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醉卧笑》 第一册:中洲无王(新书求收藏推荐)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终是无根之萍,又何来中洲之魂。 在中洲王城里,颐年宫内。一群宫女和太监,正整齐的跪在地上,躬弯着腰,头磕地! 他们的神色慌乱,蜷缩的身躯隐有些瑟瑟发抖! 只因他们的王,整个中洲的王,病入膏肓,药物难治,随时都会驾鹤西去!而返观他们的命运,也将被注定,只有陪葬一途! 任凭时光的荏苒,朝代的更迭,这命运之中的天数,都将会随着一个人的死去,被淹没在时间的车轮之下。 “吾儿,孤当年为争夺这中洲的王权霸业,在潜邸之年,为了你和你娘不遭受到敌人的暗害,不得已之下,孤也只有把你们送离了中洲。时过境迁,这遥遥二十载,竟在眨眼之间便一晃而过。” 颐年宫,一座由金丝楠木建造的床榻上,一位病怏怏的中年人,半卧在床榻之上,有些无神的双眸,望着床前的一位青年说道。 中年人的话语一落,手指间拿出一张云丝锦帕,捂着口鼻,一阵咳嗽了起来。而当云丝锦帕拿开时,一抹殷红便映入了眼帘! 中年男人的面庞上,因剧烈咳嗽,而浮现出了一抹病态的殷红。他的嘴角边有些苦涩,即使贵为这中洲的王,也是难以逃脱命运病苦的缠身! 即使身为千古一帝的始皇,手握天下,集天下气运于一身。为何要逆天而为,去寻那虚无缥缈的长生! 手握王权霸业,真的会让人很痴迷! 床榻边上的青年,衣着有些朴素,只是静静的站立着,双手垂于身侧,双眸看着半卧于床榻上的中年人,终是没有开口说话。 “这遥遥二十载啊!孤在十年之前本欲接你们回王庭,却奈何处处受阻!让你们沦落在外,受苦至今!是孤对不起你们,你心中有怨恨,孤能理解。孤只希望你能下山来,回到中洲,孤好在苟延残喘之际,助你登上中洲的王权之位!” 中年人的话语一落,口鼻处又发出一阵咳嗽之音。病入膏肓,药物难治,显然以是无力回天! “终是无根之萍,又何来中洲之魂。我早已不是中洲之人,又何来回到中洲一说。” 青年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很是平缓。他的神色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那你又为何下山?” 中年人问道,双眸之中很是落寞,神色颓废,且有些悲凉。这当真是命数如此,身死之后,也没有一个至亲骨肉为他披麻戴孝! 一代中洲之王,沦落至此,这又何尝不是一个笑话! “我只是受我师傅之命,下山前来中洲,见你最后一面而已!” 青年的话语刚落,这颐年宫中,那些跪在地上的太监宫女们,顿时噤若寒蝉,吓得蜷缩起了他们的身躯,瑟瑟发抖! 青年口中的话语,也示明了他们的命运之归宿。 “哈哈哈哈…………那你可知晓你师傅是何许人也?他和中洲又有如何的关系?” 中年人听闻之后,口中顿时放声大笑着,只是这笑声之中,有着数之不尽的悲凉,也有着道之不尽的凄婉! “不知。我只知他是我师傅,传授,养育我二十余载,这就便行了。” 青年的话语不温不火,一双眸子中,如水一般的平静。“你若再无其他事,我便回去了。我师傅之命,我以完成,你……且自行珍重吧!” 青年本欲开口唤一声父亲,只是他蹙了蹙双眉,眉宇间的神色有着些许的变化。只因父亲,这两个字太过于陌生,和沉重,他却是如梗在喉,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哈哈………吾儿的心境竟如此淡泊。你以为这中洲王城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吗?” 半卧于床榻上的中年人不怒反笑,神色之中有着些许的癫狂之意,和一股恨意滔天! 那阻拦与他的人,好歹毒的心思,好铁石的心肠! “你之何意?想要阻拦于我吗?普天之下,谁若阻我,我便杀了他。你……若要阻我,我便杀了你!” 青年顿住了移动的身体,侧着身体,回头望了望躺在床榻上的中年人,便开口说道,只是话语之中有些冷冽了下来。 “你有如此淡然心性,又有如此的杀伐果决。你若不为中洲之王,那便是中洲的命数以尽!” 中年人颓废了,只是摆了摆手,神色落寞无比。“也罢,也罢……你走吧,孤犯下的罪孽,也应当由孤自行承受!若是真要怪,也就只能怪孤太注重了王权之人不该有的一丝牵绊!” “保重!” 青年的口中吐出两个字后,便抬腿走出了颐年宫。他的脚步不停,直到出了中洲王庭,这才放缓了脚下的步伐,双眸顾盼间,目光四散着,这中洲王城的风土人情,尽收眼底! 素衣青年名为涂陌,为中洲之王的独子,拥有显赫身世,却无争权夺霸之心,更无手握中洲之意。 淡薄的心性,让涂陌心里丝毫不在意,那让天下人都趋之若鹜的王权霸业! 三天后。 涂陌的衣摆飘飘,双手垂于身侧,站立于在秦淮河边,感受着那一抹微风拂面。口鼻处呼吸着那带着些许泥土气息的空气。眼眸中转动间,看着秦淮河上一艘艘掩着帘子的画舫,这是一些公子小姐们出游,踏春而来! 秦淮河边两旁的道路上,更是游人如织,穿梭如林。这些公子小姐们结伴而行,发乎情而止于礼。文人墨客们身立桥头,轻摇着手中折扇,吟诗作对,好生快活!端是一派的欢声笑语!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南荒发兵,兵临城下,中洲前线战事告急,阵亡的兵士将领数之不清,战火连绵不休,烽火狼烟不熄,平头百姓更苦不堪言! 而在中洲的腹地,江苏的秦淮河边,游人士子穿梭如织,在歌舞升平中粉饰着这天下的太平! 文存盛世!却是武定天下! 涂陌的一双眸子中,平静如秋水,看着眼前的一副歌舞升平,口中也终是叹息了一声! 这中洲气数已尽,该着急的应该是手握中洲王权之人。而不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才子佳人! “我不是中洲人,也无中洲魂!我只是沧海中的一粒无根浮萍,只是见证中洲的衰败,朝代的更迭!” 涂陌微微一叹,这些文人墨客,才子佳人,活在歌舞中粉饰的太平里,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文弱书生气,在这乱世之中,是完全的不堪一击。 虎门关。 一道天堑,是中洲矗立的最后一道防线,这也是由中洲的先烈们,用血与泪,拿生命筑造而成。他们的魂在虎门关中,见证了中洲的儿郎们,手握刀斧,身穿甲胄,脚跨战马,穿门而出,誓死守卫着中洲土地。 一寸山河一寸血! 中洲的儿郎们,杀敌奋勇,在战争中浴火重生。被敌军被冠以虎狼之师,对敌人,他们狠狠的露出了嗜血的爪牙。而回到中洲,他们便温顺如绵羊,静静的守护着他们脚下所踏的土地! 如今,南荒的铁骑所过之处,在其身后留下了一具具染血的尸骸。 那些铁血的军魂,那些身浴敌人和战友鲜血的中洲儿郎们,手中紧握兵器,空中战旗猎猎作响,他们誓死不退! 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不管生与死,却是永远的守护着中洲的土地! 这就是,中洲的儿郎! 两天后。 涂陌辗转反侧,有些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虎门关内。这里荒漠苍凉,这里的百姓食不果腹,这些人浑身脏兮兮的,只是一双眸子中,却是清澈见底,很是干净! 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渴望! 这些人中,是谁的子女,又是谁的父母!而中洲的气数也和他们相连着,他们亡,则中洲亡!他们生,则中洲存! 国之根基,便是民心所向! 战火纷飞,百姓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家家户户挂白绫!只为期待着家中的男儿归! “铁骨铮铮男儿身,意志深埋铁血魂!手中之兵器,定将敌军斩于马下,埋尸荒野,客死他乡!” 这是中洲儿郎们的话语,这也是他们之中,有些人生前最后的誓言! 临行前,家里妇人们眼中的担忧和期盼,让中洲儿郎们随身带着裹尸布,伤时拭血,死时裹身!战火蔓延到哪里,他们就战到哪里,他们战到哪里,哪里就是埋葬他们英魂之地! 战火,以我鲜血燃烧!更以我魂魄浇灭! 战火中的一首悲怆战歌高昂,吹动着金戈铁马,也吹动着烽火连天! 虎门关外,夕阳西下,涂陌独自一人的身影,被这如血的残阳,拖拽的很长很长! “我们的王,驾鹤西去了!” 直到涂陌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虎门关外。一道道悲天悯人的呼喊,便在整个中洲大地响彻不停! 他们的王,中洲的王,已经死去!中洲无王了! “王的英魂,王的在天之灵,正俯视着中洲土地。中洲的壮阔河山,理因由我们的尸骨来守护!” 中洲儿郎们恭送着他们的王,那被战火洗礼的笔直的脊背,弯了下去。那被鲜血洗刷的悍不畏死的双眸,却是悄然泪下。 今天,整个中洲大地,笼罩在了乌云之下。无数战死的中洲军魂们,恭迎着他们的王。 中洲土地上,家家户户悬挂着白绫,恭送着他们的王。 因果难断,命数至此,从此之后,中洲便再无新王! 第二册:北漠来客(新书求收藏求推荐) 北漠王城。 “中洲之王已死,又恰逢逢南荒兵临城下。如今的中洲当真是多事之秋!” 三日后,北漠的王城内,一座靠湖的楼阁里,一位身着锦绣华服的青年,附身端坐于窗边,手中握着酒杯,小酌了一口,双眸微眯,目光四散,俯视着那波光嶙峋的湖面。 阳光直射而下,让湖面闪烁着些许刺眼的光芒。 身着华服的青年,为北漠的少主,名为白画,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 “小葵,若是依你而言,我北漠此时出兵攻打南荒,可行或是不可行?” 白画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酒酿在顿时在嘴里化开,满口生香。白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润,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的笑意。 白画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把手摊平放于桌上,手指尖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似是有着一丝规律可寻。 “少主可是想围魏救赵?” 垂着双手,站立在白画身侧的小葵,是一名身材纤细,用一层薄纱掩着面容的女子。“若中洲被南荒收入囊中。待南荒修整一番后,南荒便会大刀阔斧,发兵我们北漠。那时,我们北漠定将腹背受敌!” “在地理位置上,我们北漠和中洲相隔最近。南荒发兵攻打中洲,便率先打破五分天下的局面,东土和西域又坐山观虎斗。如今中洲和南荒狼烟四起,依小葵而言,我们北漠出兵伐南荒,势在必行!” 小葵看着似笑非笑的白画,沉默了片刻,她那裸露在外的双眸之中,飘闪而过一道异彩。“少主可是想,不费一兵一卒,把中洲土地收入囊中?” 战争,瞬息万变。亦可一计定天下! “小葵,深知我心意。” 白画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小葵一眼,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的赞许。白画站起了身,衣衫摆动间,把双手背负于身后,傲立于窗边,便开口说道。“出兵伐南荒,看似拖延南荒出兵的步伐,不过却是为我争取更多的时间。” “南荒率先打破五分天下的局面,不过是想攻下中洲,为南荒在和氏璧一事上,占据更大的胜面。西域和东土不为所动,只是目前还未曾触及到他们的利益而已。” “只是这中洲涂陌,一个山野之人,本就名不见传,却被一道遗昭,让天下人所知晓。” 南荒的手段干脆,便是直接出兵伐了中洲。虽说中洲比之不过南荒,但是南荒想要在短时间内攻下中洲,却也有些痴人说梦! 对于如今无王的中洲,西域和东土又岂会置之不理! “孤之遗昭,中洲的王权,暂由孤之王兄执掌,待孤独子,涂陌回归中洲,便为中洲新王!………” 这是中洲之王的遗昭,昭告了天下。同时也把涂陌,这个本就名不见传的人,推到了风口浪尖处! “少主之意是,中洲先王的独子,涂陌。南荒直接出兵伐中洲,应该不会在乎一个名不见传之人。而东土和西域不出兵中洲,反而会把触手伸到涂陌身上?” 小葵裸露的双眸之中,目光流转,却是紧盯着站立于窗边的华服身影。 涂陌!东土和西域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和南荒争夺中洲。 “小葵,你认为这涂陌如若没有傲人之处,这中洲先王又为何会把他的独子推于至高之处。殊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中洲先王,果真是老谋深算!” 白画背负着双手,眼眸微眯,瞳孔之中,很是深邃。“关于涂陌,我们了解甚少。东土和西域更是连我们北漠都不如。若不是中洲之王的遗昭,我们当中,又有谁会在意这一个名不见传的人。” 这涂陌的傲人之处,就是涂陌身处的师门,一个早已归隐,不问红尘俗世的流派。 “这几日,关于这涂陌的消息,传回的并不多,有一点,便可以说明,这个涂陌,怕是会让西域和东土大失所望了。” 白画的目光悠悠,眸子之中很是深邃,流光转动间,白画的嘴角却是勾勒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回少主。涂陌师承的一脉,本就是修身养性,隐出红尘外,只修一颗淡然道心。如若西域和东土都铩羽而归,那我们也将会无功而返了。” 小葵轻挪动着脚步,站立于白画的身侧,垂立着双手后,开口说道。 “淡然心性,超脱世外。西域和东土会大失所望,但是我白画心中所想,却是无人能及。” 白画轻轻的摇了摇头,双眼弯曲,眼角露出笑意,便接着说道。“涂陌,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身在王权家,却不为王权人。宁愿做那山村野夫,也不要那人上之人。” 王权霸业的诱惑可以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而这涂陌却是嗤之以鼻,这当真是有趣多了。 “少主。既然不是为了控制于涂陌,那少主又将如何夺下那中洲?还望少主示下。” 小葵伸出双手,合于胸前,弯了弯腰,开口说道。 涂陌一事,再怎么算计,都是于事无补。也会尽落入另外三方的眼眸之中。小葵的双眸之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控制不了的人,还不如让他自由的飞翔于天际。或许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白画成竹于胸,伸出双手,扶在了窗台上,只是他嘴角边的笑容变得有些高深莫测了。 论心计,白画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 “少主,是否派出玄甲卫,请涂陌来此一坐?” 小葵直起了身体,放下双手垂于身侧,开口说道。 “也好。让玄甲卫走上一趟,这涂陌来与不来,便能让我白画,在涂陌的心中率先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 白画收起了脸上笑容,重新落座在凳子上,伸手拿起酒杯,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只要我的分量在涂陌的心里够重,这涂陌才会发挥出我所期望的价值。” “小葵,去吧。” 物尽所能的利用一个人,要远远的胜过掌控一个人。白画伸手拿起酒壶,给已经见底的酒杯,倒上了酒酿后,便吩咐道。 “是,少主。” 小葵领命,衣裙飘飘,便悄然退出了阁楼。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昆仑墟,远离中洲,绵延至西域境内。佛界道家在这里修寺筑观,修身养性! 这里峰峦起伏,林深谷幽,景色秀丽,每逢春季之尾,夏季之初,满山碧树吐翠,鲜花争奇斗艳! “徒儿,你跟随为师有多少时日了。” 昆仑墟,逍遥阁内。全是由木质的屋舍,被翠绿所包裹,一条小溪,一道小桥,一户人家! 荷塘旁,涂陌盘腿端坐于蒲团之上。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白发匆匆,手握拂尘,一身素衣的老道,眉宇之间,颇有些仙风道骨的神韵! 老道名为逍遥子,为涂陌的师傅。 “徒儿跟随师傅以有二十余载。” 打坐冥想中的涂陌,听闻逍遥子的话语,便睁开了紧闭的双眸。 “中洲先王的遗昭,你可曾听闻。” 逍遥子伸出手轻捻着洁白胜雪的胡须,双眸看着涂陌,说道。 “遗昭一事,徒儿已然听闻。徒儿非中洲之人,这遗昭一事和徒儿没有任何的关系。” 涂陌平静的说道,握放于腿间的双手,收拢之后,便在身前捏出一个印决。 “中洲一事自有命数,而中洲之王的遗昭,便要篡改中洲已尽的命数,而徒儿你,又岂能置身事外!” 逍遥子有些无奈,轻抚着胡须的手放了下来,握住拂尘,横于胸前。 古有始皇人定胜天,逆天改命,想要寻的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劳苦民心,以血泪筑万里长城。更以一股勃勃的野心,烧筑兵马俑,既身死,也要在阴间手握亿万兵马! “徒儿应该如何做,才能孑然一身,护我道心。” 涂陌放下手掌,垂在身前,便开口道。 “尊遗昭,改命数,熄战乱!和氏璧现,则天下一统。而徒儿你,也自当置身事外了!” 逍遥子箴言道。“只是你生性淡薄,只信因果不信命。为师怕你手握王权之后,如那白起一般,似生命如草芥!妄造世间罪血杀孽!” 逍遥子悠然一叹。涂陌自幼跟随于他,心性如何,他自是知晓。 道心的淡然,只在乎因果之关系,对于其他的事物,便会很是淡漠。 “不知师傅可有静心法门?” 涂陌放开了盘着的双腿,坐在蒲团上,把双手放于身侧,便开口说道。 逍遥子摇了摇头道。“这世间再好的静心法门,也比之不上你一颗坚定的道心。” “奇门遁甲,周易八卦,占星卜命的能人奇士,若是能得他们相助,或许能克制住你淡泊的心性,少生杀孽。” 逍遥子站立着身体,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挥,开口说道。“各位来至远方的朋友,既然来到逍遥阁,又何须藏头露尾!” 涂陌闻言,也站直了身躯,目光所及,冷眼相待。 “逍遥阁主不要误会,我等是北漠的玄甲卫,受我北漠少主之命,邀请涂少主,前去北漠做客。” 六位身着黑色玄铁甲胄,脸上带面具的北漠来客,穿过小桥,来到涂陌面前,动作整齐,齐齐单漆下跪,拱手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逍遥子见北漠来人,看了一眼站立于身侧的涂陌,心里也唯有一叹。 涂陌的身体一侧,避过了北漠玄甲卫施的礼节后,便开口道。“你们若是来这里吃斋修道,我扫榻相迎。若是让我去北漠见你们少主,你们就自行离去吧。” “修行清净之地,见不得兵戎!” “若是涂少主不肯前去北漠,我等有辱少主使命,便就只有以死谢罪!” 领头模样的玄甲卫,偏过头,朝其他玄甲卫点了点头。只见五名玄甲卫,毫不犹豫的弯刀出鞘,齐齐便割了喉! “佟佟佟………” 五人倒地,脖颈间鲜血齐留,鲜血淌过木板,把正在流淌着的小溪染的殷红。 “望涂少主,饶属下一命,前往北漠做客。”余下的一人,躬身说道,供着的双手不曾放下。 “我不喜欢重复我自己的话,你自行离去吧。战火纷飞中,最轻的莫过于人的性命!” 涂陌踱着步伐,来到一朵荷叶旁,伸出手,轻轻的把荷叶上的水珠儿滴在掌心处。 “既然涂少主不愿前往北漠。那属下也便无性命再回到北漠。” 领头的玄甲卫,抽出腰间的弯刀,寒光一闪,便向着脖颈出割去。 “叮!” 涂陌摊开了手掌,掌心处的水珠儿顿时激射出去,折断了那把已经搭在脖颈处的弯刀。“留你一命,是想你回去给北漠少主带一句话。我无手握王权之心,更无争霸天下之意。”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随着逍遥子进了木质的屋舍内。 “如若北漠少主不听我之劝告,我必孤身杀到北漠!” 第三册:下山而去(新书求推荐求收藏) 南征百越,北击匈奴,一统六国的大秦帝国,在始皇暴毙之后的第二年,大秦帝国便分崩离析了,而宛若庞然大物般的大秦帝国就这样轰然倒下了! 就在大秦帝国倒塌之后,这天下便战火不熄,狼烟不灭,生灵涂炭,让百姓们苦不堪言!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而在五大流派的暗中辅佐之下,中洲,南荒,北漠,东土,西域,结束了战乱,形成了五分天下的格局! 雄霸一方,各自称王! 五大流派中,暗中辅佐中洲的鬼谷流派,在战争结束后,便隐世不出!而辅佐南荒的纵横流派,便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五大流派至此,便就只有三大流派还在辅佐着手握王权之人。 如今天下,阴阳流派在辅佐北漠。墨家流派在辅佐东土。道家流派在辅佐西域。 而北漠,东土,西域,这三方的王权之人,在三大流派的劝说之下,一直按兵不动,却是在暗中一直寻找着和氏璧的下落! 和氏璧,乃大秦帝国的传国玉玺,可集天下气运于一身。和氏璧又代表着民心民意,帝王之权位,谁若能寻到和氏璧,手握和氏璧,便能振臂一呼,四方臣服,举旗称帝! 王权终是难敌皇权! 随着鬼谷流派和纵横流派的消失,南荒便按耐不住了他们的狼子野心,终是出兵伐了中洲! 打破了五分天下的局面。也吹皱了天下看似平静的表面! 风起云涌中,暗潮澎湃,战火不熄,狼烟不灭! “宣孤旨意,出兵伐西域!”东土之王宣。 “宣孤旨意,出兵伐南荒!”北漠之王宣。 两道宣旨,昭告天下,让整个天下彻底陷入战乱。 只因西域道家流派的占星卜命,窥探天机,已然算出了这天下之命格! 天下乱,则和氏璧出!和氏璧现,则天下一统! 虽是寥寥几句话,却是让的天下间,战火绵延万里,燃烧不断。铁骑铁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在其身后,留下一具具枯骨! 数之不清的年轻面孔,在无情的战火中,被枪穿透胸膛,被刀砍过脖颈,被剑斩断身躯。一具具染血的尸骸横七竖八的躺在敌人的脚下,身后。断臂残骸,身首异处,客死他乡! 终是黄粱绕梦时,最是无情是战争! 而如今的中洲,数十万的中洲儿郎们只遵循中洲先王的遗旨,只尊涂陌为中洲新王。而执政的摄政王,没有兵符在手,调动不了中洲三军,那数十万儿郎,这也让得中洲陷入内忧外患之境地! 中洲的虎狼之师,中洲的儿郎们,若无中洲新王的旨意,绝不对外发兵! 墨守成规,尽责守护好中洲的土地,等待着中洲新王的归来! 昆仑墟,逍遥阁内。 “徒儿,如今战争起,让天下大乱,为师要去云游天下,寻我命中之因果。你也下山去吧,尊中洲先王的遗愿,改变中洲的命数。” 逍遥阁中,木质的屋舍内,逍遥子把握着拂尘的手负在身后,看着正在打坐冥想的涂陌说道。 “师傅,你这便要下山去了吗?” 涂陌闻言,睁开双眼,松开了盘坐的双腿,站起身来说道。 “天下大乱,我以无意逍遥。自当云游天下,做那红尘之人,寻我命中之因果!待天下一统,我将护我道心,再回逍遥阁!” 逍遥子松开了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弯下腰,在一个蒲团下面打开一个暗隔,拿出一柄剑,握在手中说道。“始皇有两剑,一为阿房定秦剑。一为观台定秦剑。而为师手中这把,便是阿房定秦剑。至今之后,你便手握阿房定秦剑,平定中洲内乱,阻拦外患,改变中洲的命数!” “徒儿谨记师傅教导。只是,徒儿多久会再次见到师傅。” 涂陌自幼跟随逍遥子,虽是在逍遥阁中修道,修身养性二十余载,修的自身的道心坚定无比。只是在得知逍遥子要走之后,涂陌的心里,难免有过一丝不舍。 “为师该出现时,自会出现。徒儿,切记,手握王权,便是手握一柄杀伐之剑,不要妄造罪血杀孽!在这天下间,那些人是不会容忍第二个白起的存在!” 逍遥子把手中的阿房定秦剑放到涂陌的手里,轻抚着胡须说道。“徒儿,为师这一走,便是修行之中无岁月,你可曾想过你娘亲的消息?” 白起,被唤作杀神,战神!杀伐果断,也是一个让人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若过的好,我便不想得知。她若过得不好,我便想得知。” 涂陌摇了摇头,接过阿房定秦剑,放在掌心,紧握着。 自由便跟随着逍遥子的涂陌,心里对待父母,却是平静的如一池秋水! “也罢,也罢………各自有因果,各自有命数。” 逍遥子放下手掌,背负于身后,衣摆飘飘,便抬脚走出了木质屋舍,穿过荷塘,踏过小桥,一袭灰白素衣的身影消失在了逍遥阁内。 “如今天下大乱,你若回中洲,中洲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中洲命数会改,但会劫难加身!徒儿,此中因果由你而起,也会由你而灭,谨记,谨记……” 北漠王庭。 北漠王庭中,白画的寝宫内,奉命前去邀请涂陌的领头玄甲卫,正双腿弯曲,头磕地,匍匐着跪在白画的跟前。 “涂陌,有着一颗淡然道心,也心存无敌于天下的信念!果真是有趣,此人虽是听闻不久,却也未曾让我失望。” 听完那名玄甲卫的禀报之后,白画面带笑意,一双眸子中泛着异彩,挥了挥手,开口说道。“你也跟随我多年,便自行去寻一处安葬自己的坟墓吧。” 命令如山般沉重,完成了,便可以生。失败了,就只有死。 “属下谨记少主安葬之恩!” 那名领头的玄甲卫,唯唯诺诺的说完,便起身,出了白画的寝宫。 “小葵,涂陌此人,你心里可有盘算?” 白画端坐在一面铜镜前,整理着自己的发丝,看着铜镜中,小葵的倒影,漫不经心的说道。 “涂陌师承鬼谷流派,自幼便修习道心,修身养性。心性淡泊,虽是无意于任何的王权霸业,只是杀伐之气太过于果断了!如要评价涂陌此人,少主可参考杀神白起!” 站立于白画身侧的小葵,伸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轻轻的放在白画的掌心后,便开口说道。 “白起么?” 白画手拿着木梳,至上而下的划过披散在双肩两侧的乌黑发丝。“白起!被人唤作杀神!战神!一生历经无数战役,从未有过败绩!手下从未有过伏兵掳将,曾在一场已经胜利的战役中,坑杀了敌国的降兵数十万!” “小葵。你说这涂陌,比之白起,又何分别!” 而白起,因杀孽太重,因果加身,助始皇一统天下后,便暴毙于自家的的奴仆中。 这当真是,天理昭彰者,至因果循环之报应。 “少主。白起心性坚定,手握重权,造就无数杀孽!也助始皇一统六国,奠定了根基!只是依小葵所见,如若涂陌手握中洲王权,便是第二个白起!中洲恐是不再有俘兵虏将!” 小葵接过木梳,在白画的黑色发丝上轻缓的梳着。“这天下恐是难以容下涂陌的存在。” 小葵的眼眸中,不免有些担忧,如果涂陌化作了白起,是否会打乱白画的布局! “始皇是帝,白起是臣。如若涂陌作了白起,即便是中洲新王,也始终是臣,不会是君。” 白画挥了挥手,阻止了小葵手中的动作,便用一缕金丝,把发丝束于后背。“既然西域道家流派已经算出了和氏璧现世,如果涂陌真成了第二个白起,其余几方的目光的焦点,却是始终都会放在和氏璧上,对待涂陌,他们无暇出兵中洲,只会暗自提防,暗中部署。” “既然涂陌不愿手握王权,那我便让涂陌成为中洲的无冕之王,助他平定中洲内乱,替我牵制住南荒的脚步。” 白画的话语一落,便起身整理了身前有些褶皱的衣衫后,便抬脚出了寝宫。 “无王的中洲,便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威胁。即使涂陌成为第二个白起,在中洲未有新王之前,其余几方也不会太过于关注于涂陌。中洲虽然重要,只是比之和氏璧,却是小巫见了大巫。” 小葵双手垂于腰间,抬脚紧跟随在白画的身侧。 “在我心里,涂陌却是比之和氏璧更加的重要。如果我所料不差,东土和西域不会对中洲发兵,同时也会在暗中打乱着我和南荒的布局。中洲这块肉,谁都想吃,只不过谁都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只有一步一步的来,慢慢的蚕食,最后吞噬的干干净净的。” 白画顿了顿移动的身躯,偏过头,看着小葵神秘一笑。话语一落,小葵便紧随着白画,来到了北漠王的寝宫! 东土王庭。 东土王宫的后花园内,一位身着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 这名女子为东土少主,雪如烟! “小雀儿,你的伤势就快要痊愈了,你很快就会自由的翱翔于这天际之中。” 荷塘边,一处白玉围栏旁,雪如烟用双手捧着一只小雀儿。只见那只小雀儿的翅膀处,缠绕着一层白纱,上面隐有点点殷红渗出。 雪如烟目光流转,看着受伤的小雀儿,在自己的掌心处,想飞却又飞不起来的狼狈模样,也就只有开口,轻声的提醒了小雀儿一句。 “少主,据探子来报,涂陌已出了逍遥阁,往中洲而去了。” 一位身着甲胄,腰悬一柄秋水宝剑,面色冷若冰霜的女将领,来到雪如烟的身后,弯着腰,拱着手,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涂陌既然离开了逍遥阁,并没有应北漠白画之邀。如果我们也贸然的前往,怕是也会灰头土脸的回来。” 雪如烟嘴角轻启,一双眸子始终放在那只受伤的小雀儿身上,不曾离开过。“墨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少主的心思,属下不敢妄自猜测。” 墨云躬下身,说道。 “无妨,你是墨家之人,又在我身旁辅佐于我,若是揣摩不了我的心思,我留你在身边又有何用?” 雪如烟收拢了双手,把受伤的小雀儿捧在怀里,动作轻柔的抚着它的羽毛。转过身体,一双秋水眸子,平静的看着墨云说道。 “墨云知罪!” 墨云见雪如烟转过身,赶紧身子一侧,退到了一旁,垂立着双手,低头说道。“若是涂陌安然无恙的回到中洲,对已经发兵的南荒来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北漠此时又发兵南荒,也不难看出,北漠也必定会要让涂陌安全抵达中洲,北漠会在涂陌的必经之路设防,让涂陌一路风平浪静的回到中洲!” “昆仑墟绵延至西域境内,西域或许已经做好部署,至于我们东土,依属下寡见,因保持中立,即不护涂陌,也不阻涂陌!” “为何?” 雪如烟的手不小心划过小雀儿的伤口处,引的小雀儿一阵躁动。雪如烟话语一落,便有些急切的安抚着怀里躁动不安的小雀儿。 “涂陌如若安全回到中洲,对我们东土而言,利大于弊。涂陌为鬼谷流派传人,而鬼谷流派又注重修习道心,处事不惊,遇变不乱。如若涂陌手握王权,会首要发兵南荒。而南荒,在北漠和中洲的夹击下,分身乏术,已无暇顾及和氏璧。我们东土则会少了两个和氏璧的竞争对手!反而拿到和氏璧的可能性也会大了许多!” 墨云目光流转间,却是把此中之事,分析的透彻。 “既然北漠想要在涂陌的面前献殷勤,那我东土便就静观其变。如若这涂陌果真能牵制住南荒,那我东土便能在涂陌的身上做出一些部署。” “西域,北漠,和我东土。相争于一人,同时也争于中洲,都想从南荒的口中夺食。” 明争暗抢,各施道行。谁又能计高一筹,一计定了这乾坤。 “莫云,被车辇,去涂陌的必经之地,我要看一看这传闻中的涂陌,和我心中所想,有何分别之分。我也想要知道,这涂陌又是怎样应对北漠,西域和南荒。” 雪如烟话语一落,便怀抱着小雀儿离开了东土王宫的后花园。 “是,少主!” 莫云领命,便转身离去了。在宫外,已经被好车辇,双手垂于身侧,静静的等候着雪如烟。 第四册:洛青衣(求收藏求推荐) 在东土境内,一座巍峨挺拔的山峰矗立而落,这里地处偏远,四周了无人烟,人迹罕至。 群山绵延而过,似一匹匹奔腾呼啸的骏马。山上碧树吐翠,百花竞相争艳,五彩斑斓,当真是一副美丽的画卷。这里远离着俗世,在半山腰上,薄雾蒙蒙,清脆的鸟鸣,响亮的虫叫,缭缭白雾翻腾,好似人间仙境。 绝峰之上,一块平滑似镜面的巨石前,一位身着一袭青衣的女子,衣摆飘飘,发丝随风舞动着。 青衣女子站立于巨石前,她的神色有些迷惘,一双丹凤眼中,尽显回忆。青衣女子伸出了右手,放于巨石上,轻抚着巨石上一个名字的刻痕,而在她的脸颊上,流露出了或痴,或嗔,或喜,或忧,或扰………五味繁杂,尽是显现在了她那美艳而不可方物的脸庞之上。 巨石上的名字是青衣女子亲手雕刻上去,而她每天都会来到此处,站于巨石前,看着巨石上雕刻的名字,十年如一日。而这个名字带给她的回忆,却是一幕一幕的浮现于她的眼前。 一片绿草悠悠之上,一位身着素衣的少年,紧随在一名年老道士的身后,鬓间的发丝,随风飘动着,就在越行越远之时,素衣少年转过头来,只留下了一个名字。 虽是只留下了一个名字,却是让青衣女子雕刻于巨石上,日日来看。同时也铭刻在她的心脏处,挥之不去,却又日夜想念着。 “青衣师姐,师傅在正殿之中召集着门派中的弟子,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 在青衣女子深陷回忆之时,一位年岁不大,扎着马尾辫的女孩,轻车熟路,有些蹦蹦跳跳的走了过来。 绝峰之上,风有些大,吹动着她们的衣衫猎猎作响。谷深空幽,至下而上,夹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和些许泥土的湿润气息,迎面而来。 “今天是本门一年一度的门派大比。小师妹又为何荒乱如此?” 青衣女子走出了回忆,一双秋水眸子中神采奕奕,只是望着巨石上的名字,还是会有些出神。 十年了,你……还好吗? “青衣师姐?青衣师姐?” 马尾女孩的表情有些不悦,撅着嘴,伸出手,轻轻的晃动着青衣女子的手臂。语调有些嗲声嗲气的,似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马尾女孩的双眸水雾蒙蒙,有些可怜楚楚的看着青衣女子。 “又被师傅教训了吧。” 青衣女子转过身来,伸出手有些溺爱的摸着马尾女孩的额头。“你啊!若是能让师傅少操些心,我们门派便是会安生不少。” “不是的,师姐。是门派里来了很多身穿甲胄,手握兵器的人。我不过是阻拦,询问了他们一下,又和他们发生了一些口角,便被师傅训斥了一翻后,师傅就让我来找寻师姐去正殿。” 山门若是来了生人,上前去询问一番,是门中弟子之本分。那些人非但不配合,还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马尾女孩越想心里越委屈,双眸之中弥漫的水汽也是浓郁了几分,流转间,在她的眼角处,隐隐闪烁着些许的泪痕。 “东土的士兵?” 青衣女子蹙着双眉,她所处的门派隐于红尘外,不问俗世之事,东土的人又怎会跋山涉水的找上门来? 如今天下大乱,不管是内江湖,还是外江湖或许将不会在超脱于世外了。青衣女子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了一抹担忧,她伸出手,牵着马尾女孩,衣摆飘飘的离开了这处绝峰。 暗潮涌动之下,各方都在针锋相对着,隔空斗法,计谋百出,谁都想用一计定了这天下! “禀少主。涂陌已出逍遥阁,下了昆仑墟!” “禀少主。涂陌已下山,往中洲方向而去!” “禀少主。涂陌已应了中洲先王之遗昭!” 涂陌,这个在中洲还有王时,一个名不见传之人,如今一发而牵动全身。 涂陌的身影一离开逍遥阁内,四方的目光便照射而来。有期待,有等待,有狠辣,有漠然……… 涂陌若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中洲,中洲的局势一定,便有人欢喜,有人忧愁了。 潜伏在逍遥阁周围的四方探子,都纷纷的向着自己的主子禀告着。 北漠。 “好。小葵,召集荒云三十六天罡,我们去涂陌的必经之路上,恭送中洲新王!” 刚出北漠王寝宫的白画,站立着身躯,听的探子来报之后,顿时开怀大笑。他目光流转间,开口吩咐于站于身侧的小葵,便动身前往了荆古大道。 南荒。 “鹤道人,你和这涂陌可是有着很深的渊源啊。涂陌这个人,我可是很不喜欢的。” 南荒的王庭内,一道声音有些粗犷,吩咐了下去。 西域。 “集结兵马,在荆棘古大道,按兵不动,等候涂陌!” 这是西域王庭内的一道吩咐之音。 竹。 孤生崖谷间,有此凌云气。它秀逸有神韵,纤细而柔美。 它,四季常青,一根根轻盈细巧,未曾出土先有节,细细的叶,粗粗的节,雪压不到,风垂不折! 万里竹海,位于西域境,空深幽影! “家主有令,抓住叶无央,不要让他逃出西域境内,死活不论。” 八名身穿黑衣人,手中紧握着一口口寒光大刀,在竹海内穿梭着。他们脚下急点着,踩的枯黄的竹叶,“咔咔”直响,声音不绝于耳。 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一位衣衫褴褛,身影有些蹒跚的青年,掌心处紧紧握着一柄秋水宝剑,神色有些慌乱的逃窜着。 青年双鬓的发丝,随风飘摇,眼角隐有血丝流淌。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口鼻处的呼吸有些急促。 “逃脱不了吗?”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在青年有些力竭之时,他身后紧跟的八位黑衣人,顿时一拥而上,他们手中的大刀,泛着点点寒芒,呈包围状,围住了逃窜的青年。 “我只是道家流派一个默默无名之辈,竟被家主如此看中,为了杀我,竟然出动了你们!” 青年身体站立于八人之中,他的身影孤独,抬手间,便握住秋水宝剑的剑把。剑出鞘之音响起,行随音动,青年瞬间挽出几朵剑花,奔袭而去,势要打开一个缺口,好容他逃生。 他不是眼前八名黑衣人的对手,也无心恋战,只因他没有必死的决心! 活着,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负偶顽抗者,杀!” 八名黑衣人动了,黑衣摆动,他们脚下急点,八柄大刀或劈,或砍,或刺,一道道寒芒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青年挽出的剑花碎裂了,眨眼间,青年的身体上便多了数到血流不止的伤口,口角溢血,模样很是狼狈不堪。 “我不想死!” 青年单脚撑地,身体瞬间向后倒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那些横劈而来的刀光寒芒。青年紧握在掌心的秋水宝剑由左至右划过,抡出了一轮圆月,顿时击碎了八名黑衣人的攻势。 “上方有空缺!” 青年突然立直起身躯,脚下一跺,身体轻浮于空中。一片悠然而落的竹叶在空中悠然落下,青年脚下点了一下飘落的竹叶,转瞬之间,青年的身体至空中划过,逃出了八名黑衣人的包围圈。 伤口血流不止,身形有些不稳的青年,在落地瞬间,险些栽倒再地。他赶紧稳住了身形,在各处伤口上急点了几下,暂时止住血后,便又开始了一路的逃亡! 东土。 “墨云!快些赶路吧,尽早抵达荆古大道。” 宝马雕车上,雪如烟的话语从掩着帘子的车辇上传出。 在车辇前后随行的,有上百位身披甲胄,刀斧在手的骑兵步兵。在他们之中,一杆大棋竖立于高空,猎猎作响。在旗帜上,铭刻着东土,两个烫金大字,让人赫然醒目。 “是,少主。” 驾车的墨云领命,手中的长鞭挥舞在马背上。五匹威风凛凛,英俊神武的骏马顿时嘶吼声阵阵,她们乘坐的车辇速度便加快了不少。 北漠。 脚跨战马的白画,一袭乳白色衣衫在风中胡乱的飘动着。一路驰聘而过,身影有些纤细的小葵,手中紧握着缰绳,一直紧跟在白画的身侧。 在白画的身后,则是三十六名士兵模样的人,他们身穿银色铠甲,身披纯白披风,腰悬弯刀,手中握着红缨枪。 一路的驰聘,在他们的脚下弥漫出阵阵黄沙,黄土。一股肃杀之意,让人望而生畏。 这是北漠的荒云三十六天罡,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三十六人可在万人群中取敌将首级,杀进杀出,令敌军闻风丧胆! 他们手中枪,可把人和战马钉在地上。他们腰间的弯刀,出鞘可斩杀敌人的头颅。 荒云三十六天罡,虽是只有三十六人,却是可以匹敌一支万人的军队!威名远播! “少主。荆古大道快要到了。” 遥望着前方,一条古朴的大道浮现眼帘,大道很是宽阔,一路很是平摊,而在宽阔的道路上,却是没有见到一丝的翠绿。 野草不生,杂草不存。 小葵在白画的身侧开口说道,这一路上疾驰,和马上的颠簸,让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不是行军打仗之人,只是隐于幕后,出谋划策而已。 “放缓速度,在荆古大道入口处,静候着涂陌的到来。” 白画口中喝道。他紧紧一勒手中缰绳,疾驰中的骏马嘶吼了一声,四只铁蹄便是慢了下来。 荆古大道。 这条古道,是大秦帝国耗费了庞大的人力物力修筑而成,是一条战略主干道,也是输送兵力,运输粮草的必经之地。 荆古大道,横穿万里,绵延至西域,北漠,南荒境内。 “逍遥阁内不再逍遥。若我再次回到这里,便是天下一统之时,那时天下便无人可再阻我逍遥了。” 逍遥子走了,涂陌也有了。逍遥阁内,一条小溪,一座小桥,一排屋舍,在碧树吐翠中隐于了沉寂。 涂陌身着一袭素衣,手握阿房定秦剑,肩跨包袱,脚下移动着,出了逍遥阁,下了昆仑墟。 傍晚十分,日落西山,一轮完整的落日被群山遮掩了一大半。如血的残阳,把天际印射的通红一片。 荆古大道。是涂陌回到中洲的必经之路,只是快要到达荆古大道时,涂陌却是顿住了他那移动的身影。 就在昆仑墟至荆古大道的入口处,一位乳白色衣衫的青年负手而立着,四目相对,他和涂陌隔空相望了一眼。 “阻我回中洲的人?” 涂陌只是蹙了蹙眉,便抬腿,移动着身躯,走到了那名青年的身侧,眼角的余光微微扫过,他们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精锐。涂陌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绕过了那名身着乳白色衣衫的青年。 “涂世兄,我是北漠白画,在此等候涂世兄多时了。” 白画见涂陌绕开而行,就要从他身侧一晃而过,他便合拢了手中的折扇,开口说道。 白画若是不开口留下涂陌,这涂陌便会一直走下去,直到遇见西域,南荒,和东土的人。 如若这样,便就不是白画的心里所想了。 “白画?北漠少主?等我所谓何事?” 涂陌顿住步伐,侧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位身着乳白色衣衫,手握折扇的青年。 只是乳白色的衣衫上,已经染上了些许的灰尘。 “有劳涂世兄上心,记得白画的名讳。涂世兄此行,路上却是不怎么平坦,我在此等候,只为恭送涂世兄,安全抵达中洲。” 白画打开手中的折扇,横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他踱着步伐,双眼弯曲,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来到涂陌的面前。 “不平坦?不知北漠少主所言何意,是有人要阻我去中洲?” 涂陌神色如常,眸子中处变不惊。“不知北漠少主说的是哪一方阻我?北漠?西域?南荒?东土?” 涂陌的语气之中很是平缓,坚定的道心,可以让他不惧任何事。 “涂世兄身份尊贵,可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涂世兄安全的回到中洲。所以我才会率领北漠的荒云三十六天罡,在此等候涂世兄,恭送涂世兄回到中洲,成为这中洲新王!” 白画眼角露笑,手中摇着的折扇不停。以中洲新王为引,白画想听到涂陌亲口说出那几个字。 “我只是一个山野之人罢了。” 涂陌的眸子转动之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在一旁等候的三十六人,枪杵地,手握腰间弯刀,一股肃杀之意弥漫。 “谁若阻我,我便杀了谁!我若回到中洲,中洲从此以后便再无新王。” 涂陌话语一落,抬腿便走。白画看着涂陌的背影,双眼弯曲,嘴角边的笑意很是浓烈。他挥了挥手,距离涂陌有一段距离后,便跟了上去。 白画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这涂陌当真是让他很是欢喜。 “少主,这涂陌看着却不如表面浮现的这样简单啊!” 小葵垂立着双手在腰间,望了一眼涂陌的背影之后,便低着头,小声的在白画身侧说道。 “涂陌,可是一个劲敌啊。他让我欢喜的,便是道家流派的淡然心性,和坚定的道心。” 白画手中的折扇一直不曾停歇,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烈。 只要意不再皇权,不管你在怎么无敌于天下,也终究会落入我白画的指尖。 “从此中洲,再无新王。果真是好极,妙极!” “少主。涂陌是否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小葵说道,只是一双眸子中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敌。这个涂陌给了她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而这一种感觉,让小葵的心里很是不喜。 “哈哈哈………鬼谷流派的人心性如何,小葵,你应该比我更加的清楚。你又怎会落了那俗套之中。这涂陌,和天下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白画微笑着,口鼻处发出了一声轻笑。他侧着头,看了一眼小葵说道。 “少主,小葵明白了。” 荆古大道上。 在夕阳的余晖下,涂陌和北漠一行人的身影,被拖拽的很长,很长……… 东土。 “这北漠为了一个涂陌,竟然出动了荒云三十六天罡,白画此人攻于心计,绝非常人,端是有些可怕。” 下了车辇的雪如烟只带了几个随行的人,潜伏在暗中,她的目光流转,注视着这一切。 北漠的荒云三十六天罡,不仅是战场上的一柄利刃,还是北漠迎接贵客的最高礼节。 白画会做出这一举动,却是在雪如烟的意料之外。对于意料之外的事,雪如烟却是格外的重视,白画此人,在她的心中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跟上去。若是涂陌接受了北漠的帮助,我东土便出兵伐中洲。若是涂陌没有接受,那便静观其变。” 暗中的雪如烟开口吩咐道。一行人在暗中潜行着,也跟随着涂陌的身影,移动着。 西域。 “涂世兄,可是让我西域好等啊!” 在前方,突然传出一阵战马的嘶吼,和一声大笑,让涂陌移动着的身躯停了下来。 涂陌抬目,注视着眼前的一行人,神色如常。他双手垂于身侧,左手掌心处紧握着一剑。 白画一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后,便眼角露笑,静观其变。他在等待着,等着涂陌会不会开口。 不止是白画在等,潜伏在暗中的雪如烟也在等待着。 第五册:黄衫老者(求推荐求收藏) 一座有些破旧的四合院,在院里房顶的青瓦之上,已经堆积了很多的枯黄枝叶,微风拂过,枝叶随风,在空中摇曳着,落在了院落里。 不大的院落中,一颗老槐树的枝干弯曲而上,枝繁叶茂,伸展而过,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降下了一片阴凉,可供人乘凉于此。 “唉,我去。” 老槐树下,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青年,在一口水井边打水时,脚底一滑,他的身体顿时向前一倾,水桶罩头,四脚朝天的向着水井里坠落而去。 噗通一声,水花四溢。 “流年不利啊。有的人喝凉水塞牙,我打水,却被水喝。这当真是…………” 索性水井不是很深,只是井水有些微凉。当青年爬上水井时,身躯上有些微微的抖动。粗衣青年的全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衣摆处,有些水滴,快速的滴落着,不一会儿,便把地上打湿了一大片。 “师傅,我们把这口水井给埋了吧。” 粗衣青年伸手把脸上的水渍擦拭了一翻,有些恨恨的看了一眼脚边的水井,他伸出脚尖,踢了一下水井口,便移开了目光,开口,朝着屋内喊去。 粗衣青年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掉落这口水井之中了。 “为师要不要把你也给埋了。” 片刻后,一名黄衫老者迈着步伐,从屋内走了出来,面庞精神抖擞,发丝灰白,只是看着有些落汤鸡模样的粗衣青年,有些吹胡子瞪眼。 黄衫老者来到老槐树下,双腿一弯,坐在了树下的石凳上面,伸手轻抚着胡须,看着面前的青年。 “又不是没有埋过!” 粗衣青年嘴角嘟囔了一句,便迈开步伐,来到了黄衫老者的身后,伸出手,挽起了已经湿透的袖口。他手掌握成拳,在黄衫老者的肩头处,轻轻的捶动着。 “师傅,你看如今天下已经大乱,我能不能出去帮帮师兄。” 粗衣青年在黄衫老者的身后,轻快的捶动着双手,脸上露出一脸的掐媚笑容说道。 “可以,除了打败为师,否则为师就把你给埋了。” 黄衫老者闭上双眼,享受着这来至粗衣青年的伺候。他手中轻抚着胡须,脸上满是一股惬意。 悠哉,悠哉! “师傅,这不公平,师兄都未曾有过这待遇。我做错一件事,你就埋我一次。师兄他一次都没有被你埋过。” 在黄衫老者身后的粗衣青年双手一甩,垂立于身侧,脸上顿时不干了。迈着步伐,来到黄衫老者的跟前,蹲下身去,脸上又露出了掐媚的笑容,伸出双手,在黄衫老者的双腿上,拍动着。“师傅,你就让我出去吧,师兄现在正需要人帮助啊。” 粗衣青年被黄衫老者给埋怕了,很是想出去见一见外面的花花世界,红尘俗世。 “时候未到,你还不能出去。” 黄衫老者睁开了双眸,摇了摇头说道。顿时,他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门口后,便对着粗衣青年说道。“徒儿,去把铁锹给为师取来,为师今天要埋人。” “好嘞。师傅,您稍等。” 粗衣青年闻言,咧嘴一笑,点头哈腰的转身跑进了屋里,去拿黄衫老者的趁手武器去了。 “嘿嘿嘿……” 粗衣青年虽是被黄衫老者给埋怕了,但他却是很喜欢看别人被黄衫老者埋,不能让他一直做一个受埋者。 荆古大道。 “你又是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涂陌停下移动的身躯,望着眼前刀斧手中握的一行人,开口道,只是他的语气之中,也逐渐的冷冽了。 接二连三的受阻,让他淡泊的心性,不由得起了一抹杀意。 “我是西域北凉亭,在此等候涂世兄,倘若涂世兄,能从我身后的这些西域儿郎身上跨过去,我北凉亭便昭告天下,十年之内,绝不发兵中洲。若是涂世兄身陨在此,从此天下便再无中洲,而这路边也就会多了一具倒尸。” 西域少主北凉亭,手中握着一只玉笛,嘴中大笑着,脚跨战马,俯视着涂陌。而在北凉亭的身侧,站着一名少年,他的目光阴鸷的看着涂陌,嘴角边牵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好。” 涂陌把握于阿房定秦剑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便在路边随意的捡起一把碎小的石块,握在掌心处。 涂陌的身影不动,有些孤傲的矗立着。只是在他的食指和拇指之间,正揉搓,把玩着一颗细小的碎石。 有阻拦,那就是不怕。若无阻拦,那便是怕了。 “呜呜呜呜………” 北凉亭把手中的玉笛放于唇间,悠悠笛音便缓缓吹奏而起,笛音婉转缥缈,不绝于缕,宛若天籁之音,在耳旁响彻。 随后,曲调一转,激情高昂,如擂动的战鼓,奏出了一曲金戈铁马,一股战意滔滔。 “杀!” 笛音响起,北凉亭身后的数百西域儿郎,瞬间抽出了腰间悬挂的兵器,紧握在掌心处,口中喊杀声震天响。 他们结队列阵,呈半月扇形,脚下猛踏而来,扬起一片灰尘漫天。 “噗噗噗………” 涂陌抬眼,眸光转动,看着这些有着雄狮军团之称的西域儿郎们。他面色从容,只是眉宇之间,凭空闪现出了一抹煞气。 “噗噗噗………” 涂陌的身影未动,只是风吹动着他的衣摆。涂陌傲然挺立着,握剑之手负于身后,他那指间把玩着的碎小石块,却是一颗接着一颗快速的弹射而出,碎小石块划过长空,一颗一颗的从西域儿郎们的身体里穿透而过,带起了一抹血花,挥洒在空中,染红了地面。 一具具西域儿郎们的尸体倒下了,余下的却是神情凶悍,不畏生死的继续冲刺而来,手中兵器,明晃闪烁道道寒芒。 “你们在战场上是利刃,在我们面前却是蝼蚁。” 涂陌右手掌心处的碎小石块,被弹射一空了。他伸出右手,手指并拢,化掌为刀,脚下一点,涂陌的身影便突然的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杀!” 眨眼之间,涂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西域儿郎们的阵型之中。他化掌为刀,如一柄神兵利器,杀伐不绝!涂陌一身素衣飘飘,双鬓间的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在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很多的尸体,染血的尸骸。 涂陌身在这些西域儿郎之中,却是行动自如,一袭素衣飘飘,如履平地。 一具具尸体,睁大了双眸,轰然倒在了地上。数百的西域儿郎们,如今只剩下了五十几人。他们手中握着的兵器,不见敌人血,却只见身边的战友们倒下,变成一具具染血的尸骸,客死在了异乡! “杀!” 余下的五十几人口中一喝,阵型突然一变,脚下急踏,呈翼状,包围而来。他们手中的兵器,横劈而来,突刺而过,寒光道道,却是没有触碰到那一袭素衣的分毫。 毫无悬恋,他们也就只有被屠戮。 “阻我者,我便杀了。北凉亭,十年之后,我必亲身杀到西域王庭。” 随着最后一名西域儿郎倒在涂陌的脚下,涂陌的一袭素衣也归于平静,他放下了手掌,垂在腰间,衣不染血的踩着西域儿郎们的尸身,从北凉亭的面前缓缓走过。 “很好,你没有让我失望,如果你能挺过西域那一关,我会在你身上压上一些赌注的。” 笛音停止了,北凉亭把玉笛放离唇间,握在手中,望着涂陌离去的背影,目光幽幽,很是深邃。 “十年之内,我西域不出兵伐中洲,却也不会帮中洲阻拦南荒的步伐。即使我西域不出兵,至会有人替我代劳的。” 北凉亭双眼弯曲,眼角处流露出了一抹笑意。 “少主,如若此时放涂陌而过,无疑是放虎归山。十年的时间,足够涂陌稳定中洲的局面,如若那时发兵西域,而北漠又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很容易形成腹背受敌的局面。” 站立于北凉亭身侧的少年,双眼一直看着从他面前走过的北漠众人,话语之中有些稚嫩。 “无妨。既然北漠一心想要恭送涂陌为中洲新王,无疑是拿中洲牵扯住南荒的兵力,北漠好坐收渔利。这十年,虽然是赌约,却也是给我留下了充裕的时间,即使这十年内,我西域不为所动,就是东土,也不会让北漠把手伸的这么长,更何况,还有一个南荒,在一旁虎视眈眈。” 北凉亭的目光转动,望着北漠众人中,那一袭乳白色衣衫的身影。他神色坦然,嘴角弯曲,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我西域的儿郎,不是这么随便的给涂陌杀的。鬼影,走吧,涂陌之事,已经和我西域无关了。” 北凉亭的话语一落,用手掌拍了一下马背,跨下战马嘶吼一声,他和鬼影便离开了荆古大道。 遗留下的一地尸骸,显示这西域北凉亭到来过这里。 涂陌以一敌数百的西域儿郎,又把西域儿郎如数的屠戮殆尽。而这一点在北漠白画,东土雪如烟的眼中,这却是不值一提。 战争,争的是天下,而不是一个人的力量能改变的。 倘若涂陌来这一点都做不到,又何为鬼谷流派的传人?又为何让白画,和雪如烟如此看中? 荆古大道虽是行军布阵的一条主要战略干道,四通八达,很是宽阔。在道路表面上,却是不见翠绿,寸草不生。不见鸟兽飞虫,周围更是渺无人烟! 荆古大道很长,涂陌走在前方,倒影有些孤独。北漠白画众人,远坠在其身后,人影绰绰。暗中的雪如烟随行,一双眸子中则是流光溢彩。 就在如血的残阳快要落下山头时,涂陌的身影终是出现在了南荒众人的眼前。 “少主,涂陌出现了。在他身后,紧跟着北漠一行人。” 一名头发花白,身着印有八卦图案的道袍,手握白玉拂尘的老道人,俯身在冠盖云集的轿子旁,轻声说道。 “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去见一见吧。西域留不住的人,我南荒来留。北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真当我不知道吗?” 一顶骄子,停靠一颗苍劲有力的大树下。而从轿子里面,传出了一声粗犷的高昂之音。轿子上掩着帘子,只听得轿子里面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之声。随后,一名侍女模样的少女从轿子里出来,面庞有着些许的红潮,神色有些慌乱的站在轿子的一旁,埋着头,静静的等候着。 就在不远处,一名凤冠霞帔,被五名侍女拥护着的华贵女子,站立在一颗凸起的磐石上,她的目光所及,皆流露出了一股怨毒之意。 “鹤道人,走吧。去见一见你的这位师侄,和我的师兄。” 整理好衣衫的南荒少主,从轿子里面出来,只是面色有些苍白,眉宇间流露出了一股莫名的气息。“我此行,没有带一兵一卒,如若涂陌安然无恙的回到中洲,鹤道人,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南荒少主迈动着的步伐有些缓慢,他侧着头,看了一眼紧跟在身侧的鹤道人,嘴边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 他双手随意的放在身侧,衣摆飘飘。 “少主,鹤道人明白。” 鹤道人弯了弯腰,回应道。只是他的身躯上,隐隐的颤抖了几分。 “师兄,你可是让我好等啊。师兄赶路已久,想必早已是饥肠寡肚了,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酒菜,就等师兄的到来了。” 南荒少主带着鹤道人,来到了涂陌的身前,哈哈大笑着,言表之意,似是为许久不见的亲朋老友,接风洗尘般。 “南荒少主?你又为何叫我师兄?” 南荒的人会阻拦他于中洲之外,这本就是在涂陌的意料之中。只是,这一声师兄,让涂陌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想必逍遥子师叔看师兄你生性淡薄,不记挂于任何事,所以就没有向你提及。师兄快快随我去美酒佳肴前,我向师兄道清事情的原委。” 南荒少主的脸庞之上,热情洋溢,很是好客,丝毫看不出一丝要把涂陌留在荆古大道的狠辣。 “不必了。既然我师傅没有向我提及过,那么逍遥阁也就只有我和我师傅两人,又何来南荒少主口中的师兄,师弟一说。” 涂陌的身躯没动,只是神色如常,拒绝道。站在他面前的是敌人,也是一头猛虎。这虚与委蛇之事,涂陌却是做之不出的。 “既然师兄敬酒不喝,那也就只有成为这路边的亡魂了。鹤道人,你便让他死的明明白白吧,我和涂陌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又怎会狠心让师兄含恨而死。” 南荒少主似是失去了耐性,目光从涂陌的身上移开了开来。他转身便向着鹤道人吩咐了一声后,就迈着步伐离开了这里。南荒少主行走间,挥了挥手,那些随行而来的侍女们便在离涂陌和鹤道人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摆上了一桌美酒佳肴。 南荒少主独自坐下,饮尽杯中美酒,口尝精美菜肴,笑看着涂陌和鹤道人。 皓月之下,美酒当前,南荒少主笑看着师出同门的两个人。 “吾名鹤道人,乃鬼谷流派传人,贫道和你师傅,逍遥子是同门师兄弟。所以,你理所应当的唤我一声师叔。” 鹤道人左手握着白丝拂尘,右手轻抚着他那有些花白的胡须。抬着头颅,双眸朝下,有些俯视的看着涂陌。 “既然我师傅都没有向我提及过的人,我又为何唤你一声师叔?” 涂陌蹙着双眉,看着眼前的鹤道人说道。“你既为鬼谷流派传人,却又为何在那南荒少主的面前卑躬屈膝?” “我意逍遥,隐出红尘,归于尘世之外,修身养性,护我一颗道心。你又为何贪念于红尘,去做那人下之人?” 涂陌微眯着眼眸,看着鹤道人。 “这………” 鹤道人轻抚胡须的手一滞,顿时有些语塞。鹤道人放下了手掌,双手负在身后。“师侄年纪轻轻,就学会了逞口舌之利,难道逍遥子就只教会了你这些?贫道辅佐南荒少主,是顺应天命,就如同你应遗昭,去中洲为新王一般。” “顺应天命?那你辅佐南荒少主阻拦于我,那就便是逆天改命!既然鹤道人想要顺应天命,为何不速速退去。” 涂陌的嘴角终是牵扯出一抹有些牵强的笑意。这鹤道人心性不稳,留恋于红尘之中,因果加于己身,做了那人下之人,坪地辱没了修身养性,这四个字。 意欲逍遥,淡然心性,超脱世外!涂陌面前的这位鹤道人,倒是把这些忘了个干干净净。 “师侄若是红口白牙,强词夺理。那贫道便与你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师侄不顺应天命,那贫道便了了你这一庒因果。回头,贫道再于逍遥子去理论一番。” 第六册:帝王三剑(求收藏求关注) 夕阳的余晖,在时间车轮的滚动间,一点一点的被淹没在了山的另一边。 荆古大道上,身着道袍的鹤道人,负手而立着,眼眸微眯,看着涂陌的一双眸子中,寒芒乍现。他的一袭衣衫,衣摆飘飘,在风中猎猎作响,灰白的发丝在风中胡乱的飞舞着。 “你若是执迷不悟,再阻我去路,我便杀了你。” 涂陌掌心紧握着阿房定秦剑,冷眼的看着眼前的鹤道人,话语之中很是冰冷。 涂陌鬓角的发丝,在风中有些凌乱,眼角处更是流露出了一丝的杀伐之意。 “哈哈……这里的风有些大,师侄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舌头。就是你师傅逍遥子,在贫道的面前也不敢这样的口出狂言!” 鹤道人大笑着,看着年少的涂陌,眼眸之中流露出了一丝的嘲讽。他手中的拂尘轻轻一扫,便横于胸前,搭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臂之上。 “我手中之剑,只刃王权血,不留无名之辈。用此剑杀你,也算不得辱没了这柄帝王之剑!” 涂陌把阿房定秦剑横在胸前,用手抚摸着剑鞘和剑柄之上,宛若浑然天成的纹路。这是一柄帝剑,陪伴始皇身侧,权高威重。 帝王之剑,身份之尊崇,普天之下,只有王权之血,才得以喂养。 “这是……鬼谷流派,在大秦帝国分崩离析前,夺来的阿房定秦剑!” 一脸笑意的鹤道人终是看清楚了涂陌手中握的剑,他口中顿时发出一声惊呼,眸子中也闪过一丝的恨意。 阿房定秦剑和观台定秦剑,并未帝王双剑。是欧冶子耗费毕生的心血,用天外陨石锻造,又以鲜血浇筑,最后浑然天成的两柄剑。这两剑,始终陪伴于始皇身旁,是两柄不折不扣的帝王之剑。 剑身身染帝王之气,夺天地之造化,可斩尽世间一切的魑魅魍魉! “逍遥子竟然把阿房定秦剑给了你。” 鹤道人当初为了得到这柄阿房定秦剑,不惜委下身子,去做了那鸡鸣狗盗之辈,结果东窗事发,被贬出了鬼谷流派,流放于红尘之中。在几经流转之下,最后得到南荒少主的赏识,让鹤道人陪于身侧。 伴于身侧,卑躬屈膝,也让的他做了那人下之人! 鹤道人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股浓烈的仇恨之意。“涂陌,这阿房定秦剑是我鹤道人的,我杀了你。” 鹤道人的话语一落,他手中的拂尘便在空中挥舞着,柔软如发丝的拂尘,顿时坚硬如一枚枚钢针般,脱手而出,划过长空,穿刺而来。 鹤道人把右手竖放于胸前,手中掐着一个奇异的印法,一个八卦图,在鹤道人的脚下浮现,流转而出。 “八之一卦,乾天桩!” 鹤道人宝相庄严,他口中发出一声了大喝。眨眼间,就在涂陌的头顶上空,一根根被削尖的木桩,凭空浮现而出。以合围之势,从天而落,猛然钉于地上,顿时激起了一阵黄沙漫天! 涂陌被困在木桩阵里,他的神色始终不见变化。涂陌手握住剑柄,缓缓的抽出了尘封已久的阿房定秦剑。 剑尖指天,涂陌傲然而立。他的衣摆飘飘,身影有些孤傲。 “八之二卦,坤地印!” 随着鹤道人的话语一落,涂陌脚下的土地便一阵蠕动,让涂陌身体一矮,双腿陷入其中,如深陷了泥沼之中,让他动弹不得。 “你在红尘之中待的太久了,通元八卦掌给你施展的如儿戏一般!” 涂陌双腿一震,顿时碎石崩飞,他的身躯一轻,脱离了坤地印束缚的涂陌,手中紧握阿房定秦剑,在身前划出了数到剑影,一时间,木屑纷飞。而那白玉拂尘,在剑影中,应声断裂成了两节,掉落在地上。 数到剑影,威势不减,劈向鹤道人。所过之处,似是连风都被切劈成了两半! “师侄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道行,看着这逍遥子对你是毫无保留啊。” 鹤道人胸前的手印一变,他脚下流转着的八卦图腾空,悬浮在了他的身前,抵挡住了那横劈而来的数到剑影。“既然通元八卦掌你我都熟悉,那贫道便不再施展。在这红尘之中,贫道又习的一门术法。师侄,看好了。” “五行遁术,土遁。” 鹤道人的话语一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一切都像是归于了平静,无影无踪! “奇门遁甲吗?” 涂陌紧握着手中的阿房定秦剑,双眸转动,目光四散,想要捕捉到鹤道人留下的蛛丝马迹。 只是奇门遁甲这一术法,讲究的便是出其不意,封闭了生门,让敌人无迹可寻! “嘭。” 突然,身后发出了一丝异常的波动。涂陌赶紧转身,把阿房定秦剑横在胸前。瞬间一只手掌便拍在剑身处,涂陌感觉到了一股巨力从剑身之中传来,震的他虎口有些发麻,险些握之不住手中的帝王之剑。 “佟佟佟……” 涂陌的身影后腿着,他卸掉了那重于千钧的力道之后。在涂陌的脚下,也浮现出了一个流转着的八卦图。 “八之六卦,坎水掌。” 涂陌把握剑的右手负于身后,伸出左手在空中缓缓挥舞着。顿时,一道道手掌的残影之上而下,又由左到右,如水般绵柔。 涂陌脚下一点,他的身躯便弹射而出,那无数道掌影,弥漫而过,掌掌生风,呼啸着向着鹤道人拍去。 “噼里啪啦!” 空气都似乎已经拍碎了。 “上层象天。天,地,人,三才之阵。” 鹤道人的身影有些模糊,然后凝实。就在一个呼吸之间,摇身就变成了三个鹤道人,他们伸出手掌,手掌弯曲,呈虎爪状,道道爪影,也如寒芒道道,瞬间便抓碎了那无数道掌影。 等到涂陌的身躯站立之后,两名鹤道人身影一闪,顿时,便出现在了涂陌的右后方,和左后方。 呈三角之势,包围住了一袭素衣的涂陌。 “一人修习了两门术法!你却是妄在这天下走了一遭。” 涂陌傲立着身躯,眸之所及,看着正前方的鹤道人。遁甲之学法,上层象天中的三才之阵,以天,地,人,三道形成的一大困阵。可封锁进退之路,面对三道之威胁。 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三才之阵,蕴含了无限的杀机! “已经耽误了不少时辰了,今晚怕是要在这里露宿一宿了。” 涂陌眼角的余光,望了望不远处,南荒一行人已经搭好的帐篷后。涂陌的面色平静如水,他把手中宝剑立于身前,剑锋一转,一股威严,霸道的皇道之势,便浮现而出! “帝王剑术。一曰,斩地。” 涂陌迈开腿,脚下横跨出一步,他紧握在手中的阿房定秦剑一斜,三位鹤道人顿时闷哼了一声,齐齐后退着。 “帝王剑术。二曰,斩天。” 涂陌身上的气势一度的攀升,他的脚下再跨出了一步,手中的阿房定秦剑再次倾斜之后,身后的两名鹤道人的人影轰然崩碎,只剩真身,口中喷出一道血剑,神色萎靡,面孔苍白。 “帝王剑术。三曰,斩道。” 涂陌的面色有些苍白,他目光一凝,双手紧紧握住阿房定秦剑,把剑劈了下去,直至剑尖指地。 鹤道人的身体一阵颤栗,他目光骇然,神色惊恐,他的双腿渐渐的弯曲而下,直至贴到了地面。 “始皇的帝王剑术!” 鹤道人用手捂着心口处,他的七窍都有鲜血流淌而出。这帝王三剑,虽看似平凡,这其中却是蕴含了帝王之真理,皇者之威严。 这三剑,封锁住了气机,也固定住了空间。让人逃之不掉,只能直面面对那骇人的帝皇之威严! 在这三剑之下,鹤道人的五脏六腑皆有受到伤害。伤势不轻,他虽是还尚有一战之力,只是他的一颗心,却是退却了。 “五行遁术,土遁,疾。” 鹤道人不敢再待下去了,他在这帝王三剑之下,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死亡气息。这滚滚红尘,让他留恋不已,他不甘心就这样的死去! “终究是逃了,鬼谷流派中,修身养性的一颗坚硬道心,也就这样碎裂了。” 这帝王三剑,让涂陌体内的鲜血沸腾了,横冲直撞之下,险些让涂陌控制不住。“帝王三剑太过于霸道,如若没有天下气运加身,怕是很难自如的施展。” “强行施展之下,还是有些过于勉强了。” 涂陌望着手中的阿房定秦剑,终是摇了摇头。“此剑术终是和我无缘,待天下大定,只得赠予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的皇权之人。” 帝王之剑,只能配帝王!而帝王剑术,也就只有帝王才能运用自如! 至于已经逃走的鹤道人,涂陌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他便败了,如若在次遇见,只会败的更惨,做那剑下的亡魂。 道心以破的鹤道人,在涂陌的眼里却是不值一提! “好,好,好。很是精彩!” 鹤道人败了,南荒少主脸上的笑意却是丝毫没有减退,反而笑的更甚了! “菜,有些凉了。” 涂陌把阿房定秦剑隐于剑鞘之中,握在掌心处。迈开步伐,便走向了美酒佳肴前,和南荒少主对立而坐,尝了一口菜肴后,开口说道。 “来人,重新准备一桌菜肴!” 南荒少主放下手中的筷子,吩咐道。双眼弯成月牙状,双手指间拍着说道。“涂世兄不愧为鬼谷流派的传人,不仅武功盖世,也有资格去做那中洲的新王。” “只是……” 南荒少主微眯着双眸,话锋一转,便接着说道。“如若就这样让涂世兄回到了中洲,那我荒天笑岂不是会落入他人的笑话。” “那你又意欲何为?” 涂陌拿起酒壶,给杯中倒满了美酒,一饮而尽后,一股纯酿在嘴中化开,满口生香,回味无穷。“好酒!” 涂陌双眼微眯,放下了酒杯后,不由得感叹了一翻。 “如此好酒,有怎会少了我北漠白画。” 一袭乳白色衣衫的白画,衣摆飘飘,手中轻摇着折扇,来到了桌前。待的属下放好凳子后,便坐了下去,自顾的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同样发出了一声赞叹。“果真是好酒。” 美酒虽好,可是会醉人心! “事到如今,这涂陌成为中洲新王,也只是时间长短而已。墨云,摆驾回东土,过几日,我便亲临中洲,去祝贺涂陌。” 涂陌并未让她失望,一直潜伏在暗中的雪如烟见此事已成定局,也就失去了再待下去的必要。在这月下,雪如烟看着举杯畅谈的三人,便开口吩咐墨云,一行人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的回了东土。 “此酒名为,醉仙酿。是我南荒一位酒道前辈酿造,数量不多,为了不扰两位世兄的兴致,我也只好拿出珍藏了。” “今日就在这荆古大道上,一轮明月下,一簇篝火旁,我们三人相坐一桌,便谈笑了风生又如何!” 荒天笑仰头大笑着,吩咐侍女又上了三壶醉仙酿,一人一壶。 皎白的明月下,昏黄的篝火旁,三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酒过三巡之后。 “今晚一过,涂世兄就先我们一步,手握了那王权了。” 荒天笑放下手中酒杯,面色有些红润,眼角处略有些醉意浮现。他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烈,咧着嘴角,开怀大笑着。 “从此中洲再无新王。” 涂陌饮尽了杯中酒后,便站起了身来,向着一旁的帐篷走去。“荒天笑,今日借你帐篷住一宿,我涂陌他日必还你一个因果。” 酒是好酒,菜肴也鲜嫩可口,只是人非老友!又何来尽兴一说! “涂世兄客气了,这帐篷涂世兄想住便住,他日若是想念美酒,涂世兄可来我南荒,我荒天笑必然扫榻相迎。” 荒天笑高声说道,笑得很是开心,一阵阵的笑声,至他口中传出,响亮在了这黑夜之中。 “酒是好酒,如若贪杯了,即使人间仙酿,也会变得索然无味。荒世兄,你说对吗!” 白画拿起了酒杯,和荒天笑碰了一下后,大笑着说道,只是这其中深意,却是耐人寻味! “白世兄也是如此,来我南荒,便是我南荒贵客。” 荒天笑给白画和自己已经见底的酒杯中倒满美酒后,回敬了白画一个。 眸子中迸发的笑意,让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荒天笑和两位老友,在这皓月之下,对酒当歌,很是酣畅淋漓!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动身回北漠了,若是回去晚了,我父王又该怀疑我在外面胡作非为了。” 白画放下了酒杯,便站起了身来,抬脚向着涂陌住着的帐篷走去。“涂世兄,过几日,我便带上北漠好酒,再去中洲拜访。” 白画的话语一落,便不做停留,走向了北漠一行人停驻的地方。 “如若荒世兄,在南荒待腻了,我白画将敞开双臂,迎接荒世兄的前来。” 临行前,白画的一袭衣衫在风中舞动着。他回头来,笑着说了一句。 “哈哈哈。有趣,有趣,当真是有趣。” 酒桌前,三人以去了两人。荒天笑手握着酒杯,开怀大笑着,只是眉宇之间的一股子煞气,也彰显了荒天笑此人,并无表面上那样的和气。 第七册:落凤坡(求收藏求关注) 天际,露出了一抹的鱼肚白,万物开始复始,万物也开始复苏。 一处绝峰之上,露气很重,地面上有些湿润,青衣女子的鞋底边上,也沾染上了一些的黄泥。 “我今天便要下山去寻你了。这日思夜想的梦境,不知我们相逢时,会不会是我所期许的。” 青衣女子站立在光滑若镜面的巨石前,伸手抚摸着巨石上那一个名字的刻痕。双眸如秋水,脸颊若温玉,她的衣摆飘飘,脸庞上的神色却是有些繁杂,欣喜,忐忑,期望,失望……… 如今天下纷争不断,青衣女子已被师门准许可以下山而去,去那俗世红尘之中加以磨练。 其余的江湖门派亦是如此。五方角逐,争夺那天下之帝位,而他们,现露于其中,只为了向这个乱世讨要一个俗世的江湖。 “青衣师姐,师傅已经准许我和你一起下山了。” 身着白衣的女孩,双眸弯曲,有些稚嫩的脸颊上很是开心,她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青衣女子的身旁,伸出手,拉着青衣女子的衣袖,看着巨石上刻画的一个名字说道。“师姐,你雕刻的这个名字,我这几天似乎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白衣女孩蹙了蹙一对柳眉,眸子转动着,便仔细的回忆了起来。微皱着琼鼻,却是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他啊,有的战乱便是因他而起的。” 青衣女子牵着白衣女孩的手,脚步挪动间,来到了一处盛开着各色花朵的花田边,花香有些浓郁的扑鼻而来。“牧遥,你看这田中百花,争相斗艳,只为傲立于百花之中。百花开时我不开,我花开时百花杀。” 青衣女子注目着花田,这五彩斑斓之下,却是暗藏着玄机。 “青衣师姐,你说的太深奥了,牧遥听不太懂。” 牧遥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疑惑不解,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摇了摇头说道。“青衣师姐,这个人便是你倾心之人吗?” 牧遥的年岁还是有些小,这其中的蜿蜒曲折,她却是不懂。 “十年之前,我便已倾心于他。” 青衣女子嘴角边露出了一抹的苦涩,她点了点头,一双眸子间,又浮现出了一道素衣身影,心之所属,却是怎么也不能忘怀。 “牧遥,走吧,向师傅禀告一声,我们便就下山去吧。” 青衣女子牵着牧遥的手,两人的衣摆飘飘,便离开了这处绝峰。 荆古大道。 清晨。 休整了一夜的涂陌,走出了帐篷,双手垂于腰间,抬着眼望了一眼四周。 昨日热闹非凡的荆古大道,如今却是变得有些荒凉了。 “是于非,对于错,这因果之关系,全都藏在这场争夺天下的战争之中。” 南荒的人早已撤走,只留下了一堆燃烧殆尽的篝火残渣,和帐篷前的一双脚印。 脚印深陷于地下,只是脚跟处朝着涂陌站立的方向! “南荒少主,荒天笑。” 这一双脚印想必是故意为之,能身居少主之位的,又有几人是等闲之辈! 行走于人前,只想让人紧随于其后吗? 荆古大道很长,涂陌此行距离中洲,还有两三天的脚程。他徒步而行,身入红尘,脚踏俗世,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另类的修行。 而在帐篷一旁的一棵苍劲有力的大树下,一匹威武神俊的宝马,正埋着头颅,啃食着路边的青翠幽幽的野草。 “北漠少主,白画。” 这是北漠白画身下的坐骑,北漠一行人,如今人去楼以空,却是唯独留下了一匹俊马于树下,是想让自己尽快的到达中洲? “我来时,便孑然一身,却又何须如此灵物陪于身侧。” 涂陌走了过去,解开了宝马身上的缰绳,弃掉了马鞍。涂陌伸出手,一拍马背后,一声嘶吼便响了起来,骏马四蹄奔腾,它,被放归了野外。 一匹被驯服的野马,如若再次的回到野外,是否能生存下去,这就要看之中命数和这循环的因果了。 人亦是如此,为何会有那人下之人,和人上之人的区别。 “东土?” 涂陌的目光幽幽,在荆古大道上却是没有见到东土的人。 涂陌在此之前,只是一个名不见传之人,闲云野鹤,超脱于世外。如今却能引动四方王权为之侧目,这当真是天命难违,亦或是因果之报应。 “叶无央,你若是在跑下去,不用我们动手,你便会气绝身亡。何不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听候家主的发落,或许还尚有一线生机。” 连续追杀叶无央一天一夜的八名黑衣人,见前方的身影步履蹒跚,身体摇摇晃晃的险些栽倒在地。本属同门,八名黑衣人不想手刃了叶无央,不由得出言劝阻道。 能活着把叶无央带回去,那自然是最好。 占星卜命,是道家流派赖以生存的根基。本就是以人的阳寿作为楔引,窥探天机,从而泄露天机。 殊不知,这天机不可泄。而这一门的术法,本就是逆天而为,这也让得道家流派人丁稀薄,死一人便少一人。 更何况,叶无央这个道家流派的核心弟子了。 “家主一意孤行,赌上了整个道家流派的命数,要逆天而为,占星卜命,算出和氏璧所在,更是引动四方风云,让天下大乱,造就了无数的杀孽,道家流派此事一过,也将会不复存在了。” “我还年轻,只有脱离道家流派,或许才可以在这场劫难中存活下去。” 一直逃窜的叶无央,也终是停下了他那疲惫不堪的身躯。这一天一夜里,叶无央逃出了万里竹海,越过西域边境,便有些盲目的四处逃窜。 方向不辨,只为活着! “落凤坡!竟不知不觉的逃到了这里。” 叶无央把手中的剑杵在地上,支撑着他那有些筋疲力竭的身体。他眼眸流转间,目光四散,观察起了周围的景物。 落凤坡,位于荆古大道旁,却是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民间有过传言,大秦帝国的皇后在逃避仇敌追杀时,便是陨落在此,落凤坡也由此而得名。 “衰梧不栖凤凰身,繁华落尽期帝归。终是房梁绕梦时,妾死也待帝王回。” 始皇,为寻那长生之道,不惜逆天而为,尽失了民心,导致天下气运散去,因果加身,劫难当头。 大秦帝国轰然倒塌,数位名将也随始皇而去。生,陪于身旁,杀伐阻碍始皇的一切敌。死,亦伴于身侧,为始皇在阴间,手刃敌军血,让始皇再登帝位。 吾之归宿便是如此,始皇生,则天下一统。始皇亡,则天下五分。永陷战乱不断,战火不熄,狼烟不灭。 “我叶无央还未在这个乱世之中崭露头角,便要身陨至此,我亦有不甘,奈何孤家寡影,身后无人。” 叶无央的双眸注视着慢慢接近,逐渐包围住他的八名黑衣人,在他的口中,终是发出了一声落寞无比的叹息。 “叶无央,走吧。家主虽说是死活不论的把你带回去。你如今连一战之力都没有了,我们也不想杀了你,再带着你的头颅回去。道家流派人丁本就稀少,更遑论是你这个核心子弟了。” 八名黑衣人虽然手中握着弯刀,却是刀未出鞘,不见寒芒,也不见杀意。“你身为道家流派的人,又是西域男儿,就算是死,也不想客死他乡,连一个为你埋骨的人都没有吧。” “就算死,成为这路边一具倒尸,一具枯骨,我也不想回去,亲眼见证道家流派的穷途末路。” 叶无央的双眸之中尽显一股哀伤。“我虽是不甘就这样死去,但是铮铮男儿身,岂能跪着生?” “我一身武艺皆是受于你们,今日便就还于你们。” 叶无央抽出身前宝剑,立于胸前,剑锋一转,便竖劈而下,几朵剑花流转而出,奔袭而去。“还望你们看在同门的份上,不要留手。” 奔袭而过的剑花,有些虚晃,也有着一些力不从心。 “唉。既然不听劝告,我们也就只能执行家训族规了。” 八名黑衣人裸露出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他们终是叹了一声,便抽出了腰间的弯刀。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叶无央,攻势也就如花架子一般,转瞬之间,就被八名黑衣人轻而易举的就破解了。 “喝!” 虽无一战之力,只要还站着,便就要战斗到底,即使是抛头颅,洒热血,身首异处,也在所不惜!这是一个武者,一个男儿汉的最后颜面,而这,本就该如此! “噗噗噗………” 一刀。划过叶无央的大腿,让他的身躯一阵颤巍,险些站立不稳。 一刀。砍向叶无央的后背,让他的身躯一阵踉跄,向前猛然踏出了几步。 一刀,一刀,又一刀。八名黑衣人手中的弯刀,刀刀都是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叶无央身体上的要害之处。 “命数如此,这落凤坡便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叶无央一袭衣衫破裂了,浑身染血的他,衰败不堪的身躯依旧屹立不倒,却是靠他手中紧握着的宝剑杵地,支撑着他那快要油尽灯枯的身体。 在八名黑衣人的包围之中,一道染血的身影矗立着,是那么的凄凉,且哀伤。 “嘭!” 其中的一名黑衣人,伸出脚,猛然踹向了意识快要模糊的叶无央。叶无央手中的宝剑,顿时,便应声断裂了,而他的身躯,却是猛然向后倒去,速度很快,沿途更是砸断了几颗小臂粗细大小的树枝。 “哇!” 叶无央张口喷出数道鲜血之后,他的意识便陷入了黑暗,双眸也闭合上了。染血的身体躺在路边,如路边的倒尸一般。 “嗯?” 一路的慢行,就在涂陌的身影刚走到落凤坡之时,便被一个全身上下都被鲜血所包裹的人,挡住了脚下的去路。 血人倒在地上,夹杂着灰尘的血液,从他的身下,流淌出了一条血路来。 涂陌侧了侧身,便绕过了地上的血迹,抬腿便走,却被突然出现的八名黑衣人阻了去路。 蒙面黑衣,这是哪一方的人?东土的人吗? 涂陌摇了摇头,微皱着双眉,开口道。“让开。” “小子,天下之路,何其的宽广,今天也就只能怪你运气不佳了。” 黑衣人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血人说道。“叶无央,我们本属同门,让你独自埋尸荒野,我们也于心不忍。如今有人陪你同走黄泉路,我们也就于心无愧了。” “杀!” 口中杀字刚落,八名黑衣人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看了一眼自己的心口处,连同心脏,被瞬间洞穿了。 而洞穿他们身体的,只是他们面前,素衣青年手中把玩着的碎小石块。 “噗噗噗……” 八具尸体倒地,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手紧紧的握着弯刀,却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行,有阻拦。中洲内,有凶险。既然是顺应天命,我便平了这中洲的内乱。” “既有困难险阻,凶险万分又何妨。我持一颗淡然道心,便就无敌于天下!” 涂陌扔下掌心处的碎小石块,弹了弹手中的灰尘后,迈着步伐,抬腿就走。倒尸,枯骨,这天下随处可见,又何必在意这路边寥寥数具。 只是,刚走了几步,涂陌便停下了脚下的步伐,转身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叶无央,蹙着眉,摇了摇头叹道。“我在无形之中救下你,便是与你结了因果。罢了,此中劫难,也属你命不该绝。” 叶无央还有一息尚存,如若不救,只需一时三刻,他便和这路边倒尸,无任何的区别了。 涂陌抬着手,伸出两指,在叶无央的心口处点了几下,暂时稳住了叶无央的心脉之后,涂陌便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颗乳白色的小药丸,便给叶无央喂食服下。 片刻之时,等到叶无央的气息平稳后,涂陌便把叶无央带到这林间的阴凉处,处理起了他身上的伤口。伤口很多,虽是触目惊心,却没有一道伤口是致命的。 “距离中洲,又是慢上了一天。” 悠悠转眼间,天色也暗了下来。为了因果,涂陌此行便又耽误了一天的脚程。夜晚,昏黄的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涂陌盘腿而坐,双手相握,放于腿间,双眸紧闭着。 在这林间野外,篝火旁,涂陌便修行了起来。 滚滚红尘中,俗世的气息太重,涂陌要随时保持道心的淡然。如若不然,那便步了鹤道人的后尘。 而在涂陌的身旁,平躺着早已被清洗干净,处理好伤口的叶无央。跳动着的昏黄篝火,映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庞看起来也不那么苍白了。 南荒王庭。 “少主,鹤道人至今未曾回到南荒。” 一名斥候模样的兵士来到荒天笑的身侧,躬着身说道。 第八册:中洲之变(求收藏求关注) “你下去吧。这鹤道人想必已是被涂陌吓破了胆。他也不敢再回到南荒了。” 荒天笑坐在凳子上,怀抱着一名侍女,挥了挥手,随意的说道。 或许让荒天笑意想不到的是,让逍遥子无胆回来的人,便是荒天笑他自己。 “是。少主。” 斥候领命,便退了出去。 “美酒佳肴当前,怀里美人在卧,又何须说那煞风景的话语。” 荒天笑小酌了一口杯中酒,双手便不安分的在他怀里的侍女身上上下摸索着。一大片雪白印入了眼睑。 那名侍女,低着头颅,紧咬着嘴唇,娇躯轻轻的颤抖着,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丝,生怕惊扰到了荒天笑的性质。 “芷晴,昨日在荆古大道上,你也看见了你弟弟涂陌,风采如何?” 荒天笑大笑着,神色张狂,很是尽兴。只是眼角的余光落在了端坐于一旁的美艳妇人。 “回夫君。芷晴至嫁入南荒的那一刻起,芷晴便不再是中洲之人了,也再无中洲魂,又何来弟弟一说。” 端坐在荒天笑身旁的美艳妇人,青丝高盘着,只是面若寒霜,她伸手拿起了筷子,给荒天笑夹了一块烤肉后,便开口说道。只是,她的眸光落在了那名侍女身上,却是冰冷无情。 “我是怕将来杀了涂陌,夺了中洲,会惹的夫人心存芥蒂。既然夫人这样一说,看来是我多虑了。” 荒天笑也给那名美艳妇人夹了一道菜肴后,开怀大笑着,他放下了筷子,看着怀里面庞清秀可人的侍女。“夫人,这名侍女我可是喜欢的紧,暂时就不要杀了,多给我留两天。” “夫君之命,妾身谨记。” 美艳妇人没有动筷子,只是双手轻轻的搭在腿上,神色有些冰冷,荒天笑手中的动作皆在她的眼底之下。 “少主……不要……杀我……” 荒天笑怀里的侍女,身躯颤抖不已,脸色煞白,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不由得滴落而下,打湿了荒天笑的衣衫。 她的命运被荒天笑劫杀了,却也是在荒天笑的三言两语之中,也让得这名侍女,多活了两日的时光。 “夫人何须多虑,中洲本是我南荒囊中之物,即使北漠白画要在中洲插上他北漠的旗帜,那也得问问我荒天笑答应与否。” 荒天笑放开了怀里的侍女,那名侍女赶紧起身,整理好衣衫后,便躬身跪在地上。 荒天笑手握酒杯,一饮而尽后,说道。“夫人若是能收敛起脸上的冰冷,我也会对你疼爱有加的。” “哈哈哈………” 涂陌一事,荒天笑早已抛却脑后。如若涂陌到不了中洲,取下中洲虽是有些阻碍,但也势在必得。只是,这个过程之中,也少了一丝的无趣。 而涂陌回到中洲,即使不为中洲新王,那几方的目光也都将会落在中洲之上。这中洲就如困兽一般,让四方为之抢夺。妙哉,妙哉,这其中的乐趣,也相当对增加不少。 放眼天下,能入荒天笑眼眸的人,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如今,也多了一个中洲涂陌。 人生若是无了趣,便和那行尸又有何之分别! “夫君所言极是,亲身也自当改过。可是夫君可曾想过,中洲如今病了,而涂陌便是那位能治病的郎中。如若中洲的病好了,便是一头猛虎。而当猛虎出笼,不知夫君可否降的住?” 这美艳妇人本是中洲先王的独女,名为涂芷晴,和涂陌同父异母,身份之尊崇。只因身为女儿身,在这战火纷飞的天下,也就只有被中洲先王当做筹码,和南荒联姻,暂缓南荒出兵的步伐。 虽为筹码,涂芷晴也有着自己的高傲,中洲先王之女。只要中洲不灭,她在南荒便是尊贵的少主夫人。 战争本就无情无义,而身在王权之家的女儿身,更是会被无情的抛弃,被当做那联姻的筹码,这又何曾不是一种悲哀。 “降住与否,夫人却永远是我荒天笑的夫人,夫人又何须有此一虑!” 荒天笑的话语一落,便把手掌放在那名一直跪着的侍女的头颅上。荒天笑的手掌稍微一用力,便听得一阵骨骼碎裂声,那名侍女的脸便向着自身的后背,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只是瞪大的双眸之中,满是惊恐。 在杀伐之中,谈笑风生!这荒天笑的用意,或许并不是无意为之。 “那妾身便祝夫君早已攻下中洲,亲手取下涂陌的首级。” 涂芷晴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荒天笑的动作后,便手握酒杯,举在空中,祝贺道。 角逐,并不是看中力量的强弱。 “那就多谢夫人吉言了。” 荒天笑大笑着,举起了酒杯,和涂芷晴碰了一下。只是弯曲的双眸之中,流光转动,令人深意。 北漠王庭,白画的寝宫内。 “这荒天笑笑里藏刀,棉里藏针,不可不防。” 白画端坐于桌前,手中握着酒杯,举在空中轻轻的摇晃着。杯中的美酒转动着,散发出一股醇香,让人垂涎欲滴。 酒未动,菜未尝。白画倾斜着眼眸,望着桌上放着的一块令牌。 “少主,可否叫夜幕出动了。” 小葵站在白画身后,双手握成拳,在白画的肩膀处轻轻的锤动着。 “不用。夜幕的作用可不止于此,既然荒天笑要玩,那我便和荒天笑比试一番,看谁先把中洲玩弄于鼓掌之间。” “收入囊中,并不是我心中所想,就是南荒,西域,东土,也不会如我所愿。” 白画手中酒杯不曾放下,左手拿起了桌上的令牌,握在手中,指尖轻抚着令牌上的一个“虎”字。“小葵。南荒,东土,西域,和中洲安插在我身边的人查出来了吗?” “少主。已经查出来了,小葵认为暂时不能动他们。” 小葵说着,手中的动作未曾停过。 “说来听听。为何动不得?” 白画放下手中酒杯,挥了挥手,让小葵站于自己身侧。这样背对着说话,让白画的感觉很是不好。 他喜欢藏于暗中,却是不喜欢把自己置身于明面上。 “我们北漠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他们也未曾动过。如果我们动了身边的眼线,我们也将会在这场战争中失去先机。有时候,迷雾的作用,将会远胜过一场战役的胜利。” 小葵站在白画身侧,双手垂于腰间,接着说道。“我们能清楚的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也是他们想让我们知道的,这样才能更完美的规划出下一步。如若我们拔掉这些暗眼,我们回归暗处,却也见不得光明。” “这些暗眼的作用,便是帮助我们藏身于暗中。” 小葵目光流转间,异彩连连。 “很好。小葵,这些年一直跟随在我身边,未曾回去过阴阳家,可曾对我有过怨言?” 白画饮尽杯中酒,闭着双眸,细细的感受着那一股纯酿在嘴中化开,又淌过喉咙,直达肺腑,这感觉,可谓是酣畅淋漓。 白画放下酒杯,看着立于身侧的小葵说道。 “小葵未曾有过任何怨言。小葵自幼跟随于少主身侧,直至今日。在小葵心里,少主便是小葵最亲近的人。” 小葵的双眸之中,很是明亮,只是一道人影,在她的瞳孔之中,逐渐浮现而出。“我生,少主生。我亡,则少主生。” “哈哈………小葵,得你一人,便胜过了那千军万马。如若当初我未曾选择你,如今或许又是另外一翻景象了。” 白画的语气悠悠,他把手中的令牌放在小葵的面前说道。“这枚令牌可调动夜幕,暗沉,破釜三人。若是你觉得时机成熟后,可直接下达同毁的指令。” “十几年过去了,这三人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我却是不知了。” 白画悠然一叹,一双眸子中很是平缓,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小葵谨记少主之命。” 小葵接过令牌,眼眸之中满是惊喜。这枚令牌跟随白画十年有余,却是从不离身。 小葵把令牌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语气轻柔,本欲摘下掩着面容的薄纱,只是伸到半空中的手,却是又放了下去。“少主,天将已经就位了。” “好。暂时切断所有于他的联系,在我一统天下的步伐下,他能发挥出的作用,比之涂陌还要大。” “好了,时辰已经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东土,去寻访一个人。” “是,少主。” 小葵领命,便脚步轻缓的退出了白画的寝宫。 至小葵离开后,白画就一直坐于桌前,沉思着,回忆了很久,很久…… 夜已深。寻常百姓家都熄了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战场上狼烟未灭,战火未熄,一团团篝火,映照在那一具具满是刀痕剑伤的铠甲之上。 一张张面容上,有着未曾洗净的血迹,也有着一抹的愁容,和一丝的喜悦。 战火无情,燃烧在这天下中,也燃烧再那一具具血肉之躯上。 东土王庭。 雪如烟的寝宫之中,一直都是灯火通明。 “墨云,你是说中洲出事了?” 雪如烟的神情有些疲倦,却也不得不强打起些精神。深夜中的倦意,会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困顿疲乏。 “是的,少主。据我们在中洲安插的眼线传出,中洲虎蟒上将不愿交出手中虎符,引的摄政王强烈的不满,而涂陌即将回到中洲的消息也传到了摄政王的耳旁,这摄政王也终是按耐不住了。召集了手下的奇人异士和亲卫军,伏杀虎蟒上将失败,引的中洲数万大军包围了中洲王城。” “这摄政王虽无兵权在手,倘若失去摄政王的牵制,涂陌将会很顺利的接手中洲王权。那时,整个中洲,固若铁桶,我们计划将不得不终止。” 墨云的神色有着些许的愁容,论计谋安天下,一步错,将会步步皆错。 “前有猛虎,后有群狼。北漠,西域,南荒在中洲怎样布局的,我们不知道。如若我们的布局乱了,得益的将会是北漠白画。西域和南荒即使是出手,也扰乱不了北漠的布局了。” “这摄政王一但死了,中洲就不复存在。北漠不会让此事发生,只是涂陌此人,杀伐果决,这中洲之水,当真是越来越混浊了。我们要保证到摄政王的政权,要一直握在摄政王的手里,相互牵制,拖延住北漠的步伐,给我东土争取时间。只是,这西域北凉亭,十年之内不能出兵伐中洲,倘若他暗中派人杀了这摄政王,对我们来说,将会是一个很大的冲击。中洲的摄政王,我们既要护,也要保。” “我们的计划一定要在涂陌稳住中洲局势之前,实施完成。” “墨云,赶紧告知下去,叫我们潜伏的人,见机行事。即使暴露,也要保住这摄政王。” 雪如烟沉吟了一下,权衡起了当中的利与弊,便开口吩咐道。 潜伏一个人,至少需要几年,或者十年,二十年,甚至更多。培养甚是不易,倘若棋局都乱了,还要这棋子又有何用。 “是,少主。” 墨云领命,连礼节都忘记了施展,便神色匆匆的出了雪如烟的寝宫。 “西域道家流派虽是算出和氏璧将会出现,却没有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这风起云涌中暗藏了无限的杀机,谁若是走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退出这场和氏璧的抢夺之战中,唯有俯首称臣一途。” “白画,北凉亭,荒天笑,这隔空斗法,我雪如烟虽为一介女儿身,却也未必会输于你们。” 雪如烟的寝宫里,也终是熄了灯光,陷入了黑暗之中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九册:伺机而动(求收藏求推荐) 雾蒙蒙的天空,还未曾彻底的亮开。两匹骏马便越过了北漠的边境,向着东土方向疾驰而去。 八只铁蹄,急踏之下,扬起了一阵尘土。 “少主,可是去寻访神算子前辈!” 马背上,一路的疾驰而过,小葵的一袭衣衫在风中猎猎直响,三千乌黑的发丝,在其身后胡乱的飞舞。 此行东土,很是隐秘,如若不是去寻访神算子,白画也不会离开北漠,去往东土。 掩着面容的小葵,一双眸子中,泛着异彩。 “不错,我想找神算子寻问一事,这件事也只有他才会知晓。神算子就归隐在东土,而且此事不能被雪如烟捷足先登,否则我的一些部署将会付诸东流。” 马背上的白画,俯下了身躯,降低了一些风阻。眸子中不免闪过一抹担忧。他手中紧勒着缰绳,一袭摆动的白衣,在疾驰间,沾染上课些许的尘土。 北漠距离东土虽是不远,快马加鞭,一路的飞驰而过,从这个时辰出发,赶到神算子归隐的地方,至少也需要两三个时辰。 神算子身在东土,如若让雪如烟抢先一步,他便不能及时的做出部署,也就失去了此中之先机。 神算子此人,有一个怪癖,一件事情,他只算一次。倘若会泄露天机,他则会直接闭门谢客。 道家流派虽是精通占星卜命,只是和氏璧一事,让的他们元气大伤,归隐不出了。当今天下,却是只有神算子一人,可以推算出此中之因果。 只因神算子的身份和威望太高,以至于他们都知道神算子归隐于何处,却不敢有丝毫的招揽之心。即使有事相求,便就只有亲身去寻访了。 荆古大道。 落凤坡。 天色大亮,有着些许刺目的阳光驱散了林间的雾气。青草,树叶,花瓣上的水珠儿在阳光的照射下,宛若一颗颗水晶一般,闪闪发光,耀耀生辉,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一般。 碧树吐翠的林间,一滴水珠儿缓缓的划过了树叶上纹路,从叶间滴落而下,不偏不倚的滴在了叶无央的额头上。“嘀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两双紧闭的双眸,都蠕动了一下,便缓缓了睁了开来。 “修行之中,无岁月啊。” 涂陌睁开了双眼,眸子开瞌间,精光道道,随即便他被隐藏了下去。涂陌松开盘着的双腿,站立起了身躯,把剑握于掌心处,双手垂于腰间。 涂陌目光转动间,便落在了平躺在地上的叶无央。经过了这一夜的修养,叶无央的面庞不再那么的苍白了,体内也恢复了些许的元气。 “这是哪里?” 昏迷了一整夜的叶无央,缓缓的睁开了有些沉重的眼皮,只是光亮有着些许的刺眼,他努力了很久,才逐渐的睁开了双眸。他嘴唇上有些干裂,语调中有些嘶哑。 叶无央伸出双手,支撑着有些酸软无力的身躯,慢慢的坐了起来,直到晃晃悠悠的站立起了身躯,只是背脊处有些弯曲。 “这里是落凤坡,我没有死!” 叶无央的双眸之中有些混浊,少了些许的精气神。他强打起精神,抬眼看了一眼四周,还是身在落凤坡。只是追杀他的八名黑衣人不见了,只有在离自己几步之远的地方,站立着一位身着一袭素衣,手握一剑的青年。 “想必便是恩公出手相救,叶无央在此谢过恩公。” 逃过一劫的叶无央,便如同新生一般,对于这个世界,他流连忘返,不舍得就这样死去。而站立于他面前的涂陌,便是他的救命恩人,恩如再造。叶无央的话语一落,便要双腿弯曲的跪下去,行那五体投地之大礼。 “无需如此。救你不是我本意,只是了却一桩因果罢了。” 涂陌身影一动,便出现在了叶无央的面前,伸出右手,阻止了叶无央下跪的身躯之后,便把一个粗布包裹放在叶无央的怀里。涂陌侧了侧身体,迈开步伐,抬腿便走。“包裹里是一些野果,可助你恢复些许的体力。福祸相依,你便自求多福吧。” “恩公,可否留下姓名!” 见一袭素衣摆动,涂陌转身便走。叶无央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的焦急,他赶紧开口问道。这一情急之下,让叶无央本就虚弱不堪的身躯顿时一阵踉跄,险些栽倒在了地上。 “涂陌。” 那一袭素衣未曾在风中停止过摆动。直到涂陌的身影越行越远,叶无央也有些支撑不住了。他用手支撑着疲乏的身体,缓缓的坐在了地上,拿起怀里的野果,便大口的吃了起来。入口生香,化作一股甘甜,瞬间侵入五脏六腑,也让叶无央的精神为之一振。 “恩公名为涂陌。不对……这名字听着……他是涂陌,中洲新王?” 涂陌。这个在天下广为流传的一个名字,由最初的名不见传,到现在的人尽皆知。只因他是中洲先王之独子,也是如今的中洲新王!站立于顶端,木秀于林,名声鹊起,一时无两。 “未曾想到,救我之人,便是中洲如今的新王!” 叶无央双眼中充满了惊骇,他瞪大了双眸,嘴里咬着的野果掉落在身下,滚动至脚边,他却是浑然不知。 “恩公,对我恩如再造。如今中洲气数已尽,凶险万分,我得赶去中洲,投入恩公足下,我道家流派的占星卜命,或许能让恩公趋吉避凶!” 叶无央平复了一下震惊的心绪,随即怀抱着野果,一边走,一边恢复着体力,寻着涂陌的足迹,也赶往中洲而去。 东土边境。 烈日当头,如一颗火球般悬挂于高空,炙烤着大地。 一路疾驰而过,衣衫沾染了尘土的白画和小葵两人,也终是赶到了神算子的隐居之地。两人的神态都有些风尘仆仆,白画和小葵,纷纷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衣衫,便抬眼,望着眼前的一座山峰。 点苍山。位于东土境内,紧挨着东土边境,是一座不高,而没有辅峰的独立山峰。 山下流淌着的一条湖泊之上,波光嶙峋,在烈日下耀耀生辉着。山上,碧树吐翠,花儿朝阳,争相着开放,五彩斑斓,争奇斗艳,似是一副渲染了色彩的山水画卷。 “神算子前辈,晚辈北漠白画,前来拜访。” 走过有些陡峭,且碎石随处可见的狭小山路后。白画和小葵两人,便来到了一处被一排竹篱包围住的小木屋前。 白画双手负于身后,站在一排竹篱前,小葵双手垂于腰间,站于白画的身侧。他们在静候着,一股泥土混合着淡淡的花香,扑面而来,被吸了口鼻处,少了俗世烟火气,让人倍感舒爽。 有些简陋的小木屋的房顶之上,此时正是炊烟袅袅,升腾于空中。 “不知北漠少主寻我这山村野人所为何事?进来说话吧。” 涂陌和小葵迈开步伐,抬脚便穿过竹篱,进了木屋。