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忽然拐我去结婚》
第一章 婚约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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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最贵的酒店包间有个喜庆的名字叫做花好月圆。
只是此时此刻，包厢里的名字却和这种喜庆没有半毛钱关系。
林苒看着自己对面十指紧扣的一对男女，端起面前的白瓷茶盏慵懒的抿了一口，以此来掩饰自己忍不住勾起的唇角。
原来她亲爱的“妹妹”在饭前所说的惊喜就是这个啊。
然而林苒这一如既往的淡然模样落在乔安安的眼里，却让她不甘心的咬紧了下唇。
苏城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乔家有女，艳如芙蓉，静若幽兰。
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多半会觉得这话是一半说林苒，另一半指她乔安安，可是乔安安心里比谁都清楚，在苏城的上流圈子里，这话从来都只是形容林苒一个人的。
即便乔安安再心高气傲，也在无数次揽镜自照时不甘心的承认，这话放在自己身上过分，但是仍旧不能准确的形容林苒。这个让她恨得牙痒的女孩子身上罕见的糅合了天真和妖娆两种美感，那双致清致纯的眼睛永远都灿若晨星，让林苒永远都不会沦为配角。
想到这里，乔安安偷偷地去看紧握着自己的手的男人，他眉目俊朗，面容英俊，穿着打扮的物品无一不是精致名贵。
但是这个林苒现在输给了自己，而且输的一败涂地……
察觉到乔安安的目光，他冲她露出了一个温柔而深情的笑容，转头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叔叔，我想提前履行我们家和乔家的婚约。但是我和安安是真心相爱，希望你们能更换婚约对象，让我们两个结婚！”
“瀚海啊，这种小事你何必……”旁边的中年男人咳了一声，虽然他身上有着久经商场的不怒自威之势，但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很多的男人说话却软了不少。
这边是林苒的继父、乔安安的生父——乔敬义。
可是他的话却被林苒放下杯子的声音打断，她笑眯眯地说道：“爸，既然我是当事人之一，那么我也有权利说一句吧？”
乔敬义想了想，毕竟和苏城首富家的小儿子秦瀚海有婚约的是林苒，她有话要说也是正常的，便点了点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听秦哥哥刚才的意思，你和我妹妹已经谈了快一年的恋爱了？”林苒微微歪着头，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看的秦瀚海带来的管家内心一阵叹息。
抛开气质不提，两人的容貌也是相差甚远，自家少爷到底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非得捧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当宝贝。
“姐姐，这事都是我的错，我最开始的时候并不知道韩海哥哥的身份，但是后来实在是……”乔安安抢在了秦瀚海说话之前楚楚可怜的开口，长长的睫羽上还挂着泪珠，梨花带雨的样子分外惹人怜爱。
秦瀚海一看她的样子，心疼无比：“林苒，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有什么不满都对着我来，是我追求的安安，她什么错都没有！”
“我就是问问，你们何必这么紧张。”林苒仍旧是笑着，端起茶杯慢慢地吹着热气，“安安，我记得你还有半个月才成年？”
秦瀚海望了一眼乔安安：“年龄不是问题，我愿意等安安到法定婚龄再结婚，在这之前我希望能提前举行订婚宴，让所有人都知道安安以后一定会嫁给我。”
当初订婚时，秦瀚海说林苒还未成年，太多人知道消息对她名声不好，两家就没有大张旗鼓的举行订婚仪式，只是在亲友范畴之内宣布了这个消息。如今看来，这也不过是秦瀚海为了给自己留的后路罢了。
呵，男人……
林苒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秦哥哥你胆子未免也大的过分了……这事要是闹大了，你要承担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啊。”
秦瀚海不明就里，乔安安的脸色却慢慢变白，几天前她故意让林苒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用过的验孕棒，就是为了让今天秦瀚海提出更换婚约对象这事对林苒造成更大的刺激，可现在的发展却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预期。
但是林苒那双灿若晨星的眼睛已经盯住了她，慢慢地说出了她最怕的话语：“几天前我在乔安安的房间里发现了用过的验孕棒，强奸未满十八周岁的未成年，可是要承担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不等几人从这突然的转变中回过神来，林苒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你这么喜欢要我不喜欢的东西，那你就尽管拿去。只不过希望在法庭上，秦家叔叔阿姨不会为了秦哥哥，说是你主动勾引他犯罪才好。”
“你！”秦瀚海勃然大怒，不顾修养用手颤抖地指着她，“我们两个是两情相悦，都是自愿的！”
“这话你对我说没用，最好还是留着对法官说吧。“林苒丝毫不惧，仍旧慢慢地品着手中的那杯茶，“我妹妹当晚的贴身衣物我都已经让佣人妥善保管。毕竟她是我妹妹，在外面受了欺负，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然是要保留证据，用法律替她讨回公道。”
“林苒！”乔敬义脸都急红了，猛地一拍桌子大喝。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时候，乔敬义的贴身秘书急匆匆地从传菜的小门跑进了包厢，顾不上擦汗，连忙开口：“乔董，莫二爷来了！”
几人齐齐一愣，乔敬义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的……是雁城的那位莫二爷？！”
那个现如今在一手将秦家拉扯成苏城首富的莫家，最受老爷子重视的莫二爷？！
迎着乔敬义的目光，秦瀚海干笑了两声：“二爷可能是听到我今天带女朋友来拜见岳父，一时兴起才过来的。”
这话一出，乔敬义也放松下来：“哎呀你这孩子，这种小事怎么还往莫二爷耳朵里传呢，还让他专门跑一趟，多不好，下次不许这样了听到没？”
虽是斥责，话里话外却透着自得。
乔安安的眼神里放射出热切的光，即便是有婚约，她嫁进秦家也属于高攀，但如果有莫二爷撑腰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别说秦家上下都得供着她，就是以后到了雁城，那些所谓的豪门大户也都得高看她一眼。
她仿佛已经看到林苒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请求自己拉她一把的卑微模样了。
看着面前陷入各自的思绪不可自拔的三个人，林苒站起身，淡淡地开口：“我去门口迎一下二爷。”
……顺便溜出去好好吃个饭，省的在这儿辣眼睛。
“苒苒你就别去了，”乔敬义向乔安安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乖巧地挽起了秦瀚海的手臂：“是啊，瀚海哥哥我们去吧，毕竟二爷是冲着你来的嘛。”
就在此时，包厢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林苒抬起头，正好撞进男人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里。
男人一身黑色长衣，身形高大，面容好看的近乎妖异，却丝毫没有阴柔之感，他身上那股过尽千帆的笃定和沉稳硬生生的压过了桃花眼所带了的风流写意，只让人觉得如同雪原的冷风一样凛冽而不可直视。
秦瀚海看清来人后，立刻拉着乔安安的手，走到了他身边道：“二叔好。”
乔安安还在震惊之中，她虽然知道莫二爷是莫家的老来子，但是一直以为是个中年人，谁曾想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六七，而且还生的这样好看。
被秦瀚海拉了拉手，她才匆忙回过神来，带着自己最满意的甜美微笑跟着秦瀚海打招呼：“二叔好。”
谢绝了乔敬义让出的主位，随意捡了一张椅子坐下的男人眸色平静，平铺直叙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色彩：“秦小公子，秦家和我莫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秦先生尚且还叫我一声莫二爷，你这声二叔还是不要叫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配叫二叔这个称呼。
秦瀚海心头一突，愈发恭敬地低头：“是我冒犯二爷了。”
站在一边的乔安安脸色煞白，秦瀚海叫错了称呼，莫二爷好歹还直截了当的开口点明，自己跟着秦瀚海叫错了称呼，他却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自己。
他竟然这样不留情面！
乔敬义被这位大爷开口的两句话震得直出虚汗，正想着如何挽回局面，就听慢悠悠地用茶盏盖拨弄茶叶的莫执慢悠悠地开口：“乔家大小姐难道是在等我主动打招呼吗？”
乔敬义这才反应过来，瞪了一眼林苒：“傻了吗？还不赶紧跟二爷打招呼。”
林苒暗叹口气，站起身来，带着乖巧的笑容叫道：“二爷好。”
听了这称呼，莫执挑了挑眉，抬眼打量着自己正对面的女孩子：“这些年不见，连怎么叫我都忘了，看来今年的年礼你是不想要了啊？”
旁边的秦瀚海甚至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莫二爷冷面冷心的名号是众人皆知的，据说全家上下就对父母稍微温和点，除此之外，对别人从来都连一个表情都欠奉。
怎么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林苒，语气里居然带上了戏谑的笑意？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林苒磨了磨后槽牙，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开口一字一顿叫道：
“二、叔、好。”
第二章 是二爷还是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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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一片静谧，余下的几人都惊魂未定的打量着林苒。
莫家那是什么家族，那是从屡出状元榜眼的书香门第，历朝历代都有出将入相的人物，在江城的祖宅现在已经是物质文化遗产。
莫执的爷爷莫老太爷可以说得上是战功赫赫，死后将留下的诸多文物都无偿捐献给了国家，这风骨即便是眼高于顶的文化清流们也是交口称赞。莫家现在的当家人莫老爷子为人低调，退休后又被国家返聘回去，至今在政坛仍然是影响力巨大。
莫老爷子生有二子一女，而最小、也是最受老爷子器重的老来子，就是在众人皆知冷面冷心、任何能赚钱的领域里都要插上一手的商业奇才——莫执。
这样的一个大人物，居然让林苒叫他一声二叔？
乔安安的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就连被莫家一手栽培起来的秦家小公子都不配的称呼，她林苒怎么配？！
而乔敬义想的就更深一层，他原先以为每年过年时从京里寄给林苒的快递是女孩子家家自己买的小玩意儿，可听莫二爷的话，那居然是他年年寄给林苒的年礼。
他此刻感觉到了深深得后怕，有好几次乔安安撒娇耍赖非得要林苒还没拆包的快递，林苒不愿意，自己还训过她，说让她要让着妹妹，硬是把她的东西给了乔安安。
这要是回头二爷问起，林苒顺嘴告上一状……
“二爷，这是我女朋友，乔安安。”秦瀚海强撑着笑容，拉着乔安安的手向莫执介绍道。
他心里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当初订婚时，对外只说女方是乔家的姑娘，只有来了订婚宴的人才明确的知道究竟是谁。
如果能被莫执点头承认，那么就算是林苒再不愿意，也得乖乖低头同意更换婚约对象的事情。
看着莫执不发一言，只是低垂着眼帘品茶，秦瀚海心里忐忑不安地继续说了下去：“我们两家之前就有婚约，安安很有修养，我们两个的感情也很深，现在是打算等她到了能结婚的年纪就去领证。”
放在平时，看到秦瀚海这么明目张胆的算计自己，林苒至少也会给他个钉子碰。然而现在正对面坐着个她最怕的莫执，林苒低着头研究面前的餐具，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进去。
一片静谧中，莫执终于放下了茶盏，瞥了一眼专心致志装鹌鹑的林苒，语气无波无澜：“秦小公子，婚姻是两个家庭之间的事，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而已。”
秦瀚海赔笑：“二爷您也是我长辈之一嘛，当初订婚您没来，我爸妈还嘱咐我一定要专门跟您说说这事。”
“既然秦小公子拿我当长辈，那我也就说上两句。”
“当初秦家想订下乔家姑娘的时候，曾专门联系我父亲，让他帮着参谋参谋林苒究竟怎么样。”莫执声音很轻，却一字一字将两个十指相扣的人敲的摇摇欲坠，“两个人不合适，解除婚约之后寻找自己喜欢的对象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秦小公子，这先后顺序可是不能随意调换的。”
乔安安咬咬牙，坚定地把手反握回去，开口维护秦瀚海：“二爷，您别怪瀚海哥哥，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们两个也很痛苦……”
“乔小姐。”莫执终于正眼看了梨花带雨的乔安安一眼，而只是这一眼，乔安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他带着冰的目光钉在原地，隐藏的小心思都变得一览无遗，“在我和秦小公子说话的时候插话，这就是你所谓的修养吗？”
林苒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下对面三人，在莫执警告性地扫了她一眼后，迅速回到了鹌鹑状态。
但是眼角眉梢还是慢慢染上了一层笑影。
这种拙劣的谎言也想蒙混过关，让莫家二爷无形之中被他利用，秦瀚海还真的是很傻很天真。
也不想想要是莫二爷这么简单就被当枪使，他能被莫老爷子这么器重吗？
“您……您说，当初定下林苒和秦瀚海婚约，是莫老爷子也参谋过的？”乔敬义难以置信地问道。
如果这事是莫老爷子点过头的，那秦瀚海这更换婚约对象的行为就不单单是打林苒一个人的脸，而是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在莫家的脸上。
“算不上参谋，秦家只是辗转托人向我父亲打听林苒的品性而已。”莫执站起身来，旁边的随身管家立刻递上了他的外套，“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今天就先告辞了。但是我相信更换婚约对象的事情，秦家定然会给林苒一个满意的答复。”
乔敬义也站起身来：“莫二爷开口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安安，去送送二爷。”
还不等乔安安应声，莫执便出声打断：“不必，我的司机就在门口。不过我有几句话要嘱咐林苒，方便让她跟我出来一下吗？”
第三章 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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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的出现，已经将所有人的计划都全盘打乱。
不过林苒现在没心情考虑乔安安和秦瀚海会有什么后招，她现在提心吊胆地坐在莫执的车里，不知怎么地就产生了一种上刑场前的悲壮感。
看着两人之间能塞下好几个人的距离，莫执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烦躁感：“坐过来点。”
然后就发现林苒往他这边挪动了大概五厘米。
这动作逗得男人轻声笑了起来，他用手撑着太阳穴，打量着似乎考虑跳车夺路而逃的女孩子：“刚才说法条的时候不是很精神吗，怎么现在怂了？”
“没有什么生物是在自己天敌面前不怂的。”林苒低声嘟囔了一句。
她早就猜到以莫执这种谋定后动的性格，肯定是对他们具体争吵了什么了然于心之后，才会推门而入。
在窗外灯光的照耀下，女孩子的侧脸像是一幅隽永的油画，却又浓墨重彩的让人心悸。
虽然年年给她寄年礼，莫执却已经有十多年没见过林苒本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那个刚开始换牙的小丫头上，今日一见，才发现她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而且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不知道为何，莫执觉得小丫头黑色毛衣映衬下的皮肤白的勾人，他移开视线看着窗外：“要是今天我没来，你打算怎么办？”
在莫执面前，林苒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毕竟她那点道行在莫执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不怎么办。反正他们两个只要给我找麻烦，我就以受害人家属的名义去法院起诉秦瀚海，说他强奸未成年。”
莫执挑眉：“你早就知道了？”
“我又不会未卜先知，我只是太了解乔安安了而已。”林苒眉目沉静，专心致志地打量着车外的街景，“我一年到头在家里住不了几天，乔安安在我回家的那天正好忘记丢用过的验孕棒，还正好让我看到，当时我就猜她大概打算在今天吃饭的时候搞点什么事了。”
“接下来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半晌，莫执开口，听起来虽然平静，可细听之下能听出平静之下的怒气，“秦瀚海既然自己做了事情，就要有承担责任的准备。”
这又是生的哪门子闲气啊？
林苒默默地在心里吐槽，莫执这个人从小到大都是个极其理智，情绪极少外露的人，怎么在秦瀚海的这事上有这么大反应？
不过转念一想，秦瀚海这事直接打了莫老爷子的脸，莫执生气也算是情理之中。
那么莫执所说的接下来的事不用管，也应该只是为了不让这件事宣扬出去，那么如果乔安安再给她找事，她回击回去也不算阳奉阴违嘛。
看着她小狐狸一样狡诈的眼神，莫执就知道她没打算彻底丢下这事不管，他也不揭穿：“你今晚回学校住？”
“学校上周就放寒假了。”今晚出了这件事，林苒不想回家面对乔安安，更不想面对乔敬义肯定会对莫执的追问，“您送我到学校旁边的小区就好，我妈在那儿给我租的有房子。”
一直到林苒所住的小区，两个人都没有再交谈过。
“手机给我。”在林苒怀着重获自由的雀跃心情推门下车后，莫执也跟着她下了车，打量了一下小区的环境说道。
林苒眨了眨眼，把兜里的手机护的很紧：“二爷……二叔啊，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删您的电话号码，更不敢外传的呀。”
但是敢把手机里给你的备注改成天敌。
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莫执盯了她几秒，伸手敲了敲车窗：“秦逸，把你电话给她。”
坐在副驾驶上的秦逸本来捧着手机打游戏打的正开心，听了这话连忙跳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林小姐，上面这个是我私人手机号，二十四小时绝不关机的那种。”
看着她把电话号码存进手机，莫执道：“我要在苏城待上一个月，这中间你要是有事打我电话打不通，就直接打给秦逸，他会带人过来帮你处理。”
林苒应了一声，生怕他再提出什么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回去了吗？”
“上去吧。”莫执也坐回了车里，漫不经心地又补了一句，“明天早上八点，给我带份早餐。”
她踉跄了一下，咬牙切齿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好，二叔，我一定准时到。”
林苒心里苦，但是林苒不敢说。
看着林苒的背影消失在单元门里，莫执这才让司机发动了车子。
“秦逸。”
车子驶出小区，男人的声音平静，眼里最后一丝温和也彻底消失。
“去盯紧秦家那个小子和他女朋友，有什么动静直接通知我。”
秦逸不禁暗自咋舌，他作为一个心腹跟在二爷身边已经有十多年了，还从没见二爷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
而且这态度他越琢磨越不像是长辈对晚辈的态度，反而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二爷……总不可能是看上这姑娘了吧？！
第四章 凭什么她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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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林苒出现在早点摊的时候，脸色差到早点摊老板忍不住都开口问了一句：“小姑娘，昨晚这是通宵了还是没睡好啊？”
林苒实在忍不住地打了个呵欠：“一言难尽啊……”
昨天晚上睡了还不如不睡，至少她不用在梦里看着莫执亲亲密密地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让她叫二婶。
那女人一转过身，还长得跟乔安安一模一样。
被闹钟吵醒的那一瞬间，林苒打心底里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拎着昨晚某人短信发给她的指定早餐搭配，林苒慢慢朝两条街之外的酒店走去，一边走一边叹气。
昨天晚上她虽然没回去，但也能想象到家里鸡飞狗跳的情况，以她对乔安安的了解，昨天回去之后，乔安安一定是用尽一切办法去缠着乔敬义打听消息，弄明白莫执到底跟她是什么关系。
刚刚走到酒店门口，透过玻璃门，她就看到酒店前台处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林苒眼神沉了沉，这两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今天一大早就追到这里来了？
金逸酒店是苏城最好的一间酒店，三栋连在一起的大楼已经成为了一个地标性建筑，而莫执住的就是正中间那栋号称拥有全城最好江景的冬诚楼的江景套房。
当然，价格也是全城最贵的。
她一走进大堂，就听到了秦瀚海充满了不耐烦的声音：“你们什么意思？不认识我吗？我是你们这的钻石卡客户，上去见个长辈都不行？！”
前台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但是还是一步也不肯退让：“秦先生，我们酒店有规定，如果不是客人同意的话，我们没有权利让非住宿客人上去顶楼住宿区的。”
“我就是和女朋友来见个长辈！”大概是觉得在乔安安面前丢了面子，秦瀚海的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或者你给我开一间套房，我也住宿！”
“真的很不好意思，顶楼的房间已经客满了，我们只能帮您预约一个月以后的房间。”
乔安安低垂着头，轻轻拉了拉秦瀚海的衣角：“算了吧瀚海哥哥，我们就坐在大堂里等二爷也是一样的。”
她一方面是觉得这样打个圆场能让秦瀚海觉得自己懂事，而另一方面也是觉得秦瀚海这样嚷嚷实在是有点丢脸。
不比不知道，秦瀚海虽然在苏城是无数人盯着的金龟婿，可是昨晚一见莫二爷，乔安安就觉得这个曾经让自己无比自得的男朋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但是她也只敢这么比较一下，毕竟秦瀚海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好选择，莫家二爷那可不是她乔安安能肖想的男人。
“我们家在这消费了这么多年，”秦瀚海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事事不顺，心里窝着一把火正没处发，“你们这个态度，是诚心想做生意的态度吗？！”
前台工作人员还是笑：“我们酒店从开业以来就是这个规定。或者您报一下客人的房号，我们跟他确认以后，马上就让您上去拜访，秦先生您看这样可以吗？”
秦瀚海噎住了，这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解决办法，可对他来说难度却不亚于登天。
他能确定莫二爷住这里，还是因为早上提前派人去查莫二爷的车停在何处，哪里能清楚的知道那位大神的具体房号。
在后面站着看戏看够了，林苒走过去，前台人员一听她报名字，立刻笑着递上一张房卡：“林小姐您稍等，马上会有顶楼的专属管家带您上去。”
“凭什么让她上不让我们上！”秦瀚海指着林苒，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
看到这边的骚乱，两个保安不动声色地往这边靠近了几步，前台连忙解释：“昨天就已经有人为林小姐办好了访客登记，今天早上也为林小姐预定了房间。”
乔安安率先反应过来，怯生生地问前台：“那如果我姐姐同意，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上去了？”
前台一愣：“是的，林小姐确实是住顶层，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们这边就可以办访客登记。”
“姐姐，”她往前走了一步，局促的摆弄着自己衬衫的下摆，“爸爸今天是让我和瀚海哥哥来请二爷到家里坐坐的，这也是关系到我们家生意的事，你能不能带我们上去呀？”
秦瀚海也接口道：“是啊林苒，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在大事面前也斤斤计较吧？”
林苒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模样极其认真：“对，我就是斤斤计较，就是这么小心眼。”
随后再也不多说一句话，利落地转身跟着一旁的专属管家进了电梯。
“林苒你这个……！”
“秦先生，不如您在我们的茶室等一下，等您联系好了，我们这边第一时间帮您办手续。”
“瀚海哥哥，我们过去吧，我让爸爸去给姐姐打电话。”乔安安挽着秦瀚海的手，柔声劝道。
前台看着小鸟依人的依靠在秦瀚海身边的乔安安，嘴角的嗤笑一闪而过。
样子装的可怜，说出来的话却处处含沙射影，也就忽悠忽悠秦小公子这种小年轻。
真要是到那位爷面前去抖机灵，怕是面子里子一点儿都不会剩下。
第五章 和二爷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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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的装饰是和下面截然不同的风格，据说是专门请的设计师做的新中式仿古设计，花窗隔断一应俱全，风雅却又简约。
林苒被那位姓季的专属管家引到一间明显和别的房间门牌设计不同的房间前，扣了门走进去时发现莫执正挽着衬衫的袖子在刻章。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男人旁边，放轻了呼吸的声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章。
那是一块拇指长短的鸡血红石料，男人修竹一样有力好看的手指稳稳地持着刻刀，在上面平稳的雕琢。
而不知道是石料天生的好，还是因为被莫执拿在手上的原因，林苒只觉得那上面的红真的如同鸡血一样鲜红夺目。
林苒从来没接触过篆刻，好奇地盯着桌子上的刻刀和石料打量，一道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看上哪块了？”
她正看得入神，被这声音吓得一抖：“二、二叔早。”
莫执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手里的刀，看到她像被作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样的拘谨，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一层：“还是说想学？”
“没，我就是看……”林苒话还没说完，一双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手，引着她握住了那块鸡血红和刻刀。
站起身来的莫执将她半圈在怀里，虽然并没有紧贴着她，但是林苒还是能感觉到男人比她微高的体温，混在他常用的须后水的清新味道里，慢慢地充满了这一小片空间。
连带着她的心跳速度一起缓慢却不容忽视的升高。
“手放平，别太用力，顺着刀锋方向走。”莫执低哑的声音就紧贴着耳边，林苒根本没有心思注意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的温度也在升高。
“你抖什么？”莫执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丫头，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心上一片酥麻。
温热的呼吸不轻不重地吹拂在脸侧，让林苒的脸红的越发厉害，小巧的耳垂红的几乎马上要滴出血来。
这个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是不是不舒服？”莫执追问道，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
他的手忽然敷在她的额头上，林苒身子僵直，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停止，除了男人的体温和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之外，别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男人的手掌像是点燃了一小团火一样，从被覆盖的额头开始，沸腾的灼热感逐渐蔓延到全身，试图点燃她每一寸皮肤。
“没、没有。”林苒定了定神，不着痕迹的从男人怀里退了出来，“就是屋里空调打的太高了而已！”
一个好的商人除了抓的准时机外，更要懂得徐徐图之，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莫执自然也是深谙此道。
况且逗弄的过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早餐送到了，二叔您忙，我就先走了。”林苒在脸上温度稍稍退下去以后连忙开口说道，她现在确信莫执绝对就是她的天敌，不然怎么每次在莫执面前她都会莫名其妙的控制不住自己呢？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从里面传来了秦逸有些失真的声音：“爷，乔敬义到了，要拦吗？”
莫执在林苒开口时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此刻拿着一块细绢仔细地擦拭着手上的石料碎屑，低眉敛目，宛如不闻人间悲喜的画中人。
但他并没有错过听到秦逸说了什么时，林苒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嘲讽。
男人勾了勾唇，声音却不带一丝温度，全然没有了刚才的闲适戏谑：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招待上来，以免人家说我们京城莫家不明白什么叫待客之道。”
第六章 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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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五分钟都没到，就将乔敬义三人带进了房间。
乔敬义一看到屋里的林苒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长本事学会夜不归宿了？！一整夜不知道跑哪儿疯去了，连给家里打个电话都不知道吗？！”
跟在他身后的乔安安眼睛转了转，一脸担心的走上前牵起了林苒的手：“是啊姐姐，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和爸爸有多担心，我们两个一夜都没睡着呢。”
像是真的打心底里为了林苒着急一样，乔安安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急切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都会接受，但是姐姐你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呀，你这在外面贪玩玩了一夜，万一……万一又碰上什么人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跟妈妈交代啊？”
听了这话的乔敬义更是火冒三丈，不顾外人在场指着她就骂：“安安你别管她，这丫头出什么事都是自找的！林苒你怎么就这么自私啊？！你自己不自重自爱，怎么不想想安安回头被你这个姐姐连累了，她要怎么做人？！”
林苒简直要为乔安安的演技鼓掌，这三言两语之间就引导着乔敬义往她脑袋上扣了一口黑锅，偏生说出来的话乍听上去，一字一句都像是真的替她着想一样。
她眼神冷下来，刚想撕开两人阴阳怪气之下的谋算，就听见莫执不急不缓地开口：“乔先生，林苒昨天晚上一直跟我在一起。”
他声音不大，却让乔敬义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摆出讨好的表情：“是……是这样啊，那实在是太麻烦二爷了，林苒这孩子也是，打个电话往家里说一声能费多少事，害我和安安白担心了一晚上。”
“昨晚我父亲托我嘱咐林苒的事情太多，说完的时候时间太晚，就让林苒在旁边的房间住下，没有通知乔先生也是我思虑不周。”话音一转，莫执已经盯住了旁边弱柳扶风一样的乔安安，“不过乔小姐，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确信林苒昨天实在外面玩了一夜的。”
乔敬义不是傻子，虽然心里从来都是偏向乔安安这个亲生女儿的，此刻也慢慢回过味儿来，刚刚确实是因为乔安安先开口说林苒是出去贪玩，他才顺着话训斥了林苒。
乔安安闻言无措的抬头，连忙说道：“我……我只是关心姐姐，我怕万一姐姐一时想不清楚，又和之前一样……”
剩下的话消失在她的哽咽之中，但这样欲言又止的话也足够让别人在内心揣摩林苒是不是经常一时冲动就跑出去彻夜不归的疯玩。
“谢谢你的关心，”林苒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对父女，“不过我第一次知道关心是这样的，口口声声扭曲事实，一个劲的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这样的关心还真是让我害怕。”
她本来根本不想搭理乔安安这样拙劣的文字把戏，毕竟有人挑衅就急赤白脸的跟人杠上了，那实在是太跌份了。
但是既然莫执开口替她撑腰，林苒就没有再让乔安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道理，不然就显得她又怕事又好欺负，这就真傻到家了。
林苒这话可谓是毫不留情，让对面三人齐齐变了脸色。
“林苒你这死丫头，安安好心好意关心你，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秦瀚海接到心上人投来的无助目光，双眼一瞪，一个没忍住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好啊。”林苒忽然展眉，一双又艳又俏的杏眼笑得弯了起来。
“只要她说明白我之前到底干了些什么跟我母亲不好交代的事，我就马上向她道歉如何？”
第七章 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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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见鬼！
乔敬义心底暗骂。
林苒这个丫头平时什么都不在乎，安安有的时候闯了祸或者是撒娇想让她让步，都不用大人开口，她点点头也就过了。
平时也没见她对秦瀚海有多上心，怎么就在这事上寸步不让了？
但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事得赶紧揭过去，回家随便她们两个闹去。
打定主意，他便带着慈爱的笑容打圆场：“安安心直口快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时情急之下说错了话也是正常，你是做姐姐的，要大度点让着点妹妹。”
林苒的笑意更深，乔敬义做了她十多年的父亲，却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她不抱怨也从不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不和乔安安计较，那不是她逆来顺受，更不是不敢和乔安安争，而是她林苒的目光从来不是局限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上，所以懒得和乔安安计较，更她不屑于去计较。
可这并不代表她要无条件忍着乔安安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爸，要不是她一开始就乱说话，这事会闹成这样？我让她现在把话说清楚，我就立刻道歉，难道还不够大度吗？”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安安也不是小孩子了，她马上就要成年，要成为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人。”
成年两个字挑动了乔敬义的神经，再一次让他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皱皱眉，乔敬义转向了乔安安：“安安，快点说清楚，别让你姐再计较这事了。”
专注于给乔安安使眼色的他自然没有看到，听到他这句话时，莫执眼里划过的嘲讽的光。
这两父女真的是一路货色，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上来都是会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
面对父亲的疾言厉色，乔安安被吓住了一样楞在原地，手指无措的牵着秦瀚海的衣袖，嗫喏着：“是……就是之前……”
她原指望秦瀚海能出来给自己解围，可没想到秦瀚海现在却一言不发，像是没接到自己的暗示一样。
秦瀚海刚刚在把心里话脱口而出之后就后悔了，莫二爷现在摆明了就是在给林苒撑腰，他哪里来的胆子敢跟这尊大神杠上？
一个弄不好惹了二爷生气，整个秦家受到重创都是有可能的啊！
屋内的气氛在这种沉默中越发紧绷，乔安安的后背也漫上了一层冷汗，她本想让众人以为林苒是个多么不服管教的人，抹黑她的同时也让自己关心家人的形象深入人心，可谁想到现在矛头却对准了自己。
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让林苒把矛头对准自己！自己可是要做秦家少夫人的，怎么可以在这里失手！
像是老天听到了乔安安的心声，林苒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低声说了两句，挂了电话还没开口，就听莫执淡淡道：“让秦逸送你。”
声音虽淡，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见林苒要走，乔敬义连忙开口：“林苒啊，你妈妈下午的飞机回国，你今晚早点回来，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在家里吃个饭。”
“好啊。”林苒冲着躲在秦瀚海身后的乔安安意味深长的一笑，“正好也可以让安安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好好说说我到底做过什么事。”
看到林苒出门，乔敬义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转向了莫执：“二爷，这俩小孩子斗嘴，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似乎是怕莫执再说什么让乔安安下不来台，他搓了搓手，马上继续说道：“半个月以后就是安安的成人礼，当天还有要按订婚时说好的，把公司百分之十五股份转给林苒的仪式，不知您是否有空赏脸参加？”
秦瀚海铁了心要更换婚约对象，到时如果还没解决的话，仪式上肯定会出岔子，那么为了保险起见，两家绝对不会安排这样环节。
乔敬义显然是怕只说成人礼的事情他不会同意，所以才加上后半部分的。
这样的伎俩莫执甚至懒得拆穿，正想直接拒绝时，忽然看到了什么，目光闪了闪，开口说道：“秦小公子手上的手串倒是别致，仿佛和乔小姐的项链是一对儿。”
秦瀚海一愣，随即温柔地望向了乔安安：“二爷好眼力，是安安之前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听说是她专门请人做的。”
“是吗，乔小姐不愧是有心人。”
轻飘飘的落下一句让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称赞，莫执垂眸，拨弄着自己刻刀上挂着的那颗圆润的玉珠，简单地说道：“如果有时间，我一定到场。”
今日来的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办妥，客套了几句之后乔家父女见莫执已经有送客的意思，便识趣的起身告辞。
两父女离去时，秦瀚海故意慢了一步留在屋里，虽然怕莫执怕的要死，但他还是想为了自己的爱情再争取一下。
“二爷。”他踟躇了一下，开口叫人。
“秦小公子还有事？”莫执翻了一页文件，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赶人的意思极其明显。
秦瀚海咬咬牙，这件事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幸福，他不能就这么怂了。
“二爷，我对林苒真的没感觉。我知道这事我做的冲动，可是您也看出来了，我们两个根本就处不来，就算是勉强在一起也会过得很不开心啊。”
硬来肯定是不行的，秦瀚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能打动莫执。
莫执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是真心喜欢乔小姐？”
“是。”秦瀚海坚定地点头。
“秦小公子，很多事情在一时冲动以后是有挽回的余地的。”莫执放下了文件，用一个闲适的姿势看着他，“而如果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是要承担自己的一时冲动所带来的所有后果。”
秦瀚海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虽然这个婚约是莫老爷子参谋过的，可这毕竟是秦家和乔家两家的事情，莫家插手不了太多，他还是秦家三代单传的独子，就算父母一时生气，时间长了也会接受他的选择的。
况且秦家现在已经有了不低的地位，莫家生气也动摇不了他们家根基。
咬咬牙，秦瀚海再次点头：“对。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先追求安安的，有什么后果我自己一个人承担。”
“这本来只是你们秦家和乔家两家的事，不过当初是我父亲参谋过，我也就借着我父亲的面子说上两句。秦小公子觉得有道理就听，如果觉得我是仗着长辈身份指责你的话，那就当耳旁风，听过就忘了吧。”
摩挲着刀柄上的那颗玉珠，莫执收回了目光，继续温吞地说了下去：“这件事里你最对不起的是林苒，其次是你的父母。林苒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跟她道个歉，好好说清楚，之后再去向你父母道歉，如果林苒原谅你了，你父母自然也会顺水推舟的同意。”
“谢谢二爷！”秦瀚海听了这些，兴奋的应了一声。
莫执的话给他点出了一条光明的道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和乔安安分享这个喜讯了。
秦瀚海在这边欣喜若狂，林苒这边却是完全把他和乔安安的破事抛在了脑后，一心一意地忙着自己的事情。
她所就读的苏大法律系每个假期都安排的有假期实践，一般来说是把从大一到大三的学生按照成绩打散分组，学分和绩点占比都很大，最重要的是如果假期实践成绩优异，大四时会被优先推荐去四大律师事务所实习。
负责林苒他们这组的老师前些日子去了外地办案，今天才有空把参考案例发到组长那里，刚才的电话就是组长通知他们去图书馆的讨论室拿案例。
苏大在郊区，林苒一路从市中心过来还是耽误了点时间，到讨论室的时候其他组员已经全部都到了。
他们这组的组长是个她没见过的大三学长，见她来了，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份复印好的案卷：“林苒是吧？你来得有些晚，其他同学就先挑了案例，你拿去先看看，要是做不了的话我想想办法给你调换一下。”
“学长，这你就说错了。”林苒还没开口，一道甜腻的女声就响了起来，“我们林女神可是年级第一，这案例她可能还觉得不够高难度呢。”
这话说罢，就引来几个人刻意放轻但仍旧无比清晰的吃吃笑声。
按理来说林苒这个人佛系的不能再佛系，人缘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女生圈子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看到她吃穿用度都是比一般人好上不少的牌子，本人又长得漂亮，学习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一来二去就被其他女生隐隐约约的排挤了。
外加开学的时候拒绝了好几个冲上来表白的男生，背地里就被起了个高冷女神的外号。
林苒却毫不在意这种阴阳怪气的氛围，只是低声向学长道了谢，便拿着案例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发现她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那些人撇了撇嘴，低声议论了几句就自讨没趣的重新专注自己的那份案例了。
对于这种小心思，无视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反击。
粗略的一看，林苒就明白了这份案例为什么会被挑剩下了。
因为这是一份法律援助案例。
法律援助是指由政府设立的法律援助机构组织法律援助的律师，为经济困难或特殊案件的人给予无偿提供法律服务的一项法律保障制度。这样的案子基本上都是吃力不讨好，一般来说是初出茅庐的律师助理会参与的案子，很多正式律师也会用法律援助的案子来考察自己手下的律助心性如何。
这个案例是个未成年人盗窃案，从案件本身到办案过程都算是一目了然，相对于别的案例来说实在没什么代表性，按照老师的要求写分析的话十分好写，但是很难出彩，相应的也就意味着很难拿到高分。
按照流程，今天只是各位组员见个面，分派个任务而已，见已经有人离开，林苒看了看时间，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刚出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林同学，等一下！”
第八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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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停下脚步转头，看到那个大三学长快步赶了上来，她侧了侧头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刚刚你来的晚，我也忘记再做一下自我介绍了。”他笑起来格外阳光，称着身上干净的白衬衫，一股少年人特有的阳光气息扑面而来，“我是大三一班的，叫程易。”
“程学长，”林苒顺势改了口，“是还有什么作业要求吗？”
“那倒不是，但确实是和作业有关系。”他看着林苒手里复印好的案例材料，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也看了这个案例，确实是不好做，你要是不好意思和老师申请的话，我跟你换一换吧。”
她思考了一下，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反而是提了一个问题：“程学长，我想问一下，这次的作业只能根据案例的办案过程和结果来写，还是说可以自由发挥呢？”
这问题让程易楞了一下，不过还是回答了她：“老师说在逻辑和条理都清晰的情况下，是鼓励自由发挥的。”
“我明白了，”林苒点点头，“我还是做这份案例吧，毕竟随意调换的话对其他同学不太公平，多谢程学长了。”
见林苒转身就要离开，有些发怔的程易连忙叫住了她：“那……那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吧，之后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也方便我之后通知。”
这理由确实让人无法拒绝，林苒也就没有拒绝，和程易互相交换了微信。
他们两个正好站在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看到的人自然也和同伴低声的议论，有纯粹好奇的，自然也有尖酸刻薄的。
“平时一副冷淡的女神样，见到个长得好看又在学生会混的好的学长就上赶着去加人家微信，果然是个看人下菜碟的绿茶，也不知道是装个什么劲。”
“人家本来就长得好看，再说你怎么知道不是程学长主动加的她呢。”
“得了吧，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平时对别人什么样……再说程学长这么优秀，什么女生没见过，肯定是她先勾搭的，程学长面上过不去才勉为其难加的微信。”
说者无心，可是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却是变了个味道。
那两个人正讨论的热火朝天，突然被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生拦住，她轻轻勾起了丰润的红唇：“那女的是什么人？”
“季学姐，”这一位是全大学都出了名的白富美，两人自然也知道她性格有多难伺候，“她是法律系今年新进来的，就那个所谓的高冷女神。”
“就是她啊，行了，这是谢礼。”女生随手抽出几张百元钞票丢给了两人。
随后眯起了眼，紧盯着林苒离去的背影。
林苒从学校出来之后刻意绕去了步行街买了点母亲喜欢的糕点，到家的时候正好听见客厅传来的乔安安撒娇的笑声。
“苒苒回来了，刚刚我还问你爸你什么时候到家呢。”见她走进客厅，周夕雪连忙站起身，“我给你和安安都带了东西，快点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周夕雪已经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当，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有两个这么大女儿的女人。
此时脱去了常穿的商务套装，绾起的长发也披散了下来，整个人温婉了不少，透着成熟女性的妩媚，只是毕竟是跟乔敬义一起白手起家打下江山的女强人，眉目间的干练还是让人无法忽视。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林苒笑着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我买了点你喜欢的蛋糕，你要不要趁热吃两块？”
周夕雪看着已经很久没像小时候那样扑过来撒娇的大女儿，内心暗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是不疼林苒，毕竟她和已经去世的前夫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林苒又是在他们新婚燕尔的时候降生的，小时候真真是夫妻二人的掌上明珠，她又从小就长得冰雪可爱，享受到的父母宠爱比现在的乔安安还要多。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前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意外身亡，和乔敬义再婚并生下了乔安安之后，周夕雪最开始是对林苒十分愧疚，打定主意要更加疼爱林苒的。可是随着林苒长大，出落得越来越像自己的生父，她心里的感觉也越来越复杂，一方面是欣慰，另一方面也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怨恨把自己一个人留下的前夫，随着这样复杂感情的发酵，也就逐渐漠视林苒，愈发偏爱起了乔安安。
想起了乔敬义告诉自己秦瀚海要更换婚约对象的事情，周夕雪心里越发苦涩，乔敬义不明就里，可她却是清楚为什么秦家当年只见过林苒一面，就要执意定下娃娃亲……
周夕雪毕竟在商场浸淫了多年，虽然心神电转，面上惊喜的笑容却丝毫没有破绽：“你这孩子，跑那么远干吗，叫个外卖就是了……快点洗手吧，今天是我亲自下厨做晚饭。”
乔安安立刻捧场的撒娇：“是吗！妈，我要吃糖醋里脊。”
“好好，老乔来搭把手，我炖了你爱喝的天麻乳鸽汤。”
乍一看，这是无比其乐融融的完美一家人，
晚饭的氛围也十分温馨，吃完后林苒正在屋里收拾东西准备洗漱，就听见周夕雪敲了敲门：“苒苒，我能进来吗？”
因为林苒从高二开始就不怎么在家里的这件别墅住，她屋里的东西也十分简单，周夕雪刚从乔安安房间里出来，看到这样明显的对比，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尴尬。
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周夕雪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道：“苒苒，最近学习怎么样？”
“还行吧，期末考成绩下来了以后就没什么事了。”林苒也在床边坐了下来，眼带询问地看着她，“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周夕雪停顿了一下，之后小心翼翼地措辞，“我听你爸说了，安安和瀚海的这个事……”
前天晚上乔敬义在电话里说的不太清楚，她刚刚又特意去找的乔安安，听乔安安的意思，她和秦瀚海认识的时候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后来也是秦瀚海先追求的她，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也不是乔安安的错。
“妈知道你不开心，毕竟当初秦瀚海也保证过好好对你。这话你可能已经听腻了，但是强扭的瓜不甜这话是有道理的，尤其是感情方面……你要想哭就哭出来，妈在这儿呢，啊？”
林苒垂下眼帘，声音里没有怒气或者悲伤：“所以现在是打算怎么办？”
“我想了想，虽然是瀚海的错，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两家以后还要来往，不如你去和秦家父母说一说，就说是相处下来你和瀚海不太合适，先解除了婚约再说。”
“我去说？”林苒喃喃反问。
周夕雪以为她没明白为什么这么安排，连忙解释：“是啊，小年轻处不来也是正常的，但如果让秦家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抛开我们以后怎么跟秦家来往……以后安安怎么做人啊？而且我听你爸说莫执最近还在苏城，他那个人你清楚，秦家贸然开口的话肯定……”
“妈。”林苒终于抬起头，嘴角那一丝嘲讽的笑容怎么压都压不下去，“那你想没想过我以后要怎么做人？”
“什……苒苒你怎么会这么说？”
看着母亲惊讶的表情，林苒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着：“如果真是这么发展，之后秦瀚海和乔安安交往，顺利的话会有人指着我说我脾气不好或者是不自重自爱，惹出事了才和这么好一个对象相处不来。如果他们两个交往以分手告终——”
她轻声呵了一声：“又会有更多的人指责我居心不良，明知对方不是个好男人还放任妹妹和他交往。”
看到她这个样子，周夕雪定了定神，调整了表情：“你这孩子瞎想什么呢，要是有人这么说你，你觉得妈会愿意听吗？”
林苒本想说出今天乔敬义指着自己都骂了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拐了个弯：“抛开这些不提，之前就算再怎么低调，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少。要我退让也可以，起码得让秦家父母带着秦瀚海来给我道个歉吧？”
这件事虽然难，但是想到安安告诉自己已经和秦瀚海有了亲密关系的事实，周夕雪觉得秦家虽然会别扭，最终还是会接受这个事实，咬咬牙点了头：“那肯定的，毕竟这件事是他们家做的不厚道，不能让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啊！”
不能让宝贝女儿受委屈，这句话在此刻听来无比的讽刺。
口口声声说让她为了家里关系着想低头退上一步，到了乔安安的事上，却又愿意拉下脸去求秦家……
林苒虽然面上随着开导慢慢有了笑影，可心却一点又一点的凉了下去。
第九章 长长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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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林苒谈过了之后，周夕雪和乔敬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聊天，乔敬义伸手倒了杯茶：“解决了就好嘛，不然我们家跟秦家僵持着，安安成人礼上也不好宣布这件事。”
“秦家那边怕不是好解决的，”周夕雪叹了口气，“毕竟怎么说都是我们高攀秦家。”
乔敬义却不以为意：“这是他们家儿子看上了安安，又不是我们逼着瀚海放弃喜欢的人去跟安安过日子，怎么也是我们占理。”
实际上乔安安和秦瀚海接触的事情是他默许的，而对于现在这样的结果，乔敬义也是乐见其成的。
亲女儿和继女，哪个嫁进秦家对他来说有更大的助力，这不是一清二楚吗？
“我就是担心这个，秦太太眼高于顶，看谁都觉得不上档次，能接受苒苒还不是因为当年老爷子……”周夕雪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断了自己说到一半的话。
不过乔敬义沉浸在自己的小算盘里，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敷衍的安抚：“放心放心，安安你还不知道？又乖巧又懂事，长得也讨人喜欢，他们接触下来绝对会喜欢安安的。”
“但愿如此。”她头疼的说。
第二天一早，周夕雪特意早起做了早饭，见林苒下来，连忙招呼她：“苒苒来坐，我打了豆浆还熬了粥，你要吃什么？”
“不了，我和同学约好出去吃，然后去图书团查参考案例。”林苒淡淡道，“晚上我可能住那边，看书看得太晚回来不方便。”
说罢，也不等母亲回话便急匆匆的换鞋出门了。
一口气走出老远她才放缓了脚步，在小区的景观湖旁边站定了想着心事。
其实哪里有什么同学，只是昨天晚上心凉了大半之后，她一点都不想在那个看起来完美的家里呆着了。
林苒自嘲的笑了笑，如果她走了，那么那个家才是真正的完美吧。
小区里是不允许出租车进入，她出门出的急，也忘记了提前先叫个车过来接自己，当下只好在冬季的寒风里慢慢往大门口走。
路旁的一辆黑色轿车里，秦逸放下手里的电话：“二爷，您让我们处理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几家投资商都有合作的意向，您看是不是开始着手安排见面的事情？”
见没有回答，他扭头看去，发现后座原本闭目养神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出神的盯着窗外的一点。
顺着视线看过去，秦逸一愣：“那不是林小姐吗？”
他们一大早过来一方面是莫家和周夕雪那点渊源，她从国外过来，于情于理正巧在苏城的莫执都应该过来探望，更重要的是有些东西要趁着周夕雪在的时候亲手交给林苒。
现在正主在这，他们还要不要去莫家了啊？
副驾驶上坐着的是莫执在苏城的一个专职助手，此刻也奇道：“还真是，这大冬天的，林小姐怎么这么早就出门了？”
这助手是个喜欢八卦的性格，笑了笑：“是不是因为秦小公子的事情跟她妹妹闹得不舒服所以出门散心啊？话说回来，秦小公子是真的没眼光，抛开家世背景不提，林小姐长相气质哪样不是一等一的好，怎么说都要比乔小姐适合娶回家不是？”
莫执眼神一闪，沉声问：“你也觉得她合适娶回家？”
助手跟他的时间很长，听着他的语气不像生气，就还是笑着说了下去：“我哪里有胆子妄图高攀林小姐啊。但是当初订婚的那个消息流出来之后，苏城不少豪门世家都后悔自己晚下手一步，没提前给自己家的小辈定下和林小姐的婚约。”
看着又把自己单薄的风衣外套裹得更紧的林苒，莫执沉默了几秒，直接推门下车。
他这动作把车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助手一头雾水的问：“秦哥，这这这……这我说错什么了吗？”
秦逸也蒙了，二爷这看不出任何情绪，怎么就突然下车了？
而且还一声不吭的，这莫家他们是去还是不去，后面的日程安排要不要往后推也没交代，实在是太不像二爷的作风了。
林苒刚从包里拿出手机，想叫个车在大门口等自己，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冲着她的方向就刮了过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这天怎么这么冷？”林苒忍不住低声吐槽，这两天苏城正好降温，配上潮湿的气候，那种寒意真的是顺着衣服的每一处缝隙往骨头缝里钻，她十分后悔只是顺手抓了件风衣出门，认真地考虑去先去租的房子那边换件衣服再找个地方理理现在这一团乱的局面。
忽然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林苒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抬头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吓了一跳：“二叔，您怎么在这？”
这无声无息的出现，早晚要吓死人的呀！
“怎么大早上出去？”谁知莫执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林苒有点心虚：“没怎么啊，就是早上起太早了，出去溜达溜达顺便吃个早饭。”
这件事和乔安安之前搞出来的事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与她而言，乔安安不过是个外人，可周夕雪毕竟是她的母亲，用莫家这种外人的强大力量来对付亲人，林苒自问还没有这么不讲良心。
“上车，带你去吃早茶。”
本以为莫执对苏城不熟，他说的早茶也就是随便找家五星级酒店的早茶厅，没想到他安排了自己的助手几句之后，指引着开车的秦逸竟到了护城河旁边一家十分接地气的茶舍。
刚进门，柜台后的老板看清来人便笑着迎了出来：“二爷，老地方？”
茶舍的包厢不是全包厢，只是用雕花镂空的木质屏风在临河的位置隔出了两三桌的空间，莫执看起来真的是个常客，看到他来，老板都没有安排服务员过来点单，上了茶之后，点心也很快的就端了过来。
服务员小姑娘为两人倒了茶之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那特有的茶香林苒一闻就认出来是莫执惯喝的金骏眉。
“二叔，这……”
正品茶的莫执淡淡瞥了她一眼：“吃饭。”
莫执规矩大，向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就算是在必须应酬的酒桌上也是如此，林苒在京城住过那些日子，对此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
“这不是还没开始吃嘛。”林苒嘟囔了一句，看到莫执的眼神后只好低下头吃东西，“好嘛好嘛，我吃就是了。”
林苒心里挂着事，本身没什么食欲，早上说出去吃早饭也不过是随口扯了个理由，即便是这家茶舍的点心精致又地道，她吃了两三个以后也吃不下去了。
如果只是乔安安一个人搞事，林苒根本就不会把这事放在心里，可是昨天周夕雪的那番话实在不能让她保持静观其变的平静态度，她实在不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她究竟应不应该对自己母亲做出反击。
偷眼看了一下对面的莫执，衡量再三，林苒还是打消了向他讨教的念头。
她的小动作被莫执看的一清二楚，看她吃完后就捧着茶盏发呆，他也不点破：“吃完了跟我去个地方。”
见林苒满眼茫然，他轻哂：“有个老熟人办的小茶话会，顺便搞个拍卖，你要没什么大事的话就一起去长长见识。”
从来说话不容置疑的莫执竟会耐心给人解释缘由，要是让其他人见到，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
林苒却没想这么多，她虽然没有参加过这种小型拍卖会，但毕竟身在这个圈子里，也知道有的场合是需要携带女伴的，当下就以为莫执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要带自己过去，也就迎着男人询问的目光点了头。
却也没有看到男人那双桃花眼里含着的那一抹温和笑意。
第十章 拍卖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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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茶舍出来后，莫执亲自开车往郊区去了，这茶话会开在了近郊一处新开发的度假村的独栋小别墅里。林苒想了想，将自己的外套放在了车上，只穿了内衬的白色羊绒长毛衣下了车。
那件黑色的风衣在这种场合下到底有些简单，内搭的这件长毛衣进入这种场合倒是不算违和，虽然苏城的天气阴冷潮湿，好在停车的地方就在小别墅门口，这短短一段路的寒冷她还是忍得了的。
她拎着随身的包站在一旁等莫执停好车，顺便打量着别墅群的外观，身材高挑又纤浓有度，黑色高筒靴显得一双腿又长又直，而毛衣和高筒靴之间露出的那一节皮肤白皙的分外惹眼。
莫执一下车看到她这样一身搭配，眼底一片暗沉。
这什么衣服，怎么这么露。
林苒正看着别墅花园的设计发呆，忽然一件带着男人惯用古龙水味道的大衣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二叔，我不冷的，您……”
莫执却伸手帮她扣上了领口的扣子，淡淡道：“穿着，你知不知道今天才几度？”
好嘛，这就是典型的家长觉得你冷的表现。
这话林苒是只敢腹诽，表面上只能是乖乖裹着衣服跟在莫执身后\进了别墅，经过门口确认身份后，两人便进了客厅。
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已经坐了五六人，非但不显拥挤，甚至还有些空空荡荡的。见到莫执进来，有几个人便站起身来跟他打着招呼。
林苒虽然从未来过这种茶话会，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一般是没人过多聊天的，也就不多话，更不多打量别人，只是坐在莫执身边，安安静静地吃水果。
她不去打量别人，可不代表屋里的这些人不去打量她。毕竟莫执的身份放在这儿，他甚少出席这样的场合不说，身边也从未带过女伴，坐在一旁的一个干练的中年男人打量着林苒身上明显尺寸不合的男式大衣，笑道：“二爷，不介绍一下身边这位？”
他的语气一听就是误将林苒认成了莫执的小情人，林苒刚要开口澄清，莫执就淡淡道：“这是我表侄女，放寒假就带出来玩，小丫头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有不周到的地方多多包涵。”
“二爷这说的什么话，”中年男人一听便释然，又看了林苒几眼，夸奖道，“这长相气质，让人一看就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从手上褪下了一串木质手串：“不知道二爷带了个小姑娘来，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就拿这凑个数吧。”
听他和莫执的对话，显然也算是林苒的长辈，历来长者赐不敢辞，还加上用了见面礼的名头，更是不应该拒绝。
可那手串一看就是上好的黄花梨制成，纹路还隐隐有些紫油梨的意思，没有多年盘玩更是出不了上面那均匀的包浆，林苒不敢这么直接收了，只拿眼去看莫执，被中年男人看到这动作，更把手串往前递了递，笑道：“别看你叔叔啦，就一点小东西，拿着玩吧。”
他这话说出来，莫执也就不好开口，林苒想了想，开口说道：“长者赐不敢辞，可是我今天是偷溜出来的，求了二叔半天他才答应带我过来开开眼界，我带了新东西回去，怕是瞒不过我家里人，之后要是我爸妈不同意二叔再带我出来玩可怎么办呀？”
她那双眼睛里带着小女孩特有的灵动笑意，声音也是俏生生的甜，让人听着如沐春风，中年男人哈哈一笑，把手串重新戴了回去：“不是我说，二爷啊，这真不愧是你们莫家出来的姑娘，这教养就是和别人家不一样啊。”
这件事算是就这么揭了过去，看着中年男人转身去和别人寒暄，林苒偷偷拽了拽莫执的衣角，用口型问他：“是不是夏家？”
和有莫家做靠山空降到苏城创业的秦家不同，夏家是苏城土生土长的豪门世家，夏家人为人低调，只是专心打理家里的事业，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
林苒也是某次听乔敬义提起夏家现在的掌舵人极爱海南黄花梨，只要有看得上眼的木头怎么说都要拿下，结合刚才中年男子的年纪和谈吐，这才有了个推论。
屋子太小，就算怎么压低声音都会被别人听去，因此莫执没回她，只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但这一个动作就让林苒肯定了自己的推测，暗暗呼出了一口气，自己刚刚辞了那手串，真的是相当正确的决定。
不然夏家以后就有的是借口和莫家攀关系了。
她看着周围正在寒暄的众人，觉得自己后槽牙又开始痒了，莫执真不愧是她的天敌，到底带她来的是什么龙潭虎穴？！
他们两个似乎是最后到场，没过一会儿，从二楼下来了两个穿着黑西装带着手套的男人，和在座的各位打了招呼，就直接开始了今天的小型拍卖。
这拍卖会来的都是熟人，也就没人解释拍品的来龙去脉，其中一个男人捧出了一块石头，稍微年长一点的男人惜字如金地说：“和田玉籽料，且末出产。”
莫执似乎对这块料没什么兴趣，看了两眼就移开了视线，可有几个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有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女人还掏出了迷你手电筒，上前细细地检查。
现在市场上常见的和田玉基本是青海料和俄罗斯和田玉，且末产的玉是越来越少见，林苒虽然对玉石是个外行人，也看出这块玉油润度极佳，不过体积不大，也只适合雕成玉牌或者吊坠。
有兴趣的人查看之后，拍卖师便报出了底价，相对于市价来说自然是十分合算，这样一块料在市场上的价格一般最便宜也要翻上两到三倍，作为吊起众人兴趣的开胃菜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这块玉最后被那位看的最仔细的女士买走，听到成交价以后林苒心里也有了底，这块玉要是找个好工匠雕琢，一转手就是几万的进账，如果不转手自己带出去，也是件相当上档次的配饰。
接下来的几件拍品也都是玉石原料，起拍价也都不是很高，林苒第一次参与这种拍卖，虽然面上平静，但也看的兴致勃勃。
莫执却是慵懒的坐在一边，带着纵容的眼神看着她，对拍品是半点兴致都没有。
“二爷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啊。”夏家的那位中年男人笑着搭话，“不过今天能请到您过来，也算是稀奇了。是提前跟您通了气，说后面有好货？”
这是纯属他脑补过度了。
莫执根本就没有看过那些拍品目录，更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来，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因为林苒心情不好，带她来散散心的。
“没什么，只是为我母亲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料子做个簪子。”莫执看了看旁边竖着耳朵听他们讲话的林苒，“主要是这丫头缠着我说要出来见识见识，就带她过来了。”
这话惹得众人都或多或少的多看了林苒两眼，莫二爷虽然是面冷心冷，可孝顺是出了名的，如果听说有好石料，出现在这种小型拍卖会上不算什么新鲜事，但是因为一个小辈就出席，实在是让人想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
几个敏感一点的人已经通过短信让人去查这个被二爷如此看中的侄女是谁，如果是苏城本地人，那一定要千方百计地跟她搞好关系才是。
林苒却信以为真，低声问：“是不是给奶奶做过年礼物的？”
“我出来一趟，总得带点纪念品回去。”莫执随意道，“万一有什么别的好东西也顺手捎带回去。”
这个茶话会的流程显然是相当熟练的，起拍价逐步上涨，拍品的质量也是一件比一件好，现在的拍品是一件海黄观音像，刀工细腻流畅，不过因为是老物件，衣襟的衣角有处撞击产生的缺口，有几位有意出价的人士最终都犹豫了，只有夏家的那位男士和一位穿着旗袍的端庄女士一路竞价，最终被那位女士高价收入囊中。
观音像被专人搬下去之后，负责拍卖的男人没有像先前一样直接摆出下一个拍品，而是郑重其事的打开了一只锦盒，亲自捧着送到了众人眼前：“方师傅今年的雕品，上个月刚刚完工。”
