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火燎原》 第1章 冥婚 我，死了么？ …… 昏暗的房间内摆满了红烛，灯火摇曳忽明忽灭，纸窗外模糊有两道人影，一切都显得诡异离奇。 这是……到地府了？ 薇醉躺在床上，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毫无掌控感，顿时心凉了半截。 她本是科技变异时代的打工人，效力于组织：天火。 记忆里她刚与联盟的队友进行一项追踪任务，没成想她刚进屋，就被捅了一刀，顿时昏厥过去。 再然后……醒过来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正当她怨念地回顾起自己往昔人生中，是否有过不能见光的黑料时，一道机械电子音响起。 “已进入境洲世界……” 姓名：薇醉 身份：暗城巡察卫、浮空城神使 能力：水系灵术（二阶）、未知、未知 任务：揭露浮空城秘辛，夺回神戒，拨乱反正。 随之而来的是一些混乱的记忆片段，在一瞬间涌入脑海中，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怨念感，仿佛心中有巨大的仇恨扎根。 等等，不是死了？ 这给她干哪来了？ 下一秒，身体上的禁锢感消失，掌控感瞬间出现，而门外也传来了鬼鬼祟祟的交流声。 “这药不会死人吧？”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是冥婚，送过去迟早也是要死的。” “也对，那姑娘送来的时候看着就活不了了。”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你快点把活干了，我们还有时间去爽一把。” 两人的话语到此为止，很快一个人就率先离开，另一个人则动作极为轻巧地推开了房门，不动声色地靠近她。 薇醉继续假装昏迷的状态，很快那个先前犹疑的声音再次咕哝道： “啧，这脸蛋，可惜了呀……” 根据刚才两人的对话，她只能拼凑出一个大概。 她现在应该在系统说的境洲世界，至于具体是哪个地方还不知道。 此刻正要被送去给人办冥婚。 听起来情况不太妙…… 薇醉感觉小厮好像跪在了她床前，然后又絮絮叨叨地念着一些话。 “姑娘，不要怪我，要怪就怪我们掌柜和王老爷，到时候索命可别找上我……” 作为相信科学，不信鬼神的现代好青年，若不是她闭着眼，恐怕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小厮还在絮絮叨叨地做法，似乎想要驱逐心中的罪恶。 薇醉睁开眼，便看见他匍匐在床榻前，双眸紧闭，双手合十，虔诚又害怕。 她幽幽起身，在充满烛火的昏暗房间内，抬手覆在小厮头顶。 “啊！！！”小厮顿时吓得后仰。 薇醉一张脸毫无血色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双脚双手并用连连后退，差一点就屁滚尿流了。 “鬼！你是鬼！我还没用药呢！！” 小厮声音颤抖，双手不住的打颤，手上原本的瓶子被一下子抽走。 只见薇醉用那张毫无血色的双唇，来了一句：“哈？” 幽暗的烛火照在她脸侧，半张脸淹没在黑暗中，小厮的双眼对上的那一刻，他就华丽丽地躺板板了。 “真不中用，竟然吓晕了。”薇醉无趣地踢了踢小厮。 然后便将他搬到了床后掩藏起来，收拾好了现场的一切后，薇醉这才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样子。 乌黑的眸子配上白皙的皮肤，薄薄的唇上似乎缺少了点血色，头发全部散开，巴掌大的脸极其惨白，加上一室的烛火红灯，活脱脱一个女鬼样，也难怪小厮会被吓晕了。 但此地不宜久留，万一刚才的人回来，她势必会被发现。 她得快点离开这个房间！ 第2章 破局之法 薇醉在房间内找了件衣服披上，而后蹑手蹑脚，轻轻撬开一丝门缝，左右打量四周，趁着无人之际摸着门框，便缓步而出。 来到房门之外，她这才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这是一间外表看似古色古香的酒楼，只不过一楼的半空中漂浮着许多奇异的灯盏，像是一个个长着耳朵的气球，正发出光晕照亮整个楼面。 而她正位于二楼转角的某个房间门口，此刻的绝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宽敞明亮的一楼宴会大堂中，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舞姬们的表演。 她迈着从容的步子沿二楼长廊走着，低头拘谨，装作一副正常忙碌的样子，以免过分慌乱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顺着走廊的方向，正巧有一列侍女的队伍，她快步走到队尾跟上，很快便与刚才的房间拉开距离。 这距离越远，自然也让人更安心。 这时，迎面走来两个莽汉，笑盈盈地垂涎着台下舞姬们的身段，其中一个手里盘着核桃，还不忘啐一句，“嘿，这次台上这些可水灵多了。” 熟悉又轻蔑的语气，听得薇醉心里一紧，是刚才门口的那人。 她赶忙压低脑袋，跟着大部队继续向前。好在，侍女出没在各层是常事，他们并未起疑，然而他们所去的方向还是让薇醉有些担忧。 是刚才她离开的那个房间。 跟着侍女队伍走了一会儿，来到楼梯处后，她正准备观察哪里是出口时，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声声咆哮。 “快！找掌柜的来，她逃走了！逃走了！” “方掌柜，那姑娘不见了！” 吼叫声传遍了一二层，引得楼下的客人不禁连连侧目，好奇是出了什么事。 几乎是在片刻之间，护卫们鱼贯而入集结在楼下。 掌柜的声音也及时响起，“封住各个出口，给我抓住她！谁先抓到，重重有赏！” 随着这一声令下，楼下瞬间成了护卫们抢夺功劳的机会，开始一一盘查楼中可疑之处。 她眼见自己下楼逃离的机会愈发渺茫。 不由四处张望，寻找破局之法。 然后，在众人都汇聚在楼下严防死守的时候，她上楼了。 既然楼下出不去，那她就反其道而行之！ …… …… 这应该是一间大型古代酒楼，足足有七八层之高。 薇醉一连上了好几层楼，直到楼下的搜寻声小了许多才敢停下。 她靠在角落里，喘了一口气，缓解了一路来的不安和初入此地的紧张感。 眼下并不是出去贸然硬拼的时刻，自己对于所拥有的能力还不太了解，以多敌少必然是自己吃亏。 这一层的装饰物明显要比楼下几层奢华许多，琉璃玉盏灯、翡翠兽面、充满写意感的画作等等都彰显着这里奢靡的风格。 只是她并未看到太多来往的人，看样子住的人不多。 她顺着相对安静的走廊前行，一路审视，最终挑选了一间一看就没人的房间，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便闪身躲了进去。 一进房间就有一股香料燃烧的气息扑面而来，古朴的雕花工艺和镶嵌技术让房间内的家具都尽显贵重。 这房间也比楼下宽敞许多，前后不光有会客区域和内室，甚至还有一个浴池。 她上前试了下水温，还是温热的，就想着借用池水把脸上妆容先洗掉。 只是没想到，脱下外衣和面纱后，她足足擦了好几轮，才将脸上艳丽的妆容抹去，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响动，像是一连串脚步声逐渐逼近她所在的房间，她顿时紧张地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吗？ 然而，门外的脚步混杂错落，似乎并不像是楼下护卫的盘查。 若是护卫应当训练有素，则脚步也会整齐划一。 脚步声在房门前戛然而止，而后出现了几道声音似乎在互相寒暄。 “星辉楼能接待公子，是我等的荣幸。” “这是给公子准备的房间，你们看看还需要添置什么，随时吩咐我们。” “公子不习惯外人服侍，你们待会就都下去吧。” “那可还需要准备用饭？” “不用，你们都下去吧。” “是。” 很快脚步声再次响起，只不过是渐行渐远。想来是被门口公子一行人给驱逐了，她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她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这所谓的公子一行人，好像要进房间了。 薇醉连忙蹲在了宽阔的屏风之后，试图隐藏自己的踪迹。 …… …… 墨爻踏入室内不久便发现了一阵不寻常的气息。 他扫过四周华美的内饰，却并未发现任何有人的迹象，这让他满腹疑惑，但他还是神色如常地示意身后的锦辰将门合上。 一时间，房间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离开，里面的两人自打进入后，也并未有任何动向。 薇醉面对突然寂静下来的房间，满是好奇，不由得从屏风后面轻轻探头，哪料就是这一个动作，让门口两人瞬间察觉到了她的存在。 “谁？”墨爻顺势扔出手中暗器。 一阵微风拂面而来，薇醉便感觉一道锋芒直逼自己眼前，但那武器的速度太快了，还没等她侧身躲避，便直中肩膀，使她踉跄地栽倒在屏风之后。 房间内新进入的两人，速度极快。 确认暗器中了之后，墨爻一声令下，“锦辰。” 被唤作锦辰的人连忙赶到屏风后，想将她揪出来。 但薇醉却并不想坐以待毙，率先发起了进攻。 所谓擒贼先擒王，她决定先擒住那位公子，这样一来局面便仍是她可以掌控的。 她出手化解锦辰的力道，腰间细小的铃铛，在打斗中晃动作响。 而后，她攻向那位公子，掌下不留一丝余地，直冲他面门，可他却极为淡定，丝毫没有慌乱。 只将手中折扇堪堪亮出，便挡下她的掌击。 似乎这样的攻击，并不足以让他有更大的动作。 薇醉手上没有武器，只得一个健步冲上去夺走了他的扇子，令他失去了唯一的武器。 正当她窃喜这个局面有利于她时，没料到背后袭来一掌重击，刚夺来的扇子啪嗒落地，薇醉一下子栽倒在浴池中。 响亮的碰撞声引起了门外巡视的小厮注意，不禁出声关切道：“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无事，只是有只小野猫。”墨爻平静答道。 门外的小厮虽然想不明白这么高的楼层，野猫是如何爬上来的，但也不敢质疑房内的贵客，便想着此事一定不能让掌柜的知道，否则定然要怪他办事不力，于是快步离开了门口。 一袭墨色衣袍的公子，在这样一番打斗之后神色依然冷若冰霜，仿佛刚才出手的根本不是他。 他缓缓自地下捡起扇子，淡漠而疏离地看着她。 这时，薇醉收到了一条新任务提醒。 【已触发世界任务《身世之谜》】 任务描述：下城之中暗城是个极为特殊的城池，新任城主墨爻不过半年便将暗城改革一新。但其身上似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请找出他的身世之谜。 任务奖励：妖心水晶x1、觉醒秘籍x1 注意：任务结果若为完美则奖励翻倍 第3章 你且等着 这个时候出现这样的任务，看来眼前这位公子应该就是暗城主了，薇醉正猜测着准备接取任务，便听见了对面两人的问话。 “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锦辰急躁地询问。 “我还想问你们是什么人呢？我一醒来就在这个房间了，还穿成这样，我可是良家女子，莫不是你们抓我来的吧？”她落魄地从池水中爬出，一边不忘狡辩着。 “胡说八道！我特地嘱咐过公子的房间要清净，怎么可能放你进来？” 薇醉继续想着糊弄他们的说辞，一边吃痛地拔下左肩的暗器，然而这个动作却引起了墨爻的注意，因为她的右手上戴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 “你这戒指……”锦辰也注意到了那枚熟悉的戒指，不顾薇醉的错愕便将它取下交到了墨爻手中。 墨爻拿着手中设计精巧的戒指，仔细观察了内里的纹路，看了一圈特殊的纹样烙印后，示意锦辰将戒指交还到了她手中。 薇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大祸临头了，却没想到对面人一改先前的态度，语气瞬时缓和了许多。 “既是暗城巡察司的人，为何会流落于此？”墨爻问道。 她这才想起之前人物面板中所说的身份一栏，有写暗城巡察卫，只是刚才事态太过紧张自己竟然没有想起其中的联系。 看样子，刚才的戒指就是巡察卫身份的象征。 只不过，眼前两人看样子十分了解巡察卫，她该如何糊弄过关呢？ 她决定顺着刚才的故事，编下去…… “我……失忆了，一醒来就在这里。然后就遇上了你们，我真的是巡察司的人吗？你们来自暗城？”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信。 锦辰出声解释：“有这枚戒指作证，自然错不了。”说罢，便找来一件外衣给她披上，紧张的气氛渐渐消失。 “既然你失忆了，可要跟我们回去？”墨爻突然好心提议，“这星城最近可不太平。” 她此刻并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样貌，从醒来到现在所见识到的只有星辉楼内的一切，以及众人谈话中所透露出的信息。这些还远不能拼凑出关于这个世界的雏形，而现在眼前人又抛出了新的橄榄枝。 这是否会是一个陷阱呢？ 她简单梳理了一下目前所知，这里属于下城之中的星城，此刻她身处星辉楼中。眼前被称为公子的人，是今晚星辉楼的贵客，但实际上根据任务提示所述，他是暗城主。 暗城主在星城地界，又隐藏起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想必另有所图，至少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以巡察卫的身份跟随他们应当是安全的。 思及此，她连忙答应，生怕他们反悔，“我答应跟你们走，那何时返程呢？” 然而，随着话音落下，她却没有得来如期的回答。 门外较远处，忽而响起某种机关开合的声音，十分若不可闻。 墨爻却像是想起什么关键似得，快速与锦辰交换了个眼色，锦辰在得到了示意后朝窗边走去，掀开窗户一角，左右张望片刻，便回头朝墨爻颔首确认。 “喂，你们……”薇醉还未来得及询问此举，两人便乔装一番从窗户先后离开，只留下四个字，“你且等着。” 这前后行为丝滑流畅，完全不像是临时起意。 薇醉更加肯定了他们来此定是别有所图。 不过这与她无关，她现在只要等到他们回来后，跟随他们混出星辉楼就可以了。想到自己的躲藏之旅终于要接近尾声之后，她长舒一口气，在椅子上瘫坐了下来，环顾了一圈这个宽敞的房间，确认没有别的威胁之后，开始闭目养神。 等他们回来就行了，她这么想着。 但她还是失策了。 没多久，门外便窸窸窣窣传来几道轻盈的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止一个人。 “公子，舟车劳顿累不累呀？奴家是来服侍你的。” “公子，你在不在呀？” 一声声娇滴滴的声音引得薇醉心里直发怵，那对她来说不是在撒娇，简直是在催命啊。 突如其来的关切之声，让薇醉很慌。刚才那两人只说让她等着，没说还要应付这些啊！可她此刻若是不瞒着房间内的情况，那两人的离开便会暴露，自己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 她得想办法打发这些人。 可她是个女子，无法假扮所谓的“公子”，出声打发这些人。 在室内一阵搜寻过后，她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缀满饰品的衣服上，心下有了一计。 此时外面的两人还是没离去，正在门口耳语盘算，薇醉半褪下刚披上的外衣，将身上衣服拉了松垮一些，而后拿起之前的面纱，重新带起，顺便抓了一下发饰，便故作步履不稳地来到门边。 门外两人还在思索为何里面毫无反应之时，门就从内打开了，一个发丝微乱，额间薄汗的女子便立在了她们眼前。 两双水灵的大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正狐疑地看着她。 薇醉便故意挤眉弄眼道：“姐姐们怎么现在才来，不知道已经有人了吗？” 说完这话，便慵懒地靠在门框边，仿佛刚经历一次耗费体力的事情，一边小口喘着气，一边娇羞地梳理发丝。 两个姑娘见过这阵仗，却没见过在门口便这般不遮掩的，顿时觉得没趣，埋怨着先后离开了。 “……掌柜的不是说这间房没人来吗？” “对啊，难不成是小林子糊弄我们的？” “哼……又戏弄我们！找他算账去！” 薇醉听着两位逐渐远去的声音，快速关起门，靠着门背长舒一口气。 在她们面前演戏时，她只是表面镇定，实际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毕竟若是被发现了，不光她会被找到，她刚刚获得的靠山也会陷入危机，这样一来，自己的处境可就更糟糕了。 她不能让局面更加失控。 只是，在较为安静的楼层里，哪怕一点响动都足以让她提心吊胆了。 才打发了刚才两个女子离开，没多久走廊内又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听声响这次的人更多了。 不过，也未必是冲着她这间屋子来的，她正这么想着安慰自己，却听见逼近的人群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你们确定里面有人？” “就是这里，刚才有个女子开门，我看得真真的，那身段啧啧……” “没错，没错。” “可刚才客人进去的时候，并没有旁人啊？”小厮发出疑惑。 一个老道的声音似乎猜到了什么，脱口便问：“你们刚才来的时候，可听见了里面公子的声音。” “那倒没有。”姑娘连连摇头。 薇醉听着那询问的声音和刚才命令抓住她的人似乎是一个，想来应该就是星辉楼的方掌柜了。 听她连续询问的样子，薇醉顿感不妙，这点伎俩可能逃不过方掌柜的眼。 果然门外声音渐渐靠近后，便传来了她最不希望听到的话语。 “你，你进去看看。” 第4章 逃离星辉楼 “啊，我吗？”小厮疑惑地道：“可是刚才随从说：让我们不要打扰公子。” “哼，刚才欢欢和兮兮不就打扰了？公子没有任何反应。”掌柜的严厉正色道：“这里面定有猫腻。” “给我查！” 随着掌柜的一声令下，几个护卫和小厮便将房门打开，一连几人鱼贯而入。 果然，在没有见到公子的踪迹后，本来畏畏缩缩的小厮此刻也将身板挺的笔直，质问道房中女子：“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公子的房间里？” “公子出去了，待会就回。”薇醉一边作答，一边思索之后要如何突出重围。 掌柜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便开始上下打量起了薇醉。 一开始她并未在意这里面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只是想确认公子是否还在，可如今房间内显然没有第二个人。 掌柜将目光转移至薇醉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开始还没认出来，可后来看到那熟悉的铃音服饰，联系前后种种不寻常的事情，很快便发现了她就是刚才逃走的姑娘。 “原来是你，我说怎么搜了一圈都找不到你，原来是藏在这里了！” “掌柜的，你认识她？” “她就是准备送给王老爷的礼物，愣着干嘛？还不快绑了！” 护卫们还处于懵圈的状态，还没太明白过来这里发生了什么，反应有些迟钝。 薇醉眼见形势已经不利于她了，倒不如放手一搏，于是故作镇定地道：“放肆！我可是公子带来的，你们敢把我怎么样？等公子回来，你们可担待的起？” “呵，嘴倒是挺硬。你身上这件衣服可是我们星辉楼专门定制的舞衣，还想在我面前糊弄？” 掌柜言辞凿凿的话语让周围人又开始了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捆住她，将她带走。 却未料她猛然间故作严肃姿态，而后双手交叠行礼，伴随着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公子，你回来了？” 众人一听到话语的瞬间，身形都僵住了半分，还以为真的有人站在身后，薇醉抓住他们迟疑的瞬间，快速离开包围圈，装作要迎接的样子。 于是，等到他们反应过来，迟迟转身之时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身后哪里有人？空空如也，只剩下薇醉突然迈开的步子，留下一串逃走的身影。 掌柜被人如此戏耍，难免不恼怒，胸中怒火直烧，喊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才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一般，急忙上前推搡着追赶前面的女子。 掌柜紧随其后，愤恨怒骂：“这星城里还没人敢这么砸我的场子！” 另一边的薇醉施计离开后，也自知此番已然打草惊蛇，再回刚才的房间也不是易事，而那两人也不知道此刻在哪里，无法求助。 她只能靠自己了。 一路冲出包围后，她便快速下楼，火急火燎地赶路，四周的人都渐渐注意到了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将外衣紧了紧，镇定了几分神色，很快来到了看似严防死守的一楼，并且楼上的脚步也在悄然逼近。慌乱之中，她只得选择制造混乱，趁机逃离现场。她忽地将手边的花瓶推倒，巨大的响动声引来了人群的观望，她立马躲在暗处。 很快守卫赶到此处，叫嚷着：“让让，让让，谁干的？你们看见是谁……” 嘈杂的人群和台上歌舞声并行，让一楼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有人簇拥着想要看热闹，也有人被人群推搡着加入，还有人想要脱离此处，前往台下座位继续观赏。 趁着人多眼杂，薇醉很快摸到了侧门边，打开门的时候却被巡逻至此的一个护卫发现了，他一把抽出佩刀欲要让她乖乖就范。 哪知薇醉并不愿意束手就擒，想办法拉了一旁突然出现的小厮，一把将他推向护卫身前，护卫连忙侧过刀，害怕误伤，却也给了薇醉逃脱的机会。 “哎哟，痛痛痛！烫烫烫！”小厮发出一连串的怪叫，急得跳脚，拉住护卫不让他走。 薇醉则趁机转身打开偏门，侧身进入了一旁的暗巷。 她刚逃离出星辉楼，便收到了一条系统提醒。 【已激活特殊能力：御火】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激活了这个能力，对此毫无印象，不过此刻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身后的追兵定然很快就会赶来，她觉得星辉楼的掌柜不会放过她的，哪怕她已经离开了星辉楼，四周也不安全，还是速速离开要紧。 想到这里，她一把揪下了在风中飞扬的面纱，藏在了不远处的杂物堆后面，正寻思接下去的路线要如何走时。 远处突然传来一连串咻咻咻的声响，而后是在空中绽开的朵朵烟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似乎吸引了街上人流的注意。 薇醉从巷中走出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一连串的烟花吸引了，想来追兵也不例外，应该可以为她争取一些躲藏的时间。 逃亡，并不是要去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反而是大隐隐于世最好。 她混入街道的人群之中，顺着人流渐渐远离星辉楼，就在她以为安全之际，路过一个巷口的她被人一把拽住。 她连忙出手反打，却被有力化解。 一道熟悉而冷沉的声线响起，“我不过离开片刻，你便将星辉楼搅得如此天翻地覆？” 说完这话，薇醉便瞧见了不远处星辉楼内的追兵甚是嚣张地在到处追查她的下落，引得人群颇有微词。 “这……容我稍后解释……” “你这身手，似乎——” “他们往那边去了，我们快走吧！”墨爻的话语并未说完，就被薇醉立马打断。 她并不想要深入这个话题，若是因为她并未使用这个世界的手段而使他怀疑自己的身份，他不再带她回暗城，一切后续的计划就都会更加艰难。 话语被打断后墨爻却并未生气，他只是一手环住她的腰身，一边提醒她，“抓紧了。” 随后薇醉感受到了风扑面而来，自己瞬间就来到了楼宇高处，星辉楼的外景此刻一览无余，果真是极为豪华的酒楼。 还未定睛细看，她便又感觉到了风在耳边呼啸，随着几个呼吸之间，她双脚终于踩上了踏实的地面，来到了一座庭院之内。 “到了。”墨爻放下她后，并未再多说什么。 恰逢此时锦辰前来汇报，“公子，远山水域的任务正在进行，我们是等完成之后离开，还是……” “先等等。” 墨爻的情绪并未被刚才的小插曲搅乱，他的目光望向一旁手足无措的薇醉，神色间反而流露出了一丝好奇。 “你先说说发生了什么事？让星辉楼的人对你如此穷追不舍。” 薇醉也深知自己此番莽撞的行为，可能会为他们带来许多麻烦，但若是此刻不和盘托出，也难以和他们统一战线，为了自己能顺利回到暗城，她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随着她大致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锦辰突然哈哈大笑地望着墨爻，“哈哈，我都嘱咐过了，他们怎么还给你塞人呢？是有多不想放过你这块好肉？” “……而且他们竟然还以为你是个文弱公子，怕你被她害了？哈哈哈哈。” 愈发荒唐的展开让锦辰笑个不停，直到墨爻阴厉的眼神甩来，他才堪堪收敛起了笑脸，转而故作镇定道：“没事，反正我们在星辉楼的事情也完成了。” 薇醉看着两人的这番表现，刚开始还心惊肉跳的，后来才慢慢缓和下来，发现墨爻并未责怪她的鲁莽。 远处夜空中忽得又绽放出了几朵炫丽的烟花，明艳而多姿，让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去。 随着烟火升入半空，墨爻却转头道：“等我回来便启程。” “是。”得到命令的锦辰，在目送墨爻离开庭院之后，就拉着薇醉进入室内，“走吧，我们先收拾一下。” 薇醉一边跟随，一边打量着这个庭院四周，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守卫，把控着紧要的几个出入口，人数不算太多，应该是他们带来的。 此处离星辉楼不算太远，还能依稀看见远处高层灯火通明的盛况，外表张灯结彩，五光十色的华光流转，应该是为了盛宴所准备的装扮。 “想什么呢？”锦辰见她怔愣的模样，好奇地递给她一叠衣物，“这里也没什么女子的衣服，要不然你先换这一套吧？” 薇醉回过神，拿起手中宽大的里衣和外套，目光犹疑，“这……” 锦辰瞬间明白了过来，歉疚地挠了挠头，试图缓解尴尬，“我忘了，这里衣你也穿不了，要不然……” “要不然你穿在外面吧，身上的衣服就别换了。”他提议着。 “嗯。”她点点头，很快将衣物套上，丝绸的质感贴合肌肤，竟没有冰凉之意，倒是多添了一分暖意。 随后，她帮着锦辰收拾屋内的东西，锦辰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试图热络着寒夜的气氛。 “你既然来星城，想必是在执行什么任务，莫不是城主的暗中调派？” “暗中调派？”她疑惑着。 见她如此反应，锦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抱歉似地说道：“我都忘了，你失忆了。想来是任务中出了什么变故。没事，随我们回暗城治疗，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嗯。”薇醉摆手表示无碍，便趁机询问起更多关于墨爻的信息，“话说，你刚才说文弱公子的时候，为何一脸不信？” 第5章 一定是她! “哈哈……你是说城主？文弱公子？”说起这话题，锦辰立马来劲了。 “你可别被他眉目清俊的样子给迷惑了，没看见他平日里说话都一股冷冰冰的模样吗？” “嗯，我也觉得他说话似乎永远都是那么波澜不惊，好像没有什么能搅动他情绪一般。” 锦辰一拍大腿，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那就对啦！暗城之中人人都说城主不近人情，你刚见识到的才是他平日里的样子。星辉楼那帮人，估计只是被他外表所迷惑了，压根不知道他就跟冰山一样，不可融化。” 了解到了暗城主的行事风格之后，她觉得要知道他的身世之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需要尽可能的接近他，或者他身边的人。 为此，她主动包揽了部分文书整理工作。有人分担，锦辰自然是乐意的，一边整理一边与她唠嗑，说了许多暗城的趣事。 薇醉则趁着整理文书的时机，大致的看了每一份文书的内容，翻到其中一份的时候，她瞧见了上面反复出现的“东予商行”字样，忍不住疑惑。 “锦辰，这东予商行是和暗城官府有合作吗？” “哦，你是说东予啊……我也不太清楚，这你还是得问城主。” 正说着，他忽然压低声音走到薇醉旁，“不过，这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啊！毕竟你是城主的留在巡察司的暗棋。” “暗棋？”听闻这话，她不禁对自己的身份有了更多疑惑。 听这意思，她的身份似乎并非是单纯的巡察卫那么简单。 锦辰大概是认为她失忆了，便将所知的都讲了出来，“对啊，你那枚戒指代表的并不是巡察司，而是城主麾下暗棋。不过我知道的也只有那么多了，更多的事情还是你们最清楚。” “谢谢。” 虽然此番对话让薇醉心中疑惑丛生，但是她深知此刻并非是打听这些消息最好的时机和场所，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尽快回到暗城，好进一步熟悉这个世界，熟悉她在本世界里的身份。 她决定等回城之后，有时间再去问问城主。 夜色朦胧，门外街市上的热闹声响不断传来，今夜似乎有重要的宴会，星辉楼门前的这条街道上来往车流很多，不断传来各种马匹灵兽的嘶吼声。 薇醉听得真切，正在好好感受外面热络的气氛之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传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朝不远处望去，紧接着似是有火光冲天而起。 一时之间，门外原本有序的人群，顿时慌乱无措起来。 “走水啦！走水啦！” “走水！”慌张的声音传来，“星辉楼走水了！” 此起彼伏的声响同样引起了薇醉和锦辰的注意，两人不禁出门张望，靠近声响传来的方向，发现出事的正是星辉楼。 此刻，星辉楼前聚集了大量凑热闹的百姓，正伸长了脑袋想要一窥究竟，里面陆陆续续进出许多提着水桶的人，一番折腾之后，火光似乎渐渐暗了下去。 薇醉站在人群中，也悄然缓了口气。她之所以跑来瞧瞧，是因为想起了刚才逃离星辉楼的时候，似乎触发了一个特殊能力：御火。 但，当时她匆忙逃离并未在意这一点。 若这火势因她而起，酿成大祸，她便要自责许久了。 只是，她刚准备转身回去，星辉楼门口又传来了一阵骚动，伴随着恐慌的哑叫：“杀……杀人了，杀人了！” “出事了……” 薇醉正好奇地透过人群想要看清里面的情况，还没等她定睛细看，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声言论。 “是刚才那个姑娘！一定是她做的！”一人用手直直地将人群中的她指了出来。 “刚才只有她在那个房间……”然后是楼内的人也发现了她。 “就是她，快抓住她！”护卫们很快反应过来。 这突如其来潮水般的罪名，很快就被安在了她的头上，她当即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四周都是人群，前后也有侍卫夹击。 她瞧见了锦辰似乎想要上来阻挠，却被她以眼神制止。若他带着院内侍卫不顾后果解救她，那他们的身份也将暴露，如今这样的局面，还是多隐藏起一份实力，对她更有助益。 【已触发奇遇任务《罪名》】 任务描述：洗脱你的罪名 任务奖励：妖心水晶x3 她接了任务，既然走不了，不如先解开这里的谜团。 【已成功接取奇遇任务《罪名》】 【任务提示：助燃物】 奇遇任务竟然有提示，这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既然任务描述这么简单，那么有相应的任务提示也算是补偿了。 不然，洗脱罪名这件事真的让她无从下手。 随着她被抓，星辉楼门口的人群也渐渐失去了兴致。 “都散了吧，火已经灭了！” “感谢各位仗义相助！” “谢谢各位，今夜星辉楼大宴，还请各位不要乱传谣言。” 小厮们的努力也得到了结果，围观的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 星辉楼占地面积不小，刚才起火的也是一处偏房，薇醉一路走来，感觉贵客们都对外面的事情丝毫不知，依然兴致勃勃地观赏着台上舞姿。 “老实点，再瞎看挖了你的狗眼。” “哎，吴兄。这小娘子长得可不赖，你别对人家这么凶啊。” “你胆子不小啊，这是掌柜的要抓的人，你还敢动歪心思？” 侍卫将薇醉押回楼内时，专门把她带到了一处偏房之中。想来是为了避开贵客，不打搅他们。 被称为吴兄的侍卫恶狠狠地将她的一双手脚都束缚住，而后将她安置在了一处杂物间内，便离开了。 不多久，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门由外向内被推开。 来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间便声色俱厉，“说，失火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你逃跑的时候放的火，还下手害了人？” 薇醉出言反驳，“你们有证据吗？” 众人瞬间哑口。 “没有证据就如此污蔑我，当星城是没有法的吗？” 她一番凌厉的话语将他们的气势堵了回去，让众人深感这个姑娘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一旁的伙计顿时有些拿不准主意，对掌柜的道：“掌柜的，要不然，叫巡察司的人过来，也好查明火势来源？” “蠢货！不能叫官府的人过来，他们一来，今晚的诸位贵客肯定都要责怪我们星辉楼扫兴了。这一来二去万一传开了，我们会成为全星城酒楼的笑话！” 说完方掌柜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刚叫你去管好门口那群人，别让他们将流言传出去了，你去了吗？” “去了去了，都安排人去说了。”伙计擦了一把汗，便退到了掌柜的身后，没再吱声。 听这样子，薇醉心里对于她面临的处境有了更多了解。星辉楼是怕事情闹大，颜面不好看，所以定然会拒绝让星城巡察司介入此案，而这也是她查明案件的绝佳机会。 外面不会有人来干涉星辉楼里的事，里面她只需要让眼前几人同意自己来查明真相便可。 可她已经被他们认定为了嫌疑犯，此刻贸然开口，确实十分古怪。薇醉正在思索要如何看到命案现场，从而查明案件，洗脱罪名时，门外走廊上传来了阵阵沉稳的脚步声。 “贵客，贵客，您不该来这里。唉，那边都是些下人待的地方……”随着一串焦急的劝告声由远及近而来。 薇醉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席墨衣，她抬头正对上了来人深褐色的眸子，便听见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她并不意外墨爻的到来。 他的表情如同冷冽的冰川，虽然淡漠而冷静，可是她知道，他是来带她走的，只不过这场戏需要她全力配合。 她因为双手双脚被束缚住，不方便起身，便只能跪坐在原地略行一礼，“实在对不住公子，我不是有意离开的。方掌柜说我做错了事，罚我在此思过。” 方掌柜一听她如此这般说，连忙顺着她的话匣胡编道：“没错，这姑娘惊扰了客人，我只是在略施惩罚。” “哦？我似乎错过了许多，不妨细细说来。” 他泰然的神色让掌柜的也不好意思插科打诨避开这个话题，只得示意薇醉快说。 她故作支支吾吾地不肯详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神对上他，来了句，“并无大事。” 墨爻接过她的眼神，会意后凭空编起了故事，“不瞒方掌柜，刚才我有事离开，瞧见了这位姑娘甚是伶俐，让她留在房中等候片刻。没想到等回来之际，人已经不见了。” 方掌柜满腹疑窦地问：“可有此事？” “正是。”她在地上乖乖作答。 墨爻见此，继续试探：“我院中倒正缺这样一位伶俐的侍女，不如方掌柜将人给我。” “这怕是不妥吧……况且，这女子来历不明，实在不敢给公子带回去啊，要是像今天这样出了什么事，可都是星辉楼的罪过了。”方掌柜连连拒绝。 “方掌柜，可否借一步说话……”他折扇微晃，示意着一旁的走廊方向。 时间似乎过得很漫长，薇醉心中焦灼不安，不知事态会如何发展。 不多久，不知墨爻同方掌柜说了什么，在外交谈完毕之后掌柜便回到房间内，一脸愉悦地解开了她的绳子。 “那就麻烦公子，我先去招呼客人了。”然后指了几个护卫，“你们几个好好跟着这位公子，协助他查明今夜之事。” “是。”几个护卫应道。 “你们先在外面等着。”他命令道。 然后，她瞧见了他孤身进入房中，墨袍白扇，面容沉静，弯下腰拉起她的手臂。 “你到底跟掌柜的说了什么？”她十分好奇地问。 “不过是想要带走一人，给她想要的便是了。”说话间，墨爻扶着她起身，因为长时间的跪坐让她起身的瞬间踉跄了几下，他耐心将她扶稳，替她拉起松垮的衣衫。 “我不是故意被抓的。”她的语调中带着一些自责。 他却并未责怪，一改刚才冷洌的态度，温声道：“不必多说，离开这里要紧。” 第6章 调查中 “我们去哪里？”她问。 “先去案发地点看看，只有找到真凶，我才能带你走。”他解释道。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出言询问来龙去脉。 墨爻却摇摇头，“我来的匆忙，锦辰只说星辉楼失火了。” “还有一桩命案。”她补充道，“但我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看见。” 墨爻一贯冷静自持的面上突然表现出了一丝诧异，“这倒是我没预料到的。难怪方掌柜那么快就答应了，想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我知道的也不多，还是先去看看吧。” 由于星辉楼的所有院落之间是靠走廊互相贯通，两人在侍卫的安排下，不久就来到了偏院的一间房门前，这里地处偏僻，想来即便发生什么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薇醉还未踏入房门，便闻到了一阵刺鼻的烟熏味。 她捂住口鼻，跟随墨爻推门而入后，认出了这间有些眼熟的屋子，“怎么是这里？” “你来过这里？”墨爻转头望向她。 她点点头，径直地走到此刻漆黑一片的室内，“我之前就是从这里醒过来的，这个房间应该堆了很多衣服和杂物，那边还有一个床榻。” 正说着，她瞧见了墨爻神情转变，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说是在他们房中醒来的，显然当时是在撒谎，但他没有拆穿他，只是一副早料到了的表情，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我之前……醒过来没多久就离开这里了，也就知道这些。” 说罢，就想拿起一旁的蜡烛燃起灯光，却被墨爻出言制止，“去拿长明萤灯来，这里的起火原因尚不明晰，贸然点蜡烛可能会再度引起火势。” 说话间，薇醉也闻到了此处的焦炭气味，应该是刚灭火不久。 “长明萤灯在哪？”她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件，只能旁敲侧击地问。 墨爻倒是没有质疑，“大堂内半空中用的都是，你去取三盏过来。” 她带着门口的一个护卫很快取来了他所说的长明萤灯——是一个泛着辉光的灯泡状物件，只是长了两只奇怪的耳朵，并且可以漂浮在半空中。 将三盏灯放置到房间内后，室内很快被点亮，其中的情形让人一览无余。 这间屋子不大，此刻却有将近一半的屋子处于焦黑状态，墙面都熏得黝黑，特别是靠近窗户和角落的位置火势似乎最为严重，而靠近门口的位置则还能依稀看见原本的房间材质。 床榻也烧毁了，而房间正中央躺着一个人，半躺蜷缩着。衣服倒没有太多损毁，但人早已没了任何反应。 薇醉顿时明白过来，看来命案指的就是这个人了，但当她走近看那人的衣物时，她还是吃了一惊，“怎么是他？” “你认识？”墨爻再度露出诧异的表情望向她。 “就是……之前要将我送给王老爷那个小厮……我把他打晕了。”最后几个字她说地极为低声，似乎怕门外的护卫听见。 墨爻听见了全新的信息，心下更加觉得不妙，这一切好像都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 说完此话的薇醉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连忙朝内走去，望床榻上看看，而后长舒一口气，“还好，那个女子不在。” “你还招惹了一个女子？”墨爻对于这短短时间内收到的诸多信息有些错愕，对于眼前这个女子更是充满了好奇。 她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来话长。” 墨爻收起在对她好奇的目光，掀起衣角蹲下，伸手准备查看房间中间的死者，却被薇醉拉住手臂连忙制止，“等等。” 就在她碰到墨爻手臂的一瞬间，她的眼中突然泛起一阵金色光芒，而后便看到了墨爻一头黑发瞬间变白，眼瞳也逐渐变成暗紫色的状态，紧接着耳畔传来一声系统提示。 已激活特殊能力【幻象破除】。 她连忙放开手，看见墨爻的状态便又恢复成了原样，但他却对她此举很困惑，似乎并不能看到自己白发的状态。她意识到自己原本的异能到了这个世界还存在，但经过了升级或者说是改良。 现实的她被联盟称为“人形检测仪”，虽然组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异能，但由于她的异能用处很大，类似于检测现场血迹痕迹的“鲁米诺反应”，在受伤追捕中有很大用处，因而得了这个外号。 而到了这里，自己的能力似乎还存在，只是升级成了幻象也可以看破。 她大致是这么理解的。 为了求证她的猜测，她轻轻出声，“你刚才看见自己的头发有变化吗？” 墨爻与她是同一战线，这样询问倒也不会引来什么危险，可他还是惊到了。因为他并未察觉任何异样，那么她看见了什么？才让她如此询问？ 他突然对她充满了好奇。 薇醉只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一问带来了更多的关注。 “没有。”他答。 两人都在心里有了更多思量。 墨爻很快恢复状态，解释着刚才自己的举动，“我刚才想看看这小厮身上是否有线索。” “哦，我怕这身上有什么起火的源头，要不然我来吧。” 她提议着便要伸手将人翻转过来，却被墨爻拉住了手臂，“还是我来吧，你去把门关上，让护卫守在门口。” 她应声照做，和门口护卫一番交流后，合上大门，回到房中。便瞧见了墨爻合起双眸，手中流转着一种像是时空的力量，但她看不到四周有何变化，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 光晕淡淡流转在他的掌心，片刻后他睁眼正色道：“是有人纵火。” 面对这个结论，薇醉眼皮都没眨一下，“不是人纵火难道这里还能自己着起来啊？” “这小厮是先被人殴打昏厥之后，在这个密闭房间中被烟熏窒息而亡。”他继续补充道。 得知这个消息，她想起自己既然拥有原本的异能，那便可以尝试一下追溯血迹路线，便问道：“那殴打的时候，这小厮是不是流血了？” “那是自然。”他疑惑地看向她，不知她打算做什么。 然而，薇醉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骚动，一位明艳的女子贸然冲破房门，迈入室内。 薇醉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容，便迎来一阵破口大骂，“就是你！你还敢回来，是不是你做的！” 女子似乎想要说别的，转头却对上了墨爻幽暗的眸子，支支吾吾地将话语吞回了肚子里，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墨爻身上。 “咳，这位公子怎么在这里，这可不是你这样的贵客待的地方，我来给你引路吧。”女子面若桃花地提议却并未迎来回应。 墨爻冷淡的态度，让女子觉得十分窝火，可是下一秒她便恶狠狠地朝薇醉瞥了一眼。 薇醉差点要翻白眼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总会为旁人带来烦恼，此刻她就是那个旁人。 眼见女子还想要凑上前，同墨爻说着什么，门外方掌柜瞬然而至，一下就挡住了女子的动作，“雨艳！你怎么来这里了！” 掌柜的说罢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看墨爻，“惊扰公子了！” 而后对一旁的雨艳训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给公子赔礼道歉。” 一阵闹剧之后，薇醉看着雨艳不情愿的致歉，而后被方掌柜拉了出去，薇醉就彻底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觉得她的行为一如初见时那般荒唐，是有些莽撞的可爱风格在身上。 墨爻赶走了在场几人之后，重新紧闭房门，继续道：“纵火之前现场有不少血迹，应该都是殴打小厮所致，只是如今火势扑灭后很多痕迹便消失了。” “没事，我来看看。”她提议着。 薇醉想着他之前运用异能也没有避开她，虽然她也不知道他的异能是什么，但此刻她用特殊能力来查探血迹，应该也只有她一人能看见，便当着他的面大大方方地启用了自己的特殊能力。 果然如她所料，自己的异能已经被融合在了这个特殊能力【幻象破除】之中，她眸中金光涌现，此刻从小厮倒下的地方为中心出发，一路顺着血迹的来路和去处查看。 血迹的源头从中央蔓延开来，扩散范围很广，左右都有，明显是被人击打的状态，呈发散状。而且有过部分拖拽的痕迹，虽然仅仅拖了一段便断了，有可能殴打他的人力量不足以将他拎起，所以拖拽痕迹极重。 她将所看到的血迹的大致路线和状态告知了墨爻，他则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再次梳理了小厮的死因推测，“据你所说来看，这位小厮确实是先被人击打后重伤昏迷，然后击打人纵火将他活活闷死在这个室内。” 一番推测后，他目光注视着薇醉提出了一个疑惑，“可你不是说，你将他打晕了吗？所以打他的人是你吗？” 薇醉连连摇头摆手否认，“绝对不是我，我可是将他一下击晕，并且把他藏在床榻后面，倒是刚才那个雨艳很可疑。” “为何这么说？”他问。 “她就是我在小厮之前遇到的人，被我打晕了放在床上。小厮是在她之后来的，被我放在了床榻后面。”她悠悠道，“可你刚才也看到了，她并没有跟小厮一起在这个房间内，说明她一定比小厮先醒了。” 两人推敲分析间，外面又传来了熟悉的嘈杂声，薇醉忍无可忍打开房门，“怎么吵吵嚷嚷的，公子说都不能好好查案了。” 说完这话，她便瞧见了门口站着掌柜、雨艳、护卫、其他小厮等人，正在原地絮絮叨叨地聊着什么。薇醉见此，趁机用特殊能力看了一眼眼前的几人，熟悉的血迹反应出现在了她眼中。 那是谁手上的血迹？她抬头确认。 第7章 纵火者 跟随手上的血迹，她目光向上追溯，熟悉的身影让她并不感到意外。 ——是雨艳。 可血迹的追溯并不是有利的证据，而且也只能表明殴打小厮的人是雨艳，无法证明她与纵火案有关。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管教下人不力，请公子见谅。”方掌柜客客气气地赔罪，很快带人再度离开。 合上门后，墨爻率先提出了一个新的推测，“凶手先是殴打小厮，然后再实施纵火，这样的举动似乎没有必要。如果他只是想针对这个小厮，只需要干脆利落的解决便可以，何必纵火闹出那么大动静。所以我认为，这两件事可能不是一人所为。” “你这么笃定是两个人所为，就好像看到了不同人犯案一样。”薇醉疑惑着。 他没有再解释，只是来了句，“你信我。” 薇醉早已推测他具有些特殊能力，见此也就不深究，将刚才看到的也和盘托出。既然要解决这件事，自然要将信息互通，互相信任，才能早日破案。 “刚才我在门口看见了雨艳手上有一些痕迹，对小厮下手的人多半是她。”她婉转地暗示，墨爻很快明白她所说的意思，也冒出疑惑的神情，“你怎么能确认是她下的手呢？” “你也信我。”她将这句话扔还给了他。 说完这话，两人便默契的不再追根究底，相信对方给出的线索。 墨爻去查看尸身是否有些其他异样，刚才的一切线索都是依靠特殊能力回溯时光得知的信息，直到现在两人都还没有翻过房内的东西，也没有动过死者的尸身。 薇醉则是突然想起了之前接取任务时得到的提示：助燃物，便开口询问：“这火势来的这么凶猛，你觉得存在协助燃烧的东西吗？” “你是说助燃物？”他抬眸望向她，而后脑海中飞快略过刚才看到的场景，“……似乎有些水。” “水怎么能助燃？”她很快反应过来，猜测着：“看来是一种具有流动性的助燃物。” 酒楼这种地方液体类助燃物很多，类似头油、豆油、灯油等等也可能是潜在的助燃物，并且由于进入人员众多，能接触到这些物品的人员也十分杂乱众多，甚是难以甄别。 薇醉正思索着，便瞧见了墨爻突然俯身靠近焦黑色的尸身，将已经僵化的手掌用力掰开，一块碎玉显露在小厮炭黑般的手掌之中。 “这应该是什么玉佩的碎裂部分，也可能……”墨爻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薇醉，想起了刚才她极为肯定地说打晕小厮的定是雨艳，便猜测着，“也可能是头饰。” 她上前拿过他手中的碎玉，仔细端详了一番，那玉质柔和剔透，像是女子贴身之物，她问：“你是如何知道这碎玉在他手中的？” 墨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碎玉应当可以确认雨艳是加害者之一，可纵火之人还没有头绪。” 听到这话，薇醉也陷入了片刻沉思。 此刻，离宴会结束越来越近了，若是纵火者混在晚宴众人之中趁机离开，那么他们找到这个人的机会也就愈加渺茫。 他们需要抓紧找到突破口。 她镇定推敲，“要找到纵火之人身份的关键，应当是要弄清他纵火的目的。可是，我之前来过这个房间，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东西啊。” 墨爻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烬，沿着房间内四处巡视，表情沉稳而内敛，对她说道：“今夜的火，怕是没那么简单。” 她神色如常，并未察觉他语中深意，只追问了一句，“为何这么说？” 他眉目凝重地看向薇醉，眼中似乎藏着浓重的心事，不便挑明，片刻停顿思索过后才出言继续，“若是寻常失火，叫来巡察司查案也是正常的事情。可偏偏方掌柜不愿意叫来官府的人，刚才我同她交涉时也注意到，一但说到让官府过来，她便再三推辞。但当我提出我来破解此案的时候，她却是爽快的答应了。” 他说到此处，薇醉也想起来之前刚被抓进来时听见的对话，便也将事情说了出来，“说起来，我之前刚被绑进来的时候方掌柜也有类似的举动。” 墨爻抬眸略感意外，“说说看。” “当时在门口的时候，星辉楼里的人就试图堵住围观百姓的嘴，让大家不要乱说。”她回忆道，“后来我被抓进来之后，听见方掌柜多次提到让小厮去管好门口那群人，别让流言蜚语传出去。而且……” 她手背托腮，陷入思索，“而且，当时方掌柜好像是说找来官府会让他们成为全星城的笑柄，可是我觉得这个理由有些牵强。” “看来他们一开始就没打算找官府过来，那么方掌柜同意我来查案，是想内部揪出纵火之人，或许纵火者与星辉楼有某种关联。”他推测。 薇醉搜刮了自己平生不算太多的履历，冒出一个奇想，“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纵火之事与星辉楼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有关，方掌柜不想引来官府，正是为了避开此案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没有官府调查，星辉楼内部不管如何处置，秘密都还是处于可控的状态。” 她看向墨爻，试图让自己的猜测得到验证。 墨爻面对这个有些不着边际的推测很是意外，可是仔细想来，又觉得有几分道理，“你的意思是，星辉楼内有些秘密，而这秘密恰是导致有人纵火的缘故。掌柜的可能知道纵火之人为何而来，所以不愿意招来官府。” 经过他的一番梳理，薇醉自己也对这个想法多了几分认可，似乎是一条不错的思路。 但，薇醉仅仅只是提出可能，墨爻却对这个说法格外的认同，因为他真的知道星辉楼确实藏着些秘密。但此刻不是说出口的时候。 “所以，我们只要找到纵火者为何而纵火，便可以顺藤摸瓜缩小嫌疑范围了吧。”她正问着，却在墨爻的示意下看向了房间内一处藏在床榻缝隙的破布，布上似乎有些污渍。 “你来看看这个。”他说。 薇醉快步上前，从缝隙中抽出布条，发现上面沾染了些许油渍，“照理说，沾了油渍的布条，应该算是助燃物，这布条运气倒好没有点着。” “也有可能是火势扑灭的及时，并未波及此处。”他补充着。 “火势来的如此凶猛，助燃物定然不少，而你刚才说助燃物是水状流动的……有没有可能，就是这油！”她闻了闻布条上的气味，似乎是食用油一类的，因为不太刺鼻，还有些勾起了她的馋虫。 像是花生油一类后厨使用的东西。 这时，她也蓦然想起刚才前去拿长明萤灯的路上，听见的抱怨，“我刚才去拿萤灯时，路过后厨好像听到有人在抱怨今夜的油用得甚是快。但当时我想今日大宴，油用的快一点也正常，可是现在这布条上的气味像是花生油。莫非，助燃物是花生油？” 他听闻表示，“很有可能。” “若真是花生油，那岂不是很好找到是谁纵火的了？只要找出谁多拿了花生油。” 然而，正当她兴奋着，墨爻泼了她一盆冷水，“今夜大宴，后厨来去的人肯定很多，这样的助燃物虽然很明显，可是几乎所有人都能接触到，很难凭这个锁定纵火之人。” “不如我们先将此事告诉方掌柜，让她去盘问小厮，看看他们是否有人注意了油丢失之事。”她又提议道。 这回墨爻没有反对，点了点头，开门叫人找来了掌柜。与她一番说明后，掌柜的很快前去盘查此事。 待到他再度进屋，便看见薇醉正盯着窗户的位置仔细端详，从缝隙中捡出来一块石头，转头的时候对上墨爻便问，“这是燧石吗？” 他瞧了两眼，点头确认。 “我已经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方掌故，我们且等一会儿，应该会有线索。” “你看见了这块燧石是何时被扔进来的吗？”她上前盯着他问。 墨爻被突如其来的追问弄得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明说看到的一切，但想到此刻局面不容乐观，两人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他便也不避讳了。 他抓起薇醉空着的那只手搁在自己手臂上，“你来看看这纵火之人，可有什么特征。”说罢，手掌间便涌现了一丝异彩华光。 薇醉没有料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问，他便带她加入回溯之中。而比回溯更令她分心的事情是，他的头发，又变白了，而且这一次是近距离的看着他那逐渐魅惑的面容。 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 所以画面便是，墨爻认真的回溯着失火之前的区域时光，而一旁的薇醉目光不住的被他银白色的顺滑发丝，还有那紫色的妖异之瞳所吸引，完全没法将注意力集中在回溯区域。 直到，墨爻转头发现了她心不在焉，瞪了她一眼。 她看着那紫瞳直直地望向自己，顿时心惊肉跳，这才回过神来。 “咳，我看看。”她故作镇定，开始努力聚精会神。 而这时正看见了燧石被一只纤长的手从窗口扔了进来，“停，停。”她忙道，“这人的手好修长啊。” “还有呢？”他无奈的瞥了她一眼，还以为她有什么发现。 “如此修长的手指，定然不会是小厮或者护卫，那些长期干粗活的人。”她分析着，“你再看这里。” 她示意墨爻仔细看她所指的一处，是那只手扔燧石时的一个动作，极为优雅，虽然纵火者的面容始终无法看见，但她却在这个动作中想到了一类极为符合的人群。 “你想说什么？”墨爻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她忽而神秘一笑，“你看他扔燧石时的最后一个手指，微微分开翘起像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而此刻的星辉楼里只有一类人会这样……” “台上那群人。”墨爻会意。 第8章 查明此案 方掌柜办事很利落，几乎没用多少时间便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有个帮厨今晚看到一人取走了不少花生油，却没看清是谁。 可能是她认为这唯一抓住凶手的机会错失了，便揪着帮厨的衣服将他拖至墨爻的面前，想让他好好审讯一番，“公子，您看怎么处置这个下人。若不是他做事不仔细着，想来不会酿成这么大的祸事。” 墨爻出乎意料的并未置于评论，而是略过帮厨战战兢兢的眼神，转头望向掌柜，“方掌柜，我们还有机会抓住纵火者，不必担忧。” 他摆摆手，示意帮厨可以先行离去，无须继续跪在此处。帮厨松了一口气，踉跄着拔腿就离开了此处，也没管方掌柜在其身后埋怨。 “公子，有何眉目？”方掌柜碎碎念了几声便想起更重要的事是抓住纵火之人，而非斥责这些疏忽大意的小厮。 墨爻并未马上告知他们最新发现的线索，而是同薇醉悄声讨论了一番，方掌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等两人商议一番之后，薇醉刚准备上前告知新线索，就见原本驻守在一旁的护卫上前将她迅速控制住，她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带到了掌柜的身旁，牢牢地束缚住双手不得动弹。 “你们干什么？”她挣扎道。 墨爻刚想伸手拉回她，便听到了方掌柜不悦的声音，“这侍女我就先替公子照看着，免得打扰您查明此案。” 说是照看，其实就是扣押下一个人质，以确保今夜必须要解开此案。 两人都从方掌柜的话语中嗅出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墨爻平复微乱的心绪，沉静开口：“今夜星辉楼内的表演有哪些？” 方掌柜挪动着粗壮的身子进入一旁的房间，一边回答道，“星辉楼的舞女向来都是我们的招牌，当然是我们自己的。除此以外，今夜还找了几个戏班来唱几出最近星城热门的戏。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这戏班，可是外来的？”他跟随掌柜来到房中，却没有落座。 “那是自然，我们可请了最好的戏班子过来。”方掌柜的面上露出骄傲的神色。 “请将戏班和舞者们都叫过来，今夜的纵火之谜便能解开。” “此话当真？”方掌柜一听这话顿时睁开了她眯起的小眼睛，脸上再度挂上笑容，引擎道：“公子请坐，我这就去把他们找来。” “你，去把戏班和舞者都找来，快去！”她吩咐道，但是瞧见小厮呆呆的模样似乎又不放心，“算了，我跟你一起去！可别出什么岔子。” 说罢，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一如当时追捕薇醉时候的姿态。 几人在室内等了没多久，便传来了方掌柜焦急地声音，“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呐！刚才……” 她带着一帮人赶到此处，喘了一口粗气继续道：“刚才我去清点戏班和舞者的人数，准备叫他们过来，没想到少了一个人！我已经派人去将那人抓回来了，马上就到！” 方掌柜的话音刚落下，护卫们的脚步声就整齐的传来，“掌柜，正是这人。” 只见一名护卫提刀押来一位身形修长的戏子，他面上的色彩还未卸去，手中还匆忙的抱着一个包袱。 掌柜的自然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行囊，摊开瞧见了许多带血的衣物，“果然是你！哼，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的行囊里放着这些？”那人见此还想狡辩。 可掌柜的完全不给他更多开口的机会，一边示意护卫将人带走，一边响起爽朗的笑声，“今夜之事还是多亏了公子，若不是您从中协助，我哪里能逮到这纵火之人。” “无碍，顺手而已。想来那行囊中带血的衣物应该是纵火时沾染上的，还有那沾了油的麻绳也是有利证据。”墨爻在看着他们一番来去之后，开口说明了包袱内的物件都是何用。 然而，掌柜似乎对于纵火的过程并不关心，只是一个劲的感谢。 “今夜之事既然了结，那我就先告辞了。”他很快道。 本想着这件事大概就此作罢，墨爻刚想从护卫手中拉过薇醉，离开此处，便遭遇了方掌柜的阻拦。 “哎，公子稍安勿躁。今夜您帮了这么大的忙，可得请您喝杯茶，我们刚来了一批来自神木林的新茶，很是难得，还请移步楼上雅间品尝如何？” 说是请，实际上方掌柜并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并且在他望向薇醉时快速补充道：“你也一起吧。” -- 两人莫名其妙的就被请进了雅间，房中一片熏香气息，是古树与清晨朝露的混合感，醇厚中带着一丝清香。 正如这杯推到墨爻身前的茶盏，散发着浓烈的古朴感。 方掌柜笑盈盈地解释，“这神木茶可是好东西，只有在暗城神木林中才能采摘，据说其中蕴藏了微弱的神力，喝来可以让人格外灵力充沛。” 薇醉心中对于今夜的案子还有许多疑问，可见墨爻并未追问刚才抓住的纵火者，便也收起了自己的满腹窦疑。 墨爻面上略显平和，转而说起了新的事情，“方掌柜，这纵火者虽然抓到了，但凶手另有其人。” “这话是何意？难道房中小厮并非刚才那人所害？”方掌柜不解。 “正是。”墨爻看了一眼薇醉颔首缓道，“据她所说，雨艳姑娘之前与小厮同在一屋，小厮在屋内出事，她却丝毫不知。不如方掌柜去问问她？” 墨爻并未将话说明，主要也是考虑到手中证据无法有力的证明雨艳便是凶手，他所能看到的时光，仅仅只能追溯到纵火者扔下燧石的那一瞬。 “原来如此。”方掌柜恍然大悟般的点起了头，而后却再也没有追问此事，只是一个劲的将茶水推向桌旁的墨爻。 薇醉由于身份特殊，是站在墨爻身侧的，而掌柜却也为她倒了一盏茶，并示意她也落座，一同品尝。 “今夜多亏了二位，还请品一品这好茶。”她继续催促。 此刻，愣是对于这个世界并不了解的薇醉，也感受到了房间内不寻常的气息。这个掌柜此刻太殷勤了，与她之前初见时的凶神恶煞，判若两人，她不得不多思虑一番。 ——这茶水怕是有问题。 第9章 神器之力 墨爻“嗯”了一声，手上却没有拿起茶杯，只神情沉稳地瞥过薇醉，似乎也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薇醉借着掌柜邀请她落座的契机，走到桌旁，故意装作踉跄摔倒，一把将茶盏打翻，玉盏碎裂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好意思，实在是我眼拙。我去拿一套新茶具吧。”她说着转身便要离开房间，却被方掌柜忽然而至的剑，挡住了去路，“你要上哪去？” 墨爻猛然起身两指夹住剑身，阻止剑进一步的逼近薇醉，“方掌柜这是何意？” “何意？你别装了，来我星辉楼行窃，你还想走不成吗？”说罢，方掌柜的目光直勾勾地调转向墨爻，“既然你想带走这个侍女，我就先拿她开刀。” 话音刚落，方掌柜手中的长剑便带着凌厉的气浪，划破薇醉身前的空气，直直的向她逼近，墨爻一把拉过她，将她护在身后。 手中折扇则忽然撑开，抵挡住了方掌柜的攻势，扇面却也骤然撕裂，碎成几半。 “此话怎讲？何来行窃之事？方掌柜血口喷人可是要讲究证据的。”说话间，他将薇醉向后推开，远离战斗的中心。 “哼，你别装了，刚才在楼上暗中偷瞧的人便是你吧？”方掌柜不依不饶，“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 两人瞬时便几番交手，光影中，薇醉都有些看不清他们究竟打了几个回合，仅仅几个刹那，就瞧见了墨爻砰的一声被拍飞在屏风面前，她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挣扎起身，话语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没想到，方掌柜竟然进入了三阶。” 方掌柜忽然大笑，“哈哈哈，当然是因为神器之力。” 她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人，提剑而至，直指墨爻面门，“你们不都是来夺神器的吗？” 薇醉听见这话更是不想丢下他不管，听起来他没有料到方掌柜的实力会那么厉害，她上前想助他，却被他凌厉的眼神警告，“你先撤，我会没事的。” 说罢，一下将她从窗户推了出去。 薇醉毫无准备的从窗边翻滚了出去，还好此处楼层不高，她三下五除二的踩过支撑，便安全落地。 她想折返去帮忙，可一想起她如今还根本不会运用自身的灵术。 再想起刚才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个世界不同于现实，攻击手段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这种情况下她即便折返，也并不能帮上太多忙。 不一会儿，室内很快便传来了激烈交锋，剑与扇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她当下决断，拔腿便去找救兵。 然而这时，庭院中忽响起一阵匆匆赶来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所在的方向，“快抓住她！掌柜的说重重有赏！” 薇醉再也没了时间犹豫，一路从偏门逃至星辉楼一旁的巷子中，巷中昏暗潮湿，后面是追兵紧随其后。 她朝记忆中别院的位置狂奔而去，终于在接近大道处遇到了接应的锦辰。 锦辰并未多说，一把将她拉上马车，“快上来！” 随即马车飞驰而去，追兵们大眼瞪小眼地吼道：“该死！追，给我追！” 马车内的薇醉心神不宁，经历过刚才一阵突如其来的变故后，她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你早就等在这里了？” “是的，城主说以防万一。”锦辰答道。 她平复了一下几乎要跃出嗓子眼的心跳，才道：“他还真是神机妙算。” “倒也不全是……”锦辰似乎还有话要说，却觉得此刻不是时机，咽下了脱口而出的话，转而询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薇醉只凝神了片刻，便坚决让锦辰掉头，“我们要回去救公子，我听见他说星辉楼的掌柜已入三阶，他似乎不是对手。” “什么！三阶？怎么可能？”锦辰不可置信的确认着这个消息，几乎没有犹豫便同意了折返的请求。 只是薇醉却说，“你将追兵引走，我先折返回去，你随后赶来。” “嗯。”锦辰同意了这个方案的瞬间，薇醉便从马车一跃而下，隐入黑巷中。 -- 薇醉重返星辉楼周边巷子时，没有听到任何追兵搜捕的声音，连楼内也未传出任何打斗的声音，整个星辉楼四周都是一片异常安静的景象。 方掌柜不知去向，她来到刚才自己翻出的窗户口，发现房间内也没有任何的踪迹，院内也无人值守。 墨爻去哪里了呢？难道被抓了？ 这时，她想起自己的追踪血迹的能力，或许可以在此一试。 就从刚才房间的房间开始吧！她悄然从破开的窗户爬进，在屏风之后找到了一连串的血迹残留，血迹离开的方向似乎也是她翻阅的窗户边。 她落入庭院内，四处查看血迹的走向，却因为天色太暗，且这个偏院内无一处灯火，所以极难辨别剩下的血迹去向。 她阖眸感知，一股能量从眉心流出，再次睁眼已是一副暗金色瞳孔，四处散落的血迹如荧光般清晰可见。 看起来，他们在房内一番打斗之后便来到了院内，四处被破坏的稀烂，然后血迹消失在矮墙之上。 她不知血迹是谁的，只能赌一把了。 翻墙出去后，她沿着微不可见的血迹一路走进一条小胡同里。 胡同里大概是少有人来，四处堆放着混乱的杂物，还有许多散乱的木板横七竖八的躺在远处墙角。而血迹到了这里，也不再密集，逐渐分散开来，大概隔几步才会有一丝微弱的荧光。 这条路她走的很慢，可是心里却很急。慢一步找到城主，他或许便多一分危险，可她又急不得，因为血迹间隔距离太大，万一走错方向更是耽误时间。 终于，在一番辨认后，血迹将她带到了一堆木料前，她毫不犹豫的扒开木板，见到了那张久违的脸。 此刻的他不再冰冷让人生畏，转而双眼紧闭，略显柔弱，白皙的面庞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双唇惨白。他似乎看到了薇醉的到来有些意外，强忍着痛意微弱出声，“你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就准备这样撑一夜？”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受伤的状态，“不是说会没事的吗？你的没事就是这样？” 说话间，薇醉打算将他从木料堆里拉出，正准备扶着他起身，却发现他气息微弱，眼眸紧闭，迷迷糊糊地一下栽倒她肩上。 高出她一个头左右的身形，一下子压在她身上，让她顿感一沉。可此刻这个地方也不安全，还是得尽快与锦辰汇合。 她只能使劲将他拉起，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很难背着他走，瞧见了他似乎还有些意识，她便不断同他讲话，试图使他清醒一点。 “喂，你不是暗城主吗？怎么轻易就倒在这里了？” “你这样说倒下就倒下，置暗城百姓于何地？” “你不回暗城了吗？” 一番絮絮叨叨后，墨爻终于是恢复了一点力气，来了句，“聒……噪……” 薇醉没好气地将他扶起，边让他靠着自己迈步，边嘟哝了句，“还不是为了救你……”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便通过小道来到了熟悉的院子后门处，锦辰早已等候多时，慌忙跑来，“城主怎么伤的这么重？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们先返程吧。”薇醉提议道。 锦辰会意，将墨爻扶上马车，四下确认无追兵后，便启程离开。 第10章 案情始末 雪灵驹迈着平稳的步子驶向暗城地界的时候，天边正泛起微白，通红的太阳自地平线升起，仿若一场新的盛大开篇。 薇醉透过窗户若隐若现的缝隙，看到了鸟兽陆续起飞，翱翔于空中，宛若一片新生之景。目光收回的时候，则收到了来自锦辰的抱怨，“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薇醉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尴尬开口，“我也不知道，过去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了。” 锦辰白了她一眼，并未多说，冲她招招手道：“你过来扶一下，我看他伤在了后背，需要先处理一下伤口，这里回去可还要一段时间。” “哦。”她乖乖坐近，将侧卧着的人扶起，这才借着晨光微曦的时刻，看清了他后背的伤口。 那是好几个暗器裹挟着薄片利刃，直直地没入他后背，虽然暗器非常小，可露出皮肤的地方显现出了许多切面，看起来每一个暗器都设计复杂，威力十足。 果然，不一会儿，锦辰发出了吃惊的声音，“怎么是六叶飞花镖。” “那是什么？”她询问。 “一种很小却伤害性很强的暗器，因为它由六叶构成，使用时宛如飞花掠过，所以被称为六叶飞花。”锦辰耐心解释，“我来看看伤得如何。” 待他仔细瞧过一番后，他再度看向薇醉，“你扶好城主，我要拔出这几个飞花镖了。” “要不然我来拔吧。”她提出这个建议，完全是因为自己扶着比自己高约一个头的墨爻，实在是吃力，尤其是如今他基本处于昏迷状态，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肩膀都开始有些麻木了。 “不用，你不熟悉这个暗器，还是我来比较稳妥。”他一脸质疑薇醉的模样，“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你扶好就行。” 说罢，他便专心投入开始拔除，没过多久薇醉便听见了他再度传来的吩咐，“把衣服脱了。” “啊？我吗？”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遭遇了锦辰嫌弃的表情，“不是你的！是城主，我把飞镖拔了，现在要上药。” 她心中本就还有满腹疑虑要问，见墨爻一直未醒，想着确实还是要尽快疗伤，便顾不得什么不方便了，替他解开层层衣衫。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飞镖扎出了许多处破损，血迹也早已沾染了大半的衣衫，好在还未凝固，衣衫才能轻易从皮肤上离开。 在褪去另一侧肩头的衣服时，她在他锁骨处瞧见了一枚痣，很小很不起眼，但是由于她离得很近，便看得特别清晰。 “你看什么呢？”锦辰不善的语气响起，顿时让她回过神来。 衣衫已经褪去，锦辰也开始上药的过程。 她则是偷瞄了眼前这个人的侧颜，此刻合上眼眸的他，倒是没了先前冰川般的冷峻，加上刚才看到的那颗锁骨痣，转而有一种微妙的破碎感，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又脆弱。 但似乎是上药的过程有些疼痛，让原本陷入昏迷的人，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几口凉气，微凉的气息拂过薇醉耳畔，让她有一种更为融入这个世界的感觉。 “好了，你扶城主躺下吧。”锦辰说道，“可仔细着点，别碰到那几处伤口了，我刚包扎好。” “嗯。”她谨遵锦辰指示，轻轻将他的衣服拉起，让他侧躺在马车内。 说起来这马车极其平稳，而且不需要锦辰出去御马，引得薇醉好奇连连，“锦辰，这马车为何都不需要人控制啊？” “你怎么失个忆把这些都忘了？”锦辰没好气地说：“雪灵驹可以记住回城路线啊。” 哦，懂了，就是这马有自动回城设定，她暗自想着。 出了星城，旷野之外是一片新的森林，与之前城内的面貌很不相同，如果说星城是中规中矩的寻常森林，那眼前这片森林就是奇幻森林。 鸟兽的样子要比刚才那里怪异百倍，且色彩鲜亮明艳，奇异诡谲，不远处似乎还能看见蓝银色的湖泊和森林中不时升腾而起的蓝色萤火。 这当真是薇醉没有料想过的景象，好奇地连连询问。锦辰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直到她问起远处一座看似破败的高塔，“那是什么塔？” 锦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便瞧见了一座矗立在森林深处的塔，面色微变，“浮光塔，曾经光环缭绕，不过如今已经光华不再了。” “光华不再？”薇醉一听此处便是浮光塔，心中顿时满是好奇，想要多打听一些消息。 “是啊，大概几个月前上城似乎出了些变故，浮光塔的光芒在一夕之间消失殆尽，而且原本通往上城的通道也全部离奇消失。”他回忆道。 她忍不住追问，“上城究竟出了什么事？竟有如此变故。” “这事说来话长，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我也不太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如今的浮空城已然易主。”他神色晦暗地解释了一番，便听见了墨爻悠悠转醒的声音。 薇醉眼疾手快的扶住踉跄起身的墨爻，便听见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轻揉了一下昏沉的脑袋，提了提神，而后凝视锦辰问道：“咳……远山水域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一切进展顺利，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他认真汇报完，又担心地嘱咐：“城主，您还是先休息吧。我看您受伤不轻。”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一下神志，摆手道：“暂时无碍。只是没想到星辉楼掌柜已经运用了部分神器之力，是我轻敌了。” 薇醉对于他们所说的内容并不了解，只能安静地在一旁沉默，但一说到星辉楼，她便再也忍不住刚才还未解决的诸多疑惑，见缝插针地想要弄明白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之前那场火势，真的是那位戏子干的吗？” 墨爻将目光转向她，“是，不过他们的目的并非纵火。” “不是纵火？”她不解，“难道是趁着着火偷东西？” 此话一出，马车内的两人僵住了半刻，最后在薇醉的疑惑下，还是墨爻出声解释了这一切。 “那戏子应当是它城奸细，目的是为神器而来。他纵火是为了声东击西，调走神器守备力量，所以选在了最偏僻的院落房间内，只是他并不知道神器早已被方掌柜转移。” 他看向还有些迷糊的锦辰，“这也是当时我们在楼上查探时，为什么没有找到神器踪影的缘故。” 锦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们之前在楼上没有见到神器，原来是掌柜的提前转移了。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会有人来夺呢？” “神器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想必她肯定猜到会有多方势力趁此潜入星辉楼，因而也早有防备。”墨爻推测着。 薇醉听闻此，也明白了如今时局关系，“原来如此，所以掌柜的才不愿意找巡察卫过来，怕神器之事被更多人知晓？” “没错。”墨爻点头。 经此一事，薇醉大致窥见了这个世界的格局，听上去下城并非一个整体，而是几个城池共存在这一片土地上。 其中更为值得注意的是，城池之间的关系也并非良好，似乎充满了算计和暗中对抗。 这时，一阵提示传入她耳中。 【已完成奇遇任务《罪名》】 任务奖励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第11章 五城之异 她快速收了任务奖励，转而对他们口中的神器更为好奇，“你们所说的神器之事，到底是什么？” “几天前，有消息称星辉楼偶然得了一件神器。”锦辰耐心讲述起他所知，“要知道神器可是多方高手争抢的顶级武器，据说是上古神所铸具有特殊神力的兵器，若是像我们这种灵术师得到了，不仅对于自身实力精进大有益处，而且在战斗中也能发挥出不一般的效果。只可惜……” “怎么了？” 锦辰神情略带惋惜，“可惜神器数量极少，一般可遇不可求。这不，星辉楼偶得神器，估计五城立马都得知了。除了我们，看来还有其他城也虎视眈眈。” “刚才，我与方掌柜交手之时，察觉到了她手中那神器有些异常，似乎不像之前见到的其他神器一般。”墨爻此时忽地提起这事。 “有什么不同的？”锦辰疑惑。 他修长的指节轻击马车软榻，思索一阵才道：“上面沾染了一丝妖族的气息。” “妖族？这怎么可能呢？城主，你确定？”锦辰大惊失色一连几问，“难道妖族已经来到下城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浮光塔传送通道已经关闭，即便是上城被妖族攻陷，可他们又如何来到下城？” 一连串地发问，让薇醉都有些懵了。 她才刚得知关于浮空城、神器之事，此刻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妖族，顿时让她感觉应接不暇。但她很快便联系到了自己先前的任务目标：拨乱反正。 若是根据他们所说，上城之乱是妖族所致，那么她要拨乱反正就是要……消灭妖族？ 不是，这个任务也太……难了吧。 不对，任务没说要消灭妖族，只是拨乱反正，那或许她只要让浮空城重回正轨就可以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感觉任务有所进展，方向正确，长舒了一口气，便听见他们仍在讨论妖族之事。 似乎是锦辰的连番追问太过密集，连墨爻都陷入了沉默，也意识到这个逻辑有些不顺，便道：“可能是我多虑了，也许是一些特殊的异能气息。” 说完这话后，无人再提关于妖族之事，好像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插曲。而薇醉瞧见了墨爻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便知他是在担心自己将他的特殊能力说出来。 不过这一路上，两人都十分默契的并未询问关于双方异能之事，但两人又心中暗自揣测了许多，关于对方的异能大致如何，又有什么限制做了一些估算。 薇醉估摸眼前这位暗城主的异能，或许与时间有关，他似乎可以让部分区域内的时光倒回，不过时间有限，区域也有限。 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大致弄明白后，薇醉顿时感觉困得不行，眼皮快要黏在一起了。 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几乎一夜未眠了，当即靠在马车内，沉沉睡去，丝毫没有注意一旁的墨爻用余光悄然关注着她，打量许久，在思索着什么。 窗外，通红的朝霞洒满大地，林中升起的色调宛如微弱的火光蓄势待发，逐渐蔓延至整片森林。 天光洒落，白昼降临。 一切已经问的，还没问的，都淹没在无尽森林中。 笙歌悠扬，往事成祭。 明日之歌，待风吟启。 -- 进入暗城地界时，已经是接近傍晚时分了，从朝霞到落日，薇醉足足睡满了一整天，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锦辰叫起来的。 “醒醒，到巡察司了！” 她带着惺忪睡意睁眼，便瞧见了夜幕悄然降临，一个激灵就彻底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然来到巡察司门口。 她刚下车，便遇到了两位热情的同僚，一高一矮正在门口忙活些什么，见到她的一瞬间，两人立马四眼放光凑上来。 “哎呀，你去哪了呀！这几天我们可忙死了！” “对啊，对啊。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在两人絮絮叨叨的话语间，薇醉看见不远处马车的窗帘被挑起，墨爻神色不明地看了她许久，而后才与锦辰离去。 两位同僚为人十分热情，可是她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当他们伸出手，准备将她带入巡察司时，她注意到了他们手上的戒指。 “你们这戒指，为什么和我的不一样啊？”她好奇地看着他们与自己样貌不同的戒指。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身份戒指，自然可以每个人打造自己喜欢的样式喽。” “对啊，对啊。你今天是怎么了？” 薇醉突然意识到面对这两个同僚，自己说话不能再如此莽撞，否则很容易露馅，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这次出去，好像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啊？怎会有这样的事情。”矮个子有些意外地惋惜着。 “哎，没事没事。我是李义，这位是舒久，我们都是同僚，互相照应是应该的。”高个子的巡察卫介绍了自己，又指了指一旁矮一点的那位道：“舒久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做事极为靠谱，你之后若是有什么想不起来的事情，可以问他。” “那就麻烦你们照拂了。”她略行一礼。 “不麻烦，夜色也深了，你们快回去吧。”李义说罢推了推一旁的舒久，舒久会意出声，“我们一起回去吧，正好也顺路。” 在舒久的提议下，薇醉便随他一道离开了巡察司。 喧闹的街道上，暗城的繁华超出了薇醉的预期。她原本以为暗城这个名字，会对应着一片暗淡之景。 可实际上看到的却是百姓安居乐业，街市集贸欣欣向荣，治理井井有条，看得出来，确实费了一番心力。 一路上，薇醉察觉舒久有些腼腆，屡次欲言又止，似乎好奇她这阵子究竟去做什么了。但他未细问，她便也不愿意挑起这个话题，毕竟她现在是失忆状态，在熟人面前多说多错。 一番弯弯绕绕后，舒久的脚步停在了一处静谧的小院前，“到了，那你好好休息。” 薇醉瞧着眼前的一方小院，感激地回道，“嗯，多谢。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见！” 说罢，便推开了门，顺势与舒久告别，想着明日便可细细了解巡察司了，却未料他微红着脸，挠挠头，“明日你休沐，不用来巡察司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薇醉，只得讪讪一笑快速送走了他。 她进入院落内左右打量，这地方虽然不大，各种锅碗瓢盆倒是齐全，一番功夫解决了晚饭后，褪去了黏腻的衣裳，一下把脸埋在了柔软的床铺中。 几个翻身打滚之后，一路来的躁动情绪终于得到了纾解。 她盘算起自己的手上的几个任务。 第12章 代号:吗喽 最主要的便是拨乱反正，而这一条之前她在马车里得知了浮光塔关闭的消息，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去往上城了，那她需要找到再次开启浮光塔的办法，或者说别的途径通往上城。 第二个任务与暗城主有关，在此番接触墨爻之后，她逐渐确认他身上确实藏着些秘密，白发紫瞳或许是个切入点，毕竟这一路上她就没见过有白发的人。并且，他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她所知的可能比他多。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是刚才她注意到巡察卫的同僚也戴着戒指，但是与她的样式都不相同。从他们的口中得知戒指并非她独有的标志，那么之前墨爻是如何得知并确认她的身份的呢？ 而且，他刚才在马车中的打量，背后似乎也藏着更多秘密。 正思索间，她忽然感觉到身旁的被子鼓鼓囊囊地蠕动，还未等她从床上跳起，一只毛茸茸的家伙从被子下面冒头而出。 伴随着一声慵懒地抱怨，“主人，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再晚回来几天，我都要上街乞讨了！” 眼前是一只渐变色的小狐狸，纯白与火红交相辉映，从尾巴开始渐变至耳朵尖端的绒毛，布局极为巧妙，火红的眼线让它双眼极为有神，此刻正瞪大了眼瞧着薇醉。 “主人？你找到回浮空城的办法了吗？”它开口问。 薇醉还在惊讶于这只狐狸怎么开口说人话时，便瞧见它优雅的跳下床，跑到了一旁的软榻上梳理起毛发。 “我……我失忆了。”面对这种看起来就不普通的灵兽，她只得继续撒谎，生怕被熟悉的灵兽戳穿。 然而，对面的小狐狸却丝毫不慌，一点也没有大惊小怪的样子，极为淡定地晃了晃垂落的尾巴，“没事，没事，主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布布都不会嫌弃的。” “不过，主人现在打算怎么办呀？回浮空城的办法还没找到，也不知道追杀我们的人现在到哪里了。”小狐狸忧心忡忡地继续询问。 “什么？追杀？”她才刚摆脱了星辉楼的追捕没多久，本以为回家能好好躺一阵，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个追杀他们的人。 这一番走向显然是薇醉最不想看到的，可她偏偏已身在局中。 “主人别慌，你离开这几天，我已经打探好了。”小狐狸忽然起身奔向她怀中，头蹭过她衣角不肯离去，“暗城里的赏金商会可以快速赚钱，不过我听说每个赏金猎人都有自己的代号，主人你也快想一个，我们得赶紧挣钱，等这个什么巡察司的俸禄要等到猴年马月，我会饿成狐狸干的……” 听到这撒娇的话语，薇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答应了下来，想着明天确实休沐，不如就去看看，也好尽快熟悉暗城这里的环境。 至于回到浮空城的事情，她还需要从长计议。 一来自己的实力还太弱，二来下城局势也不明朗，浮光塔之谜还不知要找谁解开。对了，还有之前任务的奖励，也得研究下怎么用。 - 翌日，薇醉起了个大早，在院内一阵鼓捣换了身新衣裳，带了个面具之后，便来到了布布所说的赏金商会准备找点任务。 没成想，刚进去没多久自己就僵在了原地，和商会的接待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尴尬一笑。 “那您的代号是？”接待人又一次追问，似乎想让她快点定下来。 薇醉这才想起昨天刚听完布布所说的消息之后，是打算想一个代号用来接赏金任务，但睡了一觉早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直到面对接待人不断询问，她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想好代号。 “吗喽！”她刚才在脑中搜刮许久，这才脱口而出。 想到这个代号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直在完成任务，区别不过是原本在“天火”组织，这里在巡察司。她就是只一直在打工的吗喽，进入异世界也不例外。 这个代号很快迎来了对面人的诧异，“什么？” 接待人此刻一脸疑惑，不知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代号。正常人的代号不是极为优雅就是具有震慑力，这个代号一看就不优雅，震慑力……暂时还看不出，多半也没有。 “怎么了？这个不能做代号吗？”薇醉瞧着眼前人不断打量的神色，心下存疑。 对方很快回神致歉，“可以，可以。”而后利落地将一枚小巧的徽章递给了她，“这是赏金徽章，您收好。吗……” 接待人最终还是在犹豫中放弃了说出这个奇怪的名字，转而向她介绍起一旁高高挂起的任务竹简，“这些都是我们刚发布没多久的新任务，奖励都极为丰厚，您可以看看。” 正说着，薇醉顺着他的介绍目光略过一个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竹简，飞快的扫过上面的任务描述，都是些古怪的任务，而其中有一行熟悉的描述让她忽而眯起双眼，仔细端详过那个竹简。 任务描述中说要找一个女子，在浮光塔附近出没，行为可疑，不懂五城律法，身旁常有一只小狐狸相伴，狐狸通体白毛，只尾巴留有一撮红色。 接待人以为她对此感兴趣，忙介绍道：“这是我们前段时间刚挂上的新任务，找个人，赏金可不少，您可有兴趣？” 她没出声音，直觉告诉她这竹简上写的任务目标，可能就是她。 因为布布就是一只狐狸，而且红白色渐变也与它符合，加上那个关于女子的描述，两相结合多半是指她。 此刻她万分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带上了面具，也没有显露过任何能力表现，更没有带上布布，不然这目标也太明显了。 “这个任务是其他城的人发布的吗？”她问这一嘴是想确认这任务的来源。 “那倒不知道，赏金商会的任务向来是五城互通的，我们也不清楚来自哪城。” 不过待她仔细一想后，又觉得应该不会是星辉楼的方掌柜，因为她回来的时候布布在自己家中，那么就代表它并没有随她一同前去星城。 但这个任务上却明确写出了布布的外貌，而且有些许出入，应该有段时间了。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布布所说的追杀她的人。 想到这里，她便准备快步离开，将这个消息告知布布，让它出门小心。 赏金商会中的拱形高墙，垂落下来竹简无数，她快步掠过其中时，一个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已触发奇遇任务《灵蛇草》】 任务描述：完成灵蛇草赏金任务 任务奖励：妖心水晶x3 第13章 前尘日记 【已成功接取奇遇任务《灵蛇草》】 【任务提示：驱蛇药剂】 她轻车熟路的接取任务，随即脚步便停在了提示音响起的区域，在一堆散乱漂浮的竹简中找出了那块写着灵蛇草的。 她当然知道这种奇遇任务，不接应该也不会影响她的主要任务，但是此刻她对这个世界也不熟悉，完成任务不光可以获得奖励，还可以顺势得到赏金，两全其美的事，还是要做的。 “我接这个。”她将竹简递给了接待人。 “没问题，您稍等片刻。”接待人会意美滋滋的将任务卷轴找了出来，递给她，而后将竹简收起，笑盈盈便送她出了大门。 回去的路上，薇醉并没有打开任务卷轴查看任务描述，反而心中对于追杀她的人甚是好奇，思索着应该从哪里入手了解这些信息。 此刻敌暗我明，她实在不应该在对这个世界还不太了解的基础上，盲目推进任务，这样她一定会踩坑的！她是个喜欢做事前准备充分的人。 回到院内，布布正在伺机而动抓捕不知名的鼠类，却因为薇醉的到来使得它良久的注视功亏一篑，急得团团打转。 “主人！啊啊啊，都怪你。本来我都要抓到了。”它嗷嗷叫着跑回了房中，却被薇醉手中提着的吃食吸引了，“哇，这是什么，快放下来，放下来！” 她勾起唇角略微一笑，“给你的，布布。” 说罢，便将手上的烤兔肉放到了布布面前，它嗷嗷了几声便开始大快朵颐。 薇醉顺势提起了今日在赏金商会的所见所闻，布布听说后一边擦着流油的嘴角，一边应着：“主人，你忘了？就是之前我们刚到下城的时候，被一伙人发现了身份，不过他们现在应该不剩几个人，你也别太担心啦。” “说起来，主人你不是一直有记录的习惯吗？不如你看看以前写的东西，说不定失忆就会突然好起来呢！”布布忽然提议道。 听到这里，薇醉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双眼放光，“放在哪里？” “诺，就在那边。”布布抬起爪子指了指。 薇醉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书桌上堆叠的许多单页。 那一张张泛黄的纸页上满是涂涂画画，像是什么生活日记。她顿时起了好奇，拿着厚厚的一沓纸，自上而下粗略看了一下。 发现上面有明确的日期记录，最上面放置着近期所写，最底下是几个月前的记录，看来这正是这个身份原来留下的日记。 或许，她可以从日记中得到更多信息。 她这么想着，便坐下慢读起来。 - 332年3月 先王残暴，我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离世。 本以为神授仪式会是我的新开始，却没料到是动荡的开始。是我不该错信人！在仪式上酿成如此大祸，还不知浮空子民会如何看我？ 我是不是最失败的神使？ 连神戒都守护不了。 …… 我又做噩梦了，梦见那一片通红的天空之下，火球四处降落，房屋顷刻倒塌。 梦见先王被高挂在城楼之上，妖族对其肆虐凌辱，直至他血流干涸凝固在高塔，长久也无人收走那具骸骨，无人抹去那猩红的血迹。 梦见我在禁地森林中逃亡，梦见青璃和绵绵为救我离世。 为什么他们都走了？ 留我一个人逃离到下城又有何用？ 还好有布布，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下城的日子应该如何度过。 …… 陆珩之！！！ 我一定要重回浮空城替哥哥报仇！ 我今天在城中听说了浮空城的消息，是我这些天来第一次听到关于故乡的消息。大家都传浮空城禁军谋反，统战军中的精英骑兵自此销声匿迹，整个浮空城如今动荡不安。 一定是陆珩之搞的鬼！ 是他联合了妖族残杀先王，将整个浮空城子民置于火海之中。 难道他开始对统战军下手了？ 不行，我要赶紧回浮空城去！ 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划掉）……我打听了很久，没有人知道如何开启浮光塔通道，巡察司的师父不让我查这件事，说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 …… 332年4月 我差点被发现了…… 浮空城好像有人下来找我了，可是他们是怎么来到这的呢？ 今天的事情太离奇了，我遇到了一个很神秘的人（划掉）。让我捋捋…… …… 日记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寂寥与叹息，笔下所述像是一幅沉淀岁月的画作，缓缓在薇醉眼前展开。在这其中她得知了许多有用的信息，关于浮空城的前尘旧事、她这个身份与上城的牵涉、所要去往的方向等。 她能看出，执笔女子满腹忧国忧民，思量多重，肩上的担子便有多重。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薇醉第一次在这薄薄的几张纸上感受到了忧重的情绪。 因为那些字眼太过鲜活，仿佛纸上的喜怒能令她真切的感受到，触摸到。 正当她沉浸于浮空城往事中时，门外倏忽响起了一阵结实的叩门声。 “咚咚咚……咚咚……” 连续的敲门声让薇醉不得不出去应付，她飞快收起桌上的这些日记，示意布布躲在房中，自己则迈步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怎么是你？”薇醉看到来人是昨日的舒久还是略有惊讶。 舒久延续了昨日的腼腆，轻声道：“你在啊，我刚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出什么事了吗？我今天不是休沐吗？”她问道。 薇醉这话音刚落下，舒久马上一改刚才舒缓的神色，眉间染上焦急，“师父让我来找你，他要我们赶紧去清水湾汇合。” “清水湾？怎么了？” 舒久没有多解释，“我路上跟你解释，你快准备一下。” 薇醉利落地拿了些东西，便同舒久一道赶赴清水湾。在路上，舒久这才道出了清水湾的事情。 原来，今天早上有清水湾村民在滩涂边发现一具尸身，已然断气多时。 “村民惶恐，连忙上报巡察司，师父已经带人去了现场，但是由于这件案子在滩涂边，与水高度相关，便想着找你过来一起看看。” “与水有关……找我？”薇醉疑惑。 舒久猛点头，“那当然，整个巡察司只有你的灵术是水系的啊。” “哦。”她点点头会意，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 - 与此同时，另一边恢弘的城主府邸内，锦辰正在仔细地替墨爻上药。 细密的汗珠自脊背滑落，似乎上药的过程有些痛苦，但墨爻却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只是眉目微皱。 “城主，你以前从来不会受伤的，为什么这次会伤得那么重？”锦辰脑中充满困惑。 墨爻若有所思，声音却字字减弱，“或许，是产生了一些变量吧……” “啊？”锦辰像是没有听懂，“什么是变量？” 墨爻凝神轻释，“可能是因为神器的缘故吧。” 听到这里锦辰也认同的点头，“我也觉得，难怪大家都想要抢夺神器，这威力可真厉害，您看这伤口到现在都没有一丝要转好的迹象。” 窗外艳阳高照，云层沾染了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气息，裹挟着夏日微风，早早地进入了如今的时节。 墨爻的目光穿过云端，似想一窥这背后难以捕捉的秘密。 第14章 清水疑云 暮色笼罩下的村落，闲言碎语已然在村民间流传，似是一群蜂拥而至的麻雀，不绝于耳。村民们纷纷围绕于河畔，将第一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竟不比海浪声低上多少。 “依我看，就是不检点。一个大男人，大晚上在滩边上干什么，还穿的那么少。” “那可不能这么说，我听说他家里昨天多了客人，说不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的。”附和声接踵而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猜想急于吐露。 纷杂的言论在村民之中如一阵旋风蔓延开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薇醉与舒久刚到滩涂时，耳边便回荡了许多这样的流言蜚语。 岸边被团团围住，刚刚赶到的两人根本挤不进人群，反倒是被人群推搡着连连后退数步，直到在岸边的李义发现了他们，这才招手高呼。 “这里！来这里！”凭借着李义出挑的身高，她终于是在人群中找到了一条巡察司同僚为他们清理出来的路线。 舒久也随即跟上，穿过嘈杂的人群，薇醉终于看到了岸边的状况。 此刻，死者身前正立着一位神情肃穆的中年男子，身影稳重又充满威严，微卷的头发堪堪到肩膀，还留着一小撮胡子。 虽然看样子十分沉稳可靠，但薇醉总觉得这人还透着一股子放浪不羁的样子。 她还未打量多久，那男子便回头斥了她一句，“你们还傻愣着干嘛！快过来帮忙。” “不好意思啊，师父。这外面围着的村民也太多了，进来可费了一番功夫。”一旁的舒久率先回道。 薇醉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就是她的师父。 舒久倒是个细心人，似乎是看见了她片刻的怔愣，小声提醒她。 “我们师父云无期，也就是目前的司长。你别看他平日里不苟言笑，实际上私底下人挺好的。你刚来巡察司不久，虽然跟他不熟，但也别太拘谨了。” 得到了舒久的提醒后，她悬着的心放松了许多。 原本，她真的担心在这样老成的人面前露馅。如今听来，她来巡察司也不久，跟云无期并不算太熟，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 “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云无期轻抚过自己略显凌乱的胡须，不满的语气流露在外。 舒久打着圆场，“我们在说今天的案件很是离奇呢！” “确实，我们刚才已经基本查探过了滩涂边的情况。”云无期接过话茬，“这里没有别人经过的痕迹，只有几串早上前来捕鱼的村民脚印。” 说罢，云无期便指了指一旁的李义，“你来跟他们说说具体情况。” “死者宁海，十九岁。清水湾人士，巡察卫收到上报，发现了他在海滩边死亡。” 李义的说明给人一种官方可靠的感觉，不像舒久是属于亲近平和一类的，但也正是因为他独特清亮的声线，让后来赶到的几人都清楚的了解了案情始末。 “大约是昨天傍晚时分，有一个乘船而来的陌生人。他说自己是远道而来，经过这里，不知怎么的就在宁海家借住上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也无人知晓。而后就是今天晨间，村民开始新一天的劳作时在海滩边发现了宁海的尸体，才急忙报了案。” 云无期点点头，基本确认所说信息无误，而后便道：“这里可能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是这案件在滩涂边，还是得找水系灵术的人来查探一番最为妥当。”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薇醉。 感受到了纷至沓来的目光后，她旋即面露笑意，试图缓解在场僵持的气氛，“那……我来看看？” “嗯。”云无期似乎并无意外，目光已经转回了一旁的尸身。 倒是舒久、李义和另外几位在现场做勘验的同僚，已经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她可以靠近查看。 不过，说实话，她如今的心跳忽上忽下，极限蹦哒。 只因，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她一直靠着自己原本的对抗训练和原有异能解决困局，而最开始系统提到的灵术，她则是毫无头绪。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这一点，否则一定会被怀疑的。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薇醉故作平静地来到宁海的尸身前。 可以观察到，这个年轻小伙穿着朴素，看样子像是只着了一身夜间就寝的衣物，便来到了岸边，头发间满是岸边的泥沙，不过衣服倒是已经全干了。 她看了看如今烈日当空，便不奇怪这一点了。 至于与水系有关的方面……她有些陷入了僵局。 回忆起最初系统提示的灵术能力，她还不知如何使用，只能跟着之前墨爻在星辉楼中的样子，依样画葫芦，伸出手阖眸想感应一番。 不管咋样，戏得做足。 此刻，连云无期都正在翘首以待，她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不由得凝神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这多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忍不住暗骂系统。 没用的系统！只会派发任务，没有一点其他的能力加持吗？ 叮！ 一道略带俏皮的电子音突然响起。 【可不能骂系统哦！】 【算了，算了，看你这心跳砰砰快，给你开启灵术指导吧！】 【本世界内的主要攻击手段为灵术，每一个在修行之路上想要有所精进的人，都会选择不同元素的灵术修炼。下城之中，其余四城各有元素重心，唯有暗城鱼龙混杂，各种元素的灵术师在此出现都不奇怪。】 【当然，除了灵术师，还有许多其他职业。就需要你自己发现啦！】 随着这飞快的讲解声响起，薇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引导着行动。 她将手放在宁海的尸身上，而后掌间流转淡蓝色光芒，光芒渐渐散开，包裹住死者的身躯。片刻后，光芒消失殆尽，而薇醉的脑海中也自然的获得了一条新的线索。 她开口打破了在场的僵局，“师父，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嗯？”云无期很是意外，“这怎么可能？李义他们查看过四周的痕迹，并且根据已有的脚印进行了排查，都是村内的人，并无可疑之处。” “这倒是个疑点。”薇醉垂眸沉思。 她刚想要唤起与刚才那个俏皮电子音的对话，看看是否有别的帮助，却瞬间在眼前看到了一串文字。 【不要试图唤起我，他们会发现的！】 【这里并非儿戏！请努力生存！】 这两句话让薇醉脑海中还未驱散的迷雾又多了好几层。 看来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 第15章 村民证词 舒久在一旁观察许久，一听云无期驳了薇醉的话，当下便出声，“不如你将刚才得到的新线索告诉我们。为何能断定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有一个很简单的信息，可以判断。”她起身解释。 “你看他周身的水与海水有明显的区分，特别是衣服上。若是海水中溺亡，此等暴晒的天气，必定会有些盐分结晶的颗粒。然而，他身上的衣物却覆盖了层层青苔与淤泥。” 舒久恍然大悟点头认可，“确实如此，这一细节我倒没有注意。” “那从你水系的角度来看，是否能明显判断这一点呢？”李义也好奇的伸长脖子追问。 薇醉继续将结果告知，“我刚用了水系灵术感知，宁海周身的水与不远处的海水确实有差距，这也是我认为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的原因。” 云无期是个破案老手，经过这样一点，很快便梳理了其中逻辑，“若宁海真是在海水中溺亡，必然沾染的是海水，可水系灵术的查探结果是截然不同的水质。” 他单手托腮，“那么……第一案发现场究竟在哪里呢？” “师父，他家中还在搜查，我们要不去看看？”李义提议道。 云无期点点头，叫人将尸身收拾一下，抬回巡察司，便准备带着李义前去宁海的家中查探。 不过才走了几步，他的步伐便停在了原地，回眸驻足对薇醉说道：“你和舒久去走访一下这份名单上的几人吧。” 说罢，他便从旁抽来一张早已绘制好的地图，递给了薇醉。 她仔细瞧了那纸张，上面记录了宁海昨晚的大致行动路线，也标出了几个可能看到相关案情的村民。 “我们已经问过看见宁海踪迹的村民，根据他们所描述的大致绘制了昨夜宁海的行动路线。”巡察卫语声沉稳。 “部分人村民我们已经走访过了，还剩下这几个。”一旁的巡察卫指了指上面标出了剩余几人。 舒久凑到薇醉旁，看清了地图后，很快便应了下来，“没问题，交给我们吧！” 云无期刚准备离开，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返。 他抽过薇醉手中的地图，目光在纸上来回端详，缓缓启唇追问李义，“村民昨天看到的那个陌生人呢？” 众人这才想起刚才李义介绍情况的时候，说到过这点，倒是忘了追踪这条线索了。 “听他们说，大早上就走了。”李义如实回答。 云无期立刻下达命令，“立刻去调查昨晚来的到底是谁，既然是有船只靠岸而来，必定会有踪迹可查。” “是！”几个巡察卫接到命令后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云无期和李义则是去宁海的住处查看一番。 薇醉此刻拿着刚从同僚那得来的证词册，眼眸关注着勘验师将宁海的尸体运走。 由于涨落潮对于尸体破坏程度很大，使得原本可能存在的线索变得支离破碎，勘验师此刻正满脸愁容。 村落中暮色渐浓，尸体被运走后海滩边成了村民们暂时不敢踏足的地方。 他们的热情也随之慢慢消散，如夜风中的尘埃，逐渐归于平静。 - 片刻后，薇醉和舒久来到了村中王大妈的居所。 “这上面说，王大妈在这村中是出了名的消息通达。虽然住处与宁海家有些距离，但我们先问问她，说不定能有些意外收获。”薇醉分析道。 舒久腼腆内敛，并没有任何意见，只轻微点头，“嗯，都听你的。” 薇醉扯着一抹官方又得体的笑容，敲开了王大妈家的门。 “咚！咚！”声响清脆而有力。 “哎，这就来啦！” 伴随着门吱呀一声地打开，王大妈热情洋溢，很快将他们迎了进去。 室内，茶香袅袅，王大妈精心沏上了一壶茶，似乎是准备长谈。然而，两人只是安静的落座，没有丝毫要喝茶的意思。 “王大妈，听说你耳朵不好？”薇醉出声道。 “什么？……我儿好的很，不用大人操心。”她眯着小眼答。 薇醉心中了然，确认王大妈耳朵不好，她细细地记上了一笔，微微转头与舒久交换了一下神色。 这回换成了舒久开口，他不光拔高了嗓音，且询问的语速也放慢了很多。 “王大妈，你昨晚见到宁海那边发生了什么？跟我们说说。” 王大妈喝了口自己沏好的茶，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就在这时，院中一只活泼的小黄狗欢快地蹿了进来，鼻尖轻轻地蹭着王大妈的衣衫。 “昨天晚上，我看见海边有一艘船，就停在那个小山后头，老大了。”王大妈比划着，却也很难用双臂将船的庞大尺寸丈量出来。 “然后呢？”薇醉进一步探询。 “然后，我就看见船上下来一个人。穿得好，特别好！” 薇醉追问着细节，“船上就只有一个人下来了吗？” “对，我看见了那个人，还挺高一小伙。”王大妈仿佛回到了昨夜的记忆中，“那小伙就是宁海接待的。我看见他走进了宁海家里。” “那你后面瞧见他们出来没？” 王大妈急忙摇摇头，“后面……后面我就睡了呀，没看见。” “你确定是船上下来的是外面来的人，不是你们村的吗？”薇醉再问。 “那我老确定了，这个十里八村的哪个人我不认识。我们这很少有外人来，我记得清楚的很。”王大妈一边说着一边拍着桌子，话语坚定无疑。 两人得知了部分消息后，告别了热情的王大妈和她院里活泼欢快的小黄狗。 “下个人是谁？”薇醉边走边问。 舒久翻阅着绘制的地图，看着上面的标记，果断开口，“是张瘸子，跟宁海住在一个并排上，或许他看见了什么更确切的景象！” 张瘸子家的门面十分破败简陋，但是大门却紧紧上锁，看上去有模有样。薇醉敲了好几遍的门都没有人应声，正猜测里面人不会出事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些许微弱的响动。 “嗯……谁啊……”他声音沙哑像是没睡醒。 意识到里面人可能在睡觉之后，薇醉立马上前重重锤击。门内响起了急促又混乱的脚步声，张瘸子很快一瘸一拐匆匆打开了大门。 “谁啊，大早上没完没了了。”他似是有些不满。 然而，当他瞥见来人的服制后，更多的话语立马被堵住了般，生生被他憋回肚里。 张瘸子转而提溜起他乌黑的小眼珠，弓着背，笑嘻嘻道：“官……大人……嘿嘿，官爷里面请。” 这回他们没有进去，而是直接站在了门槛之外，直入主题开始询问。 “你是张瘸子？”薇醉声音严厉。 “是是是，大人有什么吩咐？”他一改刚才的神色转而笑盈盈起来。 第16章 晚间投宿 “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吧，说仔细点。”薇醉告诫着他。 薇醉仔细打量着张瘸子家的内里陈设，就听见他缓缓道：“我昨晚睡不着，就想着出去透透气。” 他眼神瞄来瞄去，似乎有些不老实。 可当他对上两人严肃的神情，便只得继续乖乖补充，“因为宁海那娃他家搁我这再过去一点，我就看见他家门口的海边好像是有几个人。” “几个人？”薇醉追问。 “好像是两个？还是三个？”张瘸子挠挠头，“我喜欢在半夜溜达溜达，但是他家那边离我们家还是有一些距离的，我哪里看的清？” 张瘸子的证词模棱两可，让人不由生出许多疑问，不过也为他们打开了一些新的思路方向。 舒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离开这里后，在村中破败的道路上便分析起来，“张瘸子对于昨晚的细节说的很模糊，他的话或许不能作为主要证据。” “虽然不能从他的证词中窥见昨晚发生的一切，但其中可能掺杂着昨晚的真实情况。”薇醉点头补充。 行路间，她继续推测，“王大妈说昨天从船上下来的是一个人，张瘸子却说可能有两个还是三个。虽然他并不能确定，但是很有可能昨晚来的并不是一个人。” 舒久恍然大悟地拍手道：“所以王大妈说的是假话？” 她摇摇头，“未必，可能昨晚出现的几人并不是一起来的。那么王大妈说她看见的一人，便是最初的一人。而张瘸子看到的两人，或者三人，就极有可能是在这之后。” 分析良久，也只是猜测，她觉得还是要尽快寻找更多证词。 “走，我们去问问宁海的邻居。” 说罢，两人便快步赶路，来到了宁海家边上。 此刻，巡查卫已经将宁海家团团围住，防止村民随意靠近，正在内部探查整个屋子的情况。 薇醉和舒久与里面的人打了个照面，便来到了宁海家边上。 她才发现这邻居其实就与宁海家隔了一条小胡同，几乎就是比邻而居。 她心下暗想：如果说昨晚真的发生了些许异动，其他村民可能没有注意到，但这紧挨着的邻居，一定观察到了什么。 叩门之后，里面的人响应得极快，与先前拜访的王大妈和张瘸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门刚一打开，薇醉薇醉的目光顿时落在了眼前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身上，而姑娘则是用一种好奇的目光审视着他们。 “你们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解。 舒久这回展示出了他的令牌，随即沉声道：“巡察卫，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姑娘恍然大悟，“哦，请进。请进。” 舒久保持着自己的谨慎，并未随意游走于室内，而是静静落坐在干净的桌旁。 薇醉则是进入室内后一直到处转悠，还不忘随口问一句，“姑娘怎么称呼？” 随着她一边摆弄着桌上的花草，姑娘也一直跟在她身后，显得异常紧绷与不安。 她觉得是因为摆在一旁花瓶，看似价值不菲，生怕她弄坏，所以才有如此一番惴惴不安的模样，于是不再继续转悠，坐了下来。 姑娘见薇醉终于停止了到处查看后，她也跟着坐下了，这才缓缓回答道，“哦，你们叫我于姑娘就好了。” “昨夜宁海家可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你与我们细细说来。”薇醉发问。 于姑娘回忆了片刻，便想起了许多事情，“昨天是有个陌生人来宁海家投宿，不过我瞧见的时候他们已经聊完了，我看见那个高高的男人就进了他家中。” “再后来，好像又来过两个人。因为我半夜听见了声音出门察看的时候，发现又有船靠岸，上面下来两个人，似乎是来找第一个人的，然后他们三人说了些什么后，也进了宁海家。但是宁海家并不大，可能他们是打地铺的吧。” 于姑娘说的内容完整而有价值，让薇醉不禁感叹邻居就是不一样，知道的比另外几人都要详尽。 “可曾见到什么特殊的物品？玉佩、衣服、头饰等等？”薇醉继续询问关于这三人的外观是否有特殊的地方。 于姑娘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脑海中搜刮着昨晚瞧见的所有景象，片刻后倏地轻拍桌面。 “我想起来了。他们进门的时候，我好像瞧见腰间挂着一块什么牌子……上面好像写着……贸，对就是贸！” “贸？”薇醉对于暗城并不熟悉，只能先记下这个细节。 一旁的舒久听见这个，神色有所反应，“你确定是贸？” 于姑娘点头确认，“不会有错，他们离我家那么近，我看的很清楚。” 薇醉察觉到舒久可能对于这个线索有所了解，于是两人很快结束了与于姑娘的谈话，离开了她家。 不曾想，临别之际，于姑娘倒是极为热情要给她一些新鲜鱼货，薇醉再三婉拒后才脱身。 了解了几人的证词之后，隔壁的宁海家查探也接近尾声。 薇醉与他们一同回到了巡查司内。 此刻天色已经接近傍晚，在迟暮夕阳的通红映照下，众人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疲惫的来到院内汇总这个案子的消息。 厚厚的卷宗被叠在巡察司桌案上，薇醉还是没忍住好奇询问：“舒久，刚才的牌子，你知道是什么对吧？” “嗯，整个暗城刻有贸的牌子，只有一种。”舒久老实回答。 “是什么？”她对于暗城还不了解，此刻充满好奇，希望能多了解些。 舒久的目光望见了踱步走进屋内的云无期，轻声道：“贸易司。” 云无期重新翻看了一遍各种记录，一边喃喃出声，“你们今天有什么收获？” 说罢，他便将目光调转到了一旁的薇醉和舒久。 其他人也望向他们，她将证词笔录交给了云无期，而后简单总结了一下。 “王大妈和张瘸子的目击证词都不完整，只有隔壁邻居于姑娘提供了一条有用的线索——令牌。” “什么令牌？”云无期眯起眼，好奇追问。 “应该是贸易司的令牌。” “贸易司？”一旁的巡察卫抢险出声打断她的话语，“怎么会是贸易司？你确定你没有弄错？” “不会有错，我也听见了。”舒久出来为她证明。 薇醉不明白为何她找到了线索，却会遭遇质疑，难道贸易司有什么问题？ 然而，还未等他们的争论开始，一队巡察卫人马就从外头突然鱼贯而入，其中几人正是刚才一同在清水湾调查的人。 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脸疑惑，不知这些人气势汹汹所为何事？ 第17章 城主八亲卫 只见，为首的人停在了他们面前，将刚刚得知的新消息告诉了云无期。 “已经确认了。昨晚暂住在宁海家的人，是贸易司的官员。” 云无期微蹙眉头，“哪个人？” “贸易司的一名采买官员：谭立安。”一旁的巡察卫道。 在场旁听的巡察卫中似乎有一部分人未料到这个案子会牵扯官员，更没想到是真的有关贸易司的，所以有些许错愕。 “没想到真是贸易司，看来她没说错。” “怎么会是贸易司呢？我们都多久没处理别司的案件了。” “这案件可别到我手里……” 但也有人很是镇定，比如云无期。 他出声确认了自己的推测，“果然是贸易司的人。” 随即他翻出了于姑娘的证词，“从宁海的邻居那得知昨夜进入宁海家的人，佩戴了一枚令牌，上面刻着‘贸’字。原本我也疑惑这件事是否与贸易司有关，如今倒是被你们先行查了出来了。” 但是一旁的巡察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狐疑不决地问：“但谭立安是官员，这个案子是否需要移交督察司呢？” “暂时不用，还不能证明他与宁海的死有关，目前不需要移交督察司。”云无期答。 薇醉之前了解过暗城的主要官场结构，其中她所在的巡察司，通常负责各类大小案件和城内巡察。 当然也会遇到一些涉及官员的案件，这就需要移交督察司，防止官员中有相互掩盖地行为，因此进入督察司的要求也会更加严格。 从他们的对话中她解了这个案子可能牵涉了官员，所以众人担心的点便在于官员涉案应当是巡察司来管还是移交督察司。 “把谭立安带来，我们问一问昨晚的事情。” 云无期坐下示意巡察卫将人带来，却看见了他们僵住的脸色，面上有些不安的出声表示：“谭立安说她现在有些忙，没有太多时间来巡察司。” “忙？他贸易司的事情能有命案重要？”云无期挑眉微怒。 在一旁的巡察卫唯唯诺诺不敢开口，迟疑良久后道：“他说……最近要忙夏日庆典的事情，不容耽搁。” 听见是夏日庆典，云无期的气焰消了一半。夏日庆典确实是暗城一年中最重要的活动，而此刻正值五月，正是采买筹备最繁忙的时候，保不齐真是脱不开身。 薇醉察言观色后很快提议着：“师父，既然谭立安不能过来。那不如我们去找他，不就好了？” 云无期同意了薇醉的方案，并说明天带她一起前去拜访谭立安。 巡察司的事务结束后，薇醉收拾一番便回家了。 - 只是，刚到家门口，她就在熟悉的庭院中瞧见了一个不熟悉的身影。 此刻，家里应该只有布布，可如今透过虚掩的大门，她分明瞧见了一个靛蓝衣袍的人立于庭院之内。 她刚准备摩拳擦掌偷偷接近之时，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线，清冷又毫无波澜。 ——除了墨爻还会是谁。 “既然到了，还不进来？”他依旧拿着他那把扇子，轻晃微动。 进去之后，薇醉便瞧见了院内一狐一人，正面对面虎视眈眈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墨爻站在桌旁并未坐下，布布则是一脸不悦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目不斜视地盯着他。 “不知城主到此，有何贵干？”她率先询问打破僵局。 “你既然是城主暗卫，我来这里自然是有要事相商。”他的语气凉薄而平静。 随着墨爻提起暗卫之事，她忽而想起昨日关于戒指的问题，当即直言出声。 “说起来，我在巡察司同僚口中得知，手上这戒指是身份戒指，每个人都可以定制不同款式。若我真是暗卫，你是如何凭借戒指认出我的呢？” 话才说到一半，她的脑袋便凑到他跟前，望着他手上另一个款式的戒指，“难道说……这其中有别的我不知道的缘故？” 墨爻突然后退一步，面对薇醉突如其来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很快镇定开口，“旧城主麾下有八位亲卫，负责城主下达的隐秘任务。我虽然没见过八亲卫的每个人，但我知道他们各自的身份标志。” “城主八亲卫？”薇醉突然听说这个全新的词，眼中闪烁好奇。 但她很快便收敛起自己的神色，因为根据墨爻所说，她应当就是八亲卫之一，她可不能在此流露出疑惑，他可能会怀疑她的身份。 他收起轻晃的折扇，坐在了桌旁，并示意她也坐下。 “我师父便是暗城前城主，八亲卫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暗卫。只是，为了身份保密，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标志，潜藏在暗城的各个角落。我知道每个亲卫标志，却没见过所有人。”他解释道。 布布瞧见他落座很是不满，但是又不愿意离去，像是怕他会对主人不利，于是咕噜噜地跳到了刚坐下的薇醉身上。 她轻抚布布的脑袋，缓解它见生人的紧张，顺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既然你说八亲卫是城主的暗卫，那你现在不就是城主？为什么会没见过八亲卫的所有人呢？” “师父走的太突然，还没来及告诉我。”他有些惭愧，“这也是我今日来找你的缘故。” “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反问。 “安插在巡察司内的亲卫，标志正是一枚特制的戒指。我当时便是凭借你的戒指，在星辉楼认出你的。但——”他话说一半，眼神转而锋芒显露。 “你不是真正的八亲卫吧？” 此话一出，薇醉的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想抱起布布就跑。 但她瞧见墨爻深不可测、未起波澜的表情，稍稍放下了一些防备。 她驳道：“虽然我失忆了，忘记了很多事。但你凭什么可以断定我不是八亲卫？” “你可以骗锦辰，但你骗不了我。”他紧盯她的双眸，目光像要把她看透。 但随后又摊开折扇，悠悠摇了起来，“不过，我今日来不是为了此事。是有一个任务。” 随着墨爻话锋转向今日前来的目的，薇醉顿感心中的紧张缓解了许多， “什么任务？是跟你师父有关的？”她猜测着。 墨爻眼神晦暗，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我想让你假意与决斗场合作，探查其内里的情况。” “决斗场？” 薇醉不明白这决斗场跟旧城主有何关联，但眼前这位现任城主既然要查，那就说明决斗场与暗城官场有所关联。 很快，墨爻出声印证了她的猜测，“暗城官场情况复杂，我身处其中难以窥见全貌，偶然得知决斗场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第18章 妖心水晶 此夜凉爽依旧，但夏日的氛围已然在城中蔓延，在微风温暖的裹挟下，薇醉看着眼前这个唇上还略带苍白之色的男子，心中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若是可以，她便帮这个忙。 可布布轻微的呜咽声，又将她迅速拉回现实。 此刻的她，自己都身处险境，竟然还有心思节外生枝，于是她委婉地想要拒绝。 “可我失忆了，想必不是执行这任务的最佳人选。” 然而片刻后，他却只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急，我们还会见面的。薇醉。” 他垂眸凝视她，衣袂在风中扬起。 随后便转身，身影消失在高墙之上。 - 墨爻走后，布布憋了一肚子的话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主人，我们不要节外生枝了，还是赶紧回浮空城要紧。我看这人冰冷冰冷的，指不定打着什么主意。” 她抚摸了一下布布脑袋顶上赤红色的毛，梳理起目前的所有信息。 “可是，浮光塔通道要怎么开启呢？”她思索片刻，“对了，布布。之前我得了几个妖心水晶，你知道这要怎么用吗？” 说罢，她从房中找出了当时在星城完成奇遇任务后，获得的三颗细长晶体。 “你是说这个啊，这简单啊。妖心水晶就是猎杀妖兽获得的，猎杀之后从它们的额间取下水晶便可以用来提升实力。” 说着，布布便忍不住示范了起来，它将一颗水晶放在它小巧的掌心。 薇醉也照做，阖眸感受水晶内的能量流动后，便听见了布布继续道：“感受到水晶的力量后，你试图去吸纳它们。” 果然，不一会儿，薇醉感觉晶体内的能量正顺着她的吸纳，逐渐涌入体内，化为了一股浑厚的体内之力。 见识到了水晶的神奇之力后，她很快三下五除二的便用完了剩下几颗。 感觉到体内之力的增长后，她睁眼好奇地问起布布，“布布，感觉吸收了这几颗的能量之后，实力确实提升了不少，但还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 “这才哪到哪啊？主人你可别心急哦。” “布布，你现在几阶？” 一听这话，布布似乎十分骄傲，提溜一下跑到她正前方，一屁股坐下，两爪优雅的撑起前半个身子，舔了一下前爪的毛发。 “我可是高贵的赤狐，放眼整个下五城，没几个人能打得过我的。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什么星辉楼的掌柜，不过三阶而已，在我面前还不是小喽喽。” 听着它如此吹嘘，薇醉刚开始还相信，可转念一想这几天的事情，心中泛起嘀咕。 “布布，你既然这么厉害，干嘛还怕那些追杀我们的人呢？”她疑惑。 听到这里，布布两个耳朵倏地一下耷拉下来，而后灰溜溜地跑到了薇醉身边，“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薇醉本就对这个世界多有困惑，正好奇这许多事，自然想要追根究底。 布布叹了口气，“追杀我们的人，应该是浮空城派下来的。我之前是真的挺厉害的……但是我们逃到下城之后受伤过重，加上此处灵力稀薄，我的灵力倒退非常严重。” 它轻舔了下爪子，继续道：“而且，我原本在浮空城是可以化形的，现在到了这里也就掉到了二阶左右的实力吧，跟主人你一样。”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薇醉倒是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安抚布布说她一定会尽快让布布的实力恢复的。 随后，她在布布的带领下运转起了体内的灵力，灵力流转之后，她能明显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一种元素之力蓬勃而出。 应该就是这个世界中的水系灵力了！ 她一次次的运转水系之力，试图让身体逐渐适应这些力量，布布则在一旁值守。 一狐一人，时光在此片刻停留。 - 第二日，春和景明，细腻的雨丝轻柔地自天穹缓缓坠落，无声无息间，给薇醉一行人带来了一场不期而至的细雨。 然而，这丝丝细雨并未能阻挡他们前往贸易司的决心。 实际上，薇醉心底还涌动着一丝不安，她不禁担忧谭立安是否真的不愿前往巡察司，还是这一切是他精心布下的局，只为将他们引至贸易司。 然而，师父云无期察觉到薇醉这种想法后，很快否定了这一猜测。 贸易司同样有重兵把守，对他们而言，并不会有任何安全之虞。 或许，他就是赶不及来巡察司罢了…… 二人手持巡察司身份令牌，几乎毫无阻碍地抵达了贸易司内。然而，正当他们准备更进一步查探时，却被侍卫拦在了正厅之外。 “不好意思，谭大人此刻正在处理一些紧急事务，恳请诸位稍作等候。”一位侍卫恭敬地将他们引入议事厅，并在那里为他们安排了座位。 薇醉眉头微蹙，不解地问道：“要等候多久？” 侍卫面露歉意，“这个……我们也不知。还请稍等片刻。” 云无期跟薇醉使了个眼色。 她立马反应过来，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刻意加入的不悦感，“我们特地来此，难不成谭大人还要推脱不肯一见，难道是想延误巡察司的差事吗？”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重之际，屏风之后缓缓现出一位身着素净官袍的男子——正是谭立安。 他动作温文尔雅，轻盈地向在场的各位行了一礼，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的温润：“真是对不住各位，最近确实琐事缠身，还请诸位大人海涵。” 云无期顺着谭立安的示意，优雅地落座。他的语调柔和如风，轻描淡写地回应：“哪里哪里，谭大人筹办夏日庆典，本是重中之重。” 谭立安轻轻一笑，谦逊地摆了摆手，“诸位过誉了，不过是忙活些庆典的细枝末节罢了。” 他那从容不迫的气质与谦和儒雅的风度，与薇醉先前在心中描绘的形象大相径庭。 在前来此地的途中，由于云无期对谭立安所知甚少，因此他曾希望薇醉能先行试探谭立安。却未料，试探不成，倒是先与侍卫起了言语上的冲突。 此刻，见云无期那书卷气十足且古板斯文的态度，反让薇醉之前的追问显得过于凌厉。她于是默默退至一旁，收起了锋芒，静候师命，等待下一刻的行动指示。 云无期的目光如秋水，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察觉到了薇醉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于是决定自己先行开口询问。 “今日多有叨扰了。”云无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然而这只是个开始，随即他便进入了此次来访的目的。 “敢问前夜，你是否是在清水湾一位村民家中逗留过？”云无期声音平静地开口。 第19章 谭立安 薇醉目光锐利，她紧紧盯着谭立安的反应。然而，谭立安的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清水湾只是一个寻常路过的地方，没有引起他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轻描淡写地答道：“确实，我在清水湾留宿了一会儿。” “既然是庆典的差事，为何不前往官驿呢？”云无期疑惑。 “说来话长，主要是因为当时夜色已深，加之有两位贸易司的同僚未能如期抵达，我便自行决定在清水湾村民家中借宿。”谭立安回答得极为合理，措辞也十分讲究。 薇醉看着谭立安，似乎并不怀疑他的话语中隐藏着什么秘密。但她还是很好奇当夜的细节，为何明明留宿了，宁海会死在滩涂旁。 云无期继续问道：“谭大人，可否将那晚留宿的经历详细说来？” “那夜，我从北面采买回来，沿着水路返程。因为我有些身体不适，所以比其他人先行启程了，抵达清水湾后就在等待后面的几位同僚。但没想到同僚们到的太晚，当时天色又黑，我便在清水湾中寻了一户人家暂时歇息了片刻。” 谭立安一字一句地叙述，神情凝重地回溯着往昔：“不过我们没有逗留太久，等同僚们押货抵达之后，我发现货物有些问题，我们便准备提前离开了。” “你们离开的时候是什么时辰了？” “差不多是夜半时分了。”他答。 “也就是那时，你们离开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宁海那位村民？” “是啊，我当时还很疑惑。因为在我接洽同僚之前，他还在屋内很热情的为我倒茶，等我将同僚带来后，他却不见了。” 谭立安看到沉默的两人，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语气中透露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薇醉感觉此刻事情已经无法瞒着谭立安了，和师父交换眼神过后，便将真相告诉了他。 “宁海，已经死了。”她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目光紧紧锁定着谭立安的反应。 “什么？”谭立安听闻此讯，身体一瞬间僵硬，仿佛被电击一般，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前天还是活生生的人，今天怎么说没就没了。” “是啊，今天多有叨扰了。事情我们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如果谭大人还有什么遗漏的事情想起来了，可与巡察司联系。”云无期很快结束了话题。 薇醉觉得谭立安的表现并不像是装的，他十分震惊又惋惜的神色，确实很像第一次听闻噩耗的人。而且他似乎不知道宁海的具体死亡时间，但他借宿的那个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听起来就是在他们匆忙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宁海消失了。 她还好奇得想继续打听更多消息，但是云无期已经起身告辞准备离开了，也示意她快跟上，然而她还是未忍住心中的好奇，在行至半途的时候，转身询问：“谭大人，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提前返程？是哪里不适？” “耳中时常有些古怪的声音，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想必是这阵子庆典之事太过劳累罢了。”他摆摆手不在意道。 “那货物又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才会提前离开？”薇醉还想要探究到底，却被云无期无情地拉走。 “实在不好意思，小徒顽劣，喜欢瞎问。还请见谅！” 谭立安这回倒是没有急于回复，似乎是薇醉抛出了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只当薇醉是好奇心过重，轻描淡写地一笑便送他们离开了贸易司。 “师父，您干嘛把我拉走！我还没问完呢！”薇醉面上闪过一丝不悦，轻轻拨弄了一下巡察司灰黑色的服饰，捋了捋略显凌乱的发丝，声音带着几分气愤。 “你记住了，过问其他司的事务是暗城大忌，除非你是督查司或者羽山楼的人，否则下一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无期的声音低沉又充满告诫。 “总之，以后询问的时候务必要谨慎，不要涉及与案件无关的事情，否则你迟早会惹祸上身的。”他的语气中透露着关怀，似乎是担心刚才严厉的话语，会给这个小徒弟留下创伤。 “可是，我觉得那些事可能与宁海的死有关呢？”薇醉不死心地问。 “即便有关，我们也需要另想其他办法，或者找到更有利的证据，才能对他进行更深入的询问。”云无期解释过后，便准备返回巡察司。 然而，二人却在走出贸易司大门的一瞬间，都察觉到了一丝被注视的感觉。 薇醉对于这种追踪般的目光，显然更为敏锐，很快便赶到一旁的巷口。 就在此时，巷口内猛然冲出一个黑衣人，从头到脚包裹严实，只迟疑了一瞬便决定攻向他们。 薇醉不想放过这个人，这样一个在贸易门口形迹可疑的人，或许与此案大有关系。她拔出随身佩刀，便运用昨日融会贯通的水系灵力，直击他面门。 那人身形极快，手中尖刺的材质也非同寻常，不过几下格挡便彻底将她手中的佩刀击断。 她只得拿出腰间的匕首抵挡，然而黑衣人趁此机会却一个闪身，抛出一团雾气后，迅速消失不见。 等雾气散去，师父赶来相助的时候，黑衣人已经踪迹难寻了。 “师父，刚才那人灵术不弱，他在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我们还是谭立安？又或者是贸易司的其他人？” 他沉思良久后轻声吐露：“可能是盯着贸易司的。” 但他的话锋微顿，随即补充道：“不过不好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城主是刚继任不久，此刻旧党多有不服吧？” 薇醉愣了刹那后回应，“不知道。” 云无期露出几分惊诧之色，但转念又理解了为何，“我差点忘了，你来巡察司也没多久，想来是不知道暗城如今的局势。” 随即，在薇醉一脸疑惑的目光中，他简单描述了暗城官场现状。 “总的来说，这个时间出现的黑衣人，究竟是谁派来的、为谁而来，其意图难以捉摸。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日后我会在城中多加派些人手巡逻的。” 说完这话，云无期便转身离开这巷口，“走吧，回去给你找把新武器。” 薇醉看着手中碎裂的刀片，面上尴尬一笑，便跟随他的脚步离开。 回到巡察司时，已经是午饭过后了，她才吃了几口饭，还未来得及随师父去兵器库挑把新的武器，便看到了一个慌慌张张冲进来的同僚。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云无期平静地问。 “清水湾！清水湾，又有案子了。”巡察卫脸上满是汗水。 第20章 第二起案件 薇醉唰一下起身，显然是对这个消息有些意外。 反倒是一旁的云无期，整个人淡定许多，想来是接触过许多案件，所以才能如此镇定吧。 “派人过去了吗？”他先问了这一句。 “已经有人过去了。”赶来的巡察卫道。 云无期快速地扒拉了几口午饭，便拉着薇醉再次出发，“走，你也一起去看看。” 直到走过那一条条熟悉的路，云无期跟着巡察卫的引领，停在了薇醉前几日最后告别的地方——宁海家隔壁。 她不敢相信地颤声询问：“是于姑娘吗？” 她心急如焚，想要一头扎进那扇门内，却被守在门口的巡察卫一把拦住。 师父匆匆赶来，“你先别进去，有勘验师在。” “于姑娘出事了？”她再次不甘心地求证。 当她看见云无期颔首的肯定后，心头顿时涌上一阵茫然。前几日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再见就已是阴阳两隔了？ 这是她在暗城中认识的第一位女子，这份突如其来的失落让她措手不及，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记得上次探访宁海案时，那位于姑娘的热情招待仍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是香消玉殒，不免令人惋惜。 屋内很快有巡察卫走出，他们手捂口鼻，面露难色，似乎室内的气味甚是难闻。 他们同云无期禀告着：“她的死因很简单，伤口十分干净利落，而且有灵力残留，应该是被灵术师一击毙命，然后扔进了水缸内。” “灵术师？”薇醉眉头紧皱，心中震惊。 她没有想到于姑娘之死与宁海截然不同，如果说宁海的死亡是扑朔迷离的溺水之谜，那么于姑娘的死亡则是显而易见的谋杀。 两起死亡，手段悬殊，时间和地点却都如此相近。 会是同一个凶手吗？ 和刚才贸易司门口的黑衣人又有什么关系？ 就在她沉思之际，不远处的人群越聚越多，村民围成一个圈，你言我语地叹息着这场悲剧。 薇醉静立一侧，一个年迈老阿婆唏嘘道：“这小翠啊，太可惜了。我前几天看见她的时候，她还在集市换货呢。” 听到这里，她不免好奇地靠近多问了一嘴，“阿婆，你觉得她会有什么仇家吗？” “小翠这人能有什么仇家……除非……”阿婆的话语停顿了片刻，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她忍不住追问。 阿婆忽然低头靠近她，小声细语。 “其实，村中不少人爱慕小翠，只是她似乎都无意，将他们全拒绝了。但其中有一个人即便被拒绝，也是三天两头的往她家跑，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阿婆的话语无疑带来了更多线索，同时她也为于姑娘的人生就这样草草结束，感到一阵惋惜。 不过，巡察卫不是来悲天悯人的，很快屋内收拾的差不多了，师父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她拿布遮掩了口鼻，做足了进屋的准备。 然而即便是如此，当她真正迈过门槛的那刻，极具冲击力的恶臭仍旧令她几番欲撤。那气味带着腐朽肉质的熏天恶息，以及潮湿中混杂的陈腐食物酸臭，凶猛地扑面而来。 案发现场她还未细看，她的瞳孔便捕捉到了同僚们忙碌的身影。 此时，他们正合力将于姑娘从水缸中抬出，这一幕宛如沉重无知的丧礼，铭刻在她心中，在后面的很长时间内都难以忘怀。 那是一具浮肿的女性尸体，身披一袭拓黄色衣裳，衣服上皱皱巴巴的，颜色已褪去了光泽，可见在缸内泡了许久。 这个场面，即便是云无期这样阅历无数的巡察卫，此刻也面露难色，就别说她了。 她仔细瞧着于姑娘被盖上白布，缓缓抬出这个屋子，心中深感命运的戏弄，连于姑娘这般热忱之人都会遭此不测。 这一刻，她开始理解巡察卫的职责，或许就是为了这些突然离世的灵魂，探寻他们死亡背后的真相。为他们的一生做好最后一句总结，而不是让各种污名、坊间流传，歪曲他们生前最后的故事。 - 云无期收了收心神，也询问现场勘验的结果，“情况如何？有什么其他发现？” “死亡时间约在一两日内。但是由于近期天气渐渐炎热，尸身的腐坏程度比想象的要快很多，面部也损毁严重。我们需要尽快将尸身运回巡察司，做进一步详勘。”一位勘验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好。”师父点点头，便送他们离开。 留下的一些同僚们则是对现场做进一步检查，看看是否有所遗漏。 薇醉则是好奇于姑娘是如何遇害的，悄摸用起了异能，却没有发现太多血迹痕迹。 水缸边的地上有几滴的血迹，而后便是充斥着整个水缸内的血水，以及水缸边缘剐蹭到的些许擦痕。 其他地方就再无血迹反应。 云无期立于一旁，思索了一番刚才勘验师所说的话，眼中陡然闪过一丝敏锐的光芒，忽而开口，“宁海是什么时候出事的？” 薇醉听见这话，轻掰手指，仔细回顾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说起来，其实也没过几天，但是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她感觉过了很久罢了。 她前几日在星辉楼醒来后，然后在第二天傍晚抵达暗城，第三天舒久说她休沐，所以她去了赏金商会接了个任务，下午就被喊到清水湾了。 再然后就是今天早上，他们前往贸易司询问谭立安的证词，下午便来到了这里。 “是两日前，我们是昨天在岸边滩涂发现他的尸体，他是前日晚上遇害的。” 她确认无疑道：“今天是第二天，而刚才勘验师说于姑娘的死亡时间约在一两日，那……” 云无期接过话揣测：“也就是说，这姑娘在宁海死后不久就出事了。” “可我和舒久昨天下午还见到她了。正是因为她告知了我们关于贸易司的腰牌，我们才能顺藤摸瓜确认谭立安是那晚的不速之客。”她回忆道。 起初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时间有何关键，心下还迷糊着。 “除非……”她猜测着，片刻后似是捕捉到了重点。 第21章 于姑娘 薇醉顿时恍然大悟，有些后怕地说道：“师父，也就是说，就在我们询问过于姑娘之后，她便惨遭毒手了吗？” 云无期肯定地应答：“单从死亡时间来看，恐怕是的。” “可是为什么杀害她呢？我们已经在于姑娘那里得知了目击证词，如果是出于封口的目的，显然是亡羊补牢。” 薇醉遗憾地低语，“我还以为我们见到的时候她安然无恙，之后也会幸免于难……” 云无期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潜在的问题，“既然她都将证词讲出来了，为何还会惨遭毒手，这确实不符合常理。” 薇醉萌生出了另一种想法，“师父，若她因为目睹了凶手相关的事情，才被杀人灭口。那是不是说明，她所说的证词中有关于凶手的信息？” “但我们也不能排除一种可能：就是凶手不知道我们已经获得了她的证词。” 与凶手有关的信息？ 薇醉暗自揣测：难道是“贸”字吗？ 但迅速又甩甩头，不敢确信思索着：当时他们已经拜访过谭立安了，若谭立安在此之后行动，他的嫌疑岂不是更大？ 转念间，她的脑海中很快又悄然浮现了另一种可能。 她沿着云无期铺陈的思路，也试图道出自己的推测，“师父，如果说凶手一定要杀人灭口是因为于姑娘看到了什么，那她当时留给我们的证词是不是就尤为重要？” “那其中一定隐藏着我们没有发现的细节，我晚点便回去看看其中是否有疏漏之处。”她继续说着。 云无期颔首表示赞同，心中对这个小徒弟的机敏和主动感到很意外。 平日里虽然接触不多，但这起案件中她的思考层层深入，逻辑清晰，显然表现不俗。 适才被叫来时还是中午时分，然而此刻经历了一番赶路和对现场的勘察后，天色已然渐晚。今日一连串的奔波，让所有人都直呼疲累。 皎洁月色洒向整个小渔村，如星河倾倒，将不远处的河面洒满点点光芒。 一行人回到巡察司后，便纷纷瘫坐在广场各处。 两个接踵而至的命案，令原本就紧缺的巡察司更是手忙脚乱，宛若柳叶于风中飘摇。 薇醉刚迈开步子准备溜回家之时，云无期便急如星火地拦住她。 “你去找勘验师了解下今日于姑娘的尸身有何异样。”他边说着，边朝着另一处而去，“宁海的尸身勘验结果也出来了，我去看看。” 听闻这新来的差事，薇醉只得无奈前去勘验处了解目前情况。 推开那扇沉重且色泽暗淡的大门后，她瞧见了室内昏暗的烛光，勉强驱散着周围的阴影，有一人立于旁，并未出声。 在这片被寂静和压抑包围的空间中，她瞧见了一具被白布遮掩的尸身，仅有露出的脚趾透着严重的浮肿感，令人心下直呼惨不忍睹。 她小心翼翼地进入室内，刻意回避了与尸身的直视，却不慎对上了一旁勘验师的目光。 她轻咳一声，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师父遣我来问，刚才那位于姑娘的尸身可还有什么疑点？” 勘验师声音略带困惑，“于姑娘？”仿佛在呢喃一个陌生的名字，似乎对他而言，这个名字十分陌生。 他的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忽然动作迅速地掀开了覆盖在逝者身上的白布，“今天只有这一具尸体，你说的是她吗？小翠？” “是的。”她恍然想起村民们确实是叫她小翠。 然而，正当勘验师准备开口汇报勘验结果之前，她的目光牢牢地锁在了那具早已肿胀不堪的尸体上，心中总有些莫名的不安。 明明那具尸身与她记忆中于姑娘的样子已相去甚远，实难辨认，可她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似乎是一种直觉在作祟。 “你怎么了？” 勘验师注意到了她出神的表情，好奇地在她眼前挥舞着手臂，试图唤回她飘散的意识。 她深吸一口气，尽力摒弃心中的迷惑。 “没什么。对了，这个尸身被送来后有什么变化吗？我总觉得，她跟之前见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了。” “人都泡胀到这个地步了，你能看出哪里不一样？”勘验师的语气中透露着难以置信，显然对她的言语持怀疑态度，觉得她在胡扯。 她沉吟片刻，心中的疑团如同夜色中的迷雾，难以捉摸。 熟虑一番后，她的直觉变得更加强烈，但却始终找不到问题所在，只得暂时放下这个念头，准备听勘验师讲述尸身异样。 “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你说吧。”她轻描淡写道。 “死亡时间是两天前左右，具体时辰已经不好判断了。由于泡水时间太久，加上天气炎热，尸体腐坏十分严重。” 他接着指引薇醉的目光至后颈方向，“死因是后颈处的致命伤，几乎瞬间毙命，没有挣扎。根据伤口位置，初步判断凶手是站在她身后，用灵力瞬间切割造成的，可能运用了武器，也可能是特殊灵力技能。” “如果能站在她身后对她进行这样瞬间一击，说明凶手与她的距离一定很近。” 他根据信息推测着，“很有可能凶手与她认识，所以她才会开门放凶手进去，如此才让凶手有可乘之机。” 薇醉自己就是灵术师，很快便提出了另一种勘验师可能遗落的猜想，“不排除凶手与她并不认识。一个拥有强大灵力的灵术师，可以轻易潜入他们家中，杀人于无形。灵术师于普通人的力量是非常悬殊的。” 勘验师的表情中掠过一丝不悦，坚持己见道：“认识的几率更大一些。” “并且——”他继续道：“伤口干净利落，毫无迟疑，说明下手的人根本没准备让她活着，很可能是有预谋的。” 这回薇醉没有插话，耐心地等待着他将所有的调查结果陈述完毕，收集了这些信息后，就默默地离开来到案卷室。 路过案卷室的时候，她想起之前于姑娘的证词中可能有更多线索，便进去又翻阅了一遍。之前她推测，于姑娘是因为目睹了一些事件才惨遭灭口。 然而，她此刻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她的证词，却又挑不出任何潜藏的线索，心中不免有几分沮丧。 刚出案卷室，她便撞上了云无期风风火火地赶回来。 云无期察觉到了她有些闷闷不乐，忍不住开口询问：“怎么了？” 第22章 猎豹危机 “我翻过了证词，并没有发现于姑娘的证词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勘验师又说她是被熟人在身后一招毙命。” 薇醉仔细回忆着多方线索，“可是……我觉得不一定是熟人。” “为何如此推断？”云无期示意她继续说，不必急着下定论。 “熟人或许可以近身，但这通常发生在两者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才需要如此做。作为一个灵术师，完全可以在人群中悄然接近，然后在背后一击致命，这对他们来说就像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一样轻而易举。” “所以我认为，应该不是熟人。”她最后解释道。 云无期点了点头，对于她的想法并不感到意外。 “你自己就是一名灵术师，所以你自然清楚，对拥有灵力的人来说，造成这样的伤口不过易如反掌。” 他翻看了记载的册子，说起了第一起案件，“宁海的尸身也已经仔细勘验过，他的一双鞋子都不见了。在现场搜集的证物中，一只鞋子已经在礁石之后找到了。但还有一只，尚无下落。” “还有一只？”薇醉眼中精神了几分，“那也就是说：另一只鞋子很可能就在第一案发现场喽！” 云无期颔首同意，“关于脖间和面上的青紫色纹路，药剂师反复证实后确认是一种奇毒。并且，这才是导致宁海死亡的真正原因。” “宁海并非溺水而亡？” “正是，这也是目前尚有许多疑点的地方。既然是中毒身亡，为何要营造溺水的假象？”云无期对此颇感意外。 “溺水……于姑娘也与水有关，为何明明都不是溺水，却要制造与水有关的假象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云无期没有再想更多，“这件事还有诸多疑点，于姑娘那边也还需要进一步勘验。昨日你原本休沐，突然把你叫上忙了一天。明日便补上吧。” “你是说明日我可以不用来？”她惊讶的捂嘴，面上喜不自胜。 这几日就没消停过，她正在为什么时候去执行她的赏金任务发愁呢，没想到时间就突然出现了。 “那我先走啦，师父！” 夜色已深，她趁着月上中天赶忙回家。 因为明日，还有一场恶仗要打呢。 - 北风裹挟着江水潮湿的气息，吹至暗城无名森林外圈。 林间绿荫缭绕，清晨的微风轻拍树叶，嘎吱作响，听得人心情舒畅。 布布正欢快地在一根根枝丫之间跃动，薇醉瞧着它这副模样，心中对于它狐族的血统多了几分怀疑。 “布布，你觉得杀害宁海和于姑娘的是同一人吗？”她脑海中不自觉地想起这两起案件，询问着。 小狐狸眼睛微眯，跳跃起的瞬间猜测道：“听上去两起案子的手法完全不同，如果是两个人，有必要这样吗？” 她踌躇点头，迈步林间，“也是，按常理说是不需要如此复杂的杀人手法，而且似乎凶手在刻意掩盖着宁海身上的什么东西。” 布布尾巴轻扫过枝丫，摇头摆脑，“哎，这暗城之中的关系听上去还挺复杂，我还以为下城民风淳朴呢。现在看来跟浮空城半斤八两。” “浮空城，关系也很复杂吗？”薇醉困惑抬眸。 “那可复杂多了！话说，主人你失忆了也好，至少不用想起那些烦心事了。” 布布略带歉意的劝解其实并未让薇醉感到轻松，浮空城的谜团还萦绕在她心间，如一根针一般扎在心头。 因为她的任务中，便有“揭露浮空城秘辛”这一点。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声骇人而惊恐的喊叫，还有不少打斗声响。 “你听到了吗？布布。”她问。 布布停下跃动的双脚，牢牢地扒在树枝上，耳朵竖起，“前面好像有人。” 薇醉快速地接近那声音传出来的方向，站到一旁小山坡的高处，就瞧见了一支四人小队，正被三只目光炯炯的猎豹团团围住。 队伍中的两男两女面对如此危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其中一个女子已经瘫坐在地上，手中武器也掉落在脚边。 “你干什么！沐沐。”为首的少年斥责道。 “呜呜呜，为什么会遇上那么多猎豹啊。我就说不应该走这条路吧！”地上的女子两眼汪汪。 三只猎豹似乎还尚且年幼，面对四人小队表现出了一阵疑惑，将他们团团围住后，只是时不时地发起进攻，似乎是在判断自己的能力。 薇醉拿起佩剑，便打算前去协助。 布布却出声阻止了她的行为，“主人别去。” “怎么了？” “这几只猎豹应该还小，实力差距不算大，他们应该应付的过来。况且，他们应该就是出来历练的。”布布的尾巴缠绕在枝丫上，舒适地躺在了树干上，等着看戏。 “也好。”薇醉没再上前，打算等他们真的危险时再出手。 突然，一阵充满野性的咆哮后，三只猎豹便似乎是评估了双方的实力，毫不畏惧地向这群不速之客发起了进攻。 “小心，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一人紧张地斥责道。 “啊啊啊！那猎豹为什么一直盯着我，你快想想办法呀。”沐沐带着惊恐地呼喊声。 “沐沐，你推我干嘛！”另一个少女紧张地看向沐沐。 “你们别吵了，快一起合力将他们逐个击破。”相对沉稳的那个少年呵斥道。 薇醉站在不远处的矮灌木后，耳畔回荡着他们相互抱怨和慌乱的声音。 就在他们一言一语来去间，猎豹们紧追不舍，盘绕围堵，几乎封死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然而，薇醉没有一丝想要介入的意思。 此刻的他们尚未陷入绝境，实战中能多坚持一刻，都会对他们未来的突破大有益处，所以，她决定暂时不必出手。 尽管队长的引领看似有序，可是总有人面对此类情况，会将所有学到的灵术知识和实战技巧抛诸脑后。 薇醉很快注意到了那个叫沐沐的少女，她正无力地坐在那里哭泣，任由泪水挥洒，队友激烈厮杀，她还是无动于衷。 三头身姿矫健的狂野猎豹，围追堵截着剩下三人的位置，然而其中一头似乎察觉到了那位坐在地上的女孩。 只一个刹那，猎豹的目光就猛然转向瘫坐一旁的女孩，猛然进攻，局势瞬间就岌岌可危了起来，其他几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剑已过，人未停。 一头猎豹在一女孩尚未触及的时候，便直挺挺地倒下。 薇醉还是选择出手了。 她挥舞手中的利剑，发丝扬起，斩断了猎豹最后一丝活力。 第23章 黄雀在后 “你是谁！”少年忍不住出声快问。 众人都注意到了动作戛然而止的猎豹，目睹了薇醉手起刀落的瞬间。 “你看见她刚才那招了吗？好像把猎豹冻住了片刻。” “怎么可能，那明明是水系灵术，你是不是傻……” “的确，即便是冰系灵术也做不到将它们的动作冻结。” 另外两头猎豹看见倒下的同伴，顿时也停下了围追的步伐，眼神中充满惊恐与惧怕，紧紧地盯着突然而至的女子。 然而，薇醉并未给它们喘息的时间，手中寒芒如同北风中绽放的冷月，早已无声划过它们的身侧，两头一阶的猎豹在她面前宛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兽，轰然倒下，双眼圆睁。 她轻抚着剑刃，转而面向仍处在震惊中的四人小队，肩上跃上一只身形小巧的赤狐，“主人，我收了两颗妖心水晶，还有一颗给他们留着了。” 刚才那个跌落在地的沐沐，此刻见到猎豹都倒下后，一咕噜爬起来就反驳。 “不行，那些都是我们的，你们凭什么拿走？” 沐沐忿忿的语气让薇醉侧目，她抬眸盯她，“若不是我出手，你刚才已经遭遇不测了。” 然而眼前的姑娘不为所动，依旧趾高气昂地破口大骂：“你不过是黄雀在后，谁不会收割？刚才我们已经与这猎豹缠斗许久，就差这最后一击，被你捷足先登罢了！” “那你想怎么办？”薇醉轻笑反问。 另外三人中的另一位姑娘出声打圆场，“沐沐，人家好歹帮了我们，猎豹也是这位灵术师击杀的。” 但同伴的劝解并无作用，沐沐一脸决然，讨伐般地指向她。 “不行，你把水晶都留下，这些都是我们的战利品。” 薇醉才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个性，她持一颗水晶讥讽道：“你是说这些？” 话音还未落下，她便撇头嘱咐一旁的布布，“去把还有一颗也收了。” 布布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正愁没事情忙活，赶忙蹬着小腿，扫着赤红色的大尾巴把剩下的一颗也搜刮进怀里。 沐沐见此立刻暴跳如雷，上前想要夺过薇醉手中的水晶，然而才没迈出几步，脑袋上便被突如其来的一颗石子，正中眉心，打得生疼。 “谁？”沐沐立刻将目光转向一旁小山丘，试图找到罪魁祸首。 然而，随着她转身，她又被一块圆润的石头正中后背，队伍中的其他人这时也站出来呼叫。 “谁在哪里？鬼鬼祟祟的。”说话间，队伍中的两位少年便率先锁定了一旁山坡丛后的一个人影。 一人喊道，提起武器便追上山坡，“哪里走？” 薇醉紧随其后，便瞧见了灌木丛中露出的一张满是污垢的小脸，那小孩看见少年追赶而来，如兔般起跳逃离此处。 然而，少年们虽然打不过猎豹，但面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还是游刃有余的，两人围追堵截，三下五除二便将她逮住了。 “哟，还是个小女孩。你刚才做了什么？”沐沐赶来一把揪住她的衣襟质问道。 女孩呜咽地念出几个字，“你们，坏人。” 沐沐听见这话，来劲了不少，刚准备对女孩动手。薇醉便眼疾手快地拦下了她的力道，“你干什么？她不过是个孩子。” “你怎么什么事都要管？快放开我。”她大吼，想要挣脱开，却被抓得更紧。 小队中的其他人见此情形，也上前劝道：“沐沐，要不我们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道歉？要道歉也该是她跟我们道歉。” 薇醉面对沐沐的无理取闹，实在不想为了她而影响自己今日的任务，便主动出声提议。 “这样，道歉也不必了。”说着，她拿出一颗妖心水晶，“这颗就给你们了，还有这个女孩，我也带走了。你们——” “就别再跟来了。”她眼神陡然犀利。 说罢，还未等到众人的回复，她便拉着一旁呜咽欲哭的女孩离开了此处。 并且在转身的瞬间，抛出了一颗妖心水晶，沐沐原本还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可当水晶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后。 四人小队再也无人去管薇醉的离开了。 各执一词，便出手抢夺那颗水晶。 “你们都让开，那是我刚才要来的。” “你要点脸！刚才猎豹围攻我们的时候，你除了坐在边上哭还会干什么！” “吵什么吵，这一颗水晶就应该交给队长保管，等出了无名森林再分配。” “可笑，别以为我不知道。等回了学院你还会分给我们？” 众人混乱的互相指责，让整个现场看起来荒诞而可笑，薇醉拉着女孩快速离开此处，布布在林中窜来窜去，为她断后。 等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后，她将女孩拉至身前，好奇询问：“你叫什么名字呀？” “清钰。”小女孩腮帮子鼓鼓，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刚才为什么要打那个姐姐啊？” “因为他们，坏。”清钰回答简单，但薇醉却懂得了大致意思。 她替她概括道：“你是不是在那个山坡上很久了。” 清钰点点头，支支吾吾地继续说：“我看见他们对姐姐做了什么，他们是坏人。” 薇醉唇角笑意满满，忽然觉得这个偶然遇上的小孩十分可爱，明明自己根本不会灵术，却在担心她的安危。更因为出手帮了她，而遭遇了新的危机。 她蹲下身子，与小女孩的视线齐平，而后斟酌开口，“清钰，以后遇上这样的事，你可以不用帮姐姐的。姐姐既然出手，自然是有把握离开的。倒是你自己，小小年纪也不怕那几人对你不利？” 听闻这一番分析后，清钰大概是了解到了自己刚才做事的鲁莽，小脸呈现出了一丝懊悔，“噢。” “你家在哪？就在这森林边上吗？”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在城里，我今天是偷跑出来玩的。不过不远，从这里过去只走有条小道就到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薇醉提议道。 一番折腾后，她将清钰护送至森林边缘，便与她告别，等薇醉再次深入森林之中时已经是接近正午时分了。 此刻，她与布布正藏在一块山石之后，“布布，根据任务描述所说应该就是这里了。可是为什么大中午的，我感觉里面凉飕飕的？” 第24章 灵蛇草 此刻一人一狐面对的前方，正是一个神秘的山洞，洞口不大。约莫只能容纳两人并行通过，如果一个人再带上点装备，大概就仅容一人通过了。 “应该是这里没错。我嗅到蛇的气息了，好多蛇啊。”布布撅起它黝黑的小鼻子，卖力的确认。 听到布布的回答后，薇醉便拿出了早已准备的药剂，“那我去驱蛇了。” 布布点点头，也跟了上去，洞口不过几步之遥，但每靠近一步，都让人胆寒不已。 洞内似乎有些荧光闪现，布布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并告诫道：“主人，我们先驱散洞口这些小蛇。我感觉里面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薇醉侧目凝神，听及此手下动作不自觉的多了几分谨慎。 随着她迈步进入，瓶中药剂滴落于地面，渐渐渗透入地表，扩散开来。原本在地面爬行的诸多蛇类立马快速游走，很快洞口便清出了一条路。 布布跳上肩膀，与她一同深入洞中。 入口极窄，是一条狭长的甬道，但走了没几步，就能看见里面的蓝色萤火，极为抓人眼球，漂浮在半空中的萤火与长在地表的奇异草类相互映照。 入眼尽是一片绚丽之景。 “主人，那应该就是灵蛇草。生于蛇洞之中，表面泛起淡蓝色荧光，但——”布布的话语戛然而止，声音顿时音量低至耳语，“那好像是王蛇。” “王蛇？” 顺着布布略带惊恐的眼神，她这才看清在不远处一片灵蛇草的繁茂之地正中央，赫然是一条巨型王蛇，鳞片通体呈现暗红色，正双眸紧闭，似在沉睡。 布布没再开口，用独有的契约兽沟通方式与薇醉直接交流，深怕惊扰了这条巨蛇。 “主人，我们先慢慢的驱散四周的蛇，然后悄悄绕过王蛇，在它旁边取一些灵蛇草应该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嗯。”她点头认为这个方法可行。 洞内可见度并不高，薇醉的每一步都走的异常缓慢。 虽然驱蛇药剂可以充分驱散四周的小型蛇类，但眼前这头庞然大物——趴着都高出人近一倍的王蛇，她认为还是少惹为妙。 为了能不惊扰王蛇，她非常小心谨慎地进行着每一步。 漫长的路途，让她紧绷许久，终于在手触碰到灵蛇草的那一刻，松了一口气。 她抬眼又望了一下几步之遥的巨型王蛇。 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摘下一朵灵蛇草，放在准备好的专用盒中，又望了一眼王蛇。 还是没醒。 她安心轻手轻脚地摘起灵蛇草，将盒子填了近一半之时，洞外有响动传来。 布布已经率先从她肩膀上轻跃而下，哧溜一下就跑出几步，刚准备去瞧瞧是什么情况，外面便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刚才我们就应该把水晶都要过来。” “说的轻巧？你去要？” 某个少年突然呵斥，“别吵了！小慢受伤了，我们先进去歇息一会儿。” 薇醉听着这话深感不妙，可是还未等她来得及从王蛇身边挪步，洞口的叽叽喳喳声显然越来越近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正快速准备撤离此处，转头却已对上了那双呈卵圆的绿眼，其中竖直的瞳孔散发出诡异的荧光，正紧紧盯着她。 王蛇显然被这些声音吵醒了。 随着突然睁开的双眸，头顶几条红色细线也若隐若现的浮现出来，在四周萤火映衬下，大嘴微启，吐露出一条深色的分叉信子。 攻击，就在片刻之间。 显然王蛇的起床气非常大，起身就是一个扫尾，将一旁的薇醉击飞至洞内岩壁上，手中盒子跌落在地，灵蛇草散落四周。 布布心急如焚地赶来，不由怒骂，“这群人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不会是跟踪我们的吧？” 薇醉定了定神起身，“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解决这条王蛇要紧。” 她话音戛然而止，身形猛地倒退数米与布布被迫分开。闪避过王蛇的尾部攻击后，她紧握剑柄，准备迎战。 前几日运转过的水系之力，再度沾染上剑锋，顺着锋利的刃口，灵术之力一寸寸的与武器融合，幽暗的水泽之力在剑身盘旋。 她再次躲过王蛇尾巴灵巧的攻击后，便闪身来到了它的侧面，剑锋凌冽，剜过凝滞的空气，挥洒间荧光漂浮而起，混乱异常。 她朝着王蛇身侧一剑扎下，哪知它皮厚肉糙，仿佛是针扎了一下，转头怒吼起来，一下将她撞倒在地面。 随着巨大的音浪冲击，她奋力用剑插地，手握剑柄，稳固身形。 布布在一旁喊道：“主人，你快把之前两颗水晶的能量吸收一下。这条王蛇尚且年幼，还是二阶，我们一起缠住它应当可以拿下。” 洞外几人听见洞内声响后，纷纷快步进入，便看到薇醉被王蛇伤到的景象，以及刚才那只嚣张的小狐狸，此刻担忧的耷拉着耳朵，引开王蛇的目光。 沐沐顿时来劲了，“哟，这不是刚才那位大姐吗？怎么了，打不过啊？” 薇醉瞥了她一眼，但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回她，便无视了她的话语。 四人小队中的队长一眼便瞧出了这是二阶王蛇，“这可是二阶王蛇，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沐沐一屁股坐在洞口边的地上，“为什么要去帮她？她不是厉害吗？让她去跟那王蛇打，我们就在这看着。” 四人小队的队长是个极为义气的少年，可是见到其他三人都畏畏缩缩地犹豫，自然也打起了退堂鼓。 更何况，这里面的战况着实是激烈，王蛇甩尾的能力运用的出神入化，几次都把薇醉打的不知如何还手。 布布以心音沟通道：“主人，之前两颗的水晶吸收了吗？” “嗯。”薇醉点点头，顺势一脚踩着石壁转身继续挡下王蛇的攻击。 “这王蛇看起来像是风系灵术，我去拖住她，待会你朝着它脖颈处攻击。” 有了布布的指挥，薇醉的攻击变得有条理的许多，她先是针对王蛇的摆尾攻击，用水系灵术之力顺利化解。 而后，在面对蛇首攻击之时，布布则跳了出来，一下跃到它脑袋上，用火系之力从它的头顶进行压制。异常的温度，让王蛇的攻击速度变慢了许多。 第25章 她是谁? 薇醉找到破绽便与布布一击合力，将剑刺向了它下颚的位置。巨型王蛇轰然倒下，布布从它脑袋上跃下，翘起尾巴等待夸奖，“我厉害吧，主人。” 刚经历完一场激烈战斗的薇醉，深感疲累，准备坐地休息片刻后再去取灵蛇草。 未料，刚才正坐于一旁准备看戏的沐沐却在此时起身。 薇醉坐于远处石板上，并未有丝毫阻止的行为，她想看看沐沐到底要做什么。 沐沐见王蛇已死，不顾薇醉还坐于不远处，便兴奋地跑到蛇头跟前念叨，“这二阶王蛇有两颗水晶，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另外三人见状也赶来，眼中也充满了渴望，但碍于队长凌厉的目光，只劝说道：“沐沐，这王蛇是那位姑娘打倒的，我们还是不要拿了。” “凭什么？先到先得！”说话间，她就转身对王蛇头部的妖心水晶下手。 她一脚踩在蛇头，一副使出吃奶力气的样子，小脸涨红着非要取下水晶，可是水晶偏偏不让她如愿。 “这水晶怎么这么紧，难道是它的鳞片镶嵌太密集了。”她咕哝几嘴后转身，对着不远处的队友颐指气使，“你们，快来帮我。” 可随着她转身的瞬间，匐于地面的眸子陡然睁开，碧绿色长条瞳孔紧锁在沐沐的身上，她浑然味觉，“该死，这里怎么这么冷。你们一个个傻楞着干嘛，还不快过来。” 三人直面王蛇锐利而阴冷的眸子，不由地连连后退几步。 王蛇头颅陡然升至半空，阴影遮蔽过沐沐的头顶，吐信声传入她耳中。此刻，即便她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为何三人流露出一副惊恐的模样。 因为她也感受到了身后冰凉气息的裹挟，根本没有转身便被吓得腿软。 薇醉虽然并不想让他们占便宜，但是真的看到王蛇准备发起进攻之时，她还是忍不住提醒，“小心。” 薇醉的警告声未落，王蛇的攻击已如雷霆万钧般轰然降临。 她一把上前拉过沐沐，却因为手臂在刚才的缠斗中受伤，一个脱力没站稳，顺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往后拉扯。 是王蛇！它的巨大身躯在半空中盘旋片刻，原本头顶的暗红色细纹中长出了数条枝丫般的犄角，头颅的轮廓也愈发鲜明起来，幽暗的眸子则逐渐转变为暗金色。 很快便再次向沐沐发起猛烈地攻击，薇醉刚想上前却发现手上脱力，一瞬间手指发麻，手中剑掉落在地。 然而，被陡然叼起的沐沐并未感谢薇醉地到来，反而气急败坏地在空中谩骂道：“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明知道它没死，故意引我过来。” 见此情形，薇醉对于自己是否要继续出手表现出了犹豫。 但不过迟疑片刻，她还是决定救沐沐。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薇醉选择了以德报怨。 只是，她好像也无力对抗这条突然死而复生的王蛇。 因为一旁的布布焦急地喊道：“主人，这条王蛇已经不是二阶了，它刚才在变异，现在已经迈入三阶，你要小心！” 王蛇很快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嘴中叼起沐沐重重甩向岩壁，沐沐口吐鲜血，晕了过去。王蛇解决了一个人之后，目光很快锁定薇醉，似乎确认她便是下一个目标。 她迅速拿起剑，准备抵挡来势汹汹的王蛇，却发现变异后的三阶王蛇其威压感足以摄人心魄。 布布四腿飞奔赶到身边，妄图用火系之力与它对抗，却被它直直一撞，便抛飞在半空中。 “布布！”薇醉焦急地望着布布跌落的方向。 “咳……我没事主人，你快走。这王蛇已经变异了……我也打不过它。”布布原本渐变色的皮毛因为伤口渗血彻底被染成了通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火红色的箭芒，从洞口直直射入，精准命中王蛇的下腹部。 刚准备对薇醉发起下一轮攻击的王蛇，陡然吃痛嚎叫，蛇身不住颤抖起来，剧烈的咆哮声让整个洞内的人都忍不住捂耳。 然而，在这样的情形下，洞口却幽幽走进来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丝毫未被影响。她一身漆黑的劲装，乌黑的麻花尾带着些许红色挑染，手上拿着一把弓箭，背着几支箭，手中地弓箭上还残留着通红的光芒。 她眼神锋芒毕露，利落地走进山洞之内，“哼，小小妖兽，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话音刚落，在众人还未看清她的动作之时，她便抽出了下一支箭，箭芒一闪即逝，下一秒便来到了王蛇的上腹。 “嗷。”王蛇彻底被激怒了，它调转方向攻向一旁刚出现的黑衣女子。 那女子极为不屑，反而转头对四周的人道：“你们都不要这王蛇的妖心水晶？” 女子这话让四人小队纷纷低头隐藏自己起自己的踪迹。 他们是想要，也得看看自己的实力不是？一队人都是一阶，打三阶的王蛇，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这个倒是自己话说的轻巧，也不看看别人能不能与她联手。 她又道：“我一个人不好处理它，谁帮我去控制一下它的尾巴，别让他太灵活就行。” 薇醉选择接下了这个协助请求，“我来帮你。” “好。”女子拔出腰间弯刀，一个跃升至半空便给了王蛇重重一击，王蛇果然想要扫尾攻击，被薇醉眼疾手快的以水龙之力控制起尾巴的扫动。 女子见状抓住机会，再次拉起弓箭，脚下踏过石壁，跃起至王蛇头颅上方，“一起！朝着它的头颅处攻击！” 薇醉听闻也精准的配合，在王蛇后方朝着它的脖颈处攻击，与女子凌厉又炽热的箭芒相差无几，一前一后，两面夹击。 王蛇无处可逃，头颅一下子定格在了原地，而后巨大身躯轰然倒下，四周尘土飞扬，四人小队呛得直咳嗽。 战斗结束后，周围很快恢复了平静。 薇醉率先出声，“姑娘，这王蛇的妖心水晶你取走吧。” 黑袍女子伸手召回箭矢，又收起弯刀，还未说话，一旁瘫坐良久的沐沐一醒来便呛人道：“凭什么？刚才是我先来取这王蛇的妖心水晶的。” 黑袍女子显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一言未发，先狠狠剜了沐沐一眼。 而后平静如常地回答了薇醉的话，“不用，你拿吧。我是来取鳞片的。” 第26章 季月如 说罢，黑袍女子便转身朝王蛇倒下的地方走去，然而未走几步便对上了薇醉的眸子，她陡然停下脚步定睛良久，像是认出了什么。 原本她面上地冷静自持，很快被欣喜所替代，“你怎么在这里？” 黑袍女子陡然间的态度转变，让薇醉发懵许久，迟疑片刻后她反问，“你认识我？可是我好像……” 未等她解释自己失忆的情况，黑袍女子就抢过话道：“你不认识也正常，毕竟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可一直在昏迷中。” 听闻这话，薇醉嗅出了一丝与众不同的气息。 她之前翻过日记之后，发现她也不过是前两个月才来到下城的，日记从四月头上开始，如今是五月，期间所述内容并无提及眼前这个黑袍女子的部分。 难道，她来自上城？ 想到这里，她斟酌开口：“你……来自浮空城？” 然而，黑袍女子并未如预料般应答，反而是有些犹疑不定，“是……不算是吧？” 瞧着她如此回答，薇醉的心中异常迷糊。 “好久不见，我叫季月如。”她伸手与她一握，而后凑近她耳畔启唇，“现任浮光塔守护者。”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薇醉自己都怔愣了许久，不知如何应对。熟悉是因为目前的许多疑团都与浮光塔有关，陌生则是因为她对此一无所知。 她酝酿许久才开口继续问：“所以你说的见过我是指……” “你以为你是如何来到下城的？”她傲然的身姿靠于石壁旁，而后用只够两人听见的音量轻描淡写道：“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昏迷在禁地森林。” “走吧，你去把妖心水晶取了。”说罢，她便起身带着薇醉靠近已经死透了的王蛇身躯旁。 薇醉见她果真不要水晶，自然没道理让旁人白捡了便宜，叫上布布便取下水晶，这回取水晶便轻松了许多，几乎是剜开四周就拿了出来。 想必刚才沐沐那么费劲取不下来，应该就是王蛇还未死的缘故。 布布则拿起跌落在一旁的盒子，将刚才散落一地的灵蛇草挨个捡了回来，然后赶来王蛇四周继续采摘更多灵蛇草。 这让盯着这些宝物的四人队又急又恼，“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我们先发现的。” 然而，季月如哪里会给沐沐辩解的机会，手起便扔出一箭，径直穿过她的衣领，一股箭矢之力让她连连后退，被钉在了一旁树干上。 小队的另外几人连忙呼叫，争抢营救，再也不顾上抢夺季月如他们手中的东西。 见此，薇醉转而迅速收走了妖心水晶和一旁的灵蛇草，季月如则是拔了颚下的软鳞，收进腰间小包。 “走吧，你这武器看样子不太行，我带你去淘把好的。”季月如看着薇醉手中血迹斑斑的武器嫌弃道。 薇醉略感不好意思收起武器，“随便找的，自然是比不上你那箭矢和弯刀。” 两人没再管远处哭天喊地的沐沐和三人爬上爬下的营救，扬长而去，布布则是携着满满一盒子的灵蛇草紧随其后。 在洞中与王蛇缠斗许久，此刻外面的天已经大变样了，不再有正午烈阳高照的炽热感，转而在林中吹来一阵阵温暖和煦的微风。 “我听说下城兵权十分混乱，五城各自为政。有这样的事吗？”薇醉望向一旁的季月如询问道。 季月如摩挲着腰间佩刀，若有所思道：“我也是这几天刚得知此事，不过眼下有更为重要的事。” “什么？”薇醉疑惑询问。 “你就不好奇我作为浮光塔守护者，为何不回浮光塔吗？”季月如神秘一笑，示意她猜猜。 她想起之前回暗城之时，在马车上与墨爻等人的交谈，他们当时说过浮光塔如今的光辉不再，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既然浮光塔是通往上城的通道，而墨爻他们又说如今通道已经关闭，那季月如出现在这里，难道正是与通道关闭有关？ “你在找浮光塔通道关闭的原因吗？”她猜测道。 季月如哑然失笑，随后怅然若失起来，“我知道关闭的原因。” 