的望着屋内,听着孩子上气不接下气儿的声音,湘莲的胸脯鼓啊鼓,可见也是吓着了。 从曲妙凌的角度,她能够清晰的看见湘莲纠紧了手中的帕子。 由此可见,她心中有多担忧那个孩子。 当初湘莲和青栀的家族一同获罪,二人又情同姐妹,被贬为官奴之后又一同来到了武德侯府。 进府之后又遭受了武德侯非人的折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这二人更是同命相连。 而且曲妙凌隐隐约约也猜测得到,怎么会突然早产,还是两个人一起? 更让人怀疑的是,这两个孩子都有先天不足之症,男孩子身上体现的更明显。 足以见得,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这个人是谁? 曲妙凌的目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文氏,原琼玉,蒋婧婧,分立而坐。 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丫鬟。 就在这时,她看见文氏身后的桃蕾俯下身子对文氏说话,做贼似的,二人还不约而同的频频朝屋里望去。 曲妙凌心里就有了打算,这件事跟文氏脱不了关系。 又或者…… 她的目光又落在原琼玉跟蒋婧婧身上,这二人也掺和了一脚,也不是不可能。 “侯爷,夫人,小少爷无大碍了。”那太医抹着满头冷汗跑出来,本来他是不愿意来的,可是曲妙凌拿着自己的牌子进宫,医院要是不派出人来,万一郡主殿下闹到皇帝跟前儿,他们可都要受牵连,于是就派了他来。 那太医战战兢兢的看了曲妙凌一眼,见对方神色并无太大变化,便继续拱着手对武德侯说道:“侯爷,小少爷体弱多病,一定要细心养护才行,日后万不可着凉,再有下次,微臣也无能为力了。”那太医说完就给开了方子,便匆忙离开了,好像身后有野狼在撵。 武德侯一听这还了得,他大怒,将伺候小少爷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叫了出来,整整齐齐的跪了一排。 “说,小少爷到底怎么病的!” 就在这时,青栀拖着病体也跪下,冲着武德侯哭喊道:“侯艳,您可一定要替晨光做主啊,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他还这么小,就遭了人暗算,险些活不了,你要是不揪出这个背后之人,怕是您的儿子撑不过今天冬天了!” 青栀连哭带喊的,湘莲也跟着跪了下来,随后蒋婧婧请跟原琼玉也纷纷跪下。 “还请侯爷做主,还晨光清白。”众人齐声高喊。 文氏脸色一变,她没想到这些女人竟然联合起来。 她的拳头缓缓攥起。 “侯爷,依妾身看,还是应该彻查,姐妹们刚诞下孩儿,身体还未养好,就出了这样的事,是妾身的过失,妾身定会彻查,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文氏主动揽下这件事,武德侯看了她一眼,便也点头同意了。 文氏放下心,别让自己身后的丫鬟去把那跪了一排的人搀扶起来,“都是侯府的主子,别在丫鬟面前丢脸,赶紧都站起来,你们放心,本夫人是侯府主母,定会还你们清白。” 文氏一边说着,一边还走到曲晨光的娘亲青栀跟前儿,亲自将青栀扶了起来。 “你身体还未好全,跟他们胡闹什么,赶紧回去养伤去,女人家的身子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晨光年纪还小,你不想陪他长大吗?”文氏这一句掏心窝子的话,让青栀瞬间哭了出来。 在身后丫鬟的搀扶下,青栀没有拒绝,便回屋了。 武德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鸦雀无声了。 曲妙凌也走了,她还有要事要办。 回到房间之后,曲妙凌忍不住回想起刚才小院内发生的事,文氏诡异的脸色,还有她今日的异常举动。 曲妙凌几乎可以确定,那孩子的病,就是文氏派人搞出来的。 “轻柔,你去把咱们派进青栀姨娘院子里的人找来,我有话与他说。” 很快那人就进来了。 “你说说,这几日文氏可有去过?” 那丫鬟摇头,“自从姨娘生下小少爷后,夫人就很少来了。” 曲妙凌脸色一变,紧跟着追问,“你们姨娘生产之前,夫人经常过去?” “回禀小姐,是的,夫人不仅经常来探望青栀姨娘跟湘莲姨娘,还经常送来药材补品。” “是吗?” 那人离开婉珍院,曲妙凌心中就有了盘算,文氏会那么好心又送药材又送补品的,指不定这里面有什么啊砸东西。 那青栀跟湘莲在府内根基不深,身边又没有得用的人,想要识破文氏的这些伎俩,还是有些难度的。 “轻柔,想办法去青栀阴凉的库房查探一下,将文氏送过去的药材偷出来些。” 轻柔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但还是派人去了。 只是现在青栀姨娘的院子围得跟铁桶似的,文氏又在那里加派了不少人手昼夜蹲守,京城人疼的坐堂大夫李大夫也被请了来,整日照看小少爷,不敢有一点马虎。 武德侯可把这项任务交给文氏了,文氏更不敢怠慢。 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 “那边的我这阵风声过去了,再让人去拿。”妙凌想了想说道。 轻柔点了点头,便叫人出去准备。 曲妙凌一个人坐在房中,将脑子里乱哄哄的事情扔出去,她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哪来的功夫管别人。 再说了,自己的婚期迫在眉睫,她可不想真的嫁给司徒怀渤。 “小姐,老爷叫你过去呢。”轻柔回来的时候带话道。 武德侯找自己干什么? 曲妙凌在心里思忖着,缓缓朝前院走去。 前院的大门敞开着,好像在等她似的。 “小姐,您终于来了,老爷已经等你许久了。” 曲妙凌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便敲门走进书房。 “妙凌,你来了,傻站着干什么,快坐下,为父有话与你说。” 曲妙凌依言坐下。 武德侯忽然笑了,“妙凌,眼看着你的二殿下的婚期近了,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想法? 曲妙凌眨眨眼睛,她能有什么想法,拒婚算吗? “父亲,妙凌只需等候嫁人便可,婚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一次还有皇伯伯做主,妙凌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 曲妙凌的回答中规中矩,武德侯心中满意,他抚了抚蓄的长须,笑着说道:“婚期眼看着近了,你的婚服也该做好了,本来这件事应该由你娘亲给你操办,可是你也知道,你娘亲慧灵郡主去的早,你要嫁的人又是当今怀王,你的婚服自当由礼部来制作。” 武德侯所说的这些,曲妙凌一清二楚。 她不相信武德侯将自己找来,只为说这些没用的。 “父亲,你有话就直说吧。” “哈哈,还是妙凌心思灵慧,是这样,为父听说,最近二皇子跟文清浅走得很近,这事儿你知道吗?” 武德侯眼神灼灼的盯着曲妙凌,似乎在观察她的脸色。 曲妙凌脸色一变,武德侯自然看出来了,他心中一惊。 “难道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前段日子,外面都说二皇子是天生帝命,而现在,文清浅又被传出凤凰命格。 谁人不知,凤凰跟龙,是天作之合。 武德侯后背冷汗直冒,这到手的鸭子不会飞了吧? 他可还指望着司徒怀决给自己带来什么好处呢。 武德侯一脸焦急的说道:“妙凌,二皇子殿下是你的,你可不能轻易放手啊。” 你要放手了,我的荣华富贵可怎么办,武德侯府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他牛皮都吹出去了,到时候婚事掰了,他怎么还有脸见人? 武德侯面色青白,曲妙凌看着,眼眸中划过一抹冷笑。 “父亲,您放心吧,女儿相信二皇子殿下心中还是有女儿的,不管外面风言风语传成什么样,二皇子殿下跟女儿说过,他一定会来娶我。” “二皇子殿下亲自说的?”武德侯两只手握在一起,脸上带着喜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就不担心了。 二皇子虽然心思深沉,但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况且上面还有皇上这顶大山压着,他就不信二皇子会放弃曲妙凌转头去取那个文清浅。 再说了,文清浅被许配给司徒怀决,那俩人才是准未婚夫妻。 武德侯想着想着心里安心许多。 看着武德侯那张心满意足的脸,曲妙凌还是泼了一盆冷水道:“父亲,若是女儿嫁近二皇子府,是以妾室的身份呢?” “什么?” 曲妙凌回到婉珍院,脑中停留的,就是武德侯那张惊恐至极的脸。 呵呵…… 冷笑溢出唇角。 武德侯不愧是武德侯,还是那么冷血无情。 “你如果去给他当妾,就不是我的女儿!”武德侯一甩袖子,冷声冷语道。 “可若是殿下这么决定了,女儿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不管,这是你的事情,要是连个男人的心里都冷不住,我还要你有什么用!” 曲妙凌还没来得及说话,武德侯就开始撵人了。 回婉珍院的路上,曲妙凌脸上的冷笑就没下来过。 她都不知道,当初自己娘亲是怎么看上武德侯这个男人的。 又是两天过去,礼部送来了婚服,大红色的艳丽至极,上面还装饰着从南边运过来的顶级珍珠钻石,看着流光溢彩,还有那头戴的凤冠,全都是黄金制作而成,不仅样式精美,重量也极为喜人。 压在她的头顶,她的脖子都快直不起来了。 她跟那嬷嬷说要改一下,那嬷嬷笑着说道:“殿下,这哪里是能随便改动的,您可是正妃,这老祖宗的规矩,就是这样的,若是轻了,可就不是正妃的标准了。” 曲妙凌无奈,只得应下。 饰品跟礼服她都试过了,那婚服粗了些,需要改。 不过还有段日子,改倒也来得及。 第二百九 十一章 凤冠 送走了宫里的人,曲妙凌看着满屋子的红色,忍不住眉头一皱。 “轻柔,去把那些东西收起来。” 曲妙凌让丫鬟进来,把那些红彤彤的东西都收到箱子里。 轻柔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什么要收起来:多好看啊。” 尤其是那凤冠,黄瞪瞪的,上面有红色的宝石坠着,看着华丽又奢靡。 轻柔从来没见过,不过倒是在慧灵郡主的库房里面,见过一顶头面,倒是能与这个媲美。 不过那个年头太久了,黄金的颜色都有些暗淡了。 不像小姐这个,流光溢彩的。 “小姐,刚才那嬷嬷还说,这可是皇帝亲自让人打造的,整个大陵朝您是同一份儿呢。” 就连被派去和亲的文清若,贵为公主,都没有这个资格。 轻柔想着就替自家小姐高兴。 也不知道慧灵郡主在天有灵,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女儿结婚,若是她能看见,心里也是欣喜的吧。 轻柔如此想到。 可曲妙凌眉头紧皱,冷声吩咐:“赶紧收起来,我不想看见这些东西。” 轻柔没办法,只得听自家主子的话。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东西收好,小心别磕着碰着了,杀了你们全家都赔不起。” 丫鬟们轻手轻脚的,比擦洗贵重的瓷器还小心。 处理完让自己心烦意乱的东西,曲妙凌一只手支在桌子上,一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娘亲的死,还没有查出结果,虽然有了姨母的帮助,她也查到一些线索,但那帕子的主人不见踪迹,不管她怎么寻找,都查探不到。 案情又陷入僵局之中,曲妙凌毫无办法。 只能广撒网,曲妙凌想着想着,天就黑了,吃完晚饭上床。 盯着帷幔,她久久睡不着。 又是两天过去,二公主司徒追月忽然到访,曲妙凌正在练字,这几日心烦意乱的,写出来的字也难看了些。 曲妙凌个性要强,已经练了一上午了,轻柔看得都手酸,可曲妙凌没有一刻停止,好像自虐似的,轻柔忍不住出声劝阻,可曲妙凌并不听,还让轻柔出去守着。 听说没办法,只得出去,临走前还恋恋不舍的。 可曲妙凌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小姐,二公主定下来了。” 曲妙凌笔尖顿住,她怎么来了? 司徒追月风风火火的进来,脚步匆匆,面色急切。 “公主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司徒追月喘了口气,又喝了口轻柔送过来的茶水,这才拍了拍胸脯说道:“妙凌不好了,父皇要给我指婚了。” 曲妙凌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闵添上了战场,说是要建功立业,可他的功业还没建成,自己的女人就被别人娶走了。 得不偿失。 曲妙凌摇了摇头,她想了想便对司徒追月道:“殿下,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怎么会突然给您指婚?” 司徒追月上面还有大公主,大公主都还没结清呢,怎么就轮到二公主了,这让曲妙凌疑惑不已。 皇上不是这么不重规矩的人,而且不管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都不是皇后亲生的,他没有理由越过大公主先给二公主指配婚事。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 司徒追月闻言摇头,“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父皇突然把我叫进御书房,说是有话跟我说。我兴高采烈的进去,父皇就跟我说要给我指婚。” 司徒追月都快哭出来了,曲妙凌只能尽力安抚。 “殿下您先放心,不过就是结亲,你心里有没有哪个男子,嫁给谁不是都一样,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女人家,对自己的婚事是没有话语权的。” 曲妙凌如是说道。 司徒追月脸色一变,先是一片苍白,最后变得红润起来,她扭扭捏捏的说道:“我心里有人了,这个人你也认识。” 曲妙凌追问,“是谁?” “是,是你二表哥。” 曲妙凌忽然笑了,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想听二公主亲自说出来罢了。 若是自己的表哥剃头挑子一头热,她还真要棒打鸳鸯了。 不过现在好了,她知道二公主跟闵添情投意合,她自然会想办法帮助他们。 “妙凌你说我该怎么办?” 司徒追月知道曲妙凌是个聪明的女子,而闵添又是曲妙凌的表哥,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曲妙凌已经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要是不抓紧了,自己跟闵添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司徒追月眼含期盼的望着曲妙凌,那双水润的眼珠当中,隐隐约约只映得出曲妙凌一个人的身影。 曲妙凌被这眼神盯着,心里也有几分酸涩。 上一辈子,二表哥早死,追月公主所嫁非人,这一对有情人最终没有终成眷属。当时的自己无暇顾及,现在她仔细回想,自己当时真是不应该。 她若是在关心表哥一点,事情也不会发展到那个地步。 指不定以她的身份,能促成这件好事也说不定。 “二公主殿下,您请放心,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会妥善处理,不过您一定要跟皇上好好说,千万不可违逆皇上,您先回宫等我的消息,如果可以的话,您最好还是不要跟皇上起正面冲突,等我把这件事情查探好了,想出办法了,我们在向皇上请愿,皇上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我表哥的身份也不低,等他从战场回来,定可以迎娶您回府。” 司徒追月一听,立马握住曲妙凌的手说道,“妙凌,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帮我。” 司徒追月言语间带着哀求,说话也是颤抖的。 曲妙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认真回道:“这下放心吧,我我说到做到。” 看司徒追月的情绪还是很紧张,曲妙凌便回到房间,给她拿出些小玩意儿,都是闵添曾经送给自己的,竹蜻蜓,泥人,面人,贴纸,剪贴画…… “我二哥小的时候贪玩,经常偷跑出去给我买礼物,没少被姨母揍,可是下一回他依旧如此,让姨母哭笑不得。”说起闵添的糗事,曲妙凌眉开眼笑的,连带着司徒追月也笑了起来,脸上的愁容散了些许。 “殿下,您看不出来吧,别看我二表哥现在人模狗样的,小的时候可顽皮着呢,说是要给我买礼物,其实是自己偷跑出去玩儿,被我姨父抓到之后,拎到祠堂里好生揍了一顿屁股,这才老实了几天。” 想象着现在高大俊美的闵添,被景康侯提着后颈的衣服扔进池塘,扒了裤子狠揍的情景,司徒追月控制不住笑出声来,那笑声清脆得很,跟银铃似的。 曲妙凌看着追月公主的笑脸,笑容更明媚了。 “殿下,不要整日愁眉苦脸的,想被我二表哥看见,也不想您这样。” 司徒追月点头,便离开了武德侯府。 走进宫门,司徒追月揉了揉自己笑僵的脸蛋,又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竹蜻蜓,这是刚才曲妙凌送给自己的,是闵添亲手做的。 只不过闵添五大三粗的,手工活也粗糙的很,这竹蜻蜓不仅飞不起来,还笨重的很,不过司徒追月却爱惜的将它握在掌心,回到自己的追月殿,她又摩挲了一下竹蜻蜓的外壳,便将它放在自己的抽屉当中。 这抽屉里面放着的,都是宫中诸位娘娘们赏赐给自己的珍贵首饰,竹蜻蜓在这其中吉布提,被衬托的还有些丑陋。 可司徒追月却单独开辟出一小块地方,将竹蜻蜓放在那里。 武德侯府内,曲妙凌让轻柔去一趟景康侯府,看看自己二表哥出发了没。 上一回离别,闵添就说自己要上战场,也不知道现在走了没有。 轻柔马上回来禀告,说闵添还在侯府,不过马上就要走了。 曲妙凌急急忙忙让人准备马车。 又匆匆忙忙的进府后,也没来得及去跟姨母说会儿话,就径直来到闵添的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藉,小厮们都在准备行李,各种箱子盒子。 闵和就站在院子里,指挥小厮们打包行李。 见到曲妙凌,闵和赶紧走过来行礼道:“见过郡主殿下。” “我二哥呢?” “在屋里呢。” 曲妙凌直接进去,闵和正坐在屋里擦拭配剑。 那把剑还泛着寒光,在腿脚没受伤的时候,这把剑闵添不管走到哪儿都随身带着,是景康侯特意从铸剑大师那里给他求来的。 “二哥?你还有心思在这擦剑?” 曲妙凌一进来就跟火药桶似的。 “怎么了这是,谁惹着我们妙凌了,表哥替你出气去。” 闵添笑嘻嘻的说道,他把剑放入剑鞘。 “旁人惹不着我,惹我的就是你。”曲妙凌横了他一眼说道。 “我?”闵添指了指自己,疑惑的睁大眼睛。 “妙凌,你可别睁眼说瞎话,,我这几天都待在府里准备去边关可没有功夫去招惹你,要是让娘亲听见了,我又要被收拾了。” 从小俺夫人就偏心,曲妙凌哭了,安夫人就要找他们兄弟几个算账。 从小被揍到大,闵添都麻木了。 可现在自己好歹也是个成年男子,再被打屁股还像什么话。 曲妙凌依旧冷眼瞪着他,不为所动。 闵添慌了,“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呀。” “皇上要给二公主选驸马了。” 一句话让闵添花容失色。 “什么?驸马?怎么回事儿?确定是二公主吗?不是大公主?” 接连几个问题甩出来,曲妙凌都不知道自己该先回答哪个。 “消息确认无误,是追月公主亲自跟我说的,皇帝已经找过她了,只是现在驸马的人选还没有确定。” 闵添一下子蹦起来,在神医不断的调养之下,他的腿已经好了七八成,现在站立无碍,上战场打仗也没有太大关系。 只要不过度劳累,旧伤便不会发作。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那神医也已经尽力了,闵添并不多求。 可安夫人不死心,依旧派人在各地寻找知名神医。 景康侯也由着她,夫人的一片拳拳爱子之情,他也不能拒绝不是。 虽然这伤是因为司徒怀决才落下的,可当时三皇子殿下不仅亲自派人将闵添送了回来,还去宫里找了太医,这神医也是三皇子找到的,他们没有理由去责怪人家。 更何况又不是闵添自己爱玩闹,跟三皇子殿下换马,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灾祸来了,谁都挡不住。 “妙凌这可怎么办,我马上就要走了,皇帝的驸马名册里,肯定不会有我。” 毕竟上战场的人生死不知,皇上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呢? 更何况他现在身无功名,白丁一个。 闵添越想越丧气,摔在凳子里,两眼无神。 曲妙凌看着表哥这个样子,心里也一阵揪痛。 “表哥你放心,我会替你们想办法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要挟 “真的?”闵添大喜过望,若是别人印象这件事,他还可能不信,可若是曲妙凌应下了,那这件事便必定还有转圜的机会。 没人比他更清楚曲妙凌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了,虽然有几分利用的嫌疑,但他自小看着曲妙凌长大,二人情份深厚,妙凌定不会嫌弃自己的。 闵添嘿嘿笑着,一脸的讨好,“妙凌你可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我跟追月情投意合,要是不能娶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娶别的女子了。” 曲妙凌无奈点头,“你可别扣高帽子给我,要是你将来娶不着媳妇,可就成了我的过失了。” 闵添又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狗腿的看着曲妙凌。 “表哥,追月公主放假的事还没有定下来,我们还有机会,只是现在最迫在眉睫的,是我们要知道这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要是不能找出来这个人,以后你跟着月公主的婚事还是困难重重。” 闵添一想也是,便义愤填膺的说道:“妙凌你放心,景康侯府在宫中还有点势力,我马上就让人去打听,一定会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就看你的了。” 曲妙凌点头。 她才刚刚回到京城,虽然在宫内也有探子,但大多地位不高,能做的有限,这事儿还要闵添帮忙才行。 “妙凌,好不容易来一趟,多陪陪母亲吧,,马上我也要走了,以后这府内的事情,你还得多多关照。” “表哥,你就算不说我也会经常来的。” 兄妹俩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心有灵犀。 二人相视一笑,便一同去往安夫人的院子。 “娘亲,妙凌来了。” 闵添的腿脚快,先曲妙凌一步进入内室。 安夫人正在屋里做针线活,按夫人的女工比慧灵郡主要高出来不少,绣出来的绣品栩栩如生,自从嫁给景康侯之后,景康侯所有的里衣和包香囊都是按夫人做的,一针一线都是她的心意。 见妙凌跟闵添同时进来,按夫人放下手里的伙计,高兴的说道:“你们俩人怎么一起来了。” “来探望姨母,还要提前打招呼吗?” 徐妙玲笑着回道。 “你这个丫头,倒是牙尖嘴利。”安夫人笑骂道。 三人坐在一起一同用的午膳,安夫人身体疲倦,别回去午睡了。 曲妙凌跟闵添则坐在大厅。 二人面色凝重,因为就在刚才,闵添的贴身丫鬟轻柔送进来一封信,是宫里人传出来的。 传信者正是赤蝶。 赤蝶虽然是夜郎国的女子,可自小就被人拐卖到大陵朝,被当作大陵朝的女子养大。 虽然金发碧眼,但她的字写得异常工整漂亮。 看完那封信,曲妙凌的表情更凝重了。 闵添一见,脸上也是一寒。 “怎么,沟里又出了什么事?” “表哥,我在宫里安插的人说,二公主的婚事,是良妃跟皇后撺掇的。” “良妃?皇后?” 闵添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这二人跟二公主有什么仇怨,要这样来暗算于她? 对一个女子来说,婚事大于天,要是所托非人,这辈子就毁了。 安夫人是个幸运的,遇见了景德侯。 慧灵郡主是不幸的,嫁给武德侯之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闵添长大之后只小上一辈人的故事,心里也是一阵感叹。 因而对曲妙凌也就更加疼惜了。 赤蝶在信中说,自己现在颇受宠爱,皇帝也很爱重她,有什么好东西第一时间都想着给她,而且现在她的位份不是嫔了,已经升为婕妤,位居四品,是正宫娘娘,也是一宫主位,宫中的诸位妃子都眼馋的很,就连端贵妃敬贵妃这样宫里的老人都不敢与她正面交锋。 赤蝶在宫中风头无两。 这些无关紧要的,曲妙凌便一一略去,在信件的后半部分,曲妙凌看到了重点。 原本事情是这样的。 皇上来到赤蝶的庭院之后,眉头紧皱,赤蝶一见就知道皇上心情不好。 赤蝶温柔小意的给皇上按摩肩颈,连太阳穴都照顾到了。 皇上身体舒坦了,心里连带着也就舒服了。 便不由自主的跟他说起二公主的婚事。 “赤蝶,刚才良妃跟皇后来找朕,俩人一唱一和的,说是要给二公主选个驸马,可正想着,大公主的驸马还没着落呢,就先给二公主选,大公主二公主,手心手背都是肉,朕落下哪个心里都不舒坦,你给朕出出主意,朕该怎么办。” 赤蝶细腻的手指在司徒轻柁的眉宇间扫过,力道轻柔,司徒轻柁一把抓过美人的手,放在自己胸膛处。 他的眼睛盯在试点的脸上,直勾勾的,那双向来镇定的眼睛里,是赤裸裸的爱意。 赤蝶忽然笑了,在司徒轻柁眼中宛如春暖花开大地回春。 “皇上,臣妾只是个妃子,断断不能非议公主的婚事的,臣妾只知道,公主的婚事应该由您来做主。” 赤蝶垂着眸,看着恭恭敬敬的,语气浅淡。 司徒轻柁听了,心里舒服的很,后宫女子就该如此,倒是良妃跟皇后,僭越了。 公主的婚事,皇后来关心就算了,那良妃来凑什么热闹。 皇帝一甩袖子,便离开这里。 他心里自有打算。 不过临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赤蝶一眼,这个她果真没看错,是个好的,以后倒是可以多多宠爱。 在皇上走后,赤蝶立马把这封信送了出来。 一看到皇后的名字,曲妙凌就明白了,这件事指不定是司徒怀渤让皇后做的。 司徒怀渤的想法曲妙凌也明白,不就是担心他娶了文清浅之后,自己不会再帮助他,甚至跟他作对吗? 司徒怀渤倒有几分小聪明。 不过他以为,拿追月公主的婚事来要挟自己,她就会屈服吗? 曲妙凌冷笑一声。 这般小人做派,真让人不齿。 “二哥,这事儿是司徒怀渤一手操办的,他让皇后跟良妃去找皇上,话里话外都说二公主的娘亲早逝,而且二公主年纪也大了,不给他指派婚事,二公主的娘亲在天上也不能心安。” “放屁。” 一向温文儒雅的二哥忽然骂人,曲妙凌也有些惊讶。 “二哥你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我肯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你就等着娶心仪的女子回来吧。” 闵添重重点头,,但眼中马上就划过一抹忧虑,“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二哥,你就放心吧,对付司徒怀渤,我还是很拿手的。” 曲妙凌如是说道,闵添看着自家妹妹认真的神色,也说道:“那好,二哥就听你的消息,若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二哥随时为你效劳,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曲妙凌叔的笑了,笑容很是明媚。 “二哥你放心吧,该用到你的的时候我绝对不含糊。” 当天下午曲妙凌回到府邸,在马车上她不由得想到,若是自己在宫中没有赤蝶帮衬着,现在怕是还查不出来这幕后真凶,现在知道了,倒也让她多了一成胜算,对付司徒怀渤,前世加上今生的积累足够了。 不过幸亏有赤蝶,才没有让二哥跟追月公主抱憾终身,要不然他还真的不能原谅自己。 既然事情的源头是在司徒怀渤这里,那她就要主动出击,这个司徒怀渤不就是想得到自己一句肯定的答案吗?那她就大方的给他看,看他还能如何做。 若是到时候他还要为难二哥跟追月公主,就算跟他撕破脸,曲妙凌也要替自己的亲人找回场子。 如是决定之后,曲妙凌便让人去了趟怀王府,给司徒怀渤送了张信。 司徒怀渤最近日子难过,他在户部中的职权被周大人挤压得只剩下最不重要的那些,今日周大人去回禀皇上,让他负责收缴欠债,这是户部最吃力不讨好的活,没有人愿意去,可周大人有皇上的手谕,司徒怀渤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前往各位大人家中要债。 这年头欠债的总比要钱的横,接连走了好几家,都没有收到一分一毫的欠款。 司徒怀渤脸色黑沉。 一边前往下一家,司徒怀渤的拳头暗暗捏紧,要是下一家再不还钱,他这拳头就控制不住了。 一向信奉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他,从来没有这么暴躁过。 对待那些欠钱不还的官员,除了武力,也没有别的办法能够让他们屈服了。 户部年年亏空,就是因为有这帮蛀虫。 司徒怀渤越想越恨。 就在这时,怀王府来人了。 “回禀殿下,曲小姐约您见面。” 司徒怀渤震怒的表情一收,连遭厄运,曲妙凌要见自己,应该有好事吧。 司徒怀渤八步前往见面地点,是一家曲楼。 他到的时候,曲妙凌早就到了,楼上的包间里,朝向高台的那扇窗开着,曲妙凌正喝着茶吃着糕点,看着台上演出的戏码。 今儿的事肖家班子的台柱子小焉知主演的戏。 曲妙凌看得如痴如醉,手指跟着曲调打着节拍。 司徒怀渤突然闯入,让曲妙凌的兴致急转直下。 “殿下来了。” 曲妙凌不清不淡的说道。 那态度让司徒怀渤心中一怒,但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他当然知道曲妙凌今天约进自己的原因。 面上带着笑,司徒怀渤坐在曲妙凌对面。 “妙凌找我,所为何事?” 司徒怀渤装作不知情的样子一脸懵懂。 “殿下,您可知皇上忽然要给二公主选驸马?” “有吗?我这几日在外奔波,倒是不清楚宫中的事情,给二公主选驸马?这倒是件好事,二公主整日疯疯癫癫的,是该找个人管管他了。” 曲妙凌没动作,司徒怀渤给自己倒了杯茶,,当着曲妙凌的面悠哉悠哉的喝着。 “您当真不知?”曲妙凌面露怀疑。 她的那副神情,让司徒怀渤瞬间知晓,对方是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了。 不过这么隐秘的事情,曲妙凌是从何得知的呢? 司徒怀渤心中疑惑。 心里这么想着,他直接问了出来,曲妙凌眉头一皱,“二公主来找过妙凌。” 曲妙凌直来直去,到没给司徒怀渤怀疑的机会。 听到曲妙凌的话,司徒怀渤紧张的神情一松,他原本还以为妙凌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探子,可是现在一看,他倒相信曲妙凌没有。 他呵呵笑了两声,面容上带着温柔讨好之意。 “妙凌,其实本王也不想这样的,二公主是你的好朋友,本王也不愿意为难她,可谁让你越来越脱离本王的掌控了呢?” 司徒怀渤好像换了张脸,连自称都换了。 以往在曲妙凌跟前儿,他都是自称为我的。 可是今天…… 这只豺狼终于撕开假面,露出凶狠的目光。 曲妙凌心中嗤笑,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司徒怀渤想看到的无奈与痛苦。 “殿下,您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百九十三章 骗过 听到曲妙玲的话,司徒怀渤也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妙凌,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看着曲妙凌说道。 “殿下,您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您尽管提出来。” “二公主是我的朋友,你不要为难她,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曲妙凌丝毫不惧,他直视着司徒怀渤的目光说道。 “殿下如此,实在是让妙凌难解,难道你以前展露在妙凌跟前的都是一张假脸吗?” 曲妙凌的声音带着哽咽。 司徒怀渤一看,心也软了下来。 原本他这样做的时候,就有一些不舍得。 可是,白术所说的,他又不能不听,毕竟白术是真的一心为自己着想。 “妙凌,你真的错怪我了,追月是我的亲妹妹,我又怎么会为难她,这一回是我做错了,我给你道歉,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 司徒怀渤伸出三根手指冲着天,发誓道。 曲妙凌面带犹疑的看着眼前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她还是说道:“殿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在妙凌心中,最重要的一直是你啊。” 司徒怀渤呆住。 曲妙凌这是什么意思? 见对面的男人愚不可及,曲妙凌这才解释道:“殿下,您此次所为着实是孟浪了,没有思考前因后果,便与二公主殿下离了心,你何不顺了二公主的意,让她嫁给喜欢的人,这样对您来说,日后二公主的驸马也会感念您今日的所作所为,指不定日后还会成为您的助力。” 曲妙凌一字一句的说道,话里话外都在替司徒怀渤打算。 司徒怀渤听着,心更软了。 原本他还以为曲妙凌今日来找自己,是为二公主鸣不平。 而且刚才曲妙凌自己也说了,二公主亲自来找她,二人又是好友,曲妙凌当然要替司徒追月说话。 可是现在,徐妙凌竟然跟自己说,她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 这张向来自私自利的司徒怀渤分外震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此替他人着想的女子吗? 自小在宫中长大,司徒怀渤见惯了尔虞我诈,就算是亲生姐妹,为了争夺皇帝的宠爱,为了抢夺那无上的权力,他们使绊子耍手段谋心计,无所不用其极。 在宫廷中沉吟十几年,司徒怀渤什么都见过了,姐妹反目,至交成仇,流产争宠,司徒怀渤司空见惯。 可是现在,在他见过的那些心肠狠毒的女子之后,曲妙凌骤然出现,给他展现了一幅内心纯净的女子一心为自己的绝美图画。 这让司徒怀渤如何能不心动。 而且曲妙凌的所作所为,还是在自己决定放弃她之后,这就让司徒怀渤心里更震惊了。 一个快要成为下堂妇的女子,还在为以前的男人某算。 这是何等的心胸开阔,曲妙凌真是个大女子,司徒怀渤如是想到。 面对司徒怀渤充满感激的目光,曲妙凌内心作呕,要不是她狠命掐着自己的手掌心,怕是会当场呕吐出来。 藏在秀贤内的脚尖不住抓挠着地面,要不是她狠命控制着怕是会出腿直击司徒怀渤的命脉。 但曲妙凌还是忍住了,他满眼深情的看着对方,一张脸上泪雨如下。 “殿下,不管你如何对我,妙凌对您中始终如一。” 这话说的,铁石心肠如司徒怀渤,围拢在他心脏处的那些栅栏也被敲出了一个个孔洞。 “殿下,二公主此次还与我说,她喜欢的男子正是景康侯府的二少爷,你是我的二表哥闵添。” 曲妙凌直接说道。 “是他?” 对于这个闵添,司徒怀渤还是知道的。 闵添因为司徒怀决受伤,但但在这次与匈奴作战的战争中,还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皇帝特地下旨封他为参将,执掌数万精兵。 司徒怀渤在军营中安插的人,他当然也知道闵添刚到军营之时,所有的兵士都看不起他,一个瘸子能有什么能力。 可真的等闵添带兵与匈奴作战的时候,他脑子灵光,又自小熟读兵法,几个回合就让那些匈奴哭爹喊娘。 他手底下的那些精兵这才老实了,安安心心的听闵添的话。 看到自己的人报上来的信,司徒怀渤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但大军得胜归朝之时,闵添骑着高头大马,跟景康侯一起,分裂与司徒怀决两册。 一看就知道他有多受司徒怀决的重用。当时他就生出了将闵添拉拢过来的想法。 只是当时景康侯府的大少爷闵杰与司徒怀决走得非常近,这才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可是现在,因为曲妙凌的关系,这个想法又逐渐浮现。 要是闵添成了自己这边的人,他还怕景康侯不站在自己这边吗? 司徒怀彬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那里面充满了奸诈与狡猾。 曲妙凌看着看着就侧过头,她怕自己再盯着看下去从肺腑里涌上来的呕吐感就控制不住了。 “二公主喜欢的男子是闵添?”自从怀渤又问一遍。 曲妙凌点点头,“没错,二公主亲自跟我说的,她说之前自己就暗暗喜欢上了我二哥,只剩我二哥还并不知晓,二公主听说皇帝要指婚,急的不行,马上就来找我。” 曲妙凌说得有理有据,司徒怀渤翻找着自己的记忆,倒也发现了马脚。 每一次宫宴,以往追月公主是不屑于参加的,可是最近几次,司徒追月一次不落,眼神还总盯着一个方向。 现在他想一想,司徒追月看着的,不正是闵添。 司徒怀渤缓缓笑开,要是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妙凌,你可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曲妙凌故意疑问的说道:“殿下您何出此言?” “你不知道,这个闵添十分有才华,我早就想把他收拢过来了,可是景康侯与司徒怀决的关系你也知道,太近了,我怕到时候交友不成反成仇敌。” 曲妙凌跟着点头,“殿下说的也是,只不过这一回,我相信二表哥一定会考虑您的,我自小跟二哥一同长大,知晓他的脾性,他是个知恩图报的男子,你这回帮了他,他一定会唯您马首是瞻。” 司徒怀渤微笑,“所以我才要谢谢你,妙凌,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这个时候司徒怀渤这样说,只会让曲妙凌觉得更恶心。 都要退婚了,还把自己当成所有物,这个男人以为自己是太上皇吗?坐拥娥皇女英。 在控制不住自己呕吐厌恶的情绪之前,曲妙凌一句话没说。 等到那作呕的感觉散了,曲妙凌才说道:“殿下,虽然二公主对我表哥情深意重,可我二哥还没开窍,直到现在都没有喜欢的女子,我们替二公主努一把力,让二哥对二公主一见钟情,岂不美哉?” 司徒怀渤听见之后,他沉吟了一会儿,对着曲妙凌点头。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这个二皇妹,,美若天仙性格活泼,哪个男子会不喜欢?” 司徒怀渤与有荣焉的说道。 “殿下所言极是,二公主秀外慧中,又身份高贵,我二哥不可能看不上。” “那是那是。”司徒怀渤一边说话一边想到。 要真像曲妙凌说的这样的话,那那这景康侯府岂不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以前他还担心,如果他跟曲妙凌解除婚约,景康侯府会不会迁怒于自己,他又知晓曲妙凌与几个哥哥感情深厚,他们若是因为这个跟自己疏远,甚至仇视自己,司徒怀渤倍感无奈。 可是现在,他有机会修补这层关系,那他定然要竭尽全力,二公主的事,他必须马上提上议程才行。 司徒怀渤暗暗想到,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曲妙凌看得清晰,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 这个司徒怀渤还真是跟她预料的一样蠢,她说什么都信,不过他的愚蠢也正好方便了她日后的行动。 “殿下,现在皇上已经注意到二公主的婚事,皇后跟梁良妃在一边煽风点火,我怕你赶不及?” 曲妙凌一脸担忧的说道。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司徒怀彬胸有成竹的说道。 曲妙凌盯着对方志得意满的脸,忍不住心中冷笑,这件事就是他弄出来的,他要是没有办法解决,她又怎么会来找他? “殿下,你一定要抓紧才行,千万不能晚了。” 司徒怀渤点头。 “妙凌,你是不知道,这段日子我过得有多苦,那个周大人处处与我作对,现在还在抢我的权,皇上信任他,什么都交给他来办,我这个户部尚书没甚用,只能听周大人的指派。” 司徒怀渤大苦水。 “这还不算,周大人把要债的任务交给我,那些官员都是些混不吝的,惯会耍花枪,一提到钱就东拉西扯,我真想一拳头挥上去,逼着他们把钱拿出来。” “那些人,一个个平时有钱去赌去嫖,还国库的银子却推三阻四。” 司徒怀渤越说越生气,一拳头打在桌子上,轰隆一声响过后,曲妙凌说道:“殿下,这事儿你还要细细谋算才行,那些人竟然敢欠钱,一个个的肯定难产,您须得找对方法入手,才能让他们老老实实的交钱。” “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可到底该怎么办呢?我又不能真的揍他们?”司徒怀彬一脸苦恼,他又狠狠灌了口茶。 “殿下,您不妨这样……” 曲妙凌在司徒怀渤的耳边小声呢喃道,一会儿后,司徒怀渤睁大眼睛,两只手掌猛的一拍。 “妙凌,这主意妙啊,厉害真厉害。”冲曲妙凌竖起了大拇指,司徒怀渤夸赞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公主 看着司徒怀渤那得意的表情,曲妙凌眉心一颤,眼中划过暗芒。 “殿下,能帮到您,才是妙凌的福气。” 曲妙凌如是说道。 自动回拨满心欢喜的离开,曲妙凌看着他的背影,转瞬便移开视线。 多看他一眼,曲妙凌都感觉自己眼睛刺痛,辣眼睛。 这种男人,就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回到武德侯府,曲妙凌赶紧写了两封信,一封送给闵添,一封送给二公主司徒追月。 两封信飞快传到二人手上,闵添跟追月看到这封信,就忍不住喜上眉梢。 二人不约而同的说道,“还是妙凌有办法。” 然后又各自给曲妙凌回了信,曲妙凌认真看完,将两封信放在桌柜里。 因为曲妙凌的关系,司徒怀渤已经被搞定了司徒追月跟闵添大摇大摆的见了一次面。 “追月。” “添哥哥。”二人仿若一对被王母娘娘拆散开的牛郎织女,一相见便两眼通红,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追月,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司徒追月摇头,“你才是真的辛苦,你的腿怎么样了,伤情没加重吧,在战场上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 女子的一句关心,宛如一团团棉花,软绵绵的敲在胸膛,闵添觉得心里熨帖极了,她伸手回握住司徒追月的手,深情的说道:“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没让我亲自上战场,但我哪是闲得住的人,总要偷偷跟着去的,虽然刀剑无眼,可我十几年打下的底子也不是闹着玩的,几个虾兵蟹将,我还是搞得定的。” 闵添一脸骄傲的说道,听得司徒追月眼泪滂沱。 她的小粉拳不住的打在闵添胸膛上,“你走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你腿脚不好,别逞强知不知道,你还不听我的话?让你不听我的话!”接连的重拳出击,让闵添受不住的咳嗽两声。 “咳咳咳,追月,你的拳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不会是在我出门在外的这段时间偷偷练习过了吧?”闵添挤眉弄眼的说道,热得追月脸蛋更红了,“瞎说什么呢,人家这不是担心你吗。” 看着心爱之人红着脸蛋娇嗔的说话,闵添的心跳动的频率加快。 “好了好了,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我们别说这些不开心的,没有人给我来信,说说咱们的事又着落了,马上我就能把你娶回家。” 司徒追月猛的甩开男子的手,转过身说道:“谁要嫁给你啊,我可没说。” 脸蛋已经红透了,两只手也不自觉的交握在一起,不住的摩挲着。 闵添又如何能不知道司徒追月的小心思,他站到追月的对面,低着头直视她的眼睛,“追月,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呢?我这辈子可就只有你了,你要是再不要我,我真的就孤独终老了。” “瞎说什么呢。”听着闵添落寞的语气,追月倒先生气了。 “好了别气了,这可是大好事,我们得庆祝下才行。”于是两人兴高采烈的吃完这顿饭,又说了好久的话才离开。 在酒楼前面,二人自然是依依不舍。 可功能都要关了,这要是再不回去,皇上怕是会发觉她跟闵添的关系。 在指婚的旨意没有传下来之前,二人必须得小心翼翼才行,千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保险起见,二人见面之前先跟曲妙凌通个气儿,曲妙凌立马让人去通知司徒怀渤,说是她会想办法让司徒追月跟闵添见一面,探一探闵添心中的想法。 司徒怀渤没有怀疑便同意了。 由是才有了二人相见的这一幕。 闵添哼着歌回到景康侯府,一脸的喜意,徐妙玲就在他院子里坐着,见闵添兴高采烈的回来,这才站起来说道:“怎么,跟自己的心上人见了面,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闵添也不害臊,直接点头,“这还要多亏妙凌,,二哥的好妹妹,你放心,以后要是有用得着二哥的,二哥拼了命也要给你做到。” 妙凌无奈摇头,“你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吧,别再让姨母为你担心了。” 闵添的双腿,是一家人心里最忧心的,曲妙凌担心着,安夫人更是。 闵添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便钻进屋子。 曲妙凌也离开景康侯府回府去了。 第二天,曲妙凌就收到姨母给她传的信,说是让她过去说会儿话。 曲妙凌再次来到侯府,安夫人兴高采烈的拉着她的手坐下。 “妙凌啊啊,你二哥的事还多亏了你,那个混小子惯会装模作样,一点消息都不肯透,我是今天才知道他跟二公主好上了,要不是还有你,他怕是憋死也不会跟我说一声。” 一说到闵添那个不省心的,二夫人就忍不住眉头紧皱。 “姨母,您就放心吧,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给办得妥妥当当,你就不要忧心了。” 安夫人点点头,“闵添从小就粗枝大叶的,又喜欢舞枪弄棒,我说了他多少回,让他别心思粗糙都跟个傻子似的,这回可好了,好好的媳妇姐姐被他弄丢了,要不是还有妙凌你兜着,怕是他哭都没地儿哭。” 损起自己的儿子来,安夫人也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闵添听了心里会作何想法。 曲妙凌无奈的笑,只能不住的安慰。 “姨母,二哥虽然粗枝大叶了些,但心肠是好的,又孝顺又良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曲妙玲说话甜滋滋的,哄的安夫人眉开眼笑。 “还是你会说话,不像那些个混小子,姨母就知道,要理你啊,是姨母的贴身小棉袄,没了你,姨母可是要活不下去的。” 曲妙凌也跟着笑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安夫人忽然说道:“妙凌啊,这追月公主出身高贵,会不会看不上我们家闵添,这到底是在宫里长大的,性子高傲,到时要是不好相处,姨母怕闵添家在我们二人中为难。” 听到这话,曲妙凌拍了拍安夫人的手背说道:“姨母您就放心吧,我跟追月公主是至交好友,她的性格我还是清楚的,不是难缠的人,您就放心吧。” “不过,追月公主是有些刁蛮,但绝对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好好跟她相处,一定会喜欢上她的,说的不好听些是蛮横了些,但她性子单纯,以您的脑子,耍的他团团转她都不知道。” 原来还有些忧心的安夫人听了曲妙凌的话,心里才安心了许多。 “这样便好,你二哥是个傻的,到时候处理不好婆媳矛盾,平白给人添了笑柄。” 安夫人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绢帕,很嫌弃闵添似的。 曲妙凌笑,她自然知道按夫人表面说嫌弃,可心里对闵添又多爱,多在乎。 就在这时,闵添回来了。 “妙凌你来了。”此话一出,安夫人眉头紧皱,语气不善的说道:“瞎说什么呢,妙凌还不能来了。” 被母亲训斥,闵添也不在乎,挤眉弄眼的对曲妙凌笑,但嘴上还是抱歉的说道:“是是是,是我不会说话,娘亲别见怪,妙凌妹妹你也别生气,二哥给你赔礼了。” 说着还作怪似的给曲妙凌拱手。 安夫人哭笑不得,指着闵添说不出话来:“你呀你,就是不着调。” 按夫人扭过头,不理闵添了,闵添也不不吵不闹,就坐在两个人的身边听娘亲跟妙凌说话。 时不时的还插一句嘴,惹得安夫人白了他一眼,他才安分的闭紧嘴巴,跟个透明人似的杵在这儿。 今日曲妙凌来,按夫人留他用的晚饭,天都擦黑了,才依依不舍的让曲妙凌离开。 “老二,,妙凌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还让妙凌一个人回去?” 一向粗心的闵添终于get到了娘亲大人的旨意,“来来妙凌我送你回去,要不然老娘可要揍我了,你也不忍心看你二哥这么大人了还被打屁股吧。” 闵添搞怪的说道。 看着这样活泼的二哥,曲妙凌心中高兴,但嘴上还是说道:“哎呦喂,要不是还有姨母惦记着我,怕是二个都要忘记还有我这么个人了。”曲妙凌酸溜溜的说道。 闵添摸摸后脑勺,一脸尴尬:“哪能呢,妙凌可一直都是我的好妹妹,以后就算你有嫂子了,也就是多了一个人疼爱你而已,说起来你还赚了呢。” 妙凌看着闵添,终于笑出声来,“就你会耍滑头。” 然后才走出院子。 闵添转过头对安夫人说:“娘,我先送妙凌回去,待会我回来有话与你说。”安夫人点头。 回武德侯府的路上,闵添没骑马,跟曲妙凌一起坐上马车。 兄妹二人对视了一眼,闵添先打开了话匣子:“妙凌,良心说得对,我跟追月公主的事儿要不是有你从中斡旋,怕是要完,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了。” 闵添说话的时候表情异常严肃,刚才在安夫人面前口花花的样子完全不同。 曲妙凌也正着脸色说道:“二哥,你是我的亲二哥,我一直把你当做最亲的亲人,只有你跟姨母他们过得好,我才会过得好,你明白吗?” 闵添点头。 “二哥,以后若是司徒怀渤找你办事,不管是要你帮忙也好,还是威胁你也好,你都要想清楚了在做,司徒怀渤不是个简单的人,跟他对质你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闵添再次点头,“我明白,你就放心吧。” 看着二哥一脸信任的神情,曲妙凌没有多说,她走下马车,看着那辆马车离去。 这才回到武德侯府。 又过了几日,皇上的圣旨下来了。 跟曲妙凌想的一样,将二公主许配给闵添,又为了二公主给闵添升了官职,现在已经是正四品的指挥使,皇上特许他不用再回到边关。 这不管是对于曲妙凌来说,还是对景康侯府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 安夫人收到旨意之后,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大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康侯府二公子闵添侯爵出身,作战勇猛,为我大陵朝之栋梁,特将二公主许配于闵添,望永结百年之好,钦此。” 皇帝的旨意异常简洁,可在曲妙凌听来,却忍不住让她眼泛泪花。 上衣是二哥跟追月公主的结局,终于改变了。 二哥没有死在战场上,追月公主也没有所嫁非人郁闷而终。 当初她做下的错事,终于有了回旋的余地。 希望二公主跟二哥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妙凌眼泪流的更凶了,惹得轻柔一脸疑惑,还以为他刚才去给文氏请安的时候,那文氏又说了什么不好听的。 “小姐,那文氏嘴巴,她说什么你都不用听,我们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听着耳边轻柔的安慰,曲妙凌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轻柔的好意曲妙凌收到了,她脸色柔和的盯着轻柔。 盯着轻柔心里发毛,“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二哥要大婚了,我高兴还不成吗。” 轻柔一脸黑线,端着凉了的茶壶就出去了。 因为有司徒怀渤从旁帮助,皇后娘娘又吹了吹枕边风,再加上赤蝶的加成,很快皇帝就松口。 再加上前些日子大败匈奴,闵添又出了不少力,是功臣,景康侯又是老臣,更是忠 臣。 看在景康侯的面子上,司徒轻柁到底是松口答应了。 赤蝶得到消息立马就给曲妙凌喘息,因而圣旨还没有传下来之前,许妙玲就知道二哥跟二公主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可就算心里知晓,亲耳听到皇上的旨意,曲妙凌心中还是激动澎湃。 婚期将近,二公主的娘亲早逝,婚事是皇后娘娘一手操办的。 因为是司徒怀渤交代下来的事,沐婉淑操办的时候也异常认真,光是给二公主的嫁妆就足足有九十八抬。 浩浩荡荡的将整个长安街都盖上了。 百姓们对着那些嫁妆指指点点。 “公主出嫁的盛况,几十年一遇,让我们遇见了,祖坟上都要冒青烟了。” 有事的言论在百姓口中相传。 皇帝听了,心里也很高兴。 其实之前,他对闵添是不满意的,毕竟腿脚不行,自己把公主嫁给他,本来就是下嫁。 可看在侯府满门荣耀上,再加上闵添本人也是个能拼的,要不然也不会亲上战场。 司徒轻柁这才松了口。 看着自己的亲女儿出嫁,司徒轻柁年纪大了,感慨也多了不少。 闵添来迎亲的时候,在宫门口,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朕这个女儿性子高傲,以后若是在你们景康侯府受了委屈,你可要护着她才行。” 闵添连连点头,脸上红晕遍布,不是羞的,而是激动的。 他牵着追月公主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喜嬷嬷过来喊了好几遍,让新郎官放开新娘子,可新郎官就是不放。 惹得那些嬷嬷白眼直翻,最后还是皇帝大手一挥说道:“就由着新郎吧。” 由此,大明朝的历史上,第一次由新郎官牵着新娘子的手走完婚礼全程。 沐婉淑也看见这一幕,她站在皇帝身边,忍不住皱着眉说道:“皇上,闵公子之举与理不合,依臣妾看还是……” “唉。” 司徒轻柁一听沐婉淑这话,立马就不满意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死气沉沉的,这个样子多好,这也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喜欢追月,难道你不盼着追月婚后过得好?” 皇帝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沐婉淑连连告罪,话都不敢说了。 皇帝这才移开视线,直直盯着那迎亲的队伍里去。 而长安街上,禁不住追月公主娇声软语的磨,闵添还是跨上高头大马,走完全程。 轿子停在景康侯府门前,闵添一箭射在花轿栏杆上。 那喜娘连声高喊,“一见倾心,再见白头。” 然后闵添就又是一箭射过去,多年来勤练武艺,闵添的高超箭艺在这一刻展露极致。 两柄剑射在同一处地方,后面飞过来的那支箭将前面的那支箭从中间劈开。 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不知道有谁高喊一声“好”,其余众人才跟着拍掌高呼。 不顾喜嬷嬷的阻拦,闵添跨进轿子,叫新娘子抱出来,还是公主抱。 惹得周围众人高声喊叫。 闵添也不觉得丢脸。 喜宴之上,不仅曲妙凌来了,司徒怀决跟司徒怀渤这两位皇子也来了。 皇子亲自到场,这让景康侯府的婚宴更加热闹,不少重臣闻讯赶来。 安夫人笑得牙不见眼,一边招待客人,一边与自己的手帕交还有亲戚朋友们寒暄。 曲妙凌坐在亲属这一桌上,周围都是些熟人,曲妙凌也听见有些人说两位皇子的到来,让景康侯府蓬荜生辉,也是天大的殊荣。 毕竟公主虽然嫁到景康侯附,可从公主跨出宫门的那一刻,她就不是皇室中人了,而是景康侯府的人,到死也是埋在景康侯府的祠堂中。 所以今日就算追月公主大婚,宫里来的人也没几个。 曲妙凌听着听着就笑了,她灌下一杯酒,喉咙滚动的时候,就就听见那些人在谈论,说闵添娶了二公主,是走了狗屎运,毕竟他腿脚不好,是个残废。 曲妙凌一听这话,眉头瞬间拧起。 “有些人就算身体健全,也娶不到皇室公主。” 那些人噤若寒蝉,低头不说话了。 曲妙凌这才收回森寒的目光,今日是二哥跟嫂子的大喜日子,她也不想闹得太大,既然那些人识趣,她也就不抓着不放。 其实说什么低嫁高娶,不过是情投意合的两个人结为一家,永生永世在一起,健健康康的生活着。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殊荣,对闵添来说都不重要。 曲妙凌想着想着,就把目光投到司徒回兄弟二人的那张桌子。 司徒怀渤今日的来意,曲妙凌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 不就是想跟闵添套套近乎,表示一下自己的功劳,让闵添投到他的门下吗? 曲妙凌让轻柔附耳过来,她说道:“轻柔,你去告诉我二皇子,让他不要急于今天一时,日后有的是机会留给他。” 听着我赶紧去了,凑在司徒怀渤耳边小声说道。 司徒怀渤点点头,对着曲妙凌这里。 怀决自然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没说话,反倒是接连灌了几杯酒,酒液热辣灼烫的滚过喉咙,流进胃中,刺激的空唠唠的胃抽痛。 虽然嘴上说她不在乎曲妙凌对自动快播假意逢迎,但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女子,一个是自己厌恶的人,而这个人又对自己喜欢的人心生杂念,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猛的灌了好几杯酒,司徒怀决他叫来属下,“你去告诉曲小姐,我在花园假山后面等他。” 那属下应声而去,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那侍卫跟司徒怀决,性格很像,一样的不喜言辞,传话的时候也冷冰冰的。 听的曲妙凌心中忐忑不已。 难道出什么事了? 她急急忙忙赶到假山后面,一时不察就被司徒怀决抱了个满怀。 曲妙凌这才放下心,“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刚才我见你一直在喝酒。” “我没事,就是打翻了醋坛子罢了。” 司徒怀决这么真诚,倒让曲妙凌就不好意思了。 “你吃醋了?” “嗯哼。” 阴阳怪气的一声,让曲妙凌哭笑不得。 她想转过身跟司徒怀决面对面,可男人的手禁锢的太紧,她连转个身都艰难无比。 “好了别闹了,在婚宴上做这种事,你也不嫌害臊。” “有什么可害臊的,你可是我的女人。” 司徒怀决一不做二不休,还把自己的下巴搁在曲妙凌肩头,撒娇似的蹭了又蹭。 蹭的曲妙凌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好了,行了,别闹了。” “我没有闹,我吃醋了。”司徒怀决大言不惭道。 “好好,你想让我哄你吗?” “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跟我商量商量就做了,我比司徒怀渤差在哪儿了,你去找他,却不来找我。”说着说着,司徒怀决的语气更委屈了。 “我们辰王可号称是文韬武略样样具备,怎么这点子小事都想不明白?” “我就是想不明白,我不懂,难道在你眼中,我比不上司徒怀渤吗?”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那你倒是解释啊。”司徒怀决颇为无理取闹的说道。 曲妙凌叹了口气,到底是解释了。 “是这样的,你也知道,皇上现在对司徒怀渤越来越不信任,这回他又撺掇着皇后跟良妃,皇上又怎会不知道,只不过是顺着台阶下罢了,而且原本他也有意让我二哥娶二公主,司徒怀波词句,不但顺了皇上的意,还会皇上更加怀疑他。” 曲妙凌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怎么会让你去做呢?这种苦差事,就该交给司徒怀渤才对。” 司徒怀决想了想,倒也勉强认同了曲妙凌的解释。 他两只手松开,任由曲妙凌转过身,然后两只手交叉在曲妙凌的背后用力,就将女子按在自己怀里,两个人的身体无比契合。 曲妙凌甚至都能听见对方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极有节奏,而且极为动听。 曲妙凌一时呆住,呼啸的寒风当中,他的脸埋在男人怀里,暖烘烘的。 男人的两只手紧紧将她抱住,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徒怀决挡在风口,不让一丝一毫的风吹到她身上。 曲妙凌感动的不行。 过了许久:她才瓮声瓮气的说道:“怀决,其实这一次我二哥跟二公主的婚事,主要还是靠景康侯的军功,皇上信任他,景康侯服又是百年家族,忠诚清廉,皇帝不可能不同意。” 曲妙凌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司徒怀决不住的点头,下把在怀中女子的发型上蹭来蹭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心里。 曲妙凌失笑,忍不住拆穿对方的用意,“你真的是因为吃醋才叫我来的吗?” 真的不是想占便宜? 司徒怀决义正言辞,“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我可是为了正事,才不是吃醋。” 曲妙凌只得点头,“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完全是纵容宠溺小娇妻的模样。 司徒怀决也不觉得违和,颇为赞同的跟着点头,“本来就是这样的。” 惹得曲妙凌忍不住再次失笑,还笑出声来。 司徒怀决低头,看着对方的笑脸,自己也跟着笑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闹洞房 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也不知道笑了多久都没有停下来。 到最后,还是曲妙凌先说道:“好了,咱们说正事吧。” 司徒怀决这才止住笑意,“我吃醋了,难道不是正经事吗?” 司徒怀决的这幅做派,让曲妙凌愤恨的伸出手,在他胳膊上敲了一下,“能不能正经点,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好好好,都听妙凌的的。” 司徒怀决正下脸色,可曲妙凌被他逗得发毛了,一眼都不想看他。 司徒怀决这才知道坏事了,赶忙说道:“妙凌,我知道你在乎我,这不是咱们好久没见了,我想跟你多说会儿话吗。” “你明知道我心里在乎你,凡事都替你着想,还来试探我,是何居心?” 司徒怀决赶紧抱住曲妙凌,认真的说道,“我是何居心你还不懂吗,我喜欢你啊,自然会吃醋,我不吃醋了,你不是更担心?” 曲妙凌低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见曲妙凌不生气了,司徒怀决才松了口气。 不过经此一事,他也知道曲妙凌心中有自己,这场司徒怀决不可抑制的高兴起来。 每一次试探,他都更加确定自己的真心,可是曲妙凌对自己总是忽远忽近的,让他心中很是不痛快。 只有接连的试探,才能让他的心安定下来。 曲妙凌也注意到这一点,所以每一次司徒怀决出声试探的时候,她都不是真的生气,每一次都会认认真真的回答司徒怀决的问题,给他安全感。 谁说大男人就不能心灵脆弱了? 曲妙凌乐意惯着司徒怀决,毕竟这个男人,是自己选定的,注定要走过一生的。 曲妙凌张开嘴巴,还想再说什么,结果耳边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司徒怀决的反应很快,一把拉住曲妙凌的胳膊就将她拽进假山后更隐蔽的地方。 曲妙凌刚要惊喊出声,司徒怀决就伸出手捂住曲妙凌的嘴巴,“别出声有人来了。” 曲妙凌点头,司徒怀决这才松开手。 二人一同侧起耳朵,仔细听着旁边的动静。 鞋底踩在积雪上的声音,哗啦作响,但声音不大显然那两人鬼鬼祟祟的。 曲妙凌跟司徒怀决对视一样,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两个名字,司徒怀渤更文清浅。 “清浅,你叫我来干什么?” 果真是司徒怀渤的声音,曲妙凌眼眸中闪过一抹笃定。 “殿下,你上回不是答应我要娶我吗?可为什么直到现在,皇帝的旨意都没下来。”文清浅的声音里带着质问。 司徒怀渤无奈的说道:“父皇的想法我怎么能左右,你且耐心等着吧,我竟然答应了你,就不会失言。” “殿下,不是清浅不相信你,二公主跟明天的婚事都已经尘埃落定,那两人连洞房花烛夜都过了,我们的婚事还遥遥无期,你让我怎么不担忧?”文清浅说着说着都快哭出来了,司徒文波不为所动,显然有些不耐烦了:“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吵到父皇的御书房,让他立马写下旨意吗?” “殿下,明明知道清浅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非要曲解呢?” 文清浅的胡搅蛮缠让司徒怀渤很是无奈,他瞥了那文清浅一眼,簌簌寒风当中,泪珠滑过脸上,留下道道殷红,寒风吹过,就更红了,看着好像是两道硕大的沟谷,横亘在面庞上,很是吓人。 “清浅,不是我去接你,你追我追得这么紧,只能惹得我厌烦,我不是不想娶你,而且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曲妙凌已经答应跟我退婚,现在这道阻碍已经没有了,她还愿意陪我演戏骗过父皇,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 司徒怀渤冷下脸说道,他背对着文清浅,脸上闪过一抹冷色。 文清浅看着对方的背影,急了,她忍不住走上前去,两只冻得红彤彤的手搭在对方的手上。 “殿下,您别生气,清浅也是太着急了,您不知道,最近父亲总是来找我,让我赶紧想办法跟三皇子完婚,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呀,难道你真的想让我嫁给司徒怀决吗?” 司徒怀渤听到这话这才转过身来,“你说什么?文弘之催你嫁给司徒怀决?” 文清浅赶紧点头,“殿下,真的不是清浅故意为难你,实在是清浅也没办法再拖下去了,自从上次清浅天生凤命的命格传的尽人皆知之后,父亲就一直打着赶紧把我嫁给司徒怀决的主意,好让司徒怀决能成功坐上太子的位置,可清浅心里明白,如果清浅真的嫁给他了,您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文清浅一脸替司徒怀渤着想的容色,看的司徒怀渤心下一软,他忍不住回我问清浅的手说道:“清浅,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虚伪的女子,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在朝廷里的日子有多难过,所有人都在打压我,焦点归属于我这方的人都三三两两的逃到别处,我真的没办法在父皇面前提这件事,你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不好?” 文清浅的脸色倏的变了,“殿下,您的意思是,你还是不想娶我?” 司徒怀渤面庞一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行了,你不用说了清浅明白了,青青以后也不会为难你,我们就此一刀两断罢了。” 文清浅说着转过身,就要抬步离去。 司徒怀渤急了,他赶紧追过去,却只来得及扯住文清浅的一只胳膊,但到底是让对方停了下来。 和文清浅的头还是牛在前面,根本不愿意看司徒怀渤。 司徒怀渤心中叹气,“清浅,你就不能宽容一下我吗?” 司徒怀渤不住哀求道。 “咱们一起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你喜欢我,我对你也有情意,若是一拍两散,你真的就不后悔吗?” 文清浅没被抓握住的那只手掌紧了紧,刚才还冻的像萝卜头似的手指,现在硬邦邦的发胀。 就好像她的那颗心,支离破碎的,都很难粘合起来。 “殿下,真的不是清浅不给您机会,我真的等不起了。” “清浅,你就听我一句,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想办法让父皇同意,到时候你欢欢喜喜的嫁进我的怀王府,也没有人说你的闲话。” 文清浅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 今日她把司徒怀渤叫来,就是想让快给我抓紧点,不要再晾着自己。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想再为难司徒怀渤,矜持了一小会儿就同意了。 “殿下,清浅爱你,愿意再等你一段时间可若是……” 司徒怀渤赶紧说道,“我明白我明白,你放心,我一定会抓紧时间,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清浅这才高兴的点点头,整个人依偎进司徒怀渤的怀中。 “殿下,我们好久没这样安安稳稳的在一起过了。” 文清浅的头顶抵在司徒怀渤的下巴处,她轻微一点头,司徒怀渤就能感受得到。 闻言他也点点头,说道:“是啊,最近我们都太忙了,都没时间好好说会儿话。” 文清浅一脸沮丧,“殿下,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看着司徒怀决那张脸,怎么都笑不出来,可我若是不笑,父亲是不会放过我的。” 今天忍不住抱怨的说道,司徒还不赶紧将怀里的女人紧紧拥在怀中,“清浅,苦了你了,都是我没用,没办法给你更好的生活。” 司徒怀渤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文清浅的一只手,快速敲打在自己的胸膛处。 