木屋内,一切从简,一张木桌,两个木凳,一张木床,和一双碗筷。 屋内,一位身着粗布麻衣,躬着腰,手中杵着拐杖的迟暮老人,正往灶台里添着柴火,而灶台里的火势也燃烧的越来越旺。 “晚辈白画,此时前来叨扰前辈,实属不该,还望前辈见谅。” 白画和小葵脚步有些轻缓的来到神算子的身后,伸出双手,作了一揖后,便开口说道。 “无妨。我这山村野人能让北漠少主记挂于心,也是老朽的福分。不知北漠少主寻老朽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神算子头也不回,移动着身体,来到灶台前,老人伸手揭开了锅,顿时,一股白色的蒸汽升腾而出,一股清新的稻米香气便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 “前辈。晚辈前来,是想请前辈给中洲涂陌算一卦。” 白画的神色有些恭敬,腿间的衣摆摆动,他退后了一步,语气之中很是诚恳。 小葵垂着双手,站立于一旁,微微弯着腰,目光流转,双眸一直不曾离开过神算子。 “算不了了,这世道之艰险,人心之险恶。如今天下战火纷飞不断,老朽也是自身难保了。北漠少主还是劳驾,回北漠去吧。” “还差了一点火候。” 神算子看了一眼锅中的米饭后,便把盖子重新的盖上了。他手杵着拐杖,来到灶台口,注视着里面的火势。 神算子已是下了逐客令,也就不再理会白画和小葵两人了。 “前辈,晚辈叨扰了,这就便退去。” 白画和小葵,伸手作了一揖后,便退出了木屋,穿过了竹篱,来到了山下。 山脚下,一颗大树下,两匹神武的骏马,在烈日下,正不安的躁动着。 “还是晚了一步。这雪如烟当真是和我心中所想,如出一撤。中洲之事,得加快步伐了,不能让雪如烟拔了头筹。” 白画的脸色有些阴沉如水,他沉默着,翻身上了马背,手握缰绳,伸手一拍马背,两道身影便一骑绝尘的离开东土边境。 来时匆匆,去时也匆匆。 如今先机以失,白画要赶紧回到北漠,做出另一番的部署。现如今的部署,或许已经让雪如烟打乱了,中洲一事,前有虎狼,后有饿豹,当真是不能掉以轻心! 东土,雪如烟。这女人,好缜密的心思。 西域。 狩猎场中,北凉亭脚跨战马,手中的青色弯弓以被拉满,一箭射出,百步穿扬,瞬间就把一只正在觅食的野兔,给钉死在了地上。 北凉亭手握弯弓,神采奕奕,鬓角的发丝在耳边飞舞着。 “少主。中洲之变,要不要撤回我们在中洲做出的布防?” 鬼影脚跨战马,立于北凉亭身侧,见那只被钉在地上的野兔,连续的蹬了几下腿,便气绝身亡后,便开口说道。 “无妨。我在中洲做出的布防,不用做任何动作,只需做好各自的本分,静观其变即可。” 白凉亭放下手中的弯弓,挥了挥手,让身后的站立的士兵把野兔捡了回来。他的眼角带着笑意,嘴角露出一抹弯曲的弧度。 “少主之意是,我们隔岸观火,让那四方去斗。” 鬼影说道。他的目光一凝,暗自思量了起来。 “不全对,如若是四方皆斗,我西域就不可能会置身事外。中洲之变,我不急,荒天笑不急,自然会有人着急,有人欢喜。” 北凉亭轻拍了一下马背,他脚跨的战马,便慢慢的走动着。北凉亭眼眸转动,搜寻着合适的猎物。“你虽是武道天才,但是在这计谋这一面,却是帮不了我什么。” 成竹在胸,却也了然于心。 “少主教训的是,我会多下些苦工,学习计谋二字,争取能早日替少主排忧解难。” 鬼影回道。“少主,若是东土也不急,你又该如何?” “不会。若是让北漠受益,别说东土不会同意,就是荒天笑也会第一个站出来,灭掉北漠安插在中洲的爪牙。因为在荒天笑的眼里,中洲这块肉,是他餐桌上的,谁也抢不走。这也是我为何,会和涂陌定下一个十年之约。” 北凉亭勒停住胯下战马,顿了顿,接着说道。“中洲这块肉,不好食。吃的太快,会噎住喉。吃的太慢,又早已空盘。北漠想要在涂陌身上大做文章,不费一兵一卒的取下中洲,无疑是在虎口里抢食。只要我不动,荒天笑就不会动。我若动了,东土就不会动了,我也乐得清闲,能好好享受享受这狩猎的乐趣。” “老师临走之前,将你托付给我,你能学到几成,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北凉亭话语一落,便又手握弯弓,他发现了一只猎物。而在那只猎物的身后,盘踞着一条毒蛇,双眼无情的吐露着墨黑的蛇信子。只是猎物还未来到毒蛇的狩猎范围,那条毒蛇也只有藏身于暗中,伺机而动。 如若过早的动身,不仅咬不到猎物,还会惊扰到猎物,让它瞬间逃掉,最后得不偿失。 北凉亭把羽箭搭于弓弦之上,也在思量着,是直接从蛇口抢夺猎物,还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静静的等待着。 这是一场无形的硝烟。拼的是计谋,讲的是城府,说的手腕。 第十册:讨要一个一世无忧愁(求收藏) 一处树林,枝繁叶茂,翠绿成片,铺展而开。林间,空谷幽静,鸟啼虫鸣,这一静一动之间,更显深邃。 “师傅,这个坑挖的够深了吗?” 在一条咕咕流淌着的小溪旁,粗衣青年双手握着一把铁锹,正埋头在有些松软的土地上挖着坑。一铲一铲的黄土被粗衣青年至土坑中抛出,堆积在了一旁。 “徒儿,还不够,这次埋的可是两个人,把坑在挖的大一点。” 站立于土坑一旁的黄衫老者,伸手轻抚着胡须,眼角露笑的说着。只是他的一袭黄衫之上有些破损,发丝有些焦黑,他的神色有着些许的狼狈。 而在小溪一旁的一颗树下,一老一少,两道身影,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树干上。他们的口中被塞着白布,神色之中愤怒无比,口中呜呜直响。 因说不出话来,这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憋的脸红脖子粗,怒火中烧。 “好嘞,师傅。” 正在土坑中铲土的粗衣青年,顿时咧着嘴,痴痴的笑着,眼角处显露出些许的幸灾乐祸。在他的脸庞,和衣衫上都沾染上了些许的黄土。 对于埋人,粗衣青年很是乐意。倘若是被黄衫老者埋,他也就只有束手无策了。 “黄老邪,你个老匹夫,下药埋人,尽使些下三滥的手段。放开我,老夫再于你大战三百回合。” 黄衫老者背负着双手,脚步挪动着,脸上的笑容很是浓烈,行走间,衣摆飘飘,很是惬意。 黄衫老者来到树下,伸出右手,拿掉了被牢牢捆住的老人嘴里的白布。老人能说话了,他活动了一下嘴角,横眉冷眼的看着黄衫老者便破口大骂着,一腔怒火也终是得到了宣泄。 “老夫好不容易将你擒住,又怎会轻易放了你。不把你埋了,我心有不甘啊!” 黄衫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他再次的把双手背负在了身后,挪动着脚步,在那一老一少的面前来回的走动着。 “好。黄老邪,老夫答应你,在你徒儿有危险之时,我便出手相救,这样可好?” 被捆老人的面庞有些涨红,脸色时红时白,虽是满腔的怒火,他却是不得不妥协。若是当着他徒弟的面,被黄老邪埋了,那他的颜面将会荡然无存。 “你个老匹夫,早这样说,老夫又何必让我徒儿挖了那样的一个大坑。” 黄老邪顿住了身影,一双眸子流转间,目光便放在被捆的青年的身上,来回的扫动着。“那就把你徒儿埋了吧。这个坑可不能浪费了。” “徒儿,不用挖了。埋一个人就好了。” 黄老邪转过身去,对着土坑里说了一句。 “好嘞。师傅。” 粗衣青年话语一落,便手握着带土的铁锹,从土坑里跃了出来,满面笑容的走向了被困的青年。 “呜呜呜……” 被困青年的一双眸子中,满是惊恐。怒蹬着双腿,想要远离着一脸坏笑的粗衣青年。却奈何身体被捆于树干之上,让他退无可退。 “黄老邪,你不要得寸进尺!” 被捆老者发出一声怒火,那来自他徒儿的求救目光,让他怒火中烧,只是他体内的药力还未消散,四肢有些酸软无力,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这麻绳的束缚。 “老匹夫,不要说话。否则老夫就是亲自动手,也要把你给埋了。” 黄老邪轻抚着胡须,眼角露笑的说道。 “你……” 被捆老者气极,也就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徒儿被埋。 中洲,虎门关! “一剑一人一壶酒,一颦一笑一忧愁。” 三日后。一袭素衣的涂陌,穿过了虎门关,终是踏在了中洲的土地上。 徒步而行的涂陌,一袭素衣上,有些尘土的痕迹,衣摆飘飘,他却是没有再虎门关里停留。只是他的双眸流转之间,目光四散,虎门关的事物尽收于他的眼底。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在这无情战火中流离失所。” 战火连天不休,此时的虎门关内,多了许多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手握兵器的江湖侠客们。他们的衣衫摆动着,模样有些风尘仆仆。 天下江湖分为两种。一种是内江湖,隐于尘世外,潜心修行武道。一种是外江湖,身于红尘中,厉兵秣马,仗剑天涯。 一剑一人一骑绝尘,我行我素。飘飘衣衫,形单影只,只有一剑,伴于身侧。 江湖之情,江湖之意。 如今天下大乱,战火的蔓延也波及到了这些江湖侠客们的容身之地。生灵涂炭,哀嚎遍野,这也让的他们不得不现身于这乱世之中。 把头颅放于腰间,手中掌心处紧握兵器,只为了向这乱世讨要一个俗世江湖。 把一腔热血当做美酒,只为了醉剑于乱世,清醒于江湖。 “战事纷起,因果报应之循环,当今天下也没有一人能够独善其身,超脱于这乱世之外。” 涂陌放眼,换顾着四周,步伐迈开,便抬脚离开了虎门关。 在太平盛世中,这些江湖侠客们犹如惊鸿之客般,也只会在红尘中惊鸿一现。现在的中洲,就只是一个虎门关,便出现了如此多的江湖侠客。 这些江湖侠客们,本就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秉性之中,毫无章度可言。这也让得本就食不果腹的虎门关的原住民们,更加的提心掉吊,稍有不慎,就会曝尸荒野。 万丈红尘之中,仅此三杯酒,而已。一杯,敬了人心! 五元城。 在五元城中,单名一个“醉”字的酒馆内,人影萧条。来到城中的涂陌,正端坐于酒馆二楼的雅间之内,他的身体靠着窗边,双眸俯视而下,目光却是落在了一名怀里抱剑,蹲在街边的青年身上。 那名青年,衣衫褴褛,有些地方更是有一个个的破洞,大小不一。衣摆处脏兮兮的,沾满了灰尘。有些凌乱的发丝,随意的披在脑后。而让涂陌注意到他的是,他怀里抱着的那柄剑。 “惊虹剑吗!” 涂陌的手指放在桌上,轻轻敲打着桌面。握剑之手,垂于身侧,吊在空中。 惊虹剑。天下十大名剑中,排行第三。 涂陌微眯着双眼,望着惊虹剑,脑海里便回忆起了一个人,一个被人们广为流传的剑客,也被江湖中人奉为武道巅峰之境的人。 一个传说。 十年前,南荒发兵西域,数万南荒兵马踏足而来,铁骑铁蹄所过之处,扬起一片掩天的尘土。而就在西域的边境上,傲立着一袭白衫的身影,他左手负于身后,右手紧握一剑,他是烈芒下的一抹独影。 只有一剑。那袭白衫,手中只挥出了一剑,便吓退了南荒数万兵马。至此之后,南荒便不再发兵西域,而那一袭白衫也消失了,唯独只有一个名字留下,被人们广为传唱。 御九幽。 白衣天剑,御九幽。而那柄天剑,就是天下十大名剑中排名第三的惊虹。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惊虹。” 涂陌收回了目光,中洲的内乱,涂陌这一路走来,心里已经大致上了解清楚了。“我来到中洲,便让中洲本就混浊的水,变得更加的混浊了。” 涂陌的一双眸子中,有些幽幽,有些深邃。 水至清,则无鱼。有人想要混水摸鱼,就是不知道能否得偿所愿,亦或者是竹篮打水,到头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涂陌端坐于桌前,手中指尖处,正把玩着酒杯,杯中酒酿摇晃不已,却是没有散落分毫。 涂陌在等一个人,一个助他在中洲立足之人。 东土。 东土王庭后花园内,雪如烟放飞了手中捧着的小雀儿。“小雀儿,你现在可以自由翱翔于这天际了。” “自由?又何为自由?五分天下,本就是五座囚笼,彼此之间不过是在做那困兽之斗罢了。” 雪如烟抬眼,望着已经离去的小雀儿的身影,自顾着说着,语气幽幽,有着一丝的触动。 “如烟,你是否已经厌倦了战争?” 一名身着金丝凤袍,头戴凤冠,雍容华贵的美艳妇人站立在雪如烟的身后。她,柳眉凤眼,明眸皓齿。她,双手负于身后,站立着,宛若画中美人。一颦一笑之间,美的惊心动魄。 只是面若寒霜,不怒自威。 “儿臣见过母王。” 雪如烟闻言,赶紧转过身来,行了一礼后,便站立在那名美艳妇人的身侧。 “如烟,我东土王权历代便由女儿身掌控。如若优柔寡断,多愁善感,我东土迟早会被其余四方蚕食的干干净净。” 美艳妇人来到白玉栏杆旁,伸出一双青葱玉手,轻轻的搭在了上面,她微微扬起了头颅,开口说道。“我们女儿身本就不被那些站在顶端的男人看在眼里,所以我们的心思要更加缜密,计谋要更加完善,手段要更加的强硬。” “儿臣知错,还请母后责罚。” 望着离去的小雀儿,在天空自由的翱翔,雪如烟心里不免有些感触。雪如烟低着头,却是在暗自责怪着自己。 王权之人,如若有了这些触动,便也就落入了那些人的下怀。 “无妨。由感而发而已,我曾经也如同你一样,向往过自由自在。摒弃王权,去过那无拘无束的田园生活。只是身为王权人,便做王权事,半分不由人。” 美艳妇人挥了挥手,那随行的侍女便双手捧着一个紫檀木盒,来到雪如烟的面前。“如烟,你今天天未亮,便去寻访神算子,为的可是中洲一事?” “是的,母后。” 雪如烟接过侍女捧着的木盒,说道。 “你此事做的有些糊涂了。你虽然抢在北漠之前去找神算子,殊不知,那北漠白画是一个攻于心计的人,而且还是那人的徒子徒孙。” 美艳妇人转过身,目光如水般落在雪如烟的身上。“若是谋定而后动,便失了先机。若是急功好利,没有权衡好其中的利与弊,即使取了先机那又如何。” “你此事虽然打乱了北漠的步伐,却也把你自己暴露在了敌人的眼中,一举一动,也将会受到限制。” 美艳妇人双眸环顾着,雪如烟有此作为,却也是在她的意料之内。 “母后,儿臣接下来又该如何做,还望母后示下。” 雪如烟双手捧着木盒,弯了弯身躯。 “中洲的水越来越浑了,如烟,你记住,水清则无鱼。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这个世界上,虚与委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美艳妇人来到雪如烟的面前,打开了雪如烟双手捧着的木盒,说道。“这木盒内,有你想要的东西。去了中洲,你们相斗之后,便是整个战争的开始。不要小瞧任何人,狮子搏兔,还尚用全力。” “如烟,切记。” 美艳妇人的话语一落,便摆驾回宫而去,只留下雪如烟,目光出神的看着安静的躺在木盒内的一枚令牌。“母后,儿臣知道如何做了。” 南荒王庭。 荒天笑的寝宫内。 “夫君,涂陌如今以回到中洲,中洲的水也变得混浊不堪,难道夫君就不打算去中洲逛一逛?” 涂芷晴手中拿着一封书信,看完之后,便对着荒天笑说道。 “夫人就这么迫切的希望我去中洲?还是希望我带着涂陌的人头回来?” 荒天笑脸上笑意开怀,他手中正把玩着一个烙印着一个金色虎头的玉扳指。 “妾身只是怕被北漠和东土抢了先,毕竟浑水才好捕捞大鱼。” 涂芷晴把手中的信封用火折子点燃了之后,便走到床前,脱了鞋,侧身躺在床上,目光流转着,看着荒天笑。 午间的休息,是涂芷晴的一个习惯。 “我荒天笑占板上的鱼肉,岂是任由他们宰割的?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好,我荒天笑又如何似中洲为我囊中之物?” 荒天笑把扳指带在大拇指上,摊开了手掌,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这扳指,当真是让我越看越欢喜。” “北漠白画的阵脚被东土打乱了,这白画要做出新的布局,却是需要些时间的。只不过东土的雪如烟,想要混水摸鱼。不止要防备我南荒,更要防患北漠的后手,更何况还有一个西域在一旁虎视眈眈。这雪如烟不管做的再怎么天衣无缝,直接受到影响的依旧是北漠,而这点痛,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 荒天笑的目光有些深邃,脸上流露而出的笑意,有些森然。 “既然夫君这么成竹在胸,那妾身也就不再劝于夫君了。” 涂芷晴话语一落,便掩了帘子,不再开口说话了。 “夫人做个好梦。” 荒天笑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看了看掩了帘子的床榻。话语一落,他便站起了身,出了寝宫,向着校场走去。 如今涂陌以回到中洲,中洲目前虽是内乱不已,而南荒又暂停了出兵的步伐。只要涂陌手握中洲王权,平定中洲的内乱,也就只是一个时间长短的问题。 只是四方的对弈,把战场放在了中洲之中,论计谋层出不穷,谁又能稳操胜券,一计定了这中洲。 第十一册:血屠(求收藏求关注) “少主。涂陌以回到中洲,如今的中洲也彻底内乱了起来。我们要不要暗中除掉,东土,西域和南荒在中洲的布局。” 小葵的一抹纤细身影,站立在白画的身侧,双手相合,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无妨。这北凉亭和涂陌有着一个十年之约,十年未到,北凉亭也只会在背后做一些无伤大雅之事。而荒天笑本就高傲,他又岂会在意他在中洲的布局。只是这雪如烟,心思缜密,她在中洲的布局,又岂是那么容易破去的。” “只是,如若破了任何一方的布局,中洲暂时的平衡也将会被打破。涂陌也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我的计划也将付诸东流。” 白画手拿起折扇,立于眼前,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步伐有些缓慢的移动着。白画微眯着眼眸,望着前方的荷塘,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少主。如果让中洲保持着短暂的平衡,对我们北漠有利,而对于其余三方来说,却是有些不妙。东土的雪如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得利于中洲,南荒和西域亦是如此。” 小葵双手垂在腰间,跟随在白画的身侧。一双眸子转动间,很是灵动。“如果我们把矛头指向西域,那么雪如烟也暂时不会对我们出手。中洲摄政王一事,雪如烟肯定会出手相护,就是南荒想必也不会坐视不理。这摄政王的身后,站的可是那位!” 衣摆飘飘,白画和小葵来到了荷塘边,荷塘之水,在烈日的照耀下,宛若给荷塘之上铺上了一层碎金,耀耀生辉着。 “此话怎讲?” 白画把放于眼前的折扇握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他的目光深邃,只是嘴角边的笑容,却是让人捉摸不透。 “北凉亭虽说和涂陌有十年之约,但是战争瞬息万变,此中变数太多。即使北凉亭不对中洲出手,也会让我们北漠无暇顾忌中洲。这西域可是和南荒一样,都想隔岸观火。如若我们放任东土在中洲大刀阔斧,斩去各方在中洲的布局,少主认为荒天笑是否能让一个女人踩在他的头上。” 小葵说道。裸露出的双眸,弯曲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个王权之人,且心高气傲,他又怎会让人站立于他的头顶之上。 “不错。此法虽然看起来是在暗中帮助雪如烟,实则上也是在保全着我们自己。雪如烟如此聪明的一位女子,想必是不会拒绝来至我北漠的好意。” 白画顿住身影,合上折扇,握于手中。“只要涂陌还在,我北漠在中洲的布局,让雪如烟破去了又何妨!只是这摄政王,想要他死的人,可是很多啊!” 栽赃嫁祸于中洲,借刀杀人于涂陌。 这涂陌,白画要保。这摄政王,白画也要保。 “少主,我们是否可以动身前往中洲了。” 小葵说道。 “不急。等雪如烟动身之后,我们再动身也不迟。既然她喜欢取得先机,就让她取了便是。” 白画口中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合上的折扇在白画的手中又再次的打了开来。“小葵,叫暗沉随时待命。我有一种预感,暗沉或许已经暴露了。既然雪如烟想要破掉我布的局,让她破了便是,就让暗沉给雪如烟提个醒吧!” 得有所失,失有所得。不能完美,也就只有近乎完美。 “是,少主。” 小葵领命,弯着身躯,便向后退去。荷塘边上,只留下了白画一袭白衫,手摇折扇,站立着,抬眼眺望着,这荷塘之中的景色。 中洲。 五元城。单名一个“酒”字的酒馆内,涂陌在等待着,而那位怀抱着惊虹的少年,却是在两位老者的引领之下,离开了此处。 没了惊虹,涂陌也感觉到了有一丝的无趣。街上的叫卖声,吆喝声,混杂成一片,让五元城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就在惊虹离开之后,二楼的楼梯口,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少主,老奴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一位身着锦衣华服,发丝有些花白的老人,人未到,声音却是在涂陌的耳旁响起。 待老人站立在涂陌身侧后,双手一合,双腿便要弯曲而下。却被涂陌手中的剑给阻止了他下跪的躯体。 “无需如此。我能来中洲是奉我师傅之命,顺应天命而已。和他无关。你也不用叫我少主,我对中洲的王权,没有半分兴趣。” 待老人的身体重新站直后,涂陌便收回了掌心处紧握的剑,垂吊于空中,示意老人坐下之后,涂陌便开口说道。 “如果直接唤少主的名讳,这当真是折煞老奴了。” 老人躬了躬身,神色有些惊慌,他站立在涂陌的身侧,双手垂于腰间,脚步却是不敢移动分毫。 “随你吧。” 君臣有别,而身为中洲先王独子的涂陌,更是身份尊崇。这君臣之礼数,老人却是不敢逾越半分,这便是身在王权家,身份尊卑之区别。 在这滚滚的红尘之中,那看似繁花似锦,荣华富贵的背后,却是有着一道道铁一样的秩序,在制约着他们。 “少主,老奴名为星辰子,已伴随先王三十余载了。” 星辰子立于涂陌身侧,低着头颅说道。 “星辰子!号称血屠!” 涂陌对这个名字丝毫不陌生。整个天下,共有十位出类拔萃的谋士,伴于王权之人的身侧。而这其中,便就只有星辰子是出身平民,伴于中洲先王身侧,计谋百出,又一计助中洲先王夺下了中洲王权之位。 锦囊妙计,层出不穷。 而他的计谋,阴险,狠辣。在他的算计之中,险有人会活着出来。这也是他被冠以血屠称号的由来。 “我无手握王权之意,更无争权夺霸之心,我回到中洲,中洲从此以后,便无新王。” 涂陌的语气平缓,只是他等之人,是星辰子,却是让涂陌有些意外。如若手握王权之人身死道消,那伴于他身侧的人就只有陪葬一途。 生,陪于身侧。死,亦要伴于身旁。 想必这星辰子,是他的故意为之吧。涂陌的眼眸转动间,有些深邃。 “少主不要王权,可是要那帝位?” 星辰子说道,眼角的余光看着涂陌年轻的侧脸。虎父无犬子,这金龙又岂会潜入浅水。 中洲先王的毕生遗憾,便是只做了中洲之王。而不是手握天下的皇权之位。 “只有天下一统,中洲的命数才会改变。我此次下山,只为改中洲命数,其他的,便和我无关。” 涂陌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了一口之后,便放眼望着街道上来来去去的人影。 酒有些辛辣,却是回味无穷。也亦如这人生,酸甜苦辣咸,缺一不可。 “少主生性淡薄,对任何事物都看的透彻,唯独却对中洲一事,有着些许的糊涂。” 星辰子挪动着身体,给涂陌身前的酒杯倒满了酒液之后,便开口说道。 “糊涂与否,我只在乎因果,顺应天命而已。” 涂陌说道,只是一双眸子内,却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因果,有因也有果,有果必有因。即使因果不断,涂陌也唯有一剑,斩碎了它。 “少主,如若是天命所归,让你手握皇权,身处帝位,这此中因果,少主可会接受?” 星辰子垂着双手,重新站立在涂陌的身侧,话语一落,他的嘴角边便弯曲出了一抹弧度。一双有些混浊的眸子中,也是渐渐的清明了起来。 “我意不在此,我想做之事,便无人能够阻我。如果是天命难违,我便手握一剑,断了这天。做那逍遥之人。” 星辰子跟随中洲先王三十余载,深知中洲先王的遗愿。而涂陌的心性坚定非凡,一时半会儿却是改变了不了。 那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趋之若鹜的皇权霸业,在涂陌的眼里,还不如逍遥二字来的快活。 “少主所言,老奴心里谨记。” 星辰子双手一合,躬着身说道。他行了一礼之后后,双手便垂在身侧,开口说道。“少主,先王知道少主心性,便在逝世前,把政权和军权分开。摄政王主内,少主主外。这样一来,便如少主所愿,既不握中洲王权,又能改变中洲的命数。” “如若真是这样,那便是最好。” 涂陌的从口鼻处发出一声冷哼。让摄政王当政,他又岂能让涂陌手握军权,安于身侧。至涂陌踏足中洲土地的那一刻开始,涂陌便身在了中洲先王的算计之中。 “少主心性淡泊,先王只是想让少主有一个慢慢接受的过程。” 至涂陌的话语一落,星辰子便赶紧开口道。如若让涂陌误会了,那中洲先王的一片苦心,便会付诸东流,而他星辰子,死后便再无颜面去见中洲先王了。 那他,星辰子,将会是中洲的罪人。 “我到中洲,才是中洲内乱的开始。而当我结束中洲内乱之时,便是一统天下的战争开端。他的算计,我心里自是清楚。而另外四方又把目光投放于中洲之上,我也了然于心。既要暗渡陈仓,又不想破釜沉舟。殊不知,这世间因果循环,却是一报连接着一报。” 涂陌脚步挪动着,端坐于凳子上,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一股辛辣便在嘴中化开,直达肺腑而去。 “少主所言极是。如今的中洲是一发而牵动全身,我们的一举一动,会被那四方了若指掌。如若少主想要脱离俗世,去寻那逍遥二字,也唯有结束战乱一途。” 涂陌潜心修道二十余载,不仅心性淡泊如此,更是连事情的本质都看的如此透彻,端是有些可怕了。 如果涂陌真有称霸天下之心,这天下的战火,将会燃烧的很旺,很旺……… 星辰子心里也唯有一叹,如若真要争夺天下,他的计谋还有些不够。想要手握皇权,也必将生灵涂炭,脚下将会踩着无数尸骸堆积而成的一条帝路,扶摇而上。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天下之根基,是这寻常百姓家,而战火最直接燃烧的,也是寻常百姓家。” 最是无情的战火中,人的性命却是如那草芥一般。涂陌不在乎人的性命有几两重,却很是在乎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世间万事,有因必有果。他日种下因,来日必结果。 “少主,你回来的消息,摄政王已然知晓,他如今以在王城之中设下酒宴,就等少主回归王城。这是一场鸿门宴,还望少主小心谨慎。” 星辰子话语一落,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和一枚可以调动中洲几十万儿郎的虎符,小心轻放在桌前,涂陌的跟前。“少主,这是先王临终前,嘱托老奴亲手交给少主的东西。” 星辰子把一封信和虎符放好后,便垂着双手,退到了涂陌的身侧。 “如若这摄政王能杀了我,我便把这调动三军的虎符送于他又如何。” 涂陌伸出手,拿起桌上的信和虎符,放入怀里。信,涂陌不用看,也能大致猜出上面的内容。也就无需在费力打开了。 涂陌很是自信,也不会无故放矢。倘若这份心性都没有,又如何在这战乱之中,无敌于天下! 我手握一剑,持一颗淡然道心,便可斩杀一切阻我之敌,斩破一切魑魅魍魉,还我一世的逍遥。 “去中洲王城。” 涂陌从怀里掏出些散碎银两,放于桌上之后,便站起了身来,迈开步伐,抬腿走出了雅间,下了阁楼,出了酒馆。 一老一少的身影,衣摆飘飘,渐行渐远,最后被淹没在了街道上有些拥挤的人群里。 第十二册:一剑剑宗(求收藏求关注) 涂陌和星辰子出了五元城,便踏上了一条蜿蜒而过的羊肠古道。 四周静谧,碧树吐翠着。星辰子垂着双手,跟随在涂陌的身侧,略慢了涂陌一个步伐。 “少主,虎蟒上将遇袭一事,怕是不简单。这摄政王手腕不弱,身边谋士不少,又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一事。” 星辰子说道,双鬓间的发丝,在星辰子走动间,飘散于耳边。 “此事若只是摄政王按耐不住,做出的刺杀一事,那才是不同寻常。以你之揣摩,有谁会阻止我手握中洲王权。” 涂陌衣摆飘飘,他腿间的步伐不慢。抬头,透过茂密的枝叶,望了望有些刺眼的天空,说道。 “东土,西域,南荒,北漠,都有可能。” 星辰子目光一凝,开口道。中洲如今本就内忧外患,这四方要是不再中洲做点手脚,那才是最让人愁上心头。 “北漠不会这样做。这北漠的少主还希望我手握中洲王权,替他拖延住南荒的步伐,让南荒无暇顾及和氏璧一事。” 涂陌摇了摇头,首先排除了北漠一方。而其余三方,会有如此布局,莫过于不希望南荒被牵制,从而让北漠得利。 东土,西域,亦或者是南荒。 “北漠少主白画,是那人的徒子徒孙,善于攻心计。此人的威胁怕是要比其余三方还要大,少主,此人不得不防。” 星辰子说道,语气之中有些烦愁。也正如涂陌所说一样,待涂陌平定中洲内乱后,便是整个战争的全面开启,那时,就凭星辰子一个人,难敌四方之谋略。 “无妨。中洲要乱,就让它继续乱下去,中洲的浑水,不是谁都能淌的。” 涂陌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双眸子更是深邃不已。 “少主是想,在这迷雾之下,斩掉四方在中洲所有的布局。只是,摄政王当政,王庭内除了兵部,和其他一些王公大臣,其余的都孝忠于摄政王。而且,这摄政王恐是和这三方之中的一方暗通款曲,亦或者是更多。” 星辰子说完,眼角边便露出了一抹的愁容。这摄政王手握中洲政权,又和敌方暗通款曲,此中之事,怕是丝毫的不简单啊。如若处理不当,怕是会引来巨大的灾祸!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军权才是重中之重。这也是他为什么留下遗昭昭告天下,扶植摄政王主掌政权,要我掌控军权。” 涂陌慢了慢脚下的步伐,他偏过头来,眼角的余光落在星辰子身上,说道。“星辰子,他的目的,你还不明白吗?” “先王这是要…………少主一言,令老奴醍醐灌顶。如若少主不曾提醒,老奴怕是会落入先王设下的迷阵之中,辜负了先王对老奴的信任。” 星辰子停下身体,双手一合,朝着涂陌行了一礼后,便抬脚跟了上去,紧随在涂陌的身侧。 “事出必有因,有因必有果。这天下之事,都逃脱不了因果循环。” 涂陌停下了正在移动的身躯,古道上的微风拂面,让他的发丝在耳边飞舞着。 涂陌双手垂于腰间,一袭素衣随风摆动。涂陌抬眼注目着,他双眼微眯,目光却是落在了路边的一袭青衫上。 “少主,这………” 涂陌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打断了星辰子的话语后,便示意星辰子的身体向后退去。 星辰子只是一位谋士,隐藏于暗中出谋划策。这对敌之事,他却是不适合露面。 羊肠小道便,一袭青衫的衣摆飘飘,他怀抱着一柄剑,背靠在路边的树干上,嘴里咬着一颗不知名的小草,正抬着头颅,望着涂陌,投来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在下云青衣,奉劝涂少主一句,掉头回昆仑墟吧,这中洲的水太深,你淌不过去的。” 云青衣放下了怀抱着的双手,握剑于掌心,把手垂于身侧,抬腿,便来到了涂陌的面前。他双眼弯曲,眼角处,露出的一抹杀意,很是明显。“回,则生。过,则亡。还望涂少主三思而后行。” 云青衣奉命在此劝说涂陌。如若涂陌不听劝,那劝说就会变成截杀! “普天之下,谁若阻我,我便杀了谁。” 涂陌神色如常,只是话语中却是多了一丝的冰冷。他的双眸入水,落于云青衣的面庞之上,此人年岁不大,却是锋芒内敛,是一个不可多得高手。 “涂少主若是不听在下的劝告,那也就只有麻烦涂少主和你身后的老人,埋尸在这荒野之中了。” 云青衣的话语一落,宝剑出鞘之音便响了起来。 “戮仙八剑!” 云青衣掌心处紧握着的宝剑,脱手悬浮于他的头顶上空,剑身一颤,一个呼吸之间,八柄一模一样的宝剑便悬浮在了云青衣的身侧。他的目光一凝,伸出双指一点,八柄宝剑便从他的身侧横刺而去,蜿蜒而过,角度刁钻,划过长空,直击涂陌的要害之处。 “八之八卦,兑泽散手。” 涂陌的脚底浮现出了一个流转着的八卦图,他把握剑之手,负于身后,便伸出右手在空中划过。顿时,一连串的手掌残影浮现而出。或抓,或捏,或点,或握,八柄剑影的攻势瞬间被阻,应声,便胡乱飞向于空中。 “八之一卦,乾天桩。” 涂陌手中的动作突然一停,右手放于身前,捏出了一个印决。数根被削尖的木桩从天而降,猛然钉在了地上。以合围之势,困住了云青衣。 “八之四卦,巽风闪。” 涂陌的身影一轻,在空中划过,他如微风一般的轻柔,也如狂风一般的呼啸而过。转瞬之间,涂陌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云青衣的头顶上方。 “八之六卦,坎水掌。” 一时间,无数道掌影从涂陌挥动的手掌间弥漫而出。掌影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的劈落而下。掌风迅疾,也如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落下。 “一剑锋芒。” 随着云青衣的话语一落,那在空中胡乱飞舞的八柄宝剑顿时消失不见。又瞬间握于云青衣的右手掌心处。云青衣把宝剑横于胸前,剑锋一转,一道有些虚无的的宽阔剑气,至云青衣的身体里喷涌而出,锋芒毕露,只是一击,便木屑纷飞,那漫天的掌影被一剑,斩成了虚无。 “一剑天下!你是剑宗的人,却又为何效力于你背后之人?” 涂陌的身躯轻轻的落在了地上,一袭素衣摆动不止。剑宗,是内江湖中的第一大派,隐于红尘外,脱离世俗,只为剑刃不蒙尘! 涂陌把右手横放于胸前,抬眼望着面前的云青衣,他手握一剑,一袭青衫却是摆动不止。 “受人之事,忠人之托。” 云青衣面色阴沉如水,剑尖指地,傲然挺立。 “一剑,碎苍生。” 云青衣的话语一落,他手中的宝剑便发出一阵阵的颤抖之音。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裂痕布满了剑身。 “嘭!” 剑身碎裂成了无数块细小的碎片,悬浮于云青衣的周围,那细小的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的寒芒,也亦如黑夜中的星芒闪烁着,它们划过了长空,席卷而过,撕裂而来。 威势一时无两,它们所过之处,锁定了气机,让人退无可退。 “八卦合一。九宫现。” 涂陌的双眸一凝,他脚下的八卦图瞬间变成了一副九宫飞星图,悬浮在了涂陌的身前流转着,散发出了一股股莫名的气息。 九宫飞星图内的九个光团,在旋转之间,一股吸力喷涌而出,瞬间就把那无数块剑身碎片吞噬了一空。 “疾!” 涂陌身前的九宫飞星图,在旋转指尖,被吞噬一空的剑身碎片被九道光团喷吐而出,在空中被重新融合成一柄崭新的剑刃,这印有九星图的剑刃,划破长空,留下了一抹光束后,便瞬间穿过了云青衣的胸膛,一抹血花洒在空中,很是妖艳。 “嘭。” 剑刃透体而过,在云青衣的身后,碎裂成了无数块,它们染血,掉落在了地上。 “这不可能………剑宗的一剑……怎会败的如此简单!” 云青衣双眸圆睁,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涂陌。胸膛被穿透,云青衣体内的生机正快速的流逝着。他的脸庞上,苍白,一双眸子中,不可置信的看着涂陌逐渐放大的身影。 败了。死于自己的剑刃之下。 “你的一剑,少了精髓在其中,自然是不堪一击。” 涂陌站定,伸出右手手指,在云青衣的眉心出一点后,这路边便就多了一具的倒尸,染血,曝尸荒野。 “少主,你没事吧。这人可是摄政王派来截杀我们的?” 如梦似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星辰子,急赶脚下的步伐,站于涂陌的身侧说道,他双手垂着,语气之中难免会有一丝的担忧。 江湖之人,个个身怀绝技。功力高强,又是杀人不眨眼。 “摄政王还没有资格让剑宗的人出手。” 涂陌蹙眉,一双眸子中很是深邃。连一向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剑宗,如今也踏入了红尘,还效力于王权之人。 只是不知,这天下,又有何人有资格让剑宗这个庞然大物站其身后。 “走吧。既然剑宗都出现了,这中洲一行也并非如我想的那般容易了。” 涂陌双手垂于身侧,迈开步伐,抬腿便走。暗潮涌动间,席卷着万分凶险。 “此人是谁,竟然能让剑宗的人出手。如若是了解我的人,便不会只派出剑宗的弟子前来,连剑术都未曾成熟。亦或者,这只是给我一个警告,让我安分守己的平定中洲内乱,不要做那出格之事。” 行走间,衣摆飘飘,涂陌的嘴角边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我既然能入尘世,了因果,我便不惧这天下一切敌。如若我的道心不坚了,又如何在这俗世中,给自己杀出一条逍遥之路来。” 涂陌虽是不惧剑宗,和剑宗幕后的人。但这,却也作为了一个敲醒涂陌的警铃。这也让涂陌想起了逍遥子临走之前留给他的话语。 “徒儿,切记,这世间红尘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小瞧了这天下人。” 天下之大,高手甚多,有的游戏于红尘之中,磨练己身。有的隐于尘世外,专注武道。 江湖。不是一个指定的人,或者事物。有人的地方,便就是江湖。 武道江湖。杀伐江湖。俗世江湖。红尘三杯酒,这第二杯酒,便是敬了这俗世。 断崖上。 “禀夫人。云青衣失手,被涂陌斩杀于五元城外。” 一处风景如画的断崖前,入眼,云海翻腾,白茫茫的一片,又夹杂着一抹的苍蓝。登高望远,俯视而下,悠悠然,一股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你下去吧。” 断崖边,一袭白色衣衫的女子翘首伫立着,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似喜,似怒,似嗔,似愁…… 在悬崖边,她的衣衫摆动,三千乌黑的发丝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和肩颈处,随风飘动着。 “是。属下告退。” 禀报之人,领命后,便退下了这处悬崖。 “涂陌。警告我已经给了,你倘若是在中洲胡乱而为,那就便试一试剑宗的一剑,这蕴含精髓的一剑。” 白衣女子的话语似九天天外之音般空灵,不食人间烟火气。语落,她的衣摆飘飘,便纵身跳下这处断崖。 她,身姿妙曼,舞动间,如弱柳扶风。她,宛若一个精灵一般,脚下踩着云朵,在云层间来回的穿梭自如。白衣飘飘,似云间的嫡仙。 第十三册:茶中品道(求收藏求关注) 中洲王庭。 “少主。剑宗已经出手了,受命在五元城外,截杀涂陌不成,反被涂陌毙于掌下。” 波光嶙峋的湖面,一艘小船驶于上面,船桨滑动间,激起的水花,弄皱了湖面的平静。 一圈一圈的涟漪,从滑动的船桨下,荡漾开来。 小葵端坐于船尾,双手间轻轻波动着船桨,让小船在湖面缓慢的划过。小葵目不转睛的看着端坐于船头的一袭白衣身影。 “天下大乱,这些江湖门派又岂会置身事外。只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剑宗出手如此迅捷,看来他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白画端坐于船头,手中轻摇着折扇,微风拂过,吹乱了白画披于身后的发丝。 “剑宗是内江湖的第一大派,他如若派出剑宗武道巅峰之人前去中洲,涂陌想必是在劫难逃。若是涂陌死于中洲,我们的计划将会落空,而其余三方的注意力,则会聚集在我们北漠身上,到那时,我们北漠双拳难敌六手,将会身处风口浪尖处,飘摇欲坠。” 小葵的双眸间,闪过一丝的忧虑,口中的话语顿了顿,便又开口说道。“少主,我们是否让他们出手,牵制住剑宗。给涂陌留下时间,让他摒除中洲内乱后,替少主分忧。” “乱世,好一个乱世。” 白画的口中发出一阵笑语,微眯着的双眸之中,却是寒芒道道。“如若我所料不差,此次剑宗出手,也只是为了警告涂陌,不要打乱他们在中洲的布局,只是,他们把涂陌想的太过于简单了。” “这涂陌若只是空有一身蛮力的山村野夫,我又何必花那么多的心思在他的身上。鬼谷流派的人,不只是持有一颗淡然道心,武道更是出类拔萃。更重要的是那,只有鬼谷流派的人才能修习的鬼谷子兵法。” 鬼谷子兵法,是鬼谷流派的最大秘密,只有传闻,未曾听闻有人见到过。 “少主。这鬼谷子兵法只是传言,况且涂陌如此年轻,他又怎么敌的过剑宗的武道巅峰的高手。” 待到小船划至湖面中央后,小葵便停滞了手中的动作,双手一合,轻轻的搭在腿上,开口说道。 “小葵,你出身阴阳流派,本就不应该小瞧鬼谷流派之人。殊不知,这个世间最神秘的,不是王权霸业和帝王心思,而是鬼谷流派的人。乱世出,盛世隐,无人知道鬼谷流派当中的秘密。” 当小船停止后,白画便站起了身来,身体傲立于船头,衣摆飘飘。白画把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放于胸前,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开口说道。“就连被鬼谷流派赶出来的鹤道人,对于鬼谷流派的一些秘密都是避而不谈,就是让鹤道人陪于身侧的荒天笑,对鬼谷流派的了解,都没有我知晓的多,” “少主之意是,我们静观其变?” 小葵开口说道。傲立于船头的身影,尽收入小葵的双眸。 “不是。乱世起,我们的布局可以乱,涂陌不能死。小葵,等下回去之时,你便通知辛海阁,让王俊豪长老前往中洲,暗中守护涂陌,切记,不要暴露了行踪。” 白画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天下局势不明,就让辛海阁隐于红尘外。时机不到,还不能下山,也不能暴露了行踪。” “我这样做,只是给涂陌多加上了一道护身符。至于中洲的梧桐山庄,他也不会让涂陌就这样死去的。” “是,少主。” 小葵领命,便放开搭在腿上的双手,重新握住船桨,轻轻的摇晃了起来。 中洲。 穿过脚下的羊肠古道,便是一条宽阔的道路,四通八达,蜿蜒而过,蔓延至整个中洲土地。 祖龙地脉,是这条路的全称,蜿蜒而过的道路,似龙的身躯,而道路的尽头,则是中洲王庭,便似龙的头颅。 “少主,接下来的路,就由老奴来指引吧。” 涂陌和星辰子来到祖龙地脉后,星辰子便在涂陌的身侧躬了躬身,抬脚走在了涂陌的前方,为涂陌引路而行。 祖龙地脉很是宽阔,不见得比荆古大道窄。涂陌双手垂于身侧,身影落在星辰子的身后,踏上了一条狭小的支路上。 “少主,回王城之前,老奴领少主前去见一个人,此人是先王生前之老友。也是一庄之主,手下能人异士不在少数,少主若是能得此人所助,摒除中洲内乱,将会事半功倍。” 星辰子在前方开口道,只是衣摆飘飘,不曾回头。 “带路吧。” 涂陌知道,他一个人在中洲是独木难支,虽是有星辰子伴于身侧,却奈何只是一个谋士,也只能隐于幕后。 这条支路,歪七扭八,弯弯曲曲的,穿过了密林,又绕过了湖泊。 半个时辰之后,涂陌眼前的景物便开阔了起来,一座山庄矗立眼前。山庄门庭高悬,灯笼高挂,两根巨大的暗红色圆柱之间,悬挂着“梧桐山庄”四个烫金大字。两扇厚重的暗红色大门上,雕龙刻凤,好不气派。 “星辰子和我家少主前来拜访梧桐山庄庄主。” 星辰子上前,在门栓上扣了三下后,便开口高声说道。 “吱呀………” 随着星辰子的话语一落,那两扇厚重的门便打开了一道可供一人进出的宽度。 “少主。” 星辰子转身,后退一步,躬下了腰。待到涂陌走进了梧桐山庄的大门,星辰子才直立了身体,抬脚踏进了山庄里面。 当涂陌和星辰子都踏入梧桐山庄后,两扇门便又自动的关上了。 “墨家的机关术!” 涂陌站立着身躯,双手垂于身侧,双眸之中流光转动,目光四散,却是发现了一处被极力隐藏的机关暗隔。 “少主,稍等片刻。” 星辰子立在涂陌的身侧,拱了拱手,便开口道。 也就只有片刻的时间,涂陌便见到一位有些肥胖,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一路小跑而来,口鼻处有些急促,面庞上有些急切。 “不知少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还望少主恕罪。” 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有些气喘吁吁的跑到涂陌的跟前,身子一矮,顿时跪在地上,头磕地。 “无需如此,带我去见庄主吧。” 涂陌身体一动,一袭素衣摆动着,涂陌便绕到了管家的身后,没有受管家的这一大礼。 “是,属下这就带少主去见庄主。” 管家赶紧起身,连裤腿上的灰尘都没有拍掉,便来到涂陌的身侧,躬着身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后,便带头走在前面。 涂陌抬脚,移动着身体,星辰子便紧跟在涂陌的身侧。 一行人越过假山,踏过人工湖泊,便来到一处凉亭边。 凉亭内,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人,席地而坐着,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整套的茶具,炭火上煮着热茶,正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 “庄主,少主已带到。” 管家躬着身子,双手一合,拱着手道,语气之中尊敬无比。 “你带星辰子去偏殿稍作休息吧。” 白衣中年男人没有抬头,双眸只是注视着已经煮沸了的茶水。 “是,庄主。” 管家领命,便领着星辰子离开了。 “涂陌,坐吧,初见你时,你还尚在襁褓之中。如今再见你时,却是在二十年之后。” 中年人终是抬起了头颅,红润的面庞上,有着些许岁月留下的痕迹。弯曲的眼角,却能看见一丝的霸道。 待到涂陌坐下之后,中年人给涂陌身前的茶杯,倒上了半杯茶后,便开口说道。“对于你父王一事,你心里可曾有过怨恨?” 涂陌席地而坐,把握剑的左手放于双腿间,便伸出右手拿起茶杯,浅泯了一口。顿时,一股清香,由舌尖,至满口,在传至五脏六腑。 “好茶。” 涂陌放下茶杯,双眸之中,精光道道,不由得赞叹道。 “未曾有过怨恨。” 涂陌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中年人,他的一举一动之中,似是蕴含了一种莫名的气息。 “茶是好茶,只是喝的时机不对。” 中年人提起茶壶,又给涂陌倒上了一点茶水,便开口说道。“此茶,煮沸之后才能释放其中的韵味。趁热,才能品尝这人间之仙香。” “不知庄主,所言何意?” 涂陌右手手指握住茶杯,不曾拿起,只是把手放于茶台上,轻轻的转动着指尖的茶杯。 “涂陌。千秋大业一壶茶,万丈红尘三杯酒。此话,依你之见,又该做出如何的理解。” 中年人笑了笑,没有回答涂陌,却是提了一个问题,反问着涂陌。 中年人,放下了手中茶壶,把双手放于腿间,微笑着看着涂陌。 “皇权霸业,一统天下,才能让茶的芬芳更完美的释放而出。红尘三杯酒,一杯敬俗世,一杯敬人心,一杯敬死亡。” 涂陌拿起茶杯,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便闭上了双眼,仔细的体会着茶水中的芬芳,和那一股醇厚,回味无穷。 “好,好,好。” 中年人口中连续发出三声叫好之音,脸上的笑容更甚了。“你的理解,和我心中所想,完全一致。你要知道,你若是回答错误一个字,今天你这趟,就算是白来了。” “即使我和你父王是多年的老友,你若是没有看透事物本质的眼光,我绝不会以身犯险,贸然淌中洲这浑水。” 中年人拿起茶壶,给涂陌倒上了半杯的茶水,便摇头叹息道。“只是你心性淡泊,对待名利却是丝毫的不在乎。我入俗世,助你平定中洲内乱,再紧随你的脚步一统天下,即使这天下一统,手握皇权之人也不会姓涂,我说的对吗?” “不错。我回中洲只为了了却此中因果,并无手握皇权霸业之心。” 涂陌回道,眸光流转着。 “你若是把亲手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你可知你身后的人是否会答应。这是否又将是一场战争的开端。” 中年人脸上的笑意一直都未曾削减过,语气之中很是平缓。“你又可知,这逍遥二字,又代表着什么?” “只要天下一统,结束了不休的战乱,这此中的因果,便和我无关了。我只在意修身养性,护我道心,做那闲云野鹤,逍遥之人。” 涂陌摇了摇头,说道。 “哈哈哈………你只在乎因果,意于逍遥?只是你落入了那俗套之中,却是浑然不知。该说你聪明呢?还是糊涂呢?” 中年人笑语道。“这天下间,有因有果。这因果之关系,牵扯着数之不清的因果循环,你又怎么将之全部斩断。” “当真是妄语!” 第十四册:酒敬死亡(求收藏求关注) “半榻梦刚回,活火初煎新涧水。一帘春欲暮,茶烟细杨落花风。” 藕断且丝连,更遑论这天下之因果了。 “如若牵扯不断,我便手执一剑,斩断缠绕我身之因果。” 涂陌目光如水般平静,微凉的茶水入口,先苦后甜,却没有了最开始的那一股芬芳醇厚,沁人心脾。 天下大乱,纷争不绝,若是杀伐不断,便也就不怕那罪孽加身了。 “这茶,就如这天下,先是苦楚尝尽,最后苦尽甘来。亦如人之一生的大起大落,苦一阵,便好一阵。” 茶有些凉了,中年人把茶壶放于炭火上,再次的煮开之后,便往茶杯里倒上了些许的茶水。“莫要执意于握剑逆天而为,殊不知,始皇便是暴毙于逆天之路上。你若是比之始皇,又如何?” 中年人放下茶壶,双手安静的放于茶台之上,眼角露出笑意的看着涂陌。 年少轻狂,不是什么坏事。若是再狂妄无知,那便是自掘坟墓了。 “受教了。” 涂陌目光一凝,伸出双手,朝着中年人拱手道。“方法甚多,若是功成身退,便能堵住一些人手中的动作。” 涂陌放下了手掌,握放于双腿之间。 “此法虽是可行。你若能全身而退,他们便会老实龟缩。倘若你不在了,却又是战争开端。事件因你而灭,却又因你而起。” 中年人的笑容变得有些莫名了,一双眸子里,也是闪烁不已。 “若想退,便只有死。身死之后,才会真正的逍遥。” 涂陌摇了摇头,嘴角边露出一抹苦笑。涂陌把事件本身看的透彻,却也有些始料未到之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若是个人因果,断了也就断了。只是这天下之因果,牵扯的关系太广,又太大了。理不清,也斩不断。 “孺子可教也。” 中年人口中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把杯中茶一饮而尽后,便开口说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即便是化了龙又如何,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那猎龙之人。” “你想做龙,翱翔于九天之上,寻那自由自在。殊不知,你的能力太大,即使离开陆地,也有人想要灭杀于你。” 皇权之人,便不会允许任何一人凌驾于自己之上。 “降下夜幕,撒下天网,困住了天下人,我便是那逆天而行之人。或许劫数难逃,却也乐的自在。” 涂陌伸出右手,拿起茶台上的茶壶,给中年人倒上茶水,放下茶壶后,便站立起了身体。“今日一行,多谢庄主教诲之恩。涂陌这便就离去了,等闲暇之余,涂陌会再临梧桐山庄,叨扰庄主。” “无妨。过几日,我梧桐山庄的人便会下山助你平定中洲内乱。有我坐镇,剑宗的人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中年人摆了摆手,没有起身,只是茶壶里的茶水快要空了。中年人伸出手,拿起身侧的山泉水,倒进茶壶里,再把茶壶放在了炭火上。“去中洲王城吧,摄政王在等你。切记,不要动摄政王,否则中洲难保。” “受教了。” 涂陌伸出握剑之手,拱手说道。话语一落,便去偏殿唤上星辰子,两人衣摆飘飘,步伐迈动间,便离开了梧桐山庄。 东土。 东土王庭的后花园内。 “少主,涂陌已从梧桐山庄出来了,正往中洲王城赶去。只是,梧桐山庄里面,墨家机关术太多,我们的人不敢潜伏进去,对于梧桐山庄庄主的态度,我们不得而知。” 墨云身着一袭铠甲,站立于雪如烟的身侧,拱手道。 “中洲的土地,有一半是梧桐山庄打下来的。若是涂陌得到梧桐山庄的支持,平定中洲的内乱,速度便会快上不少。态度与否,这梧桐山庄的庄主也不会看着涂陌死在中洲。” 雪如烟弯下腰,在百花争艳的花丛里,摘下一朵盛开正艳的白牡丹,放于口鼻间,轻嗅着说道。“即使涂陌平定了中洲内乱,摄政王他也不敢动。若是动了摄政王,则中洲亡。涂陌若是不动摄政王,中洲也就不再是中洲了。” “如果我身处涂陌的位置,我又该如何去做。” 雪如烟目光怔怔,有些出神。墨云不敢打扰,把双手垂于腰间,安静的站立于雪如烟的身侧。 “倘若涂陌真是这么胆大妄为,那我也就可以在这混乱之中,助涂陌一臂之力,却是不能让北漠专美于前。” “中洲,开始热闹起来了。我既希望摄政王拖住涂陌平定中洲内乱的步伐。同时,也希望涂陌手握中洲王权,开启一统天下的战争开端。” 雪如烟的眸子之中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把白牡丹握于指尖处,垂于身侧,便看着站于身侧的墨云说道。“墨云,我这相互矛盾之中,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少主。涂陌若是连同摄政王一同平掉,中洲虽然一统,却是会迎来南荒,和幕后支持摄政王之人的怒火。就和氏璧一事中,南荒和中洲便也无暇顾及。若是涂陌只平内乱,不除摄政王,那么和氏璧一事,便是五方争夺。” 墨云的目光幽幽,和氏璧一事,便可以胜过天下任何事物。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墨云却是了然于胸。 “墨云,你可是忘了北凉亭和涂陌之间的十年之约!” 雪如烟衣裙摆动,踱着步伐,缓慢的移动着身躯。雪如烟把双手负于身后,嘴角边露出了一抹笑意。 “少主之意,是北凉亭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涂陌平定中洲内乱,而安然无恙。他会帮助涂陌杀了摄政王,亦或者是在暗中动手?只要摄政王一死,中洲便会疲于应付南荒。而南荒出兵之后,也就无暇再顾忌其他了。至于北漠………这北凉亭打算一箭射三雕!” 墨云紧跟在雪如烟的身侧,躬了躬身,拱着手说道。“少主,不知墨云所说,是否如少主之意?” “中洲随风飘摇,涂陌和摄政王更是身处于风口浪尖。西域北凉亭要杀摄政王,至于南荒嘛?” 雪如烟的一双眸子中深邃不已,微蹙着双眉,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这北漠要保住摄政王,给涂陌尽可能的拖延更多的时间,来巩固他在中洲的地位,梧桐山庄同样也不会坐视不理。我东土若是再出手抱住摄政王,便会让西域的打算落空,而南荒,也就只会有苦在嘴里咽。” “迷雾,最重要的便是迷雾啊!” 若是迷雾散尽,露出事件的本质来。即使坚硬若磐石,也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又何不在这迷雾之下,互相揣摩着。 时机未到,还不能散去了这迷雾。 “墨云。三天后,我们便动身前往中洲,祝贺涂陌。锦上添花之事,我是不会去做。这雪中送炭,当真是做的。” “我东土的帮助,或许涂陌刚好需要呢?” 雪如烟顿住了移动的身体,偏过头,看着身侧的墨云,吩咐道。 “是,少主。” 墨云领命后,便抬腿紧跟在雪如烟的身侧,踏入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万花丛中。 中洲。 祖龙地脉。 从梧桐山庄出来之后的涂陌和星辰子,再次走在了祖龙地脉之上。而在道路之尽头,便是中洲王庭的所在。 “少主。前方便是苏州城了,虎蟒上将便身在苏州养伤,也在静候着少主。” 星辰子跟在涂陌的身侧,拱手说道。 “中洲几十万儿郎的统帅,又是戎马一生。既然身在苏州,便去见一见吧。” 涂陌点了点头,衣摆飘飘,把双手负于身后,偏过头,看了一眼星辰子,问道。“星辰子,中洲在南荒的攻伐之下,丢了多少城池?” 涂陌的目光幽幽。 “少主。中洲目前以丢了三州五城。如今南荒虽是暂缓了出兵的步伐,仍是兵临城下,虎视眈眈。” 星辰子躬着身子,回道。 “回到中洲王城,你便着手准备吧。既然摄政王掌政权,主内政,我孑然一身的前来,那我便拿回这三州五城,送于摄政王。” 涂陌走在祖龙地脉上,目光深邃,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因杀伐而起,又因杀伐而阻。少主,你这是要…………” 星辰子目光流转,眸子中闪过些许的兴奋之意。 “并不如你所想,我拿回本就该属于中洲的土地,是我平定中洲内乱的第一步。这摄政王,动不得!” 涂陌把负于身后的双手垂在身侧,便开口说道。“一山难容二虎,我便斩杀了他的爪牙,让他做一头无牙之虎,即便是摄政王身后之人想要做什么,未到破釜沉舟之时,也得掂量掂量一番。” 猛虎无牙,便会蜷缩着,温顺如猫,任由人的抚摸。只有这样,涂陌才会无后顾之忧的出兵伐南荒。 北漠之意,便是如此。涂陌心中所想,便是遂了白画之愿。 而北凉亭的十年之约,不过只是相互制衡的一个时间段而已。十年一过,北凉亭的暗中部署,将会牵制住各方。只是,东土是否回如北凉亭之意? 局势不明,都在各布迷阵,释放迷雾。在这睁眼瞎的情况下,就要看谁计高一筹了。 计谋百出,隔空斗法。五彩缤纷之下,却是暗藏杀招,乱花渐欲迷人眼。在烈火燎原之中,战火燃烧之下,还能傲然挺立着的,只是这路边的野草,坚韧不拔,却是叫不出名字来。 只是这摄政王,涂陌要他活,有的人却是要他死啊! “星辰子,你说虎蟒上将遭遇刺杀之后,为什么只围不杀。这摄政王,可是挡不住中洲数十万儿郎的脚步。” 涂陌偏着头颅,看着身侧的星辰子说道。 “少主。上将军可是在苏州,等待着少主回来。” 星辰子嘴角边露出一抹笑意,回道。 “我之心意,你能猜测是十之六七,这就足够了。以后,你便随我征战这天下,我手握一剑,便无敌于天下。你立于我身后,便能笑看皇权人。” 涂陌话语一落,两匹骏马便从他们身侧呼啸而过,扬起一片尘土,涂陌的一袭素衣上,也沾染上了些许的灰尘。 “是,少主。老奴定不负少主所望。” 这梧桐山庄一行,端是改变了涂陌心中之意。星辰子躬了躬身,拱着手说道,眼角弯曲,他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过几日,梧桐山庄的人便会到达中洲王城,你小心安顿好,不要过早的暴露。” 梧桐山庄一行,品茶论道之中,也让得涂陌改变了心中之意,却是丝毫没有动摇涂陌那一颗坚定的道心。 手握一剑,杀伐天下。坚定道心,断之因果缠绕的丝线。 红尘三杯酒。这最后一杯酒,便是敬了敬死亡。 第十五册:一剑酒中醉(求收藏求关注) 此行,距离苏州城,还需一天的脚程。路上,有稍作休整的驿站,虽有马匹在槽,涂陌却是不想快马加鞭,一路的疾驰。 只是徒步于而行,磨练着己身,这也算得上是对道心的一种修习。 “禀少主,天快要黑了,我们要不要寻一处地方,露宿一晚。明日午时,应该就能到达苏州城。” 星辰子望着快要落山的夕阳,站在在涂陌的身侧说道。星辰子身上挎着一个包袱,里面装有他们在驿站处,购买的一些露宿之物。 包袱鼓鼓囊囊的,有些沉重。 “就在前方的小溪边露宿一夜吧。” 星辰子凡体肉胎,只是寻常百姓身,又未曾修习过武功心法,这体质,端是不能和习武之人相提并论。 涂陌点了点头,便抬腿走下了祖龙地脉,踏上了一片绿草悠悠。而在一旁,一条小溪正在咕咕的流淌着,溪水很是清澈,清澈的能看见水底处,那些长满青苔的大小石块。 “呼!” 星辰子打开了身上的包袱,在一颗树下,搭好了两顶帐篷之后,便走向远处,拾了些可供燃烧的柴火,堆积在了一旁。 夜幕降临,一团篝火燃烧而起,在这静谧的夜晚之中,“噼啪”作响。简单的吃一些食物后,赶了一天路的星辰子,便有些困顿疲乏了,向涂陌禀告了一声,就转身走进了帐篷里,倒头恢复起了精气神来。 涂陌双腿盘坐于篝火旁,双手握放于腿间,闭着双眸,便修行了起来。 夜晚的中洲王城之中,灯火通明,五彩缤纷。食客们勾肩搭背的走出客栈,满面通红,高声笑语,一身的酒气味道。 一块块青石铺成的街道上,也是人影绰绰,他们衣摆飘飘,走动间,目光却是落在了道路两旁的摊位上。 中洲王庭,门庭高悬,气宇轩昂。几根粗壮的金色木柱上,雕龙刻凤,双龙戏珠,凤求凰,神态栩栩如生,端是一副王权的威严。 万年宫内,一位位身着寸缕的妙龄少女们,手臂轻轻舞动间,身姿妙曼。一双双眸子中春水荡漾,勾人心魄。这让落座在两侧的文武百官们拍手叫好,眸子中也露出了一抹虎狼之色。 “哈哈哈……” 他们口食鲜美嫩肉,小酌杯中酒酿,在这歌舞之中,推杯换盏,高谈阔论。 在象征着中洲之王的王位上,端坐着一位身着金丝衣袍的中年男人,他肥胖大肚,一双小眼转动间,流露出一丝阴狠之色。面庞之上的一抹红润,乃是杯中美酒所致。 这名肥胖的中年男人,便是中洲的摄政王,涂天统。 “启禀王爷。涂陌一行并未骑行任何的马匹,只是徒步而来。” 在涂天统的身侧,一名谋士打扮之人,在听得探子回报之后,便来到涂天统的身侧,伸出手,挡住了嘴角,轻声的说道。 “无妨,本王便多等几日。本王的这位侄子,二十余载未曾见过了,如今也不知变成了哪般的模样了?” 那名谋士弯着腰,退于涂天统的身后,低着头颅,跪地而坐。 涂天统的一双小眼之中,望着身着寸缕的少女们,露出了一道道德精光。他面庞红润,嘴角露笑,举着手中酒杯,高语了一声。“各位同僚,今夜,月下宫内,佳人美酒旁,我们不醉不归。” “臣,便借此美酒,恭祝王爷早日手握中洲王权。” 这一道话语响起之后,两旁落座的人,便纷纷开口附和道。只是那一双双的眼眸,一道道的目光,落在了那位出声之人的身上。一张张有些红润的面庞上,也都在暗自懊恼着,借着酒意,竟让一人专美于前。 阿谀奉承,虚与委蛇,对于这些人来说,便如他们的秉性一般。 “何大人,休要妄语,本王就当你这是酒后胡言了。” 涂天统口中有些不悦的说道。只是眯成一条缝的眼角处,流露而出的笑意,却是显而易见。 这句话语,当真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了。 万年宫内的歌舞语调,推杯换盏之音,高谈阔论之声,一直持续了很晚,很晚……… 夜晚的漆黑,在人们口鼻处的一阵阵鼾声之中,流逝的很快。 天空,露出了一抹鱼肚白,照亮了天际,也把世间,印照的有些灰雾蒙蒙的。 当最后一抹篝火光亮彻底的熄灭之后,修行了一整夜的涂陌,便睁开了双眸,打开了盘坐着的双腿,站起身来,把手垂放于身侧。 片刻后,帐篷内便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待到衣衫整理整齐之后,星辰子便走出了帐篷,把露宿的物品全部收好,放于包袱内,斜挎于肩膀后,便向着涂陌躬了躬身,站于涂陌的身侧。 “走吧。” 涂陌和星辰子穿过绿草悠悠,踏上了祖龙地脉,他们衣摆飘飘,脚下步伐不慢的向着前方行去。 空中的鱼肚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轮金灿灿的烈日,由下而上,缓慢的升至高空。 “这是?” 涂陌突然顿住了身影,目光一凝,望着路中央插着的一柄木剑。木剑是桃木所制,剑柄处掉坠着一簇红穗,正迎风飞舞着。 “一柄木剑?” 星辰子目光有些疑惑,便要上前拔出那柄插在地上的木剑。却被涂陌伸出的手臂,阻拦了正在移动的身体。 “少主。” 星辰子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要动,此剑来历不凡。” 涂陌话语一落,便示意着星辰子向后退去。涂陌把阿房定秦剑横于胸前,目光阴沉如水,面庞之上有些凝重。 此剑来历不凡,这木剑的主人,是那站立于巅峰的人! “小娃子的眼力见倒是不错,这就只是一柄桃木剑而已,便能看出此剑的不凡?” 涂陌的话语一落,一道身影便从天而降,单脚落于桃木剑的剑柄之上。一袭灰色素衣傲然挺立着,他发丝花白,双手负于身后,衣摆飘飘。 “此剑是由整根桃木所铸,此过程中全是由浑厚的内力雕琢,未曾用过一刀一剑雕刻,是浑然天成的一柄剑。此木剑,也非木剑!” 涂陌说道,此人来历不凡,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而在他的武道生涯之中,只有一败,便是和白衣天剑御九幽的旷世大战。 涂陌面庞凝重,手中掌心处紧握着剑柄,如临大敌。 “鬼谷流派的人,一个个精的跟个猴子似的。” 一袭灰色素衣,傲立于桃木剑之上,开口说道。“小娃子,那你可知老夫是谁?” 老人俯视而下,语气不温不火。 “木剑剑尊,云不凡前辈。” 涂陌双手一合,行了一礼后说道。江湖中,排字论辈,面前这位灰衣老者,德高望重,也担当得起涂陌这一礼。 “嗯,不错。逍遥子的弟子,也能入我眼眸。不过逍遥子云游四海去了,老夫找不到他人,便只有来寻你这个小辈了。” 云不凡身躯一轻,双脚便轻轻的落在了地上。云不凡伸出右手。拔出插于地下的桃木剑,握握于掌心处,说道。 “不知前辈,寻我有何指教。” 是敌是友,涂陌暂时不明。不过云不凡为人正直,闲云野鹤之人,只是有些喜怒无常罢了。 在逍遥阁里二十余载,涂陌也未曾见过有人来寻访逍遥子。 “我受你师傅书信所托,前来传授你一剑,可助你暂时抵挡住剑宗的脚步。” 云不凡把手中的桃木剑放于身侧,剑尖指地。“小娃子,看好了,这一剑是我在和御九幽的一战之中领悟而出的。未曾取名,今日传授于你,便是希望你不要辱没了这一剑。” “晚辈,谨记前辈教诲。” 云不凡竟是受逍遥子的嘱托而来。闻言,涂陌放下了心中的防备,紧绷的身躯也松懈了下来,握剑之手垂于身侧,目光流转间,涂陌紧盯着云不凡手中的桃木剑。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此剑招虽是只有一剑,这一剑可蹦山,可裂地,可断魂,亦可斩因果。” 云不凡把手中的桃木剑轻轻的往上一挑,剑尖所指之处,皆留下一道漆黑裂缝。直至桃木剑的剑尖指天。 “小娃子,紧守住心神,不要被剑意所影响,需看透这本质,方能体悟。” 云不凡开口提醒道,他的衣衫飘飘,发须迎风飞舞。指天一剑,如闪电横空,快速劈落而下,速度之快,直到指天一剑的剑影消失之后,才看见桃木剑却是早已剑尖指地。 涂陌的目光怔怔,有些失神,面庞之上疑惑不已。 云不凡收起了桃木剑,把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抚着有些花白的胡须,脸上露出笑意的看着涂陌,也在静静的等待着。 “少主………” 星辰子见状,本欲开口出声,却是被云不凡隔空一指,封住了穴位,把星辰子的身体暂时定在了原地。 如若出声打扰,那涂陌此生,便和这一剑无缘了。 “轰隆隆……” 一柄擎天巨剑,傲立于虚空之中,剑身之上,霞光万道,绽放而开。一袭素衣身影,衣衫飘飘,发丝舞动,端坐于宽阔的剑身之上,他蹙着双眉,感悟着这惊天的一剑! “轰……” 一剑,可断山!一袭素衣意念一动,巨剑斩落下一道剑影,一座擎天大岳,便应声而断,轰然倒塌了! “啪………” 一剑,可裂地!巨剑剑身插入大地,一道道漆黑的裂缝,蔓延而过,直到最后,一条沟壑天险,凭空浮现而出,飞鸟不度! 这一剑,可断魂……… 这一剑,可斩因果……… “好可怕的一剑!比之剑宗的一剑,更加的恐怖!” 身处剑意,感悟剑意,再散去剑意。可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则自然。 一剑斩我身! 一剑碎我意! 一剑酒中醉! “涂陌,谨记前辈传授之恩!” 涂陌的一双眸子中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嘴角边露出了一抹笑意。涂陌躬了躬身,合住握剑之手,抬于胸前,施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不错,小娃子悟性挺高,这逍遥子倒是收了一位好弟子。” 云不凡眼角之间,笑意浓烈。他轻抚着手中胡须说道。“这一剑,虽是无名,既然老夫传授于你,你便可为此剑招取名。天下纷争不断,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小娃子,老夫虽是逍遥子的老友,倘若你手执一剑,在这天下间妄造罪血杀孽,老夫便第一个不能饶你。” “鬼谷流派一脉的淡然道心,是好,也是坏啊。” 云不凡的话语一落,一袭灰色素衣飘飘,在脚间轻点了几下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谨记前辈教诲。” 涂陌放下双手,垂于身侧,目光悠悠。终是摇了摇头,一双眸子中平静如水。涂陌抬脚,来到了星辰子的面前,伸出手指,急点了几下,解开了星辰子身体里被封住的穴道。 “少主,老奴认为,我们还是快马加鞭,早些赶至王城,这样才是最好。” 一路上,风波不停,这以是第二波阻拦之人了。星辰子身为谋士,手无缚鸡之力,心里不免有些提心吊胆,不仅为涂陌,还为那未曾实现的皇权霸业。 星辰子有此担忧,实属阻拦他们的一个比一个恐怖! “无妨。脚下此行,便再无所阻了。” 涂陌摇了摇头,眉宇间走着一抹还未曾消散的剑意。涂陌迈开步伐,抬脚便走在了前方。 “是,少主。” 星辰子垂放双手于腰间,紧跟在涂陌的身侧。 烈芒,有些刺眼。无名剑招,虽只有一剑,却胜过了那千万剑! 一人一剑一孤影!无名一剑,孤殇一剑!那便就取名为,孤殇吧! 第十六册:暗潮涌动(求收藏求关注)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亦有离合之悲欢。 本欲万里无云的晴空,却是突然变得阴沉,压抑了起来。那一团团的乌云悬浮高空,降落而下的水珠儿,滴在地上,“噼啪”直响。水花四溢,打湿了在雨中行走的衣衫。 闪电横空,雷霆怒啸着。 北漠王庭。 “小葵,西域可有动静?” 雨中的凉亭,在雨珠儿溅起的水花中,有些水雾朦胧,也有些虚幻。 白画微弯着腰,站于石桌前,他把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指尖握着一只毛笔,笔下生风,挥洒自如,却是惜墨如金。 “少主。北凉亭除了外出狩猎之外,便一直待在西域王庭内。” 小葵站于白画身旁,手拿墨块,在砚台里轻轻的研磨着。 “这北凉亭当真是好雅兴。若是我所料不差,北凉亭或许已经和南荒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共识。” 白画目光注视着石桌上的纸张,指尖毛笔行云流水,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 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 收笔。白画把指尖轻握着的毛笔放于了笔架上后,便转过身,把双手负立于身后,抬眼望着这雨中的北漠王庭。 “这雨水是天亮甘霖,可阻人间之干旱,却不能洗涮掉这人间的罪孽。” 在白画身后,一张平铺的宣纸上面,“天下”两个字,力透着纸背,随意布势,方圆兼备,观之如蛟龙飞天,流转腾挪,似来自空无,又归之于虚旷。 “少主之意,东土和我们北漠?” 小葵放下手中的墨块,一双秋水眸子看了一眼白画在纸上留下的字迹后,衣摆飘飘,便来到了白画的身侧,垂放着双手。 “不错。荒天笑若是不慌不忙,这本就在情理之中,若是北凉亭如那荒天笑一般,这就耐人寻味了。。” 白画呼吸着空气中的一股湿润之意,雨从天降,洗净了白玉地板上的尘土。“小葵,过两日,我们便动身前往中洲,和涂陌畅谈一番。或许雪如烟,会在中洲等待着我。” 暂时结盟,五方归于三方,博弈于中洲。这是南荒和西域的打算。亦是东土和北漠的盘算。 把中洲排除在外,也就只因中洲是他们口中,垂涎欲滴的猎物。 “少主,东土雪如烟若是和我们暂时结盟,也在意料之中。若是不选择结盟,东土在中洲便是孤掌难鸣,这也是不可为而为之。” 小葵目光悠悠。“我们北漠亦是如此。伴虎身侧,便会寝食难安。” “呵呵……小葵,你说我们助涂陌斩掉摄政王的爪牙呢?雪如烟此行中洲,想必也是本着这个目的。” 一滴水花突然溅落在了胸前的衣衫上,白画抬手,在衣衫上拍打了一翻后,双手便又垂放于腰间,他开口说道。 “少主。被斩掉爪牙的老虎,便就失去了狂傲的资本,会温顺的如一只猫儿。若是北凉亭在幕后出手,暗杀掉摄政王。中洲也将会迎来荒天笑和摄政王幕后之人的怒火。到那时,我们北漠和东土暂时的结盟,也会在顷刻间被瓦解。” 小葵说完,便拿起放于石桌上的折扇,打开之后,放于白画的胸前,挡住了些许溅射而起的水花。 “算无遗漏,便是一计接着一计。即使我和雪如烟不出手,涂陌也不会让摄政王就这样被北凉亭的人所杀。别忘了,在中洲,还有一个梧桐山庄。我和雪如烟如此做,便是防范于未然。” 白画抬手,拿起小葵手中的折扇,握放于胸前说道。“涂陌在没有彻底平掉中洲内乱之前,是经受不住荒天笑和摄政王幕后之人的怒火的。涂陌会在周璇之中争取时间,一个梧桐山庄会给他不少时间,我北漠,和雪如烟再给涂陌一些时间,那就便足够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算计,都是虚妄!涂陌在中洲的一举一动,不是只有白画在关注着。 动,则牵动全身!静,则蛰伏于中洲,伺机而动! “少主,雪如烟此行,是否会带上王家?我们又是否让辛海阁出手。” 小葵说道。 “王家?雪如烟这是不想让我北漠专美于前,这雪中送炭始终是好过那锦上的添花。既然雪如烟会带王家之人,我们便就不于她争了。” “在中洲,一个王俊豪长老便够了。” 白画摇了摇头,眼角处弯曲,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是,少主。” 小葵躬了躬身说道。 西域王庭。 北凉亭的寝宫之中。 “少主,这荒天笑当真是得寸进尺,想让我们做那出力不讨好之事。” 鬼影站立在北凉亭的身侧,有些稚嫩的脸庞上,阴沉如水。眉宇之间,更是涌动着一抹煞气。他的话语之中,也有着一丝的森然。 “荒天笑狂妄,但是不无知,我们要从他口中抢食吃,他又怎会给我们好脸色。若是换成我,只会压的更狠。” 北凉亭端坐在一把古筝前,双手放于琴弦上,指尖波动,一股悠长婉转的琴调便在寝宫内飘摇回荡。“鬼影,若是东土和北漠的人出现在中洲,你便安排人潜伏在中洲摄政王的身旁,十年时间虽是不长,倘若东土和北漠能让荒天笑怒火冲天,便能让我乐在其中。” “这中洲灭不掉,北漠和东土会出手抱住中洲,至于这怎么保,那便是中洲的摄政王了。” 北凉亭面露笑意的说道。指尖动作不停,婉转之音,便迎来了高昂的转折。 “少主之意是,北漠白画和东土雪如烟会把目光放在中洲摄政王的身上。这摄政王若是死了,不敢说中洲会在顷刻间覆灭,但是会被南荒和摄政王幕后之人快速的吞噬一空。这种伤己之事,他们又怎会去做?” 鬼影年纪还尚小,这其中的环环相扣,一计紧连着一计,他又怎会深知其中之道理。 “两虎相争,必有一死,死的却不会是涂陌。而摄政王,涂陌不会杀,白画和雪如烟却是更加的不会杀,反而会把摄政王保护的很好。” 北凉亭停下了指尖的动作,摊平了手掌,放于琴弦之上,转过头,看着鬼影说道。“你在武道上无人能及,但是这俗世计谋,你却是未曾领略三分。教于你这些,也不知是对是错。” “少主之意是,摄政王不会死,反而会被涂陌控制,成为一个傀儡!即使南荒有怒火,在和氏璧没有彻底出现之前,便不会明目张胆的直接对涂陌出手!” 鬼影终是领会了其中的道理。那有些幼稚的面庞上,也不由的闪过一抹惊悸。 计谋。能在无形之中,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人。环环相扣,被算计之人,却是多不胜数。端是有些可怕了。 “中洲有涂陌在,便会拖住南荒的步伐。而这,也是北漠和东土所期许的。如若南荒被中洲拖延住了,那我西域便有些形单影只了。” 北凉亭话语一落,指尖便又波动起了琴弦,只是他的目光有些幽幽。“明日,你便随我去南荒走一趟吧。” 敌人的敌人,会变成敌人,当然也会变成朋友,和盟友。 “是,少主。” 鬼影领命,便安静站立在北凉亭的身侧。 中洲。 雨中的苏州,有着些许的朦胧之意,醉眼雾里看花! 路上人影萧条,撑着油纸伞的人们,脚踏着水花,匆忙而过。 涂陌和星辰子手中握着油纸伞,走在青石地板铺成的路上。地上水花飞溅,让他们的衣摆处,多了些许的湿润。 “少主,虎蟒上将便在前方的楼阁中养伤,等候少主。” 雨水落地之声有些大,跟在涂陌身侧的星辰子,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嗓音。 “走吧。” 涂陌点了点头,抬脚便往星辰子指引的方向走去。 一场雨水,洗涤着万物,也把那沾血的一柄柄剑刃,洗刷的更加的寒芒闪烁了。 “雨中蓑衣尽归去,不闻窗外泥水行。雨尽水干火又生,男儿断腕血重流。” 雨水纷飞,却是浇不熄蔓延的战火,浇不灭燃烧的狼烟。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留风尘。赶路也需清风伴,莫叹岁月不饶人。” 一杯浊酒,敬俗世。一剑之下,碎虚妄。 在望客居的门口,矗立着两名刀斧手中握的兵士。雨水滴落头盔而下,淌过了甲胄,打湿了他们的衣衫,他们却是不为所动,脊梁挺的笔直,如一柄利剑插入了云霄,也是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着。 “但愿这天下,不负了你们!” 涂陌手握油纸伞的身影,站立在雨中。抬眼注目着这些兵甲,太平盛世不见其影,乱世之中喋血异乡。 星辰子上前交涉了一翻后,便见得一名身披甲胄,手抱头盔的中年将领模样的人,龙行虎步之间,走出了望客居,来到了涂陌的面前,单膝跪地,双手相抱,说道。 “末将,方左,见过少主。上将军以在望客居等候少主多时。” 方左的面庞上有着一道暗红色刀痕,那是战争遗留下的罪证。刀痕刻画于方左的右边脸颊上,非但不吓人,却是凭空添加了一抹霸气,和英武不凡。 “戎马一生的中洲将领,无需跪我。走吧,去见一见上将军。” 在方左快要跪下之前,涂陌的身影便站立在了方左的身后。这是一位替中洲百姓,替中洲土地,抛头颅洒热血的中洲将领,有大因果加身,这一礼,涂陌经受不起。 “是,少主。” 方左起身,双眸之中闪过一抹惊骇,他抬腿绕过了涂陌的身体,来到涂陌的身前,带领着涂陌和星辰子两人走进了望客居。 “少主,这位方左将军是虎蟒上将的左膀,为中洲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 望客居内,星辰子接过涂陌手中已经收好的油纸伞,便在涂陌的身侧轻声的说道。 “少主,请。” 方左龙行虎步,脚步行走间,步步生风。方左领着涂陌和星辰子上了二楼,转过几个弯后,便来到挂着一块“静谧”牌子的门前。 在门前,站立着两位双手负于身后的中年男人,他们身着一袭灰衣,眸子转动间,精光四溢。手掌的虎口处,更是盘踞着一块老茧。 “高手!还是江湖上的刀客!” 涂陌立身于门前,双手垂于身侧,眼角的余光四散。这两位身着灰衣的中年人在涂陌的眼中虽是有些弱小,但在保护虎蟒上将一事上,却是绰绰有余了。 士兵,将领也是常年手握刀剑,手上也有老茧,只是不再虎口处,而是在掌心处。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只有江湖中的刀客,握刀的手法不一样,才能发挥出手中兵器最大的威势。 而在江湖刀客的虎口处,才会形成常年握刀的老茧。 “上将军,少主以来到门外。” 门前,方左敲了三下门后,便开口说道。 第十七册:三军军魂(求收藏求关注) “少主,臣,一直在等待着少主回到中洲。” 房间里的园木桌上,一个铜质的香炉,正往外飘着徐徐的白烟,气味似檀香,只不过其中多了一丝中草药的味道。 虎蟒上将鬓间发丝灰白,虽是有些年迈了,不过他的一双虎目之中,却是不见丝毫的混浊,双眸内蕴着精光道道,似利剑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其眼眸。 虎蟒上将身着着贴身衣物,只是在肩上搭了一袭衣衫,抵御着下雨天的湿寒露重。虎蟒上将端坐于涂陌的对面,只是腹部的伤口让他不得不弯下了他那顶天的脊梁。 “上将军,你就在这好好养伤,其他的事,便无需太过操劳了。” 涂陌端坐于木凳之上,握剑之手垂立于半空中,右手轻放在腿上。涂陌望着眼前面色有些苍白的虎蟒上将,这才是中洲能屹立天下而不倒的根本之所在啊! 中洲三军,数十万儿郎之中,最重要的便是军魂!而中洲的军魂,便是统帅中洲三军的虎蟒上将。 铁骨铮铮男儿身,意志深埋铁血魂! “少主之命,臣不敢不从。只是中洲王庭一事,还望少主不要怪罪于臣。” 话语一落,一阵短暂的咳嗽便响了起来。虎蟒上将赶紧用手捂住口鼻处,苍白的面庞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属于病态的红润。 中洲无王的局面本就让虎蟒上将有些力不从心,虽是手握中洲三军,数十万儿郎,却就只能缩于中洲,对于南荒的叫嚣,虎蟒上将也就只能充耳不闻。 如今涂陌以回中洲,应了先王的遗昭,这也让的虎蟒上将本就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松动了下来。内忧外患的局面,在涂陌回归以后,才会被打破。 “敲山震虎!” 涂陌暗自点了点头,看着坐于对面的虎蟒上将,他戎马一生,是刚直不阿的三军统帅,在此事上却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政,军,不相容,便是如那水和火一般,一个阴柔,善计谋,攻心机。一个率真,心直口快,唯命是从。 “上将军围而不打,正合我意。不仅敲打了摄政王,也在敲打着站于摄政王背后之人。殊不知,这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涂陌站起身来,走到虎蟒上将的身后,伸出右手手指,在虎蟒上将的后背上轻点了几下。“上将军身上的伤势并无大碍,阻拦伤口愈合的,便是上将军心中之所念。” 中洲的内忧外患!中洲的数十万儿郎!中洲的无数平民百姓们! 涂陌话语一落,便把右手垂于身侧,移动着步伐,重新落坐于木凳之上,眼角露笑的看着虎蟒上将。 “摄政王为中洲之人,又身为王权之家,却和外人暗通款曲。臣要不是有一些顾虑,便直接叫儿郎们杀到王庭去了。” 虎蟒上将口鼻处发出一声叹息,成为王权,败也王权。王权之人,想要活着,也就只有臣服。而一个人,想要活着,又有什么罪?天底下,又有谁,不想好好的活着? “惜命,乃人之常情,上将军也不用太过于放于心上。不过我回到中洲,却是要让上将军失望了。” 涂陌摇了摇头说道,目光如水般平静。 “少主,你难道不是应了先王的遗昭了吗?怎么又…………” 虎蟒上将闻言,神色一急,一口气便埂于肺腑,让口鼻处发出一阵喘息和咳嗽。 “我回中洲,只为平内乱,阻外患。不想手握中洲王权,做那中洲新王。” 涂陌说道。中洲本就无王,他回到中洲,中洲从此以后,也就再无新王。 “少主手握军权,却不要中洲王权。若是摄政王主内政,臣,便是中洲的罪人啊。” 虎蟒上将的口鼻处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之音。虎蟒上将神色有些慌乱的站起身来,便要弯曲双腿,跪于地上。 涂陌见状,赶紧伸出双臂阻止咳虎蟒上将的动作之后,便被涂陌重新扶回了凳子上。 这一礼,太过于沉重了。涂陌要是应了,这其中之因果,涂陌便是怎么都挣脱不开了。 “上将军不必急切,我的意思是,平中洲内乱,去争那天下皇权之位。” 虎蟒上将心性率直,不善于谋略。涂陌想了想,还是把话挑明了说。 “好,好,好。行军打仗太久了,是臣太过于愚笨了。” 虎蟒上将闻言,脸庞的神色终是缓和了不少,他的嘴角边,也露出了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上将军心性率直,刚直不阿。是中洲人民的守护者,又岂是谋略二字可以相提并论的,是我考虑的不周全了。” 涂陌望了望窗外已经停下的雨水后,便起身说道。“叨扰上将军许久了,我也该动身前往中洲王城了。还望上将军切记,中洲数十万儿郎在等待着上将军的回归,军,不可一日无魂!” “上将军便就在此地好好养伤吧。”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转身出了房间。唤上了在一旁等候的星辰子,在方左的恭送下,涂陌和星辰子便抬腿出了望客居。 雨后的苏州,空气之中多了些许的泥土清香,少了一丝人间的烟火之气。 秦淮河边,涂陌故地重游。雨停了之后,游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脚踩着路边的积水,荡起了一抹水花,也激起了一阵欢声笑语。 游人士子,文人墨客如织。只不过在其中,穿插着一些江湖侠客们的身影。 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握兵器的孤影。 南荒王庭。 校场内。 荒天笑赤裸着上半身,肌肉凸起,如块块磐石盘踞。青筋浮出,如条条扎龙蜿蜒。 “好!再来。” 荒天笑大笑着,伸出双臂挥动间,破空之音不绝于缕。顿时,鲜血迸发,骨骼断裂之声,一道道人影,在荒天笑的双臂之下,被崩飞在地。 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口吐着鲜血,或捂着胸口,或握着臂膀……… “少主的通臂拳,怕是已经臻至圆满了。” 荒天笑握掌成拳,收拢于身前,随后垂放于身侧。便见到一位身着白衣的老者,正缓步的走来,面庞红润,脸露笑意。 “郭老,来的正好,和他们还没有玩尽兴。” 荒天笑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有些森白的牙齿。荒天笑伸出手,指了指倒躺在地上,口中发出哀嚎的南荒儿郎,说道。 “少主既然有如此雅兴,老夫又怎会败了少主之兴致。” 郭老放下轻抚着唇下胡须的手,开口说道。郭老把手负于身后,脚下轻点着,顿时一抹残影浮现而出,眨眼间,郭老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荒天笑的面前。 一袭白衣摆飘飘,鬓角的发丝飞舞,郭老抬脚,便向着荒天笑的头颅踢去,那破空之音,在耳旁炸响。 “嘭。” 荒天笑伸出手臂横于头颅前,挡住了这势如破竹的一脚。脚上之力,重于千钧,让荒天笑的身躯猛然向后退去。 “郭老这一脚,怕是只用了五分力吧。” 荒天笑稳住后退的身躯,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后,便开口说道。 荒天笑的话语一落,双臂一抬,瞬间一动,手臂似铁鞭,挥舞而去,舞动而下。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一触即发。 “老夫怕脚下力道太大,若是踢坏了少主,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啊。” 郭老的身影腾空,双脚的脚尖踢在荒天笑的手腕处,让荒天笑的攻势一阻,嘴角一抽。 “砰砰砰。” 腿间的摆动,双臂的挥舞,一点即分,一分即合。 荒天笑的目光有些森然。 “郭老此次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荒天笑收回双臂,握掌成拳,轰在了郭老双脚的脚心处。再次摊开手掌,以臂作鞭,大开大合,势如贯虹。 “不知少主,如何保那中洲摄政王。” 郭老衣摆飘飘,面露笑意,双腿之间快速的摆动着,一道道残影顿时浮现而出,十几道脚影从四面八方踢在了荒天笑赤裸的上半身之上。 “佟佟佟………” 似金属被敲打之音,不绝于耳。 “保?为何要保?涂陌不敢动摄政王,至少现在是不敢。若是涂陌敢杀摄政王,也会有人去阻止,我又何须慌乱。” 荒天笑大笑着,抡圆双臂,击碎了那些残影,双臂相合,便如猛虎出笼,奔袭而去。 “中洲数万兵马围住中洲王庭,围而不打,在这之中,却是中洲的虎蟒上将在敲山震虎。少主恐是要多多的提防提防了。” 郭老单脚撑地,身体向后倒去,用右脚脚心抵住了荒天笑相合的双臂。随后,郭老的身躯扭转间,左脚踏出,踢在荒天笑的肚子上。 “敲山震虎?敲的可不是我南荒这头虎。” 荒天笑止住了后退的身躯,双臂一收,合于胸前,口鼻处吐出一口浊气后,便伸出双手,弯腰拿起放于地上的衣衫,穿于身上后,便开口说道。 “倘若不是南荒这头虎,那岂不是一山容下了两头猛虎?” 郭老的衣摆平静了下来,他伸出右手轻抚着胡须,双眼弯曲的看着荒天笑。 “郭老说错了,南荒可不是猛虎。” 荒天笑把双手负于身后,傲立于郭老的对面,摇了摇头说道。 “哦,南荒不是猛虎…………那依少主之见,涂陌若是想要想平定这中洲的内乱,需要做何部署?” 郭老笑着说道。只是弯曲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芒。 “断其爪牙,磨其野性,虎,也就不再是虎了。” 荒天笑说道,嘴角边的笑意有些莫名。 圈养的虎也是虎,同样也会伤人。只有断其爪牙,才能降低对自身最大的威胁。 “这涂陌,想斩断中洲摄政王的爪牙,让他温顺如猫,这样便就没了威胁。若是摄政王不死,我又怎会名正言顺的出手?此中之事,还望少主代劳了。” 郭老放下抚着胡须的右手,负于身后,挪动着脚步,来到荒天笑的身侧,说道。 “既然郭老要师出有名,堵住那几方的口,那我便让郭老,师出的有名有份” 荒天笑脸上的表情有些玩味。他们想要吃鱼,却又不想惹的一身腥味。 殊不知,即使断了爪牙的猛虎,却依然是一头猛虎,那潜在的威胁,也不得不让人防备。 第十八册: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三日后。 有些风尘仆仆的涂陌和星辰子两人,终是来到了中洲王城之外。 中洲城。 涂陌和星辰子穿过了两扇厚重的城门,脚下踏着由一块块青石铺成的道路,眸光四散之下,路边小贩的吆五喝六之声,在客栈门口满脸堆笑的店小二,怡红院里搔首弄姿的女郎们。 街道上,人影绰绰,端是一副热闹景象。 “本相师,龟甲卜命,端看手相,测面相。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了啊。” 在街道的一边,卖菜大娘的摊位旁,一名道士模样打扮之人,端坐于铺着一副八卦图的木桌前,他手里握着一把羽扇,在胸前轻轻的摇晃着。道士年岁不大,却是佯装着一副宝相庄严,仙风道骨。 而在小道士的身侧,插着一枚黑白相间的旗子,旗面上印着一个“陈”字,正随风摆动着。 “不知道长,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涂陌移动的身体突然顿住,在星辰子有些疑惑的目光之中,转身便走向了相面占卜的摊位前,双手垂于身侧,坐在了木桌前的凳子上。 涂陌神色如常,只是一双眸子内闪过一道异彩。涂陌伸出右手,放于桌上,摊开手掌,便对着年轻的道士说道。 星辰子虽是有些疑惑,只是脚下步伐一转,便跟了上去,静静的站立于涂陌的身侧。星辰子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那名年轻的道士身上,眼眸转动着,却是没有出言。 “这位施主若只是来让贫道算上一卦,那便是最好。” 年轻道士手中轻晃着羽扇,眼眸之间,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涂陌握剑的左手。道士的话语一落,便把手中的羽扇放于木桌上,认真的端详起了涂陌手掌上的掌纹。片刻后,年轻道士便把五枚铜钱放于龟甲内,再把龟甲放于掌心处。年轻道长双手一合,便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龟甲。一阵碰撞之音,不绝于耳。 “道衍万法,法衍万物。天地初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开!” 年轻道士闭着双眸,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睁开了双眸,停下了手中摇晃的动作之后,便把放于掌心处的龟甲,握于手指尖,龟甲倾斜,五枚铜钱顿时从龟甲里面滚动而出,平静的躺在木桌上。 “嘶!” 年轻道长伸出双手,拨动着桌上的五枚铜钱,再抬头看了看端坐于桌前的涂陌,口鼻处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行大凶之卦。这位施主,脚下的道路恐是有些凶险万分啊,需步步为营才行!” 年轻道长收好了桌上的五枚铜钱,便把身体靠在木椅上,手中拿起羽扇,放于胸口处,轻轻的摇晃着。 “不知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涂陌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右手轻放在腿上,只是目光流转间,却是不再落在年轻道长的身上。 站于涂陌身侧的星辰子,从怀里拿出一锭银两,放于桌上,双眸之中也浮现出了一抹动容。 “法子是有,就是不知施主找我所为何事?” 年轻道长手摇着羽扇,眼眸微眯,嘴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不知道长能否把木椅上悬挂的那柄剑,暂借于我,观摩一番。” 涂陌能来此占卜一卦,主要就是被木椅上的那柄剑所吸引而来,这也是涂陌手中的阿房定秦剑在有所指引。 听闻涂陌的话语,星辰子才把目光从年轻道长的身上移开,落在了木椅上悬挂着的那柄乌黑的剑上,而在剑鞘的底部,沾染了些许的黄色泥土。 “此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握的。既然你手握其一,这其二,贫道便让你观摩观摩。” 年轻道士的话语一落,便伸出左手,取下了悬挂于木椅旁的剑,放于桌面上,涂陌的身前。“如果施主喜欢,此剑便赠于施主,不过贫道可有一个要求。” 做完这一切的年轻道士,把身体靠在木椅上,双眼的弯曲的看着涂陌。 “少主。” 星辰子弯腰,在涂陌的耳边轻声的说道。这年轻道长虽是有些真才实学,但是这欲擒故纵,却是让的星辰子心里不得不提防。 “无妨。” 涂陌摇了摇头,便伸出右手轻抚着桌面上那柄乌黑之剑,剑身上的纹路浑然天成,隐隐有着一股莫名的气息在流转在上面,这和涂陌掌心处的阿房定秦剑,如出一撤。同时,这两柄剑之间似乎有着一股莫名的牵引,在相互吸引着。 涂陌紧了紧左手掌心处有些躁动不安的阿房定秦剑。伸出右手,便把那柄乌黑之剑推到了年轻的道士面前,摇了摇头说道。“不要。”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站起了身,离开了这里。既然手握了其一,这其二,要与不要,又有何分别! “无量佛陀个天尊哟。” 年轻道士的笑容一下僵硬在了脸上,眉宇之间有些急切,看着涂陌离去的一袭素衣。年轻道士顾不得其他,赶紧站立起了身体,拿起桌上的乌黑之剑,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连算命的摊位都顾之不上了。 祖龙地脉上。 一辆车辇,几匹骏马正一路疾驰,呼啸而过,带起了一阵漫天的尘土。 “少主,再有两日,我们便能到达中洲王城了。” 墨云端坐于车头,手中长鞭时不时的鞭打在几匹飞驰的骏马的马背上。墨云一袭黑衣的衣摆处,有些尘土落入衣上,她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疲乏。 “前方若有驿站,便在前方稍作休整吧。” 掩着帘子的车辇内,传出了雪如烟有些慵懒的声音。 而在车辇之后,三匹骏马之上,分别是一位神情傲慢的年轻人,和两位年近古稀的老者。 “是,少主。” 墨云领命,便扬起手中的长鞭,抽打在了马背上,一阵马儿的嘶吼声响起,车辇便绝尘而去。 驿站。 “少主。如今中洲内乱不已,若是伤了少主玉体,王浩此行怕很难跟吾王有所交待啊!” 雪如烟一行停下了急赶的步伐,墨云跳下了车辇之后,便去驿站里准备一些吃食去了。而俊马上之,身着一袭黄衫的青年,便驱马来到车辇旁,开口说道。 只不过一双望着车辇的眸子中,闪现出了一抹炙热! “王少若是怕了,那就便回去吧。” 雪如烟一直待在车辇内,语调平缓的说道。 “哈哈……我王家之人,又曾怕过谁?少主此言,怕是有些不妥吧。” 王浩脚跨骏马,衣摆飘飘,那如刀削的面庞上,狂妄无比,眼角之处,更是流露出了一丝的不悦。 而两名古稀老者,端坐于马儿之上,闭着双眸,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烟只是有些心急罢了。” 雪如烟的话语从掩着帘子的车辇内传出,语调有些冰冷,夹杂着一丝不悦。 王家。是外江湖的第一大派,门下弟子众多,游历于红尘之中,手中握有巨大的情报网,也是幕后支持东土的江湖门派。 即使手握王权,站立在绝巅之上,却也不得不受一些人的牵制。 除非,手握皇权,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结束战乱,一统天下,整饬江湖门派。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帝王之路,本就是遍地的尸骸,枯骨。无一人可凌驾于皇权之人之上,亦或是平起平坐! “我王浩既然愿随少主前来东土,我身后的水,火二位长老,便就任凭少主调遣。如今中洲龙蛇混杂,我只是有些担忧其余三方恐会做出一些出格之事,单凭我们这点人,怕是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啊。” 王浩的目光有些阴沉,嘴边的笑意也有些寒冷。眼眸转动间,流光四溢,看了看端坐于马匹之上的两位老者,开口说道。 “如烟,便在此谢过王少了。” 雪如烟开口。她的话语之中却是松缓了不少,也颇有些无奈。身在王权家,却是要受到某种程度上的牵制,这王权却始终比之不了那皇权啊! 至于暗中布置的后手,雪如烟也不想过多的言语。 雪如烟此行,不仅要和涂陌会面,也要安排人手潜伏在摄政王的身边,防止西域和南荒的布防。同时,雪如烟也在心里盘算着,是否要于北漠白画畅谈一番。 “少主无需如此。东土和王家本就是一家,又何出谢语。” 王浩话语一落,便驱动着脚下的马儿,绕着车辇走动了一圈后,身影便停在了车辇之后,两位老者的身前,他面露笑意的望着掩着帘子的车辇,只是眉宇之间的一股倨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了。 “少主,吃食已经准备好了。” 墨云从驿站里出来,她纵身上了车辇,伸手撩开了那掩着的帘子之后,便把一个锦丝包裹放进车辇内的小木桌上,便退了出来,重新把帘子掩好。 “王少,此处有些偏僻,也就只有一些粗茶淡饭。” 墨云来到王浩的身侧,躬了躬腰,把手中的包裹递给王浩后说道。而那两位端坐于马上的老者,紧闭的双眸却是一直未曾睁开过,墨云也就没有再过去了。 墨云移动着步伐,上了车辇,打开包裹的中一些吃食,虽是农家小菜,却被驿站的厨子们做的色香味俱全,让人口腹之欲大开。 饭后,也就简单的休整了一个时辰左右,墨云便在雪如烟的命令之下,手握长鞭,架着车辇,扬长而去。 雪如烟至从踏入中洲土地之后,心里便就一直躁动不安,似是有什么事发生一般。这同时也在影响着她脑中飞速运转的思绪。 北漠白画会来中洲,却是会在自己之后来中洲。此人善于攻心计,布施谋略,和他合作,便是无异于,与虎同眠。 中洲一行,虽是凶险,雪如烟却是势在必行。南荒和西域暗中布置的后手,北漠布施的谋略,或许中洲一行,便会知晓一二。 如履薄冰,身处险地,却是能窥探出这当中真相的分毫。涂陌在中洲孤木难支,此时也正需要盟友,雪如烟把赌注压在涂陌身上,比压在北漠身上,要好过千万倍。 只是一个涂陌还有些不够,这北漠白画……… 第十九册:蒙氏一族 “这位施主,这位少侠,这位大哥,这位………唉……请留步啊!” 手中紧握着乌黑之剑的年轻道士,神色急切的跟在涂陌的身旁,有些点头哈腰,口中词汇更是千变万化。 而陌却是充耳不闻,脚步不曾停留过,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 “无量佛陀个天尊哟!” 年轻道士伸出了右手,挠了挠后脑勺,目光一凝,牙齿一咬,便顿住了身形,开口说道。“阁下可知帝王双剑,其实就只是一柄剑而已!” 既然涂陌对此剑感兴趣,年轻道士也就只能用这其中之秘密,让涂陌留下来。 只是涂陌又是否是始皇的转世身,年轻道士还不得而知。只是他族中长辈们龟甲占卜,再观卦象,却只是得知,手握阿房定秦剑之人,便是集天下气运于一身之人,将会手握皇权,登临帝位。 至于始皇的转世之身,却是如何都推算不出来。 而这位年轻的道士,这一路从东土,西域,南荒,北漠,再辗转反侧,最后在这中洲王城之内,终是见到了手握阿房定秦剑之人。若是错过此中之机缘,那么,年轻道士所属的这一族,便会劫数难逃。 而年轻道士也就只有这一法,留下涂陌。 一步,两步,三步………… 年轻道长的神色有些焦急,眉宇间有些慌乱,而涂陌轻缓的步伐,似是踏在了年轻道士的心脏之上,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了起来。 六步,七步………… 涂陌终是在踏出第八步的时候,便停下了移动的身体,这也让的年轻道士暗自松了一口气。 见一袭素衣停下了摆动,年轻道士赶紧上前,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涂陌便随着年轻道士来到了街道一旁的客栈里。 “你方才所说,是何意?” 客栈二楼的雅间里。涂陌端坐于木凳之上,垂吊着双手,看着正往茶杯里倒着茶水的年轻道士,开口说道。 星辰子一脸平静的站立于涂陌身侧,垂着双手,双眸转动间,年轻道士的一举一动,神色之变化,尽会落入星辰子的眼底。 “要说清此中缘由,这就和我的家族有关系了。” 年轻道士倒完茶水,放下手中的茶壶,手握装有茶水的茶杯,放在涂陌的面前后,便开口说道。“我的家族是蒙恬将军的后人,至始皇暴毙之后,我蒙氏一族便归隐在始皇的陵墓内,做了护陵一族。至于你手中的阿房定秦剑,便是先祖蒙恬有意让人夺走的,只是为了寻找到始皇的转世之身。” 年轻道士口中的话语顿了顿,端坐于木凳之上,他把手中紧握的乌黑之剑放于桌上后,便接着说道。“按照蒙恬先祖的遗训,始皇的转世之身便会手握阿房定秦剑,只是这太过于武断了。我族里的长辈们,穷尽所能,也未能占卜推算出始皇的转世之身是何许人也?当今天下大乱,更是时不待我,我便被我族中长辈派出来寻找手握阿房定秦剑之人。” 