她这话让薇醉更是疑惑，“既然你知道关闭的原因，难道是因为浮光塔关闭，你才无法回到塔内吗？” 她顿了半晌，阳光透过树叶洒落在两人的肩头，微芒照亮了两人前行的方向，她望着薇醉的眸子，“薇醉，我们都回不去了。” 她的声音透着苍凉和惋惜，完全不似刚才那般神采奕奕，“浮光塔钥匙遗失，浮空城神戒遗失。我们如今是境洲最大的两个失败者。” “浮光塔钥匙遗失？”薇醉一惊，“这就是为什么浮光塔光华不再，你也无法再回到浮光塔的原因吗？” 季月如点点头郑重道：“更令我没想到的是，我在下城寻找许久，也还未找到钥匙的踪迹。若是钥匙流落到妖族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薇醉安慰着她，“如果说妖族得到了钥匙，那如今下城便已经被攻陷了。但据我所了解，目前他们还未到达此处，除了之前追杀我的几人。” “追杀你？他们什么时候来到下城的。”季月如大惊失色，并未料到下城已然混入了些许妖族。 “没有几人，而且已经伤亡不少，如今更不剩下几人了。”薇醉摆手表示无碍，“倒是浮空城的消息，你不如多说些与我听听。我近日不慎失忆，忘记了许多事……” 她诚恳的态度让季月如放松了许多，“没问题，我想想从什么地方开始说呢……” 出森林的一路上，季月如一直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关于浮空城的事情。只是由于季月如也是在禁地森林之中才遇上她的，所以故事也只能从禁地森林开始。 “神授仪式上的叛乱谁也没料到，更别说你了。我在禁地森林遇见你的时候，你身着一身神使华服，当时我虽没见过你，但是那身华服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加上你身边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更加确认了你的身份。” 第27章 新剑 从季月如的讲述中，薇醉逐渐了解到了关于她来到下城前的故事。大概三月之时，上城陷落，她逃离出宫，来到禁地森林被妖族追杀，晕倒后遇到了季月如。 季月如救下了自己，并且带她来到下城，但随着上城叛乱的步步深入，妖族将目光转向浮光塔。为了阻断妖族进入下城，季月如关闭浮光塔传送阵，却在来到下城的混乱洪流中，遗失了浮光塔钥匙，自此留在了下城。 经此一役，浮光塔便再也没有开启过。 上下城之间的连接彻底中断。 “不过，妖族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突破上城结界来找你。”季月如推测着。 “为什么？”薇醉不解。 “因为你是神使，他们只有找到你才能真正激发神戒之力，但关于更多的目的，我便不知了。” 两人一言一语便回到了城里，布布还在城外之时便将盒子递给了薇醉，“主人，你之前说赏金商会有关于我们的悬赏任务，那我还是不出现为妙，我先回家了。” “嗯。”收下盒子后，薇醉也找出了一早准备好的面具，前往赏金商会提交任务物品，季月如则是先去了附近的街巷，看看是否有合适的武器可淘。 - 片刻之后，一个附近酒楼的包间内，侍卫走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人身旁，“灵蛇草任务已经完成。” 坐于雅座上的人，听闻这个消息，心情大好，一连夸赞了几声，“好！好！好！” 侍卫继续道：“是一位新秀猎人：吗……喽。” “马楼？嗯，不错不错。今晚灵蛇草就从商会秘密运送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是。”侍卫很快退下。 包间内只留下了一人，他望着远处天空中如绸缎般堆叠而起的云层，仿佛拼凑出了一幅落日霞光下的水墨画。 天边泛起一抹金红，将天际线晕染成了一片温暖之景。这似乎是一场正常的落日，但别忘了，这，也是黑暗的序幕。 - 薇醉凝视着行囊中意外多出的三千六百金，以及刚刚完成的奇遇任务提示，手中紧握的三颗妖心水晶让她的心情无比愉悦。 她迅速收起所有物品，急忙寻找季月如，却在一处小摊前发现她已驻足良久，目光紧盯着摊位上的武器。 那小摊上，长剑、短剑、匕首和弓弩堆积如山，甚至还有皮鞭静静躺在一旁，由于距离的原因，难以辨认出季月如究竟对哪一件武器感兴趣。 薇醉走到季月如身边，尚未细致观察摊位上的诸多武器，便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注意到她脸色的微妙变化，季月如带着一抹笑意道：“你也感受到了？对吗？” 她好奇地点头，弯腰在摊位前找出了那吸引力的源头，拨开各色武器，她瞧见了最底下压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剑。 “这位姑娘，这剑你别看它剑鞘锈，其实里面好着呢。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小贩卖力的介绍着这把剑的来历。 季月如率先出声询问，“这剑是哪来的？” “嘿，我这可是神木林挖到的宝贝，虽然破旧了一点，但是保证能用。二位考虑考虑？”小贩摩拳擦掌，“我也不多要，就一百金！” “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薇醉望着小贩询问。 “可以，可以。”小贩殷勤道。 只是，薇醉刚将剑身拿在手上，眼前的武器堆便被突如其来的一只脚，咔嚓踢散，随后一声咆哮入耳，“上次说了差五百金，五百金，还不快交钱！” 薇醉和季月如都注意到了脾气暴躁的来人，一身衣服倒是用料不凡，只是堆砌的名贵之物太多，反而显得整体有些浮夸，像个纨绔子弟。 小贩仓皇道歉，哆哆嗦嗦地解释，“公子，再给我一点时间，就一天。” “看什么看。”纨绔见两个姑娘在此选武器，不由得嗤笑道：“哟，这么水灵的姑娘，何必买什么武器，不如跟我回去让爷好好疼你？” 说话间，纨绔便伸手想摸季月如的脸颊，薇醉出手一把推开了他的咸猪手，警告道：“你敢动她试试？” 纨绔被驳的没面子，当下就喊上身后的几个狗腿子，大声命令着：“小娘们敢这么跟我说话。小的们，给我上！” 从始至终，季月如的神情一直是淡漠而冷酷的，配上她高挑的身材和火红的发尾，薇醉不得不承认，纨绔想对她下手是有一些道理的。 可能是出于征服冷艳之花，便能证明自己的能力的缘故。 相比较而言，薇醉就显得柔和许多，于是她很快成了几个狗腿子的围攻对象。歪瓜裂枣的狗腿子自然不傻，看着一旁季月如一身黑衣极不好惹的样子，呼吸间就将目光转向满身泥泞和血迹的薇醉。 然而还未等薇醉出手，一阵赤红的月牙形光芒便席卷至她眼前。 季月如当即出手，手中弯刀急斩直下，随着一声嗷嗷乱叫，薇醉看清了其中一个狗腿子的手已经被砍断，手臂摔落在地，滚落到纨绔脚边。 “什么鬼？你究竟是什么人。”纨绔胆战心惊连连后退。 然而季月如的身形并未停止，伴随着鬼魅般的影子，她已然盘旋绕至纨绔身后，弯刀抵在他喉咙下，刀上光辉在夕阳下若隐若现的照耀。 “带着你的人，滚。”她一声令下，纨绔早已屁滚尿流的带着小弟连喊撤退。 为小摊贩解决了这场危机后，他口不择言地忙上前感谢，“大恩人，实在是太感谢了。你们刚才看的那把武器，就当我送你们的谢礼吧。” 然而，这个提议却被薇醉抬手拒绝，她轻启刚才手中之剑，确认早先感受到的吸引力是来自于这把剑无误。 剑身折损严重，剑鞘都是铁锈，但是不难看出它原本的纹理十分考究，隐隐泛着蓝光，似乎与她的水系之力很是贴合。 “你感觉怎么样？”季月如问道。 “确实是把好剑，只是我不太懂铸剑之术，不知要如何改造这剑。” “这简单，我略懂一些，若是不嫌弃，我帮你改造一番。”季月如热情提议，仿佛刚才的冷艳之姿是她眼花了。 确认了买下此剑后，薇醉悄悄留下了五百金便同季月如离去。 刚回到家中，便遭遇到了布布一阵吐槽，“主人啊，你这衣服也太脏了，沾了一身泥渍，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呢。” 而布布这无意中的一嘴，让薇醉脑中电光火石般的想起一件事情。 她知道当时看到的于姑娘有什么问题了！ 第28章 于姑娘? 她想到之前在勘验师那里，她总觉得于姑娘看着有哪里不一样是为什么了。 ——是衣服！ “你们先坐，我去找一趟师父。”她慌忙留下一句话便直奔巡察司。 她边走边拽了拽自己沾满了泥土的衣襟，整理起先前一团乱的思绪，随着这个短暂的动作，她的记忆开始回溯。 第一次见到于姑娘的时候，她穿了一身碧色的衣物，上面绣着清雅的竹子，作为装饰十分亮眼。而第二次再见就是她已遇害，从水缸里被众人抬出来的时刻。她也清楚记得那天晚上前往勘验处的时候，于姑娘的尸身着一袭拓黄色长裙。 一个人，即便再爱干净，也不会在他们走后不久就更换一套衣物吧，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别的缘故？ 她很快来到了巡察司，一阵转悠后却没见到师父，只能逮住路过的舒久，“舒久，你知道师父在哪里吗？” 舒久猜测道：“应该还在巡察司吧，今日调查事项诸多，才刚结束不久。” 薇醉谢过舒久后，一路从练武场走进去，然而一路上却并未瞧见几人，就当她准备去另一处寻找时，她在案卷库门前发现了一把静置的躺椅，和躺椅上熟悉的人影——云无期。 她蹑手蹑脚地靠近，发现他正在院内呼呼大睡，面上还罩着一把蒲扇。 她有些焦急地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一下抓起他脸上的扇子，向上拿开而后道：“师父，我发现于姑娘的衣服有些问题。” 她拿走蒲扇后，站在躺椅的一侧继续说道：“我们上次去见她的时候，我记得她是一身碧青色的衣物，就是那次询问宁海案的时候。” “但是前几日，她的尸体被拉回来后，我在勘验处看见她的衣服是拓黄色的。而根据我们上次推测的死亡时间，她应该就是在我们离开那天死亡的。” 她的推测有理有据，并且十分专注，然而云无期却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一个人为什么要在那么短时间内更换衣物呢？”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除非——” “除非她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换衣服的，所以才会短时间内换两件完全不同的衣物！” 她轻轻挥动着手中的蒲扇，接着又用扇子示意着他的衣襟，谁料云无期趁机一把夺过蒲扇的拥有权。 “这点虽然可疑，但我们并没有相关证据，可以证明它与本案有密切关系。” “这一点确实不足以作为追踪证据，但我认为它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新思路。” 云无期突然表示出了兴趣，眉峰微动看向她，“哦？” 薇醉感觉自己此刻的脑子里有许多联想呼之欲出，但是由于这阵子的事情过多，现在脑子里还十分混乱，她需要梳理一番。 “师父，你容我想想……” 此刻，她的脑海思维活跃程度堪比高速旋转的马达，众多线索呈现在眼前。 先将宁海案撇去，只论第二天他们前去于晓翠家中时。 于晓翠穿青衣，提供了贸易司的线索，又热情的送走他们。 然后，根据时间线推断。 于晓翠需要换一套拓黄色的衣服，后被灵术师一击毙命，扔进了水缸内。 一天中换两套衣服虽然不合理，但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薇醉搜刮着脑海中更多细节，试图找出自己是否有忽略之处。 根据已有的线索，青衣于晓翠见了他们，黄衣于晓翠被杀害。 那……如果黄衣并非青衣呢？ 她想起那日勘验处瞧见的尸身，面目早已模糊，她其实并无法确认那黄衣是否是那日看到的于姑娘。 想到这里，她敏锐的神经被瞬间触动，心中迅速掠过一抹灵光，她再次拿走了他手中的蒲扇，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师父，若我们当时见到的人是于晓翠并不是现在死亡的于晓翠呢？” “你这话弯弯绕绕的，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说，若当时我们初见的人是于晓翠，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目前死亡的人并非于晓翠，因为尸身面目模糊，也难以分辨其身份。” 云无期面对这个大胆的推断，豁然起身，平日里面上的嬉笑怒骂顿时消散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地沉思。 根据薇醉所猜测，她的意思是于姑娘不是于姑娘？ 不，这个逻辑也不够严谨，更准确的应该是—— 如果当时跟他们谈话的人就是真正的于晓翠，那么现在死亡的人有可能就不是于晓翠，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衣服会在他们走后迅速更换，因为根本不是一个人。 “于晓翠深居简出，根据上次调查的情况来看，村中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大部分也无法提供有效的证词。这确实给这起案件造成了许多困难。”云无期心中的疑团越发浓重。 “没想到你误打误撞，竟能想到这番新思路。以前确实是小看你了。”云无期夸赞道。 薇醉并未对此过多在意，又将心中的其他猜测都一一道出，“师父，刚才的假设是出于我们第一次见到的人就是于晓翠来推断。但你也说她深居简出，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所以，我觉得这其中还有许多其他可能。” “哦？”云无期彻底精神了。 “我们假设现在一个人是于晓翠，另一个人是无名女。那刚才我们所说的一切推断都是建立在第一次见面的人是于晓翠出发，自然尸体便是无名女。但也可以反过来，若我们见到的人并不是真正的于晓翠，而这死亡的才是，那当时见到的人……” “她的嫌疑最大。”云无期自然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没错，也就是说，若当时与我们谈话的人不是于晓翠，但那人又出现在宁海家隔壁的话，我认为那人嫌疑很大。不过……” “怎么了？”云无期捕捉到她言语中的迟疑，内心认为此推论并无谬误，也甚是完整自洽，来回反转推论，为于晓翠案提出了新的方向。 可她迟疑片刻，让人不禁好奇她是又发现了新的漏洞？ 薇醉没有马上接话，反而经历了一番自我斗争后，似乎是在心里论证过新的猜想，方才带着试探性的语调开口道：“师父，我还有一种猜测，可能比较大胆。” 第29章 赤灵剑 “但说无妨。”云无期没有斥责她的迟疑，反倒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先前我们的假设都是基于正常逻辑推断，两者身份互换而已。”薇醉接着说，“但现在出现的这具尸身已经被泡的面目全非了，而我们也不能确认之前见到的人就是于晓翠。所以，还有一种可能……” 她言语微顿，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若两个人都不是真正的于晓翠，那么真正的于晓翠，她在哪里？” 这样一番话，着实让云无期惊愕万分。 寻常查案，不过是依据线索顺藤摸瓜，多方调查跟踪取证之后的公事公办。 他哪里遇到过今天这样的头脑推断论述，一番言语层层递进，步步紧逼，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他不由得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小徒弟，另眼相待。 “要知道你们当时见到的人是不是于晓翠，这个简单。”说话间，云无期便叫来人手根据这个思路去查证。 想来即便深入简出，村民中应该也有瞧见过于姑娘的人，确认当天所见是否是于晓翠应该不算难事。 将心中疑虑尽皆告知之后，薇醉刚推开家中大门，便瞧见了布布轻蔑的眼神，和一个熟悉的背影，只不过他面前还有一个简易的画架。 毫无疑问，布布轻蔑的眼神是针对正在画画的墨爻。 她上前仔细端详起他笔下所绘制的内容，只见他寥寥数笔，正在勾勒她院中一个破败的墙角，角落裂隙丛生，常年无人打理，然而顽石裂痕之中却长出了几支新芽藤蔓，正生机勃勃的往上冒头。 布布也踮起脚尖，远远地看到了他手中的画作，当即便嘲道：“哼，一些破草和坏墙有什么好画的，想当初本狐在浮——” 薇醉快步上前捂住了布布的嘴，也顺势对上了墨爻晦暗的眸子，他早已转头看向她，手上的画笔轻轻搁置。 “你还记得几天前的约定吗？” “啊？你是说……那个任务？”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密集，她差点忘了这个八亲卫的任务。 不过，经过她这么一提醒他，她倒是记起来了。 这回墨爻没再端详他那刚刚完成的画作，认真凝视起薇醉一身尘土的衣服，似乎想要说着什么，却又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条件随你开。”他开出的条件十分诱人，令薇醉有些心动。 然而，因为之前布布的劝告，她有些犹疑不定。双手不自觉的交叠，想要斟酌一番，却触碰到了受伤的手臂，一下子吃痛变了神色。 “你受伤了。”墨爻盯着她渗出血迹的手臂处，随后在薇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率先拿出一瓶药。 “把袖子撩起来。”他又言，垂眸认真盯着她受伤的手臂，不紧不慢地涂着药，“这药效甚好，不出三日就会痊愈，不会留疤的。” 说罢，他抬眸看了薇醉一眼，以为她会在意留疤这件事，所以特地讲了一声，却发现她的表情并无太多波动，似是毫不在意。 这让他有些意外。 这个世界里的姑娘，应该是在意疤痕的，哪怕是灵术师也少有不在意的。 薇醉不在意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她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或者说是因为她比较迟钝。此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感觉墨爻此人还算可靠，似乎是个不错的盟友。 可她对这桩任务，还有诸多疑惑。 她忍不住问：“你都是城主了，为何还需要我来帮你完成这个任务？你随便找个手下不就行了？像锦辰，我看就不错。” “我需要一个生面孔。”他收起药瓶塞，将药放在了她手旁，“我查过你的来历，才来暗城没多久，又是八亲卫的身份，是最好的人选。” “那其他人呢？锦辰不行？城中就再无可用官员？”她问。 “我不知道他们立场如何。” “那你就相信我的立场是向着你的？”她笑问。 他静默半晌后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赌。” “赌什么？”她好奇。 然而，这个问题墨爻并未给她回答，谈话至此有些僵持。 长夜默不作声，晚风穿堂而过，薇醉望着对面人褐色的眸子，正思考要如何继续延续话题时，季月如从屋内端着一盘点心而来。 她放下点心，侧头向墨爻要人，“可否将她借我一会儿，我有些急事想与她商议。” 墨爻抬眸微愣，并未预料到季月如的到来，但很快欣然同意，抬手示意她们可以自便。 季月如收到肯定的回复后，连忙将薇醉从桌旁拉走，两人直接进了房中。 “怎么了，有什么事那么着急？”薇醉关切道。 季月如神神秘秘地走到一旁的书房，从桌上拿起一把长剑， 赫然便是刚才那把具有莫名吸引力的剑，只是刚才满是污垢和锈迹的剑鞘已经焕然一新，光亮的纹路与抽开剑后，其上的光泽交相辉映，在室内烛火的映照下更是全然没有老旧的痕迹。 “这是……”她有些不敢置信。 “这是给你的，你为它取个名字吧。” “你那么快就炼制好了？”她愈发震惊。 季月如摸了摸鼻尖，不在意道：“小事一桩，你出去都那么久了，我不得找点事情做。” 说罢将剑推到她怀中，“你快试试，我融入了一些火系元素，和这剑原本的水系元素相互平衡，一起纳入了炼制过程，还不知威力如何？” 薇醉拿剑出鞘，感觉剑身轻盈，剑鞘散发出微红的光芒，而剑身则保留着原本的蓝色属性，正是与水系灵术极为契合的武器。 “好剑，月如，真是谢谢你了。”她欣喜的感受此剑蕴含的灵力，当下决定了取名，“剑鞘红纹，剑身与我的灵术贴合……就叫它赤灵剑吧。” “说起来，这剑应该不简单。”季月如忽而说道：“你记得当时此剑有种吸引力吗？” 薇醉点点头，“嗯。当时你也感应到了？” “对，但似乎小贩并不能感受到剑的吸引力。”季月如分析回忆，“这把剑的材料可能与浮空城有关，所以我们才会对它有特殊的吸引力。” “是因为这剑来自神木林？” “极有可能。”季月如点头肯定。 不过，她显然对院内的墨爻更为感兴趣，话锋一转，便谈起此事，“听你们刚才的对话，那人是暗城主吧？” 第30章 请多指教，盟友 薇醉点点头，不知她这话有何深意。 “答应他的任务，以此交换文书院的查阅权限。”季月如忽然置声陈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薇醉很是不解，“文书院和这个任务有什么关系？” 季月如摇摇头，“这任务与我们回到浮空城无关，但只有进入文书院核心区域，我们才能找到开启浮光塔的办法。” “你不是浮光塔守护者吗？难道你不知道开启的办法？”薇醉很是意外。 季月如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矛盾和无奈，“我知道浮光塔关闭定然与钥匙遗失有关，但我不知道要如何开启。 “自守护浮光塔以来，还从未出过这样的事。若你能与暗城主结盟，或能助我们更快找到钥匙并重回浮空城。” 一番话过后，薇醉彻底理解了季月如所想。其实原本她就在思考是否要接受这个任务，经她这样一说，愈发觉得不如一试。 而这时她也想起在星城初遇墨爻之时，触发过一个关于他的任务“身世之谜”，这个任务目前毫无进展，倒不如借此机会一探究竟。 她慢步走进庭院时，墨爻正在仔细端详一旁画架上的画作，见她回来，转身刚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却见薇醉率先开口。 “我接下这个任务，只不过事成之后，需给我进入文书院的权限。” 墨爻本以为他还要再度游说一番，她才能答应，见她如此爽快自然对这个交换没有异议，“可以，你收拾一下，我们待会便离开。” “离开？”她还没反应过来，“你将任务要求告知我便可以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准备吗？” 他将画作取下，一边卷起一边解释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不能住在这里，需要换个地方。” “要离开多久？”她不禁好奇。 “取决于你任务需要多久完成。”他淡然道：“想带什么都带上吧。” 薇醉一听他这话，大抵是猜出了任务时间不短，其他物件倒是没什么留恋的，只是跑到布布身边，指了指它，“它也一起，可以吗？” 面对薇醉突然柔声的请求，原本想要拒绝的墨爻思量一番之后鬼使神差的同意了。 “嗯。”他沉声确认。 倒是一旁被突然点名的布布，双眼在眼前墨爻和主人间来回游移，似乎没整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只呆呆地蹲坐在原地。 而后她又进屋与季月如交代了几句，将这小院交与季月如打理，便准备跟随墨爻离开。不过离开前，她想起了当时看的日记，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那些日记带上，因为她还未全部看完，万一其中有关键信息，还能为后续行动提供帮助。 她的行囊不多，几份日记加一些常用的衣物，本来她还想拿更多衣物，但墨爻瞧见后却摇头道：“不必拿这么多，我会为你准备的。” 听过这话之后，她隐隐窥见了这个任务的模式，但还未被告知之前，她也无法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 然后，在布布百无聊赖的时候，她一把捞起地上正在梳理毛发的布布，便抱着它一起同墨爻来到了后门。 后门在大街另一侧，人流较少，薇醉注意到早有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一旁，马匹也是极为常见的黑马，并非那日的雪灵驹。 墨爻率先上了马车，而后转身欲要拉她上来，布布见状自觉地从薇醉的怀抱中哐当跳到马车上，一下就溜了进去，就留薇醉一人还在外面。 “上来。” 他伸手，她接住，他垂眸，她抬头，仿若一段盟友关系在此具象化。 此夜若是黑暗的序幕，便也是他们结盟的开始。 他稳稳拉住她的手，将她带上了马车，车内温暖不似外面寒凉，也无第二个人，布布早已选好了位置，美美进入梦乡。 马车听命于主人，在墨爻的示意下融入了城中的人流。 他们不起眼的马车在宽阔的大街上，夜色中，与一辆装满灵蛇草的马车交错而过。 两辆马车，背道而驰，各自奔向目的。 马车内，布布熟睡之后，薇醉轻声问起了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你上次说让我假意与决斗场合作是什么意思？” 墨爻凝视着她面上的疑惑，有些略微吃惊，他原本以为她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可能早已忘记，已经准备好重新解释一遍任务了，却发现她都记得。 他跟着她说的话补充道：“我需要你假借一个商会的名义，接近决斗场，跟他们谈一笔生意。在这期间，你需要借机查出关于他们与官场是否暗通款曲的证明。” “那为何要搬走？我住在自己家里不行吗？” “商会上的知识，你多有不通，万一被发现，甚是危险。” 她眯眼道：“所以？” “我为你安排了一个地方，你先准备几日，将相关知识都粗略学习，再开始正式任务。”墨爻耐心解释，言语温润少了许多冰山之感。 “决斗场有那么危险吗？” 薇醉只是无意提了一嘴，哪知墨爻突然严肃起来，“不可轻敌，你不身处暗城官场，自然是不知其中的危险。让你离开此处也是为了你的安全，与决斗场的接触充满了变数和危机，若他们找到你的住处，哪怕你完成了任务，之后的处境都会十分艰难。” “我知道了，城主。”她试图跳过这个话题，但转念间又想起了什么。 “那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了？”她咧嘴一笑，期待墨爻的回答。 他点点头，“算是吧。” 得到答案的薇醉，突然伸手道：“请多指教，盟友。” 墨爻握手迎和，却并未多说什么。 但薇醉又想起了一件事，慌忙开口，“哎呀，那我巡察司的公务怎么办呀？” “你是说宁海案和于晓翠案？”墨爻问道。 “你也知道这两个案子？”她反问。 他点点头，并说出了一个令人不可置信的方向，“宁海案与谭立安有牵扯，于晓翠案又与灵术师有关联，两者都是暗城中不容忽视的存在。或许你此番接近决斗场，可以查到相关证据，说不定能解开这两个案子的谜团。” 第31章 东予商行 “我确实觉得宁海案与贸易司有着密切的关联，可是师父不让我调查贸易司。” 他淡漠的表情，诉说着无奈，“不调查也是好事……你不必担心，巡察司那边我自会去说明。” 得到回答后，薇醉便安心的在马车内休息片刻。 车程不长，没多久便停在了一处气派的别院门前，而这处别院门口正站着两个神情肃穆的护卫，一身衣服虽然并不起眼，但布布却起身感受到了不一般，一下起身提醒薇醉说这两人都是灵术二阶后期，不可小觑。 薇醉跟随墨爻先后下了马车，布布轻松跃下着陆地面，门口护卫见到墨爻前来，手上恭敬行礼，“公子。” 他持扇点头，将身后一人一狐带进去。 别院占地面积庞大，左邻右舍似乎都是树木，并无其他邻居踪迹，内里布置倒不算奢华，但是方寸之间都极为考究，用料有一种低调含蓄的美。 “这里……”薇醉看着这里宽阔的场地，正门进入后有一个巨型的山石水池，水池正后方有宽阔的屏风，连通着一条主干道路，道路四通八达不光通往前厅和后院，更是连接了左右各处的房间。 “怎么了？”墨爻以为她有什么问题，停下脚步回头瞧她。 却发现一人一狐正四处打量，似乎被这座别院的声势浩大所震惊。 “这里看起来比巡察司都要大，这也太大了……我一个人住吗？”她还震惊于这里从上大小的布置，未注意墨爻看向她此时的神情，被她朴实的话语所触动，心上放下了许多防备。 “嗯。”他点点头，示意她们继续向前，“跟上。” 薇醉快步来到他身侧，“我的任务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还没有给我细讲呢？” “今天太晚了，你先歇息吧。从明日开始，我都会在这里教导你关于商会的知识，也会请专业的老师指导其他事务。”他缓缓道。 “你是说，你也会待在这？”她好奇询问，“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东予商行名下的某处宅邸，也就是你要假扮的身份。”墨爻闻言解释。 “东予商行？”她脑海中似乎有些记忆盘旋，“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墨爻在房门前停下脚步，突然紧张地沉声询问：“哪里？” “好像……”她搜刮着这几日来所见所闻，“我想起来了！……是在你当时带去星城的文书中看到的。我那个时候还疑惑，为什么一个商行会反复出现在城主的随身文书之中。” 墨爻长舒一口气，悬起来的心放下了，忽然笑道：“原来是这样，倒也是缘分。当时在星城，我便一直在考虑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未料到会在星辉楼遇见你。” “所以东予商行实际是你开的？”她忽然反应过来。 他点头确认，“我筹备许久，便是为了借东予的名义顺理成章的接近决斗场。” 墨爻说罢便推开了房门，示意她们进去，布布早已在外等的不耐烦了，哧溜一下就窜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就发出了惊叹。 “哇，主人，这里面可比我们家大多了，你快进来看呀！” 听着布布这话，薇醉忽感有些尴尬，然而墨爻却并未在意，反而一改往日的冷冽，似乎被布布炽热的性格所感染，两人前后进入室内。 她放下为数不多的行李，整理了一下之前带出来的日记，放在一旁的桌上。 “布布！”随着她的喊叫，布布停止了在室内到处转悠的行为，转而跑到她身边乖乖坐好，对墨爻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仿佛之前在自家院子里争锋相对的不是他们俩。 “你这狐狸……”墨爻驻足盯着布布看了许久。 薇醉似乎是怕他对布布有所意见，下意识的挡在布布面前，“你放心，布布就待在这陪我，不去决斗场。” 他闻言失笑，“无碍，我是想说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个随侍。” “随侍？”薇醉之前没听过这种说法，不过听起来应该类似于星辉楼里的丫鬟之类，便同意了这个安排。 此时夜色已深，墨爻便让她早点歇息，说明日开始教导。 待墨爻离开后不久，一个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从外而来，进门之时有些许慌乱，但是很快就整理了一番衣物，恭敬道：“掌柜，公子已经跟我说了，以后你就是东予的新掌柜，你住在这里的时候都由我来随侍。” “掌柜？”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她有些不适应，但是转念一想，很快理解了称呼的由来。 想来是因为她之后将作为东予商行的掌柜，出面与决斗场交涉，那么在这时称呼她为掌柜倒也没有太多问题。 “掌柜，我叫小桃，以后您有什么事吩咐我就行。” 她望着自己从无名森林回来后就一团泥巴的衣服，这才想起刚才这一路来墨爻竟然也没有提醒她，还让她坐马车，带她直接进入了别院。 想到这里，她觉得墨爻这人甚是奇怪，之前星辉楼初见的时候，她穿着如此明艳，他却能冷脸相对，但现在她穿得像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逃犯，他的交谈中却多了几分柔和。 不知这份柔和是出于熟识，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原因？ “掌柜？”小桃再次询问。 她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哦，我要沐浴，去准备点水吧。” “沐浴啊，不如去后院温泉处。”小桃兴奋地推荐着，“现在府里也没什么人用，我陪您过去吧。” “温泉……也行。”放松一下也好，她想。 小桃听见肯定的答复，神采奕奕地去择了几件新衣和头饰，薇醉对于小桃饱满的精神状态很是羡慕，不像她现在整个人实在乏力。 她想了想，应该是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正好泡温泉的时候可以仔细梳理一下今日发生的诸多事情。 等小桃拿好衣物之后，薇醉便带着布布跟随小桃的指引来到了宅邸后院的温泉处，水面蒸腾气雾，在半空中盘旋良久。 褪去衣物后，她便下水彻底放松了下来。布布也被她带到水边，悄悄在泉水边探头探脑，用尾巴试着水温。 第32章 温泉之梦 温暖的泉水让她昏昏欲睡，竟让她忘记了要思索今日发生的各种事情，舒适的水温让她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布布的尾巴扫过温泉水面，看着主人安静沉睡，并未选择出声打扰。 布布觉得这也属正常，毕竟今天在无名森林便发生了太多事情，而回来之后主人又找到了案子的突破口，还有这突如其来的任务，以及来到这里。 现在回想起来，主人今日经历的事情确实很多，难免疲累。 薇醉的意识被拉进睡梦之中，她感觉身体格外的轻盈，像是没什么负担一般，因为她的灵术属性为水系，所以这温泉格外适合她。 一接触到水，她便感觉自己全身都被疗愈了一番。正是因此，她身体逐渐放松，不自觉的便陷入睡梦。 不过，她好像做了个梦。 漂浮的梦境之中，她梦到的不是现实的过往，而是关于这个身份的过去，关于季月如所叙述的那些过往。 赤红色的天空下，到处砸落的火球，那些突如其来的灾难让浮空城的子民四散逃亡，一切始于那个叛乱日。 她在重重压迫中，奋力逃出宫中，躲避叛军的追杀，却还是被身边人出卖，被发现行踪。她的灵宠也为救她，受到了陆珩之的折磨，在一声声哀叫中离世。 她梦见了鲜红的血珠如凋零的花瓣不断涌出，打湿了原本柔软无瑕的皮毛。 梦见了它无辜的大眼中流露出的惊恐和痛苦，却在看到她时多了几分坚定和不屈，似乎是一种无声的告慰。 然而陆珩之见不得这样忠诚的主仆羁绊，命人不停折磨它。 神殿的侍卫们都想要挺身而出阻止这一切，却都被赶来的妖族轻易抵挡。而后又是凄厉的哀鸣，直到声音逐渐衰微…… 陆珩之还来了一句，“呵，这是我送你的大礼。满意吗？” 她看见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灵猫，尽管她自己也被狠狠按在地面不得动弹，可她还是想要去护着那只气息微弱的灵猫。 朦胧的视线中，鲜血如同绽放的赤色蔷薇，一次又一次的盛开，绚烂而残酷。她眼眶里的泪珠，再也无法抑制地融入了血泊之中。 而后陷入一片黑暗，感觉有人将她抱起，她再也坚持不住昏沉睡去。 只留下几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清晨醒来之时，她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连衣服也换好了。 她头疼欲裂地起身，揉了揉眉心，见小桃进来便出声询问：“昨天，是你将我带回来的？” 小桃看了看她，面上突然微微发红，而后吞吞吐吐道：“是公子带你回来的。” 这回轮到薇醉震惊，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怎么会是他呢？昨天我没看见有其他人呀？” “昨日公子在院中作画，机缘巧合下发现掌柜在温泉中睡着了，便将你带了回来。”小桃徐徐说道。 “那你呢？”她焦急开口，“我的意思是，你当时在哪里？” 小桃似乎以为这是责问，忽然一下跪倒在地，“掌柜，小桃不是故意不叫你的。当时发现你睡着后，我马上就准备叫醒你。可……公子刚好也来了，便让我先回去，说他会带你回来的。” “然后？”她挑眉继续问。 小桃低头慢吞吞道：“然后我就回来了，大概过了一会儿，公子就将你抱了回来。” 薇醉瞧小桃慌张的模样，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侍女的地位之低。大抵是因为有主仆的差距，才会让她如此害怕被责问，甚至害怕因此小命不保。 她立马摆手不在意道：“行了，我不是要刁难你。只是想搞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 “公子将你抱回来之后，便走了。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小桃认真回忆叙述着，只是这回言辞中多了几分诚恳。 “好啦，没事。布布呢？”她走到她跟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你是说那只小狐狸？” “嗯。”她点点头。 “它在练武场与人打闹呢。”小桃突然笑着说。 见到小桃不再拘谨后，薇醉正色对她说：“以后，你不用特别拘谨，我这几日也有许多事情要忙，若无事找你，你就自己在院子里歇息。” “是。”小桃毕恭毕敬的行礼，却被薇醉也挡了下来。 “忘了说了，行礼也免了。” “这不好吧，掌柜。要是让公子看见了，定要责罚我的。”小桃担心地说。 薇醉摆摆手，不在意道：“要是他说你了，你让她来找我。” 说罢，她便提着赤灵剑出门去找布布了。 布布此刻正在练武场上与院中侍卫相互切磋，在昨日刚进门的时候，它便早早地瞄好了几个侍卫的灵术等阶。 一是为了给主人提个醒，看看这里的侍卫实力多强，评估这处宅邸的情况。 二是为了给自己找切磋的对手，要知道提升实力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断的试炼，而布布已经预感到后面几天主人会忙于任务进度，估计无暇与它切磋试炼。 所以它将目光放在了别院内的侍卫身上，这里有练武场，他们每日晨起也要操练，这不就是绝佳的练习机会吗？ 布布这么想着就愈发高兴，小腿跑得飞快，一番沟通后竟真的找到了切磋对手。 于是持剑来到练武场的薇醉，便瞧见了这样的画面。 一人一狐，正在实战灵术能力，风系与火系的对抗，相得益彰，看点颇多。 此刻天光早已升起，宅邸外的竹林散发出阵阵竹子的清香，跨越过府邸的高墙吹入院内，沁人心脾，让人心情大好。 薇醉就坐在不远处，瞧着布布持续的练习，也学到了许多实战细节。 刚才，在听过小桃关于昨晚事情的陈述后，她发现小桃所知的也不多，于是她准备有机会去亲自问墨爻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没料到，之后一连几天她根本没有找到机会询问这件事。 白日里他在的时候，就会给她准备一堆政务类的功课学习，特别是关于城中矿石开采、兵器冶炼的一整个过程，而关于商会上的知识则是下午他离开后，会安排几个老师连续给她上课，讲解关于商会账目、经营、管理上的诸多问题。 晚上更累人…… 第33章 羽山楼 晚上，她则需要完成白天老师们布置的课程，还需要抽时间提升自己的灵术能力，她感觉自己像一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刻不停地在前行。 连布布都忍不住吐槽说：“这任务不会特别困难吧，怎么感觉你学的东西差不多要接手这个商行了，这还是假扮吗？” 薇醉只能淡淡将墨爻的原话讲出：“接触决斗场之事十分危险，必须要做好十足的把握，切不可掉以轻心。” 不过这几日的接触下来，她虽然没有找到机会询问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她却对墨爻此人有了更多了解。 她总结了一下他的几大特点。 第一点，是冰冷不近人情。 这一点之前在星城初次相识之时，她就有所体会，但是真到了此刻他才发现他在旁人面前那是真的如冰川般冷冽，似乎永远都是公事公办，没见过他徇私枉法的时候。 她好几次偷偷地跑去他处理公务的院内偷瞧，就没见过他笑的时候，好像在外人面前都是紧锁眉头，只有面对锦辰的时候整个人会平和一些，但也不算多，只有稍微那么一点。 在这几天的接触中，她也逐渐了解了他近日的行踪，基本上午他会特地跑来此处，教授她矿石相关知识和暗城官场中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她大概了解了下城官场基本的构成为：文书院、贸易司、巡察司、建造司、督查司、羽山楼以及兵御阁，一共七司，各自掌管不同方向，治理着暗城大小事务。 在之前巡察司的公务中，她大致了解了巡察司的本职，以及督查司是负责监督百官，还有贸易司则是在询问谭立安证词时略有了解，大抵是知道负责城中商贸之事。 经过这几日的刻苦记忆之后，她了解到文书院是掌管重要资料、案卷、书籍等收藏的地方，也是文官最多的地方。建造司则负责着暗城重要的攻防设施、建筑高台等各种与建造相关的事宜。这两个她之前都有所耳闻，不算陌生。 真正让她感到陌生的是羽山楼和兵御阁，墨爻并未对二司作出太多介绍，只说他们是负责案件与军队的两司。 她想起当日她肚子还咕咕乱叫，坐于只有她一人的学堂之内，追根询问：“羽山楼负责案件，兵御阁负责军队吗？” “没错。”墨爻着一身素白的衣物，静坐于她对面的讲桌旁。 她不由更为好奇，“可是巡察司不就是负责案件的吗？督察司好像也是……羽山楼与他们的负责范围不是重合了吗？” 墨爻眸光微动，“羽山楼与他们都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我看似乎没有太多区别。”薇醉不在意道，实际上神思早已飘到午饭之地。 但墨爻却并未责怪她的出神，反而耐心解释起来，“羽山楼负责审判。” 薇醉听及此，面上一下来了精神，“审判？”这还是她在这个世界听到最格格不入的词，但一想到这里规则法度可能都极为不同，便也慢慢接受了起来。 墨爻见她忽然来了兴趣，便继续详细说道：“对，羽山楼是极为特殊的一司，负责审判巡察司与督察司提交的案件。普通犯案者在确定犯案之后，便会被关押在羽山楼的笼楼之中。” “普通犯人？”薇醉听出了其中的关键，不由便问道：“那还有重罪犯人会被特别关押在别处？” “你猜的不错，重罪犯人的关押一直是整个暗城都关注的事情。因为曾经的暗城混乱不堪，羽山楼建立后，重犯数不胜数。”墨爻缓缓道出暗城过往。 “那重犯会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呢？”她好奇问。 “黑水监狱。”墨爻沉声答，“位于暗城北部离岛上，其中关押着暗城中犯案最为重的那一部分人，穷凶极恶，无恶不作。” “一整个离岛都是暗城羽山楼用来关押重犯的吗？那感觉也太浪费了。” “离岛也关押着其他城的重犯，并非全是暗城。”他闻言简单回复后便合起书籍起身，“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下午你好好学账目之事。” 话音落下，他便迎着正午的烈日，离开了宅邸。 薇醉瞧见了锦辰在偏门处等待许久，更瞧见了锦辰跑到他身旁时的焦急神色，想来他下午应该是要回城主府处理些城中事务。 关于墨爻的第二个特点，是在与他接触后的第三日左右，她才逐渐发现的。 说起来这一点，也与她经常下午瞧见他离开宅邸有关，而从第三日开始他便再也不回城主府处理政务，转而是整日待在这座宅邸之中，在他书房处理相关事宜。 对此，薇醉自然甚是好奇，于是趁着晚间下课之后，偷偷跑到他书房门口打探。 哪知刚到门口就听见了锦辰的声音，他正在抱怨，“城主，这几天官员们以各种名义送的东西，我都应付不过来，到底该怎么办啊？” “既能送来，也能送走。”墨爻清冽的嗓音响起。 “城主，你说的轻巧，可是送过来的如果是时兴瓜果、戏班舞曲、古玩字画我都可以一律打发走。要是送的是人呢？” “若是随从之类的，大可说府中不缺。”墨爻道。 然而，锦辰随后哀怨地道：“你知道送什么人的，就昨天那个刘员外，送了三个美人过来，你是没给人好脸色看，可我被缠了一个下午。” 锦辰的声音中处处透露着苦不堪言，让薇醉对于他们所遭遇的事情有了大致的了解。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各类官员都殷切地送各种东西到城主府，试图与新上任的城主套近乎。 “是我考虑不周。”良久之后，墨爻才出声给出解决方案，“那之后，我们就住这里吧。” “哎，但愿您不去城主府，他们就别再塞人进去了。”锦辰的叹息声传入薇醉耳中，让她心头多了几分好奇。 于是，等到里面的对话结束后，她便在走廊上拦下了锦辰，想要细问更多信息，也以便自己完成关于城主身份的任务。 第34章 黑月光 在书房里交流许久的墨爻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薇醉的到来，但他并未选择拆穿她。同阶灵术师之间是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存在的，要隐蔽身形必须要靠特制药剂或者高于对方的灵术才行。 而此刻的薇醉正兴高采烈地拦下锦辰，墨爻自房中可以窥见她俏丽的背影，以及两人渐行渐远的步伐。 薇醉正对锦辰刚才所说起了浓浓的兴趣，开口便想继续刚才他们的话题，不过她需要一个很好的开头，否则肯定会知道她在偷听。 “你们今天怎么下午便来了呀？平日里不是要到晚上才会过来吗？” 说起这话，锦辰顿时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哎呀，别提了。最近城主府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她听见这话，心中八卦的心再也遏制不住地燃起。 锦辰朝着训练场走去，一边开口阐述，“还不是因为城主新上任没多久，最近刚回来，便有许多人耐不住性子想要攀附了。” 他叼了一根花丛中的狗尾巴草，一屁股坐在了训练场边上的石凳上。 薇醉也顺势坐下，追问：“可这跟你们过来有什么关系呀？” 此刻夕阳正好，晚霞一片橙色盎然，地平线呈现一线金光，照耀着太阳落下的趋势，他思虑片刻才愤懑解释。 “当然有关系啦！”他一下拔出嘴角衔着的狗尾巴草，怒声道：“你是不知道他们都送些什么，换了你，你也会加紧速度离开城主府的。” “哦？什么啊？”她装作好奇的模样，终于是让锦辰不吐不快地道出了所有前因后果。 “还不是城主年轻有为，又是老城主钦点的新任城主，官场中虽然多有旧党不服，但是还有一部分墙边草见他上任，一直想巴结。” “那怎么会最近才开始送呢？如果巴结的话，应该是从上任之后就开始了吧。”薇醉出声质疑。 “哎，城主上任满打满算不过半年不到，现在五月，城主是一月老城主突然离世后接任此为止。”他突然凑近薇醉身旁，轻声细语道：“而且，四月的时候我和城主在星城，你也是知道的，就是离开之前遇上你的那个时候。” 薇醉点点头确认，“原来是这样。那确实等你们这次一回来，他们收到消息后，定然会有许多上门送礼之人。” “没错，只是我没想到送什么的都有，若是寻常物件打发也就是了，可竟然还有美人。”他伸了个懒腰，说话间声音突然又压低，像是怕被城主听见，“大概是看城主身边无一女眷，想着从身边入手吧。” “城主他没有女眷？”薇醉有些吃惊。 “对啊。”他摆摆手不在意道：“就他那个冰山脸，别说女眷了，男下属都快被他吓死了。他们也真是不了解城主，就他那个性子哪里会有姑娘在他手底下活过两周？早就被折磨疯了，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薇醉尴尬赔笑，“哈，是嘛。” 心中却想到了这两日来的充实课业，嗯……确实要被折磨疯。可能换了其他人早就撂挑子了，但她不一样啊。 她穷，住在这里不光布布可高兴了，她也挺高兴。 毕竟吃喝不愁，完成任务之后也能有机会找到关于浮光塔的秘密。 这便是她从锦辰那边了解到的关于墨爻的第二个特点，近乎不近女色，至少在锦辰的口中是这样的。 而他自第三天后直接搬到宅邸住下的行为，也充分说明了他不想再被城主府内塞进的各色美人所打扰。 而关于墨爻的第三个特点，自他与她同住一处之后，她很自然的就发现了。 说起来，这件事她早该发现的，毕竟他之前在她家中也干过，可她直到第五天左右才发现这一点。 他除了公务之外的一个爱好便是画画。 就是只用一只黑色笔，便勾勒出整幅画作的风格。而据她这几日的观察下来，他最近似乎在画一个人，而且好像是个女子。 不过因为她每日偷摸瞧见的时候，都是深夜苦读完了之后，路过才能瞄到几眼他的画作，所以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依稀从画作上的身形看出似乎是个女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锦辰之前说的不近女色可能有误，这城主心中说不定藏着什么女子，从未对人说起罢了。 她当即在一次遇见锦辰的时候说了这件事，锦辰却大为不信，抬手便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别不信啊，我可是看到他画的东西了。虽然看的不真切，但是那绝对是个女子！”薇醉信誓旦旦地说。 锦辰见她如此笃定，心下对自己一年多来的经历充满了深深地质疑，“可是……可是这一年多来，我从未见过城主身边有什么女子呀？我可是一直跟着城主的。” “说不定啊，是那种小时候的白月光你知道吧？”薇醉脑子里充满了八卦的故事，猜测着。 “白月光？这怎么看都与城主很不搭。”锦辰再次否认了这件事，“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城主不可能有白月光，黑月光还差不多！” 听到这里，薇醉便没再与锦辰争辩，反而是摆手不在意道：“这样我们赌一千金，等我哪天看见了那幅画作，我拿出证据给你看，你若输了就要给我一千金，反之则我给你！” “我觉得不可能，你莫不是在诓我？想从我这骗钱？”锦辰一脸不信。 两人正争执不下间，小桃突然焦急赶来，“掌柜，你在这啊。公子说要找你，让你现在去书房等着。” 她略感意外，可也只能乖乖听命。 与锦辰嬉皮笑脸的确认赌注后，她便来到了宅邸的书房门前。在房门前，她平复了一下刚才跳脱的思维和因争执有些微乱的发丝，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迈步进入。 然而，书房中并没有看到如期的人。 相反，其间空无一人。 她转头到处扫过书房的左右，确认没有人之后便打算出门查看，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意外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是她的师父云无期。 第35章 草草结案 师父的到来确实让她感到意外，毕竟这几日在此刻苦学习的过程中，她几乎没有听闻过关于巡察司的事情，现在师父到来倒是让她意识到一件事。 或许并不是巡察司的事情没有找上来，而是城主有意让她远离差事，专注于当下这个任务。不然师父又如何能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定然是城主应允。 而今天正是她满打满算来到这里的第五日。 也是课业的最后一日。 “师父，你怎么来了？城主呢？不是他叫我过来的吗？”她开口问道。 云无期面上潦草，神色倦怠，似乎十分疲惫，“是我有事跟你说，我已经跟城主说过巡察司近日的两起案件了。” “你是说宁海案和于晓翠的案件？”她略感困惑，“但我之前已经在城主那听说过他早已对此有所关注了。为何现在来提起？” 云无期摆手道：“我今天来说的是新的进展，并非之前所述那些证据。” “哦？新进展了？”薇醉兴致勃勃地邀请师父坐下。 云无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缓缓开口：“上次你提到关于你们见到的那姑娘是否是于晓翠，那天之后便派人去查探，这几日找舒久多番核实之后，可以确认那日你们见到的姑娘，并非真正的于姑娘。” “果真？”薇醉觉得这个进展喜人，至少说明她之前的思路方向是对的，“那我们发现的尸身便是真的于姑娘了？” 云无期欲言又止，摇摇头道：“实际上，根据村民提供的信息，我们仅仅只能对那日你们见到的姑娘进行身份确认，但是对于那日在水缸中发现的尸身是否是真正的于姑娘，实际上并无法确认。” “是因为她并不具备灵术能力，只是普通人的关系吗？” “到不全是，主要还是因为面部损毁严重，无法确认她真实身份。只不过……”云无期话锋停顿了半晌。 放下手中的茶盏之后，又继续道：“只不过光从尸身的衣物和饰品来看，暂时可以确认她的身份应当是于姑娘无疑。” “只是暂时，其实主要是因为没有别的证据证明，她不是吧？”薇醉一语道破了他的思量，云无期只得尴尬一笑。 “确实，但我们仔细勘察了她尸身衣物的情况，再结合假于姑娘的出现时间，发现了关于犯案的时间线上，与之前我们推测的有所不同。” 薇醉也突然想起来这件事，当下便有了些新想法，忍不住开口询问：“师父，不会是于姑娘的死亡时间比我们当时猜想的要早吧？” 云无期面上一惊，“你怎么猜到的？” “呃……其实我也没有猜到，只是你既然说与我们当时所想不同，那回想当日我们猜测于姑娘是在见到我们之后死亡的，现在当时证实了当时见到的于姑娘是假冒的。那么根据尸身腐烂的情况，她不可能死于更晚的时间点，必然是在这之前。”薇醉噼里啪啦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云无期连连点头，“不错，现在根据各种线索来看，于晓翠极有可能是和宁海同一天死亡的，甚至是同一个夜晚。而且，极有可能是瞧见了宁海家发生了什么异样，才被灭口的。” “如此说来，当时我们见到的假于姑娘甚是可疑。”薇醉接话推断，单手托腮沉思片刻，“师父，你派人去调查那个假冒的于姑娘了吗？” “没有。”云无期忽然僵住片刻，似是脑海中纠结了一番之后才继续道：“于晓翠的案子已经结案了。” “什么？怎么回事？”这下轮到薇醉突然起身拍桌怒道：“凶手还没抓到，如何能结案呢？” “结案卷宗上所述，凶手是同村爱慕于晓翠的一位村民，因为迷恋于姑娘许久，却始终得不到回应，于是在那夜潜入用买来的短弩失手杀害了于姑娘。”云无期说地波澜不惊，实际上内心也并不认可这个荒诞的故事。 “短弩……可这根本不合理啊，为何要特地购买具有灵术攻击能力的武器？为何要特地挑在宁海也死亡的那日？还有当时假扮的于姑娘说的证词是否也是故意引导我们的查案方向？”薇醉一连串地发问，让云无期感受到了她的不满。 可是，他深知眼前这个小徒弟年轻气盛，若是不告诉她真相定然会揪住这两起案子不放，说不准会影响到之后城主的任务，于是他思虑良久后还是决定将关键的几点同她说明。 “我曾想调查谭立安这条线索，但是督查司数次施压，迫使我们必须草草结案。” “督查司岂能这样？城主不管这件事吗？”薇醉心中气焰难消，“就因为不让调查官员便要让无辜的人蒙冤受罪？岂有此理！” 云无期并不意外她此举，“你可别惊扰城主，如今城内暗流涌动，城主之位尚且并不稳固，不必为城主再增添烦恼。只是有一事情，是我今日来想要拜托你追查的……” “师父，但说无妨，如果我能帮上忙，自然是愿意助案子一臂之力的。”她缓解了刚才满腔的愤怒，平息了一下心情。 云无期见她平静了许多，这才缓缓道出今日来的目的，“你还记当日我跟你说宁海的另一只鞋遗失了吗？” “是找到了吗？真正的第一案发地点？”薇醉抬眸忽然问起。 他点点头，肯定道：“是清水湾的一群孩童在无意中撞破了水缸才发现的，水缸底赫然是一只遗留的鞋子，对比可以确认与礁石之后是同一双鞋子。而这一点，让宁海身上的毒素有了更多进展。” “此话怎讲？鞋子怎会与毒素有关联？”薇醉不解发问。 “对水缸内的残留水质勘察之后，有见识广博的药剂师告诉我们：宁海尸身上的这种青紫状况结合水中残留的一种药剂吻合，十分接近黑水湾近日出现的一种新型草药。只不过因为这种草药极难获取，他们手中并无可以比对的样本。” 云无期的一番话语解开了宁海身上青紫痕迹的来源，同时也为之后他的请求做了铺垫。 第36章 她的光芒 薇醉对于这个新发现的线索其实并不算太吃惊，毕竟她之前就总觉得宁海的尸身被海水污染一定是有原因的，现在听来，可能凶手便是要用其他水质掩盖他身上的药剂之谜。 “如此说来，用水的目的可能便在于掩盖这药剂的秘密。”薇醉猜测着。 随后，云无期道出了他的诸多怀疑，“凶手的意图很不明晰，但谭立安确实是当晚与宁海接触的最后一人。所以，自从那日我们从贸易司回来之后，我便一直暗中派人查探谭立安的一举一动。还真的让我发现一些端倪……” 薇醉眼眸微亮，好奇心十足道：“什么？” “我发现谭立安近些日子时常秘密前往决斗场，甚是可疑。我总觉得决斗场中可能有此案的关键信息。”云无期猜测着。 薇醉思索推敲，“说起来，这些日子我了解到暗城官员其实多有前往决斗场观赛，只是并不是经常前往。若说谭立安突然经常前往，那定然是有什么猫腻在其中的。” “我认为决斗场与宁海案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关联。而这种关联，需要你来解开。” 薇醉忽而尴尬一笑，“我？哦对，说起来我马上要执行的任务也与决斗场有关。” “正是如此，城主才同意让我来找你。”云无期起身忽而面上神色凝重的开口，“我想请你借着城主的任务，找出谭立安与决斗场之间的关联，或许便能解开两案的谜团。” “不必多言，师父。此事我若能帮上忙，我定然会竭力相助。怎可让无辜之人白白蒙冤？”薇醉心意已决，当下便决定在之后的任务中多加入此项目的。 只是云无期却并不焦急，示意她平复一下情绪，而后便告知了更多的信息，“药剂师说宁海尸身上出现的这种药剂，除了在黑水湾出现，近些日子也时常出现于各城的决斗场中，只是会用于一些特殊用途，鲜有人知。” “师父，你的意思是这种药剂也出现在决斗场，所以我在探查谭立安与决斗场之间的关联时，或许可以从这种药剂入手？”她眼神清亮，顺着他给出的信息总结并推论。 云无期满意的点头，对于这个小徒弟一点即透的头脑甚是看好。 他在一番讲述之后，将这几日的进展都尽皆告知了薇醉，虽然他深知这条线索的追查并非易事情，但他还是抱着一线希望而来。 只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明媚的女子，那查案的决心和黑白分明的性子，他忽然有些担心，不由得又多说了几句关切之言。 而薇醉并未放在心上，此刻她心中自然都是决斗场之事，为死去的几人找到真凶的那种执念萦绕她脑海间。 云无期在一番嘱托之后，便离开了宅邸，最后留下一句，“薇醉，你自己要当心。” 他转头瞧见薇醉明眸皓齿，站在书房门前，斜阳洒落之景，将她衬得落落大方。暮光洒向庭院之中，也照亮了她所伫立的区域，一片金黄色的光晕在她周身荡漾开来。 那一瞬间，云无期回头之时仿佛看见了今后她将踏上的路途。 更看见了她所奔赴的未来。 而此刻，墨爻斜靠在另一侧的墙边，注意到了这个微光漫洒的片刻，橙红色的夕阳映衬着她俏丽的容颜，在她周身遍布荡漾。 他看见的是她耀眼的光芒，和身上所具不容忽视的信念。 他迈步上前，从阴暗的角落中缓缓走出，走向夕阳漫洒的庭院之中，走向薇醉的方向。就像是一个常年处在阴暗环境中的人，被温暖的火光吸引，主动朝光芒之处靠近。 薇醉发现了他的到来，挥手扬起笑容，“城主？你刚找我？” 她以为这是今日在此处的初遇，殊不知对墨爻而言他早已在此观察多时。 于她而言不过是此刻的初见，于他却是等待已久的会面，那一刻的时光在他脑海中自此永久印刻，直到很多年以后，墨爻依然会想起这热烈的夕阳下，温暖的她，明媚的笑容和长久的驻足。 “嗯。”他应道，不光是回应她此刻的呼唤，更是回应自己曾经良久的等待。 两人进入书房后，夜色渐渐昏暗下去，墨爻点亮了书房的长明萤灯，将桌面上书籍都移开，而后吩咐人将晚饭送到了此处。 “何必这么麻烦，我等会回房吃就好了。”薇醉不经意道。 然而，墨爻却坚持在书房，并且让她落座。 她也并未再推辞，转而又问，“那有酒吗？嘿嘿，我好久没喝酒了。这几日可把我憋坏了。” 墨爻抬眸看她，冰凉的眸子还未出声，便看到了薇醉慌乱的反应，“不行的话……就算了。” 她有些丧气，似乎是面前如此佳肴没了美酒相伴，少了几分意境。 “可以。”他淡淡道，嗓音柔和了许多。 薇醉接过侍者拿来的酒壶后，心满意足地给自己倒上，抬眼便瞧见墨爻正盯着她手中的酒壶，便笑着替他也顺便满上了。 薇醉拿起酒杯，心情大好道：“这一杯，助我明天任务顺利！” 她并未期待墨爻会同饮，然而她却看见了他抬手陪她同饮的画面，让她饮酒时顿感一惊，连呛了好几口，她一连咳嗽几声。 “你明日有把握吗？” “没有。”薇醉如实回答，“但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 她无奈的笑了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好像想说什么，可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什么别的话语。 墨爻眸光微动，在长明萤灯的映照下，似乎照出了内心的动摇。 他确实动摇了，这是个危险的任务，但自己和锦辰等亲信都不方便出面，他一直无法实施这个计划，直到她的出现。 她很合适，这是他离师父愿望最近的一次，也是他改革暗城最有希望的一条路，他不想放弃。虽然与决斗场的接触十分危险，但他会尽力护她周全。 这时，薇醉几杯酒下肚，整个人感觉热络了许多，开始捋了捋任务背景。 第37章 她是变量 “你怀疑决斗场幕后还做别的生意，虽然每次去查看时，他们都说决斗场的所有上场人员都是自愿挑战的，可是你们还是找出了一些似乎不情愿的痕迹。当然这只是表层，你同时怀疑他们还有一些私下交易、与官员有往来、私相授受买官行为等，你想要知道官场内部是否有与其暗通款曲之人。” 一番话毕，薇醉基本将任务的背景说全了，也明确了要接近决斗场的目的。 墨爻见她如此熟练，心中的忐忑稍微放下了一些，“我上任不久，暗城官场盘根错节极其严重，这首要之事自然是要肃清官场。” “哎，停停停。”薇醉对他这个想法，则有不同的意见，“其实我觉得你这个想法不错，但是吧……” 她停顿了一下，又倒了杯酒吃了几口菜才继续道：“但是这个举动在我看来，有些冒险。” 墨爻似乎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回道：“自古，肃清之事都是危险的。” 她看着他孤注一掷的话语，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做是否太过冒进？” “听锦辰说，你刚上任不过几个月，而旧党势力盘踞多年，是否是你一个新城主可以改变的？虽然你实力也并不弱，可一人并不能抵挡千军万马，治理之事，贪多必损。” 墨爻的面上忽然对她如此细致的分析起了兴趣，应了一句，“你倒是懂得不少？治城之事确实是以军队为重，我手中自有筹码，否则也不会有所行动。” “那还有一问题，也是我一直想问的。” “什么？”他眸光中充满疑惑，不解除了这个举动有些冒进，还有何事是她所好奇的。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意见有些多，手上夹菜的筷子僵在原地，偷瞄了一下墨爻的神色，并未发现他有何异常，这才思索开口。 “就像你所说的，暗城既然旧党盘踞已久，我认为老城主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他当时没有做此决定，定然有顾虑。” 正说着时，她忽然轻声好奇问道：“话说，老城主是谁啊？” 这一声问话，让墨爻的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师父病逝的当天。 “墨爻，暗城关系盘根错节……咳，敌暗我明，如果有一天你有足够的能力了，再考虑肃清各方势力。在此之前，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师父临终前握着他的手郑重嘱托道。 师父的话语断断续续，但是却充满了对他的告诫和期许，他始终难以忘记那个下午暗城风雨欲来的时刻。 思绪拉回如今，墨爻轻轻回应了她的话，“羽溟。”应该是意识到了，他想着。 “羽溟？倒是个不错的名字。”薇醉面上并无太多情绪变化，继续努力干饭，“我也就说这么多，你既然决定开始此任务，我便也会竭尽所能的，你就放心吧。” 说话间，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忧思过重，然而下一秒她对上墨爻的眼神时才发现自己这个举动有些越界，连忙收起自己的手，尴尬一笑。 此夜关于任务的对话，便在此告一段落。 后面，薇醉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墨爻说着些这几日子来宅邸内的趣事。推杯换盏之间，她一时高兴便喝多了，没多久便倒在桌边，不省人事。 当墨爻发现她喝醉之后，还试图想将她叫起来，却发现她已然沉睡。 他起身失笑，将她从桌边抱起，青丝自她颈间坠落，划过他的衣袖。 墨爻想着夜已深，便将她抱至了书房内的床榻之上，垂眸凝视她容颜之时，她却不安分地踢了一下被子，而后从平躺变为侧过身面对他，同时身上衣襟散乱，皱眉微蹙。 她似乎在做梦，他无奈替她拉起被子盖好，便听见一声睡梦中的呢喃，“……放心交给我吧。” 这样一句话，让他忆起了这一路来的波折和阻碍。 更让他一直强撑的铠甲，瞬间土崩瓦解。 他坐于床边，良久未曾离去。 他不知他这样的行为是出于好奇还是怜惜，或者都不是，仅仅只是因为她的出现后，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让他觉得一切还有变数。 他在这里多久了？ 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别看他现在是万人敬仰的暗城之主，可两年前的他手足无措。 因为，他是被骗进这个世界的。 那本是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测试，可他却被最亲近的好友出卖，将他骗来这个世界，美其名曰“次世界优先体验资格”，正当他以为随便体验几天便可回去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回不去了。 这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他仿佛被扔到了这个世界，自生自灭，除了一个角色任务再无其他任何提示。 将近两年的光景，让他愈发寡言冷淡。 不过还好，他发现自己刀枪不入，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到他。不过一开始这是个噩梦，因为他无法通过自杀离开这个世界。 但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却很庆幸拥有这个能力，才能让他在纷乱的暗城斗争中存活到最后，直至接任城主之位。 然而，他本以为无人可伤自己的设定永不可能被打破，却在遇到她的那一晚，第一次重伤至昏迷。 这次受伤，他是高兴的。 因为这代表了，她的存在让原本的设定产生了变量。 而这变量能带他去往何处，他拭目以待。 这也是他准备开启决斗场任务后，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她。 她或许很重要，他这么想着。 他轻轻合上书房的大门，带上画板来到院落之中，支起支架，便开始继续绘制这几日一直在描摹的画作。 借着清冷的月光，他星星点点地落笔，满意的完成了最后几笔。 眼前的画作赫然是一个女子穿梭于热闹的集市之中，而她的肩上还有一只毛色极为纯正的狐狸。 墨爻凝视着这幅画作，面上并未流露出过多情绪。 然而，在他身后，画中的那只小狐狸正趴在书房顶，眯眼注视着他身前描摹的画作，尾巴轻轻扇动，一遍遍的扫过房顶的瓦片，乌黑的眸子提溜了几圈，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38章 决斗场 布布看见了那幅画上到底画了什么，一切都尽收眼底。 只是醉酒的薇醉，并没有看到他完成的这幅画，如果能看到，她一定会忙不迭去找锦辰讨要那赌注的钱，兴高采烈地又赚一笔。 月光寂寥宁静，墙外夏日虫鸣声渐渐响起。 锦辰突兀地出现在了墨爻身旁，墨爻只淡淡来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人马已经备齐，今晚就出发。”锦辰恭敬禀告，似乎在交代他的任务进展，但说到一半又话锋微顿，“只是……” “怎么了？”墨爻转头对上他恭敬的姿态，不解询问。 “只是我带走了营中亲信，那这边薇醉姑娘的安全，就需要城主多加留意了。”他担忧解释道。 “嗯。”随着墨爻短短一声肯定，锦辰瞧见了他面前已然完成的画作，确实如薇醉当日所说是个女子，只是……她应该没有料到，会是她自己吧。 片刻的安静之后，锦辰仿佛都能听见周围树林沙沙作响，随后便又听见墨爻满腹担忧地嘱托：“接下去，会是一场恶战。” 他拍了拍锦辰的肩膀，郑重道：“注意安全，拿不回证据也不要紧。一定要带着兄弟们活着回来。” “是！”锦辰忽然铿锵回应，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决心。 或许，日后史书记载，下五城的天便是从这一日开始改变的，但此时的所有人都只以为自己进行的不过是一次寻常的任务，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危险。 墨爻心中忐忑不安，却又心意已决。 薇醉睡梦中被任务信息包围，但又胸有成竹。 锦辰确信他会守护好暗城，完成城主的任务。 - 决斗场的建造历史也有接近几十年了，据说前任城主羽溟在位时很喜欢来观看这里的各类比试，包括当时的官员们也十分热衷于在此消遣公务之外的时光。 直到一次事故之后，所有暗城官员便甚少踏足这里。 于是，决斗场便成了暗城官员们相互默认的不会涉足之地。 再之后，决斗场里便充满了各类商会与三教九流的人，商会借此地盘互相接触，三教九流则在此寻找新鲜的机遇。暗城官员也对此心中有数，只要不闹出人命，巡察司也不会涉足这里。 薇醉坐在马车内，透过精美的帘子缝隙，窥见了外面街市一路来的繁华，墨爻坐在她对面，正对她再次强调起她的假冒身份。 “你的化名是商清语，东予商行的新掌柜，记住了吗？”墨爻盯着她好奇张望的眼神，不由开口。 “嗯，记住了。你一路上都重复好几遍了，我记得住。”她有些埋怨道，“城主，你何必跟来呢？万一被发现，我的接触计划不就泡汤了。” 墨爻定了定神，说出担忧：“今日是初次接触，我还是不太放心。你再重复一遍你今日的任务。” “嗯……”薇醉托腮思索，缓缓道来：“今天主要是与决斗场的掌柜自然接触，放出东予商行所处理的生意消息，尽力引他们主动上钩，寻求合作。” “嗯，不错。”墨爻对她的复述还算满意，“切记不可冒进，不能让他们怀疑你此番的用意。至于东予商行的生意内容我已经全然安排好了，这方面不会出什么岔子，你也可安心。” 说话间，马车便停了下来，薇醉知道是到决斗场了。 她身形已经准备迈步下车，却又转身回头对墨爻来了一句，“谢谢。” 不知是谢他这些日子来的照顾，还是谢他给了这样一个机会，又或者是谢他为这个任务做足了一切准备。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是存着什么心理，她只知道这一刻，她想说一声感谢罢了。 有时候一句感谢，并不需要那么多理由。 或许只是某一瞬的想法。 下车后的薇醉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带上了面纱，随后身后几辆马车内的人也陆续来到她身后，其中有她熟悉的小桃，还有一些则是商会的随行人员，她并不熟悉。 一行六七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决斗场门口，这一场面自然早已被门口的侍卫们注意，而他们个个一身衣衫价值不菲，侍卫们也不敢多问，都恭恭敬敬地为他们引路。 “贵客，这边请……请问您是想看今日什么比试呢？人与人还是人与妖？”门口接引人连忙赶来，然而恭敬的话语并未获得回应。 薇醉被簇拥着向前时，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马车内的背影。 越过人流如织的来路，她瞧见了那双指节分明的手将帘子轻挑起一些弧度，神色掩藏在帘子之后，就这样一直凝视着她不曾离开。 她忽然感觉到了更多的勇气，转身便在众人的拥戴之下跨进了决斗场的大门。 “客人？”接引人再度出声询问，这回是小桃接过话茬，“我们掌柜可见过太多稀奇的比试了，你们这除了人和人，或者和妖，还有什么别的新奇的节目吗？” 小桃看着和蔼敦厚，实际上估计对商行之事懂的甚多，对此薇醉心中早有预料，因为她是墨爻派来的人，想他那般未雨绸缪的性子，定然不会随意派一人来，必然是有所不同的。 接引人被小桃问住了，“这……我们今日有一出人与妖的比试，只不过这妖不同一般，贵客可有兴趣？” “可以看看。”这回轮到薇醉开口了。 她身后一个高高的男子立马附和道：“听见没有，我们掌柜的发话了，还不快去为我们准备观看的雅间。” 得到任务的接引人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这就去安排。诸位随我来。” 随着一行人在决斗场内走动，薇醉左右打量着这个地方，这就像是一个中古世纪的巨型斗兽场，外表形状呈现一个巨大的椭圆，中心是比试的地方，旁边则是一圈圈可供人观赏的座位。 当然，比试的区域设有特殊结界，打斗的余波并不会殃及四周观众。 薇醉一行人跟随接引人来到特制的高处雅间时，另一边雅间内的一人目光正紧锁在她身上，他眼见他们进入决斗场，再一路看他们进入雅间，心中对这些特殊的来客充满好奇。 他张开厚唇，欲言又止，“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从前没见过。” 第39章 林东祥 一旁人见状，恭敬回道：“听她侍女的口气，像是某个商行的掌柜。” “你去问清楚，到底什么来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可招惹什么是非。”雅间内的人正立于看台前，每一次目光的游移都是向那一行人看去。 侍者接收到命令之后，很快便找人为那正对面的雅间送去了点心与瓜果。 小厮放下水果与点心，为一行人沏了一壶茶，便开口道：“敢问贵客如何称呼？是否是第一次来这决斗场？”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商掌柜的事也是你敢妄议的？”小桃说话刁钻凌厉，决斗场的小厮顿时败下阵来，惶惶不安间猛然跪地，“是我眼拙，实在抱歉。主要是看各位眼生，便想着若是第一次来，我们也好问清情况细心招待。” 薇醉斜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厮，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不在意道：“小桃，不可无礼。” 这话说着像是在为自家侍者的鲁莽道歉，但鲁莽都已经鲁莽过了，这实属是句不痛不痒的话，也是给了决斗场内的人一个下马威。 “商掌柜，您在此歇息片刻，今日下午的比试就快开始了。”小厮恭敬跪在地上继续道：“是人与变异妖兽的决斗比试，相信一定能让掌柜满意。” “行。”薇醉在众多水果中挑了一颗葡萄，一下咬破，葡萄汁水浸润过早已干燥的喉咙，为今日的紧张气氛增添了一丝舒畅。 小厮走后，薇醉一行人在雅间虽然看似没有太多行动，实际上每个人都眼观四方，打量着这个决斗场内的各类通道和看台上的人。 只不过现在是下午，看台上其实并没有太多人，薇醉来之前早已了解过决斗场最热闹的时间段大概是在每天的夕阳过后。 因为那时已接近入夜，城中各类三教九流之人忙完了一天的事情，便会汇聚于此，选择看一场刺激的对抗比试，或者是借机在看台上互相熟络，便是夜晚最好的消遣。 下午过不多久，四周看台上的人便开始热闹了起来，薇醉起身望向决斗场的比试区域，便瞧见了一个驯兽师拉着一只头尖宽身的猛兽出现在中央。 那妖兽除了头上生了一根晃着金色晕影的兽角，连粗壮的尾巴也是透着一层金色纹理，身上皮甲似乎极为厚实，防御极高。 像是一只穿盔甲的巨型蜥蜴，薇醉这么想着。 只见它被驯兽师牵引，缓缓从中心一旁的巨型拱门中走出，四只脚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发出一阵阵抓耳的声响。 “紫晶火蜥。”台下有人介绍着。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另一边正对着的小门处，也渐渐走出来一人，同样有人喊道：“火系灵术师。” 火蜥很快对挑战的灵术师发起进攻，猛烈的撞击让看台上的人都为之一震。 与此同时，介绍人在话音刚落下之后，便同驯兽师一起离开了中央场地，介绍起了今日的挑战奖励，“今日若灵术师获胜，则可获得三千金的挑战奖励，若失败则奖金累计至下一次挑战火蜥的比试中。” 这寥寥几句简单的规则说明，很快让薇醉意识到决斗场确实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她会有如此想法主要还是因为这一路来的所见所闻，从刚开始进入决斗场时，一行人便被许多双眸子盯着开始，她便感受到了这里的不同寻常。 而在刚才小厮前来打探信息之时，所透露出来的关于今日的几场比试，并未将人与人的比试作为重点，而是更推荐人与妖的决斗，这便说明两者的比试模式有所不同。 最后则是刚刚陈述的挑战奖励，人与妖的比试结果只说了人失败，那么她很有理由猜测这个失败指的是人身亡。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些哆嗦。她在完成星辉楼和无名森林的奇遇任务时，击杀的都是妖兽，即便是有些人与她有冲突，她也未对他们下杀手。 而此刻她却要真的在此见证一场生与死的比赛，这让她心绪十分复杂。 突然，“砰”的一声撞击，从不远处的结界处传出。她一下起身，便瞧见了一只被割断的手从结界上缓缓滑落，血迹渐渐被结界稀释消失不见。 她强忍心中的不适，在小桃的搀扶下故作镇定的继续观看决斗，紫晶火蜥的攻击快速且不留情面，打击感满满，摄人心魄。 这时，她注意到火蜥的皮甲上竟然充满了泛着光亮的东西，好奇出声，“紫晶火蜥身体上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中年男子用其浑厚的嗓音搭话道：“那是紫晶火蜥皮甲上的矿石晶体。这个妖兽一般生存在矿洞之中，因而周身也都遍布了细碎的矿石，由此便得名了紫晶火蜥。” 薇醉听出了来人有些陌生，转头表现出疑惑，“你是？” “是我唐突了，”中年男子略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继续道：“林东祥，现如今暂管决斗场事务。” “原来是林掌柜，幸会，是我眼拙。”听到来人正是目标人物，薇醉一下来了精神。 她刚还在想要怎么让鱼上钩，没想到鱼自己就找过来了。 “我听说商掌柜近日才来暗城？不知你们商行是做什么生意的？”林东祥话里有话，但面上却很客气。 “哦，做些冶炼锻造生意罢了，这市面上有的武器我们都能做。”她出声不经意地解释。 林东祥似乎对此颇感兴趣，当下在雅间内落座与她攀谈起来。交谈内容从长街的售卖货物，到五城开采的矿石区别，最后感叹了一句，“哎，现在冶炼生意可不好做啊。我听说现在矿石交易收紧，城主将暗城许多矿场都收为官用，也不知道你们还能从哪里收购矿石呢？” 薇醉听着这话，心中大惊，感叹林掌柜此番言论绝对是有备而来，但她也早有准备，多日来的学习在此时有了具象化的用处。 “呵，确实难做。但也不是所有的矿场都被收走了，还是有不少散矿可以交易。此外我们也会收一些废弃武器，进行一番冶炼重铸。”她笑着将问题化解。 第40章 商行交易 林东祥见此也只是点点头，连连感叹几句，“难为商掌柜了，近来生意都不好做。你看我这决斗场，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说罢，他指了指前方，薇醉顺着他的目光刚往外瞧，还没怎么看四周观看的人数，便感受到了中央结界再一次的猛烈震荡。 随着紫晶火蜥激烈的攻击下，对面的灵术师显然有些跟不上节奏，不光无法劈开它的皮甲，更是无法与它的速度相抗衡。完全是一幅被火蜥随意拿捏的景象。 刀光纷乱间，前来的挑战的灵术师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被拿捏，欲要奋力一搏，却被火蜥一个闪身收入细长的嘴中，骨骼崩裂的声音嘎吱作响，听得四周人瞬间一片唏嘘不绝于耳。 薇醉一下就起身，目光圆怔，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 倒是一旁的小桃扶住她，在她耳边道：“掌柜，可否要歇歇？” “嗯，倒些茶水过来。”她轻揉眼角。 林东祥瞧见了她这番模样，反而面上大悦，并未如刚才那般疏离，并且主动上前解释道：“商掌柜是否是第一次来决斗场？难得见到这样的场景，一时失态也属正常。” “倒也不是第一次，在其他城中的决斗场也经常观看试炼，只是今日这……”她用一种极为疑惑的眼神看向一旁的林东祥。 只见他嘴角轻扬，平淡如常道：“今日这是赏金挑战赛，签过生死契的，商掌柜没见过也正常。这可是我为暗城这里独家安排的比赛。” “为何专门为暗城如此安排？”薇醉不由出声追问。 林东祥不厌其烦地解释：“商掌柜果然初来乍到，不知暗城可是曾经的遗弃之地，相传四大城池都将各种罪犯、贫民、无势力者放逐至此，因而也曾被成为‘放逐之城’。” “原来如此，这我倒是的确不知。”她点头感谢。 “所以啊，为这里专门安排一场别样的比赛正是因为它鱼龙混杂，有愿意冒险之人来尝试，自然也会更具看点。” 随着林东祥与她一来二去的交谈，两人之间的陌生感少了几分，倒是多生了几分同行的认可。 “说起来，商掌柜刚才提到你们也会收一些废弃武器？”林东祥突然出声询问。 薇醉听见他似乎对商行的生意起了兴趣，于是喝了口茶水，稳坐了一会儿后才不紧不慢地回道：“确实也收，怎么了林掌柜？” 她装作不解的模样，等待鱼儿自己上钩。 林东祥其实是个多疑的人，但如今许多矿场都收为官用，而武器的售卖也开始进行审核排查，除了散乱在野外可挖掘的兵器，寻常的好兵器已经越来越难大量购得了。 他必须要为自己未雨绸缪，便想试试眼下这个机会。 林东祥斟酌开口：“决斗场每月其实都有大量的武器折损，需要面临新武器的替换与冶炼重铸，堆积了许多旧兵器无处处理，也无法可用，不知……你们可要？” 她耐心倾听后，当即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 此事当然不能答应太快，欲擒故纵更好。 她眸中透露出一些犹疑，正是这份犹疑让林东祥继续出言：“我们的折损兵器数量巨大，每月也需要替换更新，商掌柜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 她又摩挲了几下手臂，而后对上小桃的眼神，小桃附耳说了几句，像是交换了什么信息一般，而后她才轻松回道：“倒也不是不好做这生意。只是吧，这生意似乎有些大，我不好做主。” “哦？东予商行的掌事之人，竟然不是商掌柜吗？”林东祥面上狐疑，但心里却信了几分，也对她的出现少了一些不信任感。 “一般的小生意，我自然可以做主，但如今林掌柜的提议却涉及太多，我得回去与公子商议一番，确认我们东予商行是否可以接下林掌柜的生意才行。”她自如的解释道。 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不光将自己在东予商行的地位主动讲明，更是将自己上面还有掌事之人的事情也悄悄透露，宛如一封投名状，呈现在了林东祥的眼前。 “原来是这样，倒也不碍事，商议一番也好。”林东祥应道。 只是薇醉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投名状，只是一套说辞罢了。 为了欲擒故纵，成功达成后面的交易。 这交易是林东祥先提起的，但这里确是她主动进入的，论有所图谋她的嫌疑自然更大，如今林东祥主动提起交易之事，她若是一口答应下来。 任何一个经验老道的掌柜都能瞧出其中的不对劲，何况是林东祥这种经历良久的人。 她需要先将事情模棱两可的答应下来，给他希望，而后再给出一些甜头牵制住他的期待，不至于在等待期间消磨了交易想法。 很快她便再次开口，给出更多期待试图牵制林东祥，“这样吧，林掌柜盛情难却，我其实也不好意思完全拒绝。若不是实在是需要回去禀报公子，我可能便在这里答应了。这样，我回去之后会尽快与公子商议，为林掌柜争取最低的售卖价格，到时候希望林掌柜也能将最合适的收购价格给到我们东予商行。” 她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毫不吝啬地给出了生意中两方最在乎的终极目标：价格。 林东祥听到这番话，自是喜上眉梢，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一位掌柜竟然能解决他的燃眉之急，还愿意给出低价，当下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此话当真？商掌柜真的愿意给出低价将武器售卖给我们？” 她郑重点头。 他瞧着这个带着面纱的女掌柜，心下多了几分信任，马上吩咐手下道：“去把牌子拿来。” 随着他发话，没过一会儿，手下便取来的一块令牌，林东祥高兴地将令牌递到她手里，并承诺道：“商掌柜，以后有空多来决斗场看试炼，虽然一开始可能会对赏金挑战赛不适应，但往后看得多了，自然会发觉其中的有趣之处。这是随时可以进来观看的令牌，收好。” 小桃收下了令牌后，一行人便顺势告别。 第41章 记录的意义 回去的一路上，薇醉和墨爻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她面上神色并不算太好，但却一直没有出声解释，也没有说出刚才发生了什么。 刚回到商行的住处，薇醉整个人便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适感，她慌忙冲到墙角一阵干呕之后，脸色瞬间煞白，薄唇没了刚才的血色。 墨爻对此则冷静询问道：“你今日不过第一次见面，便如此，我倒要怀疑你究竟能否胜任这个任务了？” 薇醉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还在不停的播放刚才赏金挑战赛上，一位灵术师当众被火蜥撕咬入嘴，嘎吱作响的场景，更是回忆起一开始那灵术师的手臂被咬断甩至结界处滑落。 血腥的气息弥漫过整个决斗场，自她出来也不曾消散。但她还得应付林掌柜，只得故作镇定的撑到了回来。 面对他的质疑，她不甘示弱地呛道：“怀疑也没用了，我都已经开始接触了，你突然换掌柜，看看他们会不会更加怀疑？” 墨爻瞧了她发白的脸颊没有接话，径直离开，留下一句，“你先歇息吧。” 随着他的离去，一团毛茸茸的红色绒球哧溜一下跑到她身边，“主人，主人，你怎么样了？” 薇醉瞧见了布布的毛色变得愈发橙红，不由得好奇道：“布布，你这毛色为何还会变化呢？” “嘿嘿，那说明我这阵子试炼有效果。随着我的等阶提升，我的毛色会越来越红火哒。”布布面上满是高兴地神情，但也没忘了继续询问刚才的话题。 “哎，主人你这脸色发白是为何，难道决斗场的任务真的如此困难？”它好奇询问。 “倒也没有，只是不习惯罢了。”她回忆片刻，便对布布问道：“你遇到过试炼中死亡的情况吗？我今日真的看到一个灵术师被一只妖兽活活吞了。” “啊？没想到决斗场还有这种事？”布布一下子起身，尾巴上的毛猛然炸开，不停地在她面前来回踱步，似乎也对此十分震惊。 “看来，你也没见过。”薇醉了然道：“果然这决斗场不一般。” 她恢复了点状态后，与布布缓缓回到了自己院中，刚一进门便看见了小桃正恭敬的站立在桌旁，桌上摆着一个精巧的小瓷瓶。 “这是？”她疑惑地看着这个精美瓷瓶，并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样的物件。 小桃面上神情三分担忧两分喜悦，还有一些特别好奇的目光，“这是公子刚才拿来的，说让你记得服用，可以缓解掌柜的不适。” “你说他刚才来过？”她蓦然转身，想要寻找他的身影，却听闻背后的小桃连忙道：“公子已经走了片刻了，掌柜不如先歇歇，今日也累了。” 她拿起瓷瓶，捏在掌心，目光凝视许久，心中多了几分感激。这冰山脸刚才说话虽然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但实际倒是挺细心的。 小桃盯着她用过药后，让她歇下后自己便离开了。 布布也爬上她的床榻，扫动尾巴犯困起来。她只歇息了一会儿，便坐于书桌前拿出之前带来的那些日记，她近日开始也学着日记中的模样，将自己一路来的所见所闻都一股脑的记下。 以前她不懂日记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用，直到现在她瞧见了之前日记所记录的内容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何必每日都记录，只要将自己觉得有所心绪变化的时刻、故事、发生的大事记录下来，便可以了。 这才是记录本身的意义呀！ 而这样的举动，或许也是在为她适应这里的生活做出努力。 她提笔记录：332年6月 今日第一次接触决斗场幕后东家，掌柜城府之深，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好在之前五日的训练和学习并非全无用处，巧妙化解他的各种刁难之后，也算是顺利与他谈起了东予商行的生意。 只是他并未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变数。 对了，今日墨爻此人倒是面冷心热，看我出了决斗场有些不适，还给我送来了药。 可据我观察，他就是个极为冰冷，从不对人心慈手软之人，不知道今日这举动是真的出于好心还是让我快点恢复状态，好不耽误他的任务进度。 - 她噼里啪啦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倾倒出来，心中果真舒畅了许多。 窗外月影婆娑，春日旷野的风声透过城池街道钻进了每家每户，轻轻拍打过她院内的树叶，沙沙作响。 在这宁静的时刻，一道身影迅速略过，潜入了薇醉的院内。 她的灵术在吸收了几颗妖心水晶之后，已然到达了二阶后期，此刻感知敏锐无比，很快察觉到了自己院中来了不速之客。几乎是在那人推门进入的瞬间，她已经将利刃紧贴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下，寒光微闪，极为优雅。 “你这是第几次拿刀对着我了？灵力没见涨，戒备心还是那么强。”清冷而熟悉的声线响起，薇醉这才反应过来此人是墨爻。 她立刻带着一丝歉意，将手中的匕首悄然收起，“还不是你自己鬼鬼祟祟的……” 墨爻踏入屋内，目光不经意间打量过她那身剪裁利落的淡青色衣裙，虽然是极为不起眼的寻常衣物，可到了她身上却有意外的清冷之感。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已经斟满的酒杯上，微微一挑眉，露出些许不悦，“入夜了怎么还在饮酒，给你的药吃了吗？” “不碍事，我今日只是稍稍有些不适应罢了。”她摆摆手不经意道。 墨爻却夺过她手中的酒杯，“少喝些，今日与决斗场的接触有何异常吗？” 随着他落座在她对面，她正色答着：“说起今日，我觉得林掌柜背后似乎总藏着什么秘密，此人心机可能颇为深沉。” “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问。 随着他的疑问，薇醉慢慢将今日之事道出，从主动与她交谈到主动提起要合作之事，一切事情好像进行的太过顺利，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切。 很快墨爻也察觉到了林掌柜的表现确实不太寻常，但并非由于这一切事情的顺利，而是因为她提到的一个细节。 墨爻道：“他果真说赏金挑战赛是为暗城特地准备的？” 第42章 第二次会面 薇醉点点头确认，“怎么了？” 他继续道：“我去过其他城中的决斗场，的确未曾见过赏金挑战赛。若他能在暗城如此安排，想必此人城府确实颇深，你之后要小心为妙。” 她困惑道：“为何你会觉得顺利接洽并不是什么异常的事，但这挑战赛却是异常呢？” “林掌柜此人，我之前就有过打探。他定然会主动寻求合作，因为我已将网织好。” 薇醉忽然想起下午林掌柜提到的矿场之事，恍然大悟道：“原来之前你让我了解矿场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早就开始将矿场收为官用，减少他们可以得到武器的途径，再加上武器售卖也需要进行核验，如此一来，他们必然要寻求新的解决之道。” 一番话将墨爻早先准备的铺陈全部抖了出来，然而他却并未感到生气，反而是有些惊喜，“你倒是明白的很快。” 他又继续道：“所以在我已经织好的网中，主动寻找合作倒并非什么异常之事，说不准他还在接触其他商会。但挑战赛之事，完全是针对暗城而准备的，这一点上足以说明他并非表面那般不懂生意。” 薇醉明白过来，接话道：“他非常懂生意，了解暗城情况，所以才能在暗城设下这样一场比赛。” “看来，这次接触已然收获不小。”他点头肯定她的陈述，“明日开始，你便多去决斗场转转，一来熟悉环境，二来也找机会与林掌柜约定下一次的见面时间。” - 下一次的见面时间，约在了几日后的一个下午，薇醉早早的带人赶到决斗场，只为了提前熟悉一下这里四通八达的内部通道和看台情况。 这第二次大概是要谈价格了，薇醉心中早已有数，也早已准备多日，可真坐到了这看台之上，她还是心里没底，有些紧张地阖眸回忆，心中默念着墨爻早已告知她的价格。 这几日的间隙中，薇醉隔日便要来一次决斗场，她观看了许多场内比赛，不过大部分都是试炼，并没有出现上次的那种挑战赛，自然也没有让人下了场胃里便翻江倒海的场面。 期间，林掌柜也再未出现过，只是派人与她交涉并定下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在五天后，收到这个消息后，墨爻倒是并未表现出什么，反而是她紧张不已。 毕竟，她这回是真的要来谈具体的生意，可不是之前的客套儿戏。 尽管此刻坐于决斗场的雅间内，表面看起来镇定自若，实际上内心早已翻涌不停，她想起了前几日墨爻同她演示的谈判过程。 “正常一车武器，以普通材质为准，上下浮动等阶不超过一阶，东予在外的价格需提到4500金。”墨爻摇着扇子，坐于书房桌旁仔细讲解道。 “4500金，那我们要给决斗场报多少呢？”薇醉问。 他思索了一会儿，继续开口：“你给林掌柜开4000金，然后与他交谈时压他废弃武器的价格，最终的价格不要低于3800金便可。” “可是……我不太懂谈生意的过程，万一有其他变故怎么办？” “你这几日再多补一些商行的知识，我再为你找一些炼金术士发表的文书，你也看看。”他好意说道，可在薇醉听来简直如噩梦一般。 因为她知道，自己晚上消遣的时光又要被占据了。 于是在这场对话之后的几日，薇醉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知识进补，可这知识进脑子是真的困难啊，那么多文书她看起来感觉像天书一样。 尤其是那些炼金术士所发表的文书，一会是论紫晶矿脉的开采所需，一会又是炎晶矿的提取与加工、淬炼层的多层铸造法……一通文书看得她哀怨满天。 除了这些晦涩的文书内容，墨爻还美其名曰以演练之名，每日要找到实战关于矿石与武器上的知识，包括但不限于教她矿石材质的区分、每种不同矿石在实际中的运用和习惯性的叫法。 一番知识让她头晕眼花，埋头在书籍中昏昏欲睡，墨爻每每来瞧她的时候，她都趴在书房早已沉沉睡去。 不过他也从未叫醒过她，这一点上她还是认可的。 因为每日她都会在温暖的被窝中醒来，心情美好的迎接新的一天。 想到这里，薇醉的脑子清醒了许多，也将思绪拉回，心中最后默念了一下开口价格为4500，最低价为3800，其他就按照墨爻所说，先抑后扬。 她瞧着如今上午的决斗场内，人流不算太多，心中也少了几分焦虑，与林掌柜的约定时间还没到，她带着小桃四处走走，其他人则留在了雅间。 刚走到接近门口的方位时，圆形的拱门外传来几人嬉笑打闹的声音，薇醉眼睛微眯，脚步停在原地，总感觉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掌柜，怎么了？”小桃不由好奇询问她为何突然停下步伐。 她仔细听着从门口传来的声音，在纷杂中辨认出了一声：“沐沐。” 是无名森林中的那个四人小队！ 她当下神色大变，下意识的紧了紧面纱，想要往回走，可是没料到外面人来的极快，不过片刻便已经进入了决斗场内，来到了看台之上，离她已经只有十几尺之远了。 尽管她知道即便被认出来，她也可以推脱说认错了，可决斗场内到处都是眼线，一但林掌柜起疑，定然会仔细盘查她的底细，如此一来生意便岌岌可危了。 她迅速转身回吩咐，“小桃，我们去那边走走。” 小桃做事妥帖麻利，才不管出了什么事，既然掌柜要过去看，她便调转了方向，同掌柜往回走，只是才走了几步，薇醉便被一个突然窜出来小孩冲撞了。 “怎么回事啊？你们看着点！”小桃气愤道，连忙揪着小孩的衣襟不肯松手。 小孩唰得一下哭了起来，求饶道：“哇，我不是故意的两位姐姐。” 薇醉余光瞄到刚才进门的那几个人，便转身蹲下，哄起了眼前这个小孩，“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就行了啊。” 第43章 清钰与清炼 随着她弯腰背对的动作，四人小队与她擦肩而过，并未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正在热络的交谈。 正当薇醉感觉警报解除之时，她身后又出现了一个年长些的孩子，匆忙赶来，眼中满是责怪，“清炼，你瞎跑什么呢，我回去定要告诉父亲母亲。” 熟悉的声音让薇醉不由转头，对上了那个清亮乌黑又熟悉的眸子。 ——是清钰，当时在无名森林里遇到的那个小女孩。 “清钰。”随着她出声念到名字，那个小女孩也定睛微微仰头，看向了站在清炼身旁的两人，从中捕捉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 她大概是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薇醉，惊喜万分地开口：“姐姐？是之前——” “嗯。”还未等清钰将口中的话语道出，她便率先打断了她的话，以防刚刚离开的几人听见这边的对话，而后折返。 她将两人带回雅间后，便开口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清钰倒是比之前开朗多了，似乎经历过无名森林的事情之后，整个人更外向了些，薇醉正好奇原因，便遇上她忽然激动地拉着她手，眼冒期待道：“大姐姐，我之前看你出手将猎豹的时候，便觉得灵术师好厉害！” 她说着话的时候眼中满是骄傲：“回去之后，我打听了一番，听说这决斗场时常会有灵术师的比试，便经常前来此处想多学习一些。” 听到这解释，薇醉忽然觉得这个小女孩还挺有想法，面对好奇的事物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热忱，这等热情之下，她的未来必然也不会太过黯淡。 而一旁另一个比她矮上一个头的小男孩，对比她如今侃侃而谈的样子，则更为腼腆，当薇醉转向他询问他是否喜欢修炼时，小男孩眸中则略有躲闪和不自信，还是清钰介绍起他的身份。 “姐姐，这是我弟弟。我们都想长大了成为灵术师，只是现在还没摸到门槛，父亲说要等我们再大点才能去学院学习。” 听见清钰泰然自若地陈述，薇醉对于她更多了几分好感，不光是由于无名森林的相遇，更是因为如今她选择提升自己的决定。 那时在无名森林中的她，明明打不过众人，可还是愿意为维护她挺身而出，光是这份勇气便是许多同龄人所不能及的。 现在，几日之后再次重逢，她已然想好了自己未来的道路，并为之努力靠近，付出实践并寻求帮助的样子，更令她不由得佩服。 她是个很有想法的小女孩，薇醉很快带着欣喜回应道：“好啊，以后你们要是在决斗场遇上我，我便给你们一些灵术指导如何？” “真的吗？”清钰兴高采烈的蹦起来，“那太好了。” 于是在两个孩子的满眼期待中，薇醉与小桃一起将修行的路线讲解了一番。从修行的分叉路口，可以选择刻苦修炼成为灵术师，也可以选择身体修炼的路子成为战士路线，又或者可以选择成为精通一类特定方向的职业，例如常见的炼金术士、博物学者、药剂师等等也都是十分热门且受欢迎的职业。 当然其中上限最高的便是灵术师这一职业，因为它需要天赋。当然不是说其他职业的上限不高，而是相对于炼金术士、博物学者、药剂师等专精职业，灵术师是需要灵力元素天赋的，若没有元素根基极难踏上这条道路。 这也便是这条道路上限最高的缘故，其他专精职业则入门更为简单，但若要达到最高上限，其实与灵术师的难度不相上下，都需要极强天赋加持。 了解到这些之后，薇醉本以为清钰会有些丧气，却没想到她没有任何困惑和阻碍感，反而面对愈加清晰的道路，表现出了更为感兴趣的模样。 “姐姐，那我要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元素天赋呢？”她出声焦急询问。 薇醉看了一眼她迫不及待的模样，转头对小桃吩咐道：“小桃，你带他们去测试一下，我记得林掌柜说决斗场内便有测试灵力元素的仪器。” “可是和林掌柜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小桃十分犹豫开口。 “没事，你先过去吧。”她劝道。 随后，小桃便领着他们姐弟前去测试，得到了测试结果之后，送走了两小孩，就迅速折返，只是等到她再回来之时，她却发现掌柜并不在雅间。 她慌慌张张地抓了走廊上的小厮，怒道：“我们掌柜呢？” 小厮哆哆嗦嗦，将手指向了一个方向，“好像是被林掌柜叫走了。” 小桃一下松开此人，赶忙朝着他所指的方向找去，她并未料到才过了一会儿，林掌柜就到了。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决斗场内的各个雅间似乎都长的差不多，特别是整个走廊围绕成了一个巨型椭圆环道。 她感觉每一处都好相似，又不太一样。 走了没多久，她在靠近一间守卫森严的雅间时，听见了其中传来的交谈声，赫然是熟悉的声音，她急忙闯入，“掌柜！” 随着她的呼喊，雅间内的众人齐齐转头望向她，小桃便看到了完好无损的掌柜，心中大石头落下。 “怎么了，小桃？”薇醉温言道。 “没事。”小桃摇摇头，便不再做声，迅速来到她身后站好，然后附耳告诉她刚才两个小孩的测试结果，“弟弟清炼没有灵术天赋，倒是姐姐清钰有些火系元素之力。” 薇醉点点头，了然于心。 “哈，商掌柜，刚说到哪了？”林掌柜见这边无事，便继续想到刚才的话题。 薇醉挑眉轻笑，装作回忆的样子，思索一会儿后才道：“刚说我们东予商行愿意出一车武器4300金的价格，卖于决斗场。” “如今市面上普遍在4500金一车的价格，想必商掌柜回去是为我决斗场好好争取了一番。”林掌柜说话极为客气，气质慵懒随意，仿佛一个常年经商的儒雅商人。 然而，薇醉知道他不是，因为墨爻说过此人并不简单。 她也有所感觉，有时候面上越慈善的人，往往下手之时越让人猝不及防。 第44章 交易失败 她笑应：“不敢，只是尽力罢了。林掌柜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开诚布公的说了，我们公子说决斗场若是真愿意与东予长期合作，愿意给出4000金一车的价格。” “4000金一车？”林东祥的眸中透露着些许狡黠，顿了半晌以一种有些担忧的口吻说道：“说实话，这决斗场的采买生意我也做不了主，只不过是做个传话的……” 林东祥这老狐狸般的神情，薇醉自然读出了他言语中的更多意思。 “那林掌柜的意思是？”她问。 “不如你们给我行个方便，我初来暗城掌管此决斗场之事，若是能促成这笔交易，回去定会在我们当家面前美言几句，将其他城中的武器生意也都交给东予如何？” 面对他如此态度，薇醉本想亮出最后的价格，可是一旁的小桃却出言接话，“林掌柜确实也是生意人，自然知道我们东予能给出这样的价格已经是我们商掌柜回去几番争取下来的了。” 薇醉点点头，表示小桃的意思也是她想说的，继续顺着小桃的话道：“林掌柜不妨说说心里价位？我也好看看东予可否做到。” 林东祥伸出一只手，将五个手指都立在半空，而后来了一句，“3500金一车如何？” 薇醉瞬间倒吸一口凉气，他料到了这老狐狸定然会压价，只是没想到压得这么狠，墨爻给她的底价在3800金，林东祥开口便要3500金，着实让这场谈话陷入了僵局。 “……林掌柜这开口，确实不凡呐。”她恭维道，却没有马上答应这个价格。 这个价格已经远超出最开始的预期了，她必须要仔细斟酌。 连小桃也不由得对林掌柜此时笑意感到一阵胆寒，她觉得老狐狸这种描述一点也符合现在林掌柜的模样，他那是赤裸裸地强盗，开口便压低近1000金的价格，这一车便少了那么多，那是十车、一百车呢？ “怎么样？商掌柜意下如何？”他狡黠的表情，让薇醉看得十分不自在，只能讪讪笑过，缓缓接话。 “林掌柜，这……恐怕我不能答应了。” “哎，不过是比你刚才开出的4000金再少了五百而已，商掌柜不再考虑考虑？我等是真的需要购入大量武器，而且我们每个月也会有废旧武器可以提供给东予，关于这部分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林东祥说得美其名曰可以商量，但是实际上废旧武器若是要卖给东予，那必然是东予给什么价格，他们便要出什么价格。可如今他们明明是要东予收他们的废旧武器，倒弄的像是他们出售一般。 还说可以商量，这摆明了就是连废旧武器的价格，他们都想掺和。 他确实是个人精，至少是个生意精，绝不做亏本买卖。 估计在接触他们东予商行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如此盘剥的打算。 可今日是第二次见面，薇醉的任务便是努力促成这次交易，她很犹豫是否要将金额真的开到3500金的底价。 片刻后，她开口决然回道：“林掌柜，恐怕要辜负你的美意了。这价格实在已经超出了东予可以接受的范围了。这桩生意恐怕要就此作罢了。” 随着她如此缓缓开口，小桃似乎有些焦急地想要出声说些什么，却被薇醉用目光制止，直到她听到来自林东祥的叹息声。 “哎，那真是可惜了。还是希望商掌柜能够再考虑考虑，这生意想必对我们两方都有益处，何必争一时的长短。”林东祥说得语重心长，面上惋惜。 薇醉则只能赔笑道：“是我们东予没能给林掌柜满意的价格，待我回去再与公子商议，以后若有机会再合作也不迟。” 话不说满，事不做绝。 面对林东祥这样狡猾之人，她自然知道不该将话说的太死，因为她今日如此果断的拒绝，实际还有别的用意。 眼见生意泡汤后，林东祥却并未生气，转而邀请她继续观赛，此刻场内进行的是一场人与人的试炼，两者实力不相上下，灵术等阶也不高，所以看点不多。 薇醉默默看了几眼，便听见了来自林东祥的赞叹，“商掌柜真是才貌过人呐，你看这人往这一坐，感觉我这决斗场都像那些酒楼一般，有一种十分雅致高贵的感觉。” 她笑笑，轻言：“林掌柜过誉了。” “商掌柜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刚才的提议？” “不了，着实是有些太低了。” “这生意嘛，有来有往，自然是会有高有低的，若是能长期合作，东予商行应该也不会折损太多不是吗？”林东祥一阵圆说，差点就将她说动了。 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中断了今日的合作。 不光是因为刚才价格过低的缘故，还有后来林东祥反复试探她的语气，让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不过，随着她刚回到别院内，她便瞧见了墨爻早早出现在了她房中。 她预感小桃早已将今日之事全部告知，便缓慢出声试图用平常的语气询问：“城主，怎么了？” “怎么了？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薇醉第一次听见墨爻如此不近人情的话，顿时有些不太习惯。 她面上尴尬微笑，心底则是将自己的想法再次梳理了一遍，“呵，是因为今日和林掌柜交易不顺利之事吧。” “说说吧，好好的交易，怎么就断了？”他似乎并未太过生气。 她感觉这好像算是个优点，遇上这样的事没有上来便对她责骂，还能淡定地在她房中落座看盏，看来这人情绪极为稳定。 果然，与情绪稳定的人共事，她也被带得情绪稳定了许多。 她落座解释：“城主，我今日原本按照你所说的价格报给林掌柜，但他狮子大开口，一直想要我们出到3500金一车。我想到你之前说了不能低于3800金，便拒绝了他。”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眉间微扬，“然后？” “然后……”她顿了半晌，察觉到不对劲，顿时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有话要说？” “你既然拒绝了，定然会想到回来被我问及此事。你可不像是会对此毫无准备的人。”墨爻轻言，为她倒了一杯茶。 她面上欣喜一笑，“确实，我有一个计划……” 第45章 十天时间 墨爻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凝视她双眸道：“说说吧。” 但薇醉没有选择马上解释今日的举动，反而极为好奇他这番反应的缘故，“你为何会如此冷静？难道不应该生气我今日鲁莽的行为吗？” 他看了她一眼，平静回应：“我既用你，自然要信你。” 短短九个字，让薇醉蓦然僵在原地，连刚才的嬉皮笑脸也瞬时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凝重的表情，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内心是充满震惊的。 虽然“用人不疑”这句话在各个业内广为流传，但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 绝大多数的情况无非是喊着这样一个口号，然后依然在遇上问题的时候责怪自己亲自定下的人，好像这样就能撇清一切对于自己不利的因素，而后自己继续做一个高洁无瑕的好人。 能知行合一之人，少之又少。 见他并未因今日之事，匆忙责怪他，她便也安心开口道：“今日林掌柜压价如此厉害，我猜想有两个原因。一是可能起了疑心，二便是真想借此机会压低进价。” “压价之事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我未料到他如此狮子大开口。”他沉声道，“疑心又是怎么回事？” 她思虑片刻开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掌柜主动与我搭话，而东予商行的生意内容正好与他迫在眉睫的事态息息相关。如果你是他，你会不会疑心我的来历？” “自然会。” “那就对了！”她手一拍继续道：“林掌柜在一开始便对我的来历有所怀疑，后续如此行径自然也是为了一再试探我的底线。” “我懂你的意思了，欲擒故纵。”他摩挲双手，继续询问道：“所以你的计划是？” 她心中并无太多把握，但是还是选择和盘托出：“今日如此突然的终止，必然会让他有些失落，也会让他的怀疑有所减弱。” 说到这里，她俯身靠近继续道：“我觉得他之后会主动找我，我们拭目以待吧。” “若他不再找你，你又该如何？” “你可能非常会做生意，但我更懂人心。相信我，林掌柜一定会来找我的。”她保证道，“只不过我也需要城主你的帮助。” “你想做什么？”他眉眼凝重。 “需要你持续对矿场和武器行的生意施压，不用特别刻意，只需要延续之前的程度便可。”薇醉成竹在胸道。 墨爻很快明白过来，“你是想从矿石生意的收紧上给林掌柜施压？” “没错。”她并不否认道。 墨爻面上忽然出现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好，我给你十天时间。” 得到首肯后，她顿时古灵精怪的一笑，感谢道：“那就，谢谢盟友啦。” 随后几天的时间，墨爻经常早出晚归不知在忙些什么，宅邸内只剩下她和布布以及管理院内一干人等。 她索性每天都抽空去决斗场转两圈，想着在林掌柜眼前多晃悠，也能促使他尽快上钩。 然而，她并未等来林掌柜的接触，反而是遇到了一件怪事。随着一连两日前往决斗场，薇醉总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不像是之前接触于晓翠案子时候那般，是因为遗漏了什么而觉得不对劲，而是她总若有若无的感觉自己好像被跟踪了。 这天刚到决斗场，她便忍不住对小桃说道：“小桃，你觉不觉得总有什么人在看我？” “啊？”小桃疑惑地向四周探望了一圈，而后困惑答道：“哪里啊？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薇醉神情紧张的注视着四周，隐隐地直觉让她愈发觉得确实有什么人在关注自己的行踪，只是到底是谁？ 难道是林掌柜安排的人？她猜测着。 回去之后，便想同墨爻说此事，却发现他并不在宅邸，她只能一边找些书籍查阅，一边等待墨爻出现。 然而，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小桃待在门口瘫坐着，实在受不住了才道：“掌柜，公子今日可能不会来了，你要不先睡下吧。” “小桃，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看会书。”她勉强撑开随时想要闭上的双眼皮，柔声对小桃道。 “那好吧。”小桃有些犹豫，“那掌柜的你也早点休息，明日我们还要去决斗场呢。” “嗯。”她点头应着，便目送小桃离开房门。 夜色沉浸如墨，月上树梢之时，树影在高墙边婆娑摇曳，透过敞开的大门，一览无余。 薇醉伏在桌案上正研读着一本关于武器分类的书籍，千奇百怪的武器形状看得她眼花缭乱，她晃了晃脑袋，试图保持清醒。 可连日来的劳累，让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她想稍微眯一会儿应该不要紧。 谁成想，这眯一会儿的时间里，她就沉沉睡去。 墨爻来看她的时候，便瞧见了散落在桌面的发丝与垂坠的衣物在夜风中轻轻晃动，他解下外衣替她披上，而后关起房门，将她安置到了床上，让她安睡。 她蹙着的眉在接触到柔软床榻的瞬间，慢慢化解。墨爻察觉到了这个变化，忽然冰封的情绪在此刻慢慢融进了夜色之中，他坐于桌旁良久，替她几番拢了拢被子。 像之前很多个夜晚一样。 第二日，待薇醉清醒过来，她便发现了一件不属于她的衣服正盖在她身上，那墨色绣着金色丝线的袍子，除了墨爻还会有谁？ 然而她起身询问小桃后，却得到了一样失望的回答，“公子一早就走了。” “行，我知道了。”薇醉起身一番梳洗，在看着衣柜中各色风格的衣服后，挑了一件最为亮眼的穿上，脚上则选了一双工艺极佳的靴子，方便走动。 小桃替她梳发之时，有些疑惑道：“掌柜今日怎么穿的这么靓丽的颜色，都不像平时的样子了，小桃差点认不出。” 她勾唇一笑，解答道：“偶尔也尝试些新衣服。” 事实上，她也不知是出于心情较好的缘故，还是打算用此方法吸引林掌柜的注意，不管是出于哪一种原因这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这么穿。 两人如同往常一般来到决斗场后，已然接近正午，观看了一场试炼赛之后，薇醉又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只是今日，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好像有人在近侧一直关注着她。 第46章 谁派你们来的 她装作认真观看比赛的模样，可是心底却打定了主意，一瞬间的转头让两个一直盯着她的人猝不及防低下头。 她看清了那两个可疑的人，在她左近的位置，都身穿一件奇怪的深绿色带帽斗篷，戴着一样的白色面具，好像刻意的避开人们的目光。 薇醉刚想上前揪住他们，却在动身的瞬间想要再次确认刚才的目光就是来自这两人，而且她现在也不确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凡事还是谨慎为妙。 于是，在和小桃商议下，她起身装作要离开看台，让小桃留在了原地继续看比赛。 随着她蓦然起身，那两人也赶忙跟上她的步伐。 薇醉绕过决斗场看台区域，来到了外面的环形走廊，一路向前走去，身后的人一直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看不清斗篷下面的神色。 突然，她一个闪身快速在前路的尽头停下，躲进了一旁的阴影区域。 身后紧紧跟随的两人顿时慌了神，慌忙赶到，“怎么回事，她刚才不是在这里吗？” “我也看到了呀，她确实是走的这条路，怎么人不见了呢？” 伴随两个疑惑的声音来回交流，薇醉从暗处一瞬便袭至他们面门，手中赤灵剑挟持住了其中一人，沉声询问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然而，事情的发生并未像薇醉所想的那样：两人迅速招供，表明他们是来自林掌柜的麾下，前来跟踪，只为打探她的来历，并且监督她平日里接触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什么事。然后，她再解释一番自己是正经商人，林掌柜是多虑了。最后，与两人和解，成功再次与林掌柜搭上线。 事实上是，两人似乎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薇醉会突然在此出现，身形微颤，面具之下的眼眸似乎也抖了三分。 其中较高的那人茫然出声解释道：“女侠，女侠。我们没有恶意。” 两声女侠，让薇醉原本狐疑的神色僵住了半刻。 那人见薇醉并未回应他们，觉得是因为他们的面具与斗篷太过让人起疑，便摘下面具，拿下斗篷的帽子，“女侠，真的是误会。” 一旁较矮的那人取下面具后，赫然是一张清水芙蓉的脸，随着她摘下帽子，薇醉也看清了她那双眸光含春的瞳孔。 而后，那女子便温声开口，试图解释他们并无恶意，“女侠，我们是来查案的。” “查案？”薇醉并不是完全相信这个说辞。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万一这两人的说辞也是诓骗她的该如何？她既然发现事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一帆风顺，已然出现转折，那么她为什么不在转折上再多思虑一番，防止自己陷入更深的圈套。 她这番所想的，其实完全是出于谨慎的考虑。若是林掌柜安排的人暴露了，难道他就不会提前安排好说辞，让她放松警惕？又或者是准备好新的方案，与她周旋。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也没什么事情能一概而论。 大多数事情背后的曲折和真相，都令人难以想象。 “查案，为何要跟踪我？”她问出了其中最关键的问题。 两人取下面具后，赫然是两张让人难以忘却的脸庞，一张俊俏硬朗，一张娇柔可爱。 那个女子道：“我们只是在此查案，并非有意跟踪你，只是瞧你这几日都来决斗场，以为你与决斗场有什么关联。” “你们在查什么案子？”她忽然出声好奇道。 女子犹豫半晌才开口，“一个旧案罢了，跟姑娘没关系的。” “没关系？你们会连续好几天盯着我？我可是注意到了，这几日你们一直在决斗场内徘徊，想必是这案子与决斗场有关吧？”她很快找到了他们口中的关键信息，直截了当的询问道。 女子的眸光闪烁片刻，又看了看一旁的男子，两人相顾无言，却又似交流了无数言语，而后在听见一声叹息之后，女子开口说道：“我们观察你许久了，觉得你们并不是像是单纯来做生意的。你身旁的侍卫着装必须要再注意一下，特别是鞋子。” 说话间，她也指了指薇醉的鞋子，示意她注意。 “鞋子怎么了？”薇醉不解，抬脚仔细看了一番鞋子也未看出什么门道。 “女侠，这鞋底是只有官家人才可以使用的，虽然这样的细节决斗场的人不一定会注意到，可若是一旦被发现，便是必死的局。”女子耐心的解释。 薇醉听后瞬间背脊发凉，心中将此事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待会回去赶紧将此事告知城主，别等下一次与林掌柜见面露馅了。 而此时，她也逐渐回过神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细节之事？” 女子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薇醉十分焦急，然而她却沉默良久，紧张的手不自觉的拉起一旁男子，双手交叠，紧紧相握。 “我们……”他们言辞吞吞吐吐，半晌还是未决定说出后面的几个字。 薇醉看得着急，出声继续追问：“我最近正好在此处谈一桩生意，确实认识些官家人，或许可以帮上忙。但若你们现在不说，等我生意谈完便会离开，你们到时候便是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见她以此威胁，督促他们赶紧将来历说明之后，两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面上出现了更多希望，好像是薇醉的话语让她们看到什么新突破口一般。 可薇醉感觉，自己没说什么啊…… 眼前两人神色迅速交换，一番来去之后，两人似乎有些不信，“你当真没骗我们？” “当真。”她严肃点头，双眸在那个娇柔可爱的女子身上，因为她发现随着刚才的一番话语过后，那女子的眸光中闪烁着泪水。 莫不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往事，难道是之前提到的旧案？ 片刻，薇醉迎来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吧。”女子提议道。 “好。”她郑重答道。 第47章 或鲜妍或老去 穿梭过街市林立的内城区，在接近外城的边缘处，那个娇柔的女子抬眼看了一下酒楼门口的匾额，而后带着两人直直进入。 正午过后，前来用饭的客人少了许多，薇醉瞧见了酒楼中只零零散散坐着一些前来喝茶交流的闲客，还有一个正在二楼拐角处绘声绘色的说书先生。 场子十分清净，女子要了一处二楼包间，店小二动作麻利的将他们三人带上楼，招呼道：“客官可有什么特别想要点的菜色？” “一壶酒，外加几个下酒小菜，麻烦快点。”那个男子出声吩咐。 随着店小二的离开，薇醉与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打量，坐于她侧面和对面的两人斗篷下的服饰并不寻常，甚至那位女子的耳饰和项链都极为精巧，是她从未在暗城见过的款式。 她不由好奇出声，“敢问二位如何称呼？” “洛音。”女子答，转头也介绍了一下侧边的男子，“他是萧恺。” 得到回答后的薇醉面上带着微笑，试图继续刚才在决斗场内未完成的话题，开口询问道：“洛音姑娘，你刚才说的案子究竟是指什么？” “此事，说来话长。”她犹豫再三。 然而片刻后，她还是选择开口说明来意：“我们并非是有意跟随你，只是瞧见近日你时常来到决斗场，并且前阵子还与林掌柜有颇多交涉，便以为你与林掌柜有何关系，想要一探究竟。” “所以……你们查的案子与林掌柜有关？”薇醉问。 洛音摇摇头，“并不是与林掌柜有关，而是与决斗场有关。” 她瞧着洛音低头陈述，内心却生出更多疑惑：“可据我所知，决斗场近日并未发生过什么案件啊？” “不是新案，而是旧案。”洛音鼓足勇气将这句话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指似乎都轻轻颤动了片刻。 “旧案？”薇醉依旧不解。 “对，我说的是五年前的一起旧案。”洛音定了定神像是在心中思量了一番之后，才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告知她来龙去脉。 “五年前，我父亲与两位官员在调查一起案件的时候，在决斗场内遇害，尸骨无存。我至今未曾见到他最后一面。”说话间，她眼中强忍着闪烁的泪光，心中许是隐隐作痛，言辞几番停顿。 “就是现在这个决斗场吗？”薇醉询问。 洛音摇摇头，“若是这个决斗场，我倒或许能来得及见上一面。父亲出事之后，我收到的消息只说是在一处偏僻的决斗场，甚至都没有告知我是在哪里。” “怎么会这样？就算事情再为保密，也应该会将内情告知亲人，怎会连在哪里去世的都不告知于你们家族中人？”薇醉极为不解，说话间看向洛音的神色也多了几分怀疑。 不过洛音并未洞察到薇醉的神色，继续讲到：“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直到……抄家的消息传来，我便懂了。” 她摇摇头苦笑道：“并非是他们不愿意告知，而是我们已经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事情的内情了。他们说父亲和另外两位官员因为贪污分赃不均，在外起了争执才意外丧命。” 她突然眸光微动，双手重重击了一下桌面，郑重道：“可父亲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一定是在陷害，但我没有证据……甚至……” “后来发生了什么？”薇醉看见她眼底藏起的泪水，柔声询问。 “我们全家都入狱问罪，所有人……母亲、侍女、小厮、车夫，无一人逃离出那笼楼……前城主判满门抄斩。”她的话语瞬间凝滞。 听到这最终的结局，薇醉动容了几分，可是回过神来又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脑海中想起了一件事，“等等，你们全家既然被判满门抄斩，你如今……这……” 薇醉的语言瞬间匮乏起来，眼神瞄着洛音上下打量，忽远忽近，似乎是在确认她究竟是何方神圣，“你……” 洛音很快明白了她想说什么，极为自然地解释道：“我是例外。” 薇醉听到这里，便没有选择在这件事情上深究，转而询问起关于这起案件的更多细节，“这和你今日密切关注暗城决斗场又有何关系？” “当年，我并无能力调查此案。如今五年之后，我听说新城主上任，改革暗城，便想回来看看是否有机会翻案，于是从决斗场开始调查，才有了之前你与我们撞上的那一幕。 “父亲是在决斗场去世，而她的同僚们也都葬身在了决斗场，我打听过所有城池的决斗场幕后当家都是同一人。所以我觉得这事情定然与决斗场有所关系，便打算过来看看能查到什么线索。”洛音解释过后，整个人陷入了片刻沉默。 似乎是终于将事情说出，让她如释重负，又或者是旧案重提，让她心中难免纠葛，不过无论哪种薇醉都十分佩服她愿意回来翻案的勇气。 薇醉斟酌开口：“听你大致一说，我感觉这案件中牵涉了不少官员，时间也已十分久远，你真的决定要自己重新调查吗？如此久远的案子，你当然可以申请重启调查，但结果不一定是你能接受的。” 她的一番言辞并非是随意调侃，让她知难而退，而是经过这阵子接触暗城官场的诸多事件之后，给出的由衷告诫。 她还清晰记得在巡察司调查宁海案之时，师父云无期提起的那个规矩：千万不能过问其他司的事务。 这一条准则在后面的诸多遭遇中她也深有体会。 于是，此刻当洛音说出这个旧案之后，她便好心出言提醒。 然而，洛音和萧恺却异口同声道：“我们能接受。” 看着如此坚定的二人，她的心中涌现起自己曾经见到的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泥沼中挣扎，可每个人都从未放弃过希望，无论他们身处怎样的绝境，他们总心怀希望。 那些或稚嫩、或鲜妍、或老去的脸庞，即便所在的环境完全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特点，他们倔强、固执、不甘示弱、绝不低头。 第48章 薇醉，不要 “我在暗城中确实认识不少官员，但如今暗城的局势并非你们所想焕然一新。所以我还是要再说一句，翻案这条路或许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好走。” 薇醉的言辞充满告诫，沉默片刻后她再次道：“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听闻这话，洛音忽然怔愣在原地，眼神似乎陷入了不确定。 在一旁倾听良久的萧恺，在此时抬手握住了洛音的双手，将她的双手包裹在他的掌中，而后语重心长道。 “去做你想做的，这些年失去家人宗亲庇护，一个人流落他乡，逃离这里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回来，揭开一切的真相吗？我们要让这一切受的苦，都值得。” 这一番话让薇醉十分动容，她想起了自己如今在这里的所有努力也是为了早日回到浮空城，替原主手刃仇敌，完成最终的任务，这与他们的经历何其相似。 萧恺的话语给了洛音很大的动力，她随即目光坚定望向薇醉道：“女侠，我——” 洛音的话语被迫戛然而止，因为门外传来一阵连续的敲门声。 两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方向，不知这里会有何人寻来？ 薇醉转头警惕起来，但还是快速起身来到门口，随着又一声敲门声咚咚响起，她唰地一下将门左右拉开，赫然对上了一个褐色眸子，低头便瞧见了熟悉的扇子。 ——是墨爻。 “你怎么在这？”他嗓音清冽开口询问。 薇醉有些不好意思理了下发丝，“遇到了一些人，我们正在聊一个案子。” 她忽然小声靠近墨爻道：“城主你要不要来听听，好像跟前城主有关。” 墨爻面对她忽然的靠近，有些不知所措，但眼角却压不住淡淡的愉悦之意，“好。”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已经在剩下一个位置上坐下，手中折扇收起，置于桌面，薇醉连忙关上门，替他倒了一杯酒。 雅间内的两人看着这个不请自入的男子，心中多少有些不满，可是瞧见他冷若冰川的模样，便都不敢开口多言。 她指了指他们给墨爻介绍道：“洛音、萧恺。” 洛音和萧恺打量着突然到来的贵公子，一席墨绿色衣衫，腰间佩一枚雕花玉坠，手持一把墨扇，侧脸冷峻而高贵，举手投足都非一般人。 薇醉见突然安静下来的室内，笑着打圆场，“没事，我们继续说。这位是我家公子，他在暗城官场也有些许认识的人，或许能够在翻案之事上帮上你们。” “果真？”洛音有些惊喜道，“其实我并不知道到底该如何翻案，因为我听说翻案必须要拿出新的证据，才可以重启调查。” “确实如此。”墨爻点头证实了她的话语。 洛音继续道：“那也就是说，我们必须要找到在五年前证据之外的新线索，才可以提交给羽山楼重审此案。可是我们连五年前有什么证据也不知道……这该如何是好。” “羽山楼的规矩，便是如此。”墨爻继续回应。 薇醉同时将刚才的事情附耳告知墨爻后，便瞧见了洛音紧握萧恺的手，朝他们来了句：“我们想好了，五年了，我们要揭开这一切。哪怕结果并不会那么好。” 墨爻突然微蹙眉头，正准备开口说着什么时，门外又传来了一声异样，只不过这次是热络的店小二，“客官，我们今日送一个新菜色。” 说话间，薇醉打开雅间的大门，店小二熟练进入将菜色放下，又添置了一些酒水，冲着室内的各位都恭敬行礼，嘿嘿一笑，“慢用，慢用。” 这才退到门外，而此时二楼转角处的说书先生正说到：“哎呀呀，当时的他们哪里知道前方的道路万分曲折，差点……” 薇醉合上门，回到位置。 随着室内再度陷入安静之后，墨爻这才出言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很重要，但你们既已受大赦令恩典，回归了正常的生活，我希望你们可以忘记以前的旧事，重新开始。” “公子的意思是，让我们不要翻案了？”洛音眼底充满不甘。 墨爻沉静劝道：“五年前的旧案，不是那么好重审的。我听闻如今暗城改革迫在眉睫，若是依旧揪着陈年旧案不放，官场内定然会对羽山楼多有怨言。” “原来如此，也是我们思虑不周了。”洛音有些失望地应道，但是她好像没有完全放弃，“公子、女侠，今日谢谢你们。我们回去好好思量一番，再来找你们帮忙。” “嗯，你们到时可来东予别院找我们。”薇醉留下了信息，便跟随墨爻离开此处。 四人的对话在此告一段落，薇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因为一路上她都有些走神，墨爻将她带上马车后，她便一直沉默寡言。 他不由出声询问：“薇醉？” “啊？”薇醉忽然回神茫然道：“怎么了？” 还没等墨爻回他，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我忘记一件事了！” “小桃还在决斗场，你待会儿派人去接她一下吧。”她央求道。 “好。”他应道，“只是，你今日有些不对劲。决斗场内有什么异样吗？” 她低头沉思，心不在焉地回道：“嗯，就是有两个奇怪的人。” “就是刚才那两个人吧？” 她胡乱道：“对，就是他们两个人。” 墨爻看着如此魂不守舍的薇醉，语气当下严肃了许多，“我让你去查决斗场，你倒还给我找事了？” “啊……”薇醉听见这冰冷的语气，蓦然回神道：“不好意思，我有好好在查。只是最近决斗场没有太多比赛，我每次想要借机前去后台查看武器之时，他们总有各种理由将我请回来。” “对了！还有件事。”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林掌柜背后一定有个东家，这东家便是决斗场真正的把控人。” “十天，你还有把握吗？林掌柜可还没有主动找你合作。”墨爻淡淡地看着她略显慌乱的神色，一针见血道。 “你放心吧，我有把握。只是……”她犹豫道：“刚才那两个人所说的案子似乎与决斗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为何要劝他们放弃翻案？将此案弄清，不是会对我们了解决斗场之事更有助益吗？” “薇醉，不要掺和这件事。”他忽然郑重道：“不要。” 第49章 眼中钉 认识墨爻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有些看不明白，不知道他为何要阻止自己了解这旧案，在她的再三询问下，回到东予别院的两人第一次心怀芥蒂地为此争辩。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帮他们翻案，惊动决斗场，搅浑暗城官场？”墨爻厉声质问。 布布躲在房梁上，两只爪子紧紧扒牢耳朵，滴溜地转着乌黑的眸子，看着两人一来一去。 虽说墨爻严词拒绝她继续追查此事，可是她内心总还是对此多有疑惑，实在忍不住出声询问，“为什么？我感觉洛音非常了解决斗场啊，而且她说的旧案与决斗场也有很大关系，说不定我们可以因此顺藤摸瓜了解背后的秘密。” 墨爻见她如此执拗，语气倒是没了先前的冷酷无情，喝了口茶，坐下才道：“你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与决斗场接触，完成这次交易，趁机找到一些与官员有关的蛛丝马迹，而非什么旧案。” “可……”她刚想继续试图争取，墨爻却夺过她的话道：“如果查这个案子，会暴露你的来历呢？” 她沉默了，确实，如今似乎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见她败下阵来，便提醒道：“如今林掌柜还未主动找你，如此情况下，你真的愿意贸然帮他们去查案吗？” “我倒差点忘了这件事了。”她不好意思应道。 见她打消了一些念头，他也继续讲自己的顾虑说出：“你应该也听说了，我上任不过几个月，如今查旧党之事已然有些吃力，若再翻旧案，这暗城恐怕动荡不已。旧党派余孽未清，连我自己也是被旧势力和各城虎视眈眈的眼中钉，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你也暂且不要掺和此事。” 听他如此一番叙述，薇醉忽然明白了他的顾虑。 如今暗城鱼龙混杂，因为新任城主根基不深，深陷在权力斗争中的他哪怕想要帮这个忙，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她一直都知道，在权力斗争的旋涡之中，无人会是赢家。所有人都会是权力之下的牺牲品，所有人都会输，区别只是多少的问题。 于是，她轻轻点头，转而就这如今的局势分析起决斗场，“今日在与洛音的谈话中，我倒也听了不少有用的消息。目前看下来，林掌柜确实是暂负责暗城决斗场事务，其他城池估计各有不同的掌柜负责，而在他之前的那位掌柜在数月前突然调离，换上了如今的林掌柜。” “林掌柜背后定然还有东家，只是这决斗场背后的东家势力不容小觑。”墨爻笃定推测道。 “我在和林掌柜的几次交涉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林掌柜似乎与东家是单线联系，他手底下的人都无法与东家联系，我暂时还没有找到其他突破口。”薇醉略带歉意道。 在一番叙述之后，她忽然在这几日的决斗场之旅中想到了一件事，不由出声提醒：“对了，城主。你猜我这几日在决斗场里看见了谁？” 墨爻不明所以的挑眉看她。 她神神秘秘地道：“谭立安！就是上次我们巡察司遇上的案件中，宁海案的嫌疑人，是贸易司的一位官员。” “嗯，我知道。”他点头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猛然起身对她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怎么了？”薇醉不明所以地被拉走。 布布紧张的看着两人的对话，也顺势跟上脚步，哧溜一下来到薇醉身旁。 墨爻并未回答她的问题，面上冷峻如常，但是手中却不自觉的捏紧，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同一般的事情。 薇醉能感觉到他的异样，毕竟这阵子共事以来，她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刻，像是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但是却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 穿过寂静的庭院，来到偏门之外，沿着树林小道走了一会儿，薇醉瞧见布布有些乏了，便伸手将它抱在怀中，而后布布小巧的身躯便阖眸睡去。 她不由出声询问：“城主，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的语气有些微颤，薇醉不知今日发生了什么。 但是想起昨日他回来的时分自己早已睡着，便猜测或许是昨日晚上发生了什么。 一番七拐八弯之后，墨爻的身影停在了一处僻静的小院之外，推门而入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薇醉有些害怕，在这样一处僻静的院落中，哪怕现在只是白天她也觉得有些瘆得慌。 “城主，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如此重的血腥味？”她一边发问，一边想要阻止他进去。 墨爻却并未解释，只是推开她的手，转而将她一把拉进了这处小院之中，一直将她拉进去。 布布似乎是在睡梦中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双眼很快睁大，从她怀中跳了下来。 “主人，这里好重的血腥味，有好多人。”布布的话语很快得到了印证。 因为墨爻将她拉到了房门口，随着他推门的动作，她看见里面满身是伤的许多士兵，和其中一个熟悉的人——锦辰。 这下，望着锦辰此刻正奄奄一息的模样，薇醉充满了更多疑惑，“怎么回事，他们为何会伤得这么严重？” 墨爻这才缓缓道：“他们与你同一天开始执行任务，只是与你不同，他们的任务是追踪几位经常与决斗场有来往的官员，找到他们私下交易的证据。” “……你当真是多方布局。”薇醉并未想到他设的局原来并非只有她一人在局中，眼前这些手上的士兵们，显然也是因他的计划而如此。 他读出了她眼中的意外，但还是继续解释道：“锦辰他们在追踪决斗场官员之时，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看着他停顿的片刻，她忽然想起他们刚才来之前的对话，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他们遇到的不会是谭立安吧？” “你没猜错，正是谭立安。”于是他娓娓道来整个过程，“锦辰他们跟踪谭立安发现他前往神木林进行一场交易，他们本以为他们几人追踪谭立安并不是多困难之事，毕竟他们有一队人马，而谭立安只不过一人。” “可是，还是发生了变故？”薇醉接话猜测道。 墨爻并不意外她的反应如此之快，毕竟这阵子的接触，他已然发现薇醉极其擅长细节的观察与推断。 第50章 救救她 他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对手早有准备，谭立安只不过是诱饵，是用来勾引他们前往神木林的幌子罢了。哪怕我早有准备，提前去星城拿材料锻造了一批新武器，可没想到对手早已埋伏在那，等到他们一进入神木林便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 “……只剩下锦辰带着几人艰难逃出。” 墨爻很少说这么多话，可今日他说出口时，薇醉能感觉到他心底的那种低落与自责，像是一个常胜将军突然被算计一般，自责自己未能多方思量，更自责自己害的士兵们几乎覆灭。 薇醉上前安慰道：“这不能怪你，敌人如此狡诈，你也实难预料这件事。” “可我若是能提前防备，锦辰就不会是如今这样昏迷不醒的状态。”他道。 她问：“所以你带我来，是因为这件事同样涉及了谭立安，对吗？” 墨爻道：“嗯。刚才你说在决斗场中见到谭立安之时，我便想起了这件事，他们是今日天微亮之时才赶回来的。” 布布在房中左右查看，仔细地嗅了嗅每个人身上的气息后，便回到了薇醉身边，“主人，攻击他们的武器似乎都带有一些神力。很少见，我也很难分辨是什么等阶的兵器。” “又是神器。”薇醉喃喃自语道：“我记得星城之事便是与神器有关，如今谭立安与决斗场之间又冒出来了具有神力兵器。这其中必然有某种关联。” 墨爻将他们带出了房间，而后才在回去的路上说道：“谭立安与决斗场的关联，或许就是找到决斗场中证据的关键。” “看来这个谭立安没有我们想的这么简单，他为什么突然会与决斗场有关联？时间好像就是从宁海案开始的。” 薇醉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线索，脑海中像是充斥了一团巨大的迷雾，可这迷雾中的丝线，她还完全没有触及分毫。 墨爻道：“谭立安似乎是与决斗场进行着什么交易，你之后留意一些林掌柜手中的生意线索。” “好。”她应道。 在瞧过了回来的众人都正在安心疗伤后，两人便回到了东予别院。 回到房中的薇醉与布布坐在软榻上，思索了一番这阵子发生的事情，评估了一下洛音翻案的可能性。 “布布，如今这个局面，你也觉得翻案是不可取的吗？”薇醉问着小狐狸的看法。 布布伸着懒腰，淡淡道：“主人，单单说如今这个局面，对手在暗我们在明，就不能如此节外生枝吧。” 布布的话语一下子点破了她一直纠结的点，她之前一直助人心切，却忘了这些事情中，我们永远不知道对手和敌人是谁，而他们似乎早已知晓他们的身份。 从刚才谭立安的事情来看，这一点更为明显。 对方早已知道他们跟踪了谭立安，而他们却不知道对方有所准备。 这不是一个好的对抗，至少不是一场公平的对抗。 而在洛音所叙述的旧案中，情况也是如出一辙，官场中陷害她父亲的人，她并不知道是谁。决斗场遇害究竟是官场中人的暗算还是决斗场与官共谋？这件事她也不知。 在一个已过五年的旧案面前，他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可对手却知道他们的身份，这无疑是毛骨悚然的事情。 难怪当时墨爻再三坚持要她来扮演掌柜，可能他也早已知道要接触决斗场必然需要一个生脸，他身边的那些近卫，恐怕敌人早已摸清。 这样一来，若是作为东予掌柜接触林掌柜，而林掌柜又与官场中人密切接触，扮演之事很有可能会被发现，这样一来便是功亏一篑。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墨爻要求她每次前去决斗场定要带上面纱，故作神秘。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墨爻做事确实极为周全。 但旋即，她又想到，即便是如此周全的他，还是会被神木林之事暗算，以至于锦辰受伤，可见暗城的水，浑不见底。 门外传来小桃的叫喊声：“掌柜，你怎么才回来，我刚在决斗场里可等了你好久啊。” 她走出房门，与小桃迎面相视，“我刚才遇到个熟人便离开了，是我忘记跟你讲了。” “说起来，决斗场里有什么新鲜事吗？”她问道。 然而，还未等小桃面带笑容地回答，一个侍卫便慌忙赶来，在她面前停下道：“门外有人求见，似乎是急事。” “谁？”薇醉疑惑道，不知道这都接近傍晚时分，还会有谁来找她。 她在暗城也不认识几人呐。 “不知道，不过……”侍卫停顿了片刻，“不过是个小孩子，一直叫嚷着商姐姐。” 听闻这话，薇醉顿时面色一变，看向小桃，“走，去看看。” 小桃快步跟上，与薇醉来到了门口。薇醉刚至门口，远远便瞧见了焦急中带着哭音的那个孩子——清炼。 她快步上前，来到门口柔声询问：“怎么了，清炼？哭什么呀？” “商姐姐，呜呜呜……你帮帮我，帮帮我……”他说话断断续续，又急又燥，说了好几次都没将来由说完整。 小桃见状，主动上前安抚道他的情绪，轻拍他背部，让他缓下哭声，而后他讲出了来此的原因：“商姐姐，救救我姐姐，太晚就来不及了。” “你别急，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薇醉冷静询问道，同时吩咐小桃：“小桃，你快去准备马车。” “清钰她不见了……呜，我今日原本要和她一起去决斗场看比赛，可是家中有事，我便先出发了，但我在决斗场内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姐姐到来，所以就回去找她。可是……”他说着说着，又呜咽起来。 “可是，到家中询问时，父亲母亲却说姐姐早就出发了……”他的眸中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但是他并未继续说出什么。 小桃很快赶来，“掌柜，马车已经在西侧门备好了。” “你叫上几个人，我们一起去决斗场看看。”说话间，她便拉着清炼去往西侧门。 小桃领命道：“是。” 第51章 敌暗我明 薇醉拉着清炼赶往西侧之时，他一直止不住地哭，“呜呜呜，都怪我，是我没有跟姐姐一起出发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见此，她停下脚步，安慰道：“清炼，这不是你的错。你现在要做的是告诉我，在你姐姐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事情发生过？” 听闻这话，他收起些许呜咽，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思考，片刻后道：“没，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你确定？”薇醉再次发问，“你父母呢？你姐姐失踪，你没有第一时间找他们吗？” “父亲母亲已经赶往决斗场了，我是一路打听找过来的，之前看见商姐姐那么厉害，我觉得你一定有办法找到我姐姐的。”他言辞恳切。 说话间，三人已经离西侧门不远了，可就在这时，一把折扇出现挡在了她面前，她顺着扇子的方向看去，赫然便是墨爻的身姿。 她开口问：“城主，你有何事？” “你又有何事？这么匆忙要离开去哪里？” “这个孩子是我之前在决斗场内结识的，他姐姐失踪了。” “孩童失踪，上报巡察司即可，你何必前去决斗场？” “交给巡察司？”她有些难以置信他忽然如此公事公办，“按照上报流程孩童失踪未超过一日，巡察卫无法介入寻找。他姐姐刚刚今日下午失踪，若是要等到明日，找到的机会岂不是微乎其微。” 面对语气一下子重起来的薇醉，墨爻也觉得十分意外，但是他还是保持着他一贯的冷漠姿态：“你何必为了心中那点正义冲昏头脑，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你贸然前往决斗场想过后果是什么吗？” “冲……昏……头……脑？”她字字停顿，大概是没想到墨爻果真如此无情。 早前所有的委屈和憋在心中的那些话，一瞬间在此刻决堤，她一股脑地将心中所想倾泻而出。 “你需要我执行此次接触决斗场的任务，我可以放下宁海案和于晓翠案前来助你，你让我专注决斗场的任务不要为洛音翻案，我也听进去了。 “可是现在有个孩子失踪了，这件事就摆在你我眼前，我不知道你在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为何会如此冷静，让我不要冲昏头脑？难道你所谓的任务是为了守护暗城百姓，这件事就不是吗？” “薇醉……”墨爻第一次瞧见了情绪如此激动的她，听着她的言辞自己也觉得好像有些过于不近人情了，内心极为动摇。 然而薇醉却并未停止，她哽咽片刻继续道。 “我想帮助他，当然是因为心中存有正义。”她低头看了看清炼。 她略微仰头似乎想止住欲要留下的泪水，“正义……如果连这里都找不到正义，那你告诉我哪里还能？” “……若在这个世界都无法寻到正义，哪里还有什么正义呢？哪里还有，你告诉我！”说罢，薇醉便推开他的手，径直走向门外。 墨爻被她一番话怼得沉默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对此事确实过于冷静了，于是跟上她的步伐阻拦道。 “那我去吧，这样一来你也不会被怀疑。”他的话语让薇醉蓦然僵在原地。 正当他准备拉过清炼的手，上马车之时，薇醉却扬起一个略带笑容的表情，拦住了他的去路。 “既然你说敌暗我明，那这抛头露面的事情我来做。”说话间，她眨了眨眼，笑道：“总有一个人要在暗处，如果是你，我还是很放心将背后交给你的。” 说罢，三人快速上了马车，只不过墨爻还是跟了上去，他确实不放心。 所以，他便说自己只跟马车随行，到了决斗场并不会出面。 马车驶向决斗场之时，天边已然泛起昏黄的色泽，像是老旧的牛皮纸上滴上许多艳丽而诡谲的花朵。 薇醉的到来并未让决斗场内的人起疑，只因近日她时常过来，众人也已经习以为常了，门口守卫快速放行。 但等他们一行人进入后，俩守卫才嘀咕道：“她不是早上刚来过吗？怎么现在又来了？” “你小心点，口无遮拦的。”另一侍卫附耳轻言，“我听说啊……这位可是什么商行的掌柜，我们林掌柜还让她常来，听说最近和林掌柜在谈什么生意。你可别惹到人家，万一林掌柜怪罪到你头上，看你有几条命够抵！” “她刚才带的那个孩子是谁？” “好像是经常来决斗场的那几个。对了，你快去禀报林掌柜，我去看看她们来做什么？”年长的侍卫很快调转目光注意着场内的她们一行人的一举一动。 而另一个年轻侍卫则赶去林掌柜的房间内禀报此事。 林掌柜刚抵达决斗场不久，正在房间内悠闲地品一壶新茶，面对忽然出现在身后的侍卫并未太过惊讶，听过禀报后便让他回去了。 而他的目光则注视在了远处已经进入决斗场内的薇醉身上。 透过决斗场雅间的特制结界，他可以看到场内的一举一动，而场内的人则无法轻易发觉他所处的位置。 “盯着她，看看她要做什么？”他对一旁人吩咐道。 “是。”身旁人恭敬离开。 此刻正是夕阳，通红的色彩透过云层打在决斗场看台之上，让整个场地内都充满了一番别样的风情。 薇醉正与小桃在看台四周来回查看，清炼则是被墨爻安排由三个随从看护。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夜晚，天色逐渐暗沉下去，晚间的妖兽比赛很快开始预热，陆陆续续门口便有许多观看的人涌入，看台上的人也渐渐变多，来去繁杂。 薇醉趁机与小桃说：“我们换一下衣服，你装作我的样子继续在这里查看，待会就坐下来看妖兽比赛。” “你想做什么，掌柜？”小桃不解她的意思。 “我去后台看看。”她挑眉解释，而后又看向一旁的清炼问道：“对了，今日清钰出门穿的是什么颜色衣服？” 清炼挠头回忆，吞吐道：“姐姐，穿的好像是蓝色。” “行，我知道了。”说罢，她便同小桃走到角落互换外衣，小桃将面纱戴起，手里端庄交叠，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第52章 阴差阳错 “掌柜，你要小心。”小桃不放心地说着。 薇醉轻笑一声，“你放心吧，即便找不到清钰，我也不会惊扰林掌柜的。” 她左右查看了一下，确认四下无人后，转身进入了决斗场后台。 根据之前清炼所说的情况，清钰是在家到决斗场这段路程中失踪的，而家中有他们的父亲母亲在，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在前往决斗场的这段路程中失踪。 可无缘无故会有谁知道这个小女孩的行踪呢？ 这么一推敲下来，决斗场的嫌疑是最大的，加上她得知决斗场背后的复杂情况后，她第一个想到的排查地点便是这里。 进入后台的通道充满了各色血腥气息，七嘴八舌的声音有些听得懂，有些则完全听不懂，因为里面各个房间内遍布了准备来进行挑战的灵术师，以及各类关在笼中的异兽。 薇醉没有戴面纱，脸上抹了几层灰，试图扮演一个同样来寻找挑战的灵术师。 刚进入的一路上，擦肩而过的人不少都将目光投向她，但是不过片刻便收回，并不在意她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女子。 于是，她顺利一路混了进去。 等来到一处拐角后，她发现前面来往的人便少了很多，只有零散几个人。而外面嘈杂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她此刻感觉自己的元素之力是水系在此特别鸡肋。 如果有风系元素就好了，她听说风系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中探查多种声音。 这样一来，她便可以从如今各类声音中找到是否有清钰的踪迹。 她继续前行，路过了不少上锁的房间，她试图轻唤名字，“清钰？清钰？你在吗？” “清钰？”但只有甬道深处传来的微弱回声反馈给她。 她一路向里，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更令她感到糟糕的是，她发现这深处的房间，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每一间房间都上锁了，门口还涂有不同颜色。 而且其中拐角后的一间房间，则是有一个侍卫把守，似乎正值晚饭时刻，侍卫也是心不在焉的等待开饭，在一旁赶来的人几句撺掇后，便离开门口前去喝酒了。 薇醉趁机上前，却发现锁并没有合上，她一阵鼓捣推门而入。 - 清钰被绑在地上，听见房间外面的喊叫，但她发不出声音。 比错过更难受的事情就是，明明可以就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世间最远的距离。 精神恍惚间，清钰听见了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瞪大眼睛，等待被营救，心中焦急又充满期盼，可是来人却并不是她所想的那个。 - 薇醉进入房间内，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人，只有一些碎布和绳子落在地面，但这些东西已经足以说明之前这里有过人。 她快速查看了一下房间内的各处设施，确认了没有任何遗漏之后，迅速退出了房间，以免打草惊蛇。 却在合上门的瞬间，注意到了门上的一个奇怪标志。 那标志像是一个老虎张开血盆大口，然而口中却不是尖利的獠牙，是一条盘踞蹿出的毒蛇，看清这个标志的是什么之后，薇醉感到了一阵胆寒。 这样一个凶恶的标志，为何会出现在这扇门上？出现在这里？ 她迅速离开门前，来到其他几处涂有色彩的房门口，趁着侍卫还未回来之际，连忙朝着刚才同样的位置看去，这里也有。 她不甘心的继续查看，发现每一个门口都有这样的标志——虎口毒蛇。 这标志背后定然说明了什么，难道是决斗场背后的东家？ 她现在还不知，于是只能记下这个标志，等回去之后问问墨爻。 离开后台区域，她刚与小桃换回衣服，来到看台之上后，便发现清炼不见踪影。 “清炼人呢？”薇醉出声问道。 三个随从一问三不知，丝毫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面面相觑互相指责。 “小桃，你也不知道？” “我……掌柜，刚才他在我眼皮底下看比赛呢，就这一会儿换衣服的功夫，我不在这，也不知道他跑哪去了。”小桃略带歉意的表示，随后又补充道：“掌柜你别担心，他刚才就在这，应该不会跑远。” “我怎么不担心？这才刚刚失踪了一个，又来一个。”她厉声质问。 然而，就在她急得团团转，准备安排人去找之时，林掌柜带着清炼缓缓出现在她视线中，一脸笑盈盈，不知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商掌柜，怎么能让这小娃娃乱跑呢。你给看好才是。”他笑脸相迎。 薇醉却只觉得一阵后怕，如此巧合的时间点，清钰在决斗场失踪，清炼被林掌柜带到她面前，所有的一切事情，让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害怕。 这决斗场似乎比她想的还要可怕，她真的准备好引火烧身了吗？ 林掌柜见她未搭话，便继续说道：“听说商掌柜今日时常来决斗场，怎么？是不是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这……其实之前的价格——” “这件事，也并非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已经禀报给东家，看他如何定夺。”林东祥搬出了他的东家，也不明说，只是先吊着他们东予的生意。 她笑道接话：“那我就等林掌柜的好消息了！” 不愧是只老狐狸。 薇醉只得假意与他寒暄，一边看着味同嚼蜡的比试，一边还要敷衍赔笑。 - 而在她身后，直线距离不过五十步的决斗场外圈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咕噜噜的驶过，里面传出许多铁链碰撞的声音。 清钰透过窗帘窥见了外面变化的场景，她的嘴里被塞满了布条，眼眶中蓄满泪水，眼泪悄悄从脏兮兮的面颊滚落。 百步之内便是薇醉一行人，另一侧的门口则是墨爻守候良久，可即便逃离的希望如此之近，她还是无可挽回的逐渐远离决斗场区域。 哪怕薇醉与她不过相距百步，哪怕他们距离非常近，她还是没有找到清钰。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盛大的告别，而是距离最近的阴差阳错。 薇醉表面热络的交谈，实则内心有了一种预感：她在这找不到清钰了。 第53章 虎口毒蛇 回到东予别院之后，墨爻率先离开回到了书房。 薇醉则是失魂落魄的回到的房间，小桃看出了她情绪的变化，忍不住出声询问：“掌柜，你也别太气馁，说不定清钰只是出去玩，晚点就会回家的呢？” 她抬眸看了一眼心思单纯的小桃，“但愿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她心底早就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失落和无助向她袭来，明明她也检查了决斗场内可疑的那几个房间，可是她却没有找到任何清钰的踪迹，是她找错地方了吗？ 但，当时地面随意扔着的绳索十分可疑。 或许，清钰之前真的在那里，只是她来晚了。 在这一回与决斗场的接触中，她不断的回忆起之前与林掌柜交涉的点点滴滴，包括初见的主动搭话、第二次的生意交涉失败、以及刚才他领着清炼前来的场面。 她不由得感觉到了一阵无名的力量挡在她面前，这个力量像是一股埋伏在地底的强大力量，阻挠着她的行动，阻挠着墨爻的肃清计划。 “小桃，城主还在书房吗？”她开口询问。 “应该还在，掌柜要过去？” “嗯。” 说话间，她已经起身赶往书房，布布原本还在一旁呼呼大睡，听见这话不知为何也突然起身，跟了上去。 书房外，没了锦辰值守，她倒是有些不习惯。 见门开着，便出声询问：“城主，我有事找你。” “进来吧。” 不过，等薇醉进了书房后，她才发现房间内并非只有墨爻一人，还有她师父也在，这让她很是意外。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 云无期解释道：“城主，让我来追查一个失踪案。听说，就是你今日贸然前往决斗场寻找的那个女孩。” 她不好意思回道：“对，清钰是我之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她突然在决斗场附近失踪，我自然有些着急。” “对了，我今天还在决斗场看见了一个标志，想着可能与其背后东家有关，便准备来跟城主说一声。” 墨爻听她这么一说，来了兴趣，眉锋微挑，“标志？” “嗯……像是有什么特殊的代表，是一个虎口毒蛇。”她说着，便拿起一旁的笔在桌案上描摹着，可惜自己的绘制功底并不好。 墨爻看出了她急乱的下笔，看起来毫无章法，于是起身握住她的手，替她稳住笔：“你说说看是什么样子的。” “一个虎面，张开了嘴，獠牙可见。但是里面却没有画上舌头，而是一条盘踞迎面而来的蛇头。”她一点点回忆道。 顺着回忆，墨爻握着她的手，已然一点点将标志画了出来。 薇醉看到逐渐成型的图案，十分激动道：“对，就是这样。” 而坐在一旁查看许久的云无期，和站在她身侧的墨爻则陷入了片刻沉默，云无期率先开口打破静谧，“城主，你知道这个标志？” “略有耳闻，但并不能确定。你呢？” 云无期躬身贴近纸面，试图瞧个仔细，一番思索后才斟酌开口：“我听闻在境洲北部的黑水湾中有一忽然崛起的势力，极为神秘，其标志正是与虎有关。” 墨爻点点头，确认云无期所说无误。 “不错，极有可能便是那个神秘势力的标志。只是这个标志为何会出现在决斗场内？” “难道决斗场与这个势力有关吗？”薇醉推测道，忽然又联想起了之前林掌柜的说辞，“林掌柜说他背后也有东家，那这东家难道与这个神秘势力有关？” 墨爻点点头，肯定道：“不无这个可能。” 确定了方向之后，云无期很快领命继续追查清钰失踪之事，薇醉对此还是非常感激的，虽然他之前阻挠过她前去寻找，可现在愿意继续追查让她觉得他有了那么点人性。 不过，只是暂时的。 因为当他继续催促她关于林掌柜的生意之事时，她就觉得他不是那么好相与了。 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只持续了半天。 因为第二日，薇醉起了个大早正准备去决斗场继续当个街溜子时，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了东予别院的门口。 别院侍卫如临大敌，当场准备将他赶走，但那人一句：“我们林掌柜有事要告知商掌柜！” 这句话一出，侍卫马上将人请了进去，估计他们也是早已被告知了相关人物，以免当差的时候挡错了人。 薇醉刚来到自己院外便迎来了小桃匆忙的脚步声，“掌柜，林掌柜差人来找你了。” “哦？”她一直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面露喜色。 小桃也难掩激动道：“千真万确！掌柜果然神机妙算！” “人现在在哪？” “正在偏殿处的书房。”小桃道。 薇醉来到书房处的时候，墨爻正立在不远处的花园中，透过圆形的拱门，她瞧见了他一身墨袍在风中飞扬。 进入书房中，来人立马恭敬起身行礼，“商掌柜！” “林掌柜遣你来，不会是想继续压价吧？”她装作神情不悦，匆匆开口。 来人歉疚一笑，“哪敢，哪敢。我们掌柜想约定五日后再次一叙，说这次一定诚意十足。” “五日后？既然有诚意，为何要这么久？”薇醉言辞凿凿发问。 “这……并非我们掌柜不诚心，实在是近日决斗场事宜较多，可否宽限我们几日，我也好与东家去争取更满意的价格，给到商掌柜这边。” 那人说话间，手上的取来一个帖子，递给薇醉。 薇醉看了一眼那帖子中所述的内容，“那我们五日后见。希望这次林掌柜不要再让我失望了，东予并不是非做这次生意不可。” 小桃很快将人打发了，回到院中。 薇醉也已经从书房回来，而院中坐着墨爻，她则站在一旁，两人隔了几步，正在商议今日之事。 “你倒是运气好，五日后正好是与我约定的最后一日。”他略带笑意的看着她。 “我这是实力知道吧，我早就料到林掌柜会来找我的。” 第54章 你存了别的心思 五日后，是六月中旬左右。 今日是与林东祥的第三次会面，她已然轻车熟路，没了先前两次的紧张。 可以说，她已经逐渐进入状态，融入这个世界，也融入自己的新角色了。 墨爻则是十分紧张，平日里冷酷的没几句话的他，今日一早拉着她反复的确认将要给出的价格和购入废弃武器的价格。 而当他小心翼翼地将商行印鉴交与她的时候，她心中也是顿感一沉。 “前两次，还多有不确定，所以没想着要将印鉴交与你。但这次林掌柜主动上门，多半你们会在决斗场达成最终合作。” “嗯，那关于与官场线索的寻找，我需要今日找机会去后台吗？”她问。 “不用，虎口毒蛇的线索已然明确。你今日就好好完成最终的合作，其余事情我会安排与你随行的几人进行，你只需要尽量拖延时间即可。” 她忽然看向他，眼中有些怀疑，“你当初找我完成这个接触任务的时候，说别人你都不放心，如今又可以让别人去探查了？” “……”墨爻像是被戳穿了心中所想一般，并未答话。 薇醉继续猜测：“你当时存了别的心思吧？” 此言一出，她便拿起印鉴出门，与小桃等人一同上了马车。墨爻则站在门口望着她，注视良久，他今日并未选择同去。 - 林东祥热情地将她们一行人迎进了雅间，连连赞叹：“几日不见，商掌柜是愈发出挑了，瞧这身衣服多衬你。” 恭维的话薇醉听了太多了，面对此景只能勉强在面纱后面露出一个笑容，扯动了面上的眼角月牙弯弯，“林掌柜过誉了，不过是许久未见的新鲜罢了。” 一番客套后，两人很快聊起了正事。 “商掌柜，自从上次聊完之后，我可是经常彻夜睡不着啊，就想着在如今这个世道，能与商掌柜这样的人合作能有多不容易啊。” 薇醉笑着推脱道：“林掌柜，不如我们将价码都放上来，看看你能给到多少？” “哦，对。看我这脑子，都忘了这事了。”他伸手拿来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纸面上写了最终愿意给出的价格。 他补充道：“3800金，怎么样？这可是我跟东家争取好久的价格。” “成交。”薇醉没有过多废话，这个既然是墨爻给她的最低价，自然可以一口敲定，毕竟他们此来并非交易，只不过是幌子。 “商掌柜果然爽快！” 还未等林东祥继续开口，薇醉便也夺过话头，“林掌柜，既然新武器的价格敲定了，那我们购入你废弃武器的价格，是不是也可以商议一下。哦，对了。我今日来都带了印鉴，不如你也将印鉴取出，我们先将新武器的采买确定一下。” “那当然，我马上吩咐人去取，稍等一下。”他叫来身边人，一阵附耳吩咐。 薇醉见那人听完吩咐后，便准备离开雅间，突兀出声：“哎呀，林掌柜，听闻近日暗城可不太平，就在这确认采买细节的话，我还是不放心。不如我们去后台吧，也好方便你取来印鉴。” “商掌柜考虑的周全，我确实也担心印鉴取到雅间多有不妥。”林掌柜起身，便为他们一行人带路。 薇醉身后跟着许多随侍，顺着决斗场后台弯曲的路线一路转折进入之时，好几个在末尾的侍者互相看了几眼，确认前方林东祥那边的人并无人回头后，在转弯处故意拖慢脚步，离开了队伍。 小桃确认队伍末尾几人已经离开后，便出言对薇醉关切道：“掌柜，你快将这外衣披上，这里怪冷的。” 林掌柜被这对话吸引，倒是出言解释，“这里的墙壁中嵌入了千年冰系岩石，自然越往里走，越感觉一股冷意。” “千年岩石？林掌柜好大的手笔，竟然用得起如此贵重的物品。” “那还不是东家定的，可与我没有关系。”他笑着答话。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后台最大的屋子，也是最为要紧的屋子，屋内陈设颇多，但最为让人注意的还是两尊石像，一尊是虎，一尊是蛇。 “林掌柜，你这石像倒是少见。我还未曾在暗城见过如此模样的。” “不过是些装点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反复说着让她不要在意的话，然而眼神却好几次瞄过薇醉，想看看她是否在意这两尊石像。 还好，薇醉早有准备，说过话之后，便将目光注视在了书案之上，盯着他那个放印鉴的地方，眼中满是对于合作的渴望。 见她如此，林掌柜便松了一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书递给了她。 “商掌柜，你看看这个上面的内容是否可以？” 她大致略过了一遍，当即表示：“没问题，我们盖上印鉴然后签字吧。” “好，商掌柜果然是爽快人！” 两份文书，在两人间交换传递，很快这第一份新武器的采买文书确认下之后，薇醉能明显感觉到林掌柜松了一口气。 很快她便提起了第二份文书，关于旧武器的采买。 “那这旧武器，林掌柜准备开多少价呢？” “哎，虽说是旧武器，但实际上我们更换的频率高，并非都是折损的武器，许多只是用了一两次，便因为打斗比试被折断了。” “600金一车。”薇醉没有再跟他多废话，直接开价。 “900金，我们的武器许多还是全新的，只是断了无法使用。” “700金，林掌柜，不会这点钱也要赚我们东予吧。新武器的价格，我们已经给了最低了，公子回去都将我训了好几次。” “那就850金，我们近来生意真的不好，林掌柜你也高抬贵手。” “800金一车，林掌柜，意下如何？” 一番讨价还价后，林东祥终于还是败下阵来，“800……就800。” 薇醉看着即将敲定的第二份文书，自然乐得高兴，于是飞快催促林掌柜盖上印鉴，等他签字完毕，一切事了。 薇醉刚准备告别，却被林掌柜拉着要看下午的一场妖兽比试，“商掌柜，确定不看了？” “林掌柜好意心领了，只是公子催得急，我真得回去了。” 但是，还未等她说完话，后台不远处传来一阵闷响，所有人的神色都僵在了原地。 第55章 新的线索 紧接着，一个小厮慌张窜来，双腿直打哆嗦，噗通一下滑倒在众人面前。 “林掌柜，那几个房间……”小厮的话语在看到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顿时戛然而止。 林掌柜马上反应过来，糊弄道：“商掌柜，今日这生意也算成了。我在雅间命人准备了酒菜，不如你先过去，我稍后便移步。” 哪知她抬手感谢道：“多谢美意，只是今日还得回去向公子禀报，就不多留了。” “哦，那我便不送了。改日再给商掌柜送份礼，略表心意。” 说完这话，林东祥很快跟着小厮的指引离开此处。 薇醉瞧着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不由得怀疑刚才的动静是否是自己这边的人弄出来的。 小桃看着还立在原地的她，不由提醒道： “掌柜，我们快走，这里不宜久留。” 听到这话，她迅速抬头环顾了左右，发现了一众侍卫正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目不转睛。 她面上故作笑容，轻言：“走吧，小桃。” 回到东予别院的薇醉并未彻底闲下来，虽说今日的两桩生意十分顺利，可毕竟还有一些同去的人还未归，她总觉得心中十分不安。 不停地问小桃，那些人回来了没？ 小桃只是重复地说着：“掌柜，你先歇歇，今日也累了。这样，我去门口看着，待他们回来，马上就来告诉你。” “嗯，你快去。”不知是昨日清钰的失踪让她心中甚是不安，还是因为刚才突然传来的闷响打搅了她的思路。 她不断的回忆起刚才自己谈判的过程中是否有所疏漏，可能会导致同去的几位随从被发现，又或者是自己答应新的价格太过果断。 只不过，一切缘故都无从得知，因为小桃很快折返回来。 “掌柜，他们回来了，回来了。” “怎么样了？” “已经去书房向城主回禀了，听说拿到了一些往来书信。”小桃说着。 薇醉听完这话，立马起身准备前往书房询问一二，想要知道她离开后，决斗场是否发生了事情，而更重要的是，刚才的响声与他们有关吗？ 不过，还未等她走几步，院门外便迎来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锦辰手提一壶酒，身后跟着几个侍女领着几个盒子，见到她在后，便快步走入道：“我带了好酒好菜，听说你今日与决斗场的生意交涉十分顺利。” 见此，她只得坐下，舒展笑容，“运气罢了，也是城主早已布局，不然我的计划也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 “哎呀，你就别谦虚了。城主什么作风我还不知道？他向来做事十分直接，能一次性解决的就不会使计谋引人上钩，我听说林掌柜是主动再次找上你的。这肯定是你的功劳。”锦辰一股脑地说出了许多。 “确实。” 她看着锦辰摆在桌上的佳肴美味，辛辣重味皆有，还往自己杯中倒了酒，不由出声询问：“你……身体好了？” 提起这个锦辰一下来劲了，起身转了一圈，骄傲地说道：“那当然，多亏了城主给我们的药，你们看我们休息了这么几日，便已经活蹦乱跳了。” “我看看。”薇醉眼睛上下打量过他之前受伤的地方。 如今一身衣袍盖住，倒是看不出伤口如何，但是锦辰面上的神色确实有气血多了。要知道之前他昏迷之时，她和墨爻前去查看，看到的都是满脸苍白，唇上毫无血色的样子。 “果真是活蹦乱跳了啊！你别说，之前你那一脸虚弱的样子，我看得都忍不住捏一把汗。” “都过去了，不提了。我今日是专门来庆祝你成功完成任务的，来干一杯！”锦辰一下拿起酒杯，示意她一起。 她看着如此鲜活的少年，忽然笑着也举起酒杯，正准备与他一干而尽时，院门口有了新的响动。 “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在这喝酒。”墨爻一身青衣踱步而入。 “城主，你也来，我可是想到你的！你看我带的菜有那么多。”锦辰委屈地说着，一边看向薇醉，试图找补。 薇醉收到了他的眼神指示，忙帮他打着圆场：“对，城主你也来吧，这里还有个位置。” 三人在院中落座，今日天气正好，阳光高悬在头顶。 烈日的光芒照耀下，薇醉看向墨爻的时候，能看到他根根随风而起的发丝，还有那终于略有舒展的面容。 “怎么了，决斗场内的消息如何？”她不禁出声好奇询问。 墨爻回神凝视她，思索片刻，才道：“无事，一切都很顺利。他们拿回来了几封信件，是关于决斗场与官场中人联系的内容。” “这是好事啊！”锦辰突然一拍大腿，感叹道：“但我怎么感觉城主你不太高兴呢？” 薇醉没有出声，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可能信件的内容让墨爻有所担忧。 果不其然，在锦辰说完那些话后，墨爻收起扇子，将扇子置于桌上之后，才斟酌开口道：“信件中的官员，都是各司最为底层，最旁支的那几个。大概是有意为之。” “什么意思啊？”锦辰有些不解地开口。 薇醉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说，信件都是与各司底层官员直线联系，并没有真正与高层联系的内容。这一切应该是他们早有准备，这样一来即便是信件泄露，我们也无法马上得知核心官员是哪些人。” “没错，不过也有一些别的收获。”墨爻继续开口，眉眼间透着一丝松快，“谭立安。” “他也在信件上？”薇醉大吃一惊。 “他的名字出现在了一个记录册上，虽然不知道记录册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但是他的名字是最新的那几行记录。”墨爻开口解释。 “最新的……莫不是自从宁海案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才与决斗场有了交涉？”薇醉大胆猜测道。 “这个暂且不知。你师父说宁海案还有诸多疑点，谭立安或许与决斗场有所交易，间接害死了宁海也未可知。” 第56章 这两人可信吗? 墨爻分析的十分透彻，可薇醉却摇摇头对此表示不太认同。 “我觉得，谭立安不像是主动会伤害村民的人。我记得当时去找他的时候，听见宁海的死讯他十分震惊，这不正说明了他对此并不知情，或者说他并没有要害死宁海的意图。”薇醉坦言。 听到这分析，墨爻也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并无伤害之意，但也不能说明，宁海的死并不是他造成的。” 薇醉对此倒是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倒是忘了考虑这一点了。或许他并不是有意伤害，但是在与决斗场或者其他势力的交涉中，间接害死了宁海也未可知。” 锦辰在一旁看着两人一来一去的，自己的肚子咕咕乱叫，也不能继续喝酒吃菜，立马抱怨道：“哎呀，你们说来说去，都快把我绕晕了。” “啊，抱歉，差点忘了你了。”薇醉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俩一阵头脑风暴，把锦辰晾在了一边许久。 她连忙动筷夹菜，然后喝了一口酒，恢复了一下状态。 “这菜确实不错，是让厨房做的？”薇醉随意开口聊着。 锦辰神秘一笑，“东予这的厨房可不会做这些，这可是城主一早在暗城最好的酒楼定下的菜色。” “哦？”她忽然来了兴致，转头望向墨爻，“也就是说，你很肯定我今天能够成功完成任务喽？” 她一下凑了上去，对上墨爻的眸子，眼角含笑。 墨爻原本生冷的模样顿时被冲散了许多，身体有些不自觉的后倾，“只是早做准备罢了。” “哎呀，你别听那个冰块脸狡辩，他其实早就相信你能完成此事，所以才找上你的。”锦辰一下将事情抖了出来。 墨爻冷声道：“锦辰。” 锦辰一下子闭上了嘴，两眼瞅着墨爻有些不悦的模样，自觉地转移了话题，“不说了，今日就是庆祝你完成任务，要知道每一次任务可都是九死一生，即便是这样的生意也是如此。我听说那个林掌柜也不是善茬，你也受了不少煎熬吧。” “还好，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些。只是中途出了些别的事情，超出了我的预计。”她想起清钰失踪的事情，心下又焦虑许多。 “哎，既然都完成了就别想了。要知道每一次任务都是凶险万分，没有出岔子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有时候我觉得有命回来，真的是要感谢岚汐神了。”锦辰自顾自地感叹着，头仰天，做出一副释然的模样。 这回轮到薇醉头顶问号了，“岚汐神？” “对啊，岚汐神是境洲所有城池都信奉的神明啊，月城的高山之巅就立着一座岚汐神殿呢？”锦辰一股脑说了一堆，片刻又停顿下来，面上疑惑地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哦，这样啊，我听说过，只是我们家乡的人不太会把事情与岚汐神联系在一起。” “哦，原来如此。那也正常，毕竟暗城百姓是各方汇集而来的。”锦辰自顾自地解释道。 薇醉却看向了一旁的墨爻，在说这话时，墨爻一直紧紧盯着她，似乎是想在她的脸上或者回答中找出什么蛛丝马迹，然后要挟她？ 她不知道墨爻为何对她如此关心，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来历不明，不是真正的八亲卫吗？她觉得，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但她不知道，于是她只得满满笑容地继续与锦辰聊着关于暗城的事情。 锦辰是个特别开朗少年，在他的一来一去带动下，薇醉第一次感受到了来到这个世界的温暖，就像她又拥有了家人一般。 莫名流落到此地那么多日的境遇下，她似乎才开始真正的融入了这里。 只是眼前这两人可信吗？ 她不知道，姑且走一步算一步。 一来一回间，薇醉便喝多了，锦辰也是，一个高兴就说要结拜，晃晃悠悠起身拉着薇醉不放。 “来，我太喜欢你的性子了，直爽！不如我们在此结拜，以后呢，你就是老三，你放心城主和我都会罩着你的！” “老三？”薇醉有些不满意道：“为什么我不能当老二，你灵术能力不比我强啊？” 