发出砰砰的声音,文清浅呆住,惊喊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你快停下来,别这样。” 文清浅连声高喊,司徒怀渤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下手的力道越来越重。 “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过不好日子,是我负了你,你尽管打我,我绝不还手。” “殿下!”文清浅忽然一声高喊,但马上便压低声音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清浅虽然是个女儿家,但这点子小道理还是知道的,青姐知道你胸有大略,是注定要登上那个位子,清浅为了您的将来愿意忍耐。” 文清浅一脸高明大义的说道,听得司徒怀渤一脸感动,他重新将女子拥入怀中,两只手在她的后背交叉,按压的力道很重,让文清浅有些喘不过来气,但文清浅并不感觉难受,反而很享受这种禁锢的感觉。 这是司徒怀渤给自己带来的触感,她的心脏一阵熨帖,暖烘烘的。 仿佛能抵抗住着簌簌寒风。 “清浅,你冷不冷,我把大衣脱下来给你。” 文清浅赶紧拒绝,“殿下,不用了,您穿着吧,我不冷。” 文清浅低下头,司徒怀渤并不听话,将自己的大氅解开,把文清浅埋了进去。 这大氅很厚实,白狐皮做的,又厚实又暖和。 两个人静静的依偎在一起,在这冰天雪地中,两颗心靠得无比近。 这一幅美如画的画面,落在曲妙凌跟司徒怀决的眼中,却仿佛什么脏东西,让他们再也不想看一眼。 “等一下,我们离开的太久了,该回去了。” 司徒怀渤点头,便跟文清浅前后脚离开。 在两个人离开之后,曲妙凌跟司徒怀决才从假山后面出来。 曲妙凌眼神里面,凉飕飕的看了司徒怀决一眼,就让他后背发凉。 “我不在的时候,你和文清浅相处的不错呀,看来没少在一起吃饭。” 司徒怀决后背更凉飕飕了,“不是妙凌,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 司徒怀决赶紧解释,可曲妙凌的懒得听,径直朝前走去。 “你要是真喜欢文清浅,我也不管,那可以将她娶回府去,到时候我再找个如意郎君,过快活日子,岂不美哉?” 司徒怀决一听这话,哪里不知道曲妙凌生气了,他赶紧解释道:“妙凌,真不像是你听的那样,我跟文清浅轻轻拍背,连坐在一张桌子的机会都没有,那文弘之虽然三番五次想把她女儿推给我,可我坐怀不乱,一次都没同意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带着你去找文弘之对峙,我就不信那个老匹夫敢撒谎。” 司徒怀决睁大眼睛,一脸坚定,好像曲妙凌只要说一个不字,他就拉着曲妙凌去找文弘之对峙。 第二百九十七章 耍弄 僵持了好久,曲妙凌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好傻呀,这你都信。” 司徒怀决这才松了口气,但马上他的脸就板了起来,大步走到曲妙凌跟前,伸起一只手,在曲妙凌额头上弹了两下。 “好你个小妮子,敢耍弄我。” 曲妙凌笑声更大了,“就是耍弄你,又怎样?我的男人,我想如何就如何。” 司徒怀决本来气愤的很,想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但听到曲妙凌的这句“我的男人”,他的心脏的加热,滚烫滚烫的。 “妙凌,我心悦你。” 这是二人分别之前,司徒怀决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回到前面。 徒留曲妙凌站在原地回味着。 文清浅坐回到店会之上,看着宴会上热热闹闹的,众位宾客满不住的给闽添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大坛子也一罐又一罐的上,宾客们都喝的醉轰轰的,明天走路也摇摇晃晃的,这宴席才算乐趣。 男客女客们都各自回,文清浅走在最后,他看着满院子的狼藉,忍不住眼神中闪过一抹冷色。 这个闵添倒是好命,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娶了皇家公主,还是颇受司徒轻柁宠爱的追月公主。 这景康侯府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文清浅一边想着一边往府外走,经过曲妙凌的时候,她淡淡的看了因为他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光让人看不懂。 曲妙凌也懒得看懂,她也淡淡的回望一眼,便往后院走去。 跟新娘新郎相熟的几个男儿女子,都聚在这里要闹洞房。 曲妙凌的年纪比起这些人来说要大了一旬,到底是活过两辈子的人,这洞房她也闹不起来,只是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嘴角含笑的看着。 刚才文清浅的目光她也看到了,她并没有放在心里这文清浅素来是个疯子,她有什么念头谁都不知道。 倒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谅她清浅也做不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毕竟文清浅还想嫁给司徒怀渤呢,她这时候要是闹出什么事儿来,皇帝本来就不太喜欢他,她再想如意嫁人就更难了。 曲妙凌把文清浅的心理活动摸得很透彻,与其说她了解文清浅,倒不如说她更熟悉上一世那个心肠歹毒的问清浅。 明天得偿所愿,就算有人闹洞房,他也全盘接受,追月公主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愿意配合。 可是到了最后,那一大帮子人越闹越凶,最后竟然让两个人躺在上床,然后让明天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扔到床底下。 明天酒喝多了,大大方方的揽着司徒追月滚上床,被子兜头盖下,他便开始脱衣服,在追月的连声惊叫下,一件件衣服剥落,扔到床底下,那些人怪叫着逃出洞房。 曲妙凌也嘴角含笑的离开。 她离开不久,那婚房的灯就灭了,只留一室昏暗。 隐隐约约的,她听见女儿家低声吟唱的声音,还有男人的粗喘声。 曲妙凌耳尖通红,几乎是逃似的离开景康侯府。 出来的时候正好跟脸颊微醺的安夫人撞上,“姨母,妙凌先走了。” 曲妙凌说完就匆匆离开,安夫人望了新房一夜,便也离开了。 只不过那红彤彤的链家跟急匆匆的脚步,足以证明,她也听见了那边的动静。 宴席结束,景康侯府的大门关上。 安夫人踉踉跄跄的回到屋子,丫鬟紧紧跟在女儿后面,推门进去,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连点人气都没有。 虽然景康侯不在,可按夫人在婚宴前几天就让人修书一封送到边关,这时候他们也该收到信了。 安夫人转头望着窗外,那月亮高高挂起又大又圆。 寄托着她的无限哀思。 千里之外,景康侯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的战甲还没来得及脱下,脸上还有着从敌人身上喷出来的血滴子。 接过送信人手中的信件,他一把撕开,自家夫人那熟悉的字体入眼。 “明天今日大婚?” 景德后睁大眼睛,赶紧把其余的三个儿子喊过来,告诉他们这件大好事。 三人听见也是高兴的不行,景康侯大吼一声,“来人,给本侯斟酒拿菜来。” 父子四人坐在一起痛饮一番,也算是庆祝。 四人举起酒杯,冲着京城的方向,各自饮下。 安夫人躺回床上,虽然被窝里暖烘烘的,可爱夫人的心里却是冰凉的。 也不知道侯爷在边关怎么样了? 曲妙凌回到侯府,今天你为他他也喝了不少酒,脸颊发热发胀,额角也隐隐抽痛着,她知道自己喝多了,但她心里却很高兴。 二哥终于摆脱前世的命运,不仅没死,反而娶到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这是件大好事,可当时在二哥跟嫂子拜堂的那一刻,曲妙凌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滚落,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在地上,绽放出一小滩水花。 这是喜悦的泪水,这是得以成功扭转命运的泪水。 躺在床上,因为他他心中的喜悦还没有消散。 被窝里热乎乎的,因为他他却没有一点睡意。 两只拳头理解,曲妙凌暗暗发誓,这一辈子,他一定要让那些关心自己的亲人都过得好好的,幸福快乐的走完这一生。 包括景康侯府的那些人,还有端王府的那些亲人。 距离二公主大婚也过去了一段日子,曲妙凌在二公主三天回门之后还特意去看望那二人。 明天跟二公主俱是一脸喜意,脸颊都泛着幸福的晕红。 安夫人脸上也是喜气洋洋的,曲妙凌一看就知道,把二公主娶回家,是一件大好事。,曲妙凌也高兴的不行,陪几人一起用饭“。 饭后,安夫人把曲妙凌叫到房中,耐心说道:“妙凌,姨母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才好,公主虽然是金枝玉叶身份高贵,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照顾起明天也是一把好手,你看看闽添傻乎乎的,倒还挺有气运,把这么个金娃娃娶回家,我总是看着他俩开开心心和和乐乐的,心里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 曲妙凌听到这话,心里就更高兴了。 “姨母,你们开开心心的,我心里才舒坦呢。” 安夫人听罢,握着曲妙凌的手,怎么也不松开。 “你二哥的婚事成了,我心里的一颗大石头也搬走了,接下来就是你的婚事了,姨母可一定要给你办的风风光光的。” 不过没过多久,安夫人就又拉下脸,她担心的说道:“妙凌,你跟二殿下的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要跟他结婚吗?” 之前曲妙凌也隐隐透露过,她跟二殿下也只是互相利用。 可眼见着婚期将近,曲妙凌还没个成算,这婚真结了,对她来说只是坏事,绝对不会是好事。 按夫人怎么能不担忧。 这可是自己亲姐姐的唯一的孩子,曲妙凌若是所托非人,她百年之后还怎么有脸去见自己慧灵郡主? “姨母,这事儿我心里有分寸,您就不用担心了,我跟司徒怀渤的婚事,肯定会退掉,司徒怀渤也答应我了。” “真的?” “您看您这话说的,我还会骗你不成,当然是真的。” 安夫人这才安心许多,“那边好,我还怕你真嫁给司徒怀渤,你们俩都成了一对怨偶。” 曲妙凌忽然笑了,“不会的,妙凌这一辈子只会嫁给喜欢的那个男子,若是不能嫁给他,妙凌情愿不嫁。”安夫人一听这话,心理沟通一下。 因为他他不禁思索起来,是不是一直以来自己交给妙凌的都错了。 她忍不住语重心长的说道:“妙凌,女人这一辈子,能嫁给一个知冷知热的男子就不错了,要是太挑剔了,把自己挑成了个老姑娘,你可到哪哭去?” 安夫人的本意是好的,可曲妙凌见识过安夫人跟景德侯的伉俪情深,还怎么愿意去经受相敬如宾? “姨母,我一直挺羡慕您跟姨父的。” 曲妙凌如是说道。 安夫人哪里还不明白,她叹了口气,拍拍曲妙凌的手说道:“妙凌,自己的婚事一定要把握好了,要不然之后再想后悔就难了。”安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见多了女子所托非人,最后郁郁终生。 她不想曲妙凌也走这条老路。 “姨母,你不用担心我了,几个哥哥的婚事已经足够你担忧的了。” “那几个皮小子,一个个的都不省心,都这么大了,还不想着找媳妇。” 见安夫人的注意力被转移走,曲妙凌松了口气。 因为娶了公主,还是司徒轻柁最宠爱的那一个,再加上明天也有功勋在身,皇帝很重用他,将他调任到兵部。 任职兵部左侍郎。 官居正四品,若是调任到地方,也是一方大员。 虽然整日公务繁忙早出晚归,可闵添跟追月公主还是恩爱的,一个人在外打拼,一个人整理府中事务。 司徒追月贵为公主,是有自己的公主府的,可她跟二夫人相处得非常好,跟着闵添一起住在景康侯府中,平常还能陪着安夫人一同说会儿话。 这一日,追月公主陪他夫人一起来到怀德寺,给远在边关的亲人们祈福。 讨得了几枚平安符,这才打道回府。 第二百九十八章 压制 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都各自有公务在身,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而且在曲妙凌的开解之下,司徒怀渤虽然艰难,但也成功的收回几份欠银。 司徒怀渤将重为欠国库银子的朝臣家里都走了一遍,一共收回四份,可欠国库银子的一共有二十三家。 带着那一马车银子,司徒怀渤回到户部,果不其然,周大人听闻之后,先是大骂了那些欠钱不还的人一同,,然后又话里话外的挤兑司徒怀渤,说他没有办事能力无能。 司徒怀渤本想反驳,可听到对方说自己马上就进宫跟皇上回禀这件事的时候,司徒怀彬慌了。 “周大人,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肯定能把欠的钱讨回来。” 周大人一甩袖子,“那殿下还站在这干什么,赶紧出去偷银子呀,国库空虚:这责任谁担待得起。” 司徒怀渤一阵陪笑,匆匆忙忙跑出去干活。 走出户部,司徒怀渤脸上的笑脸骤然消失,“个老匹夫,等我重获父皇信任,看我怎么收拾你。” 周大人在司徒怀渤走后慢悠悠的坐下,还让身后的那小官儿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悠哉悠哉的喝起来。 “大人,您这么为难二皇子,就不怕他哪一天的事了,跟您讨要回来吗?” 身后那小官儿犹疑的说道。 周大人淡淡瞥了他一眼,“他得势?”周大人嗤笑一声,“等到他得势的那天,我都化成灰埋进土里。” 周大人今年六十有余,马上也要致事了,到时候就算司徒怀渤坐上皇位,他还能去自己老家把自己逮回来,再处以极刑不成? 周大人高深莫测的笑,笑的那小官一脸懵懂。 现在司徒怀决处理起驻城军的事务来也算得心应手,自从自己上一次使得下马威后,那些刺儿头再也不敢为难自己。 驻城军负责看守城池,一千来个人分为几个大队,大队下面又有小队,每个小队又有小队长看着,司徒怀决基本不用费什么心,只负责每天到驻城军的军营当中巡视一次,便作战房中处理事务。 事务清闲,多余的时间便可以在京城中游走,买些小玩意儿,偷偷送给曲妙凌,日子过得也算和乐。 可是马上,司徒怀决跟司徒怀渤就共同意识到,他们太安于现状了。 皇帝将他们手中的重权全部收走,又将他们下放,或是找人分割他们的权利,或是让他们远离曾经擅长的事务。 表面上看中他们,实则削弱了他们的实力。 二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可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却毫无办法,只能任由事态发展。 他们也只能在心中祈祷,皇上赶紧打破成见,重新交付给他们重任。 二人一直在观望的,可马上他们就发现,除了明天之外,皇上又陆续提拔了几个年轻官员,他们或是武举走出来的,或是科举选拔出来的,个个都是又年轻又有能力的新晋官员。 二人不约而同的开始拉拢人,好像在比赛似的。 但这事做的很隐晦,几乎并没有外人发觉。 司徒怀决听从曲妙凌的指示,一开始只拉拢了几个人之后,便销声匿迹,司徒怀渤去狼子野心,陆陆续续的,又拉拢了好几个。 很快,皇帝早早就撒出去的探子回报,说是司徒怀渤其心可憎,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种种大帽子扣下来,皇帝脸色黑如炭球。 就更忌惮司徒怀渤了。 周大人挤压司徒怀渤的劲头越来越浓,司徒怀决也听到风声。 忍不住感激曲妙凌,二人在香满楼见面的时候,司徒怀决说道:“妙凌多亏你提醒我,要是不及时收手,现在被皇帝贬斥的就是我了。” 曲妙凌笑了笑说道,“这哪是我的功劳,你知道赤蝶吗?” “赤蝶?”司徒怀决疑惑的喊了一声。 赤蝶现在风头无量,是父皇最宠爱的妃子,没有之一,就连在端贵妃敬贵妃这两位老牌宠妃跟前儿,赤蝶都一往无前。 司徒怀决又怎么会不知道她? 曲妙凌意味深长的笑。 司徒怀决自然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儿,他惊讶的问道:“难道赤蝶是你的人?” 曲妙凌含笑点头,“没错,那赤蝶就是我送进宫去的。” 司徒怀决听着,忍不住佩服曲妙凌的高瞻远瞩。 “妙凌,你可真是位奇女子。” 司徒怀决认认真真的夸赞道。 曲妙凌不可置否,“这一次,你逃过这个劫,就是赤蝶送出信来,说是皇上一直在盯着你们两个,就看看你们谁最先有异心,那些被提拔的朝廷官员中,有几个就是皇帝的心腹。” 司徒怀决一听,忍不住后背发凉。 姜还是老的辣,原来司徒轻柁早就布好棋子,就等着他们上钩。 要不是有曲妙凌,若不是她早早的部下赤蝶这步棋,怕是自己现在也中招了。 那还能坐在这里跟曲妙凌一同嘲讽司徒怀彬? 怕是会一起焦头烂额,时刻准备被关进大理寺了。 司徒怀决越想越觉得后怕。 “妙凌,看来我们日后行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不能再被抓到把柄。” 曲妙凌点头。 “赤蝶还传出话来说,皇上现在疑虑重重,根本不相信那些老臣,所以他才会提拔年轻臣子,逐渐让他们代替那些被拉拢的老陈。” 司徒怀决一听,搭在桌子上的那只手收紧。 原来皇帝还存在这一种想法。 “怀决,现在司徒怀渤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只有他自己不知道,现在皇上已经将她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在想做上太子的位置,除非皇上驾崩。”可皇帝的身体好着呢,每个十年八载的根本驾崩不了。 不过若是司徒怀渤使阴招,也有可能。 但司徒怀渤毕竟还年轻,不是后世那个阴狠毒辣历经十几年夺嫡风波的二皇子,现在的他手段还没有很辣成熟,跟司徒轻柁那样的老狐狸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了。 曲妙凌这样想着,就又说道:“怀决,你得加把劲儿才行,趁着皇上现在厌恶司徒怀彬,重获皇上的重视,这样你才有可能竞争太子之位。” 司徒怀决点头,要是明白。 曲妙凌这才满意。 “殿下,现在不是莽撞的时候,你一定要沉住气,等到关键时刻,再一击毙命。” 司徒怀决再次点头。 “我知道,现在就让司徒怀渤使劲蹦哒,等他没力气了,就是我出手的时候了。” 曲妙凌眼微跳,一脸赞同的看着司徒怀决,“没错,现在从赤蝶传出来的消息看,皇上还是很信任你的,皇帝交给你什么任务,你都要完美完成其余的事情就不要管了,现在皇上最忌惮的就是结党营私,你千万不要在跟以前的那些军中下属有什么联系,否则就又会招致皇上的疑虑。” “这个我知道,你放心吧。” 几十年来,尤其是今年,经历过大皇子逼宫之事,皇上对于自己的这几个皇子也分外不信任起来,再也不像以前那样交给他们重要事务。 以司徒怀决跟司徒怀渤为首,将他们贬到不重要的位置上。 而这只是开始而已,随着其余几位皇子日渐成长,皇帝的忌惮只会越来越深重。 之前司徒怀渤救驾有功,还不是被没收兵权贬斥到户部。 司徒怀决带领大军击溃匈奴,回程之际,也被夺走虎符,贬斥到护城军中。 二人不敢有异议,只能接受皇帝的指派,还要装作很感激的样子。 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皇上对他们的疑虑从没有减轻过。 再说杀掉自己的亲生儿子,前朝皇上也不是没干过。 所以司徒怀决必须小心才行,小心无大错。 “殿下,军中之事,有我的几个表哥跟姨父替你看着,不会出大事的。” 司徒怀决点头,“几位哥哥的能力,我还是信任的,在他们的带领下,边关将士们定然所向披靡。” 曲妙凌听着听着就笑了,“我大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夸他,肯定笑得脸都要开花了。” 想象着那幅场景,司徒怀决也笑出声来。 明明是气氛紧绷的时刻,二人却快活的像是没有烦恼。 “怀决,司徒怀渤是个蠢的,日后经营中要是出的事情,他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解决,到时候你就藏在他后面,暗中窥探他的同时,收拢军心。” 妙凌都能想象到,那时候的司徒怀渤一脸志气,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给司徒怀决做嫁衣罢了。 “殿下,马上司徒怀渤就要动手了,我跟他的婚事也马上就会解除,等到我们大婚之后,你再发力,到时候不仅有景康侯府的支持,再加上我外公的支持,皇上不封你为太子,朝臣们也不会答应。” 司徒怀决看着曲妙凌,眼睫微微眨动,那里面的信任仿若实质化了似的,朝曲妙凌发射着。 看着对方的眼神,妙凌忽然笑了。 “你放心,我不是傻的,有司徒怀渤给我当肉垫,我当然要好好利用。” 曲妙凌又笑了。 “可是妙凌,司徒怀渤的本性你也清楚,他不是那种甘愿给人垫背的人,到时候一定会让别人顶锅,到时候,我们就又被动了。” 司徒怀决不是冷眼旁观的人,到时候但凡有无关的人被牵扯进来,他是一定会出手相救的。 “怀决,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妙凌也愿意与你共进退。” 两个聪明人相视而笑,一整天就过去了。 跟司徒怀决分别之时,曲妙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慨不已。 好像不管过去多久,司徒怀决还是那个胸怀天下的男子。 只是当初他为什么会因为自己将虎符交给司徒怀渤呢? 他明知道司徒怀渤不堪大任,就算登上帝位,也会成为暴君危害百姓。 可司徒怀决还是把虎符扔给司徒怀渤,只为了换回自己的安全。 曲妙凌越想越不明白,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这么强大吗? 她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胸腔内,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着,鲜活的气息,活泼的跃动,这是生命的感觉,同样也是爱情的触感。 她好似明白了。 自己现在为司徒怀决筹谋,又何尝不是爱的深沉呢? 第二百九十九章 梦想 当初司徒怀决被立为太子之后,国内一片歌舞升平海晏河清。 司徒怀决是个仁厚的人,虽然他本来不愿意当太子,一心想当保家卫国的大将军,驱除倭寇,,赶跑匈奴,收回国土。 可总是事愿人为,司徒怀渤等人总是推动着他一步一步朝着与自己的梦想既然相逢的路途奔袭。 司徒怀渤想当太子,却误打误撞的让司徒怀决坐上太子之位。 司徒怀渤懊恼的很,要不然也不会有他后来拿自己做筹码威胁司徒怀决的那一幕。 曲妙凌都不能想象,若是那一段日子里,司徒怀渤当上了太子,大陵朝又会是如何一种惨状。 当时皇帝病重,根本无法处理政务,朝堂上,被文弘之把控着,后宫里,被沐婉淑牵制着。 后宫朝堂就是一片混乱,曲妙凌都能想象得到,若是司徒怀渤顺利登上帝位,那会是怎样的一片血雨腥风。 不过还好,有司徒怀决在,他放弃成为大将军,一心一意与司徒怀渤斗争,最终打败了他成为太子。 司徒怀决也没有让她失望,大修水利,广开言路,广听建言,规避战事,他所做的每一天出发点都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而不是为自己谋私利。 就光光这一点,让曲妙凌不支持他当皇上,都不可能。 可是上一辈子,自己被猪油蒙了心,竟然没看出来司徒怀决深有大君之才,硬是要推着司徒怀渤上位,自己所托非人,最后死相凄惨,都是自己的过错,怨不了别人。 当初有多少次,祖父劝告自己说,司徒怀渤不是个好人,男人有野心是好的,可是野心过于庞大,自己又没有足够的才能支撑的时候,那就成了一件坏事。 可自己当时深爱司徒怀渤,有了这层爱的滤镜,不管司徒怀渤做了什么错事,她都愿意包容,都愿意肯定。 甚至不惜跟自己的祖父争吵,最后祖父远走他乡带着家人一起,自己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以至于后来祖父辈下令斩杀的时候,自己懊悔不已,可一切都晚了。 她再也没有了回头路,只能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奔走。 祖父死的时候,曲妙凌曾经怀疑过,自己选择跟随司徒怀渤的这条路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可是思前想后,再加上司徒怀渤的甜言蜜语真系辛苦,他竟然没发现对方的一点不对劲,就这样越陷越深。 呵呵,当初的自己怎么这么傻,这么好骗。 明明面前的男子,那样的光明伟岸,那样的深爱自己。 曲妙凌眼含爱意的看着司徒怀决,每一次想到他的一点好,对他的爱就深重一层。 逐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妙凌并不想从中挣脱,只想被这爱意的漩涡紧紧笼罩其中。 这一次去边关抗击匈奴,司徒怀决任大将军,自己的姨父跟几位表哥们也都深受似乎还觉得照顾,要不然第一次上战场的他们,怎么会一点伤都没受,要说这里面没有司徒怀决的功劳,曲妙凌怎么会相信? “怀决,一直以来我都没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上一辈子那么爱我,谢谢你愿意继续爱我,谢谢你为了我愿意放弃梦想,谢谢…… 所有的一切,妙凌除了谢谢,也只能用更多的爱来回报他。 “妙凌,咱们夫妻同心,说什么谢谢,这么见外的话,以后不要说了,我听了心里难受。” 司徒怀决露出不满的表情,曲妙凌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都是我的错。” 因为对方生气了,曲妙凌甚至都抽不出空来反驳他,二人还没有成婚,怎么就成了夫妻了。 可能在曲妙凌心中,司徒怀决早就成了自己的相公,白头到老牵手一生的那种。 见曲妙凌没有任何反抗的样子,司徒怀决笑了,那笑容很是灿烂,好像天边的朝霞,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暖洋洋的光亮。 看着对方笑,曲妙凌也笑。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既然这么美好的吗? 直到两个人分开,二人脸上的笑意都没有减少一分,司徒怀决和曲妙凌同时站在门口,谁也不舍得就此转身离开。 到最后,还是曲妙凌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很晚了,要是再不走的话,很容易被武德侯发现。 曲妙凌转身,冲司徒怀决摆了摆手,这才移开目光上了马车。 她不知道的事,在他放下马车帘子的时候,自从怀决几步走过来,顶替了那马夫的位置,并迅速跟他交换衣裳,将他送到侯府之后,又让那个马夫出来,,顶替了自己的位置自己则躲在一侧,看着曲妙凌下马车进入侯府。 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司徒怀决真想大摇大摆的跟着进去,顺道还可以牵着曲妙凌的手,二人恩恩爱爱的,多好。 可是…… 就是因为有司徒怀渤这个人,让这一切无限延迟,司徒怀决都不知道,自己这个愿望什么时候才能成真? 什么时候司徒怀渤才会动手,跟曲妙凌解除婚约,这样他才能跟皇上请命,迎娶曲妙凌,这个自己最深爱的女子。 直到曲妙凌的背影看不见了,司徒怀决才转身离开,身上还穿着那身马夫的衣服,回府的时候,还险些被拦下来,要不是那张充满贵气的脸,怕是下人都要犯上作乱了。 “等一下,你怎么穿成这样了!”下人疑惑的问道。 司徒怀决没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 他交代道:“把这身衣服好好收着,用处可大着呢。” 那下属睁眼看着自家主子把这一天粗制滥造的衣服放在衣柜里,还好生的给他腾出一个位置,那些绫罗绸缎做出来的衣裳,通通给他让位。 下属更疑惑了,抓了抓头发,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这身衣服里藏了什么别的秘密? 要不是自家主子实在看中这件粗布衣,他怕是都要拿剪刀把它拆开来仔细瞧一瞧。 曲妙凌回到府里后,那马夫回到下人房间,刚才自己的要走了一身衣服,他虽然不心疼,可那要走自己衣服的是大名鼎鼎的辰王。 那种人物,竟然愿意跟自己交换身份,t小姐驾驶马车。 那马夫战战兢兢的,还是跪到小姐面前,将这事说了出来。 哪里想得到曲妙凌一听,竟然笑出声来,“轻柔,看赏,让他多去买几身衣服。” 那马夫犹犹豫豫的接过那几锭银子,虽然心中有你,但钱谁不想要,家里的一家老小还都指着他干活赚钱呢。 欢欢喜喜的接过银子,马夫高高兴兴的离开,哪里还管辰王要自己的衣裳干什么。 轻柔看着自家小姐坐在那儿傻乐,忍不住一脸黑线,虽然心里还带着几分彷徨,但轻柔还是觉得,三殿下才是自家小姐的良人。 就这份对自家小姐的心思,轻柔都说不出旁的话来。 可不巧的是,自家小姐马上就要嫁给二皇子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就让我心里担心极了。 “小姐,你以后还是少跟三皇子来往吧,你现在可是二皇子的准皇妃,要是被人知道你跟三皇子的关系,怕是对您的名声不利,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想看着你受此磨难。” 轻柔语重心长的说道,句句箴言。 妙凌听着听着忽然笑出声了,她对轻柔说道:“轻柔,你在瞎担心什么,你家小姐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好好动动你的小脑袋瓜想想。” 曲妙凌的手指点在轻柔的额头上,轻轻弹动两下,力道轻轻的。 轻柔恍然大悟道:“小姐,你想跟二皇子殿下退婚?” “还算聪明,像是我的侍女。” 妙凌的这句话,无意点开了轻柔的话匣子,“小姐,这可是皇帝赐的婚,你想结婚?这可怎么行,不行的不行的。” 轻柔慌忙摆手,神色惶恐。 “,轻柔你放心吧,我当然不会亲自去跟黄伯伯说要退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交给司徒怀渤去做。” “可是小姐,二皇子殿下也不是傻子,他会主动跟皇上说吗?” 其实这也是曲妙凌最担心的地方,要是司徒怀渤临时变卦,这可怎么好,她还指着司徒怀渤去跟皇上讲清楚,如果司徒怀渤真的说要自己娶文清浅。那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大好事,自己正好可以跟司徒怀决双宿双飞过神仙日子。 上回自己跟司徒怀渤见面的时候,对方的态度还很是肯定,他势必会把文清浅娶进家门,这样一来,自己是不是还应该去和清浅那里煽一把火,让这二人抓紧点,曲妙凌想着想着,天彻底暗下来,她用完晚膳便躺在床上,眼睛睁大盯着床床幔,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如此行事的可能性。 想着想着,曲妙凌的眼睛缓缓闭上,沉入梦乡当中,今天白天跟司徒怀决的见面还是愉快,就连梦中的情景都是粉红色的,看着让人异常舒心。 梦中的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穿着一身粉白色的裙子,在花园里幸福的奔跑着,前面好像还有一个穿着月白色短袍的小哥哥,就跟自己一起放风筝。曲妙凌睁眼醒来的时候,那人的脸忽然不见了。。 第三百章 吃醋 曲妙凌睁开眼坐起来,眼神直勾勾的,今天早上他起得早,她往窗外一看,天色还是黝黑的,轻柔好像没听见屋里的动静,也没推门进来,这给了曲妙凌充足的思考时间,那个梦中的小男孩到底是谁?她以前跟他见过吗?如是的疑惑笼罩着她,曲妙凌的眉头还皱起,没过多久,轻柔听见屋里的动静,推门进来,就看见自家小姐若有所思的样子。 “小姐你怎么了?”轻柔出声问道。 “没事,我做噩梦了。” 轻柔几步快走过来,她安抚的拍了拍自家小姐的后背说道,“小姐没事的,噩梦都是相反的,你梦到了不好的事情,这就预示着这几天一定会有好事发生,曲妙凌看了轻柔一眼,低声说道,“也许吧。” 想着想着曲妙凌便坐到书桌前,她用完早膳之后,便一直坐在这里,脑子放空,可是她绞尽脑汁也没有看清楚那个男孩的脸明明在梦中那个男孩的脸是那样清晰。 曲妙凌懊恼的不行,冥冥之中一个念头告诉他,她一定要找到这个男孩。 如是又是几天过去,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情,司徒怀决有一日到驻城军中寻访,就看见自己的下属竟然欺凌百姓。 而那个军士,身份也挺高,竟然是兵部侍郎的嫡亲儿子。 司徒怀决可不管那么多:当即就对了士兵处以惩处,80多军棍下去,那士兵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并不是能告到皇上跟前儿,皇上没办法只能将司徒怀决跟兵部侍郎凑到一起好说歹说。 可兵部侍郎据理力争,非要状告司徒怀决。 皇帝头痛不已,最后只能各打一巴掌又各给了一个甜枣,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司徒怀决被罚了一年俸禄,那兵部侍郎的儿子被撵出了驻城军。 并不是能走出御书房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铁青的,可刚才皇帝明显也生气了,他要是再据理力争下去,怕是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而且这一次是自己的儿子孟浪了,仗势欺人不说,还把那百姓打倒在地,好多人都看见了,他也没有理跟司徒回绝中。 可司徒怀决的惩罚太重了,自己的儿子娇生惯养,哪里经受得住,从军营里被送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兵部侍郎就这么一个嫡亲儿子,心里心疼的不行,立马就传告到皇帝这里。 想着让皇上给自己做主,可惜了,看来这司徒怀决在皇帝心中还是有几分地位的,明面上看皇上是除了他,可一年的俸禄算什么毛毛雨而已,只要司徒怀决想,有的是人愿意给他送钱,再加上司徒怀决获封辰王之后,封地加倍,光每年缴纳上来的税收就是一笔不菲的数目。 兵部侍郎恨得牙根痒痒,一甩袖子离开宫庭。 司徒怀决却被皇上留了下来,父子俩在御书房中不知道说的什么,众人只知道司徒怀决离开之后,司徒轻柁气得不行,一天内接连处死了两个御前伺候的太监,这才勉强消了些火。 曲妙凌听说这件事,立马就派人去宫中打探,还好有赤蝶这个法宝,曲妙凌不费一兵一卒,就顺利收到了消息。 原来那天在御书房中,司徒怀决当众顶撞皇帝。 皇上让他收敛着点儿,虽然给了他无上权力,但也要分人。 那兵部侍郎可是为老臣忠臣,跟他对着干对司徒怀决没好处。 身为皇子,他最应该学会的是处变不惊,而不是泻火纵欲。 司徒怀决听着,当即反驳道:“父皇,你小的时候就交给儿臣,清是清白是白,不能混为一谈,那兵部侍郎的儿子,在驻城军中,是一颗毒瘤,儿臣正好借着这一次除掉他,不是皆大欢喜吗?” 司徒轻柁听着脸色一黑,“正跟你说了这么多,你都当成耳旁风了!”皇帝怒斥道,司徒怀决赶紧跪下,但还是说道:“父皇,他只是个小小士兵,就敢欺压百姓,若是有一日他坐上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岂不是要犯上作乱?” 司徒怀决举的例子太过极端,可说起来也是这么个理儿。 若是平常,皇帝可能会轻飘飘的斥责他两句,这件事便完了。 可是今天,兵部侍郎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告状,现在司徒怀决就敢来顶撞自己这让司徒轻柁怎么能不生气。 “放肆!”司徒轻吐大吼一声。 司徒怀决在不说话了,因为他被撵了出去,灰头土脸的。 曲妙凌看完事情的经过,将那张信纸揉捏在掌心中。 “怀决,你太沉不住气了。” 辰王被勒令关在府中闭门思过,司令的位置皇上也找个人接替,虽然只是代班,但这对朝臣来说,无疑是一种号角。 司徒怀渤人在家中坐,福从天上来,听说司徒怀决被皇帝怒斥,他高兴的不行,这不是自己现在也自身难保,他怕是要大摆宴席宴请宾客好生庆祝一下。 曲妙凌赶紧修书一封,送到辰王府上。 在这封信中,妙凌言辞恳切,让司徒怀决收敛自己的脾气,她知道司徒怀决是个正直的人,但眼下不是他耍脾气的时候,任性可以,但也要有个度。 司徒怀决收到这封信,心里正气着呢,他觉得自己没错,可看到曲妙凌的话,司徒怀决就更气了。 难道妙凌也不能理解自己吗? 自己一心向善,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为什么就是没人站在自己这边呢? 司徒怀决疑惑不已,他也给曲妙凌去了一封信。 在信中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可是曲妙凌看完,只是摇了摇头。 现在的司徒怀决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许多事情的捶打,他的想法太幼稚了。 “妙凌,我胸有大义,你是知道的,看不过眼的事情我若是不站出来,那时候还会有谁愿意替这帮平民百姓申冤呢?” 这句话曲妙凌说不出一点错了,甚至可以夸奖速度快捷,说他有一颗仁君之心。 可在眼下的状况下,司徒怀决这样做,使亲者痛仇者快。 实际上都能想象得到,现在司徒怀渤在福洲是如何的拍掌叫好。 曲妙凌一脸愁苦,将那封信放在抽屉里,并没有回信。 两天过去,司徒怀决先坐不住了。 是不是自己在那封信上写的东西太多了太杂了,曲妙凌都不想看了。 还是自己的言论太激进了,惹得妙凌不高兴了。 自从怀决心中懊恼不已,当时自己正在气头上,怎么就没控制住这双手。 他愤恨的敲了自己一下,皮肉上很快浮起了一条红痕,在小麦色的肌肤上并不显眼。 可痛意却还是明显的。 又是两天过去,我得好好的安安静静的,自己又被禁足不能出去,司徒怀决心里跟被火烧了似的,火烧火燎的。 “殿下,司徒怀渤曰曲小姐去客栈见面。” 这是自己埋在武德侯府的钉子传出来的。 司徒怀决一听这还了得。 去客栈? 岂不是司马昭之心尽人皆知。 以往司徒怀渤约见曲妙凌的时候,都是在茶坊酒楼之类的,今日竟然这么孟浪。 司徒怀决心急如焚,他赶紧换上衣服,不顾皇上禁足的指令,毅然决然出了府。 不过他好歹还存了点儿心自在,没有大摇大摆的出去,翻墙跳出去了。 自动怀决赶到的时候,妙凌跟司徒怀渤已经坐在一块儿相亲谈好久了。 门口有司徒怀渤的人守着,司徒怀决无法接近,他退而求其次的趴伏在窗户上。他特意点了这间房间隔壁的房子,付了钱便风风火火的上了楼。 他武功高强,耳力也不差,将耳朵贴在墙壁上,那边的声音变成一句不差的落入耳中。 至于打开的窗户,也被弃之不管。 曲妙凌在来的时候也是满心犹疑,难道司徒怀渤来找自己,就是为了看司徒怀决的笑话? 正好又是在这个时间点,这不得不让曲妙凌怀疑。 可是等她坐下以后,这个念头被她打消了。 “妙凌,我能感觉得到,皇上越来越不喜欢我了,要是我再不做点什么,怕是会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司徒怀渤一见面就恳切的说道。 “殿下,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皇上他一直很重视你呢。” 司徒怀渤苦笑一声,“妙凌你不知道,我已经好久没有接到父皇给我指派的活计了,倒是那个周大人,每天忙得风风火火的,在户部进进出出的,户部的人被他使唤的团团转,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冷板凳上,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司徒怀渤越说越凄惨,好像自己是地里被霜打了的小白菜,凄楚又可怜。 “妙凌,我必须得赶紧跟文清浅完婚才行,正好借着文弘之的势力,让皇帝对我有所改观。” 司徒怀渤急切的说道。 “如此一来,便能逼迫皇上赶紧立我为太子,也算了了我的心愿,毕竟文清浅有着皇后命格,要是皇上不立我为太子,他也无法平复天下人的口。” 司徒怀渤倒是说得有理有据。 “殿下,此事急不得,,我们可还有婚约在身,万不可莽撞啊。” “妙凌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现在等不及了,现在几个皇弟日渐长大,就连司徒怀慵,父皇都给他指派的任务,还有底下的那几个连郡王封号都没有的弟弟,也陆陆续续的准备给他们封郡王,事情紧迫,我真的等不了。” “是吗?” “妙凌,你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不知道,现在朝堂之上那些老臣逐渐被削弱权力,那些年轻的臣子蜂拥而上,这里面尤以你的几个表哥们为首,还有那个闵添,虽然腿脚不灵活了,可父皇非常信任他,现在已经是正四品的官员了。” 妙凌一听眼睛睁大,“怎么会!” 第三百零一章 婚事 听到曲妙凌的疑惑,自从怀渤脸上的苦笑更浓重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着急啊,妙凌,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现在只能背水一搏了,万一失败了,那等待我的就是万劫不复。” 司徒怀渤捏紧掌心,一脸郑重。 “我如果再任由自己的权力被分割下去,到最后就算我成了太子,空有太子虚名而没有太子实权,这样的太子我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曲妙凌还在思索刚才司徒怀渤所说的,原来自己的表哥们竟然这么受重用了吗?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从前世回来的,她知道。 司徒青轻柁是个多疑的人,他是个老狐狸,就算自己的表哥们现在受到重用,但事后也会被他毫不留情的拘禁。 曲妙凌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必须得赶紧去趟景康侯,给他们打个预防针才行。 妙凌这样想着,曲妙凌就不愿再与司徒怀渤虚于委蛇,她想趁早离开。 可司徒怀渤并没有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抓着她就说了好多。 “妙凌,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你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可能让你跟文清浅一同嫁给我,你不是爱我吗,就算你屈居文清浅之下,我也绝对不会让文清浅欺负你,相信我好不好。” 这是有多大了? 妙凌眼神一变,但变化并不明显,至少司徒怀渤没看出来。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坐拥娥皇女英,还想让她屈居文清浅之下,这不是做白日梦是什么? 听到司徒怀渤这话,曲妙凌忍不住又回想起前世,自己光明正大的嫁给他,可是家花总是没有野花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司徒怀渤跟文清浅不知道背地私会了多少次,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被当个傻子似的骗得团团转。 司徒怀渤竟然来找自己,这就说明他现在黔驴技穷,没有办法了,要不然也不会腆着脸跟自己说要让自己跟清浅一同嫁给他,司徒怀渤不是傻子,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跟自己说,只会败坏自己的好感。 曲妙凌想了想还是说道,“殿下,你这可就是为难我了,哪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再说了现在事情紧迫,一时间我也想不出旁的主意。” 司徒怀彬一听,这还了得 “妙凌,你可一定要帮帮我,现在也就只有你能帮我出出主意了。” 再来找曲妙凌之前,司徒怀渤也去找了一趟皇后,可沐婉淑惯会看人下菜碟,一见到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 甚至连面都没见,就让手底下的人将他送了出去,虽然礼数还在,但那种打脸的感觉,还是让司徒怀渤脸颊发痛。 不得已他才来找曲妙凌。 可现在曲妙凌跟自己说她也没办法,这让司徒怀渤如何能不着急? 曲妙凌见司徒怀渤跟被猫抓了似的急得团团转,心里爽的很,但她沉吟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殿下,也不是一点转机都没有,只是我的这个主意太过大胆,万一东窗事发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 司徒怀渤眼睛一亮,“快说快说,是什么主意。” 曲妙凌这才娓娓道来。 “殿下,若是您有办法让咱们跟司徒怀决成婚的日子定在同一天,你就还有机会把文清浅抢过来。” 司徒怀渤一听,眼睛更亮了,他是一群妙凌继续说下去。 见司徒怀彬上钩了,曲妙凌眼睛一眨,继续说道:“殿下,你也知道我跟文清浅身形类似,大婚的那一日,我跟文清浅互换礼服,头上蒙着盖头,谁知道我们是谁?这样的话岂不是能天衣无缝的交换过来,您就可以娶到自己心仪的文清浅。” 司徒怀渤一听,手掌心紧张的直冒汗,可心里却是兴奋的。 这事儿可行。 司徒怀渤这样想到。 “殿下,如果您同意的话,那文清浅那边就需要您多多出力了,我跟他的关系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司徒怀彬连连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 “只是妙凌这样的话你不是就要嫁给司徒怀决了吗,那我……”司徒怀渤犹犹豫豫的说道。 “殿下你放心,我是谁的人,你还不知道吗?” 曲妙凌如是说道。 司徒怀渤心里还是犹疑。 “殿下,你若是不相信的话,岂不是怀疑妙凌的人品吗?妙凌跟您保证过了,这辈子心里就只有你一个,而且我被司徒怀決娶回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这样的话然后我能从司徒怀決那里套来更多的情报交给你,这样您坐上那个位子的可能性不是又增加了许多吗? 曲妙凌的这番话,让司徒怀渤心里熨帖的同时,但并没有打消他的疑虑。 “这样的话多委屈你啊。” 司徒怀渤虚伪的说道。 “殿下,妙凌爱您,为您做这件事情又算什么,为了您妙凌愿意付出一切,而且妙凌的心一直就在您这里,不管妙凌走到哪里,只要您传唤一声,妙凌就会马上回来找你。” 曲妙凌接连保证,司徒怀渤才放下那颗不安躁动的心。 “那我们就这么办。” 曲妙凌听到司徒怀渤这话,眼中闪过一道光。 那光芒飞速消失,司徒怀渤还没来得及捕捉。曲妙凌还急着去景康侯府,于是就对司徒怀渤说的,“殿下,妙凌今天出来的太久了,怕是会招惹人也怀疑,我马上就得回去。” 司徒怀渤摆了摆手,大大方方的让她离开,“走吧走吧,妙凌,今日多亏了你给我出主意,我不会亏待你的。” 曲妙凌转身离去,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今日跟司徒怀渤同坐一席,她都要恶心吐了。 要是可能的话,她再也不想跟司徒怀渤见面。 只是今日,他听了自己的哄骗,怕是马上就会去找文清浅,只不过这些,都不需要她去担心了。 就交给司徒怀渤吧,他一定会尽心尽力,毕竟为的是他自己日后的将来。 曲妙凌大摇大摆的离开客栈,而旁边的那件房内,听到曲妙凌跟司徒怀渤的交谈始末,好像有一朵璀璨的花,在他的心口绽放了。 依刚才所言,曲妙凌不仅没生气,反而好像还一心替自己跟她的将来做打算。 若是那司徒怀渤真的敢做,那他化被动为主动,直接娶了曲妙凌回去又何妨? 反正在他心里,曲妙凌早就被他打上了"自己的女人"的标签,谁都别想把她抢走,绝对不可能。 司徒怀決默默想到。 只不过司徒怀渤那个大傻子,还得加近点儿才行啊,可不要让自己等的太久。 无意中做了回梁上君子,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有如此收货。 不进确定了曲妙凌对自己的心,还无意中收获了天大的好消息。 司徒怀決高兴的不行,走路都带风,那店小二正要上来给他送茶水,他大手一挥,一大锭银子就被他甩到了哪店小二的怀里,在店小二一脸惊讶的目光中,司徒怀決朗声道:''不用找了,剩下的是你的小费。" 那店小二高兴的不行,举起那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一下,确定是银子的质地后,才冲着司徒怀決的背影高声喊道:"谢谢爷。" 可司徒怀決的身影早就不见了,等到司徒怀渤出来的时候,那店小二都下楼招呼别的客人了。 曲妙凌走在街上,一个不注意,就被身后略过的一道人影给撸到了不远处的窄巷子。 她刚要出声挣扎,就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她顿时放弃抵抗,任由自己被带着去往未知的地方。 身后的人终于停下脚步,蒙在她脸上的那双大手也缓缓下移,落在她腰间。 "妙凌,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这么爱你呢?'' 似乎是喃喃自语的一句话,可听在曲妙凌的耳朵里,却成了司徒怀決最真心的告白。 "你怎么在这儿?"并没有回答司徒怀決的问题,曲妙凌问道。 "因为你在。" 什么时候司徒怀決也学会了司徒怀渤的这一套,不过,听在耳朵里还挺舒服的,不像是司徒怀渤说的那么油腻,还带着些小清新的感觉。 "说实话,你是不是跟踪我?" 司徒怀決立马睁大眼反驳,还特意拔高音量拒绝,"你可别胡乱猜测我对你的真心,我能找到你,全凭我有先见之明。" "先见之明?" 曲妙凌调侃的笑,可惜的是,自己现在背对着司徒怀決,他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说实话!" 虽然心里想笑,但她的声音确实冷冰冰的。 司徒怀決怕她生气,赶紧交代:"你别生气,就是我再武德侯府安插了人,所以-" "所以不管我有什么举动,你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消息?" "不是这样的。" 司徒怀決连连摇头,"我是担心你,才在候府里安插了人,他平时就负责保护你,不会监视你,而且我今天也是第一次启用他。" "怎么,你还委屈上了?被监视的是我好吧。” “妙凌,我真没监视你这不是我……” “你怎么了?”曲妙凌不给面子的追问。 “我吃醋了。” 司徒怀決压低声音吼道。 背对着他,让她看不到他的脸色曲妙凌有些遗憾。 第三百零二章 黄玲 "原来是吃醋了呀。" 曲妙凌忽然调侃的笑了笑。 那笑声听得司徒怀決一阵脸红,他忍不住低声吼道,"别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曲妙泠止不住笑意,就连说话都是待着笑的。 "这么生气干什么,不就是笑了两声吗,而且,你刚才的表现确实很好笑呦。" 司徒怀決更窘迫了,他抱住曲妙泠的那只手忍不住收紧,但也分外注意没有勒到怀里的女子。 "你就会调侃我,我也生气了。" 每回都是他哄曲妙泠,也该轮到她来哄自己了。 这样想着司徒怀决转过头,我去看怀里的女人。 他却不知道自己这个动作就更显得他耍起小性子,像个小姑娘似的。 曲妙凌哭笑不得,但自己毕竟活了两辈子,年纪加起来可要比眼前的这个男子大了好几岁,宠你宠他又何妨。 曲妙凌挣脱开司徒怀决的怀抱,在对方震惊的眼神当中,转过身回抱住他。 “怀决,以后我就只有你了。”这句话重似千斤,司徒怀决听着心里舒服极了,哪里还有什么小别扭,他重新将胳膊搭在曲妙凌的后背处,轻轻地拍了拍,“我会是你永远的后盾,不用怕。” 曲妙凌将自己的头埋在他怀里,跟着他心脏跳动的幅度一起点头。 “我信你。” “妙凌,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替你拿来,包括皇位。” 妙凌听着,感动的想哭。 其实他并不是对那个位置有什么执念,只是司徒怀渤太看重皇位了,她不想让他得逞。 可是这些,她却不能告诉司徒怀决,只能一个人闷在心里。 “妙凌,你没生气吗?” “生气?为什么生气?”妙凌一脸疑惑。 “上一次我回你的那封信,我说话有些过分,希望你不要介意。” 曲妙凌想起来了,那封被她放在抽屉底下的,满满的都是司徒怀决的豪言壮语的那一封。 曲妙凌无奈的笑了笑,“我就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吗?” 司徒怀决连连点头,开口否定:“当然不是,现在想来,是我关心则乱了。” 曲妙凌不知道的事,那几天二人没有任何联系的时候,司徒怀决心中是如何的忐忑。 一方面,他不想放弃自己心中一直电机的,而另一方面,他又不想跟曲妙凌争吵。 两方就像拉锯一样,他的脑子痛的不行,却没有缓解的办法,用哈贴身侍卫的话来说,那几日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可是今天,听到曲妙凌的话,司徒怀决只觉得自己庸人自扰。 妙凌是什么样的女子,她可跟那些柔柔弱弱唯唯诺诺的女子不同。 她心中有大义,怎会为这点子小事触动肝火? “怀决,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你一心为了大陵朝着想我也清楚,就是因为你性格坦荡,不像司徒怀渤那样心里慢慢绕的,我才更加支持你做那个位置,如果你跟司徒怀彬不相同,我又怎么会选择你当我的夫君呢?又怎么会为了你的事业筹谋至此呢?” 司徒怀决听了曲妙凌的话,好似醍醐灌顶。 是自己傻了,竟然没看透曲妙凌的心思。 “妙凌,是我的不是,以后绝对不会这样了,也请你放心,然后就算我做了皇上,我定会废除三宫六院独宠你一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司徒怀决眼眸中透出认真的光,聚精会神的看着曲妙凌,他的两只手搭在曲妙凌的肩头,微微用力,但力道不重,足够让曲妙凌感受到他的真诚与郑重。 “怀决,你什么时候会转移话题呢?”曲妙凌忽然道。 司徒怀决一惊,她这是什么意思? 妙凌见对方一脸懵懂,直接说道:“刚才我们讨论的是你的真心吗,说实话,你是不是派人跟踪我了。” 司徒怀决眼睛眨动的频率放缓,这个问题怎么就绕不过去了。 “妙凌,你刚才还说相信我,现在就怀疑我跟踪你,咱们俩之间就不能有点真诚吗?” 用曲妙凌刚才说过的话来堵她,妙凌哑口无言,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两个人在小巷子里呆的时间太久了,怕节外生枝就连忙躲到不远处的一处小房子里。 “这里我早就买下来了,安全的很。”司徒怀决说道。” “那就好。” 这出小院子地方偏僻,院落也不大,一进的院子,装潢也很清新,没有什么华贵摆设。 一切都简简单单的,曲妙凌看着看着,忍不住喜欢上这里。 虽然是冬天,可这里的梅花却傲然绽放着,艳红色的梅花瓣儿,正昂扬的舒展肢体,美不胜收。 妙凌忍不住走进去,抚摸着那一半的花朵。 这幅美景落在心中怀决眼中,那被人称为花中君子的梅花却提不上去妙凌的一根手指头。 他的眼眸中满含着惊艳。 从前只知道曲妙凌生得漂亮美好,他竟不知,自己喜欢的女子容貌竟如此高贵,你那梅花比起来,竟然还要高傲三分。 也难怪外界都传言说,曲妙凌是个骄傲的女子。 如今看来所言不虚。 “妙凌,我知道你喜爱梅花,早早的就让人在这里安置了好些梅花树,早就想带你来了,可是一直没机会,今天终于让你看见了。” 梅花是一种高傲的植物,培育它需要耗费大量的心血,这些梅花能够长成,还长得如此健康美丽,一看司徒怀决就费了不少心思。 妙凌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司徒怀决看着这笑容,只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了,还有什么能比妙凌的这个笑容更让他心动呢? 二人好生的粘腻了一会儿,这才分开。 “妙凌,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我们一起逛逛这园子了,看看我都给你准备了什么。” 曲妙凌却摇头,“这园子里的景观随时都能看,可现在我有话跟你说。” 司徒怀决也不再坚持,示意曲妙凌可以说了。 “怀决,刚才我跟司徒怀彬见面,想必你也看见了。” 司徒怀决没说话,曲妙凌继续说道。 “刚才那司徒怀渤说,自己现在腹背受敌还是艰难,让我替他想个办法,将我跟文清浅同时取入府中,一方面,她还想要我身上所系着呢的势力,而另一方面,他又放不下文清浅身上的凤命命格。” 曲妙凌此话一出,司徒怀决就是一个跺脚,力道极重,落靠在梅花枝上的雪,都纷纷扬扬的挥洒下来。 见司徒怀决着急了,曲妙凌赶紧说道:“不过我也不是个傻子,怎么会让他如意,我跟他说了,我嫁给了你,也一样会替他办事,辅佐他登上帝位。” 一听到这话,司徒怀决心里才舒服些。 “妙凌,以后不要再说嫁给他的话了,我听着心里难受。” 司徒怀决永远都不能忘记那一日,自己心里还欢欢喜喜的想着去向父皇给自己跟曲妙凌求一场盛大婚礼,可是转头,自己惩罚也受了,苦痛也挨了。 可皇上还是没有收回场面,执意要曲妙凌嫁给司徒怀渤。 自己跪在大殿前整整一日,膝盖都要跪断了,第二天自己就上了战场。 连妙凌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时候,他甚至都想过就这样死了得了。 可是心里的那个念头就仿如精神支柱,他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再见曲妙凌一面,跟女子汤他说一句“我喜欢你。” 老天爷眷顾他让他回来了,还让他凯旋而归,在司徒轻柁面前又多了几分话语权,可是这些都不足以让他重新跟皇上提起要娶曲妙凌的话。 他忍了忍,一直忍到今天,终于太有盼头了。 几乎不能形容自己心中的感觉,司徒怀决只感觉自己心脏的地方热烘烘的,好像马上就要爆炸了。 那里面满满当当的,是兴奋,是愉悦,是满足。 百感交杂。 “刚才我跟司徒怀渤说,我有办法让他娶到文清浅,但是我只能嫁给你。” 看了眼司徒怀决的脸色,妙凌继续说道:“那个办法很简单,但是有风险,在新婚当天,我会跟清浅交换嫁衣。” 曲妙凌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在说这话的同时,她也在观察司徒怀决的脸色。 要是司徒怀决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她马上就会告诉司徒怀渤改变策略。 不过幸运的是,司徒怀决听到鱼子汤他的话,脸上只有兴奋和愉悦,半点儿不乐意的表情都没有。 这让曲妙凌安心下来,她终究没有看错男人。 司徒怀决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大婚的日子都不是在同一天,又怎么让父皇同意呢?”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件事我交给司徒怀渤,让他去想办法。” 司徒怀决一听这话,才彻底高兴,他忍不住伸出手,狠狠的抱住曲妙凌。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终于可以娶你了。” 司徒怀决的兴奋通过两人紧紧靠在一起的胸膛,准确无误的传递到曲妙凌的心中。 曲妙凌也高兴的不行,紧紧依偎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怀里,眼睛缓缓闭上,享受着这美好的一刻。 第三百零三章 疑心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二人必须要分开了。 两个人的眼神当中去都是依依不舍。 回到武德侯府,曲妙凌的脸上还带着笑,那笑容阳光又明媚,比那天上挂着太阳还红火。 轻柔看见自家小姐笑呵呵的,心里也愉悦的很。 “小姐,恭喜您啊。”黄玲是这院里的二等丫鬟,地位仅在轻柔之下。 有些时候还能进屋里服侍去妙凌,也算是得力的丫鬟,在上一辈子,这个丫鬟早早的就被人清浅要走了,可是这一世,她却留在自己身边,这让曲妙凌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个黄玲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文清浅的人。 黄玲神秘兮兮的话,引起曲妙凌的警觉。 在黄玲离开屋子之后,轻柔走过来,靠在曲妙凌耳边说道:“小姐,可以确定了。” 轻柔脸上的神色很是严肃,跟她以往笑呵呵的表情很不相同。 曲妙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不会背叛我们了?”轻柔点点头,“小姐,您对黄玲已经够好了,是她自己不知足,怨不得我们。” 轻柔如是说道。 轻柔跟黄玲一同长大,二人也是一同被买进武德侯府的,感情非常好。 得知黄玲背叛小姐之后,轻柔心里也很是难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跟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就走向了两条截然相反的路。 轻柔心里又落寞又难受,可在她心里,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就是小姐,所有背叛自家小姐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想到这儿,轻柔眼睛中的那点怜悯不舍与同情全都消失,变成一片的冷漠。 “查到她是谁的人了吗?”妙凌虽然心痛,但还是追问道。 “查到了,是二殿下的人,他早就投靠2殿下了,一直以来往2殿下那里传了不少信,上一回鱼子汤他传信的时候,被咱们的人看见了,只是没有当即逮捕女子汤他,由着她在院子里晃荡。” “小姐,黄玲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还以为自己深得您的信任呢。”轻柔又补了一句。 曲妙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咱们按兵不动,看看这个黄玲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到时候咱们瓮中捉鳖。”轻柔点点头。 “小姐,黄玲会死吗?”轻柔是个念旧情的人,可曲妙凌经过前一世的事,心已经硬了。 虽然黄玲是自己信赖的人,可是她居然敢背叛自己,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 曲妙凌的眼神凛冽起来,所有做不到自己道路的人,她都要一一清除掉,不留后患。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黄玲敲门进来,“小姐,午膳的时间到了,奴婢去给您拿午饭。” 黄玲看着曲妙凌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忠诚,极具迷惑感。 可曲妙凌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忽悠的人,她冷冷淡淡的说道:“你去吧,记住了我不喜欢吃的绝对不要拿来。” 黄玲点点头,冲曲妙凌福了福身子,就转身出去了。 “轻柔,你去跟着她,这些日子一定不要让她落单,好好的盯着她。 轻柔点点头快步走出去。 刚才在屋子里,你他看出小姐对黄玲起了杀心,本来还想给黄玲求情的轻柔,到底是一句求情的话都没说。 仔细想想,黄玲也算罪有应得,一个丫鬟,竟然妄想吃天鹅肉,小小的还是小姐的未婚夫婿,这也就罢了,竟然还勾搭外人,将府内的消息传出去,做司徒怀渤的内应,就别说小姐了,自己查清楚这件事之后都气的不行。 被人背叛,始终是小姐的大忌。 在成为小姐贴身丫鬟的第1天,慧灵郡主就警告过自己,千万不要背叛。 那个时候黄玲就在自己身边,当时黄玲回答慧灵郡主的时候,语气铿锵,“还请夫人放心,奴婢定会誓死守护小姐。” 可是今天呢,就为了一个男子,一个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的男人,黄玲就背叛了当初的誓言。 轻柔满心的恨铁不成钢,可黄玲到底做错了事,她就得为自己做错的事情付出代价。 尽管会付出生命,轻柔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看着前方黄玲摇摇摆摆的好似已婚少妇走路的步伐,轻柔眼神中的狠戾就多了些。 看来这黄玲跟司徒怀渤早就有染,只是自己没有探查出来罢了。 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够借黄玲这个机子,一举将司徒怀渤拉下马,这种男人还想想自家小姐,做梦去吧。 还是三皇子人好,不仅记着自家小姐,还为人忠诚,这就是一个男子来说,还是一个身份高贵的皇家贵胄而言,已经是极其难得的了。 轻柔替自家小姐高兴,以后有了三皇子的守护,小姐一定会过得开开心心的。 曲妙凌在轻柔跟黄玲都走出去之后,她 他站起来,将房门关上。 黄玲背叛自己,其实早有预兆。 当初司徒怀渤来找自己的时候,她就觉得黄玲的眼神有点不对,都是女儿家,那点子小心思她还是清楚的。 只是不查则已,这一查还真就查出了一条大鱼。 原来这黄玲,早就投到了司徒怀渤门下,长了一颗他金狮自己的棋子。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黄玲都不知道传递出了多少消息,这种吃里扒外的丫鬟,你晕死他他不杀掉还留着干什么? 对曲妙凌而言,轻柔跟黄玲在她心中的地位截然相反。 一个是自己能交付后背的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一样信任的人,而另一个,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而已。 当初娘亲还没有死的时候,就给自己留下了信,那心里面说了,轻柔是可信的人,黄玲玲珑心肝,是个不好掌控的,指不定哪一日就脱离自己的手飞了出去。 娘亲的话曲妙凌一直记在心里。 这不现在就应验了。 其实曲妙凌发现黄玲的背叛也着实偶然,那时候她还很信任黄玲,自己去见林向东的时候,也带着黄玲,那时候轻柔还在忙活着京城中店铺的事情,并没有跟着自己一同去。 文向东跟自己说,他已经成功取得司徒怀渤的信任,也逐渐把一些权力交到他手中,让他帮着办事。 黄玲听到这话,立马就自告奋勇说,愿意去司徒怀渤身边的看探子。 仅仅到这儿,曲妙凌还没有发现不对。 马上,曲妙凌就拒绝了黄玲的提议,因为黄玲是自己信任的下属,又是娘亲留给自己的丫鬟,她自然要留在自己身边好生重用。 只是这黄玲一次不成,又来求见自己,曲妙凌这才察觉出不对。 司徒怀渤来找自己的时候,曲妙凌特意把黄玲带在身边,那黄玲果然不出所望,眼神频频往司徒怀渤的身上望去。 事后曲妙凌把黄玲找来。 “黄玲,刚才你为什么要一直盯着司徒怀渤?”曲妙凌的言语很是直接,吓得那黄玲一跳。 黄玲脸色一白,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奴婢只是看着二皇子殿下为人正派,是你的良配,这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请小姐恕罪。 黄玲说着就跪了下来,刚才因此他他说话的时候一脸诚恳,好像自己盯着主人家的男人看,是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 可身为丫鬟,还是曲妙凌的贴身丫鬟,黄玲此举着实僭越了。 身为丫鬟,最忌讳的就是对男主人太过看重,再加上黄玲本来就长得清秀,平日里也酷爱打扮,今日来见司徒怀渤,身上穿的不是丫鬟那是灰扑扑的服装,而是曲妙凌赏赐给他的那件黄色衣袍,脆嫩脆嫩的黄色穿在黄玲身上,相得益彰,更加显得她身段窈窕面容清丽。 要不是曲妙凌实在是长相甩出她十万八千里,怕是都要被一个丫鬟给比过去了。 黄玲的话并不能哄骗曲妙凌,她接着追问道:“刚才你看司徒怀渤的眼神儿,可不是丫鬟该有的。”曲妙凌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那黄玲一惊。 连连给曲妙凌磕头,神色惶恐的说道:“小姐,您别想岔了,奴婢对2皇子殿下可没有非分之想,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断断不可能抢你的男人的。” 若是平常的话,曲妙凌还真就信了,可是刚才黄玲的一举一动,再加上她早就对黄玲心生怀疑,她怎么可能相信。 “黄玲,你是娘亲留给我的,平日里我也很信任你,你跟轻柔一同伺候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是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 “小姐,又不是慧灵郡主救了奴婢,现在指不定就在哪个勾栏院里千人尝万人枕呢,慧灵郡主的大恩大德,努力一直记在心里,是断断不会背叛您的。” 黄玲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磕头,额头处青白一片,有的地方还破了皮往外渗血。 可是黄玲的这番举动,就更让曲妙凌怀疑了。 黄玲一向自诩高,自认为比轻柔长得漂亮人又聪明,有的时候还有些看不上轻柔,曲妙凌看在眼里,但并不阻止,形容性格憨憨厚厚的是个老实人,也不觉得黄玲看不起自己,反而跟黄玲的关系非常好,如此的话,曲妙凌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时候会点拨轻柔两句,都被青龙笑呵呵的带过去了。 曲妙凌摇摇头,也就不再说了,这个轻柔是被黄玲吃得死死的,他他曾经也生出将黄玲调派出去的想法,可当时她还在乡下庄子里,手上没什么闲钱,也没有权利,想把黄玲派出去也没地方。 回到武德侯府后,迷死他他又继承了安慧郡主的爵位,娘亲的嫁妆也讨要回来了,手里能用的人就那么多,就连管理庄子的人都得去外面采买,只要你想着就把黄玲留下来,跟轻柔一起替自己打理事务,只是交给黄玲的,都是些简单琐碎的,不像轻柔那么重视。 曲妙凌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黄玲就跟自己离了心,还背叛自己,转而投向司徒怀渤的怀抱。 曲妙凌的眼神越来越多,因此她盯着跪在地上的黄玲,忍不住问道:“你说你想去司徒怀渤身边?” 听到这话,黄玲连连点头,心里的愉悦感压过那点心惊胆战。 “小姐,二皇子殿下身份高贵,平日里无法无天耀武扬威,还深受皇帝宠幸,可见平日里不是个安分的,奴婢过去了,也可以替你盯着点儿,若是2皇子殿下作出对不起您的事儿,你也可以回来禀报你,避免跳进火坑。”