不少人都微微惊呼了一声，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口发问：“方师傅今年的雕品怎么现在就出了？是打算年内再出几件吗？”
在玉器方面，谈到方师傅就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在雕工上神乎其神却一年无论大小只出一件成品的玉雕大师——方迟。
他的作品近年来在玉雕拍卖市场上屡创新高，被拍下之后也很少再出现在市面上，只有京城季家的太太去年在大女儿的订婚宴上带过一次方大师雕出的吊坠。
似乎因为方大师的雕品分量和之前的拍品不同，拍卖师难得的补充了一句：“方大师准备潜心钻研一年，随雕品而来的亲笔信上已经明确写明了这点。”
言下之意，别说一年之内不会再有新作品，要是方大师钻研的忘了时间，几年内可能都不会再有东西问世了。
这话在屋里激起了一阵嗡嗡作响的讨论，林苒也起了浓厚的兴趣，锦盒送到面前时兴致勃勃地去看雕品到底是什么样子，谁知一看之下，竟大吃一惊。
第十一章 苒苒新生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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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块老坑玻璃种的翡翠，质地细腻纯净，肉眼可见毫无瑕疵，而那浓重的翠色仿佛下一秒就要滴落下来，虽然只是小半个掌心大小的牌子，但光这一块原料就足够做这场拍卖会的压轴之宝了。
而这牌子也不是普通的佛像或者是豆荚，而是疏疏朗朗的雕出了一片新竹，整个牌子也顺着石料原本的形态修成了一株大树，刀法行云流水一般，让人一看就能感受到新竹蓬勃的生机。
让林苒震惊的是旁边放着的那张书签，上面用行楷写着两句古诗——
桥前何所有，苒苒新生竹。
见她疑惑，那位收走了第一块和田玉原石的女人低声解释：“这是方师傅的习惯，灵感来源会附在作品旁边，以免有人胡乱解读。”
这两句诗，恰恰就是林苒的父亲为她取名的由来。
不会这么巧吧？
林苒晕乎乎地想，回过神来见旁边的女人有趣地看着自己，笑道：“第一次亲眼看到方师傅的作品，果然是巧夺天工。”
拍卖师也是由得众人鉴赏，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莫执主买原料，对已经雕好的东西兴趣不大，只是扫了两眼也就过了，见林苒神色不对，联系到那两句古诗，心中就有了猜测。
林苒正调整心态，让自己能更关注这吊坠能拍到多高时，就听莫执在耳边低声说：“想要？”
热气吹得她耳朵痒痒的，而微微上挑的语气像是小勾子一样刮骚着心头的某一根弦，让林苒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真没有，”林苒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点，“我就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的雕工，好奇就多看了两眼嘛。”
说不想要是假的，可是方迟的作品能拍出什么价格她还是心里有底的，对于她这个学生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就算是想要，也只能停留在想的层面上。
待到众人鉴赏完毕，拍卖师这才报出了起拍价：“老坑玻璃种吊坠，起拍价八十万。”
“九十万！”
“一百一十万！”
话音刚落，众人就便争相恐后的开始了一阵激烈的叫价，似乎晚了一秒就会与这件首饰擦肩而过。
夏家那位是对翡翠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此时不禁摇头咋舌：“八十万放在外面已经够收块比这还大的料子了，真不愧是方师傅的东西。”
片刻之间，这吊坠已经被拍到了八百五十三万，与起拍价相比已经翻了十倍有余，咬的最紧的是刚刚为林苒解惑的女人和一个先前一直沉默的老者，女人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摆出了一个放弃的手势。
拍卖师面色平静的叫价：“八百五十三万一次。”
“八百五十三万两次。”
“八百五十三万三……”
就在拍卖师要落下槌子的前一秒，莫执忽然发声打断了他的话——
“一千万。”
他这神来之笔先不管别人怎么想，倒是先把林苒惊得猛的扭头看他。
然后把脖子上的不知道哪根筋扭到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只好低下头一边试图控制自己表情不要太狰狞，一边抬手去揉自己可怜的脖子。
真不知道莫执是又发什么疯，还是说这翠有什么别人都没看出来的好处，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他下次再搞这么一出的话，她就，她就——
她就要趁下次过年上京的时候找莫爷爷告状！
一千万这个数字叫出来，哪怕这是方迟的作品，也算得上是一个很高的价格了。
前几年有位女明星带出来过一块小孩巴掌大的翡翠佛牌，水头足，颜色也正，保守估价也不过是四千五百万，这还是放出去抬身价的价格，放在这种内部人参加的小型拍卖会上，这价格还得再打个对折。
相对于这个作品来说，这倒不能说是不值得，但是如果要再互相抬价竞争下去，对于这些可能买回去只是想增值投资的买家来说，就不太合算了。而莫执的表现又令人难以捉摸，云淡风轻地就喊出了这样一个价格，没人知道他是会一直加价，还是说在下一次加价之后就果断放弃，如果他真的是铁了心的想要这东西，别说要考虑之后和他的合作问题，光是财力上，在座的这些人就没人能比得过他。
林苒心里却是清楚，莫执是真的想拍下这吊坠，绝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更不是给拍卖会做托，往上抬价的。
至于是为了什么——林苒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基于过去莫执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她想破脑袋也是搞不清楚，当然她更不想搞清楚这中间的原因。
短暂的沉默之后，那位老者还是跟上来继续叫价：“一千零五万。”
这位老者从最开始拍卖的时候就是五万五万的往上加，显然是个常混拍卖场里的内行人，但是到了这个价位还往继续跟，余下众人心里都泛起了嘀咕，难道这吊坠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玄机，值得这两位大佬在这儿较劲吗？
众人自然不敢去问冷心冷面的莫二爷，而那位老者似乎也是个重量级人物，周围的人对他的态度十分恭敬，没有一个人敢去询问他为什么要执着的拍下那件首饰。
莫执面色不动，也继续跟了上去：“一千一百万。”
这一下又是直接加了将近一百万上去，就连林苒这个外行人都觉得这加价有些离谱，趁别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借着长了一大块的外衣袖子的遮掩轻轻拉了拉莫执的袖口，想提醒他适可而止。
毕竟莫家奶奶是个从不爱高价奢侈品的性子，莫执自己买石料雕的东西还好，要是拿这个坠子回去送老人家，莫执怕不是得被念叨起码两三个月。
却不想莫执反手扣住了她的手，安抚性的捏了捏，面上还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老样子，仿佛一掷千金拍一块已经不算太合算的翡翠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男人的体温总感觉比她自己的体温高上半度，虽然室内空调温度没有多高，但是被握着的那只手却慢慢地燥热了起来。偏生莫执还没有半点放手的意思，林苒又怕动作大了被人发现，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她试图用各种办法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的时候，价格已经被喊到了一千两百万，这次那位老者长时间的沉默了以后，叹口气摇了摇头，终于还是示意放弃。
最后一件是尊玉雕的佛像，老物件，也是一件相当值得收藏的宝贝。
只可惜众人似乎还没从刚刚两人的激烈竞拍中缓过神来，心中更是对自己是否没发现吊坠上的玄机没个底，竞拍的热情明显不及刚才，最终这件佛像以一个相当低的价格被拍下。
拍卖会散了之后并没有人急着退场，而是三三两两的聊天，夏家当家也起身坐到了先前拍下海黄观音像的女人旁边，两人似乎是旧识，聊得十分热络。
见夏家当家的位置空了出来，有两个和莫家有过生意往来的人壮着胆子坐了下来，带着讨好的笑容试图和莫执寒暄，也就趁这个时候，林苒终于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
散场之后的茶话会才是正头戏，先前的拍卖会不过是给在场众人一个方便打开话匣子的机会，虽说乍一听大家都只是在平常的聊天，但是只要有心，你就能从中听到这城市上流圈子里的无数隐秘。
一般这种时候她会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坐在长辈旁边，既满足了自己八卦的欲望，同时也能完成自己作为一个合格花瓶的任务。
第十二章 琵琶女神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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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的情况却和往常不同，过来的两个人都只是纯粹的在恭维莫执，林苒听了两句就彻底失去了兴趣，先前主办人也说了在别墅的房间里还有别的名家字画可随意观赏，她便趁着寒暄的空档低声和莫执说了一声，起身便离开了房间。
溜溜达达地看过了几间屋里悬挂的字画后，林苒到底还是想好好看看花园里那一株含苞待放的红梅，礼貌地询问了是否可以去花园观赏后，便一个人走进了设计的十分雅致的花园。
花园里种植着半人高的长青矮树用做路障，她刚走了几步，忽然听到矮树丛的另一边的拐角处传来了一道娇横的女声：“哼，就凭你那两下花架子也想抢我的名额去演出？还是趁早回去照照镜子，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了！”
第十八章
林苒往前走了两步，因为矮树丛和阴影的关系，她站的位置是拐角处两人的视觉死角，能让她在把发生了什么事搞清楚的同时，又不会被两人发现。
那是两个年龄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其中一个穿着一身大牌的显然就是刚刚说话的人。
她盛气凌人地打量着自己对面那个长相稍逊一筹，打扮也没那么入时的女孩：“白琳琳，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白家小姐啊？你不过就是个过来蹭吃蹭住的穷亲戚，你参加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做垫脚石，不然我爸怎么可能掏钱供你学琴？！”
对面那个女孩脸色惨白，伸手试图去拉对方的手：“灵姐姐，你小声点吧，今天听说莫二爷也来了，万一吵到他……”
“你也配叫我姐姐？！”被叫做灵姐姐的那女孩一把打开她的手，“脏手离我远点！”
她忽然意识到女孩儿刚才话里的重点，语气里的厌恶更盛：“哦，我知道了，你故意的是吧？想凭你那几下子让莫二爷看上你？白琳琳，你要做梦也做的靠谱点行吗，莫二爷那是你勾引的了的人吗？！别跟你那个贱人妈一样，见到个男人就往上扑！”
林苒皱了皱眉，这女孩子虽然打扮的好，但是说话实在难听的让她听不下去，不过这两人话里话外说的都是家事，跟她没关系，当下也没了去看梅花的心思，转身就准备回屋。
可那人的下一句话却让林苒停住了脚步：“林苒又算什么东西，那个给我提鞋都不配的婊子半个月以后就会成为苏城最大的笑话。告诉你，你最好放聪明点，乔家的大小姐和秦家少奶奶只会有一个人，那就是乔安安！”
白琳琳皱起了眉：“白灵，这是我们俩姐妹之间的事情，人家和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说话说得这么难听……”
“好啊，你现在还敢冲着外人讲话了？！”白灵修的精致的柳眉竖了起来，抬手就想一巴掌抽到这张自己看了就厌恶的脸上。
白琳琳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可想象中的痛没有到来，反而是白灵的尖叫响了起来：“你是什么人？！赶紧给我松手，不然我就让伯伯把你赶出去！”
“我不过是个路见不平的路人甲罢了。”林苒紧握着白灵的手腕，脸上却带着和白灵相反的平静笑容，“不过想赶我出去，恐怕你还不够资格。”
白灵用了全身力气，终于从她的钳制里挣脱开来，她气愤地指着林苒：“你敢这么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让你在苏城都待不下去！”
白琳琳瞥了一眼能看到花园的那间会客室，扯了扯白灵：“白灵，闹得太大声会影响茶话会的……我们的事回去解决好不好？”
正说着，旁边又跑来一个和白灵年龄相仿的女孩，看到白琳琳扯着白灵，冲过来一把推开了她：“拿开你的手，灵姐姐的衣服是专门定制的，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看到帮手来了，白灵骄傲的哼了一声，重新盯住了林苒：“我也不问你叫什么了，跪下给我认个错，这事就算完了。”
林苒却仍旧只是笑，瞥了一眼放在石凳上的琵琶：“可以啊，你跟我斗琴赢了我，我就按你说的做。”
这句话一出，剩下三个人齐齐一愣，之后那个跑过来的女孩冷笑了一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知道我们灵灵是谁吗就……”
“新的一届青年琵琶赛华东区的冠军，还有可能参加全国青年国乐演出。”林苒打断了她的话，温吞地一字一句说道，“白小姐的名号这么响亮，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她轻描淡写的态度更加激怒了白灵，她甩了甩头发，安排道：“比就比，李牧，你用我微博开个直播，再联系几个我认识的国乐演奏家转发，就说我在演出之前要热热身，让直播观众来投票谁输谁赢！”
这么好的机会白灵当然要开直播替自己炒炒热度，又能展示自己的琴技，又能把这个不识好歹的人踩在脚下，并且还能让她丢人丢到全国观众面前，李牧是跟着白灵最久的跟班，眼睛一眨就明白了她一箭三雕的打算，马上答应下来，着手开始准备。
“可以，只要我不露脸，怎么直播都行。”林苒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如果白小姐你输了，要怎么办呢？”
“输？你在做白日梦吧！”
不过似乎为了让这个不知好歹的人输的更彻底，白灵随口说道：“如果我输了，也下跪给你认错，这样行了吧。”
趁着李牧和白灵准备的时候，脸都急白了的白琳琳走到了林苒身边，急促的说：“你给她认个错，我再说说好话这事就过去了，不然除了真的没人能比得过她，白灵在琵琶方面是真的很强。”
就她所知，也只有这些年低调下去的林家大小姐林苒能在天赋上胜过白灵。
林苒盯着正在补妆的白灵，轻笑道：“你放心吧，我就是知道她是白灵才提出斗琴的。”
白灵直到现在都没有认出她，可在白灵得冠军之前，林苒就已经知道她了。
白灵，那可是乔安安最好的朋友兼帮手之一。
无论是之前在她高考前找人在学校散布谣言并偷走她不少复习笔记，还是现在乔安安勾搭秦瀚海，这些事中间都有白灵的影子。
白家的家事比乔家还复杂，她本来是一点儿不想插手这两姐妹的事，可是白灵既然那么说她，林苒就不能不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收敛了。
而且，抛开白灵帮乔安安做的那些龌龊事不提，她和白灵可是有一笔三年前的旧账要算啊……
白灵不愧是最近在国内崭露头角的年轻演奏家，本身就有一定粉丝基础，加上又拜托了几个同样是准备参加国乐演出的演奏家转发，微博已经发出，评论和转发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上涨。
[哇！灵女神终于又开直播了！]
[灵女神人美又有才华！]
[上次决赛的十面埋伏太有范了！连我们教授都说灵女神天赋惊人！]
这样的赞美在白灵打开直播后瞬间占满了整个屏幕，她优雅又大方的地笑笑：“好久没见了，大家还好吗？”
满意地看着屏幕上的赞美，她继续说了下去：“非常谢谢大家来观看直播，我最近正准备参加国乐演出，一直在练习所以才没有像原来那样直播。今天开直播呢，也是因为有人想和我切磋切磋，来一场斗琴，大家观看之后记得在直播间投票更支持谁哦。”
第十三章 斗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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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弹幕顿时像是爆炸了一样热闹。
[不愧是灵女神，马上就要参加国家级的演出了呢！]
[居然有人想和灵女神斗琴，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坐等灵女神打脸]
……
直播间完全被白灵的粉丝占领，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从直播平台点进来观看的路人观众，粉丝见缝插针开始“科普”白灵到底有多厉害多女神，整个直播的节奏完全被白灵一方所掌控。
白琳琳刷着直播，心里慌得要命，她不是白灵这个目中无人的大小姐，今天来参加茶话会的人非富即贵，每一个都是白家得罪不起的人，这要是真的闹到最后无法收场，白家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白灵在白家是金贵的小公主，到时候所有的责罚都会冲着她白琳琳而来，别说争取演出机会，以后能不能在白家呆下去都是问题。
但是她又毫无办法，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谁让她不是真正的白家人，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李牧已经替抱起琵琶的白灵宣布了规则，两人先来一段即兴演出，用自选的曲目来当做热身，再挑选一段自己最熟练的曲子弹奏，白灵先弹，在弹奏中对手要跟上她的弹奏速度，之后再由对手先弹，白灵跟上。
这样的斗琴不仅考验对于曲目的熟悉度，也更考验对乐曲的理解和弹奏者的技巧，同样的曲子，谁要是出错或者感情理解稍逊，马上就能被听众所比较出来。
白灵冲镜头微微一笑，然后抬手摆好姿势，优雅地弹奏起了一段乐曲。
[卧槽！这是草原英雄小姐妹的一段吧！]
[灵女神666！这曲子好难的]
因为时间关系，白灵并没有弹奏全曲，而是选择了中间最广为人知的一段进行演奏，然后抬了抬下巴，扫了一眼镜头外的林苒：“到你了。”
李牧调整了镜头，弹幕的观众一看是个穿着普通黑色大衣，连脸都不漏的人上来，马上画风一变开始嘲讽：
[哎呀，灵女神真是人美心善，换我看到这种人来斗琴，连理都不理的]
[连脸都不敢露还敢找我们大方优雅地灵女神斗琴？]
不过也有理性粉站出来说毕竟是素人，不露脸也是对自己的保护，让大家更关注两人的技巧，这才让弹幕的嘲讽平缓下来。
虽然白灵让林苒用她那把定制的琵琶，省的到时候输了怪琴，林苒却只是借了白琳琳那把最普通不过的琴，刚才一直在调音，此刻抬手轻轻抚上琴弦，修长柔韧的手指顷刻就像琴弦上飞舞的蝴蝶，弹起了一首轻快的乐曲。
李牧哼了一声：“这什么曲子啊，哪有灵灵弹得好听。”
说罢翻了个白眼，又掏出手机去白灵后援会的群组织投票打榜去了。
却没有发现弹幕上几个人发出的疑问——
[这是不是彝族舞曲啊？要是的话，这挑战者还是有点底子的嘛]
举行拍卖会的会客厅算是别墅里离花园最近的一间屋子，两人的琵琶声自然也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作为别墅的主人出席的那位中年人看了眼手机，笑道：“是我侄女技痒了，和人在花园里切磋呢，打扰诸位了真是不好意思。”
花花轿子抬人的道理到哪里都是通用的，马上就有人出来捧场道：“白董这说的是什么话，您侄女可是国乐界现在有名的新人演奏家，既然有缘分能听到她的演奏，那我可得去花园里好好欣赏欣赏。”
这次的拍卖会是借用了白家的别墅举行的，这也说明他和背后的主办人关系匪浅，众人也就纷纷附和着起身，都说要去欣赏下。
意想不到的是，莫执居然也站起身来，虽然一言不发，但是看起来也像是要一起去花园的样子，白董一惊，随后心中大喜，连忙走到他身边为他引路：“莫二爷这边请，不过小孩子家家，技巧不到位，如果有哪里弹得不好，您多多包涵。”
莫执微微颔首，率先走出了房间，有人嫉妒地和朋友低语：“老白这看来是要靠侄女攀上二爷的关系了，早不切磋晚不切磋，非得挑今天，我看是早就安排好的吧？”
“嘘，小声点，别被那位爷听到了。”
花园中，林苒也弹完了自己那一小段曲子，见弹幕上已经有夸她的弹幕，白灵暗暗咬牙，挂上了自己优雅亲切的笑容：“小姐姐果然也是有点功底呢。接下来就是斗琴的重头戏了，为了补偿好久没有看到我直播的大家，大家想听什么我就弹什么吧？”
她看着瞬间刷起来的弹幕，红唇勾起了满意的笑容：“看来大家都想听我再弹一遍《十面埋伏》呢，可是这首曲子难度有点高，小姐姐，不然我们换一首吧？”
林苒低垂着眼帘，继续调试怀里这把不太趁手的琵琶，闻言淡淡道：“不用，既然观众想听，那就这首吧。”
《十面埋伏》是白灵斩获冠军时弹奏的曲子，算是她的成名作，赛后也有不少国乐大师点评，说这首曲子拿下冠军是实至名归，完全达到了专业级别的演奏水平。
李牧轻蔑地哼了一声，冲着身边的白琳琳说道：“看着吧，灵灵马上就给你表演什么叫做吊打，你还是想想呆会儿怎么求情吧！”
白琳琳心里焦急，却不想让李牧这个白灵跟班看低：“这不是还没出结果吗，急什么急！”
两人的争论间，白灵已经开始了演奏。
不愧是她的成名作，力度和节奏都掌握的毫无瑕疵，就连曲子里蕴含的情感都可以称得上完美，在弦上飞舞的手指奏出了一段金戈铁马之音，让听者为之一振，仿佛亲临战场。
这时，李牧眼尖的看到了走过来的众人，连忙过去甜甜地叫道：“白叔叔，您也来看灵灵弹琴啊？”
白董冲她摆摆手，笑着对莫执说道：“二爷，那就是我侄女白灵。”
白灵虽然在弹奏，但却分出了注意力一直观察着周围，听到了白董这句话心头一颤，她知道今天京里那位莫二爷也来了，只可惜身份不够，不能参与拍卖会，没想到莫二爷也被她的琴声吸引，亲自过来了。
一想到如果被莫执看上，跻身于京城的上流圈子。再进一步如果能成为他的夫人，自己面前是一条多么美好的道路，白灵心头越发激动，手下也更加卖力的去演奏这首曲子。
白董没有参加拍卖会，不知道林苒是莫执带过来的“侄女”，见白琳琳也在一边，就认为是她带过来的朋友，专注于向莫执介绍白灵的他自然也没看到身后众人交换的复杂目光。
白家小姐是出了名的琵琶天才，一转眼没见，莫二爷颇为看重的侄女竟和她杠上了。
莫二爷冷面冷心，向来是理性而公平的一个人，这么多人面前就算是再喜欢这个侄女怕也是不会偏袒，这输了之后，不知会如何收场。
就在众人用目光交流的时候，林苒抬起手，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弹奏。
十面埋伏这个曲子，虽然有十三个段落之多，但是大体上可以分成三个部分，白灵也没有开始从头弹奏，而是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第一部分的“点将”主题，又能保证自己不出错，又能展现出自己高超的弹奏手法。
林苒接上的这段，却是第二部分的“埋伏”，因为是作为后面高潮部分的铺垫，相对来说，算是全曲里最简单的一段。
第十四章 《十面埋伏》vs《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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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懂行的人指出了这点，马上就有一堆冷嘲热讽的弹幕飞了过去，虽然用词不一，但是中心思想都是在说林苒不自量力，打肿脸充胖子地来挑战。
白灵自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心里冷哼一声，转念一想对方这行为无疑会衬托的自己的曲子更加完美，那么自己在莫二爷面前也更能出风头，心情也就愈发的激动。
她心情激动，自然也就影响了弹奏出的乐曲，如果是高潮部分的话倒还不会很明显。可这十面埋伏的第二部分，前两个段落讲究的是平静之中的暗流涌动，弹奏出的感情也应该是引而不发。
白琳琳一直专注的听着两人的弹奏，听到白灵的曲子里的情绪猛然拔高，心头一动，目光复杂的移向了旁边面色平静的林苒。
她已经听出林苒的弹奏不管是技巧和感情都比白灵要强得多，无论从这首曲子的那一部分切入都能压白灵一头，可她偏偏就选了“埋伏”这一段作为自己的切入点，难道她早就料到白灵会在这一部分情感把握失控吗？
她到底是什么人……
白灵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是她越在意这个就越无法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弹奏之中，手下的节奏也慢慢出现了杂乱，两人弹奏的完成度的差距也就自然越拉越大。
来看直播的其他演奏家的粉丝都听出了两人的差距，纷纷在弹幕里指出了这一点。白灵的死忠粉们虽然在粉头的带领下开始控评，但却再也无法回到直播刚开始时那种一边倒称赞白灵的节奏。
当乐曲进行到最高潮的“乌江自刎”段落时，白灵的错误越发明显，完全没有霸王自刎的悲壮感，反而给人一种凌乱感，让人不忍细听。
连一般围观的粉丝都听出了林苒已经完全胜过了白灵，更别说懂行的围观群众了，白董先前春风满面的样子已经彻底消失，其他人在他身后的窃窃私语更让他觉得锋芒在背。
弹完最后一个音，白灵妆容精致的脸上只剩下了愤怒和冰冷，狠狠地瞪了舒了口气后活动手指的林苒一眼。
李牧虽然一直是白灵的跟班，但是对于音乐却是一窍不通，此时看到白灵脸色不佳，眉头一皱就想出声冲林苒说几句狠话，却被白董一眼瞪了回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看到白灵脸上掩盖不住的尴尬，白董强撑着笑意冲莫执解释：“灵灵最近一直在准备国乐演出，这首曲子有一段时间没弹了。而且小孩子嘛，忽然看到这么多人过来，难免有些紧张，见谅，见谅。”
莫执脸上仍旧是平静无波，也没有对他这样打圆场的话有任何回应，他不表态，其他人也不敢冒然开口，一时间花园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弹幕也同样沉默，白灵的风头太盛，又因为从小娇生惯养，对于自己看不上眼的人从来都是无比骄横，在国乐圈里实际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平日里她背景又强，节目资源都偏爱她，不少跟她一起上节目的人就只能沦为她的陪衬。
现在有个人站出来把她按在地上碾压，这些人当然乐见其成。
[这才叫完美！某些人没有这个能力还有脸吹自己弹的《十面埋伏》毫无瑕疵！]
[呵呵，刚才期待你们灵女神的打脸的人呢？告诉你们，这才叫真正的打脸！]
[有人跟我一样听到画面外有人说话没？真是笑死我了，当我们不知道白灵上国乐演出要弹的就是这曲子啊？还好久没练？]
[对对对我也听到了！]
[还紧张呢，比赛的时候不比这人还多，她怎么就今天紧张了233333]
见到这样诋毁白灵的弹幕，不用李牧推波助澜，白灵的粉丝们就已经不服气的和这些人吵了起来，一时间弹幕上你来我往，吵得好不热闹。
接到李牧的眼神，白灵就知道这直播的节奏已经不是自己粉丝控制得住的了，咬了咬牙，在众人目光的死角里对李牧做了个手势，让她去执行很久之前就约好的计划。
随后她重新挂起了自己惯有的甜美笑容，开口说道：“现在该你先弹了，小姐姐你打算弹什么曲子呢？”
林苒终于从琵琶上抬起了眼，看着白灵微微一笑：“一首很多人都知道的曲子。”
听了这话，白灵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打起了全副精神准备迎战。
她不能输，就算输的话，也绝不能是今天这个场合输。
可是，当林苒轻柔和缓的弹奏出第一小节的时候，白灵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怎么会是这首曲子？！她怎么能选这首曲子？！
不仅是她，周围懂行的人的脸色也齐齐一变。
林苒弹奏的曲子并不像十面埋伏那样勾人心弦，反而是大段大段的慢板轮奏，旋律也是安详平稳，对于平常人来说，是一首平时不怎么能听到的曲子。
操纵了半天手机的李牧收好手机，不屑地冲身边的白琳琳哼了一声：“这什么玩意儿啊，听都没听过，还很多人都知道呢。哼，难听死了，她压根就是在乱弹吧？！”
白琳琳却只顾着紧盯林苒的指法，根本没有心思跟她理论。
她这话到底还是被别人听见，那个先前跟莫执竞价玉牌的老者终于没忍住，出声说道：“小丫头，对自己不懂的东西就不要乱说。这分明是很出名的一首琵琶曲，叫做《天鹅》。”
有人开了腔，自然就有第二个人紧跟着开口：“秦老说得对，这曲子是琵琶大师刘德海创作的，初听舒缓，后面旋律变奏展衍，天鹅的优美姿态如在眼前啊。”
李牧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不就是刘德海吗，灵灵刚才不也弹的是他改编的《十面埋伏》，一会儿开始弹了一定是碾压级的。”
“再等她三年，她也碾压不了。”白琳琳看着白灵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轻声说道，“这曲子左右手的手法都极其刁钻，需要弹奏者有极高的技巧才行。白灵要是能弹出来，就不会在比赛的时候不选这首曲子了。”
李牧刚想顶回去，忽然想到了什么，诡异地勾了勾唇角：“是吗？那还是等会儿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都过去了一分多钟，白灵才抖着手跟上了林苒的弹奏，但才弹了几个小节就出现了不少小错误，虽然旁观者可能分辨不出，可但凡学过一点儿琵琶的人都能听出，她的指法已乱，只能勉强跟上林苒时而舒缓，时而紧凑的节奏。
白琳琳松了一口气，随手掏出手机准备看看投票什么样了，在直播开始前她联系了不少人，其中也有看不惯白灵的演奏家，现在演奏已经明显能分出高下，估计投票结果也没有太大悬念了。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白琳琳差点惊叫出声——
在《十面埋伏》弹奏结束时，票数差距已经逐渐缩小的两人，居然又加大了差距！
她连忙点开了投票详情，发现就在刚刚，白灵的票数突然以坐火箭一样的速度暴涨了几万票，而林苒的票数虽然也在增长，却已经达到了临界点了。
看着白琳琳慌忙点开微信联系人的动作，李牧冷然一笑，收起了手机，这是她跟白灵国乐比赛前就联系好的一批水军，国乐比赛时没用上，拿来对付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死丫头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随着票数的增长，直播间也被这群水军所占领。
第十五章 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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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有灵女神，我今天耳朵就要聋了！]
[这弹的难听死了！]
[不露脸一定是丑逼，丑丑丑，肯定要投我们美丽的灵女神]
[就这技术还出来找虐？还是回家找你妈吃奶去吧]
两人的弹奏已趋近高潮，林苒的展现出的左手打、泛、滑品；右手三轮指、凤点头等高超技艺，连带表现出的天鹅高飞浅翔的优美姿势都近乎完美，而旁边的白灵已经无法挽回手下的乱相。
然而，直播间的弹幕里却满屏都是支持白灵的节奏。
虽然有路人粉指出林苒的演奏更好，但这样无力的声音却淹没在了水军的力量之中。
白琳琳虽然又联系到了一些人发动自己的亲戚朋友转发直播为林苒投票，终究只是杯水车薪，抵不过白灵一直上涨的票数。
李牧看着白灵的票数已经将近是对方的五倍，洋洋得意地对白灵使了个眼色。
“买水军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不怕遭天谴吗。”白琳琳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算是周围有了解琵琶的人不给白董面子，站出来说林苒确实是弹奏的比白灵好，可按照之前的赌约，投票输了，白灵一定会压着林苒当众下跪道歉，最终被人耻笑的还不是她和林苒吗？！
而且今天雁城的莫二爷居然也在，看样子还是跟白董一起来的，这……
收到了李牧的目光，白灵心中大定，索性也不顾手下的错误，专心调整自己的表情和姿态，力求在莫二爷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美的一面。
就在曲子还有两三分钟就要结束的时候，绝望地打算最后再看一眼投票的白琳琳突然跳了起来，不顾他人差异的目光，喊道：
“涨了！小姐姐的票涨起来了！”
李牧顾不上再对白琳琳冷嘲热讽，连忙掏出手机，去看直播间的情况。
只见直播间里，林苒的票数正以她弹奏技巧一样，以碾压的姿态强势暴涨！
“这到底是谁动的手脚！”李牧目瞪口呆。
弹幕也瞬间逆转，满屏都是撑林苒的人发出的声音——
[小姐姐好棒啊！]
[小姐姐不光技巧到位，情感也是满分！]
[我承认我一开始进来是找茬的……但是对不起了妖叔，我觉得小姐姐比你帅]
[前面的等等我，我要为小姐姐淡定的气场弯成溜溜球了]
[投小姐姐！小姐姐加油！]
伴随着这样的弹幕，仅仅用了不到一分钟，林苒的票数就实现了反超，并且还在以更加迅猛的势头暴涨上去。
“怎……怎么可能？！”根据弹幕找出了票数暴涨根源，李牧手抖的甚至握不住手机，“怎么会是季飞语……”
因为这句话而心神巨震的白灵手指一个用力不对，一根琴弦应声而断，紧绷的琴弦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抽出了一道刺目的血痕。
这刺痛终于成为了压垮白灵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失控地扔下了琵琶，一把抢过李牧手里的手机：“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废物！”
李牧的手机停留在一条分享直播间地址的微博，内容并没有多出彩，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穿黑衣服的小姐姐又棒又帅，不过还是我最帅。]
问题就出在发这条微博的人上。
发这条微博的是季飞语。
是这两年几乎红遍亚洲的创作型歌手，演唱会一票难求，在唱片业已经衰败的今天仍旧创下了实体唱片的销售神话。
而且为人低调谦和，不上综艺，连采访都很少接受，只是醉心自己的歌曲创作，只要跟他打过交道的人，哪怕是圈内出名的毒舌爆料家都对他交口称赞。
因为他从出道开始就在宣传弘扬国乐，白灵的经纪公司也试图接触过他，希望能提携一下白灵，哪怕只是随便什么场合提一下白灵的名字都可以，可是都被他婉言谢绝，说只要白灵实力够硬，不需要他的宣传也会发光发热。
而现在却居然用自己亲自打理的微博转发直播？！
在季飞语转发后，他的几位圈外好友也纷纷转发，到了最后几位国乐界举足若轻的大佬也纷纷转发，无一例外地都表扬了林苒对《天鹅》这首极高难度曲子的掌握和情感的表现。
弹奏结束，林苒冲着镜头微微一躬身，完美谢幕。
而先前无比自信的白灵却狼狈的握着手机发抖，谁赢谁输已经一目了然。
见事不好，白董连忙说道：“灵灵，愿赌服输，别那么在意，好好跟人家说声恭喜。人家专门来找你比，肯定也是下了苦功，练到了今天才敢过来的。”
听了这话，刚放下琵琶的林苒挑了挑眉，乍一听，可能还以为他是让白灵大方的接受这个结果，实际上却暗暗诋毁自己，暗示所有人自己为了让白灵丢脸苦练了很久，专门挑了今天这个茶话会的日子跳出来。
但是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林苒能有一百种方法去应对，而就在她开口要说话的同时，莫执平静却薄凉的声音响了起来：“白先生这话却说错了。我这侄女自打上了高中就一门心思的学习，时至今日已有三四年没碰过琴，今天过来拍卖会纯粹是为了开开眼界罢了。”
看着白董和白灵楞在当场，周围的人交换着嘲讽的目光。
白家小姐弹琵琶时候一直冲着二爷笑，白家的意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谁知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输给了莫二爷的侄女不提，还想让人家背黑锅。莫二爷冷面冷心，情绪从不外露，但是话里隐含的意思谁都听得出，分明就是动了怒。
白家自打出了白灵这个声名鹊起的青年演奏家，眼睛都快长到脑袋顶上去了，现在闹成这样，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把戏给唱下去。
看着白灵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林苒眼睛一转，乖巧地走到了莫执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二叔，也就是白小姐问我知不知道她是谁，话赶话就说到斗琴上了。”
莫执垂下眼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是这样？”
声音虽然仍旧平静，却完全没有先前的薄凉，足见林苒和他人有多么不同。
然而林苒实在是太过了解他，这人眼里分明充满了又抓住了自己把柄的戏谑。
她暗地里磨磨牙，试图让自己的笑容里的讨好意味更加真诚，旁边傻站着的白灵反应过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附和：“是的是的，就是话赶话说到这，我们两个就切磋了一把。”
可没想到莫执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伸手给林苒整理好弹琴时卷起的袖子，和今天的主办人寒暄了两句，便带着林苒告辞离去。
莫执前脚刚走，围观的众人也纷纷告辞，只不过走之前都用一种看好戏的目光撇了白家人几眼，仿佛他们先前的脸面已经分毫不剩。
但白灵的眼里却只剩下了莫执越走越远的背影，想追上去继续解释几句，顺便再挽回一点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分，脚步刚动就被白董一巴掌甩到了脸上：“看看你干的好事！还不跟我回去打听到底惹了谁，然后上门道歉！”
随后指着李牧怒骂：“滚！给我滚！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
白灵一边委屈的落泪，一边狠狠地想，不就是一个不知道隔了八百辈的侄女，居然敢这么嚣张！
不过……倒是可以借着这事跟她搞好关系，把她当成垫脚石……
等到她成了莫二爷的夫人，一定要让这个贱人跪在自己脚下身败名裂！
第十六章 小狐狸林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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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之后，林苒疲惫地靠着座椅，累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她从小学习琵琶，实力确实是在白灵之上没错，可毕竟有几年没碰琴，单论熟练度，她是不如白灵的。
不过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她利用了白灵骄横的心理，《十面埋伏》从她情感掌握最薄弱的第二部分切入，这样的慌乱持续下去，自然也弹不出《天鹅》那种自由洒脱的高洁气质来。
虽然她现在手指疼得要命，但是白灵的手一定更疼，她那把琴是纯尼龙弦，被断弦抽了一下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
郊区回城的路有些远，林苒虽然心里有事，但因为实在太过疲惫，晕晕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等到车停下来，有人打开后座的门，她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看到莫执伸手准备扶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拢紧了衣服，打算继续睡下去。
下一秒，男人长臂一伸，直接就把她从后座里抱了出来。
这一下可把林苒彻底吓清醒了，她身材高挑，但是在莫执面前确实在也说不上也说不上高，轻轻松松地就被他横抱在怀里，大步往电梯走去。
“二叔，我脚又没事……”林苒知道自己好歹是个百八十斤的成年人，生怕莫执手一抖就把自己给扔到地上去，“我能自己走的。”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莫执面色冷峻，说道。
林苒对于莫执的情绪仿佛有一种小动物面对天敌时的直觉，敏锐地就感觉出这人现在情绪不好，需要顺着毛摸才能不让自己惹祸上身。
她思来想去，到底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嘟囔着小声抱怨道：“怎么有这么霸道的人，说实话都不让说的。”
但抱怨归抱怨，林苒怕他真把自己摔下去的，还是乖乖窝在男人怀里，伸手按了电梯楼层。
从莫执的角度只要微微低头，就能把女孩子精致的容颜看的一清二楚，大概是被车里的暖气烘的，她向来犹如白玉似的皮肤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他眯了眯眼，她露在外面那段细嫩白皙的脖颈，在黑衣的映衬下无比水嫩，晃得勾人心弦，真是想……
真是想这么咬上一口。
进了门，莫执把她放到了客厅的长沙发上，顺手拉起她按弦用的左手，看到已经红肿的手指，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不要紧，你看这都没起泡。”林苒却不以为意，“我小时候练琴的时候手上起过不知道多少次水泡呢，这点红肿明天就好了。”
“你等一会儿。”莫执放下她的手，转身去了浴室。
没过几分钟，男人端了小半盆热水出来，半强迫地把她的手放进了热水里泡着，随后拿起茶几上的先前摆着的几瓶药水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林苒看他大有要监督着她好好用热水泡手的样子，抽了抽嘴角提醒：“二叔啊，我自己来就行，您要不还是先去忙您的正事吧？”
莫执头都没抬，冷冷道：“我走了你自己会上药？”
那当然……
肯定不会了。
这点伤就上药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何况上了药肯定得裹纱布，现在才下午三点多，她本打算洗把脸就回学校继续去做自己的案例分析，裹了纱布十分影响她写作业。
等了几分钟，莫执把她的手从水里捞了出来，拿毛巾擦干后便拿起了旁边的棉签。
看他的动作，林苒吓得把手一缩：“二叔！叔！真不用，明天自然而然就好了。”
莫执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拖了过去，另一只手拿了棉签沾上药水，轻柔地抹在了她手指上红肿的部分。
林苒定定地看着替她擦药的男人，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
小时候她的琵琶师傅要求很严，从不因为她年纪小就放松要求，别说是红肿，练到手指起泡都是常有的事。
周夕雪都是接她回家的时候说一句要是疼就叫家庭医生过来，从来都不会再多一句关心的话，更别说这样紧张的替她上药了。
久而久之她早就养成了自己独立处理一切事情的习惯，却没想到却从被她视作“天敌”的莫执身上得到了这种被人紧张、被人担心的温暖。
从大落地窗中斜射进屋里的阳光为男人打上了一层柔软的光，专注的审视她手指的那双桃花眼里仿佛盈满万千星光，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溺毙于其中。
“今天晚上就住隔壁那间给你订的房间。”这样近的距离，林苒能清楚的看到男人薄削好看的唇形，“明天早上要是还没缓解就带你去医院。”
他浅淡的气息混在空气里，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无孔不入，却让她的心颤动不已。
林苒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声。
这声音让莫执误以为她又被自己给吓到了，无奈地暗叹一口气，放缓了声音问道：“白灵先前算计过你？”
林苒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三年前的事了。”
随后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乔安安搞出来的这些破事，可能我见了她过去也就过去了。”
虽然对于她来说，在莫执面前从不隐瞒是处于小时候被碾压造成的下意识反应，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意味着她无比的信任着莫执。
林苒自己没意识到，可莫执从很久之前就已经发现了。
他薄唇抿着，扬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白灵出名是因为在三年前在全国青少年音乐大赛中斩获国乐组冠军。”林苒理了理思路，一双剪水秋瞳里透出无限思绪，“从此之后被各家电视台争相采访，还签约了经纪公司，出了自己的独奏电子版唱片。”
她的声音也似水，却是一泓冰泉。
“但实际上，她的这个名额是顶替了我才有的。乔安安先是到我屋里偷走了我的报名表，知道我去反映这个情况后，两个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比赛当天早上雇人诬陷我偷钱，在警局跟我纠缠了一上午让我错过了比赛。”
那时候她已经确定能进一中的尖子班，也就不再需要这点奖项的加分来争一个保送名额。而白灵不同，白家情况复杂，她虽然是从小被宠大的大小姐，但如果不能崭露头角，很可能一成年就会被送给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老头子当情妇，来为白董的生意添一层助力。
想到这点，林苒当时也没有对白灵做什么，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可没想到过去的几年里，白灵虽然跟她再没有打过一次照面，却跟在乔安安身边上蹿下跳，给她暗地里下了不少绊子，这次乔安安借婚约的事情发难，其中也有她的身影。
最近的晦气事实在太多，她正好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泄，白灵又正好没头没脑的撞上来，就别怪她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
“你想没想过，就算是你当众让她出了丑，最终她票数还是比你高，到底你还是得遵守赌约？”莫执小心为她缠好最后一块纱布，抬起头说道。
虽然奇怪他是怎么知道投票赌约这件事的，想想回来的路上自己睡着了，并不知道莫执干了什么，她也便释然了，眨眨眼狡黠地笑了起来：“依白灵的性子，想赢就一定会用点什么不正当的手段，能够最快达成目的的就只有买水军的这条路了——只是不巧，上个月直播平台刚发了声明，对直播间出现的异常数据进行监控，一旦发现不正当刷数据行为，立马对直播间进行封停。”
第十七章 季飞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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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拖时间拖到最后，白灵的直播间都没有被封停，”林苒笑得像只偷到了好吃的的小狐狸，“不是还有二叔你在嘛，我的好二叔还能见死不救，看着我被耍阴招的白灵逼着下跪道歉不成？”
哪怕花园里的琴声没把人引来都没事，白灵生气的时候声音格外响亮，肯定能把屋里的人给引过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普天之下，上一个敢这么算计莫执的人这会儿还在看着破产多年的公司悔不当初。
可这个人换成了林苒，非但不会出什么事，还被莫执赞许地拍了拍脑袋：“比当年一生气就不管不顾冲上去打架可强多了。天可怜见，前几年林叔还念叨你会不会因为拿板砖跟别人打架进了局子来着。”
他口中的林叔，自然指的是林苒远在雁城的爷爷。
林苒本来都已经窝回了沙发，听了这话猛然直起了身子：“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谁……谁小时候还没打过架的呀？”
收拾好药水棉签站起身来的莫执瞥了她一眼：“你二叔我就没有。”
一句话就把林苒气得倒回了沙发，刚刚觉得他这人还算不错的自己一定是被下了迷药了！
莫执这人根本就是她林苒的天敌！而且还是全天下性格最坏的——
老！男！人！
关上书房门的前一秒，莫执还能听到林苒被自己气得直挠沙发靠背的声音，这让他不自觉的在眼里带上了脉脉温情。
而伴随着书房门关上的声音，那温情也仿佛幻梦一样消散无踪。
秦逸早就已经等在了屋里，毕恭毕敬地汇报道：“二爷，白家的人在找门路和您见面，说是下午小孩子不懂事，对您多有冲突，想当面对您道歉。”
见他没有答话，只是坐下拿起了一份文件阅读，秦逸观察着男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继续说了下去：“白家的那位开出高价打探林小姐的身份，您看……”
“秦逸。”莫执的声音温吞，却无端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清冷，“连这种牌位上的人你都处理不好了？”
白家在苏城有块地要出手，莫执这次过来苏城也是存了考察的心思，如果合适，就打算吃下来建新产业园。
现在听莫执的意思，非但不打算继续和白家做这笔生意，甚至还打算对白家动手。
但是莫二爷向来说一不二，他也没有这个资格去探究这事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最初的震惊后便收敛心神，应了一声：“是。”
等了几分钟，见莫执既没有安排他其他的事，也没有让他立刻去忙，秦逸试探地问：“二爷，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继续去盯着乔家了？”
“你这几天再找人去盯着白家，特别是白灵和白琳琳。”莫执冷眼看着手里的文件，声音里隐带杀伐，“要是再有人把林苒当靶子做点什么出格的事，该怎么教训你自己心里有数。”
书房里的风起云涌林苒一概不知，她正窝在沙发上艰难的用缠着纱布的手指敲着笔记本的键盘，搜索一条自己案例分析里用得上的冷门法条。
莫执是打定了主意看她伤好了才放她从酒店离开，他才进书房，就有人给林苒送来了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充电器，笔记本电脑里还提前下载了不少电子版的法律专业书，来人还补充道：“林小姐尽管用，资料不全的话您列个书单就好，我们第一时间就会为您送来。点心和水果也先给您放在这里了，您现在要用餐的话，我立刻让管家安排专门的厨师。”
林苒虽然住过不少高档酒店，但是即便是vip客户，也从未见过这样贴心的服务。
由此可见，她二叔莫执真的是一条需要紧紧抱住的大腿。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从浩如烟海的材料中找到了法条，林苒刚想仔细看看自己是不是记差了什么，就听到自己放在旁边充电的手机欢快的唱起了歌。
她看了一眼来电人，懒洋洋地接起了电话：“人家明星都天天赶通告赶得人仰马翻，你是不是没工作了所以才这么闲啊？”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没想到她上来就是这么一句，顿了一下才无奈地说道：“我的大小姐，我这不是刚刚彩排完就给你打电话吗，这么大的事我不得亲自问问来龙去脉？”
“这算什么大事呀。”单手实在不好敲键盘，林苒干脆放下电脑，从茶几上摸了个苹果慢慢啃，“不过就是有人不长眼的跑到我面前跳，被我一巴掌给扇脸上去了呗。”
“你没看微博吧？微博炸了已经。”林苒能听到对面背景里有人低声的交谈，她平心静气的等着，果然听到了自己猜测中的话，“我这边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尤其是白灵的经纪公司，估计马上就要上门堵我了。”
林苒笑了笑：“她经纪公司当然急。本来定好了这两天国乐演出的正式名单就要出来了，这个节骨眼上白灵手伤了不说，还被一个业余的人在直播间当众打脸，就算是没有舆论压力，国乐演出的正式名单里也不会有她了。”
“你这个人真是……谁要真得罪了你，你肯定会一巴掌扇的她伤筋动骨。”他感叹道。
“季飞语，你打电话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感叹一句吧？”林苒挑了挑眉。
“我肯定没有这么闲。”季飞语似乎走出了彩排现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跟她交谈，“老师知道了这件事，打电话问我那个跟人较劲的是不是你。虽然我给糊弄过去了，但老师一定起了疑心，你自己小心点。”
林苒气不打一处来：“季飞语，你害死我了！你没事转发什么微博呀，搞得现在热搜冒出来一个我跟你的什么国乐cp，你是真不怕你的粉丝们手撕了我啊？！”
“这事你还是得赖白灵。”季飞语听到她生气反而笑了，颇有种看好戏的样子，“她刚一动手买水军，大半个圈子都等着看她笑话。我彩排间隙闲的没事就想看看哪路大侠替天行道，结果发现是你，那我不得替我的好师妹撑腰？”
玩笑归玩笑，他的声音随即严肃了起来：“不过白灵这个人锱铢必报，你在她最在意的这方面把她砸成这样，最近这些日子还是小心点。”
林苒应了一声，又听他继续说道：“还有老师那边……你躲着不见他终究不是个事，还是想个办法处理了吧。”
“我何尝不想处理了呢，只是老一辈人的恩怨哪有那么简单。”林苒苦笑。
这件事季飞语也略有耳闻，对于他们小辈来说确实不是什么简简单单就能化解的，心中无奈，面上却仍旧平常地和林苒寒暄，直到工作人员来喊人才匆匆挂了电话。
结束了通话后，林苒本想继续写自己的案例分析，但是看着屏幕上自己熟悉的法条，半天没写出来一个字，最终叹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没想到这事能把季飞语也给扯进来，幸亏直播里她坚持没露脸，不然这事看来是真的要闹大。
一想到已经多年没起疑的老师因为这事心里存了个疙瘩，林苒就觉得纠结，有莫执在她倒不担心白家能查到她的身份，茶话会上虽然有不少苏城本地的富豪，她这些年基本没参加过什么宴会，看今天的反应，确实也没被人认出来。
唯一的变数，就是白灵名义上最好的朋友，乔安安了。
看来还是得想个法子，把众人的注意力从这件事情上引开。
一边琢磨这件事，林苒一边漫无目的的浏览着热搜，在最初的慌乱之后，白灵的粉丝开始组织控评，后援会也开始联系各大营销号买通稿洗白，力求把白灵塑造成一个接地气的邻家小女生。
这样的通稿确实给白灵拉到了不少不明真相的路人的好感，但是大部分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白灵在直播里的表现完全骗不了人，微博下充满了阴阳怪气的嘲讽，无奈之下，白灵的微博只好关闭了评论。
就在这时，一条看时间应该是直播刚结束时发出的微博引起了她的注意：
[白灵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三年前比赛结果出来我们这群老粉苦口婆心的劝你，你答应的好好的说要改，结果三年以后还是这个样子。我不会回踩，但也不可能再粉你这么个人了，你也可以放心，之前的事我们都不会说，你好自为之吧。]
三年前，正是白灵耍手段抢了她比赛名额的时间。
林苒手快把这条评论保存了下来，再一刷新，这条评论果不其然的消失了。
乍一看这条微博只是在说白灵这些年都没有改脾气作风，但是以林苒这个对白灵十分了解的人来说，却相当值得深究。
她微皱着眉，来来回回的读了好几遍这条微博，自言自语道：
“三年前，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
第十八章 请女朋友舍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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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更换婚约对象的事还没有敲定，秦瀚海和乔安安却已经开始公明正大的出双入对，就连乔安安寒假补课都是秦瀚海开车亲自接送。
两人交往的消息很快就传的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但因为秦瀚海是秦家独子，有权有背景不说，家里还宠着，老师也就只能对这种早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女同学羡慕且嫉恨的眼光让乔安安格外满足，有几个曾经在集训的时候跟她住一起的同学起哄让她到高级餐厅请客，她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这件事的秦瀚海也没有意义，财粗气大的表示要请就请一个班的同学都去吃，还是乔安安撒娇说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破费才作罢，却也因此更认为乔安安是个识大体的好女孩儿，比那个林苒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不得不说，乔安安真的相当会操控男人的心。
今天便是约好要请乔安安同学吃饭的日子。
秦瀚海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倒了什么霉，只要自己开车一不小心违反了什么交规，不管这条路原来有没有监控都会被记下来扣分，
现在他的驾照已经被扣足了十二分。
偏生交警队里现在又抓得严，他托关系没人敢帮忙，花钱买分居然也找不到人，眼看着临近要请客的日子，只好到自家经营的租车行里找了一辆相对高档的车来充门面。
乔安安的同学不疑有他，见秦瀚海开了新车过来，叽叽喳喳地奉承着：“安安，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还专门换了辆新车过来接你。”
“是啊是啊，天天接你送你，狗粮不要钱的塞给我们呀！”
“听说你们马上就要订婚了？记得给我们发喜糖！”
乔安安红着脸，笑骂道：“我是那种不想着你们的人吗，真是的，净会拿我打趣，不理你们了！”
完全没有否认订婚的事情。
几个女生交换着眼神，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掩饰不住的艳羡。
世界上怎么就能有这么顺的人，一出生就是豪门大小姐，父母千娇万宠着长大，还找了个苏城首富家的独子做未婚夫。
可却只能光羡慕，得罪是得罪不起的，还得指望把她乔安安奉承好了，把自己也提携提携，介绍个富家子弟做男朋友呢。
秦瀚海挑选的餐厅是一家苏城有名的海鲜馆，席位极其难定，预约名单可以排到半年之后，只不过因为秦家在这餐厅有股份，景观最好的旋转餐厅的包厢向来是为他们家留着的。
看到乔安安惊喜的目光，秦瀚海这些天心里憋着的那口浊气终于散了不少，特意选在这里一方面是给自己壮面子，让她们知道秦家和一般的暴发户是不同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家餐厅可以挂账，惯例都是年前报个总数给秦家，直接把这笔钱从分红里扣除。
秦家管得严，他手里的卡都是父母的副卡，如果知道他大手大脚的花钱请女朋友的同学吃饭，免不了被父母一顿狠骂，所以他每次请人吃饭都是到这里，年年都浑水摸鱼的把这项支出给混过去。
乔安安不知道这些内幕，单纯的以为秦瀚海是重视自己，请自己的同学都是到这样高级的餐厅，娇柔地挽起了他的胳膊：“瀚海哥哥，让你破费了。专门定了餐厅，还换了车来接我们，你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是太感动了！”
秦瀚海哈哈一笑，虽然心里十分满足，脸上却还是温柔的神色：“没有没有，这家餐厅我们家有股份，最好的旋转餐厅的位子就是留给秦家的，今天我们就坐那里。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给我客气！”
最后一句话是提高了声音说给乔安安同学听得，几个女孩子点点头，围着他俩叽叽喳喳地说了不少好话，簇拥着两人走进了餐厅。
一进餐厅，果不其然就有一个领班毕恭毕敬地走了过来，秦瀚海无不自得地冲那个领班说道：“还是老房间，然后先去给我挑一只龙虾，要今天最好的。”
可领班脸上却露出了为难的神情：“秦少，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春意盎然被定出去了，您看给您安排另外一间可以吗？”
一行人齐齐一愣，他不可置信地追问：“什么？定出去了？”
“是的，”领班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陪着笑脸道，“您看花开并蒂这个包厢怎么样？”
秦瀚海刚在乔安安面前夸下海口，只觉得领班是在打他脸，气愤地嚷嚷：“什么花开并蒂！那包厢是专门留给我们秦家的，你叫经理过来，我倒要问问是哪个没长脑子的瞎操作，让不上台面的乡巴佬进了我们秦家的包厢！”
领班被他指桑骂槐的话气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对面又是股东的儿子，只好继续陪着笑脸，一边用眼神暗示旁边的服务员赶紧去叫经理过来。
知道了这件事的经理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三步并作两步的赶到了门口，见领班被秦瀚海骂的都快哭了出来，赶紧笑着说道：“哎呦，这不是秦少吗，您今天怎么赏脸过来了？小季，赶紧的去给秦少挑龙虾，挑好了送到包厢给秦少过目。”
见经理支走了那个领班，秦瀚海带着气开口：“穆经理来得正好，赶紧把我们秦家的包厢给清出来，我女朋友身体弱，站了这么长时间早就累了！”
穆经理是知道秦家和乔家婚约的，见秦瀚海身边站着的并不是林苒，不免一愣，但这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饭店经理可以深究的，脸上堆起了笑地说：“秦少，包厢是真的被定出去了，这样，你就凑合一下用旁边的富贵牡丹，今天这顿免单，就当我们店祝您和您女朋友百年好合。”
乔安安脸色雪白，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不等她开口打圆场，自从更换婚约对象不顺之后处处碰壁的秦瀚海一把推开经理，大步走了出去：“我倒要看看！是谁不长眼睛，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看着秦瀚海他们呼啦啦的向那包厢走去，旁边的服务员汗都急出来了：“经理，经理这可怎么办啊！万一真闹起来，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啊！”
穆经理张了张嘴，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们不过是给别人打工的，这事真是管不了，好在那位爷是讲道理的……你们去忙吧，等会儿我亲自去解释。”
秦瀚海个高腿长，大步走起来乔安安一点儿也追不上他，心里又明白万一这事真闹大了，秦家父母一定会认为是自己的原因，之后\进秦家的门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只好心一横，往旁边摔了过去：“啊！”
她的女同学连忙围了过去：“安安！你没事吧！”
秦瀚海也停下了脚步，拨开了围在她身边的女同学，心疼的扶起了她：“没事吧？疼不疼，要不要我叫医生过来？”
乔安安虚弱的依在他怀里，闻言硬是笑了笑：“没事，我就是走得太快不小心摔了一下，休息会儿就好了。”
趁着周围的同学叫服务员过来的时候，她凑到秦瀚海耳边，又急又快地说道：“瀚海哥哥，没必要跟餐厅计较，换个包厢就换个包厢吧。经理他们也都是打工的，万一叔叔阿姨知道了，他们没了工作可怎么养家糊口。”
秦瀚海一愣，看着怀里女朋友苍白的脸，心里软成了一片：“安安，你真是太善良了……好，就听你的，不过呆会儿你可不许乱动了，吃完饭我就带你去医院看看。”
第十九章 你的心上人是个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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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乔安安这么一提醒，秦瀚海倒是想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万一包厢里是他父母安排过来和秦家的某个负责人来谈生意的大人物，自己这样贸然闯进去，不仅会暴露天天在餐厅请客的事，万一真的搅了家里的生意，父母承诺在雁城要给自己买的别墅可也就要泡汤了。
乔安安给他递了这么个台阶，他也就顺着台阶下来，横抱起乔安安，对听到声音赶来的经理趾高气扬地发话：“既然我女朋友开口了，我也就给你们这个面子，富贵牡丹在哪儿？还不赶紧带我们过去！”
经理一愣，刚才还以为是两边发生了冲突，没想到这件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化解了，连忙上前引路：“秦少，这边请！”
就在一行人准备去旁边的包厢时，引起这么一场闹剧的“春意盎然”包厢的门被打开，秦瀚海无意间一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坐在里面和人说话的，不是林苒又会是谁？！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林苒也望向了这边，看到秦瀚海红白交加的面孔，和他怀里的乔安安，忽然就笑弯了一双眼冲他打招呼：“好巧啊，没想到秦哥哥也来这里吃饭，怎么，想好请什么律师为你在法庭上辩护，争取不坐三年牢了吗？”
今天林苒似乎特意打扮过，穿了一件长款米色针织毛衣，长发用卷发棒卷了大卷，高高的扎成了马尾，整个人灵动里又透着一丝妩媚，一双杏眼顾盼生辉，显得格外娇俏可人。
看得到她唇边含着的笑意，秦瀚海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脑子上冲，口不择言地怒道：“林苒，别以为有二爷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现在是忍着你，你再这样下去，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林苒秀眉一挑：“那你就不客气一个试试嘛，怎么，你还要当众打人不成？”
她眼睛一转，笑眯眯地继续道：“聚众斗殴可是会造成聚众斗殴罪的，秦哥哥是觉得三年不够，还想买一赠一，再加个三年吗？”
“你终于露出你的真面目了！”秦瀚海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的几个女生听了他们的对话，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先前的乖巧全都是装的，实际上尖酸刻薄的很！”
“对于不要脸的人，说话不直接点他们还觉得是在被夸呢，可见不要脸的同时连脑子都不要了。”
秦瀚海被她气得青筋直爆，偏生又在词锋上胜不过林苒，气得几乎想要吐血。
而林苒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盯着他怀里的乔安安笑意更深：“秦哥哥怀里抱着的又是哪一位，不怕传出去丢了秦家的脸吗？”
有个女生听了这话，气愤地上前一步说道：“你算什么东西！秦少怀里的当然是他女朋友，乔家大小姐乔安安！”
这话一出，乔安安就心知不好，连忙就想开口挽回，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女朋友啊。”林苒单手托腮，玩味的看着对面的这群人，“婚约还没解除，就迫不及待的搂着别人招摇过市……看来还是我操心了，秦哥哥根本不怕名声问题，生怕别人不知道秦家是背信弃义，不守承诺的家族呢。”
“姐姐！”乔安安挣扎着从秦瀚海怀里出来，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来，“这是我们的家事，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还是回家去谈可以吗？”
林苒本来想彻底把他们虚伪的面具揭下，忽然想到了昨天那条自己无比在意的评论，眼底沉了沉，决定试探一句：“家丑不可外扬？乔安安，三年前你跟你的好姐妹在结果上动的手脚，可已经是把家丑扬的全国皆知了啊。”
乔安安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姐姐你在说什么啊，那件事……那件事最后不都已经被证明是误会了吗，当时你也看了监控的啊！”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也罢，再试一句。
她就刻意拉长了音:“乔安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说的是哪件事？你跟别人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过节，最后动了手脚，逼得人家小姑娘差点要跳楼……”
乔安安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窃喜，又很快被哀容掩饰了下去：“我知道你现在特别厌恶我，可是姐姐，我们终究是姐妹，你怎么能污蔑我跟人有过节呢？”
不否认动了手脚，也不否认逼得人家要跳楼，反而抓住她话里的一个小细节反驳，那么也就意味着，乔安安内心知道，剩下两件事情全都是真实的。
林苒眸色更深，秦瀚海那口梗在胸口的气终于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他一把扯过乔安安：“安安我们走，跟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是就是，”乔安安的同学也打着圆场，引着他们走出房间，“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的！”
偏巧这时候，林苒轻柔地声音却追到了耳边：“秦哥哥可别忘了婚约解除的条件，没有得到当事人的原谅之前……乔安安，她可只能是个小三。”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虽然仍旧在安慰乔安安，可偷偷打量这对公认的“金童玉女”时，眼神却是古怪又充满探究。
因为周夕雪的坚持，乔安安读的是并不是混日子的私立贵族学校，而是一所很有名的公立学校，学校里并没有乔家和秦家所在圈子里的人，在乔安安的刻意引导下，所有人都以为乔安安是乔家的独生女，享受着父母全部的宠爱。
可没想到，她居然有个姐姐。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秦瀚海早就有了别的婚约对象，乔安安也不过是个插足别人感情的小三……
一行人心情各异的匆匆离开，却没注意到自己从刚才的一切行为都落入了一双冷静的桃花眼里。
“秦家小公子经常来这里消费？”
穆经理一愣，不知道这位爷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却又不能不答：“也不是很经常，不过从去年谈了女朋友之后，大概一个月来个一两次。”
“把秦小公子今年的账都理出来，之后送到这个地址。”
大股东的话穆经理自然不敢不听，连忙答应了下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会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
莫执回到包厢的时候，林苒正百无聊赖地晃着脚，看他进来连忙坐正：“二叔，你要有事就先去忙，让秦逸送我去学校也是一样的。”
她并不想让莫执知道刚刚碰上了秦瀚海他们的事。
这家海鲜店实际上最大的股东是莫家，秦家只是入了少部分股份，却也在莫家的面子上拍到了所持股份的第二，而这间包厢也是当初说好是提供给股东使用，一旦发生冲突，就按持股份额来决定优先度。
秦瀚海等人在门口闹出的动静她其实听见了，他口口声声说这包厢是专门留给秦家的，也不知道是秦家没告诉他事实，还是虽然秦家人知道，却潜意识里仍旧把自己当成了最大的股东呢。
无论哪一种情况，一旦让莫执知道，就会变成莫家和秦家两个家族之间的事。
虽然秦瀚海的行为已经往莫家的脸上抽了一巴掌，但那终究是他个人的行为，林苒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就惊扰到远在雁城的老人家。
“吃饱了？”莫执并没有在意她的话，看她吃的差不多了就拎起了她的电脑包，“今晚我去靖市，这几天你就住酒店，秦逸负责接送你。”
林苒想了想，觉得住酒店也好，本身她最近也不打算回租的地方住，毕竟秦瀚海如果为了解除婚约不择手段，周夕雪给她租的房子知道的人太多，实在是不那么安全。
便大大方方的谢了莫执，跟在他身后离开餐厅。
第二十章 乔安安要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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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坐在驾驶座和副驾驶的两人在林苒刻意的保持下，一直维持着客气又疏离的距离，莫执心知肚明，也没点破。
全程没有一点儿交流的到了林苒学校，就在林苒一边拿包准备下车，一边在内心欢呼终于解脱的那一刻，她忽然听到了莫执戏谑的声音：“林苒，你很怕我？”
林苒一怔，干笑着回应：“怎、怎么会呢，二叔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会怕你？”
她大脑飞速运行，终于找到了一个听起来可以蒙混过关的借口：“我对你那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啊！就是那种，嗯，把你当最崇拜的长辈的那种崇敬！”
听到长辈二字，莫执的脸便沉了下来，吓得林苒立刻住口，逐字逐句的分析自己到底是哪句话惹了他。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莫执看到她这幅样子，只好挥了挥手：“下去吧，有事就喊秦逸，真棘手的就马上给我打电话，记住了没？”
林苒像得到了圣旨一样拼命点头：“记住了记住了那我去图书馆了二叔再见！”
看着女孩子一口气说完话就拎着电脑包飞快下车跑进学校的身影，莫执又好气又好笑地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潜移默化的让林苒转变想法的事情。
不然万一把自己看中的小姑娘养成个对自己只有满心崇敬的“侄女”，自己就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直到进了学校，林苒才回头看了一眼，见莫执的车已经走了，这才慢慢地往图书馆走。
真是不知道又是哪个词惹了他，还是他觉得自己的崇敬不是发自内心的？