锦辰听到这糊里糊涂地继续答：“啊，你要当老二啊，那也不是不行。我就勉为其难的让给你吧。” 听到这番谦让的薇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墨爻倒是也饮酒不少，但人还算克制，只是面上有些微红。 薇醉酒量还不错，但是锦辰和墨爻两人都喝了不少，锦辰已经不省人事睡了过去。于是她想要将两人都送回去，可是一看如今天色已晚，也不知道他们俩住在哪里。 小桃和其他小厮也早已休息，薇醉倒是不想打扰他们，便起身自己将他们一个个挪进了自己屋里。 还好东予别院的房子十分宽敞，她的院子主院连着偏房和书房，足足平日里两三间房间的大小，她便将锦辰先架了进去，安置在了偏房内。 但因为锦辰哪怕醉酒也不太安分，闹腾的宛如一个小孩，十足是折腾了一会她才走出房门。 然而，等她回到桌边想要将墨爻扛到书房之时，她却发现墨爻不见了。 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便没再寻他，自顾自地进了自己房间，合上门，便开始褪去外衣，准备休息。 却在上床的时候，发现被子有个人。 赫然是墨爻。 感情他是自己跑她床上来了。 不过，此刻的墨爻十分安静，已经沉沉睡去，任凭她叫了几声，他也没有回她。 于是她生出了一个念头，要整他一下。谁让他在任务之前对她地狱般的折磨！ 她转身去书房拿了笔墨，正准备偷偷的在他脸上画上个王八之类的图案。小心思刚起，她在书房弄好笔墨，正准备偷偷转身时，就感觉后背撞到了一样东西。 灵力顿时扩散开来，而她的手也瞬时被捏住。 ——是墨爻，他清醒的好快。 “你在做什么？”他质问道。 她顿感心虚，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 “你觉得我会相信？” 没料到薇醉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他，趁着他出言询问，一下转身定要在他脸上画上个王八。 不过，王八没画成，她倒是一下栽在他怀中。 他也猝不及防地一下搂过她地腰身，两人目光交缠，停顿了良久，薇醉面上的嬉笑一下僵住了，生怕自己被责罚。 然而，墨爻却只是淡淡放开了她，来了句：“过几日，我便带你进文书院。” 第57章 文书院 薇醉在东予别院修整了几日之后，便迎来了她前往文书院的时刻。 这一日，墨爻刚来到东予别院，便瞧见了薇醉与布布正在比划着身手，布布的毛色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赤红，活脱脱像一只赤色的狐狸。 而薇醉则拿着那把改良后的赤灵剑，不断地挡下来自布布的攻击，手上刀光剑影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炫丽夺目。 墨爻站在原地许久，没有选择打扰她们修炼。 直到好一阵切磋过后，布布才率先发现墨爻的到来，一下子停下了火系之力的攻击，啪嗒一下落在地面，有些埋怨似地道： “主人，城主来了。” 薇醉这才转过身，朝着一旁不远处早已等候多时的墨爻看去，他今日着一身青色衣袍，很快在锦辰的催促之下向她徐徐走来。 “城主。”她开口喊道。 自从那日晚上尴尬的事情发生之后，这几日她都未曾与他有所交流，所以今日是头一次见。可即便她此刻鼓起勇气先打招呼，片刻后她还是立马泄气。 因为墨爻只淡淡的来一个“嗯。” 或许在她心里忐忑不安的事情，在他那里不值一提，所以他才能这么淡定吧。 刚这么想着，墨爻似乎像是透过她的表情，看到了她内心所想，又来了一句，“薇醉，今日我来兑现承诺。” “啊？”她的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有些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文书院。”他又道。 一提起这三个字，薇醉立马想起了之前所有的任务都是为了这个时刻，便立马进屋捯饬了一番，“啊，我差点忘了。城主，稍等我一下。” “嗯。”墨爻并未多言，而是转头对锦辰吩咐道：“马车备好了吗？” “城主，你来的时候的马车不行吗？”锦辰有些无奈的反问。 “是我忘了。”他略表歉意道。 薇醉很快收拾好了从房间内出来，布布也被裹上了一件像样的小衣服，一边嫌弃一边朝外走去，“这衣服好丑，要不是主人你做的，我才不会穿呢！” “哪有很丑，明明很衬你啊！你看黑色的布衣，多酷啊！”正说着这话，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太过现代了，连忙看向一旁站立许久的两人。 见他们并没有过多询问这件事后，她立马闭嘴，起身便转移话题。 “走吧，我可以把布布也带上吧！它对文书院好奇得很。” 锦辰立马对这只小狐狸来了兴致，“哟，你一只赤狐，还懂得看文书呢？” “瞧不起谁呢，我可是赤狐，现在已经灵术二阶了，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布布一下挺起胸膛，正襟危坐。 正准备对锦辰展开更多奚落攻击，却被薇醉一把抱起，“你们就让它一起去吧，我会看住它的。” 墨爻看着这只小狐狸张牙舞爪的样子，面上并未有过度情绪变化，欣然点头道：“可以。” 得到首肯的薇醉和布布都感到了一阵轻松。 在她们原本的计划中，还以为带布布前去会是一桩特别困难的事情，然而如今听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嘛。 薇醉带着布布快速上了门外的马车，但是由于今日的行程是从东予别院到文书院，为了避免林掌柜还在暗中窥视着东予别院的情况，也为了防止东予别院与城主府的关系泄露。一路上，他们辗转在角落处换了多辆马车。 而这个时候布布的一身黑色衣服便起了作用，原本那一身火红色的皮毛怎么看都十分显眼，多亏了薇醉为它准备好了黑色衣物，遮盖住了它身上大部分的毛色。 所以在转移马车的时候，并未特别引人注意。 等上了最后一辆通往文书院的马车后，她和布布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彻底的安心坐在软榻上休息了一会儿。 “待会进了文书院，你听我安排。”墨爻在这时出声嘱咐道。 她一脸严肃，“嗯。” 布布则是一副随意的模样，“我跟着主人，主人去哪我就去哪。” 不过，布布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通常做的事情与说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这不，当通知到了文书院后，还未等薇醉下马车，布布便一个飞扑，啪嗒落地，然后咕咚咚地朝着门口飞奔窜进去。 门口侍卫的速度显然跟不上它，被它耍的团团转，眼睁睁地看着它溜进了文书院。 侍从刚焦急地准备进去寻找时，却看到了墨爻的到来，并且做了一个不用追的手势，这才安心留在原地继续守着。 墨爻转头对薇醉调侃道：“它一直这样吗？” “你是说布布吗？” “嗯。” 薇醉有些面上尴尬，斟酌开口，“可能是阵子在东予别院憋坏了吧。我不让它出门，它只能在别院内溜达。” “别院内共有六院九庭，还连着温泉与后山花园，还会憋坏？”他略带笑意地看着她。 “哦，它可能……就是调皮……”薇醉其实也才认识布布不久，并不了解它的性子，只能胡乱的回答。 然而，墨爻听到这个回答却是忽然面上略带了一丝笑容，似乎心情大好。 墨爻带着她顺利进入文书院后，薇醉终于见到了季月如口中的文书院到底长什么样了。 庭院不算大，但是屋子却接连好几栋，内里连在一起，就像现实世界里的大型图书馆一样，只不过只有一层。 她十分好奇地移步走入，然而墨爻却在入门的时候拦下了她。 随着他的阻拦，不远处很快出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拿着一支笔，匆匆赶来，躬身询问道：“城主，今日来是要查看什么区域的文书？” 墨爻却并未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先对薇醉介绍了一下眼前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文星海，掌管暗城文书院多年，从我师父开始便是他掌管此地。” “哎，文书院也不是什么捞油水的地方，自然没有官员愿意来，我倒是乐得清闲。”文星海摸着花白的胡须，缓缓解释道。 墨爻便出声介绍了身旁的她，“薇醉，她今日来除了加密卷宗，都可以翻阅。” 第58章 她也想有野心 听闻此的文星海立马客气地准备带她进去，“好说，好说。随我来吧。” 薇醉与墨爻跟随他进入了文书院的屋子，并且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加密卷宗是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翻阅？” 墨爻顿了片刻，似乎在思索应该如何回答她，而后才开口道：“加锁是指部分卷宗涉及暗最高机密，会根据其中涉及的内容分级，目前只有三级。其实你作为初级巡察卫，是不能调阅高于你等级的卷宗。 “中级调阅一级加密卷宗，高级调阅二级加密卷宗。”他缓缓解释。 然而，薇醉在他这番解释后陷入了更多的迷糊。 布布则被左右的案卷吸引，阳光透过通透的屋子打在地面，映照出极为炫丽的色彩，引得布布左右张望，到处查看。 薇醉开口继续问：“你是说按照我目前的巡察卫等级，我能看的也只是普通卷宗，不能查看加密卷宗，而中级之后才能调阅一级加密，高级调阅二级加密，是这意思吗？” “是。”墨爻沉沉答道。 然而，薇醉却露出了不悦地表情，“但我可是八亲卫，还刚刚完成了那么重要的任务，你就不能多给我一点权限？” 面对她的不满，墨爻似乎也在内心纠结了一下，随后便道：“今日破个例，让你查看一级加密卷宗吧。” “嘿，就应该是这样。”她高兴地继续问道：“那有一二级加密，还有比这更机密的卷宗吗？” 文星海完整的听到了城主因为这个姑娘提出的要求妥协，便觉得这个姑娘在城主心里可能不简单，便主动解释道： “当然有啊，小姑娘。文书院，最高的机密为三级加密卷宗。” 他迈着不太方便的步子，弓背在书架林立的房间内穿行，墨爻和薇醉紧随其后，便来到普通案卷和一级加密案卷的交接处。 这时，他拿起刚才手中的笔，抬起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薇醉便瞧见了一级加密卷宗前的隐形结界被破开了。 只见文星海笑呵呵道：“这边便是一级加密卷宗，那边到门口的位置都是普通卷宗，卷宗是按照时间划分的。那一片则是关于下城的各种历史记载，神话传说等等。” 薇醉听闻到神话传说和历史，便立马来了兴致，想要往那边一探究竟，却被墨爻拉住。 将一卷单薄的卷宗交到了她手上，她抬眸看着他晦涩的眸子，不明白他是何意。 “这是？” 墨爻漫不经心道：“你想要找的卷宗。” 薇醉还以为墨爻知道她要来文书院的意图，心中顿时大惊，忙打开手中的卷宗，这才发现并非是她所想的那样。 她以为他递过来的会是浮光塔的历史，浮空城的传说等等历史文卷。 实际上，是一个案子。 她翻开手中案卷，卷上提着一行硕大的字：《穆宇贪污案》，标注时间是328年1月，她很疑惑，看向墨爻，可他默不作声，只是等待她安静地将案卷看完。 薇醉一开始确实很疑惑，但随着她翻开前几页的总述与人物中看到了那个特殊标注的人名：洛音。 她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洛音父亲的案子。 这一刻，薇醉对于墨爻的戒备心少了很多，他是将她想做的事放在了心上的，他也并不介意她查案。这就是洛音要翻的案子卷宗。 这回轮到她惊讶了，她轻收起疑惑的眸子，转而对上他深沉的眼眸，“这是……” “你应该需要的。”他并未多言，可薇醉却在此刻感到了一阵暖心。 因为，之前他一再劝说她要放弃帮助洛音翻案，可如今他却主动将案卷递到她手中，他是记得她心中所想的，或许之前只是因为迫于任务的压力，所以才刻意的让她远离这个案子。 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他是第一个将案卷递到她手中的人。 不过，虽然案件卷宗里故事波澜起伏，但薇醉却觉得——这似乎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度过的最平静的一个下午，她很久没有这样的安静时刻了。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为了联盟的选拔夜以继日，到了暗城疲于奔命，一直在为完成任务做努力。 只有这个时刻，她能安静的坐下来翻阅一些书籍内容。 哪怕并不是看一些消遣的文章，而是一些旧案卷宗，她也觉得十分轻松了许多。 墨爻则是在递给她案卷之后，便走到了不远处查阅别的文书。 阳光正好，透进几人高的窗户照进文书院，弥散开的阳光照在墨爻的周身，薇醉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观察他——他正翻看一本没有名字的书。 墨爻大概也是察觉到了薇醉投来的目光，有些疑惑她为何不继续看自己给她的案卷，“你不看卷宗吗？” “以后可以慢慢看，不急在这一天。” “我以为你会迫切的找到洛音父亲案子的疑点，帮她翻案。”他回头看她。 “曾经会。” 他来了兴趣，“现在怎么了？” “有人说我的野心太大了，应该收敛起来，才会让人喜欢。”她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的日记里的内容，深有共鸣，便将这话也讲了出来。 其中不光是原主的过往，其实也掺杂着她自己现实中的碰壁。 她还以为墨爻会对此默不作声，像之前很多次一样，然而从不多言的他却在此刻紧盯她的眸子，说了一段很长的话。 “不喜欢便不喜欢，非要人变了才喜欢，那喜欢的还是原本的样子吗？喜欢的是一个刻画的模子吗？这是我听过最好笑的喜欢。那个人喜欢的，应该是一种主从关系。” 薇醉意外地看着他，甚是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主从关系？” “他喜欢的是不平等的、强制的一种关系，一部分人与他们的灵兽就是这种关系，因而他们的灵兽一定是与他们平级或者低级的存在，他们所能驯服的伴兽是由他们自身能力而决定的。你跟那只狐狸的关系是这样的吗？”他突然开口问。 “你是说布布？”她看了眼远处玩耍正开心的布布，“不是，布布的灵术等阶已经超过了我。它让我努力追上它。” “你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所以它并不在意你比它弱，而是希望一起变强。”他耐心解释道。 墨爻的话修复了她这么久以来的自我内耗。 是啊，她所做的，就是想要做的，她为什么不能有野心呢？ 她也想有野心。 第59章 你究竟来自哪里 与墨爻的这一番对话，修复了薇醉连日来的自我内耗，转而情绪变得更为释然。 随后，薇醉便开始翻阅文书院内其他的案卷，尤其是关于神话传说和历史的。她还是想在这里找到关于浮光塔的相关记载，毕竟这是一开始答应这个任务的最初目的。 她回忆起季月如所说的情况，找到了记录浮光塔的相关书籍。 厚重的案卷层层堆叠，而浮光塔的相关书籍只有薄薄那么一本，在众多十分厚重的记录册之中，它显得那么单薄无力。 她心中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踮脚将那一册书籍拿在了手中。 季月如说浮光塔的关闭或许与钥匙遗失有关，但她作为守塔人却不知道要如何重启浮光塔，那么就说明，浮光塔的开启一定是有相关步骤的。 至于她要寻找钥匙的事情，倒是与文书院无关，这桩事情容后与墨爻商议便是，所以如今她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重启浮光塔的办法。 于是，拿到书籍的当下，她便立马迫不及待的翻开，希望可以在其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书中记载了浮光塔源自百年以前，岚汐神创上下两城之后，为连接两城，让两城百姓往返，而建立了浮光塔。 浮光塔内里是一个万象空间，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有多大，但是通过它的诸多传送门，又可以准确的前往上城——即浮空城。 布布这个时候跑了过来，似乎也对她手中的书籍有些兴趣，一屁股坐在了她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中所拿的那本书。 “哇，浮光塔。”它忽然小声兴奋道：“若是我们能在这里找到重启浮光塔的办法，那岂不是就能回到浮空城了。” “没错。”她应道，而后详细翻阅起了手中书籍，“只要去往浮空城，那我们也就可以尽快离开这里了。” 墨爻正立在不远处，随着她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他蹙眉微微转头，而后突兀的来了一句，“走不了了。” “啊？”面对他没来由的一句话，薇醉也瞧见了他目光早已紧盯她，面上故作疑惑，“什么走不了了？城主你在说什么？” “你，是想离开暗城，还是……”他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而后便看见她手中所拿的书籍《浮光塔历史》，心中已经有所眉目。 “……当然是离开暗城。”她说的极为心虚，也自知自己的谎言可能站不住脚，但如今形势下，她不得不迅速编造一个谎言。 不然，她看着眼前双眸逐渐微红的墨爻，以及他似乎有些失控的模样，怕是难以脱身。 可墨爻当即便识破了她的谎言，“呵，离开暗城还需要翻阅浮光塔历史？你说吧，你究竟来自哪里？” 薇醉听闻这话，便想要抽回手中的手，思索后决定只说出一部分真相，“实不相瞒，我来自浮空城。但如今浮光塔关闭，我一直在找回去的办法。” 他倏忽间慢慢靠近，不曾放开手，“走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走不了？”她十分困惑不安，想继续翻阅书籍查证。 墨爻却无奈道：“你究竟来自哪里？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若这第一句话是刚才的问题重复，那这第二句话就彻底让薇醉呆在了原地，双眸瞪大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听他这口气，他好像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当她正准备开口询问时，他率先开口了，薄唇轻启后来了一句，“我已经来这里一年多了，根本走不了。” “你在说什么？”她再度震惊之下，开口问出了这句话。 她慌忙放下手中的书籍，拽着墨爻衣袖匆忙想要知道，他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么可能？你是……你也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人？” 他眸子冷了下来，答道：“没错，薇醉。”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有很多次随口无心的话，并不是这个世界中惯用的语言，也不会是这个世界会出现的说法，而且……我听说赏金商会新来了一个猎人，代号吗喽。” 说话间，他便轻笑起来，“而且，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她疑惑地对上他的双眸，那双褐色眸子中夹杂了复杂又难言的情感。 “最重要的是，你的到来，改变了我的命运。” 墨爻这话听得薇醉云里雾里，她并不了解他，自然不知道他有什么命运。 但是他没有直接解释关于命数的事情，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来历，“我来自银鸦，一年多以前意外进入这个世界，这一年多来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所以我才知道走不了了。你呢？” “我……来自天火。”薇醉也选择将自己的底细告知。 “天火？”墨爻有些意外，“倒是听联盟中的人说过。”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她继续道。 墨爻却并不在意这些事，转而在两人互相道明身份之后，继续说起了自己来到这里的故事。 “一年多以前，我被人骗进了这个世界。我之所以说，走不了了，是因为我尝试过。 “我刚进入世界的时候收到了一条角色任务：改革暗城。但是无论我之后进行怎样的尝试，这条任务始终没有任何进展提示，系统也从未再出现过。 “我本以为我永远走不出去了，然后你出现了。出现在星辉楼内，那是我第一次受伤。”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神情却高兴了许多。 薇醉对此很不理解，“第一次受伤？” 他点头，“我进入世界后，便发现了自己有不会受伤的设定，也就是说任何人给我下毒，或者比试之中受伤，我都不会真的受到伤害，只是感受到一些疼痛罢了。” “我喜欢这个设定……”薇醉默念着。 然而墨爻却说，“但不会受伤的设定，也意味着我无法通过自杀离开这个世界。” “你怎么会想到通过自杀离开这个世界？”薇醉不解，她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自然不知道其中的背景，会觉得自杀便是将自己抹去了。 第60章 内忧外患 墨爻这时候便出言解释：“因为这里……是个次世界，你不知道吗？” 她脑袋轰然一下僵在原地，“次世界？什么意思？” “这是联盟与集团秘密开发的次世界，你来到这里就像一场游戏。所以我本以为自我了结便能登出游戏，却发现自己无法受伤。” “那你星辉楼那次不是受伤了吗？”薇醉说道。 “没错，是你的出现，改变了我的设定。”他沉沉道。 薇醉听完这话，愣在原地良久。好一阵过后才消化了他所说的这一切。 按照他所说的内容，那她之前所遇到的系统提示和任务，就与平时的游戏任务一样，但她是怎么进来的呢？ 墨爻说他是被骗进来的，可她是莫名其妙就到这里来的。 这一点，她还没太弄明白。 “是我的出现，让你突然变得可以受伤了？可这不是坏事吗？”她又好奇问。 “不一定，至少说明你的进入让这个世界产生了变化。” “变量？”她猜测道。 “而且……”他顿了半晌，目光中带着些许犹疑，开口试探道：“你是否有接到角色任务？” 薇醉想起了最开始的任务描述，乖巧地点头，“我的角色任务是关于回到浮空城，拨乱反正。” “我的角色任务，就是刚才所说的改革暗城。但我在收到任务之后，尝试过很多方法，让我师父推进暗城改制，变革律法，改换新制，无一行动提示任务完成。 “于是我便以为，是因为改革并非是我自己的手笔，在我接任暗城城主之位后，我又再一次对暗城进行了部分残余改革，促进五城互通贸易。可是……”他的话语僵在了原地。 薇醉大概猜到了结果，“还是没有提示完成？” “没有任何提示，系统像是消失了一般，从未再次出现。”他摇头苦笑。 “别太放在心上，我觉得这个系统确实有些问题。第一次接引我的来的时候，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奇怪的话，后来也消失了很长时间，才再次出现。现在距离上一次它出现……好像也过去了有半个多月了。”她回忆道。 “看来，你比我运气要好些。” 她摆摆手，不在意道：“也没有好哪里去，平时的奇遇任务都是些冷漠的机械音布置的。” 可墨爻听到这里，整个人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开口问道：“什么奇遇任务？”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为何反应这么大，“就是你平时靠近相关人物或者地点就会触发的一些短时任务呀？” 墨爻的眸光晦暗了许多，良久没有开口后，薇醉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猜测开口道：“……难道，你没有奇遇任务？” “我没有收到过。”他摇头苦闷反应过来，“所以你平时能接到的任务有很多吧？” “嗯……也不算多，最近系统就再也没触发过相关任务了。” “那你手上现在有哪些任务，我或许可以帮上一二。”墨爻突然开口，主动为她提供帮助。 薇醉有些受宠若惊，一下子把暗城主变成了自己阵营的人，她还是有些没有缓过来，“我想想。” 她掰开手指，将进入这个世界后收到的一些任务都告知与他，“我的角色任务就是拨乱反正，不过还有很多其他说明我就不讲了，这个应该只有回到浮空城才能完成。 “还有一个世界任务，是关于你的。”说话间，她便瞄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关于我的？”他来了兴趣，反问：“是什么？” “你的身世之谜。” “那我们说了这么多，你的这个任务可有显示完成？”墨爻问。 薇醉摇了摇头，“没有，看起来，我要调查的应该是你这个身份的身世之谜。并非你真实的来历。” “我自己的真实来历？这我倒是确实不知。”他自嘲地说：“不过你若是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我。我来查要比你容易得多。” 她一听他如此说，当下便想到了一件事。 “说起来，确实有一件事。” “嗯？”他疑惑看向她。 “我之前在星辉楼与你初见时，碰到你的时候，问过你有没有看到自己头发的变化，你还记得吗？”她歪头询问。 “怎么了？”他不太明白薇醉要问什么。 “我当时问那个问题，是因为我有一个异能可以看破幻象，而我碰到你的时候，你的头发便会成白色，瞳孔的颜色也会随之改变，所以我才……” “可我自己并不能看见。”他十分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薇醉单手托腮，思虑片刻后猜测，“或许，这个变化与你的身份有关，但你自己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城主你可否查阅一下关于白发之人的资料。我觉得这类的资料不会很多，范围应该很小。” “好。”话音落下，墨爻便盯着她手中的书籍继续道：“浮光塔的资料只有那么多，所以若是你要去浮空城，怕是要先找到开启浮光塔的办法才行。” “可这书里没有记载如何开启浮光塔。”薇醉有些懊恼。 “开启之事不急于一时，现在暗城内忧外患，还是先解决如今的困境为好。”墨爻如此劝说。 薇醉也察觉到了直接通过书籍了解开启方法，确实有些不靠谱，还是改日与季月如商量一下如何找到钥匙为先。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拿起了刚才他递过来的那份案卷，再次仔细翻看起来。 《穆宇贪污案》328年1月 卷宗显示，327年8月正值秋天，暗城北部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洪水，由于愈演愈烈的大雨，城池苦不堪言，长期的水患治理使得地方资金亏空不足。 官场中有谣言流传：这个愈演愈烈的局面是因为惹怒了暗河上游的神灵，所以神灵放弃了他们，让妖兽横行作祟，导致上游森林之中的雨水无法被土地吸收。 暗城统治为了平息当年沸沸扬扬的流言，并且解决洪水问题，一早拨款给地方，并且在9月派遣了三位大人前去调查暗河上游据传的流言，并负责解除民众的疑惑，还大家真相大白。 这三位大人分别是：穆宇、萧伯容、赵卓。 第61章 发生了什么 紧随其后的便是11月的记录。 城主收到密报，文书上说三人在上游一个村落附近起了争执，原因是赵卓发现另外两人受贿，挪用了用于改造沟渠治理洪水的拨款。 但赵卓被两人发现后，另外两位大人试图对其灭口…… 三人最终因分赃不均互相反目。 最终贪墨案的定论是：意图谋反，滥用职权，私吞沟渠改造款。 前城主羽溟震怒，朝堂内外辩驳争论不休，但三人勾结黑水湾，意图谋反的流言沸沸扬扬，一时之间暗城百姓都得知了这桩声势浩大的贪墨案。 此时，城主即便半信半疑，但朝堂上陆陆续续因此产生的动荡也不得不让他警惕。 而真正让前城主对此案立下决断的原因，还是因为一封密信。 看到这里，薇醉连忙在后面的纸页中努力翻找着这封所谓的书信。 可是，案卷中并无书信。 她继续对着案卷刚才的地方看下去。 前城主因为收到的一封密信，最终下令三位官员全部抄家，全族落狱。 她一字一句将关于密信那一段的记录念了出来，“密信中记载了三位官员的真实死亡原因，并且前后记录详尽，还附带有相关证据佐证。” 墨爻在一旁看她盯着案卷许久，听她看到了密信之事，便将后续的故事说与她听。 “抄家之事发生后，穆宇与萧伯容全族都被关进了笼楼中，等待最终审判。而赵卓因为家中无人，所以是府宅田契充公。三人都是暗城中十分重要的官员，一时之间瞬间倒台，让暗城很快进入了岌岌可危的状态。” “你知道这件事？”薇醉有些好奇，但转念想起他刚才所说，“不对，这件事是发生在327年11月，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没有进入这个世界吧。” “嗯，这桩案子我是今年听我师父提起的，也是他去世前最为在意的一桩事情。” “在意？”薇醉翻着手中的案卷，有些疑惑。 可是随着她看完密信之事，准备翻到下一页之时，她发现后面的卷宗都被损毁了，墨迹到处都是还有破碎的纸页，基本凑不出一张完整的内容。 “怎么回事，这案卷后半部分为什么全部都损毁了，一点可以看的内容都没有？”她不由转头问道。 墨爻却并不意外，“当初师父那么在意，我就知道这桩案子没那么简单。这也是我之前让你不要插手的原因。” 薇醉的眸光中似乎泛起一丝疑惑与不甘，不相信这案卷就这样半途破损，无处可以知道后续的情况吗。 “这案卷在11月之后，就是记录了抄家之事后，便没有了更多内容。后半段记录全部破损，难道文书院保管不过几年的案卷，便会损毁如此严重吗？” “文书院不会主动损毁案卷。”墨爻沉沉答道，晦暗的眸子里像是要告知她更多信息，但又不好说的太过明显，只能稍加考虑之后斟酌开口。 “所以，这案卷送来的时候，怕是便如此。” 薇醉想起了之前所了解到的暗城结构，“像贪墨案这种官员案件，应该不是巡察司查的，对吧？” 她看向墨爻，眼神中期待着他确认的回答，“你想的不错，是督查司。只是督查司不是你现在可以介入的，你不要轻举妄动。” 他厉声警告着，仿佛是害怕薇醉为了调查案件，单枪匹马便前去督查司询问。 “你放心，我是想调查这件事，但是还不至于这么冲动。不会毫无准备的前往督查司。” 墨爻听到这话却没有多放心，这几日的相处他已经太了解薇醉的性子了，她喜欢追根问底，胆子大的很。 他又郑重说道：“薇醉，就算有准备你也不可以去调查督查司。其他司都好说，唯独是督查司，你暂时不要动。” “为什么？”她实在不理解，“你明明都是城主了，可为什么感觉你还是忌惮暗城各司势力？” 阳光恰如其分地在此时打在他放置在窗户旁的手上，他盯着光影交界线，沉默了一会儿。 “凭我这一年来的经历，我认为暗城官场渗透了多股势力，这也是我一直在调查的事情。” 薇醉出声问道：“决斗场这一条线，就是其中之一吗？” “嗯。”这回墨爻点了点头，便没在说话。 薇醉看了看残损的后半段卷宗，断断续续地猜测着其中可疑的内容。 损毁案卷本就是一件十分可疑的事情，可是即便是如此可疑，还是要这么做，那是不是说明这损毁的部分隐藏着很大的秘密。 她还是不住的喃喃说出了许多疑点。 “9月与11月间，有一个空档的10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毫无记录，几乎断档的时间线？” “加上11月之后的案子全凭一己之词和舆论在推进，似乎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也没有人去查过三个人在上游的起冲突的那个村子？” “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似乎卷宗里说的并不明确。” “通告全城的文书只说是与黑恶势力交涉汇中自食其果，但密信中记载的又会是什么？毕竟对外的文书肯定都有过修改。” 薇醉预感到了这个案件迷雾重重，一但翻案怕是真的会大伤暗城元气，心中也不由的开始同意墨爻所说，暂时不要惊动督查司。 看来，这件若要重查，也只能暗中悄悄查了。 墨爻听她一股脑地说出了这么多问题，自然也知道她心中存有诸多疑惑，可他何尝不是，他便在此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顾虑。 “从清钰在你眼皮子底下失踪这件事，我们已经可以窥见对方势力不容小觑，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转移走一个大活人，可见他们在城中的网络布局有多少。现在敌暗我明并不是动这个案子最好的时机。” 经过他这么一说，薇醉这回也是打算暂时搁置这个案子，“嗯。” 她有许多考虑，不光是因为墨爻所说的敌暗我明，更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目前在暗城无依无靠，刚与墨爻结盟，自己手中也没有过多资源，她是否要去帮助这样一个女子翻案，对她而言有何好处？ 而且，翻案势必会与暗城中的旧党派势力形成一定威胁，他们会做出什么样事她也不知。 自己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便是找到前去浮空城的办法，她真的有必要去管这样一件事吗？ 她陷入了犹豫。 第62章 一个礼物 她决定暂时将这个案子放一放，转而询问起了关于浮空城的情况。 “你知道要怎么开启浮光塔吗？我看这浮空城的资料中，并没有说道关于浮光塔传送阵的开启办法。”她好奇询问。 墨爻看了她两眼，漫不经心道：“浮光塔之前一直是开启状态，突然关闭想来是与几个月前的突发事情有关。但开启办法，我确实不知道。” “那……”她想了想，如今对于浮光塔的信息知道的太少，还是先多了解一些情况，“有没有其他关于浮光塔或者浮空城的资料，给我看看。” “有。”说着，墨爻便起身在她身后一排的架子上，熟练的找出了几册记载浮空城历史的书籍。 “这些都是么？”薇醉拿起那几册泛黄的书页，便迫不及待的读了起来。 书上记载，浮空城与下五城自岚汐神创立浮光塔传送阵之后，便是处于一种半隔离的状态，意思就是说传送阵有，但出入的人只有少数。 唯一经常往来的就是每年需要下五城上缴的岁贡，而岁贡在进入浮空城以后会统一放置到一个指定地点，然后上缴岁贡的人便会从浮空城回来。 其他贸易形式和交流，在上城和下城之间完全不互通。两者就像两个完全独立的小岛，没有其他过多的交流，也没有更多近年来的记载事件。 书册上记载的都是很早便确定的事情和传说，还有一些来去上下两城之间的贸易人员口述的内容，但是真实性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册书则记载的是一些掘金猎人的冒险记录。 资料中下五城的人们对于浮空城所知甚少，只说浮光塔是进入浮空城已知的唯一办法，而这个办法似乎又需要自己前去探寻。 这让人对于进入浮空城毫无凭据，近乎一抹黑。 几十年来陆续有许多掘金猎人为了浮空城的繁华想要去分一杯羹，却无一例外再也没有出现在下五城。 薇醉不由猜测着： 或许他们进入了浮空城？又或许他们根本没有进入就倒在了浮光之路的前夕？ 而前往浮光塔的路也是偏远难行，浮光塔位于中央森林的深处，少有人到达。 据说妖兽横行，薇醉若要前去就必须带上一些人马，否则光是外围的毒瘴可能都未必能进去。 这些记录的内容都将浮光塔与浮空城描绘得非常神秘，她不禁好奇：“墨爻，难道下五城去过浮空城的人那么多，就没有多少人记得有用的线索吗？” 墨爻听闻她第一次这么叫自己，有些发愣，但是转而并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耐心解答了她的疑惑：“我听说，去过浮空城的人回来之后记忆都会变得十分模糊，所以并不能讲出太多关于浮空城的事情。我猜测原因可能便与浮光塔有关。” 不问出这个问题倒还好，墨爻解答完这个问题，薇醉就感觉心凉了半截。 如此听来，关于浮空城的线索就只剩这么几本薄薄的书籍，记载的内容还都是传说历史，没有近几年的情况。 而浮光塔更是神秘，几乎没什么其他记录。 这让她此次来文书院的目的落了空，本想着能借此机会找到前去浮空城的办法，却没想到收到的更糟糕的消息。 而且，根据书中记载，前往浮光塔也并不安全，既有妖兽又有毒瘴，看来必须要找同行之人才行，可她如今没有太多人马可以同行。 这让她回到浮空城的希望少了许多。 文书院的一番行程之后，薇醉也算是了解了关于浮空城的诸多情况，也顺便翻阅了关于洛音父亲的贪墨案。 两桩事情都很棘手，浮空城是因为缺少信息，贪墨案则是背后势力太大，目前不宜轻举妄动。 两人很快带着布布回到了东予别院，只是刚回去不久，侍卫便匆忙来通报。 “掌柜，有人送了一份礼物过来。”侍卫躬身禀告。 “哦？”薇醉有些意外，不明白此刻会有谁给她送礼，“拿进来吧。” 侍卫低头连忙道：“是。” 但过了片刻，去而复返的侍卫并没有拿着任何东西，只是带了两个人进来，她十分摸不着头脑，“他们是？” 侍卫还未出言解释，身后被带进来走在前面的那人便率先开口：“商掌柜，是林掌柜差我来，说这次合作令东家十分满意，林掌柜也因此得了东家赞誉，所以嘱咐我给您带了一份礼物，希望您喜欢。” 一听是林东祥，薇醉瞬间神色严肃了许多，但觉得送礼无非金银珠宝，如果林掌柜考虑到她是个女子，那么可能会送少见的布匹首饰，应该不外乎这些。 所以，也没太放在心上。 随意开口便应道：“交给小桃就可以了，何须亲自你亲自送进来。” “那可不行，林掌柜嘱咐了，我一定要将人送到掌柜面前。”说着，那人便从身后推出了一个清俊的少年。 少年默不作声，在那人的目光注视中缓缓走向薇醉。 “人已经带到了，那我就回去交差了，商掌柜。”那人双眼笑眯眯地立马退下，留下眼前这个少年和他身边一个服侍的人。 侍卫则是将刚才那人送离了东予别院。 薇醉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虽然长相喜人，但她知道这是林东祥派来的眼线。 不过，她并没有选择戳破，也并未给他脸色看。 她太清楚这种送来的人，如果被送回去，怕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她就做个好人将他留下，身边多个跑腿的人也不错。 于是，她温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双颊顿时羞红了脸，吞吞吐吐道：“段……言光……” “段言光？”薇醉笑起来，“是个不错的名字。” 段言光此刻内心还惴惴不安，但一听到眼前的掌柜温和的言语，顿时心中的心惊肉跳少了许多。 “上前来。”薇醉出声道。 段言光听话的走到她面前，薇醉仔细打量着她，他也趁机看了几眼她。 “既然你都被送过来了，不如我为你改个名字吧，全当是入乡随俗了。” 第63章 监视 薇醉此举是有用意的，在现实世界中的经历告诉她，要让一个新来的人逐渐适应新环境，并潜移默化的效忠于新的环境，改名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这样一个举动可以让他们不自觉的迈入一个新环境之中，拥有一个新身份，这也下意识的在为她后续的举措铺路。 “你的名字是谁为你取的？”她开口询问 “回掌柜，是林掌柜收留我的时候，为我随意命名的。” “这样啊……” “那我将你的姓氏去掉吧。你以后就叫言光。”段言光顿时抬眸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有些意外，更有些惊讶。 他好像感觉到了眼前女子的不同寻常。 其实，在下五城之中，姓氏加上名字的命名方式是最为悠久的，但是近些年来受到浮空城的影响，逐渐掀起了一阵新潮流，便是无姓氏的名字。 当薇醉说出去掉姓氏之时，段言光一个反应便是：这个女子并非一般人，做的事情如此不同，生意说不定会越做越大，他跟着她似乎也不算吃亏。 此事的言光还只是以为她是一个新思想的领袖、传播者之类的，并没有想到她会有什么别的来历，自然不会有所疑心。 薇醉很快吩咐人将小桃找来，而后道：“你给言光安排一下住处，我先去一趟商会。” “是，掌柜。”小桃没有多问，行了个礼便将言光带走。 薇醉离开东予别院的时候，言光回头看了几眼，但因为听她所说的是前往商会，便也没有多起疑心，只当是有些紧急事务要去处理。 在跟随小桃安顿在东予别院后，言光在院里便叫来了自己随侍。 他轻轻敲击着院内石桌，一边温声嘱托道：“去禀告林掌柜，她去商会了。” “是，我马上过去。”侍者冷静回应，刚转身便又继续问道：“那这边？” “这边我会尽快熟悉的，你快去快回即可。”他目光有神，言辞不像是可以拒绝的。 侍者听完没说什么，便离开了。 等到言光真的确认眼前人离去后，他一下子就松了口气，放松的看向四周。 他是林掌柜派来的人不假，可林掌柜也不完全信任他，还找了个侍者美其名曰服侍他，实际自然是监视他在此的一举一动。 今日改名之事怕是回去就会被侍者告诉林掌柜，他需得小心应对。 …… 另一边，薇醉坐上马车大摇大摆的就来到了东予商会的地盘，毕竟在外人看来，她是东予的掌柜，进出商会很正常，自然也不会有人多留意她。 只不过，她现在过来并非是要处理什么生意。 而是她刚才早已与暗中遣人，将墨爻叫至此处。现在东予别院内有言光在，他们商议事情多有不便，于是她便想着以商会之名，岂不是更加合情合理。 推开楼上房间门，她便感觉到了一阵酒香袭来。 她惊喜地看着墨爻已然坐于桌旁，正端起酒杯欲饮，“这酒闻起来不错！” “林掌柜，给你送什么礼了？”墨爻褐色眸子盯着她。 第64章 盟友关系 薇醉自然知道他此话充满了玩味的意思。 东予别院内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林掌柜送来的是什么，他会不知道？ 但她还是配合他演戏，“哎，我哪里知道林掌柜给我送了个人过来。” 墨爻瞅着她一脸无奈的样子，哑然失笑。文书院一行，两人相继揭开了自己身上的马甲，此刻的调侃也不过是些玩笑话罢了。 很快，气氛恢复到了文书院内的状态后，薇醉喝了几口酒率先开口。 “之前是你让我完成决斗场的任务，现在我想向你提出一个新的合作。” “哦？”墨爻自是有些意外。 文书院中两人对于现实世界、浮空城、贪墨案都有所触及，但都已经评估过其中的困难之处。 所以，他不知道如今她又有什么新的想法要合作？ 薇醉紧了紧神色，当下开口： “你助我回到浮空城，拨乱反正，完成任务。我帮你改革暗城，如何？” 她的提议很是诱人，墨爻的心头大患正是自己的任务始终无法得到完成，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个提议很具有迷惑性。 “你要如何帮我改革暗城？”他自然提出了他的疑惑。 薇醉摆手解释，“我刚回去后，仔细思考了你所说的任务情况。发现你的任务没说改革的具体内容。所以我想，或许这个改革是要在浮空城改变之后，你再行动，才会生效。” “你是说，暗城的改革需在浮空城改革之后？”他听闻这个想法略显意外。 “极有可能。因为我的任务是拨乱反正，一定程度上算是一种改革。若暗城的改革并非孤立而行，那么只有当浮空城也改革之后，暗城的任务才会有效。” 薇醉说得头头是道，又补充道：“而且……你不会触发别的任务，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剧情线，你两眼一抹黑，不如和我结盟，我可以触发不少任务。” 墨爻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话语，而是有些担忧。 “浮空城危险重重，你可有把握？” “没有。” “……” “但我想试试，所以召集更多的同盟有助于我完成这个任务。而且……”她忽而神秘道，“我还有秘密武器。” “什么？”他有些好奇。 “季月如，就是之前你在我家中见到的那个女子。她是浮光塔守护者。”她将自己已掌握的信息和盘托出。 而后她便望向墨爻，期待他的答复。 墨爻察觉到了季月如的来历不凡，只是从未想过她是浮空城的人，更没想过她是浮光塔守护人。 如此一来，薇醉手中确实有些牌可以助她完成任务。 思索一番后的墨爻最终沉声应道: “我帮你。”他的回答掷地有声，也让薇醉的计划多了更多成功的几率。 “那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协助。” “说。”墨爻面不改色，依然一副淡漠的神色，只是此刻他内心的希望又再度燃起，久违的热情似乎被点燃。 “季月如说浮光塔钥匙遗失，所以我想请你留意一下五城之中，可有钥匙的情报。” “可以，我让人留意一下。” 窗外，楼下的街市中人流如织，而楼上的房间内，两人静坐对饮。 盟友关系在此达成，只是不知未来之路如何。 第65章 旧案重提 回到东予别院的第二日，薇醉本想着去见一见言光，也好试探一二。 没成想，自己早上刚起床，还未在房中坐定片刻，小桃便慌忙跑来，“掌柜，掌柜，你定什么首饰了吗？” “什么？”薇醉有些纳闷。 “就是门口突然来了一个姑娘，说是送来了你定的首饰。”小桃解释道。 薇醉对此毫无头绪，她这几日来都与决斗场接触，哪里来的时间去看什么首饰，更别说什么定制首饰了。 但是瞧见小桃一脸好奇的模样，她还是让她将人唤了进来。 布布在院内墙上扫着尾巴，乌黑的眸子盯着不远处缓缓走入的人，“主人，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定首饰了，也不给我定一套盔甲。” “你要什么盔甲，等你恢复实力，这个院子里谁是你对手？” “嘻嘻。”布布听闻此，从墙上扑通跳下，屁颠屁颠来到她身边蹭着。 院门外很快迎来客人，薇醉抬眼望去时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洛音。 只见洛音提着一个三层的盒子，面容和蔼地走了进来。 一见熟悉的人到来，薇醉顺势便准备支走了小桃，此事还是少一人知道为好。 “小桃，你先去忙吧。我想起来了，这应该是我来东予前定的首饰。” “这样啊！”小桃面上还有些疑惑，但很快便听从命令，“那我先去忙了，掌柜。” 洛音见小桃离去后，整个人也放松了许多，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今日打扰，实在是有些冒昧。但是之前你让我们回去再思索一番，回去之后我也仔细想了这件事。” “这些年来，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太久，我已经对此事产生了许多执念。好在那日你们劝我之后，我现在心中已经渐渐放下。只是我还是想试一试。” “洛音，你决定要翻案了是吗？”薇醉明白了她的意思。 洛音点点头，而后在薇醉的示意下落座，将手上的首饰盒放在桌上后道： “这是我自己做的首饰，觉得这颜色极其衬你，便想着拿来送你。” 眼见她打开盒子，里面赫然摆放着一套蔚蓝色的首饰，精巧的耳环与夺目的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谢谢，只是这太贵重了。”她开口想要推辞。 洛音释然一笑，“只是随意的一些首饰，若不嫌弃还请收下。今日，我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薇醉听到这话，猛然抬头，对上她黑漆漆的眸子，“去哪里？” “我知道现在请你帮助我调查当年之事，十分冒昧。但我想带你去看看我的故宅，之后再做决断也不迟。”洛音此话说得铿锵有力，显然是准备了很久。 她见此也不好拒绝，只是一想到前几日，墨爻反复叮嘱她最好不要掺和贪墨案之事，便有些心虚。 若她此时大摇大摆的与洛音离开东予商行，很快她的动向一定会被告知墨爻。 她思索了一会便道：“我可以跟你去，只是我们得找个借口。” 洛音会意，很快想到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 只见薇醉叫来小桃，对她吩咐：“我要同这位掌柜去一趟她的店铺，你安排一下马车，我会很快回来的。” “是内城区新开的首饰铺子吗？”小桃两眼放光，似乎早已知晓。 第66章 故宅 “你知道？”薇醉倒是很意外。 小桃点点头，极为热情的道：“那当然，那首饰铺子最近可热门的很，刚来暗城便被各家小姐争抢购买，听说之前在别的城池也是极为抢手的存在。”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行了，那你一起去吧。”薇醉笑着打趣道。 小桃听闻此，激动地差点原地蹦起来，但一想到有外人在，便又收敛许多，镇定道：“那我这就去安排！” 说话间，小桃便迅速带着二人来到了马车边。 此去，因为是正大光明的理由，所以便也没有太多人怀疑。两人顺理成章的来到了首饰铺子，刚进店铺便听见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 “掌柜，你回来啦！如今店里一切都好，都好！”店小二激动地差点忘了边上还有一人，就差拉着洛音径直离去了。 他还在滔滔不绝地激动诉说，“没想到暗城的生意一点也不比月城差，我们应该早点在这里开分店的，掌柜。” 洛音笑着回他，“现在暗城改革，所以我们生意好做。换做是以前，那也是不敢想的，说不准还是要灰溜溜地回去呢。” “好了，我同这位东予商行的掌柜要商量点事情，不要让人来后院打扰我们。”洛音吩咐道。 店小二满脸妥帖地开口，“放心吧，掌柜。保证一只苍蝇都不放进去！你们放心聊。” 同一时间，薇醉也对一旁的小桃吩咐道：“小桃，你就在这里挑喜欢的首饰吧。我随后过来就为你买下，你多挑几件，替我也挑些平日能戴的。” 小桃笑眯眯的应下差事，“没问题，掌柜。” 洛音带着薇醉很快来到了首饰行的后院，两人只坐了一会儿，洛音便带她从后门上了一辆新的马车。 马车夫像是洛音的人，全程不闻不问，只是默默做事。 经过了一阵颠簸，马车缓缓驶入平缓之地时，薇醉撩起帘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荒废的老宅门前。 宅门前的匾额松垮地斜挂着，阶梯前杂草丛生，一阵寂寥之景扑面而来，宽阔的门框早已腐朽不堪，落败的缝隙中生出潮湿的青苔，裹挟着雨后黏腻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音神色泰然的喊薇醉下车，“这便是我的故居，也是当年我们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随着她迈着小步跨过门槛，薇醉也在一刹那感觉到了一种古朴气息袭来，像是多年前旧宅内的景象在面前活灵活现的呈现出来。 她感到了一阵寒意。 这宅院太大了，但是如今空无一人，十分寒冷。 “当年，我父亲贪墨案判决之后，原本按照惯例应该是全家入狱，等待审讯。但我没有告诉你的是……”她哽咽了一会儿。 “有一伙黑衣人，在官兵前来抓我们之前，屠杀我们全族。还好我母亲将我和零散一些侍者救下，并且官兵及时赶到，我们才免遭此难。” 薇醉十分意外，她之前在文书院看到的案件记载中，似乎完全没有提到这一段啊。 “灭门？怎会有这样的事？我那日去文书院中查看卷宗，分明记载着你们的判决是抄家，并且穆宇与萧伯容全族都被关进了笼楼中，等待最终审判。” “卷宗没写这件事，是吗？”洛音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果然，这背后的势力并不简单。” 第67章 为了千千万万的人 一提起这件事，洛音的神色也陡然黯淡了下去，像是想起了那些沉痛的往事，沉默良久。 薇醉上前想要安慰她，她却收起伤神之色，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眼前是破败的荒草与损毁的高墙，杂草丛生的院内已经无法再看出当年的盛况，唯独剩下的是寂寥与空落的庭院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我也是回到暗城之后第一次来。”洛音解释道。 从她的表情和眼前的庭院占地规模，其实不难推测出当年她的父亲穆宇身为建造司官员，宅邸应该是城主所赐。 这样一个世界里，官员看似权力无限，实际上一但落败便会被剥夺所有，连住宅、家人都不例外。 但她现在有很多疑惑，不禁询问道： “这处宅邸的位置就在内城区，照理说是很好的地方，为什么没有被推翻重建？” “前任城主说要留几位的宅子，已作警示，告诫所有官员勿要犯一样的错。” “几位？”薇醉疑惑道。 洛音点头确认，“就是当时与父亲一起涉案的几位同僚，他们的宅邸都没有被拆除，也都还在暗城之中。” 说到这里，薇醉突然想到了既然旧宅都在，若要深入调查，她说不定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入手。 眼前的故宅物是人非，她刚一进门就仿佛看到自己幼年颠沛流离的经历。 虽然之前再三确定，暂时不要碰这个案子，可是如今真的来到这里之后，她的内心还是遏制不住的想要帮助洛音。 这虽然不是一件必要的事，可这是一件正确的事。 或许有许多人都在做着有用的事，费力不讨好的事，可总要有人去做正确的事，哪怕正确并不会带来多少回报，哪怕这回报可能只是安心而已。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她决定尽可能的帮她查当年的事情。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政权已然更替，她应该暂时不会有事。 “我帮你。” “什么？”洛音冷不丁的听见她说这样一句话，陡然间慌了神。 “我说，我愿意帮你查这个案子。如今政权已然更替，我们应该不会遇到太多危险。”薇醉面带笑意解释道。 洛音愣在了原地许久，脚下仿佛被盯住，再也没有往前。 “真……的？” 她不确定的开口，透过那双清明迟疑的眸子，薇醉仿佛看见了一个深渊中抓住希望的人。 洛音陡然凑到薇醉面前，抓住她的双臂，“你真的愿意帮我重查这个案子？” “嗯。”回答她的是郑重的确认。 薇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了这么久还是选择帮助她，但是她冥冥之中总觉得洛音的案子或许与揭开暗城旧党势力有密切的关系。 既然如今除了决斗场没有更好的突破口，她总是想试一试。 还有一个原因，她想要帮助更多蒙冤之人，因为曾经自己的过去就是饱受冤屈与唾骂，直到进入了天火组织才找到自己的家。 在这样一件事上。 如果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人。 洛音就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人。 如果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那真相会一直被掩盖。为了千千万万个一样蒙受冤屈的人们，必须有人站出来。或许成全洛音翻案的请求，也是在帮助她自己获取重回浮空城的力量。 - 【一些说明】 目前这章，主角确认进入下一个案件：贪墨案。 我大致讲一下贪墨案开始之后的故事：主要内容属于正式与旧党势力明争暗斗，争斗告一段落后【第一卷：放逐之城】就完结啦。 预计在20w字以内结束第一卷。 本书原定有三卷内容，后面的剧情其实比前面更精彩，毕竟前面文戏多，后面会很激烈，各方面都是很激烈。 第68章 深入调查 从首饰铺回来后，薇醉便有些心不在焉，虽然说她现在愿意查旧案，但一想到之前墨爻并不赞同的话语，她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 于是她打算先斩后奏！ 她回忆起之前卷宗中已知的几个方向，决定拜访一下当年涉事的官员，了解一下情况。 不过在拜访之前，她还需要解决府中眼线问题——言光。 在小桃的帮助下，她谎称是商会那边近日来要前往其他城池谈生意，需要暂时离府几日，于是便光明正大离开，而后转小路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中。 薇醉许久不见季月如甚是想念，与她聊了许久才离去。 季月如则是有些不放心地询问：“你一个人去，真的没问题吗？” 薇醉笑笑：“没事，只是询问点事情，应该不需要你这个高手来做我保镖吧？哈哈。” 听到这里，季月如稍微松了口气，“你小心就好，我听说近日暗城并不太平。也总觉得下城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存在。” 季月如的话说的如此讳莫如深，倒是也引起了薇醉的注意，不过此行只是普通交涉，因当不会有太多危险，所以她便没放在心上。 “嗯，我会注意的。” 目前卷宗内记录最主要的就是当年去上下游排查并解决水患的三个人：洛音的父亲穆宇，隶属建造司，沟渠改造与建造事务有关。 萧伯容隶属戒器司，主要负责人口记录问题。 赵卓隶属督查司，负责以监督的身份跟随两人前去排查。 而考虑到水患之事需要建造沟渠，此事与建造司直接相关，应该涉及的人数不少，于是她收拾一下便轻装以巡察司的身份前往建造司。 建造司如今的司主叫许逸。 然而薇醉没料到，在门口同人通报过后，她竟然干等了许久，让人有些不耐烦了。 她厉声问道：“我还不能进去吗？” “抱歉，许大人还未发话，小的也不能放您进去。” “我有巡察司令牌也不能进？” “实在不好意思。”门口侍卫倒是谦卑，可这个许逸的做法明显毫不在意她的身份。 先是拖延时间，不让她进去，然后在薇醉的再三追问下，门口侍卫又通报后，才匆匆赶来，又给出了一个新的借口： “许大人临时有事，您不妨改日再来？” 面前侍卫弓着身子，看似十分谦卑，实际上一双眸子则是有意无意的上挑，正偷偷打量着薇醉的反应。 这建造司的司主如此推三阻四，薇醉看着侍卫如此行为和语气，自然也意识到许逸想必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但是当年的事情是否另有隐情，她如今还不好说。 只是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此次拜访师出无名，毕竟提起旧案，照理说应当由羽山楼重查，巡察司并无权过问已经结案之事。 因而，许大人为了避免与她见面，才如此一再拖延时间，只是希望她知难而退。 这时，薇醉站在建造司门口，忽然左右打量了好一番，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若是建造司被人关注着呢？ 那如今自己这么上门的询问的举动，确实太过引人注意。 而当年的事情错综复杂，官场中说不定还有相关眼线，因而许大人才会对此闭口不谈，避免被人抓到把柄。 果然，离开建造司后，她便感觉自己被跟踪了。 好像不管自己走哪条路，身后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一个影子。 那人气息掩藏，想必身手不凡，因而薇醉只能选择不断绕路甩掉那人。 近旁是一家人流热络的酒楼，她抓紧门口宾客如云的机会一个闪身便混进了人群中，跟着人群往楼上走去，而后在一间包房的阳台处，正准备往下眺望。 却听见身后传来开门声，一个陌生的女人从门口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 应该是刚才那个跟踪她的人！ 薇醉转身立马拿出匕首出击，却被她挡了下来，轻巧转身便绕开了她的攻势，而后扼住了拿武器的手。 不紧不慢地来了一句：“我并无恶意，你别激动。” 随即，女人放开薇醉的手，便在室内坐了下来。抬手倒了一壶茶，喊她也入座，便自若的叫来小二点了几个菜。 薇醉没有坐。 女人见她僵立在原地，反而更为从容道：“怎么？不相信也得先吃饭不是吗？” 随着各种菜色陆续被端上来，包间的门被合上，薇醉还是警惕地开口：“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坐在位置上的女人身着一身墨绿色宽袍，梳着一个发髻，戴着一顶黑色纱帽，垂坠下的纱幔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随着她慢悠悠地吃起菜，她才道：“我看见你去建造司了，你是想查当年的案子吧？” 薇醉眯起眼，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紧张。 这件事本也不是公开的，但这人却能熟知她的意图，恐怕来者不善。 “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案子？” 女子自顾自说着：“许逸那个家伙不会说的，他就是个墙头草，你别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消息。” “许大人不知道，那你就知道了吗？” 女子突然沉默了片刻，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知道。” 她忽然自嘲般的笑起来，然后咔嚓一下弯断了手中的筷子，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薇醉。 “自我介绍一下，贸易司：靖佳。” “贸易司？”薇醉突然有些惊到了，“你是贸易司司主？” 女子点点头。 “你是因为谭立安的事，找上我的吗？” 女子摇头否认，“是，也不是。” 她解释着：“我是因为谭立安知道你的，但却不是因为他的事来找你。你找许大人定是为了当年的案子，我虽然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么多人蒙冤惨死，我只是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只是为了沉冤昭雪？”薇醉有些意外道。 “当年案件中沟渠改造存在贪墨，所以许逸肯定不愿意这件事重新被调查，这关系着建造司多年来的威望。” 薇醉在她的点拨下，有些明白了许大人今日的行为。 如果当年建造司自己便存在贪墨问题，那前城主对此案的处理便是做错事了。而拥护前城主的旧党势力必然不会允许她如此明目张胆的翻案。 这便是许大人直接避她不见的原因。 靖佳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继续劝道：“你不要指望建造司嘴里会说出什么东西，毕竟这关乎他们一直以来的声望。”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线索，可以给你。” 薇醉一听有线索，自然来了精神，追问：“是什么？” 第69章 消失的名单 靖佳抬眸凝视薇醉许久，而后似乎下定决心般开口。 “我听说当年官场中有一传言，前去治理水患的几位大人手中有一份名单，名单上记录了相关涉事官员，正是与当年事件以及水患之事高度关联的地方人员。” “受贿之人？” “这个我倒不清楚，只是原本这份名单应该被呈给旧城主，却不知道为何直到他们的死讯突然传来，城主也从未收到过这份名单。” 薇醉回忆起当日在文书院内与墨爻所谈论到的案件内容。 当日所说，其中疑点有三。 一是最终使城主下令三位官员全部抄家，全族落狱的结果，是因为一封书信。但案卷资料中从未见过这封书信的存在。 二是案卷后半部分被损毁，已经无法查证城主在下令抄家之后，此案后续还发生了什么内容，也就是说案卷记录停在 了11月。 三是案卷记录从9月直接跳到了11月，中间的10月究竟发生了什么？ 关于这份名单案卷中却从未提及，不过墨爻提到过后续城主是因为收到了督察司的调查密信才定了罪责。 那么城主八成也没有收到过这份名单，否则一定案卷中一定会提到。 既然未收到过，那名单若是真的存在，又会在哪里？ 随着靖佳提出关于这份消失的名单后，薇醉紧接着又问了不少问题，但她都不太清楚，她便作罢了，同她道了声谢谢之后便告别了酒楼。 …… 而薇醉并不知道回去的一路上，她一直被人尾随，从建造司门口开始便有几人在暗处跟踪，靖佳不过只是其中一人罢了。 酒楼高处埋伏着几个黑衣刺客，正双眸紧锁在薇醉身上。 “老大，上头为什么要我们跟踪这姑娘？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介女流，有什么好在意的。” 旁边身形魁梧之人，啪嗒一下将刀鞘打在那人脑袋上，“多嘴。” “我就是好奇嘛！” “上头说接近建造司的可疑人员我们都要盯紧了，你管那么多干嘛？” …… 回到自己家中后，薇醉叫上季月如破天荒的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然后差人去叫了墨爻到此处。 墨爻刚一脚迈进屋中，便看见两人谄媚的看着他，像是有所求。 他倒是不慌不忙落座，还未等他询问，薇醉便笑嘻嘻地说出了请他吃饭的缘由。 “城主大人近来可好？” “行了，既然叫我来这里，想必是什么不方便在东予别院讲的话，不妨直说。” “嘿，不愧是银鸦的人，观察人很仔细嘛。”她一边夸赞一边思索要如何开口。 “上次去过文书院后，我大概了解了贪墨案的始末。原本我确实是不想查的，但近日无意中得知了一些新的线索，或许对翻案有益，我想着邀请你一起加入调查此事，如何？” “你倒是精明，挑上我来帮你查案。怎么不去找你师父了？” 她扭头不好意思道：“哎呀，我这不是看你不能触发任务提示嘛？说不定你跟着我查会让你的角色任务有所进展呢？” 在薇醉的软磨硬泡下，墨爻无奈答应了此事，不过答应得很勉强。 因为他几乎是喝了好多酒，思虑良久后才终于从嘴里憋出两个字，“行吧。不过……” “不过什么？”看着他突然抬眸顿住了半晌，薇醉有些心里发怵。 总感觉他好像要提出什么不好的条件。 “不过不是现在，最好再等等。”他道出了后半段话语。 见此薇醉便将自己刚才得知的消息和盘托出。 “话说，我从靖佳处得知了一份神秘的名单，听说会是这个案子的关键所在，不过城主从未收到过这份名单。” 原本以为墨爻会对此十分惊讶，哪里料到他却并未有所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这让她十分疑惑。 她猜测着开口：“你难道知道？” 墨爻点头不可置否：“早在之前我在羽山楼任职时，便听说过这样的流言蜚语。只是当时羽山楼并未参与审判此案，是直接由城主裁夺，所以羽山楼并没有机会去寻找这个物证。” “而且……” 墨爻的眸子黯淡了许多，像是在回忆当时自己初到暗城所了解的那些历史。 “而且什么？”薇醉柔声询问，“话说，你来暗城之时此案应当已经判决，你又为何会得知这么多详尽的情况？” 他默不作声地坐在石凳上，凉风刮过两人身旁，无尽的风声在巷子中回荡。 “而且当时我所得知的关于此案的一切内容，非常混乱。不光有关于名单的流言蜚语，还有谋反的不同说法，有内讧的不同版本，还有贪墨的各种故事。” “而据我了解，其他的流言蜚语关于谋反、内讧、贪墨之事，督察司对于其他的内容或多或少都有相关证据，但名单却从始至终没有出现过，所以时间久了，便被遗忘了。” 薇醉了然总结推测道：“所以当时因为没有人见过这份名单，便都当做是流言，并无人在意，时间久了众人就都淡忘了。加上可能当时城中有阻碍此事的势力，一切便都不了了之了？” “没错。结论就是：听说过，但没人见过，不知真假。” 墨爻郑重答道，倒是让薇醉仔细思索起了其中问题所在。 然而，她才思索了片刻，便遭到了墨爻的劝告。 “不过现在调查之事还是先缓缓比较好。” “为什么啊？”她不解，如今决斗场的事情已经解决，有何不可调查的？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这个案子不简单，而且考虑到你如今是我的盟友，我并不想你冒这个险，我们还是以浮光塔的事情为主比较好。” 薇醉却不这么认为：“你不会是怕我把你师父做的错事揪出来，丢脸吧？” 墨爻却陡然起身，语气略重地开口：“并非如此，你以为现在决斗场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吗？如今只不过是第一步，至于他们是否在城中有更多的内应，是否还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也还未可知。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你就不能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吗？林东祥很有可能还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难道你不知道段言光是送来的眼线吗？” 他忽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话，听得薇醉心烦意乱，一下泄了气。 “我当然知道段言光是送来的眼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离开商会在这里与你见面。” 薇醉说得有些委屈，墨爻看着她渐渐泛红的眼睛，倒是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了，刚准备安慰道。 门外却传来了一阵响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第70章 终结这一切 门外人还未至倒是声音先行：“哎，城主你倒是来得快，留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是吧！” 薇醉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熟悉的少年身上，今日他一身水蓝色短袍，脚下靴子用绑带紧紧缠绕住脚踝，脸上一阵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执行完什么任务赶回来一般。 “锦辰，你怎么来了？”她有些好奇。 锦辰面上忽然绽放出轻松的笑容，顺势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加入了薇醉和墨爻之中。 至于季月如则是在两人聊起旧案时，便说要练箭，早已离开。 所以此刻锦辰加入后，院内便有了三个人。 三人围桌而坐，锦辰率先开口询问道：“我刚才听你们再聊案子的事情，是城主你之前提到过的贪墨案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切，薇醉一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也认识眼前这个少年许久了，所以并不打算隐瞒此事。 况且，万一日后要翻案，可能还需要他的助力。 于是她不在意地替墨爻接话道：“是之前在接触决斗场之时，意外遇上洛音姑娘牵涉到的一起贪墨案。只是当时周遭情况复杂，我们暂时搁置了此案，如今决斗场事毕，便打算再看看。” 锦辰侧头倾听，倒是有些疑惑，“我听闻这起贪墨案时间久远，你为什么要帮助洛音呢？” 说完这话的当下，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不妥，又换了一种说法补充道：“哦，我的意思是我听闻这案子背后牵涉势力太多，可你却还是愿意入局？” “这……”薇醉思索了半晌，还没想要怎么回答。 他又补充道：“我只是好奇，你为何不像很多人一样选择一条安稳的路，反而关注这些陈年旧案。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不好吗？” “又或许也不一定要回浮空城不是吗？就在暗城，有城主罩着你，你一定可以生活美满、自由快乐，就算不喜欢闺阁生活，你也可以继续在巡察司任职。想必你师父也定然会帮着你，好奇的时候查查案子，想做女红的时候也可以做些绣品。完全不必回浮空城，更不必为旧案劳神费力。” 锦辰突然间看似没来由的一番话语，让薇醉心中一怔。 想来是墨爻同他大概说了自己的来历，所以他才会问出这样的话。 薇醉瞧见他说完这一大段话后，有些歉疚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其实就是好奇而已。你与我见过的绝大多数女子都不一样。” 锦辰的一番话语，都快将薇醉说服了。 他所展望的未来，是安宁祥和，天下太平的，那样的世界当然也是她向往的。 她也不由地被锦辰所说的一切吸引。 那样的日子，当真是自由。只不过，她和墨爻都是肩负任务的人，他们不能在此停下。 一旁的墨爻忽轻咳了一声，似乎觉得场面有些僵持，想要替她解释，但她才不想别人代替她回答，也不需要别人代劳。 她出手挡下了墨爻欲要回答的想法，眼神在半空中流转不过片刻，便有了自己的答案。 “锦辰，你有信仰吗？我之前听你提起过，任务顺利要感谢岚汐神，那是你所信仰的吗？”她开口问着。 薇醉想起之前庆功宴上，他提到过五城之人，基本都信仰岚汐神。 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只是我的习惯罢了，也谈不上信仰。通常情况下，如果在任务里能侥幸逃生，我们一般都会认为是岚汐神在保佑我们。” 锦辰说话间其实是有些玩笑的意思，大抵是因为他并没有见过岚汐神，所以所谓的感谢岚汐神也不过是下城人约定俗成的一种习惯。 然而，薇醉却在与布布和季月如的相处中，从日记、过往、浮空城等相关事件中，了解了不少关于岚汐神的事情。 岚汐神的真正起源，是在浮空城。 她道：“想必你已得知我来自浮空城。……其实，我曾是守护岚汐神殿的神使，神不分男女，侍奉神殿信仰之人便被称为神使，我需要凝聚众人对于岚汐神的信仰，从而维持神殿运转。” “凝聚信仰维持神殿？”锦辰有些迷糊了。 “换句话说，神殿失了人心，神就失去了神力。无法再庇佑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了。” 薇醉的解释很清晰，她点头继续肯定锦辰之前所说：“所以你之前所说的没错，如果九死一生之境，多半是有神明庇佑。而如今暗城发生的许多事，会让我觉得一切风雨飘摇、动荡不安，若继续这样下去神殿之力可能也会消退。” “这便是你坚持想查旧案的原因？”他神色动容道。 薇醉颔首确认，“这是我查旧案的第一个理由，我要重回浮空城，需要找回世人对于岚汐神的信仰。” “至于这第二个理由，是因为对于五城，对于暗城，我想要帮助像洛音这样的人。其实一开始她说起这个案子的时候，我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顺道查阅了相关卷宗。可在仔细查看过卷宗之后，我发现了卷宗许多端倪之处。” 她顿了顿，回想起当日看到的残破卷宗。 “掩盖结论、卷宗破损、案子不完善、证据不见等等迹象都表明这并非一个简单的案子，可能确实如洛音所说，其背后复杂，远超想象。这个时候我想起了之前城主所说关于暗城官场有多方势力之事，或许这个案子中的种种，正可以揭开这一切。” “而根据案卷记载当年那批官员并没有换多少，所以如果这个案子有问题，那牵扯的官员自然也是城主想要肃清的人。这与城主的初衷并不违背。这是第二个理由，我想要去做这样一件事，帮助别人也好，破案也好，这会让我有一种真实活着的感觉。” “至于第三个理由，也是我最终决定重查此案的缘故。洛音带我去了她家中故宅，我看到了曾经的旧宅物是人非，这让我想到了自己的经历。我来到暗城前，在浮空城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平和的往事，而是一样充满了血雨腥风和诡谲难辨。” “如今，我既来了下五城，又能够帮助洛音，我便想帮一帮她，帮她也是在帮助曾经陷入绝境的自己。” 薇醉的一番话，让锦辰面上凝滞了许久，像是被冬夜里的寒冰冰冻在了原地。 他本只是随意一嘴的话语，却没想到得了薇醉如此郑重的回答。 墨爻听完这些话，原本有些迟疑的神色，反而变成了一种敬佩，眼中满是难以言说的情绪。他紧紧盯着薇醉，却良久没有开口说话。 三人的这一次长谈，让彼此更加了解到互相的想法，而也正是这一次的长谈，他们懂得了每个人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墨爻心中满是震惊与担忧。 震惊她曾作为天火的一员，明明杀人无数，却还能想着帮助别人。 担忧他们身处这个世界中，接触这些事情，是否会波及她的安全。 第71章 赵宅线索 离开东予别院后的日子倒是过得格外自在，薇醉和季月如两个人一起修炼，剑与箭的交锋中，薇醉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也在不断地提升。 期间，墨爻和锦辰也如往常般偶尔拜访。 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布布在一旁看着她俩多次交手，随着练习次数的提升，季月如身上那股子英气也渐渐感染了薇醉。 她的身姿和动作也愈来愈干脆利落，实力已经不容小觑。 这一日，她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后，拿起手中长剑便准备离开，却被布布叫住。 “主人，主人，你要上哪去啊？怎么不带我一起？” 小狐狸尾巴吭哧吭哧的扫着地面，地上的灰尘都扬在了半空，薇醉摆摆手皱眉道：“布布，我去去就会很快的。” “不行！”布布这次一反常态的坚持要跟随她。 见它如此执着，薇醉觉得可能是因为这阵子冷落了它，它有些不悦吧，便欣然同意了它一同跟随。 如今的暗城越来越热闹了，时间愈发接近夏日庆典，街市上也是，布布差点忍不住要从怀里钻出来，不过还是被她按了回去。 “这里人多眼杂，你先别出来。” “哎，没想到来了下城我竟然得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我真是苦命的狐啊！” 听着布布的抱怨，薇醉差点就笑出声了，但眼看四周灯火通明的样子，她只能强忍笑意，快速赶路，来到了一处破败的院落外。 “布布，之前我们分析过。与贪墨案有关的三个官员家中，其中两家是全族问罪，而只有赵卓家中因为只有一人，因而宅邸并没有人来过。” “对啊！季月如不是说了嘛，主人你那天回来的时候，提到的名单，如果真的存在极有可能会在赵卓家中。” 布布从怀中跳下，甩了甩全身的毛，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墙上溜了进去。 薇醉紧随其后，这几日的练习有了用武之地，她可以轻松的翻墙了！哈哈！ 她继续推测道：“另外两个宅子内如果有名单，肯定已经被搜走了，但如今卷宗内没有名单，便说明还没有人找到！所以我觉得应该来赵卓家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赵宅内了无生机，四周杂草比之前洛音家的旧宅更是茂盛，枯黄的叶子坠落一地。 薇醉和布布即便再轻巧的步子，踩在上面也发出了吱呀吱呀地声响。声音回响在空荡的院落内，显得格外寂寥与悲伤。 随着她迈入早已灰尘遍布的室内，厚重的木料腐蚀味不断传入鼻腔中，令人不断作呕。 布布和她分头寻找线索。 可是一番仔细搜寻过后，布布有些郁闷地开口：“主人，这里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啊！” 薇醉看了好几个柜子，桌案上的遗留书籍过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照理来说，如果赵卓并未抄家，只是遣散府内人员的话，室内不应该会如此干净才对。” “主人，你在说什么？难道没抄家的宅子会变成非常混乱，我怎么有点不懂呢？” 薇醉解释道：“布布，你平日里能不能不要按照惯常逻辑来思考，尽量从当时的角度来思考？” “哦！”布布昂起头，面对批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不想多加思考。 薇醉却是耐心地解释道：“正常若是没有被安排抄家，那这宅邸中多少会有一两个随从来打理吧？如果你是当时的随从，主人家再也不会回来了，官府也不会来，那你会做什么？” “……偷东西？”布布两只耳朵突然竖起来，缓缓试探道。 她点点头，“没错，若是赵卓没有回来，那么随从极有可能将府内物品洗劫一空，然后离开此处。正常洗劫一空的话，房内肯定会一片狼藉，但我们如今看到的却是井然有序。” “说明，要么随从走后有人来打理过宅院，要么有谁已经将这宅邸搜查过一遍了。” 薇醉根据现场的情况推测出了一个大概的方向，便也知道这里是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便喊上布布准备离开。 “我们走吧，早点回去看看其他线索。” 布布跟上薇醉的脚步，出了房间。然而，来到刚才门口的院落，薇醉却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她陡然抬头望向院落的高墙之上，几道黑影骤然飞身而下，将她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薇醉抓紧时间询问。 然而三个黑影动作极快，左右交换了个眼神，一句话也不吭地便拔刀攻击。 她闪身躲过一击，而后顺势踩在墙边，借力调转方向，拔出赤灵剑，寒芒从剑匣飞跃而出，衬得她的面色更加阴冷。 她只微笑继续问：“你们以为不回答我就不知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中有人不屑道：“将死之人，何必废话！” 三个黑衣人对她左右夹击，可她丝毫不慌，还叫上布布一同加入战局，“你也来练练手吧！” “好嘞，我来了主人！”随着布布一声高呼，它赤红色的皮毛在三人面前一晃而过，爪子便袭向了他们背部。 “你居然搞偷袭！” “只允许你们三打一，就不允许我找点帮手了？”她笑着挥出下一剑的攻击。 面前三人到底是低估了她如今的实力，有了对于灵术能力的掌控，加上她在现实世界原本便拥有的格斗技巧，两者结合，完全可以保证不落下风。 而此刻还有布布相助，布布的实力恢复极快，三人对上这一人一兽，竟然节节败退。 三个黑衣人很快觉察不对劲，萌生退意。 薇醉却步步紧逼，想要活捉他们。 一阵混乱的交手中，黑衣人不甘示弱，先后夹击，让她应对不暇。 分神之际，一道箭矢倏忽而至，直奔她身后而来！ 她已经觉察到了，刚准备躲开，可身边交手的黑衣人却紧逼她的位置，让她无处可躲，几番缠斗之中箭矢好几次擦肩而过。 “咻！咻咻！”箭影毫不迟疑地围绕她而来，她躲避不暇，还要分心缠斗。 布布因为箭矢的缘故也行动迟缓，实在忍不了便朝着暗箭处攻去。然而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射出最后一箭，直至缠斗中的她！ “噗呲！” 最终，她肩头还是中了一箭！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她咬牙跪地硬撑，就瞧见那几个黑衣人连忙闪身离去。 布布则焦急地跑来，四只脚来回打转，还努嘴想要帮她把箭矢拔掉。 “主人，主人！你流了好多血。” “没事，布布。我们先回去！”她一边说着，一边忍痛将肩膀处的箭一下拔掉。 瞬间全身直冒冷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带着布布穿行在小路中，回到了家中。 等在院落中良久的墨爻，见到受伤归来的她，顿时脸色阴沉，紧张开口：“她怎么了？” 布布毛发带血，迅速解释：“主人中箭了！” “我没事，我……涂点药就好了。”薇醉唇色微微发白，只觉手有些脱力，刚准备进屋时，却被墨爻打横抱了起来。 “我又不是腿受伤了，我自己能走……”她有些不知所措。 “既然是盟友，你受伤了吃亏的是我。安心，我就帮你上个药。” 第72章 迎血阁 听着他关切的话语，薇醉倒也没有再度拒绝的理由。 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床边，刚打算告诉他药罐子在哪里，季月如便闻声赶来，已经将瓶瓶罐罐的药都带到了房中。 她刚想开口说话，“月如——”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季月如便快速退了出去，留下他们两人。 墨爻盯着她肩上的伤，又看了看她一身漆黑的衣物，面色十分不悦地道：“你这是又偷偷摸摸去调查了？” “嗯。”她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回答。 但随即又梗直了脖子，一脸正气道：“我就是去看看赵卓的旧宅，谁知道会遇到刺客。说起来，这群人八成是你所说的逆党势力。” 墨爻伸手碰了一下她被血迹污染的肩膀，挑眉来了句：“痛吗？” 还真是痛，她倒吸了好几口气。 “知道痛还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薇醉便瞧见他利落的拿起一旁的白布和药瓶，坐到了床边，示意她将衣服脱下来。 两人都是出入生死场上的人物，尤其是薇醉，所以并没有任何扭捏便照做了。 鲜红的血迹在从肩头滑下，慢慢渗透了白皙的床单，墨爻的动作很快，轻声询问她是否疼痛后，便动手处理伤口。 室内静谧异常，他认真的侧颜被薇醉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然后没多久，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她便华丽地睡了过去。 墨爻知晓她睡过去之后，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药涂抹好便拿起一旁的白布替她包扎。肩侧的包扎并不方便，他只能将她轻轻扶起，将后背的衣服也褪去。 却在拉开衣服的瞬间，看见了后背上密密麻麻的旧伤，看起来已经时日已久了。 “布布，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用生长药水将疤痕去掉呢？一般人不都是很在意外表的吗？” 布布早已溜进来，坐在一旁的高柜子上，神情紧张地解释道： “主人说作为灵术师，要去除这些伤疤当然不算难事，但主人想要记住这些痛，然后不要重蹈覆辙。” 布布的话虽然说的简单，但墨爻懂了它的意思。 将一切伤势处理好后，墨爻将她安置在了床上，便坐在一旁的桌边一直守在这里。 薇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人一狐狸，围着桌子呆坐，她起身说了句“谢谢。” 换来的却是墨爻有些阴沉的脸色，他紧盯她问着：“为什么不把伤疤去掉呢？” 他还是想亲口听她的回答。 “我还没有到浮空城，也没有完成任务。我觉得这些伤疤可以时刻提醒我不要忘了浮空城的事情，不要忘了拨乱反正。” 随着她话音落下，两人都怔愣在了原地。因为他们都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的任务当做首要目标了。 他们都已融入了这个世界。 薇醉：“对了，我把刚才的箭拿回来了，你看了吗？” “看了，箭头制作并不精巧，但是有些倒刺设计极为狠毒，不像军中用箭，倒更像是私人铸箭。” 薇醉有些意外这个结果：“若是私人铸箭，那其中牵连看来确实很多。” “所以养好伤，我陪你调查贪墨案。” …… 在家休养的日子，薇醉重新整理了思绪，在赵卓宅院中并没有找到所说的名单，那么这份名单会遗落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她一直没有任何线索，直到某一天靖佳突然探访，让让薇醉、布布和季月如都大吃一惊。 靖佳带了些补品找到她，“我听说你是前往赵宅时中了埋伏，这才受伤的。有些过意不去，便想过来将知道事情都告诉你。如果我一早将自己知道事情告诉你，或许你就不回去赵家，也不会因此受伤了。” 薇醉却并未放在心上，“没事，那些人盯着我，即便不是去赵宅受伤，也会在别的地方受伤，这与你没有直接关系。” 靖佳松了口气，这才缓缓道出一些事情。 “我跟你提过当年那份名单从未被交到城主手中，而据我所知，名单应该是在当时三人遇害前已经遗失，否则按照流程督查卫不可能拿到不到这份名单。 “名单按照手续应该是由官道护送至内城区，然而实际却从未有过护送的情况，这其中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薇醉有些好奇，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靖佳忽然俯身神神秘秘道：“我猜测名单遗失与黑水妖湾的一个组织有关，这个组织以暗杀任务为主，顺便取走一些重要物件。这名单极有可能就是当时的任务物品！” 她突然皱眉，有些意外，“杀手组织？” “没错，迎血阁以接取暗杀任务闻名，主要据点正是在黑水妖湾。而当时三人朝下游走去也定然会经过黑水湾。” 薇醉诚恳道：“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迎血阁之事，不知和赏金商会有何不同。” “赏金商会是以物品型任务为主的，根据物品取得的难度，分为多个任务难度等级，完成不同级别的任务，就可以获得不同级别的猎人徽章，表示自己是取物的能力，这是被所有人敬仰的，并且光明正大的。 “但迎血阁不是，如果赏金商会是光明的那一面，迎血阁就是黑暗的那一面，所有赏金商会中无法挂牌的任务，都会交给迎血阁。 “他们是黑夜中最刺眼的一把刀，斩下过无数头颅，这也是阁名的由来。” 薇醉了然点头，垂眸沉思片刻又问： “那你为何现在忽然提起迎血阁，是有什么关联吗？” 靖佳这才有些迟疑，但又摆手对她和盘托出： “因为与死亡相关的买卖，基本幕后都是迎血阁，而三人之前是从黑水湾一路往上游而去，是有可能与迎血阁接触的。” 薇醉觉得她言之有理，不过如今还不好乱下定论。因为案子时间久远，这一切到底是为何发生，如何发生的，背后的弯弯绕绕并非胡乱猜想几次就能得知的。 于是她感谢了靖佳告知她的此次线索，便继续道：“你的推测不无道理，但但也无法做出任何关联，无从查起。” 听完薇醉所言，靖佳自己也陷入了沉思，但是很快薇醉就说：“既然目前迎血阁无法直接关联三人的案子，那不如换个思路。” 第73章 案情串联 薇醉随后又问：“迎血阁任务有哪些类型？” 靖佳表示：“除了单纯的寻物，其他如杀人、取货、偷取消息等，他们都做。” 据此，薇醉推测，如果取得名单是迎血阁的任务，那么谁最希望名单不被提交到暗官场？ 自然是幕后参与之人，而当年的官场中人，特别是没有被三人的贪墨案连累，还落井下石的则是最值得怀疑的。 于是她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说起来，迎血阁的任务要如何发布？” 不过，这回还未等靖佳回答，院内就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黑影——墨爻。 他依旧持扇着一身乌黑金边袍，一边走近，一边解答刚才薇醉提出的问题。 “迎血阁任务需要雇主亲自前往黑水湾，拿着与任务等价的酬金或者物品发布，接取人是谁会被告知给雇主，而迎血阁则会悄无声息的完成任务，拿着战利品等待雇主来取。” 一番解释简单明晰。 而一旁坐着许久的靖佳则突然起身，恭敬异常地道：“城主，你怎么来了？你们认识？” 薇醉并不在意地点头，“嗯。” 靖佳十分诧异于城主的到来，但看着她们俩娴熟的对话后慢慢平复了心情。 靖佳这才继续道：“如城主所说，如果城中有人下了迎血阁的任务，那取名单必须要去黑水湾……那……” 她暗自揣测着其中的联系，而一旁的薇醉和墨爻都迅速反应过来其中的关键之处。 薇醉先提出一个关键点。 “这其中并非是一定和一对一的关系，如果发布任务的是那人的手下，而取名单的也是，这该如何查起？” 墨爻则赞同表示：“这确实是这案子最复杂的地方，哪怕那个人就在暗城内，但如果他不曾出面去黑水湾，那他也无法通过出城记录查到他，毕竟各自手下出城，无法串联起整个案子的唯一性。” 一番头脑风暴过后，靖佳便与薇醉告别，临走前薇醉还十分感谢她愿意说出这些线索。 “虽然还不知道这有什么帮助，但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新线索已经是很好了。” 靖佳自是不好意思的挠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些自己所知的官场信息。 而听完了各司的内部斗争之后，薇醉只觉得这个案子比想象的复杂，几乎每个司都有可怀疑的点。 不过由于时间不早了，便只能送走靖佳。 靖佳走后，薇醉与墨爻本来想同饮一杯，但是薇醉在养伤，又不能喝酒，她馋得很，于是墨爻答应等她伤好了，送她几坛好酒。 薇醉十分高兴，与墨爻约定了下次一起喝酒。 墨爻无奈失笑道：“你就这么馋酒？” “那当然！” …… 之后，薇醉又休养了几日，觉得精神大好后，便与季月如继续练习剑法。 期间云无期也来探望过她，他诧异于薇醉的恢复速度，一边直夸不愧是他徒弟，一边悄悄观察她的伤口恢复速度，并且告诉她清钰失踪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 “新线索？”薇醉收起手中剑，忙坐在师父边上，仔细询问起来。 云无期点头缓缓道出这阵子查到的内容。 原来，他当时在清钰失踪的附近查到了一个图案：虎口毒蛇，这与当时薇醉在决斗场内看到的图案一模一样。 如此看来，清钰失踪与这虎口毒蛇的组织脱不了关系。 然而，当他仔细去查这个图案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时，才得知蛛丝马迹的线索：这个图案如果要查清必须要前往黑市。 因为他们翻阅了书籍，听说是代表了一个组织，主要在黑水湾活动的组织，所以前往黑水湾有极大的可能获得更多信息。 “我其实这次来是想找你一同去一趟黑水湾，但没想到你如今受伤了。你还是先歇歇，过段时间我们去走一趟。” 云无期盯着她耐心说道。 薇醉则有些焦急，“我其实不要紧的，已经快好了。要不我们现在走一趟吧？” “不行，黑市极其危险，我们还是多准备一些比较好。我知道你现在心急，但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你放心，我会继续追查清钰失踪的案子。你抓紧养好伤，我们再出发。” 有了云无期这番话，薇醉这才安心下来。 她其实很紧张，不敢一丝懈怠，毕竟多一天时间，清钰就会多一份危险。 而如今，很多事情都指向了黑水湾，她必须要走一趟才能查清这些线索的来历。 云无期一阵寒暄过后，便准备离开此处。然而，才走到门口，薇醉便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开口拦下了他。 “师父等等。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 薇醉和季月如在这宅院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时间再长恐怕东予别院那边怀疑，于是在她伤好之后，便尽快回归了商会别院。 这日正是她正大光明返回商会的日子，她与离开时一样乘坐马车而来，不同以往的是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风尘仆仆，面色稍微有那么一些憔悴。 只不过布布知道是因为伤口刚愈合，而别院的人只当是这次去其他城池舟车劳顿了，连忙招呼众人伺候掌柜进去休息。 她倒是不忙，拿出一块玉佩交给小桃，然后吩咐道：“小桃，这是我给言光带的礼物，你给他送过去。顺便让他来书房一趟，我之前吩咐你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 小桃信心满满道：“放心吧掌柜的，我都准备好了！” “行，你的礼物我晚点给你。” “嗯。”接过玉佩的小桃步子欢快地朝里走去。 薇醉则打量了久违的别院，同布布一齐去了书房。 她今日给言光准备了一个惊喜！ 随着小桃将言光神神秘秘地带至书房门前，薇醉便听到了那个少年有些不解的语气。 “掌柜的回来了？找我来是什么事情呢？” “哎呀，你进去就知道了。” 然后就听见咯吱一声的推门声，书房内早已准备多时的众人立马开口异口同声道：“生辰快乐！” 言光一下就不知所措起来。 他本以为掌柜并不在意他的死活，所以才留他一个人在商会这么久，可没想到一回来就给了他惊喜，让他受宠若惊。 而更让他惊讶的是，掌柜似乎还有别的礼物要送给他。 “言光，我还有一个神秘的礼物要送给你！跟我出去一趟吧。” 薇醉此刻笑容灿烂，让人目光难以移开。 何况，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跟随她左右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情，但他也藏了私心，便借口将他的随侍留在了别院。 第74章 命运航向 美其名曰，如果别院内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言光跟随薇醉上了马车，马车驶向无人的道路，在换了几次马车之后，言光才愈发觉得他们要来的地方有些神秘。 他本想出言询问，却还是忍住了内心的好奇，决定到了地方再说。 马车七拐八弯后，停在了一处冷僻的院落门口。 他们下了车，眼前的院子很是清净雅致，虽然并不富裕，但是看清楚经常有人打理。 还未等言光开口询问，薇醉让他跟随入院中，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人不由浮想联翩…… “掌柜，这里……你要做什么？” 此刻他的脑子里都是戏，想着虽然情况有些不妥，但自己也不能拒绝。 毕竟像掌柜这样厉害的角色想要什么人，还不是手到擒来，能逃掉的寥寥无几，既然自己被送了过来，那他的命运也就是任人摆布了。 薇醉将他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言光屏住呼吸，却瞧见掌柜心情大好。 她神秘道：“礼物就在里面。” 言光刚做足了心理准备，伸手推开门，却没料到开门的瞬间门内突然冲出来一人，一下将他抱住。 而后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门里的人一下扑到言光身前，眼带着泪光，倒是看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下，言光定了定神也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姑娘——他的妹妹：赵依禾。 “阿禾，你怎么在这里？”言光有些难以置信。 赵依禾虽着一身粗布衣物，却将自己打理得十分整洁。 然而，只有言光知道曾经他们过得多么落魄、食不果腹，直到被林东祥收养后，日子才渐渐好了起来，但这样的日子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只因林东祥要将他安插在东予商行，他就被迫与赵依禾分离多时，她作为挟持他最好的人质。 他并非不想逃脱，而是无能为力。 可如今赵依禾出现在这里，他自然十分意外，依禾见到他也是阔别已久。 薇醉见两人有许多话要说的样子，便让他们进屋细细说去，而自己则来到了院内，与悄悄跟来的布布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怎么看起来，泪眼汪汪的？”薇醉有些好奇的盯着面前的小狐狸。 布布努了努嘴，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就见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对浮空城朋友们的想念。 “我都好久没见到它们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浮空城是个什么样子。” 薇醉听着他的思念，抬头望着远处高空中若隐若现的浮空城，只能安慰道：“越来越近了，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我们还有些账要跟一些人好好算算呢。” 布布点点头，安静地守在一边。 …… 言光和依禾叙旧后，出来寻找薇醉，言辞中带着恳切。 “掌柜的，你能把阿禾带出来我真的很意外。” 他看了看身边的依禾，忍不住道：“阿禾之前是被控制在林东祥手里，用来掌控我的动向，连我自己估计不完成任务都不能见到她。如今却被你救了出来，这番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言光当即就要下跪，却被薇醉拦住了。 她失笑表示，“这并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你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为何而来，这样的手段我见多了，而我只是顺手帮了你一个忙。不过作为交换，你也需要帮我做一些事。” “但凭掌柜吩咐，只要阿禾在这里，掌柜要我做任何事，必定赴汤蹈火。” 言光的目光中闪烁着希望，薇醉看出了他的决心，自然是打算一用。 “你是否会灵术？” 言光摇头，“不曾学过。林东祥控制决斗场多年，最高管理层不过堪堪3阶，并不会让我这样的棋子学习灵术，耗费本就不多的资源。” 薇醉并不意外，随后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我我会让人教你修习灵术能力。” “这怎么行，掌柜救下阿禾已是大恩，这使不得。” “灵术也并非那么好学的，多少人在入门1阶的时候就失败了。你且先学着，不必着急。” 言光见此便答应了。 她继续道：“我现在需要尽快摆脱林东祥的监视，所以之后需要你帮我掩护，其他的事情暂时不需要你插手。” “没问题，掌柜。重塑之恩没齿难忘，请受言光一拜。” 言光郑重的在院内向她行礼，她便也没有拒绝。 而后他问起了为何阿禾会在这里，在薇醉的讲述中，他这才了解到了原委。 原来离开商会的期间，她派人前去寻了阿禾。这送人、监视、扣押人质的手段她从小就见识过了，没什么特别的，很快便找到了赵依禾，将她救了出来。 最后她还补充道：“如果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告诉我，其他人不能解决的，我未必不能解决。” 言光却突然欲言又止，布布在一旁看得仔细，已经瞧出了他的紧张，但是并没有选择戳破。 薇醉则过了不多久，借故与布布离开此处。离开前留下一句提醒。 “你尽快回商会吧，不然你的侍从定会起疑。马车留给你，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 面对她洞悉一切的言语，言光心中其实有些害怕，但是更多的却是高兴，他终于不用受制于人了，林东祥没有可以拿捏他的把柄了。 布布跟随薇醉离开小院，却在半路好奇地询问：“主人，你明明看出言光还有别的心事，为什么不追问呢？你还那么相信他，难道不怕他转头就告诉林东祥吗？” 薇醉笑笑，不以为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我既然赌阿禾是关键，自然其他的事情都比不上阿禾实在。当然其他问题也是问题，可如果他不愿意说，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但如果他并没有真心准备站在我们这边，将刚才的事情说了出去，他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不是？ “迄今为止的事情无非是我离开了商会几日，而他的阿禾被我救了回来，一个是正常生意，一个是关乎他的亲人。关于我的其他事情，他都未曾知晓。 “这些事情他就算说给林东祥也没什么价值，而林东祥既然送了人来，都是商道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我会怀疑言光，这步棋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打量而已。” 薇醉一股脑同布布解释了许多，布布听得连连点头。 尾巴一下又一下翘起，“主人，主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你以前不是……” “我以前怎么了？” “你以前像个包子……” 啪叽一下，她给布布脑袋上来了一下。 第75章 微火燎原 薇醉带着布布在外城树林中找妖兽实战练习了一下午，回到东予别院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刚迈入自己的院子，她便瞧见了焦急等在原地的墨爻。 他神情不悦地道：“你是不是忘了谁是盟友，听说你今天还给言光送生辰礼物了？还给他庆生？你难道不知道言光是林东祥派来的眼线？” 她大大咧咧地伸了个懒腰，扔下剑，让布布先离开。 而后哄道：“哎呀，我知道呀。正是因为知道我才给他庆生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 薇醉紧盯着一脸焦灼地他，有些好笑地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多话。难道是……吃醋了？” 他偏过头，反而态度强硬继续道：“我以为我们是盟友，关系总归是不一样的，你却不告诉我这些事。我倒是要来好好问问，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盟友当回事？” 眼见他有些怒意后，薇醉倒是率先求饶，“好了，好了。这不是瞧见城主平日繁忙么，这些小事也没必要麻烦你。” 说话间，便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却不见他消气，便又轻抱了他一下，随口安慰道： “言光的事情我有数，不必担心。” 她刚拿开手，准备进屋去，手臂却被半路拉住，而后墨爻的手紧紧的环住她腰后，褐色眸子紧盯她。 “那你同我说说。” 然后在薇醉眼中，便瞧见了他墨色的发丝正一点点的变白，褐色瞳孔也渐渐妖异起来，白发紫瞳的模样再一次显露在她眼中。 只不过，墨爻自己看不见。 他瞧见了薇醉的出神，这几日被冷落的感受和此刻的些许埋怨混杂在一起，让他心底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薇醉愣在原地，两人目光交汇许久，空气中都透露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他白发紫瞳的模样只存在于她眼中，而她怔愣呆滞的神情也让他不由细细端详。 “我——”薇醉轻轻启唇，想要解释言光的事情。 他却忽然又不想听了，环着她腰身的手猛然收紧，迫使她挺身贴着他，而后一个温和的吻轻轻盖在薇醉唇上。 她的脑海里一片稀碎。 她想过他可能是因为这阵子的冷落，让他觉得同盟之谊并不牢靠，可没想过他会这样。 不过，显然墨爻也被自己失控的举动惊到了，一刹那便后悔了。手上立马松了下去，意识到自己唐突了。 他想要极力克制自己心中的火焰，可是控制不住。 薇醉倒是没有怪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并没有那么让人在意。她更在意的是，他的状态似乎有些失控。 明明打算放开的手，却又一下下的攀上她的背脊，抚摸着她的后背。妖异的紫色瞳孔中仿佛带着许多暴戾之气，化解不开。 见此，她一反常态，伸手拥抱了他，环住他脖子的手悄悄地安抚他。 肃杀暴戾的气息渐渐平复，一番纠缠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互相也都明白了各自所想，同盟的关系似乎在此刻变得微妙起来。 还是薇醉率先放开他，转身进屋拿出了一早就准备的东西，笑盈盈地递给他。 “言光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诺。” 墨爻接过她手中的匕首，匕首含鞘，上面的花纹繁复精美，正中央镶嵌了一颗寒冰石，整个匕首浑然天成，绽放出幽蓝色的光辉。 还未等他详细询问，薇醉便开口道：“这是我让洛音帮忙打造的一把匕首，我记得你的灵术是冰系，便镶嵌了一颗寒冰石。这寒冰石冷冰冰的，倒是也符合你的气质。” “谢谢。”这回换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薇醉摆手不在意道：“没事，刚才的事似乎跟你体内的神秘力量也有关系。不过今日你突然来找我到底是关心言光，还是我的安危？” “自然是你的。只是言光是决斗场的眼线，我认为你不应该与他走那么近。” “我要是与你走的太近，其实对你也不利不是吗？万一他们查到你的身份，知道我这个掌柜作假那我们就打草惊蛇了。” 薇醉的分析在理，两人很快恢复的平时的相处模式，只剩下略微那么一丝丝尴尬。 墨爻这才说出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他回去想了很久，也看了很多卷宗。上次说等你伤好了，我便陪你一起查贪墨案。我今天带了一封信过来。” 说话间，他拿出一封有些泛黄的信件，递到了她手中。 “我在一沓旧案卷宗里找到这封草稿信，信里面的内容是师父写给我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并没有交到我手里。” “你是说，前城主写给你的信，你没有收到过？而现在才被你找到。” 墨爻：“我当年听说过师父经手了很多案子，而很多案子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不能单纯论对错，许多案子没有证据一切猜想都是空谈。” “而他最后经手的一个大案便是你要查的贪墨案。” 薇醉打开他递来的信件，边听他叙述，边看着信件中的内容。 墨爻：“师父在信件中提到了贪墨案，并且在信件中说帮助了一个孩子离开暗城。他讳莫如深的说了这么多，而且其中纸页的撕痕我也对比了卷宗，正是卷宗后面遗失的几页内容。 “也就是说，师父想隐藏的事情或许就是这个离开暗城的孩子。” 薇醉顿时觉得贪墨案有了巨大的进展，一时之间面色凝固，“这个孩子，就是洛音对吗？”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 【那份信件上陆续写道】 墨爻徒儿，见信如晤 这些年来暗城之中多方势力盘根错节，已经非我一人之力可以清除。 …… 但我还是想要打造那样一方城池，或许我此生无望，那便托付给后人继续沿着这条路前行。 城中官员党派之争十分严重，我会尽力在离开前为你扫清部分障碍，但后续还需要你继续为此费心。 我曾做过许多不得已之事，做过不少违背内心之事，但都是因为城中局势复杂非我心念可以改变。 身在局中，一切都是言不由衷。 你切记，肃清之事不可着急，需要等待时日，方能给暗城一片生机。 …… 信件的最后，曾经的城主羽溟言辞恳切，告知了卷宗后半段的内容，并且道出了他当年在贪墨案结束后，悄悄送走了一个孩子，帮助她离开暗城。 只是希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或许未来这微弱的火光，可以照亮至暗长夜。 第76章 主线不明确 随着薇醉将信件看完，她也问出了一个她好奇的问题。 “你师父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提起他师父，墨爻的脸色沉静了许多。 “我师父我进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认识的人，听说小时候我流落在迷雾森林中，是他将我带回暗城，教习灵术，最后还把城主之位留给了我。” “他是我最亲的人。”他忽然垂下头，声音中略带沙哑。 “只可惜，师父去世的时候我并不在暗城，所以许多事都不清楚，这也是这封信他至今才收到的原因吧。” 薇醉这副模样，倒是有些意外。 他带来的书信和所说的一番话让薇醉手里掌握的线索又多了许多。 但同时她也想到了另一个告知她许多线索的人——靖佳。 按照道理来说，墨爻和她是外部来的玩家，也便是关键人物，手上有这些重要信息或者有办法获得这些重要信息，并不意外。 但是靖佳她为何能知道这么多？ 就因为她是贸易司的官员吗？ 而且贸易司从一开始就牵扯进了清水湾的案件中，那桩案件至今还未破，贸易司的谭立安也与决斗场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其中不知道隐藏着什么阴谋。 她不得不多思虑了许多，墨爻看出了她忽然间的沉闷，便询问：“怎么了？” “我觉得靖佳有点问题，你熟悉这个贸易司的官员吗？” 她看着墨爻疑惑的神情随即便解释道：“她是贸易司的，而谭立安也是，还与决斗场有关。但她主动找到我，告诉我了许多当年案件之事，我觉得她……” 墨爻当即便明白道：“她要么是个关键npc，要么有所目的是吗？” 看到薇醉连连点头，他当下就：“我知道了，会帮你留意一下的。” …… 薇醉的这份留意之心一语成谶。 几天后，墨爻便带着锦辰一同赶来，还未落座就听见他们等不及开口。 “上次你提醒我之后，我派人紧盯谭立安，如锦辰之前所跟踪的情况一样，他经常出入决斗场。” 锦辰则是喝了口水焦急地开口顺着墨爻的话说下去。 “然后最近，我本来想找机会接近他，却没想到他最近出事了！” “出事？”薇醉听见这句话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墨爻道：“谭立安在前几日从决斗场回来后，便晕倒昏迷不醒，我已经叫医师过去看了。可他们对此也束手无策，只能先用上了一些续命丹药。” “他现在在哪里？我要去看看。” 墨爻已经料到了，“我就知道你要去，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走一趟吧。” 面对盟友如此贴心的安排，薇醉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三人赶到谭立安家中，发现家中一片安静，可薇醉总觉得这一片安宁之下似乎藏着深不见底地暗流，正在伺机而动。 她虽然不知道谭立安因何而病，但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有关联。 只是他们目前抓住的线索都太分散了，从一开始的线索便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要不是她向来缜密，恐怕会觉得所有事情都毫无联系。 但她对此有着天生的敏锐感，虽然看似散乱的事件，但其中一定有一条纽带将他们串联起来，只不过他们如今还没有发现罢了。 一旦发现纽带的真面目，那这一切定会像一张透不过气的大网一样，向他们袭来。 三人本要进门，却听府中下人说医师在里面，便等在了门外。 薇醉咕哝道：“你觉得不觉得从星城开始发生的一切都很乱，没有章法？” 墨爻转头：“有时候，事情本就不像话本里写的那样目的明显，然后主角一路披荆斩棘达成便走到了结局。” 她点点头，“即便开头看起来太过平庸，事件看起来散乱，主线不明确，可随着时间推移，所有的一切都织成一张大网。其实这样反而更令人感到恐怖不是吗？” 他俩的话，话里有话，锦辰听得迷糊，但是还是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你们说的云里雾里的，但是我听懂了薇醉最后说的那句，是温水煮青蛙的意思吧？等到发现网来临的时候，我们可能已经被困在网中了。” “嗯，现在这张网的其中一条线就在我们眼前。” 医师这时候突然迈步而出，颤颤巍巍地提着箱子便准备离开，却撞上了墨爻，瞧见了他那双厉眸便立刻跪地汇报。 “城主，我已经尽力了。但……实在是不懂这种病症，古怪的很。或许是什么毒物也未可知，不如你们去请近来城中一位新冒头的药剂师，或许会有办法。” “药剂师？”薇醉有些迷糊。 墨爻：“医师只能治疗普通人的病症，若是与灵术有关或者其他的特殊病症，药剂师是更好的选择。” 随后他转头示意一旁的锦辰，“快去请。” 而后几人便进房间看了看谭立安如今的模样。 刚跨入房内便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感觉，而后看见他确是双眸紧闭地躺在床榻上，脖颈间似乎有些细微的黑痕迹。 薇醉率先走上前，仔细敲了敲他脖颈处如树木枝丫般发散而出的青紫色条纹。 愈发觉得熟悉，但是一时间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墨爻和锦辰则仔细查看了府邸内是否有奇怪的事情，并且叫来了几个巡察卫一同协助调查院落内的物件，以及各种药物。 因为医师说极有可能是中毒，那么毒必然是在他能接触的地方。 没过多久，府外传来一阵新客的声音，薇醉率先走出房门，左右走了几步便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季月如。 “听说有官员病了，有人刚来请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与季月如相识之后，他们聚少离多，面对她的意外出现，薇醉也是愕然不已，但更多的是高兴，她一把拉住季月如的手，将她拖进了房间里。 “没想到你就是那个药剂师？你且看看是什么问题？”她指了指双眸紧闭的谭立安。 季月如的检查则十分简单，运用灵力和医师能力的结合，很快薇醉便瞧见了她默默抬头，有些犹豫道： “他中的是慢性毒药，已经没多少日子了。但你们想要他留多少日子，就看你们了……” 她说得很委婉，薇醉却早已明白过来。 谭立安对他们而言如果有用，她可以帮忙多维系他些时日。 第77章 栖草之毒 如今的局势对他们而言不算多好，前有暗城中人伺机而动盯上了薇醉，后有她日记中提到的浮空城之人，可能也在蠢蠢欲动。 他们都在暗处，而薇醉在明处，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太危险了。 她必须要掌握一些主控权。 听了季月如的提议，薇醉当下明白过来她言语中的深意，支走众人后，她与墨爻、季月如在侧间内商量起接下去的行动。 薇醉道：“既然他已经时日无多，不如以他为诱饵先引出他背后之人，看看是否与决斗场有关系，然后你再动用城主之力暗中调查，想必能找到蛛丝马迹。” 墨爻也同意这个想法，只是眉头微蹙，“他还能撑多久呢？” 季月如盘算了一番，伸出了一根手指，“今晚可能就不行了。不过……” “你有法子延长些日子？”薇醉听到她言语中的犹疑，当即问道。 看到季月如点头，而后出说：“三日，我最多能延长三日。你们要做什么，便抓紧时间。” 然后她便离开了屋子，同府内众人吩咐着需要什么药草和植物，以及她需要将制作药剂的工具都带过来，在府内及时调配。 薇醉则是与墨爻私下商量了好一番。 …… …… 没过多久，府内又迎来了一位熟悉的人——云无期。 见到师父前来，薇醉倒是没有太多意外，毕竟巡察司掌管此类事务，谭立安曾是宁海案的重要嫌疑人，如今忽然重病，任谁都会觉得其中多有蹊跷。 而云无期的到来也给它们带来了一个新的思路。 “是栖草，肯定是栖草之毒。”云无期肯定地开口道，“徒儿你还记得宁海案中，宁海尸首检验的情况吗？当时我说过药剂师判断是黑市的一种新型药剂。” 薇醉立马将谭立安如今的现状对比起之前几次案件中的死者，恍然大悟起来。 “也就是说谭立安中的毒是与宁海一样的，难道当时他就已经中毒了吗？可为什么会时隔这么久才发作？与剂量有关吗？” 薇醉脑海中的疑惑很多，但一时之间又捋不清什么思路。 见状，云无期则叫来了府内小厮，对他们挨个盘问之后才得知。 府中人并不知道这是毒药，大人只说是一种草药，而出现的时间正是上一次谭大人采买回来之后，也就是说与宁海案出现的时间是一样的。 云无期也在这时将自己得知的信息告知。 “当时我得知这种草药后，便一直在追查这种草药的来历，发现这是黑市近期极为流行的一种草药。价格十分之高，如果是提纯不同程度的，可以卖到更高的价格。名字便叫做栖草。” 经过这番解释，薇醉已然对于此药草有了基本认识，想必谭立安沾染上栖草定是与当时宁海案有所牵连，只是不知道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而且，更让人在意的是，为什么现在他会发病？ 墨爻也察觉到了时间上的问题，“谭立安如今应该是被彻底放弃了，所以背后之人才会故技重施，按照推算，他活不过今晚。那若是我们让他‘活’过今晚，想必背后之人就会按捺不住了。” 薇醉高兴地拍了拍他肩膀，“对！若是不让背后人如愿，那背后之人一定会再次出手，那就是我们抓住他们的最好时机。” 她有了一计，“师父，你去让巡察司在街上散播谭府请来了一位神秘药剂师，谭大人不日就会醒来。” 然后转向墨爻，“其他事，则需要城主你的帮助了。” 墨爻轻笑着想看她葫芦里买了什么药，“好。” …… …… 午后不多时，墨爻带了两名铁甲侍卫入府，其中为首的是个女子，英姿飒爽的模样不输锦辰。 她抱拳行礼，“兵御阁左将，周文英。” 站在他身后的人也同样行礼，“兵御阁校尉，宋理。” 周文英淡然补充道：“宋理是我徒弟，这次城主派我们来护卫谭府。” “你就是兵御阁左将，那右将是谁？”薇醉不由好奇问道。 突然一旁窜出来熟悉的人影，激动地在她面前示意，“右将当然是我啦！” 锦辰突如其来的话语让众人都哄然一笑，纾解了谭府此刻紧张的气氛。 大家都知道今夜会有一场恶战，便都各自去准备了。周文英和宋理接下守备任务后，将带来的人马四散安排在小院各处，为免谭府家眷惊扰众人，或者坏了计划。 薇醉将他们都安排在了后院，衣食住行由专人把控。 等众人将府邸布置的差不多后，又撤去了明面上的守卫，只为早日引蛇出洞。 而另一边的季月如也加紧时间调制了延长生命的药剂，让谭立安服了下去。 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后，夜晚已经如约而至。 月亮高高挂起，凉风呼啦啦地吹进院内，院外守卫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不过只有薇醉和墨爻知道，谭立安房间周围遍布了他们安排好的暗卫。 这些侍卫一个个都躲在暗处，寻常人走过都不会注意到他们。 夜里守卫正常，薇醉和墨爻坐在黑暗中等待，锦辰、云无期、季月如等人则在暗处埋伏，周文英和宋理则是正常的巡逻。 果然在漫长的等待之后，有一形迹可疑之人孤身前来翻墙进入了谭立安的房间。 锦辰看到了孤身前来的刺客，很快去通报了薇醉和墨爻。 薇醉意识到蛇引出来了，心中也透着喜悦，“今晚的好戏终于要开始了。” 墨爻：“不可大意，背后之人隐藏如此深，定然有后手。走吧。” 说着，两人悄然离开等待的房间，去了谭立安房门外埋伏在暗处。 却没想到，还未等刺客从房内出来，走廊上又响起了奇怪的脚步声，一听脚步便不像是侍卫，薇醉刚靠近去查看，手臂被墨爻一下拉住，他捂住了她的嘴。 这个危险的动作令薇醉下意识地出手肘击，却被墨爻挡下，他连忙解释：“先看看这人是谁。” 松开手，薇醉剜了他一眼，便朝长廊望去。 那人一身白衣，飘飘若雪，背影有些熟悉，但是没瞧见正脸也不好辨认。不过那人倒是也进了谭立安的房间，那之后只要等他们出来，便可以一网打尽了。 然而，事情并非如薇醉所料。 白衣人进入房间不久，里面便传来了呼喊声，然后就瞧见杀手飞速的破门而出，往侧边飞奔而去。 第78章 她没有权力 由于白衣人的突然喊叫，周文英和宋理不得不提前出现，堵住了杀手的去路。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两人竟然都不敌这个杀手。 杀手有3阶中期的实力，而周文英和宋理的灵术不过才2阶巅峰，交手之间，逐渐落于下风，逐渐难以抗衡。 刚才那位白衣人也冲出了房间，衣袖浮动间，薇醉看清了他的脸。 是言光。 白衣人竟然是言光。 “他怎么来这里了？”她不由奇怪道。 薇醉和墨爻俩人正准备起身去帮周文英和宋理，那贼人狡猾之极，发现更多人朝他而来，想趁着人还少的时候，先解决了周文英和宋理两人。 三人一来一回打进了房间之内。 言光则是早已躲到了门外，悄悄看戏。 杀手赶去主卧，准备直接解决了谭立安，完成任务后逃离，却没想到，进入主卧发现床上是空的。 而等他转身的时候，薇醉和墨爻也已经赶来，薇醉没有展现实力，杀手却能感觉来人实力与他不相上下，加上两人对一人，他必然落于下风，于是想要从后面逃走。 杀手利落的打开后窗，翻身离开，却被一只利箭射中了肩膀。 季月如已经追赶而来，一看是个女子杀手顿时松了一口气，可是又一感知才发现，这女子可能实力比他还高，因为他根本无法探查她的境界！ 难道这人是4阶？ 他当机立断，放弃任务撒腿就跑，却被周文英和宋理扔出的几把剑拦住，随后赶来的几人迅速将他团团围住，杀手顿时无路可退。 可他却忽然神秘的笑了起来。 这时，薇醉抬眸却发现高墙外有隐约奇怪的人影，再联想到杀手奇怪的举动，当即有了判断。 “快保护他！”她大喊。 薇醉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季月如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杀手为什么要保护他，不应该是抓住就杀了吗？ 正是这一瞬间的迟疑，高墙外埋伏的人影突然出现，弩箭从那人影手中出现，片刻便正中杀手的胸膛。 杀手当场死亡。 众人也立马反应过来刚才薇醉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一切都晚了。 杀手鲜血淋漓地横尸于长廊中央，周文英和宋理当下便做决断，转身想要朝高墙外的人影追去。 “不用追了！”薇醉阻止道。 然而，他们明明听见了她的话，却并不照做，反而是目光望向她身旁的墨爻。 这一瞬间，薇醉好像明白了什么。 自己没有权力，所以哪怕她说的话再正确，周文英这样看似与自己站在同一方向的人，也不会在关键时刻相信她。 又或者换句话说，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好像都是附庸在墨爻身边所拥有的参与权。 她始终还是一个巡察司的一名普通巡察卫，如今能把她的话当回事的人只有云无期和季月如。 突然一下子意识到这个事实的薇醉，顿时觉得一阵后怕。 若墨爻与她不是同样来自外面世界的人，那她在这个世界的一举一动该如何如履薄冰？ 而如今他们因为同样的来历，盟友之间的联系才是别人都无法打破的。 可即便她拥有那么多看似很厉害的能力，在权力方面她依然是个依附者。 这是很容易让人忽视的一点，却使她不由深思之后应当如何赢得更多人的信任。 …… …… 在墨爻下令不再追击后，周文英、宋理和锦辰都回到了院内，众人齐聚一起，检查地上刚才死绝了的杀手。 云无期拿起他身上的飞箭，仔细端详后发现这箭是私铸的低端灵器，所以能对这样实力的杀手一击致命，这并非一般武器。 在场众人都因此愣了许久。 直到墨爻开口分析道：“看起来这背后的组织不光涉及栖草药剂，还涉及私铸灵器之事，所谋甚大。” 薇醉开始没有理解私铸灵器是什么概念，直到季月如在一旁为她耐心解释后她才明白。 原来，下五城中平民是可以随意制造普通武器的，而灵器的铸造需要通过每个城池的审核和城主府的许可。 灵器的来历包含官铸、私铸两个方向，所有灵器都需要许可并记载信息打上烙印，无论是哪种方向的铸造。至于遗落在神木林的则是神器，比灵器还要高一阶。 如今这飞箭既然是私铸，又无许可，定然是偷偷私铸。 很明显，这些事情背后的组织已经不单单是研制栖草这种药剂的问题了。 武器向来是政权管理中最核心的问题，一旦这些私下组织有了数量庞大的武器，不管他们是赚取暴利还是用来收买人心、攻陷城池，这些都是令人胆寒的结果。 “师父，先把这杀手的尸身带回巡察司吧。让勘验师再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薇醉提议道。 云无期正低头仔细检查，一边也赞同道：“我正有此意。” 话音落下不多久，巡察司的同僚就前来带走了尸体，云无期也顺势离开了谭府。 周文英则是先一步回到了兵御阁处理阁内事务，留下了宋理，让他与锦辰帮助清理后续事务，墨爻则是派人前去了解关于栖草的更多信息。 而一早躲在柱子后面的言光此时一瘸一拐地捂肩走了出来，神色可怜地对薇醉说道：“掌柜，我不是故意要来这里的，但是我没有办法……” 言光一身白衣，沾染了血迹，发带飘飘，楚楚可怜的模样在外人看来足够引起人的怜惜，薇醉也不例外。 只不过，她刚打算开口，一旁的墨爻就将她拉到了他身前。 而后眼神冷漠地扫过言光，淡淡道：“既然受伤了就早点回去，少说点话。” 言光见状眉间憋屈地不甘转身，薇醉却挣脱开了墨爻的束缚，对他道：“言光，这里的事情，还请你务必保密。林老板那边，你可以说有人来刺杀谭立安，但刺杀未果。可好？” 薇醉歪头用着商量的语气同他说，言光回头委屈地看了看薇醉点点头，又看了看她身后眼神似有敌意的墨爻，而后快步离去。 薇醉当然看出了墨爻的态度，有些不解：“你干嘛对言光这么凶？他好像没招惹你吧。” 墨爻似笑非笑地掷声道：“你果真看不出他的心思？还是说，你就喜欢这样的？” “你说什么呢？”她没好气地打了他一下，手腕当即被抓。 “看来你真的看不出，以后我会教你。” 薇醉看他一脸不爽的模样，不由探头猜测，“……你不会是想说他茶吧？” 第79章 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自那日墨爻对言光的一举一动有所不满后，薇醉便开始避免让两人直面接触。 言光回到东予别院，而薇醉则和墨爻留在了谭府善后，谭立安并没有撑多久，第二天便去世了。 云无期发现他的死状与宁海十分相似，众人赶到后一番检查后，薇醉也明白了宁海也是因为栖草死亡，而于晓翠则极有可能是意外牵连。 谭立安死亡的当天，靖佳突然造访，再次提到了黑水湾的事情，这让薇醉有些起疑。 她一再提到黑水湾，并且指出就算不是去饮血阁寻找证据，要找寻其他线索，云天水榭也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薇醉并不知道云天水榭的事情，问了墨爻之后，才得知云天水榭是下五城中最大的消息情报中心，几乎各城的重要消息他们都能有办法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云天水榭就成了买卖消息的绝佳去处，但也正因为如此，云天水榭的大本营便建造在了黑市，防止五城虎视眈眈。 墨爻解释过后继续道：“如今，清钰的线索指向黑市、你回到浮空城要寻找钥匙、谭立安与宁海案中都涉及到了栖草，也指向黑市，所以黑市似乎是必须要走一趟的了。” 我点头表示同意，但心中也生出了不少担忧。 “可我听说黑市那地方并不简单，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希望我们做足准备。” 随后的几日，墨爻和薇醉便开始了各自的忙碌。 在谭立安暗杀事件发生后，薇醉担心言光的安危，特别是之后她离开别院，前往黑市后，言光并无太多自保能力，必然处境不妙。 为了让他有保命的能力，薇醉叫上了季月如趁着这几日有空，开始教习言光灵术能力。 言光听到自己有机会学习灵术，面上的兴奋劲几乎要喜形于色，连日来十分刻苦地跟随着她们的教导。 “你是说真的？那我可以叫你师父吗？”重新燃起希望的言光一脸笑容，曾经的畏缩和胆怯在她面前逐渐消失。 薇醉点点头，并且向他介绍了季月如，“以后，我们都是你师父。月如擅长火系灵术，我擅长水系灵术。” “嗯！拜见师父！” 在季月如的严厉教导下，他的灵术能力肉眼可见的修炼起来了。 从一颗小水滴，到截水成流，他一步步都做的很好。 好到薇醉都看着有些恍惚起来，言光是有灵术天赋的，可惜一直被当做棋子从未有机会接触修炼。 她看着少年一脸无害的走来，感觉他已经同刚来时候的样子变化了许多。 “师父，你看我这样对吗？”他正展示着自己这段时间里的成果。 那个一开始步步为营，心思内敛，说话克制的少年，在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之后，逐渐变得阳光而骄傲，周身的感觉从胆怯逐渐变为了松弛。 大概是因为受制于人的事情少了，他还是住在东予别院，妹妹则被秘密安排在了之前的偏远院落中。 自从言光那日从谭府离开之后，按照她所说的回禀，林东祥果然很满意，并未对他有所苛责。 于是他对薇醉也越发的信任，十分感激她还愿意教他灵术，好几次要行叩拜大礼，却都被薇醉挡了回去。 日子很快就来到了炎炎盛夏，距离薇醉来到这个世界也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她抬头望着夜空闪亮的星辰，看见远处若隐若现的浮空城，心中虽然苦闷，却也只能一步步的前行。如今前往浮空城还太冒险，她需要更多力量。 黑市此行是必然的，只是当薇醉提出要尽早去一趟黑水妖市后，锦辰挠头站出来说：“那个……过几天就是夏日庆典了，不如大家休整玩乐一番后，再一起前去？” 墨爻也点头说道：“黑水湾存在着贪墨案的重要证据，也与栖草之毒脱离不了关系，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这阵子你们都辛苦了，在夏日庆典上好好放松一番也不错。” 有了墨爻的首肯，锦辰便率先告了假，美其名曰要带兄弟们好好度过夏日庆典。 而墨爻则时常待在了东予别院，一开始薇醉还很疑惑，他明明待在东予别院，为什么都不来找她说说话。 后来，她实在是好奇，便在他书房门口堵他，这才发现他书桌上都是物资清单。 原来他一直在为前往黑市做准备。 突然，她拿着纸张的手顿在了半空，感觉身后有人靠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她手里抽走筹备单，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转身对上他的双眸，墨爻一只手撑在桌边，身体慢慢逼近。 薇醉不由后退几步，腰一下撞到桌角，正吃痛间，墨爻的另一只手便搂住了她腰后，“小心。” “我……想来看看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们好像很久没有交流情报了。” “除了这件事呢？”他突然问道。 薇醉眼神躲闪着开始乱扯一通，“哦，还有……还有言光最近的灵术修炼很不错，你改日可以去看看……布布好像也快突破到三阶了……” 看着她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像是让人转移注意力的话，墨爻再也没有跟她绕弯子。 他开门见山道：“你究竟在担心什么？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我能感觉到你有意无意的在躲着我。” 薇醉抬头望着他，忽然伸手抚上他的脸庞，他瞬间身体一僵。 她眼神伤感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对你产生的情愫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是因为偶然的倾慕，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同类而产生的孤岛效应，我不知道……” 墨爻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如果你觉得这一切的感觉都是因为我耍手段而产生的，那你可以不跟我结盟，你可以自己试着完成任务。我也会帮你的。 “但我不觉得，是因为环境而产生的又如何？你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如果就这样畏畏缩缩，我不甘心，至少我想要告诉你，我不愿意。” “墨爻……”她伸手拍拍他肩膀，有安慰，有相依，有同病相怜的安慰意思。 他却收紧了腰上的手，几乎要把她揉进怀里，“如果出去之后，你有别的想法了，我会放手。” 他的话语充满了自嘲，眼神忽然落寞起来。 薇醉内心充满了歉疚。 是啊，她不清楚现在的情愫是不是因为孤岛效应而产生的。但这种情况是非常常见的，两个人在封闭的环境里相处时间久了，连他们自己都会分不清情感到底是真是假。 但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她为何不敢直面内心。 就因为担心虚无缥缈的未来，可能会发现这一切都是环境作祟吗？ 不，她向来不是这样的人。 她下定决心，然后放开了在墨爻肩头的手。 她能感觉到他一瞬间的怔愣和落寞，但是随后她便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是一场确认心意的献礼，她不想再管什么以后了，不如先这样放肆的燃烧起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现代人都有那么多结婚再离婚的，她都没做什么，凭什么要担心出去以后的事情。 墨爻没想到她会这么主动，但是转念一想她是天火组织的人，平时任务中难道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 那她也会对别人这样吗？想着想着他就有些吃醋起来，反客为主将这一场表述心意的旅程紧紧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落日下的吻，温柔又张扬。 不知餍足。 第80章 烟火中的救赎 自那日互相坦白之后，两人间的相处再没了之前的别扭。 趁着这几日闲下来，薇醉除了与季月如和洛音讨教各种技术外，也十分期待着夏日庆典上有些什么好玩的。 布布倒是格外好奇下城的热闹场景是怎样的，虽然嘴里经常咕哝着：“想想也不会比浮空城好玩到哪里去，想来最好玩的东西都献给浮空城了。” 然而，身体比它的狐狸嘴诚实，它每日两眼放精光缠着洛音，尾巴快要摇到天上去，就为了得一套新装扮。 “洛音姐姐，你就给我设计一套新装扮吧，我主人她做的衣服实在是……太丑了！”它眼神幽怨的扫过一旁的薇醉。 薇醉刚捏起拳头准备给它来个胖揍，它已经飞速爬上了洛音的肩头，狐狸耳朵偃旗息鼓，下巴靠在洛音身上，不断撒娇。 “我要不就让铺子里给它准备一套吧……” 几日后，布布得了新衣服，夏日庆典的时间也如约而至。 暗城这日格外热闹，街市装扮一新，难得闲暇时光，薇醉和季月如便用了晚饭后一起结伴在城中逛逛。 当然，她是提前打听过地方的，特意挑了稍微偏僻点的街市，以免她的身份被发现。 本来，她还想叫上师父云无期，谁知道他说逛街没意思的很，兀自去酒楼里看戏了。便只剩下了她俩。 哦，还有洛音，不过她这个时候生意正忙完全是没空逛街的。 布布则是要自己去溜达，并没有与她同行。 夜幕降临后，一盏盏灯自各个酒楼上层点亮，整条街市被橘红色的光填满，游行表演的队伍顺着中心街市固定而行，从远处看去，只能看见时而在半空中出现的火球。 行至半途的时候，她瞧见了墨爻和锦辰也来到了街市中。 她上前问：“你们忙完了？” 锦辰挑眉自夸着：“早就忙完了，今天可是庆典最热闹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能错过了。” 墨爻也回答道：“嗯，差不多了。” 四人凑到一起，边聊边逛，不知不觉间也走了大半条街。没多久，锦辰遇上了几个熟悉的兄弟，喊他一起去一个场子边看戏。 原本锦辰乐得开心，迈开腿就准备先行离开，但是他何等精明，一想到他离开后，只剩三人了，那季月如怎么看都很尴尬。 便自作主张，极为热情地拉着季月如一起。 “走，季小姐一起啊，听说你灵术可厉害了，我们上去比划两下。” 未等季月如开口，锦辰已经率先拉走了她，说准备赢个大礼回来。 于是，原本的四人只剩下薇醉和墨爻了。两人相处倒没什么扭捏的氛围，毕竟之前已经说开了，两人心意互相都已明了。 街市上小摊贩零星遍布，一番热闹的光景，也让薇醉暂时忘却了身上肩负的任务。 她眉间喜悦地在一旁的摊位上流连忘返，墨爻则是在旁边的摊位处看到了一个蓝色的簪子。 然而，他拿起来端详了一会后，却又放下了。 薇醉不解地问：“你怎么不买？姑娘家应该都很喜欢，你打算送给谁？” 刚问出这句话，她就有些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两人既然已经明了心意，她竟然还当着他面问他要送给谁？ 果然在墨爻极为疑惑和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缓缓说：“我觉得你戴着应该很好看，但是又想，你应该不喜欢这些玩意。” 薇醉愣了片刻，忽而凑近他，扬起一个笑容，“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呢？” 墨爻看向了她身后的一个吊坠摊位，指了指道：“这些应该更适合你。因为行动的时候戴着更方便，也更好掩盖。” 说罢，他没等薇醉回答就挑了其中最为出挑的一个独款。 黄色的宝石中有星星点点的红色火苗，镶嵌了金边纹样，精巧圆润的一个吊坠设计，像是冉冉升起的太阳。 “我要这个。”他爽快地买下了吊坠，将盒子整个递到了她手中。 收到礼物的薇醉非常意外，意外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竟然真的了解她，于是也选了一款吊坠，回赠给他。 送给墨爻的吊坠如他的名字一般，墨色之中白色星点，在四周的街市灯火中，辉光绽放出神秘的色彩。 交换过后，两人都没有再说更多的话，只是默契地回到了刚才的舞台边。 过了会儿，锦辰和季月如比试下来之后，四人决定一起前往就近的河边放许愿花灯。 “花灯是今晚的重头戏，那边肯定很多人，我们快点过去。”锦辰催促道。 另外几人倒是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步子，在后面慢悠悠地前行，橙红色的街道上人流如织，灯火在月色下交相辉映。 薇醉买了一盏花灯，便跟着人群来到了水边，墨爻和季月如则紧随其后。锦辰早已放完，正跑到一旁的石桥上看风景。 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模样，薇醉也蹲下了身子，将花灯置于水面，然后轻轻推了出去。 远处阁楼上陡然升起不少烟火，此起彼伏的烟火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薇醉也不自觉地抬头看去。 可还没看两眼，手臂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量拉住。 几乎是瞬间，她就被拉进了水中！ 她反应极快想要呼救，却看见岸边墨爻和季月如也面临了黑衣人的伏击。 百姓见到水中突然冒出来的刺客，顿时吓得到处乱窜，原本就已经拥挤的河岸边此刻更是一团乱麻。 “救命啊！” “杀人了！” “刺客！” “啊！！！” 人群瞬间的混乱让薇醉更加寻不到队友的去处，而此刻拖她下水的人，还妄图在水中攻向她。 只是杀手怕是不知道，她的灵术就是水系！ 在水里的行动，并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对面人几番攻势下来，薇醉反而更是得心应手起来，运用水流优势发动了灵术能力。 本是水系能力，如今在水中一切都是如鱼得水，领域更甚！ 杀手即便灵术能力高于她，也无法攻破她的防御，反而被她牢牢牵制住。 对面人反应极快，几乎是几下便踏水而起，飞跃至对岸，直奔房顶而去，准备逃走。 她当即决定追上去，这或许是抓活口的好机会！ 哗啦啦的水声，接二连三响起。 夏日庆典已俨然成了一场惊心谋划的杀局，只是不知道这杀局背后究竟是谁？ 第81章 我不后悔 月光下的屋顶原来也可以和浪漫毫无关系。 薇醉此刻立于屋檐之上，两个刺客一前一后将她包围。此番出行本就是体验夏日庆典的热闹气氛，他们几人谁都没有带武器。 但不要紧，她正好试试这阵子努力的成果。 在教导言光的这些日子里，她的灵术之力已经等同于三阶，只是季月如说过，她实战经验太少，在同级面前可能无法发挥全部实力。 这两个刺客正是练手的好机会。 一个与她在水中缠斗多时，交手之下发现她已入三阶之后，便仓皇逃到了屋檐之上。 另一个则是刚刚赶来的救兵。 此时季月如等人因为人群与她隔了些距离，两个杀手左右打量了一会儿，大概是确定了薇醉没有帮手，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哼，竟然还敢追过来。”后面的那人嗤道。 薇醉冷言出声：“你们都敢在众目睽睽下刺杀我，我为何不敢追过来？” 黑衣人猛然弓背发起攻势，箭步直上，“就怕你有命来，没命回去。” 她反应足够快，幽蓝色的水流瞬时而起，一下打开了直冲而来的两人。 “没有命回去的，怕是你们！” 随着水流褪去，两个杀手相互配合再度攻来，寒芒在夜色下逼近她身侧，她控制着水流抽击刀身，自己则偏身躲过。 来回几个照面，两个杀手渐渐有些不耐烦起来。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难啃的骨头。 她手上则默默地凝聚起几条曼妙幽灵般的水龙，缠绕在手腕间，藏于袖中，以应对他们接下来的进攻。 眼见在屋檐高处的打斗没有了优势，两个黑衣人配合默契，速度极快的飞身而下，朝着一个巷口而去。 “想逃吗？” 薇醉紧随其后，屋顶上视野开阔，两人在她面前大概是捞不到什么好处，才会匆忙离开。 与此同时，言光刚才在桥上目睹了薇醉被拖入水中的全过程，此时瞧见了几人打着打着下了屋檐，便径直的追了过去，想要帮忙。 薇醉跟随两个黑衣人来到了一条小巷，实力较为厉害的那人早已埋伏在此，只等薇醉进入便再度发起攻势。 她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迅速后退了几步，亮出手中的水龙之力，刚准备扼住他的喉咙，一旁便冲出来了另一人。 两人配合融洽，一个主动与她缠斗，另一个则伺机寻找机会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跑到这里来是为了在巷中伏击。 水系之力渐渐在她手中蔓延开来，她试图将自己的精神力都关注在水域范围的扩大。 刚才在屋顶时便是靠着水流抽击躲开了开始的攻击，若她能让水流在周身形成一个具体的范围，不就可以当成一种防御手段了。 然而，片刻的思索让她忘记了警惕周围的杀机。 这里除了两个杀手正与她打的不相上下，小巷的高处，一支暗箭倏忽间射出，直直地朝她后背刺去。 这时，言光突然出现在巷子拐角的位置，几乎用尽了他毕生所学的最大能力朝那个放冷箭的刺客扑了过去。 “师父，小心！” 言光？他怎么来了？ 薇醉听到声音，震惊地转身，却瞧见了那个伏击在暗处的刺客，因为言光打断了他的行为十分不满，正抽出佩刀，一下朝他身上捅了进去。 一刀，一刀，进去，再出来。 刀上鲜红一片，鲜血滴落在地面，他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言光！！！” 薇醉转身便要朝巷子口而去，却被面前两个黑衣人堵在了巷子中央，失神间手臂滋啦地一下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剧烈的疼痛和满腔愤怒堵在胸口，难以化解。 手中的水流因为精神力的突然增强，也变得更加耀眼和浑厚，周身迸发出强烈的灵力气息，一下震开了两个杀手继续而来的攻势。 远处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周文英和宋理。 “速速捉拿贼人！”周文英快速地带领着小队人马赶到巷子口。 三个杀手见此跑得飞快，似乎是有接应一般，还没等人马走入巷子里，便已经消失不见了。 薇醉有些慌神，朝言光倒下的地方赶去。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很长的路程。 宋理已经扶住了他，那身洁白的衣衫此刻沾满了鲜红的印记，薇醉忍着泪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啊，言光。” “师父，我……看见他们把你……拖下水了。”言光的话语断断续续，整个人都十分虚弱。 “别说话了，宋理，月如呢？快让月如过来！”她呜咽着开口，声音带着哭腔。 “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城主他们那边也遇到了刺客，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那你们怎么先来了这里？”她猛然抬头追问。 “城主说要保证你的安全。” “言光，别说话了。我带你回去，你妹妹还在等你，你要坚持住，知道吗？” 言光听到这话，却没有乖乖照做，而是抬起手，用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试图摸上薇醉的脸庞说什么，可却在接近的最后一刻，欲言又止，缩了回去。 薇醉看见了他这个动作，一把抓起他的手，紧紧握住。 “不脏的，你想说什么？你告诉我？” 汹涌的泪水在此刻终于再也收不住，直挺挺地从眼眶滚落。 言光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师父，我不后悔……遇到你。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言光会永远记得。” “你别这样。言光，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永远记得，你要活下去听见没有！”她命令道。 “师父……林东祥他们好像在找一种植物，我曾经偷听到他的谈话，说星城小灵花的产量下滑严重，需要有新的补上……咳……” “别说了，你坚持一下，你坚持住，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薇醉强忍眼泪，紧握他的手希望能给到他一点力量。 言光却笑了笑，继续道：“黑市……黑市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会派人与林东祥接头，名字叫……马……有才……” 说完这句话，他便合上了眼睛，手上再没了力气。 薇醉只觉心中轰然炸开，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的话语堵在嘴边，根本说不出来。 强烈的情绪冲击在喉咙口，让她根本哭不出来，只有苦涩。 原来，面对骤然的离世，人的感情会是这样脆弱。 脆弱到一瞬间根本无法表达出来，一切言语都变成了苍白的画面。 剩下的只有空洞、恐惧、悲伤。 然后是泪水无声无息的流下，沾满了脸颊，下颚，再然后一切恢复彩色，她才顿时喊出声。 “言光！” …… …… 季月如和墨爻是随后才赶到的，看着神情空洞的薇醉和身上被鲜血浸染的言光，顿时明白了一切。 如果说墨爻之前还因为言光经常和薇醉待在一起，举手投足间总是茶言茶语的而有所醋意。 那么如今，他便再也生不出什么不悦的情绪了。 言光死的那一刻，他的怨念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毕竟跟一个已经去世的人，没什么好争的。 所有的事情都在这个夜晚荒唐落幕，而所有的线索也都指向了一个方向：黑市。 薇醉收起情绪便将言光留给她的话铭记于心。 转头对墨爻说道：“黑市，我们必须要尽快去一趟黑市了。” 墨爻点头认同，“刚才你遇刺之后，还有一伙人朝我而来，但我不知道和你这边的刺客是不是同样的来历。他们警告我不要插手黑市的事情，也不要试图探究我师父的死因。” 薇醉望着远处的水面冷静分析道：“有人不让我们去，反而更说明这黑市中，大有问题。” “我也这么觉得的，东西已经备好了。我们即刻出发吧。” 薇醉十分意外地转头看他，“你是说现在？” 墨爻点头确认，“我这几日一直在准备，既然他们已经先行开战了，我怕夜长梦多，不如先行一步，防止他们之后还有什么阻拦的动作。” “好。” 黑水湾之行的人员很快在回程的路上定下了，墨爻本来想让周文英也一同前去，但周文英却根据时局分析道： “我要留下，不然你们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有些人说不定会蠢蠢欲动。但此去黑水湾也十分危险，让宋理与你们同行吧。” 薇醉跟着墨爻直接回了城主府，几乎在同时，洛音和萧恺也来到了府邸，季月如则是一路上都因为言光的死沉默着。 同去黑水湾的人员还包括了锦辰和云无期。 开始墨爻并未将云无期算在内，倒是他自己跟了过来，说明了之前案子的情况后，决定与他们一同前去。 如此，前往黑水湾的人员便彻底敲定了。 — 第一卷 放逐之城 完 — 第82章 卷一结束语(含笔名＼/艺名来历) 本章是结束语，不感兴趣的可以跳过。 我是千幻，十分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大家。第一卷结束，主cp的关系已经确定，薇醉和墨爻下一个目的地也十分明确了——黑水妖湾。 其实这部作品从去年年中左右就开始全面进入细纲和世界观设定，从一开始这个故事就是系列长篇作品的第一本。 系列长篇是一个架空奇幻六大洲的故事，《微火燎原》只是其中第一洲地图的故事，未来还会有更多洲际幻想出现，我早在五六年前就构架好了每个世界观，基本没有重复的风格，比如这个故事是上城&下城，那其他洲就不会出现这种结构。 其他洲的想象力也会越来越丰富，我想先用这本相对传统的构架试试水。 所以灵感、架构之类的倒都不是我要特别担心的事情，我唯一比较担心的是我的体力跟不上脑子，对此我会坚持锻炼的，争取保持健康的身体持续创作。 说回本文，对于境洲这个世界观当时设定的时候浮空城是偏向于北欧神话风格，而下五城则是古风奇幻感。 不过在写作中也渐渐发现，对于两种风格的糅杂我的处理还较为稚嫩。 而因为开篇曾被好多编辑提出了很多问题，修改了五六个不同版本。 最开始的剧情是浮空城政变、流落下五城、遇到墨爻、水妖案这样一条简单的复仇线。 直到改了五六次后，添加了系统元素、添加了任务、添加了穿越、添加了很多其他的内容，改得我已经忘了最初的模样了。 所以在写到卷一中间的时候，我感觉到了极强的内耗，一度写不下去。 但又因为已经准备好了12w字的细纲，剧情到了后期也不会崩，便想着：写吧！还能怎么糟糕呢！ 不过，即便是之前有过几本完本经验，我还是发现自己在写感情戏的时候笔法十分生涩，我依旧很难将整个剧情走向全部放置在感情戏上，这也是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女频的原因。 但我还是会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平衡薇醉的事业戏和感情戏的，只是可能我的方式并不像女频惯常的风格。 至于之后可能会开男频无限流吧！先挖个坑。 这本倒也不用担心切文，切文是不可能的。 创作这件事我都坚持这么多年了，也会一直坚持下去的。 我觉得一部作品只有到完结才能完整的表达创作意图，所以无论更新快慢，都会更到完结的。 第二卷的剧情进展会更快一些，因为出了暗城地图之后，薇醉面临的就是来自五城的凝视，笔法上会有完全双线并行的写法。 这也是我第一本书《赤色火焰》里就用到的写法，有时候不经意间写出来的东西，反而显露出自己的舒适创作区。 相较于一开场就主线明确的主角视角，我确实更擅长多线并行，汇聚于一个点的写法。 不过，这么多年的创作给我最大的感悟是，不到最后完结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作品会是怎么样的，哪怕是作者自己。 所以，我也不知道以后自己的创作风格是什么样的。 或许会渐渐淹没在尘埃中，也或许终能找到自己的救赎之城，迎来信仰之地。 我还是很期待找到信仰之地的，(*?▽?*)！希望有更多支持。 『第二卷：救赎之城』 在通往信仰之地的路上，她无疑会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救赎，是她、是他、是它、是千千万万个在旅程中拉她一把的人。 “请你务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千次万次、毫不犹豫地，救自己于这世间水火。”——罗翔 『补充』 第一卷：放逐之城，对应的歌曲已经制作完成。 1、《云谣》：以境洲民谣风格，讲述了下五城的世界观背景。 2、《thousands of》：讲述了不顾一切追寻旅程终点中，遇到的千千万万的人，因千千万万人的帮助而前行，再去帮助更多千千万万的人。 我的旅程便是千万种幻想。 （笔名\/艺名的来历如上） 3、《梨木》：这是我目前为止最喜欢的本书新歌，旋律流畅，毫无拗口的地方。作词的时候，副歌也是一气呵成。 至于这首歌对应的是哪一部分情节，很难说，靠感受吧~ 好了，我们第二卷见！ 第83章 好戏还在后面 夜色下一处僻静的庭院内，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焦急地穿过回廊，推门进入室内。 “该死，没想到她的实力竟然这么厉害，早知道就想别的办法了。” 昏暗的屋内坐着一人，听了这话却没太大动作，而是挑眉看他，毫不在意地道： “你若不试，又怎么知道他们是何实力？” “哼！你倒是说的轻巧，但我今日可是折损了不少人马！而且这次之后，他们肯定会更加戒备，岂不是更难下手。” 猛汉双拳紧握，急得团团转，说话间又想起什么补充道： “还有！我还听说她身边还有个红衣女子也十分厉害，我的人差点就要被那女子活捉了，仓皇逃离才捡回一条命告诉我这些情报。” 座位上书卷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却依旧冷静高坐。 猛汉双手一下垂在桌上，“你怎么一点也不急？” 中年男子拿起茶杯抹去了杯壁的水渍，悠悠开口：“不要急，好戏还在后头。我已经安排人上船了。” 猛汉一脸不解，“上船？上什么船？” 中年男子斜睨了他一眼，摇头叹了口气，顿时选择起身快速远离这个傻大个。 …… …… 一片寂静的港口边正停着一艘不起眼的船，船上没有任何明显的标识和印记，陆陆续续有许多人进出搬运着货物。 薇醉穿着黑色斗篷，腰间佩赤灵剑，布布在她脚边端坐。 “连夜出发，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她对墨爻的决定表示认可。 墨爻将她斗篷后的帽子拉起，盖住她大半个脑袋。 “原本还打算挑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再出发，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为了避人耳目，少些节外生枝，早些出发更稳妥。” 薇醉：“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锦辰和宋理带来了一些人马，正陆续上下船搬运货物，而其他几人也都陆续赶来。 季月如回去取了一趟私人物品，赶来的时候货物正好装的差不多了，便跟着进了船舱，但转头看见墨爻和薇醉还站在甲板之上，便停下了脚步。 她上前问：“你们不进来吗？” 薇醉摇了摇头，“你先进去吧，我在等师父他们。” 说话间，云无期和洛音、萧恺便在启航前及时赶到，匆忙上了船后与薇醉聊了片刻，大家便回各自房间歇息休整了。 船在夜色静谧中悄悄驶离港湾，甲板上零星来去几人，剩下的人则都进入了船舱内。 折腾了一个晚上，薇醉这才有机会好好歇一歇。 从夏日庆典遇刺开始，他们就忙不迭地准备即刻出发，直到这接近午夜的时刻，她现在是又累又饿。 躺在房间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在布布的咕哝下起身去觅食。 哪知才推开房门，就撞见了锦辰正准备敲她的房间门。 “怎么了？”她问。 “哦，城主命人准备了晚膳，你快过去吧。我还要去叫别人。” 锦辰说完这话，便转头去其他房间喊人了。 薇醉和布布走了没几步路便遇上了季月如，两人一同前去用饭，却在走入二层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被召集在了这里。 “这是？”愣是再吃顿，她也看出来了今日这顿饭，怕是另有事情商议。 随着墨爻和锦辰进入后，门很快合上，将里外的声音隔绝开来，但墨爻似乎还觉得不太安全，便又在房间四壁上加了一层冰层壁垒。 “徒儿，我也刚到，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总之，我们可以先吃饭不？” 云无期没等回答，便率先落座。季月如、洛音、萧恺则是等着看薇醉的行动，而锦辰和宋理则是一副完全听从墨爻指挥的样子。 墨爻倒是没在意这些，收起扇子随手指了指，“召集大家过来，是为了之后可能会产生的变故做准备。” “你是说今夜行刺的人，在黑水妖湾也会出现？”季月如率先开口猜测。 墨爻点点头，“我不敢确定，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薇醉赞同道：“嗯，我提议大家互相介绍一下，熟悉熟悉，这应该是我们八个人第一次见面，你们之中有些人应该互相还不认识。” 几人之中人数最多的一次见面，便是上次谭立安府邸的事件，那天在场的有宋理、锦辰、季月如，还有云无期来了片刻应该也与大家打过照面。 但是像洛音和萧恺对大家则都不太熟悉，听到这话，两人也顿时拘谨了起来。 薇醉便率先热场子说道：“这趟黑水湾之行，应该危机重重，各位也都有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既然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就简单介绍一下，以便谁有线索的时候可以互相告知帮衬一下。” “这样，我先介绍我和我师父这次前去的主要目的。” 薇醉看了眼云无期，得到首肯后，她便介绍起了自己的情况。 “之前巡察司经手过三起案件，其中一起清钰失踪的线索追查之下与一个标志虎口毒蛇有关。而另外两起案件中死亡的人，以及前几天的谭大人都和栖草有关，栖草则与黑水湾有密切的关系。” 听到这里云无期补充道：“我听说黑市上最近似乎也出现了一种可以控制人心魄的药物，我怀疑这种药物与我们追查的栖草有所关联。 “至于虎口毒蛇的标志，是在清钰失踪的案件中追查到出的，这个标志不光与决斗场有密切的关系，而且与许多小孩失踪案件都有关联。 “我十分怀疑这背后是一个专业的、有计划的组织。” 两人一番说辞已经将前去黑水妖湾的目的和已知的情报都说了出来，众人听得明明白白。 因而在薇醉的带动下，洛音也紧随其后，在沉默多时后开口。 “我，是当年穆宇贪墨案的后人。” 此话一出，锦辰和宋理两人都面露惊诧之色。 这倒是在薇醉的意料之中，毕竟两人隶属于兵御阁，谈及政事，又是这种贪墨案的遗孤，他们当然十分惊讶。 不过薇醉知道他们惊讶的根本原因，应该还是当年贪墨案肯定闹得沸沸扬扬，满门抄斩的律令肯定满城皆知。 但如今洛音却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说自己是贪墨案的后人，这不就是把自己的底牌都暴露了出来吗？ 一时间，船舱内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第84章 反推证据 云无期先一步打破僵局说：“倒是不意外，当年的情况太复杂，前城主有所隐瞒也正常。” 薇醉也附和道：“确实，我了解了下这个案子，发现案卷也被损毁了。但我还是决定帮助洛音翻案，因为我觉得真相需要被公之于众。” 洛音感激的看向薇醉，而后继续介绍起了案子有关的细节。 “我追查当年的案子很久，发现了案件中存在着一份人员名单，据说是记载了当时真正贪污的地方官员，是我翻案的重要线索。 “但当年从未被提交到羽山楼过，在多方查证下，我们推测这份证据很有可能遗失在了黑水湾的某处。 “因为名单从未被送至暗城，名单失踪可能是被人刻意取走，而取走之人极有可能不属于暗城，所以旧城主也无可奈何。 “由此反推名单的来历，或许是有人在迎血阁下了任务，而任务完成后，下达任务的人并没有拿到名单，那么名单最有可能还在迎血阁手上。 这便是我这次要前去黑水湾的缘由。” 一番话将案情的细枝末节说得详尽，锦辰却感觉一阵头疼。 “哎哟，这案子怎么听起来这么复杂。难怪我父亲说，旧案最是难翻。” 薇醉笑着解释：“旧案的复杂就在于案件的资料并非第一手，时间若是久远些，可能更难捕捉蛛丝马迹。” 云无期点头认可她的说法。 他在巡察司多年，破案最是讲究实效。 许多案子只要及时去搜集证据，便很容易戳破谎言，找到真相。 但旧案不同，旧案的证据已经搜集完毕，如果年代久远更是会有遗失，这就对翻案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这注定是一条艰难的道路。 他看着薇醉和洛音两个小姑娘，下决心要翻案，不免有些刮目相看。 能从旧案的细枝末节中抽丝剥茧至此，已经实属不易了。 只是也不知道之后，还有什么在等着她们。 他道：“当年这个案子，我也有所耳闻，但我身为巡察卫并不好插手。 “官员之罪，向来是督查司和羽山楼负责的，在这件事上我们巡察卫完全没有话语权。不过……” “不过什么？”洛音听见了他的话，顿时好奇地看着他。 云无期转头看向墨爻，“城主，你不就是羽山楼出身的吗？听过这个案子吗？” 墨爻大概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他身上。 一时间洛音连忙调转了目光看向他，他清了清嗓子，思索开口。 “当年这个案子确实传的沸沸扬扬的，可惜我正在外城处理事情，并没有直接参与羽山楼的审判，所以也不太清楚其中始末。” 薇醉扯过话匣子，将其他信息也告知众人。 “但城主找到了一些文书，与此有关，一封是旧城主羽溟留给他的，还有一份是当年督查司的案子上书，其中罪责都一一罗列，让人无法辩驳。” “书信里说出了洛音逃过一劫是因为旧城主暗中的决定，所以我认为旧城主当年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碍于时局，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墨爻大概是想起了那段时间的记忆，一时间眼神有些落寞。 “只可惜师父当年很快就去世了，或许师父去世的真相也与此有关。 “但我若没有证据，即便怀疑也无法动摇幕后之人，此去正是名单与弄清潭立安等人身上发生的事。” 几人来回讲述了贪墨案至今查到的线索，和与黑水湾有关的情报。 一下子就将事情摆在了台面上，众人听得明白。 却也感觉到了可能会面临的巨大危机。 一个案子如此弯弯绕绕，甚至涉及了旧城主的死亡，就说明幕后之人极其不简单。 锦辰和宋理是军营的武痴，面对这些人的头脑风暴只想翻白眼，因为他们压根听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当即开口介绍自己的来历，“我是兵御阁右将，这是宋理，左将的徒弟。我们都是派来协助各位的，这一路可能还会遇到其他危险，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众人都说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这才发现在薇醉身边还有个神秘的红衣女子。 季月如见大家齐齐地看向自己，便也意识到轮到自己了。 她深吸一了口气，刚打算说话，薇醉便率先介绍道： “这位是我的朋友，之前在谭府你们应该都见过，只是她不光是一位厉害的药剂师，灵术能力也是我们中的顶尖，如今已是4阶境界。” “4阶？放眼暗城能在4阶的人也是不多的，确实厉害。”洛音确实对此很是意外。 薇醉笑意满满，然后示意季月如自己介绍一下。 谁知道，在薇醉为她铺垫了这么久之后，季月如开口就是一句王炸。 “我是浮光塔守护者。” 锦辰呆若木鸡：“哈(⊙o⊙)…？” 云无期：“……” 宋理：“你说什么？” 宋理看了看锦辰的样子，又看了看周围几人，确认不是自己听错了之后，更是不知所措。 洛音：“咳，没想到你这位朋友……这么厉害。” 萧恺：“这我也确实没想到。” 薇醉：“……” 季月如看着他们僵在原地的神情，直接继续说道： “守塔人，弄丢了钥匙，是奇耻大辱。我查到钥匙可能在黑水湾，便要去找一找。” 季月如的话音落下，现场又静默了好久，薇醉也不知道该如何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 倒是云无期打破僵局开口，“难怪呢，我看你身手不凡，原来是守塔人，那4阶灵术便合理多了。” 季月如冷冷开口纠正：“是4阶中期。” 众人倒吸一口气，越往后面的阶段每提升一点，实力都会有质的变化，中期更是能完全碾压初期。 不过一想这样一位高手是自己阵营的，便多了份心安。 随着各自互相说明了去黑水湾的目的后，大家显然熟络了起来，吃宵夜的席间热闹的声音也不断传来。 一顿饱餐后，锦辰一只手搭在宋理肩上，说要同他好好同饮一番。 没过多久，薇醉便看见两人抱着酒离开了船舱，大概是去了房间。 第85章 孤独的灵魂 房间内，锦辰拉着宋理在桌边对饮。 宋理眼神中却显露出一丝疑惑，锦辰敏锐地观察到了这一点，主动询问： “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 宋理眼神放光，顿时来了精神，哪里还像喝醉酒的样子。 “我刚才一直在疑惑一件事，既然季月如是浮光塔守护者，那她和薇醉看起来是旧相识，这似乎解释不通。 “我听说浮光塔守护者只与上城关系紧密，几乎不来下城。难道薇醉来自浮空城吗？” 锦辰一口闷掉了杯子里的酒，不在意道： “来自哪里又没有关系，暗城本就是收留被四大城遗弃的人发展起来的。” 宋理却不依不饶正色道：“唉，那可不一样！听说浮空城的人个个都很厉害，难怪季月如和薇醉的实力都这么强，而且……” “怎么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锦辰看着宋理迟疑的神色不解。 “而且如果他们是浮空城来的人，不知道会不会让下五城变天啊。” 宋理话说到一半，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近道： “我之前就听说，上城陷落，妖族肆虐，他们找钥匙开启浮光塔，不会让妖族来到五城吧？” 宋理本以为锦辰同为军营人员，应当对此事会足够重视，哪里知道他侧身在软榻上靠着，毫不关心。 “变就变吧！只是希望不要有战争。” “战争有什么不好的？我还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呢，一直以来只是帮师父处理点杂事，我们护卫军的顶天大事，也不过是水患时前去地方维持秩序罢了。” 说着，宋理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厌倦了这样平淡的生活。 锦辰盯着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起身将一旁的酒瓶递了过去。 “你可以期待做更重要的事，但你不能期待战争。战争……一点也不好，会流血、会死亡。” “好吧，可我总觉得浮空城、浮光塔出了这样的事情，或许五城的动荡山雨欲来。” 锦辰与他碰了个杯，喃喃道：“可能也是件好事，那些挣扎的人们，或许可以有一线生机。” 这话让宋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锦辰并未再多说什么，他便也没有追问。 …… …… 午夜后，所有人吃过饭都回到了各自房间内。 薇醉却端着一壶酒，跑到了甲板上透气，顺便也是给大家值夜。 她走到围栏边，吹着冷风，让脑子清醒了一会儿。 “这是饮江，下游直通黑水海，黑水湾就在黑水海的边上。” 墨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薇醉回头好奇地问： “你怎么不去休息？这连夜赶路刚吃完饭，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明天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那你怎么在这里，不去休息？” 她转头继续看向江面，“我就当值夜了。” 墨爻看见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将手里拿着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薇醉忽然开口，“你知道浮空城有一片心湖吗？ “我看见这片水域的时候就想起了脑海里浮空城的事情，说实话，我这个身份经历还是挺惨的。” 她突然自嘲地笑了起来。 “我最近开始慢慢梳理明白了浮空城发生了什么。记忆里，我是一位神殿使者，在神授仪式的当天遇到叛军宫变，所有人都成为了阶下囚。 “而我守护的神戒也被妖族夺去，我的哥哥、父母、挚友、灵宠，都死在了那次宫变中。 “而宫变的始作俑者是我最信任的人——陆珩之。 “自从记忆里有了这段经历，我感觉看着这江水都有些感伤了。” 墨爻静静地听了良久，感受到了她记忆中的痛苦，也得知了浮空城宫变的真相，心中百感交集。 “所以，你的任务应该必须要回到浮空城才能完成。我会帮你的。” “嗯，这趟黑水湾之行，找回浮光塔的钥匙至关重要。不过也需要再获取更多关于浮光塔和浮空城的信息，因为月如告诉我，下五城是无法通往浮空城的。” 墨爻对此不解：“什么叫不能通往？” “就是不能简单的通往，似乎有些别的条件。不过现在浮空城内变数未定，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嗯，去浮空城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墨爻颔首认可。 薇醉忽然安静了很久，在看向江面良久后，一双手自然地环抱他，脑袋贴在他胸膛，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 “墨爻……没有得到过爱的人，其实是不会爱人的，你知道吗？” 她的话语间带着呜咽：“我是孤儿，因为天生异能加入天火。 “我曾以为我会一直在暗夜里行走，接很多任务，直到某次任务失败，离开这个世界…… “我从未得到过圆满的爱意，所以也不会期待有任何人会爱我。我像是在黑夜中独行的游魂，周遭围绕着很多朋友，很多人来来去去，我都能很快适应。 “根本原因是因为我并不期待得到爱，而我也根本不会爱人，我对爱情一窍不通，我只会完成一个又一个目标。 “我给自己的人生设立了许多目标，一个个的去把他们做到了，我便算好好活了一场。 “但我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你，你是我人生中最意外的收获。 “我之前敢突然那么勇，无非是因为觉得在这个世界放肆一回罢了，万一搞砸了，出去也就当做了一场梦。” 墨爻忽然觉得自己过往的人生与她相比并没有那么不堪，他有关爱他的父母，有志同道合的同事。 虽然被人骗了了，才来到这里，但总体没有那么多伤痛的过去。 可她说话间却充满了寂寥感，他能够感觉到她在哭。 他抬手拭去她脸颊的泪水，“人生没有对错，如你遇到我，如我还是遇到了你。 “或许每个人的人生就像这场大型的游戏一样，都早已有了定好的剧本，但你若是努力冲破剧本，未必不可以到达新的世界。” 薇醉将自己的所思在这个夜晚一股脑的说出来之后，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她收起伤感，重振精神，道了句：“谢谢。”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追寻的东西，像你要回到浮空城，而我要寻找师父的死因，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所以你一直在完成目标这并非是什么不能启齿的事情。” 墨爻言辞恳切而温和地说完后，两人又互相倾诉了一会儿话。 直到天微微亮起，江面上升起晨曦后，他们才回屋休息。 第86章 这条路不好走 经历了一晚上的长谈，薇醉感觉精疲力尽。 因为夏日庆典之后，她到现在一直没合过眼，身上又带伤，本来想着自己回去换药便睡的，没想到墨爻却带着药敲开了她的房间门。 “我帮你换药吧，伤口在肩膀，你不太方便。” “嗯。”她坐在床边转身将衣服褪去，墨爻看见那伤口的时候呼吸一滞。 这么严重的伤口，这一路来她竟然一点也不吭声，像个没事人一样。伤口之前只在城主府的时候简单处理过，因为随后众人就赶来登船，季月如也要回去取物品，没有太多时间处理。 而这经过刚才长时间的活动，如今包扎的布条上又浸染了鲜血。 他将沾血的布条换下，轻轻地涂上了药膏，她却一声不吭地垂着头。 良久后，他将衣服再度披上她肩膀。 “好了。” 薇醉收拢了一下衣服，眼神望向他，而后转身靠在他肩膀上，言语冷静，内容却充满犹疑。 “这条路似乎并不好走，即便这样你也愿意陪我走吗？” 大概无论多理智的女人，总会在某些时刻伤春悲秋一会儿，甚至产生许多不自信的怀疑。 薇醉曾以为自己的能够坦然的面对所有苦难，生活不过是一场场精心策划的任务表，她只要像一个打工人一样，一点点完成表上的内容就行，无论完成的合不合格。 但是直到此时此刻，即便是已知任务表最高处的任务重点是什么，她还是会对中间产生的诸多变数感到恐慌。 她开始害怕失去，因为有了在乎的人。 墨爻也猜出了她心中的担忧，将她圈在怀里，替她理好衣服。 他挽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我这条路也是如此，可你愿意陪我走，不是吗？” 那一瞬间，她感觉一切问题都失去了质疑的意义。 对啊，她和他的路都并不好走，可为什么却是在她这里充满歉意的询问，而墨爻面对她义无反顾的陪伴，却并没有像她这样患得患失。 她开始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过感性。 可后来她发现是自己习惯性的在为他人考虑，却甚少考虑自己。 面对墨爻这样的回答，她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在薇醉极为自律的人生中，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情感的失控。 此刻的她能看见墨爻白发紫瞳的模样，她轻轻吻上他的唇瓣，随即而来的是他刹那的愣神。 不过，很快墨爻原本挽着她的手就变成了扶住她后腰。 浅尝即止的吻，似乎让他有些不满足。 退开片刻后，他凝视着她的唇，还没等薇醉开口，再次袭来的吻便夺走了她后续的话语。 缱绻温柔，徐徐图之。 只是，她今夜已经太累了，没多久就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 …… 这一睡，就睡到到了第二日的午后。 薇醉起来的时候，墨爻已经不见人影，推开房门她便瞧见了季月如靠在船舱边，正在打量着一旁互相打趣的锦辰和宋理。 只见她觉得有些没意思的转身准备离去，却撞上了薇醉。 薇醉见她便问：“今日船上是否有什么异样？” 她不在意道：“暂时没什么，不过……” 季月如没有说完的话中潜藏了什么意思，薇醉已然读出。 此去黑水湾路程不过三四日，昨晚没有动静，那面如果有敌人，要动手应该就会选在今夜或者明晚。 因为一旦他们离船，进入黑水湾中，形势一定会比在船上复杂许多。 所以，若敌人要下手，船上是最好的选择。 薇醉立马叫来了锦辰和宋理，当着季月如的面，对他们道：“今晚要不然就你们三个人一起值夜？” 季月如摆摆手：“我是没问题，只是这两位会不会嫌我是个外人，碍手碍脚的？毕竟他们同是兵御阁的人。” “那怎么会？季小姐怪见外的，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当然不会介意的。”锦辰当即否认道。 宋理现在似乎以锦辰马首是瞻，立刻附和了一句： “尽管吩咐，自然不会有异议。” 听他们如此一说，季月如倒是干脆利落的转身喊上他们： “那行，走吧。去船上巡逻一遍。” 很快夜色就黑了，今天的晚膳是他们各自拿到房间内吃的。 不过，薇醉刚吃了几口饭，就想起了布布还没吃饭，便叫来让它一起吃，却没想到布布努了努嘴，不愿意吃。 “主人，这饭加了东西。你也别吃了。” 