黄玲情真意切的说道,如果忽略她眼神中的野心的话。 第三百零四章 确认 听了黄玲这话,妙凌哪里还有什么不同意的,当即就同意了黄玲的请求。 黄玲听了大喜,又给曲妙凌磕了好几个头,那兴奋的状态,一看就与平常不一样,曲妙凌多了个心眼,让人盯着黄玲。 果然,文向东不久之后就把黄玲指派到司徒怀渤那里,给司徒怀渤的贴身丫鬟。 司徒怀渤见黄玲长相秀丽,又是文向东推荐给自己的人,便也接受了。 “殿下,这黄玲可是我的得力下属,人长得好看,做事也利落,你可要好好用她,然后我要是需要他了,可要找你讨回来。”文向东如是说道。 司徒怀渤文闻言朗声大笑,“向东此言,怎么明白。” 司徒怀渤落在黄玲身上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充满了男人看着女人的欲望,这是文向东并未察觉。 原本说好的,黄玲留在司徒怀渤身边,要往外传递消息。 可每一次黄玲来的时候,时间都很晚,而且越来越晚,有几次甚至直接销声匿迹。 妙凌直接去询问那盯着黄玲的人,那人说,“回禀小姐,黄玲最近跟二皇子殿下打得火热,经常同进同出,有些时候奴婢还看见她从二皇子殿下的书房出来,媚眼如丝的,好像跟二皇子殿下有……” 到底有什么,那人低着头不敢说。 曲妙凌心里也明白,不就是男女间的那点破事儿,他他握紧拳头,眼神晦暗难明。 之后,曲妙凌还亲自见了黄玲一面,因为是跟着自己许久的人,曲妙凌也不好武断的就下了定论,迷死他他对黄玲说道:“这几次你来的这样吧,可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黄玲赶紧回答道:“回禀小姐,怀王府事情太多,奴婢又很受王爷重用,实在是脱不开身。” 黄玲如此解释,倒也站得住脚,只是文向东经常去往司徒怀渤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黄玲跟司徒怀渤之间的那点子事儿。 早在来见黄玲之前,曲妙凌就先去见了文向东,从文向东那里得知始末,曲妙凌直接站起来离开。 “黄玲,我相信你,才让我们向东带着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黄玲抬着头,直视曲妙凌说道:“小姐,你就放心吧,黄玲一直都是你的人。” 在曲妙凌走后,司徒怀渤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站出来,他拍了拍手,笑着看着黄玲说道:“黄玲,你可真是本王的好丫鬟。” 黄玲看着那身材伟岸的男子,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王爷,您可真坏。” 刚才她本来不想给曲妙凌跪下了,毕竟自己现在可是司徒怀渤的女人了,就算曲妙凌嫁到怀王府来,自己也是王爷的妾室,用不着卑躬屈膝了,只要尊敬着些就行了。 跪下的那一刻,她低着头,眼眸中全是愤怒与不甘。 都是女人,都是司徒怀渤的女人,他们差什么了,不就是一个身份高一个身份低吗? 如果让急死他他坐在曲妙凌的那个位置,他一定早早的就嫁给司徒怀渤,哪里还会有那个什么窦琴的事儿。 以前她还在武德侯府的时候不知道,那窦琴虽然名义上是司徒怀渤的妾室,实际上并不受宠爱。 有些时候还要受着司徒怀渤的冷脸,可自己进怀王府这么久,王爷都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如此宠爱,在怀王府也是头一份儿。 黄玲走路的时候脚步都飘了,她依偎在司徒怀渤的怀中,一手捏拳敲在司徒怀渤的胸膛,扭扭捏捏的,腰扭的跟美女蛇似的。 如此那样的场景,司徒怀渤岿然不动。 “刚才妙凌都跟你说什么了?” 因为曲妙凌早就察觉出不对,对黄玲也就存了几分忌惮,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而且黄玲也不知道文向东是自己的人,只以为自己在跟文向东做生意。 正是因为曲妙凌的谨慎,才使得自己没在司徒怀渤面前露出马脚。 黄玲对司徒怀渤也是这样说的。 “小姐派我来,只是看你有没有拈花惹草。”司徒怀渤听了心里舒服,更加确定曲妙凌对自己的真心。 于是对黄玲就更好了,想从黄玲这里探听到更多有关曲妙凌的消息,甚至还圆了黄玲的愿望,将她纳入房中,一番云雨过后,那黄玲赤身裸体的躺在司徒怀博旁边,两只手圈住男子的胸膛,在上面画着圈,一脸的勾魂摄魄。 司徒怀渤也不客气,翻身上去又想用了两遍,这一回黄玲才彻底没力气了,面条似的瘫软在床上,连司徒快过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又是几天过去,文向东来找曲妙凌说:“殿下,那个黄玲可以信任吗?” 这几天过去,文向东隐隐察觉到不对,明明跟黄玲对接的是自己,可那黄玲总是不来找自己不说,连信也不传出来一封,自己连她的死活都不知道,只能在去怀王府的时候看她两眼,可黄玲的目光一直黏在司徒怀渤身上,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 文向东心里忐忑极了,便减少去往怀王府的频率。 文向东也是个有本事的,在怀王府里安插的人,很快他就知道黄玲背叛了曲妙凌,赶紧就来找她。 曲妙凌这些日子一直放任黄玲,就是不敢相信,文向东这么一说,曲妙凌就更震惊了。 “你说什么?” “殿下,您不信我?” 两个人一开始坐在一条船上,虽然是因为曲妙凌威逼利用,再往后,他一点点的被曲妙凌的人格魅力折服,是心甘情愿的替曲妙凌办事的,而且曲妙凌跟自己的关系,也是互惠互利,自己虽然有所损失,但获得的好处却是更大的,因而对曲妙凌,文向东还算衷心。 听到曲妙凌怀疑自己的话,文向东哪里还坐得住,他直接说出事实:“殿下,你要是不信的话,自可以派人去查看,向东所言句句真实,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文向东眼神镇定,腰背笔挺的坐在太师椅上,不像作假,妙凌自然看在眼里。 文向东想了想继续说道:“殿下,你真的以为黄玲是我推荐给怀王的吗?” “难道不是?” 文向东苦笑道:“殿下,你也知道司徒怀渤向来谨慎,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他怎么会忽然就信任我?我把黄玲推荐给他,一开始司徒怀渤拒绝了,这是后来,我有意随身带着黄玲,尤其是去怀王府的时候,后来,那司徒怀渤就亲自来跟我说想要黄玲,我就顺势给他了。” 那时候想想,还以为是自己温水煮青蛙的计谋成功了,可是现在一看,也许那个时候黄玲就跟司徒怀渤勾搭在一起了,只是自己愚蠢没有看出来罢了。 文向东越想越觉得怀疑,倒豆子似的全跟曲妙凌说了。 “后来有一次我去怀王府,底下的人说怀王正忙就让我等一会儿,我等在大厅里,肚子疼痛实在等不及了,就去后院如厕,那怀王府我以前去也只是在前厅呆着,并没有去跑的地方,一下子就迷了路,七拐八转的,就来到了一处小院子,听见里面司徒怀渤跟女子交换的声音,那女子你觉得是谁?” 曲妙凌满眼震惊,“是黄玲!” “没错。”文向东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心里还存有疑虑,并不相信那就是黄玲,我偷偷回到大厅,过了一会司徒怀渤跟黄玲一起过来了,我仔细观察黄玲的脸色,她衣服的带子都没系好,还有那司徒怀渤的打扮,更是让我怀疑,明明我们早上上朝的时候才见过,他身上穿的绝对不是那件灰色里衣,由此我断定,刚才那房间里的,就是司徒怀渤的黄玲。” 文向东认认真真的说道,没有一句假话。 “殿下,你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但是那个黄玲,你以后绝对不能再信任了,她早就投靠了司徒怀渤,是我们的敌人。” 文向东言辞恳切,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 现在他几乎是全心全意的替曲妙凌着想,自己跟曲妙凌结盟,他自然是希望曲妙凌好的,这样对自己也有利。 “向东,我不是不相信你,这是黄玲到底是我娘亲留给我的,我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怀疑她,你放心,我马上就开始调查,不管黄玲是黑是白,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文氏向东听了这话,这才安心了些,便离开武德侯府。 在文向东走后,妙凌眼神一变,其实用不着魏向东来跟自己告状,她早就察觉出黄玲的不对。 要不然也不会派人跟着她,文向东所说的话,也只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而已。 那个黄玲,果真是脏了。 曲妙凌眼神凛冽,当即吩咐道,“轻柔,下一次把黄玲带到暗室去,我要亲自审问。” 到底是跟了自己许久的人,这点面子曲妙凌还是要给的,由自己亲自来审问,自己心里也舒服些。 但是后来曲妙凌转念一下,也许把这个黄玲留着,对自己的作用更大。 于是她便放任黄玲四处蹦哒。 确定了这件事,曲妙凌心里的那点不安放大。 重活了一辈子,好多事情都改变了,有的事向好发展,有的事却脱离自己的掌控,就比如黄玲的背叛。 上一世,黄玲也背叛自己了吗?或许只是她不知道? 曲妙凌忍不住想起小的时候,三个人一起在庄子里,那时候的生活困苦,庄子里伺候的丫鬟还少,三个人自给自足,有时还去河里摸鱼,背着嬷嬷,偷偷烤来吃。 院子里还种这些时令蔬果,严肃的嬷嬷不许他们亲自去摘,曲妙凌偏不听话,非要自己动手,还爬上了树,结果一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手腕跟脚腕都扭了,痛得好几天不能动。 嬷嬷气疯了,要教训她,还是黄玲站出来顶罪,说是鱼子汤教唆小姐的。 后来黄玲被那嬷嬷教训了一通,屁股都被打肿了,敷了药也好久没好,走路都一瘸一拐,好像腿骨被打坏了。 曲妙凌偷偷去看黄玲,黄玲还笑着对自己说:“小姐,这算什么,努力就是你的影子,有了危险就挡在你前面。” 那时候黄玲一脸真挚,小小的白嫩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忠诚。 曲妙凌想着想着,眼眶就患上湿意。 原来曾经,他们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黄玲怎么能……又怎么会…… 曲妙凌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劝她都不出去。 “我要静静。”她是这么对轻柔说的。 轻柔没办法,只能同意。 “小姐,那你饿了的话,一定要喊我。” 轻柔晚膳端出去,可天都黑了,月亮高高挂起,他都没听见曲妙凌喊传膳的声音。 “小姐,你何苦折磨自己呢,不知道的。”轻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隐隐约约的也有个念头。 怕是黄玲那边出了事儿。 第三百零五章 手段 可轻柔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于是她抿了抿嘴巴便走出房间,把空间留给曲妙凌。 曲妙凌两手拄着下巴,呆呆的坐在桌子前。 让她怎么相信,黄玲竟然背叛了她? 曲妙凌心中无奈极了,但她还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黄玲向来心高气傲,当初她来到自己身边伺候的时候,一直跟着自己的老嬷嬷也说过,黄玲是个心气儿高的,以后若是攀了高枝也不奇怪。 可曲妙凌不相信,因为黄玲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自认对黄玲也不错,她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可是现在,不管是自己看到的,还是刚才文向东所说的,都句句属实。 若是曲妙凌还是不相信,她大可以将自己派去盯着黄玲的人喊来仔细追问。 可是现在,曲妙凌就跟脱了力一般动弹不得。 当天晚上,曲妙凌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把轻柔喊过来交代道:“轻柔,黄玲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黄玲了,以后你跟她说话的时候小心点,别让她套去话。 轻柔点点头,“小姐,我知道了。” 不管如何,黄玲都背叛了曲妙凌,那她也是背叛了自己。 轻柔坚信,自己是不会手软的。 没过多久,文向东按照跟自己的安排,就去把黄玲要了回来。 那司徒怀渤自然心有不舍 “向东,这奴婢本王使唤的还行,就不还给你了。” 文向东闻言啧啧了两声,“殿下,这夺人所爱可就不好了,这要换我用着趁手着呢。” 司徒怀渤也不好强取豪夺,只能无奈的感叹道,“向东,这丫鬟着实不错,你若是愿意割爱,本王可赔偿你十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如何?” 文向东依旧摇头,他看了黄玲一眼说道:“黄玲,你是根本公子回去,还是留在王爷这里。” 文向东眼神中带着威胁,黄玲沉吟了一会儿,跟司徒怀渤对视一眼便说道:“工资,奴婢愿意跟你回去。” 司徒怀渤眼神一颤,但他马上就明白了黄玲的用意。 这黄玲一心为自己,眼下是要打入他们内部替自己做事。 这样想着,司徒怀渤便笑了笑,语气略带遗憾的说道:“看来是本王没这个福气了,黄玲,以后跟在向东少爷身边,可要好好伺候。” 黄玲点点头,“这些日子,多谢王爷照顾,黄玲感激不尽,日后定当结草衔环。” 司徒怀渤满意的点头。 文向东看着这两个人的架势,就好像这二人才是主仆,自己倒像个外人了。 他冷笑两声,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带着黄玲离开怀王府,文向东的脸才沉了下来。 他现在愈发确定,这个黄玲的确是被司徒怀渤收买了。 走出王府之时,文向东冷声说道:“黄玲,这些日子在王府生活的不错呀,脸都圆了一圈。” 黄玲一听这话赶紧说道:“还要多亏了文少爷,要不是您在王艳面前得脸,黄玲也不会有了伺候王爷的机会,奴婢在怀王府,探听了不少消息,正打算回去告诉小姐呢。” 文向东又冷笑两声,这丫鬟当他们都是傻子吗? 她甩了甩袖子,便先一步上了马车,黄玲本来也想上去,却被文向东身边的侍卫拦住,“黄姑娘,你还是别上马车了,一个丫鬟,有这个资格吗?” 黄玲脸色一白,刚要生气,就听见马车里面的文向东说道:“黄玲,这可还在王府跟前,你一个小丫鬟,大剌剌的就要跟我一起上马车,是想让司徒怀渤怀疑吗?” 文向东话音刚落,马车就朝前驶去,黄玲没办法,只能徒步跟着。 怀王府距离德侯府有一段距离,这些日子在王府,黄玲被养得身娇体贵,步都没走几步,整天就跟司徒怀渤在书房里缠绵。 走了这么远,将近半个时辰,她的腿脚都麻了,忍不住愤恨的瞪着那辆马车,像是要把那马车帘子钉出一个硕大的窟窿来。 文向东自然也知道这丫鬟眼神愤恨,并不理会。 “少爷,我们就由着这丫鬟放肆。”那侍卫隔着马车帘子说道。 文向东哼了一声。 “这丫鬟是曲妙凌的人,就交给曲小姐来处置。” 那是侍卫完,便驱使马儿离开,只是盯着黄玲的目光却愈发不善起来。 在文向东带着黄玲离开之后,窦琴的小院子里,一个丫鬟匆匆忙忙跑进来。 “夫人,那黄玲被文少爷带走了。”丫鬟气喘吁吁的说道。 窦琴一听这话,立马从太师椅上站起来,“黄玲被带走了?”语气中带着疑惑。 这些日子那个黄玲很是受宠,王艳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黄玲姿色平平,也就一身白皙的皮肤能看过眼。 窦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也是白皙光滑,比那黄玲可美了不知道几圈。 可为什么王爷就偏偏喜爱那个黄玲。 前几日,窦琴兴高采烈的做了一道老鸭汤给司徒怀渤送去,结果人还没进院子就被拦下。 窦琴气得不行,“我可是王爷的夫人,你敢不让我进去?” 窦琴声音尖利。 那侍卫目不斜视的说道,“夫人,王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去。”一把刀横亘在窦琴面前,亮闪闪的,闪烁着冷光。 窦琴跟她身后的丫鬟被吓退了一步。 “你胆敢……” 窦琴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她再心高气傲,入了王府之后,也逐渐被磨平了棱角,以往在窦府,虐死他他是全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姑娘,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第一时间送到她的院子里。 可是现在,她只是一个妾,需要讨好这王府的男主人才行。 而且这司徒怀渤也是她一眼看中的,王爷不爱到自己那里去,窦琴就不请自来,频频到司徒怀渤跟前刷存在感。 虽然网页有些厌烦,可窦琴并不气馁,她坚信,水滴石穿,总有一天王爷会被自己的耐心与诚心打动。 所以她频繁的给司徒怀渤送礼物,今天一个荷包,闵添一道羹汤,后天一句暖心的话,窦琴打定了主意,要温水煮青蛙,将司徒怀渤这个面冷心冷的人的心捂热。 这是个大工程,窦琴忙活的起劲儿,就算被打击到了也并不放弃。 可是所有的一切在黄玲进府之后被打破。 刚开始,黄玲进门的时候,窦琴并不在意,因为这丫鬟是文向东送来的,窦琴也知道,司徒怀渤不好拒绝。 可是后来她才知道,这黄玲是自家王爷主动要来的。 这是何等的殊荣? 窦琴眼睛睁大,让人盯着那黄玲。 可那黄玲也算有本事,将司徒怀渤的心冷落得死死的,竟然连前院都不曾踏出过。 司徒怀渤的前院是禁地,不经允许谁都不能踏进,上一次窦琴冒昧闯进,险些被司徒怀渤惩罚。 以后窦琴就再也不敢了,每一次来都会提前告知。 可是黄玲不过是个丫鬟,凭什么一直呆在前院儿? 要知道,能够在前院伺候的无一不是司徒怀渤的心腹,而且都是男的,黄玲一个女子处在其中,这让窦琴如何能不心焦。 王爷会不会喜欢黄玲? 窦琴这样一想,便满心惊慌。 她急不可耐地前来打探,便听到前院书房内传出来的靡靡之音。 窦琴的眼睛睁大,这王爷竟跟黄玲白日宣一。 窦琴匆忙逃离,回到自己的院子,她想先把手中的帕子捏碎。 “绿佛,你亲自去盯着黄玲,她又有什么动向,马上来禀报我。” 绿佛点了点头,便迈着小碎步离开房间。 绿佛没有看见,在她走之后,窦琴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光,那手帕随即被她抛开,落在地上,洁白的手帕上,沾染了道道乌黑的痕迹,看着脏污不已,窦琴还伸出脚,那翠绿色的绣鞋底,在那手帕上撵来撵去,像是踩着黄玲的脸似的。 而曲妙凌这边,在黄玲回来之后,便又将她安排在自己的身边伺候,只是曲妙凌的目光落在黄玲身上的时候,总是带着冷意。 黄玲若有所觉,可每一次女子弹他抬头迎着曲妙凌的目光的时候,都只能看见自家小姐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 难道是她的错觉?黄玲疑惑不已。 “黄玲,你在怀王府,可发现了什么?” “回禀小姐,怀王殿下礼贤纳士,很是正派,前院也没有一个丫鬟伺候,不近女色,就连那个窦琴,也不能常常近王爷的身。” 黄玲低着头,不吝夸赞道。 曲妙凌听罢,眼神一冷,“你的意思是说,怀王堪称本小姐的良配?” 黄玲继续点头,“小姐,怀王殿下是个好男子,天下少有,你如果嫁过去,一定会幸福的。”黄玲继续说道。 她低着头,看不见曲妙凌的眼神一点点幽暗起来。 那眼里不带一丝笑意。 “如此说来,本小姐若是不嫁给司徒怀渤,倒是本小姐的不是了。” 黄玲连连摇头,“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奴婢了。” 曲妙凌伸手,制止黄玲接着往下说。 “黄玲,本小姐知道了,你出去吧。” 在黄玲走出去之后,曲妙凌也移开视线。 这黄玲在怀王府呆了那许久,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现在竟然还来劝自己? 看来那司徒怀渤没少给黄玲灌迷魂汤。 司徒怀渤是什么人,旁人不知道,曲妙凌还是清楚的,他就不是个干干净净的,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血。 这也就罢了,外宅之事不是女人家该管的,可是,那司徒怀渤经常游走在花街柳巷,乔装打扮的,倒也没人认出来,只是这黄玲每天都跟着司徒怀渤,又怎会不知道?明显是跟司徒怀渤一起欺骗自己。 曲妙凌眼神愈发阴冷,既然黄玲不念旧情,那她也不会留后手,黄玲,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就不能怪我了! 第三百零六章 不满 “妙凌,我左思右想,换婚的事情,我是不是应该先请示一下皇后娘娘。” 武德侯府,婉珍院的大堂内,司徒怀渤坐在曲妙凌对面,忧心忡忡的说道。 曲妙凌喝了口茶,那氤氲的白气将她的脸笼罩起来,看不清她的神色。 司徒怀渤一脸焦急,婚期将近,他却还没有拿定主意,这可怎么办才好。 “殿下,事不宜迟,皇后娘娘的态度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是跟皇后娘娘说了,她还会同意吗?怕是会平生波澜。” 曲妙凌叹了口气说道。 “殿下,皇后娘娘一心想让我嫁给您,这些日子,因为您不受皇上重视,沐婉淑已经对你爱搭不理了,你现在还要公然违抗她的意思,跟她作对,沐婉淑会放过你吗?” 是杜怀波也不是不知道,皇后现在正渐渐跟自己疏远。 上回自己去见他,沐婉淑把自己拒之门外,还让个宫女来打发自己。 这是沐婉淑的警告,司徒怀渤何尝不知? 沐婉淑就是拿定了自己的软肋,他需要皇后的帮助。 若是他有了足够的权力…… 司徒怀渤捏紧拳头,一脸狰狞。 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了,谁都能踩自己一脚,还有那个司徒怀决,自己日渐落入低谷,那司徒怀决却越来越受父皇的宠信。 重新让父皇重视自己迫在眉睫。 “妙凌,你的意思是,让我先不要跟皇后娘娘说?” 曲妙凌没有否认,但也没承认,反而说道:“殿下,你自己衡量便好。” 这样一说,司徒怀渤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皇后跟我到底不是一条心,她只是利用我罢了。” 其实,曲妙凌跟他,又何尝不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呢? 只是司徒怀渤不知道罢了。 “妙凌,幸好有你。”司徒怀渤感慨一番道。 曲妙凌眼含爱意的看着司徒怀渤,“殿下,妙凌的存在,就是为了你呢。” 这一番真情告白,让司徒怀渤感动的不行,他站起来,想拉住曲妙凌的手。 这时候,他一偏头,就看见黄玲正眼含热泪的看着自己,那可以慢慢的表情,让司徒怀渤瞬间收回手。 “妙凌,今日我也待的够久了,该走了。” 曲妙凌应了一声,便对黄玲说道,“黄玲,你去送送怀王殿下。” 黄玲冲着曲妙凌福身,便跟在司徒怀渤的后头,亦步亦趋的离开。 二人走到前院,这里没什么人,只有远处的几个洒扫婆子在清扫地面。 黄玲冲四周看了一眼,便快步走上前去,拉住司徒怀渤的手,左右摇晃了两下,撒娇的说道:“殿下,黄玲好想你啊。” 司徒怀渤看着黄玲,眼神中还带着一点点宠溺,只是这宠溺的眼神却只漂浮在表面,并不达眼底,可黄玲沉浸在爱情的滋润中,并没看出来。 她甚至想将自己的身体靠在司徒怀渤身上,可司徒怀渤却板着脸说道:“黄玲,这是在武德侯府,注意自己的身份。” 黄玲立马委屈得要哭出来,“殿下,黄玲离开你这么久,你就不想念黄玲吗?黄玲可想死您了。” 面对身前女子的告白,司徒怀渤不为所动,他一点点扯开黄玲牵住自己的那只手,动作冷静,可语气却软活下来:“黄玲,不是本王不愿与你亲近,侯府这侯府毕竟是曲妙凌的地方,若是被你的主子发现了,你还能有好果子吃??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 黄玲一听这话,那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滚落。 原来殿下这样做,全是为了自己,自己不仅不理解,还指责殿下,真真是不应该。 黄玲擦干净眼泪,乖巧的跟司徒怀渤拉开距离,“殿下,你放心,黄玲听话,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见黄玲面庞乖巧的站在那儿,俏生生的,司徒怀渤便说道:“黄玲,这些日子,你家主子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黄玲闻言摇摇头,“这几天小姐都呆在府内,并没有出去。” 听到这话,司徒怀渤眉头皱了皱。 “曲妙凌没出府,还能指派人出去做事,你就一点消息都没得到?” 司徒怀决的语气立马冷了下来,他同意黄玲回来,就是想让他盯着曲妙凌,万一去面临有什么举动,自己能立马知晓,可是现在呢,黄玲起到的作用,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大。 “殿下,小姐这几个安安份份的,真的没有出去。”黄玲语气真诚的说道,似乎怕司徒怀渤不相信似的,她眼睛眨巴了两下,隐隐约约的又往下掉眼泪。 “好了好了,我又没吃得你,哭什么,黄玲,你听好了,曲妙凌但凡有什么举动,一定要尽早通知我,明白吗?” 黄玲含着泪点头,“殿下,黄玲明白,你放心吧。” 又过了几日,司徒怀渤又来找曲妙凌,二人这一次没有在武德侯府店面,而是在司徒怀渤的私产,一家酒楼内。 “妙凌,我想好了,我打算先不告诉皇后,等事成了,再通知她。” 曲妙凌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原本她在街上闲逛,还想着给姨母买些小礼物,结果还没走出去多远,就被司徒怀渤拉来这里。 这司徒怀渤真是闲的没事干,就这么一句话,派人来传个信就好了,还亲自来跑一趟,平白耽误自己时间,曲妙凌心中不满,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妙凌,你今天出来,是要给景康侯夫人买首饰?”司徒怀渤问道。 曲妙凌再次点头。 “景康侯夫人,剩下一个人留在府中,身边也只有追月公主和闵添照顾着,想必很是苦闷,妙凌你是该多去探望。” “妙凌,正好我也闲着,要不然我们一同去的景康侯夫人买些东西,也算我提前尽了孝心。” 若是司徒怀渤真的跟曲妙凌成婚了,那他也得尊称安夫人一声姨母。 提前尽尽孝心,也不出格。 曲妙凌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由着司徒怀决跟着自己,只是她厌烦的不行,却不能跟司徒怀渤说。 她怕姨母用了司徒怀彬送的东西折寿。 “妙凌,这家荟萃阁,是京城内鼎鼎有名的珠宝铺子,各家夫人小姐都喜欢来这里买首饰,不如我们去这里看看。” 一行三人走到荟萃楼前面。 司徒怀渤没给曲妙凌拒绝的机会,自己变心一个人踏了进去,曲妙凌抬头看着那牌匾,无奈的跟进去。 这家店里的首饰虽好,但价格也昂贵得不行,而且曲妙凌上辈子也没少在这家铺子里买东西。 只是她到死才知道,这家铺子是司徒怀渤的资产。 这司徒怀渤真是打的好算盘,装模作样的在自己跟前掏腰包,可是转头这银子就又回到自己的腰包里。 真真是精明的很,曲妙凌眼神一闪,并不打算给司徒怀渤省银子。 站在柜台前面,那掌柜的见司徒怀渤进来,刚要卑躬屈膝的过来拜见,司徒怀渤给了那掌柜的一个眼神,那掌柜的就安安分分的站在那儿,过了一会儿便笑眯眯的过来迎客。 “公子小姐,可是想买首饰,我们这荟萃楼的,旁的没有,就是珠宝广告,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我们都能做得出来。”这番大话让人听着就心里舒服。 周围还有不少来采买首饰的官家小姐夫人,一个个都眉开眼笑的,或是手里举着手镯,或是头上佩戴着簪子,一个个都精美无比,这会退了果然称得上是京城第一楼。 光是这打造珠宝的手艺,旁的珠宝铺子就比不上。 “妙凌,你觉得这套头面怎么样?”司徒怀渤在一个柜台前面站定。 “公子好眼光,这套头面是我们店新进来的,堪称镇店之宝,一般人我们都不给他看,您二人运气好,正好赶上我们店铺店庆十周年,这套头面我们是第一次出售,我在这京城内,不会有旁人有。” 那掌柜的拍了拍胸脯说道,一脸的具倨傲。 他们荟萃楼的首饰,都是由匠人精心打磨出来的,纯手工制作,自己设计,自己打造,自己售卖。 这在整个大明朝也是头一份,因为他们的生意才会这么好,才会这么受夫人小姐的抬爱。 司徒怀渤刚想大手一挥,那掌柜的把这套头面包起来,曲妙凌款款走来,语气轻柔的说道,“殿下,你好歹是皇亲贵胄,第一次见我姨母,就只送一套头面?” 司徒怀渤脸僵了僵,这一套头面价值千金,可曲妙凌竟然说了,他说是拒绝,岂不是会让曲妙凌看清自己。 司徒怀渤轻咳一声说道,“妙凌,你看好哪个,尽管要,我来买单。”那豪气冲云天的样子,让曲妙凌心中乐不可支。 既然有个冤大头,那她自然要买的痛快。 “掌柜的,这柜台里的所有头面,都给我包起来。”曲妙凌大声说道,周围的几个小姐都转头看了过来,想看看是谁这么财大气粗。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是安慧郡主跟二皇子殿下。” 被人认出来了,司徒怀渤铁青着脸,对那掌柜的说道,“把这些首饰都给本王包起来,送到景康侯府上。” 那掌柜的颤颤巍巍的看着司徒怀渤,嘴巴一张,还想说什么。 司徒怀渤一眼瞪了过去,那掌柜的立马闭嘴。 只能老老实实的将那数十套头面全都包起来,这一套头面价值千金,这十几个加起来,也得有万斤。 司徒怀渤这回是大出血,他铁青着脸,对曲妙凌笑道:“妙凌,这回可还满意?” 曲妙凌点点头,“让二皇子殿下破费了。” “哪里哪里,这点小钱我还是出的起的,妙凌你可不要看轻我。” “殿下,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呢,想必姨母看见您这么重视妙凌,心里也会高兴的。” 司徒怀渤勉强的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是那么僵硬。 可曲妙凌就跟没看见似的,走出荟萃楼之后,还一个劲儿地夸司徒怀渤大方。 可谁又知道,司徒怀渤的心里,滴答滴答往下淌着血,汇聚成一条河。 司徒怀渤心痛不已,看着那小厮手忙脚乱的收拾头面,将他们从柜台里取出来,那一套套或是红玉的,或是紫玉的,还有帝王绿的,都是他重金采购来石头,让匠人打造,还想狠赚一笔,可谁知道现在…… 这曲妙凌眼光也着实不错,一眼看过去,就把最好的那些都挑了出来。司徒怀渤心中苦闷不已,他万分后悔,刚才自己怎么就跟着曲妙凌一起来了。 不过还好这些年荟萃楼也给自己赚了不少钱,要不然他现在得心疼死。 第三百零七章 大出血 跟曲妙凌分开之后,司徒怀渤面色僵硬的上了马车。 曲妙凌还认真的转过头问他,“殿下,你不跟我一同去景康侯府吗,我看见了您的礼物,一定会很开心的。” 司徒怀渤现在肉痛得很,表情都是僵硬的,曲妙凌看不出来,可安夫人是什么人,打眼一看就知道司徒怀渤心有不满,他要是这个时候去了,不是平白让安夫人厌烦自己吗要是自己的礼物也被丢了出来,那他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于是司徒怀渤只能婉言谢绝,“妙凌,我府中还有事,这一回是不能跟你一同去了,下回一定。” “殿下,这太可惜了,我姨母向来喜欢这些首饰。”曲妙凌故作遗憾的说道。 司徒怀渤尴尬的笑了两声,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司徒怀渤打开手心的那张纸,是黄玲唱奇妙病不注意塞给自己的。 “殿下,一切无恙。” 看着那形同虚设的六个字,司徒怀渤脸色铁青,所以他花了这么多钱,那黄玲就只告诉自己,一切正常吗? 将那纸条撕得粉碎,从窗户扔了出去,司徒怀渤脸色更臭了,进门的时候,那王府的黄门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垂着头,只粗生粗气的道“恭迎王爷回复。” 狠狠宰了司徒怀渤一通,曲妙凌高兴的不行,他眉开眼笑的来到景德侯府。 闵添不能去边关,再加上他还迎娶了公主,跟追月公主正是恩恩爱爱的时候,皇帝心疼女儿,便也不会将闵添下放到旁的地方。 只让他在京城内做官。 还体贴的让太医亲自给他检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他走起路来已经看不出跛脚的模样了。 安夫人高兴得不行,连声夸追月公主是个好的,给景康侯府带来好运气,就连闵添的腿脚都好了。 曲妙凌赶到的时候,那些首饰也才刚送来,安夫人看着满院子的珠光宝气,震惊的睁大眼,见曲妙凌进来,她问道:“妙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拿来送珠宝的小小厮一进来就说,“这是曲小姐送给景康侯夫人的。” 安夫人就更震惊了,无缘无故的,曲妙凌送自己首饰干什么,还这么多。 “姨母,这可是二皇子殿下孝敬您的,您就收下吧,你要是不收下的话,怕是二皇子会亲自登门来请您收下了。” 安夫人皱起眉头,“妙凌,你这是打的什么哑谜?” 曲妙凌只顾着笑,“有人白白给我送钱,我哪有不受的道理?” 司徒怀渤帮了自己这么长时间名义上的未婚夫,是该让他付出点代价了。 离开荟萃楼,曲妙凌假意说自己的东西落在武德侯府,让黄玲回去取。 黄玲自然眉开眼笑,紧锣密鼓的去追司徒怀渤的马车。 怀王府的人也都认识黄玲,便迎了她进去。 黄玲一进去,就听见书房内传出来的砰砰巨响,好像是桌子被踹倒的声音。 黄玲心中一颤,她推门进去,就见一屋子的狼藉,而这书房的主人司徒怀渤,正一脸冷然的站在那儿。 “黄玲,我将你送回武德侯府,你就是这么替我效劳的吗?” 被质问的黄玲脸色一白,“殿下,你这是在说什么?” “我问你,我要了你,到底有什么用!”司徒怀渤又是一声低喝。 黄玲吓得身体一抖。 黄玲脸色惨白,司徒怀渤这才察觉自己刚才过分了,他还需要黄玲替自己做事,便软下声音说道:“黄玲,刚才是本王的不是,让你受惊了,是那曲妙凌太过分,竟花了本王这么多银子。” 黄玲心有余悸的说道:“殿下,这点钱,对你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你又何必上火呢?” “黄玲,你不知道,那曲妙凌马上就要嫁给司徒怀决了,她竟然不是本王的夫人,本王为何要给他花钱?” 在花钱这件事儿上,司徒怀渤还是泾渭分明的。 黄玲一听这话,赶紧问道:“殿下,你的意思是说,小姐会跟三皇子殿下成婚?” 司徒怀渤点头。 黄玲听到肯定的答案,心中一喜,“那殿下,等到小姐嫁给三皇子,黄玲是不是有机会来到您府上伺候您?” 黄玲眨巴着大眼睛,希冀的说道。 司徒怀渤看着黄玲这副模样,心中冷笑,既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还肖想着来怀王府,她当自己是什么,收破烂的吗? 心里这样想,可司徒怀渤还是说道:“黄玲,你要好好的替本王办事,你想要的,本王自然会答应你。” “还请殿下放心,我会帮您好好盯着小姐。” 黄玲匆匆离开怀王府,赶紧去武德侯府取东西。 就在黄玲出发去景康侯府的时候,曲妙凌回来了。 “黄玲,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曲妙凌皱着眉头说道,她又何尝不知,黄玲还往怀王府跑了一趟。 “回禀小姐,黄玲在路上与人争吵起来,那人胡搅蛮缠,不让奴婢离开,这才……” 这黄玲牙尖嘴利的,就是一点错处都不漏,曲妙凌都有些佩服她了。 “竟是这样,那便罢了,我让你来取东西呢。” 黄玲从袖子中取出那只荷包,曲妙凌接过来,挂在自己腰间,便头也不回的朝婉珍院走去。 黄玲抹了下额头的汗水,她一路急匆匆的,好歹是赶回来了,要不然被小姐发现,她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小姐最看不得的便是背叛,要是被小姐发现了,黄玲都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司徒怀渤这边,在黄玲离开之后,他的眼神愈发幽暗起来。 这个黄玲真是没用,一点消息都探听不到。 黄玲送了好几回信,曲妙凌都是知道的,她派去跟踪黄玲的人,每次都把消息传回来,那黄玲真真是无用,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传过去。 可这一切,正是她一手促成的。 黄玲竟然敢背叛自己,就要有承担这个下场的觉悟。 她最是了解司徒怀渤,对自己无用的人,他绝对不会留下。 再来几次,黄玲一无所获的去找他,还妄想着成为他的女人,定会惹得司徒怀渤厌烦,到时候迎接黄玲的,定是无比凄惨的下场。 而且,曲妙凌想着混混的事情,这件事还需要一个替罪羔羊,黄玲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她如果主动去跟司徒怀渤提议,想必他也会同意。 曲妙凌御下有方,手底下不仅有轻柔这个大丫鬟,还有春夏秋冬四个二等丫鬟,它们分别名为春月夏月秋月冬月,忠心耿耿的跟着轻柔一起,替曲妙凌办事。 经过黄玲这事儿,曲妙凌也有意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收收心里的野心。 黄玲往返在武德侯府怀王府,这几个丫鬟心里明镜似的。 这一日,黄玲哟借故偷偷的往怀王府跑,曲妙凌将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叫到一起,语气冷淡的说道:“本小姐向来赏罚分明,黄玲家有胆子背叛我,就要承担后果,她的下场你们马上就会看到,不要心存侥幸,本小姐的眼睛亮着呢。” 四个丫鬟齐齐的应了一声“奴婢晓得。” 便各自散开了。 曲妙凌看着这四个丫鬟,略带满意的点点头。 这四个丫头虽然是她后来培养的,但他们都是家生子,他们的老子娘都在自己手里握着,若敢背叛,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家人通通死光。 曲妙凌原本是很不喜欢这么做的,可现在看来,也只有这方法最简单粗暴。 等到日后,这四个丫鬟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他自然会放了他们的家人。 可是现在,还是把控着他们的把柄为好,要是再出现黄玲这等事,曲妙凌必定会焦头烂额。 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知道的秘密也不少,万一背叛,后果不可估量。 在曲妙凌离开之后,轻柔站在那四个丫鬟跟前,继续敲打道:“小姐不是心狠的人,只要你们乖乖听话,老实办事,不要生出背叛的心,小姐还是很好说话的。” “但是,若是你们心中存了不轨之心,小姐跟我也不会手软,想想你们的家人,明白了吗?”轻柔声音冷厉。 那四个丫鬟连连点头,大气也不敢出。 先是听曲妙凌训诫,而后轻柔又将他们聚集在一起训斥了一通,她们又如何能不明白,就是有了黄玲这个叛徒,她们才会被主子怀疑。 不由得,她们在心中暗暗恨起黄玲来,等到黄玲回来,迎接她的就是几个丫鬟的挤兑排斥。 春月跟秋月关系好,二人一同往卧房走,还一边小声嘀咕道:“黄玲为什么会背叛主子,主子对他不薄啊。” 比起她们四个月,妙凌明显更偏爱轻柔跟黄玲,有些时候,那黄玲的动作大胆了些,曲妙凌也不会惩罚她。 在她们看来,曲妙泠明显更偏爱黄陵一些,相比起来,轻柔就跟老黄牛似的,勤勤恳恳的干活儿。 他们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黄玲有什么背叛的理由。 黄玲回来了,前些日子黄玲搬去跟轻柔住在一间,这也是曲妙凌授意的。 黄玲还以为自己受到小姐的重视,马上就要跟轻柔平起平坐了。 可是她不知道,跟她住在一间房里的轻柔,却时时刻刻的盯着她。 刚才才敲打了自己的下属,曲妙凌回到房间喝了口水,刚才她声音冷厉,嗓门儿也稍大,现在嗓子干咳,接连灌了两杯水下去,嗓子才舒服了些。 她把那几个丫鬟叫来,特意点了黄玲的名字,也是存了挤兑黄玲的心,因为黄玲,她们被训斥,等到黄玲回来,她们定然会合起伙来针对黄玲。 这也是曲妙凌想要的,黄玲现在有了司徒怀渤这个大靠山,一定不会忘记利用,到时候黄玲肯定会去向司徒怀渤求助,而司徒怀渤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女人,黄玲却不知道,她越是这样做,就越会招惹的司徒怀渤厌烦她。 黄玲,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了。 司徒怀渤跟齐妙凌商量好之后,便也开始行动。 他先是把归属于自己的礼部尚书喊来。 “高大人,你是礼部之手,本王的婚事,你们测算的如何?” 高大人一听司徒怀渤这话,立马弓着手说道:“回禀殿下,这婚事时间,还要钦天监测算才行,老臣不敢妄言。” “高大人,别这么严肃,本王也就是随便问问,马上就到年关了,本王跟安慧郡主的婚事也拖了这么久,心里焦急,你也应该理解。” “老臣明白,殿下放心,老臣定会前去催促,让钦天监快着些。” “本王要的不是尽快,是马上!”到此,司徒怀渤才露出了真面目。 高大人一惊,“殿下,您的意思是!” “本王听说过几日就是天狗食月,你让钦天监好好运作着,将本王与曲妙凌的婚事提前,懂吗?” 司徒怀渤冷声说道,那高大人一惊,迎着司徒怀渤冷厉的目光,他只能弯着腰惊恐的说道:“还请殿下放心。” 司徒怀渤满意的点点头,“你明白就好,抓紧着点,本王可等不及了。” 那礼部尚书年纪大了,胡须都白了,还要受司徒怀渤这黄口小儿的驱使,还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行了,这件事就交给你,本王只要结果。” 第三百零八章 咬牙 高大人走出怀王府,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司徒怀渤的手段颇高,上回二人在皇上面前对质,结果转头,他就捏着自己的把柄,将自己收拢到他的手里。 就算高大人在不情愿,也得替司徒怀渤做事。 更何况,这司徒怀渤说的轻巧,那钦天监又不是礼部管理的,他高路远何德何能去支使钦天监的人。 高路远摇了摇头,大步离开,今天他还在礼部任职,就被司徒怀渤派人喊了过来,他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徒步前来,礼部虽然是个清闲衙门,但事物众多,且繁杂,再加上马上就是两位皇子的大婚之日,皇帝叮嘱的紧。 礼部尚书一点都不敢怠慢,紧锣密鼓的操作着。 可是现在,司徒怀渤又不轻不重的给自己出了个难题,那钦天监的监司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因为深受皇上重视,走路都拿鼻孔看人。 礼部尚书叹了口气。 钦天监那里他是说不上话了,倒是可以联系几个大臣在皇帝跟前吹吹耳边风。 礼部尚书这样想着,便忧心忡忡的来到礼部。 一进门,就看见礼部侍郎正一脸愁苦的站在那儿,跟自己脸上的表情相得益彰。 高大人苦笑,“张侍郎,你苦着脸做什么。” 张士郎跟他一样,都归属于司徒怀渤,而且也是被逼的,并不是自愿的。 看他这个样子,明显也受到了司徒怀渤的威胁,高大人脸上的苦意更浓。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第二天早朝,苏德喜大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国家大事都商量完了,接下来那些鸡毛蒜皮,司徒轻柁不愿意听也不想听。 因此许多时候,在苏德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众位大臣们就老老实实的各自散去,不给皇上添堵。 可是今日,高大人不得不站出来,,他看了眼站在前列低着头显得唯唯诺诺的司徒怀渤,苦笑再次挂在嘴角。 “启禀皇上,老臣有事要启奏。” “高爱卿请说。” 礼部尚书抬起头,“回禀皇上,今年是多事之秋,国内灾祸不断,恰巧二皇子跟三皇子都要大婚了,倒不如都在这个时候一起举行,皇子们成家之后才能好好立业,倒也是个好兆头。” 高大人振振有词的说道,“二公主排行靠后,都已经成了亲,二皇子跟三皇子比二公主的年纪大,还都是国家栋梁,要是在这个时候成亲,也会给天下百姓带来一种海晏河清的气氛,老百姓心里安稳了,咱们大陵朝才能安安稳稳的。” 司徒轻柁心里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儿。 又是大洪水,又是旱灾,又是歧起义,跟匈奴的打仗也还在打,虽说大陵朝大获全胜,但也死伤无数,边关百姓更是民不聊生。 不少城池被匈奴践踏,不少百姓妻离子散流失故土,成为流民。 大陵朝濒危之际,是得有些喜事好好冲冲喜。 司徒轻柁越想越觉得高大人说得对。 可是……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高大人是司徒怀渤的人吧,司徒轻柁的眼神闪了闪,明明嘴巴不说话了。 高大人见皇上没张嘴,心中忐忑,还想再说什么。 文丞相一见这情况,心里急了。 他自然也知道高大人归属于司徒怀渤,是司徒怀渤的清新,他所为必定受司徒怀渤的指示。 而司徒怀渤执意要提前大婚,这里面肯定又打着什么小算盘,文弘之是绝对不会让司徒怀渤如意的,想着自己的女儿,又想了想司徒怀决,文弘之要压站出来,冲着皇上拱手道:“启禀皇上,老臣也有事要奏。” 司徒轻柁原本心动了,可是一想到高大人的身份,那份动摇变得坚不可摧起来,这个时候文弘之忽然插话,正好如了司徒轻柁的意,他立马将高大人撇下,对文弘之说道:“爱卿说吧,有何事?” “皇上,二皇子跟三皇子前后脚封王,若是这个时候他们能一同成婚,定会让天下百姓觉得,咱们皇室和乐美满,定会给天下百姓带个好头。” “你所言何意?”司徒轻柁皱眉问道。 “皇上,老臣的意思是,让二皇子跟三皇子一同大婚。” 文弘之跪了下去一脸诚恳。 而在文弘之跪下之后,归属于他的那些文臣们也一个个跟着跪下,“请皇上三思。” 朝中大臣们齐声说道。 高大人一见这情况,也赶紧跪下,他身后也乌泱泱的跪了一片,整个大殿内,只有朝臣们震天的呼喊声:“还请皇上三思。” 三思什么? 司徒轻柁忍不住冷笑,这两个人怎么就像是约好了似的,都这么急着结婚? 尤其是司徒怀渤,他现在还不夹着尾巴做人,竟然还敢撺掇大臣,活腻了吗? 司徒轻吐眼角划过一道冰冷的光。 “你们真是好样的!” 皇上一甩袖子就想要愤而离去,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怀渤也跪了下来,“父皇,儿臣心悦安慧郡主已久,还请父皇答应儿臣。” 司徒怀渤毫不作假的给司徒轻柁克勒结结实实的一个响头,那响声清脆,司徒怀渤在抬起头的时候,额角泛着红,还破皮了,隐隐有血丝渗透出来。 皇帝一看,还能如何?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虽然训斥他,虽然排挤他,但毕竟是自己的血脉,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今日他在朝堂上磕头向自己求情,,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怕是天下人都要说自己不顾父子之情一意孤行。 更何况,不过是婚事而已,司徒怀渤还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 司徒轻柁想到这,他甩了甩明黄色的龙袍,压下声音低声喊道:“那便罢了,朕同意便是。” 司徒怀渤一听大喜,“多谢父皇,多谢父皇。”他连声喊道。 司徒怀渤高兴的不行,蓬勃的喜意挂在脸上,司徒轻柁看得眼神一暗。 看来这司徒怀渤是早有预谋,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司徒轻柁这样想的。 “那就依皇儿所言,传令下去,半月之后,二皇子跟三皇子殿下的婚礼一同举办。”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位臣子,连着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一起喊道。 司徒轻柁没说话,他给苏德喜使了个眼色,苏德喜立马掐着嗓子高声喊道:“退朝。” 众位臣子散去,大殿内恢复安静,司徒轻柁也回到大殿后面的寝殿,坐在御书房内,他一脸暗沉。 “来人,去给我查,这司徒怀渤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今日早朝之上,司徒怀渤小动作不停,倒是司徒怀决安安静静的,还有那个文丞相,好像也是临时起意。 司徒轻柁当然知道,司徒怀决不喜欢文清浅,之前甚至还不惜被自己责罚也要解除婚约,到后来竟然逃到了战场上,身上受了重伤也不死心。 据他所知,司徒怀决碍于脸面,偶尔是会去文弘之的府上走一趟,可却从来没有跟文清浅同过桌,连话都很少说,文弘之费尽心思撮合,那文清浅也用尽心力接近司徒怀决,可司徒怀决就是面冷心冷的不接受。 司徒轻柁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看来司徒怀决是值得信任的,就是这个司徒怀渤,小心思太多,野心又重,他得防着才行。 “苏德喜,你说这司徒怀渤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苏德喜一听,连忙缩了缩脖子,这种话他可不能瞎说,一个搞不好就会掉脑袋的。 “皇上,二殿下的心思,老奴可猜不清楚,要是猜错了,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你这老奴才,道是精滑溜。” 司徒轻柁一声笑骂,见皇上没生气,苏德喜顺杆儿往上爬,“皇上,二皇子殿下年纪也不小了,前面二公主都成婚了,这二皇子还不结婚,也说不过去,这哪个男人不想娇妻美妾在身旁伺候呢,也好红袖添香。” 司徒轻柁一听这话,倒也点点头。 男人的通病,不就是爱女人喜美色吗。 这司徒怀渤长这么大,虽然也有通房丫鬟,但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流连花丛,很是洁身自好。 府内也就只有窦琴那一个妾室,人是少了些。 司徒轻柁这样想着,就对苏德喜说道:“苏德喜,你去准备几个如花美眷,一个月之后送到二皇子府上。” 苏德喜一听,满眼震惊。 “怎么,朕的吩咐你没听见,还不赶紧滚去办。” 苏德喜连滚带爬的跑出御书房,一只鞋还跑掉了,他都不敢反身回去捡。 这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之前还记得二皇子,恨不得将他关在屋里不让他出来,可是现在呢? 又让他去找女人给二皇子送去,难道皇上又开始重视司徒怀渤了? 苏德喜脑袋都要想破了还是没想明白。 这皇上的心思还真是难猜,他都跟着皇上几十年了,还是没搞清楚。 苏德喜摇了摇头就去了趟内务府,让内务府的管事慌不迭跑出来,“爷爷,你怎么来了?” 这宫内上上下下的,谁不知道苏德喜的身份,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儿,自皇上登基至今,就没人能抢走苏德喜的位置,风风雨雨几十年,苏德喜还在总管这个位置上坐着,就足以见得他的手段。 内务府总管不敢耽搁,听到底下小太监的话就赶忙跑出来迎接。 这时候的苏德喜哪里还有面对皇上的紧张,他昂着下巴,手中的拂尘一甩, “小路子,你爷爷我来了,还不赶紧看座。”那语气充满了傲慢,被叫做小路子的太监,身穿一身六品太监的官服,淡灰色的,很是气派,但眼下低眉顺眼的,从小太监手里抢过那把太师椅,放在苏德喜的屁股下面,狗腿的说道:“爷爷您坐。” 觑了眼战战兢兢的路公公,苏德喜喝了口手中的茶。 “呸,你想害死我呀,给咱家喝这么烫的茶,你小子不要命了。” 路公公一听这话,吓得一脑门冷汗,当即就一巴掌呼到那小太监的脑门上,“你怎么办事的,这脖子不想要了。” 那小太监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响亮,听的人都膝盖疼。 “路公公,小桌子不敢啊,这水小桌子都已经试过了,不烫。” 那名为小桌子的太监哭求着说道。 “还不烫,还不烫,苏总管说了烫,就是烫。” 光骂还不解恨,路公公一脚踹了上去,嘴上依旧骂骂咧咧,“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看他还敢不敢顶嘴。” 名为小桌子的太监被堵着嘴拖了出去,两条腿蹬在地上,却是徒劳。 很快,外面就响起一声声闷哼,却并没有惨叫。 只是听着那棍子打在肉体上的声音,这院里的太监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宫里,太可怕了。 第三百零九章 争夺 那小桌子被拖了出去,路公公这才眉开眼笑的说道,“爷爷,你来我们内务府,可真让我们这破地方蓬荜生辉。” “知道就好,有没有眼力见儿,都不知道给爷爷换杯茶?”苏德喜啐了一声,一口唾沫吐到地上。 “来人给苏总管喝茶。”路公公从外面的小太监吼了一声,那小太监被吓得一个激灵,慌慌张张的去换茶,又慌慌张张的回来,这杯茶他泡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就是怕这水温不入松管的眼,自己也落得小桌子那样凄惨的下场。 这一回苏总管安安份份的喝的茶,将那茶放在桌子上,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皇上有旨,从你们那屋里要播出来几个长相好看的能生养的,等到二皇子大婚之后,送进怀王府去。” “怎么没听见?”见路公公一脸呆滞,苏德喜音调拔高,惊声喊道。 路公公连连摆手,“听见了听见了,爷爷,这点子小事哪还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让底下的人来传个话,奴才保管给您办的妥妥当当。” 苏德喜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叹了口气道:“底下的人啊,都太经不住事儿,要是他们没说清楚,耽搁了皇上的大事,是你能承担得起,还是咱家能承担得起?” 苏德喜的这句反问,气势十足,逼得路公公不住后退。 路公公陪笑,“那是,那是,爷爷是圣上跟前儿的红人,奴才哪里比得上。” 路公公今天态度不错,苏德喜满意极了,“那你好好办着,咱家就走了。” 路公公赶紧迎上去,将苏德喜送远了,才返身回来。 一进到屋子,路公公带笑的眉眼立马垂了下来,硬邦邦的冷飕飕的。 他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刚才苏德喜坐过的位置,冷声说道:“小桌子呢?” 小桌子这才没带过来,刚才被打了三十多个板子,虽然没到五十个,但屁股也快被打烂了,刚才苏德喜在,底下的人不敢下轻手,往死里打。 等到苏德喜走了,小珠子才能喘口气儿,被两个小太监架着抬过来,他嘴里哼哼唧唧的,嘴巴被堵了破布,也没有咬伤舌头,只是嘴角还隐隐带着几条血丝,嘴唇被咬破了,但伤势并不严重。 路公公的目光在小桌子身上扫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 “小桌子,今天苦了你了,待会儿让小凳子给你上点药,再给你拿点钱,给宫外的家里人送出去。” 小桌子一听这话,慌慌忙忙的就想跪下来,可身上太疼了,他没支撑住就倒了下去,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多谢路公公,路公公,您就是小桌子的贵人。”小桌子感动得满眼都是泪,他还年轻着,十四五岁的年纪。 如今哭起来,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上,豆大的泪珠子横亘在上面。 看着可怜巴巴的,招人心疼。 “小桌子,你为我做的,我不会忘,下去擦药吧。”小桌子被人搀扶走了。 在小桌子走后,路公公瞬间打翻桌子上的茶杯,正是苏德喜刚才喝过的那一杯。 “苏德喜,你给我等着!” 苏德喜从内务府离开,嘴上还吹着口哨。 之前他还是个小太监的时候,没少受路公公的欺负,可是现在呢,他是皇帝身边第一得脸的大太监,就算是这路公公也得对自己低眉顺眼。 苏德喜越想心里越舒坦,哼的曲调也越来越欢快。 先别管皇上到底对司徒怀渤是怎么想的,是赏赐还是折磨,都跟他说得行没有关系,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只要伺候好现在的皇帝,他管下一个皇帝是谁,指不定那时候自己早死了,骨灰都没了。 虽然他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皇帝此举也分外奇怪。 那又给人家新婚夫妻送女人的,这不像是祝贺,倒像是拆台。 若是安慧郡主看见,怕是要发疯了。 苏德喜想着想着便摇了摇头,回到御书房门口站着。 在苏德喜出去的这段时间内,司徒轻柁心里百转千回。 刚才在朝堂之上,那司徒怀渤表现奇怪,他本来是并不想让司徒怀渤如愿的,但是他想到天下百姓和黎民苍生,还是咬牙同意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前有大皇子不惜联合军队谋权篡位,现在又有二皇子跟三皇子你争我夺。 司徒轻柁真的害怕有一天,自己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皇位就已经被人抢走了,那抢走自己位置的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冷汗直冒。 呆呆的坐在龙椅之上,司徒轻柁的眼神都是僵着的,盯着某一处地方,再也没有挪动过。 不行,这两个儿子,他都得派人看好了才行。 若是任由他们继续收拢人心拉拢大臣,他的位置怕是会越来越不稳,自己退位也指日可待。 司徒轻柁对着外面大吼一声,“给我把闵添喊来!” 察觉到自己的这两个儿子正在到处拉拢人心,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那些在朝中经营多年的老臣,司徒轻柁正是看清了这一点,便开始大肆提拔年轻的臣子。 闵添就是其中之一,还是最显眼的那一个。 闵添被喊来御书房,心里也疑惑的很,难道是自己的本职工作没做好,惹得父皇不高兴了? “微臣闵添,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闵添跪下高声喊道。 “唉,都是一家人,这么生分做什么,朕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试图清楚语气略带埋怨的说道。 闵添一听,赶忙改口,“父皇。” 司徒轻柁脸上这才浮现出满意之色,“这才对嘛。” 见皇上这样,闵添心里却满满的都是疑惑。 难道今天皇上就要自己来,就是想纠正自己的称呼?这怎么可能? 闵添一脸问号。 “闵添,你可是朕一手提拔上来的,要知道知恩图报。” 司徒轻客忽然语重心长的说道,那双猎鹰一样的眼睛仅仅盯着闵添,一刻都没有松懈。 闵添被盯得后背发凉,只能赶紧应道:“微臣永远都是皇上的人,不对,是父皇的人。“ 司徒轻柁这才朗声大笑,“你说的话,可要记住了,要不然朕可不答应” “陛下放心,微臣省得。” 接下来,司徒轻柁又跟闵添唠了几句家常,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闵添,朕的这个女儿啊,性子高傲,刚刚嫁到你们景康侯附,希望安夫人不要见怪。” “父皇,我母亲很是喜爱公主,公主虽然骄傲了些,但人非常好。” 听到闵添的话,司徒轻柁更高兴了,“这样就更好了,追月以前一直在宫里,性格大大咧咧的,再加上这还宠着她,就更是无法无天,到了你们府上,你可要好好教教她规矩,不能再那么肆无忌惮下去了。” “还请父皇放心,追月公主是个好的,儿臣很是喜爱。” 说着说着,闵添脸上还浮起了红晕,看着羞涩极了。 司徒轻柁见闵添这样,哪里还能不明白,自己这桩喜事啊,是凑合对了。 这小两口恩恩爱爱的,他也放心。 而且这闵添也是个有能力的,日后定不会委屈了自己的闺女。 司徒轻柁越是想,心里就越高兴,最后还流着闵添在宫里用晚膳,俩人又喝了酒,才放闵添离开。 闵添也是个实诚人,陪着皇上喝的走路都不稳当了。 皇上见闵添老老实实的,不是作假的样子,对这个女婿就更加满意。 自己的婚事没指错,他高兴的很。 而出了皇宫之后,闵添迷迷茫茫的眼睛瞬间睁开,那里面满满的都是清明,哪里还有一点浑浊。 刚才,他分明是装醉的。 “驸马爷,咱们回府吗?”门外的侍卫喊道。 “回府。”追月可还在府内等着他呢,他得赶紧回去才行,今天在宫里耽搁的太久了,也不知道追月会担心成什么样。 一边往景康侯府赶去,闵添一边在心里想到,还好曲妙凌提前给自己打了预防针要不然今天他还真的傻乎乎的在司徒轻柁面前喝醉了,怕是会被套出来不少话。 刚才装醉,因为他本来就是容易上头的体质,喝一点点酒就容易脸红,装起醉来就更是得心应手,谁都看不出破绽,以前他跟同僚出去喝酒的时候,也是这么逃过的。 多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装醉酒的经验,这一下子全都用到司徒轻柁身上去了。 满心以为自己女婿是个好的司徒轻柁如何都没想到,闵添该是个能装的,平白长了一张无辜忠诚的脸。 若是司徒轻柁知晓,怕是现在会把御书房内的奏折全扔到地上,再愤恨的用脚踩踏。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 追月见闵添回来,急急忙忙迎过来说道。 “追月,你想跟我好着呢,担心什么。” “你被父母叫到宫里,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先是大哥被仍进大理寺思过,二哥又被勒令闭门思过,三哥还好些,但父皇也是满心忌惮。 冷不丁的,闵添就是个四品小官,怎么就被叫进宫里去了呢。 这越想越担心,都忍不住去找曲妙凌了。 可是还好,闵添虽然在宫中抽不开身,但还是让小四回来告诉她,他安全着呢。 追月心里这才安心了些,但天色黑了下来,相公还没有回来,追月哪里还坐得住,就迎了出来。 就连安夫人都来劝了好几次让她回去,这天儿还冷着,小心冻坏了身体。 追月将安夫人劝了回去,自己还坐在大堂内等着。 “娘,相公还没回来,我放心不下。” 在安夫人面前,追月公主早就不摆着公主的架子,亲昵的喊着娘,安夫人也把她当亲闺女疼爱。 这让打小就失去娘亲的追月公主,更加觉得这景康侯府自己是嫁对了。 有疼爱自己的丈夫,还有这么爱护自己的娘亲,女子这一生,最想要的她都有了,她又怎么会不满足呢? 第三百一十章 试探 “相公,父皇叫你进宫没为难你吧?”追月小心的问道。 听到妻子的话,闵添爽朗一笑,“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被为难了吗?” 以前还没结婚的时候,司徒追月就知道,自家相公是个老实人,总是报喜不报忧。 当初因为自己三哥哥,闵添受的伤,那么严重,他都不愿意让人告诉自己,还是自己从旁人那里得到的消息。 一想到这儿,这也就忍不住自己生闷气。 可是,一想到那些日子每天自暴自弃,她不想拖累自己,一度想跟自己断绝联系。 那些日子的苦闷,追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幸好有妙凌在。 司徒追月不知道多少次感谢上苍。 这一次,追月也觉得,相公莫说实话,父皇匆匆忙忙把他喊进宫,怎么会就只是叫她进去说话? 追月凑近了,嗅到一股子浓重的酒气。 “你喝酒了?” 追月瞪着眼问道。 闵添摸了摸鼻子,“是呀,父皇跟我喝酒,我还能拒绝吗。” 他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脱下外面的衣服,今天晚上下雪了,他在大场上面都是雪花,白茫茫一片。 追月一看又心疼了,哪里还顾着生气,赶紧走过去帮他把衣服脱下来,“还不赶紧换衣服,当心着凉,看娘亲怎么数落你。” “是是是,追月说的都对。” 闵添笑着说道。 夫妻俩在这里打情骂俏,那边安夫人也收到儿子平安回来的消息,这才安心的睡下。 现在府内的男人们都不在,就只剩下自己跟闵添还有新嫁进门的儿媳,也不知道侯也在边关怎么样了。 安夫人带着满心忧虑,睡着了。 司徒怀渤这边,他高高兴兴的回到怀王府,胸腔里好像烟花绽放时的,美得他合不拢嘴。 自己一直以来盼望的,终于成了。 换亲的事,自己在跟曲妙凌商量商量,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只不过…… 想到大婚的那一日,依然是手忙脚乱,指不定父皇还会大发雷霆,他得想好万全之策才行。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曲妙凌跟自己提及这个想法,他是不太同意的。 这事一旦做了,皇上发火是肯定的,指不定还会处理几个人,他自己保不齐就会被卷进其中。 万一父皇震怒,自己可没有好果子吃。 司徒怀渤虽然犹疑,但最后还是同意了,就因为他心里其实还有旁的打算。 “昭和,我交代你去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殿下,您放心吧,人手我都撒出去了,等到大婚的那一日,来来往往的宫廷重臣,我都让人看好了,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司徒怀渤点点头“此事万不可声张,小心行事。” 昭和点头,别出去了。 司徒怀渤在心里盘算着,正好借着自己大婚,又正好司徒怀决跟自己同一天举办婚礼,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利用一下,这些大臣的心到底是在自己这里,还是在司徒怀决那里,借着这个机会,。他定要好好试探一下 毕竟是两个王府一同举行大婚仪式,而大臣们只有一个,分身乏术,他们必须要选择一方前往。 想着想着,司徒怀渤笑了。 前些日子,自己这边的人跑了许多,都跑到司徒怀决那里去了。 他心里疼的不行,可却还得带着笑脸跟司徒怀决说话。 郁闷的他好几天没吃得下去饭。 担心完大臣们的事儿,司徒怀渤忍不住又开始想着子嗣的事儿。 这一段大婚,就意味着皇孙的事情该提上议程了。 大皇子如今形同虚设,大皇子妃安安份份的,他的那个儿子早产,能好好长大就不错了。 不足为惧,而自己跟司徒怀决又是同一天大婚,万一他先自己一步诞下麟儿,那自己就被动了。 这皇长孙,一定要出生在自己的福利才行。 之前,他也不是没寄希望于窦琴,可是窦琴身份低微,是个商人之女,让她生下自己的慌子,司徒怀渤光是想想,心里就呕的慌。 这绝对不行,所以直到现在,每次窦琴侍寝,她都得喝下汤药。 所以直到现在,窦琴的肚子都没有动静。 那黄玲自以为深受自己宠爱,殊不知,她的体内,早就被自己的人下了绝育完,他是不可能怀孕的。 只有黄玲还做着美梦,企图母凭子贵。 想到这儿,司徒怀渤冷笑一声,这个黄玲真是没用,回到武德侯府这么久,都快一个月了,半点有用的消息没传出来不说,还屡次找自己,还找上门来,平白惹他厌恶。 若不是还有用得着黄玲的地方,他怕是立马就让人把黄玲杀了,以绝后患。 这黄玲整日在曲妙凌身边晃悠,保不齐那一日暴露身份,到时候自己跟曲妙凌之间生了隔阂,这可怎么是好。 那黄玲也不是个省心的,光从她眼都不眨的背叛了曲妙凌就看得出来。 这个女人,是个野心大的,跟他一样。 但这份野心生在一个女人身上,就让司徒怀渤心里不舒服的很。 “黄玲,你要是一直这么没用下去,我也只能舍弃你了。” 司徒怀渤望着远方的天,那上面的月亮高高挂着,弯起月牙的形状。 大婚之日将近,怕得找个替罪羊才行,这黄玲就是个现成的。 司徒怀渤冷笑一声,对着那弯钩似的月,扬起了眉角。 第二天早上,昭和走进来,禀告道:“殿下,人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些大臣家中,有我们的人的,那一日会跟着那些大臣前来,没有我们的人的,属下也派的人跟着,并不会出现纰漏。” 司徒怀渤听完满意的点头,“这事儿你看着办,只要别出现差错就好。” 昭和微微颔首,又转身出去了。 那些大臣一个个的看着对自己卑躬屈膝,实际上心里不知道想的什么。 就算是那些没有背叛自己的,下一刻也有可能成为司徒怀决的人。 自己必须得把好这道关,自己人一定要好好关照着至于旁人,就都是敌人,他不会手软。 其心有异,虽远必诛。 这是司徒怀渤一直秉承的观点,背叛自己的人,别看他们现在好模好样的,总有一天,他会狠狠的报复回去。 司徒怀渤捏紧了手中的筷子,那筷子嘎嘣一声,从中间断开。 “来人,给本王换一双。” 小厮匆匆忙忙进来,给司徒怀渤换了一双木制的筷子。 看了眼地上被“碎尸万段”的那一双,小厮的身体抖了抖,慌不迭跑了出去。 这几天早上,曲妙凌刚醒来的时候,就收到景康侯府送来的信,是嫂子给自己的。 “妙凌,昨日你二哥哥被喊进宫内,我也不知道父皇跟他说了什么,你二哥哥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笑嘻嘻的,我怎么问他,他都不回答,我心里担心,如果可能的话,你帮我问问,他这个闷葫芦,气的我想打他。” 追月公主的这一封信,充满了女孩子家的娇柔气,至少曲妙凌是写不出来的。 捏着手中的辛,曲妙凌欢笑了。 不过马上,曲妙凌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身酒气的回来? 二哥哥不胜酒力,一点点酒就会醉倒?难道…… “轻柔,赶紧给我洗漱,我要出去一趟。” “是。” 曲妙凌急匆匆赶往景康侯福,正好闵添上完早朝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曲妙凌,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闵添一脸惊奇,“怎么了这是,一回来就这么看着我,我长得像小偷?” 还作怪似的,闵添摸摸自己的脸,扯出一个奇形怪状的形状,曲妙凌见他这样,眉头皱的更紧了。 “昨天你进宫去,又跟皇上说了什么?” 一听到这事儿,闵添也放心了,他坐在曲妙凌对面,毫不隐瞒的说道:“没什么大事儿,皇上也是在试探我,看我对他是不是忠心的,你放心,我不是个傻的,没被他套去换,你也知道我酒力不好,昨天晚上我装醉,把皇上骗了过去。” 闵添说着说着就笑了,一脸的得意。 “那就好。”曲妙凌紧绷的脸这才缓和下来。 “算你聪明,不过皇上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你下回再装醉,他一定能看出来,你小心着点。” “我知道。”闵添连连保证,这才把曲妙凌哄好了。 “妙凌,昨天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有关于你的。” “哦?跟我有关?” 闵添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昨天在大殿上,礼部尚书跟皇上请命,让你跟司徒怀渤早点成婚。” 闵添是知道的,曲妙凌对司徒怀渤无意,只是利用而已,而且那司徒怀渤也不值得自己的好妹妹付出真心。 