和氏璧出,乱世起,帝剑现! “蒙氏一族?护陵一族?” 涂陌没有开口,只是把右手轻放于桌面上,指尖转动着桌上的茶杯,一脸平静的看着对立而坐的年轻道士。 “始皇的护陵之人?那和氏璧岂不是………” 星辰子目露惊骇,口中更是发出一声惊呼,只是话语说道一半,星辰子便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便闭口不再言语了,只是双眸之中,把这位年轻的道士给端详了一个仔仔细细。 和氏璧,事关天下一统的皇权霸业,换成谁,表露而出的神态,都会和星辰子差不了太多。 “和氏璧,在始皇还在之时,就已经遗失了。要想找到和氏璧,就必须找到荆轲的后人。” 年轻道士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之后,便开口说道。“只是我蒙氏一族成为护陵一族后,便举族改名姓陈,我名为陈有才。我的使命便是找到手握阿房定秦剑之人,辅佐他找到和氏璧,待天下一统,我蒙氏一族才会重见这天日,重现这天下。” “荆轲刺秦,刺杀始皇失败之后,便拿走了可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的和氏璧,荆轲端是一副好算计。” 涂陌把右手平放在桌面上,指尖摆动,轻轻的敲打着桌面,说道。“帝王双剑,又为何为一剑?” 站立于涂陌身侧的星辰子,垂着双手,眸子中闪过一抹震惊。帝王双剑,传说很多,只是未曾有人见过罢了。 “帝王之剑,名曰,帝。是欧冶子耗尽毕生心血用天外陨石打造而成,当帝剑成型之际,便天降雷罚,劈于剑身,让帝剑剑身蕴含了一股无人能够驾驭的杀伐之气。不得已之下,欧冶子才把帝剑分为了帝王双剑,一为阿房定秦剑。一为观台定秦剑。” “帝剑!分则生,合则亡。帝王双剑本就是一体,所以才会相互吸引。” 年轻道士陈有才道出了其中的秘密,伸手拿起茶壶给茶杯倒了些许的茶水,放下茶壶后,便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无量佛陀个天尊哟。一口气说这么多,可是有些个累人啊。” “如何才能把双剑合二为一?” 涂陌问道。只是杯中茶水凉了,涂陌握住茶杯的手,却又放在了桌面上。 星辰子见状,抬手,便把杯中以凉的茶水换了之后,又把茶杯放于涂陌的身前。 “不知。” 陈有才摇了摇头,说道。“欧冶子在分开帝剑之后,便吐血身亡了。只是我族中长辈也占卜,推算过帝剑,也就只得知了一个不确定的方法。剑身染帝血,双剑合一,则帝剑现!” “只是帝剑之中的杀伐之气太重,无人能够驾驭,就是身为帝王之人也驾驭不了。而驾驭不了的杀伐之气,便是一场劫难。” 陈有才说完,便伸出双手揉了揉太阳穴,话说多了,陈有才感觉都有点头疼了。“无量佛陀那个天尊哟。” “分则生,合则亡。” 涂陌蹙着双眉,说道。“驾驭不了的剑,为何又要锻造出来。” “只因始皇要逆天改命,去寻那长生。” 陈有才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蒙氏一族追随着始皇的逆天脚步,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这天,当真是逆不得! 长生?这天下可有长生? 陈有才把手中的观台定秦剑放于涂陌的身前,弯着腰,低着头颅说道。“陈有才愿奉你为主,征战天下,效犬马之力。只为我蒙氏一族能改命数,重见光明。” “走吧。去中洲王庭。” 涂陌伸出右手,握住放于桌上的观台定秦剑。话语一落,便抬腿出了雅间,下了二楼,出了客栈。 星辰子,陈有才,便一左一右的紧跟在涂陌的身侧。 天下纷争不断,只有一个星辰子在身边却是有些不够。 五元城。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白画和掩着面容的小葵穿插在其中,双眸左顾右盼着,把这一副热闹景象尽收入眼底。 “少主。雪如烟如今以到苏州,再有两日,雪如烟等人便会到达中洲王城。” 小葵紧随在白画的身侧,双手垂在腰间,在白画的身旁低声的说道。 “随雪如烟随行而来的有哪些人?” 白画眼眸转动间,目光四散,却是在一些阴暗的角落之中,发现一丝鬼祟的身影,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回少主。雪如烟随行的有墨家墨云,王家少爷王浩,和王家水,火两名长老。” 小葵抬手拢了拢鬓间有些松散的发丝后,眼角的余光便在其身旁的一条胡同里,发现了一名鬼头鬼脑的人,露出了点点的蛛丝马迹。“少主。” “无妨。现如今的中洲遍布眼线,我们权当没有看见就行了。” 白画笑着摇了摇头,一袭白衫衣摆飘飘,他把手中折扇放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雪如烟真是大手笔啊。王家少爷,和王家两名长老,还有暗中之部署。看来这中洲摄政王的命,在雪如烟的眼中可是金贵的很啊。” “少主。我们是否要加快速度赶去中洲王城?” 小葵开口说道。裸露的双眸转动间,这一路走来,便发现了不下八位鬼祟的身影,隐藏于暗中,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们回去之时,得向涂陌这个中洲的无冕之王借点人手了。虽是不想承他的人情,却也是没有办法了。荒天笑乱来,这北凉亭也跟着乱来了。我们的人怕是有些不够。” 白画双眼弯曲,手中摇晃的折扇不停,神色自若,却是没有丝毫的紧张之意。 他们的部署,虽说不是明目张胆。既然白画和雪如烟敢来中洲,又怎会没有后手,防备着西域和南荒。 “少主之意是,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荒天笑和北凉亭会设伏,截杀我们?” 小葵开口说道。倘若真是这样,那就不用等和氏璧出现,整个战争就会全面的开启了。 “不止是截杀我们,还有雪如烟。我北漠和雪如烟来中洲,无疑是在荒天笑的眼皮子地下做手脚,打乱荒天笑的布局。这荒天笑又如何会忍。只是,他们不会在中洲动手,如若我和雪如烟死在中洲,那中洲就不会再是荒天笑的囊中之物了。” 白画把手中折扇一合,双手负于身后,便走向了街道的一侧,他的身影停在了一个卖字画的摊位前。 “老板,这副江山俯瞰图,是何人所画?” 白画拿起画摊上挂着的一副画,微眯着眼,仔细的端详了起来。山峰座座,由远而近,似群马嘶吼奔腾。江河呼啸流转间,势可淹没那八方!一道身影,衣衫飘飘,手握一剑,傲立在一处绝峰之上,俯瞰而下。 这副画,竟能画出这等意境! “这位公子,此画二十两银子。而这副画是一位江湖前辈放于我这,叫小老儿帮忙卖的。” 上了年纪的画摊老板,满脸堆着笑意的说道。画摊老板身着粗布麻衣,在身前搓着有些老茧的双手,有些混浊的双眸之中,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 “小葵,给老板五十两,既然有缘寻得这等好画,那便就送于涂陌了。” 白画收好了画卷,便让画摊老板用一个布袋装好之后,便握于左手掌心处,右手打开折扇,放于胸前,轻轻晃动了起来。他眼角露笑,双眼弯曲,笑看着这一切。 第二十册:吾王归来 在南荒王庭的后花园之中,百花簇拥的凉亭之内,北凉亭和荒天笑相对而坐。 石桌上放着茶具,炭火上熬煮着茶水。 “荒世兄,几日不见,可曾寻到了好的彩头?” 北凉亭一袭白衣,端坐于石凳上,看着荒天笑,嘴角带着笑意的说道。 年少的鬼影,面色阴沉,垂着双手,站立于北凉亭的身侧。只是他的双眸流转间,却是把目光停留在了荒天笑身后之人的身上! 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背靠着凉亭之中的暗红色木柱,怀抱着一柄刀,低着头颅坐于地上,看不清面貌。 “北世兄不也一样吗!闲的有些久了,都让我忘记了心潮澎湃是何种的感觉了。” 荒天笑双眼弯曲,大笑着,此时炭火上的茶壶也发出一阵“呜呜”声。荒天笑便伸出右手,提起了茶壶,给茶杯里到了些茶水之后,便开口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北世兄的这一招釜底抽薪,可是有些狠辣啊。” 荒天笑手握茶杯,放于唇间,浅泯了一口,便细细的体会着,这茶水之中的醇香浑厚。“此茶名为天香雨露,是难得的珍品,北世兄可是要好好的品尝一番啊。” “那便谢过荒世兄的盛情了。” 北凉亭微笑着,小酌了一口杯中茶,回味醇厚,却又不失清新淡雅,端是好茶,果真是人间珍品。北凉亭放下手中茶杯,说道。“荒世兄如此部署,却是不怕此中之后果?” 战乱纷飞,荒天笑的乱来,只会在蔓延的战火中浇上一瓢热油,让战火燃烧的更旺。矛头,也将会从中洲的身上移开,直指南荒和西域。 “哈哈……我荒天笑存于这世间,本应无敌与天下,我有何惧只有?只是,我敢于布置,北漠和东土又怎会没有防备?” 荒天笑仰着头颅,放声笑着。只是弯曲的眼角处,浮现而出的,却是一丝的霸道,和成竹在胸。“倒是,北世兄你,这暗中之部署,却是未曾逃得过我的眼眸啊。” “荒世兄哪里话,我又有何部署?只不过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罢了。也亦如荒世兄所言,这北漠白画,和东土的雪如烟敢去中洲,又怎会推算不出我们会出手呢?” 北凉亭的目光落在了荒天笑身后之人身上,眼眸转动着,这一落一起之间,却是和荒天笑隔空相对着。“荒世兄,中洲一事,不知是福是祸?” “我南荒的囊中之物,又岂会和他人分享。涂陌既然不愿做王,我就偏要把中洲交于他管理,这又如何?何为福?又何为祸?” 荒天笑伸出了友手,放于石桌上,指尖把玩着茶杯,嘴角勾勒而出的一抹笑意,却是让人不由得暗自沉思着。 “荒世兄这样做,岂不正是遂了白画,和雪如烟之意。只是这涂陌又岂会让别人掌控于他?” 北凉亭把手轻放于腿上,指尖波动着,似是有着一丝规律的敲打着。 这时,站立于北凉亭身侧的鬼影,垂立着的双手,突然握掌成拳,眼眸之中闪现出了一丝高昂的战意。 “鬼影。” 北凉亭偏着头,看了一眼站立于身侧的鬼影,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的不悦。 “少主恕罪,鬼影有些失态了。” 鬼影赶紧平复了一下自身的情绪后,便闭着双眸站立于北凉亭的身侧的。 北凉亭转过头来,却是别有用意的看了一眼荒天笑身后的人,便开口说道。“荒世兄,不知这位高人是何许人也?” “江湖上一个籍籍无名之辈,又怎敢让西域少主记挂于心。” 荒天笑身后的人,身体不曾抖动半分,他接过了北凉亭的话语,语气之中很是平缓,似是看透了世间炎凉! “北世兄身为西域少主,身份之尊崇,又何须记挂于这江湖之人。” 荒天笑笑着说道。话语一落,便伸出手,提起茶壶,给北凉亭身前的茶杯里倒了些茶水。“掌控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中洲是我南荒的囊中之物,这便行了。” 荒天笑很狂妄,且不自大。这其中深埋着的各种迂回曲折,百出的计谋,都是环环相扣着,这些,荒天笑却是了然于胸。 “荒世兄果真心胸开阔,等闲暇之余,我必定找荒世兄多多请教请教才是。” 北凉亭伸手拿起了茶杯,放于口鼻处,轻嗅着茶水之中的一股清香之意。刚煮沸的茶水有些烫,难以下口,需要凉一凉,才能体味这一股醇厚的芬芳。亦如这中洲,如烫手之山芋般,若是贸然触碰之下,便会留下一道腕之不去的伤疤。 “那北世兄可得多来我南荒才是。北漠,东土的如意算盘,拨动很是响亮,只是算盘如意不如意,却是要看这拨动算盘之人做出如何的布局了。” 荒天笑笑着说道,把杯中有些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之后,便开口说道。“北世兄的布局,算进了中洲,北漠,东土,却是把我南荒排出在外!莫不是北世兄嫌我南荒比之不了北漠和东土。亦或者是,环环相扣,扣扣锁紧我南荒?” “荒世兄哪里话。我只是不想看着北漠和东土在中洲之事上得利罢了。再者说了,对盟友出手,这等事,我北凉亭却是做之不出来的。荒世兄可有些小人度君子了啊。” 北凉亭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佯装着生起了气来,看着荒天笑,语气之中有些不悦的说道。 “好好好,那便是我错了。那我就以茶代酒,向北世兄赔个不是了。” 荒天笑高举着手中的茶杯之后,便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今朝有酒今朝醉,好茶,却也是能把人喝醉的。只是一个假明白,一个装糊涂罢了。 一股清风,席卷着花香,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凉亭内,北凉亭和荒天笑两人,便以茶代酒,推杯换盏,高谈阔论着。只是这对于好茶,人间珍品来说,虽是有些暴遣天物,却也让人喝的痛快。 他们的话语之间,针锋相对着,相互试探着。他们都是面露笑意,却是锋芒内敛,也是初露着锋芒! 中洲王城。 “少主,中洲王城便要到了,方右将军正领着中洲数万的儿郎,在王庭城门口等候着少主。” 涂陌三人,衣摆飘飘,脚下步伐不慢。渐渐的,一座威严挺拔的高大城墙浮现在眼前。而在中洲王庭的城门前,乌泱泱的中洲儿郎们,站列成方队,矗立着。他们手中长枪杵地,空中战旗飘飘,一股肃杀之意,在空中飘荡。 对于涂陌为中洲少主的身份,陈有才得心里却是没有多少意外。既然能手握帝王双剑之人,身份又能卑微到哪里去? “走吧。” 涂陌把帝王双剑背负在身后,双手垂于身侧,目光悠悠的说道。既然下了山,承了因,便要接受这个果。既然来了中洲,便要面对王权,和谋略之争。若是一味的韬光养晦,避讳退让,不仅落入了那人下之人的范畴,也会动摇他心中那股无敌于天下的信念。 “末将,方右,率领中洲数万儿郎,恭迎吾王归来。” 待到涂陌一行人走近,浑身甲胄的方右便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握成拳,横于头颅前,恭敬的说道。 “恭迎吾王归来!恭迎吾王归来!” 待方右的话语一落,中洲数万儿郎便齐齐下跪,话语一致,震天响。单膝跪之而下,动作整齐,让的地面隐隐有些颤抖。 这一礼,涂陌却是怎么也躲避不了。涂陌也只有紧闭着双眸,站于此处,风吹动着涂陌的一袭素衣,也让他的发丝在脑后舞动着。 军!乃铁血魂,钢铁躯。军人,守护着脚下的土地,保护着家里的亲人。即使身死,意志却是长存于世间。 破我家园之人,杀! 碎我梦境之人,杀! 毁我国土之人,杀! 灭我身躯之人,杀! 杀到血流成河,杀到尸骸遍地,杀到这天下太平! 以杀阻杀,杀到还我一个太平盛世,一个一世无忧愁! “逃之不掉,便坦然面对!” 涂陌口鼻处深吸了一口气,便睁开双眸,转过头,看着站立于身侧的星辰子,点了点头。 “少主日夜兼程的赶至王庭,身乏体累,还望各位将士,让少主早些歇息,此事一过,尔等便随少主的步伐,攻占城池,脚踏尸骸,杀到这天下臣服!” 星辰子领命后,便抬腿向前走了几步,站立于中洲数万将士的面前,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口说道。语速有些慢,却是掷地有声,让中洲数万儿郎们,精神为之一振,燃烧起了一股滔天的战意! “我等必随吾王脚步,攻占城池,绝不留情!以我等之血,为吾王铸就天下皇权霸业!” “佟佟佟。” 数万中洲儿郎们手中紧握的长枪快速的敲打着地面。地面颤抖着,虚空震惊着,那一颗颗狂热跳动着的心脏振动着,他们体内的热血,更是化为了一股股高昂战意,在全身上下咕咕的流淌着。 手中的兵器可杀敌,他们的身躯亦如钢铁般,可阻拦敌军进攻的步伐! “吾等恭送吾王回王庭!” 数万中洲儿郎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动作整齐,步伐一致,给涂陌让开了一条他们恭送中洲新王回王庭的道路。 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一张张英武成熟的面孔,都是神情激昂,双眸之中的战意,宛若火焰一般,在瞳孔之中燃烧着,经久不衰。 “吾等,恭送吾王回王庭。” 涂陌抬脚,走在其中,那一股股肃杀之意,和那高昂的战意,让涂陌感受到了一丝金戈铁马的热血,和马革裹尸的悲凉! 战争起,则天下悲凉!战争平,则太平盛世!只是这太平盛世的背后,又埋骨了多少的英魂?和多少的血与泪! “方右将军!” 涂陌走到已经大打开的王庭城门前,便停下了移动的步伐,转身,看着随行在身后的方右说道。 “末将在!少主有何吩咐!” 方右领命道,双手横抱于头颅前,单膝跪地。 “撤军。回去之后整饬三军,待命,之后便随我夺回中洲丢失的土地。” 涂陌侧了侧身,避过了方右的礼节后,便开口说道。“我中洲的土地,一寸不让!我们脚下的土地誓死不能减,只能增!” “末将领命。” 方右领命,却是没有起身!只是把头颅埋的更低了一点。 涂陌话语一落,便带着星辰子和陈有才转身走进了中洲王庭。 第二十一册:风萧萧兮易水寒 “青衣师姐,这俗世之中很是热闹啊!还有很多好玩的东西,青衣师姐,你看那是什么?糖葫芦!” 东土。 傲风城里,牧遥和洛青衣两人都是掩着面容,轻步的走在街道上。牧遥睁大了一双好奇的双眸,左顾右盼间,在洛青衣的身旁活蹦乱跳着,只要牧遥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便会惊呼一声,顿时引来了路人们的回眸。 若不是洛青衣在一旁压着,牧遥就会似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栓之不住。 “牧遥,你是否忘记了师傅嘱托?” 见牧遥迈步就要跑去道路一旁的摊位上,洛青衣却是伸手把她按了下来,语气之中有着些许的不悦。 俗世红尘之中,很是喧闹,那世间的百态,却是能让留恋其中。 “我知道了,青衣师姐。” 牧遥见洛青衣有些生气了,就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安静的站立在了洛青衣的身旁。 只是她的眸子之中,挂着雾气,我见犹怜着。 “你啊。师傅把你交于我,我若是不好好的约束于你,回去之后,我又如何向师傅交待!” 洛青衣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她伸出右手,轻抚着牧遥的发丝,双眸之中有着一丝的溺爱。“等我们到了中洲,我便许诺,让你好好的玩一次。” 见牧遥垂头丧气的模样,洛青衣的心里也有些于心不忍。她们很是难得的踏进俗世一次,洛青衣也不想在牧遥的心里留下太多的遗憾。 这乱花渐欲迷人眼啊! “青衣师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牧遥伸出双手,紧拉着洛青衣的衣衫,开心的说道。她的双眸弯曲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青衣师姐,那我们赶紧动身吧。” 牧遥的话语一落,便拉着洛青衣的手,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你啊。” 洛青衣的双眸也有些弯曲,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便任由着牧遥拉着她的手,走在这街道上。 两袭白衫,飘飘的摆动着,穿梭在街道上,人群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傲风城的城门外,洛青衣和牧遥两人驻足遥望着。而在她们的身旁,聚集着一群老百姓和一些江湖侠客们,他们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 在离城门的不远处,东土在集军,战鼓擂动着,那一身身的甲胄,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些许的寒芒。在那一张张面孔之上,有着一抹的视死如归。 空中战旗迎风飞舞,猎猎作响。他们手握着腰间的兵器,傲立着身躯,去迎接着那血与火的战争洗礼。 “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洛青衣摇了摇头,留下了一声叹息,便拉着有些被惊住的牧遥,走向了在城门口不远处的马棚。她们需要买下两匹的骏马,尽早的赶至中洲。 战争很是无情无义,它是王权之人手中紧握的一柄双刃剑,不仅能伤敌,却也能伤到自己。 夜晚。 中洲王庭。 诺大的万年宫内,在文武百官们上朝站立的地方,此时已经摆上了一个完全由金丝楠木制作而成的餐桌,而在餐桌上,摆满了美酒和佳肴。 只是宫内宽阔,却是人影萧条,只有寥寥数人。 “侄儿,这二十余年未曾见过了,本王却是太少的关注于你,这也是我作为一个长辈的失职,若是侄儿想要打骂一番,本王绝无任何的怨言。” 餐桌前,涂天统肥胖的身影端坐于木椅之上,他高举着酒杯,神态之中很是愧疚。 “我这些年,过的很是逍遥。只是让摄政王记挂于心,却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涂陌把双手放于腿间,神色如常的看着惺惺作态的摄政王。桌上的美酒佳肴,色香味俱全,涂陌却是索然无味。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若是老友,喝上千杯又何妨!若是那无趣之人,就是浅泯一口,也是难以下咽。 星辰子和陈有才两人垂着双手,站立在涂陌的两旁,他们的眼眸转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便落在了摄政王的身上。只是这份嘲讽之意,却是很难让人察觉到。 在摄政王的身后,就只是站立着一个有些迟暮的老人。老人身着一袭灰衣,闭着双眸,就这么静静的站立着。 涂陌看了一眼那迟暮的老人,对于高手而言,一人便就足以了。只是对于王权之人来说,手握千军万马,才能让他安心。 涂陌别有用意的看着涂天统,只是他满脸的笑意,一双眸子却是早已眯成了一条缝。 “侄儿这是哪里话!我们本就是一家人,若不是这红尘俗事缠身,我和王兄便早早的去昆仑墟接你回中洲了。又何须让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受苦于今,这让的本王更是于心不忍。” 涂天统一饮而尽杯中之美酒,他把酒杯放在了桌上了,却是赶紧起身,伸手拿起了筷子,给涂陌的碗里夹了一块鲜美的嫩肉。尽显关怀。 在一旁恭候的一名侍女见状,赶紧抬手握着酒壶,给涂天统的酒杯倒满了美酒之后,便退在了一旁。 “他,留下的遗愿,我们至当遵守。只是不知摄政王又怎会对虎蟒上将出手?” 涂陌端坐在木椅之上,不曾抬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的看着涂天统。对于此事,涂陌需要一个说法,一个给中洲数十万儿郎们的说法。 亦或许和涂陌心中所想一般。 “上将军为中洲鞠躬尽瘁,不敢说功高盖主,却也是中洲三军的定海之柱。此事,都怪本王疏忽,竟被敌方隐藏在我身旁之人,暗中出谋划策,去伏杀上将军。” 涂天统有些深痛恶绝。“此事发生之后,我本欲去看望上将军,却奈何王庭被儿郎们围住,我却是出之不去。只是那暗中出谋划策之人,已经被压送了兵部,等候着上将军的发落。” “唉。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涂天统背靠着木椅,他的神情之中有着些许的落寞。 “不知这伏杀上将军之人,是哪一方的人?” 涂陌问道,他的手指指尖在腿上轻轻的拨动着。 “北漠!” 涂天统说道,一双小眼中却是暴怒出了一抹的仇恨。“当真是狼子野心啊!” “果然。” 这北漠想要在中洲得利,用中洲牵制住南荒。殊不知,这中洲早已成为了众矢之的,都想在中洲分一杯羹,他们不能让南荒,或者北漠独占了鳌头。 这摄政王如今把矛头指向了北漠,让中洲三军敌视北漠,恨食其肉,恨吸其血! 只是白画此人,不简单。他又该如何去做,亦或者是,暴露北漠,是他故意为之,只为了抱住这摄政王。 明知是推脱,明知是借口,却也只有让摄政王借刀杀人。没人会去点破,只因时机未到而已。 “上将军一事因北漠而起,却是不知摄政王又如何应对这一事?” 涂陌伸出右手,指尖握着有些小巧的酒杯,放于身前,指尖波动着,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只是涂陌脸上的笑意,却是不减分毫。 “既然侄儿已回到中洲,军权自然会落到侄儿的手中。依本王之打算,侄儿手握三军,必要出兵伐北漠,给上将军一个交待啊!上将军一家,世代为中洲抛头颅,洒热血,屡建奇功。就是上将军的二子,都战死在了沙场。如若我们不作为,那岂不是寒了上将军的心。” 涂天统脸上的肥肉颤抖着,越说神情越是激愤,他眼中的仇恨,更是宛若实质了一般。 “此事,等候上将军回来再议。” 如今中洲面临南荒,若是再兵发北漠,无疑是纸上谈兵,自取灭亡罢了。如若不发兵北漠,中洲三军便交代不了,军心若是失去了,那中洲便就失去了盘踞天下的傲骨了。 这军心,当真是不能失! 这摄政王和他身后之人,当真是好算计!杀人是其次,重要与否,便是那诛心。 “这一路走来,有些困顿疲乏,我就先行一步了。” 涂陌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便站起了身,对着摄政王说道。这晚宴虽是食之乏味,却也是得知了这摄政王和他幕后之人的步步紧逼,不会让涂陌安坐于他们的身侧。 虎,只要一头就够了。 “是本王考虑不周全。那侄儿便先行去休息吧。过几日,等本王把一些事物处理好了之后,便再寻侄儿闲聊,好诉诉本王这多年的相思之苦啊!” 摄政王起身,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把涂陌几人送到了万年宫的门口之后,便目送着涂陌一行人的离开。 “为何不杀了这涂陌?” 站立于涂天统身后的灰衣老人,睁开了双眸,慢悠悠的说道。 “这涂陌背后站立的势力交错复杂,不能杀!” 摄政王转过身体,向着餐桌走去,只是他的一双眸子中,却是阴狠异常。这涂陌不死,他便一日都不得安生。 逍遥殿。这是中洲先王特意为涂陌准备的寝宫。宫殿里的布局,都是从简,意欲逍遥。 “少主。我们该如何做?” 殿内,陈有才站立于涂陌的身侧,一副道士模样打扮的他,却很是看不惯那摄政王的嘴脸。“要不要直接把摄政王给杀了?这当真是中洲的一颗毒瘤。” 陈有才说完,抬手在自己的脖颈间划了一下。 “妄语。若是杀了摄政王,我们都活不过明天。” 星辰子在一旁开口说道,他是谋士,这里面的蜿蜒曲折,他心里至是清楚。 “那又该如何是好。要不要我占卜一卦,推测一下吉凶祸福?” 陈有才为蒙恬将军的后人,秉性直率,没有那么多的花花的肠子。 “星辰子,此事依你之见,该做出如何的布局。” 涂陌背负着双手,站立于窗边,看着月下的中洲王庭。涂陌一开口,星辰子和陈友才两人便安静了下来,垂着双手,站在涂陌的身侧。 “等。拖。缓。” 星辰子目露精光道道,他弯了弯腰,便开口说了三个字。 第二十二册:借刀杀人 “等?拖?缓?星辰子前辈,这究竟是何意?” 一袭道袍的陈有才眉宇之间有些急切,如若是叫他上战场杀敌,身浴鲜血,酣畅淋漓。只是这计谋二字,懂之精髓之人,却是不多。 这话语说之一半,让陈有才的心里如猴儿在挠,心痒难耐。只是他站立于涂陌的身侧,也不敢太过于催促。只是他垂于身侧的双手,却是不安分的抓捏着穿在身上的道袍。 “等。指的便是虎蟒上将伤好之后,回来安抚中洲三军,等的就是安抚好的军心。” 涂陌转过身来,把手垂于腰间,挪动着脚步,端坐于木椅之上,他双眸流转之间,看着陈友才说道。“拖。就是拖住摄政王紧紧逼迫的步伐,拖的便是时间。”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伸出右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茶水凉了,涂陌却是仰头,一饮而尽,放下了茶杯之后,涂陌便把右手铺平,放于桌面上。“至于缓。便就不是我们要做之事了。” 涂陌抬眼,望着陈有才,说道。“陈有才,你是蒙恬将军的后人,本欲在战场上诛杀敌军,杀出赫赫的威名。这谋略二字,却是不适合你。” “少主所言,友才心里谨记。” 陈友才弯了弯腰,恭敬的说道。他话语一落,便垂着双手,安静的站立于一旁,看着涂陌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双眸子之中,很是深邃。“不管他是否为始皇转世身,既能手握帝王双剑,那便是我族之主。” 星辰子挪动着身体,伸手拿起了茶壶,给以空的茶杯里倒上了些茶水之后,便站立于涂陌的另一侧,星辰子弯了弯腰,便开口说道。“少主,至于缓,这北漠不知会做到何程度?” 星辰子的眸子中,难免会有着些许的担忧。前有猛虎虎视眈眈,垂涎三尺!后有饿狼一群,扑食而来! 这前扑后拥之下,却是凶险万分。 “在中洲内乱没有平掉之前,北漠会一直帮我暂缓住他们的步伐。至于剑宗,有梧桐山庄牵制于其中,却是给我腾出了不少的时间。” 涂陌的目光幽幽,中洲目前的局势,也正应了逍遥子临行前的一番话语。如今中洲已经沦为了众矢之的,一发而牵动全身。涂陌如今每踏出的一步,就似是踏在了一柄利刃上,如有不慎,便会有鲜血流出。 虽说这利刃口已经被人打磨钝了,供涂陌攀爬。但也会有人出现,再次的把利刃口给磨的锋利无比。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啊! “少主。老奴心里有一个猜测。” 星辰子站于身侧,躬着身说道。 “但说无妨。” 涂陌抬了抬手,示意星辰子说下去。 “少主。如若西域和南荒结盟,此事怕是有些非同小可了。至于北漠和东土,或许也会倾向于结盟,只是这可能性不大。亦或者是,东土和西域会同时的找上我们。毕竟我们如今四面楚歌,八方受伏,这也正是我们需要盟友的时候,他们或许会抓住这个空隙,联袂而来。” 星辰子的话语一落,便直立起了身体,双手垂于身侧,静静的站在涂陌的身旁。 “结盟也就只是一个暂时的相互制约罢了,西域和南荒,都是心怀鬼胎。至于中洲,如今都自顾不暇了,若是这个时候找上我,那便是主动的和我站立于这风口浪尖之处,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其中之道理,他们不会不清楚。相反,他们不会和我结盟,东土和北漠联袂而来,只是做给那两方看的,他们不仅要助我平定中洲内乱,也会把我推的更高,好让南荒和西域更多的把目光投放于中洲之上。” 涂陌的一双眸子中很是深邃,他的口中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这红尘俗事,当真是一刻也不能逍遥啊! 敌明我暗!我明敌暗!转换随意,却是不明不暗,让人捉摸不透! “细思极恐啊!” 在一旁站立的陈友才,听的头晕脑胀,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当真是学不来,如同教书先生口中那些隐晦难懂的字眼一般。捉摸不透,徒增烦恼。 “登高望远,却也能摔的粉身碎骨!” 星辰子的双眸转动着,看了看端坐于木椅之上的涂陌,开口说道。“少主,小心驶得万年船。” “呵呵……这当真是有趣。摄政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是这中洲的后患,他却是留给了我。星辰子,你说如今中洲的局面,他是否已经算无遗漏了。” 涂陌的嘴角边露出了一抹弧度,他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站于身侧的星辰子,开口说道,只是语气幽幽,不急不缓。 “少主。先王的心思,老奴不敢妄自揣测,还望少主恕罪!” 星辰子弯着腰,低着头,这其中的道理他自是了然于心,却是不敢说出于口。 “他有如此的心机,却又无所作为,想必他生前便是这摄政王在牵制于他吧!” 一山之中容下了两头猛虎的盘踞,只有相互制衡,相互龟缩,才会安然无恙。在这相互制约之下,他却是难以把中洲整顿的固若铁桶。 他的心思,他的苦楚,涂陌的心里又怎会不知,想要动手,却奈何没有那安抚天下人的证据,也只有他死,他想要的证据,才会落到涂陌的手里。 殊不知,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对这摄政王还是过于仁慈了。 “不管是东土,还是北漠,若是来助我平定中洲内乱,我便夹道欢迎,事后,我涂陌便还他们一个因果。” 涂陌的嘴角噙着笑意,抬眼之时,目光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悬挂于床榻一侧的帝王双剑上。 帝王双剑!一剑,可断山。一剑,可填海。 在夜晚扫去了最后的一片云彩,一贫如洗的天空只剩下了一弯明月,瞪大眼,才隐隐约约的看见几颗星辰闪烁着暗淡的光,这就是所谓的月明星稀吧。 五元城内。 一家客栈二楼的客房里,却是始终亮着有些昏黄的光芒。 “少主。据探子来报,西域,南荒潜伏在中洲的一些暗眼都已经被撤走了。” 有些老旧的木桌前,小葵的一袭青衫摆动着,她手握着茶壶,给白画身前的茶杯里添上了有些暗黄的茶水。 小葵放下茶壶以后,便挪动着步伐来到了白画的身后,伸出双手,捏成拳,在白画的颈肩处轻轻的捶动着。 “我们和东土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了他们的眼眸,而我们的目的,他们也已经知晓三分。这些暗眼,撤走于不撤走,已无大碍了。” 白画闭上双眼,享受着那来至颈肩处的一抹舒爽。白画双手放于桌面上,十指波动间,却是在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少主,东土一行人未曾停留,连夜急赶,大概于明日凌晨,便会到达中洲王城。” 小葵手里的动作不曾停下分毫,柔声细语的说道。“而在伏杀虎蟒上将一事上,摄政王已经让我们北漠成了那替罪羊。” 小葵裸露的双眸流转着,却是闪烁着一道精光。 “要想保住摄政王,也就只有寻一个替罪之羊。而我,欲交好涂陌,他们又怎会让我北漠得利。东土虽也想在中洲分一杯羹,却是态度未曾明确,他们也不想贸然树敌。” 白画睁开了双眸,嘴角边的笑意很是明显。“只是嫁祸于北漠,却是想要借刀杀人,牵制住我北漠。” “少主,这摄政王借的这柄杀人之刀,可是中洲的数十万儿郎?” 小葵嘴角轻启。 “答对了一半,这摄政王借的可是中洲的军心。他们也端是一副好算计。此困局,涂陌在等,我在等,就等一个楔机。雪如烟此行,急匆匆而过,想必是她的部署之中出了些许的问题,亦或者是那王家?” 白画伸出手,把茶杯握于指尖,轻轻的转动着,他神色如常,面露着笑意。 “世态炎凉!最是可怖是人心,最是滚烫也是人心!” 小葵至口中发出了一声的感叹,计谋之周旋,却是连接着成千上万的生命。最是无情是战火,最是轻薄的,便是人命了。 “小葵,你又何须有此一叹。皇权之争,本就是一条杀伐之路,由无数的尸骸和鲜血堆积起来的。唯有一统天下,才能让存活于世间的贫苦百姓们,免受战乱之苦楚。” 白画挥了挥手,让小葵站立于他的身前。白画抬眼,看着身姿妙曼的小葵说道。“小葵,你心有七窍,却也纯净无瑕。让你隐藏于幕后,出谋划策,才是最好的选择。” “是,少主,小葵也只是有感而发。” 小葵弯了弯腰,说道。 女人,难免不会有感性之时。 “少主,若是涂陌拒绝了我们的帮助,反而投向了东土一方,毕竟,在荆古大道上,涂陌可是拒绝过我们的好意。” “荆古大道,是涂陌的本性所为。如今中洲随风飘摇,他想要稳住中洲的局面,平定中洲的内乱,一个雪如烟,却是不够。我来中洲给涂陌雪中送炭,他不会拒绝。” 白画低着眼眸,看了一眼放于桌上的画卷,说道。“这一副俯瞰江山图,涂陌定会欣喜的接受。” 如若想要在涂陌身上大作文章,就必须拿捏住涂陌的短处,而中洲,便是涂陌的短处。只是涂陌心如明镜,越是聪明,就越是不会拒绝那来至北漠,和东土的好意。 打蛇打七寸,杀人便诛心! 东土一行,明面上是帮助涂陌,实际上却是在掩耳盗铃,想要瞒天过海,扰乱南荒和西域的目光。这中洲,雪如烟帮了,那就便要用起来。 这打铁啊,还是得趁热! 第二十三册:相伴毒蛇身侧 “一朵梨花压海棠!” 晨曦中,那碧绿的竹杆闪烁着纯洁的光泽,绿莹莹的光环萦绕着整个竹林。 西域,万里竹海内。 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怀里抱着一把刀的江湖刀客矗立在竹海之内。斗笠帽沿很低,看之不清他的神态,只是竹间的徐徐清风游荡,吹动着他那有些厚重的衣衫,让他的衣摆飘飘。 “既然来了,又何须躲躲藏藏!” 江湖刀客脚下踩着无数枯黄的竹叶,在竹林内,他的身影很是孤傲。偶有一滴竹叶上的水珠儿滴落而下,在他的斗笠上,破碎成了点点的白芒。 “未曾想过,久负盛名的妖刀鸿夏,竟做了别人手中的杀人之刀。” 一道声音突然在林间响彻,似是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不多时,一位身着白衣的中年人,脚踏落叶,至虚空落下,衣衫飘飘,他手握一剑,发丝被一根骨簪束于脑后,有些随意,他似笑非笑的缓步的走来。 “不知妖刀鸿夏,是奉谁的命令,前来杀我?” 中年人停下了脚下的步伐,他伫立着身躯,抬眼望着鸿夏,眉宇之间似是有些一抹嘲讽。 久负的盛名,也是难以抵挡住俗世之中的一些诱惑。 “阴阳家的人,真是舌燥!” 鸿夏的话语一落,他的右手便握住了刀柄,妖刀出鞘,那些挺立于他身旁的翠竹,便一颗颗的应声倒下了,切口处,光滑平整。 鸿夏手中的刀,握放于身侧,在他的身前却是浮现而出了几抹刀芒,点点的寒芒闪烁其上。 “久负盛名又如何!徒有其表又怎样!你阴阳家却只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鸿夏脚下一点,他的身躯便如幽影一般,飘荡而来,似是轻如那鸿毛。那一抹孤影游荡着,似近似远,很不真切。鸿夏手中劈出一刀,顿时,在虚空之中浮现而出了万千的刀影,席卷而去,所过之处,把一根根翠竹连根拔起,绞灭成了碎末,随风飘散。 只是随意的一刀。 “哈哈哈……这天底下,本就没有那所谓的正人君子,只不过都是在为自己而活着。” 白衣中年人手握一剑,竖立于他的身前,他眉目松展,眼角带笑。在中年人的脚下,浮现出了一个阴阳太极图,在缓缓的流转着。他握于手中的剑,未曾出鞘,却是剑意弥漫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道护身罡气。 “砰砰砰…………” 那万千刀影,狂席而来,横劈,竖砍在了那护身罡气上,噼啪之音不绝于耳。刀影中,一抹独影傲立着,一袭白衫摆动,猎猎作响。 “幽魂。霸绝一刀!” 鸿夏顿住了身影,他双手紧握住刀柄,刀尖指天,他身后的蓑衣鼓动着,很是厚重。一刀劈下,一道巨大的刀芒,至上而下,似是要斩开那虚空。 地上的枯黄竹叶随风而动,飘荡在了竹林之中。 这一刀,刀意狂暴,震碎虚妄。所过之处,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漆黑的裂缝,碎土石块崩飞。 “破!” 白衣中年人眉目一凝,面庞上的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阴沉如水。他的身躯一震,那万千刀影顿时消散一空。他紧握于手中的宝剑终是出了鞘,那青色翠绿的剑身,光泽萦绕其上,阴柔如水。 “鸿夏,你这一刀,可是杀不了我的。” 白衣中年人眉目一挑,他脚下的阴阳太极图浮空,缩小,隐于了剑身。随后,青色翠绿的宝剑剑身边发出一震颤抖,中年人紧握的双手分开,顿时,两柄一模一样的剑,便握于了他的双手之中。 白衣中年人横跨出一步,手中双剑舞动间,似是暗含太极阴阳的运行轨迹。那一阴一阳,相辅相成,这其中道生一,一生二,三生万物。 “轰!” 那道巨大的刀影在距离白衣中年人还有一段距离之时,即使威势如何之迅猛,却是怎么也劈下不了分毫。 “阴阳太极剑法!” 鸿夏把手中紧握着的刀收于鞘中,便双手把刀环抱于胸前,他站立着,抬眼注目着。 “散!” 白衣中年人手中的双剑剑尖一指,那巨大的刀芒便在顷刻间化为了乌有。他手中双剑合一,剑身的锋芒隐于了鞘中。他负手而立,一袭白衣却是不曾停止过摆动。 “如若不是来杀我?不知阁下此次寻我所谓何事?” 白衣中年人抬眼,和鸿夏的四目相对着。 “太闲了,想找人打上一打。” 鸿夏的语气顿了顿,话锋一转,便接着说道。“你为阴阳流派的家主,你心里也知道,你们是牵制不住纵横流派的,所以,还是少做那无用之功才是。” “阁下要打,我奉陪到底便是。只是我阴阳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白衣中年人目光冷冽,语气之中很是不客气。 “罢了。罢了。我此行的目的便是如此,你若是要执意而为,纵横流派即使分身乏术,也会把矛头指向你阴阳流派。” 鸿夏话语一落,便转身,迈开了步伐,他的身影穿梭在竹林之中,片刻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年的休养生息,这纵横流派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妄啊。” 白衣中年人望着鸿夏离去的背影,他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别有深意。 中洲王城。 一辆掩着帘子的车辇,和三匹骏马,减缓了速度,穿过了城门。 “少主。中洲王城到了。” 车辇上,神色有些萎靡的墨云,目光四散,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影,说道。 “墨云,寻一客栈吧,舟马劳顿,也是时候好好的歇息一番了。” 车辇内,传出了雪如烟的声音,似是有些疲乏。 “是,少主。” 墨云领命。由一块块青石铺成的街道上,人影攒动,有些拥挤,墨云也就只有驾驭着车辇,缓慢的行驶着。 人声鼎沸,吵杂喧闹。墨云的目光流转间,在找寻着一处落脚之地。 云来客栈。 “少主,探子回报,北漠白画行程不急不缓,如今身在五元城内。” 客栈二楼的客房内,墨云站立在雪如烟的身侧,躬身禀报着。她的话语一落,便直立起了身体,双手垂于身侧。 “摄政王把虎蟒上将遭遇伏杀一事,推脱在了北漠的身上,这白画也不会着急。前有涂陌和南荒。中有西域和我东土,他北漠坠在其后,就只会慢悠悠的。” 雪如烟端坐于木椅之上,她的发丝如瀑布一般随意的披散在了脑后,和颈肩处。雪如烟伸出右手,指尖握着茶杯,放于唇间,浅泯了一口。“这白画已经算计好了,涂陌不会杀摄政王,我东土也会出手相保。即使西域想要摄政王死,在几方的保全之下,西域也就只能无功而返。” “少主,北漠不会这么顺利的得利于中洲。摄政王不死,不说西域难安,就是南荒和摄政王身后之人,怕是也不会默许的。” 墨云挪动着步伐,来到木桌前,伸手拿起了茶壶,给雪如烟身前的茶杯之中,倒上了些许的热茶。 “楔机!摄政王若是失去了他存在的意义,那么,他若是还活着,就是一个阻碍。而摄政王身后之人想要出手,那便需要一个堵住那几方手中动作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死去的摄政王!” 雪如烟目光幽幽,指尖握着茶杯,在木桌上轻轻的转动着。“若是摄政王能牵制住涂陌,那么他还有存活的必要。我们此行,不仅要帮助涂陌,还要助那摄政王一臂之力,只要中洲相互牵制的局面,一直持续到和氏璧的出现,那就便行了。” “少主,白画的算计,和梧桐山庄的帮助,会很快的打破中洲相互牵制的局面。这北凉亭也是希望涂陌平定中洲内乱,拖住南荒的步伐。但也不想涂陌在和氏璧出现之前就把中洲牢牢的抓握在手中。” 墨云退身,站立在了雪如烟的身侧,开口说道。“少主,依属下之见,若是我们和涂陌,摄政王,白画,西域他们虚与委蛇,周旋其中,即使他们知道我们的来意,在天下争夺战还未彻底开始之前,他们也并不会拒绝。” “同联几方,便是深入了虎狼之穴,于虎狼同眠,我又岂能睡的安稳。至于这摄政王,墨云,你便派人暗中去于他接触。至于北漠,他是绝不会让任何一方得利于中洲,破釜沉舟他不会做,若是釜底抽薪的话,那就值得好生思量一番了。” 雪如烟若有所思,她把手掌摊平的放在了木桌上,指尖拨动着,轻轻的敲打着桌面。“涂陌虽说是很重要,但是如若和涂陌合作,那便是把东土也推向了风口浪尖。如今局势不明,这北漠就似一条毒蛇,潜伏在暗中窥探着,伺机而动。” “那依少主之意是?” 墨云弯了弯腰,开口说道。 “藏身在暗中于蛇同行,也好过在明处与虎谋皮。” 雪如烟在来之前,便就在心里斟酌好了。她此行中洲,便和北漠白画此行中洲一样,都抱有一样的目的。放出迷雾,暂时结盟于中洲,打乱西域和南荒的阵脚。只是该如何的结盟,既然白画不急,那雪如烟也就不会急上这半分。 而这放出去的迷雾能蔓延多少万里,那就便要看涂陌的能量了。 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却在有时候,和火上浇油如出一撤,都是让火燃烧的更旺。 “少主,那属下便派人潜入中洲王庭,告知一下涂陌。” 墨云说道。 “不用。当我和北漠白画踏入中洲的那一刻起,涂陌便就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涂陌在等,北漠白画在等,我也就不急于这一时。” 雪如烟摇了摇头,便站起来了身,脚步挪动间,来到了床榻前,她转身,便坐在了床榻之上。“我送来的雪中之碳,便让涂陌自己前来取吧。” 一路上的舟马劳顿,雪如烟虽是坐于车辇之内,却也未曾好生的休息一番。她的身体也有些疲乏了,雪如烟挥了挥手,说道。“墨云,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你也去歇息一番吧,王家那边,先不用理会。” 雪如烟话语一落,便脱了鞋,用手椅着身体躺在了床榻之上。 “是,少主。” 墨云挪动着步伐,来到床边,放下了床帘之后,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回到了她自己的客房。 放于弦上的剑,即使弓已被拉满了,那也是可以收回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就只是在震慑而已,敲山震虎罢了。 第二十四册:风花雪月(一) “呼,终于来到了五元城。” 伤势已复原七七八八的叶无央,辗转反侧之间,终是来到了中洲的五元城内。他灰头土脸,衣衫破裂,泥尘遍布,发丝上有些枯黄的草结穿插于其中。 叶无央走在街道上,路上的行人们便纷纷的用手掩着口鼻处,更是远远的绕开了叶无央。而此时的叶无央,也正如乞丐一般,落魄不已。 遭人嫌弃。 “肚子好饿。” 叶无央的脸上脏兮兮的,只是一双眸子中,眼神有些迷离,他目光四溢,眼角的余光望向了周围,对于那些人或事物投来的异样眼神,叶无央却是置若罔闻。 人非圣贤,又孰能无过。不明所以之下的刺耳言语,只能视若罔闻,如若不是,那便只是自寻烦恼罢了。 对于死过一次的叶无央来说,活着,便比什么都重要。 叶无央伸出右手,摸着肚子,在肚子上画着圆。这一路上,叶无央餐风露宿,食不果腹,偶尔会遇见好心的人家相助,还能有着一份饱肚。只是在五元城内,繁华似锦簇,又有谁会在意一个乞丐,还是在一个乱世之中。 “肉包子嘞,刚出笼的肉包子嘞,馅多皮薄了啊!” 街道一旁的摊位上,体态有些肥胖的摊位老板伸出手,揭开了蒸笼上的盖子,顿时一股浓浓的白雾便喷涌而出,一股香味扑面而来,携带着点点的热气,让人口腹之欲大开。 “老板,我身上无银两,可否给我一个包子吃。” 落魄之人,便就只能做那落魄之事。若不是饥饿难耐,叶无央也不会寄人篱下,开口讨要着食物。 虽是口齿难启,也唯有不要了那脸面,这五元城距离中洲王城还有很远的距离。若是没有食物,叶无央便就到不了中洲王城,见不到恩公涂陌。 那鸡鸣狗盗之事,叶无央不会做,虽是能缓解一时只需,却也让他谨记一世。 “这位公子应该是受战乱之苦,流落至此的吧,我儿子便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摊位老板用一张黄纸包了三个大肉包子,递给了叶无央。只是他有些皱纹的眼角,却是隐有着光芒在闪烁,这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了那黑发人。 唉,万千的悲凉皆于此中道尽。 “老板可否留下名讳!” 叶无央弯了弯腰,伸出双手接过了老板递来的包子。热包子的那一抹滚烫,透过纸张,滚滚而来,烫在了叶无央的心上。 落难之际,那能伸手的好心人家,叶无央铭记于心。 叶无央双手捧着包子,身体后退了一步,便对着摊位老板深深的鞠了一躬。 “市井小人,哪里有什么名讳。公子还是早些离去,寻找一处能容身的地方吧。” 摊位老板摆了摆手,笑得很是朴素。 “多谢。” 叶无央走了,这五元城内人满为患,皆是薄寡之人,唯有那买包子的老板,待人随和,一心向善。 离开了五元城,叶无央便把手里捧着的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下了肚,稍作了一番的歇息之后,他便踏路而去。 在叶无央之后,两匹威武的骏马,口鼻处嘶吼着,铁蹄猛踏之下,便冲出了五元城。 南荒。 天枯城,围墙高筑,八方合围。城内,高屋建瓴,草木皆兵。只因天枯城内集军了五万,那一道道刀斧手中握的身影矗立着,吓得那些普通老百姓们不敢踏出房门一步。四周的街道上无人,有些荒凉,却也充斥着一股肃杀之意。 在天枯城最西边的一处角落里,一座有些破旧的四合院内,一身黄衫的黄老邪正手摇着蒲扇,身体躺在藤椅上,在老槐树降下的阴凉之处乘着凉,满脸的惬意于悠哉。 “师傅,师兄传来消息说,如今局势混乱,剑宗的人受到牵制,不能出手,希望师傅能动身前往中洲。” 粗衣青年站于黄老邪的身旁,手里拿着一封信,他看了看信封之上的内容之后,便开口说道。 “能牵制住剑宗的,无非便是那几方的巨头。我这徒儿,如今怕是不太好过啊。虽有你师弟在其身旁保护着,只是在这谋略之上,他却是帮不了分毫。” 黄老邪睁开了双眸,幽幽的说道。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蒲扇放于了一旁,便坐起了身来。“也罢。我这一把老骨头,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也是时候去见一见那些老朋友了。” “徒儿,把东西收拾好,我们便即可启程,这中洲可是有些路途遥远啊。” 黄衫老者把左手负于身后,他伸出了右手轻抚着胡须,迈动着脚下的步伐,来到了那口水井边。黄老邪放下了右手,悬于井口之上,握掌成虎爪状,顿时,一股吸力喷涌而出,让水井里的水泛着白华,咕咕的往上冒着。 “起!” 黄老邪口中大喝一声,水井内突然一声炸响,一柄青褐色的长枪,从井水里冒头而出,握于了黄老邪的掌心处。 五洲游坞枪,枪杆长九尺,其中枪头长一尺三寸,其锋三寸,精钢混金,锐利无比。 “好嘞,师傅,徒儿这就去好生收拾一番。” 粗衣青年见状,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进了屋里,收拾东西去了。他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那俗世的红尘世界,粗衣青年可是向往了许久。 “徒儿,为师便去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心无旁骛的功于谋略。” 黄老邪把手中长枪横于胸前,他抬起了右手,轻抚着枪身,眸子中闪烁着一抹怀念,似是见到了许久都未曾见过的老友一般 中洲。 地处偏远之地,这里远离了俗世的纷扰,十几块田地,十几户人家,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民风淳朴,民心向善。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一颗银杏树盘踞在大地上,它枝繁叶茂,枝干挺拔,那一缕缕伸展而出小枝上面长满了深绿色的扇形叶片。 银杏树下,有着一把枯黄的藤椅,在藤椅之上,躺着一位发须雪白的老人,他轻晃着手中的蒲扇,他的脚尖发力,藤椅也在缓缓的摆动着。 “晚辈斗胆,敢问老先生如今的棋局该如何落子?” 在老人的身旁,一位身着一袭彩衣的女子,弯了弯腰,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她眉宇带魅,眼角留情,琼鼻小口,如精雕细琢,脸颊似画,美艳动人。她腰如弱柳,盈盈一握,脖颈处裸露而出的肌肤,似羊脂膏玉,隐有霞光流转。 “若想要执棋,那便要了解此中之规矩。这落下的子,便是要全心护主之人。如若不然,便会深陷入重围之中。” 在银杏树下乘凉的老人,未曾睁开过双眸,他口中之话语,却是另有所指。 “老先生且放心,这只是一个时间的长短罢了。如若老先生不嫌弃我家少主的屋檐低,我家少主也必定会回报以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彩衣女子说道,她双眸流转着,话语之中很是诚恳。 “金鳞困潜水,衰梧栖凤凰。若是这中洲的屋檐低了,那天下,也就没有更好的门槛了。只是中洲少主为鬼谷流派的传人,又有血屠星辰子伴于身侧,老朽的这把老骨头却是不想在动弹了。我为中洲人,却也是能尽一些绵薄之力。” 老人慢慢悠悠的说道,这世间之百态,他是看的透彻。“小女娃,你在中洲的地位不低。若是天下战争开端,你便来寻我。当五方齐聚,兵临城下,你也来寻我。待天下即将一统,你还是要来寻我。” “三个锦囊,三个妙计,再于星辰子相配合,便可助中洲少主,力往狂澜。至于,败于不败,便就于老朽无关了。” 老人的话语一落,便站起了身来,手里摇着蒲扇,步伐稳健的向着一旁有些简陋的木屋走去。 “晚辈,恭送老先生。” 彩衣女子弯着腰,低着头,直到老人的身影走进了木屋之后,才直立起了身躯,她挪动着莲步,行走间如弱柳扶风,一袭彩衣飘飘的离开了这里。 苏州城。 望客居,虎蟒上将的养伤的房间里。 “上将军,近来伤势可有好转?” 一位身着白衣,三千青丝高盘的女子端坐于木椅之上,看着面前有些年迈,有些病态的虎蟒上将,神色之中很是关怀。 她白衣胜雪,眉目如画,小家碧玉,我见犹怜。她腰肢纤细,柔若无骨,肌如冰晶,楚楚动人。 “有劳雪小姐牵挂了。臣伤势以见好转,再过不久,便会回到军中。还请雪小姐和少主放心。” 虎蟒上将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上将军的伤势才是重中之重,少主心里很是牵挂。” 雪别离挪动着步伐,来到虎蟒上将的身旁,她伸出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虎蟒上将的身前,说道。“上将军,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可助伤口早日愈合。如今中洲局势动荡不安,三军的军心有些涣散,还望上将军早已回到军中,稳定三军军心。” 军心是何其的重要,事关一国之命数。 “臣,领命。” 虎蟒上将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弯着腰说道。 “上将军,可曾听闻是北漠派人伏杀于你。” 雪别离一袭白衣飘飘,她重新落坐在了木椅上,双手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上,看着虎蟒上将说道。 “臣以听闻。只是此中之事,并无如此简单,摄政王想借刀杀人,栽赃嫁祸于北漠,少主心如明镜,臣也不会让少主失望。” 虎蟒虽是戎马一生,一生奔赴于战场之上,却也是了解这谋略一二。这摄政王的心思,他也能观知其一二。 “那我便不在打扰了,上将军安心养伤,目前军中有方右将军在安抚,并无大碍。” 雪别离的话语一落,便在虎蟒上将的恭送之下,离开了雅间,出了望客居。 第二十五册:风花雪月(二) 中洲。 金武城。 “不知何炎,何淼两位老先生为何神色如此匆匆?” 在金武城外的一条道路上,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她的衣摆飘飘,双手指尖处把玩着一柄短剑,双眼弯曲的拦下了两位神情有些急切的灰衣老者。 紫衣女子,眸如星辰,红唇贝齿,似一抹烈火骄阳。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脑后,和颈肩处,双眸顾盼间,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月中林,你为何阻拦我们之去路?” 两位灰衣老者停下了移动的身体,神色的警惕的望着面前那有些似笑非笑的紫衣女子。其中,年龄稍长的何淼,把右手放于怀里,双眸流转间,流露出了一丝丝的阴狠,何淼的语气之中很是不悦。 “月中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我们二人的去路。老夫念你是一介女子,又是少主身边之人,便饶你这次,如若不然…………” 何炎皱着眉头,双目怒瞪,脾气很是火爆。 “如若不然,便杀了我吗!” 月中林用手掩着口鼻处,轻轻的笑着,她的双眸弯曲成了好看的月牙儿,她很是开心的在何淼,何炎两位老者的面前,挪动着步伐,来回的走动着,紫色衣衫飘飘。 “我来时便就隐藏了踪迹,即便摄政王知道是我所为,他也就只能有苦肚里咽。” 雪中林笑的很是开心,她双手之中把玩着的一柄短剑,明晃晃的直刺何淼,何炎的双眸。 “动手!” 何淼轻声的说了一句,便从怀里拿出了一截九节鞭。他神色如水般阴沉,衣衫无风自动着,他的身体或立,或跨,或蹲,他手臂摆动着,那九节鞭便横空而来,似毒蛇般,曲折蜿蜒而过,那破空之音,不绝于耳。 “不听劝之人,便就只有死了。倒是可惜这一副面容了………” 何炎的眉宇之间有着一股煞气,脸上有着一些的惋惜。他摇了摇头,便伸出手从身后的衣袍内拿出了一双黑黝黝的鬼爪,戴于了双手之上。 何炎的嘴角边露出了一抹残忍,嗜血的笑容,他的身影有些飘飘然,虚幻之间,便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残影,真身来到了风中林的身后,一双鬼爪之上,幽影连连,黑色的爪影浮现而出,角度刁钻,直取脖颈,和心脏而来。 “呵呵呵呵………” 风中林的口中发了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很是悦耳动听。风中林手握着短剑,她的身躯翩翩起舞着,一袭紫衣飘飘,似一个精灵。 风中林的玉足轻踏,脚尖轻点,她的身影虚晃之下,便浮现出了八位风中林,一颦一笑之间,摄人心魄。她们神态各一,似笑,似怒,似嗔,似喜……… 八位风中林的身影有些虚幻,她们穿梭,游走在何淼和何炎两人之间。短剑在手掌上旋转着,如八轮骄阳悬挂于掌心处,耀耀生辉。 “噗!噗!” 光芒有些刺眼,何淼,何炎下意识的微眯了一下双眸,而就在这时,两轮骄阳浮空,划过了他们的脖子。 “这…怎…么…可…能……” 何淼和何炎移动的身体突然的顿住了,在他们的脖子处有两道血线浮现,顿时,两道血柱喷射而出,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妖艳。 “嘭!” 何淼伸出双手捂着脖子,他的双腿跪在了地上,鲜血止不住,透过指缝流淌在了地下,何淼的身体倒下了。 “你…是…暗………” 何炎也是如此,只不过他艰难的转过了头来,看向了嘴角边露笑得风中林,目光骇然,一脸的不可思议。 “嘭!” 地上,两滩鲜血会聚在了一起。两具染血的尸体,怒目圆睁,却是死不瞑目。 “不知三位姐姐事情办完没有,相隔太远,我就只有先回王庭,等候三位姐姐了。” 风中林伸出右手,把短剑放回了被衣衫遮掩的剑鞘之内,便抬手拢了拢脸颊上的一缕发丝,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的俏皮,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这里。 梧桐山庄。 “千寻,见过庄主。” 梧桐山庄的偏殿里,身着一袭白衣的花千寻,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她面若寒霜,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双丹凤眼中,波澜不惊,看什么都有些冰冷,冰肌玉骨,端是一位冰山美人。 “千寻,坐吧。我的那位老友,生前便就算无遗漏,只是处处受到牵制。如今你们四人下山而来,也就代表着涂陌平定中洲内乱的步伐,已经开始了。” 梧桐山庄庄主眼角带笑,很是和蔼,只是他微眯的双眸流转间,闪过一丝的回忆。“千寻,不知你师傅,这些年过的可好?” 俗世红尘中,茫茫人海里,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了,却是永远的铭刻在了他的心里,挥之不去,忘之不掉。 情关难过,却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前赴后继。伤于其中,恨于其中,也毁于其中。 “千寻多谢庄主。” 花千寻施了一礼后,便挪动着步伐,端坐于两旁的木椅之上,她神色如常,口角轻启着。“我师傅这些年还是如往常一般,只是身体上的顽疾,却是怎么都祛之不掉。” “唉。罢了,罢了。” 梧桐山庄的庄主,蹙了蹙眉,双眸之中有着一抹的痛苦,他摇了摇头,便开口说道。“中洲如今混乱不堪,也聚集了所有的目光,你们四人,最好是不要过早的暴露自身的实力,伴于涂陌身侧,安心的做一名侍女。” “其余四方,都在极力隐藏着手段,就等着涂陌平定中洲内乱,集万千布置攻于一处。如今风雨飘摇,我确实不能轻易地露面,这一切,还要涂陌如何的运筹帷幄了。” 梧桐山庄的庄主平复了一下自身有着些许拨动的情绪后,便伸手拿起了身旁的茶杯,放于唇齿间,浅泯了一口。他微笑着放下了手中茶杯,笑盈盈的说道。 “还请庄主放心,我们四人本就是少主身边的侍女,伺候少主的衣食起居。” 花千寻开口说道。 “哈哈哈………好,我那老友的过人之处,便是我都有些望尘莫及。你这次回中洲王庭,便就带上一人吧。” 梧桐山庄的庄主大笑着,手握王权之人不仅要有过人的胆识,过人的心境,还有那识人的一双眼眸。“墨阙,你出来吧。和千寻一起去中洲王庭,向涂陌道清楚梧桐山庄和墨家的关系,不要让涂陌误会了。” “涂陌初来梧桐山庄之时,这庄内的墨家机关术便没能逃过他的眼眸。” 梧桐山庄的庄主微笑着,从偏殿唤了一位身着黑衣的中年人出来。 “墨阙,见过庄主,见过千寻小姐。” 墨阙迈动着步伐,来到了梧桐庄主的身侧,行礼道。随后,他便垂着双手,安静的站立着。 “墨家之人!” 花千寻的一双眸子转动着,目光却是落在了墨阙的身上,他那英武的面孔之上,有着些许的苍白之色。 “千寻,不要暗自猜测,落了那俗套。梧桐山庄和中洲一衣带水,一荣俱荣。等墨阙见到涂陌之后,这其中的因果之关系,你们便会明了。” 如今中洲暗潮涌动,任何的蛛丝马迹就能让人浮想联翩,好生的推测一番。况且墨家,本就一直辅佐于东土王权。 “千寻,你和墨阙便早些动身吧。” 时间,耽误不得,涂陌也并无太多的时间。梧桐庄主伸手拿起了茶杯,微笑的品着茶,同时也下了逐客令。 “是。千寻这便动身前往中洲王庭,服侍于少主身侧。” 花千寻起身,施了一礼之后,便和墨阙离开了偏殿,出了梧桐山庄。 五元城。 一家客栈里。 “少主,雪如烟以身在中洲王庭,只是她们进去一家客栈之后,便就没了动静。” 客房内,小葵垂着双手,站立于白画的身侧,开口说道。 “我们的一举一动本来就没逃过雪如烟的双眸。摄政王又栽赃嫁祸于我北漠的身上,雪如烟见我不着急,她又怎会着急,她送来的雪中之碳,正等着涂陌亲身去取。” 白画把双手负于身后,他的身躯傲立于窗边,低眼,目光四散,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嘴角露笑,却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算计于心里。 急。只能让人自乱阵脚罢了。 “少主。雪如烟不止是在等涂陌,也在等我们。” 小葵说着,阳光如光束,从窗口照射进来,让她不由得微眯了一下眼眸。 “不止。若是我所料不差,这雪如烟帮助涂陌,却是不会和涂陌同盟,在中洲,能让雪如烟暗中同盟的,恐怕也就只有摄政王了。” 白画的神色不变,只是他的一双眸子却是微眯了起来,若有所思着。“雪如烟亦和南荒都有一样的目的,想要中洲保持这一个微妙的平衡。不想涂陌在中洲大刀阔斧的快速的平定中洲内乱。” “少主。那我们是否还要和雪如烟暂时联盟?” 小葵弯了弯腰,开口说道。只是她的一双眸子中,莹光流转着,也在思量着这其中的蜿蜒曲折。 “雪如烟在等我,我又怎会让雪如烟失望。只是这雪如烟却是一柄双刃剑,用好了,可杀敌,若是被她反扑,便会伤己啊!” 白画松开了背负着的双手,垂在了腰间。他转过身,挪动着步伐,端坐在了木椅之上。 “少主,那我们是否在调集一些人手过来,以备不时只需?” 小葵的衣摆飘飘,站立在了白画的身后,双手相握,放于身前。 “无妨。中洲是涂陌的,我们的安全,涂陌会给予保护。” 白画的双眸有些弯曲,光束穿过窗口,却是不偏不倚的照射在了白画的身体之上,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的暖意洋洋。 第二十六册:风花雪月(三) 南荒王庭。 “启禀少主,七杀老人以外门外恭候。” 一道禀报之音,从门外传来。 寝宫内,端坐于木椅之上的荒天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偏过头来,看着正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木梳,梳理着乌黑发丝的涂芷晴,眼眸开瞌间,便开口说道。“夫人,走吧,我们一起去迎接七杀老人,可不能怠慢了这位贵客啊。” 荒天笑眼角露出笑意,话语一落,他便站起了身来,挪动着步伐,来到涂芷晴的身旁,他伸出了右手,把涂芷晴手中的木梳放于了梳妆台上。 “妾身,谨遵夫君之命。” 涂芷晴抬眼,望了望铜镜之中的人儿,便站起了身,双手垂于身侧,随着荒天笑,来到了门口处。 “吱呀!” 门开了。 “老先生不远万里的来到我南荒王庭,天笑因俗事缠身,抽不开身来,未曾出门迎接,还望老先生莫要责怪才是!” 荒天笑迈开了步伐,跨过了脚下的门槛,来到一位发须花白,身着一袭粗布麻衣的老人身旁,微微的弯了弯身子说道。 “你下去吧。” 紧随其后的涂芷晴踏出了房门,望了一眼双腿跪于地下的士兵说道。 “是,夫人。” 士兵领命,便起身弯腰退离了这里。 “妾身涂芷晴,见过老先生。” 涂芷晴脚下的衣裙摆动着,她来到了老人的另一侧,施了一礼之后,便开口说道。 “少主和夫人真是折煞老夫了,老夫本就是一个山野之人,能让少主和夫人记挂于心,那便是老夫的福分啊。” 七杀老人把双手负于身后,他后退了一步,便对着荒天笑和涂芷晴弯腰行礼道。 “老先生,这是哪里话,快快进屋。老先生一路上风尘仆仆,今日天笑也必定为老先生好生的接风洗尘一番。” 荒天笑伸出双手,扶住了七杀老人的身体,他的眼角露出笑意,看着七杀老人,当真是欢喜的不得了。 荒天笑低了身段,迎接着七杀老人。 涂芷晴的面色如常,她只是冷眼旁观着,挪动着脚步,紧随着荒天笑和七杀老人的步伐,走进了寝宫内,涂芷晴转身,伸出了双手,便关上了寝宫门。 七杀老人,原名李准,七出计谋,环环紧扣,七计绝杀,也被人称为七杀客,和七杀老人。七杀老人曾经伴于荒天笑的父亲身侧,助南荒王横推了一切敌,登上了那王权之位。而七杀老人,面对着南荒王许诺的高官厚禄,一世的荣华富贵,他却是笑着婉拒了,选择了归隐山林,做了那山野之人。 如今天下风云四起,大乱将至,荒天笑也再次的把七杀老人请出了山林。 战争瞬息万变,靠计谋可定一方乾坤。人心百变,靠揣摩便能窥探一二。 “不知如今的局势,老先生可有什么见解。” 寝宫内,荒天笑和七杀老人相对而坐着。荒天笑的右手手臂靠在桌面上,倚着身体说道。 涂芷晴伸手拿起了茶壶,摆动着脚下的衣裙,倒上了两杯茶水之后,便安静的端坐于荒天笑的身侧,双手相握,轻放于双腿之间,眸光转动着,只是默默的看着。 “少主在等,其余几方也在等。如今天下虽说狼烟四起,却不是战争的开端,在相互试探,制约之下,都在暗自的部署,寻那和氏璧的下落。” 七杀老人伸出右手,轻抚着那有些灰白的胡须,看向荒天笑的一双眸子中,却是精光道道。“少主和吾王想比之下,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有些年轻气盛罢了。如若老夫所料不差,这中洲便是少主设下的一个困阵。” “老先生为何有如此之推算?” 荒天笑伸手,把茶杯握于指尖,轻轻的转动着,把玩着茶杯。他低着眼眸,看着茶杯里晃动的茶水,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其一。南荒出兵伐中洲,本就可以势如破竹,少主却是一拖再拖,也就只是攻占了中洲的几座城池而已。” “其二。其余几方争夺于中洲,少主却是不急不躁,对于在中洲的布局却是丝毫的不在意。” “其三。这摄政王是一个变数,有功则成,无功便败。” “其四。少主之心思,展露无遗,那几方却是置若罔闻。这中洲是一座困阵,他们主动进入其中,少主又如何全身而退!” 七杀老人双眼弯曲,眼角露笑,轻抚着胡须的手也放了下来。看着荒天笑,七杀老人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少主之所作所为,看似是争夺中洲,为天下之争,取的先机,运筹帷幄,了然于心。殊不知,少主却是落了那俗套之中,也把自身也算在了其中。” 兵者,诡道也!谋略,诡变也! “不知老先生可有缓解之法?” 荒天笑仰头大笑着,他手握着茶杯,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只是眼角处的笑意,也是有些苦涩。这七杀老人所言,荒天笑又怎会不知,只是这棋盘之中,棋子太多,他却是不能完全掌控于手中,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天下战争还未开端之时,荒天笑又怎会提前请七杀老人下山来这南荒王庭之中。这此中败局,让荒天笑处处收到限制,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是不喜。 “即使破局而出,少主也不能全身而退。这困阵如泥潭,少主即使脱身出来,也将会是全身带泥,狼狈不堪。法子虽有,却都是不完全之策,既然老夫来到南荒王庭,老夫也必会全心全力的辅佐于少主身旁。” 七杀老人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之后,他放下了茶杯,便站起了身来,他把双手负于身后,便迈着步伐走了大门处。“少主,老夫先去面见吾王。晚些时候,老夫便有万全之策送于少主。” 七杀老人的话语一落,便伸出双手,打开了房门,出了寝宫。 “那便就多多的劳烦老先生了。” 荒天笑脸上的笑意也是逐渐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抹阴险,和狠辣。 “夫君。这七杀老人的计谋可冠绝天下,只是夫君握于手中,怕是一柄双刃剑,伤敌之下,恐是会伤到自己。” 涂芷晴站起了身来,伸手拿起了茶壶,给荒天笑身前的茶杯之中倒上了茶水之后,便端坐于荒天笑的对面说道。 “夫人何须担心,我荒天笑若是握之不住的人,那便就只有一个下场而已。这七杀老人虽说是拒绝了我父王许诺的荣华富贵,他这欲擒故纵之下,便是在等待着这一天。他的计谋虽好,却是没有相对应的实力。” 荒天笑脸上的阴沉消退了,嘴角边勾勒而出的笑容,却是有些残忍之意。 西域。 西域王庭内。 “鬼影,师傅已经应允了吗?” 后花园内,白花紧簇,争相的开放着。北凉亭迈动着步伐,缓步于这百花之中。眼角余光四散,却是落在了不远处凉亭内的一道身影之上。 “少主,师傅已经应允了。如今师傅和二师兄已经前往了中洲。” 年少的鬼影紧随在北凉亭的身侧,他了弯了弯腰,便开口说道。 “师傅归隐多年,我却是不忍打扰师傅的清修。只是这五方之争,我却是分身乏术了啊。” 北凉亭的双手负于身后,他的嘴角边有着一抹的苦涩,双眸微眯之下,望向了有些波光嶙峋的湖面。 “鬼影,其余几方,可有消息传回?” 风吹皱了湖面,也让北凉亭的心里泛起了一阵的涟漪。 “少主。东土雪如烟已到中洲王城,北漠白画却是一直在五元城内逗留。南荒的荒天笑,把七杀老人请下了山。” 鬼影回道。 “七杀老人?看来这荒天笑沉不住气了,他自己布下局,困住了我们,也困住了他自己。想要依靠七杀老人来打破这困阵,全身而退,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北凉亭的脸上笑意有些浓烈,这荒天笑心高气傲,有些作茧自缚了啊。荒天笑的心思,他们又怎么猜测不出。 想要品尝桌上的美酒佳肴,却又嫌佳肴有些少,这蛇吞象的胃口,难免会有些太大了啊。 “少主,这荒天笑就是一头笑面虎,不管再如何,我们也得多加防范才是。” 鬼影的双眸流转着,他双手垂于腰间,在北凉亭的身侧说道。 “哈哈哈………即使七杀老人没有去南荒王庭,我北凉亭也从来没有小瞧过荒天笑。只不过这七杀老人的计谋冠绝天下,却是不得不让我小心谨慎了。” 北凉亭口中发出了一阵笑语,他的双眸弯曲之下,却是深邃不已。“破阵,脱身,再续接而上,这些说来容易,想要做,却是难如那登天!” “少主,那我们该如何做?” 鬼影弯了弯腰,问道。 “不急,此中之事,南荒针对于北漠,北漠心中有气,便就让北漠先行一步。我和荒天笑有着联盟,和涂陌有着约定,却是有些不方便出手。” 北凉亭的身影来到了凉亭之下,对着凉亭之中矗立的一道人影,弯了弯腰,便开口说道。“老师。” 第二十七册:风花雪月(四) “凉亭,你寻我下山,想必是这天下的局势,让你有些把控不住了!” 凉亭内,负手而立的人影转过身来,她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的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那脸上的条条皱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只是在脸庞的线条之上,眉宇之间,眼角之内,也依稀可见她年轻时候的模样,美艳的不可方物。 白发戴花君莫笑,岁月从不败美人。 “学生无能,在这古稀之年,打扰了老师的静养清修。” 北凉亭走到老人的人前,弯了弯腰,语气之中颇有些无奈。 老人名为夏冰凝,被人唤作静安居士,是北凉亭幼年时候的老师,教导北凉亭十年有余。 天下未定,大乱将起,局势不明,北凉亭亦如初临中洲的涂陌一般,有些独木难支了。虽有鬼影相伴,只是在这计谋之上,他却是帮不了北凉亭的分毫。 凉亭之外,鬼影双手垂于身侧,站立着,静静的等候着。 “无妨。这天下大乱,又怎会有静养清修之地。” 静安居士伸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她神色如常的说道。“少主,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这人老了,终是有些多病痛啊。” 静安居士的衣衫摆动着,移动了两步,便来到了石凳之上。她伸出双手,在双腿的膝盖上轻轻的捶打了一番后,便坐了下去。 “是凉亭考虑不周,还望老师不要怪罪,只是老师的这声少主,凉亭实在是担当不起。” 北凉亭看了看静安居士的双腿,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的愧疚,如若不是这双腿,十年前的雪中,冰湖上,他却是早已的死去了。 北凉亭面对着静安居士,深深的鞠了一躬后,才端坐于石凳上。 “少主,这是哪里话。自古君臣有别,老身又岂敢做那以下犯上之人,败坏了这王权的威严!” 静安居士端坐于石凳之上,双手相握,便施了一礼。只是她的一双眸子转动着,有些流光四溢。“少主寻老身前来,为的可是中洲,和这天下!” “是的,老师。学生身旁无谋士在一旁出谋划策,这乱世之中,学生的气力却是有些不足。” 北凉亭侧着身体,伸出右手,拿起了石桌上摆放的茶壶,语落之下,便倒上了两杯茶水,一杯放到了静安居士的身前。“老师虽是归隐了山林,这俗世之事,老师也许有所听闻吧。” 北凉亭指尖握着茶杯,放于唇齿间,浅泯了一口。 “这红尘俗世太大,就是在怎么归隐,也终是难逃这俗世的纷争。中洲有星辰子,和摹老先生。南荒有纵横流派,如今七杀老人也去辅佐于身旁。东土有墨家流派之人,和天珠子。北漠有阴阳流派,而北漠少主又是那人的徒子徒孙。” 静安居士伸手,拿起茶杯,小酌了一口之后,便放下了茶杯,开口说道。“西域的道家流派,在谋略之上帮不上少主,而花道人又于两年前病逝于西域王庭。这相必之下,西域便是落了那几方的下风。” “你和中洲涂陌定下的十年之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西域想要出兵,却是有些后继无力。在这明面之上,你看似给了中洲十年时间,却也是在拖延着那几方的步伐,也是给了西域十年的时间,整顿布防。殊不知,这战争之中,最重要的便是那谋略二字。” 静安居士的双眸之中,有些缅怀。她已年过古稀,在这五方角逐天下之争中,一抹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不由得浮现而出。 谁说这女儿身,便不如了那男儿汉。 “老师所言极是,只是学生有一事不明。中洲一事上,我撤回了部署,那南荒也是撤回了部署,如果南荒想要脱身其中,却是要重新布局,我们几方又怎会让南荒如此而为,这荒天笑也不傻,如此匆匆之下,却也落入了我们的下怀。” 北凉亭蹙着双眉,一双眸子中也闪过一丝的疑惑,这其中的蜿蜒曲折,他却是怎么也琢磨不透。 “少主,你这是把目光聚于了一点,忽略了其他的一些人微言轻啊。” 静安居士把双手轻放于腿上,她微笑着看着北凉亭。 “人微言轻……老师所指的是摄政王吧。其余的几方都把目光放在了摄政王的身上,南荒想要在摄政王的身上做些手脚,怕是有些不切实际。” 北凉亭的一双眸子流转间,若有所思着。 “南荒的成败与否,都在于摄政王的身上。这七杀老人会有何之计谋,如今不得而知,而现在可以肯定的便是,七计绝杀,将会施展给摄政王,只有摄政王死了,南荒和他幕后的那些人,才会心安。” 静安居士握掌成拳,轻轻的锤着膝盖处。 “棋子若是无用了,留着便就成了阻碍,学生知道该如何做了。若不是老师醍醐灌顶,学生便会落了俗套,被南荒给迷惑在了其中。” 北凉亭伸出手,拿起来了茶壶,给茶杯中倒上了些许的热茶。 虎若是无了牙,便就只有温顺如猫儿,任由敌人操控而为了。 三天后。 中洲王庭。 逍遥殿内。 “风青柠,花千寻,雪别离,月中林。参见少主。” 四位俏丽的可人儿,并作了一排,站立于涂陌的身前,施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他们并排而立,姿态不一,神态各异,风情万种,一颦一笑之间百媚生,让得百花都为之黯然失色。 “风,花,雪,月。” 涂陌双眸转动着,看着面前的四位美艳女子,涂陌的左手放于桌上,指尖轻轻的拨动着。他的后手,当真是不穷啊。 这四名女子,美艳动人,看似柔若无骨,手无缚鸡之力,却是个个都是高手,只是善于隐藏罢了。 “少主,这四位小姐是先王钦点的一郡之主,身份之尊崇。她们也是先王为少主所挑选的侍女。” 星辰子弯了弯腰,在涂陌的耳旁轻声的说着。 “卧……槽……” 陈有才垂着双手,站立于涂陌的另一侧,他瞪大了双眸,看着风花雪月,一双眸子中隐有绿光闪过,他的嘴角弯曲了一个弧度,面对着绝色,陈有才露出了一副猪哥之相。鼻间,有着一抹殷红现出,陈有才赶紧抬手捂住了口鼻处。“失态了,失态了。” “不知他生前吩咐于你们之事,办的如何了?” 涂陌的嘴角边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抬眼看着风花雪月,一双眸子中,精光乍现。 “禀少主。先王吩咐之事,我等已经办的差不多了,就等少主示下。” 四人行了一礼后,风青柠便开口说道。 “好,你们先退下吧。晚间时候,你们再来寻我。” 涂陌站起了身来,缓步的来到床榻的一侧,伸出双手取下了帝王双剑,背负在了身后。 “是,少主。” 风花雪月四人领命,纷纷行了一礼后,便轻声的退出了逍遥殿。 “走吧,这雪如烟以在中洲王城等候了三天,也是时候去见一见了。” 涂陌话语一落,便迈开了步伐,出了逍遥殿。 “是,少主。” 星辰子和陈有才领命,衣摆飘飘,紧随在涂陌的左右之侧 中洲王城。 街道上锣鼓喧天,路上行人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这是一支迎亲的队伍,他们身着大红衣衫,一片的喜庆。 “少主,方右将军从军中传来消息,摄政王派人在军中散播谣言,扰乱军心,现在虽然是把人抓住了,只是这已乱的军心,方右将军却是怎么也安抚不了了。” 星辰子拱了拱手,上前了一步,在涂陌的身侧,轻声的说道。 “上将军多久能回到军中。” 摄政王等不了了,他在步步紧逼着。只是那乱了的军心,就像是一柄带血的刀,也就只有虎蟒上将才握的住。涂陌行走间,他偏过头来,问道。 “上将军要明日午时,才能赶至王城,回到军中。” 星辰子回道。 “星辰子,通知方右将军,在明日午时之前,无论如何都要稳住了这军心。” 涂陌的双眸转动着,顾盼之间却是在不远处看见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只是模样很是狼狈不堪。 “是,少主。” 星辰子领命,顿住了身形,转身便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陈有才,我派你去军中做一名副将,你能否把中洲以失的城池,完好的给我收回来。” 涂陌停住了移动的身体,站立在了街道的一旁,那支迎亲的队伍却是饶了一圈,又回到了这里。 “少主之命,有才就是抛头颅洒热血,也定不会让少主失望。” 陈有才弯了弯腰,拱手道。只是迎亲队伍的锣鼓之声太大,他的话语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陈有才的神色之中,隐约的闪过一抹兴奋。 “好。明日你便随我和上将军一道去军中巡视一番,去看看那些中洲的儿郎们。” 涂陌的眼角有着一丝的笑意,那道有些熟悉,狼狈不堪的身影此时正三步并作两步的小跑了过来。 第二十八册:暗藏锋芒 “恩公。” 一道衣衫破裂,有些狼狈不堪的身影,他的神色之中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在距离涂陌还有两步远的地方,便双腿弯曲的跪在了地上,弯着腰,头瞌地,他的身躯之中,隐隐有些颤抖。“叶无央愿跟随在恩公身侧,还望恩公应允。” 至落凤坡分别之后,叶无央便一路颠沛流离,见证了人情冷暖,终是来了这中洲王城,见到了他日思夜想之人,这叫他又如何的不激动。 “无需如此,我相救于你,只是为了了却此中因果而已。” 涂陌移动着身体,走到了叶无央的身旁,在周围的行人还没有投来异样的目光之时,涂陌便弯了弯腰,把叶无央扶了起来。 “恩公,我是道家流派的核心弟子,我所精通的占星卜命能助恩公趋吉避凶,还望恩公准许叶无央陪于身侧。” 街道上,人满为患,喧嚣声震动着耳膜。叶无央站在涂陌的身侧开口说道,语调之中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涂陌三人步行在其中,迎来了一些人行人的回头注目,那有些异样的目光。两个光鲜亮丽的人,身旁却有着一位乞丐相陪,这很是怪异。 在这熙攘的人群里,那些行人不由得给涂陌三人,让开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他们神色如常,对周围投来的那些目光,却是置若罔闻。 “道家流派之人,不回西域去,为何来到中洲?” 街道上,涂陌走的很是缓慢,他微眯着双眸,抬眼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那里便是雪如烟等候于他的地方。 也是中洲王城内,最豪华的一家客栈。 “道家流派?” 陈有才看了看乞丐模样的叶无央,目光之中有些诧异,他垂着双手,安静的跟随在涂陌的身侧。 “恩公,道家流派应允西域王权,占星卜命,逆天而为,推算出了和氏璧之所在,如今道家流派以劫数难逃,我不愿就这样死去,才反叛出道家流派,被人追杀至落凤坡。幸的恩公出手相救,叶无央才能活到今日。” 叶无央跟随在涂陌的身侧,他衣衫褴褛,有些脏兮兮的,却是一直低着头颅,语气之中恭敬无比。 “如此来说,你若是出了中洲,也是存活不了几日。” 西域,道家流派,占星卜命。涂陌的眸子中有些深邃了,他把双手负于身后,偏过头来,看了看陈有才说道。“陈有才,你先带叶无央回王庭,之后便传告星辰子,今日他便留于军中,再叫风青柠出王庭,来客栈之中寻我。” “是,少主。” 陈有才领命,便顿住了身形,带着狼狈不堪的叶无央,转身回中洲王庭而去。 “恩公之成全,叶无央必将全心全力的辅佐于恩公身旁。” 叶无央面对着涂陌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后,便随着陈有才的脚步,离开了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食为仙。 “涂少主!我家少主以在楼上等候涂少主多时了。” 食为先客栈的门口,一袭黑色衣衫的墨云,行了一礼后,便侧着身,抬起手臂,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走吧。” 墨家流派的人,都不简单啊。涂陌抬眼间,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低着头颅的墨云身上,从她身上传出的气息很是怪异,似高手,却又不似。 涂陌的双手垂于腰间,他抬脚,迈开了脚下的步伐,随着墨云来到了客栈的二楼,一间有些气派,也有些温馨的客房内。 “吱呀。” 在雪如烟对面的一间客房里,当涂陌踏进了雪如烟的客房之后,一扇窗户间的一条缝隙便就彻底的掩上了。 “涂世兄,如烟这厢有礼了。” 客房内,雪如烟身着一袭淡雅衣衫,眉宇间有着一抹的慵懒,目光流转间,却是美眸盈盈。那不施粉黛的俏脸上,挂着一丝的笑容,那丝笑容可倾城,亦可倾国。 雪如烟笑着施了一礼后,便端坐于木椅之上,她双手相握,轻放于腿上。 “东土少主,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涂陌的嘴角牵扯出一抹弧度,眼眸有些弯曲的看着端庄而典雅,美艳不可方物的雪如烟。放眼天下,也就只有东土才是女儿身手握王权。 女人的心思本就细腻,更遑论手握王权的女人。 “涂世兄刚回中洲不久,如今又是俗事缠身,如烟此时前来叨扰,还望涂世兄莫要怪罪才是。” 雪如烟伸出右手,拿起了炭火上已经熬煮沸腾的茶壶,便起身给两人身前的茶杯之中倒上了有些清香扑鼻的茶水,她神色之中有些歉意,美眸环顾间,顾盼生莹。 “此茶不错,有芬芳醇厚,亦有苦涩回味,便如同了这人之一生,若是想要苦尽甘来,也就只有一世无忧愁罢了。” 涂陌伸出右手,指尖握着有些烫的茶杯,放于唇间,闭着眼眸轻嗅了一下茶中的芬芳,小酌了一口杯中之茶后,便开口说道。 涂陌放下了茶杯,说道。“不知东土少主此行是来散心,赏花,还是品茶论道。” “这中洲虽是处于战乱,但是这风土人情却是让人眼前一亮。花开于百花之中,却也是独领着风骚。” 雪如烟的一双美眸弯曲成了一对月牙儿,煞是好看。“这茶中论道,论的可是天下之人心。” “人心吗?” 涂陌洗耳恭听着,他嘴角边的笑容也是愈发的浓烈了。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附。也亦如这中洲,福祸双至,涂世兄可要小心了才是。” 雪如烟的指尖握着茶杯,放于胸前轻轻的转动着。 “小心能使万年船,也要杜绝那釜底抽薪之人。本就是困兽,这就要看谁的爪牙更加的锋利了。” 涂陌说道,双眸开瞌间,却是神色深邃不已。 “中洲之困局,乃是南荒所布,我们都困于其中,涂世兄难道就不想出了这牢笼,翱翔于天际?” 雪如烟小酌了一口杯中茶水,把指尖握着的茶杯,放在了桌上之后,便开口说道。 一袭黑衣的墨云,双手垂于腰间,低着头颅,静静的站于雪如烟的身侧。 “不知东土少主给中洲送的雪中之碳,是在哪一方?” 涂陌说道。 “涂世兄,你的部署虽是严密,可却是独木难支。殊不知这摄政王可很是重要啊,我东土可助涂世兄保住这摄政王的安危。” 雪如烟的话语一落,便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站于身侧的墨云。 “是,少主。” 墨云伸出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信,脚步挪动着,便双手呈着,放于了涂陌身前之后,便弯着腰后退着,静静的站立于雪如烟的身侧。 “涂世兄,这隔墙有耳,如烟也就只有把一些事宜书写于纸上,还望涂世兄莫怪。” 雪如烟口角轻启,话语如丝,在涂陌的耳边轻声细语的想起。 “那就希望东土少主在中洲玩的尽兴,过几日,我便尽地主之谊,恭送东土少主了。” 涂陌抬眼,用眼角的余光的望了望窗边,一丝若有若无,被刻意影藏的呼吸声,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东土王权,怕是被牵制的有些狠了啊。 “涂陌叨扰许久,就不打扰东土少主歇息了。” 涂陌拿起桌上的信封,放于了怀里,便站起了身来,拱了拱手后,便开口说道。 “墨云,替我送送涂世兄。” 雪如烟站起身来,回了一礼后,便对着站于身侧的墨云,吩咐道。 “是,少主。” 墨云领命,脚下的衣衫摆动着,她挪动着步伐,恭送涂陌出了客房,下了二楼。 另一间客房内。 “少主,这涂陌气息内敛,形态之上,又是行云如流水,一身功力怕是臻至圆满了。” 水,火二位长老,站立于王浩的身侧,其中水长老弯了弯腰,拱手道。 “丧家之犬,就是武道巅峰又如何,我王家又何惧这中洲少主。” 窗边,一袭绫罗绸缎的王浩,双手背负于身后,他神情之中,眉宇之间,很是倨傲。“连守住家门都艰难之人,我王浩又何须放于心上。也就只有这中洲内乱平定之后,这涂陌才会和我平起平坐,才够资格让我正眼相待。” “只是,这又谈何容易。” 王浩微眯着双眸,嘴角便的一丝弧度,有着些许的阴冷,和狠辣。 “少主,我们临行前,家主可曾叮嘱过,如今时机不到,不宜和东土王权之人起冲突。” 火长老躬身道。王浩的心性他又怎会不知,只因身份尊卑,他也就只能提醒一句。 “雪如烟!你迟早是我王浩的囊中之物。这东土的王权,本就不该握于女人之手。” 王浩的双眸转动间,精光道道,他的笑容很残忍,也很狂妄。 客栈的门口处。 “少主。” 一袭白衣的风青柠,用一层薄纱掩上了自己的面容。她的三千青丝如瀑布一般,随意的披散在脑后,和颈肩处。 风青柠的美眸流转间,看见涂陌出了客栈之后,便起身迎了上去,施了一礼后,站立于涂陌的身侧,静候其吩咐。 “走吧,去天牢。” 涂陌的目光幽幽,便迈开了脚下的步伐,他的衣摆飘飘,风青柠紧随其后。片刻后,他们的身影,便就淹没在了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第二十九册:齐聚中洲 中洲。 苏州城内。 一辆车辇,掩上了帘子,在车辇的前后方,有着十位手握兵戎的将领士兵,他们脚跨战马,铁蹄猛踏之下,在青石铺成的地板上,“咯嗒”直响。路上的行人们见状,神色有些惊慌的纷纷避让开来,让车辇疾驰而过。 “少主。这虎蟒上将如此急切的赶回中洲王城,想必是涂陌稳不住这三军的军心了。” 一袭白衣的小葵,望着眼前呼啸而过的车辇,在白画的身侧开口说道,语调之中却是压低了几分。 “军心难稳,摄政王也是知道这一点,涂陌如果稳不住这军心,那便要发兵我北漠,只要发兵,前线战事吃紧,这中洲的内乱,涂陌就会无暇顾及,那么他摄政王,就还是摄政王。” 白画眼角露笑,手里握着一把折扇,放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人潮的拥挤,炎炎的夏日,只有他手中的折扇能带来些许的清凉之风。 “虎蟒上将是中洲三军的定海神针,只有他回去,才能稳住军心。只是一味地去稳定军心,却又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或许这涂陌,是另有他法了。” 车辇呼啸而过,绝尘而去,出了苏州的城门。街道上也再次的人影攒动,嘈杂声,吆五喝六声,端是热闹非凡。 白画手握折扇于胸前,嘴角边禽着笑意,眼眸转动着,穿梭在人群之中。 “中洲以失的土地?” 掩着面容的小葵,紧随在其身侧,顾盼间,美眸生辉。 “此中之困局,也只有此法可解,收复失地,涂陌还能游刃有余,这中洲的局面,也必将被涂陌打碎。” 白画的眸子中有些深邃,他把合上了折扇,握放于掌心处。“收复失地,刻不容缓,摄政王阻拦不了,也不会去阻止。” “少主。如此一来,涂陌接下来会势如破竹,掌翻了这中洲乾坤!” 小葵把双手垂放于腰间,轻声的说道。 “势如破竹是一定会的。只是南荒有七杀老人,这中洲的乾坤,想要翻动,又是谈何容易。这荒天笑在中洲布置而下的困局,就让西域暂时去牵制吧。” 白画突然顿住了身形,双手握着折扇,蹙着双眉,抬眼之间,却是把目光落在了街道一旁的乞丐身上。 有些熟悉啊! “少主!” 紧随其后的小葵,也阻住了步伐,美眸顾盼间,也是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不去打扰。该来时,便会来,不来时,莫强求。” 白画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握放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他的衣摆飘飘,迈开了脚下的步伐,便从那一老一少的乞丐身前淡然走过。 “少主。我们是否也该动身前往中洲王城了。” 小葵收回了眼角的余光,紧随在白画的身侧,衣裙摆动着,行走间,如弱柳扶风。 “不急。这苏州城的一番美景,我还未曾好生的观赏一番,又怎会如此的离去。” 白画笑着说道。只是一双眸子中内蕴精光,却是深邃不已。 中洲。 虎门关内。 “师傅,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一处客栈歇息一番了。” 身上背负着大包小包的粗衣青年,右手握着一柄铁锹,他的步履有些蹒跚,额头上渗出一些细密的小汗珠儿,口鼻处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他抬眼,望着前面的一袭黄衫,有些气喘吁吁的说道。 “不管在哪里,这空气里都充斥着一股硝烟的味道啊。” 黄老邪背负着双手,鼻间轻嗅了一下虎门关内的空气,神态之中悠然自得。“徒儿,这虎门关不适合歇息,我们还是在行一两日,去黑岩城稍作休息,也顺便传讯你师兄。” 虎门关内,寻常百姓已经是难以见到了,关口驻军,刀斧手中握,一股肃杀之气弥漫。江湖侠客们,散漫的游荡着,刀剑之上,寒芒闪烁。 “是,师傅。” 粗衣青年的面色一苦,耷拉着面容,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一路而行,日夜兼程,都不知更换了多少匹马匹了,风餐露宿,灰头土脸,也终是风尘仆仆,双脚踏在了中洲的土地之上。 命苦啊! 粗衣青年想要仰天长叹,他抬眼看了看那袭在风中摆动的黄衫,又低眉瞧了瞧手中的铁锹,他也就只有唯独留下一声叹息。 “徒儿,你说你师兄,和你师弟,此时此刻在做些什么?” 黄老邪抬起了右手,轻抚着胡须,偏过头来,看着愁眉苦脸的粗衣青年说道。 “身前美酒佳肴,身侧美人相伴。” 粗衣青年咕哝了一声,话语一落,他吧唧了一下双唇,这几日,他食野果,食干粮,嘴里早就是乏味了。 “也罢。到了黑岩城,我们也要大吃一顿了,说什么,也不能亏了自己啊。” 黄老邪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悠然自得的向前走去。粗衣青年大包小包的紧跟在其后。 中洲。 纪州城。 “青衣师姐,这纪州城很是热闹啊。” 牧遥挣脱开了洛青衣的手,在街道上活蹦乱着,她的双眼弯曲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儿,左拿拿,右问问,很是开心。 “你啊,难怪师傅不放心于你,你看看你现在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 在牧遥伸手去拿一个瓷瓶的时候,洛青衣赶紧上前把牧遥给拉了回来,她伸出手,在牧遥的头上揉了揉,佯装成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只是这红尘之中的喧嚣,和五彩缤纷,洛青衣却也是有些抵挡不住。她美眸转动间,对一些新奇的东西,也露出了一丝的好奇。 滚滚红尘,难脱身。隐世山野,难如天。 “青衣师姐,你可是答应过我的,来到中洲会让我好生玩耍一番的。” 牧遥有些不干了,她蹙着双眉,眼眸转动间,隐有雾气弥漫,端是一副可怜模样。 “还未曾到地方,你就这样迫不及待了。” 中洲到了,洛青衣心中的那一抹思念,却是愈发的急切了,也正催促着洛青衣,让她心中甚念,却是又患得患失了起来。 洛青衣有些踌躇了,十年了,她怕如今物是人以非,十年的梦,就这样支离破碎了。她的双眸闪烁不已,再看城中的热闹景象,却是索然无味了。 “哦,我知道了,青衣师姐是想去见心仪之人,他在哪里,我们赶紧动身吧。” 年少的牧遥被这红尘俗世勾动着心神,却是没有注意到洛青衣的神色之变化。她伸出双手,拉着洛青衣的衣衫,有些迫不及待。 “罢了。罢了。既然来了,如若不寻出一个答案,怕是会遗憾了终生。” 有些怔怔出神的洛青衣,在牧遥的一番动作之下,回过神来,她心中也笃定了,那一抹思念,要么滚烫,要么冷却。 “好了,好了,牧遥最聪明了,那我们就动身吧,早些到达中洲王城。” 洛青衣的一双眸子中,沉寂如水,却也是坚定不移。她拉着牧遥的手掌,衣衫摆动之下,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中洲王城。 一位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身着白色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金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芊芊细腰,用一条紫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 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 她名为秦妃雅,是涂陌的母亲。 “启禀夫人,少主如今的处境很是不妙,一发而牵动全身。” 在秦妃雅的脚边,跪着一名侍女,她弯着腰,头磕地,语气之中恭敬无比。 “你下去吧。” 侍女领命,便直起了双腿,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秦淮河边,白玉拱桥之上,只有秦妃雅的身影独留其上。 “吾儿,二十余年了,当初若不是涂天雄为了争夺中洲王权,我们一家也不至于天各一方了。” 秦妃雅伸出双手,紧紧的抓着拱桥的栏杆,手背上青筋凸起,她贝齿紧咬,蹙着双眉,眸子流转着,却是有着一股滔天的仇恨。 “涂天统,你若是敢对吾儿乱来,我便不顾了那约束,也要于你新仇旧恨一起算。” “涂天雄,妄你手握中洲王权这么多年,竟然放任涂天统不管不顾,你死了,却是把中洲这个乱局推给了我们的儿子,你怎会有如此狠辣之心。” 秦妃雅仰天大笑着,有些疯狂,两行情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划过了脸颊,滴落在地上,在她的脚边绽放出了一抹的冰晶点点。 秦妃雅放开了双手,背负于身后,脸庞上的泪痕,却是在微风拂面中,逐渐的干涸了。 “如今天下,我们的儿子被你亲手推在了风口浪尖处,随风飘摇。你死了,我却还活着啊。你对我们母子如此的狠心,对他人却是永远的留了一线。” “你死了,当真以为我对你的恨会消散吗?你步步为营,机关算尽一辈子,却是算不到我会恨你一辈子吧,你这个狠心的人啊。” 秦妃雅转过身,挪动着脚步,她的身影很孤独,很悲凉。虽是集荣华富贵于一身,但是却不及那半两的柔情。 第三十册:环环相扣 夜晚,月明星稀。 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背负双剑的涂陌,和一袭紫衣的风青柠,在三位衙役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一处独立的地牢之前,这里有些昏暗潮湿,空气里也有着些许的难闻气息。风青柠站立于涂陌的身侧,她抬起手,挥了挥,那些衙役们便弯腰退了出去。 “少主。此人名为千刃血,占山为王,截官银,残害百姓,食肉乡里,实属罪大恶极之人。一身功力不高,却是滑如那泥鳅,先王花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他抓住,打入了这暗无天日的天牢之中。” 风青柠蹙了蹙双眉,皱了皱琼鼻,在涂陌的身侧开口说道。这天牢之中,越往里走,气味就越是难闻。 风青柠不由得伸出右手,在她的口鼻处挥了挥,想要驱散些那难闻的气味。 “我此行的目的,就在于他。” 涂陌的嘴角边露出一抹的笑意,抬眼,望着躺在角落,草席上的千刃血。他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发丝上面到处穿插着枯黄的草皮屑,身着白色的囚服,脏兮兮的,就这么躺着,很是惬意。 “虽是罪孽滔天,却也可以以待罪之身立功。” 涂陌把双手背负于身后,脚下挪动了几步,便来到了牢门口,伸手握住门上的铁链,哗啦啦直响。 “中洲的少主!不知所来何事?” 千刃血的声音有些沙哑,似是许久都未曾开口说过话,亦或者是还没有遇见能让他开口之人。 “这无边的牢狱,这暗无天日的囚笼,不知前辈可曾想过出去。” 涂陌放下了手中的铁链,有些沉重。灯火昏黄,气氛却是有些沉闷,涂陌抬眼,望着千刃血。 风青柠垂着双手,安静的站立于涂陌的身侧。 “天牢外,有仇敌,出去之后,生死不知。天牢内,无忧愁,不愁吃喝。如果换成中洲少主,不知你又做何选择?” 千刃血坐立起了身体,他伸出双手理了理挡住面容的发丝之后,一张有些面黄肌瘦的面孔,便显露了出来,双眼望着涂陌。