思前想后，林苒到底没想出来莫执为了什么忽然生气，只好叹了口气，决定把原因归结到这人进入更年期，情绪不稳定，需要周围人的包容与关怀。
伴君如伴虎啊。
林苒摇了摇头，把这事从自己脑袋里清了出去，找了个空位坐下，掏出了笔记本电脑开始认真学习。
一旦没人打扰，林苒的学习效率提高了不少，案例分析很快就写出了一个大纲，她看了看时间，从包里掏出了录音笔，决定听听先前录下的指导老师对于格式的要求，再着手开始按大纲正式开始落笔。
这录音笔是周夕雪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功能比普通的录音笔要多，得按着按键一点一点调才能找到自己要找的那条录音。
林苒活动着因为长时间低头而有些僵硬的脖子，正耐心的按着那小小的按键，有人在身边小声地喊她：“是林苒学妹吗？”
林苒有些吃惊的转过头。
就看到一个有些面善的女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边，见她转头，露出了个怯生生地笑容：“我果然没认错。”
她灵光一闪，想起了为什么觉得这人面善。
算起来这人是她的直系学姐，今年大二，当时给林苒她们班的辅导员当辅导员助理，后来因为性子太软压不住场子，还没过两个月这工作就换人了。
怎么她忽然来找自己？
“您是杨超学姐吧，好久不见了。”林苒腹诽着，不动声色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是啊，真的好久不见了。”见林苒认出了自己，不知为何，杨超脸上怯意更重，“你跟我来，我、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声音压得很低，还左顾右盼着，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似的。
见她这样，林苒心中起疑，并没有起身跟她离开的打算：“学姐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我很忙。”
杨超咬了咬唇，最后终于像下定决心了一样，贴近林苒的耳朵又急又快地说道：“是关于你妹妹乔安安要陷害你的事。”
虽然林苒没有像乔安安一样刻意隐瞒家庭情况，可是也没有大肆宣扬自己是豪门出身，虽然家庭信息表上填有家庭成员，却只按照要求填了唯一的直系亲属周夕雪。
杨超家庭条件不好，自然和她所处两个社交圈，按理来说只会知道乔家是苏城本地的豪门世家，连具体有几个孩子都不清楚。
且不说她连乔姓都没改，一般人根本不会把她和乔家联系在一起，杨超怎么会清楚地说出乔安安就是她妹妹？
林苒没有掩饰自己的错愕，仔细地打量她。
“是真的，我还有证据。”似乎是生怕林苒以为自己是造谣，杨超的表情有些激动，“不过是一段视频，所以……所以……”
她恳求的看着林苒，表情里全是焦急和胆怯，林苒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录音笔放在桌上，起身跟她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但这角落也是她引着杨超过来的，并没有去杨超想去的楼梯间，眼角余光确认了两人所占位置是能被监控拍到的，林苒这才开口：“你怎么会知道乔安安的事？”
“她找到了我舍友。”杨超嗫嚅着，“然后有一天晚上跑到我们宿舍来，给我们一人五千块钱，让我们跟踪你，然后p点裸照什么的发到学校论坛上抹黑你。”
见林苒探究的目光像是刀子一样扫过来，她不由畏缩了一下，喃喃道：“真的，我没有骗你，她还说让我们介绍你的舍友给她认识。你小心点，她真的做得出来的……”
乔安安能做出这种事情林苒是相信的。
可问题在于，杨超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她？
对于乔安安来说，五千块就是半个月的零花钱，但对于杨超来说，很可能就是一学期的生活费，如果真的帮乔安安成功陷害了自己，那她拿到手里的钱应该会更多。
如果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林苒怎么也想不出乔安安会和杨超发生过什么严重的冲突；如果是单纯的一片好心来告诉她，她扪心自问和杨超也没有这样的交情，能让她冒着得罪另外一个大小姐的风险来帮助自己。
林苒思绪飞转，再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杨超。
见她并没有要自己拿出证据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杨超垂下眼帘，话语里带上了一层自伤之意，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怀疑我为什么跟你说，我只是觉得你和乔安安都是我一个普通人得罪不起的。而且就算告诉了你，你也不会把我通风报信的事情出卖给她不是吗……”
这倒也能解释的通。
“你说你有视频？”林苒没有再纠结为什么，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见她仿佛相信了自己，杨超眼睛一亮，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对，她找我舍友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听到话里的意思不太对，就找了个角落偷拍了一段。”
杨超的手机是从二手店买的杂牌手机，像素很差，加上她当时可能十分紧张，录下来的视频也抖。但即便如此，还是能看清画面上给人塞东西的人确实是乔安安，加上那把趾高气扬的声音，乔安安再怎么狡辩也无法否认这不是自己。
视频放到结尾，杨超的手机也因为没电而关机，她歉意地抬头看着林苒：“不好意思我出门太急忘了充电，你要这个的话，留个微信给我，我转发给你？”
林苒摇了摇头：“我要这个也没用……这件事除了你们宿舍还有谁知道？”
说道最后，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显得十分严肃。
“除了我们应该没人知道！不是，是在我们学校里没有谁知道，乔安安找的地方都是没人去过的小角落，估计也没人看到。你相信我，我也不敢对人乱说……也不会有什么人平白无故的就相信……”
第二十一章 为了乔安安去求莫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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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有些杂乱的话语中，林苒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想了想，坦诚地望着对方：“学姐，你现在大概也知道我和乔安安不和。但是乔安安毕竟是我的妹妹，这事如果现在被外人知道，在不知道起因的情况下传的满城风雨，对我们家是一种莫大的打击。在我查清楚乔安安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之前，还请学姐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她话音刚落，杨超便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谁都不会说，她要是再找我想做些什么，我也会给你提个醒。不过你还是想办法快点解决这件事吧，不然你真的会被麻烦缠身的！我下面还有打工，不能和你多说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找我，就到女生宿舍8栋302说一声就好。”
和杨超道别后，林苒满腹心事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虽然有视频为证，但是就让她这么相信一个之前没什么联系的陌生人，她实在是办不到。
何况刚才杨超的话里，到底还有让她在意的地方……
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林苒刚想坐下继续被杨超打断的事，就在要拿起录音笔的一瞬间，忽然察觉到了异常，慢慢收回手来。
她四处打量了一圈，发现旁边看书学习的同学都和先前一样，没有半点不自然的样子，收回了视线，一寸一寸的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小块桌面。
几分钟后，林苒抬起头来，放松的靠到了椅子背上，嘴角露出了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来。
林苒有个习惯，离开位置的时候会下意识记住自己所有东西摆放的微妙距离，长年累月下来，如果被别人动了东西，马上就能感觉出来。
虽然桌面上看起来和她跟杨超一起离开时一模一样，可是鼠标却和她惯用的位置有微妙的偏差，林苒可以百分之百确定，有人动过了她的电脑。
说起来这个习惯还是小时候跟着莫执养成的，如果不是有这个习惯，乔安安这些年在她房间里乱翻东西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想到这儿，林苒一愣，怎么就忽然想起他来了？
定了定心神，她伸手拿过了录音笔，忽然发现自己因为刚才全部心神都用在了和杨超的对话上，不小心把录音笔按成了录音模式，然后就这么留在了桌面上。
看了下录音长度，林苒插上了耳机，以2倍速快速听了一遍录音，又点开了自己的电脑，把网页浏览记录和电脑操作记录都彻查了一遍后，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最后整个人都定定地陷入沉思之中。
直到秦逸接了她回酒店，林苒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晚饭时手机响起来时甚至还被吓了一跳，好在屋里空无一人，没人看的到她的失态。
电话是周夕雪打过来的：“苒苒，怎么还没到家啊？”
自打她上了大学以后，除非是节日或是有事特意打过招呼，不然家里都默认林苒不回家的，周夕雪没头没脑的来上这么一句，反倒让林苒觉得有些意外。
按理来说，乔安安在自己这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家一定会添油加醋的向父母哭诉，那么自己现在特别不待见她和秦瀚海的态度等于是昭然若揭，除非事情得到了解决，不然把她和乔安安放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就只能在旁边围观她俩对彼此的明嘲暗讽。
“没，我刚从学校出来，直接就回了我自己这边。”林苒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住莫执这儿，不然乔敬义一定会让乔安安借着找自己的名义来趁机在和莫执拉近关系。
乔敬义以为自己的算盘打得震天响，却不想想这次的对手是什么样的人精，况且莫二爷冷面冷心的性子是出了名的，乔安安要是真的过来献殷勤，能被莫执给直接冷到哭都哭不出来。
就林苒个人来说，她倒是十分乐意让乔敬义父女成为跳梁小丑。
可却又有乔敬义和周夕雪这层关系，乔敬义两人丢脸，自然连带着周夕雪都要在莫家面前没有面子，林苒也就只能从源头掐断他们的谋算。
“我前两天听安安回来说的意思，还以为你住酒店那儿专门给你开的那间套房呢。”周夕雪的声音里有一丝失望，不过很快就被她遮掩了过去，“那你一个人千万注意安全，冷了就开空调，记得多喝水，啊？要不然你还是回来住吧，我最近半年都没有出差的计划，正好在家里陪陪你们姐妹俩。”
“你放心吧妈，我自己会照顾自己。你专心忙你的工作就行，真的。”
见寒暄的差不多了，周夕雪终于切入了正题：“苒苒，你看莫执最近有没有空，约他到我们家来吃个饭叙叙旧吧，你妹妹不是想考雁城美术大学吗，请他帮帮忙，看能不能争取个保送名额给她。”
虽然话音已落，林苒却听出了她的犹豫，于是没有答话，耐心地等她说完。
乔敬义似乎就在旁边，在一阵模糊的交谈之后，周夕雪似乎生怕被人听到了似的悄声继续道：“还有，莫执这次来苏城是来投资做新产业园的，你在他面前透个音，说我们家在临县有块地，不要钱，就当我们入股了，具体的事情等他来吃饭的时候，我和你爸再详细跟他说。”
“我们家什么时候在临县有地了？”林苒皱着眉问道。
“你爸有个朋友，老家不就是临县的吗。”周夕雪想了想，还是如实把情况说了出来，“那有不少厂子经营不善，他有门路能搞到地。要是莫执这谈下来了，我跟你爸就打算先欠着钱，等第一年的红利到手了拿一半当做地钱，这不就结了。”
林苒简直要气笑了，她到底是喝了谁灌的迷魂汤，居然还能支持这两头骗的法子？
周夕雪这些年不知道是因为在商场上没什么大风大浪还是被乔敬义影响，行事越来越没个章法，完全忘了当初就是靠着诚信和诚恳才白手起家，和乔敬义一起打下了乔家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妈，我跟他怎么可能有那么熟，我连他手机号都没有。”林苒的语气生硬，“那天也是因为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就晚，已经没有末班车了他才帮我多开了一间房间。第二天我比乔叔走的还走，难道他没告诉你吗？”
怕电话那头再找借口让自己帮他们传递消息，她又补充了一句：“我那天把东西落在了酒店，酒店给我送过来的时候我顺嘴问了一句，据说二爷已经退房离开了苏城，去别的地方处理公事了。”
“这样啊，”周夕雪失望的叹了口气，“不过也好，我跟你爸正好确定要哪块地，回头等他来参加安安的成年礼的时候再说吧。”
这通电话打到现在，林苒已经有点快压不住自己嘲讽的欲望了，连忙适时把话题转移到变冷的天气上，言不由衷的在关心周夕雪身体的同时顺带让乔敬义也多注意身体，借口自己还要看书，便挂了电话。
被这通电话一搅和，林苒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情，用内线电话通知管家来收拾餐具，在屋里转了两圈，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里，郁闷的抱着枕头滚了几圈。
她梳理着缠成一团乱麻的心事，试图按轻重缓急给它们排个序，却发现无论自己尝试多少次，都是连最初的那一根线头都理不出来。
这一堆事都挤在了一起，饶是林苒的脑子向来都好用，也有种大脑要罢工的挫败感。
第二十二章 来自世界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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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和莫执聊聊天。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一跳，觉得自己一定是真的把脑子搞宕机了，不然怎么会有人想在主动和自己的天敌联系呢？
在内心吐槽自己真是晕了头，林苒又滚了几圈，强撑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决定去洗个澡，然后什么都不想的睡上一觉，明天醒了趁思路清晰的时候，再来思考这些事。
可还没等她拿齐换洗衣物，扔在床上的手机像晚饭时一样突然又响了起来。她以为是周夕雪又想到了什么法子，打心底就泛着腻歪，觉得要是她真是顽冥不化地要让自己递话，自己就装傻说那就联系联系莫家二老，看看能不能要到莫执的联系方式，想必周夕雪明白这事惊动了莫家二老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然而在看清楚来电人处清清楚楚地显示着“天敌”二字，林苒居然有点儿手足无措。
这……这接还是不接啊？
不接吧，怕这位祖宗从靖市回来到底得整治的自己欲哭无泪，最后还得跟个小学生似的被他训得无地自容；但是接……
她是真的怕和莫执打交道啊！
此时此刻仿佛捧着个定、时、炸、弹似的林苒已经彻底确定，自己刚刚一定是大脑宕机才会产生那种老鼠去跟猫搞团建一样的想法。
最后还是颤抖着手按下了接听键，深呼吸几次让自己的声音也不要一起颤抖，林苒苦着一张脸开口：“喂，二叔？”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
……她是不是应该装睡不接才对啊。
但是世界上没得后悔药买，林苒只能硬着头皮找借口：“我刚刚在浴室里洗澡呢，手机放卧室充电就没带进去。”
莫执并没有回话，而满室寂静中林苒能听到他那边翻动文件的声音，便斟酌着语气问道：“二叔，你是找我有事吗？”
又沉寂了一会儿，她才听到男人略显沙哑的声音：“老爷子看到视频了。”
“什么视……怎么这么巧啊？！”林苒强忍着没去扶额，打死她也没有想到，这事能让莫家老爷子知道。
“白家为了给白灵铺路，曾经领着她到雁城挨家挨户的拜访，虽然没几家明确应下说会帮忙，但到底还是对这个人有印象。”莫执的声音里有淡淡的嘲讽，“老爷子最近正闲的发慌，出去遛鸟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回来就找了录播看。”
这可能就是来自世界的恶意吧。
林苒大脑放空的想道。
无论怎样，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她揉了揉太阳穴：“那我要不要给莫爷爷打个电话解释下这件事？毕竟就是我跟白灵两个小辈之间一时把话说岔了，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电话里仿佛传来了一声很轻的笑声，但实在是太快，莫执随后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更像是她产生的一个错觉：“老爷子没认出你。你现在打电话过去解释，是准备自首还是想把这事搅得更乱？”
还不是被你上来那一句话给吓得吗！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啊我的好二叔！！！
但这话林苒到底只敢在心里吐槽，面上还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听着电话：“你心里有个底，到时候过年见了老爷子别露馅，这事也就过去了。”
按惯例，林苒过年是一年在苏城，一年在雁城爷爷奶奶那边过。但是从初三开始因为学习压力重，算来已经有个四五年没回过雁城。
今年是她考上大学以后的第一个春节，于情于理她都会回雁城，况且又赶上了乔安安和秦瀚海这档子事，林苒也不想再陪着乔敬义他们上演亲情戏了。
也因此，莫执这句提醒也就十分正常了。
林苒应了一声，就听莫执话锋一转：“季飞语转发了直播微博给你拉票，这事你知道吗？”
“我都在热搜上陪他挂了好几天了，我烦都快烦死了。”提到这事，林苒的声音里就忍不住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这是得亏我没露脸啊二叔，不然我真的分分钟就要被他的女友粉给人肉出来手撕了。”
莫执轻哂：“现在知道怕了？”
随后正色道：“你认识季飞语？”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林苒虽然摸不清莫执的意思，直觉就觉得不对，可是跟季飞语很熟悉这件事涉及太多，实在不适合再把莫执甚至整个莫家都牵扯进来：“有过几次交集，不过也说不上认识。”
莫执的声音变得凝重了起来：“你以后离他远一点，最好不要再有什么交集，他这个人，背景太复杂。”
林苒皱起了眉。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莫执已耐心的给她解释：“这人动手办事的时候，向来干净利落，事后安排也是面面俱到。我摸过他的底，他对外宣称自己出身川中季家，季家的家谱上也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季家从二三十年前就已经露出了衰败的迹象，如果有这么一个计深虑远又城府极深的人，不可能没有一丝一毫要把家业交给他振兴的苗头。以后要是实在躲不过去，跟他有个点头之交就行了。”
林苒不由有些发愁。
她是真的没想到莫执摸过季飞语的底。
季飞语在出道前确实在商业范畴内办过几件事，但是都是隐藏在幕后遥控指挥他人完成的，而且相对于莫执而言，真的只能说是小打小闹。
不过好在听他的意思并没有和季飞语产生什么冲突，只是习惯性的摸了个底，更没有往深处查。
听着林苒应了下来，又嘱咐了她几句后，莫执才挂了电话。
他其实没对林苒说实话。
莫老爷子是什么人，视频还没看几分钟就认出了林苒，而让他打电话过来的原因更不是简单的询问什么事，而是白家拐弯抹角的托关系向莫家二老打听那天的到底是谁。
能让莫执称呼为侄女的，这些年来只有一个林苒。
想到这里，莫执放下文件露出了少见的苦笑。
老爷子在电话里上来就把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围绕着他既然带了林苒出去玩，为什么还让她这样被人欺负这一事情整整教训了他十多分钟。并且放话出来，既然白家这样目中无人，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外天天、人外有人了。
莫家二老在自家人占理的时候极其护短，林苒又是小辈里唯一一个女孩子，从小乖巧伶俐，就算抛开林家和莫家的渊源，也极其讨人喜欢，于是也就护的更加厉害。
这还是只是老爷子的电话，莫执都能预想到过不了两天，自己母亲肯定也会打个电话过来，指不定要训他训多久。
想到电话里父亲透露的消息，他的眼神慢慢沉了下来，白家不光是想知道林苒的身份，居然还透露想把家里的小儿子介绍给林苒，让年轻人“相处相处”，最好能交个朋友，言下之意就是最好能把他俩凑成一对。
白家那个小儿子从小就被娇养，没有半点男子气概不说，从高中就开始飙车玩女人，光是明面上交过的女朋友都不止两打，可谓是“五毒俱全”。
就算他现在没有暗中打林苒的主意，这样的人别说要跟林苒撮合成一对，放白家小儿子和林苒认识都是对她的伤害。
老爷子生气了要给白家教训也好，他摩挲着手里的那枚鸡血石印章想，也让他们知道知道，肖想了不能想的人，是要承担什么样后果的。
第二十三章 杨超带来的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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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接到了莫执电话后，林苒左思右想还是没告诉季飞语关于莫执的事，毕竟万一这两人以后真有什么冲突，季飞语得到了这条消息就已经领先莫执一步了。
她怕莫执归怕，但扪心自问，莫执对她还是相当可以的，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事情林苒真的做不出来。
二叔，你这可真的欠了我一个人情啊。
在内心的小本子上记下了这么一笔，林苒也就把这事暂且放下，按部就班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之后的几天乔安安等人像是约好了一样同时沉寂了下去，虽然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却也不妨碍林苒享受这难得的平静生活。
酒店房间虽然提供洗衣服务，但是林苒的几件外套都需要干洗，短时间内没法送回来。接到酒店解释电话的林苒想了想，便让秦逸晚上直接到自己的住处接她回酒店，她在学校图书馆看完书先回去一趟取点换洗衣物。
当初给她找房子的时候周夕雪也是上了心的，小区就在学校的隔壁街道，步行十多分钟就能到。
虽然得走过一条有点偏的小巷，但是巷子里也有摄像头，算得上是安全。
下午看书看的有些疲倦，林苒便买了杯奶茶捧在手里边走边喝，溜溜达达的从商业街一路走向了住处。
才走了一半，林苒便觉得今天有点儿不对劲，总觉得有视线黏在自己身上，可是回了几次头都没有发现异常。
越走这种感觉就越强烈，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敢贸然走过那条小巷，看着商业街快要走到尽头，正好旁边有家精品店，便装作对促销活动感兴趣的样子走了进去。
绕着货架看了几圈，林苒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东西。
那是最近在年轻女孩子中间特别流行的一种摆件，手掌大小，看起来是个普通的附带了底座笔筒的便签本，实际上便签本的最后是一块小镜子，也可以拆掉镜子放点小夹子之类的零碎玩意儿。
装作把玩摆件的样子，林苒将镜子对准了身后，又调整了几次角度之后，终于发现了视线的来源。
那是两个看样子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打扮入时，大冬天的穿着短裙长靴，露出的一截大腿上纹着夸张艳丽的纹身。
她们俩的盯梢很有技巧，即便是林苒看起来专心致志的研究着摆件，也没有一直盯着看，而是拿着几瓶指甲油讨论着，间或用余光瞥一眼，确定她的位置之后再漫不经心地把目光收回去。
林苒也没有喊破，又装作挑东西的样子选了几样用得着的小东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的走出了店门。
林苒已经大概能知道是谁找的人来跟踪自己，目前跟自己过不去的人不外乎乔安安、秦瀚海、白灵和杨超背后不知道是谁的神秘人。
按现在收到的消息来看，白灵至今不知道她究竟是谁；那个神秘人已经有了杨超这个眼线，犯不着再这样多此一举；至于到底是秦瀚海还是乔安安……
他俩现在已经手牵手在不道德的路上头都不会的飞奔了，具体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确定了确实有人在跟踪自己后，林苒从精品店出来后就按着平时的路线继续往住处走，走进小巷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两人一直站在巷口，看着自己走向了小区，便转身抽着烟离去了。
看来她猜的果然八九不离十，这两个人应该只是过来确认她会走什么路线回家，真正动手的事轮不到他们。
这件事让林苒今天的心情吧变得异常之好，秦逸来接她回酒店的时候忍不住问道：“您是碰到什么好事了吗？”
“算是吧。”林苒笑着回道，少见的有了和不是太熟的人开玩笑的心思，“差不多就是有人跟我告白这种程度的好事。”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秦逸手一抖差点把车直接给开到马路牙子上去。
二爷对后座上坐着的这位有多上心，除了二爷自己以外，最清楚的莫过于他了。
虽然二爷一直没有明说，可他早就琢磨出味儿来，这种上心程度怎么可能单纯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关照，看二爷那眼神，分明就是看未来夫人的眼神啊。
二爷现在不在苏城，万一就是在这个时间点上林苒被别的人追走了……
秦逸只要一想到万一这个可能成真，莫执会有什么样的脸色，就觉得不寒而栗。
直到第二天吃完早饭去学校的时候林苒心情都很好，她下了车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秦先生，我昨天把我的u盘落在家里了，今晚能麻烦您还到小区里接我一下吗？”
秦逸想说我还是陪着您吧不然您万一被别人拐跑怎么办。
可是秦逸不敢。
万一要是因为他的话引起了林苒对莫执心思的猜疑，他还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他只好表情纠结地应了一声：“那您从学校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好。”
林苒打量着他奇怪的表情，关心道：“您是不舒服吗？不然您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自己回去也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秦逸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我就是……我就是智齿发炎了！回去吃点药就行了！”
他还是赶紧跟二爷申请调到别的地方去吧，哪怕到偏远山区去考察都行，再这样提心吊胆下去，他真的害怕自己英年早逝啊！
林苒高中时因为智齿发炎有将近小半个月没好好吃饭，对于这种痛苦可以说是感同身受，了然的点点头：“消炎以后你还是去拔了吧，不然以后反反复复的，还有苦头吃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听了这句话之后，秦逸的表情仿佛更扭曲了。
不过这样的念头在踏进图书馆的那一刻就烟消云散了，苏大图书馆是整个城市都有名的，即便是各大学校的寒假期间，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来看书学习，五层楼里只有放轻的脚步声和偶尔响起的耳语声，自然而然就给人一种严肃的学习氛围。
图书馆的座位向来是一座难求，林苒也没有动用什么关系走后门，而是每天晚上准时准点的在系统上刷预约，好在苏大向来是对他们这些优等生有照顾，会比一般账号的预约时间提前十分钟，不然她可能真得像其他人一样窝在没有空调的大教室里做案例分析了。
像惯常那样绑起了一头长发并戴上了耳机，林苒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了一下大纲，翻开了刚借来的参考书，沉下心思想了想，才慢慢地接着先前的部分写了下去。
虽然离汇报的日子还有三四天，她的案例分析已经接近尾声，但是林苒却罕见的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按照自己的这个思路写完这份作业。
案件本身真的不复杂，可是她越看越觉得当初的流程有问题，从证据链到律师的辩护都透露着敷衍和潦草，要是律师上点心的话，这件案子的当事人根本就不需要进少管所，甚至原告方还要因为对他造成名誉上的损害而作出赔偿。
可是作业的要求仅仅只是对这个案子作出简单的分析，结合自己这学期所学过的内容列出流程之中所涉及的法条，最后再模仿案件中辩护律师的辩护，写出一份具有自己风格的辩护词。
林苒沉思着，手指在键盘上起起落落了半天，还是没有敲出来一个字。
身边传来了凳子被拉开的轻微响声，林苒动作一顿，轻轻取下了耳机：“学姐这么快就又有消息了？”
第二十四章 杨超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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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头都没转就认出了自己，杨超有些怔楞：“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没有答话。
不得不说，长相好的人真的是占了很大优势，同样的表情别人做出来可能就是皮笑肉不笑的猥琐感，放在林苒身上却有一种从骨子里缓慢流泻、出的美，一双灿如晨星的眼睛更是美丽的让人无法直视。
可杨超却觉得，那双眼睛似乎能一路看到她的心底，看穿她隐藏的所有小心思。
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她连忙定了定神，又把声音压低了一度：“乔安安昨天晚上打电话给我了。”
“哦？”林苒的声音里并没有半分惊奇，她甚至勾了勾唇角，“我还以为她会安静几天呢，没想到性子还是这么急。”
杨超向四周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到上次那里说怎么样？”
林苒挑了挑眉，顺手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双手插在长大衣的兜里，慢悠悠地跟在了杨超身后踱出了图书馆。
几乎就是她们两人前脚刚走出图书馆，坐在顾安安旁边的那个男生抬头扫了一眼周围，动作迅速的换到了林苒的位置上，伸手打开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林苒的电脑并没有像上次一样上了屏幕锁，而是就停留在刚刚写了一半的案例分析上。
他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后，把一个u盘插到了电脑上，拷贝了一份文档后，开始从头删改整篇案例分析。
而旁边几个人也都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按照先前分好的方向谨慎地开始望风。
杨超仍旧把林苒带到了上次两人谈话的角落，转身面对她的时候不自觉地轻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过来，她能感觉到林苒黏在自己身上那道目光，那是一种满是玩味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是一只被猫按在爪下的小老鼠。
虽然没有丧命，但这并不是因为捕猎者的慈悲，而是单纯的为了观赏猎物的垂死挣扎罢了。
“所以呢？乔安安找你说了些什么？”
见对方绞着手指半天不开口，林苒眉目不动，率先开口打破了一片死寂。
“她……”杨超咬着下唇，又踟躇了一会儿，这才犹犹豫豫地从兜里摸出了几张照片，“她让我想办法把这几张照片在学校里散出去。”
看着她递到面前的照片，林苒并没有接，而是扫了一眼淡淡地问道：“她等不及了，自己动手p的裸照？”
“不是，是她找人装成你，摆拍的你在楼梯上推搡她的照片。”见她不接，杨超也没有强求，转手又把照片装了回去，“可能放出去之后，乔小姐还会狠心摔上一跤，让自己身上真的带上点伤吧。”
点点头，林苒忽然天马行空的问了一句：“她又给了你多少钱？”
杨超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八千，说事成之后还有一万。”
“加上之前的，那就是一共两万三，没想到乔安安为了对付我居然这么舍得下血本。”林苒看着她不明就里的样子，忽然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学姐，你是怎么知道乔安安和我都出身豪门的？”
“乔安安来找我们的时候自报门户说是乔家二小姐，我舍友听到的时候半天都没回过神来。我是外地人，不知道你们苏城的乔家到底是什么来头，怕万一引火上身，于是就上网搜了下，这才知道乔家是本地出了名的豪门大户。”
乔家二小姐？
林苒在内心发出了一声嗤笑。
到底不是什么真正滴水不漏的人，被她三言两语就勾出了破绽。
她抿了抿唇，像有什么为难事一样开口：“学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什么？！”像是没想过她会提出请求的杨超有些慌乱，连连摆手后退，“你们两姐妹之间的事自己解决好不好，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学姐想到哪儿去了。”林苒失笑，“我就是想让你在下次乔安安来找你的时候，告诉她照片已经散出去了，只不过寒假学校里人少，没引起多大舆论就行了。”
这样明面上对乔安安也能说得过去，杨超稍微想了一下便一口答应下来：“行，我知道了，我会这么说的。不过你们这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我马上就要进一个项目了，做成这个我才有保研的机会。”
“学姐放心，你只要帮了我这个忙，我就可以向你保证，这就是我和乔安安跟你有交集的最后一件事了。”
和林苒在图书馆楼梯口分手，杨超伸手擦了擦额角，跟林苒打交道实在是太耗费心神，大冷天的居然让她出了一额细密的汗。
定了定神，她看着匆匆从另外一间自习室走出来的男生，轻声问：“弄好了？”
“在她论文的基础上删了关键的法条，又编了点看起来很专业的胡言乱语。”那人从兜里掏出一块u盘，“不过挺出乎我意料的，没想到这个大小姐真的有点料，写出来的东西足够拿优秀。”
杨超急匆匆地伸手：“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快把u盘给我，那位又在催我了。”
男生手一缩，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样子：“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给你给你，密码六个一，还能欠你钱不成？”杨超一反在林苒面前怯生生得样子，烦躁的掏出一张银行卡摔在了他手里，一把夺过了u盘，“合作了这么多次，你就算不信我，还不信那位的手笔？”
“呵。”
他薄凉地哼了一声，把那张银行卡在指缝间转成了一朵花：“那倒是，这算是大小姐最大的优点了。”
懒得和这个只认钱的人多费口舌，惯例地嘱咐了一句不要把这事泄露出去，杨超仔细收好u盘就快步离开了图书馆，连同寝的舍友跟她打招呼都没搭理。
冬天的校园里最不缺的就是她这种行色匆匆的路人，杨超把大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特意选的人迹罕至的小路，又饶了几圈，这才进了一个开在学校西门的小饮品店。
饮品店没什么人，只有个看柜台的工读生百无聊赖的玩手机，听到门响的声音本来直起身打算迎客，看清来人后又懒洋洋的趴了回去：“我还以为是谁呢，大忙人终于来了？”
“别废话了。”取下围巾的杨超语气不善，“人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我这局游戏刚开的时候才来，还没发脾气。”
杨超应了一声，嘱咐工读生给自己冲一杯热一点的饮料送进去，这才撩开了柜台旁边的门帘，走进了后面的小房间。
小房间里用时下流行的ins风装饰隔出了几个卡座，杨超直直的就走到了最里面，招呼都没打的就直接坐了下来：“搞定了。”
闻言，原先就坐在卡座里的女人放下了手里的时尚杂志，撩了撩那头充满了女人味儿的大波浪卷发：“按我说的办的？”
把u盘递了过去，杨超端起了刚送过来的饮料喝了一口，这才感觉身体里被冷风吹出的寒意消退了几分：“你自己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看了她一眼，女人真的从自己放在身旁的手袋里掏出个最新款的苹果笔记本电脑来，插上了u盘就开始仔细地看了起来。
对比着看过被修改过的那份案例分析和林苒的原稿之后，女人抬起了头，画着浓艳口红的红唇勾起：“果然是学校里的整人专业户，办起事来真是干净利落。”
第二十五章 季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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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杨超放下杯子，眼睛里是掩盖不去的怨恨，“不然我哪儿有钱去走关系保研。”
女人也没跟她多废话，拔下u盘，把笔记本电脑装进手袋里之后，微微用力甩到了桌面上：“说好的钱在里面，快过年了，电脑就当年终奖了。”
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上万块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
杨超面上划过难以言喻的嘲讽，喝完最后一口饮料后拎着手袋站起身来：“多谢惠顾。以后要是还想整谁的话，欢迎随时联系我。”
“杨学姐不要着急走啊，这里还有个等了你半天的新顾客等着和你谈生意呢。”
一把女声从门帘处飘了过来，温温软软的，像是一杯充满了清苦香气的清茶。
却震得两人脸色大变，一起把目光投向了门口。
伸手撩起门帘施施然走进来的女孩子素着一张巴掌大的脸，肤若细瓷，唇角眉梢自带了一层天生的妖娆妩媚，可那双艳俏的杏眼却又至清至纯，干净到了骨子里。
艳如芙蓉，静若幽兰。
不是本应在图书馆写作业的林苒又是谁？
看着两人错愕的表情，林苒怕冷似的拢了拢长大衣，明明是极其简单的动作，却硬是被她做出了一股子如烟如尘的优雅感来。
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她甚至轻缓地笑了起来：
“做生意讲究个喜迎八方客，这样才能慢慢打出名号来。按照杨学姐的生意经，是不会把诚心诚意追着你逛了大半个校园的顾客往外推的吧？”
杨超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艰难的应道：“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听不懂。”
听着她装傻充愣，林苒浅笑着摇了摇头：“学姐，成王败寇这个词你应该比我熟悉，何必硬撑着否认呢？”
“林苒，你自己就是法学专业的。”杨超嗤了一声，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没有证据就血口喷人的话，我有权利告你诽谤。”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都是按你的要求办的，把她的案例分析改了改，肯定拿不到及格。”
“不愧是整人专业户”
“多谢惠顾，有需要的话随时打电话联系我。”
虽然声音略小，音质也不是太好，可是能清楚地听出是她们两个的声音。
杨超苍白着脸，强撑着摇摇欲坠地站在原地：“你不要对号入座好不好，我们谈论别人也跟你有关系了？你这人被害妄想症未免有点重！”
林苒没有理她，低垂着眸子按了下手里录音笔的按钮，开始播放另一段录音。
音频开始是大段的环境音，间或夹杂着敲击键盘和翻书的声音，随后出现了一个男声，声音很轻，但却因为离录音设备近被录得格外清晰：“我找到了。对，确定就是那个林苒的电脑，案例就是你说的那一个。”
“你说吧季安然，是删还是改？”
“先说好，删和改的价钱不一样。具体价钱你跟杨超去谈，我只从她这个介绍人手里拿钱。”
播放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是实到不能再实的石锤了，林苒关闭了录音笔，看着杨超跌坐回了卡座：“学姐，这个证据你觉得在法庭上能站得住脚吗？”
完了，全完了。
她死也没想到那天林苒随手放在桌上的录音笔居然是开着的，而且她安排在周围的那一圈人居然没有一个发现！
杨超咬着牙，内心天人交战了半天之后，终于颓然认输：“成王败寇，你说的没错，是我输了。”
这种反应倒让林苒意外地微微挑眉。
她原以为杨超这种善于伪装的人会一直嘴硬下去，直到闹到不可开交才会松口，没想到这人还真的是能屈能伸，意识到自己手上有证据之后，便利索的低头。
“你想做什么都随便开口吧。”短暂地调整了情绪，杨超仰头看着她，“不过帮我动手的人不知道内情，他们只是拿钱做事，也对你们之间的事情毫无兴趣。”
感情这还是在学校里搞出了一整条完整的产业链。
林苒眉目不动，仍旧是带着清浅微笑的柔软模样：“杨学姐，我这个人呢是真的懒得处理这些细枝末节。”
“所以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她竖起了两根手指：“一是你出门把这整件事情捅出去，在乔安安收到风声的时候，这份录音也会出现在校长的办公桌上。”
“二是你出了这扇门之后，这所有事情都止于这房间里，你什么都没听过，更什么也没看过。”
林苒放下一根手指，纤长却柔韧的手指竖在唇边仿佛一个让人襟声的手势，“那么之后发生什么都不会与你有关，以后你只要不搞事搞得我身上来，你爱做什么生意都跟我没关系。”
对杨超来说，这并不难选。
“不过如果我听到关于这事的一个词的话，”在她拎着手袋沉默地与林苒擦肩而过时，杨超听到了林苒的声音缓慢的渗入心底，“杨学姐你也许会后悔自己没选第一条路。”
“所以你今天绕了这么一大圈，只是为了想钓出我。”
杨超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很久，屋里一直沉默着注视着这一切的第三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林苒没有答话，而是缓缓走过来坐在了她的对面，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桌上的饮品单：“季安然，如果你没有这么心急的话，也许不会像现在这么被动。”
一语双关。
显然没想到林苒上来就是这么一句教训，季安然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异，仔细地看了林苒一眼。
在这一眼中，她露出了许些深思。
这说明季安然并不是外界传言里说的那样钱多无脑。
和一个聪明人打交道自然是要比和一个傻子打交道轻松的多。
她眯起了眼，丢开手里的饮品单往后靠到了靠背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找杨超整我，多半是因为你那位青梅竹马的程易吧？”
在圈子里，苏城第一名媛季安然倒追青梅竹马的程易多年，算得上是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在听到录音，知道了是季安然找了杨超来整自己的事以后，林苒直接就明白了她的动机。
季安然抬起精致的下颌，俯视着林苒，美丽的脸上满是倨傲：“林苒，程易他是我的男人。”
秀眉微蹙，林苒运足目力望了过去，到底还是发现，这个永远骄傲的女孩子隐藏在全包眼线的眼眶隐隐红了。
这让林苒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季安然对程易只是多年的求不得和本身性格里的娇蛮混合而成的执念，现在看来，季安然的样子分明就是真的喜欢程易。
“林苒你也别装什么云淡风轻的样子了，”见她不说话，季安然红唇微扬，傲慢娇艳，“别人以为你有秦家婚约在身所以看不上程易。我可是一清二楚，秦瀚海劈腿了你那个妹妹，为了让自己面子上好看，你当然要找个合适的对象。”
“季安然，你智商是不是有问题？”
林苒捏着眉心，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这句话给问了出来。
看来季安然虽然思路清晰，但是脑回路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饶是她在这么多年里给自己练就了一张从不喜形于色的面具，还是因为季安然这匪夷所思的脑洞敲出了一条裂痕。
被纤长睫羽半遮半掩的黑眸冷漠而深邃，她的语调也没有半分抑扬：“首先，硬要说的话，一直是程易主动接近我的。”
第二十六章 谈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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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我希望你搞搞清楚，不是所有人都非得要找个男人才能活下去的。”
季安然看着她，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大家同在一个圈子里，就算是林苒再低调，她也还是知道不少关于乔家这位大小姐的事情的。
她性格佛系，什么事都是不争不抢，虽然有天赐的好皮相，但是性格实在是太过沉稳内敛，又不喜欢交际，不然这个苏城第一名媛的名号也不会落到季安然身上。
而传出她和秦瀚海婚约的时候，苏城名媛圈有过不小的震动，秦家虽然不是有着历史沉淀的世家，但是背靠雁城莫家，今后的发展不可小觑，圈子里有不少人都是盯着秦家的独生子使劲，想让自己家的姑娘嫁到秦家，好为自己家拉到一个强大的盟友，只可惜秦太太眼高于顶，没有一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秦瀚海也不是个安分的人，虽然在父母面前装的乖巧，背地里却是总是趁父母外出谈生意的时候出入夜店，光是季安然认识的小姐妹就被他邀请过好几次去喝酒，要不是怕家法处置，可能都搞出了好几条人命了。
但是哪怕是秦瀚海花心到天下皆知，被自己继妹截胡了婚约对象，林苒就算是真的立地成佛了也受不了脸被当众这么打。
“那……那你这么郑重其事的来找我干吗？”季安然结巴了几下，美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闲适的林苒，“难道不是为了抓着我的把柄让我当你的刀报复乔安安吗？”
林苒就抬起半边脸，挂着懒洋洋的笑容看向季安然：“报复乔安安？我来这里的目的一开始说的就很清楚了，我是来谈生意的。”
屋里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林苒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目视着季安然，缓缓地道：“你自己心里清楚，程易一直讨厌你，起因是你推了一把白灵，让她被车撞断了左腿，虽然治疗及时不至于落下残疾，但是从此再也不能跳舞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季安然瞪目结舌。
随即她又露出了然的神色：“也是，你既然知道是我在背后动手脚，一定是把我查的一清二楚才过来找我的。”
面对于季安然的猜测，林苒并没有正面回应，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你一直不承认推了白灵，坚持是她自己崴了脚所以才站到了快车道上。但是却有人帮白灵作证，说亲眼看到了你和她发生争执，一怒之下就推了她一把。最巧的时，虽然那段路是苏城最早装了摄像头的地方，当天摄像头却因为设备检修没有工作，你父母都认为这件事是你做的，之后花了很多心思才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其中，就包括为白灵找了一位国内顶尖的琵琶老师。
季安然听着林苒话里话外的意思，有些不确定的问她：“听你说的这话，你相信不是我推的白灵？”
她嗯了一声，托腮道：“倒也不是全信，毕竟第一名媛季小姐娇蛮的名声在外，确实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无视了对面女人气的柳眉倒竖的样子，低声继续道：“只是让我相信白灵在这件事情里完全无辜，那还不如让我相信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
“你那跟我要做什么交易？”季安然来了几分兴致，身体不自觉的前倾，“难道你有那么多年前的证据？”
林苒轻声细语，声音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物证和人证都可以被伪造，要知道真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当事人亲口说出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那你想怎么做？”季安然压抑着心中的紧张和兴奋，问道。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林苒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她，“那么这笔交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做？”
想到当年百口莫辩的场景，季安然咬咬牙：“做，当然做！我要让白灵把自己当年说过的话一字不漏都给吞回去！”
“季小姐不用这么紧张。”林苒的声音不紧不慢，奇异的安抚了季安然的情绪，“我也不是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不过是希望到过年为止，无论乔家邀请你参加什么宴会您都能按期出行。”
季安然想了想，有些迷茫：“要说最近的宴会……不就是乔安安的成人礼吗？”
“谁知道呢？万一哪天心血来潮了办了个普通的宴会呢。”话说到这里，林苒已经达到了今天的目的，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
“等等！”见她转身就往外走，季安然站起身来，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真的不想知道乔安安为什么来找我吗？！”
“乔安安？”
听到了这名字，林苒转过头来，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季安然。
可是那双眼睛里却有着一股冷冷得、足够让季安然打个寒颤的光。
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林苒都觉得后背发凉。
这人骨子里有着和那个人很像的杀气和戾气，只不过平时都隐藏的好好的，不大能让人察觉的出来。只有偶尔那么几下，会露出一点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来。
就好像是长着尖牙利齿的食肉动物一样，在周遭毛色斑斓一片危险的各种动物之中，却又有着一身在温软不过的雪白色长毛。
季安然觉得全身所有神经都在尖叫，提醒着她赶紧逃跑，不要再去刺探林苒的底线。
林苒像是在想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着她灿烂的笑了起来。
一瞬间.她一身温婉秀丽尽数褪尽.呈现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强大压迫感。
那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林苒终于露出了她一部分的内里。
那是一种久居人上、从出生开始，就对自己位于食物链顶点一事毫无任何怀疑，肉食动物才能够拥有的气质。
在这个女孩子的眼里，除了她自己和她认定的人，其他一切人，都不能算是人。只不过是供她支配的玩具或食粮罢了。
季安然非常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林苒脸上完美的笑容丝毫未变，可是她身上毫无掩盖的恶意，缓慢而确实的，散发着一种剧毒一般的压迫。
季安然觉得自己呼吸一窒，带毒的气息蔓延了过來。她心惊胆战的抬起眼看着林苒的表情，女孩子扬起的笑脸越发灿烂，也越发的游刃有余。
她语气轻缓，却又一字一字咬得清晰：“季小姐，你猜我好不好奇呢？”
她的语气里有着难以察觉的不耐烦，像是提到一只不听话的小狗。
从这一刻，季安然无比确定，乔安安尽心尽力搞出来的这些小动作，根本就没被林苒放在眼里。
甚至于……她费尽心力从林苒手里抢过来的秦瀚海，对林苒来说压根就无关紧要。
林苒走出那家饮品店的时候天色已经偏晚，她抬手看了看表，发现离自己习惯回去的时间还有一段空余，现在就走的话，很有可能盯梢自己的人还没有“上班”。
她又没心思继续回图书馆看书，恍惚间想起隔壁街有一家蛋糕店味道不错，决定给店主发个微信预定个蛋糕，现在走过去正好能拿。
结果一拿出手机就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刚才在谈话的时候，她为了避免被打扰就把手机开了静音。
林苒解锁了手机，点进去一看，发现最早是周夕雪给她打过两个，秦逸也给她打了一个，应该是发现她没接电话就发了短信，提醒她快回来的时候记得打电话让她来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乔安安和秦瀚海分别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而且一看就是怕她拉黑，特意一个接一个分开打的。
第二十七章 钻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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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林苒根本没看来电人，直接就按了接听：“喂。”
手机对面很静，林苒在内心里倒数着，决定数到三十不管对面是天皇老子，她都要挂了电话给自己一个清净。
在她数到二十八的时候，一把流水击石样的磁性声音传了过来：“你在忙什么？”
是莫执。
对于从小不缺关爱的姑娘来说，这样的话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问候，因为她们心里踏实，有着从爱里生长而出的安全感，知道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一句关心。但是林苒却不是，她从小就被生活逼的独立，自然而然地长出了一身尖刺，有些话会狠狠地踩进她的雷区，就比如说你最近在干什么、你做这些有什么用、我觉得你这么做沒道理或者是你应该怎样怎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听到这句话，林苒忽然就放松了下来，第一次确切地感觉到这句话里的关心，从心底而来的疲惫水浪一样的漫了上来。
我在忙什么呢？
她在内心问自己。
从那天晚上的家宴，不，从她发现乔安安和秦瀚海交往的线索开始，好像所有的事都变成了一团乱麻，缠在一起，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牵扯到了很多人，很多的关系。
所以她像往常一样，选择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怕一开口就暴露了现在这个让自己痛恨的、理不清头绪的软弱状态。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林苒没有发觉电话那头的男人罕见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轻声说：“一些……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事。”
莫执能听出来女孩子声音里带着阴郁，对于林苒来说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从十岁往后，差不多一只手就能数的清。
一直站在人家店门口也不是个事，林苒把另外一只手差在了兜里，举着电话慢慢地顺着街道走。
毕竟是寒冬腊月，带着彻骨寒意的风还是肆无忌惮的刮。可是那些风全部被建筑挡住了，吹不太过來，只有风灌进窄道的声音，车声、人声都听得见，但是又都那么远。
走着走着，林苒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站住了脚，木木地道：“二叔，你说我这么做算不算让我爸的愿望落空了啊？”
父亲出事的时候她还没有记事，但是在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爷爷曾亲自把她父亲在她出生时写的信交给了她。
信的最后写着，希望我的女儿能一生都平安喜乐，做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子。
可是她这样步步为营的算计着，哪里能算得上温柔善良呢？
莫执也是知道这事的，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柔声道：“你觉得你做的是错的？”
“那倒没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况且这些年我给过她们无数次机会了。”林苒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试图扯出一个和往常一样平和的笑容来，“只不过我就是觉得……我好像要变成我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了。”
林苒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种七情六欲不上脸的“佛系”性子的。
小时候的她虽然在长辈面前乖巧懂事，但是出去玩的时候却和个假小子一样，况且小孩子，碰到什么事一点就着，所以莫执才从认识她开始就喜欢逗她玩。
但是在乔安安学会在父母面前装乖卖巧，暗地里却因为嫉妒她才是乔家大小姐动不动就是绊子之后，她迅速磕磕碰碰地学会了隐藏情绪，更学会了去应对人心。
为了避免麻烦，或者说是懒得处理麻烦，不重要的东西她不争不抢，真的有人触碰到底线时，才会动手，一剑致命，再也不给对方翻身的余地。
“觉得自己变得圆滑了、会算计了，不像原来那样真性情了？”莫执戏谑道，“或者说，变得越来越像我这种讨厌的大人了？”
林苒哑了半刻：“这倒还真没有，我对天敌的优点也是会发自真心的敬佩的。”
有一说一，莫执成年后就在商场打滚，在这样的修罗道上单打独斗，不磨练出老谋深算的性子和令人畏惧的手腕的话，早就被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给生啃了。
“二叔你是要在商场上混，没办法的嘛。”林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迷茫的时候脱口而出了什么，只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儿，“但是我有必要这样吗，为什么非得藏着掖着，不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林苒，人都是要长大的。”男人温柔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她的耳边，厚重的像是那天她披在身上的羊毛大衣，“小时候人都是懵懂无知，大了之后逐渐明白事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林苒不自在的动了动：“我也不是说要像小时候那样啦……”
“不是说你算计了人就违背了你父亲对你的期盼。”莫执的声音逐渐严肃了起来，“我知道，你父亲的遗愿是希望你做一个正直磊落的人。但所谓的正直磊落，也不是让你半点心机都没有，而是胸怀坦荡，不走邪道去害人。”
傍晚的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林苒就抬头去看，夕阳那么好，那么柔软，似乎能让人的心也跟着静了下來。
又或许，是因为莫执的话，心才静了下来。
“你记住我的话，林苒。”
她听到对面有人敲门的声音，但莫执的声音却还是不急不缓，妥帖的响在她耳边：“人都是要到社会里去磨炼的，不管你的外表变得多圆滑世故，但只要你的心不变，你就是始终还是你自己。”
挂上了电话，莫执的唇角仍旧残留着温柔的余味，让进来汇报工作进度的助理甚至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确认是不是在做梦。
“这份企划书今天晚上就做出来，明天早上去和对方谈判。”正走神的时候，助理听到了自家老板淡漠的声音，“然后去安排下午的车回苏城。”
助理一愣，连忙翻开日程本确认行程：“可是二爷，这未免太赶了，而且就算明天早上谈判，能不能得出结果也是两说啊……”
莫执却并没有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们的诚意已经摆在台面上了，对方不清楚的话，也不用继续谈下去。今晚加班的人你去通知人事，都安排一周的带薪休假和三倍加班工资。”
话说到这个地步，又给出这么丰厚的补偿，没有人不会像打鸡血一样的去做完企划书，况且这么多年下来，执行莫执的决策已经成为了公司上下人的习惯，毕竟经验证明，不听二爷的话迟早是要是大亏的。
看着助理关门离开，莫执的眼底重新漫上了只有对待林苒时才出现过的温柔。
他的小姑娘真的是慢慢长大了，正逐渐变成独立坚韧的大人。
不过……她刚刚怎么称呼他来着？
莫执挑了挑眉，唇边勾起了一丝林苒看见就会警钟大作准备逃跑的笑容。
正在挑蛋糕的林苒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谁这么想我啊？”
不过最近把她挂在心上和嘴边来回来去念叨的人不少，林苒揉了揉鼻子，根本没当一回事。
跟莫执聊过之后，她心思被理顺了不少，实际上道理不是不懂，但是总有那么几个时候人会陷在自己的思维怪圈里，回避着答案，又固执的想要找一个答案。
通常我们会把这种情况叫做“钻牛角尖”。
第二十八章 秦瀚海的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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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有将近一个半月才过年，大街上已经有心急的商家开始装饰自家店铺，林苒在震耳欲聋“恭喜你发财”的背景乐里带着两个称职的小尾巴走过了商店街，心里是这段时间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有什么可忐忑不安的呢？
她想。
做下真正伤害别人事情的人都吃得香睡得好，她这么个没做过半点亏心事的人，又为什么这样纠结呢？
归根结底还是之前自持清高，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罢了。
因为一天都忙着和杨超两人斗智斗勇，回到酒店洗了澡之后，林苒还是坐到了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把自己先前备份在云盘里的文档下载了下来，继续做功课。
秦逸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把头发挽起的女孩子戴着副黑框眼镜，低头仔细地研究着面前屏幕上的文字，露出的一段天鹅样的修长优美的颈，在灯光下白的晃眼。
意识到她投来的探究目光，秦逸连忙收敛心神开口道：“乔小姐在楼下说要见您，前台被叮嘱过不让闲杂人等随便上楼，所以打电话过来让我问问您的意思。”
乔安安？
林苒停下正在打字的手道：“她一个人？”
“是。”
这大晚上的她不去和秦瀚海约会，孤身一人跑这儿来干什么？
虽然心中有不少疑问想从乔安安那里得到答案，但是想到这个微妙的时间点和上次不欢而散的场景，林苒心中的戒备不由又深了一层。
“让前台转告她，秦家父母带着秦瀚海和她公开向我道歉之前，我是不会单独见她的。”林苒想了想，叫住了正打算开门离开的秦逸，“不过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单独回家不安全，能麻烦你安排辆车把她送回家吗？”
有了这么一件事，第二天看到在自习室门口当门神的秦瀚海时，林苒竟连半点惊讶之情都没有。
正是午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经过这里时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个穿着打扮明显十分奢侈的人一眼，苏大毕竟是学术范围浓重的学校，一般这种打扮的人都存在于艺术楼里，在图书馆里出现几乎是百年难遇。
林苒就站在自习室里，定定的看着门口焦躁不安的、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心里奇异的没有一丝波澜。
她不知想起什么，抿唇笑了笑，收拾好东西，不紧不慢地向门口走去。
四处环顾的秦瀚海看到她一出来，眼睛一亮，直接拦在了她面前：“林苒，我有事跟你说。”
林苒像是才看到他一样，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脸上带着一点让人看不出真假的笑容：“我不觉得在上次不欢而散之后，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聊的。”
然后女孩子的目光在他脸上盯了一会儿，才别有用心的眨了眨眼睛：“还是说，你是单独过来找我来咨询减少刑期的方法的？可以哦，我收费不贵，看在我们认识的份上可以给你一个友情价。”
“林苒！你非得这么牙尖嘴利吗？！”秦瀚海见她不合作，心里的火蹭蹭地往上冒，“我是真的有事要跟你谈！”
“我也是真心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她抬起手，非常缓慢地压下了秦瀚海指着自己的手指，“毕竟你跟我妹妹才是真正谈得来的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外强中干的人都会拥有一种近乎于野兽的直觉，就比如秦瀚海。
像是他身边的狐朋狗友，他只要看一眼，说两句话，就能马上感觉出对方是那种只要自己坚持，绝对不敢说什么硬话来反抗自己的。
可是林苒不一样，从见她的第一眼秦瀚海就能感觉出，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情，天皇老子都没法强迫她做。
看得出她是真的不想跟自己谈话，这次又是只能铩羽而归，然而秦瀚海到底还是气不过，总觉得突然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人，有点低人一头的感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林苒我告诉你，现在我们私下谈还有缓和的余地，信不信我把这事闹出来，到最后闹得什么好名声都没有的会是你自己……”
“秦瀚海。”林苒敛去笑容，冷冷地打断他，“公共场合，还是学校的自习场所。我想你好歹还要点面子，该知道什么是举止得体吧？你是想把自己的私事嚷嚷出来，让大家就着八卦吃中午饭吗。”
秦瀚海攥紧了拳头，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了林苒之后事情更没法收拾，可能真的就一巴掌抽到她脸上去了：“怎么，自己之前在饭店做了初一还怕我做十五？”
周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地在围观，林苒却突然往旁边错了一步，几乎用气音小声说：“小范围暴露出来你的女朋友是小三还能压得下去，可是这样大范围的暴露……你想想你母亲知道了会怎么样？”
秦瀚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松开了拳头，罕见地低声下气的让步：“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跟你谈谈解除婚约的事，我请你吃个饭，就我们两个坐下来好好谈可以吗？”
其实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智商和情商都应该在可接受的“正常”区间里。然而总有人看起來那么卓尔不群，很多时候却并不是他们本人的问題，而是被某种不幸的客观环境逼的。
就像秦瀚海，正常的时候，或许是优雅金贵的大少爷的，甚至可能非常会看场合，必要的时候也能为了利益拉下面子去活跃气氛。
可是现在却不正常了。
一次又一次的干出蠢事，并不是因为他智商变低了，而是他早就被环境和周围的人惯坏了，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只会像个小孩子一样，一旦有什么东西不如意，就只会用武力和撒泼打滚来要求世界迁就他。
秦瀚海没有费力去找，就在大学旁边的一个有名的高档饭店里开了个包厢，把手边的菜单递了过去，没话找话地说：“你学习这么用功，放假还呆在学校自习啊？”
林苒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单，语气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起伏：“苏大法学院的惯例，假期里有小论文或者案例分析要做，影响之后学期的专业课的进度评定，进一步影响之后的分班。”
秦瀚海本来就没什么耐性，加之心里有事，就觉得旁边林苒有点太过磨蹭，不过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搞得像是真的来吃饭一样，好几次都像暗示一样抬起手腕看看自己手腕上那块新换的劳力士。
可惜林苒别的没有，就是耐心很足，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有半分改变。秦瀚海只好开口：“你看你天天也不运动，就知道看书学习，给你点个红枣血燕补一补，然后让他们看着炒几个招牌菜。”
林苒没有半点异议，反正是秦瀚海请客，掏钱的自古都是大爷。
服务员记下点单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秦瀚海看着百无聊赖地喝柠檬水的林苒，眉头紧锁：“林苒，你给我说句准话，你要多少钱才跟我解除婚约？”
听了这话的女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水杯之后笑眼盈盈地望着他：“你以为我是为了钱？”
“不然呢？”秦瀚海扯开了领扣，英俊的眉目也因为厌烦而有略微的扭曲，“毕竟当时我们两家说好的，给你的聘礼是我们家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这百分之三的股份可抵得上你们乔家百分之十五的钱了，不然你为什么死咬着婚约不放？”
第二十九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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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忽然就有点好奇：“那你怎么不确定乔安安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呢？”
“安安跟你怎么能一样！”秦瀚海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安安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我是谁，知道了我跟你订婚的事实以后还说要跟我分手，不再联系了。要不是我跑去找了她好几天，她怎么可能还跟我在一起？！”
这欲擒故纵的手法真是老套透了。
决定现在不去拆穿乔安安早在几年前跟着乔敬义参加宴会时，便见过作为剪彩嘉宾的秦家三人的事实，林苒换了个坐姿，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秦瀚海：“你觉得是莫家二爷有钱还是秦家有钱？”
这种送分题她也没打算听秦瀚海的答案，双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他：“我如果要钱的话，还躲二叔这么多年干嘛，直接抱紧他的大腿捞钱多好……或者干脆再直接一点，耍点心机跟他结婚，就算是以后被他甩了还能分财产呢。还是你觉得你长得比二叔帅，让我要你不要他呢？”
秦瀚海就算再自恋，也没法嘴硬说出自己比莫执帅这句话。
但这不妨碍他被林苒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拳捶在桌子上，站起身冲林苒咆哮：“林苒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这么大声，你是要把饭店服务员引来问问我们为什么吵架吗？”林苒却丝毫不怕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发怒的男人，“那我们可是真的什么都没得谈了哦？”
“行，你不要钱，你清高！”秦瀚海恨恨坐下，一口气喝完了面前那杯水，“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点头同意解除婚约，成全我和安安？！”
林苒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俗套的爱情故事里，夹在王子和灰姑娘之间要拆散他们的那个恶毒女配。
这让她忽然有了个想法，眼睛一转问道：“那我要是说，要你们俩公开分手，乔安安还得去国外留学五年不能回来才答应呢？”
看到林苒这变幻莫测的态度，秦瀚海似乎完全被激怒了，一张嘴就是一大串难听的话骂了出来，总归就是一个意思，让林苒明白秦家和乔家联姻本身就是她林苒高攀，别给脸不要脸，觉得自己多高贵。