此话一出，薇醉刚准备干饭的美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 “你怎么知道？” “我对这些药剂的气息可是很敏感的，这药能骗过你们寻常灵术师，但是骗不过我。我可是传承血脉！” 听到这里，薇醉当即决定出门将这件事告诉大家。 她先去了墨爻房间，但还没等她开口，锦辰便推门而入，而他似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墨爻倒是先开口问道：“晚饭吃了吗？” 他挠头笑着：“还没来得及吃，这不是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厨房在分发嘛，就想着先来问问到了黑水湾之后要如何行动，我好早做部署。” 薇醉一听这话，便眼疾手快的转身关闭了他身后的房门。 然后制止了墨爻想要用饭的动作，用低低的语气对两人道：“这饭菜有问题。” “啊？”锦辰有点懵圈。 墨爻却很快反应过来，“你准备怎么做？” “这样，我和你就在这里用饭，假装中招。锦辰出去通知其他人，让他们也在各自房间待命，特别是注意不要出现在船舱过道里。” 锦辰正点头记下这些安排，还未等他出门，季月如找到了这里。 她也发现了饭菜有问题，但一看到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看向她后，她倒是很快明白过来他们都已知晓，便将手里的解药给了他们。 “这个你们服下，症状会在午夜前消失。” 季月如说着则将手里剩下的都给了锦辰，“这些你去给其他人吧。” 锦辰拿到解药后，按照吩咐便离开了房间，留下季月如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商议。 …… …… 月影攀至中天时，船正航行在辽阔的水域中，安静异常。 在一片月色中，两个神秘的黑衣人混进了墨爻的房间，其中一人满腹牢骚地开口： “这小姑娘怎么不好好待在自己房间里，非要跑到别人房间里来吃饭。真麻烦！要是另外个人没中招怎么办？” 第87章 白月光和朱砂痣 一旁身形魁梧些的那个黑衣人，在说话那人脑门上轻敲了一下。 “放心，这药吃下去能迷倒一头4阶妖兽，还担心他们不中招？” 随即，那人胸有成竹道：“而且我看过了，晚饭后他们几个人没有一个人出来的，这还不是说明他们都中招了？” “在理，在理。那我去看看。” 质疑的那个黑衣人率先进入了内室，朝着桌边走去，突然有些惊恐的道： “他们不在桌子边啊，不会醒了吧？” “慌什么，床上不有人吗？”一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床。 另一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床的纱幔间看见了一个躺着的女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呼，吓死我了。看来应该就是说要处理的那个人吧？” “估计是吃好了就睡下，所以才不在桌边，蠢货！” 然而，黑衣人才没走几步，便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那原本这间房间的城主去哪里啊？” “蠢货，里面不是还有人么？估计是一起睡了。” “嘿嘿，让我仔细看看。” 两人轻声嘀咕了好一会儿，才悄悄靠近床边，一边还不忘激烈的讨论着该如何跟上面讨赏钱。 “到时候赏钱你得帮我多要点。” “行行，快点动手啊。” “对了，我看这个房间里还有不少贵重物品，我们要不待会也都顺走，分一分？” “嗯，有道理，没想到你小子这方面还挺有脑子。” “还有这身上的玉佩也不错，不如一并拿走吧。”一道冷不丁的声音穿插在他们的对话中。 然而他们却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只顾着点头如捣蒜，“嗯，我也觉得。” 片刻后，他们才意识到声音似乎不对，两人的动作瞬间僵在原地，然后飞速弹开，远离了床边。 “你们怎么会还醒着？” 季月如没想跟他们废话，飞速弹起身，箭羽张开，瞄准他们。 却被一旁刚刚起身的薇醉按了下来，“这两个杂碎，不过2阶后期，根本不需要你出手，我来吧。” 说着话，她便活动了一下筋骨起身。 “哎呀，等你们好久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晚才来。我这把骨头都快躺累了。” “等等！不要杀我们！” “对对对！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们都说。” 薇醉托腮歪头，“哦？” 说话间，室内灯火骤然亮起，门被轰然打开，墨爻从外面走进来，锦辰和宋理紧随其后，连忙上前将两人控制住。 然后就见薇醉率先落座，倒了一杯茶，悠闲地品了一口，才不紧不慢道： “说吧，你们是谁派来的。” 两人满头大汗，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而后好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准备开口。 “我们是城中——” 噗呲—— 一道细微的暗器声响起，然后薇醉便瞧见了墨爻立刻站到她面前，将她护住。 透过手臂间的缝隙，她看到了眼前被压着的两个黑衣人两眼一翻，喉咙间冒出了大量的血迹，顺着脖颈流淌而下。 “追！”墨爻即刻便命令道。 锦辰和宋理率先前去追赶，季月如也紧随其后。墨爻则站在房间内，一种强烈的困惑感涌上心头。 “到底是谁在幕后，你惹到了什么人？” 薇醉自己都搞不明白，“我要是惹了什么人，多半也是因为你吧？” “嗯？” “你之前让我做的决斗场任务里，我可没少接触他们的人。既然今天的暗杀是冲着我来的，多半就是相关的人吧。” 薇醉的猜测只是根据自己接触过的事情产生的，她并不能确定究竟是何原因。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是因为贪墨案子？”薇醉思索起来，“对了！” 她忽然想到刚才两个黑衣人的对话中，好像知道这间房间里住的是城主。 “刚才他们提到过你住在这里，并且知道你是城主。那是不是说明这两个人幕后指使者，是认识你的？” 墨爻坐下分析起来，“那就极有可能是官员。” “嗯，我觉得或许是因为我要重查贪墨案，所以想把我解决了，这样就没有人翻案了？” “可现在我也决定帮助你翻案，为什么不对我下手呢？” 薇醉摊手猜测，“那肯定是有不能对你下手的理由，与案子有关的必定是旧臣。 “或许只是那帮并不愿意案情真相公开的官员，但并不好对城主动手。 “因为一定会引来更大的调查，反而打草惊蛇，所以选择动我。” 说到这里，薇醉突然感慨起来，“哎，没想到我是这么的微不足道。” 墨爻失笑起来，“你要是敢说微不足道，浮空城里你的拥护者怕是要冲下来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薇醉讪讪一笑，“那都是过去式了，但现在我在这里拥有的权力确实是微不足道的，厉害的只是灵术能力而已。” “不用担心，我会护你周全的。” 听到这话寻常女子定然会十分感动，可能还会星星眼地崇拜认可，可薇醉却愣了半晌，思索后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的灵术已经达到3阶，与你不相上下，我并不需要你护我周全，因为下五城中能打得过我们的人，本就不算多。但我需要权力，我前去浮空城也需要权力。” 墨爻这回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见过太多人，像周文英她崇拜至高灵术武学，领兵千日，只为一战。锦辰是伴随他左右的人，为他分忧。季月如则是绝对的隐居强者，避世于浮光塔中的厉害角色，还有官场中各色世家子弟、千金。 可所有这些人之中，他从来没有一次见过这样的女子。 她热烈而隐忍，善良又果断，出尘若神明却有野心。 她能热烈地回应好友的托付，也能隐忍的查案与独自提高，能面对清钰的案子心存善良，却又对敌人果断下杀手，明明清冷的不食人间烟火，却又写满了野心勃勃。 这样两极分化的感受在她的身上却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他心头像是炎热的夏日的拂过了雪片，她出尘独特，令人难忘。 像是白月光和朱砂痣的结合。 于是他神使鬼差的就说出了一个“好”字。 薇醉其实只是心血来潮说了这样一段话，可是听着他肯定的回答，她也是猛然被惊到了，喝茶时被顿时呛了一口。 看他似乎愣在了原地片刻，她正准备叫他回神时，便瞧见布布前来叫他们前去甲板上： “主人，他们抓到人了。” 第88章 月影下的刺杀 刚来到甲板上，薇醉便察觉到了一阵剑拔弩张的气息。 季月如原本押着一个人，正准备审讯一番，却没料到船上四下冒出来好多人，个个目光如炬盯着她。 锦辰眼疾手快的一把抓回想要溜走的杀手，将他死死按住。 薇醉和墨爻被布布叫来后，瞧见的便是一番混乱的景象。左右数人将季月如和锦辰团团围住。 她大概看了下，足足有数十人。 好家伙。 她确实料到了船上会混进杀手。 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个…… “薇醉！动手！”季月如突然一声高喊，让众人的目光顿时集中在了薇醉身上。 薇醉刚疑惑她为什么要突然叫自己，便看见船上奸细转身的瞬间，季月如便动手了。 只不过，奸细们也都十分狡猾，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声东击西，当即转身对季月如出手。 数把刀锋对准季月如和锦辰，他们两个自顾不暇。 薇醉和墨爻也很快加入了混战。 照理说，有季月如在，这场战斗并不难，可是真打起来了，众人才发现，这些人下手极为狠辣、手段卑劣。 丝毫不在乎什么灵术武学的规矩，加上薇醉同时还需要驱散四周无辜的船员，一时之间也有些紧张起来。 而等她定睛一瞧，她更是发现这群奸细中实力十分不凡，探查之下发现了有一个4阶前期，三个3阶后期，五个3阶中期。 ……看来是下血本了。 这幕后之人，是非要让她死在这不可了。 季月如正在与一个4阶前期和一个3阶后期的人缠斗，哪知道其中一人在攻击到半途的时候，突然转身对准了薇醉发起攻势。 薇醉倒也不意外。 毕竟这些人主要就是来杀她的。 但是不带这么不讲武德的！ 搞偷袭！ 黏腻的血液在甲板上涌现，整个甲板被一层暗红色覆盖，流淌、蔓延、侵蚀。 偶尔还有一旁打斗中的血迹飞溅在她脸颊。 一道阴影突然自甲板阴暗处闪身而出，手中利刃直直刺向薇醉，她来不及提剑打落，只能放出水系灵术缠绕武器。 只是对面人也反应极快，将缠绕刀柄的水流冰冻在了原地，然后冰层瞬间碎裂，利刃猛地追到薇醉眼前。 布布早已加入战斗多时，瞧见主人被人暗算，当即上前一个踢飞，将她踢离了刚才的危险境地。 利刃交错而过，擦过薇醉的左手臂。 好在并不影响右手持刀。 布布龇牙一怒，快速解决了刚才偷袭的人。 薇醉则在人群中搜寻着墨爻的位置，只见他面对数位3阶实力的杀手围攻，多少也有些力不从心。 直到云无期、洛音、萧恺他们闻声匆匆赶来，形势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她穿越人群，想要过去帮他，却被一道道刀光剑影挡住视线，几次被打斗逼退至另一处方位。 就在光影变换的刹那，薇醉瞧见了暗处突然射出的一枚暗器，正直直地的朝墨爻而去。 “墨爻，小心后面！”她焦急出声。 然而，等声音传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一步，利刃被他挡下，飞镖却直中他胸口。 他连退数步，而后一把上前将使暗器的那人抓住，冰封之力涌现，将那人的皮肤冻得邦邦硬。 可还没等他继续动手，他顿时感觉脚下步子有些虚浮，手不自觉松了一下。 灵力好像出现了问题！ 他感觉眼前有些模糊起来。 手中再难感觉到力道。 步子虚浮而沉重，感觉脚在失去控制。 墨爻单手扶着剑，却还是轰地倒了下来。 那人抓紧机会，赶忙转身欲要逃离。 却未料到布布闪身靠近，抬起它火红色的小飞腿就是一踢，火系灵术刹那涌现，出现在杀手周身，很快就被吞没在火海中。 处在冰火两重天里的杀手感觉全身都要爆炸了，皮肤炸开无数的伤口，细小的伤口逐渐涌现在皮肤表面。 止也止不住，跑也跑不了。 只能等着自己在原地躺板板。 随着混战进入白热化的地步，季月如很快就解决了其他几个杀手，让锦辰、宋理、云无期等人一同帮忙处理现场。 她则转向了一旁薇醉和墨爻的位置。 墨爻从刚才中镖后便感觉体内灵力正在流失，眼前逐渐模糊不清。 几乎没过多久，他就失去了一切感官。 他的身子撞上船栏，眼前一片漆黑，灵力散乱，不受控制地倒在了甲板上。 而后，是长久的黑暗。 …… “墨爻，墨爻！” 薇醉来到他身边的第一时间便极力唤醒他。 却发现他面对呼喊毫无反应，当即便确定了飞镖肯定有问题。 目光向季月如看去，对面收到她的目光，很快解决了手里的人，来到她身旁，仔细查看情况。 季月如拔出飞镖后，便仔细探查了一番墨爻的灵力情况。 不多时便沉重开口，“是毒，飞镖上有毒。” 薇醉不是没想过这一路会有多少危险，但是确实没想过刚才还绘声绘色跟她说话的人，现在发丝凌乱、浑身遍布血迹，倒在了此处。 “而且，还有个坏消息。” “什么？”她抬头焦急追问。 季月如摇头道：“这飞镖上的毒，跟饭菜里的并不一样，似乎不是一种毒药。” “什么？” 锦辰刚赶到一旁便听见这样的消息，顿时惊诧地叫了起来。 “那可不行，季姑娘，你一定有办法救城主的对不对？”锦辰央求着。 “先把他带进船舱内吧。” 随着季月如一声吩咐，锦辰和宋理立马乖乖照做，深怕他们怠慢的行为会让季月如不悦，而导致延误了城主的治疗。 毕竟现在船上只有季月如这一个药剂师。 他们必须指望她能解毒。 甲板上的混乱还历历在目，薇醉感觉自己的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就要面临新一轮的担惊受怕。 这都是什么事啊…… 锦辰他们将墨爻安置在了床上后，便去外面将取下的飞镖拿了回来。 他一番仔细端详过后，开口犹豫道： “这个飞镖并非官铸，也是私铸灵器，但是……” “也是私铸？意思这次的刺客和上次在谭府遇到的是一伙人吗？”薇醉好奇猜测。 第89章 这毒能解吗? “但是这个矿石种类和铸造花色，好像有点眼熟。”锦辰沉思道。 薇醉很快反应过来，激动道：“你的意思是可以追查！？” 他点头确认，“应该可以找到。” 随后看向一旁查看病情已久的季月如，不禁焦急追问，“城主怎么样了？” 季月如直起身子，摇了摇头，然后淡淡开口： “如果这种毒让下五城的人来解，可能是要费一些时间的，不过就是十分凶险，九死一生。” 薇醉很快捕捉到她话语中的弦外之音，“但是，现在是你来解，对不对，月如？” 季月如沉默了一会儿。 在锦辰和宋理提心吊胆的眼神中，这才开口道：“对，我来的解的话，倒没有那么凶险了。” 锦辰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满季月如刚才奇怪的话语。 “你说话怎么大喘气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要提头回去被师父痛骂了。” 薇醉追问着：“那你需要多久？” 季月如这次沉思良久才在众人期待中开口。 “一天。” 锦辰：“……” 看来她这说话的风格是不会改了，只能期待以后他不会被季月如哪天的话吓死。 不过他还是一改刚才丧丧的心情，转而谄媚道：“你真有这么厉害？“ “你要是真能治好城主，我以后一定好好去岚汐神殿前替你祈祷。” 季月如没见过锦辰这般模样，顿时哑然失笑。 “因为浮空的草药和下五城略有不同，我常年驻守浮光塔，里面都是浮空城的草药，药性远比下五城好太多，因此这样的毒素并不难。” 她缓缓道出了原因，云无期听到后倒是并不意外道： “向来听说上城的草药都是上品，没想到浮光塔也是如此。看来确实比我们用的好多了。” 云无期的话语中充满了艳羡之色。 季月如简单的“嗯”了一声，而后便使眼色给薇醉。 薇醉会意，当即便驱散众人。 “行了，既然知道城主不会有事大家就散了吧。今天晚上大家都累了，去把甲板上的尸身处理好后，你们就去休息吧。 “想必刚才的刺杀已经出动了所有埋伏的人马，后半夜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情况了。 “不过，大家还是不要掉以轻心，以防他们还有后手。” 说完这些话后，洛音和萧恺便先行告辞了。 “那我们先回房了，薇醉。” 薇醉点头送他们离开后，转身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吩咐道： “对了，锦辰，现在城主昏迷着，你可以听我调遣吧？” 锦辰似乎还有些迟疑，但是随着云无期开口一锤定音后，他也后知后觉道： 如今城主暂时昏迷，若船上没有个发号施令的主心骨是不行的，特别是他和宋理都是兵御阁的人。 但是，听另外几个人的命令也有些奇怪。 他们算个啥？ 若是按照灵术能力高低来划分，那么应该听季月如的命令。 可是眼前的季月如好像也是听薇醉的命令，这么一合计，他们直接听薇醉的命令不就行了！ 如此想通之后，锦辰便笑嘻嘻地赶忙答应着： “没问题，任凭调遣。” 薇醉问：“船上刚才生擒住的刺客，你们都关好了？” “嗯，不过只抓到两个3阶中期的，其他的太厉害，反抗能力也很强，刚才动手的时候，季姑娘基本都下了狠手。” “他们那些人，不下狠手不行。”季月如双手环抱解释着。 “行，记得加派人手，顺便分开审问一下幕后主使。” 薇醉转头看向云无期，“至于审问的事情，就交给师父吧。师父在巡察司经历颇多，应该极擅长审讯。” 云无期拍了拍胸膛，“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 将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她便让人都离开了，室内只剩下了季月如和布布。 由于刚才暗中有人偷袭，她自己左手臂也受伤了，加上之前肩膀的伤，两个伤口相互叠加，整个手臂倒是从肩膀开始，便充斥着血迹。 季月如快速将她的衣服脱了下来。 一边责怪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在下五城出事了，你还怎么回浮空城？” 薇醉唇色发白道：“都是小伤，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况且，不是还有你吗？” 季月如：“……我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你。” 薇醉笑了笑，看着季月如替她上药，然后又给墨爻服用了一种特殊的药剂后，便将药剂放在了她手中。 “这个药，后半夜再用一次，明日就应该醒了。” 随后季月如留下了一些伤口处理的膏药后，吩咐她怎么处理后，便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了布布和她。 她按照指示，将墨爻胸前的衣服褪去，擦掉血迹后涂抹上药膏，便守在床榻边，等到后半夜再喂一次药。 只是没想到，由于自己也受伤了，后半夜睡得昏昏沉沉的，压根忘记用药了。 于是小狐狸布布肩负起了照顾两位伤员的艰巨任务。 它拿着药瓶，将药一股脑地灌进了墨爻的嘴中，然后用俩爪子拍了拍他脸，让他好好吞下去。 紧接着又将药瓶放回桌上，然后叼来不知道哪里的一件衣服，替薇醉披上。 做完这一切，布布怨念地看着眼前的主人。 可累死本狐狸了！ 啊啊啊！下次绝对不再干这样的事了！ 本狐狸的爪子是用来抓人的！ 想着想着，布布便蜷缩在床上，咕哝着睡了过去。 …… …… 于是，第二日清晨，墨爻刚睁眼，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左手边是一团火红色的不知名物体，右边是趴在他床边就睡着的薇醉，自己的衣服被披在了她身上。 自己则是一件单衣，胸口敞开，只有一条被子堪堪盖住胸膛。 真是好一幅艳丽的景象。 阳光照进床幔，他这时虽然感觉还是有些虚弱，但是灵力消散的感觉已经好了许多，起身的时候却发现薇醉将他的被子压住了。 又看到她如今趴在床边的模样，这才意识到她守了一夜。 突然不是很想打扰她和布布，正准备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 可美好的想法才维持没多久，就被推门而入的季月如打破了。 此时，薇醉双睫微微颤动，悠悠转醒，却没想到趴久了，闪着腰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第90章 提线木偶 “城主——” 季月如刚开口，便看见了薇醉单手扶腰，眼角湿润，小脸通红，而墨爻正扶着她靠在床上。 她腾地一下转身，大声说道：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待会再来。” “哎……月……嘶……”薇醉才说了几个字，便感觉腰间一阵僵硬的疼痛感。 而后转头看向墨爻，锤了他一下，“你怎么都不解释。” “解释什么？”他反问。 她咬牙看着他狡黠的模样，一下明白过来，“你……故意的……” “好了，不逗你了。我帮你揉揉腰，不然估计你走不了几步。” 薇醉听后却没有马上转身，反而是上下仔细打量他。 “你没事了？” 她拉开他的衣服左右查看，一番折腾后，追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墨爻推开她作乱的手，隐忍道：“在恢复，但灵力还是有些散乱。” “还好你没事。”她说话间便放开了手。 刚准备起身去找季月如，却忘记了自己还落枕着，不光腰痛，随着转身脖子也僵硬难受起来。 墨爻将她拉回床边伸手替她揉起了腰。 “嘶……轻点，还真的是有点痛……” 两人的声音吵醒了一旁熟睡的布布，布布尾巴瞬间竖起，而后又光速用两只爪子捂起耳朵。 两眼一闭，选择装睡。 外面船舱上来回踱步了一会儿的季月如，刚来到房间门口准备再次敲门瞧瞧，却听见薇醉的话语，立马转身！ 再次离开，两颊薄红，然后驱赶了正朝着房间走来的锦辰。 “你干嘛，我来看看城主怎么样了啊。” 季月如一声不吭推开他，“别去。” “为什么啊？” 锦辰虽然多有不满，但是还是被季月如拉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季月如和锦辰他们用了早饭之后，才再次回到房间门口，这回倒是没了什么动静。 季月如顿时松了一口气，开门询问起伤势。 “城主，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墨爻已经坐在桌边，叫来了一些饭菜，薇醉饿得不行，正在努力干饭中。 他回道：“比昨天好多了，只是这灵力完全恢复还要多久？” 季月如探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和灵力状况，摆摆手道： “问题不大了，不过到了黑水湾之后你暂时还不能使用灵力，不然会妨碍恢复，等过几天就好了。” “嗯。” 季月如离开后，墨爻提起了这次船上的刺杀，言语之间大概已经能确认幕后的来历了。 “这次主要是冲着你来的，据我所知多半便是与贪墨案有关的旧党势力。而我因为也想要介入这个案子，所以他们也想直接除掉我。” “这帮人胆子实在太大了，城主说除就除？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暗城是他们的地盘呢。” 薇醉心中愤懑道，却没想到她这样一句不经意的话，也提醒了墨爻。 他沉思开口：“或许，他们就是觉得暗城的把控都在他们手里。” 薇醉觉得这些事情听起很奇怪。 “难道他们把你当成提线木偶？” 墨爻脸色陡然阴沉起来，“有这种可能。” 薇醉还是觉得其中有哪里说不通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官员不害怕城主，反倒是拿城主当傀儡，这便说明他们并不畏惧城主的势力。 薇醉满腹疑窦，不由暗自揣测道： “可这听起来很奇怪诶，兵御阁左右将领都是你的人。即便幕后黑手是为人臣子，可他们又如何觉得能与城主抗衡？” “除非……” 她蓦然间想到一种新的可能和联系。 原来是这样！ 她之前忽视了很久！ “是兵权！”她激动地说道。 “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兵权！” 在现实的权力之争里，掌控者无疑是掌握火力的那一部分，而没有火力便意味着处处受制于人。 那么，在城主明明有军队在手中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如此放肆，甚至可以准备直接换城主，其中唯一的可能就是 ——他们还有别的兵权。 而在暗城兵权已经全部在墨爻手中的前提下。 这伙旧党的兵权会来自于何处？ 墨爻点头认可，“兵权向来是最重要的权力。” 他继续说出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他们的兵权，极有可能与当时贪墨案的事情有关，说不定就是那个组织所提供的。” 薇醉顿时合计了一番现在的情况： “这就对上了，那个组织联合暗城中的官员，私铸武器，还制毒害人，种种行径，都说明了他们完全把暗城当成了囊中之物。 “自然也不会把你放在心上。” 墨爻点头赞同道，薇醉所说鞭辟入里，直中要害，连他也不自觉地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还好，我们这次出行带足了人手，不然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他有些意外道：“我确实没想到，他们会派这么多人来。” 然而，薇醉却在这一番分析之后，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她迟疑片刻，欲言又止。 墨爻看出了她似乎想说什么，便示意她直言。 她这才将思绪整理了一下开口道： “其实我担心黑水湾里，会有不太寻常的事情发生。” “你想到什么了？”他盯着她忧虑的眸子问道。 薇醉摇摇头，“倒不是想到什么具体的事情，只是刚才跟你这么一分析，我感觉这个神秘的组织既然与贪墨案有关，那么当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被他们掩盖起来的。 “而要掩盖这样一件事，涉及的地域范围很广。 “不光要处理暗城内部，还需要保证黑水湾、以及一路上游诸多的线索藏匿，因为我记得贪墨案的三位官员，原本是因为水患而出发的。 “他们因水患前往下游，最终在某处出事，然后消息传回暗城，城主审判贪墨案。 “若是按照这样的一条逻辑来看，这个神秘组织的手可能不只伸向了暗城，或许是整个下五城。” 经过薇醉层层盘剥的分析之后，一条清晰可见的路线被展现在了眼前。 墨爻对此也是格外震惊，其实他一直以为薇醉并不善于分析，但是此刻听到她根据过往诸多线索，将这一张大网慢慢联系在一起之后。 他忽然对她感到十分意外。 “但我们目前对这个组织的事情知之甚少，还需要去黑水湾找更多线索。” “嗯。” …… …… 一日后，便是下船的日子了。 第91章 万花楼 众人在船上收拾过后，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日，傍晚夕阳落下的时候。 船停靠在了黑水湾的地界，云无期率先开路下船。 “哎呀，我当年可是来过的。我给你们带路吧。”他自豪地下船，却在码头处呆愣了许久。 锦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调侃道：“行了，这黑水湾变化得太快，你当时的经验如今未必有用。我即便是来过好几次了，每次来还是觉得焕然一新。” 码头朝里望去，是一条长街。此时街市内灯火通明，与之前来时的夏日庆典上的街市不同。 庆典的街市是明亮的火烛和热闹的气息，而这黑水湾的灯火巷口，则是一股诡异的妖媚风格，许多面具、饰品、武器等贩卖的东西，都呈现一种极不寻常的色彩搭配和设计感。 众人拿着行李，一路向前走去。 墨爻在一旁说道：“东予商行的生意会接触黑水湾，黑水湾本身我与锦辰也来过几次，只是其中的黑市是没有去过的。” 跟在队伍后面的洛音则是两眼放光，十分好奇地看着眼前华丽鬼魅的街巷，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些诡异的饰品，格外激动。 “哇，这些也太酷了。如果我能把这里的风格带到月城和暗城，我们的铺子生意会更好的吧？” 洛音转头看向身旁的萧恺，炯炯有神地期待一个答案。 萧恺一改一贯冷冷的态度，反而在此时宠溺地回应道：“你想的话，我们这次买一点回去琢磨。” “好！”洛音像个小女孩一样欢乐地蹦了起来。 暗城死寂，月城条条框框束缚太多又很死板，这里反倒是一股外域的风格，各色人等汇聚一堂，给她了很多灵感，她从事珠宝生意，自然对这新奇的体验格外激动。 众人走走停停，各有关注，薇醉也难得歇息了片刻，陪着洛音挑了几件首饰，又买了一些其他新奇的玩意。 …… 只是，在他们并未注意到的摊位不远处，一道人影正盯着薇醉的方向仔细打量。 “嘿，你看那个白衣服的姑娘，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另一个在打瞌睡的人顿时清醒了过来，“哪里？哪里？” “诺，就是那个……你看见没。她不是当时决斗场跟老大合作的那人吗？怎么来黑水湾了，而且还跟在另一个人身边。” “我看看……好像确实是。” 一个揣测道：“我记得当时这个姑娘来找过那个小女孩，但是没找到，她这回不会是来这里找那个小女孩的吧？” “不好，快去告诉雪老大！” …… 薇醉等人在街市上逛了一圈后，锦辰就确定了落脚点，跑来通知大家跟上。 洛音第一次来，对这里充满了好奇：“我们要去哪里落脚啊？” 锦辰神神秘秘道：“万花楼！” 墨爻则解释道：“万花楼是黑水湾最大的综合酒楼，集吃、住、玩、买一体，背后的东家不详，实力极强。而且里面消息往来频繁，也格外热闹，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去处。” 然而，即便是听过了墨爻这一番话后，等众人真的来到了万花楼门口，他们还是被万花楼的规模给震惊到了。 薇醉不知道其他人怎么看的，在她看来，这个万花楼堪比现代社会的五星级酒店，呈现出一个椭圆的形状，内里空间估摸挺大。 门口有好多接待的侍者，只要有新进入的客人，便会飞快跟上来服务。 “几位要住几日啊？要不然一人一间？” 因为大家分开住并不方便随时沟通，而且一人一间是最危险的，万一有敌人便可以逐个击破。 之前在船上活动面积小，刺客同他们一起被划定在了船的范围内，所以不打紧。 但是如今在这万花楼，光楼层都有十几层，每一层的房间数不胜数，如果分开，那便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在思索下，墨爻只要了三间房，薇醉和洛音、季月如一起，另外两间则是他们剩下的分一分，看怎么住。 然而，上楼之时薇醉才悄默默地提醒道：“你是不是没想过人家洛音和萧恺是两口子，可以一起住啊？那我怎么办？” 完了，墨爻这才意识到自己千算万算，忘记了洛音和萧恺这茬。 下意识地开口：“那你跟我一起睡？” 薇醉：“……” 墨爻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便后悔了，但是见薇醉并没有动怒，还试图挽回了一下。 “你也可以一个人睡，我可以跟他们挤一起。” “……” 薇醉觉得他大概率不太懂哄女孩子，每一句话都看似在挽救，却每一句话都精准的踩在雷点上。 不过她不那么在意这些，倒也无所谓。这些事情，可以稍后再想。 此时，更引人注意的是布布。从刚开始上楼，布布就移不开自己的星星眼，趴在薇醉肩头到处张望，引起而来人群的目光。 不少人都对布布十分好奇，“你这猫不错啊！转不转手啊？” 说着，人群中便有人伸手想要抓一下它的皮毛，吓得布布赶紧钻进了薇醉的怀里。 周围环形走廊上的客人顿时哄堂大笑，薇醉看见墨爻也轻笑了一阵，不由调侃了他几句。 房间分配还是根据之前所说，洛音和薇醉、季月如住一起，再加上布布。 而后放下各自行李后，众人便齐聚在了墨爻房间里。 他换了件外衣，沏了一壶茶说道：“进入黑水集市必须要是晚上，所以现在我们还有些时间。” 薇醉好奇道：“黑市的入口在哪里啊？” “就在万花楼。” “难怪你会选在这里住下。” 墨爻继续道：“但是进入黑水集市是需要在万花楼参与购买过他们展出的东西才可以进入。” 洛音是头一回听见这种买卖方式，顿时来了兴致：“意思就是想要进入黑水集市交易，就需要提前在万花楼购买东西？” 墨爻点头肯定，“对，而且需要满足一定的金额。” 薇醉觉得这个买卖方式好耳熟，不会是设计者照搬那些奢侈品品牌的吧？ 就是买正品大货，需要先在店里消费满个几万、十几万，然后才可以预定什么款式的包包。这在奢侈品界，叫配货。 比如想买一个10万的爱马仕，就得先买十多万的其他产品，所以拿下这个包实际价格是两者相加。 这玩意，确实坑。 第92章 万花集市 不过既然万花楼定了这个规矩，就只能遵循了。 洛音倒是自告奋勇道：“我去买吧，我正好要买些新鲜玩意，顺便凑上就行。” 薇醉本以为墨爻会忙别的事，哪里料到他却说：“我没什么事，可以一起去。” 就这样，一同去万花楼里购买的人就定了：洛音和萧恺、薇醉和墨爻。 季月如则是自从到了这里便跟原地坐镇一样，突然来了句：“我能感觉到钥匙不在万花楼，我就不去了。” 云无期、锦辰、宋理则是选择了去万花楼中其他的地方参观游玩。 整个万花楼的布局非常大，各色娱乐和美食看得人应接不暇，布布更是兴奋不已一直缠着薇醉要一同前去。 于是，实在没有办法下，薇醉把布布也带上了。 万花楼的集市在整栋楼的中间一层，位于厢房层的最上面，需要由专人带领进入。 薇醉看着递过来的玉制薄片，便听见了侍者的解释： “请拿好这个，在万花集市中的所有交易都将被记录在玉牌中，最后出来时我们将根据玉牌中的能量情况结算价格。” 收起玉片后，他们便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了长长的甬道，甬道四周挂着一些形态诡异的画作，时而凄美，时而亮丽，时而又极为血腥。 薇醉不由开口随意聊着：“你们楼主品味还挺独特的哈？” 侍者一脸平静，仿佛这个这个问题被无数人问过：“楼主喜欢一些特别的东西，您要是手头有什么稀罕的物件，也可以卖给万花楼。” “这样啊。” 薇醉看着那些风格风马牛不及的画作，觉得这个楼主喜欢的东西很难捉摸，估计是个性情极不稳定的人，还是少打些交道为好。 很快，顺着蜿蜒的甬道，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场地前，里面跟刚来黑水湾时的集市差不太多，不过最大的区别是，这里面的东西，稀罕多了！ 侍者很快离去，他们各自分散四下看起了万花集市的东西。 一圈又一圈的新奇玩意，瓶瓶罐罐和灵兽小宠，几乎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万花楼里见不到的东西。 薇醉当即便疑惑地转头看向墨爻：“你当真不知道在暗城地界上，有这等神奇的地方吗？这可是就在你的地盘里。” 墨爻感觉有些惭愧，“黑水湾地处虽然是暗城划分区域内，但实际上并不严格算在五大城之内，它更多的还是独立存在一个海湾，外面联通黑水海，海上有黑水监狱，是五大城所有重犯的关押处。” 薇醉一边听着他解释黑水湾的情况，一边好奇地左右张望。 一圈逛下来，只见洛音兴致勃勃的抱着一大筐玩意过来找薇醉，她看了看薇醉手中空无一物，而一旁的布布腮帮子塞满了吃的。 顺便又算了算需要凑的配资要求，便道：“还差点，要不我们再买点？” “嗯。”薇醉主要是来见识见识的，并不在意要买什么。 倒是一旁叼着一口吃的布布听着这话，赶忙将嘴里的肉吞咽下肚道： “我刚才看见一个豆子特别有意思，会自己跳，主人要不要去看看？” 在布布期待的眼神下，众人都笑了起来，却也感受到了这一路以来难得的轻松愉快，便由着布布带领继续溜达了几圈。 薇醉本来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可是当众人路过一个展示台时，她停下了脚步，目光锁定在展台上被放置的东西。 那个高至腰间的台面上，正放着一个方形的盒子，盒子是透明的，里面关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兽，表皮五彩斑斓的，头上还生着两根触角。 一旁笑容谄媚的一位老头不慌不忙地向众人介绍着： “哎，这可是噬雷兽，会雷属性灵术，这可是个稀罕的属性。要不要买下它，我这可就这一只稀罕货了。” 洛音上前俯身盯着透明盒子中的那只泼皮小兽，十分不相信地指道： “你说它？这下五城有火、木、水、冰、风五大元素，却唯独没有一个城池是雷属性哦，怎么可能会有雷属性的灵兽？” 老头捋了捋两撮花白的胡子，单脚一跺，“嘿，你个小丫头别不信。看好喽！” 说话间，薇醉就瞧见了他戳了戳那只泼皮小兽，小兽似乎有些疲惫，但是还是乖乖地将两根触角，贴在了透明的盒子上。 一瞬间，盒子上冒出了滋滋地深蓝色雷电迹象。 还真是雷属性…… 薇醉这才想起自己关于浮空城的记忆中，是有关于雷属性的资料的。 所以这种稀有的属性其实是浮空城独有的，但在浮空城也没那么常见。 浮空城最常见的便是像薇醉这样的水系灵术，至于雷系，少部分达官贵人会逼迫自己家孩子练习雷属性，但这是一种很不好掌控的属性，稍有不慎，就会烤焦自己。 于是大部分为了稳妥的还是没有练习，薇醉学习的就是水属性。 老头看着洛音目瞪口呆的样子，立马吹嘘道： “怎么样？这回信了吧，小丫头片子，没见识。这雷系可稀罕的很，只有浮空城才有。” “哇，主人主人，它好可爱啊。你把它买下来吧！” 布布突然竖起尾巴，跳到台面上，盯着方盒子里的小兽目不转睛地打量。 “这……多少钱。” “三千金！怎么样？一口价！”老头顿时两眼放光。 薇醉转身就要拉着布布走。 “哎，别走啊，两千！” 薇醉把还呆在原地的洛音也拉走了。 “那就一千五！不能再低了！” 薇醉转身递出了玉牌，“成交。” 老头痛哭流涕的在玉牌中记录下了交易，随后布布就领着这只小兽离开了。 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姑娘啊，这小兽平时不吃人的食物，你要多给它找点金属，其他所有属性的物品也都可以。 “冰火水属性极佳，其他为次。” 离开小兽摊位前，洛音看了看手里买的东西，飞快的算了算价格，然后报出了一串数字后点头。 “够了，买的差不多够进黑市的额度了。我们去付钱吧！” 第93章 噬雷兽 洛音抱着一大堆东西兴高采烈地通过了购买规定线。 结算侍者像是个机器人一样，当看见金币总数够了之后便开口推销： “你们也是赶巧了，黑市每个月就开那么几次，正好下一次就在明天晚上。你跟我过来吧。” 众人跟随他进入一个小房间内。 薇醉却疑惑开口：“明天晚上，不是今晚开吗？” “这位姑娘来过黑市吧？但是来的不多？黑市的开市日期是不定的，可能你上一次来的时候是今天，但这一次是明日。” 说话间，侍者拿出了几个入场凭证，并仔细询问了他们需要几份。 “一份凭证可以让两个人进入，你们是几个人？” 墨爻：“四份。” “我看看额度，正好够四份。祝你们在黑市玩的开心。” 一声祝福语之后，侍者就闪身不见了。 薇醉看着放在在桌上的墨黑色玉牌，是一个椭圆形的模样，上面雕刻了一些从未见过的花纹。 她拿起黑牌收好很快与众人回到到了房间。 晚饭的时候，他们在万花楼要了一个包间。虽然明知可能有风险，为了体验黑水湾的风土，他们还是决定在万花楼里吃饭。 众人齐聚在一起，锦辰推门而入的时候，神色显得极为高兴。 “我刚才四处走动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灵兽种类好多啊，各种奇怪的生物都跟在人后面。” 锦辰还在激动地说着什么，突然刚刚买来的泼皮小兽就如松鼠一般跳到了他眼前，他顿时吓得连忙后退。 “这什么玩意啊！毛都是竖起来的。” 薇醉不好意地接话：“这是刚才买的一只灵兽。” 说话间，她起身将噬雷兽捞了回来。 一旁的云无期倒是对这只小兽来了兴趣，上前仔细端详了一番，“这个小玩意这么小一只，能干什么，不过这毛竖起来的，怕不是什么杂毛兽吧。” “你才是炸毛兽——” 突然一道古怪的声音响起，顿时吓了薇醉一跳。然而仔细分辨后才发现，是她手里的小兽发出的声音。 这一嗓子，着实是把在场的众人都吓到了。 季月如手拿武器似乎一副随时能动手的样子。 墨爻则是上前了几步，担心这噬雷兽可能对薇醉做出什么不利的动作。 布布咋突然跳到桌上，紧盯噬雷兽的一举一动。 洛音则拍了拍萧恺，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幻听。 宋理护在锦辰身边，担心噬雷兽突然发动攻击。 但是，所有的战战兢兢都很快没什么用了。 因为这小东西马上就露出了两只浑圆的眼珠子，然后呜咽地看着薇醉，一下贴到她怀里啜泣着。 墨爻实在有些看不下去这噬雷兽黏着薇醉，想要将提走，却被雷电击了一下。 云无期倒是继续面色不改的开口：“这小东西会干什么？” “它的灵力属性比较少见，是雷系。” 宋理立马不屑道：“管他什么东西，能力又不高，整这些花里胡哨的也没用，我师父说了：绝对的实力才是制胜之法。” 他觉得薇醉姑娘应该是把这小兽当了个新鲜玩意吧。 一番讨论后，众人对于噬雷兽也有了基本的认知，开始上菜后，布布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便扯着噬雷兽准备离开。 布布飞速抓起噬雷兽离开，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回去喂喂这噬雷兽。” 大家笑了笑，倒是没管布布。 但是，此刻万花楼的走廊内，以及盘旋的楼梯上，所有路过的客人便瞧见了一个极为怪异的景象。 一只面露凶色的狐狸驮着一只手掌大的生物，满脸拽色的一路往上走去。 四周不断传来唏嘘声，像是甚少看见这样的景象，都想要凑上看个究竟。 …… 饭后，薇醉将进入黑市的凭证分配好，并且告知了明日才是进黑市的时间。 “对了，明天晚间我们要如何去寻找线索呢？”她提出了一直以来的疑惑。 云无期率先说着自己的计划：“我手上是关于清钰的案子，与虎口毒蛇的图形有关。听说黑市里有许多游走商人最是清楚那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和玩意。 “如果想要找一些独特的玩意，去问他们最好不过了。只不过他们人数较少，而且位置不固定，可能今天在这里，明天就走了。” 薇醉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商人，“游走商人？那情报也可以问游走商人吗？” “等进去了便知道了。” 墨爻倒是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我之前来过黑水湾，但没有进过黑市，我只知道一月一开，一开七天。游走商人想必在这七天内呆在任何一个地方。” 云无期点头道：“没错，游走商人的特点就是会有灵兽驮着他的货物，与他同行。” 季月如则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冷冷开口：“到时候我就要跟你们分开一阵子了。只要进了黑市，我就能够感知到钥匙在什么方位的，守塔人与钥匙自幼连结，除非死亡可以断开。” “行，那到时候，我们分头行动。”薇醉点头确认了每个人的想法。 而后众人又商议了一会，大概有了明日的头绪之后，大家也都各自回到了房间。 他们住的房间每间都很大，有好几个区域，薇醉和洛音、季月如分别选了一个自己的区域便休息下了。 可薇醉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似乎做了一个噩梦。 顿时，一下从床上吓醒。 她起身看了看四周一片静谧漆黑的房间，只有一侧的窗户处投进了不少月光，倾泻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道狭长的光影。 于是她起身披上衣服，走到了一侧窗边，推开窗户，却看见墨爻正站在楼下水池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很好奇…… 这大晚上的墨爻站在那边干什么。 他们的楼层不算高，所以透过窗户能够看到站在万花楼中央水池边的墨爻，不难辨认他。 她蹑手蹑脚地下楼，来到了他身后，突然间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墨爻却没有太多惊讶，似乎早已察觉了薇醉的到来。 他转身轻叹，柔声道：“你怎么不去休息？” 第94章 救赎之路 薇醉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冷冷的，还有些湿润的气息钻进鼻子里，让她打了个寒颤，思绪有些抽离。 感觉到她有些轻微打颤后，墨爻轻笑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感受到衣服带来的温度后，她回神道：“我没事，就是刚才做噩梦了。” “你梦见浮空城还是现实世界了？” “浮空城。”她的表情凝重而严肃，“那些血迹，铺天盖地的出现……” 她似乎在回忆梦中的一切，语气停顿了片刻又继续道： “已经很久了，所以回到浮空城虽然不是一个安分、简单的决定，但是她认为是一条能够救赎她内心的路，她必须亲自去找回这一切，才能得到自己的救赎。” 然后她转头望向墨爻，似是想起什么。 “他不也是吗？心结不打开，如何谈救赎。你也想找到你师父真正的死因吧，找出幕后黑手。” 墨爻难得露出同意的神色，“嗯。” 薇醉忽然笑了起来，她觉得获得这样一个盟友很难得，因为人生路上遇到的人会很多，可是只有能陪伴的走一段的人才能说是盟友，而其中能长久走下去的，更是一生的盟友。 这段时间以来，她接触的墨爻，让她对这位盟友有了多方面的了解，也更为认可。 两人正交谈之际，突然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只圆滚滚的灵兽，直直地冲着中央水池边而来。 薇醉的心思一直放在与墨爻交谈上，面对突如其来的球球，没有丝毫准备，根本来不及躲闪。 砰！ 那个圆滚滚的球一下将薇醉撞到了水中。 如今正值夏日，水池的水倒还不算太冷。但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吓了一跳，墨爻下意识的便要跃入水中救她。 他毫无迟疑地也一头扎进水里，几下就将在水中有些懵圈的薇醉从水中捞了起来。 可却在扶到她的时候想起来，她是水系灵术，最为擅长水性……自己好像有些多此一举。 薇醉察觉了他片刻的迟疑，忽然盯着他的双眸，似笑非笑问： “你想起了什么？” 她以为墨爻在此刻自然而然会想起自己会水性这件事。 却没想到墨爻转而脱口而出的是：“我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差点就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 提起这事，薇醉忽然有些汗颜，自觉心虚起来。 她连忙起身，在墨爻的搀扶下走出了水池。 两人都浑身湿透了走到岸边，就瞧见了刚才那个胖球一样的生物也从水里爬了出来，而后慢慢变化为一个少年模样，十分歉疚道： “真的很抱歉，我在练习化形，一个不小心没控制住自己。” 眼前的球球少年目光注视在两人身上，道歉后便提议道： “对了，你们应该也是要去黑市的吧！我明天给你们带路，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薇醉刚想拒绝，却被球球少年又先发制人。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你们全身都湿透了，要不然去挑一件新衣服吧！我就当做我莽撞行为的补偿了！” 薇醉还是想拒绝的，谁知球球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推着他们两个人便来到了万花楼的成衣店，此刻太阳刚刚悄然升起，成衣店的掌柜正百无聊赖地在打呼。 见到来客也不太在意，只是让他们随便瞧瞧。 球球少年则是一个劲的赔罪，而后在他的强烈要求下，墨爻随便挑了身衣服。而一旁的薇醉则是在他的推搡下，去试了好几件时兴的新服饰。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她攥着手里华丽的服饰还是有些迟疑。 球球却正色道：“哎，今日本就是我学艺不精，惊扰了你们。我理当赔罪的，姐姐快去试试吧！” 于是，薇醉还是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去试了试新衣服。 成衣店内还有几个侍女，早上客流不多，便也跟着薇醉进了试衣的区域，顺便还替她略施粉黛，配合自家的成衣。 良久之后，薇醉才从试衣的房间走出。 墨爻坐在一旁的休息区域，正端着茶水细品，便听见了脚步声传出来的声音。 目光随着杯壁上移，逐渐看清了远处换上新衣的薇醉。 他愣了许久。 薇醉很少穿女装，因为巡察司大部分差事都比较忙碌，劲装才是日常常见的样子。 而如今，经过侍女的一番打扮后，她的灵气被衣服更好的衬托出来，让墨爻一瞬间都晃了心神。 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薇醉。 有些意外，又难掩心动。 他呆愣许久，直到一旁偷偷冒头出现了布布的身影都没发现。 布布忍不住激动道：“主人真好看！主人就是最好的！” 它的手里正提着噬雷兽，趴在墨爻一旁咕哝着。 薇醉一身衣服是红黄渐变，衣服上镶嵌了许多夺目的珠宝元素，加上一些轻纱作为点缀，整件衣服一被阳光照耀就格外闪耀起来。 球球少年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他也忍不住夸赞这身衣服确实适合薇醉。 “好看呀，万花楼的衣服确实无可替代。”他当即便要去付钱，却被薇醉拦了下来。 “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付的。” 球球少年似乎有些不乐意，“别嘛！姐姐穿这身衣服真好看，我给姐姐买下来，也算是为刚才的事情赔礼道歉了！” 说话间，他便转身准备去结账。 薇醉刚想伸手拉住他，继续劝说一下，墨爻却起身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往一旁扯了一下，而后拿起另外两套衣服在她身前比划了几下。 而后，他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对掌柜道：“这两件衣服都包起来，还有身上这件也算上。” “哎！客人，您要不要再看点别的？” 墨爻左右看了看，他不太懂首饰，但是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觉得她都很适合，便说：“她头上这些钗子都拿一个吧。” 刚还想劝说球球少年不要破费的时候，墨爻便如此行事，倒是抢在了球球之前结账，这让薇醉极为诧异。 “喂，你发什么疯啊？买这么多？” 还未等她来得及与球球道别，墨爻就拉着她上楼。 而后他才淡淡解释道：“就当是礼物吧。” 第95章 任务之外 薇醉觉得此刻的墨爻有一点点疯，至少在买东西这件事上，不像是之前那个在暗城运筹帷幄的城主。 不过，也可能是跟她接触久了，有了同伙，就更放松些了？ 总之，他似乎在买东西这件事上没那么冷静。 布布抓着噬雷兽，连忙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一起上楼，追赶着墨爻的步伐。 他将她一路带到自己房间后，撞见了刚刚睡醒的锦辰，在他一脸懵圈中将他逐出了房间。 关上门，他这才用平静的语气解释道： “我看你平日里除了巡察司的衣服，就是洛音给你准备的。你是不是都不怎么添置衣服？” 薇醉思索了一番，自己自从在星城醒来后就一直在逃命，来到巡察司后第一天就出了命案。 而后自己还要马不停蹄的赚钱，找寻任务线索。 自己简直就是个异世界的打工吗喽。 哪里来时间添置什么衣物。 况且，她向来也是最不看重这些的，在天火的日子里，她的眼里只有任务，其他东西都是长官帮她看着准备的。 于是她木讷地点了点头，“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的脑袋瞬间被轻敲了一下。 “哪有你这样的，暗城的大家闺秀个个都穿的花枝招展，连送到我府上的不知名女子都是浓妆艳抹。偏偏你——” “嗯？送到你府上的？”薇醉忽然抓住了重点。 “只是官员日常巴结的行为罢了。我后来不是搬去东予别院住了吗，就是为了躲他们。”他干咳了一声解释。 “话说回来，你刚才想说什么？我穿的很糟糕吗？” 薇醉有些疑惑地想起自己之前都是便装，或者轻松装扮，自然不会穿像世家小姐那些繁复的服饰，但也不会很难看吧？ “并不是，只是你穿成这样也很好看，有些遗憾没见过罢了。” 薇醉坐在他身边，倒是并不在意道：“以后有的是机会穿，现在这不是想着抓紧揪出暗城的旧党嘛。” 她本以为墨爻会在此刻点头，然后淡淡回一句嗯，然后放她回去好好睡个回笼觉。 却没想到，他转而用极为严肃的目光，郑重其事地说道： “即便是在这里，你也应该偶尔学着放松一些。你的任务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不要把自己的绷的那么紧。” 墨爻的语气明明有些责怪的意思，甚至冷冷的。 可是薇醉却觉得这样的话语很暖。 她感觉心头有一股暖流涌上，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天火是什么地方？ 天火是一个类似现代异能追捕的组织，当今时代科技高度发展，蓝星维度提升后各类异能人士逐渐显露。 这也导致了社会性案件频发，寻常警备人手已经不够了。华夏专门成立了相关联盟，下设多个组织，类似查案的不同组，负责追查各类奇异事件。 天火便是其中一组。 在这样的地方，她的日常就是接取任务、配合队友完成任务。 温暖是什么？组织不需要。 组织也从来不会提供温暖。 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一切都越来越冷冰冰的，似乎精神层面的港湾越来越少。 所以她才会有之前那些想法，觉得自己的人生会在一次次任务中度过。 直到某次任务失败，离开这个世界。 可现在墨爻却在一个明知道是异世界的地方跟她说：要放松。 这超出了她以往的认知，更让她觉得情绪被无声牵动起来。 她太渴望这些温暖的光辉照耀她了，伸出手突然抱住了他，喃喃自语道：“墨爻，谢谢。” 他周身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薇醉突然而来的举动。但是随即，他便扶上她后背，轻轻摩挲着。 阳光自一侧窗户洒落，晨曦渐渐盖在房间内，良久后，墨爻便发现薇醉华丽丽地睡着了…… 他就知道不该对她抱有太大的希望，他本以为她会长篇大论一番，说一堆表露情绪的话语，然后自己会感动得不行。 谁知道，她直接困了。 墨爻将她抱到床上，准备让她在这里补觉。却在抽身去桌边的时候又再次转身走了回来，想起了什么。 他看着她那身衣服，然后动手将衣服脱了。 真不是他要做什么…… 他只是突然想起穿着这复杂的衣服睡可能会不舒服吧，还有她那满头珠翠，墨爻也替她拿下来了。墨黑色的长发顿时披散下来，流淌在床铺上，看得墨爻眼睛直发愣。 他迅速替她盖上被子，然后来到桌边静静。 布布自从到了房间之后就特别乖，躲在一旁的椅子上，一直没有说话，只有两个眼珠子直溜溜地看戏。 一旁被抓着的噬雷兽有时候会咕哝两句，布布也会眼疾手快的捂住它的嘴。 担心它出声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感。 它虽然对墨爻没啥特别好的印象，但是看着他对主人这样关心，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人。 嗯。它批准了，可以接近主人。 …… …… 薇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下午了。 她跟众人一起用了晚饭，饭间布布提溜着一只极为乖巧的噬雷兽到众人眼前。只见噬雷兽还是会害怕众人的目光，但是已经不会暴躁的放出雷属性的灵术了。 而是屁颠屁颠地钻到布布身后。 “行啊，布布。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洛音顿时夸赞道。 布布昂起骄傲的头颅，“这家伙就是个2阶小屁兽，跟我这种已经3阶的可不一样，当然只能乖乖听话。”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饭间的气氛倒是格外欢乐。 很快夜幕降临，到了黑市开放的时间点。 薇醉本以为他们会通过什么传送阵进入黑市，然而真的到了时间点，熙熙攘攘进入黑市的人，却被引导进入了万花楼的地下几层。 一阵穿梭之后，墨爻带着众人提交了凭证，而后大家就跟着人群走。半路球球看到了他们，连忙凑上来说要同行。 墨爻本想拒绝，岂料薇醉却满脸笑容，一口答应下来。 见此，他便也不再反驳。 一行人，穿梭过一个多重阵法之后，就感觉在一片漆黑的眼前顿时亮起了星辰的光辉感。 一切宛如眼前大幕拉开，星河在夜空中绽开。 第96章 云天水榭 奇异诡谲的场景是许多人都没见过的繁华，而这里的繁华不同于星城的歌舞升平、暗城的各司其事。 黑市中往来各色人物络绎不绝，像是五颜六色的经幡融入了其中。 他们能明显感觉到，这里的诡谲远比他们在万花楼内的集市来的更为怪异和陌生。因为这里除了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有不少化形的灵兽，各类生物都在其中游走。 一旁叫卖之人也是花样百出，一些看似平平无奇的摊位，实际上一旦有人偷窃，店主不知道从哪里便会看见，将人抓回来一顿毒打。 宋理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退到了云无期身旁，忍不住询问着： “那小偷明明是在他背后偷的东西，他怎么就能这么快看见小偷呢？” 还未等云无期有所解释，众人便瞧见了刚才宋理所说的那位店家突然转身。 背后竟然是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 那张脸更为可怖和严肃，不似前面的和蔼。 但很快，等到薇醉他们走到他的摊位前时，他又迅速的调转了身体，将和蔼的那张脸面向他们。 热情地欢迎他们：“各位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这话初听下来，其实并没有多少问题，但是随着云无期在一旁轻声解释之后薇醉等人才明白过来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店家这么问是因为黑市的各位店家互相之间都是消息灵通的，一旦顾客有什么需要寻找的东西，他们都可以互相推荐，帮助寻找。 薇醉自然也好奇地反问师父，“他们这样不怕互相抢生意吗？” 墨爻倒是也知晓此事，摇头答：“黑市的东西基本都是孤品，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他们此行前来并非为了买东西，而是为了寻找线索。 于是薇醉沉思片刻开口询问：“我们是来寻找一些情报的，要去哪里比较好呢？” 店家犹豫片刻，顿悟道：“那去云天水榭吧！” 来之前，薇醉已经在靖佳口中得知过云天水榭了，但是当时的她对云天水榭毫无概念，只知道是情报组织。 店家瞧见了她一脸无知的模样，倒是好心介绍起来。 “你们定是第一次来黑市吧，不知道云天水榭也正常。云天水榭是我们这里买卖消息的地方，基本要打探消息的都会去那里走一遭。 “只不过，你们要当心不要惹到迎血阁的人，否则他们会让你在黑市里寸步难行！” 两个关键名词的出现，让薇醉觉得这一趟旅程没有来错。 从店家那边离开后，墨爻在路途上说出了目前他们所了解，关于黑市集市的大致情况。 “黑水集市主要是由三大势力控制，分别是云天水榭、迎血阁、万花楼，其中云天水榭主要流通各种消息买卖，迎血阁承接杀手任务，万花楼则是各类奇异货物的贩卖。” 薇醉点头，“嗯，之前靖佳提起过云天水榭和迎血阁，这万花楼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们来时也见识过了。” 墨爻继续思索着脑海中已知的信息，缓缓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众人。 “三大势力相互制约、互相协助。万花楼是黑水集市的入口，迎血阁是承接暗杀任务，云天水榭帮助得知最新的各处消息，据说连五城的内部官场都能被他们打探到。” 锦辰倒是在此时颇为意外：“这帮人也真厉害，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消息渠道如此广？” 正当他们还在惊叹于黑水集市的水之深时，先前那个双面脸的店家派了一个护卫前来给他们指路，将他们引向了云天水榭。 由于他们并不清楚这黑市是否有什么不成文的规矩，所以看着眼前全副武装的侍卫，他们虽然人数众多却也没有推辞。 既然有人领路，一行人便顺道跟随而去。 原本季月如想在此时脱离大部队，跟着感应的方位去寻找钥匙，但是见到如今的情形，加上薇醉的劝说，决定暂时留下来与他们同行。 她作为一个4阶的灵术师，单独行走在黑市里也难免扎眼。 若是与薇醉他们一起，好歹也有个照应，毕竟谁也不清楚这里的规矩。 引路的侍卫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宅邸门口，门匾上正隐隐可辨“云天水榭”四个大字。 而其中竟然传来源源不断的水流声，原来这就是水榭名字的由来？ 水榭门口有几位散漫的侍卫，见到薇醉众人并没有提起太多兴趣，她不由疑惑之极。 引路的侍卫则解释道： “云天水榭的消息要用等价消息或者金钱交换情报，他们都有自己的结算规则，切记不能跟他们讨价还价。一线最多两人，人数不可多。” “没想到规矩还挺多。”季月如对这个水榭似乎没什么好感。 正常，这么多规矩的地方，谁会有好感。 人都是向往自由的。 牛马也是…… 薇醉倒是捕捉到了他话语中令人有些困惑的地方，开口追问着： “一线最多两人是什么意思？” “你们进去就知道了。” 侍卫的脚步停在了门口，并未准备迈步，宽大的门口左右有零星一些人，而当那些人踏入门口蓝色旋涡的水幕后，身影立马就消失不见了。 看来，这不是个寻常门口，多半有传送作用，或者幻境作用。 薇醉第一次见这么神奇的门口，感觉世界观被颠覆了。 不过，她又仔细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事情，觉得也说得过去，毕竟灵术、灵兽什么的都存在。 这么玄幻的事情，那阵法结界可能也是存在的。 想到这里，站在门口等待的众人便开始分配要进去几个人，问些什么问题了。 一番讨论后，众人得出了结论。 薇醉和墨爻去问关于贪墨案的名单去向，季月如则要去问浮光塔有关的事情，剩下云无期和锦辰去问栖草和虎口毒蛇标志。 至于洛音和萧恺，他们则不打算进去，只是拜托薇醉替她询问贪墨案的事情。而后便和宋理一起守在门口，等他们出来。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人一同进入了水幕。 …… 水榭之所以叫水榭，是因为它几乎是在一片水域中央建造的房屋。 薇醉拉着墨爻，刚一进入水幕，便感觉到了周身涌过澎湃的水系灵力，想来是这里的幻境灵力充沛，所以才能支撑起这样复杂的阵法。 第97章 上官晼晚 眼前是一片月夜下的宽阔湖面，周围竹影摇曳，水域上缭绕着大片雾气，可夜空中的月光却清晰无比。 湖水中只有一条紧贴水面的小道，似是用竹子编排而成，又像是木头轻轻堆叠在上面，看着有些令人害怕。 像是踩上去会跌入水中的感觉。 然而，当薇醉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时，这才发现她和墨爻其实已经在水面上了，脚下就是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向前。 此刻，季月如他们已经不见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才到水域中央的位置，远处一道身影便从湖心亭的屋顶上翩然而至。 轻盈的身姿绕着墨爻打转了好一圈，言语轻浮调笑道： “模样特别的娃娃。” “让我看看……” 那人影拉起他的手，似乎在感受他的灵力等级。 “哎，可惜弱了点，不过血脉倒是有些特殊。你想要问什么呢？” 墨爻还没开口，便又被女子打断。 “唔，对了！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你想问什么级别的情报都是可以的哦！” 薇醉盯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白衣女子好久，那女子这才发现了她的存在，突然故作惊讶道： “哎呀，原来更厉害的在这儿啊。” 女子终于从飘在半空中的状态变成了两只脚落地，她上前微微一笑，“你好，我叫上官晼晚。” “薇醉。” 上官晼晚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而后在看见她头上一个洛音赠送的饰品后，突然一下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神色很快就变得热切了起来，对她也逐渐殷勤了起来，“你这钗子是哪里买的，我怎么从未在黑市中见过。 “这样，今日你们要问什么，你就将头上的首饰给我作为交换就好。如何？” 上官晼晚一下凑到她面前，盯着薇醉端详许久，露出一副欣喜的神色。 薇醉懵圈了。 啊！？ 不是说用等价消息或者金钱吗？ 她怎么只要一个钗子？ 薇醉惊愕的表情被上官晼晚尽收眼底，她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好心解释着： “这样吧，今天给我留一个钗子。待你们事成之后，再来黑市，给我带一套新的首饰如何？” 薇醉当即道：“好！成交！” 好，当然好！这有啥不好的。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的女子抽了什么风，但是只要能得到情报就行了。 至于给她带首饰这件事……等这边事情结束，过几日回了暗城，她去找洛音多买一些即可。 到时候送过来，不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当然要同意！ …… 另一边，季月如进入水幕后，来到的区域与薇醉她的一模一样，只不过遇见的人不一样。 一个儒雅风流倜傥的男子，手持扇子，自远处桥面走来，轻笑着与她攀谈。 但是季月如没想到这样一个温润的公子，名字极具反差感。 ——陆燃。 季月如还未说话，只见他的灵力忽然伸手将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来了句：“浮光塔那边来的人啊，听说有不少呢……” “你怎么——”季月如的话还没说完，也被打断了。 “但是你具体要问什么得说清楚，我才能回答你哦。”陆燃调皮的说了一句，然后再度拉开两人的距离。 季月如回过神，开口确认钥匙的下落。 “我想知道一把钥匙的下落，一把花型钥匙，全部由玉器材质打造。我能感应到它确实在黑市中。” 陆燃手持扇子，面上的表情玩味了很久，似乎是在想提出什么作为交换。 片刻思索后，他摩挲着指尖，语气低沉开口： “好久都没4阶的人了呢，你先跟我过个招，我再告诉你钥匙的下落。” 说罢，火系灵力涌现而出。 难怪他叫陆燃…… 一番有来有回的比试后，陆燃似乎有些不情愿地道出了钥匙的情报： “现在在一个富商手里哦。不过那个富商已经被迎血阁盯上了，你应该先去迎血阁拜访一下，否则那钥匙说不准会在暗杀任务后消失。” …… 薇醉这边看着上官姑娘根据她所描述的内容沉思了片刻。 “一份关于暗城贪污案的名单……” “对，水榭可有相关线索？”薇醉满眼期待。 上官晼晚右手做出轻微托举的样子，而后薇醉便看见一份书简类的东西，凭空冒出。 “待我看看。” 似乎是得益于这里的空间阵法可以随时移动一些文件，他们云天水榭正是靠这个处理大量消息，并且随时搜寻特定消息。 上官晼晚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竹简，但她却看不到竹简的内容。 她凝视竹简良久后才缓缓抬头，“旧人已经不再刀口舔血，但是东西没有带走，名单应还在迎血阁。” 薇醉觉得这句话太过文绉绉了，还想问更多的时候，就感觉周身的环境陡然变化，然后头上的发钗也已经不见了。 她再次回到了门口，瞧见了等在门口的众人。 只是透过人群，她已然看见了季月如先她一步离开，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她转头对墨爻道：“上官姑娘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旧人不再刀口舔血？哎呀，听着很奇怪。总之……” “她是说名单在迎血阁吧？” “是的，我们去一趟迎血阁吧。”墨爻提议着。 洛音和萧恺、宋理来到她面前，刚准备问问情况，就瞧见身后云无期、锦辰也都回到了门口。 “这云天水榭是真的神奇啊！”锦辰不由称赞道。 然而云无期却并未多说什么，看到薇醉也出来后，倒是上前与大家同步消息。 “我们已经得知了一些虎口毒蛇的情报，明天再去核实。你们呢？” “名单极有可能就在黑市，我们要尽快去一趟迎血阁。” “那便走吧。” 众人集结，很快便寻问到了迎血阁的方向，在赶去的路上，也瞧见了刚才匆匆离开的季月如。 “月如！”薇醉喊她，她脚步却没有多少停歇。 她们边走，一旁的云无期一边向众人说起迎血阁的传说。 “看来迎血阁还留着当年的名单，可是这迎血阁阁主传闻中无人见过其真实面目，众人称之为‘冷爷’，一手飞镖玩的出神入化。 “听说建立迎血阁之前跟随的人都叫他‘冷痞子’，建立之后反倒没几个人见过他真容。他会把旧案名单交出来吗？” 第98章 取名单 “不管结果如何，总得试试。若他不愿见我们，我们就等在迎血阁守株待兔，若是他不愿意帮我们，我们便找其他机会取名单。 “总之，我们得去试试。” 薇醉的字典中没有临阵退缩一词，可能由于从小是孤儿的缘故，在她的人生中，不去尝试就放弃，她是做不到的。 至少，她不甘心。 云无期大概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坚定之意，不由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像是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小徒弟会有这番回答。 顺着来路一直向前走去，几人很快就找到了黑市人中所说的迎血阁门口。 只是未曾料到，迎血阁大门紧闭，丝毫没有欢迎来人的意思。 一直跟在队伍后面的球球少年倒是默默站出来，同大家解释道： “刚才你们在水榭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已经过了迎血阁的迎客时间了。你们可以明日再来，我给你们推荐一些去处吧！” 薇醉看了看头顶星空深邃如墨，月亮被云层掩盖，想着如今可能是后半夜了，众人今日也都精疲力尽了。 于是便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嗯，也好。” 她转头含笑询问：“球球，你可有什么推荐？” 球球少年的头顶突然一下冒出了两只淡蓝色的耳朵，而后自豪的拍了拍胸口： “放心吧，姐姐！包在我身上！” 在球球的推荐下，他们就近找了一处客栈住下，黑市里的一切好像都透露着诡异的气息，连客栈的布置也是一样。 进门便是雕栏画窗，客栈厅堂完全不似万花楼里那般明净敞亮，而是一番破败之色，薇醉刚的手刚摆上台面，就被突然从柜台下伸出的一爪子给握住。 一只形似枯骨的手攀上了她的手腕，伴随着嘶哑的声线： “真嫩哪？客官要住店吗？” 球球一把拍开了那双枯骨长手，拉起薇醉的衣服离开。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没想到这家店换掌柜了！我之前来的时候，掌柜人很好的。” 球球说着话，便将一行人领到到了一处人流较少的位置，左右思索着附近还有什么好的去处。 墨爻在此时倒是开口提道：“听闻来黑市的不少人，会直接盘下一个宅院居住，可有这样的地方？” 球球听闻这话，顿时眼睛闪烁光芒，“啊！我知道了。你们跟我来吧。” 在球球的带领下，他们暂时盘下了一个院子，暂住在此。几人终于卸下了身上的包袱，锦辰松了口气后便开始打理屋内家具。 “我们也来帮你吧！”洛音看见他动手，自告奋勇也加入了屋子的重新整修。 这是一间类似薇醉在暗城的院子，只不过要稍稍大一些。 进门是一个宽阔的庭院，与当时在星城所待的院落十分相似，三四个房间，正好可以让众人自由分配住处。 他们决定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会会迎血阁的人。 一番打扫过后，众人也都安心分配了房间，各自休息去了。 薇醉却坐在庭院内的石凳上，盯着黑市这片诡异的天空，有些睡不着。季月如则飞到了庭院旁的古树上，侧身擦拭着弓箭。 “月如，浮光塔的事情可有眉目？” 薇醉也跃至了树枝上，找了一个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季月如的脸上半是忧愁半是不确定，“钥匙的去处是确定了，只是也涉及了迎血阁，明日我跟你一起去。” “但浮光塔还没个定数？” “嗯，我不确定找到钥匙是不是就能重启浮光塔，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薇醉一把揽过她肩，“哎呀，现在先别想那么多嘛，你就是容易杞人忧天。” 季月如忽然紧紧盯着薇醉道：“我觉得你到了下五城后，变化很大。” 她心头一惊，但旋即又听季月如道：“可能是浮空城宫变，给你的刺激太大了吧。也是……换谁经历那样的事，不会性情大变。” 薇醉低头沉思了许久。 这些日子，浮空城的记忆开始涌现在她脑海中，她慢慢忆起了在上城所发生的一切，那些湮灭的、痛苦的、纠葛的、绝望的片段。 经常浇灌在她脑海中，宛如铅块一样沉重。 她想：这或许就跟季月如的心情差不多吧。 她安慰道：“浮空城的事情都过去了，等找到钥匙，我们就去浮光塔试试，说不定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呢？ “说不定，只要重启浮光塔，你能进入之后上下城的连接自然会重启。” 季月如一口闷掉了手中的酒，“但愿如此吧。” 两人自高处向外望去，越发觉得黑市的夜晚光怪陆离，外面街巷上到处飘散着奇异的生物，连季月如也不自觉看呆了。 她们望着街市很久很久…… …… 第二日，如计划般的来到迎血阁，初入之时还是很受欢迎的。 迎血阁跟薇醉在暗城所见的赏金商会差不多性质，都是可以在其中发布任务，然后得到任务物品的。 只不过区别是，迎血阁的任务基本都是杀人取货，而任务也是由迎血阁内的成员亲自完成。 一开始，阁中之人还十分热情招待他们，可当薇醉表明了来意后。 对面人却脸色骤变，“去去去，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诶，等等。都是开门做生意，哪里有逐客的道理？”洛音上前拦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鬼面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番洛音，推开她的手道： “迎血阁只欢迎杀手任务，并不负责交还什么名单，更别说是三年前的任务了。赶紧滚开，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你……”洛音被一下推开。 萧恺接住了她，正准备讨回公道，却没成想一群人都被直接挪移出了迎血阁门口。 等薇醉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全部被请了出来。 锦辰抄起兵器便想要硬闯，却被薇醉拦下。 “迎血阁是着名的杀手组织，我们这样硬闯太过引人瞩目了。” “可……” 墨爻忽然出声：“要不，我表明暗城主的身份？” 薇醉迟疑着，觉得事情应该不至于还没有回旋的余地，刚想说要不偷偷的溜进去，直接找找看？ 一旁的球球看众人被赶了出来，从默默无闻的状态里走了出来，忽然道： “姐姐，我来帮你吧！这一路上，布布告诉了我好多稳定化形的办法，我还没来及感谢你们呢。” 第99章 怎么不算是进去了呢? “你？”锦辰有些不信。 但是看着他一脸自信天真的模样，他有些拿不准了，眼下他们几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让他试试？ 在获得墨爻的首肯后，锦辰让出了一条道。 球球上前与迎血阁门口的人沟通，薇醉以为他可能有些什么特别的身份，自己这么巧恰好就遇到了他，可以解决眼下困境。 结果…… 待他眉飞色舞的一阵讲述后，等待他们的并不是优待和快速变脸后将他们恭敬的迎进去。 而是，他们一行人全部被抓了进去…… 嗯，怎么不算是进去了呢？ 算是……被请进去的吧？ 众人进去后被关进了一间屋子，就听见球球怨声载道，不断解释。 薇醉却一脸不用解释，我懂的表情。 云无期更是没眼看这个少年，头疼的挣脱了束缚就想冲出去，却被宋理拉住。 经过球球一番解释后，薇醉大概理解了他刚才为何自信满满，如今又为什么灰头土脸的。 球球确实是特殊的化形灵兽品种，可以化形的灵兽血脉向来都不简单，一般组织和人都会对他们恭敬有加。 然而，他并没有料到迎血阁并不吃这一套。 很显然，我们习惯性认为的尊敬，在三个江湖势力这边他们丝毫不在意，他们不畏惧任何传统的拜高踩低，也不遵守任何规矩。 或许，这是由于他们势力庞大，相互关联的缘由？ 因而，并不惧怕单个人或灵兽。 耽搁了这么久，季月如却有些坐不住了。她差点就要暴脾气发作，撞开门打出去了，却还是被薇醉耐心拉住。 眼前是刚才那个鬼面男子，他缓缓步入时，正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只是，还未开口，薇醉就感觉身边有个东西在挪动…… 她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一直带在身边的噬雷兽，之前一直在沉睡，她便也把它带上了，担心它一只小兽在院内出事。 此刻，噬雷兽睁开了它璀璨的眼眸，身体舒展了几下，小小一只爬上了薇醉的肩头，满眼疑惑地看着现场的情况。 岂料，鬼面人看到噬雷兽的一瞬。 人僵在原地，手停在了半空，许久没有放下。 然后赶忙离开房间，在门外与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薇醉有些搞不明白，但是还是打算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再作反应不迟。 不一会，鬼面人再次走进来，而这一次态度却极为柔和，“诸位跟我来。” 众人都被鬼面这个前后反差搞蒙了，但是眼下既然有机会细聊，薇醉还是决定快速跟上去。 只是，一路上薇醉都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深怕这条路是羊入虎口。 万一他们是请君入瓮呢？ 到时候他们身在迎血阁，又被分散了，万一出手，他们都不好反抗。 同时，薇醉也敏锐的感觉到，让鬼面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的原因是因为噬雷兽。 她好奇地问布布：“你最近一直在带噬雷兽，你说它有什么特别的吗？看到这个小家伙，就能让我们进去了？” “特别的？哼，我看是特别的饭桶！”布布言辞犀利，甩着尾巴表达不满。 “这家伙比我见的任何一只灵兽都能吃，关键它还啥都吃，各种材料吞的进去，也不知道吞进去都去了哪里。 “除了外表更加流光溢彩些，也没见它有什么变化。” 布布的吐槽很快在进入一个新的房间后终止。 鬼面人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屋子后，便合上了门。 屋子内不算敞亮，但绝对算奢华，各类家具琳琅满目，全部是都是特殊材质制成的暗金色器具。 然而，偌大的房间里，却没有放一张大桌子，反而只放了一道黑漆漆的屏风。 窗户开在了另一侧，此刻外面的日光正照进屋内，薇醉对大开的窗户很是好奇，刚上前想要关闭窗户，就瞧见了一道飘逸洒脱的身影自窗户处飞跃而入。 一道女子冷酷的声音响起：“你想做什么？” 面对突然而至的女子，薇醉连忙后退了几步。 待她华丽转身后，薇醉才看清了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 她一身黑金绣衣，容貌绝艳，服饰却极为简单，但绝对是最方便打架的。 “没什么。”薇醉不在意地答着。 黑衣女子却直直地盯着薇醉的方向，一步步靠近，墨爻下意识地挡在她身前，却被女子几下打开。 女子继续神情严肃地看着薇醉的方向。 她还以为黑衣女子要对她说什么警告的话。 结果下一秒，她脱口而出，眼神宠溺而责怪：“小饭桶，你去哪里了啊？” “我找了你好久，差点要去万花楼找那个罗刹，去黑水湾找你了！” 噬雷兽似乎是遇到了主人，极为兴奋地翘起小尾巴，咕哝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回应了几句。 可惜大家都听不懂他们在支支吾吾什么。 不过，薇醉也立马松了一口气，原来那女子是在看噬雷兽。 黑衣女子安抚了几下噬雷兽后，便转身说道：“你是在哪里找到它的？对了，我叫冷凌澌。” 她伸手与她一握，似乎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合作。 “我是在万花楼里买下的它——” 薇醉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冷凌澌中断，只见她气愤地道： “好啊！碎月那个罗刹竟然偷偷把我的小饭桶公开卖，我要去找她算账。” 冷姑娘看着极为生气的样子，当即便夺门而出要去讨个说法，门外却慌忙闯进来几位手下颤颤巍巍地说： “冷爷，您别生气，想来也只是碎月楼主跟您开玩笑罢了，小饭桶这不还是回来了吗？” 啊，等等，冷爷。 不是，你是说…… 这个姑娘，是冷爷？ 迎血阁的创立者，一手飞镖玩的出神入化的冷爷？ 还有个外号冷痞子？ 薇醉感觉自己的脑子一下没转过来，但是显然当她看向一旁众人的时候，其他人跟她一样目瞪口呆。 除了墨爻好像极为淡定…… 他们都不相信这姑娘是冷爷。 这么美艳的姑娘，竟然叫冷痞子？ 冷凌澌在手下的劝说下终于平息了心中怒火。 转头对着一旁呆愣许久的薇醉说道： “喂，你既然帮我找回了噬雷兽，有什么事情，我都会帮忙的。说吧？” 第100章 死亡另有隐情 季月如实在是等了太久了，上来便先将自己的来由说了出来。 “我的事情比较急，你们今日就要进行一个任务，我需要去任务目标那边取一样东西，行动时可否带我一起？” “小事。方卓，你带她过去。”冷凌澌很快示意手下去办。 云无期跟随季月如一同离开，说前去有个照应，顺便他也要追查一些线索。球球也趁机跟了出去，将房间留给了他们。 锦辰和宋理则是守在了门外，在阁内四处打量，观望是否有不妥之处。房间内便留下了薇醉、墨爻、洛音、萧恺四人。 布布对这些事情不怎么感兴趣，趴在薇醉臂弯里边想要睡觉，但是却被薇醉嫌弃太重了，丢给了墨爻。 布布顿时就睡不着了，看见墨爻刀子一样的眼神，它默默地收拢耳朵，乖乖跳了下去，站在了薇醉身侧。 等处理完一些事情后，冷凌澌再度转身时，薇醉赶紧开口道明来此的目的： “冷爷，我听说迎血阁的任务是会保存记录的？那可否帮忙找一下三年前的一个杀手任务？” “你要三年前的任务作甚？”冷凌澌有些不理解。 在她记忆里，寻常人都是来重金求下杀手任务的，怎么这几人看着也不缺钱的样子，却是跑过来找什么记录的？ 记录有什么好找的？ 她不明白。 薇醉感觉在迎血阁主面前不应该玩心思，于是便坦白解释： “我们在调查一个旧案，三年前的迎血阁某个任务或许是关键，但那些记录应该对阁中影响不大，不知……” 看在她把小饭桶带回来的份上，她迟疑片刻后点头同意了。 “行吧，你们跟我来。” 说话间，冷凌澌摸了摸手背上的小饭桶，而后在房间内的一面暗金色雕花墙面按了几下，墙面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入口。 几人跟随冷爷的脚步进入，通过了一圈盘旋的阶梯后，四周的场景顿时开阔起来，火烛映照，流光四溢。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环形机械密室，房间内的四周都是各类整齐有序的任务卷轴格子，设计繁复的环绕型卷宗架子在他们周围遍布。 冷爷在他们的注目下，转身提醒道： “要找什么时候的？” 薇醉想了一下，当时案卷中提到的几个时间点，其中327年8月是水患发生的时候，9月暗城派人前去治理水患。 然后是11月的记录说他们分赃不均，起了争执而亡。 如果他们是被暗杀的，最有可能的时间点应该在10月、11月，这两个时间点。 她当即说道：“查一下327年10月开始，到11月上旬左右的的杀手任务，任务内容可能是与刺杀人有关。” “刺杀三个人，是暗城的官员！”她补充道。 为了让冷爷更快的帮他们找到所需要的任务卷轴，她尽可能的缩小范围。 “这些够吗？”说完上面这些，她还是担心他们给出的资料不足以查找。 却没料到冷爷不在意道：“够了，迎血阁的卷轴库可是处理庞大的任务数量，我们有严格的梳理体系。” 她指着那一排卷宗架子道： “想要查询的时候只要跟着时间线，横竖追踪就可以查阅相应年份。你等着，我马上派人去查。” “顾诗，你过来一下……” 只见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从卷轴堆中抬头，而后停下了手中记录的东西，转而走到冷爷身边，与她沟通。 薇醉几人只能等待…… 过了没多久，那位叫顾诗的女子在一堆卷轴之中，很快抽出了几份卷轴开始对比内容，仔细查阅。 很快，她便有所收获。 “冷爷，这里！这份记录应该就是了。” 她拿起手中的任务卷轴递给冷爷，薇醉凑上前看清了上面记录的卷轴。 任务：刺杀暗城官员穆宇、萧伯容、赵卓三人 杀手：空垩 完成情况：已完成，任务物品未取走 薇醉看见杀手的名字，想着若是能找到他，案情或许可以有重大突破，连忙追问道：“这个杀手可还在迎血阁中？” 冷爷转头吩咐：“顾诗，你去查查。” “是。” 顾诗在另一份书卷中查阅片刻后，很快便再度开口： “冷爷，这个空垩显示已经在这场任务中丧生了。” “丧生？”薇醉眼中充满了好奇。 顾诗倒是解释道：“杀手任务通常危险不定，会有丧生也是正常情况，只是……” 她感觉到了顾诗似乎还想说什么话。 当即捉住话匣子问：“怎么了？” 顾诗眼中也带着些许疑惑，“冷爷，这个杀手丧生，我们却没有显示为他办过后事的记录。这似乎不合常理。” 冷爷听到这里，显露出微微的震惊之意，“没有办过后事？” “……这是什么意思？”洛音不解地看向薇醉。 她不太明白他们在嘀咕什么？ 难道迎血阁的杀手死亡后，迎血阁还会为他们办丧事，那这杀手组织还怪有人情味的…… 那她是不是也要做个有人情味的掌柜，到时候多体恤一下铺子里的伙计们？ 正胡思乱想间，薇醉的声音响起。 “顾诗，你刚才似乎有些疑惑，是为什么呢？” 顾诗看了冷爷一眼，在得到许可后才说道： “是这样的，我们迎血阁任务因为常年刀尖舔血，死伤无数。 “所以为了聊表心意，一般迎血阁会给因为任务丧生的杀手处理后事，照顾他的家人。 “但……这个空垩很是奇怪。他的死亡似乎只有一张纸，没有其他说明。” “难道他的死亡另有隐情吗？”顾诗咕哝着猜测。 听到这里，薇醉自然觉得这背后的事情看来并不简单，不是她今日找到杀手任务就能真相大白的。 但如今也没有任何其他线索指向其他方向，便只能先追查这件事了。 冷爷待了没多久，便有事离开，剩下顾诗招待他们一群人。 在得知杀手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后，薇醉将目光回到了刚才任务上所说的另一条。 ——任务物品未取走。 这恐怕是水榭所说的名单去处了，虽然觉得云天水榭也太神通广大了，但是此刻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她当即询问顾诗：“我们可否带走任务结果中的那份名单？” 第101章 你准备好了吗? 顾诗看了看他们，表示自己并不能做主，“稍等，我去问一下冷爷。” 她离开了一会后，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冷爷说可以把留下的物品带走，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那份名单。不过……” “怎么了？是有什么交换的要求吗？”薇醉问道。 顾诗摇头否认，微微一笑道： “名单你们得明天来取，今天迎血阁还有任务要准备，冷爷明天会亲自带你们启动藏宝库，找好那份名单给到你们。” 得知了这个结果，薇醉倒是并没有再多问。 既然已经找到了名单的去向，多等一天也无妨，而且他们另外几个人在黑市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不过，众人还是感到松了一口气的。 冷爷并没有为难他们，也大方地愿意将名单交出，对于这样的结果洛音自然是尤为高兴。 拿到名单，就能知道当时水患之事中真正贪污的人是哪些派系的，顺藤摸瓜自然可以知道猜测出背后的人是谁。 翻案之事，仿佛近在眼前。 得到了准确的回答之后，众人来的黑水集市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下午，几人在黑市中随意走动了几圈，深感白日的黑市跟寻常街市并无太大区别，可一到晚上，灯火燃起的瞬间，仿佛就切换到了另一个维度。 奇怪的生物开始四散走动，街市上售卖的东西也开始变换。 晚间时分，季月如与迎血阁确定了任务时间后，便同阁中杀手汇合，准备前去寻找钥匙。 墨爻则是难得闲下来与薇醉交流起来。 他对于这趟黑市之旅总是有些隐隐的担忧，“这一路上，你会觉得胆战心惊吗？” 薇醉正坐在庭院内不远处的凳子上，给墨爻做模特，他此刻正铺着一张纸，手拿画笔描绘她的侧颜。 墨爻突然这么一问，她侧头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他叹了口气，“只是觉得这一路上波云诡谲之事太多了，难道你不会害怕吗？” 薇醉微微仰头，凝视着头顶的星空，“有时候会，但更多的时候是期待。期待这趟行程可以早日找到证物。” “说起来，旧案的关键证物名单也要到手了。你准备好了吗？” 薇醉手持圆扇，侧着半个身子，微微偏头看他，刚开始还以为他是要问她坐着的姿势确定了没，后来才反应过来。 他是在问旧案之事。 她这才想起，这一切将会关联的事情是什么。 如今，贪墨案的关键证物一旦拿到，翻案就不远了，她真的准备好解开这个三年前的谜底了吗？ 准备好承受当年掩盖罪行的那群人的怒火了吗？ 从来到黑水湾前，她就经历了多次的暗杀，这次带着证据回去，还不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挑战。 但她都已经走到这里了？ 让她就此放弃吗？ 她坚定的回答着：“我准备好了。” 墨爻手拿画笔，一边勾勒她的侧颜 “我准备好了，无论这条路上会遇到什么，我都要坚持走下去，走到终点。” 看着她专注又笃定的神色，墨爻第一次感觉到了她固执的底色下，那颗不曾改变的内心。 这份难得的坚定之心，在这个动荡的世界显得那么稀少，令人由衷佩服。 扪心自问，如果他没有她的陪伴或是坚持，他未必会插手这件事，很有可能就这样放着，绝不过问贪墨旧案。 然而，正是她的一腔孤勇与执着，将他拉来了此处。 这一切是她促成的。 “若你确定了要翻开这旧案的真相，哪怕真相要付出很多代价。” 墨爻哽咽了一会儿，而后郑重道：“如果你决定如此，我陪你。” 薇醉目光忽然看向他，十分动容道：“谢谢你。” “之前我一再阻止你查案，是因为我曾在城主继任时遭遇过背叛。甚至暗城之中有数不胜数的危险，我不想你陷入我当时的情况。” 薇醉有些意外，他会在这里敞开心扉。 紧接着，她便听见墨爻将当年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年师父病故，我继任城主之位，尽管有旧城主的传承口谕，可底下众人还是不服。 “为了让他们信服，他们要我通过秘境试炼。于是当时的我没日没夜的练习灵术，才在进秘境之前突破了3阶。 “秘境之中一切本来很顺利，可我还是被人暗算，差点永远留在秘境出不来。” 薇醉有些好奇的问：“你当时不是不会受伤吗？怎么还会被暗算呢？” “是不会受伤，但他们可以将我永远的困在秘境。而对我出手的人，是我最亲近的侍卫：希启。” 薇醉听到这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那后来呢？” “后来，锦辰发现了他的阴谋，将我救出，助我成功通关秘境。我才名正言顺的坐上了城主之位。” 薇醉感叹道：“下五城并非一体，所以一个城主之位相当于一个小国了，着实是不容易。”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让我了解到暗城旧党势力多有不服，党派之争极为严重，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所以，当时我听见你提贪墨案，便担心这个案子会彻底改变平静的官场。 “可如今既然发现了这个案子与师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自是要完成师父遗志的。” 薇醉第一次听说他讲了这么多自己的故事，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看着他晦涩不明的神情，连忙安慰道：“这些事情都过去了，锦辰现在不是很好嘛。 “哎呀，总会有人是混在自己周围的一根刺，看似协助，实际上是等着致命一击。” 墨爻突然轻笑出声，“你这个比喻倒是奇特。” “哎呀，我描述的是不太好，不过你应该明白我要说的是什么。我还要回浮空城呢，到时候把那些刺都连根拔起！” 听到她的雄心壮志，墨爻的心情似乎都好了很多。 这一夜，为薇醉勾画的回眸持扇画并没有完成。 …… 第二日，薇醉起了个大早，正在院内研究如何让自己原本分散的水系灵术汇聚在一起，形成类似防护罩一样的防御体系。 却听见他们院子的门口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他正在轻声埋怨。 “哎呀，家里的米里冒出来一种奇怪的虫子，都不能吃饭了不知如何是好。” 薇醉凑到门口，听明白了他说的后便好奇地询问： “是什么虫子，是不是家里的米坏了？” 第102章 薇醉失踪 老人连忙摆手说：“不会的，不会的。那米我都吃了几十年了，能有什么问题？ “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小灵兽在米里调皮，可是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 薇醉对于这个世界的灵兽认知，仅限于布布、球球这类的，因为关于浮空城的记忆中也没有太多相关知识。 听了老人如此懊恼的抱怨后，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在万花集市买东西的时候，确实在长廊之中见过很多奇怪的生物。 当时她还买到了小饭桶！ 那么老人所说的情况也极有可能是另外一种其他异兽，她便提议道： “老人家，要不我跟你去看看吧。如果是灵兽，我说不定可以捉到哦！” 老人家颤颤巍巍从地上起身，眼神中透着不可思议道： “真的嘛，哎呀，小姑娘你人真好。” “没事，我现在正好有空，去一趟来得及。你家在哪里？” “哎，我带你过去。”老人家面上透露出欢喜的表情，似乎是为即将解决的事情所高兴。 薇醉跟着老人家一路往黑市的一处僻静处走去，此刻是清晨，街上人流较少，只有零星几个人路过，与她打了个照面。 老人家到了之后，便热情地欢迎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请她品尝。 秉持着速去速回的想法，薇醉并不想在此多耽搁，便婉拒了茶水。 而是抓紧时间问：“老人家，你说的米缸在哪里呢？” “诺，就在这里。哎呀，我也是今日早上突然发现的，正愁着呢……” “我看看。” 薇醉朝着老人家所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一个半人高的米缸，上面盖子盖得严严实实。 她上前揭开米缸，准备一探究竟，却发现 ——里面根本没有米啊！ “老人家——”她刚转头准备询问，一股浓烈的气味忽然而至。 阖眸前的最后一刻，她隐约看见了那双慈祥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阴厉。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墨爻起的不算晚，但是他很快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薇醉并不在院子中。 他看着在薇醉床榻上睡得正香的布布，一把将他摇醒。 “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布布睡眼惺忪，“主人，不是在院子里练习灵术吗？” “她不在院子里，周围也没有她的身影。” 感觉到有些事情不太对劲后，墨爻立马唤来了锦辰。 “锦辰，她出门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锦辰试图努力回忆，但是无果，“我今天起的不算早，刚才醒过来的时候，院内就没什么人在。” “不如去问问洛音？她们姑娘家说不定一起去买东西了呢？” 洛音刚巧从自己房门中走出，伸了个懒腰，然后看见两人注视着自己，心中满是疑惑。 “你们干嘛这么盯着我？” 墨爻上前迅速问道：“你没和薇醉出去？” “出去？这才几点，我刚醒好不好？” 顿时，墨爻和锦辰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如今季月如跟随迎血阁去出任务了，还没回来，薇醉应该不会是跟她在一起。 而唯一有可能的姑娘洛音也没见过她，那么…… 他不敢往下想，可又不得不想。 “怎么了？”洛音意识到他们的面色僵在原地，追问道： “是薇醉不见了？” “嗯。”墨爻很担心，看锦辰叫来了宋理，便又问了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发现。 “宋理，可有什么发现？” 宋理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茶，紧接着说：“门口侍卫说看见薇醉姑娘早上跟着一个老人离开了，说是去帮忙。” “现在还没回来的话，说不定是帮忙还没有结束，也不必太担心。” 墨爻的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对于黑市这个地方，他们之中只有云无期和墨爻最为了解，其他几人来都没来过。 这件事或许对于其他人而言很是寻常，可是墨爻马上就听出了端倪。 “帮忙？这里可是黑市，并不是普通城池，有什么老人家需要特地找到我们门口帮忙？怕不是个圈套。” 锦辰脸色陡然变化，紧张道： “那姑娘岂不是有危险！我们得赶快找到她。” 几人连忙带上武器，准备出门，却在一瞬间撞上了刚回来的季月如。 她心情不错地对他们说道：“我拿到钥匙了，我们接下去做什么？” 然而对面几人都是一脸阴沉，她顿时被尬住了，但是左右扫视之后却没有找到薇醉，不由出声发问： “薇醉呢？布布都在这里，她怎么不在？” “出事了，跟我们走。”墨爻沉声道。 而后便瞧见宋理眼疾手快地拉来门口值守的侍卫，将薇醉的去向问清楚后。 墨爻想起了今日还要去迎血阁，不能丢了人又丢了东西吧？ 于是他当即决定兵分两路。 “这样……布布和洛音、萧恺、宋理，你们去迎血阁，找冷爷他们拿到昨日说的名单。 “我和锦辰、季月如则去找薇醉。” 洛音也不扭捏，爽快答应：“好，你们自己也小心。这黑市到处都诡异的很，千万别掉以轻心了。” 墨爻等人根据侍卫所说，一路沿着她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不久便追踪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老人家的院子大门敞开，他们当即感觉不妙，锦辰带人先行堵住后门去路，墨爻则带人从前面闯入。 看见一个身形瘦小的老人，正坐在自己柴房，生火做饭。 可眼底那份精明，被墨爻察觉，他也不想跟他多废话，上前扣住他的手将他按在地上，刀柄架在他脖颈。 “说，早上跟你来的姑娘去哪里了？” “你们是什么人？什么姑娘，我没见过！” 老人甩脸色的速度堪称一绝，挣扎便要起身，“快放开我。” 锦辰带人前后左右都搜查了一遍后，神色焦急道：“城主，我们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 墨爻将手中的老人绑住，让他们控制住他，而后目光看向锦辰递过来的那个物件。 ——是吊坠。 是那个时候夏日庆典上，他买给薇醉的吊坠。 黄色的宝石中有莹莹红色火苗，金边勾勒，宛如初升的太阳。 可这吊坠如今却在这里找到了…… 他眸色逐渐暗沉下去。 第103章 我代她谢谢你 他想了所有最坏的结果，可能被挟持，可能被暗杀后受伤。 却唯独没有想到，她会失踪。 到底是谁？ 谁能在黑市悄无声息的带走人？ 墨爻将老人逼至角落，再度厉声质问：“你还敢说你没见过？那这是什么？” 他手中拿着那串吊坠，眼神恐怖的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老人却梗着脖子，硬气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说！你背后人是谁？” 锦辰手中刀锋直接抵在他咽喉下，明晃晃的刀面在他眼下晃悠，老人顿时慌了神。 “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不知道是什么人？” “还不说实话，是吧？” “锦辰，搜身。” 墨爻冷漠地吩咐后，将手中的吊坠贴身收了起来。 一番审问之后，锦辰从老人身上搜出了一张通行文牒，交给了墨爻。 墨爻打开文牒，大致一瞧，顿时脸色微变，“是月城的通行文牒，不好……他背后的人很可能在月城。” 老人瞅准了他们看文牒的功夫，当下一个抽身，便准备快速逃离此处。 却没料到一旁守候许久的季月如根本不给他机会，出手便像提小鸡一样的逮住了他，抓回来后扔到墨爻面前。 “要怎么处理？” 墨爻看了眼再度试图逃走的老头，一想到就是他将薇醉骗至此，又使她失踪后，他顿时不想让他过的太舒坦。 “继续审讯，可以用刑。” “是。”锦辰收到任务后，将人困在了柴房，开始审讯。 墨爻则和季月如离开了房间，来到了庭院之内。 季月如面色焦灼，语气中充满着对薇醉的担忧，“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只能审讯吗？要不然我们去找云天水榭问情报？” “云天水榭情报再快，也不会立马知道今天的事情。”墨爻摇头，思索着对策。 “那怎么办！你倒是说啊！薇醉指不定被这帮人带去哪里了，也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季月如神色忽然慌了起来，“她不会受伤吧？她……会不会被他们折磨？” 墨爻见她如此慌乱，当即定了定心神。 如今，季月如面对薇醉的失踪如此担忧，他就更不能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必须冷静下来分析这一切背后的关联。 “暂时不用特别担心，她毕竟已入3阶，至少能自保。只是我们还是要加快行动，早日找到她。 “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时，锦辰从柴房内快步走出，“城主，这个老人手臂内侧有一个印记，甚是奇怪，似乎与你们之前所说的虎口毒蛇的标记一致。” 云无期也在这时找到了此处，他一听描述，便当即推门而入，准备眼见为实。 “我来看看。”他抓起老头的手就查看，果然在手臂内侧看到了那个他追查已久的印记。 之前在云天水榭的时候，他曾经问过这个组织的相关情报，水榭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只是告诉他：栖草与虎口毒蛇的组织息息相关。 同时也警告他不要过度追查这个组织，他们的势力极为庞大，小心惹祸上身。 如今，他再度在黑市中见到了这个标记，就说明自己的方向是没错的。 他确认道：“是这个，看来是一个组织的。” 他们将老头捆住，准备带回暗城继续审问，然后去找了洛音等人汇合。 迎血阁那边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一早就备好了名单，洛音他们拿到名单就迅速折返，与众人汇合。 当锦辰押着老头回到他们院子时，洛音瞧了一眼那个印记。 而后，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墨爻看出了她迟疑的神情，不想放过任何的线索，立马询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嗯……我不太清楚是不是……” “你说。”他斩钉截铁道，不愿放过一丝营救的机会。 “这个印记，我似乎在月城见过。” 听到这里，墨爻已经对于薇醉可能的去向有了大致想法，但是此刻他们还需要先试试在黑市寻找。 几人立马分头行动，有去云天水榭的，有去迎血阁的，但是无论哪里都是毫无踪迹，也没有任何新的情报。 一番苦寻无果后，他们回到院内，便商议着要前往月城之事。 “可是要前往月城，必须要通行文牒，再快也得明日才能出发了。” “嗯，那就明日一早出发。” “好，我即刻去办。”锦辰带着几人离开，墨爻留在了院子内收拾行李。 因为薇醉不在，布布只能一个人吃力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当墨爻踏入房间的时候，他看到了桌上一沓纸，被薇醉精细的制成了一本册子。 “这是什么？”墨爻忍不住问道。 布布抬眼看了看他，语气中充满着愤懑，“是主人的日记。” 墨爻将那本子拿了起来，开始翻阅。他倒是不知道薇醉还会写日记？ 但是想想也能理解，来到这个世界后孤身一人，可能书写日记可以帮助她排遣心中苦闷吧。 “你干什么，假惺惺的，现在知道来看主人的日记了？早干嘛去了。” 布布虽然言语犀利，但是却不阻止他的动作。 墨爻轻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而后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翻开了日记本。 只是，他本是随手翻阅，却未曾料想因此了解到了更多薇醉的心路历程。 …… 332年6月 墨爻让我不要帮洛音翻旧案，从他的语气中我能感觉到他是认真的，可是我每天入睡都难以忘记那天洛音他们看我的眼神。 我想起了曾经自己也在这样的泥沼中挣扎过，可当时没有人拉我一把，而如今洛音找到了我，我心底总是有一个声音： 去帮他们。 那些或稚嫩、或老去的脸庞，那些固执的、倔强的人们，他们都在这人海中沉浮。 看着那些人，我真的很难决然的说，我不帮你们…… 算了，还是再缓缓吧。 要不然那个冰块脸要不高兴了。 …… 332年7月 我发现决斗场与洛音案背后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之前一直犹豫，这个时候我感觉我可以确定的说：我要帮洛音翻案了。 这或许与暗城背后的势力也有关系，我总觉得找到贪墨案背后的元凶，或许也能解开下五城中最大的谜团。 而只有彻底让城主掌握了下城的兵权，我才有可能借兵攻入浮空城，不然那个任务完成起来也太难了。 嗯，我要帮洛音，也是帮我自己，帮墨爻。 …… 我好像对他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孤岛效应，我真的很害怕…… 我好像真的有点喜欢他了。可没得到过爱的人，根本不会爱人……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我可能是个木头吧。 可是洛音跟我说，喜欢就要上……我学不来怎么办…… ……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洛音站在门口，神色坚定道： “月城之行，我与你们同去。我能拿到这份名单，都是因为薇醉的一再坚持，不然大家也不会来到黑水湾。 “她如今可能身陷囹圄，我更要尽自己一份力。而且，月城是我熟悉的地方，我也能为大家提供帮助。” 墨爻看了洛音一眼，平淡的眸子中竟然有了一些波动： “洛音，我代她谢谢你。” 洛音眼眸中闪着泪光，“嗯。” 第104章 追踪调查(墨爻) 月城，海角崖的高处。 洛音正倚着一棵树，她目光自高处朝下眺望，回忆起最初从暗城逃到这里的一路颠簸。 “当时，我可真是狼狈啊。” 萧恺走上来，轻轻搂住她，“都过了这么几年了，还想起当日的事情？” “我怎么能忘记。我们从暗城出来后一路向南逃到了这里，在海角崖汇合。 “月城这里也算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而如今……” 萧恺看到了她略微寂寥的眼神，当下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尽快找到她的。” 洛音原本忐忑的内心在听到这句安慰之后，很快平息了下来。 “嗯。” “不过，你打算怎么找呢？这里的法度有多么混乱你不是不知道。”萧恺提醒道。 她靠着他肩膀，看着暮色渐渐升起，叹息着： “正是因为知道月城主有多么的昏庸无能，才必须要帮助城主寻找薇醉，她毕竟是这次翻案的带头人，也是我们的恩人。 “我打算从那个标记找起，我们在月城那么多铺子里，总有人会知道标记的来历。不是吗？” 萧恺颔首认同道： “若这次能够成功翻案，真相就将大白于天下，我们两家也不会再蒙受不白之冤了。” 洛音对此满怀期待： “嗯，云无期和宋理已经带着名单回暗城继续追踪调查了，相信很快其他证据和当年的案件就会浮出水面了。” …… …… 此刻山脚下的一处客栈内，墨爻一行人刚安排好了入住。 此次跟随来到月城的人有季月如、锦辰、布布、洛音和萧恺。 不过住在这间客栈内的只有墨爻、季月如、锦辰，外加布布。锦辰拎着行李上楼的时候，心中满是不解。 “城主，这季月如跟过来是干什么？洛音和萧恺是因为熟悉月城的情况，有他们引路，好过我们独自摸索。 “但季月如来干什么啊？” 锦辰说话声音已经压到极低，但还未等墨爻开口，他的话语却早已传入了季月如耳中。 只见她眼皮都不抬一下，面无表情的在他们身后，跟随上楼。 “我必须要找回薇醉，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说着，她又抬起头望着在上面几阶楼的两人，“我倒是还要问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保护她的？” “我不过就出去了一个晚上，她就失踪了？” 跟在季月如身侧的布布也应和道： “就是就是，主人要是找不回来，小心我化形之后挠你们！” 锦辰连忙笑脸赔罪，然后为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道歉后，将季月如和布布安置到了一间房。 歇脚的事情忙完后，他便去找墨爻商议之后的对策。 “城主，现在我们只知道那个老人手上的通行文牒是月城的，还有那个熟悉的印记，洛音说见过，难道我们就这样等洛音的消息吗？” 锦辰看起来有些焦急，心中已经不自觉地想要快点找到薇醉。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薇醉已然成了重要的一位队友，面对她的突然遇险，他内心也充满了不安。 “云无期走之前拜托我们继续追查虎口毒蛇的标记，说与清钰案有关，是什么意思？” 墨爻喝了口酒，猜测说道： “很有可能把清钰抓走和薇醉失踪的幕后之人，是同一伙人。我们就暂且认为是同一个组织，与‘虎口毒蛇’的标记有关。 “在根据来月城之前已经在云天水榭询问的消息，这应该是一个极为隐匿的组织，连水榭所得知的也不多。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是近几年才悄然在黑水湾崛起的一个组织，经营一些不可告人的生意。 “听说他们的据点时常更变，也据说有人深夜在他们的据点附近听见哀嚎，传得甚是离奇。” 锦辰对这些消息也有所耳闻，但传说总归只是传说，他们并无法通过这些消息准确的找到接下去的行动路径。 “那我们现在先去找找虎口毒蛇的记号？要不要通知月城主？” 墨爻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月城情况极为复杂，不到关键时刻，我们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为好。 “我们的人马到了吗？” 锦辰神神秘秘道：“放心城主，我让宋理回去后立马安排人手出发，这两天应该就回到了。” “嗯。” 就在室内静谧一片之时，窗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音，顿时引起了锦辰的注意。 此刻天色已经近黄昏，外面灯光开始一盏盏燃起，墨爻和锦辰一同立于窗边，往下看去。 发现声音的来源是他们所住的楼下，此刻正对着他们的街对面处，一恶搞食客与店家起了激烈的争执。 食客不依不饶地嚷嚷着：“来，大伙看看啊！就是这家店，做的肉不干净！” “你别胡说，我们都是每日赶个大早上亲自去采买的食材，怎么会不干净！血口喷人！” 憨厚老实的店家顿时走到门口与食客争论起来。 食客顿时更来劲了，大摇大摆地将肉渣摔在桌案上。 “哎，大家伙评评理，看看这肉里的碎玉，难道是我眼瞎了吗？嚼的我牙都快蹦掉了。” 周围不少好奇的人探头张望，果不其然在桌上上的肉碎中发现了几块肉眼可见的碎玉。 “还真有，看来没冤枉这家店。” “没想到看起来挺老实的，做错了事情还不承认！” 看着人群叽叽喳喳地声讨着店家，锦辰顿时来了兴趣，想要转身下去一探究竟。 却被墨爻一扇子挡住了去路，“我们就在此旁听即可，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好吧，那我把窗开大一点。” 说话间，他俯身将本来半开的窗户全部打开，而后便瞥见了隔壁屋子的窗户也打开着，季月如正带着布布也在看戏。 锦辰微笑着同他们打了个招呼，布布却甩了个脸色给他，傲娇地转头，没再理他。 很快，随着楼下的一群人叽叽喳喳问来问去。 楼上听墙角的几人也都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105章 临渊门(墨爻) 大致就是说这位顾客在他家买的肉里，吃出了碎玉，而店家并不承认碎玉会是他们的，说不准是他自己摔碎了玉佩。 眼见包子铺的店主并不承认，食客开始有些恼羞成怒，可是他确实也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包子铺掌柜便想缓和气氛，说要不然赔几个包子给他。 食客却感觉被羞辱一般，放下狠话，气愤离去： “谁稀罕几个破包子。明天我会带人来，等你们给个交代！” 而后，看热闹的众人才三三两两的散开。 锦辰对此事倒是极为好奇，但是瞧见了一旁的薇醉并没有任何要插手的意思，他便咽下心中的疑惑。 转而开口道：“我去隔壁找季月如他们一起用晚膳去。” “走吧，我也一起去。” 他收起手中折扇，与他一同到隔壁叫上了季月如和布布，几人并没有在客栈内用饭，反而是跑到街上准备熟悉一下环境。 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月城的店，食物吃起来真的——不能算多好吃。 他们几人大概是被食物荼毒到了，各个都面露难色的回到了客栈。 不过很快，洛音和萧恺就提着几个食盒来到了他们的住处，看着他们难以表述的表情，一副了如指掌的状态。 “就知道你们会吃不惯这里的吃食。”洛音暗笑道。 “这不，我们去料理了一下离开月城这阵子的铺子生意，马不停蹄的就买了好几家好吃的拿过来。” 锦辰原本就被外面那些吃食折磨的够呛，当即打开了食盒开始挑选觅食对象，布布见到好吃的更是飞速大快朵颐起来，毫不客气。 “慢点吃，不急。”洛音笑着道。 倒是一旁的墨爻和季月如，各自拿起了筷子后，两人的手却都停留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没动静。 洛音和萧恺明白，他们这是在担心薇醉的安危，希望能够尽快找到她。 洛音便也不再寒暄，当即开口道： “我这次回铺子，倒是有些收获。我们一直在追查的虎口毒蛇这个组织在暗城比较低调，所以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 “因为暗城是法度至上的城池，巡察司、督查司、羽山楼三个部门构成了最高的法则规范。 “但月城的情况不一样。这里的城主昏庸无能，城池无人管理，全靠如月山脉里的灵修们撑起城主后盾，让他能够肆意妄为。” 锦辰从埋头干饭中抬起头，“这我倒是有所听闻！传闻如月山脉中都是几位厉害的灵术大师，不问世事。” 洛音肯定道：“没错。正是因为有了如月山脉撑腰，月城主更是有恃无恐，而虎口毒蛇的组织，月城中有部分人听说过。 “——名叫‘临渊门’。这个组织的主要盘踞地正是在月城，只不过最主要的区域还是五城的游离区，这样无人可以管制他们。” 墨爻倒是略感意外，他在这个世界也有些时日，但是对于游离区还是知之甚少。 “游离区？” 萧恺这时补充道：“没错，我们都知道五城的交界地其实有大量的无主之地，而这些无主之地就是他们主要活动的区域。” 洛音点头附和，“我打听到前阵子他们在月城鼓捣一些奇怪的草药，还找了很多人试毒。” 墨爻当即便对这个信息有了判断，“听起来可能就是栖草。” 季月如却感到很疑惑，“临渊门这样嚣张跋扈，难道月城无人辖制吗？” 洛音耐心解释道： “临渊门是江湖组织，加上月城特殊的情况，只要他们不做特别明面上的事，如月山脉上的人并不会去管。” 墨爻听了这么多解释后，也对此局面有了更明确的认知，“如月山脉就是专注灵术修行的一群人，所以他们并不关心众生存亡，只要临渊门不危及他们，他们自然不会管。” 洛音这一番话，说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让大家对月城的情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她继续道：“据我了解，薇醉很有可能就是被临渊门带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带走她要做什么……” 几人在房间内若有所思，门外小厮却敲门而入。 “客官，要不要来点茶水？” 还未等墨爻拒绝，小厮便倒了茶，而后留下一张纸条，飞速离去。 锦辰当即拦下了小厮，指着桌上的纸条问：“这是什么？” “有人拜托我给各位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 墨爻见小厮确实是这个客栈的，没有什么异样后，便做主放了小厮。 他将桌上的纸条展开，上面白纸墨字写了这样一句话： 「追查包子铺的案子，会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 在这一瞬间，墨爻的瞳孔紧缩，起身欲要去找出递纸条的人，季月如却先一步跑到门口。 “有人！” 她忽然一下推开房门后，门外人反应很快，飞速退后。而后一旁又冒出了好几个黑衣人，季月如当即陷入了缠斗。 然而才打了没几个招，几人就听见一阵鼓掌声自暗处传来。 “不愧是4阶，当真实力非同寻常。” 季月如并不熟悉这个声音，当即准备继续出手。但是房间内的洛音却听出了来人，连忙跑出来劝架。 “等等……你是顾诗？” 顾诗有些意外：“嗯？你还记得我？” 洛音比她还意外：“当然，那天找任务的时候，我也在啊。你怎么来这里了？” 顾诗挥了挥手，摩挲了几下手指，一边慢悠悠地开口： “嗯……说来话长。主要是冷爷不放心你们来月城，你们几个人啊，在黑市搅动了风云，不知道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呢！” 锦辰看顾诗说得如此真切，信以为真：“我们被人盯上了吗？是什么人？” 墨爻却已经发现了言语中不对劲，当即剑出鞘，一下抵住了顾诗的喉咙。 “说，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不相信冷爷会做跟她利益无关的事情。” 顾诗本来笑盈盈的脸上，忽然无奈起来：“哎呀，可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暗城之主啊。” 她轻巧推开剑锋，进入房间对众人解释道： “我呢，是冷爷派来找小饭桶的，就是那只噬雷兽，似乎是跟薇醉一起失踪了。 “当日你们离开后，它也不见了，冷爷本想着第二日你们就来取名单了，便也没当回事。谁会料到，薇醉会失踪。” 布布忽然跳到了桌子上，正色回忆道： “确实是从那天开始，我就没见过噬雷兽，还以为是冷爷接走了呢。难道是跟主人一起被拐走了？” 顾诗点头连忙解释道：“我觉得……很有可能！” “你们别看那小家伙灵术属性特别，但实力较弱，碰到危险的事情会自动躲起来，所以可能那些人抓走薇醉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噬雷兽。而且……” 顾诗的话语停顿了片刻，眼珠子盯着房间内的几人来回打转。 洛音焦急地追问：“别卖关子了，还有什么事也一并说出来。” “而且，噬雷兽也可以帮助你们找到薇醉。”她唇边勾起一个微笑。 季月如听到这里来了兴趣，“要怎么找？” “因为噬雷兽身上有雷属性灵术，它所经过的地方都会有微弱的雷属性残留，所以使用吸雷镜就可以照出它经过的部分路线。” 听闻这句话，季月如眼中一下有了希望。 不过，她又有些懊恼的补充道：“不过月城这里太大了，我们需要尽量靠近之后，找起来才比较容易。” 顾诗的出现给如今陷入僵局的他们带来了一个新的路子，正是他们几人迫切需要的情报。 而墨爻则是询问了刚才的纸条，“刚才小厮的纸条，是不是你给的。” 顾诗皱眉回忆道“嗯……准确来说，那是冷爷让我带给你们的礼物。希望大家可以帮她带回完整的、活蹦乱跳的小饭桶。” 得知了冷爷的请求后，在场几位反而松了一口气。 有了冷爷协助，这件事应该会容易一些，毕竟杀手组织的情报绝对比他们要多。 于是，当顾诗提出要留下来的时候，众人都没有异议。 第106章 囚笼苏醒(薇醉) 薇醉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在颠簸。 头一下下的撞击在木头上，被撞得生疼，还好3阶的灵术能力，让她恢复的速度快了很多。 她缓缓睁眼，感觉自己正身处在一个牢笼之中，又感觉自己的位置正在不断移动，便发现了自己是在一辆囚车上。 囚车没有遮盖什么布，斑驳的铁链束缚着她的双手，她看见外面的天色十分昏暗，似乎接近晚上。 囚车四周有些缝隙，但不多，最多只能让手臂穿过。 而在她的周围，还有许多跟她一样被绑住的人，年轻的、年老的、有男有女、都处在昏迷中。 透过巴掌大的缝隙，她看见了泥泞的土地，又看见了不远处逐渐放大的浮光塔。 突然，她心中燃起了一丝出逃的希望。 可是，她刚想运起灵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毫无反应！ 虽然她能感觉到灵力充沛，却怎么都运转不出灵力。 这怎么可能？ 这帮人对她做了什么？ 难道是之前那个老头用的药有问题？ 她多次运转水系灵术之力，却依然无法顺利释放，于是她只能另做打算。 既然是囚车，就一定会有交接的地方。 不如等到交接之时，她再趁机逃离，说不定会更好？ 然而就在她思索之时，她却感觉衣服下面有什么东西在鼓动，她拉开那处异样的衣袖，便看见了一只熟悉的小兽。 ——是小饭桶！ 它怎么在这里？ 小饭桶好像睡得迷迷糊糊，刚醒来一脸蒙圈的样子，周身无意识地放出了一些雷电火花。 薇醉忙一把将它盖住，担心被前面押送的人发现。 这条路很奇怪，似乎离很近，由于浮光塔近在咫尺，她听见了押送的人群中有人陆续交流起来。 其中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疑惑道： “诶，前段时间这塔不还亮着呢吗？今天怎么暗掉了，而且周围的毒气好像也没有了。难道可以进去了？” 站在最前方穿戴盔甲的秦意山，偏头看了他一眼： “不要过去，谁知道这里有什么诡异，咱们还是完成任务要紧，不要节外生枝。” 刚才那人却不以为然，叼了根狗尾巴草，嗤道： “意山你还是那么老实，要我看这雾气退散，浮光塔不再灯火通明，这是说明看守人不在了呀。 “这不乘机去捞一把，早点脱离临渊门，难不成……你还想继续给雪姐那些人卖命呢？” 身旁人说的话虽然极为冒犯，但秦意山明显不想惹事，只是冷声道： “我们尽快赶路要紧。” “切，假清高。等我回程，我就要去那里看看，好好搜刮一笔，然后就退出组织。”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 “是啊，也就意山你胆小，畏畏缩缩的能成什么大事。不像人家虎哥，有胆识！” 另一人也加入话题，神神秘秘道：“哎，我前段时间听说浮空城出了什么大事，这浮光塔不亮不会是与那件事有关吧？” “去你的，吃不到葡萄别说葡萄酸啊。” “你就是想要那浮光塔里的金银财宝，但又害怕有什么危险罢了！” “虎哥说的对，这浮光塔可是上城造的，能有什么大事？” 前面押送的一行人一番猜测，各执一词。 一路上倒是欢声笑语不少，只是这些欢声笑语也不能掩盖他们正在进行的罪行。 薇醉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了几个新的关键词，而且这些关键词都十分陌生。 临渊门、雪姐…… 她觉得这可能正是虎口毒蛇组织的名称和其中重要人物。 这时随着风轻轻吹起，她靠在囚笼中假装昏迷，实则偷偷睁眼瞧到了押送他们的人手臂上有一个熟悉的标志。 正是之前师父所说的虎口毒蛇！ 果然如此，看来这群人就是所谓的虎口毒蛇组织成员。 现在看来，就叫临渊门！ 这时，她忽然心中有了有了一个计谋。 清钰的行踪本来就很难追寻，如今她被临渊门绑走，她不如将计就计打入内部，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找到清钰的去向了！ 第107章 顺藤摸瓜(薇醉) 想到这里，她便决定趁着这次机会进入临渊门，一窥究竟。 如果能借此机会找到清钰，并且拿到临渊门的相关罪证，或许对于铲除这样的组织，可以有更多帮助。 而且，当时宁海、谭立安等人的案件，其中还存在着诸多疑惑，虽然她总觉得他们离真相只隔着一层纱。 可他们一直以来对这层纱，毫无思绪，无处着手。 唯一捏在手里的两个线索，一是虎口毒蛇标志，二是栖草。 黑水湾之行也证明了栖草与虎口毒蛇背后的组织有关，那么一切的线索就都汇聚到了同一地方。 ——临渊门 或许，她可以在这里找到他们一直疑惑的答案。 小饭桶被衣服盖起，在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微弱的雷系灵术发散而出，一路上渐渐形成了一条肉眼不可见的路径。 薇醉感觉行了很久的路，囚车才在某处停了下来。 而后，她就闭眼假寐，听见很多嘈杂的声音陆续传入耳中，许多人对那个叫做秦意山的肆意调侃。 “终于到了。哎呀，意山，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一群人将囚车转送到一处山门之前，漆黑的石门在深山中格外隐蔽，若不是有人在此驻守，寻常人根本注意不到。 紧接着，薇醉感觉原本押送他们的守卫将囚车交给了另外一波人，然后鼻尖隐隐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她被这股气味唤醒。 注意到四周不少人都陆续睁开了眼睛，有些人难受地揉着脑袋，有的人则一脸迷茫的不知道身处何地。 囚车内的人叽叽喳喳的开口，薇醉耳边感觉像在菜市场一样，只不过区别是，他们声音都极低，好像是刚刚苏醒的缘故，根本无法发出正常的声音。 听上去全部都是呢喃细语，但是由于人数不少，还是嗡嗡一片。 新的一批守卫看起来严肃很多，在石门处动了什么手脚后，石门便大开，将他们几个囚车的人全部拉了进去。 很快，囚车通过了一条漆黑的甬道后，在黑暗的尽头，火光陡然升起。 这是一处室内广场，周围都是石壁，两边四通八达，漆黑一片，不知道通往何方。 囚车内的人被一个个陆续带了出去，他们脸上有的露出惊恐的神情，有的则一脸淡然，还有的人很是期待…… 薇醉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脸上充满了期待？ 难道他们期待来到这里？ 这很奇怪…… 据她所了解的，这不算什么好的组织，期待来这里的难道是什么心理变态吗？ 所以面对终于来到这里的局面，心中无比激动，以至于都喜形于色了。 说起来，这里也很奇怪。 她环顾四周，黑暗的室内遍布了各种烛火，墙壁上遗留着深红色的血迹，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药剂和血腥味。 “看什么看，快跟上！”一旁侍卫看见她探头探脑，立马抽起鞭子打道。 她强忍心中难受，装作畏畏缩缩地模样道：“是。” 从囚车上下来的人不少，她数了下少说有十几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骗来、拐来、自愿过来的。 前方领头的侍卫将他们带进了一个小房间内，然后便关上了门。说是房间，其实更像是监狱，因为这里…… 啥也没有。 室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块偌大的场地，带进来的十几人都盲目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但还没等众人相互攀谈上，门又再一次被打开。 薇醉躲在人群的最后方，看见了这回的来人，是个面容和善的年长者，他面容慈祥，像是一道和煦的春风，吸引着房间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谁啊？”有人在一旁悄悄询问着。 薇醉身旁似乎有人知道一些信息，当即骄傲开口， “他可是门中数一数二的老人了，听说自创立起就在门内指导后辈。” “是吗，虽然他面容和善，可我总感觉他不像好人。” “哎，他的灵术可已经到了3阶后期了，你在他面前说话可注意点。” 听上去这两人像是自愿寻过来的，薇醉当下有些好奇，可是又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毕竟自己还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于是按下了心中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 很快，年长者站定在众人面前，而后浑厚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诸位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的，你们都可以在这里获得新生！” “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要走，你们放我离开！”一个年轻的女子忽然在人群中大喊起来。 看起来之前的药效已经过了，所以如今声音特别响亮。 “我也要回去，不要什么狗屁新生！” “还有我，我就是出去吃了碗面，怎么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诸位，稍安勿躁。”他劝道。 年长者摸了一把手中的白色瓷瓶，继续道：“诸位难道就不想创造更大的价值吗？改变你的人生，甚至走上灵术修行的道路？” 一瞬间，室内安静了一大半。 灵术修行……听起来特别具有诱惑力。 下五城中修行之人本就不多，而他们中的许多人亲眼瞧见了修行者拥有的特权，还有仗着家族有修行背景欺男霸女，诸多事情在此刻被回忆起来。 不少人心中开始有了动摇。 薇醉听着这些措辞，感觉十分疑惑。 怎么听起来这个临渊门还是做好人好事的？ 他们要帮助更多人成为修行者？ 片刻后，年长者极具诱惑力的嗓音再度响起，“想一下，当你们都拥有灵力之后，面对自己的家人被欺负，朋友被暗算，你们便可以及时出手救下他们。 “你们就不需要再被人看不起，不需要再低声下气的求人了。 “在这里！！！你可以获得灵术能力！” 然而，就在大家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时，一人声音冲出人群喊道： “放屁，要是修行有那么容易，老子怎么现在还啥也不会！”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附和着。 谁料，年长者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拿起手中的白瓷瓶给大家看。 “这！就是改变诸位命运的药水。”他言语中充满豪情。 “服用这种水7天一个循环，每过一个循环身体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三个循环之后，身体将会彻底改变灵修天赋。” “像我，原本也是如大家一样毫无灵力，但现在……我已经是3阶强者。” 薇醉觉得这个人洗脑有一套的，大家不会傻傻地相信吧…… 然而，下一秒，房间内的众人就开始哄抢瓷瓶，显得站在原地的薇醉有些格格不入。 四周的侍卫似乎是早已对这样的场景轻车熟路，很快拿来了更多白瓷瓶，一个个分发下去。 很快，薇醉也被分到了一瓶，并且在他们的监督下喝了下去。 不过，她总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所以心存警惕没有马上咽下。 在一群人继续听他们叙述宏图伟业的时候，她悄悄躲到角落吐掉了。 第108章 有何关系?(墨爻) 顾诗留下的当晚，几人就迅速开始行动安排。 墨爻在晚间扮作外城来的商行掌柜，同锦辰、季月如、顾诗一起直奔客栈侧面的包子铺。 此刻天空已然沉入夜幕，繁星点点，装扮着空寂的夜空。 包子铺的老板经过刚才晚间那一场闹剧后，生意骤降不少，此刻正在整理收摊。 还未到店门口，锦辰小声抱怨道： “不是说明天吗？这才刚歇下脚就开始查案，一刻也不让人歇啊。” 季月如剜了他一眼，锦辰很识趣地闭嘴。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人是不敢有任何抱怨的，只怕他们一个不高兴把自己除掉。 季月如对于锦辰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不过，如果她是暗城人士，他倒是可以用法规法度制约她。 但她偏偏来自浮空城，谁知道她什么时候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咔嚓了！ 众人来到包子铺前，店家好见他们好像是外来客，还好心道： “几位刚来吧？我这包子铺刚才可被人说了肉不干净，你们看这周围哪里有人来买我的包子？独独你们几个过来买。” 包子铺店家看起来神情落寞，但眼底又怀有一丝期待。 锦辰当即笑盈盈道： “怎么会呢？店家你一看就是做了十几年这个生意的人了，做事肯定认真的很，不是你干的，就不必承认！他们肯定是冤枉你了。” 锦辰打着圆场，倒是墨爻仔细观察了一圈后说道： “店家你的头发都绑的非常仔细，而且你们的身份戒指也都不戴在手上，挂在了脖子里，可见是对于自己手上多余的东西很是在意。 “再者，你全身也没有什么其他玉佩装饰，想来也不会是你们的问题。应当是他们找茬。” 墨爻的分析字字句句十分细致，顿时让原本还在垂头丧气的店家刮目相看起来。 可不过片刻，他又摇头懊恼道：“只可惜他们不这么认为。” “他们的包子是从你这里买的自然会认为是你的问题，只不过……”墨爻的话语停住了片刻。 他看见了店家好奇的神色，以及他期待的表情。 当即说出了一种猜想，“也许这不是你的问题，是肉的来源上面出现了什么问题？” “嚯，这位公子真是观察细致，我怎么没想到呢！可是，肉我每天都在同一家店进货啊，之前怎么没出过这样的事呢？” 墨爻继续深入追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否告知你进货的肉店，我们正好要在附近走走，可以帮你去查看一下是否有异样。” “那还真是麻烦你们了，你们往这里过去，有一家李记肉行，就是我家进货的地方了。” 辞别了包子铺店家，顾诗倒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这包子店老板看着很是单纯，想来也不会是他做的手脚。” 墨爻沉思片刻道：“我们去看看肉行。” 然而，等他们来到肉行门前时，发现这个点，肉行已经关门了，于是众人只能悻悻而归。 回去的时候锦辰还在不断猜测，而一旁的季月如和顾诗却并未再吱声。 …… 第二日早上的时候，洛音和萧恺说要先回铺子照料一下生意，让他们几人先看看这个案子有何古怪，他们处理完事情后，即刻过来与他们汇合。 这回，还是昨日一起的几人，只不过这回多了个布布。 因为洛音不在，布布一个人待在客栈也无事，便一起跟随来到了肉行，前来继续询问昨日没问成的事情。 却未料到，大早上的肉行生意特别好，掌柜多次表示不愿意和他们谈。 “去去去，不买肉别来烦我。” 直到墨爻使了个眼色，锦辰拿出了足够多的金子，肉行掌柜这才喜笑颜开的霎时变脸，放下手中杂事问道： “几位客官，过来说……过来说。” 他们跟随掌柜去了后院，肉行后院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腥臭味，但是血迹也不少，想来是处理肉的时候多少会沾染到一些。 随着几人落座，掌柜谄媚着倒了茶水。 “几位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然而，当墨爻问及他的肉是否会有问题时，他腾地起身火冒三丈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肉都是每天我照常切的，然后叫人运到各个店铺的，我不可能会把玉佩给丢进去啊，这是砸自己家的招牌。” 说话间，他将脖子里的一个挂坠拉了出来，摆到众人面前。 “而且，我是个粗人，除了这个金刚的身份戒指，戴在了脖子里，平日里根本不戴别的首饰，怎么可能是我们的肉有问题！” 他满脸不信，气鼓鼓的想要证明清白。 锦辰却咄咄逼人：“不是你们还能是谁，肉里有问题，多半就是出自你们肉行，不是吗？” 掌柜的有些不耐烦，当下准备逐客。 墨爻倒是眼疾手快的拦住了锦辰继续追问其他问题，而是出言平静询问： “最近这里是否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掌柜的坐下来，不解他的意思：“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最近有没有人失踪，或者丢了什么东西呢？” 掌柜开始仔细回忆一番近日的情况，而后不知所以地摇摇头。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就是些小吵小闹，不过都很快平息了。” 墨爻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小吵小闹？” “就是你知道的嘛，开门做生意总归会有些矛盾。最近有一次街边有人在吵架，不过很快就平息了，没再看见过那两人。” 掌柜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众人感觉确实只是寻常滋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随着继续深入地询问，掌柜却再没说出其他奇怪的事情。 于是几人便告别了肉行，回到了客栈。 肉行的询问，让墨爻得知了新的信息，可这些信息听起来无论如何都与他们要追查的临渊门线索毫无关系。 锦辰有些不明白，询问墨爻： “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听下来不过是肉行可能出了差错，与临渊门有何关系？” “我暂时也看不出什么。还需要更多调查。” 季月如、布布、顾诗刚下楼就看到垂头丧气的锦辰在喝闷酒，墨爻则神情严肃的在思索着什么。 顾诗刚刚和月城的迎血阁人联络了，询问了一下关于肉店旁争吵的事。 顺势落座道：“我刚同月城这边的迎血阁联系了一番，但是我们是杀手组织，所以对情报消息不那么灵通。” 锦辰忽然想起之前顾诗带来的情报，感到十分困惑： “那你之前带来的情报是哪里来的？” 第109章 残酷的修行世界(墨爻) 顾诗喝了口水，望向他，“你是说冷爷带来的消息？” “对啊？”他将酒碗拍在桌上，“不是冷爷告诉我们要追查包子铺的情报吗？” “嗯……其实也不算是冷爷的消息。” 顾诗抬眼看了他，而后缓缓道来：“你们都知道黑水湾主要是三大势力吧？” 墨爻颔首，“知道，云天水榭、迎血阁、万花楼。” 顾诗一拍手，“对，不过你们可能不知道三大组织的老大互相是认识的。 “所以，我们老大是能从云天水榭那边得知一些情报的，但是吧……水榭也不是什么事都跟我们说，总喜欢故弄玄虚。” 墨爻大概知道了她是什么意思，“是水榭告诉了冷爷这个情报，冷爷来找小饭桶，然后告诉了我们？” 顾诗确定道：“没错，既然是水榭，我觉得这个事情就算我们不知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结果一定是与临渊门有关的。” 锦辰听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起来，“那我们只要查清这个案子和谁有关，就可以找到临渊门的踪迹？” “理论上来说，是的。”顾诗肯定道。 墨爻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将话题拉回了此次案件。 “那你这次与迎血阁人联络，可得知了什么线索？” 顾诗却摇头苦闷道：“所以我才说我们不擅长情报，问了好些人，也就得知了一些没用的事情。” 事情似乎在此刻陷入了僵局，墨爻反复推测却也只能想个大概。 从目的上来说，或许是谁恶作剧丢了玉佩在里面，又或者是有人要故意陷害，可陷害一个包子铺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不是吗？ 眼前的案子看似不起眼，可是仔细推敲后却也能发现其中不寻常之处。 几乎是在他思索的同时，门外街市上再度传来了打骂声，只是这次更为明显，也更为响亮起来。 季月如皱起眉，锦辰也很快听见了叫嚷。 几人走出去一探究竟。 这才发现，原来是之前那个来闹事的食客，找了几个打手过来对包子铺大肆抢掠。 混乱间，本就看起来不太富裕的铺子，更是被搅得一团乱，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食客看见这样的场面，躲得老远。 顾诗环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丝毫没有任何怜悯的神色。 可是一旁的锦辰看见这副场景，很快便看不下去了，才准备出手去帮一下店家。 身旁的墨爻已经先他一步出手了，抬手便接下了一个飞驰而来的锅盖。 “……”锦辰看着那还带着水汽的锅盖，嘴角抽搐了几下。 这大概就是：人在街边站，锅从天上来吧。 随着这个锅盖的出现，季月如和锦辰也出手，挡下了来自打手们四处的攻击，护着店家退到安全的地方。 那个食客见手上一堆东西没有砸到店家身上，顿时一顿咒骂出声： “谁坏爷爷好事？” 那双锐利的眼眸瞬间望向墨爻、锦辰、季月如等人，发现他们看起来名不见经传后，食客更是嚣张跋扈起来。 “就你们几个啊？滚一边去，别多管闲事。” 锦辰当即笑道：“怎么？这月城还是你们家开的不成。” “小崽子别不识好歹，我这几个打手可都是灵术1阶的修行之人，普通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别惹我，小心我——” “小心什么？”墨爻持扇冷冷开口。 食客听见这句淡然又不失威严的话语，顿时也被惊到了。 但他发誓，他只愣了一瞬！ 毕竟在月城的地盘上，他有什么好怕的。 食客凝视了眼前几人，仅仅几秒之后，便感觉到了一阵轻视的目光。 这群人竟然看不起他？ “我说——小心我打得你们屁滚尿流！动手！” 食客飞快的后撤几步，唰的一下抬手，墨爻等人便瞧见了围攻而上的多名打手。 原本，墨爻已经不打算再对他做什么了。 可他没想到这伙竟然自己挑起事端，季月如只能出手，将围攻而来的每个打手武器都一把夺过。 只见几个呼吸间，打手们的武器都不翼而飞，而后便是季月如提着一把又一把的武器。 一个人悠闲的退回铺子旁边，扔下一堆兵器。 打手们顿时面面相觑，一下便感知到了眼前女子实力不俗，敏锐的后撤。 有眼尖的人也拉着还在叫嚣的食客一起后退。 “吕哥，这姑娘不简单啊，我们还是撤吧。” “滚，老子请你们来，你们就是这样的？连几个不知名的人都怕？” 食客刚转头准备安排人对付季月如，却看见一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他顿时跌落在地，害怕地看着刀刃在身前游走。 “姑奶奶，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放过我？” 季月如的刀一直在下移，从胸口移到了腰间，然后继续往下，停了下来。 她歪头狠厉，一身红衣，“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大声点！” “姑娘！姑娘！我错了，我这就滚！走……我们走。” 随着食客感受到了生命威胁后，他慌忙丢下几句话，就在一团散沙的打手搀扶下，落荒而逃了。 顾诗看了这么久的戏，这才走了过来，感叹道：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打手，还不是落荒而逃了？ “换成迎血阁杀手就算没有胜算也会想办法完成任务，哪里像这些人只会落荒而逃。” 锦辰顿时对她的日常充满好奇： “迎血阁的任务，难道是必须完成的吗？” 顾诗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他一眼。 “那是自然。接了任务要么完成、要么死，无一例外。” 一旁姗姗来迟的布布，刚一来便听见这句话，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怪恐怖的，吓得耳朵耷拉着。 虽然，它已经熟知修行世界较为残酷，但在浮空城的时候，除了绵绵和青璃的死亡，他也没有真的在斗争中杀死过谁。 因此，在这时让它听见顾诗的话，它顿感一阵凉意，觉得杀手阁确实是残忍的…… 包子铺店家见出手相助的正是昨天晚上的几人，顿时心存感激，不过还是出言劝说道： “诸位，你们赶紧走吧。那个食客来头可不小，是吕家远房侄子——吕志楼。” 第110章 城郊骸骨(墨爻) 墨爻对月城并不熟悉，对此没有什么概念。 刚准备出言询问吕家有什么来历时，四周还在看戏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了熙熙攘攘的讨论声。 “吕家远亲！那可不得了啊！” “惹不得啊！如月山脉吕家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然而，即便是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墨爻也不以为然，神色如常。 他耐心地让店家闭店，而后一行人将店家带到了客栈，请他吃了一顿午饭。 饭间，墨爻仔细询问了店家的情况。 那个憨厚老实的男人面对如此含蓄问暖，心中已是百感交集，很顺利的将自己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这位公子，我叫丰齐，在这做生意也有些年头了。 “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们了，但是我还是觉得事情是因为我们的包子而起，我应该给食客一点补偿，才能了结此事。” 墨爻却忽然道：“若丰掌柜信得过我，我们帮你支付补偿。只是，你需要将这件事背后的缘由都告知我们，由我们来查清此事。” 丰齐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快要老泪纵横了。 “在下何德何能，不过是个卖包子的。真的是十分感谢，我一定会知无不言的，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呢？”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了一块碎玉，放到了众人眼前。 “这就是当时的碎玉，我清洗干净了，想着留下做个警醒。” 墨爻顿时觉得他为人憨厚，反问道：“你就这么拿出来，就不怕我们跟吕公子是一伙的？” 丰齐摇头不信，“我看你们几人都是外来的，今日如此为我出头，定然是不认识吕公子的。 “既然各位如此帮我，我也要拿出我的诚意。” 锦辰倒是没忘记问出他一直以来的疑惑，“你为什么那天出事后不报官呢？” 丰齐眼底有些无奈，旋即缓缓开口：“你们到底是外来的，不懂这里的情况……月城官员才没空管这些小事。” 他将碎玉放在了墨爻眼前，“我信任这位公子，交给你们一定没问题。” “至于吕公子那边，想来只要赔偿到位了，应该也不会追究太多责任。说白了，他也只是狗仗人势，家中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事情。” 墨爻拿起碎玉，众人的目光也都汇聚于此。 他仔细查看后发现了一些端倪，“这玉质非新开采的模样，而且有很明显的使用痕迹。” 丰齐听到这里，眼底顿时闪过一抹喜色。 “原来几位都是修行者，那就好办了，难怪不怕那吕志楼！” 墨爻继续查探了一番，但是并无太多收获。 “我也只能通过灵力感受一些细微的痕迹，但更多的甄别就需要相关行业的人来分辨了。” 锦辰提议道：“我们等洛音他们回来，一起商量对策吧。” 顾诗不在意道：“随你们，但是你们动作得麻利点。” 而后，几人便送走了丰齐各自回房歇息了。 洛音和萧恺是晚饭前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的。 从墨爻处得知有冒出来的碎玉想要查探一番有何端倪之时，洛音当即自豪表示： “我就是做首饰生意的，交给我吧！” 话音落下没多久，她便释放出灵力开始探查碎玉的状态。 她阖眸感知片刻后，又用肉眼开始细致观察碎玉的每个侧面和细节，仔细盯着研究了很久。 而后才缓缓开口道： “这像是某个富家子弟，或者有些年纪的人使用的玉佩或者扳指上的碎玉。而且玉质并不新，旧玉。” 洛音把碎玉递给萧恺，他接过后也点头确认道：“虽然是旧玉，但碎裂的时间很近，不是陈年累月的缺口。” 墨爻听闻了这些关键线索后，立马吩咐道： “锦辰，你马上去一趟月城驻地官府，看看最近月城这片地区是否有失踪的人。” “城主，你这是打算从失踪人口开始查？可这范围也太大了吧。” 墨爻看向萧恺，对面人立马会意，准确的说出了碎玉可能产生的缺口时间。 “查近几日内的失踪人口。” 锦辰听到这里大概有些明白过来，“城主，你是猜测这碎玉的主人可能遇害了？然后玉扳指的碎片被无意中混入了包子铺的食物中？” 墨爻赞同了他的猜想，缓缓说明道： “嗯，不无这个可能。但是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诸多线索还太散乱了。” 洛音在一旁沉默良久，听到这里却忽然拍桌而起。 “你们还不知道吧！月城刚刚可以发生了一件大事！” “啊？”季月如看着洛音一惊一乍的，顿时眉头紧锁。 洛音慌忙坐下，语无伦次地开口，“哎呀，你们肯定不知道。我们回来的路上听说好多人都在讨论呢！” 墨爻对此很敏锐，当即便追问：“是什么事？” 洛音定了定神，但是还是用一种十分震惊和焦急地语气说道： “城郊外发现了一具尸体！” “哦，不！准确来说，是一具骸骨，月城就近官府已经派人前去，正在运回来的路上。” 她顿时将刚回来路上听闻的事情，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而后，众人就瞧见她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刚才自己在路上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的惊讶和恐惧。 是骸骨诶！ 听着好渗人。 洛音当即缩了两下肩膀，萧恺轻轻抚过她肩，安慰道：“别怕，是在城郊外发现的，距离这里还有一点距离。” “哎呀，我倒没有那么害怕。我是觉得这下手的人太可怕，竟然将人生生杀了之后，整成了这骸骨。 “而且，骸骨还不够，还要丢到城郊荒村。” 顾诗突然森森开口： “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抛尸的时候就成了骸骨，不可能是完整的抛尸，然后被荒郊野外的灵兽啃食了吗？” 洛音顿时全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别说了！我要吐了！” “你们杀手的口味也太重了吧！这都能云淡风轻的说出口？” 顾诗看了她两眼，没有继续说话。 季月如则也是一脸淡定的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反而是最奇怪的那一个，但是看到锦辰也面露难色后。 洛音反而舒了一口气。 墨爻这时道：“我原本还担心查人太张扬，但有了这个案件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查失踪的人了。” 第111章 天阁和武斗场(薇醉) 吐掉药剂后没多久，前方慷慨激昂的陈词也进入尾声。 明明那个年长者面容慈祥，一副为众生好的说辞，而且自己也亲自带头使用药剂。 薇醉却感觉到一阵莫名而来的恐惧感，自心底忽然升起。 像是自己身处于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中，成了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她现在还掌握着主导权，不是吗？ 原本她可以在抵达的时候离开，却没有任何反抗，是为了进入这里顺藤摸瓜，查找清钰的线索不是吗？ 可是真当她进入之后，她却觉得可怖的情绪不断被滋生，而且在无意识中也开始想要依靠这些管理者。 她甩了甩头，试图清醒一点。 觉得这一切异样的情绪应该是因为这里太过昏暗的缘故。 从刚才进来之后，她便一路观察了这里的地形。 说实话，这里的一切确实同外面的建筑样貌完全不一样。因为这里好像是一处山洞，其中所有的内设都是依洞而建。 刚才她走过的区域基本都昏暗无比，四周全是靠着烛火照亮。 薇醉猜测： 很有可能临渊门就是刻意营造这样的幽暗环境，让新来的人可以迅速信任组织。 随着年长者结束说辞，众人被一个个带出，薇醉跟着众人穿越了一处宽阔的中央广场，发现广场最中央的最高处是一个洞口。 透过直径约有两米的洞口，她可以看见深蓝色的天幕和璀璨的繁星。 最后，一行人被带到了一条羊肠小道前，一个个向前走去。 前方不远处似乎在进行一些交谈，薇醉听得不是很清晰，但此刻这种境地又不方便问人，只好乖乖跟上去。 直到越来越接近队伍前方之时，她才陆陆续续听到不少谈话。 “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没……没有。”前方一个小女孩哆哆嗦嗦，把头快埋到了臂弯间。 对面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托着她的下颚，让她被迫抬头。 被另外几人上下审视了一番后，他们才勾唇一笑，继续开口： “小姑娘长得不错，要是去武斗场的话还真是可惜了。” “我看就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地方吧。” 此时，薇醉听到这些话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疑惑出声，“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前方的人似是懂得不少，扭头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好心解释道： “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 薇醉装作不好意思道：“哦，我是听说这里有机会嘛，就来了。” “确实，要进入修行之路，听说这是最容易的了。” 那人看了她一眼，指了指前方的那些人，解释道： “诺，他们会分配我们在不同的环境下修行，主要是依据我们的个人基础。” 他敲打道：“所以待会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是哪些方向？”薇醉听得一头雾水。 怎么修行还要分阶段学习吗？ 前面另一人也加入谈话，恨铁不成钢地道：“哎，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从低到高，分成地阁、天阁和武斗场，其中地阁是资质最差的，资源也会特别少，所以知道的都要争一争去天阁。” 薇醉第一次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详细的划分，当即追问着： “那天阁和武斗场又有什么区别？” “武斗场我不知道，听说和天阁不相上下，但没那么容易进，需要你有些练家子的基础。”那人解释道。 两人同薇醉解释过后，她对于前方在进行的事情，有了一些判断。 如果内部按照修行资质来分的话，她只要展现出一些能力，说不定就能进天阁或者武斗场了。 听上去只有进了那两个地方，才能接近到这个组织最核心的内容。 于是在轮到她的时候，她立马展示了几下自己的身手。 对面人称赞道：“嗯，身手不错。看起来有些底子。” “那我能去天阁了？”她装作喜悦地问。 岂料，那人顿时抬头，眼神中带着疑惑：“你想去天阁？” 她忽然感觉他的表情有些奇怪，于是马上反应过来，笑嘻嘻道： “哦，那也不一定，但总是希望能去资源好的地方。” 对面人沉默了一会，而后同身旁几人喃喃细语起来。 薇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些人不会发现她是混进来的吧？ 不过，很快他们转头正色道：“你去武斗场，也会有更好的资源。” 她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地阁，似乎都是有机会接触更多组织的机密。 不过，武斗场是个什么地方？ 刚才那些人没跟她说啊。 她被带走的时候，身后人发出了艳羡的声音： “真羡慕她，那应该是离修行最近的路吧，不像我们这种没什么能力的人，还要去别的地方提升。” 随后，薇醉被领到了一处单人房间。 里面正站着一个女子，她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脱。” “啊？” 她懵了。 “这是你的衣服，换好衣服，东西都交给我，然后我带你去用饭。” “那你可否在外面稍微等候一下……？” 女子看了她一眼，叹了句“麻烦”，但还是转身去门口守着了。 薇醉长吁一口气。 连忙把小饭桶从胸前的衣服里挖了出来。 被捞出的小饭桶大口趴在她手掌上喘息着，一路上憋了好久，可把它憋坏了！ 但是一想到门外还有人在看守，她只得飞速换好衣服，然后在桌上留下了一些物品，包括身份戒指，头上饰品等等。 而后将一把短匕首藏在了房间内的角落里，并且将小饭桶也放在一起，让它看着匕首。 留些东西在桌上是因为，他们既然让她换衣服，就一定是想收走些东西的。 若是桌上太干净，他们难免不会起疑。 因此，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她留下一些破绽更好。 至于这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当然是故意的。 但是妙就妙在，外人会觉得她是不小心的。 当他们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东西时，就不会再想到房间里的其他角落，她还藏了东西。 薇醉换上的一身衣服是鲜红色的，她之前没穿过这样的衣服。 红的像要滴血。 门外人果然进来收走了她之前的衣物，而后带她去用饭。 饭间，她瞧见了很多与她一同到来的人，都换上了跟她一样的衣服，区别只是颜色，最多的是灰色，其次是蓝色，而她是红色。 她喝着稀薄的粥，推敲着，估计灰色是地阁，蓝色是天阁，而她穿着红色，代表了武斗场。 正这么想着，肚子已经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这一路上丝毫没有进食，饿疯了。她当即飞速消灭了碗里的饭菜，可当她咽下最后一口饭没多久。 她感觉眼前的视线出现了一些虚影。 而后，她两眼一翻，从长凳上直直地跌落…… 第112章 新进的一批货(薇醉)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听见了震耳的轰鸣声。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在什么演唱会现场听人狂欢。 可是下一秒睁开眼，熟悉的昏暗感，以及通道远处亮起的灯光，让她意识到自己还在临渊门的地盘上。 但，这是哪里？ 她慌乱间起身，查看了自己周身并无任何异样后，便瞧见了一个人递上来一把弯刀。 “23号，拿上你的武器，跟我来。” 那人也不等薇醉搞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就径直往通道的亮光处走去，薇醉只得乖乖跟上。 随着离光亮处越来越近，那种数百人狂欢的声音也越来越响，当她最终到甬道尽头的时候，站在她前方的那人突然转身。 神情平静，语气冷漠地道：“到了。祝你好运。” “啊，什么好运？”薇醉更加困惑了。 然后，他突然出手，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将她往光亮处一把推了出去。 她顿时摔倒在了地上，地面一点也不干净，充满了砂砾和泥土，随着她挣扎起身，尘土在四周漫天飞扬。 身后的门砰的一下关上。 “喔~喔噢~”一阵阵欢呼声传入她耳中。 她抬头一看，四周是高高的看台，而她所在的位置……是正中央！正中央的武斗场区域！ 刚才人群的喧嚷都是看台上的人。 原来武斗场是这个意思！ 她还以为是什么修炼的武道场！ 结果，告诉我是跟决斗场差不多的地方？ 可现在她怎么才来就已经被扔进武斗场了？ 她要做什么。 还未等她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现在要做什么的时候，她就看见了正对面的另一边，一个奇怪的身影冒了出来。 而随着身影渐渐走入中场，四周的欢腾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 薇醉起身上前走了几步，终于看清了对面是个啥…… 是一只五大三粗的虎熊兽，而且…… 这特么……她真的想吐槽设计这个武斗场的人了。 给一只虎熊兽穿上了盔甲，而她只有一把弯刀！ 这是要干啥？ 送人头吗？ 但是看着四周看台上“热情的”观众，听到他们不绝于耳的“呐喊”。 她大概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了。 应该就是……和这只虎熊兽对打。 她搜刮了一下记忆里的评估值，成年虎熊兽的灵术大概在1阶，但眼前这只的体型显然更小一些，姑且可以判断为还不到1阶。 按照她之前的实力，这等灵兽她处理起来并不费事。 可是现在她的灵力根本用不出来！ 虎熊兽突然一个猛冲，就攻向她，她脚下一转，侧身躲过一劫。 而后脚步沿着砂砾一滑，来到了武斗场的中间区域。战斗瞬间已经拉开帷幕，四周看戏的人激动异常。 口哨、锣鼓、掌声，能想到的各种声音吵的人头脑发晕，薇醉本就有3阶灵术的心性，面对这些声音都觉得吵闹。 更何况不远处懵懂的虎熊兽，在哄闹中情绪暴躁起来，一瞬间一爪子拍上来，快抵上1阶的实力了。 薇醉顿时觉得不妙，马上与它拉开距离。 一人一兽的对决在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薇醉却觉得有些唏嘘，特别是想到自己之前还是在决斗场看台观赏的人，此刻自己却成了那个被看的人。 不过数月，位置调换，她的心境要如何平静？ 其实很难，但她若是不平静下来。 可能这一场决斗，她都走不出去。 定了心神之后，她正手紧握弯刀，正面迎击来自虎熊兽的攻击。 至少，她的实战已经达到3阶灵术了，对付虎熊兽应该不在话下。 注意点技巧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她才这么想着，现实就给了新的转折。 在刚才经历了好一番的躲闪后，她气血上涌，顿时感觉到了一阵晕乎感，大脑异常的刺激，好像眼前的一切都在放大。 她这时才想起晕倒之前吃了晚饭，难道那里面加了东西？ 这时，她感觉不妙。 按照之前自己的实战能力，就算打不过，拖延一下时间，而后找机会一刀切入虎熊兽的薄弱之处，也是可以打赢的。 可如今自己被下药了，还能吗？ 这帮人为什么要让被下药的人来进行战斗？ 还没等她想明白，虎熊兽又一下的撞击速度极快，冲着她肚子一下将她顶到了半空中。 她借力跃上了它的后背，却因为铠甲太过光滑一下被甩了下去，她不甘心就这样错失这个机会，一刀插入虎熊兽的右臂，将它的手臂斩了下来。 虎熊兽嗷嗷乱叫，将她甩到了一旁。 薇醉大口喘气，感觉到了全身的血液到处乱窜，心中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燃起。 难道那个药是激发人的情绪的？ 要看处于发狂幻境中的人类是如何对决灵兽的？ 这帮人的口味真重啊。 虎熊兽此刻右臂鲜血直流，双眸却死死盯着薇醉，想要置她于死地。 下一秒，弹跳的瞬间！薇醉也抽刀勾唇，她刚才已经在后背看到了铠甲的弱点！ 就在后颈，所以她只要再次绕到后面，她就可以一刀解决了它。 虎熊兽再度攻来，她挨了几次打之后，借着最后一次它凌厉的攻势，一下踩在它手背上，而后再次跳到它后背。 这次，她反应快了很多，马上抓住铠甲的边缘，而后咬牙，将手中的弯刀唰的一下插进了虎熊兽的后颈。 还不够！ 弯刀没入脖子后，她露出诡异的笑容望向看台近处的人。 下一秒，她将刀在肉里转了一圈，血液喷涌而出，溅到她原本就鲜红的衣衫上。 她收起笑容，冷漠地跳下铠甲。 虎熊兽顿时倒地，四周发出雀跃的喊叫声。 薇醉挨着看台的一边，此刻的听力感知因为药物被放大了数倍。 就听见那群人在高台上傲慢地看戏人，有人一边谈着生意一边说： “这打的真刺激啊。” 一旁作陪的人笑吟吟道：“那可不是，这是新进的一批货。” “怎么着，要不要去天阁看看？这阵子，可来了不少好苗子。” “哈哈哈，好好。还是你懂我。” 第113章 天阁一号的呜咽(薇醉) 在击倒了虎熊兽后，来时的门被再度打开，而后一声呼唤响起。 “23号。” 薇醉其实还没习惯这个数字代号，但是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她自然是抓紧时间离开武斗场中心。 坐于高台之上看戏的人们似乎特别喜欢看受伤的戏码。 在薇醉离开后，下一个人被带到了武斗场中央，开始了如出一辙的战斗，而每当战斗者受伤之时，她总能听见更加雀跃的欢呼声。 听起来，这群看客极为嗜血。 然而，还未等她跟着引路人离开准备室的时候，武斗场中便抬下了一个被野兽活剥了的人…… 那近乎令人反胃的视觉冲击力，让薇醉的呼吸都停滞了许久，她强忍着难受跟随离开此处。 领路人带着她在洞府内左右轮转了好几次，直到路过中央的广场时，透过熟悉的洞口，看见月上中天。 这时，她才意识到，如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 刚才的决斗场即便占地再大，也还是建造在地下的，所以她根本无法分辨外界时间。 “你刚才表现的很好。”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薇醉这才快步走上前，看清了前面引路的人，她好像见过他！ 是押送囚车的时候，被众人调侃的那个少年，她脱口而出唤他的名字： “秦意山，你是叫这个吧？” 秦意山的脚步缓了下来，扭头看她，“你怎么知道我的？” “我之前……在路上听到别人这么叫过你。” 秦意山倒是没有太多惊喜，反而沉声道：“不要以为知道名字就能怎么样，在这里听话是最重要的。” “嗯，谢谢。” 秦意山又一次被这个姑娘的话语震惊了， “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值得感谢的事。” 薇醉自然知道他话里有话，但是她还是带着感激的语气认真道： “我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两人没再说话，秦意山领着她一路朝休息的区域走去，在路过一处昏暗的小道时，她与一列全是孩子的队伍擦肩而过。 她停下脚步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些脸庞。 觉得有些熟悉，再度转头去辨认的时候，却被秦意山拉住，不再让她前去。 秦意山开口提醒道： “那些孩子是提供给一些特殊需求的客人的，你别多看，小心惹祸上身。” 但薇醉并不是好奇，而是因为那里面似乎有个熟悉的面庞。 ——清钰。 她好像找到清钰了！ 她就在这里。 秦意山将她带回房间后，她又道了句感谢，便看见他匆匆离开。 她的房间四周守备并不严，但现在还是有不少值班的守卫在四处张望的。 为了摸清这些守卫的值守时间，她先假装回房休息，将小饭桶从角落里捞出来后，将小饭桶抱着的匕首塞到了脚下的靴子里。 然后合衣抱着小饭桶休息。 不过，小饭桶好像睡不着，它一直在她掌心胡乱爬动，叫着“饿”。 她这才想起小饭桶到现在也没吃饭，而且它还不是吃正常的吃食，要喂各种属性的材料。 冰火水属性极佳……她记得这句话。 可是现在这里上哪找这些材料？ 心中有了这个记挂之后，薇醉倒也睡不沉，勉强阖眸休息了一会儿后，便听见外面守卫似乎开始走动。 她拉开门缝看见了原本的守卫正离开，而新的守卫刚赶来却又有事暂时离开了一会儿。 她抓紧时间打开房门溜了出去。 现在距离她来到这里还不足一天，她对这里的地形更是不熟悉，目前唯一有印象的几处地方除了刚进来路过的几个房间。 再有就是中央广场和当时分配去向的羊肠小道。 因为那些地方已经很熟悉了，所以这次溜出来，她主要便是去其他自己没有去过的分叉路。 但是她此刻脑子里想起了清钰，她很好奇清钰的去向。 便辗转顺着刚才的记忆，回到了与清钰擦肩而过的地方。 再根据当时那一列小孩的队伍所走的方向，追寻而去。而后便在一处阴暗的角落看见了一道盘旋而上的楼梯。 她蹑手蹑脚的往上走去，因为不知道上面究竟是什么地方，她贴着墙角几乎不敢出声。 但是她很明显能感觉到上面火光更甚，似乎弥漫着特殊的香气。 而后在一番上行后，来到了楼梯之上的一个平台，房间装饰的更为华美，灯火若隐若现的每一间房门口摆放。 她看见了那些房间门口古朴而苍劲的笔法写着，天阁。 原来这里就是天阁。 看起来比她住的地方好太多了，雕饰华美，香气弥漫，不得不说天阁的待遇确实好。 但是她当然不会觉得这表面的典雅会是这里的全部，因为这个地方可是临渊门。 将他们带来的人可是用囚车关押他们的！ 不过，她能时刻记住这些过往，用这些反常的事情和逻辑来提醒自己保持清明，是因为她是修行者，拥有同灵术能力一样高的精神境界。 但如果是没有修行过的人，真的很有可能会陷入这样完美的假象之中。 这在现代叫什么？ 糖衣炮弹！ 对，当人们一瞬间置于糖衣炮弹中时，若是没有较高的自持力，自然容易忘记来时路，也就会被环境潜移默化影响。 不得不说，临渊门确实不简单。 他们的诸多手段都极为洗脑，非常适合普通的百姓。 一旦精神境界不高的人来到这里，极其容易陷入他们所编织的梦境中。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薇醉忽然听见了一旁隔着几步的一个房间里传出了微弱的呓语。 她轻轻靠近，躲进了房间过道的阴影处，而后悄悄聆听。 可听到的却是一些难以启齿的声音，女子娇媚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来，薇醉顿时羞红了脸，捂住嘴，瞳孔瞪大。 她猜测过天阁可能有些不寻常，但是她没想过会是这种事……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间屋子门口的标记：天阁一号。 房间内的声音还在继续，这回不光有女子的啜泣和呜咽，还有来自男子的粗喘声，伴随着谩骂声： “哭什么哭，不过你越哭，老子越觉得带劲。” 伴随着话语，薇醉听见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绝于耳，她现在有些恍惚，已经不知道自己听见的是真还是假。 因为在武斗场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褪去，眼前时而还是有混乱的感觉，加之刚才的打斗极其耗费体力，整个人已经快要累趴了。 因此，她十分怀疑，她听到的一切因为药剂而产生的虚幻。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114章 初遇鹿霜(薇醉) 随着室内不断发出声音，薇醉开始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了。 可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几分钟后，声音就渐渐平息下来，而后她便看到远处走廊尽头有人过来。 进入房间内将里面的女子带了出来。 那女子的面庞被掩盖在长发之下，她分辨不出模样，但是她的视角看去，女子肤若凝脂，体态轻盈，是个绝佳的美人胚子。 薇醉觉得自己跟她比起来，似乎有些貌若无盐了。 那女子被粗鲁的带出了房间，而后带下了楼，薇醉不知道他们要将她带到哪里去，但是好奇心驱使着她想要去一探究竟。 她悄悄跟上，来到一处洞壁旁，守卫已经将女子锁起来离开，四周似乎也没什么人。 女子正躺在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 她关切的上前，小声道：“姑娘，你还好吗？” 那女子陡然抬头，双手双脚并用爬开，惊恐地看着薇醉：“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薇醉上手想要解开她手臂上的铁链，却尝试无果。 女子反抗激烈，“你是不是又想骗我？” 异样的声响似乎惊扰了守卫的盘查，有序的踱步声渐渐靠近，薇醉刚经历了斗兽场的高强度打斗，加上刚才精神高度集中，如今神志恍惚间，一个不留神，她就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眼前有一张放大脸庞。 很美丽的脸，又美又媚，只是面上沾了不少污渍，而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成了破烂的布条，有些衣不挂体。 她手上的铁链还拴着，但却伸手摸了摸薇醉的额头，而后关切开口： “别担心，守卫不会来我这里。不过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你就活不长了。而且……” 女子顿了顿继续道：“你中毒了。” “中毒，怎么可能？”她有些不相信。 回忆起当时初入临渊门时的那些场景，“我当时明明把给的药剂吐掉了啊。” 容貌绝艳的女子淡淡摇头，解释道： “那第一个房间的药剂只是药引，其实真正的药掺杂在平时的饮食中，只要喝下过药引，无论吐不吐掉，药都会在你吃下饮食后开始作用。” “这帮人可真歹毒，竟然将药放在饮食里，那我岂不是根本躲不掉？” 对面的女子叹息后摇头，帮助薇醉坐起身： “至少，我是出不去了。但我看你一身红衣，是被分到武斗场了吧？” 她语气明明是淡淡的柔和感，可言语间却透露着坚定之意，叫人不能忽略她的话。 薇醉点点头确认，随后便看见了她眼中一闪即逝的一道光芒，似乎有一线希望在她眼中升起，但是陨落的极其快。 “怎么了？”见她没有说话，她不甘心地追问。 “我本来想你是武斗场的，可能有机会可以出去，但是我又想想，其实武斗场跟天阁本质上差不多。” 薇醉通过刚才偷听墙角之事，已经了解到了天阁具体会发生什么，当即追问道：“天阁，真的就是你遭遇的那些吗？” “……” 眼前的女子突然沉默了好久，沉默到薇醉都有些慌了，她都开始在脑海里上演：我真该死啊。 但是这时女子却开口了，“其实天阁远比你想的更要黑暗。其中不乏我这样的，还有不少女子更加年轻。” “什么？简直是禽兽！”薇醉顿时气鼓鼓道。 但是马上又因为精神力不佳头晕脑胀的，女子看她这副样子，从不远处小心翼翼摸出了一个药瓶。 “这个给你。” 薇醉看着她手里的瓶子很疑惑，“这是什么？” “这是可以让你身体恢复的药，你都拿着。”她拉起薇醉的手，将药瓶放在了她掌心。 薇醉觉得很奇怪，而且在看见她手臂上青紫的各种痕迹后，她更是一把将药瓶还了回去。 “不行，我不能拿这个药。你看你自己都受伤那么多了，你留着自己用。” 对面的女子见薇醉推辞，倒是没有着急将瓶子再度塞回，而是突然自我介绍了起来。 “我叫鹿霜，看你醒过来就一直在到处打探，是刚来这里吗？” “嗯。准确来说，我才来半天多，不过这半天来已经经历了好多事，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了。” 鹿霜笑了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像一个洁白的天使，不染尘垢。 “难怪你这么好奇，不过你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你这些行动，不然肯定会被盯上的。” “嗯，我刚才是无意中闯入天阁那边的。才……听到你……” “你都听到了……对吧，所以你也应该明白临渊门他们势力庞大，不是你一个人可以抗衡的。” 薇醉顿时感觉憋着一肚子气，“可是，他们竟然是把人骗进来干这些见不得人的事，难道他们都不会逃吗？” “因为，逃不出去的啊。你别白费力气了，这里真的很难出去。” 薇醉很疑惑，“怎么可能，我感觉在里面四处走动还算方便，看守也没那么严格啊。” “内部看守不严是因为没有必要，只要不乱套，其实是随便我们走动的。但这里的出入口都是严格把控，多方盘查，你逃不出去的。” 鹿霜淡淡地陈述着她仿佛已经知道的真相，而后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薇醉。” “谢谢你，薇醉。在这里还能跟人聊天，其实也挺奢侈的。” 鹿霜落寞的低头，而后便没再说话。 薇醉却有些不甘心，“鹿霜，你别泄气，我之所以能进武斗场自然是因为我能打，而且我有灵术修为，你相信我，一定可以带你出去的！” 