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 涂陌摇了摇头说道。 “杀我?你不会,我就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蝼蚁罢了,又何须中洲少主记挂于心,亲临这天牢之中。” 千刃血眉开眼笑,笑的很是开心。 “若是前辈执迷不悟,我便也不怕脏了我的手。” 涂陌抬手,以掌化刀在胸前缓缓的挥动着,顿时,涂陌和风青柠的衣衫摆动着,一股微风拂面而过,几缕发丝在千刃血的鬓间滑轮,掉落于枯黄的草席之上,很是醒目。 “你……” 千刃血的瞳孔缩了缩,他在那股微风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那掉落的发丝,便如他的头颅,生杀予夺于股掌之间,却是如此的易如反掌。 “不知少主又何吩咐!” 千刃血翻身,双腿跪在了地上,弯着腰,低着头颅。千刃血怕了,涂陌比之他在外面的敌人,何止是强了一分半分。 只有活着,才能一直苟延残喘下去。 “三日之后,来中洲王庭寻我。记住,你是越狱,是中洲的阶下囚。” 涂陌放开了左手,一枚钥匙便应声掉落于脚边。话语一落,涂陌便背负着双手,和风青柠离开了这里。 “少主,属下知道该如何做了。” 千仞雪的腰弯的很低,都快匍匐在地了。 天牢外。 “少主,这千刃血,是江湖上的滚刀肉,我们若是放任于他,怕是很慢掌控于手。” 风青柠蹙着双眉,行走于涂陌的身侧,说出了自身的担忧。 “往往就是这种人,才会更加的知道活着的可贵,我放任于他,便不是要掌控于他,墙头草,风吹两面倒而已。” 涂陌抬眼望了望夜空,那夜空之中的点点星芒,也如他的双眸,很是深邃。 涂陌和风青柠两人踏月而行,离开了天牢,步伐行走间,向着中洲王庭走去。 “风青柠,摄政王的一些手段你们知道多少?” 涂陌问道。 “启禀少主,摄政王麾下不仅有文武百官们在拥护着,而身旁更有着江湖上的一些能人奇士相继投靠,他还私自养了一支军队,虎狼之心,其心可诛。” 风青柠弯了弯腰,说道。 “调查清楚文武百官有哪些,列出一份名单来。至于其他,叫月中林,花千寻暗中调查,吩咐雪别离,明日便动身前往南荒,去接触一下涂芷晴。” 涂陌的目光幽幽,如今战争起,这素未谋面的姐姐,又是如何的一个人。 “是,少主。” 风青柠领命后,便垂着双手于腰间,安静的跟随于涂陌的身侧。 “中洲的天,该变了。” 涂陌和风青柠的衣摆飘飘,渐行渐远,两人的身影,也是缓缓的被黑夜吞噬了。 客栈,食为仙。 雪如烟的客房内。 “少主,不知我们还要在中洲待上多少时日?” 神情倨傲的王浩,端坐于木椅之上,指尖握着茶杯,眼露笑意的看着雪如烟。 水,火二位长老双手负于身后,静静的站立于王浩的身后。 “再待上几日吧,这中洲的风景如画,便是要好生的欣赏一番。” 雪如烟端坐于梳妆台前,墨云站立于雪如烟的身后,手里拿着木梳,正梳着雪如烟的发丝。 “那明日,我便随少主好生的领略一番这中洲的美景。” 王浩放下了握于指尖的茶杯,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无妨。若是王少有事,便可先行去办,在这中洲王城之中,王少也不必担忧如烟有危险临身。” 雪如烟双眸转动着,望着铜镜中的面容,口中也只有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叹息,无人能够听闻。 “既然少主发话了,那王浩便去处理一些我王家的事情。” 王浩站起了身来,伸出双手整理了一下身前的衣衫,便转过头,对着身后的人说道。“水长老,你留下保护少主,如若少主掉了本分发丝,你便提头谢罪吧。” “谨遵少主之命。” 水长老弯腰领命,便随着王浩的脚步,退出了雪如烟的客房,关上了房门。 “少主,这王家怕是失去了耐心。” 待王浩三人离开以后,墨云一边梳着雪如烟的发丝,一边开口说道。 “北漠白画漫不经心之下,却是在故意拖延着我们的耐心。如今除了北漠,我也别无选择了。想要脱身于这困局,也就只有和北漠暂时结盟,斩掉西域和南荒在中洲的布局。” 雪如烟语气幽幽,她有些无奈,明知山中有猛虎,却也不得不向着虎山而行。“墨云,你的叔叔已经出了梧桐山庄,如今便就身在中洲王庭,过不了多久,他应该便会来寻你。” 如今南荒有七杀老人,西域有静安居士,中洲有星辰子,北漠白画本就是这方面的行家,这么一看来,东土就显得有些影只形单了。 事急从权,辅佐于雪如烟的谋士,此时此刻,也不能来中洲。 铜镜中的面容之上,有着些许的愁容。花开别样红,却是不改盛开于这乱世之中。 “少主且放心,他虽是反叛出了墨家,但对于墨家的一切,都会守口如瓶。殊不知,墨家的军队,才是最强的,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墨云说道此处,她的神情之中隐隐有些自豪。东土的王家,忌惮的是不是东土的王权之人,而是隐于东土身后的墨家。 墨云放下了手中的木梳,垂着双手于身侧,站立在雪如烟的身侧。 “虎蟒上将回到军中之后,涂陌会踏出他平定中洲内乱的步伐。明日之后,你便吩咐下去,我东土在中洲的布局,全部聚集在摄政王的身上,这关键之人,不能出了丝毫的差错。” 雪如烟站起了身来,挪动着步伐,端坐于床榻之上,蹙着的双眉,却是一直都未曾放开。 “是,少主。” 墨云领命道。 “至于火长老,便让他担任一些小角色吧。墨云,那位前辈可曾到了中洲?” 雪如烟拢了拢脸颊边的一缕秀发,说道。她之布局,不仅要瞒过王家的情报网,还要瞒过其余四方,如履薄冰,她却是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而来。 虚与委蛇之间,想要游刃有余,端是困难重重。 “禀少主。他现在已经到了五元城,会自行去少主的吩咐。” 墨云说道。 “好,断了和他的所有联系,他和我东土没有任何关系。” 雪如烟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中洲一行,让她心力有些交瘁,王家的牵制,北漠的闲情逸致,涂陌的一如既往,摄政王的生死存亡,都牵扯着她的心神,这环环相扣之下,任何一方断了丝线,她的布局就会举步维艰。 “墨云,和摄政王的接触之下,这摄政王的态度如何?” “少主。这摄政王自恃清高,他留下话语,说他生是中洲人,死是中洲魂,不会和敌人最那暗通款曲之事。” 墨云弯了弯腰,回道。 “呵呵………摄政王当真是一名合格的政治家,他揣摩不明我们的来意,至是不会松了口,只是这摄政王却是不知,他如今已经被他身后之人给抛弃了。” 雪如烟发出一声轻笑,她的双眸弯曲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儿。“墨云,继续接触摄政王,必要时,让他清楚的知道他身后之人的态度。” 人啊!当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是,少主。” 墨云领命,便弯了弯腰,挪动着步伐,退出了客房。 “付出之多,才会收获之多。” 夜深了,雪如烟灭了客房内的灯火,掩上了床帘,渐渐的睡去了。 第三十一册:定海神针 “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涂陌背着帝王双剑,把双手负于身后,站立于木台之上,他的眼眸微眯着,望着那一张张威武的面孔之上,有着悍不畏死,澎湃而又激昂着。那一具具傲立的笔直的脊梁,他们昂首挺胸,顶天立地着。 “刀下只斩敌军魂。吾王啊,你手指指向哪里,我们便战向哪里!” 黑铁甲胄身上穿,染血兵戎手中握,他们金戈铁马,赤胆忠心,用他们那孔武有力的身躯,守护着脚下的土地,寸土不让。 “吾王…吾王…吾王…” 数万的将士们双腿猛踏着大地,黄沙尘土蔓延,大地在他们的脚下震颤着。他们的双眸望着那一道在风中摆动着的一袭素衣,他们的神情激昂,手中紧握的长枪,快速的敲打着地面,却是奏出了一首别样的战歌,激荡心神。 数万声的吾王迸发,响彻了天际。 “上将军。” 涂陌抬起了双手放于空中,手掌往下压了压,待到那数万的将士们平复了心绪之后,他们便昂着头颅,静候着。 涂陌放下了双,垂于身侧,他偏过头去,轻唤了一声虎蟒上将之后,便向后退了两步。陈有才,方右将军站立涂陌的左侧,星辰子,方左将军站立于涂陌的右侧,他们似是有所感应,神情之上也有些亢奋,摩拳擦掌着。 “儿郎们,少主回到中洲,将会带领着我们收复失地,我们中洲的土地,寸土不让。谁若是想要染指,我们就断其爪牙。” 虎蟒上将上前而来,他身后披着血色披风,随风摆动,身着白色亮银盔甲,头戴红穗亮银盔,腰悬佩剑。虎蟒上将虽是花甲之年,却是眸光湛亮,身躯傲立挺拔,当仁不让。 “寸土不让!寸土不让!寸土不让………” 数万的中洲儿郎,他们庄严肃穆,抽出腰间弯刀,刀尖指天,那刀身的寒芒,却是胜过了天际悬挂的烈芒。 “好!” 虎蟒上将口露白齿,脸上绽放出了浓烈的笑意。他抬了抬手,那数万柄弯刀便归于了刀鞘。 “方左将军,上前听令。” 虎蟒上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话语掷地有声。 “元帅。” 方左将军上前,单膝跪地,低着头颅,双手抱拳。 “方左将军为我左路军统帅,半月之后率领左路大军,开赴炎州!” 虎蟒上将大手一挥,开口说道,虎眼凝聚,落于跪地的方左将军身上。 “是,元帅。” 方左将军抱拳领命后,便起身,左手握着腰间佩剑,退回了原位。 “方右将军,上前听令。陈有才,上前听令。” 虎蟒上将双眸之中,精光道道,流光溢彩。他偏了偏头颅,开口说道。 “末将方右,谨遵元帅之令!” “属下陈有才,参见元帅!” 方右将军和陈有才两人,挪动着步伐,单膝跪地于虎蟒上将身旁,低着头颅,双手抱拳。 “方右将军为我右路大军统帅,十日后,开赴幽州。” 虎蟒上将的话语顿了顿,便把目光放于身着一身黑色道袍的陈有才之上,双眸之中,有些深邃。“陈有才,为我中路先锋大军统帅,七日后开赴西凉。” “是,元帅。” 方右将军,陈有才领命,便退了下去,静静的站立在了一旁。 “儿郎们,五日之后,少主会御驾亲征,率领我等,夺回我们已经失去的城池。” 虎蟒上将的话语一落,便侧着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弯了弯腰,静候着。 这是涂陌所吩咐,也是虎蟒上将心中所想。 “吾王!吾王!吾王!” 在数万儿郎口中,在万声吾王之中,涂陌踏步上前,他蹙了蹙眉,口中的话语夹杂了内力,在所有人的耳旁炸响。“毁我家园之人,我们要杀!抢我国土之人,我们要杀!断我希望之人,我们要杀!” 摄政王想要涂陌出兵,那涂陌便就出兵给他看一看。兵贵神速,涂陌也不想拖缓,他也不能拖延。 从梧桐山庄而来的人,被涂陌散在了整个中洲,如今中洲何方豪杰齐聚一堂,这又怎会瞒过涂陌所设立的眼线。 想要打虎,也想要灭虎! “杀!杀!杀!” 数万柄弯刀出鞘,明晃晃的,寒光逼人。那些铁血的身影,笔直的脊梁,却是眼露杀意,战意高昂。他们口中的杀声惊天,似要破了那苍穹。 “方左将军,方右将军,陈有才将军,你们各自下去准备吧。” 兵马未曾动,粮草要先行,战前的准备有些繁多,这些涂陌又怎会不知,只是事急从权罢了。 “是,少主。” 陈有才,方左,方右领命,便带领着那数万儿郎退了下去。 待到尘土散去,木台之上,便就只剩下了三道身影。 “少主,摄政王潜伏在军中的探子,如今已经查明。在三军之中,共有一百八十九位,官职不一,兵种也不同,处理起来有些棘手。” 星辰子躬着身体,站立于涂陌的身侧,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 星辰子在军中待了一晚,也终是没有辜负了涂陌所吩咐之事。 “少主,这些人有的身居要职,臣认为,暂时不要惊动他们。” 虎蟒上将的双眸很是诧异的看了一眼星辰子,便来到涂陌的身侧,拱手说道。 “哦!上将军接着往下说。” 涂陌双手负于身后,他微眯着双眼,嘴角边也露出了一抹的笑意。 能文能武,是将才!文武双全,才是帅才! 星辰子双手垂于身侧,静静的站着,只是他的双眸转动着,落在了虎蟒上将的身上。 “禀少主。我们若是提前拔掉这些爪牙,会让摄政王更加的警惕我们,甚至于反扑而来。战争本就瞬息万变,死一部分的人,也是在情理之中。” 虎蟒上将眼眸铮亮,说着说着,他的嘴角边也是露出了一抹的笑意。 兵者,诡道也! “好。上将军虽是不精通谋略二字,却是把兵法之中的诡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涂陌的双眸有些弯曲。“摄政王得知上将军已回到王城,早已命人备好了美酒佳肴,我们回王庭。” 涂陌口中的话语一落,便迈开了步伐,脚下衣摆飘飘,离开了这空荡荡的演武场。虎蟒上将,和星辰子紧随在涂陌的身侧。 南荒。 南荒王庭内。 太和宫,是南荒接待贵客的宫殿,这里富丽堂皇,金樽玉盏林立,红木屋顶高悬,端是一副气派模样。 “不知郭老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太和宫内,一袭青衣的荒天笑席地而坐,他身前的木桌之上,却是摆满了美酒佳肴,琳琅满目。 荒天笑右手指尖握着一块羔羊排,正大快朵颐着,一缕油渍,顺着他的嘴角,滴落而下,荒天笑却是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羔羊排,伸手拿起了一张云丝锦帕,擦了擦嘴角之后,便拿起了酒杯,高举空中,对着郭老笑着说道。 “少主,老朽只是奉命前来看望少主而已,不知少主为我们找寻的理由借口,是存在于哪一方?” 一袭白衣的郭老,席地端坐于桌前,他拿起酒杯,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后,便开口说道。只是一桌的精美菜肴,他却是未曾尝过一口,当真是有些暴遣了天物。 “此事若是操之过急,便会露出马脚,我南荒就是想要动手,也会遭遇多方的阻拦。还请郭老多些耐心,静候着佳音。” 荒天笑弯曲的双眸之中,一丝让人察觉不到的寒芒闪烁而过。他眉开眼笑着,握着酒壶,给自己身前已空的酒杯之中,倒满了美酒。 “少主,这急的可不是老朽啊。” 郭老伸出右手轻抚着胡须,眼角露出了笑意,眸光转动之间,却是别有一番的用意。 “郭老说笑了,若是郭老所说的话语都不管用的话,那便会改变当今天下的局势。” 荒天笑大笑着,他拿起酒杯放于唇间,一仰头,便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他放下了酒杯,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精美菜肴说道。“郭老,这可是上等的羔羊肉,可让人口齿留香,弃之却是可惜啊。” “这肉是好肉,却不是老朽想食之肉,虽是五味俱全,让人垂涎,却是食之乏味。” 郭老的脸上洋溢出了更甚的笑容,他伸出手来,弯曲成虎爪状,顿时,那安静躺在餐盘里的羔羊肉浮空,在空中旋转着。 酱红色的羔羊肉在郭老的手掌之下扭曲着,那已经熟透的肉在翻滚着,而就在两个呼吸之间,那羔羊肉,却是连同着骨头一起,瞬间碎裂成了齑粉,散落在了木桌上。 “好。郭老的潜龙手,当真是出神入化啊。” 荒天笑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脸上的笑容减退了几分,眼眸中唳气涌动着,却是被他很好的隐藏了下去。 荒天笑大笑着,他伸出了双手,拍动着,毫无掩饰的赞叹道。 东土受牵制于王家,这南荒又何尝不是。忠字头上,永远的悬浮着一柄染血的剑,沾血的刀。 第三十二册:夜幕 “既然郭老兴致有些不佳,那我便再安排一番,给郭老助助兴。郭老难得下山而来,若是郭老失兴而归,那便是我之过错了。” 一袭青衣的荒天笑大笑着,他放下了手中酒杯,便转过头颅,双眸看向了宫殿的门口处,开口道。“进来吧。” 随着荒天笑口中的话语一落,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左手握刀的人便走了进来,步伐稳健之下,盘着双腿落座在了荒天笑的一旁。他把刀放于身侧,端坐着身躯,那斗笠之下的侧脸,却是冷峻,酷严,不苟言笑。 “不知郭老可曾记得我?” 他伸出右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便仰着头颅,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月下蓑衣客,血中尽蔷薇。” 郭老轻抚着胡须的手掌顿了顿,他的双眸一凝,随即舒展了蹙着的双眉之后,便开口说道。“妖刀鸿夏!没想到你竟然从他的手中活了下来。” 死人,活着。活人,却死了。这传言,当真是信不得啊。 月下蓑衣客,指的是妖刀鸿夏。他,弑杀好斗,为人更是睚眦必报。他,血腥留名于江湖,在这江湖之上,却是很少有人愿意去招惹于他。 血中尽蔷薇,指的便是妖刀鸿夏的伴侣,血蔷薇!他们两人,可是在江湖上杀出了属于自己的赫赫凶名。 只是这两人始终都是形影不离,如今却是只见到了妖刀鸿夏,至于这血蔷薇………未曾想到,这两人竟然投靠了南荒。 郭老语气幽幽,他看向荒天笑的目光之中,却是有些冰冷在闪烁。 “看来郭老对我这个晚辈,可是关注的紧啊。” 鸿夏把酒杯倒满美酒之后,指尖握着酒杯,高举空中,隔空敬向了郭老,他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后,冷峻的面容之上,露出的笑容,却是有些嗜血。 “妖刀鸿夏,可是江湖之中的后起之秀,又怎能不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刮目相看,多加以关注?” 郭老笑着说道,他伸手拿起了酒杯,只是放于唇间浅泯了一口,便看向了荒天笑。“少主,看来老朽此行南荒,收获有些颇丰啊。” “郭老哪里话,我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天下大乱,我虽是南荒少主,却也不必什么事情都要亲力而为。这江湖之中也是乱作一团,我也要保障自身的安全不是。” 荒天笑的话语一落,便拍了拍手,待到荒天笑把双手放于桌上之后,八名衣着寸缕少女们便来到了宫殿内,她们媚眼带丝,在荒天笑三人的桌前舞动着那妙曼的身姿,那一张张都能称之为绝色的面容之上,眸间含着一汪春水,眼神转动间,勾魂动魄,引人入胜,让人浮想。 伴奏之曲调,婉转绵长,似春风拂面。 “这白日当头,少主还真是好雅兴啊。” 美酒佳肴在身前,又有美人佳乐相陪,人生寥寥数十年,便也就彰显于此了。 “老朽叨扰许久,也就不便再此打扰少主雅兴了。” 桌上菜肴食之乏味,而杯中美酒也失去那本该有的芬芳醇厚。郭老抚了抚衣袖,便站起了身来,向着荒天笑行了一礼之后,便摆动着衣衫,轻身的离开了太和宫。 在郭老的眼中,黄金白银如粪土,女子便是那红粉骷髅。 红粉窟,便是英雄琢。 “郭老,我便就不起身相送了。” 荒天笑目送着郭老,只是双眸转动着,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下去。 “少主,要不要………” 鸿夏起身站立于荒天笑的身侧,他伸出手来,划了一下自己的脖颈处。 “你不是他的对手,这老家伙一身功力端是有些可怕,血蔷薇到中洲没有?” 荒天笑的手指尖转动着桌上的酒杯,只是他的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了宫殿门口。 “少主,血蔷薇已经到了,就等候少主命令。” 鸿夏双手抱拳,弯腰说道。 “好,传令下去,通知血蔷薇,在雪如烟见过白画之后,再去见一见雪如烟,但是要当心王家的两位长老。” 荒天笑的目光幽幽,也有些深邃,雪如烟和他,亦有一样的困局。 “是,少主。” 鸿夏领命,便手握着刀,离开了太和宫。 太和宫内,只有荒天笑席地而坐,独饮杯中酒,独享着那一幅幅的美妙风情。 南荒王城。 自家客栈中,临湖的二楼雅间内,一道身影笼罩在一袭宽大黑袍之下,看之不清面貌。 “夜幕,十余年的时间,不知你在南荒之中布置的如何了?主上可是关心的紧啊!” 黑袍人,紧靠着窗沿而坐,他的指尖把玩着茶杯,声音沙哑,如金属碰撞一般,很是难听。 “大人,布局已经完善,就等主上的吩咐了。” 涂芷晴站于黑袍人的身侧,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她美目莹莹,眸光转动着,目光却是不敢落在那黑袍人的身上。 “好,荒天笑狂荒,且不自大。你若是不小心露出了马脚,你死了事小,若是破坏了主上的计划,你就是死上那千百次,也是弥补不了此中的损失。” 黑袍人说道,他除了转动着指尖的茶杯,便在无其他的动作了。 “是,夜幕谨记大人教诲。只是荒天笑身旁有七杀老人,又招募了妖刀鸿夏,和血蔷薇两人,在中洲一事上,荒天笑怕是有大动作了。” 涂芷晴弯了弯腰,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只是语气之中,难免不会有些担忧。 “此中之事,就不需要你多操心了,办好自己的事,那便是对主上最好的尊敬。” 黑袍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语气之中有些不悦了。 “大人,属下知罪!” 涂芷晴弯下了腰,有些不安的说道。 黑袍人挥了挥手。“无妨,你这就便回去吧,不要让荒天笑对你起了疑心。” “是,大人,夜幕领命。” 涂芷晴领命,便退出了雅间。 “这手伸的太长,却是容易被人斩断,若是伸的太短了,又够之不着。荒天笑,北凉亭,雪如烟……………哈哈哈…………” 黑袍人站起了身来,望着波光嶙峋的湖面,放声大笑着。 中洲王城。 白画手握折扇放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面露着笑意。掩着面容的小葵摆动着腰肢,紧随在白画的身侧,在这齐聚了各方豪杰的中洲王城里,他们有些姗姗来迟了,却是闲庭若致,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 “少主,雪如烟就在前方的客栈之中等待着少主。” 小葵看了看不远处亭台楼阁高悬的客栈,便在白画的身侧轻声的说道。 “多的时日都等了,雪如烟也就不差这一天了。小葵,涂陌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白画摇着手中的折扇,双眸转动着,看着街道一旁杂耍卖艺之人,却是笑意满面。 “少主。据传来的消息,涂陌会在五日之后动身,出兵中洲以失的城池,只是这收复城池一事中,怕是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了。” 小葵的眸光流转着,一缕秀发散落,在她的脸颊上活泼的跳动着。 “收复中洲失地之时,便是涂陌摒除中洲内乱之日。这时间嘛,却是会被涂陌,北凉亭,雪如烟他们很好的控制在十年之内。” 白画摇了摇头,便移开了目光,只是此中之事,他却是不想占据着一个主要的位置,中洲是涂陌的,没人能够喧宾夺主。 “少主,天将和我们彻底失去了联系,小葵有些担忧!” 小葵抬手拢了拢脸颊上的一缕发丝,眼中的一丝忧愁,却是展露无遗。 “无需担忧,这天下的忠诚,便就建立在一个利益的最大化之上,我允诺于他的报酬,便就足以买下了他的忠心。” 白画摇了摇头,嘴角边的笑意很是自信,他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把双手背负在了身后。 “是,少主,小葵知晓了。” 对于人心的揣摩,小葵却是不得其中之三分。既然白画能够成竹于胸,她便就抛却了心中的那份担忧。 她心中之所念,是白画。她心中之所想,也是白画。只是君臣有别之礼数,却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 “我不急,北凉亭不急,涂陌也是不急,急的可是那荒天笑和雪如烟,中洲之事,若是处理不好,便是会造成那腹背受敌的隐患。他们手中的剑,被打磨成了双刃,即可伤敌,亦可伤己啊。” 白画笑着,笑得很是开心,那是发至内心深处的笑容。 水深即混有大鱼,也可淹没了那捕鱼之人。这中洲的困局,白画的布局虽是被那几方打乱了,却也是在他可以承受的一个范围之内。 白画不急,此中局势,也轮不着他去担忧。 “小葵,我们便在雪如烟落脚的客栈之中,也休息几日吧。命人给涂陌带句话,明日我会在城中的“缘来”酒馆之中,等他前来推杯换盏,商议一下中洲的局势。” 白画偏了偏头颅,眼角的余光落在了身侧的小葵身上,开口吩咐道。 “是,少主。” 小葵领命道。 白画,和小葵两人游走在人潮拥挤的街道,他们眉目转动着,左看看右瞧瞧,似是融入了那些行人当中,也就只是两位行人一般。 第三十三册:女子本柔弱 靖西镇。只有一排排矮矮的土墙包围着几十户人家,这里瓦黄木枯,那一座座并排的木制屋舍,瓦破墙残,端是有些破败,虽然被冠以镇之名,却是和一些村落相差无几。 靖西镇虽是紧靠着中洲王城,这相隔之间,被一片林海所阻拦,导致了中洲王城之中的富裕,却是怎么也延伸不到靖西镇去,而镇里的一些青壮年们,也都背井离了乡,去了别处,这也让的靖西镇更是雪上加霜。 这里只有老人,妇女和孩童,他们也就只能勉强维持着生计。 “少主。根据我们的情报,尘浪和尘墨两位江湖前辈就归隐在这靖西镇里。” 两匹骏马缓慢的挪动着它们的铁蹄,口鼻处嘶叫着,游走在靖西镇里的街道上。马上,一袭白衣的王浩,神情倨傲,他低眉低眼的俯视着镇里,那些衣着有些破烂的居民们。 一袭灰衣的火长老,一双眸子转动着,目光散落,在街道两旁的木制屋舍上面巡视着。 “哇,大马!娘亲,快看,大马啊!” 一个步履蹒跚的孩童,突然跑到了街道的中央,她抬起小手指着王浩两人身下的骏马,稚嫩的小脸上有些激动,她唤着她的娘亲。 “敏儿,快回来啊,快回来啊!” 见状,一位体态有些臃肿的妇人,面露着惶恐不安的窜了出去,她赶紧的怀抱着一脸好奇的敏儿,急切的退到了一旁。妇人把敏儿放在了自己的身后,她脸颊淌泪,跪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口中也发出一声声的求饶之声。 这骑马之人,衣着光鲜亮丽,定是那富贵之人,周围的人纷纷的避让开来,生怕惹祸上了己身。 “惊了我的马匹,你这样求饶就算完了吗?” 在妇人冲出来的刹那间,王浩胯下的骏马受了惊,它嘶吼着,直立起了前蹄,不安的躁动着。 王浩赶紧勒紧了手中的缰绳,安抚着他胯下的骏马,随即,他双眸便俯视着双腿跪于地上,不断磕头的妇人,那眉宇之中,尽是煞气。 “火老。” 王浩轻说一句。火长老便抬起了手掌,在他的手掌翻转之下,一股火焰喷涌而出,在他的手掌之上燃烧着。 “贱民,惊扰了我家少主,你就是死上千次也不为过。” 火长老把燃烧的手掌往下一压,两股细小的火柱便从他的指尖喷涌而出,直取那妇人和敏儿的头颅。 面对着妇女孩童,火长老眉头没有皱一下,端是心狠手辣了。 “娘,敏儿好怕!” 敏儿看着那横空划来的火柱,她那一双清澈的眼眸之中出现了惧怕,和恐惧。她猛然紧紧的抱着妇人的后背,泪水流下,打湿了妇人背后的衣衫。 “敏儿!” 火柱临近,皮肤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上面的恐怖高温,和一股死亡的气息。妇人赶紧转身,把敏儿紧紧的楼在了怀里,而她的整个人却是完全的暴露在了那两道火柱之下,即使面对死亡,妇人却首先想到的便是她的孩子! 妇人口中呼唤着她的孩子,泪涌如柱,她紧紧的抱着敏儿,绝望的闭上了双眸。 女子本柔弱,为母可擎天啊! “碰!” 一把铁锹突然划过,速度之快,如闪电横空而现,瞬间便击碎了那两道就要取人性命的火柱。点点的火光在空中逐渐的消散,那恐怖的高温也随之泯灭了。 “谁?” 火长老蹙着眉头,怒喝一声。王浩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眉宇间的煞气却是愈发的浓烈,他们身下的战马,在原地挥动着铁蹄,正不安分的躁动着。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阁下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女出手,这是否太过于狠辣了。” 在王浩和火长老的注视之下,一位身着黄衫的老者,背负着双手,正缓缓的走来,而在老者的身后,一位粗衣青年,身上驮着几个包袱,和一柄青褐色的长枪。 “你们没事吧,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离开这里。” 粗衣青年丢下了身上的包袱,迈步上前,把那一对母女扶了起来, “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敏儿,快快拜谢恩公的救命之恩。” 回过神来的妇人,先是把敏儿的周身看了一个遍,知道敏儿毫发无伤之后,这才转过身去,拉着敏儿欲要拜谢粗衣青年,只是她们下跪的身躯,却是被粗衣青年强有力的臂膀给阻拦了下来。 “没事,只是路见不平而已。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赶紧带着你的女儿离开此地吧。” 粗衣青年摇了摇头,便放开了妇人的手臂,他后退了几步,来到了黄老邪的身侧,蹙着双眉,看着马上之人。 “不知恩公可否留下姓名?” 妇人拉着敏儿,向着粗衣青年弯了弯腰。 “我叫苏语辰,你们赶紧离开吧。” 苏语辰没有回头。 妇人仔细的看了苏语辰一眼之后,便怀抱着敏儿,离开了这里。 周围的聚集人,却是早就作鸟兽,一哄而散了。 “黄老邪,你可知你面前的人是谁?” 火长老认出了黄衫老者,他微眯着双眸,厉声着说道。 “王家的少主嘛,那又如何?” 黄老邪笑着说道,只是他垂于身侧的手摊平开来,他的衣摆飘飘,那背负于苏语辰身后的青褐色长枪,却是颤抖不已,突然冲天而起,落于了黄老邪的掌心处。 黄老邪右手握长枪,左手轻抚着胡须,他傲立着,不怒而威。 “师傅,把他们给埋了。” 苏语辰挪动着步伐,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铁锹,又回到了黄老邪的身侧,看着一脸倨傲的王浩,他的心里很是不喜。 “嗯。” 黄老邪点了点头,他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浓烈了。 “黄老邪,你可是要想清楚,若是对我家少主动手,将会迎来整个王家的追杀!” 火长老看着黄老邪师徒俩,意识到了不妙,便赶紧开口说道,那其中的威胁之意很是明显,而他,也就只能用王家的名号。 “王家?我黄老邪又何曾惧怕过任何人!” 黄老邪依旧是一副的老神在在,他目露戏谑。 “少主,快走。” 火长老脚下一蹬,他身躯便便腾空而起,他的面庞很是凝重,伸出燃烧着火焰的双掌,在空中迅速的拍下,那一道道火焰手掌,如流行般坠落,轰向了黄老邪。 火长老的身躯落下,站立于王浩的马前,他转过头来,口中急切的说道。 他,不是黄老邪的对手。 “想走?徒儿,那王家的少主就交于你了。” 黄老邪抬了抬眼眸,他手中紧握的长枪刺出,枪头闪烁着寒芒,如游龙一般,瞬间击碎了那一道道的火焰手掌。 “好嘞,师傅。” 苏语辰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阴恻恻的笑意,就在王浩调转马头之后,他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王浩的身前。 苏语辰转动着手中的铁锹,他的身躯一跃,便一脚踢向了端坐于马上的王浩。 “嘭!” 王浩抬起手臂抵挡,却被那股巨力震的翻身下了马,落地之后,又蹭蹭蹭的后退了几步。待到稳住了身形,王浩伸手掸了掸衣袖处的一个浅淡脚印,他的面色阴沉,目显仇恨。 “找死!” 王浩握掌成爪状,指尖抓动着,一道道漆黑的爪影浮现而出,似要撕碎了苏语辰。 王浩的脚下一点,便纵身一跃,奔袭向了苏语辰。 “少主,小心!” 火长老惊呼一声,便要上前去袭杀了苏语辰,只是他瞬间就要移动的身躯,却是被一柄青褐色的长枪,阻拦了下来。 “可不要分心啊,老家伙。” 黄老邪的衣摆飘动,他手握着长枪,出现在了火长老的面前,长枪转动之下,却是瞬间洞穿了火长老的手臂,鲜血迸发,去势不减,火长老的身躯被黄老邪手中的长枪钉在树干之上。 “黄老邪,你将会被王家追杀到天涯海角,啊!” 火长老怒吼着,他想要拔出穿透他整个臂膀的长枪,只是那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面目狰狞,却是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眼眸转动之下,却是见到王浩落入了下风,正在苦苦的抵挡着苏语辰的攻势。 火长老眉目尽裂,他仰天咆哮着,那乱动的身躯,却是被缓步走来的黄老邪封住了脉门,让他瞬间动弹不得。 “徒儿,动作麻利一点,我们还要赶路呢。” 黄老邪没有理会火长老那要生吞了他的目光。他转过身去,拍了拍手,却是催促着苏语辰。 “好嘞,师傅。” 正于狼狈不堪的王浩戏耍的苏语辰开口应了一声之后,便目光一凝,他紧了紧手中的铁锹,突然,他的身影消失了。 “嘭。” 苏语辰的身影一闪之下,却是突然出现在了王浩的身后,他抡动着手中的铁锹,在王浩来不及反应之下,猛然拍向了王浩的后脑勺。 “收工。埋人。” 王浩双眼一黑,便应声倒地,苏语辰收好铁锹,他拍了拍手,看着地上的王浩,眉宇之间却是有着一股不屑。 “王家少主,名不副实,弱的可怜。” 苏语辰伸手,拖着昏迷的王浩,选了一处比较的好的地方之后。苏语辰便手握着铁锹,埋头挖起了土坑来。 “师傅,埋几个人啊?” 土坑越挖越大,苏语辰却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开口问道。 第三十四册:天龙世尊 “徒儿,快快把他们埋了,在中洲王城里,有一位老朋友在等待着为师。” 黄老邪伸手拔出了穿透火长老手臂的青褐色长枪,长枪的拔出,带出了一抹的血花,只是那长枪之上,寒芒依旧,却是不见丝毫的血迹挂于枪身。 枪饮血,却不刃血。 “噗!” 火长老的面庞之上抽搐这,有些老态的面容苍白的毫无血色,他的身躯在颤抖着,他想要怒吼着,奈何身体的脉门被封住了,让他动弹不得,手臂上的一股钻心的疼痛,他也就只能强忍着。 黄老邪伸出了左手,提着火长老的身体,迈动着步伐,来到还未挖好的土坑旁,他随手一挥,便把面目狰狞的火长老扔在了昏迷的王浩的身旁。 “呜呜呜………” 火长老很是不甘,他双眸之中的仇恨如实质一般的剜了过来,却是被黄老邪果断的给无视了。他想要挪动着身躯,去唤醒昏迷的王浩,只是动弹不了,他口中的呜呜之声,却是细小如蚊啼。 “好嘞,师傅。” 苏语辰应了一声,他弯着身体,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一铲一铲的黄土被铲起,抛出了土坑,堆积在了一旁,如一个小山包。 也就在盏茶的时分,一个足以埋下两人的土坑就挖好了,苏语辰收好铁锹,一跃便出了土坑。 “好了,师傅。” 苏语辰放下铁锹在一旁,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很是浓烈,他挪动着步伐,走了过去。 这火长老目光中的仇恨,很是吓人啊,苏语辰先是提着火长老,把他扔进了土坑,随即便伸出两指,在王浩的身体轻点了几下之后,他的手,也就是那么随手的一挥,王浩也被扔进了土坑之中。 “刷刷刷………” 苏语辰握着铁锹,便一铲一铲的把堆积的黄土又给填了回去,而王浩和火长老身上堆积的黄土也是越积越多。 “师傅,把王家少主埋了,我们要不要先躲藏一段时间!” 苏语辰一边铲土,一边开口说道。被埋的人,来头有些大。 “嗯。这个着实要考虑一番,王家那个老王八蛋可是及其的护短啊。” 黄老邪伸手轻抚着胡须,一双眼眸之中很是深邃。他曾经埋过一个江湖晚辈,只是未曾想到却是引来了他师傅天涯海角的追杀。有了前车之鉴,黄老邪就得着实好生的考虑一番。 王家少主的身份,可是有些刺人啊。只是这愁怨以然结下了,黄老邪也并不想要去化解。 “咻!” 黄土越埋越多,就在黄土快要淹没王浩和火长老的口鼻处之时,正在填土的苏语辰却是猛然转动了一下身体,一柄细小的飞刀,突然从他的脸颊之上划过,白光闪过,力道之大,竟穿透了在苏语辰身旁不远处的一颗树干。 苏语辰直立着身躯,他抬手摸了摸脸颊上的一道血痕,双眸转动着,眸光四散,却是没有发现出手之人的踪迹。 苏语辰预感到了不妙。 “徒儿小心。” 黄老邪蹙着双眉,他脸庞上的笑意也凝固了,有的只是一抹的凝重。这飞刀的主人手有留情,如若不然,那柄飞刀穿透的便是苏语辰的脖颈。 “是,师傅。” 苏语辰知道来者不善,便手握着铁锹,站立在了黄老邪的身后,只是他脸颊上的那道血痕之上,隐约还能感受着飞刀上的那一抹寒芒。 高手,还是一位顶尖的高手。 “不知是哪一位道友路过此地?” 黄老邪紧了紧手中的青褐色长枪,他眉目有些阴沉,埋人的过程被打断,这让的黄老邪很是不喜。只是江湖上使用飞刀的人多不胜数,只是功力高绝的却只有寥寥几人,黄老邪蹙着眉头,却是如何也想不起究竟是何人会出手。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一道声音想起,似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讥讽之意很是明显。“黄老邪你隐世江湖多年,却是还没有改掉喜欢埋人的习惯啊。” “天龙世尊?” 黄老邪终是想了起来,他的一双眸子中也开始有了些许的波动,那是惊骇在跳动。飞刀最是无情,那一抹的寒芒最是无义,江湖之中,只要是使用飞刀之人,便就之尊于一人,那就是天龙世尊! 只是天龙世尊和白衣天剑的一战之中,败伤而逃,从此便销声匿迹二十余年,所有人都是以为天龙世尊死了,就是和他齐名的黄老邪,也是如此而想。 “哈哈………原来是老朋友,不过二十余年未见了,再见面时,不知阁下为何会手出兵戎?” 黄老邪把手中长枪杵地,便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的一袭黄衫摆动着,灰白的发丝有些张扬。 苏语辰全身紧绷的站于黄老邪的身后,那柄飞刀,让他感受到了死亡,和弱小。 “我与王家有些渊源,人,你埋也埋过了,不知能否就此罢手,放过这王家后辈。” 一袭素衣身影,由远而近,也就只是在一瞬间,他就出现在了土坑的一旁。他发丝雪白,面庞苍老,皱纹遍布,那是一名老叟,看着如风中残烛,虽是都会泯灭了一般。 只是他的一双眼眸,却是如一柄利剑,剜人的心神。 “我们相识许久,我出手之后,便就不会善罢甘休,老家伙,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黄老邪口鼻处冷哼一声,横眉竖眼的看着天龙世尊。 “想清与否又能如何?我来中洲,便就为了这王家少主。” 天龙世尊神情木纳,有些轻描淡写。 “呼呼呼………” 带着些许炎热的微风拂过,迎面而来,吹动着他们的衣衫,和发丝。黄老邪定住了双眸,凝望了天龙世尊很久很久。 “好,老家伙,能让我收手的人可是不多啊。你回去之后,告诉王家那个老家伙,这山水有相逢。” 黄老邪终是把手中紧握的长枪放了下来,他转过身,对着苏语辰轻唤了一声。“徒儿,我们走。” 一袭黄衫,手握着一柄青褐色的长枪,他的衣衫摆动着,就这么离开。 “是,师傅。” 苏语辰应了一声,便弯腰拿起放于一旁的几个包袱,便紧随着黄老邪的步伐而去,不过在行走间,苏语辰却是偏过头去,深深的看了一眼天龙世尊,那一柄割破他脸颊的飞刀,却是又回到了天龙世尊的手中,这当真是出神入化! “本欲隐居了山野,就这样的死去,却还是逃脱不了我的心魔。” 天龙世尊收好了手中的飞刀,他看了看被埋于土坑中的王浩,也终是摇了摇头,有些自嘲。 一袭素衣摆动着,天龙世尊挥手翻掌之间,那土坑之中的松软黄土,却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抛却在了空中。 “这寒江中的孤影,那谁又是这江湖的故人,相逢也就不需要相识了。” 身体内的脉门被解开了,火长老捂着手臂,脸上满是痛苦神色。而一向倨傲,眼高于顶的王浩,此刻却是垂底着头颅,跟随着天龙世尊的脚步离开了这里。 西域。 西域王庭。 后花园内的一处凉亭内,一袭白衣的北凉亭和静安居士对立而坐于石桌前。在石桌上的棋盘内,白子多过于黑子,而黑子的形势,却是有些险象环生。 “少主,手执棋子,这落子之时,可容不得丝毫的分身啊。” 静安居士手执白子,一落而下,在棋盘之上,吃掉了八枚的黑色棋子。 “老师教训的是,学生有些分神了。” 北凉亭手执黑子,手臂举在了半空中,却是迟迟的不落子。棋盘上的局势,蜿蜒曲折,处处都是风险。 唉,这一步错了,便就步步也错了。北凉亭蹙着眉头,有些举棋不定,他想要落子,却是不知手中的黑子,又该落于何处。 “少主可是心忧南荒和北漠在暂时的结盟之下,又去寻那东土的雪如烟?” 静安居士的手里把玩着一枚白子,她气定闲神的看着踌躇不定的北凉亭,开口说道。 “老师所言,便是学生心中所想。东土圈养了一头猛虎,而那头猛虎如今又牵制着东土。南荒的形势也和东土相差无几,这荒天笑怕是会寻雪如烟,想要破解了这相互的牵制。” 北凉亭的语气幽幽,棋局在他的分神之中,已经变得无法破解了,他摇了摇头,终是放下了指尖的黑子。 “南荒身后的实力,却不是东土王家能够比拟的。若是让荒天笑得偿所愿,这对于我西域来说,可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北凉亭的嘴角边,有些苦涩,石桌上的棋盘,被他下的可是一团糟。 “少主无需担忧,有失便有得,南荒想要破除他在中洲所做的困局,又想要消除那相互之间的牵制,及时有七杀老人出谋划策,这又是谈何容易。” 静安居士顿了顿,便又接着说道。“北漠的白画,攻于心计,又是那人的徒子徒孙。中洲摄政王伏杀虎蟒上将未果,又把罪名推脱于北漠的身上,少主,你认为白画此人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时候到了,就是一报接着一报。 第三十五册:心有旁骛,何来执棋 “少主可知,这个世界上,事无巨细,人无完人!” 静安居士抬手,拿过北凉亭身前的一枚黑色棋子,她面庞上的笑容很是温和,遇事不慌,处变不惊。 “少主,请观这棋局,黑子虽是险象环生,只是在身处绝境之下,若是能够镇定自若,勘破了这迷雾,这绝地也就有可能变为那生地。这相互博弈之间,少主心有旁骛,却也是落了那俗套之中。” 静安居士手执黑子,很是从容的落于了棋盘之上。因黑子的落下,棋局虽然还是残局,却是在那处处凶险之中,浮现出了一条生路,可供北凉亭周旋其中,而他的一双眸子也越来越亮,眼角边,也有着一抹的笑意。 “老师一言,如让学生醍醐灌顶,南荒和东土的联盟,即使北漠的白画不出手,也是没有那么的容易。况且,那东土的王家可是觊觎王权之位很久了。若不是有墨家辅佐于其中,东土也就不在是东土了。这俗套,当真是落不得啊。” 北凉亭舒缓了蹙着的眉头,他的眼前豁然开朗了,只是在乎了这一时的得利,却是忘忘乎那那后来者可居上。 白画即使背了黑锅,也不见他有如何的急切。而北凉亭在白画之后,却是心急在了白画之前。 唉,这被蒙住了的双眼,重见了这光明之后,颇有些,拨开了云雾见月明。 “少主,这攻伐天下的战争之中,倘若是胜了,那便可问鼎了那皇权。如若败了,西域也就不复存在了,这一失一得之间,身为王权之人,又能否投降于敌军?竖起一面白旗来!” 静安居士手指指尖握着白子,落于了棋盘之上,便又是吃掉了几枚黑子。对于王权之人来说,在战争之中,就只有获胜一途,若是战败了,那也就只有头悬梁,自尽而为,也就只有这样,或许才能死的体面。 这也是最后的尊严! “老师所言极是,他们想要败我西域,不容易。我西域若是想要胜于他们,也是不容易。战争瞬息万变,讲的便是一个“诡”,这就要看执棋之人,手中握着的棋子,要如何的落子了。” 一缕微风吹动着北凉亭鬓角的发丝,他微笑着,手执黑子,果断的落于了棋盘之上,铿锵作响。在这残破之局里,他抛却了心中的杂念,眼前明了,残局也就不再是那残局了,处处逢生,让他能够运筹帷幄。 “那四方,都不简单,少主和涂陌作的那十年之约,更是如那点睛之笔。这中洲风云起四起,入了中洲,便就困于了那沼泽之地。即使南荒在七杀老人的计谋之下,破了这困局,脱身其中,也是会出土带泥。” 静安居士手中落下白子,这转眼之间,子是落下了,在局面之上,白子一方,却是落了下风。 “我的目标,本不在于中洲。” 北凉亭落下黑子,他的嘴角边挂着笑容。 “少主的目标不在于中洲,可是在南荒?” 静安居士放下了手里的棋子,双手放于石桌上,她的话语一落,便静静的看着北凉亭。 “不错,在我的眼里,南荒比之中洲,更容易让我唾手可得。” 北凉亭挥了挥手,站于凉亭外的鬼影便挪动着步伐来到了凉亭中,他伸出双手,撤掉了石桌上的棋盘,转身之间,却是在石桌上摆上了一套茶具,炭火熬煮着茶水,热气腾腾。 鬼影一言未发,他朝着北凉亭躬了躬身,便退出了凉亭内,双手垂于身侧,安静的站立在凉亭之外。 “老师,请。” 北凉亭伸手握着茶壶,倒上了两杯茶水,那一股清香扑鼻,让人回味,端是好茶。北凉亭放会茶壶于炭火之上,茶要越熬煮越香,亦如这布局,越是沉淀,那便就越牢固。 “那老身便就以茶代酒,恭祝少主旗开得胜了。” 茶杯的碰撞之音,在这安静的凉亭之中,响亮的很是清脆。两道身影,对立而坐,石桌上熬煮着茶水,他们也在以茶论道,讨论交谈着。 中洲王城。 逍遥殿内。 “少主,属下奉庄主之命,向少主说清梧桐山庄内的墨家机关术的由来。” 殿内,身着一袭黑衣的墨阙站立在涂陌的身侧,躬弯着身,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中洲若是没有梧桐山庄,整个中洲怕是早已在南荒的攻伐之下,民心涣散,沦为那历史之中的尘埃了。这之中,说清与否,又有何关系呢!” 涂陌站立于窗前,微眯着双眸,他负手而立着。远处,两道渺小的身影,正有些风风火火的向着逍遥殿的方向走来。 两人的面貌,涂陌有着熟悉,他们是摄政王身侧的人。这天还未黑,却如此的早早的派人前来。 “禀少主。庄主早已料到少主会有如此一说,庄主便安排了属下,从今以后,便跟随在少主的身旁,听候少主的调遣。” 墨阙单漆跪地,他垂低着头颅,双手横抱于头前,他的语气之中也不在那么的沙哑,多了一起的恭敬。 “那我便就谢过庄主了,等中洲失地收复了之后,你便随我一同前往梧桐山庄吧。” 涂陌的双眸很是深邃,他松开了背负的双手,垂于了身侧。“你不用留在我身边,去一趟南荒,在我摒除了中洲内乱之后,再回来中洲。” “还望少主示下。” 墨阙的头颅垂的更低了。 “涂芷晴。” 涂陌转过身来,挪动着步伐,绕过了跪于地上的墨阙,便开口说道。“你先走吧,以你的身份,不适合呆在如今的中洲。” 关于墨阙的身份,涂陌是丝毫的不在意。只是他去了梧桐山庄,又岂会对梧桐山庄的立场起了那疑心。 殊不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只是和涂陌同父异母的姐姐,被当作了那联姻的筹码,远嫁于南荒多年。在荆古大道之上,涂陌于她,虽是有过那惊鸿一瞥,却是不知如今变作了何等的模样! 是否还心存中洲,是否还为中洲人。 “属下谨遵少主之命。” 墨阙领命,便起身退出了逍遥殿。 “少主。先王的一道命令,让公主离开中洲,远赴了南荒十余年,如今,公主怕是早已心灰意冷了。” 一直躬身等候在一旁的星辰子,上前,站立于涂陌的身侧,便轻声的开口说道。 身为王权之家,可享受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和荣华富贵,只是这之中,却是难存了亲情。 “无妨。不管她意欲何为,她若还是中洲人,我就会保她不死,倘若不是,那就便顺应了那天命吧。” 涂陌摇了摇头,说道。 当今中洲,遍布着眼线,各方也都布局于中洲。在中洲之内,涂陌的一举一动皆都是逃不过那几方的眼眸,那想要给予他帮助的北漠少主,也是来到了中洲王城,和雪如烟同住了一个屋檐之下。 这简明意骇,当真是有趣十分。 “星辰子,你说这北漠的白画,明日寻我去喝酒座谈,意欲何为?” 涂陌端坐于桌前,他把手掌摊平放在了桌面之上,指尖轻轻的拨动着,他双眸也在凝望着。 “少主。这白画的心思,如那七窍的玲珑,揣摩不明,也琢磨不透。若是按照目前的局势来推测的话,能够猜测而出的便是,北漠白画此行中洲的目的,并不是在少主的身上。” 星辰子的一双眸子转动着。 “白画,雪如烟。他们只是想在中洲散发出迷雾,目的便是要迷惑了西域和南荒。只是在这迷雾之下,他们想要做出一番什么,那便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第三十六册:少主,老奴有一计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事情的起因和经过,皆都是因南荒而起。即使中洲没有成为那众矢之的,因和氏璧的出现,也一样会让中洲陷入困境,这也便是无王,和那有王之分别。” 中洲无王的局面,不会因为涂陌的到来而打破,既然他顺应了天命,便就承了这其中之因果。只是他心中之所念,就只有如何的了断了这当中的因果。平定了中洲的内乱,若是还有些不够,那么,他就夺了这天下,他只手握一剑,意欲逍遥而已。 这也正应了梧桐山庄庄主之言,这逍遥二字,又岂是那么容易。 如若涂陌不是鬼谷流派之传人,中洲的局面是否又好过了如今?视人命如草芥,没有任何一方会愿意见证一个白起的崛起,那杀伐之果断,和那一颗淡薄的心性。 “少主。根据梧桐山庄,和我们布置的一些暗眼传回的消息来说,中洲王城之内聚集了很多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他们散在了城内各处之后,便就没了踪迹。而我们埋伏在摄政王身边之人,在这几天的夜里,都是感受到了几道很是不友善的目光注视。” 星辰子挪动着步伐,伸手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涂陌倒上了些许泛黄的茶水之后,便躬着腰,退在了涂陌的身后。 “风,要起了。” 涂陌抬手,指尖轻握着茶杯,他的双眸有些深邃。摄政王已经被盯上了,而中洲的那些一流的高手,还不足以能够杀了摄政王,只是潜伏在暗处的几位武道巅峰,才是那一柄柄真正的断头利刃。 指尖的拨动,心中之计谋,那散出的迷雾,也就只是为了迷惑,牵制住一些人的布防罢了。 “少主。据前线的探子传回消息,在我们失去的城池之内,如今也都在紧锣密鼓的集结着兵力,而南荒的数万铁骑,也都南荒的边境,整装待发,静静的等待着那一声声战鼓的擂动。” 一发而牵动全身,再过五日,便就要出兵,这暗潮涌动之下,各方之中都是有着很多的情报传回,那无一例外的便是,那些传回而来的情报,全部都是让星辰子心中沉甸甸的。而他,也就只有着重的禀报于涂陌。 涂陌的放权,可让星辰子很好的处理了那些不大不小的事宜。 “星辰子,按你之推算,这南荒是否会让我们尽快的收复失地,还是会让拖延住我们的步伐?” 涂陌指尖握着茶杯,放于了唇间,浅泯了一口,他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的笑意。梧桐山庄的人,不止是被涂陌散于了中洲的各处,在这之中,又加上中洲先王生前的一些布置,这就便是很大的一张情报网。这也让的涂陌能够很好的知晓那四方的情报,这南荒是一头猛虎,张牙舞爪,目光嗜血,而在南荒身后的人,也同样是一头猛虎,爪牙也是锋利无比,这一山之中,却是同时容下了两头猛虎的盘踞,只是那口中之食物,又怎么会够他们分食? “少主。我们出兵的目的,其一,便是真的收复失地,中洲寸土不让。其二,就是稳定了这军心,以免这乱上加乱。其三,周旋于其中,中洲失地收复之时,便是摒除中洲内乱之日。若是按照南荒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便是他们手中一柄利刃,可作那牵制之用。依老奴之见,南荒或许会和我们相呼应,同时拖延着己方脚下的步伐。” 星辰子眸光闪烁着,他弯了弯腰,便分析出这当中的蜿蜒曲折。而这,便就只是他心中之猜想,他却是不敢太过于笃定。 “这南荒的心,着实有些大了,如今他们腹背受敌,又要周旋于其中,这荒天笑心中之所想,手中所为,皆是逃不过那几人的耳目。” 逃不过,那又如何!涂陌的语气幽幽,他的眉目一凝,终是发出了一声的叹息。“我们想要拖延,却是要被迫于南荒相互契合着,我们要在南荒和东土破除了牵制之前,收复了失地,摒除中洲的内乱。” 即使知道对方的意图,却也就只能依照他们计划好的来做,若是想要逃离,却是要棋高一着,险胜了那一分。 “少主,目前的局势很是混乱,南荒和东土周旋于其中,都想要脱身而出。西域的目标,或许并没有在我们中洲的身上,返观北漠,却是一直是坐山观虎斗的模样,在这其中,来至北漠的威胁,可是比之那三方更加的可怕。” 星辰子埋低了身体,在涂陌的耳旁,细声细语道。“少主,老奴有一计…………” 随着星辰子口中的话语落入了耳中,涂陌嘴角边的笑容,越是浓烈。 “少主。按照此法,可让七杀老人的方寸大乱,我们也可以得以修身养息,缓过气来,重整了旗鼓。” 话语一落,星辰子便直立起了身躯,只是他嘴角边的笑容,似是有着一抹的残忍。 “明日你便安排下去吧,切记,有一人很是至关重要,他不能轻易地被杀死。” 涂陌抬着双眸,望着宫殿的门口,他的耳旁听着那越来越临近的脚步之声,有些的急促,便开口说道。“星辰子,有客人来了,去迎接一番吧。” “是,少主。” 星辰子领命之后,迈开了步伐,挪动的身体,来到了门口处,随之也就打开了宫殿的们。一抹的光亮顿时照射进来,驱散了逍遥殿内的一些阴暗。 涂陌端坐于木椅之上,手指指尖敲打着木桌,他一脸平静的望着星辰子迎进的两道身影。 年过花甲,身着锦衣,眉宇之间,却是有着一抹的慌乱。 中洲王城。 食为仙客栈之内,二楼的客房之中。 “少主。北漠少主已经到了中洲王城,就下榻于我们旁边的厢房之中。” 才从外面回来的墨云,模样之上有些风尘仆仆。 “墨云,王家之人去了何处?” 对于白画会和她下榻去同一客栈之内,这也是在雪如烟的意料之内,整个中洲王城之中,也就只有这一家客栈,没有各方的眼线。既然白画已经到来,她便也就不在急切了,只是她的眉宇之间,颇是有些在意王浩和火长老的去向。 “禀少主。王浩和火长老去了靖西镇之后,便就失去了踪迹,属下去查探过一番,有过打斗,也有些新鲜的血迹,而最主要的便是一个土坑,显然是刚挖掘出来不久。” 墨云弯了弯腰,便把她的一番查探如数的说了出来。 “血迹?土坑?难道他们在靖西镇遭遇了伏杀?” 雪如烟摇了摇头,王家虽是树敌过多,那些人却是不敢在中洲明目张胆的出手,这王家有多深厚的底蕴,她雪如烟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 “罢了,他们离开了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水长老已经潜入了中洲王庭,王家随行而来,他们也就尽到了他们的作用。” 雪如烟偏过头来,她眉目如画,脸颊上未施粉黛,却是有着倾国倾城之姿。她抬眼看着墨云说道。“墨阙是否来找过你,不知他如今过的可好?” “墨阙叔叔!” 雪如烟的一双秋水眸子内,有过一丝的怀念。那是一位身着碎花裙,面容如瓷娃娃一般惹人怜爱的小孩童,在一位身着黑衣的男人的肩头之上,笑的是那么的开心。 “少主。他………未曾来找过属下,属下已经见过他了,他只是站于远处,远远的眺望了少主一眼。” 有功无过,以他之血肉之身,挡住了那万剑之痛楚,只是为了一个孩童。 “我墨阙的衣冠琢,终是不存于墨家!” 一袭黑衣摆动,在风中飞舞着,他的脸上血迹斑斑,嘴角边的笑容又是那样的凄凉,手捂残躯,也终是成了那不归之人。 “墨阙叔叔………” 雪如烟的眸子中,弥漫着水雾,那一袭黑衣,便是她心中最大的念想。两行清泪,悄无声息的划过了脸颊,又如一颗颗水晶一般,滴落了身下。 “少主。” 墨云有些不忍打断了雪如烟,只是目前的一些局面,还是不利。 “呵呵……我竟然失态了。” 雪如烟抬手,用她的衣袖轻轻擦拭着脸颊两旁的泪痕,有些梨花带雨,很是凄美。“往事如烟,便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墨云,我们明日便离开中洲,启程返回东土,王家一事,不能再有拖延了。” 雪如烟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也放下了有些湿润的衣袖,只是有些泛红的眼眸,水光流转着,更加的楚楚动人了。“我们的布局如何了?” “禀少主,已经安排妥当了。他们设下的埋伏,也就是只能化作一场空。” 墨云说道。 “好。或许过不了片刻,白画便会寻上门来。我们都在中洲待上了许久了,如果捕鱼不成,反倒成为了那竹筐里的大鱼,那便是大大的不妙了。” 回过神来的雪如烟,亦如了往常一般模样,虽是美的惊心动魄,却是少了几分的烟火之气。 通知, 今天牙疼了一整天,去医院弄了一下,上了点药,疼得受不了,暂停一天更新。 明天补上两章。 《一剑醉卧笑》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剑醉卧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三十七册:林姗姗,血蔷薇 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副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 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食为仙客栈内。 “佟佟佟………” 也就是只是过了半个时辰,在墨云的迎接之下,一袭乳白色衣衫的白画,便和小葵来到了雪如烟的客房之内。 “白世兄真是别来无恙啊!如烟仔细的算了算,距离上次一别之后,竟有十年之久了。” 客房内,圆形木桌前,雪如烟和白画对立而坐。墨云摆动着一袭黑衣,倒上了两杯茶之后,便就退回到雪如烟的身后,垂着双手,静静的站立着。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虽是多年未见了,不过雪世妹却是一颦一笑之间,可倾国倾城啊。” 白画眼眸函笑,这雪如烟眉目如画,明眸皓齿,端是有着一副祸国殃民的好看的皮囊。 站立于白画身后的小葵,目露异彩,于雪如烟的身上流转着。 “白世兄真是说笑了,在这乱世之中,越是好看的皮囊,就是越是一种罪过,女子本无罪,怀璧便就有了罪过。” 雪如烟的眼眸弯曲着,似两枚好看的月牙儿镶嵌于其中。他虽是自负着容貌,却不过是错生了时代,错生了这王权之家。 蛇蝎蜂儿口,也是在这乱世之中,越是美丽的容貌,就越是会让人远离,谨慎防备着。最毒妇人心,这地位才是会越站越稳。 “不知雪世妹,还要在这中洲王城之中待上多少的时日?” 白画伸出右手,指尖轻握着桌上的茶杯,他的嘴角边挂着一缕的笑意。 “不瞒白世兄,明日如烟便要返程回东土了。这中洲的风土人情,倒是让如烟的眼前一亮。” 雪如烟抬手,用衣袖掩着口鼻处,浅泯了一口茶水之后,便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她微微一笑后,合上双手,轻放于腿上,背靠着木椅。 “本欲相邀雪世妹同游这中洲王城,既然雪世妹明日便要回去了,这样说来,我也只有独揽这中洲的风景了。” 白画笑着说道,只是语气有些幽幽。 “在临行之前,如烟心底有些一些疑问,对于西域和南荒的暂时联盟,不知白世兄是如何看待的?” 雪如烟抬了抬眼眸,白画的轻描淡写,不急不缓,让雪如烟的目光之中有些闺怒的浮现。 “这暂时的联盟之中,尔虞我诈,又各自的心怀鬼胎,威胁不大,不过这麻烦,总是会有的。” 白画口中的话语顿了顿,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这独木有些难支,不知雪世妹,对于这联盟一事,心中可有见解?” 白画伸手,指尖握着有些冰凉的茶杯,这人未走,茶便凉了。白画的心中,也就唯有一叹,此事越是拖沓,就越是会凉了那杯中之茶。 “依如烟之见,这联盟一事,却是势在必行。” 雪如烟眼角露笑,她的欲擒故纵,也终是启了作用,白画想要心平气和的游览着这中洲的景物,也必须要敲定下来一些事物,他有些坐不住了啊。 “雪世妹心中所想,也是我心中所念。这能断绝麻烦,那就最好不过了。” 白画笑着,他的手放于了木桌之上,指尖波动着,在轻轻的敲打着。他沉吟了片刻,索性也就站立起了身躯,说道。“王家之人已不在这客栈之中了,那晚膳时分,我再来邀请雪世妹,也算是为雪世妹践行了。” 既然是达成了相对应的协议,不过这其中的细节之分,却是要好好的斟酌一番。东土目前的形势很不乐观,这南荒也亦是如此。 “那晚膳之时,如烟会如约而至。” 雪如烟眉开眼笑,她站起了身来,面向着白画施了一礼之后,便开口道。“那如烟就目送白世兄了。”她的嫣然一笑,可令那百花失去了颜色。 白画的态度,让的雪如烟心中的大石块,也终是落下了。此行中洲,也可谓是满载而归了。 “雪世妹,无需如此,但是我有些贸然前来打扰了。” 白画眼角露着笑意,他双手一合,便是还了一礼,衣袖的摆动之下,让白画颇有些风度翩翩。一礼之后,白画和小葵脚下的衣摆飘动,他们挪动着步伐,出了雪如烟的客房。 “吱呀。” 门关上,雪如烟目送着,至白画出了客房之后,雪如烟便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便是一抹的阴沉如水。 “少主,这此中的联盟,我们可是得小心谨慎了。” 虽是第一次相见这北漠的少主,白画端坐于此,却是给了墨云一种心惊肉跳般的感觉。很是可怕,让墨云刻画进了心里。 “明知山有虎,却是偏要向着虎山行。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心谨慎那是必然的,不过我东土目前的局势很是微妙,若是没有除掉了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即使战争的全面开启,我东土也就只有被动的落入了那下风。” 雪如烟的嘴角边,有些苦涩。她心中最佳的合作伙伴,便是涂陌,只是目前中洲的局势,也就只有让她望而兴叹了。 雪如烟沉默了,她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墨云静静的站立于她的身后,不敢出言打扰。 “哒哒哒………” 敲打木桌之音不绝于耳,似是带着一丝可寻的规律。雪如烟蹙着双眉,双眸之中的异彩,却是一道闪过,便又接着一道。她在斟酌着,思量着。 盏茶的功夫,便在雪如烟指尖的敲打之下,流淌而过。 “呵呵呵………东土少主,如此的可人儿,却是流露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一声轻笑,妩媚之音的浮现,打断了雪如烟的沉思。一道身着一袭血红色衣衫的女子,椅靠着窗台而坐,她伸出右手,轻抚着红艳的双唇,低着眼眸,却是眉意十足,勾动人的心神。 “血中尽蔷薇?被江湖上称为血蔷薇的林姗姗!” 雪如烟微眯着双眸,望着那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如血一般的妖艳。 “少主,小心。” 墨云瞬间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那道道的寒芒在她的手中闪现。她瞪着双眸,把雪如烟护在了身后。 “墨家的小姐,不用惊慌,小女子是奉命前来向东土少主禀报一番而已。” 血蔷薇用手掩着嘴角,轻笑着,只不过,她眼角流露而出的魅惑之意,却是愈发的浓烈。 “墨云,无需如此。” 雪如烟轻声道。墨云收剑入鞘,退回了雪如烟的身后,只是她的一双眸子,却是定在了血蔷薇的身体之上。 “奉人之命?不知阁下奉的是何人之命?” 雪如烟的心里,已经是猜测到了几分。她眼含笑意,却是淡定从容着。 “怎么越是聪明的人,就越是喜欢装糊涂呢?” 血蔷薇痴笑着,美艳的脸庞上很是动人。“南荒少主,荒天笑。” 一字一字,很是清晰的吐露而出。 “月下蓑衣客,血中尽蔷薇。未曾想到过,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两位前辈,却是投靠了南荒。我东土似乎是更佳的选择。” 雪如烟笑着说道。 “东土少主若是早些伸出这橄榄枝,我夫妻二人,便是会投靠东土,只是如今,怕是为时已晚了。” 血蔷薇偏着头,望着窗外的景物,说道。“我奉命前来,不知东土少主可有那巩固王权之心?” “何来巩固一说?” 雪如烟眼前一亮,这也正是应了她心中之所想。如今南荒骑虎难下,也就只有去寻和他有同样局势的东土。 “王家!” 血蔷薇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好。” 雪如烟望着窗台上的一袭红色衣衫消失,她的眸子中却是变得深邃了起来。她的心里不禁也有些忐忑,和南荒的联盟,却是逃之不掉其余三方的眼底。只是,这局面若是破不掉,东土和南荒,便就会步了中洲的后尘,四面楚歌,十面埋伏。 难。可谓是难如登天。十年,也就只有十年的时间。 雪如烟起身,来到了窗边,她抬眼望向了天际,一望无际,万里无云。 中洲王城。 街道的一旁,一家买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的摊位旁。 “师傅,我身上的银两好像在打斗掉在了靖西镇。” 苏语辰放下了身上的包袱,和手中的铁锹,他伸出双手,在身上的衣衫之内,仔仔细细的摸索了一番。却是摸不到一点儿的银两。 “这…………” 黄老邪看了看手中已经被咬了一口的大肉包子,和有些无奈的苏语辰。他又抬眼看了看朴实的老板,面庞之上很是尴尬。他手中的包子,放也不是,吃也不是。这气氛,似乎就再这一刻凝固了下来。 “徒儿。” 黄老邪左右有些为难,他终是把手中的肉包子放于了身侧,后退了一步,轻唤了一声苏语辰。 黄老邪是江湖高人,是江湖前辈,德高望重,却是抹不开这脸面。 “师傅。” 苏语辰面色一苦,看了看手握着肉包子,四处张望的黄老邪,他也只有轻挠着后脑勺,埋低了些头颅,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ps(在这里,我谨代表我个人,六月三号,祝林姗姗生日快乐!天天开心,事业,生活,增增日上。) 第三十八册:武帝城(求月票,求收藏) 在这红尘之中,需要的便是那些黄白之物。而又恰巧,在那打斗之中,随身而带的银两,竟是掉落了出来,如今怕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老板……我身上的银两………丢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过两日…我便把银钱给补上……” 苏语辰低着头,他支支吾吾的,有些涨红了面孔,双手搓揉着,却是有些难以启齿。这素不相识之下,却是要红口白牙打了白条,吃了那霸王餐。 “这位公子想必是逃难而来的吧,没事,没事,在多拿两个,填饱了肚子,才会有着气力赶路。” 老板很是朴实,他看了看放于地上的几个包袱,有大有小。还有苏语辰衣衫上沾染的一些黄色泥土,他满脸堆笑着,伸出双手,用一张黄纸,又包上了两个大肉包,递给了有些不好意思抬头的苏语辰。 一双满是刻痕的双手,映入眼帘,在上面有着风霜岁月的痕迹。黄纸之中的两个大肉包子,正冒着丝丝的热气,苏语辰抽动了几下鼻尖,却是香气扑鼻而来。 肚子早已空空如野,他有些馋了。 “多谢老板的慷慨,这无功不受禄,我吃着也不安心。这样吧,我放一枚玉佩在你这里,过一两日之后,我便前来赎回。” 三文钱,难道了英雄汉。苏语辰一咬牙,便伸手,取下了悬挂于腰间的一枚翠绿色的玉佩。这枚玉佩自幼便跟随于他,如若不是这位老板的朴实,苏语辰也是断然不会压上了这枚玉佩。他的眸间转动着,很是不舍,却是还是摊开了手掌,把握于掌心的玉佩放在了老板的摊位上。 苏语辰伸出双手,接过了肉包子,捧在了手心。 “公子,这可大大的使不得啊!这枚玉佩一看就是富贵之物,若是小老儿弄丢了此物,那可如何了得?” 老板赶紧抓起摆放于起桌上的玉佩,紧握于掌心,他神色急切之下,他再抬眼之下,那一老一少的身影却是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老板顾之不及有几位客人来买包子,他赶紧跑到了街道的中央,左右顾盼着,很是焦急,却是没有发现那两道身影。 “唉。” 老板的眼帘低垂,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围,见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之后,老板才把玉佩放进了怀里。重于千钧,也是比之他的性命,更加的值钱。 “徒儿,放眼了这天下,这肉包子铺老板的为人,也属实少见了。他的手艺也是相当不错的。” 既然已经来到了中洲王城,那么他也就不再的那么急切了。黄老邪脚下的步伐慢悠悠的,他吃着手里的包子,口中也是发出了一声的赞叹。 天下大乱,战争四起,人人自危,也都是在相对的自保着。像这种大善之人,在这乱世之中,也必定会有那大贵之人的保佑。 “师傅,我们如今去哪?没有银两,住不了客栈,我身上也没有了可抵押的物品了。” 苏语辰身上背负着大小包袱,他的面色一苦,手里的肉包子却是吃的津津有味。红尘之中,无外乎就四样,衣食住行,接下来,这师徒二人,倒是有些为了这住,发了些许的愁容。 “先去一个老家伙隐匿的地方,向他拿一些银两来。若是我在中洲王城流落了街头,岂不是让那些老家伙捏住了我的把柄。至于你随身的玉佩,更是你双亲的遗留之物,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这中洲王城很大,只是要找寻到那老家伙的藏身之地,恐是得花上一些时间。黄老邪吃完了包子,便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边的油渍,他抬了抬眼眸,辨明了方向之后,便和苏语辰走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在中洲王城的最西边,傍晚时分,黄老邪和苏语辰的两道身影,在夕阳的余辉之下,被拖拽的很长,很长。 这是一间有些破烂的房屋,红砖青瓦,却是到处都是沾满了灰尘,常年无人打扫。一扇木门虚掩着,隐约能透过缝隙看见院子里的一些景物。杂物乱放,堆积在了一旁。 门前,他们驻首而立着。 “吱呀。” 黄老邪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木门,他把双手背负于身后,抬脚便走了进去。苏语辰东张西望着,却是紧跟在身后。 我逍遥,我亦癫,一壶浊酒笑世间。 踏过天涯明月路,以天为被自安眠。 七情六欲随风去,无欲无求做神仙。 红尘滚滚来如海,修心养性忘花莲。 一团篝火在燃烧着,噼啪直响。而在篝火之上,一只金黄色的烤鸡正在翻动着,汩汩的往外冒着油渍,香气四溢,弥漫而出。 “长歡,你个老家伙,可是让我好找啊。” 篝火旁,一位年近花甲之人,身着一袭灰衣,丝毫不顾周围的脏乱,便席地而坐着,只是他双眸目不转睛的盯着篝火上的烤鸡,手中也时不时的转动着,却是未曾理会那到来的师徒二人。 他名长歡,有人说他逍遥,有人说他疯癫,只是他都一笑置之。他不争明,不夺利,笑看于时间,只是为了不负了那壶中浊酒。 “老家伙,你还是这个德行。” 黄老邪来到篝火旁,也是席地而坐着,双眸直勾勾的望着烤鸡。苏语辰放下了身上的包袱,坐在了不远处,他双眸转动之下,屋子里到处都是结满蜘蛛网,这里已经被人舍弃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老邪,你来寻我所谓何事。烤鸡只有一只,没有你师徒二人的,若是想要过上两招,我也不奉陪。” 长歡转动着烤鸡,语气之中不温不火。 “嘿嘿……老家伙,这不是我们身上的银两不知丢在了何处,这才特意想你借一些。” 黄老邪笑着,对待别人,他是德高望重,不假以颜色。若是再他的一些老友面前,他的脸皮,却是要厚的出奇。 “黄老邪,三年前你在我这里借走了一枚白玉令,欠我的人情还未归还。如今短了银两,又来寻我,你还要不要这脸皮了。” 长歡拿起了烤鸡,色香味俱全,似是还欠缺了一丝的火候,长歡又把烤鸡放回了篝火之上,炙烤了起来。 “脸皮要之何用,还没有那些黄白之物来的实在。” 黄老邪有些恬不知耻。 “为老不尊。” 长歡伸手在怀里摸索了一番,他的语气很淡,从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瞧过黄老邪哪怕一眼。 “第二个,人情。” 长歡把手中的一锭银两抛给坐在不远处的苏语辰。 “多些师叔。” 苏语辰赶紧起身,用双手接过了那有些沉重的银两,拱手行了一礼后,便开口说道。他是晚辈,却是不能和黄老邪一般,随性而为。 “这烤鸡,我也无福享受了。这人情,我黄老邪会还的,只是那白玉令,我却是归还不了了。” 黄老邪站起了身来,伸手拍了拍身后的灰尘。“徒儿,我们走。还是城里的客栈,住着舒服一点。” 黄老邪的衣摆飘飘,他挪动着步伐,便就离开了此处。苏语辰拿起了地上的包袱,又对着长歡行了一礼后,便紧随黄老邪粉步伐,离开了这里。 傍晚已过,夜幕降临,一轮弯月高悬,阴柔的月华散落而下。 中洲王庭。 逍遥殿内。 摄政王派来之人,逗留了许久,也终是在星辰子的一番周旋之下,让他们面带着笑意,满载而归了。 又是一场晚宴,不过却是设在摄政王的家里,也可以说是一场家宴。 “少主,叶无央已经在偏殿恭候多时了。如今以门外等候着。” 大战将起,事务繁多,星辰子此时,才记了起来,王城之内,还有一个道家流派的人。 “让他进来吧。道家流派的占星卜命,可以和你相辅相成,亦可趋吉避凶。我也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一下叶无央。” 涂陌从卧放内走了出来,端坐于木椅之上。 “是,少主。” 星辰子领命,便抬腿走到了门口处,把一袭白衣的叶无央迎了进来。 “属下,叶无央,拜见少主。” 叶无央经过这几日的修正,却是不见了那颓废,和乞丐的模样。取而代之的便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公子哥的模样。 “无需那些繁文缛节。你反叛出道家流派,是因为道家流派逆天而为,算出了和氏璧所在,只是不知,这和氏璧是存在于何方?” 涂陌挥了挥手,他对于朝廷之中的一些繁文缛节,和那什么君臣有别,却是丝毫的不在意。 “启禀少主。和氏璧的下落,只有一个大概的位置。在武帝城内,荆轲后人的手中。只是这武帝城,管理森严,却是不容许五方的人进去查探。” 叶无央躬弯着腰,面色很是凝重。 “武帝城?” 这就能够说的通了。西域算出了和氏璧的所在,却是迟迟的不曾动手。这武帝城却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只是在目前而言,谁也不想贸然的去触碰。 只是仅凭这一城,一人之力,却是怎么也抵不过几十万的铁骑,和那百万的虎狼大军。 不过也就是只是需要一个楔机罢了。战争没有全面的开启之下,这武帝城,便就是一方的净土。 第三十九册:我便逆了这天(求月票求收藏) “少主,只是这荆轲后人,如今却是早已改了姓氏,如那沧海一粟,想要找寻到,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星辰子在涂陌的身侧开口说道。 荆轲刺秦,自古流传,鲜有人知的便是那失踪的和氏璧,如今就存于荆轲后人的手里。 “少主。乱世出,这和氏璧也始终是难以隐藏其身影。只是武帝城,却是怎么也渗透不进去。” 叶无央躬了躬身后,便开口说道。 “和氏璧。始皇的传国玉玺,可以让多少人趋之若鹜。” 涂陌微眯着双眸,他的语气之中却是异常的平静。“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武帝城内,有一人,可敌百万雄狮。只是这传言又是否属实,如今却是无一人愿意去证实这真假。” 涂陌抬眼,望了望窗外灯火通明的王庭。时辰的临近,也是就快要到了和摄政王约好的晚膳之时了。 如果把中洲,东土,西域,南荒,北漠,比作那五座大岳的话。那么这武帝城,就如同第六座巨峰,和五方平起平坐。只是因为一人,手执一剑,可断山,可倒海,可翻云,可覆雨。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那是以武入道,超凡入圣,一念可断山河,故此,始皇才会去寻那长生,不惜天怒人怨,也要探寻到这世间可曾有长生!可曾有仙! 武道巅峰,便是登临绝顶之人。而破碎虚空,更是勘破了那长生,羽化仙去。只不过,这传言也是被人证实过,一袭素衣,骑青牛而西出函谷关的老子。鬼谷流派和纵横流派的开派祖师,鬼谷子。由近而远再至那三皇五帝,皆都是被广为流传,是那传说中的仙人。 武帝城的皇甫太上,更是在红尘之中化为了剑仙,留下了种种的传说。 只是,在时间的长河之中,那滚滚的车轮之下,被埋藏了太多的真理事迹,到了如今,也就是变成了传言,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武帝城比之中洲,可是重要的太多了。” 涂陌起身,把双手负于身后,来到了窗边,昂首眺望着高空的一轮弯月。“叶无央,你是否已经为中洲的未来占卜了一卦。” “启禀少主,属下在来中洲之前,便就为少主占卜过了。只不过………” 叶无央站立在涂陌的身侧,他弯着腰,神色之上有些凝重,目光有些闪烁。 星辰子站于另一侧,他偏着头,目光落在了叶无央的身上。中洲是否有未来,那么也就意味着星辰子是否能活到白头。 “但说无妨。” 涂陌嘴角轻启。 “少主。中洲的气数已尽,如今狼烟四起,战火的蔓延,会让整个中洲生灵涂炭,尸骸遍野,这天下也就再无了中洲。不过,少主顺应天命,篡改了中洲的命数,只是这大势所趋之下,中洲恐是会劫数难逃。” 卦象之显示,叶无央便如数的道出,只是他口中之幽幽,也唯有一叹。 “破解之法呢?” 涂陌微眯着双眸,他很是平静。朝代的更迭,本就是不可逆的,亦如同涂陌深陷泥沼,却是意欲逍遥一般。 “唉!” 星辰子摇了摇头,他的口鼻间发出了一声淡不可闻的叹息。 “启禀少主。破解之法便是,手握和氏璧,以中洲为根基,夺了天下,中洲便就是皇城。” 红口白牙,说出来却是十分的容易。叶无央的身体,弯的更底了些。 “武帝城!和氏璧!” 涂陌遥望着天上的弯月,他的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的笑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天,端是无情了些。” “我本欲逆天而为,大势所趋,那我便手执一剑,断了这大势!即使被淹没再了这洪流之中,我意欲还是逍遥。” 涂陌转过身来,双眸看向了挂于墙上的帝王双剑。它们伴随始皇,帝王之威严,可凌驾于一切之上! 一剑向天,一剑指地,这天,我逆了便是! “星辰子,叶无央,我来,便是要改变这中洲的命数。这天若是塌了,我撑着便是,你们又是何惧之有?” 涂陌蹙着双眉,看着站于两侧的身影,他心里有些不喜,语气之中也不由得冷冽了几分。 星辰子奉命而为,叶无央只为报恩,这心,若是不齐了,即使一根轻若鸿毛的青丝,也是斩之不断,就更遑论那坚若磐石,硬如钢铁了。 “属下知错,望少主恕罪!” 星辰子,叶无央齐齐的跪于地下,他们的头埋的很低,贴在了地面上。涂陌的动怒,让他们心有惶恐。局势的动荡,已尽的命数,也让他们怀揣着不安。 这天,涂陌来逆,而他们,各司其职就好。 “你们起来吧,随我一起去赴摄政王的晚宴。” 涂陌抬腿便走,只是一袭素衣的摆动,那一抹孤影,身后的无人,却也就只能是一抹独影。 “是,少主。” 星辰子,叶无央起身,他们低着头,紧随在涂陌的身后。 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清风拂过,略带这一丝的凉意。繁华街道上昏暗的灯光,映照着有些匆匆忙忙的行人,三三两两。 齐王府。 摄政王站于府外,那昏黄的灯火之下,他携着一众家眷,在等候着,翘首以盼。 “侄儿,当真是让本王好等啊!待会儿要自罚三杯,哈哈哈………” 左顾右盼之间,涂陌三人的身影也终是从黑暗之中浮现而出。摄政王定了定眼眸,便开怀大笑的迎了上去,行走间,他脸庞上的肉,也在轻微的颤抖着。 而在几名亲兵的拥护之下,身着一身金黄盔甲的虎蟒上将紧随其后,龙行虎步之间,被摄政王和他那一众的家眷,恭迎进了齐王府。 “上将军遇袭一事,是本王之过错,待会儿也定当向上将军赔罪一番。” 齐王府内,张灯结彩,侍女和下人们站作两排,夹道欢迎。亭台楼阁,金樽玉盏,龙飞凤舞,端是把一个“王”字,彰显的淋漓尽致。 “侄儿,上将军,请快快的入座。这些都是异常鲜美羔羊肉,若是凉了,味道就会大打折扣了。” 宴客殿内,涂天统满脸笑意的端坐于首位上,见涂陌和虎蟒上将还是站立着身躯,他抬了抬手,有些催促的说道。 餐桌上,精美菜肴,色香味俱全,端是让人口腹之欲大开。金樽美酒,香气扑鼻而来。 涂陌,上将军对视了一眼,便相对着落座于两旁。至于跟随于他们而来的人,被留在了殿外,也被齐王府的人好生照料着。 “上将军,是本王约束不利,竟让上将军遭遇了那宵小之辈的伏杀,也幸好上将军安然无事,否则本王便就成了中洲的罪人了。” 涂天统紧握满是美酒的金樽,高举着,他很是痛心疾首,话罢,把金樽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或许是喝的有些急了,涂天统放下金樽后,他的口鼻处便就咳嗽了一番,面庞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的红润。 “王爷无需如此,将领遭遇伏杀,乃稀松平常之事。只是让臣愤怒的便是,做了就做了,竟然还嫁祸于王爷,险些让中洲乱上加乱。此人若是落入了臣的手里,臣必将他挫骨扬灰,以解心头之恨。” 虎蟒上将一双虎目凝着,端坐于木椅之上,抱拳道。把一生奉献给沙场的人,眼睛里可是容不得半点的沙子。 涂陌眼角带笑,他指尖握着金樽,有些许的沉重。这宵小之辈,可是让他有些不敢妄动啊。 “上将军,这气大伤身啊。你可是三军元帅,军中的主心骨,可是要以身体为主。” 涂天统作急态,很是关怀的说道。“过几日,上将军和我这侄儿就要动身了,这行军打仗,端是有些劳苦,我这侄儿刚回中洲不久,初出茅庐,又人生地不熟的,还得麻烦上将军多多照顾才是。” 他就像一个长辈,在淳淳的教诲,也在仔细的托付一番。 “王爷且放心,臣必将把少主完好如初的带回来。” 虎蟒上将说道,也是许诺下了一份的保障。 “快些动手吧,可别误了这一桌子的美酒佳肴。” 涂天统大笑着,却是首先拿起了筷子。这推杯换盏之下,殿外的夜已深。 “侄儿,你已年过双十,可有那中意的女子?我们一家,本就人丁单薄,我这个做叔叔的可就指望着你为涂家开枝散叶。在这乱世之中,最好还是要留一个后,若是绝了香火,先祖定会怪罪于我考虑不周,照顾不全。” 酒过三巡之后,涂天统满身的酒气,醉意浮现在了脸上,他伸出双手,紧握着涂陌的手,口中诉说起了家常。 “中洲未定,不曾考虑过。” 酒是美酒,涂陌和虎蟒上将喝的尽兴了,他的面容上有些醉红色。便就任由着涂天统的拉着,这长嘘短叹,他笑着应对。 “侄儿,这是哪里话。本王为你寻了一处好人家,身份显赫,定不会辱没了我们途家的门楣。这亲若是成功的结下,对中洲来说,可是大有益处。” 涂天统笑很是开心,他的手中却是不曾放开过。 “不知王爷说的是哪一方的千金小姐?” 第四十册:清风徐来 “南荒,北武王的千金,金枝玉叶,配侄儿你,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涂天统面庞红润,酒醉之意显露,口齿有些吐字不清,不过他在摇头晃脑中,那一堆小眼中的寒芒,却是未曾逃过涂陌的眼底。 以出兵为由,来稳固了军心,实属有些打乱了涂天统的步伐。这联姻,虽是下策,却是能起到一些很特别的作用。 “王爷可曾忘记了,十年之前,先王联姻南荒,并未阻止南荒的出兵!” 虎蟒上将放下了指尖握着的筷子,他圆睁着双目,话语之中很是不喜。 “南荒狼子野心,实属财狼一般,王爷主政,在批阅的那些折子上面,有多少是关于南荒的?” 军,政分开之后,便就不会再相容。虎蟒上将的威言喝语,让涂天统有些哽咽住了喉。 “王爷若是想要联姻,我倒是十分的赞同,中洲数十万的儿郎,谁不是那如意的郎君。” 涂陌夹了一块嫩肉,放于了口中,仔细的咀嚼了起来。喉结的翻动,他的嘴边勾勒出了一抹笑意。 想必那涂芷晴,联姻南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他们又想故技重施,这其中的万般之变化,只是不知是涂天统所为,还是那幕后之人所为。 “胡闹。这寻常百姓家,又如何配得上北武王的千金。只是这联姻之下,本王好让那北武王周旋于其中,可让南荒不对中洲出兵。” 虎蟒上将手握三军,现在又是火气上来,涂天统不敢招惹。他转动着一双小眼,对着涂陌苦口婆心,又拍着胸脯保证道。 “可否让我考虑一番。” 见虎蟒上将欲要开口,涂陌赶紧用眼神制止了他。涂天统的话语所指,却是刚好指向了涂陌如今最缺少的地方。 内忧外患!内忧若是没有摒除掉,又要如何的去消除那外患。若是直接拒绝,也就只会面临着腹背受敌,疲于应对着。 中洲的局面,涂天统布置多年,想要破除,却不是那么容易啊。涂陌心里也唯有一叹。 或许,身为敌人的荒天笑,会给涂陌带来惊喜,这也不一定。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是要好生的斟酌一番。只不过这时间嘛,不要太长,本王怕南荒等不了。” 涂天统笑眯眯的,拨动着筷子,吃着佳肴,喝着美酒。 夜深了,吃饱喝足的涂天统,便起身,亲自的把涂陌和虎蟒上将送出了齐王府。一扇暗红色的大门,也就随之关上了。 “不知少主为何要答应涂天统!” 虎蟒上将来了脾气,也不在委婉了,便就直呼了摄政王的名讳。 “上将军,我若是不答应,我们几日后之后,便就出不了兵。” 涂陌脚步轻缓,他摇了摇头,目光幽幽。 “少主,为何会如此说?” 虎蟒上将疑惑了。 “明日午时时分,上将军便会知晓了。” 涂陌背负着双手,在一条交叉而过的路口,和虎蟒上将分道而行。黑暗的笼罩,三人的身后没有影子的跟随。 齐王府,距离中洲王庭不远,夜深,涂陌也并不着急赶回。 “少主。刚才在用膳之时,老奴匆忙一瞥,在齐王府内,看见了一个本就不应该存在的人。” 星辰子紧随在涂陌的身后,他的脸色有些难以置信。 “何人?” 齐王府不简单,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便有十数位之多,亦和涂陌同等境界的武道宗师,也有着一两名。 涂陌的目光一凝,这摄政王在布置后手,想必他也并未太过于相信他身后之人。 如履薄冰! 叶无央低着头,紧随着,似是没有听见一般。 “先王的贴身护卫,七剑!” 星辰子语气之中,有些颤抖。 “关于七剑,老奴所知并不多,老奴也就只知七剑,是先王手里的一柄血腥之剑,他杀伐之果决,手段之狠棘,但凡落入他手里之人,绝无完好之身,断头,分尸为轻。” “八年前,在先王遭遇刺杀之时,七剑用身躯抵挡住了那惊天一剑,也就是一剑之后,七剑魂断,中洲先王毫发无损。” “七剑被厚葬了,先王也许诺其后代,衣食无忧,世代为官。八年后,齐王府内,不改存在的人,却是出现了。” 星辰子娓娓道来,时隔许久,他心底还是免不了对七剑的恐惧。 听闻后,叶无央也终是抬起了头,目泛异彩。可以为他,占卜一卦。 “七剑,就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涂陌笑着说道。 “少主,知道七剑?” 星辰子惊愕了。 “不错。他生前,看得清。死后,算得明。” 衣摆飘飘,晚间的风,有些微凉。王庭高铸的城墙,也映入了眼帘。 翌日。 天灰蒙蒙的,天际也刚亮起了一抹的鱼肚白。一辆马车便从食为仙呼啸而过,此时的街道上,行人不多,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转眼之间,便就出了中洲王城。 “少主,雪如烟已经启程,回东土而去了。” 马儿的嘶吼之下,睡眼惺忪的小葵便穿着整起的来到了白画的客房内,禀报了一番。 用过早膳之后,白画手握折扇,一副风度翩翩俏公子的模样,面露微笑的走出了食为仙。 清风徐来,一间不一样的酒馆。 这间酒馆没有跑堂的小二,白画和小葵便就自行的走进了酒馆内。环顾了一下周围,木桌木椅,三三两两,随意的摆放。酒馆之内,没有酒香,却是弥漫着一股别样的茶香,沁人心脾。 “老板,来一壶醉卧笑。” 白画来到一处靠窗的位置上,伸手扶了一下身后的衣摆,便坐了下去。 小葵招呼了一声老板之后,便站立在了白画的身侧。 清风徐来,不卖酒,只卖用酒熬煮的茶。 “好嘞。公子,小姐,麻烦稍作歇息。” 老板回应了一声。 “少主,等见过涂陌之后,我们是否也要动身返回北漠了?” 小葵降低了口中的音调。 “在北漠,和在中洲都一样。” 白画合上了手中的折扇,放在了木桌之上,他抬眼,望着窗外,街道的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空气之中,也多了一丝的灼热。 “少主是想,观战涂陌的行军布阵!” 小葵眸间转动着,明了了。 “鬼谷子兵法,只存于传说。涂陌既然亲自带兵,收复中洲已失的土地,必定会使出一些的手段来,这可是让我好奇的紧啊!” 战争,谋略,兵法,缺一不可。这鬼谷子兵法的盛誉满天下,白画对涂陌如此的看中,无非就两点。其一,淡漠红尘名和利的淡然道心。其二,便是那鬼谷子兵法。 若是此行,能了解其一二,白画的布局,运用的就会更加的得心应手。说是信手拈来,也不为过。他,有这份自傲。 “少主。依照目前的局势来看,涂陌出兵不过是拖延那摄政王的步伐。失地要收,时间恐怕会被无限的拉长。而南荒,也应该会配合于其中,毕竟,给涂陌时间,也就是给南荒的时间。” 白画的心思,小葵琢磨不透。 “南荒如今的目光,已经没放在中洲了。涂陌如此着急的出兵,也正中了南荒的下怀,而摄政王,已经失去了他存在于中洲应该有的作用,作为一个被遗弃的人,摄政王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在自保而已。” 白画的嘴角边禽着笑意。他就像是一名置身事外之人,手握折扇,笑看着这天下的风云涌动。 盏茶的时辰。 “公子,小姐,久等了。这是你们点的醉卧笑。” 酒馆老板吆喝了一声,弯着腰,双手举着托盘,把一壶酒,两个酒杯放于木桌之上后,便躬着腰,退了下去,动作行云流水。 “少主,若是南荒放弃了中洲,那中洲我们是否就势在必得了。” 小葵脚步轻移,来到了木桌前,双手拿起酒壶,给白画身前的酒杯之中,倒满了酒壶之中,乳白色的液体。茶香之浓郁,瞬间便就钻进了口鼻,振奋心神。 “中洲,就还是中洲。没有任何一方会来夺取中洲的。若是夺下了中洲,涂陌死了,便就少了一方的牵制,这是任何一方都不愿意看见的。” 白画摇了摇头,伸手拿起酒杯,放于鼻下,轻轻的嗅了嗅,便又把酒杯放在了木桌之上。 “他们要的是涂陌,而不是中洲。” 窗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红尘滚滚,这人间之热闹。 白画微眯着双眼,不远处,人群之中,一袭素衣在摆动着,他身后背负着双剑,身侧跟随着两人。 “涂陌,至荆古大道一别之后,我似乎感觉到你改变了分毫。” 白画定住了双眸,看着那一袭素衣,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遇事不变,处变不惊。只是那跟随的两人,却是让白画的心底,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 一人,一剑,便无敌于天下! 如今,他的身侧有人的跟随,无敌与否,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你知道了寡不敌众,孤掌难鸣,孤木难支了吗!” 白画轻笑着,他的双眸弯曲着。 第四十一册:当梦成真(求月票,求收藏) “酒在茶中眠,茶在酒中醉。” 白画眼角含笑,闻香不品,却是赞不绝口。如同闻香识人,美人入怀,便就无暇顾及了其他。亦如那周幽王,点了烽火,戏了诸侯,只为博得褒姒一笑,那一笑,也就倾了国。 酒是好酒,茶是好茶,闻香浅品即可,切莫贪了杯。 “清风徐来,北漠少主当真是选的一处好地方。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只是这微风,请的都是些达官显贵之人。” 涂陌来到了酒馆内,和白画对立而坐着,四目相对,也都是眼角含笑。星辰子和叶无央,垂着双手,站立在涂陌的身后。 清风徐来,一酒壶茶,便是要上百两的白银,名动了中洲王城。这酒非酒,茶非茶,品尝过的人,赞不绝口,回头之后,更是流连忘返。富贵之人,络绎不绝,只是这酒馆老板要照顾病重的妻子,每天也就只营业两个时辰。因老板的怪异,在多方的打探之下,只是得知了老板并非中洲之人,在权衡利弊之下,那些富贵之人,在酒馆的歇业期间,也并未上前去打扰。 人间仙酿,醉于其中,也就只有清风徐来才有。 只是今日,酒馆之内,便就只有白画,和涂陌几人,这就显得有些清冷了。 “你变了。” 白画伸手拿起了酒壶,给涂陌倒上了一杯醉卧笑之后,他的眸间,闪过了一道异色。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倾尽一生,端是多磨难。 “变?不知北漠少主何出此言。” 涂陌不是爱酒之人,只是有酒当前,人之一生,不忘初心,不悔信念,不负杯中美酒。他如同白画一般,只是把酒杯放在了鼻下,闻香不一定就要品酒。 酒,要喝,若是老友,醉上三天又何妨! 白画微笑着摇了摇头,未曾开口说话。只见他伸出手,把手掌摊平了放于木桌之上,便又紧握成了一个拳头,有些用力。 “北漠少主,眼界,胆识皆都高过于常人,只是这紧张之下,也是走看走眼的时候。” 我无手握中洲王权之心,更无争霸天下之意。这是涂陌在逍遥阁内,说于白画听的心之所想。 既然身入了红尘,难免不会沾染一些俗世的气息。若是不食人间烟火,便就显得格格不入了。那肉中刺,眼中钉,可是会让人欲除之而后快。 “那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白画笑着,拿起桌上的折扇,打了开来,握放于胸前,轻轻的扇动着,这一抹娇阳之下,有些炎热。 “我在中洲闲逛之时,无意之中,看见了一副好画,我也就买下,送于涂世兄了。” 白画偏着头,看着小葵,点了点头。 “涂少主,请笑纳。” 小葵抬手,拿起放于身后的一副画卷,她弯着腰,上前几步,双手捧呈了上去。 “那就多谢北漠少主的一番好意了。” 涂陌挥了挥手,站于一旁的叶无央便迎了上去,接过了小葵手中的画卷,目光所及之下,那一双裸露的美眸之中,端是一位美丽的女子。 收好画卷之后,小葵,叶无央便就各自退了回去。 “这礼尚往来,北漠少主大驾于我中洲,在你们离去之时,我会派人安全护送北漠少主回到北漠。” 白画此行,只是两人,未曾在返程之路上做出任何的布置。不远万里的来到中洲,又是一礼送上,这其中之意,涂陌自是省的。 “那就多谢涂世兄了,中洲山水美如画,我怕是会逗留些许的时日。” 白画笑吟吟的说道。“涂世兄如今琐事繁多,几日之后又要亲自带兵,这行军打仗,甚是艰苦,军中苦闷。在涂世兄临行之前,我在食为仙设下酒宴,我们把酒言欢一番,如何?” 荆古大道,一轮皎月之下,曾推杯换盏过。只是当初涂陌初临红尘,话语之中都是一番的浅谈。如今,便就是另当别论了。 握酒入手,笑看红尘俗世。执茶于口,便就是千秋霸业了。 “三日后,我会来,只是光有美酒佳肴可是有些不够啊。又怎会喝的尽兴?” 白画此人,心思变化无常,又善于攻心计,察颜观色,皆是能看出些许的不凡,端是有些可怕了。涂陌的嘴角边禽着笑意,却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越是可怕的人,就越是要接触一番。 两军对垒,狭路相逢,不会是勇者胜出。 “有些时辰了,这酒馆怕是也要歇业了。” 白画偏头,望着窗外,他的目光幽幽,沉寂如水。 “希望北漠少主在中洲玩的开心,可不要留下了坏的映像。” 一壶茶,未曾动过,品完香,便就足以。涂陌的话语一落,随即站起了身,脚下摆动着,出了清风徐来。 “三日后,我在食为仙静候涂世兄的到来。” 白画放下了手中折扇,便笑着站了起来,涂陌口中的尽兴,却是勾起了白画心底的一丝好奇。 也只是静坐了片刻,白画和小葵也离开了清风徐来,朝着着城西的方向,慢慢的走去。 一轮烈日悬挂高空,正值午时。 “青衣师姐,中洲王城到了,这太阳有些毒辣,我们要不要寻一处地方,稍作歇息。” 一袭白衣的牧遥,没有了往日的活蹦乱跳,一直的赶路之下,让她的眉宇中有着一抹的萎靡。而又在烈芒的炙烤下,她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儿。 牧遥拉着洛青衣的衣袖,她脚下的步伐,抬起的有些艰难。 “好啦,依了你啦。师傅的一番教导,你怕早已抛却在了脑后。” 洛青衣如常态,她伸出手指,在牧遥的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一下,很是溺爱。只不过,就在洛青衣的目光转动之间,她的一双眸子却是突然紧紧的缩动着,手也僵持在了空中。 那是一道令洛青衣日思夜想的身影,在她刚到中洲王城之时,就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他风轻云淡的从她身边走过。洛青衣的目光躲闪着,不由得低下了头,抬起的手也放下了,双手指尖紧紧的捏着衣角,她的心里第一次出了慌乱,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紧紧的看着那一道身影,目送他出城而去。 小女人一般的模样。 “青衣师姐,你怎么了?” 见洛青衣的神色有些难以明了,牧遥紧紧的拉着洛青衣的衣袖,神情之中很是关切。 久等无果,洛青衣似是没有听见,只是她神态有些羞涩,扭捏,一双眼眸却是一直在城门口游荡着。 “哦,青衣师姐,他就是你心仪之人吧。” 目光所及,一袭素衣摆动,背负双剑,身后跟随有两人,不急不缓的出了中洲王城。牧遥恍然大悟,她很是开心的在洛青衣的身旁蹦跳着。“既然青衣师姐找到了他,你也就不用每天看着巨石上的名字了。” 牧遥的脸上,两对月牙儿,煞是好看。 “对啊。我每天面对着巨石上的名字,思念成疾,如今却是退缩不敢于上前,那么我来中洲意欲何为?” 如果再不追,他就彻底失去了踪影,这人群中的下个擦肩而过,不知下次的相逢,又会是何年何月?洛青衣幡然醒悟,她眼角的羞意未褪,眸间却是坚定了下来。 “牧遥师妹,谢谢你。” 洛青衣的眼眸弯曲着,这回眸一笑,端是有些颠倒了众生。她拉着牧遥的手,两人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跟出了城去。 “青衣师姐为何谢我?我可是很想知道,青衣师姐日夜思念的人,究竟有多么的出色。” 牧遥痴痴的笑着。 中洲王城外,有一处不大的小树林,洛青衣和牧遥两人,也终是跟上了前面的步伐。只是她们坠在其身后,此刻的洛青衣却是提不起勇气追上前去。 十年之前,是如此。十年之后,亦是如此。 “青衣师姐,我赶紧追啊,他人就在我们的眼前。” 牧遥有些急切,拉着踌躇不前的洛青衣,便要追上去,却是被洛青衣死死稳在了他们的身后。 就这么远坠着,或许有了勇气,也不再怅然得失之后,洛青衣才会追上去吧。 “不知两位小姐,打算跟随我们到何时?” 快要出了小树林,涂陌突然顿住了身形,他转过身来,望着两道白色衣衫的身影。 星辰子,叶无央移动着,站立在了涂陌的身后,他们昂首注目着。 “请问,你就是涂陌吗?” 涂陌的突然转身,惊的洛青衣站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牧遥见状,用力甩开了洛青衣的手,一路小跑的来到涂陌的跟前问道。 涂陌的面容,算不上棱角分明,也不是那俊俏之人。只是那一股温文儒雅的气息,更像是一个文弱书生。涂陌就这么站着,却是给了牧遥一种不动如山,一动山崩的错觉。 “这就是青衣师姐的心仪之人吗?” 牧遥目露期盼,这问题很傻,可是她还是问了。 “我就是涂陌,不过等一会儿再诉说。” 涂陌抬腿,绕过了目露疑惑的牧遥,口中的话语,冷冽了下来。“若非阁下是那胆小鼠辈,见不得这光明!” 涂陌的面色有些冷,他的举动,让洛青衣也是有些疑惑的抬眼查看了一下四周,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林间的风,有些凉爽,吹动着地上的枯黄枝叶,也吹动着他们的衣衫。 “北有苍井,南有铃木。没想到这两位美丽的小娘子,竟然认识武道宗师。” 一道身影从一颗树的树干之中浮现而出,他身着一袭花衣,手握折扇,端是有些风骚。 第四十二册:莫问归期 “如此年轻的武道宗师,竟然比我还要厉害几分。” 身着一袭花衣之人,手握折扇,轻轻的扇动着,他的耳边,穿插着一朵红色小花,果真是一名骚客。年岁不大,和涂陌相仿,他的嘴边,挂着一丝的玩世不恭。 他的眼角有笑意,笑看着涂陌。 “你是谁?为何跟踪我们?” 牧遥双手叉腰,生气的瞪着双眸,颇有些刁蛮公主的模样。 事有异变,洛青衣来到了牧遥的身旁,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对金环,握于了手中,站在涂陌的身后。 “既然小娘子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风颜是也。江湖朋友抬爱,称呼我为诚实小郎君。” 张风颜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他摇头晃脑道。 “我呸!” 此人跟踪她们,形迹可疑,又藏头露尾,定是那品行卑劣之人。竟然被人唤作诚实小郎君!牧遥轻啐了一下,懒得于他争论,抬眼,看着涂陌的背影说道。“师姐夫,把此人拿下,严刑逼供一番。” “师姐夫?” 洛青衣身子一软,脚下差点没有站稳,牧遥当真是语出惊人。洛青衣脸色羞红的看了一眼涂陌的背影,赶紧的制止了牧遥的乱说。 星辰子和叶无央对望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不一样的色彩。 情债。 “十二奇字决!奇门遁甲之术!” 不曾理会身后的那一声妄语。涂陌冷眉冷眼,他把双手背负于身后,手中掐了一个印法。那花衣之人,虽只是一流高手,不足为惧,只是那十二字奇决,属实怪异,当为天下第一的逃跑功法,滑如泥鳅。 “好眼力,只不过,我不要你觉得,我就要我觉得,我修习的就是十二字奇决。” 张风颜来回度着步伐,脚下踩碎了不少的枯黄枝叶。 “你走吧。” 涂陌蹙了蹙眉,也终是放开了背负的双手,他虽是武道宗师,却没有把握能够抓住眼前之人。何况他出城有事,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想干之人,耽误了脚下的行程。 “这……” 牧遥惊愕了,本欲开口,却是被洛青衣阻止了。 “好嘞。” 张风颜回答的很是干脆。 “我闻琵琶以叹息, 馋想久唉无秋毫。 你为多情泪亦多, 身无彩凤双飞翼, 子禹即弃吴江山。” “两位小娘子,我们后会有期啦。” 张风颜眉开眼笑,他侧着身子看向涂陌身后的两人,说了一句之后,便就转身,那一袭花衣却是又消失在了树干之中。 从何处来,便从何处回。 “师姐夫,你为何放他走?” 牧遥的一番挣脱之下,快步的来到了涂陌的跟前,有些气鼓鼓的说着,那花衣之人,她看之不顺眼。 洛青衣阻止不及,也就只有紧绷着身躯,面呈羞态,低着头,双手捏着衣角。她们来中洲,本就是寻涂陌,如今寻到了,洛青衣却是有些退缩了。幸好有牧遥身身旁,索性,洛青衣便就放任了她。 “师姐夫?这个称呼又是从何而来?” 涂陌蹙了蹙眉,他活了二十余载,便就只是孑然一身,这种称呼之下,岂不是乱他道心。 “对啊!你是我师姐心仪之人,不是我师姐夫又是什么?” 牧遥伸手指了指涂陌身后,流露出一副小女人姿态的洛青衣,有些天真烂漫的说道。 “少主,我们先去树林之外等候。” 见情形有些微妙,星辰子和叶无央躬了躬身,便同时出了树林,在远处静静的等候着。 “你是何人?” 涂陌转过身,面对着洛青衣,在他的记忆之中,他的生活很是枯燥乏味,一直都是在修行之中度过,未曾接触过任何的女子,这又何来心仪之说? 逍遥阁内,也未曾来过任何的一位女子。 “你什么意思?青衣师姐出了师门,便就横穿东土,不远万里的来到中洲,只为了寻你,你却不认得我师姐!我师傅说过,这负心之人就该杀了。” 牧遥走到洛青衣的身旁,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柄软剑,摆好了架势,怒目相对着。 “牧遥师妹,快快收好软剑,事情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罢了,你先去树林外等我。” 洛青衣大惊,赶紧拉住了欲要出手的牧遥,且不说功力高低如何,只是这其中的蜿蜒曲折,也就只有她一人知道而已。 “青衣师姐,快放开我,让我杀了这负心之人。” 牧遥,动如脱兔。 “师妹,你若不听,我便马上把你送回师门。” 洛青衣有些生气了,话语也不由得冷冽了下来。 “知道了,青衣师姐。” 牧遥见状,收好了手中的软剑,一双眸子中有些雾气弥漫,她有些委屈的离开了这里,走向了树林外。见牧遥这般模样,这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让洛青衣的心里懊悔不已。 望了一眼牧遥离去的身影,便就只有时候再于她说清了。 “十年前,当涂山下,你和你师傅路过,救了一个快要落入野兽之口的小女孩,临走之时,你告诉我,你叫涂陌,而这个名字,被我刻在巨石上,日日思君不见君,也如刀刻斧凿,铭刻在了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怕是会记上一辈子。” 洛青衣沉吟了一下,也终是鼓起了勇气,抬起了头,和涂陌四目双对着,只是她的一双眸子中,很是炽热。 洛青衣的心里很是坚定,不管结果如何,她亦要跟随于涂陌的身边,不为报那救命之恩只为心之所想,目之所及。 “唉,世间万般事,皆在因果中。” 十年前的小女孩,衣衫有些破损,稚嫩的小脸蛋上,脏兮兮的。涂陌的心里也唯有一叹,他来中洲,本就是了却其中的因果,未曾想过,又是一道因果,加持在了己身。 这斩不断,欲还乱啊。 “两袖清风,怎敢误了佳人。你来寻我,只不过为了十年前的救命之恩。你走吧,回你的师门去,如今天下大乱,能够置身事外,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涂陌的语气柔和了下来,只不过他那一颗坚定的道心,却是未曾动过分毫。 “相思成疾,莫问天涯,也莫再问那归期。” 洛青衣的眸子中,弥漫着水雾。“你若孑然一身,我便于你双宿双飞。你若两袖清风,我便让你心有羁绊。” 她的话语很是笃定。“我若是想要报恩,在你有危险之时,我出手便可。我心之所想,让我不远万里的来到中洲,只是为了寻你,留在你的身旁。我不再想要,那日日思君却不见君。” 洛青衣的神情有些激动,眼角边淌过两行清泪,无声的划过了脸颊。她眸光期盼着,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你这又是何苦,跟在我身边,却是和我一样,四面受伏,危险傍身。红颜易老,你断然不可辜负了那韶华。” 这此中之事,涂陌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拒绝,他也只有委婉。涂陌的眼眸之中,浮现而出一双期盼的眸子,是那样的清澈,涂陌有些不忍。 如若天下一统,留她于身旁又如何。 “我的韶华,便就为你而生。我的少年,便就为你而活。若是再问归期,我便死于你看。” 洛青衣是一个坚强的女子,若是离去,相思加身,如同刀斧加身,还不如死于涂陌的面前,还命于他,一了百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跟在我身边,或许一生,都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或许就会这样的死去。” 涂陌唯有叹息,他是想要说出一些绝情的话语来,只是一想到洛青衣那双期盼的眼眸,却是被哽咽在了喉。 往事随风,不留牵挂,涂陌本就想逍遥于这天下。只是这随波逐流之下,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只要留在你身边,这生与死,又有何分别。” 得到了应允,洛青衣的一双眸子,多时弯曲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儿,长长的睫毛之上,挂着些许晶莹的泪珠儿,楚楚动人。 答案是否,对于洛青衣来说,现在是可有可无了。 “唉。走吧。” 涂陌凝望了一眼洛青衣,他衣衫摆动着,抬腿便走。孑然一身的他,或许在洛青衣的到来之后,会多了一丝的牵绊。 至少那一双眸子,涂陌拒绝不了。这比之伴于他身侧的星辰子等人来说,都要重要。 西域王庭。 “属下,参见吾王!” 一处比较幽暗的宫殿内,一名黑衣人,双腿跪在地上,头磕地。 “吾儿所做的一番布局,可有遗漏。” 西域王语气很淡,也很淡漠。 “启禀吾王,少主所做之事,在静安居士的到来之后,才把一些遗漏给填补上了。” 黑衣人道。 “孤既然放权于吾儿,影,你说孤是否应该相信吾儿会在这场角逐之中胜出。” 宫殿内,有些昏暗,看之不清西域王的面貌,只能见他身着一袭金色蟒袍,尊贵无比。 “启禀吾王,少主身旁既然有静安居士出谋划策,即使不能胜出,那几方也不会得利太多。” 影回道。 “既然放任,孤也要掌控。” 西域王说了一句之后,便离开了这座幽暗的宫殿之中。 第四十三册:有女,荒天怜(求月票求收藏) 南荒王城。 北武王府。 两座石狮,落座于两侧,口衔珠,狰狞的咆着。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白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北武王府”四个烫金大字,矫若惊龙,潇洒斗大。 府邸内,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流水假山、牵藤引蔓,累垂可爱。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似要腾空而飞。 湖心亭。 一位女子,若隐若现罥烟眉,似嗔似喜含情目,娇俏玲珑挺秀鼻,不点自红樱桃唇,肤若凝脂,颊似粉霞,不盈一握的柳腰娉婷袅娜地倚在水亭雕花木栏旁。水光潋滟之中,倾国倾城之貌隐约幻现。 “大哥,中洲不是我们南荒的囊中之物吗?我父王又怎会让我和中洲少主联姻?大哥,我不想和中洲联姻,你去和王上伯伯求求情,叫我父王撤回这道命令,我只想留在南荒,哪里都不想去。” 女子是北武王的二女儿,名为荒天怜。年芳十八,本是怀春少女之时,心里又存有心仪之人,憧憬着未来,却是联姻如梦魇,她被北武王命令嫁于那素未谋面的中洲少主。 荒天怜,心存芥蒂,就是生气,也是不敢当面忤逆了北武王的命令。 “唉,天怜,你还是按照你父王的意思做吧,不过现在距离联姻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提任何的要求,大哥都满足于你,不过,把联姻这件事,排除在外吧。” 荒天笑身着一袭青衣,他望着倚靠在亭柱上的荒天怜,终是叹息了一声,语气幽幽。他的一些布置,成功的算计了几方,同时也是把他自己算在了里面,他想要脱身其中。 对于荒天怜,荒天笑是疼爱有加,倍感呵护着。如今他一发而牵动全身,自身都难保,难以分身,顾暇其他。而这,联姻一事,便是由是郭老提及,南荒王定夺。荒天笑就是想要帮,周旋其中,也是于事无补。 荒天笑端坐于石凳上,双手垂于空中,紧紧的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经凸起。 “大哥,你不是一直都很向着我的吗?我心有属,我不想去中洲啊?” 荒天怜转过身来,梨花带雨的模样,那一颗颗从她脸颊两侧低落而下的泪珠儿,更是如一柄柄利刃,插进荒天笑的心脏。 我见犹怜,荒天怜目光哀怨,南荒之中,若是荒天笑都束手无策,那么就再也没有一人可以帮助她了。荒天怜不是一个目光短浅之人,也不是一个赢弱女子,她也曾幻想过驰聘沙场,巾帼不让须眉。 “大哥,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荒天怜深知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她心有所属,心之所念之下,便是非常抵触这联姻一事。 乱世之中,女儿身,便也就只有被当作了砝码。 “天怜,你就忘记你心里的人吧。安心的去中洲,我荒天笑在此立誓,如若那涂陌有半分的冷落,亏待于你,我必将屠尽涂陌满门。” 荒天笑摇了摇头,他的嘴角边有些苦涩,只是话语最后,却是道尽了狠辣阴森。 “忘?我该如何去忘?大哥,我本来可以无忧无虑的,我们为什么要打仗,为什么要引动战争?只是为了那天下,那皇权霸业吗?难道权利,就真的比至亲之人的幸福,更加的重要吗?” 荒天怜的命运如此,被人作了安排。她的脸庞很是苍白,凄凉,苦涩……道尽了一切的心酸。 事已至此,她不怨恨任何人,只是怨恨于战争,战争毁了她梦中的一切。她心里的那个人,从唾手可得,也就变成了近在咫尺,也远在了天涯。 从此爱人,变路人。 “天怜,这些事你就不要去想了,战争,是我们男儿应该去做的事,如若不去争那天下,就会始终低人一等。你以前不是经常跟我提及起,要去军中做那将军,带军打仗,征战沙场的吗?战争本就无情无义,我们皆是其中的沧海一粟。身处了王权之家,我们也就被命运牵扯在了其中。” 荒天笑站起身来,背对着荒天怜,他负手而立着,蹙着双眉,眸间却是寒光闪烁。郭老,你当真是玩的一手好心机啊! 荒天笑遥望这远方,目光之所及,似利刃,穿透苍穹,直达郭老的栖息之地。 “天怜,你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使没有联姻,我也不会让你嫁于一个添血刀口的江湖之人。” 荒天笑偏过头来,看向了神色有些迷茫的荒天怜。 “大哥,我能用我一世荣华富贵,换取我的一时浪迹天涯吗?” 脸颊两侧的泪痕,被风吹干了。荒天怜,眼眶红红的,那道身影,在她的眼眸之中,挥之不去。 “你的夫君,是中洲少主,涂陌。” 荒天笑转过身来,严肃道。 “天怜,安心的在王府内,等候着中洲的迎亲队伍。” 此事的荒天怜似是变了一个人,往日的她,是那么的活泼动人,如今,便如同丢失了灵魂一般,魂不守舍。荒天笑的心里不禁有些后悔,他若是不引动这场战争,那么荒天怜又是否会被当作联姻的筹码。 瞬息万变的战争,皆有万般的可能。 “大哥,我知道了,这亭中的风,有些凉,我就先行回去了。” 荒天怜的话语一落,便就挪动着脚步,离开了湖心亭,她的背影之幽幽,深深的铭刻在了荒天笑的眼眸之中。 “轰!” 荒天笑紧紧握着手中的拳头,那怒火中烧,他一拳,狠狠的锤在了石桌之上,足有五指厚的石桌,应声碎裂成了数块,轰然倒在了荒天笑的脚下。 “郭老,你这釜底抽薪,当真是狠辣啊!” 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很是低沉,荒天笑的语气异常的阴森。只是荒天笑却是忘了,他的狠辣,可是赛过了更多的人。 只许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 往往的心高气傲之下,便就只有事与愿违。 西域王城。 “老师,以前中洲王联姻南荒,是想拖延南荒出兵的步伐。而如今,南荒王又联姻中洲,这就有些让人倍加深思了。” 狩猎场内,北凉亭手握褐色弯弓,腰悬箭箭筒,和静安居士并排的漫步在一片绿茵之上。在他们身后,则是紧紧跟随着一袭黑衣的鬼影,和五名士兵。 “仔细想想,这也不足为奇。涂陌摒除中洲内乱的步伐,又有几方的暗中支持,势不可挡。摄政王没了办法,也就只好和他身后之人做出这一番的安排。每个人,都会有软肋,而涂陌锋芒内敛,又是锋芒毕露,他的至强之处,便就是他最大的软肋。” 静安居士脸上挂着隔壁的笑容,她负手而行。 “老师说的可是,鬼谷流派一脉注重修行的一颗坚定道心。我和涂陌有过一面之缘,杀人如草芥,心之坚定,恐是很难影响到他的道心。” 风刮过,吹动着北凉亭鬓角的一缕发丝,和他的一袭衣衫。 “人心,始终都是肉长的。” 静安居士抬手指了指一棵树下,正在嬉戏玩耍着的两只野兔。“少主,你看那两只野兔,可否是你要找寻的猎物。” “兔肉不多,也不够鲜美。” 北凉亭顺指望去,远望了一眼之后。便就移开了目光,眼眸转动着,四处搜寻着。 体型较大的猎物,都是单独行动,同时也具有一定的攻击力,想要遇见,也就只有静静的等待着。在确定了猎物之后,也就不要再轻易地出手,以免打草惊蛇。 “武帝城。这个猎物可是有些过于庞大了。江湖之人,虽然我行我素,独行懒散惯了,若是凝聚起来,可是不必任何一方弱小的。” 静安居士放下了手掌,随即也就移开了目光。 “武帝城,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荆轲后人手中的和氏璧。即使把他们凝聚了起来,若是心不齐,也就如同一盘散沙,一吹就散。” 狩猎场很大,北凉亭脚下的步伐慢悠悠的,他不急,重要的猎物,不会在一开始就出现在眼前。“只是盯上武帝城这块肉的,可不是只有我西域一方。老师,你说武帝城如果面对百万大军的兵临城下,又能否会屹立不倒。传说也就只是传说而已。” 仙?关于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存在,北凉亭都是一笑置之。 武道巅峰,便就能让人穷极一生了。 “少主可莫要小看了武帝城。如今大乱,本就人心惶惶,若是贸然集结百万大军去攻伐武帝城,怕是会冒天下而大不违,没有一个人,会愿意带头这场战争。” 静安居士的话语有些幽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借刀杀人,也是屡试不爽。武帝城虽说是一方净土,并没有受到战乱的摧残,只是这天下之争,武帝城,必破。皇甫一族,也必灭。”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第四十四册:欲为红尘仙 武帝城。 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是,它仍然雄立一方。它经历过多少的凄凉,有风花雪月的繁华,也有人走茶凉的悲伤。那四面合围,高铸的城墙上的青苔,是时间逝去的痕迹。 伫立在宽阔的城峘之上,极目眺望,在广阔的天宇下,这座古老的城池,跌宕起伏。 “启禀少城主,天下战争四起,城内在这段时日之内,涌进了大批的江湖中人,因一些琐碎小事,便大打出手,刀光剑影之下,让城内的一些百姓们,苦不堪言,人心惶惶。” 城墙之上,一位身着一袭灰衣的中年人,对着一道青衫身影,禀报道。 “加派人手,日夜巡逻,城内不能乱。如若抓到聚众闹事之人,逐出城外,一世不得进入武帝城内。若是两次三番,就地格杀勿论。” 那袭青衫在风中摆动着,他蹙眉道,话语有些冰冷。他年岁三十左右,剑眉星目,脸若刀削,他双手负于身后,脸上的一丝怒意,一览无遗。 “刘厚恩,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还向我禀报这些琐事,难不成,是想要乱了我追求武道的决心。” 皇甫玉,虽是贵为武帝城的少城主,不喜谋略,却是唯独钟爱武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痴。 “少城主恕罪,只是老城主常年卧病在床,如今伤势更是加重了几分,已经是难以处理城中的事物。所以,这城中大小的事物,也就只有少城主能够定夺了。” 刘厚恩的腰杆,并没有挺直,他娓娓的道来,却是不急不缓。“少城主,这些江湖中人,本就是独立惯行,我行我素,若是强行的镇压之下,怕是会引起他们强烈的反抗。” 刘厚恩心中存计谋,可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之下,安抚好武帝城内的那些江湖中人。 “武帝城,实力为尊,谁若是不服,那我就杀到他服了为止。你的那些阴谋论,就不要放在我的身上了。” 皇甫玉的眼眸斜瞟了一眼刘厚恩,一丝不屑,和一抹的愤怒浮现而出。皇甫玉对那些阴谋诡计嗤之以鼻,这爱屋及乌之下,也就对刘厚恩,这个伴于老城主身旁的阴谋家,从心里便就产生了一种抵触。 阳奉阴违,虚与委蛇,便就是那些喜弄计谋之人,在皇甫玉心中的代名词。 “少城主,此事万万不可如此做啊?” 刘厚恩的语气有些急了。那强有力的打压,便就是引火焚了己身。 “你方才不是说,这城中的大小事物,都需要我定夺吗?怎么这眨眼之间,却又是阻止于我?” 皇甫玉怒摔了衣袖,他鼻尖的一声怒哼,让刘厚恩的身体猛的向后退却了几步。 怒哼,夹杂了皇甫玉浑厚的内劲,这也让得刘厚恩的双耳嗡鸣,双眸惊骇不已,身体颤抖着。 “还请少城主恕罪,属下这就按照少城主的命令去部署。” 传言皇甫玉一身修为,无限接近于武道巅峰之境,因皇甫玉的痴迷,二十年内,必将会是江湖上最年轻的武道巅峰。 一声怒哼,让刘厚恩感觉到了蜉蝣撼树,弱小如蝼蚁。他心存胆颤,告罪一声之后,便就急急忙忙的下了快步下了城墙。 “老祖破碎虚空,羽化成仙,寻得了长生,也去了仙界。江湖传言,有的人说是我皇甫一族故意散出去的谣言,古惑着众人。如今,我皇甫玉有老祖之资质,我也必将追赶老祖,甚至于超越老祖。” “待我破碎了虚空,化作红尘仙,我皇甫玉,将君临天下,横扫八荒六合,这天下也将独尊于我。” 皇甫玉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垂放在了身侧,他昂着头,遥望着天际,目光很是疯狂,甚至于癫狂。 对于武道,皇甫玉太过于痴迷,痴迷到可以让他近乎可以放弃了所有。 红尘我为仙,平定乱世股掌间。 有人跳出墙外,便是神仙不老方。 中洲。 洛城之中,一间人满为患的茶馆之内,涂陌五人,端坐于木桌前,喝着杯中粗茶,吃着茶馆小食,望着一个不大的戏台之上的一位发丝灰白,手摇羽扇的说书人。 “乱世浮萍,烽火燃了山河。这戏幕起,戏幕落,匆匆而来,匆匆而过,终究只是客。” “各位,今日,我就便说一说这中洲的少主。” 说书人,精神抖擞,他口中的话语一落,便就引得满堂的人,拍手叫好,称快连连。 中洲先王已逝,无王的中洲凭空浮现出一个少主,对于这位身披神秘色彩的中洲少主,这也就自然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中洲有摄政王,有少主,也让那些老百姓们不再人心惶惶了。 主心骨为大,信念则为重。 涂陌此行,本就是寻这说书之人,一听,一双双的眸子之中,便就兴起了些许的兴趣。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各位看官,且听我细细道来。”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抬眼望着满堂的座无虚席,手中轻摇着羽扇,来回的走了几步之后,便开口说道。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话说,先王遗昭,让一直归隐山野的中洲少主,现身于红尘,主持中洲大局。却是未曾想到,中洲少主刚欲动身,便在荆古大道遭遇了四方少主的拦截,中洲少主势单力薄,形单影只,此次的遭遇,你们猜怎么着了?” 话语说道这里,说书人突然顿住了口,面露笑容,目光流转着,落于茶馆之中,只是在涂陌的身上,多停留了几分。 “后面怎么着了,你倒是快说啊!真是急死个人了。” 满堂皆坐的看客纷纷催促着,直到从空中抛出十来枚的铜钱,落于了说书人的小桌上,说书人笑着收好铜钱之后,便又接着说道。 “中洲少主遭遇四方的拦截,却是淡定从容的面对。一剑寒芒,一袭素衣,从容不迫之下,衣衫的飘动,剑不刃血,脚下伏尸,欲化身成了那修罗战神临了世间,杀的四方少主胆寒,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中洲少主是我们中洲之福,是我们中洲之新王!” “人生在世天天天,日月如梭年年年。” 这一段,说书人说的可谓是神情激昂,跌宕起伏。让的茶馆中的看官们,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着。而其中,也是存在少数的几位,依旧是端坐着,喝着粗茶,笑看着。 茶余饭后的谈资,皆有些虚幻在里面。而说书人口中所述,便就是,听得,信不得。 “各位看官,我们明日请早。” 说书人笑着后退了几步,面向着满堂皆座,鞠了一躬之后,便就走下了戏台。 戏说人生,笑看风云,说书人说的迷糊,却是活的明白。听书人,听得明白,却是活的糊涂。 “少主。我们是否要跟上去?” 说书人是他们此行的目的,见说书人就要离开了茶馆,叶无央有些按耐不住了,在涂陌的耳旁,轻声的说道。 “不急。寻他的人,可不是只有我们!” 涂陌放下茶杯,摇了摇头。而洛青衣和他对立而坐,一双眸子,却是从始至终,都落于涂陌的身上。 “师姐夫,说的可是那些江湖中人!” 牧遥鬼灵精怪的,茶馆中的人,她却是瞧了一个遍。特别是坐于角落之中的两道身影,不苟言笑,目光却是一直注视着说书人的一举一动。 “这这人的背景都不弱,只是他们的手,也伸的太长了些。” 对于牧遥师姐夫的这个称呼,洛青衣劝说无效,涂陌也就只有笑着摇摇头。牧遥的观察很细微,只是境界不高,有几人她却是没有注意。 “少主,说的可是那四方的人。只是他们找一个说书人又是意欲何为?” 说书人的身份,星辰子是一知半解,只是涂陌亲临来寻访,也必定是有那傲人之处。 说书人离开的时候,有十来道身影也跟着出了茶馆,涂陌笑看着,只是身影未动。 茶馆内,说书人一走,那些看客们,也是意兴阑珊的,纷纷来了,也就只剩三三两两人。 “其余四方的目标已经不再是中洲了,这对于中洲来说,不知是福,还是祸?” 涂陌的指尖转动着桌上的茶杯,他嘴角的笑容,有些莫名。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附。如若是这样,中洲便是一块被遗弃之地,在中洲得到的利害,已是无关痛痒了。” 洛青衣接过了话语,她来中洲之前,便就已经知晓了涂陌身处的境地,四面楚歌,风雨飘摇。 险象环生之下,洛青衣才会一意孤行,始终陪伴于涂陌身侧。 “洛小姐所言极是,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便就失去先机,从此之后,便就会一直处于被动。虽说如今他们的目标不再中洲,却也是未曾放弃过中洲,毕竟,少主可是鬼谷流派的传人。” 星辰子分析道。 天下动荡不安,中洲一直处于实力弱小,他们的眼中,也不容不得一个战神白起的存在。 “师姐夫,竟然是鬼谷流派的传人!” 前面的话语,牧遥一句也不知含义,星辰子口中最后的所说,却是让牧遥的双眸中,浮现出一抹激动。 第四十五册:改变了心意 洛城城西,在一处有些残破之地,这里的街道上,鲜有行人走过。空气里,有着一丝腐朽的酸臭味,那些庭院的门楣破败不堪,无人问津,这里也就成为了一些无家可归,一些乞丐的容身之所。他们,早出晚归,似是不想让人知晓,他们住于这里。 “这么多位朋友,从茶馆之内,一直跟随老朽来到这里,莫不成,都是想去老朽的家里做客?只是,老朽的家不大,即使扫榻相迎,也是容不下如此多的朋友。” 说书人停在一处院门前,院门虚掩着,隐约能从门缝中,听见一声声有些急促的咳嗽。说书人转过身来,手中轻抚着胡须,一袭衣衫在风中轻轻的摆动着。 “我等只是奉命前来,恭迎老先生前去做客而已,还望老先生莫要误会了。” 几道身影,从残垣破房中,一跃而出,他们来到说书人的面前,躬身行了一礼。六人身着不一,所属的阵营也是不同,却是有些争先恐后。 “老朽只是一个市井小人,居无定所,这身染尘土之下,老朽便就不去把你们的地方弄的脏乱了。” 说书人摇了摇头,他们还真是求贤若渴啊。 “属下可曾听闻,老先生有一位一直都未曾重伤痊愈的孙女。若是老先生愿意前往,我家主人将会倾尽全力,医治老先生的孙女。” 六人都是各自退了开来,他们奉命而为,成则生,败则亡。这可以把他们唤作是死士。六人的脸色平静如水,视死如归。 “尔等,真是好胆!” 说书人怒了,身现于俗世,便就只是为了他一直卧床不起的孙女。只是寻遍那俗世的名医,却是只能稳住伤势,只是医圣后人,说书人寻遍天下,也未曾找到。 孙女,就是说书人的逆鳞,若是触碰之下,他便以命相搏。 “你们身后的主人,老朽会一一得拜访。” 说书人抬手,从怀里掏出六枚铜钱,他粗眉倒插,眼里杀死浮现。六枚铜钱握于掌心,也在指尖转动,说书人的拇指拨动着,六枚铜钱射出,划过长龙,直取六人的眉心。 “噗噗噗…………” 铜钱的速度之快,让他们躲之不及,手中的动作刚一抬起,便就瞪大了双眼,脑后迸发出一抹血花,六人,应声倒地。 “诸位,还不出来吗?老朽可没有那闲工夫去请你们。” 六具倒尸,说书人没有看上一眼,他微眯着双眸,双手背负于身后,一袭衣衫在风中摆动。 “老先生严重了,我等只是路过而已,打扰之处,还望老先生见谅。” 继六人倒在血泊之后,又是五道身影浮现而出,只是他们气定闲神,闲庭若致的模样,似是来这里闲逛而已。 他们来到说书人的面前,纷纷躬身,告罪了一声。 “若是这样,那便是最好。” 说书人待他们没有正眼,眼角倾斜,话语很是平淡。只是透过虚掩院门的门缝,那一声声的咳嗽声,却是不曾停过。 说书人语罢,便转身进了破财的院落,随手,把院门合上了。不是来客,那就拒之门外。 “走吧!” 余下的五人,相望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院门,只需要用力一推,便能推开。只是说书人的恐怖,却是让他们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也唯有一叹,他们转身就走,四散离去。 “少主,我们是否前去拜访?” 树后,涂陌一行人,早已藏匿在此,目之所及,看的真切。 “星辰子,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树下,涂陌背倚靠着树干,双手合抱于胸前,风拂面而过,吹动了他耳边的一缕发丝。 “回少主,老奴早已准备好了。” 星辰子话语一落,便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云锦丝帕,捧于双手掌心处,星辰子躬身,呈在涂陌的身前。 “此物,是那位老前辈的急需之物,可治好他的孙女,也可为我所用!” 涂陌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他抬手拿过星辰子手捧之物,握于了指尖。此物轻若鸿毛,只是在说书人的心里,却是重于那泰山。 “师姐夫,这锦帕里装的是什么,好香!” 牧遥凑上近前,目不转睛的盯着涂陌指尖的叠合的锦帕。香味很奇特,让牧遥有些依赖。 “你能闻到此中的香味?” 涂陌拿起指尖的锦帕,目显异色,望着牧遥,眸光转动间,却是略有所思。此物来历不凡,对于寻常之人来说,无色无味,毫无起眼之色,放弃之,抛却之…… “牧遥师妹,你闻到一股香味?” 洛青衣亭亭玉立,脚步流转间,走上前来,她的鼻尖轻嗅几下,却是没有闻到任何的香味,只有一丝淡淡的腐朽气味。洛青衣微蹙着双眉,目光落于牧遥身上,有些担忧。 星辰子,叶无央鼻尖抽动,也是没有闻到任何的异香,纷纷在牧遥的身上投去了诧异。 “对啊。很想,沁人心脾,难道你们闻不到吗?” 牧遥抬起头来,看着涂陌几人,目露疑惑。香味如此的浓郁,他们又怎会闻不到呢?这当真是怪事。 “牧遥师妹,你没事吧?” 洛青衣拉过牧遥,双眸仔仔细细的看着牧遥,她心有担忧,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青衣师姐,你怎么怪怪的,我没有事啊!相反,闻到这股香味,让我心神一震,痴迷于其中,让我心情格外的舒畅。” 牧遥的双眸弯曲成一对月牙儿,她反手拉着洛青衣,指了指涂陌手中的锦帕,说道。“青衣师姐,你也赶紧闻闻,这香味对我的修炼大有益处。” 牧遥很是开心,就差活蹦乱跳了。在师门调皮捣蛋,并没有认真修行,导致了她的境界一直停滞不前。只是,另牧遥未曾想到的是,只是鼻闻香味,就能让她的境界缓慢的上升,这又是如何的不让她喜出望外。 不用刻苦,便能提升境界,这当真是求之不得。 “师姐夫,你手里的锦帕能否给我,我可以拿东西和你换,绝不让你吃亏。” 牧遥很是喜爱此物,她埋头,伸手在怀里仔细的摸索着。除了一柄软剑,就是俗世之中的一些供人消遣的小玩意儿。 牧遥目露光芒,双手捧着有些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全部的推到了涂陌的身前。 这些,都是牧遥至俗世搜寻而来,她很是喜爱,也是她认为最好的东西。 “小师妹,若是想以物换物,你的这些东西怕是有些不够啊!” 涂陌摇了摇头,他手中的一件奇物,本是送于说书人,拉拢于他。只是,牧遥身上的奇特之处,却是让涂陌放弃了原本的打算。 能救人的奇物,天下很多。若是想要救活说书人的孙女,恐是得多花上些时日了。涂陌指尖的转动,他眼角含笑得看着有些着急的牧遥。 “这可怎么办?此物对我修炼有大用,我和青衣师姐离开师门有些匆忙,并没有带上有价值的物品。” 牧遥的眼眸之中,有着一股浓浓的失望,她不禁转头,看着洛青衣,目光有些哀求。她欲势在必得,却奈何价值不对等,却换不来她的心仪。 “牧遥师妹,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此物,有一必有二。涂陌提前准备此物,如今又来到此处,肯定是有大用。” 洛青衣的目光有些躲闪,一方是一直相依为命的师妹,一方则是心仪许久之人,她处于中间,却是不能偏袒了分毫。 洛青衣抬头,双眸看着涂陌的脸颊,有些出神。 “小师妹,我不和你换,却没有说过不送给你。” 牧遥心上的活泼,牧遥眼眸的纯净,干净清澈,这不就是涂陌想要的逍遥二字吗? “少主,不可………” 星辰子闻言,赶紧上前在涂陌的耳旁低语着。奇物是他寻到的,罕见,稀有,也就只有他能体会深刻。 星辰子很是急切,部署若是一个环节出了纰漏,那么就会影响整个部署的连贯性,也就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只是星辰子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被涂陌抬手示意之下,给打断了。星辰子见状,也就只有静静的退回了原位,垂着双手,脸上的着急,却是很容易让人察觉。 叶无央想要开口,只是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话来。不知此物是否珍贵,又来历如何,他不敢在涂陌的面前乱语。 “师姐夫,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把此物送给我?” 牧遥被惊住了,双手分开,垂下,那些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掉落于地下,她此刻却是丝毫的不在意。牧遥大喜过望,赶紧上前,伸出双手,紧搂着涂陌的臂膀,眼角,淌过两行清泪,那是喜极而泣。 “不错。此物虽是稀有,但是能代替它的,却是有不少。既然小师妹喜欢,我便把它送于你。只是,我有一个要求。” 涂陌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如往常一般的平静,他看着激动不已的牧遥,字字清晰的脱口而出。 第四十六册:万剑归宗 “不知师姐夫,有何要求?” 牧遥年岁尚小,对于一些新鲜之物,可是好奇的紧。 无功不受禄,牧遥自是知晓,若是涂陌所提之要求,太过于苛刻了,牧遥也就只有望物兴叹了。 “你……有什么要求?” 洛青衣随之紧张了起来,她看着涂陌,不由的开口问道。这普天之下,无一人可以把奇异之物,拱手相让了他人。 牧遥心中所担忧的,也是洛青衣蹙眉之所在。 “要求有二,其一,我把手中之物赠送于你,你便是和这奇物结下了因果,时机成熟之时,就是还因果之日。其二,你要坚守住自己的道心,莫要让这红尘俗世,侵蚀了你纯净的双眸。” 涂陌手中的奇物,是星辰子奉命在中洲国库中找寻到的。而此物的来历,涂陌却是没有道清说明,此中因果,便就只有接果之人,自行承受。 旁人不能乱语,也不敢妄语。 “这…………” 洛青衣蹙眉,涂陌的话语,有些凌模两可,似是听清了,仔细想来,却又是一头雾水。 “牧遥师妹,你还是自行决定吧。” 因果,信则有。不信,则无。洛青衣有些为难,却是不想她口中的话语,左右了牧遥心中的想法。 牧遥踌躇着,她抬头看了看洛青衣,又转过头看向了涂陌手中之物,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牧遥不敢贸然的接下这份因果。 “师姐夫,可否容许我多考虑些时日?” 牧遥沉吟了片刻,眉目之间,有些羞涩。 “可以。” 涂陌说完,便伸手取下了背在身后的阿房定秦剑,紧握于掌心处。他脚下衣衫摆动之下,把洛青衣等人护在了身后。 “不知是哪位前辈到此?” 涂陌的双眸阴沉如水,四下寻觅着,却是没有见到任何人了身影。死了几位,走了几位,也终是见到了正主。只是,此人不去寻访说书人,却是先行找上了涂陌,这也让得涂陌心里一沉。 至涂陌来到中洲,和梧桐山庄庄主以茶论道之后,他改变了些许,面对强敌,也就不再从容了。 “不知是哪位前辈到此一游?” 眼见无人,涂陌又下个的开口问道。他身后的几人,皆是东张西望着,脸庞之上,紧张了起来把星辰子护在了中间,各自手握着武器,如临大敌。 周围寂静了,只有风吹落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一个后生晚辈,大浪淘沙,淘不尽的才是真金。” 盏茶的时辰,在涂陌一行人全神贯注之下,三道身影从一扇有些损坏的木门之后走了出来,领头之人,是一位身着一袭素衣的垂暮老人,他眸中精光隐匿,不容小觑。 在老者的身后,跟着一名身染黄土的英俊青年,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垂低着头。还有一名断了右臂之人,衣衫之上,血迹斑斑,他面色苍白的捂着断臂处,脚下的步伐有些蹒跚。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修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是谢幕了。你走吧,他不是你能染指的,老朽欠了逍遥子一个人情,如今放你回去,也算是把这个人情还上了。” 领头的老人,看着涂陌,眼眸转动,目光又落在了阿房定秦剑之上。片刻之后,也终是摇头一叹,语气幽幽。 他双手负于身后,话语一落,抬脚便走向了说书人所在的院落里,步履不急不缓。 涂陌身未动,他能感觉到那如实质一般的杀意,是那么的冰冷。他紧了紧手中的帝王之剑,抬目望着一袭素衣的摆动。 动了,就死。不动,就活。涂陌的身后有人,他心之所念未变,却是身不能动,这或许就是那些人口中的身不由己吧。 “咻!” 负手而行的老人,抬脚刚踏足说书人院门前的石梯上之时,一道剑气无形,似飘摇的柳叶垂落,在院门之上留下了一道剑孔,也斩落了老人鬓角的一缕雪白发丝。 “天龙世尊,你若是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我容身之地,欢迎天下人,却唯独不让王家之人靠近。” 剑气之后,说书人的声音也就响起,冰如寒窑,冷如九幽。 “解铃还需系铃人,那系铃之人你也杀了,你心中的执念难道还未曾消除吗?” 身着一袭素衣的天龙世尊,低眉看着左右摇摆落下的一缕发丝,他收回了踏于石梯的右脚,言语之中,有些关切。 破败的院落里,说书人手捧着药碗,小心翼翼的给她的孙女喂服着,服药之后,久卧病床,重伤未愈的女子,紧皱的眉目舒展了。 “蕊儿,爷爷去去就回。” 说书人伸手,手中的动作很是轻柔的把紧贴于蕊儿脸颊上的发丝,理顺之后,目显溺爱,又夹杂了一抹深深的自责,和痛苦。 一对老眸有些混浊了,手划过蕊儿苍白的脸颊,是那么的轻柔。 铁汉的柔情。 “老匹夫,我杀了当初下毒之人又如何,她本就该死。可恨的是王家那个老不死的,竟然默许的她的所作所为!” 院门开了,说书人蹙眉走了出来,他横眉冷眼,目光落在了天龙世尊身后的青年身上。“王家小儿,当初我没杀你,如今你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杀意如实质,让人瞬间感觉身处寒冬腊九。 “王浩,见过二叔。” 王浩的身体有些颤抖,他目光极力的躲闪着,只是长幼尊卑之分,不得不让他硬着头皮行了一礼。面对说书人,王浩心存恐惧,话语一落,便又是躲藏在了说书人的身后。 “属下,见过二爷。” 断臂的火长老,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便用他的残躯,挡住了说书人的目光。 “王路贵,事已至此,该杀之人,你也杀了,该悔过之人,也悔过了。你当真是要执迷不悟,要背离王家而行?” 天龙世尊身躯一震,说书人身上释放而出的武道巅峰的威势,便就荡然无存。顺风而来,逆风而过,相遇之下,形成了一道小型的龙卷风,搅动了起了地面上的一些枯叶弃物。 “他们悔过又如何,留下的肮脏就能洗去吗?我恨王家所有人,你个老匹夫也不例外,助纣为孽,枉你自称山野之人!” 说书人双眉倒插,他伸出右手双指,在虚空一点,蓦然,说书人的周身便就幻化出来万道无形的剑气弥漫,密密麻麻,剑气争鸣,咆哮着,颤抖着。 “万剑归宗!” 天龙世尊目光一凝,在他的示意之下,火长老带着面色苍白的王浩,远离了此地。 威势无两,王浩和火长老似是蜉蝣撼树,弱小如蝼蚁。 “离开王家时,你刚练成混元九剑,短短六年,又心有旁骛,你竟然贯通了万剑归宗。你大哥所说没错,你天赋极好,在王家时,你却是只顾于那天伦之乐,享受一家人的其乐融融。” 天龙世尊摇头一叹,他的身前十二柄寒光逼人的飞刀浮现,傲立于虚空,慢悠悠的旋转着。 “老匹夫,你到底走不走。” 打杀可以。说书人只是不想在他家的门前,惊扰了刚刚平复,休息的蕊儿。他大喝一声,有些怒不可揭。 “走?哪有那么容易。” 天龙世尊的嘴角边露出一抹笑意,他伸出右手在十二柄飞刀上,轻轻的挨个点了一下。随即脚下一点,他转瞬之间便和说书人拉开了一些距离。 “疾!” 寒芒道道,十二柄飞刀如流星划破长空,四面八方,角度刁专,蜿蜒而过,合围着袭杀而去。 眼花缭乱,望之不及,躲之不过。 “既然不想走,你个老匹夫就留下给我孙女磕头认罪吧。” 说书人震怒,双手负于身后,一袭衣衫摆动,胡须发丝舞动。他周身弥漫的弯刀剑气,却是突然汇聚于他身后,瞬间迸发而出,似剑龙呼啸而过。 说书人身躯不动如山,傲立于剑龙之内,斜眼俯视,任你万般变化,他唯有一招,可破万法。 “叮叮叮………” 火光四射,十二柄飞刀被震开,天龙世尊皱眉,那万剑剑龙呼啸而来,势如破竹!面对万剑归宗,他在气势之上,便就若上了几分。 “老匹夫,你还真是不留手!” 天龙世尊怒喝道,他虽不是王家之人,却是和王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在王家,他德高望重,备受尊宠。 怒了。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惹诸佛,般也嘛嘛哄。” 万剑剑龙透体而过,未见血光,只是席卷碎了天龙世尊留下的虚影,真身不知其中。 “魑魅魍魉!” 剑龙散开了,重新归于说书人的身后,静悬于虚空,剑身霞光流转,似波光嶙峋的湖面,一滴水,可淹地。 “藏头露尾,可敢现出真身一战。” 时间拖的越久,就越是会对说书人不利,万剑归宗强悍如斯,却是只能施展片刻,若是强行运行,恐是会损毁道基。 说书人目光四散,久久不见天龙世尊的身影,善刺杀,好隐匿,想要短时间内找到,谈何容易。 更何况两人都处于一个境界,孰强孰弱,还不得而知。 第四十七册:万剑归一 “藏头露尾?我所使武器,本就是隐藏于暗处,又何来藏头露尾一说?这么多年,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声讥笑,伴随着数柄飞刀,从虚空中浮现而出,拖着道道寒芒,如细小银蛇般,潜伏而出,刀身如柳叶,刀下亦亡魂。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 王路贵一拂衣袖,那数柄飞刀便就无声无息的尽数落了他的衣袖里。剑气万道,争鸣着,震颤着,蓄势待发! 王路贵横眉冷眼,口鼻之处冷哼一声,他目光四散,却是没有捕捉到天龙世尊的蛛丝马迹。 归于无,隐于形,无影无形,王路贵却是陷入了被动之中。 “年岁的增长,也让你的口气大了不少。你虽然内元浑厚,却是维持不了万剑归宗多久?耗尽你,我在带你们爷孙俩儿回去,我这次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这逍遥二字,属实让我辈之人,掏空了肺腑!” 又射出几柄飞刀,攻势不痛不痒,却也是不能不防。 “天龙,你个老匹夫,可敢出来一战?” 愤怒,却是没有发泄的目标,王路贵怒火中烧,目光一转,阴冷的落在了王浩的身体上。天龙世尊滑如泥鳅,这王家少主,却是占板上的鱼肉,可任由他宰割! “天龙,你若是再不出现,我就杀了王家少主,让你带一个死人回去。” 王路贵的双眸很是冰冷,他望着王浩的目光不曾移开,即使断臂的火长老横挡在王浩的身前,身体颤抖,低着头颅,不敢直视于他。 怒了,可杀一切! “你敢!” 一袭素衣摆动而出,阻断了王路贵的目光。天龙世尊不再漫不经心,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阴骛。“一刀,我就出一刀。你若是接下了,天高海阔,任你遨游,若是接不下,便就跟我回王家受罚。” “王家如今,也就这一根独苗,若是被你杀了,你可有何颜面,去见你王家的列祖列宗!” 王路贵动了杀心,天龙世尊也不能再拖延了。 “好!” 王路贵抬手,双指指天,他身后万剑穿梭交织于他的周身,凝聚成了一道万剑罡气。 发丝飞舞,衣衫摆动,他单手负立,傲然挺拔。 “血魄。” 天龙世尊双手相合,梗于胸前,待的双掌分离之后,一柄血色小刀悬浮在天龙世尊的胸前,很是妖艳,刀身流转的光芒,可夺人心魄! “去。” 天龙世尊一滴舌尖血,落在了那柄血色小刀之上。突然之间,一股狂暴的气息席卷而出,奔袭而来。 没有掩饰,也没有多余的动作,那柄血色小刀就是直直的射出,速度不快,却是拖出了一条血红色的长线,如给虚空开了一条骇人的血口! “夺魄血刃!” 在王路贵的眼里,血色小刀的速度很慢,只是那一股气势,却是封住了所有的气机,只能以身面对。可夺魄,一副尸山血海,携带着刺鼻的血腥气味,迎面而来。 王路贵手中动作一变,突然万剑合一,一柄巨剑无形,剑尖从他的胸膛内冒头,一点一点的拔出。 以身为鞘,剑出无声! “轰!” 针尖对麦芒,气浪无影无形,向四周扩散而去。树枝哗哗直响,青翠的树叶被拔掉,飞舞在空中,掉落于地上。破墙残砖,应声倒塌,尘土掩天。 王路贵,天龙世尊各自护着身后,狂风呼啸,令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 “小心一点。” 隐藏在暗中,有些远的涂陌一行人,在那一击之下,受到了波及。涂陌嘱咐一声,便以身躯为墙,护住身后的人。 “叮!” 日月争辉。王路贵双手负于身后,他的面庞有些狰狞的梦然踏出一步,那无形巨剑,剑身以是显现了一半有余。 “破!” 血色小刀隐有败退之势,天龙世尊指尖的拨动,六柄飞刀袭杀而出,刀尖抵住了欲要败退的血色小刀。七刀连贯,天龙世尊怒皱眉头,血色小刀破开了巨剑剑尖,贯穿至无形剑身。 “卡卡卡………” 一道血芒的流转,巨剑剑身颤抖着,一道道漆黑的裂缝弥漫,它咆哮着,不甘的怒吼着。 “万剑归宗,万剑归一,你支撑不了片刻了。” 天龙世尊的嘴角边勾勒出一抹的冰冷,双眸更是无情。 “哪来那么多废话!” 王路贵面色苍白,喉咙一甜,却是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裂缝的弥漫,快要蔓延至他的胸膛了,巨剑的剑身,也不再从王路贵的胸膛内显露了。 气虚力竭,王路贵的肩膀抖动着,一抹血红色光芒的逼近,很是刺眼。 “天龙老鬼,你好大的威风。” 一柄木剑,从天而降,剑尖所指,瞬间定住了血色小刀,剑柄一抹红穗,迎风飞舞着。 “收。” 木剑的突然显现,力竭的王路贵口鼻处终是松了一口气,他散掉了万剑归一之后,脸色更加的苍白,身躯一阵徐晃,脚步踉跄,险些站立不稳。 “老凡,你来了。” 王路贵有些虚弱了说了一句。 “我要是不来,恐怕你和你孙女都会没命了。” 一袭灰衣的落下,负手傲立于木剑剑柄之上,低眸,俯视着天龙世尊。“天龙老鬼,你是想生?还是想死?” 语调不温不火,却是有着一股霸道。 “云不凡,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天龙世尊瞳孔缩了缩,就只差了分毫,王路贵就会束手就擒。他直视着云不凡,片刻之后,落下无声叹息,血色小刀便就被收了回去。 战,他此时比之王路贵好不了太多。退,属实是无奈之举。 战则死,退则生。 “看在逍遥子的情面上,带着王家的人,赶紧滚。” 木剑悠然落下,剑身没入地下,云不凡巍然不动。 “好,好,好。” 如此境地,天龙世尊不怒反喜,深深的看了一眼云不凡,和盘坐于地上恢复的王路贵之后,一挥衣袖,便带着颤颤巍巍的王浩二人,离开了此地。 有王家少主在,若是能安然离去,那便是最好。 “老家伙,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云不凡轻轻的一跃而下,双脚落地之后,收回了插于地下的木剑,背负于身后。他移动的步伐,抬手,在王路贵身上极点了几下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说道。 当今乱世,没有置身事外,只有隶属于何方! “小娃子,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坐坐吧。” 云不凡转身,嘴角边露出一抹笑意,望着远处的一颗树下。 墙体的倒塌,涂陌一行人的藏身之地,亦是显露了出来。 中洲,墨羽城。 “驾………” 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车轮滚动之下,激荡起一阵黄土灰尘。 “少主,墨羽城如今是草木皆兵,从这里蜿蜒而过,少了很多的阻拦。” 墨云驾车,眸光转动间,城内的士兵皆是抬眼望来,一股肃杀之意浮现,也让得墨云收回了目光。 这是南荒的兵马,皆是处于了战备状态,虽是经历了一番的盘问,墨云也终是驾车进入了墨羽城内。 “涂陌即将发兵而来,荒天笑即使想让出这墨羽城,也是要做出一些的样子,来迷惑一些人。” 雪如烟抬手轻轻的撩开了马车上的帘子,街道上行人很少,摊贩也不再摆摊了,少了生计,也多了一抹的苍凉。 “少主,我们到了。” 马车左右拐动之下,来到一处阴暗的胡同之内,墨云放下了手中紧勒的缰绳,一跃而下了马车,她左右环顾着,也是在静静的等候着。 “星沉,见过少主。” 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想起,一袭黑衣摆动而出,他的面庞阴柔,眉宇之间,似是没有丝毫的感情。发丝随意的散在脑后,有些放荡不羁。 “星沉,竟然是你?” 墨云看清来人,顿时有些惊愕,她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马车,却是躬身,对着星沉弯下了腰。“墨云见过二叔!” 星沉,本就是一个死人,墨家的机关术,却是又他复活了,从此之后,星沉也就不再是星沉了。 “无妨。” 星沉摆了摆手,从墨云的身旁走过,来到马车庞,有些僵硬的躬弯着腰。“少主,路上的一些阻拦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少主可安心的返回东土,只是,王上在少主离开之时,却是遭遇了刺杀!” “什么?我母王如今情况如何?” 雪如烟从马车里出来,神情急切,眼眸有些慌乱。东土如今风起云涌,局势动荡,若是东土之王出了变故,便就下一个中洲,或许连中洲都不如。 改朝换代,东土也就不再是东土! “王家!” 墨云赶紧跑了过来,伸手扶住了雪如烟跃下马车的身躯,她的神色也是紧张了起来。墨家,和东土王权,一衣带水,相辅相成。 “少主且安心,王上虽是遭遇伏杀,王体却是并无大碍。只是,王家的动作有些快了,少主回到东土,怕也就是东土变天的开始了。” 星沉侧了侧身,站立在了雪如烟的身侧。 “速速赶回东土,尽快和荒天笑商议,王家若是不除,何来争霸天下一谈。” 此事迫在眉睫了,或许王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第四十八册:西域,北凉羽 “错把陈醋当成墨,书写一生尽是酸。” 东土之王遭遇伏杀,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世间之事,皆是在王权之下,有谁会不动那恻隐之心,觊觎之心。 只是王家的提前动作,却是在那意料之外,让东土王权,和墨家有些措手不及。 “少主,再稍等片刻,有一人,您必须要见上一面。” 雪如烟有些急切的提起裙摆,就要上了马车,却是被星辰开口劝阻了。 “谁?” 雪如烟转头,凝眉,有些不悦。当务之急,需赶回东土,做出相应的对策,联合荒天笑,破除王家的威胁,让东土固若铁桶。 中洲,也就随他去吧。 “一个少主很想见到的人。” 星沉一直低垂这头,言行举止,有着一股机械性。 “少主,我们就等等吧。” 星沉原名,墨羽,乃墨家擎子,生前便就冷静沉稳。身死,虽是被改造复活,改头换面的活上一遭,被唤作星沉,断然不是一个无故放矢之人。 墨云端立在一旁,眼角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星沉,不由得出言劝说道。 “好,我就看看此人是谁,还需我的等候。” 雪如烟处事冷静,抽丝剥茧,听闻她母王出事,东土格局大变以后,却是乱了些许的分寸,难以保持清晰冷静。 “东土少主如此急匆匆而过,难道是想把中洲这块到手的肥肉,拱手让了他人?” 也就在雪如烟的话语一落,一道声音便就想了起来,随之,便就是一抹独影,有些肥胖,慢条斯理的走来。 巷子有些阴暗,他却是毫不掩饰的身着金黄蟒袍。 “中洲摄政王!” 雪如烟的双眸浮现了些许的拨动,拒绝她于门外的涂天统,如今却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不得已而放弃的中洲,怕是要出些波折,峰回路转。 涂天统来了,孤身一人,这暗中潜伏的高手,应该不下于一直手掌。 “墨云,星沉,你们退下吧。” 雪如烟眸间转动,抬手示意了一番,在墨云和星沉退至不远处之后,她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的弧度。“不知摄政王寻小女子有何事?” 星沉,有万夫莫开之勇。有他在,雪如烟倒是可以和摄政王粗浅谈论一番。 “东土少主,巾帼不让须眉,让我等男儿身都为之汗颜,也就只能望其項背。小女子这一说,实在是有辱东土少主之身份地位。” 涂天统的一双小眼,目光落于雪如烟的娇躯上,仔细的端详了起来。虽是被宽大的衣袍挡住,那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段,妙曼身姿,却是一览无余。 容貌之美艳,当真是极品的可人儿。 “不知摄政王所来何事?” 淫光道道,却是不加以掩饰。雪如烟蹙眉,有些薄怒。浑身的不自在,只因摄政王的地位有些特殊,不宜动怒。 “哈哈哈………快人快语,尽合本王的胃口。就是不知东土少主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吃下整个中洲。” 涂天统笑眯眯的,抬手轻抚着他那少的可怜的胡须。悠然自得下的运筹帷幄,却是让他落入了别人眼中的下乘。 蛇,即使长出四足,也变化不了龙。 “中洲这块肉带着骨,小女子没有胃口,又何来吃下这一说。” 雪如烟双手垂于身侧,指尖的拨动之下,已是把涂天统琢磨了个透彻。虽是初见,这涂天统怕是已经知晓了他存在的意义不多了,所以,这三顾茅庐之中,她雪如烟便是其中之一。 留尽后手,防患于未然。他若能自保,在这个局面之下,也算的上是一份本事。 雪如烟盘算着,狮子搏兔,尚用全力,稍有不慎,即使一颗枯草,亦能把她压塌。 “若是本王能剔除这块肉呢?东土少主可有兴趣?” 中洲的境地,涂天统心知肚明,被人视作囊中之物,又岂会让他人染指。若是内部的腐烂,主角腐蚀掉这块硬骨,那剩下的,便就不用大刀阔斧了。 巷子阴暗,幽深,风儿阴柔,在这炎炎夏日,竟有些冷意。 “不知摄政王可否让小女子考虑一番?” 雪如烟沉思了,这摄政王不会就只找上东土,若是剔南荒出局,还有北漠和西域在虎视眈眈。 涂陌,也不容人小觑! 乱花渐欲迷人眼! “那是自然,是本王操之过急了。若是东土少主考虑之后,可通过此物注明态度。” 摄政王从怀里拿出一枚玉简,放于掌心处,抬掌于雪如烟的身前。 “那小女子就多谢摄政王的谅解了。” 雪如烟轻手的拿起玉简,便向着摄政王道谢之后,转头唤道。“墨云,星沉,我们走。” “是,少主。” 雪如烟行了一礼,便翻身上了马车,掩上了帘子。墨云,星沉,端坐于车头,驾车而行。 “东土少主,请恕本王恕不远送了,还望东土少主考虑再三。” 马车在阴暗的巷子内行驶的很慢,出了巷子之后,阳光的照射之下,便就疾驰而行,呼啸而过。 “王爷,若是雪如烟不同意,我们是否再联络王家,王家觊觎东土王权,可是很久了。” 一位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从暗中浮现而出,如一道幽影,轻飘至涂天统的身后。 “王家狼子野心,他们又岂能让我如愿。北漠少主,如今正在游览中洲的风土人情。” 涂天统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隙,他负手而立,一身金色蟒袍的摆动,狰狞,欲要化龙。 “是,王爷。” 领命之后,黑衣人随着涂天统消失在了这条幽暗的巷子。 暗渡陈仓,却是要在南荒的眼皮子低下,当属胆大妄为,亦或者是争夺那一丝的活命机会。 位高权重,却是任由他人操控的傀儡,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凉。 金黄蟒袍,付诸了那一生。 西域。 王庭之内。 得到召唤,北凉亭便就行色匆匆前往太和宫。宫内,西域之王,端坐于王椅,双手自然放于身侧,只是眸间的开瞌,莫不显露出威严。 “儿臣,见过父王。” 君臣之礼后,北凉亭未曾起身,额头贴着白玉地砖。对于西域之王的传召,无非有二,有功,有过。 赏罚分明下的毫无亲情,北凉亭有些颤颤巍巍,在他之下,还有一个弟弟的蛰伏,他的西域少主的尊崇身份,随时都会被罢黜。 王权之斗争,北凉亭可运筹帷幄,亦可心狠手辣。 “吾儿,你可知孤传唤你所为何事?” 西域之王端坐高位,一字一字的很是清晰的吐露而出。 “儿臣不知,还望父王示下。” 北凉亭没有丝毫的停顿,开口便答。即使知道,也就只能糊涂,江山埋尽忠心骨,王权之下皆无情。 “中洲一事,你做的很好,可得奖赏。只是南荒一事中,你却是有过,实则该罚。这一奖一罚,也算是将功抵过。孤,放权于你,若是你再次做错,你便安心接受封王吧。” 西域之王抬了抬手,说道。“吾儿,起身吧。” “儿臣,谢过父王。” 一句将功抵过,可谓是让北凉亭的一切部署,付诸东流了。北凉亭起身,低着头,站立于一旁,只是他低下的双眸,却是有些冰凉。 封王,偏安一偶,虽是王爷,可享一世荣华富贵,却是离王权,犹如镜花水月,恍然如梦了。 “你弟弟,流放苗疆十余年,也是时候该回来了,过几日,你便替孤去接你弟弟回来吧。” 膝下双子,性格却是截然不同,西域的少主,便就是能者居之,成王败寇,皆在其中。王权之争,西域之王也是乐的所见,若要身居高位,便就要不择手段。 中洲,便就是例子。 “儿臣,谨遵父王之命。” 北凉亭有些机械的回答道,神色不见丝毫波动,他摒除不了七情六欲,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北凉亭便就下定了决心。 静安居士的话语,这是也回想在他的耳畔。王权本就冰冷的毫无温度。 北凉羽,你要回来了啊。 “父王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儿臣就这便退下了。” 北凉亭躬弯着腰,身后的发丝散落,遮挡住了他的面容,而北凉亭的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的弧度,合抱着的双手,有些青筋凸起。 “吾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偏安一偶或许才能活到白头。” 西域之王悠然一叹,他摆了摆手。“你便下去吧,此番争夺,莫要在一意孤行。” “父王,儿臣告退。” 告诫,也许是警告吧。北凉亭起身,转身便就出了太和宫,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北凉亭顿足,回望了一眼太和宫上高悬的匾额,落下了一声无声的叹息。 手足相残,你乐的可见。弑父夺位,你却是言辞禁止,你莫不是,真的以为西域之中,你可一手遮天。 “北凉羽,我的好弟弟,不知苗疆的蛊术,你学上了几成。” 同是西域之王的亲子,这一山之中,可曾容得下两虎的相争相斗! “哈哈………安心封王,偏安一偶,可活!” 无情的冰冷,北凉亭就是藏于暗中的毒蛇,见谁,都是猎物。 第四十九册:同是天涯沦落人 风萧萧兮,易水寒。 “老师,正如你所说,王权之下,无亲情。” 西域王庭后花园内,北凉亭身着一袭白衣,和静安居士相对而坐,年少的鬼影,垂着双手,安静的站立于一旁,紧闭着双眸。 “叶的落下,是风的无情,亦或者是树的不挽留?王上如此做,无可厚非,西域能否有未来,就在于少主和你弟弟的两人身上,成王败寇之下,或许少主早已看清,只是一直在容忍,保留罢了。” 静安居士面容的祥和,指尖的轻抚,从远处的百花丛中,摄取了一朵血色牡丹,握于指尖,放于了鼻下轻嗅。 “斩不断,欲还乱。十年之中,毫无音讯的北凉羽,却是被我父王突然召回,这其中所表露的,无疑便是手足相残,却又不能弑父夺位!” 血色牡丹,美的妖艳,美的惊心动魄。北凉亭摇了摇头,嘴边有些苦涩,虽是下定了决心,却是不知该从何处落下手中的刀。 心乱如麻,又想快刀斩了乱麻。中洲局势未定,武帝城又显露而出,南荒,东土自顾不暇,唯有北漠,一如既往。 可是,又能否借助北漠之手? “手足相残,不足为奇。弑父夺位,也有先例,少主若是在此事上优柔寡断,怕是只会被迫封王,为诸侯,安身一方。” 静安居士的左手指尖,轻轻的拔掉了血色牡丹的花瓣,放在了石桌之上。花美味香,也就只能任由人的摆布。 花,开于盛世,可供人消遣,赏心悦目。若是盛于乱世,也就只能被无情的践踏,至到面目全非,狰狞可怖。 “我能在万人厮杀的疆场上,运筹帷幄。也有让西域开疆拓土之心,只是人非草木,又孰能无情。” 若是断绝一切,这人于兽,又有何分别。北凉亭始终过不了那一道坎,十五年前,身患重病的北凉亭,是在西域之王,和北凉羽的悉心照顾之下,日益好转。 那温馨的画面,和身穿金黄蟒袍,都是北凉亭想要的得到。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情,若是摒除了,少主或许会身居高位,只是会失去很多东西。比如,相识满天下,知交无一人。” 血色牡丹只剩下了花蕊,被静安居士丢在了脚下。她伸出双手,拨动着花瓣,摆放出了一个图案,不规则,有些紊乱。 “登临王位,俯瞰众生,孤家寡人。多年以后,我也希望,怀里有爱人,身旁有老友,身后有忠心!” 不切实际的空谈,只是纸上谈兵,吹之欲破。面对静安居士,北凉亭可以敞开心扉,那由镜花水月构筑的虚幻梦境,只是存于心中。 空中楼阁,遥不可及。 “少主可知,老身以花瓣为基,所摆出的是何图?” 静安居士放下了双手,面带笑容的问道。 “学生不知,还请老师明示。” 花瓣图乃四不像,颠倒翻转,北凉亭蹙眉,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却是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少主的心乱了,看什么都糊涂。这是一副江山社稷图,不止囊括了五方。武帝城疆土之广,苗疆地域之阔,少主脚下的路,还很长啊,少了羁绊,万千尸骸,皆可为少主铺出一条帝路。” 花瓣图的摆放,暗含地域,若是野心之人,只需一眼。静安居士伸手,抓起了石桌上的花瓣,轻轻的扬在了空中。 “老师所言,学生又怎会不知。如果要去争霸天下,就必须要手握西域王权。难道就真的只有弑父夺位一途了吗?” 北凉亭苦笑不已,这一步若是踏出,身后将背负深渊,背水一战。 这一问,问出了心底的悲凉。 “西域只是少主的垫脚石,武帝城才是少主争霸天下的关键。” 世人皆知,王权富贵,享不尽的荣华。只是那背后的凄凉,又有几人得知。 不入王权,难登大堂,一入王权,身不由己。 此中之事,静安居士唯有一叹,她左右不了北凉亭的思想,也就只有尽力辅佐罢了。 “幽幽帝王位,悲悲人间情!” 北凉亭抬了抬手,站立于一旁的鬼影便躬身于他的身侧,静候着吩咐。 “鬼影,你去一趟绝无涯,召回夜羽吧。” 语罢。北凉亭便闭目不言,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道道青筋的凸起,他眼角的泪光闪烁,淌过两行无情泪。 戏子无情,青楼女子无义! “是,少主。” 鬼影领命,躬身退出了凉亭。亭内,北凉亭沉默不语,静安居士伸出双手,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美酒。 “少主可酣畅淋漓的大醉一场。” 酒香四溢,钻入口鼻,沁人心脾。北凉亭睁开双眸,眼眸内有些红,他伸手拿起酒壶,一仰头,便灌入了口中。 酒中烈火的滚烫,燃烧了他的胸膛,驱散了他的苦闷,磨灭了他的悲凉! 酒中醉卧笑,自在乐逍遥。 人使我无情义,那,便就孤家寡人杀天下! 南荒。 北武王府。 亭台楼阁,小桥水榭,一处木亭,爬满了绿油油的藤蔓,荒天怜喝退了侍女,便就独自一人坐于木亭之中,下颚倚着手臂,双眸有些出神。 一个时辰,就这样静静的趴坐着,面容时忧,时怒,时哀,时悲……… “愿你三冬暖,愿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安然无恙。” 被下令禁足,荒天怜是一只囚鸟,是被关于笼中的金丝雀。任由她的挣扎,也就只是无济于事,无一人能救她于水火,她心中之所想,心中之所念,无非便只是水中之倒月,镜中之残影。 “再过十日,我就便要远嫁中洲,嫁于涂陌为妻,你我再无缘分。我王上伯伯已经昭告了天下,我不希望你做任何的傻事。” 中洲的聘礼,已于今日送到了北武王府内。奇珍异宝,琳琅满目,金银珠宝,数不胜数,绫罗绸缎,堆积了一整个的厢房。 “若是再来打扰,我便下令斩了你们。” 怔怔出神的荒天怜,耳边听闻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蹙眉皱鼻,厉声厉语。 “小妹,你这是连我也要斩吗?” 脚步的顿住,一声轻柔,荒天笑面带微笑,双手横抱于胸前。“你就在南荒的时日已经不多了,我会多抽些时间出来,多陪陪你。完全陌生的中洲,你可莫要耍些小脾气,若是受了委屈,可是没人帮你的。等我稳固了南荒的局势,我便前往中洲,迎接你回家。” 荒天笑伸手,理顺了荒天怜被风吹的有些凌乱的青丝。 事已定局,改变不了,也就只能曲线救之。 “大哥,我知道的,你和父王,还有王上伯伯,都是迫不得已,他们,逼的太紧了些。” 荒天怜不笨,相互的利用之间,她也就成为了南荒,中洲联姻的筹码。 荒天怜是如此,涂陌亦是如此。 同是天涯沦落人,同病相连之。 “大哥,你可以告诉我,涂陌是怎样的一个人吗?” 涂陌,这个未来的夫君,也听闻过市井的传闻,荒天怜却都是一笑置之。她转过身,抬头,双眸有些好奇。 “出类拔萃,人中龙凤。” 荒天笑蹙眉,目光幽幽,抬眼看向了远方。虽是不喜涂陌,他却是也不得不承认了这一点,能入他眼眸之人,皆有庸人存之。 月下的把酒言欢,让荒天笑记忆深刻。 “呵呵……能得到大哥称赞的人,我倒是也不那么讨厌了。” 荒天怜抿嘴一笑,只是眼眸深处的一缕忧伤,道尽她心中的悲凉。 “小妹,在我面前不用强颜欢笑的,即使天下人与我为敌,我都不惧,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妹。” 荒天笑坐于一旁的木凳之上,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荒天怜。 “这是什么?” 荒天怜伸手接过书信,问道。 “小妹啊,你长大了。” 看着荒天怜眼角的泪光,和她强装的镇定自若,荒天笑心中唯有一叹,一个人的突然改变,势必会在大起大落之中。 “这是我给涂陌的一封信,在你们新婚之时,我就不去了,你把信交于涂陌便可。” 荒天笑的嘴角边,一直微笑着,他指尖拨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有一股怒火,有一股冲动,想要立即兵发于中洲。 他很想,却是不能,不敢。 “大哥,我知道了。” 荒天怜一笑,把书信放于了怀中,面色突然有些凝重的说道。“大哥,小妹能求你一件事吗?再十日之后,若是有人阻拦迎亲队伍,你能否保下他?” 荒天怜目露期盼,目光楚楚。 “我不喜欢他,我可以救下他,但是小妹,你绝对不要和她见面。” 荒天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阴沉了下来。联姻之事,他虽然不同意,却是不能被毁。 “好,大哥,我答应你。” 荒天怜终是忍不住了,脸颊淌过两行清泪,她低头轻声的哭泣着,有情人相对,却是不能相望,相拥,相守,这世间的悲哀,莫过于此了。 面不能见,便就诀别了,相忘于风尘。 “小妹,让你受委屈了。” 荒天笑抬起的手,终是放了下来,握掌成拳,紧紧的握着,指尖嵌入了掌心,他却是浑然不知,他不知该如何的去安慰。 木亭之中,安静了下来,只有微风的拂面而过,和荒天怜的低声哭泣。 第五十册:父亲喜欢坐在树下乘凉 父亲喜欢坐在树下乘凉。 父亲今年三十八岁。 ………… 一袭灰衣遮掩着骨瘦嶙峋的身体,椅躺着的藤椅在晃动间,直响不停。 老叟嘴里念叨着,双眼的凹陷,皮包骨的面容上,尽是显露出了缅怀。 “那年我调皮,把梁上青瓦打碎了,被父亲提着藤条,狠狠的打了一顿。我身上的痕迹还在,父亲却是彻夜未归。” 一片树叶,摇曳着,轻飘飘的落下,快要落在老叟的头顶之时,却是被他手中轻摇的破烂蒲扇,震碎成了齑粉。 他,有些疯疯癫癫。 “老朋友,这地方甚好,我来陪你一些时日。” 一袭素衣的逍遥子,把手中的浮尘放于身后腰间,双腿盘着,便就席地而坐。 两道身影,一人椅躺,一人盘坐,其中,只有椅躺着的老叟一直在自言自语着。 “父亲……” 老叟凹陷的双眼,混浊的双眸,也终是恢复了一些清明,他停止了摇晃手中的蒲扇,偏过头,看着逍遥子。“这一晃,便就是二十余载,你出了逍遥阁,下了昆仑墟,也就是逍遥阁内,不再逍遥了。” “天下大乱,我要以乱,正我道心,勘破那最后一步。” 逍遥子叹道。 “皇甫太上之后,放眼天下,或许只有御九幽才有那最后的一丝机会吧。你之道,意逍遥。我以疯魔入道,皆是逃离不开这红尘业果啊。” 树下的老叟,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望向了苍穹。 “我于当世无敌,不与天斗,与谁斗?” 逍遥子的话语很是轻缓,轻柔,却是道尽了他之中的霸道。 “哈哈………难道真的能斗过这天吗?逍遥子,你徒儿为中洲少主,你不去中洲帮助你徒儿,却来我这穷乡僻壤之地,是要做甚?你我虽是老友,我这掩埋了半截黄土的残躯,却是不想再动弹了。” 老叟一人,乐的清闲自在,待到寿终正寝之时,至会是有人为他埋上一座土坟,刻上一座墓碑。 虽无扫墓人,这也算得上是落叶归根。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徒儿的危机不再中洲,我若是现身于中洲,也就只会让我徒儿束手束脚。何不放任于他,大施一番拳脚。” 逍遥子睁开双眸,说道。“我来此,便就只是陪你一些时日,并无其他。这乱世之中,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就只有悲凉谢幕了吧。” 逍遥子抬眼,眺望着天际。 一座木屋,一盏青灯,了却残生,这却是不能如愿。 “你,决定了!” 老叟幽幽一叹,清醒的双眸也逐渐的混浊了。 “父亲喜欢坐在树下乘凉,父亲今年三十八岁。” 老叟椅躺着,轻晃着手中的蒲扇,双眸混浊,亦疯亦癫。 清风为伴,回忆作陪。 “老家伙,我意欲逍遥,却是没有你看的透彻,我若是不踏出最后一步,又如何帮助我徒儿,逍遥一生。” 逍遥子闭上了双眸,那带着炎热气息的微风拂过,吹动了两位老人的衣衫,发丝的灰白,随风飘动。 中洲。 梧桐山庄。 涂陌把洛青衣几人,安置在了王路贵的栖身之所,留下照顾王路贵重伤垂危的孙女。之后,便就随着云不凡和王路贵,在一路疾驰之下,再临梧桐山庄。 二老一少,在管家的带领之下,在一处静谧的湖边,见到了一袭白衣的梧桐山庄庄主,他倚靠藤椅而坐,衣摆垂于地上,他的随心随意,让胜雪的白衣,沾染上了一些的黄泥。 “龙伯,你下去吧。” 庄主未曾回头,一直注视着沉入水里的鱼线。脚步的临近,庄主也就开口说道。“木剑剑尊,云不凡!王家二爷,王路贵!小侄,过几日,你便要带兵出征,这次的前来,却是给我增添了不少的麻烦啊!” 鱼漂在抖动,庄主却是并没有提竿。 “是,庄主。” 龙伯行了两礼之后,便就退了下去。 “涂陌,见过前辈。” 涂陌上前一步,拱手道。云不凡,王路贵,庄主三人,同辈论之,也就站于原地,不曾有所动作。 只是目光之所及,皆是望着一直抖动不停的鱼漂。 有鱼儿上钩了。 “小鱼的一番折腾罢了。小侄,你去征战,却是要把后方交于我?” 梧桐山庄庄主,紧了紧手中的鱼竿,抖动的鱼漂也安静了下来。“王家二爷,来我梧桐山庄,可是来求药的?” 王路贵反叛出王家,带着重伤垂危的孙女浪迹天涯,只为给他的孙女续命,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也曾有年轻一辈,带着药物去求见王路贵,却都被他拒之了门外。 “中洲一事,还望前辈多多操劳。” 涂陌带兵亲征,只为拖延住他们的步伐,而摄政王的一些暗中的小动作,他却是无暇顾及,分身乏术。 “不错,若是叶兄能让我孙女在梧桐山庄养伤,了却了我的后顾之忧,我也就能安心的为涂陌,为中洲做事。” 王路贵凝眉,沉吟道。在他眼里,这天下社稷,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皆是比之不了她孙女的性命。 他之残生,皆是为他孙女而活。 这一点,他们心知肚明。 “小侄,行军打仗之路,舟车劳顿,皆是要与随行的军队,同吃同住同行。你走之后,摄政王翻腾不起什么浪花,倒是他身后之人,昨夜曾来过梧桐山庄,似要警告于我。” 鱼漂彻底沉入水底,庄主大笑着提起了手中鱼竿,一条大鱼在空中拼命的扑腾着,想要甩掉口中的鱼钩。庄主伸手如下鱼钩,把鱼放进了水中的竹篓。“大鱼上钩了。” “涂陌,谨记前辈教诲。” 涂陌手握军权,被三军唤作新王,只因他的身份尊崇,又有虎蟒上将辅佐于一旁。而三军的军人,那些永远征战于最前方的人,才是整个中洲的中流砥柱。 颗颗滚烫,热血的赤子之心,能否彻底紧握于手中,皆是在于亲征之中。 “叶无涯,你倒是给个态度啊。涂陌这个小娃子,我也是喜欢的紧。况且王路贵,武道巅峰之境,又贯通了万剑归宗,万剑归一,若是得到他的相助,你也可以轻松一点。” 见叶无涯上好鱼饵,又重新的抛于湖中,却是对王路贵的话语视若罔闻。站于一旁的云不凡,却是着急了起来。 “万剑归宗!倒是可以和剑宗的一剑天下抗衡。只是摄政王身后之人,不是那么简单。” 叶无涯放下了手里的鱼竿,站起身来,只是一个转身,却是恍然如梦境一般的,瞬间出现在了王路贵的面前。叶无涯只是伸手,在王路贵的胸前一点,便双手背负于身后,回到了藤椅之上,重新拿起了鱼竿。“气息紊乱,强行运功导致。万剑归宗,怕是有些名不副实,既然小侄和云兄皆为他而来,梧桐山庄可以医治他们爷孙。” 叶无涯的话锋一转,突然道。“只不过,有得必有失,王路贵,我出手医治你,可让你彻底融会贯通万剑归宗,不过,你王家的剑术,可否传授于涂陌。” 叶无涯转头,眼角带笑的望了一眼王路贵。 “可以。” 王路贵面目表情,回答的很是干脆。若是他孙女能够续命,传授王家剑术的这个要求,倒是有些小了。 不过,同辈论之,身份地位皆是不下于叶无涯,却是被如此无视,这让得王路贵心里很是不喜。 语罢之后,便负手而立,闭口不言了。 “如此甚好。” 叶无涯笑着说道。 “前辈,你这是………” 前有云不凡,不远万里来中洲,只为传授一剑。如今,叶无涯出手,只为让涂陌习的王家之剑术,难道他不知道,贪多嚼不烂吗? 涂陌有些疑惑,拱手说道,只是话语说一半,却是被叶无涯抬手打断了。 “小侄,你鬼谷一脉的混元八卦掌,又有九宫星移之术,这两者本就是森罗万象。而王家的万剑归宗,只是剑术罢了,你能施展便行。如今的你,还驾驭不了帝王三剑。” 叶无涯身体倚靠着藤椅,有些语重心长。 “小娃子,叶无涯所言极是,你师傅也是如此打算,才会让我来传授于你我感悟的一剑,你也就不必推脱了。” 云不凡抬手轻抚着胡须,附和着说道。 “只是………” 在东土,王家能和东土王权,墨家平起平坐,其势力之庞大。剑术外传,可是大忌,涂陌只是想平定了中洲的内乱,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若是对立于王家,那就真的和东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 怕,不会。只是那无尽的麻烦,和他身边的人的安全,才是让他顾虑的。 涂陌,如今不再是孤身一人,孑然一身。 洛青衣。 “堂堂七尺男儿身,瞻前顾后,又如何能做那大事,又如何去稳固那江山社稷?初见你时,鬼谷一脉的淡然道心,你心中的无敌信念,可是让我另眼相待。这才多久,便就藏头露尾了!” 见涂陌踌躇,云不凡有些吹胡子瞪眼,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在云不凡的眼里,涂陌只是一个让他喜爱的晚辈,错了,就要训。挨打了,就要立正。 第五十一册:万剑敌一剑 孑然一身? 这当真是心有所羁绊? “若不是前辈之训斥,晚辈便就落了那下乘,道心也就不存了。” 醍醐灌顶的醒悟,涂陌面向着云不凡,神色恭敬的弯下了腰。 信念若是不存,便会畏首畏尾,也就不再无敌于天下了。这和破了道心的鹤道人,又有何之分别。 起身之后,涂陌面向王路贵,又躬弯了腰。“晚辈,谢过前辈。前辈身体内的隐疾,还有前辈孙女的重伤,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无需如此,你救我孙女,我为你做事,只是我这把老骨头,你就不用操心了。” 根基不稳,只是心有顽疾罢了。王路贵面容淡然的摆了摆手,他年岁之长,为前辈高人,传授武艺,也能受此一拜。 “你们此行,也是皆大圆满了。云兄,你闲云野鹤惯了,若是遇见逍遥子,替我问候一声。王兄,你这就带你孙女来此吧,多耽误片刻,便就是多承受了片刻的折磨。” 不能安静的钓鱼,叶无涯也就索性收起了鱼竿,伸手拿起水中的竹篓,把竹篓里面的鱼儿,放回了湖里。 “叶兄,下次的聚首,不知在何场景,我云不凡在此谢过了。” 王路贵是云不凡的老友,有过生死之交,叶无涯能够松口答应,不管出于合种的目的,云不凡也是由心底的感激。 “老家伙,保重了。小娃子,带你凯旋之日,我送你一场造化。” 云不凡抬手,轻拍了几下王路贵的肩头,脚下一点,跃上了枝头,他的身影,便就消失在了梧桐山庄。 “恭送前辈。” 涂陌拱手。 “叶兄,大恩不言谢,王某谨记于心中。” 王路贵看了一眼涂陌之后,便就转身,他的身影一阵徐晃,出了园中湖。 湖面泛起了涟漪,波光嶙峋。 “小侄,你可知我为何会答应出手相救于王路贵爷孙?” 东西放于一旁,至会有人收拾。叶无涯背负于双手,步伐缓慢的走于湖边。 “让王家内乱,解东土困局!” 涂陌紧随其后,他略有所思,王路贵的身份,虽为敌人,却是为了他所用。 “不全是,医治好了王路贵的孙女,他的心病也就只剩下了王家,若是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便只能除了这块心病,解东土之困局,不是我本意,事态的发展,也在意料之中。只是,剑宗的一剑,我并没有把握能够接下。” 叶无涯有些颓废,自愧不如,便是对他武道的最大否认。 有的人,越战越勇,称之为武痴。而有的人,却是一击溃败,再无翻身之日。 “前辈是想让王路贵前辈除掉心病,彻底融会贯通万剑归宗之后,抵御剑宗的一剑!” 叶无涯的武道修为,决不再云不凡之下,连他都没有把握接下的一剑,又是何等的恐怖。 岂不是,杀意起,遍地都是断臂残骸。 涂陌心里有些震惊,天外有人,山外有山,站立绝巅之人,并不只是手握王权之人。 “称帝者,便就独尊于天下。这就是帝于王的分别,小侄,你还是会如往日一般,会将自己亲手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了他人,徒作了那嫁衣?” 湖边的漫步,叶无涯慢悠悠的说道。 “会。” 涂陌仰头,话语斩钉截铁。 “呵呵……小侄,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你现在所要做的便是,彻底稳固了中洲的局面,你父王还在世之时,便就和涂天统相互牵制着,他之手段不少,你要多多小心才是。” 叶无涯有些语重心长,中洲若不是还有一个梧桐山庄,怕是早已沦为涂天统的囊中之物了。 “谨记前辈教诲。若是南荒动手了,还得麻烦前辈出手,助南荒一臂之力。无暇顾及,我才能以雷霆之势,一统中洲。” 涂陌拱手道。南荒和东土的情报,各自都有情报网的传回,握于手中,明确于心底。而南荒之王能同意和中洲的联姻,也不过只是无奈之举动。 敌人,在某一种的程度之上,也是可以相互帮助的。 天下,越来越乱了。那来至和氏璧的诱惑,大的可谓是惊人。 第五十二册:来一章不一样的, 如果云层是天空的一封信。 能不能再听一听。 听你的声音。 “孩儿,在白日,你娘亲便是天空中白色的云朵,为你遮挡着烈茫。在晚上,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为你驱散着黑暗。” 座北朝南的院落里,枯木乱摆,黄叶遍地,落尽了繁华,无声的落寞。蜘蛛的结网,桌椅上的灰尘,无人的打理,尽显了悲凉。 这只是叠峦起伏宫阙群落中的一抹零星。 一位发须苍白,身着朴素灰衣,手里拿着扫帚的老人,走进了院落,他,未进厢房,只是自顾自的扫起了地上的落叶,枯木。 “咔咔咔………” 有些杂乱无章,落叶和枯木在扫帚的扫动之下,越扫越多。一个时辰,老人只是把东边的落叶扫至西边,而西边的落叶则扫至北边。落叶的翻动,有的已经腐烂了,在空气里散发着一股难以诉说的气味。 “唉!” 把落叶平铺,枯木堆积,老人只是幽幽一叹,便就手提着扫帚,走出了院落。院门有些损坏了,老人便轻手的合上了院门。 扫地老人走了,这里又重归于了平静。 “雪落的无声,雨落的泥泞。下雪了,这是第六个雪季了,孩儿,明日便是你六岁的生日了,清荷按照约定,会前来这里看望你。” 院落最里的一处厢房,地处偏僻,幽静。厢房的窗户关的严实,屋内很是昏暗,陈设整洁,桌椅茶具,干净的摆放,这和屋外的一幕一幕,有着天壤之别。 床边,一位中年男人,双眸有些混浊,他的发丝凌乱,胡子拉碴的不修边幅,一双充满老茧的大手,却是轻轻的抚摸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少年。 是那么的轻柔,生怕稍稍一用力,便会惊醒了沉睡中的少年一般。 “孤雁南飞过头顶,拔下一只尾羽的落下。” “鱼儿游入水底,白色的水泡在水面破开。” “……………………” 中年男人开口,唱起了歌谣,嗓子的沙哑,有些难听,而他的脸颊边,却是无声的淌过两行浑浊泪,一滴,一滴的低落而下,打湿了他胸前的衣衫。 歌谣很长,很长,这是少年每每睡觉之时,娘亲便会唱于少年听,少年则躺在娘亲的怀里,安然入睡。 “唤妻归,唤子回。” 一曲唱罢,中年人便双手捂着面容,泪水从指缝中溢出,只是嗓子的沙哑,却是无声的哭泣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父……亲……” 沉睡中的少年,狰狞着双眉,稚嫩的小脸庞上有些痛苦,他的轻声呢喃,断断续续。少年的一声父亲,让中年男人的面容更加的痛苦不堪。 “孩儿,对不起,是为父没有控制住,声响有些大了。我的孩儿…………” 中年人赶紧伸手在少年的眉间一点,指尖的一抹绿光便一点一点的没入了少年的眉心。随着绿光的进入,少年的面容不再痛苦了,狰狞着的眉头舒展了,梦呓了一声,便就安静了下来。“父亲!娘亲!” “孩儿,你不能醒过来啊。” 心脏的突然骤停,却是让中年男人抬手捂着胸口,他的嘴角边溢出了一丝鲜血,他的瞳孔有些扩散。“我失去了你娘亲,便就不能再失去你了。为父就这样的守着你,至到为父了却了此残生,我们父子便携手,一起去寻你娘亲。” 血花迸射,把中年男人的衣衫染的鲜红,同时也有零星的血点,沾染上了少年的衣衫。身患重病,又存有旧疾的中年男人,面容萎靡不振,脊梁的弯曲,让他的神色痛苦。 床头,一盏青灯快要燃尽了,一丝的火芒,由大变小,摇曳跳动着,随时都会熄灭。中年人见状,赶紧起身,咬破了指尖,逼出了十余滴鲜血于青灯之中,随后,中年人的面色苍白,身影有些摇晃,眼见青灯火芒的重新跳动,这才有些颤颤巍巍的坐下了身。 一盏青灯以血燃,一盏青灯续命来。 枯坐三年,中年男人为父,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他的孩儿。 这次的冬季一过,便就四年了,妻离子不归啊! 天降大雪的纷飞,落于了房顶,落于了黄叶枯木之上,一层白色皑皑的堆积,温度也就随之的骤降。 天冷多添衣物,人情冷暖则自知。 “启禀二爷,家宴开始了,宗主命小人前来请二爷去中央宫殿用膳。” 扫地老人走了之后,一位身着锦绣华服,面色白净的人,神色匆匆来到了院落里,遍地的落叶,被白雪盖住了,他却是不敢轻易地踏足。他驻足,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才一路小心翼翼的来到最里的厢房门口。 肩头上有些白雪的他,话语不敢有丝毫的大声。 “家宴?我妻未归,我子未醒,何来的家宴?” 一股劲气的喷涌,震碎了房顶上的积雪,和屋外的黄叶枯木,也让得来人口鼻溢血,身体猛然向后退去。 “轰!” 止不住的身体,震塌了身后的假山,来人这才堪堪的稳住了身体,他双眸骇然的望了一眼厢房,便急急的退去了。 三年之中,三人来次,皆是受伤而去。 元历一百九十八年,苍生身染之血还未褪去,便又战火纷飞。天妖族和魔族的联袂而来,气势汹汹,大旗作响,大战也随之一触即发。 “我玄天姬,即使血染青天,也要拦下尔等。” 一袭青衫的随风摆动,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在脑后飞舞。她的身姿妙曼,面对着天妖族和魔族的势在必得,她巍然不惧。而在她之身后,则是人族战士,密密麻麻,刀斧手中握,他们不畏生死。 一首铿锵战歌的高昂,吹奏出了一曲金戈铁马,身欲残,魂欲断! “杀!” 杀!喊破了天际,刺破苍穹,大雪越下越大,遮掩不了地下流淌着的热血,也遮盖不了地上的断臂残骸,有人的,有天妖的,有魔的,横七竖八。 “尔等休想踏足我脚下的土地。” 一袭青衫,手握一剑,剑不刃血,衣不染血。她剑下的亡魂数之不尽,却也杀之不绝!她,功高盖世,容颜惊天,巾帼不让须眉。 “人族强者。” 两道咆哮,天妖族,和魔族皆是飞出一道身影,挡在了那一袭青衫前。斧头的霸道,鬼爪的漫天,玄天姬紧咬银牙,抵挡的有些艰险。 她,青衫染血,负伤退了分毫。 狂风的呼啸,席卷走了纷飞的大雪,玄天姬节节败退。人族势大,可叹心之不齐,傲立于虚空的她,低头看了一眼征战的人族,那些,是她的门人,也是她的子民。 “我掌管一方,也要守护一方。” 玄天姬的眼眸浮现一抹决绝和不舍,她的毅然决然,丝毫不顾身残,也要以伤换伤,是的,她赌上了性命。 娇艳的花儿,也就即将倒在那血泊之中,也在鲜血之中重新的绽放。 伏尸过万,鲜血染红了大地,融化了白雪,冒着热气的咕咕流淌而过,至到冷却之后,才被大雪冰封成了一条条血色道路。 “贫道来的有些迟了,道友莫怪!” 一道金光的横空浮现,划破了长空,来到玄天姬的身旁。一袭僧袍,光头之上烙有九个戒疤的老和尚,手捏一串佛珠,口念阿弥陀佛的对上了魔族的大能。 “尊者,大恩不言谢,来日再报。” 虽是只有一人,却也让玄天姬信心大增,攻势的迅猛,让得天妖族大能的身体,多了几处伤口,血流不止。 人族大陆之辽阔,览不见尽头。塞外更是地处偏远,罕见有来人。这里,也就只有幻天宫在此开宗立派,天幕的突然打开,天妖族和魔族的进攻,让玄天姬有些措手不及,虽是发出了救援,却奈何人心不齐,那远水解不了近渴,收到的回应,寥寥无几。 她也只有独自应战。 战歌,也就是一首悲凉的葬歌,埋葬了死身,魂却是不灭! “大罗法咒,大威天龙。” 老和尚的到来,让虚空的战局陷入了僵局。而地面之上,战力的悬殊则是越来越大。人族死伤一片,有了前赴,却是没有后继,倍感无力。 “杀!” 武器的冰冷,高昂的战意,即使仅存一人,也要一战到底。若是退了,或许能苟延残喘,可他们身后的家人们,还有幻天宫,也将不复存在了。 他们不能退,也不敢退,宗门在等待着他们的凯旋,而他们的家人则是做了一桌的菜肴,热气腾腾。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双眸,浸透了他们的衣衫,他们的身躯没有了痛楚,冰冷的倒下,却也阻拦了敌人脚步的分毫。魂归故里,望着家人,和宗门,他们黯然哭泣着。 魂魄泣血泪。 “塞外天幕快要关闭了,一定要把他们阻拦下来。” 玄天姬望着地面的一幕一幕,她睚眦惧烈,五脏皆震。分心之下,她的左臂差点被天妖族的大能给削掉,一袭青衫上,盛开了一朵妖艳的血色花朵。 天幕的关闭,天妖族和魔族也就踏足不了这块土地了,虽然不知道再过多久,天幕会在此开启,而余下的时间,也足够玄天姬休养生息了。 “杀!” 断臂能再生,代价虽是昂贵,只要能拖延时间,也是值得。玄天姬挥舞着手中的剑,蹙眉斩掉了自身的左臂,她的口中发出了一声痛楚。伤了的左臂,没有了战力,生死攸关,留着只会碍事。 她,面色惨白,紧咬银牙。 壮士自断腕! 可悲歌一曲! “噗!” 幽影鬼爪,打穿了胸膛,玄天姬的面容更加的苍白,而她手中之剑,也把天妖族的大能拦腰斩断,以命换命,玄天姬能视死如归,而天妖族的大能却不能。 “你好狠!” 天妖族的大能骇然了,提着残躯,转瞬之间,便就退回天幕之后。魔族大能见状,愤怒的望了一眼天妖族方向,也退回了天幕之后。 惜命而为。 天幕的开启乃随机而为,估算不了时间,也推测不出。天幕的突然开启,也让他们准备不足。若是他们腾出手来,便能阻止天幕的关闭,天妖族,和魔族的大军,才会彻底的降临。 “啵!” 天幕彻底的关闭了,天妖族和魔族留下了一地的残骸,他们嗜血的身影,狰狞的面容,全部都消失在了塞外。 安静了,敌人不见了,有的人则是面容疯癫,紧握着手中的兵器,砍杀着空气。他们无力了,坐在了血泊之中,断肢残骸之上,大口的喘息着,昔日陪伴于身旁的老友,身躯冰冷,让他们仰天长啸,有的抱头痛哭,有的放声大笑。 (新书的一个章节,混个脸熟。) 第五十二册:出征之前 “我答应过你,我坐镇于中洲,便能帮你抵挡住剑宗。只是,摄政王身后之人,却不是一个梧桐山庄就能够抗衡的。” 叶无涯摇了摇头,拒绝了涂陌的要求。他曾经立下过誓言,在有生之年,绝不会踏出中洲一步。而这其中的缘由,也无需说于涂陌听。 “前辈可曾听闻过,麝香体!” 叶无涯的摇头拒绝,本就是在涂陌的意料之中。局面一样,只是中洲要好过于东土和南荒太多。 只因叶无涯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善于教诲,也是诚心辅助,这也让得涂陌,真心的佩服。 他的老友,不过有此人在,他在中洲尊王,却是落的如此,只是因为那涂天统吗? “麝香体?” 叶无涯突然一改以往的从容,他的神色有些激动的伸出双手握着涂陌的双肩。 “是的,前辈,定是麝香体。” 肩膀处的一股巨大力道传来,涂陌蹙眉,只是见叶无涯的突然改变,却是舒展了眉头,力道虽大,只是有些疼痛罢了。 “小侄,你口中的麝香体在哪里?可否带我前去看看。” 失态了。叶无涯收回了双手,背负在了身后,身体的移动,只是他的双眸,便就不再平静了。 麝香体啊。 “若真是你,那便是否定了我心中的执念,那一步,我就再也踏不出去了。” 幽幽目光的凝望远方,叶无涯的心底的滋味不知几凡。 “前辈若是相见,王前辈带着孙女来梧桐山庄之时,她也会来此。” 涂陌的嘴角边有些笑吟吟,湖面的微风拂面,有一股淡淡的土腥气味吸了口鼻。 一老一少的身影,衣衫的摆动,就在湖面慢悠悠的行走着。 南荒。 南荒王城。 原本人影络绎不绝,游人士子,文人墨客穿梭,身旁携佳人评花吟诗之地,一处供人观赏的花园内,今日却是不见了人影,只是花开香散,招蜂引蝶。 “你是谁?为何拿中洲王令,引我来此?” 涂芷晴雍容华贵,言谈举止间,不温不火,很是恬静。她喝退了侍女,一人来此,却是只见到了一袭黑衣的笼罩,看不清面貌。 “不知属下是该称呼你为公主殿下,还是夜幕?” 黑衣人弯腰行了一礼,沙哑的问道。 “什么?你到底是谁?” 涂芷晴的神色不变,只是眼眸之中有过一丝的慌乱,她垂于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捏着衣角。夜幕的这层身份,乃绝密,若是主上的人,不可能手握中洲王令。 涂芷晴的目光渐冷。 “属下名为墨阙,奉少主之命,前来看望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在南荒的十年,过的可曾安好。” 墨阙回答道,他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便躬弯着腰,上前了几步,把玉佩捧于双手掌心,呈在了涂芷晴的面前。 “涂陌!” 涂芷晴目光一凝,墨阙呈上的玉佩,她也有一块随身。她抬手,拿起了墨阙掌心的玉佩,也伸手摘下了腰间的一枚玉佩,合二为一,两枚玉佩,本就是一对。 这是血亲才有。 “墨阙?你姓墨,难道你是东土墨家人!” 涂芷晴手握玉佩,目光怔怔出神,二十余载未曾见过的弟弟,还记得远嫁于南荒的她。王权家的无情,她就是那个筹码,否则也不会心灰意冷的落入他人之手,化作夜幕十年。 只是墨阙的姓氏,让涂芷晴有些诧异!天下之大,墨姓之人,也就只有东土墨家了。 涂陌,当真是有通天的本事啊。 “回公主殿下,墨阙原来是墨家之人。” 涂陌所嘱,墨阙便是察颜观色。若忘了中洲,那就随她而去。若是犹记祖根,涂陌就要保她的安然无恙。 撕开了夜幕,却是见不得光明。 “不知我这个弟弟派遣你来见我,所谓何事?” 涂芷晴心里有着几分的猜测,不能定论,一些事,放于明面上来说,或许会有着意想不到的收获。 “公主殿下远嫁南荒十年,中洲的百姓可是想念中洲的公主,不知公主殿下可有想过回中洲,祭拜先王。” 墨阙浑身笼罩于黑衣之中,只裸露出的手掌摊平,垂于了身侧。 “我为南荒少主夫人,若是出了中洲,实在是有着诸多的不便。我父王的逝去,本就该早早的前去祭拜,只是南荒出兵伐了中洲,我如今,却是去不了中洲。你回去告诉我弟弟,还希望他莫要怪罪于我这个姐姐的无情。” 涂芷晴的眼眶有些红润,有水雾的弥漫,泪光的闪烁。 “公主殿下言重了,少主派属下前来南荒守护公主殿下的周全,至于属下的来此,只要公主殿下没有遇见生命危险,属下也就不会让他人知晓。” 墨阙躬身回道。 “甚好。我回去之后,便就书家信一封。” 夜幕不能被人得知,涂陌这是派人给夜幕之上,附加上了一层的神秘。 “有人来了,公主殿下,属下先行告退了。” 耳旁有声响,墨阙行了一礼之后,一袭黑衣的摆动,随之便消失在了园内。 “夫人……夫人……” 一名侍女神色匆匆而来,双腿跪于地上,磕着头,诚惶诚恐的说道。“夫人,少主回来了,正在殿内大发雷霆,已经下令斩了好几位前去侍奉的侍女了。” 侍女的话语慌乱,她柔弱的身躯害怕的颤抖着。 “你起来吧,随我一同回去。” 涂芷晴,她的命运本就悲凉,如今荒天怜的命运,也是如此。战乱之下,这就是生为女儿身的悲哀,涂芷晴有些同病相怜,也是存着幸灾乐祸。 她为中洲公主,身份之尊崇,嫁于了南荒,虽贵为少主夫人,却是不受人的待见。刁蛮任性的荒天怜,也未曾给过于她好脸色。 “呵呵……你步了我的后尘,我笔下的这封家书,不写也得写了啊。”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金丝雀,经历不了任何的大风大浪。王权之命令,荒天怜却是不同于涂芷晴。 蛇蝎蜂儿口,可使人致命! 恨欲狂,念欲疯。 中洲。 中洲王庭。 四日后。 演武场内,至梧桐山庄离别之时,王路贵便按照了约定,传授了涂陌万剑归宗,和万剑归一,其晦涩难懂,在演武场内,涂陌已经独坐了整整两日。 帝王双剑放于了身侧,却是未曾拿起,剑身出鞘过。 云不凡当初的一剑,涂陌直面对着剑中之意,能感同身受。只是,万剑归宗,万剑归一,却不只是剑意那般的容易。 武道境界的相差,便就如同那天堑沟壑! 不可逾越! “少主,风青柠求见。” 演武场内,空旷幽静,星辰子的脚步虽轻,却也是响彻在演武场内。涂陌盘腿,坐于蒲团之上,星辰子附身,在涂陌的身侧说道。 “好,明日就要出征了,也该把一些散出去的网,收拢了。” 涂陌睁开双眸,伸手拿起帝王双剑,背于身后,他站立起了身,一味的枯坐,他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感悟。 演武场外,一袭青衫的风青柠,面容绝色,明眸皓齿,那嫣然一笑之下,可令那百花失尽了颜色。 “风青柠,参见少主。” 见涂陌出了演武场,风青柠眼角带笑的上前,行了一礼之后,话语若莺啼燕鸣。 “风花雪月,已散出其三,不知事情办的如何了。” 涂陌驻足,双手背负于身后,神色如常,波澜不惊。 “启禀少主,事情已经办好,就等少主的一声令下。” 风青柠笑着回道,她眼角勾魂,嘴角引魄。 “如此甚好,你来见我,可是还有什么事?” 风花雪月,四位女子,都有倾国倾城之容,性格之间,却是截然不同。风青柠,性格沉稳冷静,无事不登三宝殿。 涂陌沉吟道。 “少主。前几日,在东土少主离开中洲之时,摄政王便于其见上了一面。而随后,更是大摇大摆的,会面于北漠少主,两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风青柠,微蹙着弯眉。 “呵呵………无妨,在中洲,他能亲身前往,便是做给我看的,特别是他身后之人。他如今游走于几方之中,最该着急的,不应该是我们。你且宽心,做好自己的事,那便行了。” 涂天统的手段百出,皆是有意为之。涂陌的淡定从容,也是让风青柠心中大定,风青柠行了一礼之后,告罪了一声,便轻移着莲步,退了下去。 “少主。你出征之时,便是南荒北武王之女动身之日。中洲有洛小姐在,若是得知你归来之时,便会举行大婚,怕是………” 星辰子躬身,在涂陌的身侧开口说道,只是话语出口一半,却是闭口不言了。 洛青衣对于涂陌的情义,就是双目失明之人,也能感受到一二。若是有情人的终成眷属,那就便是皆大欢喜。 “唉。” 涂陌唯有一叹,他的目光幽幽,对于洛青衣,他始终是拒绝不了,性格之刚烈,涂陌不忍。 牧遥被叶无涯留在了梧桐山庄,叶无央去了军中,去寻了陈有才。只是洛青衣,涂陌却是没有带她进入了中洲的王庭。 食为仙客栈,洛青衣住着,涂陌派人的暗中保护,他也安心。 王庭之中的喜庆,涂陌不愿让洛青衣见到。 第五十三册:出征的前夕(一) 夜已深,熄了火光的家家户户,人们都倒头大睡,鼾声正响。 “军中不能存有女儿身,古往今来,便是大忌。明日他便要亲征了,旅途虽是不远,只是军中都是些粗人,他也就没了人照顾,不行,我要想个法子,和他同行才是。” 倦意的陇上心头,一双美眸有些打架了,洛青衣熄了灯火,她心中已有了对应之法,也就睡了过去了。 明日的早起,洛青衣需养足了精神。 皎白的月华,阴柔的洒落而下,此时的一道身影,正鬼祟的在房顶之上,小心的前行着,他落足于房顶青瓦,在幽静的深夜,却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师傅,那有一人鬼祟鬼祟,想必是做坏事去了。” 好巧不巧,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鬼祟身影,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皆是尽落于了一老一少的眼底。 食为仙客栈的房顶,移动着的鬼祟身影却是听了下来,他双掌落于青瓦之上,如壁虎一般的爬行,在屋檐处,也如蝙蝠似的倒挂金钩。 倒挂屋檐之下行走如履平地,他凝目搜寻着,最终停在了洛青衣休息的雅间之外。 “小娘子,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这月黑风高之下,我也是采了一手的好花。” 鬼祟身影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细小的吹筒,小心的穿过了窗户纸,他痴痴的笑了笑,张嘴便要把吹筒里的迷药吹进厢房内。 “嘭!” 在月光之下,一柄铁锹,泛着寒芒,拍在了鬼祟人影的后脑勺之上。 “duang!” 鬼祟人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双眼一闭,却是应声倒地。也就在转瞬之时,他的身影,也就被一路跟踪而来的一老一少给抗走了。扛着人,他们跳跃在房顶之上,几个呼吸,也就消失在了城内。 偷鸡不成,倒蚀了把米。 可悲,可叹。 “刷刷刷………” 一处距离中洲王城不远的小树林内,鬼祟人影被五花大绑着,昏迷着躺在地上。年少的身影,手握铁锹,正埋头在地下挖着土坑,而年迈的身影,负手而立,话语之中指挥着。 两道身影,是办完事正要回去的黄老邪,和他的徒儿,苏语辰。 这师徒二人,路见了不平,也就拔刀相助了。 “师傅,这人品行端是有些坏了,竟是那令人唾弃的采花贼人。埋他的坑,是不是也要挖的深一些,徒儿觉得,这样才能配上他的身份。” 苏语辰一边说,也一边的卖力铲出土坑里的土。土坑初具了规模,也是可以埋下了一个人,好像有些不够。 他认为。 “嗯,言之有理,我辈之人,皆是光明磊落之人,断然不能做那伤天害理之事。徒儿,你在加把劲,坑挖的深一点。” 黄老邪抬手,轻抚着胡须,在他的点头示意下,苏语辰就更加的卖力而为。 土坑,越来越深,足有两人站立的深度之后,苏语辰收好手里的铁锹,掸了掸衣衫上沾染着的泥土,他纵身一跃,便就跳出了土坑。 “大功告成。” 苏语辰放下了手里的铁锹,拍了拍双手,走向了还昏迷着的鬼祟人影。把他抗在了肩头,属实有些的沉重。 “你们是谁,竟敢绑架于我,还不速速把我放开,小爷绕你们不死。” 苏语辰的肩头有些颠簸,鬼祟人影转醒了过来,不是他意料之中的情景,他的双眸有些短暂的失神。 他挣扎着,大放厥词。也是在他的极力挣扎之下,从他的怀里,掉落出了许多物品,有迷药,有春药,有春宫画册,也有一枚黑不溜秋的玉佩,毫不起眼。 应有尽有,行走江湖必备之良物啊! “呸!” 苏语辰没有理会鬼祟之人的挣扎和言语的威胁,他低头看了看掉落的物品,在心底更是不耻。 来到土坑旁,苏语辰双手搭在鬼祟之人的肩头,便要把他扔进了土坑之中,却是被黄老邪的一声大喝,硬生生的阻拦了下来。 “徒儿,莫慌。” 苏语辰转头,看见黄老邪一脸郑重的看着手中的一块玉佩,黑不溜秋的,那正是从鬼祟之人怀里掉落而出的。 “师傅,怎么了?” 苏语辰扔下了肩头之人于土坑边,来到了黄老邪的面前,有些疑惑的说道。 “小子,今日之辱,小爷铭记于心。” 鬼祟之人吃痛之下,痛呼了一声,他看了看旁边深深的土坑,和被五花大绑着的自己,他也明了了。 他们这是要埋了自己。 鬼祟之人大怒,奈何手掌被反扣着,掐不了印决,便就施展不了术法。 “徒儿,若是这枚玉佩是他的,那就和为师有些渊源,还是问清楚些吧。” 师徒二人,来到鬼祟之人的身边,黄老邪把玉佩在指尖晃了晃,开口问道。“小子,这枚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黄老邪的面庞有些凝重。 不明所以的苏语辰,便是很少见到黄老邪有如此模样,站于一旁,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 “老家伙,你们不是要埋了小爷吗?怎么,见到这枚玉佩害怕了!” 虽然是被五花大绑着,鬼祟之人,却还是挣扎着,坐立了身躯。若是认得这枚玉佩,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既然认得这枚玉佩,还不赶紧的放了小爷,还有,要埋我的这小子,自己跳进土坑,自己埋了自己。” 鬼祟之人眉宇带笑,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苏语辰,却是阴狠,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的笑容,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有些嗜血。 “狂妄。