当时他就想站出来反驳,可司徒怀决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儿,他就跟着随着大流跪下。 在旁人连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时候,他闭紧嘴巴,一脸忧愁。 若是今天曲妙凌没来的话,他也要去一趟武德侯府,告知曲妙凌这件事。 可是现在,他觑着妹妹的脸色,好像不仅不生气,还反而带着点高兴的神色。 闵添挠挠头,疑惑不已。“妙凌,你就不担心吗,那可是司徒怀渤,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表哥,你是不是傻,若是真的嫁给司徒怀渤,我还能高兴的起来?” 曲妙凌的这句话,彻底把闵添给弄蒙了,妙凌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自己傻乎乎的二哥,曲妙凌语重心长的说道:“二哥,你这脑子是真的不怎么好使,我就这么跟你直说了吧,我是不会嫁给司徒怀渤的。” “可是这是圣旨,昨天就已经下了,那司徒怀彬满心欢喜的,你这个时候想结婚?”闵添瞪大眼睛。 “唉呀,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我的话呢,我都说了,我的新郎绝对不会是司徒怀渤。” 这一次,闵添才勉强回过味儿来,妙凌的意思是说…… “我跟司徒怀渤商量好了,大婚当天,我跟文清浅换婚。” 听到这话,闵添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他的这个好妹妹,这是说什么丧气话!换婚?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不是要掉脑袋? 天子眼下,偷龙转凤,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我的好妹妹,你可不能犯傻。”闵添连声规劝,“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待会就进宫去跟皇上说说,实在不行,我就跪在大殿上,看皇上会不会同意。” “二哥,你就别担心了,我既然敢这么做,就有我的办法,你就等着听信儿就行了。”妙凌说完就走了,留下闵添站在原地挠头,他转不过来弯儿,妙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慰问 从景康侯府出来,跟闵添所预想到的不一样,曲妙凌满脸带着笑,看着甜滋滋的,像一块裹着糖衣的糖果,一口咬下去,就甜美的汁水。 曲妙凌带着笑回到武德侯府。 轻柔一直给曲妙凌使眼色,“小姐,二皇子殿下来了,正等着你呢。” 轻柔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就对曲妙凌说的,“小姐,那个黄玲一直围着二皇子殿下转,眼睛都移不开,跟苍蝇似的,特别烦人,要不要努力想办法把她支出去。” 曲妙凌摇了摇头,“不用。” 便信步朝着婉珍院走去。 “殿下,你怎么来了。” 司徒怀渤见曲妙凌进来,站起来说道:“妙凌,想必你也听说了,父皇同意我们尽快完婚。” 跟曲妙凌一样,司徒怀渤脸上也是笑滋滋的。 “真的吗?恭喜殿下了,您终于可以得偿所愿。” “妙凌,这一切还要多亏了你,日后,我们还是合作伙伴。” 曲妙凌点头,“殿下,你就放心吧,妙凌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希望如此。” 司徒怀渤重新坐下,黄玲这个时候端着一杯茶水进来,见到曲妙凌,她还微微诧异的睁大眼睛,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对,便垂下眼眸,对曲妙凌说的,“小姐,您从景康侯府回来了。” 一方面是跟曲妙凌打招呼,而另一方面,也是想给司徒怀渤报信。 将茶水放在司徒怀渤跟前儿,黄玲紧跟着说道,“小姐,二公子怎么样了,在宫里一切都好吗?” 这哪是她一个丫鬟该关心的,可曲妙凌并没有斥责她,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给我倒杯茶来。” 黄玲被冷待,脸色一僵。 但黄玲看了司徒怀渤一眼,还是走出屋子,朝隔壁的茶水间走去。 轻柔见黄玲出来,过来问了一句,“真的不在屋里好好伺候小姐跟殿下,出来做什么,想要偷懒?” 轻柔皱着眉说道,自从知晓黄金背叛了小姐,轻柔的态度急转直下,黄玲自然也察觉出来,但她并没有什么举动,也并不想跟轻柔缓和关系。 毕竟马上小姐嫁进怀王府,自己马上也会顺势成为二殿下的夫人,虽然不是正房夫人,可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丫鬟,能有一个夫人的位子,就已经很好了。 听到轻柔夹枪带棒的话,黄玲点点头道:“小姐让我出来给他倒杯水。” 轻柔这才哼了一声说,“还是我来吧,你笨手笨脚的,别再渴着小姐。” 轻柔翻了个白眼儿,便一把夺过黄玲手上端着的茶杯。 黄玲可不想失去这次回跟司徒怀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轻柔姐姐,刚才小姐吩咐我说,让你再去外面的铺子看看,别再出现什么差池,这些毕竟日后都是小姐的嫁妆。” 轻柔一听这话,倒也放下茶杯出去了,只不过临走之前,她还白了黄玲一眼说道:“你最好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 “轻柔姐姐,哪儿能啊,黄玲在是白眼狼,你知道要不是有了小姐,黄玲怕是要饿死在街头了。” 轻柔又哼了一声说道,“你还记得就好。”便匆匆离开武德侯府去铺子上了。 黄玲粗喘一口,便端着茶杯重新走回屋子。 司徒怀渤好似跟曲妙凌已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放在司徒怀渤跟前的那杯茶也没了半杯,看来喝进去了。 黄玲抿名嘴吧,回到曲妙凌身后。 “黄玲,我有事跟殿下说,你先出去。” 黄玲刚进来就被撵了出去,心里正不舒坦,司徒怀渤却突然说道,“妙凌,黄玲可是你信任的人,咱们说的这些话,她还不能听吗?” 曲妙凌听司徒怀渤这话,在心中冷笑,看来这黄玲还挺受宠爱,到时自己做了这棒打鸳鸯的坏人,所幸她笑了笑说道:“既然定下这么说,黄玲你留下吧。” 黄玲感激的冲司徒怀渤笑,便安安分分的站在曲妙凌身后。 “殿下,婚事成了,现在就看文清浅的太多了。” “妙凌这个不用你担心,我待会就去找文清浅,他一定会同意的。”司徒怀渤笃定的说道。 “那就好,都到这个时候了,切不可出现任何失误。” “我做事,你放心。” 司徒怀渤拍了拍自己胸膛说道。 “殿下说的话,妙凌又哪会不信?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殿下不可小心大意思。” 司徒怀渤跟曲妙凌告别,临出门的时候又看了黄玲一眼,可对方并没有什么动作,看来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司徒怀彬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武德侯府,直奔宰相府。 他也知道文弘之不待见自己,便也没有亲自踏进去,只是让小厮进去告诉文清浅,自己在外面等她。 没过多久,文清浅便急匆匆的走出来,事后也没跟着丫鬟,头上的发髻有些散乱,但身上的衣服却很是精致,显然是已经打扮好了,却怕他走了,便急匆匆赶出来。 “殿下,您终于来找清浅了。” 文清浅几乎是眼含泪光的说道。 自从司徒怀渤被司徒轻柁禁足,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如此便是一个月过去,文清浅心里丢尽了,有好几次都险些忍不住冲进怀王府。 可是想到自己跟司徒怀渤谋划的大略,文清浅还是忍耐住了。 只是今日再见到司徒怀渤,她实在是忍不住便哭了出来。 这份感天动地的模样,若是曲妙凌在场,怕是会直接冷笑出声。 上一世,有人还说这俩人是天生一对善男信女,可是在她看来,就是一对豺狼虎豹,都是没心肝的。 “清浅,也不知道文弘之跟你说过没有,我们的婚事提前了,半个月之后就会举办婚礼。” “真的?” 文清浅高兴的不行。 “我跟曲妙凌商量好了,大婚当日就换婚,你要做好准备。” “殿下,你就放心吧,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文清浅一脸欣喜的说道,她盼星星盼月亮,这一天终于来了,她心里激动的很。 “殿下,只是换婚的话,到时候皇上大发雷霆,我们可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就找好了替罪羊。”司徒怀渤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光。 今日他去武德侯府,一方面是想跟曲妙凌谈谈行动步骤,而另一方面就想看看这黄玲到底还有没有用处,今日一看,那黄玲就是个废物,既然没用,那他也要榨干她的最后一次价值。 听到司徒怀渤这话,妙凌文清浅才放下心来。 “殿下,万不可出现差错。” 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万一出了错,那他可真的就要嫁给司徒怀决那个冷面男了。 自己的后半辈子,也就毁了。 毕竟哪个女子会愿意嫁给一个对自己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还厌恶自己的男人呢? 那司徒怀决就是这样,在文弘之的逼迫下,自己每次都是热脸贴着他的冷屁股。 文清浅自己都臊的不行,要不是文弘之在一边推着她,文清浅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这一次,文清浅主动拉住司徒怀渤的手说的,“殿下,成功与否,就在此一搏了。” 司徒怀渤点头,这一次他要是不能成功取到文件,那他以后的计划,也全都会泡汤,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回到怀王府,昭和又被叫了过来,二人在书房里,仔细将大婚当天的行程捋顺了些,并研究好换婚时机,等到二人研究透彻的时候,天都黑了,月亮挂得老高。 同一颗明亮的月亮底下,司徒怀决也望着天。 昨日在朝堂之上,他并没有附和司徒怀渤,就是不想引起父皇怀疑。 果然,那一天在朝堂上,他偷偷摸摸的看了司徒轻柁一眼,父皇眼神变幻,虽然不太明显,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很显然,现在司徒怀渤的处境非常艰难,父皇对他也越来越怀疑。 尤其是那一天,司徒怀渤还把高大人派了出来,谁不知道高大人是司徒怀渤的人? 父皇也不是傻子,司徒怀渤的这点小把戏,他能看不出来? 不过,司徒怀渤兴许是着急了才没有仔细盘算好便贸然出手。 这也正好给他提供了机会,自己不仅能顺利娶到曲妙凌,到时候再把锅都推到司徒怀渤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可以欢欢喜喜的跟妙凌入洞房,好不美哉。 司徒怀决越想越美,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放不下来,那勾起的弧度跟天边的月牙一样。 妙凌,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你高兴吗? 对着天边的月,司徒怀决在心里问道。 武德侯昨日没去上朝,因而也就错过了这个好消息,等到他知道的时候,自然也乐得不行。 二皇子殿下当众在朝堂上跟皇上请命,说要尽早成婚,这让武德侯高兴得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这何尝又不昭示着二皇子殿下对自家闺女的重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妙凌,你可知道,昨日在朝堂上,皇上当众宣布,让你跟二皇子殿下于半个月后成婚。” 武德侯老神在在的说道,还是板着脸,只是脸蛋上的红晕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欣喜若狂。 “女儿不知。”曲妙凌垂眉敛首的说道。 “妙凌啊,为父告诉你,等你大婚当日,一定要给你好好操办,你娘亲的嫁妆大可以全部带走,除此之外,本侯也早就给你备下的嫁妆,到时候你全都带到怀王府去,别让外人觉得,我们侯府败落了。” 武德侯继续说道,一双眼睛亮的跟珠子似的。 曲妙凌点头。 两天的嫁妆是她该得的,至于武德侯送的,她不要白不要。 “妙凌,你长这么大,为父也没好好陪你,为父这心里啊,也不是个滋味儿。”武德侯说着说着,语气竟然带上哽咽的意味。 曲妙凌知道,这武德侯虽然待自己不太好,甚至还存了利用。 但她也知道,到底血浓于水,武德侯又怎会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至少在对文清浅的这件事上,武德侯就没站在文清浅那边,每一次都站出来帮自己,尽管文氏每次都拉着你。 武德侯的好,她记着,但对武德侯,她也没办法把他当作爹爹那样对待。 她跟武德侯,就止步于此了吧。 曲妙凌暗暗想到。 看着武德侯离开,曲妙凌一瞥眼,就看见他头顶上的几缕白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曲妙凌还是强行按压下来。 日后不管武德侯如何,她只要尽好女儿的孝道,便可以了。 很快,京城之中便张贴了告示,有认字儿的便在那告示栏底下念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滋有二皇子殿下与安惠郡主青梅竹马,朕心甚慰,特赐予15日后完婚,钦此。” 诏书简短,通俗易懂,那读书人刚一念出来,百姓们先是一愣,便立马就有人高声喊道。 “二皇子殿下跟安慧郡主要结婚了?” “太好了,我们大陵朝,终于有喜事了。” 不少人都激动的哭了出来,连年战乱,灾害频发,民不聊生,生灵涂炭,百姓们的心一直揪得紧紧的,生怕什么时候,自己就受到波及。 他们有的家庭在南边儿有亲戚,也知道那边难过,有些地方太过困苦,都开始吃人了。 想想就毛骨悚然。 希望老天看在皇上宽厚待民的份上,早些收的惩罚,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司徒轻柁坐在御书房内,很快就收到底下人传来的消息,百姓们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司徒轻柁勾起唇角。 第三百一十二章 嫁妆 武德侯给准备了嫁妆,虽然不多,毕竟伍德虎这些年也败落了,虽然武德侯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如此。 文氏虽然不愿意,但武德侯是侯府的男主人,是自己的相公,人士还是得硬着头皮给曲妙凌准备嫁妆。 而景康侯府那边,安夫人得知婚事提前了,也不着急,她早早就给曲妙凌备好了嫁妆,满满当当的,比自己女儿出嫁的时候,还要多出几分了。 见安夫人整天忙着这些嫁妆,闵添都有些吃醋了。 “娘,我可是你亲儿子,我大婚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上心。“ 安夫人抬起头,白了闵添一眼说道:“你还有没有良心,这可是你亲妹妹” 一句话堵得闵添哑口无言,他撇撇嘴巴,随即迎接到的就是媳妇儿爱的一记瞪眼。 “得了,你们都向着妙凌,我是捡来的。” 闵添苦笑着离开屋子,去做自己的事了。 追月公主跟安夫人相视一笑,忍不住笑骂道:“就你话多。” 闵添不知道,他都走了,那娘俩还在数落自己,要是他听见了,指不定得更黑。 离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安夫人一声令下,那一台台的嫁妆就被送到武德侯府。 足足有四十八抬,再加上慧灵郡主留下来的,还有武德侯给准备的,竟然足足有一百零八抬。 这么多的嫁妆,都快盖过公主了。 追月公主跟闵添成婚当天,也是十里红妆,那些嫁妆也才一百二十台。 文氏看着堆的满院子都是的嫁妆,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昏了过去。 这曲妙凌怎么就这么好运? 这些日子,文氏也多灾多难的,先是那两个孩子咕咕坠地,现在又是曲妙凌的婚事,她忙得头花眼乱,人又瘦了好大一圈,身边还没个人帮衬着,她心里就更苦了。 而丞相府内,文清浅也听说曲妙凌嫁妆丰厚,问清楚数额,文清浅就把下人地给自己的嫁妆单子撕碎了。 竟然比曲妙凌要少,文清浅气得不行,“把管家给我喊来!” 文清浅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及的上自己的脸面,怒吼道。 那管家匆匆赶来,被骂得灰头土脸不说,文清浅刚才交代,他必须得准备出比曲妙凌还要多的嫁妆呢。 管家心里苦,老爷就交代说准备这么多的嫁妆,他上哪儿去弄钱啊,还有小姐想要的那些东西,什么珍珠玛瑙翡翠钻石,都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他一个管家,不经过老爷允许,上哪去弄? 管家心中苦涩,文清浅也很快就来到武德侯府,她要亲眼看看,那曲妙凌的嫁妆是不是真的有传言中的那么多? 结果一来到武德侯府,跟文氏的表情一样,文清浅眼睛一翻,要不是身边还有翠云搀扶着,她也要晕过去了。 竟然有这么多,竟然真的这么多。 这曲妙凌上辈子是财神爷吗? 京城里嫁女儿的,能有八十台的嫁妆就已经是顶顶好的了。 就连王府郡主出嫁,也才九十台。 文清浅越想越觉得心里呕的慌,她来到文氏的院子,刚走到合安园,她就听见里面传出来剧烈的咳嗽声。 是文氏在跟侍女桃蕾抱怨:“你说说,这曲妙凌多大的力,她小小的一个郡主,不过是嫁个人,就有这么多的好物陪嫁,她也不怕风大闪了腰。” 桃蕾还能说什么,只能不吭声,点头附和着。 文氏越想越气,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凳子。 俩人都没注意到,文清浅站在门口,这时候文清浅轻咳一声。 文氏这才注意到自己侄女儿来了,“清浅,你怎么来了。” 文氏迎出来,今天早上被侍女抬回来,文氏丢尽了面子,现在都不敢出门。 正好人清浅来了,她也有人说的话,还能发发牢骚。 “姨母,你这是怎么了,病了?” 文氏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才说的:“还不是那个曲妙凌,一个姑娘家出嫁而已,竟然准备了108台的嫁妆,这让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们武德侯府,打肿脸充胖子?” 谁人不知,在老武德侯走后,这侯府一落千丈,再加上我得号也不是个能担当得起大任的,在皇帝跟前,也越来越没有了存在感,每天去上朝,也就是点个卯而已,很多时候他随便告病,都没有人理会。 文氏心里焦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武德侯越来越上不了台面,自己作为他的夫人,也是颜面无光。 可她一个女人家,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尽心尽力的经营好这偌大的家业,只不过进项少出项多,就算文氏长了八只手,也操持不过来。 当初他怎么也没想到,京城众人争相夸赞了武德侯,竟然是这么个鬼样子,喜好女色,花天酒地,动不动就冷暴力。 文氏光是想想就头痛不已。 再一想想院子里这么多女人,每天争风吃醋的,自己看着也碍眼,还堵心。 文氏捂着胸口坐下,看着一脸无奈。 文清浅可管不了这么多,她赶紧坐下问道:“姨母,那院子里的嫁妆,都是给曲妙凌准备的?” 她还是不死心。 文氏点点头,“可不是吗,武德侯给准备了些,景康侯府给备了些,还有原来慧灵郡主的,都在那儿了,到时候等曲妙凌出嫁,这些全都得抬出去。” 一想想自己不仅连慧灵郡主的嫁妆没有了,就连武德侯府的一些产业,也被送了出去,这都是自己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都是钱啊,都是自己的心血。 越想越觉得呕的慌,文氏捶了捶胸口,这才缓解了些。 “竟然是真的?” 自己刚才没眼花? 文清浅不可置信的想到。 她忍不住捏紧拳头,这曲妙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生下来就是金枝玉叶不说,就连出嫁,都这么大张旗鼓的,在这京城里,除了公主出嫁能压过她一头,怕是旁人都得甘拜下风。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被曲妙凌压一头。 文清浅愤恨的想到。 “清浅,你说说,你给我评评理儿,这曲妙凌可是乡下庄子里养出来的,行为粗鄙不说,怎么配得上这么多嫁妆,我想跟武德侯说的说道说道,你觉得行吗?” 文清浅点头,“姨母,就该给女儿出多少嫁妆,本来就应该你这个当家主母做主,姨父是个大男人,怎么了解这些,你好好跟姨父说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我想也是。”文氏低下头,因此也就没注意文清清眼睛中划过的那道冷光。 送走文清浅,天也晚了,武德侯喝多了酒,摇摇晃晃的回来。 贴身小厮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这才让武德侯免于摔倒的囧况。 “来,喝,接着喝,今天咱们不醉不归。”伍德后醉醺醺的喊道,文氏闻言直皱眉头。 她今晚还想跟仵德厚说点儿大事儿,现在一看是没机会了。 文氏只能冷声对那两个小厮喊道:“还不赶紧把侯爷送回屋去,这大冷天儿的,要是把侯爷冻病了,小心你们的小命。” 那两个小斯慌慌张张的把吴德厚搀扶进去,文氏都懒得进来,便拍拍屁股走了。 第二天早上,武德侯拄着脑袋起来,脑袋里像是被棍子搅和似的,痛的不行,他一抬眼,就看见文氏站在跟前儿,正盯着自己,武德侯被吓了一跳,当即喊道:“文氏,你干什么!” “侯爷,妾身有话与你说。” “那你就说,装神弄鬼的,想吓死谁呀。“ 武德侯忽然发火,文氏也不在乎,她现在最关心的,是那堆成山的嫁妆,那都是她的钱。 “侯爷,你难道就不觉得,咱们的侯府前院有些拥堵吗?” 文氏突如其来的话,让武德侯愣住。 “你什么意思?说那些嫁妆吗?” “侯爷,不是妾身小气,那些嫁妆着实太多了,咱们侯府现在处境艰难,原本这慧灵郡主的嫁妆就被曲妙凌要了回去,你又整天花天酒地的,这花销实在太大了,妾身实在是……没办法了。”文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 她说的都是事实,可听在武德侯耳中,彻底点燃了他这颗炸药。 “你说什么?你说本侯夜花天酒地花销太大?”武德侯气得从床上翻身下来,指着文氏的鼻子骂。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来指责本侯爷,要不是我把你娶进侯府,那个文弘之能有今天的地位吗!还不是有我帮忙!”武德侯大声吼道。 这回文氏也被吓了一跳,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委委屈屈的说道:“侯爷,你怎么能这么说妾身呢,妾身也都是为了候府打算,咱们现在入不敷出的,撑不了多久了,还有,妙凌再受宠爱,也就是个姑娘家,这候府以后,不还是辰巳的?王爷,您别忘了,您还有个儿子呢。” 武德候要欺诈了,他瞪着眼,看着很是可怖。 只不过文氏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有理。 她一心为了候府,侯爷还能骂她不成? “滚,给我滚出去!”武德候怒吼道。 要是文氏还在这儿待着,他怕自己会出手杀了她。 “侯爷,你这是怎么了?"文氏还不知道情况的问,殊不知武德已经起了杀心。 “滚!“猛地推了一把,文氏被推出去,看着那扇门在自己的眼前关上,文氏呆住了。 当天晚上,文氏就听说,武德候去了原琼玉的院子里。 第二天,他又去了蒋婧婧的院子,第三天是那两个妾侍的院子。 文氏气的捏紧手中的被子,骨节发出“咯嘣”的响声。 武德候他太过分了,他就不能体谅体谅自己吗? 第三百一十三章 禁足 这一夜,武德候还要去蒋婧婧的院子,毕竟是自己最先娶回来的妾侍,虽然蒋婧婧一开始不愿意合作,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她还怀过孕,虽然孩子没生下来,但武德候自己觉得,自己跟她还是有感情的。 于是乎,这一天晚上,他又来了。 文氏堵在道口,不让武德候离开,“侯爷,你就不能听妾身说句话吗?” 武德候甩下脸,“你都能给本侯爷做主了,还需要本侯爷干什么呢?” 武德候冷声冷气的说道。 文氏赶紧道:“侯爷,妾身是个什么人,您最应该清楚的,妾身嫁进侯府这么多年,就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侯府的事情,就算这样,侯爷也不愿意听妾身多说一句吗?” 武德候明显动了恻隐之心,他侧过头,示意文氏继续,文氏抽噎了一下,刚才她在冷风里站了许久,因为不确定武德候会不会出来,她早早的等在这儿。 鼻尖冻得通红,看着跟胡萝卜似的,异常滑稽。 可文氏不在乎,她道:“侯爷,辰巳是我们唯一的儿子,那个青栀生下来的孩子,体弱多病,能不能活下来还不知道,这侯府,日后定会传给辰巳,您就算不为妾身着想,也多为这个儿子想想吧。” “辰巳今年才十三岁,再多几年,都能去考科举了,再过几年,我们连给儿子考科举的钱度拿不出来了可怎么办!” 听到文氏这话,武德候怎么能不生气。 “对,辰巳是本侯爷的儿子,可妙凌也是本侯的闺女,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本侯爷割舍哪个?” 文氏不是傻子,她也知道自己刚才说过的话有些过分,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拼了。 “侯爷,您就听妾身的,好好想想,就算没有咱们的那份嫁妆,妙凌的嫁妆也足够得体了,不会让她丢脸的,侯爷!” “文氏,你忘了你当初嫁进侯府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当年的话,文氏还怎么想得起来? “妾身……” “忘了吧,本侯爷替你回忆,你说,会把妙凌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武德候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听得文氏放开抓住武德候的手,怔楞不已。 被文氏这么搅和,武德候哪里还有去找蒋婧婧的心思,直接转身回到前院,他解开大氅,坐在太师椅上,越想越生气。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他接连几天都去妾侍的院子里宿着,看来这文氏还是脑子不好使,她竟然还没想明白? 她当自己是什么? 敢拿质问的口气跟他说话。 武德候越想越生气,想着刚才文氏那张咄咄逼人的脸,他就粗气直喘,小家子气,没体统,武德候数落了一番,才翻身上床休息。 以为今晚自己会难以入眠,但武德候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他就睡着了。 还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直接错过了早朝,幸好贴身侍卫有眼色,知道他心情不好,早早的就去告了假。 反正他现在在朝堂上,也就是个闲人,去还是不去,并没有人在意。 这样想着,武德候便毫无负担的又睡了过去。 曲妙凌嫁妆的事,觉悟更改的可能,他虽然不是皇上,可以知道朝令夕改,旁人定会看不起他,他现在可是皇子的老丈人,再被人说是破落户,他丢不起那个脸。 想到这儿,他也睡不下去了,一个鹞子翻身,身姿异常灵活,“来人,传令下去,告诉文氏,让她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 那侍卫急匆匆走了。 文氏一听到武德候的命令,眼睛一翻,又晕过去。 不过最近她晕过去的次数太多,武德候都习惯了,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让人去请郎中,自己连去看一眼都没有。 文氏本来就不是真晕,收到武德候传来的那句“没死就别来找本侯”的口信,她就诊晕过去了。 蒋婧婧在自己院子里,高兴的不行,那一晚本来武德候要来自己的院子的,可这文氏不好好在合安园呆着,竟然出去闲逛,还把武德候给气着了,这让蒋婧婧气的发疯。 不过现在好了,文氏遭难,她乐得梦里都能笑出来。 “不用管她,你给我盯好了合安园,万一文氏有什么举动,一定要尽快来禀报我。” 如是的声音在武德侯府的好几个院子内同时响起。 “嬷嬷,你说什么?文氏被禁足了?”老太太的院子里,传来拐杖敲在地面胖胖的声音。 巧嬷嬷赶紧说道,“那下人是这么说的,说是夫人惹了后也不高兴,被禁足了。” “糊涂,糊涂。”老太太又敲了两下拐杖,急不可耐的说道。 老太太站起来,巧嬷嬷都来不及反应,老太太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老夫人,这大晚上,您这是要去哪儿?” 老夫人没说话,径直朝前院走去。 武德侯还在前院书房里,盘算着大婚的事情。 就在这时,老夫人的拐杖敲开门,一声巨响后,仵德厚吓得直接跳起来,看到是自己老娘,才赶紧迎出来,“娘,您怎么来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这院子金贵,我还来不得呢?” 武德侯赶紧赔笑,“哪能呢,你是我亲娘,这侯府里哪您不能去?” 老夫人这才舒坦了些,这才由着武德侯掺扶着自己坐下:“侯爷,你是做了什么事儿啊,文氏正忙着妙凌的婚事,你却把她禁了足,这妙凌的婚事谁来操持?” 武德侯一听这话,心里倒是放松了些,老夫人是因为这事来找自己,他赶忙说道:“娘,是这样的,那文氏来跟我说,不想给妙凌出嫁妆,这我能同意,被我骂了一顿,那位是消停了一晚上还不死心,今天又来找我,娘,你说这我能同意吗?” 老夫人一听这话,立马站起来,“你说什么!” 老夫人是有些不相信的,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文氏竟然连这么点嫁妆都不舍得出。 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发出砰砰的声音。 老夫人看着儿子的脸色,也知道他没说谎话。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娘,我哪能骗你呢,真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让她禁足?还是在这个关口?” “那文氏真是不要脸,好歹妙凌也是你的女儿,她就算不关照这些,也用不着落井下石。”老夫人越想越生气。 武德侯见老夫人气上头了,赶紧劝道:“娘,你用不着生气,没有了文氏,妙凌的婚事照样举办。” “唉。” 老夫人叹了口气,“要是再早几年,我也能帮着妙凌操持,可是眼下我身子骨越来越不好,这办一场婚事,可忙碌着呢。”老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武德侯又如何能不知道? 他想了想便说道:“娘,您身子骨硬朗着呢,别说那些丧气话,更何况,这府内又不是只有文氏,还不有原琼玉了吗?再不济还有蒋婧婧,那两个侍妾也不是吃素的,都交给你,由您来指派。” 武德侯大手一挥。 老夫人想了想,“也罢,到底是妙凌的婚事,让妙凌也来参加吧。” 武德侯同意了。 再说文氏这边,她迷迷茫茫的醒来,“红叶可来找我了?” 桃蕾摇摇头。 “不会的,侯爷不会禁足我的,妙凌的婚事还要我来操持。” 文氏刚说完,桃蕾就说道,“夫人,大小姐的婚事交给老夫人操办了。” “什么?” 文氏尖叫一声。 曲妙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在屋子里试嫁衣。 “小姐,大好事,文氏被禁足了。” 曲妙凌听到这话,并没有轻柔预想中那么高兴。 “为什么?” “好像是文氏惹侯爷不高兴了。”轻柔想了想说道。 “原因呢?” 轻柔摇摇头说不知道,“不过奴婢倒是听说,好像是夫人对那些嫁妆不满意。” “哦?” 曲妙凌眼睛转了转,那文氏一有动作,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回还针对着自己。 难道? 文氏不想给自己出嫁妆? 曲妙凌正想着,老夫人就跟巧嬷嬷一起来了。 “祖母,你怎么过来了,应该妙凌去看您的。” 老夫人笑着摇头,“什么你看我我看你呢,祖母来看看自己的孙女儿,还不行吗?” 接替巧嬷嬷的位置,曲妙凌扶着老夫人坐下,祖孙俩坐在一块,一左一右的。 “妙凌啊,实在是祖母对不住你。”老夫人叹气道。 “祖母,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要不是有您帮衬着,妙凌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老夫人笑着点头,“妙凌,文氏被禁足了,现如今你的婚事,就只能交给祖母了。” “真的,真好。” 出乎老夫人意料,曲妙凌好像还挺高兴的。 “妙凌,你就不奇怪吗?” “奇怪什么?” “没什么,昨天文氏去找侯爷,说不想给你嫁妆,侯爷也驳斥了,接着就被禁了足,妙凌,你父亲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曲妙凌没说话。 老夫人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对父女啊,这是上辈子的冤家。 “祖母,我的婚事您不用太费心,你不都会准备好的。” 到底是嫁入皇家,一切事宜都由皇家来操持,内务府也派了不少人来,毕竟事后,曲妙凌就是皇家儿媳,正儿八经写在皇家玉牒上的皇妃,指不定日后还有大的造化,谁都不敢懈怠。 老夫人点点头,“孩子,苦了你了。” 曲妙凌摇头,看着老夫人,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酷似慧灵郡主。 老夫人看着看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她摸着曲妙凌的眼睛说道:“你跟你娘长得真像,都是有福气,以后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曲妙凌蹲下身子,将脑袋靠在老夫人呢膝盖上,亲昵的蹭了蹭,跟小猫崽儿似的。 老夫人摸着娶妙龄的头发,嘴角的笑容很是慈祥。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主动 正是年节,从书院回来,一进门就听说了这件事,也是这两日被关在院子里,也就只有桃蕾能自由出入,院子里的其他人,因为侯爷下令,他们也都不能出去,所有人的饭食,都是灶房送来的。 这天早上,文氏吃着灶房送来的早饭,忍不住摔了筷子。 “这是喂猪吗!” 清一色的绿油油的菜,看着就倒尽胃口。 “夫人,你就吃些吧。”桃蕾劝告。 现在他们式微,旁人自然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他们也只能受着。 “辰巳呢?他不是昨天就回来了吗,桃蕾,你去把辰巳叫来,我有话跟他说。” 桃蕾有些犹疑,但觑着主子的脸色,她还是听话的去了。 可没过多久,桃蕾就急匆匆回来了。 “夫人,不好了,刚才奴婢在前院听说,二少爷主动要背着大小姐出门子。” “你说什么?” 文氏忽的站起来,下一秒,桌子上的那些饭食,碗盘,都被掀到地上。 曲辰巳! 文氏在心中大吼,怎么老是跟自己作对,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吗? 跟合安园这里的鸡飞狗跳不同,前院里是一片和乐。 听说曲辰巳主动请缨,武德侯高兴的不行。 他摸着曲辰巳的脑袋说道:“儿子,你是个好的,识大体,千万不要跟你娘学。” 曲辰巳点点头。 “父亲,我娘亲虽然有些小毛病,但也不是坏人,您别对他太严苛了。” 因为儿子懂事,武德侯也不愿意跟曲辰巳多说。 只是拍了拍曲辰巳的肩膀,对他寄予厚望的说道:“辰巳,你是我的儿子,爹爹心里,你最重要。” 看着曲辰巳离开前院,武德侯不住的点头。 是那个疯女人,竟然能养出这样的儿子,他摸摸自己的胡子,满意的不行。 眼看着离婚期越来越近,司徒怀决也坐不住了,他迫切的想见到曲妙凌。 心中的那种急切感催使着他走出王府,可是还没走远,辛稼轩就追了出来。 “王爷,别犯傻了,未婚夫妻婚前是不能见面的。” 辛稼轩这么一提醒,司徒怀决也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个规矩。 他的神色沮丧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想到什么,眼睛都亮了,“可是现在我名义上的未婚妻是文清浅啊,我去见曲妙凌,没关系的吧。” 辛稼轩无语了,他竟然不知道,原来王爷这么会找漏洞。 看着辛稼轩无奈的眼神,司徒怀决失落的回到王府。 他匆忙走进书房,提笔就开始写今天的信。 自从得知自己婚期将近,司徒怀决一天一封,没有一天落下。 不能见面,这一封书信,到可以聊表相思之情。 曲妙凌每一天都给自己回信,看到那一行行娟秀的小字,虽然内容很是空泛,大多是今天自己做了什么,吃了什么,试了什么衣服,那司徒怀决读着也津津有味。 回信的时候,也跟个小孩子似的,写流水文。 可这两人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无聊,你来我往的,很是快活。 司徒怀决满心欢喜,曲妙凌一边要忙着大婚的事,还要跟着祖母一同不知侯府,那些嫁妆也都要清点完毕,陪嫁的丫鬟,要穿的衣服,要请的客人,以及当天的宴请礼仪,都要归置清楚。 忙碌之余,曲妙凌坐在书桌前,难得的休息一会儿,才会放打开放在桌角的那封信,司徒怀决送来的所有信件,都放置在这里。 这片桌角下的抽屉里,满满当当的装了一柜子。 看完这封信,曲妙凌将抽屉打开,将信安置进去。 透过司徒怀决的字里行间,曲妙凌也知道,这个人心里也是不安的,虽然欣喜,虽然兴奋,但也怕出现差错。 毕竟婚这种事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旦有任何差池,到时候受难的就不只是司徒怀决跟曲妙凌,可能武德侯府,景康侯,怀王府,辰王府,甚至端王府,都会受到牵连。 那种情况,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包括司徒怀渤跟文清浅。 这一日,曲妙凌在回信的时候,特意嘱咐道。 “我是个挑剔的人,你也知道,我住的地方,一定要归置好,我可不是文清浅,那么好糊弄。” 司徒怀决看到这话,心里的那点忐忑也都消散了。 曲妙凌虽然没有直接安慰自己,但从她的话语当中,司徒怀决还是感受到了温暖。 将那封信捏在掌心,细细的磨砂摩挲着,就像是抚摸着最爱的情人。 “妙凌,我准备好了。” 夜空底下,司徒怀决喃喃自语道。 丞相府这边,也忙活个不停。 文弘之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这一天晚上,她来到文清浅的院子。 “清浅,马上就要嫁人了,为父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些嫁妆,是为父的心意。” 说着文弘之就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嫁妆单子交到文清浅手上,足足有几大张纸,各色珍珠翡翠珠宝玉石绸缎布匹丫鬟小厮,林林总总的,杂七杂八足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可文清浅才刚刚从武德侯府回来,见识过曲妙凌的嫁妆,她的眼睛在嫁妆单子上扫过,眉心微不可察的拧起。 就这种水准吗? 文弘之见文清浅好似很高兴的样子,接着说道:“亲亲,这些嫁妆,可是我从你娘亲死后就开始准备了,一直准备到今天,丰厚的很,京城内那些官家女子,都比不上你。” 文弘之一脸骄傲,他一个文臣,又不是什么油水衙门的官员,能积攒到这些,已经足够可观了。 文弘之越想越骄傲,四十多岁的人了,下巴仰起来的弧度比天还高。 文清浅看着看着,心里忍不住冷笑,夹在手中的那一小节纸张,皱的像是老树皮,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父亲,这些嫁妆能装多少台呀?”文清浅淡淡的问道。 文弘之沉吟了一声便回答道:“怎么也得有九十多台吧。” “怎么,女儿你不满意?” “当然不是,父亲,您对女儿真是太好了,女儿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傻孩子,父亲可是你的经典,给女儿准备点嫁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还值得夸耀吗?”文弘之笑着说道,还亲昵的摸了摸文清浅的头发。 殊不知文清浅心里恶心的快要吐出来了。 堂堂丞相,竟然还没有武德侯给曲妙凌准备的嫁妆多,他就不羞愧吗? 但是脸上,文清浅一丁点儿不情愿的表情都没表现出来,反而还笑呵呵的,“谢谢爹爹。”文弘之美滋滋的走了。 他跟王氏的关系越来越差,这几日王氏卧病在床,那郎中说连床都下不来。 文弘之脸黑,他都不知道王氏是不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但他也不能强行命令王是给文清浅准备婚礼,只能硬着头皮跟府中的老嬷嬷一起准备。 他一个大男人,又哪会? 手忙脚乱的吩咐下去,好歹还有下人帮衬着,这才没有失礼。 文弘之的这一系列举动,落在外人眼中,没有人不夸他是个好父亲的。 外人的赞赏听在文弘之耳中,他表面上不甚在意的摇摇头,说这是自己应该做的,可转头,他就在书房里自斟自饮了一晚上。 文清浅在心里骂他假模假样又虚伪。 这是第二天早上再看见文弘之的时候,还是亲密的走过来跟打招呼,喊一声“爹爹”。 文弘之便美滋滋的去上朝,殊不知在他身后,文清浅看着他的目光透着冷意。 文弘之还以为她不知道,文清浅心里明白的很,文弘之之所以这样,就是为了博个好名声,更多的,还是想巴结司徒怀决。 毕竟据她所知,文弘之已经将所有的精力都投至帮扶司徒怀决身上了。 万一司徒怀决落败,那文弘之的下场也定然不会好。 所以文弘之才会这么尽心尽力。 不过,文弘之的所有算盘,都终将成为泡影,因为大婚之后,她的准相公绝对不会是司徒怀决。 三日回门之时,跟着她一同回到丞相府的,一定是司徒怀渤。 文清浅冲着文弘之的背影,勾起唇角不屑的哼笑一声,便转身回院子了。 马上就要大婚了,因此她还有的是事情要忙,就文弘之那个蠢货,连准备嫁妆这点子小事都让她丢脸。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问清浅想着想着,忍不住又冷哼一声。 “小姐,婚礼的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是翠云在说话。 “是吗?” 文清浅勾起唇角,在她看来,还差得远呢。 就单单这嫁妆,她就看不过眼,她也不愿意跟旁的官家女子比,可是曲妙凌,她是断断不愿意落在他的身后的。 而且二人还是同一天出嫁,要让外人看见,自己堂堂丞相之女,嫁妆这么寒酸,猪都比曲妙凌少了十八台,还让她日后怎么出门见人。 今天想着想着,就对翠云说道。 “你拿着我的拜帖,去一趟怀王府,告诉二皇子殿下,我有事找他。” 翠云收拾收拾东西就赶紧去了,一路上隐藏身形,低着头,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司徒怀渤收到文清浅的口信,心里也有些诧异,不过到底是自己日后的王妃,司徒怀渤也愿意给他这个面子,就亲自来了。 “殿下,清浅有一事相求,还请殿下给清浅这个面子。” 司徒怀渤哦了一声,“什么事?你说。” 第三百一十五章 虚荣 看了眼司徒怀渤的脸色,对方并没有什么不耐烦,文清浅这才说道:“殿下,前几日清浅去了趟武德侯府,看见曲妙凌的嫁妆,很是丰厚。” 听见文清浅意有所指的话,司徒怀渤皱了皱眉头,“所以呢?” “殿下,你难道觉得,自己的女子要比司徒怀决的差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 “殿下,曲妙凌的嫁妆有一百零八台,而清浅的嫁妆,只有九十台。” 文清浅的话音刚落下,司徒怀渤猛的站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清浅冷笑一声,“当然是我的好父亲不愿意再给我多拿了。” 听到这声嗤笑,司徒怀渤冷静下来。 文清浅娘亲的事,他也知道一些,只是他没想到,那文弘之就这么冷酷,非要自己的女儿比死对头矮上一头。 “你想让我怎么做?”司徒怀渤直接问道。 “殿下,剩下的十八抬嫁妆,你能帮帮我吗?” 文清浅回到丞相府,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翠云一看主子的笑,就知道主子一定得偿所愿。 “小姐,二殿下同意了?” “当然,二殿下可是三殿下的哥哥,怎么能比弟弟矮一头,我都没主动要求,只是提了那么一句,殿下就要帮我了。” 司徒怀渤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文清浅不能否认的是,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着,那种感觉,就好像火星死掉的上去,血肉被灼烧着,不痛,却让人热血澎湃。 文清浅也不贪心,曲妙凌到底还是郡主,自己的嫁妆若是比她还多,外人的闲话就控制不住了。 再说了,到时候皇帝脸上也不会好看。 毕竟在皇上眼中,曲妙凌的重要性可比她大多了。 只要不比曲妙凌矮上一头,文清浅就已经很高兴了。 她不是个目光短浅的人,日后有的是机会压倒曲妙凌。 文清浅如是想着。 “小姐,刚才下面人来信儿,说是文清浅去见司徒怀渤,还跟他要了十八台嫁妆。” “哦?”曲妙凌有些诧异。 轻柔接着说道,“小姐,听说文丞相给文清浅准备的嫁妆是九十台。” “原来是这样。”曲妙凌一听,立马明白了,但她手上的动作不停,这几日她一直忙活着手底下庄子和店铺的事情,账务得稍等一下,到时候她全都得到辰王府去。 “小姐,你就不生气吗?” 轻柔愤恨不平的说道,想当初那文清浅,只是个寄人篱下的小玩意儿,那时候要不是还有文氏护着她,就她那装模作样的脾性,怕是在武德侯府就被搓磨至死了。 哪还有她现在耀武扬威,竟然还想压自家小姐一头的念头出现的可能? 轻柔越想越愤恨,“小姐,那文清浅太不是个东西了,她是什么身份,竟然也敢跟您媲美?” “轻柔,女儿家大婚,是天大的喜事,准备多少嫁妆,是她的事,我们用不着管。” 曲妙凌低头看着账本说道,轻柔见自家小姐一点都不在乎,嘟着嘴巴出去了。 在轻柔离开之后,曲妙凌忽然抬起头,盯着门口的方向,微微笑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到时候,两个人的嫁妆,也能天衣无缝的交换,毕竟嫁妆的数量是一样的。 曲妙凌越想心里越喜悦,换婚的把握就有高了一层。 文清浅啊文清浅,你还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是不是要去感谢你呢? 曲妙凌低下头,继续看账本了。 解决了嫁妆的事情,文清浅心里高兴的不行,一想到曲妙凌当日听说自己的嫁妆跟她一样,那人的那张脸上,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表情? 况且,曲妙凌还不知道吧,殿下已经决定跟自己成婚,而那群妙凌则被抛弃,扔到司徒怀决身边。 她知道曲妙凌对二皇子殿下情根深种,虽然司徒怀决喜欢她,可能是她并不喜欢司徒怀决,到时候你死他就等着看笑话就行了。 文清浅越想越高兴。 她似乎都能看到,将来曲妙凌被众人嘲讽的模样。 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风光无限,深受各位大人物的宠爱,可在这件婚事上,却被她文清浅抢占鳌头。 文清浅越想越高兴,最后忍不住哼起小调来。 一想到曲妙凌为众人嘲讽,她就沉浸在喜悦当中无法自拔。 这个是自己第一次赢了曲妙凌。 又是几天过去,这几日,曲妙凌心中被一个疑惑占据位置。 之前,司徒怀决公然拒婚,不想跟文清浅在一起,可是皇上大手一挥,强行将这二人捆绑在一纸婚约上。 而后来,因为文清浅忽然冒出“天生凤命”的命格,皇帝的态度都转之下,不仅不逼着司徒怀决成婚了,还开始试探司徒怀决。 要不是司徒怀决机敏,怕是会被司徒轻柁套路。 可是后来,司徒怀渤三言两语的,就劝说皇上答应了婚事,皇上松路口,连带着司徒怀决的婚事,也轻飘飘的答应了。 司徒轻柁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就真的相信了司徒怀决那是辩驳的话吗? 曲妙凌心中疑惑不已,是不是都是,司徒怀决对皇上说了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曲妙凌皱了皱眉头,眉心拧起小疙瘩,轻柔正好走进来,手上还举着一盆温水,是要给曲妙凌洗漱用的。 “小姐,天色晚了,休息吧。” 曲妙凌迟疑了一下才站起来,“轻柔,你说一个人突然转变想法,是因为什么呢?” 轻柔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小姐,哪有人会无缘无故改变的,就好像你,要不是突然来到侯府遭受大变,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性格。” 轻柔的一句话,让曲妙凌如醍醐灌顶一般,因此他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度。 轻柔说的对呀,那司徒轻柁?又是因为什么呢? 曲妙凌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 她有心想问一下司徒怀决,可是现在正处在这个紧要关头,若是自己给司徒怀决送信被人发觉,那他们二人的关系就无异于昭告天下了,到时候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曲妙凌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算了,还是大婚当晚再问吧。 曲妙凌站起来,洗漱完后就上床休息了。 不过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一直到大婚当日,曲妙凌都没有忘记,手上还捏着那只红彤彤的苹果,曲妙凌就在心中暗暗默念道,待会儿一定要问问司徒怀决,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迎亲的队伍来了。” 翠云忽然朝屋里喊了一声。 喊完这声之后,翠云就销声匿迹了,今日她不宜现身,还得赶紧赶回丞相府,没过多久,轻柔就出现了,他推门走进新房,站在文清浅身边,低声说道:“文小姐,我们家小姐交代了,让我好好服侍你。”虽然只有这一天,但这话轻柔没说出来,只是脸上带着的笑容却是硬邦邦的,一点喜气洋洋的内涵都没有。 文清浅慢慢点头,一双手紧张的揪在一起,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可千万不能出现差池。 此刻曲妙凌的房间内,坐着个新娘子,赫然是文清浅。 昨天晚上,他们二人就在司徒怀渤的安排下,交换了。 而此刻,文丞相府中,曲妙凌头上盖着盖头,手上捏着苹果,若有所思的坐在喜床上。 待会司徒怀决就要来迎亲了,这房间里静悄悄的,因为文清浅昨天晚上特意授意了,若是无事不可进来打扰。 多亏的曲妙凌跟文清浅身形类似,个头又差不多,这一盖上红盖头,就算是文弘之可能都分辨不出来。 今天早上,文弘之还特意来了一趟,嘱咐了曲妙凌几句,曲妙凌通通回以点头摇头。 文弘之也不在乎,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前院的客人多着呢,他得出去招呼着。 在文弘之走后,曲妙凌松了口气,这个老狐狸,她算是骗过去了。 忽然,喜娘推门进来,兴冲冲的对曲妙凌说道:“小姐,新郎官来了,奴婢搀扶您出去。” 那喜娘一身红色,脑袋上还扣了一朵大红色的花朵,那厚实的嘴唇之上,也抹着红色的胭脂,再加上红彤彤的大脸蛋,看着异常滑稽。 可喜娘并不觉得,今日完成好了这桩婚事,他能拿到十两银子的赏钱,等到了新郎倌那边,还能再拿到五十两银子的赏钱。 这一天赚的银子,就是她以往接好十几桩婚事才能赚到的。 喜娘脸上的笑容无比真挚,虽然是为了钱。 “走吧。” 在喜娘的搀扶下,曲妙凌换站起来,头上的凤冠太重了,身上的衣服也很厚重,多亏了现在天气冷,要不然还得被捂出一身痱子来,难受的很。 曲妙凌走得步履蹒跚,那喜娘也知道新娘子的辛苦,步子迈得并不大,顺着曲妙凌的步子,缓缓往外。 文清浅的亲哥哥文择期,正在门口等着,今日他要背着新娘子出嫁,这是身为一个哥哥的责任。 见曲妙凌蒙着红盖头出来,文择期低声说道:“妹妹,今日哥哥背着你出嫁。” 文择期自小在相府内长大,跟文清浅的关系并不深厚,二人虽然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可明显的,文弘之对文择期更好。 “哥哥,多谢。”文清浅很少主动叫文择期哥哥,一方面是二人的关系并不深,而另一方面,文清浅觉得,这个哥哥对自己很是冷漠,她也不愿意接近。 而文择期听到文清浅的这声哥哥,心里一软。 小的时候,文清浅被送走,他心里还很是难过,只是父亲告诉他,妹妹是过好日子去了,他才擦干净眼泪牵着父亲的手回去。 这一晃就是十几年过去,妹妹都长成大姑娘了,现在都要出嫁了。 可文择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相处。 “嗯。”文择期郑重的嗯了一声,便背起曲妙凌,朝门外走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大婚 文择期的身量跟司徒怀决差不多,只是干瘦了些,一看就知道不经常运动,跟司徒怀决真刀真枪打磨出来的躯干不同。 曲妙凌趴在他身上,都能感觉到身体下的这具身体肋骨都突突的支出来。 好瘦弱。 这是曲妙凌脑子里闪现出的第一个念头。 看来在文弘之手底下,这个文择期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贝贝到门口送上轿子,文择期却突然拉住曲妙凌的手,哀切的说道:“妹妹,结婚后一定要好好的,要是三皇子殿下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曲妙凌从生下来起就没受到过哥哥的照顾,听到文择期的话,她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感觉,酸涩,但也感觉到了温暖,虽然这份温暖,并不是给予她的。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出声,可她的动作在文择期看来,就已经是对他的肯定,文择期兴奋的不行。 “好妹妹,过自己的日子吧,府内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 文择期话音刚落下,就被文弘之拽到一边儿去,文择期踉跄了一下,就见亲爹对自己的妹子说道:“好闺女,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别听你哥哥胡说,日后要多回来看看你爹我,我可在丞相府里等着你呢。”说着,文弘之还偏过头,狠狠的瞪了文择期一眼。 他的嘴巴动了动,无声的吐出一句话,“你个蠢货。” 文择期被骂了,也没有以前那么唯唯诺诺,甚至还跟文弘之对视,颇为勇敢。 文弘之懒得跟这个蠢材计较,又对曲妙凌说道:“好女儿,爹爹对你的好,你可千万不能忘了。” 曲妙凌模仿着文清浅的声音说道:“爹爹放心,您对清浅的好,清浅一辈子都不会忘。” 听到曲妙凌的话,文弘之满意的点头,“这才是爹的好女儿。” 然后他侧过头,对送亲的队伍说道:“好了行了,吉时快到了,别耽误了时辰,快走吧。” 这个时候,司徒怀决要走过来,按照规矩,这新嫁娘的轿子帘儿,给他盖上才行。 就那一会儿的功夫,司徒怀决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摸了把曲妙凌的手,滑宣一嫩的感觉,让司徒怀决确定,这就是曲妙凌,他心里激动不已,嘴唇因为兴奋而震颤。 旁人见到司徒怀决的表情,窃窃私语起来。 “不都传说三皇子殿下不喜文小姐吗,可是看这样子,好像情根深种似的。” “你懂什么,这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又一个人说道。 旁人的话,司徒怀决一句都没听到。 他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镜子里的这个女子。 他多年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眼前忽然一片模糊,竟然是泪水,透过这一层水布帘,司徒怀决隐隐约约好像看到那个才不到十岁的自己,还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少年,看着身边粉宣一白的糯米团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妙凌,哥哥长大后,一定要把你娶回府,让你当我的皇妃。” 那个小糯米团子笑得开怀,还忍不住捂着肚子, 这十几年过去了,自己的愿望也实现了。 心里的激动促使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盈满眼眶,他伸手抹开。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他可千万不能哭。 身高八尺,上过战场,跟敌人厮杀过,流过血,流过汗,却没有流过泪的他,今天竟然抑制不住胸腔中这酸涩的情感。 他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心脏剧烈跳动着,鲜活的感觉是如此鲜明。 曲妙凌,是他的皇妃了。 忍不住在口中呢喃的这句话,他牵着马的缰绳的手微微颤抖。 多年夙愿达成,真好。 而轿子里,曲妙凌也是一样的激动,二人经历了多少,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虽然这场婚事,是她算算计的,但司徒怀决对自己,是有真情在的。 而自己对他,更是在不知不觉间便遗失了自己这颗芳心。 她垂下眸子,盯着手中的红苹果,这苹果又大又圆,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喜娘塞在自己手心的,那新娘还叮嘱她说:“这苹果可千万不能掉了,新婚之夜交到自己丈夫手上,能保你们一辈子平平安安和和乐乐。” 虽然是迷信的心,但曲妙凌是重生过的人,对这些神怪之事也存有几分相信。 她紧紧抓着那颗苹果,手背淡淡的青蓝色的青筋浮现出来,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就在这时,吹起的东风将轿子里面吹了起来,曲妙凌盖着的红盖头也随着风飘了起来,曲妙凌的视线不自觉的走向窗外。 他他好像看见黄玲在人群之中。 昨天下午,黄玲就被她指派了出去,让她去各个铺子收账。 其实那账本早就收好了,她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把黄玲支使出去。 其实这并无必要,但小心为上,曲妙凌还是这么做了。 两台轿子各自前往不同的位置,怀王府跟辰王数的相距离不远,两支乐队吹吹打打的,就各自来到了王府跟前儿。 而道路两旁,到处都是官兵,还有看热闹的百姓。 今日是皇子大婚,这其中的一个新娘子还是郡主,礼部特意给举办的特别隆重。 就光是仪仗队,每一支仪仗队就足足有五十人。 百姓们听着他欢欢喜喜的音乐,脸上也喜气洋洋的。 这可是今年发生的最大的好事,皇子大婚,所以冲去晦气。 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笑容,脸上的愁苦,被这桩婚事打散了不少。 轿子停在王府跟前,并没有落地,轿夫们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的,这是一顶八抬轿子,也是大陵朝新婚之时皇家才可以用的。 新娘子在落地之前,司徒怀决得先射出一支箭,正正好落在那叫着前面的栏杆上才行。 “箭好。” 寓意着看见好,司徒怀决箭一箭射中,便又射了一箭,那新娘又跟着喊了一声,“箭好”。 这还没有礼成,司徒怀决翻身下马,钻进轿子把曲妙凌抱了出来,在入府之前,曲妙凌的脚不能沾地。 为打横抱在司徒怀决的怀中,妙凌有些羞涩,但失重的感觉让她不得不伸出两只手紧紧环住司徒怀决的脖颈。 也忍不住将自己投入司徒怀决的怀中,至于那个苹果,还被他他的两只手抓着,紧紧的。 司徒怀决见曲妙凌的动作,忍不住低声笑道:“苹果抓的这么紧,是多希望跟我结婚啊。” 这一句调侃,让曲妙凌闹了个大红脸。 但藏在盖头底下,谁都看不见。 “是不是脸红了?让为夫看看?”司徒怀决忍不住又开始口花花,听了曲妙凌又羞又恼。 “大婚的日子,别闹了,等到入的洞房,让你随便看。” 司徒怀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怪里怪气的,听到曲妙凌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在新郎官的胸膛捶了捶。 “不许闹了。”曲妙凌语气严肃起来,司徒怀决的最后一步也正好跨到门槛之前。 再往前,就是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盆,火苗熊熊燃烧着。 待会儿新娘子就要被他放下来,然后他牵引着喜绸,带着新娘子跨过去。 司徒怀决去参加别人婚礼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新娘子因为看不见底下的火盆,被烧伤了。 于是此刻,他没有把曲妙凌放下来的意思,紧紧抱着她,还对曲妙凌说:“抱紧我。” 曲妙凌不明白司徒怀决的意思,只能紧紧抱住她,那去干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司徒怀渤迈开长腿,就跨过那火盆。 在场众人皆震惊了,那喜娘也睁大眼睛,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呢。 “殿下,殿下,这不合规矩呀。” 喜娘跟在后头小跑着说道,那红色的小手绢在她的手上甩啊甩,分外滑稽。 司徒怀决连头都没回,直接甩话道:“在本王的府上,本王就是规矩。” 此话一出,全场安静。 那喜娘张大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司徒怀决已经抱着曲妙凌走进喜堂。 红色的绸缎,挂在牌匾上,就连桌子椅子上,也都用红绸包裹着,看着喜气洋洋的。 将曲妙凌放下,司徒怀渤低声说道:“妙凌,我们要拜堂了。”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就是不愿意让旁人听见。 曲妙凌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还不赶紧来开礼。” 那喜娘一脸呆滞,匆匆忙忙跑过来,脸冲着外面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迎入洞房。” “礼成……” 最后一句话,喜娘拉长音韵说道。 那新婚的二人,俱是嘴角带笑,一脸兴奋,虽然不是头一回经历婚礼,这些礼仪曲妙凌也驾轻就熟,可她就是觉得,到处都是新鲜感。 “妙凌,我们成婚了。” 牵着曲妙凌回新房的时候,司徒怀决忽然说道。 “嗯,我们成婚了。” “我们是夫妻了。” 曲妙凌跟着重复,“我们是夫妻了。” 两个人傻乎乎的,身后跟着的小丫鬟跟小厮都不忍直视,一个个低下头,只是嘴角却是翘起的,自家主子夫人这么恩爱,他们也乐见其成。 两位皇子大婚,又都是排在前面的,有很大的可能会争得皇位的皇子,官员们不敢马虎,一个个都来了。 只是两个人同时举行婚礼,只能使他们更倾向于哪一个,便来到哪一位的婚礼上。 但不约而同的,参加婚礼的人数竟然差不多,这也是司徒怀渤没想到的。 因为是两个皇子同时大婚,司徒轻柁跟皇后为了稍显公平,一个都没来,只是派人送来了新婚礼物,都很丰厚。 就连宣旨的太监,都是苏德喜亲自指派的,地位相同,受重用的程度也相同。 让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那些大臣们看在眼里,心里也都有了盘算,看样子,皇上对这两位皇子心里还都是看重的。 但是马上,他们的态度就变了。 苏德喜亲自来宣旨,还是来到怀王府上。 那苏德喜打开圣旨,众人齐齐跪下,包括司徒怀渤。 苏德喜看了跪着的司徒怀决一眼,高声说道。 “怀王妃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钟灵毓秀,今赐与怀王为妻……朕心甚悦。” 皇上的这封圣旨很长,苏德喜念了好久,口干舌燥的。 但众人也都乖乖跪着,没有一个人敢有其他动作。 司徒怀渤听着,忍不住后颈发凉。 父皇这么看重曲妙凌,要是知道自己的新婚妻子不是她,那可怎么办? 司徒怀渤慌了。 而司徒怀决这边,虽然没收到皇上祝贺的圣旨,但苏德喜也来了,只是喝了杯酒,便离开了。 文清浅坐在后院的新房内,听说皇上亲自差人送来了圣旨,还满篇都是夸曲妙凌的。 她心里不忿。 轻柔文清浅脸色不对,赶紧安慰道:“文小姐,皇上皇后也派人去了辰王那里,送了好些东西呢。” 听了轻柔的话,文清浅的愤怒并没有消失,反而更膨胀了。 轻柔见状,只能嘱咐道:“文小姐,现在还没有入洞房,一切都会有变故,您不要忘了,重要的事情是什么,若是耽误了大事……” 后面的话,轻柔没有直说,但语气冰冷,冷静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安份份的,等到明日,一切都瓜熟蒂落,就算皇帝震怒,也没有办法。 现在,她能做到,就是等待。 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文清浅忍不住将那苹果放在床上。 憋了这么长时间,她手指发麻。 轻柔见文清浅不顾礼仪,但她到底不是文清浅的贴身侍女,也就不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又出去了。 反正文清浅日后的生活怎么样,她又不关心。 大明朝的婚事繁琐,尤其是皇子的婚事,从天不亮就开始忙活,一直到现在,都已经中午了,可曲妙凌肚子空空如也,连点东西都没有。 她的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司徒怀决看在眼里。 他让人给曲妙凌送去些吃食,安抚的说道,“等我。” 第三百一十七章 新婚夜 其实隔着红盖头,曲妙凌并不能看到司徒怀决的脸,可他的这句话,却让自己心里舒服了不少。 其实从昨天晚上开始,自己躺在文清浅的房间里,心里就跟打鼓似的响个不停。 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万一在明早之前被人发现,她又该如何处理? 可是现在,司徒怀决去强硬的握住自己的手,那一句“等我”,就仿佛一剂定心丸,让曲妙凌的心安定下来。 曲妙凌点点头,简简单单的回了一个“嗯”字。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就算是硬着头皮,也得走下去。 司徒怀决宠溺的小动作落在众位宾客眼中,他们忍不住勾起调侃的笑容。 看来这位辰王殿下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种,尤其是刚才在门口,这位殿下竟然把新娘子打横抱起,一直抱到院子里。 要知道,大多数情况下,新娘子是要自己徒步走进院子的。 还有跨火盆的时候,辰王殿下保持着抱住新娘子的动作,抬步跨了过去。 这份男子气概,让在场不少的夫人们都忍不住露出艳羡的表情。 这个文清浅好福气哟。 大多数人这样想到,但是马上,他们就发现,辰王殿下的态度变了。 他让侍女将新娘子送回新房,自己瞬间拉下脸,就好像谁得罪了他似的。 众人见到司徒怀决的变脸,都忍不住心里一动,看来,这位辰王殿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新娘子。 刚才,也许是做给来宣旨的太监们看的吧。 他们不由自主的想到。 司徒怀决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一看到他们的脸,司徒怀决就知道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他就是要让他们觉得,自己对新婚妻子还存有厌恶,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新娘子的身份。 曲妙凌刚才一直配合自己,全程没有发出声音,就连一举一动都是模仿着文清浅来的。 宴请完宾客,天色已经黑了,宾客们一个个醉醺醺的离开,今日是皇子大婚,他们想不喝醉都不行,而且皇上体恤他们,特意给了假,明日早朝取消。 这些大臣们难得有一次休沐的是机会,自然是撒了欢儿的喝,他们的夫人坐在他们身边,连声劝告,可没人听从。 于是,等到宾客们都走光了,司徒怀决才醉醺醺的回到新房。 走路都七扭八歪的,身后还隐隐传来几个跟他相同年龄的公子哥们的嘲笑声。 “殿下喝醉了,你们说今天晚上还能洞房吗?” 此话一出,又是一小片的调侃声。 他们没有恶意,跟司徒怀决也算熟识,司徒怀决也不在乎,摇摇晃晃的来到新房。 喜娘还在门口站着,见新郎官来了,脸上堆笑道:“殿下来了,新娘子可要等不及了。” “来人,看赏。”司徒怀决的话音刚落下,身后的小厮就走上前来,交给喜娘一只荷包,那荷包沉甸甸的,喜娘放在手心掂了两下,动作幅度不大,但司徒怀决看在眼里,并不在乎地推门进去。 “祝王爷跟王妃新婚吉祥。”喜娘的吉祥话不要钱的往外撒。 很快喜娘连带着外面的丫鬟就都被带走了,翠云也从后门偷偷离开辰王府,回到怀王府。 而另一头,轻柔服侍文清浅进入洞房之后,也离开了怀王府,回到辰王府。 见殿下进来,轻柔对曲妙凌福了福身子,又对司徒怀决伏下身子,低声喊道:“见过王爷。” 便推门出去了。 司徒怀决好不容易娶到心上人,早早的就开始布置新房,知道曲妙凌喜欢大红色,啊这处院落到处都是艳红色的绸缎,锦缎被面是红的,红木桌子是红的,安寝的寝衣也是红的。 到处都是一片红色。 