听到这里，鹿霜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薇醉的出现仿佛她至暗世界里的一道光，她追逐着她，然后已经灰色的心脏重新鲜红了起来。 “那你更要拿着这瓶药了，它可以帮你恢复身体状况，不受太多毒素影响。” 说罢，鹿霜便固执地将药塞到她手里。 薇醉其实还有很多话想问，关于清钰，关于她为什么会来这里，关于临渊门的三阁究竟是做什么…… 但她还是抓紧回去了，因为鹿霜说她之后会面临更多武斗场的战斗，需要养好精神。 回去之后，薇醉将小饭桶搂在怀里，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清钰、鹿霜、秦意山等人的面庞一个又一个闪过。 那些似乎厌弃这里，却又成为了帮凶的模样不断出现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 第115章 骸骨的主人(墨爻) 为了查找月城这片区域附近是否有人失踪，锦辰便以暗城右将的身份前往附近官署，希望可以介入调查。 岂料，因为他此行来的匆忙并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明，就近官署门口对他横眉竖眼。 “你是暗城右将？哈哈，笑掉大牙。我还是暗城主呢？” 锦辰两眼一闭，感觉这些月城官员也太嚣张了，要是真舞到城主面前，说不定会直接被解决了…… 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锦辰好说歹说还是混进了官署中。 回到客栈的他很快将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墨爻等人。 “大致这么个情况：他们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头绪，官署内的人都闲散的很，我感觉月城这里的官员们并不想深究这个案子。” 季月如对此很是意外，“什么叫不想深究，一具骸骨，不就是一条人命吗？下五城难道将人命看轻至此？” 洛音倒是并不意外地喝着茶水，“季姑娘，别急。其实我并不意外这个结果，我在这里生活了多年，最是清楚月城的一切。 “五城本就是貌合心不和，而月城不像暗城是法度至上的城池，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依附在山上那群修行者之下的。只求利己，并不为城内百姓考虑。 “自然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避而不及。” 墨爻对于月城的情况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锦辰此去并不顺利，更是没有找到查找失踪人口的机会。 于是几人决定明日还是以暗城主的身份去撬开他们的嘴，不然这个进度实在太慢了！ …… 锦辰第二天先行前去官署的时候，遇到了昨日嘲笑他的那几人。 “哟，小子，干活挺卖力的啊？要不要考虑留下来跟哥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锦辰是个实诚的人，老实巴交道：“我老大是暗城主。” “切，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小伙子，不要学着说谎，做人要诚实一点知道吗？” 小胖墩正说得起劲，另一边他的小弟不知道从哪里飞奔出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而后他面色微变。 “你是说真的？” 小弟疯狂点头，“非常确定，那些东西我只在城主府见过类似的，绝对是暗城主，错不了！” 小胖墩听闻之后，倒是不慌不忙转头对锦辰唠道： “小弟啊，赶早不如赶巧，正好暗城主要来拜访我们这处官衙。你可别再丢人现眼了！” 看着面前人一脸严肃的模样，锦辰当即便装作闭嘴模样，而后垂头不语。 过不多久，墨爻一行人在门口被此处官衙的诸位官员热烈欢迎，一条明明不长的进门小道左右都站满了人。 墨爻一身黑衣，手持折扇，身后是季月如，顾诗。 小胖墩刚开始以为这俩人是随行侍女，但是看着一个人眼神中杀意满满，像是随便杀几个人都毫不在意，另一个人则漠不关心周围所有人，只注意着自己的弓箭。 他感觉这两人不像是侍女，至少不太简单就对了。 而后面的生物就更奇怪了，是一只狐狸…… 他们倒也是第一次见毛色这样火红通透的狐狸，心中直痒痒，都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把。 锦辰乖乖的跟着小胖墩站在一起，低头迎接墨爻他们缓缓步入室内。 但是墨爻的脚步却停在了石板路的中途，而后转头对着一侧的人道：“还不快跟上！” “诶！”小胖墩一听，以为是喊自己，当即撒开腿准备跟在身后。 却未料，一旁眼神中充满杀戮的女子抽开匕首就逼退了小胖墩。 “不是你。” 墨爻喊了一声，“锦辰。” 锦辰在小胖墩万分惊愕的眼神中缓缓走出，而后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只留下小胖墩和他的手下面面相觑，许久之后，手下戳了戳还在原地入定的老大，开口询问道： “老大，你怎么了，我们不用进去吗？” 小胖墩回过神立马大声呵斥，“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沏茶！那小子竟然真是暗城主的人，那我之前……完了，完了呀！” “什么完了，老大，到底怎么了？” “你没听过暗城主冷酷无情，手段残忍吗？” “听是听过，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好好配合他们不就行了吗？” “蠢货，刚那个锦辰，我们之前那么对他，他不得告状？快去，让后厨把最好的菜色端上来……哦，不，直接去最好的酒楼买！要快！” 小胖墩焦急地吩咐道，随后跟着剩下不多的人手来到了墨爻他们所在的正厅。 面上带笑，谄媚道：“嘿嘿，在下是此处的官署长，请问暗城主来此有何贵干？” “你们可有记录失踪人口？”墨爻瞧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废话，如今时间紧迫。 “有的，有的。不知道您要找什么？”他卑躬屈膝道。 墨爻喝了几口茶水，淡淡道：“我们要查最近的失踪人口，你们这次的骸骨案是谁负责的？” “骸骨案？”小胖墩两手交叠，“正是在下。” “你跟我们一起查。” 说完，他便起身朝着偏房而去，一行众人在各类案卷中查阅了一个上午，找寻了最近有可能的所有失踪人口。 另一边，墨爻则吩咐小胖墩将骸骨的勘验结果告诉他们。 谁料小胖墩有些为难的说：“暗城主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地处偏僻，山路难行——” “说重点。”他都不想抬头看他一眼。 “就是，我们……没有勘验师。” “季月如，我记得你是药剂师，勘验可以吗？”墨爻立马对季月如说道。 她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我去看看。” 经过了一早上的查阅，几人已经瞄准了几个最有可能的目标，加上季月如勘验后的结果，相互重叠之后，他们瞄准了一个人。 ——洪明德 “这洪明德是个什么来历？”锦辰好奇问道。 顾诗看了看资料，大致念了纸上所记录的内容：“据报案的家里人说：洪明德这阵子往返这里与如月山脉另一侧的月城地区做贸易生意。 “本来在这里拿到货物之后，应该途经如月山脉脚下原路返回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在前几天突然就消失了。” 墨爻猜测着：“洪明德很可能在这段时间内见到了凶手，然后被杀害。” 第116章 好熟悉的名字(墨爻) 他抬头又道：“骸骨的勘查有什么结果吗？” “骸骨上没有太多疑点，就是被武器伤害致死，因为只剩下骨头了，所以能看出的东西不多。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季月如提议道。 墨爻倒是并未想去亲自看，但未料到顾诗倒是对此很感兴趣，答应下来。 而后几人便来到了停放骸骨的房间。 顾诗在季月如的带领下仔细地查看了一番骨骼的情况，并且看到了骨头上锐器造成的伤口，有些疑惑： “季姑娘，这个地方为什么会那么深，却很平整。” 季月如扫过她所指的那个地方，娓娓道来：“一来可能凶手用的武器比较特别，二来也是最有可能就是凶手下手十分果断利落，至少是个练家子。” “这伤口……” 顾诗忽然迟疑了片刻，墨爻何其敏锐，当即看出了她似乎有更多的话想问。 “你有什么猜测？” 顾诗回忆了片刻，“我觉得这种手法很像我们迎血阁的作风。只不过，是前几年的习惯了。” 锦辰顿时来劲了，“迎血阁的作风，具体是指什么？” “就是迎血阁有些早期的杀手会习惯性的在目标的右手臂砍一条很深的伤口，看这具骸骨的样子，就很像这个习惯。” 锦辰凑上去左看右看，却没看出什么端倪，“就凭这一点，你就能看到这么多？” “也只是猜测，因为如今没有多少杀手有这样的习惯了。” 听到这里的墨爻却并不打算放过任何线索，顺着这个话题追问： “有可能是迎血阁的任务吗？” 似乎是怕顾诗一下没听明白，他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这骸骨遇害的事情，有可能是迎血阁的任务吗？” 顾诗却摇了摇头，“可问题就在这里。如果是的话，我一定会接到任务单得知这件事，而且月城的同僚也会告知我，但是……并没有。” 随后她略带失落地叹了口气，“可能是我多虑了，也许只是手法相似吧。” 骸骨这边并没有任何进展后，墨爻找来了刚才的小胖墩，询问起了洪明德失踪案的线索。 如今摆在眼前的骸骨和洪明德是两个案子，因为还没有明确的证据可以证明两者之间有何关系。 所以现在只能两头并进，骸骨明显是非常困难的一条路。 那么追查洪明德失踪的事，便是相对容易些的路径，只不过骸骨之事也不能就此放弃，因为—— 万一这具骸骨的主人并非洪明德呢？ 那前面的追查就都失败了。 所以，还是得齐头并进。 首先，洪明德失踪案件，姑且假设他已经遇害，那么凶手杀害洪明德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凶手和洪明德就算有什么利益争执应该也不会下这狠手吧？ 锦辰也认同这一点，“不过是个乡间商贩，怎么会与人结仇引来杀身之祸？” 顾诗却不赞同道：“有时候想杀就杀了，还需要什么理由？看你不爽行不行？” “那是你们迎血阁……我们五城还是讲些道理的，虽然不多。”锦辰有些汗颜回应道。 墨爻也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便吩咐小胖墩去追查了洪明德的人际关系网络。 其实他心里一点都没底。 因为寻常案件一般都是熟人作案，只要追查关系网络，多半都能找到端倪。 但如果真的如顾诗所说呢？ 凶手并非洪明德关系网络中的人，那么追查凶手之事就难如登天。 午后不久，小胖墩办事还算利索地赶来，将追查到的几人信息都交给了墨爻他们。 在洪明德的人际关系网络中，几人分头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可疑之处。 直到季月如好奇地来了一句：“这个马有才是谁？调查结果是过从甚密，可能有纠纷，是不是很可疑啊？” 顾诗也跑来看季月如手中的那部分资料，看了一圈之后摇摇头道： “我不记得迎血阁有这个名字，看来应该与迎血阁任务无关。” 但季月如却突然表示：“我听过这个名字。” “嗯？”锦辰倒是有些意外。 布布在这时也来了兴致，跳上桌面看到了那些信息，“我好像也有印象，是不是主人跟你说的？” 季月如激动地望着布布，“对……你也记得对不对？” 墨爻看着两人老乡见老乡的模样，一脸困惑，“你们说的是什么？” 季月如这才平息情绪道：“薇醉跟我提到过，当时我们在夏日庆典遇刺，言光死前告诉她：林东祥正在和一个叫马有才的人联系。” “林东祥和马有才？这两人听着完全不配啊……”锦辰吐槽道。 顾诗撇嘴看了他一眼，“你闭嘴，听季姑娘说。” 季月如继续回忆道：“当时他说是黑市的那个组织派人与林东祥沟通，而那个人就是马有才。” 布布连连点头，“嗯嗯，我记得主人就是这么说的。” 顾诗推测道：“这么看来马有才可能是林东祥的上线。” 墨爻拿出一张纸，却有了一些新的思路，他像是抓住了一条很细微的线，开始慢慢扯动背后所牵连的弥天大网。 “如果是上线应该就不需要说派人去沟通，而是直接下令。如果是沟通，说明两人并不在一个组织，至少负责的并不是一个方向，可能是两个方向。” 墨爻的推测细致入微，让锦辰甘拜下风。 他总结道：“但是如今一切还没有更多的证据关联，我也只是推测。” “杀害洪明德的手法与迎血阁的手法既然非常相似，那么这点上来看，至少是与迎血阁相关的人物。” 顾诗倒是对此疑惑，“可我并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啊？” “或许并不一定是马有才杀害的。但你所说的杀人手法，至少也表明了洪明德的密切人际关系中，有迎血阁的人。” 墨爻再次说出了其中的关联，不得不让人佩服再三。 仅仅凭借这几点信息，他便串联起了几个关键节点。 原本推理到顾诗所说的杀人手法那边，发现马有才并非迎血阁的人后，寻常办案线索很可能就会在此终止。 但墨爻却指出了：杀手手法的相似隐含着洪明德身边有迎血阁的人，或者与迎血阁接触的人。 不过墨爻也有了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要除掉洪明德，是他知道了什么？怕泄密吗？ 通常来说，杀人为了封口。 只是这个秘密，他们暂时还未找到。 第117章 罪的聚集地，恶的旋涡(薇醉) 正如鹿霜所说，薇醉感觉自己没有休息多久，就被拉起来再度扔进武斗场与野兽搏斗。 好在她用了鹿霜给的药剂，对于身体恢复确有奇效，她感觉自己的灵力正在缓缓恢复中。 不过，为了不在武斗场露馅，每一次搏斗的时候她还是更多会使用巧劲而非蛮力，一来可以省力些，二来似乎这样操作，看台上的人也会高兴很多。 不过，杀戮还是不可避免的。 高台之上的人们，好像特别喜欢看那样的场面。 这也让她出现的场次十分受欢迎，而格外受欢迎便意味着她会被一次又一次的从深夜唤醒，前去武斗场被迫营业。 一开始，薇醉只想躲避锋芒，掩藏踪迹。 但是随着她进出的次数多了之后，她这才发现这是个一个很好的外出机会。 因为寻常被分至武斗场的人，经常会因为实力不济，而在战斗中受伤。而后他们就会被勒令不准外出，专门安排药剂师跟随看守。 但薇醉因为武斗场时常需要她前往，便有了更多名正言顺的机会离开房间，她因此也在此据点内左右打探着情况。 自上次与鹿霜一别后，薇醉偶尔有时间还是会偷偷溜过去看她，陪她说说话，然后给她带些顺手牵羊来的东西。 至于秦意山……她也经常在此处见到他，似乎是自从上一次送到了他们这一批人之后，他便没有再离开。 因为秦意山听起来像对这里十分熟悉，而且对薇醉的态度不似其他人那样冰冷，她便经常趁着离开武斗场的路程与他攀谈。 左右不过是些寻常的话题，关于天阁、地阁、武斗场的事情，秦意山并没有什么隐瞒，反而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同她说了许多外面的趣事。 在日常相处中，她大概了解了这里的地理位置。 估计是在两城交界处，属于城池间的灰色地带，因而据点设置在这里能够避免两城的管制，从一定程度上免去了各种官府的麻烦。 而她有时候也不完全会乖乖问秦意山，她会直接偷摸去选择听墙角。 这日离开武斗场后，她回房间便听见了一处角落中的守卫正在窃窃私语。 因为自己的灵术能力已经开始逐渐恢复，有了灵力加持，整个人耳聪目明了不少，假装回去后，她又飞快溜了出来找到刚才在八卦的两人。 躲在他们不远处的暗角中。 “诶，你听说了没有。这阵子月城好像出了命案，官府查得严，没那么好找人了。” “月城？听是听说了，可月城不是向来不太管这些事吗？” “哎呀，谁知道他们最近抽什么风。” “行了，行了。这阵子大家都消停点，等过了这阵风再出去。” “说得对！反正那些当官的也只是一阵风，查完就不会再有人来管了。” 薇醉听到这里，大概知道了近日这里的人估计暂时都不会出去了。只是这样一来，似乎对于她的走动更加不利。 因为内部的人越多，她要寻找临渊门罪证并离开这里的阻碍也会越多。 想到这里，她决定稍微改变一下计划。 还是先找到清钰的去处，然后再弄清临渊门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后面几日，她时常去找鹿霜，大部分时候她都看见她一脸恬静地坐在属于她的那片区域。 而有的时候她也会撞见她被人灌下一剂又一剂的药水，等人走后，薇醉上前将之前的药拿给她服用，紧张地询问： “他们给我们喝的到底是什么药？” 鹿霜低头轻咳了几声，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颓靡而破败的样子。 “是栖草。” “栖草？！真的是栖草？” 薇醉一行人之前前往黑市时便是为了栖草的踪迹，而如今因为季月如不在她身边，她一直也不知道自己服下的究竟是什么药。 只是大概知道这药会抑制灵术，并且会不断地蚕食着人的身心，刚服下的几个时辰内，气血会加剧上涌，眼前虚幻与现实交织。 而后幻觉会慢慢消失，但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服用一次，否则临近某个时间点全身都会十分燥热难耐。 鹿霜给出的解药不知道是从哪里而来的，但确实十分有效。 若是能拿到更多，他们岂不是都可以解毒了？ 于是她开口追问着：“这解药你是从哪里得的？说不定我能帮你拿回来更多。” 鹿霜悄悄附在她耳畔，“是一位好心的守卫大哥给我的，但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他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薇醉脑袋发怵。临渊门好狠啊，对自己人下手都那么狠。 话锋一转，鹿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她又道：“不过，你或许可以上天阁之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藏宝间。” “因为我之前无意中听到过有客人提到过要去藏宝间挑两件宝物，想必……那藏宝重地，可能也会藏着解药。” “好。谢谢你鹿霜，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本以为听到这句话的鹿霜就算不是热泪盈眶，也应该是面上有所期待，可是薇醉看到的只有一片沉寂。 鹿霜好像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她整个人无悲无喜，像是痛苦到了绝境之后的惘然。 她又咳了两声，薇醉上前搂住娇弱的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而后，她听见了鹿霜缓缓启唇，“薇醉，这些日子我看见了很多孩子被送到天阁，你不是在找那个叫清钰的孩子吗？” 薇醉颔首，“是……我在找她，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到她。” “……我不知道哪个是清钰，但是天阁里的孩子或许会比我更难受。” 随着鹿霜缓缓道出她在这里所知的一切，薇醉整个人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想过这里可能是罪的聚集地，却没想过这里是所有恶的旋涡。 临渊门在用孩子做活体实验…… 他们一边研制栖草药水，一边用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孩子实验药水的功效，然后这样一个又一个孩子就被活生生地当成了试验品。 第118章 鹿霜的救赎(薇醉) 当然像鹿霜、薇醉这样的其实也从一开始就被迫服用了栖草药剂。 但在他们身上栖草药剂更多是起到控制的作用，而在小孩身上，临渊门是真的在做实验。 关于剂量、浓度，甚至薇醉还从鹿霜的讲述中得知了他们还在研发提纯版的栖草药剂，说是对付五城所用。 “没想到他们所谋甚大，主意都打到各个城头上了。” 虽然了解了这些事，但是薇醉一时间还无法想明白临渊门要如何通过这小小的栖草药剂对付五城。 鹿霜继续告诉她了更多的事情。 “关于地阁便是最没有价值的底层，具体我不知道他们会如何…… “而天阁则是相对有价值的人，像我这样可以供人取悦的存在，像清钰那样可以用来当成实验体的存在。 “至于武斗场，听说是提供给一些嗜血爱好的客人，满足他们特殊的癖好。 “因为被选入武斗场的人一般都很能打，所以武斗场的人是不会进入天阁的，他们怕取悦人的时候对那些客人下手。” ……听到这里薇醉嘴角抽搐了几下。 确实，要是把她扔去天阁，就凭借她的身手，被奉为贵客的人可能会在床上痛失尊严…… 除了关于临渊门将各类人带来要做什么，鹿霜在一番叙述后沉默了许久，而后在薇醉好奇的眼神中。 她靠着薇醉的肩膀，抬头望向她： “薇醉，本来我都想要结束这一切了，是你突然出现，让我想要……再多活几天……” “你说什么傻话，我们会出去的。我一定会带着你出去的。”薇醉忽然正色道。 鹿霜倒是没有反驳，转而认真地开口说起了她的故事。 “我曾经喜欢上一个人，他那么俊朗有礼，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照，我以为我们是互相喜欢的。” 面对她忽然伤感的话语，薇醉主动接话道： “……难道他喜欢上了别人？” 鹿霜浅笑了一下，“他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至少，那个时候的我，以为是这样…… “但是当我把他的事情告诉家里之后，家中人无一不反对我。我是暗城中人，他是月城人，其实隔得不算太远。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家中说卦象不祥，便以这样一个奇怪的理由拒绝我与他在一起。 “可我并不信他们，为了他……我不吃不喝绝食好几天，与家中彻底闹翻。然后在丫鬟的帮助下，终于逃出了家中。” 鹿霜忽然浅笑起来，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日的幸福。 “他也是喜欢我的，他亲自来暗城接我，带我去月城最好的酒楼吃饭，陪我逛街采买，告诉我月城的大小注意事务。 “然后，我满心欢喜的准备嫁与他。他为我选嫁衣、头饰、丫鬟，无一不是细致入微、体贴备至。 “我当时也已经有了身孕，其实除了嫁他，也并没有什么退路。回到暗城父母家中，他们一定会说我败坏门风，将我肚子里的孽障除去。 “所以，我只能来找他。还好，他并没有负我。 “不过，只是……暂时没有负我而已。” 鹿霜的语气开始低沉，似乎回忆到了关键的地方。薇醉能感觉到她话语中的迟钝和犹豫，而且那个暂时两个字，也让薇醉心中警铃大作。 “没想到，成婚那日，就是我最后见到光明的日子。一杯合卺酒，里面下了迷药，我喝完便不省人事。 “而后被带到了这里，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当然想过要反抗。 “可是我真没用，我不像你……薇醉，我没有灵术天赋。” 她说着说着掩面开始痛哭起来，薇醉轻轻拭去她面上的泪痕，鼓励她继续说出来： “鹿霜，你告诉我，这些话你一直没有人讲对不对？你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些。” 薇醉的话语像是鹿霜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充满疗愈感，她抱住薇醉靠在她胸前，一边啜泣一边继续讲完这个故事。 “我在这里举步维艰，反抗根本就是徒劳的，一开始他们发现了我怀孕，便没让我侍奉客人，我沦为了栖草的实验品。 “后来，等我的孩子出生后，我看见那个孩子全身到处青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它……也成了天阁的实验品。 “而自那以后，我就成了侍奉客人的一员。我知道我就算现在出去，也无法挽回这一切了。 “但我一直撑着，想等到一个有能力将我的尸骨带回去的人，去暗城告诉我父母一声：我错了，此生不能承欢膝下，是我一直的遗憾。” 她忽然握住薇醉的手：“薇醉，你就是那个人。你答应我好不好？” 听完鹿霜的故事，薇醉早已呆若木鸡。 她愤懑、惊讶、苦涩、疑惑，满目的疮痍在她眼前展现，可她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 也许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吧。 她轻轻搂住鹿霜，安慰道：“我会带你出去的。” 这是她在现实世界不曾遇到的事情，也是她在浮空城记忆中不曾接触到的人生，与书上记载的下五城很不一样。 鹿霜的故事残忍而动容，可是又充满了无力感，无力回天、无力更改。 但薇醉又想帮她更改人生，可惜她自己也说了，栖草摄入已经完全超出了她能承受的，她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 薇醉忽然对此有些好奇，“鹿霜，你知道栖草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鹿霜抬头看她，犹豫道： “我之前不知道，但在这里时间久了，渐渐的也看明白了。少量的栖草可以让人沉迷其中，大量的则会造成幻觉迷失，类似一种慢性毒药。而我已经中毒很深了。 “我经历过很多次的迷失，感觉自己已经无法感知现实的种种样貌了。栖草的使用达到我这样的量应该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鹿霜满眼憧憬地看着薇醉。 “所以我只求你如果真的能走出去，请你一定要将我的话带给我家人。” 薇醉面对她再三的请求，没再坚持告诉她不要放弃希望。 或许，人在绝境中要的不是告诉她有希望，而是告诉她：你想要做的事情，我答应你。你不要有后顾之忧。 所以她点头郑重道：“嗯，我一定会的。” 这到底是一场怎样的孤注一掷，薇醉不知道，她只知道如今的鹿霜迫切需要她肯定的回答。 这是深渊中的人，最想要的救赎。 她此刻是鹿霜的救赎。 而她的救赎，在哪里呢？ 第119章 直接一锅端了(薇醉) 经过多日与秦意山的接触后，薇醉逐渐了解到他的本性实际并不坏，更多的是屠龙者成为恶龙的故事。 所以，当她开口让他打听一下清钰的消息时，他脸上的错愕仅仅只出现了一瞬，而后望向她： “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 薇醉眼角弯弯，一副十分信任他的语气。 “直觉告诉我，你不会。” 他的眼眸在那一瞬恍惚了许久，大概是很久没有人同他说过这样的话了。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灰暗，连人和人之间的交流也是，充满了利益交换和各类机关算尽的过程。 可眼前女子明明满身泥泞，自己也身陷囹圄，却愿意相信他这样一个早已满手沾血的人。 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是想要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秦意山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几日后，门口响起沉闷的敲击声，薇醉见到了一脸人畜无害的秦意山。 他有些得意的带话给她：“我已经找到了清钰，负责孩童的文夏我也已经打点好，你可以在晚上与她见上一面。不过……” “是有什么条件吗？”薇醉听见他迟疑的话语，当即反应过来。 秦意山随即继续道：“作为和文夏的交易，你需要在武斗场多打几场。” 这么多天以来，薇醉第一次嗅到了希望的气息，就好像在一场盛大荒芜的暗夜中，突然绽放出的一朵乍亮的星云雨，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所有的视线和念头都汇聚在了那个目标上，她愿意做这一场交易，以换取她所想要的会面。 毕竟，那不只是会面，可能也是清钰生的希望。 尤其是在听过了鹿霜的故事之后，薇醉一度十分担心清钰会不会等不到她营救，便已经受不了凌辱而离世。 如果真是那样，那她还在这里潜伏着有何意思？ 若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她要遵守这些规矩、法则又有何用？ 于是今夜的武斗场，她打的极为凶狠，看台上嗷叫连连，大声呼喊的叫嚷声响彻了整片武斗场。 但薇醉处于武斗场的中央，却没有感到丝毫喜悦。 甚至直到秦意山来将她带出去，一旁人殷切地送来了一管恢复药剂时，她都没有任何感觉。 好像周遭的一切她都不曾放在眼里，她此刻的心中只想着与清钰的会面。 秦意山如往常一样将她带回去后不久，等到四周侍卫都被他支走，薇醉如愿跟随他的步伐来到了天阁的一间小屋内。 时隔不知道多少日子后，她终于找到清钰了。 那瘦弱的背影，纤细的手腕遍布淤青，薇醉抓起她的手，紧张地看着她一脸平静的目光，不由开口问道： “清钰，你还记得我吗？” 她本以为清钰面对她的到来应该是高兴的、开心的，可是直到此刻，她从那双黯淡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她顿时摇了摇清钰，慌忙出声： “清钰，我是薇醉。之前在决斗场教你灵术的那个姐姐？你记得吗？ “我们初见是在无名森林，你还帮我解围了你记得吗？” “你还有个弟弟叫清炼。” “……” 清钰的眼神中没有光芒，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直陷在巨大的恐惧中，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秦意山，心中不由的生出许多恐惧。 脚下的步子往后退了几步。 薇醉注意到了她对于秦意山的恐惧，便转头让他出去守着。 大概过了很久，她安抚着清钰的情绪，一直对她说着曾经发生的一切。 而后在某个瞬间，清钰的鼻腔中霎时发出一声抽吸，而后爆哭起来，却又没什么声音，只有数不尽的泪水浸润了薇醉的衣服。 她在这里太久了，她已经数不清日子过了几天了。 这里不见星空，不见黄昏，不见落日，不见朝阳，不见春风。 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有。 她面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恐惧。 每天都要被当成试验品带来带去，服用各种药剂，测试各种表现。 薇醉大概猜测到了清钰肯定遭受了非人的对待，但是没有想到她已经到了木讷的地步。 一般受到严重刺激的人，通常会经历联想障碍、情感障碍、意志活动减退等等，她之前猜测了清钰可能会产生情感障碍，但是没有想到她如今已经有了初步的意志活动减退的迹象。 就是说她面对薇醉的到来不光情感淡漠，而且孤僻、退缩，不过还好看起来只是初期，在秦意山走后，清钰渐渐恢复正常，甚至抱住她痛哭起来，便是在缓过来的迹象。 但这却让薇醉有了更快将这里的事情解决的决心。 清钰大概受不起再一波的刺激了，她要将她救出去。 忽然间，啼哭过后的清钰忽然唤她的名字， “薇醉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是来带我走的吗？” 她捧着清钰的脸，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我会带你走的，清钰。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 薇醉让秦意山叫来了文夏，拜托她道：“这几日可否帮我好好照顾清钰。” 文夏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女子，却看着少年老成，一脸不在意道： “放心吧，既然意山说要帮忙，那我也就帮帮你。反正这些小孩，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重要的存在。” 而后，薇醉在文夏的帮助下离开了天阁。 文夏是负责天阁中孩童事务的人，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精明的市侩味，她衣衫艳丽走在薇醉身前，穿过许多条路后，忽然道： “你是不是隔三差五就去找鹿霜的那个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提问，薇醉一下有些发懵，她从未跟人说过她去找鹿霜的事，而且前去的路上也特别注意没有被人发现过。 她竟然还是知道，而且听这个语气，好像非常笃定。 见薇醉不搭话，文夏倒是爽快地解释：“你也别惊讶，鹿霜她比较特别，我便多关注了她一些。” 听到这里，薇醉便也不藏着掖着了，点头确认道： “就是我。” 文夏叹了口气，“鹿霜来的这些日子，我是看着她被折磨的，她要是早早听话也就好了，也不会那么难受。就冲你经常照看鹿霜的份上，你这个忙，我会帮的。” 薇醉听闻心中自然欢喜，刚打算感谢文夏时，她却又转头认真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可别搞出什么别的事情。” 文夏此人很奇怪，薇醉感觉她的话语中总是藏着半分，她好像知道她来历不简单，在警告她不要生出大事。 ……她确实不打算生大事。 她打算把这里直接一锅端了…… …… 回到房间的薇醉服用了鹿霜给的药后，开始抓紧恢复实力，灵力已经渐渐恢复到了2阶，她开始尝试重回3阶段。 之所以在武斗场内她如此卖力，也正是借由妖兽的打斗练习自己的实战，若无实战，她也无法继续进步，直到现在终于进入了瓶颈期。 她感觉到实战的能力有了质的飞跃，而突破也是她离开这里的底牌。 毕竟水系灵力的恢复有助于她压制体内的栖草之毒，如此才有可能在未来离开临渊门。 第120章 她自会奋力走出(墨爻) 自上次追查洪明德和骸骨案两个案件之后，墨爻他们一直没有太多具体的进展，所有线索都停留在当日所查的内容中。 由于骸骨案的追查十分困难，墨爻便打算先从洪明德入手，查查他的去处。 但是没过几日，月城中就流行起了一种迷幻试剂。 这日锦辰在外打探消息的时候，听见了流言蜚语，赶忙回来将此事告知。 “城主，最近的城中有说有种迷幻试剂是药剂师的新炼制品种，赠予有缘人尝试，我就去查，还真查到了。” 锦辰突然卖起关子。 墨爻并未恼，“什么？” 他嘿嘿一笑，“洪明德就买过这种药剂。” “然后？” 锦辰忽然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就听到这些。” 谁知道这时，顾诗拿着几个小瓷瓶，放在墨爻的桌上，神神秘秘道： “云天水榭送来的月城流行新试剂，给你们瞧瞧。” 锦辰目瞪口呆起来，刚准备询问着药剂的事情，就被顾诗继续打断。 “我听说云天水榭把它列为一级毒物。毒性可强的很，别小瞧这玩意了。” 顾诗爽快落座，看着锦辰有些吃瘪的模样，心中暗爽。 锦辰对这些药剂充满好奇，但是此刻他显然对顾诗更为好奇， “你还能从从云天水榭拿东西吗？”他不可置信地问。 顾诗自豪道：“那当然，我们冷爷跟上官晼晚可是故交。” 墨爻看了看这几瓶药剂，叫来了季月如。季月如拿起瓶子，找来了一只普通的灵兽作为实验，将药剂给灵兽灌下。 而后将那只松鼠大小的灵兽放在桌上，众人都围了过来。 很快，灵兽的脚上就开始出现了斑驳的痕迹，是一道道青紫色的痕迹。 季月如看了看瓷瓶中的液体，松了口气。 “还好这瓶子里的是稀释过后的，并未危及生命，这小兽只是发狂了一会儿，很快症状就会退去。” 不过，她看着这熟悉的青紫色痕迹，却当即想到了更多的事情。 “说起来，当时谭立安的死亡状况与这样貌十分相似，看起来她服用的就是一样的药剂。” 墨爻凝重地道：“根据巡察司的调查，谭立安当时的药剂极有可能就是栖草，而现在这小兽症状一致，是不是说明……这瓶子里便是栖草药剂。” 季月如却摇头补充，“只能说这瓶子里有成分可能是一样的，但未必就完全是谭立安所服用的栖草之水。” 这下，关于谭立安、宁海身上的毒便解开了七七八八了。 季月如则拿着药剂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并且判断出了其中确实有栖草，只是顾诗带来的这几瓶药效更为厉害。 具有极强的致幻效果，而减少了毒药的成分。 “也就是说，这瓶子里的东西正是由栖草提纯的，只是应该有过改良。主要是致幻，次要才是用毒。” 季月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 墨爻似乎看出了什么，“是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她却摇摇头，没再说话。 墨爻觉得季月如大概是面对这一切的恶有些难以接受，她常年在浮光塔生活，定然是活的遗世独立。 突然一下面对这些五城之恶，表面光线靓丽的一切拨开云雾之后竟然是如此的丑陋和令人恶心。 她自然是会有些不适的。 他没有太放在心上，拿着药剂便与锦辰一同去找到了官署中那几位官员。 官员们战战兢兢的立于官府之内，看着墨爻黑扇墨衣冷漠入座，对他们发问： “说说吧，为什么一开始在洪明德的调查中，没有查到他购买了这种药剂的事情，查案这么随意的吗？漏了这么重要的线索。” 他用扇敲击了几下台面，顿时眼前的官员各个噗通倒地。 下跪的下跪，认错的认错。 暗城之主恐怖的名声在外，谁也不敢在此时惹上。 小胖话语颤抖道：“因为城中最近出现了很多奇怪的药品，不在药剂师的药品名册上，很难追查。暗城主您可能不知道月城的法制特殊，他们根本无法过问这些事。” 身后匍匐在地的另一人也连忙附和道： “正是，正是！所以就在查洪明德关系时，忽略了他购买和接触的东西，只是探查了人有关的事情。” 听完这几人的连番道歉和弥补措施，墨爻决定直接待在官府中紧盯调查。 当天晚上，锦辰十分疑惑地问他： “城主，你为什么要没日没夜的追查洪明德的案子？顾诗不是说要查包子铺的案子吗？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急病乱投医了？” 墨爻却摇头否认，“我有预感，这一切都有关联。” “这个案子背后定然牵扯了‘临渊门’，说不定解开洪明德的案子，也就解开了包子铺的案子，因为洪明德就是消失的那人。 这会是我们接近这个组织的最快突破口，也是找到薇醉的方向。” 锦辰倒是安慰说：“其实薇醉姑娘本身已经灵术达到3阶，应该不会遇到什么能威胁到她的人或事情。或许她只是被困住了，很快就能找到出来的路，城主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墨爻手中摩挲着薇醉留下的日记本，安静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开口道： “她自会奋力走出，也会找到她想要找的人，可我也不能干等着她回来，她向我走来一步，我更也要想尽办法走向她，完成那后面的九十九步。” 锦辰第一次听到这样肉麻的话，他顿时一个激灵继续去调查案卷情报了。 倒是趴在房梁上的布布，将这段话尽皆收入耳中，然后它突然跳了下来，舔了几下爪子，坐在桌案上，盯着墨爻。 “我，布布，觉得你是个好人。等主人回来，我一定会为你多说说好话的。” 布布拍着它软乎乎的肩膀，滑稽地承诺道。 墨爻却轻轻笑了起来。 此刻的他并不需要布布说出这些承诺，但他却在这样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或许是因为布布是薇醉最亲近的灵兽，获得了它的认可，就好像隐隐获得了周围人的支持。 他看着手中在黑市那晚完成了一半的画像，上面的女子清冷高洁，像是黑夜中的一朵优昙花，盛开在这荒芜之地。 第121章 从内部渗透(墨爻) 时间已入深夜，然而此刻官署内却无一人休息。 所有人都神经紧绷，争分夺秒的分析如今的情报，试图从这三起毫不相关的事情中找到一丝串联的关键线索。 墨爻将众人召集到一起，互相分享着各自手上掌握的线索，试图从中推理出一条可以追溯的路径。 他看了看满脸憔悴的众人后率先打开话匣子，“根据洪明德接触的人来看，直接寻找线索非常困难，所以我们不妨做个假设……” “假设马有才杀害了洪明德，那我认为很可能是因为栖草药剂。” 季月如却有不同意见，“若那具骸骨就是洪明德，那他就并没有服用过栖草药剂。又怎么会因此被杀害呢？” 他推敲道：“之前我们也推测了：马有才很有可能与栖草药剂所属的‘临渊门’有莫大的关系，与林东祥关系不祥，但至少不是上下级。 “那么，他最有可能是负责栖草之水相关的暗线。” 季月如大概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就是说，马有才与临渊门有关，而他又是紧密接触洪明德的人，那么先假设他就是杀害洪明德的凶手，如此一来，在这样的基础上去推敲剩余的问题，如果其中有说不通的地方，他们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症结所在。 但如果，这一切确实相差不大，那他们也算是走在了对的路上。 顾诗的脑子不算几人中转的最快的，但好歹跟水榭常年打交道，什么弯弯绕绕的算计没见过。 她听到这里认可道：“这种推测不无道理。根据洪明德身边的人描述，他的生活极其规律，最看不得作奸犯科之人，他与马有才若是过从甚密，还有纠纷…… “那最有可能就是他或许从哪里得知了马有才贩卖栖草之水这类事情，不知怎么的就惹到了他，才引来杀身之祸。” 墨爻随即便从中推敲道：“或许是马有才要向洪明德兜售栖草之水，与他达成一些生意往来，而洪明德不肯，便与马有才起了争执，然后被杀。” 事件推敲到这里，若是属实，那么关于洪明德失踪案件的事情也就大差不差了。 这个时候，官署内的官员突然拿来了一批新的案卷资料。 几人顺势将案卷打开后，这才得知马有才是几年前突然出现在月城的，经常来往做一些生意，也时常出入这里的决斗场等。 “决斗场？又是决斗场，我就是知道这个决斗场肯定有问题！”洛音看到这里突然义愤填膺起来。 墨爻倒是并不知道为什么洛音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有些疑惑，但又想起她是为她父亲的案子而来。 斟酌询问道：“是因为记载中你父亲就是死于决斗场吗？” 他本以为自己的推敲方向并没有错，少女因父亲死于决斗场之事，所以觉得那个地方承载着伤痛的过去，由此引发的逆反情绪。 但洛音却极为冷静道： “不光是这个原因，我跟萧恺讨论过，我父亲他们三位官员都是死在了决斗场那场意外中。 “可我听说青木村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偏僻小村庄，在那样简陋的地方有一个决斗场我一直觉得十分可疑。所以当时才一直在决斗场附近想要找到蛛丝马迹，可惜没有任何把柄。” 说到这里，洛音垂下了头大概是想起在决斗场初遇薇醉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害怕墨爻因此对她有所介怀。 因为若不是她一再坚持，若不是她让薇醉参与翻案，薇醉现在应该不会这样下落不明。 众人继续翻看新拿来的案卷线索，墨爻则感觉经过洛音这样一说，他总感觉现在这些事情背后好像隐隐有一张大网已经初具雏形。 他之前一直没有想过临渊门的事情，只是盲目地在已知的事情发生后，去推敲事情真相，然后窥见临渊门的一角。 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 遇上了一个案子，解决后发现其中有问题，关系到了什么线索与临渊门有关，然后又遇上一个什么案子，去推敲凶手。 但他们从未想过反过来思考！ 他们从未想过从临渊门的角度俯瞰全局！ 洛音刚才说觉得决斗场不简单后，墨爻一刹那想到了这件事。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自临渊门出发推敲整件事情？ 想到这里，他飞快的拿来一张纸，提笔开始同众人梳理线索。 “若一切从临渊门开始，已知如今他们的组织版图，林东祥是在决斗场这条线上的，马有才是负责栖草药剂的，或许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负责的方向，可能作为他们中间的一个承接，也许与薇醉的失踪有关。 “根据洛音所猜测的，决斗场必然是一个关键的地方，可以让他们自由的进行栖草药剂的交易或者是安排其他事情。那林东祥应该只是决斗场这条线上的人之一，其他地方的肯定有各自的负责人。 “而马有才若是负责栖草的输送，则他与林东祥的关系就说得通了。” 洛音认可道：“没错，这样想来他们的关系自然不会是上下级了。” 顾诗对此还是挺惊讶的，“啧啧，这个组织设计的可真严密，成分如此复杂，看来我们遇到的是个狠角色啊。可不能掉以轻心了。” 锦辰也对此郑重道：“以后大家做事都万万要小心，看起来这个组织并不好对付。” 顾诗又道：“云天水榭其实早已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但是组织内部结构一直不知，可见他们的内部极为严密和复杂，所以从外深入这个组织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季月如对于刚才那些推理并不感兴趣，她只关心结果，以及——要如何救出薇醉。 于是当听到关键之处时，她顿时会意抬头，“你的意思是……内部渗透？” 顾诗看了看她，点头道：“潜伏进临渊门内部，可能是如今最快的办法，只是以前水榭派去的人都没有回来，所以我们也不敢保证是不是有去无回。” 墨爻刚想拒绝这件事，谁知季月如飞快道：“我去。不过布布就要交给你们照顾了。” “不行，这件事这么危险，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临渊门内部究竟是什么状况，你这么过去万一遇上什么事了怎么办？”洛音反驳道。 顾诗倒是满脸淡定，“这确实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锦辰也阻止道：“虽然季姑娘你是我们中最厉害的人，但我们如今也确实不知道，临渊门这个组织是否会有对付你这种灵术师的办法，这样太冒险了！” “你们讨论了好几天了，事情都没什么进展，这样坐以待毙不行。” 她忽然坚定道：“晚一天，薇醉就多一分危险，我自然要前去救她。” 她去意已决。 第122章 藏宝间(薇醉) 在结识了文夏之后，回到自己房间的薇醉收到了一个新的任务。 大概是这段时间内她从未收到过系统的任何提示，而且自己也逐渐融入了这个世界，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任务，她显得十分错愕。 【已触发奇遇任务《霜雪之华》】 任务描述：营救鹿霜 任务奖励：妖心水晶x3 毫无疑问，她当然选择接取，在这里灵术恢复极慢，但要是能获得更多妖心水晶，岂不是能快速恢复实力？ 说不定还能再突破一番。 看着这条简单的任务描述，薇醉觉得任务的完成判定应该就是把鹿霜带出这里，应该不难做到。 这段时间里，薇醉正在努力恢复着自己的灵术能力，已经差不多完成了2阶的恢复，即将要重回3阶了。 不过，近日来，她时常会听见一些打骂声。 后来在了解后才知道，不少之前来到这里的人，现在后悔了想要逃跑。可临渊门岂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基本迎来的就是一顿毒打，最后在挨打中屈服。 过了一段时间，那些曾经挨打的人为了更好的在临渊门内生存，渐渐就成了帮凶，管束着新来的其他人。 然而，其中还是有一些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那些人多半良心未泯，在薇醉与他们接触后，渐渐道出了许多无奈的事实。 薇醉则是以实力劝说他们帮助自己，她需要先摸清这里的情况，才能赢得逃出去的机会。 所以，在不少人的帮助下，她渐渐对这个据点所处的外部地理位置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据推测，他们如今应该是在一片村落附近的山洞之中。地下武斗场的位置似乎连接到了村落的某一处，观看武斗场好戏的贵客们，就是从村落那边的入口进入的。 而帮助她获取更多情报的人们还告诉她，每日采买回来的人都会穿着类似粗布缝补的衣服，然后在回到门内后迅速脱掉，再吐槽几句。 根据这样的一条线索，她基本可以确定附近一定有村落，还是比较落后原始的那种，所以临渊门的人出去必要乔装打扮一番，才不会格格不入。 随着薇醉获得的线索越来越多，更多门内长期受到压迫的人也通过互相带话，投奔到了薇醉这一方。 ——都是那些迫切想要离开这里的人。 她在众人的情报中，也开始一点点绘制出了内部的地图。 姑且认为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层，武斗场在地下一层，那么天阁就是在二层与三层，而三层的一侧角落有个不起眼的小房间，是传说中的藏宝阁。 据他们说那边守备力量十分薄弱，临渊门内似乎并不太重视那里，所以也有人猜测里面没什么好东西。 不过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薇醉还是觉得得去看看，便开始计划着找个时间摸进藏宝阁了。 一方面是寻找解毒药剂，二来也搜刮一下有用的东西给小饭桶吞噬，它已经处于饥饿状态许久，每天只能靠她搜刮来的一些武器维持雷电之力。 几日后，薇醉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找到了机会。 她之所以能确定是夜黑风高，是因为路过中央广场的时候看到了洞外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 由于水系灵力的进阶恢复到了3阶初期，她很顺利的潜入了三层。 扶墙轻巧走动后，在一个拐角处不起眼的小木门前，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顺势便开门溜了进去。 只是一进去，她就傻眼了。 是谁告诉她的这藏宝阁没什么东西的？ 这不都是东西吗？ 塞得满满当当的！ 眼前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薇醉猜测可能是所有被带到这里的人，他们的随身物品都被搜刮扔进了这里。 一旁还有好几个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东倒西歪的乱成一堆。 薇醉上前嗅了嗅几瓶药水，回忆着季月如教给她的一些办法，试图分辨出大致的药品作用。 她迅速从中挑了几瓶肯定是疗愈型的药水，卷进了衣服里。 再往前走去，角落中堆放着许多武器，有刀、枪、箭、狼牙棒、戟各类武器应有尽有，横七竖八的躺在一处。 薇醉觉得大概是初入这里时，他们就收走了，然后丢到这里。 突然。 她看见了自己的赤灵剑！ 可不过片刻，她便伤心的摸了摸它，替它擦去了灰尘后，便离开。 现在并不是拿走它的时候。 剑的目标太过明显了，她带回去一定会被发现。 她又左右查看了一番，本来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记录册、书籍等等，上面或许会记录临渊门的一些罪证，她好拿了之后带出去作为证据。 但是，她很快发现这里没有一张纸，连张地形图都没有…… 此时，怀里的小饭桶有些按捺不住的冒头，似乎是嗅到了食物的气息，啪叽一下跑到地上，冲着武器堆放处而去。 小饭桶！ 薇醉十分紧张的上前跟随，深怕它吃的太多被发现，于是替它挑了一些兵器残片出现，又去角落的晶石堆里找到了一些废弃矿材。 一股脑的堆在它面前，让它吃个够。 而她则搜刮过药品后，便看见了一个阴暗的角落中，似乎有一个架子，那边正被一块巨大的布笼罩的严严实实的。 好像在遮掩着什么！ 薇醉顿时十分好奇，迈开步子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却没想到脚下步子才走了几步，她就感觉大脑一片混沌，然后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灵魂感觉被抽离出了身体。 她看见巨大的树叶在眼前晃动，响尾蛇的颤动声在耳畔响起，双眼充斥着各种光怪陆离的奇幻景象，意识陷入无垠深海，华丽又旖旎的浪漫在梦境中展开，一切像是没入深渊巨兽的口中。 只剩下黑暗，无尽的黑暗将她淹没…… 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有斑驳的光影如血管一样丝丝绽放，从中央开始，一层层的往外剥离，她能感受到身体渐渐拿回了掌控。 然后，她再睁眼…… 眼前是一双通红的、圆滚滚的眼睛。 她瞬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第123章 幻灵兽(薇醉) 【已触发奇遇任务《幻灵兽》】 任务描述：赢得幻灵兽的信任。 任务奖励：妖心水晶x3 冷不丁的一个任务跳出，再配合薇醉眼前所瞧见的一个奇怪生物，她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然而，当她平复下心情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生物时，她这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只寻常的灵宠。 纯白色的毛发上沾满了污渍和血迹，从它的体态和样貌来看，它很像猫和狐狸的结合体，身体特别像一只巨大的缅因猫，只不过是白色的。 而头颅则有些狭长，嘴巴尖尖，两颗眼珠子乌黑，正面看起来活脱脱像个狐狸。 但它看见薇醉却没有一点恼怒，反而双眼无神的盯了她一会，然后黝黑的鼻头凑上来闻了她好久，最后转身离开了她身边。 在之前的那个高台上，稳稳地继续趴在上面。 这什么情况？ 薇醉不光懵逼，脑海中还涌现一堆疑惑。 首先，这是个藏宝间，应该是藏着各类武器、药剂、晶石之类的宝物吧？ 怎么跑出来一个活物，难道活物也算宝物？ 其次，这个活物为什么不攻击她？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地方出现的活物多半是什么看守宝物的守护兽吧。 那她就应该受到攻击，并且被守护兽粗暴的丢出去，然后在门口因为动静太大被守卫发现，最终得到了严密监控或者惩罚。 但是与此同时，心里还是不服输，在受罚后再度偷偷跑来，找到了克制这个守护兽的办法，然后成功绕过守护兽的位置，得到了它背后所保护的重宝。 按照常规套路，不应该是这样吗？ 可眼前的一切，都不按套路出牌啊。 她迅速整理衣衫，爬了起来，靠近桌面，仔细瞧着刚才那只灵兽。 它周身雪白，一副极为高贵的模样，蜷缩在桌案之上。薇醉这才注意到，这只通体雪白的灵兽，四肢正被四条极粗的手链，捆绑住，所能活动的范围大概就只是刚才在她面前到这里的距离。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接了个任务。 描述是……赢得幻灵兽的信任。 看上去，这个白色的小兽就是幻灵兽了。 不过，此刻的幻灵兽跟雪白只沾了那么一丝的关系，因为毛发情况非常糟糕，全身上下似乎都遭遇了虐待。 薇醉上前伸手想看看它的伤口，却被它哈气躲开了。 她左右瞧了瞧这里也没什么食物，看着小饭桶在一旁吞噬金属十分起劲，打了个饱嗝后，慢悠悠的递过来一块金属碎片。 从它眼神里，她感觉小饭桶是想与眼前这只白色小兽分享食物。 可惜，白色小兽要是真的吃这些，就不可能这样奄奄一息的趴在原地了。 薇醉显然想到了这点，便推开了小饭桶递来的金属碎片，转而从兜里掏出晚饭没有吃完的半个馒头。 掰了一些放在它鼻尖下。 骨瘦如柴的白色小兽双眼紧闭，在嗅到一丝食物的气息后，陡然睁开了双眼，而后便对上了薇醉含笑的眸子。 幻灵兽有些胆怯，但是还是很想吃，于是伸出爪子不经意地偷偷将食物往自己怀里塞。 确认了这个灵兽是吃人的食物后，薇醉便放心大胆地将剩下的馒头都给了它。 幻灵兽见到一大块食物很快就狼吞虎咽起来，骨瘦如柴的身体随着进食一翕一动，皮毛间的血色伤痕若隐若现。 她想上手触碰它，换来的却是它骤然再次退缩。 小饭桶瞧见这个情况，跳上桌面就开始叽里咕噜的说话，然而说的话，薇醉一句也听不懂： “biga de gra sei los aks……” 幻灵兽先是呆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忽然开口也说出了一句叽里呱啦的话语。 “si mn em eioma asis……” 薇醉还是听不懂，她感觉自己二十多年来学习的语言系统在这里一点也不管用，他们说的这是啥啊？ 胡言乱语？ 本以为小饭桶跟它交流了几句，应该是了解了它的来历，或者至少可以沟通。 谁知道小饭桶在好一通话语之后，转头望向，用一种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脱口而出的第一句是： “它……口音太重了，我听不明白它在说什么……” 薇醉顿时被惊得外焦里嫩，兽语也有口音？ 她战战兢兢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后，小饭桶倒是没有恼，十分自豪的道：“那当然，像它这种一看就是没好好学兽语。” 随着小饭桶骄傲的挺起胸膛，薇醉算是明白了。 这大概意味着眼前这只幻灵兽——还小。 小时候学不好语言很正常嘛…… 不过，幻灵兽好像是能听懂小饭桶在说什么的，所以在他们沟通完之后，幻灵兽便转身向薇醉展示了自己被困住的四肢，和早已被折磨出血的后背伤口。 面对这样的幻灵兽，薇醉当然是想要帮它一把的，但是很可惜，她是来偷东西的。 偷东西的重点是什么！ 不能被人发现啊！ 别的东西多少拿走一点可能不会被人发现，但是这只这么明显的幻灵兽要是消失了，这临渊门内部还不得彻查。 到时候自己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于是她耐心的让小饭桶给幻灵兽解释道： “我现在不方便带你离开这里，但是我保证，等我离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带你走。” 小饭桶一阵翻译后，幻灵兽大概是听懂了，目光黏在薇醉身上恋恋不舍。 薇醉替它治疗了一下伤口，然后询问它是否有名字。 小饭桶过了一会儿告诉她：幻灵兽并无名字，它好像很小的时候就被关在这里了，它什么都不记得。 薇醉倒是并不介意它一无所知的模样，也不介意它此刻羸弱的身体。 她俯身盯着幻灵兽，看着它柔软又坚毅的目光，提议道：“我为你取个名字吧？” 薇醉想了一会儿。 “蛮蛮！” “我叫你蛮蛮怎么样？” 小饭桶同步翻译着，幻灵兽大概是感受到了薇醉的善意，也欣喜于自己突然拥有了名字，眼中带着希望的光。 “我给你取名叫蛮蛮，是不希望你只有任人拿捏的份，希望你以后能恣意生长，可好？” 她感觉取完名字的一瞬间，好像蛮蛮也成了她离开此处的一个动力。 人大概是需要有挂念的东西的，因为挂念着其他人，挂念着自己未完成的事，才会有继续前行的勇气。 第124章 高风险，高收益(季月如) 在云天水榭和迎血阁的帮助下，季月如顺着水榭的特殊安排，潜伏进入了临渊门的新人队伍中。 为了不露馅，季月如将境界压制在了2阶，并且服用了特殊的药物，使得在外人看来如同毫无灵力差不多。 而即便是准备工作做到这样，借助云天水榭的关系网进入临渊门的猎物范围之后，她还是经历多次的筛选和试探。 当最后终于被带入某个据点时，她也面临着被灌下栖草的危机。 不过，由于他们对栖草早有认知，所以早早就准备好了提前化解的药剂，再在服用药剂的时候鱼目混珠，灌下自己准备的假药。 如此，一切就顺利通关了。 进入内部之后，季月如对这里毫不熟悉，但别人看她身手凌厉，便将她分去了武斗场。 其实相对于天阁的看似优渥条件，以及地阁的不受重视比较自由，武斗场这条路径，是相对于她而言最好的去处。 高风险、高收益，武斗场的人都会有单独自己的房间。 不过风险自然也是最大的，被安排去其他地方的人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除非用药过度或自我寻死。 可地下武斗场就是每天都把脑袋悬在空中，随时等待今天的审判结果。 生死就在一念间。 进入据点后的季月如每日都在周围打探消息，还带上了吸雷镜，试图在此时用找寻小饭桶的踪迹，从而找到薇醉的踪迹。 但却没有得知薇醉的丝毫消息。 不知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还是小饭桶确实没有在附近出现过。 总之，她手中的吸雷镜一点作用都没有。 她看着手中古朴的镜子，当即怀疑道：“这顾诗不会是在诓我吧？” 跟随薇醉多日，季月如的脑洞也大了很多，什么事情敢假设。 她不由开始往坏处想，这顾诗难道是临渊门派来的间谍？ 故意接近他们，然后用吸雷镜将她诓骗进来，可为了什么呢？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她抛诸脑后，因为云天水榭为她进来这件事付出了许多，她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顺着复杂的上线，她终于进来后，却一直没有找到薇醉的踪迹。 她不由有个新的想法。 难道……她来错地方了？ 压根不是这个据点，薇醉被带到别的地方了？ 这一团疑惑直到她进入的第三天，也没有解决。但当天晚上，她还在睡梦中就被拉去了决斗场进行夜间决斗。 而今天的武斗场上各色人等异常热情，跟往常很不一样。 她看见许多跟她一样拥有一些微弱灵力之人被大量地拉向地下武斗场。 她连忙抓紧机会，好奇地上前询问一边的人，“今天怎么感觉有些不一样啊？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啊，你不知道啊……？”说话那人全身发颤。 季月如一脸茫然，“怎么了？” “今天……是一个月一度的非妖兽厮杀战啊！” “什么意思？”季月如皱了皱眉，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对劲。 那人眼见马上就要轮到他上场了，慌乱地告诉她： “就是和你对战的是跟我们一样的人！” ——人！ 季月如一下抓住了重点。 也就是说，她今晚要打的是人，可她记得之前的几次武斗场都是必须要到灵兽死亡，她才可以退场，那如今换成了人。 要是这样的规则的话，她岂不是要亲手杀掉至少一个人？ 不是……她是来救人的，怎么变成了杀人？ 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当即想要看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却霎时听见了人声鼎沸的地下武斗场。 四周喧嚣异于往常，一个又一个伤残人员被抬了下来，还有一些是尸体，没了头颅、四肢等等的尸体。 顺利赢得了比试的人，基本没有毫发无伤的，基本都背负着许多伤痕，眼神踌躇犹疑，或呆滞或充血，像是一个个从深渊中刚刚拉出来的吓死鬼。 下来的人都异常安静，一声不吭。 毕竟死了的说不了话。 在这样一副哀怨的气息笼罩下，季月如纵使完全不害怕，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而跟随着她一步步跟上前面队伍的步子，让她更没有想的一件事发生了。 她的视力极好，能看见对面的队伍中前几人的样貌。 而薇醉正在其中…… 她找了那么，怎么就在这里找到了呢…… 为什么就在这里找到了呢。 而更让人意外的是，按照现在的比试顺序，她就是薇醉要对上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他们会直面对上！ 不行，这样他们必须打个不死不休，至少得有一方是死的不能再死的才离开这里……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就瞧见季月如开始前后张望，询问后面的是否有愿意上前来的人。 后面人看到季月如这一副期待的眼神，全特么都傻了……这丫谁啊，这人疯了吧？谁要先上场？ 都恨不得越往后越好吧？ 于是发现让后面人上来插队的事情进行的不太顺利。 说起来也是奇怪，月城中各类布行、米行采买的时候，大家都是抢破了脑袋要往前插队，现在这里，她给他们机会让他们插队，他们都不愿意。 季月如觉得：五城的人真的很奇怪。 一会要这样，一会要那样。 也不知道到底是插队是他们热爱的事情，还是不插队是他们的本意。 她觉得自己的五城观察样本还有些少，等从这里出去了她要更多去体会五城中的各色人类的情感。 争取早日体悟师父所说的众生之爱！ 后面人都不愿意上前，季月如也不闲着，便反过来问前面人是否愿意让自己插队。 前面几个正哆哆嗦嗦打颤的人，一听问这话，双眼瞪得像铜铃，而后呆滞的疯狂点头，在最前面空出了一个位置。 季月如顺势走到了最前面，看自己的位置与薇醉错开后，她便安心了下来。 至少，接下去，薇醉不会对上她了。 另一边的薇醉也在季月如走到首位的时候注意到了她，她当即有些惊喜，却碍于现场的情况只能一言不发的沉默。 心里却早已开始盘算季月如进来后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帮助了。 毕竟，她是个怪物，还没感情…… 简直是最好、最可靠的伙伴了。 第125章 生死之战(薇醉) 很快薇醉便瞧见了季月如先她一步进场，场内对战非生即死，可以说一旦踏入其中根本没有回头路。 她对于今夜的“非妖兽厮杀战”也是充满了陌生感。 因为之前的许多时光中，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的情况，所以今天被叫来之时还十分惊讶的询问秦意山为何不早点告诉她。 谁知道，秦意山面上毫无波澜道：“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此刻，武斗场四周人声鼎沸！ 季月如出手因为没个轻重，几番打斗之后很快便将对手撂倒在地。 然而，她却并不想继续进攻，可周围的观众高声为她呼喊，逼迫她继续这场精彩的死亡游戏，她迟疑了片刻。 对面人却也继续起身朝她攻击起来，眼瞧对方杀意已决，季月如也没有了任何停顿，抽刀便朝对面攻去。 一番激烈的争斗看得高台之上的人激动万分，四周起哄声不绝于耳。 她被这场巨大的杀戮之宴感染了，像是要迷失在这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刺激中，感觉脑中全是喷涌而出的情绪，莫名的撕扯感让她脑子几近炸裂。 季月如手上的刀被夺了过去，对面人一下踢翻她的武器，再度席卷向她。 她只得一个翻身，躲过了一剑后便起身踹他。 一瞬间，她的火系灵力几乎呼之欲出，可是下一刻她又恢复了清明，连忙将灵术能力收起。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要是露馅就完了。 恢复状态后的季月如似一个杀神，再也不心慈手软，几个翻身便解决了早已受伤多处的对手。 并且在众目睽睽的期待下，一刀捅进了对手身体。 欢呼声震耳欲聋！！ 高台之上群起激昂，尖叫声充斥在薇醉耳畔。 很快就轮到了薇醉，她这才意识到季月如之前在犹豫什么。 因为这是一场生死之战，这便意味着对面的人，她是必须要杀死的。 可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根本没有成年的少年，他有些胆怯的握住手中的刀，脚下还在颤抖不止。 薇醉手握弯刀，率先开始了攻击。 她的心中其实已经开始陷入了无意识的恍惚中，周围的人群太过嘈杂了，轰鸣声不断环绕中的场内战斗地点，几乎是声音最为集中的地方。 薇醉感觉自己的注意力和攻击风格完全被四周的观众所牵动。 观众热烈高呼的时候，她已经没了下手的轻重。 好几次都割伤了对面的少年。 少年虽然满脸不情愿，可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他却还是认真的与她对战，花里胡哨的招式看得四周观众也叫喊连连。 与季月如杀伐果断的风格完全不同，薇醉是凭借多日的武斗场经验总结出来的：这些观众喜欢看花里胡哨的东西，毕竟他们不一定分得清招式，但能看得出漂亮的各种动作。 因此，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让对面少年脱困之前，她都是在花拳绣腿的打着。 借着靠近少年的机会，她出声询问：“你有什么办法结束这场战斗吗？” 她转身继续卖力表演。 少年靠近，“结束？你不知道只有死亡才能结束吗？” “总有别的办法吧？” 薇醉不愿意放弃，也不想真的对这个少年下手。若是她对一个普通人下手，那她和临渊门有什么区别？ 少年心灰意冷道：“……没有别的办法。” “姐姐，你想结束这场战斗吗？” “嗯。”薇醉点点头，疑惑地看着他想要做什么？ 而后两人又左右交手几次后，少年忽然下定决心道： “姐姐，你杀了我吧。我看你武功不错，我只求死的时候干脆一点，不要有什么痛苦。” “不行，还没到最后一刻，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似乎是因为久战不下，看台上的渐渐失去了耐心，薇醉通过余光瞄到了一侧人靠近那些衣衫华贵的人，而后像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一般，迅速跑到了武斗场的一侧。 正疑惑他们要干什么时，她便瞧见了自己队伍中又来了一个人！ 要加入这场战斗！ 不是，这些人怎么不按照规矩来办事？ 还未等她有闲情抱怨，那人的攻势很快就席卷向了少年。 那人与薇醉打了个照面解释道：“他们说你打的太慢了，要我来加点趣味。” 随着这个人的话音刚落下，她便瞧见了他攻向她和那个少年！ 这是要搞三方会战？ 薇醉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只是想让这个少年逃过这一劫，但是新来的人无疑会破坏她的计划。 可是，她根本来不及想别的办法，少年就已被连连重创。 这个新来的人实力也不俗，看来是打算逐个击破，他率先攻向少年，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在几个呼吸之间便让自己处于绝对的统治地位。 他抽剑便直插入少年的身体，一次一次的旋转，拔出，痛苦的折磨中少年的瞳孔渐渐昏暗下去。而这残酷的手法却赢得了四周的热烈追捧。 薇醉才从跌落处起身便瞧见了这样一幕，脑壳发懵，心中惘然。 是啊，这些人喜欢看嗜血的场面 她怎么忘了呢？ 可她很快做了一个决定，在那人还未拔出剑之时，她已抽出弯刀贴近了他的后腰，刀影如鬼魅般滑入他的后背，而后从前胸出现。 他不可置信地转身望向她，而后瞬间倒地。 带着手中的剑也无力垂落！ “你……” 他还想说着什么，可惜已经无法开口。 少年和他都永远的闭上了眼睛，薇醉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替少年拔掉身前的剑的。 她只记得震耳的轰鸣之中，她无意识地倒下，而后有人将她带出了武斗场，再然后她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她本来还想去找季月如，可是却发现根本没有时间去接洽。 她的意识在那个武斗场中央陷入了无尽的混沌中。 她不想杀少年，可少年却求她给一个解脱。 她的好意却引来了少年被另一人折磨致死，而她也确实出手为少年报仇了。 可她也沾染了鲜血，她也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即便那个人可能并不无辜。 可能被迫来到武斗场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自愿的？ 一切对她造成了太多心理负担。 她感觉到了武斗场的恐怖，更感受到了这次事情背后，临渊门的残酷手段。 原来之前的所有一切，不过是开胃菜罢了。 第126章 双手沾满鲜血 那次事件之后，薇醉时常能在深夜梦见自己双手沾满鲜血。 而之后，她又被带去了“非妖兽厮杀战”，她再也没有迟疑太久，而是麻木的下手，解决了一个又一个人。 刀下人命渐渐增多…… 她不能入睡，她彻夜的失眠…… 小饭桶好心的想要安抚她入睡，却发现雷电之力也无法左右她的意志。 她只能在深夜找机会溜去看鹿霜。 鹿霜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却经常安慰她， “你不必放在心上，武斗场每日死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临渊门所害之人更是数不胜数。你不过是没有救下那个少年，便如此自责，要如何带更多人出去？” 看着鹿霜平静的眸子，薇醉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是没有忍住，眼眶中泪水不争气的落下。 “我以为我可以救下他的。” “是啊，人生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我本可以。”鹿霜喃喃细语道。 “我真的没想到……我的力量原来如此的微不足道，在那样的环境下，我根本无法掌控事情的走向。” 薇醉一想起那些在武斗场中被推着走的感觉就浑身不自在。 “我本来是来救人的，可我却在这里杀人……我……” 她的话语哽咽在原地，似乎再说下去自己就会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听闻这句话的鹿霜眸中也突然一动，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往。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本来是想要追寻幸福的，可却被幸福所害…… 这世间的事情真是变化莫测，想要追寻的万般求不得，不想沾染的却被迫推到她面前。 薇醉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语引起了她不好的往事，便自觉迅速闭嘴。 但鹿霜却不这么想，她忽然安慰道：“薇醉，你不是说你有同伴也进来了吗？我听说过几日临渊门中有重要人物要过来。 “门中人手肯定会忙着准备采买，疏于管理，你不如趁此机会想想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经过鹿霜所说，薇醉这才发现自己进入这里这么久，已经快要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为了不被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开始被同化了。 她虽然时常保持恢复灵术能力的习惯，却也忘了最重要的事 ——带他们出去。 她来这里是为了带清钰出去。 现在则多了一个鹿霜。 季月如也来了，看起来是时候了。 …… “哎，你今天去不去采买啊？”一处角落的侍卫正在询问不远处的另一人。 “我上午刚去过，怎么你也想去？” “我才不想去呢，采买麻烦死了，还累。我下午要去修缮天阁的屋子了，他们说雪姐要来巡视，让我们麻利点。” “雪姐什么时候到？” “估摸着过几日就来了，咱们可得快点准备了，啧啧，别被揪出来扔黑池了。” “干活就干活，你提黑池干什么，怪瘆得慌的。” 薇醉听完墙角大概知道了雪姐应该就是临渊门中重要的高层了，平时估计不常来，这次过来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当即决定要在她来之前同季月如一起救出这里无辜的百姓。 由于高层要到来，临渊门内的守卫虽然看起来变多了，但是同时她也注意到：守卫的事情也变多了。 他们时常交替换班，更高的频次让薇醉有了可乘之机，她借着人多眼杂混在队伍中，寻到了季月如。 来到季月如所住的地方，她先是劈头盖脸地责怪起来： “月如，你为什么要过来，我逃离这里并不困难，只是看见这么多人被骗进来，一直在想办法找到更多人解救他们。” “此地不宜久留，要尽快离开。你找到清钰了吗？” 薇醉点点头，“找到了。” 随后她立马带着季月如前去天阁寻找文夏，想要见一见清钰。 谁知文夏却有些为难道：“……清钰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什么？”薇醉没有想到会生此变故。 “你别急，清钰应该是被带去当成栖草的试验者了，就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也才刚刚发现。如果要救她，你们就尽快，因为雪姐就要来了，她应该就是为了栖草实验而来的。” 薇醉这时问出了从进入临渊门就有的一个疑惑。 “你们说的雪姐，到底是谁？” 文夏有些惊讶，她以为薇醉进来救人，是已经知道了临渊门的情况。 可是这句话一问出口，她才发现，原来薇醉并不清楚这一切。 那她能这么做，真的是凭借心中的一腔孤勇啊。 她不由得更加佩服起来。 而后，文夏理了理思路，简单阐述了一下：“雪姐，雪羽华，就是她负责找人并下令用任何手段将人骗到这里的。” “也就是说，临渊门中最重要的一条失踪人口线，就是她在背后操控。” “嗯，可以这么说。但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文夏的解释虽然不多，但已经解了燃眉之急。 薇醉同季月如焦急盘算着：“我们必须尽快行动，事不宜迟，就在今晚如何？” “嗯，城主他们也在循着踪迹而来，相信他们会在外面接应你的。” 确定了动手的时间之后，季月如和薇醉便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然而，季月如才回到房间，便遇上了她的管理者来找她，但却发现她并不在房间内，出门却正好撞上偷偷摸摸回来的她。 季月如何等反应，还未等管理者说出几个字，就迅速捂住他的口鼻，然后拖进了房间内，门前刚好经过一队巡逻的侍卫。 她松了一口气，看着自己控制住的那人，探测了一下他的实力不过2阶，心中一狠，抽出被子里的短剑，噗呲一下，在房间内解决了此人。 血迹飞溅到她脸颊，她胡乱擦拭而过。 可是，她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好像，管理者不止一个！ 他们之前互相有联系，要是一个失踪一夜，另一个定会来寻！ 这个思绪刚刚冒出来，她的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而后是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 “六哥，不会有什么事吧？” 第127章 霜雪之下的容颜 随后外面便再度响起了敲门声，只是这次更为急迫，仿佛下一秒要是没有人应答，他们就会即刻破门而入。 时间太紧张了，季月如刚杀了一个人。 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场，外面就又赶来两人。 即便是沉稳如她，此刻也陷入了一丝手忙脚乱。 但，时间不等人，她只能硬着头皮躲在门后，然后倏忽一下开门将两人都引了进来。 看见突然打开的门，两人也并未在意，直接跨步而进。 季月如眼疾手快的合起门，短剑立刻抹上了一人的脖子，而当另一个人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也已经控制住了他。 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响起，“你……是谁……该死……” 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季月如也没有选择犹豫，利落的解决了最后一个人之后，拿起衣服下摆擦了擦短剑。 而后将短剑绑在大腿侧，带上所有自己的东西，离开房间，按照刚才的路线原路返回，前去寻找薇醉。 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计划必须提前了，根本等不到晚上了。 晚一分，他们都会有更多危险。 虽然他们实力都不弱，但一人抵挡上百人还是不太可能的…… 找到薇醉的时候，薇醉也刚回到房间，一听说季月如要提前行动，她便带上了小饭桶顺着之前文夏所说的线索，一路寻找清钰的踪迹。 实验的区域很好找，因为越靠近那片区域，栖草的气息就越浓烈，季月如很容易便分辨出了方位。 循着方位找去，两人很快在一个房间找到了已经昏迷的清钰。 季月如飞快将她抱了出来，薇醉则打晕了在房间内看守她的那人。 经过这一番经历，两人都发现了临渊门内部达到3阶的人并不算多，这倒让季月如松了一口气，觉得对他们而言应该不会有太多危险。 薇醉看着昏迷的清钰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转身欲要离开。 季月如不由发问：“你去做什么？” “我想起来还有很多跟清钰一样深受折磨的人，我去解决他们的守卫，到时候让他们一起离开。” 季月如却有些怒意，“等等。” 一只手拦住了她，“我们现在时间紧迫，慢一步就多一分危险，虽然我已入4阶，可如果门内所有3阶一拥而上，我们两个人也是无法应付的。 “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薇醉却笑着推开了她，“我在这里这么久，就是为了带他们出去，我怎么可以因为这一点不确定的原因就抛下他们呢？” 说着，她便朝着另一边走去。 “我很快就回来。” 红色的衣袍在甬道里摇曳生姿，季月如看着她坚定离去的背影，没有再选择阻拦。 昏暗的灯光在两侧忽明忽暗，这条道路的尽头虽然充满了危险和未知，可既然是薇醉要走的道路，她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她想起了初遇薇醉时候的画面，那霜雪之下覆盖的容颜，明明自己都已经身不由己的，她却还想着要让她救救浮空城。 那时候，她微弱地求她：“救……浮空城的百姓们……神戒……” 那时她还不懂，不懂她为何会自己深陷囹圄仍然心怀百姓，不懂为何她为了信仰可奉献自己。 直到在暗城森林中再见她时，她变得很活泼，似乎也更敢爱敢恨了，那一瞬，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可现在的一切又在不断敲击着她的思维——她没有变。 她还是那个爱众生的浮空城神使，或许下五城之行将她锋芒掩去，黑水湾之事让她深陷牢笼与无尽黑暗，可她还是怀着一颗赤忱之心，为更多人争一份选择。 季月如抱着清钰便匆匆离开，准备去寻找出口。 …… 另一边，薇醉在甬道内走了几段路之后，解救出了许多同她一样武斗场的人，还让他们去解救地阁的人。 而她则是准备进入天阁，去救下那些被囚禁了许久的人。 却没料到在拐角的半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毛茸茸的火红色皮毛在灯光下并不明显，正靠着墙角缓慢挪动身姿，但是因为她太熟悉这个生物了，不由热泪盈眶道： “布布？！” 布布听闻熟悉的声音，一下愣在原地，“主人？” “主人？！” “主人……呜呜……我终于找到你了。” 布布唰地一下跑到了薇醉的怀里，脑袋紧紧贴住她身前，她也顺势搂住了它，感受到了它在自己怀里轻轻抽泣。 “城主他们在来的路上了，只是我作为灵兽混进来更容易些，所以先来寻你了。”布布说道。 “嗯，布布，跟我走。” “去哪里？主人，你不快点离开这里吗？” 薇醉忽然神神秘秘道：“我要去给你找一个伙伴！” 很快薇醉就带着布布来到了天阁藏宝间，一嗅到食物的味道，小饭桶迅速便从衣服里面钻了出来，跳下去大快朵颐。 薇醉拿回了赤灵剑，并且找到了自己的身份戒指，重新戴上，而后她在布布期待的眼神中，走向了一旁被白布笼罩的位置。 随着帷幕被解开，雪白色的蛮蛮无所遁形，当即有些害怕的缩起了脑袋。 但是瞧见了来人是薇醉后，又好奇地打量着一旁的布布。 布布看到蛮蛮的瞬间，小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这灵兽真漂亮啊！ 啊，不。 真……像绵绵啊。 曾经，布布在浮空城最好的伙伴就是绵绵，同它一样是狐狸，只不过绵绵是白狐，而它是火狐。 只可惜，浮空城政变之时，陆珩之残忍杀害了绵绵。 如今，再次见到这样纯白色的毛发，它不由愣了好久，浑圆乌黑的眼珠子紧紧盯着蛮蛮，而后眼眶湿润的靠近它。 蛮蛮虽然对布布感兴趣，可是面对它的突然靠近，还是很害怕的，一下子缩了回去。 薇醉笑着，抽开赤灵剑，替蛮蛮解开了锁链，而后将藏宝间能带的东西都带了出来。 小饭桶更狠，听说不用再顾及了，直接将食物洗劫一空，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当薇醉将小饭桶托付给布布的时候，它的嘴大概有它两个身体那么大。 “主人，那你什么时候走啊？” “我还要去找一个人，你先去找季月如汇合。我很快就来。” 第128章 检测到任务失败 薇醉选择再度深入门中，是因为一个让她挂念许久的人。 ——鹿霜 她答应过她，要带她出去，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 这回，她有信心能救出她，因为她带上了赤灵剑。 她如约赶到鹿霜面前，鹿霜有些意外她的突然到来，但看见她执剑而立，也明白了过来。 她要准备走了。 薇醉抽剑一下下的朝束缚鹿霜双手的铁链砍去，剑与粗重的链条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是却没料到这些铁链纹丝不动。 鹿霜劝道：“不要这样白费力气了。” “不行，我说过要带你出去的。” 薇醉固执地继续尝试，就在此时一道新的提示出现。 【已完成奇遇任务《幻灵兽》】 三颗妖心水晶出现在她手上，她顿时像是找到了新的目标一般。 以她现在3阶的实力不能砍断，那炼化水晶后或许可以再试试？ 想到这里，她飞快坐下，守在鹿霜身边，开始迅速炼化这几颗刚刚得来的水晶，一番吸收后，她也顾不上融合力量了。 拿起赤灵剑就准备继续砍下去。 可是无论她怎么砍，甚至在赤灵剑中融合了水系灵力的能力都无法对这铁链造成大范围的伤害，铁链只磨损了一个缺口。 这样的速度太慢了！ 她当即决定找些别的突破口，可是却找寻无果。 鹿霜瞧见了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安慰道：“你快走吧，我这个铁链是特制的，确实不是轻易可以打开的。” “不行！我要带你走！” “你别管我了，快走啊！”鹿霜一把将她推远，薇醉却又两步并做一步靠近。 “我再试试！大不了……”她咬咬牙道：“大不了我慢慢磨开，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无论她再怎么试，铁链的样子都是纹丝不动的。 “薇醉！” “我——” 突然，一阵突兀的掌声从过道旁传来，伴随着一道妖娆的女声响起。 “真是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戏码，我都忍不住再多看几眼了呢？” 薇醉顿时转身，瞧见了一个衣着华美的女子从几个3阶侍卫中走出，走到她面前不远处，悠悠来了句。 “别急着走啊！”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下，几个侍卫马上攻了过来，3阶的对决一触即发！ 薇醉有赤灵剑的加持，能够勉强对抗一二，可问题是她还要小心鹿霜被他们伤害，一来一回间，薇醉便落了下风。 在一个不小心间，便中了一下飞镖，肩膀骤然感到疼痛，又是左肩…… 她的左手承受了太多。 “薇醉！”鹿霜看到她受伤焦急的想要上前，却被铁链束缚。 雪羽华见到这副场景，却略勾唇角，让一人停止了攻击，命人解开鹿霜的锁链。 薇醉顿时感觉不妙，大吼道：“你们要做什么？放开她。” 雪羽华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命令两人牵制住薇醉，另一人则压着鹿霜，到她身侧。 而后，薇醉在刀光剑影中，看见了鹿霜被压在地面，看见她被身旁的人一次次折磨、凌辱。 她一边要抵御他们不断的进攻，一边要关注鹿霜的情况。 终于，身上小伤不计其数，这下衣服是真的被血浸染了。 而鹿霜被折磨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反复刺痛，一次次的上演，她一个分神便落在了下风，赤灵剑被顿时拍飞，跌落在远处。 雪羽华走到赤灵剑旁嗤笑了一声，而后用脚将剑踢得远远的。 “我倒要看看，你赤手空拳的，要怎么抵挡我们的攻击？” 而后两个侍卫配合默契，左右夹击，一个踢在了她肚子上，一个刀落在她后背，她躲过了刀势攻击，却躲不过迎面而来的重击。 整个人被一下踢到了墙面上，她感觉周身的力气正在渐渐消失，脑海中昏昏沉沉。 可对面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几枚暗器瞬间射出，准备将她钉死在墙上。 鹿霜骤然大喊：“薇醉！！！” 她猛然挣脱了他们的掌控，一下跑到薇醉面前。 多枚暗器一下没入了她后背各处，鹿霜的脚步顿时停在原地，而后人猛然栽倒在地面上。 薇醉强忍着痛意，跑到她身边将她扶起，“你干嘛过来啊！你不用管我，我会带你出去的！” 鹿霜却扯出了一丝笑容，而后用几乎若不可闻的声音道： “薇醉，记得我的嘱托。告诉我父母，是霜儿辜负了他们……” “你别说话了，你坚持一下，我解决这些人马上就带你走！” 薇醉右手颤抖着托住鹿霜的脸颊，她看到她明亮的眸子，晦暗的脸庞，凌乱的发丝和满身鲜红的血迹。 她恨地双目赤红，“你有什么错，错的是骗你的人，是他让你变成如今这步田地的。 “鹿霜，跟我回去，你亲自跟你的父亲和母亲说。” 鹿霜没有回答，挂着最后一丝笑容看向她。 【检测到任务目标鹿霜已死亡，《霜雪之华》任务失败】 “鹿霜！！！” “……” “你说话！鹿霜……” 而此刻的鹿霜却一言不发，眼睛永远的合上了。 雪羽华见状不忘调侃道：“哟，这个倔骨头终于死了，我还愁她怎么无论用多少药都还留着一口气呢……哈哈，这下终于……死了。” ……薇醉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再度站起来的了 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护住鹿霜的尸体了的。 她只记得她浑浑噩噩的起身，接受了来自他们的新一波攻击，在不断麻木的战斗中，她虽然手中无武器，可是战意却被鹿霜彻底激发了出来。 打着打着甚至有些要入魔的感觉。 她看见瑰丽的世界色彩在她眼中绽放，而后逐渐归于沉寂，鹿霜倒在了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她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她明明就快要出去了……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 薇醉的灵力融合了刚才的妖心水晶后，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释放，直到此刻体内的潜力骤然涌现，灵力混乱暴涨。 愤怒的眼神像要将眼前几人生吞活剥了。 鹿霜是她在临渊门这些日子中唯一共同承受磨难的朋友，她就倒在她眼前。 要让她怎么忘记！ 忘不了！ 她迅速运转了水系灵力，将妖心水晶的力量一并融合了进去，面对几人袭来的攻击，被打的伤痕累累后，她的眼神陡然泛起金色的光辉。 暗金色瞳孔再一次出现，周围的空间突然动荡了起来，形成了一个风的旋涡，直直逼近她，灵力在她周身疯狂盘旋汇聚。 她从地上起身的那一刻，周遭围绕了数不清的水系之力，而后在一瞬间爆炸成无数的水滴。 “我要让你们都为鹿霜陪葬！” 雪羽华嘲笑道：“就凭你？” 第129章 死寂和长眠 薇醉不言语，只是抬手在半空中做出一个抓取的动作。 几个侍卫愣了仅仅半秒，便开始奚落道：“别是傻了吧！哈哈” “对着空气就要拿剑？” 雪羽华厉声呵斥：“废什么话，动手！” 侍卫们左右包抄，试图将她最后一丝气焰浇灭，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中的赤灵剑正发出微弱的震颤，而后纤薄的剑身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 升至半空的下一秒，便朝着薇醉的手而去。 赤灵剑几乎是瞬移般的来到了她手中，刚要准备攻击的几人顿时傻眼了！ 就在他们呆滞片刻的时间里，薇醉先一步展开了水系灵术之力。 点点水的踪迹裹挟在周身不远处，无数的小水滴凝聚成了壮阔的水墙，抵挡住了几人猛烈的攻势。 她执剑而立，在众人中央。 眸中暗金色恢弘炫丽，流转于瞳孔中久久不曾消散。 她感觉自己本身所具有的异能，【幻象破除】正在与周身的空间之力融合，她能清楚的感知到灵力倍增之后所涌现的磅礴生机。 手中可控空间之物，可移空间内物体。 【已觉醒空间系能力：虚妄丛生】 这是……她一时没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能力。 结合了原本的【幻象破除】之后，似乎四周的一切她都可以唾手可得。 她持剑伸手，将一旁其他的武器也移到手上，一刀一剑对四周的人发起了攻击。 侍卫们中突然有人大喊，“她觉醒了！大家小心。” “什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觉醒？” 雪羽华更是一脸凝重的即刻下令，“快解决她！” 但薇醉的反应更快，得知是能力觉醒之后，她如杀神一般的眼神即刻来到了雪羽华的面前。 手中刀起剑落，几个侍卫已经在她面前瞬间泯灭。 “是……空间之力……” 一人死前目光惊悚地盯着半路绕到她身后的武器，而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一个又一个倒地，侍卫一个个湮灭。 雪羽华当即胆寒了起来，面上虽然不可一世，可实际已经心颤得不行。 她踏着血色一步步走向雪羽华，雪羽华正欲逃走，却被赶来的布布一脚踢了回来，踉跄滚落在地上。 “主人。”布布带着小饭桶走来。 小饭桶看见这刀光血影的场面害怕的缩在一边。 雪羽华疯狂的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竟然能在这里突破，可惜，你们都不可能出去的！不可能！” 她颤抖着向外面道路爬去。 薇醉控制长刀一下插于地面，堵住了她的去路，“想跑？” “哈哈，跑？我……要跟你们一起……陪葬。” 话音刚落下，雪羽华体内的灵力开始喷薄而出，瞬间倾泻而出的力量让小饭桶感到了强烈的不适，它躲在布布身后，紧紧抓它的尾巴。 雪羽华极度自信的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薇醉脸上去毫无表情，只是一剑插进她胸口，一脚踩在她华美的裙子上，“你以为我的空间系，是普通的空间系吗？” 雪羽华顿时傻眼了，“什么……什么意思？” 然后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薇醉抬手控住了她四散的灵力，一手扼住了她的脖颈，“我说过……要让你为鹿霜……陪葬。” “我答应她的……说话算话……” 薇醉的眸子暗沉中带着流光四溢的金色，她像是半个没有人性的神一般，抬手便泯灭了雪羽华的灵力源泉。 而后包裹住她所有的希望，最后彻底灰飞烟灭！ 雪羽华的身体毫无征兆的跌落在地，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她的眸中不再有任何的光辉和生机。 死寂和长眠将伴随她直至灵力衰退的终点。 是的，薇醉没有让她彻底死亡。 而是留存了一点点意识，让她处于意识清醒，可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灵力。 死，对于她来说，太解脱了…… 也太容易了…… 她才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去…… 她所说的陪葬，就是让她接下去的日子都像活死人一般度过。无法控制身体，却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无法说出一句话，却依旧存在于天地法则之间。 她将在荒芜的尽头和时间的缝隙中阴暗爬行…… 死寂的世界中没有光亮，长眠的意识不会苏醒。 她将永堕轮回，体会着痛苦的“永生”。 当然，前提是……临渊门的人不会将她彻底除去。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她再也没有看向雪羽华，收剑后将小饭桶揣上肩膀，而后抱起了鹿霜的尸首，朝门口甬道走去。 季月如看到尸体的那一刻愣了半晌，似乎明白了什么，主动说道：“你先走，我来殿后。” “嗯。” 她没再推辞，带着鹿霜走出了这片寂静多日的黑暗之地。 身后燃起熊熊火光，灼热滚烫的烟云渐渐攀上云端，似乎想要抵达那浮空城的方向，却在半路被一阵晚风吹散，四下逃离。 天空骤降淅淅沥沥的小雨，她顶着雨丝，走在黄昏的尽头。 整个人麻木不自知的向前，一直向前。 怀中的鹿霜很轻，轻到好像她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迷离的黄昏色彩映照在她脸颊，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流下的几行清泪。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熟悉的身影来到他面前。 墨爻毫不迟疑地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她身上，锦辰也快步赶来，接过她手中鹿霜的尸身。 她目光呆呆地看着久别重逢的他。 眼底的苦涩在一瞬间爆发，时隔近一个月的时间，一切的悲伤和苦难都化为了一句良久的思念。 “我想你了。” 然后，她便再也遏制不住自己失控的情感，开始哭泣。 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知道那一刻她的情绪崩溃到极点。 到底是为鹿霜的死亡？还是为了她这么多天来的暗无天日而哭泣。 墨爻有很多话想说，可夕阳中，她紧紧依靠着自己，泪水在瞬间决堤，所有的话都在此刻化为了一句抱歉。 “对不起，我来晚了。” 时隔多日，薇醉终于见到了墨爻，她看出了他脸上的憔悴，也瞧出了他的担心，她没有任何责怪，摇了摇头。 然后十指紧扣住他的手，唇轻轻吻上，只道了一句： “刚好，还不晚。” 第130章 我们能王座白首吗? 季月如很快从后面赶上来，捞起布布和蛮蛮就在前面为她开路。 小饭桶也顺势爬到了她身上，在季月如的肩头哆哆嗦嗦的颤抖着，一副还没从刚才的打斗状态中缓过来的样子。 前方的路途虽然昏暗，但是薇醉能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容渐渐出现。 洛音快步上前走到她的另一侧，上上下下将她仔细检查了一遍，而后确定无恙之后，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诗也随即来到众人面前，只不过她只看了一眼这边的情况，确认众人都没事后，便四下寻找小饭桶的踪迹，最后在季月如肩上瞅见了它。 对小饭桶责怪道：“让你乱跑，这下知道错了吧。” 小饭桶呜咽了一声，泪眼汪汪，还没从刚才的战斗中缓过神来。 顾诗将小饭桶接到后，便满意的同季月如同行。 这里似乎是临渊门据点的另一个出口，两边都是茂密的树林，只有前方一条小道，偏僻难行，不知道通往哪里。 夜色逐渐昏暗下去，林中鸟兽乌鸦开始成群结队的出现，墨爻带来的人马在前后保护着众人。 可是才走了没多久，一阵不寻常的喧闹声便隐隐从远处传来。 薇醉顿时感觉脑袋发胀，脚下步子变缓，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事，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 直到潮水般的人流将他们一行人堵在了村子的道路上，她才惊觉临渊门还有后招，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早在之前，她就听说了这只是临渊门的其中一个据点，而且地处位置靠近一个村落，以村落为掩护进行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么，这么长时间里，村落中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发现这里的端倪吗？ 还是说，这些村民，也是帮凶？ 当她想到这里的时候，围住他们的人群中忽然高声传来阵阵呐喊：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就是她！我见过她，我看见她杀了好多人！” “快看，他们手里抱着的是不是刚刚被他们杀死的女孩！” 人群将他们团团围住，墨爻下令驱逐，被村民唾弃指责。 “呸，这些月城的高官们就知道蛇鼠一窝！” “我看也是！还不让我们说！我偏要说！杀人犯！杀人犯！” “我要告到月城去！” 墨爻不愿意她被如此指责，牵着她的手便决意要突出重围。 却没想到她停在了原地，似乎有所想法。 她顿了顿心神，将刚才暴戾的气息收敛，而后坚定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 “如果，这是我们努力逃出来要付出的代价，那我们会接受所有公平的审判。 “可是，这里的一切！明明你们中的很多人心知肚明！甚至经常光顾地下武斗场，却从未想过解救这里的人！ “加害者无人问罪，受害者却因为反抗要接受审判！这世间的道理到底是怎样的？ “对比这两种结果，我宁愿屠尽这一村，哪怕被审判多年在月城或暗城的高塔之上，也不愿意以后的人生都在这暗无天日的临渊门中绝望度过。 “可如果……寻求正义一定要让我们搭上问罪的风险！那这正义它本身是不是也并非公正？” 薇醉说得如此果决坚毅，可这个村落的人却无动于衷，纷纷拿出鸡蛋、烂菜叶开始对她一顿乱砸。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墨爻再也听不下去这些，更看不得心中失而复得的人被他们如此谩骂，搂住她肩膀，让她埋在自己怀中，他带离开这里！ 鸡蛋打在她头发上，他们在侍卫护送中离开了这个村落，终于坐上了月城边境的马车。 可是薇醉已经哭成了泪人。 鹿霜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哭，自己面临折磨的时候她都没有哭，武斗场中没能救下对手她也没哭，可是偏偏面对村民的质问，她再也遏制不住强烈的情绪，呜咽声伴随着啜泣声响起。 她靠在墨爻怀中，放肆的哭了很久。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鹿霜的死，还是她失望于她想要帮助的人却反过来指责她。 而后，过了很久，她才抬头看向墨爻。 “你怎么来了，我以为……”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你是我走出这个世界的明灯，也是我暗夜中唯一的星辰。你照亮了我前行的路，我定要护你去往那最高处。” 这突如其来近乎表白的话语让薇醉顿时发懵，而后他拥住她，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这郑重的承诺有多难得。 有了他这句话，她心中也充满了希望，不由的问出那一句她一直想问的话： “我们能一起王座白首吗？” 她助他除去荆棘，他陪她王座白首。 他托住她的脸颊，与她额头相触，应道：“我们一起王座白首。” 前方的路或许荆棘遍布，险象环生，可过去的路何尝不是那么惊心动魄，他们都一路走过来了，已经一路走至了这里。 两人携手经历的这些，是外人无论如何也替代不了的回忆。 初见她时，她说她的任务是：拨乱反正。 他这才感觉到了同盟的出现，一路上她有活泼、有一腔热血、有沉着冷静、有痛彻心扉、有彷徨失措。 所有的片段都在他脑海中印刻，他已经很难忘记她了。 或许说，他已经渐渐被这样一个心怀大爱的女子所吸引了。 她说：要到浮空城去，要彻底改制。 这是他根本没想过的事情，因为他太着眼于自己的任务描述了，他以为的改革就只是改变暗城，却从未想过要从上而下的更改。 一方面觉得这样太费时了，一方面潜意识觉得任务不会这么复杂吧。 可数次的尝试说明，他的任务从来就不简单，可他却一直畏缩于任务的复杂，而不敢大步前进。 但这些他害怕的事情，她都在做，她甚至不顾自己安危在为百姓争一份公平。 她确实不懂爱，因为她太懂众生之爱了。 …… 回到月城之后，薇醉在下榻的客栈住下了，因为这些日子实在太累了，一番洗漱后直接在墨爻的屋子睡下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季月如站在她身边，神情凝重地望着她： “你中了栖草之毒，为什么不告诉我？” 第131章 苍生之爱，众生之苦，蓝色的花 她醒了醒神，这才想起之前虽然一直有服用鹿霜给的药，但可能并不能根治。加上她与季月如搅乱临渊门时无暇顾及这些，她并未注意到自己身上还留有栖草之毒。 她开口询问道：“有什么办法解这个毒吗？” 季月如愣了好一会儿，才对上她的眸子，“我研制的解药最好是在中毒之前服用，你如今的毒素已渗入经脉，短时间内实在不好治疗。” 薇醉瞧见了她的失落，却只拍拍她的肩膀，一笑而过，“没事。” 忽然，她又想起什么似得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墨爻。如今事情还未完全了结，我怕他太担心。” 季月如开口就想要拒绝，却被薇醉看了出来。 她先一步握住她的双手，眼神楚楚可怜道：“我这一路来都没拜托过你什么。你就帮我瞒着一次！就一次！” “好吧。” 见她答应过后，薇醉便起身与她一道下楼走动。 …… 两人走在月城的街道上，左右行人见到她的模样都开始主动避让，薇醉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月城的风土人情不一样。 可是随着在街市上行走了一段后，即便是再不敏感的她，面对街边的古怪打量也不由地询问了季月如。 “他们为何都这么看着我？” 季月如挽住她的手臂，只轻轻解释了一句，“别在意，只是因为你的头发有些参差不齐罢了。但你是为了解救被困于临渊门中的人，他们不会懂的。” 薇醉这才明白过来，可又陷入了极度的不解。 “月城中人难道觉得女子头发断了就是极为羞辱的事？” “这里不比浮空城，断发似乎预示着不祥。” 她没再询问，季月如则是默默的替她买了一顶帷帽戴上，两人又走了一会儿，忽而听见街角有打骂声响起。 一家普通的门户前，一个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受罚，遍布倒刺的藤条一下下的抽打在她的身上，她一边啜泣一边感受到疼痛。 “没事？你这个样子回来谁觉得没事？” “你这辈子就算是毁了，你知道吗？还有谁家敢下聘？” 小女孩啜泣道：“呜……我好不容易一路逃出来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现在这些还重要吗？重要的是人家怎么看我们，我们的老脸可是没地方搁，你收拾收拾走吧。” 小女孩忽然抱住她母亲的大腿，苦苦哀求道：“不要，这里是我家，离开这里我还能去哪里？” “……” 薇醉刚准备上前阻拦，却被季月如拉了回来。 她默默道：“这样的事情，天天都在月城发生，你何必管呢？” 突然另一边一个妇人匆匆忙忙的赶来，与她们两人擦肩而过。 “好啊，小兔崽子在这里躲着呢！快跟我回去。” “我不想学骑射……我要学书画！” “你一个男孩学什么书画，书画女工那都是女孩才学的！” 男孩扭捏着被妇人强硬带走，眼角不觉渗出泪水。 薇醉忽然想开口说什么，季月如却拉着她忽道：“你那看那边。” 顺着季月如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看见了不远处车水马龙的成婚队伍，红色的牌匾上巨大的「囍」字，欢庆的队伍朝他们赶来。 街道两旁的人瞬间让开了一条路，薇醉和季月如也往一侧站去。 眼前是锦绣红衣缓缓经过，身后是一对青年男女，忍不住讨论起这看起来隆重的迎亲队伍。 “哇，你看那些抬嫁妆的人，二、四、八……好多啊，这就是阿母说的十里红妆吧！” “也不知道里面装了啥，说不准啊，是充场面用的。” “我看你是自己拿不出那么多聘礼，就说葡萄酸吧！” “那你呢？你阿母就能拿出那么多嫁妆吗？” “……” 薇醉他们跟着成婚的队伍一路同行而去，队伍在不远处的高宅大院前停了下来，新娘子红盖头下的容颜她们看不见，但她却看到了搀扶她两旁的丫鬟，面上并不高兴。 甚至……眉宇间略带一丝忧愁。 一旁的人群中有知情人士开始窃窃私语，“哎，这上一任才死了多久啊，这么快就娶新妻了？” “哎，这嫁过去估计没几天就没了，这些嫁妆不过是家中为了撑场面用的罢了，说不定里面都是空的。 “而且，她嫁的可不是这家的少爷，是老爷！” 那一刻，天光忽明忽灭，众生各有泥沼！ 薇醉的脑海中充斥着许多想法，她似乎想要去帮帮各种处于困境中的人，可是又想起自己昨日所说的那些话。 她本以为她所求的正义、公正、审判便是她所有前行的信条。 可似乎众生之苦，并非是单一的“黑”或“白”一字可以划分。 她昨日气愤的说若是寻求正义要“屠尽这一村”她也在所不惜，可如今她却迟疑了。 她迟疑了许久…… 而后望向一旁的季月如，不由充满疑惑，“月如，你难道对这些都无动于衷吗？” 薇醉的话语虽然说的含糊，可季月如却听得明白。 她双手环抱，轻轻摇头，“我长于浮光塔，师父很早就告诉我要抛却人间的牵绊，若不是为了你，我不会来到这里。 “这里的一切，与我没有太多意义。师父早就说过：人便是这样矛盾的，也是这样多样的，他们中有贪婪的吸血之人，也有善良的普通之人。 “可有时候，只是环境所迫而已。我不与他们产生太多因果，便也不会在意这些人。” 薇醉忽然明白为什么季月如的灵术是他们中最厉害的了，修行之路无非关于心性，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没有达到季月如这样的心境，自然实力无论如何提升，都无法高过心境。 她这才注意到众生之苦，并非表面所见那么简单。 佛说人生七苦，其中生、老、病、死最为常见，而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更像是在红尘中逐步体会的不同情绪。 昨天的她太执着于正义与否，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迫切的想要为死去的鹿霜讨一份公道，她恨那些夺走她的人，她怨恨曾经奚落背叛的人。 她该铭记鹿霜之死，她该记得所有曾经施加在她身上的恶。 可她更应该在受尽人世之苦，苍生恶意之后，仍然心怀天下。 她会认清了世间的真相后，更热爱这人间。 众生之苦，苍生之爱，都弥足珍贵。 巨大的洪流仿佛裹挟着往昔岁月的所有记忆向她袭来，她缓缓在心海中开出一片虚无的区域，里面一片安静，平静的湖水不染一丝尘垢。 然后…… 在天光之下，这众生相中。 一个女孩穿过人潮，拿着一朵蓝色的花，缓缓走到薇醉面前，停下脚步。 女孩仰头看她，递出了那支花。 “姐姐，这个送你。” 薇醉的神色在那一瞬凝滞在了半空。 “你……为什么要送我呢？” “送花需要什么理由吗？姐姐，我觉得你很配这支花。” 青涩稚嫩的脸庞不解地开口，薇醉却瞬时被眼前的景象触动。 是啊，需要什么理由吗？ 纯粹，就足够了。 天空骤降急雨，小女孩面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她脱下帷帽，将它戴在了小女孩的头上。 她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眸光闪动。 “回去吧。” 雨水滴落在她面颊之时，她终于感受到完整的自洽感，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是水系灵力却一直在经历如烈火般炙烤的时刻。 原来，她需要真正理解苍生之爱，才可以真的将水系灵力融会贯通。 这一切，尤其是在觉醒之后，感觉更为强烈。 这一刻，水系之力自洽圆满，她走上了最为纯粹的道路。 而后，薇醉的心海中慢慢出现了一朵蓝色的花，它幽静的悬浮在半空中，而后悄然绽放。 “月如”薇醉回头看向她，“我好像突破了。” 她的心境抵达4阶！ 第132章 青木村的疑点 自从那日薇醉回来后，墨爻便开始着手彻查当时那个村子的事情。 原来，这个村落名叫青木村，正位于暗城和月城的交界处，属于城池灰色地带。 他先是在月城官署查找相关信息，却发现月城并无太多关于青木村的记录，而后洛音则自告奋勇说回暗城找寻线索。 几日后，她快去快回赶来，带来了一个消息。 “这青木村在暗城中也没有太多记录，不过我总觉得这个村落的地理位置和描述好像在哪里见过，所以我去翻了我们家族的贪墨案卷宗。 “在卷宗的细节陈述里，我找到了相关佐证。我认为青木村——就是当年我父亲遇害的地方。”洛音一番说辞有理有据。 “嗯，不无道理。” 他顺势推敲起了之前两起案子与青木村之间的联系。 “现在骸骨案和包子店的事情，基本可以确定马有才做的，他也是负责栖草这条线路的人。而之前青木村内的雪羽华应当是专门负责搜集人口的，以供马有才这边进行毒药实验。 “林东祥则是负责决斗场这一环，可能正是通过决斗场来物色可以下手的目标。 “骸骨案中的骸骨已经证实是洪明德，推测是马有才接触洪明德与之发生了矛盾，而后将他杀害，不小心将玉佩丢进了当时肉店的院中。 “最后，就有了包子店的事件……” 锦辰突然有些犯恶心起来，“那些包子……？” 洛音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也干呕了起来，“呕……” 墨爻脸色一沉，犹豫地肯定道：“很有可能有洪明德的身体部分……马有才应该是对洪明德进行了分尸，所以我们一直找不到尸体。 “而骸骨的出现也很不寻常，像是人为剔骨……” 洛音“呕”的一声又差点将早饭全部吐出来，一旁的萧恺十分紧张地搂住她，询问着：“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季月如和薇醉此刻正巧回来了，季月如看见洛音脸色苍白的模样立马上前搭上她的手臂。 薇醉也没忍住开口，“你怀孕了？” “不……不是……”洛音失笑道，“这你得问你家城主了……” 谁知薇醉讲话像是没过脑子一样，冷不丁来了句。 “他让你怀孕了？” “……” 锦辰：“？？！！……” 顾诗：“真是服了你这个呆脑袋了……” 墨爻的脸色也黑的难看，倒是洛音却没有扭捏笑着说：“是他刚才在说骸骨案的事情，真相实在太恶心了，我现在想起都要反胃。” 季月如收起手，点头确认，“确实没怀孕。” 薇醉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在墨爻快要刀了她的眼神中，她默默地走到他身边，被他一把揽过。 墨爻开口决定了下一步行动，“既然洛音说青木村贪墨案发生的地点，我们待会再去一趟青木村，找些蛛丝马迹出来。” “锦辰，你带上些人手。” “是。” …… 由于青木村的临渊门据点被季月如一把火烧光了，里面的人自然也就四散逃离走了。 只剩下远处之前路过的一些村民，但是因为武斗场的位置离村子中心还有点距离，所以不至于打草惊蛇。 他们根据洛音所说的案卷记录，在附近的山林中翻找踪迹。 “我听说当时我父亲和另外几位官员，就在这个村落附近草草下葬的。你们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无名冢，或者是近几年翻新过的土地。 “那很有可能就是我父亲他们。”洛音补充道：“对了！他们是三个人，所以连在一起的几处更有可能。” 经过这一番缩小范围，锦辰带着手下四处搜寻，终于在不久后有了结果。 “大人，那边有一处和描述的地方极为相似。” “走，去看看。” 在侍卫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小土坡处，这里杂草丛生，但几个小土包的位置却光秃秃没有一丝植物的痕迹。 甚是诡异，难怪好找。 洛音率先拿出铲子欲要动手挖起来，却被萧恺夺了过去，“我来就行了，你去一旁站着。” 而后，薇醉几人站在土堆旁，看着侍卫们忙前忙后将这片区域的土一点点掘出来，一点点深入地底，直到—— “挖到了，有东西大人！” 墨爻吩咐着：“小心点，应该是棺材。” 伴随着几个侍卫合力挖掘，一个漆黑色的棺材显露在众人面前，而随之而来的是一旁的另外两个棺材也都一一被挖了出来。 薇醉觉得他们好像在接近真相，立马说道：“开棺！” 棺材板一下被打开，三具棺材的内里都显露在了众人眼前，可他们却觉得更加困惑了！ 因为眼前的三副棺材里，只有两副棺材是有尸身的，还有一个是空的！ 空的，已经很奇怪了。 但有尸身的两个棺材更奇怪啊…… 因为三年过去了，可那两具尸体的面容竟然没有腐烂！ 照理来说，他们应该早已腐烂了才对！ 可是眼前两具尸体，除了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与之前所有死者一样的青紫色痕迹，整个人更像是被抽干了大部分水分。 皮肉全部紧贴在骨架上，但面部十分好认。 洛音和萧恺纷纷认出了棺材中的两人。 “爹！” “那是我父亲！” 锦辰不由吐槽道：“这里真的好诡异啊……” 转头却瞧见了顾诗一脸淡定，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悠悠道了句，“临渊门竟然在想这些事情，真是胆大妄为，跟我那个哥哥不相上下。” 锦辰不明白为什么顾诗会那么淡然，但是想想她出自杀手组织，这么淡定不是应该的么？ 每天把脑袋悬在半空等待审判的日子，不比这些更加惊心动魄？ 可能在她眼里这些东西都是小儿科。 众人都瞧见了这里的诡异景象，薇醉看过两个尸身后，便来到了那个空棺材旁。 她踌躇开口，“既然那两个棺材里的正是你们的父亲：穆宇和萧伯容，那这个棺材里的人，就应该是赵卓！” “那么，赵卓去哪了呢？尸身被人劫走了吗？” 第133章 五城公约，势在必行 洛音也十分不解的盯着那口空棺材。 “我明明记得案卷上记载的三人都在青木村去世啊，就地埋葬，不可能有错。” 扑朔迷离的发展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一时没有注意四周有人在悄悄窥探。 但季月如何其敏锐，立马发现了不远处树丛之后悄悄观察多时的一个人影，她抬手便拉弓直指那人。 箭矢“咻”的一下便正中那人所藏的大树中央。 “出来吧，别躲了。”她冷冷道。 墨爻等人也很快意识到有人在一旁观察这件事，纷纷投去目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藏在树后多时的人再也无法淡定的等在原地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文夏？”薇醉认出了来人。 文夏此刻灰头土脸的，像是刚从临渊门内逃出来一般，薇醉倒是没有责怪她鬼鬼祟祟的行为，反而耐心的上前将她带到了众人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文夏神情有些闪躲，而且语意不详，“我……我发现你们在这里挖东西，很好奇……” 墨爻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不寻常，又或许是对于案子的敏锐程度非同一般，声色俱厉地道：“说实话。” 文夏当即被吓得匍匐在地面，恭敬的行礼。 她能看出眼前几人都不简单，自己此刻再说假话可能就要被就地解决了，立马便求饶道： “我说，我说。” 然后，文夏的目光看了看那边的一个空棺材，“我知道这空棺材里的人是谁……” 顾诗摆手无语，提着对刺便直指她喉咙。 “这还要你说，我们知道这三个人是谁，还知不知道别的？” “我……”文夏再度犹豫起来。 但看着顾诗杀人般的目光，她当即害怕的开口：“这第三个棺材里的人，是我放走的！” “什么？放走的？”洛音惊呆了。 她想过这第三个棺材里的人可能被盗走了，或者被分尸折磨丢去喂狗，可没想到第三个棺材的人，是被放走的。 “那就是说，赵卓还活着？”她突然惊喜道。 文夏继续解释道：“当年我埋葬他们的时候，发现了赵卓有孕，因为我进入临渊门时刚好夭折过一个孩子，便不想看她这样离世…… “所以我就偷偷将她放走了，但她后来去了哪……我不知道。” “啊？……等等，怀孕？” 锦辰一下懵圈了，什么情况，赵卓不是男的吗？ 男的，怀孕了？ 其他人也愣了许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要推翻重新思索。 洛音虽然也极为惊讶，但是很快便反应过来，他们当时所见的卷宗中，从未有提到三位官员是男是女，而之所以他们下意识认为赵卓是男的，一定程度是受表象所影响。 比如，她的名字看起来像是个男子。 再比如，因为另外两位都有家室府邸，也是洛音和萧恺的父亲，所以惯性思维让他们觉得赵卓也是男子。 如今，文夏突然说出她怀孕之事，倒是让他们的思路一下打开了许多。 墨爻也开始推敲整件事情中的逻辑。 薇醉更是直接道：“你的意思是，赵卓还活着？” “对……起码，我当年埋她的时候，她还活着。”文夏点头确定。 “赵卓若还活着，那她现在在哪里？我们是不是找到她，就可以作为当年事件的证人了？”薇醉道。 洛音赞同着，“没错，她一定知道很多当年的事情。” 众人正在讨论间，山林的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讨伐的声音。 与前几日薇醉从这里走出去时候的话语如出一辙，流言蜚语开始在村落中扩散。 “惨无人道！我亲眼看见她在武斗场杀人的，还说自己是为了救人，我呸！” “杀人犯，还一脸正义，显着她了！” 顾诗和锦辰两人是直肠子，一听这话迅速炸毛就要动手。 “这帮碎嘴，就该让临渊门将这里夷为平地。” “是啊，薇醉姑娘付出了这么多，解救出了许多被拐至此当成实验品的人，他们竟然倒打一耙。我忍不了，换成是我，一定要杀到他们都闭嘴。” 顾诗恶狠狠地放话，薇醉却轻轻一笑。 说不难过是假的，怎么可能不难过。 换成任何一个人，你辛辛苦苦帮了他们许久，换来一句谩骂，谁会乐意？ 况且，当日解救出来的人中不乏有许多小孩和女子，他们正是这个村落中的人。可这些村民们却只顾着指责，甚至许多人曾经进入过武斗场观看杀戮比赛，这便说明，他们也是临渊门的帮凶。 此刻，她的心境已经不同于那日在青木村出来时候的样子了。 此时的她，似乎更加理解了众生之苦，人群之恶。 她挡在顾诗要动手的姿态，缓缓道了句：“你当然可以以杀止杀，和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可他们也是这场大戏中被愚弄的人，他们不过是用自己狭隘的视角在评价我。” 她坚定了神色，承诺道：“我一定会通过审判，让他们都得到自己应有的结局，我要拟定五城公约，势在必行。” 锦辰安排手下将两个棺材内的尸体运回了暗城，而其他人则回到了月城客栈中。 …… 月城，客栈。 小饭桶这几日养精蓄锐后，长得圆鼓鼓的，精神状态极佳。 待到冷爷亲自赶来接它的时候，它趴在顾诗脑袋顶上一动不动。 冷爷英姿飒爽，用着一种不太平易近人的声音，说出了感谢的话。 “这回，谢谢你们帮我找回小饭桶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薇醉和季月如同两人告别。 冷爷刚转身，忽然又想到什么，退了回来，补充道： “对了！以后如果有需要我们迎血阁帮助的事情，尽管开口，这是救下小饭桶的报答。” 顾诗跟在后面，取出一个盒子，交给了薇醉。 “这是？”薇醉不解的反问。 顾诗面上带笑，爽快道：“这是云天水榭送来的一份礼物，是关于栖草之毒的消息，你们自己看吧，我只负责转交。” 目送走了冷爷和顾诗，薇醉和季月如来到了房间中，打开了刚才那个盒子。 盒子中有一封书信和一株翠绿色的草药。 薇醉拿起书信阅读，季月如则拿起草药打探这东西有什么名堂。 第134章 戒指幽蓝之羽 书信上有云天水榭的特殊标志，上官晼晚在信中提到： 「盒中草药不知为何似乎可以暂时压制栖草的毒性，但我们并未在下五城见过这样的植物，便想着送一些给你。」 「希望能给你提供一丝想法，也换取一丝希望。」 「水榭已得知你在临渊门青木村据点中，不慎沾染栖草，而栖草之毒是哪怕觉醒异能也无法摆脱的存在。」 「希望这株草药对你有所帮助。」 季月如得知了草药的意图，很快便将草药制成药水，而后给她服下，再查看了她身体状况，稍稍松了一口气。 “确实是压制了一些。” 此间事了，洛音因为在青木村之行中得知了更多贪墨案的线索，便决定先行一步回到暗城追查后续。 薇醉十分支持她，但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便说： “等我这里的事情完结，我也会马上赶回去的。” “那我就等你喽。” 洛音和萧恺挥手离去，薇醉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之前同行的人那么多，突然那一个个曾经同行的身影渐渐四散离去，她的眼前空荡荡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 或许是失落，或许是孤独吧。 可是她一直都是孤儿，她又为何会感到孤独呢？ 后来，直到很久之后，她才意识到：她感到的情绪是因为人群四散离开的落寞，只是习惯了众人聚首，突然一下子分开，便让她觉得一时失魂落魄。 可，她自众生中来，也曾到众生中去，一切本就是虚无。 她有了牵绊，就与尘世有了牵连，有了牵连便会因为牵连突然斩断而失落，一切大抵不过如此。 明白了这些后，面对他们突然都骤然的离去便少了很多情绪波动。 至少，她能全然接受来去，接受离别了。 而此刻，她还要面对更多的离别。 ——鹿霜尸骨一直还未带回暗城。 在回去前，墨爻让月城的官署处理关于青木村据点的事，没有想到“半仙城”两极分化非常严重，靠近山上的异能之人不管这些事，城权又形同虚设。 半仙城无人愿意管，他们只能暂时作罢。 带着鹿霜的尸骨折返暗城。 一路上，布布带着新的伙伴蛮蛮玩的不亦乐乎，事事照料，皆有回应。 爱能疯狂滋长出血肉，原本瘦骨嶙峋的蛮蛮在布布的精心守护下，渐渐有了精气神，每日肚子都吃得鼓鼓的。 两只灵兽跟随薇醉和墨爻，陪同季月如和锦辰一道回到暗城。 根据鹿霜所说的故事线索，墨爻很快找到了她的家人。 起初，她的家人还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可当薇醉带来她的尸骨之后，门前的几位老人瞬间泪如雨下，跪倒在地。 他们痛哭一番过后决定要去找那个人讨回公道。 薇醉没有阻止，季月如更是没有。 她只是开口道：“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提请巡察司查明此案，交由羽山楼审判，他们一定会给出一个公道的结果。” 锦辰跟随而来见到鹿霜的家人，反而有些义愤填膺，“就是！我们一定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 …… 温泉行宫。 解决完了许多事后，墨爻和薇醉难得聚首，自从黑水湾一别之后，两人终于是有时间好好静下来交谈了。 时隔这么多天，薇醉描摹着墨爻的脸颊，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内心充满了愧疚，可一想起在青木村的日夜，她还是充满了绝望。 “我在青木村的时候，真的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墨爻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泪珠如断线般忽然落下。 他温情地覆上她的脸颊，试图擦拭她不断滚落的泪珠，而后……两人进入了温泉水池中。 水池中的一切都充满了怜惜之意，他忽然道：“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初见也是在温泉旁。” “你是说……星辉阁？”她咕哝着，“那算什么温泉……就是个浴池。” “人一样，就行了。” 因为她抚上他的臂弯，所以她再度看见了他白发紫瞳的模样，而且这一次墨爻似乎也有一些不同的感受。 “我感觉，灵力好像在增强。” “难道是因为我觉醒了，所以【幻象破除】之力也加强了，你的感受就更明显了？” “可能吧。”他没有多说，只顾着手上的动作。 先是在水里，后来又跑到了一旁的榻上。 久别重逢后的沟通持续了一夜，宫殿内烛火微微晃动，薇醉本想放出水系之力灭掉烛火，手却被墨爻按了下来。 一瞬间，她放出的水流在攀上蜡烛周围的瞬间被冰冻了起来，只是火还是熄灭了，蜡烛上却留下了一串极为精美的冰雕般的水晶。 “不必放出这么多水之力。” 她轻轻点头：“你的冰系灵术，冻起水来倒是愈发坚硬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 …… 第二日下午，薇醉醒来的时候墨爻还在身旁，他见她悠悠转醒，才缓缓出声： “我之前就一直想给你这个，现在才终于找到机会。” 说话间，薇醉的手被拉了过去，一个蓝色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 戒指的形状有些奇怪，她好奇地询问：“这是融合了身份戒指打造的吗？” “嗯，这是特殊定制的身份戒指，内芯取自神木林中最为珍贵的幽蓝之羽融合炼制而成，拥有增强水系之力的催动效果，十分契合你的灵术。” 薇醉仔细盯着这个戒指一番查看，同时墨爻又说道： “这个戒指也具有其他功效，是半个铸造型神器的存在，有一发暗器存在其中，希望关键时刻可以代替我保护你。” 薇醉被惊到了，惊呼着：“这么精巧？” 寻常身份戒指融合水系催动之力的材料已经很是难得了，他竟然还在其中添加了一枚暗器，这是提前准备了多久才做好的？ 她当即十分感动，一下抱住他，可是又缓缓拉开两人的距离，小脸忽然埋下，默默低头想起一件事。 “可是我……好像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她语气中满是懊恼。 墨爻搂了搂她，不在意道：“你能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第135章 千万人中的幸运者 这日之后两人暂别，城中还有诸多要事要处理，墨爻和锦辰需要回去主持大局。 而薇醉也有贪墨案需要与师父商议，自从上次黑水湾带回了相关证据后，云无期便回到暗城追查此事。有了案件中真正的贪污名单，他直接彻查了当年水患之时上下游的各地官府。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一些端倪。 可以确定的是：贪墨之事与那三位大人毫无关系，他们是被陷害的。 而洛音和萧恺将他们二人的父亲尸骨从月城带回后，云无期也迅速安排了勘验，在他们并未腐烂的尸身上找到了许多奇怪的痕迹。 “兽类攻击痕迹？”洛音有些不敢相信。 云无期确认说道：“调查结果确实是这样，至于为何他们的尸身并未腐烂，或许与服用栖草有关。” 薇醉听了这话，这才想起那日为何顾诗会悠悠说出那句，“临渊门竟然在想这些事……” 恐怕她口中所指的，就是临渊门研制栖草的真正目的。 而两具尸身所展现的模样，已经揭露了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或许与保存尸身有关？又或者保持容颜不老？ 但不管临渊门为何要研制栖草之毒，这都不应该是他们摧残百姓的原因。 洛音和萧恺继续跟随云无期调查贪墨案的详情，许多证据都开始浮出水面，感觉翻案之事指日可待了。 另一边，自从季月如将清钰从月城带回来之后，她一直寡言寡语。 薇醉觉得她多少有些受了刺激，便提议先让她在别院内休养几日，再由他们护送回家中。 这几日时间过的很快，薇醉和季月如这便带着清钰回到了她家中。 随着薇醉上前敲门沟通，清钰下意识的钻到了季月如的背后，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摆不肯松手。 “清钰，过来吧。”薇醉喊她。 季月如带着她上前，虽然能感觉到她的颤抖，但是她觉得应该等回家了应该就好了，肯定是在临渊门受委屈了。 清钰的父母站在门口，粗布麻衣，一脸惊讶地望着失而复得的女儿。 神情中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和一丝忧愁的神色。 薇醉觉得他们一定是担心极了，一想到自己女儿这阵子可能遭遇了些非人的折磨，定然要好好补偿一番。 她后退几步，而后蹲下身子与清钰告别，“那我就先走啦！清钰有什么事还可以去城主府找我哦。” 清钰不言不语，并没有说话。 可薇醉转身的时候，余光中似乎感觉她的父母此刻喜忧参半……这是为何？ 还未等薇醉想明白这究竟是不是她的幻觉时，一旁陪伴许久的季月如忽然判断道：“他们家人的情绪，不太对。” “原来不是我眼花，你也看见了？” “嗯。”季月如点头，随她一同回别院。 薇醉内心却充满疑问，“可是……不应该啊，我不明白…… “我之前调查过清钰的父母，他们都是怀有大义之人，经常会为暗城献出绵薄之力，为什么会对女儿的回归感到忧愁呢？难道他们并不希望她回来？” 季月如愣了半晌，好像回忆起了什么。 “人是可以怀有大义的同时，也苛待自己家人的。人是多面性的，也正因如此，人可以说着谎话的同时，也说着真相，这并不妨碍他们生存于世。” 季月如的话如悬在空中的利刃，一下戳破了薇醉心中曾经构建的表象世界。 然后，在这样的思路下，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月如，那清钰……是不是她父母主动弄丢的？”薇醉忽然提出了这样一种可能。 有了上面所说的一切，联系起刚才他们异样的神情。 季月如看了看她，没有回答，薇醉却已经获得了答案。 所以他们才会充满忧愁！所以他们才会异常震惊！ 因为那是他们亲手丢到临渊门的孩子，是他们想要摆脱的女孩！她如今完好的回来，他们怎么会不惊愕？ 那回到家中的清钰是否还有机会接触灵术修炼，是否还有机会开启新的人生？ 又或许是再一次被掩埋，而这一次，薇醉可能会来不及救她…… 这一刻，薇醉才终于明白，她们是千万人中的幸运者，少数拥有灵术修炼机会的那一个。更多的她们淹没在了人海里，如果没有天赋，后期机会渺茫。 季月如看出她满面愁容，便开口解释起来， “像清钰、清炼这样的兄妹，能够进阶的机会微乎其微，其中清炼因为家中重视还有可能通过刻苦修炼进入别的行列，而清钰作为一个女孩，很有可能会被再次转手卖掉，然后循环往复，终其一生。除非……” 季月如的话语顿在半路，薇醉焦急地询问：“除非什么？” “除非，她想要改变的意志极强，也是有可能更改这个几乎既定的路线的。” 她叹了口气，大概觉得这条路的可能性并不高。 “可那是她母亲啊……为什么她会愿意卖掉自己的孩子？是女孩就可以放弃吗？”薇醉不理解，巨大的恐慌感袭来。 季月如却只淡淡回了句，“女孩面临的恶意，有时候也来自于同为女子的许多人。” 薇醉愣了许久，久到回到了别院她都没有察觉，直到布布带着蛮蛮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感觉浑浑噩噩的，好像有哪里心如刀割。 原来，对女孩充满恶意的人也有同为女子的许多人吗…… 是因为她们自己深陷泥沼，或者曾经深陷泥沼，就想将别人也拉下水？ 这或许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想将身边的人一起按入水中一样，她们并不在乎被按进水的人会有怎样的结局。 可能有一部分人会水性，最终会被救起获得拯救，但还有一部分人可能就永远的沉溺在水底，或许他们就是其中沉溺水底的那一部分人。 但他们并非在意所有人的结局，而是想将身边的人拉下水，因为他们曾经历过的，他也想让被拉下水的人经历。他们曾经受过的伤，他也想让别人再经历一回。 这可能就是淋过雨的人，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碎吧。 但如果被他拉下水的人，最终过得比他们好，而这一切又被他们看见了那他们的心里会产生极大的不平衡感就会生出嫉妒仇恨愤愤不平，甚至更多其他的情绪。 最终这就成了一副女子对女子的恶意。 第136章 雨中得一花，愿执苍生伞。 薇醉忽然觉得心里空空的，特别是理解了季月如所说的真相后，她感到十分难受。 如果不曾见过光明，或许就可以忍受黑暗。 可是这一趟青木村之行她经历了很多，或许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或许是想着尽一份力，看看能改变什么，她跑去找季月如。 “我想去问清钰要不要跟我学习灵术，收她为徒怎么样？” 薇醉激动地说起自己的想法，季月如错愕地抬头，她本以为清钰的人生大概就会如她所预料的那样，无可回头。 可没想到薇醉想为她撑伞，她想做那个执伞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季月如不可置信地开口，声音充满颤抖和不信。 薇醉歪头思索，“其实没想太多，只是想看看，我能改变什么……” 季月如心中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她起身握住她肩膀。 “我是说！……你为什么自己都未找到撑伞人，却想着为别人执伞？” 在她的浮光塔人生中，她并不相信会有人这样做，师父曾多次告诉她人心自私而狠毒，所以她必须学习最好的灵术，成为最好的药剂师，这样才能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即便讲理讲不通，也可以用武力解决。 薇醉顿时呆立在原地，“我……已经找到了为我撑伞的人了……” “谁？……你是说墨爻？你们都未成婚，你真的信他为你撑伞？” 薇醉看着略显失态的她，缓缓道出了她所信仰的一切。 “月如……墨爻是我的盟友，我信他，但他不是我的撑伞人……或者说，他不是我唯一的撑伞人……我的撑伞人，我已经找到了。在月城的时候，你也在的不是吗？” 季月如听到她说的这串话，有些没明白过来，“不是唯一？” “从那个女孩给我那朵蓝色的花开始，我的撑伞人，就是这苍生中的任何一人！” 季月如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她呆呆站在原地看她，“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只要一人……只要还有一人愿意为我撑伞，我便也愿意为苍生执伞。” 薇醉神色动容，“雨中得一花，愿执苍生伞。” …… 季月如同意了薇醉的请求，他们共同折返，再次来到了清钰家中。 这一次，薇醉敲开门后，将清钰喊了出来。 她鼓起勇气道：“你愿意跟我学习灵术吗？就由我来做你的师父。” 清钰本来死寂的眸子中，忽然出现了一线光亮，她好像有强烈的渴求，可是她没有动，她默不作声的看向她的父母。 薇醉能感受到她父母带给她的压力，便再度开口问道： “我只再问一次，错过了就没有机会了哦！ “你愿意，跟我们学习灵术吗？” 这一次，是很长的等待，久到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最后准备离去的那一刻，清钰忽然叫住了她。 “大姐姐……” 薇醉转身望向她，清钰鼓起勇气开口： “大姐姐，是修习灵术好呢？还是做一个不会接触到灵术的普通人好呢？” 薇醉想了想解释道：“两个各有好处，也都有各自的难处。修习灵术可能会遇到数不清的困难，但若有所得，你的收获和喜悦定然比一般人要多的多。 “做个普通人也有好处，你不必在灵术之路上担惊受怕，你不必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也不必焦虑于修行之路毫无精进。” 清钰眸子里似乎还是有些困惑：“可究竟……是哪个更好呢？” 薇醉忽然正色道： “清钰，没有哪个更好……世上根本没有更好的路。你要选择就必然会放弃另一种生活。 “如果你要来问我，我肯定会说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就好了，我只能将两个选择告诉你，然后将选择权交给你。至于你选择什么，我都不会驳你，更不会劝阻你。 “因为我见过太多的人，当我一心为他们着想的时候他们会无视我所有的言语，转而选择让我最失望的那个选项。我更见过我耗费心力陪伴的人，转头将我的一切贬的一文不值，我见过太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见过太多将我的告诫抛之脑后的人，更见过听了我的忠告后转头将刀尖刺向我的人，嘴里说着：都怪我。 “所以我不会劝告你去做什么选择，我只是将两件事告诉你，如何选择在你。这一次，你的人生不妨由你自己选择。 “但这次事情之后，我想你也遇到了很多坎坷。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若你想要走康庄大道，那康庄大道上的烈日高阳你未必能够接受的了，而你若选择一条漆黑的小道，那道路通向的地方未必不是更高的山巅。 “你要问问你心底的她，究竟想要什么，别管其他人。 “一切在你，我不会劝你，自也不会阻你。” 清钰安静地站在原地，认真的听完了薇醉的一长串话。 薇醉感觉自己从未讲过那么长篇大论的话语，可是面对清钰之事，她又不得不告诉她这一切，因为她想要让她自己选。 她不想她如今迫于父母的压力放弃一件她可能希望走的道路。 她不想让她的人生就此被反复压制，最后归于月如所说的那些结局。 她想要改变结局，她想要她自己主宰命运。 她要试一试，改变她的人生。 过了很久，周遭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清钰的父母唤她回家，她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她父母想要将她带进家门，她甩开了那双手，目光坚定的仰头。 “我要学灵术！师父！” 那一刻，她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薇醉如释重负，随后便对清钰的父母道：“她想跟着我学习灵术，你们是否愿意将她交给我？” 她还是要问一问父母的意见，大概是习惯了现代社会的监护人制度，差点忘了这里是古代，丢几个孩子根本不算事，狸猫换太子都是常有的事。 清钰的父亲好像十分激动，“当然，能学习灵术真是小女的福分啊！” 母亲忽然热泪盈眶，也连连同意。 清钰若是单纯的被临渊门买走，他们也只能得到一笔还算过得去的收入，可若是她能修行灵术，以后说不定可以为家族撑腰。 他们无不同意，薇醉当场领着清钰就回了别院。 路上，薇醉有些不好意思道：“月如，我刚才的话是不是特别多啊？” 季月如却挂着笑意，“没有，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能给他们选择，就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第137章 名单是残缺的 将清钰带回别院后，小桃给她安排了住处，面对新来的玩伴，布布显得极为兴奋，带着蛮蛮一起与清钰打闹。 孩童和灵兽玩得极好，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有至真至纯的心性。 天色渐渐昏暗后，墨爻同锦辰一起来到了别院，薇醉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两人面上流露着意外的神色。 “不是说暗城事务繁忙吗？还有空来这里？” “差不多要忙完了。” 四人围坐在一起用餐，晚饭吃了一会儿，门外就又来了几个拜访者。 看着熟悉的几个人：云无期、洛音、萧恺，陆续走进院中，薇醉倒是并不意外。前几日才与他们见过，当时就说了欢迎他们常来别院坐坐，这不……都来了。 只是正好撞上他们几人一起都在。 她吩咐人添了座，待他们几人坐下后，云无期喝了口汤便说出了一个新消息： “上次的在迎血阁拿到的那份名单，是残缺的。” “残缺的？”薇醉对此还是很困惑的。 明明找到了名单，可名单残缺又是什么原因？ 洛音很快猜测了起来，“我认为名单剩下的部分是被当时完成任务的杀手取走了，他将名单一分为二，一定是知道这份东西的重要性。” 墨爻听到这里倒是分析道：“如果重要全部拿走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特地一分为二？……还有，当时不是说那个杀手已经死亡了吗？那他是把名单藏在别的地方了？” 云无期倒是不紧不慢地看向薇醉，“这就要看看青木村的临渊门内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让我们串联这个事情了。听说我徒儿在青木村的所作所为引起了百姓喧闹，不如让她来分析分析？” 众人的目光顿时望向薇醉，这一路来，从原本的只有两三人愿意听她的话，到如今越来越多的人信服她，她确实感到惊喜又意外的。 但是自己这阵子中了栖草之毒后，感觉人乏的很，便推脱道：“我最近没什么脑子分析这些，要不让墨爻替我？” 听见她直呼城主名讳，众人眼底皆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但却没再强求。 墨爻让她靠在身侧，接过任务便分析起来，“取走的名单并不完整可以排除是迎血阁自导自演，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我们发现顾诗是个直爽的人，冷爷更是神出鬼没，他们应该不会在意这份名单。 “说到底，在意这份名单的无非是当年阻止调查的官场中人，还有暗中谋害洛音和萧恺父亲的人，本来以为这两方的人之间或许是有关联的。但看起来现在这种关联可能只是一时的。” 锦辰开始不明白了，“为何是一时的？” “我们当时说了名单既然没有交到官场手里，而是留在了迎血阁，说明杀手空垩并没有完成任务。 “而如果官场中人没有拿到名单一定会派人追杀他，可是空垩在迎血阁中显示已死亡，那么空垩拿走的部分名单就没有了意义。名单残缺一定是因为他当时想要以此为制衡……或许，想着重回迎血阁。” 锦辰快被墨爻所说的逻辑绕晕了，布布带着蛮蛮在桌旁也是听得晕头转向，一边烧脑一边尬夸道： “是不是当城主的脑袋都要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不然不好治理城池啊。” 他轻笑说，“只是在羽山楼任职期间接触了太多案件罢了。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这么快接受这只新来的灵兽，而没有排斥它？” 布布忽然傲娇地昂头接话，“因为它和主人的另一只灵兽长得很像啊。” 薇醉也立马解释道：“当时就是看见它的模样像是初见绵绵时候的样子，所以不忍心留它一直在青木村据点，走的时候把它捎上了。” 在刚才正经的推论谈话中，忽然来了一段轻松的话语，让墨爻的思维得到了片刻休息，他盯着蛮蛮出神，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名单……分两半……重回……制衡……”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猜测即将呼之欲出，但是他还没有找到这其中的联系。 直到众人都吃过饭后，他唤人将菜色收走，拿起了一个酒杯，开始当着众人面推敲起来。 他将酒杯放在桌面中央，“假设这是空垩，他属于迎血阁，而迎血阁是黑水湾三大江湖势力之一。 “那么，如果他同赵卓一样，没有死，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要将名单分成两半，因为他还期待用名单回到迎血阁。” 洛音一听到赵卓，顿时也想起了这种可能性，点头如啄米。 “没错，只有他还没有死才会想要重回迎血阁，才会要准备自己的筹码，而这筹码于他来说就是名单。” 墨爻继续推敲，联系起了更多线索，“如果空垩离开迎血阁去了另外两个势力，那么云天水榭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报，而上次水榭送到月城的情报中并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说话间，他忽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目光看向一旁的薇醉，与她窃声细语的讨论了几句，而后才告诉众人。 “如果一个杀手假死，离开组织，但是又不能离组织太远，那么就近的其他势力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但就近的几大势力若是互为盟友，那么他就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他极有可能会去最危险的势力……” 薇醉出声确认着，“临渊门。 “……他最有可能去临渊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直接去三大江湖势力敌对的临渊阁，一来隐匿行踪，二来黑水湾人流复杂，也可以随时得知旧势力动向。” 洛音突然惊叹出声，“真是好一步棋啊，要不是仔细推敲这其中的端倪，我还真以为他死了呢！” 薇醉顺着刚才的思路，顿时也有了更多想法，她顿时激动地开始梳理自己在临渊门中所遇见的人和事情。 “如果空垩去的是临渊阁，那他必然要隐姓埋名，隐藏实力。而此次青木村之行，我从据点遗留资料得知他们有三条线，我除掉了雪羽华，她是负责网罗各类少男少女的，那么还剩下决斗场、栖草。 “其中决斗场几乎存在于每一座城池，没有证据动不了林东祥。至于栖草的负责人则是乌以，根据我的推测，你们之前骸骨案中接触的马有才应该就是乌以的手下。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骸骨案中出现了迎血阁的暗杀手法。” 洛音突然一下有了一个惊天的想法，“所以，当时骸骨案中的凶手或许就是空垩？” 薇醉突然垂眸一笑，“我们不妨再大胆一点，若马有才就是空垩，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说的通了。” 第138章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众人看着这一连串的推测来来去去，立马佩服不已，布布却听得犯困，在一旁打盹。 墨爻听到这里后，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有些忧愁道： “看起来，与临渊门的一战不可避免。” 薇醉当然知道他在担心的是更遥远的事情，所以面前的其他几人听他说话都不太明白。 她迅速判断当下他们必须要立马联系迎血阁，“我们要找到空垩，拿回残缺的那一部分名单。” 随后，她即刻修书一封送往迎血阁，信中提及此事，让冷爷务必帮忙寻找。 青木村失利后，临渊门定然会隐去踪迹销声匿迹一段时间，若空垩真的在临渊门中，他或许会转头联系迎血阁。 随后，云无期也提起了之后的安排，“我是在你们回来之后才得知赵卓还活着这件事，明天打算去拜访官员，希望城主允许我们可以绕过督查司。” 墨爻同意着，“没问题，这个案子牵涉众多，督查司也在其中，就由你们巡察司来接手，我正有此意。” 说完这些，他看向一旁不知道在思索些啥的薇醉。 乌黑的眸子一眨一眨，沉浸在思绪中有一段时间了，他唤她，她突然回神一笑，看向云无期。 “师父！关于赵卓，我已经有怀疑人选了！” “哦？是谁？” “我明天告诉你，卖个关子。嘿嘿。” “小徒儿还会瞒着我了……学坏了……” …… 第二日一早，季月如在院内教导清钰的时候，薇醉就跑去巡察司跟云无期办案了。 她深吸了一口晨间的空气，感慨道：“好久不办案了，甚是想念这种感觉呢。” “徒儿快别卖关子了，告诉我究竟是谁？我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好，心痒痒的。” 薇醉和云无期下了马，她抬手指了指前方，“你看看这门口是哪里？” 云无期看着熟悉的官邸门口，不解道：“这不是贸易司吗？” 他想起了之前谭立安的事件，“那个死掉的谭立安不就是这里的官员吗？难道那件事是赵卓故意安排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让谭立安出事呢？” 薇醉制止了云无期一头雾水的瞎问，“进去就知道了。” 很快，当他们坐在熟悉的议事堂内，看见屏风后面走出的熟悉人影，云无期顿时明白了要见的人。 “你怎么来了？”靖佳完全没有预料到今日来访的人会是薇醉，她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云无期对靖佳充满了怀疑，但是她的表现又不会让人觉得她是什么不好的官员。 他们刚要开口叙旧，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在议事堂前走过，一旁的下属很快便将孩子领走，并没有打扰到他们议事。 但薇醉却转头对云无期低语道：“还记得我说的，关于赵卓的事情吗？” 云无期愣了一会儿，而后看着那个孩子远去的背影，忽然顿悟了。 两人默契的来到靖佳面前，故作严肃道： “今日多有叨扰，确实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询问她。” 靖佳没有在意的接话，“但问无妨。” 薇醉开门见山道：“这些年过得怎么样，赵卓？” 靖佳的面色在那一瞬凝固在原地，她原本打算落座的动作也僵在了半空，而后有些试探性的反问，“你在说什么啊？” “不承认没有关系，赵卓。我们已经端掉了临渊门青木村的据点，也找到了当年的三口棺材，你若是不承认，只是会让这些证据都没有人证，到时候羽山楼提起审判的时候，我们少一分胜算罢了。” 听到她诚恳的分析，靖佳没再挣扎，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来历。 “是，我就是当年的赵卓。你是怎么发现的？我以为我藏得很好了。” 一旁的云无期此时也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是啊，徒儿你是怎么知道的？毕竟文夏没有说赵卓的长相，加上时间久远，她不可能替你指认。” 薇醉浅笑片刻，缓缓解释着：“从查探贪墨案的一开始，你就有意无意的帮助过我，包括让我绕开许逸调查，还有名单等证物，再到引导他们前往迎血阁，这一切似乎都在引导我探查旧案。 “一开始，我以为你不过是当年事情的见证者，看不惯官场斗争，想要归还一个真相罢了。 “而且，我开始还怀疑你是否别有用心，为了引我们去黑水湾。但黑市之行很顺利，名单也确实是重要证物，而如此关键的证物若不是你的提醒，我们不可能找到。 “只有当年的涉案人员才有可能了解这些细节的内幕，虽然你每次说的话都是模棱两可，可是我又能感觉到你确实是希望我们前去寻找证据的。” 薇醉在一旁坐了下来，喝了口茶。 “直到青木村据点被攻破之后，我们在埋葬三位官员的棺材里只见到了两具尸体，我就有了这个猜测。加上文夏说放过了赵卓，因为她有了身孕，我便让城主调查了一下你家中情况，果然如出一辙。” 靖佳面对薇醉毫无漏洞的分析，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我回到暗这么多年，从督查卫改到贸易司任职，就是想要有朝一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是一个筹谋多年的计划，但是我一直没有能力去翻案。 “直到你的出现，以及我偶然得知了洛音的存在，我虽然无法参与，但是还是想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们。原本打算翻案后恢复自己的身份，没想到现在就被你识破了。 “也还好是你，才能查明这个线索中断的旧案。” 靖佳一番话后，薇醉却并无半点责怪的意思，单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是我感谢你，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地活着，如果没有你的存在，这些翻案的证据可能会被一直掩盖下去，直至深埋地底。” 靖佳感受到了她的包容，当下极为感激。 随后，她又听见了薇醉微笑开口： “靖佳，现在我邀请你成为贪墨案重审的重要证人之一，你愿意吗？” 靖佳的眼泪在这一瞬夺眶而出，她猛烈的点着头，似乎在不断确认自己的回答。 “我愿意！我愿意！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第139章 不速之客 依禾收到言光去世消息的那天，薇醉正踏上前往黑水湾的路程。 依禾遍寻别院无果，最终跟着几个处理她哥哥尸身的侍卫一起为言光送行。 在侍卫们的言语中，她终是得知了言光骤然离世的真相。 ——原来跟薇醉有关。 那个哥哥曾经把她当成恩人的人，恍惚间她觉得暗城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好，甚至还不如林掌柜，虽然不允许她外出，但那时的哥哥和她都衣食无忧。 可如今，哥哥却因微醉丧命。 依禾在一个雨夜叩开了熟悉的大门，里面人并不意外她的到来，一路将她领进了府邸内。 这是一座地处偏僻的院落，但内里的布置却一点也不低调，奢华无比，她进入室内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林东祥对于依禾的到来多少是有点意外的，但又十分欣喜，有一种对局势还可掌握的感觉。 他问清了她的来意后，便低头故作迟疑着思索，依禾盯着她神情紧张地期待着。 “如今，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情是你能做的，不如我将你送去城主府，你替我监视城主？” 依禾本想着再苦再难的事情，为了能帮她哥哥报仇都不在话下，谁想到林东祥给了她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 如果让她这样手无寸铁的姑娘去对付薇醉还真的不好说，但是若只是接近城主，事情就变得容易得多。 男子大多经不起诱惑，听闻暗城之主对百姓也十分锤炼，她作为一个刚刚失去亲人的弱女子，城主应该会怜惜一二吧。 这么想着，她便答应了下来。 依禾走后，一个黑衣侍卫走向林东祥，不解地询问：“你为什么要再相信依禾呢？她之前不是被人救走了吗？难道还会为我们卖命？” 林东祥摩挲着手里的刀片，唇角斜斜一勾，神色掩藏于阴暗处。 “青木村之事后，雪羽华一线的人损伤惨重，连她也死在那里。 “我和乌以早已收到门主要求，不惜一切手段，对付暗城主。而你猜我们当日绑了送到青木村据点的那位掌柜背后是谁？” 黑衣侍卫对此毫无头绪，胡乱猜测着：“……不会就是暗城主吧？” “恭喜你，答对了。” 林东祥语气不善道：“雪羽华也是她杀的，长老们研究了之后发现二人是这次事件的关键，便决定铲除此二人。还有什么比依禾来做这颗棋子更好用的？ “她的出现确实在我意料之外，但却很适合作为离间的开胃菜，而且段言光是因为薇醉而死的，相信依禾不会对仇人手下留情的。” 夜风呼啸而过，暗城进入了冬日的序幕。 …… 墨爻这几日因为政务忙的焦头烂额。 主要是因为巡察司越权一事，他当日答应云无期可以绕过督查司查案之后，朝堂官员一得知这个消息，立马开始高喊叫嚷，吵得不可开交。 “不可逾越规矩！不可啊！”年老的官员半跪在大殿内，竭力阻拦。 “是啊，规矩不可废啊！”有人附和道。 “不可废！”一群人附和道。 墨爻被他们缠着，头疼了好几天，顿时心中再也没有慢慢等他们意见统一的想法了，直接用一句话骂了回去。 “暗城本无规矩！” 底下的人顿时哑口无声起来，在这场混乱的交锋中，反倒是主角督查司的负责人——林震夷，十分淡定地道： “任凭城主调遣。” 看见话题的主角都不吱声，几个老家伙顿时怂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声音。墨爻顺利离开，赶回府邸准备喘口气。 却未料到，等到他疲惫的回府时，却发现府内多了个人…… 准确来说，是个女人…… 依禾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身上飘来不容忽视的脂粉味，初闻有点甜，再闻就腻了。 她一见到墨爻进门，便开始嘘寒问暖，还热情的为他泡茶递上了一杯茶。 “城主，请用。” 墨爻并未见过依禾，她一脸疑惑地让她下去后，叫来了锦辰。 “刚才那人……是谁？” 锦辰看着依禾离去的背影，自己也震惊了许久，“我……也不知道！” 他飞快地抓了府内的家丁询问情况，家丁则是淡定开口：“这姑娘是来投奔城主的呀。” 墨爻厉声道：“我当然知道她在府内了！我问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送来的？”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眼见问家丁问不出名堂，锦辰还去问了其他人，却发现并无人知晓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锦辰转头又去询问了今日城主府的值守时间，便发现了值守有漏洞，估摸着就是那个时候被人送进来的。 但将这个女子送来的人是谁？ 目的又是什么？ 众多事情困扰着墨爻，锦辰立马领命前去查明此事。 锦辰走后，依禾又开始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一言一行，用饭要在旁边随侍，去书房要在一旁研墨陪聊，甚至议事也想跟着，还好被墨爻严词拒绝了。 期间，墨爻知道了她的名字——依禾。 但是才半天左右，他就实在受不了了…… 等锦辰来了之后，他让其帮忙拖住依禾后，自己则快速从城主府撤离，趁着夜色摸进薇醉的别院。 薇醉本来已经准备入睡了，正在拆头饰，梳头，忽然间便感觉到有人翻窗而入，来到了她身后。 她迅速抽刀准备抵住对方喉咙，腰上却被一双温热的手掌覆盖，她卸下防御，看着墨爻： “是你啊，怎么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城主还需要偷偷摸摸的？” 墨爻软玉在怀，不肯放手，埋在她肩窝抱怨道：“城主府多了点脏东西，我来借住。” 薇醉笑着推开他，而后坐回了梳妆台前，“是什么？” “是个女子，叫依禾，” 薇醉惊讶的回头，“依禾？” 墨爻意外她的反应，“你认识吗？” “自然……是认识的……” 而后，薇醉静静地将从言光开始的事情讲了出来。只是，一提到言光，他心中的醋坛子总不免被打翻，但瞧见薇醉能平静的叙述后，便稍微安了些心。 但还是选择在她身旁坐下，搂着她，听她讲完前后之事。 第140章 青鸟之宴的邀请 言光和依禾的事情听起来并不复杂，但偏偏言光已经死了，依禾又出现在城主府，他觉得这一切定有所图。 薇醉靠在他身边，确认他的猜想：“我早应该猜到的。言光的死亡一定会打破我与依禾的关系，依禾要么消失、要么会被林东祥当成棋子丢出来。 “现在看来，她是被当成棋子了。” 只是，知道棋子是一回事，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依禾究竟要做什么，于是只能先提防着。 两人聊了这阵子的情况，墨爻就想起了他刚来的时候薇醉正在梳头，但又不像是真的“梳头”，便询问道： “你刚才在做什么？” 薇醉抬头看了看他，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在青木村的武斗场中，我受了很多伤，头发也被斩断了好几截，都是打斗的痕迹，我想把头发剪掉一点……” 听到这些话，墨爻忽然愣神哽咽了起来，口中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一想起她在青木村中遇到的种种事情，他自认为即便是他经历过一番，也不一定会像她这样还惦念着其他人，惦念着清钰、鹿霜等人的愿望和人生。 若是他来走这一遭，恐怕是要在临渊门内大开杀戒，搅得天翻地覆了。 可她却能如此淡然的面对曾经历的“恶”，面对那些对她造成伤害之人，没有成为祸世之人，没有成为杀戮之神。 她只是在做她一直想做的事。 他缓缓开口询问道：“要不，我帮你剪？” “真的……可以吗？”她有些不自信道：“我是说，剪了头发，大家会不会对此说三道四的？我记得古时断发是女子的耻辱，会被休的。” 墨爻让她放宽心，“这里不完全算是古时，而我更是不在意这些。” 他拿起剪刀，开始修剪她的头发，将那些参差不齐的地方都一一修去，焕然一新。 “剪掉了那些头发，也寓意着青木村的事情就此了断。” “谢谢你。” 她看着镜中齐肩短发的自己，恍惚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休息吧。”他说。 …… 第二日，薇醉同季月如一起去巡察司追查贪墨案，她本以为走在路上会迎来很多异样的目光，可实际上——完全没有。 暗城的百姓没有投来任何异样的目光，天赋者、炼金术士、博物学家，她们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这才明白这里跟月城似乎不太一样，跟浮空城也不一样。 微凉的秋风吹起她的头发，发丝在半空中飞舞，她的表情逐渐坚定起来。 这就是信仰的感觉吗？ 浮空城是等级森严的，下五城却是自由多元的，每座城都有各自的特色，可以接受不同的文明风格。 而其中，暗城似乎更注重法度，没那么在意每个人的面貌如何、行为如何。 随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时间在案件梳理中、在卷宗的一次次翻阅中悄然而逝。 很快，某一日，迎血阁寄来了一封回信。 「薇醉小友，(#^.^#)」 「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小饭桶时常念叨你给它喂的食物太美味了，也不知道你究竟喂了点啥，要不然跟冷爷我讲讲呗？」 「至于你上次所说空垩之事，我已经派人去追查了。你猜怎么着？」 「大概过了不多久，就有一人偷摸要回迎血阁，我就这么一查，他就这么一露馅，嘿嘿，我就发现他就是空垩。」 「但是，我很不满意他这种来来去去玩弄迎血阁的做法，就像在玩弄我的脸面一样！╭(╯^╰)╮」 「所以我把他关起来了！！！」 「名单我已经奉上，不过有条件哦——」 薇醉翻到最后一张书信，里面俏皮的写着—— 「答应迎血阁，若是你们要攻打临渊门一定要叫上我们哦！o(n_n)o~」 薇醉看着书信中语气活泼的冷爷，差点怀疑跟自己见面的冷爷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了，但是转念想起她同小饭桶讲话时候的神情，又觉得很合理。 她将书信后面的半份名单交到了云无期手里。 而后，在经过数日的梳理后，巡察司正式向羽山楼提起了重审之事。 如今证据基本都已经齐全，重审之日在即，接下去的日子薇醉就同师父云无期忙于整理审判中的各类文书，以及预料可能出现的变故。 要将变故都提前预料清晰，并摸清这背后牵涉的官场势力到底有多少人。 有哪些是可以动的，有哪些要跟墨爻商量怎么动的？ 只是，这梳理文书资料的日子才过了没几天，墨爻那边便收到了一封雕花漆面的木盒子。 盒子中装着一封信，他看完后脸色一变，带着盒子来找薇醉。 “怎么了？”薇醉看着他匆匆而来的步子，不禁好奇。 谁知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抱住她，然后进了屋子。 “你说话呀……” 他欺身压向她，让她坐在床边，一个有些迫不及待，却又充满温情的吻席卷而来。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在她耳畔道：“青鸟城发来了宴会邀请。” 他坐在她身侧，将丢在一旁的盒子拿到了她面前。 她倒是不太了解青鸟城，很自然的拆开信，信上字迹工整华丽。 「说听闻月城事迹，想请暗城主一叙。」 「关于浮空城的事情，想来已经传开了。」 短短两行字，却已经充满了各种信息。青鸟城知道青木村发生的一切？还是说青木村发生的一切已经传遍了五城？ 浮空城又是什么事情已经传开了？难道是浮空城被妖族入侵的事吗？可这件事少说过去了半年了，他们为什么会现在才说？ 或者，他们说的是别的事情？ 一连串的疑问敲打在薇醉的脑海中。 她也顿时面色一僵，“说起来，不过是一个宴会，你为何会这么紧张？” 墨爻让她继续往下看，薇醉看下去才发现…… 「青鸟之宴，恭候暗城主和您的家眷。」 原来是要带人去的，她转头便想到了，“可是你哪来的家眷？” 墨爻凝视着她，“……你愿意吗？” 这一句几乎生硬的求婚，让薇醉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墨爻却感觉有些气馁，手里又紧了几分。 薇醉却解释道：“我没有笑你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突然一脸凝重的跑来说这句话，有点小题大做了。” “在我心里，这很重要，不是小事。” “好，不是小事。”她一下环住了他脖子。 “那我也告诉你，我愿意，我都愿意。你说我是你暗夜中的星辰，你又何尝不是我通往浮空城的信仰之力。” 墨爻忽然想起书信上的这一条规则，心中有些不安。 “不过，青鸟城既然有这个要求，一定是有什么安排，到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第141章 岚汐神殿的解药 “嗯，我会小心的。” 当晚，墨爻将木盒子放在了别院内的书房中，便外出见人去了。 入夜时分，依禾不知通过了谁的情报，偷偷来到此处，混了进来，找了并打开了盒子，瞧见了里面的内容，心中开始酝酿一个新的计划。 过了一会，薇醉则跑来书房，捞起一旁放凉的茶水，喝了几口，开始翻阅典籍。 她注意到了古籍中所记录的一条信息，似乎在如月山脉的偏僻处，曾出现过之前云天水榭送来的那种解毒药草，描述的外形和功效与当日所见的十分相似。 她合上书，便准备出发去找找看…… 刚到门口就被布布发现，它央求着要一起去，把蛮蛮独自丢在了院中。 架不住布布跟得紧，薇醉只得带它一起前去。 如月山脉是一条横跨三城的绵长山脉，从万物城起始，最高处经过月城，最终偏僻处归于暗城。 因此，她决定快去快回，找找看是否有草药的蛛丝马迹，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大规模种植，防备临渊门。 然而，她才走到山林脚下时，便忽感一阵奇怪的心悸，她刚想运作水系灵力，手上却被人突然按住，而后绳索紧紧套在她手腕上，将她吊在大树之下。 她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回击，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力气运转灵力。 眼前有好几个五大三粗的人朝她走来，手擒着腰带，邪笑着：“嘿嘿，今天哥几个可有福了。怎么？谁先来？” “让开，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薇醉眼前已经出现了重影，分不清眼前到底有几个人，听着他们此起彼伏的声音，余光看见布布被套了个麻袋。 但是只一个呼吸，麻袋就被烧出了一个洞口，布布气鼓鼓的从里面飞跃而出。 以它的灵力对付这几个人绰绰有余，它听不得他们说一句主人的坏话，爪子飞踢一脚就踩在了其中一人脸上，然后火系灵力灌注而下，一人轰然倒下。 其他人看见这只嗜血的狐狸，纷纷转身准备逃离，却被它很快追上，所有人都被布布三下五除二的打趴在地上。 有的鼻青脸肿的晕了过去，有的直接吓尿了，原地爬行了一会儿后被它击倒。 解决完这些人，布布飞速赶回去看主人，用火烧断了束缚薇醉双手的绳子。 薇醉的身体一下砸在地面，她全身无力，“布布，我难道是……栖草之毒发作了？” 然后在她还没搞清楚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晕眩和心悸的原因时，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主人！主人！”布布焦急地摇着她的脑袋，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夜空低垂，无星无风。 布布焦急地想要离去找帮手，却又害怕自己走后主人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只能等在这里守护。 …… 墨爻被城中之事耽搁了一会，再次回到别院之时，发现蛮蛮在院内左转右转，而后他去房间找薇醉，却发现她不在。 去书房找她，却发现了一个喝完的茶杯。 找了一圈，他才发现薇醉不见了！ 季月如这时听到响动走出来，疑惑看着他：“怎么了？” “她去哪了？” 没等季月如回答，蛮蛮就在脚边一跳一跳引起注意，季月如与他们接触久了，当即知道它是要领路。 “不好，快走！” 她拿起弓箭就往外赶，蛮蛮在前方带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布布和蛮蛮相处久了，蛮蛮寻找他们的动作十分迅速，一路上都不带任何迟疑的。 几乎是飞速前进，直线距离冲过去。 等到墨爻找到薇醉的时候，她早已昏迷不醒，布布在一旁守候多时，四处都是各种不堪入目的场景和人。 他瞬间愤怒道：“这里交给你解决了，季月如。” 季月如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人，不在意道：“放心吧，你先带她走。我随后就到！” 有了她这句话，墨爻打横抱起薇醉，便朝府邸赶去。 今夜霜寒露重，他半路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只可惜她都无法感觉到，完全陷入了昏迷之中。 这一刻，他心里产生了许多恐慌。 她之前不都很好吗，怎么今日突然晕倒？是跟刚才那群人有关吗？ 如果不是，那难道是因为她在临渊门待的日子里，发生了什么其他事情？ 一时间，心中涌现了许多不好的念头。 他突然很害怕再也看不见她，害怕永别，害怕一切失去。 他这才深刻的意识到，自己有多想将她留在身边，想看她追寻信仰的模样。 另一边，季月如带着布布和蛮蛮开始他们的补刀之路。 布布开始还有些迟疑，“这样会不会跟暗城的律法相冲啊？我听说暗城讲究法度什么的。” 蛮蛮抱着一条腿已经开始啃了，半路抬头看了布布一眼，发出“嘶~嘶？”的疑惑。 季月如一下将箭插入要害，“废什么话，动手。这里已经出了暗城，是灰色地界。” “那太好了！”布布高兴道。 它立马开始自己的报复行为，尤其是针对之前一麻袋将它套住的那人，狠狠折磨了一番才解气。 …… 回到别院的墨爻看着床上沉睡的薇醉，心中十分惶恐，但随着季月如赶回来，他便有了救星。 “快看看是怎么回事？” 季月如捞起她的手腕，灵力自她周身游走，而后倒是松了口气，“问题倒是不大，好像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了栖草之毒再度发作。 “把这个给她喂下，她很快就会醒。” 果不其然，在服药后没多久，薇醉就醒了过来。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又感觉到自己手边守着的布布和蛮蛮，心中倍感温暖，只是……她总觉得墨爻的脸色不太对。 季月如叮嘱了一番后，责怪她为何要独自前往如月山脉。 “我刚翻到一本古籍，里面好像记载了说如月山脉的神殿旁出现过之前那种草药，我想去看看。” “你是说岚汐神殿？”季月如忽然来了兴致。 “嗯。” 待薇醉回答后，季月如却陷入了思绪中，口中不停呢喃着：“岚汐神殿……解药……”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呼之欲出。 片刻后，她忽然恍然大悟地想到了什么，一下抓住薇醉的双肩，“薇醉，你是不是忘了！岚汐殿的加冕仪式后有净化仪式，可为你洗髓一次。 “只是你当时遭遇反叛军，仪式并未完成！只要再次去浮空城开启，一定能够解开你身上的毒！” 第142章 爱意淹没在繁华沪上 直到季月如说起这件事之前，薇醉是不清楚神授仪式还有这功效，不过现在知道了…… 墨爻紧张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待季月如走后，他忽然含情脉脉的看着薇醉，让她陡然间很不习惯。 “你这是怎么了……” “除了上次的戒指，我还有东西要送你。” 薇醉顿时想起自己上次都没给他准备什么，这次他又猝不及防要送她什么东西了，她下次得想办法准备两份礼才行…… 正这么想着，墨爻似乎是洞悉了她的想法，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让她回神。 “今天的礼，你只要答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是什么？” 薇醉听到这里十分好奇，想要一探究竟，墨爻去书房拿来了三幅卷轴，拿到桌面上一一打开。 “我们成婚吧，这是我从初遇你后便开始绘制的三幅画。” 薇醉一听便来了兴致，一幅又一幅作品在他的讲述下打开。 【第一幅图】 是她初到暗城完成灵蛇草任务后，正在城中逛热闹的集市，她也是那时寻觅到了赤灵剑，遇见了季月如，那时的她面上透露着初来乍到的喜悦和好奇。 【第二幅图】 她正端坐在院子中，作为他绘画的模特，她记得那天是在黑水妖市中，他们马上就能拿到名单了，所以当晚墨爻歇了歇，便为她画了一幅背影持扇图。 但她分明记得，这幅画只完成了一半…… 于是她十分好奇地询问：“我记得，你当天晚上并没有完成这幅画啊？你是怎么把它画完的？而且，你也在画里。” 他用只有她能听得见的音量，在她耳边呢喃：“你一直在我心里。” 这一瞬间，她羞的脸红。 她自认她不是一个容易害羞的人，可他这突然的情话，确实让她措手不及，红着脸继续看第三幅画。 【第三幅画】 逃出临渊门时候的薇醉，那时的她为鹿霜的死痛哭，为临渊门的恶不忿，为青木村的包庇而怒斥，那样一个不完美，却鲜活的他，被他一笔一划勾勒在纸上。 她在看到第三幅画的时候，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这哪里是三幅画啊，这分明是记录她来到五城的所有重要经历，她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这一瞬间，眼泪根本止不住的滚落。 在沪上高楼林立的街道上，在天火尔虞我诈的任务中，在曾经无数个被奚落的夜晚，她曾痛哭过、愤怒过、伤心过、畅快过……却唯独少了那一份感动。 她没有见过爱的影子，一切爱意似乎都淹没在沪上繁华的熔炉之下。 她有时候在想：钢筋田野中，深埋地底的到底是铸就文明的骨架，还是至纯至真的心性，又或者说——都不存在。幻想和欲望相互捆绑，书写了一个又一个童话故事，人们困于造梦的电视剧、幻想的游戏。 他们互相撕扯，互相嘲讽，为了利益将曾经的爱意一点点撕碎、消磨，最后化为一抔黄土，任后世评说。可到了历史书中，不过寥寥几笔，甚至不足为道。 爱到底是什么啊？ 