就是这枚玉佩的主人在老朽的面前,也不敢如此说话。你一个品行不端的小辈,也敢口出狂言,当真是年轻气盛啊。” 黄老邪手掌捏着玉佩,不怒反笑,他有所猜测,也只是证实而已。而两人之间的性格,也算是如出一撤。 此人,若不是他的徒儿,便是他的后代。 “老家伙,不气盛的话,能叫年轻人吗?” 鬼祟之人,嗤笑一声。“老家伙,我叫张风颜,我来至武帝城,我师傅,我不说,你也应该认识吧。” 张风颜在涂陌面前退走之后,便就一直在中洲王城蹲点,几日的苦等,也终是让他等到了洛青衣的归来,只是少了一个牧遥,也着实让他有些遗憾。本欲夜黑风高采花之夜,却是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 更可恨的是,若不是及时的醒来,那么,他就完蛋了,起的不明不白。这老家伙的徒儿,当真是埋人的一把好手。土坑挖的方方正正,显然没少做这事。 “小子,你师傅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培养出你一个品行不端的人。” 黄老邪有些恨铁不成钢,他和张风颜之间,确实有些渊源的存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 这坑,也算是白挖了,白忙活了一晚上。 “老家伙,你说谁呢?小爷怎么品行不端了,小爷只是应了佳人之约,去赴约而已,却是被你们给搅和了。” 前两次他也就忍了,接连几次的品行不端,张风颜愤怒了,他自诩正人小君子,诚实小郎君,怎可容他人污蔑了自身。 “我去。” 太可恨了。苏语辰实在是忍受不了了,这小子把采花说的如此正经,显然是没有少干。在黄老邪的面前,口口声声的小爷,苏语辰直接上去,一脚把张风颜踹进了土坑内。 长幼之分,黄老邪不好动脚,以免失了大体。他看向苏语辰的目光之中,很是欣慰。 有徒,当如此啊! “师傅,此人,我们埋还是不埋?” 第五十四册:中洲少夫人,荒天怜 命如纸薄。 当有不屈之心。 弱肉强食。 只有物竞天择。 深夜,黑暗中的小树林间,黄老邪掌心紧握着黑色的玉佩,也终是叹息了一声。 “此人狂妄,品行不端,我放过于他,日后,又不知有多少的女子会遭遇他之毒手。” 黄老邪把手里的玉佩扔进了土坑里,便把双手负于了身后。“徒儿,走吧,去西域,你师兄已经做出了决定。” 回眸,望了一眼土坑。不是不杀,只是心有所顾虑。 “师傅,师兄真的想通了?” 苏语辰兴奋了起来,摩拳擦掌着,西域王庭,他待过一段时日,只是那里的压抑氛围,着实让他很是不喜。 可以说是,毫无人情的冷暖。 “嗯。” 黄老邪点了点头,便抬脚向着住所行去,折腾了这许久之下,终是心有所遗憾。 天空亮起了一抹的鱼肚白,与此同时,一层白雾蒙蒙,似一层薄纱笼罩,让林立的房屋,若隐若现着。 “侄儿,今日便是亲征之日,本王虽是不能陪你一同前往,但是为你坐守王城,也可让你了无后顾之忧。” 中洲王庭,暗红色厚重的城门外,三军儿郎,数万军队的集结,他们呈方阵,右手握枪,左手悬刀,神情激昂,空中大旗,猎猎作响。 甲胄穿在身,刀斧手中握,他们笔挺着脊梁,昂着头颅,他们在等待着那一声的令下。 “有王爷坐镇于王庭,着实能让我了却了很多的忧虑。若是战事吃紧,还需王爷稳住民心的所向。” 涂陌和摄政王并排走出王庭,他今日抛却了以往的一袭素衣,换上了一身银色铠甲,白色披风随风摆动,头带一顶亮银冠,肋下悬双剑,行走间,气宇轩昂,端是多了一股英气潇洒。他一双俊目皂白分明,环顾间,自有威严萦绕,便是一改往日书生气般模样。 “侄儿放心去便是,本王将会在王庭设宴,等待侄儿的凯旋而归。” 涂天统的一双小眼在三军军士的身上来回的巡视着,眸中的贪婪凸现,这便是王权的象征啊!涂天统看了一眼身旁的涂陌,笑呵呵的开口说道。 “侄儿,战场不比王庭,小心为上,待你归来,家中以有妻子在等待。” 涂天统补充道。 “夺我家园者!” 对于涂天统之话语,涂陌未曾理会。他只是手握住剑柄,猛然向前踏出一步,蹙眉,面向着三军儿郎们,怒喝了一声。 “杀!” 手中长枪杵地,地面颤抖了,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成熟的面孔,怒目圆睁着。 “毁我国土者!” 涂陌手握之剑出鞘了,剑尖指天。 “杀!” 顿足,尘土漫天。三军儿郎们右手拿枪,左手弯刀,寒芒道道,数万刀尖指天,他们的面目狰狞,目光仇恨。 “灭我身躯者!” 涂陌冷眼看着集结的三军,口中话语,一字一字的道出。 “杀!杀!杀!” “杀到血流成河,杀到尸骸遍地,杀到吾王一统天下。” “我等不畏生死,以我等之残躯,为吾王铸下帝国之城墙!以我等之死身,为吾王铺出一条通天帝路!” 他们战意惊天,欲破了乾坤,碎了苍穹。他们悍不畏死,冲锋陷阵,护家园,护家人,护子女! 他们也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势要高铸那帝国的钢铁城墙! 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之下,遍地皆是尸骸! “出发!” 早已恭候一旁的人,他躬着腰,牵了一匹神俊宝马。剑回鞘中,涂陌便翻身上马,手握缰绳,一语令下,行在三军之前,一身亮银盔甲穿在身,白色披风随风舞,在他身后,黑压压一片,所过之处,大地皆震。 聚英门,只有在战时,才会打开的厚重石门,门下聚英雄,门下聚英魂! 涂陌走在头前,他们鱼贯而出,步伐一致,动作整齐划一。待的最后一人踏出了聚英门,那厚重的石门,才沉沉的关上。 身穿甲胄,手握兵戎,踏出此门,生死于天。 此行,涂陌便是独身一人领军。方左,方右,陈有才,皆是前几日便就行军而去,叶无央则是被派遣,随粮草而行。 若是独留涂天统,虽然不惧,只是背后的刀子,悬着,总归是不好。涂陌临时的改变,本该统帅全局的虎蟒上将,手握一支军队,坐镇了中洲王城,以不变应万变,而星辰子,则是留在了虎蟒上将的身边,为其出谋划策于一旁。 君子不度,小人,不可不防! 墨羽城,地处偏远,是中洲边境之上的一座重城,在中洲的内乱之下,留下了数千的尸骸,最终还是失守了。墨羽城守将,被斩了头颅,高悬于城门之上,足足半月有余。 中洲失了城,城中百姓失了魂,惶惶度日! 南荒的出兵,势如破竹,让中洲丢失了三州五城,而丢失的三州五城之中,墨羽城,却是涂陌要最先收复的失城。 几经的布局,也皆是为它。 南荒。 南荒王庭。 “启禀少主,涂陌已经动身了,并且,雪如烟已经答应了和我们的联合。” 百花的簇拥之地,有一个完全有藤蔓编制而成的两个孩童,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绿叶青翠,偶有几朵花儿的盛开。 荒天笑矗立着,眼眸之中,思绪万千。听得妖刀鸿夏的禀报,今日,他却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今日,是涂陌出征之日,也是荒天怜远嫁之时。 “我之过错,却是要天怜来为我弥补。” 这一处地方,是荒天笑,和荒天怜小时候经常来玩之地。而那两个藤蔓编织的孩童,也是荒天怜所为,她曾说过,大哥会永远像这样永远的保护着她。 随着年龄的增长,繁多事务的缠身,他们也就很少见面了。而这里的花花草草,皆是属于他们两个年少时的回忆,荒天笑却是安排人,经常的打扫,始终保持原来模样。 “今日,不谈计谋,不论国事。” 今日,是荒天怜的大喜之日,有人欢喜有人愁,荒天笑无心其他,只能做的便是,亲手护送荒天怜出南荒的边境。 荒天笑曾在心底设想过荒天怜未来的夫君,定是能去他眼眸之人。涂陌,中洲少主,入了他的眼眸,即使两人不为敌,他荒天笑也是不喜涂陌。 与其他,乱世起,群雄逐鹿,天下,也就只能存有一个至尊罢了。 “走吧。随我去北武王府。” 眼眸凝望这藤蔓编织的两个孩童,荒天笑落寞的叹息。这一去,不知何时才归,时过境迁,或许物是人以非。 北武王府内,大红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鞭,印有囍字的大红灯笼,悬于屋檐下,红绸缎落下,迎风飞舞。红地毯,由荒天怜的闺房,一直铺在了府外的花轿庞。 “郡主,吉时已到。” 闺房外,北武王府的管家,身穿大红色衣袍,在门外行了一礼后,高声说道。 “吱呀!” 不多时,头戴凤冠,脸遮红盖头,上身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胸戴照妖镜,肩披霞帔,肩上挎个子孙袋,手臂缠“定手银”;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行走间,婀娜多姿,千娇百媚生。 在侍女的牵引下,荒天怜抬脚,踏出了闺房的门槛,这一去,家,也就不再是家了。 “趋吉避凶,祈求吉祥,请郡主跨越火盆。” 管家高唱道。 一旁的侍女,提起了些荒天怜的裙摆,身后的侍女抬起了荒天怜的霞帔。这一跨,她从今以后,便就是中洲人。 北王府内,上下动员,侍女们,家丁们,亲兵们,站于红毯两旁,恭送着。北武王则是端坐于正殿之上,手握茶杯,却是未曾喝过,他目之所及,皆是仇恨。 “跨过火盆,拜谢王爷。” 正殿门前,荒天怜眼眸复杂,终是跪于了地下,三叩头。 “女儿,谢过父王多年的养育之恩。” 这一拜,荒天怜已是嫁作他人为了妇,若是再回来,也就只是北王府之客。 “唉!” 北武王身不懂,只是握于茶杯的手掌紧握着,他的双眸虽是恨意滔天,却是禽着泪水,太多的不舍,他想唤其名,不敢开口。 “罢了。罢了。” 北武王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是掌控不了女儿的命运。 此中悲凉,他也有心底苦涩的陪伴。以前的那个小调皮蛋儿,如今已经不再是王府之人了。 “吉时已到,请郡主登临花轿。” 在侍女的搀扶下,荒天怜起了身,回眸望了一眼端坐于正殿之中的身影,父王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女儿,至从娘亲过世之后,父王未曾再取,只是夜里守着娘亲的灵牌入眠。 “父王,女儿走后,你自己要好生的照顾好自己。” 两行清泪,无声无息的划过了脸颊,她想要再最后一次的依偎在她父王的怀里撒娇,只是已为人妻,一举一动,皆是代表了中洲。受人关注,受人膜拜,却也是处处受到牵制。 不是中洲人,却远嫁于中洲,为了中洲人! 第五十五册:愿你三冬暖 “恭迎郡主上花轿。” 在那一声声的呼唤之下,入眼皆是熟悉的面孔。我这个刁蛮任性的郡主一走,你们应该是开心了吧,荒天怜有些自嘲,嘴角边有些苦涩。 花轿压低了,在侍女的搀扶下,荒天怜摇了摇腰,便就端坐于花轿之中,侍女掩上了帘子。 “起轿。” 随着侍女的话音一落,送亲的对于开始了奏乐,花轿被抬起。荒天怜抬了抬手,想要再看一次生活多年的北王府,指尖刚触碰到了窗帘,却是又放了下去。 花轿之中坐的人儿,如今已不再是北王府的郡主了。 送亲的队伍很长,若一条长龙,前有士兵开道。街道两旁,行人和摊贩们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皆是凝聚并排,观望而来。今儿大喜之日,他们也想跟着沾沾喜气儿。 “小妹,愿你此行,不要在中洲受到刁难。” 送亲队伍走过之后,一袭白衣的荒天笑,面容阴沉如水的从北武王府一旁的角落之中走了出来,他眺望着花轿之中的人儿,紧捏着双掌,跟在了送亲队伍之后。 鸿夏不言不语,紧随其后。 今天,大喜之日,普天同庆之下,却是有那么几人,愁云密布。 出了南荒王城,就是一路的平坦,走主道,贯穿整个南荒,人逢让路,驻足观望。 “玉指轻捻一愁容,嘴角勾画一苦涩。任你位高权重,孤傲一人,这天道好轮回,可曾饶过谁?” 花轿之中,有些颠簸,荒天怜端坐着,双手相合,放于了腿上。嫁衣披身,嫁的却不是她的如意郎君。 而这嫁衣,穿与不穿,又有何分别,如此兴师动众,皆是做给人看的。 “来者何人?” 送亲队伍突然停了下来,领头的将领,抽出腰间佩剑,怒喝一声。 “你,可千万不能来啊。” 花轿不再颠簸了,荒天怜紧紧的双手,那一颗悲伤的心,也悬挂了起来。 “你若再问,我杀了你。” 送亲队伍前,一袭青衫的摆动,发丝的凌乱,双眸的血红,紧握于掌心的剑,在颤抖着。 那抑制不住的愤怒,让他有了些癫狂。 私定了终生,说好一起到白头,那坚定的誓言,却也是抵不过那一纸的王令。 “呔,当真是好胆!” 将领之人怒了,一夹马背,手中长剑,便就向着青衫之人斩去。 送亲队伍被阻,当属不吉利。 “嘭!” 马儿的策马奔腾,那将领之人被斩于了马上,只是他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谁若是阻拦于我,我便杀了谁!” 杀气的浮现,让送亲对于之中的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瑟瑟发抖着,只是那些潜伏相送的高手,却是未曾动手过。 “只要郡主无危险,你们,大可不必出手。” 这是北武王之话语,他们谨记于心,按兵不动着。 “你们还不让来,是想自寻死路吗?” 余下的士兵们,皆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敢妄动,也未曾让过脚下之路半分。 眼见路未让,一袭青衫,手中之剑,便要饮血而过。不让,那就杀出一条路来。 “安郎,你……走吧,莫要再做那傻事了。” 送亲的队伍很长,荒天怜的话语却是清晰的在每一个人的耳旁回响着。 “你我,终是有缘……无分。” 一声的叹息,道尽了心底的悲凉。 “走?我该去何处?我该去何方?” 士兵们的倒下,鲜血的迸发,安郎青衫染血,面容狰狞恐怖,让送亲队伍多时乱做了一团。 脚下有了道路,安郎巍然不惧的走到了花轿庞,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打开轿帘,看一看他日思夜想的可人儿,穿上嫁衣,是不是他心中之所想。 “唔!” 一枚银针扎破了手掌,安郎闷声了一声,吃痛之下,也就收回了手掌。一帘之隔,如沟壑深渊的阻拦。 “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中洲的少主!啊!为什么?” 花轿之中无言,安郎仰天长啸,他潸然泪下着,他的不甘心,殇以来,江湖,也就不再快活了。 “我知道这里有高手,只要你愿意跟我走,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带你逃离这个梦魇。” 安郎伸出双手,紧紧的捏着轿梁,他晃动着花轿,想要唤醒轿中的人儿。 “你若是想要活命,就速速离去吧。我已嫁作他人为妻,不再方便于公子接近了,还望公子自重为之。” 近乎冷漠的话语,从花轿之中传出,轻如落地针,却也是句句刺心,字字殇魂。 花轿之中,荒天怜紧捏着双手,指甲刺进了掌心,那一种痛,才会让她说出如此绝情之话语。 两人的情投意合,也是在这一句之中,化为了飞灰,如泡影般破碎。 “公子?好一句公子啊?” 安郎大笑着,眼角的泪水混浊了,入了疯魔,他的身躯有些颤颤巍巍,以前的种种美好回忆,皆是裂缝的弥漫,存于了心底。 “我不管,即使你已经嫁作他人为妻,我今日也要带你走。” 安郎似真的疯魔了,他狰狞的面容之下,却是无尽的悲凉。他想要打开轿帘,带走花轿之中的人儿,只是双手伸到半空之中,就被三道人影阻拦了。 一掌,一拳,一脚,劲风呼啸而来,安郎却是不避不闪。 “哈哈………” 安郎开心的笑了,花轿之上,掩着的帘子,他终是掀起了一点。而他,七巧流血,这身负重伤之下,身躯的傲然挺立,只是伸出的手掌,却是再也没有力道再掀开帘子了。 他的眼眸,也开始变得沉重了。 “嘭,嘭,嘭。” 一抹刀芒,一道人影,三次的对碰之下,只是那道身影,还未看清,便以救走了几近昏迷的安郎。 风过无痕,匆匆而来,也就只是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安郎,愿你三冬暖!” 荒天怜松开了手掌,她掌心处的血迹,亦和她身上的嫁衣一般耀眼。 “起轿!” 安郎被救走了,三道人影也重新归于了暗处,随着荒天怜的一声话语,送亲队伍便就重新的整装待发了。 人走茶凉,又道是,天凉好个秋! 中洲。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涂陌却是反其道而行,对内,战争起,粮草可就地补充。故此,叶无央被派遣率领一支粮草军,紧随着其后。 马车之上载着的沉重货物,叶无央行军的速度并不快,战争起,他的作用,可不只是运送于粮草。 “停下!” 在军队路过一个小村落之时,端坐于马上的叶无央却是抬手,停止了行军。 “将军,是否发现了敌军的身影?” 副将全身紧绷着,只是他四散的目光,并没有在四周发现异常。而他们身后的士兵们,则是刀出了鞘,紧握于手中。 战场之上,武器就是生命,也就只有紧紧的握于手中。 副将驱动着战马,在和叶无央的并排之处停了下来,他有些不解。 “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叶无央没有作出任何的解释,他虽是第一次领军,也是被涂陌寄予了厚望。只是这个村落,也能算得上是他的另一个家。 他又岂能路过家门而不入。 “王大娘,苏大婶,我回来了。” 驰聘沙场的战马的威严,叶无央怕吓着村落里的孩子,也就只能徒步而去。 村落不大,也就只有十来户的人家,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民风淳朴的他们,能够缸有米,身有衣,他们也就知足了。 “军爷,我们村里有军爷来了。” 两三个在村口玩耍的孩童,见到一袭甲胄的叶无央进了村落,便就扔下了手中已经和好的稀泥,那是他们的玩具。 衣服之上缝有补丁,脸上,衣上,脏兮兮的孩童们,在村落里高声的呼喊着,随着那一声声的稚嫩之音传出,大人们被惊动了。 村落里的女人们,神色紧张,害怕的把自己的孩子护在了身后。而男人们,手握农具,凶神恶煞。 这里虽然远离了繁华,地处偏僻,只是中洲前线战事的吃紧,他们,害怕被抓了壮丁,头上的老母,膝下的孩子,又靠谁来养活。 “打架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寻王大娘,和苏大婶的。” 叶无央停下了脚步,面容之上露出了笑容,尽量温和了自己的语气。 王大娘,苏大婶孤苦伶仃,她们的儿子,便就是死在了战场之上,留下老母亲,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你想做什么?你赶紧离去,不然别怪我们动粗了。” 村落里的男人不多,也就只有四五个,他们拿着的农具,有的已经锈迹斑斑了。 只是围住叶无央,不让叶无央前行,他们却是不敢动手。 “几位大哥莫要误会了,不知几位大哥可曾里的前些时日,王大娘,和苏大婶救过的一个奄奄一息的青年。” 叶无央拱了拱手,说道。 “你是?你是那个奄奄一息的青年!” 其中一个男人,就是扛过叶无央的人,只是当时的叶无央,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脏兮兮的如花猫一般。这个男人,看着叶无央脸上的轮廓,也终是认出了他。 “大家伙快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这小伙子没有恶意。” 第五十六册:两认母亲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 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般惆怅。 “王大娘,苏大婶,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自幼,叶无央的父亲,便用占星卜命窥探了天机,厄难加身,卧床一月之余后,便就撒手人寰。而他的母亲,便就一直郁郁寡欢,终是陷入了疯魔,逃离了道家流派,至今下落不明。 面对王大娘和苏大婶,叶无央双腿弯曲,跪于了地上,叩拜了三下,他并未起身,只是眸中有着些许的水雾,同时,他也笑的很灿烂,露出了一口白牙。 伤势未愈,食不果腹的叶无央,拖曳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也终是倒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前。孤家寡母的两人,没有防人之心,也无害人之心,悉心照顾着。 好人,坏人不论,只是生命诚可贵! “公子快快请起,你这是折煞我们啊!” 王大娘,苏大婶大惊失色,一左一右的想要扶起久跪不起的叶无央,只是任凭她们如何的努力,叶无央的身躯未动。 叶无央身着甲胄的,和她们的儿子穿在身上的很是不一样,她们从未见过,也不敢询问,只是那盔甲的威武,定是那军中的高官。 大富大贵之人。 “王大娘,苏大婶,恭喜恭喜!” 周围聚拢的村民见状,那一张张纯朴的脸上,发出了心底的祝贺之后,便就散去了,锅中整做着饭菜,不要糊掉了才是。 “公子,你快些起来吧,我们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的这番折腾啊。” 她们乃山野之人,穿粗布麻衣,曾几何时,能受如此大礼,还是身份显赫之人。见叶无央怎么也抚之不起,王大娘和苏大婶在一旁急得,乱做了一团,手足无措。 “王大娘,苏大婶,你们不必如此,我在你们面前,只论长幼,您们是长辈,又伸出援手,救过我一命,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不知王大娘,苏大婶能否答应。” 叶无央直立着身体,伸出双手,拉住了躁动不安的王大娘和苏大婶,他的笑容很是温和。 “公子请说。” 王大娘和苏大婶对望了一眼。在叶无央的极力抗拒之下,她们两人也就不再僵持了,只是满是皱纹的脸庞上,还是存有惶恐不安。 “我名叶无央,自幼无父无母,不知可否认下二老为我的娘亲?” 叶无央再一叩首,他的语气在颤抖着。 “这可使不得啊,公子,你快些起来吧,我们这等山村野妇,又岂敢高攀。” 王大娘和苏大婶,顿时被吓住了,至从她们两人的儿子战死了沙场,不见尸首,只知道他们埋骨在了异国他乡,为国尽了忠,可是那孝呢?自古忠孝难两全啊!二老多少次的以泪洗面,多少次的肝肠寸断,多少个日日夜夜的难以入眠。她们也渴望过有儿子尽孝于床前,只是那身份之尊卑,她们却是不敢去触碰,只是年事已高的她们,若是能再有孩儿,那便就是对于上苍恩赐的感恩戴德了。 只是,她们不敢,也不再想了。 如今战事起,天下乱,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只是她们已经白发送了一次黑发了,也送不起了第二次。 “王大娘,苏大婶,您们二老若是不答应,我便就在此地长跪不起。” 她们的心底纯善,叶无央又要急需行军,运送粮草,耽误不了太多的时间,也就只有他心有所念,不止是报恩,而是想要认下自己的娘亲,哪怕没有血缘。 他很是羡慕能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少年,有倚靠,有牵绊,有念想。 “公子,你这当真是难为我们了啊。” 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王大娘和苏大婶在原地急得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了。 “还望二老答应孩儿。” 强人所难吗,也就只是事急从权了。叶无央在地上磕头着,平地已经凹下去了分毫,他就这么一直磕头,直到二老答应为止。 他已经耽误了一些时日了。 “砰砰砰……” 叶无央的额头上,满是泥土,泥土之下,隐有血迹的渗出。 “孩子,我们答应你,你快些起来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王大娘,苏大婶,她们哭了,脸庞淌过了两行混浊的泪水,她们也笑着,喜极而泣,感谢上苍。 “大娘,二娘。” 在二老的搀扶之下,叶无央站起了身,双腿跪的也有些麻木了,他很是开心,笑容也是发自了肺腑。 他,终是有了自己的娘,也不用再去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了。 “你这孩子,额头都磕破了。” 二老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掌,在叶无央的额头上轻轻的拍打着上面的灰尘,只是动作之轻柔,生怕触及到了叶无央的伤口,让叶无央吃痛。 皆大欢喜,二老喜极而泣,叶无央也红了眼眶,一番的问候,和那一声声的谆谆教诲,叶无央铭记于心。在士兵的催促之下,叶无央留下了几名士兵护送二老回中洲王城,留下了一些银两给村落里的村民之后,便就再次的踏上了征程。 “包子铺的老板。” 此事,也就只有等收复失地,回到王城之后,再去拜访了。 滴水之恩,定当报以涌泉。 翼州。 “启禀陈将军,翼州已遥遥在望,拒探子回报,翼州屯有重兵,守城将领是南荒雄安。” 陈有才听得汇报之后,一抬手,急行的军队停了下来,他本就是将领世家,蒙恬将军之后人,对于军中,可谓是在熟悉不过了。 “安营扎寨,再探!” 陈有才下令之后,便就翻身下马,目光四散,这里地形有些崎岖,有又大片的树林可以隐藏,他身后的士兵不在少数,若是想要攻下翼州,却难如那登天。 翼州,在失守之后,便就被南荒守城将领下令,高铸了城墙,四面更是修建了水渠和暗河,若是强攻,必定会是那瓮中之鳖,任人捉拿。翼州,四面贯通,开有四门,如今已被毁去了三门,只留下了正门,让人出入。 对于翼州的情报,陈有才在行军之时,已经了然于胸,只是那守城的雄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破三门,断腿路,不是斧破,就是舟沉! 第五十七册:好一个俊俏的兵丁 我逍遥, 我亦癫, 一壶浊酒笑世间。 “夜羽,参见少主。” 一袭灰衣男子,手握一柄折扇,他嘴角禽着一丝的笑意,面若冠玉,剑眉星目,可谓是应了公子世无双。发丝用一根灰色丝带束于脑后,手摇折扇,随心随意。 “夜羽,你自幼便跟随于我身侧,而我又因掌下之布局,把你送去了绝无涯,吃尽了苦头,你比之我小上了一岁,在你的心里,可曾恨过我?” 西域王城,相国寺的静心湖畔,北凉亭端坐于木亭之中,手握茶杯,嘴泯热茶。 夜羽,是北凉亭的布局之一,早早的便就离开了西域,淡化在了所有人的眼眸之中。本欲不该启用,却奈何端坐于顶峰的那一位,断绝了他脚下的路,否认了他付出的所有。 心若寒了,也就只剩下了杀伐。 “如若不是少主当初的决定,我如今也就只能是少主身旁的一名伴读小书童吧。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皆是少主恩赐,少主又何必杞人忧天。” 茶,夜羽可是喝不习惯,也不喜好茶道。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酒葫芦,伸手拔掉了塞子,笑着把酒水灌入了喉。 我辈之人,至当以剑做伴,以酒作陪。 “一转眼,如此多年便就过去了,你也练就了一身的高绝本领。从绝无涯下来的人,不知你可有把握一击绝杀?” 君,王,将,相者,本就心性多疑,一击,也就只能是一击。在断绝了北凉亭的路途之后,他的父王又怎会不防备于他。 成则王侯,败者寇! 心若不狠,地位又岂会稳固。 “不知少主要我杀的是何人?” 夜羽把酒葫芦放于木桌之上,嘴里也喷涌出了一股子酒气。酒是浊酒,却是更能让人酣畅淋漓,胸膛内荡漾着一股气。 “西,域,之,王!” 北凉亭指尖的用力一握,捏碎了茶杯,茶水四溢,他凝着眸,蹙着眉,一字一字的脱口而出。 弑父夺权。 谋权篡位。 而夜羽,正是他手中的一柄匕首,一柄杀人不见影,不见血的匕首。 “少主可是要弑父夺位!” 夜羽不再随性了,他端坐了身,收敛了嘴角的笑容,面容正色。若是一般的达官显赫之人,杀了也就杀了,翻腾不了太大的波澜。 西域之王,牵扯的干系太大,一发而牵动全身,更遑论,在西域的背后,还落座着一个庞然大物。 剑宗,夜羽可是不敢触其锋芒。 “还望少主三思,若是西域之王死了,剑宗又岂会善罢甘休,道家流派又怎会推算不出!” 北凉亭莫不是疯魔了? “哈哈哈…………” 北凉亭放声大笑着,他伸手从茶盘里拿出一个杯子,又倒上了些许的茶水,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剑宗的少宗主侯宗源,此时此刻正在我的府上做客。至于道家流派,推算和氏璧的下落,已是赌上了整个道家的命数,我父王,属实是着急了。” “夜羽,你可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北凉亭浅泯了一口杯中茶,眼角带笑的望着夜羽。 问一次,不答,那么,他就再询问一次。 “少主…………一击必杀的把握,有,少主可否给我一些时日?” 夜羽踌躇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北凉亭极具耐心和城府,而他口中的话语,不会重复第三次,这一点,他自幼就便知晓。 第一次,是询问。 第二次,便是生于死。 “一些时日?你需要部署多久?” 北凉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吟吟的说道。 “还望少主能给我三天的时间部署,三天后,一击必杀,万无一失。” 夜羽把酒葫芦里剩余的浊酒,全部都灌入了喉。 “好。三天后,我,等你的好消息。” 北凉亭起了身,双手负于身后,漫步的走出了木亭之中。 “北凉羽,五日之后,你回来,替我们的父王收尸吧,我的好弟弟。” 鬼影紧随其后,行走间,转头,回望了一眼木亭之中的夜羽。 “年纪如此之轻的高手。” 夜羽幽幽一叹,若是再优柔寡断,瞻前顾后,未等灾祸临门,便就死于了那少年之手。 同处武道宗师之境,他,从绝无涯下来的人,却不是一个少年的对手。 可悲。 可叹。 中洲。 墨羽城。 两日后,一路的急行军,涂陌率军终是到达了墨羽城。 夜晚的墨羽城,城门紧闭,城墙之上,火把的燃烧,让站立城墙上的人影,若隐若现。 兵戎手中握,盔甲穿在身,眉目狰狞。 “传令下去,全军安营扎寨。” 涂陌翻身下了马,把战马交于了在一旁恭候着的士兵,他抬眼,望着黑暗中的墨羽城,那跳跃着的火光,似战火的燃烧,硝烟的弥漫。 “是。” 士兵领命,便就躬身退了下去。 “等一下。” 涂陌的一个不经意间,却是瞧见了这个士兵的不一样。眉眼含黛,春风拂意,脸若温玉,白里透着红霞,不施粉黛的俏脸上,堪称角色。 好一个俊俏的士兵。 “军中不容女子,你这又是何必,王城的繁荣似锦,又何苦隐藏于军中受苦。” 俊俏士兵的刻意装扮之下,涂陌却是能够感觉到那张俏脸之上的熟悉轮廓。洛青衣的痴情,便就是那生死相依,生死与共。 军中,都是些粗糙的汉子,洛青衣能够随军,从王城一路的走来,这当中之因由,涂陌唯有一叹。 “我为何来不得,我曾说过,你若孑然一身,我便与你双宿双飞。” 本欲藏于军中,默默的注视,守护着涂陌的洛青衣,却是被军中的将领看中,派遣她侍候于涂陌身侧。 “在中洲,我无亲无故,放眼天下,我只倾心于你,你去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家。” 弃了师妹,弃了师姐,弃了师门,她弃了所有,只为一人。 “去别处谈论吧。” 涂陌转头,看着身后的士兵们安营扎寨,忙的热火朝天,一顶顶的帐营被搭建而起,火头军们,生火造饭着。 眼下不是谈话之际,若是军中出现女子,亦和涂陌关系匪浅,又会作何感想? 纨绔子弟?还是点燃烽火,为博美人一笑的周幽王? “好。” 战马已被驯服,对待自己的主人,温顺无比,即使不栓于树上,也不会乱跑。洛青衣扔下了手中的缰绳,便跟上了涂陌的步伐。 一条小溪的汩汩流淌,溪水里倒映着一轮弯月,各色的野花至一片翠绿之中绽放,盛开着,这里的空气很是好闻。 “这里好美啊!” 小溪边,洛青衣闭上了双眸,张开了双臂,敞开了胸怀,这里很美,身旁有涂陌的陪伴,她有些迷醉了。 “是啊,这里很美!” 战火纷飞中,再美丽的景物也都只是镜花水月,触之便破。这里今天很美,或许明日,这里就会变成一片的废物,清澈流淌着的溪水,会变得血红。 “涂陌,等战争结束了,我们能不能寻一处比这里还要美的地方归隐,我真的很不喜欢世间的喧嚣,很是吵闹。” 心性恬静的洛青衣,也就只有面对着涂陌,才会起了波澜。她的一番憧憬,她的一番话语,皆是刺进了涂陌的心底。 “战争,或许很长,可莫要辜负了韶华,人无再少年。错把陈醋当成墨,书写半生尽是酸!” 洛青衣来到中洲的点点滴滴,皆是以涂陌为中心,涂陌不冷血,只是他的感动,和动心,本就不应该存于这乱世之中。 他手握中洲军权,为中洲少主,一方立,而四面楚歌,八方树敌,一举一动,皆是逃不过那些人的眼底。 生于死,尚却不明,涂陌却是不想连累了洛青衣。 不负如来不负卿,若是生于盛世,涂陌自是会应了洛青衣,相依相守,相知相懂,相互依靠到白头。 “我的韶华,便就只为你绽放。在王城之时,你把我安置在了客栈,莫不要以为我不知你和南荒郡主的联姻一事。” 洛青衣皱了皱琼鼻,鼻间发出了一声冷哼,颇有些小女人模样,可颠倒了众生。 一旁的涂陌,却是不知该如何的作答,唯有摇头苦笑着。联姻一事,天下皆知,他亦糊涂了,做了那掩耳盗铃一事。 “你贵为中洲少主,身份之尊崇,三妻四妾当属正常,为王权开枝散叶。只是,我知道你不是,你们的联姻,也就只是政治间的尔虞我诈,你又何须瞒我?” 洛青衣席地而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泛着月光的溪水流淌,她的目光怔怔出神。她的容貌堪称绝色,可倾国倾城,可人们口中的传言,那南荒的郡主,也是拥有着仙神之姿色,祸国殃民。 “此中之事,说与你听,也就只会让你徒增烦恼罢了。这婚姻嫁娶,不是我能左右的,中洲太过于混乱了,我虽手握军权,可是不敢贸然动手,也就只能听之任之罢了。” 涂陌也席地而坐于洛青衣的身旁,只不过一个抬头望着弯月,一个低头看着溪水。 有情人的终成眷属,就要看这个天下能否一统,亦或者是被谁一统。 将军墓前无人问,帝王路下尽尸骸! 第五十八册:一睹人间盛世颜 远赴人间惊鸿宴, 一睹人间盛世颜。 南荒边境,驻军的集结,长枪绕红绸,甲胄挂红缎,整齐的排列,他们单膝跪于地,埋低了头颅,恭送郡主,远嫁中洲。 送亲队伍吹奏着喜乐,他们浩浩荡荡,一条红毯,铺的很长,很长……… “这便是我最后身为南荒的儿女了吗?” 花轿内,荒天怜抬手拨开了花轿上的窗帘,看了一眼南荒土地的最后一晚,便就掩上了帘子,归于了平静。 “恭送郡主!恭送郡主!恭送郡主!” 整齐划一的威武之声,威严霸气。 踏过了南荒边境,落下了花轿,送亲队伍也就退回了南荒。 “中洲御史大夫,朝商尹,恭迎少主夫人。” 这是中洲的迎亲队伍,规模之浩大,压过了南荒一筹。数千兵马围绕着一座巨大的轿撵,金黄一体,富贵逼人,其上的凤求凰,佳偶天成。 数千兵马跪于地上,大地都有些颤抖。 “都起来吧。” 花轿之中,伸出一段藕白手臂,随行远嫁的侍女上前,打开了花轿帘子,扶住了那段的藕白,荒天怜走出了花轿。 远嫁中洲,随行两名侍女,也算不得是孤身一人。 “中洲儿郎们,还请快些起身,我为中洲少夫人,言行举止皆是代表了王家威严,起轿,回中洲,静候我夫君凯旋归来。” 似是接受了命数,荒天怜此时的一举一动,皆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存身。 “恭迎少夫人回中洲!” 荒天怜走动着,登上了那巨大的轿撵,两名随行的侍女,站立在轿撵之上,放下了帘子,遮住了荒天怜的身影。 “起轿!” 轿撵的沉重,数十位的士兵才能够抬起,中洲少夫人,身份之尊贵,又初次到中洲,当真是怠慢不得分毫。 “南荒,我若是能回来,不知道你还在不在了。” 乐章的吹奏,那普天同庆之下,荒天怜却是想到了,她从始至今都未曾给过好脸色的涂芷晴,有着相同命数的同病相怜。 中洲御史大夫朝商尹,和一名将领架马行走在队伍之前,迎亲队伍也就声势浩大的离开了南荒边境。 这一去,或许是肝肠寸断。 这一别,或许是物是人非。 这一分,或许是天各一方。 父王!大哥! 保重了。 南荒,某一地界处,瀑布之水天上来,倾泻而下,气势磅礴。 “唔………这里是哪里?” 在距离瀑布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座屋顶有些残破的小木屋,木屋内,被人救走的安郎,面色苍白的苏醒了过来,他嗓子沙哑,用手臂支撑起酸软无力的身躯,打量起了四周。 木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和两条木凳的摆放,而他身下的床沿,是由一块块青石堆积而成,上铺草垛和一张草席。 “嘭。” 欲要下床站立起身的安郎,刚一起身便就双眼一黑,瘫软在了地上。 “我的不管不顾,你却是走了。我如今身受重伤,全身经脉被阻,便如同废人一般。” 安郎努力的在地上爬行着,他的不甘,他的仇恨,只是如今的他,即使用尽全身的力道,怕是也捏不死一只蚂蚁了吧。 “啊……你醒了?怎么会掉在了床下?” 木门打开了,一名身着粗布麻衣,左手挎着竹篓,右手拿着锄头的女人,一跛一跛的走了进来,她的发丝披散着,挡住了她的半张脸颊,只是在发丝的飘动之间,隐约能看见一块暗红色的胎记,很是丑陋。 “你伤势过重,醒了就不要乱动。” 丑陋女人把竹篓和锄头放在了门边,便走过去把安郎扶起,让他躺在了床上。 “这里是哪里?” 安郎偏过头,有气无力的问了一声。 “我不知道。” 见目光袭来,丑陋女人却是赶紧转过了身,抬起手,整理着脸颊上的发丝。 “我发现你时,你浑身淌血的躺在我家门外。” 丑陋女人弯下了腰,打开了床底下的一个暗门,从里面拿出一个包袱,放在了安郎的身侧。 “这是你的包袱,只是奇怪,你的衣衫被鲜血染红,这个包袱却是崭新依旧。” 丑陋女人摇了摇头,拿起了门边的竹篓,便就走出了木屋。竹篓里,有着她今天新采的一些蘑菇和一些野果。 瀑布边,丑陋女人洗着野果,看着水中的倒映,她的目光出神了。 “你既然离去了,又何须派人暗中救下于我,从此之后,两个熟悉的人,也就形如陌路了。” 包袱是崭新的,只是包袱上面的一丝淡淡的香味,那是她喜欢的水粉味道。 中洲。 虎门关内。 “小葵,阴阳家最近可有所动作?” 浏览了中洲几城的白画,也该是时候动身回北漠了,中洲战事起,若是再不回去,恐是就再也回不去了。荒天笑会尽力的配合涂陌,和雪如烟,却是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 有了主的中洲,他们也就不再蚕食了,脱身才是上上之策,而武帝城才是他们的目标。 “少主,阴阳家已经派遣族人进入了武帝城,只是皇甫玉痴迷武道,可谓是油盐不进,忠恶不分。” 一袭白衣,用薄纱掩着面容的小葵,在白画的身侧,摇曳着身姿。 “武帝城的老城主,也快要寿终正寝了。群雄起,而诸侯怒,一个武帝城又岂会抵挡的住。不过,南荒,东土,中洲自顾不暇,而西域的北凉亭却是沉静的有些过分了。” 白画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轻摇着手中折扇,风度翩翩公子哥的模样,面显微笑,人畜无害。 “少主所言,皆是小葵心中之担忧,中洲,东土,南荒的分身乏术,也在意料之中。只是从西域传回的消息,北凉亭一直在西域赏花悦目,喝茶下棋,却不曾有过其他的动作。” 小葵心中之担忧,也就是西域,平静的有些可怕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西域的树静了,风也挺了,当真是怪事! “潜伏于西域的破釜,可曾联系上?” 漫步于虎门关内,那些刀劈剑裂的痕迹,更是让虎门关充斥着一股沧桑和一股肃杀之意。 “启禀少主,夜幕,暗沉小葵都联系上了,只是破釜,急令的发出,小葵却是未曾收到任何的回复。潜伏西域的破釜,莫不是已经被北凉亭杀了?” 这三枚棋子,事关白画的布局重要,可是容不得闪失。 “不会,即使暴露了,也会有脱身的机会,给我传回一些有用的消息。” 白画的传承,便是自幼开始布局,而夜幕,暗沉,破釜,便是他的出师之作,潜伏之际,白画破除了任何可让人察觉到的痕迹,那三位,可是干净的很。 白画对此,可是很从容,自信。 “破釜的未曾回应,想必是被什么事务缠身,脱不开身罢了。” 白画和小葵两人,在城门经过一番的盘查之后,终是出了虎门关,踏出了中洲的土地。 “少主,是否要现在召集荒云三十六天罡?” 出了中洲,再回程的路上,他们也就不再安全了。 “不用,暗中自会有人守护着我们。” 白画的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了一位身体颤颤巍巍,手杵拐杖的老人身上。他收回了目光,涂陌,他看好的人,却是未曾让他失望过分毫。 征服一匹羁傲不训的野马,白画很是喜爱这种感觉。 中洲。 中洲王庭内。 “启禀王爷,北漠白画已经出了虎门关,南荒郡主,荒天怜已经在来中洲的路上,涂陌大军已经到达了墨羽城,兵临城下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涂天统听得属下的禀报之后,放下了手中的奏折,伸出双手揉了揉有些疼得额头。 “好,你下去吧。” 禀报之人领命,起身退出了大殿。 “韩老。” 待的涂陌凯旋归来之际,便就是他涂天统命陨之时,这一点,在他的心里毋庸置疑。只是他所做的努力,却是未曾收到任何明确的回复,他的焦头烂额,而涂陌的后手,虎蟒上将坐镇中洲王城,似一头猛虎,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涂天统口中发出一声轻唤,他的毫无作为,和压制不住,也让得他身后之人,对他失了望,他,只是一枚弃子。 “老奴拜见王爷。” 一位老者的突然出现,让涂天统的精神为之一振。 “韩老,你能否离开王城,去杀了涂陌。” 涂天统坐不住了,他的命可是金贵的很,还未曾身披黄金蟒袍,他又岂能如此甘心的死去。当初若是不顾一切的把他们都杀了,中洲怕是早已握在了他的手中。 夺位之争,涂天统输的一败涂地。 中洲负了涂天统,涂天统心存报复,才会负了中洲! 人啊!惜命,可是为了王权,入了疯魔。 “老奴若是离开王爷,王爷便就活不过半柱香。老奴还望王爷打消了这个念头,涂陌杀不得,若是梧桐山庄失控,中洲将会顷刻间从内部溃散,只是王爷身后之人,怕是对涂陌,由杀转化成了感兴趣。” 韩老躬身道。 第五十九册:岂能轻言放弃 转安为危,四面受伏,涂天统如履薄冰,这盛怒之下,险些一失足成千古恨。 “韩老说言,便是本王身后之人,想要操控涂陌为中洲的傀儡,任由他们的摆布?当真是痴人说梦,我这侄儿,比之我那兄长,更为的出色,他所行所做,不仅中洲负不了他,整个天下也负不了他。” 涂陌手握中洲军权,便就他,涂天统的敌人,他虽是不愿,却也不得不承认涂陌的出色。 处事不惊,遇慌不乱,他心永恒,任由世间的万般变化。 “还望王爷三思而后行,涂陌若是胜了,王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涂陌若是败了,整个中洲,也将会沦为他人的掌中之玩物。” 身为局外之人,却是当局者迷。韩老看的透彻,虽是不愿多说,却也是不得不开口提醒。 一意的孤行,只会加快灭亡的步伐。 “韩老之意,便是本王和涂陌冰释前嫌?哈哈……韩老并未身在王权之家,却是不知王权之家,最忌讳的便是看中那虚无缥缈的亲情,我那兄长便是放不下,才会让本王有机可乘。” 涂天统漠然一叹,对于黄金蟒袍的执念,他可以抛却所有,子女皆是他手中之棋子,生之,灭之,皆是在他的一念之间。中洲沦为如今的局面,他是主谋者,又如何的去冰释前嫌。 属实是可笑至极! “王爷执念太深,涂陌并非池中之物,一个中洲难能容下,王爷若是执意而为,老奴也就不再劝阻了。” 韩老说道,只是话语之中,有些无奈罢了。至幼,韩老便被派遣辅佐于涂天统身侧,他潜心专研武道,计谋也不曾落下,只是涂天统的心性如此,几十年来,韩老了然于胸。 目光短浅之辈,只会在意眼前的一些蝇头小利。 “韩老,你走吧,让本王一个人静一静。” 大殿之中空荡荡的,涂天统一个人独坐于堆满奏折的桌前,他眉头紧蹙,眉宇间,愁云不散。 若不是觊觎那黄金蟒袍,他亦可为一方逍遥王爷,享一世荣华富贵。 成者王侯,败者寇!他的不甘,他的仇恨,也让人趁虚而入,最终沦为了他人的掌控,身不由己了。 付出所有,皆能轻言放弃! 墨羽城。 一夜的休整,涂陌身后的两万中洲儿郎们,个个如狼似虎,兵戎手中握,神情激愤。墨羽城内,有他们的家人,也有他们的孩子。失了城,同时也失了人,他们等待的这一天,去度日如年般的煎熬,夜不能寐。 “攻!” 涂陌寒面冷意,下达了军令。中洲旗帜迎风招展,涂陌骑于马上,携身后两万兵马,碾压而去,声势浩大。 庞大,笨拙的投石车,推动之下,在地上留下了数条深深轮痕,镶嵌于地面。在距离墨羽城百丈远时,涂陌抬手,停下了军队。 投石车上,已经装填好了巨大的滚石。弓箭手,已经把羽箭搭在弦上,蓄势待发,只等一声令下。 “你站于我身后吧。” 看了一眼马下,手握缰绳的洛青衣,柔声道。 只是洛青衣摇了摇头,用身躯挡在涂陌的跟前。 两军对垒,战鼓擂动,战歌铿锵,战意高昂! 第六十册: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谁人敢轻言放弃! 谁人又敢不言败! 一首铿锵战歌的吹奏,高昂了战意,涨了军中的士气。 我愿用我手中铁刀,砍破敌人血肉身,搅碎敌人飘渺魂。 “杀!杀!杀!” 中洲的两万儿郎们,兵戎手中握,他们仰天怒啸,誓要用他们的身躯,替他们的王,收失地,阻内乱,统天下,开盛世! “吾王啊!我们是你最忠诚的部下,也是你手中最锋利的武器,你手指向哪里!我等便战在哪里!” 黄沙掩忠骨,甲胄存尸身,白布裹血魂! 兵临城下,墨羽城内,草木皆兵,城中的街道上,集市里,失了人影,百姓们紧闭了门户,皆是面露惶恐不安。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社稷之根本所在,皆是要受尽苦难,活于水深火热。 “将军有令,死守城门,不许任何人擅自打开城门迎敌。” “违者,杀无赦!” 一名斥候,骑于战马之上,疾驰穿梭在墨羽城内的大街小巷,他通告着。 战事的吃紧,墨羽城内的守军又和敌军的数量,相差有些悬殊。 他们,不敢出城应战,唯有等待援军。 “攻!” 涂陌下达的军令之后,他身后的两万儿郎,整齐划一,排列成了三个方形攻队。墨羽城乃是中洲重城,已是被涂陌摒除在了拖延计划之外,而陈有才,方左,方右,两方的行军路线,皆是要阻断墨羽城的补给,和支援。 孤立无援的墨羽城,似那瓮中之鳖,涂陌却是要以雷霆之势,将其收回。 “刷刷刷…………” 羽箭在弦上,弯弓已被拉满,在军中副将的一声喝令之下,万箭齐发,遮天蔽日,碾压,席卷而去。 箭过有痕,在那一声声的哀嚎之中,朵朵血花的迸射。万箭之下,密不透风,一支支的羽箭穿透了敌军的手臂,刺穿了敌军的大腿,射破了敌军的甲胄。 随风,流箭乱七八糟的散落于城中,房顶青色瓦片被打碎,一支支的羽箭落入了屋内,让城内的百姓们,抱头鼠串,惶恐不安。 一波箭雨之后,又是一波。墨羽城的守军反应之后,便是在城头建立起了防御,盾牌的紧密严合,闪烁着一片乌黑的光芒。 “锵锵锵………” 盾牌之上,金属相撞之音,伴随着羽箭的断裂之声,不绝于缕。一阵阵的箭雨,如雨点一般,摧毁了城内的一些建筑,房屋。躲之不及,被流箭盯在地上的百姓,仰天怒吼,血水和泪水同流,他们不想死去。 最是无情是战争,冷漠的留下了一片枯骨,一地废墟,还有燃烧不灭的火焰。 “收!” 几波箭雨之后,弓箭手们放下了手中的弯弓,在此当中,他们有的家人就生活在墨羽城之中,在放箭之时,他们的眼眸有泪光,心在颤抖,握箭之手,却是不曾抖动过。 军令如山,他们,未曾有过任何怨言! 至古,忠,孝,便就难以两全! 墨羽城城墙之上的羽箭,射入的羽箭,数不胜数,城下,断裂成两节的羽箭,平铺了一层,黑压压一片。 “副将何在?” 涂陌端坐于骏马之上,凝眉而望,在敌军有了防范之后,箭雨也就失去了优势。那加高加厚的城墙,若是直接攻城,他身后的两万儿郎,恐是死伤殆尽,徒劳而为。 “少主,末将在!” 副将行于军中,火急火燎的赶来,跪于了骏马之旁。 “用重型机关孥攻破城门,用投石车,摧毁敌军在城墙之上高铸的塔台,和滚石的位置。” 根据斥候来报,墨羽城只有几千的守军,孤立无援之下,涂陌要是想要速战速决,也就只有强取豪夺一途。 兵者,诡道也!以不变应万变,又以万变破不变。墨羽城的劣势,也属实于兵法之言。 强攻即可。 “机关孥!投石车!放!” 副将领命,高举着手中军刀,他的一声令下,十来根粗如成年人腰肢的机关孥箭,破空而出,直取墨云城门。 “轰轰轰………” 厚重的城门,在颤抖,灰尘至上而落下。城门虽是厚重,却也是抵不过那一根根势如破竹的巨弩。 裂缝浮现,城门要破了。集结在城门之后的敌军,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着,他们看着城门裂缝,有些惶恐不安,却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兵器。 退无可退,唯有死战一途! 身虽死,魂犹荣,异国他乡埋下了他们的忠骨。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十几颗巨大的滚石,划破了长空,似天际陨石的落下,砸毁了墙头,城墙之上,碎砖的掉落,尘土的掩天,敌军避之不及的哀嚎。滚石去势不减,在城内滚动,毁掉了房屋,压死了百姓,狼藉一片,哀嚎遍野。 “杀啊!” 守城的军令,墨羽城守将看着身边倒下去的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他红了眼眶,怒目圆瞪,怒火滔天,军令,他违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属下一个,一个的死去。 罚,他一个人认了便是。 “南荒的儿郎们,杀了敌军,我们誓死不退!” 城头之上,敌军重整旗鼓,弓箭手已经拉满了弓,看着兵临城下的中洲兵马,射出了手中的羽箭。 这是仇恨的羽箭,也是生于死的羽箭! “杀啊!儿郎们,跟我冲出去,砍杀敌军,杀一个回本,杀一双大赚!” 墨羽城守城将领,骑着战马,领着守军,开了城门,冲杀而去。一个个悍不畏死,都是红了眼眶,手和武器已经被一块白布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马革裹尸还,最凄凉不过是,埋骨异国他乡! “叮叮叮………” 中洲的两万儿郎,阵型一变,把涂陌紧紧的护在了他们的身后,那以人的身躯铸成的宽厚城墙,却是没有让敌军的一支羽箭,进如涂陌的十步距离。他们的身躯一个一个倒下,中洲的儿郎们也是通红了眼眶,看着尘土的掩天,敌军的冲杀而来,他们固若铁桶,等候着命令。 “杀!” 涂陌下了战马,抽出了身后的帝王双剑,他一个跳跃之间,一抹独影,站立在了万军阵前,手握双剑,傲然挺立!披风的挥舞,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帝王之剑,不斩无名鬼,不饮无名血。军人,个个顶天立地,其气魄,可谓是空前绝后,让人望而生畏。他们的血液,值得帝王双剑去饮! 这时,一名模样俊俏的士兵,手握一柄秋水宝剑,悄无声息的站立在了涂陌的身旁,面若寒霜。 他若行,她便同行。 刀山火海!九幽地狱! 携手并肩,携手并进。 “杀!杀!杀!” 涂陌回眸,望了一眼洛青衣,她的生死作陪,已是让涂陌改变了心中的某些想法。敌军的箭雨停止了,涂陌的身影也动了,如一片落叶的划过,奕轻如鸿毛,帝王双剑的剑身,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洛青衣,紧随其后,毫不犹豫。 “杀啊!” 两万中洲儿郎,神情激昂,士气的高涨,前面的那一抹独影,手握双剑,深深的烙印在了他们的心中。 这,就是我们的王啊。 岂能让吾王一人冲锋陷阵! 将士们红着眼眶,喊杀声震天响。双方皆是杀红了眼,不畏生死,只为痛饮敌军血液,痛食敌军肉躯。 独木桥上,狭路相逢,勇者胜! 人数上的差距,是一个巨大的劣势,两军的刚一触碰,中洲的浩大声势,便就瞬间盖住了敌军。 “啊…………” 断臂残肢的乱飞,残骸的横七竖八,战场之上混乱不堪,皆都是杀红了眼,却还是能辨认出敌我之分。身染敌军血,中洲儿郎们在浴血重生,在奋勇杀敌。尽管昔日的战友,一个一个的倒在身旁,他们巍然不退。 七尺男儿躯,岂有退走一说。 胜就生,败就亡! 这是死战,深陷重围的涂陌不惧,洛青衣不惧,他们亦是不惧! “到我身后来!” 混战之中,属实有些不忍的洛青衣,也终是负了伤,视人命如草戒,随意的砍杀,她做之不到,而战争的无情,又岂能容下她的一抹不忍心! 衣不染血,剑不刃血的涂陌,如梦魇一般,在战场之上神出鬼没,他的无情冷酷,似一尊杀神的存在,让敌军胆寒了。涂陌把洛青衣护在了身后,血液浸透了衣衫,伤口已经止血,并无大碍。 “你小心些!” 涂陌回望了一眼,话语有些关切。他的身影也不再去鬼魅一般,护住了洛青衣,涂陌的盔甲之上,也终是染上了敌军鲜血。 涂陌的脸庞上,有些血迹的点点,他毫无波动,横眉冷眼,手握双剑,目光横扫之处,敌军皆是望而生畏的后退着。 敌军紧紧的握着手中武器,双眼血红,目露仇恨,却是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一步。 “杀啊!” 墨羽城的守将,和涂陌的副将拼杀在了一匹,胯下战马的嘶吼,手中武器的硬碰,他们一时也分不出高下。 两人伯仲之间,只是,墨羽城守将见他的属下节节败退,那一具一具的身躯倒下,让他瞬间睚眦尽裂。 想要调转战马,却是被涂陌的副将,死死的缠住。 亡,有何惧! 生,有何欢! 第六十一册:西域之变 三日后,宁静似一潭死水的西域,也终是狂掀起了那滔天的巨浪,一道噩耗,传遍了西域的每一个角落,数之不尽的将士,神色狰狞的巡视在城内的每一个地方,遇人盘查,遇屋搜查! 西域王城,则是守备森严,五步一岗亭,十步一军队,气氛之压抑,更是连蚊虫都不敢飞过。 就更遑论城中的百姓了。 “查,立即给我彻查,即使把西域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杀害我父王的刺客!” 西域王庭,北凉亭眉目充煞,面庞阴沉如水,他在怒吼着,他在狂啸着。“胆大妄为,真是胆大妄为!你们若是查不出是何人所为,你们便随我父王而去吧!” 大殿内,北凉亭抬脚,踢翻了殿内的木桌,木桌之上堆放的奏折散落一地。北凉亭眼眶通红,抽出了随行将领腰间的配剑,在殿内胡乱的砍伐着,杀伐着。 北凉亭的发丝,凌乱在了空中,他狰狞着面容,用剑尖指着双腿弯曲,跪于地上的王公大臣们。 通红了眼眶,癫狂了神色,一股悲凉在弥漫。 “还望少主给臣等一些时日,臣等也必将查清,那暗杀吾王之人,隶属于何方!” 跪于地上的王公大臣们,见泛着寒光的剑身指向了过来,他们的身躯颤抖着,面露恐惧。 他们皆是舞文弄墨之人,哪里能触碰这无情的铁器。 胆若寒蝉,脊背发凉。 “少主,当下首要,还是赶紧封锁消息,若是无王的西域传出,那我们西域,便就是第二个中洲了。” 其中一位王公大臣,战战兢兢的说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大人,你为西域的御史大夫,掌管全臣的奏章,下达我父王的诏令,你便传旨下去,西域我暂为新王,接管我父王遗留下来的事务。” 北凉亭潸然泪下,扔掉了手中之剑,双腿跪于地上,用衣袖遮住了面容,他放声痛哭。 “我父王被敌人害死,举国悲痛,我心亦悲凉。只是当下,不止是要封锁消息,还要稳固西域的局面,以免造成万民之恐慌,我虽是不愿,却也不得不迎难而上,儿臣也必将找出贼人,我父王若是泉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了。” 北凉亭声泪俱下,只是大殿之中,悉悉索索的多了两排兵戎手中握的兵甲,整齐划一,面容的肃穆。 站立于两旁,手中长枪杵地,一股肃杀弥漫。 “臣反对,少主,吾王刚逝,您便要接替王权,是否太快了些,敌人尚未查清,便就如此的草率定论,若是吾王地下有知,又岂能瞑目。” 一名大臣站起了身,行了一礼,便开口反对。 “臣同意丞相的话,西域不止是只有一个少主,明日,北凉羽少主将会归来,若是要立新王,也要等北凉羽少主归来之后再立,少主您,怕是有些着急了。” 又是一位大臣的揭竿而起,只是大殿之中的情形有些微妙,有了那领头之人,一些的王公大臣们便纷纷开口的附和。 他们是前朝残党,西域先王未曾凋零的羽翼。 “我意已决,我父王的在天之灵,断然不会看见我们兄弟两人为了争夺王权而相互残杀,尔等为臣,却是坦言要我兄弟手足相弑,是存有何居心?” 北凉亭起了身,面容痛心疾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涸,也未曾擦掉,他居高临下,大声的质问。 “少主,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等皆是忠于吾王,忠于西域,若是少主一意孤行,臣等也就引咎辞职,告老还乡。” “还望少主三思而后行!” 一番话语的不卑不亢,却是响彻了整个大殿,这是威胁,也是在欲擒故纵。 国,不能一日无君! 国,也不能一日无臣! 北凉亭蹙眉,低眉冷眼的扫视而过,跪倒在地的王公大臣们,足足有半数之余,站起了身来。 “都杀了吗?” 盛怒之下,若是用血腥手段的清洗,恐是会寒了人心,失了民心,散了民意。 这是北凉亭最不愿看见的。 “丞相,我等皆为西域之臣,你们比如逼迫少主,岂不是和敌人无疑。少主继承王位,手握王权,乃是顺应天命,至于北凉羽少主,离开西域如此多年,你们能放心,我等却是不放心啊!” 御史大夫的嘴角露笑,他站起了身,环顾了周围,便对着北凉亭躬弯下了腰。 “是啊!少主在西域的所作所为,我等皆是看在眼里,不说有功,却无过错。如今先王以逝,少主继承王位便就无可厚非,丞相莫要步步紧逼。” 这是新的党派,他们拥护着北凉亭。 前朝的覆灭,新朝的建立,他们便要选择阵营,成则高官厚禄,败则罢免官职身,首异处! 党羽之争,并无硝烟,却是胜过硝烟。 “哼!好一个见风使舵,各位如此过早的选择阵营,结党营私,这是否太过于急切了。” 朝堂之上,丞相怒摔衣袖,他面无表情,只是两旁站立的兵甲,却是让他的心头一紧。 “放肆!” 自分的两派,在朝堂之上的争吵,可谓是乌烟瘴气,笔墨之下论功绩,舌战群儒显豪迈! 丞相的口无遮拦,却是让北凉亭出言喝止。 “诸位大臣皆是西域的根基所在,若是再吵下去岂不是让西域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既然丞相不同意我继位,那就便过些时日再议。如今时辰已经不早了,各位便就散去吧。” 大殿之中的吵杂,让北凉亭心烦意乱,他平常的冷静从容,此时却是在那王权的诱惑之下,逐渐的迷失了。 静安居士的教诲,他抛却了脑后,王权如今近在咫尺,伸手便就唾手可得,他太痴迷了。 “是,臣等领命!” 王公大臣们的退走,北凉亭也挥手退下了两旁的兵甲,大殿空旷了,也安静了下来。 “鬼影!” 殿中无人,北凉亭抬脚,一步一步的踏过了由黄金铺铸的八层阶梯。近在咫尺,北凉亭伸手轻轻的拂过黄金王椅的椅身,那股冰冷之下的权利滔天,他脸庞微笑着,痴迷着,终是定住了身体,缓缓的坐在了王椅之上。 “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一种豪迈的油然而生,一种居高临下,所有人的俯首称臣,一声吾王,隐约的回荡在耳旁,北凉亭闭着双眸,他嘴角边的笑容,愈发的浓烈。 “少主。” 一袭黑衣的飘动,鬼影的身影在北凉亭的身侧浮现。 “对,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手握苍生的命运,皆是在我的一念之间。这王权便是如此了,而那帝位,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风景?” 王椅之上舒爽,让北凉亭情不自禁的呢喃着,这是一种不可言喻的,他深陷了其中。 “鬼影,杀了丞相,木秀于林,当真是以为我不敢杀他!杀了他,震慑其他人,我看谁还敢反对我。” 北凉亭吩咐完,便背靠着王椅,他紧闭的双眸,却是久久不愿的睁开。都是要杀,那就快刀斩了乱麻,只是后果会如此,至北凉亭坐在王椅上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就无所顾忌了。 “是,少主。” 鬼影领命,便开口问道。“少主,师傅和二师兄,正在来西域的路上,要不要让师傅出手,杀了北凉羽?” 留下此人,必回阻挡北凉亭脚下的步伐。 “万万不可,我父王的死,又加上我方才是着急了些,已是让人察觉了分毫,若是北凉羽再出事,他们不傻的,这弑父夺位,残害手足,若是被宣扬出去,我北凉亭便会被千夫所指,饮恨王位之下。” 北凉亭挥了挥手。“你下去吧,拿丞相的头颅来见我。” “是,少主。” 鬼影领命,便退出了大殿。 北凉亭独留大殿王椅之上,久久不愿离开,那一袭黄金蟒袍的加身,便是他心之所向,心之所念。 西域的封城,皆是没有逃过任何一方的眼眸,狂风的呼啸,留下的便是一地的满目疮痍。 风起了,血也要流了。 在距离东土边境还有三日行程的一处农家小院里,一辆沾染了尘土的马车停靠,雪如烟神色焦急,匆匆的下了马车,快步的跑进了屋里。 墨云,星沉则扔下手中缰绳,跟在雪如烟的身后。 “少主,属下有罪,属下有罪啊!” 雪如烟刚一踏入农家小屋,屋内等候已久的一名中年男人便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林大人,起来说话吧。” 雪如烟坐于木櫈之上,她的面容很是难看,从东土传来的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未曾停止过。 王家的狼子野心,军中的叛乱,和快要涣散的民心,无一不是让雪如烟心力交瘁,虽是已经传讯了荒天笑,只是这迫在眉睫之下,她需施尽手段来拖延时间。 只是这农家小屋内,林大人的跪地不起,也让得雪如烟的心,沉入了谷底。 “少主,吾王在养伤之时,再次受到了刺杀,虽未伤及性命,却是重伤垂危,属下保护不力,还请少主治罪。” 林大人颤颤巍巍的说着,头也一直磕于地上,皮破血流,也未曾停止。 “咔擦!” 木桌的一角,被雪如烟抓碎,她的身躯有些颤抖,红了眼眶,难以言喻之情,让她怒火中烧。 “墨云,星沉,我母王再次的遭遇伏杀,你墨家难道是摆设?” 雪如烟的声音很冷。 “启禀少主,掌管十万大山的苗王,突然出手,牵制住了墨家,让家主腾不出手来,只是这突然而为,是吾王随身的一名侍女,让我们措手不及。” 星沉面无表情的回到,墨云站立于一侧,神色难看。 “苗疆,好一个王家,竟然舍的把如此大的疆土送给苗王。当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事态的紧急,有些超出了雪如烟可控的范围之内。 “王家在东土多年,可谓是根深蒂固,想要彻底的拔除,太难。军中的暴动,才是重中之重,墨云,你拿着令牌,快速的赶回东土,叫公孙上将整顿三军,反叛者,形迹可疑者,格杀勿论,重整军心,兵发王家。” 雪如烟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这是她临行中洲之前,东土之王赐予的。 “是,少主。” 墨云领命,接过雪如烟手中的令牌,匆匆的出了农家小屋。 “星沉,你赶回墨家,告知墨家家主,不要和苗王硬碰硬,我们需保存实力,好应对这天下之争,苗疆,自会有人去对付。” 东土之王卧身于病床,当下,也就只有雪如烟发号施令,只是每一道命令,皆是要深思熟虑,不了错发一道。 “是,少主。” 星沉领命,退出了小屋。 “林大人,随我回东土吧。” 雪如烟在东土的部署,皆是在防患王家的虎视眈眈。只是王家的情报网络太大了,毁掉了她的一番苦心经营。急赶回东土,她才能作出另外一番的部署。 第六十二册:几方敌袭(二更) 南荒。 南荒王庭内,一袭白衣的郭老负手而行,脚尖轻点着青翠的荷叶,衣摆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少主,中洲涂陌已然发兵,如今正攻打墨羽城,这兵分几路之下,更是截断了墨羽城的支援,而墨羽城的孤军奋战,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郭老闲庭若致的来到凉亭之内,伸手便拿起了石桌上摆放的茶杯,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随即便一饮而尽。 “墨羽城即将失守,少主可是不显丝毫的慌乱,竟有如此的雅兴,在这里品茶观美景。” 郭老当下了手中的茶杯,轻抚着胡须说道,只是微眯的双眼,却是流露着道道的精光。 “慌乱?我又为何要慌乱?舍妹嫁去中洲,这普天同庆之下,墨羽城,就当是我送给涂陌的一份见面礼。” 荒天笑伸手拿起茶壶,给郭老身前的茶杯倒上了些茶水,不紧不慢的说道。 “少主可谓是慷慨大方,单单一个见面礼,就是一座城池,就是不知涂陌此人,会不会感谢少主的这一份见面礼?” 郭老的嘴角边噙着笑意。 “感谢与否,不重要,重要的便是,涂陌知道墨羽城是我送给他的那就行了。只是不知郭老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茶香的四溢,一股醇厚留于口齿之间,回味无穷。荒天笑放下了手中茶杯,双眸直视着郭老。 “在山中待的有些腻了,这人啊,上了年纪之后,便就喜欢到处逛一逛,看一看。如今乱世起,我的孙儿也想下山来见识一下这乱世群雄的逐鹿四方,不知少主能否替老朽照看一二?” 郭老抚动着白须说道。 “既然郭老都已开口经吩咐了,我照做便是,若是郭老只是想要游山玩水,可去东土逛一逛,苗疆的十万大片,地广物博,人杰地灵,风景可谓是美若画卷一般。” 终是下山来了,曾经立下的誓言,在如今看来,也不过只是一张废纸罢了。荒天笑心里苦涩,面容却是一如常态。 “东土太远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是折腾不起了。不过战事的吃紧,少主怕是有些人手不够了啊,老朽已经安排了几人前往中洲,帮助少主守住攻占的城池。” 炎热的夏天,一股灼热之风吹进了凉亭。而郭老的话却是宛若一股阴风拂面,让荒天笑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终是按耐不住动手了。 “那就多谢郭老费心了。” 荒天笑的双眸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寒芒,伸手拿起茶杯,把茶水当做是美酒,痛饮而尽。心底的憋屈,他需要宣泄,可是却也无处发泄,他想要去中洲,和涂陌战上一场,却是无法前往。 中洲的这一块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荒天笑已经吃不下了,当然,他也不愿别人去吃。而中洲失去的三州五城,便是荒天笑和涂陌之间,那无言的默契。 他们,都需要时间。 “茶水都凉了,老朽也该走了,难得下山来,却是每次都带着使命,唉,当真是劳苦的命啊!” 郭老飞身而起,脚下轻点荷叶,越行越远。 茶凉人便走,荒天笑也就只有紧紧的握着拳头,望着郭老离去的背影。 “忍!” 这是南荒之王告诫荒天笑之话语,何又为忍?卑躬屈膝的强颜欢笑,身份之尊崇的荒天笑,却是落得如此下场。 这也属实是应了一句话,乱世之中皆英豪,见我也尽须低眉! 岂不是,道尽了悲凉。 而那个我?又是何人? 通天之人? 亦或者是帝王? “哈哈哈…………” 每日的枯坐于此,皆是如同废人一般,什么也做不得。荒天笑拿起茶壶,就直接仰头往嘴里灌,没有酣畅淋漓的畅快,有的只是茶中之苦涩,荒天笑大笑着,笑的眼角泛着泪花儿。 英雄尽出我辈中, 我为枭雄斩英雄。 炎热夏季的荷塘边,凉亭内的一道身影,身体转动之间起舞着,以茶作美酒,喝尽了苦涩,尝尽了悲凉。 中洲。 墨羽城外。 三日之内,这已经是第三次的攻城了。 刀光剑影,映射在宽厚的城墙上。挥洒的鲜血如墨,在地上泼出了一副凄凉的画卷。 断臂残骸,四处皆可见。 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缕。 “撤,撤,赶紧撤。” 出城迎敌的墨羽城守军,在敌众我寡之下,损失惨重,守军将领睚眦惧裂,以负伤为代价,调转了马头,他突破了重围,带领着余下的士兵,逃回了墨羽城内。 “追。” 敌军的溃散,士气大落,正是要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只是在敌军转身刚离开战圈的瞬间,墨羽城的城头之上便就落下了一片的箭雨,它们密密麻麻一片,似雨点般席卷而来,也似一张大网罩过头顶。羽箭之多,穿过了手臂,穿过了大腿,穿过了胸膛,穿过了头颅。 一抹抹的血花迸发,一声声的惨叫,一具具尸体的倒下。 涂陌面无表情,在这杀伐之中,亮银盔甲已是被鲜血染成了鲜红,他傲立着身躯,护洛青衣于身后,他淡定自若的舞动着手中的帝王双剑,那轮番的箭雨袭来,却是进不了他身之近前。 “防!” “退!” 前路被阻,墨羽城的城门以关,这转瞬之间有的人已被万箭穿心,壮烈牺牲。身跨战马的副将,抡动着手中兵器,抵挡箭雨,他高呼着。 攻城无望,唯有退兵! 见涂陌无碍,副将心中大定,在发号施令之下,军队整齐划一,有条不紊的向后退去。 他们紧握着手中大刀,却是把涂陌和洛青衣紧紧的护在了中心。 箭雨停止了,归于了平静的战场之上,满目疮痍,遍地尸骸,有的并未死去,正抱着血流不止的伤口,躺在满是昔日战友,敌军的尸骸之中,狂吼不已,那通红了的眼眶,那癫狂的神色,是多么的希望就此的死去。 英魂不灭,在地狱亦可斩杀敌军,再和昔日战友肩并肩,一起放声的大笑! 战火,还在熊熊的燃烧! “少主,据统计,我军伤亡两千余人,敌军留下了近四千余具尸体,还有八十三名俘兵,请少主示下。” 战场打扫,清点之后,端坐于帐营之中的涂陌,便听得副将来报。 “给阵亡士兵的家人,送上他们应得的,以后世世代代免税。至于俘兵,全部杀了,把他们的头颅送回墨羽城,见一见他们的故人,老友。” 涂陌的漫不经心,轻描淡写之下,却是让副将为之一颤。 这,杀人诛心啊。 “是,少主。” 副将领命,便就起身退出了帐营。 “战争之中,不应存有心慈手软,若是个个都如你一般,这战争又该如何去打。” 洛青衣已的负伤,却是让涂陌动怒了,这让涂陌有些意外,十年前结下的因果,十年后便是要乱他之道心吗? 最是无情是战争,洛青衣的不忍心,涂陌也并没有去责怪。 人心都是肉长的,而并非顽石而成。 “涂陌,战争当真是如此的残酷吗?可视人命如草芥?” 洛青衣是一介女儿身,这三日之内便就直面面对着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样倒在她的面前,死都不曾瞑目。那一张张悍不畏死的面孔,那一双双无比铮亮的眼眸,她却是久久不能释怀于心。 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面刺鼻,脚下流淌着鲜血,四周都是断臂残骸,宛若一副地狱的场景。 这只是中洲收复失地的战争,若是天下战争的开启,又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象? “你就不应该来中洲的,战争本就是权利之人手中的一场博弈,以天下为棋盘,以苍生为棋子。” 若是任何一个女子见到如此场景,必定会是一场梦魇,而洛青衣也只是面容有些苍白,这三天,怕是已经成了习惯。涂陌端详了洛青衣许久,也就只有一叹,洛青衣的执着,可陪涂陌共赴刀山火海。 生,是两人。 死,亦是两人。 “我知道了,心慈手软从今以后,便就不会再有了。” 旧伤未好,新伤又来,只是洛青衣的伤势并无大碍,而她心底的那一道坎,也随之踏了过去,涂陌对待敌人,若是无情无义,那么洛青衣也就陪他杀伐到底。 一切的罪孽因果,她承了便是。 这恶人,她做了便是。 “报!” 斥候跪于帐营之外,神色有些慌张。副将紧随其后的来到帐营之中。 “启禀少主,陈将军所率领的军队被敌军偷袭,另有一位武林高手刺杀陈将军,若不是亲卫兵的以命相守,陈将军怕是身首异处了。” 副将跪地,拱手道。 “陈将军现在情况如何?” 涂陌目光一凝,站起了身来。战争起,将会四面楚歌,任何的风吹草动皆是不能放任不管,这又岂能大意。 陈有才是涂陌钦点,又是将领世家,战事刚起,可不能有丝毫的闪失。 “启禀少主,陈将军只是擦伤了手臂,并无大碍。而且不止是陈将军被敌袭,方左,方右两位将军率领的军队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所幸的是,两位将军并未受伤。据探子来报,就在前一日,除了墨羽城,其他几座城池皆是有武林高手坐镇于其中,兵力也相对增加了不少。” 副将一口气说完,便低头听涂陌示下。 “传令下去,明日不计代价的攻破墨羽城,传信几方,让他们严阵以待,没有我的命令,万不可攻城,再传信虎蟒上将,可以动手了。” 涂陌负手而立,他凝眸吩咐道。摄政王身后的人动手了,几方的受伏,唯有墨羽城却是安安静静。 这是一座被他们抛弃了的城池。 “是,属下领命。” 副将站起身,退出了帐营。 “涂陌,天快要黑了,我去给你做些吃食。” 军中的食物,以干粮为主,涂陌这一路走来,皆是于他们同吃,同住,同行,受尽的苦头,洛青衣尽收眼底。眼下并无战事,洛青衣也就起身照顾了涂陌的饮食起居。 虽是不为涂陌妻,可洛青衣的心中,却是早已认定了自己的归属。 “你隐藏身份混于军中,都是吃的粗饼杂粮,我于心有愧,军中有细粮,我会安排人给你送来,从今以后,你就睡帐营,不用再睡外面树干之上了。” 身为女儿身的洛青衣,在军中所受的苦楚,涂陌深有体会,她不是军中人,也就不用再受这种苦。 “我…………” 洛青衣刚欲开口,却是被涂陌抬手打断了。 “听我的安排,若是你随我在军中受累,牧瑶小师妹若是得知,必定会从梧桐山庄杀到军中来。” 涂陌抬腿间,便走出了帐营。 “噗呲……” 想起古灵精怪的牧瑶,鬼头鬼脑的,再看了看涂陌离去的背影,洛青衣掩嘴轻笑着。 第六十三册:修罗战场 清晨,雾蒙蒙的天空还未曾彻底的亮开,只是一抹的鱼肚白,似是给天际镶染上了一层金色的丝边,美仑美奂。 跨下的战马,正不安分的扭动着它的头颅,四支铁蹄在原地轻踏着。军队的集结,有条不紊,他们手握冰冷铁器,动作整齐划一。 “今日,攻下墨羽城,救我中洲子民于水火,我将带头冲锋。” 战马之上,一套亮银盔甲的涂陌,白色披风在身后舞动,帝王双剑握于手中,洛青衣则是站于身侧。 “杀!杀!杀!” 将士们的神情激昂,用寒刀刀身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墨羽城内,生活着他们的孩子,他们的家人,同在中洲,却是分隔两地,只能遥遥相望。 铁躯护我至亲,热血撒落疆场,英魂忠守我国! “嘿哈!” 军队的行军布阵,呈扇形排布开来,羽箭上弦,巨石就位,各司其职,之等那一声的令下。 涂陌端坐于马上,傲立于阵前,洛青衣紧紧跟随,副将则是在巡游。 “咚咚咚………” 战鼓的擂动,奏出一首铿锵有力的战歌,也吹开了战争的开端。 “放箭。” 一声令下,轮番的箭雨遮天蔽日,黑压压的一片,猛钉于城墙之上,刺穿了城中的居民楼,好在城内的百姓们早早的撤离了战区,惶恐不安的聚集在一方的角落。 雨点般的箭雨噼里啪啦的落下,墨羽城的守军却是早已作好了防范,铿锵之音不绝于缕,并未有效的射杀敌军。 “投石!” 一颗颗巨石重于千钧,从地面的抛起,划破了长空,轰然砸在城墙之上,宽厚高铸的城墙颤抖了,一个个大坑的呈现,掀起了漫天的尘土。巨石的滚落,压的城内的房屋猛然倒塌,满目疮痍,一片狼藉。 躲之不及的守军,也就只能瞪大了双眸,被巨石压成了肉泥,鲜血迸射,撒落于断壁残垣之中。 “攻!” 涂陌驱动了跨下战马,一马当先,他身后的将士们舍弃了投石车,兵戎握于手中,支起了防御,一步一步的猛踏而过。 “轰……轰………” 一根攻城巨木被上百士兵合抬着,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厚重的墨羽城城门。一层一层的尘土在撞击中,从门缝里溢出,只是城门的厚重,和守军的加固,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攻破的。 “杀” 一块块大石从城墙之上抛下,顿时砸死,砸伤一片。 一颗颗火球的滚轮而下,紊乱了整齐划一的军队,高温炙烤着皮肤,沿途遗留的火线,燃烧着身上的衣物。 箭雨滴滴答答的落下,抬着攻城巨木的人,瞬间便就死伤过半,后面的人踏过战友的尸身,咬紧牙关,把攻城巨木抬于手中,撞击着城门。 哀嚎遍野,死壮惨烈,攻城战本就应是迂回,拖延,断敌军补给,以消耗为主。只是加固后的墨羽城,易守难攻,涂陌又急于求成。 时间,攻下墨羽城,涂陌可以等,若是攻不下墨羽城,涂陌就不能等。 急,那便就不惜一切的代价的攻破。 最是无情是战争,战争本就是万千枯骨铺成的血路,又何来仁慈可言! “杀!” 涂陌纵身一跃,他面无表情,手中帝王双剑挥动间,剑气道道,斩碎了那抛下的大石和火球,只是奈何数量太多,武道宗师之境的他,应对起来也有些吃力,余下的落下,也对己方的军队造成了不小的死伤。 就更遑论那轮番的箭雨了。 “涂陌,我来助你。” 洛青衣神色如常,她手握秋水宝剑,在城墙上轻点几下,上了城头,一抹独影,在城头大杀四方,箭雨没有了,而洛青衣却是深陷了重围。 身躯染血,她手起剑落,也不再心存善念仁慈了。 “来人,速速攻破城门。” 副将怒目圆睁,若是城门久攻不下,就是来再多的人,也就是只能枉死。 一根铁棍,很是沉重,只是在副将的手中,却是轻若无物,他抡动着铁棍,击飞了落下的巨石和火球,只是这还远远不够。 巨木还再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城门,而抬巨木的人,也是换了一轮又一轮。脚下堆积了战友的尸体,无暇顾及,也就只有热泪盈眶的脚踏着他们的尸体。 “洛青衣,快退下来。” 巨石不绝,火球不断,涂陌分身乏术,若是离开,别说攻破城门,能安然撤离都是不容。只是城头之上的洛青衣杀伐的脸庞有些麻木了,敌军杀不绝,斩不尽,前赴后继,这是人海战术。 涂陌脸上的表情终是浮现了些许的波动。 “无妨。” 洛青衣淡漠的摇了摇头,她只是武道一流高手,和涂陌想比,相差甚远。很快,她体内的内力便就紊乱了,气息不稳,面色略显苍白。 明晃晃的寒刀砍杀而来,敌军的悍不畏死的冲锋之下,洛青衣抵挡的有些吃力了,她紧咬银牙,退无可退,一支羽箭的无声穿过,洛青衣躲避不及,左臂被瞬间贯穿了,她穿于身上的甲胄,也终是染上了自己的鲜血。 “哼!” 负伤之下,洛青衣的神色更显苍白,闷哼了一声,并未理会贯穿左臂的羽箭,她的脚下却是未曾后退过一步。 血战于城头,洛青衣要给涂陌争取足够的时间。 “关将军,注意顶上的落石和火球,加快速度攻破城门。” 头盔被砍掉了的洛青衣,三千青丝的垂落,随鲜血舞动着,有的青丝染血,紧贴于脖颈处。那一抹的独影,遍体染血的身姿,为了涂陌,在独自奋战,深陷重围,不畏生死。 “你若孑然一身,我便于你双宿双飞。” 初见之时,这是洛青衣所说的话语,此时却是如同一道惊雷在耳畔炸响。涂陌大喝了一声,舍弃了当下,翻身疾点城墙,纵身一跃,便上了城墙。 “杀无赦!” 洛青衣的身躯踉跄着,左臂无力的垂着,鲜血流淌,至指尖滴落,握剑之手,颤抖着,还是剑落血现,有敌人的,有自己的。 负伤太多的洛青衣,拼上了性命,也不曾后退过一步,那一抹染血独影的柔弱,是那么的要强。 “洛青衣,你怎么那么傻!” 墙头之上,一道剑芒闪过,敌军被拦腰斩断,血喷如注。涂陌伸手环住了洛青衣盈盈可握的腰肢,却是罕见的露出了一抹的柔情。 “涂陌,你来了。” 似是梦呓,双眼的沉重,全身的脱力,洛青衣昏迷了,手中杀敌之剑,却还是被紧紧的抓住。 “嗯,我来了,你先休息一会儿,醒来之后,战争便就结束了。” 涂陌的动作很是轻柔,用脚踢开了脚下横七竖八的尸身,缓缓的把洛青衣放下。转身之间,涂陌眉宇充煞,面若寒霜,目光所及,皆是让敌军后腿数步。 “涂陌!” 这是一尊杀神,有多少的昔日故友,皆是含恨于他的手中,敌军围拢,不畏生死的他们,刺此刻却是踌躇不前。 “杀啊!攻破城门!” 城墙之下,哀嚎声,喊杀声,震天响,城门的撞击之声,倒是快上了不少。 城门破,则墨羽城失守,这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也是他们用血于泪堆积而成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 “怕什么,我们这么多兄弟,他就只是一个人,杀啊!” 城墙之上,水泄不通,敌军越来越多,也不知是谁怒喝了一声,让踌躇不前的他们,神色狰狞,不要了性命。 “杀!” 涂陌眸如九幽,面若地狱,他的身影似鬼魅,似地狱之中的阿修罗,他无情,手中双剑亦是无情,一时间,断臂乱飞,掉落城下,鲜血狂涌,染红了城头。 一抹白色的披风泣血,敌军却是进不了洛青衣十步。 “轰隆隆………轰隆隆………” 乌云压境而来,顷刻间电闪雷鸣,这也让得战场之上更加的压抑了。似是老天的于心不忍,不愿见这修罗一般的景象,大雨滂沱,洗刷了城墙之上,地面之上的鲜血,也冲淡了空气中那刺鼻的血腥气味。 “啊………我的手!” “六子…………………” 人如草芥,一个接一个的接连倒下,堆积在了城头,这也让得城头更加的拥挤,无奈之下,敌军只有脚踏故友尸身,或是抛尸城下。 敌军红了眼眶,他们疯魔了,只有一个人,却残杀了他们那么多的手足,狠欲滔天,誓要食其血肉。 他们也怕,却也不畏了生死。 “哈哈哈………” 人太多了,以一敌千,杀到了最后,涂陌浴血狂笑,再雨水的洗刷之下,盔甲之上的亮银,重新绽放。 涂陌的身后被一支羽箭贯穿,这是一支暗箭,本是射向昏迷不醒的洛青衣。 “你们真的该死,你们都要死!” 涂陌仰头大笑,他有些力竭了,却也不是城墙之上的敌军能够抵挡的。 雨落有声,风过无痕,涂陌的身影有些迟缓了,不再轻盈如了鬼魅。 “噗噗噗………” 狂风骤雨的猛烈,涂陌也杀的猛烈,他身上多处负伤,却是杀的敌军闻风丧胆,吓得敌军肝胆俱裂! 血水,混合了雨水,流淌着。涂陌的狂战,手持双剑的身影,在闪电的映照之下,是多么的可怕。 敌军之中,有的人纵身跃下城头,寻死而去。有的人丢盔弃甲,桃之夭夭。 他们不愿,却是真切的被涂陌吓破了胆。那宛若实质的冰冷杀意,那一抹的冰冷无情,似真的从地狱而来。 杀伐决绝,视人命如草芥! 第六十四册:城门破 几处败垣围故井, 向来一一是家人。 冰冷的雨水落在盔甲之上,劈啪作响,落在脸庞上,隐有痛楚。似是上苍的于心不忍,从而滴落下的泪水,洗刷着战争的罪孽,洗刷着战争的惨烈。 “啊………他是魔鬼,他是魔鬼……” 雨中,当那一抹的亮银盔甲上的最后一丝的血迹被洗净,那如狼似虎的敌军,便如同惊弓之鸟般,一哄而散,唯独也就只剩了寥寥可数的敌军,面露惊恐,紧了紧手中的寒刀。 征战于沙场,死,他们不惧。只是,面对恶魔,他们怕了,他们退缩了。 一抹亮银至地狱归,手中双剑亦勾魂来。 大雨的滂沱,让脱力,昏迷的洛青衣悠悠转醒,她的面色苍白,左臂上的疼痛,让她举步维艰。 洛青衣勉强的站起了身来,她颤颤巍巍的站立在涂陌的身侧,未死,那便随他战斗到底。 “噗。” 敌军的不敢上前,涂陌此时便就有了空隙逼出镶嵌于洛青衣左臂的羽箭。一口瘀血,顿时从洛青衣的口中喷出,羽箭的拔出虽是在顷刻之间,只是那一股的巨大疼痛,却让得洛青衣口齿颤抖,身躯的站立不稳,踉跄之下,栽倒在了涂陌的怀里。 盔甲很冷硬,这却是她梦寐以求的。 “我送你下去。” 涂陌抬手,瞬间封住了洛青衣左臂的脉门,止住了那往外喷涌的鲜血。他抬眼望了望城头的敌军,此时若是跃下城内,破开城门的机会将会很大。 城门有敌军守将的守护,涂陌一人,便是无惧,亦可大杀四方。只是怀里的洛青衣,那绝美脸庞之上的苍白,却是深深的烙印在了洛青衣的心底。 “你真的很傻。” 涂陌在洛青衣的耳边柔声细语,双剑归鞘,他手中的动作很是轻柔,把洛青衣横抱于胸前,纵身一跃,便就跳下了城头。 涂陌走后,敌军才一拥而上,一双双的眼眸看着涂陌离去的背影,能视死如归的他们,却是感觉到了劫后的余生。 “这一落下,若是再想上去便是难如登天了。” 回眸,望了一眼雨中高铸的城墙,涂陌飞身,把洛青衣送回了营帐。 “少主!” 军营之中留守的士兵,见涂陌匆匆,便纷纷早早的让开了一条道。 营帐内,洛青衣浑身的衣物湿透了,这男女有别之下,涂陌也就只有尽量的小心翼翼,褪下了洛青衣身上穿戴的甲胄,军中不存女儿身,也就无人替洛青衣更换贴身的衣物,涂陌也就只有点燃了火堆,离洛青衣近了些。 天色灰蒙,营帐有些暗淡,只是在火堆的燃烧之下,洛青衣平躺着的娇躯,凹凸有致,玲珑饱满。 “你醒了之后,墨羽城也就破了。” 涂陌找来了一块薄毯,盖住了洛青衣的身躯。那褪下的甲胄,涂陌确实轻轻的放于了一旁,便就悄然的退出了营帐,降下了帐门。 唤来两名守军,守护在营帐门前,涂陌也就踏出了军营,重归战场之上。 “儿郎们,攻破城门,收回墨羽城,寻回我们的亲人。” 城头的大石被抛空了,再也没有落下,只有零星的箭矢破空,副将舞动着手中的铁棍,随之的破除。只是强行的攻城,却是死伤惨重,那堆积的尸身数之不清,有的被大石压住,有的被万剑穿心,有的被梵烧成了焦炭。只是在那一张张还能看清面貌的脸上,皆是安详的闭上了双眸,嘴角露出了一抹的笑意。 他们在笑着等待战友的旗开得胜,身虽死,魂却是在看着战友的凯旋而归,接会他们的亲人。 这是他们期许的,也是所有人期许的。 “少主。” 大雨之中的急行,涂陌来到了副将的身前,凝眉定眸,望着厚重的城墙,久攻不下。 “你们先下去。” 涂陌挥手,退下了正在攻城门的士兵,他抬手,抽出了身后背负的帝王双剑,紧握于手中。在之前,破除巨石,火球,又在城头的一战,让他消耗之巨,当下的一抹决然,涂陌要一击破除城门。 “呼。” 如果在最初,涂陌倾尽全力的破开城门,军队浩浩荡荡的涌进城内,这能使全军的伤亡降至最低。若是如此做,敌军并未损耗,城内的百姓太多,这也是为何,战争不是凭一己之力就能做到的。 城头的人影攒动,敌军也是集结在了城门,城门之后,在坚固的城门,也终是有抵挡不住之时。 涂陌的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他左剑指地,右剑指天,涂陌眉目一凝,一道无影的罡气腾空,隔绝了雨水的降落。 帝王三剑。 “帝王剑术,一曰,斩地!” 涂陌的面容突然苍白,他高举的右手缓缓的落下了,倾斜了。 “轰!” 城门巨震,一道道裂缝的弥漫,涂陌的身躯却是颤抖不已。 “帝王剑术,二曰,斩天!” 涂陌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右手的落下,却是沉重的宛若千钧,涂陌紧咬牙关,后退了一步,才堪堪的落下了右手。 “轰!” 顿时,石屑乱飞,厚重的城门损坏了,涂陌身后的将士们见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们在欢呼着,在高呼着。 “帝王剑术,三曰,斩道!” “噗!” 右手刚落下分毫,涂陌瞬间七窍流血,身体如炮弹一般,被瞬间轰飞,只是在他快要闭眼之时,他望见了墨羽城的城门,终是破了。 帝王三剑,即使涂陌全盛之时,才能勉强的落下三剑。如今消耗之巨的他,堪堪的落下了两剑,便就倾尽了全力。 这是下下之策,想要速战速决,也要尽量避免伤亡的太过于惨重。 “少主!” 副将睚眦具裂,他赶紧上前接住了昏迷的涂陌,雨水的落下,洗刷着涂陌脸上的血迹斑斑,副将怒眉倒插。 “城门已破,攻入城内,杀!” 留下百人的保护,副将手握铁棍,一骑绝尘的冲进了墨羽城内,他身后的中洲儿郎们,个个都是神情激昂。 他们的少主,中洲的新王,为了破城,为了护他们,而伤了尊体。 “杀!杀!杀!” 他们愤怒了,怒火中烧,他们狂吼着,通红了眼眶,似一个个出笼的野兽,只知食肉喝血,不明生于死。 “杀啊!” 同样在等候的敌军,也是一拥而上,他们的淡漠,他们的疯狂,同样的视死如归。 失城,他们便无一人可活。那八十余颗血淋淋的人头,不曾瞑目双眼之中的惊恐,犹在他们的心头萦绕,画面历历在目。 在攻城一战之中,中洲儿郎的损失惨重,而涂陌在城头之上的大杀四方,虽是杀的敌军胆寒。可这两军对垒之下,在人数之上,中洲的优势不大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 无一人的退缩,无一人的害怕。两军的混战,手中大刀砍杀的翻卷了刃口,没了武器,那边捡起死去战友的大刀,接着杀伐。 有的人,躺在尸堆中,还剩最后一口气,也不忘挥动着早已没了武器的手。 “啊…………” 口中饮血而过,他们渴了,唯有敌军的鲜血能够止住。饥肠辘辘,他们饿了,唯有敌军的肉,能够填饱。 中洲儿郎们全部涌进了墨羽城内,城外遍地尸骸,有百人在雨中傲立着的身躯,他们在守护着一人。 城内混战不休,喊杀声不绝,血流成河,顺着雨水,流淌在了城内的大街小巷。 “杀啊!”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味,便就如同兴奋剂一般,让他们神色激昂,斗志昂扬,忘乎了生于死。 第六十五册:收复了失城 可怜无定河边骨, 犹是春闺梦里人。 墨羽城外,大雨的滂沱,淅沥倾泻而下,断臂残骸被雨水泡的有些发了白,在尸骸之中,只有百人围铸的人墙,他们退下了身上的甲胄,高举于头顶,只为涂陌遮风挡雨。 墨羽城内,两军的混战不休,皆是不畏了生死,只前行,不后退。 “哈哈………当真是痛快!” 涂陌的副将,用负伤为代价,抡动着手中的铁棍,把敌军守将横扫于马下,他端坐于战马之上,口吐鲜血,却是张狂的大笑着。 “当真是注定,天要亡我啊!哈哈哈………来吧,死也要赚回本来。” 手中武器脱手而飞,墨羽城守将被扫落于马下,他站起了身来,回眸忘了一眼远方,那是援军前行的路线。 无一人前来,也不见一面猎猎大旗! 大势已去,墨羽城守将捂着有些塌陷的胸膛,赤手空拳的迎了上去。 身死前,也要绽放出最后的一抹忠勇。 “杀啊!” 中洲儿郎们,一拥而上,墨羽城守将亦如同熄灭的火烛一般,他微笑着,双眸不见了光明。 一股洪流下,墨羽城守将,永眠黑暗! “尔等住手,你方将领已被斩于马下,负偶顽抗者,格杀勿论!” 一声大喝的突然响彻,让悍死拼杀的两军皆是停下了手中落下的武器,各自的向后退去,按兵不动,对峙着。 “放下武器投降,尔等皆可活命!” 涂陌的副将驱动了战马,目光巡视着敌军。 一场战争的落幕,自是欢喜和忧愁。中洲儿郎们高呼着,他们的面容的笑着,眼角的泪流却是不止,他们扶起了已经死去的战友,似是要向他们诉说。 墨羽城,我们攻下了! “唉!” 大势已去的南荒守军,兵戎握于手中,皆是神色不定,士气一落千丈。他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也不知是谁,先行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沦为了俘兵。 紧接着,南荒守军们,皆是放下了手中兵器,当最后一人手中武器的放下,这场战争,也就彻底的结束了。 墨羽城,回家了! “清理战场,接少主回城。” 涂陌的副将吩咐了一声,便就调转了马头,出了城门。 墨羽城的城门处已是沦为了一片废墟,这战后的重建,皆是要兴师动众,劳民伤财。 这场滂沱大雨似是有意为之,战争的结束之后,空中的一轮烈日,也就重新的显现而出。 西域。 西域王城。 北凉亭手握一柄折扇,站于城门之下,而在他的身后,则是站立两派的文武百官,这里重兵把守,不许人的进出,也只为迎接一人的到来。 而这一等,便就是一个时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傍晚的来临,也是在众人的期许目光之下,一道人影行走缓慢,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底。 一袭苗衣之上,挂着亮银饰品,发丝之上,吊坠的红绳小铃铛,在行走之间,叮当直响。 一袭苗衣的临近,他的面容和北凉亭如出一撤,只是他左边脸颊上的一条伤疤,如蜈蚣蜿蜒般,狰狞恐怖。眉宇之间不加以掩饰的阴鹜,一览无余。 北凉羽,北凉亭的胞弟。 “弟弟,时隔多年,父王终是让你回了西域,只是在前一天,父王竟然被那该死的贼人刺杀而亡,父王却是未曾见你最后一面。” 北凉亭合上了手中的折扇,他踏步上前,红了眼眶,深深的自责。 “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父王,弟弟若是要责怪,就责怪为兄一人便行了。” 北凉亭伸出双手,把北凉羽拉入了怀里,紧紧的抱着。 这是他的胞弟,血浓于水。 “大哥,不知父王现在安眠于何处?” 这久违了的胸膛,北凉羽却是有十余年未曾体会过了,他的哥哥,从小便是顶天立地的西域男儿。 “失态了,失态了,父王此时便就安眠于他的寝宫。弟弟,来见见诸位王公大臣。” 北凉亭放开了北凉羽,抬手轻轻的擦拭了一番眼角的泪光,他领着北凉羽,来到了众臣的面前。 “臣等,见过北凉羽少主。” “臣等,恭迎北凉羽少主回西域。” 文武百官纷纷的躬身行礼,只是在他们之中,却是不见了丞相的身影。 丞相回府之后,和其妇人进行了一番鱼水之欢后,便就突然暴毙于床榻之上,此时,举国震惊,太医的诊断,也就只是过于操劳的猝死。 若只是表面,那便是最好。 群臣之中,那些反对过北凉亭的王公大臣们,皆是心惊胆颤,躬身之下,纷纷用眼角的余光,偷望着北凉亭。 “你们无须多礼,我已是离开西域多年,过惯了闲云野鹤,便就是那山野之人。” 细数之下,王公大臣,和站立于两侧的将士们,足足有千余人之多。北凉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目光有些哀求的看着北凉亭。 北凉羽何时见过如此大的场面,他从小便就不出众,时常的隐于人后,这也是为何西域之王会送北凉羽去苗疆的因由。 在权利之人的眼中,每一个无用之人,皆有用处。每一个有用之人,也皆无用出。 “罢了,罢了。我弟弟刚回西域,你们也就不必多礼了,便就各自的散去吧。” 北凉亭挥了挥手。 “是,少主。” 王公大臣的再次行礼之后,便就一一的退走了,重兵的把守,也是随同群臣一起退去。 人走了,城门处变的空旷了,北凉亭和北凉羽并排行走于街道之上,一袭黑衣的鬼影,却是远坠于其后。 “弟弟,苗疆地处偏远,艰苦异常,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北凉亭悠然一叹,他伸手,在北凉羽的肩头轻轻的拍了拍。 “大哥,苗疆的人对我真的很好,在那里,他们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在那里,我也有意中之人…………” 说到最后,北凉羽的面孔有些微红,他羞涩的低下了头。 “等把父王安葬好了之后,你便把你的意中之人接来西域,让大哥看看,究竟是何种天仙般的人儿,能把我弟弟给迷的神魂颠倒。” 北凉亭环住了北凉羽的肩头,笑得很是开心。 “哈哈,你个臭小子!” 多年未见,至是问候,叙旧之时。 “她啊!真的很漂亮,在我心中,无人可比。只是大哥,父王被刺杀而亡,那西域的王位理所应当的是你继承,那些王公大臣,为何还是称呼你为少主?” 北凉羽偏过头来,看着北凉亭,有些疑惑。 “唉!你离开多年,西域的形势你不了解,我虽然贵为西域少主,却是在继承王位之上,被人阻拦。若是大哥所料不差,那些反对我的人,皆是怀疑父王是大哥所杀,这王位,他们却是支持你来继承。” 北凉亭的话语之中道尽了悲凉,话语的落下,双眸之中的阴冷,却是注意着北凉羽的面部表情之变化。 “哼,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他们污蔑大哥你杀了父王,那污蔑之人,我便第一个不会放过,我离开西域多年,让我继承王位,岂不是要让西域断送在我的手中,居心叵测,若不是看在他们对西域有用,我现在便去杀了他们。” 闻言,北凉羽义愤填膺着,他眉宇之间的怒火,凭空浮现出了一抹的杀气。 王位,他未曾想过。能继承王位之人,整个西域,也就只有他大哥一人。 那就是,北凉亭。 “父王被暗杀,我曾经怀疑过是西域的一些人所为,只是令为兄想不通的便是,杀了父王,对他们又有何的益处。” 北凉羽的一举一动,皆是落在了北凉亭的双眸,不似参假。 北凉亭也就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猜想。 “那大哥,是否已经确定了怀疑的目标。” 北凉羽定住了脚下的步伐,他转过身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北凉亭。他的双拳紧握,而从他的身上,隐约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腥气味。 “若是不能稳住西域的局面,西域即将迎来大乱,虽有怀疑之人,当下也不宜杀他。” 北凉亭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走吧,弟弟,明日的早朝,你便随我一同的前往吧。” 王位,明日的早朝,北凉亭定会坐上。 “好,大哥,明日,我便助大哥顺利继承王位。我在苗疆之时,便就听闻如今天下大乱,遍地战火,就连苗疆也是被王家许诺了天价的报酬,才动手去对付东土的墨家。” 北凉羽点了点头,北凉亭是他的兄长,是他的至亲,这一使然之下,便就对北凉亭没了防备。 “不错,当今天下大乱,人人自危,都是自顾不暇,我们能做的便是稳固好父王留下的江山,再去谈论其他。” 北凉亭眼前一亮,东土之事,他心中亦是有过几分的猜测,却是未曾让他想到的是,北凉羽却是一个知情人。 东土形势的堪忧,腹背受敌之下,他们便就无暇顾及其他了。而他,北凉亭,只要稳固了西域,坐稳了王位,武帝城,便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荆轲后人! 传国玉玺,和氏璧! 第六十六册:绝杀之令! 大漠孤烟直, 长河落日圆。 战争的应声落幕,墨羽城的内的百姓这才纷纷从藏身的角落探出头来,在看清了城中皆是中洲的将领在巡逻,他们,男女老少,皆是抱头痛哭,喜极而泣。 “我们回家了。” “虎子,看见没,那是你爹爹,来接我们回家了。” “…………………………” 破壁残恒的街头,也只是在片刻之间,便涌出了大量的百姓,他们手舞足蹈的围住了正在巡视的中洲儿郎,那里,有他们的孩子,也有孩子的父亲。 这终是相见之下,亦是皆大欢喜。而其中有的人,身下护着孩童,有的人,身旁搀扶着白发的老人。他们目露期许,左顾右盼,却是没有见到那一抹顶天立地的身影。 他们哭泣着,有喜悦,有哀伤。 街道之上的人影绰约,人头的攒动,百姓们也各自回到了家中。 有的家被毁,他们不曾伤心,脸上却是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和中洲儿郎们共同重建着家园。 血腥的战场已是被打扫干净了,只是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挥之不去。 “墨羽城攻下了吗?” 一处完好无损的客栈,此时却是被重兵把守着。客栈的厢房内,被反噬而昏迷的涂陌,于柔软的床榻之上,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入眼,便是绫罗绸缎铺成的卧床,床边的洛青衣,一袭青衣的裹身,却于床边沉沉的睡着,脸颊上那未曾干涸的泪痕,惹人怜爱。 “哼!” 洛青衣睡的有些深沉,也让她好生的休息一番。涂陌轻手轻脚的坐立起了身,却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一声闷哼至口中发出。 还是惊醒了床边的可人儿。 “涂陌,你醒了!” 洛青衣睁开了双眸,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有些红肿,只是见到涂陌坐于床榻之上,洛青衣顿时鼻子一酸,泪珠儿如断了线的珠儿一般,滚滚的落下。 一阵香风的扑鼻而来,洛青衣闯进了涂陌的怀里,她的脸颊紧贴着涂陌的胸膛,胸前的衣衫被打湿了。 “天黑了,我昏迷了多久?” 洛青衣的突然闯入,涂陌有些举手无措,他的面容苍白,这强行的逆转之下,终是负伤不轻啊。 涂陌嘴角的笑容苦涩,他开口轻轻的问道。 “啊!”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又如此的亲密而为,洛青衣一下从涂陌的怀里跳开,两边脸颊酡红,似美酒微熏。 “你昏迷了近四个时辰了。” 洛青衣低着头,声如细蚊,她垂着的双手无措,也就只有紧紧的捏着衣角。 房间内的气氛,突显的有了些怪异。 夜幕了。 “走吧,随我去军营中。” 厢房内的旖旎,涂陌着实有些不适,也就只能下了床榻,穿戴好了早已整叠好,放在一旁的衣物,只是一袭素衣。 “我来吧,你身受重伤,本就不应下床走动的。” 洛青衣走上了前,伸出双手整理好了涂陌身前衣物的一些褶皱,她的眉宇间有些闺怒,她也深知,战后,涂陌也必然想要第一时间获取战场的伤亡。 她为女子,便做涂陌想做之事。 重兵把守的客栈之内,空空旷旷,洛青衣本欲是想换身衣裳再随涂陌一起前往中洲。 “不必了,你也就不必再委身于军营之中了。” 行军打仗携带女眷,不是重色轻敌,就是滥失暴(政),古有周幽王烽火戏了诸侯,只为博的美人,褒姒的倾城一笑。 而涂陌有此一为,便是洛青衣的所作所为,不止是只有他一人看在眼里,谁说女儿不如男,皆有巾帼不让须眉! “嗯。” 洛青衣的眼眶有些红润,她面容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灿烂。她乖巧如猫,温顺似羔羊,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涂陌,出了客栈。 “少主!” 在一声声的恭语之下,两道身影挨的很近,在昏黄的火光之中,越行越远。 墨羽城的西边,有一处废弃之地,这里也便就成为了临时的军营。 月黑风高,一轮弯月的高挂,晚风有些阴凉,涂陌的口鼻也发出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引来了洛青衣的一阵手忙脚乱。 “无妨。” 涂陌也只是笑着摆了摆手,伤势并无大碍! “报!启禀将军,少主已经来到了军营大门!” 端坐于帅营内的副将,在听得斥候的禀报之后,便就带了一对的兵马,在军营之外,把涂陌和洛青衣恭迎尽了帅营。 副将和军中众人对于涂陌身边突然出现女子,表现又如此的亲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皆是目显出一抹的敬意。 犹记得,大雨之中的墙头,那一抹的独影。 那一个模样俊俏的士兵,虽是女儿身,却丝毫不逊色他们男儿汉。 “林将军,此次强行攻下墨羽城,我军的伤亡如何?” 在洛青衣的搀扶之下,涂陌端坐于帅营之中,面容也就一如既往,处变不惊,遇事不乱。而他的那颗淡然道心下的一抹柔情,也就只为一人显露。 洛青衣双手垂于身侧,静静的站立在了涂陌的身侧。 “启禀少主。我军出兵两万,至今攻下墨羽城,只余下了七千余人。” 