司徒怀决慢慢走过来,哪里还有刚才的摇摇晃晃,一步一步踩得结结实实,眼神里也是一片正色。 他司徒怀决,终于把曲妙凌娶回来了。 当初的诺言,成真了。 司徒怀决喜不自胜,他站在铣床前面,伸出杆秤,挑起盖头。 曲妙凌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出现在眼前,因为是新娘子,妆容有些厚重,脸上涂得白白嫩嫩的,脸颊处还有红色的脂粉,嘴唇也红红的,唇珠淡淡向上翘起,留下一道诱人的弧度。 那小巧的嘴唇,引得司徒怀决的喉咙不住滚动。 太诱人了。 “相公。” 曲妙凌换换抬起头,嘴角含着笑说道。 这一声相公,震的司徒怀决心脏砰砰直跳。 一直以来提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地了。 司徒怀决在曲妙凌的身边坐下,拉住曲妙凌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大手包裹住小手,他细细摩挲着。 手底下柔软的触感,那细腻的肌肤,无一不证明着,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心爱的人。 “妙凌,我实现了我的诺言,把你娶回来了。”曲妙凌含笑点头,“我也终于嫁给你了,相公。” 又喊了一声相公,司徒怀决直接伸出手,见面前的女子搂在怀里,扣在妙凌肩膀上的那只手,不住的收紧,再收紧,好像要把曲妙凌按在自己的血肉当中,永远也不要分离。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忽然,曲妙凌的嘴唇间溢出一声低喊。 “弄疼你了?” 司徒怀决着急的问道。 曲妙凌摇摇头说,“不是,这凤冠太重了,我脖子疼。” 司徒怀决一听这话,赶紧站起来,“这可怎么好。” 他竟然不知道,这女子出嫁时的凤冠,竟然这么沉重。 怪不得去面临今日好像累惨了的样子,若不是还有脂粉遮盖着,怕是她的脸色都是苍白的。 “殿下,把轻柔喊进来吧,让她给我卸妆梳洗。” “不用。” 司徒怀决直接拒绝。 他搀扶着曲妙凌来到妆奁前坐好,“妙凌,交给我吧。” 迎着曲妙凌诧异的目光,司徒怀决没有说话,直接上手。 透过镜子,身后男子的动作很是熟练,就好像练习过千百遍似的,不仅没有弄疼她,反而动作利落。 曲妙凌心里一动,便问道:“殿下,你这手绝活,哪来的?” 微微带着醋意的一句话,引得司徒怀决不住失笑。 “妙凌,你吃醋了?”被揭穿小心思,曲妙凌也不羞涩,“我就是吃醋了,怎样?” 司徒怀决发现,大婚之后,曲妙凌的性子更直接了一些,之前,曲妙凌的性子总是很内敛,就算自己屡次跟她表明心意,她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并不直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我跟府里的老嬷嬷学的,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听到这话,曲妙凌又感动的不行。 哪有男子学这些东西的,虽然心里很舒服很感动,但曲妙凌嘴上还是说道:“殿下,你是皇亲贵胄,哪能做这些低三下四的东西,以后不要这样了。” 司徒怀决却不赞同地道:“妙凌,我们是夫妻,我为你做这些事情,不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其实这人世间,哪有什么是应该的,之前自己一直觉得司徒怀渤对自己是真心的,可是现在跟司徒怀决一比,一个天一个地。 自己主动要求司徒怀渤给自己描眉,只是因为看见那些画本子上郎才女貌的男女间,也会做这么浪漫的事情。 可司徒怀渤却冷漠的拒绝自己,还说这是女人家才会做的事情,自己如此要求是看不起他。 从此之后,曲妙凌便再也没有提起过。 可是后来,文清浅却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自己的喜欢的男子主动给她画眉描眼。 她当时还艳羡得紧,可是看着司徒怀决的那张脸,怎么也不愿意再说出来了。 只是看到司徒怀决,曲妙凌才恍然知晓,原来,如果真的在乎一个人的话,是愿意为他放下身段的。 曲妙凌脸上的笑容更甜了,看着镜子中的男子,眼神也愈发柔和,那眼神中的爱意浓稠的很,就像一碗琼浆玉液,甜滋滋的。 “怀决,有你真好。” “知道有我好,以后就对我好一点。”司徒怀决说道。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尖锐的问题扑面而来,司徒怀决给曲妙凌婉头发的动作一顿。 这…… 让他怎样回答呢? “哈哈哈,好好,怎么会不好呢,在这世上,就妙凌对我最好了。” 虽然知道司徒怀决是在哄自己,可曲妙凌心里也依旧高兴。 给曲妙凌摘下凤冠,又给换了衣服。 只是拖到里面的内衣的时候,曲妙凌怎么也不让了。 “殿下,让我自己来吧。” 司徒怀决眼露遗憾,但他也知道,这才是新婚第一天,曲妙凌害羞,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他便退了出去,底下的人有眼色的把沐浴的水桶送了进来,虽然天气不热,但忙活了一天,曲妙凌身上也出了一些薄汗。 她将自己浸透在浴桶中,浴桶中还撒了些花瓣,味道香甜。 艳红色的花苞,跟她粉白色的肌肤映衬在一起,成了一幅优美绝伦的画。 “轻柔,给我洗洗头发。” 曲妙凌吩咐了一声,可是过了一会儿,轻柔却并没有动作。 曲妙凌有些犹疑,刚要转过身,头顶上就传来一阵轻柔的安抚的力度。 她享受的闭上眼睛,“轻柔,你的手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好舒服。” “是吗?那就好好享受。” 身后忽然传来低哑的男音。 曲妙凌猛的一扭头,就看见司徒怀决披散着头发,那头发湿润的,就半坐在自己身后。 对方只穿着一身寝衣,薄薄的,似乎还被水浸透了,露出里面健壮的躯体。 第三百一十八章 缠绵 曲妙凌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剧烈的震颤着。 那里面的什么情感,蜂拥的爆发出来。 她几乎控制不住。 喉咙咕咚一声,咽下一口口水“ 什么羞涩,什么尖叫,她通通忘记了,过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进来的,轻柔呢?” 这一副被富家公子哥调戏了的民女的语气,引得司徒怀决不住大笑。 但为免曲妙凌动怒,司徒怀决还是值得指门口的位置说道,“刚才我让她出去了。” 扬着那张帅气逼人的脸,司徒怀决竟然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 曲妙凌又羞又气,忍不住往司徒怀决身上泼水,“哎呀你干什么,就这么等不及吗?” 曲妙凌没想到的是,司徒怀决立马回道:“是啊,我等不及了。” 司徒怀决还调皮的眨了眨眼,那动作好像在说“不要再折磨我了”。 曲妙凌的脸霎时间红了一片,“你出去,快出去,让轻柔进来。” 司徒怀决摇摇头,又把手放在曲妙凌的头顶,替她搓洗着头发。 “你的发质真好,不像我,又硬又不好收拾。” 感受着头顶传来的熟悉的按压的力度,曲妙凌也只能负气的扭过身。 还好浴桶内的花瓣很多,将自己的身体遮盖了大半,只要待会儿,她把司徒怀决撵出去就行了。 曲妙凌如是想到。 原本曲妙凌在武德侯府的时候,洗澡顶多用一炷香的时间,可是今日,二人在这浴房内,足足耗费了两柱香的时间,司徒怀决给曲妙凌洗完头发之后,也不出去,就那么坐着,眼都不眨的看着她。 曲妙凌背对着他,气的不行。 这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 她暗暗想到。 到最后,曲妙凌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这水一点点凉了,她又不能指使身后的男子给她倒热水,曲妙凌便说道:“殿下,我洗完了,你叫轻柔进来,给我擦身体。” 谁知道司徒怀决却摇摇头,“妙凌,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跟前,你就让轻柔进来帮你?” “不用不用,用不着劳烦殿下,我自己也可以,你转过身去。” 知道司徒怀决藏了什么坏心思,曲妙凌不想让他如意,便说道。 司徒怀渤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忍不住咂嘴。 “那你叫轻柔吧,我可不叫。” 曲妙凌直接对着门外喊,可是过了许久,都没听见回音。 “轻柔?” 曲妙凌大喊一声,还是没有人应。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笑声,是从司徒怀决身上发出来的:“我让下人带轻柔下去用晚饭了,你不是那么苛刻的主子吧,连晚膳都不让下人用。” 曲妙凌:…… 她就明白了,这司徒怀决早就谋划好了,就等着她往沟里跳呢。 在曲妙凌黑脸之前,司徒怀决顺手拿起旁边放着的大毛巾,“啊妙凌,这水都凉了,快裹上吧。”司徒怀决大喇喇的看着他,曲妙凌气得不行,这男人真是不要脸,她暗暗啐了一句。 “你把毛巾给我,我自己来。” 司徒怀决可惜的叹了一口气,把毛巾放在曲妙凌手上,“好好好,就听你的。” 然后他转过身。 曲妙凌这才快速站起来,将毛巾裹在身上,他就知道司徒怀决是个没有信用的,果然,在那一声哗啦的水声之后,司徒怀决就传了过来。 可他看到的,就是一具被毛巾裹着的看不清肌肤的躯体。 司徒怀决更遗憾了。 曲妙凌看着他的表情,心里竟然生出些痛快的感觉。 可还没高兴多久,司徒怀决就走过来,,嘴角带着奇怪的笑容,一把将曲妙凌抱起来,放在床上。 “妙凌,澡也洗完了,咱们该就寝了吧。” 然后就是大大的锦被兜头盖下来,将两个人的身体盖的严严实实。 一片黑暗当中,能听见的,是对方心脏的跳动声,是对方出口的呼吸声,还有那毛手毛脚的触摸。 “妙凌,可以吗?”司徒怀决哑声问道。 天知道,他刚才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把曲妙凌从浴桶里直接抱出来扔到床上。 惦记了这个女子这么久,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曲妙凌在一片黑暗中,眼睛睁大,但她还是缓缓点头。 虽然没听到对方的回答,但司徒怀决知道,曲妙凌不会拒绝自己的。 他埋下头,伸手解开曲妙凌身上包裹的浴巾。 肌肤裸露,美好的躯体暴露在眼前,司徒怀决的夜视能力极好,虽然看不太真切,但模模糊糊的呢,更让人欲望沸腾,食指大动。 在一切还没有慌乱之前,曲妙凌埋头附在司徒怀决的耳边说道,“轻点儿,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司徒怀决猴急的点头,“放心吧,明天不会让你丢脸的。” 说完就俯下身子,在那片洁白如玉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殷红的很近。 “妙凌,你是我的。” 但回答司徒怀决的,是一声声娇柔的嘤咛。 窗外,树影摩挲,东风正起。 屋内,情浓正好,缠绵悱恻。 而不远处的怀王府新房内,也是一片火热。 司徒怀渤跟文清浅早就有了首尾,虽然今天是新婚夜,但二人没有初次的激动与欣喜,反而更像是男女偷情,司徒怀渤的动作很是热烈,在文清浅身上留下一个个青紫的印子。 清浅不住的哀叫着,那声音柔媚又尖细。 听了司徒怀渤忍不住食指大动下手的力道就又重了一些。 他今晚喝多了酒,再加上皇帝亲自让苏德喜前来宣旨,给足他面子,司徒怀渤兴奋异常,忍不住喝多了些。 醉醺醺的回来,就一把将文清浅压在床上,粗鲁的掀开红盖头,那些下人们极有眼色的赶紧跑出去,就连喜娘连句吉祥话都没说,就被小厮带的出去。 喜娘不经意的一回头,就看见床上的那一对儿男女,跟两条麻花似的扭在一起,姿态淫靡。 喜娘不忍直视,匆匆离去。 看这样子,哪里像是新婚的男女啊,倒像是在婚前就有了不干净的事。 可这些话,喜娘也只会埋藏在心里,永远都不会说出去。 毕竟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很快,房间里恢复平静,文清浅趴在司徒怀渤赤裸的胸膛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热乎乎的信息喷洒在司徒怀渤的肌肤上,引得他翻身将文清浅又压在身下,又开始了下一轮征战。 直到文清浅连声高喊着不行了的时候,司徒怀渤才看看停下,将怀中的女人搂得紧紧的,二人就好像吻颈的鸳鸯,交缠在一起。 “殿下,今日皇上跟皇后娘娘都给曲妙凌送来贺礼,而我被他们忽视了个彻底。” 文清浅略带怨气的说道。 当时曲妙凌身边的贴身丫鬟轻柔还在自己身边,文清浅气得不行,都想摔东西了,可那轻柔看着文文弱弱的,力气也不小,一伸手就制止住自己。 “殿下,您是不知道,曲妙凌的那个丫鬟有多硬气,她还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文清浅越说越气。 “是吗?” 手中把玩着文清浅的头发,司徒怀渤说道。 “殿下,你难道还不相信我?” “清浅,你可是我的女人,我怎么会不信,只是清浅,现在皇上明显更看重曲妙凌,你这些日子还是不要跟她对着干了,她到底是你的表妹,和谐共处不好吗?你们都是我的女人,日后是注定要一同相处的。” 司徒怀渤不提起还好,一提起日后曲妙凌也要嫁进来,文清浅心里憋火,差点控制不住发泄出来。 “殿下,你误会清浅了,清浅不是吃醋,只是我觉得,曲妙凌这么受皇上跟皇后的看重,日后对我们不利。” 司徒怀渤想了想也是。 在苏德喜走后,他特意派人去查了,苏德喜根本就没去辰王府。 这让他心里愉悦的同时,也生出几分担忧。 毕竟现在父皇跟母后都不知道,自己娶的妻子是文清浅,若是日后被发现了,怎么办? 司徒怀渤越想越觉得忧愁,文清浅却叭叭叭巴的说个不停。 “殿下,今天父皇跟母后上次下来那么多东西,我们是不是要留下,还要给曲妙凌送回去吗?” 这小家子气的感觉,惹得司徒怀渤不住的皱眉。 什么时候文清浅这么市侩了。 进司徒怀渤没说话,文清浅又说道:“殿下,当时可是我出去接的旨,虽然我不是曲妙凌,但收下这些礼物,也没什么不好的。” 司徒怀渤听罢,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不答话,文清浅也不觉得气氛诡异,依旧喋喋不休。 她却不知道,搂着自己的男子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 好像身体的愉悦感消失之后,司徒怀渤只觉得心里一阵空荡荡的。 他不禁有些怀念,跟曲妙凌坐在一块商谈的感觉。 也是,文清浅能带给自己的,也就只有身体上的愉悦了。 希望他的这一步棋,没有走错。 司徒怀渤暗暗想到。 若不是因为文清浅天生凤命的命格,他是肯定要把曲妙凌娶回来的,至少,曲妙凌一定要在文清浅的前面进门才行。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司徒怀渤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只不过,自己有了文清浅这不提,一切会顺顺当当的吧。 第三百一十九章 对比 怀里抱着一个女人,可司徒怀渤觉得,心里却越来越空虚。 明明在大婚之前,他还是很期待的,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二人都在一个床上躺过了,他心里还是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司徒怀渤有些不适。 他长着一只胳膊,胳膊处传来麻痛的感觉,可他却像没有知觉似的,一动不动。 “殿下,那曲妙凌成了司徒怀决的王妃,你还怎么娶她,一个破鞋,你还要他做什么?”文清浅这一回毫不掩饰自己的嫉妒。 “清浅,不许你这么说妙凌。” 司徒怀渤的语气严肃起来,文清浅被吼的一愣。 “殿下,您?” 面对文清浅怀疑的目光,司徒怀渤赶紧说道,“清浅,我的意思是,曲妙凌嫁给司徒怀决,也都是为了我,你对我好我也知道,只是你们二人,我是一个都放不下的,希望你能明白。” “而且,你能成功嫁给我,也多亏了曲妙凌,你对她,应该感谢,而不是仇视。” 司徒怀渤如是说道。 文清浅一听这话,脸上冰凉一片。 刚才才温存过,身体热烘烘的,却马上冷了下来。 就连那颗灼烫的心脏,跳动的速度都缓和下来。 殿下的意思是,难道,她真的喜欢上曲妙凌了? 文清浅睁大眼睛,满心震惊。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怀渤心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他绝对不会喜欢上曲妙凌的,那个女人有什么好。 文清浅这样对自己说道。 只是她抱着司徒怀渤的那只手,手指尖都是颤抖的。 文清浅不知道的事,司徒怀渤的思绪远远的飘走,怎么也回不来。 跟曲妙凌相比,文清浅就是个绣花枕头,除了碎碎念,除了好面格,便什么都没有了。 每一次遇到事,都是曲妙凌替自己想办法,给自己出主意,每一回,他的危机顺利化解,都是因为听从了曲妙凌的见解。 之前有一次,他不听曲妙凌的话,结果招来祸端,引得父皇的怀疑。 一直到现在,他心里后悔不迭。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重来一回,他一定会听曲妙凌的话,不那么鲁莽,这样的话,自己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需要靠一个女人,来扭转父皇的态度。 想着想着司徒怀渤闭上眼睛假寐。 虽然眼睛闭上了,可他的眼前,却始终闪现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的音容笑貌,她的窈窕身段,她的雄才伟略,一幕一幕在自己眼前闪现。 而是一个女子,就是曲妙凌。 就在这时,司徒怀渤搂着文清浅的那只胳膊一松,感受到那只手从自己的腰间滑落。 文清浅脸色煞白。 “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文清浅从结束之后就一直叽叽喳喳的,听得司徒怀渤脑子嗡嗡响。 司徒怀渤还是不搭话,文清浅慌了,“殿下,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曲妙凌了?你告诉亲戚,是不是真的呀。”她摇晃着司徒怀渤的胳膊,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他的这副样子更加招惹的司徒怀渤厌烦,她猛地收回手,厉声喝道:“能不能消停点儿。” 文清浅被这一声吼吓了一跳,身子剧烈一抖,泪珠立马盈满眼眶。 殿下以前从来都不吼自己的,可是现在…… 浓重的哭意思袭上心口,文清浅重重地抽噎一声。 听到这一声哭腔,司徒怀渤一脸厌烦,“哭什么哭,真是晦气。” 文清浅的哭声更大了,“殿下,你别这么对清浅,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夜呀。” 文清浅哭哭啼啼呢,更加招惹的司徒怀渤眉头紧皱。 “行了别哭了。” 还知道我们今天大婚啊。 司徒怀渤无奈的又翻身上去,堵住了文清浅的嘴,将她所有的哭腔都噎在喉咙里。 文清浅震惊的睁大眼,赶忙回应。 文清浅的失去落在司徒怀渤眼中,他最为满意的点头,“早这样不就好了吗,亲戚,你要记住,你是我的。” 这无意的宣誓,让文清浅心里重新暖洋洋的。 她就知道,殿下不会这么对她的。 文清浅要回应更加热烈,她使尽了浑身解数,将身上的男人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终于,文清浅累急的时候,司徒怀渤也睡了过去,他今晚喝了太多酒,又做了太多体力活动,现在睡得人事不知。 文清浅就躺在他身边,将自己埋入男人怀里,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暖意。 殿下不会抛弃她的,她也绝对不会让别的女人闯进他的领地,她现在才是怀王妃,司徒怀渤只能是自己一个人的。 文清浅想着想着,眼睛中射出一道狠厉的光。 谁都别想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曲妙凌有那么多东西,为什么还要跟她抢? 司徒怀决喜欢她,武德侯对她好,皇上心里有她看重她,什么好事都让她一个人占了。 而她文清浅呢? 从小就没了娘亲,还得寄人篱下,受着文氏的磋磨,被继母厌恶,就算回到相府,亲生父亲对他他也不是真心的,又被指婚给了一个凶恶残暴的男子。 要不是自己心思灵活,嫁给她喜欢的男人,她这一生,就只是一个惨剧。 文清浅越想越愤怒,曲妙凌为什么又凭什么要跟自己抢。 捏紧拳头,文清浅眼神愤恨。 她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司徒怀渤了,父亲跟他离心,自己也背叛了父亲,文弘之还不知道,今日跟她成婚的,是司徒怀渤。 明日,文弘之一定会收到消息,到时候他震怒不已,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待自己了,说不定他一怒之下,就不管自己了。 越是往深里想,文清浅越觉得,自己能依靠的,就只有司徒怀渤,若是连他也失去了,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不行,她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绝对不允许! 文清浅想着想着闭上眼睛,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指不定这里,已经有了小皇孙。 今天晚上这么激烈,一定会有的。 怀渤的第一个黄橙子,一定要从自己的肚子出来。 一定。 今日司徒怀渤大婚迎娶正妃,窦琴的院子里,也都被管家安排上了红色绸缎,装点得喜气洋洋。 窦琴穿着一身浅红色的衣服,坐在大堂上,看着那红色的蜡烛一点点燃尽,她眼中的光一点点暗去。 原本她以为,距离王爷大婚的日子还有许久,她还有时间。 可是现在,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小腹,那里平平坦坦。 她的满腔欢喜,一朝碎裂。 为什么,她没有怀孕,为什么,这里面没有王爷的孩子? 为什么,嫁进来的女人是文清浅? “主子,天晚了,休息吧。”是绿佛的声音。 “殿下呢?” 绿佛有些踌躇,但自家主子的目光实在太过凌厉,你说没有办法,只得回答道:“主子,王妃的院子里。” “砰”。 绿佛都来不及反应,刚刚还我在窦琴手中的那只茶杯,就被抛了出去。 一声巨响过后,窦琴起身,回到内室。 一夜无眠。 绿佛赶紧将碎裂的茶盏收拾好,便退了出去。 文清浅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剧痛, 在翠云的搀扶下,文清浅坐进浴桶,一瞬间,撕裂的感觉传来,文清浅咬紧牙关,任由翠云给自己洗漱。 看着那满身或青或紫的痕迹,翠云一脸心疼。 “小姐,你没事儿吧?” 文清浅咬着牙没说话,“给我拿点药来。” 王爷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自己这么娇嫩的身子,都要被他玩坏了。 可是一想到昨天晚上二人的缠绵,王爷缠着自己,怎么都不放手,到最后还主动压到自己身上。 文清浅就一阵窃喜,就连身上的疼痛都不在乎了。 这点疼算什么,这是王爷宠爱自己的证明。 “东院那个呢?”文清浅一边洗澡,一边问道。 “听说昨天晚上一宿没睡呢,东院的灯亮了一晚上。” “呵呵。”文清浅冷笑一声,“这才只是个开始,那个窦琴,我早晚要把他撵出去。” 竟然敢在她前面嫁给王爷,还跟王爷有了肌肤之亲。 文清浅越想越恨,王爷是自己的。 洗完澡之后,照着镜子,脖颈上的痕迹很是鲜明,文清浅铺了好多层粉,都盖不住。 文清浅脸上又红又白,待会儿还要进宫给父皇母后请安了,王爷也太不知节制了。 当然,对于司徒怀渤的举动,文清浅乐见其成。 “小姐,这怎么办?” 文清浅又看了眼镜子,淡淡的说道:“不是,把我的那件披风拿来,挡住脖子就可以了。” 那件披风领口的位置缀着绒毛,齐齐整整的圈住脖子,不会露出痕迹。 翠云便赶紧走到箱笼前面,把那件衣服取出来给文清浅换上。 “翠云,王爷呢?” “王爷一大早就出去了。” 文清浅嗯了一声,王爷向来勤恳,就算是大婚,他也不会丢下手头的工作。 “翠云,去把厨房送来的早上端过来,我给王爷送过去。” 司徒怀渤早上醒来之后,看了眼身边的女子,便穿上衣服回到书房。 越是跟文清浅缠绵悱恻,司徒怀渤越觉得心里空荡。 呆呆的坐在桌前,盯着不远处的一个点,司徒怀渤移不开目光。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王爷,妾身来给您送早膳。” 是文清浅的声音, 司徒怀渤打理好自己的表情,低声说道:“进来。” 刚才这一会儿的功夫,司徒怀渤想到昨晚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意。 昨晚他喝多了酒,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跟文清浅说话的时候,太过严肃,也太伤人心。 毕竟这文清浅,是自己执意要娶进门的,自己还要利用他,对她还是好一些为上。 于是文清浅走进来的时候,司徒怀渤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昨晚累坏了吧,怎么不好好休息休息。” 听到这话,文清浅笑了,“殿下,你说的什么话,您都起来了,今天怎么能还睡着。” 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文清浅一边回自动怀渤的话,一边将食盒里的饭菜取了出来。 都是些简单的好克化的食物,有汤,有粥,有面条,还有小笼包虾饺小菜等等简单的菜色。 “王爷,用早膳吧。” 司徒怀渤点头,但是看着摆了一桌子的膳食,他忽然说道:“清浅,我不喜欢旁人进书房,尤其不喜欢把食物带进来,明白吗?” 文清浅身体一震,连忙告罪:“殿下,清浅不知道你的习惯,是清浅孟浪了,以后绝对不会了。” 文清浅福着身子说道。 见文清浅知道错了,司徒怀渤也就不再追究,“知道就好,以后不要这样了。” 文清浅连连点头,“殿下,这早膳……” “念你是第一次,便这样吧。” 文清浅立马就高兴了,“多谢殿下,还请殿下放心,日后清浅一定不会再犯错了。” 二人一同用早膳。 不知不觉间,便过了出门子的时辰。 文清浅着急了,“殿下,这可怎么办,今日还要去拜见父皇母后呢。” 司徒怀渤心里也有些急,但他毕竟是个男子,这时候要是慌了,还让文清浅怎么办,于是他背着手说道:“不急,想必三弟那里也不会比咱们早。” 一想到昨晚,曲妙凌被司徒怀决给这样那样,他心里就好像充斥着小疙瘩,浑身都不舒服。 可他也知道,这是不能避免的。 “清浅,我们赶紧走吧,争取赶在曲妙凌跟司徒怀决之前。” 文清浅点点头,便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宫廷驶去。 时间拉回到一个时辰前,曲妙凌在司徒怀决的怀中缓缓醒来,她一睁眼,就看见一双含笑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自己。 而自己,正为一双有力的胳膊搂在怀里。 脸霎时红了个透。 看着曲妙凌这一副少有的羞涩的表情,司徒怀决笑着说道:“妙凌,醒了,身子可还难受?” 第三百二十章 进宫 曲妙凌眨眨眼睛,就看见出现在自己眼睛前面的赤裸的胸膛。 是一具男人的躯体,曲妙凌确定。 思绪不由得回到昨晚,自己被扔到床上,那厚实的绸缎被子覆盖到身体上,紧跟着就是一具男性躯体。 一阵火热过后,曲妙凌只感觉身体一痛,意识便好像飘忽了起来,在之后的一切,曲妙凌便不知道了。 又或许是昨夜太激烈了,她现在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妙凌,昨晚睡的好吗?”司徒怀决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曲妙凌愣住。 好吗? 她也不知道,反正到最后她是累晕过去的,不管她怎么求饶,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似的,一句都不听不说,反而动作愈发激烈起来,她刚经人事,哪里承受的住,便眼睛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里,曲妙凌不由得瞪了司徒怀决一眼,那眼神含娇带嗔的,看的司徒怀决又是心里一动。 他忍不住亲了过去,亲在曲妙凌的嘴唇上。 因为昨夜的过度劳动,曲妙凌现在嘴唇发干,嗓子也是喑哑的,她伸出手推拒,那壮硕的胸膛,她根本推不动。 “你说我睡的好不好?” 曲妙凌反问道。 看她这表情,司徒怀渤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太过分了。 他不由得讨好的对曲妙凌笑了笑,“媳妇儿,我服侍你起床。” 说着,司徒怀决便赤裸着身体从床上下来,背对着曲妙凌的时候,曲妙凌分明看见他背后那一道道红痕。 是被手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而那指甲的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奇妙的忍不住脸蛋红了红,就连刚才被偷亲了一口,她都没有羞涩成这样。 “好了媳妇儿,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司徒怀决继续赔罪,曲妙凌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你赶紧把衣服穿上,像什么样子。”曲妙凌低声呵斥,但他戴着一张红脸蛋说出愤怒的话,就更让司徒怀决觉得,自己欺负的还不够。 看着床上的女子,不对妇人,司徒怀决意味深长的笑了。 那眼神看的曲妙凌脸热,不由得娇嗔道:“看什么看,赶紧穿衣服。” 司徒怀决表面上点头,实际上却朝曲妙凌步步逼近,也就在下半身围了一条布巾。 “你干嘛,还不赶紧穿衣服。” 曲妙凌遮挡住眼睛说道。 “昨天晚上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还害羞什么。”司徒怀决说着伸手,就要把曲妙凌遮盖住眼睛的那只手拽下来,却遭到了曲妙凌的殊死反抗。 到最后,司徒怀决把曲妙凌压在身底下,嘴巴靠近,在曲妙凌的脸颊上印下一串串痕迹。 “你干嘛。” “别闹了。” “还要进宫呢。” 可司徒怀决不仅不理会,反而愈发得寸进尺。 终于,自动怀决像是闹够了,他停了下来说道,“让我停下也可以,你得给我点好处才行。” 这么光明正大的收受贿赂,曲妙凌却无可奈何。 “你想要什么?” 这垂死挣扎的语气,引得司徒怀决不住的笑。 “让我想想。” 这得寸进尺的样子,让曲妙凌更怒了,可她被压制住,四肢都动弹不了,更别说反抗了。 司徒怀决还在继续思索,终于,感觉眼睛一亮,“我要你亲我一口。”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嘴唇噘起一个弧度,很好听的样子。 曲妙凌有些不忍直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司徒怀决吗?不是说他英明神武作战有方,是大陵朝的战神吗? 现在这个样子,跟要糖吃的小孩子有什么差别。 但是司徒怀决大有一副你不亲我我就不起来的无赖样子,曲妙凌没办法了,只能仰起脖子,迁了过去。 原本她不想亲嘴巴的,可司徒怀决做坏事,侧过头,正好对上了。 曲妙凌乐极生悲,司徒怀决一脸欣喜,就跟偷盗有吃的小老鼠似的,笑个不停。 看得曲妙凌心里来气,她拍了司徒怀决一巴掌,“还不赶紧起来。” “起来起来这就起来。” 司徒怀决翻身,曲妙凌得到自由,裹着被子穿到屏风后面换衣服。 门外轻柔听见里面的声音,小声喊道:“王妃,你醒了吗?” 曲妙凌嗯了一声,轻柔推门进来,就看见屋里乱糟糟的,大红色的喜服衣扔了一地。 轻柔眼观鼻鼻观心,并不往床上看,因为她听见屏风后面曲妙凌的声音。 她赶紧走过去,“小姐,你躲到这儿干什么?”轻柔不明所以的问道。 曲妙凌脸蛋红彤彤的,看着跟红苹果似的,闻言曲妙凌瞪了一眼床上的位置,“被某个饿狼逼过来的。” 这个恶狼是谁不言而喻,轻柔也脸红了,并没有往下追问。 “王妃,奴婢服侍您更衣。” 曲妙凌点点头,接着便走到内室,给主子拿来衣服,看见半裸着上半身的司徒怀决,还伏下身子喊了声“王爷安好。” 司徒怀决闻言点头,“伺候好你家小姐。” 然后便站了起来,朝门外大喊一声,“追风,进来。” 追风是司徒怀决信任的侍卫,也一直随侍左右。 刚才在门外,轻柔跟追风也互相认识了一下,但并没有多谈。 追风进来的时候,手上还端着一盆水,另一只手上搭着毛巾,看来是做惯了这些贴身小厮的活计。 很快,两个人都穿衣打扮好,曲妙凌坐在镜子前面,由着轻柔给自己梳头发。 因为已经不是姑娘了,轻柔把曲妙凌的头发全都挽了起来,梳了一个高高的流云髻。 发式很是雍容大度,司徒怀决在一边看着,默默学习起来。 拆头发他会,这梳头发他还没学过。 轻柔似乎是明白了司徒怀决的意图,微微侧开身子,给司徒怀决留下观看的视野。 司徒怀决见轻柔如此,忍不住夸赞一声“好一个心思玲珑的丫鬟”。 曲妙凌梳完头发站起来,跟司徒怀决站在一块,好一对璧人。 “媳妇儿,咱们走吧。” 主动伸手挽着曲妙凌的胳膊,二人往屋外走去。 司徒怀决一开始还大步往前,逐渐意识到曲妙凌跟不上自己,便放缓步子。 “妙凌,咱们今日起得早,先吃早饭再进宫。” 曲妙凌闻言点点头,时间确实还早,天还黑着。 二人坐在饭桌前,早饭很简单,因为司徒怀决出身行伍,不惜浪费,二人的早饭也只有两碗粥,外加几碟小菜,简简单单的,却又让人胃口大开。 司徒怀决给曲妙凌盛了一碗汤,是养身子的乌鸡汤。 “妙凌,多喝点儿,养养身子。” 这话就意味深长了,曲妙凌听了,谢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司徒怀决还真是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说,她忍不住朝不远处的丫鬟小厮脸上看过去,一个个的都背过身子。 妙凌的脸更黑了,伸手推了司徒怀决一下,“能不能安分点,吃早饭呢。” 司徒怀决被骂了一通,也并不生气,还殷勤的给曲妙凌盛了碗粥,又把那几碟小菜往他面前推。 “妙凌,多吃点儿,看看合不合胃口。” 看着司徒怀决这殷勤的样子,追风忍不住捂住脸。 太羞涩了,他们家主子什么时候这么狗腿了。 追风才从外面执行完任务回来,跟司徒怀决的上一个亲信交换位置,这才成了司徒怀决的贴身侍卫兼任小厮。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司徒怀彬变成了这样。 磨磨蹭蹭的终于上了马车,司徒怀决在下面扶着曲妙凌上去。 那马夫在一边站着,低眉顺眼,还好头上带着个斗笠,遮住了,要不然他肯定会忍不住笑场。 主子有了妻子,就是不一样了,以往的时候,珠子是能骑马绝对不会坐马车,可是今日,王妃娘娘刚上马车,主子就赶紧跟了上去,那跟屁虫的样子,看得人直发笑。 马车摇摇晃晃的朝宫廷驶去,马车之上,曲妙凌跟司徒怀决并肩坐着。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司徒怀决也不放手,就抓着曲妙凌的手,磨蹭过来磨蹭过去。 就好像那是一块软腻的肉。 曲妙凌被摸得脾气急躁,忍不住抽回手,“做什么?” “喜欢你。” 这油腻的问答,惹得曲妙凌一阵恶寒。 “能不能正经点。” 司徒怀决立马坐直身子,挺胸抬头的,“我不正经吗?” 然后立马垮了下来,“我只在你面前不正经。” 说着便又偷亲了一下,妙凌没有差距,便被他亲在脸蛋上。 “你干什么。” 在被亲过的位置蹭了蹭,“你把我的妆都亲花了。” 司徒怀决没有听出曲妙凌生气的语气,反而凑近了,捧住曲妙凌的脸颊四处逡巡。 “花了吗?还是那么好看?” “噗嗤。”曲妙凌被逗笑了。 这个活宝。 就在两人一笑一闹间,司徒怀决察觉出其面临的困意,扳着她的勃颈,说道:“睡一觉吧,待会儿到了我喊你。” 曲妙凌这才闭上眼睛,安心的将自己交给司徒怀决,自己的新婚丈夫。 又过了一会儿,司徒怀决轻轻摇晃曲妙凌的肩膀,低声说道:“到了,咱们该下马车了。” 曲妙凌睁开眼,却发现马车好像早就停下了,外面的车夫都不见了。 “你怎么不喊我。”曲妙凌有些埋怨,要是被封停了皇上跟皇后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她。 司徒怀决却振振有词,“这怎么了,你累了,多睡一会儿,他们不会责怪都,再说了,司徒怀渤还没到呢,我是弟弟,他是哥哥,应该他在我们前面进去才是。” 自动还觉得嘴巴巴巴的,说的曲妙凌哑口无言。 “咱们走吧,去拜见父皇母后。” 听到这声改变了的称呼,司徒怀决咧开嘴巴笑了笑。 “好,去见见父皇。”至于母后,却没有喊出来。 说是沐婉淑那个女人,太过恶毒,他不想喊,也不愿意喊。 平日里的时候,更加不会喊她母后。 沐婉淑知道,也不在乎,只是偶尔的时候,会在司徒轻柁耳边给司徒怀决上眼药。 只不过每一回,司徒轻柁也都不甚在意。 只会敷衍的对沐婉淑说,“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明面上的礼数不错,就行了。” 这话一出,沐婉淑还能说什么,只能安安份份的应是。 因为曲妙凌不同意,二人便相携着走下马车,经过玄武门朝宫里走去。 那守宫门的将军见二人进来,带着人跪下连声高喊,“见过辰王辰王妃。” 司徒怀决中气十足的道:“不用多礼。” “妙凌,咱们走吧。” 那将军犹疑的抬起头,按照规矩,他是不能直视皇亲贵胄的,可是今日听到那声妙凌,那将军忍不住了。 一看来人,将军满脸震惊。 这是怎么回事? 三皇子殿下的王妃,不是文丞相的千金吗? 凤仪宫内,皇帝和皇后早就等在这里了,外面的太监掐着嗓子喊了一声:“辰王辰王妃驾到。” 司徒轻柁跟沐婉淑一听,都禁不住坐直身子。 这可是儿子儿媳妇第一次一同来拜见,正式的很。 可是等到司徒怀决携着新王妃进来,不满叔张大嘴巴,就连司徒轻柁,都嗖的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是曲妙凌?文清浅呢? 看到二人呆滞的表情,司徒怀决跟曲妙凌对视一眼。 坚定的朝前走去,二人的手交握着。 不管今天发生什么,他们都要一直在一起。 第三百二十一章 暴露 听到太监的呼喊,沐婉淑跟司徒轻柁的脸上都闪过一抹不对头的神色。 按理来说,司徒怀渤作为哥哥,应该带着曲妙凌先来。 可是现在,先来的竟然是司徒怀决跟文清浅。 司徒轻柁越是想,越觉得司徒怀渤没规矩。 沐婉淑见状,赶紧替司徒怀渤解释:“皇上,二皇子殿下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这种事他不会忘记了。” 司徒怀渤是个妥帖人,司徒轻柁也一直知道,可是最近,他越发觉得,司徒怀渤有野心,以往的那些遵守规矩的样子,司徒轻柁觉得,。都可能是装出来的。 今天来了这么一遭,皇上就愈发肯定,这个老二,心里有鬼。 等到两位新人走进来,皇上跟皇后的眼神瞬间变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清浅呢?曲妙凌又怎么成了司徒怀决的王妃? 这俩人还牵着手?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两个人的脑海当中,谁也无法解释。 司徒轻柁站了起来,一脸的冷凝。 “儿臣儿媳参见父皇母后,祝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两人一起跪下,给皇上皇后行了大礼。 在大陵朝,按照礼仪,二人得三跪九叩才行。 行了老远,跪到皇后跟皇上跟前儿,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 这一招过了,算是正式礼成。 曲妙凌的身份,也就定下了。 “荒唐。”司徒轻柁猛的一拍凳子,发出“砰”的一声响。 “皇上,你先别着急,听听怀决怎么说的。”沐婉淑赶紧拦着,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朝里朝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 万一宫里出了事儿,马上就会传扬的到处都是,到时候皇家威严可怎么办? 司徒轻柁冷静下来,他冷凝着一张脸质问道:“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怀决站出来,刚想解释,曲妙凌却忽然按住他的胳膊,朝前走了一步说道,“父皇,这件事,而且也有责任。” 曲妙凌的表情愈发沉痛起来,那表情司徒轻柁看在眼里,眼眸中也忍不住泛上一抹痛色。 慧灵郡主去世,一直是他心里扎的最深的那根刺。 曾经,因为曲妙凌那张酷似其母的脸,司徒轻柁曾经还生出把曲妙凌娶进宫里的想法,可是后来,这种想法一点点破灭了。 司徒轻柁知道,这个念头他也只能想想而已,是万万不可实现的。 但是在心中,他还是希望曲妙凌能生活得好好的,至少不要像他跟慧灵郡主那样,空有爱却无法待在一起。 直到今天,当初的那些事也一直扎在他的心坎儿里,怎么都拔不出去,而且慧灵郡主死去的时候,想必她的心中也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女儿过得好的。 一直自诩为最了解慧灵郡主的人,他知道慧灵郡主心里是希望妙凌未来找一个如意郎君,能够安安稳稳的度过下半辈子,可是现在他明明给曲妙凌指配的顶顶好的婚事,却破灭了,这让司徒青如何能不怒不气不发疯? 现在,曲妙凌成了司徒怀决的人,看俩人这样子,昨天晚上也应该成事了。 想到这里,司徒轻柁就又狠狠的捶了一下凳子。 这可如何是好? 万一被外面知道了,曲妙凌的名声可怎么办? 到了这个时候,司徒轻柁还是在为曲妙凌着想,但是这些,曲妙凌是不知道的。 “妙凌,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皇伯伯,皇伯伯替你收拾他。” 司徒轻柁越说越怒,眼睛睁得老大,跟愤怒的公牛似的,马上就要抬起前蹄将人压在身下。 曲妙凌并不害怕,抹着眼角说道:“皇伯伯,妙凌也不想这样的,可是那一天,那一天……” 曲妙凌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语气断断续续的,听得司徒轻柁心里抓心挠肝。 “妙凌,你倒是说啊,皇伯伯还在这里,你怕什么?” 曲妙凌又看了一眼司徒怀决,这才说道:“昨天三皇子殿下掀开红盖头的时候,妙凌才知道跟妙凌结婚的,是三皇子殿下。” “什么?” 司徒轻柁大喊出声。 “这怎么可能?”沐婉淑喊道。 因此她现在认定曲妙凌在撒谎,而且她刚才看见,曲妙凌在开口说话的时候,跟司徒怀决对视了一眼,她断定,这俩人在打哑谜。 “皇上,这事儿一定不能轻饶,这可是败坏皇家血统,是大罪,必须要从重处罚。” “朕知道,还用你说。” 沐婉淑被下了脸,心里有些发怒。 但现在皇上也震怒着,沐婉淑并不敢发作,只能愤恨的瞪着曲妙凌跟司徒怀决。 她仇恨的目光着重盯在曲妙凌身上,这个曲妙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明她看中曲妙凌的家世还有身份,是要给司徒怀渤助长势力的,可是现在,这个曲妙凌却跟司徒怀决搅和在一起。 这让沐婉淑心中气得发疯。 但是皇上在场,她又不能怒斥出声音,只能强行憋在心里,憋得她胸腔里的脏腑都在抽痛。 皇后知道在司徒倾吐心中,沐婉淑的地位很重要,因此,他也就没有训斥曲妙凌,反而把矛头对准了司徒怀决。 “二皇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应该给我跟皇上一个交代吗?” 沐婉淑咄咄逼人,愤恨的目光投到司徒怀决身上。 司徒怀决从一进来开始就是跪着的,一直跪到现在。 皇上见曲妙凌也跟着跪着,心里有些心疼:让人给曲妙凌拿来一个绣墩,“妙凌,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先坐下。” 曲妙凌摇了摇头,“皇伯伯,现在我已经是三皇子殿下的人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妙凌陪着她。” 曲妙凌这一番话,让司徒轻柁的脸又黑又白,最后辗转在青紫之间。 到最后,司徒青做也只能不情不愿的喊道:“赐座。” 皇上的这番举动,惹得木满叔心中怒火大起。 但她又不能违背皇上的指令。 “怀决,解释解释吧。” 司徒轻柁被曲妙凌逼得无可奈何。 “你既然知晓娶错了人,为何不赶紧换回来,还强行把曲妙凌娶回府内,是何居心,难道你早就惦记着曲妙凌,想将她据为己有,所以才没有通知司徒怀渤?” 沐婉淑一通分析,咄咄逼人。 “父皇,母后,儿臣绝对没有此意?” “那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徒怀决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哀切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当时儿臣确实发现娶错了人,马上就让人去了趟怀王府,可是底下的人说,二哥早就跟怀王妃洞房了,这让儿臣如何……” 司徒怀决说着说着,他低下了头,一副颓废的样子。 他的两只手,还拄在地上,那拳头捏的紧紧的。 司徒轻柁一看,也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只有沐婉淑,还是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那你昨天晚上就顺势将妙凌给玷污了?”沐婉淑又喊道,几乎是指着司徒怀决的鼻子骂。 “母后,这怎么能是玷污呢?”司徒怀决跪着朝前膝行了几步,接着说道:“难道二哥能跟我的妻子翻云覆雨,我就不能吗?这是什么道理?母后一直以来都偏坡二哥,有失公允啊。” 就在这时,司徒轻柁一个瞪眼扫过来,沐婉淑闭紧嘴巴,不敢说话了。 难道他这段日子偏帮司徒怀渤,他们都看在眼里吗? “当时儿臣掀了红盖头之后,立马就跟妙凌说,要把她送回去,可是……” “得知二哥跟文清浅已经洞房了之后,我跟妙凌商量着,也就得过且过,就这样吧。” 凤仪宫内的气氛越来越沉重,安静的只能听到众人呼吸的声音,还有司徒轻柁越来越沉重的粗喘声。 曲妙凌跟司徒怀决悄悄的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睛中看到有戏。 二人再接再厉,曲妙凌跟着说道,“三殿下说的对,当时他的确跟妙凌说,要把妙凌送回去,可是妙凌在得知二皇子殿下已经跟标记好了之后,便对三殿下说,妙凌愿意跟他在一起。” 这俩人一唱一和,沐婉淑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她摇了摇头,身子忍不住后仰。 身后的宫女青柳见沐婉淑状态不对,小声道:“娘娘,可是身体不适,奴婢马上去请太医。” 可沐婉淑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让那宫女下去。 这可是皇家丑闻,要是传了出去,可怎么办才好? 想必现在皇上也正为此为难着,司徒轻柁绷着一张脸,脸上黑沉沉的。 沐婉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个司徒怀渤,太大意了,你太蠢了。 现在看来,想必是这几人联合起来,糊弄她跟皇上。 沐婉淑的头越来越疼,痛得她直皱眉。 文清浅跟曲妙凌相比,除了出身于丞相府,也就只有一个天生凤命的命格,在多余的,便没有了。 而曲妙凌呢,景康侯府,武德侯府,端王府,都寄于她一人身上,就连皇上,都分外宠幸她。 这二人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 也不知道司徒怀渤是被下了降头还是下了巫术,竟然做出这样的蠢事。 捡了芝麻丢了西瓜,莫过于是。 现在看来,曲妙凌所拥有的那些势力,都要归到司徒怀决身上了,日后就算司徒怀渤再拉拢多少人,都无法挽回这个损失。 沐婉淑想着想着就摇摇头,日后司徒怀渤想坐上那个位子,难了。 想到迷茫的前路,沐婉淑就觉得,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投入,都破灭了,全都打了水漂。 她当初怎么就选了这么个蠢货,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不知好赖。 沐婉淑在心里,把司徒怀渤骂成一根腐烂的木头。 而被惦记的司徒怀渤呢? 还在马车里摇晃着,跟文清浅调情。 第三百二十二章 愤怒 司徒轻柁瞥了皇后一眼,见她被气得头疼,关心的说道:“皇后,你没事吧。” 皇后摇了摇头,“皇上,臣妾没事,就是有些晕。” 皇帝连声高喊:“来人,传太医。” 很快太医来了,司徒怀渤还没到,司徒轻吐越想越生气。 这司徒怀渤还没有有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样的大日子都不提早来,还让自己跟皇后等着。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尤其他再往下一扫,就看见曲妙凌委委屈屈的表情,心里就更气了。 “混账!混账!”喊了好几声,心里的火都没发出去。 这个时候那太医给沐婉淑诊过脉,对皇上说道:“皇上,皇后娘娘气急攻心,需要好好调养,老臣这就下去开药。” 皇上嗯了一声,便挥了挥手让那太医下去。 “你们二人先到一边坐着吧。” 看这架势,是要死等司徒怀渤来了。 马车内,司徒怀渤跟文清浅互相牵着手,谁都没有松开。 “殿下,你说待会要是父皇斥责我们,让我们分开怎么办?” 文清浅不由得担心的说道。 “我会的,不光不会这样的。” 毕竟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 其实司徒怀渤心里也担忧的不行,他们今天早上来晚了,也不知道司徒怀决会不会赶在自己前头进宫。 要是这样的话,就糟了。 司徒怀渤对着马车帘子外面喊,“快点儿。” 那马夫扬起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马儿痛苦的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往前跑。 马车摇晃的幅度更大,文清浅身体瘦弱,被马车颠簸的不轻,脸色苍白,再加上昨天晚上折腾到很晚,她浑身酸痛,现在腹中有了呕吐的感觉。 司徒怀渤却来不及管,只得厉声高喝,让那马夫快点。 很快马车到了宫门前,还是那守门的将军,见司徒怀渤携着新王妃过来,他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就看到让自己大惊失色的一张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怀王跟辰王互换王妃了吗? 还是说,他现在在做梦,那大将军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在司徒怀渤跟前文清浅走进去之后,他迷迷糊糊的呢喃了一声:"我是在做梦吧。" 很快就有身后的侍卫疑惑的说道:“将军,您怎么了?” 将军摇了摇头,“没怎么没怎么,就是觉得这世事难料。” 那时候的侍卫眼睛里浮现一抹诧异的神色,看见将军不愿意多说,便也不再追问,老老实实的守城门。 司徒怀渤跟文清浅快步走到凤仪宫门前,门外的太监们脸色彷徨,司徒怀渤心里一动,看来司徒怀决已经到了。 他对文清浅道:“待会儿见机行事。” 文清浅点点头,二人便一同进去。 结果二人一进去,迎面而来的就是就是司徒轻柁扔出来的一只茶杯。 那只茶杯滚落在二人脚边,茶盖忽然掉下来。 声音不大,却宛如两声巨雷,在二人心中大笑。 司徒怀渤赶紧拉着文清浅跪下,“扑通”两声过后。 二人就跪在司徒轻柁跟沐婉淑的面前,满脸菜色。 刚才二人还没有来得及看,在大殿的右边,正式司徒怀决跟曲妙凌,他们二人都坐着,神色安然。 就好像皇帝的怒火,并没有波及到他们。 司徒怀渤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这是怎么回事? 父皇为什么没有迁怒他们? 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做的呀。 尽管心里再窝火,可司徒怀渤表现出来的,还是一脸无辜与无奈。 文清浅的长相天然就带着楚楚可怜的味道,因为她也很喜欢扮演白莲花。 在今日,她更是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将皇上跟皇后哄骗过去。 要不然文清浅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的下场一定不会好。 他还想着跟司徒怀渤一起,手拉着手一个人坐上皇位,一个人坐上皇后的位子。 刚才那扇大门打开的时候,司徒轻柁看得清清楚楚,文清浅脸色怪异,走路的步伐也别别扭扭,最抓眼球的就是那两条腿,软面条似的,哆哆嗦嗦,要不是身体还靠着司徒怀渤,怕是马上就会倒下去。 一看到这,试图倾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来这二人跟司徒怀决跟曲妙凌说的一样,他们圆房了。 按照司徒怀决的说法,他们二人罔顾吉时,先行行了洞房,要不然司徒怀决的人到的时候,他们就能趁着众位大臣还不知晓在把新娘子换回来。 可是现在,两个女子都被破了身子,再换回去,怕是滑天下之大吉。 司徒轻柁越看越气,越想越怒,他的脸上因为愤怒而发红发紫。 看着就跟一个熟透了的茄子似的,上面还布满了层层叠叠的褶皱。 看着异常恐怖。 刚才这二人缓缓走进来,好像并没有发觉大地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文清浅好似有意靠着司徒怀渤的身体,可司徒怀渤的表情也让曲妙凌感到诧异。 司徒怀渤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嫌弃和不情愿。 按照曲妙凌的推测,他们二人好不容易才成了婚,这门婚事还是司徒怀渤求着自己协助他完成的,司徒怀渤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昨天晚上在那间新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文清浅又怎么招惹了司徒怀渤,才会惹得新郎官露出这副表情?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儿媳见过父皇母后。” 二人齐声喊道,虽然刚才司徒轻柁发怒了,但二人也不敢忽视礼节,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而司徒轻柁又最重视规矩,万万不可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就在这时候,司徒怀渤侧过身子,突如其来的瞪了文清浅一眼。 文清浅的身子抖了两下,瑟瑟发抖的不敢说话。 这副模样,就更加引起了曲妙凌的兴趣。 昨天晚上,新婚之夜,周二人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呢? 那文清浅看起来,好似很害怕司徒怀渤似的,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 曲妙凌的身后,轻柔正规规矩矩的站着,一双眼睛轻飘飘的在文清浅身上扫过。 这个女子,当真是心思狭窄小肚鸡肠,昨天自家主子受到了皇上的奖赏,她记恨不成,最后还想要霸占自家小姐的赏赐。 当真是歹毒心肠,轻柔光是想着,就忍不住胃里犯恶心。 当初文清浅在武德侯府住着的时候,她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文清浅是这样的两面性格呢? 曾经,她还以为文清浅是个好的,对自家小姐也不错,有什么好处都想着自家小姐,文氏那时候狠命的欺负小姐,这文清浅有时候还帮着说话。 现在看看,都是装出来的吧,就算是真心的,也没有几分真情。 就在这时,文清浅的身子摇晃了两下,跪着的躯体好像支撑不住,马上就要倾倒下去。 翠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桌子,小声的关心道:“王妃,您没事儿吧?” 文清浅脸如菜色,他先是看了司徒怀渤一眼,见对方正怒瞪着自己,便侧头对翠云低声呵斥道:“我能有什么事。” 那翠云一听这话,也知道现在的场合,小姐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不敢说出来。 今天可是新婚后的第一天,要是新娘子就这么生病了,旁人会怎么看她,又会怎么看司徒怀渤,她不就成了靶子? 旁人会说她污糟晦气,配不上司徒怀渤,沐婉淑本来就看不上她,这下子更是有了由头。 文清浅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便强忍着又站直了身子。 她的这一番举动,引来司徒一柏的注视,得到对方赞赏的一眼,文清浅感觉身上在难受都值得了。 几个人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司徒轻柁的眼睛,尤其是刚才那个小丫鬟喊了一声王妃,还是冲着文清浅,司徒轻柁怒从中来,险些掐断了手下的凤椅。 “王妃?你叫谁王妃呢,她配得起这身王妃吗?”皇上突然大喝出声,那语气凶巴巴的,吓得文清浅浑身一抖,身体抖动的幅度更大了。 司徒轻柁看得直皱眉,这就是他挑选的皇家儿媳吗,一点气场都没有不说,一句话就把他吓成这样,日后若是司徒怀渤做了皇上,他这个样子,能担得起皇后的大任吗? 司徒轻柁眉头紧皱,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文清浅,昨天晚上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个着落,到底是谁暗中安排了这一系列的事儿,又是谁把曲妙凌不知不觉的送到文清浅的闺房之中,曲妙凌不知道,那这文清浅一定是那人的同伙,她怎么会不知呢? 见皇上吧把满身的怒火都发泄到文清浅身上,沐婉淑在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看样子,皇帝震怒,是非要查出这幕后之事。 但是眼下她看着,这件事倒像是这四个人合伙办成的,他不由得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司徒怀渤,这个傻子,他就不知道,他这么做了,会让皇上更怀疑他吗?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司徒怀渤自己身上都一堆烂事儿搞不清楚,现在竟然还闯出这样的大祸,到头来还不是她给司徒怀渤擦屁股? 还有这个文清浅,也真是个没用的,皇上都问话了还不赶紧回答,非要拖着司徒怀渤给他陪葬不成呢? 皇上现在呵斥文清浅是小,待会儿惩罚司徒怀渤是大,她培养了司徒怀渤这么多年,又在他身上付出了那么多辛苦,她绝对不允许自己付出的这些努力打了水漂。 再加上刚才那个丫鬟一脸的忠心护主,那一声“王妃”不仅戳到了司徒轻柁的肺眼子,也让沐婉淑喉咙生痛。 这辰王妃的位置,她可是要留给曲妙凌的,这文清浅也配! 第三百二十三章 解决 于是沐婉淑安抚的对司徒轻柁说道:“皇上,您先别动气,咱们有话好好说。” “这还能好好说吗!” 司徒轻柁伸手指着司徒怀渤跟文清浅,手指头哆哆嗦嗦的,要不是自己是皇上,而司徒怀渤是是自己的儿子,现在又是辰王,他定会像普通人家的父亲那样,狠狠修理司徒怀渤一通。 只是现在,他只能把满腔怒火忍下。 沐婉淑给自己台阶下,他也就顺坡下驴。 见安抚好了皇上,沐婉淑扭头便冲着文清浅的:“好家伙,来给本宫跟皇上请安,你就这副表情,还有你身后的丫鬟,这凤仪宫是什么地方,有他胡乱说话的位置吗?” 沐婉淑一开口,就是连声指责。 文清浅的脸色更白了,先是被司徒轻柁指着鼻子骂,现在又被沐婉淑呵斥,就连她身后关心自己的丫鬟,也被斥责。 难道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见文清浅没有说话,反而两眼泪汪汪的,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沐婉淑更来气了,她学着刚才皇上的样子站了起来,嗓门更大了,“文清浅,你当本宫这凤仪宫是什么,谁欺负你了不成,你这副模样走出去,怕是旁人都会说本宫苛待儿媳,你这是往本宫的脑袋上扣屎盆子呀。” 这话文清浅可不能不回答,她连声哭求道:“皇后娘娘,您误会儿媳了,儿媳不是这么想的,儿媳只是……” 文清浅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那司徒怀渤就跪在她的身边,也一句话都没说,就冷眼看着文清浅被二人翻来覆去的指责。 “这是什么,只是受了委屈却不敢说,只能哭哭啼啼的,待会儿到了外面,别跟别人说自己的父皇母后,对你有多不好,新婚第一天就欺负你,让你跪着?” “不是的不是的,儿媳绝对没有这样想过,都是儿媳的错,是儿媳的丫鬟太过担心儿媳了,才会犯下如此大错,儿媳提翠云父皇母后赔罪。” 今天重重地叩了一个头,那一声闷响敲在众人心间,除了翠云,没有一个人心疼她。 就连司徒怀渤,都垂下眸子,冷眼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受着磋磨,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样子。 要不是问清浅,自己现在也不会跪在这里,还有她的那个丫鬟,出来闯什么祸。 司徒怀渤的眼眸愈发冷淡。 原本他带文清浅进宫,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敢说不喜欢文清浅,自然也就不喜欢这个儿媳,而且他在做下如此布置的时候,并没有跟沐婉淑通气儿,沐婉淑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最厌恶的就是事后诸葛,司徒怀渤本来就担心的不行,生怕沐婉淑因为这件事疏远了自己,若是缺少了沐婉淑这一步棋,他坐上那个位置的路就更加的举步维艰。 但是,他又不能不带着文清浅进宫,只得硬着头皮带着她坐上马车。 在马车上,他还叮嘱文清浅,让他安分一点,好好哄着父皇母后,万一父皇母后就接受他了呢? 问清浅当时信誓旦旦的跟他说,自己一定会本本分分,哄得父皇母后眉开眼笑,不追究他们的责任。 可是现在呢,父皇母后都被惹怒了不说,就连南京前的那个丫鬟,都跑出来惹父皇母后动怒。 司徒怀渤越想越糟心。 最后竟然移开视线,落在曲妙凌的身上。 可沐婉淑的咒骂并没有停止,指桑骂槐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她心里是舒服了,可文清浅却像那河岸边随风摇摆的柳条,一阵大风刮来,马上就要折断了。 司徒怀渤想着,这可不行,他便向沐婉淑求情道:“母后,那丫鬟也是护主心切,清浅纵然有过错,但罪不至此,还请母后饶恕她?” 司徒怀渤也朝沐婉淑磕了一个头,沐婉淑一看,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个文清浅跟司徒怀渤看来早就搅和在一起了,只是瞒着她而已。 沐婉淑藏在宽大凤袍底下的手紧了紧,她的一双凤眼眯了眯,“那就依了怀王殿下的意思,来人,给怀王妃赐座。” 文清浅在翠云的搀扶下,半边屁股落在绣墩之上。 她不敢坐全,只是这个动作更加耗费体力,很快驴子他的额头上就布满了细细的汗珠,翠云拿出帕子,给文清浅擦了擦,这才安分的站在文清浅背后。 这个时候,翠云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生怕因为自己,再牵连到自家主子。 皇上刚才在沐婉淑开口之前,就去了一趟内室,他满心的怒火实在是发泄不出来,只得进去连灌了几杯冷茶,身体冻得直打哆嗦,才放下手中茶杯,又走了出来。 司徒轻柁出来的时候,司徒怀渤跟文清浅也已经坐下了。 他们对面就是司徒怀决跟曲妙凌夫妻俩。 这楚河汉界泾渭分明的,看着倒是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味道。 司徒轻柁轻咳一声便坐在沐婉淑旁边。 司徒轻柁的一身冷气,吹到沐婉淑身上,激得你儿子他打了一个激灵。 沐婉淑犹疑的看了皇上一眼,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去了,身上凉飕飕的,但是马上她便收回目光,因为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你们都到了,那现在谁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辰王妃就变成了怀王妃,怀王妃又变成了辰王妃?” 司徒轻柁字字珠玑,眼睛跟鹰一样,紧紧的盯在底下的那四个人身上。 他的目光着重打造司徒怀渤跟文清浅这二人身上。 这二人的嫌疑最大,而且也许是先入为主,司徒轻柁倒是觉得,司徒怀决跟曲妙凌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 “老二,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众人都沉默着,司徒轻柁便拎出来一个人,而这个人就是司徒怀渤。 听到点名,司徒怀渤立马抬起头,扑通跪下,还算镇定自若的说道:“父皇,儿臣也不清楚,儿臣去武德侯府接新娘子,一切都是按照流程来的,只是昨天晚上儿臣喝多了酒,也没有看清新娘子是谁,就……就……” 下面的话,司徒怀渤不说他们也知道。 司徒轻柁挥了挥手,让司徒怀渤回去坐着,司徒怀渤颤颤巍巍的,啊学着刚才文清浅的样子,屁股也只敢坐一半,两条腿还打着哆嗦,刚才司徒轻柁的目光实在太过可怕,就好像将他抽筋拨骨了似的,好似能透过他的皮肉,看清楚他的内心。 司徒怀渤满头冷汗,低着头,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 “那文清浅,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徒轻柁又把目光投到文清浅身上。 皇上可不给皇后娘娘,他凶悍的名声早就传出了很远,当初能坐上皇位,也是弑父杀兄,这么多年,根本没人敢提到你的事。 就算皇上在仁慈爱民,当初做下的事,也无法被抹杀掉。 文清浅哆哆嗦嗦的,也跪了下来,“而且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当天儿媳从新房里出来,头上蒙着红盖头,任由那喜娘牵的儿媳往外走,儿媳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挪了位置,等到掀开红盖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二皇子殿下。” “那你为什么不制止2皇子?反而得过且过,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新婚夫君是谁吗?”司徒轻柁步步紧逼道。 “儿媳当然知道,只是当时,二皇子殿下的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不管儿媳再怎么推荐,还是被……”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嫁给怀王,你是不情愿的喽?” 就在这时,文清浅感受的到,司徒怀渤那一记瞪视落在自己身上,她打了个哆嗦,连连推拒:“父皇,不是的,儿媳没有后悔,只是当时事发突然,而是一个女人家,都懵了。” 文清浅说着说着就垂下头,哽咽的声音再次传来。 司徒轻柁当时暴怒,“你们这一个个的都说自己不知道,那谁来告诉朕,这件事是谁做的!” 皇帝猛的一甩袖子,那宽大的袖袍将凤椅前面案桌上的物品全都扫了下来。 “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凤仪宫内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 一众人噤若寒蝉。 就在这时,黄玲匆匆从宫外走进来女子,他先是心虚的看了一眼大殿内的众人,便走到曲妙凌的身后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她以为没人听见,只是现在这大殿内安静如鸡,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你说什么?”皇帝突然一声巨喊。 那黄玲吓了一跳,下意识跪下,看向司徒精魄的位置。 见到那身明黄色的袍子,还有那张威严密布的脸。 黄玲的身子抖了抖,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嘴巴嗫嚅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又不说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来人,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皇帝又是一甩袖子,立马就有两个太监走过来,对着黄玲的脸,一巴掌又一巴掌甩了过去。 片刻的功夫,黄玲的脸就肿得跟猪头似的,上面遍布着红色的指印。 黄玲玲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太监按住施刑。 刚才司徒轻柁就看出来,那黄玲神色匆匆形迹可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神,眼神躲闪着,好似心里有鬼。 司徒轻柁当即立下,就开始审问这丫鬟。 曲妙凌一开始还站得出来,冲皇上公公手说道:“父皇,这丫鬟从小跟妙凌一同长大,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妙凌,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家伙一直待在你身边,保不齐就生出了什么恶毒的念头,这事你就不用管了,都交给朕。” 曲妙凌没有办法,面上带着哀愁坐了回去。 她略带犹疑的目光落在黄玲身上,好像并不相信似的。 只是曲妙凌心里却笑开了花,这黄玲能来到这大殿,也多亏了她手底下的人动作迅速,时机把握的也刚刚好。 这恰巧来了个替罪羊,她怎么会不好好利用? 竟然背叛了自己,那就要承担背叛自己的罪责。 刑法施完了,黄玲瘫倒在地上,嘴唇高高肿起。