殊不知林苒只是拿她当个笑话看。
单凭秦瀚海这个被生活骄纵坏了的大少爷，是没办法把她怎么样的，这事林苒一眼就看出来的事。
虽然是他现在气疯了在泄愤，但是智商武力值以及凶狠程度全部都弱爆了，阴谋诡计又只专精砸钱勾搭小姑娘的那一套，其他一窍不通。
而且秦瀚海家里管得严，嘴上说的再狠，却还比不上白灵曾经差点让一个同班同学毁容，真要做出什么太离谱的违法乱纪乃至于犯罪的事情，其实也是需要一定的想象力和勇气的。
这样不竭余力的激怒他，林苒的目的其实相当简单。
她想知道乔安安在背后这样上蹿下跳的谋划，到底是想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秦瀚海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端起旁边已经半冷的水一饮而尽，这时候才听到林苒慢悠悠吐出一句话：“不好意思，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和林苒对上就是这样，从来都只有她让别人难受的份，就好像是和一团棉花在拼尽全力的肉搏，你打她或者停手，她都是那样软绵绵一团，极其无害的呆在原地，一点儿都不受力。
这也是秦瀚海对她没兴趣的根本原因，这样被他父亲赞不绝口的沉稳性子，放在自己未来妻子的身上，实在是让他毫无兴趣。
但是他现在才知道，林苒虽然是团棉花，却不是之前想的那样柔软无害，她轻轻回你一下，就是棉花里的利器出鞘，一下就刺中了他的软肋，她手里留着的那些乔安安的衣物，让他到现在都投鼠忌器。
林苒也不打算跟他再磨蹭下去，垂下头去，看着杯底那片柠檬，重复着自己说过了无数遍的话：“我早就说过了，要解除婚约很简单，让你父母带着你亲自过来给我道个歉，这事也就完了。”
“你明知道……！”
秦瀚海一听这话脑袋都大了，这事听起来简单，可是他那天听了二爷的指点，当晚给父母打视频电话的时候透了个音，就被母亲严肃地板起脸给训了一顿，让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我的条件已经摆出来了，至于怎么达成，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林苒拎起包，不再看他一眼，声音温温软软地跟他道别，“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喂！你等等！”秦瀚海一惊，连忙站起身想拦住她，可是林苒本来就坐在靠门口的位置，不等他绕过桌子，林苒便已经推开门，施施然消失在了走廊里。
他又不能在这种场合下和林苒发生冲突，万一真的闹大了传到了圈子里，他和乔安安就不用做人了。
秦瀚海脸上神情变换了几次，最后恨恨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把从传菜门进来的服务员小姑娘给吓了一大跳。
他心里烦，挥挥手让把菜放下就赶紧走，想了想，掏出手机给乔安安打了过去：“安安，你下课了吗？”
女孩子甜美的声音一丝丝地拂去了他心头的烦躁：“我有张画有点瑕疵，刚让老师给我改好，才出画室门呢。瀚海哥哥你找我有事呀？”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吃饭了没。”秦瀚海拿起车钥匙起身，笑着对自己的心上人轻声细语，“你在画室门口等我，我去接你吃饭。”
“真的呀！”乔安安惊喜的声音让他无比满足，“那我等你哦，你路上慢点，不要着急，注意安全啊！”
秦瀚海心头甜蜜的收起了电话，临出门前想了想，叫来服务员重新安排了菜，把整桌的菜都换成了乔安安最喜欢的佳肴，并且豪气地表示先前的菜除了燕窝之外都不要了，但是钱照样付，让后厨加紧做新加的这些菜。
等乔安安骄傲地挽着他的胳膊走进包厢时，一看桌上全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惊喜地开口：“瀚海哥哥，这是你专门为我准备的吗？”
“那我还能给谁准备的呢？”看她高兴，秦瀚海心头的烦躁已经烟消云散，“你不奖励奖励我吗？”
乔安安踮起脚尖，亲昵地靠近了秦瀚海，亲了亲他的脸颊：“你先让我吃饭嘛，今晚我跟妈妈说我住同学家，你看这样好不好嘛……”
秦瀚海声音里就含上了浓浓的笑意，一边听着，一边嗯嗯数声，应了下来：“好，我去定护城河那间河景房，我们一边看河景，一边……”
乔安安掐了他一把，羞红了脸：“你讨厌！”
吃饭吃到一半，乔安安舀着那盏红枣血燕，眉间带着清愁：“瀚海哥哥，你跟姐姐谈过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秦瀚海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放下了筷子，尴尬地笑着：“谈了，但是……”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见他面色不好，乔安安也放下了餐具，坐到了他身边，担心地问道。
秦瀚海叹了口气，添添减减的把跟林苒之前的不欢而散告诉了乔安安。
听到林苒反问秦瀚海怎么知道自己不是为了钱，乔安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的光，暗地里咬紧牙关，表面上却又泪盈于睫：“都是我的错，才让你这么为难……瀚海哥哥，不然我们还是分手吧……”
第三十章 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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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瀚海大惊失色：“安安！你怎么又说这种话！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面对的吗！”
她却哭着摇头，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见犹怜：“瀚海哥哥，你不要说了。我喜欢你，但是不想让你因为我的原因为难……名分钱财什么的，我根本就不稀罕！只要、只要瀚海哥哥你心里有我，能时时想起我，我一个人也就过得很幸福了！”
一直以自己是个纯爷们真汉子的秦瀚海心里一痛，连忙把乔安安抱进怀里：“好端端的，你说这些话干什么！”
乔安安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望着秦瀚海，有着千般委屈和万众柔情，凝视了一会儿，却又什么都不说。
秦瀚海实在不忍心，看着这样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心上人，更对牙尖嘴利丝毫不服软的林苒充满了厌恶，不断软言安慰。
就在这时，乔安安忽然从他怀里直起身来，神色坚定：“瀚海哥哥，我也不瞒你，我心里是愿意跟你远走高飞，改名换姓到国外生活的！可是……可是……”她又哭了起来，“你是秦家独生子，我不能看着你和阿姨叔叔闹成这个样子啊！他们……他们都疼爱你啊！”
秦瀚海看着她哭得死去活来，心里也如刀割一样，乔安安似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诉道：“从小姐姐就比我优秀，爸爸妈妈喜欢她，背景也深，跟二爷亲厚不说，连你跟她的婚约都是莫家老爷子帮着参谋的！她骄傲惯了，肯定是不喜欢我抢走了你，在家里给我脸色看还好说，若再有什么，岂不是损害秦家的名声？！”
秦瀚海陡然生出警惕，心中一横，眼睛里射出几道冷光，道：“前些天你跟白灵视频聊天我听到了，白灵出的那个主意我本来觉得太狠……”
他顿了顿，狠狠道：“现在看来，这主意用来对付林苒这种人，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林苒大吃一惊，颤声说道：“那……那就是白灵说着玩的，这可是犯法的……”
秦瀚海眼神中隐含怒气：“她不是天天把什么法条挂在嘴边吓我吗！我可是特意查了，不过是吓吓她，撑死了就是那些动手的人被警察教育教育，没什么大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天不怕地不怕？！”
乔安安又劝了他几句，见他怒气愈发的大，就只敢嗫喏着道：“这……这真的没事吗？”
“这能有什么事！”秦瀚海重新把她揽回怀里，“你放心，我会安排的妥妥帖帖的，保证那些人只是吓唬吓唬她，不会闹出大事……再说了，我那些朋友你也都知道，只要钱给到位了，他们绝对能找到死也撬不开嘴的人来办事的！”
乔安安用力擦干泪水，软软地依偎过去，两个人温存了许久，她才推开秦瀚海，笑道：“都怪你！我今天下午肯定要迟到了。罚你亲自送我去学校！”
这与其说是惩罚，还不如说是她变着法的说想和自己再呆上一会儿，对于这样的小心思，秦瀚海非常受用，连连点头，把卡丢到服务员手里让她去结账，看都不看金额就在账单上龙飞凤舞的签了名，揽着乔安安，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去了停车场。
秦瀚海熟门熟路的把车停到了自己女朋友补习的画室门口，两人告别一番之后，乔安安含笑目送着秦瀚海离开，待车已经看不见了之后，她嘴角的笑慢慢冷下来，凝神而立，并没有进画室去上课。
过了一会儿，一个带着口罩的女人从拐角怪了过来，闷声说：“叫我来干什么？”
不是本应在家里闭门思过的白灵又是谁？
乔安安一脸冷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她带着全副武装的白灵拐进了画室旁边的教学楼，绕了好几圈之后找到了间空教室，熟门熟路地掏出钥匙开了门，径直走了进去：“进来吧，我给了管钥匙的人三百块钱，专门配了一把备用钥匙。”
白灵一进门，愤愤地扯下了口罩：“怎么这么小心，我就不信你那个姐姐还能跟到这里来。”
“我不是怕她……算了。”乔安安欲言又止，白灵如果知道这事牵扯到了雁城莫家，难保不会甩掉自己去抱莫家的大腿，于是索性直奔主题，“秦瀚海同意了。”
白灵冷哼：“我还以为他还得纠结几天呢，没想到大少爷这次决心下的倒是挺快。不过也好，免得夜长梦多。”
“过几天就是林苒期末案例分析的汇报时间。”乔安安坐在一张课桌上，一张俏脸满是煞气，“我要让她这次在全校都出名，看她还怎么教训我！”
白灵掏出手机编辑了几条短信发了出去，抬头有些迟疑地看着她：“秦瀚海同意做的这么过火吗？”
“他？”乔安安神色冷淡，悠悠地说，“他只同意吓唬吓唬林苒。也不想想，林苒是那种被几个小混混吓一吓就怂了的吗？既然要做，那就一定要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她也不过就是顺嘴一问，这种事情她们两个都不是第一次做了，嘴角衔着一丝恶毒的艳丽笑容：“正好他们说最近有个新药，十二个小时以后验血都查不出，就先拿林苒试试药。”
乔安安无聊地用手卷着自己头发：“做的隐秘点，尤其是秦瀚海那边，让你朋友别露出马脚。”
“三年前都成功了，这三年里他俩好的就差拜把子了，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白灵忽然想到什么，有些不满的抬起头：“我为你的事情跑前跑后的，我让你帮我查的人你查出来了吗？”
“我又不是没帮你查过。”乔安安不耐烦地斜了她一眼，意识到自己语气有点太冲，连忙道：“但是光看视频哪有那么容易，况且你连是谁带来的人都说不清，我不得慢慢给你摸底？”
正如乔安安了解白灵一样，白灵同样十分了解乔安安。
她耍心机把秦瀚海抢到手，一方面是想让林苒在苏城上流圈子里没法做人，另一方面则是看中了秦家的权势和地位，根本不像她甜言蜜语里说的那样深爱秦瀚海。
如果让她知道了能通过那天那个神秘女孩子接触到雁城莫二爷，乔安安这个人一定会拼尽全力去上位成为二爷夫人，而论耍狠斗心机，她根本就不是乔安安的对手。
因此白灵隐藏了那人是被莫执带来的侄女这个事实，只说是当时参加茶话会的人带来的，但是现场实在太乱，也没看到她是跟谁一起走的。
“你说是不是奇了怪了，抬手就把《天鹅》弹出来了。”她咬着牙说道，“要不是知道那个跟我抢第一的小贱人已经出国了，我都怀疑是她整了容回来搞我。”
乔安安也看过了那个视频，不过林苒身上一直披着莫执的大衣，饶是她也没认出来那就是林苒。
敷衍着安慰了白灵几句，承诺自己这烦心事一结束，就动用秦家的力量帮她查清楚那天让她大失面子的人究竟是谁。
两人又就着细节问题讨论了一会儿，白灵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的，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和乔安安告别，带上口罩匆匆离开。
在她不回头的离开，乔安安却没有立刻离开，独自站在空教室里，目光阴狠地望着窗外，仿佛要把低沉灰白的天空盯出个洞来。
林苒收回了目光，不紧不慢地在案例分析末端落下了最后一个字，从头检查完一遍后，在不同的云盘里保存了两份，才拷贝在u盘里，准备小组汇报的时候交给导师。
第三十一章 被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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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四周看看，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算了算没有什么遗漏下的，便掏出手机，决定刷一刷微博，放松一下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的神经。
才刚点开软件，一条短信就发了过来，林苒看了看，随手就点击了删除，看着空白的界面想了一会儿，把随身的东西收了收，提前走出了图书馆。
从走出校门开始，林苒就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她不动声色继续走自己的路，甚至还和平时一样去逛了逛旁边的手账店，买了几卷新上架的纸胶带。
在巷子里走到一半，林苒看着冲自己走过来的几个人，挑了挑眉：“麻烦借过一下，你们堵着路了。”
为首的是个染了一头紫发的男人，流里流气地看了她几眼：“林苒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苒歪歪头，表情和语气都是纹丝不动的平静：“我又不认识你，凭一句话就想让我跟你走，三岁小孩都没这么傻。”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哄笑了起来，有个人拍着紫毛的后背大笑：“你行不行啊！人家可说你还不如三岁小孩聪明呢！”
“去你的！”紫毛面上也挂不住，一抖肩把那人的手抖了下去，再面对林苒的时候脸上就全是强横，“跟不跟我们走，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不想吃苦头就乖乖跟上！”
林苒终于皱了皱眉，这个细微的表情使得她脸上那向来看起来懒洋洋的神色褪尽了，精致的眉眼也露出了纯真后隐藏的妖娆，显得整个人美的极具侵略性：“大庭广众之下，你们难道几个人要群殴我一个不成？这条小巷对面就是住宅区，我留的也有保安亭的电话，他们跑过来绝对不超过五分钟，你们要不要试试能不能全身而退？”
几个人对视了一下，虽然先前从过来踩点的两个人那里得到了一部分这个女孩子的信息，但也实在拿不准她这话的真假。
一时间只敢把林苒围在几人中间，却没有一个人敢向前一步，第一个动手。
就在两方僵持的时候，从巷子口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声轻笑清晰的传入了众人的耳朵：“行了峰子，要是光凭你就能搞定她，还至于让那几位这么兴师动众吗？”
林苒暗中深吸了一口气，眉目沉静的转过身，看到了巷口的逆光站着的那个男人，以及他身后的那辆黑色的车。
那个男人严格来说长得还算不错，但是笑起来的时候，本来就很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在脸上有些突兀的划过，怎么看都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这人她还真的有点印象，是秦瀚海这两年最好的一个哥们，据秦瀚海说也是个富家子弟，不过跟家里决裂了，就跑到苏城来开了两家酒吧。
看来，这就是正主了。
见林苒转身，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来林小姐已经认出我是谁了，也好，这也就省的我多费口舌了。”
“林小姐现在不想走的话也没问题，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你“自愿”跟我们走。只不过看在你和我好哥们关系的份上，我还是在问一句，跟我们走一趟怎么样？”
林苒犹豫了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捏紧了手机，她的手指尖因为太过用力有点发红，停在黑色的手机上，也就有了那么一点十指染尽蔻丹的意思。
然后她默不作声的转过身向男人身后的车走过去，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侧过身，绅士地帮她拉开了车门。
车里早就已经坐的有人了，除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司机以外，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坐在副驾驶上，穿了一身黑，面色凝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出来干坏事的。
林苒的脸色冷了冷，但是脚步只迟疑了一下，还是非常淡定的坐进了车里。
这世界上能把她吓得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只有一个莫执，别的生物或者非生物，都不行。
她上车之后，中间就升起了隔板，只留下了司机看后视镜的空隙，把她和男人隔离在了这个小空间里。
车还没起步，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伸出了手：“林小姐，不好意思，我要暂时保管一下你的手机。”
林苒已经发现后座的车窗上贴了单向玻璃薄膜，让人根本就不知道车在往哪里开，看了他一眼，问道：“我这时候要说不行，是不是一句废话？”
男人没有答话，只是伸出了手，保持着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对着她。
林苒耸了耸肩，把捏在手里的手机随手就扔到了他手里，一言不发的靠着靠背坐着。
“不用担心，我会妥善保管林小姐的手机。哪怕有一下磕碰，我都赔偿您一个最新款的。”
“荣鹏涛先生财粗气大。”她不咸不淡地顶了回去，连点余光都吝啬给他，“我都听说了，一个晚上的普通聚会，上万的香槟随随便便就开了十几瓶喷着助兴，店员拦都拦不住。”
荣鹏涛猜到她这么个大小姐性格再佛，平时再懒得计较，也没有这样自由受限过，心底有气，就平心静气地解释：“用这种方式请你来，我也觉得十分抱歉。可是不止一个人盯着我办这件事，胳膊拧不过大腿，我也只好听别人吩咐来办事了。”
林苒冷笑了一声：“怎么，为了自由和家里决裂的荣先生还受限与人不成？这说出去，够你那群朋友笑掉大牙了吧。”
男人波澜不惊地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林苒突然就觉得没意思透了，垂下了目光开始研究自己的手指：“说吧，这么兴师动众的找我，是想干什么。”
“你最近似乎深陷一件麻烦事。”荣鹏涛也不故弄玄虚，大大方方地把事情摊开说，“不仅是你，这事还跟我的好兄弟有关，我自然不能不管。”
林苒忍不住笑了出来：“荣先生，都到这种时候了，何必说假话呢？你我心里都清楚，在秦瀚海的脑子里，这种涉嫌违法犯罪的方法优先度可以说是排在最后一位的。”
“况且，你什么时候是这种为了所谓兄弟可以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的人了？”
他虽然还是笑着，声音里却染上了阴冷：“那就要问林小姐你自己了，你的手段谋划可称得上是极其老辣，跟您婚约有关的当事人不知不觉就跳了好几个坑。可是狗被逼急了尚要跳墙，更何况是人呢？”
“你这可是一句就骂了两个人。”林苒细细的眉挑了挑，“不过比起秦瀚海，更着急的是乔安安吧，毕竟我听说秦家父母就快要回来了……我先前还不确定是谁，还要多谢你为我指明了谁才是主谋。”
按照两家先前约好的，秦家父母这次回来就会把祖传的要交给媳妇的玉镯带回来，以秦家旧礼来交给林苒做聘礼。
不在这之前让林苒和秦瀚海的婚约作废，秦家那位挑剔的秦太太一回来，任凭乔安安千般谋划，局面也就再也无法扭转了。
这时候林苒的电话响了起来，荣鹏涛看了看，问：“秦逸，你朋友？”
林苒脸色不变：“跟你有关吗？”
“就只能委屈他等一等了。”荣鹏涛把手机装进自己衣服兜里，扫了一眼林苒说，“乔家大小姐，尽管这些年低调了下去，在上流圈子里仍旧是个人物。只不过你要清楚，太过优秀的人总会挡住别人的路，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想除之后快。”
第三十二章 你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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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觉得自己的耐心要被这个说话拐弯抹角的男人耗尽了，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我也不想隐瞒，不过现在看来这事也瞒不过荣先生。我不是没查过你，在和秦瀚海认识之前，白灵偶然在夜场里认识了你，你通过她得到了开酒吧的启动资金，在还清这笔钱之前，约定好了要替她办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之后也顺理成章的认识了乔安安。”
荣鹏涛点点头：“你查的很清楚。”
车子拐了很多次弯，林苒干脆放弃了猜测是在往哪里走，专心致志地和荣鹏涛对阵：“可是我刚跟荣先生你打了照面，却觉得并不是白灵偶然认识了你，而是你刻意去接近的白灵……而那笔启动资金，只要你有心，随时都能还清不是吗？”
荣鹏涛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慢动作似的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林小姐，你果然和传闻里一样的敏锐。”
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荣鹏涛不动，前头的两个人像销声匿迹了一样沉默，只听到他略显低沉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回荡：
“不过我劝你一句，太聪明敏锐的人虽然出众，但伴随而来的麻烦也会更多。就比如……别人锁定在你身上，充满兴趣的目光。”
这话说的奇怪，可还不等林苒细想，不知得到了什么信号，她身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堵在门口，仿佛一堵墙。
林苒的电话几乎是响了一路，荣鹏涛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人，一边拔她的电话卡一边笑道：“你这位朋友真是挺执着的。”
不等林苒回答，他把手机妥帖地放回了林苒兜里，突然伸手，在她肩膀上推了一把，用的力又大又巧，即便是林苒早有防备，也被他一把推出车外，被那面人墙直接把双手反剪在身后控制了起来。
看着终于露出明显厌恶神情的林苒，荣鹏涛关上了车门，从摇下来的车窗里心情极好地向她笑着：“人啊，干了点亏心事就忍不住多话，林小姐就当是我发的牢骚，别放心里去。我还有事，就不能继续陪你了，祝你有一个美好而又享受的夜晚。我们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他便重新升起车窗，扬长而去。
她现在所在的是个荒凉的工厂，铁门上都生满了锈迹，在这个冬日的傍晚，凭空生出一股阴森森的鬼气来。
禁锢着她双手的男人半强迫式地推着林苒来到门前，抬手按下了一个不显眼的按钮，门后便露出一个人来，看了看周围确定只有他们两人，才转身开了大门。
“进来吧。”
林苒挣了挣，换来了男人警告性的一瞪：“不用白费力气，你跑不掉的。”
“你捏的太用力，我手腕疼。”林苒不跟他客气，冷淡地说道，“你松手，反正这荒郊野外的，我跑也跑不到哪儿去。”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那个人便松开了手，却还是紧贴着她站着：“别想耍花招。”
林苒连白眼都懒得翻给他，一边活动着手腕，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在男人不耐烦的催促声中，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了工厂。
一进工厂，外面的声音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屋里点着昏黄的灯，充满了灰尘和酒精混合起来的奇怪味道。
里面大概有六七个人，有三个人坐在箱子上打牌，剩下几个站在旁边一边围观一边抽烟，见他们进来，一个纹着花臂的人吐出了烟头，问道：“就是这丫头？”
男人点了点头：“东西都准备好了？”
有两个明显喝多了的男人凑上来打量林苒，发出了下流的声音，其中一个发出不干不净的笑声：“大哥，这次可真是个好货色啊！”
嘴上说着还不满足，还直直地冲着林苒的胸伸出手，打算揩一把油再说。
林苒目光一冷，提膝狠狠地撞在了这人的裆部，痛的那人缩成一团，张开嘴想叫，却发不出声音来。
把一切尽收眼底的花臂面色一沉，脸上反而笑得更开：“哎呦，这次这个倒是挺辣。不像上次那个，被老三摸了一把就吓得直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搞得老子兴致都没了。”
“有话说话，再敢动手动脚就直接废了你们。”林苒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我给你们个忠告，最好趁现在还有挽回余地的时候就收手，不然之后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过来，让花臂心里打了个突，下一秒又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丫头，有什么好怕的？
当下就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自己站在原地，目露凶光：“你们这种富家大小姐我见多了，各个以为自己家是天王老子。可惜了，你这次惹上的人可是花了大价钱，就算是警察来了，你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不等林苒反应，跟荣鹏涛一起的那个男人迅速出手钳制住了她，配合着花臂手下的动作，将她牢牢地用绳子绑在了一张椅子上。
似乎怕她挣脱，花臂冲着旁边的柱子努了努嘴：“先绑柱子上，等灌了药以后再松开。”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她连同椅子一起固定在柱子上，林苒挣扎了两下发现没什么用，干脆也不浪费力气，换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坐着，开口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也没想干什么，”看到她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花臂大摇大摆的凑了过来，用一种极近的距离审视着她，“不过是想跟你好好玩玩罢了。”
林苒看着他，忽然粲然一笑，眼中却是凛然寒意：“我们谈完交易，再来谈要不要好好玩的事情如何？”
“有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小丫头想跟我谈什么。”花臂直起身来，双手抱胸嘲讽地看着她，“我可告诉你，单凭钱的话可打动不了我们。”
女孩子面无波澜，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找来的，但是你们心里清楚，出钱的肯定有乔安安一份。金钱、地位、还是其他的东西，乔安安给的了你们，名下有乔家股份的我难道给不了你们？”
顿了顿，她继续说了下去：“乔安安答应给你们的东西，我出双倍……条件就是，你们把乔安安雇你们的证据给我。”
她的话成功让屋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看到自己手下有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花臂咳了一声：“可惜了，上面的人给的条件可不是你翻倍就能给得起的。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秦家那小子本意不过是让我们吓唬吓唬你，只不过女人狠起来，可真是狠得连我们都大开眼界啊。”
林苒目色沉了沉，她开出的条件对于这群混混来说，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好条件，而以她对乔安安和秦瀚海两人的了解来看，他们也开不出天价来对付自己。
财帛动人心，而既然这样的条件都打动不了他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背后真正的主使者，背景要比乔家深的多。
现下的情形却不能让她细细思索，花臂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个瓶子，在林苒眼前晃了晃：“这可是新来的药，过了十二个小时以后验血都验不出来。你们女孩子都喜欢漂亮，放心吧，我们一定把你的这张脸拍的漂漂亮亮的，说不定以后拍片的人看了，开大价钱要请你呢！”
林苒冷然失笑：“你动我之前，有没有查过我最近来往的是什么人？”
第三十三章 莫执来救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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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她的反应太过冷静，花臂心里确实有点怵。
“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放了我，我们之前的交易仍然成立。”林苒仍旧是笑，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柱子上，微微仰头看着对方，“我这个人从不说虚话，不抓住最后的这个机会，你们之后可能恨不得去死。”
如果真的是和之前一样，是那两个小姑娘的小打小闹，花臂也就答应下来了，毕竟赚谁的钱不是赚，面前这个显然要比那两个只会抢男人的小姑娘精明的多。
可这次却是上面的人亲自出面，还派了人过来监督，他们的命脉都握在那人手里，一旦松口，可能都没办法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想到这里，花臂一咬牙：“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给老子按住她！”
就在那群人一拥而上，按住林苒的那一瞬间，在外面望风的男人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急促地喊道：“老……老大！出事了！外面来人了！”
花臂一愣：“来人？来什么人？！”
被拽着头发仰起头的女孩子轻轻地笑出了声，有些空灵缥缈的声音像一颗一颗的钉子一样，血肉模糊地钉进了花臂的心头。
“当然……是看不过你们横行霸道的正义使者了。”
花臂反应过来，伸手一把抓住了林苒的领子：“混蛋！你干了什么？！”
即便是被勒得有些呼吸困难，林苒仍旧只是笑，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表情：“我刚才就说过了，那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知道了乔安安在背后搞鬼，她怎么可能半点准备都不做就冒冒失失的跟这群人走了，她又不是没长脑子。
在被人跟踪了之后，林苒就联系了学校的保安，将自己偷偷拍下的两个盯梢的人的照片发了过去，让他们如果再看到这两个人就用短信告诉自己。
她虽然没说是因为什么，但由于那两个是附近知名的小太妹，还都是未成年人，连片警都拿她们酥手无策，保安以为是过来找她麻烦，她一个学生又没办法解决，所以想提前避开，便一口答应下来。
林苒先前是打算麻烦父亲的旧友来完成布置，但昨天见了季安然之后却有了新的想法，季家是苏城出名的黑白通吃的豪门，由他们来查这群小混混，那效果自然是事半功倍。
因此她便和季安然约好，在收到自己编辑好的乱码短信之后，就对父亲说自己的好朋友被绑架了，请他帮忙救出来，只要自己被救出来，就会把之前的录音全部发给季安然，让她自行处理。
所以她从上车到被进了厂房，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拖延时间，能试探出不少消息完全属于意外收获。
“老大！”那群人乱成一团，有人高声喊道，“我们怎么办啊？！”
花臂也没了主意，全国扫黑除恶现在抓的很严，为了避风头，上面的人非但没有像以前那样给他们提供枪械，甚至还把他们手里的存货全部销毁，现在就算是想挟持女孩当人质都没有趁手的武器。
气急攻心，花臂狠狠地甩了林苒一巴掌，颤抖着手指指着她：“你有种！给我等着，下次老子不玩死你我他妈就跟你姓！”
看着女孩子白皙的脸颊迅速红肿，他心里总算舒服了点，大喊：“拿上东西，从后门撤！”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他话音还没消散，被铁链栓死的大门被人狠狠的撞开，门外的聚光灯特有的强光照了进来，让整个工厂亮如白昼！
站在中间的那个男人身姿挺拔，穿了一身正装，显得格外矜贵，也格外得有距离感。
身旁已经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可是林苒没有半点看免费武打片的心思，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满心就只有一个念头——
她！死！定！了！
明明按安排好的剧本应该是季家人来的，现在怎么不按剧本出演，突如其来的把c位换成了莫执啊！
贼老天，你果然是玩我！
裹着一身寒气的莫执从一片刺目的灯光里朝她走来，倨傲如神，看到她被五花大绑的样子，煞气又深了一层：“秦逸。”
刚撂倒一个拿刀男人的秦逸听到这一声，连忙捡起了地上的刀，干净利落地割开了林苒身上的绳子：“林小姐，您没事吧？”
林苒十分蒙圈地摇了摇头，要不是绳子磨得身上发疼，她都要掐一把自己来确定是不是在做梦了。
那群混混显然不是对手，面对莫执带来的人显然是一盘散沙，没过多久就一个个束手就擒，一个穿着警服的人走过来，对两人友善的笑了笑：“二爷。”
这群人都是在上面挂了号，指明年前要抓捕归案的人，奈何像是知道了什么内幕消息一样，这段时间都销声匿迹，他们好几个线人都找不到消息。
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大胆，主意打到了莫二爷的人身上，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连睡衣都没换就跑回了队里喊人集合，得亏今天晚上原定的就有夜间训练，这才第一时间把队伍整好拉了过来。
“二爷，人都抓了。”他见莫执把被绑架的小姑娘不着痕迹地护的很紧，想到传闻中二爷不近女色这一条，一时有点吃不准两人的关系，“也让这位……小姐受惊了。”
莫执正仔细打量身上沾着泥灰的林苒，看到她手腕上的擦伤，眼神更加幽深：“秦逸，你跟霍队走一趟，好好关照关照这群人。”
林苒一听就不好，她二叔这是最近几年收敛了，想着家里二老都信佛，动手时也就没有年轻时那么不留余地，但这并不意味着老虎就改吃素了。
他这意思，分明就是让秦逸把这群人“处理”的只要有口气录口供就行。
顾不得多想，连忙抬手扯他衣袖，小声提醒：“叔哎……冷静点，冷静点，法治社会不要这样。”
看着原本面色阴沉的男人因为这句话脸色稍稍松动，霍队长算了一口气，连忙道：“二爷放心，我们一定加班加点的审，最迟明天早上，一定给您和您侄女一个满意的答复。”
幸亏他刚刚没有乱叫，看二爷这么紧张这个小姑娘，又因为她的一句话就缓和了，一定是直系的侄女，说不定是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叫错了称呼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不过……这小姑娘他怎么越看越觉得有些面熟？
却不知为何，刚刚还有些缓和的男人在听完他说话后，面色比之前沉得更严重，生硬地点了点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给带走了。
只留下一脸迷茫，在风中凌乱的霍队欲哭无泪地问秦逸：“我是不是说错话惹到二爷了，还是说二爷对时间不满？可是年底了，大家收下都有案子，真的最快最快也要我说的那个时间了啊……”
秦逸只得苦笑：“霍队您多心了，二爷就是看到人伤着了，急着带人去看医生。”
他当然知道原因。
就是因为没说错话，二爷才会生气，但是他哪敢告诉外人这内幕，传出去不说吓跑了林小姐，万一让人家名誉受损，二爷不得活扒了他的皮？
不去理会工厂里那一摊子的后续会怎么处理，男人抱着她大步向等在厂外的车走去，目光里是极力压抑的怒火：“遇到事情给我打电话就这么难吗？”
他第一天晚上就和她说过，这件事情她不要再插手，如果遇到什么事就直接给他打电话，他会带人来处理。
第三十四章 二叔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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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不明白这人莫名其妙地在生什么气，要说是因为她以身试险，那未免也太打自己的脸了吧？他不是从小就告诉她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吗？
“这件事……我自己能解决啊。”
目光注视着她身上的伤，莫执好看的眉头拧的死紧：“你就解决成这个样子？”
也不给她答话的时间，直接将她塞进了门口那辆路虎的后座：“开车，去医院。”
司机立刻调转车头，带着两人向市里最好的医院飞驰而去。
看着不明就里，却又像害怕自己再发火一样警惕的女孩子，莫执觉得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真是半点脾气也发布出来，叹了口气，伸手撩开了她的衣袖：“疼吗？”
白玉一样的小臂上除了被粗绳摩擦出的擦伤，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林苒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绑她的时候有人拿刀捅着她让她不要乱动，不经意间划出来的：“还好，只是有一丁点儿难受。”
她并不是说假话，全身上下都在疼的时候，这一道划伤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莫执看了一眼她平静的神色，轻柔地用车里干净的毛巾裹住了伤口：“苒苒，在我面前不用伪装。”
苒苒，在我面前不用伪装。
这句话把本来就还在迷糊的林苒砸的更加晕头转向，这句话她居然觉得……十分的、非常的撩？
再看看低垂着眼帘专注替自己检查伤口的男人，此刻那一身雪原风一样冰冷的气场散去，掩盖其下的风流写意便像是水雾一样慢慢地弥散开来。
砰、砰砰……
林苒忽然觉得车厢里太过安静，空调也打的太高，要不然她怎么能听到自己急促地像有小鹿在跳踢踏舞一样的心跳，感觉到自己两颊逐渐烧了起来呢。
莫执知道这事急不得，想让林苒明白在信任的人面前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并不意味着幼稚和不成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说完这句后伸手温柔地替她抹掉了脸上被蹭到的一道灰尘：“再忍忍，马上就到了。”
司机听了，不用等人催促，又加了一脚油门，将将卡在超速的边缘，一连超了好几辆车。
这到底是哪里的公狐狸精上了她家二叔的身啊！求求您快点走吧，不然小女子的心脏就要被天敌撩炸裂了啊！
林苒僵硬地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却忍不住侧头打量身侧的男人。
听周夕雪那天电话的意思，莫执是过来打算投资建新产业园的，这次到靖市去，估计也是去考察地皮顺便和对方谈判。
按照一般商务谈判的流程，这时候两方应该还在谈判桌上你来我往的打太极，还要在磨上个几天才有初步结果。
察觉到她的目光，闭目养神的莫执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二叔……你公事还没结束吧？”林苒有点愧疚的问道。
“已经有初步结果了，剩下的事有手下盯着。”莫执云淡风轻的说，“凡事都要我亲力亲为，我给他们开这么高薪水干什么。”
只字不提自己在团队结束加班后又通宵完善企划书中的细节，直到谈判前才小睡了半小时的事。
车到医院门口停下，司机一边开了车门，一边给医生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下林苒的伤势。
等到一行人上楼，医院里经验最丰富的医生和护士已经在电梯口等待了。
虽然先前已经从警队熟人那里旁敲侧击知道了受伤的是雁城莫二爷的侄女，但是看见一个丰神俊貌的男人打横抱着个小姑娘上来，均是齐齐一愣。
为首的医生曾经做过莫家的私人医生，反应很快地迎了上去：“二爷，这边。”
护士也回过神，引着莫执和林苒坐下，专业地为林苒剪开衣袖和裤腿检查伤口。
“其他地方的擦伤上点普通药水就行。不过胳膊上的划伤因为太深，加上不知是造成伤口的利器上有锈还是蹭到了，最好打一针破伤针，然后缝上几针。”
医生十分负责的检查完，直接就拿起了麻醉针进行局部麻醉，旁边的护士也准备好了清创和缝合用品严阵以待。
缝合针还没接触到皮肉，林苒就被莫执扶着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男人用低哑的声音哄她：“别担心，苏医生技术很好，不会让你留疤。”
这动作让苏医生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他印象里冷心冷面绝对理智的莫二爷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不过想到曾经在莫家听过的只言片语，他也就马上释然，莫家二老据说有个极其看重的小辈在苏城上学，看在二老的面上莫二爷多加关照也是正常的。
林苒点了点头，莫执特有的清爽又冷冽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静下心来。
苏医生缝合的十分快速，片刻便抬起头来：“剩下的就是包扎上药了，这个护士比我专业。”
因为林苒腿上和背上也有伤，包扎完手臂，莫执和苏医生就起身回避，在走之前，莫执是不放心似的拍了拍她的头：“乖乖待着，别到处乱跑。”
两人一走，屋里的气氛瞬间轻快不少，负责给她消毒包扎的护士年纪不小，看着林苒十分乖巧听话，麻醉退了以后消毒也不喊疼，打心底里喜欢这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要是疼了你就跟我说一声，我轻点来……包扎完以后还得带几瓶药水回去，这些天要多加注意，勤换药，不要碰水，不然发炎可就麻烦了，最好也不要吃什么刺激性的食物，不然会影响伤口愈合。都记住了吗？”
林苒点了点头，乖乖答道：“记住了。”
听出她声音里带着吴侬软语特有的甜软，护士不免有些好奇：“你是本地人呀？还以为你跟你叔叔一样是雁城人呢。”
她就是一个普通人，只是隐约知道雁城莫二爷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自然也就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侄女也是雁城人，因此才有了这么一问。
“他跟我……亲缘关系挺远的。”林苒斟酌了一下，含糊不清地答道。
“怪不得呢。”护士给她的伤口贴上了防水胶布，“不过你这叔叔一定格外疼你，不然不会这么紧张你的。”
沉默了一会儿，林苒像叹息一样的回应道：“是，他是很疼我。”
护士还有其他病人要照顾，给她包扎完取了药之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林苒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莫执，反而是等来了一脸为难的秦逸：“林小姐，二爷他这边……能麻烦您过来看一眼吗？”
林苒一惊，以为是无所不能的莫执出了什么事，连忙从病床上跳了下来：“出什么事了？”
见她误会了，秦逸连忙摇头：“没有，二爷没出事。”
说着轻轻推开了旁边办公室的门，轻声对林苒解释：“二爷好像太累了，就在这坐着睡着了……您看是叫醒他还是？”
莫执有很可怕的起床气，这都快变成人尽皆知的事了，林苒转瞬之间就明白了秦逸在为难什么，摆了摆手，同样轻声说：“你去开车吧，我把他叫醒，一会儿就下去。”
都是因为她今天才折腾到这么晚，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她来做拔老虎胡子的人。
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里，林苒却在离莫执还有两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安静地打量着灯光下坐着睡着了的男人。
无论是多年前还是这次在苏城见到的莫执，永远是强大而清醒的样子，没有一秒钟不是绝对理性的，可是现在被灯光打上了一层柔和光晕的男人却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甚至眼下都有了淡淡的乌青。
第一卷 第三十五章 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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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身昂贵的高定正装，虽然半点褶皱都无，却还是隐隐透着股风尘仆仆的味道，显然是匆匆从什么正式场合赶回来，随后又马不停蹄的寻找自己的踪迹。
这样深这样冷的夜里，她的妹妹策划出这样一起针对她的绑架，她的母亲、继父也没有跟着过来，显然是根本不关心她有没有平安到家。
但却是她一直以来的天敌莫执为她愤怒、替她担心，在没有丝毫线索的情况下不知用了多少手段才这么快把她救了出来。
林苒觉得自己心里的某处被轻轻撞了一下，整颗心都变得澄澈柔软了起来。
她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才伸出手打算把莫执叫醒，毕竟再累也不能在这里睡，一是睡醒了以后全身酸疼，再一个也是因为现在的天气就算屋里开着暖气，这么睡一觉也会让人得重感冒。
莫执本来就没有睡沉，林苒手刚一动，他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包扎完了？”
“二叔，我……”林苒不自觉地绞着手指，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子，“我……”
已经站起身的男人却没有让她说完：“走吧，明天跟我去季家道谢。”
她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把今晚的事情解释清楚，男人就已经长臂一伸，揽着她走出了房间。
回到酒店，莫执并没有直接让林苒回屋睡觉，而是把她安置在浴室里提前让人搬来的高脚凳上，取了毛巾用温水打湿。
然后一点一点，仔细替她把脸上的泥灰擦拭干净。
“二叔，我自己来吧。”林苒奇妙地有种自己被他当女儿养的错觉，这让她如坐针毡，全身都不舒坦。
莫执并没理她，擦干净之后才放下毛巾，用那双温柔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今天晚上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
在得知她下落不明的那一刻起，他经历了从未体会过的紧张和恐惧。
林苒抿抿嘴唇，小声说道：“事情太急了嘛。”
“撒谎。”莫执只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没有起伏。
她哑然，沉默了一阵儿，才低头垂手，坦白从宽：“我没想到……”
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冲锋陷阵，在她的字典里，并没有向他人寻求方式的字眼。
缩了缩脖子，打算迎接莫执接下来长篇大论的教训，等了半天，却是一双温暖的手已经落在头顶，轻柔的摩挲了两下。
“苒苒，我知道从前这些事没有人能和你商量，你只能自作主张，习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但是今晚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见她怯生生的小模样，男人心里一动，俯身靠过去，压低了声音：“我一直留的有一部分人在苏城，下次再碰到这种事，就用他们。”
林苒眼睛一亮，抬头问道：“真的？可……万一闹大了怎么办，把二叔你牵扯进来怎么办？”
“一切都有我。”他的声音很轻，吹拂在她耳边。
像是个承诺。
又像是燎原星火，让林苒感觉从心头到脸颊都烧了起来。
莫执打量着她，忽然伸手过去，她下意识地就要躲——
“别动。”
林苒本能的定住，只感觉到男人温热干燥的指尖靠近，从她皮肤上浅浅划过，将一缕散落下来的碎发别在耳后。
状若无意的擦过了她的耳垂，莫执垂眸，看着女孩子不自觉的一颤，白玉珠似的耳垂瞬间红的就能媲美顶级鸡血石。
掩饰掉满意的神色，他直起身子，拉远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先回屋去睡。”
在忙碌了一天的女孩子已经陷入黑沉梦乡的时候，秦逸才敲响了她隔壁那间套房的门：“二爷，那群孙子已经全交代了。”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男人面沉如水：“查清楚是谁碰她了？”
“二爷的意思是……废了他们？”
“苒苒说得对，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他摩挲着手里那块鸡血石印章，声音轻缓，却凭空让人又不寒而栗之感，“不过拘留所里他们闹内讧，手被废了也是正常的事不是吗？”
而常年跟着傅沉的秦逸已经心领神会：“是，我马上亲自去办。”
“至于谋划了一切的乔安安她们……”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垂眸一笑，妖异的近妖似魔。
“先前的东西你准备好，再过几天，就是为乔家那位小姐的成年礼送上贺礼的时候了。”
也是时候让所有人都知道。
林苒是他莫执护着的人。
谁要是碰了一下，就别指望能潇洒的全身而退。
看来也是他这些年修身养性的太过了，让有些人误以为他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还没吃完早饭，一份详细的口供就被人送到了酒店房间里。
林苒连忙咽下一口粥，伸手就要去接：“给我看看，这些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人？”
还没接到，就被放下咖啡的莫执淡淡地扫了一眼：“好好吃饭，等会儿到书房再说。”
林苒“哦”了一声，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面前的东西，眼巴巴地瞅着莫执。
见她这个样子，莫执微微一笑，把手里的那杯咖啡喝完，站了起来：“跟我过来。”
林苒连忙跟在他身后，向书房走去。
“你自己看吧。”他就把那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了林苒面前，示意她坐下。
没跟莫执客气，林苒已经抽出了一份细细审视起来，一边看一边惊道：“二叔你是怎么连这么详细的信息都拿得到的？”
莫执漫不经意道：“警队把他们都查了个底朝天，还有什么拿不到的。”
飞快的浏览了一遍，林苒皱着眉头，又快速从头翻阅了一遍。
莫执凝眸：“有问题？”
踟躇片刻，林苒终于还是坦然相告：“我觉得……荣鹏涛没说实话。”
于是就添添减减把昨天荣鹏涛在车上那些话告诉了莫执：“我当时就觉得他话里的意思并不仅仅是指乔安安和白灵，不过时间太紧，容不得我再套他几句话。”
若有所思地把口供上面的一行字指给了莫执看：“他只说是受秦瀚海的委托去那里接我，路上吓唬吓唬我，告诉我不解除婚约就把我交给人贩子，这跟他所作所为不太能对的上号。”
荣鹏涛？
莫执点了点头，眼中又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光：“他虽然也有些根基，但也不算什么，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林苒只觉得打从脊背底下蹿起了一股凉意，但是荣鹏涛那个人不摸清底细，她就觉得像有条毒蛇在暗中窥探一样，她面前露出一个笑容，低声道：“好，我就先谢过二叔了。”
她一口一个二叔，态度还极其客气，听得莫执神色复杂。
林苒像是感觉到什么，偏头冲他一笑，心里却嘀咕了起来。
那天叫跟外人一样叫二爷生气就算了，打那以后都是顺着他的意思叫二叔，没什么毛病啊？
真难伺候。
在书房里当背景板的秦逸和另一个跟了莫执多年的左膀右臂低着头，努力地忍着笑。
二爷对林小姐有什么心思，除了他自己，大概只有他们俩清楚了。
他是把林小姐当做自家小媳妇养得，她却真心实意地拿他当叔叔，这何止是扎心？根本就是无意间一刀一刀戳二爷的痛楚啊？
“尹江，把东西给她。”某位爷心情不好，语气也比之前冷了不少。
在秦逸幸灾乐祸的眼神中，尹江陪着笑脸把东西在林苒面前一一摊开：“林小姐，证词、他们为了不被过河拆桥偷偷拍下的照片、录像、还有录音都在这里了，都是经过公证过的原件，就看您打算怎么处理了。”
第一卷 第三十六章 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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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低头盘算了一会儿，才道：“二叔，能不能先让警局那边把消息压一压，不用太久，就过了乔安安的成人礼就可以。这些东西都给我，我有用处。”
虽然说荣鹏涛的情况难以摸清，但有这些证据足够揭穿乔安安等人的真面目。
知道她想干什么，莫执喝了口茶指点道：“你不要把乔安安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给你使绊子的事扯进来，一码归一码。如果他们两个联手对付你的事闹得众人皆知，总有聪明人会有所联想。”他把整件事分析的条理分明，“主要还是让别人知道乔安安为了破坏你的名声得到婚约是多无用其极，至于他们两个早就勾结在一起，还是要找出物证来证明，唯有人证物证合一，才会让人无法反驳。”
林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低声道：“二叔，你的人借我用一用行吗？我查到过他们两个是在一个画展上定情的，但我拿不到那天的监控视频，您看……？”
女孩子一脸的讨好，若是此刻她有尾巴一定会拿出来摇上一摇。
莫执掩在文件下的嘴角轻轻一弯，缓缓把纸张放下，又是一副正经模样：“你把时间地点抄给尹江。秦逸，去准备车，二十分钟以后送我们到季家。”
……
季家当家季康德年近六十，虽然一头白发，但一双眼睛仍旧和年轻时一样，闪动着鹰隼一样的利光。
此刻他饶有兴致地盯着面前的女孩儿，半天才发问：“莫执，这就是你的小侄女？”
目光很温和，笑容爽朗，看起来是个很亲切的老人家。
莫执笑了笑，像是和老朋友寒暄一样应道：“不是她还能是谁？昨天折腾了大半夜，连你都惊动了。”
他呵呵一笑：“水灵得跟把小水葱似的。”
林苒暴汗。
这是什么形容啊？
不过她知道季康德是一力把混黑出身的季家洗白的人，因为手段强硬，有个老绰号叫“季阎王”，这么多大风大浪都一力扛下，就算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也就在一旁不多话，静静地低头装一只鹌鹑。
这反应看得季康德眼睛里精光一闪，眨眼间又是那个平易近人的老人家：“听安然说，你也在苏大上学，念什么专业？”
“季先生，我……”
季康德摆摆手：“这就见外了。你跟安然是好朋友，又是莫执的小侄女，那当然也算我的侄女，就跟你叫莫执一样，喊我声叔就行了。”
偷眼看了看莫执，见他颔首之后，林苒便从善如流地改口：“季叔，我读法律系，今年刚读完大一上学期。”
“读法啊，不错不错。”季康德笑呵呵地转向了莫执，“还是学习好啊，苏大法律系的分可不低，不像我这闺女，念了个珠宝设计。”
坐在季康德身边的季安然听了这话，挽着他手臂道：“爸，人家那不是喜欢珠宝设计嘛，您当初不也是同意了吗？”
昨晚她正刚说动父亲出手去解救被绑架的林苒，管家急急忙忙的通报雁城莫二爷来访，在之后的一番慌乱中，她和父亲才震惊的得知，林苒是莫执的侄女这一令人震惊的事实！
而且从莫执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极其重视这个侄女，不然也不会察觉到季家出手的第一时间，就亲自前来打探消息。
季安然到现在还在后怕，幸亏自己按照林苒的话说服了父亲出手，不然如果林苒因为自己的迟疑而出事，就算父亲再疼爱自己，以季家之力也抗衡不了雷霆一怒的莫执啊！
但她之前通过杨超准备陷害林苒……
一想到这里，季安然站起来拉住林苒的手，撒娇道：“爸，你们两个聊生意上的事我们听着无聊，我带林苒去我房间喝点东西，她昨天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也需要多散散心的哦？”
季康德无奈地笑：“去吧去吧，不过莫执他们时间不多，你可别拉着人家说个没完，耽误了人家时间啊。”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林苒也不好推辞，就顺着季安然的力道站起身来：“二叔，那我去了？”
季安然的房间是季家别墅里采光最好的房间，里面布置的极其梦幻，连大床都是圆形的公主床，还装饰着淡粉色的水晶纱帐。
房间很大，地上铺着的都是毛茸茸的长毛地摊，还附带了步入式的衣帽间，从季安然平时的穿着打扮来看，里头的衣服都是各大奢侈品牌的当季新品。
苏城第一名媛季安然是季家的掌上明珠，也是唯一的小公主。
外界的传闻果然半点没错。
但是对这样奢华的打扮，林苒连眉毛都没动，倒是偷偷注意她表情的季安然有些吃惊，她的房间无论是怎样的富家千金进来都会露出微微的吃惊和嫉妒，却不想林苒却完全不放在眼里。
佣人端上了两杯鲜榨果汁，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门，把屋里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林苒喝了口果汁：“说吧，把我单独叫来有什么事？”
这果汁意外地合她胃口，林苒盘算着走之前不知能不能问季安然要一份配方，回去自己试着做一做。
“林苒，之前的事情是我鬼迷心窍做错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对季家动手！”
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大义凛然的季安然，林苒失笑：“之前你做了什么，我已经忘了。”
如果不是季安然依照约定说动父亲动手，昨晚莫执也不会从季家的动向猜测到和自己的失踪有关，自然也没办法这么快的从季安然手里得到用来查找她手机定位的软件密码，带人把她从工厂里救出来。
她自然也不会毁约，把季安然想要算计自己的事四处张扬。
季安然考虑了下，觉得林苒如果想用这件事搞自己，当时就直接向莫执告状了。于是坐下来端起了自己那杯饮料：“那我相信你，你可不要辜负我的信任！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放狠话，林苒觉得季安然像只虚张声势的小猫，还怪可爱的。
她看着季安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
“你问。”心头大石落下，季安然也放松了下来，把手边的饼干往林苒方向推了推，“你尝尝这个，我们家自己做的，挺好吃的。”
“程易这些年一直不喜欢你，除了白灵那件事之外，还有一点是因为只要有女孩跟他关系近一点，你就会在暗地里使阴招，害得她们名誉尽毁，只能改名换姓的转学。”林苒托着腮，一双俏眼眨也不眨的凝视她，“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是那些女孩怕你和程易真的有什么，先去用更过分的手段陷害你的呢？”
季安然当场僵住，不自然地嘴硬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你不是什么事都没干就被我算计了吗？我就是看不惯她们一个个黏在程易身上，不知道程易是我季安然的吗！”
林苒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这大小姐真是爱面子，估计也是因此才拉不下面子对程易解释，两人才从青梅竹马闹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我这次，不也是乔安安告诉你我要对程易霸王硬上弓，让程易当我的刀对付他们，所以你才动的手吗？”她转开视线，不去看季安然慌乱的表情，“杨超后来联系我，说让我误会你是一切主谋良心不安，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我。”
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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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林苒把喝空了的杯子放在了小桌子上：“还告诉我，在知道事实之后，你让她把我的案例分析用匿名邮件发给我，还特意花大价钱找专业人士为我修改，打算当做补偿。”
“真是多此一举！”季安然虽然语气愤恨，眼圈却红了起来，“我们两个不过是金钱交易，她何必把这件事告诉你！”
林苒叹了口气：“想来……是因为你一直隐姓埋名的给医院汇钱，让她母亲可以一直治病的原因吧。”
看着季安然，她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很好奇杨超为什么会替你澄清，就去查了一下。”
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季安然终于伪装不住，落下一串晶莹的泪珠：“不怪你，换做是我，我肯定也会去查的。”
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冲着林苒露出了一个清新的笑容，同时伸出了自己的手：“你这人有趣，不像她们那么虚伪。我喜欢你，不知道能不能做个朋友？”
林苒被她这话逗乐了，跟她握了握手，失笑道：“荣幸之至。”
她也喜欢季安然这样敢爱敢恨的性格，在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之后，早就有了结交的心思。
待季安然收拾好自己，佣人进来补了一次饮料，林苒又提起了那个话题：“为什么不把事实告诉程易？你再不说，可就不够朋友了！”
季安然长叹了一口气，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吸管搅动着饮料，自嘲道：“解释也是白费力气，我的话，他又哪里会听？”
闻言，林苒微皱了眉头，她虽然跟程易不熟，但是短短的交流中也能感觉出他是个十分关照身边人的宽和性子，季安然又和他青梅竹马，怎么会连她解释都不听？
也许是她脸上不可置信的神情太过明显，季安然道：“白灵腿伤了之后，我说话如果真的有证据有道理，他还是听得进去的。可是三年前白灵让我背锅之后，我再说什么，哪怕我有足够的证据，程易都觉得是我故意设了圈套，别人才会留下证据在我手里。”
三年前……怎么又是三年前？
林苒目光一凛，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三年前，在白灵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莫执二人走后，季康德仍旧坐在客厅里沉思，手上不停地转着两个包浆均匀、红的发亮的文玩核桃。
季安然送走了人，从厨房端了杯茶放在了他手边：“爸，怎么坐这儿一动不动的，今天还有人要来吗？”
季康德回过神：“安然，你跟林苒真是朋友？”
“真的啊，不然我为什么昨晚那么着急的让你帮忙嘛！”季安然以为父亲发现了什么，嘟起红唇不满道，“爸，不是你说让我多交朋友的嘛，现在我好不容易交到了，你又不相信！”
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哄她，而是正色道：“你记住我的话，今后一定要和她搞好关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跟她站在一边，万万不可因为什么蝇头小利就得罪了她。”
毕竟是在季家这种复杂环境里长大，季安然这种敏锐度还是有的：“是因为莫二爷？”
“来，咱们去花园里散散步。”季康德站起身来，季安然连忙扶着他，一起向外面走去，“莫老二这个小侄女，真不是一般人。用昨天晚上那件事把我们家和她绑到一条战线上，这主意先前连莫执都不知道，全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敢想敢做又心思细密，我看，这丫头之前是顾念着那一点亲缘才没对她那个继妹下狠手，不然，嘿嘿。”
看着女儿似懂非懂的娇憨样子，季康德在心里不免有些后悔，自己到底还是把女儿养的太娇，虽然头脑聪明，却只是一朵温室里玫瑰。早年间觉得无妨，毕竟自己护得住她，之后再给她找个厉害的丈夫，便能保证女儿一生平安顺遂。
可她不知道被什么迷了眼，心里被程家小子给装满了，而现在的局势也错综复杂，万一一步走错……
“不过，也能看的出来小丫头是个重情的人。你跟她交好，以后万一有什么事，她肯定会帮你一把。”季康德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笑出声来，眼中沉郁之色一闪而过，“莫老二也是大手笔，为了回报他带来的东西，我得好好准备一份礼物送给他和小丫头啊。”
想到莫执介绍林苒时根本不加掩饰的神情，季康德脸上笑意更深。
什么小侄女，那根本就是看自己媳妇的眼神！
不过看起来那小丫头根本没开窍，还是拿他当长辈敬着，没想到纵横商场未曾遇见敌手的莫老二，居然栽在了这么年轻的小丫头这儿。
不过这样也好，让安然在那丫头身边帮他们创造创造机会，万一今后他的布置失败了，看在这样的情分上，莫老二应该会出手保下他唯一的女儿吧……
回去的路上，林苒一直若有所思地思索着什么事，快到酒店的时候才猛然回过神来，语气有点犹豫地说道：“二叔，我今晚回家住吧……我本来打算等小组讨论以后回家和乔安安大吵一架，让她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了，但是现在学校通知今年临时取消小组讨论环节。为了让她觉得我是真的受了委屈，我还是尽早回家比较好。”
莫执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林苒的话。他想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前几天让快递给你寄了东西，你母亲转告你了吗？”
林苒像是想到了什么，抽了抽嘴角：“要是快递，多半可能已经被乔安安“一不小心”给拆了，又撒娇耍赖说自己喜欢，要先借去几天了……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不过是一点小玩意儿罢了。”莫执摸了摸她的头，女孩子头发纤柔细软，让他忍不住又多揉了几下，“回头再补给你。”
林苒抬眼看着他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觉得他最近摸自己头的动作未免太过频繁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就是莫执的小辈，虽然现在说什么摸头杀摸头杀的，但是放在长辈和小辈身上，这本来就是十分正常的举动，也就随他去了。
就在这时，莫执的一个手下匆匆赶来，附在莫执耳侧低声道：“二爷，方先生和秦先生都到了。”
摸够了的莫执淡定收手，十分贴心地道：“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吃完饭我让秦逸送你回去。”
林苒却摇头拒绝：“一般被猥、亵的女孩子都是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等下吃完饭我打车回之前的住处，再从那里坐公交车回去。”
她眨眨眼，露出了斗志满满的笑容：“做戏要做全套，这还是乔安安这些年来教会我的道理呢。”
周夕雪看着佣人把修改好的礼服送进了二楼乔安安的房间，忍不住又问乔敬义：“我让你给苒苒准备的衣服你准备了没有，总不能到时候让苒苒穿旧礼服吧？”
专注地看着财经新闻的乔敬义毫不在意：“之前安安不喜欢的那件湖蓝色礼服不就不错？安安不就试了一下，跟新的有什么区别！”
周夕雪气结：“那能一样吗？要是苒苒知道那是安安挑剩下的，多不合适啊！”
“哎呀，年底账上流动资金不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乔敬义不耐烦的拿起电脑，准备去书房继续，“安安成人礼还要宣布她和瀚海的婚事，当然是她这个主角的衣服更为重要，钱要花在刀刃上不是。况且你不说，我不说，谁又能知道那是安安不喜欢的！”
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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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么说没错，可周夕雪一想到林苒的婚约告吹，又要穿次一档的礼服，心就一阵抽痛。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她亲生的女儿，虽说姐姐应该让着妹妹，可是……
周夕雪想了想自己手里的钱，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己私下添点钱，让服装店把那件礼服修改一下，至少看不出来是乔安安挑过的，转身准备拿手机的时候，发现林苒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苒苒，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她连忙调整好心情，笑着朝她走了过去，“你回来的正好，安安在屋里试礼服，等会儿你也让人给你量量尺寸，让人送一件合身的给你在妹妹成人礼上穿。”
林苒却拉住了她的手，迟疑了半天，才喊了一声：“妈……”
“怎么了？”周夕雪看她反应不寻常，连忙问道，“苒苒，出什么事了，快告诉妈，啊？”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伸手紧紧地抱着周夕雪，像小时候一样把头埋在她怀里，“就是做了个噩梦……然后特别想你。”
很多年没见过林苒这样撒娇，猛然被她这么一抱，周夕雪鼻尖忍不住有些酸，却强打笑容，轻抚女儿的后背：“都多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不怕不怕哦，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我家苒苒。”
静静地在母亲怀里呆了一会儿，林苒终于松开了手，冲她笑嘻嘻地道：“果然还是妈妈好！妈，我昨天一夜没睡好，想先上去补个觉，等吃晚饭的时候你再让人叫我好不好？”
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周夕雪还有什么是不答应的，连连点头：“你好好睡，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余光看到二楼乔安安从房间里探出头来，林苒强撑笑意：“没什么，就想喝妈熬得皮蛋瘦肉粥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准备。”周夕雪连忙叫佣人，“周婶，周婶！过来搭把手！”
看着林苒失魂落魄地上楼，乔安安连忙闪进自己房间，顾不上身上繁琐的粉纱礼服，颤抖着手用手机拨出电话：“喂，白灵吗，我有事找你！”
听着白灵换了个安静得地方，乔安安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说道：“她回来了！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什么？！要当天才能把视频拿过来？！”她柳眉倒竖，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点大，压低了声音，“你确定没问题吧？别到时候又出什么纰漏！”
得到了对方的保证，她才稍稍放下心来：“好，我知道了，那你让他们那天早点来，我得看到全部才把剩下的钱给他们。”
放下电话，乔安安还是不放心，想了想，忽然眉目间染上了恶毒的神色，起身对着镜子整理好了身上的礼服，挺胸抬头，像是骄傲的公主一样叩响了林苒的房门。
等了一会儿听见屋里没动静，她直接伸手拧开了房门，神奇的变幻出一副怯懦的样子：“姐姐？我进来了？”
林苒正背对着门换衣服，听到有人进来连忙放下了手：“出去！”
她动作很快，但乔安安还是看到了她身上遍布的青紫和伤口，在她原本光滑无瑕的背上，像是被人玷污了的瓷器一样。
乔安安内心狂喜，表面上却像被吓住了一样手足无措，一步踏进门内，还偷偷反锁了房门：“姐姐！你身上是怎么回事，要我帮你叫医生吗！”
只要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林苒不用装都能露出愤怒又厌恶的表情：“我身上怎么回事？乔安安，你还有脸问这问题吗？！”
听了这样的指责，乔安安眉宇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偷眼看了她一眼，有很快收了回去，眼睛里也有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林苒都忍不住在心里为乔安安的演技鼓掌。
她这么多年练下来，其实并不擅长做戏，也不过是心里想着真正会引出情绪的往事，让自己看起来是有那样的情绪罢了。
可是乔安安却不同，一旦演起戏来就是是全身心投入，光是看她这样的微表情，要不是林苒心底一清二楚，恐怕真要以为她被自己冤枉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碍于姐姐正在气头上，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
然而，人又怎么会为自己真正做下的事委屈呢？