她其实还是不明白…… 可她愿意回应墨爻此时的期待，她说：“如愿。” “我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薇醉却并不在意，“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不在意这些——” “我想让暗城上下都知道，我想让青鸟城也知道。最重要的是，我们也可以通过成婚引出暗城中的逆党。”他迅速打断她的话语。 “这倒是个不错的计划，一举两得！” …… 暗城主大婚的讯息传出后，整个暗城上下官员很快就都得知了，而且受到了邀请。 而此时另一边的依禾则恼怒的撕碎了传递消息的纸条。 “看来，上次的药还是下的太轻了，竟然还活着。” 依禾有些气馁，但是转念又一想，如果成婚之日就是她的忌日该多好啊，那会是多么美妙的一番场景啊？到时候哥哥也能安息了。 婚讯通达官场上下之后，各位官员果然蠢蠢欲动，但由于不知道薇醉是何等人也，都开始打听，并且开始陆续往她府上送礼，这主要是一些商贾和官位较低的人。 而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则是更多的打探和拜访为主，商贾则是巴结新贵，城主巴结不上这个新的城主夫人总得巴结一下，方便他们以后在暗城做生意。 然而，婚讯期间薇醉压根没闲着，她整日不在府上，而是跟云无期梳理案件信息，分析了完整的案件脉络。正好让他们那些拜访的人都落了个空，也就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薇醉此刻正在巡察司内与云无期盘一盘案件细节。 “临渊门结构我们已经基本了解，空垩当时是收到了城中官员的杀手任务，才会跑去暗杀三位大人。 “这件事我们能查出来，那当时为什么没有查出来？” 云无期明白过来，“当时查案的是督查司，看来当时案件如此荒谬的结果，与督查司脱不了干系。” 薇醉也认同道：“还有，三位大人出发时是因为涉及沟渠改造之事，拿去的钱款也是为此准备的，但却被上下游的官员贪墨，那些官员无一不是与建造司有着密切关系的，这一点，名单中可以证实。所以建造司的嫌疑也很大。” 云无期道：“若是建造司，那最值得怀疑的就是之前行事鬼祟的许逸了，这条线，我们去问靖佳应该就能知道了。” 薇醉追问道：“督查司呢？” 他答：“督查司现任掌事是林文赋，城中官员对他夸赞不已，很难想象会跟他有关。 “但如果真的有问题，多半就是这几个司的人，贸易司那边靖佳已经说明自己是赵卓，剩下不过戒器司、督查司、建造司，也是当年三人分别所在的部门。” 薇醉基本确定了逆党的范围，“戒器司与此没有直接关系可以排除，最大的问题就是督查司、建造司，只是不知道羽山楼是否参与其中？ “毕竟，当时最后的判决是他们做出的。” 云无期看着眼前梳理的一切，心中大喜，“管它参与没参与，我们这一趟翻案走一遭不就知道了？” “哈，也对。是我思虑太多了。” 两人笑着离开了巡察司。 第143章 直到黄昏落日 一听说要成婚，洛音面上的喜悦顿时溢于言表，薇醉刚开始好奇于她为何这么激动，她和萧恺难道没有成婚吗？ 谁知洛音脸上一阵泛红，“我们可还没成婚呢，我们一直想着要等到真相大白天下后，再考虑这件事。” 这回换成薇醉有些尴尬地笑了起来，本来一开始她想要将成婚一应事宜交给季月如去办，后来才想起来她精通的是打打杀杀…… 婚礼一应事项可能不太懂吧，倒是洛音跑来主动揽过此事。 “你就放心吧！我可是做珠宝生意的，一定会给你准备一套最璀璨夺目的头面！就当是你帮我忙活贪墨案的报答啦！” 洛音笑着接过这个任务，便准备迈步离去，却又立马被薇醉拉了回来。 “那个……这场婚礼可能会有些不一样，你要多做些准备，知道吗？” 薇醉没有明说，生怕这件事走漏风声，还是只有她和墨爻知道为好。 但是洛音作为操办人，她还是需要得到些提示的，以免现场状况频出，也伤及了她的一番好意。 洛音开始没有听出这话中的意思，直到回去的路上反复回忆起薇醉所说的这句话，她又想起了这一路而来的波澜诡谲之事。 在马车上的时候，便忽然拍打着萧恺的手臂，“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薇醉他们这次成婚一定还有别的目的，我得机灵点，多准备些！” 萧恺听到这里大抵猜到了，便提示道：“可能这成婚之日会不太平，因为贪墨案重审在即，定然会影响官场中格局。 “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人是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做的出来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我们到时候一定得小心。” 洛音认可道：“嗯，我也觉得是这个原因，不过可能情况过于复杂，所以薇醉和城主并不让我们知晓具体细节。” 然而另一边，待洛音走后，墨爻听闻她对成婚之事并不在意的样子，心下有些不悦地找到她。 “你是不是对我们成婚之事，一点也不上心？一应事项都交给了洛音？” 眼见这人马上就在怨气的边缘徘徊，她立马将他拉进房间，柔声安抚道： “我这不是忙着贪墨案的事情嘛……而且，洛音她是做珠宝生意的，更懂这些，我们说好了要将这次目的守口如瓶，这么做，不是正好让外界以为我们并没有设下陷阱嘛？” 墨爻听着她缜密的思路，心中倒是少了几分不悦，但还是不肯放过她。 “你就一直公事公事吧……全是理由，什么时候能多关心些成婚之事？” 薇醉忽然郑重的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有些微怒的眉宇，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 “放心，虽说这是一场引蛇出洞的戏，但我还是希望它更纯粹，先不去考虑会有什么招数来对付我们。” 墨爻并不满足于这一个吻，回吻之后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黄昏落日，直到夕阳西下。 …… 门外传来侍女的询问：“洛音掌柜送来了不少头面首饰，说要您亲自挑选一下。” 薇醉睡得极为昏沉，差点就起不来，还是墨爻在一旁扶她，她才缓缓起身，梳洗一番后便瞧见了洛音送来的华美首饰。 都是成套成套的，主要为大红色，还有一些翠玉绿色点缀，各色样式挑的人眼花缭乱。 “放下吧。”侍女将东西放在房间内就离开了。 墨爻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女子的首饰，新奇的很，一个个拿到薇醉脸旁比划着，试到一个喜欢的时候，便一改平日里冷峻的模样，对她道： “这个好看，衬你，你就应该像太阳般耀眼。” 薇醉看了看他选出来的那套，倒是很意外他竟然选的真不错，满意地点头，“这套我很喜欢，我也给你选一套吧。” 说话间，她就看向了另一边男子的发饰和身份戒指，一番挑选后也给他安排了新的款式。 选完首饰后，墨爻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担忧地与薇醉约定。 “大婚之日，我有事要跟你说，所以你一定不要在成婚之日做什么冒险的举动，注意自己的安全，知道吗？” 薇醉看着他担忧的神色，茫然的点点头。 两人都明白，成婚之日可能会有许多变故，只是如今欢庆和喜悦的气氛充斥了整个暗城，其实欢声笑语的表象之下掩盖了一番暗潮汹涌。 一切，都在悄然流动。 成婚是为了吸引暗城逆党的注意，若他们与临渊门有关系，那么就解释了为何之前在暗城之时，薇醉屡遭刺杀。 而此次青木村临渊门重创后，他们定然会抓住这次的机会再次对她下手，如今毒瘤已经逐渐显露，信任薇醉的人也逐渐变多。 从最开始的只有云无期、洛音，到如今锦辰、宋理、周文英都一个个十分相信她的判断和推论。 当暗城中的人越来越多倒向薇醉后，逆党势力定然害怕当年事情一旦败露，会让他们所谋划的事情功亏一篑。 虽然暂时不知有多少逆党与临渊门有勾结，但只要有他们在，暗城定然没有重新改制的一天。而临渊门所谋又远不止一个暗城…… …… 数日之后，暗城街市繁华异常，张灯结彩的情状，不亚于当时夏日庆典的盛况。 街道中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彰显着今日是与众不同的一天。 “早在几天前就听说城主要成婚，结果到了今日也没见到那姑娘到底长啥样啊？” “我听说啊，那姑娘是城主的幌子，其实城主是……” “啊？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不信，我不信。” “你还别不信，你就说现在有没有人真的见到过这个姑娘？” “……好像是没有。” “那不就对了！依我看啊，城主平日里冷酷无情的，暗城中哪家姑娘会不要命的嫁给他？除非天上掉下个仙女，否则城主才不会……” 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载着薇醉的马车已经来到了内城街道，通红的纱幔内赫然是个曼妙女子的身影。 红盖头挡住了她的面庞，但是不妨碍街边路人看得瞠目结舌。 “这特么……还真是个姑娘？” 第144章 大婚变故，就这? 一旁人用肘子撞了撞发呆的人，“这下没话说了吧？” “我不信……这脸也看不清，只是个背影也无法断定里面坐的就是女子啊？” “你啊……哈哈……” 两人持续的争论都淹没在了潮水般的哄闹中，街旁人流如织，左顾右盼不断打量着女子的容貌。 薇醉能感觉到城中的喧闹，能感觉到一切的盛大景象。 但她不会想到，此刻外面宝马香车一路朝城主府内赶去，耀眼的珠光在马车四周流转，她所带的首饰也是独一无二，内敛却又璀璨夺目。 香车四周都是洒下的钱币和花瓣，百姓们一路追随、祝福，围观了这一场盛世之礼。 直到进入室内，薇醉和墨爻两人分别去往各自的房间后，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揭下盖头，一屁股坐在了梳妆台前。 “洛音，我能吃点东西吗？真的……好饿啊……” 她知道在沪上结婚，新娘通常要早上5点起来化妆，然后折腾一番妆容之后，在7点左右开始陆陆续续拍摄，拍摄自己的晨袍，拍摄伴娘们，拍摄亲友，然后再换上秀禾等待新郎到来，做一些早已准备好的游戏。 虽然她不知道设置游戏有啥用，难道都决定结婚了，还能因为游戏不过就不结了吗？ 不过对此，她没有发言权，因为她并没有举办过婚礼。 她看过好几个朋友的真实情况就是这样忙碌度过的，新娘即便是熬到了中午，看着午宴上可口的饭菜，她们也是吃不上几口的。 虽然知道他们结婚都极为辛苦，通常要提前一年策划，建立无数个群，沟通许多策划师、摄影师、摄像师，只为那一日完美的呈现。 大到婚车随行安排，小到桌上的花挑选，事无巨细一切都要完美。 但是她……好像就是不太喜欢这样。 她老觉得，如果婚礼会是她人生最高光的那一刻，那后面的人生是不是都会从这个至高点一直跌落……跌落……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如果婚礼那日便是女孩最美的时刻，那婚姻更像是一个困住自由的牢笼，让一个女孩为这个牢笼奉献一生，就需要一场这样盛大的献祭仪式。 这或许跟她不太懂爱有关系吧，她这么想着。 于是这次，在境洲，她当时就跟墨爻说她不在意这些…… 可没想到即便是让他废掉了许多礼数，光行了这一条长街，她就感觉全身都好累了，早上也没吃什么，这会子还不得抓紧吃点。 洛音倒是没有阻止她干饭，不过因为这会子不到饭点根本没有饭，她也没地方搞来什么吃的，便吩咐人弄来了好多点心。 “这是……梅花糕？”薇醉高兴地看着一盘摞得像小山一样高的点心。 洛音笑着道：“早就给你备好了，我先吃着，我叫人进来待会给你梳妆。我去看看别处情况如何了。” “好。”薇醉满意的塞了一个进嘴里，顿时感觉肚子里的饿意平息了下来。 门打开后，外面一连串脸生的侍女鱼贯而入，端着一堆东西在身后等待。门被悄然合上，薇醉吃完糕点后，便让他们上前梳妆。 来之前已经梳妆过一次了，这次不过是再看看是否有疏漏的地方。 室内的光亮似乎有些昏暗，她坐在铜镜前看见了身后来去的侍女一步步的检查她的头发、衣服、妆容，而后离开房间。最后一个侍女进来后，薇醉窥见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氛。 她瞬时爆发出水系灵力，那侍女遮掩的面纱被她解开。 ——是依禾。 “你来干什么？”薇醉这阵子差点把她给忘了，但是深知她肯定没什么好事，所以语气不善。 然而依禾像是根本不记恨她一般，喜笑颜开地道：“姐姐今日大婚，怎么都不叫上我。我可是略懂一二妆容之事的。” 薇醉当然知道她是在套近乎，也知道她定然是被当成棋子扔到了她面前，但是还是极为好奇地开口：“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没什么，只是帮姐姐看看妆容罢了。”她转着薇醉的肩膀，让她面向铜镜，而后从自己怀里又抽出了一枚小铜镜。 伴随着依禾蛊惑的声音响起，“来，你照照看。” “你又要……” 她望向那面铜镜，而后一阵轰鸣感自铜镜深处席卷而来，好像一下包裹住了她所有的思绪，将听觉也顺手关闭。 恐慌和黑暗向她涌来。 一阵眩晕感，自识海深处蔓延，她毫无知觉地倒下。 依禾将她放在了床上，脱下了她的婚服，而后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开始描摹红妆，从唇到眼、从面颊到耳畔。 一丝一毫，细致入微。 最终，完成所有的妆容。 外面此时传来催促的话语，“新娘子好了没啊？时辰差不多要到了，快去准备仪式吧！” 依禾转身想要在一旁的物品中寻找一片面纱，却发现根本没有合适的面纱。 “怎么会没有呢？”她满是疑惑，“成婚不是都要带面纱的吗？” 她不知道的是，薇醉这套婚服是没有面纱的，她不喜欢男子不用遮面，女子却要用这种差别的装扮，所以一开始她便同洛音说了，她的婚服不用准备掩面的纱。 可这个时候依禾便急了，她不掩面一出去不就戳穿了？ 着急忙慌间，她只能带了一条寻常的素雅面纱，赶了出去，对外头道：“来了。” 依禾前脚刚出去，布布后脚就带着蛮蛮从床底下爬出来。 “躲这么久，可累死我俩了。”它爬上床，拿出早就准备的小瓷瓶，放在薇醉鼻下，她一会儿便醒了。 “主人，感觉怎么样？” “刚才发生了什么？”薇醉才回神便抓紧时间询问如今情况。 布布将它刚才的所见所闻都一股脑的倾倒了出来后，一阵吐槽。 “我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呢？想要夺走主人你的赤灵剑还是什么别的东西？没想到她是要占你的名头，夺你夫君？”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布布的笑容十分放肆，此刻就像一只邪恶的小狐狸，嘴角快要开到脑袋后面了。 薇醉顿时扶额，“你收敛点……不过我也没想到，我手中那么多筹码和宝物，她竟然一个都不要，反而是替嫁？” 她摇了摇头，一脸无奈，“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争来争去就是争男人？不想着权力宝物，不想着实力进阶？” 第145章 一拜岚汐，二拜对方 不过这样一来，反而是成全了薇醉的计划。 她本来是打算引出城中逆党，但既然依禾替了她的身份，她反而可以躲在暗处看看究竟哪些人有问题了。 一来自己倒是更安全，二来她还可以借他们手收拾一番依禾。 面对此情此景，布布率先提议着说：“主人，我们要不要先告诉城主？” 薇醉看了看门外情形，一批批参与婚宴的宾客正如期而至，她贸然让布布出去反而打草惊蛇，徒添麻烦，况且时间也不等人。 她果断否定了这个想法，摩挲了几下手指思考着： “现在时间紧迫，不用特意告知，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他仪式之时露馅。” 布布听话的领着蛮蛮一起打开房间门，薇醉则乔装打扮了一番，戴上一个素净的面纱便离开了房间。 四处都是欢庆之声，城主府内就是半个一个宫殿的形制，前院是日常起居的地方，有三厅九院，中间是一汪碧波水池，水池四周都是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古色古香间又透露着典雅。 中间有一条狭长的宫道，穿过宫道之后另一侧便是城中官员日常讨论议事的地方，门口开在另一侧，平日料理公事都会在那一侧进入。 今日是婚事，所以另一侧门关闭，众人都从这边进入，进出人流很大，一时之间盘查也很难弄清其中的奸细，只有让他们自己出现才是最好的法子。 夜晚很快降临，晚间仪式正蓄势待发，季月如早早被薇醉安排明白，穿着一身华服，准备替他们主持婚事。 她默默地看着众多人入场围观，举行仪式的大殿之内人群互相推搡着想要抢占最佳位置，只有两位主角还未到齐。 季月如感觉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她之前说自己不善婚事筹备，于是大婚事项就被洛音揽走了，但洛音没几天又说要同她商量大婚仪式，于是她就被迫参与了仪式的监督过程…… 这不监督还好，一监督薇醉才发现，嗯……她好像一直忘了件事。 准确来说，她和墨爻如今都没有高堂，没有前辈……所以二拜的时候拜啥啊？ 一想到这件事，薇醉不由又想起另外件事，谁来主持婚礼？ 谁合适啊？ 这件事她同墨爻提起后，两人本来想了好几个城中重要的官员，像云无期，像羽山楼里墨爻曾经的上级，但无一例外，当他们一提起这件事之后，他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大概是知道这主持身份不好做…… 于是薇醉将目光放在了季月如身上。 她虽然看起来资历不够，辈分也不够，可她是浮光塔守护者啊！这连接上下两城的重要纽带，不是十分合适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于是薇醉那时便笑嘻嘻地同季月如商量，但那时她压根不知道这究竟是做什么，想到是薇醉找她帮忙，她便爽快的答应了。 直到现在真的站在这里，她一脸冷若冰霜的模样看着四周人都感觉胆寒，但是也恰恰是这份威严，让她竟然意外的适合做仪式的主持。 “今日嘉礼，良缘天定。诗咏关雎，雅歌麟趾。赞曰：惟天地以辟，万物滋养于斯，日受其精，月润其华。以婚定礼，爱之永恒，浩如苍穹。” “提笔画尽天下，许你一世繁华。” “……” 随着一句句祝词响起，新人自门外跨槛而入。 火苗滋啦一声在殿内骤然涌现，热烈的燃烧起来，仿佛新人的爱意在此刻骤然增长。 整个室内的仪式并不像古装剧里那般充满了古典韵味，薇醉在人群里仔细打量四周，感觉这一切的布置与她记忆里浮空城的神授仪式十分相似。 墨爻从刚在门外等待的时候就发现了对面人不对劲了…… 薇醉早就跟她说过不会戴面纱，结果对面人戴了，从他们的默契程度来说，他判定，对面一定不是她…… 他带着一旁的假新娘跨入室内时，余光早已在搜寻薇醉的踪迹。 两边围观的人群却并未发现新娘子的任何异样，他们都不停赞美着眼前的佳偶天成，感叹着良缘天配，然后心里在想什么时候开饭。 其实大部分婚礼现场都是这样的…… 大家实际并不在意爱情故事或者表演助兴，大家只记得饭菜好不好吃，要是饭菜巨难吃，可能数年以后提起这场婚礼的时候，脑海中闪过“难吃”二字，从而深刻地记住了这场婚礼。 至于周围人为什么没有发现新娘子的异常，主要是因为—— 五城中成婚都是要佩戴面纱或者红盖头的，可以二选一，但一定要掩面。 所以，众人根本没发现任何问题，只是还是有些人会私底下窃窃私语道： “哎，那新娘子怎么连套好的头面都没有，城主不给打造？” “是啊，你看那面纱也是素的很，也就是这身衣服倒是华丽。” “难道，这姑娘真的是城主的幌子？” “……有可能，再探探。” 季月如说了一大通祝词后，灵力扫过新娘子身上便发现了她不是薇醉，灵术等阶她一查便知，瞒不过她。 但她还是谨记了薇醉早已提醒过的话。 “不管怎么样都继续仪式！” 于是她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嗓子高声道： “一拜岚汐！” 两人共同对外面天空跪拜。 薇醉感觉这个一拜岚汐应该是相当于正常情况下的一拜天地，其实这里的文化跟寻常古代差不多，只不过原本的三拜被她改掉了，因为他们都没有高堂可以拜，她就大刀阔斧的去掉了。 所以，只有两拜。 只是直到此刻，假新娘竟然还没有任何其他行动，薇醉不禁疑惑，她到底要做什么？ 假戏真做？ 还有那群逆党，要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她估摸着他们应该会藏在侍从之中，这样好下手。 “夫妻对拜！” 正当季月如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数量不菲的刺客从人群中快速奔出，而后抽刀向中间靠拢而去。 “这……这什么情况啊……” 四周宾客有人吓得顿时滑跪，然后迅速起身被同伴拉走，许多客人更是慌慌张张地找了柱子掩藏踪迹。 “作孽，作孽啊！都什么事！” 第146章 谁派你们来的? 不下六七个刺客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便提刀冲向新娘的位置。 薇醉看着现场这陡然发生的巨变，顿时明白过来这一批人是冲着她来的。 虽然依禾这阵子一直在给她添乱，但是她既已决定为苍生执伞，便不可能看着刺客伤害她，让她稍微受点教训是可以的。 于是，她出手将一把直逼依禾的刀子击退。 刀口转向，只是擦过了她的肩膀，依禾踉跄跌落在地上，面对即将到来的其他刺客顿时感到绝望。 她起身想要逃走，却被一把抓住。 而后在惊恐中，她转身便瞧见了刺客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刀跌落在地，有一把剑从他身后穿过。 “城主！” 她有些惊喜地开口，可是随着刺客被一下扔到地上，她这才看清了刺客身后的人。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即便她穿着一身粗布衣服，也难以掩盖她那双凌厉的眼睛。 ——是薇醉。 怎么又是她？！ 不行，她突然看向一旁的城主，发现他清理了他那边的刺客后走了过来，顿时肩上一斜，想要扮柔弱博取同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谁知，薇醉出手就将她往城主边上推了推，“照顾一下她。” 墨爻将依禾往赶到现场的洛音那边推了推，“好好照看她。” “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首饰不会全毁了吧。”洛音看着依禾身上根本没有她所设计的首饰后，心中一阵惋惜。 可是转眼，她又看见一旁粗布麻衣的女子和墨爻结伴追击刺客而去，她这才意识到。 “你不是薇醉？”洛音嫌弃的将她推开，但一想到自己要照看她，又将她扶起来。 “真是糟蹋了这身衣服。” “你说什么？” “我说，你穿这身衣服真是糟蹋我的设计了。”洛音一句话也不让。 “哼，我身材哪里比她差了，你这人……你倒是说说？” “不是身材，是气质问题。我这衣服是专门为薇醉设计的，她穿就是清冷如仙，你穿……”洛音上下打量了一下她。 “我……你倒是说说我穿怎么了？”依禾气鼓鼓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少女。 其实按照她的年纪，也该如此。但奈何之前经历的事情太多，被迫成为了棋子，而刚才刺客之事，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和薇醉的巨大差距。 她根本不懂灵术，真要对上薇醉毫无胜算…… 而且，她为什么要救我？ 明知道是我弄晕了她，替她成婚，为什么她在那样的境况下还愿意出手救她，她好像感觉到了他们的不同…… 她可能永远也达不到薇醉那样的境界…… 因为她现在连想都想不明白。 洛音在看了她好几眼之后，用有些嫌弃的语气吐出了四个字：“俗不可耐” 依禾当即要对洛音出手，却被洛音一下制住动作。 “你究竟是哪里来的，灵术这么差，还敢替嫁？” …… 另一边，薇醉和墨爻追击剩余几个杀手到了宫道之中，暗杀之人来的不多，一共七八个，刚才现场解决了几个人。 追击逃走的几人，便来到了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将宫道左右包围，一番打斗之后，终于留下了一个活口。 墨爻一脚踩在那刺客的胸前，剑抵在他喉咙口，“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 “不说就以为我们查不出吗？”薇醉拿出剑对着他的手臂一刀刀凌迟。 凌迟真的是很恐怖的事情啊，此刻抵不住压力，慌忙开口： “我说，我说……是江鹏天，我们是受江鹏天的命令要来刺杀新娘的。” 得到了答案后，薇醉很快告诉了随后而来的季月如，季月如反应极快，便问：“那江鹏天现在何处？” 墨爻让人将刺客关了下去，便回忆着：“我不知道这号人，你速速回去看看是否有谁形迹可疑？” 季月如几乎是转身便准备去逮江鹏天。 薇醉和墨爻则回了就近的偏殿，刚踏入殿内，江鹏天就被季月如揪了过来，一下扔进了空旷无人的大殿之中。 “差点让这小子跑了，我去的时候，他正鬼鬼祟祟地准备从仪式大殿溜走，直接被我一把逮了过来！” 眼见江鹏天落网，薇醉倒是对他的来历十分好奇。 据她所推测的逆党范围中，好像并没有这个人，那么也就是说，他还有上线，找到他的上线应该就能知道是哪个司的问题了。 “说说吧，谁派你来的？” “没有人派我来的！我就是听说城主消失了近一个月不理政务，我觉得一定是这新娘子害的，这一定是祸害妖女！” “呵呵……”薇醉要笑死了，这小胖子怎么说谎也不打草稿。 这一番话说得像是墨爻的事业死忠粉一样，不允许偶像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她侧头看了看墨爻的脸色，感觉到了他一脸无奈，想要解释的模样，她却抬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安抚他。 “既然他不愿意招供出背后的人马，那不如先带下去，择日审问？” 江鹏天嘴硬的很，见自己一番坚持后有效果便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一副只听候发落的样子。 墨爻果断让人将他押了下去，准备容后再议。 毕竟今日是大婚之日，无论如何，他也不想以闹剧收场。 于是，他牵着薇醉的手，回到了刚才的殿内。仪式的流程很快重新进行下去，薇醉只披了一件外衣便拉着他的手完成了所有仪式。 “夫妻对拜！” 这一次，他们相携一笑，感觉到了片刻的释然，成婚的喜悦终于涌上心头。 墨爻眼中深情，薇醉凝视他眉宇。 四周围观的所有人似乎都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中，这一刻，他们眼中只剩下彼此！ 墨爻向所有人介绍她的身份，解释了刚才的情况。 宾客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反而心情更容易受到感染了，看到新人间充满爱意，好几人不由感动落泪。 仪式完成，婚宴继续。 虽然刚才有许多危机和不愉快的事情，但一切都过去了。随后布布带着蛮蛮一起出现在大殿内，为众人点燃了新一轮的喜悦。 大家恢复了状态，很快宴会就达到了一个新的热闹高峰。 第147章 世人向来如此拜高踩低 薇醉去房间换了一套新的婚服，并且洛音亲自为她带上了独特设计的头面首饰，她看着镜子中熠熠生辉的首饰，连自己都看呆了。 “这也太好看了吧？”薇醉激动道：“真是麻烦你了，洛音。” “嘿嘿，不麻烦，这可是我目前最出色作品哦。况且，我也是有点私心的。”洛音笑呵呵道。 “什么？”这回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只见洛音仔细摆弄了一下项链，而后为她戴上配套的耳饰之后，这才满意道出：“城主夫人戴了我设计的首饰，我家铺子接下去一定会被踏破的，哈哈。” 洛音此刻满眼都是金子，十分期待之后的日子。 …… 薇醉换了新衣便同墨爻去细数城中各位官员了，见到一身头面首饰价值不菲的她，许多人一改先前质疑的声音。 一位官员的夫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耳饰与项链，“这首饰可真好看，是哪家的打造的啊？看着像是城东新开的那家铺子，是不是？” 夫人爱不释手的看着她手腕上的镯子也倍感意外。 一旁又窜来几人更是大大咧咧道： “就说刚才那个姑娘不对劲，都没佩戴什么首饰，眼前这位才是一个城主夫人该有的装扮。” “要我说啊，打造这套首饰的店铺也定然是百年老店，极为不凡！” “没错，你看这做工和款式，让我们这些都黯然失色了不是？” 薇醉推脱道：“哪里的话，这不过是一个年轻的掌柜所设计的款式。” 谁知，刚等她说完这句话，周围原本就对首饰十分好奇的人，都围了过来，不停赞叹。 “哎呀，年少有为啊，年少有为啊……这款式新奇别致，许多店都不曾做出过呢！” “依我看啊，这掌柜绝对是首饰一行的天才！” “我倒觉得这设计成熟不失大气，掌柜的定然对此颇有研究，是我等人的前辈啊。” 推杯换盏间，来客将洛音所设计的首饰捧得极高，眼见就有一种奉为经典之作的趋势。 薇醉正觉得欣喜间，想要为他们引荐洛音之时，洛音却客气的与他们打了个照面后，便走上来将她拉走了。 洛音耷拉着一张脸显得有些不开心，薇醉很是不解地开口询问： “怎么了？听见众人这么夸赞你的设计，你反倒不高兴了？” 洛音喝了几口酒，十分嫌弃地道：“你怕是不知道从前，他们是一副什么嘴脸。” “从前？”薇醉挑眉来了兴趣。 洛音叹了口气，似是回忆起了过往，但细数时间应该也就一两年前。 “我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们说我姑娘家，做什么生意，早点找个人嫁了吧。 “起步的时候，举步维艰，我被拒绝了很多次，光是盘下店面，雇佣人手这样的事，我做起来也是阻碍重重。只因我是个女子。 “不过，还好萧恺后面帮我出面解决了这些事，我才得以执掌铺子，慢慢将生意做了起来，可我怎么也没想到……” “发生了什么？”薇醉听着故事，好奇不已。 洛音掰着指头，恶狠狠道：“同行之人先是诋毁我的首饰，用料粗糙，以次充好。后来因为不少姑娘确实喜欢我们家首饰，他们便开始给客人们使绊子。 “到处造谣我设计的首饰一点也不吉，这简直就是要将我的生意都毁了。光是这样还不成。 “他们！！一边使绊子，一边抄袭我的设计，原模原样的复刻我的设计，将我贬的一文不值。 “那时，他们对我唾弃之极，如今我生意做起来了，他们倒都成了好人了？真是可笑……” 薇醉这才发现刚才的恭维在洛音听来是多么的讽刺。 曾经不惜一切要摧毁她生意的人，如今成了阿谀奉承她的人；曾经对她的设计一边诋毁一边抄袭的人，现在成了一群和蔼的同行…… 世人向来如此拜高踩低，是吗？好像也不全是，有的时候哪怕站的够高了，也总会受到谩骂，就同那些现实世界已经获得了声名的人，他们也会因为某一件事而突然遭受网络霸凌。 薇醉庆幸自己是天火的一员，只需要完成组织任务即可，不需要体会这些复杂的人际。 可是她同时又想起，在这境洲，她已经决定要为苍生执伞，可苍生曾对她做过的事，不就如同洛音所遭遇的，如出一辙吗？ 青木村众人的不理解，暗城逆党想要除掉她，依禾从己方变成敌人……前方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在等着她？她真的能坚持下去吗？ 这条路，看起来吃力不讨好。 薇醉感觉人群中的言论太多了，人们的思绪太多了，你永远无法左右他们的想法，正如你无法左右他们的喜恶。 可……他们的观念真的重要吗？ 我真的需要被他们的评论所束缚吗？ 洛音看见薇醉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索，便知道她是在想这件事，安慰道：“没事啦，都过去了。我现在发现，根本不需要去听他们的言论，我只要做好我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对我来说开辟商行做首饰设计，然后回到暗城重查贪墨案，这些就是我当时人生全部的意义。 薇醉对她刮目相看，眉头微皱开口：“洛音，那你那个时候不会想要放弃吗？” “有过，但都挺过来了。” 洛音一口饮下杯中酒，看着夜色中的弯月在树影中若隐若现，她昂着头，坚定的给出了这个答案。 “这很难，但总会过去。” 这一刻，薇醉好像懂了。 洛音曾经面临那样的困境都没有放弃，是因为她心中存放着自己最初的信念，而这一路上的坎坷和使绊子，都是道路泥泞罢了。一切都关乎她最终要去的地方，而非路上的小石子。 因为当这一切都度过之后，她会发现那些曾经的阻挠，对于自己的整条路而言其实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她心中对于前方的道路没有那么恐惧了。 笑了笑，感谢道：“谢谢你，洛音。” 身后忽然传来锦辰的声音，他慌忙赶路，穿过人群找到薇醉，刚停下便道： “夫人，刚才那个江鹏天还是不肯招供怎么办？” 第148章 冰雪消融后的爱意 薇醉有些意外锦辰会选择来问自己。 他是墨爻的心腹，却在此刻选择问她这么重要的事。 她不禁开口玩味询问：“你……为什么不去问城主呢？” “我……正好看见夫人在这里。反正想着夫人也可以做主就……” “我知道了。”薇醉笑意盈盈。 她明白锦辰已经开始信任她了，不知道是从哪一件事开始，或许就是青木村事件之后？青木村之行前，众人还没有这般愿意听她说，征求她的意见。 她清楚的记得谭立安府上追击刺客的命令，锦辰当时还选择只听墨爻的命令，而这一次青木村回来后，众人开始信任她，并询问她的意见，她能感觉到她再也不是城主这个身份旁的附庸了，她感受到了大家的尊重。 她思索一番后才踱步答道：“今天的刺杀不过是一个开始，好戏还没结束。不急，你让牢中守卫在晚间多换班些，也可以请他们喝些喜酒，不必要守得太牢。” “夫人这是……”锦辰听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此处人多眼杂，他便领命离开。 过了没多久，洛音也告别离去，墨爻过来牵着她的手，便回了后院，前院招呼客人之事，全部交给了锦辰、宋理他们。 墨爻拉着她在院里观赏夜空的流星，今日夜晚不知怎么的，恰好有流星划过，炫丽的色彩划破了沉寂而黑暗的天空，让薇醉感到眼前一亮。 “你那日说有什么事要同我说？” 墨爻眼神满含柔情，从室内拿出一幅新的画，“你先看看这个。” 薇醉打开画，她看见画上所画的，是她短发的模样，英姿飒爽，坚韧顽强。 她陡然望向他，眸中似有一丝不解之意，“为什么要记录下这样的我？” 同时，她也听见了来自耳畔沉沉的低吟，那些动人的情话在墨爻嘴里说出，她竟然不觉得肉麻，反而心中一片暖意。 “我平生见过太多妆容精致的女子，她们在沪上高楼间穿行，在意牌子在意车子，也见过衣衫工整的男子，低三下四的求和，又或者在酒吧内夸夸其谈。我见过太多人，却唯独没见过在风雪中固执前行的你…… “要如何内心坚定和纯粹，才可以有如此一往无前的勇气。哪怕遭受过唾骂，遭受过不公，还依然以纯真心性回馈世界。 “我这个时候才理解了那句诗，「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或许这就是你最本真直白的模样，你在寻找的是否是另一个热烈而丰足的灵魂？我不知道我是否配得上这样的你，我没有那么好。” 墨爻一番话说的好有情调，薇醉已经被感动到了，她收起手上的画，面上动容不已。 可他还没有停止，与她十指紧扣继续说道：“今天的事情可能对你来说不过是一次计划，可对我而言，意义非同一般。” “墨爻，我很喜欢。”薇醉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轻轻一吻，“我才是没有那么好的人，我不懂爱，有时候忽略了你的感受也不知道。” 他猛然将她搂进怀里，而后又松手拉着她离开此处。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忽然心情不错道。 片刻后，两人来了城主府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奇怪的是，这条街道上如今空无一人，但灯火却全部亮起，漂浮在半空中的甚至有好多长明萤灯。 “这是……长明萤灯？可我听说这很难寻啊？”薇醉好奇地上前看着那些梦幻的灯盏，如痴如醉的陶醉在这场灯火仪式之中。 墨爻看着她沉醉的模样，觉得一切都很值得，“这些长明萤灯确实并不好找，是我借来近乎整个暗城的灯才凑齐的。” “我记得初次见你时候，我让你去拿这长明萤灯，以后这灯我将永远为你而点。” 世人都知道长明萤灯是上佳灯盏，灯火长久不衰，却不知道它更寓意着绵长持久的爱意，就如这灯一般，一朝点燃，百年不灭。 薇醉却忽然收起了笑容，感觉到了一丝落寞。 墨爻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陡然转变，还以为是自己的这份礼物太过寒酸，正懊恼着上前安慰她，却瞧见她突然骤然涌现的泪水。 “我感觉这一切都好不真实啊，墨爻。我……我曾经那么孤单，从未想过有这一切会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可当这一切真的发生在了我眼前时，我又不敢相信这是为我准备的。我害怕美好的事物，我更害怕这些美好转瞬即逝。我像一个怯懦的小孩，始终不敢拥抱爱意的燃烧，我害怕所有不好的结果，所以我拒绝一切的开始。 “可是今天，我真的很感动。你记得我所有的时光，记得我们初见的一切，没有简单的将那日的事情变成我们之间的一桩糗事，而是告诉我你的想法，你当时的感受。” 浮空城背叛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些痛和回忆，是她不敢深刻相信一个人的原因。 她激动的跑到他身前，一把将他搂住，而后不顾一切的吻了起来。 一场炫丽的烟花在她身后不远处绽放，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动，这份心意相通，这份相守，她本就不应该放下，何况今日本来就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她就算再不明白这一切，此刻也应该明白了所有的爱意。 爱意并没有消失在沪上的大熔炉中，只是被冰雪覆盖在了层层寒冰之下。 他亲手划开了所有寒冰，融化了她内心的坚硬，走到了她心中，于是所有的一切宛如枯木逢春，千树花开。 她不再犹豫，不再迟疑。 随着他一起回到了府中，龙凤花烛彻夜照亮，他们一身火红色的喜服相互映照，灯火之中，她亲吻过他的脸颊，他的唇边，他的喉咙，然后将他的衣服一层层褪下。 他没想过事情会这样发展，但看着她如此动情的模样，他并不打算阻止。 衣服层层褪去后，她自己的衣衫也被松垮扯落了一些。 她从未这样热情的吻过他，他意外又惊喜，两只手臂攀上他肩膀的时候，他能感受到那份柔美，面对眼前香肩半露的她毫无抵抗力。 第149章 牢中巨变 “我们，荣辱与共。”薇醉在他耳边呢喃出声，那一瞬，墨爻感觉脑子都轰得炸开了。 心尖上的人在此情此景下如此对你说，你怎么能忍得住？ 于是他放弃了所有理智，红烛彻夜不灭，他们爱意不减。 …… 晨曦才从地平线上升起之时，牢中就传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听见门外有动静时，薇醉本以为会是劫狱，睡眼惺忪地便让墨爻去处理，自己则累得一点也不想动，抬手都觉得费劲。 可当墨爻让锦辰进屋，隔着屏风商议之时，锦辰所说的话都被她一字不落的听见了。 墨爻心情似乎不错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城主，今日晨起换班之时，牢中进了杀手。” 他的声音淡淡响起，仿佛在问一件不重要的事：“人死了吗？” “发现的时候拦下了最后一击，虽然没死，但伤势也不轻。” 他又问，“杀手抓住了吗？” “已经抓住了，押在牢内。” 墨爻沉默了，似乎在思索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 这时，躺在床上的薇醉才突然惊醒发现……竟然不是劫狱？ 是灭口！？ 这件事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不得不清醒了一会儿，裹了几件衣服起身，朝着桌边走去。 还未来得及开口，墨爻就看见了她穿着单薄的走出，将她拉回了屏风后面，而后替她换上衣服责怪道：“天气凉了，多穿点。” 锦辰此刻如坐针毡，出去也不是，待着也不是。 不过还好，墨爻很快就隔着屏风发话了，“你继续说。” “夫人是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今晚动手的？” 薇醉将手抬起，任由墨爻替她穿衣服，打结，一边同锦辰交流道： “江鹏天既然不打算招供，也没有寻死的想法，就一定是笃定了有人会来救他。婚宴之上背后之人不会轻举妄动，不然一定会暴露身份。 “但大牢之内换班时，定然是最好的时机，尤其是今日城主府往来人员频繁，许多人宿在这里，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所以，幕后之人一定会连夜动手，不会等到明日。” 锦辰当即佩服道：“还真是如此，他们连夜便行动了。只是及时被我们发现了，不然江鹏天定然已经魂魄归天了。” 墨爻帮薇醉穿好衣服后，两人一起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到桌旁。 薇醉喝了口端上来的热粥，又问道：“人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 “让月如过去看了吗？” 锦辰低着头不好意思道：“没有，我哪请得动那尊大佛啊！” “哈哈，我去找她。”说罢，薇醉吩咐小桃告知季月如去救一下江鹏天。 小桃正兴奋着呢，一早上就爬起来来回侍弄花草，左右打扫，又是早早的备好了早膳，又是准备好了各类衣服。 她实在是太激动了啊！ 她是直到大婚前几天才得知掌柜的就是未来的城主夫人！这可把她高兴坏了，她偷偷的点了点自己手里的金子，然后开始畅想跟着城主夫人以后，自己大概可以赚多少钱，于是这几日乐呵的合不拢嘴。 跟洛音一起置办大婚事宜的时候，每日都扎在洛音的铺子里，挑选首饰款式和布料，生怕哪里不周到。 这也是大婚前，薇醉几乎没怎么见到小桃的缘故。 但是，谁能想到大婚那日居然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小桃看到假新娘的时候，都想提着刀去赶走她了，可是碍于律法，又忍住了心中的怨念。 而后，刺客出现，薇醉现身，一切平息，她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薇醉穿上他们精心准备的衣服和首饰，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欢呼雀跃了许久，早早就来屋子这里候着了。 因为心满意足，加上屋子也不需要她守着，只要院外安排好侍卫即可。 所以小桃早早睡下，又因为心满意足，睡得可香了，一早就醒了。 接到给季月如传话的任务，她便欢快的赶了过去。 “季姑娘，夫人让你去牢里救个人，季姑娘……？” 里面毫无动静，小桃正纳闷间，房门被忽然一下打开，然后她瞧见了季月如充满怨念的眼神。 小桃小声开口，“季姑娘……？” 换来了季月如目光如刀地扫过她全身，小桃顿时吓得不轻，再也不敢说话。 于是一旁跟随而来的锦辰厚着脸皮解释道：“季姑娘，随我去大牢走一趟吧，城主他们也一起去。” 季月如砰地一下关上了门，留下一句，“等我换个衣服。” …… 季月如跟锦辰来到大牢内的时候，锦辰耳畔都是她的碎碎念。 “一天天的都是事，一会要抓一会要杀的，你们这里怎么就那么多事呢？” 锦辰汗颜，不敢开口接话。 季月如又吐槽道：“我还不如早点回浮光塔呢！” “哎，那可不行哦。这里缺了你，实力至少少了一半。”先一步来到大牢内的薇醉听见这话，立马出声回答道。 几人在牢房门口汇合，季月如很快开始在牢内替江鹏天治疗。 墨爻接过了原本对于杀手的问询工作，薇醉也跟了上去，关注着对于杀手的拷问。 基本不用太多动手，底下人各种酷刑一上，那个杀手就快坚持不住多久了。 “我再问最后一遍，谁？”墨爻拎起一旁的匕首，一下插入杀手的大腿上。 “啊！！”杀手满头大汗，口齿模糊道：“是林文赋！是林文赋。” 薇醉当即搜刮了一番脑海中原本的推论，之前一直以为是建造司问题最大，而督查司极有可能只是受贿，但如今这杀手所言，看起来这件事背后与督查司有关。 因为林文赋正是督查司掌事林震夷的独子。 若林文赋犯下此事，难保背后没有林震夷的授意！ 墨爻也当即察觉到了其中的关联性，迅速命令道：“马上控制住林文赋，随后再遣人告知林震夷，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两人离开大牢后，薇醉说出了自己担忧。 “我们之前认为案件的关键可能是因为建造司贪墨，那么许逸之前不愿见我是正常的。可若是督查司，这便意味着督查司上下很可能都有问题，说不定潜藏了临渊门的人！” 第150章 羽山楼的审判 这番推论不无道理，墨爻也同样想到了，所以立刻就遣人控制林文赋，并且需要密切监视好林震夷的一举一动。 薇醉忽然想起今日的安排，“我们今天下午还有件重要的事，你是想到了，所以怕林震夷来捣乱吗？” “嗯，毕竟这件事你准备了这么久，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墨爻摸着她的头发，淡淡的话语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不过既然有问题的是督查司，估计羽山楼的重审之事，不会有太多阻碍，你们正常发挥便好。” “嗯，”她满意地与他牵手回房。 薇醉回房先是补了个觉，然后起身换了套蓝色的衣服，绑了根蓝色的发带，便去巡察司找云无期。 两人用饭间再度针对下午的案子进行了一次复盘，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便出发前往羽山楼。 今日，正是羽山楼正式重审贪墨案的日子。 这一天，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很久了，毕竟这是他们一路从黑水湾、青木村带回来的各种线索，是所有人的努力找到了这些关键证据，揭开了当年的真相。 而其中，对这个案件最为关注的人，定然是属于洛音和萧恺了。 他们都是当年案件中直系受害人，他们的人生差一点就因为此事一蹶不振，还好洛音自己挺了过来。 但薇醉有时候也会想，若是洛音没有挺过来的，她是不是就不会坚持回到暗城，坚持要翻案，更不会与她结识，也不会有所谓的这一些事情发生。 那样的一个她，人生轨迹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是不是那样的她将永远被当年这些事情所缠绕，偶尔午夜梦回时想起曾经的往事，还是会睡不着，那时她可能已经有了几个孩子，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但即便再温暖的家也无法阻止她回忆起往昔之事。 这些事情永远会像地狱深处的恶魔一样，缠绕着她，在她再次跌入泥沼的时候，试图将她一举击溃。 看吧，伤害永远都在，从来不会消失。 洛音她走了出来，她选择反击，她选择一次次的与他们对抗，一次次的用自己的力量在伤口上划开一道豁口，将豁口中偷偷爬进去的恶的种子、怯懦的种子剜出来，丢在湖里、丢在火堆里、丢在无数个深夜的梦中！ 她一定要走出来，她要改变这一切，因为她不想沉默不语！ 她要见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她要为家族重新正名，她要所有做错事的人跪下道歉，她要所有的权利！ 洛音穿了一身黑色衣服，同萧恺站在羽山楼前的时候，两人相视一笑，却又感慨万分。 她瞧见了一旁随后而来的薇醉和云无期，提议道：“我们一起进去？” 薇醉应了她，脸上挂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好。” 午后的天好晴朗，万里无云，一片湛蓝的天空，如同薇醉身上的衣服颜色。 原来，世界上最包容的颜色也是蓝色，正如她所领悟的苍生之爱色彩。 她收起望向天空的目光，迈入了羽山楼。一袭蓝衣被围在羽山楼前等待消息的百姓看在眼里，百姓有些是来看热闹的，有些则是真的很关心羽山楼审判。 羽山楼内大鼓被敲响，洛音看着一阵阵鼓声从她日思夜想的地方传来，眼眶中竟然不自觉的渗出泪水。 羽山楼大鼓响起，意味着旧案重审。 众人各自走向不同的方向，薇醉和云无期走过狭长的甬道，来到了审判的现场，这里是同决斗场差不多的设计，但是中间区域比决斗场之类的地方小多了，也就一两个房间那么大。 四周都是一圈一圈松垮的看台，分为两边，前面一个小扇面上高坐的人，是羽山楼的各位审判者，他们将经过综合投票和数论辩论，最终决定出案件的结果。 而后面半个扇形的高台上，则是被允许旁听的人，后面的位置不多，要么需要提前预定，要么是城中官员预留的位置。 薇醉将准备了许久的案件陈述卷宗和梳理证据一一递交了上去，而后一切自此处开始…… 羽山楼审判采用双方讯问制，两方各自提交自己的证据，并且讯问证人以佐证自己的证据观点。 巡察司作为案件重审的提交者，主要负责从洛音立场提起对于建造司许逸和督查司林震夷的指控。 庭审一触即发，得到了开始的示意后，首先被唤来的是林震夷。 薇醉：“案卷显示，327年11月穆宇与萧伯容等三人因为分赃不均而反目，此事传到了暗城之中，请问督查司当时是如何判定此案无疑的？” 林震夷捏了一把汗，今天猝不及防就被叫来这里，遇上这个城主夫人也是直指问题，让他不由挺直了腰板，不敢懈怠。 “发生事件的地点并不属于暗城，所以是以地方线报为准，确定了此案确实有发生。” 薇醉：“那么当时的地方线报，为何没有出现在案卷叙述中？” “想来是整理文书的官员漏了。” 薇醉：“好，我们不说青木村的案子。请问督查司搜到了贪墨案中被贪污的款项了吗？” “没……没有。” 薇醉：“既然没有贪污的款项，那如何证明款项与穆宇、萧伯容、赵卓有关？” “城主曾收到过密信，认为他们心怀不轨。” 薇醉点头不置可否：“案卷中提到过密信，那么密信的内容是什么？” “我不知道。” 薇醉：“既然大人不知道，那么我问点别的。密信是谁送到暗城的？” “……我不知道。” 薇醉：“你这样一直不知道可不行啊。我换个说法，密信是谁交给城主的？” 林震夷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意识到了一些自己从未发现过的事情，而后答道：“是建造司的许逸。” 薇醉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根本没错，许逸果然也是有问题的，只是大家被林震夷定住了视角，都会觉得他才是幕后元凶。 殊不知，这一切根本不是一人所能做到的。 “请求更换证人许逸！”薇醉迅速向羽山楼中官员提出要求。 第151章 历史不会一直为你们书写 许逸被带上来后，询问的速度好像加快了许多，原本还模糊不清的一些线索，此刻变得清晰无比。 “许逸，这份沟渠改造单中所述的内容，为何与各地上报的情况不一致？” 许逸：“名单是建造司各位官员收集各地而来的文书汇总，如果跟各地不一样，那说不准是他们上报的时候造假了。” “所以，建造司在此之前从未发现沟渠改造中的问题？” 许逸：“你是指什么？” “根据这份建造司曾经所动用修渠的款项记录，顺着河流源头而去，只需要疏通个别沟渠即可，为何会涉及那么多的其他地区记录？” 许逸：“因为……因为按照以往建造司的沟渠建造标准，这样的水患不应当发生，所以城主很不解，便多安排了些款项，想要顺路查探一下各地的沟渠改造情况，看看是否有疏漏。” 她猝不及防一问：“密信的内容是什么？” 许逸：“我不知道。” “你知道当日三位大人一路追根溯源时，曾探查各地官员，并写下过一份名单吗？” 许逸摇了摇头：“……” 他有些慌乱了，但随即便又听见薇醉不在意地笑了一声。 “不知道没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把空垩带进来。” 随着她命令，空垩本尊在顾诗的押送下，被暂时送到了暗城，以供他们翻案。 “介绍一下，这位是迎血阁杀手空垩，当年接手过一个任务正与三位大人有关。” 空垩是个面容英朗的中青年，他眉宇浓密，眼神中透着杀气，但顾诗在一旁将他看得极牢，一点也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 “谁知道你是不是找人假扮的！”许逸突然脱口而出，惹得台上诸位羽山楼的官员也连连认可，光说确实毫无票据。 顾诗拿出迎血阁牌子作证道：“我是迎血阁之人，这块牌子大家应该都认得吧？……要是实在做不了证，你们给我牢里拉个人过来，我杀给你们看，迎血阁的杀人手法总听过吧？” 羽山楼的官员一听顾诗如此行事，当即吓得不轻，立马点头，“没问题……没问题！有迎血牌作证，不会有错。” 他们互相交头接耳，擦拭掉额间的汗珠。 “空垩，你说说手里的名单是怎么来的吧。” 空垩：“那时，我接到了一个暗杀任务，暗杀目标是三位调查暗河水患的官员，需要取得的东西是一份写有挪用沟渠改造款项的各地官员名单。” “按照迎血阁任务的规矩，若是完成任务，雇主自当来取走名单，为何你手中的名单迟迟没有人来取？” 空垩：“因为我看了名单内容，觉得牵涉甚广，雇主可能会除掉我，于是我留下一半名单藏在迎血阁，就假死脱身了。” “为什么要留下另一半名单？” 空垩：“我要用来牵制一个人。” “谁？” 空垩：“临渊门的幕后之人。” 薇醉本来以为空垩说出的不过是名单的相关事宜，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手中的名单与临渊门有关。 “说说你是怎么害死三位大人的吧……” 空垩这时却抬起了头，有些困扰地斟酌开口，“其实他们不完全是我杀的，我主要处理了善后工作，将他们三人都找了个棺材埋在了青木村之中。 “当时我接到任务前往青木村的时候，三位大人已经遇害，不过后来我听那边的人说过，似乎是他们在看台上观看斗兽表演之时，被暴怒的凶兽针对，而后全部殒命。名单就是我从他们身上搜到的。” 空垩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台上几位官员已经震惊不已，在后面旁听许久的洛音眼泪更是已经不争气的落下。 她和萧恺的父亲是多么清高的两人，两人情同手足，互相关照，清正廉明为官数十载，却没想到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她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将头埋在萧恺胸前默默流泪。 薇醉道：“传文夏。” 文夏穿了一身素净的白布衣服，来到了这里，她安静坐下，仿佛是来偿还这几年犯下的罪孽。 未等薇醉开口询问，她便主动诉说起了当年的故事。 “当年三位大人初到暗河上游附近时候，接触到了青木村，因为觉得这个村寨民风淳朴，决定暂且在这里落脚。第二日，他们就在村民的极力推荐下，一起前往青木村决斗场观赏一场斗兽表演。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我就是跟在后面看着他们执行计划的人。那些凶兽早就服用过特殊的药物，会在战斗之时进入狂暴状态，而他们身上都被种下了牵引之果，凶兽第一个攻击的就是他们。” 听到文夏这么清晰的将事情讲出来，薇醉也不由愣了一会儿，之前她只是大概知道这其中发生的情况，文夏并没有说过这么详细。 “然后的？”她追问道。 文夏：“三人被埋后，我偷偷去看了一眼，发现其中的女子有孕，而且她也还没死，所以我就将她偷偷救了出来，再度合上棺盖。” “靖佳，这名单上的字迹是否是穆宇、萧伯容等人的。” 眼前人已经被换成了靖佳，她眸色认真沉着道：“是的，不会有错。” “她是什么人，凭什么可以断定这上面的一定就是穆宇和萧伯容？”林震夷提出质疑。 “文夏，你来看看她是什么人？” 文夏起身走上前，仔细瞧了瞧靖佳的模样，而后有些不可置信道：“她……她是当年那个官员。” 顿时后排旁听的许多百姓都窃窃私语起来，哗然声响彻室内又很快安静下来。 靖佳却不以为然，坦然承认：“我是靖佳，也是当年事情的亲历者。大家听了那么多人的证词，那么我亲自来作证之前说的都是属实，你们可还有疑问？” 薇醉陈述总结道：“其他部分的人证口供，巡察司都已经安排询问，并让他们签字画押，都在这里了。其中有一人的口供是跟今日所说的内容对不上的 “——万程里，建造司之人。这想必许大人会有所有解释。 “这便是我们所有的证据和证词，请重新审判。 “我相信当年之事谁都不是有意隐瞒，或许因为被逼无奈，或许是与虎谋皮，或许碍于时局动荡，不敢言明，但如今我站在这里就是要告诉那些人。 “告诉那些曾经只手遮天的人。 “历史会为你们书写，但历史不会一直为你们书写！” 第152章 为目标执手前行 墨爻处理完城中事务，在案件中途便来到羽山楼，他全程旁听了此次案件的重审，以及青木村之事。 他忽然想起早上看到了一份文书，而后走向众人之中，在羽山楼官员们面前忽然说道： “当年，按照地域划分，青木村应该是隶属暗城的，羽山楼完全具有审判权，但却任由那边的事情发生，今日虽然青木村不再归属暗城，但贪墨案之事牵涉暗城诸多关键核心，我想各位应该都心中有数。” “是是是，今日一听其中蹊跷颇多，待我们回去好好商议一番。” 薇醉领着洛音等人潇洒离去，墨爻护在她身旁，两人都觉得心中的大包袱落地了。 出门时，外面已经是黄昏，夕阳洒过周身，泛起一片金色的光辉，她被照的很亮，明亮的橙色与黄色打在她脸颊，像是耀眼的光芒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杂草在石头缝间顽强生长，青苔一点点覆盖泥泞之地，青葱的树木渐渐成长为牢靠的枝干，一切事情好像都在向阳生长。 332年11月，暗城羽山楼重审贪墨旧案。 几日内，暗城民间到处流传着一个流言：贪墨案惊天反转！幕后之人竟然是督查司！ 当贪墨案庭审结束后，洛音一直缠着薇醉道：“薇醉姐姐，我们结拜吧！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嗯？你觉得怎么样？你喜欢什么结拜饰品，我让人去做？” 面对她一再的请求，薇醉便没再拒绝，只是忽然想起这一路上陪伴自己走过来的许多人，她说：“结拜可以，但我们一起吧。” “好啊！” 洛音本就有此意，于是羽山楼庭审结束的第二天，洛音便拉着他们几人一起在院内走结拜流程。 这流程大家都不熟悉，尤其是墨爻和薇醉都是一脸懵圈，但是洛音熟门熟路的将步骤一步步安排下来。 “今日，季月如……” “薇醉……” “墨爻……” “锦辰……” “洛音……” “萧恺……” 众人异口同声，“我们今日结为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齐心协力，不离不弃。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天地作证，山河为盟，一生坚守，誓不相违。” 然后，大家各自喝下一碗酒，便算得彻底结拜成功了。 洛音尤其兴奋，“太好了，以后我可以叫你二姐了！季姑娘就是大姐！” 几人相视一笑，互相打趣嬉闹着。 打闹到一半的时候，洛音忽然又冒出了什么新的点子，对他们道：“对了，你们要不要随我和萧恺去祭拜一下我们两家的衣冠冢啊？” “衣冠冢？”薇醉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事。 洛音不好意思道：“虽然说当年前城主下令抄家，按理是不允许准备衣冠冢的，但我们实在太思念家中长辈了，因此还是设了一个衣冠冢，偶尔去悼念。” 薇醉眉眼一笑，“走吧。” 众人跟随洛音和萧恺来到城外的偏僻山崖上，这里是一处僻静之所，位置也还不错，上面树木茂密，有一处设立了石碑。 几人走上前去观察便看到了穆家、萧家的字眼。 “这是……你们全家亡故的几十号人一起的衣冠冢？” “嗯！”洛音心中满是感激。 墨爻在这时倒是率先站出来，对他们道歉道：“这个案子是师父曾经犯下的大错，我替他老人家向你们赔罪。我先来祭拜吧。” 说话间，他已经拎起酒壶，走到石碑旁，将酒一点点倒了下去，而后郑重烧上一香。锦辰看着也连忙跟在一旁，一同祭奠着这衣冠冢。 几人一前一后在此祭拜，悼念亡故的几十号人，更是悼念那些一样在此案中被冤枉的人。 洛音的泪水在上山之时还能好好控制住，可是当她看见城主他们亲自道歉，上香之时，她的情绪就到了决堤的入口，她小声啜泣着，眼角通红。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真的……谢谢你们。” 她终于再度看见了这清明朗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 几日后，羽山楼审判结果传来：督查司、建造司官员在贪墨案中严重渎职，甚至试图掩盖罪证，处以重判！还穆宇、萧伯容、赵卓等官员清白，赦免其家族所有成员。公开贪墨案真相，并将拟定新的律法，以完善此案中的漏洞。 薇醉对于前面几条都没有多么大的感触，直到看到最后一条，她在墨爻怀中才忍不住感叹道： “虽然只是一小步，虽然可能大家根本不会怎么执行…可是至少这些事情都在发生，让我觉得一切还有希望…” 墨爻轻轻搂住她，与她一同看案卷的更多细节。 他觉得这样的时光宛如仙境，和所爱之人一起看他们都关注的领域，一起为他们的目标执手前行。 而他不知道，此刻薇醉心中对于此事还有更多思考，她还有更宏伟的愿景想要实现，她侧头望向身边的人道： “墨爻，若是这个案件作为开启五城公约的案件先例，如何？” 那一刻，他愣了。 …… —第二卷：救赎之城，完— 第153章 卷二结束语 本章是结束语，不感兴趣的可以跳过。 大家好，我是千幻。第二卷结束啦！ 基本内容也都完成的不错，只有少部分内容没有特别展开，以及临渊门的故事线写的收了点，本来的内容太过鲜血淋漓，类似被迫害，然后反杀这样…… 但是我怕这样太血腥了，还是用柔和一点的剧情替代了。 在第一卷：放逐之城中，薇醉主要经历的是刚进入这个世界，或者说刚从浮空城下来之后，逐渐适应下五城的过程。她主要度过的就是孤身一人在此完成任务的历程，这类似一种放逐的能量。 而到了第二卷，救赎之城，她逐渐在自己被放逐到的城中，找到了救赎，体会了很多浓烈的情感。 可以看到，她从一开始的进入黑水湾，看见了许多新奇的世界，在这卷中地图也进一步打开，奇幻色彩也更加浓郁了一些。 而后经历了临渊门中的日夜折磨，虽然对她来说不算特别难熬，但她还是带着惨痛的结果走了出来。 鹿霜之死，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鹿霜根本不可能活着从临渊门走出来。 同时，她也是薇醉觉醒的关键契机，在鹿霜事件开始，薇醉的情感就达到了一种高度浓烈饱和的状态，这种状态是一个复杂的转变过程。 特别是130章、131章、136章，其中我反复在讨论的一些问题不是水文……是一个逐步进展的过程，如果只看一章一定会觉得： “哇，这个作者写的好直接……不过抨击的挺爽的。” 在130章中，我们能明显感觉到到薇醉出来之时，因为鹿霜的死亡对于青木村的人都怀有很多敌意，特别是其中村民不分青红皂白堵住他们去路之时，这是她将这一路上在临渊门中受到的委屈，一一发泄出来的时刻。 这个时候的薇醉确实在思索，如果追求正义，一定要堵上问罪的风险，那我们还会愿意去追求吗？ 她想过对他们动手，对那些冷眼旁观的帮凶动手。 而在131章中，她看到了月城中的百姓各有忧愁，她开始体悟到了众生之苦，这份苦与前一日他们的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有一部分是互相关联的。 这时候，她昨日的那份红色，变成了体悟苍生之苦后的蓝色。 而那一朵蓝色的花，正是开启她了解苍生之爱的起点。 她见过了众生相，却更热爱苍生，在136中，便愿意成为他们的执伞人。 这一个过程，是一点点推进的。 而随着「苍生之爱」这个主题显现出来，我的歌曲《信仰之城》也根据这一段剧情写出了最符合这个故事的词。 欢迎大家前去收听第二卷对应的两首歌曲： 4、《明日之歌》：讲述了薇醉从临渊门中走出来的坚韧斗志。 5、《信仰之城》：苍生之爱，为天下祈祷的绝佳治愈歌曲！！！ 而在142章，薇醉经历的过程是，回忆起沪上现实生活中的人心变幻莫测，对比墨爻的赤忱纯真，她才选择答应。 在这一章中，我还顺便探讨了一下文明高度发展后的人性欲望，虽然不多，这个小插曲是因为我在码字的时候，我的隔壁邻居在吵架，巨大声。 而我码字的时候已经很晚的了，基本都是十一二点，结果他们还在吵，就被我写进书里了。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即时写作的好处，很有意思的事情。 148章中，薇醉再次回应了这份思考，爱意到底在哪里？被现代社会吞没了？她虽然不明白别人的爱意，但是她懂得了墨爻的爱意。至少在这条路上，他们真的很懂彼此。 在这份关系中，他们是携手同行的人。 151章和152章则主要探讨的是那一句话，历史不会一直为你们书写。其实按照男频风格，都升级了不必要整那么麻烦，都杀了，都鲨了就行。 ……emm以后我写男频的时候就这么写。 但这个故事是想要融入律法，这一次羽山楼的审判也是为后续做铺垫，大家拭目以待。 该说的差不多都说完了，这第二卷，我兢兢业业地更新真的很快，感觉文笔上也比开篇顺畅多了。 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写文，但是时隔多年来写，刚开始还是特别生疏的。 所以这就告诉我们一个什么事？ 熟能生巧！ 长期不用的能力，老天会慢慢收回的！ 还好，在彻底收回前，我再度开始了创作，而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了。 第三卷马上就要进入浮空城了。 我是千幻，我们第三卷见！ 第154章 冬日的平静 当旧案重判，一切了结。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生活中，洛音和萧恺又回了一趟月城，准备将更多的生意带到暗城。 之前由于贪墨案迟迟未能告破，他们还不敢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开分店。 如今旧案沉冤昭雪，洛音雇了些家丁重建了他们昔日的宅院，两家府邸由于挨在一起，她便顺势打通了之后修缮一番，作为她和萧恺的新居。 当薇醉问起他们何时成婚之时，洛音害羞地低头，“你就别笑话我了，二姐。总之……快了！” 靖佳也重新用回了赵卓的身份，继续留在贸易司任职。 文夏则有些焦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哪里。 “薇醉，我……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不知暗城是否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她思索片刻，而后将她推荐到了迎血阁，“我同顾诗讲一下，你可愿去试试？或者去水榭也可以。” “好啊，我当然愿意！” 两个月后，文夏再度出现的时候，是和顾诗一起来的，两人似乎熟络了很多，言语间都是些薇醉听不懂的话。 但不管如何，文夏是顺利留在了迎血阁，帮助迎血阁整理任务卷宗。 对此，薇醉倒是有些疑惑，“顾诗，你之前不是负责任务卷宗吗？” “是啊，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太多时间出去执行任务，现在有文夏帮忙，我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 顾诗和文夏没过几日便与她告别，而季月如在此时告知决定启程离开。 “什么？你要去哪里？”薇醉十分震惊，一直以来季月如都陪伴她左右，哪怕在临渊门的后半程日子里，她也在。 可如今，她却突然告知她要离开，这让薇醉一下难以适应。 季月如却摊手和盘托出，“其实我早就准备走了，只是你这边一直有事，等到你大婚结束，我就想时间差不多了。我准备去开启浮光塔。” 薇醉倍感失落，眼看她去意已决，只能帮她收拾行李，然后惨惨道：“好吧，你自己小心，我过几日也要离开暗城了。” “你又要离开暗城？你去哪里？会不会有危险？”季月如忽然特别紧张地询问。 “我们收到了青鸟城的邀请，青鸟之宴定在1月，现在已经是年底了，我跟墨爻盘算着过几日过去，提前熟悉一下青鸟城的情况。” 谁知听到这里的季月如却焦虑了起来，来回踱步，“不行，这太危险了…… “不行……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她忽然扔下手中包袱，继续言语不停地输出道：“你这样去太危险了，谁知道之前浮空城下来的追杀你的人还在不在找你。 “我得跟你去，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薇醉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瞧见季月如已经将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后，她忽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好，那你也一起去。” 薇醉是很高兴的，因为这几个月来，原本一路上同行的数人一个个离开，她有一种强烈的孤寂感，但这种孤寂感其实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墨爻一直有特别关注她的情绪，似乎是担心青木村事件之后，她会有什么创伤。 毕竟，他们这种特殊的组织，各类应激创伤综合症特别常见，估计墨爻也是见到过不少，所以特别关注她的情绪。 不过，她其实还好。反而是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感觉到墨爻似乎在争夺她的注意力。 简单来说，就是他会责怪她将太多注意力放在巡察司等其他事务上了，而经常遗忘了他，对此，他怨念极深，可又无可奈何。 只能在每个深夜替她移开书籍，抱她回床上休息。 时间久了，他就有点不想让她接触巡察司事务了，只想让她好好休息，毕竟她体内的栖草之毒未清，一直是靠着季月如从旁调配上好的压制药剂控制的。 可每每准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薇醉一双眼睛就楚楚可怜地望着他，他便又不忍心对她严厉，只能自己揽过一些文书，帮她看，她则看着看着就犯困了。 她犯困的时间好像越来越多了。 他也注意到了，这让他不由的有些担心她的身体状况。 两人在暗城度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像是隐居山林的夫妻，每日不见太多外客，只处理完手头的琐事便陪伴彼此。 日子好像还长，天空好像还蓝。 但青鸟之宴约定的日子快到了。 薇醉和墨爻等人一起前往青鸟城，洛音和萧恺并没有同行，一来他们跟这件事无关，二来他们还要筹备大婚。 临走时，洛音还同薇醉关照道：“二姐，一定要在我们成婚之前赶回来哦！” “没问题。”她当即答应下来。 如今，初入青鸟城之后，望着四周有些陌生的街道，她不禁想起了洛音的这句话，脑海中又提醒了自己一遍。 季月如在一旁嘟哝着：“原本打算早点去准备重启浮光塔阵法，但是我实在不放心你来这里，还是我跟同行安全点，毕竟浮光塔重启也不急在一时。” 锦辰的旁边则有宋理同行，之前在暗城时他与周文英沟通后，决定带上宋理，以备不测，因为确实青鸟城是他们都未曾踏足过的地方。 周文英则是留在暗城继续驻守，要清理督查司的相关余孽。 薇醉之前数次与墨爻研究过青鸟之宴的邀请函，觉得上面写的内容有些不对劲，所以此行前来，还是做足了准备的，带了不少人马过来。 初入青鸟城，薇醉突然兴致不错的聊起了依禾，“月如，我听说洛音后来去处理依禾的事情了，还让我放心，她处理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件事，季月如倒是不在意道：“哦，你说这事啊。洛音曾经生活在那么大的家族中，什么宅斗没见过，就依禾那个小姑娘的手段还太嫩了点。” “难怪她总说我应该将注意力关注在青鸟之宴上，不需要为这些不重要的小角色费心。” 当时，洛音拍着她肩膀掷地有声道：“放心交给我吧！” 一听到她如此自告奋勇的话语，薇醉便也不好自己出手收拾依禾了。 季月如倒是很赞同此事：“处理依禾这种事你也做不来，后院宅斗有一套自成的逻辑，这就跟你无法理解她当时选择替嫁一样，处在深宅之中的人，他们的行事与我们极为不同。还是让洛音这种有经验的人来比较好。” “她的确是最合适的善后人选。”薇醉赞同道。 第155章 朱雀街的争吵 众人进入青鸟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地方休息，因为一路来赶路着实辛苦，墨爻坚持要让薇醉先去休息一会，布布也正犯困着，立马四脚同意。 进入热闹的城中区之中，他们挑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干净的客栈居住。 在办入住的时候，掌柜的看出了一行人来历不简单，衣着不凡、实力不凡，所以招待的极为热情，待几人准备上楼之时，他忽然热情地告诉众人： “诸位是外地来的吧，晚上朱雀街有街市活动，非常推荐你们去玩玩，那是今年最热闹的时候了！这不，快要过年了嘛！” 薇醉一想如今已经是333年1月，的确差不多要过年了，青鸟城有些活动倒也正常，便对墨爻说：“我们待会去看看吧？” “好。”墨爻回道。 锦辰听了这话却有些疑惑，脚下的步子停在了原地，走到掌柜的面前。 “我记得青鸟城的信仰物不是青鸟石像吗？怎么街市活动的地方会叫朱雀街？” 他的话也让薇醉忽然觉得有些困惑，但因为她并不了解下五城的文化，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 掌柜这么一听，两眼放光，像是遇到了稍微懂一点的客官，但又有些误区，连忙高兴地开口解释道： “客官是想问隔壁万物城信仰的才是火翼鸟，为什么我们这边街道要叫朱雀是吧？” 掌柜的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哎呀，其实两边的信仰都是跟鸟有关，无非是代表的灵术元素不同。我们青鸟城以风系灵术为主，万物城以火系为主，所以才有了各自不同的信仰物。 “实际上啊，我们的街道取名都是互相较劲，非要用隔壁城的灵术元素来取名。” 经过掌柜的一番解释，锦辰也明白过来，便没再多问，同众人一道上楼去了。 来到房间内，薇醉给布布安排了它的空间后，刚准备休息时倒是听墨爻又解释了一番刚才的事情。 “青鸟城的信仰物是青鸟，万物城是火翼鸟，我听说两城因为挨得近，关系一直比较好，但没想到今日听掌柜的一说，倒是觉得他们在暗自较劲。” “你也听出来了？”薇醉并不意外墨爻如此敏锐。 “嗯，他们好像只是表面关系好，实际内里可能并非如外界传言一般。不过这也是好事。” “嗯？怎么说。” 他握住她手，将她塞回被子里，替她盖好被子，“本来担心万物城和青鸟城相互勾结，现在看来他们多半不睦，青鸟城应该没有那么危险了。” 薇醉笑了笑，起身靠在他身旁，“你是不是调查过青鸟城了，一直瞒着我？” “那日我们收到青鸟之宴的邀请之后，我就派人去查了青鸟城的资料，资料中，青鸟城和万物城的关系一直不错不假，历史记载十分清晰，属于同宗同源。 “而五城中，星城和月城则是相对独立的，另外就是游历在四城之外的暗城，实际上是个遗弃之地，汇集了所有遗弃之人，建立了最后一城。这也是暗城的信仰跟其他四城都不同的原因。 “星城是星茫棋，月城是岚汐神殿，而唯独暗城信仰是律法，或者说是羽山楼吧。遗弃之地需要用大量律法才能建立起城池。” 听完这些话，薇醉倒是对下五城的整体格局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之前她只接触了星城、暗城、月城，对于全局观没有把控，如今倒是感觉整个五城的情况都在眼前有了个模糊的样子。 但随即，她又想起一件事，“那这次，青鸟之宴的开启，很明显在这一件事中，青鸟城占据了上风，而且不光压了万物城一头，还踩在了所有城池上风……” 墨爻也发现了其中的微小区别，“嗯，如今虽然不知道青鸟之宴是为了什么，但他们一定有掌控着事态的自信。” “你先休息，我去跟大家说一声。” “好。” 薇醉又有些犯困，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墨爻看着他安然入睡的样子后，他才出门来到左右两间房间，因为这次前来青鸟城，不知道会不会一进城池就被监视，所以他们还是谨慎的只要了三个主要房间供他们几人住，其他手下则让锦辰和宋理看着安排添置房间。 中间一间是墨爻和薇醉，带着布布，左边有季月如，右边是锦辰和宋理。 墨爻叮嘱了一番锦辰这次要注意的事情后，锦辰和宋理也不含糊，当即表示：“我们会齐心协力保护大家的安全。” …… 街市活动是青鸟城的一种自由文化，而且这次街市上会有稀奇古怪的玩意，各大商会也会举办一些小型的拍卖会、鉴宝比赛等吸引人流，总之这是一次热闹的活动，可以见到很多新奇的玩意，也是青鸟城人比较期待的庆典活动。 夜幕降临，街道旁点亮了各色的灯光，吆喝声比白天还要响亮。 薇醉睡醒后，便说要来看看，于是众人一起出发来到了朱雀街上，锦辰和宋理跟随在墨爻和薇醉身后，季月如则是较为散漫在四处溜达。 “墨爻，你看这些面具，我感觉跟黑市的好不一样啊，这些特别的清秀娟丽，感觉就很像青鸟城的名字一样。” 众人正看着各色精美的物品起劲时，一个摊位面前正有两人在争执不休。 “我先来的！你凑什么热闹？” “我出价高，归我！” 季月如本来并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主，正想要薇醉远离一些。 可是薇醉却拉住她说，“他们争吵的事情似乎是关于一把剑，你不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吗？” 似曾相识…… 季月如很快就想起了，这不就像当时薇醉拿下赤灵剑一样吗？ 听她这么一说，季月如倒是来了兴致，想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于是缓缓走上去，准备开口询问。 哪知却被旁边守候的小厮联手挡了回来，“去去去，我们老大要的东西，别多管闲事啊！” “姑奶奶，我就喜欢管闲事呢？”季月如好像跟顾诗待久了，人也有些嚣张了起来。 不过，薇醉一想到她本来就灵术卓绝，嚣张点也是应该的，毕竟人家确实厉害。 小厮背后正在与另一女子吵架的人听见这里嚣张的话语，挑眉转身看过来，“哟，还是个女的，怎么？想给本少爷送什么好礼？要不，人跟我回去得了？” 第156章 有些熟悉的身影 季月如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来了兴致。 一路上嚣张的见了不少，但这么嚣张的还是很少见的。 他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男子，一身衣服虽然看似穿着华丽，可是却搭配了各种不和谐的腰间配饰，手中也是拿着一把看似炫酷无比，实际上和整体衣服气质都不搭调的扇子。 有一种故作高贵，凑在一起却像东施效颦的感觉。 她轻笑了一声，被男子和小厮听见，两人的目光纷纷关注到她。 “你敢笑我？” “你你你，敢笑话我们公子？还不快快求饶，我们公子很有原则的，不出手打女人！” 季月如笑得更大声了点，“你们刚才是想强行夺取这把剑吧？” “是又如何？我看上了，又出钱了，自然是我的。” 季月如看向一旁的铺子小贩，转头询问，“可我看这个女子也想买，不妨问问店家究竟是谁先来的？” “你多管什么闲事？”男子不悦道，而后恶狠狠地看向小贩。 店家左看右看，甚是犹豫，见之前要购买的女子一直没开口，便望向一旁的男子。 他心知这男子是这处有名的地痞流氓，若是今日事情处理不好，他生意也别做了。 可另一边的女子一身衣服低调名贵，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顿时犯了难，左右犹豫起来。 季月如瞧见了店家的犹豫，便主动提议道：“不如这样，今日本姑娘心情不错，我们来个比赛：互相取走对方身上的一样东西，输了的人就要把这把剑送给对方。” 男子看着季月如一身闺阁女子衣物，并未将她放在眼里，“比就比，来！” 然而，男子的话音刚落下，季月如的身形只稍稍动了一下，便再度出现在原地，仿佛只是一个影子飘动了一下，围观的众人都觉得自己眼花了，正打算好好细看时，她展示出手中的东西。 “拿到了，这匕首是你的不？” 男子当即一惊，马上低头探着腰间的物品，这才发现腰侧的匕首已经被取走，左手右手在两侧胡乱摸着，生怕还有别的东西掉了。 抬头就看见那女子狡黠的神色，他当即出手想将匕首抢回，季月如却手腕一转躲过了他的动作，让他摔了个踉跄。 “说好了，愿赌服输，那把剑应该归我了！” “你……”他咬牙切齿道，“小爷我不跟女人计较，今天就让给你了！” 说完话，他就夺过了自己的匕首，而后带着小厮愤然离场。 四周看客顿时鼓掌称道，大抵都是知道这地痞毒瘤子平日里的作风，眼看今日扳回一局，可不是高兴坏了。 眼看赶走了地痞之后，店家也面上带光的笑脸相迎上来，手中拿着刚才那把剑，递给了季月如。 她却没接，转头示意他给另一边等待许久的一位姑娘。 “姑娘，来这把剑拿好。”那个姑娘接过剑倒是有些意外，“给我的？” 她看了看店家，店家又转头看看了季月如，她旋即明白过来，接过剑就走了过去，对季月如道： “今日之事，姑娘为人实在仗义，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我叫叶莫凡，不知道你是？” “季月如。”她回了一句。 “哦，季姑娘。看起来姑娘的打扮像是外乡人，巧了，我也是，我来自隔壁城，听说这几天青鸟城这里会十分热闹，所以顺路过来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 叶莫凡看到了季月如身后还有不少人，不是很确定的询问：“这些也是与姑娘同行的人吗？” “嗯。”季月如又恢复了少言的状态。 “诸位好，今日真的要感谢各位出手相助了。不如大家一起吃顿饭吧，也快到晚饭时间了，我的朋友刚好在附近酒楼内，本来是打算边看待会的街市表演边吃的，现在想着不如邀请你们一起用饭，人多也热闹些！” 叶莫凡是个极为热情的姑娘，她脸上似乎时常洋溢着笑容，即便是才经历了刚刚的事，她的情绪也丝毫不受影响，热情的发出邀请。 薇醉刚想推辞拒绝，却没想到一旁的墨爻却让她答应下来。 “那好吧，麻烦叶姑娘了。” 众人一路跟随叶莫凡同行，穿过了一阵喧闹的街市，见识了夜晚的朱雀街后，宋理不禁在一旁感叹。 “这朱雀街的确热闹，这么一比我们的夏日庆典似乎收敛多了，你看他们这几乎是全员都穿着各种奇怪的衣服。” 夜色中的街道口，各色人穿行于朱雀街之中，有的戴着面具，有的装扮古怪，还有些似乎在扮演什么灵术师、炼金术士的模样。 薇醉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意外，这不就像cosy么？只是这里的内容是关于灵术等各种奇幻感十足的职业。 宋理和锦辰都被这些装扮各色的人群吸引了过去，走走停停。季月如则是双手交叠走在最前面，叶莫凡挨着她左右，与她讨些话题聊聊。 薇醉和墨爻享受着这平静的时光，布布左右乱窜，眼中金光闪闪。 在这人流攒动的街市中，薇醉忽然瞥见了一个感觉有些熟悉的身影，但她很快定了定神，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怎么了？”墨爻察觉到了她一瞬的失神，询问着。 她低头困惑道：“我好像在刚才那个巷口，看到了很熟悉的人……但我又想不起来是谁，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墨爻却很敏锐，叫来了季月如，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知后，季月如沉思片刻，摊手无奈道： “我其实……没见过多少浮空城的人，所以若是浮空城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是不认得的。因为我是浮光塔守护者。 “我就只是……认得薇醉而已……” 薇醉忽然懊恼的反应过来，“哎，我差点忘了这件事。不过刚才看见的人，似乎确实是来自浮空城的什么人，我感觉在浮空城的记忆中见过，但我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这时一直在旁乱窜的布布赶来点头道：“刚才确实有个人，与浮空城的人很像，因为浮空城的子民有些独特的气息，我能分辨得出。” 一人一狐都看到了，而布布更是有一半的把握，那么就不可能看错了。 可是浮空城如今下来人，是要做什么？ 找她吗？ 所以是跟踪他们而来？ 第157章 浮空城的属性 薇醉的脑袋里突然就冒出来了许多问号，可是没想到在吃饭的时候，这些问号似乎慢慢有了答案。 在饭桌上，众人互相介绍寒暄，气氛慢慢熟络了起来。 “很高兴今日跟叶姑娘认识。”薇醉端起酒杯敬酒。 “哎，今天的事还要谢谢你们的……是我应该敬你们一杯。”叶莫凡一饮而尽。 薇醉手中的酒杯却被墨爻挡了下来，被他夺走，他立马道：“我代她喝。” 墨爻其实只是想着薇醉今日的身体情况实在不佳，还是不要饮酒为好，但是这一行为在众人看来，似乎别有用意。 叶莫凡看向薇醉和墨爻两人，眼底流露出浓浓的好奇，转头便轻咳了一声，话锋一转。 “咳，身体不适是得少饮酒，要我看薇醉姑娘你今日就别饮酒了，我知道一些适宜你吃的菜色，我马上叫人给你去做！” 说话间，叶莫凡就离开了房间前去吩咐伙计，留下她同行的几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薇醉。 薇醉看着他们盯着自己像看熊猫一样的眼神，好像自己是这个桌子上特别需要保护的人，她便知道……他们应该是误会了。 他们肯定是以为她有孕了！ 但是，这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况且墨爻无微不至的照顾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很快便放弃了挣扎，将错就错吧！ 叶莫凡再度回来后，饭间觥筹交错与薇醉渐渐无关，但说起城池相关事项的时候，她还是能插得上嘴的。 “我听说五城除了信仰之物，还有各自的城池属性，但是好像这件事大家都不知道。”叶莫凡突然聊起了一个话题。 “我猜测青鸟城的属性一定跟什么防御有关，早上去看青鸟石像的时候发现石像坚硬非凡，很难破开。” 薇醉捕捉到了属性这个词，这是她第一次听说城池还有属性这个概念。 “属性？……城池属性是什么？” 宋理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好奇追问，“对啊，什么是属性？我从小在暗城长大，怎么从未听说过暗城有什么属性？” “啊？你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吗？”叶莫凡有些惊讶道。 她一旁的一个青年男子在这时开口，低沉的嗓音传入众人耳中，“你们来自暗城，或许消息有些闭塞，毕竟暗城是曾经的遗弃之地。四城不带暗城玩，不知道也属正常。” 听见万物城的几人这么一说，薇醉感觉墨爻作为暗城主，好像心上被划了一口子，她连忙握住他的手，试图安慰着，却见他并没有因此受到干扰，面上没有太多情绪。 叶莫凡这时主动解释道： “这也只是坊间流传，没有具体说明和证实过这个消息。你们知不知道也不打紧，今日全当个趣事讲给诸位听听。 “话说你们知不知道半年多以前，浮空城政变的消息？” 这事薇醉熟，老本行了。 她点头。 叶莫凡继续神秘道：“我听说啊……这浮空城政变后丢失了神戒，所以如今神权混乱，神明无人去拜，浮空城的信仰岚汐神也逐渐没落了。” 这事她也熟，就是她弄丢的。 “这跟属性有何关系呢？” 她答：“听说我们五城连带浮空城，每个城池都有各自的属性，属性分为平静和动乱两种，平静的属性本身会对城池有稳固作用，动乱的属性则需要有信仰物压制。 “这浮空城的属性听说是动乱的类型，原本由岚汐神压制此属性，现在神戒丢失，没了岚汐神权的认可，城池的属性渐渐陷落出来了。” 锦辰好奇地探头询问：“是什么？” “放逐。” 众人听了这一番话，不由恍然大悟，但神情更是充满了惊讶。 叶莫凡所说的城池属性和他们知道的城池元素不同，元素是一个城池最早修炼灵术的元素发源地，但是随着现在人口互相走动，灵术元素并非绝对的分裂。 经常看得见各城都有各类修行灵术的人，元素都不尽相同。 但是属性不同，属性似乎是城池形成之后就会带有的一种标签，就像是灵兽种类一样，一早就定好了。 像布布是狐狸，而蛮蛮是一只幻灵兽。 根据叶莫凡所说，浮空城原本属性似乎是被岚汐神权压制，只要浮空城一直有岚汐神权的支持，就永远不会激活它作为放逐之城的属性，可是偏偏半年前的政变引来了巨乱，所以放逐属性渐渐显露。 薇醉听明白了，但是不明白这个属性有什么作用。 “那放逐属性的开启，对浮空城有什么影响吗？” 叶莫凡突然激动道：“那影响可大了，不然我怎么会说这件事！ “我听说，属性若无平衡或者压制，浮空城必须要找到具有对立属性的城池，才能重新让浮空城混乱的局面稳定下来。” 季月如对此倒是很好奇，“找到对立属性的城池？” “没错，放逐的对立属性，听说是救赎。” 叶莫凡突然压低声音，神神叨叨道：“但是我听说啊……你们别往外说……五城之中若是哪一城被浮空城发现是救赎属性，可能就会遭殃！” “遭殃！！？” 锦辰一口酒顿时喷了出来，惊讶地开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墨爻也不解道。 谁知道，话说到这个节骨眼上，叶莫凡却不着急了。 她夹了几口菜，吃了点东西，又喝了口酒，这才悠悠道：“解决浮空城属性危机的办法，一是找到神戒，重新稳固神权。二是找到对立属性的城池，灭掉城池的属性，这样浮空城的属性就不会有危险，自然就稳定了。” “什么叫灭掉城池的属性，城池不是原本就在的吗？怎么可能轻易的灭掉？”薇醉不解地开口，眼神中满是疑惑和困顿。 叶莫凡没有马上回答，又吃了几口饭。 然后，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她这才悠悠吐出两个字…… “屠城。” 众人全部呆住了。 什么，他们没听错吧。 屠城？ 浮空城为了稳固自己的属性，可能要屠城？ 到底是浮空城疯了，还是他们不熟悉这个世界。 薇醉的脑子陡然间一片空白。 第158章 青鸟之宴 其他在场的人听到了这两个字，也都愣在了原地，有人不信道： “城池属性这种说法本来就是坊间流传，浮空城不会真因为这荒诞的流言便要屠城吧？” 叶莫凡这时也笑道：“言重言重了，不过是些市井闲话，诸位别放在心上。况且现在浮光塔通道都关闭了，这浮空城的人也下不来，不是吗？” 她此话一出，薇醉却想起了刚才在巷口看见人影一事。 她撇过头与墨爻交换眼神，便知道了他也想到了刚才遇到的事情。如果按照叶莫凡所说，浮空城只有这两条路，那么他们刚才看到的人影也许并非偶然！ 浮空城不知用了什么途径派人下来，可能就是为了寻找具有救赎属性的城池，又或者是找她。 薇醉这么想着，便觉得如今的形势不算太妙。 无论是哪一种，浮空城都来者不善，他们必须谨慎应对。 结束了这个话题后，饭间的气氛又很快活络了起来，锦辰偶尔会问起城池属性到底要怎么判定，叶莫凡却摇头晃脑喝着酒道： “怎么判断？……我也不知道，这不我也在猜嘛，哈哈哈！” 这个夜晚很快便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与叶莫凡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后，他们几人又结伴前去附近的街市游玩，叶莫凡大手一挥又请他们看了场戏。 一场好戏落幕后，叶莫凡才依依不舍的与薇醉告别。 “你们下次记得来万物城找我玩哦！我叫叶莫凡！” 薇醉今夜很放松，她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上一次参与庆典活动是暗城的夏日庆典，如今半年过去了，这是她第二次参加这类活动。 只不过，上次的结果十分惨烈，基本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而这一次，到目前为止，她还是十分愉快的。 晚上回到房间后的薇醉，又想起了刚才街市转角看见的人，总觉得那个人好熟悉…… 但是，她想不起来。 她觉得这可能是因为，那些人可能是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所以她目前只能想起与主要发生事件有关的人物，而无法想起那些比较模糊的记忆。 但她能感觉到那些庞大记忆的存在，只是她看不清。 见到薇醉如此出神的回忆，墨爻便问：“是今日那人，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感觉他很熟悉，好像是我认识的人。” 墨爻的脚步正在悄无声息的逼近，“认识的？……他？” 薇醉毫无察觉道：“嗯……好像关系很近。” “很亲密？” “嗯……也可以这么说，可能是前夫哥、青梅竹马之类的？” 薇醉还在揣测究竟是何人，就感觉身后有一双手覆在她的腰间，两手掐腰一抱让她坐在了梳妆台上。 “你怎么了？”她有些迟钝。 可是一旁休息着的布布却飞快的捂眼，而后从房间内窜了出去，又把房门给带上了。 一看这小家伙这样，薇醉这才注意到墨爻眼底晦暗的神色。 “青梅竹马？”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薇醉推了推他，想要解释，“应该是以前浮空城的玩伴吧，关系应该……可能……不太好？” 她也不确定那人究竟和她是什么关系。 “你现在好歹是我的夫人，这么走神想别的人，这样好吗？” 墨爻的醋意被激起后，久久难以平息，他环着薇醉，在她脖颈边埋首，良久才说出了他的担忧。 “浮空城若是真的有了变数，我很害怕你会突然离开。” 她抬起手托住他的脸，安慰道：“不会的，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的。” “墨爻，我有点困了……” “嗯，休息吧。”他替她盖好被子，被子下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 青鸟之宴的日子来的很快，一切正如开始收到的邀请信所言，在城主府的正门口，将会有守卫确认邀请信，并且只允许带一人入内。 薇醉和墨爻下了马车后，便在锦辰和宋理的护送下来到了门前，季月如在近旁左右查看是否有异常。 城主府门前虽然重兵环绕，可是却没有任何张灯结彩的模样，可见这青鸟之宴办得很是低调。 左右两边又各自驶来了几辆马车，马车形制都各不相同，很明显是来自各个城池的，估计其中的各位城主都不简单。 有人已经率先上前同守卫交涉，薇醉他们则还在观望。 那人刚下了马车便带着人直奔门口而去，却被守卫习惯性的拦了下来，而后一番查阅后准备放行时。 薇醉他们听见守卫大声地告知了正在门前等候的其他人，一个新的消息。 “这场青鸟之宴会持续两日，并非一个晚上，所以请诸位选好同行之人再来提交邀请信进入！” “什么？不是一顿饭的功夫？” “究竟要说些什么事，要两天时间？” “你们青鸟城不会是故弄玄虚吧！” 守卫的这一声传话，骤然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只见不少人纷纷在马车内小声安排着新的布局，并且原本会守在外面的人也进行了新的轮换安排。 薇醉倒是不意外这件事。 原本如果宴会只有一个晚上，那他们带来的守卫只要在这门口守着就行，有什么事可以马上照应。 但是若宴会持续两日，那守卫便不能全部待在这里，必须要进行轮换，很多事情也需要重新布局接应，于是便有了众人现在看到的景象。 当然，宴会规定只能带一人进入，而且这人必须是亲属。 这一条，并非所有人都会遵守。 比如，一辆比较朴素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熟悉的女子，她目光凌厉地带着一个魁梧的男子准备进入，却被当场拦了下来。 “非亲属不得入内！” “这位是我的未婚夫，即将成婚，便算是家属！” 守卫却冷冰冰地拒绝了，“我们城主说了，叶城主还未成婚，这人算不得。” “哼，迂腐！”她愤恨地收回信件。 薇醉看见前几日还在饭桌上对他们侃侃而谈的姑娘，此刻因为碰壁左右为难时，她有些玩味地询问墨爻： “你前几日让我答应与她一同吃饭，是不是因为早就发现了叶莫凡来历不简单？” 第159章 解燃眉之急 墨爻拉起她的手，缓缓解释道：“前几日接触的时候，便觉得她的穿着用度，并非一般人用得起的，而她自己介绍说是来自隔壁城自然是万物城。 “万物城是以农业耕作为主的城池，商业远不发达，像她这样的不是世家子弟，就可能是官家之人。” 薇醉对他细致入微的观察刮目相看，“你观察得可真仔细，我在巡察司查案这么久都要甘拜下风。” 他继续说出了更多依据，“不过这些都是猜测，最关键的是青鸟之宴的邀请函送到之后，我除了查青鸟城，也派人去查了所有城池的城主信息。 薇醉好奇地等待他继续说。 “发现所有城主都收到了邀请函，并且都会出席。而万物城的城主，就是人称叶城主，与她的名字对得上。” “原来如此。”她恍然大悟道。 “不过，叶姑娘现在进不去，我们要不要帮帮她？” 墨爻道：“去看看。” 叶莫凡被拦在了外面后，她心急如焚，与她同行的只有一些侍卫和这个身形较为魁梧的男子，而男子的身份一直存疑，无法进入。 导致薇醉等在他们后面也还没有进入城主府。 叶莫凡眼见门口人一点也没有通融的意思，便与自己同行之人开始商议。 薇醉和墨爻这时就上前打了招呼，“好巧啊，叶姑娘，你们也是来参加青鸟之宴的吗？” “哎？”叶莫凡正愁眉苦脸间，陡然间听见熟悉的声音，猛得抬头一瞧。 “薇醉，你怎么在这里……”她又转头看向一旁的墨爻，“你们……也是来参加的青鸟之宴的？” “嗯。”薇醉笑着答。 叶莫凡这时倒是不好意思起来，“难怪，难怪……怪我太大意，没发现你们竟然也是来参加的。” “你们是来自哪个城池？” “暗城。”墨爻答。 “哦，对对对，我记得你们那个侍卫提到过！看我这脑子。”她懊恼的开口，却无暇聊更多的话题，似乎全神贯注在想如何进入之事。 薇醉笑吟吟地提议道：“现在时间还尚早，我们只要在黄昏前进入就行了。不如叶姑娘同我们去喝几杯吧，再来也不迟。” 叶莫凡此刻很茫然，但是由于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便也答应了下来。 墨爻此刻倒是不知道薇醉有什么打算，但是一听到饮酒，他就有些紧张起来，拉着薇醉的手不放。 薇醉也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放心，我不喝酒。只是这里说话不方便，总得找个地方同叶姑娘说话。” “你待会进入青鸟之宴，准备带什么东西吗？刚才那人也说了进去要足足停留两天。我吩咐锦辰他们去买点。”墨爻忽然提起这事。 薇醉思索了一下，而后答道：“唔……要多带点吃的，让他们多买些。” “啊？”墨爻不解了。 薇醉指了指一旁趴在马车顶的布布，“要给布布带点，万一宴会的东西不好吃呢？……不过要如何带布布进去是个问题，我想想。” 薇醉他们与叶莫凡来到了一处近旁的茶馆，随着几人落座包间后，他们这才敞开话题说了起来。 “薇醉姑娘，你要是有什么法子帮我进去，也别卖关子了，快帮帮我吧！” 叶莫凡懊恼道：“我都服了，本来想着这个身份肯定没问题，谁承想这青鸟城主竟然把我们的情况都调查了一遍，我现在是蒙混过关也来不及了。” 墨爻在这时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个法子，但你得告诉我，你的亲属年岁样貌，越详细越好。” “真的吗？”叶莫凡激动的看向他们俩。 薇醉眼中含笑，“你放心吧！青鸟城主应该只是知道我们的亲属身份模样，对得上灵术等阶，但特别细节的东西应该无法辨别吧。” 刚才她和墨爻偷偷在马车上交流之时，她便得知了关于墨爻的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能力恰好可以解燃眉之急。 …… 等他们商议一番后，几人再次来到门口，这时薇醉和墨爻则是在前面先行，他们提交了邀请信，守卫也依照手中资料与他们两人比对。 细细盘查之后才放话，“行了，暗城，可以进去了。” 薇醉和墨爻顺利进入，待她转身看向身后之时，叶莫凡正搀扶着一个年纪很大的老人跨上台阶。 一边嘴里还不忘骂着：“本来爷爷的腿脚就不利索，还要被迫来参加这个什么宴会！你们青鸟城也欺人太甚了！” 到了盘查口，或许是由于叶莫凡的话语对守卫起了点作用，他们比对了名册画像后，确认无误，便也放她进入了。 叶莫凡搀扶着她的“爷爷”，跟在薇醉和墨爻后面，两个姑娘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并未说一句话，薇醉却已经收到了她的感谢。 他们默默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在前方出现引路的守卫时瞬间收起目光，跟随着自己的领路者，朝着不同的住处方向而去。 薇醉这边看见了内部的引路人，面上倒是笑脸相迎。 而那侍卫却全副武装，冷脸冷言道：“两位是暗城的？” “嗯。” “随我来吧。” 侍卫带着他们穿过一条九曲小桥，来到了西侧的院子。 这下城一共有五城，青鸟之宴若是请了所有城主，那么就一共有四城会出现在这里。 薇醉看了看她们这边的院子，也就两个，所以估计叶莫凡他们是在另一侧，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一侧另外住的是哪个城主？ 她路过院门口的时候，伸长了脖子想要探望，却发现里面还没有住人。 侍卫将他们领到院门口后，便让他们自便，只留下一句，“宴会开始前，我们会再次来通知各位。 “黄昏之后，便是开始之时。” 等人走后，墨爻里外检查了一遍住处，并未发现任何异样后，便听见了院外有一连串的脚步声。 薇醉来到门口，朝来时小径看去，同墨爻说道：“看来，隔壁的人也到了。” 墨爻倒是认识这个女子，“她是月城主。” 那是一个年纪比薇醉大些的女子，带着一个年岁不低的人一同前来，而女子对于那个人年长者十分尊敬，不太像是亲属，更像是那个年长者才是城主。 薇醉疑惑地望向墨爻，他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暂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第160章 只有死人不会泄密 “我只知道月城主是个女子，而五城之中共有三位女城主，分别是星城、月城和万物城，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叶莫凡是万物城主，而星城主我之前打通暗城贸易线路的时候见过，那么眼前这个人只有可能是月城主了。” 墨爻语气不紧不慢地将推论一一道出，排除了不可能的选项后，最有可能的便是正确答案了。 薇醉看着那位衣着得体的女子，跟在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身后，再联想到之前在月城听说的各种传闻，便觉得墨爻的这个判断，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验证无误。 她用另一种方法印证道：“之前听闻月城主并无实权，整个月城几乎被如月山脉上的修行者世家控制的。这次青鸟之宴想必众人都觉得不简单，所以月城八成是将如月山脉上的家族中人请了过来。 “再看看月城主对那为首之人如此毕恭毕敬，想必是灵术能力极强的人。” 果然，他们一个个都请来了厉害的角色。 这场宴席或许危机四伏，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青鸟城主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显然他们各自都有备而来。 薇醉和墨爻二人进了院子，在院内左右打量一番后，便听见墙边冒出一声微弱的叫声，而后一阵窸窸窣窣地爬墙声传入薇醉耳中。 她来到墙角，朝位置偏僻的树荫处瞧去，一条火红色的狐狸尾巴从夹缝中冒了出来，然后是身子、脑袋，最后两只耳朵啪叽一竖。 布布抬头瞧见了她，薇醉本以为它会激动地朝她跑来。 结果并没有！ 它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后，就开始坐在树荫底下舔毛，傲娇的样子感觉有些欠揍，但薇醉一想起不能让它在这里晃悠后，便迅速上前一把揪住它的毛领子，带回了房中。 墨爻看着布布满脸怨念地坐在他面前后，并没有意外它为何会进来，只是将一早就带进来的吃食递给了它。 “我可费了好大劲才进来的，主人，宴会什么时候开始？我要做什么吗？” “布布，待会我们离开别院后，你且小心行事，可以左右打探情况，但千万不要做冒险之事，知道吗？” 布布爪子一挥，“知道啦，知道啦。” 说罢，便美美地找了个地方休息起来。 …… 夕阳渐斜，烛火燃起的时候，外面的响动声大了起来，侍者们走动的脚步声混杂着细碎的言语传入了他们院中。 看着院外的长廊各处都挂起了一个个灯笼，院内也进来一波又一波的侍从仔细装点各处。 薇醉明白，估计是宴会就快开始了。 她同墨爻在房中交流了一会儿，便打算出去看看，却未料到叶莫凡先一步找上门来。 她孤身一人而来，并没有带上一同进来的爷爷，眉宇间喜忧参半。 “刚才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然今日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进这青鸟之宴呢……” “大家都是来参加青鸟之宴的，说起来我们还要多靠叶城主帮衬呢……也不知道这青鸟之宴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哦，你说这个啊……我大概知道一二……” 叶莫凡刚要继续说下去，身后便走来了一行打扮整齐的侍女，她的话音戛然而止，而后为首的侍女们走到三人面前，恭敬道： “我们城主说，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请各位移步正殿。” 薇醉应下，“好，我们马上就去。” 等侍者们都离开后，他们二人便与叶莫凡一同前去，一路上墨爻沉默寡言，但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城主府内的一切。 当三人进入正殿之时，里面唯有星城主先到了。 墨爻认得星城主，两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便终止了话题。薇醉见到流月的时候，只觉得有点熟悉，但是一时之间没有想起什么是在哪里见过。 直到坐在属于他们暗城的位置上后，她开始搜刮着在星城那段时间的记忆。 说实话，如果按照她进入世界后的记忆算起，星城中发生的事情并不算多，绝大部分都与星辉楼有关。可中间这段时间，关于原身的记忆正在慢慢苏醒，在那之前，她似乎就在星城待过一段时间。 在那些离散的记忆中，她恍惚见过星城主流月…… 那是在一个水域边，那时的她好像是星城主的属下，她受命处理水妖之祸，却在处理结束后，被星城主下令格杀。 因为她说：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当薇醉想起这些模糊的记忆时，她心中陡然有些惊愕与慌乱，害怕星城主会在这里认出她。 星城主流月抬头看了看暗城主身边的人，只打量了一会儿便移开了目光。 薇醉松了一口气。 还好，流月没有认出她！ 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当时流月下令格杀，只不过是流月作为星城主的一种善后行为，可能对她而言，下属的样子根本不需要记住，别说薇醉当时很可能还是卧底的身份，定然是新手下，更不值得她有过多的关注。 说到底，当时的薇醉在流月眼里不过是无名小卒，不值得留意。 可不知为何，今日的流月在见到她站在墨爻身侧，似乎对她充满敌意。 直到他们落座后，这奇怪的视线才终于缓缓转移，因为叶莫凡搀扶着她腿脚不利索的爷爷入座，左右侍从都从旁协助，帮助他们入座。 紧接着，最上面的主座，从殿后走来两位男子，一位潇洒十分坐于中间的高座上，另一位看着年轻些，则坐在了高座的左侧。 “看起来，那位就是青鸟城主了。”墨爻率先同薇醉讲道。 她点点头，目光在高座和对面的叶莫凡身上来回打转，生怕叶莫凡那边漏了馅，但好在青鸟城主并不在意已经到了的几人。 侍从开始将一道道晚宴的开胃小菜传进殿内，盘上装点的有模有样，菜色的花样如同他们先前在朱雀街所看到的装扮一样，奇特各异，颜色异常丰富。 随着一巡菜色渐渐上齐，青鸟城主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他目光如炬，面色有些不善的扫过来客之后，发现仅仅来了三城池，语气立马不悦道： “这月城主呢？你们是不是没有请人过来！” 青鸟城主抬手重重地朝桌面一击，吓得侍从连忙跪地磕头，“我们马上再去请，马上！” 第161章 八百个心眼子 听到这句话，青鸟城主的面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而后转头笑吟吟对着其他几位城主道： “各位下午是否见到了月城主啊？”然而虽然是问所有人，可青鸟城主的目光却是朝着薇醉和墨爻两人望过来。 这个问题很刁钻，薇醉正在思考要如何回答，墨爻神色中也充满了犹豫。 要是回答见过，那感觉他们暗城与月城私下有所勾结，要是回答没见过，又显得他们此刻过于事不关己。 看起来青鸟城主就是在给他们挖坑，薇醉看了墨爻一眼，立马明白两人想到了一起，便暂时没有回答青鸟城主的问题。 这时，殿门口的月城主和刚才的白发老人才姗姗来迟，而且同之前一样，同这殿内其他人的情况都不一样。 那位年纪甚大的白发老人，一头花白的头发，留着长长的胡须，活像个得道仙人，正走在月城主的前面，月城主则卑躬屈膝的左右侍奉他，走在他身后，可月城主却丝毫不敢有怨言。 “来迟了！”白发老人回了一句，眼皮都没看青鸟城主一眼。 此刻的室内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氛，月城主和一同赴约的人关系如此奇怪，可在场的其他人，却没有任何一人敢出声询问缘由。 原本正在气头上的青鸟城主也并未多言，只是客气地收回了看向墨爻的目光，而后打趣着： “不碍事，不碍事。您能来，也算是青鸟城的荣幸。” 而后，青鸟城主便开始主动向众人介绍自己： “哎呀！看我这脑子，开宴这么久，都还没介绍一下我自己。” 他拍桌说出了一个提议，“这样，从我开始我们各自介绍，互相认识一下可好？” 他指了指自己，“我是青鸟城主，祁烈。” 祁烈干了一杯酒，而后又伸出左手指了指坐在近旁的另一个少年，“这位是我的弟弟，祁允。” 祁允淡淡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并未有其他动作，“诸位好。” 祁烈畅快吃了口牛肉，又补充道：“既然我给大家定了规矩，只能带一亲属，那我自然要做起表率，不能成为特例。 “这第二杯酒，就算自罚一杯。”说着，他便又同饮了一杯，让众人都不好意思不照做。 原本有些诡异的气氛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底下四城互相交流片刻，想来其中不少人应该知道月城姗姗来迟是怎么回事。 于是等到月城入座后，星城流月主动开始介绍自己。 见到流月如此自告奋勇，其他人都不知道她怀了什么心思，为何要这么主动？难道是为了在青鸟城主面前表现一番？ 流月陡然起身恭敬介绍，“我是月城主流月，诸位之中有不少人认得我，我就不介绍了。” 而后她又指向一侧的人，“右边这位是我的父亲历承江，正是星城三军首领。” 薇醉知道暗城军队是一个整体，通过兵御阁统一管理，分为左右两大将领，一同执掌整军，却没想到星城竟然不是这样的？ “星城的军队分为三军？”她疑惑地问墨爻。 墨爻简单解释了星城情况，“星城因为南近万物城、北达饮江，过饮江则是我们暗城，所以包含水军、陆军、灵术军，这样三军。” 薇醉早就知道在座的每一位定然都十分厉害，只是没想到星城会直接让三军统帅过来。 但她好像又觉得这其中听起来有哪里怪怪的，父亲、三军统帅…… 那流月城主手中岂不是没有兵权？ 不对……应该换个角度来看。 薇醉又问出了一个问题，“既然三军统帅是她父亲，为什么她父亲不直接接管星城呢？” 墨爻沉思片刻，对此也觉得疑惑，但还是将调查到的事情告知。 “实际上，原本的城主就是她父亲，但后来五城平定，无战乱纷扰之后，城池最重要的是治理与发展。 “但她父亲只通行军之道，对内部治理多有不通，当了一阵之后就要流月城主接手，也算是锻炼她的治理之能，但很多决策她还是要过问父亲的。” 薇醉听明白了，“原来如此，不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之前与她进行过一笔交易，当时她就多次犹豫，考虑再三，我能感觉到她并非能全权做主星城事务。” 墨爻盯着她，耐心解释：“所以，我去调查了一下星城的情况，才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随着墨爻耐心地对她讲解，薇醉也瞧见了这位三军统帅向所有人敬酒。 历承江像是个十足的行军之人，豪爽道：“今日，还要多谢青鸟城主召集大家，我等才有机会过来一睹各大城池的风采。真是令人钦佩！” 他行事倒是利索干脆，连喝三杯酒，但话就说的十分冠冕堂皇了，更像是在讨好青鸟城主。 但这也难怪，毕竟在别人的宴席之上，自然要讨好别人更多些。 随着星城介绍完毕，便轮到他们这一侧的月城了。 然而，薇醉本以为作为姗姗来迟的月城，应当行事低调，可现实是：那位白发老人直接回敬了刚才历承江的话，喧宾夺主地抢走了此处主人的风范。 “历统领别客气，不过是寻常宴席，何须紧张！” 此话一出，青鸟城主祁烈却没有生气，反而是看着月城如何收场。 白发老人一直坐着，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一旁的女子反而立刻起身敬酒，略带歉意道：“这位是族中长辈‘延鹤’，不懂宴席规矩，请多见谅。” “我先自罚一杯！”说着，她便斟酒一饮而尽。 随后又报上自己的名号：“月城主，舒亦行，见过青鸟城主。” 青鸟城主祁烈面上玩味，并未说一句话，倒是他一旁的弟弟祁允笑着说： “哪里的话，本来能邀请诸位城主一叙就是麻烦各位了，各位能赏光而来，就算是给我哥哥面子，别说还有“延鹤”这样的长辈在，自然没有不规矩的地方。” 祁允的话说的滴水不漏，祁烈却继续不做表态，两个人感觉有八百个心眼子。 薇醉觉得虽然就这么十个人，但其中估计有八百个心眼子…… 两方焦灼斗智斗勇的说辞之后，终于轮到了万物城，只见叶莫凡战战兢兢地起身介绍，“我是万物城主，叶莫凡，这位是我家中的爷爷。” “嗯？我怎么好像没见过这位呢？”青鸟城主陡然出声质疑着。 第162章 浮空城是何光景? 叶莫凡神色陡然一愣，心中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捏住，紧张到大气不敢喘。 她试图平静下来，尽量不露出一点胆怯的表情，而后扯出一丝笑容，刚准备向祁烈解释时。 主座的人却忽然发出了一声，若不可闻的“哦”声，而后祁烈变换了一下坐姿，不在意道： “我想起来了……这位是叶怀安吧，听说你爷爷已经闭关多年，不理万物城诸事。看我这脑子，差点给忘了。” 叶莫凡赔笑道：“祁城主真是贵人多忘事……” 内心敲锣打鼓一番后，叶莫凡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庆幸终于逃过一劫，脚下差点站不住，扶着椅子缓缓落座，试图不被看出。 然而，青鸟城主似乎并未打算就此结束话题，他话锋一转，又抬眼看向底下的叶莫凡，似乎准备继续开口。 薇醉察觉到了祁烈的行为，忙将手中的杯子故意碰倒，衣服上撒了一身酒渍，慌张擦拭。 众人的目光一下全部投射过来。 “抱歉，是我疏忽了……只可惜这衣服……”薇醉顺势看向叶莫凡。 叶莫凡顿时心领神会道：“万物城擅用火系灵术，不如让我为这位姑娘清理一下衣物吧。” 祁烈原本的思绪被骤然打断后，他倒是没有太多情绪变化，只淡淡勾唇道：“去吧。” 薇醉立马佯装回应着，“那就麻烦叶城主了。” 叶莫凡上前走到薇醉跟前，将她带至一旁的偏殿之中，找了理由支走了侍女之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薇醉这时也出声提醒道：“你要镇定，切莫因为紧张露了破绽。” “我知道，只是那个祁烈似乎知道各城之事，我实在怕他问起以前爷爷的事情……” 薇醉思索着这种可能，却觉得她的担心虽然不无道理，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祁烈似乎只是在假装熟络。 她拍了拍叶莫凡的后背，替她缓解了一些紧张的情绪，自然地安慰道：“你先缓缓，我倒是觉得这个祁烈未必知道我们各城之事，或许只是将身份和名字调查过，但个人的私事又如何能得知？” “也对……也对……你看我都紧张过头了。” 叶莫凡抚了下胸口，而后看向薇醉身上的酒渍，“你这酒渍我要是光帮你去除定然会留下酒气，不如我去要点水过来，然后再用火系灵术帮你抹去。” 说着，她便要到外头找侍女打一盆水，可脚下的步子才走了两步就被薇醉拦住了，她顿时不解。 “怎么了？” 薇醉摇摇头，“不必找人，我自己便是水系灵术师。” “什么？”叶莫凡显然大吃一惊，“你怎么会是水系灵术师呢？” “你……为何会这样想？” 叶莫凡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失态，随即便解释道：“哦，我听说暗城都是以冰系灵术为主的，我以为你们来自暗城，便都是冰系的……”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缘由。” 薇醉暂时没有选择继续这个话题，这里是青鸟城，在这里讨论这样一个话题，显然有些不合时宜。 而对于如今的局势而言，不光是不合时宜，更是危险重重。 他们不过是来处理衣衫的，时间若是待的太久，自然会被青鸟城主怀疑，于是薇醉很快运起些许水系之力融在衣衫上。 而一旁的叶莫凡见状也连忙跟上，火系灵术将水珠腾然蒸发的干干净净，而后衣服崭新如初。 衣服处理完毕后，薇醉和叶莫凡回到了大殿内，各自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时便轮到暗城了，暗城是最后一个介绍的。 这恰好与暗城在五城中的地位一致——大家都不愿意带暗城玩，暗城只能自己发展。这便是之前墨爻提到改革暗城时，在外部贸易方面遇到的重重危机。 薇醉觉得当时的困难阻碍多半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由于外部四城不与暗城交好，所以无论墨爻如何进行所谓的城池改革，他所做的事情动不了根源贸易问题，又因为内部旧党问题，而无法进行内部深入改革。 由此一来，内外皆患，他怎么可能真的成功改革呢？ 至少，在如今看来，所谓改革的任务一定与五城有着紧密关联，说不定要真的等浮空城拨乱反正后，连带下五城一起改革，他的任务才会顺利完成。 想到这些，她倒是愈发觉得墨爻面临的任务一点也不比她简单。 随着墨爻起身道了一句，“暗城墨爻，这位是我夫人薇醉。” “哦，暗城之主啊？这些年怎么样了？暗城如何了啊，听说当年暗城可是四城遗弃之地，也不知道那些人聚在暗城地界，有没有给城主你添麻烦？” 青鸟城主在高位上一点也不含蓄地便将暗城之事全都抖了出来，可见他一点也不准备给暗城面子，果然一如他们之前所判断的一样。 只不过，这在薇醉看来是件好事。 他们并不知道暗城的实力，如今还以为暗城是好欺负的主，这样便有利于他们隐藏真正的实力。 墨爻并未被这番话激怒，恭敬回应道：“托各位城主照顾，暗城一切都好，日后还有麻烦各位多提携的地方一定要多帮衬我们一番。” 青鸟城主似乎十分喜欢听恭维的话，面对墨爻恭敬的话语立马喜笑颜开道： “哎呀，这点小事还需要暗城主说，暗城那地方我过去也太远了，不如就交给墨爻城主好好治理，相信一定能有一番新气象的。” 随着各位城主相继介绍完后，青鸟城主忽然抬手示意，而后殿门外齐刷刷地涌入了好几个舞姬，屏风后面又响起了丝竹之声。 随着歌舞与乐声出现的瞬间，宴会也正式宣告开始了。 虽然眼前歌舞升平，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场宴会暗潮汹涌，所有的客气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做样子。 因为每一城都只带了一位家属同行，自然服侍的人都是来自青鸟城的侍者。 觥筹交错间，青鸟城主痛饮了几杯后便瞅着底下的八人，眼中透着笑意，忽然神秘道： “想必大家都是知道浮空城半年前的变故的？” 众人默不作声，只是都点头确认。 他继续道：“那大家就不想知道现在浮空城是何光景？” 第163章 「救赎」对应「放逐」 薇醉捏着杯子的手陡然僵在原地，但是墨爻很快将她手中的杯子移开，佯装不让她喝酒的样子，糊弄过去，并未被人注意到。 可她的内心已经在不停打鼓了。 这青鸟城主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如今浮空城的现状？ 可是连季月如都未回到浮光塔，他又是如何知道浮空城现今的状况呢？ 叶莫凡在此时第一个开口，“浮空城是上城，与我们何干？自会有他们的法度解决困境。” 暗城没有表态，一旁的月城，那位年轻的女子舒亦行倒是直接爽快，开门见山道：“祁城主你若是有什么消息，不妨与我们共享，何必在这里卖关子？” “哈哈哈。”祁烈陡然间大笑了起来。 底下几人都面色微变，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变脸竟能变得如此之快。 他突然起身，竖起三根手指，而后正色道： “此次宴会一共有三件事，现在是时候告诉大家第一件事了。” 星城主流月犹疑地看向他，“是什么？” “诸位都是知道城池属性传说的，据传说记载，境洲神话历史中，秩序期创建了各种灵术元素的归类，因为元素归位不清晰的问题，曾经历过剧烈的动荡与混乱。于是每个城池都会有其对应的隐藏属性。” 月城那位白发苍苍的高人延鹤对此倒是来了兴趣，认可他所说的：“老朽的确听说过这个传说。只不过……” 他那条花白的眉毛陡然上挑，似乎满含疑问：“只是这属性一词与现在的城池并没有太多关系，与灵术修炼无关，所以般不当回事。不知，祁城主要说的是什么？” 祁烈的脸色在刚才那个瞬间变换了多次，他十分不满这个老家伙不把他放在眼里，胡乱插话的行为，但又碍于这个老东西是如月山脉上的人，他不得不给几分面子。 于是只能表面故作镇定道：“延鹤前辈，我说的事情正是与这个属性有关。” “哦？”听见这话，周围人也都好奇起来。 “我有可靠消息了解到，浮空城正在下五城中寻找对应可化解它放逐属性的城池——救赎。” “救赎？”星城流月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我们之中有一个城池的属性是救赎？” 流月顿了半晌又脱口而出道：“找就找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是要我们帮浮空城寻找吗，好化解上城危机？” 青鸟城主祁烈这时忽然叹了一口气，“这件事并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哦？”月城主舒亦行对此来了兴趣，“祁城主这是何意？不妨仔细说说？” 而后祁烈望向众人，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道： “城池属性一旦被激活，若无法化解，则该城池将大祸临头、生灵涂炭、灵气断绝。” “……”月城主舒亦行长期接触修行之人，马上便理解了祁烈所说的含义。 “什么？”星城主流月这时也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墨爻和薇醉之前其实早已在叶莫凡处听见过这种说法，所以此刻到了这里反而并没有先前那么惊讶了。 但他们瞧见了其他几人都十分惊诧的样子，为了不露馅，墨爻也不信的开口：“真有此事？” 叶莫凡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但她的话语中自然也夹杂着演戏的成分，因为之前她便已经得知了这些传闻。 “这岂不是意味着浮空城将成为一片死城？” 祁烈点点头，又继续抛出重磅消息的后续。 “所以，浮空城为了不成为一片死寂之城，一定会找到对应属性的城池，化解其城池危机。”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在场的众人都冷静了下来，脑子里反复梳理着刚才所说的一切。 薇醉之前就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但显然祁烈所说的版本比叶莫凡更为详细清晰，之前叶莫凡在饭桌上所讲的更像是一个遥远的传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的出现在眼前。 而如今祁烈所说的内容则是让他们赤裸裸地直面这个问题，而且他还将这其中的关系说的清清楚楚。 结合之前叶莫凡所说，浮空城因为神戒遗失，妖族入侵，所以原本压制属性的神权之力不复存在，浮空城所拥有的「放逐」属性便被激活。 而根据境洲创世历史所记载的内容，属性一旦激活就需要找到对应城池化解，上有一城，下有五城，按照数量来说正好可以一一对应。 这一点来看，这个传说倒是可信的。 薇醉暂时抛开了叶莫凡之前所说的后续内容，将如今他们所商讨到的进展在心中盘了一遍，而后佯装不太懂地开口道： “那这化解，是要我们找出各自城池的属性，然后帮助浮空城吗？” 她的话语说的清晰而温柔，倒是符合她此刻的人设，可祁烈却陡然一笑。 “帮助？呵呵……浮空城是要找出「救赎」属性的城池，然后铲除！” 众人全部都一惊，动作僵在原地，有人的杯子突然跌落，而后便瞧见月城主舒亦行慌乱开口： “什么叫铲除？不是说找到就可以化解吗？” “是啊，找到可以化解。但我得到的线报得知，这个化解之策便是屠城。” 祁烈苦笑着解释，仿佛说出的内容自己也为之无奈， “传说「救赎之城」对应「放逐之城」，两者相互角逐，相生相克，互相亦可取代。这便意味着找到「救赎之城」，若是「救赎之城」的城主有意使浮空城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那么浮空城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因此，浮空城似乎打算抹去传说中的对立城——「救赎之城」，便不会有威胁了。” 在场众人顿时哗然一片，而这其中不光有四城之首，还有更多左右侍从，虽然说许多侍者听不懂关于救赎、放逐的言论，但是这最后的威胁、抹去，他们是听得懂的。 原本只是几位城主的交流，但当他们所说的事情关乎在场每一人，每一个城池，每一个侍者的生存后。 他们所有人都慌乱了起来。 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要被抹去，这谁听着不紧张？ 薇醉则悄悄同墨爻沟通道：“看来昨天我看到的那个人影是真的，浮空城已经派人下来查探救赎之城的事情了。” 第164章 诡异的唱戏班子 但她心里泛着嘀咕，如今浮光塔通道关闭，浮空城的人是如何下来的？如果他们是通过特殊通道来到下城，那么是否会来更多人？ 诸多疑问在薇醉的脑海中盘旋，墨爻自是发现了她专注思索的神色，从旁安慰道： “别太担心，以不变应万变。” “嗯。” 这时叶莫凡突然起身，一身劲装活脱脱像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她面对众人的哗然却未指责，反而安慰道： “诸位不要慌张，我们只要提前找到带有「救赎」属性的城池，帮助浮空城度过这次难关不就行了？” 星城流月率先出声不服，“叶城主说的倒是轻巧，没听见祁城主说什么吗？ “抹去对立城池！ “我们帮浮空城找出「救赎之城」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 叶莫凡抿了抿嘴，感到一阵尴尬，正准备反驳。 墨爻便出言劝解道：“流月城主，我认为抹去一个城池只是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做到的，我们不必自乱阵脚。 “倒是浮空城到底对此已经知晓多少？进展多少？这才是我们应该重要掌握的信息。” 青鸟城主祁烈一听这话，瞬间将目光转移到墨爻身上，细细打量后倒是不恼，反而一改刚才的苦闷语气道： “不愧是暗城主啊，黑水湾的作风倒是被你学会了，我可听说云天水榭是最好的情报组织，定然是平时没少接触吧！” 墨爻客气道，“见笑了，云天水榭的情报是对五城都公开的，并非只有暗城可以获取，诸位若是想要得知任何消息，都可以自行前往。” 青鸟城祁烈说完话后便将目光再度投射到众人身上，话锋一转，手中攥着酒杯来回轻转，唇角挂着些许笑意： “今日既然叫了大家过来，自然也是要给大家准备一份厚礼的。” “是什么？”月城主好奇看着他。 “——我们之中就有来自浮空城的人。”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甚至比刚才更甚，青鸟城主十分享受这种掌控的感觉，没有急着说下去，而是朝下望去，左右打量窃窃私语的众人。 薇醉呆坐在原地，手上的筷子伸也不是，放也不是，一下僵在了原地。 她心里发怵，这青鸟城主是如何发现她的？她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身体几乎在一瞬间感觉到了被水流激荡过的感觉，可是在场之中水系灵术除了她，便只有来自星城的两人，但那两人在她的斜对面，隔着好几步的距离，根本不可能是他们动手的。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的水系灵术在刚才那一瞬间，稍稍失控了片刻。 而这片刻，意味着她对青鸟城主所说的话，感到了由内而外的心惊肉跳，僵直在半空中的手，很快被另一只手覆盖。 墨爻伸手将她的手握住，而后收回筷子，在她耳边道了一句：“静观其变。” 她强忍下心中的不安，而后继续笑脸相迎地望向众人。 只见青鸟城主说罢后，朝远处使了一个眼色。随后，眨眼的功夫间，刚才还一阵喧哗的室内，顿时传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丝竹之声戛然而止，礼乐骤然断在曲中。 “——啊！！”人群中陡然惊叫连连。 碗碟腾然跌落碎裂，好几个侍者脚下发抖，不知是向前还是向后的好。 薇醉朝着侍者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地上多了一滩鲜红色的血迹。 原来是侍者之中，有一人被直接抹喉，悄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早已没了任何气息。而执行的侍卫刀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液，他们就看见他面无表情的将刀插回了刀鞘。 青鸟城主祁烈笑盈盈地说：“这便是第二件事，也是送各位的一份大礼。” “这个人，是浮空城来的奸细。自混入我城主府内做了诸多打探，今天算是我给各位的开宴之礼！大家别客气，继续继续，好酒好菜都上上来！” 说罢，宴会的歌舞声从刚才的戛然而止，又再度继续上演。期间祁烈还起身与众人都痛饮了一番，而后又拍手叫来了新的节目。 “今日之事，也算惊扰诸位了。我特地请来了青鸟城数一数二的戏班子，为大家上演一出好戏，算是赔礼道歉。” “哈哈哈，这戏可是我最喜欢的！” 祁烈大笑着迈步走上高台，而后便同他的弟弟祁允消失在了宴席上。 只留下一句话，“第三件事明天大家就会知道的……请各位好好享受今晚的宴席！” 与此同时，戏班子已经就位，月城主对戏十分好奇，便开口询问： “你们这出是什么戏啊？” “回禀月城主，此乃浮空城神话故事，岚汐神重建混沌秩序……” “……”月城主舒亦行没再说话。 她目不转睛地开始看戏，似乎是觉得这场戏中有什么重要的线索，但其他几人已经没了耐心继续待下去。 “岚~汐~呐~……” 这地上还流着鲜血，戏班子在此处上演的好戏，即便唱的太好都看起来那么诡异。大红色的戏袍在室内灯光的映衬下，像是一件血色染制的衣裳，上面缀满的珠宝玉石此刻一点也不华美，反而更添了一分不可名状的丝线缠绕后的诡异感。 “相~传~，她~蕴~天~~地~灵~力~而~~生~……” 薇醉感觉自己鼻腔内充满了血腥味，那些丝线和大红色的戏服在眼前流转，如同一张怪异的蛛网想要将她套牢，而她只能不停的逃跑，再逃跑。 她顿时一阵反胃，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像是要将今晚的饭菜都吐出来，而四周的其他几位也毫无心情继续吃饭。 除了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延鹤”，其他人几乎都陷入了一阵怪异的情感触动中，薇醉定了定心神，感觉现场的一切都有些不太对。 叶莫凡在对面桌前，一想起那血腥味近在咫尺差点没把刚才吃的都吐出来，反而是身边的叶怀安安抚住了她的情绪，与薇醉这边对视之后，没多久就借口率先离开了宴席。 月城主倒是看着没太大异样，还主动与墨爻套近乎，“暗城主，听说之前你们在月城破获了一桩案件？” 第165章 没有实力说不 墨爻不在意地搭话道：“只是顺道罢了。” “说起来，还真是惭愧，我自己城中出了这样的事情，竟然还是后来才知道的，待我这次回去以后一定严加训诫，争取减少此类事情的发生。” 墨爻依旧客气回应，“不过是公务路过，恰好遇见罢了。倒是之后万一暗城遇到困难了，还需要舒城主多多协助。” 眼见薇醉愈发觉得难受，他们和叶莫凡等人也迅速告辞离开殿内。 一到外面，薇醉便感觉松了一口气，“感觉刚才那个戏班子唱的戏很是奇怪，好像脑海中充斥着一种诡异的血腥感。” 她歪头不解，靠在墨爻肩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血迹未曾处理的缘故。” “现在感觉怎么样？”墨爻有些担心地询问。 “好多了，一出来脱离那处环境后，整个人好像舒爽了许多。” 回去之后，薇醉倒是没有特别在意青鸟城主还未公布的第三件事，拿起房间内的点心喂给布布，一边回忆起了刚才宴席上众人的反应。 “你说刚才宴席之上，那些人的反应是不是也说明了他们和青鸟城之间的关系远近？”她好奇地询问着。 墨爻给她倒了杯茶，仔细分析道： “确实，星城的巴结之心也太过溢于言表了。我大概判断星城是拥护青鸟城的，月城则有些中立的意思，万物城无选择权，更像是刀俎上的鱼肉。 “也就是说星城和万物城肯定是会站在青鸟城那边的，只要青鸟城下点手段或者威逼利诱，他们无法拒绝。” 薇醉转头望他，眉宇间很是不解，“为什么万物城也会站在青鸟城那边呢？叶城主不是跟我们交好吗？难道之前那些事情都不算数？” “你啊！”他宠溺地摸了摸她额间的头发，“叶城主跟我们交好不假，可我们也得看看万物城的实力啊。” “他们以农耕为主，贸易极其不发达，兵力也是五城中最为孱弱的，唯独靠着地形优势，加上贫瘠的土壤，才没有被我们其他四城所觊觎。 “你说这样的万物城，如果青鸟城说一，她敢说二吗？” 薇醉听完这番话，便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万物城不与他们交好，而是他们没有实力不听青鸟城的，换句话说就是——他们没有实力说不。 这句话所涵盖的内容真是一场盛大的悲剧…… 一种极强的事与愿违感笼罩在她眼前。 “也就是说，在场之中只有月城和我们暗城是不会那么容易站队的？” 墨爻听见薇醉说“我们暗城”眼睛一下就亮了，直直地勾着她问了好几遍：“你刚说什么？” “月城和我们暗城啊？” 墨爻忽然面上一喜，特别开心，整个人喜形于色地看着她，薇醉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在高兴些什么啊？” 他忽然俯身搂住她，“高兴，你刚才说——我们暗城。” “原来是这样……”薇醉失笑片刻，只得扔掉手中点心，回应着他热情的拥抱，同时脑子也不忘继续分析猜测。 “那估计明日才是重头戏，或许跟城池属性揭晓这件事有关，难道青鸟城是要联合所有人，让我们一起找出「救赎之城」吗？” 墨爻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头，“明日可能会冲着你来，你自己要小心。” “嗯。” 布布在一旁吭哧吭哧吃得欢快，也没忘记开口告诉他们今日自己的收获。 原来，自打他们离开前去赴宴之后，布布便趁着守备不严的时间，偷偷溜到各处查探府邸内是否有什么异样。 “然后呢？”薇醉好奇地看着布布吃得鼓鼓的腮帮子。 “这里前后府邸内都有重兵把守，而且所有进来表演的众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和身份戒指核对，你们刚才说晚上那个奸细，我估计就是身份戒指上出了问题，被查到了。” 布布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三言两语就把打探的事情讲了出来。 吃完桌上点心后，它拍了拍爪子，继续道：“而且这府邸大的很，后院还有很多处空的屋子，屋子前面也是重兵把守，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这么听下来，后院似乎有些猫腻。薇醉拉着墨爻坐下，思索开口：“要不然，我们今夜潜入后院一探究竟？” “太危险了。”墨爻一口否决道。 “可——”她刚要继续说话，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时，门外陡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再度响起，而后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敲门之人已经来到了房间门口。 感情敲门只是通知一下，并不是要让他们同意…… 来人端着一些吃食和礼品，将东西放下后便开口解释：“这是我们城主为各位准备的夜宵和礼品，说刚才让大家受惊了，不知道宴席有没有吃好喝好，送来一点点心备着。 “对了，还有这个。”那侍者拿起一旁的礼品盒子，解开盖子，便道：“这块玉佩是青鸟城独有的——青鸟玉佩，制作精美耗时颇长。城主说要留作大家赴宴的纪念。” “替我们谢谢城主美意了，你下去吧。”墨爻飞快赶走了侍者。 然而，在他们的感知中，两人都能察觉侍者并未走远，只是一直守在他们院外，这似乎是什么特意的安排。 但因为薇醉可以探查到侍者的实力，所以他们暂时不足为惧。 不过，刚才的对话被打断，两人此刻也不方便就此事继续深入交流，薇醉随意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宵夜有没有问题，我就不动了。布布，要不你试试？” 布布挑眉跑来，“好呀。” 而后，墨爻在一旁拿起了那块青鸟玉佩，摩挲了两下，称赞了一句，“倒确实是好玉。” 两人相视一眼，便一同歇下了，没再出言继续讨论。 外面的人一直不曾离去，直到布布吹灭了烛火，室内骤然陷入一片昏暗之后，他们才姗姗离去。 薇醉这时才松了口气道：“看来，那侍者也只是一时监视。” “嗯，早点休息吧。” “说起来，今日是真的有点困了。” …… 第二日，晨光洒在布布周身之时，它立马醒了过来。 可是，它也迅速发现一件事——薇醉不见了。 第166章 对浮空城的反攻 布布火急火燎地爬到床上，一口对着墨爻咬了下去，手臂上顿时传来的疼痛感，让墨爻转瞬间便醒了过来。 布布急得直跺脚，“主人呢？主人不见了！主人晚上不是跟你一起睡的吗？” 它一股脑地询问弄的墨爻十分发懵，他快速起身查看房间内部是否有所遗失，发现没有任何东西有动过的迹象。 来到院门口，发现门也没有强行被破开的痕迹。 不过这里本来就是青鸟城主府，若是青鸟城主吩咐手下来取，想必也是不需要进行任何破坏的行为的，因为他们本就是这里的主人。 可是，他和薇醉都是拥有灵术之人，要在深夜悄悄带走一人，还不被另一人发现，这很有难度啊？ 难道是…… 墨爻转身进了屋子，让布布检查了昨日送来的宵夜是否有问题，布布的嗅觉一向灵敏，但昨日却没有闻到任何异样，吃下了宵夜。 然而，此刻回过神来，布布仔细查探一番后才懊恼道：“可能……宵夜真的有问题，昨晚我吃的太急了，竟没有好好检查这问题。” “这不能怪你，任谁都没想到宴会之后，青鸟城主还会在宵夜上做手脚。” 布布的爪子挠着头，半晌又一惊一乍道：“可是你和我主人昨天都没吃宵夜啊，昨天的宵夜都是我一个人吃的。你们又是如何中招的呢？” 墨爻此刻也回忆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仔细想了一遍来龙去脉之后，便猜测着： “或许，昨日宴会上所呈上来的吃食，本就是搀着药的。而薇醉因为栖草之毒的缘故，身体比平日里要虚弱很多，所以才会在唱戏班到来之后感到一阵怪异的炫目感。” 这边墨爻正猜测着，而院门口也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兄台！兄台！可否让我进去？” 叶莫凡站在门口，神色一脸焦急，显然她那边应该也出了什么事。 待她进来后，她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他们面前，神色间透露出浓重的担忧： “爷爷不见了，我今天一早起来去叫他之时，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明明昨日都很正常，我们也没有动过送来的宵夜，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墨爻将自己刚才的猜测说了出来，“或许，青鸟城主在昨日晚宴的吃食中就已经加入了某种药物，我们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 “这可怎么办啊！”叶莫凡心急如焚，而后左右打量间便也发现薇醉消失了。 “薇醉姐姐也不见了？” “嗯，或许这才是青鸟城主在邀请帖中的深意。” “邀请帖？”叶莫凡想起了之前万物城收到的邀请帖， “原来如此！墨爻城主，你是说青鸟城主在一开始定下规矩，只能让我们带一位亲属进入之时，便是为了挟持我们的亲属，作为宴会谈判的筹码？” “极有可能，我们的院落都没有强行入内的痕迹，必然是青鸟城主自己捣的鬼。” 说话间，他走出房间，语气森然凌厉道： “祁烈这么做最好祈祷薇醉没什么事，如果有受伤，我定会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 果然，过了没多久，众人都被叫去了午宴。青鸟城主祁烈已经在台上端坐，正喝着小酒，心情不错地等待几人落座。 “暗城主。” “历统帅。” “叶城主。” 众人来到昨日的大殿之内，先来的几位互相寒暄，没有露出半分准备商讨的迹象，而姗姗来迟的延鹤，一进来便不管不顾开口： “祁城主，敢问你把亦行带到哪里去了？祁城主有事就是这么商量的？”延鹤开口便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 哪料高台之上的人，将手中的酒杯往桌面“腾”的一砸，而后丝毫不惧道：“诸位现在应该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但我也有最后一份大礼要送给大家。” 话音落下，他抬起手击了两下掌，唇角勾起一道诡异的弧度：“这份礼，是一个邀请，诸位可要同意？” 祁烈阴沉的脸庞笼罩在黑暗中，晨光照到离他脚下半寸的地方便再未接近，他像是沉入黑暗中之中的那种丧心病狂之人。 一边用琉璃盏喝着醇美泛着紫红色的酒，一边又抬手让人将礼物呈到了各位城主面前。 “青鸟城将发起对于浮空城的反攻，先发制人，各位可要加入反攻联盟的？”祁烈勾唇一笑，荒诞的眸子中透着狂妄不羁的神色。 此刻的他与昨日那个客客气气的青鸟城主，简直判若两人。 墨爻看着递到眼前桌面上的文书，上面写的是要求暗城加入反攻队伍，并且与青鸟城整合兵力，共商反攻之计。 他偷偷观察另外三位在场的人员，除了暗城和万物城，消失的是亲属，另外月城和星城消失的那个人反而是城主。 刚开始墨爻还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当这份文书递上来之后，他突然便明白了。 因为暗城和万物城的兵权都在城主手中，而月城和星城则是延鹤和历承江掌握了兵权重点。 虽然月城的兵权实际不算是延鹤掌控，但他作为如月山脉的修行之人，自然是对此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所以——青鸟城主一开始便已经选定了要控制谁，再让另一人签署这份同意反攻的文书。 原来，他的计划在此。 “怎么，一个个都都不动？”祁烈出言提醒，实际则是警告。 “我有那么吓人吗？”他不解的叼了一个葡萄吃。 星城历承江率先打破僵局道：“既然浮空城已经准备对付我们下五城，那么祁城主说的十分在理，先声夺人才能占尽先机，立于不败之地。” “——我签！” 祁烈鼓掌作陪，“看，这才是明白人！” 月城延鹤依旧保持高冷的态度，“祁烈小儿敢这么威胁老朽，就不怕我踏平你这青鸟城？” “哦？”祁烈来了兴致，坐起身，“我当是什么后果呢？你要不要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这里再说？” 随着祁烈换了个姿势坐着，殿内一瞬间涌现出数十名3阶巅峰的手下，拔剑便对准了延鹤。 “哼……无知小儿，我可是4阶，你以为一群3阶可以困住我吗？” “那你，不如试试？”祁烈古怪地笑着，“哈哈哈，哈哈哈！” 第167章 我要是就不答应呢? 延鹤冷哼一声陷入了沉默。 他是4阶段不假，可看着眼前的祁烈如此自信，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4阶段虽然可以在一群3阶中突出重围，但那仅限于没有其他特殊能力加持的情况。 可，若是他们手中有特殊的灵器或者神器，那一切可就都不好说了。 而延鹤偏偏对这个青鸟城的情况一无所知，只因来之时觉得不过是一介城主，想来也闹不出什么大风浪，谁成想会遇到今天这个局面。 但他心中的傲气，不允许他此刻马上低头…… 于是，他将目光看向了万物城，叶莫凡纠结再三也只能顺势答应。 这没办法，谁让她是五城中最弱的呢…… 虽然大家都不带暗城玩是真的，但是暗城的兵力一点也不弱，甚至因为吸纳各城鱼龙混杂的人物，所以拿的出手的厉害角色特别多。 不像他们万物城，地广人稀，实际实力几乎垫底，所以四城喜欢带她玩，因为她可以凸显另外三城的优越感。 “我，也签！” 随着叶莫凡的同意，在场四人中就已经有半数的人同意了反攻计划，可叶莫凡知道大家都是因为有人质在祁烈手中，所以对于这件事都是处于被逼无奈而答应的状态。 但众人其实各怀鬼胎，谁知道他们真实想法是什么。叶莫凡不知道，她一点也看不透这里的几位城主。 延鹤刚才还高傲的不肯签字，眼见万物城也签了，他开始有些犹豫了，最终还是不情愿地开口：“好，老朽今日就答应你们的请求，只是稍后务必将亦行完好无损的带出来。” “这是自然，我不过是请他们做客，何来会有损伤一说？” 祁烈整个人陷落在巨大的阴影之中，笑起来就像一个恐怖片中在阴暗角落中监控的路人，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不参与，可是实际上却掌握着生杀大权。 最后，只剩下墨爻了。 众人全部齐刷刷地看着他…… 可他就是丝毫不为所动。 “暗城主？可有什么疑虑？” “暗城主，不如我们先签了，有何问题再与祁城主商议也不迟……” 此起彼伏的劝解声响起，墨爻却依旧我行我素，一下将眼前的文书推得远远的。 “抱歉，这份反攻计划还需要再商议。” 祁烈顿时死死盯着墨爻，起身走下高台，“你们暗城混乱不堪，你手中又无太多兵权，你确定你要跟我对着干？” 墨爻没再答话，而是坚定的不愿意签这份文书。 “你就不怕我出兵打下暗城，叫你暗城之主的位置马上易主！？” 祁烈的威胁如果换成其他人，保准立马奏效，可墨爻不这么想，是因为他们来到这里，早就留了一手。 眼见墨爻不愿答应，祁烈也不废话，当即命令道：“动手！！” 刚才将他们团团围住的几位手下立马出手，刀剑在四位城主周身划过，像是无差别攻击。 墨爻本就3阶，对付一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见他的冰系灵术之力涌动而出，数十颗冰锥朝着敌人而去。 他刚要继续动手，将左近的一位敌人击倒在地时，身后又出现了几人迅速包抄而来，将他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呵，暗城主，我劝你现在还是乖乖把文书签了，然后跟我们出兵反攻浮空城，否则我让你暗城今夜就易主！！！” 祁烈的话语在墨爻听来刺耳非常，他冷哼一声，再度拒绝：“我要是就不答应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了！！上！” 随着周围的人再度涌上来，叶莫凡看不下去了，一把烧了签署的文书，也加入了战斗圈。 “兄台！我来帮你！” 忽然，一支疾行的羽剑从殿门口陡然射入，直直地插入了墨爻身前的一位士兵背后，那士兵毫无准备的倒下，鲜血瞬间浸满了他胸前的衣物。 他应声倒下的瞬间，墨爻和叶莫凡看见了门口光亮处走来两个女子，正是薇醉和季月如。 “薇醉姐姐！”叶莫凡高兴地上前，又拉了拉一旁的季月如，意外地开口：“这位姐姐是？” “季月如。”季月如没有解释太多，只是一句话终结了对话，便踏入了殿内。 如此一来，时局一下就变得有利起来。在薇醉和季月如的加入下，他们四人完全可以与数十人的士兵们抵抗一二。 “你们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祁烈不敢置信地盯着季月如，“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延鹤原本还犹豫不决要不要加入墨爻这边的反抗队伍，但一瞧见他们有不少帮手，而且其中一人他能感知到，与他一样是4阶，他立马高兴地倒向另一边。 “老朽也来！”他高声一呼，将手中的文书撕得粉碎。 几乎是在片刻，历承江也顺势转移了阵营，四个城池一下全部变了卦！祁烈气愤不已，“你们就不怕我对你们亲人下手吗？” “祁城主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季月如冷漠道。 “快！快给我捉住他们！” 战局一触即发，场面一瞬间混乱起来，一番左右打斗后，众人很快来到了殿外的广场上，虽然他们不能马上解决数十人的3阶士兵，但是士兵们也无法阻拦他们逃跑。 “快走！”季月如拉着叶莫凡便准备离开。 “我们也走，布布叫上了吗？”墨爻转头问道。 薇醉转头示意道：“在那里。” 布布速度如一道闪电一样冲到薇醉身边，“主人主人，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刚才在后院看到一些古怪的东西，正准备溜过去看看，但现在看起来没有时间了。” “啊，后院啊！放心交给我吧，你们快离开吧！” 布布说罢便朝着后院的方向而去， 五城在此次宴会之中不欢而散，祁烈捶足顿胸要让人追击，却发现手底下的人竟然无法阻止他们逃走，心中对于暗城捣乱之事记恨在心。 “如果不是暗城主，早就让他们都乖乖地签字加入联盟了。” “哥，你也别太生气。或许之后，我们还有别的机会。” “说得也是，你看他们今日也只能逃走，根本不想打，可见真动起手来，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祁烈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正殿，筹谋道：“迟早会让他再也无法拒绝的。” 第168章 究竟是什么事? 众人将城主府邸搅了个天翻地覆后，拍拍屁股就走人，来到了外面。 其他几位被囚禁的人也早就被季月如和薇醉解救了出来，几人忙不迭的感谢，薇醉却根本没有心思管，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将人打发走。 回到客栈之时，青鸟城主倒是还算识趣的没有追来，薇醉刚坐下，在墨爻的注视下准备将今日早上发生的事情告知，布布却正好爬窗而入。 “主人，主人！我回来啦！哈哈！” 布布两眼放光，哪里像吃了什么亏的样子，翻窗进来后飞速的窜上凳子，两只前爪像人一样在半空中比划着： “那城主府后院，似乎有些灵术很不一般的人，我感觉下来十分的黑暗，像是无底洞深渊一般。奇怪得很，之前好像从未见过。” 布布转了个圈，继续道：“也不知道青鸟城主在搞什么名堂，我觉得接下去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嗯，听上去祁烈应该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薇醉也点头答道。 墨爻倒是推测着：“他既然要发起反攻浮空城的计划，说不准藏着一手底牌，不然以浮空城和我们悬殊的兵力，他不会贸然如此行事。” “那我们确实更要小心了。” 薇醉摸了摸布布，而后突然想到：“对了，我们今日这么一闹，祁烈保不准会找上门来，我们还是快点撤离青鸟城吧！” “我也正有此意。” …… 锦辰在得知了青鸟城欲要发起攻打浮空城的计划后，一拳便砸在了桌板上，桌板都差点碎裂。 “哎呀，你收着点，这里可不是暗城。弄坏了可是要赔钱的。”宋理劝道。 然而锦辰却越想越气，异常愤怒，“战争可是会伤及很多无辜百姓的，青鸟城主竟然如此不考虑五城子民？是想趁着浮空城动乱，顺便打妖族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自己坐收渔翁之利吧？” 墨爻刚将几人聚集到一起，便听见了锦辰愤愤不平的语气，倒没有太过意外，锦辰向来正直，一心为民为城。 他迈入室内，才转而开口解释道： “虽然祁烈是以先发制人保护救赎之城为由，发起攻打浮空的联盟，可是我觉得他应该是对浮空城的王座虎视眈眈，而其他的城主未必不知道这一点。” 墨爻言简意赅的解释后，锦辰和宋理都很快都了解了这两日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并且得知了如今的五城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薇醉也点头同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和见解。 “之所以其他几位城主一开始都同意，一是因为青鸟城主胁迫，二则是因为富贵险中求，如果真的能拿到浮空城的至高之位，那其他几城自然可以图谋更多的利益。” 墨爻颔首认同，“不过，今日这么一闹后，祁烈必然心中忌惮，我已经让人前去传话，表示我们可以考虑反攻计划，只是需要回去清点下人手。 “答应祁烈也只是权宜之计，如今情况紧急，我们没有太多选择，否则能不能完好无损的离开青鸟城都难说。暂且先拖住他为好。” 锦辰听到这里却有些应激道： “什么？答应，这怎么可以？战争势必带来无数伤亡。” 他重重地敲打着桌面，语气森然持反对意见。 墨爻抬头看了看他，耐心解释道：“这件事只是暂时答应，我们之后再想法子推脱便是。” “是啊，如今最重要的是快点离开青鸟城。”宋理附和道。 两人一番劝解后，锦辰心中倒是舒坦多了，平复了一下情绪后，门外忽然有客来访。 宋理打开门，薇醉便瞧见了季月如和叶莫凡一同来到了此处。 “叶城主，你怎么来了。其实你不必亲自送月如回来的，放眼青鸟城还没有几个人能打得过她呢，不必担心她的安危。” 薇醉笑意盈盈道，将两人邀请了进来，桌上添了些茶水，房间内也开始热络起来。 “是的，我之前被抓走也是配合他们行事，不然自己一定会暴露的，实际都在她可掌控的范围内。”季月如点头看着叶莫凡，觉得她太紧张了。 叶莫凡确实没有想到季月如的实力，但也没有急着说话，喝了口茶水后，才崇拜地说道：“是嘛，那等你们来了万物城，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只不过……”她的话语戛然而止，让薇醉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后她便看见叶莫凡定了定心神，似乎是在心中下了很大的决心，一鼓作气开口道：“我今日来，是有一件别的事情想找你们帮忙。” “哦？”薇醉来了兴致，她刚才就看出她欲言又止，但她一直不说估计是不好开口的事情。 但如今，叶莫凡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便说明这件事重要到足以让她放下胆怯，向其他城求援。 究竟是什么事？ 她缓缓开口，“在青鸟之宴上，我听说了你们在月城的事迹，发现你们似乎特别擅长追查蛛丝马迹的线索与痕迹，然后发现背后的问题并揪出罪魁祸首，所以我有一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究竟是何事，你要如此纠结再三？”薇醉倒是好奇地紧。 “薇醉姑娘……我怕我一开口，你们就将我拒绝了。” “但说无妨，叶城主为人爽朗，我倒是觉得志趣相投。”薇醉让她放心说。 “……万物城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一种不知名的疫症正在城中肆无忌惮的扩张，药剂师对此束手无策。” “疫症？”季月如对此倒是格外关注。 叶莫凡点头郑重道：“对，我们想要阻止疫症扩张，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也是我这次出席青鸟之宴没有带来任何亲属的原因。” “……我的家人们都感染了疫症，如果贸然来访，可能会引起青鸟城大乱。” 她似是在回忆城中景象，犹豫片刻后开口询问：“不知你们是否愿意与我同去万物城，查出疫症的来源？” “……” “我跟你去。”薇醉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同意。 对此，墨爻倒是很惊讶，但是转念想到她所追寻的目标，又觉得合乎情理，只是转头询问她：“你真的想好了？” 第169章 你什么时候学会骗我了? “嗯。”薇醉点头笑着。 叶莫凡顿时感动不已，在与几人沟通之后，确认暗城会帮助她一起找出疫症根源之后，便感激的离开了。 叶莫凡走后，墨爻才问她：“你是不是在想别的事情？” “嗯？你是指什么？”薇醉笑吟吟看着他。 他搂着她的腰，猜测道：“你是不是想借这个机会拉拢万物城作为我们的盟友，兵行之法你倒确实比我懂些。”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薇醉正色对众人道：“我觉得既然青鸟城已经开始促成五城联盟，那么我们不妨先行一步，多拉拢一些盟友，也好防备日后之事。” 锦辰这时倒是极为认可，“这倒是，万一我们不同意联盟，他们联手攻打我们，暗城可就生灵涂炭了。” 宋理亦明白了他们所说，“所以我们先与其他城交好，也可以在五城中占据更大优势，对吧？” “对，你们理解的不错。”薇醉觉得这是一步好棋，既然摆到了她眼前，她应该试一试。 况且，万物城疫病如此严重，也不能置之不理。 事不关己的后果就是迟早有一天，疫病会传染到暗城。 “所以，你们接下来是要去万物城了？”季月如突然插话道。 “嗯，月如，你有什么别的打算吗？”薇醉看着她忽然提起这话，便觉得她应该是有新的打算。 果不其然，她正色道：“青鸟之宴已经结束，我也查探过后院的那些人，虽然灵术极为奇怪，但是应当不会对你造成太大威胁。延鹤那老头我刚去警告过他了，月城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所以……” 薇醉开始明白她要说什么了，“……所以你要去浮光塔了，是嘛？” “嗯，是时候了。青鸟之宴既然提起了浮空城之事，浮光塔开启也是迟早的事，我不如早日去处理，占得先机。” 薇醉忽然有些不舍道：“其实那天晚宴之上，我听到浮空城之事后，也想跟你尽早去浮光塔一探究竟。但如今看来，你得先行一步了，待我处理完万物城之事，一定尽快来找你……” 季月如看着她，眸中却出现了难得的笑意，“万物城之事，怕是一时半会儿处理不完的吧？你等着，我会尽快来找你的。 “不过，浮光塔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我现在也不能确定。而且若是之前你看到的人影真是从浮空城而来，那么他是如何下来的，也是一个新问题。 “正常情况下，浮光塔关闭后，上下城之间的唯一通道自然也就被关闭了，但我们又确实见到了那个人影，所以——他们究竟是如何来到五城的，又或者在浮光塔关闭前就来到了五城？ “总之，这其中的蹊跷太多，我还需要去浮光塔中查阅相关资料，看看是否有蛛丝马迹。” “好。”薇醉有些不舍。 季月如这时忽然又想起青鸟城主府内的事情，忽然提醒道：“薇醉，我被当成叶老头子抓走后，在青鸟城主府内的后院不光探查到了一些奇怪的灵术之人，还听说了一件事。” “是你与我汇合之前听到的？”薇醉反问着。 季月如点头道：“没错，我当时探查之时，听说那天晚上青鸟城主所说的浮空城之人，是风系灵术，但我们都知道浮空城实际是主水系或者雷系的，所以那天被杀的人，很可能并非浮空城而来的人。” 薇醉听到这话，也是大吃一惊，“……所以，青鸟城主是在诓骗我们？诓骗所有人？” 她眯眼不解，“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季月如摇头道：“暂时不知，不过如果我们所看到的人影确实来自浮空城，但不是通过浮光塔而来，那我们就要小心了。” “为何如此说？” “若他们不是通过浮光塔而来，那么说明浮空城定然留有其他通道，可通往下五城，如此一来……浮空城的人很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季月如担忧地看着薇醉，“这也是我必须尽快去开启浮光塔阵法的原因，开启周围毒阵要紧，我们也好早日去浮空城一探究竟。” “好，我在万物城等你。” 两人简单告别之后，季月如便收拾行李，在黄昏落日前离开了青鸟城。 在询问了一番众人的想法之后，宋理决定先回暗城去处理事务，因为墨爻要陪着薇醉一起前去万物城。 而锦辰也将随行，那暗城的事务必定堆积如山，况且，也需要有人提前回去告知青鸟之宴的事情，好让他们提早做好准备。 于是季月如离开去重启浮光塔，宋理回暗城处理暗城事务，并且带走了不少人马，只留了个别几人作为他们的护卫随时保护。 前往万物城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路途还是要不少时间了。 万物城地处偏僻，在境洲最南边的位置，左靠边缘森林，右接青鸟城，上面是饮江，接入星城流光水域。 整个位置十分偏僻，且离青鸟城距离挺远。 所以从青鸟城这边出发之后，薇醉、墨爻和锦辰他们与叶莫凡分别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进。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没有走大路，反而是选择了有些跳跃的小路，而一路上，有一件事让墨爻的心一直悬在半空。 ——薇醉经常昏睡不醒。 之前，他就已经发现她十分容易昏睡这件事，跟季月如商讨之后确认是栖草之毒的症状，并且由于她长期没有服用栖草，精神不能达到幻境中的亢奋感，人会越来越嗜睡，最后…… 当时季月如没有说结果，但墨爻已经听出了后面不妙的发展。 他当时便问，“可还有什么办法？” “除了去浮空城，要不就是我们可以找一下临渊门的据点，说不定据点中有一些缓解的药物。” 季月如当时又补充着，“其实当时从青木村出来的人之中，不光薇醉，清钰也是如此症状。 “只是她因为修炼灵术正在经历半洗髓的过程，整体与薇醉相比要好一些，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一日，马车停在半路歇息的时候，薇醉难受地下车在路旁干呕，墨爻心疼地扶着她，一旁的老妪路过，安慰道： “这位公子才成婚吧，这不打紧……妇人害喜都这样，等肚子大些就好了。”老妇人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墨爻的神情却并未转好，薇醉自己也意识到了。 “我……应该不是害喜吧？” “说不准，是呢？”墨爻不忍心说实话。 “你什么时候学会骗我了？”她眸光微动，“如果是，你现在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第170章 我定会守护这文明 焦土和废墟，似乎充斥在万物城地界，薇醉很难相信这是被叫做五城之中生灵最为充足的万物城。 此刻的万物城说一句人间炼狱也不过分，沿途村落破败凋敝，还有许多趁着乱时打杂抢掠之人，杀人放火之事也是有的，看着光秃秃的地皮，或是被燃烧殆尽、或是被苦难人群割去充饥，无论哪一样都让这片曾经的沃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薇醉 不由十分疑惑，“叶城主，明明是疫病，为何城外也会如此凋敝落魄？” 叶莫凡看着自己生长的地方，眼中充满自责，“疫病扩散极为严重，前几个月就有相似的病症，但当时她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要知道季节交替时，病症多发也是时常有的事情。” 薇醉倒也知道这一点，换季之时本就是疾病多发之日。 叶莫凡继续说明了当时的情况，“前几个月天气炎热，我忙着治理植被生灵。只因为万物城以农作为生，自然是要照料好他们的生计，于是便忽略了这疫病的苗头，在收到青鸟之宴的邀请函之后不久，我才终于发现了这病症的异常。” “说了这么多，如今这病症可有比较明显的表现？我们也好注意防护一二。”墨爻出言仔细询问，不自觉地担心身旁的薇醉会被感染。 叶莫凡也瞧出了他的顾虑，便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病症具体能持续多久我还不知，目前最早的感染者已经感染一月有余，而且感染期间伴随着高烧不退，整个人食欲大减，极少进食。 “而照顾这些人的其他人，也会无一例外感染上病症，并且循环往复。长此下来，很多区域已经无法进行正常的农耕作业，许多人家中都面临着无人支撑的情况，并且愈演愈烈。” 叶莫凡愧疚地低下头，“虽然万物城承诺了负担他们治病期间的基本花销，并且免费提供药剂师为他们医治，可是许多城中知名药剂师奔走前线却始终无所收获，只能暂时控制住了剧烈扩散的势头。” 薇醉听下来眉头皱成了一团，“这病症听上去传染性极强，我们可有防御措施？” “我已经隔离出了一片未感染的区域，你们待会进城便跟我来，平日调查也要注意不要近距离接触患病之人，应该便会安全许多。” 叶莫凡两手攥的紧紧，面上焦虑不堪，被墨爻瞧出，他一边轻抚薇醉的后背舒缓她舟车劳顿的反胃感，一边同情叶莫凡道： “叶城主也不必太过自责。我很理解你此刻焦急又难过的心情，城池治理中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疫病，而像万物城现在这种大面积的疫病……已经数年不见了，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城池和疫病裹挟下的百姓生活。” 叶莫凡深吸一口气，吩咐手下加快赶路。 “我自然是知道此刻不能焦急……只是，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控制。” 马车一路飞驰，不敢做过多的停留，生怕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也深怕停留的路上周围人会感染到他们。 就这样一路疾驰进了城主府内，叶莫凡将他们迎下车，便带进了府邸之内。 府中人流不多，应该也是由于疫病的缘故，侍者不过几个，还有一些则是城主的侍卫，全部整装待发，像是上战场一般。 疫病，也是另一种战场。 墨爻拉着薇醉一起进入，锦辰和布布紧随其后，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小伙，上来便对一旁的叶莫凡行礼，“城主，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检查过城主府了，目前没有任何异样。” 叶莫凡点点头，而后向墨爻他们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贴身侍卫，牧清淮。 “我不在万物城的这些日子里，正是他在这里主持大局。” 叶莫凡介绍过后，便又替牧清淮介绍起来，“这两位是暗城主和他夫人，后面是他们随行之人和灵兽，是我特地请来协助我们彻查疫病根源的。” “失敬失敬，我马上为几位去安排房间。” 叶莫凡也随即补充道：“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问牧清淮，他非常熟悉万物城的事务，这次疫病之事，也当属他最清楚了。” “你们调查过最初发病之人的特点了吗？”薇醉好奇地询问。 几人一路向内走去，牧清淮则快速的吩咐手下之人去安排房间，他则待在左右与他们几人攀谈说明情况。 牧清淮回忆了一下，摇摇头回答：“事发突然，有太多病症要处理，我倒是没想过要去找最早发病之人。” 叶莫凡补充着，“但是我有大致调查了发病之人的普遍情况。” “哦？是什么样的？”薇醉追问着。 “他们有一些共同点，但是又不是很多，所以我一直不敢下定论。” “没事，你不妨说出来，我们都听听是否有遗漏的线索。”薇醉不在意道。 叶莫凡这才回忆般说道： “根据初步的调查，感染者中有一部分人都吃过一种鱼，所以我们一开始怀疑那种鱼是感染源，但询问了随后出现的感染者后，发现也有不少没有接触过那种鱼类的被感染了。 “所以，我们便排除了完全是由鱼类导致的疫病，况且那鱼甚是常见，并没有任何异常。我们还找来过博物学者研究这件事，但是因为很难靠近那些感染者去探查，所以进展缓慢。” “嗯。”薇醉听下来，便觉得其中确实有不少疏漏之处，应该有迹可循。 只不过，眼下之事并不是查案，或者说不单单是查案…… 因为疫病向来牵涉了城池管理的，除了探明疫病本身的源头，他们更需要去处理此刻万物城面临的水深火热之景象。 她转头望着墨爻，“对于城池治理，我实在不如你懂，特别是关于疫病期间要如何控制传播、安抚百姓之事，但是我懂得用兵之道和破案之法，可以寻找疫病的源头。 “找寻疫病的源头不就像一个案子追根溯源吗？所以……我们分头行动吧。” 她提议道，但看着一路上紧张自己的墨爻，她很担心他不答应。 墨爻确实不想答应，他来万物城就是要守着她的，结果她现在让她分头行动？ 可看着她期待的神色，他又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她的要求，他很难拒绝……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宠溺道：“行，但你不能单独行动。锦辰和布布必须随时跟着你.” “好，没问题。” “叶城主，我随你调度城中物资，确保万物城百姓日子可以过下去。” 叶莫凡听着他俩的对话，感激不已，连忙道谢不止，“真的太谢谢你们愿意来了……不然这里真的要成一片废墟了。” 薇醉忽而明媚地笑了起来。 “我定会守护你的故土的，待事情结束，我们一起赏黄昏落日。” ——我定会守护这文明。 第171章 在泥沼中挣扎 后面几日的时间，薇醉和墨爻都住在城主府，但墨爻却时常会同叶莫凡到各处清点物资，准备调度城中基础物资，确保百姓的生存。 而薇醉则吩咐了牧清淮去寻找感染者中不太寻常的例子，最好越早越好的，越典型越好。 不出几日的努力，牧清淮就在一处破败的庙宇中找到了一个奇迹般生还至今的感染者。 牧清淮将这个消息告诉薇醉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异常的兴奋。 薇醉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兴奋，不过是找到一个感染很久还活着的感染者啊。 “你为何会这样高兴呢？” 牧清淮一股脑地将心中积攒的情绪都说了出来，“薇醉姑娘，这个生还者也不一般，他一定能给我们带来希望。” “哦？这话怎么说？” 他将以前的情况说了出来，“从前的感染者都死伤惨重，导致我们很难询问关于感染源头的问题，而这个感染者这么多天，似乎状态稳定下来了，不光可以找到源头的问题……我们……或许还能找到克制疫病之法！” 听到这最后的字眼，薇醉双眸也陡然亮了起来，“克制之法？竟然来的如此快吗？” 她立马下决定要见一见，“人在哪里？” “此刻正在破庙之中，我们没有转移，让他在那里待着了。” “我们去一趟。” 薇醉因为太想要知道一些新的线索了，来到破庙后便一路向内走去，推开门后忘记了感染之事，下意识地便要上前，还好锦辰眼疾手快的将她挡下。 “当心，不要靠太近了，夫人。” 薇醉这才想起之前所说的感染之事，随后锦辰便又开口提议道：“这里空气不流通，憋闷异常，不如由我派人将他带回去，先让药剂师看一下，再做决定？” “好，就这么办。” 很快，众人来到了一处准备好的空院子，锦辰派人将那名感染者带到了此处，药剂师也随后赶来。 在一番查探之后，回禀道：“此人的疫病确实是处于平稳状态，不会继续恶化，但也不见好转。” 锦辰吩咐人在房间内设了一处屏风，挡住了感染者的样貌，然后才让薇醉入内询问。 透过那道屏风，薇醉询问了他在患病前接触的物件和吃食。 只听见那人嘶哑的声音响起：“接触的东西？……咳……那应该就是捕鱼的鱼类了。 “因为我家中是以捕鱼为生的，所以我们经常接触鱼类。” 锦辰很快便捕捉到了关键词「鱼」，便替薇醉继续追问：“那你之前可有食用过鱼？哪些鱼类？是否有什么异常？” 锦辰的声音像是在带兵打仗，极为冷酷，又一下子问了好多问题，把人直接问懵了。 薇醉连忙安抚道：“你不要着急，一点点想，一个个回答。” 他这才娓娓道来： “我家中以捕鱼为生，所以时常吃的就是鱼类。但那几天正好去集市买了只鸡，所以捕上来的鱼我们都没吃，吃的反而是鸡。所以，应该染病之前算是吃鸡？只不过…… “怎么了？”薇醉耐心追问。 “我在捕鱼的时候不小心把手划开了，所以那天鸡是我夫人做的。后来第二天我就感染了，夫人也不慎感染。而我们那的地皮流氓还来收保护费，我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交出去的，所以就把鱼交给了他们。 “谁知道他们后来再也没来……再后来，我就听说疫病的事情，他们几个人都死了，我害怕官兵到处查会查到我，就开始东躲西藏。” “大人，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好好在座位上的人突然起身朝着薇醉走来，被锦辰一把抓住扔了回去。 “你给我坐好！” “大人，你要还小的清白啊！放我一马！” 薇醉倒是淡淡道：“我现在不是来追究你害死了谁。你身上的病症似乎得到了控制，我想问你是否服用过什么药物？” “药物？……我也不知道啊！这些天来我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看见野草就吃，有东西也吃……我都不记得我吃了些什么，吃了哪里的东西了……” 那人慌乱地回忆着。 “我会找药剂师全程跟着你，为你制作解毒药剂，但是你也要配合药剂师。你的当务之急是治好病，之后我们会免除你的罪责。”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随后，薇醉让牧清淮派人将他安置了起来，她和锦辰则准备顺着提供的线索，回府去追查下一步。 “牧清淮，你去看看这个感染者家中是否有什么异样，随时来汇报。” “是。” 锦辰这时疑惑地开口：“夫人，你刚才为什么不跟那人解释明白？” “解释什么？”薇醉转头问他。 “就是，他身上的疫病可能关乎我们找到解药啊！若是他能好好回忆，自然可以快速找到解毒之法。” 锦辰这么想着，但站在他前侧的薇醉却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笑着缓缓解释了一切。 “锦辰，你是不是没有接触过很多各色的人？ “从他刚才的诉说和自行的推测辩解中，你就能听出他并非是心怀大义之人。好几个人疑似因为他的鱼染病而死，他想的却只是害死了人，害怕追查到他。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身上延续至今的症状，或许是解开这个染病源头的关键和解药。 “这样的人，你同他说再多城池治理方面的事情也无意义，他并不会理解我们所做的事情，他关心的无非是自己个人所能获得的利益和好坏。 “但是换句话说，我们也不能这样责怪别人没有大义，他们生活在他们的苦难之中，又何尝不是在泥沼中挣扎，习惯性的为自己争取，自然不会考虑如我们一般，为百姓所想。” 薇醉这样一番话，让锦辰怔愣在了原地很久，很久…… 他从未想过其他人到底是如何想的，也从未在这种事情上考虑到其他人的逻辑，若是按照他惯常行事，他要么就是动手让人伏法，要么就是威逼利诱。 但他从来不会去考虑对面的人到底理不理解什么大局、谋略之事。 也没有想过他们所面临的世界其实并非同他一样，所以强硬地让别人去接受他的价值观，本就是一件强买强卖之事。 他好像越来越懂城主为何很佩服夫人了，时而还会流露出倾慕的眼神。 这样的姑娘，可能浮空城也少见。 第172章 疫病的源头在哪里 另一边回到城主府与墨爻汇合之后，薇醉和墨爻两人也同锦辰、叶莫凡、牧清淮讨论出了疫病的发病区域。 叶莫凡在地图上圈画道：“现在看下来，接近水域的地方正是疫病突发最严重的位置，还有森林边界，也是高发地点。” “如果把病症出现的时间点，一点点的标记在地图上呢？”薇醉忽然有了这种想法，于是拿来了笔墨在地图上圈画。 从最开始的初次发病地点：海边，然后一个个地点加上去，再到现如今较为靠近中心城池的位置，他们分工协作将疫病的重灾区和情况较轻的地区都一一标注了出来。 “看上去，好像是有些一些规律。”叶莫凡转着脑袋上下端详地图上的标识。 其他人也很快发现标注出来的内容确实有明显的规律。 薇醉激动道：“这病症是围绕水域和森林开始发散而来的，之所以万物城内城区这里发病较少，不光是因为内城区整体的环境要好于外面，还因为这里是距离水域、森林最远的地方。 “那就意味着……意味着……” 她揉了揉脑袋，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 “感染的源头必定来自水域和森林！”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头看向叶莫凡和牧清淮两人询问道： “可是有什么东西是水域和森林中都存在的吗？” 锦辰倒是对此满腹疑窦，“水域和森林？这范围也太大了吧？这要如何去查呢？” 叶莫凡和牧清淮相互看了一眼，在思索一番过后叶莫凡率先说道： “万物城西边的森林面积非常大，水域也一直延伸至森林之中，若是那里而来，倒是不奇怪，只是我们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薇醉和墨爻低声商议了一番后，墨爻说出了接下去的调查方向： “我们需要找到这两处地方共同存在的东西，那很可能就是感染的源头。” 薇醉点头说出了更多推论： “或者是这两个地方互相关联的生物、植物，总之是相互关联，可能其中一个传染给另一个，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墨爻并不意外她的推论，反而由衷赞许道： “还是你想得更周到些……并且，我们要着重调查其中的植被、灵兽、妖兽等异常情况，很可能与感染有关。” 