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换婚的事,是不是你做的!”皇帝厉声说道。 黄玲被打得奄奄一息,但是听到皇上的话,还是挣扎着在地上摇头,整个人的躯体就像一条蛆虫,恶心的扭动着。 黄玲不说话,皇帝又质问了一句,“别想逃过去,刚才你还说殿下终于如愿了,是什么意思?” 黄玲心里更虚了,她本来就背叛了曲妙凌,跟司徒怀渤有了苟且,要是她把这事儿说出来,估计她也活不下去。 可现在,皇上又怀疑她是这件事的幕后真凶,黄玲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楚,她死咬着不交代。 黄玲天真的想着,只要自己不开口,自己跟司徒怀渤的事就不会有人知道,至于皇上给自己扣个大帽子,她不承认就是了。 看着黄玲及牙冠,一脸天真的模样,曲妙凌在心里笑的不行。 这个丫鬟她竟然还不知道,原来这么忠诚呢。 只是这效忠的人,却不知道受不受得起呢? 曲妙凌把目光投向司徒怀渤。 黄玲一走进来,司徒怀渤就脸色骤变,尤其是皇上震怒的时候,那黄玲被太监摁住抽打,司徒怀渤更是紧张得揪起了袖口,要是黄玲没忍住说了出来,他就完了。 可是还好,这黄玲是个嘴硬的,直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 第三百二十四章 猫腻 一个小丫鬟,受了如此重情,竟然还能紧咬牙关,一个字都不往外吐露。 司徒轻柁仅仅是一看,就知道这里面必定有隐情。 这个丫鬟,就算不是幕后真凶,也定然知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指不定还是受这幕后真凶的指使。 司徒轻柁知道,这个丫鬟她绝对不能放过,这是他唯一接近真相的机会了。 就在这时,黄玲忽然大吼一声,“皇上,皇后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真的不是努力做的。” 可司徒轻柁已经不愿意再听了,他朝那几个太监扬了扬手,“把她带下去,严刑拷打,朕就不信,她的骨头比刑具还硬。” 黄玲被堵住嘴巴带走了,被拖出凤仪宫的时候,黄玲的眼睛睁得老大,眼球向外突出,他目眦欲裂的看着司徒怀渤,那眼神里充满着祈求。 可司徒怀渤现在自身难保,又怎么会出面子救她呢? “父皇且慢,这黄玲形迹可疑,以前又是妙凌的贴身丫鬟,儿臣倒是觉得,妙凌被神不知鬼不觉的移送到文清浅的卧房,这家伙定然做了手脚,儿臣还请父皇下旨,由儿臣来彻查这件事。” 司徒怀决忽然站了出来,对着皇上拱手说道。 司徒怀渤本来也想接受这个任务,但却被司徒怀决抢了先。 他忍不住愤恨的一锤拳头,动作隐蔽,并没有人发觉。 司徒怀渤朝门口看过去,那黄玲又被人拖了回来,好像受够了惊吓,黄玲面色惨白,嘴巴被破布堵着,张开一个令人惊悚的弧度。 刚才那仅仅是被扇了巴掌,黄玲就有些承受不住,若是真的进去慎刑司,她的这条小命,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黄玲在心中凄惨的哀嚎着,她为什么要来凤仪宫?她要是不来,又怎会生出这些事端。 可能不久之后,她就会被司徒怀渤要过去,成了侧妃,再不济也是个妾,从此过上主子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多么美好的日子呀。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黄玲的眼眸黯淡下来,一瞬间,所有的光亮都从他的瞳孔中抽离,奔向未知的地方。 听到司徒怀决还要给自己用刑,黄玲踢腾着腿,奋力挣扎,嘴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在喊什么。 司徒怀决让人把他口中的破布拽出来,那黄玲重重地喘了口气,就要张嘴说话。 司徒怀渤见势不妙,就是一身大喊,“你这丫鬟,真真是歹毒心肠,三番四次勾引我不说,竟然还阻止我跟妙凌见面,现在竟然为了不让我娶到妙凌,偷偷将她暗算,送到司徒怀决的洞房里,你这丫鬟,就该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司徒怀渤句句都带着愤恨怨毒,那阴冷的目光投到黄玲身上,黄玲打了个哆嗦。 她不相信,曾经跟他欢好的二殿下怎么会这么对她? 但是马上,司徒怀彬就向皇上请求道:“父皇,这丫鬟心肠狠毒,是断断不能留下的,儿臣愿意亲自将她处以极刑。” 司徒怀渤忽然请命,黄玲但低垂着,现在霍然睁大,里面充斥着不可置信,与失望差异。 她喜欢了这么久,又爱慕了这么久的人,竟然是这么想自己的? 黄玲心是接受不了,可是马上,她又释然了。 司徒怀渤是什么人,怎么会看上自己一个小丫鬟呢?要不是她还有一层身份,是曲妙凌的贴身丫鬟,能为他做事并且监事曲妙凌,怕是司徒怀渤也看一眼都懒得看吧。 司徒怀渤刚一说完,不仅是曲妙凌,司徒轻柁也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一个小小的丫鬟,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勾引皇子?她还真以为以她那下三滥的身份,能入了怀王府做妾吗? “老二,可确有此事?” 司徒怀渤点头。 “父皇,儿臣怎么会骗你,儿臣的书房内,现在还存有那不知廉耻的黄玲给儿臣送来的书信,那一封封书信上,都是她的爱意,儿臣都懒得看,也怕妙凌日后嫁进来生了误会,本来想销毁的,可是儿臣想着,这些东西指不定哪一天就派上用场,到时候也能为儿臣证明清白,儿臣便留了下来。” 司徒怀渤朝司徒轻柁拱手,一字一句的说道。 “父皇,那黄玲非但如此,有些时候还会借着妙凌的名头,来到儿臣府上,有一次她进了儿臣书房,竟然一进来就脱了衣裳,让儿臣幸了她,这等不知廉耻的女子,儿臣是怎么都不会接受的。” 司徒怀渤又一拱手,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那拱起来的一双手,略微颤抖着。 司徒轻柁一看那黄玲满眼惊恐,再一结合司徒怀渤刚才说的话,心里有些相信。 这黄玲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刚才这大殿气氛紧绷,她都敢说出那样的话,司徒怀渤的眼光他还是知道的,断不会对这样的小丫鬟动了心思。 所以这黄玲的行径,在司徒轻柁眼中就越发可疑起来。 但司徒轻柁也不是傻子,黄玲只是个小丫鬟,哪有那么大的能量,是要把曲妙凌掏出来还有可能,她又怎么把曲妙凌安置到丞相府呢? 只是现在,他在大殿内众人身上扫视一眼,并没有看出谁存有嫌疑。 而且事已至此,也没有了回头路,他总不能这个时候再让他们把妻子交换回来吧。 不如这样将错就错,只是到时候在民间,一定会留下丑闻罢了。 只是这些,他已经懒得管了。 于是皇上大手一挥,并下了定论:“黄玲身为奴婢,背叛主子,犯下滔天大错,惹得皇室遭疑,名声受损,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皇帝此言一出,众人连带着皇后都赶紧跪下,连声高喊:“皇上英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件事到此便是了。 黄玲本来在司徒怀渤话音落下的时候,还想再挣扎替自己辩解,可是马上,她的嘴巴又被堵住,这一回堵得严严实实。 黄玲绝望的想,看来她是没有活着的机会了。 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黄玲被拖了下去,她的两条腿也不像刚才那样乱踢腾着,反而像是木头似的直愣愣的杵着。 “还有你们几个,事已至此,就莫要追究谁的过失了,好生过你们的日子吧,旁人想要说闲话,那就由着他们说,反正他们也不会到你们跟前嚼舌头根子。” 司徒轻柁无奈的说道。 “还有,既然都成婚了,就赶紧想着绵延子嗣,咱们这皇宫里啊,是该有点儿喜事儿了。”皇帝叮嘱道。 四人齐声应是。 四人两两结对,走出凤仪宫。 大殿门关上的时候,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对视一眼,眼神在半空中交汇,噼里啪啦的,冒着火花。 文清浅跟曲妙凌也对视了一眼,便各自收了回去。 司徒怀渤跟文清浅走了。 曲妙凌忽然停下,她抬头望着天,今天天气很好,天空瓦蓝瓦蓝的,一片白云都没有,看得人神清气爽。 身边的司徒怀决道:“妙凌,怎么忽然停下了?” “怀决,我想去再看看黄玲。” 司徒怀决有些犹豫,“父皇已经下令将他打入大牢,我们是没机会见的。” 曲妙凌直接转身又回了大殿内,皇上一听曲妙凌的话,便欣然同意了。 “这是妙凌,不过一个贱婢,你去看女子她做什么?”司徒轻柁犹疑的问道。 “到底是娘亲给妙凌留下的人,她跟轻柔一起,都陪伴了妙凌那么多年,要你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背叛我。” 司徒轻柁不说话了,让人带着她去。 看着曲妙凌的背影,司徒轻柁感叹一声:“到底是慧玲的女儿,不管外表再怎么冷漠,心里也是暖的。” 皇帝又叹了口气,他身后的沐婉淑却皱紧眉头,他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慧灵郡主,她怎么就是阴魂不散?一个死人,怎么就有这么大的魔力? 沐婉淑不明白。 难道她这一生,都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司徒怀渤跟文清浅离开凤仪宫之后,就直接去了良妃的宫殿。 王妃是司徒怀渤的亲生母亲,是该去拜见的。 这是文清浅刚才受到惊吓,昨晚又过度劳累,走起路来磕磕绊绊的,司徒怀渤显然不耐烦了,只顾着自己先走了,文清浅被他落在身后,受尽了宫中宫女们的白眼。 今天咬着牙,发誓要找回场子,但是眼下,她也只能赶紧追过去, 曲妙凌跟司徒怀决结伴来到慎刑司,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罪奴们在这里接受惩罚。 这慎刑司是出了名的阎王殿,进来的很少能有出去的。 黄玲以前还不知道,这慎刑司是怎样的地狱,可她被带进来之后,手腕还有脚腕上都被铐上了重达十斤的镣铐。 不仅沉重,一会儿的功夫,他的手腕脚腕就被磨破了,鲜血往外淌。 而磨破的地方,又被铁具继续磨,直到那块皮肉被磨得血肉模糊,看到骨头。 她使劲拍着铁栅栏,大声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进二皇子殿下,我要进二皇子殿下!” 可并没有人理会,过了一会儿,她太吵闹了,一个狱卒走过来,狠狠甩了他一鞭子,黄玲惨叫一声,便老老实实的抱着膝盖窝在牢房的一角。 她的嘴巴干裂着,刚才因为脸颊被抽打,现在她的嘴唇肿起一个圆形,突出来,现在碰一碰都痛的撕心裂肺。 “黄玲,背叛我的滋味好受吗?” 第三百二十五章 后悔 妙凌征得司徒轻柁的同意之后,便跟司徒怀决一同来到慎刑司。 在这个宫廷之中,慎行司是一个人人谈虎色变的地方。 没有人能从这里横着出去,不对,也许有,但那人就算出去了,这一辈子也铁定下不了床,因为他是被抬着出去的,两条腿的筋骨都被打断了。 黄玲一听到皇上的大喊,浑身的骨头架子就软了。 被架了进来,扔进牢房中,她的四周,都是一个个蓬头垢面满身血污的女人。 黄玲两脚腾空,被拖进来,扔进杂草堆中的那一刻,她浑身又充满了力量,疯了一样的往外跑。 可那扇大门却冷冰冰的关紧了,不留一丝缝隙。 黄玲拼命敲打着门,没有人理会她。 他耳边留下的,也只有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声,还伴随着鞭子或者是其他刑具施加到身体上的皮肉或开的声音。 “滋啦滋啦~”这是肉体放在身上的声音。 “啪啪啪~”这是鞭子甩在皮肉上的声音。 “砰砰砰~”这是棍棒敲打在骨骼上的声音。 每一道刺耳的尖叫声,都鞭子一样甩进黄玲的耳膜。 她经受不住的尖叫,很快,一双血淋淋的手抓住她的脚踝。 黄玲顿时就是一声尖叫。 她疯了一样逃到牢房的一角,紧紧的抱住身体,蜷缩在哪里。 她这才看见刚才抓住自己的那只手,手指甲都被敲了下来,血呼呼的。 那五根手指头,奇形怪状的虬结在一起。 看来里面的骨头也断了,黄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悚。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黄玲恍然间想起以往在武德侯府听到的传言。 “你们听说过吗,宫内有个地方,别人都叫它鬼见愁,号称是恶鬼进去了都发愁。” “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我有个小姐妹在宫廷里当宫女,她是某个娘娘的贴身宫女,一年能出一次宫,替娘娘采买一些小东西,她说她们宫里前段日子就有个小太监被扔进慎刑司,那小宫女陪着娘娘进去看了一眼,被打得不成人形,而且我还听说,那小太监是被冤枉的,她们家娘娘也知道,可就是救不出来。” “为什么,不是被冤枉的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份心思就是死了,横着进去,必须躺着出来。” 黄玲的心一霎间冷了下来。 这里是慎刑司? 当初那两个小丫鬟提到的地方? 黄金忍不住四处打量,这里阴森森的,就连墙壁上都布满了血痕,一道一道的。 看着分外可怖,她这处牢房里的犯人还少,但一个个的都已经看不出人的模样。 这还是人吗? 黄玲挣扎着再次站起来,她扒着铁窗,大声呼喊:“我要见二皇子殿下,我要见二皇子殿下!” 还能不知道多少升,一个面相凶恶的狱卒手里拎着一条鞭子怒冲冲的走过来。 “喊什么喊,不要命了。” “这位大哥,我是被冤枉的,放我出去了。” 黄玲拼命抓住那狱卒的衣角,疯了一样的摇晃着。 “啪。”一声过后,黄玲的这条手臂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长痕。 黄玲惨叫一声,捂着手臂后退好几步,跌坐在地上。 “进来的都说自己是冤枉的,小丫头,你就认命吧,这里就是阎王殿,想活着出去,除非圣上亲自下旨。” 黄玲原本还一脸的绝望,可是听到圣上这个词,黄玲她又踉跄着爬了起来。 “二皇子殿下知道我是冤枉的,你替我带句话,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那狱卒不屑的冷哼一声,在黄玲身上扫视一眼便说道,“认识二皇子殿下?你要真认识二皇子,又怎么会到这里,死心吧。” 那狱卒转过身,就想要走。 “大哥,你就行行好,帮我这一把,我要是出去了,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的。” 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玉足,他就没见过能活着出去的,这里面的犯人一个个都说自己认识大人物,可真正认识的又能有几个,狱卒不耐烦了,他转身就朝黄玲身上又挥出了一鞭子。 一声破空响之后,黄玲身上又添了一条鞭痕,这一道鞭痕从她的脸上一直蔓延到胸口,衣服都被打破了,露出白花花的皮肉。 黄玲被打的又是一声惨笑,坐在角落里不敢说话了。 因为那狱卒就在外面虎视眈眈的盯着手中的鞭子,嘴巴扯开一个危险的弧度。 “还想请我帮忙吗?”那阴森森的笑容,在这幽冷的环境当中,更显得可怖。 黄玲拼命的摇头,生怕那边的再甩到自己身上。 狱卒哼笑一声转身走了。 “怎么办,二殿下,救救我。” 被黄玲念叨的司徒快播,怒冲冲的带着文清浅去良妃的宫殿。 刚才在凤仪宫里发生的事情,让他冷汗直冒。 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点那个黄玲就开口了。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让那个黄玲永远闭紧嘴巴。 可慎刑司不是他的人能触及到的地方,那里面的狱卒都是皇上指派的,想要渗透进去可不容易。 司徒怀渤想着想着脚步就加快不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文清浅已经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司徒怀渤停下脚步,转身往后看,文清浅正着急忙慌的赶过来,身后的翠云搀扶着她,二人行色匆匆的,这大冷天的,脸都红了,还气喘吁吁的。 司徒怀彬少见的生出怜悯之心,“是本王走的快了。” 文清浅赶紧说道,“是臣妾步子慢,耽搁殿下了。” 见文清浅如此识趣,四通环保也就不再多说,背着手跟文清浅一同走进储秀宫,这储秀宫是良妃的宫殿,良妃虽然不受宠又出身低微。 但毕竟贵为正二品的妃位,又是一宫主位,手底下的奴婢太监也有好几十个。 良妃最信任的大宫女名叫云落,太监总管名叫小乐子。 见到司徒怀渤带着新王妃进来,小乐子赶紧跑进去禀告。 “良妃娘娘,殿下带着王妃娘娘来了。” 小乐子一脸欣喜,良妃听了也激动的很,司徒怀渤跟她并不亲近,来的次数也很少。 今日大婚,出于礼节他还是一定要来的。 “见过母妃。” 这是司徒怀渤,声音冷冷淡淡的。 “见过母妃。”这是文清浅,声音带着疲惫,但也带着娇柔。 “好好好,都起来吧。”良妃笑得一脸慈爱,司徒怀渤跟文清浅就顺势站了起来,做到小乐子给他们放置的凳子上去。 曲妙凌这边,二人直往着慎刑司走去,慎行司是这宫里最阴暗的地方,所处的位置也在角落,常年寒冷见不得光。 曲妙凌脚步匆匆,脸上的表情也冰冰凉凉的,就好像要去见的不是一个犯了事的下人,而是一个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亲人,尽管这个亲人最后还是背叛了她。 司徒怀决见曲妙凌这个样子,心里很是担忧。 但是怀决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拉住曲妙凌的手。 男人的手很温暖,虽然天气寒冷,但还冒着热气,这是习武之人都有的,但司徒怀决却把这份独有的温暖都留给了群妙龄。 自己冰凉的手被包裹起来,妙凌心里一暖,透过男人的大手,他感受到了速度快捷传递给自己的勇气。 不管怎样,黄玲都跟轻柔一样,陪着自己长大,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不管过去多久,得知黄玲背叛自己,还是为了一个男人,一个那样恶毒凶狠残暴的男人,曲妙凌心里都难受的很。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必须要问清楚,黄玲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是这样稀里糊涂的,她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开这个心结。 知道曲妙凌重情重义,所以在曲妙凌提出要来身形司看望黄玲的时候,司徒怀决并没有拒绝,反而一口同意,并陪着曲妙凌一起又回到了凤仪宫,征得父皇的同意。 二人相携来到慎刑司门口,因为得到了司徒轻柁的首肯,二人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那门口的守门人显然已经得到了皇上的旨意,并没有阻拦。 接待曲妙凌和司徒怀决的,正是刚才那个狠狠鞭打了黄玲的狱卒。 “奴才刘青,见过辰王殿下辰王妃娘娘。”刘青给二人行了礼,跪在森凉的地上。 “刚才送进来的那个犯人呢,本王妃要见鱼子汤。” 刘青先是一愣,然后便在前面引路。 曲妙凌走过去,就看见披头散发的满脸惊恐的黄玲,就缩在牢房的一角,浑身发着抖,眼睛睁得大大的,却空洞无光,好像受了惊吓似的。 “娘娘,这就是刚才送进来的罪人,名叫黄玲。” 那狱卒介绍道。 “你出去吧。”这时候,司徒怀决发话了。 那狱卒一脸为难,但是马上他就转身走了,这俩人是得了皇上的口谕进来的,想必皇上也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所以狱卒便不多呆,将空间留给几人。 “黄玲,背叛我的滋味好受吗?” 这是曲妙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黄玲懵懵懂懂的抬起头,一眼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她兢兢业业的伺候了十几年的主子,黄玲爬着跑过来,嘴巴颤抖着喊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你救救奴婢吧。” 第三百二十六章 凄凉 黄玲趴着过来,一身褴褛,面色苍白,曲妙凌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曾经的黄玲是多么的骄傲,身为她身边第一信任的丫鬟,跟轻柔一起,风光无限。 就算当初在乡下的庄子里,既然不受重视,但好歹还有着皇上关心的名头,三人过得也并不艰难。 武德侯碍于慧灵郡主的颜面,每一年往乡下送的东西也不少,他们三个人过得开开心心的,虽然没有城市的繁华喧闹。 可是现在,曲妙凌费尽千辛万苦来到京城,面对的就是一个个更加残忍狠毒的敌人,正是她需要帮助需要支持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人却一个接一个的背叛。 曲妙凌攥紧拳头,因为手掌心里正抓着司徒怀决的手,被那双大手矫正着,曲妙凌根本抓不紧,那人的几根手指头硬生生塞进自己的手掌心,若是曲妙凌真的狠下心来抓呢,那人的手指头竟然会被抓的血肉模糊。 曲妙凌放松筋骨,司徒怀决淡淡一笑,他是看不得曲妙凌这样伤害自己的,若是这样便好。 所以他就站在一边并不说话,只耐心看着听着。 视线所及的最远处,就是牵着手的这个女子。 至于黄玲,他根本不在乎,她是死是活,我自己也并不甘心,他最担心的,唯有曲妙凌一人而已。 “小姐,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想留在这儿,这里的人能吃人。”黄玲凄惨的哀嚎着,一双手透过铁栅栏往外伸,想要抓住裙妙凌的裙角。 曲妙凌到底有功夫压身,微微后撤一步便躲了过去,那黄玲抓了个空,手指僵硬的举在半空,眼神里更空洞了。 “为什么要背叛我?”这是曲妙凌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在她的心中盘旋了许久,她对黄玲并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在一开始,她是想把黄玲找来,二人掏心掏肺的畅谈一番,可是黄玲接下来的举动并没有给曲妙凌这个机会。 黄玲越发的肆无忌惮,仗着自己的身份,仗着她的重用,三番五次泄漏机密。 而她泄露的对象,还是曲妙凌最为仇视的司徒怀渤,这让她怎么忍? “为什么?”黄玲苦笑一声,“因为爱呀。” “小姐你知道吗,奴婢从小受尽苦楚,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二殿下那样关爱奴婢。” “就因为这个?” 曲妙凌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当然。” 黄玲这么说,完全是一副白眼狼的口吻。 曲妙凌自认对黄玲比对轻柔还要好,很多时候,黄玲的举动已经完全跟她奴婢的身份不相符,但曲妙凌都没有惩罚她,反而依着她的性格。 曲妙凌怎么都没想到,正是自己的这一份放纵,让黄玲更加的无法无天。 曲妙凌的脸色冷了下来,这一回是不带一点温情了。 “黄玲,本王妃不是来救你的。” 以往在黄玲跟前,曲妙凌的自称从来都是我,可是现在,只有一句冷冰冰的“本王妃”。 黄玲并未察觉,她抓紧了铁栅栏,厉声喊道:“为什么不救我!” “因为你背叛了我,而我,早就知道了。” 黄玲眼中一震。 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黄玲,我们的主仆情谊,今日已尽。” 曲妙凌说着转过身。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你不可能发现的。”黄玲遥望着头往后退,她这段日子都分外小心,并没有发觉有人跟着自己。 “你说谎,这绝对不可能?”黄玲忽然大喊一声,一双眼睛紧紧盯在曲妙凌身上。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背叛我的时候,你难道忘了,文向东可是一个精明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你不对劲,我马上就派人查探。” “原来是他?”黄玲踉跄着往后退。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拆穿我?”黄玲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若是去妙凌早点说出来,那她肯定不会再留在曲妙凌身边,那么她现在也就不会被关进慎刑司,而是跟在司徒怀渤的身边,做怀王府的女主子,享尽荣华富贵。 曲妙凌一看黄玲的眼睛,就知道她心存妄想。 “黄玲,你就是一个下人,凭什么妄想做主子?” 曲妙凌之前还想过,等到轻柔跟黄玲的年纪到了,就把她们嫁出去,她们的身份是丫鬟,硬是不能高嫁的,只是找一个身家丰厚的管事,做正头娘子,日后也不会受欺负,再由她在一边帮衬着,日子肯定和和美美的,只是她没想到,黄玲会背叛自己。 “我凭什么不能当主子?我是个丫鬟又怎样,我又不想当丫鬟,是老天爷不给我当小姐的机会。” 黄玲大声喊道,她不相信命运,凭什么曲妙凌就能是侯府小姐,现在还是慧灵郡主,又成为了辰王妃。 而自己,只要世世代代都做一个奴仆吗? 黄玲的眼睛睁大,那里面充斥着也行。 妙凌以前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可是如今发觉也不晚。 至少还没有酿成大错。 “曾经我想过给你许配人家,但你……太让我失望了。” 曲妙凌一直保持着背对黄玲的动作,并没有转过身来。 “许配人家?曲妙凌,你以为你这是好心吗?我这样的身份能嫁给谁,不就还是个奴才,让我世世辈辈都当您的奴才,你心里是不是很爽快呀?” 黄玲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在这时,曲妙凌转过身,满脸冷酷:“黄玲,你就是一个丫鬟,连丫鬟的本分都做不好,就算做了主人家的娘子,又能撑得了多久呢?司徒怀渤不是个能托付的人,我跟你们说了多少遍,怎么就是不信?那荣华富贵,真的就这么吸引你吗?” “你被荣华富贵冲昏了头脑,但你的性命,也就不需要了。” 妙凌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司徒怀决紧随其后,二人消失在黄玲的视线里。 黄玲浑身好像失去力气,呆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两眼放空不知道望向哪里。 “我没有错,我是对的,二殿下一定会来救我的。”黄玲呢喃道,疯了似的。 走出慎行司,曲妙凌的步子慢了下来,刚才黄玲的话就好像一记重锤,重重地砸进她的心头。 黄玲是天性如此,还是早就生出了这大逆不道的想法?竟然连主子的夫君都敢勾引? 刚才黄玲那副癫狂的样子,落在曲妙凌眼中,她的心竟然还是抽痛的。 “怀决,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就不应该带着黄玲来到京城,如果她一直留在乡下的庄子里,现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曲妙凌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男子说道。 司徒怀彬一开始并没有说话,他知道,曲妙凌只是说说而已,她只是需要倾诉,并不需要答案。 那个答案,她心里其实早就有了。 “怀决,你说,一开始人向东跟我说黄玲生出了别的心思的时候,我就应该制止她,而不是放任李子涛,事情演变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有错。”曲妙凌罕见的开始自怨自哀。 司徒怀决见曲妙凌这个样子,便捏了捏她的手,“有我在。” 这句安抚的话,让曲妙凌心里舒坦了一些,但她心里的苦闷,还是没有发泄出来。 二人走出皇宫,坐上马车,曲妙凌一直闷闷不乐的,司徒怀决一直在看着她,他也知道,黄玲的背叛,带给曲妙凌的打击很大,短时间内,曲妙凌也很难缓过来。 这种事情,他不便插手,还要靠曲妙凌自己一点点疗伤。 但若是可以的话,司徒怀决不介意给曲妙凌提供一个温暖安全的港湾,就好比现在。 他扳着曲妙凌的脖子,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胸膛处。 “妙凌,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会,待会儿到辰王府了,我在叫你。” 曲妙凌听话的依靠过去,整个身子都靠在司徒怀彬怀中。 男人的身上暖烘烘的,尤其是大氅里面,都是暖意融融。 曲妙凌被从头包到脚,暖意从皮肤外面直达心脏,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她舒适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曲妙凌并没有睁开眼,只是小声的道:“怀决,你就不想问问我吗?” 司徒怀决把玩这群妙龄的头发,将她被风吹落下来的散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 “什么?” 先是诧异了一会儿,司徒怀决接着说道:“等到你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便会同我说,我不着急。” 如此温柔,如此贴心,让曲妙凌的心熨帖的很。 “你想说的话,我就听着,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多嘴问,只要你开心就好,旁人,都与我无关。” 司徒怀决想了想,接着说道。 “怀决,你怎么这么好呀。” 司徒怀决闷笑出声,“难道我以前不好吗?” 曲妙凌缓缓摇头,“不是的,这是结婚之前,你对我虽然好,但我总觉得不切实际,并没有现在感触这么深,现在我们夫妻一体,你对我的好,就更让我觉得,我嫁给你,是嫁对人了。” 曲妙凌的话,听在司徒怀决耳中,让他忍不住发笑。 “既然嫁给我嫁对了,那就好好享受着,我速度快就发誓,会对你越来越好,绝不改变。” 曲妙凌重重的嗯了一声,还配合的点了点头。 然后便紧紧抱住司徒怀决的腰部,两只手不断缩紧。 第三百二十七章 诉说 二人深情相拥了一会儿,曲妙凌便开口说道:“怀决,其实我做的这些事,早就想告诉你了。” 却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听。 “刚才我所说的文向东,是文丞相的侄子,他早就是我的人,一直在帮我办事。” 听到这话,司徒怀决并不惊讶。 “你就不奇怪吗?”曲妙凌问道。 毕竟一个是待字闺中的女子,一个是文弘之的亲侄子,仇人一样的关系,怎么会结盟? 司徒怀决笑了一声,“其实我早有察觉。” “哦?”这时候轮到曲妙凌惊讶了。 在曲妙凌的鼻尖点了点,司徒怀决好笑的说道:“想知道吗?” 曲妙凌点头,露出了求知若渴的眼神。 司徒怀决失笑道:“很简单,上一回因为父皇乱指婚,我去了边关,后来,文向东负责押运粮草,当时在大营内,我跟他并没有过多接触,但是有一回,我看见辛稼轩把东西交给文向东,让他转交给你。” “原来是这样。” “那辛稼轩也是你的人吧?” 曲妙凌点头。 “待会再说辛稼轩,之前我去了一趟赣州,祖母拜托我查清楚二伯贪污的事,在那里我见到文向东,他一直给我使绊子,我就命令人将他捉了起来,在那破寺庙里,迫使得他签下认罪书,他就不得不听从我的。” “那份认罪书呢?你保管得好吗?”司徒怀决赶紧问道。 “文向东毕竟是文弘之的侄子,就算这俩人在有仇,也是家庭内部矛盾,万一这俩人一致对外,那文向东豁出命去想要搞死你,到时候跟文弘之联手,你可怎么办?” 这文府的一大家子,都是冷心冷血的人,这怎么让自动回绝不担心? 见司徒怀决如此担忧,曲妙凌又说道:“不用担心,一开始我确实是拿着那份认罪书要挟文向东,让他替我办事,但是现在,随着我跟文向东的接触越来越多,我能感觉得到,他是真心替我办事的。” “而且你不知道,文向东的亲妹妹,就是死在本是跟文清浅的算计之下,那文弘之虽然知道,不仅包庇他们,还不许文向东提起。” 听到这件隐秘的事,司徒怀决才缓缓皱眉,“原来还有这样的隐情,怪不得。” “现在我们将都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文向东这人很有本事,也很有头脑,黄玲背叛我的蛛丝马迹,就是他先发现的,我这才派人去打探。” “这样说来,这位向东的确是的才貌兼备的人。” 曲妙凌点头,“这人我原本早就想交到你手上,为你所用,可阴差阳错了,到时先把辛稼轩送给你了。” 司徒怀决摸了摸曲妙凌的脸,“这有什么,我们夫妻一体,谁的人都是我们大家共有的,以后我的人,随便你用。” 曲妙凌听着就笑了,“这样你不是血亏。” “那倒是,那妙凌你想怎么补偿我呢?” 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起来,曲妙凌锤了司徒怀决一把,接着说正事:“之前司徒怀渤去找过文向东,还帮过他,想把文向东拉到他的阵营里,我对人向东说让他先按兵不动,假意逢迎,既不得罪司徒怀渤,又不让司徒怀渤一下。” “你做的对,妙凌,有了你,我真是赚大了。” “知道就好。”曲妙凌撇了司徒怀決一眼,傲娇的说道。 “今天黄玲突然闯进大殿,其实也是我事先安排好的,黄玲成了司徒怀渤的人,总是暗中监视我,我的行踪暴露在蛇头怀渤的眼皮子底下,这些日子我都不敢见你。” 司徒怀决若有所思的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段日子,你根本不愿与我联系,原来是怕这个。” 曲妙凌点头,“以前我很信任黄玲,基本什么话都同名字他说,很多秘密她也都知道,我不敢再有所动作,就怕那黄玲烦得很,将我的所有秘密都说了出去,到时候,那司徒怀渤有了防备,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所以你一直流着黄玲,其实也存了安抚她的意思?” 曲妙凌点头,“不仅仅是黄玲,我也想让司徒怀渤知道,我这个人干干净净,并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这样我接下来的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那现在黄玲被抓了,我们怎么办?” “现在该着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司徒怀渤,现在黄玲是咬紧牙关什么都没说,可谁能保证她日后不会说出什么要了司徒怀渤命的东西。”曲妙凌微微眯着眼睛,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似的。 看着曲妙凌傲娇的样子,司徒怀决心里受用的很,总算不像刚才那么垂头丧气了。 “那黄玲什么都不知道,日后若是被什么,他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到时候父皇会不会怀疑你?” 这才是似乎还觉最关心的,四个人一同谋划了这件事,到时候黄玲一开口,把曲妙凌绕了进去,那可怎么办? “你放心,我竟然敢坐,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交换位置的时候,我故意把黄玲直了出去,那黄玲到目前为止,什么都不知道。” 曲妙凌镇定的说道。 “而且在我得知黄玲背叛了我之后,便立马着手准备,那黄玲自以为还受到我的重用,其实很多秘密的东西,就只有我跟轻柔知道。” 司徒怀决缓缓放下心,“这样便好。” “其实我这样做,就是为了除掉黄玲,那黄玲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是个妥帖的人,现在又跟司徒怀渤有了勾脸,我要是随意处置了她,一定会引起司徒怀渤的怀疑,到时候,这桩婚事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就假意还宠幸黄玲,让司徒怀渤还能从黄玲这里探听到我的一些消息,这不仅是让黄玲放心,也是让司徒怀渤放心。” “怀决,那黄玲知晓我对司徒怀渤的态度,保不齐已经对他说了,可黄玲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讨厌司徒怀渤,而是恨他。” 曲妙凌缓缓说道,其实她是将自己的心都剖开了,赤裸裸的交到司徒怀决跟前儿。 “我知道。”握紧了曲妙凌的手,司徒怀决注视着面前的女子,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深情。 同一时刻,储秀宫内。 司徒怀渤跟人清浅依次坐下,良妃看着底下的一双男女,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怀渤,这位可是妙凌?” 良妃还不知道,刚才在凤仪宫内,因为因为换婚,司徒怀渤险些被逮捕当场。 听到良妃的话,自从怀渤的脸黑了下来,那清浅的脸也异常难看。 “娘娘,臣妾叫文清浅,不是曲妙凌。” 文清浅此话一出,良妃呆住。 “这……” 一直守在大殿内的云落跟小乐子也是满眼震惊。 这什么情况? 圣上不是早就颁布了圣旨? 将武德侯府的大小姐曲妙凌许配给二皇子殿下吗? 他们二人虽然没见过曲妙凌,更没见过文清浅,但也知道,这种事情在皇家而言就是天大的丑闻? 兄弟互换一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他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到时候百官会怎么看他们,天下百姓又会怎么看他呢? 一切都乱套了。 两个奴才对视一眼,君眼观鼻鼻观心的垂下头,安安分分的出去了。 这种事情,不是他们能瞎打听的。 宫殿内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都被唤了出去,大门关得紧紧的。 一丝声音都泄露不出去。 云落跟小乐子分工协作,狠狠敲打着底下的奴才。 “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抖搂出去,我要了他的小命。” 众位宫女太监们连连点头,摇头晃脑的,生怕被惩罚。 自家主子虽然好说话,但是事关二皇子殿下,良妃娘娘一定能狠得下心,到时候他们的一家老小可就危险了。 见底下的人很配合,云落跟小乐子对视一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良妃再次发问题,离职他看着底下的二人,满眼惊恐。 “你刚才说什么,你叫文清浅?那曲妙凌呢?慧灵郡主的女儿呢?” 之前良妃隐隐察觉到,自家儿子是个有打算的,不仅跟皇后娘娘相处得几好,在这男女问题上,也有自己的想法。 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犯下如此大错? “你们去见过皇上皇后了吗?” 那今天回应道,“刚才已经见过了。” 良妃轰然坐下。 “皇上他……没有震怒?”以这么多年良妃对司徒轻柁的了解,司徒轻柁表面上是一个忠厚仁君,实际上心思深沉不可琢磨。 “父皇已经知晓了。”文清浅又说道。 良妃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现在这二人能平平安安的走到这里,这就说明皇上心里还存着那么一点怜悯之心,要不然这样的大事,这二人能留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安惠郡主呢?你能把她怎么样了?” 良妃哆哆嗦嗦的问道,他还以为是动怀渤为了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将曲妙凌杀了或者是囚禁了。 那曲妙凌的娘亲居然死了,武德侯现在也没什么权势,可耐不住皇上看中曲妙凌,之前曲妙凌在乡下住的时候,皇上就赐下庄子,现在那曲妙凌更是频繁进宫,宫中的宫女都在传,说曲妙凌深受宠爱,皇上对她分外宠信,光是赏赐的珍玩珠宝就不知道有多少。 “快播,你可千万不要做傻事,你快说说,你把曲妙凌关到哪里了,母妃马上派人去救他,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然后你就说这事儿是母妃一个人办的,将错都推到母妃身上。” 这么些年过去,良妃也知道,因为自己身份低微,司徒怀渤从小就吃了不少苦,若是自己身份再高点,不是宫女出身,那司徒怀渤肯定不会长成这个样子。 他也不会对着沐婉淑语气亲昵的喊母后。 每一次司徒怀渤认贼作母,良妃的心就跟被刀子割了一样,汩汩的往外流血。 “母妃,你瞎说什么呢,曲妙凌现在已经是3d的女人了。” “什么!” 良妃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怀渤并不愿说话,文清浅说道:“母妃,是这样的,儿媳一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跟殿下圆房了,而那曲妙凌也被送到辰王府,跟辰王殿下在一起吧。” “荒唐!”良妃一拍凳子站了起来。 “朗朗乾坤,竟然发生这种事情?怀渤,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跟这女子在一起了呢?妙凌对你有多好,你都忘了吗?” 良妃虽然没见过曲妙凌,但也听外人说过,尤其是他安插在司徒怀渤腹中的探子,虽然不受重用,但一些消息还是能收到的。 那群妙凌为了司徒怀渤,不知道做了多少事。 又为了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虚于委蛇,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现在司徒怀渤利用完了,就将人一脚踢开,还送到仇家的手上。 这让良妃娘娘怎么受得了。 “怀渤,你快去把妙凌找回来,你才是她的夫君呢。”良妃虽然只是个深宫女子,但也知道,有了曲妙凌的身份加持,司徒怀渤坐上那个位子的可能性就大了不少。 可这文清浅呢? 除了徒有丞相之女的虚名,旁的什么都没有了。 分明曲妙凌带给司徒怀渤的更多,她这个儿子,怎么就被冲昏了头脑。 良妃从高台上走下来,往外推着司徒怀渤,嘴里还在喊,“你去告诉你父皇,你知道错了,让他把妙凌重新赐给你,妙凌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女子。” 良妃苦口婆心的说道。 似乎怀渤一脸淡定,“母妃,这是我的事,你不用多管。” “清浅,赶紧拜谢母妃,我们这就回去了。” 那今天赶紧抄良妃行了个礼,便踉踉跄跄的跟着司徒怀渤离去。 良妃睁大眼睛,看着离去的二人,手伸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作孽啊。” 过了好久,大殿内传出这样的喊声。 小乐子跟云落又对视一眼,小乐子去了趟厢房,打了一盘温水过来。 每一次二皇子殿下来,良妃娘娘都会哭一次,看来这一回也不例外。 而云路则是去了一趟御膳房,找个热鸡蛋来,待会给良妃敷眼睛。 好歹也是堂堂正二品的妃,红肿着眼睛出去像什么话。 而且昨日就是二皇子的大婚之日,今日娘娘就哭成这样,也说不过去。 “殿下,我们就这么走了,好吗?”文清浅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想留在这儿?” 司徒怀渤突然说道,他周身的气压低的吓人。 文清浅一句话不敢说了,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后。 第三百二十八章 毒辣 文清浅唯唯诺诺的,不敢跟司徒怀渤发生争执,老老实实的跟在她后面走了。 坐上马车,文清浅安安静静的,两只手也规规矩矩的搭在膝盖上,而她的对面就是司徒怀渤。 司徒怀渤冷着一张脸,看着就好像被谁欠了钱似的,那脸拉得老长。 文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刚才在宫里她发现,司徒怀渤跟良妃娘娘的关系好像并不好,并不像一般的母子那样。 而良妃娘娘看着你好像很关心司徒怀渤,可司徒怀渤不知道怎么回事,面对良妃娘娘的关心,他总是冷冷淡淡的,刚才在储秀宫大殿上,良妃娘娘都急成那样了,司徒怀渤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幸好她在,要不然这母子俩肯定又得僵持起来。 文清浅这个时候又有些庆幸,还好有自己在。 又觉得,自己对司徒怀渤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还能调解家庭矛盾,日后要是司徒怀渤不想跟良妃娘娘说话,她还能主动跟良妃娘娘攀谈,我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太过僵硬死板。 今天想着想着,马车就向前开动了。 而曲妙凌这边,听完曲妙凌掏心掏肺的话,司徒怀决笑了一下,在对方诧异的目光当中,他说道:“妙凌,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刚才曲妙凌解释完她与文向东的关系,忽然来了一句让司徒怀决摸不到头脑的话:“怀决,你就不觉得我行事毒辣吗?” 这个问题问得司徒怀决怔住。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对你如何,你难道还看不清楚吗?”司徒怀决反问道。 徐妙玲看着对方,眼睛眨都不眨,那眼神当中,似乎只存得下面前这一个人。 “就是因为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我才更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抛弃你?还是担心我利用你?” 司徒怀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妙凌,我不介意你看轻我,但我绝对不允许你看轻你自己。” 司徒怀决定定的看着群妙凌,眼神中透露着坚定。 “你刚才目光闪烁了一下,我看到了。”曲妙凌语气平淡的说道。 “你也不用安慰我,也不用顾及我的心情,直说吧。” 曲妙凌的语气很丧,好像刚才跟黄玲交谈过后,她更低落了,这是司徒怀决不想看到的。 司徒怀决坚定的摇摇头说道:“妙凌,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我从来不觉得你阴狠毒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我知道。” 曲妙凌的神情还是很落寞,好像什么都不能打动他了。 司徒怀决知道,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黄玲带给曲妙凌的打击非常大,若是处理不当的话,很可能让曲妙凌一蹶不振。 司徒怀决嘴巴抿了抿,将对方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妙凌,我告诉你一件事吧。” 妙凌扬起头,听对方这口气,好像是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司徒怀决没有动弹,眼神直视着前方,好像陷入了某段回忆当中。 “你还记得当初司徒怀决在你们府中漏水的事吗?” 曲妙凌诧异的扬起眉毛,他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这件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吗? 当初他把司徒怀渤一脚踹到池塘里,那是一个大冬天,司徒怀渤险些被冻死在里面,后来还是她动了恻隐之心,不对,应该说是报复之心,她不想让司徒怀渤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掉,还来两个侍卫,将司徒怀渤从冰冷的池塘水中捞了出来。 那个时候司徒怀渤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身上的棉服都湿透了。 他在水里扑腾着,曲妙凌就在岸上看着,眼睛里冷冰冰的。 刚从上一辈子回来,自己被剖开肚子,孩儿惨死,这里面师徒怀渤也掺和了一脚,让她如何能不恨? 所以他就冷眼旁观,任由那司徒怀渤挣扎喊叫了一会儿,那水面上就只剩下咕嘟咕嘟的一串泡泡,司徒怀渤沉了下去,眼见着就要没了呼吸。 曲妙凌这才大声高喊,她拼命的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才险险流出几滴眼泪,她冲着那两个侍卫高喊:“来人了,二殿下落水了。” 那两个侍卫不负众望,将司徒怀渤捞了出来,那时候司徒怀渤已经失去了意识,冻得神志不清,紧急被送往宫中。 当时武德侯大怒,将府中的那一群侍卫都关了起来,发誓要找到司徒怀渤落水的原因。 还是曲妙凌当机立断,让府中的府医过来,先给司徒怀渤诊治。 这才给司徒怀渤留下一条性命,没有葬身在那湖水当中。 当时皇上震怒,在得知司徒怀渤在武德侯府出事之后,差点把武德侯一撸到底,还险些将他关进大狱候审。 还是后来皇上得知曲妙凌救了司徒怀渤,因为曲妙凌的关系,武德侯才免于牢狱之灾。 而正是因为这个,武德侯从那时候开始,就把曲妙凌放在心上,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她,就是因为皇上对她的这一份心意,在必要关头,能保住自己一条命,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比免死金牌还好用。 曲妙凌自然明白武德侯的心思,也不管他对自己再怎么好,她也知道这只是利用而已。 不过出嫁的时候,武德侯那么硬气,将文氏数落一通,也要给她数额庞大的嫁妆,这是曲妙凌没想到的。 上一辈子,武德侯的嫁妆可是连个影都没有,还是姨母给自己拿了大头。 “你忽然提起这个,想说什么?”记忆回笼,曲妙凌疑惑的问道。 司徒怀决笑了两声,“妙凌,你还不知道吧,那一天你把司徒怀渤踹到水里的时候,我就在你身后。” “什么?”曲妙凌诧异的睁大眼睛,他从司徒怀决的怀里出来。 见对方被自己吓到了,司徒怀决脸上的笑容加大,带着一点不怀好意的味道。 “妙凌,当时你可真可爱,伸出去的一脚又快又猛,那司徒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就掉了下去,我当时看着,真忍不住替你拍掌叫好。” 曲妙凌听完,直接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过曲妙凌不相信,那一天他把司徒怀渤踹了下去之前,眼神把四周扫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人了,她才伸的脚。 “哈哈哈,妙凌,你光看周围怎么行,要知道有些时候那些影卫暗卫可能藏在树上房顶上。” 妙凌眼睛睁得更大了,树顶上? 她忽然想起来了,那也是在司徒怀渤被抬走之后,她恍然间回过头,好像听到一声低笑,但她在看过去的时候,却没看见一个人呀,她心中存了疑惑,脚步匆匆的离开院子。 再之后,也没人再提起这件事,就连被害的主人公司徒怀渤都忘记是有人把他踢下去了。 渐渐的,曲妙凌也把这件事放下了。 “那发出笑声的人是你?” 司徒怀决正了正身子,认真的说道:“没错是我,当时你的那一脚大快人心,我笑也是在夸奖你,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赶紧解释。 “那时候我们并不熟吧,你为什么不揭发我?”曲妙凌疑惑的问道。 司徒怀决拍了拍手,“揭发你?为什么?那时候我们虽然不熟,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司徒怀渤?” 司徒怀决点点头。 “不对,那时候你还没想着争夺皇位,怎么会跟司徒怀渤有仇?” 曲妙凌想了想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虽然那个时候没有仇视他,司徒怀渤这个人,野心勃勃,惯会装模作样,我早就看不惯他了,尤其是她还老在父皇跟前装可怜,小的时候没少诬陷我,我早就看不过眼了。” “原来如此。”曲妙凌说有所思的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躲到树上?”曲妙凌的问题犀利,司徒怀决一时间被问住了,说不出话来。 “这……” “我能说是好玩吗?”司徒怀决调侃的笑了笑,两手摊开很是无奈的样子。 “就这么简单?”曲妙凌有些不信,到底是一国皇子,怎么会爬到树上。 “真的只是因为好玩而已,我刚从外地回来,对京城并不了解,稀里糊涂的就去参加了武德侯府的宴会,一个人都不认识,你让我怎么去跟旁人说说笑笑。” 说话也有理,更何况,他也没有理由骗自己。 妙凌眼神闪烁了两下,便重新将自己依偎在司徒怀决的怀中。 “妙凌,我知道你容易心软,虽然平常你对人很冷漠,但是对自己手下的人,你不仅非常照顾,还很在乎他们,就好比这个黄玲,虽然她背叛了你,但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今天还是去跟她把话说开了,我相信,如果今日黄玲真的诚心诚意跟你认错的话,你还会想办法将她营救出来。” 曲妙凌没点头也没摇头,司徒怀决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妙凌,不要再嘴硬了,我还不知道呢,面冷心软,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有我护着你,有什么委屈都跟我说。” 司徒怀决说着说着,还轻拍了两下曲妙凌的肩头,带着安抚的力量。 曲妙凌微微点头。 这是第一个理解自己的人,就连轻柔当初一开始知道黄玲背叛自己的时候,也是不相信的,到时自己放弃那么多,让人去跟着黄玲,轻柔还是黄玲求情,虽然没直说出来,但曲妙凌光是看轻柔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的想法。 “妙凌,尽可能的把自己交给我,我值得你托付。” 第三百二十九章 念头 司徒怀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曲妙凌的心动了一下。 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司徒怀决暗暗想到。 当初就是因为他跟曲妙凌之间存在着太多误会,而曲妙凌就是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她缩在乌龟盒里,不想去接近别人,也拒绝旁人的亲近。 所以二人相处起来的时候,才会平添那么多不该发生的磨难。 多少次二人是因为缺少沟通,才险些断了联系。 一路走到现在,司徒怀决完全可以说,要不是自己脸皮厚,孜孜不倦的追求,二人现在也不会修成正果。 正是因为了解去庙里,所以刚才去那里说过的话,虽然刺痛了他的心,但思路怀决并不会当真,他反而会更加百倍千倍的对曲妙凌好。 因为曲妙凌就是一个缺少爱的人,他需要更多爱的浇灌才行。 当初在武德侯府,武德侯没有给她爱,老夫人的爱有限,还要分一半给曲辰巳,文氏就更加视曲妙凌为眼中钉,更不会给予她爱。 在这个世上,对于明明是最好的,也最关心她的,就是安夫人了。 所以每一次不管发生什么事,曲妙凌都会去跟安夫人说,安分是个温柔有主见的女子,每一次都会给曲妙凌意见。 这些司徒怀决都是知道的。 不知道多少次,他曾感谢上苍,还好曲妙凌的身边还有安夫人这么一个人在,还有闵家的那几个表哥,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想必现在曲妙凌根本不会长成这样,长成一个他爱的样子。 曲妙凌把他们视为亲人,司徒怀决意亦是。 至于那个黄玲,司徒怀决就更理解曲妙凌了。 他知道,黄玲跟轻柔一起,陪伴了曲妙凌整个童年,可以说,轻柔跟黄玲就是曲妙凌的左膀右臂。 少了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而从小到大,二人不仅陪着她,还是慧灵郡主留给她的最宝贵的礼物,他们的存在,就好像慧灵郡主还在一样,在一直保护着她。 所以曲妙凌才会将它们看得那么重。 这一回黄玲背叛了她,是真的伤了她的心,尤其是,黄玲投靠的那个人,还是曲妙凌最恨的那一个。 如果黄玲投靠的是别人,想必曲妙凌现在也不会这么愤怒这么无奈。 可这世上没有万一,那黄玲千挑万选,就选了一个跟自家主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男人。 怎么就这么巧,司徒怀决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黄玲的这一次背叛,给曲妙凌留下的打击是难以言喻的的。 虽然有些时候,司徒怀决也有一些怀疑,为什么曲妙凌会那么恨司徒怀渤? 完全没有理由,这二人之前也根本没有接触过。 曲妙凌的仇恨,好像无厘头。 可看曲妙凌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招来人才,还不惜跟司徒怀渤抢人,这足以证明,司徒怀渤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曲妙凌的事情,可这事情,又是什么呢? 司徒怀决的眉头皱了一下,便复归平缓。 等到某一天,只要你愿意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再听吧。 他重新抱住曲妙凌,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妙凌,我们大婚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不要再想了,想想我们以后,我母妃生前最担心的就是我的婚事,现在我媳妇也有了,就差一个胖娃娃了。” 自从怀决话音刚落,曲妙凌就羞红了脸,略显苍白的脸颊,终于有了点人色。 司徒怀决一看,就知道自己找对了由头,便顺着往下说。 “妙凌,你说我们以后是生一个娃娃,还是生好几个娃娃呢?” 曲妙凌想伸手堵住司徒怀决的嘴吧,可对方的动作太快,伸手就把曲妙凌的手压下去,接着说道:“我喜欢男孩,最好能像我一样,可以保护他娘亲,我还喜欢女孩儿,如果长得跟你一样,又娇气又可爱,还有主见,我一定把她当成眼珠子一样疼。” 司徒怀决想着想着,似乎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童话,他大声说道:“要不然,我们生一对龙凤胎吧,有男有女,哥哥要先出来,妹妹后出来,这样哥哥可以保护妹妹,妙凌你觉得怎么样?” 司徒怀决眼含期待的看着曲妙凌,那眼神中的期盼,让曲妙凌心中一动。 孩子? 上一辈子,她有一个孩子的,只是那个孩子惨死腹中,而罪魁祸首,就是司徒怀渤跟文清浅。 虽然司徒怀波那时候没有现身,可曲妙凌知道,若是没有他在背后支持,那文清浅怎么敢这么对他。 曲妙凌的眼神黯淡下来,可是触及司徒怀决希冀的目光,她不想让他失望。 曲妙凌点了点头,“你想生几个我们就生几个,我也喜欢孩子。” 司徒怀决又说道,“还是不要了,你现在年纪太小,身子还没成长好呢,等过几年我们再说,孩子要多了,你身子承受不住,两个刚刚好。” 司徒怀决美滋滋的说道。 看着对方口是心非,明明很想要孩子,却非要延后的样子,曲妙凌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司徒怀决这时候伸出手,将曲妙凌的手攥在掌心,他说:“妙凌,我上辈子是积了多少福德,这辈子有幸娶了你。” 曲妙凌眼含泪花,眼波闪动。 积德的人应该是她吧,上一辈子她可能就是没积福德,所以才会被司徒怀渤骗的团团转,失了身又失了心,最后连孩子亲人都没有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是现在,过去的那些阴影好像都淡去了,尤其是此刻,司徒怀决就在自己旁边,紧紧抱着自己,那温度,那身体,那被紧紧抱住的感觉,都是活生生的鲜嫩的能感觉到的。 这不是梦。 曲妙凌掐了一把自己后,肯定的想。 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把车停下了。 外面的马夫低声喊道:“王爷,王妃,辰王府到了。” 司徒怀决先下马车,然后把曲妙凌抱了下去。 当着满府人的面,曲妙凌抹不开面子,捂住了脸。 趴在司徒怀决怀里,曲妙凌又羞又怒的说道:“你干什么,这么多人呢,给我留点脸面。” 司徒怀决直接低下头,嘴唇附在曲妙凌耳侧,“我怎么抱你回去,他们才能看得出我对你的重视,然后也不敢欺负你,这是给你争面子。” 对方振振有词,曲妙凌没话说了。 “快放我下来。”见曲妙泠真的怒了,司徒怀决再把曲妙凌放下。 但他脸上还隐隐带着遗憾,好像没抱够似的。 拉着曲妙凌的手,当着满府人的面,司徒怀决大声说道:“日后,王妃就是你们的主子,对待她,要跟看到我一样,不对,要比看到我还要恭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高喊,“明白。” 然后就呼呼啦啦的跪了一大片。 这个时候,追风走了过来,他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看他的衣着打扮,好像是辰王府的管家。 “娘娘,这位是金总管,金总管,还不赶紧拜见娘娘。” 金总管赶紧跪下,冲曲妙凌磕了一个头。 “老奴金德胜,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娘娘万福。” “妙凌,这个金总管,是我母妃身边老嬷嬷的弟弟,很是忠诚,你可以信任他,他旁边的这一位,是他的妻子,负责掌管府内的丫鬟们,你可以叫她赵嬷嬷。” 司徒怀决指了指二人,对曲妙凌介绍道。 “还有这一位,是金总管跟赵某的儿子,叫金喜善,负责管理王府在外面的一些产业,脑子比较灵光,你要是用的趁手的话,就把他调回来。” 听着司徒怀决一给自己介绍,曲妙凌也认真先记住这些重要的人的脸。 尤其是金德胜赵嬷嬷还有这个金喜善,之后都是自己要重用的奴才。 而且看司徒怀决的样子,这些人在他心里的地位也颇为重要,应该也是家人一样的人吧。 想到司徒怀决早早的就跟自己一样没了娘亲,曲妙凌看着这三人,眼神越发柔和。 “见过主子。” 这三人一同喊道。 曲妙凌微笑着点头,“都起来了,以后还要你们多多照顾,本王妃初来乍到,就靠你们了。” 赵嬷嬷是个心思玲珑的,一听到曲妙凌的话,赶忙说道,“王妃娘娘说的哪里的话,福利的是老奴一直在管着,王妃娘娘竟然进来了,那就是这王府的主子,日后这些事情,还是要王妃娘娘一手打理。” 这识趣的模样,让曲妙凌不住的点头。 至于其他的那些奴才,司徒怀决并没有一一介绍,他对曲妙凌说道:“妙凌,这三个人你可要记好了,你才刚刚进去,还不熟悉府中事务,让他们三个人先帮衬着你,等到你熟悉了,再一点点都收拢过来。” 那三个人一点都没有被夺权的不忿,反而陪着笑。 到底是活过一辈子,这些人是真情还是假意曲妙凌看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这三个人,是真的一心忠诚于司徒怀决,不管司徒怀决下了什么命令,他们的心中就只有遵从这两个字。 这就让曲妙凌心里舒服不少,至少,他不用跟底下的这些人兜圈子比心思。 “行了,该见的人也见过了,咱们先回屋吧,你昨天晚上累着了,今天早上又受了惊吓,赶紧回屋休息吧。”司徒怀决此话一出,就收到了曲妙凌的一记瞪眼。 “瞎说什么呢,害不害臊。” 经过昨晚,曲妙凌是知道了,这次怀决就是个没有脸皮的,什么闺房密话都能往外说。 这时候,赵嬷嬷低下头好像在偷笑,金德胜跟金喜善也低下头。 曲妙凌抹不开面子,脚步匆匆的就进屋了。 回去还傻呵呵的笑了两下,这才跟着进去,嘴上还喊着,“妙凌你等等我,我也困了,咱们一起休息吧。” 在两位主子走开之后,府内的丫鬟小厮们也都各自散开做自己的事去了。 只不过不少人离开的时候,脸上笑意浓重,这两位主子好生恩爱,那天大婚的时候,自家主子将新娘子打横抱到院子,他们心中就有了打算。 现在一看,这位新嫁娘是个不好欺负的,身后还有王爷给撑腰,他们就更得小心才行,只不过这位王妃娘娘看着也挺好说话的,他们在这位底下讨生活,应该不会太难。 “妙凌,开开门,让我进去吧。”司徒怀决敲着门,不顾面子的喊道。 “妙凌,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隔着那扇门,司徒怀决滴喊道。 没过多久,门开了,司徒怀决拖着手进去,嘴上还巴巴的说道:“妙凌,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第三百三十章 脸皮 曲妙凌回到屋里,就听见外面似乎怀决拍着门大喊,她脸颊红了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这个司徒怀决,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日后他是不是越来越难以招架? 曲妙凌痛苦又幸福的想到。 但到了最后,她还是觉得该给司徒怀决留点面子,毕竟是个王爷。 于是她打开门,司徒怀决顺杆往上爬,一刺溜就进来了,脚步飞快,脸上堆满笑容,哪里还有刚才苦苦哀求的样子。 曲妙凌一看就知道自己被骗了,她负气的转过身坐在床角。 司徒怀决巴巴的凑过来,在曲妙凌身前站定,“妙凌,累了吧,我给你揉揉肩膀,来来,小的时候我还给母妃揉过,他那时候就说我的手艺好,这么多年过去,手艺肯定长进了。” 司徒怀决说着,就扳着曲妙凌的身体侧过去。 不由分说的将手搭在她肩头,力道轻柔又不失章法的按压着。 妙凌原本还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司徒怀决没说谎,他的手艺的确不错。 可刚才在府中下人跟前,司徒怀决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妙凌不想给他好脸色。 别背对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司徒怀决太得意忘形了,这个时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分了,便老老实实的给曲妙凌按摩。“妙凌,这个力道怎么样,舒服吗?” 曲妙凌没说话,但舒展开的眉头却让司徒怀决清晰的知道,银子他很舒服。 揉着揉着,曲妙凌忽然站起来,“我忘记给底下的下人介绍我手底下的丫鬟了。” 曲妙凌睁大眼睛说道。 但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被按了下去,是司徒怀决。 “不用着急,认识认识而已,什么时候都行,等你休息好了,再给他们介绍也来得及。” 曲妙凌一想也是。 便重新闭上眼睛,由着司徒怀決给自己按揉。 “妙凌,腰也不舒服吗,你趴下,我给你揉揉。” 昨晚虽然什么事都做过了,也是赤裸相对过了,可曲妙凌还是抹不开,她扭扭捏捏的不愿意。 司徒怀决可不管那么多,直接将曲妙凌先到床上,“自己的身子,得照顾点才行,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司徒怀决一边给曲妙凌按压腰背的穴位,一边嘱咐道。 是自己不知轻重了,曲妙凌理亏,没答话。 就这么趴在床上,很快曲妙凌闭着眼睛就睡了过去,意识恍惚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被抱到床上,那人的力道很轻柔,就好像抱着一团棉花。 她的身体太疲惫了,很快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曲妙凌,司徒怀决笑了笑,也躺了上去。 将新娘子抱在怀里,两个人暖暖烘烘的睡一起睡。 刚才金德胜特意命人进来了一趟,给二人添了炉子,这屋里虽然有地暖,但金德胜担心不够暖和,又怕妙凌觉得怠慢了她,还是让人来天了。 那奴仆走出去的时候,嘴角勾起的弧度就没放下去。 金德胜见状就过来问,“屋里怎么样了?” 那小厮笑着说道:“王爷跟王妃都睡了,抱在一起了。” 金德胜一听也笑了,而他身边的赵嬷嬷,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赵嬷嬷也是宫廷出身,当初就是伺候贵妃娘娘的。 她看司徒怀决,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样。 如今司徒怀决有妻有家有地位,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就是这子嗣的问题,现在看来他也不用担心了,这二人这么恩爱,想必很快就会有小王艳出生。 “一个老不死的,贴门上干什么,赶紧去干活去。” 金德胜不要脸皮的把眼睛凑了过去,似乎想透过门缝看看里面。 赵嬷嬷揪着他的耳朵,将他扯开,嘴上还不断呵斥着。 金德胜也不觉得丢脸,由着赵嬷嬷欺负自己。 虽然耳朵被掐得生疼,但金德胜的心里却是暖的,王爷终于有家了,他比谁都高兴。 曾经司徒怀决有多爱重曲小姐,他是知道的,曾经王爷对着窗台思念她的时候,知道。 正是知道自家王爷对曲妙凌情根深种,就算是为了司徒怀决,金德胜也会把曲妙凌当成主子来看待。 不过按理来说,今天他们该道歉的应该是文清浅,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曲妙凌,可是自家王爷这么高兴,他们也不便多问,虽然王爷待他们好,他们也不能挟恩以报,就这样吧,等到王爷的时候,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竟然安然无恙的从宫里出来,那肯定也是征得了皇上的同意,皇上都没话说了,他们还瞎担心些什么。 由他们去吧。 而且,相比起那个文清浅,他们还是更喜欢曲妙凌,曲小姐为人聪慧,行为举止大方得体,是个好的,而且身份贵重,那是文家那种暴发户能比的上的。 曲妙凌跟自家王爷这桩婚事,也算是郎才女貌。 金德胜这样想着,便跟着赵嬷嬷一起走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二人醒来的时候,外面朝霞遍布,都快到傍晚了。 曲妙凌揉了揉眼睛,睁眼看见的就是赤裸的胸膛。 曲妙凌一愣,然后便意识到这是司徒怀决。 对方还在睡着,眼睛闭得紧紧的,纤长的眼睫毛覆盖在眼睑,留下一道阴影。 曲妙凌着了魔似的,竟然伸出手一根一根的数,完全一副痴汉的样子。 司徒怀决行伍出身,警惕心重,曲妙凌略微一动,动作轻的若是换了旁人肯定不会发现,但躺在床上的是司徒怀决。 