“有胆子做怎么就没胆子承认？！”林苒就一脸气愤地跳下椅子，冲到了乔安安面前，“是不是你找的那些人跟踪我！是不是你让他们把我带到工厂然后……”
像是一时不察把事实脱口而出了一样，在话音未落的时候，林苒便死死收住声音，恨恨地瞪着乔安安。
距离拉近，乔安安更是清楚的看到她睡衣下掩藏的纱布和其他伤痕，配合林苒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都清清楚楚地指出了一件事——
她让那些人强、奸林苒的计划，成功了！
她虽然竭力克制，却还是连手都激动的抖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颤抖看起来更像紧张和惊惧，乔安安不敢置信地抬高了声音：“你在说什么啊姐姐！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来回打量了她几遍，乔安安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难道……难道说你被人……？！”
“你给我闭嘴！”林苒看起来想要冲上来打她一样，眼睛都被怒火烧红了，“乔安安，我让你闭嘴你听到了吗！”
乔安安却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软声说道：“姐姐！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不过……不过你千万不要报警！”
“哈！果然是你做的！不然怎么会心虚……”
不等她说完，乔安安打断了她的话：“姐姐！万一报警了，所有人都会知道你被人……的事，你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要为父亲母亲、为乔家想一想啊！我们家的企业正在上升期，受不了流言蜚语的！”
听了这话，林苒甩开了她的手，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里似乎诉说着厌恶，又似乎是在认真思考乔安安刚刚的话。
看着头一次在自己面前这样情绪外露的林苒，乔安安快要忍不住自己得意的大笑了。
林苒啊林苒，面对这种事，你果然也不过是个最普通的女人罢了！
为了自己的名声，你一定会选择忍气吞声，但是你放心，我会像我说的那样，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但是我可控制不住别人突然放出当时录的视频和拍的裸照啊……到那时，我也一定会尽力维护你！让全苏城的上流圈子都知道，你这个淫、乱的姐姐有一个多么善良的妹妹！
“乔安安你给我记好了！”林苒傲然抬起头，像是要以此来让自己重拾过去的气场一样，“跟秦家有婚约的是我！我才是乔家真正的大小姐！你如果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我一定跟你没完！”
见她没有抬出莫家压自己，乔安安心里的大石彻底落了下来，如果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林苒一定会抬出权势地位都在顶峰的莫家来压自己，但如果她真的失身，她肯定不敢让别人替自己做主，生怕自己被嫌弃了！
“姐姐，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吵你了……”有点懊悔刚刚的声音没有引来父母，但乔安安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呆下去难免令人生疑，“你……你需不需要药啊？我偷偷替你买回来！”
回答她的是林苒把书桌上的一个摆件摔到地上的清脆碎裂声：“你给我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第一卷 第三十九章 忘了被碾压的感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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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乔安安像是被自己吓到了一样仓促“逃出”房间，林苒脸上的愤怒慢慢消失，最后垂下眼，有些复杂的笑了。
果然是乔安安做的。
只有始作俑者，才会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对陷入泥潭的失败者，露出怜悯的笑容，施舍着可怜的善意。
林苒吐出一口气，她看了看天色，拿起了准备好的换洗衣物，转身进了房间里内置的浴室。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
到了当天晚上，林苒在饭桌上的时候言笑晏晏，仿佛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
但是偶尔牵扯到伤处的皱眉，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让乔安安看的无比满足。
乔敬义却丝毫不觉，咳了一声：“苒苒啊，还有四天就是你妹妹的成人礼了，这几天你就住在家里，别再往学校跑了。”
见林苒兴致不高，他便有些生气，但看到妻子向自己使的眼色，便硬生生忍了下来：“到时候苏城大部分上流圈子里的人都会来，这次可是连季家都赏脸答应参加了！你听你妈安排，跟她去做做护理什么的。”
乔安安眼睛一亮：“真的吗爸！季家真的答应来参加我的成人礼了？”
“当然了，听到秦家确实要和我们家联姻，”想起林苒还坐在这里，乔敬义笑眯眯地换了一种说法，“季家当家可是一口答应下来，说一定带着女儿准时到场！”
“哎呀，季家一定是看我们家发展势头好才过来的嘛！”乔安安微红着脸，替乔敬义和周夕雪都添了粥，“我不过是沾了爸爸妈妈的光罢了！”
这句话说到了乔敬义夫妻的心坎上，让他们笑得更开，连连夸赞乔安安。
看着面前其乐融融的景象，林苒端起自己的碗，慢慢品着唇齿间粥品的鲜美。
四天后必然有一场恶战，再次之前，她一定要养精蓄锐，这样才有精神看乔安安她们真正全情投入的演出啊——
…………
四天后，乔家郊区别墅。
从一大早开始，乔家上下都开始为今晚的成人礼忙碌，力求展现出的每个细节都是完美无缺的。
而作为成人礼的主角，乔安安今天更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从她一睁眼开始，专业的美容师、化妆师组成的团队就开始围着她前前后后的转，为她武装到每一根睫毛，而礼服店里特意来的设计师也带着助手紧张的对礼服做着最后的调整。
这忙碌有序的氛围里，林苒算是最特殊的一个存在了。
她优哉游哉的一觉睡到自然醒，随意吃了点东西之后便坐在屋里安安静静地看专业书，仿佛外面的喧闹与自己完全无关。
“乔董，白家的人来了。”今天过来帮忙的宋秘书叩响了书房的门，通知道。
乔敬义仰着头让周夕雪给他试领带，闻言呵呵一笑：“他家女儿是安安的好朋友，但是来的这么早也是有心了，赶紧告诉安安，让她下去招待招待。”
周夕雪给他打好领带，后退了几步看看效果：“安安做头发呢，一时半会儿起不了身。我看，还是让苒苒先下去打个招呼，等安安做好头发再下去吧。”
“也好。”反正都是他女儿，怎么都不算失礼，乔敬义又嘱咐道，“小宋你去盯着，季家的人或者是二爷来了你一定及时上来通知我，我亲自下去迎接。”
宋秘书应声走了出去，看着化妆师佣人等拿着东西在乔安安房里进进出出，林苒房间却屋门紧缩，不禁摇了摇头。
明明是姐妹，却是同人不同命，一个在今晚什么都会拥有，另一个……可能真的一无所有了。
但是老板的家事也不是他能插手的，他敲了敲门，听到屋内人应答之后才推开门：“林小姐，白家的人来了，您父亲让我通知您下去招待一下客人。”
坐在书桌边的林苒闻言放下书，平静的问道：“那不是乔安安的好朋友吗？她人呢？”
“二小姐在做发型，太太说她暂时起不了身。”
“行吧。”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宋秘书总觉得一瞬间女孩子脸上闪过了嘲讽的笑，“我这就下去，不过等会儿有人要来给我送礼服，你让乔安安快点下去。”
白灵这次满心的不痛快，本来说好了是让她和李牧过来，乔安安的邀请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临出门了她叔叔居然让她带上白琳琳一起过来，否则就不给她解除禁足。
上次琵琶的事情闹得太大，白灵费了好大的努力去讨好叔叔一家，这才没有被从白家本家给扫地出门，为了重新回到在白家众星捧月的地位，她只要强撑着笑意带着白琳琳一起出门。
她今天穿了一身粉紫色的优雅长裙，长发披肩，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出尘的仙女感，可在她厌恶地开口时，这种感觉也就被全然破坏了：“离我远一点！这可是dior今年最新款的礼服！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李牧哼了一声：“灵灵，她大概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服，所以才离你这么近的，你也体谅一下你这个一直在乡下长大的堂·妹嘛。”
堂妹两个字她咬得格外重，配上她讥笑的表情，十足的阴阳怪气。
白琳琳咬了咬下唇，这种场合本来是没有她参加的份的，可是自从上次白灵闹了大笑话之后，本家伯父不知和白灵的父亲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也给她添置衣服首饰，还让婶婶带着自己四下参加豪门贵妇的下午茶聚会。
她也不是蠢货，从她们的只言片语里已经准确地了解，白家是打算把她也培养成白灵那种才色俱佳的完美商品，时机合适的时候，用来给白家交换更多、更稳固的利益。
要是……要是能再次碰到上次那个神秘的女孩子，通过她认识到能把自己拉出白家的男人的话……
看到白琳琳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白灵和李牧刺了她几句便失去兴趣，李牧环视着别墅里的装饰，感慨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要不是乔安安攀上了秦家的高枝，怎么会有这么盛大的成人礼？”
白灵脸色很不自然，半年前她的成人礼还是苏城上流圈屈指可数的盛大宴会，但在今天这甚至专门请了乐队的场面前也不算什么了，不屑地扯了扯唇：“不过是个小小的秦家你就羡慕成这样了？”
李牧当了这么多年白灵的跟班，听了这话自然明白她在不高兴什么，连忙赔笑：“我不就是看场面奉承她一句嘛！她怎么能跟灵灵你比，你可是靠自己的力量成名的演奏家，当然是要比乔安安她靠男人要更出色嘛！”
“哎呀，也不能这么说，安安还是很出色的。”白灵整了整自己的礼服，脸上重新露出了骄傲的笑容，“不过好在她成人礼是在年前，年后我就要去敦煌拍mv了，可没有时间来参加了呢。”
“啊呀，那可是他们乔家的损失！灵灵你不来，少了多少冲着你来的名人……”
“跑到别人家里来大放厥词。”林苒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正好打断了李牧奉承白灵的话，“白灵你是忘记被碾压的感觉了吗？”
白灵看到她，眼底掠过一丝恨意，手上被琴弦抽出的伤疤仿佛还在隐隐作痛：“你怎么会在这儿？！”
相比于白灵的慌乱，林苒可以称得上是气定神闲：“我原以为上次的事情让你学聪明了，这里是我家的别墅，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第一卷 第四十章 唯一的礼服被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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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看着她主人一样的态度，细细地看着她的五官，震惊地得出了一个结论：“林苒……你居然是林苒？！”
她怎么也没想到，让她在全国国乐爱好者面前出了大丑，被莫执那样看重的侄女，居然会是林苒！
静静地看着白灵和李牧精彩纷呈的脸色变化，林苒又是一笑：“我母亲让我过来帮着招待客人，不过我想你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还要回去等着试礼服，你们自便。”
说罢，转身就往楼上走去，就连一个眼神都再也不想给她。
白灵气不过，转念想到今晚要发生的事，话里有话道：“是呢，你当然要好好准备，毕竟今晚你可是要为安安的成人礼锦上添花啊。”
林苒脚步不停：“是吗？那你要不要再来一次琵琶直播，为你的好友添光增彩呢？”
这一句回击让白灵气得脸色扭曲，一拍桌子，扭身就往乔安安的房间冲了过去。
“乔安安！我有事跟你说！”
开门的巨响让乔安安不悦地皱起了眉，发现来人是不知为何气得面容扭曲的白灵，挥了挥手跟围着她的一圈人说道：“你们忙到现在也辛苦了，去吃点东西休息下吧。”
在所有人鱼贯推出，佣人贴心地关上门之后，乔安安皱着眉问道：“你怎么这么时候跑过来了？再不抓紧，宴会之前我的睫毛就种不完了。”
“她是林苒！”白灵气喘吁吁地冲到她旁边小声道，“她是林苒！”
“什么她是林苒……”乔安安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可能，她一把抓住白灵的手，“你说直播里弹琵琶的那个什么小姐姐，她是林苒？！”
白灵把刚刚楼下发生的事简洁的说了一遍，乔安安几乎恨得要咬碎牙齿：“我真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竟会是她！在家里装得对琵琶再也没兴趣了，我居然还信以为真了！”
脑中念头飞转，她忽然露出一个无辜的甜美笑容来：“她刚刚说要回去试礼服是吗？”
林苒既然自己找死，就别怪她从现在开始就让她落入精心编织的噩梦之中了！
今夜的乔家别墅灯火通明，高价请来的乐队已经开始演奏一首首优美得乐曲，特意清空的宴会厅里已经是觥筹交错，贵妇人和千金小姐们的首饰耀花人眼，空气里也混杂着数不清的大牌香水的味道。
男人们讨论着商业和近来发生的政界大事，倒是一团和气，时不时还爆发出阵阵笑声。女人们却在没有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分享着自己刚刚获取的第一手八卦。
“看今天这场面，乔家也是下了血本，要好好的捧一捧他家二小姐了啊？”
“不捧她捧谁，这个是他们俩夫妻生出来的，自然要亲的多！”
“不过听说秦家要跟他家联姻，定下的是他们家年长的那个？就是那个艳如芙蓉，静若幽兰的。”
有人听了这话，私下看看，有一种恰好能让旁人听到的音量窃窃私语：“我听说，今天这1宴会的主角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私下和秦家小子谈上恋爱，今天好像就要公布更换婚约对象呢！”
“啊？！”这消息让周围的女人也聚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小声讨论着：“这丫头倒是好手段，我看长得娇娇怯怯的，没想到这么狠，连姐姐未婚夫都……”
“看这样子，乔家也是因为这消息才布置的这么豪华的吧？真是暴发户，不想想他家大女儿有多难受呢。”
“今天这个估计以后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才十八，就学会勾引男人了，啧啧啧。”
……
“妈，你放心吧，二爷真的点头同意了。”秦瀚海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档，从一堆想从他嘴里打探消息的人的包围中逃了出来，专心地和母亲打视频电话，“乔伯父给二爷打电话的时候您也听到了，他结束工作就会过来。”
秦母在飞机上，wifi信号并不是很好，秦瀚海需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母亲的话：“什么？叔公也来了？嗯嗯，我知道，我会带安安去打招呼的……好，行，没有宣布之前，我自己去打招呼。”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秦瀚海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也没想到父母正好是今天的飞机回来，不过好在飞机晚点，加上苏城这个时间市中心堵车，等赶过来宴会估计也要接近尾声了。
他已经从荣鹏涛那里得到了确切消息，那天林苒被一个人扔在郊外工厂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吓得站都站不起来，为了能从工厂里出去，终于同意了更换婚约对象的要求。
荣鹏涛还给他听了录音，也拿了林苒签字的同意书给他，这两样东西像清心丸一样让秦瀚海心头一直以来的火气消散了。
但是这两样东西却不能拿到父母面前去说服他们，秦瀚海想到的办法就是让父母看到今天莫执也在现场，那他们自然对这件事也不会再有什么异议了。
“那个不是你未婚夫吗？”季安然不耐烦在下面呆着，跟着父亲见了一圈生意伙伴便直接跑到楼上找林苒，正无聊地趴在栏杆上跟她聊天，忽然眼睛一亮，指着一个角落说道。
“准确来说，是乔安安的男朋友。”林苒看了两眼，便调转了目光，继续辨认今天都来了哪些人，“可能半个小时，就会升级成她未婚夫了。”
季安然觑着她的神色，刚想说些什么，一个佣人匆匆跑了过来：“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出事了！”
两人对视一眼，跟在佣人身后走回了林苒的房间，一推开门，季安然倒吸了一口气：“这谁这么缺德啊！”
映入眼帘的是下午刚送来的那条改好了的蓝色礼服裙，她们两个人半小时前出门的时候季安然本来让林苒直接换上，省的还得再回来一趟换衣服，林苒却嫌这衣服穿到身上以后把人板的太拘束，就挂在衣架上，准备等宴会快开始的时候再换。
而现在那件原本高雅端庄的礼服裙被人剪得破破烂烂的，从及地长裙变成了一件可能还挺时髦的“乞丐风”破洞超短裙。
林苒看带她们过来的佣人小姑娘快哭了，扯了一把准备发火的季安然：“没事，你去跟我父母说一声，就说我找一件得体的衣服就下去，让他们不用等我了。”
“一定是乔安安或者白灵干的吧！”季安然上前打量着那条裙子，“不行，这裙子彻底被毁了，改都没法改，你带其他衣服了没？”
林苒耸了耸肩：“昨天过来的时候本来想准备的，我后爸说带那么多干吗，反正裙子下午就送来了，就没让我带。”
季安然皱着眉：“现在让人送肯定也来不及了，不然你跟我换，我穿什么无所谓，你可不能在衣服上就被乔安安比下去了！”
“姐姐，咱俩……可不是一种身材啊。”林苒身材不差，却是偏纤细修长，怎么也不可能跟季安然那完美的s型身材穿进同一条修身款的礼服裙，“没事，我有办法，你帮我个忙就成。”
晚宴已经临近开始，原先在交谈的人也纷纷止住话题，静待主人出场。
“瀚海，二爷还没到吗？”乔敬义看着时间，焦急地问。
秦瀚海摇了摇头：“没有，但是他的特助秦逸已经带着礼物到了。我去见了，说二爷正在过来的路上，让我们按时开始就好。”
周夕雪也在一旁急的团团转：“苒苒这孩子怎么回事，礼服裙怎么凭空坏了呢！查监控的人呢？！”
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踩着林苒捧乔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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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啦算啦，不等了，反正她也说了找到衣服就下来，她上不上台本来就无所谓。既然二爷都让我们按时开始，那就准备吧。”乔敬义眯着眼，看着秦瀚海，“瀚海啊，你还记得上场时间吧，等我说还有第二件喜事的时候……”
秦瀚海笑着应道：“我就上台，当众向安安表白。乔叔你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说罢，深情地看着被乔敬义挽着的乔安安：“那安安，我在后台等着，我们一会儿再见。”
接到了主人的示意，乐队停下了正在演奏的抒情曲，换上了一首十分正式的曲子，众人精神为之一振，知道这代表着晚宴正式开始。
随着乐曲的演奏，周夕雪和乔敬义夫妇带着得体的微笑挽着乔安安从楼梯上款款而下。
乔敬义一身西装，有着成熟男人的魅力，另一侧的周夕雪穿着合身的淡色旗袍，尽显风情，而两人中间的乔安安一身淡粉色的曳地长裙，裙摆是像云朵一样的蕾丝轻纱层层叠叠的堆成了一朵盛放的牡丹，配着她头上歪带的那个钻石小皇冠，一派高贵气质。
一张被蓬蓬长卷发衬的荷瓣似的小脸妆容素净，而且能看得出父母两方长相的特征，站在一起，实在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全家福。
只是乔安安走到灯光下的时候，一身华丽的首饰在灯光下闪出夺目的光芒，却让不少女人交换着眼神，心照不宣地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有好事的人和闺蜜咬耳朵：“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爆发户了，这一身钻石首饰，还全是大克拉的钻，怎么不把祖传的金子拿出来打扮啊，那岂不是更夺人眼球？”
“戴什么金子啊，干脆穿一身钞票装，说不定明天还能上”
年轻女孩子其实不是很适合大克拉的钻石首饰，而是更适合用碎钻或是小克拉的彩钻首饰来衬托出年轻人的活泼朝气，一定要用的话，绝不能多，通身只用简单一颗大克拉钻石便已经足够。
乔安安现在带的这一套，不但让她变得有些老气，也因为一套里的所有首饰都用的克数拉数相近的数颗大钻石做成，不分主次，更显俗气。她走动之间仿佛一个会走路的钻石展销架，不但整体气场没有因为首饰得到提升，甚至整个人都已经沦为了饰品的陪衬……
本来他们这次砸钱请了相当出名的“网红”造型师过来给乔安安设计造型，结果造型师一看乔家是打算搭配的首饰也豪掷千金的从自己这里买货，便推销了因为价钱太高而压在自己手里一直出不去的这套全是用大克拉钻石做成的首饰，没想到正好合了乔敬义父女俩的胃口，周夕雪本觉得有些太过招摇，见他们两个都赞不绝口，也就拍板定了下来。
感觉到乔安安有些发抖，周夕雪拍了拍她的手，悄声说：“没事，别紧张。”
却不知她并不是因为紧张而发抖，而是一想到谋划了这么久，就只差最后一步就能一步登天，彻底把林苒踩在脚下，乔安安就觉得后背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她克制不住的颤抖。
从明天……不，从今晚宴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乔安安才是乔家最尊贵的女儿，之后也会成为苏城最尊贵的女人！
三人站上了事先搭好的台子，乔敬义走上前，清了清喉咙，拿起话筒：“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小女的成人礼，乔某深感荣幸。”
“安安是我和太太白手起家创立公司的第二年出生的，和公司一样，都是见证我们爱情的结晶。”乔敬义说得声情并茂，眼睛也应景的湿润了，“一转眼，就已经过去了十八年，她小时候条件不是很好，过生日也只有一碗长寿面和一个最便宜的蛋糕……今天，我们夫妻为她举办这个成人礼，一方面是庆祝她长大成人，一方面也是为了弥补她过去那些没有好好过的生日！”
全场灯光一暗，伴随着乐队演奏的生日快乐歌，一个三层的豪华蛋糕在追光灯的照耀下缓缓推了上来。在乔安安含着泪感谢了父母的养育，从两人手里接过了作为成人礼物的一把高档公寓的钥匙后，一家三口一起握着扎着花朵的长柄蛋糕刀切开了蛋糕，台下也响起了掌声，把气氛烘托的又温馨又热烈。
不过这掌声到底有几分真心，在场众人都心里有数，这种宴会说到底都是逢场作戏，互相卖个面子罢了。
见气氛炒的差不多了，乔敬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重新笑着对麦克风说道：“今天请大家过来，还有一件事希望大家来做个见证。”
“大家都知道，乔家是有两个女儿的，大女儿林苒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是我也是一直当她是我亲生女儿养育的。在她成年之后，我一直忧心她之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归宿，而前一段时间，这个心结终于打开了！”
这话说的不少人心里泛起了嘀咕，秦瀚海和乔安安出双入对并不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这两个人没有说服两家家长解除婚约吗？
乔安安的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她就是要这种效果，让苏城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林苒不过是她乔安安的手下败将罢了！
乔敬义刻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所有人都被吊起了胃口，才故作激动地宣布：“从今天起，我大女儿的婚事就算定下了！对方就是秦家的独生子，秦——”
他话音未落，穿着一身合身白西装的秦瀚海便从台侧走了上来。
不得不说，毕竟从小就出生在富家豪门，秦瀚海在这种正式场合的台风是天生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世家公子的自矜和距离感，面对众人的投来的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越发优雅得体，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角度都似乎完美的无懈可击。
“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心急。”乔敬义和蔼的笑着，往后退了退，把话筒交给了秦瀚海，“行行行，这个好消息就由你来亲自宣布。”
秦瀚海轻声道了谢，接过话筒，沉默了几秒后，下定决心地开口：“抱歉，秦叔叔，经过慎重的考虑，我想对于婚约的内容，还是有些地方需要更改的。”
不去理会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引起的阵阵私语，他半转身子，深情地望着旁边的乔安安：“安安，我发现我每一天都要比之前要更爱你，我对你是发自真心的爱——请你嫁给我吧！”
“这……瀚海哥哥，你是姐姐的未婚夫……”乔安安脸上又是震惊又是不舍，“我在认识你的时候如果知道这点的话，是不会跟你接触的！我看我们还是……”
剩下的话她没有成功说出口，只见秦瀚海一个箭步上前，在一片惊呼中，深深的吻住了今晚公主一样的女孩子！
这一幕，完美的仿佛童话故事的结尾。
长长的一吻结束后，秦瀚海稍稍退开，两人目光胶着，望着彼此的眼中都是缱绻的爱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物，小心的戴在了乔安安的脖子上：“安安，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我希望这就可以像我们的爱情一样，傲雪凌风，坚贞不屈。”
请来的摄像连忙推近镜头，给那个吊坠来了个大特写，台下就有懂玉的人惊呼一声：“是老坑玻璃种的翡翠！看这竹子的雕工和完美的玉料，秦少真是大手笔！”
第一卷 第四十二章 你连定情信物都是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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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样的深情告白，所有人都通过大屏幕，清楚地看到了乔安安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用细如蚊呐地声音说出三个字：“我愿意。”
按照先前对好的流程，乔敬义抹着通过偷偷滴眼药水才流出的眼泪，走过来说道：“你们两个也是，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瀚海啊，既然你来之前就说你代表秦家过来的，那我在这也表个态，反正都是我们两家联姻，我看婚约对象就更改成……”
“啪！啪！啪！”
有清脆的掌声一下一下的响起，从宴会厅的大门处缓缓走进来一个纤长高挑的女孩子。
她穿着一身珍珠白色缎面覆盖着薄纱的礼服长裙，走进来的动作端庄却又轻盈，轻的看不到那裙摆有任何起伏，仿佛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一样。
裙子裁剪大方简洁，看起来像是普普通通的缎子，却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了月光一样轻柔的银光。定睛看去才能发现，那上面用同色的混了银粉的丝线织出了繁复的藤蔓和花朵，这样费尽心力和人力的礼服，穿在她身上却压住她自身的气场，反而像是真正找到了主人一样，完美的烘托了她艳丽容颜下雅致到了极点的气质。
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一部分混着一根珍珠链子一起细细变成装饰性的辫子，其余的柔顺的披在无瑕的白皙肩膀上。而除了那根链子之外，她通身只有脖子上绕着的一圈黑色天鹅绒丝带坠着的那颗“鸽子蛋”圆钻作为装饰，一瞬间点出了全身的焦点，礼服本身低调素净的小缺点顿时消散无影。
在这一身大方却也不失贵重的打扮前，台子上被层层蕾丝和钻石包裹的乔安安仿佛廉价装饰品一样，一下子就被比成了笑话。
乔家有女，艳如芙蓉，静若幽兰。
这身上糅杂这妖娆妩媚和天真纯净两种气质的，不是林苒又会是谁？
又不知道她到底是谁的人就小声的问身旁的同伴，得到答案后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台上的表情僵硬的乔安安，竭力也掩盖不住脸上的不可置信。
放着这样的美人不要，偏偏喜欢那种爆发户审美的小丫头，秦家大少的审美未免也太过奇怪了吧？
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宴会厅的正中，林苒才停下了鼓掌，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开口道：“我的妹妹这么大了还是喜欢抢我的东西啊，未婚夫就算了，没想到连定情信物都要抢了我的拿去让你男朋友应急啊……”
这用半分怒意都没有，甚至还带着姐妹间说私房话时才会有的亲昵语气说出的话，瞬间引爆了全场。
豪门大户里，表面光风霁月，内里却是一团糟污的情况实在是司空见惯，但是为了维护家族的面子，都是不会放到明面上来说的，甚至哪怕是别人拿着实质性证据问受害者，受害者还要强撑着笑容，说这一切都是谣言，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的。
但林苒这句话，分明就是要把乔安安撕破脸，在大庭广众之下辩个谁是谁非了！
在场的很多女人都是被丈夫的小三小四小五伤害过的，对于抢别人男人的女人从骨子里就恶心到极点，听了林苒这话觉得十分大快人心，看向乔安安的眼神也都是带上厌恶和轻视的的。
一道道充满恶意的目光像是利剑一样射向了乔安安，让她脸色又白了一层不说，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起来。
身旁的秦瀚海看她这样，心里顿生怜惜，冲着林苒不客气道：“林苒！你这是做什么！是一个姐姐该对妹妹的态度吗！”
“我们两姐妹之间的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说话的资格？”林苒不卑不亢，直接怼了回去，“别忘了，你现在可没和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结婚，根本算不上我们家的人。”
乔安安咬着牙，强撑着和秦瀚海并肩而立：“姐姐，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林苒还是那样带着浅笑站在原地：“那是什么？今天没人赶时间，你可以冷静下来慢慢说，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我们两个是在一次画展上意外认识的，发现对美术的审美很一致，便约着去吃了饭。”乔安安看了秦瀚海一眼，脸上浮现出少女恋爱时才有的娇羞，“姐姐你听我解释，最开始认识的时候，瀚海哥哥是用的假身份和我相处的，你也知道，虽然你们俩的婚约在两年前就开始协商，但是真正定下来是在半年前，也直到那时见到了瀚海哥哥，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这之后……之后……”
“之后安安和我提出了分手！还把我一切联系方式拉黑，是我跑到了她学校好几天，才求得她回心转意！”秦瀚海把她拥进自己怀里，气愤地说。
“我早就说了！你有什么生气的就对着我来！这件事全都是我的错，和安安没有关系！”
听这话，众人也品出了意思，分明是秦瀚海先去招惹的乔安安，并不是像他们以为的那样是乔安安勾引了姐姐未婚夫。
这放在谁身上都只能自认倒霉了。
“哦？可我怎么听说，是乔小姐跑前跑后的打听消息，精心策划了一场画展偶遇呢？”
季安然踩着恨天高，越众而出，烈焰红唇勾出妩媚的笑容，带着混血款美瞳的大眼好奇地问乔安安道。
她怎么出来搅局了？而且还是站在林苒那边？
心里震惊又混乱，但现在容不得乔安安多想，她马上用坚定的语气反驳了回去：“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这就是诽谤！我有权告你的！”
此时只要露出慌乱，就会被人认为是她处心积虑勾引了姐姐的未婚夫，就算秦瀚海相信自己，秦家父母也不会让自己进门的。
看到季安然眼角一扬，还要说些什么，乔安安连忙以刚刚反驳的气势继续说道：“如果你要说我们的偶遇是有策划的话……我想请问季小姐，难道谁会出现在那里，谁又会跟我遇见，这件事难道是我能控制的吗？”
“你不承认这个，那我们来谈谈你脖子上的定情信物的事如何？”林苒忽然话锋一转，“我想请问，这块翡翠吊坠是从哪里得到的？”
两人对视一眼，秦瀚海皱着眉回道：“是我和安安的朋友从扬城带回来的，我看安安喜欢，就买下来，在今天送给她了。”
实际上这玉是下午见面时乔安安偷偷塞给他的，说是知道他手头紧，但是如果没有定情信物的话，作为秦家大少难免会被人看清，这块翡翠是她用自己多年存下来的零花钱买下，当时就想做两人间的定情信物的，现在交给秦瀚海，希望他能亲自为自己带上。
这番说词也是两个人下午商量出来的，秦瀚海一想到这就觉得十分窝心，觉得能碰上乔安安这种体贴善良的女孩儿自己真是走运。
这句十分正常的话，却让林苒突然笑出声来，在投来的不解目光中，她启唇轻轻吐出了几个字：“你在说谎。”
“姐姐，瀚海哥哥没有说谎，确实是……”
乔安安刚要狡辩，林苒直接打断：“这吊坠本来是我一个长辈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前些天他问我有没有收到的时候我还奇怪去哪里了，没想到居然在你这。”
她换好了衣服就一直站在二楼没有灯光的地方看着整场成人礼的过程，在看到摄影师给吊坠拍摄的特写之后，她立刻明白了莫执那天问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卷 第四十三章 完爆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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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乔安安拆她快递，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拿走的事已经成了惯例，就连每年别人指名了给她的年礼都不放过，见到这样一块上乘的翡翠怎么可能不动心，又怎么可能不在今天这个她为主角的宴会上带出来炫耀呢？
虽然不知道莫执是怎么知道乔安安这个习惯的，但这确实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能让她撕乔安安白莲花面具的时候，再连皮带骨的多撕一层了。
乔安安自问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连父母都不清楚，哪曾想林苒居然会知道的一清二楚？
“秦大少爷说这翠是你买的，那么请问你，这翠是你朋友从何购得，这原料又是经谁之手雕刻成吊坠的？老坑玻璃种翡翠可不是便宜货，你朋友不会连这两项基本信息都没告诉你吧？”林苒笑得天真无邪，继续问道。
“这……这翠是我朋友从扬城一间玉器行里买的，至于是谁雕的……”秦瀚海迟疑了，他对玉器知之甚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
林苒轻哂，用看傻子的同情目光看着两人：“既然要带出来炫耀，那麻烦两位做足了功课好吗。这分明是前些日子在拍卖会上拍出的方迟方大师今年的作品，我相信在场诸位贵客里有不少懂玉的，我想请问各位，方大师的雕品，需要在玉器行里摆着等人挑选吗？”
“方大师的作品？！刚刚我就觉得这雕工精妙绝伦，还想私下打听到底出自谁手呢，没想到是方大师的作品！”
“方大师的作品年年都是在拍卖会上才出现的，要是知道哪个不长眼的给卖去了玉器行，以他的性子一定是会买回去销毁的！”
“就是就是，这可是方大师的规矩！需要钱应急，可以直接联系他，他会用当时的成交价原价购回的，之前差点破产的顾家不就是这样才有了救命钱吗？”
……
虽然这些话句句入耳，字字戳心，秦瀚海却不以为然，以为林苒是在诈他们，方大师的雕品千金难求，乔家要是有这样大手笔给小辈送礼的亲戚，怎么乔敬义在定下婚约之后还立刻向他们秦家借钱？
当即不屑地哼了一声：“这是他们玉器行的师傅雕的，可能是随意找了件大师的东西模仿的吧。”
见他死鸭子嘴硬，林苒刚想开口，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话……
“谁啊，敢带着我作品的仿品招摇过市？站出来，让我好好看看。”
那声音虽然是带着几分调侃，但更多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狷狂，还不等众人回头，门口便风一样的卷进来一个人，直直地冲着宴会厅里最显眼的舞台而去。
刚刚一直找不到机会插话的乔敬义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见这人如此目中无人，愤怒的大喊：“保安！保安在哪儿？！给我把他赶出去！”
周夕雪却感觉不对，尤其是想到这男人的话，谨慎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与此同时，她也在打量这人，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脸部轮廓刀削斧砍一样的硬朗，凤眸薄唇，着一身浅灰色仿古长袍，像是察觉到同样在打量自己的林苒的目光，忽然侧过脸，冲她勾唇一笑，邪气却又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不知为何，林苒觉得这从未见过的男人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善意。
还不等她细想，那邪气的男人便转回头，笑得张狂：“带着我的作品的仿品招摇过市，还大言不惭的问我是谁，这就是苏城秦家和乔家的规矩？”
这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震得人头晕目眩。
方迟？
这男人的意思是说，他就是现今玉雕界的顶点人物之一的方迟？
方迟方大师……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秦瀚海自然也不信，不顾乔安安的阻拦，嗤笑一声：“你说你是方迟我们就要信？倒是拿出点证据证明啊！”
“那你为何不先证明一下自己是秦家大少？”男人闲适的站在原地，眉毛都没抬的反问，“我怀疑你是个借假身份骗人的骗子，你证明不出来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看着秦瀚海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子，林苒低头闷笑。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方大师的嘴会这样毒，更没想到的是……
秦瀚海居然真的有这么傻。
就在这时，有人眼尖，看到宴会厅门口明暗交接的地方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年轻点的人站在暗处看不分明，另一个站在偏亮地方的老者越看越眼熟，连忙和旁边的人嘀咕了起来。
“唉你看那边那个，像不像前几年移居国外的秦老？”
“不能吧？秦老不是把生意都交给儿子处理，移居到国外专心养老去了吗？之前秦大少的成人宴会都没回来。”
“但是你看眉眼和打扮，是不是越看越像……”
秦家除了苏城这一支以外，秦瀚海的叔公秦彭祖那一支也是相当出名的老牌世家。和苏城这一支背靠莫家发迹不同，秦彭祖这一支是靠玉石生意起家的，据说祖传有一套秘法，只要搭眼一看就能看出玉料的产地和质量，甚至原石都能看得出值不值得开。
凭着这一套秘法，这一支在玉石界吃的相当开，但是除了玉石以外除了常规投资一概不碰，然而家风严谨，立身颇正，哪怕是对手都相当敬重。
既然秦老到场了，那这位年轻人应该就是方迟本人不假了……
虽然议论纷纷，但毕竟还顾忌着场合，没有人用太高的声音，故而处于混乱中心的几人都没有听清。
看着秦瀚海已经要暴怒，周夕雪连忙示意女儿安抚他，自己清了清喉咙：“请方先生见谅，我们家向来对玉石市场了解不深，年轻人脾气又有些急，多有冒犯，实在不好意思。”
看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心里已经确定，哪怕他不是方迟本人，那也一定是跟他关系非常紧密的人。
不然在场这么多达官显贵，就算方迟如何避世绝俗，肯定是有人跟他有联系方式的，即便是这样，他的表情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显然是不怕别人和方迟本人联系的。
周夕雪在心中快速的进行分析，上来先说明他们对玉石了解不深，因此才闹了刚刚的事情出来，脸上的笑容又十分真诚，让人觉得她是发自真心的道歉。
男人的表情果然稍有缓和，言辞也不像刚刚那样激烈：“您是乔太太吧？既然两家没有接触过玉石市场，那我也就解释一下，我这人规矩大，所有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市场上不会有仿品。”
不等他的话说完，收到乔安安暗示站到她身边的白灵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人家想刻什么就刻什么，难道你是天王老子啊，说不让人家刻就不让人刻了，真是可笑！”
周夕雪气得恨不得扑上去掐死她！
乔安安这是交的什么朋友啊！这死丫头怎么这么没眼色，刚刚好不容易圆回来的气氛瞬间又重新降回了冰点！
林苒站在一旁，悠悠地开口：“白小姐，你知道什么叫外观设计专利吗？”
“外观设计专利是指，对产品的形状、图案或其结合以及色彩与形状、图案的结合以及色彩与形状、图案的结合所做出的富有美感并适于工业应用的新设计。”看着白灵脸上迷茫不解的神情，她收住了自己的专业名词科普，换了一种更容易理解的说法，“也就是说，方大师的作品如果是申请了外观设计专利，无论你是做个高仿还是做了个以此为基础稍加改变的所谓创新品，都是侵权的……换而言之，方大师是有权告你的。”
第一卷 第四十四章 挖坑，你必须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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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倒引得男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盯牢了有些慌乱的几人：“小丫头，这件玉饰是我今年刚刚完工的作品，这个月专利申请批下来以后才送到拍卖会的。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力让人不做仿品？”
“这……”白灵语塞。
虽然和白灵也有新仇旧恨，但林苒今日主要的目标是在众人面前撕下乔安安的白莲花面具，便笑眯眯地看着乔安安：“在自己的成人礼上出这种事，想必安安你也是很不乐意。不然你就把玉摘下来让方大师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他的作品，这件事不就有处理方法了吗？”
你说得倒容易！
台上几人心里齐齐发出感叹。
林苒这分明是给乔安安挖了个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的坑——如果她不敢把玉拿出来坚定，那就说明她心里有鬼；可如果交了之后，说这真的是方大师的作品，那就要坐实了她抢林苒东西的事，就算鉴定出是假的，她更会陷入外观设计专利的侵权案里，这对一心想要个好名声的乔安安来说，自然是要竭力避免的。
乔敬义心念电转，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入秦家之后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心一狠，开口对着麦克风说道：“这玉确实是方大师的作品没错，是之前我和太太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也怪我们，想让我们两家的年轻人有个定情信物，证明这婚约是认真地，又怕年轻人不敢接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托了瀚海的朋友演了出戏，结果就出了这事……都是误会！误会！”
他算得精明，这个好卖出去，既能塑造他宠爱女儿的慈父人设，又能让秦家看出自己是真心实意维护未来亲家的名声，今后谈生意的时候也方便开口。
“哦？这么说这个月的拍卖会上，是乔先生花了一千多万拍下我的作品了。”看着台上乔敬义矜持的点头，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可是当时拍卖会主办方告诉我的消息，以及对接款项时的银行工作人员都告诉我，拍下这件玉饰的……是雁城莫家的莫二爷，莫执呢？”
全场一片静默，会场的空调虽然让人觉得身处暖春，乔敬义却感觉自己脚底心猛地窜上一股寒气，让他刷的一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莫执早就摆明了态度，是站在林苒后面替她撑腰的，虽然妻子说和莫家有些交情，可看她现在慌乱的脸色，这点交情显然是无法影响二爷的判断的。
如果这事传到了他耳中……
方迟似乎还嫌不够一样，唇角一扬，冲着身后高声道：“我说莫执，我这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想看看让你一掷千金买成年礼的侄女到底什么样，你倒往后面一站，也不介绍介绍？”
卧槽！
客厅直接就炸了。
他刚刚说谁？！难道今天连莫二爷都来了？！
方迟就算再出名，那也毕竟只是玉雕圈子里的人物。可莫二爷却不一样了，哪怕不算上莫家在雁城都屈指可数的地位，那可是什么赚钱行业都能插上一手的商业帝王，他金融帝国的公司总部，至今还是雁城金融圈的地标性建筑，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莫二爷冷心冷面的性子人尽皆知，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乔家一个女儿小小的成人礼上？而且听方迟的意思，是为了他侄女而来，难道说……乔家和莫家有不为人知的亲戚关系不成？
因为方迟的这一声招呼，莫执已经从暗处走出，虽然站的位置不像那位老者一样明显，可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本就冷肃的气场更添寒意，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低头臣服。
谪仙样出尘冷冽，却又俊朗好看的近乎于妖，偏生身上又有过尽千帆才有的笃定，令人一见难忘。
在看到莫执的那一瞬间，林苒先前一直被焦躁和紧张占据的心奇异的沉静了下来。
而莫执也一直在看她，在她回头时，自然没有漏过她眼底那一抹浓重的伤。
他心尖上的小姑娘，就被那三个亲人这样踩着用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娇软女声打破了众人嘈杂的议论声，只见台上的乔安安几乎要哭倒在地：“姐姐！我们是姐妹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秦瀚海连忙抱住她，乔安安固执地看着林苒的方向，泪珠一串串地滚了下来：“你恨我跟瀚海哥哥在一起，抢了你成为秦家少奶奶的机会，可是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想用我所有的东西来给你补偿，你每次都不听我解释，甚至为了不看到我都不在家里住了……”她说着，强忍着泪水抽泣了一下，“我知道这块玉肯定是二爷买给你的，但是你不能这样陷害我，让我和瀚海哥哥认为这是他朋友送来的礼物，当做定情信物在今天这个场合用啊！”
如果自己是旁边围观的人，听了这一番肝肠寸断的哭诉，多半会以为这一出戏是她苦心积虑谋划出来，要让乔安安出丑的吧。
林苒有点儿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把秦瀚海哄得神魂颠倒，以为她是朵绝世白莲了。
不说别的，就凭她这电光石火之间能想出扭转局面法子的脑袋，以及这幅赛张仪的口才，真的是在白莲花这职业里难逢敌手了。
看了台上苦命鸳鸯一样的两人，众人不由朝林苒望去。
只见林苒眉宇间一派光风霁月，乔安安的伤心、悲愤、委屈完全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她开口含笑道：“是秦家太穷，还是爸妈亏待你了，让你们俩连个定情信物都买不起？”
一句话，让乔安安的一番唱念做打显得多余而不知所谓，全成了笑话。
乔安安心中一沉。
林苒能让二爷青眼有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找机会就发起难来，用十足的手段来对付她……
她挣扎着从秦瀚海的怀里挣脱，泪眼通红的道：“我们俩确实是无心之失，我们仔细看过，觉得这玉太美了，想着也是朋友的一片心意，就……你也清楚，快递送来我们小区为了避免信息泄露，都是管家送上门的，他只说快递单上写的是给乔家小姐的成年礼……”
不仅撇清了自己，还利用了人人都喜欢辛秘之事的心理转移话题，隐晦地指出了是送来的人居心不良，并且在言辞间透露出小区送快递的规矩，别人正是利用了这点来陷害她。
“瀚海，这位乔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秦彭祖听不下去了，冲身旁的莫执点了点头，便拄着拐杖走上前来，脸色复杂发问。
“叔公，您怎么也来了？”秦瀚海震惊地看着老人，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对，确实是安安说的这样的。”
他自问已经知道林苒的套路了，她就是为了搞臭乔安安才搞个全套，自己如果再不站在乔安安身边，她肯定是要被乔家当成弃子抛弃的。
“你这小子……你这小子啊！”秦彭祖气得直顿拐杖，方迟怕老爷子气出什么不好来，连忙上去扶了他一把，“你要真是仔细看过这玉，还能说出这样的浑话、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林苒猛地认出来，这就是那天在拍卖会上跟莫执一路竞拍道最后的那位老者。
难道秦老和方迟……
秦老顺了顺气：“你这小子，你自己看看这玉底下刻得的是什么字！”
她这番话掷地有声，倒引得男人赞赏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盯牢了有些慌乱的几人：“小丫头，这件玉饰是我今年刚刚完工的作品，这个月专利申请批下来以后才送到拍卖会的。你说，我有没有这个权力让人不做仿品？”
“这……”白灵语塞。
虽然和白灵也有新仇旧恨，但林苒今日主要的目标是在众人面前撕下乔安安的白莲花面具，便笑眯眯地看着乔安安：“在自己的成人礼上出这种事，想必安安你也是很不乐意。不然你就把玉摘下来让方大师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他的作品，这件事不就有处理方法了吗？”
你说得倒容易！
台上几人心里齐齐发出感叹。
林苒这分明是给乔安安挖了个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的坑——如果她不敢把玉拿出来坚定，那就说明她心里有鬼；可如果交了之后，说这真的是方大师的作品，那就要坐实了她抢林苒东西的事，就算鉴定出是假的，她更会陷入外观设计专利的侵权案里，这对一心想要个好名声的乔安安来说，自然是要竭力避免的。
乔敬义心念电转，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入秦家之后能给自己带来的利益，心一狠，开口对着麦克风说道：“这玉确实是方大师的作品没错，是之前我和太太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也怪我们，想让我们两家的年轻人有个定情信物，证明这婚约是认真地，又怕年轻人不敢接这么贵重的东西，就托了瀚海的朋友演了出戏，结果就出了这事……都是误会！误会！”
他算得精明，这个好卖出去，既能塑造他宠爱女儿的慈父人设，又能让秦家看出自己是真心实意维护未来亲家的名声，今后谈生意的时候也方便开口。
“哦？这么说这个月的拍卖会上，是乔先生花了一千两百万拍下我的作品了。”看着台上乔敬义矜持的点头，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可是当时拍卖会主办方告诉我的消息，以及对接款项时的银行工作人员都告诉我，拍下这件玉饰的……是雁城莫家的莫二爷，莫执呢？”
全场一片静默，会场的空调虽然让人觉得身处暖春，乔敬义却感觉自己脚底心猛地窜上一股寒气，让他刷的一下出了一身的冷汗。
莫执早就摆明了态度，是站在林苒后面替她撑腰的，虽然妻子说和莫家有些交情，可看她现在慌乱的脸色，这点交情显然是无法影响二爷的判断的。
如果这事传到了他耳中……
方迟似乎还嫌不够一样，唇角一扬，冲着身后高声道：“我说莫执，我这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想看看让你一掷千金买成年礼的侄女到底什么样，你倒往后面一站，也不介绍介绍？”
卧槽！
客厅直接就炸了。
他刚刚说谁？！难道今天连莫二爷都来了？！
方迟就算再出名，那也毕竟只是玉雕圈子里的人物。可莫二爷却不一样了，哪怕不算上莫家在雁城都屈指可数的地位，那可是什么赚钱行业都能插上一手的商业帝王，他金融帝国的公司总部，至今还是雁城金融圈的地标性建筑，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莫二爷冷心冷面的性子人尽皆知，怎么会忽然出现在乔家一个女儿小小的成人礼上？而且听方迟的意思，是为了他侄女而来，难道说……乔家和莫家有不为人知的亲戚关系不成？
因为方迟的这一声招呼，莫执已经从暗处走出，虽然站的位置不像那位老者一样明显，可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本就冷肃的气场更添寒意，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低头臣服。
谪仙样出尘冷冽，却又俊朗好看的近乎于妖，偏生身上又有过尽千帆才有的笃定，令人一见难忘。
在看到莫执的那一瞬间，林苒先前一直被焦躁和紧张占据的心奇异的沉静了下来。
而莫执也一直在看她，在她回头时，自然没有漏过她眼底那一抹浓重的伤。
他心尖上的小姑娘，就被那三个亲人这样踩着用来抬高自己的身价……
就在这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娇软女声打破了众人嘈杂的议论声，只见台上的乔安安几乎要哭倒在地：“姐姐！我们是姐妹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秦瀚海连忙抱住她，乔安安固执地看着林苒的方向，泪珠一串串地滚了下来：“你恨我跟瀚海哥哥在一起，抢了你成为秦家少奶奶的机会，可是我一直想跟你解释，想用我所有的东西来给你补偿，你每次都不听我解释，甚至为了不看到我都不在家里住了……”她说着，强忍着泪水抽泣了一下，“我知道这块玉肯定是二爷买给你的，但是你不能这样陷害我，让我和瀚海哥哥认为这是他朋友送来的礼物，当做定情信物在今天这个场合用啊！”
如果自己是旁边围观的人，听了这一番肝肠寸断的哭诉，多半会以为这一出戏是她苦心积虑谋划出来，要让乔安安出丑的吧。
林苒有点儿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把秦瀚海哄得神魂颠倒，以为她是朵绝世白莲了。
不说别的，就凭她这电光石火之间能想出扭转局面法子的脑袋，以及这幅赛张仪的口才，真的是在白莲花这职业里难逢敌手了。
看了台上苦命鸳鸯一样的两人，众人不由朝林苒望去。
只见林苒眉宇间一派光风霁月，乔安安的伤心、悲愤、委屈完全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她开口含笑道：“是秦家太穷，还是爸妈亏待你了，让你们俩连个定情信物都买不起？”
一句话，让乔安安的一番唱念做打显得多余而不知所谓，全成了笑话。
乔安安心中一沉。
林苒能让二爷青眼有加，果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一找机会就发起难来，用十足的手段来对付她……
她挣扎着从秦瀚海的怀里挣脱，泪眼通红的道：“我们俩确实是无心之失，我们仔细看过，觉得这玉太美了，想着也是朋友的一片心意，就……你也清楚，快递送来我们小区为了避免信息泄露，都是管家送上门的，他只说快递单上写的是给乔家小姐的成年礼……”
不仅撇清了自己，还利用了人人都喜欢辛秘之事的心理转移话题，隐晦地指出了是送来的人居心不良，并且在言辞间透露出小区送快递的规矩，别人正是利用了这点来陷害她。
“瀚海，这位乔小姐说的都是真的吗？”秦彭祖听不下去了，冲身旁的莫执点了点头，便拄着拐杖走上前来，脸色复杂发问。
“叔公，您怎么也来了？”秦瀚海震惊地看着老人，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对，确实是安安说的这样的。”
他自问已经知道林苒的套路了，她就是为了搞臭乔安安才搞个全套，自己如果再不站在乔安安身边，她肯定是要被乔家当成弃子抛弃的。
“你这小子……你这小子啊！”秦彭祖气得直顿拐杖，方迟怕老爷子气出什么不好来，连忙上去扶了他一把，“你要真是仔细看过这玉，还能说出这样的浑话、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林苒猛地认出来，这就是那天在拍卖会上跟莫执一路竞拍道最后的那位老者。
难道秦老和方迟……
秦老顺了顺气：“你这小子，你自己看看这玉底下刻得的是什么字！”
摄像师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个时候又连忙推了个近景，众目睽睽之下，乔安安只好颤抖着手解下了脖子上的玉，翻了过来——
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反转?是你先对不起秦瀚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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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上面用行云流水一样的行书刻了几个小字：赠林苒。
方迟拉长了声音，戏谑地问道：“这字是莫执拍下玉以后，特意请我又刻上去的，所以才没在当时就送给他侄女，这事秦老也是见证人。既然两位刚才亲口说仔细看过玉，怎么没发现这几个字呢？”
这就叫求锤得锤。
要不是乔安安自己说出仔细看过这玉，现在怎么会被这证据定死了自己抢了别人的玉呢？
“原来小女孩儿心这么贪，要是光方大师的话我还不信，可秦老的话肯定是真的，而且那位爷就在那儿站着呢，一言不发，估计也是看着林小姐的份上给她们留面子了，不然以二爷的性子，还能狡辩吗？”
“嗐，自己做了亏心事不认，还在那儿嘴硬，看看，被打脸了吧！”
“他们家也是真胆大，知道自家大小姐背后有二爷，不赶紧捧着就算了，还敢这么踩，啧啧啧……”
见乔安安眼神连闪，林苒知道她没有这么简单就会认输，一定是在想什么解决的方法。
可是她已经不想再看这朵绝世白莲的表演了，轻轻启唇：“你喜欢我的东西，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没跟你争过，你年纪比我小，我这个当姐姐的当然要让着你。”
“我不管你跟秦瀚海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也不管是谁先招惹的谁。但是解除婚约这件事，妈跟我谈过，秦瀚海也找我谈过，既然你说你有过想跟我解释的意思，我就当他们来找我谈，你也是知情的。”林苒的声音清亮缓慢，站的如青竹一样挺拔，“我的意思一直很明确，我跟秦瀚海本来就还没培养出好感，既然处不来，解除婚约也没什么，但这是处在双方都没有过错的基础上。现在明显是他对不起我，起码也得让秦家父母带着他正式向我道个歉吧？”
“请问我亲爱的妹妹，我这个要求有这么过分吗？”
林苒说的头头是道，便是一开始觉得她有些咄咄逼人的人也都面露肯定，连个正式道歉都没有，就迫不及待的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公布恋情，实在是不合适。
有些人就想的更深了，听林苒的意思，解除婚约的事说不定秦家父母都没有点头，是秦瀚海自作主张要在今天公布的，估计心里打的主意是到时更换婚约对象的事人尽皆知，为了自家面子，秦家父母也不会再驳回此事了。
听到这句话，乔安安和白灵交换了个眼神。
她们从一开始，就在等林苒说出是秦瀚海对不起她的这句话来的。
“你说是秦少和安安对不起你是吗？”白灵意味深长的笑着，“可是事实……怎么是你先对不起秦少的呢？”
季安然冷冷一笑：“哟，这不是琵琶女神白灵嘛，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再开个直播助助兴呢？”
她怎么又跳出来了？
不行！今天她们一定要搞臭林苒！
白灵定了定心，诧异地喊道：“难道不是你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还经常夜不归宿的跟人家开房吗？装高冷倒是装的挺像的哈，可惜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自己做过的事就要认！”
众人纷纷都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白灵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林苒不洁身自好，有了婚约还跟别人开房鬼混，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指责秦瀚海和乔安安？
今晚的剧情太过跌宕起伏，他们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起啊！
面对众人的猜忌，白灵心中暗爽，继续提高了声音：“安安看到你身上的痕迹，实在不想让你受委屈就委托我私下查查！没想到啊没想到，身为乔家大小姐的你居然这么开放，不管有照片，还有视频呢！”
配合着她，乔安安哭着喊道：“虽然我答应过你不往外说，可是我不能这么看着你受委屈……我跟白灵说了，让她不要声张，可是……可是……”
“安安心好，还求着我找渠道把这些东西都删了。”白灵打断了她，不屑地看着林苒，“我这人心直，看不惯某些人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不说出来怕晚上遭天谴啊！”
乔敬义闻言大怒，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大声质问：“林苒！到底怎么回事？”
周夕雪则是面露震惊：“苒苒……你那天回家难道……难道是？！你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回事啊！”
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就要定死了林苒是个放荡不堪的女人，有了婚约还跟别人鬼混，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要是换个性格软一点的人，面对这样的指责、污蔑，大概是百口莫辩，被他们得逞了吧。
见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林苒深吸了一口气，屏蔽掉了所有杂音，看向了两位始作俑者，冷静的开口：“就算是上了法庭，也是要看证据来判案子的。现在什么证据都没看到，就相信白灵污蔑我的话，你们真的是我父母吗？”
白灵呸了一声：“你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怎么，仗着有莫二爷给你做靠山，以为我不敢把证据放出来吗？！”
就在这时，莫执终于开口。
他停下了摩挲手里那块鸡血石印章的动作，抬起那双含着暴风雪的桃花眼看向了白灵，声音无波也无澜：“白小姐，你若是有证据，大可以直接亮出来。我莫执自问也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
莫二爷冷心冷面，绝对理性的性子是人尽皆知，这话听得乔敬义和周夕雪都点头肯定。
方迟开口接上：“你要是觉得莫二爷的话不够，我和秦老也做个证人，你要是真能拿出证明林小姐有错在先，我们也不会包庇她的。”
秦老点了点头：“方大师所言极是，小姑娘，要是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喷人啊。”
“好！那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白灵拍了拍手，会场的灯彻底黑了下来，大屏幕也一阵花屏，随后一段视频被播放了出来。
视频明显是偷拍的，一开始只拍到了人的下半身，只听一个男人淫笑着说：“这次可是个好货色，可是乔家大小姐，那个长的贼好看的……听说叫林苒是吧？”
白灵得意的笑：“现在你还想狡辩吗？”
“这不是还没播放完吗，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林苒双手抱在胸前，闲闲道。
似乎是调好了镜头，视频里终于出现了人脸，男人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这次还有新药，正好让大小姐试试，保管爽上天。”
“至于钱的事……”
“钱的事你放心，替我们办事，什么时候少过你钱？”一道女声响了起来，听清楚的瞬间，全场再次沸腾了起来！
虽然音质不行，但那声音一听就不是林苒，而分明是……
白灵错愕的转过头，正正好好看到大屏幕上那张属于自己的脸！
“这……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她慌乱地摆着手，踩不稳脚下那双恨天高，一下跌倒在地，“别播了！我让你别播了没听到吗！”
可是先前按她交代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中断播放，主控人员就设定了程序，现在就算是中断，也要输入一串代码才行，不能说关就关。
而且主控人员又不傻，现在这么多大佬在这儿，哪敢就这么中断播放啊！
只见视频里的白灵一脸阴沉，哪有平日里出尘的女神样子：“不过这次记得，拍照拍的效果好点，上次那个一看就是被强迫的，差点让我们惹祸上身。”
第一卷 第四十六章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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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从一开始，就在等林苒说出是秦瀚海对不起她的这句话来的。
“你说是秦少和安安对不起你是吗？”白灵意味深长的笑着，“可是事实……怎么是你先对不起秦少的呢？”
季安然冷冷一笑：“哟，这不是琵琶女神白灵嘛，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再开个直播助助兴呢？”
她怎么又跳出来了？
不行！今天她们一定要搞臭林苒！
白灵定了定心，诧异地喊道：“难道不是你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还经常夜不归宿的跟人家开房吗？装高冷倒是装的挺像的哈，可惜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自己做过的事就要认！”
众人纷纷都怀疑起自己的耳朵，白灵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林苒不洁身自好，有了婚约还跟别人开房鬼混，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指责秦瀚海和乔安安？
今晚的剧情太过跌宕起伏，他们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起啊！
面对众人的猜忌，白灵心中暗爽，继续提高了声音：“安安看到你身上的痕迹，实在不想让你受委屈就委托我私下查查！没想到啊没想到，身为乔家大小姐的你居然这么开放，不管有照片，还有视频呢！”
配合着她，乔安安哭着喊道：“虽然我答应过你不往外说，可是我不能这么看着你受委屈……我跟白灵说了，让她不要声张，可是……可是……”
“安安心好，还求着我找渠道把这些东西都删了。”白灵打断了她，不屑地看着林苒，“我这人心直，看不惯某些人当了表子还要立牌坊，不说出来怕晚上遭天谴啊！”
乔敬义闻言大怒，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大声质问：“林苒！到底怎么回事？”
周夕雪则是面露震惊：“苒苒……你那天回家难道……难道是？！你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回事啊！”
他们几个你一言我一语的，直接就要定死了林苒是个放荡不堪的女人，有了婚约还跟别人鬼混，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要是换个性格软一点的人，面对这样的指责、污蔑，大概是百口莫辩，被他们得逞了吧。
见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林苒深吸了一口气，屏蔽掉了所有杂音，看向了两位始作俑者，冷静的开口：“就算是上了法庭，也是要看证据来判案子的。现在什么证据都没看到，就相信白灵污蔑我的话，你们真的是我父母吗？”
白灵呸了一声：“你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怎么，仗着有莫二爷给你做靠山，以为我不敢把证据放出来吗？！”
就在这时，莫执终于开口。
他停下了摩挲手里那块鸡血石印章的动作，抬起那双含着暴风雪的桃花眼看向了白灵，声音无波也无澜：“白小姐，你若是有证据，大可以直接亮出来。我莫执自问也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
莫二爷冷心冷面，绝对理性的性子是人尽皆知，这话听得乔敬义和周夕雪都点头肯定。
方迟开口接上：“你要是觉得莫二爷的话不够，我和秦老也做个证人，你要是真能拿出证明林小姐有错在先，我们也不会包庇她的。”
秦老点了点头：“方大师所言极是，小姑娘，要是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喷人啊。”
“好！那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白灵拍了拍手，会场的灯彻底黑了下来，大屏幕也一阵花屏，随后一段视频被播放了出来。
视频明显是偷拍的，一开始只拍到了人的下半身，只听一个男人淫笑着说：“这次可是个好货色，可是乔家大小姐，那个长的贼好看的……听说叫林苒是吧？”
白灵得意的笑：“现在你还想狡辩吗？”
“这不是还没播放完吗，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林苒双手抱在胸前，闲闲道。
似乎是调好了镜头，视频里终于出现了人脸，男人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这次还有新药，正好让大小姐试试，保管爽上天。”
“至于钱的事……”
“钱的事你放心，替我们办事，什么时候少过你钱？”一道女声响了起来，听清楚的瞬间，全场再次沸腾了起来！
虽然音质不行，但那声音一听就不是林苒，而分明是……
白灵错愕的转过头，正正好好看到大屏幕上那张属于自己的脸！
“这……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她慌乱地摆着手，踩不稳脚下那双恨天高，一下跌倒在地，“别播了！我让你别播了没听到吗！”
可是先前按她交代的，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中断播放，主控人员就设定了程序，现在就算是中断，也要输入一串代码才行，不能说关就关。
而且主控人员又不傻，现在这么多大佬在这儿，哪敢就这么中断播放啊！
只见视频里的白灵一脸阴沉，哪有平日里出尘的女神样子：“不过这次记得，拍照拍的效果好点，上次那个一看就是被强迫的，差点让我们惹祸上身。”
“你就瞧好了吧，这次的药效果好得很，而且之后验血都查不出来。”想到了什么，男人嘿嘿一笑，“我连人证都给你准备好了，一定按你的要求，证明那个大小姐是个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表子。”
白灵试图站起来，努力了几次却因为脚软而失败了，只好转头向旁边的好友求救：“安安，帮我，快帮帮我。”
可是从乔安安的脸上，她却只看到了一片冰冷。
那是白灵很熟悉的，曾无数次的出现在乔安安脸上的——
看向手下败将时的表情。
“不……你不会……”她摇着头，不敢置信地轻声说，“你不会不帮我的……”
视频很短，到这里也就播放完毕了，乔安安冲白灵讥讽的勾了勾嘴角，转头就扑到秦瀚海肩上又哭了起来：“白灵！亏我把你当做好朋友，你居然这么对我姐姐！”
“白小姐，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坚持这段视频是伪造的，可以申请做鉴定。”在一片混乱中，莫执的声音响起，压住了其他人的声音，虽然态度仍旧是平静的，却让白灵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冰天雪地里一样，逐渐冻成一座冰雕。
“是她！都是乔安安谋划的！”白灵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翻身之力了，但是想到这一切的起因，抬手直指梨花带雨的乔安安，“是她要搞臭林苒！所以才说动秦瀚海雇人吓唬吓唬林苒……但实际上那些人都是她早就安排好的！那天夜里也不是把林苒扔到了工厂里呆了一夜，而是让那些人强奸了她！”