叶莫凡听到这里，虽然她跟不太上他们的推论，但她选择无条件信任，立马掷地有声道： “好，我即刻派人去调查。” 叶莫凡与牧清淮很快便离开府邸，前去各处安排调查之事。 留他们三人在府邸，锦辰因为还要追查前几日找到的那位发病之人，他被安置在了一处空院子，锦辰每日都要前去查看他的情况，并跟药剂师沟通是否有进展，于是讨论过后也离开了。 府中只剩下了薇醉和墨爻两人，这几日，薇醉服用了季月如留下来的药，整个人倒是精神了不少，但是也想起她之前所说： “此药能不用就不用，但若一旦开始服用，你必须定期吃，不能停下来，知道吗？” 她之前一直撑着不用，如今到了万物城感觉实在是不能维持之前的精神力，便告知了墨爻后，开始服用了药物。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季月如给的，总不会害她。 两人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在院中欣赏美不胜收的黄昏之景，墨爻却面色凝重：“此事之后，我们要不要追查一下临渊门的事情？” “你怎么突然提起临渊门了？” “是因为你身上的栖草之毒……季月如说五城中唯有临渊门最有可能有解药，我觉得不应该放弃这个机会。” 薇醉挽住他手臂，靠在他肩上，“若是那时有线索，那就去查查，因为临渊门是关乎所有城池之事，若能查出些东西。或许还有助于我们开辟五城公约的先例呢？” “你啊……这个时候都还在想五城公约。”墨爻柔声责怪道，“万一我们出不去了呢？你身上的毒可不能这样拖下去……” “若是完成不了任务……我们在这里过一辈子呗……” 墨爻怔愣了许久，看着她坚定的眼神，与她十指紧扣，承诺道：“我们一定会去浮空城的。” 她笑了，黄昏之中一切似乎都在陷入黑暗，唯有她的笑意似要冲破黎明。 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两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可唯有一颗炽热的心从不曾褪色，惺惺相惜和牵绊同行，将他们的一切密不可分的缠绕在了一起，即便后面有再多未知的恐惧，应该也能携手攻破。 …… 万物城不算太大，所以叶莫凡派出去调查的人手，第二日便迎来了结果。 叶莫凡进来同他们讲的时候，薇醉还在研究一些病症的记载。 “来消息了，最近森林里有许多莫名死亡的妖兽或者是灵兽，水域里也有很多死亡的鱼。我觉得可能跟鱼有关。” 薇醉抬头询问：“他们有什么共同点或者是联系吗？” 叶莫凡思索着答：“一部分的妖兽确实是吃鱼的，但是鱼是吃水中植物的，这如何说得清？” 薇醉觉得叶莫凡的疑问不无道理，这其中到底哪个才是源头光凭这些消息无法得知。 她能感觉到两者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以如今所知，根本无法理清。 薇醉觉得这不是办法，虽然墨爻已经和叶莫凡控制住了疫病的扩散局面，但一日不找到源头，所有万物城，乃至其他五城都可能面临这个病症。 正在这时，薇醉疑惑地想起什么，转头询问墨爻，“锦辰怎么不过来？” 墨爻这才说：“他早上似乎说有事，待会再来，让我们不用等他。” 薇醉对此倍感困惑，“可我并没有吩咐他什么事情啊？” 墨爻一听便吩咐人去寻锦辰。 谁料，根本没用多长时间，派去的人已经带回了消息，“他就在自己屋子里，只是……” 薇醉看着眼前人欲言又止，追问着：“只是什么？” “只是他似乎感染了……” “你说什么？锦辰他感染了疫病？” 薇醉和墨爻都一惊，脑中却已经思绪万千。 第173章 她是棋盘上的妻 一番了解后，薇醉发现锦辰虽然感染了，但是病症还不算严重，而罪魁祸首或许就是前几日那个渔民。 一想到这里，薇醉就更自责了，是因为她的莽撞让锦辰代她染上了病症。 只是，如今锦辰倒下后，她原本所想的计划也得改变了。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墨爻出言关切：“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原本，我想让锦辰陪我一起前去森林查探疫病的源头，现在看来似乎只能我自己去了。” 墨爻斩钉截铁地否决了这个计划，\"我不同意。\" 一把将她拉向自己，而后再次坚定道：“如今形势如此危急，你不可以贸然去森林，万一你也感染了该如何？我去吧。” 薇醉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强硬的态度，很是意外，但还是耐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万物城需要他们控制疫病传染，管理上的事情多而杂，你要操心的事情也很多，调查的事情还是我去比较好。” 这番分析不无道理，可即便是如此冷静有理的分析，也让他很难同意这件事。 虽然于大局而言，在这棋局之上，众人都是棋子，连他自己也是，可这盘棋中，他一点也不想让她涉险，于他而言，她是妻，不是棋。 叶莫凡看出了他们的争执点，便在一旁提出了一个想法： “要不，让清淮跟随薇醉前去查探吧，一来也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二来他熟悉万物城总归更好些。” 叶莫凡的提议已经是如今最好的方案了。 薇醉当即便决定采用她的想法，一同前去森林探查，只不过她看见墨爻一脸责怪和强硬的眼神，有些担心道： “就是这人手会不会不太够？”她看向墨爻，“要不再叫上点人？” 墨爻坚持道：“我陪你去，你身边没个熟悉的人，我总归是不放心的。” 正在谈话僵持之时，城主府内迎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薇醉转头看见她，惊喜地喊道：“月如！你怎么来了？” 季月如舟车劳顿，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但见到几人都很高兴，困乏的面上淡淡解释道： “这么几日的时间，足够我赶赴浮光塔，开启之后再过来了。只不过，我原本是打算回暗城等你们的，却听闻了外界已经在流传万物城疫病之事了，实在放心不下，便来寻你。” “外面已经在流传了？”薇醉这几日来第一次知道外面的情况。 忽然感觉万物城的确闭塞，连消息也是传得很迟。 “嗯。”季月如喝了点水，便将一路上的所见和盘托出。 “我与你相处已久，自然学到了点探案和追查细节的本事，路过其他城时发现外面几个城池中都有了关于万物城的风声。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他们各自紧闭城门，尤其是青鸟城，我只能绕旁边山路而来，在城外看见运送物资的车辙印，看那车辙印的样子，路上运送的很可能是辎重，辎重前行至半路就返回，很是奇怪。 “而且进入万物城之后，我听说最近外城货物也都不流通。便觉得有些不对，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我还带了一些浮光塔内的药学典籍，说不准可以派上用场。” 季月如的到来让城主府多了好多热闹，布布这几日因为没什么能帮忙的，便潜心修炼争取早日化形。 这时听到季月如到来后，也高兴得不行，直奔她怀中而去。 薇醉一听她带了药学典籍，自然是欣喜，“正好，我要走一趟边缘森林，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 说完这话，她将目光望向墨爻，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季月如也敏锐的发现了墨爻神色间的紧张，忙拿出来了许多隔绝药剂，承诺道： “你放心吧，虽然我还不知道疫病是什么情况，但我这边有许多浮光塔拿来的隔绝药剂，感染的几率十分低。” “那也不是没有！”墨爻大概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去了。 这倒是薇醉第一次看见他如此强硬的表现，而且他若是做了这个决定其他人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唯有一人…… ——她自己。 棋盘之上的其他人都不能阻止他，唯有她可以。 她温情地抱住了他，而后缓缓开口：“墨爻，我要去，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机会了，若是不去，黎明百姓可能会永远深受这番苦楚。” “可……”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薇醉一只手指封住了唇。 “我保证，我会安全回来的。” 墨爻最终还是在极为不放心的状态下，同意让薇醉前去边缘森林，墨爻与叶莫凡则镇守整个万物城。 叶莫凡在临行前为她筹备了一支小队，与她同去，“边缘森林人迹罕至，可能危险重重，我还是让牧清淮带人与你们同行为好。” 当日下午，薇醉便收拾了一番行李，准备整装出发，临别之时正是黄昏落日，金红色的天空下，她眸光中泛着一丝泪花。 她皮甲带上赤灵剑，将布布放在马匹上，刚坐上马背又纵身跃下，一下陷进了墨爻的怀中，两人依依不舍，辗转再拥。 或许是这疫病让城池陷入了一种危难之际，这样的光景下离别有种绝美的壮阔史诗感。 一切好像在无言中发生，可一切又好像从未发生。 这黄昏落日中，陷落的何止是所有人的希望，更是他们点点滴滴的陪伴。 然后，她转身决然与众人前行。 她必须要要去一趟森林，正如墨爻必须要留在城中与叶莫凡主持大局，因为她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镇住如今混乱的局面。 而这里是他们回归的根源，她要去远方，他就必须确保她回归之处不会陷入混乱或者腹背受敌。 所以，一切都是必然的抉择。 他们知道，他们都会这样选。 只是，当他们真的面临这样的抉择之时……人真的很难下决心，将自己珍视的东西视为棋子。 很快，落日降下后，薇醉和季月如、牧清淮带着一群人马就赶到了森林的外围，有零散的一些猎户居住在附近，他们便暂时路过歇息起来。 薇醉喝了点水，询问他们：“你们近日是否察觉到森林中有何异样？” 第174章 他们是危险中逆行的人 猎户一听，放下手中弓箭，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一惊一乍道： “你还真别说，最近啊……确实有点怪。不知道是不是和北边疫症有关啊，我听说北边最近发疫病了，好多人感染呢！” 他看着薇醉几人，然而牧清淮却出言回道： “大哥，你详细说说呗，我们正好要去森林里寻灵兽，提前知道些以防万一。” 猎户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脸上挂起笑容，“小兄弟别怕，你们啊待会就沿着这边过去，不要进边缘森林腹地就行。” “为何，森林中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猎户叹了口气，“哎……我们这边原本猎户就少，前阵子有些进去打猎的人家，出来后就都感染了一种怪病，还有好些压根就没走出来。”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压着身子凑过来，神神秘秘道： “我听说啊……森林腹地里面有妖兽感染之后变异了，比平时厉害多了，平时不伤人的也会伤人了，搞得我们最近也都不敢进去了。” 牧清淮惊讶道：“竟然有此事？” “那当然了，不过我也是听说的，你们听听便罢了。嘿，我先走喽！” 说罢，猎户便提着补到的猎物与他们背道而驰离去。 牧清淮在了解了猎户所说的一些事情之后，感觉到手底下的人似乎心生害怕，于是犹豫询问薇醉： “那咱们还去吗？” “去。”她没有任何犹豫。 “此行本就是为了寻找感染源而来，自然是哪里最令人害怕，我们就要前往哪里。” 众人再度启程朝着边缘森林而去，森林外围还是能够看见很多零散的猎户缓缓走出来，因为天色已经近黑，所以大部分猎户都在往外走。 唯有他们几人与他们所行的方向相反。 他们注定是这批逆行的人，当所有人都想要离开边缘森林，离开水域的时候，是他们逆行前往，找寻真相。 或许不同时代，不同世界都有这样的人存在，在最需要远离感染源的时候，最需要保护自己的时候，他们选择站出来保护所有人。可也正是有了这样一批批逆行者，文明才得以延续，事情才会被解决。 若所有人都撤离，那这里早已是一片焦土废墟。 万物城将永堕无尽的黑暗。 …… 根据前人所走出的小道，抵达腹地边缘之后，他们便失去了方向。因为前方再也没有了明确的道路。 这一点在薇醉的计算中，因为人迹罕至的地方只要踏足的人变少，那么路自然就会慢慢被杂草淹没 就像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在这里便是这样的情况，他们早早的备好了火把，在黑夜中燃起数支火把后，便抽剑砍掉前路荆棘，一路深入森林腹地。 奇怪的鸟鸣声在高空盘旋，一声声呜咽回荡在空寂的森林中。 湿润的苔藓类植物密密麻麻地攀附在树木的根部，火光流转间，众人可以清晰的辨别这里的植物品种之多，几乎覆盖了整个区域，让人无处下脚。金色的花瓣流淌下蜜糖一般的液体，粘稠地，湿润的，滴在他们的脚边。 这里的生态很奇怪，不像她在暗城无名森林中所见到的那般舒适、宽阔，更多是一种迷离的诡谲之感。 “薇醉，这里的东西都很奇怪，你要小心。”季月如忽然出声提醒道。 她们向前走去，林间陡然发出一些异响，一道细线般的身影自一旁的树干上陡然冲向薇醉，她快速提剑打落，而后听见刺啦刺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嘶嘶……咝咝……” 季月如拿着火把上前一看，“是蛇，但是这个品种……好生奇怪……” 还未等他们对这条分成两半的蛇细致观察，四周举着火把的其他人陡然高呼道：“这里有蛇！” “这里也有！” “都是蛇，都是蛇！” 许许多多的蛇一下子将他们包围，季月如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粉洒在周围，可是这些蛇竟然丝毫不怕，一点也退缩。 行动极快地朝他们而来，爬上了士兵的兵刃，有的士兵吓得将兵器都扔掉了，薇醉连忙喊道： “大家围成一个圈，一起防御！” 然而，蛇群的攻击几乎无孔不入，季月如的火系灵术也只能压制一个方向的蛇群，她迅速判断形势道：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快原路返回。” 牧清淮也赞同地点头，“我们要不还是等明日天亮了再来！” “好。” “我来开路！！” 布布也在这时出声，“还有我！我也是火系！” 季月如手中火焰陡然升起，火系灵术比众人手中的火把要有用的多，几乎是瞬间便杀出了一条折返小路。 只是蛇群似乎不知疲倦一样，前赴后继的涌过来。 薇醉在她身后处理左右零散的蛇类，与众人一道折返边缘森林外圈，一到外圈，蛇群的攻击便骤然减缓，而且逐渐褪去，再也没有出现。 “看来，这些蛇群应该是受了腹地内什么东西的影响才会这样！” 季月如点头道：“我们明日再来。” “先回去吧。” 牧清淮带领手下，陪着她们一道来到森林之外，找到了吩咐守在森林外的一队人马，命他们扎营，原地休息。 篝火燃起，众人围坐在一起，一旁的士兵们则三三两两左右交谈着，吃着干粮，还有互相处理伤口，清洗武器的。 火光中，薇醉因为刚才的突发状况，面上灰头土脸，耷拉着小脸，感觉出师不利。 布布悄悄爬到她肩头，安慰道：“主人，我看刚才那些蛇的眼睛有些奇怪，或许白天他们的行动便会受限，你也不用太担心啦。” “但愿如此吧，这还没进森林就让大家受伤，我多少过意不去。” 牧清淮却摇头道：“可别这样说……我们行军在外哪里有不受伤的？” 季月如也顺势说道：“夜晚的生物总归会奇特些，我在浮光塔内的看见过类似的情况。” 之前一直诸事缠身，直到此刻牧清淮才好奇发问：“季姑娘，是来自浮光塔的人？” 薇醉这才想起浮光塔此时对他们而言还是极为隐秘之事，如今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提到，确实是太过唐突了。 她略表歉疚道：“她确实是，怪我，现在才想起来你们还不知道这件事。” 季月如也主动介绍起来，“你好，我是浮光塔守护者，至于更多的事情，我现在也不好说，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同你和叶城主解释。” 牧清淮倒是毫不在意：“不必在意，我也只是好奇罢了。城主能有你们的帮助已经是很幸运了，若你们是来自浮光塔的人，想必希望也会更大些。” 第175章 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第二日清晨，天光亮起后，众人便收拾了一番行装，再度出发。 这回还是老样子，留了一部分人在原地等候，不过今日留下的是昨日受伤的那部分人，而昨日在原地等候的士兵则跟随进入森林中。 所以，即便是昨天已经信息共享，得知了会有群蛇出没，但真的到开始进入腹地的那一刻起，还是有不少人被未知的恐惧吓得直哆嗦。 这种恐惧感与战场上的生死是完全不同的。 在战场上，人们是知道对面的敌人，知道他们来自何方，知道他们的身份背景，甚至知道他们的习惯性攻击方式。 但在这样的原始森林之中，他们要面对的不是人…… 是诡异的生物与动植物，所有的奇怪的生物和未知的灵兽都足以让胆小的人吓掉半条命。 而所有这一切，出现的时间地点更是未知，于是……众人更是随时提心吊胆地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从哪里窜出来蛇类。 季月如在进入腹地前曾提醒过：“我们今日不要走昨日的路了，换一条吧。” 此刻，得益于季月如的建议，众人往里走了好一会儿，还没有遇上昨日的蛇群。 “看来，今日应该不会遇上了。” 岂料牧清淮这句话才一说出口，熟悉的嘶嘶声便传来，他立马警觉抱怨着：“不会吧……” “嘶嘶……咝咝……” 与昨日的攻击如出一辙，只不过今日天光大亮，众人的攻击有了明确的方向，便也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今日的蛇群似乎也不似昨日之多。 众人刚准备与蛇群一决高下之时，蛇类陡然如潮水般褪去，一声尖锐的啼鸣从高空传来，回荡在林间。 森林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扑腾，声音逐渐靠近，像是这群蛇的天敌，蛇类听到啼鸣的瞬间脑袋一下僵在原地，而后纷纷撤离此处。 好几只飞鹰在高空直冲而下，众人连忙防御起来，以为是飞鹰要以蛇为食，所以飞冲而下。 然而，下一秒，一只又一只的飞鹰坠落在地面，因为俯冲的姿势，它们的喙瞬间插入泥地，身体则半挂在嘴边，软榻坠地。 这很不寻常，甚至可以说是异常。 薇醉看着这些飞鹰一个个倒在四周，疑惑道：“它们似乎并非是来觅食的，倒像是意外身亡，就这样直直冲下来，正好吓退了蛇类。” 牧清淮上前查看，眼看并无太多异样后，便来到薇醉身边。 “季姑娘，这些飞鹰是雪松鹰，没什么问题，你要不要去看看？” 季月如看着周围全部莫名死亡的雪松鹰，也觉得其中定有什么问题，与薇醉一同上前仔细查探。 她蹲下后，便使出了一种薇醉都从未见过的力量，一道白色的光芒笼罩在这些雪松鹰身上，然后季月如便闭眼感知了起来。 薇醉瞧见她这能力，是她都未曾见过的，便在四周为她护法，以免有意外打扰她。 不多会儿，随着白色光芒在她手掌间淡淡消散，季月如也抬头睁眼道：“这几只雪松鹰，都是死于一样的感染，只是感染的时间已经非常长了，也就是说，他们在空中煎熬了很久，没有想到会在这次的飞行中丧生。” 薇醉刚才还十分疑惑她的能力，此刻更是满腹问号，便直言道：“月如，你这是什么能力？你是如何知道他们在空中煎熬了很久？” 季月如这才想起来，“我还没跟你说对吧？我差点就忘了！ “我回浮光塔后便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灵力涌动，就开启阵法后在浮光塔内闭关了一会，意外觉醒了感知之力。” “我记得你上次在青木村觉醒的是虚妄之力？” 薇醉点头，“嗯，不过也不完全是，实际上是空间移物的能力。” “那我这能力便是像辅助，可以查探生物一段时间内的记忆和情绪变化。此刻不是讲话的时候，之后有机会的话会更详细的告诉你来龙去脉。” 布布在左右打量雪松鹰后跑来道：“你觉醒的这类技能似乎是时间系灵术，看来浮光塔守护者确实不一样，连觉醒的异能都是最厉害的几种。” 得知了这些雪松鹰是因为感染而死去的，薇醉连忙想起之前调查过的疫病源头，转头询问： “它们是吃什么为生的呢？” “鱼，是这里附近的一条河中的鱼。”季月如肯定道。 “我感受到了雪松鹰过去六个时辰内大致的行动路线，上一次捕食正是在河边，后面一次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次了。” 薇醉起身吩咐牧清淮他们，“走，我们去河边看看。” 她与牧清淮等人带领大部队赶往河边，而少部分人则留下来善后这里的局面。越过一串藤条满布的林间，牧清淮很快就找到了季月如说的那条河。 “是这条河吧，这里应该只有这条从星城流光水域分支而来的河流。” 季月如也是第一次见，她所说的信息只是根据雪松鹰的记忆复述而来，并不清楚实地情况。 于是根据所探查到的内容，她来到河边，薇醉喊来了队伍中带来的博物学者，“你过来看看这里！” 博物学者提着小箱子，来到河边，在季月如的帮助下用箭矢捕到了一条鱼，“你来看看这鱼有什么问题吗？” 博物学者滴溜着眼珠子，手拿数把小刀将鱼身体一片片切开，而后用特有的能力开始确认这些鱼的情况。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调查到这里已经有了不少线索，只是不知眼前究竟是灾还是祸？ “有了！”博物学者忽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开口道：“这些鱼类都患上了同一种病症，但是鱼类的病症与地面上传染的疫病并不一样。” “不一样？”薇醉觉得很意外。 季月如神色肃穆，“这里，似乎更为严重。” 薇醉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过来。 “也就是说，这鱼类的感染程度远比外面还要厉害？” “没错，不过这东西不会通过水域感染，似乎只存在于鱼类体内。” 薇醉对此已经有了基本的推测。 “这里的鱼类感染既然早于外界，那么很有可能鱼就是传播源头。” 牧清淮在压抑许久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那我们这是找到源头了，就是这种鱼类吗？” 薇醉虽然点头，可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176章 这一切都是她犯下的错? 她站在岸边回忆起最初那位感染者所说的话。 那人说那日他并未吃鱼，但是曾在捕鱼当天把手划开了，那么他一定是接触过河中的其他东西才感染的。 一瞬间，她思绪万千。 季月如看出了她满腹疑窦，也察觉了此事可能还有别的问题，张口询问她：“你可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薇醉踌躇半晌，缓缓将之前所知告知：“月如，之前最初的感染者是个渔民，但据他所说，他感染的前一天并未吃过鱼，而是将补上来的鱼拿去集市换了鸡回来。” 季月如听得仔细，“你是说他并没有吃鱼，却也感染了？” “嗯，所以我觉得感染源可能不在鱼身上。或许……” 两人突然异口同声道：“在水里！” 薇醉这时也连连点头，继续回忆分析道，“而且他夫人也没有接触过鱼，但是说不定接触过河水！所以也同样感染了！” “只是不知是什么东西让人和鱼同时都能感染……” 博物学者是个古怪的老头，他一直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次数，在听到两人的推测后，心中也有了新的猜测，眯眯眼忽道： “鱼吃草，或许是这水草有何变化……” 博物学者的提点及时而有效，像丢在水面的一块石头一般，在所有人心中激起涟漪。 “水草！”薇醉立马叫人剖开鱼肚，“快看看这条鱼食用过哪些草类？” 然而一旁人却面露难色，“这……” 要探查这鱼吃了什么草……都吃进肚子里的草类还能看出个什么模样？这要如何查？ 季月如这时上前主动道：“我来吧，追溯探查这条鱼过去的记忆应该就可以找到蛛丝马迹了。” “而且……”后面的话，她没说。 但薇醉心照不宣地理解了，季月如精通药理，了解上下两城的各类植物，水生自然也是懂得的，由她来查探，可以马上得知结果。 随着光芒在她掌心逸散开，她阖眸感知起了鱼的记忆。 时间滴答而过…… 天色已经逐渐接近正午，日头正晒，众人却站在河边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河面上此刻有些碎冰，前几天天气骤降，森林中的水流受到影响较大。 左右还有不少冰封着的植物，霜雪已过，慢慢开始恢复生机。 而随着季月如的探查，众人却发现了她面上古怪的神情，良久之后她才睁开眼睛。 薇醉迫不及待地询问：“如何？可有头绪？” 她面色一僵，不知该如何开口，但又理了理感知所见，果断将疑惑说了出来。 “这鱼吃的是空绒草。” “空绒草？那不是挺常见的吗？你为何会是这个表情。”薇醉不解。 “因为……这空绒草的模样与我所知的……并不一样。” 薇醉一惊，“你是说……变异了？” 季月如摇头道：“我不确定。” “这好办，我命人速速打捞便是！”牧清淮听后立马吩咐寻找水中的空绒草。 很快，随着士兵们将水底的植物都一一打捞上来，季月如瞧见了那个探查中出现的空绒草。 一株暗红色的不起眼植物。 “就是这个……只是空绒草原本不该是这个颜色。” 牧清淮看后也困惑十足，“确实，我记得空绒草是绿色的啊，怎么这里打捞上来的都是暗红色的，而且叶子也变得更加细长了。” 季月如仔细打量着它们，“这跟记载中的空绒草十分不一样，难道是下城空绒草如今都是这个模样？” 她转头望着牧清淮，牧清淮却连忙摆手，“那可不是，这与我小时候印象里的空绒草并不一样，什么时候空绒草变成了这样？” 博物学者此时皱着眉头缓缓开口：“这确实不是空绒草原本的模样，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导致它们变异了。” 他顿时不顾危险在打捞上来的水草中翻找，一株又一株植物被他扔到一边。 “不对……不是这个……这个也不对……” “这……是什么……” 博物学者在一众熟悉的植物中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植物，疑惑地拿起来望向众人。 “这是什么？” 博物学者提着一株嫩黄色的植物，将它悬在半空打量。 薇醉看着他手中的植物外形，觉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时又想不出这是什么。随后便听到博物学者一阵研究之后，忽然大声道： “就是这个植物！就是它，是它影响了空绒草！” “——是它导致了空绒草变异。” 季月如听到这里已经十足的好奇，走过去也开始仔细查看起来，在使用了能力之后，便点头确认了他所说的话。 “确实是这种植物，它似乎在水中影响到了空绒草的生长，由此导致了空绒草生长中的变异。” 季月如这时仔细对这种植物端详起来，想要辨别这种植物的来历，看看如何解决此事，却越看觉得这个植物好像越奇怪…… “这……这不是那个……怎么会在这里？” 她陡然间转变的语调让薇醉心里一惊，她走上来看了几眼，而后坚定道：“这就是藤花。” 季月如此刻内心充满了困惑。 “藤花？可是藤花不是……浮空城才有的植物吗？怎么会跑到下五城来。难道是……” 她面上大惊失色，道出了自己的猜想， “难道是浮空城的人带下来的！！？ “说起来之前我们还在青鸟城与他们擦肩而过，这个时间……说不准就是那些人搞的鬼！” 布布一听到浮空城字眼自然也是好奇地紧，跑上来打探，“还真是藤花，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我们浮空城湖心岛特有的植物吗？” “若它存在，则其他植物都将成为它的附属。”季月如道出了藤花的特性。 然而，这里，此刻的所有人中。 只有薇醉面对这一切分外紧张，她手上微颤，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藤花和空绒草，看着死掉的鱼、染病的雪松鹰…… 她颤抖不已…… 因为只有她最清楚，这个藤花是哪里来的，又是如何来到万物城水域的。 可她不敢相信…… 这一切，难道都是她犯下的错吗？ …… 今天少一章，明天补上~ ?(?w?)? 关于这段剧情的前后伏笔解释，会在后记中说明的。 本卷就是最终卷了，马上五城的故事就要结束了，所有城池基本都写到了哈！ 第177章 这灾祸的源头 她想起了之前在星城的记忆，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毛骨悚然了起来。 初到下城之时，她曾作为暗探潜入星城流月手下，当时为了活命她曾洒下过从浮空城带来的藤花种子，解决了星城流光水域的危机。 然而，如今的这一切摆在眼前之时，她骤然想起了这件事。 并且快速地将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后，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看着四周一路跟随她调查疫病源头而来的士兵和队友，想起路上到处奔波的难民，想起城中疫病缠身的百姓。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如今这样的调查结果。 ——这样一个她曾经犯下的错。 这场疫病的源头，竟然是因为她当时为了活命洒下的藤花种子所酿成的，一些不属于下五城的种子，破坏了整个五城的生物链条，造就了如今这样的结果。 她本以为是天灾，却没想到是人祸。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 季月如发现了薇醉苍白的脸色，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开口，她都默不作声，见此情形，众人也没有更多方向，只能将东西先拿上，然后同牧清淮他们一起折返回城。 回城之路，静默无言。 所有人都没有说太多话，似乎看出了薇醉心情不好，一路快马加鞭回到万物城后，薇醉丢下众人便回到了房间。 除了命人打了些洗澡水，洗去一身泥泞之外，她便再也没有出来。 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很久很久…… 墨爻见他们回来便询问季月如，“你们此去，是否找到了源头？” “找到了，我这就去找人一起研制针对疫病的药物。”季月如拎着手里的布袋子。 墨爻刚想继续询问，左右打量间却没有发现薇醉，当即开口： “薇醉呢？” 季月如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起来，迟疑道：“她……她一回来就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墨爻皱眉不解，但又关切询问着：“把你们此去的事情大致跟我说一遍。”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季月如挠头回忆。 但还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从他们初入森林、再度进入腹地森林，然后遇到雪松鹰，追查雪松鹰所食用的鱼类，找到河流后又追溯到鱼所食用的草类。 最后，将草的变异情况和盘托出…… 她拎着手中的布袋，“诺，空绒草和藤花都在里面，我正准备去研究呢！” “这藤花是来自浮空城的？”墨爻听后也是十分意外问道。 季月如点点头，不假思索着：“对，难道薇醉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不高兴的？” 她低声揣测着，“可这藤花虽然是来自浮空城的，但也不是她带来的，她何必对此太过歉疚呢？” 季月如抬头忽然道：“我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得知了疫病是她的故土浮空城带来的，所以才会这样吧！ “你快去安慰她吧，让她别太放在心上，这是谁都不会料到的问题！” 说罢，季月如便推了他一把，而后转身告别，准备研制药剂去了。 留下墨爻一人，站在薇醉院门口，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她房门前，看见布布在门口打盹，便拍打几下将它提了起来。 布布的目光对上墨爻后，倒是没有任何惊讶，反而眼神期待道：“主人在里面很久了，连我也不见，你要进去吗？” 墨爻没有多说，只是敲门。 “是我。” 简单的两个字，打断了里面刚要拒绝的话音。 薇醉虽然心情不好，但是听见来人是墨爻也没有太多的脾气。 他推门而入，示意布布也进来后，转身将门轻轻合起，室内一片温暖，许是因为水汽的缘故，蒸腾着一些热气四下游走。 他看见了脑袋耷拉在床边的薇醉，她一身里衣十分轻薄，齐肩发自上次从月城回来后长了不少，此刻湿漉漉的没有擦拭干净。 他拿了一件外衣，上前责怪道：“这才二月，还是很冷的。把衣服穿上。” 薇醉整个人窝在床边，双手抱着膝盖，原本抵在膝盖上的脑袋望向他，眼神中难得透露着楚楚可怜和懊悔的模样。 任由墨爻为她披上衣服，而后一手将他拉下，坐在床上，两只手环住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了他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顺势搂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的舒服点。 两人都没有说话，室内一时只剩下了呼吸声。 良久后，薇醉才缓缓开口说道： “我真的没想到会是藤花……你知道吗，那是我曾经无意中犯下的一个错误。” 墨爻没有打断她，任由她将心里话说出来。 她回忆着将过往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当时不是还疑惑我为什么会在星城？我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是因为一个潜伏任务，我被安排在了星城，成了星城主手底下的一员。 “但我没有想到当时流光水域会出现水妖之事，我意外被发现人发现身份，为了躲避追杀，我藏在了湖底，不慎将手链中藏着的一种种子洒在了水底，促成了藤花在流光水域的蔓延。” 薇醉将一旁的手链拿了过来。 但当目光落在那条独特的手链上时，他眉目微挑，似乎觉得很是意外。 手链由三个圆形镂空金属球通过华美的珠宝相互连接，内部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但因为其工艺精巧，难以分辨其内里的物件。 这么巧夺天工的首饰，显然非下五城所制造，只有可能是浮空城的物件。 其中一个球内如今空空如也，估计就是藤花的种子，另外两个则还装有东西，他没有打开，只是好奇问道： “另外两个里面装了什么？” 薇醉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好像是我从浮空城上带下来的手链。” 一想起浮空城沦陷后丧生的人，万物城疫病中离开的人，这么多人都是因为她的过世而离去，她便再度陷入了无端的痛苦之中。 她明明说要为苍生执伞，结果自己却是导致这些灾祸的源头。 第178章 谁来试药? 她再度懊恼自责道：“我并没有想到那些种子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我真的不知道。这不是我有意为之…… “可是这回来的一路上，我看着那些生灵涂炭的废墟之地，看着那些染病的人们，我便觉得很过意不去。如果当时…… “如果当时我小心一点，没有将藤花种子落在水中就好了。” “如果我没有被发现就好了……” “如果……” 薇醉说了许多个如果，墨爻却没有打断她，只是在她肩上轻抚，安慰着她，任由她诉说着自己的想法。 最后才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如果说藤花真的是这场祸乱的源头，那么当时流月也在，星城的很多人都在，若不是被逼无奈，你也不会藏在水中，甚至若是他们彻查了水域之事，便也不会任由藤花如此生长至今，以致蔓延到万物城。” “如果这么说来，那么我们所有人都要为这件事负责，不是吗？” 听着墨爻这番安慰，薇醉却不知为何更是难过，眼角渐渐渗出泪水。 “可……这终究是我的过错。” 墨爻替她抚平泪水，消去眼角的难过，“如今不是追究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将疫病的传播情况控制住，并且抓紧提高治愈的可能。” 她抽泣了几声，“对！现在救下百姓要紧。” 解开心结后，薇醉决定正式面对自己曾经犯下的这个错误，她回头一把抱住墨爻，在他面颊亲昵的蹭了一下，“谢谢你！” 而后，便转身穿衣准备加入季月如的研究。 眼见刚才还在自己怀中楚楚可怜的薇醉，此刻已经收起了情绪准备离开房间后，墨爻反而觉得身旁空荡荡的，当下有些空虚。 起身拉住她正在梳妆的动作，“我来帮你吧。” “啊？”薇醉有些意外。 他从未帮她梳过妆容，今日怎么突然想起来要上手了？ 不会给她整个特别奇怪的妆容吧。 她从未接触过这些事，更不知恋爱关系中的情侣日常，连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都是还像盟友一样各忙各的。 洛音有时候还会吐槽说，他们一点也不像寻常夫妻，人家夫妻新婚都是黏在一起，恨不得几日不肯离房，就只有他们俩，整日忙的都不一定见得到对方。 薇醉当时像个单纯的女孩一样，歪头疑惑：“可是我们就是很忙呀？” 洛音当日还恨铁不成钢地道：“哎呀，二姐，你就不会放下些事情，多一些两人的相处空间吗？” 今日，墨爻这样提议后，她倒是忽然想试试看了。 她忽然浅浅一笑，“我听说，闺房之中画眉或许也是一件趣事，不如你为我画眉吧？” 墨爻看着忽然心情大好的她，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好。” 而后默默地站在她身旁，拿起石黛，她则微微抬头。 画眉之景，远观静谧。 近看，却是浓浓的缱绻。 两人的爱意在这平淡的日常中只增不减。 …… 随后的几天，薇醉一直跟季月如、博物学者、药剂师们一起彻夜研究，因为不懂要如何研制药剂，薇醉也只能在一旁多学着点。 顺便运用自己破案时候的脑子，寻找蛛丝马迹帮助他们分析该如何配制控制疫病的药剂。 人多力量大，在众人齐聚的努力下，很快最初版本的药剂被研发了出来。 可是，很快大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没有人可以实验这个药剂。 之前扣下的第一个染上疫病的幸存者，他身上的病症已经达到了平衡，状况也近乎呈现出痊愈的状态，如果在他身上试药，是看不出成效的。 而命人取回来的染病的鱼与人的情况也不同，用药不好斟酌，可能药剂对鱼也不管用，所以鱼本身也很难作为试验品。 “这可怎么是好？没有试验品，我们研制出再多版本也无济于事啊？” 药剂师有些愁眉苦脸地看着众人。 季月如却思索片刻道：“就不能随便抓个人来吗？” 牧清淮连忙出言否定了季月如大胆的想法，“姑奶奶，你可别真这样做，万一百姓们知道了，又该说我们罔顾人伦，拿他们当药人呢！” 薇醉也分析了其中的问题，“确实，我们的药剂必须要经过多次试验，若是寻常百姓可能会遭不住多次用药，更别说我们药剂的分量也不确定，若他们承受不住而亡，这又是一桩麻烦事。”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找谁合适！”季月如略有不悦道。 牧清淮思索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众人只见他匆匆离去，过了不多久又匆匆赶来，神秘道： “有一个人，绝对合适！” “谁？” 墨爻突然迈入庭院内，说出了牧清淮心里的想法：“锦辰。” “对，锦辰刚才自告奋勇表示他可以来试药。” 谁知，墨爻明明刚也说出了锦辰的名字，此刻却毅然决然地坚决反对这件事：“不行，他自己染病至今也未好。” “可……锦辰说他有灵术，总好过普通百姓试药。”牧清淮将锦辰的意思转达。 墨爻听出了锦辰大概是执意如此，倒也没有再三阻拦，只是嘱咐季月如：“注意控制药剂的量。” 季月如示意让他放心，“交给我吧！这病症并非不可治愈，药剂方面不会有太多危险，只是试的药会比较多，还有一些服药后的效果，可能会影响到他的部分灵力。” 他们来到锦辰的院内，将试药的风险告知。 锦辰的声音倒是有力，回道：“没关系，只要能阻止疫病扩散即可，我能尽的力也就这些了。 “这阵子，我听着你们奔波来去，只有我染病不能出院，让我觉得自己跟随而来根本没派上什么用场……如今也算是终于有我的用武之地了。” 锦辰说起这话的时候，精神好了很多。 薇醉听着便也放心的将试药之事托付给了他，只是还不忘嘱咐道： “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月如，知道吗？” “嗯。” 第179章 自渡是唯一的解法 试药之事紧张地持续了好几日，这几日里墨爻和叶莫凡、牧清淮也维持着整个万物城的秩序。 现在整个万物城的局面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大部分百姓都有了对应的药剂师帮助。 他们联合药剂师、赏金猎人商会，统一安排他们前去不同的区域协助疫病的控制，每一个区域都会配备三名药剂师，几名赏金猎人保护药剂师的安全，还有万物城的驻扎军也被派出过半，分散在大街小巷随时支援各处的情况。 “暗城主不愧是主持过暗城的人啊，早就听闻暗城是由四城游离人员组成的混乱之城，若是没有雷霆手段，想必不能将城池治理的井井有条。” 叶莫凡发自内心的佩服着。 “过奖了，其实万物城能在这样贫瘠的土壤上与四城齐名，也定然有叶城主的功劳在。” 眼见城内的情况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城主府内的药剂研制也是愈发紧迫。 薇醉跟着季月如一起研制药剂，如今药剂已经逐渐接近最终的解药了，只不过似乎总还是无法完美的配比成功。 季月如气馁地放下手中的草药，举起另一边的瓷瓶，看向薇醉： “这应该就是我们能制成的效果最好的药剂了。虽然无法完全根治，但是可以缓解大面积疫病的情况。” “想要找到最终的解药，解铃还须系铃人，就还是得去浮空城。” 薇醉闻言有些意外，“必须要去浮空城？” 季月如点头不假思索着： “虽然我不知道藤花种子到底是如何来到这里的，但是藤花种子在浮空城是有相应的生克关系的，只要前去浮空城定能彻底解决此事。” 听了这话，薇醉好几次欲言又止，表情不太乐观，季月如看出了她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一直没有问。 直到季月如手中的药剂配比接近尾声，最后的一版终于大功告成之后。 薇醉才犹豫再三开口道：“月如，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藤花之祸，可能是因我而起的，我当时来到下五城的时候，手链中有藤花的种子，意外洒落在了流光水域……我没有料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 薇醉下定决心的和盘托出却并未得来她意料中的责怪，季月如的表情只有那么一瞬的变化，而后便没有任何太大的情绪波动。 薇醉十分疑惑，“你为何不生气呢？” 季月如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我是守塔之人，早已学会了不因五城灾祸而变得患得患失，再说了……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不是正在尽力弥补，又为什么要这么垂头丧气的？如果因为这些，反而没有做好现在的弥补工作，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 “而且，这件事太过复杂，究竟是不是你的过错也未可知，你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头上，实在是太过苛责自己了，也让关心你的人看不下去。” 季月如的一番话说得温和，但却极有道理，让薇醉原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本躁动的不安也逐渐平静下来。 她将药剂递给薇醉，“诺，这就是最终的测试药剂，去给锦辰用吧。” …… 锦辰试药后的结果十分顺利，他彻底恢复了原本的状态，疫病的症状在他身上逐步减弱。 试药成功后，薇醉立马将此事告知了墨爻和叶莫凡，安排人将药剂的配方传递给各处药剂师，让他们自行调配。 几日之后，薇醉和墨爻一同前往万物城不同区域查看如今的疫病情况，令人欣慰的是各地的疫病症状正在逐渐得到控制，看着大家的努力都有了成效，薇醉从心底感觉到了救赎。 那是一种自己犯了错，然后自己修正错误的救赎感。 同别人给予的并不一样。 别人在逆境中伸手，给出的救赎是让人仰望的，而自己于逆境中救赎自我，是让人圆满自洽的。 苦海无边，唯有自渡。 直到此刻，她才想起这句话…… 这一刻，她才明白这句话的自渡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发人深省的话，是具有滞后性的。 年轻时刚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不以为然，甚至没当回事，想不明白无边苦海，要如何自渡，不明白其中蕴含的道理。 而数年以后，当她终于遇到了自己的苦海，她从中顽强的走了出来后，她才明白，自渡是唯一的解法。 她看着身边的墨爻，看着在他协助调度下的万物城，平稳地度过了疫病之下的恐慌，她不由的佩服起他的政治才能。 而她不知，墨爻亦对她探寻疫病本源之事，久久不能忘怀。 他们各有擅长之处，合二为一，恰好拯救了濒临混乱的万物城。 坊间的舆论、民众的信任、不良势力制造混乱，许多事情都在相顾无言间被两人一一完成。 墨爻和薇醉两人一路前行，各驾一匹马。 夕阳照到薇醉的脸颊，墨爻忽然开口道：“我们会挽救曾经犯下的错误，救赎自己的。” 她眼含笑意看着他，风吹起她被落日照得金红的发丝，赤圆的落日在她背后落下，仿佛在她身后形成一个神性的光环。 “月如跟我说，如今的药剂还不能完全根治，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浮空城，那是属于藤花的来源，就一定跟会有相关的克制之法。” 墨爻点头，两人伴随着的通红的太阳，逐渐向城外走去。 一路上，他们看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了他们一个个好转起来，重建家园，心中倍感欣慰。 直到，在田间遇上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 薇醉很是不解，便下马询问：“老人家，疫病如今已经得到了控制，你为何还是愁眉不展的？” 老人家坐在田间，望着眼前枯萎的田地，颤颤巍巍地手指着前方开口： “收成惨淡啊！又经过这次被抢走了许多粮食，不知道接下去的日子怎么办。” 薇醉其实并不理解他说的具体田地，收成，这似乎对她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但是她能感受到老人的难过，便转头望向墨爻。 墨爻环顾四周的田地，估算了一下尺寸后，有些不解开口： “老人家，按照收成、税和折损在这次疫病中的粮，你们应该还有可以支撑的收成，为什么会说没有？” 老头睨了他一眼，而后那只皮肤皱巴巴布满筋络的手，缓缓指着云层之上。 “都交上去了，交上去了啊！” —— 今天开始之后都是三更，直到完结。 赶不及才会两更！谢谢各位支持~ 第180章 早已腐朽不堪 听到这话，再看到老人面色颓靡，墨爻很快便了解了他所说的话究竟是何意思，但他没有在此言明。 只是拉着薇醉牵着马前行，薇醉好奇地目光不断望向他：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看着她这番探究的目光，墨爻才垂眸解释起老人说的话： “其实，五城的税收并不相同，而且税收除了五城本身，还有一部分是需要交给浮空城的，对于暗城、星城这样贸易繁荣的城池，百姓还算过得去，但是对于万物城这样以种植业为主的城池，一旦遇上天灾人祸，就会入不敷出。” 薇醉这一听下来，表情开始变幻莫测起来，她犹豫开口： “所以，百姓要交两份税收，才能够在五城生活？” 墨爻点头，“也正是如此，有不少人会选择离开五城，成为一个游离者。游离者不会被任何城池的法律所保护，但同时也不需要承担任何城池的税收。” 薇醉顿时明白了老人刚才所说：“那老人家刚才说的，交上去了，应该指的就是浮空城吧。” 墨爻颔首默不作声，薇醉却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剖开。 好像是境洲真实的样貌在她面前，像一颗饱满艳丽的橙子一样，扒开里面一看，早已腐朽不堪，沟壑遍布，让人无法下嘴。 而她那颗满怀希望的内心，好像也在此刻被划上了一道口子。 但这口子与墨爻无关，他不过是说出了真相，这伤口是她“愿执苍生伞”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墨爻反倒是在她受伤时候来帮助她愈合的那位，他安慰道： “嗯，我竟是忘了浮空城的税收，没想到他们过得如此艰难。但这跟你无关，是浮空城的原有制度强加给五城百姓的。你不必为此自责。” 他说着安慰的话，薇醉却觉得一切更加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她眼前。 两人缓缓在城外上马，继续朝着原定的几处赶去，一路上她看见了很多无辜的人、流离失所的百姓、灾祸中丧生的人们…… 所有的一切都在刺痛着她的内心。 她说着要为苍生执伞，却好像连这样一点事情都无法改变。 “墨爻，我们要去浮空城。不单单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这诸多的百姓，为他们寻求更多的生路，找寻疫病的根治之法。” 墨爻一点也不意外，他大概早就想到了她会有如今的想法，只是开口关切询问道： “你想好了？” 她目光灼灼，似有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一个字：“嗯。” …… 万物城主府内，叶莫凡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什么？你们真的决定要加入青鸟城主所说的反攻浮空城联盟？你们不回去退守暗城吗？” 薇醉言明了自己的想法，摇摇头解释着： “我本就是要去浮空城的，正好借着这次机会何乐而不为？” 墨爻则是说出了他为何开始不愿意答应，如今却改变主意的原因： “叶城主，其实一开始我本不想介入这帮人的斗争中，所以才在青鸟之宴上明确拒绝了这件事，并且帮你们离开。 “可如今这里的疫病、她的许多往事都牵扯到了浮空城，我们才决定正式加入的，不过也并非没有条件，我已经与青鸟城主交换了加入的条件。” 薇醉这时忽然来了兴致，这人怎么做事还偷偷摸摸的，她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但仔细盘算一想，两人这阵子聚少离多，好像她确实也不知道他在万物城做了些什么…… 薇醉一直在奔波寻找疫病的根源，而墨爻一直在到处调度城池人力，控制疫病，两人都在忙各自的事情。 她眸光中闪动着好奇的神色： “是什么条件啊？” 墨爻安静了一会儿，看了看叶莫凡和薇醉都满眼好奇，这才缓缓道： “只是一个提议，如果我们同意加入反攻，那青鸟城主也会同意我的请求。我交换的条件就是： “在境洲范围内持续打击恶势力，建立五城公约，五城公约高于所有城池内的旧有律法，各城需要以五城公约为优先遵循规则，互相监督，互相执行。” 此话一出，叶莫凡是摸不着头脑的，因为她压根没听过这种先例。 可薇醉却是鼻尖发酸，眼眶忍不住湿润起来…… 五城公约之事，是她最开始结束羽山楼审判之时，对墨爻提起的一个想法，只是她当时还未有能力去真的实现这件事。 她本以为……她本来打算，在完成浮空城的事情之后，再来推行五城公约可能会比较容易。 可如今，墨爻竟然记得她的愿景，并且利用青鸟城想要建立反攻联盟这件事作为杠杆，撬动五城公约的提前确立。 她心中一片感动，像是在一片幽暗之地中，生长出了一朵希望之花。 叶莫凡得知后倒并未多说什么，提前告辞说自己这里还要再思索一下，暂时不能确定会不会加入反攻。 墨爻也没多说什么，表示理解后，便带着薇醉一同回了房间。 房间内，薇醉刚坐下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意思是，你不必为了我提出那么冒进的事，万一青鸟城城主动怒怎么办？” 薇醉觉得这个举动确实有些太过冒进，但是一边又感动于他所做的一切。 墨爻反而提醒道：“你忘了洛音的案子，是如何艰难获胜的吗？青木村的一切，你真的忘记了吗？我忘不了……我永远忘不了你从青木村走出来的那个时候。 “洛音的案件在羽山楼赢的都尚且如此困难，莫说在五城的庭审中，而青木村地处交界，非任意一城可以审判。 “想要审判青木村的一切，甚至揪出幕后的罪魁祸首必须要靠五城之力，而五城公约就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也是这次前往浮空城的交换。” 他坐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替她暖着她微凉的双手。 “可……我怕青鸟城主记仇。” “呵……你怎么如今倒是忘记思考大局了，只顾着关心我了？”他笑意匪浅地看着薇醉。 “我们上次大闹青鸟之宴就已经得罪了他，难道你忘了？” 第181章 花纹和匕首印章的来信 这样一说，薇醉倒是不好意思想起来，“额……好像确实是。” 墨爻这时与薇醉一起盘点起了他们一路来所知的关于临渊门的情况，“目前，我们已经知道临渊门大致分为三条线，一个是拐卖人口的负责人雪羽华，那次你在青木村据点已经将她铲除。” 薇醉点点头，“没错，我确定她就是一位分堂主。” “这第二条线，是我们在洛音案中推敲出来的，特别是青木村的棺材被发现后，基本可以确定了各个城池里的决斗场多半也是临渊门的眼线，他们利用决斗场收集消息或者拐卖人口。决斗场分堂负责人，暗城是林东祥，就是不知道其他城是不是也是他。” 薇醉赞同道：“这一点，确实不好确定，但不打紧，我们会抓到他的。” 墨爻继续道：“还有第三条线，就是栖草，但也是最为隐蔽的，我们至今只知道栖草这条分线上有马有才，但据迎血阁传来的空垩所言，他上面应该还有一位分堂主，专门负责栖草之事。” “我最担心的是……这些不过是临渊门的冰山一角，这临渊门的总门主，至今从未现身。 “临渊门完全游离于五城之外，我们之后若是抓到了相关人员，也无法对他们定罪，只有五城公约建立后，集结五城的力量，才有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薇醉这时也明白了过来，依照墨爻所说，如今他们对于临渊门的格局已经窥见一角，而这一角便已经是单一暗城所无法掌控的。 只有五城公约早点确立，才好对付他们。 “我懂了！有了五城公约，又有了之前羽山楼的先例案子，那临渊门的案件才可以有眉目，也可以深入追查临渊门的据点，为青木村失去生命的那些人讨回公道。” 墨爻搂着她，亦告知了她最新消息： “青鸟城主祁烈不日就将召集各城审判官员，制定五城公约。作为兑现要求，暗城必须加入这场反攻中。” 薇醉捧着他的脸高兴道：“我明白，你去做吧，这也是我的愿望。” …… 万物城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后，叶莫凡和牧清淮得知他们要赶回暗城，也没有多做挽留，只是在临行前道： “暗城若是真的决定加入反攻联盟，那届时我们万物城会跟你们共进退，也会加入！” 薇醉上马看着叶莫凡坚定的神色，感谢道：“叶城主，你们不必送了，城中刚经历了这样的疫病之灾，还需要先休养生息一段时日，我届时会跟你们说反攻之事的，我们也会跟青鸟城主讲，让反攻的日期稍微延后一点。 “毕竟，我们也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听到这话，叶莫凡自是感激万分，虽然她好奇他们的事情是什么，想要帮忙，可是此刻自家的万物城更需要她，便道： “你们记得到时候通知我就行，我一定带足人马前去与你们汇合！” 挥别了叶莫凡后，薇醉一行人便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季月如和布布在马车内商议着灵术精进之事，而薇醉则和墨爻同乘一匹马，墨爻控制着缰绳，将她拥在怀中。 不由对刚才她的话语好奇问道：“我们还要去做什么事呢？” 薇醉神秘一笑，抽出一封信件，信件上赫然是繁复的花纹和一个匕首的印章。 ——是迎血阁的来信。 “空垩正式回到迎血阁给冷爷他们带去了很多关于迎血阁的消息，并且说他上面还有一个负责栖草的人：乌以。而他们的门主则是来历神秘，没有人见过他，不过听说他背景深厚，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薇醉将书信中所述的内容转述了出来，墨爻的眉宇间却挂上了深沉之色。 迎血阁的这封信件打乱了墨爻的计划，但是又在墨爻的意料之中。 薇醉瞧见了他僵住的神情，有些好笑问道：“你怎么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起上次一别青木村之后，我们大婚之日解决的只是暗城的内部官场问题和旧案重审，关于青木村的事件曾在月城吃了闭门羹，后面也一直拿临渊门暂无办法。 “如今这消息，倒是可以正式切入临渊门的机会，空垩的回归也让迎血阁知道了临渊门在黑水湾的据点，黑水湾又是三大势力的主要范围，自是不允许这样的恶性组织出现在自家地盘……他们是要准备攻入临渊门在黑水湾的据点吧？” 薇醉笑着应道：“不错，冷爷正有此意，叫我们一同加入，他们会联合黑水湾三大势力的兵力一起助我们拿下黑水湾据点。” “而且，从另一边说，我们已经决定了要上攻浮空城，行军中最忌讳背后树敌，一旦我们前往浮空城，那么下五城中临渊门必定会对五城虎视眈眈，再掀波澜也说不准。 “如果能在反攻浮空城前将临渊门的事情了结，也是给了五城百姓更安全的环境，不然恐成后患。” 薇醉的思索不无道理，因为墨爻也正有此意，两人想到了一块去，自然对此事没有异议。 …… 很快，回到暗城之后，迎血阁和云天水榭都派人前来联络，分别是顾诗、陆燃，熟悉的人到场让刚刚经历了万物城疫病的众人恢复了一些轻松愉快的氛围。 锦辰和季月如都与他们攀谈着，但随后他们所带来的消息和谈论的内容，让众人意识到轻松的氛围持续不了多久。 两人都表示道：“迎血阁和云天水榭已经准备就绪，临渊门在黑水湾的据点已经在云天水榭的盯梢之下，随时可以进攻，只等你们一起前去。” 回到暗城之后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她还未来得及与顾诗和陆燃叙叙旧，便面临着新的决定。 她有些恍惚，但是因为迎血阁和云天水榭早已准备多时，只等他们暗城前去，墨爻便也不再等待，迅速吩咐锦辰和周文英待命。 而在整军的安排上，墨爻也再次做出了新的调度。 “周文英你依然驻守暗城，确保这里没有问题。宋理和锦辰你们同我们一起前去，我们先进入万花楼，与迎血阁和云天水榭汇合后再进入黑市一举攻入据点。” 第182章 万花楼顶的耀眼星河 薇醉点点头，“这样不错，万花楼也可以作为一个守备区域，而且听说万花楼掌柜本就和迎血阁、云天水榭关系极好，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顾诗打包票道：“万花楼你们就放心吧，我们冷爷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碎月掌柜为我们都准备好了房间，只等我们过去！” 在几番确认之后，墨爻也集结好了暗城人马，随同顾诗和陆燃一起前往黑水湾。 当众人再次来到黑水湾的时候，倒是不像第一次那么陌生了，这里的一切变得熟悉而亲切起来，锦辰对于这里的所有布置都熟悉了许多，也没了大惊小怪的感觉。 只是这次没了洛音、萧恺他们多少是冷清了些，路上的其他几人都不是多话的主，于是在一片静默中众人来到了万花楼。 顾诗刚进万花楼便告知众人：“你们先去顶层的房间随便挑一间吧，要安排手下的人跟我过来，待会冷爷和上官姑娘在万花楼中设宴，你们记得要去哦！”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众人抬头打量着万花楼，此刻的万花楼人流很少，像是被刻意驱赶过，墨爻猜测是因为他们的计划，所以刻意控制了一些人流。 但又怕被发现，所以他们是从特殊的通道进入万花楼的。 季月如带着布布和蛮蛮左右打量，蛮蛮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新奇不已，左右晃悠，布布紧跟在它后面，关切再三。 顾诗和陆燃、锦辰则去安顿手下众人，剩下薇醉和墨爻，两人迈入万花楼后，眼瞧见没什么事情，便左右闲逛了起来 这或许是攻打前夕，他们为数不多的闲暇时刻。 墨爻兴致起来后，又在万花楼买了好多衣裳和首饰，薇醉感觉自己都穿不过来，可看着他一掷千金的高兴模样，又实在不好拒绝，只能委婉道： “差不多够了，虽然都很好看，但你也不必要都买下来吧！” 墨爻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开口道：“换着穿。” 薇醉扶额，“你不会现实世界也是这样大手大脚买东西吧？” 他看着她，轻轻一笑，贴近她脸颊道：“如果是你，那我还是会这样的。” “好了，够了……” 最终，这场豪掷千金的购物之旅，在薇醉的哀怨中结束，他真的买了一堆五花八门的衣服，要是寻常衣服也就算了，主要有些衣服看着就很不寻常啊…… 有些极为隆重，有些又像舞女一样布料少的可怜。 她拎着那些奇怪的衣服问：“你倒是说说这衣服我要怎么穿出去？” 薇醉手里拎着一件类似现代睡袍的衣服，虽然垂坠的布料和丝滑的手感让她爱不释手，可衣服背后做了繁复的花纹镂空设计…… 他在眼底只愧疚了一会儿，“就……穿给我看……” 薇醉忽然浅笑了一声，“你是打这个主意呢？” 被看穿心思的墨爻没有说什么，而是拉着她将衣服都放下，“回来再看，我们先去找冷爷他们吧。” 她没生气，只是看着他被戳破心事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两人与冷爷和上官晼晚汇合，晚间宴席上他们畅快喝酒，互相寒暄了好久，因为冷爷也是好久不见众人，便带着噬雷兽来见薇醉，噬雷兽见到薇醉只觉亲昵异常，抱着她大腿一直不肯放。 最后愣是被墨爻揪下来，送回给了冷爷。 “诸位，明日便是攻打之时，今夜设宴不光是为了款待，更是为了给各位增加士气，明日定然可以一举拿下临渊门的黑水湾据点！” 吃一顿饭众人都吃的畅快淋漓，薇醉更是不顾墨爻阻拦喝了好几杯酒，心满意足的在墨爻的搀扶下离开了包间。 众人用完饭后也都陆续回到各自房间，薇醉有些微醺，但是她不想用灵力蒸腾掉这番醉意的感觉，便任由墨爻带着自己上了万花楼最高处的观景平台。 这万花楼最高处，是一处空中花园，从花园一侧的位置可以一览整个万花楼的内部结构，也可以在另一侧透过远处的薄雾隐约看到隐藏在山林之中的黑水湾。 薇醉饮酒后情不自禁的拉着墨爻到处游荡，原本锦辰还跟着墨爻，担心有人会在万花楼埋伏，后来看薇醉喝酒正开心到处玩了一圈，毫无异样之后就回房间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布布带着噬雷兽不慎在顶层路过，察觉到了灵力涌动和墨爻那双并不算清白的眼神，立马觉得不对劲，早就蒙住双眼，而后又飞快的拉过噬雷兽乖乖的回房间去了。 于是这顶层花园，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在顶层的一片花海之中，薇醉独自走在其中，渐渐地走到了墨爻的前面，担心地说： “如果浮空城的一切已经彻底变样了怎么办？我很害怕回去找不到熟悉的人了，那里再也不是记忆里的样子，而我也完不成任务。” 墨爻出言安慰道：“没有什么东西会亘古不变，即便是刀山火海他也会陪她一起去闯，又有何惧。” 薇醉醉意缭绕，说话的样子十分可爱，“你说的不错！这话我喜欢！” 她心情非常好，拿起手中刚捞来的酒壶道：“你也喝点，这酒很不错的。” 墨爻笑意浅浅：“这酒确实不错，不过……我还想尝点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她不解地看着他，脑袋没有反应过来。 而后，在墨爻热烈的注视下，两人在这片花海中留下了一段新的记忆。 …… 薇醉是被墨爻抱回房间的。 在他们顶层的房间中，是可以看见繁星穹顶的。薇醉欣赏了一番繁星后觉得意犹未尽，声音软糯道： “不行，我也要让你看看这星空穹顶！” 这回换墨爻惊诧了，但他随即又流露出了浓浓的笑意，并关切询问她： “你酒醒了？” 没等到薇醉的回答，墨爻就在她腰间掐了一下，她轻颤一声，笑盈盈地埋头，发丝坠落在他胸前，声音呢喃在耳侧，似乎在说着什么动人情话。 可墨爻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记得那夜的星辰似乎在天空中晃动的厉害，时而虚焦时而清晰，而且伴随着她亲昵的乖哄…… 这大概是心意的全然交汇，巨大的纱幔覆盖在卧室床榻之上。 攻打前夕，薇醉的脑子里只剩下万花楼顶观到的耀眼星河。 第183章 你说，这是灵蛇草?! 第二日，各部队几乎是以迅雷之势，直冲临渊门在黑水湾的据点，丝毫没有给临渊门任何的准备。 可临渊门似乎早有防备，据点前后都加派了人手。 只是，他们料到会来人，却未料到会来那么多人。 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队伍，将据点前后夹击，临渊门内的人顿时慌了手脚，抄起家伙便准备防御。 暗城带来的人马主要负责正面进攻，而云天水榭则是分散在两侧准备对付那些要从侧翼逃走的人员。 冷爷目光炯炯有神，高喊一声：“迎血阁的人，跟我去后面包抄！” 因为来之前云天水榭便通过迎血阁对空垩进行了彻底的盘问，顺藤摸瓜查到了许多关于此处据点的情况，因而对于这个据点四面的出逃路线都了如指掌。 迎血阁手下来到后方围堵准备逃走的成员时，冷爷和顾诗分别带领部分手下堵上了其中两条最关键的出口。 上官晼晚和陆燃则是守住了两侧不太重要的其他路线。 布布和蛮蛮跟着薇醉他们一路自正面强攻，不得不说布布这段时间能力提升之后，好久都没有畅快的打过一架了，万物城的疫病它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瞪眼看着他们忙前忙后。 于是，现在看到这些送上门的练手对象，高兴地狐狸嘴合不拢，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而另一边蛮蛮，其实远不像它外表看起来那么温和，它可是会直接抱着残肢直接啃的幻灵兽！ 虽然薇醉还不知道它究竟会干什么，但是它懵懂的眼神下藏着的是完全不似正常灵兽习惯的进食偏好。 锦辰则指挥着士兵们分散进攻，墨爻和薇醉从正门而入，季月如从侧墙飞跃进入，前后相差距离不大。 攻打的一切都非常顺利，似乎没有遇到任何困难。 临渊门内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边高喊着：“撤退！撤退！快让门主撤退！” 一边源源不断的涌出阻拦他们的人，可惜炮灰终究是炮灰，很快便成为了俘虏。 所有人的灵术在季月如这样的四阶面前，都是不够看的，尤其是他们这里并没有几个三级灵术师。 这个据点呈现一个圆形布局，正中间有一间神秘的屋子，根据云天水榭和迎血阁的情报，并不知道这屋子内是做什么用的。 因而，当薇醉走到屋子前的时候，她脚下的步子停在了原地。 “等等。”她伸手挡下了左右的季月如和墨爻。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 她转头看着季月如，“像是什么……非常浓郁的药剂气味。” 季月如当即便想到：“是不是栖草？” 于是拿出手中早已备好的几瓶药剂，“这个你们先服下，然后我们再进去。” 薇醉接过药剂，将其中一份给了墨爻，三人连同赶到一旁的锦辰一起推门而入。 这一片巨大的屋子中，刚才那种浓烈的气息更为强烈，并且众人都能感觉到，他们在接近气息的源头。 青木村的日子里，薇醉和季月如都十分清楚，栖草之水是临渊门用来控制许多内部人的药剂，如果能在这里找到制作的源头，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收获。 锦辰快速派人进入：“这边去两个，那边去两个，速度查看是否有异常！” 手下人一番左右探查后汇报道：“前方内屋有一处屋子十分可疑。” “走。” 薇醉和季月如相视一眼，“那应该就是栖草之水的制作之地。” “我们去看看。”季月如点头。 墨爻在前方开路，与锦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残余临渊门人之后，便快速破门而入。 “啊！别杀我……别杀我！” 随着门板碎裂的声音响起，里面也传来了惊呼声，不过似乎只有一人。 那人躲在屋内的某个阴暗角落，被吓得不轻，连连求饶：“求大人们放过我吧……我保证不再敢了，我保证。” 薇醉挑眉意外道：“要我们放你一马可以，但你要先告诉我们，这里是做什么用的？” 那人连滚带爬的从阴影中爬出，一只手试图拉上薇醉的衣摆，却被季月如一脚踢开，“老实点！” “我说……我说，那些都是栖草。”他指着一旁大片大片散发着妖异紫色的植物。 “栖草通过这里……这样的工序，我们可以炼制栖草之水，然后交给三当家。” 季月如目光锐利，蹙眉紧盯着他：“三当家？” “对！三当家会同意拿去，后面我便不知道了。” 在季月如控制他行为的时候，薇醉则是跟着所说的工序，走到室内桌旁，墨爻也在一旁详细查看。 她发现桌面上有不少其他的草药，并不全是紫色的栖草。 布布这时一跃而上，看着薇醉疑惑的模样道： “主人，你是不是忘了，这是灵蛇草啊！” “灵蛇草？”薇醉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 然而片刻之后，她的双眸陡然瞪大，“你是说，这是灵蛇草？！” 她迈步时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被墨爻稳稳扶住，而后她所有的记忆都在此刻涌现而出。 她想起来了！ 灵蛇草任务！ 她当时刚成为赏金猎人没多久，为了赚妖心水晶，接了这样一个任务，当时很疑惑灵蛇草这么难取得，会拿来做什么？ 可如今看见出现在这里的灵蛇草，她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可是此刻的她又不敢深入去想。 声音中夹杂着不敢置信地颤音，她一把揪住那匍匐在地上的人： “你说，这些灵蛇草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灵蛇草？”那人看了看她手上的那几株，“哦……你说这个啊。” “是提纯需要用的植物，只不过以前炼制栖草之水是用小灵花去协助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前阵子，小灵花的产量急剧下降，星城那边的小灵花供给不足，于是上面寻找了替代的一种植物，说是灵蛇草。” 那人挠挠头，回忆道： “不过我曾无意中听门主说起过：灵蛇草很难获取，放出去的任务就没完成多少，所以栖草之水的炼制也变得稀有了起来。” —— 写文有时候真是精神状态难以描述啊。 啊哈哈，等看到下一章你们就明白了。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这样写过，但我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为了这些在伏笔…… 哈哈，我感觉精神状态有点难以描述了。 希望下本开无限流不会这样，扶额，苦笑。 第184章 哈哈!我要重写这剧本! 小灵花、灵蛇草、栖草，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些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而自己当时完成的灵蛇草任务，竟然也是为了临渊门研制栖草之毒做嫁衣？ 这种种链条交织在一起，原来自己在无意中已经成为了酿成这一切的人。 所以，她也曾是临渊门的帮凶，不是吗？ 万物城出现的藤花，是造成大面积疫病的源头，而这里的栖草之水提纯，竟然也是她在无意中帮助临渊门完成的。 这接二连三的真相，让薇醉内心充满了恐惧感。 她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可名状的情绪堵在喉咙口，如同幽暗的藤蔓缠绕在喉咙，缓缓爬上鼻尖，最终汇聚于眼眶边缘，化作无声的泪水。 她是所有这些事情的帮凶吗？ 那她到底在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她的心中回荡，余音不绝。 她所曾经说的为苍生执伞，结果自己却成了撕碎苍生原本生活的罪魁祸首？成了所有事情中的罪人？ 这是何等讽刺！ 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她的笑声在空旷而冰冷的院内里回响，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 她这一路来究竟在做些什么啊？ 她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救赎者还是毁灭者？ 她还说要找什么信仰，找什么救赎，结果自己是那个放逐者…… 此刻，在这空旷的庭院之中，时间本身仿佛停止了流动，只留下一颗破碎不堪的灵魂，在寂静中寻找着不存在的答案。 她双唇发颤，眼眶中涌现几乎无法控制的泪水。 哭笑不得。 边笑边哭。 她不光难以接受、心绪不宁，眼下更是早已落泪，墨爻轻轻擦拭掉她眼下的泪水。 她陡然看着他：“我拿的到底是什么剧本啊？” “我为什么要拿这样的剧本？我不甘心！我要重写这剧本！” “我要……”她一把牵住墨爻的手，“命运在我手中！” 然后，她捧着他的脸，目光灼灼地在他面颊落下一吻，弄的墨爻不知所措…… 他愣了半晌，才对屋子里的季月如道：“你先陪她回去歇息吧，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和锦辰了。” 季月如将里面的那人五花大绑后，便出来和墨爻换了位置。 季月如带着薇醉往外面走去，这个据点一旁挨着山道，正是离开黑水湾的小径。 然而，两人才走出去没多久，迎面就遇上了顾诗。 “顾诗？”薇醉刚从强烈的情绪中平复下来，还未来得及询问，便发现了顾诗对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衣袂翩翩，风姿绰约，容貌被一张银色面具遮盖，看不清真容。他手中仅持有一柄长剑，姿态优雅，压根不像临渊门内那些人一身黑沉沉的衣服。 可顾诗却在与他对峙，她死死地盯着那人，并出手缠住他。 转头的瞬间瞥见了身后的薇醉和季月如，连忙高喊： “快叫人过来！他是临渊门门主！” 顾诗虽然竭力想要纠缠住他，然而对方只是轻轻一笑，面具之下的神色深不可测。众人只见他轻而易举地躲过了顾诗的攻击，而后轻巧地立在一旁的山石之上，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声。 “妹妹啊，你还是多回去练练吧，要是被父亲大人知道了你如今的身手，不得好好的责罚你。” 顾诗咬牙道：“该死，你有本事就下来！” “哈哈……我的好妹妹，再见啦！” 说罢，声音和人影便同时消失，季月如和薇醉甚至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出手，那人就已经消失在了狭长的山道之中。 “顾诗，刚才那是？”季月如率先询问，但并未得到回答。 她便没再问，薇醉则是根本无心管这些事，刚才得知的一切已经压垮了她曾经的信仰，她现在脑子里乱的很。 …… 临渊门之事结束后，几人便回到了万花楼重新聚首。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迎血阁和云天水榭的牢固关系下，顾诗和临渊门门主的关系，很快便被冷爷发现。 不过冷爷倒不是急着问此事，反而是忙着与众人庆祝。 “今日，重创临渊门黑水湾据点，各位都有功劳。短时间内临渊门不会再卷土重来了，也不会掀起太大风浪。只是有一点有些可疑。” 墨爻转头困惑，“哦？冷爷可有什么发现？” “他们走的时候极为潇洒，没有任何逗留，便丢下这里的所有东西逃走了。而且……” 冷爷的目光望向顾诗，声音冷了几度这才继续道： “临渊门门主撤退之时，林东祥和乌以都出现了，帮助他一起逃脱，而顾诗……你似乎认识门主？” 面对冷爷的质问，顾诗手中庆祝的酒杯跌落在地，慌忙跪在一旁。 “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他会是临渊门门主。” 冷爷却笑着喝了口酒，她虽然身形不高大，宛如一个娇小萝莉，但周身散发的气场却让顾诗这样的杀手都为之害怕。 “哎呀，我就是说说，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顾诗慌乱间抬头，立马明白冷爷的暗示。 “起来吧。”冷爷道。 顾诗松了口气，起身回到座位，便吐露道：“我这就坦白，临渊门门主其实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什么叫名义上的？”冷爷好奇地追问。 顾诗话语间有些紧张，“冷爷，你是否还记得我初次加入迎血阁时，极为落魄的样子？” “记得啊，你那个时候啊，比小饭桶还糟糕，差点就要去要饭了。” “嗯，还好当时冷爷出手救了我，给了我进入迎血阁的机会。其实……我当时便是因为被这位哥哥赶出了家门，才流落至此的。 “我其实……是浮空城人士。” 这回轮到锦辰瞠目结舌起来，“啊？” 这里本就有一个薇醉是来自浮空城的，没想到这顾诗也是来自浮空城。 “等等，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临渊门门主，也是浮空城人士？”锦辰立马推断出了这条信息。 顾诗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错，他就是顾越……我名义上的哥哥。因为他是亲生的，而我是养女。 “在浮空城的时候，他处处针对我，将我骗至下城，让我流落街头，无处可去。” 说完这些话，她望着众人，本以为所有人都会极为惊讶，可实际上只有冷爷和陆燃略有惊讶，其他几位好像并不意外。 “你们为何一点也不意外啊？” “因为……”季月如出言解释，“我是浮光塔守护者。” 她又顺势指了指薇醉，“这位是浮空城神使。” 这回轮到顾诗下巴合不拢了，她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几人，“你们……难怪……” 第185章 你会怎么准备这审判? 当顾诗道出她的真实来历后，薇醉倒是对其更为信任了。 类似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只不过，比起顾诗，更让人在意的是她口中的顾越，她出言询问道： “你所说的顾越，究竟是什么来历？” 冷爷一听这话，顿时也好奇起来，“是啊，他既是浮空城之人，放着浮空城的好日子不过，来下城做什么？还建立了这临渊门，想来是别有所图？” 顾诗垂头丧气道：“说实话，我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我一直以为他在浮空城，所以我才想着在迎血阁内过些平淡日子……” 锦辰嘴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个僵硬的人机型微笑。 迎血阁跟平淡日子有什么关系吗？ 那不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吗？ 他对顾诗的性格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好奇她是在怎样的家族环境下才能这样不卑不亢的来到迎血阁？更好奇为何在顾越出现后，她似乎充满了恐惧。 不过此刻不是他问这些的时候，众人面对顾诗的说辞倒是并没有质疑太多，一旁的陆燃在这时提起了另一件事。 “说起来，我的确觉得临渊门并不简单，如今听来，他们必定在图谋更大的事情，不然顾越也不会专门来这里建立临渊门。” 上官姑娘之前在水榭的时候，交流倒是很主动，但如今在这么多人的场子里，却显得十分安静，基本上之前几次聚首她都并没有说太多话。 如今，见众人聊到这里，反而有了些话想说。 “说起来，这次临渊门的据点中，我们的人手发现了许多妖族踪迹，这是我们之前情报中从未出现过的。” “妖族？”锦辰倒是并不意外，“这也不奇怪，这里地处偏僻，他们能抓到一些妖族倒是正常。” 谁知上官晼晚却摇头否认了这种说法， “我既然能说出来，必然是因为这些妖族极为不同。我原本也以为他们只是普通妖族，但实际上陆燃仔细查探过，发现这些妖族都能化成人形。想来或许是顾越用了什么浮空城的法子，加速了他们的化形。” 陆燃也点头补充着： “化形之后的妖兽同普通百姓无异，若是混在百姓之中，百姓将会时刻处于危机之中。” 墨爻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追问：“那可有什么辨别之法。” 上官晼晚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道： “暂时还没有，带我们云天水榭回去看看是否有相关情报，目前建议可以在关口处戒严，以防更多妖族混入城池中。” 冷爷眼眸微挑，陡然间想起什么。 “顾诗，你知道顾越是什么时候来五城的吗？” 顾诗摇了摇头，看上去并不知道，但是还是竭力思索了一番： “我不知道准确的时间，但应该是在我来到这里之后。” 在确定了开始时间范围后，季月如又出声划定了末尾时间， “最晚不会超过，浮光塔关闭前。” 冷爷思索着：“那便是说，顾越差不多是在去年此时来到五城的，现在是2月，去年3月时，浮空城沦陷，浮光塔关闭。想来这批妖族应该不会是攻打浮空城的那些，大家别太紧张。” 在境洲，本土的妖族都是幽冥界打开虚妄之门大战之后遗留下来的，这些妖族遗子一般实力不强，躲藏在各个森林之中，繁衍生息。被修炼灵术之人发现其妖心水晶具有提升实力的作用，便成了不少灵术师们的最佳试炼对象。 得知了下城妖族并非攻打浮空城的那批，众人也都松了口气。 不然，这形势怕是要让人倒吸几口凉气了。 …… 万花楼的这次会面结束后，薇醉他们几乎没怎么休整便启程回了暗城。 路上薇醉担忧的提起那日他们在饭桌上聊起的妖族之事，心中颇为不安。 “你说，要是暗城中真的混入了妖族该怎么办啊？” 墨爻指尖绕着她的发丝，垂眸道：“那便只能进出城戒严了。要不，我们回去就执行？” 她同意着：“如今，正是多事之时，这样也好。” …… 回到暗城，墨爻便收到了一封明显来自青鸟城的信件。 薇醉好奇地看着那封信：“快拆开来看看！” 那份信件上是标准的青鸟印鉴，拆开后里面是几张韧性十足的纸，上面写着上次墨爻提出的五城公约之事。 …… 暗城主： 别来无恙，五城公约之事已经谈妥，我调集了各城审判之人在青鸟城建立了公约审判处，你上次所提及的案子，或许可来青鸟城一试。 就让我们看看五城公约草拟之后的第一个案件吧。 不过为了公平起见，青鸟城将主持这场审判。 请带着被审判的人和证据，不日抵达，恭候到来。 恭请钧安 青鸟城，祁烈 …… “没想到这青鸟城主办事这么快？”薇醉甚是惊讶。 墨爻也未料到，他们不过去了一趟黑水湾，回来事情就进展得如此之快了。 但如今信已送达，他们显然没有了太多思虑的时间。 墨爻问起上次青木村中所俘获的人，“要把上次关押着的都带过去吗？” 薇醉想了会儿，脑海中回忆起青木村的一切后，便很快想起了鹿霜之事……她还未替鹿霜讨回公道，现在，这个机会不就摆在眼前？ 她抬头十分肯定道：“我们上次从青木村俘获的人至今都还关押在牢中，既然青鸟城主相邀，岂有不去的道理？你等我好好梳理一番证据，我一定要将他们的罪行都公之于众！” 薇醉此刻已经从临渊门的事情中走了出来，没有了之前路上的呆滞，整个人有活力了不少。 墨爻拉起她的手，紧紧摩挲：“我陪你一起去，三天时间够吗？” “够了！我们之前在暗城为洛音翻案之时，其实已经搜集了不少证据。 “前几日去黑水湾据点奇袭后，又搜到了明确的证据，还带回了人证。我只需要找师父梳理一下临渊门的各种罪行即可。” 墨爻宠溺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好，我这几日左右也无事，帮你一起看吧。” “嘿嘿，真的？我早就听说你出身羽山楼，倒是想看看你来进行这审判之事会如何想呢？” “自然跟你差不了太多，只是我们关注的方向和切入点可能不同。” 第186章 五城公约的首案 墨爻现在对于薇醉能如此快速地恢复状态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要是他经历了前几日黑水湾的事情，并且发现一路来自己所做之事根本就不是在救赎苍生，反而自己才是罪魁祸首，那他八成要疯一会儿…… 然后再拧巴个几日，意志消磨几天。 最后，才会在冷静中找寻解决方法。 可是他发现薇醉好像很快就能转变情绪，几乎是在回到暗城的当日，她就将之前近乎疯癫的状态收敛地一干二净…… 要不是他亲自看到过她当日的疯癫语录，他还会以为黑水湾内无事发生呢…… “怎么了？”薇醉看着他想事情想得出神，好奇道。 墨爻这才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像特别容易释怀？” 她乌黑的眸子紧盯他，声音陡然软糯起来，像是在轻轻撒娇一般。 “哪有？我其实都记得啊……黑水湾的事情我都没忘，只是现在眼前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得将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嘿嘿。” 她眉眼弯弯笑了起来。 墨爻心头像是被击中了一般，他见过太多人经历了重大变故后就一蹶不振，却从未见到能一直像太阳一样明亮着的人，她好像会将周遭所有给予她的黑暗都吞噬，然后转化为更多光亮，照向四周。 “哎呀，别胡思乱想了，你快说说，要是你会怎么准备这桩审判？” 薇醉的话语将他从心海中拉出，她拉着他的臂弯走到书桌前，而后拿出了之前贪墨案的案卷资料，摊在眼前。 墨爻定了定神，与她一起将资料看了一遍，而后才斟酌开口： “如果是我来当庭辩论，应该会从临渊门的三条分线结构各自作恶的事情说起，每一条分线都准备好相应的证据和证人，将整个临渊门的结构都铺开在审判人的面前。” 薇醉看着他，眼神中透露出崇拜的眼神，“哇，我才发现我们的方法其实是殊途同归，你最终要将临渊门的结构呈现给审判人，而我的最终结果也是这样，只是路径不太一样。” 她几乎是在转身看向资料的同时便收起了星星眼，只留下唇角挂着的微笑。 “哦，你会怎么做？”墨爻听着她这个说法，愈发好奇，搂上她腰，任由她靠在自己身边坐着。 她盯着眼前的案卷条理清晰道： “我会从青木村的案子开始，将我们在青木村中发现的线索一点点串联起来，首先展现出雪羽华的人口贩卖线。 “然后，根据青木村那边的决斗场线索，牵涉出各地决斗场的疑点，拿出谭立安当时的案件作为佐证，揭露决斗场私铸之事，并且一同牵连出栖草。 “最后，将在黑水湾中搜到的栖草之水的制作过程和原料等，都摆在审判人面前。所有的事情串联到最后，便是整个临渊门的结构呈现在众人面前。” 墨爻笑着：“果然，是殊途同归。那你要不要考虑融合我的想法？” “自然是……必须要考虑的！” 说着，她拿过案卷开始专注的准备起来，墨爻并没有离去，他少来闲暇之时，可一窥如此风景，如今有了时间哪里还肯离开。 自然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薇醉见他坐着无事，便也将他拉入了案卷之中。 他心情很好的接受了，却也以此换了更多奖励。 …… 庭审之日，薇醉和墨爻来到青鸟城，他们将诸多证据和证人都押送了过来，青鸟城开辟了一栋独特的建筑，供五城公约的审判。 审判的合议庭内坐满了各个城池来的十几位审判人员，他们正在交头接耳不断质疑：“这五城公约才建立没几天，就要判案了？” “我听说这个案子是暗城提起的，但我们之前也没判过五城之案，这要如何定夺呢？” “你慌啥，不是有公约吗？按照公约而来不就行了？” “……你得意个啥，月城法度最为混乱，你敢说你真的理解所有的律法？” “我呸，一群大老爷们平日里嚣张跋扈，来了这里倒知道当缩头乌龟了？” “五城公约之时没有先行案例，一切审判全凭各位定夺。” “我们这么多人，担心什么？” “也是也是……慌什么，案子都还没来呢。” 合议庭内议论纷纷，一共十五人，一城三人，一城只能给出一个审判结果，总结果与所有城池达成一致才可以完成审判。 这个规矩实际上也是墨爻听了薇醉的想法提出来的，总体上跟现代的司法体系差不多，但经过了一些改良更适合境洲。 比如人数……因为境洲每城的审判人都不少，一人代表一城难免有所纰漏，因而采用了1+2的制度，也必须是三人结果一致，这个结果才会被采纳。 …… 庭审很快便到来，一开始墨爻还很担心青鸟城主祁烈做事狠辣，会不会在此事上也采用强买强卖的行为，但后来他们才发现，祁烈在审判这种事情上还是极为认真的，治理也是十分严谨。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青鸟城一直是五城中最为繁荣的存在。 庭审上青木村的罪行被一一说起，台上众人一个唏嘘不已，一次比一次震惊，一条一条线被铺展开。 “咦，竟然是这样！” “啊！怎么可能会这样！” “……嘶，这帮人也太凶残了吧。” 一道道声音回荡在庭审现场，薇醉将墨爻的思路结合后，采用的是一条条分线叙述临渊门的结构，而后每一条分线内用案子引出并证明，提交相关证据和人证口供。 第一条雪羽华的人口走私线，他们大量掠夺金银财宝，灵兽法器，蛮蛮开了灵智后作为证兽，也站上了庭审台，将青木村据点的所见所闻都讲了出来。 第二条林东祥的决斗场，开始薇醉以为没有什么证据，谁料到墨爻拿出来许多交易凭证，能说明他们从决斗场的交易中掺了多少水分，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兵器来源，私自采矿，冶炼矿石制造私武。于是这一条也不攻自破。 第三条乌以的栖草线，她交上了在黑水湾据点中搜集到的栖草之水、制作原料、制作人证。当所有的证据呈现在一起的时候，加之同时因为此事被迫害的宁海和于晓翠两人被道出。 此事关联了宁海案之后，宁海案的不为人知的细节终于被完整的展现了出来。 墨爻也这才知道，原来宁海案中宁海和于晓翠两人都是因为栖草而亡，只是死法不同。 第187章 太阳底下都是阴影 空垩被迎血阁抓回后，交代了许多事情。其中就有关于来到暗城所做的各类伤天害理之事。 原来，他派遣当时的手下易宛准备在谭立安身上实验栖草之毒的功效，因为谭立安是暗城官员，如此一来便可以掌控暗城官场之事，一举两得。 谭立安在北边采买之时身体略有不适便是因为中了栖草之毒的影响，只是那个时候，他所中的栖草是小灵花提纯的版本，极为精良，所以副作用也很明显，具有极强的成瘾性。 他们便安排林东祥与谭立安接触，将栖草供给他，谁知后来他便中毒身亡了。 而宁海与于晓翠之事，是无关牵连到的。 易宛当日跟踪谭大人来到暗城，本来是想看他的用药效果如何，却未料到易宛在宁海家隔壁监视之时，被忽然回来的邻居于晓翠发现身份，于是易宛将于晓翠杀人灭口，自己冒名顶替成了邻居。 而谭立安在宁海家暂住之时，由于同僚提前赶到，便提前大部队与同僚汇合，到了之后两位同僚因为带着公文，加上押货抵达之后发现货物出了点问题，便提前离开了清水湾，连夜赶回内城区。 而那个时候，易宛正在偷听谭立安他们谈话，被随后而至的宁海发现，易宛对宁海使用了致死量的栖草之毒，而后将他淹在了水缸之内，又抛尸海中。 为了迷惑众人，易宛特地易容后待到了早上，待巡察卫来到她家询问口供之后，将目标引向另一处之后才收拾东西消失。 …… 至此，宁海案和于晓翠案子水落石出，而谭立安之事也原原本本的被众人查清。 一切都是临渊门布下的局，只是谭立安是他们刻意选择的人，而宁海和于晓翠是被波及的无辜百姓。 当三条临渊门的罪恶之线被一一呈现之后，审判团没有任何异议、几乎全票通过了这场审判的正确结果。他们实在是作恶太多了，证据确凿。 青鸟城主立马将所有相关人等扣住，并且发下通缉海捕文书，通缉林东祥和易宛。 一场五城公约的庭审大戏，以正义得到宣扬结束。 而薇醉也在这场辩论中再次说出了比上一次在羽山楼审判中更为发人深省的话语。 她当着五城审判人的面，回答了他们最后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审判青木村、黑水湾据点？” 薇醉那时穿着一身红衣，像个热情的小太阳一样，讲出了这样一段话。 “你不发声，我不发声，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这些事情会被永远埋藏在泥里，不知道哪里一天被拉出来一番修改后，被绘声绘色的写进历史之中。 “历史会为他们书写，但历史不会一直为他们书写。 “我们需要有人站出来去指责、批判、审判他们，世人才会知晓其中的曲折艰辛，青木村中有太多的帮凶和同谋，临渊门作恶多端，如此残害百姓，危害五城安危。我实在想不到有任何理由去抹去平息这一切，我甚至不知道一旦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们是否会变本加厉的去改变策略？既然如今我们有了抗衡的能力，至少应该了结一部分。 “我知道五城中的恶是打击不完的，太阳底下怎么可能没有阴影，可是我也想尽力一试，总有人要做先驱者，总有人要去做这些开辟之事，后来的人才有路可走，有先例可循。 “当时的贪墨案翻案，是五城公约的先例，没有那个案子，公约如何拟定。我又如何可以站在这里同你们说这些？” 这番话太长，太多，可一点也不影响它在随后的几个月内迅速传遍五城的大街小巷。 所有说书人都会说起这五城公约的首案子。 …… “你们可知当日那暗城主夫人如何说？” “她说太阳底下哪里会没有阴影，但她愿意做先驱者，只有前人走过这条路，后来者才能有先例可循！” 醒木一拍，故事一叙。 “这可当真是妙啊……妙啊……” 薇醉的事迹渐渐在五城中流传开来…… 不过，此刻的她对此并没有在意。 —— 接下去就要进入浮空城地图了。 嘻嘻！ 所有伏笔都是有用的，连这一段的内容也是。 嘻嘻！ 第188章 召集兵马 当五城再次汇聚一堂之时，已是一月之后。 境洲333年3月，天气未有初春的暖意，还冷得像冰窖一样。 青鸟城看着如今再次集结的五城之主，心中的心思再也按捺不住，抓紧时间道： “这是我们准备的反攻浮空城方案，诸位可有异议？” “无异议。” “没有。” “我这便回去整军。”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开口之后，叶莫凡看见墨爻也点头同意后，便也附和着答应了。 五城反攻联盟就此成立，青鸟城安排了反攻的具体时间和细节之后，便与在场众人分别了。 薇醉知道这件事后，挺惊讶的。 主要是惊讶于他们竟然这么快便能将事情敲定，可她也很快反应过来，下五城的风格似乎就是同浮空城不一样。 浮空城做事习惯独断专行，一件事情在一个人手下考虑再三，而下五城在她这一年来的接触中，感觉做事更加冲动不计后果。 或许这就是浮空城和下五城最本质的区别，也是为什么浮空城供奉着岚汐神，具有神权使者。而在下五城的岚汐神殿就像是荒废之地一般，虽然每个人嘴上都偶尔说着感谢岚汐神，但实际在如月山脉上的神殿并无太多人前去祝祷。 神权和五城之间的关系好微妙，微妙到上下两城极度割裂、不一致。 两者之间似乎注定隔着一些什么摸不着看不着的东西，只是这一层东西，薇醉如今还不清楚是什么。 虽然青鸟城此次再聚首，诸位城主都同意的飞快，但墨爻却已经道出背后的问题。 “四位城主其实都各怀鬼胎。” 薇醉因为从小便在天火，对于这种面和心不和的状态十分了解，于是很快理解了墨爻所说的这种各有心思的情况。 “那你是担心，他们不会按照青鸟城城主所说的做？” “嗯……我们整军之时还是要多加防备，多留一手。” “待我们回去后，去找锦辰和周文英商量一下这件事。” 关于五城各有心思这件事，其实不难猜测，毕竟每一座城池都代表了自己的利益。 五城与浮空城不一样，浮空城是一个整体，它的荣辱是一体的，而五城是相当于割裂的五个独立治理，只是互通贸易法度的五个区域，他们之间的竞争关系也许会大于合作关系。 …… 回到暗城之后，锦辰一听说暗城已经确定加入五城反攻计划后，摔门而入，便愤愤道： “为什么？上次不是说了要找机会拒绝此事吗？为什么现在要答应。” 他目光从未有过如此悲伤的时刻，但其中仿佛又充斥着不解和无奈，大概是因为明知道问出这些问题，结果也不会改变的无力感。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问，大抵是因为心中还是想要一个答案，想要一份慰藉。 他曾见过战争带来的伤害，所以他恐惧发起战争。 战争根本不像宋理所认为的那样，热血激荡，反而充斥着哀嚎和悲悯，会见到无数共同奋战的兄弟们受伤、牺牲，会看见一片片火海和尸体堆，会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像是在地狱中煎熬一般。 墨爻是知道锦辰心中的顾虑的，但他在这个时候也只能安抚他的情绪，并且缓缓道出了如今的现状： “我知道你还在想别的办法，想着是不是可以不参与这场战争，可是如今事情的走向，似乎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走上必须反攻的道路。” 锦辰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我以为……有别的办法，特别是在万物城疫病之前，我一直抱着一丝希望，可以有别的办法、可以不反攻，可以就这样守着我们暗城的百姓。” 他摇头苦笑着：“可到了万物城之后，我染上了疫病，疫病的源头又与浮空城有关，再后来是临渊门的黑水湾据点，临渊门的门主竟然也与浮空城有关，呵……这一场战事根本无可避免。” 薇醉闻言，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安慰道：“是啊……无可避免，那便不再退让。” 墨爻也坚定颔首，“准备召集兵马！” …… 五位城主分别后，回到各自城池，便一个个开始召集兵马，准备着手反攻事宜。 万物城中，叶莫凡正和牧清淮商议着：“你觉得我们这次应该带走多少人？” 牧清淮清点了一下如今的守备情况，“城主，若是按照青鸟城主的信息，要求我们每个城池兵马不高于2000人，那么我们倒是不用太担心，我们人手本就不多。” 叶莫凡摇摇头道：“我倒不是担心这个，2000人的名额限定对我们来说并非限制，反而太高了。我是担心若是我们带的人手不够，其他城池都带足人手，届时落了下风怎么办？” “城主，那便抽调精英跟随我们一起前去浮光塔，到时候即便人数不占优势，至少实力也能与其他城抗衡。” 她淡淡道：“也只能如此了……对了，可联系暗城那边了？” “联系了……” …… 暗城军营。 薇醉清点着军营中各类士兵的人数，一边询问着：“叶城主，说什么了？” 墨爻拿手中信件，说道：“她说带的人不多，让我们到时候帮忙遮掩一下。” “这样啊……那不如，我们多带点普通士兵，然后装作万物城的队伍？”她忽然古灵精怪道。 墨爻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可，人数太多，其他城定然会发现的。” “说起来，季月如都不知道有这个规定，青鸟城主到底是哪里得知的这个消息，还怪准确的。” 墨爻推测道：“人数这个事或许是古籍中有记载的。” 关于这件事，祁烈并未解释太多只是说他们有特别的渠道得知这个消息，而且还说浮光塔为万象世界，目前他们也不知道这个万象世界中汇聚了什么。 季月如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自己都惊讶了一下，“万象世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她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你们肯定没法走我的守护者通道，所以是按照正常上下塔的过程来算，如此说来……” 她眯着眼回忆着关于浮光塔的记载，“那你们带兵前去的话应该要经过好几层浮光塔的试炼，才能成功抵达浮空城。 “如今，前往浮空城的机制比较特别，我开启之后也从未上去过，只是在我的守塔人空间中活动，不过我到时候跟你们同去，若是有什么情况定然会帮一把的。” 薇醉好奇追问着：“那万象空间中汇聚了什么，你可知道？” 她摇头，“这个我不知。” 墨爻回忆起当时祁烈所说：“他说浮光塔前阵子突然重启之事，应该就是季月如前去开启了防御机制的缘故，他还提到外围毒雾之事，估计也有所应对，因此届时过去之事，我们不要暴露季月如的身份。” “嗯，这点我同意。” 两人按照数量很快同锦辰、周文英、宋理几人一起凑够了人数，集结完毕后便准备整装待发了。 季月如也收拾了行李，在临出发前又关切地告知了更多信息。 “青鸟城的信息来源虽然不知，但是按照目前给出的消息来看，他们对浮光塔外围之事不比我这个守塔人知道的少。 “此去浮光塔极为凶险，我虽然是浮光塔守护人，可只有我可以走守护者通道时才会比较安全，如今要正常进出上下城，必须要经过浮光塔试炼。而且，在试炼中，我们都无法离开，上下皆一样。” 薇醉疑惑不解：“这是何意？” 季月如详细解释：“意思是浮空城如果想要通过浮光塔来到下五城，也必须通过浮光塔试炼。” 薇醉陡然想起一件事，立马向她求证：“那之前那几个出现在青鸟城的人，是否也是通过了浮光塔试炼？” 季月如却摇摇头，“我目前只开启了浮光塔下城部分，上城部分若要开启，我也需要去上城才可以做到，所以应该不是在这段时间内下来的，至少不是通过浮光塔下来的。” 听到这里，薇醉感觉之前自己的推测方向没有太大的问题：“既然上城的那些人有别的渠道来到下五城，那么可能也有些不为人知的其他手段可以回到浮空城，所以此行需要非常注意才是。” 在明确了这些情报之后，众人便集结出发了。 第189章 这不是普通战役 在整军之时，季月如曾说过，浮光塔试炼内容十分多元，远不是灵术能力高便可以通过的，所以让他们带上各类职业的人员在随行队伍中。 因而，如今的军中，不光有各类灵术师，还在薇醉和墨爻还精心挑选了其他各类职业。 他们调集了灵术师30人、药剂师10人、精英兵马约1000人，普通士兵约800人。普通士兵中自然也有会疗伤的，但是远不如药剂师擅长之广，灵术师则是找了21个1阶，6个2阶，3个3阶的。 原本在计划中，墨爻是准备让周文英留下驻守暗城，以防他们去浮空城之时，暗城有何变故。 但季月如却对浮空城之事有深刻的担忧，强烈提议要让周文英一起带兵过去。加上薇醉对于浮空城现状的强烈不安感，墨爻便同意了让周文英和锦辰分别带着两军人马一起去，这样两军有对应的配合阵容、排兵布阵也相对容易。 针对此事，薇醉在路途中也说出了自己考量： “我可是浮空城神使，父亲掌管统战军，自小在军中长大，自然知道军队的配合有多重要。 “他们左将、右将各有手下，平日训练自然有相互配合的阵型，如果少了一部分，想必很难形成良好的合作，对于浮空城之行的胜算会大打折扣。” 墨爻对此亦表示赞同，“之前几次留下周文英是因为担心五城中的威胁，但如今五城与我们一同前去，他们各自兵力定然削减不少，加上浮空城如今局势不明。 “离去年所传的浮空城沦陷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内浮空城与下城几乎音讯全无，我们根本不知道如今的浮空城到底是何模样，准备周全些确实更好。” 薇醉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诸多人马，忽然觉得自己的坚持还是很有用的，这么多人马，各类职业，这样过去也叫人安心许多。 布布从马背上爬过她肩膀，然后跳到马脖子上，抱着鬃毛躺下，惹得马儿不悦的甩脖子，它却咧开狐狸嘴： “这带足了人就是感觉不一样！哈哈！五城之间本就相互忌惮，咱们人手足了，万一之后有变故也有应对之策！” 布布的话语也说出了其他人的担忧，五城聚在一起真的会相安无事吗？仅凭一个反攻盟约，恐怕不能维持太久。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结盟这种事也是一样的。 现在五城因为相同的目标而同仇敌忾，但未来谁都不好说。 不过，自从临渊门黑水湾据点发现妖族之后，暗城戒严，薇醉也不由担心此去带走了太多主力人马之后，万一出现什么状况该怎么办。 对此，他们也早在临行前安排了对策。 ——叫来了云天水榭和迎血阁帮忙。 因为之前诸事，上官晼晚和冷凌澌都与薇醉交好，一听这个请求，二话没说便爽快答应下来，其中当属上官晼晚和陆燃最先赶到，有了他们的驻守，薇醉自然也放心的前往浮光塔了。 路程不算太多，他们全军行进了几日才抵达城池边缘，离浮光塔还有一天的脚程时，他们先行选择在野外驻扎歇息片刻。 此时，已入3月，空气里却依然透露着微凉的寒意。 众人捡了不少林中柴火，生了几团篝火，安置了其他诸军，便聊起了这次行军中的各军选择问题。 墨爻虽然对用兵之道没有那么精通，但深谙一城管理之法，不由对薇醉之前的提议十分好奇，斟酌开口： “一般来说，一次攻打事件中，普通兵马一定是要比精英士兵多的，可是这次我们调集人马的时候，你特地要求大量调集精英兵马，数量甚至远超了普通兵马，是为什么？” 墨爻前几日就对这件事很好奇，但是碍于当时大家都十分忙碌，他一直没问，如今眼见有机会便随意问起。 薇醉正啃着干粮，被墨爻冷不丁的一问，弄的不知所措，嘴里还塞满了粮食，鼓鼓囊囊便要回答。 哪里知道刚开口，就因为干粮噎着了。 墨爻快速将水递了过去，而后轻拍她后背，替她舒缓症状。薇醉满脸羞愧地将头埋进他胸膛。 要是被别人知道她一个灵术师，竟然还会因为吃东西噎着，大概会被嘲笑死…… 等她缓过来之后，她又喝了几口水，这才回答起了刚才那个问题。 “第一，普通战役你的那种思路是没错的，但是去往浮空城相当于是攻城之战，浮空城是守城，攻守关系与下五城之间不一样。攻城方兵力都需要大于守城方，我这还算保守的。 “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按照正常要求，攻城方要有十倍兵力才能围城，因为攻城需要分为围城、断敌人援兵、还有扫荡周围粮草。 “尤其是我们从下城到浮空城，本就带不了多少粮草，运输消耗是作战的数倍，深入敌营后的消耗更是容易翻倍，所以保险起见精良兵越多越好，攻城也需要轮番上阵。” 墨爻让她喝了口水，继续。 “第二，前去浮空城可不是简单的攻守城关系，浮光塔是一个门槛，季月如说了浮光塔是万象世界，我记忆中有关于万象世界的信息，感觉记载的内容与我们外面的世界无异，但是其中天气变化莫测，时间与空间在其中没有任何绝对的度量衡。比起浮空城，我更担心的是浮光塔，这个是季月如都没有经历过的试炼是什么样子的。” “第三，自然是因为浮空城是我最了解的地方，我的故土嘛……嘿嘿，等到了浮空城，你就知道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精英士兵了。” 薇醉一番话将带兵之事说了个明白，墨爻对此事有所理解后，便也不再追问后续，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 从暗城出来后的行军速度很快，不过驻扎一夜，第二日的时候，暗城的军队就来到了浮光塔外围区域。 自青鸟城的上一次会面之后，祁烈就定下了军队的集结地：浮光塔外围区域，靠近万物城处，由于那里与中心浮光塔的接触面积更大，方便军队整装驻扎后一起穿越浮光塔毒雾森林。 薇醉注意到五城的军队基本也已经就位，来到了万物城外的空旷之地，因为今日天色已晚，五位城主碰面之后决定驻扎一夜，明日穿越迷雾。 这夜，薇醉带着众人在火堆边烤火，凝聚士气。就瞧见了青鸟城带着三个神秘人士，神神秘秘地跟随士兵进了青鸟城营帐。 —— 这两张都在交代些信息，马上就要进浮光塔了。 (●￣(?)￣●) 在想要不要发刀子呢 第190章 互相猜忌 季月如也迅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立马探查了一下那几人的灵术能力，而后不动声色地开口： “我粗略感知了一下，好在他们的灵术都在我之下，应该没有被发现。” “怎么样？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薇醉好奇地注视着她。 季月如摇头狐疑着：“很奇怪，不像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人。那几个人修炼的灵术十分不同，根本不是如今五城中的几种元素，反倒是像一些特殊职业。特别的……” “特别的什么？” “特别的黑暗。” 季月如陡然间严肃的神色和描述语气，让薇醉觉得这几人定然不简单。 这时布布盘坐在一旁迅速反应过来，两只爪子啪嗒一下拍在季月如的腿上。 “是那些人！那些人！” “啊？” 季月如看着它神情严肃，但是说了老半天卡在原地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感觉到被周围几人盯着的布布这时也缓了下来，喘了一口气，平复了混乱的心情，将炸毛的尾巴收起，而后才准确道出刚才想说的话。 “那些人很可能是我当时在青鸟之宴上，在后院中探查到的神秘人士。” 薇醉陡然恍然大悟起来，“对哦，当时你们都查到了一些人，原来就是这几个神秘人。” “所以……早在那一天祁烈就已经准备好了反攻浮空城，所以如果我们中有谁不同意，他是不是会直接动手？” 墨爻听着这话，沉思片刻，“是……他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如此，只是没想到我们会真的掀桌，并且有足以抗衡的实力。” “看来，我们要多加小心青鸟城。” 这边正说着话，那边万物城叶莫凡带着牧清淮过来打招呼，笑吟吟道： “又见面了，各位。这次去浮空城我们带的人马不多，也就一千多，之后还要多靠各位照应了。主要就由我和清淮负责。” 薇醉瞧见老熟人来了，自然是欢喜的，拍了拍一旁的位置，让他们坐过来一起闲谈一会儿。 谁知，还未等叶莫凡上前几步，另一侧就有一衣着华丽的女子快速走来，旁若无人地在墨爻身旁坐了下来。 “暗城主，好久不见，我们叙叙旧呗。上次生意之后，我们可是好久都没见了。” 薇醉一瞧，这不是星城主流月么。 岂料，还未开口打招呼，就被当成了手下将领，流月有些不满地道：“一点也没眼力劲，我要跟暗城主叙旧，你快让开点。” “你说……我？”薇醉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 流月今日活脱脱像个春日到来的少女，打扮得很上心，根本不像之前在青鸟之宴上的模样，所以一时之间，薇醉并没有认出。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确定她是流月。 “对啊，怎么……还不走？” 流月上下打量她，虽然觉得十分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便也没多看，将目光放回了墨爻身上。 只因此刻薇醉一身劲装，与那日青鸟之宴相差甚大，她压根没想到青鸟之宴上的会是她。 或许，更是因为她当时根本没有将其他任何人放在眼里，当时只顾着一味讨好祁烈、祁允他们兄弟二人。 “暗城主，我今日可是来寻求同盟合作的，你这属下也太不会瞧眼色吧？还不快走？” 薇醉本想开口解释，但墨爻已经先行一步搂住她，让她整个人都半靠在他怀里，冷冷对流月道： “她是我夫人，也是这次军队的统领，你想让她去哪？” 薇醉笑笑抬头看她，“星城主有话不妨直说……” 流月的脸色一下僵在面上，像一层石膏风干后被外力撞击碎裂成许多片小区域一样，眸光中带着一丝懊恼，加上一些一闪而过的嫉妒和傲慢。 这样僵持的局面，只停留了片刻，薇醉便听到她轻咳一声： “我是代表月城而来……这一行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变故，希望与暗达成同盟，万一出事好相互照应一二。” 薇醉松了口气，不以为然道： “流月城主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大家都是同盟，不用担心，如果星城有难，暗城不会放任不管的。” 话虽如此说着，可流月还是满眼狐疑，但最终还是在薇醉多次保证下离开回到了星城营地。 五城的军队即便联盟，又怎么可能真的一条心。 薇醉深知这个道理，早已同墨爻说过，表面上五城联盟军是一个整体，目标都是反攻浮空城，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中间并无任何矛盾。 一旦矛盾产生，诸如对于作战方案的不认同、对于人员调配的意见不同、临阵退缩该如何……许多问题会在联盟之中产生。 这就跟……她现实世界是一样的。 她和墨爻都归属于upia联盟，主要负责异能稽查，但是她所在的“天火”和墨爻所在的“银鸦”之间，有时候就存在竞争关系。 这并不难理解…… 就像一个公司中，各部门之间总会扯皮、互撕、甩锅一样…… 五城之间的关系，就跟公司一般无二。 甚至，可能更差…… 因为公司还有总经理可以把控每个部门的协调工作问题，但五城是没有绝对首领的，即便现在是以青鸟城为首，但实际五城之间是相对平等的，所以一切真的就是—— 貌合神离。 …… 五大城池的军队，在互相猜忌和偷看中，度过了这集结后的第一夜。原本锦辰想要安排大家在四周多盯梢，好好值夜的，但是没想到薇醉却摇头道： “不用留多少人，主要人马去粮草周围休息，这样如有风吹草动就会有人知道，互相提醒。” 然后又转头吩咐另一边，“其他人正常休息，大帐周围留稍许几位轮班的士兵即可，不用太担心今晚。” 锦辰好奇地问：“为什么不严加戒备，万一有什么状况呢？” 她摇摇头，判断道：“这第一夜，他们不会动手，要动手也会在进入浮光塔之前，或者在浮光塔中不是更好抛尸隐藏吗？ “而至于其他危险，五城都在这里，他们也会发现，我们还是抓紧休息才是。” “原来是这样。”锦辰听完这个说法，倒是对薇醉愈发佩服了。 “没想到夫人对行军之事也如此了解。” 第191章 浮光塔试炼第一层 清晨时分，炊烟袅袅升起后，军队整装待发，青鸟城派出了一支小分队，分发着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避毒药剂。 早在五城集结前，众人便约定过一件事： 若是一路上遇到什么难题，将由五城轮流来解决处理，以表示公平公正，相互合作扶持之意。 因此，这第一轮的毒雾难题，便由青鸟城自告奋勇解决了。 他们一边分发着早已备好的解毒药剂，一边提示众人应该如何服用，药效多久。 准备好一切之后，五城军队便深入迷雾之中。 他们一批接一批的打开药剂，相互分发服用，先后进入毒雾森林，后面的人只能看见前面的队伍不断地被迷雾吞没，消失在眼前，但前方却没有发出任何异响，安静异常。 不由让人觉得前方有什么不可知的危险，轮到自己的时候，有些害怕，畏手畏脚的。但当他们触及那雾气之时，周身似乎形成了一道无形的保护罩，雾气虽然还在，但却不会侵入人体。 薇醉和墨爻等人进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神奇的画面，便叫上后面人，快速通过了层层迷雾。 根据季月如所述，迷雾的中心便是浮光塔。 他们沿着前面军队的行径路线，一路向前，只是越往前走，周围散落的灵力也越来越多，是一些悬浮在半空中的晶体。 薇醉不由好奇伸手触碰，却被季月如拦了下来。 “别碰这些晶体，这些虽然只是灵力晶体，但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薇醉连忙收手，好奇追问道： “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灵力晶体？” 季月如看向不远处的方向，解释着：“浮光塔开启后会吸收周围所有的灵力，迷雾正是靠着这些灵力晶体的能量维持的。 “虽然这些灵力晶体不多，但是我们也可以通过辨认灵力的方向，而找到浮光塔的位置。” 走了不多会儿，一群人深入迷雾后，四周环境顿时昏暗下来，薇醉有些害怕地自然牵起墨爻的手，他很受用，十指紧扣，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随着季月如的脚步不断前行，众人也感知到了灵力涌动的流向，墨爻运用自己的冰系灵术能力，将四周还散逸的灵力稍稍冰化。 于是薇醉便看见灰暗的空间之中，碎片般的晶体缓缓飘向前方某个方向。 ——那应该就是浮光塔的方向了。 她同时也注意到四周漂浮在空中的结晶体，会在转瞬间便化为涌动的灵力，变得肉眼不可见，好像在迷雾空间中，两种形态在不断的交织变化，没有一个定数。 此般场景，如梦似幻，极度美丽却又美中带着剧毒。 …… 不知道过了多久，五城部队先后都摸索到了浮光塔的大门周围。 大门周围几米的范围内，雾气渐渐变淡了，隐约可以看见大门的模样。 那是一个古老的雕花石门，门上好多花纹，像是许许多多的阵法都汇聚而上，而整座塔也远比他们想的要大的多。 高耸不可见顶，与他们在远处观望的样子相差甚大。 说实话，这也是薇醉第一次见到浮光塔的模样，虽然在她的记忆中她作为浮空城人士，照理对浮光塔应该是了解的，但是奇怪的是，当她真的开始关于浮光塔的记忆之时，她发现这部分记忆并不算多。 主要都是些道听途说的故事，和记忆中的一则禁令： 浮光塔曾经出过什么事故，所以浮空城之人被禁止前往。 眼前的浮光塔足有好几个宅院的宽度那么大，站在这大门这头，根本望不到后面的轮廓。 五城军队陆续赶来相互打了个招呼，停在了原地。青鸟城祁允和在他身后的祁烈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在他默许下，祁允站在了大门之前，拿出动手注入灵力。 只见他一阵行为奇怪地鼓捣，浮光塔的一侧便出现了一个奇怪的阵法，足有数十人宽的暗紫色漩涡在众人眼前出现，扑面而来的吸力让所有在现场的人都不由惊呼起来。 “这便是浮光塔试炼的入口？”流月率先惊道。 舒亦行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召唤感，“真让人惊叹，看来长老们说的没错。” 叶莫凡对此倒是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目光看向薇醉他们，似乎是在等待暗城的行动，然后他们便追随。 阵法开启后，暗紫色光芒不断在旋涡周围忽隐忽现，似乎是示意可以进入了。 众人虽然对此好奇不已，但是此刻外围毒雾不宜久留，便在青鸟城的带领下率陆续进入浮光塔，初次进入之时顺序为青鸟城、星城、月城、暗城和万物城。 军队是最后进入的，先行部队的人数都较少，大部队在后面由各位将领带领。 几乎是在进入的一瞬间，薇醉便感觉到了周身毒雾消失殆尽，然后外面原本雾蒙蒙的天气也骤然消失的无影无踪，里面没有任何天气，只剩下了一片昏暗的空间，以及远处似乎望不到头的一排排高大柜子。 柜子？ 薇醉陡然意识到这里的奇怪之处，“这不是试炼吗？怎么都是书？” 墨爻和季月如也发现这里的异样状况，四周漂浮在半空中的都是各类书籍，有成群结队漂浮的，也有单个漂浮的，但是书架也都在，而且书架的排列摆布，弯弯绕绕，十分不规则。 “我去那边看看……”季月如道。 墨爻也道：“我去那边。” …… 过不多久，几人分别在四周探索了一番后，回到原地集合，跟随青鸟城主进来的其他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在众人困惑之际，他们来时的入口忽然消失，然后是一阵闭门的声音，紧接着荒芜的虚空之中响起了一道十分淡漠冷静的声音： “浮光塔试炼第一层：无尽书屋。” 原来刚才是在等所有人都进入浮光塔，此刻想必是五城的队伍都进入了，所以试炼才会在此时出现。 不过，这无尽书屋是个什么试炼？ 几乎不需要青鸟城询问，试炼问题紧随而至： “你们需要解答一个问题—— “而问题的答案，就在这书屋之中。 “将找到的答案放在中间的白色石台上，正确便为通关。你们有三次机会，答案错误则会被全部逐出浮光塔，需要30日之后再来。” 第192章 无尽书屋的秘密 原本因为骤然响起的冷漠之音感到恐慌的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军中人数众多，并不能完全平息不同人的反应，但是喧闹声也逐渐退去，所有主力成员都围在青鸟城主身后，等待他开口。 祁烈松了口气：“还好，这第一关的惩罚并不算重。那问题是什么？” 众人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安了下来。 但下一秒，出现的问题，便让所有人顿时静默在了原地。 “传说境洲由六种元素组成，岚汐神在混沌中重立秩序，是为传说中的重构期。请找出重构的元素。” 五城之人根本没听过什么第六种元素！ 所以这道题对他们而言，非常困难…… 不过，这对来自浮空城的薇醉并不算难，这些内容史书上早有记载。 薇醉知道重构的元素定是最不稳定的那个一个，也是目前修炼中最少出现的。但问题在于，下五城只有五元素，只有浮空城有稀有元素雷，所以一开始，薇醉猜测是雷。 但是，这一切没有太多根据，并且他们只有三次机会，所以她觉得还是需要在书屋中找寻更多线索。 这里的书屋一定是有它的用意的。 随着问题被抛出，书屋的中央区域传来一阵异响，五城队伍来到了中央的白色石台边，看着白色石台缓缓升起，以及四周摆放的十种石头。 祁烈率先开口，“想必这就是元素的代表石了，回答的时候只需要将答案置于石台上即可。” “诸位，吩咐手下人，在书屋中寻找相应线索。速度要快！” 他一声令下，其他城主也都动了起来，开始安排手下协同查找元素的书籍。 这个时候，薇醉才发现带足人马来还真的挺有用的…… 至少，在找书这种事情上，人多力量大。 虽然这种事也不是人多就有用的，还是得智取。 然而，就在他们众人开始分头寻找书籍，查找上古传说的内容之时，季月如注意到了月城的延鹤似乎主动与祁烈交谈，拉了拉薇醉让她也注意一下，然后墨爻也看到他们交谈的神色很愉悦。 随着两人面上一喜，似乎是对这个问题有了什么解法。 不多时，薇醉便瞧见延鹤装模作样地翻了一会周边书籍之后，便陡然开口对着现场几位城主道： “各位，我常年在如月山脉修行，对于传说之事十分了解，况且岚汐神殿就建立在如月山脉，这里怕只有我最清楚这段历史。这一关就交给我们月城！” 人群中有人发出赞叹的语气，也有人发出略微不满的拟声词。 赞叹是因为跟着月城便可以躺着度过此关，谁会不高兴？ 对此颇有微词是因为，这第一关一定是最简单的试炼，一上来就被月城抢了，后面他们要面临的岂不是更难？ 然而，在青鸟城的威严之下，其他城并无人反对，于是这个问题的担子便落到了月城头上。 几乎是在风驰电掣间，延鹤就让城主舒亦行调配人手，让他们在书屋中挨个搜寻他所说的书籍，一但找到便呈上去，他过目后便会裁夺内容是否有关。 季月如停下了原本要寻书的举动，留在了薇醉身边，开口道： “要是他们找不到，我再出马吧？” 薇醉狐疑地看着她，“听你这意思，你知道答案？” 她撇撇嘴，“也不完全知道，只是刚才我走了一圈，仔细看了这里的藏书，发现正是我平时阅读的藏书库，想必是试炼构建了一个新场所，但是书籍同我平日看的一模一样。” 薇醉这时倒是心中有底了，“原来如此，那看起来，即便他们失败，我们也有把握可以度过喽？” “嗯，我知道要上哪里找。” “那重构的元素是什么？” “多半是土。” 薇醉惊讶不已，她竟然猜错了：“土？我怎从未听说过这个元素？” 随着时间滴答而过，月城便尝试了第一次摆放。 薇醉他们上前站在一旁关注到，只见他们选择了一块雷系石头，将它置于白色石台中央。 片刻后，石台升起红光。 “错误。” 延鹤有些不信，“怎么可能，这分明写着境洲六大元素，就只有雷系是极其不稳定又强大的，重构的定然是雷系啊！” 流月言辞犀利道：“我还以为月城有什么本事，还不是上来就错了，笑掉大牙，要不换我们星城如何？” 青鸟城主祁烈瞟了一眼流月，刚准备开口便听见延鹤开口咆哮道： “你个黄毛丫头，跟我争？爷爷我进如月山脉的时候年纪都比你父亲大！滚一边去。” “你！”流月被骂之下，顿时怒拔剑准备动手。 被祁烈看出劝解道：“诶，大家都是同盟，何必如此剑拔弩张。这不是还有两次机会吗？再让月城试一次也并非不可以。” 月城主舒亦行也在此时开口致歉，“抱歉，家中祖父常年在如月山脉修行，难免心气高些，望星城主海涵。” 气氛僵持了好一会之后，再度恢复了刚才忙碌的身影。 薇醉不由担忧道：“若是这月城下一次再失败，我们是不是要出手？” “嗯，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也只能出面了。”墨爻不假思索道。 可随即，薇醉便陷入了新的矛盾中。 “可……如果我们到时候第三次时突然出面，他们定然会怀疑我们是如何得知的吧？” 季月如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这个不难，我来安排。” 她马上便让锦辰和周文英安排人装模作样也同月城一起寻找起来，“要记住，他们去哪里，我们也安排人跟着他们去哪里。” 周文英一身黑色劲装，腰佩长剑，凌厉开口：“没问题，交给我吧。锦辰就让他守在这里好了。” “嗯。” 做完这些事，季月如才转头对薇醉道：“这浮光塔的试炼后面难度会越来越大，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内容，但大部分的小世界我多少知道些，较为常见的一些世界我也去过，但是还有一些特定的世界我未曾见过。 “像今日的无尽书屋，便是我不曾见过的。所以之后，你们还是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你放心吧，这么多人马也不是白带的，人多力量大，嘿嘿。” 看着薇醉笑眯眯的模样，季月如倒是放松了许多。 —— 今天就到这里了。 我要调整一下作息，争取明天早点三更哈~ 因为要进浮空城了，还是想多更点保质保量的早日完结哒~ 第193章 浮光塔试炼第二层 幸运的是，这道题的确不难，在紧接着的很长一段时间研究之后，月城和青鸟城便将目光锁定到了最有可能的两种元素上。 “土”元素和“金”元素。 两种元素都多次在历史记载中出现，也都是如今下五城中并不存在的元素。 只见延鹤左手拿着“土”元素的代表，右手端着“金”元素的代表，正与祁烈陷入了两难境地。 “这……到底是哪一个？” 祁烈许是早就打听过浮光塔试炼的规矩，说起话来有恃无恐道： “随便，大不了这次错了，再换一个就是了。反正也只有这两个最有可能了。” 于是在众人瞩目中，他抬起右手看了看。 ——薇醉他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 最终放下了左手。 ——还好，虚惊一场。 “正确，请前往下一层试炼。” 人群中此起彼伏传来松快的声音，第一层如此容易便通过了，也让青鸟城祁烈喜不自胜，对前方试炼更有把握了。 他率先领着之前那几位神秘人，朝着前方白光处走去。 “诸位，第二层见！” 而后，白光一闪，他的身影被吞没，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迅速前行，进入了第二层。 随着白光一次次涌现，五城之人已经先后进入了二层，而几乎是在进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周遭传来的刺骨寒意。 薇醉打了个哆嗦，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阵阵寒意后便不自觉地摩挲起来，墨爻连忙命人拿出衣袍替她披上。 她冻得鼻尖发冷，忍不住搓手，布布见状连忙跳到她臂弯中道：“主人，我暖和，你抱着我吧。” 于是，她这里的画风很就成了，墨爻搂住她肩膀，她抱住布布，好一幅温馨的三口之家场面…… 她捂上布布的皮毛，感觉异常暖和，不由好奇：“你怎么那么热乎？” “……主人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火系灵术。”布布幽怨地开口。 对哦，薇醉这才想起来。 经过布布提点后，她又马上转头想到大军应该也需要驱散寒意，便准备叫季月如去帮忙，没想到季月如早就去安排几位火系灵术师，为众人驱散寒意。 但因为暗城不擅长火系，要为这么多人驱散寒意是真的很麻烦，一旁的万物城便也主动施以援手，借调来了一些人手。 众人适应了这里的温度后，便仔细打量起了这第二层的空间。 如果说第一层是温馨的室内，充满了书卷气，那么第二层则犹如寒冷的冬日，冰天雪地之中，似乎什么都不剩下了。 光秃秃的一片，四周好像一点生机也没有。 他们继续前行，无边无际的苍茫世界，望不到边际线，也触不到空间边界。 一棵古老的树木渐渐在风雪中迎面显现，枯萎的枝丫也遍布了冰渣，垂直而下，像一道道冰箭指着地面。 随着先遣部队到达树的范围内，那道悠远的声音再度响起： “让此树重获生机。” “什么？！”叶莫凡是最先一惊一乍的。 万物城与农耕密切关联，自然是最懂种植之道的，结果他们却是第一个发出质疑的，可见这道题，应该很麻烦…… 连万物城都觉得麻烦，另外几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起来。 这题该如何解？ 五城各位将树围在中间，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这里似乎没有刚才寒冷了。冰凉之感在树的周围被驱散了不少，但是树却依旧是宛如雪地中最完美的冰雕，晶莹洁白，没有一丝要融化的感觉。 正当周围人准备上前仔细瞧瞧这棵树的时候，队伍的后方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人群陡然混乱起来，分散开来。 布布从薇醉怀中扬起狐狸脑袋，鼻尖朝上奋力嗅了几下。 “有血迹的味道，主人我们过去看看！” 说罢，它那火红色的尾巴一扫，迅速冲下去开路。 那骚乱的中心似乎离他们暗城的队伍不远，薇醉几人也陆续赶到一旁围观的人群之中。 “发生什么——”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咽了回去。 只见牧清淮倒在血泊中，一时之间周围竟然无人上去查看他的情况，叶莫凡匆忙地从树边奔来，慌乱地喊着： “清淮！……是谁干的？”她冲着四周的人喊道：“到底是谁干的？！” 薇醉上前将他们从地上拉了起来，轻声道：“叶城主，你先起来，抓紧让人替他医治。” “对！”叶莫凡逐渐回神点头道。 而后，季月如前来将他们带离了此处，在一旁找了片空地查看牧清淮的伤势，而薇醉和墨爻则替万物城重整了秩序。 此间事情平息之后，他们再度回到古树旁，见到了还在原地等候的月城、青鸟城和星城。 万物城出了这等大事，他们几位城主却漠不关心，反而还是专注在研究第二层的题目上。 见到这样的情形，薇醉已经确认了凶手八成是其他城池的人了。 只是不知他们为什么要对牧清淮先下手，是否之后还会对其他城动手，想到这里，她轻声同墨爻商议。 “我们军中之后需要多加戒备，互相防范。也不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我们。” “我已经让锦辰和周文英安排好了。” 墨爻的动作实在是快，大抵是刚才瞧见牧清淮出事之后，便有了这安排，她不由十分崇拜。这些事情上，他确实比她更擅长。 叶莫凡在远处逗留了片刻后，再度回到古树旁，只是这一次，她的面色不太好，手上遍布血迹。 只见她目光凌厉地扫过在场所有城主，狠狠道：“不要让我逮住是谁做的，届时我万物城一定血债血偿！” 流月轻咳了一声，“我们刚才都在这里，你也是看到的，怎么就把事情赖在我们头上了。再说了，我们现在在结盟，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最好是！” 流月的话虽然说的头头是道，但是任谁都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在浮光塔削弱万物城的兵力。 于是其他几人谁也没有再站出来说话，一时之间寂静无声，大家各怀鬼胎。 第194章 冰雪中的古树 万物城见状自然也没有办法，自己本来就刚度过疫病时期，军队着急困难，现在又出师不利，带兵将领重伤昏迷。 基本就让万物城处于五城联盟关系中的下风了。 这时，青鸟城主祁烈却一脸和蔼慈祥的模样，一改之前在宴会上的嘴脸，好心提议道： “叶城主，万物城忽遭不幸我们也十分意外，这样……要不然之后你们万物城可以与我们青鸟城同行！” 叶莫凡看着他面带假笑的模样，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她一字一句开口，指着墨爻和薇醉。 “我要同暗城一道。” 祁烈有些尴尬地笑着，“呵……也行，反正五城是一个联盟，你与哪一城一道同行都行。” 谈话结束后，众人再度将目光放在了中间的古树上。 这第二层，题目听起来不长，但是好像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的线索，毕竟这里就是一个冰天雪地的迷宫。 也不对，这里还称不上迷宫，其实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叫人无从下手。 墨爻的灵术是冰系的，在望着古树上凝结的冰晶，倒是有了一些猜想。 他上前对众人说道：“这可能是冰系灵术中的一种幻境之术。” “那可有什么解法？”流月抓紧询问。 墨爻转身与暗城中的灵术师商量对策，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才告知众人：“有。” “据我们所知，只要调配出逆转药水即可。” 青鸟城主本还在苦思冥想，叫人上前探一探古树的情况，一听这话马上转头变脸道：“那这第二层就交给暗城了！” 墨爻看了他一眼，并未接话，倒是薇醉在一旁轻笑一声： “这自然是可以，只是我们还不知这浮光塔究竟有几层，万一后面还要我们出手，那我们暗城岂不是吃亏了？” 祁烈当即摆摆手，“不会不会，我早已知晓，这浮光塔试炼啊，一共就五层，所以我们一个城池一层最为公平。 “第一层，是月城解决的。这第二层，要不就暗城来吧。我听闻暗城最擅长冰系灵术，定然对这冰天雪地的场面有特殊的解决办法！” “哼！祁城主你说的倒是轻巧，也不管这题目的难度有多大？” 墨爻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却又在薇醉的拉扯下，僵硬转变语气。 “行，这第二层我们来解决。你们且等着。” 五城便从古树旁撤离，来到了四周围坐，因为这里实在太过寒冷，而暗城处理此事又不知道要用多久，不少城池已经在这里扎起了营帐，细碎的讨论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墨爻和薇醉回到暗城队伍后，先瞧了瞧方才牧清淮的情况。 “月如，他还好吗？” 季月如摇摇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一层，这里太寒冷了，不利于他的伤口恢复。而且他失血过多，恐怕要昏迷好一阵了。 “万幸的是发现的及时，不然我也救不回来了。” “可恶！这帮子人看着人模鬼样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下手的！”叶莫凡再次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愤懑。 薇醉听到了其中的关键信息，便拉着墨爻询问：“我们配制逆转药水要多久？” 墨爻此刻脸色却有些不高兴，并没有马上回答她，而是将刚才他一直遗留的问题当面问了出来。 “你刚才为何要我答应解开这一层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 他还真是容易生闷气…… 薇醉盯着她，也不生气，当即解释道： “我听季月如说过，浮光塔其实有六层试炼，但刚才青鸟城主说几层你还记得吗？” “五层？” 她笑了一下，“对，这说明青鸟城主的情报有误，那么他定然不知道越低层的试炼越容易，越往后的难度会成倍数的增加。” 她拉住他的臂弯，“所以呀，既然你对这层的解法有眉目，我们不如先揽下来，后面困难的试炼还有很多，我们还需要分精力多提防别人。要是再分精力解题，恐怕还要遭遇暗算。 “而且啊……后面的一些试炼交给他们几个城池，试炼的内容也可以帮我们牵绊住他们的视线，让他们没有太多精力顾及我们。” 墨爻这样一听便明白了许多，听起来她也不是一时脑热做的决定，一切事情都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安排。 “这确实是个思路，这一次是牧清淮出事，说不准下一次他们三城就要对我们动手了。” 说着他便拉着薇醉来到了药剂师所待的区域，季月如则还是留在了牧清淮身边，因为他的情况显然更严重。 不过配制药剂之事，她不参与问题不大，因为墨爻对此事略有了解，在与药剂师们沟通一番之后，他们便都明白过来了。 “哦，我知道了，就是那种逆转药水，只是现在我们要针对那棵古树来做逆转过程！” “快把东西拿过来！”药剂师中领头之人壮志满满道：“城主您放心，很快就可以研制好了。” …… 时间滴答而过，在暗城几位药剂师和万物城的灵术师配合之下，他们一次次的拿脚下的冰雪做测试，确定了一次次的改良方法。 最终，在一次心满意足的测试后，药剂师拿起手中的药剂，高兴道：“成了！哈哈！这便是最终的药剂了！” 墨爻亲眼确认了药剂的效果，点头道：“拿去古树旁一试，若是没问题，便回来足量配制。” 药剂师在锦辰和周文英的陪同下，来到古树旁，对着树根处的冰晶便倒了下去。 三城就近的人都跑了过来，想要一探究竟，见证奇迹的时刻。 然后，奇迹的确出现了。 古树的枝丫有五分之一左右在滴落后的几秒钟之内迅速瓦解，冰雪消融，凝晶不再。 “成了！有效果！城主，这有效果！” 暗城的士气一下高涨起来，许多将士本来被冻得面色发红，此刻一听到希望的声音立马将药剂师们团团围住，替他们开辟了一个干净又安全的场所，继续加大药剂制作。 眼见第二层的通关时刻近在咫尺，叶莫凡也率先准备为自己城池谋一份有利的条件。 她找到青鸟城主，不等他开口，便抢话道： “祁城主，我们万物城愿意解决第三次的试炼考验！” 祁烈非常意外的抬头，“哦？” 第195章 冥火地狱路 万物城的自告奋勇最终是得到了青鸟城的同意，毕竟有人为他们开路，他们开心还来不及，何必拒绝？ 至于后面的事怎么办？ 他自有对策。 待到这里的事情敲定之后，另一边暗城的药剂配制也很快进入了尾声，只见暗城不少人都围在了古树边，期待地看着药剂倒下的那一刻。 当药水倾倒而下，一瞬间冰雪消融，古树的枝丫上所有冰晶都消失不见，雪以一种极为迅速的方式褪去，而原本还是雪地的地方竟然成了一片青葱草坪。 所有人都看着这巨大的变化，为之震撼。 这时，四周也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已通关，请前往第三层。” 如出一辙的白色光芒在雪原中间亮起，像一个巨大的荧幕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五城整装待发，迈入第三层。 …… 本以为，第三层的环境再怎么着也要比第二层舒服些，至少不要是极寒的天气就行。 没成想，的确不是极寒，是极热。 众人站在地狱一般的火焰道路面前，全部陷入了犯难时刻。 青鸟城倒是毫不顾忌地便开口稳住众人的情绪，“诸位，刚才万物城叶城主来找我，表示这一层会由万物城来解决。” 叶莫凡上前走到众人面前，便听见了来自第三层的试炼内容： “这里有五条岔口道路，你们需要找到正确的那条生路，便可直接抵达下一层。” 流月听了刚才青鸟城主所说，探头说道：“要不，我们让叶城主他们先行探路？” 说话间，青鸟城和月城马上向后退了好几步，而星城也紧随其后退至了安全地带，缓解了一些灼热的气息。 五条岔路口的前方，只剩下了万物城和暗城。 如今万物城将领遭受重创，这样的生死之路若是再由他们探路，岂不是更加折损人马。 薇醉制止了叶莫凡准备上前的举动，“你别去，这太危险了。我们还是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吧。” 哪知叶莫凡却拉开她的手道：“薇醉，不要紧的。第二层已经由你们暗城解决了，这一关好歹也让我们万物城出一份力。让我们替你们解决一件事。” 面对这样的冥火地狱路，薇醉都异常不知所措，只因她是水系灵术，火系元素是她最为不熟悉的东西，但是她转念便想起。 ——虽然她不是火系，但是她身边的季月如和布布都是火系的呀！ 她刚准备转身去寻季月如，却没想到叶莫凡也发现了她的意图，拉住她道： “不麻烦你们了，我对此有一些想法。” 说罢，叶莫凡便带着手下几位亲卫朝着前方的五条岔路口而去，四周都是一片岩浆滚烫之景，前方是一条宽阔的主干道，道路上面都是碎裂的痕迹，缝隙之间通红的岩浆似乎呼之欲出。 薇醉十分担心她的安危，准备追上去，却被身后赶来的季月如拉住，“你别太担心，叶莫凡本身就是火系灵术，而万物城更是信仰火翼鸟的，这一关的属性已经很明确了，就是火。” 薇醉突然望向季月如，“什么意思……你是说，每一关都有对应的属性？” “嗯，你没发现吗？除了第一关，可能并不明显，但是仔细分析下来，也不难看出其中的对应关系。” 墨爻也走过来，点头赞同道：“第一关是无尽书屋，书的纸张是由木制成的，我现在想起来，可能木便对应了月城，而第一关恰好也是月城解开的。” 季月如对薇醉解释道：“没错，不过真的确定这件事我是到这一关才最终确认了。第二关是冰霜天地，与暗城的灵术属性也是对得上的——冰系灵术。” 薇醉看向远处的叶莫凡，顿时也明白过来，“而这一关是火焰，火焰对应的就是万物城、火翼鸟。” 季月如认同道：“没错，在场之中如果她都解不开，其他城池的人更加是毫无头绪了。” 得知了这些事情后，薇醉便不再抢着要跟上去帮忙了，反而是在后面盯着其他城池，小心着他们背地里的小动作。 这里一共有五条道路，叶莫凡带了一批人过去后，贴身侍卫有人提议道：“不如我们找五个人分别进去，能活着走出来的，不就是生路吗？” 叶莫凡踌躇在原地，“活着走出来……” 她顿时否定了这个想法，“不行，这个办法毫无意义。” “怎么就毫无意义了，城主，这不是最简单的办法了吗？” 叶莫凡转头凌厉地看向侍卫，“好，那我问你，万一进去的人根本无法联系到我们，也无法后退，直到进入下一层才能确认是否是正确的道路，那么我们后面等待的人要如何确认哪一条是正确的路？” 侍卫们开始接二连三的挠头， “这……坏了，我真没想到这事。” “还是城主思虑周全，我们要是找了五个人进去，也都是白白牺牲。因为进去是死路的根本回不来，而进去是生路的直接就到下一层了，我们也无从得知。” “那现在该怎么办？” 几人面面相觑，都直愣愣地看着叶莫凡，等待她发号施令。 城主毕竟是城主，在军中还是相当有威严的，她冷静地看着这周遭的布置，左右有几块石碑，还有一些图案被刻在石碑上。 她上前摩挲着石碑上的元素和一些看不懂的文字，良久后转头命令道： “将我们带来的赤翼鸟拿来！” “是！” 万物城的士兵们很快将队伍中的一笼鸟带到了五条岔路口前面。 叶莫凡看了看笼中之鸟，而后又对远处的青鸟城主道： “祁城主，我需要你的帮助！” 祁烈本站在不远处看戏，如今被指名道姓要配合，他感到十分意外，上前冷问着：“叶城主这是何意，莫非找不到解决办法，找我求饶？” “非也，我需要五位风系灵术师协助，可否助我？” “风系？” “对，听闻青鸟城是风系灵术师最多的地方。难道这次没有带灵术师来？” 叶莫凡的反问让祁烈勾唇邪笑一声， “行，就让我们看看叶城主是如何完成这场试炼的！” 第196章 砂石之城 得到青鸟城助力的叶莫凡立马信心倍增，叫人放出了笼中的赤翼鸟，而后对风系灵术师安排了一番后，众人便瞧见赤红色的鸟儿，扑腾着翅膀深入前方道路。 不多会儿，随着一声又一声凄厉的鸣叫声响起，五路的鸟儿似乎全部都遇害了，无一生还。 风系灵术师根据叶莫凡的指示，引动风系能量，对准了五条道路，有四条分路中，都掉出了一根羽毛。 叶莫凡当即便道：“是这条！” 她指了指那一条没有羽毛出现的道路，十分肯定道：“青鸟城主、月城主、星城主你们先走，我们与暗城殿后！” 月城主舒亦行和星城主流月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你这鸟分明在这条路上消失了，连一根毛都没剩下，这会让我们先出法，莫不是让我去送死？” “就是，叶城主，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明明另外几条道路是最有可能生还的，你看那羽毛能出现，便代表里面至少有生还的几率，你让我们去另外一条，是不是假意诓我们？” 叶莫凡看着几人猜测不休，便不打算继续沟通了，叫上薇醉便同暗城的人一起进入了唯一没有羽毛的那条道路。 “随便你们，我们先走了。” 青鸟城看着他们先行，自然也是紧随其后，于是现场只剩下了月城和星城面面相觑。 纵然，刚才他们言辞激烈的否认了叶莫凡的话语，可此刻看着众人都朝着那条没有羽毛掉落出来的道路走去，两人也只能心有不满地进入。 前路火光冲天，叶莫凡在最前面却丝毫不畏惧，她径直冲入火海之中。 薇醉都看傻眼了，“这……她真的没事吗？” 季月如此刻也不是很确定，她只知道每一层试炼与哪城元素有关，但并不知道具体的试炼答案。 “我们跟上去瞧瞧就知道了。” 随着几人快步冲入火海之中，一片崭新的世界很快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火海背后确实是第四层试炼。 可是，还未等薇醉有时间问前方不远处叶莫凡刚才那一切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们便听见一群灵兽的咆哮之声。 这里是一片砂石之城的模样，此刻众人眼前正有一只身形庞大，毛发雪白的类似白熊一样的生物，被一群豺狼般的兽类团团围住。 漫天黄沙迷得他们睁不开眼……只能隐约看见豺狼的数量极其多，可能有不下五十只的样子，所以即便白熊生物体型是他们的数倍，也无法抵挡他们轮流而上的撕咬。 洁白的皮毛在漫天黄沙之中不光干枯如草，更是渗出殷红的血迹。 这时，他们听见了这层的试炼任务。 “营救圣魄白御兽。” 听上去，这一关是一个营救任务。 已经是第四关了，如今就只有青鸟城和星城还未出手过了，那想必这一关定然与他们两城有关。 果不其然，祁烈到达此处，得知了这一关的任务后，立马便下达了新的命令。 只听见一声高喝从青鸟城的军队之前传来， “青鸟城，列阵！” “笼阵！” 随着一道道吼声响起，青鸟城的军队上前了百来人，将眼前的豺狼们团团围住。青鸟城以守护之力着称，有多种军队阵型极为适合攻击或防御。 在这片砂石之城中，青鸟城的风元素能力也可以得到很好的运用，这里的一切试炼元素好像都是为青鸟城特地准备的。 薇醉这才觉得季月如说的没错，看起来五层的试炼确实与每个城池息息相关。 那边青鸟城正奋力迎战豺狼，这边其他几城到来之后也都分派了一些人手前去支援，一时之间豺狼便处在了下风，狼嚎骤然此起彼伏响起，空中闪过一道道猎鹰的影子，在头顶盘旋，而后俯身攻向众人。 其他队伍本来还在看戏，此刻被打得猝不及防，立马四散开来，分散猎鹰的注意力，叶莫凡也借着一个机会将薇醉拉到了一处石碓之后。 在确认四处安全之后，伸手唤回了还在半空中逗留的赤翼鸟。 紧接着，她便瞧见了薇醉好奇的神色，这才开口解释道： “这是赤翼鸟，是火翼鸟的同族鸟类，火翼鸟是我们万物城的信仰物你知道的吧？” 薇醉点点头，“嗯。” “传说火翼鸟浴火可以重生，只需要一根羽毛，每当他们死亡之时便会产生一根羽毛以供下一次重生，赤翼鸟虽然不能重生，但是这一掉落羽毛的特性还是延续了下来。 “所以刚才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就是没有掉出重生之羽的那条路。另外四条掉出羽毛都是因为赤翼鸟已经死亡。” “原来是这样。”薇醉好奇的抚摸着赤翼鸟的头顶。 那两只手指大的脑袋顶上有一撮火苗一般的毛发，夹杂在橙红色的毛发之间格外亮眼和突兀，但又是极为标志性的一点。 猎鹰盘旋了一会便离去，青鸟城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几乎没几下就将豺狼杀了半数以上，只剩下了一道道血迹埋入黄沙之地。 “诸位！差不多了！” 四层，在青鸟城的强攻之下，也毫无意外的通过了。 薇醉起身找到了墨爻和季月如，刚才事出紧急，几人在风沙中走散了，此刻刚一见面自然是左右打量对方是否有什么差池。 还好，都没什么差池。 他们互相笑了起来，砂石之城的天空好像随着豺狼的攻击停止后，也变成了一片艳阳高照之景。 太阳好炽热，薇醉遮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忽然道： “从这四层的试炼内容来看，月如说的一点也没错，那么估计这第五层应该是需要星城解决的了。” “星城有什么特点吗？” 还未等墨爻回答这个问题，成功守护的结果就已经出现，圣魄白御兽四周出现了一道道光柱，将它团团围绕起来，直到再也看不见它的身影。 “这第五层，会跟星城的什么元素有关系呢？”薇醉再次咕哝猜测着。 墨爻倒是知道一些，便顺势告知道：“星城主要与水系灵术和星茫棋有关，莫非下一层的世界与水有关？” “水？”季月如听到这里，却狐疑着，她搜刮了自己脑袋内穿梭过的世界，摇头表示： “可是……我好像并没有在浮光塔中接触过有关于水的世界，难道是有隐藏在水底的世界吗？” 第197章 破败的矮人部落 薇醉听后倒是安慰道：“或许是其他相关，需要用水系灵术解决呢？也不一定世界就与水有关。” “那倒也是。”季月如点头认可道。 随着进入第五层的光柱凭空出现，祁烈正在兴头上，压根不管其他几城是否跟得上，立马整军走在了前面。 月城和星城紧随其后，再也没有理睬万物城和暗城。 反而是叶莫凡看着他们几城的嘴脸，不屑的开口啐道：“这帮见风使舵的家伙，上一层我们解决的时候质疑这质疑那，现在轮到青鸟城，反而无条件相信了？” 叶莫凡的反感大抵是从还未进浮光塔就存在了，只是如今终于因为这些事情爆发出来了。 薇醉上前安慰道：“月城和星城在青鸟之宴上就对祁烈多有巴结，你当时也看到了。现在这样倒也在情理之中，我们不必理会，不过这一段的路程而已，进了浮空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嗯，我们走吧。” 说话间，一行人便带着各自的手下进入了前往第五层的光柱通道。 因为不知道薇醉和季月如盘算了半天也不知道下一层会有什么，于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当第五层的一切在他们眼前显现的时候，季月如是最先愣住的那一个。 这里是一片黄土之地，似乎跟水元素毫无关系。 她不由疑惑道：“难道第五层并非是星城的属性，而是些别的？” 听到这话，薇醉也百思不得其解，因为她也看见了眼前的一切。 这里似乎是一个矮人部落，有点类似于上一层的砂石之城，但是区别是这里不是黄沙漫天，而是一片平实的土壤。 前方不远处散乱的分布着不少部落，里面的人都比他们要矮上好一截，可是他们却非常的热情好客，看见那么多人乌泱泱的过来，丝毫不胆怯，反而热情好客的请他们进去。 她瞅见了在前方的三城将士直接驻扎在了村落旁，而三位城主则带着部分随行人员上前沟通，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进入部落，薇醉也是在随后才发现的。 因为这一层，没有任何提示音，也没有试炼的任务要求。 当薇醉他们也来到了部落外时，他们一行人也被村中的矮人们热情的迎了进去。 “哎呀，欢迎你们的到来。我来带你们入族中拜访。” 五城都被带到了一个神秘的祠堂中，奇怪的是，他们明明都是矮人，可祠堂却造得非常高，坐在祠堂高位上的几个矮人都是通过一条长长的楼梯走上去的。 正前方坐着一个年岁过百，头发花白的矮人，他们与正常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除了身高只到一般人的胸口位置。 苍老的容颜和有些发锈的枯树声线响起，马上引得众人侧目关注。 “诸位，很高兴你们来了。我是这里的祭司叫哈斯，我们部落需要你们的帮助。” 青鸟城主祁烈自然是没有多想，率先开口担保：“哈斯祭司但说无妨，我们本就是来帮助你们的。” 哈斯咳了几声，而后才慢悠悠地继续开口： “请帮我们寻找一样部落的传承至宝，传说它就藏在水域之下，只是我们部落中并无人擅水，无法入水寻找至宝。” 这任务不就来了么…… 薇醉立马意识到这应该就是这一关的内容了，她看了看墨爻，只见他也一脸了然于心的模样。 而这时，当她目光穿过墨爻身旁的窗户，朝外望去时，她这才发现：矮人部落的村庄是围绕着一片庞大的水域而建造的，而那水域的中央还有一座肉眼可见的孤岛。 祁烈应下任务后，五城的几人都离开了祠堂，来到村落的道路上。 祁烈看着流月，“这回该是你们星城出马了吧？” “是，这任务与水域有关，自然应当由我们星城着手。只是……” “只是什么？”祁烈挑眉，硬朗的眉宇间似乎有些不满。 流月立马卑躬屈膝地柔声道：“只是我们虽然知道至宝在水中，但不知道至宝到底是什么，还望祁城主安排岸上的诸位帮忙寻找下线索。” “这个自然，你去安排入水之事吧。” 祁烈手一指，又对墨爻和叶莫凡道：“你们两位不如就与月城一道在村落中寻找些线索？” “嗯。” “可以。” 在祠堂前分配好了各城所要负责的任务内容后，薇醉便与墨爻来到了河岸边。 她刚才看到了这里的水域，却因为在祠堂内看不仔细，如今有了机会逗留便是说什么也要来此看一看的。 前方不远处便是一片不规则的水域，水域之中确实有一座孤岛，而这个时候离的近了，薇醉才发现那孤岛上似乎还有些特殊的东西。 她蹙眉道：“墨爻，你看那孤岛上是不是有好几块石头？” “确实有，而且石头大小匀称，像是……” 她眼睛一亮，“像是有什么阵法对不对？石头法阵的孤岛！还有这四周的水域看起来深不见底，幽蓝如墨，果然这一层还是与水系有关，我们倒也没有猜错。” 随着他俩在岸边左右闲聊，薇醉便看见星城流月清点了手下人手，安排了好几支小队先后入水，看架势是想要快点搜索，广撒网，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于是薇醉恰好闲下来了，她倒是对这里的矮人部落很有兴趣，便提议道：“我们去村落中找找线索吧！” 这里的村落零散分布，不算太多，也不密集，沿着刚才祠堂的主干道，他们继续深入，季月如也对这里的一切十分好奇加入了进来，与他们一同探查部落中的异样之处。 只不过，好像没有任何异样。 这里民风淳朴，矮人们的关系也非常温馨，互帮互助，并无任何异样之处。 薇醉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族长家中，族长门前有几个调皮的小孩，撞到了她的衣衫，还踩了几脚，然后吐了吐舌头便离开了。 季月如立马动手准备抓住那几个调皮的孩子，却被薇醉笑着阻止：“没事，小孩贪玩，我没什么事。” 季月如收手，推开了族长家院落的大门，三人步入其中，正准备开口叨扰，屋内却率先传来一个枯树般的声音： “是故人啊，快进来吧。” 第198章 浮空城的诅咒会降临 薇醉虽然对于族长的话语感到困惑，但是一想到这是在试炼，可能就是会出现一些听不懂的话语呢？ 因此，她并未放在心上。 三人一道进入屋内后，便看见了两个人，靠坐在炉火旁，面上肃穆的那位显然是族中老者，八成是族长。 她望向较为和蔼的那位，“这是？” “她是玛诺，我的妻子。”族长出声解释着。 玛诺上前替他们准备了座位，甜甜一笑，“外来人，你们这次是来帮我们寻找传承至宝的吗？” “嗯。”薇醉点头，与墨爻和季月如各自择了一个位置坐下，季月如坐在族长的左侧，和玛诺并排。薇醉坐在了族长右手边，同墨爻一起。 “我们的朋友已经入水去找寻了，不知道这至宝是否有什么特征呢？” 族长手中拄着杖，即便坐在位置上也不曾放手，形如枯槁的手缓缓伸出，握住一旁的玛诺，却看向薇醉他们。 “我和玛诺好像忘了将今日的肉取回来了，你们可否帮我们去取一下？” 族长并未回答她的问题，直接避过了话题，给了他们一个任务，这让薇醉摸不着头脑。 莫不是……这也是任务的一环吧？ 她拉着墨爻悄悄讨论了几句，“会不会是那种支线带动主线的任务？” 他垂眸思索了片刻，“我们先答应下来，看看结果如何？” “嗯。”她也这么觉得。 转头便答应了族长的请求，因为任务不麻烦，她便让季月如留在这里陪族长聊天，她则和墨爻一同来到部落中，根据族长所说的信息找到了那几条用线吊在竹竿上的肉。 肉应该是一早就放在了这里，借着此处干燥的空气风干成了一条硬邦邦的肉干。 薇醉和墨爻拿着东西回去时，季月如正跟族长在唠嗑，一见到他们回来便迅速起身，将他们抓进来。 “还好你们回来了，这族长可真能唠啊。不过还是有些有用的信息，我去跟叶莫凡说一声，让她告知星城。” “嗯。”薇醉点点头，将肉干放下，“族长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季月如回忆了一番，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他一直说要等你们回来再跟你们聊聊。” “行，那你去吧。我们待会就过去。” 季月如拍了拍薇醉肩膀，道别后便推门离开，屋内只剩下了四人。 柴火在一处壁炉中燃烧，火光映照在薇醉的脸上。 族长看见肉干甚是欣喜，“多谢你们了，坐下来喝杯茶吧。”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内，薇醉本以为族长会同她说一些别的信息，谁知道，族长叫他们坐下后，便捧起一本书籍看了起来，并没有再说话。 她神情古怪的看着 这……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她以为至少也得是族长感激地拿出完成任务的什么奖励，然后还不厌其烦的告诉他们奖励的东西是什么，再因为看着他们帮忙，又暗自拿出了珍藏的其他物品，最后在他们的一阵推托间，告诉他们真相，或者关于传承至宝的重要线索。 但实际上是…… 族长开始翻阅书籍后，便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 反倒是一旁的族长夫人为他们不断添茶，拿来几盘形状各异的糕点。 见这里没有什么进展，薇醉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刚想要同墨爻商量离开此处，便遇到季月如推门而入，风风火火道： “听说星城找到传承至宝了，喊我们都过去。” 薇醉二话没说，当即起身，“走。” 可族长却在此时抬眸看她，声音敦实有力道：“我夫人擅通巫术，不如让她为你们算上一卦，以表感谢。” 她站在门口突然转身，面容疑惑不已。 这位族长刚才一直不开口，偏偏此刻在他们要离去时候开口，一番行为倒是很像关键的任务角色。 可是这一切都不按常理出牌，薇醉也摸不准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虽然过试炼之事要紧，但稍微耽搁一会儿应该没事，她再度坐在族长夫人面前，族长夫人拿出了几片龟甲和竹片，坐在她对面。 她尚未开口，族长夫人便朝着她眉心一指，然后合眼拿起桌上的龟甲，唰的一下在手中反复倒转。 陡然洒落在桌面，而后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火苗自龟甲上而起，龟甲发出刺啦刺啦的裂开声音。 窜上来的火苗差点扑到了薇醉的脸上，几个呼吸之后，一道轻盈的风不知从哪里冒出，吹灭了龟甲表面的火焰。 族长夫人神色凝重地俯身细看，双眼突然瞪大。 紧接着口中不停喃喃道： “黄昏将近，众神归位， “星辰流转，待风吟起。” “浮空城的诅咒……会降临在你们每一个人身上……” 她双眸陡然瞪大，而后伸手握住薇醉的双手，薇醉刚想挣脱却感觉自己手中被塞了一个东西，大概有巴掌大，被布包裹住。 她顿时起身，吓得不轻，脚下步子差点虚浮起来，踉跄转身间，连忙告别了族长，同墨爻和季月如离开。 一出族长的屋子，众人便在外面路上碰上了青鸟城的人。 “怎么样，族长这里可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和物品？” 薇醉偷摸将刚才手中的东西藏在腰带间，正色道：“没有……没什么，他们神神叨叨的。” “哦，那就行，星城已经找到至宝了，说是只要去祠堂把东西交还就可以通过试炼了，你们也快过去吧。” “好，马上去！” 她应下，三人跟随那人来到了先前的祠堂，此刻五城的人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他们暗城姗姗来迟。 于是进入门槛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们身上，但也没有停留过久，因为此刻还是通关要紧。 “这便是水中找到的传承至宝，祭司你看看。” 随着星城主流月将手中那奇怪的物件交上去时，他们却听见一句奇怪的回答。 “是这个……也不是！不对，就是这个！” “可……” 流月满头雾水：“祭司，不妨有话直说。” “它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第199章 还完全没有结束 这模棱两可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困惑，眼前这个二十面骰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只有几个细微的小孔，整个形状像是一个有棱角的圆形。 祁烈立马开口呵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找到的是对的吗？现在怎么过不了试炼了？” 舒亦行替流月打圆场道：“祁城主你也别急着生气，祭司也没说这东西不对，你可注意到他说的是：还差一点。” 墨爻在此时开口询问祭司，“你所说的差一点，是指什么地方差一点，和你们的传承至宝有所出入？” 祭司盯着这二十面骰子，这才缓缓道： “颜色不对！我们的至宝是金色的，最为璀璨的存在，怎么会是这样一番黑漆漆的模样。” 说罢，他便将至宝还给了流月。 接过骰子的流月倍感压力，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向她围来。 叶莫凡这回倒是没再看戏，直接指出水域中的被人忽略的一处地方。 “你们就没有人想过那水域中为何偏偏有一座孤岛，上面还有几块大小一模一样的石头？” “对了，我想起来了，刚才手下从水中回来的时候便提到过孤岛上有些异响。 “我马上派人去一趟岛中央！” 流月的行动力还是很足的，她就像一个需要在老师面前抓紧一切机会表现的好学生，只不过现在这个目标是针对青鸟城。 青鸟城的确是五城联盟中实力最强的，这一点不容置疑。 但，她也忘了，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在意星城的损失的，青鸟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利用她而已。 …… 薇醉看着流月出门再度赶赴水域边，这一回众人都来到了水域边查看进度，许是因为进展缓慢的关系，祁烈面上并没有太多笑意。 在星城的士兵们前赴后继的赶赴岛上之后，骰子在岛中央被三块巨石影响，悬在了半空之中，而后在太阳的余晖中原本漆黑的表面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一般。 转变几乎是在刹那发生的。 拿到金色的骰子后，流月再度与众人来到了祠堂，这一回，一切正确。 熟悉的白色光芒在黄土之地上出现，墨爻同薇醉立马唤来了锦辰和周文英，带着暗城部队跟随前方的队伍进入下一层。 应该也就是浮光塔的出口了。 …… 只是，当光芒散去，眼前的一切都不太对劲。 “不应该是浮空城吗？为什么又是一片荒原啊？” “是啊，不是一共就五层试炼吗？这是怎么回事？” 五城中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质疑声，不过军队的秩序很快便让这些声音降了下来，只剩下嘈杂的不满声。 五位城主再度聚集到一起，青鸟城的先行队伍中有人忽然疑惑：“既然这第六层存在，那是不是会跟前面五层一样存在试炼任务？” “我看这第六层云雾缭绕的最接近浮空城，所以这第六层的考验一定与浮空城有关。” 这番话被祁烈他们听了过去，月城舒亦行突然在此时开口道： “祁城主，不如你来给大家讲讲你知道的浮空城故事，这样也好让我们早点离开这破塔，走了那么几天，连浮空城的影子都没看到，大家可都折损了不少兵马了。” 祁烈眉头一皱，似乎对舒亦行这责怪的语气感到不悦，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是抬手招呼来手下，暗中吩咐了一些事。 “祁城主，你不会是想耍赖吧？说好了五城各解决一层的试炼，既然出了这第六层，应当就是由你们青鸟城来解决。” “你急什么？很快就会解决了。”他挑眉看她。 “哦，当真？”舒亦行满腹怀疑道。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下时，月城队伍中刚才起哄的几人被青鸟城的手下瞬间格杀。 “你！”舒亦行转头便看见了这样一幕，心中满腔怒火，可当着祁烈的面，她又不敢说什么，因为月城依附于青鸟城。 “舒城主，你什么？你要说什么？”祁烈嘴角挂着邪笑，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一旁的延鹤对此却毫无波澜，好像死的不是月城的士兵一样。 只因延鹤并不想管这些人的死活，在他眼中少一个多一个都没有太大影响。 众人争执之时，熟悉的任务声音响起。 “这一层需要你们每个人都舍弃一件东西，只有舍弃一件才可以通过浮光塔最终的考验。” 薇醉听着这个古怪的任务，不由满头问号，“舍弃一件东西？” “每个人一件？”季月如这时也懵了。 墨爻也踌躇开口：“这个任务听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对我们而言，我们行军带的东西已然是最需要的物品，舍弃任何一件怕是都对我们之后的行进不利。” 这果然是个刁钻的任务。 天色渐渐开始昏暗，浮光塔内的万象空间拥有着正常的晨昏日落。 刚开始五城收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便各自占领了一片区域，开始互不干涉的选择物品，可是随着天色渐暗，众人清点物资的时候发现因为轻装而来，本来携带的东西就不多，此刻还要舍弃真的叫人为难。 若是舍弃兵器，那么上城的战斗势必会陷入弱势。 若是舍弃衣物，那万一上城霜雪，也必然造成行军的困难。 总之，许多物品都被他们一一排查过，这个抉择很难。 然而，每个城池都有自己的打算， 星城最终选择舍弃而来部分零碎的玩意，将部分兵器舍弃在原地，月城则是舍弃了不少战马，外加其他贴身之物、若干营帐等等。 青鸟城也紧随其后，虽然薇醉没看清他们舍弃了什么，但是基本也不是什么大量的东西，因为肉眼并不明显。 只有暗城和万物城还停留在原地思考，没有做出任何决断。 星城最后离开前还同他们说，“你们也像我们一样吧，这样最方便。” 然而，等星城之人离开后，薇醉却坚定说道： “我们放弃粮草。” 锦辰顿时不解，“粮草辎重是行军之重，为何要选择放弃？” 薇醉摇摇头，“粮草我们留下三天左右就行了，不需要多留，其他的我们到了浮空城再解决更有利于行军。” “而且粮草过重也不利于我们隐藏踪迹。之前带足是因为不知路上和浮光塔变故多少，如今是时候放弃了。” 第200章 还是没结束? 锦辰对此还是多有疑虑，连一旁的周文英也颇有不赞同的架势，可墨爻却坚定认可道： “放弃粮草，虽然看起来极为凶险，却是最合适的。兵器、药剂等其他我们所带的东西都是不可获取的。但我听说行军之中，粮草在浮空城那边解决会更有利于掩藏踪迹，我们行动也会更便捷。” 薇醉忙点头解释，“没错，在攻城战之中，常常会有久攻不下的情况，所以粮草也是届时去考虑解决方案更好。” 季月如也提出，“浮空城并没有大量城墙建筑，待我们上去后，便是所属领土，我们完全可以在上面找到后续粮草的突破口。” “嗯。” 薇醉对此已经有了计划，但她没有选择在此时说明，毕竟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开浮光塔。 很快，暗城留下了大半的粮草，剩下的只够维持5天左右，而后其他东西几乎毫无损失地带出了这一层。 本以为，这一次映入眼帘的会是浮空城的开阔地域，可令人未曾料到的是，眼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这里根本不是浮空城。 而且，也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季月如当即疑惑道：“之前那些人呢？” 薇醉看了看不远处山坡之上，有一棵参天的树木拔地而起，伴随着季月如话音落下的瞬间，迅速的枝繁叶茂起来，结出一颗颗果实。 但那好像又不是果实。 “那是……什么东西？”她好奇地往前走去。 其他几人都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棵参天古树，跟之前在二层中所见的古树很像，但又不完全一样。 这古树上长满了各种奇怪的袋子，薇醉来到树下，看清了这一个个袋子鼓鼓囊囊的，袋子上面还有字，每一个袋子上的字都不同。 季月如看着枝丫上垂挂下来的袋子，一个个念起上面的字。 “兵器、灵兽、神秘药物、符咒、法阵……这些都是什么啊？”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 “你们舍弃的东西是五城之中总价值最高的，现在为你们开启第七层空间，你们可以选择一个奖励带出浮光塔。” 这句话已经将眼前的一切解释清楚了，面对这样的奖励，众人自然而然会觉得应当由一城之主来决定。 尽皆看向立于树前的墨爻。 他却在此刻看向了薇醉。 他已经有了打算。 “你来选吧。” “等等……你确定要让我来选这唯一的奖励？” 他悠然笑着，并不在意道：“不过一个奖励，也无法对军队实力产生突破性的飞跃，不如你选一个用得上的。” 薇醉对于他忽然给出的权力十分意外，极其意外，无比意外。 世人都喜欢权力，却又不愿分享权力。 他此刻这样做的决定，无疑是将手中权力让渡给她。 她一直不是菟丝花，只是一直装作是菟丝花掩藏在人群中，在灯红酒绿的都市中，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类，虽然认清了自己，却又无法做自己。 双重的矛盾性让她只能选择用工作不断麻痹自己，又或者说她觉得大家只能接受菟丝花的那一面，一旦看到她真实的模样，便会一个个离去。 她有反差感，这份反差也足以让很多人望而却步。 可在这里的日子，她渐渐敞开心扉，逐渐做回自己，追寻到了内心真正的安宁，也同时找到了接受她这份反差感的人。 或许在外人看来，墨爻所做的一切太过宠溺，又或是冲昏了头脑，但她很明白，他不是不理性的人，他只是知道现在还不到他出手的时候。 于是她挽住他的手，亲昵道：“要不给蛮蛮选一些东西吧。我看它血脉特殊，却一直没有化形的迹象，在开战前帮它化形说不定还会有所助益。” “好。” 最后，在满树的“果实”之中，他们选择了一颗灵兽化形果实。 季月如辨认后点头确定着：“等到了浮空城灵气浓郁的地方，再让蛮蛮服用，应该可以加快它的化形速度。” 选完奖励物品之后，锦辰和周文英安排整军在此稍微歇息了片刻，直到原本浓郁的灵气渐渐稀薄之后，他们才重新带领军队启程准备离开。 …… 此刻早已来到浮空城的其他队伍面上十分不耐烦。 舒亦行抱怨道：“这暗城和万物城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流月亦是笑道：“说不定还在想是要丢兵器还是要丢护身法宝呢？哈哈哈。” 祁烈面容虽然严肃，可心中也早有不悦。 正在几人商议要不要丢下他们之时，眼前浮光塔的光幕中，陡然亮起白光，众人感觉到了刺眼，半遮挡着视线，忍不住望过去。 暗城队伍从光芒之中陆续走了出来，然后他们也都看见队伍之后的粮草少了一大半，流月立马意识到了他们舍弃了粮草。 她立马嘲笑道：“你们把粮草舍弃了？哈哈，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万一之后攻城战持续时间久，补给不足，难道就让士兵们这样饿着？ “还不如舍弃些兵器，到时候让士兵们轮番使用。” 舒亦行也附和道：“我猜他们根本没想到兵器可以轮番使用这回事，还是流月城主才思敏捷。” 然而，面对三城的嘲讽，暗城中无一人搭理他们，只是在一侧整军，等待后面的万物城也在此与众人汇合。 当所有人都到达之后，五城才终于有心情一观浮空城的景象。 浮光塔此处出口是在一处森林旁，地方倒是极为隐蔽，因而也避免了他们人数庞大队伍被有心人发现。 在五城的时候抬头望向浮空城时，只觉得浮空城缥缈宛如仙境，想象着这里的生活是不是像在云上做客一样自在，然而记忆却告诉她这里的生活提心吊胆。 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踏足浮空城，可当她真的脚踩在浮空城的地面时，她突然产生了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里实际并无仙境般的云雾缭绕，反而是如下城一样的平实土壤，也没有伟岸高耸不见天的建筑，大部分建筑都不算太高，唯一较为特殊的几处尖顶建筑是皇城区的重要地方。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坚定开口： “走吧，去瞧瞧如今的浮空城是怎样的光景。” 第201章 禁地森林 浮空城的灵气要比下五城充沛很多，这一点，随着众人一路前行，他们都陆续感受到了。 人群中有不断赞叹的人，更有对此疑惑不解的，还有想要永远留在这里的一些微弱声音。 而季月如和薇醉看着如今这片熟悉的土地，行进过程中恍如隔世。 她们已经在下五城待了近一年了，这一年的下五城之行中，薇醉体悟了五城百姓的困顿与苦难、温情与信仰，五城百态曾毫无遮掩的摆在她面前，而她选择照单全收。 无论是多次绝境之旅，还是被百姓谩骂厌弃，她从未怀疑过自己要走的路。去时她是一个被放逐的人，回来时满怀信仰便是这趟旅程最大的意义。 在浮光塔一行中，军队稍微折损了一些，如今大概留下了八千人左右。 因为此时天色不早，所以他们在行进了一段时间，进入森林核心区域后，便决定找地方驻扎，然后开始商量攻城之事。 薇醉拉了拉墨爻，好奇地看着青鸟城主祁烈将两千人的军队带进了森林深处，不确定的问道： “青鸟城主是打算驻扎在里面？” “看样子，他应该是这个打算。” 薇醉道：“可再往里就是禁地森林了……” “禁地森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墨爻并不知浮空城情况，自然对她们迟疑的语气感到困惑。 季月如走来解释，“听名字也大概知道了，禁地森林是浮空城禁区，一般浮空城百姓是不会到这里来的，连军队的边防也不会设在这里。” 薇醉也是点点头，根据记忆补充道： “禁地森林连接了浮光塔和心湖岛，穿越森林是可以直抵心湖岛边缘的，但是禁地森林中据说危险重重，实在不宜驻扎。 “我觉得我们还是驻扎在这片森林边缘就可以了。要不要去跟青鸟城说一声？” 墨爻点了点头，二话没说便跑去同祁烈说明情况。 本以为祁烈听到之后，便会放弃进入森林深处，可是他们根本没料到祁烈此人的自负。 “你说这里危险就危险了？凭的是什么？” 他盛气凌人的反问，让好言相劝的几人都闭了嘴，墨爻这时也是想起，他们知道禁地森林的情况，是因为薇醉来自浮空城。 可眼前的祁烈并不知，而且现在也根本不是捅破这件事的最佳时机，因此，见祁烈执意如此，他也不再相劝。 最后两方谁也没理谁，各自驻扎在了自己觉得安全的位置。 青鸟城驻扎在了禁地森林深处，月城和星城紧随其后跟在两旁一起相依驻扎，暗城便没再与他们争执，而是将事情告诉了万物城。 叶莫凡自然是信他们的，毕竟知道他们的来了。 当即便表示：“那我跟你们一起驻扎在这里，咱们也没必要跟他们挤一堆，这群冷血动物。” 薇醉看着她这副样子偷笑了一声，“那行，我们便在这里叫大家扎营吧。” “好。” 万物城和暗城军队统共不多，大概三千多人，正规一个师可能都算不上，也就杂牌地方军阀一个师的人数差不多。 为了方便沟通，叶莫凡直接提议两军共同驻扎在一起，共同守岗。说起来万物城掌握火系灵术，在如此情形中当真是最有用的灵术了。 徒手生火，压根不需要看青鸟城脸色。而暗城则更方便了，因为是五城混杂人员，所以各类灵术都存在些，冰系、水系都可以解决水资源的问题。 有了两城的通力合作，军队驻扎的速度极快，并且小范围的炊烟也已冉冉升起。 当晚，青鸟城、月城和星城在禁地森林中驻扎完毕之后，青鸟城祁烈便差人来叫了暗城和万物城。 “何事？”墨爻在帅帐内刚刚换好一身肃穆黑衣，用了点干粮。 来者捏了把汗，“我们城主说请两位去青鸟营帐一叙，制定如何攻入浮空城的方案。” “知道了，我们待会就去。” “暗城主，万物城主，我们城主的意思是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们俩了。” 叶莫凡白了个眼，满脸嫌弃，“行了，你先滚回去。我们马上就到。” “哎……好……好……” 那人弓着背，也不敢有大动作，挪动着脚下的步子慢慢转身，而后两步并做一步地快速朝营帐口走去，刚走到营帐口脚下步子似生风了一样，飞快奔跑蹿出了暗城营帐，向自家赶去。 一边还不忘深吸一口气，“这俩人怎么怨气这么重，暗城主跟传言中一样不近人情就算了。怎么最好说话的万物城主也跟要吃了我似的。” 他甩着脑袋快速回到了青鸟城营帐，回禀祁烈。 …… 这一边，暗城和万物城的联合营帐中。 瞧见了叶莫凡言辞格外犀利的薇醉忍俊不禁道： “之前疫病之行的时候，看你那么温和，凡事都向着百姓。现在突然那么严肃，我还真有些不习惯。” 叶莫凡摆摆手，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清淮现在还昏迷着，要是没有你们帮忙，我都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我现在想来，最有可能的就是青鸟城。” 薇醉听到这里倒是格外好奇，“为何会这么说？” “因为星城和月城那两城主都是女子，我觉得她们没那么多心眼。从一开始的青鸟之宴到五城反攻这些事都是青鸟城在准备，我觉得祁烈的心眼子最多！” 薇醉点点头，却没有赞同：“诶……凡事不可只看表面，那两城虽然是女城主，可心眼未必不多哦。” 叶莫凡听到这否认的话语，十分不理解。 “你怎么知道？难道……”她狐疑地猜测，“难道你遇到过？” 薇醉喝了口茶，淡定道： “没错，我曾在星城卧底。据我了解，流月并非表面那么友善，她经常会做出两面三刀之事，而且会背地里伤人。” “没想到流月竟然是这样的人，我还真是高估了他们。本以为他们是依附在青鸟城寻一靠山，现在看来，他们哪里是在找靠山，分明是臭味相投。” “哈哈，没想到你也这般能说会道。” 薇醉笑着，“不过，你说的也不错，不可对他们掉以轻心。你们收拾一下快去青鸟营帐吧。” —— (*^▽^*) 噢耶，到浮空城了。 