他假装还在睡着,由着曲妙凌数自己的眼睫毛。 眼见着那双手从自己的眼睛往下滑,一直滑到喉结的位置。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就听见曲妙凌说道:“醒了还装睡,存的什么心?” 司徒怀决嬉笑的睁开眼,“这不是看你被我的美颜迷惑住了吗,想多给你留点时间好好摸摸。” 这话说的好像曲妙凌是色狼似的。 她缩回手,含嗔带怒的看着司徒怀决:“瞎说什么呢,我才没有。” “好好,是我说错了,我跟你告罪,是我看中了你的美色。” 曲妙凌这才点头,“这还差不多。” 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轻柔的声音,“王妃娘娘,王爷,午膳好了。” 妙凌心中闪过一抹讶然,都这个时候了,他们才吃午饭,若是传到外面,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白日宣一,听着就可怕。 曲妙凌像是触了电似的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司徒怀决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外衣,现在胸膛都是赤裸的,“赶紧把衣服穿上,我们出去吃饭。” 司徒怀决听话的换上衣服,两人在出去的时候,就又是一副衣冠楚楚。 只是那睡得通红的脸蛋,还有略微翘起的头发,足以表明他们刚才在房间里头做了什么事儿。 也不知道是曲妙凌多心还是怎么的,她往四周看看,那些丫鬟小厮脸上都笑眯眯的。 就好像听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个不停。 就在这时,司徒怀决大喝一声:“都不许笑了!” 那些人立马收住笑意,眼观鼻鼻观心,只是那眼睛里,还是笑意浓重。 妙凌羞得脸更红了,忍不住当着下人的面,吹了司徒怀决一把。 “瞎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了,你不是不喜欢看他们笑吗,我帮你你还打我。”司徒怀决委屈极了,只是那眼神当中,却没有半点悔改之意,曲妙凌自然看得出来,便快走几步,想把司徒怀决甩在身后,可是司徒怀决怎么会让她如意,加快步子,再加上腿长,很快就追上曲妙凌。 “妙凌,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绝对不会了。” 接连保证过后,曲妙凌横了他一眼,这才放慢步子。 “我都饿了,你还跟我闹。” 司徒怀决这才看着曲妙凌的肚子说道:“是我的不是,饿着我们妙凌了,咱们赶紧吃饭去。” 用完晚餐,曲妙凌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他们介绍自己带来的几个丫鬟,轻柔当然是一定要介绍的,这是剩下的那几个,都是些二等三等丫鬟,她也就没介绍。 吃饭的时候,二人又聊起了黄玲。 “怀决,那黄玲现在还没关在大牢里,以皇上的脾气,可能马上就要将她问斩了,咱们这些日子先呆在府里,别出去,等到风头过去了,咱们再办自己的事儿。” 试图怀决一边吃饭一边点头。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皇上态度多变,最好不要惹怒了他。 上一回在凤仪宫,司徒怀决很明显能看出来,皇上心里还压着火,没发泄出来,指不定哪一招谁触了霉头,一家老小的命都栽进去了。 “妙凌你放心,这些日子我一定好生看管手底下的人,让他们别出去瞎转悠。” 曲妙凌点头,“一定要记住,万不可马虎。” “好了,不是饿了吗,吃饭吧,这饭菜都要凉了。” 磨磨唧唧的,你给我夹一口,我给你喂一口,这餐饭才终于吃完了。 轻柔在一边站着,连伸手布菜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自己的活被抢了,但轻柔心里暖烘烘的,小姐跟王爷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轻柔转身走了出去,把房门关上,把空间留给这一对儿小两口。 两个时辰过后,曲妙凌跟司徒怀决用完了晚饭,又转身回到房间。 曲妙凌本来是不同意的,这晚饭吃的这么多,肚子里胀胀的。 可司徒怀决却不管那么多,硬拉着去妙凌回去。 “天气这么冷,还出去散步,你这小身板,别给你冻病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丫鬟 曲妙凌不由分说的被拽到房间里,又被按到床上。 对面就是司徒怀决,他的两只紧紧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有一点不同意,或者是有起身的念头,他就还要伸出那一双大手,把自己摁倒。 曲妙凌无奈,只能坐到床上,由着他给自己脱下鞋子。 “天气那么冷,就别出去转悠了,要是想消食,我就陪你运动运动。” 司徒怀决话音刚落下,曲妙凌就红了脸,紧跟着,枕头被她甩了出去,直奔司徒怀决的面颊。 被枕头袭击了,司徒怀决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接过枕头,又重新扔回床上。 他步步逼近,缓缓问道:“还要出去运动吗?” 曲妙凌立马摇头,“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反正正好天黑了,借着这个由头还能再休息一会儿,于是她转过身,不去看司徒怀决。 可司徒怀决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真的不要运动了?” 那语气坏坏的,一听就饱含深意。 曲妙凌抱紧自己,虽然昨夜才初经人事,但却是这辈子的,上一世,司徒怀渤逛尽青楼楼阁,什么样的花样都试过,虽然曲妙凌不乐意,有些时候也会做出推拒的表情,司徒怀渤当然不会为难她,转身就去找那些妾室了。 因而司徒怀决说出这话的时候,曲妙凌并不觉得陌生。 可能是因为换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又深爱自己,曲妙凌也不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心里甜滋滋的,脸上也红彤彤的。 “怎么,还想要?”司徒怀决忽然凑近,靠在她的耳朵边上低声说道。 “瞎说什么呢,我才没有,你快走开,府中的事务不需要你处理吗,赶紧出去。” 曲妙凌开口撵人,是不回去不听话的伸出手在曲妙凌的腰间揉了揉,“真的不要?” 他又问了一遍,这一回头的曲妙凌身体一激灵,他忽然坐起来,伸手推开司徒怀决,脸上红彤彤的,带着怒气,“走开。” 那含嗔带怒的模样,看的司徒怀决脸上欣喜。 “好了好了,不闹你了,昨天晚上是我孟浪了,今天就让你好好休息。” 这带着恩赐的语气,让曲妙凌心火大起,可司徒怀决已经悠悠然的转过身,推门出去了。 看着司徒怀决的背影,曲妙凌啐了一声,只是脸蛋儿更红了。 踏出门槛前,司徒怀决霍然转身,好像心有灵犀似的,两个人的目光对上,只不过一个带着怒气,一个却是满面春风。 “妙凌,我走了,不要想我哟。” 门被关上,曲妙凌直接甩出枕头,却砸了个空。 “没个正形。”曲妙凌又啐了一声。 嘴上说着好话,可曲妙凌心里却美美的,她重新躺了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昨夜虽然没怎么睡,被司徒怀决缠着,宣一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又去宫内拜见皇上皇后,心一直提着,身体也疲惫的很。 可是俩人一回来,就抱在一块睡了那么久,连午饭都错过了,现在又睡,她实在是睡不着,于是便闭着眼睛休息。 她开始回忆今天在凤仪宫她跟司徒怀彬的表现,二人举止得体,解释缘由的时候也不卑不亢,自己当时哭哭啼啼的,她好似也看见司徒轻柁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好像是相信他的。 曲妙凌放下心来,只是那个沐婉淑,好像还是向着司徒怀渤,话里话外的,都想把责任推到她跟司徒怀决身上。 可是皇上明察秋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师傅还不跟着清浅,那文清浅都哭成那样了,还被斥责。 足以见得,在皇帝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心里最怀疑的,还是司徒怀渤个人的清浅。 只是那个黄玲一出来,皇帝就把视线转移到黄玲身上,尤其是在黄玲说出那句话之后,皇上就会更加以为这事儿是黄玲一手促成的,只是她的背后真凶,皇上还不知道而已。 现在黄玲被关进大牢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刑审问? 要是真的用刑了,黄玲的那个性子,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到时候司徒怀渤被供出来,对她来说也算一件好事。 不过看样子,皇帝大概不会再追究了,毕竟在凤仪宫内,司徒清楚就说了,让她们各自回去好好过日子,不需要听旁人的闲言碎语。 这足以证明,皇帝打算轻拿轻放,毕竟哪一边都是他的亲生儿子,而且个个风流倜傥卓有能力,就算他疑心司徒怀渤,但当着朝廷重臣后宫嫔妃的面儿,他也不会过分追究。 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追究谁,没被追究的那一方必定处在风口浪尖。 这是皇上不想要看到的,而且现在内忧外患,匈奴虽然被打败了,但还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将牵动着朝廷一多半大臣的司徒怀渤处置了,到时候人心不古,怕会引发更混乱的灾祸。 曲妙凌猜想着,司徒轻柁可能也是百般权衡,最终才决定这样做。 曲妙凌理解他,虽然这一次不成,但她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成功嫁给了心上人,还把黄玲除掉了,已经超额完成任务,她很满意,至于司徒怀渤,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不急在这一时。 就在曲妙凌仔细思索着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轻柔的声音,“小姐,赵嬷嬷求见。” 曲妙凌赶紧站起来,把司徒怀决给他脱掉的鞋子穿上,仪态得体的坐在太师椅上,等着赵某带人进来。 她梳拢了两把头发,仪态端庄的说道:“进来吧。” 轻柔开门,引着赵嬷嬷进来。 曲妙凌眼尖的发现,在赵嬷嬷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穿着翠绿色的丫鬟装,脸蛋白皙圆润,看着可可爱爱,但步伐矫健,浑身有力,像是习过武的。 曲妙凌有些疑惑,赵嬷嬷带她来,什么意思? “见过王妃娘娘。”赵嬷嬷跟那个丫鬟一起喊道。 曲妙凌听到那家伙的声音,分外清脆,一听就知道有一副好嗓子。 但曲妙凌并不关心这个,她出声问道:“赵嬷嬷,可是有事?” 赵嬷嬷笑意盎然的,自己相公是这王府的管家,王爷跟这位姑娘的故事,你家那个老头子说漏嘴的时候也提过两句。 再加上王爷看重自己,有什么事都不瞒着,她也就知道,这个曲小姐在自家王爷心中有多么重要。 她虽然伺候过贵妃娘娘,又陪着王爷一同长大,但也知道,奴才终究是奴才,僭越了就只有一个死字。 所以就算现在在王府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嬷嬷也丝毫没有仗势欺人的想法,更没有凭着自己多年在王府经营的势力以势压人的念头。 王妃初来驾到,她是得帮衬着点儿,而且她年纪也不小了,儿子也大了,日后总得过一过含饴弄孙的快活日子,早点把事情交出去,她也落个轻松。 赵嬷嬷笑着说道:“王妃娘娘,这位是奴婢的儿媳玉芙,手脚麻利,嘴巴还严,王爷说您刚来王府,给您派个得力的人,老奴想着,就没人比玉芙更合适了,就带她过来了,给您看看。” 赵嬷嬷说着,推了一把玉芙,“玉芙,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王妃娘娘见礼。” 玉芙上前一步直接跪下,垂眸敛首的,曲妙凌一看就心生好感,这丫鬟一看就知道是个知进退的。 “起来吧。” 曲妙凌轻声说道。 “娘娘,那玉芙老奴就交给您了,她对这府里的一应事物都很了解,以前也帮着老奴把你府中中馈,你用的就是趁手了,可以把她留在身边。” 曲妙凌笑了,“替我谢过王爷,嬷嬷也有心了。” 亲昵的喊着赵嬷嬷,赵嬷嬷听了,眉开眼笑,行完礼便退出去了。 玉芙被留下,曲妙凌让她抬起头,果然是清秀的容貌,既不扎眼也不丑陋,平平淡淡的,挺好的。 “玉芙,你快与我说说这府中的事宜。” 玉芙点头站起来,对曲妙凌说道:“娘娘,初中之前一直没有女主,所有事情都是赵嬷嬷一手把持的,只不过您进门之后,赵嬷嬷就已经开始整理府中中馈的账本,估计马上就会送过来,这些账本有一些是秘密账本,不能给外人看。” 曲妙凌点头,这种手中的私密账本,她也有,而且只有她跟轻柔知晓,就算是黄玲,也都只是知道她表面上的那些铺子庄子。 见主子点头,玉芙继续说道,“娘娘,这王府之中一共有两个大管事,一个是负责府内事宜管理小厮的金管家,还有一个就是赵嬷嬷,刚才你也见过了,再一个就是负责管理外面铺子的金喜善,也是奴婢的相公。” 这个曲妙凌还是知道的,他点点头示意玉芙继续往下说。 毕竟这些都只是明面儿的,那些背地里的事物,还要有一个人掌管。 玉芙沉吟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娘娘,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其实背地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出自庄子,都在王爷手中把控着,旁人是不知晓的,奴婢也是嫁进金家之后,才知道这些事儿了。” 曲妙凌知道,玉芙没有骗自己,于是她说道:“无事,你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本王妃就可以了。” 对于那些暗处的东西,司徒怀决之后自然会告诉她,她也不着急。 第三百三十二章 收用 这是一个时辰里,曲妙凌听,玉芙说,曲妙凌不住的点头,玉芙便接着往下说。 将府内的一些事宜点了一遍,曲妙凌心里有了谱,便示意玉芙停下。 玉芙说的口干舌燥的,见她嘴唇都干裂了,曲妙凌让轻柔去端水。 “喝点儿吧。”曲妙凌说的。 玉芙千万谢的接过来,还感激的看了轻柔一眼。 在来之前赵嬷嬷已经叮嘱过了,这个轻柔是王妃身边第一受到重用的人,她日后过来了,一定要跟轻柔好生相处。 玉芙不是个性子尖利的人,她也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忠诚,肯定也比不上轻柔在王妃娘娘心中的位置。 她也不愿意争,就这样伺候着王妃娘娘,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而且这个轻柔看着自己的目光很是平和,一看也不是个性子尖锐,自己应该能跟她好好相处,一同伺候王妃娘娘。 玉芙这样想着,冲轻柔笑了笑。 妙凌见这二人相处和乐,心里也高兴,“玉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轻柔,一等丫鬟。” “见过轻柔姑娘。” “别别,以后亦同在主子身边伺候,咱们就姐妹相称。” 轻柔话音落下,玉芙看着她的目光就更柔和了。 来之前她还以为,这轻柔这么受到重视,日后指不定会怎么欺负她,她已经打算好忍气吞声,毕竟在这王府之中,除了王爷之外,就只有王妃娘娘这一个主子。 而且看王爷的态度,这王妃娘娘不仅家世高贵,容貌秀丽,而且很受王爷的喜爱。 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该效忠谁。 “王妃娘娘,努力之后定会鞠躬尽瘁,替您办事,绝不含糊。”玉芙忽然说道。 曲妙凌也喝了口茶,笑着看着玉芙说道:“倒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就只有一个要求,忠诚,你能做到吗?” 玉芙赶紧点头,“奴婢知道,背主的奴才没有好下场,正好,奴隶身上,就没有背叛这两个字。” 曲妙凌不住的点头。 经过刚才的一席言论,曲妙凌也看得出来,这个玉芙是个聪明的,心思玲珑,脑子还聪慧,又是司徒怀决派给自己的,一定可以为自己所用。 “那边好,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玉芙大喜,她怎么也没想到,刚来第一天就被王妃娘娘收用了,她还以为,就算自己是王爷派来的,王妃娘娘也会试探自己几天。 毕竟在这王府大院里,勾心斗角她见惯了,虽然这里没有多少,她又是金管事跟赵嬷嬷的儿媳妇,旁人面对她都是捧着顺着。 可是现在,竟然有一个人说,愿意相信自己,害怕自己受用了,又是这么迅速。 玉芙心里充满了感激,她眼中含着泪光看着曲妙凌:“还请主子放心,奴婢定会好好做事。” “好了,让轻柔带你下去收拾收拾,虽然我也知道你不会住在这个院儿里,但值夜的时候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曲妙凌没忘记,这个玉芙已经成婚了谁知道玉芙却摇了摇头说,“主子,玉芙的项目经常在外面忙活,不怎么回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奴婢会经常留在院里听候您的差遣。” 原来是这样。 曲妙凌暗暗叹了一声,这金喜善受到重用,名声是有了,可对这家庭,确实是难以照不到。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曲妙凌摇摇头,对这玉芙也生出几分怜惜。 “要不我跟王爷说说,把金喜善调回来,让他陪着你。” 玉芙赶紧摇头,拒绝的:“主子,不用了,我相公他喜欢这份事业,我身为他的妻子,不能拖他后腿。” 听到玉芙的话,曲妙凌对她就更欣赏了。 跟着轻柔走出去,轻柔也不排外,直接就把一些事情交到了玉芙的手上。 她带着玉芙来到库房,“玉芙,以后我就这么叫你吧,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轻柔。” “轻柔。”玉芙叫了一声。 轻柔便继续说道,“这里是王妃娘娘的库房,基本都是娘娘的嫁妆,数额庞大,清点他们可需要费一番功夫,这是就交给你了。” 这嫁妆也是后来才换过来的,因为怕招惹旁人闲话,也怕被别人知晓换婚的事情,两家做的很是隐蔽,因为隔得近,并没有人发现。 玉芙放眼望过去,就见满屋子都堆满了,这库房的规模可不小,眼见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不说,有些东西还堆在箱子里没放到架子上。 看来这库房还不够用。 玉芙在心里想到,这安慧郡主不愧是最受皇上宠爱的郡主,光是嫁妆就这么多。 “玉芙,现在你也是主子的贴身丫鬟,我也不瞒着你,清点这些东西,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就咱们俩来完成。” 这个道理玉芙明白,毕竟换婚的事情,外界还没有人知道,这府里的人虽说个个都是王爷的人,可难保旁人会在这里安插钉子,要是从辰王府传得出去,王爷和王妃还怎么做人。 玉芙点点头,“轻柔,我明白。” 于是俩人就开始忙活,从下午忙活到晚上,才整理出一小半来。 二人对视一眼,都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虽然是冬天,可是库房里闷热,二人的后背都湿透了。 轻柔跟玉芙相视一笑,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扩大。 “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再忙。”轻柔提议道。 玉芙自然同意,二人喝了点儿水,吃了点东西。 这空当里,俩人坐在矮脚凳上,轻柔先打开了话匣子。 “玉芙,咱们小姐是个妥帖人,从来不会苛待下人,这个你相处久了,自然会知晓。” 玉芙点点头,她知道轻柔是在给自己传授经验,这些经验都是宝贵的,是轻柔日积月累下来,不耐心的听,仔仔细细的记在心里。 接下来,轻柔又告诉玉芙,自家小姐的庄子铺子,还有之前处理下人的手段,包括买下来的那些能力出众的仆从,哪些是值得信任的,哪些是有本事的,哪些是受到重用的。 轻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得玉芙心思大开。 越来越了解曲妙凌,也从轻柔这里探听到关于曲妙凌的更多信息,玉芙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主子是个有打算的,而且聪慧又有手段,怪不得人家能得到王爷的抬爱,宁愿犯下换婚这样的大错也要将她娶回府来。 玉芙在心里感叹一声,这样的女子,谁要是娶到了那可真是一辈子的福气。 看着玉芙一脸感叹,轻柔缓缓笑了笑。 “小姐的本事还多着,你日后就知道了。” 玉芙点点头,两人便开始继续打理库房。 又忙活了好久,库房收拾了一半,天黑下来,外面还能听见丫鬟从膳房提来晚膳的声音。 轻柔跟玉芙对视一眼,便锁上门出去了。 这库房的钥匙,轻柔一把,曲妙凌一把。 临走出门的时候,轻柔叫住玉芙说道:“这是库房的钥匙,给你一把,千万不能弄丢了。” 冲着这份信任,玉芙紧紧抓住那把钥匙,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坚定。 “你放心,就算是跟公公婆婆,我都不会谈起这把钥匙的。” 轻柔点点头,二人就去吃饭去了,待会儿他们吃完饭,还要去伺候主子。 二人累了半天,饭也吃得囫囵吞枣,毕竟主子还没用晚膳呢,他们还得赶紧赶过去伺候主子。 可是等到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司徒怀决已经跟曲妙凌吃上了。 现在外面天色黑暗暗的,禁二人合合乐乐的,你给我夹一口,我给你喂一口,然后相视一笑,仿佛那满桌子的美食都失去了味道。 轻柔跟玉芙对视一眼,便关上门出去了。 二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前,而对面,就是一脸冷凝的追风。 追风跟玉芙明显认识,显得很熟络,但玉芙也察觉出轻柔的局促,便拉着轻柔一同说话。 三人日后必定会常常在一起,熟络些也好。 但毕竟是下人,总聚在一起说话算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工夫过后,三人便闭紧嘴巴,侧着耳朵听房里的动静。 可是怎么听着,这屋里吃饭的声音没有了,倒是传来说话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自从怀决喊了一声,三人一同进去,让丫鬟把那些饭食撤下去,便又自觉的出去守门了。 两位主子黏黏糊糊的,想必也不想看见他们。 他们也有眼色,不杵在这儿遭人白眼。 只是外面天太冷了,这三个人要出去的时候,曲妙凌叫住他们说的:“天儿冷,你们都去旁边的厢房里呆着,外面留几个守着就行了。” 主子体贴,下人们更得是结草衔环。 三人一同高喊“王妃娘娘仁慈”便下去了。 在三人走后,司徒怀决忽然笑了,他拍着巴掌看着曲妙凌,“这几个,这话说的好像我不仁慈似的,倒像是我以前可带了他们。” 曲妙凌听罢笑了,“王爷这是说的什么话,他们是我的人,也自然是您的人。” 这话说得司徒怀决心里舒服,他点了点曲妙凌的鼻尖儿,爱宠的说道:“还是你说话动听。” 曲妙凌又笑,只是这笑容里含着包容。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曲妙凌也知道,这司徒怀决一跟自己呆在一块这智商就像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给糖就高兴,不给糖就哭,还会闹脾气。 曲妙凌哭笑不得,但也找寻到了应对之法,那就是夸,使劲的夸,夸到他满意为止。 “妙凌,你刚才叫我什么?”司徒怀决被夸的高兴,但他忽的心神一凝,刚才好像听见什么了。 曲妙凌愣住,“什么?” 一脸懵懂的,看得司徒怀决心中火大。 “你刚才叫我王爷。”又生气了,就更像要不到糖吃的孩子了。 曲妙凌连连告退,“王爷,是我错了,别生气,我改。” “你还叫我王爷。”司徒怀决的声音都大了好几度,外面那几个守夜的丫鬟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一个个的都忍不住捂着嘴笑。 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可爱过,一向都是冷着脸,冷冰冰的,见谁谁都不敢招惹。 何尝有这个时候? 还是王妃娘娘本事大,日后他们可得好好伺候才行,有了王妃娘娘,就等同于有了免死金牌。 一众人想着,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但也识趣的低眉顺眼,屏蔽了自己的五官,装成聋子瞎子,这些他们都不该听见,要是日后王爷翻起旧账,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毕竟王爷有了王妃娘娘,日后翻旧账的机会多着,就像是今晚,一个称呼都能让王爷气成这样。 一众人又打了个寒颤,日后可得小心才行,这醋坛子又打翻了,王妃娘娘可能都治不好。 第三百三十三章 称呼 司徒怀决忽然生气了,曲妙凌猝不及防。 她眼神懵懂,见曲妙凌这个样子,一看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司徒怀决就更生气了。 “哼。”冷哼了一声。 司徒怀决抱着胸侧过头,不看曲妙凌,好像这样,他的怒气变了完完整整的发泄出来。 曲妙凌看着似乎还觉得这一系列动作,心里好笑。 还说自己不像个孩子,这不就是吗? 心里有些无奈,但曲妙凌还是哄着说道:“以后我都不叫你王爷了,还不行吗? “可是你刚才又喊我王爷了,你说话不算数。” 曲妙凌只能连连保证:“以后我绝对不喊了,你放心。” “你拿什么保证?” 这一句话让曲妙凌哑口无言。 她人都给他了,还想让她拿什么保证?这不是为难人吗? 但这话曲妙凌在这个情况下根本不能说出来。 “我保证,然后要是犯错,由着你惩罚。”曲妙凌这时候想着,自己怎么可能犯错,只是想暂时把司徒怀决哄好罢了。 “真的?”司徒怀决疑惑的问道。 “真真的,我说话从来不作假。” 司徒怀决这才高兴了些。 “以后你不能再叫我王爷,多生分啊,我们都澄清了。” “是是是,怀决。” 曲妙凌眼睛一转,又提议道:“怀决,不如这样,然后没有人的时候,我叫你怀决,有外人在的时候,我还是喊你王爷?如何?” 司徒怀决想了想,又看了曲妙凌一眼,见对方面色坚定,不容置喙,虽然心里有些不舒坦,但还是同意了。 “天晚了,我们休息了。”司徒怀决提议道。 “今天下午睡了那么长时间,还睡,你是睡神转世吗?” 被堵了一嘴,司徒怀决就没话说了,他就想抱着媳妇,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这么点小要求,都不行吗? 他又委屈了看了曲妙凌一眼,“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不就是睡觉的时间吗?” 他打算据理力争,可曲妙凌明显不吃他这一套。 曲妙凌正了正身子说道:“我还有话与你说。” 司徒怀决没办法,只能点头。 这才新婚第一天,妙凌就这么管着自己,等日后,还不要罚他跪搓衣板啊? 一想到往后的暗无天日的日子,司徒怀决忽然哆嗦了一下。 但是想想那种生活,还挺美好的。 司徒怀决龇牙咧嘴的笑了笑,便托着下颌听曲妙凌说话。 “妙凌你说吧,我听着呢。” 曲妙凌说道:“今天我下午睡不着的时候想了想,我还是觉得,这段日子咱们先按兵不动,依着皇上的意思,他可能会借着处死黄玲的势头,将婚的事情抖了出去,到时候这件事就与皇家无关,完全是黄玲一个人犯的事儿,我们就算出门去,也不会招人嘀咕。” 司徒怀决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你约束好手底下的那群人,这些日子就不要犯什么事儿了,触到皇上的霉头,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司徒怀决依旧点头。 曲妙凌皱眉,这人怎么就像一个木偶似的,只会机械的点头吗?倒是说句话呀。 见曲妙凌脸色不善,司徒怀决下意识说道:“你放心,这事儿你已经叮嘱过我了,我已经吩咐下去,若是有人犯事儿,那就是与我作对。” “那便好。” 曲妙凌放下心。 “今天是你让赵嬷嬷把玉芙送来的?” 司徒怀决听罢先是一愣,随后便想到今天自己临走时的吩咐,便点头说道:“没错,那玉芙是赵嬷嬷的儿媳妇,为人稳重,是个妥帖能干的,你见过了觉得怎么样?” 一提到玉芙,曲妙凌夸赞不已:“那玉芙是个好的,一看就知道为人正派,而且心思聪明,肯干又好学,今天下午跟着轻柔一起,去把库房给点了一遍卜,很有耐心,日后若是打磨一番,一定能发挥大作用。” 若是玉芙在场,听到曲妙凌的夸赞怕是会脸都羞红了,可是现在,二人说话的声音很小,外面是听不见的。 刚才曲妙凌让他们三人去偏房休息,轻柔跟追风过去了,玉芙却还守在门外,怎么也不去。 她想着,自己才刚到曲妙凌身边,还是踏实肯干一些。 肯干的人总是招人喜欢,不是吗? 看着外面晃动的人影,妙凌一看就知道那是玉芙。 轻柔看着骨架子小,但脸圆圆的,玉芙虽然也是圆脸,但骨架子比轻柔大一些,看着身形就更高挑一些。 “你喜欢便好,我早就开始替你寻找得用的人了,还是赵嬷嬷点醒了我。” 妙凌点头,“赵嬷嬷不愧管理了王府这么多年,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司徒怀决跟着点头,“赵嬷嬷曾经伺候过我母妃,是个得力的人,后来她年纪大了,我就把她接出宫来,让她在福州颐养天年。” 曲妙凌听罢说道:“你放心,我会把赵嬷嬷当亲人一样。” “好了,别说这些了,天色不早了,咱们休息吧。” 见司徒怀决对睡觉情有独钟,曲妙凌忍不住满头黑线。 但这回她还是由着他了。 二人先洗漱一番,就一起回到床上,预防救灾这间屋子的旁边,新开的一个小隔间,一看就是刚弄出来的,里面的摆设还不齐全。 “知道你爱干净,这小隔间里全都是洗漱用品,冬天里还开着地暖,不会冻着你。”司徒怀决介绍道。 曲妙凌看了看,冲司徒怀决笑:“这地方不错,我很喜欢。” 又被夸了,司徒怀决咧开嘴巴,笑得开心。 “你喜欢就好。” 曲妙凌正打算脱衣服洗澡,看着暖烘烘的水池子,她就忍不住想下去泡一泡。 武德侯府是没有这东西的,她就算想洗澡,也只能在浴桶里,而且武德侯府没有地暖,这种高级东西,在这京城里也就只有那几家才有。 “妙凌,你要赶我出去?”刚才曲妙凌说话的功夫,司徒怀决动作麻利,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件里衣和一条底一。 那里衣领口还敞开着,露出大片古铜色的胸膛。 曲妙凌一个恍神的功夫,眼前就是一具赤裸的身体,她呆住。 “你这是……” “我们一同洗。” 然后便抱着曲妙凌进入水池中,不给曲妙凌拒绝的机会。 “你干什么?我身上的衣服都湿了。” 曲妙凌埋怨道。 “我帮你脱了就是,别生气。”司徒怀决直接动手,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 曲妙凌满头黑线,但也只能由着她,毕竟体型差距还在那,她就算再怎么挣扎,胳膊还能拧过大腿吗? 见曲妙凌安安份份的跟着自己一同洗澡,司徒怀决笑了。 二人一同洗完澡,曲妙凌又被那大大的毛巾包裹住,司徒怀决将曲妙凌大横抱起,放到床上。 自己则赤着膊躺上床。 那浴室的水与外面连通着,只需要打开阀门,就可以输送出去,然后热水也可以通过外面的阀门进来,还是方便快捷。 “嬷嬷,咱们晚上是不是得烧热水啊?”轻柔问道。 毕竟这主子总是翻云覆雨的,他们下人也得准备好东西不是。 这办完事儿了了,总得舒舒服服洗个澡才是。 赵嬷嬷一听这话,拍了下巴掌说道:“你说的是,是该准备好,让灶房时时刻刻温着热水,一听到里面的吩咐,就送进去。” 赵嬷嬷可是熟悉男女情事的,这些事自然不需要轻柔一个没经过人事的小丫鬟提醒。 但轻柔能想到这里,也让赵嬷嬷心中感叹。 这王妃娘娘手底下的人,别看年纪小,但一人能顶好几个人用。 赵嬷嬷点着头离开了,人老了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到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精神了。 在临走之前,赵嬷嬷还是嘱咐了轻柔玉芙跟追封一番,一定要听着屋里的动静。 三人一起点头,便看着赵嬷嬷离开。 “玉芙,你才刚来,今天晚上我来守夜。” “轻柔,你今天累了一天了,还是我来吧。” 二人推拒着,看的追风一脸黑线。 “推来推去的,有意思吗,一人一天,今天就先玉芙来,轻柔才刚来王府,还不适应,调整一下再说。” 追风说的有道理,轻柔便回房间了,流着玉芙留在这儿,还有追风。 “你都不需要休息吗?”玉芙忽然问道。 就追风她虽然不是特别熟悉,但也见过几回。 每一回都跟在王爷后头,就好像没有睡觉的时间。 追风摇了摇头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难道他会说,他站着都能睡着吗。 可是没过多久,玉芙就亲眼看见追风的这个本事,吓得眼珠子都睁大了。 原来,他都是这么睡觉的吗? 而屋里,二人一同躺到床上,曲妙凌防备的看着司徒怀决,生怕他饿虎扑食一样扑过来。 哪里知道,自从怀决上床之后,就老老实实的躺在他背后,只是伸出手抱住她的腰而已。 “妙凌,好好睡吧,我不闹你了。”然后便闭上眼睛。 空气安静下来,一片黑暗中,妙凌睁开眼,感觉到后背那滚烫的温度。 她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察觉到怀中的躯体软软化下来,不再那么僵硬,司徒怀决嘴角笑开,也放任自己进入梦乡。 一觉过去,天都大亮了。 曲妙凌花花睁开眼睛,身体上依旧暖烘烘的,只是这热源的位置,好像转移了。 她的脸面对着司徒怀决的胸膛,都快贴上去了。 脸颊经过一晚上的渲染,红彤彤的。 她摸了摸滚烫的脸,心里也发热。 虽然已经陪着他睡了两个晚上,可曲妙凌还是没适应。 上一回她偷司徒怀决眼睫毛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当时你他很是尴尬,这一回,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犯上,于是她又闭上眼睛,也许是昨天太疲惫了,曲妙凌就又睡了过去。 曲妙凌睡过去不久之后,司徒怀决也醒了。 他看着怀里的女人,手掌心底下,是对方软活的腰肢,还有细嫩的皮肤,隔着衣裳,他都能感觉到。 心里暖暖,司徒怀决小心的给曲妙凌绒的那种被子,将它包裹成一个球,确定不会有冷风漏进去,才翻身起来。 身上还打着赤膊,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套上衣服出去。 门外轻柔跟玉芙还守着,见司徒怀决出来,二人就想进去给主子洗漱。 忽然一条胳膊拦在身前,是王爷。“ “她睡得正香,别打扰他了,让她好好睡,等她醒的时候告诉你们主子,我出去办事,中午回来。” 两个丫鬟点头,追风跟着司徒怀决离开。 轻柔转身对玉芙说道:“玉芙,守了一晚上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这里我来。” 玉芙点头,昨天晚上他第一回守夜,确实疲惫的很,她也就不再推辞,走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痕迹 轻柔把玉芙劝走了,这才守在门口,屋里面在辰王走后便没有了动静,轻柔一猜就知道小姐还没醒。 就在这个时流芳走了过来,在黄玲被关起来之后,曲妙凌便从得力的丫鬟当中又挑选了一个一等丫鬟出来,就是流芳。 流芳办事勤快,手脚麻利,而且为人踏实,并不过多言语,典型的却活干的多,是个好丫鬟。 妙凌早就注意到他了,这是以前黄玲还占着大丫鬟的位置,妙凌并没有提拔他只让他做一个二等丫鬟。 可是现在黄玲不在了,这个位置理所应当的也就由流芳继承了。 在新婚的前一晚,曲妙凌还没走的时候,就让轻柔把流芳喊过来。 “流芳,这些年你的表现我一直看在眼里,一直做个二等丫鬟,是有些委屈你。” 流芳跪着摇头,“小姐奴婢不委屈的,只要能跟在您身边伺候您,奴婢就是心满意足了。” 流芳这样说道,曲妙凌听了也只是笑笑。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轻柔一样,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只不过轻柔做一等丫鬟的时间比你长,以后你要多多听她的差遣。” 流芳一听这话,眼睛中立马泛出喜色。 “小姐您放心,奴婢一定要多跟轻柔姐姐学习。” 曲妙凌点点头便对轻柔说道,“轻柔,你以后要多教教她,她要学的还多着呢。” 轻柔冲曲妙凌伏下身子,应下了。 曲妙凌刚嫁过来,轻柔又走不开,指得是流芳跑来跑去的收拾东西,打点下人。 昨天曲妙凌刚刚见过那些下人,但很多人她都还不认识,这几日就安排曲妙凌跟他们见面,让他们认识认识主子。 流芳赶过来的时候,轻柔还在门边站着等候。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轻柔也有些犹豫,这家人到底不跟在武德侯府一样,堂堂夫人起晚了算怎么回事儿。 轻柔想着是不是该把曲妙凌叫起来,好去见见那些下人。 她跟流芳对视一眼,轻柔便轻轻推开门进去了,留下流芳守在门口。 “快去准备洗漱的东西。”流芳吩咐了一声,那几个小丫鬟赶忙出去准备,洗脸的盆子毛巾,还有漱口的盐巴,刷牙的枝条,通通都得准备好。 流芳也有些不放心,亲自跟过去准备。 这陈王府的丫鬟到底不比武德侯府,都是用惯了的,流芳不厌其烦了跟他们嘱咐,还详细说了说小姐的习惯。 不对该叫王妃娘娘了。 流芳忽然咬住嘴唇,想到。 称呼必须得改,这女子嫁的人就不能跟姑娘一样,要是被旁人听见了,指不定还会抓住小姐的把柄。 流芳才刚到曲妙玲身边伺候,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又被打回原形。 二等丫鬟的待遇跟一等丫鬟的待遇可差之千里。 流芳板着脸,神情严肃,将那几个收拾东西的小丫鬟吓得大气不敢出。 “流芳姑娘,这些可好?” 一个丫鬟问道。 流芳走过去仔细检查,随后他皱起眉头说道:“这帕子太硬了,这水的温度也不够,还有这刷牙的柳条,难道府内就没有柔软些的吗,是想让娘娘受伤不成?” 流芳咄咄逼人,那丫鬟吓了一跳,连连告罪。“奴婢这就去换些新的来。”然后便匆忙出去了。 流芳瞪了一眼那丫鬟,就守在这里等着。 这些人啊,虽然是王府里的人,可到底没伺候过正经的女主子,还是得好好调教才成,流芳暗暗想到。 待会儿小姐醒了,她得把这些事都禀告上去才行。 好不容易东西都准备好了,流芳带着一众人朝妙凌阁里走去。 这妙凌阁是司徒怀决给曲妙凌准备的住所,院子里都种的梅花,现在也开放了,美不胜收,鲜红色的花瓣,就好像倾国倾城的美女的脸上的红晕。 “你们都在这儿候着。”流芳说道。 再说轻柔这边,她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去,屋里静悄悄的,窗帘也挂着,显得昏暗。 顺着往里面走,屋里的摆设奢华,入眼就是一片大红色,看着喜庆的很,虽然已经见过了,可轻柔还是觉得,辰王也很看重自家主子。 那床榻之上,床幔围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里面的人影。 是隐隐约约能看见底下有一片偏暗的黑影,应该是小姐还在睡着。 轻柔咬咬牙,到底是遵从了辰王的吩咐,没去打搅。 她转身走出去,又像桩子似的跟流芳一起守的。 刚才辰王临走时说过的话,还在轻柔的脑海里回荡着。 辰王如此看重自家小姐,也是一件好事,怪不得自家小姐不惜暗算司徒怀渤也要嫁进来。 这是嫁了个好人家,选了个好男人。 对女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 轻柔默默想到。 “轻柔姐姐,娘娘还没醒?” “还没呢,我们再等等。” “可是姐姐,这王府到底比不上武德侯府,小姐做姑娘的时候可以安心睡着,可现在……” 轻柔当然知道流芳的这一番话是肺腑之言,而且刚才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现在,又有了辰王的那一番吩咐,轻柔便不敢自作主张,她说道:“王爷吩咐过,小姐累了,让她好好休息。” 流芳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辰王也是在心疼自家小姐呢。 又方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二人又处了好久,才听见屋里传出稀稀疏疏的动静。 小姐醒了? 二人心中一同闪过这个念头。 流芳也不着急,等轻柔走进去了她才跟进去。 流芳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还要多跟着轻柔学习才行,更何况小姐也交代过了,自己要学的还很多,这种时候不能急着出风头,毕竟,小姐最相信的还是轻柔姐姐。 “小姐你醒了?”见那帷幔被掀开了,轻柔缓缓说道。 “嗯。” 从帷幔里传出了一声略带嘶哑的声音。 轻柔吓了一跳,“小姐你嗓子怎么了?” 轻柔一着急,连要变称呼都给忘了。 可曲妙凌并没有生气,你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她咳嗽了两声,也注意到自己嗓音不对。 马上她的脸颊就浮起了两团红晕,她又咳嗽了两声说道:“许是睡得太多了,嗓子不太舒服。” 这个解释并不能让轻柔放心,她走过去搀扶着曲妙凌起身,“小姐,还是叫郎中来看看吧,你的嗓子可不能出事儿。” “哪就这么金贵了,不过是嗓子嘶哑了些,用不着请郎中。”曲妙凌不同意。 轻柔无奈,“小姐,还是请个郎中吧,你要对您的身体负责呀。” 曲妙凌再一次摇头,“这新嫁娘第二天就请郎中,传出去让外人怎么想?” 轻柔略微一想,也觉得是。 “流芳,你去府中把府医喊来,让他给娘娘看一看。” 武德侯府都有府医,想必这辰王府也有吧。 流芳应了一声便匆忙出去了。 只是她找遍了整个王府,结果还找到了金管家,得到的答案却是:“府医?王府里没有啊,这附近也没个女主子,王爷的身体更是倍儿棒,请府医做什么。” 金管家的话有理有据,流芳无从辩驳,只能用匆匆忙忙的转身回去了。 金管家看着流芳急匆匆的背影,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这流芳姑娘怎么了这是。 忽然,金管家一拍脑袋,不会是王妃娘娘病了吧? “坏了。” 金管家一着急,转身就跑了。 这事儿他得赶紧禀报给王爷才行。 流芳回去,跟曲妙凌和轻柔说了事情,轻柔的眉头皱得更紧。 曲妙凌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我都说了没大事,用不着大动干戈的,不过是嗓子不舒服,也许中午就好了,轻柔你也别担心了,现在时间不早了,赶紧给我梳洗吧。” 轻柔无奈,只得赶紧让那些丫鬟进来给曲妙凌洗漱。 就在这个时候,曲妙凌忽然道:“轻柔,流芳,你们俩人伺候我,旁人就不要进来了。” 二人虽然诧异,但主子吩咐了,他们也就跟着进去,从丫鬟手中接过物品,便服侍起曲妙凌。 曲妙凌缓缓走进浴桶,刚才还过着帕子,二人都没看到曲妙凌身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两个人脸上红了红,再联想到那天晚上屋里的动静,两个人的脸上就跟被火烧了一样红彤彤的。 浴房里安安静静的,没人出声,只能听见水哗啦哗啦的响声。 “小姐,王爷对您可真好,今天早上网页起来的时候,还叫我们不要打扰你休息了。”轻柔调侃的说道。 “是吗?” 曲妙凌脸上带着微笑,司徒怀决一向体贴,而且还包容自己,她一向知道的。 “小姐,那文清浅不就惨了,怀王府传来消息说,大婚第一天早上,丫鬟们进去伺候的时候,问清其他的不想要,而且司徒怀渤早早的就去书房呆着了,根本就没管文清浅。” “哦?”曲妙凌一想到那一天司徒怀渤带文清浅去拜见父皇母后的时候,脸色难看,原来那一天早上,这二人就生出矛盾了吗? 不应该呀,司徒怀渤一门心思的想把文清浅娶回复,怎么会第一天就吵起来了呢? 不对,应该不是争吵,兴许是司徒怀渤单方面的矛盾。 “轻柔,你仔细说说。” “新婚之夜,二人闹得非常凶,光是叫水就叫了好几次,而且外面的丫鬟隐隐约约听见,里面司徒怀渤的声音很大,好像在厉声呵斥。” 轻柔说的这番话,妙凌不疑有他,因为那一天在凤仪宫,文清浅的步伐确实很是诡异,看来是被折腾狠了。 这司徒怀渤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些,而且据她所知,这二人早就有了首尾,这新婚夜应该不是第一次,怎么还会闹得这么凶呢? 曲妙凌心中疑窦骤起,这心里有了疙瘩,她就想解开。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君子 轻柔,告诉咱们的探子,让他们好好探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查清了回来禀报。” 轻柔嗯了一声,继续给曲妙凌梳洗。 感受着身后两个丫鬟手脚轻轻的给自己扎头发,曲妙凌的思绪不由得飘远了。 这个司徒怀渤,还真对得起衣冠禽兽这个称号,喜欢流连花街柳巷就算了,就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放过。 其实说白了,司徒怀渤就是个没有心的,哪里有什么深爱的女子,不过都是他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上一辈子她自己被子都还不骗了,这一辈子他又去骗文清浅。 让文清浅表面上看着精明,实际上却是个傻子,被司徒怀渤骗得团团转不说,然后还要应对司徒怀渤娶进府的那些女子。 曲妙凌甚至都能想得到,到时候速度快不一定会这样辩驳:“清浅,这些可都是为了我们的大业,这些女子背后的权势,我们若是得不到,就会被旁人抢去,到时候你想当皇后,可就成了空谈。” 别问曲妙凌是怎么知道的,当初司徒怀渤也是这么告诉她的。 不过是哄骗罢了,曲妙凌嗤笑一声。 而且之后,司徒怀渤娶回府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文清浅的情况,她倒是很愿意看看呢。 现在司徒怀渤的怀王府之中,只有一个窦琴。 只不过那窦琴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当初能在她跟前装模作样,还跟她好姐妹似的,其实曲妙凌哪里又能不知晓,窦琴心机颇深,家里又有财,就她那个爹,还是个官迷,用钱买了个员外的官职,虽然是虚衔,但也足够她爹显摆的。 窦琴不好对付,也不知道文清浅跟窦琴要是对上了,谁能更胜一筹? 况且,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上一辈子窦琴成功收拢了司徒怀渤的心,坐上了侧妃的位子。 当时她还很是贤德,司徒怀渤只是一提,于是她就同意了。 现在看看,这是愚不可及。 不过现在,倒是轮到文清浅头痛不已了,上辈子这些加诸在他身上的磨难,都要来尝一尝,尝尝这其中的酸甜苦辣。 现在文清浅靠手段嫁进了王府,失去了文弘之的支持,而现在,也失去了司徒怀渤的宠爱,她在怀王府的地位,又能维持多久呢? 曲妙凌猜测着。 应该不会很久。 曲妙凌又冷哼了一声。 她的这声冷笑,让她背后的两个丫鬟心中一震,轻柔问道:“小姐,是奴婢们弄痛你了吗?” 妙凌摇头,说道:“轻柔,已经进了王府,就不要再喊我小姐了,喊娘娘喊主子都行。” 轻柔应了一声,但她明显感觉得到,小姐在转移话题,那家小姐不想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终于洗漱完了,伺候曲妙凌穿上衣服,二人便一左一右的站在曲妙凌身边,待会儿该面见那些下人了。 轻柔说完那一番话之后,便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第一眼看到司徒怀渤的时候,那人衣冠楚楚面貌堂堂的,想不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竟然为难一个女子,还是自己的新婚妻子? 这司徒怀渤还是人吗! 轻柔忍不住暗暗想到。 听二人说这话,流芳难掩疑惑,她以前只是个二等丫鬟,是没有资格进屋伺候的,因而也就不知道司徒怀渤跟曲妙凌之间的混乱关系。 不过听轻柔这么一说,她对司徒怀渤的观感非常差。 同样身为女子,她倒是有些同情文清浅。 所托非人大抵如此吧。 只是事已至此,文清浅既然嫁给了司徒怀渤,二人也圆了房,就再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很快给曲妙凌洗漱完之后,又给主子挽了头发换了衣裳,曲妙凌便端坐在大堂上,等着尽管是带人过来拜祭。 那一日司徒怀决虽然带着她见过一回,但他见到的也只是部分的管事,大部分的丫鬟下人,她都还没见过。 金管家进来了,他的身后跟着好几排的管事打扮的男女,也有老嬷嬷。 “还不快拜见王妃娘娘。” 那些人齐齐跪下,给曲妙凌行礼。 “你们都是辰王扶的老人了,本王妃初来驾到,还需要你们多多帮忙才行。”这官话说的冠冕堂皇,那些底下的人也都不是傻子,个个猴精,纷纷摇头回道:“王妃娘娘放心,奴婢们就会认真做事。” 曲妙凌听完,别让轻柔跟流芳分头去给赏。 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身边有着轻柔跟流芳这两个丫鬟帮衬着,她倒也不觉得累。 只是很快,她刚处理好杂事,司徒怀决就匆匆回来了。 脚步匆匆的冲进门,曲妙凌被吓了一跳,她站起来问道:“怎么了这是,着急忙慌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司徒怀决一进来,目光在曲妙凌身上扫视一圈,“妙凌,你身子不舒服?” “有吗?” 经过刚才这一番活动,曲妙凌的嗓子已经不哑了。 “刚才金管家跟我说,你想请郎中?身体不舒服不要瞒着我,我马上去宫里请太医。” 别说这更着急了,脚步匆匆的走到曲妙凌身前,伸出手在曲妙凌身上四处摸索着。 “哎呀,都说了没什么,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嗓子有些哑,这还不都要怪你。” 忽然被埋怨了一通,司徒怀决一脸差异,“这怎么还有我的事儿啊。” 曲妙凌含嗔带怨的看了某个人一眼,说道:“还不怪你?是谁老是折腾我不让我休息了,我嗓子哑了,就是你的责任。” 司徒怀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吓了我一跳,以后要是有这样的事,尽早告诉我,你不知道金管家派人去通知我的时候,我有多害怕。” 紧紧的把曲妙凌抱在怀里,刚才往王府赶的时候,那马都要在街道上飞起来了。 明明心中有禁令,骑马是不许在城内道路上奔跑的。 “好了好了,也是那金管家多事,流芳只不过去问了一堆,他便放在心上了。” 司徒怀决却不赞同的说道:“尽管家可不是多事,他只是担心你而已。” 曲妙凌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还有事吗,赶紧回去吧,我这里好着呢,不用担心我。”司徒怀决一步三回头的离开,看着依依不舍的。 在司徒怀决走后,曲妙凌看向两个丫鬟,“看看,多事了吧,轻柔,不是我说你,就是嗓子哑了而已,现在闹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王爷还特意跑回来一趟,多麻烦。” 轻柔撅着嘴巴,并不同意,“小姐,刚才王爷爷说了,有事一定要通知他,而且你病了可不是小事儿,要是事后王爷追究起来,奴婢可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曲妙凌指了指轻柔,笑骂了一句:“你这个滑头,就你有道理。” 轻柔笑一笑,接着道:“若是还有下回,奴婢还会这样做的。” 轻柔义愤填膺的,惹得曲妙凌又笑了两声。 这边气氛和乐,文清浅那边,却满是冰霜。 从皇宫内回来,在马车上,文清浅又被训斥了一通,回府的时候,马车停下,按理说,咱们也是新婚第一天,就算怀王身份尊贵,下马车的时候也可以搀扶她一下,哪怕仅仅是递个手呢? 可是司徒怀渤什么都没做,自己自顾自的走向马车,便头也不回的进府了。 文清浅脸色难看,还有那守门的黄门,一个个的眼神更是奇奇怪怪,文清浅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她怒冲冲的回府,还要强装着面色平淡,快要把她忍坏了。 一边往怀王府里走,文清浅一边在心里狠狠的想到。 都怪曲妙凌,要不是她,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端,她就不该活着。 文清浅越想心里越是愤恨,身体上的疼痛由神经传递到大脑,她忽然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可是前面就是司徒怀渤,她故意喊了一声,对方脚步未停,直接走了。 但今天站直身子,强行忍耐着身子上的疼痛,回到自己的院子。 她可是新娘子,是怀王妃。 今日按照常理来说,窦琴作为妾室,是来给自己见礼的。 文清浅刚在太师椅上坐下,窦琴就来了。 “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翠云在文清浅的身子前头放了一个蒲团,只是那蒲团并不厚,反而薄薄的,这是文清浅特意嘱咐的。 这个窦琴,她都还没嫁给怀王呢,她就先一步嫁进来,还把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所以文清浅打定主意要给窦琴一个下马威。 窦琴倒是坦坦荡荡的,她直接跪下,给曲妙凌行礼,然后两手举过头顶,给文清浅敬茶。 那茶水滚烫,窦琴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咬着牙拿两只手举着。 看着窦琴面色狰狞,强行忍耐同意,文清浅并不动弹,嘴里说着一些场面话,见窦琴面色惨白,汗珠往下滚,她心里就更快活了。 “窦琴,你既然嫁给了王爷,然后就要好生伺候,多给王爷绵延子嗣。” 窦琴应了一声是。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窦琴的手一片通红,等文清浅才接过了茶杯,却手一摆,那茶水倒了出去,滚烫的水淋到窦琴身上。 窦琴往后动弹了一下,躲过茶水的侵袭。 “窦琴,你没事儿吧?”文清浅故作关怀的问道。 第三百三十六章 煎熬 文清浅那装模作样的一句话,窦琴听在耳朵里,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王妃娘娘,妾身无事,您没事儿吧。” 见窦琴如此识趣,文清浅又装模作样的说道:“你没事就好,本王妃手抖了一下。” “是妾身的不是,是妾身没有拿稳。” 窦琴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行了,都起来吧。”文清浅慢悠悠的说道。 因为跪的太久,窦琴的腿麻了,支撑不住身体。 站起来的那一刻,她身子摇晃了一下,要不是身边有丫鬟扶着,怕是会出丑。 文清浅看着,忽然笑出声。 “窦侍妾,你这身子骨也太差了,不行啊,还有你这礼仪,也不标准,待会本王妃给你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你。” “谢过王妃娘娘。”窦琴咬牙说道,今天这个仇,她记下了。 忽然,窦琴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眼睛一转,便推开身后的丫鬟,倒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司徒怀渤走了进来,大步流星的。 “怎么回事!”司徒怀渤大喊一声,他一进来就看见窦琴倒在地上,而文清浅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颐指气使。 他走过去把窦琴扶起来,将她安置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便怒目瞪着文清浅。 “文氏,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他问窦琴的时候,不停就只顾得上哭,委委屈屈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司徒怀渤看得心烦,最近他已经够烦了,这些女人还就只知道闹事儿。 司徒怀渤爆发了。 文清浅被针对,她赶紧站起来回道:“王爷,是这样的,这窦侍妾来给臣妾见礼,臣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她就倒下去了,这可怪不上臣妾呀。” “王爷,奴婢没事的,跟王妃没关系。” 见窦琴哭哭啼啼的,还替文清浅求情,司徒怀渤心里闪过一抹为难。 但是一想到那一日,文清浅在宫里的表现,太让他失望了。 还有今日,都什么时候了,还闹事,还嫌事儿闹得不够大吗。 这文清浅到底有什么脸,敢在他的怀王府欺负人。 “文氏,你给本王记住了,这是怀王府,不是你的文丞相府。” 司徒怀渤一甩袖子,便带着窦琴一起离开了。 又被训斥了,是为了一个女人,文清心里愤恨不已。 自从嫁到怀王府,文清浅诸事不顺,现在就连一个小小的事情都敢拿捏自己。文清浅光是想想,就心中怒火大起,看着前面的一左一右俩人,男人身形高大,女人身形娇小,互相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文清浅抓紧拳头。 这个窦琴,可当真是有手段。 文清浅在心里想到。 还有刚才那微微诺诺的样子,也都是装出来的吧。 “小姐,我们怎么办?”翠云担忧的问道。 “你去给我查查,这个窦琴到底是什么底细,敢跟我作对,不想活了。”翠云赶紧出去了。 没过多久,司徒怀渤的命令下来,文清浅一听就慌了。 “王爷要我禁足?”文清浅不可置信的喊道。 那来传话的人是前院儿的,长的倒是板板正正只是进来的时候板着一张脸,看就连看文清浅都没有什么表情。 “不可能的,王爷不会这么对我的。”文清浅张牙舞爪的就想要出去,可是马上她的院子就被封了起来。 那个传话的人很快就走了,文清浅追出去,却被护卫拦着,那扇大门在文清浅的眼前关上,文清浅呆住。 就连翠云都被抓了回来,关在这小院子里。 她怔了一会儿,便疯狂敲起那扇门,“来人,我要见王爷,我要见王爷。” 她大喊了好几声,都没有人理会。 忽然外面有人说道:“王妃娘娘你就安分点吧,或许王爷念在你刚嫁进来的份上,解除您的禁足。” 这人说话语气冷硬。 文清浅一听心里火大,她可是王妃,这人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还有司徒怀渤,今天才大婚第一天,他就把自己关了起来,他要怎么跟父皇母后交代。 出宫的时候,父皇母后可是说了,让他们各自好好过日子。 可现在,司徒怀渤显然无所顾忌。 不仅如此,接下来的好几天,文清浅都过得异常艰难。 被关在这小院子里,饭食不合胃口不说,那些人还把她当成犯人似的看管,不许出门。 终于,第二天晚上,司徒怀渤来了,文清浅满心惊喜的以为,禁足解除了。 她也不敢问司徒怀渤,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毕竟王爷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文清浅这下子知道,这怀王府跟文丞相府不同,她不能再耀武扬威了。 她该看清楚自己的境遇才行。 这样想着,文清浅便更加讨好司徒怀渤了。 司徒怀渤一进来,就让人抬进来两大坛酒。 还逼着文清浅跟他一起喝,文清浅酒量不行,很快就喝醉了。 那司徒怀渤顺势就把文清浅压到床上,肆意作为。 文清浅还以为是一场梦,在梦里,她被翻过来覆过去,浑身疼痛不已。 尤其是某个位置,更是撕裂了一样的疼。 文清浅不断皱眉,眉心紧紧拧起一个弧度,而且身上好像还被什么很重的东西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她拼命的推,那东西却仿佛像一座大山,她怎么推都推不动,到最后,她摊开手,像一条死鱼似的,只有嘴能喘气儿,身体的其他部位,都好像失去功能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要不是身体太过疲惫,她早就被针扎一样的疼痛唤醒了。 身上那些斑驳的青紫的痕迹还没有消失,就又新添了些其他痕迹。 身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看着很是吓人。 翠云进来服侍她的时候,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小姐,你这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以前在相府的时候,文清浅几乎说一不二,再加上文丞相宠爱她,文清浅想要什么,文丞相都会给送来。 那样逍遥快活的日子,到底是离自己远去了。 文清浅身上痛得很,现在她知道了,昨天晚上她根本就不是梦,是司徒怀渤压着自己做那些事。 身上疼心里更疼,文清浅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还有司徒怀渤,他不是喜欢自己吗,为什么会这么对自己? 想起那天司徒怀渤跟着窦琴一同离开,文清钱就忍不住想着,是不是那个窦琴在司徒怀渤跟前说了什么,王爷误会自己了? 文清浅越是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那一日窦琴装柔弱,哄得司徒怀渤训斥自己,昨晚,王爷又怒气冲冲的过来,对她那样。 王爷肯定是听信了谗言,只要她解释清楚就好。 文清浅这样想着,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她终于知道了一个好消息,还是翠云告诉他的。 “小姐,您的禁令解除了,王爷今天早上离开的时候亲口说的。” 很亲切高兴的不行,身体上的疼痛她都好像不在乎了。 “真的吗?我就知道,我也不会这么对我了,我可是他最喜欢的女子,那个,再怎么耍手段,也逃不过王爷的火眼金睛。” 见自家小姐自我欺骗,翠云摇了摇嘴巴,到底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事到如今,也就只有小姐还没想明白,其实王爷,喜欢的根本就不是她,而是权势地位。 翠云也知道,这些东西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是万万不能告诉小姐的。 只不过翠云看着好似癫狂了的小姐,心中疼痛不已。 她也疑惑,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之前,小姐每次去跟怀王爷见面,回来的时候都乐呵呵的,也会三五不时的给小姐送礼物,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普普通通的,但也能看出王爷的心意。 怎么会呢? 翠云皱紧眉头。 虽然禁足令是解了,可文清浅的磨难并没有结束。 接连两天的折腾,让文清浅的身体非常疲惫。 她连坐起来都非常艰难,可文清浅心里还是想着,司徒怀渤这么折腾自己,也是一种爱中。 毕竟,女子只有受宠爱,才有地位。 就好像王氏,娘家有本事又怎么样,长得漂亮又怎么样,给爹生了一个女儿又怎么样,她不得爹爹的宠爱,就只能在府中守到她人老珠黄。 这是她抢走爹的代价。 文清浅在心中快意的想着。 “王爷呢?”任由翠云给自己梳洗打扮,虽然身上还疼着,但文清浅还是问道。 “王爷早上就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 “兴许是去上朝了吧。”文清浅呢喃了一句。 只是他不知道,皇子大婚的前三天,是不用去上朝的。 这个时候的司徒怀渤在哪呢,窦琴以身体不适为由,将司徒怀渤哄骗了过来。 “王爷,王妃娘娘怎么样了?” “你都这样了,还去关心她?”窦琴脸色苍白都躺在床上,看着虚弱不已。 司徒怀渤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窦琴。 “王爷,窦琴那一日摔倒,真的不怪王妃娘娘,是窦琴自己不小心。” “那你身上的水呢,膝盖上的伤呢,也是你自己不小心弄的吗?” 司徒怀渤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说而已。 被揭穿了,窦琴也不尴尬,只是脸上更苍白了,她抓着司徒怀渤的袖子,缓缓说道,善解人意的,“王爷,王妃娘娘年纪还小,才刚嫁进来,妾身比王妃娘娘先进门,本来就会招惹得王妃娘娘不快,窦琴心里有准备,王妃娘娘此举,也很仁慈了。” 窦琴说着挣扎着要坐起来,却被司徒怀渤又重新按在床上。 “你这是胡说什么,什么应该的不应该的,文清浅是王妃,就应该大度,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妒妇。” 司徒怀渤大声嚷嚷道,声音很大,外面都听得见。 在司徒怀渤看不见的地方,窦琴缓缓勾起嘴角。 那一日她那样忍耐,就是为了这个。 而且,就算那一天司徒怀渤没有去,她也会想方设法的让王爷知道她被为难的这件事。 “王爷,您别说了,您对窦琴的好,窦琴都知道的。” “行了,你好好养伤吧,本王走了。” 也只是在这里留了一小会儿,司徒怀渤便大步离开。 他不知道,刚才他在这屋里喊的,很快就传了出去,几乎府内所有丫鬟小厮,都听见了。 “你们听说了吗,王爷在窦侍妾的房间里,狠狠骂了王妃娘娘呢。” “怎么不知道,怀王府里都传遍了,王爷亲口说的,说王妃娘娘是妒妇。” “这才刚进府,就生出这么多事端,王妃娘娘的命也太苦了。” “她苦什么,还是窦侍妾的命苦,还没享多少天的福呢,上面就压了一座大山,还是这么个不通情理的,那文清浅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她能比得上曲妙凌吗?” 这人一提到曲妙凌,几个丫鬟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你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爷的王妃不应该是曲妙凌吗?” “谁知道呢,不过看文清浅这嚣张跋扈的样子,这王妃的位子,指不定就是她从曲妙凌手上抢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 文清浅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她还在院子里做着美梦。 很快,文清浅也像一般人家的当家主母那样,把怀王府的管事都召集起来。 只是那些管事,好像根本不在乎她,也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行礼的时候,动作都是敷衍的,文清浅看在眼里,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就想出声呵斥。 不过这个时候,她想到上一回窦琴竟然敢陷害自己,便收敛了脾气,笑着说道:“你们都是王爷的人,竟然我嫁进怀王府,就也是你们的主人,不听话的,不干事儿的,通通撵出去。” 文清浅语气严厉的说道。 那些人稀稀拉拉的应的一声,便都出去了。 文清浅还不忘给了他们一些碎银子,每个人都不多只有半两。 这是那些人前脚接了文清浅的银子,后脚就议论纷纷。 “真当自己是王妃娘娘呢,也不看看王爷看中的是谁。” 第三百三十七章 艰难 文清浅怎么都想不到,她处心积虑想收拢人心,却也知道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尤其是在结婚第二天,文清浅就被禁了足,还闹得沸沸扬扬的。 就在那一天早上,文清浅针对窦琴,这事儿也宣传了出去,府内所有人都知晓了。 他们看着文清浅的时候,眼睛里总带着那么一些不屑的感觉。 文清浅被解除禁足,她走在怀王府中,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个是翠云,一个是翠喜。 这两个都是她的心腹丫鬟,只不过她更信任翠云一些。 一行三人走在花园里,虽然寒风瑟瑟,但文清浅走路的时候依旧昂首挺胸,生怕谁不知道她是王妃。 但一路走来,文清浅明显发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奇奇怪怪,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一个丫鬟经过,手里还端着托盘,那托盘上好像放着一碗羹汤,烟云袅袅。 这是送给谁的?文清浅心中疑惑的想到。 她示意翠喜叫住那丫鬟,那丫鬟见到文清浅,面上有些惊慌,但在翠喜的拦截下,她还是站住了。 “见过王妃娘娘。” 那丫鬟如是行礼说道。 文清浅昂着下巴,颐指气使的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那丫鬟脸上闪过惊慌,她也知道文清浅跟窦琴不和,这第一天就差点闹得尽人皆知,要是他说出来了,会不会被牵连。 丫鬟心里百转千回,害怕的很。 但文清浅步步逼近,她又不能不说,咬着牙说道:“这跟羹汤是要送到窦侍妾手中的。” 文清浅的脸色立马就变了,这窦琴还有汤喝, 她走过去,打开那汤盖子,香味蔓延出来,是乌鸡红参汤。 文清浅冷笑一声,“她也配?” 一声过后,文清浅伸手,将那汤打翻了。 那丫鬟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洒了的汤溅了她满身。 “王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这汤厨房可熬了一整天呢,金贵的很,这里面的药材材料,也都贵重的很,要是厨房知道是她打翻的,不知道会怎么惩罚她。 那丫鬟越想越害怕,身体都开始打哆嗦。 可她看着王妃娘娘,对方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昂着下巴,愤怒的瞪着她。 “小丫鬟,这汤打翻了,你就再给窦琴拿一份去,这怀王妃这么大,还能少她一份汤不成。” 文清浅冷笑一声,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走了。 那小丫鬟都快哭了,看着撒了一地的汤,她哭哭啼啼的跑回膳房。 