她不会放过乔安安，更不会让林苒就这样全身而退！
白灵瘫坐在地上，嘿嘿笑着，状若疯癫：“对，林苒那天已经被一群人轮了，乔安安为了确认，还专门闯进她房间里，见到了她一身伤痕！”
“白灵。”
林苒叫着她的名字，低垂的目光里盛满了悲悯：“怎么乔安安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呢？”
她抬高了声音，环视四周，坦然的迎向了有些人猜疑的目光：“我那天晚上是被绑架了不错，不过还不等那些人得手，警队的人就已经把我救了出来，我身上的那些伤也是被他们绑在椅子上准备施暴时弄出来的。”
“各位要是不信，尽可以等明天的警队通报和社会新闻。若是觉得他们为了维护我的面子，尽可以去找刑侦大队的霍队长问个清楚，甚至可以去法院旁听对这群人的审判，看定罪的时候我这件事是定性成绑架还是强奸！”
第一卷 第四十七章 秦家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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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灵，季老又没有说是你做的，你何必这么着急对号入座？”林苒轻笑，眼底是看跳梁小丑的可怜。
季康德丝毫不受白灵的影响，继续说道：“但是我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就算是再蛮横，也不会因为一条项链就把人往死路上逼！可惜就在季家和警方暗中调查时，当事人跳楼身亡，连遗书都没有留下……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当事人在做笔录的时候曾经说过，带头的人曾经和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女孩交流过，说是因为自己和她争夺一件东西，所以才要教训她，而且带头的人花臂的纹身图案中，有反弹琵琶的飞天。”
大屏幕定格的画面，正是那个跟白灵谈生意的花臂男人，乔家这次用的全是高清屏幕，他壮硕手臂上的正中，正是一个用色显眼，反弹琵琶的飞天！
“我曾经查过，三年前，那位跳楼身亡的女孩儿正好参加过一次琵琶比赛，是夺冠的热门人选之一，可惜出了这种事，也就无缘参加决赛。”季康德转过身来，一双鹰隼一样的利目像是发现了猎物似的看着全身发抖的白灵，语气和蔼可亲，“白小姐，季某没记错的话，那次琵琶比赛，最终夺冠的……就是你吧？”
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三年前的事！
明明季安然都已经背下了黑锅……明明都已经死无对证了……
季康德走近一步，投下的阴影把白灵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所以白小姐既然坚持视频是伪造的，我就舍了这张老脸，求霍队把那人带到现场和你当面对质，顺便也问问三年前和他交流的，到底是我季康德的女儿……还是你们白家的好女儿！”
白灵心如死灰，她看明白了，所有的事都看明白了。
不仅是林苒，方迟也好，莫二爷也好，甚至包括季家在内，全都是有备而来，怪不得自己下午对林苒那么不客气，她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只一招，就定了乾坤。
斩断了她的退路，不给她半分生机，根本就是要她的命，要她死！
不……不对！
林苒的第一目标并不是自己！
白灵忽然想到一点，猛然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决绝——
“都是她，全都是乔！安！安！是她教我要怎么排除竞争者拿下琵琶冠军！是她教我怎么稳固在白家的地位！也是她！借我的手联系了那群人，要彻底毁了林苒！”
可回答她的，并不是她想象里气急败坏的乔安安，而是秦瀚海前所未有的冷静声音：“白灵，你既然这么说安安，那就拿出证据来啊？”
见季安然按耐不住的想要说话，林苒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她们先前就已经说好了，关于绑架和花臂的事情都只说白灵，话里也不要扯上乔安安。
乔安安做事谨慎，跟那群人联系都是使唤白灵出面，自己和白灵的聊天记录里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贸然扯上她，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反而会弄巧成拙，让旁观者觉得她们是借题发挥，因为婚约的问题觉得乔安安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人。
但是无论是白灵和乔安安狗咬狗，最后有没有实质性证明乔安安和这些事情有关都不要紧，白灵和乔安安的好友关系有目共睹，怀疑的种子自然会在人心中生根发芽，从此乔安安都要活在他人奇怪的目光和自己内心的担惊受怕之中——
直到她的所作所为曝光的那一天，才是她从这样的煎熬中解脱之时。
等待她的，自然也是法律公证的判决。
秦瀚海松开乔安安，拍了拍她之后，拿起了话筒发话：“我承认，我是找人想吓唬林苒让她解除婚约不假，我做的错事我自然会认。但是白灵，我想到这个法子还是从你和安安的视频通话中听到的，我听的清清楚楚，是你一力怂恿她让我用这个法子，而安安苦口婆心的劝着你，你要是不信，我就去调秦家的监控给你！”
“在我找人的时候，安安也非常努力的劝我放弃这个念头，实在不行就分手，只要我能偶尔想起还有她这个人就已经知足了，是我一意孤行，犯下错事！”
“是她让我那么说的！”白灵目眦尽裂，“找人陷害林苒，让她参加不了琵琶比赛的也是她！最开始也是她找上我，虚情假意的要跟我做朋友的！”
秦瀚海点了点头：“好，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还是那句话，证据呢？”
“这……”
“我之后会委托律师起草正式律师函，如果你有证据的话欢迎在法庭上放出来。”秦瀚海看着她，目光冰冷，“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觉得安安是真的很可怜……她是真心实意拿你当闺蜜的。”
“乔董！乔董！”被派去中控室关视频的保安冲了进来，“秦家来人了！”
乔安安心头大喜。
她之前还怕秦家的人来了，不同意更换婚约对象的事，让自己当众下不了台。
可现在不一样了，林苒从一开始的到现在一步一步的谋划，咄咄逼人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正经的名门小姐，分明就是一头会吃人的猛兽！
一心想找个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的秦家，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她呢？
而自己就算是拿错了林苒的东西又怎样，那不过是一次无心之失，剩下的事里自己都是完美的受害者形象，加上林苒的样子分明是要彻底和乔家撕破脸，今后就算进了秦家，也带不来半分利益。
权衡之下，自然是和秦瀚海真心相爱的自己才更符合秦家的要求了。
方迟叹为观止。
台上这朵小白花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傻子，只有她一个聪明人了啊。
只要莫执站在这儿，秦家就算是已经作古的秦老太爷来了都没用！
莫二爷虽然只是说了几句便站在原地不动，可是玉雕界顶尖人物方迟，秦彭祖秦老，甚至还牵扯进了“季阎王”，众人只觉得今天来的实在是值，太值了。
尼玛这剧情跌宕起伏，连贺岁档电影都赶不上啊！
乔安安只觉得自己等来了绝处逢生的生机，却不知道，她离满盘皆输越来越近了。
莫执敛目摩挲着掌心里的鸡血石，眸底一片寒凉。
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来者何人，薄唇勾出了危险的弧度……
夜已经深了，一般晚宴在这个时候也应该到了结束的时候，可没有人提前离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想知道秦家来的是什么人。
“你说秦家会不会早就默认了他俩的事情，毕竟婚约那时候只说了是乔家女儿，我们外人也不知道先前的订婚宴是真是假。”
“也难说，你看乔敬义搞了这么大阵仗，难保不是心知肚明这个女儿要嫁入秦家，还不好好捧着供着？”
“但是莫二爷都在给他们家大小姐撑腰，而且听那意思，那可还是他侄女，秦家敢这么打他脸？”
“难说，秦家这些年势头越来越大，莫家动他们估计也得考虑考虑。而且你看二爷就说了几句话，他冷面冷心不是出了名的，谁知道这位心里怎么想的？”
“我倒是好奇，这林苒明明是乔敬义的继女，怎么突然成了二爷侄女了，你们有谁知道她的底细吗……”
在纷杂的议论中，乔安安不着痕迹的打理了下自己，和秦瀚海十指相扣，略带挑衅地俯视着台下的林苒。
第一卷 第四十八章 心思缜密的秦家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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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却暗叹了一口气，觉得乔安安还是对秦家了解不够，不然不会死扒着秦瀚海不放。
要是来得是秦瀚海的父亲还好说，男人混迹商场多年，即便是不同意这件事也会处理的圆滑，不会让她这样一个小姑娘太下不来台。
就在这时，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门口走进来一位身材娇小的女人，一身黑天鹅绒掐金边旗袍，脖子上带了一串圆润的珍珠项链，灯光一打，流光溢彩。
提着暗金纹口金包，小高跟的鞋子踩在地上，像是在人心头敲出一段乐章一样，风情万种，雍容华贵。
林苒看着乔安安的目光里顿时有了发自内心的怜悯。
这哪里是她的救星，压根就是她的行刑人来了。
乔安安却没空去看林苒，在这女人出现在宴会厅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身旁的秦瀚海浑身一僵，烫手山芋一样的丢开了相牵的手，颤抖着叫出了一个字：“妈……”
祝云兮像是没听到自己儿子这一声一样，带着笑叫了秦彭祖一声叔父，便端庄的和莫执打招呼：“二哥也来了？改天一定到家里坐坐。”
“嫂子这就不厚道了，怎么光请莫执不请我？”方迟熟稔的笑，显然是跟她很熟，“难道还在记恨我上次在你家喝醉了，不小心把那盆兰花打碎的事吗？”
“都请，都请，打招呼不得最后跟你这个老幺打嘛！”祝云兮的目光这才转向台上，凤眸微眯，“等我处理完家事，清清静静的请你们。”
莫老爷子参谋过的亲事，她是一千个一百个乐意的，不说林苒至今之后很少人知道的背景，单说这丫头从长相到处事都是百里挑一的，也就是年纪小又不怎么出来交际，不然早就有不知多少人打她注意呢。
现在却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一个乔安安，仗着自己是乔敬义夫妇亲生的就敢上蹿下跳的出洋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还不等过来迎接的乔敬义夫妇开口，祝云兮便直直地越过他们，在两人身后的秦瀚海面前站定，扫了一眼他身旁的乔安安：“瀚海，这是哪位啊？”
乔安安心一沉，订婚宴的时候秦家父母是见过她的，祝云兮此刻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秦瀚海面对自己的母亲，其实已经怂了，但是先前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想到自己今后一辈子的幸福，还是顶着压力带着一丝讨好开口：“妈，她就是我先前跟您说过的，我真正……真正想和她过一辈子的人，林苒的妹妹，乔安安。”
听了这话，祝云兮终于舍得给乔安安一个正眼，只见她打量了乔安安一番，轻启朱唇，特别有韵味地说了句：
“呦。”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让乔安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女人的心思都是敏感的，她甚至不太敢和祝云兮对视，总觉得那两道视线像是两把刚磨出来的冰刀，只一眼，就把她的伪装全部剖开，那些见不得人的谋划全都晾晒了出来。
祝云兮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自己儿子：“瀚海，你下午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什么，我有点忘了，你再说一遍。”
“妈……我和安安真的是真心相爱，你忍心看我下辈子跟林苒这种泼妇不幸福的……”秦瀚海低着头，企图用感情牌打动自己的母亲。
“啪！”得一声，祝云兮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了儿子脸上：“下午不是说的有理有据的吗，现在我让你再重复一遍，你跟我扯这些干什么？”
“怎么，觉得你翅膀硬了，你妈我管不了你了？”
她冷冷一笑：“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有这么大的胆子了，居然不声不响的捅了这么大篓子！”
专心看戏的方迟压低了声音：“莫哥，她居然先教训儿子？我还以为上来先得让那个勾搭他儿子的丫头知道知道她家门不是谁都能进的呢。”
莫执不疾不徐的道：“人家的家事，慎言。”
方迟噎住：“行行行，我慎言，我慎言。”
这人怎么就没有点吃瓜精神呢？
祝云兮虽然看起来是江南小女人的样子，骨子里却是强势骄傲了一辈子，她儿子又是秦家三代单传，自然看得很重，对他寄予厚望。
乔安安和乔敬义夫妇这样算计秦瀚海，妄图用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换掉她十分满意的林苒，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咽下这口气的。
现在教训秦瀚海教训的有多恨，等会儿报复到他们身上的可能是数倍的怒火。
这些弯弯绕秦老心里十分清楚，到底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莫执。
莫二爷这是杀人诛心，又嫌乔家人脏了自己的手啊。
见祝云兮一派女王范儿的过来，大家都以为她定然是要找乔家人的麻烦，谁料她居然当众教训起了自己儿子。
而秦瀚海像是被这一巴掌扇懵了，竟然梗着脖子跟母亲顶了起来：“我怎么捅篓子了！我争取自己的幸福不可以吗？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包办婚姻犯法的——”
又是“啪”得一声，这次祝云兮半分力气没留，把秦瀚海一个大小伙子扇得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林苒看着这一幕，眉目间染上了一层浅淡的嘲讽，不过须臾就重新被惯有的平静给掩盖了过去。
“秦瀚海，你不是小孩子了，我跟你爸还让你在公司里实习，以为你能成熟点。”她缓缓收回手，忽然笑出声来，“好，你不知道你捅了什么篓子是吧？我就好好跟你分说。”
“做错了事不肯好好道歉，还坚持自己没错；撒谎骗人，甚至还骗自己父母；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占理，为了达成目的，不惜假借二爷这个外人的力量来压父母。”
“你自己说说，还要什么事才算捅篓子？难道我和你爸教你这么多年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这么教你的吗？！”
秦瀚海面色惨白，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母亲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所有事情都拿出来一一说个明白，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他不明白，可方迟终于咂摸出点味儿来：“她这是先发制人啊？打量着都在这么多人面前教训了秦瀚海，其他人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了。”
挑了挑眉，莫执看了他一眼：“今天没把脑子放在工作室里？”
“你！”方迟想跳脚，他那叫专注艺术不为琐事所动，怎么从这人嘴里出来搞得他跟个只会雕刻的二傻子似的！
众人皆道莫二爷冷面冷心，不到必要的时刻绝不开口。
但只有他们几个亲近朋友知道，莫执这张嘴，毒得狠。
私下里都猜他在外面话少，一定是因为一开口就没好话，怕把自己生意给搅了才只在关键时刻开口。
不过这些年被怼早就成了习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不怕她把这事大事化小，回头继续打小丫头的主意？”
莫执轻哂：“我在这儿，她没机会了。”
方迟差点没忍住自己的笑，也是够有把握的。
不过确实，看秦瀚海办事的样子，绝非良配，要是自己的侄女也肯定要用尽一切办法把两人隔离开来了。
后来他知道莫执这老狐狸根本就是把小姑娘内定成自己夫人的时候，在风中凌乱了很久、很久……
教训完了秦瀚海，祝云兮这才转向了乔安安，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语气平静：“乔小姐是吧，我们俩之前还是在瀚海和你姐姐的订婚宴上见过一次。”
第一卷 第四十九章 揭穿白莲花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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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乔安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来者不善，就不能再做出柔弱可怜的样子，那只会让她踩自己的时候踩的更顺脚。不仅如此，还要表现出刚烈正肃的风骨来，这样的正肃越明显，越能显出她心里没有鬼，刚刚的颤抖不安是乍见男友母亲时的紧张造成的。
也算是有脑子的了。
不过短短的功夫，就想出了翻身的计谋。
祝云兮笑意更深：“听说你和我儿子是在之前的一个画展上认识的？”
“是的，当时我和瀚海哥……我和秦少都很喜欢一副小众画作，就聊了几句。发现彼此的喜好十分相近，就约着一起吃了饭。”乔安安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淡定从容，“也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聊天多了便熟悉起来，变成了朋友。”
“哦？这么说，是偶然遇到之后，我儿子追求的你了？”祝云兮看了一眼秦瀚海，“是这样吗，瀚海？”
秦瀚海已经被母亲的行为搞得晕头转向，只知道回答问题：“对，是我伪装了身份，当做是个稍微有点钱的富二代追的安安。”
祝云兮长叹一口气，失望的摇了摇头：“瀚海，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两年前你就知道我们在和乔家谈婚事，但是一直都没有正式定下来，这件事从开始你就应该告诉我和你爸，我们俩又不是什么老古董，何必闹成这个样子呢？”
这下不光是秦瀚海了，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她来真的是要承认乔安安和自己儿子的事情，要更换婚约对象，让林苒一个人咽下苦果？
“乔小姐，你这么一说来龙去脉，看来是我儿子不对，让你被小三了。”她伸手进了自己提在手里的口金包，慢慢取出一物，“我来之前本来不想把这件礼物给你的，现在看来，还是得交到你手里，让你明白我的心情才是。”
这话听起来有又和缓又亲切，还有些无奈的承认在里面。
乔安安激动的两眼放光，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林苒绝对没有想到就算拉上莫二爷等人的力量，最终还是没有留住和秦家的婚约，反倒是为自己做了嫁衣！
自己终于要成为名正言顺的秦大少的未婚妻了！
仿佛已经身处艳羡目光和绝妙权势的包围之中，乔安安的笑意怎么掩饰都收不住，见祝云兮东西快要掏出来，为了表现自己，连忙客气道：“阿姨，您实在太客气了，我……”
一声脆响！
乔安安只觉得脸上一阵热辣的痛，有什么东西被摔到了自己脸上，随后四散飞扬，让她眼前斑驳一片，如坠梦中。
“死到临头了还敢算计！真当我们秦家是好欺负的软柿子了不成！”
一片哗然之中，祝云兮甩到乔安安脸上的一叠照片飞扬开来，靠近她们几个人的来客将上面的画面看得一清二楚，连忙告诉了自己的同伴，一传二，二传四的就扩散开来。
乔安安被砸懵了，嘴唇颤抖，牙齿哆嗦，狼狈不堪的愣在原地。
祝云兮不屑的冷笑：“我本来想着你是个小姑娘，又是跟林苒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妹妹，只要你自己承认了，还是给你留些脸面，今后好做人。既然你自己都不要脸，我就把你的脸皮扒下来，让大家好好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自己好好看看，这是画展开始前你和画展主办人见面，又在画展开始后偷看监控确定我儿子在那件展品之前的样子！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被鉴定为毫无伪造痕迹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照片上正是乔安安和一个男人在私人会所里面对面交谈的样子，还有她专注的看监控的样子，照片虽然能看出是监控视频截图，但是十分清晰，加上男人是业内很有名的人，完全不难辨认。
更绝的是，同时掉在地上的还有改了红章的鉴定文件，清清楚楚的写着照片并无伪造痕迹。
“不是的，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的……”乔安安就算再老辣，毕竟也是个小姑娘，被当了秦家夫人，在商场上浸淫多年的祝云兮一骗一吓，脑子已经转不过来，只会支支吾吾的重复一个意思。
作为解释，苍白且无力。
“你慢慢解释，我今天有的是时间在这里听你说。”祝云兮双手抱在胸前，嘲讽的看着她，“不过我提醒你，我手上既然有照片，自然也有你做这些事情的全部视频和录音，甚至还有你是怎么装成快递员，把附有我儿子最喜欢的画家的画作展出消息的邀请函送到他办公室桌子上的视频。”
“我想在场诸位也很有时间，慢·慢·欣·赏你的计谋是怎么完成的。”
完了，全完了。
乔安安晃了几下，摔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呆愣着看着地面。
祝云兮却不会这么放过她：“小丫头，今天我就教你个道理，聪明是好事，但是别用错了地方，招惹你惹不起的人。“
“是，我是处心积虑的谋划，要让瀚海哥哥成为我的男朋友！”乔安安倔强的抬起头，不甘的低吼，“但是这有什么不对？我从在慈善宴会上第一眼看到瀚海哥哥就喜欢上了他！可是你们凭什么就让林苒嫁给他！我到底哪里不如林苒？！”
“你哪里不如林苒？”祝云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两声。
“不说长相气质，单论人品你就不如！人贵自知，你连自己几斤几两都没掂量清楚，就别怪人家看不起你。”
“我听说乔董夫妇也是很赞成她和我儿子交往，还绝口称赞自己的小女儿乖巧伶俐又心善温柔。出了这种事，难道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乔敬义此刻气急败坏，冲上去对着乔安安就是急赤白脸的怒吼：“有什么好哭的！给我解释清楚，还有没有别的事瞒着我们！”
“秦夫人，请您相信，这事我们夫妻俩真的是不知道。”脸色变换，周夕雪走到了祝云兮面前，语带哀求，“我们两个工作忙，实在是没发觉，安安一时糊涂竟做下了这样的错事。”
面对周夕雪，祝云兮的语气稍加缓和：“本来呢，年轻人谁没有糊涂过几次，我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余光落到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的乔安安身上，她皱了皱眉，声音稍稍放大：“年轻人，被喜欢冲昏了头脑，一时冲动都是正常事，我也不是没年轻过，更不是什么老古董。谈恋爱嘛，图个新鲜，玩够了自然也就分手了，除非双方家长都点头同意准备谈婚论嫁了，谁还拿它当真？”
“我也活了这多年了，一心想往上爬的人见了不知多少。只可惜有的时候，人还是要认点命的，野心太大，心气太高，架不住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算计来算计去，自己配不上的东西，撕破了脸皮去争去抢，也不会有什么善终的！”
这话在外人看来，虽然是看在周夕雪的份上词锋没有那么锋利，可仍旧是变着法的说乔安安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新鲜物件儿，哪里配肖想嫁给秦瀚海，名正言顺的成为秦家人。
不少人暗暗吞了吞口水，这脾气也是真大。
不过对于这种上蹿下跳的谋划，企图踩着自己姐姐往上爬的小白莲，就该这么简单粗暴的教她做人！
彻底绝了乔安安进入秦家的可能，祝云兮干净利落的转身，走到了林苒面前，双手捧上了一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
第一卷 第五十章 盛大开场，惨淡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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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太太您这是做什么。”林苒怎么可能大大咧咧地就接下东西，连忙往回推，“您千万别这样。”
听到这个称呼，祝云兮心中苦涩，这孩子到底还是在意！
面上却诚恳地冲她道：“苒苒，瀚海这傻小子做错了事，更是我们秦家管教不严，是我们对不起你，小小歉意，也是应该的。”
“你是个好孩子，是瀚海被华而不实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所以才不知道你有多好。”
这举动是变相往上抬了抬林苒，说她和乔安安那个华而不实的人不一样，别人听了，也就不会因为乔安安的事对她有不好的印象。
这样的情况下，再不接她的东西怎么都说不过去，林苒只好任由祝云兮把东西塞进自己手里：“秦太太，您和秦叔叔、以及秦家的爷爷奶奶为人如何，别人不知道，我还是很清楚的。”
她接了东西，祝云兮心里也算是落下了一块大石：“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年前你一定要抽空到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爱吃的菜，他爸爸明天也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地给你赔罪。”
祝云兮刚回苏城，也就没有久留，和林苒说了几句，再一次郑重其事的道歉后便让随行保镖带着还在震惊中的秦瀚海告辞离去。
乔敬义追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祝云兮淡淡开口：“乔董还是留步吧。我自己的儿子带回家慢慢收拾，你也好好管教管教你的疼爱的女儿，至少让她知道什么叫自重自爱，不要乱耍小聪明。”
其他人也都是明眼人，见今晚好戏已经收场，便纷纷辞别，离开时不少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乔家三人，和疯子一样瘫坐在台子上嘿嘿傻笑的白灵。
秦彭祖在祝云兮的邀请下跟她一起回了秦家老宅，原本喧闹的宴会厅里，很快就只剩下几个人。
此时只剩下那些空洞的装饰品，提醒着几个小时前是如何的热闹奢华。
“苒苒……”周夕雪走上前，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开开合合，却不知从何说起。
莫执从一直在厅外待命的秦逸手上接过了一件长款羽绒服，彻底无视周夕雪，扬手披到了林苒肩上：“苒苒，我们回去。”
林苒点了点头，刚刚周夕雪和乔敬义如何维护乔安安的画面犹在眼前，她实在在这里呆不下去，该说的也全都说完了，任由莫执牵了自己手腕，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在走出几步后，到底还是侧过头，低垂着眼帘，没有直视周夕雪轻声说：“妈，您要看的有谁进过我房间的监控不用费心找了，那段被删掉的监控就在您书桌上的u盘里，您……自己决定要不要看吧。”
……
特意绑好的鲜花拱门还在门口，只是原本娇艳的鲜花在彻骨的夜风中已经打蔫，就好像这场盛会一样，盛大却落得惨淡收场。
“林小姐——”林苒刚准备上车，听了这声呼唤转头一看，只见白琳琳小跑过来，小礼服的裙子飞扬开来，像是一朵即将绽放的花。
林苒现在见到白家的人就有点厌烦，虽然白灵能做出那些事证明她本心就不是良善的，可如果不是白家那种污遭的环境，她未必会演变成这样无视法纪、心狠手辣的样子。
何况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和白琳琳站在风口聊天，在那样一场闹剧之后，林苒只想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莫执见她脸色煞白，嘱咐道：“你先回去，我和方迟还有事商量。”
他原本不放心小姑娘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回去，现在看来，先让她一个人静静心也好。
见尹江和秦逸都在，林苒便知道他来的时候就带了两辆车，便点了点头，乖巧地先上了车。
直到车驶了出去，莫执才转过身来，平静道：“白小姐有什么事，不妨直接找我谈。”
白琳琳一愣，想到自己的来意，连忙开口道：“二爷，我是想代表白家来给林小姐道个歉的，虽然我们家对白灵做的那些事情并不知情，可是到底是对林小姐造成了伤害，我们希望对她做出补偿，以表我们的诚意和歉意。”
她一边说一遍偷眼打量着莫执的神情，见他面色平静，有些吃不准他的态度到底如何。
只是那双眼睛太冷，雪原一样的冷厉目光牢牢地锁住了她，让人有种无法遁形的仓皇。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白琳琳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举止端方的继续说道：“还有上次她为我解围，没有让白灵成功欺负我，我一直想向她道谢。可是当时没来得及，事后又因为不知道她是谁，所以希望能趁这次的机会好好向她说一声谢谢……”
和林苒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露肩的小礼服，在夜色里显得身形分外单薄。
莫执望着她，却面无表情，看不出悲喜，语气也是淡淡的：“你的谢意我会转达给林苒，失陪。”
却没有说对“毫不知情”的白家是什么态度。
白琳琳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奇怪，直到身后传来一声招呼：“你站在哪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我把这个废物拖回家去！”
正是收到消息才匆匆赶来收场的白董，他看着身后被两个保镖架着的白灵，气不打一出来：“老子花大价钱把她捧红了，谁想到居然是个蠢货！被人当枪使都不知道留点东西咬回去！现在可好，把莫家都得罪了，就算脸长得好也送不出去了！赔钱货！”
说罢，一口口水便淬在了白灵脸上。
白琳琳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见白灵还是疯疯癫癫的念叨些什么，只好走上去：“伯伯，刚才林小姐和莫二爷在，我就去道了个歉。”
“唉，还是你这孩子懂事！”见她还是平时那样温顺谦逊的样子，白董心里气顺了不少，“还是你省心，早知道她这样，今天就该让你一个人来！”
白琳琳嘴上劝着白董，心里却纷纷扰扰全是今晚发生的事，低垂的双眼也透出了无限幽思……
回到酒店林苒把礼服妥帖的挂好，向季安然借的珍珠发链也交给管家去专业的珠宝店进行清洗，洗了个澡出来后，看着那颗随礼服一起送来的钻石，犯起了愁。
礼服和项链都是莫执今天早上让人拿来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直接送到了她房间里，林苒今天看到屋里有个那么大的盒子，差点被吓了一跳。
这件礼服虽然看起来就是私人高级定制的产品，还是在林苒能负担得起的范畴内，关键是这颗钻石不仅克拉数大，净度也极高，她要是想负担这颗钻石，不靠长辈补贴就只有一个办法——
把她卖了。
思前想后，林苒还是把钻石重新装进了首饰盒里，放在了客厅显眼的地方，决定明天找个机会还给莫执。
她脑子里还是很乱，正打算给季安然打个电话问下今天季老怎么会忽然开口帮忙，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
“是谁”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快夜里十二点了。
没有人回应，只有门铃声一声一声连绵不断。
虽然顶层只有住宿的客人或者是通过住客同意的访客才能上来，林苒还是谨慎的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下……
门外站着的是莫执。
看清楚是谁的时候，林苒连忙按开了对讲：“二叔，你等一下我这就开门！”
她转身回卧室把身上的浴袍换了下来，想了想还是用毛巾把还有点滴水的头发包了起来。
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 林苒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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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你怎么来了？”打开门把人让进屋，林苒心里直犯嘀咕。
不是说和方大师有事情商量吗，怎么跑她这儿来了？
莫执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她身上一扫而过，见她包着头发的毛巾是湿的，目光沉了沉。
屋里虽然被中央空调的暖风烘的十分温暖，但到底是冬天，这么一冷一热的极容易感冒。
“坐下。”他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拉出一把椅子示意林苒过来。
林苒不解其意，以为他是跟自己有事要谈，就乖乖坐到了椅子上，抬头探究的望着他。
却不想莫执转到了她的身后，解开了她包头发的毛巾，轻柔地帮她擦起了头发。
“二叔，二叔！”林苒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用毛巾包着一会儿就干了。”
夭寿哦！让莫执给她擦头发，她真怕今晚睡着以后就穿越到什么异次元去！
莫执却没搭理她的抗议，手上动作不停，嘴上还训着她：“是今年想在医院过年？”
林苒缩了缩脖子，又觉得自己这么被怼有点憋屈，小小声的反驳：“我擦过了的……”
虽然他动作轻柔，但到底这位是个从来没伺候过人的主，拽疼了林苒好几次不说，还把原来一头柔顺光滑的头发擦的毛毛躁躁的。
不过莫执能亲自动手帮她擦头发，她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在他终于满意了之后，定着一头鸡窝一样的头发，用哀怨的小眼神抗议。
“还觉得湿？”莫执把毛巾搭在一旁的椅背上，侧头问她。
“不了不了，一点儿都没有。”林苒郁闷的用手试图梳顺头发，声音闷闷的，语气带着点很少外露的傲娇，反倒更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娇嗔。
看着她这样子，莫执忽然倾身凑了过来。
林苒惊恐地就想往后退，可惜她本来就是靠着椅背坐着，此时整个人被莫执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像是被圈进了怀里一样。
印象里莫执是个基本不动手的人，尤其是对女性，总……总不能是因为她刚刚语气不好，要破例动手教训她了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现在男人倾身过来，林苒又退无可退，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那双桃花眼也越来越清晰。
勾魂夺魄。
太熟悉也太陌生，熟悉的是那里面藏着的不化雪原，陌生的是隐在更深处那一蓬暗色的火光。
她本来打算洗完澡就直接睡觉的，所以屋里的灯就只开了最弱的亮度，这种姿势莫名的暧昧。
“叔……”林苒刚想开口，莫执的手指忽然抚上了她的眼角，她呼吸一顿，整个人都僵成了一根木头。
男人的指腹从她眼角一点一点擦过，和靠的极近的吐息一样，带着近乎灼人的温度。
莫执淡定的收回了手：“眼角沾上水了。”
“真的？”林苒干笑着，抬手蹭了蹭眼角，“我没感觉到。”
却没发现莫执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影。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二叔，你等我一下，正好有个东西要给你。”
说罢，急急起身回了卧室，不一会儿就拿着个黑色的首饰盒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我本来想拿去清洗一下再还你的，但是这太贵重我怕普通珠宝店弄坏了，二叔你正好就直接带回去吧。”
莫执自然也认出了那个盒子，他早上安排尹江通过别墅的佣人送进去的。
他声音微沉：“给了你的就是你的。”
“你都送我礼服撑场子了。”林苒弯起眼笑，“不然我可没办法先声夺人，从登场就把他们的气势给压过去。”
而且若不是这一件礼服，她真的只能从现给认识的礼服店打电话让他们送一条成衣过来，可礼服讲究的就是一个合身，临时找到的衣服穿在身上，哪里能和乔安安等人分庭抗礼呢。
倒是可以借此来隐晦指责乔家只顾着捧乔安安，苛待了她这个女儿，可是这样的卖惨，林苒不需要，更不屑去做。
可莫执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他一直在注意着乔家的动向，可以说乔家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最开始那件礼服是乔安安挑剩下的拿去改好再给林苒的事情，他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而在知晓这件事的时候，他十多年来第一次破功，在手下人面前动了怒。
乔敬义是她的继父，偏心自己亲生女儿倒还能勉强说得过去，可是周夕雪是林苒的亲生母亲，做出的唯一补偿竟只是补贴了点钱让服装店把衣服稍加改动。
在商场上驰骋了这些年，一件礼服的钱周夕雪就算手头再紧，也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掏出来。
同样都是女儿，在和秦瀚海的恋情曝光之前，他们就筹划着要给乔安安一个盛大的成人礼，对于林苒的十八岁生日，却连一场全家团聚为她庆祝的家宴都没有。
甚至连他送过去的贺礼……
思及此事，莫执眸色更深，他敲了敲桌面：“是老爷子和老太太让我带给你的成年礼，你若是要还，就等过年的时候亲自去还。”
缓了缓语气，他垂眸看着有些呆愣的小姑娘：“我给你的成年礼却是要等几天了，那玉被别人带过，得改改。”
玉是通灵之物，上好的玉料更是如此，认主，呆久了之后人养玉玉养人，甚至还有玉碎挡灾的说法。
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被心肠歹毒之人带过的玉，不配再带在他致清致纯的小姑娘身上。
太脏。
成年礼，莫执说……这两件贵重的礼物是她的成年礼。
林苒迅速低下了头，想要掩饰住眼中涌上的热意。
她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乔敬义压根就忘了是她的生日，周夕雪在国外忙，只是抽空打了个电话让她记得吃蛋糕就匆匆挂了电话，乔安安大抵是在跟秦瀚海甜蜜的约会。
那天晚上，她是在学校旁边的那间租下的房子里，自己煮了锅方便面，配上买来的小蛋糕，潦草的过了个生日。
爷爷奶奶其实是为她的生日专门找人提前送来了贺礼，是一副古董字画，可乔安安撒娇耍赖说适合挂在书房里，周夕雪后来到她的房间里期期艾艾的说了这事，她不忍母亲为难，便同意了下来。
她懒得去和乔安安为了这些东西闹得翻天覆地，她懒得因为争抢一些东西搞的家宅不宁，更不想因为她的原因周夕雪难做。
可是再佛系的人，总归还是有在意的东西。
而林苒在意的，不过是有人记得她的重要的日子，能真心实意的为她庆祝、对她送上祝福罢了。
莫执拧眉，动作极快的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克制却又不失力道的把她的头抬了起来。
落下的眼泪哪里又能收回去呢，直直顺着瓷一样的脸颊滑了下来，砸在了莫执的手背上。
那样重，那样烫，让莫执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他轻轻的松开手，看着他的小姑娘别开头，像是强忍着什么情绪一样，固执的不肯看他。
“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哭上了？”莫执三十四年的人生里，安慰人的经验屈指可数，更没有安慰小姑娘的经验，只得尽量放缓语气，“今天还有谁欺负你了？”
没想到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哭的更凶，肩膀一怂一怂的。
冷面冷心，绝对理性的莫二爷头一次在一个小姑娘面前慌了手脚。
林苒没打算哭，更没打算在莫执面前哭，但是有些情绪在她心头压得太久，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 八卦乃人之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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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等着看她如他们意料之中一样过得不好，所以她不能让别人看出她一点儿的负面情绪，所以她只能自己扛着。
她心里厌恶乔安安，怨口口声声说一碗水端平却无条件偏向乔安安的乔敬义，但是对周夕雪却一直抱着一丝希望的。
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啊。
林苒一直希望，在她被乔安安伤害，在她被白灵一个外人污蔑的时候，周夕雪能像其他母亲一样，相信着她，哪怕说上一句站在她这边的话都好。
而今晚发生的一切事情，将她本就渺茫的希望彻底粉碎。
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才伤的更深……
开着暖气的屋里相对更加干燥，林苒只觉得从喉头到胸腔都是一阵火烧火燎的干痛，根本没有力气让自己转过头直视莫执。
她吸了吸鼻子，一双眼睛忍得通红，好不容易才顺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二叔，谢谢你今天过来帮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想睡觉了。”
原本清软的声线中带着浓重的鼻音，搅得莫执心烦意乱。
“别动。”他声音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二叔我……”林苒话音未落，已经被一团暖意所包裹。
男人身上清冽的古龙水味儿像一张柔软妥帖的网，温暖着她整个身体。
林苒被他以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松松的圈着，男人灼人的温度铺天盖地的笼罩而来，霸道得密不透风，却偏偏又有着切实的温柔。
“苒苒。”
林苒没有开口，生怕他再从自己的声音里听出半点不对来。
男人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她却没有平时面对莫执那种见到天敌的危机感，另一种异样的气息席卷而来，让她全身发软，头脑混沌。
莫执眼里的那蓬火烧的更甚，声音里满是无奈和纵容：“你真是……真是个小孩子脾气。”
他咬着最后一个字音，双手猛然用力，林苒猝不及防之下就跌进了他的怀抱里。
她耳边如同夏季惊雷连炸，炸的她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
手指无措的抓着他的衬衫，在熨烫的妥帖板正的布料上抓出了一片褶皱，却不知为何，没有挣脱的想法。
“心里难受了，想哭就哭出来，不要以为事事都装的云淡风轻才算是长大了。”抱了她一会儿，莫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和的说道。
动作轻柔，语气温软，林苒攥紧了他的衬衫，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衣服，烫的他心疼。
对于林苒来说，从那场家宴开始，一连串的伤痛几乎没有停歇的一刻，周遭的环境让她不能更不敢肆意地放声大哭，仿佛只要眼泪一旦滑落，软弱就会从心底被放出来，把她整个都吞噬进去。
她没有人可依靠，不需要也没有软弱的资格。
但是这一刻在一向的天敌面前，她不得不容许自己软弱一下。
林苒睡着了。
后来她想了很久，为什么能在莫执怀里哭到睡着，她觉得应该是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她很久没有感觉过的温暖，这种感觉让她心安。
翌日，醒来以后神清气爽。
早上莫执外出有公事，酒店的服务员过来送了餐，虽然外面被昨天那场成年礼搅得风起云涌，可那些想打探消息的人早就被莫执的手下给拦在了外面。
大冷天的，又经历了那样一场恶战，林苒也不想动弹，就一个人清清静静的窝在酒店里，看自己的专业书。
直到下午三四点，季安然打电话过来，强烈要求跟她分享最新的八卦。
反正也不会有人敢跟在季大小姐后面试图浑水摸鱼摸进来，负责留守酒店确保安全的尹江在询问过林苒之后，便让管家带着季安然上了楼。
不过几分钟，季安然便拎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和奶茶过来了。
“你没事吧？”季安然看出她的眼睛有些红肿，联想到昨晚乔家人的所作所为，担忧的问道。
林苒是实在不好意思让外人知道自己在莫执怀里哭到睡着的事，这一旦传出去莫执那高大上的人设可能就要崩塌了：“没什么，昨天晚上实在睡不着，熬夜刷微博来着。”
领着季安然到客厅坐下，示意她茶几上的东西随便吃，林苒懒洋洋地抓了个抱枕抱着：“你怎么这个点跑来了？”
季安然一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昨天回家以后，我爸就打了一圈电话，然后今天早上告诉我指使那群人动手的荣鹏涛，昨天凌晨在离城的高速上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没有清醒……”
“你爸这么凶残，直接问都没问就动手了？”林苒讶然。
脑子里飞速的计算起一般这种情况即便主谋没有亲自动手要被判几年。
“才不是，我们家是正经商人，遵纪守法的那种！”季安然瞪了她一眼，随后才解释道，“我爸他们查到荣鹏涛下落的时候，他已经进医院了。”
林苒皱了皱眉，不是季家的人做的，什么证据都不拿就直接把人搞进重症监护室也不是莫执的作风。
那天两人在车上的对话又忽然闯进了脑子里，虽然一字一句都能对的上乔安安，可是林苒越想越不对。
抛开这一切不提，最让林苒起疑的是荣鹏涛这样一个老谋深算又不缺手段的人，是根本不可能为乔安安或秦瀚海所用的。
让她相信这两个人的人格魅力大到这种程度，不如让她一头撞死来的更现实。
季安然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林苒，神色凝重：“林苒，这事不对，看乔安安和白灵昨天晚上的表现，如果真的心思缜密到这种地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扳倒的。”
“我心里清楚，但是实在没头绪。”林苒捧起一杯奶茶喝了一口，脱了拖鞋，整个人在沙发上窝成了一团，“不过我觉得知道这件事你父亲也会查下去，如果连他都查不出来的话，咱俩还是趁早歇菜吧。”
她想到一件事，停下来喝奶茶的动作：“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昨天晚上你父亲为什么会突然开口，你跟他把计划都说了？”
季安然摇了摇头：“没，回家以后我问了我爸，他说就是时机成熟了，不能让我一直给白灵背着黑锅……但是他怎么知道那人纹身里有个飞天，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就打电话去了。”
这印证了林苒今天醒了以后，对昨天晚上那场宴会上一言一行的复盘时心里的猜测。
她觉得季康德其实从当年就知道这事是白灵干的，甚至都知道动手的每个人姓甚名甚，只是苦于拿不到证据，他又一力要将季家彻底洗白，私下动用私刑不但影响整个家族，甚至还有可能洗不脱季安然身上的脏水。
所以在这群人因为绑架自己被捕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出来逼问主谋者之一的白灵，在这样的压力之下，白灵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一定会露出破绽。
而且都不需要白灵亲口说出来自己做了什么，只要她露出一点儿破绽，季康德都会连打代消，彻底让让她翻不了身。
不仅如此，虽然季家得利，但这个举动还是帮了她一个大忙，甚至还等同于送了莫执一个人情。
林苒觉得，以后别管有事没事，这些人精都得绕着走，不然一句话都可能成为今后砸到自己头上的实锤。
“咱们两个昨天也算是同甘共苦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跟我说实话，也太不够意思了吧。”季安然斜了她一眼，说道。
第一卷 第五十三章 八卦时当场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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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苒先前已经告诉过她自己跟乔安安的纠葛，但总觉得她还是藏着什么事情，因为人的厌恶和喜爱不太一样，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就把一个人恨之入骨。
季安然不是没有体会过来自他人的嫉恨，可是林苒在家里明显没有乔安安受宠，就算是因为太过优秀让乔安安嫉妒，也不会让她做到这样，生生就要把林苒彻底毁掉。
林苒叹了口气：“大概……是因为公司股份吧。”
这事说来话长，她想了想，简略的告诉季安然：“当初我妈和乔敬义建公司的时候，就做了公证，每个人拿了具体多少股份我不清楚。但是只知道我妈当时特意补充了一条，我结婚以后从她的股份里分百分之五给我，当做我的嫁妆。”
毕竟也是在豪门世家里长大的，季安然对家庭内部纷争甚至可能比普通的人情世故更要精通，林苒说的平静，她听得差点掀了桌子。
“她凭什么这么不要脸啊！”季安然气得一拍桌子，“怎么，打量着把你名声搞臭，她不但能代替你嫁到秦家不说，还能从你手里把百分之五的股份拿走？这小算盘未免打的太好了！”
“不止，我觉得她做这些事情也有乔敬义的授意。”林苒平静地窝在沙发上剥橘子，“我虽然不知道具体股份每人占多少，但是按照出资来算的话，应该是我妈手里的股份稍微多一点，所以乔敬义是绝对不会从自己的份额里给乔安安同样的股份的。”
和懂行的人说话，一点就透。
“你早就应该说出来的。”季安然叹息地说道。
“我没有证据，说出来还以为我见不得我妈和我继父感情好呢。”林苒狡黠地眨了眨眼，“再说，现在说也不迟啊。”
经过昨天晚上，现在她在外界的风评好的不行，今后如果再有什么事，至少在苏城范畴之内大家都得思量思量，她到底是不是被陷害的。
季安然沉默了，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老爸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多和林苒接触了。
她亲爹转着那两个宝贝核桃，难得的给她透了个底：“你看那丫头的行事手段，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这事莫老二就给她镇了镇场子，剩下的事情可都是她自己干的。”
自己当时要真的是无缘无故把林苒往死里踩，现在可能……
已经被她轻描淡写的用一根手指头给碾死了吧。
不过季安然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林苒现在明显是真心想跟她做朋友，也就放下心里那些有的没的，真心和她相交。
想起昨天是莫执把她带走的，她八卦兮兮地轻声问：“那你……现在是跟莫二爷住一起？”
她真不是个八卦的人，可是冷心冷面的莫二爷居然会那么照顾林苒，换谁心里都会升起强烈的好奇来。
“季小姐，注意你的用词。”林苒皱着眉头纠正，“两间房，还都是套房，怎么能算住在一起。”
季安然激动得两眼冒光：“四舍五入你和二爷同居了啊！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的毕生梦想！”
林苒惊了，连忙解释道：“你这四舍五入都快五入到银河系去了。什么同居，我现在不住这儿哪还有地方住，他总不能看我流落街头吧？”
“说真的，我跟我爸在家里知道二爷是为了你的事拜访的时候，真以为你是他新找的小女朋友。”季安然无视了林苒胃疼的表情，挑着眉追问，“原来可没听过莫家跟你们家有亲戚关系啊，你俩真不是那种关系？”
这种可能性林苒是想都不敢想，连忙喝了口水安抚自己可怜的小心脏：“你别吓我了，也不看看我们俩差了将近十五岁呢。我跟他是我爸那边的关系，所以我才喊他一声二叔，实际上我可是把他当我亲爱的老父亲来敬重的……你眼睛怎么了，隐形眼镜滑片了？”
刚进门的莫执面色如刚下了一场寒霜。
季安然内心为她点了根蜡，停下了自己给她打眼色的动作，郑重道：“林苒，你如老父亲一样敬爱的二叔来了。”
舒舒服服窝在沙发上的林苒，刚拿到手里的橘子掉了下来。
季安然放下了手里的吃的，站起身来冲莫执恭恭敬敬的打招呼：“二爷，我来看看林苒，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莫执看着一旁沙发上石化了一样的小姑娘，脸上玩味的神色一闪而过，但是有外人在场，也就没有立刻找她算账，点了点头：“你们坐。”
有莫执这尊大神在屋里，季安然就觉得屋里的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坐在那里水也不敢喝，话也不敢像先前那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虽然还有话想跟林苒说，但为了自己着想，她还是决定走人，回头和林苒在微信上聊。
“我还有设计稿要画，就先告辞了。”走之前还怜悯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林苒，“过两天有空再来找你。”
林苒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刚才不是还说一起出去吃晚饭嘛，怎么这就走了？”
季安然内心哀嚎，莫二爷气场如此强大，她大气都不敢出，再待下去可能就要年纪轻轻的得上高血压了。
“不了，我还是回去吧。”季安然从包里掏出一瓶药，“这是祛疤膏，效果挺好的，你记得晚上洗完澡以后抹，一个礼拜之后就能消得差不多了。”
说完，拎起包，踩着十二公分的恨天高赶公交一样的逃走了。
林苒把她送到了门口，还是和尹江说了一声让他找人把季安然送到季家的车上，回到屋里讨好的冲莫执笑：“二叔，您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任谁在还没结婚的时候就被别人当成老父亲，心里也不会舒坦的吧。
林苒是真的觉得莫执脸色不好是因为这个原因。
莫执一看就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是现在也不是时候让她察觉真相，温声叫她：“苒苒，去换衣服，今天去医院检查换药。”
他能不抓着刚刚的事情不放，林苒真的是求之不得，回去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找了件袖子方便撸上去上药的灰蓝色羊绒高领衫，里面搭了件打底的吊带长纱裙，既有气质又不失少女的娇俏。
莫执看着打扮好的女孩子从屋里出来，眉目间闪过惊艳，灰蓝色虽然显气质，但不是人人都能穿的好的，可是穿在林苒身上格外的出彩：“外面起风了，多加件外套。”
两人到医院的时候，苏医生正在给一位鼻青脸肿小青年包扎，看到他们两人来了，抬起头简短的说了句：“稍等我一下，一分钟就好。”
随后又专注的给人包扎去了。
等待的时候，莫执先帮着林苒把袖子卷了起来，帮她把胶带和早上自己换了药之后包好的纱布解了下来。
苏医生送走了病患，过来检查了一下伤口，点了点头：“恢复的不错，可以换一种药了，不过还是记得别沾水。用一个礼拜药以后就可以停了，不用再包着纱布了，蛋白线也差不多能被吸收了。”
林苒看着自己的伤口，忽然想起了季安然带来的消息，问道：“苏医生，昨天凌晨是送来了一个在高速上出车祸的患者吗？”
“是啊，撞得特别惨，说是大货司机疲劳驾驶，所以就撞上去了。”苏医生不疑有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随口道，“大货司机当场死亡，送来的这个小伙子运气算是好的了，开的是什么进口的越野车，就这样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还没脱离危险呢。”
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 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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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从苏医生的诊室里出来，林苒才扯了扯莫执的衣袖，添添减减把荣鹏涛的事情告诉了他：“我觉得他有可能是被幕后的人灭口了。”
莫执手下虽然有一直在苏城的，虽然也盯着荣鹏涛，但是消息灵通度到底不如地头蛇季家，消息收到的也就没有这么快。
林苒能想到的事情，莫执自然也想得到，眼底一沉：“想去看看？”
“嗯。”林苒点头，皱着眉头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出来，“他这个人我虽然就接触过不到半个小时，可是一想到他我就心里发毛，就像是暗地里有条毒蛇盯着我似的。”
这种感觉和面对莫执的时候不一样，莫执就算让她打心底里就犯怂，可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真正伤害自己的事。
荣鹏涛不一样，林苒敢百分之百的确定，只要时机一到这个男人会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把她从随便哪个能摔死人的地方推下去。
可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看着几天前还活蹦乱填的男人躺在床上，全身插满各式各样的管子维持生命的时候，一种人在面对意外发生时格外脆弱的感觉也油然而生。
莫执听完了手下的汇报，站到了林苒身边：“不是假的，是荣鹏涛本人，也确实还没脱离危险期。”
他知道林苒非得上来看一眼是为了什么，不亲眼确认一下，她是真的觉得荣鹏涛用了一招苦肉计来金蝉脱壳。
林苒情绪低落的应了一声，额头贴到了玻璃上：“二叔，你觉不觉得时间太巧了。这边白灵和乔安安雇人的事情刚闹出来，从放了录像以后还没到两个小时呢，从外地回苏城的荣鹏涛就出车祸了。”
从苏医生刚才的话来看，整件事情天衣无缝，没有一点儿破绽。
大货车疲劳驾驶可以说是长途运输这一行业的常态了，在凌晨的高速路上发生事故的，多半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荣鹏涛得亏是进口的越野车，防护效果做的好，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不然可能也是和那个大货司机一样，已经被送到了太平间里。
但她就是觉得整件事都透着不对劲，感觉自己像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里的那只蝉，好容易干掉了螳螂，后面还有一只黄雀在对自己虎视眈眈，只等着自己放松警惕，一口上来把自己给吃了。
别的事还好，涉及到林苒安全的事在现在的莫执看来就是头等大事，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放心，秦逸会安排人守在这里，有消息第一时间会递过来。”
无论是荣鹏涛醒了的消息，还是——有人想对荣鹏涛动手，彻底让他说不出话的消息。
知道自己在这儿看着也于事无补，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儿又让人打心底里觉得阴冷不祥，又呆了三五分钟，便低着头跟在莫执身后往楼下走。
上了车，莫执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明天跟我出去散散心。”
林苒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散心？谁还敢给您找不痛快啊二叔？”
这是不要命了是吗？
莫执的声音平缓低沉：“是方迟。上午乔家就把玉送过来了，他说既然已经给了你，要怎么改得听听你的意见。”
实际上是方迟死缠烂打要见见林苒，一方面是要改玉，最重要的是他对这么个生机勃勃的小姑娘相当好奇。
他虽然年纪轻，但是一年到头基本都是和玉打交道，因此分外喜欢干净又有生机的年轻人，可惜能入得了他的眼的人实在太少。
因此见到林苒，自然想要多了解了解。
他从衣服里掏出了票递给她，林苒好奇的接过来一看，票上面以一种诡异的审美写着“温泉生态度假村”几个大字，还是张套票：“这不是郊外那个刚开发出来，结果一直不对外营业的度假村吗？”
苏城这儿其实没有温泉，所谓的温泉大多是人工的热水，有那么个意思就完事儿的。
“方迟多年以前就在城郊开的荒山，”许是和方迟关系不一般，莫执的声音也没有那么冷硬，“又不想让人打听到是他闲的没事过来度假的地方，就挂了个牌。”
林苒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应该去，毕竟方迟不说名号有多响，他和莫执是朋友，算下来也是她的长辈，开口要见她，在明天确实没有什么安排的时候应该欣然前去。
可是林苒又实在没办法违心点这个头。
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概就是有人天生不喜欢山水，不喜欢植物，不喜欢亲近大自然，喜欢每天吃着汽车尾气，生活在被一些文艺工作者描绘成什么“灰色的牢笼”的城市里。
大概是因为被这个“灰色的牢笼”囚禁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难以适应自由自在的生活空间，于是……这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莫执以为她默认了，就继续说了下去：“明天早上过去，住到后天晚上再回来。那儿没什么人，你也能好好睡一觉。”
最近被这一摊子烂事搞得满心烦躁，林苒确实没怎么睡好过，她能听出莫执话里的关心，突然觉得远离纷乱中心，出去散散心是个不错的主意。
便应了下来，把话题转向了今天晚上吃什么的方向。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这个决定，导致了自己从第二天的凌晨，就要开始自己悲惨的一天。
即便是彻夜加班或者实在是有安排，林苒是个不知道什么叫做早起的人，八点钟的早课都够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做心理建设的了。作为一个在吃饭和睡觉之间，会毫不犹豫的会选择后者的人，林苒完全不理解在地平线上看见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情调。
于是当被安排好的前台在凌晨五点的时候通过内线电话，打过来叫她起床的时候，就让林苒彻底崩溃了。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之后，又一头倒回柔软的床铺里继续睡觉，还顺手把电话线拔了，省的这东西扰人清梦。
结果过了五分钟以后，莫执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她手机上，就说了简简单单两个字：“起床。”
“半夜被惊醒”的林苒那一片空白的脑子里，终于只剩下“救命”两个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盘旋不去。
有那么一瞬间，林苒想起在第一节早课是非专业课的时候懒得起床上课，随口跟老师装病请假的经历，可是一方面她是不敢跟莫执这么扯谎，另一方面莫执也完全没给她机会，听到她开口说话，直接决定：“那我一会儿过来帮你拿东西。”
干脆利落的结束了单方面的一场对话。
从头到尾，林苒除了叫他的那一声二叔，多余的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她吐出口气，颓废的抱着被子摔在了床上，然后开始打滚：“我不想去……不想去……不想去……”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一想起一会儿还会有人上门来讨债，林苒就蔫了。
她把自己从害了相思病一样，和身体难舍难分的床单上拔起来，然后飘进洗漱间，刷牙洗脸换衣服，木然的拎起随身装的洗漱用品，放在自己昨天晚上收拾好的背包上，果断滚到了床上……继续闭目养神。
清晨六点半，莫执单手就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片刻，林苒从酒店里跟在他身后慢慢地往外走，手里拎着一个小包，眼观鼻鼻观口地低着头下来，整个人冒着一股幽幽的怨气，好像是一团行动的乌云一样。
第一卷 第五十五章 度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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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表重视，今天开车的是方迟派过来的，给他开惯了车的老司机，跟莫执也极其熟悉，侧头看了一眼抱着包蜷缩在后座上，一脸昏昏欲睡的林苒，特意问道：“困吗？要不开广播听听，说不定就精神了。”
于是一阵嘹亮的歌声从车里飘了出来：“我要送你日不落的想念——”
不是美丽的蔡依林小姐姐唱的日不落。
是披着东北大花棉袄，带着大毛帽子的腾格尔先生唱的“日不敢落”。
林苒愤怒地戴上帽子试图阻挡音波攻击，痛苦的想，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真不想活了。
应该说这个地方刚刚被方迟建好的时候，原生态这个词还没有红遍大江南北，被广播摧残了一路下车后，林苒发现这个所谓的“温泉生态度假村”的确非常的美，大门两侧铺了草坪，圈了一块足够大的停车场出来，她就这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方迟的伪装真是做了个十成十，估计也有今后自己不来了就正式对外营业的打算。
正门反而不那么花哨，石头撑起，然后旁边又有一个小小的验票口，然后是巨大的葡萄藤架子支起的一条长廊，简单的地方简单，精致的地方精致。
山里的空气的确是要比城市里新鲜多了，即便它就只是苏城这个重污染城市周边的小山坡，但远远地就能听见里面的水声。
林苒伸了个懒腰，发现天已经亮了，但是阳光却还在地平线以下，空气中充斥着一种植物的湿润，鸟叫声此起彼伏。
方迟就在大门口旁边的亭子里等他们，见到两人从大门口走进来，便溜溜达达的下了石阶：“怎么样，我这里还算凑合吧，林家小丫头？”
莫执眼睛微眯，林家小丫头？
这才第二次见面就叫的这么亲密？
“挺好看的。”林苒违心地露出笑容，“就算是冬天这里也都是满眼绿色。”
要是不让她这么早就起来，那这里就更好看了。
方迟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小丫头是没习惯起太早了，心里还抱怨着呢吧？”
他这样直接，反倒让林苒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下才苦笑：“是，方大师眼睛毒。上了大学以后就再也没起过这么早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坐到了亭子里，里面早就备上了煮好的茶，方迟一边给他们斟茶一边毫不在意的道：“都是自己人，就别管我叫什么大师不大师的了，管我叫哥还是叫叔随便你，高兴了直接叫名字都行……哎对了，你给我留个微信，以后玉改好了以后我好发给你看看。”
莫执眼皮直跳，叫的那么亲密就算了，居然上来就管她要微信？
林苒对他印象不错，想想又是莫执少数极亲近的朋友，肯定不是什么坏人，就点了点头，报了一串数字。
方迟笑呵呵地和她交换了微信号码，抬头一看被莫执的脸色吓了一大跳：“我去，莫哥你怎么了？我可不记得你有起床气啊？”
林苒一脸蒙圈的看了过去，看到莫执脸色阴沉，心里忍不住吐槽，既然自己都不愿意起那么早，又何必把自己大清早薅起来，跑到这荒郊野岭来？
却不知道莫执心里那股子邪火没地方发，大概是在场的所有人里面心里最堵的。
这儿是方迟的地盘，在亭子里坐着喝了会儿茶之后，他便起身带着两个人往度假村里面去逛。
果然有带着露珠的水果和刚挤出来的新鲜牛奶，无添加剂，但是林苒其实不太能欣赏这种原生态的美，她吃不出来带着露水的水果，和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有什么区别，甚至觉得刚挤出来不含一点添加剂的牛奶，在浓稠之中还带着一点腥味，煮过之后，上面还飘着的一层略微带油的奶皮，这让她觉得有点反胃。
可是呢……看着好像是在城市里呆了太久，终于“复得返自然”的方迟，林苒又觉得扫他的兴好像不太好，就只能气喘吁吁，硬着头皮被莫执半拽半拉地跟在方迟背后漫山遍野的乱窜。
她现在也顾不上对莫执的害怕了，要不是他拉着，她这么个严重缺乏体力锻炼的宅女真能从山路上滚下去。
对于林苒这个吃货来说，唯一的安慰或许就是据说有野山菌可以吃。
鉴于方迟大多时候都是来玩玩顺便散散心的，实在没有什么能力去分辨什么有毒什么没毒，所以野味都是这个地方提供的。中午的时候，莫执拎着只剩下小半口气吊在胸口的林苒，和方迟一起熟门熟路地走进了一个仿的农家小院，小院的主人端上了一口大锅，里面炖着一整只鸡，汤已经炖成了非常好看的颜色，用勺子搅一搅，里面露出各种野山菌，香气四溢。
山上放养的鸡的确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没有用那些催膘的饲料，一整只鸡炖在锅里，汤却十分清亮，不像平时炖的，上面会浮起一层厚厚的肥油来。
走路走的说都不会话的林苒，在慢慢地喝完了一碗汤之后，总算是吐出了那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半口气，感觉自己备受摧残的小心肝总算是得到了一点慰藉。
在吃完饭，林苒总算是恢复了电量，蹲在院子里逗着只小奶猫玩，莫执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阳光里的这幅画面。
他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温柔，开口叫了她一声：“苒苒。”
也算是习惯了他这个称呼，林苒专心玩猫：“什么？”
“下午去……”莫执本来想带她去钓鱼，但是看了看林苒单薄的小身板，觉得鱼把她钓进水里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于是他也就改了主意：“我带你去湖里兜一圈。”
林苒想了想，发现自己只要坐着就好，立马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个度假村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湖，据说还是天然的湖，之后又被人工扩大了一下，苏城冬天不算特别冷，湖也就没有冻上，湖边有近水的亭子，还有仿古的小船以及画出来的一个个留给人垂钓的位置。
方迟算是准备充足，仿古的画舫上居然还有专业的取暖设施，坐在里面暖融融的，虽然冬天没什么景可看，但是坐在船里看看书，下下棋也是十分舒服。
今天的本意就是带着林苒出来散心，莫执也纵着她，陪她下了两局跳棋玩，林苒在他面前向来维持不了在外面那副老神在在的成熟样子，总是能露出点言笑晏晏的小模样来。
而这点细小的差别，让莫执无比满意。
从湖上回来后，就已经是快接近傍晚时分，两个人就顺着湖边一排的小亭子往回走。
林苒抱着那只彻底黏上她的猫，迎面吹来了一点带着水汽的风，她终于感觉到了那她一点都不觉得亲近的大自然传递而来的宁静的感觉。
看着眼前几乎就可以入画的平静景色，林苒的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了一个词——湖光山色。
“觉得怎么样？”莫执陪着她，配合着她的步子慢慢地走。
“累……”林苒不给面子地说了实话，“但是空气比市里好太多了。”
男人的脸上少见的带着让人一看就知的柔软：“你今天一天都没皱眉头。”
林苒一愣，这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莫执是怎么注意到的？
也许是山里的空气真的很好，更有可能是这一天的劳累，让林苒没那个力气去考虑那堆烦心事，直到莫执点破了这点，她才惊觉自己今天真的是完全没有考虑过那一摊事情。
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 金毛和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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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给那只小猫挠了挠耳后，慢慢地呼出了一口气：“二叔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果然是不在城里的原因吗？”
“放心吧，”莫执看着天边如火的晚霞，“都不是什么难事，也值得你天天皱着个眉头。”
声音轻描淡写的，却又让人觉得无比可靠，林苒也不想在这种气氛下再去讨论些什么，就好像是一只被挠了下巴的猫一样，就差从喉咙里冒出舒服的呼噜声了。
慢慢地走了一会儿之后，莫执脚步一顿，看到了前面带着些为难神色的秦逸，伸手帮林苒把衣领上沾到了一根草叶摘了下去，缓声道：“我有点事，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方迟马上过来，说是有东西给你。”