浮光塔的剧情写的比较快，到了浮空城会写得细一点。 第202章 浮空城陷落的历史 叶莫凡迈步离开营帐时，墨爻却将她拉进怀里，“你陪我一起去。” “这……不好吧？” 他却执意道：“没什么不好的，况且他们肯定也不止一人在场。” 她想了想，“那倒是没错，估摸大家都会带一小队人马前去，以防有什么变故。” “你去换件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 薇醉换了件不起眼的甲胄，看上去跟寻常士兵差不多，在夜色中与他们一同赶赴禁地森林深处。 此时，林中天色已经昏暗，然而禁地森林中却听不到一丝鸟鸣，寂静一片，仿若进入一片别样的时空中。 叶莫凡好奇地问起，“这禁地森林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成为禁地的？” 薇醉挠了挠头，有些心虚道：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似乎是浮空城所有人的共识，我们世代遵循，并以此划定了守备线。” 薇醉指着侧前方的密林，“从这里往北而去，出了禁地区就是浮空城的守备线，日常巡逻的士兵都在那一头。 “之所以守备线在另一头，正是因为此处被列为禁地，而禁地之内巡逻士兵是不会来的，否则我们这么多人在此驻扎，早就被发现了。” 叶莫凡听后若有所思，虽然她对于浮空城还有诸多疑惑，但是她并没有再多问，相信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会慢慢接触到更多关于浮空城的真相的。 三人带着几名手下来到青鸟城营帐，还未踏入营帐之内，便听见其内部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祁城主，你这么做可不对吧？” “就是啊，要我说还是先修整一番大家商量个万全的攻城之法！” 三人入帅帐，叶莫凡边迈步，边笑着接话： “哟，几位都在呢？” 流月看见暗城和万物城到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脚下却自觉让出了一块区域，供他们上前加入这场谈话。 “祁城主，不知这说的是什么？不让我们也听听？”叶莫凡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几人。 祁烈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开口： “既然来了，便一起来商讨攻城之法吧。” 五位城主围在地图旁，薇醉站在略靠后的位置，但是透过间隙依然可以看到地图上画的内容正是浮空城的地形。 只不过，稍微有些简陋。 想来青鸟城从未来过这里，下五城能得到这样一份地图已经实属不易，简单便简单点了。 柔软的羊皮上浓墨重彩的绘制了浮空城的几大区域。 浮光塔周围这一片森林正对着的是心湖岛，心湖岛水域面积辽阔，触及三大区的边界。 最左边是司伽区，中间正对着心湖长廊，长廊后面便是皇城区，而右边靠近守备线的是守备区。 浮空城地域面积不算大，共有四区，分别是司伽区、皇城区、守备区和浮花岭，还有一些便是像禁地森林、心湖岛之类的区域，与城池区域近乎对半开。 祁烈盯着那张羊皮上所描绘的地形，开口说出了他的想法： “诸位，我是希望明日开始，我们便一起整军，从侧翼进攻。我刚已派人打探过，心湖长廊可以直通内廷，我们可以集结力量从此突破。” 叶莫凡瞬间明白了他的潜台词，挑眉笑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让渡军队掌控权？” 叶莫凡话虽然直白，但想必刚才流月和舒亦行争执不下的原因便在此。 “这恐怕不妥。”月城舒亦行对此已经略表不满了。 她凝神看着周围的人，“反正我们月城是绝对不可能将军权外移的，我们可以听从作战指挥，但岂能让军权旁落，我想诸位都认同这一点吧？” “没错！祁城主此举还是算了，我们另想别的攻打方案。”流月点头附和。 叶莫凡道：“我觉得我们不如分散行动！” 祁烈一个头两个大，五城中有三个女城主，吵起架来简直是谁也不让谁。 他一听分散行动，与自己原本的计划背道相驰，立马拒绝道：“不可！这里我们都不熟悉，分散行动是徒增危险！” 就这一点上，祁烈倒是没有说错，墨爻也同意道： “以现在了解的情况，分散确实有些危险，我们还是应该待在一起，商量如何找到突破口。” “我也并非是要各位的兵权，只不过如今局势不明朗，唯有我掌握的信息多一些，自然有利于战情分析。” 祁烈语重心长地站在沙盘边上，将地图上标识挪动了半寸。 “那祁城主不妨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这样一来，我们知道不就一样多了？”舒亦行开口堵住了他的话。 流月自是知道祁烈在卖惨，但此刻五城意见左右定不下来，也不是个办法，她也十分犹豫，摇摆不定。 薇醉瞧见了事情谈到如今这个局面，深知这对他们进攻浮空城十分不利，因为她知道她的敌人，为人心狠手辣，如果军内有嫌隙，自会被他找到机会攻破。 攻打之事，久议无结论。 五城之间各有嫌隙，达不成统一共识，于是为了尽快找到解决办法，各城决定先回营帐商议，待明日再一起商讨结论。 祁烈有些不甘心的提出今日商议后的解决办法。 “诸位回去再商量一番，明日再叙如何？” “也好。”流月松了口气，大概是终于不用再在这里左右逢源了，带着手下便离开帅帐。 舒亦行倒是还留在原地，似乎有话与青鸟城商量，薇醉见状便同墨爻他们快速闪身离开了帅帐。 回去之时，三人在路上聊起刚才青鸟城的提议，叶莫凡虽然不知道浮空城的敌人为人如何，但是她知道青鸟城主不可信。 “自从那次青鸟之宴后，我对祁烈就没什么好印象，我看他就是想要将我们的虎符骗到手。” 薇醉对祁烈不熟，但是她对他们对手熟悉，沉思片刻对他们道： “一年前，浮空城陷落是因为一个名叫陆珩之的人，他利用神戒之力打开了幽冥之门，让妖族来到这片土地上，大肆侵略浮空城原本平静的生活。” “你怎会对这段历史那么清楚？还知道罪魁祸首的名字？”叶莫凡不由好奇。 薇醉眼眸微动，似乎藏着很多未尽的话语，但是她没有打算隐瞒此事，开诚布公道： “因为陆珩之的神戒，是从我这里夺走的。是我亲手造成了浮空城的灾难。” 第203章 自己吓自己 叶莫凡的瞳孔一缩，对于这个消息异常震惊。 “你……是你？” “对，是我。”她勇敢承认了曾经犯下的错误。 墨爻在一旁发现她失落的神色，刚准备开口安慰，林中却出现了一道道蓝紫色的光芒，像是在四周陡然升起的微弱萤火一样。 只是不是我们常见的绿色，而是蓝紫色混杂的诡异之感，紧接着一声声奇怪的声音响起。 “你们听，刚才那是什么声音？”叶莫凡也迅速意识到了林中的不对劲，转头拉着薇醉欲要快速离开这里。 随着他们加快步伐，四周的点点蓝光也慢慢消失，那一道道闷响越来越远，像是一阵阵鞭子抽打在战鼓之上，发出刺耳又有力的声响。 咻……咻…… 伴随着闷响，林中不时还出现一声声拂晓划破长风的声音。 原本静谧的森林越来越诡异，他们赶着步子终于来到大本营，下意识的大喘一口气。 叶莫凡拍着胸口，“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你们之前所说的林中禁忌？” “我也不知道……听着好像是在地底中发出的闷响，但后来的几道声音好似又是在半空中陡然冒出。” 薇醉摇摇头，也感到不知所措。 墨爻拉着她的手，揣测道：“既然之前禁地森林不被允许进来，想必里面是有些不寻常的存在，但没有人受伤，我们倒不必自己吓自己。” 薇醉点头，与他们一起返回营帐。 …… 而此刻驻扎在森林腹地的青鸟城和月城军营正混乱不已。 “是谁动的手？” 祁烈看着被抬回来血肉模糊的几个士兵，当即咆哮道： “我说……是谁动的手？” 士兵们仓皇跪地，面上惊恐，“我们不知道啊！根本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 “废物，换你来说。”祁烈看向另一个人，那人连磕几个响头。 “城主，我们真的没有看见，就是在周围巡逻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些异响，我们本以为是暗城那帮人来偷窃情报，想着出去看看，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 祁烈眉间微蹙，语气稍稍缓和了两分，“怎么了？” “遇到了袭击！” 另一人像是要邀功似的连忙抢答，“我们肯定是遇到了敌袭！说不定就是暗城和万物城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们。” “正是！刚才袭击我们的都是一些暗器。”那人扒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道：“城主你看我的是伤口，是突然飞出的藤蔓和飞镖所致。” 祁烈并没有心情看什么伤口，一听是暗城和万物城，正愁没理由找他们问罪，此刻理由不是来了吗？ 不过，他得先搞清楚自己这里是否有奸细！ “月城呢，月城有没有人受伤。” 舒亦行带着人刚迈入他们营帐，便听见了问话，遥相回答。 “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问上我了？” “哦？”祁烈倍感意外地看着眼前抬来的受伤士兵。 舒亦行也不绕弯子，直言道：“祁城主，你要是不想合作可以直说，何必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我的人刚出去巡逻就遭遇了埋伏，这里就只有你和星城两方军队，不是你们还会是谁？” “那可真是巧了，你不如看看我这里的情况呢？” 祁烈指了指自己眼前的几位下属，下属得令立马将受伤的情况展现在舒亦行眼前，她愣了一会儿，才抿唇道： “那也不能说明这一切，不是你做的！贼喊捉贼的事，难道还少见吗？” 祁烈阴厉的脸庞看了她一眼，她立马闭嘴。 紧接着祁烈带着一群士兵，便大摇大摆朝着星城营帐而去。 …… 星城营帐范围内，流月正在操练士兵，左右不过一些寻常的驻军安排，她并未放在心上，照例说完后便打算离开，却被一道声音陡然喊住。 “星城主！” 那声音熟悉又桀骜，不是祁烈还能是谁？ “别急着走啊。” 声音又再度响起，这回更近了些。 流月背对他们，面上的不满瞬间压了下去，而后换上一丝笑容，缓缓转身，恭敬道： “不知祁城主大驾光临，有何事？” “你们军中可有人在森林中受伤了？” “受伤？”流月疑惑地摇头，“目前没有，这里又没什么人烟，怎么会受伤？” 流月还在懵逼中，祁烈便陡然掷声道：“那便是你嫌疑最大！” “什么嫌疑？你在说什么？” “我和月城的士兵中都受到了林中暗算，这里只有我们三城，除了你还会是谁？” 流月一听当即反驳道：“笑话，难道我会做这种明显的事？要是被偷袭了，我倒是觉得在另一边的暗城和万物城嫌疑最大！” 祁烈眯起眼睛，继续质疑道：“真不是你？” “我们去问问暗城他们便知！” 这边盘算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祁烈也是十分不悦，当即便挑选了几人随行，叫上流月、舒亦行他们一起前去责问。 …… 暗城军营中，黑衣探子仓皇来报。 “报告城主！青鸟城他们带了一支小队直奔我们这里！据说青鸟城和月城大发雷霆，觉得五城之中有奸细存在，妄图对他们下手，现在正带兵盘问星城主呢，很快就要到我们这里了！” 墨爻才在帐中坐了一会儿，与薇醉聊起浮空城之事，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着实让他措手不及。 他没有想到今晚便会出现变故。 但变故太快也不是好事，从他们上来到如今也不过几个时辰，众军都极其劳累，这来回折腾势必会影响明日的效率。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墨爻转头便问道：“你怎么看？” 薇醉对此也是始料未及，“今夜看起来不会太平了，我们还是要多加派些人手在四周巡逻，以防出现问题。” “嗯。” “至于这暗害青鸟城的人，我暂时也毫无头绪，按理说我们在禁地森林是很难被发现的，那么排除了浮空城的人。” 她狐疑地猜测，“难道真的是五城中的人故意针对青鸟城？可这也说不通啊……做事总得有目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正当薇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营帐之外忽然一阵骚动，季月如提着一个黑衣人五花大绑地丢到了他们面前。 “月如，这是……？” 第204章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你们不是让我留意军营的异常吗？”季月如指着眼前黑衣人道：“这家伙潜入营中杀了我们好几个同伴，刚被我抓到。” 黑衣人蒙面，行事又鬼祟，薇醉不由多想了一点。 她一把扯下他的蒙面布，发现在场的人都不认识他。 “你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沉默不语，眼神中透着一股子倔强，大抵是个忠心的属下。如此，继续僵持询问，大概也问不出什么内容，得使点手段。 薇醉起身同一旁的叶莫凡说了几句，而后便让季月如将此人带了下去，他们则要应对青鸟城主。 这边事情还处理好未过多久，暗城和万物城营帐前便迎来了青鸟城、月城、星城三伙队伍。 他们各自带着不少人，来势汹汹地准备兴师问罪，却被守卫拦在了外面。 “你们城主呢？让他们出来！”祁烈丝毫不顾及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局面，张狂的语气引得门口侍卫颇有不满。 这回是四五个侍卫将他们前方团团围住，不让他们进去。 “你们是不是瞎了，没看清我们是谁吗？” “正是因为看清了，所以才拦，城主说了，若是其他城主要来访，必然要做足准备，以最好的待客之道，所以请容我等去禀报。” “你！”祁烈甚是不满，可守卫的话滴水不漏，他若是再闯入想必更是维持不住这表面的盟友关系。 于是，他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等来日清算。 流月刚才还是被怀疑对象，此刻在暗城营帐前反倒开始安慰祁烈： “祁城主，我同暗城主也算有些交情，不妨由我去说？” “哼。行吧。”祁烈倒是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便答应了。 谁料，还未等流月上前将准备好的说辞用上，营帐内早已走出来了几人，赫然便是暗城主和青鸟城主。 三位城主被顺势请了进去，祁烈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便质问道： “暗城主和万物城主，我可是来问问，你们是不是在林中设了埋伏，我们的士兵在巡逻中遇刺，伤亡不少。” “埋伏？”叶莫凡一惊一乍，“你怎么会觉得林中的埋伏是我们设下的，难道我们遇到了埋伏，也会第一时间想到你们吗？” 叶莫凡的反问显得十分真诚，可是就是这份真诚让人很不爽。 祁烈面上看似波澜不惊，但内里已然记恨一时。 什么叫第一时间想到你们？ 那不就是在暗示五城联盟面和心不和吗？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当众被人如此揭开潜台词是另一回事。 对此，舒亦行反倒是想要做那个好人，出来打圆场道： “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既然大家都在这，不妨说开就好了。” 墨爻立马顺着她的话头道：“确实是误会，因为我们也有士兵伤亡，而且我们抓住了下手之人！” 三人面色一变，他们本是来兴师问罪，就算找不到证据，也想借着这次机会了解下暗城的实力，没想到被他们率先占得了先机。 薇醉明白他们来此目的并不单纯，还是速战速决最好。 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让季月如将人押了过来。 “把人带上来！” “诸位，这便是我们抓到的幕后黑手，可我们刚才严加拷问多时，他也不肯吐露一个字。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办法？” 祁烈对此并不买账，转移话题道： “你们说他是杀手便就是了？说不准，是你们联合来诓骗我们，说不准就是你们暗城或万物城的一员！” 薇醉故作疑惑姿态，“哎呀，祁城主说得也不无道理。 “可这个人他的灵术是水系的呢，若是真严格算起来，我们暗城虽然有嫌疑，但星城本就主水系，岂不是嫌疑更大？” 她的话语一下将矛头抛向了星城。 有时候言语对抗便是这样的，直接硬碰硬是最暴力最蠢的方式，比起直接对立，让他们内部产生矛盾显然是更妙的办法。 内部矛盾的杀伤力，远比外部矛盾来的深刻，因为它可以直捣核心。 流月立马急了，反驳道：“你不要信口雌黄！” 然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祁烈和舒亦行的目光都望向流月，只因水系是星城主要灵术，暗城虽说人流复杂，但灵术上还是以冰系为主。 再说了，他们何必贼喊捉贼，岂不是自讨苦吃。 “流月城主，墨爻城主说的不无道理，你若是有办法证明这不是你们星城之人，我们自然可以打消疑虑。否则，恐怕要好好审问这个人了！” 流月不忿出手，“问什么问，既然这人伤了我们诸多将士，我们还不速速将他解决了？” 说话间，流月便出手朝黑衣人攻去，季月如一把将人抓到一旁，闪身躲过攻击。 “流月城主！”祁烈咬牙切齿道：“这就迫不及待要毁尸灭迹了？” “什么毁尸灭迹，我这是为各位报仇！” 舒亦行这回站在祁烈身旁，“不必，流月城主心中若是没有鬼，何必动手，不如我们将此人带回，好好查查？” 流月面对几人的针对，转头对墨爻大吼：“暗城主，你我也算是有过生意往来，无凭无据的你要如何证明这杀手是星城的人？” 她这回学聪明了，让暗城自己证明，而非自我代入。 见祁烈和舒亦行面色缓和了些，便继续道：“而且五城攻入浮空城在即，我为何要做这样扰乱军心的事情？这于理不合？” 薇醉出言笑道：“你看你们，我们不过是说这个人十分可疑，本也没说他是星城的人，倒是祁城主刚才提点了我们，我们才想到灵术的事情。 “诸位倒也不必恼怒，我们本也觉得这应当不是五城的人，所以不如就将这个杀手交给我们，由我们暗城来继续审问，相信定能吐露出不少东西！” 流月此时却立马反对：“我不同意！如果这个杀手就是你们自己人，那这样谁也说不清你们到底问出了什么。不如……” “不如交给我们来审问！” 星城试图揽过审问之事，然而一旁因为此事纠缠多时的祁烈对此更是不同意了！ “星城还是管好自己！” 第205章 霜雪之城 祁烈眼睛剜了流月一眼，冷笑着继续道： “依我看，不如交给我们青鸟城！我们定然给出一个公正的答案！” 舒亦行却争执道：“依我看，还是要交给比较公平公正的城池，比如我们月城。” “哈哈，笑话，月城跟公平有关系？谁不知道你们法度混乱。”祁烈嘲道。 “祁城主，你别太过分！” 叶莫凡开口提议道：“依我看，要不几位就在这里审问，有了结果再走不就行了？” “那也不可，审讯之事不是一晚上便能解决的，难道我们就不回自己营帐主持大局了？莫不是你们别有所图。” 叶莫凡两手一摊，“我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提议，祁城主要是不认可，当然可以不采纳。” 黑衣人看着一群人为了争夺他，斗嘴了好半天，心中难掩怪异之感…… 这帮人真有病，从未见过有抢杀手的。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遭人“喜欢”。 五城这回商议的事情，再一次无法达成一个结果。众人虽然无可奈何，可也只能暂且僵持着，这也不是第一回了。 五城每次凑到一起，就永远得不出一个统一的结论。 大概是众口难调吧。 正在此时，青鸟城、星城、月城那边各自跑来了几位士兵，焦急禀报着新消息。 “城主，城主。我们在营帐周围抓到了几个人！” “我们这边也是！” “月城也是！” 祁烈转头略感吃惊，“什么？抓了几个？” “四五个的样子，来时还在确认有没有其他埋伏的人。” 流月关切询问道：“这些人可有什么特殊的记号或者特点？” 几位士兵回忆一番，尽皆摇摇头，“没有，暂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只是服饰跟我们并不相同，都是一身黑衣，应当不是我们五城之人吧。” 叶莫凡阴阳怪气道：“那可不一定，也说不准是我们中谁派出去的隐蔽小队呢。” 薇醉一听他们也遭遇了攻击，立马顺势提议道：“不如几位将抓到的人带回去各自审问，若有什么重要信息，大家明日一起同步。 “我听闻浮空城中水系修炼者也不在少数，那这些人也可能是浮空城的人，而非我们五城中的，切莫让浮空城占了先机。” 祁烈忙着回去处理偷袭之事，便爽快答应了。 “那便先这样，我们明日再商议具体攻打之事。诸位都拿出点真本事来，好好审问点信息出来，不然以我们对浮空城所知的情况来看，接下去要进行的怕是一场硬仗。” “报——！”远处又传来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祁烈不悦道。 “斥候来报森林边缘地带靠近手边线的位置，此刻有一群浮空城守备军驻扎，他们人数并不少，请城主回去主持大局，以应对紧急情况。” “好，我知道了。”祁烈回过身，对众人说道：“那我就先失陪了。” 而后他转身一甩披风，正准备跟手下一同回去，却在走了几步后又停下脚步，回过头：“记得明日商议攻打方案！” 流月和舒亦行在祁烈走后没多久，也相继离开。 薇醉松了一口气，刚准备回营帐好好休息时，才回身走了没几步路，营帐四周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竟然下雪了！” “怎么会下雪？” “哪里来的雪啊。” “这雪要下一晚上吗？” 薇醉抬头一看，天上正飘落着指甲盖大的雪花，墨爻、季月如、叶莫凡也都看着四周的场景不知所措。 这是什么情况？ 浮空城为何会突然下雪？ 如今按照时间算已经4月了，正是春意正浓的时候，即便这里不暖和，也不应该在此刻飞雪啊？ “月如，你知道这……” 季月如摇摇头，仿佛已经回答了她想问的问题。 没有人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霜雪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众人都觉得不对劲。 回营帐的路上，祁烈感觉到额头忽然有些冰凉，抬手一摸，发现是快要在指尖融化的雪花。 “这是什么？” 流月自然地道：“雪花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雪花！我是说，现在这个时间下雪正常吗？” 舒亦行陡然间后退几步，惊恐说道：“这不会是他们说的什么森林诅咒吧？” “你看看那边……” 祁烈指了指很远处很远处的方向，大概是暗城他们选择的驻扎之地。 舒亦行望了过去，不明白道：“怎么了？” “那边是不是也在下雪？” “是的。” 祁烈骂道：“所以，这跟诅咒有什么关系？他们驻扎在那边跟我们一样受到诅咒？那他们执意要在那里做什么？” “恐怕，这一场浮空城之战，并不好打了。” …… 霜雪骤降，连续一夜。 第二日一早，薇醉走出营帐时，瞧见的便是一地的霜雪，白雪堆得高高的，倒是给驻扎之地悄悄盖上了一层天然的隐藏属性。 而此刻眼前的浮空城，便宛如一个霜雪之城。 禁地森林的气温因为这一场雪，骤降不知多少度。暗城和万物城的士兵们各自清扫着门前雪，将营帐内的地面区域清理干净后，便配合生火做饭。 而薇醉意识到，霜雪来临，给这场战争带来很不妙的改变。 她喊道：“锦辰、周文英。” “在，夫人有何吩咐。”两人双双执剑巡逻归来。 “让大家动静小一点，尽量到营帐内生火烧水，这天气太冷了，要是大范围的在外面燃起火堆，定然会被发现。” “是，城主早上也已提到过了这一点，我现在便去安排。” 她披着一件厚袍子，在森林边缘散步，墨爻从后面走上来，拉住她的手。 “你怎么了，感觉有点不开心？” 薇醉沉思片刻才开口解释：“我感觉……这场战争并不好打，这霜雪来的真不是时候。” …… 此时，守备线区域的几位轮岗士兵因为天气正大肆埋怨着。 “这鬼天气，哎哟，早知道我就早一点申请过来了。现在还得穿着前几日的衣服熬过这霜雪。” “哎呀，柳哥，别担心，快了快了，这换班的时间也快了，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守备线的小分队继续愁眉苦脸的躲在营地内喝酒吃肉，没什么特殊情况，他们根本不出去巡逻。 第206章 守备线的异常 然而，在他们的营帐旁，一个人影正静静地躲在一旁偷听，在得知了不少信息之后，他匆忙往浮光塔的方向赶去。 只是雪地中的脚印太过明显，不过好就好在，他是冰系灵术，遮盖住这一切，不算太困难。 他一路疾行，回到了他的营地，在道路的尽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将军！” 被喊的人回头，看见他的到来，也没有太多寒暄开口便直入正题。 “可有什么发现？” “确实有，只是事态紧急。” 被唤作将军的人拦住了他继续开口的想法，直言道：“直接跟我去向城主禀告。” …… 树木黝黑的森林边缘，霜雪没有丝毫融化的痕迹。 薇醉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天气状况，“你说霜雪会给战争带来更多不可控，还是更多有利于我们的局面？” 墨爻神色怔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不利，我们可以创造出有利的条件。” 随着他话音落下，锦辰带着斥候出现在他俩身后，“城主，有急事禀报！” 一听这话，几人连忙赶回营地。 主营帐内地形图旁，斥候开口将刚才所探听到的消息都一一告知。 听完之后，薇醉用反问的语气不断地确认其中的细节。 “也就是说，守备线那边的士兵不过几人，根本没有我们以为的很多人？” 斥候应道：“从我打探到的情况来看，目前正是如此。” “他们说换班的日子就是这几日？” “嗯，左右应该不过两日内。” 薇醉又问：“可有注意到守备线处的粮草？” “有！守备线处虽然只有四五个士兵，但是粮草却堆的特别多，倒像是以前这里有不少军队驻扎，但是荒废了。” 季月如对此并不意外，开口解释：“之前我上来时，因为浮空城已沦陷，守备线上几乎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四散逃亡，混乱的很。 “但那时守备线的粮草就不少了，估计原本的守卫人马数量不少，只是这一年浮空城多有变故，觉得这里没什么威胁，便撤走了大部队吧。” 薇醉点头肯定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她忽然高兴了起来，“看来，我们的粮草有着落了。” “你是说……先用守备线上囤积的部分？” “没错！”薇醉当即做了决定，“月如，去把布布和蛮蛮叫过来。” 转头又对斥候说道：“你再去详细打探他们换班的时间，我们届时趁着换班之际，去拿足粮草！” 斥候领命离开，锦辰也去营帐中调配人手，留下墨爻和薇醉他们正对着地形图研究。 “我感觉这个位置过去不错，到时候让布布他们帮忙装作妖兽引开他们，然后我们从这侧过去。” 墨爻看了看位置，“这里好像离青鸟城他们的位置近了些，我们可以再远一些，是不是会更妥当些？” “哦，对，我差点忘了他们还在森林中央驻扎……服了他们了，非要跑去那边驻扎，这个天气，林中炊烟可太容易被发现了。 “还好浮空城没有特别高的城楼，唯一的最高塔楼也是在皇城区后面，瞧不清禁地森林的情况，不然站在塔楼顶一定是一览无余。” 墨爻突然提醒着：“我们待会还要去青鸟城营帐，你想好怎么应付他们了吗？” “左右不过是说攻打之事，要么强攻、要么暗下杀手。我觉得以青鸟城的风格……多半是后者。” 墨爻唇角微勾，无奈笑着：“这么肯定？” “那是自然，你别看那祁烈平日里嚣张的模样，可昨日刺客之事就暴露了他其实并无太多作战经验。几个刺客就足以让他对五城都起疑，说不定这正是幕后之人的目的呢！” 季月如很快将布布和蛮蛮领了过来，布布这几日日子过得舒坦，没什么人来打扰，每日和蛮蛮厮混在一起，俨然成了一只胖狐狸。 薇醉打趣道：“看起来，你这几日倒是过得滋润？” 它昂着头，跳上桌面，一屁股坐在地图上，尾巴骚动，傲娇道：“冬日了，要多吃点积攒力量，主人你也真是的，现在才想起我们来。” 薇醉在桌边坐下，将蛮蛮也从地上抱了起来，让它埋在自己怀中，蛮蛮滴溜着小眼神，在对上布布凶狠的神情后立马撒腿，跑到它旁边乖乖坐下。 薇醉觉得好笑，“看来，你这段时间倒是将蛮蛮教导的很好？” “那是自然。”布布自豪道：“对了主人，你们给的化形果实服用过后，蛮蛮说预感它很快就会化形了，而且似乎它的传承记忆中有类似幻术一样能力，说不准能派上用处。” “那你呢？你都来浮空城这么久了，怎么灵术还没长进？”薇醉反问道。 布布双耳一下耷拉下来，“我已经3阶巅峰了，只要迈入4阶我就能化形，但是最近好像还没有什么动静。” 她抚上它毛茸茸的脑袋，“好了，不碍事。这几日你抓紧修炼，我怕过几日就要入城攻打了。 “还有，我今天找你们过来，是准备让你们帮忙。” 布布的耳朵一下竖了起来，“帮忙？” 而后它站立起来，看着薇醉所指的地图位置，听说了她的计划之后，爽快的答应了，“放心吧，主人。交给我们了！” “行，我估摸着可能就在明日，或者今晚，你们可以早做准备。” …… 此件事确认之后，薇醉和墨爻便如约来到了青鸟城营帐。 此时还是上午时分，五城在进行了一番晨练之后便各自收兵回营，直到五位城主齐聚青鸟城营帐，室内才又热闹了起来。 “昨日的刺客各位可有结果？” 流月神情古怪道：“没有，那人什么都不肯说，嘴硬的很。” 舒亦行也懊恼道：“这些人应该不会是浮空城的，若是……我们今日应该早就被包围了。可又出现在这里……难道浮空城内并不止一股势力？” 祁烈脸色也不好看，两位城主说的都在理，而且舒亦行所说也正是他昨日一直在猜测的关键点，如果真是这样…… 那浮空城之战就麻烦了。 第207章 逐个击破吗? 因为他们只知道浮空城原本的情况，若是如今城中势力分散盘踞，那在制定攻打方案的时候，势必牵涉更复杂的问题，也需要他们更加谨慎面对。 他在众人面前威严开口：“各位也都审讯了昨日的刺客，既然知道了刺客幕后之人来者不善，那我们正面强攻浮空城，定然会遭遇更多暗算，不如我们分散行动！” 叶莫凡倒是好奇了，“分散行动？” 墨爻倒是不意外，早前薇醉就料到了这件事。 不过他还是略作惊讶的开口：“大概是按照浮空城的格局，逐个击破？” 祁烈点头认可，“不错，正是如此。” 他指着面前桌上的地形图，“浮空城中最主要的关键区域是这几处：司伽区、岚汐殿、守备区、浮花岭、心湖岛。 “我们正好五城，不妨各自派兵，逐个击破。” 舒亦行看着眼前的排布，倒是没有太多反对意见，爽快听从安排： “可以，那我们该如何分配呢？” 流月倒是想法颇多，盯着其中的一片区域道：“我们怎么知道这其中的难易程度，不如我们随机抽签？以表公平。” “可以。”祁烈对此并未有任何异议。 这让在场几人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但发现他如寻常一般，面上并未透露太多情绪，只是立马吩咐人准备好抽签。 既然是星城先提议的，自然是流月自告奋勇要先抽。 她眼睛一闭，心一横，在竹筒中抽出一签，“浮花岭。” 看到结果的时候，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太过凶险的地方。 这五个区域中，当属浮花岭、司伽区最为安全了，因为这两处都是百姓所居之处，想来军队的阻碍也会少很多，自然从进攻角度来说最为轻松。 见此，月城自然也按捺不住上前抽签。 拿到竹签的时候，舒亦行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 “是什么？”叶莫凡好奇问道。 “岚汐殿。” “那便祝月城主此去顺利了！”叶莫凡勾唇盯着她。 舒亦行对此事喜忧参半的，早就听闻浮空城事变是在神授仪式当天发生的，那想必发生地点就是在岚汐殿，而且岚汐殿试整个浮空城乃至下五城所信仰的地方，若是妖族入侵，怕是首先要攻占的就是这里。 只不过，如今来到浮空城已经有两日了，他们暂时还未发现大量妖族踪迹，因此她也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岚汐殿内并无太多妖族之人。 接下来，另外三城也各自抽到了属于他们的区域。 暗城是心湖岛，青鸟城是守备区，万物城是司伽区。 当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祁烈便提出让各城自行渗透进入对应区域，各自独立制定攻打任务，互相之间不必知晓。 “不必知晓是何意？我们难道就这样毫无准备和援军就开打吗？”流月每次都是先提出质疑的那一个。 她略微急躁的神情被祁烈收入眼底，而后他也好心解释道： “现在还不知道昨日的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万一我们互相之间有哪一城是内鬼，我们互相得知攻打计划岂不是被对方悉知，到时候满盘皆输？” 墨爻这时也赞同着：“此话不无道理，分散也好，不过一旦占领各自的地方成功后，需得给其他城一些信号，也方便大家汇合。” “这是自然。”祁烈对一旁吩咐道：“拿上来吧。” 青鸟城营帐内先后几人将一箱子响箭放到了众人面前，“诸位自取，届时浮空城内见！” …… 五城各自拿了响箭离去，林中霜雪消退了一些，但是还是很冷。 薇醉和墨爻回到营帐后，刚打算制定如何攻入心湖岛的计划，就被再次赶来的斥候打断。 “是有消息了？”墨爻看着他匆忙赶来的样子猜测道。 “嗯，对。”斥候喘着粗气，“今夜，应该就是换班之时，我已经确认。换班的人数会比现在多一些，所以我们最好早做打算！” “今夜？”薇醉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一听到时间如此紧迫还是感到十分意外。 她转身看向墨爻，眼神中有些犹豫，但墨爻却将手覆在她的手背，温暖的感觉传来，她好像自心底升起了许多力量。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安排。等粮草补给到位，明日也可以按计划攻入心湖岛内。” “嗯。”她示意斥候继续说：“你详细说说那边的情况。等入夜了我们便行动。” 斥候说起来倒是没费多少事，一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 但留在营帐中的墨爻和薇醉倒是对获取粮草之事有了不同的想法，薇醉想要悄无声息的趁着守卫换班间隙运走粮草。 “凭借我对守备线那边的了解，我觉得时间稍微有些紧张。而且，接近一年时间过去了，虽然那边存放粮草的位置没有太多变化，但粮草还有多少能用的，我们要再探探。” “你既然如此担心，那不如我们直接拦下那些换班之人，不就行了？”墨爻忽然提议道。 薇醉眯着眼意外道：“你是说……把它们除掉？” 她踌躇片刻，立马道：“那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要回去的那帮人不能动，他们既然是换班势必要回去同高层禀报，一但消失自然会发现守备线的问题。” …… 入夜，在确定了守备线的情况后，锦辰就带着一小队人马出发了。 布布和蛮蛮则作为前排主力，用于吸引半路换班的士兵。 黑夜下的浮空城山道寂寥，人影绰绰，几个士兵一前一后，步调散漫的朝守备线走去，布布甩开它火红的尾巴，自林间一闪而过。 一人揉了揉眼睛，“刚那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妖兽吧？” “妖什么……妖兽，你是不是傻了，妖兽不是全听陆大人命令？浮空城现在哪里还有遗落的妖兽。” “应该是我眼花了。” 五人并不在意的朝前走去，在看见了守备线的营帐前有几人站在那边后，便扬手打着招呼。 远处人影也打着手势回应他们。 守备线的几人看到换班的人来了之后，已经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裹着破旧的袄子，朝心湖岛方向而去。 早已躲在暗处的薇醉当即发话，“锦辰，时间差不多了。等他们一到就动手。” 第208章 英雄的道路 等到月黑风高时，换班的五人刚准备进入营帐时，面前忽然再次划过几道灵兽的影子，这一回，他们看清了。 那绝对是兽类的外表，只不过好像是灵兽，通红的皮毛看起来还是只挺厉害的灵兽。 几人当即心有所想，“走，去把那灵兽给抓回来。看看哥几个谁能收服它！” “灵兽现在可不多见，要是我先收服了，你们可别跟我抢。” “那当然……才怪。” 一人咧嘴一笑，立马冲向布布和蛮蛮消失的方向。 他们一点点深入森林，却没有想到四面八方涌来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切，是哪里来的小毛贼，主意打到我们守备线来了？找死！” 一开始，他们五人并不害怕，只因浮空城守备线处的士兵虽然少，但各个被调过来基本都是精锐，因此在面对一些小毛贼、偷窃者时，他们根本不慌。 可是当他们惊愕的发现自己的队友被一下控制住，然后一把弯刀一下就割破了其中一人的喉咙时，领头的那个开始慌了。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大侠？大人？……妖族？” 薇醉却根本没管他们，让季月如出手，“咻”一声，箭矢正中另一正在妄图逃离此处的士兵。 “你们要什么？金子还是……武器、情报？” 最后一人看着片刻就全部倒在血泊中的四位队友，当即害怕的一边向后爬，一边求饶。 薇醉朝营帐走去，看了眼林中全部倒下的几人，“废话真多。月如，记得补刀！” 而后，薇醉和墨爻、锦辰一同来到了守备线的营帐处，“开始吧！” 在一声令下之后，带来的精英人马立马鱼贯而入，对整个区域内的各个营帐一一检查，确认了粮草所在之后，开始动手运送回了暗城营帐所在的位置。 其实整条路程并不长，但是隔着一个禁地森林，因此营帐的位置才比较隐蔽，在这个位置上根本无法察觉。 锦辰高兴地清点过粮草后道：“这里的粮草储备的确不少，大概可以够军队五天左右。” 薇醉站在营地中央，与远处云雾中的那圆形尖顶建筑隔相对望，那样子是那么熟悉，记忆中的她就生活在这片土地，曾在那边的花园中欢快歌唱，也曾在树荫底下一次次练习水系灵术。 那些好像她人生最初的片段，那些记忆中有些斑驳却没有褪色的过往，在她迎向远处那一切的时候，又再度鲜活的跳动了起来，跃然纸上。 然后她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明明是与之相反的路径，可墨爻却知道，那是通往浮空城的唯一道路。 她要去浮空城的最核心处，就要回到暗城营地发起全盘的攻占计划。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归来。 这似乎与她一路走来的状况如出一辙，她曾离开浮空城，是为了某日回归之时能彻底结束一切混乱，弥补错误，重回正轨。 他们一路携手同行，来路即便万千阻拦也从未真地让她放弃这一切，因为她本就来自于这里。 回归故里，是不是许多人的心之所愿？ 英雄因为环境的变化，在逼迫中背井离乡，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和挫折，成长了许多后，再度回归家乡。 再次坐在了那个熟悉的桥边，迎着夕阳的余晖，细数一路的坎坷。 大抵所有英雄故事都是如此，而她也正在这条路上走着。 …… 回去后，墨爻看着已然充沛的粮草，以及锦辰喜悦的神色，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当时他问薇醉的那个问题。 他还记得当日，未来到浮空城前，他曾好奇：为什么精英士兵要比普通兵马多？ 这一回，在与守备线士兵的交锋中，他看到了浮空城士兵是如何骄傲，又如何自负的。 骄傲于他们的实力，面对他们人数众多的队伍也丝毫不胆怯。自负于一心认为他们足以应付所有人，直到死时，才慌乱求饶，只不过那时已经晚了。 浮空城的主要兵马都是精锐，因而当时带的普通兵马主要是为了解决五城内部的小动作，真正的攻打实际上需要靠精锐以及精锐中的精锐。 思及此，他基本弄清了浮空城的兵力特点，但对于他们面临的对手以及心湖岛的地理情况，他还不太了解。 于是这边粮草之事安排妥当之后，他就回主帐去找薇醉，商议明日应该如何进攻。 然而，进入主帐内，他却未看见任何人，可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像是鲜血的气息。 这里怎么会有鲜血？ 他快速意识到了不对劲，一下冲到屏风后面查看，只见薇醉双眸紧闭，唇色发白，赫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手腕上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鲜血的气息正是从那传来的！ 他忙上前将她抱上床塌，唤人叫来了季月如。 季月如本在擦拭羽箭，被突然喊来后也是顾不得手上还拿着弓和箭，一把扔在一旁，上前查探着她的状况。 一边还不忘责怪道：“她怎么了？你怎么现在才叫我来？” “是不是之前的栖草之毒？”他已经略有猜测了。 季月如的面色却在逐渐的探查中，渐渐凝重起来。最后，有些焦急地开口： “攻打之事最好不要再拖了，早日到岚汐殿内洗髓，是最好的办法。今天应该是因为她之前服用的药物停掉了，所以才出现暂时的昏迷情况，等我重新配制一下。” 她有些担忧地嘱咐墨爻：“不过我在下五城的时候也说了，此药一旦开始用，极为凶险无法停药，且服用间隔会越来越短。 “想来她在万物城的时候服下，这么算来日子已经不短了，如今应该到了要每日服用的地步了。但药效还会越来越短，最后会彻底没用。” 墨爻握着薇醉的手，忧心忡忡地问：“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 季月如转头看他，这一刻，烛火映照在他脸上，她瞧见了他从未有过的失神和痛苦。 那是即便之前所有的事情中都不曾出现的一种情感。 大概是害怕和恐惧。 害怕失去，恐惧离开。 而后，她难得收起她冷冷的语气，转而平和道：“左右不过十天。” “我知道了。” …… 另一边，当五位城主各自确定了他们所要攻打的区域后，入夜时分，青鸟城营帐内出现了一个穿着斗篷的神秘人。 他闪身进入营帐中，祁允即便看见了，也根本拦不住这个人，一个不注意，甚至被挟持了。 第209章 因果或许早已存在 那人声音低沉，在他脑袋边低沉一笑：“别动，我是来合作的。” 祁允真的不敢动了，不过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那人手上的刀正对着自己的脖子。 动手有时候远比动口来的有效果。 神秘的黑衣人就这样一路大摇大摆的押着祁允进了青鸟城营帐，周围无一人敢动，只能仓皇先去禀报城主。 当黑衣人踏入帐内时，祁烈已经在此等候，他持一把未出鞘的剑，对左右道：“你们先下去。” 黑衣人蒙着面，祁烈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狠辣的动作不难看出他有备而来，并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弟弟。 “说吧，你来找我何事？” “祁城主啊，祁城主，这几日来被其他城主耍的并不舒服吧？你就不想扳回一局？” 祁烈也是淡定，神色自若地道：“扳回一局？你说的轻巧，可知我最想教训的是哪一城？” “暗城。” 祁烈瞳孔骤缩，“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用知道，因为我的敌人就是暗城，所以我们既然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何不联手制敌？” 祁烈这时反而嗤笑了起来，“联手？你当我青鸟城是什么？你随手抓来的打手吗？你一个人，凭什么与我们联手？” 他本以为黑衣人会因为他这一连串的话，败下阵来，谁成想，他非但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反而又紧了一些，直接贴上脖子，丝丝血迹出现在祁允的脖子上。 “哈哈哈，我倒要问问你凭什么不与我联手？难道我手里的筹码不够？” “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 祁烈纵是手段再狠辣，此刻也觉得自己根本不及他的三分之一，这个黑衣人简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斗篷下那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虽然生的魅惑，可动起手来却毫不留情。 “停——我同意，你说的那个什么联手。你说吧，要怎么做？” “这不就得了？”他收起刀，一下将祁允推到祁烈身前，而后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主座上，接着看着面前两个依然站立的人，手一指： “你们愣着干嘛，坐啊！哈哈哈！” 祁烈和祁允一同在侧面落座，这样一幅场景，俨然像是主帐内的把控者是那个斗篷男，而他们则像他的手下。 对此，祁烈虽有诸多不满，可也只能忍气吞声听着。 “放心，祁城主，这笔交易绝对不会让你们青鸟城吃亏。” 黑衣斗篷男随即开始与他们详谈。 …… 这场谈话持续了不久，黑衣男便离开了青鸟城营帐，而后在漆黑的夜色中，走出青鸟城营帐。 祁允心中不满，立马想要派人追去，却被祁烈拦下。 “别追了，我们不一定打得过他。” “可是……” “他身上的气息，我完全感应不到，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灵术可能已经超过我们了。” “怕什么，我们不是有那支队伍吗？” 祁烈却摇头道：“现在才几天，就要拿出我们的秘密武器了？” “为什么不行？他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哥！” 祁烈拍了拍他的肩，“任何时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暴露自己的底牌。” “我知道了，哥。”祁允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去。 祁烈却抓住他，关心道：“你的脖子没事吧？” 他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迹，“没事，一点小伤，我自己回去处理一下就行了。” “来，我帮你处理吧。” 正在这时，祁允却在转身之时注意到刚才那个黑衣人似乎朝着守备线的方向走了过去。 “哥，那人好像朝着浮空城里面去了，那个方向好像是心湖岛啊。” 祁烈也是一愣，“你确定，你看清楚了？” “不会有错，就是他刚才那身装束。” 祁烈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个黑衣人，来历不简单。” …… 暗城营地，薇醉在服用了新的药后终于苏醒。 喝了些调养身子的补药后，锦辰来到营帐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禀告城主、夫人，军中刚刚查到了一名奸细。” “奸细？”薇醉挣扎坐起身，墨爻顺势让她靠在自己身前。 “锦辰，你慢慢说清来龙去脉。”墨爻吩咐道。 “好。”锦辰正色道：“我们按照吩咐，这几日增加了巡逻的队伍，今夜将粮草运回之后，我们便更加仔细戒备着，谁料还真有人在暗中偷偷潜入我们营中，左右查找着什么，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那你刚才为何神情有些不自然？”锦辰的表情并没有逃过薇醉的眼睛，她注意细节的眼神毒辣的很。 “这……因为……这个奸细是个女子。” “女子？”墨爻倒是很意外。 薇醉对此也颇为好奇，“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她是个女子？要是夜行潜入的装束应该不易分辨男女才对？” “我……”锦辰红着脸，却还是乖乖将缘由说了出来。 “我与她缠斗的时候，不小心摸到了……” 薇醉刚喝下的一口水，噗嗤一下喷了出来，一连咳了好几声。 墨爻连忙对锦辰道：“行了，你把人先带过来吧。” …… 片刻后，人被带到了。 黑衣女子的面纱也被揭了下来，而营帐内几人开始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 空气中一时陷入了良久的寂静…… 因为这个女子是——顾诗。 这下锦辰站在一旁，手真的是无处安放，紧张不已…… 还是薇醉率先回过神，关切询问着：“顾诗，你怎么来这里了？” “哎呀，事出紧急，我又找不到你们，只能一个个营帐摸进来瞧瞧了。” 顾诗焦急地继续道：“你们先别问这么多了，我今日来是有要事同你们说的。” “哦？” 她神情十分紧张，“我其实是跟着顾越过来的。我比你们都了解我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自从黑水湾据点与他重逢之后，我便一直觉得他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当日黑水湾据点之事闹得那么大，还有之前听说你们还端了青木村，甚至铲除了他们其中一位当家，我便知道他一定在伺机报复。如今既然跟随你们来了浮空城，想必他一定会在这里对你们下手。 “你们可要小心啊！” 顾诗的话不无道理，也让薇醉和墨爻意识到他们的处境几乎是前后夹击，然而当时决定清理黑水湾据点也正是出于这个理由。 因为怕他们来到浮空城后被临渊门从后暗算，没想到原本想要避免的“果”，却还是因为预防结果的产生，而促成了“因”。 因果或许早已存在，只是局中人看不见。 第210章 来自顾越的手笔 薇醉让顾诗从地上起来，而后也认识到了自己一直忽略的事情。 “我之前确实复仇心切，只想到了我们要来浮空城，对付陆珩之，却忘了临渊门还有个顾越。” 她这时忽然想起这几天抓到的那些黑衣人，这才将这些事情都联系到了一起。 “也就是说，这几日中那些杀手是来自临渊门的？” 顾诗飞快点头，“对，顾越他这次上来带了不少人马，你们绝不可小觑，务必要提防！” “原来如此，那几日的杀手若是来自顾越的手笔，自然也可以解释为何灵术元素各异。” 薇醉起身让顾诗放心道：“不过，对付顾越我已经有办法了，三日内各城都将进攻浮空城的不同区域，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季月如是在半路进帐的，刚进来的时候瞧见了锦辰押着一个黑衣人，正在回话，便没有打扰他们。 随后发现此人是顾诗，倒是耐心的听起了他们所聊的话题。 直到听到薇醉提到了陆珩之，她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但是却一时没想起来是在哪里听过，不过一想到自己作为守塔人，不知道上城的人名，倒也不算稀奇，便没有问这事。 很快，顾诗和薇醉这边谈话结束后，便被锦辰带了下去，薇醉让他给顾诗安排一下住处，主要负责提防顾越的暗算。 顾诗听了这话，其实是有些犹豫的，她言语多有顾虑道：“我确实比较了解顾越，但如今我是悄悄跟他上来的，没有迎血阁的帮助，手中并无兵马，让我来盯住他的一举一动，恐怕会让你失望。” 薇醉听后一点也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反而轻轻一笑道：“放心，我还有其他准备，只是要先等上两日。” 见此，顾诗便没再推辞，跟随锦辰离开营帐。 这边顾诗刚离开，墨爻便按捺不住的问道：“你说的准备是什么，还要等两日，神神秘秘的，怎么连我都不告诉？” 她笑了一声，侧身拥住他，在他耳边轻轻道：“我怕更多人知道会泄密，这件事我藏了好久，现在终于到可以说的时候了。” “嗯？” “我父亲是浮空城统战军将军，我当日离开浮空城时，统战军已经不知所踪，我猜他们多半是隐入百姓之中了，这回我想将他们找回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她说得开心，墨爻却有些不高兴，覆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几寸。 “我不同意。” “为什么啊？”她不解道。 “你是不是又想一个人离开营帐？” 眼看心思被戳破的薇醉，心虚的放下抱住他的手，缓缓撤回一个拥抱，准备思索要用什么借口说服他。 却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拉，直接扑到了他怀中。他一手禁锢住腰，一手紧紧按在她后背，声音带着颤音。 “我同你一起去，别想一个人去！” 薇醉觉得今夜的墨爻很奇怪，好像特别害怕失去她，眼底除了浓情更多是不舍和怜爱，像是……跨越了千年的爱恋。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立马安慰道：“好啦，一起去，放心。” “那你早点休息，明日我们再商量这些事。” “嗯，也是有点困了。” 墨爻却没有丝毫睡意，去一侧桌上将刚才收到的一张纸条烧掉。 确认纸张被烧掉之后，他才回到床边，薇醉却还瞪着眼睛，看见他到来，伸手拉着他缓缓道：“我睡不着，你陪陪我。” 他陡然间想起那张纸条上的内容，下一秒就与她十指紧扣，仿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最深刻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很快就沉沉睡去，她本就中了毒。 …… 而另一边被锦辰带出营帐的顾诗，走到一处营帐前，听着锦辰给她安排的住处。 “这里是季姑娘的住处，布布和蛮蛮也住在这里，还有周将军等几个人，你要不跟他们一起好了。” 顾诗脚步停在外面，却没有丝毫要进去的样子，仔细凝视着眼前的少年，目光不敢直视她，她一把揪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了军营的一侧暗处。 “刚才的事你要是敢跟别人说，你死定了！” “什么？”锦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顾诗一下羞红了脸，“就……刚才你抓我的时候……你要是敢将事情说出去半个字，我定会在迎血阁下达暗杀令！” “啊……你放心，顾姑娘，我一定会负责的！”锦辰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是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这个词。 顾诗斜睨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让你负责了？这种事，你不要有太大心理压力。” “什么？不要负责？” 锦辰的成长环境还是相对负责任和传统的，他觉得姑娘的名节至关重要，自己已经与顾诗有了接触，他便一直在考虑顾诗的想法和未来之事，结果她跟他说，不用负责？ 他的世界观有点裂开了。 虽然之前看见夫人剪头发之后，他起初也很难接受，毕竟习惯上女子断发总归寓意不好，但因为在暗城大家并不在意，加上他见城主对此反而十分着迷，甚至成婚之时也做了与寻常人不同的梳妆打扮后，他已经拓宽了很多眼界。 但此刻自己真的面临这些事又是另一回事。 顾诗瞧见他呆愣的模样，只觉有点好笑，“对啊，你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就当是摸了一只灵兽便好。” “可是……我……”锦辰支支吾吾地道：“难道顾诗姑娘平时被别人摸了也这样吗？” 顾诗一听这话，顿时来气，挥着拳头就朝他打去。 “你说什么呢？谁让人摸了？” “那既然不是，我要负责的。”锦辰一本正经道。 说话间，他就拉起了顾诗的手，而后在她手背上印下一骑士般的吻。 顾诗吓得一下将手抽回，“你干嘛？我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啊……你休想，我以后的夫君定要是那战场上英勇杀敌的将领，斩杀人头无数。” “嗯，我知道了。”锦辰收起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顾诗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感意外，但很快平复下来心情，转身回了营帐。 第211章 统战军旧部 顾越从青鸟城营帐内出来后，便一路朝着浮空城而去，他看着熟悉的道路，熟悉的小径，熟悉的皇城区，不要太自在。 重回故里的感觉，真好。 他视若无睹地绕过皇城区的守卫，没有惊起一丝波澜。一路进入了熟悉的宫殿之内，在往昔记忆中找寻着最为富丽堂皇的宫殿。 …… 陆珩之正坐在宫殿内，左右侍女一人喂他吃葡萄，一人为他倒酒，柔弱无骨的手攀附在他胸膛，还有一人在他身前服侍，他感觉飘飘欲仙，喝酒的杯子不自觉的颤抖了几分。 “哎呀，这日子可太舒服了，还是小美人你们懂我。那个薇醉真的是一点都没意思，我明明与她订婚，她却碰都不让我碰。” 一道冷厉地声音自远处而来： “你倒是还有心情喝酒呢？” 一身黑衣的顾越从正殿门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侍卫，皆手持兵器对准了他。 陆珩之平日里虽然玩世不恭，可他还是当即察觉到了来人的不同寻常，灵术实力难以探查，他手中的酒杯哐当坠地，碎裂成了几半。 顾越缓缓走上前，俯身捡起了一片琉璃杯的碎片，把玩间道：“哟，你这过得挺惬意的，五城都快打进来了，你一点也不急？” “什么！什么五城？”陆珩之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顾越嗤笑着拿起碎片，在他脸上敲了几下，“当然是下五城，不然还有哪个五城。” 陆珩之当即不信，反驳道：“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你可以不信，但是从明日开始，浮空城怕是要再易主了，你就不怕你这滋润的滋润到头了？” “我不信，神戒如今已经遗失，岚汐殿内神力无法重启，浮空城又如何易主？你莫不是诓我吧？” 顾越看着两旁碍事的几个侍卫，当即将碎片一扔，抹了一人的喉咙。 陆珩之这点倒是察言观色极快，立马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 “可是……” “下去！” 他厉声吩咐道左右侍卫，还使了个眼色给三个侍女，然后收拢了自己的衣服，重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物。 “这位公子，你不妨直说？” 顾越并没有将陆珩之放在眼里，从前不会，现在更不会。 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口，“这次下城可是有备而来，你不光要早做准备，最好还要听我安排。” “凭什么……”陆珩之心有不悦，他才是浮空城如今最高统治者，为什么要听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的话。 “你可以不听，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我这次是来寻求合作的。” 顾越根本不在意陆珩之的抱怨，继续道：“五城貌合心离，只要逐个攻破便可一举击溃，你速速派人前去与青鸟城主联系，许他一些浮空城的好处，让他与我们统一战线，将其他城的行动告知我们。” “你对五城之事如此清楚，难道你也是下五城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啊？”陆珩之也是个善于分析的主，见顾越思维缜密，处处针对五城，自然十分疑惑。 “我？五城，哈哈哈……哈哈哈……”顾越突然发疯一样的笑起来。 “我要的是我手里的五城，不是他们手里的！” 陆珩之看着他疯癫的模样，只觉一个头两个大，但是他又不敢多言，就怕他一个不乐意对自己下手。 于是他便选择乖乖与他达成合作。 …… 在得知顾越也来到了浮空之后，薇醉和墨爻第二日便离开大营，前去浮花岭和司伽区，寻找蛛丝马迹。 好在这一日其他城池还未发动任何攻击，因而两处地方都十分平静。混进百姓之中后，薇醉倒是看着熟悉的故土，多有感慨。 他们这一日来回寻找，根据各方线索终于在浮花岭的一处僻静山丘旁找到了她父亲的统战军，他们有部分人已经归家生活，只有一少部分人留在了这里建立了一处僻静之所，始终不相信老将军离开，也不相信神使被害。 因而，当领头人见到薇醉的那一刻时，他们都差点泪洒当场。 “神使！真的是你！” “薇醉姑娘，你这一年去哪里了！怎么面色如此不好，是不是被苛待了。” “姑娘，老将军真的被那帮家伙杀害了吗？” 一个个面孔，有熟悉的，有不熟悉的，虽然薇醉不全认识，但是他们却都认识薇醉，听说了她一路在下城经历的一切之后，长辈们都心疼不已。 “哎呀，如今浮空城已经大不如前了。繁华之景，根本没有。” “是啊，我们在这里生活也是为了躲避各区内的胡乱搜查，现在每个区内都有几个妖魔，负责到处搜捕不臣之人。一切对浮空城有威胁的存在都会被他们铲除。” “所以说，姑娘你要是说浮空城想对下城动手，我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另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年也说道：“没错，没错。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只是没想到上城已经不满足他们，竟然还是屠戮下城。真是可恶！” 薇醉在这里寒暄了一会后，便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加入这次暗城的反攻队伍。 这边领头人腾的一下站起来，二话没说就拍了拍薇醉的肩膀，“放心，老将军的遗言定然是不希望你始终无法回家的，这场战争我们绝对要加入！” “只不过，得容我们去联系下旧部，大概一日后，我们营地见！” 薇醉倒是对于统战军还参与的部队人数很好奇，“你们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当日浮空城宫变前，我们整军精英足足有1000人，可惜宫变之时他们速度太快，我们直接损失了200人左右，而后老将军察觉事情不对，让我们隐藏踪迹，我们这一年内陆续归家、抵御妖魔，目前大概有600人左右。” 六百人，虽然不多，但他们都是精英部队，并且对于浮空城极为了解，加上暗城本就带了接近2000人的队伍，这么一加上，也能使他们实力大增。 薇醉对此已经很满意了，留下一枚玉佩，叫他们准备好便去暗城营地找她。 而薇醉和墨爻的此行，并非无人知晓。青鸟城自从与黑衣人密谈之后，祁烈便派人一直盯着暗城营帐，在紧紧盯了一日之后，他很快就收到了斥候的线报。 “禀报城主，暗城主今日特地去了浮花岭，但具体是做什么的，我们不知。因为不敢跟的太近。” “浮花岭……他们去浮花岭做什么？”祁烈揣测着：“星城要攻打的地方才是浮花岭，难道他们要给星城设埋伏？” 正当他对此感到十分困惑之时，一身铠甲的士兵来到青鸟城营帐前，不顾他人阻拦直直闯入。 祁烈心中警铃大作，“最近是怎么了，总有人擅闯我青鸟城营帐！” 第212章 顾临是我老子 士兵一迈入营帐，浑厚的声音便传来：“奉命前来给青鸟城主传信。” 祁烈按下手中剑鞘，并且示意两旁的侍卫不必轻举妄动。 这才开口神色狐疑道：“传信？谁的信？” “自然是我们陆城主的信。” 那人立在原地岿然不动，递出了信件，祁烈接过信，脑海中虽然还有很多疑问，但是转念又想，或许看了信便知道来历了。 于是拆信看信，动作一气呵成。 匆匆扫了一遍信件之后，大抵是明白了来信之人应该是浮空城如今的统治者，只是信中却并没有要求他即刻退兵，反而允诺他关于传闻的属性，绝不会波及青鸟城，而作为交换，他只需要告知暗城的些许动向即可。 祁烈从来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个性，但这封信中所述的内容，倒是与之前黑衣人所密谈的内容有所关联。 他思考着何不将计就计？ 既然知道了彼此的存在，那他就此回绝陆城主也是多此一举，交锋不过是时间问题，但用这段时间的空隙给暗城一个教训也不错。 于是，在那士兵的注视下，他提笔写了回信。 封好信封后将信件交还给了他。 待人走后，祁允对此十分不解，“哥，你为什么要将暗城的情况告诉他们？” “陆城主既然得知了我们的存在，就必然会做出防御，接下去的仗并不好打，不过至少我们是有准备的，可暗城和万物城就不一定了。 “但就陆城主看来，攻打浮空城的五城是一体的，暗城和万物城若是群龙无首，那他们的军队不迟早是我们的？到时候，暗城的地盘也迟早会被我们收入囊中！” 祁烈勾唇阴笑着，祁允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 “放心，我也并未透露我们行军之事，只是将近日观察到的暗城之事告知了他。” 禁地森林的雪此刻已经融化了不少，乌鸦盘旋在深夜的森林上空，仿佛在对着林中的生物伺机而动，贪恋血肉和腐烂的气息。 四周还是如往常一般寂静，可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当一切撕碎，往昔不复的时候，人们就会开始怀念这里的寂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边巡逻一边抱怨： “哎，这鬼森林连个人影都没有，怪瘆得慌的。” “等过几日，我们就要迁营了，我听兄弟说守备区那地大得很，都是平原！” …… 浮空城皇城区内。 陆珩之看着刚刚速递上来的信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后，顿时一惊一乍起来。 “竟然是她，没想到她竟然逃去了下城，还真是命大。” 他转头对人吩咐道：“快把太师找来！” 侍卫脚下生风，很快离开大殿。 …… 夜深之时，薇醉正收拾了一番准备早日歇息，一想到今日的收获，心中自然是高兴不已，多了几百人精英军队的助力，对于此战相当重要。 暗城营帐内此刻一片安静，士兵们都在抓紧时间休息。他们很清楚，一旦开战，众人都将昼夜轮转，几乎不会再有这样安宁的时刻了。 活在当下，珍惜当下对他们而言很重要。 毕竟谁也不能确定自己能活着回来，不是吗？ 然而几支暗箭悄无声息的从林中射出，射中了正在巡逻的几个侍卫，好几个黑衣人迅速朝着开辟出的通道一个个涌入暗城军营的主帐旁。 “你们，去那边守着，有情况即刻汇报！” “你跟我进去，我们将人绑出来。东西都带好了吗？” 一人拿出个神秘的盒子，点点头道：“嗯。” 几人迅速弯腰侧身，一下钻进营帐内，扔出盒中的东西，一瞬间烟雾弥漫在营帐内，他们早有准备迅速掩面捂起口鼻，而后吞下了几颗丹药。 左右相视一看，“走！” 两名黑衣人来到床边，看了看床上的姑娘，一把掀开被子，一个麻袋就套了上去，可是套到一半却卡在了腰间。 “哥，这男的手放在人腰上！” “叫什么叫！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人家睡觉？” 他轻轻道：“这还真没见过……那这怎么办啊？” “两个人都带走吧！反正城主说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哦，对有道理！还是大哥你聪明！” 说话间，他们就麻利的绑了两人，然后悄悄扛着摸出了营帐。 “哎哟，快来搭把手，搭把手！”一个轻喊着一旁望风的几人，“我的腰啊！” “你还好吧？” “没事，我这人还好。” 几人互相掩护，很快离开了暗城营帐，沿着森林甬道一路朝皇城区而去。 …… 陆珩之正在书房来回踱步，思绪不宁，一想今夜之事，便总觉得十分不安，害怕出什么变故。 于是在一阵焦虑中，唤来了手下，又吩咐道： “把那黑衣人给的药拿去给刚抓来的两人用，记得一定要足量知道吗？” “是。”手下应道。 “对了，还有……把他们关押好，我明日便要去审问他们！” “嗯。”手下继续应道。 顾越刚来到此处便听到了陆珩之多次吩咐的话语，不屑道：“两个人都在你手中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还不如快担心担心其他区的问题吧。” 顾越翘着腿，靠在椅子上，随意的拎起一旁的一串葡萄品尝，又将美酒送入口中。 陆珩之对于他这样的行为忍无可忍，一下夺过他酒杯，“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办啊？” 顾越挑眉，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若是守不住这浮空城，我看不如趁早将大权给我如何？” “放肆！这不可能。”陆珩之虽然不通政务，但好歹是有后台的，见他如此威胁自己，自然心有不悦。 “既然你有人手，又为何要问我？”顾越心知肚明地问他。 陆珩之的计谋一下被拆穿，他无非是想要顾越去当打前排的人，可惜……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两个人暗中较量的小心思一下暴露之后，陆珩之便没再故意装不懂，转而开门见山道： “这位兄台，我至今还不知你姓谁名谁？” “顾越，顾临是我老子。” 说完这话，他冷哼一声，喝起酒。 “顾临……好耳熟啊。”陆珩之忽然若有所思起来，“说起来，我记得永昌侯家正是姓顾，难道……” 他看向顾越，顾越勾唇面色阴狠看向他。 第213章 撒泡尿照照镜子 墨爻被绑走后，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了门外有打斗声音，而后过了没多久，外面的声音消失，他就再度陷入了沉睡。 这一夜他好像做了很多梦，有些完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梦，是关于现实世界的梦境，还混杂着这个身份过去的记忆。 一切混乱又零碎，像是一片迷雾之中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晶体，明明肉眼可见，却手不可及。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见房间外照亮的一丝天光，刚想起身便感觉身上有绳子束缚住他的行动。 冰系之力涌现而出，冰锥一下下的打磨在绳子上，却发现解不开。 估计这些将他们抓来的人了解他们的灵术，特地找了他们无法用灵术割开的绳索。 但是，割不开不代表他不会挣脱绳子，银鸦组织毕竟是追捕异能人士的组织，捆绑挣脱这种事情还是有过训练的。 于是，在他一番鼓捣后，他的一只手成功脱离束缚，另一只手暂时还绑在柱子上，但已经不影响他左右活动了。 他左手保持被捆的状态，挪动脚步逆时针旋转，来到薇醉身旁。 薇醉还睡着，但是他很快便发现她的脸色非常不对，覆上她的额头，几乎是滚烫的状态。 “薇醉……薇醉……”他轻轻唤着她，她却双眸紧闭，明明发着高烧，可身体又不自觉的蜷缩起来，十分畏寒。 他只能先抱着她，一边用体温温暖她周身的寒意，一边又放出冰系灵术，替她额头冰敷。 看着她这番始终不醒的状态，他当即便猜到了，应该是由于没有服用药物所致，或者说将他们迷晕的药中有催化她体内栖草之毒的成分。 可无论如何，现在情况十分不妙，季月如不在身旁，他一时也不好解开这些特制的绳索，只能替她先退热。 薇醉半梦半醒间，整个人烧的迷糊，但是她靠在墨爻胸前却十分乖巧，一点也不闹。 虽然她感觉迷糊，但这一夜却是她来浮空城之后睡的最踏实的一个夜晚，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大概等到日头上来后，薇醉的症状好一点了，算是熬过去了一个阶段，醒来后看着眯眼休息的墨爻，轻轻戳了一下他。 他立马紧张地睁眼，“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薇醉摇摇头，想伸手揉揉脑袋，却发现手被束缚住了，没多想就使出了她许久不用的那个能力【御火】。 火焰一下烧掉了两人手上的绳索，墨爻略感意外，但是马上也确认道：“看来这个绳索的确是特制的，我刚才用冰系灵术一直割不开。没想到你用火就烧掉了。” 薇醉休息了一会儿，感觉精神好一点了之后，她便在墨爻的搀扶下起身，“你看过这边的情况了吗？” “门口有两个守卫，我可以解决。暂时没有其他人过来。” “嗯，那我们还是要抓紧时间离开这里，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是谁抓的我们，但估计一定对我们的灵术很了解。”薇醉分析道。 她现在整个人其实很难受，头痛欲裂，眼前的一切都十分模糊，但是因为有墨爻在她左右，她全程都是半梦半醒的说话。 墨爻很快在薇醉几乎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将她偷偷带出回到暗城军营。等到了营地，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全程由墨爻抱着回到了床上。 季月如跨步走进来，指责道：“我上次就说了，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们还如此不当心！” 她探查了一番如今的脉象，摇头道：“她没有及时服用我当时给的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次我就叮嘱过新药绝对不能停，药效也会越来越短！” 薇醉迷迷糊糊间大概是听到了季月如的诘问，开口道：“月如，我只要再多撑一会儿，五城很快就能完成这场战役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倒下。” 一听她如此坚持的话语，季月如倒也不是个严厉的人，只能叹了口气，嘱咐道： “这样……你先休息，我们今日就发动对心湖岛的攻战，据我所知心湖岛底下可能会有一种植物对于延缓她目前症状有奇效。” 墨爻一听有了新的希望，立马喊道： “锦辰、周文英，速速去安排，我们今日便启程攻打心湖岛。” “是！” “是！” 两将领命，战争一触即发。 而他们在营帐外清点人马之时，忽然遇到了一批装备同样精良，就是有些旧的部队。 那部队直直朝暗城军营策马而来，众人立马将他们拦在了林道上。 “你们是什么人？” 那为首之人丢来一块玉佩，“我们追随薇醉姑娘而来，为统战军旧部。” 墨爻和季月如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也立马赶来，墨爻出言解释：“他们的确是统战军，让他们过来吧。” 他们一行人不过600左右，但是却有一半轻骑兵、一半步兵，装备虽然看得出年份已久，但是却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十分注意爱护和擦拭。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饱经风霜的模样，为首的人更是其中最为瞩目的存在，他身姿挺拔，从马上一跃而下。 开口便问，“薇醉姑娘呢？今日怎么没见她？” 墨爻也直言道：“叶将军，随我来。” 当他将薇醉在下城染毒之事，以及昨日被抓之事一一告知之后，叶将军手中的剑鞘一下插在地面上。 “这帮兔崽子，岂有此理，以为我统战军凋零了不成？不行，我定要为姑娘报仇，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陆珩之这个跟妖族早有往来的叛徒！要不是他打开幽冥之门放妖族进来，浮空城怎么会是如今这副民不聊生的景象？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 叶将军不吐不快，一顿话语将陆珩之骂了个狗血淋头，转头便关切询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墨爻盯着他，片刻后开口，“今夜子时。” …… 另一边，陆珩之疯狂打了好几个喷嚏，手中的茶盏都差点摔了出去。 “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摸了摸鼻子，而后看见了飞奔而来的一位侍卫。 “不好了，不好了。昨日抓来的那两人，逃了。” “蠢货！”他咬牙切齿道：“都给我滚！坏我大事。” 第214章 攻入心湖岛 入夜子时，季月如配上短刃，背上弓箭，与统战军旧部一同行动。 她站在通往心湖岛的山道阴影中，锦辰和周文英都在前方带队，三支队伍先后出发，因为统战军旧部熟悉环境，于是叶将军主动提议： “探路就由我们的斥候兵去，你们好好在后面待着。” 话音落下，他便策马而去，山道地势其实并不陡峭，但是坏就坏在这里易守难攻，长长的峡谷中统战军和暗城士兵一起前进。 突然，前方斥候军一声大喊，“敌袭！敌袭！” 下一秒，斥候的话语零零散散，再也听不到完整的声音，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而箭雨也随之袭来。 “列阵！”叶将军反应极快，战场杀敌经验丰富，几乎是下达命令的同时，在前方的统战军也快速围成了一个防御圈，一圈又一圈的挡下了箭雨。 而锦辰也随即快速反应道： “弓箭手准备放箭！” 季月如和周文英则快速脱离包围圈，几下来到了峡谷旁，抽刀将左右射出弓弩的几位士兵解决了，而后沿着峡谷高处与下面军队同行。 她们一左一右，像是两道黑夜中的星火，开辟着安全的道路。 然而，才走没几百米，季月如就感觉两旁树林中突然有暗器袭来，她一下挡下，左右看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她继续向前行进，又一道暗器射出，她眼疾手快地挡下，而顺着暗器的方向，她立马注意到了树林中的异常。 那一抹树林中的甲片虽然被遮掩的很好，可是借着月光她还是能看清甲片所代表的完整物件，是一身战甲！她迅速意识到来者不善。 “有埋伏！这里有埋伏！” 随着她高声一喊，周文英立马层穿越军队而来，树林中原本埋伏着的几人，见此也不再躲藏，在周文英赶到之前，准备率先拿季月如开刀。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季月如的实力，对他们丝毫不惧，如果之前他们是偷袭，还有可能重伤她，如今她已经警觉，怎么也不可能再让他们近身。 暗夜之中，狭长的峡谷中，地形优势虽然给了他们伏击的可能，却也给了暗城军队更多转圜的余地，暗城军中人数远比他们预料的要多很多，这让在前线作战的几位浮空城禁军眉头紧皱。 “怎么回事？城主明明说了暗城攻打心湖岛，总共不会超过两千人，现在这怎么回事？” “我这就去禀报，请求援军，还请大人继续坚持一会儿，务必将他们拦在心湖岛之外。” “速去！”负责此次抵挡暗城部队的禁军将领眼中锋芒闪现，像是再不快点找援军过来就马上让他死在这里。 …… 皇城区，内殿。 陆珩之正像团热锅上的蚂蚁，站立不安，来回踱步。 一旁则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那老人鹤发童颜，毫不紧张，反倒是对于陆珩之这样毛毛躁躁的性子略有不满。 “你说说你，不过是打了进来，你便如此惴惴不安，那要是几个区域都被攻陷了，你又当如何？” “哎呀，太师，你怎么能一点都不焦虑呢？” 陆珩之大喘气道：“我焦虑的不行啊！我焦虑到昨晚都没睡好！” “哼，黄毛小儿，果然还是沉不住气。”太师一把将手中的茶盏丢在桌上，瓷杯与桌面碰撞发出叮当的声音，如翠玉碎裂般描述着陆珩之此刻的心境。 他就是沉不住气，不然也不会一年前还未等神授仪式结束，就发动宫变，直接夺取神戒。 后来太师还跟他说过，若早知道神使是你定下亲事的夫人，你又何必那么早就翻脸？等到神戒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手岂不更好？ 但他还是太心急了，所以联合了妖族在浮空城的细作，在妖族主力下夺取神戒，篡权得位。 陆珩之这时忽然想起了昨日自己吩咐的事情，转而心情不错道： “还好，昨日就给他们两人下了毒，想必薇醉今日即便回去也无法解开那毒，哈哈！” 太师看了他一眼，幽幽开口： “其他地方情况怎么样？” 陆珩之此时倒是缓和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焦躁不安了，“都已经派人去了，只不过不知道他们具体进攻时间，其中司伽区那边人手少些，顾越说交给他。” “你真相信顾越是永昌侯之子？”太师问道。 陆珩之甩甩手摇头，“如今永昌侯闭门不出，我们也无法证实，但他既然与五城有仇，便是我们的盟友。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队友。” “哼。” 太师换了个白玉杯，让侍者沏了壶新茶。 不过片刻之后，殿外甬道上飞奔而来一个侍卫，高声喊道：“城主，城主……求援军！求支援！” “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哪里还要支援？”陆珩之不以为然的问道。 “心湖岛！是有敌方有一队人马攻入心湖岛前的峡谷了，我们此刻正在与他们激战，还请速速派兵支援，他们的人数超出我们预计。” “什么？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可能有近三千人的兵马，而且精英军和骑兵非常多，远超预料！” “信口雌黄！顾越明明说了他们每城不过两千兵马，何来三千？除非……” 陆珩之一下反应过来，“难道是其它城池分散了兵力，一同攻打心湖岛？” 他之所以这么想是有原因的，浮空城的核心运转便是靠着心湖岛这片神奇的水域，这片水域中有一小岛，岛上有一棵参天大树，水底则是遍布各类稀世药材。 水域前通皇城区的心湖长廊，主要区域基本由皇城区管辖。 因此，拿下心湖岛这片区域，基本就拿下了浮空城最核心的区域，因为在一旁的心湖长廊直达各大殿内，可以直抵皇城区。 这也是为什么，陆珩之从一开始便十分在意心湖岛的防御。 守住了这里，就守住了浮空城的命脉。 “速速派兵增援，把司伽区的兵力调回，从心湖岛外而来，对暗城军队前后夹击。” “是！” 陆珩之下达了新的命令后，底下人很快便去安排了，反倒是一旁听了许久的太师忽然笑道：“你就不怕是顾越假传消息给你？” 第215章 不断在痛苦中重生 季月如跟周文英解决了密林中埋伏的刺客后，便加入了正面战场。 五六十名持刀的骑兵快速策马涌入敌方军队，大喝一声：“上啊！” 骑兵上了山道，来到了心湖岛前的平原地带，自然是如鱼得水，没了密林的优势，骑兵队伍的优势一览无余，彪悍的手法和一人长的大刀，将一个个敌人斩于马下！ 几个敌方士兵被冲击倒下，周围敌人立马一拥而上替补，想要将骑兵部队一一绞杀，可是却未料到季月如从后一箭便射了两人，箭上火系灵术一下震慑住了周围的人，让几人怔愣了片刻。 可敌人丝毫不退，士兵向来都该死战不退，哪里有半路当逃兵的理由。况且，他们早已去搬援兵，一想到只要撑到援兵一到，便可更好的应战，众士兵就有了充足的信心。 他们抵挡的决心十分坚决，丝毫不理会对面逐渐推进的节奏，勇猛地拿着兵器与暗城士兵对战。两军交战，虽然一边是两千人，一边是三千人不到，但暗城的士兵因为并无太多实战经验，与浮空城中的禁军相比，总归是要略逊一筹。 好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于是一路推进战线，并且按照计划在三军队伍的协助下，一路将战线推到了心湖前。 周文英看到军队此刻已经深入很多了，立马回头对喊道：“弓箭手，准备！” 弓箭手们轰然列阵，左右开弓刚要准备听指挥，其中一个却“啊”的一声，而后倒地不起。 季月如瞧见了身后源源不断的涌现飞驰而来的弓箭，立马转身抵挡，并且高声提醒：“后面有埋伏！后面！周将军！” 周文英立马牵住缰绳，对一旁的锦辰和叶将军道：“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我去解决后面的埋伏！” “好，若是不敌，速回！” “周将军不必担心老朽，老朽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杀过了。这一年来，弟兄们都太憋屈了！” 周文英大喊一声：“左部听令！” “是！！！”一道道声音响亮传来。 “后方有敌人夹击，随我一道杀光他们！”她策马飞奔，长枪头还滴落着新鲜的血迹。 带走了大概八百人的队伍，奔赴来时的峡谷，那里此刻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头，一看便是浮空城的禁军，想来这就是他们的援军了。 还未等开口，一支羽箭唰的一下同她侧身而过，她长枪一甩，弹飞箭道，而后直接开口下令开战：“动手！弓箭手！” “骑兵！随我去冲散他们阵营！” 一个身形鬼魅的人一个呼吸之间便窜到了他们中间，周文英这才看清那是季月如，她如同一条红色的绸带一般，在军队中穿行，箭法卓绝，一次次的正中敌人的骑兵，并且不断朝着对面而去。 “乌！动手！”此起彼伏的嘈杂声音骤然响彻云霄，这一片区域瞬间变成了一片半似火海的战场。 季月如个子中等，但可能是因为修习的箭术，所以身法极其敏捷，她已经将弓箭收起，换上了刺刀，下手干脆利落，虽然看起来明显是个温柔的女子，但一个闪动间便能置人于死地。 敌人一看此人，立马闻风丧胆起来，撞上她便想要逃跑，可是却被她几个闪身就抓到，而后一刀斩下头颅，一旁的另一个士兵看到这副场景活像见了阎王，更是忘记逃跑，屁滚尿流的拉着别人垫背，却都被季月如一一反手解决了。 她抄起家伙，便是一刀，收起武器又是一个火系灵术。本就是4阶的她，在军队面前使用灵术简直就是毁灭级别的，所以即便是八百人的军队对上一千多人，没有太多胜算，但有她在便足够以一敌百了。 但战争不是一个人厉害就够的，要一群人配合，或者一群人都厉害才行。季月如即便是再厉害，同一时间也无法处理太多敌人，于是暗城的军队对上浮空城的禁军之时，还是有诸多弱项。步兵被打得节节败退，骑兵不相上下。 一切动向发展的太快，当周文英擒住对面这次来袭击的首领之后，便高声喊道：“立刻投降，我们暗城既往不咎！” 对面只愣了片刻，军中马上便传来了新的声音，“禁军就没有投降这个字！有本事就把我们都杀了！” 两军较量又开始了，只是这一次渗透的更彻底，并且禁军一直在推进战线，是要将战线拉至心湖岛外的平原区。 很快前后两处战线还是不可避免的交汇了，而正当他们准备下达新的命令时，心湖岛处传来一阵响箭，禁军纷纷抬头，军队几乎在刹那间退去，原本还死战不退的禁军此刻如潮水般退去，退回到了心湖岛边缘。 这时，一人策马自禁军后面而来。 锦辰和周文英、季月如都不认识陆珩之，但是叶将军一见到他可是咬牙切齿得很。 他啐了一口，“这妖崽子竟然不缩在皇宫里了？如此也好，让爷爷我拿你的脑袋玩一玩。” 另外几人都并肩与他一起在战马上，一听他如此说也有了概念，知道了多半是禁军幕后之人，也是浮空城如今的统治者。 而这时，暗城军队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数量不少，估计又来了几百人。几人都感到了紧张，季月如却率先看到了那军队的旗帜，立马开口告知： “是万物城！大家不要慌，是万物城！” 一听是自家的援兵，锦辰和周文英松了口气，刚经历一场大战，他们损伤也超过了数百人，要是继续前后夹击，他们恐怕也撑不了太久。 这时，陆珩之突然遥遥开口：“诸位，今日为何不见你们城主呢？是不是你们暗城主中毒了？哈哈哈，我可告诉你们那毒只有我能解，如果想要你们城那两人活命，就趁早退兵！” …… 墨爻和薇醉并没有参与这次战役，主要还是考虑到薇醉如今的身体状况，她这回已经昏迷了许久，还不见好转。心湖岛当然是要攻下的，不光为了药，也为了早日控制浮空城最重要的区域。 然而，开战后势必会带走营帐内所有精锐，他实在不放心她一人再留在营地了。她曾经历的事情太多，远比他多许多。他看着她沉睡的侧颜，心中也忍不住好奇，这么多坎坷，她到底是如何一步步走来的，还走的那么漂亮，成长为如此坚毅之人。 这想必需要极大的毅力，不断在痛苦中重生。 所以才会在面临栖草之毒时，经常说着她没事，即便是白天迷迷糊糊的时候还在说着战事要紧，她太在乎大局了，却完全忽略了自己。 但扪心自问，他有些做不到。 如果她出事，他可能再也无法理智了。 第216章 这浮空城也该易主了! 陆珩之看见对面的队伍又来了一拨人，寻常人一定慌乱起来了，可他哪里是寻常人？他一点也不慌，还步步紧逼说：“怎么样，诸位考虑的如何？” 季月如自然是知道薇醉中毒之事，但是她并没有在她身上查到新的毒素，而墨爻回来后也没有任何异样。 她不由十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感觉他像一只跳梁小丑。 但军中的人不可能人人都见过城主，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城主的情况，见此次围攻确实没有城主参与，他们不由开始交头接耳。 连叶将军的队伍中，也出现了不少质疑的声音。 “上次来找我们的那位神使，这次确实没有来。” “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虽然猜测的声音响起，但也有不少人坚定相信着三位将军的安排，见将军们没有开口，他们自然也不会对此质疑。 陆珩之依然步步紧逼，言语不让，“还不走？莫不是真不打算让你们城主活命？” 他一再强调这件事，季月如却愈加犯迷糊了起来，墨爻没有中毒迹象，那么他的话或许只是来动摇军心的。 于是她连忙同锦辰、周文英、叶将军一起商议了一番后，便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离去了片刻后，领来了一人。 季月如将那女子带到了军队最前方，三位将军也迅速反应过来，高声对着对面喊话： “黄毛小儿信口雌黄！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就是你所说的中了毒的迹象？” 那女子神色清丽，面容熟悉，赫然是一副“薇醉”的样子，但只有季月如知道——她不是。不过用来蒙骗对面的人也足够了！ 陆珩之瞪着他的眼睛，当即怒骂身旁的人：“废物，昨天不是让你去下毒了吗？” 一旁的侍卫当即跪倒：“我昨日已经吩咐下去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然而，此刻被打脸的陆珩之哪里还听得见解释，一脚踹向侍卫，并命令人将他扔进湖里。 随着“噗通”一声，心湖岛内水花四溅，连季月如都听到了响动。 陆珩之不死心地辩驳：“这也不能证明城主没有出事不是吗？” 她立刻通知道：“不要听他刻意诡辩，他就是在拖延时间，左右将领和叶将军都在这里，城主若是有事，三位将领怎么可能都在此安心作战？” “说的有道理！” “就是！我晚上还看见城主在营帐内走动，他一定是在诈我们！” “冲啊，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了！” 士兵们瞬时举起手中武器，等待新一轮的号令。然而，陆珩之自幼便身处宫廷之中，自然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白的亦能说成黑的，他觉得这是他的一大优点。 眼见拖薇醉下水，质疑薇醉本人是否是真的都不起作用之后，他立马换了一套说辞。 “你们可知眼前的这位城主夫人的真面目？别被人蒙骗了都不知道！”他嗤笑了一声，尤其是对着后面刚刚赶来的万物城士兵。 “我可是知道万物城前段时间刚刚发生了一场时疫，那场时疫便是她引起的。” 陆珩之一下指向队伍前面一言不发的“薇醉”，当即义愤填膺道： “难道你们还要为这样的人卖命吗？时疫害死了你们多少人？你们的家人、妻子、儿女，有多少因时疫而亡？” 听闻这话，万物城的士兵一下愣住了，他们自然是知道时疫的，也饱受时疫折磨许久，所以兵力衰竭，此行前来的人数比别城都要少。 但若这一切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而且这个人就是他们的盟友暗城主的夫人，他们又该当如何？ 这一桩现实若是真的摆在面前，将士们不可能还为其卖命，锦辰立马反驳着： “放屁，你有什么证据说时疫是我们暗城动的手脚，我还说时疫是你们故意让人在万物城投毒呢！” 锦辰的话语虽然犀利，但架不住本来军中就有两方人马，本就不是一个城池，难免因此多有猜忌。 军心动摇之际，陆珩之正准备出手继续与之交战，却忽然被一声疾驰而来的消息所打断。 “报——！陆城主，你母亲……” 季月如并未听清他们之后窃窃私语的内容，但是她却知道陆珩之肯定要走了，因为这是她一早就布好的局，就等着时间拖到现在这一刻，将他从心湖战场拉走。 陆珩之听完来者所传递的消息，面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一直死死盯着暗城这处的动向。 临走前下达了一道命令： “若心湖岛守不住，则退守皇城区！” “是，末将领命！” …… 片刻僵持后，锦辰、周文英、叶将军都看见了陆珩之往回策马飞快离去。 还未等他彻底离去，战斗再次打响。季月如弯弓射箭，冲击敌军的一支羽箭马上打开了战局！ “冲啊！” “乌拉！” 然而持久的战况并没有迎来全面的胜利，一批又一批的箭矢在心湖岛上空飞旋而下，直直冲入在四周的敌人中。 季月如和周文英冲破包围圈，来到心湖岛处。 季月如本就不是为了占领这里而来，她来是为了取药，而那株神奇的草药应当就藏在心湖岛底下。 可左右夹击的士兵，让她行动迟缓，一直无法入水寻药，她高喊一声：“周文英！掩护我！” “好……准备，我一拦住他们，你就马上入水！” “好！” 两人一来一去，配合默契。 周文英持剑抵挡下三人，几个闪身便直接割开了两人的喉咙，还有一人被她一剑刺穿胸膛。 “准备！就是现在！”周文英忙大喊道。 “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取好药便马上启程回营帐！” “没问题，季姑娘，你去吧！” 周文英还在持续奋勇杀敌，一旁叶将军也附和道：“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拿下心湖岛不让神使失望的！ “这浮空城也该易主了！” 听到这些承诺的话语，她便再也没有迟疑，入水寻找可以暂时压制毒性的解毒草。 本来她以为这里可能会有栖草之毒的解药，可是来到水下，她才发现这里的草药虽然和藤花长在一起相生相克，但却不足以完全解开栖草之毒。 这是她未曾料到的，但是此时事态紧急，她必须快点将缓解的药物做出，否则薇醉一定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于是在无奈中，她只能将最有效可以暂时压制的各种草药都收入囊中，哗啦一下从水中冒头，而后提箭上马飞速朝着暗城营帐赶去！ 第217章 是他们造成了那场时疫? 夜色蜿蜒进最深的沟壑之中，宛如一场盛大的黑暗陷落在人群的思绪中。 战场之上的所有人仿佛都杀红了眼，仇恨和杀意不断滋生，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看不见的黑色雾气，如同烟雾一般缭绕至头顶后形成了一大片黑色的云朵，而后笼罩在整片战场之中。 此刻的其他区，战斗也在一触即发中进行。 星城是今日下午就开始朝浮花岭进军，一路上根本没有遇上太多障碍，由于浮花岭本身就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区域，因此守备并不森严，只是会有些巡逻的妖族。 流月和历承江一起带兵发动进攻后，浮花岭这边的禁军根本来不及反应，还准备退守区内，却被他们一个个进去抓了出来。 就在浮花岭不远处便是守备区，之前抽签的结果是由青鸟城负责的。 青鸟城的兵力根本不容小觑，原本解决守备区的懒散兵力就是小事一桩，在不少军队又被临时抽调至了心湖岛防御之后，祁烈和祁允两人几乎是长驱直入。 直到夜晚子时，已经将这里全部拿下，守备军全在青鸟城掌控之中。 于是经过这一天的时间，在心湖岛东侧的两大主要区域，都已经被五城掌控在内。 紧接着就是中部区域，中部区域有最重要的两个地方：心湖岛和岚汐殿。 其中心湖岛已经由暗城和万物城的部分兵力强硬拿下，虽然暗城在这场战役中也损失了数百人，但能拿下这块核心区域，对于其他几城都至关重要。 有了心湖岛传来的捷报，当月城舒亦行同延鹤一起进入岚汐殿后，两方势力便顺利可以左右夹击，对从心湖岛内逃走的禁军进行夹击。 从心湖岛内撤离，必须要经过心湖长廊，那一条长廊的一端连接着心湖岛的这一侧，而另一边则路过心湖殿，直通鸣幽殿。 鸣幽殿是存放奇珍异宝的各类药品、宝物、武器之地，后面不多远的地方便连着岚汐殿。 月城从后逼近，暗城从前压迫，禁军在鸣幽殿内遭到了数论围剿，元气大伤，还剩下的人飞速逃离，放弃了驻守。 锦辰和周文英来到这里的时候，便开始在鸣幽殿内到处搜刮战利品，金银珠宝、华服器皿、武器水晶，看得锦辰眼花缭乱。 他不由咕哝道：“好家伙，这陆珩之可真会享受，这么多好东西，也不看看外面浮花岭的百姓都过得是什么日子。” 周文英也对这里的一切唏嘘不已，“为了夺权便引妖族进入浮空城，想必本就是个不择手段之人，倒也不奇怪。” 他们继续向前而去，月城舒亦行此时也在鸣幽殿内的另一方向搜刮物品，两方都约定了先到先得，于是没再多说争执不休的话，都是各自默默行动。 锦辰和周文英正说着，逐渐向鸣幽殿深处走去，这条甬道倒是很长，弯弯绕绕的几次之后，两人似乎听见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你听！是不是有什么兽类的声音？”周文英突然开口示意道。 锦辰眯着眼向前走去，仔细一听，“还真是，而且好像不止一只兽类？” “走，我们过去看看。” 周文英动作很快，立马就叫上几人一同向深处走去，在一间紧锁的房间前，她上前推了几下，推不开。 转头对锦辰道：“来，一起打开这门。” 锦辰持刀与她一同砍掉了门口的锁链，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人进入了室内，室内有好多笼子，里面关押着一只又一只小兽，声音正是从这里发出的。 锦辰看了一圈这里的环境，想必是经常有人在此，四处都有过打扫的痕迹，而小兽们的状态却不太好。 周文英一看这些小兽都是灵兽，并非妖兽，当即上前想要解救他们，却被锦辰拦住。 “你干什么？没看见他们都是幼年灵兽吗？这帮浮空城的畜生，竟然将灵兽关押至此折磨，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么！” “周文英。”锦辰忽然面色严肃道：“这些灵兽身上的状况我见过！和万物城当时出现的时疫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周文英立马缩回了手。 锦辰立马反应过来，朝着桌上零散的瓶瓶罐罐看去，“这些恐怕就是他们研制毒药的东西了，而这些灵兽……” “是他们实验的对象。那么……” 周文英虽然听说过时疫之事，但是因为当时她人在暗城，并没有了解到这些具体情况，所以便也不知道其中背后的缘由。 但锦辰却对一切都悉知，他是亲身经历者。 在这里见到了这些东西之后，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也就是说，这万物城的时疫之毒，是浮空城在研制的！？” 周文英这回听懂了，“是浮空城造成了那场时疫？” “没错！” 周文英立马气愤填膺道：“这陆珩之真是毫无底线，手都伸到下城去了！之前还污蔑夫人是罪魁祸首…… “我说呢……我说他怎么那么了解下城的时疫之事，原来根本就是他搞出来的鬼！明明自己就是加害人，还要将脏水泼到夫人身上！ “简直罪加一等！太可恶了！ “等我下次抓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周文英一阵念叨，锦辰倒是学着墨爻平时的安排，有条不紊的将这里的东西都捎了回去，到时候让季姑娘再确认一遍。 而这里的灵兽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于是派人在房间门口值守，等到城主或者夫人来定夺。 …… 季月如回到暗城营帐的第一件事就是研制压制的解药，虽然解药只能撑过几天，但是这几天时间正是薇醉最需要的。 她需要撑过这几日的最终之战，而后才能重启岚汐神殿，完成神授仪式的最后一步，替她洗髓。 她将制作好的丹药让墨爻喂了下去，而后便一直紧张地盯着薇醉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睫毛轻颤都足以令她高兴。 墨爻在她旁边守了多时了，顾诗目前也留在营帐内照顾她，见到季月如回来，自然是十分欣喜，不由好奇询问： “季姑娘，我听说你今日用了什么特殊法子让薇醉出现在敌人面前，好好挫了挫他们的锐气呢！” “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是在浮光塔七层的时候，薇醉替蛮蛮换来的一颗化形丹，几日前蛮蛮已经能够成功化形了，而它最重要的传承记忆便与幻术有关，可以幻化成其他人样子，不被看穿。” “如此神奇，那确实是很特殊的传承记忆，我在浮空城的时候都没听说过这类灵兽。”顾诗感叹道。 第218章 迟则生变 墨爻这时听到这话，反倒是想起了之前在下五城的时候，那次青鸟之宴上也有类似的幻术，当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倒是从未问过，现在不由好奇追问着： “我记得你当日在青鸟之宴上假扮万物城的叶怀安，可那个时候蛮蛮并没有化形，你是怎么做到的呢？” 季月如目光紧紧盯着薇醉，一边不在意地解释道： “青鸟之宴上不过是用我在浮光塔中习得的一种幻术，只是那种幻术在灵术超过自己的人面前是无用的。 “而当时青鸟城内并无比我灵术高的人，所以我才放心的施展了那一次幻术，方便与你们一同混进去。 “但这次还是让蛮蛮来，它的传承记忆是从内而外的幻术，无人能看穿，这样一来即便浮空城内有灵术高于我的人，我们也不会露馅。” 墨爻点头表示明了，反倒是一旁的顾诗对她目光赞赏，颇为崇拜。 “没想到季姑娘懂得这么多，我日后要多向你请教请教！” 她激动地开口，“哦，对了！我刚听个别回来的士兵说，这次陆珩之忽然临时撤离，所以才给了我们机会长驱直入心湖长廊。” 顾诗对此还有诸多疑问，毫不犹豫地追问着季月如，季月如拿她也没辙，轻轻笑了一声便道：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只是凑巧罢了。” 她凝神回忆道：“薇醉之前说到陆珩之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但是因为我常年位于浮光塔内，已经快要忘记年幼时期的事情，便也没太在意。 “但那日回去后，我在翻阅典籍时看到了关于浮空城的一些记录，让我想起了我儿时的时光是在浮空城内度过的。” 顾诗睁大眼睛俏皮猜道：“所以……你认识陆珩之？” “非也。”季月如摇摇头，继续说道：“我认识薇醉的父亲，我曾是她父亲的学生，而当年与我一同学习的还有一位姑娘叫：陆语之。” “陆语之……听这个名字就跟陆珩之脱不了关系。”顾诗当即判断道。 “没错，陆语之是我同窗好友，同样也是陆珩之的亲妹妹，但我让陆语之联手并不能动摇陆珩之的行动，所以我是借由陆语之，传递了一则假消息，才让他忽然撤离的。” “假消息！那不就是说他马上就会发现了？”顾诗立马警惕道。 “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再次进攻。”季月如掷地有声道。 “嗯，她还要多久才会醒过来？”墨爻这时出声询问道。 “快了，我先去看看锦辰他们回来了没有。” “好。” 季月如说完便离开了营帐，顾诗对这些浮空城背后的秘辛充满好奇，虽然刚才听明白了整个逻辑，但是她还有好多疑问，忍不住便追上去询问。 “季姑娘，那陆语之到底是用什么消息让陆珩之撤离的啊？” 她一双眸扑闪个不停，满怀期待地站在季月如身前，挡住她朝前望的目光，“你就告诉我嘛！季姑娘，哎呀，我虽然生于这里，可是我是个养女，自小就没接触过太多人，对这里的事好奇得紧！” “你就真这么想知道？”季月如忽然眼神一沉紧盯她，脚下步子朝她走去。 “对，那当然。”顾诗兴奋地点头，脚下步子还不忘往后退几步，给她让出空间。 然而，正当她后退之时，一颗不长眼的石子绊住了她的脚后跟，她一时不察，身体向后栽倒。 季月如眼疾手快想要拉住她，却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陡然出现一双大手，将马上要跌落在地的顾诗，一把捞住，一手揽腰，一手扶住她后脑。 顾诗惊愕地看着面前出现的人，开口有些结巴：“锦……锦辰……” “是我。” 锦辰一身战甲，脸上还有不少血迹，甲胄泥泞不堪，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他将她扶稳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顾诗却一把抓住了他，“别走，我……刚才多谢谢你了，我现在还有事，待会我来帮你处理伤口吧！厮杀的伤口，我们饮血阁最擅长了！” 锦辰本想拒绝的，可是顾诗一提到迎血阁，他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是寻常闺阁千金，她嗜血、擅杀戮，是迎血阁最得意的杀手之一，更是阁主的左膀右臂。 只是这几日她待在军营中，经常一副寻常女子打扮，倒是让他差点忘了她可能比他还擅长杀人！ 这么一想，他便微笑回道：“好。” 等到锦辰离开，季月如嘴角含笑地看着顾诗，她这才略有不自然地道：“季姑娘，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们俩……有情况。” 顾诗被季月如这么直白的话语吓到了，她虽然擅长杀手任务，可在这件事上确实没有太多经验。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一下跳起来，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一边。 “你刚才还没说完呢！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消息？” 季月如见她真如此好奇，也就不再卖关子了，理了下前后思路，言简意赅道： “我从陆语之那里得知了陆珩之非常在意他父母的动向，于是让陆语之假传他母亲病重的消息，这才让他火速赶回。” “原来如此！那的确是要尽快攻入皇城区，否则迟则生变。” 顾诗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不由同意着她之前的说法。 季月如拍了拍她肩，“别担心，等薇醉醒了，我们马上攻打皇城区！” “嗯，到时候记得叫上我！” 顾诗与季月如聊完后，便找到了锦辰的营帐，他其实是跟士兵们同吃同住的，所以营帐内原本应该有很多人。 但是当顾诗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现在根本没人，她不由好奇一问：“怎么都没人？难道大家都还没回来吗？” “对，周文英还在善后，我担心城主这里有事，就先回来了。”锦辰正解释着，一只手就抚上了他的胸膛处。 “嘶！”他倒吸了几口气，疼得咬牙。 “你这里受伤了吧！别说话，把衣服脱了。” 说着，顾诗便去一旁取来常用的伤口处理药物，让他躺下后，见他手上不动，便自己上手脱他衣服。 第219章 对生命视若无睹 锦辰有些不习惯，一下拉住她的手。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什么你自己来？……不行！” 顾诗坚决打开了他的手，扯开他衣襟给他处理伤口：“你放心吧，我平日里遇到的伤口各式各样，我基本都会处理！” 顾诗正专注着上药，锦辰却盯着她呆呆开口：“你平时经常受伤吗？” “啊？”顾诗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抬头疑惑道。 一瞬间，两人脑袋的距离近在咫尺，锦辰屏住了呼吸，看着她再度低头的专注神色，以及那因为眨眼而轻颤的睫毛，愣了半天才道：“没什么。” 顾诗清理的很慢很轻，但是锦辰还是不免会有痛感，他攥着手强忍着痛意，顾诗却早已发现了这一点，坦荡地伸出自己的手臂。 “你要是痛就抓着我点，我很快就好了。” 锦辰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抓住自己的衣摆。 顾诗瞧见了，倒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略有意外。 这时，营帐门口一下被拉开，一道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锦辰将军，我们回来了！周将军已经将东西都——” 声音戛然而止，魁梧的汉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喃喃道：“睡了啊……那我还是让他们先不要打扰将军休息吧。我们也走……走走走。” 魁梧的汉子推着后面准备入营的人，一下就将他们全部推到了外面，顺便解释着：“将军在里面睡着了，估计是刚处理好伤口，我们待会再进去，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随着外面的声音消失，顾诗的脑袋从床上的被子里钻出来，锦辰看着她就躺在自己身边，自己臂弯只要稍稍一览就能让她靠近自己，虽然面上还是冷静自持的样子，可心中早已想象着无数画面。 直到，顾诗转头冷冷看向他，“你刚才干嘛把我塞被子里，他们看见我在这里能怎么样？”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她也起身准备离开床上，然而才起身准备站起来，就感觉手被身后人一下拉住，她转头一看，锦辰正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走。 “你怎么了？” 锦辰默默开口，“我背上也有伤。” “行了，起来，把衣服脱了吧。” 顾诗倒是不扭捏，直言着：“帮人帮到底，你还有哪里有伤吗？” 锦辰飞速在脑海中搜刮着自己在这场战役中受到的伤，除了前胸后背，还有腿上有一点小伤……那不行，那边衣服脱起来不方便。 于是最后只能淡淡道一句：“没……没有了。” 顾诗麻利的处理好他背后的伤口后，便拿着几块带血的布离开营帐，锦辰躺下休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脑海中思绪千丝万缕。 …… 周文英回来后将灵兽之事回禀了墨爻，季月如被喊来确认了一下那间房间里带出的瓶瓶罐罐。 季月如动作很快，几个呼吸的功夫就确定道：“跟万物城的疫病确实同宗同源，无疑是造成时疫的主要原因了。看来我当时和薇醉调查到的那一环环事件，极有可能只是表面现象，毕竟我们只追查了边缘森林的情况，并没有顺着水域去追查。” 墨爻也沉着脸认可道：“现在想来，或许我们在青鸟城看见的那个浮空城人影，就是去投毒的！” 季月如当即有了一个新的猜测，而且她对于自己这个猜测感到害怕，“浮空城研制时疫之毒，还投放在万物城，有没有可能……他们当时只是在拿万物城做实验，实际是想用这时疫抹除一城！” 周文英这样一听也被惊到了，“这帮人竟然对百姓生命视若无睹，用如此残忍的手法屠杀百姓？” 墨爻深吸一口气，愈发觉得这陆珩之手段之阴险，连薇醉都差点着了他的道了。 “不止，他们这等手段简直一举两得。一可以拿百姓做实验测试毒药的效果，二来还可以在不知不觉中兵不血刃的灭城。这与之前所说的浮空城属性传闻十分契合！” 这件事一被揭晓开来，在场几人都立刻察觉到了陆珩之的歹毒藏得很深，若是他们没有发现鸣幽殿的这些灵兽异样，那么时疫之事就仍然还是薇醉的锅。 季月如当即拍桌道：“真是可恶，当时薇醉因为得知自己是时疫的罪魁祸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那么久，她还为自己做的错事自责，想要去弥补。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在浮空城饮酒作乐，我要去杀了陆珩之！” 季月如提箭就要出门，被周文英拦下了， “季姑娘，我们马上就要攻入皇城区了，他逍遥不了多久，只是此时还是得再忍耐一会儿。” …… 中午的时候，薇醉才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她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想要撑起身，却被墨爻率先发现，一把扶住，让她靠着。 “我昏迷多久了？” “不久，才一天。” 虽然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算起来她也就昏迷了一天一夜，从那天被墨爻带回来后，没坚持多久她便彻底倒在了他怀中。 那日夜里，墨爻连夜发动对心湖岛的进攻，为了拿到心湖底的草药。这场短时战役自子夜开始，直到早晨才堪堪结束。季月如拿到草药便回来制作压制毒性的丹药。 然后上午，锦辰和周文英搜刮鸣幽殿和心湖殿等地方，确定了没有敌人藏匿后，便安排人驻守，其余人就先回来了。 算起来，这段昏迷的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情，她自己听下来也有点蒙圈，在调息了一会儿后，季月如又给她安排了几颗药，让她注意服用。 \"谢谢你，月如。布布和蛮蛮怎么样了？\"她关心问着。 “它们俩吃的膘肥体壮的，你就放心吧！”季月如忽然想起来，“哦，对了。蛮蛮可以化形了，布布说它也快了。你可真是双喜临门啊，两只灵兽都能化形。” “嗯，既然拿下心湖岛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皇城区？重启岚汐殿的东西一定在陆珩之手上，要是不入皇城区，我们可能无法拿到神戒，也无法重启浮空城神力。” 季月如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此事也不是她做主，目光看向墨爻。 墨爻会意答着：“你才刚醒，要不明日再准备攻打吧？” “好，我也要去。” 墨爻想拒绝的，但是他看着现在的薇醉又不知该如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来了一句， “那你先好好休息。” 第220章 冰雪圣域中的清算 关于五城汇合攻打皇城区之事，暗城知会了左右临近的几个区域的兵力后，月城毫无意外的答应了，只因他们就在岚汐殿外驻守，离得近。 而后在不远处守备区的青鸟城也表示愿意加入，但司伽区战况突然紧迫起来，万物城突然请求多方援助。 于是在墨爻的提议下，就近的月城只能先去支援，而青鸟城则以要稳固守备区的局面为由，改变主意说无法加入皇城区的攻打之事。 因此，最终攻打皇城区的只有暗城，加上统战军几百人，还有万物城当时派来的援军几百人。不过，即便没有月城和青鸟城的援助，这么几方队伍加起来也有足足三千士兵左右了。 薇醉才休息了一日，便觉得好些了，她穿上甲胄，带上赤灵剑，便加入了队伍之中，墨爻虽还有迟疑，但今日他也要去，将她一人留在这里未必是好决定。 所以，在薇醉软磨硬泡下，他还是同意让她同行。 只不过他也给出了告诫：“你要少出手知道吗？” “哎呀，你放心，你都说了好多遍了，从昨日开始就一直在叮嘱我。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听了薇醉这话，墨爻终于放弃了继续反复强调这件事，替她收拢衣襟，而后一人一匹马，跟随军队一起赶赴心湖岛地界。 浮空城本就不大，从驻扎之地到心湖岛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薇醉却异常开心，因为前几日她经历了绑架、病倒等各种事情，导致她自从上来浮空城之后，还未曾好好的看看这里。 这里冰雪覆盖，隔几天就会下一场雪，不过好在冬日也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暗城，因为暗城的大部分灵术师都是冰系的。 如今这片冰雪之中的浮空城，到处都裹挟着一股难以言明的神圣感，就像一片冰雪圣域一样，但她心中还是对这些颇有疑问的，因为如今已经是4月了，为什么这里还是一片冰霜？还有神戒会被陆珩之藏在哪里？ 暗城在来到皇城区之前就做好了这次攻打的计划，因为皇城区禁军的数量应当不算多，但为了避免陆珩之早早在内设下埋伏，他们先派了一些先遣部队潜入城中，占据了各处主要视野区。 而后，暗城的兵力再长驱直入时，一切变得十分顺利，薇醉和叶将军相识已久，便带领统战军一起攻入皇城区。 时隔一年，再度回到皇城区，薇醉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人，而曾经皇城区中那棵桃花树，也早已被妖族肆意把玩，不光光秃秃一片，枝丫更是千疮百孔，遍布刀伤痕迹。 她来到树下，眼眸中恍惚看见了曾经桃花遍地的场景，转眼一年，如今一切已然物是人非。她只觉痛惜异常，一切童年美好的记忆，都在此刻烟消云散，而这一切都是陆珩之带来的。 “神使，随我们一同去抓那逆贼！”叶将军看见这一幕立马忍不住提议道。 薇醉点头心意已决，“好。” 皇城区地方不大，三千士兵攻入此处几乎是瞬间的事情，但陆珩之确实很会逃，他还想假扮普通百姓混在平民之中，哪料来抓他的是统战军，一眼就从人群中搜捕到了他！ “就是他！他是那个逆贼，别让他跑了！” 陆珩之拔腿就跑，禁军在他周围替他开路，薇醉也不甘示弱，带着叶将军等人准备将他擒住。 叶将军早就对这个小子不爽多时了，此刻眼见着有机会立马上前一把逮他，与周围禁军交手之后，将他一下按在地上。 陆珩之周围的侍卫立马将叶将军围了起来， 而统战军又将禁军团团围住，形成了层层包裹样子…… 薇醉抽剑来到他面前，一剑抵在他脖子上，“陆珩之，我今日不是来杀你的，让你就这样死掉，简直太便宜你了！” 季月如在远处瞧见了这边的状况，刚准备迈步过来，却被墨爻拦住，他也在观望陆珩之这里发生的一切。 季月如疑惑他为什么要阻拦自己，转头看他。 墨爻解释道：“陆珩之的事情还是让她亲自解决比较好。” 那边陆珩之红着脖子怒吼道： “有本事你就动手！” “呵！”薇醉阴恻一笑，“想死？那也得先交出神戒再说！说神戒在哪里？” 她一剑砍掉了陆珩之的左手，“啊！”他顿时痛苦地抱住手臂，外圈围着的士兵也是一层层的向里缩进，但没用，陆珩之还被里面人控制着，他们也不敢太逼近。 薇醉转头见陆珩之唇角又露出一丝邪笑，“呵呵……神戒？……你不是神使吗？神戒为何要问我？” 这样一句反问的话，顿时让薇醉发懵了。 陆珩之继续不甘示弱地对周围的统战军道：“诸位，你们眼前这个人可是神使！神使的职责就是守护神戒，现如今神戒丢失，她却要来问我神戒在哪里？不应该是我们浮空城的每一个子民问问她，好好问问我们这位神使…… “你守护的神戒，究竟去了哪里？” 统战军内刹那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神戒在浮空城代表了神权的象征，一开始叶将军召集之时，只说了是老将军的女儿，但统战军内有不少人并不知道她作为神使的身份。 于是，经过陆珩之如此挑拨离间，人群中已经出现了不少质疑，虽然碍于军队纪律无人敢大声喧哗，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军心已被动摇。 统战军旧部中的许多人纷纷开始侧目看她，心态产生了动摇。她明明是一个神使却没有守护好神戒，理应被问责，又如何能这么理直气壮的问不知情的人讨要。 “若不是你在皇城内安插妖族奸细，我父亲怎么会被奸人所害，若不是你故意拿我引哥哥上钩，我哥他又怎会中你的圈套，这一笔笔的账，我还没有跟你好好算算，你倒是急着来指责我？” “哈哈哈！哈哈哈！”陆珩之几声大笑后，从腰间不知道抽出了什么东西往薇醉面前一甩。 叶将军立马动身阻拦，“姑娘小心！” 薇醉连忙收剑后退数步，回过神一看不过是几枚暗器，当即对叶将军道：“我没事！” 可是当她抬头再度，看向前方之时，陆珩之赫然消失在了刚才那片区域，连带着他的禁军也消失了好几个，剩下的一些人，则还在这里苦守，似乎是准备为他们殿后！ 叶将军当即明白过来，骂道：“该死，还是让这个狗崽子跑了！” “叶将军，无碍。既然他逃出皇城区，想必能去的地方也不多，我们听一下各处的消息找寻一下蛛丝马迹即可！” 随着薇醉此言落下，远处斥候的马蹄声骤然传来。 “报！城主，有其他区的求援消息！” “什么？”墨爻并未料到这消息，感到意外，“哪里的？” “司伽区。” 第221章 那是谁让我们来的? 听了这话墨爻当机立断命人将皇城区这里的一切事务尽快处理完毕，而后便打算整军让大部队朝司伽区而去。 暗城军队本就分左右二将，平时这种特殊的将领制度曾被不少人诟病，如今倒是正好可以让一队人马留在这里继续找出皇城区内的妖族余孽，还有一队人马则可以立刻前去支援。 锦辰本就在近处，如今听到了司伽区求援，当即上来表示道：“我来扫清皇城区的余孽和妖族吧，让周文英跟你们去司伽区。” 周文英也是同样的自告奋勇道：“不，你去司伽区吧，我来扫清这里的余孽！” 薇醉听了他们左右争执，本来没有任何偏颇的想法，可一听这番话，总觉得让他们谁留在这里都有失公允，可能会让他们觉得她安排军务不当。 于是她转头同墨爻商量，“要不，让统战军留在这里吧。浮空城之事，他们本就是最了解的，皇城区里有许多隐蔽之所，若是我们的人留在这里，恐怕还容易遗漏，让妖族趁机潜逃。” 墨爻听了她的话语，便也同意道：“那就让统战军部队留在这里善后，万物城的部队和我们的一起前去支援，可好？” “嗯。”她眉眼含笑，点头满意道。 这个命令当即下达到了锦辰和周文英面前，他俩都很惊讶，因为这个命令都超出了他们原本的计划，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安排也许是如今最合理的了。 统战军最了解皇城区，而他们在一年前也遭遇了重创，日子过得较为清苦，如今装备虽然都还在，但远没有暗城中筹备多时的精良兵器来的好。 锦辰和周文英很快集结了军队，而万物城那边则由顾诗协同带领。 薇醉对司伽区的状况感到很不安，同与季月如商议道：“我总觉得这司伽区好像攻了很久都攻不下来，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季月如对此道不太清楚，只是表明，“司伽区的地处面积比较大，或许万物城并不好动手吧，怕伤到里面的百姓。” 墨爻却立马摇头道：“司伽区一开始应该是兵力不够，你看万物城借给我们几百人的兵力，他们本身不过一千多人，借给我们之后，大约也就剩下一千人了，所以久攻不下。 “但昨日月城已经前去支援，今日还需要更多支援，就说明那边的情况要比想象的复杂。” 顾诗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当即说出了他们又在不知不觉中忽略的一件事： “是顾越啊！一定是顾越在那里！这几日大战，我们只见到了陆珩之，却从未见到顾越，以我对顾越的了解，陆珩之这样的人，只会被他戏耍利用，根本轮不到陆珩之去指挥他。” 薇醉这时也突然想起，抓紧时间问道：“那你可知顾越他有什么弱点吗？他这次应该带了临渊门的一部分人来，对吧？” “没错，而且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是永昌侯之子，我听说养父在浮空城也算是元老级人物，我记事起家中便有不少府卫。这次都助他一臂之力也说不定！” 薇醉倒是才知道这件事，顿时将浮空城的各种人物关联了起来。 “你是说……顾越是永昌侯之子？那我们……此去一定要小心才行！” 锦辰感到困惑：“这有什么，我们如此多兵力难道还怕他一个小小的王侯之子？” 薇醉摇头解释，“并非是怕，而是永昌侯一直以来都非常神秘，顾越又在下五城搅动风云，他们定然还有更多招数没有使出来，而且兵力绝对不亚于我们。” “诸位，都要小心才是！” 墨爻开口终结了这个话题，“嗯，你也是。” …… 前去司伽区的路程没用多少时间，众人带着约两千的兵力来到了司伽区外的旷野之上，此刻踏过沾满了血迹的土地，薇醉看到了各色兵器倒在地面，已经提前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这里，看起来已经经历了一番厮杀。 他们策马直行，进入司伽区内，左右官道上都是万物城和月城的士兵，一见到暗城来人，立马面上欣喜道：“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每个人苦苦挣扎的脸上都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望着这一张张脸，看着血迹污垢将他们弄的灰头土脸，更是看见了好多人明明受了许多伤，还在坚持与对手厮杀。 这所有的画面在她眼前一一闪过，她下马走在司伽区的街市上，百姓们一个个都闭门不出，士兵们手拿武器左右搏杀。 她也抽出赤灵剑，加入了这场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的厮杀。 随着他们的大部队一路往前，一路深入进去，她终于见到了叶莫凡，此时的她身边没有牧清淮同行，只有另外几个她信得过的将领。 她正与一个士兵扭打在一起，可是因为对方人数太多，三人对她夹击，她一时不察被他们控制住了动作，正难脱身时，一道清丽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叶莫凡！”薇醉高喊，而后在叶莫凡转头的瞬间一下将手中的赤灵剑甩了出去，“当心！” 叶莫凡立马反应过来，一下弯腰、低头，而围绕在她周身的三人瞬时被赤灵剑划过的弧度一瞬绞杀。 “薇醉！你来了！”她看到她，又看到了她身后的其他人，“你们都来了啊！” 叶莫凡心中难掩激动，刚准备一把抱住从天而降突然救下她的薇醉，却看见薇醉抬手自虚空中收回了赤灵剑。 此刻的赤灵剑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光泽，是在浮光塔内不曾有过的样子。 叶莫凡瞧见了在她面前宛如神降的她，还充斥在刚才的意外和惊喜中，不过很快惊喜便成了崇拜，而后是对薇醉的星星眼！ 她抬手抹去了脸上的血渍，而后询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你这里战事胶灼，让我们过来支援的吗？”薇醉有些不解她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我？”叶莫凡回忆道：“我是说过，但是昨日月城不就来了吗？今日我还没有传信过啊！” “什么？”薇醉当即一惊。 墨爻也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今日不是你让我们前来支援的？” “嗯，昨日有了月城之后，这边三千兵力已经差不多了，其实并不需要太多其他帮助……不过你们若是来了，倒也是能帮我们更快的结束战斗！” “等等！不对，那是谁让我们来的？”薇醉顿时觉得背后发凉。 第222章 今天到底谁会死呢? “不好！”墨爻立马反应过来，刚开口准备喊大家要多加注意时，“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便从他们身后呼啸传来。 是爆炸！ 城中有炸药！ 火药的气息裹挟着不知哪里来的各类碎片冲向众人，残肢和武器碎片在爆炸中四散飞扬，司伽区顿时充斥在一片血色之中，原本湛蓝的天空变成了一片血雾，猩臭和腐烂的味道在街道上蔓延。 “哈哈哈，真是精彩呢！” 一道人影子血红的深处走来，他两手鼓掌，脚下步子不紧不慢地迈出了几步，“又见面了，妹妹？” 顾越朝一旁站在暗城队伍中的顾诗挑眉冷笑道。 顾诗拔出剑便要上前，却被薇醉拦下，“别过去，我们还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顾越见状略显不满，“怎么？暗城管那么宽，现在连妹妹要见哥哥都不行了？” “呸，谁是你妹妹，哪有人从小到大一直在折磨妹妹的。”顾诗不屑地道。 顾越却丝毫没觉得羞愧，反而用他那傲慢又冷漠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众人，“你懂什么，这叫疼爱……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 “留着多疼你自己吧！”顾诗不屑一顾，欲要动手，却见一阵妖风袭来。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于转身的刹那隐入血雾之中，发出一道命令： “杀！” 一瞬间，血雾之中源源不断的冲出新的士兵，那些士兵仿佛沾染了什么特殊的药剂一般，双眸一片赤红，联合原本禁军一起对刚来的暗城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是妖族！那是妖族，不是说陆珩之手上才有妖族联盟的士兵吗？” “对啊，为什么会在顾越手上？” 万物城和月城在此早已抗击多时，原本对抗的不过是禁军和临渊门之人，而且战斗本已经持续了一日，众人全都精疲力尽了，此刻突然又冒出来了一群疯子，各个都杀红了眼，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迎战起来。 叶莫凡顿时觉得不妙大喊：“大家小心！” “那是妖族，全员戒备！”月城也即刻发出新的命令。 妖族修行的力量不同于浮空城的灵术，一妖族之人时常可以对打同阶灵术2-3人，这也意味着只要几百妖族，就足以抵挡一千士兵。 战事再起，而四散的人群中，薇醉也眼尖的瞧见了那个熟悉的人影——陆珩之。 …… 陆珩之从皇城区逃走后就一路直达司伽区，只为寻求顾越的帮助，此刻的他像个难民一般，瞧见顾越的那一瞬间正要追上去，却被忽然而来的一道火光拦住了去路。 “我看你往哪里逃！”季月如一箭射向陆珩之的背后，却被他阴差阳错躲开了。 他对着不断退至军中的顾越高喊着：“顾越！你说帮我联手对抗敌人，我才把九霄花给你的！你个小人，你说话不算话！” “呵，陆珩之，那也得等你有命，我才能帮啊！” 顾越的身影很快隐匿于血色迷雾中，这里一片血腥气息弥漫得令人作呕。季月如一把上前抓住欲要继续逃跑的陆珩之。 陆珩之——不过3阶灵术，可与薇醉打个平手，但在季月如面前还是弱了一些。如今季月如唯一不能对付的可能就只有顾越了，顾越此人修炼的灵术极为奇怪，而且至今也不知他用什么武器，对他的了解也知之甚少。 季月如一下将陆珩之踩在脚下，薇醉顺势跟了上来，只见陆珩之在发现自己成了顾越的弃子之后，口出狂言道：“你们有本事跟我决一死战啊！这么多人抓我一个算什么光明磊落的行为？” “不好意思，我也没打算正大光明的跟你决斗。”薇醉笑着道。 陆珩之心中顿感不妙，破口大骂：“滚！你怎么还没死？怎么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在坏我的好事？ “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在浮空城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弄死在牢里，还跟你废什么话……” 死到临头的人，话是会多一点的，她理解。 “神戒呢？”薇醉冷静发问。 陆珩之却始终逃避这个问题，“神戒？哈哈……我不知道什么神戒……我没有。” “你怎么可能没有神戒？当日就是你夺走的！” “我当日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死牢里就把你弄死！让你出来，还让你去鸣幽殿，这就是我最后悔的事情！否则也没有人能救得了你，你当日就应该死在那个死牢之中，死前再让我玩一玩，好好体会一番最后的极乐。 “把你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拉下来，看你在我身下求饶，看你那张清高的脸上露出承欢的模样，再把你丢进禁军任由他们处置…… “让浮空城的人都看看，他们喜欢的圣容高洁的神使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哈哈哈，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你只能爬着出来呢！哈哈哈哈！” 陆珩之的话语中除了有对薇醉的透彻恨意，还夹杂着大量的污言秽语，季月如都听不下去了，一剑抵在他喉咙口，怒喊着：“给我闭嘴！” 薇醉对此倒并未表现出太多嫌恶，她反而感到了同情。 他这样的人，为了夺权不择手段，也因为不择手段遭人抛弃。 一切成就他的，一瞬间也可以击溃他。 她从未真正觉得这条路是好走的，或者说：根本没有一条路是好走的。陆珩之看似度过了风光无两、极尽奢靡的一年，但当妖族不再听命于他，当他所谓的同盟背弃他，他便瞬间跌落于谷底。 她提剑准备了结他，悲悯地看了陆珩之一眼，心头涌上诸般情绪：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遗言？呵呵……哈哈哈……你觉得今天到底谁会死呢？” 陆珩之突然阴沉一笑，薇醉陡然觉得危险逼近，可是她身后都是暗城的士兵，哪里会有危险？ 锦辰也派了几位士兵走到了她身后，大概是准备为她守住后方，她更是没了任何后顾之忧。 “你什么——” 她询问的话语戛然而止，身后的士兵一剑捅进了她的身体。 她亦是马上反应过来，双眸瞪大，不可置信间，微微侧身，拨动了戒指上的机关，将暗器射入那人体内，终止了他继续而来的攻势。 “薇醉！” “薇醉！！？” “主人！！” “夫人！” “神使！？” 墨爻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冲了过去，一下接住了正要倒在地上的薇醉。 —— 一更，提前祝大家跨年快乐。 虽然我现在感觉头有点晕，但这章开始的剧情是整本书最重要的部分，我想尽量一气呵成到下一场戏的节点，也不知道会连着更多少，看着来吧。 第223章 对不起，不能陪你王座白首了 她顿时感觉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传来，眼前的一切好像骤然天旋地转起来。 “薇醉，你怎么样了？” “我……”她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人也骤然迷糊起来。 墨爻面上难掩害怕之情，可转头又立马收住情绪，命令道：“锦辰，周文英，速速捉住军中的奸细！” “是！”两人飞快将刚才行刺的人抓住，季月如则是将陆珩之控制住后交给了顾诗。 墨爻一下将薇醉抱了起来，只见她脸色惨白，似乎想要说什么话。 “别说话……岚汐殿，我带你去岚汐殿！岚汐殿一定有办法救你的。”他喃喃自语道。 季月如当机立断道：“快随我来，司伽区内也有神殿！快！” 墨爻带着她穿越人潮，季月如在前方开路，布布和蛮蛮在后方追随！布布和蛮蛮此刻都化成了人形，都是十几岁少男少女的样子。 布布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在人群中亮眼至极，而蛮蛮则是一头雪白的长发，像个精灵女孩。可所有吸引人眼球的发色，都抵不过现在他们一群人不顾一切，带着薇醉穿越战场来的醒目。 那天光之下，没有任何事情比生命更可贵。 …… “快进来！”季月如打开司伽区的神殿大门，让众人都进入其中。 然而，里面如今一片荒芜，除了还保持着相对整洁的样貌，其他的东西一概都没有了，没有生气，也没有烛火长明。 墨爻将薇醉放在了神殿内的白玉台上，刚放下的那一刻，薇醉就感觉腰间有什么东西膈到了，缓缓伸手往腰间摸去。 那个异样的触感好像有些熟悉，她强忍着腹部的痛意，将腰间的东西抽出。 “是这个……” 她看着那块熟悉的布面，顿时想起这是当时在浮光塔内矮人部落中所得，当时族长夫人偷偷塞给她的东西，本来她是打算看的，结果当时事情太多，到了浮空城后也忙于各类事情，竟然从未拿出来看过。 只因平日睡觉并不会穿今日的甲胄，所以这东西就一直被忽略到如今。 她好奇的打开布面，墨爻也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东西，托住她的手，帮她打开，而后拿起道：“是一枚戒指，有什么特别的吗？” “戒……指……？”薇醉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她看着那枚熟悉的戒指，顿时心中一喜，可是依旧有气无力地道：“墨爻……” “这就是神戒。”她借力靠在墨爻臂弯中，手触碰到神戒，而后全力注入自己的灵力。 “你疯了！你现在受伤了，还要使用灵力？” 季月如立马替她控制着伤口，但由于两人的灵力完全不同，她根本无法输送。 薇醉的眼眶中忽然蓄满了泪水，她忽然知道那日矮人部落中，族长夫人所说的占卜结果是什么意思了。 【浮空城的诅咒会降临在每一个人身上】 她终将寻到神戒，但寻到之时或许便是她永沉湖底之时。 她顿时理清了现在的思路，神戒在她灵力的注入下迸发出了夺目的七彩炫光。 神戒之力已被激发！ “墨爻……对不起，接下去的事情你可能要一个人完成了。……这就是神戒，你一定要替我……完成这场战役。” 她断断续续地讲出了这些话后，墨爻已经意识到她在告别了，可是他不接受，他完全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不！！！不行！薇醉。五城军队能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有你在。”他双眸难掩压抑的痛苦，几近落泪。 “我们能为五城百姓争一片天，你不能在这里倒下。” 她将神戒递到他手中，而后轻轻抚过他的脸庞，一双眼温柔似水，“我也很想亲自看到五城改制，清明朗日的那一天。可惜，我可能……等不到了。 “对不起，我没能陪你……王座白首。”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之时，薇醉的手也从他的脸庞滑落，再也无力支撑，双眸合起，全身再无力气。 墨爻双眸陡然赤红，“薇醉！薇醉！……季月如，你快救她啊！” 季月如不死心地查探着她的生命力，可最终还是摇摇头，“她身上如果只是刀伤还有救，可是她身上已有栖草之毒，寻常药物根本无法作用，全部会被栖草之毒吞噬。” 不过，她实在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机会，便又道： “她的生命力还未完全消退，如今只是昏迷，可是要是找不到救助方法，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她就会……” “不行！绝对不行！”墨爻攥着手中的神戒，情绪波动间四周的墙面都凝结成了冰霜之景，赤红色的瞳孔在这神殿内诡异至极，而伴随着他几乎要入魔的情绪波动，他的头发开始一寸寸的变化。 从发顶开始逐渐变成了满头白发，而那双刚才还赤红色的眼睛，此刻变成了暗紫色瞳孔。 白发紫瞳的样子连季月如都吓了一跳，但随即布布便认出来了。 “竟然是巫族，原来他是浮空城消失已久的巫族后人！” “巫族？”季月如对此一无所知。 布布认真道：“巫族，传说具有时空回溯之力。” 他感受到了自己全身的变化，或许是因为这神戒之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下，他一瞬间冲破而来巫族封印，也得知了自己的回溯之力，以及回溯的种种限制。 “季月如……”他才开口，季月如便马上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了，当即便道：“你去找九霄丹！陆珩之刚才提到的九霄丹是由岚汐殿在拥有神戒之时，孕育出的一朵九霄重瓣紫莲制成，而自从而自从妖族入侵后，九霄丹便绝迹了。 她异常清醒地确认道：“你刚才也听见了对不对？陆珩之提到了九霄丹，那么九霄丹应该在顾越那里！可是她等不到我们大败顾越了。 “你要回溯是不是？你只有回溯这一条路！”季月如立马加大了护住薇醉心脉的力量，“我们要等你多久！” “不用多久，等我回来。”他那双紫瞳温柔地看着昏睡的薇醉，“等我从那道门内再出来的时候，我一定会拿回九霄丹！” 他走向侧面偏殿，推开门的瞬间，时空便凝结在了他眼前。 巫族的时空回溯之力，只有一个要求，不能与过去的自己碰面，否则时间线将不复存在，他将永远消失在时间长河中。 一位巫族之人，一生只能回溯一次，且一旦回溯就需要承受巨大代价，因为这是逆天的行为。 但他没有任何犹豫，迈入了时间洪流中。 “我愿意为你承受这一切，只为能再次遇见你。” 如果要我重新选择，我依旧会选择这条路，这条有你的道路。 —— 二更，新年快乐。我先看个逆水寒跨年演唱会。 (#^.^#) 第224章 这究竟是谁写的剧本?(回溯pov) 时间之河在他眼前缓缓展开，巫族的结印之术迸发出了绚烂的金色光芒，照亮了他所有的孤寂与黑暗。 他想起了与薇醉的初见，想起了自己在暗城的辗转之日。在记忆中，他瞧见了许多往昔的痛苦和磨难，他曾不断地质问过自己的任务。 而如今走到这里时，他也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究竟是谁写的剧本？ 给了他看似青云直上的阶梯，却将他困在高处的樊笼之中。 直到她破开荆棘，来到笼前，眼角含笑说： “你在等我吗？那我们一起走吧。” 然后，她就这样闯入了他的世界，与他一起并肩向上，而他的剧本让他有能力护住刚刚跌跌撞撞攀爬上来的她。 她是跌入尘埃被封印的剧本，而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位高权重注孤生的剧本。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他的剧本是为她而生。 这根本不是注孤生的剧本，而是命运将他送至高处，让他在此等候，等候一路风雪而来的她，为她洗去尘埃，抹去泥泞，再一同前行。 至于为什么命运要将她打入尘埃？ 可能是因为只有见过众生之苦，方能体悟众生之爱，在此种情形下孕育出的希望之花，才会是引领整个境洲的苍生之爱。 而他必须要先站在高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她走上来时护住她的纯真，护住她不被小人暗算。 用女王和骑士来形容，似乎不能完全概括这一切。 更像是互为王，互为骑士。 光阴长河中的因果原来早已注定，一切的剧本好像都已经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所有人为的、刻意的、突然的、顿悟的故事，也不过是这条光阴之河中早已编织好的旋律。 每一步，从未在预料之外。 他划开时间的河流，孤身迈入其中， 赌上了所有的勇气和决心，去完成这一段因果。 …… 夜色如墨，笼罩在禁地森林之中。 墨爻一头白发，在漆黑的森林中格外显眼，无奈只能潜入暗城军营中，找了件斗篷，盖住自己显眼的发色。 根据军营中偷听到的情况，以及他刚才在暗城军营中查看了一下粮草储备，可以确定时间线大概到了那夜夺完粮草之后，但具体的时间还不清楚。 他思索想起那个时间点上，自己在主帐内收到过一张纸条，那个时候薇醉应该还没醒。他迅速压着身姿，偷偷来到主帐旁，而在熟悉的营帐中，他也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在各个营帐内找人的黑衣人。 时间线在此刻明了起来。 那个黑衣人应该就是顾诗，当时的她正在营帐内到处寻找薇醉他们的踪迹。果不其然，顾诗才探查了没几个营帐，就被锦辰一把抓住。 她一个后撤，直击他下盘，锦辰脚下步子退了几下，手上也不自觉松开。顾诗趁机转身，欲要往另一侧逃离。 却没想到锦辰反应极快，一手拦住了她的去路，顺手回掏一把控制住她肩膀，她也不甘示弱侧身一跃，准备逃离包围。 锦辰的手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贴在她衣服前，异样的触感让他瞬间就呆愣在了原地，久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但他身后的士兵才并不知道什么情况，见那黑衣人又要逃，立马将她团团围住。 而这时锦辰也回过神来，神情古怪地看着她，只冷冷来了句，“先把她捆好，我去问一下城主。” 墨爻眼见这一切，当即赶在锦辰离开前来到主帐，主帐内此刻只有薇醉陷于沉睡，墨爻想起现在的他应该是在询问季月如关于薇醉的事情，故而不在营帐。 自他溯回时空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时间线瞧见了薇醉安然无恙，他不由想要留下些提醒，或许让过去的他早一点发现薇醉的状况，是不是会对之后的情况更有利？ 这么想着，他便走到桌旁写下了一串简易的叮嘱话语，没有落款，且字迹也稍作了改变，然后将纸条压在了镇纸下。 然后，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处。 而等到他走到通往心湖岛的峡谷中时，他才忽然意识到…… 他喃喃的想起之前的一切，“我刚才……写的纸条，就是写给我自己的？” 过去那条时间线上的他，收到的那张纸条，原来就是他自己写的提醒！他刚才原本是想要在营帐内找到那个留下纸条的人，可是去了之后才发现，营帐内并无其他人。 原来，一切因果真的早已注定。 他迅速赶赴皇城区内，准备提前打探一下陆珩之和顾越的交易，试图找出他们交易九霄丹的节点。 但是，他并不熟悉皇城区，直到看见顾越离开的身影，他才顺着他的来路找到了陆珩之的寝宫。 此刻看着门口刚走远的顾越，陆珩之不屑地再度舒舒服服躺在软榻上，两位美人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腰肢扭动着朝他贴去，一只手向他身下探去，却被他不耐烦地打开。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起身，“滚。” 而后在月色的掩映中，朝一旁的高塔而去，墨爻看见了离开寝宫的陆珩之，朝着他离去的那个方向看去。 不远处的高塔之上似乎有一道人影，只是那张脸模糊不清，基本都藏在阴影处，只是能依稀分辨出一身纯白的袍子。 墨爻没有动，生怕自己藏匿的地点被高塔上的人看到，自上而下的扫视很容易发现城内的异样，毕竟花园内一片寂静，皇城区的人都在休息，只有零星几个巡逻的侍卫到处走动。 待到陆珩之进入塔内消失不见之时，塔楼顶端的那个人突然也消失了踪影，墨爻确认高处没有人之后，便紧紧跟了上去。 塔楼外并无人值守，但是塔楼门口上了特殊的锁盘，他一时根本打不开，现在也无法尝试，只能先藏在一旁的树后面。 等了许久，陆珩之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心情似乎一改刚才的烦躁，笑盈盈的离开了此处。而塔楼内的人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侍者。 侍者一身白衣，白色斗篷盖住了面容，墨爻只能看见他们的背影。 “尊者，为何要给他那么多好处呢？他不是已经与顾越达成合作了吗？” “你以为的永昌侯之子，是什么样的？” 被唤为尊者的人低沉开口，转身见侍者一时回答不上来，笑了笑没说什么，可是下一秒眼神锋利地刺向树后。 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 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头真晕，不过回溯的剧情不会很多，这周预计能到结局……吗？我也不知道。 第225章 永昌侯的秘密(回溯pov) 一阵风呼啸而过，尊者手上灵术涌现直击树丛之后。然而，片刻后一只孱弱的灵兽拖着病躯，从灌木丛中窜了出来，看了他两眼，飞速逃离现场。 侍者松了口气，“看来是虚惊一场，尊者，我们回去吧。” “嗯。”尊者和侍从转身回到了塔楼之内。 墨爻从另一侧树林后走出，抬头望向高塔，那塔的位置不算重要，但却与宫道紧紧相连，且直达陆珩之的寝殿，那人的模样也是他从未在浮空城见过的，听声音并不老，可侍者却唤他尊者。 他感觉浮空城内似乎掩藏着什么秘密。 之前他们都光顾着带兵进攻，竟然从未想过从其他角度了解顾越。 刚才尊者提到了永昌侯，墨爻便打算趁着这段时间的间隙，去找一下顾越的父亲，说不定能查到些什么。 他离开此处，摸进了皇城区内的各官员住所，说是官员住所，实际上跟下城的皇城区差不多，也就是那么点大的地方，围绕着主殿的几个独立住所。 来回寻找后，在其中一处偏僻处，他终于寻到了门口有永昌二字的地方，悄悄翻墙进入，来到后院之中，却发现里面根本没有多少人烟，像是一处空宅。 可按照之前所听说的，永昌侯即便闭门不出，家中也应该有一些侍者侍奉左右吧，但实际上眼前的院子像是长久无人居住一般。 他悄悄推开积攒了厚厚灰尘的窗户，穿越前厅，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瞧见。 直到一直深入到了后院，才发现了星星火光。 他立马蹑手蹑脚地扶墙靠近，不敢发出声响，沿着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区域，他一步步上前靠近那处僻静诡异却亮起灯的住所。 一股燃香的气味愈发浓烈起来，传入鼻腔中，他不由更加好奇，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眯着眼朝内打量过去。 只见一个背影宽阔的男子正跪在蒲团上，前方是一尊石像，虽然他看不清那石像的样子，但依稀可以分辨石像的外表已经斑驳不堪，不像是新的样子。 男子毫无生气的跪在那边，一动也不动，室内的气氛诡异至极，而等到墨爻仔细打量着他的周身才发现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他整个躯干都遍布了各类刀枪箭伤，根本不像一个养尊处优的王侯，而更让他觉得可疑的是他的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话语，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语。 永昌侯府内的一切都过于诡异了。 他没看多久就悄然退出了这里，生怕惊动了什么奇怪的人，更怕因为惊动了永昌侯，而引来其他人。 按照顾诗所说，她的养父是永昌侯顾临，同时也是顾越的亲生父亲，那顾越在下城如此兴风作浪，难道他知情之后，在此处忏悔顾越所做的一切吗？ 然而，即便这里的一切诡异至极，他此时也没有太多时间去关注。 此行回溯之旅，他的目标是找到九霄丹。 但是一想到之前陆珩之所说的，在攻陷司伽区时，九霄丹应该已经到了顾越手中，而一旦到了顾越手中再想拿出来恐怕难上加难。 但若是在陆珩之手上直接偷走，那么陆珩之和顾越的交易可能也会改变。 所以他打算偷梁换柱！ 在九霄丹到了顾越手中后，半路用假的替换掉真的丹药。 那么他现在就需要打探陆珩之手上的九霄丹在哪里，并且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达成交易。 刚才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看起来九霄丹应该还在陆珩之手上，他在结束后突然去那塔楼，九霄丹极有可能就在那里。 …… 由于他现在也无处可去，所以便想到了薇醉提到的她家中旧宅，他顺着记忆去找。好在陆珩之当时应该忙着宫变之事，之后也从未管过这里，所以当他走进去的时候，发现她家中宅邸，依旧保持着旧时模样。 地面上有好多血脚印，墙边也有早已干涸成黑色的血迹，庭院之中桌椅都东倒西歪，被刀剑劈砍成零碎状，室内的盆景全都死亡，干枯的树枝倒在地面，窗户破败，无人问津。 他走进室内，从柜子里找了条被子，便在房间内裹着准备躺下歇息。合眼前，他看见了两个木雕，刻画的是两只灵兽的模样。 而其中一只很眼熟，很像布布，只是年幼时期的样子，另一只则是和布布花色不一样的小狐狸。 他起身拉开被子，又跑到书桌边看了看桌面上的东西。桌面如今已经被灰尘铺满，他利用冰系灵术裹挟掉灰尘，而后翻阅起了桌上的日记。 是和下城在黑水湾中，薇醉那本日记一样的笔记。 看起来，这里应该是薇醉旧时的房间了。 在一片灰暗的尘埃之中，依稀可见这府邸曾经的辉煌，可不过一年时间，这里就成了无人踏足的禁地。 时移世易当真如此令人唏嘘。 无论这里曾经发生过多么辉煌的故事，无论她的父亲曾执掌大权，她也一时风头无两，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场浮空城政变中骤然崩塌。 所以，或许改变一件事情并不需要多长时间。 一年？一天？一夜？ 一夜便可做出一个新的决定。 正如陆珩之不过一夜便可决定发动当年浮空城政变。 一天便可改变一件事情。 如浮空城宫变，最关键的决定性时刻，不过是那真正发动的一日。 一年便可物是人非。 如这座宅邸，一年前想必是灯火辉煌、莺歌婉曼，可一年后却是一片荒芜。 而所有最终看起来声势浩大的改变，其实最初不过是源于一个念头罢了……或许对于陆珩之而言就是夺权，而对于顾越是什么……他还不知道。 …… 第二日，按照时间线，应当是薇醉前去浮花岭寻找统战军旧部。 于是，墨爻有了充足的时间利用这一天打探关于陆珩之的事情。 让他没想到的是，陆珩之这个家伙整天不是和美人调戏就是跟他们玩捉迷藏，荒淫无度的生活看得他都恨不得直接上去问出九霄丹的下落。 但他不能……暴露自己在这里的行踪很危险。 不过好在下午的时候，他便有压迫感了，因为顾越又出现了。 顾越似乎对他寝殿熟门熟路，一脚踢开门，也不管他在里面办什么事，就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陆珩之那时正和美人打得火热，刚想开口骂人，却瞧见顾越一身墨蓝色衣袍坐了下来，面色冷冽地盯着他，似笑非笑道： “哟，打扰你好事了？” “没……没有。”陆珩之迅速起身，在身前女子身上捏了一把，咬耳道：“小美人，我待会儿再来找你，乖……” 而后，美人离殿，他起身穿好衣服走到了顾越对面。 —— 果然身体不适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码了一章。 ┭┮﹏┭┮ 第226章 九霄丹的位置(回溯pov) “你又来做什么？”陆珩之嘴里不屑地质问道。 顾越不紧不慢的给自己添上茶，抿了一口，“给青鸟城的信写了吗？” “别催了，我马上就写，倒是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帮我一起对付他们？我浮空城禁军的兵力不足以抵挡他们五城的联合攻击。” “呵，这会儿知道求人了？”顾越把玩着手里的茶盏。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知道吗？” 陆珩之咬牙切齿的坐了下来，口中不情愿的挤出一句话：“说吧，你想要什么？” 顾越这时才满意的点点头，缓缓道来： “我听说岚汐殿内孕育着一种花，叫九霄花，用它制成的丹药可以在短时间内大量提升实力。” “九霄花？不行！我没有。”陆珩之斩钉截铁的拒绝。 “你可想好了？我要是不帮你，你连心湖岛都守不住。” “什么他们要攻打心湖岛了？什么时候，今夜吗？” “怎么，这个时候开始急了？”顾越斜看了他一眼。 陆珩之此刻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顾越团团转，左右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见他如此踌躇不定，顾越倒是给了他最后通牒。 “算了，一朵九霄花就让你这样犹豫不决，我其他价码都不要，不过一朵花，你都不舍得给，还想坐着你的浮空城主之位多久。” “哈哈，怕是马上也要易主了吧。” 顾越的嘲笑声回荡在整个寝殿之内，他起身挥一挥衣袖，唇角流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嘲讽，而后迈步准备离开。 陆珩之一见他要离开立马满口答应起来，“你等等，我答应你。不过九霄花现在已经没有了，整个浮空城也只剩下了最后一颗九霄丹，不知道空是否可以？” “交易依旧有效，我明日来取九霄丹。” 顾越停在原地，只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有，我暂时会在司伽区驻守，你可以少往那边派兵，心湖岛就看你自己的了。” 顾越话音落下后，便大步迈出寝殿，再未理他在后面哇哇乱叫的声音，陆珩之此刻急得不行，心中没个主意。 九霄丹之事根本不是他能做决定的，所以他立马穿好衣物离开寝宫前去找太师，想让他帮帮忙。 墨爻看着他又一次偷偷摸摸的离开寝殿，继续跟了上去。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去昨日那个塔楼，而是深入皇城区内的一处僻静之所，跟守卫打过招呼后便在引荐下进入其中。 这是一处设计雅致的亭台楼阁，水流缓缓从假山上淌下，流进一汪碧波池水之中，池水的一侧则是一间雅致的小屋，小屋门前铺满了木板，一位老者正在上面打坐。 墨爻没有靠的太近，生怕被那位老者发现，毕竟暂时也不知那人实力高低，贸然暴露自己肯定不好，他掩起气息，偷偷观察院内的一举一动。 …… 陆珩之已进入院内，隔水便朝着太师喊道：“太师！帮帮我，那个顾越要九霄丹，可是九霄丹在尊者那里，我去要的话，他肯定不会给。你帮帮我吧！” “你……是要我去当说客？”太师摸着他发白的胡子，神情了然地看向陆珩之。 “我有可靠消息，五城已经打上来了，我们要是再不快点行动，迟早被他们拿下。” “慌什么？你不是有妖族军队么？” 陆珩之一听到这个更是垂头丧气道：“神戒不知去向，幽冥之门无法再次打开，现在在这里的妖族都因为这里的灵气不适合妖族修炼，实力大减。” “几千妖族士兵也足以对抗成倍的五城兵力，慌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这不还是担心出意外吗？”陆珩之垂头丧气道。 太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吐息回道：“行，明日我们去见见尊者。” 有了太师这句话，陆珩之高兴地返回了寝殿，然后开始思索给青鸟城主要写什么。 他现在最不了解五城的攻打计划，而青鸟城是五城之一，应该是相当了解进攻计划和排兵布阵的情况，所以……他应该先让他们将攻打计划告知。 但是要让青鸟城告知计划，就得给他一点甜头。 陆珩之思索间在信上写下了一些口头承诺，一番奋笔疾书后，满意的看着自己狗爬一样的字，而后塞进了信封内，又叫来了侍卫。 “把这封信，送给青鸟城主。” “青鸟城主？是在哪里？” “禁地森林，你跟门口那个黑衣人一起去。” 陆珩之指了指顾越留在这里的两个人，吩咐完士兵的事情之后，他便再度招来了刚才的美人，饿狼扑食般的冲进了床幔之中。 寝殿内美人的婉转之声不绝于耳，寝殿外留下的一个黑衣人不为所动，仿佛一尊石像。 …… 送信之事进行的很快，当陆珩之看到递回来的书信后，那不可置信的表情被墨爻收入眼底。 而且，由于他太急着要对人下手，几乎是在念出薇醉的名字后，便喊人去叫了太师。 太师匆匆赶来，眼底已经满是不悦。 当陆珩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后，太师倒是不曾慌乱，抚摸着花白的胡子思索道：“你之前宫变之时不是有那种毒入骨髓，难以根治的毒药吗？” “确实还有。”陆珩之点头认真聆听。 太师当即安排道：“找人将你所说的那人掳走，给她用那毒药，到时候还不是任你摆布，你有什么要审问的都可以好好问问。” “还是太师思虑周全，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说话间，陆珩之便取出一年前用剩下的特制毒药，并且吩咐了几个侍卫让他乔装一番去暗城所在的营帐内，将一人绑走。 “都听明白了吗？” 侍卫们乔装成了黑衣刺客，一个个抱拳低头道：“听明白了，城主就等着我们把人带回来吧！” 而此时，墨爻正在房顶偷听……这些事情原本对他来说很陌生，但是发展到了这里之后，他便开始有了眉目了。 是那天晚上薇醉被绑走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说只绑走薇醉，最后却连他一起被绑走了。 不过此刻，他去阻止这些人去绑人就太明显了，所以他等在之前他们被绑去的那个院子外，坐在一旁树杈上，等待那些人将人带至此处。 第227章 构成了完整的因果(回溯pov) 一切如他所料，几位黑衣人很快就将薇醉和“他”绑回，将两人安置在房间内之后，墨爻就看见外面走进来一人手中拿着刚才陆珩之所说的毒药，正吩咐着门口的侍卫注意事项。 “两个人，都要灌进去知道吗？这里有两瓶，一人一瓶。” 那为首的黑衣人本来都要转身走了，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身道：“还有，明日城主要审问他们，记得把人看好了！” “是！” 墨爻守株待兔好久，终于瞧见了黑衣人离去，门口侍卫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准备进去喂药时。他立马顺势潜入院中，对着两人就是一掌，捞走两瓶毒药，揣进自己口袋里。 而后，解决掉了看守内院的其他侍卫，并且解开了关着他们的房门钥匙，只留了两个门口看守的人，还是晕倒的状态。 走出这个院子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当日自己和薇醉被绑走后，他的确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有打斗声，但片刻就消失了，而且当日离开这个院子也十分容易，只是烧断了绳子，随意解决了两个人，就顺利回到了暗城营地。 原来，之所以这么容易，是因为回溯的自己已经将外面这些人都解决了么？ 时间线的运作方式真奇特。 已经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 他的回溯只不过是补足了时间线上缺失的这一角，连他回溯本身都已经经过了因果的排布…… 忙活了一个上半夜的时间，他已经很疲累了，回到薇醉的故居按照老样子在里面休息到了天明。 …… 回溯的时间线太久了，久到他差点记不清这些日子的关键事件到底是在哪里发生的。 他仔细捋了捋思路，昨天晚上是绑架薇醉的事情，毒药已经被他拿走，侍卫也已解决，那么他应该已经带着薇醉回到了暗城营地，而回去之后的当夜，他们就发动了对于心湖岛的攻击。 禁军也是那个时候早早就准备好了迎战，还半路偷袭他们，看来今天应该就是陆珩之和顾越达成合作的时间，九霄丹应该也是这一天从尊者手里拿出来，交给顾越的。 他来到熟悉的塔楼边，等待陆珩之的到来，陆珩之和顾越这两人都是行踪不定的，要跟着他们既累又麻烦，所以找一个他们一定会去的地方是更好的选择。 而今日他们要交易九霄丹，那么塔楼就是他们必定会来的地方，即便顾越不来，陆珩之也定会来，因为他要得到尊者的同意，说不定还会带上太师。 大概蹲守到了中午，他确实看到了一些新的线索，九霄丹被陆珩之拿到了，然而他并未持有太多时间，并且墨爻也根本没有找到时间将九霄丹换走，尊者、太师都盯着那九霄丹，顾越更是亲自检查才放心带走。 随后才命人跟随陆珩之，任由他调遣。 顾越临走前倒是不忘提醒了一句，“今夜恐就有变，你不妨早点去心湖岛准备着，心湖前的峡谷也可埋伏起来，我给你一支临渊门的队伍，若有情况随时告知我。” “对了，司伽区暂时还不需要你出面。那边我自会解决。” 墨爻听明白了今晚的行动计划后便开始纠结到底要先去哪里，是先跟着顾越的队伍，混在里面趁机盗走九霄丹还是前去峡谷帮助暗城军队攻打心湖岛。 他觉得此行最重要的就是九霄丹，所以他迅速决定跟踪顾越队伍的踪迹，然而当他顺着顾越手底下人的路线，一路穿过峡谷之时，他发现峡谷两旁的森林中似乎埋藏着很多奇怪的弓弩，但他还没有时间细看。 跟随顾越的队伍一路西行之后，他便见到了熟悉的司伽区。 看起来顾越的大本营应该是在司伽区这里了，不过顾越虽然对于九霄丹十分在意，但等他回到这里时，他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所以便让刚才护送九霄丹的队伍自行保存并看守好就行。 这给了墨爻可乘之机。 虽然他此刻还不知道顾越到底在准备什么把戏，但是几个小小的看守中盗走东西并不麻烦，他悄无声息的摸进了他们的营帐，而后算准了今夜差不多正是万物城攻打之际，在看到万物城骑兵到来之际，便是他趁乱盗走九霄丹之时。 外面乱作一团，里面的看守已经被他放倒，他看了看盒中丹药，确认无误后便闪身再度隐入黑暗中。 他一路赶回去，还在想时间线应当在哪一刻结束。 可来到心湖岛前的峡谷已经是子时了，而刚才他在穿过峡谷之时，看到的两旁森林中的异样此刻完全隐没在山林之中，若是暗城军队进入射程内，定然会死伤无数。 他好像知道下一个时间点要做什么了。 他要阻止弓弩的发动！ 他收起盒子，来到刚才看见弓弩的后方，果不其然，如今弓弩处已经被安排了好几个士兵，他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两边的士兵后，便听见了暗城斥候的医生高喊： “敌袭！敌袭！” 这场战役他并没有参与，所以他并不清楚前后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如今看来，他确实帮他们解决了一次暗中偷袭。 在月色中，他看见了熟悉的几个人，季月如、锦辰、周文英，一个个都不顾一切的冲在前面，踏出一条条血路。 季月如和周文英脱离了包围圈后又来到峡谷两侧，将为数不多的弓弩手收拾了之后便在左右两侧开道。 然而，不过百米的路程，墨爻也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在前，却看见了林中还有其他杀手，正手握暗器等待季月如上钩。 他立马出手扔了一个夺来的暗器。 被季月如超快地挡下，她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不行，他必须提醒她。 他再度扔出一道暗器，季月如又抽刀挡下，但是这一回她开始追根溯源了，她顺着暗器的方向看去，又一道暗器瞄准其他地方而去。 这回林中出现了一声闷响，季月如这时迅速察觉到了林中有异。 高喊道：“有埋伏！这里有埋伏！” 一切正如曾发生的一般，然而墨爻并不知道，这一切早已存在，他的回溯不过是在完成这二周目的剧本，一二周目相互影响，构成了完整的因果。 他看着暗城顺利进入心湖岛附近，顺利攻入岛内，一切如之前一般。 第228章 顾越的秘密(回溯pov) 完成了这一切后，他实在太饿，这几日混的像个路边乞丐一样，去守备区营地找当时遗留的一些干粮，准备度过后面几日。 今夜攻打结束后，明日薇醉就会醒来，再过一日，便是众人攻入皇城区，而陆珩之落荒而逃后，他们收到万物城的求援，来到司伽区支援，才发现顾越是故意将他们引至司伽区，准备一网打尽的。 捋清了之后会发生的事情后，他便趁着这几日的时间进入皇城区一探究竟，这浮空城中似乎还有许多疑问。 比如，之前的尊者是什么来历，为何九霄丹会在他手上？ 还有更令人疑惑的一件事，便是陆珩之的父亲那处宅邸中，明明像是荒废了许久的样子，可供奉岚汐神之处却一直有人在里面。 …… 带着这个疑惑，第二日白天，他便去了永昌侯府。 再次来到这里时，这里倒是没了夜晚的诡谲，只是一个静谧的庭院，看起来人迹罕至，皇城区中虽然也有不少居民来去，可这附近确实人烟稀少，甚是奇怪。 墨爻这回还是翻墙进去，照理查看了前院的情况后，发现跟那天晚上看到的几乎一样，没什么区别，还是一样空无一人。 然后就来到了那日看到一个人影的后院之中，一靠近后院那一股熟悉的燃香气味扑面而来，他自上次那个窗户缝隙看去。 发现那个背影宽阔的男子还是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跪在那里。 但是他越看越不对劲，总觉得好像他忽略了哪里…… 衣服！ 那男子就算是每日都来祭拜，也不能总是一件衣服吧？ 毕竟像他这样回溯之后的日子过得跟个破落户一样的情况少之又少，但是回溯中的他应当消失在所有熟悉人的眼中，所以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这个一直在祭拜的男子，大可不必这样。 如此说来，这男子身上定有些古怪。 他这么想着便捡了颗石子想要印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丢到了那个男子身上。 毫无反应。 果然，跟他的猜测一样。 这个男子有问题，他见扔进去的石头都毫无反应后，他便不再害怕打草惊蛇，推门而入，来到那男子身后。 他上前走到那人影面前，赫然是一个假人偶。 他一脚踹掉了人偶，发现重量也很轻，而他所祭拜的石像也根本不是什么岚汐神，而是一座怪异的兽类雕像。 雕像下方是一个小型祭坛，祭坛上倒是摆满了祭品和烛火，好似担心被供奉的人不满意，前来索命一般。 供奉的台上只有一个牌位，上面结满了蜘蛛网，文字难辨。 墨爻走上前，拿起那牌位，轻轻擦拭掉了上面的灰尘，而后三个字映入眼帘 ——永昌侯 什么？ 他双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牌位上的字。 确认是永昌侯无误后，他顿时吓得不轻，一把将牌位放回了原处，一路慌张的走出门口。 他对此愈发疑惑了。 永昌侯不就是顾越的父亲吗？可之前听顾诗的意思，他们的父亲还在世，而且尤其喜爱顾越，怎么如今已经离世了？ 他心中满是疑惑，却忘了看脚下的步子，左右乱拐之后进入了一条胡同，胡同口有一个摊在地上把玩钱币的老头。 那老头一身破烂衣服，胡子很长，也不曾打理，邋里邋遢的靠在墙角，盘腿似乎在阖眸养神。 然而，当墨爻走过他面前时，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却忽然传来。 “你进去过了？那里面可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你看到了什么？” 墨爻觉得此人很是奇怪，并不打算理他，抬腿便要离开此处，可谁料老乞丐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摆，往下用力一带，让他不由俯身面对他。 “你这是……看见了？”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你难道知道永昌侯府的怪事吗？”墨爻这回倒是忍不住追问了起来。 老乞丐摸了摸胡子，转头看向一旁的永昌侯府，话锋却突然一转。 “嘿，陆珩之不过是个废物，顾越才是浮空城的劫难。” 听见老乞丐如此准确的说出了两个最重要的敌人，墨爻当即提起精神，斟酌有礼地问道： “您……知道些什么？不妨跟我说说？” “顾越此人心狠手辣，天理难容啊……浮空城绝对不能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定会毁于一旦……毁于一旦！” “老人家，顾越跟这里的永昌侯府的异样有何关系？说起来，我还以为永昌侯还在世，为何已经有牌位了？难道是这一年里陡然去世的？” “呵……永昌侯？哪里来的永昌侯，我在这里十几年了，永昌侯早就死了……” “什么？”老乞丐的话让墨爻一惊，“你可否仔细说说？” “顾越弑父杀母，真正的永昌侯早已离世，哪里还有永昌侯？现在外人所说的永昌侯，不过都是梦幻泡影，从未存在过。” “你是说永昌侯十几年前就死了？” “没错啊，当时我就在这里，看见他那双眼睛亲自做了些违逆天道之事……浮空城绝对不能给这样的人啊！绝对不能！” “祸害，他就是浮空城最大的祸害……” “一切都是宿命纠葛……” “因果报应啊……因果报应……” “荒唐……荒唐之极……” 老乞丐没再回答他的话，而是起身拄着拐杖，晃晃悠悠地离开了此地，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各种宿命、因果、报应之词。 墨爻缓缓走出胡同，回到守备区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经过老乞丐的提点，他逐渐能猜测到顾越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了。 顾越当年弑父杀母，而后不知道找谁假扮了他的父母，而小时候顾诗可能没有太多记忆，所以因为假扮的父母苛待她，而一直认为自己是领养的，受尽顾越的虐待后逃出家门，并且来到了下五城生存。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说，顾越所杀死的多半就是顾诗的父母，只是不知道顾越是否是亲生的？ 这其中还有很多疑惑，他要抓紧这段回溯的时间查清楚。 永昌侯的家事在他们家中说不定会有族谱记载，他迅速折返回府邸，找寻族谱的下落。 翻阅了一圈书房的书册之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发现了本被压在最下面的书。 抹去灰尘，打开后，墨爻一页页翻去，得知了比刚才更为震惊的消息。 第229章 《浮空异闻录》的八卦 (回溯pov) 家族谱中记载的内容其实比较简单，只记载了当年永昌侯带回一个男孩，将男孩加入族谱的时间，以及后来女孩突然被逐出族谱，男孩掌管家业，永昌侯闭门不出之事。 墨爻猜测这个带回来的男孩，可能就是顾越，但是族谱上没有更多信息可以佐证，他需要更多线索。 想到刚才那个奇怪的老头，他立马追出去想要找他…… 却发现他早已不见踪影。 他突然想到：永昌侯在浮空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定浮空城的百姓会知道关于这一家的情况。 于是他在皇城区内的各个地方搜罗着相关记载和野史，在其中一本《浮空异闻录》中他看到了一个故事。 故事说的是浮空城重臣与妖族苟且，生下一个怪物，为了掩盖踪迹将那个怪孩子藏在外头许久，直到化形才带出来，装作是遗失的孩子。 而在得知了这个故事之后，他在茶楼中也听到了一则相关的故事和其他闲言碎语，与这个稍有出入，虽然离奇异常，但总归相似度还是很高。 他便耐心在这里左右攀谈，询问了更多坊间传闻。 如今皇城区的居住区内其实还较为平静，因为暗城还未攻打进来，百姓也都未察觉到任何危机，一听见他问浮空城异闻，便脱口而出纷纷各执一词。 “要我看啊，那个顾临说不定就是跟妖族私通之人！” “那些传闻哪里做的了数，永昌侯人可真的很好，我看见他对孩子极为宠溺！” “可我怎么听说他的女儿被除名族谱？”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听错了？” “确有其事！不过听说是那女儿顾诗刁蛮任性，不肯嫁指婚之人，所以才在成婚当日逃婚，跑去了下城！” “哎呀，怎么可以如此行事？去了下五城那种地方，女儿家的清白还怎么说得清？” “没准，她在下五城有情郎呢！说不定是私奔，还是早有联系的那种！” “什么清白？可能早就没了吧！我听说那顾诗从小刁蛮，欺负她哥哥，后来更是任性，想要对父母动手。永昌侯还不舍得，只是想让她成婚收收心，却没想到她直接逃婚！” “对对对，我听说的也是这样，这顾诗当真是让永昌侯颜面尽失，自那天之后，永昌侯就闭门不出了。” …… 许多人口诛笔伐地谴责顾诗不检点、勾三搭四、外有情郎、从不归家、刁蛮任性、目无尊长，还不敬重她哥哥…… 顾诗要是自己知道了这些，怕是要在此大开杀戒了。 他们是不认识顾诗的，所以道听途说自然信以为真，可墨爻是认识顾诗的，他实在很难将顾诗与他们所描绘的那些词联系在一起。 据他所知，也据顾诗自己的版本所述。 她是被顾越赶出家门，为了活命才逃到下五城，被冷爷所救，而后便一直待在了迎血阁，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这样的一个姑娘，怎么看都与那些形容词无关。 可墨爻却又分明听见了百姓们都是如此议论的，那么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 顾诗不曾解释过自己身上的污名分毫，或者说她从来不知道外人对她是这样评价的。 但墨爻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在皇城区内零零散散的故事中，他逐渐拼凑出了关于永昌侯府最有可能的真相： 永昌侯顾临曾于某日曾带回来一个孩子。 对外说是早年间遗落的孩子，如今被寻回，所以极为溺爱。那是一个男孩，而自从这个男孩来了之后，家中原本的女孩不知为何经常同父母吵架，左右邻里时常能看见小女孩赌气出走，却总被当日寻回。 众人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家中琐事，女孩因为失去了父母的独有宠爱而生气不满，便没有太多人在意永昌侯府内的事情。 然而，男孩到家中不久后，永昌侯突染时疫，在家中休养好久，也不曾拜访城主。城主因此多有担忧，时常遣人来询问，却都被一一挡回。 等时疫之事度过，顾诗或许就“被安排”成婚，真相可能根本没有过这件事，而是顾越不断折磨顾诗让她离开永昌侯府，离开浮空城。 可笑的是，顾诗一直对她的父母怀恨在心，认为父母因为她是养女，所以态度大变，苛待责罚她。 但她可能不知道的是，她或许就是永昌侯府亲生的女儿，而顾越是那个和妖族私通生下的怪物，顾越杀死了她真正的父亲，又让她逐步憎恨她的父母。 在这一步步棋下，顾诗逐渐与“假父母”离心，并且满是恨意。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所有的恨意根本就恨错了人，她的父母早已死在顾越手下，或许早已死在妖族的算计之中。 顾越实在是太精明了，他利用这一切事情，为顾诗编造了一个谎言，而顾诗沉浸于谎言中，一直恨着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开浮空城，远离家乡，从来不想夺回她失去的一切。 顾诗以为自己是养女，却未料到顾越才是那个血统不正的人！ …… 弄明白了顾越的秘密，墨爻随即便想道： 顾越为何要处心积虑布下这样一张大网？ 若他是妖族私通的怪物，那么他这样不动声响的计谋，说不定便是有了妖族助力，那么…… 一年前陆珩之发动宫变，夺取浮空城政权的行为，说不定也是他一手暗示并策划协助的。 而他自己则前往了下五城，似乎在培育栖草之水，用于控制下城百姓。 上城、下城…… 墨爻思索片刻，感觉一切事情似乎都说得通了。 顾越利用陆珩之想要报复薇醉的心理，让他来夺取浮空城政权，让他成为众矢之的，可那时的陆珩之还在沾沾自喜，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落入了顾越的圈套。 然后顾越继续他的计划，来到下五城，提纯栖草之水，用活生生的百姓做实验，视五城百姓为药人。在下城的实验中，他提纯出了具有强烈致幻效果的栖草之水，如果他控制的好，便可以以此控制五城大权…… 那么到时候，当他打开幽冥之门，放出妖族来到此地后…… 这里的所有人，都将毫无反抗之力。 妖族……将彻底占领境洲。 原来，顾越在下的这盘棋是这样的。 只是，他千算万全漏算了一点……陆珩之弄丢了神戒，而神戒被薇醉拿到了，所以幽冥之门无法打开，他必须要找新的办法对抗他们。 因此，他同陆珩之交易九霄丹，应当是为了提升境界，以应对之后的大战时刻。 一切，明晰在眼前。 他已唏嘘不已。 —— 回溯终于结束了，我身体也好多了，准备加快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