很快,膳房的张大娘听到小丫鬟的话,怒了。 “她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欺负窦侍妾,不知道自己都被禁足了吗?”张大娘骂骂咧咧的,都快把文清浅骂出一朵花了。 小丫鬟喂喂诺诺了,被张大娘敲了几下脑门,都敲红了生疼生疼,小丫鬟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张大娘,这人参乌鸡汤可怎么办,窦侍妾可着急要喝呢。” “还能怎么办,你赶紧去给我告罪去,要是窦琴怪罪下来,我就拿你顶锅。”张大娘愤恨的说道。 小丫鬟的脑门又被敲了两下,她委屈的跑出去,来到窦琴居住的东院。 “主子,膳房的丫鬟来了,说是来给您告罪。” 绿翘走进来说道。 “告罪?我确实要找他们好好聊聊,我要了那么久的红参乌鸡汤,怎么现在还没送呢,是想消极怠工,难道是看王妃娘娘进府了,就看不起我了吗?” 窦琴“啪”的一摔桌子,就站了起来。 “把那个小丫鬟给我叫进来,我倒要听听她给我怎么解释。” 绿翘把小丫鬟叫了进来,小丫鬟赶紧跪下,“见过侍妾主子,奴婢是膳房的,您要的红参乌鸡汤半路打碎了,张大娘说马上就给您重新做。” 小丫鬟赶紧说道。 可是窦琴一听这话,立马怒了。 “你什么意思,我老早就要了,难不成是给文清浅送去了?” 窦琴愤怒的说道。 小丫鬟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连连告罪:“窦主子,奴婢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都把我的汤打翻了。”窦琴嘲讽的说道。 小丫鬟跪在地上,膝盖发软,差点倒下去。 “不是奴婢的错,奴婢经过花园的时候,遇见王妃娘娘,是她打翻的。” 小丫鬟摇晃着手,看着脸色焦急,倒不像是撒谎。 窦琴一听这话,又坐了回去,她两只手靠在膝盖上。 慢慢悠悠的让绿佛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你说遇见王妃娘娘呢?还是在花园里?” 窦琴眯着眼说道。“是的,主子,奴婢也没想到会跟王妃娘娘撞上,真的是不小心,一时不查,还请窦主子谅解。” 小丫鬟又扣了一个头,重重的,在窦琴的位置,都能听见响声,脆生生的。 “行了你下去吧。” 窦琴摆了摆手说道。 那丫鬟如蒙大赦,急急忙忙就跑了,临走前还不住的保证道:“窦主子放心,红参乌鸡汤马上就送来了。” 当天晚上,司徒怀渤来了,窦琴立马告了状,这耳边风吹的,第二天文清浅就又被呵斥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王妃娘娘并不受宠,这是个花瓶罢了。 这能在王爷面前说得上话的,还得是窦主子。 于是乎,不知不觉间,文问清浅的地位就又往下坠了几层。 可她自己全然不知。 第二天王爷处罚的命令传过来的时候,文清浅呆愣不已。 她还没搞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经过这一遭,文清浅在怀王府中的日子过得越发艰难,不仅不受王爷的宠爱,就连窦琴都能踩在她头上狠狠践踏。 文清浅心里清楚,这种形势如果还不改变,日后她只会更加凄惨。 文清浅躺在床上,惨白着一张脸想到。 今天中午,翠喜去膳房拿午膳的时候,那灶房的张大娘红口白牙的指桑骂槐,每一次每一句都在说她文清浅不知好赖。 翠喜回来的时候就对她说了,文清浅心里愤怒,可也只能咬着牙关忍下来。 “翠喜翠云,你们记住了,咱们以后最大的敌人就是窦琴,你能给我吩咐下去,把这个人给我定好了,他一有什么动作,马上禀告。” 翠云翠喜硬了一声。 在翠喜走后,提着那空荡荡的膳盒,张大娘冷笑一声。 还敢欺负他们膳房的人,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张大娘呵呵呵笑了几声,又开始掂勺子。 下一锅饭可是给窦主子的,她一定得好好准备才行。 张大娘哼了首歌,语调轻快,炒菜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就好像自己不是在颠勺儿,而是在跳舞。 文清浅如今进退两难,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毕竟谁不知道,原本要嫁给王爷的是曲妙凌,是身份尊贵的安慧郡主。 这个文清浅,充其量也就是个暴发户的女儿,凭什么当王妃。 也就家里有点权势罢了,可是现在,外面的人都在说,文弘之已经失去皇上的宠幸,皇上也不看重他了,文清浅还有什么作用呢?当花瓶? 可王爷也并不宠爱她。 她连花瓶都没得当。 而且他们也觉得,文清浅顶替了曲妙凌的位置,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套儿。 为的就是霸占怀王妃的宝座。 “主子,王妃娘娘这么欺负你,我们就不报复吗?”翠云问道。 “报复?还为时过早,不要让文清浅知道,王妃的宝座,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坐上去的。” 窦琴冷笑一声。 禁足,是她给文清浅的下马威,还有王爷的训斥,她承认她是故意的。 那枕边风,也是她故意吹的。 那又如何,谁让文清浅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就敢去欺负她的恩人。 曲妙凌对她来说,就是恩人一样的人物。 当初阴差阳错的,她差点就嫁给了司徒怀慵,要不是曲妙凌帮忙,出手相助,恐怕她根本就不能如愿嫁给司徒怀渤。 现在,王爷对她也挺好的,对窦琴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文清浅是曲妙凌的敌人,理所应当的也是自己的敌人。 她会帮着曲妙凌,好好收拾文清浅。 看看这个文清浅,还敢不敢逍遥法外肆意妄为。 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 窦琴在心里冷哼一声,便让翠云跟翠喜下去,她要休息了。 养足精神,继续跟文清浅斗,这一回是她略胜一筹,但是下一回就不准了,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窦琴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可是文清浅的西院里,她摔摔打打了一阵儿,翠云跟翠喜怎么都拦不住。 “主子你不能这样,东西摔坏了咱们还得去库房里,很容易会被旁人发现的。” 怎么主子还不明白,这怀王府不是丞相府,不能由着她胡闹。 听到丫鬟的话,文清浅冷静下来,“这个窦琴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商人之女,下三滥,凭什么跟我斗,王爷也是的,怎么就轻信那个女人的话,视我于无物,我可是他最爱的女子,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文清浅噼里啪啦一顿抱怨。 她义愤填膺的,心里又委屈又愤怒,也只能靠摔打这些东西发泄了。 可现在,她竟然连摔东西都不被允许,那她还能做什么呢,看着那个窦琴骑到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吗。 人清浅捏紧拳头,窦琴,我不会放过你的,咱们走着瞧。 第三百三十八章 心理 窦琴睡着之后,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梦到自己还是个姑娘的时候,父亲告诉他,这女子一旦嫁了人,一切都跟男男人挂了钩。 一切荣辱,一切恩怨,都要靠男子。 窦琴深信这一点,因此不管司徒怀渤怎么对他,她都不离不弃,也正是靠着这一点,司徒怀渤的那颗心才因为她而软化。 而马上,画面斗转。 她看到自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画面,那时候的自己年纪还小,头顶上还扎着小啾啾,父亲不像一般的男人那样,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儿就不看重自己,那时候父亲还没有继承人,是把自己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因为在她的性格里,也没有娇柔做作的一面。 所以文清浅这种装模作样笑里藏刀的女人,窦琴不喜欢,倒是曲妙凌这样心里有着大义,说一不二的性格才是她喜欢的。 只是这些没人知道。 窦琴一直藏在心里,在曲妙凌帮助自己的那一天,窦琴就在心里暗暗想到,她一定要报答曲妙凌,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 从梦里醒来,重新看到父亲的那张脸,窦琴心里安心了一些。 因为她只是个妾,三天回门的规矩,是不符合她的身份的,所以嫁给司徒怀渤这么久,她还没有回过家。 能在梦里相见,这对窦琴来说,也是难得的。 自从她嫁到怀王府,司徒怀渤就把管家的重任交给她,因为才初出茅庐,司徒怀渤派管家协助她。 因为窦琴家里有钱,她的父亲又是皇上,自小在父亲的调教之下,窦琴对金钱分外敏感,眼光也非常独到。 家里的那些庄子铺子,在窦琴的打理之下,一个个青云直上,很快就给司徒怀渤赚来了大批的银子,让司徒怀渤高兴的很,就把更多的庄子铺子都交给窦琴了,那个管家也从一开始的辅助窦琴,变成现在可有可无的一个装饰品。 窦琴所做的一切决定,甚至都不用通过司徒怀渤,仅仅需要跟管家商量一下就可以实行。 从此之后,眼见着怀王府的库银一天比一天丰厚,司徒怀渤,再也无法拒绝窦琴了,敛财手段,甚至不停的鼓励她,让她替自己揽财。 窦琴不负众望,手段花样频出。哄得司徒怀渤眉开眼笑,再之后,司徒怀渤就真的不过问府中的那些财政了。 窦琴大权独揽,心里也高兴的很,而且现在就算王妃娘娘已经嫁进怀王府,司徒怀渤也没有把自己的权利转交给文清浅的想法,这就让窦琴心里舒服了不少。王爷还是看重她的,窦琴如此想到。 等到文清浅反应过来,跟司徒怀渤要管家权的时候已经晚了,窦琴已经把所有的人都收拢到自己手下,那些人为窦琴马首是瞻,文清浅想要把它们再抢回来,难上加难,除非司徒怀渤愿意下令,那些人才可能听闻清浅的。 我的书房,下人禀告一声后,文清浅就走了进去,见到司徒怀渤,先给他行了一个礼,司徒怀渤抬头看了他一眼,就让他坐下,二人对视了一眼,司徒怀渤说道:“有什么事?” 文清浅沉吟了一会儿,手指头动了动,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司徒怀渤一看就知道,文清浅是有事求自己。 “说吧,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 司徒怀渤这样说道,他发现在文清浅嫁到怀王府之后,他对文清浅是有些苛刻了,可能也是因为曲妙凌嫁给司徒怀决,他心里憋着劲,怎么都不舒坦。 正好文清浅撞到枪口上,所以才会被自己收拾的这么惨,反应过来之后,司徒怀渤也有些犹豫,可他贵为皇子,怎么能给文清浅道歉呢?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愿意顺着文清浅的心意,只要她不过分就行。 “王爷,如今妾身已经嫁到怀王府,也就是怀王府的人了,妾身身为王妃,这管家权自然应当由妾身来管理,可是妾身听说以前这管家权都是由窦侍妾代为保管的,妾身想着是不是应该……” 文清浅欲言又止的,两只眼睛眨呀眨呀,看着司徒怀渤,司徒怀渤忽然站起来,手上的毛笔也放了下来,他看着文清浅说道:“。这管家权不适合你,你就别想了,要是别的本王可以满足你。” 司徒怀渤一丝不苟的说道。 文清浅继续说道:“王爷,这管家权要是还在窦琴手里把控着,不符合规矩,要是被外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嘲笑我,妾身还希望王爷好好想想,王爷与妾身是夫妻,自然是一体的,妾身被嘲笑了,难道王爷就能独善其身吗?” 文清浅有理有据的说道,司徒怀渤一听这话怒了。 “你什么意思?是说本王爷处事不公吗?” 文清浅赶紧摇头,“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妾身只是觉得,这管家权应当交到妾身手里才是,窦琴掌管着,与理不合,只会招惹闲话,还望王爷三思。” “行了,你别说了,本王不会同意的,你赶紧回去吧。” 司徒怀渤说着就让人把文清浅请了出去,一点情面都不留,文清浅被送出前院儿的时候,脸上被气得苍白,嘴唇都被咬得失去红润的颜色。 翠云翠喜还在外面守着,看见小姐被推出来,二人脸上染上焦急之色。 “小姐,王爷同意了吗?” 文清浅没说话,只是那个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姐,为什么王爷是怎么说的?” 翠云翠喜着急忙慌的问道。可能今天什么都没说,只苍白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往前走,刚才司徒怀渤的话,她一句一句的在心里斟酌着,她怎么听着,好像司徒怀渤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做王妃,更没把自己当做他的妻子。 文清浅咬了咬牙,唇齿间,泛上一股子血腥的味道,她把舌头给咬破了,可文清浅全然不觉,只闷头往前。 翠云翠喜对视一眼,均为自家小姐感到担忧,如今这情况该怎么办?小姐越来越举步维艰,若是有个人能帮帮小姐就好了。 三人回到西院,却不知道很快就有小太监火烧火燎的跑到东院,来到窦琴跟前说道:“窦主子,刚才王妃娘娘去了趟王爷的书房,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王妃娘娘怒气冲冲的出来,好像被气着了。” 窦琴哦了一声,示意那小太监继续说,小太监想了想,便道:“奴才刚才打听了一下,王妃娘娘跟王烨好像争吵起来了,好像是因为管家权的事儿。” 那小太监这么一说,窦琴就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她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发出嗒嗒嗒细微的小声,绿佛赶紧把小太监请了出去,并交给他一两银子,叮嘱道:“再接再厉,好好盯着。” 小太监连连点头,接过银子,他高兴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走出东院的时候,小太监兴高采烈的,还把那块银子放进嘴巴里咬了两口,确认是真的,他就更加的欢天喜地了。 窦主子可真是个大好人,不像王妃那么抠门儿,初来乍到的,就只给管事们一个人半两名字,还自以为自己多大方似的,跟窦主子一比那就是一坨屎,也难怪府里的丫鬟太监们都看不上王妃娘娘,就她这副做派,谁能把他放在眼里,又有谁会尽心尽力的替她办事呢? 还是窦主子好,小太监又默默的念叨了一句。 文清浅回道,西院自然又是一番敲锣打鼓,房间里能摔的都被她扔到地上,瓷器,花瓶,茶杯,茶壶,地上一片狼藉,翠云跟翠喜吓得脸色苍白,都不知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管权吗,之后再抢过来便是,怎么小姐会这么生气呢?” 外人不知道的事,文清浅愤怒的不是管家群,而是司徒怀渤的态度,刚才跟司徒怀渤交谈的那一番话,越发让文清浅觉得在对方的心里自己比不上窦琴那个下贱胚子。 这让自诩世家贵女的文清浅如何能忍?他恨不得把窦琴给生吃了,以解心头之恨。 可文清浅同样清楚,自己跟窦琴的战争,这还只是个开始,日后还有得磨呢。 那小太监走了之后,窦琴微微眯了下眼睛,深深的替自己的深谋远虑而兴奋。 还好她自己打算的长远,文清浅刚刚嫁过来还被禁足的时候,窦琴就去找了一趟司徒怀渤,跟他说清楚,让文清浅来掌管管家权的利弊,毕竟文清浅只是个黄毛丫头,没经过大事儿,而文府也是近几年才兴旺起来的,空有权力而没有财力。 之前,文清浅就一直寄养在武德侯府,根本没人教她管家的本事,贸然把管家权交给她,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司徒怀渤哭都没有地方哭。 窦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跟司徒怀渤掰开了,揉碎了,把这件事说清楚,司徒怀渤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有利的,刚刚提了个头,他就知道窦琴的意思。 司徒怀渤伸出手示意窦琴先停下,让他好好想想。 窦琴也就不说话了,乖巧的站在一边,等着司徒怀渤想明白,她知道司徒怀渤是个看重利益的人,若是自己的利益受损,他一定不会同意,所以窦琴这一趟来心里是有一些把握的。 孰是孰非,司徒怀渤一定能想清楚,窦琴这样想着。 第三百三十九章 拒绝 司徒怀渤的手指头在桌子上点啊点啊,书房里也沉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窦琴才听到,那男子说道:“窦琴,这管家权还是交给你。” 窦琴知道,司徒怀渤这是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利害他也定然都明白,文清浅来掌握这管家权,对怀王府来说,弊大于利,指不定还能把怀王府的家底都给抖落干净。 司徒怀渤是皇子,但也要领朝廷的俸禄,俸禄是有限的,但他平日里宴请宾客,给人送礼,都需要拿得出手才行,窦琴掌管家权以来,司徒怀渤每一次送礼,每一次随礼,窦琴都能从账本上看的清清楚楚,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司徒怀渤的俸禄是肯定承担不起的,所以窦琴也清楚,司徒怀渤把管家权交给自己,也就是想让他给他赚钱而已,而曲妙凌恰好没有这个本事,所以司徒怀渤不管怎样,都不会把管家权交给文清浅。 想明白这些,窦琴心里也舒坦了一些,只要管家权没被抢走,以后她跟文清浅争斗的时候,就还有几成胜算,不会像之前那样被文清浅压着他,就连自己被对方嘲讽的一文不值,他都没有办法反抗,是因为文清浅是丞相家的千金,而她只是一个员外的女儿。 窦琴冲司徒怀渤笑了笑,那笑容里含着得意,也隐含着对司徒怀渤的浓厚爱意。 “王爷,您就放心吧,怀王府在妾身的打理之下只会越来越好,您可以动用的银子也只会越来越多。” 司徒怀渤喜欢窦琴这样的回答,闻言他也轻笑了两声,那笑声低沉悦耳,听得窦琴的耳朵都酥软了。 “窦琴,有你真好。” 司徒怀渤口花花的说道。 若是曲妙凌听到这话,一定会怒瞪司徒怀渤一眼,然后愤而转身离去,这样子油腻的话,曲妙凌根本听不下去,可是轮到窦琴在眼前的可是自己心爱的男子,又对自己说出这样暖心的话,窦琴脸颊红了红,依偎进请司徒怀渤的怀中。 “王爷,您真好。” 用跟司徒怀渤一样的话回过去,窦琴觉得这是自己对爱情的回应,心里还美滋滋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在她扑过去的时候,司徒怀渤眉头一皱,嘴巴抿紧,好像很拒绝的样子。 于是这一日,文清浅来找司徒怀渤的时候,司徒怀渤生硬的拒绝了她,还对她义正言辞的说一些大道理,文清浅自然也觉得奇怪,王爷就算不是特别宠爱自己,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冷淡。 毕竟他千方百计的把自己娶回来,应该不会就是为了折磨自己吧。 文清浅怎么也没想清楚,她把翠云跟翠喜都撵出房间,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幔细细琢磨着,可她越是想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是有人跟司徒怀渤说了什么?文清浅想着,这个人也不会是别人,就只会是窦琴。 文清浅越是这样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这几日在王府里待着他一点点,也琢磨出一个道理,好像王爷对那个窦琴总是很宽容,就好像有什么把柄捏在她手心儿里似的,不对,文清浅摇了摇头,她看司徒怀渤的脸色,不像是被窦琴捏住把柄,倒像是有求于窦琴,需要窦琴替他办什么事儿,而且那件事一定很重要,要不然司徒怀渤也不会予取予求,什么都答应窦琴,就连自己,他一向深爱的女子都会毫不留情的拒绝。 文清浅翻过身子,侧躺在拔步床上,她忽然睁开眼睛想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日后自己跟窦琴对上的时候,就一定得更加小心才行,现在看来王爷是向着窦琴的,经过这几次的争斗,文清浅越发确定这一点,也正是因为这个司徒怀渤才会冷待自己,还会斥责自己,甚至为了窦琴惩罚自己。 她得赶紧想办法搞清楚,司徒怀渤到底求窦琴替他做什么,只要将这层关系砍断了,她才能尽情的收拾窦琴,窦琴在想骑在自己脖子上就得掂量掂量了。 不过现在她又该怎么办呢?没有权利,没有认识的人,更没有帮手,在这王府里举步维艰,就连自己深爱的男子也没办法腾出手来帮助自己,文清浅想着想着彷徨了,她这一整晚都没睡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脑海里疯狂碰撞,文清浅捋不出一个头绪。 就在文清浅彷徨失措,曲妙凌幸福安然的时候。宫里忽然传来一条消息,是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带回来的。 “黄玲自杀了。” 文清浅瞳孔一震,而曲妙凌心里只是略微惊讶了一下,便去做自己的事了。 这个黄玲罪有应得,她竟然敢投靠司徒怀渤就得做好丧命的准备。 司徒怀决见曲妙凌没什么意外的表现,接着说道:“黄玲是自杀的,死在大牢里。” “自杀?” 这一句自杀引起了曲妙凌的兴趣,她微微睁大眼睛。 曲妙凌还没来得及诧异,宫里来的小太监就开始传旨,圣旨的内容无非就是,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的王妃,就是因为黄玲才被交换的,黄玲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从今以后,曲妙凌就是辰王妃,文清浅就是怀王妃,以后谁都不许再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扰了二位王妃的清誉。 皇上这封圣旨一下,没有人在跟他谈及此事,司徒轻柁不仅把圣旨发送到了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这里,他还昭告天下,在京城大门前的宣告板上,还张贴了一张宣纸,上面写清了这件事的始末,百姓们得知之后,就好像烧沸了的开水一样,个个奔走相告,好像这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因为事关文丞相府跟武德侯府,还有怀王妃辰王府,司徒轻柁一个都没落下都没落下,都给送去了圣旨。 文弘之刚刚跪下,要接旨的时候,那传旨的太监就脸色古怪的说道:“相爷,您这闺女可真是好福气,现在成了怀王妃呢。” 文弘之一听,眼珠子瞪的溜圆,嘴巴张大,震惊无比,那太监也不再说话,朗声念诵着那份圣旨。 在那传旨的太监走后,文弘之赶紧扒开圣旨看,果然跟那太监念的一样,他的女儿怎么会成为怀王妃?她不是要嫁给徒怀决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弘之懵了,举着那张圣旨,瞪着眼睛,浑身僵硬,就好像个木偶人,这一时刻,跪下的那些下人们,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都低着头趴伏在地上。 王氏听完圣旨之后,嘴角忍不住浮现一抹笑容,她抬起头,看着文弘之嘴角的那抹笑容,逐渐变得嘲讽。 她看着文弘之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越发畅快,这就是文弘之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挡灾的报应。 文弘之,这是你该得的。 王氏在心里默念,然后便由着丫鬟将自己搀扶回去。 “相爷,您没事吧?”管家忽然喊道,管家的这一句喊声,就好像牵动人心弦的,那神来一笔,文丞相听完轰然倒下。 “来人,传太医!” 管家大声吼道。 文丞相病重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文清浅自然也收到了这条消息,还是王氏特意命人传过来的,曲妙凌脸色变幻,在青白与酱紫之间来回切换。 王氏当然不怀好意,她就是想让文清浅知道,她把自己的亲爹给气病了,她倒想要看看,这个文清浅还怎么有脸当她的怀王妃。 从下人嘴里听说文清浅当时的表情,王氏拍着胸口朗声大笑,在自己的女儿走后,她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报应都是报应,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王氏这样想着,并双手合十冲着,那佛像拜了两拜。 “佛祖保佑,保佑我儿健康平安。” 王氏默念着跪下,膝盖跪在蒲团上,神情恭敬,无比肃穆。 与此同时,武德侯也接收到了圣旨,那传旨的太监明显脸上就和乐多了。 “侯爷,你好福气呀,女儿成了辰王妃,你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武德侯听了,跟曲妙凌的反应几乎差不多,也只是略微诧异了一番。 毕竟曲妙凌不管嫁给谁,只要是个王爷,武德候在朝中的位置就不会变,成了王爷的女婿,皇帝的亲家,就算他日后再怎么被人看不起,自己也变成了皇亲国戚,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儿,也不敢给自己脸色看,只要这样武德侯就满足了。 老夫人因为曲妙凌出嫁,这几日身体有些不舒服,病倒了,刚才出去接旨的时候,武德侯也就没让人去喊老夫人。 得到消息之后,武德侯着急忙慌的赶过来。 佛院内,老夫人心急如焚。 这宫里的太监忽然来传旨,是不是妙凌出事儿了?昨日进宫去拜见皇上跟皇后,是不是生了矛盾? 老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各种不好的念头疯狂碰撞。 她数次支持巧嬷嬷出去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巧嬷嬷刚要走出去,武德侯就进来了,脸上带着喜意。 “娘,大好事儿,妙凌成了辰王妃了,以后她就是辰王府的人。” 老夫人呆住,不是怀王妃吗? 她拉住武德侯的手,颤颤巍巍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与我细细说来。” 武德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就是刚才那个传旨太监说了,而且皇上也好像并不追究,就将错就错了,还让朝廷重臣和平民百姓们都闭紧嘴巴,不许再谈论这件事。” 第三百四十章 回门 武德侯说着说着还兴高采烈起来,“娘,妙凌嫁给辰王,倒不失为一件好事。现在朝廷内外都知道,怀王不受皇帝重视,之前还被禁足了好几次,眼看着就要失去,坐上太子之位的机会,倒是辰王,风光更好,皇帝信任他,还让他掌管驻城军。以后肯定也是前途不可限量,妙凌这一番所为,到是让为父甚是欣慰。” 武德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老夫人听在耳朵里,面上却是板了起来,看着很是严肃的样子。 武德侯见亲娘脸上这一副表情,他的笑容也止住了,忍不住问道:“老夫人你怎么了?可是身体还不舒服?” 老夫人摆了摆手,就让武德侯出去,老夫人给巧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巧嬷嬷立马就明白了,走到伍德厚跟前说道:“侯爷,老夫人这是身体乏了,您还是回去吧,老夫人需要休息” 武德侯略带诧异的点头,但看着老夫人脸上还真的带着些疲惫,他就转身出去了,临走前还吩咐巧嬷嬷一定要照顾好老夫人。 嬷嬷笑着点头:“侯爷你就放心吧,老夫人的药材,都是奴婢亲手熬制的,一定不会有事。” 上一回老夫人的汤药出了问题,下得五得猴着急忙慌的在府里寻找罪魁祸首,虽然到最后也没找到,不仅武德侯心有余悸,巧嬷嬷更是惊慌失措,在之后老夫人每一次喝汤药都是她亲手准备的,不给旁人动手脚的机会。 在武德侯走后,老夫人在巧嬷嬷的搀扶下坐起身来,他把巧嬷嬷叫过来,低声问道:“巧嬷嬷,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呀?妙凌不喜欢司徒怀渤,阴差阳错倒嫁给自己喜欢的男子了。” 巧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也许这就是妙凌小姐的福气吧,阴差阳错的倒也是成全了一个女子的爱慕之心,那辰王一看就是个好男子,一定会对妙凌小姐好的。” 老夫人笑着点头,便闭上嘴巴不说话了,只是她的眼眸里都是笑意。 明天就是三天回门的日子,到时候我一定要跟妙凌好好谈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老夫人知道,这件事一定没有武德侯说的那么简单,也一定暗藏玄机,但是目前,她也只能从曲妙凌那里得到事情的始末。若是曲妙凌方便的话,她还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的。 老夫人笑着笑着,脸上的笑意更浓,希望妙凌以后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这样她也对得起慧灵郡主。 文丞相府一片兵荒马乱,因为文弘之忽然病了,连早朝都没办法去上了,现在在这朝堂之上,文弘之就更好像一个透明人他没去,皇上也没有说什么,今天的早朝上,司徒怀渤跟司徒怀决两兄弟都没有来,因为皇帝特意给他们放了三天的大假,等他们跟着自己的王妃一同回门之后,他们才来继续上朝。 “妙凌,这个黄玲也死了,明天三天回门,我陪你一同回去。” 曲妙凌闭上眼睛想了想,现在黄玲死了,外面的人也不敢在谈论这件事,毕竟皇帝已经下旨,谁要是再敢说起,那就是与皇帝作对,是要抄家灭族的,想必也没有人敢违背皇帝的命令,于是曲妙凌点了点头,回答道:“那也好。” 司徒怀决听罢高兴的不行,人生仅有一次陪这次回来的机会,他也是第一次作为曲妙凌的丈夫,进入到武德侯府中,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殊荣,自从回去想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等待的就是这一天,终于得偿所愿。 司徒怀决心里兴奋不已,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睡着,曲妙凌躺在他身边,到时被他折腾了也没睡多久?半夜的时候自动会却忽然翻身起来,见身边的女子睡得正香,他便悄悄默默的套上衣服,顶着寒风来到院子里,开始打拳。 一招一式,伸拳出腿的,打的浑身热汗直冒,大冷天儿都感觉不到寒冷。 不知道在外面发了多久的疯,司徒怀决才转身回到屋里,为了防止曲妙凌被自己身上的寒气冻到司徒怀决,走到火炉前,烤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躺到床上,将床上的女子搂进怀里。 “妙凌,你终于是我的了。” 司徒怀决在心里不知道多少次默念道。 第二天早上,司徒怀决心语曲妙凌醒来,曲妙凌以外自己起的已经够早了,她侧眸望了望窗外,一片黑乎乎的,就连轻柔还打着盹儿。 她侧过身看着司徒怀决,“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天还早着呢。” “我高兴。”司徒怀决美滋滋的说道,然后便翻身下床,动作快的,曲妙凌伸手抓都没抓住。 怎么了这是?奇奇怪怪的,曲妙凌心里疑惑。 等到她在轻柔跟流芳的服侍下,穿戴好的时候,司徒怀决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脸上带着笑说道:“妙凌,回门的礼物早都已经备好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曲妙凌看着司徒怀决就像是看着一个傻子。 “咱们还没用早膳呢,现在就去也太早了。” 司徒怀决看了一眼天色,一拍脑袋,“是我太着急了。” 曲妙凌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二人吃完了早饭才坐上马车,往武德侯府走去。 在马车上,曲妙凌看了一眼司徒怀决说道:“今日我还想去一趟景康侯府。” 司徒怀决低下头,望着怀中女子的发旋儿,“妙凌你放心,礼物我早就备好了,一式两份。” 司徒怀决如此贴心,曲妙凌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将自己依偎进司徒怀决到怀里,还在他的下巴处亲了一口。 辰王府处在京城的正中心,而武德侯府,因为这些年逐渐失去权力,已经搬到了京城中心的外围。 马车摇摇晃晃的,也得走上半个时辰才行。 “妙凌,我有话与你说。” 妙凌点头,示意司徒怀决说出来。 “其实那个黄玲不是自杀的,是我派人进入慎刑司,将她杀死的。” “什么?”抬起头,瞳孔里迸射出震惊之色。 司徒怀决点了点头:“那那个黄玲一直活着,对我们来说早晚是个祸害,我倒不如趁早出手,让黄玲玲永远闭嘴,这样一劳永逸绝了旁人陷害我们的机会。” 对于司徒怀决的话,曲妙凌倒是有几分赞同,这是司徒怀决这一回的做法,确实是有些不太顾及场合。 “怀决,你杀了黄玲,也不知道有没有露出马脚,要是被皇上发现了可怎么好?”司徒怀决笑着摇头,“妙凌,我动手你放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而且皇上就算查到是我杀的人,也不会斥责于我,毕竟这黄玲就是个烫手山芋,又深陷于将你与文清浅交换的案件当中,不管能不能查到黄玲的背后之人,皇上都会将她杀死,更何况现在木已成舟,也没有了周旋的余地,倒不如,先将黄玲杀死,这样,皇上也有了台阶下,父皇是绝对不会追究的。” 曲妙凌又点头,司徒怀决分析的句句在理,她没有话来反驳。 “只是怀决,下一回再有这样的事,你一定要跟我商量商量才行,我是你的王妃,是你的家人。” “妙凌,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我瞒着你,你放心,然后我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先与你说。” “这还差不多。” 看着曲妙凌傲娇的小模样,还从头到尾一句不落的数落自己,司徒怀决感觉心里舒服极了,身边有一个这样女子的关心在乎自己,这感觉真是不赖呢,司徒怀决听着听着心里暖烘烘的。 “待会儿到了武德侯府,对旁人你用不着过多在乎,在侯府当中除了老夫人,就没有人是真心对我好的,就连那武德侯对我一直是存了利用,我在他心里根本就不是女儿,只是一个工具。” 想到待会儿又要回到武德侯府,曲妙凌心里既激动又失落。 武德候府是自己娘亲待了一辈子的地方,就连她的灵位也都供奉在武德侯府的祠堂内,而且老夫人也在,出嫁之后他就听说老夫人一病不起,已经卧床好几日了,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想跟老夫人把话说开好好聊聊,最重要的她还想在打听一些有关自己娘亲慧灵郡主的事情,她总觉得老夫人还有些话没告诉自己,有意隐瞒。 只是曲妙凌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或者是自己无法触及的吗? “可是妙凌,武德侯府毕竟是你的家,就算你对他没有感情,对待长辈,我们也应该尽到礼数。至于武德侯,不管他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我们作为晚辈,只要礼数尽到了也就可以了,而且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都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你嫁给我,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儿,让他们好好看看,把你许配给司徒怀渤,是他们此生做下的最错误的选择。” 曲妙凌听着,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司徒怀决在赌气的感觉。 “你这是吃醋了吗?” 司徒怀决并不在意,直言答道,“没错,我就是吃醋了怎样?” 曲妙凌呵呵笑了两声,“吃醋好吃醋好。” 司徒怀决伸手将曲妙凌的手抓在掌心中,细细的揉搓两下,动作无比轻柔,“妙凌我想让他们知道,我司徒怀决才配得上你,能给你幸福。” 曲妙凌郑重点头,“我觉得也是,我这一辈子跟定你了。”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不会放过你的,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你大卸八块,凌迟处死。” 曲妙凌放狠话,在司徒怀决眼中倒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可可爱爱。可爱得自己心里痒痒的,忍不住将她拉过来亲。 喜欢重生嫡女狠角色请大家收藏:()重生嫡女狠角色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四十一章 思念 “妙凌,我知道你对景康侯府还有端王府的几位长辈们都很在乎,你放心,日后我们有机会我就陪着你一同去看望他们,端王不是被外派了吗?等我请几天假,我陪着你去看端王。” 曲妙凌眼中含泪的点头,自从上次一别,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外公了。 “还叫端王呢?” 曲妙凌挑眉问道,司徒怀决若有所觉门恍惚了一会儿她才说道:“哦对对,是该叫外公了。” 司徒怀渤傻傻的样子,哄得曲妙凌忽然笑了。 眼眶里还挂着泪珠,曲妙凌忽然笑开,倒是显得更加可怜可爱。 “这些回门的礼物都是你准备的?” 司徒怀决点头,这些东西他起早贪黑,到处打听长辈们的喜好,武德侯,老夫人,安夫人,几位表哥,他通通打听了一遍,就连几位表哥的同僚,司徒怀决都一一问到,自己娶了曲妙凌之后,就是晚辈,虽然在官场上他的官职比他们都要高,可在侯府中,他们的辈分都比自己大,见到他们自己还要行礼,万万不能的亲王的架子,到时候就算他们不生气,妙凌也要气的揍自己了。 司徒怀决的心意是妙玲自然看得清楚,后面跟着的两辆马车上,都堆得满满当当,一看这些礼物就都是些实在的东西。 司徒怀决也不是司徒怀渤,只做面子工程。 “妙凌你就放心吧,我准备的这些礼物肯定不会给你丢脸。” 妙凌含笑点头,“那就等着你的礼物了。” 司徒怀决也跟着笑,只要曲妙凌开心,他就开心,没有原因。 俩人就这么抱在一起,直到马车停下。 司徒怀决很是看重这次回门儿,就连给曲妙凌准备的衣服都是极其华贵的,大红色的颜色,上面还点缀着金线、珍珠,一看就造价不菲,这这套礼服在曲妙凌嫁进辰王府的时候司徒怀决就已经着手准备了,跟那套嫁衣是前后脚做出来的,出自一个顶级工匠之手,那工匠世世代代为皇家服务,一手制衣服的技术无人能比。 因为这次大婚,司徒怀决去求了皇上,皇帝也破例同意了,因为这工匠就只有一人,向来是给皇帝皇后裁剪衣服的。 不过皇帝见司徒怀决如此看重未来的王妃,心里也很是高兴,毕竟这桩婚事是他亲自指派下来的,他当初也担心司徒怀决脾气倔,会不会一直拧着脾气,不愿意跟文清浅好,可是现在看来他的担心都是多虑了。 于是皇帝大手一挥,就给那裁缝下了命令,让他按照司徒怀决的指示制作嫁衣跟回门的衣礼服。 司徒怀决跟那裁缝埋头在工作房里忙活了好几天,才终于敲定了礼服的款式跟样式,司徒怀决给那个裁缝下的指令就只有一个,“一定要雍容华贵,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司徒怀决爱重王妃。” 司徒怀决的要求看起来简单,那裁缝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只是他接连画了好几套礼服的样式,司徒怀决都不满意,总能挑挑拣拣的说出不是,到最后那裁缝也怒了,要不是看在司徒怀决是皇子、又是亲王,他不敢轻易辱骂出来,只能硬着头皮改呀改,改了好多遍,到最后司徒怀决也生气了,他大笔一挥,就给裁缝画了两张礼服的样式,完全是按照曲妙凌的身形画出来的,裁缝一看也震惊了。 辰王的造诣很是不凡,如果他当裁缝的话,定会将自己挤下这位置。 不过好在司徒怀决是皇子,是断断不会抢自己饭碗的,裁缝才放下心来,就按照这两张图纸给新娘子裁制礼服。 不过裁缝心里还是惊讶的,毕竟在大陵朝,很少有男子像王爷这样对未婚妻子的身裁尺寸这样了解,一看就好像拥抱了千百回,对对方的身体数据了如指掌的样子。 裁缝摇了摇头,继续准备自己手上的工作。 忙活了将近一个月,才把这两套礼服赶制出来,手底下的那些小裁缝们被老裁缝支使的团团转,晚上都不得休息,熬了好多个大夜。 只是司徒怀渤为曲妙凌做的这一些奇妙的一点都不知道。 早上司徒怀决让自己穿上这套衣服的时候,曲妙凌心里是有一些拒绝的。 这衣服太过华贵了,虽然自己喜欢大红色,可司徒怀决给自己的这一生,却显得过度张扬,看着倒是有一些张扬跋扈。 曲妙凌摇头拒绝,司徒怀决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劝。 “这衣服我可准备了好久了,样式也是我亲自画的,你穿上肯定好看。” 曲妙泠更无奈了,这到底是司徒怀决的心意,她最后还是穿上了。 走下马车的时候,曲妙凌衣服外面还搭着同款红色的披风,走下马车的时候,配合着那一张高贵艳丽的脸,再加上曲妙凌本身气质出众,这身红色她穿的一点都不艳俗,反而穿出了红色冷艳的感觉。 看到司徒怀决牵着曲妙凌的手走下马车,武德侯满脸堆笑,他迎了出来。 “妙凌,不对王妃娘娘,王爷,你们可终于来了。” 武德侯面色激动的说道。 文氏就站在武德侯身边,见到曲妙凌如此深受司徒怀决的宠爱,她嫉妒的圆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一日传旨的太监来到武德侯府,文氏听完皇上的旨意后,一脸震惊,这司徒怀决不应该是文清浅的吗? 但马上文氏就听说文清浅嫁给了司徒怀渤,成了怀王妃,而曲妙凌阴差阳错的成了辰王妃。 而这一件事,竟然是一个小丫鬟做的。 这丫鬟又是曲妙凌的人,文氏深深的怀疑这件事就是曲妙凌一手操纵的,只是她现在手里没有把柄,只能看着曲妙凌耀武扬威。 还穿大红色的衣服,跟谁显摆呢? 文氏心里阴暗的想到。 但司徒怀决也在,文氏不敢不给他面子,只是跟着武德侯来到二人跟前儿,冲二人行礼。 “见过王爷王妃娘娘。” 曲妙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看都没看文氏一眼便跟司徒怀决一起径直往府内走。 二人的样子看在文氏眼里,她愤恨的抓紧手,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扯烂了。 这曲妙凌真是好大的威风,以为嫁给司徒怀決他就没有办法对付她了吗?个丫头片子,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文氏默默想到。 刚才从曲妙凌行礼的时候,文氏低头看着地面,眼睛下垂,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可能会控制不住对曲妙凌大喊出声,到时候就算司徒怀决不发火,武德侯也不会放过她,文氏好歹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没有发作,只是这火气堵在她心里,憋得她险些内伤。 见曲妙凌跟司徒怀决往府里走,武德侯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跟过去,文氏慢了一步,武德侯转头瞪了一眼,文氏不敢耽搁,小步跟着走进去。 虽然司徒怀决是武德侯的女婿,可他的身份比武德侯不知道高了多少层,这大厅里的主位是该司徒怀决跟曲妙凌坐的。 “王妃娘娘,您刚刚出嫁,在辰王府呆的可舒服?” 曲妙凌没有回答,倒是司徒怀决抢先一步说道:“侯爷多虑了,早在妙凌嫁过来之前就准备好一应事物,定会让妙凌住得舒舒服服称心如意。” 武德侯听罢笑了笑,“倒是微臣多虑了,只是微臣也是关心母妃娘娘,王妃娘娘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家,冷不丁的出嫁了,微臣这心里还真是不得劲。” 武德侯装模作样的摸了两把眼角,其实一滴眼泪都没流。 武德侯演戏,曲妙凌不愿意陪他演,只是冷冷清清的坐在那里,听着司徒怀决跟武德侯说话,这二人谈论的也没有别的,都是一些官场上的事情,武德侯话里话外都想让司徒怀决给他点好处,让他坐上高位,也不用像现在无所事事,还得看旁人脸色。 “毕竟说起来,微臣也是王爷的岳父,总是这么懒懒散散的也说不过去,旁人也会笑话王爷。” 武德侯这样说,曲妙凌冷笑一声,她看了一眼司徒怀决,司徒怀决立马会意。 “侯爷不用担心,我倒要看看谁看不起本王的岳父,谁要是真敢这样,您大可以告诉本王,本王替你收拾他。” 武德侯的脸色黑了下来,司徒怀决这意思,不就是不同意吗。 武德候脸黑,曲妙凌跟司徒怀决也不在乎,自顾自的低头喝茶。“ 这武德侯府的茶水不错,妙凌,待会儿咱们走的时候,可以带些走。” 曲妙凌嗯了一声,武德侯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还是说道:“这茶叶是天山龙井,顶好的货色,王爷若是喜欢,待会微臣就让人准备些给您送到王府去。” 司徒怀决点头,“多谢侯爷了。” 司徒怀决跟曲妙凌也不推脱,就在这个时候巧嬷嬷搀扶着老夫人走进来,二人赶紧站起来,把主位留给老夫人,曲妙凌更是迎了过去,接过巧嬷嬷的位置,搀扶着老夫人走过来。 二人这祖孙和乐的样子,看得文氏一阵牙酸。 喜欢重生嫡女狠角色请大家收藏:()重生嫡女狠角色搜更新速度最快。 第三百四十二章 肝火 一时间大厅内安静下来,没有人说话。 武德侯面色尴尬,经过刚才这一招,他也明白了,这曲妙凌跟司徒怀决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而文氏更是怒不可遏,刚才她站在冷风里,等到曲妙凌跟司徒怀决那么久,这二人才姗姗来迟。 她可是长辈,还要她等。 这是什么道理? 文氏心里愤怒的很,可又碍于面子不能发作,憋得自己险些内伤。 武德侯瞪了她一眼,文氏就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武德侯这样偏心曲妙凌,文氏心里就更生气了,凭什么,凭什么曲妙凌能嫁给这么好的夫君。 刚才在武德侯府门口,文氏看得清楚,那司徒怀决看向曲妙凌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爱意,堂堂皇子竟然还伸出手搀扶曲妙凌下车,等到曲妙凌下了车,司徒怀决就牵住曲妙凌的手,二人一同往侯府里走,还自顾自的把她跟武德侯都撇下了。 凭什么曲妙凌有这么好的运气,还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 也不知道文清浅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现在还在怀王府内,也不知道司徒怀渤对她好不好。 今天也是文清浅回门的日子,要是有机会的话她还真想去一趟文丞相府看一看。 可是好巧不巧,这俩人同一天结婚,自然也是同一天回门儿,文氏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机会了,倒是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 文氏这样想着,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说话了。 武德侯看了一眼司徒怀决,又想替自己努把力。 可这一回,司徒怀决连头都不抬,好像打定了主意不跟武德侯交谈,武德侯的脸又黑了下来,他捏着手里的茶杯气得说不出话来。 又过了一会儿,司徒怀决见场面冷了下来到底是跟曲妙凌回门的日子也不能跟武德侯府把关系闹的太僵于是他就主动说道:“侯爷,这侯府外的马车上都装着带给您跟夫人的礼物,都是些好东西,你赶紧让人卸下来,给大家分一分。” 武德侯点头,司徒怀决虽然不愿意答应自己的请求,可能捞一点是一点。 刚才在候府门前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这两人只需要坐一辆马车,怎么后面还跟着两辆,武德侯这一回明白了,原来那两辆马车上装的都是送给他的礼物,他黑着的脸总算缓和了一些。 武德侯赶紧吩咐下人去拿,等到那些东西都被搬进来的时候,武德候跟文氏都睁大了眼睛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一个个价值连城,可是曲妙凌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指着地上堆着的礼物说道:“这些贵重的都送到老夫人院子里去,剩下的才是父亲跟母亲的。” 武德侯跟文氏齐齐愣住,曲妙凌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们呢? 可是好在这剩下的礼物也非常可观,虽然比不上老夫人的,但武德侯也不会跟自己亲娘置气,等到老夫人没了,这些东西不还是自己的,武德侯这样想到。 于是武德侯脸上的表情好看了一些,他跟文氏对视了一眼,便笑着对曲妙凌说道:“王爷跟王妃娘娘有心了,这些礼物想必老夫人也会非常喜欢的,我就代替她先收下了。” 武德侯大手一挥,就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搬到库房去。 曲妙凌忽然出声制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夫人的佛院里也有库房,这些东西还是搬到老夫人的院子里为好,父亲,你总不会跟祖母抢东西吧?” 曲妙凌的这一小段话,让武德侯的脸青青白白了一阵。 到最后,武德侯还是妥协了,他阴沉着一张脸挥手让人送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巧嬷嬷搀扶着老夫人走进来,曲妙凌见到老夫人赶紧站起来迎接,还取代了巧嬷嬷的位置搀扶着老夫人。 见到曲妙凌脸蛋红润,一看就没受到欺负,老夫人欣慰的点了点头。 “妙凌,这几日过的好吗?辰王可有欺负你?” 曲妙凌笑着摇头,司徒怀决也哭笑不得。 不过见曲妙凌看了自己一眼,司徒怀决就按捺住给自己辩解的话语,老老实实的坐着。 见曲妙凌一个眼神儿,就能让司徒怀决如此听话,老妇人心里就更欣慰了。 老夫人跟曲妙凌坐在一块说了好久的话,至于武德侯跟文氏就好像被撇开了一样,没人理会。 文氏翻了个白眼,便急着去看司徒怀决送来的礼品单子。 结果手还没碰到那单子,就被武德侯抽了回去。 武德侯瞪了她一眼,文氏就缩回手,战战兢兢的。 不过心里的疑惑还是战胜了恐惧,她对武德候说的:“侯爷,这嫁妆单子妾身应该看看,妾身好好想想怎么安排这些东西。” 武德侯又瞪了他一眼,文氏说的这些鬼话,他是一句都不信的。 这是文氏并不打算放手,又追问了几句,武德侯无奈,只得把那单子藏在自己的袖筒里,不让文氏看。 文氏顿时着急的想要去抢,武德候忽然大喝一声:“老实点。” 文氏被吓了一跳,见全屋的人都朝自己看过来,她低下头,满脸羞窘。 但老夫人跟曲妙凌也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回视线,继续说自己的话。 “妙凌,我听说昨日皇上赏赐给你很多财物,你都收到了吗?” 老夫人就会知道妙凌跟文清浅换了婚,这些东西不会还放在回王府吧,老夫人有些担心。 毕竟这东西是可以去庙里了,可不能白白被人清浅抢占了去。 “祖母,你就放心吧,这件事已经过了陛下的眼,陛下也知道我跟文清浅交换了身份,这些东西如果文清浅擅自昧下的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老夫人听了心里这才放松了些。 那文清浅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跟曲妙凌相提并论,在老夫人眼里,自家孙女就是最好的。 老夫人拍了拍曲妙凌的手臂,还是不忘叮嘱她:“该是自己的东西,一定不能放手,要不然旁人就会觉得你好欺负。” 曲妙凌点头,冲老夫人笑。 听着二人谈论起皇上的赏赐,文氏眼白一翻,说到这事她还想起来了,那一日文清浅跟曲妙凌同时大婚,皇上却只给了曲妙凌赏赐,文清浅这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有皇帝跟皇后的几句没什么用的话。 文氏当初听见了,气的要死,皇上这么差别对待,是看不起文清浅吗?分明都是皇子妃,清浅差在哪儿了。 文氏心里一直存着这样的疑惑,直到今天都没解开。 看到嚣张跋扈的曲妙凌,文氏气愤的发疯,她忽然站起来,对曲妙凌吼道:“曲妙凌,你这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抢表姐的丈夫呢!” 当着众人的面,文氏一点都不顾及,听到文氏的话,所有人都又朝他看了过来。 只是这道道目光当中,有不屑,有蔑视,有冰冷。 文氏强撑着站着没有倒下。 她迎着众人的目光接着问道,“曲妙凌你有没有什么话跟我们说吗?你到底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才把辰王勾引过来的。” 文氏厉声喊道,说完他坐下,慢慢悠悠的,好像胸有成竹。 曲妙凌也站起来,她放开老夫人的手,两双眼睛鹰一样紧紧盯在文氏身上,那里面的冰寒冻的文氏浑身发抖,但她只能强撑着,曲妙凌给自己没脸,自己若是隐忍下去,这府里的下人会怎么看自己? 还有文清浅,可是她的亲侄女,文清浅被欺负成这样,她要是不给他出头,日后文相府的人又会怎么看自己?难道与曲妙凌同流合污,她绝对不会,她是绝对不会向曲妙泠屈服的,曲妙凌跟那个慧灵郡主一样,是她永生永世的敌人。 只不过还好,慧灵郡主死了,只剩下这个曲妙泠一个黄毛丫头,她还是能斗得过,文氏想着想着就捏紧的拳头,毫不畏惧的直视曲妙凌。 司徒怀决见文氏仍是如此跋扈,她指责的还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司徒怀决向来看重曲妙凌,怎么会容忍文氏这样无所顾忌,于是他站了起来,指着文氏的脸喊道:“文氏,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文氏冷笑一声,便接着说道,“现在是天下谁人不知,你跟司徒怀渤,贵为皇子却乱,引得天下人不齿,你还有脸站在这儿,说我过分,还有你曲妙凌,旁人不知道你的底细,我还是知道的,辰王被你骗的团团转,就连文清浅也被你耍了,现在她过得那么辛苦,你就没有责任吗?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们大家伙一个解释。” 文氏咄咄逼人,一句接着一句,曲妙凌也不让呛,直接回道:“母亲,我怎样与你无关,文清浅的事也与我并无关系,倒是你竟然罔顾圣旨,公然揭开这等丑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皇帝的圣旨昨日就已经发到武德侯府,你难道是想连累整个武德侯府的人被皇上斥责吗?” 曲妙凌话锋一转,就把矛头指向文氏,武德侯一听,讶然不已,对呀,昨天自己才接的圣旨,今天的文氏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如此得意忘形,公然提起这等丑闻,是想与皇上作对吗? 这等大罪他可承受不起,武德侯府更承受不起,于是武德侯忽然大喝一声,冲文氏喊道:“文氏,你给我闭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还当自己是武德侯府的人吗?是借了谁的胆子?敢这样跟王爷跟王妃娘娘说话,不要命了,你若是再敢这样,我就一封休书把你送回到文丞相府去,看看你哥哥是养你,还是把你扔出相府!” 武德候话语激烈,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的喘,显然是被气狠了。 可能是现在愤怒的不行,脸胀得通红,就算自己被武德候斥责了,也不愿意放弃这个羞辱曲妙凌的机会。 文氏被骂了还是不服气,她还想继续回到曲妙凌,可武德候已经让人把文氏的嘴巴堵住,不让她说话了,不管文氏再怎么挣扎,她都说不出一个字,只能踢腾着腿,任由自己被压走。 就在这个时候,老夫人忽然说道:“闹闹腾腾的像什么样子,你们两个赶紧把文氏放开,好歹也是妙凌回门的日子里腾腾,武德侯夫人怎么如此没有礼数。” 老夫人的话就是天,府里的丫鬟,没有人敢不听他们松开束缚文氏的手,任由文氏做回原来的位置。 文氏大摇大摆的坐下,一双眼睛还盛气凌人的看着曲妙凌跟司徒怀决,好像他们拿她没办法似的。 刚才是武德侯下令让人把文氏拖走,现在老夫人就将了他一军,武德侯涨红着脸对老夫人说道:“娘,你怎么能这样,你让儿子的面子往哪儿搁。” 老夫人虎着一张脸,威严不减。 “你还有面子,你要是真爱面子,就好好管管自己的夫人,他都这样多少回了?屡教不改,你就没有责任吗?” 武德侯被亲娘的话噎住,唯唯诺诺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在老夫人的话音刚落下,文氏就翘着腿环视一圈,对曲妙凌说道,“老夫人,侯爷,王爷,今日之事只要没人告密,并不会传扬出去,妾身相信这武德侯府的丫鬟都是值得信任的,只是某些人就不一定了。” 文氏这一番话明显就是针对曲妙凌,曲妙凌当然不让呛,看来这文氏是真的不想要脸了,屡次三番的针对自己不说,现在什么屎盆子都往自己身上扣,自己要是不反抗,这文氏还真的瞪鼻子上脸。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反击 曲妙凌听闻,忽然冷笑一声,“文氏,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不要命了,难道武德侯府能承受的起父皇的怒火?”她把目光移到武德侯身上,武德侯咽了口唾沫。 刚才曲妙凌还称呼司徒轻柁为皇上,现在立马就转变称呼,尊称为父皇,这远近亲疏,吓得武德侯心惊肉跳,他立马站起来拉住文氏的手。 “文氏,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这可是皇上的命令,你想死也不要连累武德侯府。” 武德侯话音刚落,文氏就甩开他的手,振振有词道: “想拿皇上压我,做梦,曲妙凌,你拍拍自己的胸脯问问,你回到武德侯府这些日子,我对你怎么样?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呢?还把我当成长辈吗?侯爷,曲妙凌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也有数,这些日子她这么针对我,你不仅不惩罚她,现在还帮着她来欺负我这个当家主母,你还有没有良心。” 文氏说着说着就把武德侯也拉下水,武德侯听完脸色骤然黑下来,阴沉沉的,看着马上就要杀人了似的。 “文氏,你赶紧给我住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武德侯忽然大吼出声,他眼眸狠厉,目光里像是淬着毒,文氏不小心跟武德侯的目光对上。 她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刚才她都说了些什么?文氏身体抖了两下,她环顾四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文氏后背冷汗直冒。 这可怎么办?她慌了。 文氏怕了,曲妙凌看出来了,她缓缓坐下,也拉住暴怒的司徒怀决的手,示意他也坐下来。 坐好之后,曲妙凌看着武德侯说道:“父亲,母亲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妙凌也不好在父皇面前包庇。到时候父皇知晓母亲在家中欺辱于我,定会替妙凌报仇,到时候是削官连坐还是株连九族,那就要看皇上的决定了。” 曲妙凌慢悠悠的说道。 司徒怀决紧跟着说道,“侯爷,刚才文夫人如此针对本王的妻子,还把本王放在眼中吗?” 司徒怀决话音刚落下,武德侯就站了起来连连告罪,“王爷,王妃娘娘,你们先别动怒,这文氏就是这个脾气,我代她向您们道歉。” 武德侯说着就冲曲妙凌跟司徒怀决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堂堂二品侯爵,九十度鞠躬,没有一点含糊。 弯着腰挺了许久,武德侯才直起身子,脸上堆着笑容,“王妃,王爷,这样可好?” 文氏见状,眼珠子瞪得老大,她惊诧的喊了一声:“侯爷,您怎么……” 武德侯却是一甩胳膊,将文氏甩的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摔倒下去,还好桃蕾眼疾手快,扯住文氏的一条胳膊帮助她站稳。 “你这个妒妇,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侯府的处境,竟然敢非议皇上的决定,你们文相府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幸好辰王没有娶文清浅,到时候还不得把辰王府闹得一个天翻地覆。” 武德侯一边训斥文氏一边又暗中恭维了司徒怀决一把。 刚才他发现了,司徒怀决对文家这一家子好像都不怎么看好,甚至还有一些排斥厌恶。 武德侯正好抓住了这一点,果然在他说完之后,司徒怀决脸上的表情变了,似乎是有一些放松。 武德侯放下心来,还想继续贬低文丞相府。 武德侯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辰王不是排斥文丞相府吗,正好文氏也是文丞相府的人,还是文弘之的亲妹妹,一母同胞。 如果让文氏亲自给司徒怀决跟曲妙凌道歉,是不是能免除自己这一大家子的罪过? 武德侯这样想着,他就伸出手扯了刚刚站稳的文氏一把。 桃蕾才不过二十几岁,又常年做工,一直呆在文氏身边,只用做一些轻巧的活儿,身上没什么力气,武德侯轻轻一扯,就把文氏拽了过来。 文氏脚步一晃,就栽到武德侯跟前儿。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 文氏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武德侯。 “快,赶紧给王爷和王妃道歉,快点儿,别逼我收拾你!”武德侯语气严肃且狠厉,好像文氏如果不道歉的话,他就要把文氏生吞活剥了。 文氏睁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 刚才他在门口,身为长辈还要等着司徒怀决跟曲妙凌这两个小辈儿,就已经够让他毫无颜面了,可现在,侯爷竟然说让自己给他俩道歉,凭什么? 若是她真的做了,以后他在管理府中下人还有什么威严可言,旁人不是都能骑到自己的脖子上颐指气使,还有满府的那几个侍妾,怕不是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行,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也要硬撑着这口气,不能输。 正好是年底,又正赶上皇子大婚,曲辰巳早就从书院赶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 婚礼当天,原本应该他背着曲妙凌出门子,谁知道司徒回来就抢着把他的活都给干了。 文氏当时就站在曲辰巳身边,眼白一翻就对儿子说道:“这时候倒是风光了,以后有他的苦果子吃。” 曲辰巳文言哼笑两声,“娘,王爷看着挺重视姐姐的,您就别这么说了,让外人听见了不好。” 儿子这样说,文氏也知道曲辰巳一向向着曲妙凌,她愤恨的瞪着那穿着红嫁衣的女子,好像光是凭目光就能把人杀死。” 那时候曲辰巳就知道,娘亲跟大姐的仇恨是没这么容易就了结,他叹了一口气,拉着母亲的手坐到院子的席位上。 今天是武德侯府的大小姐出嫁,按照规矩,武德侯府也要摆几桌子宴请客人,但规模始终比不上皇子府的。 这些来参加宴会的人,也只是意思意思吃了两口,便跟着送亲的队伍去王府了。 而此刻,曲辰巳看着娘亲父亲按在地上,起都起不来,娘亲泪雨如下,紧要牙关就是不道歉。 曲辰巳看着心口酸涩,虽然她知道娘亲做的不对,他也知道大姐也仅仅只是反击而已并没有挑起事端,可良心到底是他的亲娘,这个时候若是他不帮忙,怕是良心的心真的就冷了。 于是曲辰巳站了出来,跪在武德侯跟前说道:“父亲,你就饶了母亲一次,他也是无心之失,儿子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如此了。” 曲辰巳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武德侯又疼爱了这么多年,再加上最近书院的夫子都说,曲辰巳用功读书,每一次考较他,曲辰巳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夫子不仅一次夸奖他,这让武德侯分外有面子。 因为这书院里,都是朝廷命官的子孙,一个个都是显贵之子,个个雄才武略俱备,曲辰巳能在里面脱颖而出,可见他也是个有才华的。 武德侯对他寄予厚望,见儿子站了出来,武德侯皱紧眉头,眉峰拧成一个小疙瘩,嘴角下耷。 “辰巳,父亲并没有为难你母亲,你刚才也看见了,他有多过分,你母亲这样做,是把武德侯府也拖进泥潭当中,这样给你父亲我还有你还有你祖母,包括你姐姐,都只会带来灭顶之灾,看着我们被你娘拖累死,你忍心吗?” 武德侯拍着胸口说道,曲辰巳咬着牙,他虽然给娘亲求情,但也知道武德侯说的都是真的。就凭刚才文氏说的那些话,皇上一声令下株连九族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父亲,母亲毕竟是辰巳的娘,要是母亲今日受辱骂,日后还怎么在侯府里立足?” 曲辰巳说的也是事实,武德宏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不由得看向曲妙凌,如果曲妙凌能退一步的话,这事儿倒是好说。 可是,曲妙凌连跟他对视都不愿意,好像铁了心要他惩处文氏。 武德侯再次咬牙,牙齿咬得咯嘣响,一个是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命。 “文氏,还不赶紧的好王爷王妃道歉,王府遭难,你觉得曲辰巳能难逃一死吗?我被削了爵,曲辰巳就没办法继承爵位,他还不到十五岁,你想带着他沿街乞讨吗?” 胡德红话音落下,文氏睁大的眼睛立马充斥着红血丝,那一双红眼睛,看得人心惊胆战。 但从文氏颤抖的手指尖,还是能看出她心里的惊心动魄。 “我,我道歉。” 文氏说着缓缓摆正身子,因为刚才被推倒了,她只需要侧一下身子就能跪起来。 膝盖颤抖着碰在地上,“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给娘娘跟王爷请罪,妾身嘴碎,还请饶恕。” 文氏声音都是颤抖的,身子趴伏下来的时候,曲妙凌分明看见,文氏的背脊颤颤巍巍,好像马上就能晕倒过去。 可这一些曲妙凌根本不在乎。 司徒怀决知道这个时候曲妙凌不方便说话,他便代替曲妙说道:“文夫人,这妙凌以前是你们侯府的大小姐,现在是我辰王府的王妃,容不得旁人随意欺辱,你可明白?” 文氏点头,嘴上应道:“妾身明白,多谢王爷教诲。” “行了,磕个头便起来吧。” 就像被强按着头喝水的牛,文氏身子僵硬,在地上磕了一个头,他浑身太软,根本站不起来,桃蕾赶紧跑过来,搀扶文氏起来。 因为文氏根本使不上力,桃蕾憋得脸都涨红了,才把文氏搀扶起来。 坐到一边,咣的一声。 文氏的屁股都坐,武德侯见状,一句关心的话都没说,只是看着曲妙凌跟司徒怀决,恭恭敬敬的说道:“王爷王妃,文氏给你们道过歉了,这事儿是不是就该了了。” “侯爷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武德侯府的人不随便乱说,这事儿就传不到父皇耳朵里。” 司徒怀决保证道,武德侯听后放下心。 他瞪了桃蕾一眼,“还不赶紧扶着你家主子回屋去,还在这里丢人现眼!” 桃蕾忽然被骂,他也不敢说话,附在文氏耳边,小声说道:“主子咱们走吧?” 文氏满头冷汗,头都没抬。 曲辰巳就在文氏身边,拉着娘亲的手,沉默。 文氏抓紧了曲辰巳,看着儿子,她眼神凄楚。 曲辰巳又何尝能不知道,刚才娘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曲辰巳紧咬牙关。 老夫人见了这一场闹剧,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她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文氏,你给我留在院子里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放她出来。” 武德侯跟着附和,“对禁足,没有老夫人的命令,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憋了这么久,曲辰巳终于说话了:“祖母,父亲,娘亲刚才已经道过歉了,就不用禁足了吧,而且姐姐跟姐夫也已经原谅了母亲,更何况今日是姐姐回门的日子,若是传到外面,我们侯府的面子往哪儿搁?” 曲辰巳此话一出,武德侯原本接下去的火又翻涌能上来。 “曲辰巳,你给本侯闭嘴,难道你也想被禁足?” 武德侯看的面色不善的司徒怀决一眼,便厉声训斥道。 仵德厚忽然发火,曲辰巳就明白,娘亲被禁足这件事已经毫无余地。 他垂下头满脸无奈。 可文氏听了,原本摇摇欲坠的身子瞬间支楞起来,“说什么,禁足?凭什么禁足?我犯了什么错?” 文氏拼命挣扎,桃蕾本来力气都不大,人是得一甩手,桃蕾就撞到桌子上,肚子撞到桌角上,痛得她哀叹一声。 “你说为什么,要不是因为你,今天能闹成这样吗?” 《重生嫡女狠角色》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搜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搜! 喜欢重生嫡女狠角色请大家收藏:()重生嫡女狠角色搜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