一万两千多的中洲儿郎啊,纵使久经沙场的林将军,在爆出这一串数字之后,话语也是颤抖着。 那是他的部下,亦是他可以交托性命的手足。 “敌军可有俘兵?” 强行攻下墨羽城,如此大的伤亡,也是在涂陌的意料之内。战争本就无情无义,战火的熄灭,本就是数之不清的尸体和雨流成河所浇灭的。 “启禀少主,敌军缴械投降的人有一千八百余人。不过,依末将之言,这些俘兵,便就是最好的牢记,亦可修复残破的墨羽城。” 林将军躬身行礼禀报。 “不用了,敌人也就只能是敌人,全部杀了,然后快马加鞭,再送于其他三州四城。” 涂陌伸手拿起了木桌之上的一块木制令牌,军中刑法,皆是以它为令。 “我的军营之中,不存俘兵,战争的吃紧,留着他们,也就只能拖延步伐,和浪费军中粮草。” 涂陌手里把玩着木制令牌,随手,便就扔在了林将军的身前。 “涂陌………” 洛青衣大惊,想要开口劝阻,却是被涂陌抬手打断了。 “少主,残杀俘兵,若是传出去,我方将会激起群愤,还望少主三思而后行!” 这一道的绝杀,那横躺于地上的木制令牌,此时在林将军的眼中,却是重愈了千钧,他不敢伸手去拿起。 也是一道绝杀,林将军将头磕地,他的身躯也在颤抖。 古有杀神白起,亦是如此,惹得天怒人怨,终是灾祸临门,暴毙于家中。 “无需多言,我意已决,若是再有人出言阻拦,便就自行去领军杖一百。” 涂陌眉目幽冷,如此而为,便是要让敌人闻风丧胆,中洲的一支铁血之军,刀下没有俘虏,要么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要么,悍不畏死,舍了性命。 再者而论,涂陌自幼修习的鬼谷一脉,只注重因果,不谈生于死。 “是,少主,末将遵命!” 军令如山,又是异常的沉重,见惯了血与泪的林将军此刻,也不免得心为之颤抖,好生的杀伐果决。 为战争而生,或许亦会被换作那杀神! “少主,末将退下了。” 林将军身处有些颤抖的手,拿了几次,这才拿起了地上的木制令牌,双眸中的一抹骇然,告退一声,才堪堪的退出了帅营。 绝杀之令! 血腥之令! 好生的果断! “涂陌,你为何会如此做,既然他们依然投降,沦为阶下囚,必定不会对我们造成任何的威胁,你又为何下达这道命令?” 洛青衣蹙眉,她抬脚之下,来到了涂陌的跟前,双腿弯曲,便就跪在了地上。 一袭青衣的染灰,也让她的心落下了一些尘。 不是求情, 只为为何? “唉,你这是又是为何?” 涂陌的面容上难掩的一抹柔情,他起了身,扶起了跪于地上的洛青衣。 “若是我留下俘兵,其余四方便会放任于我。若是我不留俘虏,他们也就会警惕我的存在,谁都不想看到一个白起的冉冉升起,特别是在战场之上。如今东土,南荒自顾不暇,若是我如他们所愿,他们便会安心的巩固自身的权利,我杀俘虏,便是要让他们乱了阵脚。而西域目前虽是固步自封,不为所动,从北漠传回的消息,西域之王被刺杀,北凉亭要忙着继承王位,巩固王位。” 涂陌扶着洛青衣,坐在了木櫈之上,便开口接着说道。 “至于北漠,白画的不动声色便是把所有计谋在了他的手心,我的所作所为皆是在他的算计之下。北漠的独善其身,坐山观虎斗,却是早已把目光从中洲移开了。他要的是我一统中洲之后的帮助。” 涂陌从洛青衣修炼冷冽的双眸之中,看见了一抹的失望,他有些怕了,不想洛青衣看的太清的涂陌,也就只能道清楚了其中的原委。 “嗯?” 洛青衣的神色变化了,却是一阵阵的后怕,无情的战争,也就只是那计谋之下的权利游戏。 人心,究竟是有多么的可怕。 “我误会你了,至此之后,你做什么,我绝无怨言的陪着你。” 涂陌不仅要征战于前线,亦要隔空相拼于计谋,洛青衣心疼了,暗自责怪着自己的粗心妄为。 如今,洛青衣也终是明白了初见涂陌之时,他所说的话语。 她的双眸红润了,紧紧的握着涂陌的手掌,不愿放开。 他,太累了。 “北漠的野心,不是一个中洲能够满足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西域之王的死,便是和白画有所牵连。武帝城的浮现而出,也就让白画的部署临时作出了改变,和天下想必之下,一个中洲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既然说了,涂陌也就索性的说清道明。 “北漠希望我尽快摒除了中洲的内乱,去帮他攻破武帝城,而武帝城,我也不得不去。” 涂陌摇头叹息,为何鬼谷子一脉会意欲逍遥,红尘乱世,谁都是棋子。 而白画,谈笑风生之间,深谙人心,攻于心计。 不亏是那人的徒子徒孙。 着实的恐怖异常。 第六十七册:最后一抹的柔弱 智者不入爱河, 愚者自甘堕落。 遇你难做智者, 甘愿沦为愚者。 洛青衣眼眸之中的失望,一袭青衣的染尘,心上可莫要落了灰。 “我辈之人,皆生于乱世,存于不安,我若是心存仁慈,必会落得尸骨无存。” 帅营内,昏黄的灯火跳动,涂陌的脸上尽显柔情。面对雄狮百万,他亦可不惧,如今却是怕洛青衣的失望。 这也难免,对他的以前,啼笑是非。 “视人命若草芥,当今天下,也并不是你一个而已,是我太过于感情用事了。只是执棋于天下,这场的博弈,谁谁胜谁负,都会是铺尽血路,和尸骸!” 涂陌一点一点的转变,洛青衣皆是看在眼里,她的不远万里,她的那份执着,皆是有所回报。 只是那远在万里之外的荒天怜,洛青衣也就释怀了。男儿生于天地间,至当顶天立地,家里三妻四妾又如何,他爱我,那便就行了。 “生死棋局,皆是为了那帝王之位,也不过是把一袭蟒袍换成了龙袍罢了。” 贪念的无限,和对权利的渴望,皆是会让人穷尽毕生所学,敢于人雄争,敢于天地争。 “这场战争,我陪你打完,等战争结束了,你带我找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我陪你逍遥一生,好吗?” 洛青衣紧握着涂陌的手掌,缓缓的把头紧贴在了涂陌的胸膛,那一抹的滚烫,亦是让她痴迷不已。 情至深处,无法自拔。 “好!” 也就只是一个字,涂陌却是掷地有声,说的无比的郑重。 涂陌凝眸,穿过帅营门,往向了外面的黑暗。 墨羽城的收回,这也就代表了南荒的部署即将开始,而涂陌,也就只有被迫的配合。无限的拖延战争的步伐,是他要做的,战役打的越久,对他们而言,就会更有益处。 “荒天笑,我欠你一个因果,此次就当是还给你了。当初月下的饮酒一番,你却是有些狂傲了。生不逢时,遍地皆英豪,我们要做的便是,不随波逐流罢了。” 目光的幽幽,天下的格局,也就握于了他们手中。 夜已深,晚风的依旧,涂陌和洛青衣也就留在了帅营之中,至到洛青衣在涂陌的怀里沉沉的睡去,涂陌这才熄了灯。 反噬之伤,已是无了大碍。 军营内,岗亭哨兵的全神贯注,一排排士兵的紧密巡逻,没有掉以轻心,也没有丝毫的粗心大意。 东土。 东土王庭。 至到日上三竿,一路风尘仆仆的雪如烟,终是赶了回去,踏入了东土之王养伤的宫阙内。 宫阙内,太医们怀里抱着药箱,摇头间的束手无策,那些跪伏于地下的太监宫女,皆是不敢喘息着粗气。 人不在少数,诺大的宫阙内却是鸦雀无声,细针落地便可闻。只是那被掩了层层红帘的金丝软床上,一声声的虚弱咳嗽,清晰可闻。 “母王!” 眼前的一幕一幕,深深的铭刻在了双眸内,雪如烟鼻间的酸楚,顿时通红了的眼眸,脸颊边的清泪淌过,她哽咽着跑了过去。 “少主,王上目前而言,需要静养,可是承受不了丝毫的刺激。” 摇头叹息的太医们,纷纷跪伏于地上,轻声细语的说道。 “母王!” 金丝软床的临近,雪如烟用掩住了口鼻,那哭泣的无声,她一步一步的走进,穿过了层层的红色丝帘,安静躺在床榻之上的人影,消瘦了几许。 不见了以往的母仪天下,那一抹绝美的脸庞,被苍白浸透了,微蹙的双眉,和口鼻处的轻哼,亦是一场梦魇。 雪如烟启唇说话,只是轻轻的坐在了床边,伸手轻轻的握住了东土之王的手。 很冷,冷的没有温度。 “这难道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并无大碍!” 怒从心起,雪如烟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表露,她凝眉而望,身影也就随之踏出了红帘,她抬手一挥,跪伏在地的太医们,便随着雪如烟来到了宫殿之外。 “少主。” 殿外,一直等候的金将军恭敬道,他为将军,护卫着东土王庭,也守护着东土之王。 “我母王的伤势究竟有多严重?” 雪如烟背负着双手,她的面庞肃穆,双眸也有杀意的浮现。 “启禀少主,王上体内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王上所中的剧毒,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蚀王上的五脏六腑,臣等也只有暂时稳住了剧毒的蔓延,若是在半月之内,没有配出解药,王上也将无力回天了。” 太医们你望望我,我看看你,皆是颤抖着声音说道,说完,便就跪伏在地。 “七日内,你们若是配置不出解药,你们就先行一步吧。” 雪如烟转身,抬眸,望着遥远的天际,王家,当真是好狠的心。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初墨阙叔叔的所作所为,却是处处为了东土的未来。如今的回眸,尽是我们的错怪,寒了墨阙叔叔的心。 “少主,可否多容些时日给臣等,王上所中的剧毒太过于霸道了,毫无头绪之下,不敢妄然的调配出解药。” 太医们磕着头,求饶着。 “我容你们时日,谁又来容我母王些许的时日?七日,你们就只有七日。” 雪如烟面若寒霜,她的回眸一凝,如实质的冰柱落在了太医们的身上。 “你们还不下去调配出解药,跪于地上做甚,需我下令,一个一个的砍了你们吗?” 雪如烟的话语很是冷冽。 “是,少主!” 太医们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哆哆嗦嗦的离开了此地。 “金将军,王家如今可有何动作?” 雪如烟的话语轻柔了,若非如此,她也绝不会逼迫无人,他们是太医,也都是东土的子民。 “启禀少主,至王上遇袭之后,王家家主曾来过王庭,看望过王上。而王家家主的随行,也是带来一批上好的药材,用来医治王上。之后王家也是派出了门下的子弟,搜罗着天下的极品药材,皆是天价收购。” 恭候一旁的金将军上前,躬弯着腰,行了一礼后,便回答道。 “军队之中的动(乱)又是为何?” 雪如烟的双手,紧紧的握掌成拳。 “启禀少主。军中的突然叛变是敌军打入我军内部的探子,只是在突变刚起之时,便就被公孙殇上将迅速的镇压了下去。只是王上的遇袭,军中难免不会有些士气的低落。” 金将军是王庭守军之将领,也深知军心的凝聚,那便就是心中的信仰。 心中若是没了信仰,那一腔热血为谁洒,一抹忠骨又为了谁枯? “墨家的情况如何了?” 雪如烟接着问道。 “启禀少主。苗王的突然进攻,拖延住了墨家,而公孙殇上将在稳固了三军之后,第一时间便就出兵支援了墨家,如今苗疆的人已经退去了,这一场风波也算是暂停了下来。” 金将军将自己的所知,如实的告知。 “好,金将军,你派人重兵把守我母王养伤的宫殿,若是我母王在出现什么变故,那你就数罪并罚,双手奉上自己的头颅吧。” 雪如烟的双手手掌紧握的有些发了白。 “是,少主,末将领命!” 金将军起身,便就退了下去。 在刺眼的烈芒笼罩之下,雪如烟却是通体感受到了一阵阵的阴冷。 “好一场的作秀啊!” 作恶之人,也是拼命作了那好人。 “我若不是按照星沉的路线回到东土,恐怕在我刚踏出中洲之时,也就身首异处了吧!” 表面的东土,归于了平静,只是在这平静之下,又将会掀起怎样的一股滔天巨浪? “十万大山!苗疆!苗王!” “在大秦帝国的南征百越之下,你们仅仅也就存了几十人罢了,若不是我东土先祖的出手,护了你们的周全,你们能有如今?” “乌鸦尚知反哺,你们却是一条条冰冷的毒蛇,反咬了一口。” 雪如烟抬手,握掌成拳,狠狠的打在红色的木柱之上,一阵灰尘的落下,红色木柱顿时龟裂了道道的裂缝。 “王家,当初你们也就只是江湖上一个不知名的小门派,是在我东土的扶植之下,你们才会成为外江湖的第一大派。这雄鹰的展翅之下,你们却是想要飞的更高!” “嘭!” 雪如烟抬脚,踩碎了青石地板,她站立着的身躯,也是略微的一沉。 “哈哈…………” 雪如烟的一袭衣衫飘动着,她笑的痴狂了些,也笑得疯癫了些。她的身体飘然而过,落在了远处的一处空旷之地,这里无人,雪如烟便就舞动了起来,身姿的妙曼,面容的绝美,她舞出了倾国倾城,也是舞出了一抹道不出的悲凉! “从今以后,我将杀尽阻我的一切敌,这天下,也无一人可忠心!” 雪如烟一边的泪眼婆娑,一边的小宋痴狂。 “墨阙叔叔,你为了如烟已经死过了一次。如烟如今深陷万般磨难之中,你能不能回来帮帮如烟。” 一袭在风中摆动着的黑衣,当初走的是那么的决然。 也是那一抹的独影,走的是那么的悲凉。 身死心亦凉, 魂灭魄也散! “墨阙叔叔!” 第六十八册:太平本是将军定! “哈哈哈哈………” “墨阙叔叔,你如今孝忠于中洲,只要你在中洲的一天,我雪如烟便就不会对中洲发兵,这是东土欠你的,也是我欠你的。” 由于东土之王的重伤,卧床不起,也就只能依靠药物来延续着生命。这朝中之事,便也只有雪如烟为之代掌。 在临行中洲之前,东土之王便把东土的虎符交于了雪如烟,她亦可调动东土之三军兵马。 夜晚的东土王庭格外的宁静,报时的小太监也没了声响,随处可见得士兵巡逻,皆是兵戎手中握。 “墨云,你回墨家,墨家家主是如何说的?” 雪如烟的寝宫,她披下了乌黑发丝去身后,换上了一身乳白色睡袍的她,端坐于床沿之上,望着神色有些劳累的墨云。 “少主,如今苗疆退去,按照我父亲的意思,那便是突袭王家,最好是连夜,把王家从东土连根拔起。” 墨云的眉宇之间,有着一抹的愁容。 “王家在东土盘踞多年,根深蒂固,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拔起的,墨家家主的言下之意,怕是要出动墨家的钢铁军团吧。” 雪如烟摇了摇头,只是她眉宇间的阴云,从未化开。“王家的高手众多,若是群起攻之,死伤惨重之下,也未必能彻底的除掉王家。我如果这样做,有人会乐意见到的。” 操之过急,便就只有伤人伤己。 “少主,王上病危,您一定要在这几日没巩固好地位,墨家也会全力的协助于您。王家和苗疆的退走,静候,应该也是在等待。” 墨云躬身说道。“少主,据消息传回,北凉亭已经得到北凉羽的支持,北凉亭坐稳王位,也就只是时间的长短。况且,北凉羽还是苗疆的人!” 盘根交错之下,关系网也是越来越复杂了。 “北凉亭此人,笑里藏刀,绵里藏针,西域之王的死,或许亦和他有关系也不一定。只是让他彻底稳固了王权,他也不会着急的发兵,四方皆乱,唯有北漠稳如老钟,在北凉亭的心中,白画的威胁,超过了我等。” 西域之变,却是怎么也瞒不过他们的耳目,只是令雪如烟大感意外的便是,北漠对此,却是无动于衷。 白画此人,心机太沉。 “少主,中洲传回消息,涂陌亲征,已经攻下了墨羽城,只是攻城之后,涂陌却残杀了数千的南荒俘兵,更是连夜将数千颗人头,送至了中洲失去的几大城池。” 最一开始的预料,如今便就得到了证实。涂陌亦是要成为另一个杀神白起。这也让得墨云听闻这个消息后,一直的忧心忡忡。 “这涂陌倒是很聪明,杀神白起,可令敌军威风丧胆,可是臣,始终就只能是臣。而为帝者,便就不是涂陌的这种心性。” 雪如烟的双眸一亮,她现在也终是明白了白画为何对涂陌趋之若鹜了。 太平本是将军定, 不许将军见太平。 白画在翻云覆雨之间,涂陌却是上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 “少主之意是,即使涂陌化成了白起,也对我们征战天下没有阻拦?” 墨云可领兵打仗,亦是军中的强悍之将,只是在这计谋之上,却是不及雪如烟的几分。 “涂陌此人,对征战天下有很大的阻碍,可是对帝位,没有阻碍。” 雪如烟似笑非笑,话说的零模两可,只要涂陌稳固了中洲,便就是白画手中的利刃,那么也有可能成为她,雪如烟手中的武器。 雪如烟以前落了俗套,有些看走了眼,这残杀俘兵,或许便就只是涂陌给出的一个警示罢了。 不让北漠专美于前。 “少主,属下还有一事不明,荒天笑此人心高气傲,为何会对南荒身后的势力如此恨之入骨?” 墨云开口,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荒天笑对任何人都是这般模样,唯独对南荒的郡主,荒天怜却是爱护有加,他们的暗中操作,让荒天怜远嫁了实力本就不如南荒的中洲,若你是荒天笑,肯定会比荒天笑更加的迫切。” 南荒派遣的人马,如今已经抵达了东土。月下蓑衣客,血中尽蔷薇,便就是以这两人为首。 这也是雪如烟目前紧缺的江湖高手。 南荒无疑是雪中送炭。 “墨云,明日一早,你便安排星沉带领一队钢铁军团秘密前往南荒,这平衡的天平,万万不可倾斜。” 夜已深,雪如烟也有些疲乏了,她退下了墨云之后,便就熄了房中灯,掩上了床帘。 翌日。 清晨时分,在两匹骏马的嘶吼声中,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在奔腾的八只铁蹄下,越过了边境,来到了北漠。 “吁!” 紧勒住手中的缰绳,两道身影便就听了下来,在前方,有三十六人组成的军队,玄甲披身,他们跪伏在地,恭迎着。 “驾!” 一声的驭动之声响起,两匹骏马也就慢慢的行进着。 “少主,荒云三十六天罡奉命在此等候少主。” 三十六人中,将领模样的人,步步生风的来到了白画的马下,双手抱拳,恭敬的说道。 “嗯,派遣你们提前回北漠,你们可在北漠发现了有何的可疑之处?” 白画紧勒住手中的缰绳,端坐于马上,俯视而下。他的嘴角边噙着笑意,这一番的游览之下,风景美丽如画卷,可谓是收获良多。 遮掩了面容的小葵,一双眸子中,显露出了一丝的疲倦。 游山玩水,也算是在步步为营。 “启禀少主,末将按照少主的指示,在北漠各处皆是派遣了人手,都曾发现有可疑之人。末将加派了人手,密切的监控着,请少主定夺。” 将领恭敬的回答道。 “都杀了,留着也没有多大的用处,也是时候把整个北漠好生的清洗一番了。何将军,你率领荒云三十六天罡,即刻启程,赶赴中洲,助涂陌收复失地。” 荒天笑的如意算盘,敲打的甚是响亮啊。白画的双眸弯曲,清晨,刚崭露头角的太阳,有着些许的刺眼。 “是,少主!” 何将军领命,转身的振臂一呼,便就带着身后的荒云三十六天罡,越过了北漠边境,向着中洲的方向而去。 第一次,送礼于涂陌,他未曾接下。而这一次的送礼上门,涂陌想要拒绝都难。 “少主,涂陌在墨羽城内的一举一动皆是逃不过我们的眼底,他残杀俘虏的这一举动,看似是有深意!” 小葵驱动身下骏马,在白画的身侧说道。 “无妨。白起是一个梦魇,任谁都不会容忍一个白起的崛起。只是他们的自顾不暇,才会让涂陌大展拳脚,涂陌不笨,他的这一举动,也是在震慑我罢了。” 两匹骏马行进的很慢,马上的白画一副的成竹在胸。 “小葵,可曾记得我以前说过的一句话?” 白画偏着头,看着一旁风姿绰约的小葵。 “少主说的可是,白起虽是被人称作战神,唤作杀神,而臣只会是臣,永远不会是君!” 小葵的眼前突然一亮,一双灵动的眼眸弯曲成了两对好看的月牙儿。 “不错,白起残杀投降敌军三十余万,一声从未有过败绩,世人口中皆是相传,白起一生杀孽无数,遭受了天谴,这才暴毙于家中。” 天气有些炎热了,白画拿起了别在腰间的折扇,放于胸前,轻轻的摇晃着。 “功高震主,白起奠定了始皇一统天下的根基,始皇若真是一统了天下,白起也就死不了了。” 折扇的摇动,白画脖颈间的发丝,也随之飘动着。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是啊,功高震主,一代帝王又怎会让一只猛虎安眠于身旁,这样又岂能安然入睡,一人的独尊于天下,这,才是帝王之道。 而始皇,又为何自称以寡人。 小葵也是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当武帝城浮现而出之后,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望向了武帝城,只不过,任谁都不会想到隐藏在武帝城内的荆轲后人是何许人也?” 骏马行进的很慢,八只铁蹄的踏过,却是离北漠边境越来越远,一座矗立在荒原之中城市,也浮现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难道少主已经查清了荆轲后人是谁了?” 这是天下人打破头脑都想要得知的最大秘密,小葵望着白画的侧颜,双眸之中有些惊讶。 “嗯。那是一个所有人都不会联想到的人。” 白画点了点头,自信满满。 “我虽然知道荆轲的后人是谁,却是不能贸然的出兵攻打武帝城,我若是出手,定会让他们警觉,我在中洲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他们警惕于心了,又加上涂陌的杀伐决断,也会让他们加以防范。中洲一行的游山玩水,有些劳累了,那便就好生的休息一番吧。” 白画轻声笑语了一番。 “少主,北凉亭成为西域新王也就只是时间的长短,若是等北凉亭彻底的稳固了王位,据小葵的猜测,他将会是第一个发兵武帝城。” 小葵沉吟着,局势的分析,也头头是道。 “不错。北凉亭出兵武帝城,是想要我们紧张罢了,围而不打,方才是上上之选。只是他的一动之下,我北漠,就再也不能坐山观虎斗了。” 白画的目光幽幽,眼前浮现的城池,也是越来越大。 松岩城。 城门大开,白画和小葵驱动着身下骏马,一前一后的踏进了松岩城内。 第六十九册:残剑无锋也无尖 “穿过了这片桃花林,西域也就遥遥在望了。” 黄老邪负双手与身后,他的步履轻松,穿梭在一片粉红色的花海之中,花香的弥漫,可令人迷醉于其中。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何人共饮杜康酒, 桃花作衣,木作穴。 此处桃林,在坊间有过传闻,这里以前是大秦帝国的后花园,而这些桃树,便是始皇为了搭建阿房宫,而亲手载种。 市井的坊间,传闻,也就只是传闻。 “师傅,我们为什么大路不走,非要走这蜿蜒崎岖的小路,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日了。” 身上满是包袱的苏语辰,跟在黄老邪的身后,脚下踩着新落下的桃花,嘴里咕哝着。 桃花虽美,他却是无心欣赏。 “你个臭小子,你大师兄虽然紧急得传讯,我这做师傅的都未曾着急,你着急做甚?” 黄老邪听闻在耳,转身之后,便抬起手掌,拍在了苏语辰的头上,有些吹胡子瞪眼。 “啊!” 苏语辰吃痛,身体也随之后腿了两步,包袱掉落于地上,他却顾之不得,只是抬手摸着被打的地方,疼得龇牙咧嘴,手舞足蹈。 “黄老邪,多年未见,你这喜欢走小路,抄近道的坏毛病还是未曾改掉啊!你若是走荆古大道,今日说不定我会无功而返。” 就在师徒二人打闹之时,一道不适宜的声音便在桃花林间响了起来,有些戏谑。 “谁?” 黄老邪身影闪动之间,背负于苏语辰身后的一柄长枪,便就握在了黄老邪的手中。 枪头幽幽,冷芒闪烁,黄老邪持枪而立,淡定从容的面庞,冷冽了。 苏语辰则是双手紧紧的握着铁锹,藏于黄老邪的身后,侧身张望着,四下找寻着。 “我是谁?我只是一柄没了剑鞘的残剑,无锋亦无尖罢了。” 剑气的浩荡,让得林间狂风呼啸,一时间桃花飞舞,一场桃花雨煞是美丽。 而后,剑气的消散,狂风的荡然无存,也就只有桃花在飘动而落,落于了发丝,肩头,和脚下。 一柄剑插于地下,剑身锈迹斑斑,也存有道道的裂痕,此剑无锋,亦是残破,是一柄不折不扣的残剑。 在残剑的一旁,一位闭目老人,面容的苍老,脚步的迟缓,似要行将就木了一般。 “敢问道友是谁?为何阻拦我的去处?” 来人并未有过一面之缘,黄老邪也就只能再次的询问一番。虽是残剑,却剑显人现,来者不善。 “师傅,那个老人是个瞎子。” 苏语辰见闭目老人的转头之间,似是在听声辩位,而老人的双眸又是严丝闭合。苏语辰的心中也是有了明悟。 “小娃娃,要当心祸从口出啊。” 残剑被闭目老人从地上随意的拔了起来,握于手中。在残剑之上,有一个断口,整齐光滑,亦是没有剑尖。 闭目老人的咧嘴一笑,似骷髅在凝望,端是有些吓人。 “老朽奉命前来,你们师徒二人若是想去西域,那便就了却了老朽的这具残身吧,这柄残剑,你若是想要,亦可拿走。” 闭目老人的身影定住了,他穿于身上的一袭灰衣,有些脏乱。 “徒儿,退开些。” 黄老邪没了耐性,他手持长枪,严阵以待。而苏语辰闻言,便几个纵身之间,远远了跳开了,只能抬眼注视着。 “一尺寒,流星落!” 黄老邪凝眸蹙眉,他手中的长枪刺出,顿时星芒点点闪烁,他的身影却是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那点点的星芒,似流星,砸向了闭目老人。 “五洲游坞枪!傲游枪龙决!好极,好极,当真是好极啊!” 闭目老人偏着头,他的双耳在动,他的口中赞叹不已。 “无锋亦无芒!” 闭目老人笑着,他手中的残剑也就只是随意的横竖于身前,一股劲气突然迸发而出,那点点的星芒未近身,便就随之消散了。 黄老邪的身影浮现,面容苍白,脚步有些踉跄,他双眸之中惊骇满目。 “半步破碎!” 黄老邪紧握长枪的手在颤抖着,有此等高绝功力之辈,绝不是碌碌无为之人。 他未曾见过,也未曾听闻过。 “你究竟是何人?放眼天下皆无敌,你又为何甘心做那权下之臣?” 黄老邪紧握着手中的长枪,他低吼着,虽是及时抑制住了紊乱的内力,嘴角边还是流有一抹血迹。 “看来你是真的认不出我了,二十年前,我败于你手中,你的心高气傲,在你的枪下也就留了我一命。” 闭目老人手持残剑,他的步伐缓慢,一步一步的向着黄老邪走去。所过之处,剑气的无形,在闭目老人的身后,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镶嵌于地下。 风卷残云,桃花残瓣被卷起空中,化为了齑粉。 “那你可识的我手中这柄剑,再它最初的模样,有一个名字,世人皆唤它作天问!” 闭目老人把残剑放于双手之间,轻轻的抚摸着锈迹斑斑的剑身,神态之上,皆是怀念。 “天问!” 黄老邪心里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瞎了双目的老人,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天问,乃十大名剑之首,二十年前,曾有一人便就手持天问,一颗孤胆照残阳,杀的江湖上,谈之色变。 “你是,重无锋?不可能,我虽然放过了你,之后你拖着伤躯,在仇家的追杀之下,掉落下了万丈悬崖,你又怎么会是重无锋!” 黄老邪傲立着,虎躯一震,怒眉倒插,一袭灰衣无风自动。他手中的长枪刺出,似游龙,快若疾电。 一点寒芒先动,随后枪出如龙! “重无锋!二十年了,第一次听见,感觉很是陌生了啊!” 重无锋痴痴的笑着,随后便仰头大笑着,他的眼角边笑出了些许的泪水。 “黄老邪,当年你饶我一命,今日我便还你一个情,你徒儿可以回到西域。此处桃花林,是我特意为你挑选的墓穴,我们都是各为其主罢了。” 重无锋手中残剑一指,“叮”的一声,抵住了黄老邪手中的长枪。蓦然,重无锋的嘴角边露出一抹不明其意的笑容,他的身影消失了,不留影,不过风! “噗!” 一柄锈迹斑斑的残剑,从后背穿透了胸膛,黄老邪低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染着自己鲜血的残剑。 “铛………” 手中长枪落地,黄老邪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胸膛染血,这一剑,震碎了他的五脏六腑,黄老邪的双腿弯曲了,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牢牢的抓住那柄残剑,想要拔出,只是那一股钻心的痛,刺激着四肢百骸,他颤抖着,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地上的桃花染血,红的是多么妖艳! “哈哈………放荡一生,这里便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吗?” 黄老邪在闭上双眸之前,望了望奋力跑过来的苏语辰的身影,是那样的模糊! 桃花作衣, 桃木作穴, 葬下了死身,也掩埋了残魂! “嘭!” 残剑染血,被抽离出了黄老邪的体内,黄老邪便就应声倒地。 “师傅…………!” 一道悲天怜人的呼唤,苏语辰跪于地上,脸颊躺泪,他的身躯颤抖着,他哀嚎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苏语辰身处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的接近了黄老邪的尸体,再触碰之下,他的双臂强横有力的把闭目的黄老邪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师傅…………!” 苏语辰仰天咆哮着,他后悔了,他现在非常的后悔,若不是他每天在黄老邪的耳边唠叨着要出来看看,若不是他把大师兄的信笩给黄老邪过目,黄老邪也就不会死。 一座有些残破的院子里,一颗树下的藤椅之上,黄老邪正端坐着,双手齐舞,吹胡子瞪眼的在指点着三位少年的修习武艺,而三位少年,年纪最小的,却是“哇”的一声大哭了,顿时让黄老邪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哈哈……………师傅,我还没有被你埋够呢,你能不能快点起来,埋埋我,或者我们师徒二人再去埋人啊!师傅…………” 苏语辰痛哭,撕心裂肺,他把头埋在了黄老邪的胸膛,那一声声的哭泣之音,在桃花林里响彻,那还是多么的悲凉! “师傅,你快起来啊!大师兄还等着我们去帮助于他,你不是最疼爱大师兄吗,大师兄若是生气了,我和师弟可是治不住的。” 话语很轻,似呢喃,在诉说,在恳求,也在苦苦的哀求。 “啊!” 苏语辰突然抬起了头,他的面庞染血,面目狰狞,甚是有些吓人,他轻轻的把黄老邪放在了地上,动作之轻柔,似是怕惊扰了黄老邪的安睡一般。 “我要杀了你,替我师傅报仇!” 苏语辰弯腰,捡起了地上长枪,那是他师傅的武器,握于了手中,亦是如同师傅陪在身旁。 “啊!” 苏语辰怒吼一声,他手持长枪冲了过去,蹙眉凝眸,在他的眼中,此时,也就只有闭目老人一人的身影。 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第七十册:遍地桃花尽墓穴 “嘭!” 重无锋随意的一脚踢出,脚下并未用力,也就只是轻描淡写的模样。手持长枪的苏语辰便就捂着肚子,一脸的痛苦,双腿跪于了地上。 “天道好轮回,可曾饶过谁?小娃子,你也不用想着为你师傅报仇,老朽也活不了多少时日了。” 重无锋脚步迈动间,来到了黄老邪的身旁,他手中的残剑挥动间,桃花漫天飞,亦是斩断了数棵桃树,断口处,光滑若镜面。 “黄老邪也算是我的老友,他的尸身,我替他掩埋了。小娃子,你拿着五洲游坞枪走吧,离开这里,去西域。” 桃树的树干,在一柄残剑之下,枝丫乱飞,满是褶皱的树皮被剥离开,剑气的无影无形,一座棺木凭空浮现,棺椁内,却是铺上了一层粉红的桃花。 谁饮杜康酒? 谁人摘桃花? “啊…………” 从腹部传来的那一股刻骨铭心的疼痛,让苏语辰一直躬弯着腰,额头之上豆大的汗珠儿滴落,他的目光散落,尽是怨毒。 “师傅,徒儿无能,现在不能替你报仇,让你含笑九泉下。只是徒儿还存活于世,徒儿誓必杀了重无锋,和他身后的人。” 苏语辰强忍着疼痛,他跪伏在地,朝着黄老邪的尸体,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仇恨让他疯狂,而重无锋的一脚,让他清醒了。苏语辰心中怒不可揭,也就只有强行压着,他站起了身,手里紧握着长枪,定眉凝眸的望了一眼重无锋,那是一种刻骨铭心。 随后,苏语辰的身体,也就一瘸一拐的的离开了这处桃花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黄老邪,若是二十年前,我能想你徒儿这般的隐忍,时至今日,我的处境或许会天差地别了吧。” 残剑插在地上,重无锋把黄老邪的尸身轻轻的放进棺椁之中,同时也散落了一把手中的桃花,合上了棺盖,重无锋便就席地而坐,被靠棺椁。 “黄老邪,你死后,我掩埋你,你的徒儿为你披麻戴孝。而我死后呢,也就只有抛尸荒野,被饿狼食尽血肉罢了。” 重无锋摇头叹息。 尸骨无存四个字,便就刻画了他的一声。 天问,十大名剑之首,享誉天下共尊,如今无锋无尖,一柄残剑模样,却是无人问津。 这,亦是如此。 南荒。 南荒王城地处的西边,这里远离了喧嚣的闹市,市井平民也是不敢到来此处。 这里戒备森严,是南荒三军的核心军营, “华胥上将军,军中的粮草是否充足,三军儿郎又是否整装待发?” 帅营内,一袭蓝衣的荒天笑端坐其内,他翻看着桌上的信笩。 “启禀少主,粮草在十日之前,已经准备充分,昨日便就已经运往了前线。三军将领已经整顿完毕,就等少主的一声军令示下。” 华胥抱拳道,久经沙场的他,在眉宇之间,难免在不经意之间透露出一抹的杀意强悍。他年龄近六十,却是精神抖擞,身体精壮,行走间,虎虎生风。 “上将军,召集一只两万人的精兵强将,带上攻城巨驽,投石车,秘密集结于无影涯下,按兵不动,没有我的命令,万不可暴露了行踪。” 荒天笑放下了手中观阅的信笩,指尖轻轻的转动着戴在拇指之上的一枚虎头戒指。 “无影涯?少主可是要对他们动手了?” 南荒看似稳固于铁桶,实则早已分化,受制于人。华胥统帅三军,军中地位极高,这些事,他又岂会没有听闻。 “不错,一国之有一主,一山也就只能容下一虎。我父王和他们虚与委蛇多年,这眼中针,肉中刺,越早的拔出,对我南荒来说,处境也就越好。” 荒天笑不可置否的一笑。 “少主,若是对他们出手,两万兵马,即使配合上一些杀伤力广泛的攻城器械,对无影涯来说,没有太大的威慑力,相反还会打草惊蛇。” 华胥有些担忧的说道。 “无妨。你们也就只是敲山震虎,让他们有后顾之忧罢了。主攻无影涯,却是不在于那两万的精兵强将。” 荒天笑摇了摇头。战事纷争起,各方皆是在稳固自身的王权利益,对于武帝城,势必会全力以赴,绝不会让某一方,专美于前。 “是,少主。” 华胥领命道。 “上将军,明日你便派遣高阳将军率领十万南荒儿郎,开赴中洲,在三年之内,一定要守住我们攻下来的城池。另外,郭老派去帮助我们镇守的那些江湖高手,严密监视着。” 荒天笑起了身,双手负于身后,漫步的走出了帅营。 “是,臣谨尊少主之命。” 华胥紧随在荒天笑的身侧。 一轮炎炎烈日的落下,残阳如血,映照的天际一片血红。 荒天笑一直在军营之中,待到天快要黑了之时,这才身跨战马,一骑绝尘的离开军营,回到了南荒王庭。 “夫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荒天笑的寝宫内,涂芷晴早已备好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起身施了一礼。 对于荒天怜远嫁于中洲,他的心烦意乱之下,那一切的事务,全是涂芷晴在一手操办。 鸡未鸣,便起了身。 夜深了,才入了眠。 “夫君这番话语倒是有些见外了,天怜是夫君的妹妹,亦是芷晴的妹妹。她远嫁于中洲,人生地不熟的,置办的东西自然会多上许多。而这,也是我这个嫂子应该做的。” 等荒天笑落座之后,雍容华贵的涂芷晴才端坐于木椅之上,她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鲜美鹿肉,放于了荒天笑身前的玉碗之中。 “话说中洲是芷晴的故乡,天怜远嫁中洲,嫁于我弟弟为妻,为中洲少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夫君也不用太过于担心。” 涂芷晴放下了筷子,拿起了酒壶,给酒杯倒满了酒酿,推至荒天笑的身侧。 “夫人可曾想过回中洲看一看?” 荒天笑拿起酒杯,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他抬眼,看了一眼满桌的精美菜肴,他却是提不起半分的口腹之欲。 也就只有杯中的美酒,能让他抬手罢了。 “夫君之意是,让妾身前往中洲,让天怜好有一个伴吧。中洲,妾身也是好久都未曾没有回去过了。既然夫君吩咐了,妾身明日便就启程。” 涂芷晴给酒杯里倒满了美酒之后,便就吃起了桌上的菜肴。这久等许久之下,她却是有些饿了。 “那就辛苦夫人了。” 酒中烈焰的入吼燃烧,才能一解心中的苦闷。荒天笑丢弃了手中的酒杯,便就直接拿着酒壶痛饮。 “夫君,七杀老人在今日已经来寻了夫君几次了,不过夫君一早便就出了王庭,妾身也就只有叫七杀老人晚些时候前来。” 涂芷晴慢条斯理,细细的咀嚼了一块鹿肉之后,便放下了筷子说道。 酒壶已空,涂芷晴起身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了一坛就,放在了桌上。 “七杀老人?他不是被我父王召见,一直未归吗?来了就好,夫人,今夜你就早些休息吧。” 荒天笑仰头,大张着嘴,只是酒壶内却没有了一滴酒酿的流出。轻轻的晃动了之下,荒天笑便就把酒壶扔在了桌下,双手抱起了桌上的一坛美酒。 仰头狂饮了一番。 胸前的衣衫已被打湿了,可谓是酣畅淋漓。 “是,夫君。” 涂芷晴草草的吃了几口菜肴,虽未吃饱,却也是相差无几。涂芷晴起身告退一声,便就离开了用膳之地。 “咕咕咕…………” 一直喝酒,一直喝酒的荒天笑,他的脚下已经堆积了十来个酒坛子。他的面容微红,浑身的酒气弥漫。 至到深夜,神色匆匆的七杀老人,有些火急火燎的来到了荒天笑的寝宫内。 “七杀老人,你可算是来了,我这一人独饮之下,着实有些的无趣,快来陪我喝上几杯。” 荒天笑有些微醉,他站起了身来,给七杀老人打了一坛美酒。 他的身躯也是有着些许的摇晃。 “少主,眼下不是喝酒的时候啊!老朽寻你几次未果,寻到你时,你却是喝醉了。” 七杀老人的眉宇间有些慌乱,他也顾不得君臣有别,身处双手,夺下了荒天笑手中的酒坛。 “少主,可别喝了。从无影涯传回消息,无影涯内好像发生了内乱,郭老被监禁了。” 七杀老人语气急切。 “嗯?” 酒坛被抢,张开的嘴里没有酒酿的灌入,荒天笑眉宇之间有着一股煞气。只是听得七杀老人的急语,对于七杀老人的无礼之举动,也是顾不上生气了。 “无影涯发生了内乱?” 荒天笑突然坐直了身躯,双眸内的醉意,也是消散了不少。“这是好消息,你为何如此的慌乱?” 清醒了不少的荒天笑,这才看清了七杀老人的神态,他不是无故放矢之人,对此,荒天笑的心里闪过一丝的不妙。 “你说来听听。” 荒天笑正色了起来。 “少主。无影涯的长老们共同出手,罢免了郭老的宗主之位,囚禁了郭老,如今无影涯被冰绝心彻底的掌握了。” 七杀老人来来回回的跑了一天,皆是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口干舌燥之下,便伸出双手,抱起了一坛美酒,仰头猛喝了起来。 只是动作有些急躁,七杀老人却是被呛的满脸通红。 “冰绝心!” 荒天笑握掌成拳,狠狠的锤再了木桌之上。 (ps:强推朋友一部书。(盗天战纪)一斗之才写的,各位朋友多多支持。) 第七十一册:归来仍是少年 “无影涯大变,郭老现在身在何处?” 冰绝心,乃是郭老的得意弟子,曾因在南荒大开杀戒,屠人满门,被西域之王囚禁于水牢,沦为一朝阶下囚。只是在郭老的一番游说之下,冰绝心被带回了无影涯,严加看管,终身不得踏出无影涯一步。 冰绝心此人睚眦必报,善恶不分,仅凭个人喜好而胡作非为。若是把郭老比作是激进党,那么冰绝心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迫于无奈,郭老带来的压力,已是让荒天笑有些焦头烂额了。若是换作冰绝心,荒天笑却是宁愿面对郭老。 “回少主。据无影涯上传回的消息,冰绝心掌控了无影涯之后,随即就封锁了出入的道路,老朽得到的消息也就只是只言片语,郭老被囚禁的地方,目前尚没有准确的情报。” 七杀老人站立于荒天笑的身侧。 “那郭老的孙儿呢?” 荒天笑双眸的醉意全无,坛中美酒变得乏味了,也就失了兴致。 “少主,郭老的孙儿在刚下无影涯之时,便就遭到了冰绝心人截杀,如今已是下落不明。” 七杀老人面对郭老,他还能正面交锋一二,只是面对冰绝心,他的心里亦是打起了退堂鼓。 人的影,树的明。 也不是空穴来风。 “变天了。你即刻前往军营,告知华胥上将,封锁南荒,全军戒备,密切监视着无影涯的一举一动。” 荒天笑扶了扶额头,酒精刺激的让脑袋有些疼痛,有些昏沉。 “是,少主。” 七杀老人领命,他急匆匆而来,亦是风风火火而去。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寻苦难人!” 荒天笑的面容阴沉如水,衣衫摆动之下,他踏出了寝宫。夜已深,荒天笑望了望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宫阙,他却是摇了摇头,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混元通臂拳,乃是当今江湖的拳法之首。软如鞭,硬如钢,站如钟,行如风,一静一动,暗含阴阳之道。 兵器,乃手足之延伸。而混元通臂拳,乃是双臂为武器。 “师傅,徒儿来看望你了!” 在南荒王庭的最北边,有一处阴暗潮湿的冷宫,这里人迹罕至,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荒天笑手持一盏烛火,推开了有些灰尘沾染的大门,抬脚间,便走进了冷宫之中。 这里暗黑,不见得光明。这里寂静阴森,很是慎人。 “徒儿,你可是有些时日未曾来看望为师了。莫不是以为为师已经在这座冷宫之中,了却了此残生!” 一道声音的蓦然想起,似地狱之中的幽音,亦如同人的骨头相互磨蹭而发出的声音。 难听至极,让人脊背发寒。 “师傅这是哪里话,只是徒儿这些时日俗事缠身,却是抽不出时间来看望师傅。” 荒天笑把手中的烛火放于一旁的烛台之上,诺大冷宫中的一角,便依稀可见了。 “哗啦啦……哗啦啦………” 一道人影,被三根粗去手臂的玄铁链牢牢的捆锁住,在人影双手的挣脱间,根根铁链响彻不停。 “师傅,不要怪徒儿的狠心,禁锢师傅于此,徒儿也只是迫于无奈。” 面前的人影披头散发,他衣衫褴褛,似是市井街头上讨要银两的乞丐。 荒天笑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波动,他凝眉而望,垂直于双手,却是暗自戒备着。 “这个地方倒是挺好的,能躲避仇人的追杀,只是这被束缚住的双手,着实不便了啊。” 人影一边说,一边挣动着铁链。 “师傅虽是想要离开,徒儿便解开了那三道铁链。不过,如今无影涯大变,宗主之位已经易主,不知师傅可否帮徒儿一个忙?” 荒天笑走进,透过那随意散落的发丝,看见了一张英武的面庞,脸若刀削,鼻若悬胆,虎目威凛。 “哈哈哈…………” 一阵大笑的响彻。人影便就安静了下来,不在挣扎着三根铁链。“郭破军那个老家伙,当初若是听我一句劝,无影涯哪能落到如今的局面。” “徒儿,为师可以答应你帮你对付冰绝心,不过,你得把解药给我,我不仅杀了冰绝心,还会劝郭破军不在祸乱南荒,不知徒儿意下如何?” 人影抬起了头,他用双手整理了胡乱的发丝,望着荒天笑,嘴角的笑意很是莫名。 “师傅无需如此,在南荒,徒儿不敢说是一手遮天,亦可让师傅衣食无忧,享一世荣华富贵。” 对于人影能一语道破无影涯的变故,荒天笑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若是师傅执意要离开南荒,徒儿也就不再劝阻了。不过,这解药嘛,放眼天下,可令徒儿相信的人,无一人尔!” 荒天笑背负着双手,他笑看着人影。 啥时间,冷宫内安静了下来,安静的细针落地便可闻。 幽幽烛火的跳动,荒天笑镇定自若的笑着。冷宫中的度日如年,无一人可以忍受。 “唉,为师曾笑郭破军眼不识人,这当真是可笑。我也如同那郭破军一般。也罢,也罢,等事情办完,徒儿再给为师解药也不迟。事未办妥,便先行要解药,属实是为师的唐突了。” 沉寂了良久的人影,终是埋头妥协了。 “既然师傅已经答应,夜深了,徒儿也就不便打扰师傅休息了。明日一早,徒儿便会派人来解开束缚师傅身体的铁链。” 荒天笑的话语一落,便抬手那起了烛火,慢步的走出了冷宫。 冷宫之中,便就重新归于了黑暗。 但愿历尽千帆, 归来仍是少年。 中洲。 从中洲王城调遣的三万兵马,已是到达了墨羽城外,他们井然有序。 翌日一早,身穿亮银盔甲,和身着一袭青衣的洛青衣,他们身跨战马,呼啸着出了军营,来到了墨羽城外。 从随行的人,只有林将军一人。 强攻墨羽城的两万兵马,损失惨重,也就只剩下了数千余人,其中还有不少的伤病,墨羽城被毁,战后的重建,亦是需要大量的人手。 而涂陌此行,出了林将军的随行,便没有再带上一兵一卒。 “少主!少主!少主!” 中洲大旗高悬,猎猎直响。当涂陌三人临近之后,日夜兼程赶至墨羽城的三万中洲儿郎们,如打了鸡血般,神情亢奋。 墨羽城一战,在中洲的大街小巷广为流传,而中洲少主,涂陌仅凭一人,独战数千敌军,杀的敌军丢盔弃甲,又以一己之力,剑破城门,更是让人深知,有王如此,江山何愁不稳! 而洛青衣,一介女儿身,巾帼不让须眉,血战于城墙之上,这一战,她杀出了威名赫赫,名满中洲。 三万铁血之躯,忠骨之魂,望向涂陌身旁的一袭青衣,皆是面露恭敬。 佳偶天成,至当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龙凤合鸣,方可呈祥。 倒是涂陌明媒正娶的南荒郡主荒天怜,却是被人抛却了脑后,无一人提及。 “出发。” 涂陌的一声令下,大军的开拔,墨羽城内的居民们,便是自发的出城想送,亦有留守墨羽城的军人参杂其中。 城头,守军的脊背笔直,他们行注目礼,恭送大军的远征。 擎州。距离墨羽城虽是不愿,只是大军远征,若是日夜兼程的赶路,也需两日才可到达。 星辰子在处理完了王城内的手尾之后,便就悄无声息的去了擎州,如今已是和陈有才汇合。 “再过一月之余,便就要立秋了。” 掐算了一下时日,涂陌来中洲已有不少时日了。他心之所念,昆仑墟上逍遥阁,怕是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尘土了吧。 “涂陌,你想家了吗?” 身旁的洛青衣注意到了涂陌的神情变化,不由得出声,关怀备至。 两人的感情升温,虽无口诉海誓山盟,只是这冥冥之中,两人皆是有了默契。 林将军则是率领大军,远坠在其后。 “家吗!是啊,逍遥阁是我生活,修行了二十余载的地方,是我的家。只是,这些时日过去了,我派出去的人,却是没有打听到关于我师傅的任何消息。” 这是逍遥子的放任,也是逍遥子对涂陌的一种修行,能否勘破红尘,于俗世之中化作那红尘仙,皆是要看涂陌个人的造化。 涂陌转头,看了一眼洛青衣。如此女子,却是心甘情愿的陪伴,无任何怨言。 又岂能狠心负了她。 万军杀进我尊帝, 世人见我尽低眉。 一块良田,一座木屋,携手洛青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亦相伴,死亦同穴。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逍遥。 涂陌也深知,洛青衣的出现,乱了他的道心,本意却是不曾有丝毫的变动。 “逍遥子前辈德高望重,一身修为震古烁今。他若是不想人知道他的踪迹,那便无人可知。该相见时,至会相见,涂陌,我陪你一起等。” 逍遥子,也称为逍遥真人,修为通天,为人正派,乐善好施,就是洛青衣的师傅,对逍遥子也是赞不绝口。 两人是多年的老友,关于逍遥子的事迹,洛青衣或多或少有些了解。 第七十二册:大凶,大吉之卦 “启禀叶将军,前方就是擎州了。” 前方探子来报。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只是叶无央率领的这一只粮草军,人数也就只有五百余人,运送粮草,和战略物资,直至七日之后,擎州,才遥遥在望。 攻下墨羽城之后,叶无央便就草草的起了一卦,若是只观卦象,中洲的气数虽然已经被篡改了,涂陌确实凶多吉少。只是在叶无央的仔细推算之下,却是并无卦象表面那样的简单。 可作很多的推算,只是一种都推算不出! 真命人,天机蒙蔽,不能窥探分毫。 不信邪的叶无央便就重起了一卦,却又得到了另一种的卦象。卦中显现祥云万朵,金龙腾躯,扶摇直上九万里。 这可是十方大吉之卦象。 两次的占卜,得到的却是两种不同的卦象。一为大凶,一为大吉,这又是意欲何为? 太过极端,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无央的心里难免不会有些忧心忡忡。 “不行,我要去找陈有才用龟甲算上一卦。” 心底盘算了几日的叶无央,百思不得其解,他吩咐粮草军匀速前进之后,便就快马加鞭的赶至陈有才的军营。 陈有才率领的军队,安营扎寨在一处密林,这里静谧,风吹草动皆可闻。从上次的敌袭,陈有才又遭遇伏杀,军营内可谓是戒备森严,三步一岗哨,十步一巡逻。 严密的防守,可览尽四面八方。 “来者何人!” 在几名士兵手中长矛的阻拦之下,叶无央紧紧勒住了手中的缰绳,疾驰的战马嘶吼着,便停下了铁蹄。 “我是叶无央,奉命护送粮草,只是我有要是禀报陈将军,才会先行一步。” 叶无央的话语一落,便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扔给了盘查的几名哨兵。 “原来是叶将军,只不过陈将军从昨日便离开了军营,独自一人前往了擎州。” 几名哨兵在查探了手中的令牌,确认无误之后,这才将令牌双手呈上,语气恭敬。 “陈将军可曾说过多久归来?” 叶无央伸手拿起令牌放于怀里,他蹙了蹙眉,事态紧急,在涂陌攻占墨羽城,简单的修整之后,便会即刻动身,开赴擎州而来。叶无央需和陈有才共同推算,或许能助涂陌趋吉避凶,却是恰逢陈有才不在军营。 擎州诺大,他若是前往,又该去何处找寻。 “启禀叶将军,陈将军在离开之前,便吩咐属下,多则三日,陈将军就会回到军营。陈将军是否在军中等候?” 哨兵恭敬道。 “打开路障,我在军中等候。” 眼下也就只能如此了,今日若是苦等无果,明日一早,叶无央便要乔装前往擎州去寻陈有才了。 “是,叶将军。” 几名哨兵撤掉了路障,打开了军营的大门,叶无央便一排马臀,进了军营。 擎州。 明知战争将起,城中气氛有些压抑,却是阻拦不住街边小贩的摆摊营业,他们皆是为了生计。 闹市区,人来人往,妇女们手提着菜篮子,往返于大街小巷之中。男人们,则是三五成群,讨论战事,忧心国事。 “无相神算,可测旦夕祸福,可算不测风云,能算天高多少万丈,能算地深多少万尺。上至天文地理,下到鸡毛蒜皮的琐事,本相师皆可算。” “走过,路过,大家不要了错过了啊。” 街头巷尾,一声吆喝之大,瞬间盖过了正在吆五喝六的摊贩们,也随之引的行人纷纷侧目。只是见到一个算命小摊上,端坐着一位年轻的小道士,他双手掐印,正摇头晃脑着。 一个算命的小仙师。 “如此年轻,倒是有些算命仙师的模样。” “噗呲………” 路上行人皆是嘴角含笑的收回了目光。 “人有三衰六旺,天有旦夕祸福,本相师亦可解命,亦可改命。” 年轻小道士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来到擎州的陈有才,此时的他,闭目吆喝,老神在在。 “那个,小仙师,可否为我算上一卦?” 一袭粉色素衣,也是带来了一股香风,一位模样有清秀的女子,来到算命桌前,面容上有些娇羞。 “哦,不知小姐算姻缘,算前程,还是什么?” 有客临门,陈有才这才睁开了双眸,他拿起桌上的羽扇,放于胸前轻摇着,只是见女子的神态扭捏,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本相师精通洞玄子三十六散手,姑娘但说无妨。” 陈有才面目庄严,颇有些得道高人的风范。 “这个………小仙师,我…我…我是想算算我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模样。” 女子的双手紧紧捏着衣角,她埋低的双眸四下顾盼间,见行人远去之后,这才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只是双颊酡红,似喝醉的美人一般。 女子当属花季之年,又待字闺中,岂能不憧憬这些情情爱爱。 “姑娘可否伸出手来?” 陈有才放下了手中的羽扇,面露笑意。 “小仙师请看!” 女子踌躇了一番,最终一咬银牙,把右手放在了算命桌上,手掌摊开了些。 “咦。姑娘,本相师观你掌纹,你手掌上的姻缘之线有断裂之势,怕是在姻缘之事上,恐是有些多舛啊!” 陈有才面容突显异色,他也是在摇头叹息,只是那姑娘的手,白如皓玉,指似青葱,倒是有些好看。 “那小仙师可有破解之法?” 女子闻言大惊,面容有些急切。 “待我在细细的观摩,推演一番。姑娘,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陈友才正色道。他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女子的小手,入手一股柔软,肤若凝脂膏玉,很是柔滑。 女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面容更加的红润,头也是埋的更低了些。 “姑娘若是想要破除此番劫难,你回到家中,在你厢房的最西角,点上三根红烛。切记,每天三根红烛,要点满一个月,你的劫难至会破除。” “咦!” 陈有才突然轻呼一声,他的手掌也有些用力了,女子的娇躯又是一阵颤抖,脸颊红的快要滴出了血一般。 “姑娘的如意郎君是军中人,只是此人姓谁名谁,天机被蒙蔽了,本相师也是无能为力了。” 陈有才放开了女子的小手,拿起了一旁的羽扇轻摇着,背也重新靠在了木椅之上。 “多谢小仙师的一番解惑,小女子回去必将按照小仙师的吩咐所为。” 女子起了身,把一锭银两扔在了算命桌上后,便就一路的小跑,离开了这条街道。 白晃晃的银两,足有五两之多,出手好生阔绰的小姐。陈有才微笑着,收好了桌上的银两。 天色有些晚了,陈有才的一番乔装,只是为了获取擎州的一些军事情报。只是擎州戒备森严,一些地方更是重兵把守,就是一直细小的蚊虫都飞之不进去,更遑论他这么大的一个人。 天色有些晚了,陈友才把一些重兵把守的地方铭记于心后,便起身收拾了一番。 获取不到有用的情报,在擎州也就只能虚度时日罢了。 擎州城门,重兵把守,来往之人皆是要接受一番盘查。 虽然明知敌军已经兵临城下,擎州的南荒守将,却是不能下令封城。因擎州的地理位置太过于特殊,四座大开的城门,唯有派遣重兵把守。 “站住。” 擎州东城门,陈有才正在接受着盘查。只是那盘查之人不动声色的拿走了他怀里的银两,收入了自己的囊中,陈有才也就一脸的轻松。 “你可以走了。” 陈有才踏过了重兵把守的城门,他抬手摸了摸鼻梁,回眸忘了一眼。那五两银子,在他的怀里还没有揣热乎,就被拿走了,这当真是世风日下啊。 陈有才的心里不免有些感叹。 “陈有才怎么还没有回来。” 运送粮草的军队已经到达了军营,正在接受收编。而再帅营内久等无果的叶无央,有些坐立不安了。他的眼皮在一直跳动,心也一直悬着,惶惶不安。 道家流派,最忌讳的便是占星卜命之后流露的种种不安的情绪。 若是情绪波动过大,也势必会有灾祸临门。 这又怎能不让叶无央心存焦急。 他在帅营内来回的走动着,时而望一眼帅营外。 “陈将军。” 一身道士打扮的陈有才回到军营内,在巡逻士兵有些诧异的眼神中,抬脚便走进了帅营。 “快来人啊,护驾,有刺客!” 陈有才刚走进帅营,一道身影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陈有才大惊失色。 这白日就有了刺客,若是到了晚间,那还得了。 陈有才不假思索的把腿就跑,却被一双手给死死地拉住了。 “刺客你个大头鬼,哪一个刺客敢在白日来到戒备森严的军营刺杀敌军主帅的?” 言之有理啊,只是感觉声音有些熟悉,陈有才顿住了挣扎的身体,他转过身来,这才看见了一脸怒容的叶无央。 “卧槽,叶无央,大白天的你要吓死我啊,你到来之前,能不能先出个声?”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陈有才,快快快,赶紧用你的龟甲,算一算少主的命格,和中洲的命数。” 叶无央的面容凸显的郑重无比。 第七十三册:北凉亭,西域新王! “叶无央你疯了?少主乃中洲之尊,天机蒙蔽,又岂是你我两人能够推算而出的。” 军中的多日,枯燥乏味,刚见故友的陈友才心中的喜悦,却是被叶无央的话语,浇上了一盆凉水。 “是我唐突了。我的意思是,我在来之前便占卜了一卦,只是根据我占卜的卦象显示,少主此行恐是会凶多吉少,只是卦象多变,天机蒙蔽,我窥探不了分毫。这才来军营寻你,让你也起上一卦,好让少主趋吉避凶,再者说来,这也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 叶无央拉着陈有才来到木桌前,他在急切之下,倒是失了些分寸。 “擅自占卜,推算王权天命人,窥破不了天机还好,若是泄露天机,整个中洲必会降临巨大的灾祸。你来中洲,效忠于少主,不就是因为道家流派勘破了天机,引来灭顶之灾吗?” 叶无央的擅作主张,令陈有才的面容有些不悦,他是蒙恬后人,将领世家,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自是心知肚明。 “叶无央,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的占星卜命,我的龟甲,是要在少主的同意之后,才能够推演。” 一袭道袍的陈有才面孔威严,倒是有些几分军中将领的模样。 有些唬人。 “是是是,我叶无央在此保证,绝无第二次,你赶紧起卦吧,看你推演出的是何种结果。” 叶无央深知陈有才所言不假,他的擅作主张,一个不好,便会给涂陌和中洲带来无尽的麻烦。只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严肃的陈有才,叶无央的心里,有些发怵。 唯有低头认错,再有陈有才的配合,得到一个大致的推演方向,提早作出相应的布防,才能心安不少。 “陈有才,现在不是讨论对错之分,事关少主安危,中洲之大局,我需要你推演的结果,好预知威胁来至于何方。” 见陈有才不为所动,叶无央的脸庞也冷冽了,皆是尽忠于一人,涂陌的安危,他们亦是要牵挂于心。 帅营之内,突然安静了,只是叶无央眉宇之间的迫切,和一丝的怒意,一览无余。陈有才踌躇了一番,这才开口道。 “叶无央,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你快些占卜吧!” 涂陌大军已然开赴而来,过不了多久便会来到擎州,若是那时再做安排,怕是为时已晚。 叶无央急得有些跳脚了。 “好。” 陈有才至袖口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龟甲,再把五枚铜钱放于龟甲内,他的双手相合,便开始摇晃起了龟甲。 碰撞之声,不绝于缕。 “起!” 陈有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把手中龟甲一翻,倒出了五枚铜钱于木桌之上。陈有才放下了龟甲,双手指尖波动着五枚铜钱,排序了一番,只是陈有才的面容却是越来越阴沉。 “九五至尊!” 陈有才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手有些颤抖的离开了五枚铜钱。 “卦象显示如何?” 叶无央见状,手心拽出了些汗珠,他有些迫不及待。 “九五至尊!竟然是九五至尊!” 陈有才的身影颤抖着,他抬眼看了看叶无央,便开口诉说着。“天下祸乱,战争不休,最怕的就是占卜出九五至尊之卦象,比卦可作两解,其一,太平盛世,帝王永存。其二,群雄逐鹿,必遭杀劫!” 陈有才话语一落,便又拿起了龟甲,又起了一卦。而第二卦,卦象紊乱,任凭陈有才如何的排序,得到的却只是杂乱无章。 紧锁眉头,陈有才也就不再波动指尖的铜钱了。 “可曾算出危险的大致方向?” 占卜结束了,叶无央赶紧开口问道。 “没有,推算不出,天机蒙蔽,得到的只是杂乱无章的卦象。” 陈有才神色肃穆,他摇了摇头。 “直接推算少主,此路不通,或许我们可以从别的方向着手起卦。既然少主此行有危险,也势必存于中洲丢失的城池内,我们亦可按照少主制定的攻伐路线开始推算,或许能得到答案也不一定。” “言之有理,是我落了俗套。” 叶无央眼前一亮,明悟了。 随即,两人不假思索的便开始了手中的动作,一个占星卜命,一个龟甲推算,得知的卦象有些偏差,却也大同小异。 “宣武州!” 两人相视一望,异口同声。 这是涂陌制定的战略路线,放之最后攻打的城池。 西域。 西域王庭内,从早朝便就开始一直的争论不休,直到日落西山,却还是在口诛笔伐。 旧时代的残羽,他们拥护北凉羽为西域新王,却是被北凉羽干脆的一口回绝。 放任王权,这是何等的魄力。 “许大人,你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对少主继承王位,美其名曰是等北凉羽少主的回归。如今,北凉羽少主已然回到西域,你们又是反对北凉羽少主的决策,你口口声声所说的狼子野心,那么究竟谁才是这白眼饿狼?” 争论不休的朝堂,个个脸红脖子粗,却是个个畏手畏脚。御史大夫李大人的一番话音之高,盖过了群臣之言。 “李大人,前两日,丞相反对了北凉亭少主继承王位,却于当晚,突然暴毙于自家府邸之中,这当中难道就真的如太医所说,只是丞相体内的旧疾复发?” 太尉许大人拱手施礼道,他的气势不弱,不甘于李大人之下。丞相一事,细想之下,属实有猫腻的存在,他们只是聪明故作了糊涂,无一人敢于提及此事。 许大人嘴角的冷笑莫名,他敢于去捅破,显然是把自身的性命抛却了脑后。 只是在许大人提及了丞相的突然暴毙,站立于他身后的王公大臣们相视一望,顿时唯诺了,口中也尽失了言语。 所属阵营相同,却是心不同。 许大人转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他的眼角有些凄凉,先王的万里江山,却是不及他们的性命。 墙倒众人推。 可悲啊! 可叹啊! “许大人提及丞相之死因,莫不是口中无了言辞。许大人亦可问问你身后的王公大臣,他们可曾怀疑过丞相的死因。” 李大人笑了,他手指向了谁,谁便仓皇的后退着,避之不及。 王庭内,北凉亭,北凉羽两人负手,站立在王位的两侧,他们低眉的俯视,却是未曾作任何的言语。 静观其变。 见到许大人落了下风,又被群臣孤立无援,北凉亭的心情却是大好。 得几方支持,这王位亦是囊中之物。 “胆小鼠辈,先王在世时,曾待你们不薄啊!” 许大人轻瞟了一眼那些和他同属一个阵营的群臣,他嗤之以鼻。许大人的官服摆动着,他上前了几步,可耻与他们为伍。 德不配位,必有灾祸! “我今日能站出来,便就舍了性命,臣斗胆,刺杀先王,又让丞相暴毙于家中,恐是一人所为。如此狼子野心,西域便就不再是西域了。” 许大人躬身说道,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落在了北凉亭的身上。 “大胆。许仓,光天化日,在两位少主的面前,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北凉亭笑而不语,李大人却是当头怒喝,群臣附议,皆是在口诛许大人。 “李大人,各位同僚,即使我在大逆不道,也比之不过某人的狠辣心肠啊!” 许大人大笑着,他被孤立了,若是不死,在西域他也绝无存身之所。许大人的神色有些癫狂,也就不在乎了那所谓的礼数,他于大殿之中来回的走动,突然的抬手,手指却是直接指向了北凉亭。 “北凉亭,贵为西域少主,身份之尊崇,是西域王位的顺位继承人。只因先王下令,召回了北凉羽少主,他的地位岌岌可危,这才迫不及待的弑父夺权,可怜你们,为虎作伥,辜负了先王的一片心血啊!” “先王啊,臣有罪啊,臣该死啊!” 许大人跪伏在地,朝着王位磕上了三个响头。他的笑容癫狂,眼角更是有泪水的溢出。 “出言不逊,竟敢污蔑我大哥!” 北凉羽怒了,他想要动手,直接杀了许大人,却是被北凉亭伸手阻止了。 满脸杀意的鬼影,亦是如此。 北凉亭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许大人如此,他却是不为所动。 “大胆,直呼少主名讳,又诬陷于少主,许仓,你当真是罪该万死啊!” “来人啊!捉拿许仓,打入水牢,污蔑少主,又阻拦少主继承王位,想必许大人已经被敌军策反,背叛了西域。” “拖下去,严刑拷打!” 一对刀斧手中握的士兵,带着枷锁而来,锁住了许大人。 “此僚心机歹毒,臣等皆是受了蛊惑,还望少主施恩,原谅臣等的无知,臣等也必将一心辅佐少主。” 许大人被擒住了,等待他的也就是生不如死。原本和他同属一个阵营的群臣,皆是跪伏在地,表明忠心,可鉴日月。 “胆小鼠辈,西域就是毁在你们的手中。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许仓,问心无愧。” 许大人用力挣脱了士兵的束缚,他双腿跪地,朝着北凉亭磕了三个响头。 “少主,臣以命为弑,祝少主生生世世,无人可信,无人可亲,孤寡致死!” “哈哈哈…………” 许大人说完,便仰头大笑着,笑声回荡在诺大的宫殿内。 “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把许仓拖下去!” 李大人愤怒的吼了一声。 一对士兵的重重包围,把面目已经癫狂的许大人拖出了大殿。 “各位大臣,可还有异议!” 待的大殿安静了下来之后,北凉亭这才出声。只见他一步一步的挪向王位,在群臣的目光之下,坐在了王位之上。 “臣等,参见新王!” 群臣跪伏,口中皆是恭敬。 第七十四册:美丽女子,风绰约 “可恨啊!这对于我的武道生涯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五日后,一袭花衣的张风颜寻遍了中州王城的每一个角落,却是没有搜寻到那师徒二人。 采花不成,反被人埋,这口恶气属实哽咽于胸,难以释怀。 “嗯,城门口距离这么多人是做甚?” 张风颜手摇折扇,昂首阔步,端是一副搔首弄姿的模样。英俊的面庞上,气宇轩昂,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出游。 人们距离在城门口,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只是见张风颜前来,便就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衣着华贵,神情倨傲,便就不是他们能够的得罪的起的。 “我的画像怎么在这上面挂着。” 临近之后,张风颜这才看清,只是他蹙眉望向了画像之下的一行行小字。而围观的人们,见张风颜和画像一般无二,如出一撤,便纷纷对着他指手画脚,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闲言碎语罢了,张风颜上前了几步,画像下的小字只有十来行的排列,却是字字连珠,句句诛心。 “小女子名为风绰约,含辛茹苦的照顾襁褓中的孩儿,亦和家中二老相依为命。只是我家夫君贪念别家女子的美貌,抛妻弃子而去…………” 张风颜越往后看,面庞之上越是阴沉,手中折扇被他捏的咔咔直响。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当真是喝凉水都能塞牙缝。 “散了,散了,都散了。” 围观人们的指手画脚,口中的议论纷纷,皆是让张风颜怒火中烧,他脸显怒容,喝散了围观的人们。 “风绰约,你如此诋毁我,让我如何在江湖中立足,我张风颜和你势不两立!” 张风颜赶紧上前了几步,伸手扯碎了他的画像,只是身后突然袭来一阵香风扑鼻,也有一道闺怨之声。 “夫君,你这是要和奴家势不两立吗?你怎能如此的狠心!” 张风颜撕扯画像的手突然颤抖,他的身体有些僵硬,缓慢的转过头来。 一袭胜雪白衣下的躯体,虎背熊腰。三千青丝被一支玉簪高盘于脑后,双眸顾盼间,凶神恶煞。肤是麦色,鼻似踏月,脸盘的圆润,似一颗卤蛋,嘴唇之厚实,恰似两条肥香肠悬挂。 我的妈呀! 张风颜瞳孔一阵猛缩,他的身体打了一个寒颤,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至到背靠城墙,退无可退。 “风绰约,你不要过来,那一夜是你伤害了我,是你伤害了我,你不要过来………” 张风颜的眸中有泪光闪现,他在苦苦哀求着。 “夫君,你刚才不是说要和奴家势不两立吗?多日不见,奴家可是常记挂夫君于心上啊。” 风绰约的手掌之大,她手掐拈花,放于唇边,双眸蒲扇着,脸颊微红,有些羞涩。 “夫君这是哪里话,这男欢女爱,皆是你情我愿,更何况,那一夜的被翻红浪,夫君可是比奴家更加的疯狂啊!” 风绰约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她两眼放光的盯着张风颜。 似猎物, 逃不出她的掌心。 “胡说。要不是我…………” 张风颜话说到一半,却是突然闭口不言了,被行走间虎虎生风的风绰约的步步逼近,张风颜快都快哭了。 自食恶果, 造孽啊! “夫君,这里人多嘴杂的,奴家已在城内客栈开了一间厢房,我们夫妻两多日不见,是该好好的畅谈一番,美酒佳肴,娇嫩花朵,任凭夫君的采摘。” 风绰约伸出手,紧紧的握住了张风颜,任凭如何的拥挤,却是无论如何挣脱不了。风绰约眼角带笑,她的手轻轻的环住了张风颜的腰。 这相比之下,张风颜身姿窈窕,弱不禁风。 “别碰我,我不要去。” 张风颜的胃似翻江倒海,他一阵恶寒,不是没有想过逃跑,亦不是不想动手。 前提是要打的过,逃的掉才行啊。 刚开始,张风颜奋起抵抗,却是被风绰约一顿胖揍,那哭天喊地的跪伏求饶,历历在目。 “造孽啊!” “苍天,你能否降下一道雷,劈死我,我不想活了。” 一只宽厚的手掌禁锢住张风颜的身体,带着他离开了城门口,向着客栈走去。而张风颜如羊进了户口,暗自神伤,脸颊上也淌过了两行清泪。 寻仇家不成,反被仇家寻。 我也曾乐善好施,劫富济贫,为何上苍不曾饶过我! 擎洲。 涂陌携大军和陈有才汇合,林将军便带领军队扩展军营,两军相融,人数便就五万有余,只是擎洲内,南荒的守军数量亦和他们不相上下。 在陈有才,和叶无央的恭敬带领下,涂陌和洛青衣走进了帅营。 涂陌落座之后,陈有才又是拿过一条木櫈,放于涂陌身侧,让洛青衣端坐于涂陌身旁。 洛青衣,初见之时,陈有才便就只认为是一介女子。如今的洛青衣,却是让陈有才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尚军崇武,涂陌的身旁也该有如此女子相伴。 这才是天造地设! 叶无央亦是如此。 “启禀少主,在您攻破墨羽城之时,属下便就擅自的起了一卦,只是卦象显示,少主此行凶多吉少,依属下之见,少主可否回到王庭,远避危险?” 帅营内,叶无央躬身行礼道。 “少主,叶无央所言不假,属下也配合叶无央起了不止一卦,皆是大凶之卦象。而危险就存于宣武洲内,我等心系少主安危,还望少主回到王庭。” 陈有才附和道。 闻言。洛青衣的眉目一紧,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抓住涂陌的臂膀。 她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对于涂陌,她却是非常在意。 “你们以为我回去之后就能安全了吗?在我离开逍遥阁,刚踏入中洲的哪一刻开始,万般皆苦难,万般不由人。” 涂陌拍个拍了洛青衣的小手,示意她且安心。 “我若是回到王庭,我们也就只能把墨羽城收回,其他的城池,也就只能是妄想。我脚下的步伐便就是按照他们的部署所行,任由不得我半分。” 涂陌摇了摇头,神情自若。每一方都是相互牵制,都是掉落进了对方的陷进之中,谁若是提前脱困,那便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独善其身, 他们会乐意吗? “少主,据星辰子前辈传来的消息,北凉亭已经坐上了王位,成为了西域新王,而西域目前正在大肆的操练军队。” 对于涂陌的心性,叶无央倒是揣摩了几分,他也就不再劝阻了。 “少主,墨阙也飞鸽传书,少主的姐姐,已经启程,正在赶回中洲。” 陈有才说道。 “西域也就是只是做做表面功夫,有北漠在一旁虎视眈眈,北凉亭不敢轻易地出兵。他刚继承王位,还需要时间去彻底的稳固手中王权,毕竟,旧时代的残羽不是那么容易掌控的。” 涂陌嘴角露出了一抹的笑容,在荆古大道上的初见,涂陌确实认为荒天笑是他们之中第一个坐上王位之人。 却是未曾想到,风度翩翩,模样清秀,人畜无害的北凉亭,是隐忍最深的一个。 洛青衣紧紧抱着涂陌的臂膀,只是静静的听着。对于涂陌的拒绝,在情理之中,刀山火海,她陪他便是。 “呵呵……荒天笑也有软肋啊。” 涂芷晴回中洲,涂陌也要好生的思量一番,可否抽空闲,回王城一趟。 “少主,…………” 叶无央抬眼,看了看洛青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但说无妨。” 涂陌说道。只是洛青衣的双手突然一紧,神色之上终是出现了一抹的变化,却是被她很好的隐藏了下去。 善妒,洛青衣也是逃之不过。 “是,少主。荒天怜在迎亲大军的护送之下,已于昨日到达王城,摄政王携文武百官出城相迎。” 洛青衣对涂陌的情谊,他们皆是有目共睹,只是荒天怜是涂陌明媒正娶,昭告了天下的中洲少夫人。 一个是天之骄女, 一个是侠骨柔情。 陈有才低着头,目光看了看洛青衣,只见洛青衣神色如常,不为所动,也是当下了心中的担忧。 “我和荒天怜,也就只是权利相搏之下衍生的联姻而已,又何须支支吾吾。不过她远嫁来中洲,若是身体有损,荒天笑怕是要疯狂了。” 这一场的对弈,天下之争的高歌,也就正式的拉开了序幕,涂陌沉吟道。 “摄政王虽是狼子野心,却是德不配位,他敢对我出手,却不敢对荒天怜动手。只是,荒天怜的安危,要高过摄政王。” “少主所言极是,星辰子前辈已经作出了部署,他召回了风花雪月,时时刻刻守护在荒天怜的身旁,梧桐山庄亦是有江湖高手出庄,暗中潜伏,保护着荒天怜。” 叶无央禀报道。 “虎蟒上将可有消息传来。” 涂陌抬眼,看向了陈有才。 “启禀少主,虎蟒上将已经部署完成,军中所有敌军的探子已经拔出干净,又严密布防,对摄政王严密监控着。” 陈有才回道。 暗潮的涌动, 往往携带着滔天巨浪! 第七十五册:暗渡陈仓 “叶无央,陈有才,如今大军已经集结擎州,你们为我副将,心里可作有打算?” 涂陌的亲征,让三军的士气,高涨的前所未有,这也让得坐镇中洲王城的虎蟒上将,暗叹自身已老。 势如破竹的攻下墨羽城,在那刀光剑影,血与火的战歌之中,即使淡漠如涂陌,也难能可贵的激荡了一腔热血。 他们为我而战,我亦要为他们而战! 此中便有因果所属。 “启禀少主,属下认为对擎州的出兵可以暂缓,两军的汇合,再加已操练,也可以让我和陈有才两人能够更加快速的熟悉手下之将领。若是紧急出兵,在没有更好的默契之下,难免不会出现纰漏。” 叶无央沉吟了一番,擎州又是一座大城,这几日待在军中,听得斥候的禀报。擎州就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仅兵力充沛,粮草充足,即使战争的打响,其余几座城池的南荒守将,亦可快速的支援。 这也正是擎州南荒守将明知中洲大军兵临城下,还大开四方城门的原因。 欲擒故纵! “少主,属下并不赞同叶无央所说,两军的磨合,相互之间的默契固然重要。殊不知,在擎州,有多少人是军中将士的家人,虽说军令如山,如若只是一味的操练,擎州在望,军中儿郎们的望眼欲穿,也势必会心有旁骛,有损军中的士气。” “属下认为,今晚便就整军,明日一早出兵擎州。属下几日前,曾在擎州打探了一番,城墙之宽厚,易守难攻。又因地理位置的使然,亦可让敌军快速的支援,我们兵临城下,可以围而不打,投石车,和攻城巨驽亦可起到一些威慑,让擎州内的南荒守军们,时刻处于神经紧绷,不安的状态。” 叶无央对于军中的战法,亦是如同兵书上一般,临慕而已,方法虽好,只是兵者,诡道也!兵书的所记载,却是刻画不了军心的细微变动。 陈有才是将领世家的出身,从小便就熟读兵法于心中,灵活的运用,又要稳稳抓住军心的走向,这才能出奇制胜。 战争的瞬息万变,天下无一人,可精确的推算! 道家流派,不能! 神算子,不能! 陈有才身后的家族,亦是不能! “叶无央所言,是在最大化的降低军中的损伤,只是太过于守旧,步步都是暗含兵法之道,敌军亦是能轻易地察觉,若是敌军的出城先攻,我军的慌忙应对,势必会手忙脚乱。” “而陈有才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兵临城下,围而不打,亦可佯攻,亦可全身而退,只是有一点不足,兵,要练,只是不在军营之中操练罢了。” 涂陌微笑着,蒙恬将军的后人,并没有让他失望,不仅赠送帝王第二剑,对于军中之事,更是如唠家常。 叶无央虽是中规中矩,只是道家流派本就是隐于幕后,占星卜命,推算大势的走向了罢了,他有如此表现,也让得涂陌心里一喜。 而端坐于一旁的洛青衣,却是早早的放开了涂陌的臂膀,她睁大了双眸,仔细的聆听着,只是越听越糊涂,不由得紧蹙了双眉。 她并没有出言,也没有再去打扰涂陌。 国家大事,必会步步为营,精心得算计! “少主之意,是在擎州城外操练兵马!” 叶无央和陈有才皆是聪明之人,这其中的深意,他们略加思索,也就了然于胸。表面看似的杂乱无章,却是深谙兵法之道,出其不意,亦能随心所欲。 “这难道就是鬼谷子兵法?” 他们两人,皆是出身不反,对于鬼谷子兵法,那是人世人传颂为军中的神物。 “不错,对于擎州,我并没有打算在短期内攻下,抛开擎州的易守难攻不说,若是我们不计一切代价的攻下擎州,我们也是守不了几日。半月,我会亲自带领大军在擎州在操练兵马,而半月之后,你们便让擎州的南荒守将得知,我会离开军营,返回中洲王城。切记,要在不经意间让他们听见。” 涂陌伸出双手,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金灿灿的,在令牌的前后,皆是铭刻有一个王字。他把令牌放于掌心,这是一枚中洲王令,握它于手中,亦是代表了涂陌的亲临。 异常的珍贵。 “陈有才听令,待我走后,你为这支大军的统领元帅,切记,擎州,只是围而不打,不能和擎州内的守军发生大规模的战斗。林将军为你的副将,亦是你的左膀右臂。叶无央会随我一同离开,避免你再次遭受江湖高手的刺杀,我已从梧桐山庄调遣了两名高手,明日便会到达军营,贴身护你周全。” 涂陌的话语一落,便把掌心的王令递给了陈有才。他的眼角露笑,荒天笑的一份大礼,涂陌收下了,如今,他亦是要配合荒天笑。 “属下领命。” 陈有才伸出手双手,躬弯着腰接过了涂陌手中的令牌,他的身躯有些颤抖,手中令牌之重,不仅仅是那五万有余的大军,而是涂陌的那一份信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这份胸怀! 即使陈有才的先祖,蒙恬将军,虽是手握大军,却并未得到始皇的信任。 为帝者,生性多疑,放眼天下的芸芸众生,皆无一人可信! 为帝者,天下共尊,这俯视之下,身后无老友,身旁无红颜。 孤寡终老,可悲,可叹! 即使如此,也是让所有人前赴后继。 “叶无央,你即刻快马加鞭,去一趟距离擎州不远处的青岩镇,去寻一个叫风笑天的人,把这封书信亲手交于他之后,于明日一早,大军开拔之前,赶回军营。” 语罢,涂陌便抬手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交于了叶无央。 “是,少主。” 叶无央领命之后,便和陈有才同身的退出了帅营。 诺大的军营中,戒备森严,只能听得巡逻军队的脚步声之外,也就再无他物。而半柱香之后,叶无央褪去了身上的盔甲,一袭白衣在风中狂舞,他身跨战马,一骑绝尘的离开了军营。 军营中的肃穆,微风的拂过,也是带着一抹的肃杀。 西域。 西域王庭内。 满面春风昂扬的北凉亭,身着黄金蟒袍,那是他日思夜想的梦寐以求,如今穿在身,漫步于西域王庭,心中那一种的豪迈,眼前亦是阔然开朗。 放眼天下,在年轻一代中,能和北凉亭平起平坐的,便就只有中洲涂陌。 “涂陌,我给你十年,十年之后,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在缓慢的步履之下,北凉亭竟是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处凉亭。这里是他以前的久坐之地,亦是决策了他如今地位的关键所在。 “鬼影,夜羽如今身在何处?” 北凉亭的闲庭若致,在身份改变之后,再次的来到此处凉亭,心里也不禁有着一抹的怅然。他背负双手,站立在凉亭之中,凝眸望着眼前的荷塘,苍翠一片,生机盎然。 “回吾王,夜羽在刺杀了先王之后,便就彻底的失去了踪影,即使用特殊的联络之法,也寻之不见。” 鬼影紧随其后,他有些稚嫩的脸庞上,一直都是阴霾之色。 “这天下间,我所做之事,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分毫的风声。尽快找出夜羽,杀了他,对死人,我才能安心。” 北凉亭的语气平淡。 “是,吾王。” 鬼影领命。 “这几日倒是辛苦你了,北凉羽从小便就在苗疆修习异术,蛊术。传言苗疆的蛊术,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牢牢的控制住一个人。鬼影,这几日你陪北凉羽熟悉西域王庭的事物,若是你对上北凉羽,胜算又是多少?” 北凉羽虽是力挺北凉亭继承王位,只是北凉羽所表现的种种,亦是让北凉亭感觉到了一丝的怪异。 即使空穴来风,北凉亭也不得不重视。王位未稳,可莫要阴沟里翻了船! “苗疆的蛊术,只是用以自身精血饲养的蛊虫,潜伏进他人体内,从而达到控制的目的,只是蛊虫的种类太多,处理的方法也是不一,对应起来相当之麻烦。若是抛开蛊术,我亦可一剑封喉北凉羽。算上蛊术,北凉羽在我手中,撑不过十招!” 对于武道奇才的鬼影来说,他便是为武道而生,他并没有大放厥词,而且与生俱来的自信罢了。 “那便是最好,蛊术的莫名,属实让我寝食难安。鬼影你且要多多费心,莫要让北凉羽在我们身上种下了那所谓的蛊虫。北凉羽,现在杀不得,他对于我破武帝城,有着太大的作用。” 北凉亭蹙眉,虽是坐上了王位,身穿了黄金蟒袍,手握了王权,却还是有让他心力交瘁之事。 剑宗在暗中的扶持,也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北凉亭微眯着双眸,他松开了背负的双手,紧紧的抓握着凉亭内的木制扶栏。 剑宗,在我坐稳王位之前,你可莫要学了东土的王家,和南荒身后的人。 静安居士早已离开了西域王庭,前往了剑宗,眼下算算时日,也是该回来了。 “鬼影,师傅和二师弟可有传来消息,多久能赶来西域?” 北凉亭的口中发出了一声叹息。 第七十六册:辛海阁 泪过留有痕。 树起残存根。 “师傅和二师弟,他们何时来到西域。” 北凉亭的话语回荡在耳畔,鬼影没有言语,只是双腿跪于了地上,噗通之声,落入了北凉亭的耳中。 “鬼影,你这是何意?你从小便跟随于我身边,又一同随师傅共修习武艺,这天下谁人都能跪我,你便不能下跪于我。” 北凉亭蓦然转过身来,见鬼影如此动作,他面显不悦,抬起双手便要弯腰去扶,只是鬼影脸庞上的两行清泪,阻拦了北凉亭手中的动作。 双手僵硬在了空中,鬼影生性心肠便硬,只对北凉亭和他们师傅的话语唯命是从,他可不眨眼的杀人,亦可笑着饮血,只是鬼影如此的这般模样,北凉亭却是生平仅见! “鬼影,是不是师傅和二师弟出事了?” 一丝的不详之感,在心底突显,北凉亭把手放在了鬼影的双肩,晃动着鬼影的身躯。 “二师兄传回消息,师傅在距离中洲不远的一处桃林,被一个手拿残剑的瞎眼老者给杀害了,二师兄负伤,目前已经越过了西域边境!” 鬼影垂低着头,他不善于表露自身的情感,只是在哭泣之时,他的面容之上,僵硬了分毫。 “什么?” 北凉亭惊骇了,他瞪大了双眸,身体紧紧的摇晃着,他的双手有些慌乱的撑住了凉亭中木柱,身体却是缓缓的跌坐了下去。 武道巅峰啊! 北凉亭不可置信,他的脸庞亦是有些苍白。 至拜师学艺那一刻开始,师傅的严厉,师傅的不着边际,和师傅的倾囊相授,皆是发至那肺腑。从小便在王权冰冷中生活的北凉亭,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一抹火热的温暖。虽然他不苟言笑,却是深得师傅的喜爱。 “不可能,不可能!” 北凉亭口中呢喃着,放眼天下谁又能多给他几分的真情实意。未曾想到,因他的一封书信,归隐了的师傅便带着二师弟,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的辗转中洲,又再临西域,等来的却是如此噩耗! 为师,亦为父! “王上,我们该怎么做?师傅被杀,我就是舍了性命,也要替师傅报仇雪恨!” 鬼影的身躯如座钟,未曾抖动分毫,只是那口中的话语,似骨间萌发,冰冷,铭心! “从此世间,再无一人真心待我。” 鬼影是忠诚,二师弟也就只是师兄弟罢了。北凉亭失魂落魄,一袭黄金蟒袍落地,沾染了些许的灰,同时,在他的心上,也落下了尘。 “哈哈哈…………” 北凉亭抬手扶住了额头,他仰头放声大笑着,一滴滴的泪水划过了脸颊,滴落在了衣袍上。 “鬼影,二师弟可曾提起过杀死师傅的是何人?” 放生大笑的撕心裂肺,悔恨了,亦哭过了,剩下的便是师傅的身后事,独自一人在黄泉,有些孤独啊!北凉亭伸手拂去了脸颊上的泪痕,他的身体也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及所过之处,风景似画,便就不再美丽了。 “老者名叫重无锋,所使用的残剑名为问天!” 鬼影回道。 “问天?” 已经被毁了的天下第一名剑,却是重出了江湖。北凉亭凝眸,一掌的塞下,凉亭中的大理石桌,便就应声断裂成了几块,有些碎石,散落脚边。 “辛海阁!好好好,本欲不想提前对你动手,眼下却是你们在逼我。” 问天的归属,是辛海阁。而辛海阁也因问天,名扬天下,其整体的实力,却不在剑宗之下。 “鬼影,剑宗的少宗主,是否还在王城内。” 剑宗少主在几日前,便就来到了西域王庭,只是北凉亭心里一直记挂着王位,实属抽不开身去和剑宗的少宗主把酒言欢。如今,北凉亭已是王权在握,而剑宗的少宗主,他也是要好生的笼络一番。 “回王上,剑宗的少主还在王城,只不过,一直留念与烟花酒地的风月场所。” 鬼影话落,便就起了身,站立在了北凉亭的身侧,恭候着。 “风月场所。世间之人,始终逃离不了几样东西,权利,财富,女色,只要是人,那就会弱点存身。走吧,去寻北凉羽,再去找剑宗的少宗主。” 你若是喜欢美人,那便让你眼花缭乱,自古那温柔乡,便是英雄琢,而在色字的头上,倒悬的却是一把要命的利剑。若是让北凉羽下蛊,操控剑宗的少宗主,这一点北凉亭在心里不是没有思量过,只是再三的考虑,最终放弃了。 若是事情败露,那将无疑是玩火自焚。 轻轻的掸去了黄金蟒袍上的灰尘,北凉亭和鬼影两人,也就走出了凉亭。 南荒。 无影涯的惊变,让南荒王城时刻处于压抑之下,冰绝心此人,荒天笑的心里,却是不敢有丝毫的轻视。 郭老的孙儿,至那之后,便就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荒天笑再三的派人搜寻,这几日,更是将南荒掘地了三尺,并没有寻到一丝的线索。 “少主,王上已经退于了暗中,由多位高手在守护,在外,更是精兵良将的层层把守,即使冰绝心想要破釜沉舟,也绝对不会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伤到王上分毫。” 在一处波光嶙峋的湖边,这里人影三三两两,皆是散心漫步而来。而在湖边的碎石旁,荒天笑负手而立,他昂首,微眯着双眸,七杀老人站立于他的身侧。 “一定要绝佳的保护,若是我父王有任何的闪失,那么南荒在这个节骨眼上,将会不攻自破,万不可掉以轻心。” 湖边有风拂面,带起了湖心的一抹清凉。荒天笑轻轻的波动着指尖,风过,也是吹动着他的衣衫。“血矛,曾经便是由你统领,在你归隐之后,血矛也就一直藏身于暗中,逐渐的淡忘在了世人的眼眸中,那一抹的血芒,也该是重见天日了。把那些人江湖高手全部撤走,我父王由血矛保护,那些人始终是外人,我不太放心。” “血衣侯,是你的儿子,也将会继承你的衣钵。” 荒天笑波动指尖,随即也就握掌成拳。 “是,少主。” 南荒血矛,是七杀老人倾注了半生的心血,亦如同他的孩儿一般。荒天笑的一语,便让血矛重归于他的手中,那是一种血脉的重接。 欣喜,高兴之色溢于言表,七杀老人大喜过望。 “老朽多谢少主的厚爱。” 血衣侯是七杀老人的儿子不假,却又不是。 “血蔷薇,和蓑衣客被我派遣去了南荒,如今我身边无人,你便让血衣侯伴我身侧吧。” 和东土的暂时结盟,荒天笑乃是无奈之举动,他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寻常之事,又何须女人的帮助,只是天不遂人愿罢了。 “是,少主,我儿将誓死保护少主的周全。” 七杀老人领命,躬身道。 “启禀少主,北漠派遣的荒云三十六天罡,将于明日到达中洲,会在擎州和涂陌汇合。得此助力,便胜过了万余的兵马。涂陌若是明日攻打擎州,据老朽的推算,擎州支撑不了一个月。” 七杀老人抬眼看了看荒天笑的侧脸,似刀削般英武。 “北漠这是想让涂陌承下一个人情吧了,放眼几方,只有白画此人善于攻心计,对于涂陌,他所了解的比我们多的太多。涂陌不傻,他在墨羽城绝杀了我南荒的俘兵,这不仅是在警告白画,亦是在震慑我们。” 荒天笑的嘴角含笑,他的双眸也是闪过了一抹的光亮。荒天笑弯腰,随手捡起了脚边的一块碎石,随即的一抛,碎石扔进了湖里,顿时荡起了一阵涟漪。 “无妨,北漠要帮,就让他们帮好了。余下的城池,涂陌不会那么快的攻下,墨羽城被轻易的攻下,他又岂会不懂这其中的深意。” 这就像是湖面激荡起的涟漪一般,是需要人去搅动的。 “少主,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七杀老人有些踌躇。 “天下大乱,又如何去分别消息的好坏,也就只有,有用和无用的区别,但说无妨。” 荒天笑的话语一落,又是一颗碎石的脱手而出。 “少主,老朽得到消息,辛海阁似是重出了江湖,江湖上有人见到一个枯瘦老者,手拿一柄残剑,身后背着一口木棺,神似死去多年的重无锋。” 七杀老人小心翼翼的说完后,便就抬眼细细的看着荒天笑的神情变化。 “辛海阁!” 正欲扔掉手中碎石的荒天笑,却是指尖用力,把碎石瞬间捏成的粉末,飘散于空中。他的面容此刻更是阴沉如水。 “如此甚好,他们不遵守约定提前出世,我便就不用再苦苦的等候二十来年了。” 荒天笑嘴角边的笑容变得残忍了,双眸也嗜血了,他心底最深处的那一抹伤疤,也终是被重新揭开了。 “重无锋,我等了你二十四年啊。世人都说你掉下无尽深渊,早已死去,我却是坚信你始终还活着,还活的好好的。” 这是一桩陈年旧事,只是被一纸约定给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如今约定废除了,尘土也就没有了。 第七十七册:风过有声 剑,可断人身,碎人魂,饮人血,食人肉! 重剑,可排山,可倒海,亦可无锋。 故此名曰,重无锋! 本该剑入鞘,锋芒内敛,他却光芒尽耀,狂妄的不可一世。 手染多少罪血杀戮,树立多少生死仇敌。 荒天笑恨欲狂,誓要将其抽筋剥皮,生食其肉,狂饮其血。 “哈哈哈…………” 荒天笑在湖边放声痛笑,笑声之穿透,让得来此漫步散心的人儿,面露惊异,纷纷的掉头逃离。 没了人影,湖边也就只剩下了荒天笑,和恭候其身侧的七杀老人。 衣袍随风摆动着,荒天笑却是笑了许久,至到嗓子有些干涩,沙哑。 “我父王曾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寻找你的踪迹,却是久寻无果,未曾想过,你会自己显现其身,这当真是好的很啊。” 荒天笑眉宇间的煞气逼人,他紧紧的捏着双拳,身体也有些轻微的波动。 这是激动,是亢奋,是怒不可揭! “少主,重无锋此人在二十年前便可搅动一方风云。他如今未死,只怕是一身修为更加的高深了,少主还是要小心谨慎才是。” 七杀老人曾带领血矛截杀过重无锋,重无锋的恐怖,他是心知肚明,亦和冰绝心是同一类人。 “无影涯的惊变,重无锋和辛海阁的出世,这是不是有着什么关联。剑宗曾派人警告过涂陌之后,便就没了声响,中洲虽说有梧桐山庄,倒是还不至于能让剑宗龟缩而不敢动手。如此说来,这应该是有人在暗中布局,欲统天下者,必将先行平了这四分五裂的江湖。” 荒天笑凝眉望着湖面,烈芒刺眼的洒落,似是给湖面铺上了一层碎金。荒天笑的眸光冷冽了,重无锋的出世,在其身后又意味着什么? 仇家四野,遍地树敌的重无锋,又为何敢重踏俗世! “如此大的手掌,如此大的手腕,即使放眼天下,无一人可以做到如此。天下大乱,形势对各方都不利,又有谁能全神贯注的去掌控江湖这盘棋,殊不知他们是睡虎,是眠龙,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七杀老人沉默了,对于局势的推算,他眼光的毒辣,倒是不会相信有人会做到如此。 “就在刚才,我联想到了北漠白画,此人可是那人的徒子徒孙,着实可怕。只不过再细细想来,这些宗门的强大,就是王权也不敢轻易地得罪,或许是我太看重重无锋了,又恰逢无影涯的惊变,这才乱了我的思绪,浮想联翩了。” 荒天笑松开了紧握的双拳,掸了掸指尖的尘土,便把双手重新归于了身后,负手而立着。 “少主,一个人做不到如此,如果是几人的合力而为,也不是并无可能。” 七杀老人似是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抹的光芒。 “敌人之间的相互联合,暂时的联盟,只是为了平了江湖吗?” 荒天笑蹙眉,他在思量着,他亦可和东土雪如烟暂时的联合,其他人又怎会没有如此的想法。 中洲在战乱,涂陌并没有稳固中洲形势。西域刚立新王,北凉亭的王位并没有坐稳。南荒和东土的形势如一,放眼望去,也就只有北漠平静如秋水。 “若是北漠避开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线,在暗中的布置,让我们几方在不知不觉的去配合于他,若是这种可能性的存在,北漠将会被第一个除去。” 荒天笑的声音有些阴冷。 “只不过眼下并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能把目光指向北漠,只是仅凭重无锋一人,还不够说明一切,还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分析。” “少主暂时可无需担忧北漠,若是老朽所料不差,西域新王曾经和涂陌定下的十年之约,本意本就放在北漠之上。西域从始至终,就根本没有在意中洲。” 七杀老人娓娓道来,却是说的清楚,道的明白。 “也罢,你说的并无道理,江湖要乱,便就让它乱去吧,在这随波浮沉之下,还需尽早的平掉无影涯才是。” 荒天笑叹息了一声,他的转身之下,便就迈动着步伐,离开了湖边。 “东土的人已经到了,你先回去调遣血矛,让血衣侯去拿一颗人头来见我。” 荒天笑的俯身,在七杀老人的耳边轻声细语着,随后,两人便就一左一右,相互的离开了。 风过有声, 叶落存迹。 东土。 局势中紧张的氛围,还有两日的时光,而王庭内的太医们却是始终都没有调配出相对应的解药,只是仅凭缓解药物来维持的东土之王,体内的伤势也就逐渐的恶化了。 躺在床上的东土之王,白玉质的肌肤,此时却如同枯木上的老皮,暗淡的无光,不见任何的生机。面容塌陷的皮包骨头,绝美容颜的不见,双唇乌黑,似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母王!” 一声的轻唤,雪如烟的双肩颤抖着,她每日都会来此,那些伺候的宫女,太监,在她的心烦意乱之下,已经拖出去斩了二十来个了。而雪如烟的每次到来,都是让那些宫女,抬脚们屏住了呼吸,虽是害怕至极,却不敢让身体颤抖。 很是惶恐的惊扰了雪如烟。 “少主,血蔷薇,和蓑衣客求见。” 南荒的人已是来到东土有了几日,雪如烟却是心忧东土之王的安危,只是部署了一番,并未相见于南荒来人。 这已是第三次了,南荒的来人有些不耐烦了。墨云也就只有神色匆匆,轻手轻脚,轻声细语的禀报着。 “墨云,你把他们带去东宫,我随后便去。” 雪如烟抬了抬手,她也止住了口鼻处的抽泣,至她回道东土之后,王家,苗疆两方,便就没有动作,皆是纷纷派人前来拜候,亦是带有一些价值不菲的药物。而苗疆的圣女也曾来探望过东土之王,只是东土之王身中剧毒之霸道,苗疆圣女也只能摇头,束手无策。 太过于异常的平静,让雪如烟心里只牵挂着东土之王,倒是有些忽略了南荒的来人。 “母王,儿臣这就便退下了,明日,儿臣再来看望母王。” 雪如烟抬手,轻轻的擦拭掉了眼角的泪痕,她站立起了身,向着东土之王行了一礼之后,便就出了宫殿。 东宫。 东宫的设立,本就是为了迎接几方的来访使臣,这里也是王家和苗疆每年的进贡之地。宫内的摆设并不辉煌,只是古香古色,亦有缕缕青烟,股股的檀香气味吸入口鼻。 “这几日着实是俗事缠绕,抽不开身,还希望两位江湖前辈多多见谅。” 东宫距离东土之王养伤的宫殿不是很远,半柱香之后,一袭紫衣的雪如烟在东宫内,向着血蔷薇,和蓑衣客微微欠身,歉意的说道。 一袭紫衣相衬的雪如烟,一颦一笑之间,更显风华绝代。 “雪少主心忧国事,只是我夫妻二人的贸然打扰,倒是显得有些唐突了。” 鸿夏和血蔷薇起身,躬身道。 “两位前辈还请赶紧落座,墨云,看茶。” 雪如烟在行走间,便端坐于主位之上,在她的吩咐之下,早已恭候一旁的墨云,双手碰着两杯茶,手中动作轻柔的放在了两人身旁的木桌之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墨云转身,便站立在了雪如烟的身后。 “雪少主,我家少主派遣我夫妻二人来东土相助于雪少主,只是不知雪少主可有何吩咐?” 落座于客位两侧之后,血蔷薇便开头到,她对于她的美貌向来自负,只是在雪如烟的面前,却是不及。 此女之容颜,当真是可祸国殃民。 “不错,我等在东土已经闲暇了几日了,若是雪少主有所吩咐,我夫妻二人必将全力而为。” 鸿夏也开口道。东土的局势迫在眉睫,而南荒也不容乐观,早些办完,便能早些回到南荒,协助于荒天笑的左右。 “两位前辈严重了,吩咐不敢言,只是如烟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两位前辈。” 雪如烟抬手拿起了身旁的茶杯,浅泯一口后,笑着说道。 “雪少主但说无妨,我夫妻二人来东土,本就是为雪少主排忧解难。” 鸿夏和血蔷薇相视一眼,鸿夏便就开口说道。 “好。如烟需要两位前辈生擒王家少主王浩,和苗疆圣女。只是,此事需要做的滴水不漏,不能让他们有证据表明是我东土所为。” 雪如烟沉吟了一下,便眼角带笑。东土如今腹背受敌,不宜和他们直接的撕破了脸皮。 蛇怕打七寸,人怕那软处。 “雪少主,王家少主的身旁有天龙尊者相伴,而苗疆的地理位置太过于复杂,若是想要做到滴水不漏,是绝无可能的。我夫妻二人也就只能像雪少主保证,可生擒他们。” 事无巨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更遑论有绝顶高手保护的二人了。鸿夏踌躇了一番,便开口说道。 血蔷薇只是静静的坐着,手里拿着的茶杯,一直未曾放下。 “如果二位前辈不能保证不留下后患的话,可否让如烟派两人随两位前辈一同前往?” 雪如烟深知此事不易,而鸿夏所说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内,这也正是她所需要的。 他们效忠于南荒,雪如烟掌控不了,对他们,雪如烟也就放心不下。 第七十八册:我的娘子,小心眼子 “雪少主如此,怕是对我夫妻二人有些放心不下吧。” 鸿夏的面容有些不悦。 “既然雪少主如此吩咐,我夫妻二人照做了便是,况且,对于东土来说,我们只是初来乍到,若是雪少主能派手下高手和我们一同前往,那也最好不过了。” 一直淡定从容的血蔷薇,嘴边微笑着,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行怒于色的鸿夏。 “鸿夏前辈言重了,如烟派人协助二位前辈,不过只是为了处理二位前辈留下的手尾罢了,这样便能更好的掩盖南荒来过的痕迹,想必荒天笑也不想过早的把自己暴露在王家,和苗疆的眼中吧。” 这只是惊涛拍浪之上的一艘小船罢了,虽然没有信任可言,而双方也就只能相互的协作,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是不知。 茶杯见底了,雪如烟双眸似月牙儿的镶嵌于脸庞之上,地位身份的不同,如今却是有求于人,雪如烟故此,也就不得不放低了些姿态。 墨云在行走间,重新沏上了三杯新茶,便站立在雪如烟的身后,微微蹙眉。 “雪少主所言极是,倒是我夫妻二人有些小人之心了。只是不知雪少主多久能派人前来,我们已经在东土恭候了些许的时日了。” 见鸿夏眉宇之间有些煞气,血蔷薇却是赶紧的出言。鸿夏的脾性,她自是知道,不拘一格,我行我素,而投身于荒天笑,便也就只是尊荒天笑一人之令罢了,倒是没有俗世官场中的圆滑。反观血蔷薇,曾也是名门望族,是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倒是明白一些官场之道。 雪如烟,他们得罪不起。 “今晚子时,两位前辈便可动身了。不过,如烟在此要提醒一下二位前辈,苗疆去,不易,退,更不易。” 雪如烟起了身,便对着鸿夏夫妻二人施礼,含羞一笑。 苗疆身处十万大山,地形险峻,多有凶兽猛禽的出没,而苗人,又善于用蛊术,精通毒道。 不可谓不凶险。 “多谢雪少主的提醒,对于苗疆,我夫妻二人还是有些了解。只是王家那边,还需雪少主多多操劳了。” 血蔷薇起身还了一礼,而鸿夏眼中的不善之色,倒是让墨云紧蹙眉头,目光一直落在鸿夏的身上,小心的防备着。 “如烟有事缠身,不能相送二位前辈,还望二位前辈见谅。” 雪如烟微微欠身,身体动作,高雅大方,尽显尊贵之气息。 “雪少主言重了,那我夫妻二人这便告退了。” 鸿夏的不悦,又对于官场之上的勾心斗角,本就让习惯了江湖豪迈之情的血蔷薇,心里有些不喜,奈何居人之下,也就只能虚与委蛇,强颜欢笑罢了。 二人的转身离开,不见丝毫的拖泥带水。 “少主,这两人我们不得不防。”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墨云在雪如烟的身后说道。 “妖刀鸿夏,本就是名满江湖的前辈高人,做事有怎会形拘一格。倒是血蔷薇,我倒是有些小瞧了。” 红尘俗世的江湖,朝廷庙堂的江湖,或许在本质上,就属于同一个江湖,都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一个舞刀弄剑, 一个笔墨生花。 “少主,星沉已经到了南荒,又和荒天笑碰面。不过,据星沉传回的消息,南荒无影涯发生惊变,无影涯如今已经被冰绝心掌控,自封了山门。” 墨云禀报道,只是她面露优色,南荒的局势,比她相像中的,难上了几分。 “无影涯的内乱才只是一个开始,而辛海阁又在此时重临俗世。武帝城的少城主,听闻重无锋未死的消息后,便就出了武帝城,失了踪影。” 雪如烟眉宇间愁云不散,有些忧心忡忡,若是细细的品味一番,倒是能发现其中存在的一丝异样,却是又道不清,说不明,直叫人心存糊涂。 天下一乱再乱,或许是有人想要先行清洗江湖,再踏出一统天下的脚步吧。 而这是一种直觉,亦是一种错觉,一直笼罩在心头。 “少主,我们是否要调遣出暗影卫队?” 墨云躬身道。 “无需如此,还未到最后关头,况且暗影卫队之尊我母王之令,我虽有王权之令在手,可调动东土三军,却是调动不了他们。” 