虽然这一天过得很累很坑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苒突然就觉得……似乎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坑爹？
她漫无目的地顺着湖边的小亭往前走着，心里有些迷茫，秦瀚海真的对乔安安有那么重要吗？
可以确定，就算是没有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甚至退一万步说秦瀚海的未婚妻不是自己，乔安安都会动手去争去抢，让自己成为所谓的秦家少夫人，仿佛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但是乔安安难道确定这就是自己要的幸福吗？在不爱自己的人身边过一辈子，防着小三小四小五，间或还有婆媳斗法，一生就这样活下去，最后变成面目模糊的一个贵妇人？
林苒摇了摇头，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觉得想起这些事情来，自己这纯粹就是闲的。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回头一看，立刻僵住了。
只见方迟牵着一条摇头摆尾的大狗，正往这边来。
一条……狗，一条……大狗！
林苒和她怀里的那只猫如出一辙地炸毛了——妈呀！
她转身就想跑，可是突然又想起来，人越跑，狗就越会追，于是两条腿就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方迟发现林苒的目光有点发直，还以为她喜欢自己手里牵的这条金毛。他也知道莫执今天能带林苒来，就是打着让小姑娘忘了成人礼上的风起云涌，打量着林苒挺喜欢那只猫的，以为她对猫猫狗狗这些动物没什么抵抗力，结果就想起了自己两年前觉得家里地方太小，所以托给朋友带到这里照顾的这条金毛来了。
虫子可以挥到一边，山路可以咬着牙走走，可是大狗……就触及到了林苒的忍耐极限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方迟带着狗走了过来，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有点抽筋，心里大声呐喊着，别……别过来！
结果男人就过来了，带着一脸笑意对林苒说：“这是我原来养过的狗，摸摸看？”
这条金毛的智商可能真的挺高，好像听懂了一样，伸着舌头往林苒面前一凑。
小奶猫“嗷”的一声，尾巴上的毛都立了起来，一步窜上了林苒的肩膀，没站稳又滑了下去，只能用两只前爪死死地钩住了林苒的衣服，摆出一副要掉下悬崖的造型。
林苒和它的动作完全一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到了方迟的身后，死死地扒住了男人的胳膊。
大金毛估计是以为林苒在和它闹着玩，于是欢快的追了过来。方迟大概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亲手养大的金毛没什么危险性，也没拽紧，手一松，愣是让这条大狗带着狗绳从他的手里脱出去了。
悲剧，就这么发生了。
只见大狗像是离弦之箭一样，追着一个抱着猫的姑娘就飞奔出去了。
人被逼到极致的时候果然是会超常发挥，说时迟那时快，林苒身手敏捷地一步窜到了湖边小亭的栏杆上，活像是突然无师自通地会了轻功一样，上蹿下跳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居然一步都没有踩空。
女侠啊！听见声音跑过来的工作人员看的目瞪口呆。
然后女侠的尖叫声就颤抖着从风中飘来：“救命啊！快把它弄走！弄走！”
终于，在好不容易反应过来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的方迟，以及闻声匆匆赶来的莫执的帮助下，追回并带走了明显兴奋过度的金毛，把扒着一根大柱子不敢下来的林苒给解救了。
林苒下来以后是一步也迈不开了，即便是莫执也被她给吓了一下，顾不上搭理方迟，扶着她追问：“怎么了？是不是扭着了？”
林苒面有菜色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远方的金毛一眼：“二叔，我……我脚软。”
最后……林苒是被脸色沉得要杀人的莫执给背下去的。
一路上她嫌丢人，把脸一直埋在莫执肩上，连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的方迟费尽力气逗她开心，都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只用点头和摇头表达一切想法。
把林苒送回农家小院安置好，两人又回头折返回去，把金毛领回它自己的狗窝，期间过程……实在是鸡飞狗跳。
看着莫执很有要把自家狗子炖成一锅狗肉煲的脸色，方迟苦着脸小声说：“不是莫哥你说小丫头喜欢毛茸茸的小东西的吗？”
莫执被气笑了：“你管你家这个都被兽医勒令减肥的狗叫小东西？”
金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摇着尾巴，非常友好地打招呼：“汪！”
方迟生怕这金毛再这么傻缺的找存在感，今晚就要被下锅，连忙把手里的捏着的橡胶球扔出去让它去捡：“莫哥，真是我的错，我就想着金毛也没什么危险性，要是条德牧你借我三个胆也不敢这么就带上去啊。”
“她被狗撵过，从那以后连吉娃娃都怕。”莫执脸上浮现出一种追忆往昔时的柔软，“我爸养过两条德牧，那时候她才四五岁，非得跟狗抢球，结果被狗撵的在院子里跑了好几圈。”
得亏老爷子养的是退役军犬，换做一般没训好的狗，估计小林苒就得被抱去打狂犬疫苗了。
“这丫头看不出来啊，小时候那么皮。”方迟笑的肚子疼，眼睛一转，用胳膊肘拐莫执，“嗳，她跟秦家那小子是不是彻底没可能了？”
莫执看了他一眼，停住了脚步，决定看看他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我不是有个侄子吗，现在跟我学玉雕的。年龄差不多，要不要我安排安排……嗯？”方迟笑的一脸八卦，“不说别的，至少在身份上足够压秦家一头了。”
“方迟。”
莫执声音清润，散在夜风里，像是一泓冷泉。
“嗯？”
“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连嫂子的主意都敢打。”莫执侧头看了他一眼，语气越发温吞，眼神也平静无波。
“我是独生子，哪来的嫂……子……卧槽！”
方迟震惊的脸都白了，咽了咽口水：“你……不是！莫执，那丫头管你叫叔呢！”
“没有血缘关系。”
“那你不看看你俩差多少岁数，就算不说这些，你信不信你家里老头子知道你有这意思，能把你腿打断？！”
从听到林苒的名字的时候，方迟就隐约咂摸出为什么莫家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娘那么看重，林家的这个年岁的孩子，可不就是那一位的孙女吗……
当事人摩挲着手里那块鸡血石，神色平和，看起来事不关己：“所以，记得保密。”
方迟被一噎：“那你告诉我干什么？”
莫执的手段他清楚，要是真的把事情捅出去，他是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折腾自己，旁人还得在旁边抹泪，说他们两个兄弟情深，莫执处处为他着想。
第一卷 第五十七章 白琳琳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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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的手段他清楚，要是真的把事情捅出去，他是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折腾自己，旁人还得在旁边抹泪，说他们两个兄弟情深，莫执处处为他着想。
换做旁人，被他捏住把柄还威胁他，方迟是绝对忍不了的，偏生这人是莫执，再憋屈也得忍着。
“提醒你以后不要再打她的主意。”莫执收回了让方迟如芒在背的视线，理所当然地又补了一句，“以及让你今后注意，帮我打个掩护。”
什么掩护？
当然是追媳妇的掩护。
看着莫执施施然往前走的背影，方迟咬着后槽牙，额角一条青筋欢快的跳动。
自己追媳妇怕吓到小丫头，反倒让他帮着打掩护？
这以后事情曝光，自己也在这潭浑水里，莫执铁定是要拉着自己垫背啊。
论心机智谋，腹黑谋略，果然是没人玩的过莫执，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还把自己搞成了共犯，将来莫老爷子动家法，他也是难辞其咎啊！
方迟在这边欲哭无泪，而泡了温泉早早上床睡觉的林苒也没过的多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收到了惊吓，她刚睡沉就开始做噩梦了。
林苒觉得，自己好像在一幢很高很高的大楼里，旁边有干净明亮的大落地窗，窗帘被什么人“刷”地一下拉了上去，站在对面的人面孔模糊……或许梦里每个人的面容五官都很模糊，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林苒往前走了一步，那个人也随着她的步子往后退了一步，好像之间有某种魔法隔出的屏障一样，只能不远不近地看着，却永远无法接近。
那个人低垂着视线说道：“你怎么在这儿？”
林苒意识一时模糊，有很多疑惑，却说不出来，只听到梦里有个和自己母亲一模一样的声音说：“我现在告诉你们一件事，不要打苒苒的主意，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人抬起头来，是个男人，林苒却依旧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心里忽然涌起了奇怪的焦躁，那人点起一根烟，笑了笑：“你哪儿来的消息？”
周夕雪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别管我哪儿来的消息……”
男人抬起了一只手，周夕雪的话条件反射一样地就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动作，忽然让林苒想起了他是谁。
是自己的舅舅，现在周家的当家人周淮安。
虽然周夕雪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不到十岁的时候和娘家断绝了关系，但是凭着有限的印象和新闻里的消息，林苒还是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的。
周淮安此人，在十多年前周家二老去世之后，顺理成章的接手了周氏企业。从来不大声说话，也从不和人争辩，哪怕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也依旧慢声细语，看不出一点儿火气，却仅仅一个手势，一个皱眉，都能让别人在他面前噤若寒蝉。
都说外甥似舅，林苒多年以后觉得，自己身上还是有周家、或者说周淮安的影子，可惜她只遗传到了一点儿皮毛，比如周淮安是个轻声细语的大杀器，她却慢慢长成了一个轻声细语，经常让人误解为挺温和的一个姑娘。
梦里的周淮安好像笑了一声，又仿佛一点也不着急似的，带着近乎教导的语气说：“你真以为乔家是那么好相与的？我告诉你一个铁律，打断骨头连着筋，乔家那个现在就算表现的对你有多一往情深，为了你手里股份的事跟家里闹了一场又一场，迟早有一天为了乔家能把你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何况现在你们俩还有了孩子，你自己想想，只有一份宝贝摆在面前的时候，他是会给林苒还是给你肚里这个？”
周夕雪愣了一会儿，轻声说：“哥，他不是这样的人。”
“年轻人……”周淮安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地说，“只有年轻人才觉得人心是不会变的。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让林苒呆在周家长大，今后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她念着周家把她抚养长大的恩，跟莫家和林家又能搭得上关系，也能拉你一把。”
周夕雪哑然半晌，右手抬了又放，最终没舍得打到亲哥哥脸上，惊天动地的化成拳头砸在了桌子上：“那这也不是你打苒苒注意的借口！从今往后，我就算是吃糠咽菜，也不会回头求你给我一分钱！”
直到周夕雪摔门而去很久，周淮安才终于转过身去，挺直的背影有种孤注一掷的狠，却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颓废。
她听到男人轻烟一样飘渺的话：“我打她主意……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
忽然，她又一下子好想回到了乔安安的成人礼宴会上，四处都是疯狂的人，他们窃窃私语，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充满着不怀好意地窥探，还都带着实质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像是有一百座大山同时压在肩上一样，林苒抱着头蹲了下去，可周夕雪的话无孔不入，她指责她为什么在大庭广众说那些话，一会儿又变成了乔敬义在台上话里话外踩自己捧乔安安上位时她毫无反应的样子，须臾间又成了她替乔安安从自己手里要东西甚至包庇她偷拆自己快递时的话语……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把自己从噩梦里拽出来的是一直在响的手机铃声。她一身冷汗全都黏在身上，盯着天花板缓了半天神，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
林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披了件睡袍爬起来，翻箱倒柜的找到了被自己扔到床底下的电话，上面显示的是个不认识的苏城号码：“喂，你好？”
对方半晌没有言语，林苒撩开窗帘看看，发现外面天还是暗沉沉的，再一看表才发现现在才凌晨三点多不到四点，心想不会又是莫执催她出去看日出吧？
昨天被狗追的上蹿下跳的画面重新回到眼前，林苒感觉胃里沉甸甸的，十分悲苦。
“请问是哪位？”
“是……林苒吗？”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说话，是个年轻女人，“对不起，我没注意时间，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关系，我刚才就醒了。”林苒想了想，还是对这把声音没什么印象。
“您不认识我，但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打电话过来。”对方抽噎了一下，“我是白琳琳。”
林苒倒水的动作顿住，拿着玻璃杯的手停在了饮水机下，一点微光打了过来，她的指尖像是晕染了一层冷光一样。
她这边没了声音，对方也毫不在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想跟您道个谢。”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问：“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您那天帮我解围，白灵一定会在打了我以后继续跟白董吹风，让他赶紧把我送到别人的床上去。”白琳琳犹豫了一下，“那天白灵丢了人，白家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去了，所以才能让我逃过一劫。”
林苒把玻璃杯放到了一边，想了很久，才叹息似的开口：“白小姐，我那天就是心血来潮，你不用一直挂在心上。不过白家在苏城这边的情况你比我还要清楚，你既然得以喘息，就别再掺和里面的事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话她几年前就对着白灵说过，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对白琳琳说了一遍。
白琳琳还没来得及说话，林苒就已经挂了电话。
她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一点的慢慢变化，好看的眉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皱起来。也许是因为做了噩梦的关系，对于白琳琳这个满是感谢意味的电话，她有种不那么好的预感，就像是……被一条不起眼的藤蔓缠上了的感觉。
第一卷 第五十八章 乔安安进警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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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白家的人，今后就算想对她动手段，也得想想成人礼上白灵是个什么下场，况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也不如让她在被午夜凶铃从噩梦里吵醒之后，回床上睡个回笼觉来的重要。
这一觉她硬生生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莫执有事先回了苏城，只留下方迟在这儿招待她。
大概是从昨天的行程安排里认识到了林苒体力有多么不忍直视，方迟今天就安排了去旁边的梅花林里逛了逛，一边逛一边和她确认了玉坠想怎么改。
他虽然常年不和人打交道，可实打实是个网瘾少年，说话又风趣，林苒自然而然地就和他打成了一片。
只是方迟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十分诡异，又像是惋惜又像是胃疼，可每每林苒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又欲盖弥彰的扯开话题，完全不想谈论。
到最后，林苒只好把这归结成了艺术家跟她这种只会看法条的俗人不一样，精神世界实在是太过丰富，无时无刻不是想着要怎么创作新的一件玉雕作品。
吃了晚饭之后，方迟张罗着安排了司机送她回酒店：“丫头啊，想散心了就随时过来，人我都安排好了，就算我不在这也能把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看着她致清致纯的那双眼睛，心中扼腕，莫执当真不是什么好人，比自己小了这么多的小丫头都能下得去手！
林苒笑着点头：“那迟叔，我先回去了？”
“回吧回吧，”方迟挥了挥手，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的意味深长，“说不定过年的时候还能见着呢。”
林苒就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坐在车里想了一路，她过年要回雁城的事是今天聊天的时候提到的，可是过年见就见嘛，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情吗？
刚回酒店不久，林苒还没有把脖子上的围巾给解下来，就用人急匆匆的被带了过来，林苒还奇怪是谁能这么大面子，酒店前台不打电话询问就带了过来，几分钟以后发现来的竟然是乔家的管家。
他神色着急，但还算是镇定，只说乔家出事了，希望能请他们两个赶紧过去，十万火急。
林苒一脸不解，身旁的莫执却半句话都没问，只是淡淡道：“既然这样着急，林苒到底现在还是乔家的姑娘。我也不多问了，傅管家先回去，我带着林苒随后就到。”
傅管家终于松了一口气，鞠了一躬之后，应声出门。
林苒刚想问什么，手机消息推送的提示音突然响了一声，度假村里手机信号不行，充其量只能打打电话，方迟又没装wifi，因此这两天她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什么消息都收不到。
她漫不经心地扫了手机一眼，心口紧了起来——
那条新闻明明白白的写着，乔家二小姐乔安安因涉嫌雇人强奸他人，现已被警方带走问询。
林苒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莫执。
只见男人慵懒地坐在沙发椅上，神情自若，轻声嘱咐秦逸去给自己泡杯茶来。
她想到了突如其来的两天散心之旅，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林苒心里却觉得莫执是故意把自己带到了个信号不好的地方避了两天，省的乔家来找她。
从成人礼之后林苒就把乔家所有人的号码拉黑了，现在他们想找她，也只有通过莫执了。
那天晚上一场闹剧之后，乔家其他人就一直留在了郊外别墅里，林苒还没下车，就凭空觉得这别墅冒着一股冷清之气。
莫执先下了车，隔着车门，低声道：“待会儿什么也先别说，听着就行了。”
这话正中林苒下怀，连忙应声答应。
刚进院子，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傅管家，正伸着脖子等着，见到两人，连忙往里迎：“二爷，大小姐，先生夫人都在客厅等着呢，请随我来。”
一路往里走，四处寂寥无声，连保姆都不见踪影，花园里原本整齐美丽的花草落了好些残叶枯枝，林苒愈发察觉出一股萧索之气来。
乔敬义喜欢热闹，更爱奢华，这座别墅虽然一年到头来不了几次，但里面一年四季都有不少佣人在，花园也是即便在寒冬腊月里都有娇嫩欲滴的鲜花和青翠可人的绿植。
眼下，这些东西什么都没有了。
进了客厅，就看到乔敬义夫妇满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低声地争论着什么，一件两人进来，连忙站起身来，周夕雪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苒苒，你可来了。”
她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林苒微妙的抗拒，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了身边：“听说你去旁边的度假村玩了，怎么样，玩的还好？”
林苒不明就里，只简略答道：“还行。”
“要是以后有空了，我们一家都去，正好泡泡温泉松松筋骨。”周夕雪把水果点心递到她手边，“或者我们出国玩，你高考以后本来说要带你出去的，结果耽搁到现在，我工作不忙了，正好也想出去玩玩。”
乔敬义听她们两个说了好几句都不进正题，掩不住焦急，插嘴道：“你倒还坐得住，我找了多少人去找你，见不着你人就算了，连个电话都打不通，要不是今天专门派人等你……感情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不着急是吧！”
林苒刚想回一句“本来就不是我自己的事”，周夕雪就连忙接道：“你这话说的，她不是到郊区去了吗，手机哪有信号啊！再说了，这哪是她一个小孩子能管得了的事。”
说到这里，她便顺势望向了莫执：“二爷，安安的事情想必您已经知道了……您说，这事该怎么办呢？”
礼数还是周到的，但到底还是露出了几分藏不住的焦急。
莫执面色不改，轻描淡写的道：“公安只是例行公事的办案罢了，向来只是问上两句，把事情说清楚了，自然什么事都没有了。”
涉及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乔敬义自然是焦灼的，可是还是不敢在莫执面前发火，赔笑道：“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是二爷您是不知道今天早上闹得多大啊！刑侦大队的霍队带了一队人过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们家搜了一通。再说了，问话到哪儿不是问，凭什么又非得把安安带到警局里去？”
放下茶盏，莫执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乔敬义一眼：“霍队没带搜查证？”
“搜查证倒是有。可我们乔家能跟一般的普通人一样吗，随便拿着张不知真假的什么纸就过来一通乱翻，这岂不是不把乔家放在眼里？”乔敬义义愤填膺，特意看了一眼林苒，“况且他也不是不知道苒苒和您的关系，这不也是下了您的面子吗！”
林苒沉默，她觉得乔敬义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自几天前的那场闹剧之后，乔安安和她势如水火的消息已经传的人尽皆知，乔安安的丑事大概隔十万八千里都扯不到她身上去。
况且刑侦大队还是给留了些情面的，不然乔敬义作为生父也得被带去询问，哪儿还能坐在这儿暴跳如雷？
也不想想，再高贵的豪门，谁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乔敬义还在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周夕雪偶尔也帮上两句，但说来说去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激发起莫执的同仇敌忾之心，让他出面把乔安安保出来，最好还能让刑侦大队道个歉。
可惜莫执不动如山，只在他说累了的时候平静地开口：“昨天傍晚，白家跟白灵有关的人都被带去了警局问话。”
第一卷 第五十九章 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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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莫执不动如山，只在他说累了的时候平静地开口：“昨天傍晚，白家跟白灵有关的人都被带去了警局问话。”
此话一出，刚才还喋喋不休的乔敬义立刻闭上了嘴，莫执修长的手指点着椅子扶手，漫不经心道：“白灵是雇人谋害别人的证据一应俱全，白董身为她的伯父到现在还没从警局里出来。而除了白家以外，白灵的几个闺蜜也都被带去问话，都是秉公执法，问清楚了也算是还无关者一个清白。”
言下之意便是，怎么别人家都能问，乔家又有什么问不得的？
这话说的又有理，但想到乔安安被带走时求救的目光，乔敬义硬着头皮继续说：“可是安安跟这事毫无关联啊！问话就问话，怎么带去这么长时间，别是他们没本事拿证据，要搞个严刑逼供吧？”
“自我知道此事后，也找霍队打听了情况。”莫执道，“说是白灵在审讯时明明白白的说，是乔安安指使她下的手，还拿出了一条刻着乔安安名字的项链，说是最开始就是因为这条项链，她才答应帮忙的。”
坐在一旁没有开口的林苒听了，忍不住心里暗叹：乔敬义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肯面对问题的根本所在，只是一个劲的在意什么乔家的面子和名声。
却听身旁一阵响动，只见周夕雪忽然站起，走到莫执面前哀声恳求道：“二爷，我这些年忙生意，确实疏忽了对孩子的教育。可是安安不过是小女孩儿性子，断然干不出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的。如今只是听了白灵没有根据的证词就被带到警局里去了，若是万一……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那可也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说着，便垂泪哀哀痛哭了起来。
要说还是周夕雪聪明，什么大道理都不用说，话里一片母亲为女儿担心的深厚爱意，纯粹是以情动人。
而且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莫家看在曾经的关系上，还是会给几分薄面，她偏生话里并不点明，也不会让人觉得是凭恩要挟。
这软硬兼施的戏，两夫妻倒是配合的天衣无缝……
看出了林苒像是忍不住要开口，莫执冲她小幅度摆摆手，端起旁边的茶，呷了一口：“乔夫人，既然您的女儿没有做过，您大可不必惊慌。如今一切尚未明朗，您就惊慌成这个样子，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很可能以为您是心虚。”
先前的话还算是打太极，可这一句话却是实打实的警告了。
望着脸色煞白的夫妻二人，莫执温吞道：“毕竟是林苒的妹妹，如果真的与她毫无关联，我自然会帮上一把，不说别的，至少不会让外面有任何不好的传闻。”
他微微勾唇一笑：“不过，如果真的有证据证明乔家二小姐与此事有关，希望贤伉俪能够明白，什么叫做大义灭亲。”
语出别有深意，夫妻二人心头俱是一惊。
从乔家别墅回酒店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林苒一路跟着莫执回了他的书房，才期期艾艾地问道：“二叔，乔安安的事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不然哪那么巧，偏偏就这个时候带她到那个温泉度假村去散心。
莫执见她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自己，便笑了笑：“跟你前些日子的绑架案有关，霍队自然就给我透了个消息。正好方迟想见你，两下一凑，索性带你出去避一避。”
林苒坐在椅子上，纤白的胳膊撑着头，叹道：“虽说我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过能避一避最开始也好，但是……”
她顿了下，歪着头看他，低声道：“万一白灵手里真的有能证明乔安安参与的证据，我妈求上门来，你真打算袖手旁观？”
莫执的眸色深沉，过了会儿才道：“我刚刚就说了，秉公执法，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琢磨了下这句话，林苒又蔫蔫的耷拉下脑袋，莫执看她情绪不高，给她递了个刚洗好的果盘里最红的苹果，觉得有点好笑：“先前也不是你做下的坏事，你有什么可忧心的？”
“没，就是觉得可笑。”林苒闷闷不乐道，“我妈最早跟乔敬义结婚其实是为了我，但是现在却恨不得为了乔安安什么都不顾了……”
剩下的话她没说完，莫执却也懂。
人心是会变的。
“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往后种种，譬如今日生。”他轻轻拍了拍林苒执拗的紧握桌沿的手，脸上满是疼惜地温言道，“天晚了，睡吧。”
也就在这一瞬间，林苒觉得一直都空荡荡的心，被什么东西慢慢占据了。
虽然说跟莫执说了过去的事情，心里也确实轻松了不少，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林苒就能彻底摆脱这件事情给她带来的影响。
尤其是接到季安然名为内幕，实为八卦的电话时。
“你知不知道新闻消息是谁放出去的？”电话那头的季安然大概开着免提在收拾东西，林苒只能从悉悉索索的杂音里费力的辨认她的声音，“我好奇是谁能拿到这么快的消息，好奇之下就去查了查，没想到居然是个惊天巨瓜。”
林苒却没给她卖关子的机会：“是秦家吧。”
乔安安前脚刚被带走，后脚消息便铺天盖地的炸开来，而且标题一个赛一个的耸人听闻，就差直接点名她才是幕后黑手了。
这样快的消息来源，又有这样的人脉和手段，苏城里挑挑拣拣下来，也只有秦家符合标准了。
对面明显被她噎了一下，安静了挺长一会儿才幽幽飘出一句哀怨的话：“你再这样，我以后就不跟你分享八卦了……”
傲娇的季大小姐是被林苒费了点力气才哄好的，她也扔开了手头正在整理的行李，专心打电话：“听说还是秦夫人亲自动手找的媒体，这不就是要把乔安安往绝路上逼吗？现在全苏城最大的新闻可已经被传成豪门小姐买、凶、杀、人锒铛入狱了啊。”
“与其说她是把乔安安往绝路上逼，倒不如说这是秦夫人——甚至是整个秦家的实权派要断了秦瀚海的念头。”林苒比她要更了解秦家，耐心道，“之前成人礼上她虽然话说的绝，但是到底有漏洞，为了防止秦瀚海以后跟她再有什么纠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让乔安安以后没脸见人。”
林苒并不提乔安安觉得可怜，相反，乔安安现在的困境完全是她咎由自取的。
她在算计秦瀚海、算计秦家的时候就应该了解清楚，秦家上上下下除了被她迷了心的秦瀚海，压根就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你不招惹的时候还好，看起来都是端庄的豪门人物，可但凡谁不长眼的去招惹一下，就真得想想自己能不能接的住招了。
季安然咋舌：“得亏秦瀚海跟你妹妹跑了，不然你以后真嫁给了他，不得天天看着一堆人的眼色做人？”
“就算秦瀚海没跟她跑了，我也不会嫁给他。”林苒淡淡地说，“我这人好巧不巧有点精神洁癖，花成那样的男人我受不了，嫌脏。”
据她的了解，秦瀚海最过分的时候曾经脚踏三条船，也不怕一个一字马劈下去，重心不稳栽进河里去。
“不过我听说，乔安安昨天晚上就从警局回来了。”
林苒点头：“是，回来的之后乔家就安排热搜什么的打算给她洗白，可惜晚了一步，能放出消息的大平台全部被秦家砸钱砸的不敢接，只有几个小新闻软件接了，也没溅起什么水花来。”
第一卷 第六十章 回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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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季安然的可惜显然和林苒口中的可惜不是一个意思，她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真是可惜了！都知道那些事是她和白灵一起动的手，可偏偏她什么证据都没留，就算白灵进去了也没办法把她也一起弄进去。”
可她心里也知道，除非是真的有乔安安和那群人接触、或者确凿的指使白灵下手的证据，这事都有转圈的余地，只要乔家下下劲，肯定是能把乔安安全须全尾的给保出来的。
摇了摇头，季安然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上：“而且我听说秦夫人已经放话出来了，说秦瀚海和乔安安的事情纯属误会，就算她死了，乔安安这辈子都别想进秦家的门。如果再有人拿这件事情造谣，秦家就要追究法律责任了。”
“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秦夫人可能还在打你的主意。”知道她真正打算的季安然有些担心，“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能在她手底下走三招吗？我明天出去度假，你要不跟我一起出国去，能躲一天是一天。”
单纯从她这“能躲一天是一天”的理论来看，很简单就能看出此女确实是有点单细胞一根筋的，瞻前不顾后。
“人家比你想的动作要快多了。”林苒看着手底下那封精致的信封苦笑，“今天我还没起，就把请柬送到我手上了，郑重其事的请我赏光吃一顿便饭。”
“那、那你怎么办？……你总不能真的跟秦瀚海绑一辈子吧？”
“短时间内，或者说至少三五年以内，顾忌着成人礼上的那场风波，秦家是不会再提婚约的，毕竟他们要脸。”
林苒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她虽然自己感觉不到，但是像极了莫执的云淡风轻的笑容来：“三五年以后，我必定要让秦家再也动不了我。这一没信物二没法律依据的婚约，自然也就做不得数了。”
请帖送到了林苒手里，自然也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被送到了莫执手里。
虽然请帖包装精美，用词郑重，可还是从头到尾都透出一股鸿门宴的味儿来。
林苒是打心眼里的不想去，可不去吧，人家在成人礼上不住的把自己往上抬，没有点名正言顺的理由拿出去，可就是不给秦家面子。
但这个问题在吃晚饭的时候，迎刃而解了……
“刚才我和你爷爷奶奶商量了一下，我正好明天回雁城，你跟我一起回去。”
“可是……”苏城这边正是一堆烂摊子的时候，乔安安的事还没结束，林苒不太相信乔敬义夫妇能这么痛快的就让她明天走人。
“秦逸留在这里照应，你父母那边大可放心，你爷爷应该已经打过电话告知了。”
其实本来莫执是打算过两天再走，但是秦家发来了请帖，这潭水已经越搅越浑，他无意让林苒再涉及于此，便动了明天就走的念头。
莫执已经做了决定，而且方方面面都已经交代好，林苒本身也不想在苏城多呆，便点头应了下来：“那秦家？”
“过年的时候，按惯例他们会来老宅拜年。”
短短的一句话，却以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林苒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内心的激荡：“那我回去收拾东西了。”
她要带的东西不多，常用衣物打算到了雁城重新购置，也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塞到了一个29寸的行李箱里刚刚好。
出乎她意料的是，吃完早饭要和莫执离开时，周夕雪一个人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亲手帮林苒把她的行李和另外一箱她带来的行李全部搬到了车里，周夕雪把手里一袋子收拾好的水果塞到了她手里：“苒苒，去雁城那边照顾好自己，到了那边一定要记得给我打个电话，不管多晚我都等你报了平安再睡。”
“到了以后先去见你爷爷奶奶，礼物我给你备好了，就是箱子里的两个盒子。”周夕雪看着林苒，总觉得有些不放心，“路上听二爷的话，别给人家惹麻烦。”
“我知道。”林苒现下面对周夕雪时情绪总是相当复杂，多说多错，所以干脆只说几个字应个场面。
“你回雁城也好，年后回来，我带你出去转转。”周夕雪面色憔悴，“行了，你赶紧上车吧，别让二爷等急了。”
“那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林苒忍了忍，避重就轻的捡了句关心的话，“别太操心了。”
看着林苒上了车，周夕雪叹了口气，强打起笑容和莫执打招呼：“二爷，苒苒就麻烦您了，要是路上她闹什么脾气，还请您多担待。”
“林苒乖巧，不至于。”顿了顿，才又云淡风轻的补上一句，“乔太太请回吧，我会照顾好林苒。”
说罢点了点头，便也坐进了车里。
身姿冷傲，眸光凉薄。
周夕雪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绝尘而去，心里又一次产生无力回天的疲惫。
因曾经的关系，虽然她和莫执见面不多，但是见面的时候莫执还是管她叫一声周姐，这次口口声声却只称呼她为乔太太，亲疏立显。
到底……还是因为苒苒，让这层关系生分了。
另一边林苒上车后和季安然聊着微信，顺手刷了刷朋友圈，刚好看到了方迟发的一条，说各位过年回雁城记得约起来。
“迟叔叔不跟我们一起回雁城吗？”便顺嘴问了一句。
“他说这两天有灵感，等把手头东西雕出来再回。”莫执说的淡定。
开车的尹江咳了一声，分明是二爷您强行错开回雁城的时间，不然明明人家是打算一道回去的。
林苒点点头，像方迟这种醉心艺术的人做出这种事不奇怪：“有点可惜，本来还想跟他再聊聊天的。”
“想和他聊天？”莫执微微蹙眉，迟叔叔？这才见过两次，就喊的这么亲密了。
“他好玩啊。”林苒还在专心的和季安然斗图，没有发现莫执脸色的微妙，“他说带我去折梅花，结果花还没折，他就带着我在自己规划的梅林里迷路了。”
莫执一笑：“他平时都在钻研玉雕，没事就别多打扰他。”
林苒被他语气的郑重唬住，认真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车里空调很足，暖风一阵一阵吹着，林苒就有些昏昏欲睡。
“苒苒。”莫执低声唤了她两声，“困了就睡，到服务区再叫你。”
林苒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家里的事情，基本等于没睡，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也是真的撑不住了，就胡乱点了点头，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莫执看了她一会儿，拿过一条早上刚刚让人买回来的毯子盖到她身上。
关掉了收音机的尹江从后视镜里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一颤，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秦逸非得跟他换，自愿留在苏城。
看到这么体贴的二爷，确实会让人有怀疑人生的感觉……
此时的乔家，却没有这般温馨的气氛。
乔敬义正在客厅里来回转圈，见到周夕雪走了进来，连忙迎上去问：“怎么样，二爷什么态度？”
周夕雪摇了摇头：“不成，他一句话都没跟我多说，直接就上车了。”
“那怎么办，那怎么办！”乔敬义更急了，“秦家摆明了是要把咱们往死里整，要是二爷都不出面，那以后可怎么办！”
他心里烦躁，冲着沙发上抽噎的乔安安大喊：“哭哭哭！就知道哭，有这个哭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把你做的那些错事摆平！”
第一卷 第六十一章 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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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被这样吼过的乔安安哭的更凶：“爸，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要不……要不我去找找韩海哥哥，让他跟家里说说？”
“找他有个屁用！”不提还好，一提秦瀚海他就更气，“你没看到那天那样子吗，他被他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说得上一句么，啊？！”
“你给我滚！滚回房去好好想想自己错哪儿了！”
乔安安一边哭一边被周夕雪给拽上了楼，想到自己这些天在家里受的委屈，心头满是愤怒——
林苒，都是林苒！
等这段时间过去了，她一定要让林苒好看！
离着雁城主城区不远，寸土寸金的地方上的一个小院门口，一辆车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个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好像是旁边金融街上的白领。
院子打理的很干净，宅门石狮子一样不缺，屋里还咿咿呀呀地放着戏，一个男人坐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手指跟着拍子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着哼。他脚边还卧着条苏牧，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眼来人，又把头低了下去。
进来的人没敢打扰，静静地站在一边。
“这词儿是真的好，”男人好像还没从戏里回过神来，说话的语调极其拖沓，“怎么着，我听说莫家的那位，跟秦家对上了？”
“是，本来还没什么，不知怎么着就杠上了，这次是直接没给秦家面子，直接回了雁城。”
男人伸手摸着狗，嗯了一声，半天才继续说了下去：“秦家，也算是到头了……你看他们家现在办的事，哪一件上得了台面？”
“您是说……”
这个时候，男人啧了一声，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乔家打算对那个丫头动手了？”
站着的人一愣:“也不算，就是乔家那个二小姐，之前和荣鹏涛接触的，想直接找人弄死她。”
男人笑了笑，没吭声。
“对了，大哥，还有件事。”
“说。”
“莫执已经放出话来了，说是动谁可以，谁要是在动了那个丫头，就别怪他不客气。”
男人摸着狗的手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他，他的声音猛地压了下去，语速也不再那么拖拖拉拉，显得有些神经质：“他真这么看重那丫头？”
“是，”站着的人犹豫了一下，“我想，动作能不能再快一点，我看老爷子越来越不行了……”
男人沉着脸不说话，半晌，才呼出口气来，摇摇头：“不成，莫执这个人实在是太精明，暂且让他顺着荣鹏涛的这条线摸到秦家，然后去互掐吧，你告诉盯梢的人，别太急动手，那丫头悄无声息的一个人就把那些事办了，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小心让她看出什么破绽。”
越从苏城北上空气就越干燥，被叫醒之后的林苒刚一下车，就被冷硬的风给来了个巴掌，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回雁城的车程不短，长时间坐车以后总觉得四肢僵硬，林苒下来走了两圈还是觉得没缓过来，又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下一个服务区，就和莫执说了一声，决定去一次洗手间。
这么活动了一下，才觉得全身舒坦，林苒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林……苒？”
声音有些犹豫，也有些期待。
“有什么事吗？”
她转身，而就在看清了是谁叫她的时候，林苒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那个人松了口气，笑着走上前来，“是出来玩吗，要不要喝点东西，我请你？”
他说的话林苒那样熟悉，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没有横亘着一条时间长河一样，还是当年那样的年少，那样的幸福。
看着他越走越近，林苒终于回过了神来，往后退了一步，礼貌而疏离地说道：“好意心领了，不过我早上吃多了，没胃口。”
硬生生退回了长河的岸边。
“那也要多少喝一点热饮，你从来都照顾不好自己。”并没有被她这种态度困扰，那个人仍旧是笑着。
林苒冷冷一笑：“黎先生，我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应该是我自己的事情吧，您未免操心的有些过了头。”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她高中的校草，黎轩。
当初黎轩是她同桌，不知怎么就传出了他们两个在早恋的消息，虽然没有真凭实据，老师也因为他们俩学习好没找过他们，但是因为这个，林苒被班里大部分的女生排挤孤立了大概一年半。
要不是因为她家世背景在这里，林苒毫不怀疑自己会是校园欺凌的受害者。
黎轩看着她，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比原来更加好看，好像时光格外的眷顾她一样。
他叹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么多年没见，我这不是从雁城念大学放寒假回来吗……想跟你聊聊天罢了。”
“行啊，”林苒灿然一笑，“我很高兴跟你一起聊聊最近哪个游戏比较好玩，毕竟还是哥们儿不是？”
“林苒，你……”面对这样的她，黎轩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我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跟你说说话罢了。”
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拼命的解释，林苒突然一阵疲倦，轻声说道：“我真没空，我家里人在那边等着我呢，一会儿就走。”
“最近过的还好吗？”
沉默了半晌，黎轩垂着头，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正在思索什么时候离开才不显尴尬的林苒一愣，探究地望向了他。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黎轩抬起头来，冲她露出了个笑容，还是一如她记忆里的那样温柔阳光。
拿不准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开场白还是另有深意，林苒轻轻挑了一下眉：“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消息了，说你妹妹对你做了些不好的事。”黎轩轻声细语道，“我寒假就在苏城，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
生怕她不相信，又找补了一句：“我跟原来不一样了，原来我没能力保护你，但是现在、现在我可以的！”
“刚才的那些话，我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他对面的姑娘眉眼含笑，眼睛仍旧是璀璨如星子一般，可是他无端觉得这样的林苒十分陌生，“我看起来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吗？”
“我应该想到的，你无论是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你果然还是一点儿都没变。”黎轩低下头，犹豫了一下，到底匆匆忙忙往她手里塞了个纸条，“这是我的电话号，和微信是一个号码，你打电话过来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接的。”
说罢就匆匆离开，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一样。
林苒看着手里的纸条愣了半晌，想了想，还是没有留下，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虽说当年不能怪黎轩，可现在看到他，林苒总能想起自己那段不舒服的日子，心里自然不好受。
还是根本就不要再联系了。
有黎轩这个插曲，林苒就回来的慢了些，见她上车，莫执放下来手里正在看的书：“怎么了？”
车子平稳的发动，她想了想，缓声答道：“碰到了个高中同学，就聊了两句。”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林苒才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稍微散开了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她其实也说不上来，只能说，黎轩的突然出现，让她心里那些刻意锁起来的回忆叫嚣着要挣脱束缚。
第一卷 第六十二章 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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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的眼睛毒，从林苒不对劲的表情上就能看出她心情不好：“高中过的不开心？”
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平静地说：“分科前不算太好，但是分科以后大家都忙着考试，也就顾不上八卦。我独来独往也习惯了，就过得挺自在的。”
其实也是惹她实在没意思，真的动手又害怕她的背景，那群小团体自己后来也扯头花扯的热闹，自然就没人在意她了。
莫执本就精于攻心，有些事林苒不说，他心里也拼凑出了七七八八，自然没必要再揭她伤口。
看着小姑娘从包里掏出一本法律专业书来，莫执转了个话题：“你想转雁大？”
“对，不过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我从一开始就想去雁大。”林苒翻开书，找到自己上次读到的位置，“但是雁大的法学我高考的时候没招人，正好苏大一直和雁大有合作人才计划，我就报的苏大。”
她说的那个合作人才计划莫执知道，是大二的时候参加彼此学校的考试，如果能通过就可以选择转到对方学校或是保留学籍到对方学校去交换学习，只不过无论选择哪种方案，学费都要交两份，而且还要签定向合同，今后考研必须考本校研究生，毕业后在学校当三年助教才能离校。
苏大和雁大的法学系都是全国数一数二，只不过优秀的方向不同，对于励志读研或者今后从业打算专精某一类别的学生来说，这个选择十分重要。
“既然决定要考，就静下心好好看书。”莫执收回了若有所思的目光，“你都已经不在苏城，那些小事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林苒应道：“是……可惜爷爷奶奶年后就要出国去堂叔那里旅居了，不然我是想一直在雁城住到考试结束再回家的。”
一回到苏城肯定就是事情叠着事情过来，林苒也只能抓紧这难得清静的时间，多看点专业书准备考试。
一旁看着她温书的莫执清冷的眸子里却露出了玩味来。
想一直在雁城……？
车子到达雁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路上光不足的时候莫执就没让林苒再看书，看到进了城，便把打盹的女孩子叫了起来：“先去林家。”
林苒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不如二叔你先回去吧，莫家离得近一点不是吗？我从大院门口坐个车回去一样的。”
莫家和林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他们是从南城下的高速，如果去林家的话要走上很久。
“之前说好了，况且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别一个人坐车。”莫执从保温杯里倒了杯水递给她，天干，在开着空调的车里睡久了难免难受。
林苒接过杯子，道了声谢后小口小口喝着水，从车窗往外看着车水马龙。
进了城区之后，车流量明显增大了不少，窗外灯火通明，仿佛不夜城。
和她几年前来过年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差别。
因为正好撞上晚高峰，车开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林家所在的大院。
虽然看起来是个平平常常的老小区，门口却有持枪的警卫站岗，看到是莫家的车牌也没有立刻放行，而是上前敬了个礼：“莫先生有约？”
车窗摇了下来，林苒笑着道：“二叔送我回来过年的，我下去登个记？”
“林小姐。”警卫认出了她，笑着打了个招呼，随后示意放行，“林老先生已经打过招呼了，只是没想到是莫先生送您过来，所以就例行公事的问问。”
莫家老宅也是这样的军区大院，莫执对这些规矩极熟，点头道了句辛苦，这才重新把车窗升了上去。
林家是林老先生——也就是林苒的爷爷——退休之前上面就分配下来的房子，一晃多年，老两口已经住了大半辈子，平时虽然就两个人，但是跟旧识好友聊聊天下下棋，日子也过得十分安逸。
院里多植松柏，所以即便是现在的隆冬腊月，也是一片青翠欲滴。
车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口，莫执下车帮林苒把行李搬了下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匆匆走了出来：“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子和老太太刚才还问您走到哪里了呢！”
“承叔好，几年没见，您身体还好吗？”林苒见了熟悉的人和景，心情格外舒畅。
承叔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心情自然也是十分激动：“好好好，一切都好！外面冷，大小姐赶紧进屋暖和着！”
看到林苒身边站着的莫执，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激动的有些过头，连待客之道都忘了，连忙正了正神色：“这一路从苏城到雁城麻烦二爷照顾二小姐了。”
“承叔客气了。”莫执对长者向来客气有礼。
“苒苒回来了？”正在寒暄时，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穿着一身朴素的唐装，领口和袖口处却有着精细低调的手绣花纹，十分内敛。
虽然一看便知年龄不小，却精神抖擞，尤其一双眼睛，犀利异常，却在看清林苒的时候瞬间变得慈爱：“快，让爷爷看看又瘦了没？”
“爷爷！”林苒也顾不得什么了，几步窜到了他身旁，挽着老人家的手笑的乖巧又开朗，“大冷天的您怎么出来了？我一会儿就进去了嘛。”
“林老。”莫执的面色仍旧平静。
“莫执啊，这一路麻烦你了。”林老看到孙女，平日不苟言笑的样子早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笑眯眯地说话，“都这个点了，赶紧进来吃饭。”
莫执这次却礼貌的拒绝了：“出门在外太久了，这次好不容易回了雁城，已经说好了今晚回老宅和父母吃晚饭，下次再来陪您喝酒。”
林家和莫家关系好，两家小辈也是经常走动，别说吃饭，留宿都是很正常的事，而两家老人也都是把小辈看成自家人，说话的方式自然熟稔。
林老略一思索：“也好，你这出去也有快小一年了，是该回去看看父母……那我也就不留你了，你回去路上小心。”
和莫执道了别，看着他的车子平稳开了出去，林老才带着林苒往屋子里走：“怎么就穿这么一点，冻着了怎么办！”
林苒平日里就算再成熟，面对自小宠着自己的爷爷也是爱娇的小女孩儿：“一路上都有空调的嘛，再说了，穿那么多路上也不方便的呀。”
她亲生父母虽然都是北方人，但毕竟从周夕雪再婚之后就一直住在南方，呆久了之后自然而然的也有了吴侬软语的温软语音。
“那也不成，万一冻感冒了你不难受啊？！”
说说笑笑间，便进了屋子。
一进屋，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林苒觉得暖洋洋的，舒服的叹了口气之后，才发现客厅坐了不少人，细看之下，却各怀心思。
坐在主座之一的是个优雅的老太太，穿着一身紫色旗袍，雍容华贵。
见林苒进来，迫不及待地起身迎了上去。
林苒松开了挽着爷爷的手：“奶奶，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渴不渴？我让人专门给你准备了点心，你要不要先尝一块？”
有几个人见到老太太这样连珠炮的发问，惊讶地交换着眼神。
林老太太的祖上是满清贵族，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平时说话细声细语的，干什么都讲究一个适度。
何曾见过这样急切的关心人？
第一卷 第六十三章 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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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和老太太又说了几句之后，便先回了房间收拾。
她的房间还是原来她父亲的那间，在父亲去世以后便给了她，两位老人还专门找了设计师重新装修，既保留了林苒父亲很喜欢的几处设计，又改的更加活泼舒适，适合女孩子居住。
行李箱里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林苒把周夕雪让她给两位老人的行李拿出来放好，略略收拾了下便打算出门。
还没来得及扭开房门，就听到门口有人在大小声。
“叔婆，您怎么能说话不算数，您不是说好了这屋子要给毅业上学的时候住吗？”这是一把林苒从来没听过的女声，“今年九月毅业可就要开学了，回头他住哪儿啊？”
略一思索她便明白了过来，这应该是大堂伯二婚的老婆，毕竟家里有要上学的孩子的也就他们一家了。
宁姣丽气得心口都只发疼。
她前几天过来的时候看见二老风风火火的找人收拾房间，还专门又请了人过来打扫，还开心的不行，以为他们家这些年来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两个老家伙终于承认了毅业长孙的地位。
可谁能想到，这才几天，老家伙就把房间给了这个没爹的小贱种！
就说一直没有松口答应让毅业到雁城来，怎么就突然这么上心，原来是她自作多情！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这房间，是我们秦家长孙的房间，能随便给人吗？”林老夫人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
“叔婆！”宁姣丽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几乎要被气哭了，愤愤道，“我知道您一直都不待见我们家！可是……可是我们家毅业不是秦家人吗？他可是从小把您二老当亲爷爷亲奶奶，连个外人都比不了的吗！”
这间房是秦家老宅里除了主卧以外最好的房，坐北朝南，采光好透气也好，老两口也从开始就定下了规矩，身后事不说，他们两个在的时候，这屋子是给长子长孙的。
秦家本家就一根独苗，生的还是个闺女，从那时候起他们就盯着本家的家产了，结果这根独苗命薄如纸，英年早逝了。
才两年，周夕雪就带着闺女改嫁了，同年她就生下了毅业，别的妯娌看着她都两眼冒火，可那也没办法，这就是命，老天注定的！
可是两个老家伙从来都没松过口，承认毅业的身份地位。
赶着过年，一家三口带着毅业提前过来了半个月，想让毅业和他们两个拉拉关系，可是他们还是对毅业不咸不淡的，甚至还让他们住到自己家的房子里去。
还是她软磨硬泡，说毅业已经确定保送到雁城的某所大学，这才松口让毅业开学以后住到老宅来。
“老三家的，”秦家讲究大排行，大堂伯大排行排行老三，“你说话注意点，苒苒是正儿八经的林家人，说谁是外人呢？”
老太太平日里基本没什么脾气，可就是不能听有人说林苒是外人，一听就撂脸。
“哟，叔婆，大家都是秦家人就别装了。”宁姣丽听到老太太护着林苒的话，心里憋了一口气，阴阳怪气地笑着讽刺，“别说女的能不能称得上长房长孙。她可是已经跟着她妈改嫁到乔家去了，您说乔家大小姐是林家长孙，传出去还不笑掉别人大牙啊！”
她知道老不死的让那个外姓贱种给带回来过年，想着原来就算住那屋子，现在有了真正的林家长孙，肯定让她住别的房间。现在可好，让她还是住这间房，宁姣丽咽不下这口气！
“你少给我一口一个外人，老三家的，你给我听清楚了。”
林老太太转过身，一双杏眼冷冷地看着宁姣丽，让她寒毛直竖：“你少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苒苒想住哪儿就住哪儿，要是她觉得这房间不舒服，我们老两口就把自己的主卧腾出来给她住，轮不到你插嘴。”
宁姣丽见老太太生气了，知道自己有点过分，连忙改口，换了种方法劝说：“叔婆，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心疼我们家毅业吗？您也知道，他正跟方家的一个女孩儿谈恋爱，过年的时候要带过来见长辈的，方家虽然没有莫家那么显赫，到底也是个大家族。要是发现毅业都没住本家，还以为我们林家内部关系混乱呢。”
她家毅业争气，去大学面试的时候就认识了个方家的女孩儿，听说还跟他们家最出名的方迟关系很近，要是真成了，会给林家一份很大的助力。
只要是住进了本家，那小贱种在她手底下过不了三招就得乖乖把房间让出来！
“方家？你家小子才多大年纪，早恋不说，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就到处乱传，小心方家找你麻烦。”提到这事，老太太就心生不喜。
林毅业他们老两口从小就不喜欢，这孩子被他父母教坏了，眼睛里全都是算计。
虽然是嘴甜还喜欢陪他们说话，可是心里弯弯绕太多，一句话说之前会想十句，这样的陪伴，他们可不想要。
“叔婆，您太过分了，我知道您不待见我们，可您也不能这么侮辱我们，我们是哪一点对不住您了？”宁姣丽一肚子火，可是又不敢对着老太太发，只得装作委屈的苦，“早知道您这么不喜欢我们，我何苦让毅业过来，毅业可是把您当亲奶奶一样孝顺，原来这拳拳孝心，是换不来疼爱的！”
好啊！
可真是好啊！
就因为不是亲生的，老不死的就这么小看毅业，怕不是毅业找了个方家闺女，把那个贱种给比下去了，心里不平衡吧！
哼哼，她可是听说了，那个林苒连个男人都守不住，让人当众说出要更改婚约对象的事情来！
走着瞧！
今天晚上的家宴上，她非得让他们看看，谁才是能给林家长脸的长孙！
“怎么回事？”林苒的二堂伯林正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就看到自己媳妇和老太太在对峙，皱着眉走上前去，不约的教训着她，“你怎么把叔婆给气到了？”
“老公，不是我气叔婆，你还记得吗？去年毅业考完试，叔婆他们是不是亲口说的让毅业住这儿？”宁姣丽见到老公来了，拉着他评理。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直说让毅业住哪儿，但是只要老太太说是说了这句话，就凭她们现在站的这地儿，传出去就证明了毅业才该住这里！
“什么毅业住不毅业住的，整个房子都是叔婆和叔叔的，他们想让谁住就让谁住。”林正这几天正想着办法怎么求老爷子帮帮忙，让他的珠宝生意能借助本家的人脉更上一层楼，怎么有胆子去惹老两口。
再说了，本家最大的就是老两口，老太太难开金口，但是一开口就是说一不二，别说当时只是同意让毅业暂住这边方便照应，就算是她现在反悔了又能怎么样，谁也不敢招惹他。
“老公你说的是，是我不对。”她嘴里这么说，心里恨得牙痒，她倒要看看，这个小贱种究竟是个什么货色，笑着说，“她不是都回来了？这人呢，怎么不出来让我们见见？”
林苒就在门后站着呢，外头说话声音那么大，门她进来的时候也没关严实，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门被敲了两下，推开的时候她装作刚把要穿的大衣挂在衣架上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礼貌的点头笑了笑。
奶奶刚刚说了，老三家的，她所谓的大堂婶，林苒之前听说过，是叫宁姣丽，原来是个小野模，用了不知名的手段攀上了大堂伯，据说还间接导致了堂伯和最开始的堂婶离婚。
第一卷 第六十四章 继承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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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她嘴里的毅业，林苒也听周夕雪说过，是她和大堂伯的儿子，是小辈里第一个男孩儿，他们那一支给宠的厉害，当真是千娇万宠出来的小少爷。
从小就在老两口面前当个开心果似的陪着二老，可是爷爷奶奶都不怎么喜欢他，说他小小一个孩子，心眼比谁都多。
“哟，你就是林苒吧，我是你的大堂婶。”宁姣丽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着她，像是在评价什么物件似的。
原来这个就是老两口心心念念的小贱种啊，一看面相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大堂婶好。”林苒笑着打招呼。
宁姣丽为了验证心里的想法：“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不是说你都和什么秦家的小少爷订了婚约吗？这回家过年认祖归宗的大事，怎么他都不陪你来见见长辈？”
林苒脸色不变，心里冷笑不止，这些二房三房的人从父亲去世以后就在勾心斗角，现在看着自己住回了原来的房间，忍不了火要到明面上来闹一闹了。
不过还不等林苒说话，林老太太就生气的冷哼了一声：“你以为苒苒跟你一样，离了男人就不能活是吗？”
宁姣丽忙道：“叔婆，您误会了，我怎么会这么觉得呢，不好说的话就不好说了。”
林苒心想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看着奶奶气得脸色铁青，知道奶奶是担心自己，不过她是无所谓的，这种普通的攻击连破防都破不了，神色都没变：“他出轨了。”
“哎呦，你看我这张嘴，林苒，我的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宁姣丽没想到她会自己回答，不过看着老太太的脸色，她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有简单，如果就这么简单的话，老太太不会急着帮她说话的。
林老太太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二房三房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省心的主，都惦记着本家的家产和地位呢，一天不公布遗嘱，就一个个想蹿上天是吧！
林苒笑笑：“不会。”
宁姣丽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被自己老公打断：“行了行了，少说两句，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寒暄。”
她也拿不准老公是宁事息人还是有后招，只是笑着道：“那我们先下去了，恭喜老太太啊，孙女今年回来过年了。”
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同喜，不也是你侄女回家过年了吗？以后苒苒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多多包涵。”
林苒站在旁边有些奇怪，这些人上蹿下跳不是头一天了，奶奶都是熟视无睹的旁观，怎么今天这样软硬兼施的？
“苒苒，你没看到奶奶多紧着疼你啊，你以后可就是我们林家的宝贝公主。”宁姣丽笑着，半开玩笑似的说，“你啊以后就是老太太和老爷子的心头肉，我们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把你怎么样啊。”
林老太太听到这里，脸色更不好看了，她一向在家里的时候是尽量忍让，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媳妇，不好教训，跟二房三房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除非是实在忍不住了，老三家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正直接拉了她一把，笑道：“你这话可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咱们林家，小辈都是掌中宝。女孩儿又是要自小娇养着的，你要是再给我生个闺女，大家也都得当心头肉一样的疼。”
私下又瞪了她一眼，不知道老两口这些年没见林苒，现在正新鲜劲上头，喜欢这个毛丫头喜欢的紧吗？会不会看点眼色，在太岁头上动土是想害了他们全家吗？
又说了几句好话，借着要去下面帮着布置餐桌，林正这才把自己老婆给拉走，找了间无人的空屋进去说话。
男人气得不行：“你明知道这老两口现在新鲜劲上，把那个毛丫头给当成了宝一样捧着，还给我找事！”
“林正！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是我找事吗？我正经的找他理论不行吗？我们家毅业怎么就不是长孙，怎么就不能住进那个房间里了？现在可好，自己孙女回来了，就把房间给占了，这事就是闹出去，闹到圈子里人尽皆知，也是我在理，你说说现在，我们毅业算什么？”
“老两口本来就不喜欢毅业，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跟老太太置这个气做什么？老宅房间这么多，住哪儿不一样。”
“能一样吗？客房是给客人住的，那房子可是主房，还是点名了给长孙的！”
宁姣丽气得两眼发红：“不说我们俩，毅业哪次过来不给他们俩带礼物，到哪儿不想着给他俩带纪念品？那年老爷子生日，他忙着考试回不来，还专门寄了礼物，请了人送蛋糕上门。但是那个小贱种，她过来带过东西吗，我可连个水果都没见过！”
“大过年的，就算你有天大的怨气，也得给表现得和和气气的，过了年再说啊！老爷子那天喝多了，说今年一定把继承权的事情定下来，你没看剩下几个都费尽心思的讨老人家喜欢吗，你别再这个节骨眼上乱惹事，过了这段时间，等继承权定了，什么都好说。”
“我知道，可是这小贱种也太嚣张了，我就忍不了她了，做婶子的，我说她两句怎么了？这些年都不带回家的，怎么今天突然回来过年了？”
想了想，她说出了心里的猜想：“老公，你说那小贱种，该不会是周夕雪动了分财产的心，特意让她回来讨老爷子开心的吧！”
“胡说八道什么呢！都改嫁的人了，周夕雪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来打林家的主意吗，她可没这么大胆。”
“要我说，一个老公死了没两年就立刻改嫁的女人，指不定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呢。我听过你们谈论她，她嘴上说得好，不要遗产，林家的财产一分钱都不要。但是她可没说那个小贱种不要，万一老头子真的把本家给了那个小贱种呢？”
林正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不然的话，怎么早不让林苒回来，晚不让她回来，偏偏老爷子还放出口风今年要定继承权的时候，周夕雪让女儿回来过年了呢？
“老公，你想审美呢？”宁姣丽扯了下他，“你倒是说句话啊，万一老爷子真喜欢那个小贱种，把继承权给她了怎么办？”
再加上那老不死的老太婆吹枕边风，说不定到时候整个林家，都要落入一个外人的手里了！
“我早就说了，她们母女哪有那么容易打发，嘴上说着不在意林家的财产，花花肠子多了去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咱们，真是好算计！”
“你出去看看老四老六家的还都在不在，给他们也透个风声。”林正眼底神色阴沉，“她们母女要是老老实实的遵守承诺，我们也不会碰个小丫头，要是她们真的敢打这个主意，就不要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不留情面了。”
宁姣丽应了下来，眼底闪着得意阴沉的光，哼，老不死的说话不算数，朝令夕改的，就这一点，她就不会让那个鸠占鹊巢，抢了他们家毅业房间的小贱种好过！
林苒只觉得后背一阵一阵的发凉，终于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引来了老太太的关心：“怎么了，是不是路上冻着了？我就说让你多穿一点，你还不听！”
“奶奶，我就打两个喷嚏，没什么的。”林苒乖巧的笑，心里却知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地里骂她，而且是往死里骂的这种。
她算是亲眼见识了二房三房和本家的关系到底有多紧张了，只是见到大堂叔和大堂婶就已经唱了一场大戏，不知道等会儿齐聚一桌吃晚饭的时候，该有多热闹了。
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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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开饭晚，林苒看了看离开饭还有不少一段时间，便和奶奶说了一声，叫了辆专车出去一趟。
她要去见一个人。而在老宅的另一间房子里，一场密谋也正在展开……
“你是说，为了林苒这个丫头，晋城夏家打算和莫家合作？？”听完了助手的汇报之后，林家排行老四的林丞略微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他布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想到夏家会去找人合作，只是没有想到夏家居然会去寻找那个他都摸不清底细的莫二爷来走进这个圈套。
......