暗影卫队,可以称作是真正的杀人机器,是在钢铁军团之中,经过血与火的磨练,挑选出来的万中无一,亦是一张王牌。 雪如烟摇了摇头,墨家,和钢铁军团还足以应付当前的局面。 龙困了潜水, 凤栖了衰梧, 又可否,一遇风云便能扶摇直上! 中洲。 中洲王城,食为仙客栈二楼的一个幽静的厢房内,有些肚饿的张风颜,手拿筷子,看着满桌的美酒佳肴,却是口乏无味,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我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风绰约左手拿烧鸡,右手那肘子,正胡吃海喝,满嘴的油腻,倒是有些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江湖豪迈之情。 风绰约的一举一动,皆是落入了张风颜的眼中,他也就只有面容苦涩,暗自的神伤。 “夫君,你怎么不吃啊,难道是这里的菜不合你胃口吗?这间客栈,可是中洲王城最好的客栈了。” 见张风颜不为所动,风绰约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不解的问道。这烧鸡和肘子味道挺好,倒是挺符合她的口味。 “风绰约,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夫君,你也不要再一厢情愿的叫我夫君,我和你没关系。” 眼下一分一秒流逝的好慢,张风颜坐如针毡,也是度日如年,他猛的一排桌子,倒是把风绰约吓了一跳。 “唔!” 一个鸡腿,由远而近,在张风颜瞪大了的瞳孔中,被一只大手塞进了他的嘴里。 “夫君,别闹了,你我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又怎会不是夫妻呢?难不成,你就是我娘亲口中那千刀万剐的负心人?” 风绰约扔掉了手中的烧鸡和肘子,紧皱的双眉,有些凶神恶煞的望来。那一夜,也是这个表情,如出一撤,那家伙,好一顿的胖揍。 “呸!” 张风颜吐出了嘴里的鸡腿,他站起了身,倒是有一些翻身农奴把歌唱,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豪迈壮烈。他再次的猛拍木桌,放生大喝。“咋的,我就是那负心人,你要咋的,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是那负心人。” “咻!” 一抹寒光的闪烁,风绰约在腰间拔出一柄软剑,也就是只是在一瞬间,剑刃离张风颜的脖子就差了零点零一。 “夫君可是真要坐那负心之人。” 风绰约的面容冷冽了,音如寒冰,冰冷彻骨。 “别闹,我的好娘子,这一天天的舞刀弄剑的这是要做甚?娘子有些顽皮了啊,快快把剑拿开,我方才只是见气氛不好,活跃一下氛围而已,娘子竟然当真了,小心眼子。” 张风颜昂着头,垫着脚尖,就差零点零一啊,也正是因为这零点零一,也让张风颜深刻的知道了内心所想。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命不命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张风颜喜欢风绰约罢了。 “那便是最好,夫君以后可莫要再开这种玩笑话了,出剑容易,这收剑就有些难了啊。” 风绰约手中的软剑,重新归于了腰间,她那有些壮实的身体坐在木椅之上,烧鸡和肘子又握于双手。 不得不说,这家客栈的木椅倒是有些瓷实,这点就挺好,张风颜在心里感叹着。 “唉,饿了。” 这一天天的担惊受怕,着实让张风颜饥肠辘辘,他拿起了木筷,便就大快朵颐着,化悲愤为食量,吃饱了才有力气周旋。 只是这打生打死,实属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而也是在食为仙的客栈内,远嫁中洲的荒天怜便就长居于此。她自有高傲之处,如今虽说已不是南荒郡主,却是尊为中洲少主夫人,若是要进入中洲王庭,荒天怜便要涂陌来亲迎。 “夫人,今日可否出游?” 厢房内,一袭白衣的雪别离正手持木梳,梳动着荒天怜身后乌黑亮丽的长发。 “别离,不知城中可有风景优美之地?我在这客栈之中待的也有腻了,出去散散心也挺好。” 端坐于梳妆台前的荒天怜,看着铜镜中的倒影,不施粉黛的面容,精致的不可挑剔,便如同那画中的可人儿。 “回夫人,王城内倒是有一处风景美丽之地,那是先王在少主刚出生之时,便就开始建造,前前后后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总共用时十年才建造完成。” 雪别离的容貌亦是美艳无比,可祸乱一方,也是有些不及铜镜中的容颜。 “你这样说来,此地我便是不得不去了,不知此处名字何唤?” 荒天怜的眼前一亮,她斩断了过去,如同了新生,对于她的夫君,她便要一点一点的了解。涂陌攻下墨羽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中洲,也是传到了荒天怜的耳中,只是城墙上的那一抹独影,让荒天怜如刺哽在喉。 巾帼不让须眉,是让人钦佩不已。 “洛青衣!” 荒天怜凝眸,嘴角的轻启,唤出了一个名字。 请假条 今天晚上加班,更新不了了,特此请个假,各位多多包涵。 《一剑醉卧笑》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剑醉卧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七十九册:中洲王后 人说, 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可实际, 林深时雾起,海蓝时浪涌,梦醒时夜续。 不见鹿,不见鲸,也不见你。 但终究, 鹿踏雾而来,鲸随浪而涌。 你没回头,又怎知我不在。 可我看来, 鹿见人而惊,消失于林深。 鲸踏浪而上,搁浅于浅滩。 亦如我见你,如碌如惊。 终究, 鹿惧人前,潮退鲸落,雾气藏你心。 不见你,也不见我。 云落阁,位于中洲王城最北,占地之广袤,仅次于中洲王庭。 云落阁,原名云起阙,只因中洲双嫡夺位,中洲先王胜了,却是散了家,失了妻儿。 云起本该耀耀生辉,也就变成了云落的无霞。 一处水榭楼阁,这里静谧,古香古色,案桌上的黄铜小香炉,升腾出缕缕的白烟,这是檀香,可作行气温中,镇定安神。 “满眼寒霜看世人。当初若不是你执意而为,我们的儿子又怎会落得如此?你当真是为了你那可怜的手足情,而他呢?这里本因是我们的府邸,如今门庭若市,可让世人观赏,这是你的可悲,也是我的可悲,亦是我们孩儿的可悲!” 一声琴弦在指尖的拨动下,显得空幽。绵长而又低沉的弦乐,由古琴而奏,由华衣贵妇而弹,泪落有痕的无声,琴音的绵沉,当真是此恨绵绵无绝期! 世人皆是羡慕我们能锦衣玉食,看似活的潇洒,却是不明其中的随波浮沉。 一身麻布粗衣,一间能阻挡风雨的屋舍,我们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也就只能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妄想! “启禀夫人,少主夫人和雪别离小姐来到了云落阁。” 一名恬静,模样清秀的侍女施礼,便轻声的说道。 “町……” 琴声悠悠,由绵长至铮崆,只是华衣贵妇的双手突然离开了琴弦,余音袅袅。 “淼淼,去请她们过来一叙。” 华衣贵妇的双手摊平,安放于古琴之上,那绕梁的琴音,这才失了踪影。 “是,夫人。” 淼淼躬身退出了楼阁,她的衣衫飘飘,双手合放于腰间,行走在长廊中。 云落阁,游人士子的穿梭其中,皆是嘴角带笑,手中轻摇纸扇,一副闲庭若致的模样。其中,亦有文人墨客,挥笔洒墨,这美景如画,应当是要赋诗几首。 “夫人,这座石碑,就是少主刚出生,先王亲手所刻。” 绕过了熙攘的人群,在雪别离的带领下,荒天怜掩住了面容,站立在石碑前,凝眸而望。雪别离则是微微欠身在荒天怜的身侧。 “好美丽的女子啊!” 此处人虽少,只是未遮掩面容的雪别离,亦是引起了游人的侧目。而后,有些自诩风度不凡的年轻公子哥,一合手中折扇,便要上前问候一番,只是一队兵甲的出现,护了她们于身后,并无一人敢于上前打扰。 “别离,涂陌来过此地吗?” 云起阙,三个烫金大字,深而有力的刻于石碑之上。荒天怜轻拂动了衣袖,便向着石碑深深的躬身,这是中洲先王的遗笔,如今亦是她父王的遗字,初次所见,应当躬身行礼。 “夫人,少主刚回中洲之时,中洲正处于混乱不堪的局面,内忧外患之下,少主便就再无闲暇之余了。” 雪别离一双眼眸,似皓夜当空,亦有星光点点。她的话语一落,便就挥手,退下了护她们于身后的兵甲。 “别离说的可是中洲摄政王。此人天生反骨,本就该除之而后快,只是先王的担忧,并不是我们这些晚辈,能够妄自猜测的。” 荒天怜轻声细语,这块石碑,亦是让她知道了中洲先王的一丝心境。 妻离子散,这是莫大的悲凉。 独坐王位,便就只能鳏寡孤独。 “别离,走吧。云落阁之广袤,我们今日恐是多花上些时辰了。” 荒天怜抬眸,张望了四周的建筑,不失王权之威,也暗含一丝家的温馨,这是中洲先王的别出心裁。 “是,夫人。” 雪别离的衣裙摆动着,只是刚抬脚走了几步,眼前便出现了一位行走间优雅的侍女,而这位侍女,雪别离认识,便就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等候着。 荒天怜只是目显诧异之色,并未开口询问,那位侍女的恬静从容,她身后的人,自然是不凡。 侍女,直接向她们走来。 “淼淼见过少主夫人,见过别离小姐。” 临近的淼淼,施礼的说道。 “夫人,这是少主娘亲身旁的侍女,康淼淼。” 雪别离回了一礼之后,便就侧身退在了荒天怜的身侧,开口轻声的说道。 “中洲王后?就是令我父王都赞不绝口的那位奇女子!” 荒天怜的眼前一亮,失踪了二十余载的中洲王后,在涂陌回到中洲之后,她也该回中洲了。 “淼淼,若是我早些得知娘亲也在云落阁内,又岂会让娘亲派人前来相邀。” 这是荒天怜的肺腑之言,在中洲王后还未嫁给中洲先王之前,她便名动江湖,堪称奇女子的她,时过境迁,还是有人提起其过往,而耳目熏染的荒天怜,亦是把中洲王后立成了自己的标杆。 “少主夫人,别离小姐,请,夫人就在前面的落水阙。” 康淼淼微微一笑,施礼之后,便就重新踏上了长廊。 长廊有些蜿蜒,越是深入,来此地游玩的行人便就越少,直到只见风景美如画,不闻人儿喧闹声。 长廊的尽头便是落水阙。 落水阙中,琴音的响起,低沉,而又厚重。懂弦乐的荒天怜闭眸感受了一番,便知这是何人所弹。 一曲,思郎君。 一曲,念子归。 一步,一步的上了阶梯,走进了落水阙后,弹奏弦乐的手,也就离开了琴弦。 “荒天怜,南荒的郡主。” 康淼淼躬身退下了,荒天怜和雪别离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落水阙。一张古琴前的茶台边,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席地而坐,在她那绝美的脸庞之上,勾勒而出的笑容,有些亲切。 “天怜见过娘亲。南荒的郡主已成了过往,天怜如今只是涂陌的妻子,中洲之人。” 荒天怜伸手扯下了掩住面容的白纱,她赶紧上前施礼道。让她怀揣梦想的奇女子,岁月如刀,并未在她的脸庞上留下痕迹。 “雪别离,拜见王后。” 雪别离跪地,恭敬道。 “别离,起身吧,无须多礼,我已不再是中洲的王后,只是涂陌的娘亲罢了。你们是我亲手挑选出来的,也算的上我的半个女儿。起身落座吧。” 秦妃雅的高贵大方,虽有母仪天下之威,却是没有迫人心弦之严。 “天怜,你也落座吧。我们皆为女儿身,亦有同病相怜之处,倒是可怜了芷晴那丫头,从小便就懂事的她,唉………” 茶台之上,茶香四溢。秦妃雅抬手沏了三杯茶,只是她的嘴角有些苦涩。 “是,娘亲。” “是,王后。” 荒天怜和雪别离的席地而坐,皆是挺直了腰肢,双手合放于腿间,茶放在身前,她们却是没有伸手。 “落水阙,以前是他批阅奏折,也是我们一家三口的休息之所。只是这梦如初醒,回想起来,好像就在弹指之间。” 秦妃雅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便开口自语。眉宇见得落寞,见之心碎。 “天怜,南荒和中洲亦为敌对国,而南荒又迫于压力,让你联姻中洲,嫁于我儿涂陌,你可曾心有过怨恨?但说无妨。” 秦妃雅的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荒天怜的身上。 “在娘亲面前,天怜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当初我是恨过,也想过逃出南荒,我也知道这是我不可能完成的。对于联姻,我曾经一直当成了一个笑话,我恨让我联姻的人,同时我也恨和我联姻的人。” 荒天怜蹙眉,卧放于腿间的双手,紧捏的有些发了白。 “继续说下去。” 秦妃雅浅泯了一口杯中茶,眼带笑意。 雪别离抬眸,眸光有些莫名。 “可是这个被我当成一个笑话的联姻,如今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如枷锁一般,挣脱不了。我的怨恨,至到我来到中洲,听闻涂陌的一些事迹之后,我便改变了我心中的想法,涂陌一人立于敌军阵前,巍然不惧的他,远胜我心怡之人。亦是这些事迹,涂陌也就是我荒天怜的如意郎君。一切的怨恨,也就烟消云散了。” 荒天怜舒展了双眉,伸开了紧握的双手,她的嘴角也是露出了笑意。 心境的改变,往往就在于一瞬间,一刹那。 “我儿征战于前线,亦有一位女子生死相伴,若是我儿死于前线,你又应当如何做?” 秦妃雅眼角的笑容愈发的浓烈。 “涂陌为中洲之王,亦要夺取那天下帝位,身边多几位红颜知己又如何,我荒天怜绝不会若与了她人。若是涂陌战死沙场,我自当自刎相随。随夫君而活,随夫君而死。” 荒天怜的神色很是郑重,定住的双眸亦是决然。 “好。当初我若是如你这般,我的这个家也就不会散了,云落也就变成了云起。” 不疑有他,荒天怜的真情流露,秦妃雅看在眼里,这是伪装不出来的一份悸动。 雪别离也移开了目光,静静的端坐于一旁。 “你我皆是苦命人,这天下的棋局谁都想要来执掌,只是这场博弈,谁又能杀尽一切敌,让天下人为之俯首称臣,我们不聊国事。今天,我们说些家常,我也给你讲讲涂陌小时候的一些事迹。” 秦妃雅眉眼如画,笑容亲切,更是伸出了手,紧紧的握着荒天怜。 荒天怜,她认可了。 她亦可代表了涂陌。 第八十册:杀人!诛心! 千杯不解瘾,万杯苦沉沦。 以茶煮酒,一杯便就足以。 梧桐山庄,一袭白衣的叶无涯,端坐于茶桌前,闻香品茶。 “王兄,这些时日,梧桐山庄外来了不少的王家之人,你却是挨个的都杀了,王兄莫不是真的舍弃了王家二爷的身份?” 叶无涯面容上的神色随意,嘴角边始终挂着一丝的淡定从容。叶无涯斟满了杯中茶水,推至王路贵的身前。 “王家看重的不过只是我所领悟的万剑归宗罢了。起兵东土,妄夺王权的王家,不过只是作茧自缚,我和王家再无瓜葛,叶兄也就莫要再提及此事了。” 茶中芬芳,自当细品。孙女在梧桐山庄,体内的强势逐渐转好,王路贵也就一改了往日郁郁之色。 “好,不提了,不提了。” 叶无涯摆了摆了手,笑容可掬,似一个邻家大叔。茶桌前,叶无涯和王路贵,恰似老友。 “江湖乱了,重无锋现身了,辛海阁的大开山门,也相差不远了。剑宗一直在蠢蠢欲动,不过西域换王,亦是要等西域新王稳固了王权,才会下山。无影涯的易主,一统天下前,江湖中的各大门派,也必将遭遇一场鲜血的洗礼。” 江湖是什么,万般不由人!叶无涯的双眸有些深邃了。 “叶兄所言,指的是我这把老骨头该出去转一转了?” 浅泯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之后,王路贵倒是有些眉开眼笑。孙女在梧桐山庄养伤,王路贵大可安心,只是没了牵挂的他,又启能久居梧桐山庄。 闲云野鹤,虽是梦寐以求。 他在乎的,更多的则是武道。 “昔年,你,重无锋,老疯子三人,便就是以武会友,亦是三位知交老友。我们这些老家伙,能享受的安稳日子不多了啊。” 风过有声,也是携带着一丝秋季的凉意。叶无涯看的透彻,只是他随心随意,不曾在乎罢了。 “叶兄所言极是,我们是黄昏之人,与人斗,于天地斗,即使斗不过,死后绽放的烟花,也会绚烂无比。” 王路贵伸手拿起了桌上茶杯,以茶代酒,敬了叶无涯一杯,便仰头一饮而尽。 茶不是酒,贪杯易醉。 “这个江湖没什么好的,我比较喜欢先苦后甘的茶,也就茶还行,茶似酒,同样可以尽兴!” 叶无涯回敬一杯,茶杯空空,放于了茶桌之上。 “叶兄,我孙女也就麻烦你费些心思了。” 王路贵偏过头,目光深邃的望着池塘,风景美如画,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小侄的所托,王兄的所嘱,我应当全力以赴。只是不知王兄离开梧桐山庄,第一个寻访的将会是何人?” 叶无涯在茶杯里沏上了茶水,清香入鼻,引人陶醉。 “老友就不去拜访了,我去的地方,便是叶兄心底所想。涂陌的棋下的太大,若是没人相助,将会满盘皆输,我这把老骨头,也心甘情愿的做涂陌手中的棋子。” 人啊,来回的奔波,不过只是想入太平盛世,食饱肚,衣暖身。王路贵笑了,笑着笑着便就起了身,他的一袭素衣摆动,只是在一个呼吸间,离开了梧桐山庄。 “祝君,一路顺风!” 叶无涯高举着茶杯,敬了虚空一杯。 万般皆是命, 半分不由人。 我们的时代,落幕了! 青草长,随风摆动,溪水清澈,咕咕流淌。泥土的清香,可沁人心脾。这是一处竹林,空谷幽兰。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语嫣姐姐,叶叔叔说你体内的强势已经好转了,就是这两日便会转醒,到时候,我带你游览一下梧桐山庄,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 喜好热闹的牧瑶,这清闲的日子,她过的有些不习惯。没有洛青衣在身边,一些碎语唠叨,也就只能抛向一直昏迷不醒的王语嫣。 这是牧瑶打发时间的最好方法。 “瑶瑶,可曾在屋里?” 屋外,突然响起了叶无涯的声音。 “叶叔叔,我在屋里。” 闻言,坐于床边唠叨的牧瑶赶紧起了身,伸手掩好了披在王语嫣身上的薄毯,便就匆匆的出了门。 小溪边,叶无涯双手负于身后,走在前面。而牧瑶,则是低着头,手捏着衣角,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瑶瑶,你就不能安安静静的修习武道吗?” 叶无涯颇有些无奈,对于鬼灵精怪的牧瑶,他的心里甚是喜爱,只是洋装出来的严肃,有些狐假虎威。 “叶叔叔,我能不能出去看一看我师姐呀,我和我师姐从小就相依为命,这是我们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我好想念我师姐。” 牧瑶伸手拉住了叶无涯的衣袖,可怜楚楚的说道。她的双眸有些红润,模样我见犹怜。 “你啊!这才分开多久,你就如此想念了。” 叶无涯转身,伸出手指在牧瑶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很是宠溺。“涂陌把你托付给我,我自当是严加管教。只是你师姐和涂陌在军中,又战于前线,你去做甚,不是给你师姐添麻烦吗?等战争结束了,你师姐也会来接你的,所以呀,瑶瑶,你就在梧桐山庄安心的修炼。” “叶叔叔,那战争要多久才能结束啊!” 牧瑶皱了皱眉,泄了气,她每天可都是掰着手指头在算日子。 “傻丫头,战争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打完的。三年,三年之后,涂陌和你师姐就会回来。” 叶无涯拉着牧瑶的手,在溪边慢慢的走着。 “啊!三年?那得要掰指头掰多久啊!” 牧瑶的嘴边很是苦涩,神情也是有些萎靡,活泼好动的她,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趣。 “真是一个傻丫头呀。” 叶无涯看了看牧瑶,只是拉着牧瑶的手,走在草地上,他自顾自的说着,说着家常里短。 一大一小, 一个垂头丧气, 一个高谈阔论。 擎州。 四方城门大开,皆是有重兵把手,刀斧手中握,一张张面容上的神色凶悍。 城内,南荒的大旗高树于虚空,在风中猎猎作响。 城外。 涂陌和洛青衣在前,凝望着擎州高筑的城墙。城墙之上,敌军林立,其中两道白衣身影,却是让涂陌格外的留意。 叶无央,陈有才在身侧。 身后,便是五万有余的中洲儿郎,他们右手持枪,左手拿盾,腰悬弯刀。泛着寒芒的甲胄穿在身,一股肃杀弥漫而出。 无影无形,那是士气,也是杀意! “排兵布阵,集军演练!” 涂陌挥了挥手,高呼了一声。 “是,少主!” 叶无央,陈有才领命,便手中紧勒缰绳,调转了马头,疾驰在大军之前。 “枪兵上前百步,成方阵,拉开距离,练军!” 叶无央高喊一声。 “是!” 一支数千人的军队,步伐整齐划一,脚下的猛踏,荡起了阵阵的尘土掩天。百步之后,成四方镇,尘土散去了,他们手中的长枪或刺,或挑,或扫,喊杀声震天响。 大地有些颤抖,似是踩踏在了敌军的心上。敌军的紧急集军,弓箭手已经拉至了满弓,箭在弦上,只是射程不够。 防范,若是踏入射程,万千箭雨将会齐发。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演军吗?” 静守了一会儿的敌军守将,面目阴沉如水,他紧握拳头,重重的打在了城墙之上。敌军守将仔细的注视这中洲大军的一举一动,他并没有下令出城迎敌。 “嘿,哈,嘿,哈………” 中洲大军自顾自的演练着,他们手中的长枪每一次的刺出,都似刺在了敌军的心脏之上。 烈日的高悬,他们挥汗如雨,手中长枪却是握稳,宛若咆哮的恶龙。 “弓箭手上前一百步,演练箭术,百步穿杨。再上前五十步,射出一支羽箭后,迅速撤回原地。” 陈有才拔出腰间配剑,高呼一声。 “是!” 数千弓箭手,弯腰,迅速的前进,羽箭已经搭在了弦上。百步后,弓拉满弦。 “咻………” 羽箭离弦,箭雨如一大片乌云的压境,密密麻麻,钉在了擎州城外的空地上。而也是这一波的箭雨,敌军守将下令,树立起了盾牌的防御,却是没有见到一支羽箭能够射进他的十步之内。 “本将军打了一辈子仗,何曾受过这等的侮辱!” 立于城墙之上的敌军守将,恨得牙痒痒,目露冰冷如实质的杀意。他呼出一口浊气,便让守军撤下了防御! 盾牌乃黑铁所铸,本就厚重! “攻!” 一支支的羽箭上弦,中洲的数千弓箭手却是突然上前了五十步,猛的射出了搭在弦上的羽箭,却又一语不发的退回了原地。 “快快快,防守,防守,防守啊!” 又一波的箭雨横空而来,漆黑一片。只是刚卸下防御的敌军的双眼中,那一片的箭雨是如此的近! 这不是演练, 这是真的! 一紧一松,再紧再送之下,敌军对于中洲大军的所作所为,也猜测了一个大概。 兵临城下的演练军队! 只是,谁又知,这其中的真真假假! 如梦似幻! “噗噗噗…………” 擎州守军在慌乱之下,临时作出的防御有些太多的空隙所寻。箭雨的落下,也终是把擎州的城墙渲染了一抹的鲜红。 哀嚎阵阵,有的被一箭穿心,尸身跌落下了城头,而有的被万箭穿心,死状惨烈!只不过,只有一波的箭雨罢了,给敌军造成的伤亡始终有限。 “啊!儿郎们,随我出城迎敌!” 擎州的守将,见了鲜血,而他体内的血气上涌之下,他想要用战斗,来洗刷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不仅杀人, 还要诛心! 请假一天。 抱歉了各位,临时有事,请假一天。 《一剑醉卧笑》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剑醉卧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再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一剑醉卧笑》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剑醉卧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一册:借琴之人 “将军,万万不可啊!若是我们出城相迎,那便正中了敌军的下怀,而擎州易守难攻,我们断然不可失了这个优势啊!” 擎州守将的眉目阴沉如水,他那紧握的拳头狠狠的轰在墙头的青砖上,青砖便就应声碎裂成渣,四下飞溅。 只是军师之言在擎州守将的耳边回响,句句在理,在他的心里亦如明镜。不过堂堂七尺男儿躯,又岂能久忍于敌军的挑衅! “好,本将军就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擎州守将俯视而下,望着黑压压一片的中洲大军,正如火如荼的操练着。他的血性在沸腾,而怒火中烧,也就只能强忍着。 忍一时,风平浪也静。 “少主,守城的敌军好像不为所动啊!” 叶无央抬眸,眺望着擎州大开的城门,等候许久的他,却是没有见到一个兵甲的出现。叶无央驱动身下的战马来到涂陌的身侧,言语之中有些失望。 “叶无央,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性子太过于急躁了,你就不能沉稳一点吗?” 演军操练的事宜安排好了之后,陈有才便来到了叶无央的身旁,开口说道。 这一阵的下来,陈有才的额头上也是密集了一层汗珠儿,口鼻间喘息着一股粗气。 “擎州易守难攻,倘若他们敢出城,今日就是擎州城破之日。这虚虚实实之间,他们难以捉摸,想要松懈,却是不敢松懈。” 涂陌轻笑了一声,他之意本就不在擎州,扰擎州,只是不想让擎州有空闲之余,派出援军罢了。 烽火连天,战火连营。 女子之命如斗米, 男儿之命似草芥。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陈有才,叶无央,听令!” 战争的无情无义,涂陌却不是那心怀苍生的人。 “少主。” 陈有才,叶无央正色,拱手道。 “在擎州城外演军半月,半月之后,开始洋装攻城。若是你们听见翼州城破的消息之后,立即全军撤退,一刻也不能停留。” 涂陌凝眉而望,擎州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伸手便可得,只是涂陌意不在此,他是断然不会辜负了荒天笑送的那一份大礼。至于北漠白画伸来的援手,涂陌也会欣然接受。 突然,一只有些凉意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涂陌。那股凉意也逐渐变成了火热,洛青衣眉眼含黛,她未语,只是和涂陌相视一笑。 这是他们两人的心照不宣。 “是,少主。” 陈有才,叶无央恭声领命。 “只是这漫漫征途,又是遥遥无期,看不见尽头,又望不着边际。我们皆是普通人,只是想要安稳而活,安定而过罢了。” 涂陌悠然一叹,话语幽幽,他的意欲逍遥,恐是会正如叶无涯所说,那千丝万缕的因果,斩不断,欲还乱。 “有我。” 洛青衣温柔一笑,紧握住的手,未曾拿开过。 有这么一副场景。擎州城外,两军的对垒,杀伐气掩天,喊杀声惊天。在那无数张悍不畏死的面孔下,在那倒下了还能站起来的铁躯下,有两道身影,男的身着一袭素衣,女的身着一袭青衣,他们相依相偎,这场战火于鲜血的浇灌,从而盛开的花朵,在他们的脚下绽放! 在他们的抬手间,正指点着江山。 是那么的从容不迫。 “城破,人亡。城不破,人也亡。谁不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涂陌反手紧紧的握住了洛青衣,他一颗道心淡然的使然,只是身在乱世,也让涂陌不由得悲叹。 乱世中的江湖,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亦或是年前无知不可悲罢了。 大旗猎猎,大军矗立昂首,风过无痕,吹动着涂陌等人的衣摆,也在撩拨着中洲大军那一颗颗战意的高昂。 夏过秋来,大地的碧绿明知枯黄将来,正蓬勃的吐翠。 依山傍水之间,两条河流的交汇之处,一颗枯枝泛黄的古树扎根于此。树皮的褶皱,那年轮的不现,若是细心,便能感受渺渺的岁月。 古树下,一座草庐前,一位眉须雪白的老和尚枯坐于蒲团之上。老和尚双手相合,闭目,已是入定了许久。 而满是碎石的河边,一个小和尚正在打水,他僧袍的衣摆上,有点点的水渍。 这里偏安一偶,远离红尘喧嚣,没有风景如画,却能潜心修我佛。 “师傅,水缸的水满了。” 不知来回挑水了多少次的小和尚,见水缸已满,便就放下了肩上的扁担。他双手合实,来到了老和尚的身侧。 每日水缸的水都会打满,而第二天的清晨,水缸之中又会滴水不剩。 小和尚便就日日打水。 年复了一年。 “莫叹,你可知为师为什么只在你头上烙下八个结疤,而不是九个。” 老和尚未曾睁眼。 “回师傅。你曾讲过,我佛心之所善,要摒弃了七情六欲。在七情六欲之中,善要存心,饿要分辨,情之所托,恨之所明。而这便就去了四,剩下的九戒徒儿深知,只是不知徒儿头上为何只有八戒?” 莫叹躬身说道。在他的弯腰时,莫叹头上三行排列整齐的戒疤,却是少了一个。 “除了你说的四点,为师便要你心中含有爱,心系大爱,才能心系天下苍生。我们师徒本就是顺天而生,应天而活,需在这战乱之中出掉乱世祸根,渡一人成仙。只是为师年事已高,大限将至,我生于古树下,也就散于古树下。坐化于此,亦是命数。” 老和尚似久坐的枯木,不曾动过分毫。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只是徒儿不知,那成仙之人需要徒儿如何去渡?” 坐化,也就只是在这个世界死去,在另一个世界而活。对比,在莫叹的心里并没有过大的波动。 此去伴佛,便是心之所想。 “不知,不说。那成仙之人,便需要你自己去感悟,自己去渡。莫叹,记住了,双眼见到不一定就是真实的,用心去体会,该渡何人,又该如何去渡!” 老和尚道。“莫叹,你可还记得,十年前被仇家追杀来此的那一对母女?” “徒儿记得。” 莫叹回道。 “十年前你所借出去的琴,你也该去拿回来了。水缸也满了,你便就此离去吧,这座草庐,这颗古树,也就留于有缘人吧。” 老和尚的话语一落,便就睁开了紧闭的双眸,他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莫叹,也就是在这触碰之间,老和尚的僧袍却是无风自动,他眉眼开笑,他的身体如枯木逢春,由老和尚变成了一个小和尚,只是轻握的手不曾放开。 “为师去也。” 老和尚嘴角噙笑,他盘坐的身躯腾空了,一阵风的拂过,很轻柔,似温手拂面,却是吹散了老和尚的身体。 风过,老和尚的身体化成了一股黄沙,围绕着小和尚转了一圈后,便就隐没在了那颗古树之下。 了无声息,又了无痕迹。 一颗散发着金光的舍利从空中飘浮而落在了莫叹的手心,也就是在几个呼吸间,金光散去,舍利也就黯淡无光了。 “师傅,一路走好。” 莫叹把舍利放进了怀里,便下跪于古树旁,行了三跪九拜之礼。是啊,四海本为家,有需要我的地方,就是我的归属。 这座草庐,这颗古树,便就留于那有缘人吧。 “师傅,徒儿走了。” 莫叹起身,他走了,此去遥遥无期,此行漫无目的。只是那所借之琴,又落于了何处,莫叹不知。 在莫叹的身后,草庐,古树失去了踪影,他越行越远,怀中的舍利凉了,他的心却是火热。 他于乱世之中绽放,亦如鲜血黎明之中的花朵。 他渡人,人亦渡他。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无人与我念熄灯,无人与我书半生。 无人陪我夜已深,我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陪我相思泪,无人梦我与前尘。 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 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 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东土。 挂上了一层层白绫的东土王庭,庄严肃穆一片,太监宫女们身着素槁,他们皆是双腿跪于殿前,匍匐于殿前。 文武百官,身着官服,头系白丝带,弯腰站立于殿前。 宫中侍卫,他们腰间弯刀出鞘,刀尖指天,寒芒耀眼,他们垂首顿足,神色悲怆。 弦乐的吹奏,动人心弦,那是一股股弥漫的悲凉。 东土之王,剧毒入骨,毒素侵心,一切药物不可治。白帘的层层落下,那跪于床边的雪如烟早已泣不成声,化作了泪人。 东土之王薨落了,一个傲世天下的女子逝去了,一个时代也就随之落幕了。 “母王!” 雪如烟的声音沙哑了,她的衣袖早已湿润,脸色的苍白,雪如烟的双手发白,紧紧的捏住紫色金边的衣角。 “墨阙叔叔走了,母王也走了,这天下,也再无如烟可以倾心之人,也在无可以陪如烟共度黄昏之人。” 酒可以温,茶可以再煮。只是这人终,却不能再活。 “墨家,对,还有墨家。” 高兴也就只存了片刻。墨家的傀儡机关术,可以让人复活,而复活后的母王却就只能是一个人任人操控的傀儡罢了。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对于东土之王的高傲,又怎会让雪如烟如此而为。 第八十二册:我等,恭送吾王 一个时代的谢幕,亦是紧随着一代王权的新生。 “少主。” 墨家家主,墨凌天。 东土上将,公孙殇。 一个身着一袭黑衣,发丝的随意,也只是让一缕金丝束于身后,低垂的面庞,温文尔雅。一个身穿金甲,头戴红穗金盔,腰间悬有一柄长剑,下颚垂有长须,眉宇之间涌动着一股的肃杀。 二人站于层层的白帘外,弓腰垂首。 “我母王将会火葬,不入王陵,我会把我母王的骨灰撒在东土的每一个角落。即使身死,若魂归来,也能俯瞰着东土的每一块土地,每一寸的山河。” 雪如烟的面色苍白,她的双眸亦是无神,那是一朵有些衰败了的牡丹。一滴混浊泪,由鼻尖的落下,雪如烟站起的身体,顿时摇晃了几分。 只是,安睡于柔软床榻上的东土之王,五官的塌陷,肌肤暗黑,似枯木,死气沉沉。 “母王只是睡去,不过要沉睡的很久很久。母王是凤凰,将于烈火之中涅槃新生。” 雪如烟红肿了双眸,她伸出双手,掩好了床榻上有些凌乱的被角。泪干了,再哭,已然无泪了。 “母王,儿臣,退下了。” 这一退,亦将会是永恒。雪如烟躬身,她的发丝凌乱的飘散,而后,那层层的白帘被撩开了一丝缝隙,不见东土之王,只见雪如烟,白帘重新的闭合,雪如烟便就站立在了墨凌天,公孙殇的面前。 一个是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一个是虎背熊腰的上将军,只是一介女儿身的雪如烟,身高只在他们的肩头,而气势却是凌驾于他们之上。 人前,她不怒自威,自当母仪天下。 人后,她满肚的衷肠,又能向谁诉说。 “少主,臣已经让东土数万儿郎严守王庭,即使有人来犯,也会插翅难逃。” 公孙殇跪地,抱拳道。他随是垂首,似是在俯视雪如烟,这便是最大的不敬。 墨凌天,亦是如此。 “少主,钢铁军团已经渗透了王庭的每个角落,无人察觉,在恭送了先王之后,我墨家,和公孙殇上将军,将会谨遵遗昭,在王家还未彻底霍乱东土之前,让少主稳坐东土王位。” 在没有动用钢铁军团之下,墨家被苗疆拖的是焦头烂额,温文尔雅的墨凌天,心里也着实窝着一股火。 如今的局面已明了,在没有得到雪如烟的命令之前,墨凌天却是不敢妄动。 “此事,再议吧!” 东土的王权,那一袭的金黄凤凰衣,再墨阙叔叔离开之后,雪如烟便就失去本该拥有的期许。犹记得,那一袭黑衣走前的回眸一望,看向了自己,是那么的决绝,是那么的悲凉。 “开始吧!” 面庞冷冽的雪如烟,没了人情。她挥了挥手,十来位面若死灰的宫女和太监们躬身,颤颤巍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白帘,宫女们哭泣的声音很小,却还是传进了三人的耳畔。 白帘的合上,雪如烟三人也就踏出了宫殿。 “啊!” 一道昏黄的火光,落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太监们便伸出了双指,插向了宫女们的双眼,一声声的惨叫,宫女们跌坐在地,她们捂着眼眸,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衫。 染血的双指,颤抖着,也就在那一声声的哀嚎之中,太监们便向了自己的双眼。失了光明,他们在乱窜着,在地上乱爬着。 火焰的高涨,如一只火凤凰,在它那无声的高亢中,十位已经瞎眼的太监,宫女们被熊熊燃烧的火焰吞噬了。 “生前本就爱美的母王,死后的母王又岂会让你们看见。见过了,便就瞎眼吧,去另一个世界在我母王身旁尽忠职守吧。” 火焰在燃烧,火焰在翻腾,亦是在无声的咆哮。雪如烟和群臣远离了宫殿,这是母王生前的休憩之地,如今也随母王而去吧。 滚滚的浓烟冲天,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恭送吾王!” “恭送吾王!” 宫殿在燃烧,雪如烟带领群臣跪拜,这是最后一送,亦是最后一别。 “恭送吾王!” 此时的东土各地,皆是能看见王庭上空的浓烟滚滚。各大城池,各大村镇,武人下马,文人落轿,士兵解甲,朝拜于东土王庭的方向。 他们也在送离别。 一曲哀乐响彻于中洲的上空,懵懂无知的孩童停止了哭泣。 这一曲,道不尽的是愁锁。 这一曲,说不出的是悲凉。 也是这一曲,倾诉了举国上下的别离。 东土之王,是女儿身,五分了天下,雄霸了一方,如今她的薨落,却是留下了一笔浓厚的色彩。 我等,恭送吾王! 凤羽城。 王家的门楣高高悬挂,漆红的木门紧闭,府门前,无一人的踪迹。 王家的正殿之中,一袭灰衣的天龙世尊,端坐于两排的木椅之上,手握茶杯,口中品茶,神色淡定的从容。 白衣的王浩端坐于另一排,杯中的茶早已凉了,他未喝一口,只是他眉宇之间乌云密布,双眸是不是的望向了坐在主位的那袭黄衫。 “浩儿,你始终比之不上语嫣那丫头。语嫣的才华横溢,却是让你们心生妒忌,让我王家落得如今的境地。这也怪我,你父母被仇家所杀,我也太过于溺爱你们了。” 坐于主位的黄衫老者,看向王浩的双眸,难免不会有所失望。如今的王家,死的死,走的走,却是唯独就只剩下了王浩一人,不是那可造之材,黄衫老者即使再失望,也是难以起那杀心。 “爷爷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 王浩埋低了头,他的双手紧握的有些发白,他的双眸也是尽显一抹的怨恨。我虽是贵为王家的少主,却始终未能入你的眼眸。 “天龙,你寻我二弟无果,云不凡那老家伙又现身于中洲,江湖传言云不凡曾受过逍遥子的恩惠,只是云不凡此人亦正亦邪,懒散惯了,我始终未能琢磨透。只是我二弟如今在梧桐山庄,显然是效忠了中洲的王权,我王家的万剑归宗,也就只能存于王家之人,他既然如此的决绝,也不要怪我这个做大哥的心狠手辣了。” 黄衫老者的双眸开瞌间,有精光在闪烁。 “家主,王路贵已经练成万剑归宗,若是我一人,很难将他杀死。此事,怕是的从长计议了。” 天龙世尊浅泯了一口茶,便把茶杯放在在一旁的木桌之上,沉声道。 “不错,是要从长计议,不过议的不是王路贵一事。如今东土之王死了,东土的局面却是墨家,公孙殇死死的稳住,让我只能龟缩在凤羽城内,好无作为。这东土的王权我可是觊觎了很久了啊!倒是有些可以了雪卿后,江山,美人,这二者还是不可兼得。” 黄衫老者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王权之下,便就是美色,物竞天择,也就只有雪卿后能入黄衫老者的眼眸。 古有周幽王点燃烽火,戏尽了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可倾城,可倾国,这之中也并无道理。 “不知家主所言何意?” 天龙世尊皱眉道。 “十万大山的苗疆,虽是非我族类,他们却是早就想出来看一看这个美如画卷的天下了。苗王和我私交颇深,我会叫苗王前去劫杀王路贵,只是不知刚练成的万剑归宗,他又能释放出多大的威力?” 黄衫老者的嘴角边噙着笑意,他的手指波动着,正轻轻的敲打着木桌。 “东土之王死了,我们也收回所有的动作,我就遂了他们的愿,让雪如烟这个小丫头坐稳东土的王位。” 黄衫老者笑着说道。“浩儿,你明天便随我一同前往东土王庭,东土之王死了,我若是不现身,这着实也有些说不过去了。” “是,爷爷。” 王浩似木偶一般,有些机械的回道。 “家主,东土王庭戒备森严,若是雪如烟出手,家主怕是很难从东土王庭内出来。” 天龙世尊沉声道。王家的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而雪如烟亦不是笨蛋,又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天龙,若是雪如烟如你一般,这东土的王权我便唾手可得了。不说现在的雪如烟,即使是稳坐王位的雪如烟要想动我,也得好生的掂量一番。” 黄衫老者大笑,也就是此言,道出了他的镇定自若,道出了王家在东土的地位。 那是一座擎天大岳,想要撼动,又岂是那么的容易。 “既然家主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再劝阻了。” 天龙世尊的话语一落,便就拿起了茶杯,不再言语了。只是杯中的茶水已凉,天龙世尊却还是入了喉,苦涩十分。 “天龙,我知道你心存怨恨,你的妹妹嫁于我王家,而我这个做长辈的,却是没能好好的保护于她。我虽然手刃了仇人,却难解你心头之恨,东土,苗疆,将会是我给你的一个交代。” 黄衫老者凝眸而望,他的话语也不由得冷冽了,那是一段过往,是他心里不能触碰的伤疤,不过只是为了他的野心罢了。 葬送了亲子,葬送了儿媳,也就只是为了代表王权的那一袭金黄蟒袍。 有人说,权利是什么?权利是万恶之源,是万恶之本,迷惑了人心,霍乱了天下! 只是,高处的不胜寒,高处的美景,才能一览众山小,天下以我独尊! 通知。 刚下飞机,会迟一些时候更新,朋友们多多担待,嘿嘿。 《一剑醉卧笑》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剑醉卧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三册:本章无题,不知道取什么名字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这西域的王位,可算是坐稳了。” 不见兵刃,不饮鲜血,只凭一人,不费了一兵一卒,便让的那些旧时代的残羽,俯首称臣。 “北凉羽!我的好父王,您这是给儿臣准备的一份厚礼啊。” 苗疆的蛊术,也就在悄无声息之间,便可令人就范,着实有些恐怖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倘若杀你,只是还未到时候罢了。 西域王庭的后花园,这里是西域之王的散心之地,除了平常打理的太监宫女,常人哪里敢靠近于此。 花香自来,美丽似一副仙卷。 后花园诺大,北凉亭负手,傲立于白玉石亭中,一袭金衣加身的他,在衣上,一条巨蟒,蜿蜒盘踞,金色鳞片的分明,栩栩如生。 这是黄金蟒袍,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老师,你此去剑宗的山门,可有什么收获?” 放任以前,剑宗的地位,就如同北凉亭身上的蟒袍一般。只是微风的拂过,携带着花香扑面而来,吹动着北凉亭鬓间的一缕发丝。他横眉凝眸,现如今,他为西域之王,这剑宗不过也就是一柄未曾出鞘的剑罢了。 不过只是伤人,还是伤己。 “王上,剑宗的山门很随和,老身一去便入,自是照顾的周全。不过,那剑宗之主,着实有些滑头了,此间有中洲梧桐山庄的牵制,北漠亦是在虎视眈眈,剑宗还不敢再此锋芒之下重出江湖。只是在老身临走之前,剑宗之主曾明言,破武帝城,剑宗将会是主力。” 静安居士端坐于石桌前,在她的双手摆动之下,不煮茶,只温酒。她神色恬静,动作优雅从容,这温的酒,可是有些说头。 “第一杯酒,敬的是王上,敬的是王权。” 酒已温好,北凉亭转身来到石桌旁,伸手拿起酒杯,仰头便一饮而尽。这酒,入喉火辣,又滚入了肺腑,放下了酒杯,北凉亭紧握着双拳,他闭眸,那种滚烫,可谓是酣畅淋漓。 “第二杯酒,敬的西域,得此明主。” 酒满,静安居士便伸手把酒杯放在了北凉亭的身前。 “好。” 酒之言,酒之语,喝了才知。第二杯入喉的温和,似江河在咕咕流淌至四肢百骸,不奔放,很舒爽,这是一种宽厚的胸襟。 “第三杯酒,敬的是剑宗,有此王上。” 酒亦满,静安居士便垂手静候着。 “哈哈………好一个三杯酒,三杯所敬皆是不同,却是杯杯于我有关,好的很啊。” 北凉亭开怀大笑,唯此间纵横年少,只有静安居士可揣摩透彻他的心思。 第三杯入喉,寒冷如冰,似嘴含冰块,让人瞬间清醒。 “老师,三杯酒已敬,也该学生回敬一杯了。这杯酒并无他意,辛苦老师了。” 北凉亭把满载酒酿的酒杯,双手呈上,他的神态真挚而又诚恳。 “王上无需如此,这些也就只是老身的分内之事罢了。” 静安居士说完,便双手接过酒杯,恬静从容的她,自是知道此杯酒,重量非凡。她仰头一饮而尽,随着酒杯的放下,在静安居士的脸颊上突显出了两抹的嫣红,不胜酒力。 只是她面容之上的轮廓,这岁月从不败美人。 “王上虽然以雷霆之势,迅速的一统了朝野,坐稳了王位。只是,人心隔着肚皮,这想要造反之人,也绝不在少数,杀又杀不得,若是城门失火,恐是会殃及了池鱼。” 酒已温完,静安居士便就站起了身,来到了石亭边,抬眼望着后花园中的美景。 “我只要坐稳了王位,虎视眈眈的北漠也就只能看着。而那些舞文弄墨的朝中大臣,我又怎会不知他们的想法。西域病了,还需我这郎中去慢慢的医治。” 北凉亭来到石亭边,和静安居士并排而立。这后花园内的格局,摆放,皆是出至大家之手,观了星象,测了风水。 很美,没得无可挑剔。 “一入朝堂深似海,从此老友成路人。王上,北凉羽看似天真烂漫,如此大方的便让出西域王位,怕是想要坐收鱼利。” 静安居士的眸光如水般清澈,看待事物,也是看的透彻。 “放眼天下,谁人能做到把唾手可得的王位,拱手让了他人。老师之言,学生了然于胸。” 北凉亭的双眸变的深邃了,目光之所及,皆是能看见一些的风吹草动。北凉羽对他来说,价值不可估量,养虎于身侧,那便就要防患于未然。 “王上,若是你母后还在世,也会支持你如此而为,对于他来说,权利便就高于了一切。” 清风拂过石亭边的杨柳,静安居士幽幽一叹。 “唰唰唰………” 一阵慌乱的脚步,惊扰了后花园内的宁静,北凉亭蹙眉而望,一袭黑衣的鬼影,和模样有些落魄的苏语辰,神色匆匆,更多的,则是流露出了一抹的悲凉。 “王上,老身先行告退了。” 见来人,静安居士施了一礼,就转身走出了石亭,只是她的眸光在苏语辰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嘴角噙着笑意的她,便出了后花园。 “王上。” “师兄,师傅在桃林被重无锋杀了,我无能,未能带回师傅的尸身,还希望师兄责罚。此间大仇,我苏语辰势必会报。” 鬼影站立在北凉亭的身侧,苏语辰则是跪在了他的脚边,不论地位,苏语辰这般,便就算不得礼数。 “师弟放心,师傅被何人所杀,我已是调查清楚了。不过现在局势不明,我们三人便就只能隐忍,即使是师傅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们如此的冒然。” 四面楚歌之下,八方皆是敌人,虽是报仇心切,北凉亭在心里不得不好生的斟酌一番。他弯腰,伸出双手,把苏语辰扶了起来,两人便就相对着,坐在了石凳上。 一柄长枪,鬼影紧紧的抓握在手中,那是黄老邪的遗物,亦是他一生的老友。 “此事,我们师兄三人还得从长计议,杀死师傅的人,是辛海阁的人,而此人本就该死在了二十年前。而他的出现,就不仅仅是报仇那么简单了。” 北凉亭紧锁着双眉,这天下,可以让他为之掏空肺腑的,也就只有黄老邪一人了。 “师傅不在了,我也全凭师兄差遣。” 苏语辰的神色落寞,他的心性亦是如同黄老邪一般,随心所欲。只是孤家寡人的他,又身在别人的屋檐之下,岂有不低头之理。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仗剑天涯,快意泯恩仇,这江湖啊,已经不是纯粹的江湖了。 “师弟,从桃林到西域,这一路上你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吧,又失魂落魄,怕是没有好生的休息过。鬼影,先带你二师兄前去休息,晚些时候我再看望,详谈。” 黄老邪的死,打乱了北凉亭早已部署好的计划,这拔树带泥,也就只有先让苏语辰把这个坑洞给填上了。 “是,王上。” “师兄,我就先告退了。” 苏语辰起了身,抱拳之后,便就随着鬼影离开了后花园。 “唉!” 事无巨细,又岂能算无遗漏!神色渐渐阴沉下来的北凉亭,却是紧握的手掌有些发白。北漠断了他一臂,他也只有吃苦肚里咽。 少时总觉为人,华年方知立业难。 北漠。 端坐高楼,浅泯细品香茶的白画,眉眼露笑的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少主,东土之王死了,北凉亭稳固了王位,中洲身处战火之中,南荒也断了手脚,失了踪影。这水开始清澈了,鱼也陆陆续续的沉底了,渔夫的无功而返,自是憋了一股子的怨气。” 一袭白衣的小葵,一层薄纱掩盖了她的面容,只是一双眼眸,灵动非凡。 “水至清则无鱼,这并不是没有道理。我北漠虽说是稳坐钓鱼台,北凉亭却是不愿意看见我如此的闲暇。” 以风为伴,以茶作陪,折扇握于手中轻轻的摇晃,神色淡定的从容,颇是在这乱世中,逍遥且自在。 这场暴风雨之间的宁静,白画又岂会白白的浪费了。 “少主。中洲王后如今自然现身,而且丝毫不避讳,和荒天怜笑谈风声,而中洲群臣的恭候,声势浩大。” 小葵移动这身体,伸手拿起茶壶,给茶杯中倒上了淡黄色的茶水。 “这是一位奇女子,中洲先王临终前不得已之下,算计了涂陌,而涂陌又是她的而已,她又怎能置身事外。让他们闹去吧,动静越大越好,她的现身,有些人怕是已经按耐不住了。” 白画淡然一笑,此事,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他目光随意的一瞥,却是深邃了,嘴边的笑意愈发的浓烈。 一位似枯木的老人,披头散发,不见其面容。只是他右手握着一柄剑,身后背负着一口木棺,他行走间的了无声息,似地狱的勾魂使者,这着实把路上的行人吓得不轻,顿时作了鸟兽,一哄而散。 喧嚣吵杂的街道上,也就在顷刻间寂静了,地面上有些杂乱。 背棺老人抬头,和端坐高楼的白画相似一望,便抬脚走进了这座高楼。 一楼满堂皆坐食客们,口中食物忘记了咀嚼,酒水洒落了桌面从而打湿了衣衫。此间场景仿佛定格了一般,也就只是在几个呼吸之间,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满堂高坐的食客,有的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高楼。 一楼一片狼藉,店家和小儿更是躲在木柜的后面,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 紧急通知。 事情已经处理完,明天更新,之后就不会断更,应该会一天两更,拖更这么久,真的很抱歉,对不起了各位。 还有,我自己做了一些我书里人物的一些图,视频,文案之类的,有喜欢的书友,可以进我书友群,我会在群里发。 实在是抱歉了,各位。 《一剑醉卧笑》紧急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剑醉卧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第八十四册:我来还剑 七尺男儿躯,阔走四方,何处不为家。死在哪里,便就葬在哪里,这天下的青山,都是一样。 高楼内的木制楼梯,被一双厚重的脚步所踏,有些咯吱作响。 “老了啊,也就开始有些念旧了,这独椅老朽可是坐不习惯了。” 背棺老人把剑放在了桌上,便就推开了独椅,他在角落里拿出了一条长木櫈,和他背上的木棺一同落座。 一位闭目老人,一口木棺,和白画对立而坐。 “小二,温一壶酒!” 闭目老人嘴角咧笑,很是随意,只是楼下被吓得不轻的店小二和店家,哪里还敢探出头来。 “小葵,你去吧,叫店家温一壶黄花酿。” 白画温文儒雅,双眸如水般落在了闭目老人的身上,只是那一口目光,他却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有时候,活人亦无用,更遑论这已死之人。 白画合上了手中的折扇,便吩咐了一声。 “是,少主。” 小葵的目光微微扫过,便就转身而去,轻声的下了二楼。 “时过境迁,这个江湖我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也就只有酒还行,也难得少主还记得老朽的贪杯。” 闭目老人笑着,只是皮包骨的脸庞上,笑容有些瘆人。他伸手,把桌上的剑推在了白画的跟前。 “不知前辈何意?” 白画眸光一转,笑着问道。他背靠着木椅,不慌不忙。 “还剑!” 也就两个字的落下,闭目老人便埋低了头,伸手摸了摸木棺。“你虽是我仇人,却也绕过我一命,我这一生,并无老友,你可以算作我的老友,只是不知温好的黄花酿,可否能入你喉。” 独身一人,背棺而行。 “前辈此言差矣,我既然已经把此剑赠送于前辈,那么这剑也就是前辈所有,又何来归还一说。” 白画笑着,把桌上的剑又给推了回去。 “哈哈………” 闭目老人大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剑,早已经断了,而我重无锋,也没有资格拥有这等名剑,还望少主收回。” 以手中剑杀敌,以身下双腿踏血路,剑已断,便就无一能相符。 “前辈心意已决了吗?” 剑推了出去,一番好意却是被阻门外,白画也就只有苦笑了一声。 “老朽这副残躯,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辛海阁有我无我都一样,少主可放宽心。只是回首过往,这江湖,老朽可算是白白的走上了一遭。” 重无锋偏头,望向了窗外,看不见,双耳却是听见。喧嚣声音很大,他也笑的很是开怀。 “既然前辈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再劝阻了,不过,若是前辈倦了,累了,我们江湖儿女,能落叶归根,方才是最好。” 红尘是江湖,庙堂是江湖,江湖是人,人亦是江湖,想退?哪有那么容易。 “前辈,酒来了。” 重无锋已是无心交谈,恰好,已经温好的黄花酿,在小葵那如弱柳扶风细腰摆动间,已是被放在桌上。 白画起了身,拂了衣袖,拿起了酒壶,在重无锋的身前,满上了两杯酒。酒满,重新坐于木椅之上的白画,也就不再言语了。 小葵站立于白画的身后,定眸而望。 “世间佳酿千万种,我却是唯独钟爱于这黄花酿。一声小二,温酒,便可唤起我的以前,老家伙,我先敬上你一杯。” 重无锋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倒在了地上,酒水洒地,便敬亡魂。 “我再敬我自己一杯酒,这诺大的天下,纷扰的江湖,却是我没有一处可供我容身。落叶归根?天下的青山绿水都一样,死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故乡。” 随遇而安是一种情怀,天下之大,皆可立我的墓碑。 只是无一人扫墓罢了。 酒满上了。 “少主,老朽敬你一杯,辛海阁暂且不能出世,只有等老朽死后,辛海阁才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 伸手提杯,重无锋便仰头一饮而尽。 大树落尽了黄叶,便显衰败。他落尽了繁华,尽显凄凉。 这是晚年, 亦是他自作自受。 “前辈,一路走好。” 必杯酒,白画却是站直了身躯,在北漠,此人便是辛海阁的定海神针,他岂有不敬之礼。 “也罢,也罢,武帝城破不了,尽凭一方,是破不了武帝城,武帝城牵扯的关系太大了,少主还需一步一步的斩断武帝城的那些触手,攻其皇甫玉,这武帝城,便能不攻自破。走了,走了,这年纪大,口头上倒是有些啰嗦了。” 长条木櫈,便是老友同座,共饮杯中酒,笑谈风云之变化。只是独身,重无锋也就失去兴致,桌上的剑,他没有带走,只是背上了木棺,下了高楼。 他不过,有些留念黄花酿的味道。 “问天!谁又知道天下十大名剑之首的问天,如今却是这般模样,锈迹斑斑的无人问津,无锋亦无尖,只是一柄残剑罢了。” 白画拿起了桌上的剑,走到窗边,手中用力,残剑也就出了鞘。他把问天高举过头顶,仰头,双眸微眯而望。 谁又知道,这柄残剑的背后,代表的却是北漠至高无上的权利。 人亦是如此,光鲜亮丽的背后,总有一些鲜为人知的阴暗一面。 不能提,也不能说。 “少主,难道真如重无锋前辈所说,武帝城只是一方城池,真有那么大的能耐?” 紧随的小葵有些疑惑。 “我也有些自以为是了,武帝城固若铁桶,从内部很难瓦解,那是一座江湖人心中的圣地,若是要破武帝城,就会必先扫平了江湖。时间还很充裕,我们静观其变吧。” 天问归鞘,白画垂手而立,只是站于窗边,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他的脸上也逐渐的失去了笑容。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不过是前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罢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嘴边的幽幽一叹,白画也就轻声说道。“这棋盘乱了,这扰人之事太多,也让我有些看之不清了。小葵,天将哪里,可有什么消息传回?” “回少主,天将了无音信。少主是否在担心天将已经心生反叛之心?” 小葵抬眼,看着阳光下白画的侧脸,在其上,有些化不开的愁云。 “反叛吗?我倒是不担心这个,只不过,这棋盘的混乱,像是有人在幕后操控一般,只是谁又有如此大的本事,能让我们五方在无形中配合于他。” 白画紧蹙着双眉,同时也有一股愁索,陇上心头,便就挥之不去了。 这一切的蛛丝马迹,皆是有痕迹可寻,这也并不是此人的大意,事无巨细。 “少主,这天下的能人异士,出谋划策之人,不是年岁以大,归隐了山野,就是效力于五方。而江湖中人,对于权谋诡计,他们却是不耻。少主这几日,是否太过于操劳了?” 小葵的双眸内,显露了一抹担忧。 “希望是我多虑了吧。” 眉宇之间愁云不化,重无锋的一番话,倒是让白画如醍醐灌顶。 欲攻城池酒为兵, 道路难行钱作马。 如此,便就操劳一生。 东土。 十万大山蔓延之宽,这里地广物博,道路狭小且崎岖,路有碎石,很是难行。 空中,耀耀生辉的烈日,落下了天边的山头,那最后的余辉,如血般妖艳,摄人心魄。 夜晚,十万大山之中,林深幽静,四周环抱着数之不清的大树,这里静谧,只能听闻风拂过树枝草叶之声,鸟兽虫鸣之音。 突然的降温,让鸿夏带领的五人,不由得下意识缩了缩脖颈,脚下道路的崎岖,他们也不得不缓慢了脚下的步伐。 “停下。” 有异响,鸿夏突然低吼一声,六人的人体四下散开,有的藏于树上,有的埋地于草地。 “哗哗哗………” 异响声不绝于耳,也是越来越临近,藏身于暗处的鸿夏几人,紧绷着身体,手掌轻轻的握着手中的兵器。 “砰!” 一只浑身雪白的兔子,从草地里突然的窜出,慌乱的四下逃窜,不多时,一条粗如手臂的大蛇,紧跟其后。 一个为活着,一个为饱肚。 见状,鸿夏几人松开了紧握的兵器,他们从暗处现了身。 “大哥,这十万大山里的景物都是一样,我们要如何辨别方向,去生擒苗疆的圣女?” 鸿夏的身后,一名左脸上有一条刀疤的男人,手拿一张地图问道。 “是啊,大哥,这里树密林深,若是我们不小心惊动了这里猛兽,让苗疆的人提前警觉,我们这趟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另一人的话语之中也是有些担忧。 “夜晚,确实对我们非常不利,难以辨别地形,只是时间紧迫,容不得我们办点耽搁。” 鸿夏四下张望,却是紧缩着眉头。 王家的少主,苗疆的圣女,必须要在同一时间被生擒。若是错开,走漏了风声,再抓,就是难如登天了。 只抓一人给雪如烟,那么鸿夏此行东土,也就只能铩羽而归了。 “鸿夏前辈,诸位前辈无需担忧,我奉少主之命,就是为各位前辈引路,处理手尾的。” 一道声音的响起,让鸿夏几人瞬间把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你知道路,你为什么不早说?” 左脸有刀疤的男人抽出了手中的大刀,放在了说话之人的脖颈处,他大声的质问着,话语中也有着火气。 “前辈息怒,我跟随几位前辈来此,只是前辈们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我也就没说话。” 说话之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二,放下刀,你知道去苗疆的路怎么走?” 第八十五册:老疯子 “既然你认得去苗疆的路,那便就由你带路吧。” 对于雪如烟派来的人,鸿夏至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瞧过,这就是一颗钉子,让他的心里很是不喜。不过十万大山里的狭小道路,蜿蜒崎岖,即使手握地图,一时半会儿,也是难辨方向。 被称为老二的刀疤男人,收回了弯刀,归与了鞘里,只是眼神不善的一直盯着雪如烟派遣的人。 “诸位前辈,我叫梁傅裘,诸位前辈请跟我来。” 梁傅裘伸手摸了摸鼻梁,嘴角边亦是苦笑不已,他们的防备,他们的不问,却是又怪罪于他不说,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梁傅裘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衫,倒是显得不慌不忙的抬手示意了一番,便就行走在前方。 “不知梁大人,侍奉在雪少主的身边,在宫中任何官职?” 鸿夏身后的四人有些愤愤不平,却是被他强行镇压了下去。只是在行走间,气氛很是友好,鸿夏也就只有开口,缓解一下。 “这官职太小,不提也罢,以前辈几人的身手,若是想要在宫中谋取个一官半职,自是易如反掌。” 夜晚的密林里,幽静漆黑,一轮圆月的高悬,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而下点点的月华。梁傅裘突然站定,蹙眉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便就直接躬身走进了一旁的灌木丛。 “这………大哥,这小子是不是在耍我们。” 有路不走,钻灌木丛?老二瓮声瓮气的说道,只是鸿夏在前,他倒是不敢太过于造次。 “是啊,大哥,这雪如烟派来的人,我们信不过。” 其余三人皆是开口附和,一双双眸子,皆是不善。 “这十万大山是属于苗疆的地界,即使雪如烟不信任我们,她却是不敢在这里胡来,她还指望我们把苗疆圣女生擒活捉。” 鸿夏的面目一冷,挥了挥手,躬身钻进了灌木丛。 三人紧随其后。 灌木丛里的道路很窄小,只能供一个人躬身行走,前方,梁傅裘的身影在望,他走的很慢。 “大哥,苗疆虽然从来不问江湖事,不过我可是听说,苗疆的女人们,个个都是嫩的掐出水来,啧啧啧……” 老二的笑容很是猥琐,不过他这一笑,他左脸上的刀疤似一条蜈蚣在蠕动,着实有些吓人了。 “二哥,你这些都是听谁说的?倘若真是如此,等我们抓了苗疆圣女,在顺手抓几个苗疆女子尝尝鲜,那岂不是大大的美事。” 老三的双眼放光,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搓着双手。 “二哥,三哥,你们若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就且放心大胆的去吧,苗疆的女子性情火辣,又善用蛊毒,即使不用大哥出手,你们也会死的惨烈。” 老四的个子很小,只是他面容苍白,口中更是发出一阵阴恻恻之音。 老五努了努嘴,看了一眼最前方的鸿夏,便闭口不言了。 “老四说的不错,只要抓住了苗疆圣女,你们怎么胡闹都行,想要活着离开苗疆,就给我手脚干净点。” 鸿夏的声音冷冽了,他回头望了一眼,他身后的四人,皆是他行走江湖的拜把子兄弟,秉性如何,他自是心知肚明。若是因为他们的胡乱而为,导致事情败露,他们六人皆无一人可以活着离开苗疆。 苗疆虽说不插手江湖,而苗疆的蛊毒却是扬名天下,可令人闻风色变。 “是,大哥。” 见鸿夏发怒,四人有些惧怕的缩了缩脖子,便就不在言语了。 狭小的灌木丛不长,时辰过了半刻,鸿夏五人也就走出了灌木丛。只是梁傅裘的身体似是被定住了一般,只见他眉头紧锁。 “梁大人,不知接下来该向何处走?” 静等了一会儿的鸿夏,见梁傅裘不为所动,便是逐渐的失去了耐性,上前询问了一番。 “鸿夏前辈,此处有一个幻阵,这布阵之人手段高明,想要破除,而不惊动于他,怕是要废上一些功夫,诸位前辈还望多等候一会儿。” 梁傅裘转身躬身说完后,便就双腿盘坐于地上,双手掐着印决放于腿上,在蹙眉之下,闭上了双眸。 “方士!” 鸿夏几人看向梁傅裘,皆是目露惊异。 传言,始皇为了追寻长生之道,笼络了天下所有的方士,耗费了大量的天材地宝,炼制那可令人长生的长生丹药。只是这逆天而为,始皇的气数已尽,丹药一直未成,又久等无果,始皇便就一怒之下,斩杀了天下所有的方士。 方士,至此也就泯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又被冠以欺世盗名之罪。 “这梁大人竟然是一名方士。” 未曾想过,一直被他们轻视的梁傅裘,竟然是一位方士。老二突然的上前,仔细的端详起了梁傅裘,他眼中的轻视,却是早已消失不见了。 “别吵闹,布置幻阵之人,也是一位方士,梁大人既然叫我们等候些许的时日,我们便就静静的等候,莫要再出言打扰。” 鸿夏的双眸有些凝重了,东土存有方士,苗疆亦有方士。他们的炼丹之妙术,布阵之奇术,皆是几方想要拉拢的大才。 林中,安静了,夜已深,只有那一道道若隐若现的呼吸声,回荡在耳畔。 十万大山,更加的显得黑暗,深邃。 风起,人去,楼空,树倒,河干。 “父亲喜欢坐在树下乘凉,手里摇晃着蒲扇。” 老疯子痴痴的笑着,他的双眼混浊不堪,疯疯癫癫的穿梭在一片沙地。只是他所过之处,衣不染尘,松软的沙地未曾留下一个关于他的脚印。 “世人皆说我疯了,是啊,我疯了,只是父亲喜欢坐在树下乘凉,手里摇晃着蒲扇。” 阴柔的月华下,老疯子的眼中恢复了些许的清明,也就只是在一个呼吸之间。 他,疯疯傻傻的,四处乱走,漫无目的。 深夜的风有些凉,吹动着他的发须,和一袭素衣。 这是一处沙海,属于西域地界。 “疯癫之中树真理,乱世之中明真我。老疯子,你是这天底下活的最明白的一个人,就是你的老友,逍遥子,也不免落下了俗套。” 一袭白衣的飘飘,至上而下,似仙人临世。这是一个发须皆是雪白之色的男人,鹤发童颜,抬手投足间,仙风道骨,有些一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 “你是谁?你也说我是疯子。” 去路被阻,老疯子抬眼傻傻的笑了笑,便就抛开而行。只是那白衣男人的身影如鬼魅,从原地消失,再次的出现在了老疯子的跟前。 他不言不语,只是嘴角边挂着笑容的看着老疯子。 这处沙地很大,老疯子走的不是很快,而老疯子走去何处,白衣男人就跟在何处。 就站在老疯子的跟前,也就是这样的笑着。 “你说我是疯子,我不会杀你,你快快走开,我要去寻我父亲。” 如附骨之蛆的白衣男人,怎么甩,也是甩之不开,老疯子混浊的双眼中,终是浮现出了一丝的怒色。 “哦,为何我说你是疯子,你却不杀我?” 白衣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玩味。 “我是疯子,你没说假话,我为何要杀你。” 老疯子再次绕开了白衣男人,只是白衣男人的身影也没有在动了。 “老疯子啊,还是你说的对,这天下的种种,最听不得,便是那真话。” 白衣男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横眉冷眸的望着老疯子离去的背影,一股气势的无形,亦是异常的冰冷,弥漫开来,所过之处,在沙地上皆是结上了一层薄冰。 “老疯子,该醒了,这么多年了,我可是寂寞的很啊。” 白衣男人的音去雷霆在轰鸣。 “啊!” 老疯子停下了移动的身体,却是面露痛苦神色,双手抱着头。他狰狞了五官,只是他双眸之中的混浊,正在逐渐的褪去,被那一点一点的清明,取而代之。 “父亲走了,藤椅空了,蒲扇也没人扇了,树下也就只有我了。” 双眸彻底的恢复了清明,老疯子的脸颊两旁,淌过了两行混浊泪水。他目之所及,却没有了心之所想。 何处亦为心之归处,有父亲在的地方,那便就是心的归处。 “御九幽,你为何唤醒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没了疯傻的老疯子,转身面对着御九幽,他的面庞不失柔和,却也是庄严肃穆。 老疯子就这么负手而立,褪去了混浊,也就抖去尘土,他的脊梁笔直,似一柄宝剑,收敛了锋芒。 剑归鞘,活! 剑出鞘,死! “杀我?你我同出一个境界,即使你活的明白,看的透彻,最多也就比我高了那么一点。不管如何,至少你现在不会杀我。” 白衣男人散了气势,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他右手指尖的弯曲,他脚边的沙地却是突然一阵的蠕动,一柄沙剑的凸显,握在了白衣男人的手中。 “你们的归隐,我在人间便就无敌,此间,云不凡来找过我,只是境界的相差,我也并未下那杀手。既然你醒了,便就陪我过两招,我看看你修的道,是否如传闻那般的恐怖。” 白衣男人的衣衫在胡乱的摆动,他握沙剑于手中,双眸内,皆是无敌之色。 “御九幽,你还是如从前一般,想要以武入道。” 我持剑, 自当守护我应该守护的, 我心如寒铁, 自当无敌。 第八十六册:逃跑的牧瑶 酒杯太浅, 敬不到来日方长。 “老疯子,你兜兜转转了一辈子,黑发变白发,老了容颜,残了身躯,不过只是为了身后的万盏灯火。那你又可知,你守护的万家灯火,可有一盏灯火,是为你而亮。” 话语幽幽,为之一叹。 “你心系苍生,却是甘愿以疯魔入道,你活的明白如何,你活的逍遥又如何?还不是被天下人称为老疯子。” 沙剑握于手中,御九幽双眸内精光道道,一股斗志昂扬的弥漫,吹动了他脚下的黄沙掩天。 风起,沙卷,战意出,杀意现。 “我不是为了苍生,只是在追寻我父亲的脚步罢了。而那万家灯火是否为我而亮,又与我有何关系,我不过就只是一个疯子而已。” 老疯子定眸而望,只是在他的周身,似是有一道无形的罡气,那掩天的沙土,便就不能近他身前的三步。 气势的攀升,一柄尘封已久的剑,也终是出鞘了,显露出了他本该绽放的锋芒。 老疯子不动,自当巍峨与这天地之间。 “轰………” 一片乌云的聚集头顶,一道白色闪电的劈落而下,两股气势的争锋相对。一股巨响的响彻,一个冒着黑烟的坑洞浮现在了老疯子和御九幽的中间。 黄沙散去,他们似两座大岳,各擎一方天地。掌中的乾坤,在指尖波动,亦是在他们的剑下流转。 “好。此处距离偏远,即使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会惊动太多的人。” 可放手一战,亦可排挤了他多年的孤独,这怎能不让御九幽满心的欢喜,他的面色有了些许的潮红。 手中的沙剑一转,御九幽的身体便动。沙剑不长,却是宛若游龙在狰狞,一袭白衣的突闪而过,虽只是寻常的一剑刺出,在其上蕴含的无上剑意,却能禁锢一方天地。 看似平淡的一剑,可碎身,可裂魂,可霸地,可掌天。 “这高昂的战意,我是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老了,已经记不清了。” 双眉倒插,眉宇充煞,怒目圆睁的老疯子突然的仰头望天,剑已出鞘,锋芒便能耀世。沙剑的临近,老疯子却只是伸出了两指,轻轻的点在了沙剑的剑尖。 就那么的一指,老疯子有些随意。 “叮!” 在一声的脆响之下,沙地突然一阵的翻腾,地面的塌陷,让老疯子和御九幽的身体一沉,都是被黄沙掩埋了半截的身体。 “哈哈哈哈………” 一袭胜雪的白衣脏了,御九幽却是笑的有些忘我。黄沙的掩埋,他不以为意,只是在自顾自的笑着,笑的眼角边,有着些许的泪光浮现。 手中的沙剑,化成了一撮黄土,随风而逝。 “御九幽,你心中执意的武道,却是比不过我这个疯子啊。” 老疯子一脸平静的看着御九幽,这仅仅只是一击,不分胜负,不论成败,却是让他收获不少。 以疯魔入道,又以身化剑。 这,便是老疯子的道。 用尽了一生,只为追求他的父亲。长路的漫漫无归期,唯有酒壶作陪。 “老疯子,你的道是你的道,我的道是我的道。我们所追寻的东西是不同,这个江湖我没白走,这个天下我没白来。老疯子,你呢?” 御九幽跳出了沙坑,而掩埋他的坑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满。一袭白衣变成了黄衣,御九幽抬头,看了看这四方的天下。 出手一次,那便就够了。 “这个江湖我白白的走上了一遭,那又如何?至少我还活着,我还能追寻父亲的脚步。” 老疯子也跳出了沙坑,只是没了高昂的战意,他双眸中的清明,也是逐渐的被混浊给吞噬了。也就是在几个呼吸之间,老疯子又痴痴傻傻了。 “父亲喜欢坐在树下乘凉,手里摇晃着蒲扇。” 老疯子痴痴的笑着,他转身便走,走到哪,就去哪,只要是在路上,只要是在追寻父亲的脚步。 老疯子越走越远,御九幽抬眼凝望着。 “逍遥子,重无锋,冥河老鬼,我们始终比不上心怀苍生的老疯子啊。” 话语之幽幽,漠然一叹。御九幽走了,这处黄沙之地,便就重归了平静,也被黑暗孙吞噬。 千杯不解饮, 万杯苦沉沦。 岁岁桃花酿作酒, 不及人间三两钱。 我们来过,我们亦走过。 中州。 宁静的梧桐山庄,此时却是有些喧嚣吵杂。庄内的人,手拿着火把,手提着灯笼,神情慌张急切的在四处找寻着什么,他们的口中亦是在高呼着。 “龙伯,还没有找到瑶瑶吗?” 花园的凉亭内,昏黄的灯光照的透亮。叶无涯端手而立,他的面容也不再从容了,眉宇间的焦急,迫切的想要让他出去。 只是贵为一庄之主的叶无涯,又岂能随意的出庄,只要约定还在,他便不能打破。 “回庄主,于牧瑶小姐失踪开始,庄内的人便就散了出去,中洲的人也运转了起来,只是无一人见过牧瑶小姐,更加不知道牧瑶小姐是如何离开梧桐山庄的。” 从下午到现在,龙伯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牧瑶虽是年纪尚小,却不是只有叶无涯如此的看重。 “找,就是把中洲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特别是涂陌和洛青衣所在的擎州周边,一定要不要让瑶瑶和涂陌他们相见。战争的无情,可莫要让瑶瑶拖延了涂陌的步伐。” 这个傻丫头,刚来梧桐山庄时,没有丝毫的生份,那古灵精怪的模样,着实让叶无涯喜欢不已。 “是,庄主。” 龙伯领命,便就躬身退下了。 “你个小丫头,如此的胡乱,让我的梧桐山庄乱成了一锅粥,寻你回来之后,定要禁足一个月。” 夜黑风高,忧从心生,叶无涯唯有叹息了一声,便再凉亭内来回的走动着。还时不时的驻目,凝望向了梧桐山庄的大门。 心有所念,便就目之所及。 一条林间的小路,落得生僻,无人走过,这里也就杂草丛生,杂草之高,没过了膝盖。 “这里也没有吗?走,我们去那边找找。” 一群手拿火把,神色匆匆的四下找寻无果,便就火急火燎的走向了别处。待的他们远去之后,牧瑶才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 借着洒落的月华,能依稀的看见牧瑶的脸上有些泥土,一袭青衣亦是有些破碎,她哦哦模样有些狼狈。 “哼!我好不容易才从梧桐山庄逃了出来,你们想抓我回去,哪有那么容易。” 牧瑶转动着灵动的双眸,有些恶狠狠的说道。只是四周的漆黑,让她辨不清了方向,虫啼的寂静,夜晚的林间有些湿寒露重,倒是有些阴森。牧瑶缩了缩脖子,心底害怕了,她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握在了手中。 牧瑶随便的定了一个方向,便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唰唰唰……” 脚下的急赶,牧瑶紧紧的握着手中的软剑,当踏出林子的时候,她的口中便就松了一口气。 在坊间,自古就有神鬼的传言流传,而茶馆中的说书先生,也是偶尔会提及,这耳目熏染之下,年龄不大的牧瑶,又怎会不浮想联翩。 她的憧憬,自是有好有坏。 “咦,那有一团火光。” 出了林子,牧瑶也就来到了一条宽阔的马路,夜晚的幽静,溪水汩汩流淌的声音,便在耳旁若隐若现。一团火光,映入了眼帘,聚集有些远,却是让牧瑶的神经瞬间紧绷着,她躬下了身,小心翼翼的摸索了过去。 出逃前的准备不充分,牧瑶现在是口干舌燥,饥肠辘辘。那点燃篝火之人,若不是来抓她回去的人,牧瑶便能用身上的银钱,换些吃食。 “那是………一个小和尚。” 临近,牧瑶才看清楚了盘坐于篝火前的人影的头上没有头发,他身着僧袍,在火光的照耀下,那小和尚的模样,倒是显得清秀。 “施主来了,还请现身吧,夜晚露重,篝火倒是可以为施主驱散湿冷。” 小和尚并未睁开双眸,他口中的话语却是清晰的落在了牧瑶的耳边。 “被发现了!” 只要不是抓她的人,那便是最好。况且小和尚的模样清秀,也不像个坏人。牧瑶摇了摇头,悻悻的从暗处来到了篝火胖,在离小和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蹲坐在了地上,她的双臂环着双腿,火光洒在身体上,暖洋洋的。 人心隔着肚皮,牧瑶却是不知其中深谙的道理。 “小和尚,我能用我身上的银钱,换一些吃食吗?” 小和尚说了一句话之后,便就一直枯坐修习着,不询人来历,不问人去处。肚子一直在叫唤,饥肠辘辘的牧瑶忍不住了,她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些散碎的银两,便就起身走的离小和尚近了一些。 “我佛慈悲,小施主若是不嫌弃,小僧这里还留有半块的粗饼,和半壶的清水。” 小和尚睁开了双眸,从他的身旁拿出了一个粗布包袱,放在了两人的中间。“相逢即使缘分,小施主还是把那些黄白之物收好,以备不时之需吧。” 佛门清规,碰不得钱财。 “这………” 手拿银两的牧瑶,有些为难了。她抬眼见小和尚又闭目修行了,口中发出了一声叹息,便把银两放回了怀里。 粗布包袱很轻,包袱也就只有半块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包住的粗饼,粗饼很硬,在口中很难咀嚼下咽,牧瑶也就只能粗饼就清水。 “小和尚,谢谢你了,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可去梧桐山庄寻我,我也就了却了这桩因果。” 佛讲前世今生,论因果之报应。这一点,牧瑶倒是清楚。早已空腹的她,即使粗饼的无味,吃在嘴里,亦是香甜可口。 半块粗饼吃完了,壶中清水也下了肚,牧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满足。只是她摇了摇水壶,空荡荡的,牧瑶的脸上有些尴尬。 粗布包袱,牧瑶已是系好,不过她怀里的银两,却是少不了一些。牧瑶把包袱放在两人的中间,便抱着双腿,看着篝火,有些怔怔出神。 “小施主,小僧斗胆一问,不知小施主可知晓王家地处何方?” 篝火在噼啪的燃烧,小和尚睁开了双眸,也往篝火中,扔进了些干柴。 “王家吗!王家在东土,你若是想去东土的话,怕是的花上一些时日了。” 出神的牧瑶,想都没想的开口说道。 “小僧在此谢过了。” 小和尚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便施了一礼。他初出江湖,放进天下的势力划分,他是不清不楚。 若得人指引,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青衣师姐,你在何方,我该去何处寻你。” 小和尚不再言语了,重新入了定。而牧瑶怔怔的出神,却是思念着洛青衣。 两人同在中洲,却是遥遥相望,不可得见。 (ps:推荐朋友的书,一部《全能杀神》,一部《定鼎大明》。) 第八十七册:皑皑血衣侯 人怕鬼三分, 鬼怕人七分, 万里深海终有底, 人心五寸摸不着。 南荒。 天际刚露出了一抹的鱼肚白,一袭皑皑的血衣,便就悄然无声的跃上了屋顶。血衣染白发,也就在他的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一处民房前。 民房很小,却是被打理的干净整洁,屋前无纸屑,梁上无落灰。一阵的炊烟缭缭,在鼻尖萦绕,随着呼吸,吸进了一股米饭的清香。 门前,雪衣白发人并未敲门,便就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一张木桌,四条长凳,一碗白粥,两碟小菜。 “来了。” 一声简单的问候,灰白发丝高盘的老妇人,一笑,眼角边尽显褶皱。她拉开了一条长凳,便坐了下去。 “是啊,我来了。” 血衣白发下的容颜,很是冰冷,是女儿的面孔,身着却是男儿的衣装。她点了点头,便坐在了木桌前。 白粥还有些烫手,她不语,手那木筷,就埋头吃了起来。吃相,倒是有些狼吞虎咽了。 一碗白粥的下肚,老妇人起身又盛了一碗。 “你啊,还是如以前一般,还是那么能吃。” 老妇人揣手,笑吟吟的说着。 “吃饱了,不念家。林婶,要忙了啊。” 白发女子一边吃着,一边说着,桌上的两叠小菜已是见了底,第二碗的白粥吃完。她放下了碗筷,这座小屋,她很久都没来过了,人还是那个人,饭菜还是那个味道,一直都没有变过。 “血矛现,南荒要变天了啊。你父亲当初统领血矛,所行之事,皆是不能见那光明,他想要归隐,也就只能把你送进血矛,他才能得以脱身。你是不是认为你父亲是一个很自私自利的人?在你的心里,你恨你的父亲吗?” 林婶看了看女子身后的白发,那原本是一头乌黑的秀发,如今却是根根的雪白,她脸庞上的冰冷,隐藏的是生人勿近。 “恨吗?我入血矛是我心甘情愿,至于我这满头的白发,亦是我故意为之。我不知人情世故,只知依命令行事,于鲜血之中杀戮。” 白发女子的话语一直都是一个语调,未曾有过半点的起伏波动。“那一年的雨,下的有些大,娘亲说过,叫我在雨中等她回来。有些无聊了,我便拿了一把雨伞蹲在了屋前的河边,只是我的这一蹲,便就蹲了二十年。” 血矛是一个令人胆寒的组织,可是谁又知道,皑皑血衣侯,只是一个女子,一个在河边等候母亲回来的女子。 “唉,你父亲说过,有些事让我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中。你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替你父亲完成一些他未完成的事。” 林婶的话语幽幽,她起了身,收拾了桌上的碗筷,饭菜吃的很干净。 “有些事,他不说,我就不问,我不知,我便在河边等娘亲回来。” 血衣侯站起了身。“林婶,我走了。” 她躬了躬身,便就转身出了小屋,她跃上了房顶,在一轮冉冉升起的骄阳下,一袭血衣,消失在了南荒的王庭中。 白发断了青,她便绝了情。 衣衫染了血,她便立好了衣冠琢。 娘亲不回,此生也就无望。 无影涯,地处一处悬崖旁,这似一道天渊,不渡飞鸟,不存人命。 涯下,只有一条道路可通,这里弥漫的五颜六色的毒瘴,不存任何的活物。地下的白骨应有尽有,有的白骨已经风化,变成了一堆骨粉散了开来,有的白骨冒着磷火,青色的,似鬼火。 寂静的无声,即使天空悬挂的烈阳,也驱散不了这里的阴寒。 “星沉大人,我们来这已经有些时日了,为何那南荒的少主,还不叫我们动手。” 毒瘴外到处都是一人的草丛,而在草丛内,不仅仅是只有东土的钢铁军团在蛰伏,亦有南荒的大军在集结。 “出入无影涯,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南荒的少主都不着急,你说你又为何着急。” 盘腿而坐的星沉,抬眼撇了一眼身旁的人。奉命而为,让他们等,他们就等,又何须替他人着急。 “星沉大人,这无影涯封了山门,别说攻打了,进都不进去。我们在这久等无果,便就不能替少主排忧解难了。” 钢铁军团,虽是被冠以军团的称谓,只是在人数上,少之又少。他们是精锐,是东土的王牌,有此忧虑,也并无过错。 “少主的忧,南荒自会派人去解,我们要做的,便是完成少主的命令即可。” 星沉皱眉。 只是在他们的轻声交谈间,一袭素衣的横空,他穿过了毒瘴,踏入了无影涯,一道剑气的无形,随之也就斩碎了无影涯的山门。 山门碎了,惊动了无影涯,而毒瘴外的人,却是丝毫不知。 即使是南荒派遣的探子,也在无影涯封锁山门之前,就被一一的诛杀了。 “何人胆敢擅闯我无影涯的山门。” 骚动起,一群黑衣人,个个手拿明晃晃的寒刃,冲了出来,围住了那一袭摆动的素衣。一名老者,震怒而来,手握长枪,双眉倒插,他站立于高台之上,俯视而下。 “王路贵,前来拜山门,叫冰绝心出来见我。” 王路贵甘愿做了涂陌手中的棋子,而涂陌之意,他自是知晓,助南荒,阻西域。 “大胆,即使你身为王家二爷,对我无影涯如此大不敬,又口出狂言,直呼我宗主的名讳,你就埋骨这里吧,这笔账,王家要拿一个交代出来。” 拿枪老者喝退了围住王路贵的人,他横眉冷眼,手中的长枪转动着,枪尖在鸣叫,那似一道闪电的当空,势开万物,皆破万法。 “龙胆亮银枪,本是军中的一大杀器,却是被你带进了江湖。墨尘,你的豪情万丈便让你久居人下吗?” 枪来,势不可挡。王路贵的周身弥漫着一柄柄无形的剑,一股剑意的突然高昂,王路贵以身化万剑,他的身躯不动,只是那万道无形的剑,却是横推了出去,沿途,斩的虚空,吱吱作响。 “轰!” 长枪动不了分毫,墨尘也显露出了身影,他怒目圆睁,收回了长枪,他转身之下,手中的长枪一挑,直取王路贵的脖颈,势如惊虹。 无形的起浪,层层的叠加,向四周扩散而去。那些手握寒刃的黑衣人,一退再退,至到退无可退,纷纷口鼻溢血,他们惊骇莫名,手握寒刃的手,在颤抖。 “万剑归宗。” 万道剑气在流转,它们在争鸣,凝聚在王路贵的身后,密密麻麻的一片,它们也在颤抖,蓄势待发。王路贵一脸的平静,鄂下的胡须在飞舞,他伸出右手一指,万箭齐发,只破一点。 梧桐山庄的一行,王路贵对万剑归宗便就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也就不再像对阵天龙世尊那般,力不从心了。 “砰砰砰………” 万剑的斩杀,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墨尘只能向后退去,挥动着手中的长枪,疲于应对着。境界的相差不大,他又是先手,却是落了下风。 江湖的传闻果真不假,这王家的万剑归宗,可以堪比剑宗的一剑。 恐怖如斯。 “墨尘,你若是一直在军中,你这等岁数了,便能在家安享晚年,受尽世人的膜拜。一入江湖岁月催,从此老友变路人。久居人下,倒是让你散尽了龙胆亮银枪上本该有的杀伐之气。” 王路贵被身后的万剑拥护着,一步一步的向着墨尘走去,他的衣衫在摆动,他的发丝在飘舞,他脚下的每一步,都走的很是从容。 我为剑,剑就随我而动。 我为剑,便可以身化万剑。 “金戈铁马的一生,又岂有晚年可享,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还是这个江湖来的自在逍遥。” 长枪在手,它是老友,随墨尘征战一生,它在颤抖,每击碎一道剑气,它便怒吼一声。墨尘的脚下急点,手中长枪或刺,或挑,或点,或拨………… 长枪在手,似银龙在盘躯,只是剑气的万道,实在是太多了,有些从耳边呼啸而过,墨尘的脸颊淌血,衣袍被割碎,他也在后退着,模样有些狼狈。 “冰绝心,你还不出来吗?” 王路贵顿住了身体,在他的挥手间,万道剑气散去了。那疲于应付的墨尘见状,用手中长枪杵地,他在喘息着粗气。 王路贵横眉冷眼。目光绕过了墨尘,望向了他身后的拿一处漆黑的大殿。 “王路贵,传言你已经效忠了中洲少主,况且这是我南荒之事,哪里还轮得到中洲插手。你若就此退去,此间之事,便就一笔勾销。若是不退,南荒有多乱,我就让中洲有多乱。” 一声的冷冽,透过漆黑的大殿,在空中响彻。那怒言怒语的当空,自是存有霸气的萦绕,炸的耳膜生疼。 “我虽是效忠了中洲,我的所作所为却是不能代表中洲。冰绝心,你可曾还记得雨花石前,一位求道的少年。” 王路贵负手而立,任凭你的万般威严,他自是巍峨不惧。即使是无根的浮萍,在随波浮沉之中,丝毫不惧那惊涛骇浪。 本无家,便就四海为家,被浪拍在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 “雨花石的求道少年。王路贵啊,王路贵,如此多年过去了,再回眸,我亦是当初的那个少年,而你却不是当初的赠剑之人了。” 漆黑的大殿中,发出了一阵笑声。江湖还是那个江湖,只是物是人已非,万般变化的不由人。 第八十八册:一念生,一念死。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 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这世人的慌慌张张,也不过就只是图那碎银几两。 “我曾沦为阶下囚,也曾在惶惶不安中度日,我冰绝心的名号,是我亲手杀出来的,只是谁又知道,我也曾经有过懵懂无知的少年时。” 一袭白衣,步伐缓缓的走出了漆黑的大殿,沿途,四周的人,皆是躬身行礼。他来到王路贵的身前,从容一笑,他的负手而立,恬静而优雅。 “是啊,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再回首,往事已成空。” 王路贵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的落寞,他的心存优柔寡断,才会酿造出如今的局面。 居人之下,亦是他心甘情愿。 “你来我无影涯,已是代表了中洲的态度,我不想树敌太多,我也可以举宗迁徙,在我还能压制他们的时候,让涂陌亲身来南荒见我。” 冰绝心挥了挥手,退下了群人,也就只留下了墨尘于身边。 “好,来日方长,我们再举杯共饮。” 留下一句话,王路贵转身就走,他踏风而来,御剑而去。 王路贵走了,那是一柄出了鞘的剑,锋芒毕露。这赠剑之人,已不再是最初,他的身后是中洲,那是一对拂不了的虎须。 “宗主,就这样放任王家二爷的离去?此事若是被宣扬了出去,无影涯又如何在江湖立足?” 望着越来越模糊的一袭素衣,墨尘紧了紧手中的长枪,他的眉宇间杀气的萦绕,双眸更是阴沉如水。 “我们筹备了这么多年,我又以身犯险作那引子。只是郭家的人我们压制不了,这无影涯始终是郭家的,不是我们的。” 冰绝心负手而立,他的目光幽幽,这滚滚的红尘,乱花渐欲迷人眼,觊觎的东西多了,那存于身后的深渊,也就越是深不见底。 进,便就掌中颠倒乾坤。 退,那就身坠万丈深渊。 一念生,一念死,亦或者是念念俱灰。 “哈哈哈………无影涯的山门竟然被打破了,看来我是来的有些晚了啊,错过了一场好戏。” 双手拍合的声音突然想起,山门外,一袭灰衣的摆动,他塔梯而来,一步一步的很是厚重。 一人走,一人来,所属的阵营不同,心思也就各异。 “冰绝心,我奉命前来杀你,杀了你,我那个宝贝徒儿才会给我解药,这任人摆布的滋味,当真是不好受啊。” 一袭灰衣仰头,灰白的发丝凌乱的披散在脑后,他咧嘴一笑,寻了一块大石,并未伸手拍掉大石上的灰尘,便就随意的坐了上去,翘起了二郎腿,倒是显得不拘一格。 他抖动着抬起的腿,还是不是的抬手挠了挠发丝。 “大胆,竟敢口出狂言,你也不低头看看,你身处什么地界!” 在心头窝了一股火的墨尘,抬起了手中长枪,直指那随心随意之人。他面若寒霜,双眼迸发出了如实质一般的杀意。 “咦。武道巅峰,冰绝心你隐藏的够深啊,即使你被囚禁在南荒的水牢之内,此人也未曾显露过,不得不说,我若是有你一半的隐忍,我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田地,想要活命,不得已做了他人手中的杀人之刀。” 轻轻的瞟了一眼,灰衣老者便就摇了摇头,说的倒是满不在乎。 “老鬼,你为人睚眦必报,怎么轮到你徒儿的身上,你便束手无策了。你性情之洒脱,江湖任我行,你又怎会任由他人的摆布,做了听话的傀儡。” 冰绝心伸出手按住了墨尘手中的长枪,他走了过去,坐在了临近灰衣老者身旁的一块大石上。冰绝心抬头,望了望天,阳光有些刺眼,他的嘴边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江湖很美好,倒是生命更重要,我来杀你,你倒是丝毫的不在意。” 灰衣老者的面孔突然冷冽了,双眼变成了血红一片,一股气势的迸发,瞬间龟裂了他身下的大石。 前一刻的随心随意,立马的杀意凛然,这突然的转变之下,倒是让人难以揣摩。 “杀我?你不会的,你虽是答应了荒天笑来杀我,却也就只是委曲求全罢了,你的敌人不是我,是郭破军。” 气势的临身,吹得冰绝心的一袭白衣猎猎作响,他也只是一直抬头望着天空。 “有趣,有趣,我若是不杀你,我中的毒便就无人能解,再者说来,郭破军乃是我多年的老友,你说他是我的敌人,这倒是有些子虚乌有了。” 散去了杀意,灰衣老者便就恢复了常态,人畜无害,也就只是一个长辈而已。 “当今天下,也就只有一两人知道我的秘密,你便是其中之一,我能解你所中的毒,你又何需动手杀我。” 冰绝心转头看着灰衣老者,笑着说道。从容不迫,两人一前一后的来此,虽有动手,却也只是来谈笑风生罢了。 “不错,我那乖徒儿的心思太沉,我猜之不透,你善于隐忍,但你却是我的最佳选择。冰绝心,说出你的条件吧,事关生与死,我自当要好生琢磨一番。” 风景无限好,谁不想好好的活着,灰衣老者有些垂头丧气了。在江湖上任我行了大半生,到老,却是居人之下,瞧人脸色,生死皆由他人的摆布,这就不仅仅是无可奈何了。 “条件嘛,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之后,我在告诉你吧。别忙着拒绝,我是你的最佳选择,也是你最后的选择,在南荒待腻了,你也该去重新走一走这个江湖了。” 冰绝心抬手,把手掌放在了灰衣老者的肩头,两人挨得很近,似叙旧的老友在谈笑风声。 “好。如今天下战火不休,江湖亦是乱做了一团,那些老家伙应该也都出山了,被困南荒这么多年,我也该去一一的拜访了。” 灰衣老者笑了,笑的很是开怀。“冰绝心,破釜沉舟可不是一个好的办法,你要知道郭破军那个老家伙的能耐有多大。这次被你阴了,他若是脱困,出世的就不仅仅只是无影涯了。” “我先去取些东西,拿回一些本该就属于我的东西,过几日我再来取解药。” 腿抖的有些厉害,灰衣老者弯腰把抖掉的布鞋穿好之后,便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无影涯。 他来的时候,是笑着来的。走的时候,亦是笑着走的。 “郭破军!” 冰绝心起了身,他伸手拍了拍身后衣衫上沾染的尘土,衣摆在飘动,望了一眼已碎的山门,冰绝心迈开了步伐,回到了那座漆黑的大殿。手握长枪的墨尘,跟随在其身侧。 往事如烟,看得见,摸不着。 人啊,要往前看,可莫要回首,伤了自己。 第八十九册:霸下 五日后,三匹骏马呼啸而过,铁蹄的奔腾,让的三人身后的尘土掩天。 秋季的到来,枯黄了树上的枝叶,枯萎了路边的杂草,天气转凉了,军中的物资已是在调遣运送了,这几年,怕是一直要在路上了。 前一天的凌晨,涂陌,洛青衣,叶无央三人,褪去了身穿的甲胄,他们身跨战马,离开了擎州军营。 太阳初升,迎着曙光,涂陌的离开,并没有惊动大军。在军营的门口,相送的也就只是两人。 “少主,我们连夜的赶路,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和方左,方右两位江湖汇合。” 路上不曾停歇,索性的是涂陌三人皆是习武之人,这马上的颠簸,他们还尚能适应。不眠不休的赶路,身下的战马已是换了几波,也只是希望能够早日到达黔州。 秋季的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有些冷。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直响,一抹的疲倦之意,挂在了叶无央的脸上。 “涂陌,我们减缓速度吧,越是临近黔州,我们就越要小心才是。” 一左一右安于马上,跟在涂陌身边的洛青衣,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叶无央的疲倦,他虽是修习武艺,却只能算作是一个三流高手罢了。 越是临近,涂陌紧蹙的双眸下,也就只有那遥遥在望的黔州。心系战局,又要步步为营的涂陌,那日夜操劳的身影在望,洛青衣的心里,难免不会心存忧虑。 “也好,既然快要到擎州了,也就没必要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涂陌紧紧的勒住了手中的缰绳,随着一阵马儿的嘶吼,涂陌三人的速度便就降了下来。 行了一阵后,叶无央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荒云三十六天罡,早已在黔州等候多时了,而北漠白画就像是涂陌肚里的蛔虫,深知他的心意,伸出的援手,却是直接指向了黔州,这是多好的一位知心好友。 福从天降,祸亦所依。 两个时辰后,方左,方右两位将军率领百位亲兵,他们驻目而盼。这是一条主干道,因黔州战乱,这里也就无人来了。 马路中央,百位将士的驻足,也就不显得招摇过市了。 “方左,方右,参见少主。” 一路的急赶,倒是显得有些风尘仆仆。涂陌三人的临近,方左,方右两位将军便就跪着恭迎道。 “吾等,参见少主。” 两人身后的百位亲兵,亦是跪在了地上,他们的话语在轰鸣,震颤着耳膜。 “都起来吧,想必你们早已等候良久了。” 端坐马上的涂陌,眸光扫动着,在那百具的盔甲上,有些尘土落在了上面。 “是,少主。” 百人动作的整齐划一,站立起身的他们,腰杆挺的笔直。他们恭候在两旁,默不作声,等候着涂陌先行。 涂陌三人,驱动着身下的马儿,方左,方右两位将军也是紧随在两侧,身后,百位亲兵,他们步行而随。 黔州,四面环山,江河在它的身后交汇,因特殊的地理位置,这里的人们,靠山吃山,靠河吃河,民风淳朴且彪悍。 这是一座山中的巨城,在太平年间,这里也会是一些江湖侠客们的聚首之地,提剑饮血于江湖,他们笑着,哭着,然后坐在茶馆里,听着说书先生,讲述着江湖。 四面高筑的城墙,有些地方已经发了黑,这是岁月的遗留,亦有先辈们抛洒的热血,城里是家,城外是国,他们应该守卫。 黔州城外,中州大军的压境,数杆大旗在空中狰狞的飘扬,一面面的战鼓在擂动,高亢而又激昂。在中洲大军的双眼之中,皆是蕴含了一团燃烧的烈火,他们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武器,也将在那一声的令下,一往无前。 数万大军的集结,在那一张张的面孔下,谁又能精准的叫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是朝中大臣,是军中将领,亦或者是家人和老友! 他们身披了一身甲胄,便就有了一个统称,先行者。 城内,黔州的守军在如火如荼的集结,城门后的他们,紧了紧手中的兵器,如临大敌。城墙上,弓箭手们已是把一支支羽箭搭在了弦上。 守军将领蹙眉,面若寒霜的俯视而下,两身白衣,一左一右,在风中摆动着。 “少主,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就等少主的一声令下。” 万军阵前,涂陌端坐于马上,兵临城下亦是他下的命令,连夜的赶路也是不想给敌军留下一个缓和的契机,这一战,涂陌不想拖延,要速战速决才是。 中洲大军齐齐的看向了居中的那一袭素衣,在马上摆动。他的身后,背着两柄剑,那是他们的王。 “方左,方右听令,你们各带五千大军,进攻黔州的东门,西门。” 涂陌开口,下了一道军令。 “是,少主。” 方左,方右各自领命,他们调转了身下的马头,游走在大军之外。涂陌点将,他们点兵。战马在嘶吼,一万的中洲儿郎,从大军中分离,他们脚踏尘土,亦是绝尘而去。 “叶无央听令!你率领两千的精兵,不用攻城,只要守住黔州的北门即可。” 涂陌下令后,那从远方而来的荒云三十六天罡,便就失去了踪影。 “是,少主。” 身入战场,亦是被鼓声所激昂,叶无央一扫疲倦,顷刻间便就来了精神。他点完兵,便向着北门而去。 涂陌正望黔州南门,那高大厚重的城门,将会被鲜血所侵染,他也将带头冲锋。涂陌转头,看着恬静坐在马上的洛青衣,她的韶华,绽放在这战火之中。 涂陌的嘴角带着笑意,他不是孤身一人,身旁有洛青衣的生死与共,身后有数万的中洲儿郎,他们,悍不畏死。 护家人,守国土,一寸山河一寸血,寸土不让,寸步不退。 “儿郎们,我们身处何方,我们脚踏何地,我们为何而战。” 涂陌调转了马头,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掷地有声的说道。 “中洲!中洲!中洲………” 数万声的高呼,数万人的异口同声,声音之洪亮,瞬间盖过了那擂动的战鼓。他们紧握着手中的兵器,高举过头顶,那一腔热血下的愤怒,高昂着澎湃的战意。 洛青衣双眸似秋水,眼眸不曾离开过涂陌,这个男人,误她终生,这也是她心甘情愿。生,相携相随,死,相合相眠。 洛青衣笑了,面庞上闪过了一抹的潮红,她亦是抽出了腰间的软剑,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男儿生有七尺躯,自当顶天立地于天下。征战沙场,沿途片甲不留,我们的刀下,只存残魂,不留俘虏。” 涂陌抬手,抽出了背后的一柄剑,他以剑尖指天,将军自是阵前亡,岂有荣辱偷生辈。 “杀,片甲不留!” “杀尽敌军,我等为吾王,铺造一条尸骸路。淌血海,过尸山,吾王定将登临帝位,我等自会魂归故里。” 那一张张在涂陌眼里完全陌生的面孔,他们忘乎了所以,他们亦是舍了生死。叫不出名字的他们,却是江山社稷稳固的根基所在。 太平年间,受苦受累的是他们。 乱世战火之中,身先士卒,马革裹尸还的亦是他们。 太平,他们不享。 乱世,却是他们而定。 古来征战几人回,杯中的浊酒,却是杯杯先敬那以故的战友。 “攻!” 涂陌身下的马儿抬起了前蹄,它在嘶吼着,随后,前蹄的落地,涂陌也就一骑绝尘的冲了出去。洛青衣笑着,眸含秋水,亦是陪伴在涂陌的身侧。 第九十册:重要通知 关于本书断更这么久,是因为自己后面越写越乱,后续的情节已经乱了,目前在重头开始整理,为了不烂尾,只有被迫完结。 新书《青岚渊》已经筹备好了,发文时间还没有确定。在这里,本人深感抱歉,用新书来弥补这个空缺。 《一剑醉卧笑》第九十册:重要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剑醉卧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 新书:青岚渊 新书青岚渊以发,通过审核了。 《一剑醉卧笑》新书:青岚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一剑醉卧笑》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