《死对头忽然拐我去结婚》第一卷 第六十五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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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算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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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个推测罢了，”林丞配合着手上的文件在地图上画出了几个区域，“很显然，我们的这位莫二爷觉得夏家给他的利益不够高，打算从这件事情之中从中分走自己应得的的那一部分。”
“既然他们已经摆好了棋盘，”林丞放下了笔，把地图折了起来，“我不介意陪着好好下一盘棋。在下棋这一方面我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邀请，即便是我不知道这局棋可能会持续多久，对手究竟是好是坏。”
“需要我做什么吗？”卫蔚问。
林丞对她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按计划进行，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后发制人。”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有结果了，”卫蔚点了点头，带着笑容站了起来，顺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期待地问林丞，“想喝杯咖啡吗？”
“豆奶拿铁，加糖谢谢。”林丞似乎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暗示，径直坐回了原位并摊开了郑奥刚刚带来的文件，似乎半天没有听到卫蔚的出门声，他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卫蔚有点丧气的塌下了肩膀，但是即便是自己老板在这种事情上向来称得上是不解风情，她也依旧是觉得这个男人充满了魅力：“不没什么，我会带咖啡回来的，顺便还有夜宵，你别忘了马上还有一场家宴。”
“谢谢。”林丞简短的回答了一句之后，再次把自己埋回了文件之中。
卫蔚咬了咬下唇，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出了房间，她靠在墙边想了一会儿之后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操之过急，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林丞的心防有多么的重，但是她会慢慢地进入他的心，她现在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一半，不能急于一时不是吗？
卫蔚平静了自己的心情之后，这才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当电话被接起了之后她淡淡地开口：“我们需要见一次面，没错，越快越好。”
颜离墨接起那个电话的时候，脸上有一瞬间的厌恶之情，这个表情并没有逃过坐在她对面看似极其无聊的喝着自己那杯饮料的林苒的双眼，女孩子眉眼不动，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最要好的朋友，甚至在心里把她当自己亲姐姐的人。
她放在桌下的右手摩挲着手机屏幕，犹豫着要不要编辑一条短信发出去跟莫执说说她自作主张把这场见面提前的事，一边又分心听着颜离墨回答电话的声音，大概是有人约她见面，不过颜离墨的语气却不怎么好，似乎很厌恶电话对面的那个人。
这个发现让林苒忍不住挑了挑眉，不过在颜离墨把视线转回她身上的时候就已经把表情调整完毕：“怎么，阿墨你有事情要做吗？”
“算是吧……不过不是现在。”颜离墨挂上了电话之后对着她做了个鬼脸，“几个社团同学找我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林苒点了点头：“这样啊，本来我还想说晚上和你一起吃饭来着。”
“抱歉啊，”颜离墨的笑容里包含着歉意，“过两天怎么样，我找到一家不错的小饭店，一直想带你去吃。”
“那就说好了哦，”林苒在心里被自己的语气给恶心了个半死，但是这或许才符合懵懂天真的女孩子应该有的语气，“不准失约。”
“当然不会，那么我现在让我的司机先送你回去？”颜离墨专注地看着她道。
可是出乎颜离墨意料的是，林苒居然对他的提议只是摇了摇头：“我现在出门和回家被监管的挺严的，奶奶说如果我想要回去，就一定要给他打电话让他或者他派的车来接我。”
“好吧，实在够可惜的。”颜离墨伸手揉了揉林苒的头发，“那我先走了？”
林苒的笑容一直持续到颜离墨从店外的玻璃窗外走过，然后那个笑容逐渐变冷，最终归为一片沉寂。
她的手里的吸管快准狠的戳进了杯子里漂浮着的那片柠檬片里，干净利落的像极了她站在宴会厅里撕下乔安安面具时的样子，林苒的眼睛里有着一层似乎终年不化的寒冰：“可惜？应该感到可惜的明明应该是我才对啊。”
从见到颜离墨没多久，林苒就听到了放在了耳朵里的蓝牙里传出了电声极其严重的男人声音：“我觉得我越来越读不懂您了……但是我还是想问您觉得什么地方可惜？”
这是从小就在她身边负责保护她的人，是个孤儿，被老爷子捡回来以后养大，叫林荣，从军队退役以后便留在了林家。虽然后来因为二房三房的针对离开了林家，但是因为有在苏城被绑架的前车之鉴，莫执出面联系了他，让他暗中保护林苒的安全。
林荣非但没有接受莫执的钱，还特意又联系了他曾经退役的战友，拍胸脯保证不会让林苒出事。
“信息不全，当然。”林苒耸了耸肩之后也站起身准备离开，“所以荣叔，您能帮我查查她到底是向谁卖了我的信息吗？”
“虽然我很想知道您和颜离墨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且还想要指责您先前不信任我的行为，但是……”林荣在另一边发出了低沉且愉悦的笑声，“我向您发过誓我会为您扫除一切障碍。”
“谢谢你，荣叔。”林苒一边走出店门一边真心实意的笑了起来，“不不这不是什么见外不见外的问题，只是我突然想说这句话了而已。”
“事实上，我还有一件事情，”林荣那边传来了纸张的翻动声，“我觉得您还需要一个明面上的保镖，要知道现在我不可能时时刻刻跟在您的身边，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找了我原来的一个老朋友过来。”
“荣叔，您随意安排。”林苒忍不住失笑，“我最信任你，还记得吗？”
当说完了这些之后，林苒便取下了蓝牙耳机，随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里。
她在晚间带着许些凉意的微风里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事实上，就算颜离墨说想要晚上和她一起吃饭或者是怎样，林苒也会随便找个理由推脱掉的。
因为她这个晚上要见的人并不是她，只不过她正好发了微信过来，所以才见了这一面。
林苒在自己的手心里敲了敲自己的手机，然后伸手拦了一辆亮起了空车牌子的出租车。
事实上，当林苒下车看到面前的这座楼的时候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她迟疑着接起了手上响起的手机：“是的我到了……但是我在怀疑我是不是对司机报错了地址。”
“嗯？你来接我？”林苒有些惊讶的说道，“没问题，当然，我就在楼下。”
她将手机随意的放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然后双手抱胸打量着面前的这座明显有些历史的住宅楼，夜风吹起了她的上衣的下摆，可是林苒却没有在意这点。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选择住在这里。
当昏暗的楼道口走出一个人的时候，林苒依旧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那个人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带着温柔的笑意开口说话：“嘿，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第一卷 第六十七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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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称呼为哥哥的男人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轻轻地拉起了她的手腕：“来吧，让我带你见识一下我现在的家，我保证你会大吃一惊的。”
林苒跟在男人后面慢慢地上楼：“但是说真的，不管你现在的住所有多么好我都觉得这座楼很……”
“很让你嫌弃？”男人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双和她很像的杏眼里有着愉悦的光芒，“说真的，我觉得这个词最合适了。”
“林靖和，我真的对你的品味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好吗？”林苒纠结地看着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请你出去不要说是我的亲堂哥这件事情。”
林靖和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继续笑着和林苒说话：“我说出去也要有人信好吗，喝什么？”
“随便，”林苒耸了耸肩后，就走进了屋子里，“呃……我觉得我需要改变一下我之前说出来的话了。”
“我就说不错吧？”林靖和满意的看着自己亲手布置出来的房子，看了一圈之后才弯腰打开了冰箱的冷藏室拿出了两罐饮料。
林苒在客厅里那张有着精致雕花的木椅上坐了下来，虽然这间屋子里因为各种各样的风格都混杂在了一起而形成了自己特有的一种风格，但是她还是像身处林家老宅之中一样的闲适并有着漫不经心的优雅：“倒不是不错，只能说尚在我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得了吧，收起你那一副和老头子一样的面具吧，我知道你爱死这个了。”林靖和把苹果汁扔到了林苒的手里，“你越是喜欢你就越会用你自己最讨厌的语气来说话。”
林苒轻松地打开了自己手上的那一罐苹果汁，也不在乎什么礼仪就直接对着罐子喝了一口：“你的观察向来是十分准确的……看这间屋子的话，你现在终于过上了自己想要的自由画家的生活了？”
“松节油的味道让你发现这一点的吗？”林靖和放松的坐在自己的那张布艺沙发上冲着自己的妹妹笑，“老头子最近怎么样？”
女孩子夸张的耸了耸肩，然后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沉静了下来：“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就看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了？”
“你知道我已经不算这个家族之内的人了，”林靖和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淡漠的喝了一口自己的啤酒，“虽然我爸不认我了，但是老爷子归根结底还是我爷爷。”
林苒点了点头，大拇指无意识的在冰冷的罐身上磨蹭着：“他只是告诉我家庭医生查出了他有心脏病，但是并不严重，他也在按时服药，但是哥哥，你知道……”
她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其实还有一个医学学位在手里，我觉得这个心脏病并不像是看起来那么好，或者说在我个人看来，他的身上还有其他引而不发的疾病。”
林靖和点了点头，似乎没有感觉到一丝惊讶：“我猜也是，老头子就算是曾经十分自律，但是这十几年里面，酒精还有疲倦已经在慢慢地腐蚀他的身体了，对这个结果我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
“我觉得也是，”林苒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之后毫无形象的靠在了椅背上，如果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一个地方能让她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那么林苒可以确定是在自己的堂哥面前，“其实你不用顾忌我坐在这里就不开口说，这几年家里乱七八糟的这些事也同样让他的身体衰败速度加快了不是吗？”
“我只是想给老头子留点面子而已，毕竟有些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多说了。”林靖和放下了喝下了一半的啤酒罐，倾身向前认真的看着林苒的眼睛，“说吧，我最最亲爱的妹妹，好不容易回了雁城并且还来探望我，有什么想要了解的？”
林苒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有些惊讶的笑容：“你一定要这么直接吗……说好的兄妹久别重逢的相互问候呢？”
“那我们需要从现在开始相互问候吗？”林靖和也是笑着，“既然我们都知道你现在的时间宝贵，不如直接进入正题比较好。”
“所以说那些认为你只是个游手好闲的大少爷的人真是眼睛有问题，”林苒又喝了一口自己手上的啤酒之后这么下了定论，“你明明就是懒得管家里的那些事情就是了。”
“我对那些没兴趣，就像你……还有你父亲一样。”林靖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这四年之间她已经从当初那个小女孩长成了如今这个美貌又内敛的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突然改变了，但是我只知道你是我妹妹，这就够了。”
“是啊……这就够了。”林苒默默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半垂下眼帘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么。
林靖和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拍了拍她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如果是现在的你的话，我觉得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能够成功的。”
“是的我知道，否则我今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林苒再次抬起头来直视着林靖和的双眼，“我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知道你当年在雁城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靖和一愣：“你怎么会想问这个？”
“你知道，我这次来到这里，表面上说是来过年的，”林苒在这件事情上完全不想对自己的哥哥隐瞒，“但是现在家里闹成一团，雁城的水也被越搅越浑，还有不知道多少毒蛇隐在背后，想伺机出来咬死一两个人。”
“但或许这只是你的错觉呢？”林靖和却似乎并不同意林苒的这个看法。
林苒却是眼带莫名的笑意的看着他：“你相信这件事情吗？”
“果然是你问问题的风格，”林靖和靠回了沙发靠背，伸手又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但是这不是你认为雁城这里有问题的原因，我能听听其他的原因吗？”
“其他的原因？”林苒玩弄着被自己喝空了的罐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这仅仅只是我的错觉的话，你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的失败而被你父亲厌恶到这种地步，甚至还被他逐出家门，让四房彻底没了争财产的机会。”
“你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林靖和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最终变成了和林苒脸上一模一样冷漠却又骄傲的表情。
“就在我来雁城之前，”林苒把啤酒罐准确地扔进了垃圾桶里，因为在回忆事情的原因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被绑架的事情，荣鹏涛到现在都在重症监护里躺着，你觉得呢？”
“事实上，知道你被绑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林靖和也开始仔细考虑起自己手上的那些线索，“你要是一个人在苏城就算了，莫执把你带在身边的事情并没有隐藏，这种事情向来瞒上不瞒下，我不信苏城的混混们敢直接对他的人动手。”
第一卷 第六十八章 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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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他想要的是什么，”林苒双肘支撑在椅子扶手上，十指搭成了金字塔的形状，“或者换一种说法，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究竟隐藏着什么。”
林靖和冲着林苒举了举手里的啤酒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罐饮料，得到林苒肯定地回答之后就起身去冰箱里继续翻找：“这件事情我不知道，也懒得去想，但是如果你觉得我当时的经历对你有帮助的话，我会统统告诉你的。”
林苒伸手从自己哥哥手里接过了饮料，但是她并没有立刻打开易拉罐，而是放在脸上让自己因为冰冷而保持清晰的思路：“虽然我知道这句话可能很多余，但是我还是想要说――多谢。”
“很多余，而且很见外。”林靖和坐回了林苒对面的位置，“你想让我从哪里说起？”
“不介意的话，请从你下飞机开始吧。”林苒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样说道。
林靖和沉思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陷入回忆的人特有的表情：“下飞机之后倒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当时我身边没有带别人，所以是夏家的少爷亲自带人来接的我。”
“看来他对你有够重视的，”林苒轻松地打开了易拉罐，这么评价道，“据我所知，那可是只老狐狸。”
“但是他后来估计是失望透顶了，因为我完全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展靖和无奈的笑了笑，“回归正题，当时过了没到一个月，我爸给了我第一个任务，让我去吃下夏家的一个工厂。”
林苒皱起了眉头，虽然这个任务并不能说不正常，可是她就是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哪个商场？”
林靖和想了想，报出了一个工厂的名字，这让林苒更加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是这个？”
“有什么问题？”林靖和问。
“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件事情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林苒沉吟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开口，“这个工厂，是后来秦家和夏家开战的第一站。”
林靖和也皱起了眉头：“但是这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厂，我觉得就算我再去查显示的也是这个结果。”
“是啊……所以我才想不明白。”林苒狠狠地灌了一大口啤酒，“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林靖和继续说了下去：“这个问题暂且不提，你也知道我对这种事情从来没上过心，可是即便是我当时什么都没做，我依旧是遭到了好几次暗杀。”
“暗杀？！”林苒的声音猛然拔高，这个在四年之中从不喜形于色的女孩子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说这件事情？！报警了吗？！”
“冷静点冷静点亲爱的，”林靖和被吓了一跳，他明显也没有想到林苒对这件事情的反应会这么大，“我这不是好好的坐在你面前吗？”
林苒愤怒的看着林靖和，那眼神不由得让男人往后缩了缩：“闭嘴，不要以为你是我哥哥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别这么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在转移话题。”林靖和无奈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这种时候他总会怀疑其实林苒比他要大，“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不过没把这件事情和工厂联系起来就是了。”
林苒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哥哥对自己有多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所以她才这么在意他：“这事不可能到这里就结束，我还等着你给我好好的解释解释……你知道那些人来自哪一方吗？”
看着她坐下来并且喝了一口饮料之后，林靖和才摇了摇头说了下去：“不，虽然我好好的活了下来，但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反击回去，更别提让公安抓到人审问了。”
林苒紧紧地抿着自己的嘴唇，一年四季都是缺乏血色的薄唇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而显露出了一层薄薄的玫瑰色：“你当时身边的人是？”
“夏少何给我的，你觉得是他们的问题？”林靖和问。
“我倒觉得不会，”冷静下来的林苒摇了摇头，“夏少何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否则他有太多的时机致你于死地，何必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林靖和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林苒继续把她要说的话说完：“而且我觉得也不太可能是夏家做的，如果说只有一次的话，那么还有可能，可是你并不打算动手这件事情并不难查出来，既然不会产生利益冲突……那么他们为什么又要主动挑起争端呢？”
“你觉得…….”林靖和伸出手指敲了敲两人之间的那张桌子，“有第三个势力？”
“我不确定，林苒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在加了密码的备忘录中间写下了刚刚谈话中的几处线索，“那么还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的吗？”
“我有件事情必须要提醒你，”林靖和的眼神变得无比深沉，这让这个原本全身笼罩在一层温润气质中的男人露出了内里那个大少爷的锋芒，“小心夏家的老三，这个人可以说是我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最狡猾的一个人。”
林苒微微侧了侧头：“你说……谁？”
……
林苒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是被林靖和一路送下来的，走在她身边的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闲适地走着：“你也别想太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你现在把所有事情考虑清楚了，到时候还说不定有什么变化。”
“说是这么说，不过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我多想是真的。”林苒苦笑着耸了耸肩，“秦家，生死不明的荣鹏涛，还有那个我到现在才知道的夏家的老三，局面还能更加混乱一点吗？”
而且还加上她的天敌莫执，林苒默默地在心里补全了这句话。
因为已经是夜晚，所以夜风之中的凉意也更加明显，林苒抬手扣好了衬衫的纽扣，想了想之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哥，你不要光担心我这边……其实我是怕你这边出什么事情。”
“我？”林靖和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情，知道我在这里的人都不多，再说我早就不参与这些事情了。”
“但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我说真的。”林苒站在楼下抬头看着夜空之中的星子，夜风吹起了她没有束起的黑色长发，飞扬仿佛一面旗帜。
“我知道，”林靖和伸手理了理自己妹妹的长发，“但是真正处在险境之中的是你。”
林苒笑了笑，然后立起衣领走入了夜风之中。
因为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林靖和这里停留这么长时间，所以林苒从开始就没有穿外套出来，这不由让她觉得有点后悔，林苒在夜风之中呼出了一口气，用了几秒钟决定拐进路边的星巴克买杯咖啡喝了再说。
出乎林苒意料的是，即便是这个时候，咖啡店里也排了一条不短的队伍，她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站到了队尾，并且在心里默默地腹诽为什么这些人不去夜店玩玩，非要在这个时候挤到了咖啡店里。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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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给奶奶打了个电话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之后就漫无目的的浏览着新闻，平时看不出来，但实际上林苒有很严重的手机依赖症，她不能想象如果自己出门不带手机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林苒全身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要不是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家咖啡店的话，她可能直接就伸手招呼上去了。
林苒转头看了过去，有这一瞬间的惊讶：“是你？”
站在她身后，穿着普通的衬衫和西裤的男人，正是她曾经在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雁城这个城市很大，这个巧合还是不由让林苒真正的觉得惊讶。
男人看到了她脸上的惊讶之情后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很巧，不是吗？”
“是啊，而且还是在这种人满为患的咖啡馆里。”林苒笑着耸了耸肩，然后随着前面的人稍稍挪了几步，“说真的，为什么都这个点了还有这么多人想要来杯咖啡呢？”
“那么你呢，你不也是你说的这些人之中的其中一员吗？”男人并没有回应林苒的那句话，相反的是，他带着笑把问题扔回到了林苒面前。
老实说，林苒不喜欢这种对话。
她向来是讨厌在这种平常的对话里也要用上脑力劳动，林苒一直认为自己在工作状态之中已经导致了不少脑细胞迅速死亡，她觉得为了自己着想，平时能少用脑就少用脑。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不得不打起了十分精神来应付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林苒就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努力的想要刺入自己的防护范围之内，这个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竖起了全身的尖刺，想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你知道的，加班。”林苒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扯了个谎，“而我不得不需要这个。”
“啊，在这点上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男人看着林苒那双杏眼静静地回答，“加班很让人觉得头疼不是吗？”
林苒看了一眼前面的队伍，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计算起了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让自己喝上咖啡，以及排队买咖啡还要应付这个男人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尤其是在你连上了白班和夜班的情况下。”
男人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连班……虽然这个问题很不恰当，但是你是做什么工作？”
“我觉得应该给你保持点恰当的神秘感不是吗？”林苒笑着看着他，眼睛里是一片灵动之意，“你知道，在这种巧遇之下，神秘感是最好的选择。”
男人觉得很奇怪，这个女孩子虽然只是再和他进行再平常不过的交谈，可是即便是他平时已经刻意的收敛了自己身上的气场，可是这几年之中他一直没有进行任何的伪装行为，这让他身上的气场还是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蛛丝马迹，一般人即便是没有察觉到，也会下意识地进行躲闪或者是顺从，但是面前这个女孩子……身上却一直是带着漫不经心的骄傲来看着他。
这一点让他觉得十分有趣，并且也对他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好吧，这或许有用，谁知道呢？”男人故作可惜的说道，“但是我猜这个问题你应该可以回答，你不是本地人……至少你没有在这里度过童年。”
“事实上，我父亲是在这里出生的。”林苒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但我没有在这里呆很久。”
男人挑了挑眉毛：“出国了？”
“没有，就是搬家到外地去了。”林苒欣喜的发现了自己前面只剩下一个人了，“但是这个问题我觉得我可以同样问回给你，不过我显然没有前面一个问题的铺垫，你会回答吗？”
“应该算是吧，”男人笑了笑，“不过我来这里的六年也已经让我能认为自己算是半个本地人了。”
林苒点了单之后往前让出一步：“我虽然在雁城呆过，可惜我到现在还没有时间去好好地走一圈。”
“那么这的确可以称得上可惜两个字，”男人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单，“雁城是个不错的地方。”
“大概吧，毕竟我还没有亲眼看过。”林苒一边无所事事地看着服务生制作咖啡一边这样说道，“不过我的监护人明显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闲逛，他说最近这里不太太平。”
男人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你的监护人说了是哪一方面的吗？”
“没有，不过我的同事之间也在这么说就是了，”林苒终于心满意足的接过了自己的热咖啡，带着明显的满足感喝下了一大口，“这让我很想回家，说实话，如果不是我父亲的话我或许也用不着来这里。”
“你母亲难道没有反对吗？”男人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后这么问道。
林苒再次喝了一口咖啡：“在我四五岁的时候，我妈就改嫁了。”
“抱歉，我不知道……”
“不不，没事，”林苒笑了笑，“她没抛弃我，所以你的道歉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并肩走出了咖啡店，林苒确定自己不喜欢雁城这个地方的气温，并且同样确定雁城这个地方八成也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她在心里气愤地骂了一句，可是表面上却是眉目不动：“那么……你要去哪里？”
“回去加班，我还有文件没有看完，”男人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而林苒确信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再去尝试一下纯黑咖啡的味道，“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毕竟是这么晚了。”
“啊……”就在林苒想要回答什么的时候，她眼尾的余光撇到了一点不寻常的东西，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警惕性让她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事实上，我打算回家了，不过不用担心，没几分钟就到了，而且我哥哥也在等我。”
男人不是傻子，理所当然的听出了林苒语气之中的婉拒，他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点。”
“当然，”林苒在路灯下面对他绽放了一个几乎是完美的笑容，“你也一样。”
林苒转身离开之后并没有刻意加快或者是放慢脚步，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在她为了躲开男人的目光而拐上这条岔路之后，她眼里的那层伪装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也就终于露出了那双眼睛里面冷如冰霜的内里。
身后跟踪的人应该不是个新手，林苒静静地想着，只可惜这种伎俩在她实在是见过太多太多，以至于现在对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兴趣了。
不过来的倒也及时，反正她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活动过筋骨了。
那两个男人在发现原本好好地走在自己前面的女孩子消失不见的时候有些惊讶，不过当他们看到那条算不上多隐秘的小路的时候，他们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脸上如出一辙的笑容。
既然那位已经发话说这个小公主只要不死就行，那么等下对她究竟做了些什么，可就是没人能够管得了的事情了。
长了那么引人瞩目的一张脸，这就只能怪她自己了。
小路并不算多长，对面停车场的光芒冷冷地照亮了尽头的一堵墙壁，男人们几步就走完了这条路的一半，而那个站在墙边的人的身影也就越来越清晰。
可就在他们快要能够触碰到女孩子的时候，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女孩子终于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让他们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这个站在冷光里的女孩，即便是身处这样一条肮脏黑暗的小路之中，也难以掩盖她美到让所有人震惊的容貌，可是那张脸上居然还带了笑容，这个笑容那样冷，一路冷到了心里，冻住了五脏六腑。
她就那么笑着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两个强壮的男人，声音轻缓，垂在身侧的右手慢慢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她说――
“居然这么慢才追上来，难道你们不知道等人是我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吗？”
第一卷 第七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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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进家门之前，林苒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下，那是一串她完全没有印象的号码，林苒接起了电话，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那个表弟，最近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那个人开门见山的就来了这么一句，“别急着否认，我当然不是来挑拨你们两个的关系的。”
“祝微芒……”林苒听了这句话，立刻就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她靠在了屋子里的木质短吧台上，又说了一遍这个人的名字，“秦、瀚、海，他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对方仅仅是在电话里轻笑了一声：“他胆子大的时候你还没看见呢，这些年为什么他父母对他越管越严了？别说你不知道，林苒，你不傻。”
林苒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皱着眉说：“……我可从来没搀和过这种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打这个电话给你？”男人依旧是笑，“就是为了给你提个醒，我那个大姨可是忍不住了，估计他在你那边有所求，你的动作要再不快点，他可就急疯了。”
林苒皱了眉：“怎么讲？”
男人也不打算瞒她：“我昨天晚上，可是差点直接被人给捅死了。”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点胃痛的表情：“买……这可真是太简单粗暴有损智商了，祝微芒，你确定你们家的智商没出什么问题？”
祝云兮的亲弟弟祝微芒就笑了起来：“女人――我们之间可不是什么商业竞争对手，现在，未来，永远也不会存在合作共赢的关系，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懂么？这有什么，如果不是我想让她摔得更惨一点，这也是一种方法。我告诉你，祝云兮这是怕了。”
林苒挑挑眉。
电话对面，祝微芒苍白的笑容露出了一点近乎疯狂地意味：“穿鞋的自然要怕我这个光脚的，秦夫人风光得意，当然不想我这么一颗老鼠屎，去坏了他苦苦熬出来的一锅粥。”
林苒沉默，这一整天她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大，这让她觉得有点累。
“于情于理，也是看在你救过我的面子上，我这辈子不会对你下手。”过了一会儿，祝微芒说，“有个消息我想给你，这个跟你有关系，你听了肯定感谢我。”
林苒停了一会儿才轻轻地问：“你想让我干什么？”
“不愧是聪明人，”祝微芒的语气变得轻快了起来，“就是无论我和祝云兮斗成了什么样子，你都不要插手进来。”
“我当然不会插手，”林苒轻笑了一声，仰起头打量着老宅门口挂起来的灯，“我才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
祝微芒知道，虽然林苒是个让人捉摸不定的丫头，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很多方面，她就算有能耐去管，也根本懒得管。
而且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林苒几年前还是个黄毛丫头的时候阴差阳错的帮他一把，可不是一时善心发作。
然而祝微芒随后透露出来的这个消息，却是让现在在外人面前很少表露自己情绪或表情的林苒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说真的？”
“当然，”祝微芒的语气充满了笃定，“我大姨的事情，我想就现在来看，我比你知道的要多，我有她的聊天记录。”
祝微芒总是在某些时候觉得林苒其实不像是个女人，就像是一头饿了不知道多久，一直蛰伏在雪地里盯着自己猎物的野狼。他想到林苒以后万一要真的跟秦瀚海谈恋爱或者结婚，顿时觉得那个不知名的男人其实有点可怜，在自我感觉看遍人间风景的祝微芒眼里，这一对简直就像筷子和高跷，往死里掰，也掰不成一对儿。
“年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苒直起来的身体才缓缓的放松，微微抬起了下巴，这个本不怎么起眼的小动作，却因为她骨子里的东西而带上了一丝优雅。
除了这个女孩子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听起来就像是一把小刀猛地擦着瓷器划过似的，她停顿了两秒钟，少见的把自己的情绪在外人面前表露了出来，接着说道：“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祝微芒反问：“你凭什么？”
“凭我几年前就有本事能帮你一把，就有本事斗得过他们。”
这倒是实话。
祝微芒在电话那边点了点头：“我其实是想问你，过一段时间要不要去国外，我有路子，雁城和苏城这两边都不太平。”
林苒匪夷所思的语气透过电话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这话怎么听着跟你要拉我去私奔一样？”
电话那头的祝微芒脸部表情扭曲了一下，大概林苒这话让他的胃部抽搐了一下，以至于牵动了他脆弱的伤口。
林苒的语气在平淡不过：“你提到的那几个人，跟我有点私交在里面，跟他们过不去我犯不上。而且既然你和祝云兮两个人都无法忍受和对方呼吸同一个世界的空气，我相信她找人把你捅了也是你自找的。”
祝微芒的面部表情第二次扭曲，鉴于他怎么听，都不觉得这句像人话。
于是他决定给林苒添点堵：“你不用自作多情，把心放肚子里面。我对你没有一点超出合作伙伴的私人感情――而且我觉得能对你升起这种感情的人也挺神奇的。”
林苒了然的点了点头，她算是明白了，祝微芒那么大怨气，还因为他是去死去死团的常任理事。
不过她很想提醒这个男人，自己虽然表面上是跟他那个表弟有婚约，但是归根结底，自己其实也算是单身。
祝微芒叹了口气，几乎算得上是语重心长的说：“林苒，我劝你一句，聪明女人都知道怎么装傻，你这样的，一辈子都没人要也是轻的。”
林苒毫无诚意地感慨：“呦，祝情圣。”
祝微芒继续道：“或许有这么一个人，一时看见你觉得新鲜，这非常情有可原。从原始社会开始，人类就因为自己的好奇心不断进步，但是好奇心不是无止境的，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迟早会发现对方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到时候，他就会发现，在你这种人面前，他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能受得了这个的男人，我认为只有明清时代故宫里的某种公务员。”
林苒顿时觉得自己挺没劲的，干嘛要跟这个性向是不是人类都不清楚的神经病在电话里讨论这种事呢？这不明显是浪费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吗。
她不理会这些并且打算挂电话算了，可这些没有打击祝微芒用语言冷暴力伤害她感情的积极性。
“你别以为自己挺了不起，可是再怎么样你也是个女人，一辈子也不会理解男人是怎么想的。”祝微芒这样说，“我告诉你，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全世界人民都崇拜你，你男人也不会愿意，哪怕他勉强忍了，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但是你林苒是个什么人，就算不是什么乔家的大小姐，不是什么林家的小公主，没有天大的本事，手上没有钱也没有权，你骨子里就是散发着这种让人抬不起头来的东西，你本能的觉得自己跟别人不是一路人，你觉得别人的世界都那么狭窄，每天烦恼的事简直就不是事，全都是庸人自扰。总而言之一句话，你就是高贵冷艳。”
第一卷 第七十一章 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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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微芒半天没有听到林苒的应答，还以为林苒被自己说住了，他对林苒不可能是没有怨气的，毕竟被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在气势上完全压制，是个人都会有怨气。
他又不是个圣人。
可是他等到的却是林苒一声轻的仿佛羽毛一样的笑声，那个他深知不可小看的女孩子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别的我不说，但是祝微芒，你要是真敢对我干出点什么事情，你就看看我能不能给你弄进你应该进去的地方，再也出不来。”
说完之后，就干脆利落的挂上了电话。
祝微芒拿着电话愣了半天之后觉得，自己是闲适地呆太久了，以至于居然忘了林苒这个人本来就是在表面之下隐藏着一身傲骨，那是源自于她血脉的东西，怎么可能是让他冷嘲热讽这么长了一段之后不有点表示？
林家老宅虽然面积不大，但是二层十来个房间怎么着都是够住的，二房三房心怀鬼胎的小辈也是削尖了脑袋想进来和老两口“联络联络感情”，可惜老两口从不松口，除了特殊情况之外，从不让人留宿。
而且就算是留宿，别人也都是住在一楼，二楼出了老两口的卧室和两间书房以外，就只有现在林苒入住的那间卧室。
林苒回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所有人都到齐了，正热火朝天的聊着天。
“苒苒啊，快点过来。”林老爷子在主位坐着，对林苒招手，笑得十分慈爱，“林启啊，去把人都叫过来。”
“是，叔叔。”三堂伯林启应了一声，眼神看似温和的扫了一眼林苒。
宁姣丽就是个大嘴巴，什么事都藏不住，刚刚就私下和他们说，这小贱人和秦家的婚约已经快告吹了，这次回来大概是为了找回面子才回来的。
林苒对着在场的人笑了笑，扫了一遍也就过了，她人认得不是很全，况且也没有必要主动去讨好他们，便坐在了老爷子身边，极其乖巧文静。
没过一会儿，三堂伯就把所有的人都喊了过来，乌泱泱的一群人，长辈就坐在沙发或椅子上，除了林苒以外的小辈就都只能站着。
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有将近二十个人，林苒数了数，心里有了个底，看来除了被四房断绝关系的林靖和之外，林家其他人都在这里了。
老爷子没说什么，但是几个从来没和林苒打过照面的人乖觉的起身做了自我介绍，各家又都和林苒说了几句话，象征性的给了见面礼。
毕竟是老两口的心头肉，就算不讨好，也不能在这个场面下明着得罪，大家维持着表面的功夫，很像是和和美美的一大家子。
林苒也不去猜测都给的什么东西，一边收礼一边该喊什么喊什么，该怎么答话就怎么答话，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待人接物相当得体。
礼物其实也没有多少，看包装也能知道，应该都是些珠宝首饰什么的。
送人礼物，尤其是这种豪门大户送小辈礼物，最好也是最保险的就是送珠宝，给钱太俗，给别的又觉得不上档次。
林苒就忽然想起了莫执拍下的那块玉，这几天事情多，她到底没有抓到机会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乔安安会中途截下快递，留给自己充脸面的。
等到挨个认完了家里人，又在这种虚伪的和美之下说说闹闹的吃了晚饭，有老两口护着林苒，其他三房就算是心里再不乐意，也没有阴阳怪气的说什么。
除了宁姣丽偶尔透过来的阴沉目光，总体来说还是相当和睦的一餐。
这些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一来林苒刚回来，讨好老两口也得卖给她这个面子，二来都是聪明人，想要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看看是什么性子，才好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宁姣丽也是被自己儿子无法住进那个房间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一上来就阴阳怪气的怼了林苒，现在回过味儿来，也按兵不动了。
况且她起冲突的也是老太太，现在林家本家的掌权人林老爷子还在这里坐着呢，格外护着林苒，谁要是问了比较尖锐的问题，他肯定会毫不客气的就让人下不来台。
林家二房三房的几家，各有各的心思，平时跟斗鸡似的谁也不服谁，整天就盯着本家勾心斗角。
不过现在因为林苒过来，在之前就已经达成了一致的目标，什么仇什么怨都先放在一边，看看这个过来的本家孙女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再说。
林苒佛的很，你不惹我我绝对懒得动弹，一直挂着得体的微笑，长辈问什么就回答什么，配上江南水乡里养出来的温软，看上去极其无害单纯。
因为人多，吃完饭又说了说话，等林苒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林苒把几分礼物都放在了床上，挨个打开看了看，意料之中果然全是珠宝，不过样式不同，有送手镯的也有送耳环项链的，而且各个挑的都是带奢侈品logo的款，生怕谁看不出来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不过跟她前些年收到的莫家以及父亲老战友们托人亲自带给她的礼物一比，就显得不上心了，那些礼物全都是精心挑出来最适合她的，甚至有些还是手工制品，虽然不昂贵，但是极其精巧，又极其适合她。
家里这些人跟她好歹还有些血缘关系，但是礼物上一看就能看出亲疏，好像那些才是她的亲叔亲婶一样。
林苒看了看便把东西收了起来，掏出了包里的标签纸给这些礼物分门别类，记上分别都是哪家送的，以后万一要回礼也心里有个数。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老太太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苒苒，睡了吗？”
林苒连忙应道：“没有呢，奶奶您进来吧！”
老太太开了门，端了杯热牛奶给她放在了桌子上：“我让厨房给你烫了杯牛奶，你晚上记得喝了在睡觉。”
林苒从小就不爱喝奶粉，偏偏又喜欢喝纯牛奶，从小冬天就只喝用热水烫温了的牛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老太太还记得她这个习惯。
“我知道了，谢谢奶奶。”林苒把东西收拾到一边，扶着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您腿要是不好的话，不如换到郊区那间房子去住，省的每天上下楼，对膝盖不好。”
“这孩子，跟奶奶还说什么谢。”林老太太看着她笑，林苒越长大，像父亲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她看在眼里就觉得心里妥帖，“这住不了几天，我跟老头子不就要出去到你四堂伯那里住了吗，何必费那个心。”
提到四堂伯，老太太笑意更深：“你今天出去，是去见你哥了吧？”
林苒一愣，无奈地也笑：“果然瞒不住奶奶。”
老太太拉着她到自己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跟她说起了心里话：“你跟你哥感情深，我是知道的。我们老两口出国了以后，你跟他多多联系，要是他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或者是碰上了什么事，你千万别帮他藏着掖着，直接打电话过去联系我们，啊？”
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三堂婶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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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只觉得这话有些奇怪，林靖和当时莫名其妙的就和父亲闹掰，连族谱都被除名了，老太太和老爷子反常的不管不问，老太太又为什么现在说这样一番话……
像是看出了林苒的疑问，老太太笑容不变，只是拍了拍林苒的手：“这事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但是苒苒你太小了，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和你爷爷会让你知道的。”
话说到这，林苒自然也没办法追问，便笑着扯开了话题，和奶奶一起看起了今天晚上收到的礼物。
刚开始老太太还笑得开心，偶尔还点评一下现在的首饰设计风格，不过等拿到了一个钻石吊坠的时候，林老太太的脸色直接就变了，拿着东西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奶奶，怎么了？”林苒看到奶奶的脸色变了，也跟着看那吊坠，吊坠的切工和本身钻石的质量都很高，看起来应该就是很值钱的东西才是。
“没事，我去找你爷爷看看，你记一下是谁送的礼，奶奶一会儿就回来。”林老太太拿起吊坠就要往外走。
“奶奶。”林苒连忙站起身来拉住她，知道事情肯定是出在了这个吊坠上，奶奶性子温和，一般的小事绝对不会动怒成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这吊坠怎么了？”
这个吊坠是三堂婶送的，她还记得那个盒子，是个深酒红色天鹅绒盒子，上面还带着烫金花纹，手感也不是廉价品会有的手感。
“苒苒，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去找你爷爷，如果真是这样，一定要和你三堂婶说清楚。”老太太气得脸色煞白，身体都颤抖着。
老五家是什么意思？拿这东西送给苒苒，是讽刺她和秦家小子的事，还是另有所图？
林苒听奶奶说完，才知道这钻石吊坠，是三堂婶娘家的东西，还是从民国就传下来的，据说穿女不传男，传媳不传儿。
这吊坠向来是他们家作为定亲的信物，只不过他们家上一代有这个吊坠的媳妇出车祸死了，死的时候极其凄惨，身首异处，可偏偏这吊坠就好端端的戴在脖子上，半点都没有伤。
如果单是这样也就算了，可从这以后她们家就奇怪的衰败了下去，到三堂婶下一代，全家族里就只有一个男丁，还是个小儿麻痹症的患者。
于是外面就有了传言，说那媳妇死的时候怨气就附在了这吊坠上，变成了大凶之物，非得让他们家家破人亡才罢休。
林苒和秦瀚海婚约的变故虽然被压下去了，但是作为林苒的近亲亲属，林家还是知道的，老两口也透出了要和秦家解除婚约，给林苒另寻良配的打算，现在老五家的把这带着凶的定亲信物送给了林苒，由不得老太太不多想。
“奶奶，您听我一句，这件事不能告诉爷爷。”林苒不怎么信这些迷信，倒是更觉得定亲这层意思值得琢磨琢磨，“咱们心知肚明这是凶物，不戴就是了。但是这件事情如果闹出来，大过年的一定会鸡飞狗跳，而且本家和三房之间……”
老太太摆了摆手：“苒苒，她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的，是用这东西试探我和你爷爷的意思。如果我们把这件事瞒下去了，回头她终究还是会借着这个由头闹起来的。”
这件事情已经触碰到了老太太的底线，绝不能这么就过去！
林苒是不打算撕破脸，既然三堂婶存了这样阴暗的两手准备，就别怪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大年初一正日子一到，转手就把她的这份厚爱送给她家女儿了。
可她没想到一向温柔善良，从不跟人脸红的奶奶，这次为了这件事情居然拿了东西就走，直接就要到书房去找正在和爷爷谈话的三堂伯一家，她拦都没拦住，眼看着奶奶气冲冲地就走了出门，想了想，匆匆带上了另外一件东西，跟在奶奶后面出了门。
金从萌也没想到，一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的叔婆，竟然一刻不等，就直接上找上门算账来了。
林老太太一进门，直接把天鹅绒盒子甩到了桌子上，到底是名门闺秀，平时忍让点那是为了维持几房的和气，也不想让老爷子为难，可真正发火的时候，也是气势十足：“老五家的，趁着老头子和我都在，你把话说清楚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从萌皱了皱眉，装作不解的看着她，笑着站起身来：“叔婆，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怎么急赤白脸的就跑过来冲我发火？”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老太太挑了挑秀眉，看着她还一脸无辜的装糊涂，指着那盒子问道，“你自己盒子里装的什么，别以为我老太太眼花了看不出来！”
林苒已经追了上来，见书房里剑拔弩张的，实在不好大大咧咧的就走进去，就悄无声息的进了门，站在门边的大花瓶旁边。
金从萌看了一眼她，心里不屑的笑了笑：“叔婆，您说这个我就不懂了，我送给苒苒点首饰怎么了，虽然贵重，但对于我们家来说也就是小意思。”
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盒子，装模作样的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叫声：“这是怎么回事？这吊坠怎么会在这里，肯定是老五搞错了，林正，林正！别看手机了，快来解释一下，叔婆都要冤枉死我了！”
林苒心想，这豪门大户里的贵妇人，真的是浑身都是戏，一颗心恨不得长满了心眼，这么好的演技却只用来在家里当全职太太实在可惜，如果出去当个演员，非得变成个三金影后不可。
金从萌委屈的不行，连连解释她实在是不知道，吊坠绝对不是她要送给林苒的礼物：“叔婆，叔叔，这吊坠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我怎么会拿这吊坠送给苒苒呢？我是这么狠毒的人吗？你们千万别误会，是我放好了以后让林正拿的，他一个大男人分不清这些首饰盒，一定是不小心拿错了。”
说完，还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盒子，就是盒子上的花纹有些微小的差别，而吊坠的盒子有些陈旧，这个更新一点罢了。
林正已经把正在谈生意的微信关掉了，听完之后，忙愧疚地解释：“叔婆，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我该死，拿错了盒子。这才让你们生出了这样的误会，我跟萌萌哪儿是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拿错了？”坐在书桌后面的老爷子已经听明白了整件事，肃声笑了笑，“一句拿错了就想把事情遮掩过去？！你怎么不签结婚证的时候签错名字呢！”
林正看到老爷子心里就怂：“叔叔，是我们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一个做堂伯的，心疼苒苒最近遭到的事情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她这种东西，您说是不是？”
“叔叔，叔婆。”金从萌双眼含泪，一脸的委屈，“是不是要我们两口子跪在地上求苒苒原谅，您二老才相信我们是真的无心之失啊？”
她是完全没有料到，林老太太会为了这件事情找上门来。
她早就准备好了两手方案，如果老太太不来找，那更好，证明了老太太也没多护着林苒，还能正好借着这吊坠本来是定亲信物的事情把林苒定给自己娘家侄儿，就算婚事不成，林苒经历了两次闹剧一样的婚约，不怕她名声不臭！再推波助澜一下，还能编排这死丫头八字太硬，看哪个豪门大户敢把她娶进门！
找上门来也好说，就说是拿错了，林老太太从唯一的亲儿子去世以后，一直都不怎么管事，出面的时候也是温温柔柔的，过来找事，一定是死丫头教唆的。
她就知道，从小没爹，跟着个水性杨花改嫁的娘在外地长大的，心思多着呢！婚约出问题以后不去和秦家稳固关系，反而巴巴地跑回来过年，一定是为了争夺本家继承权来的！
“拿错了？”坐在书桌后面的老爷子已经听明白了整件事，肃声笑了笑，“一句拿错了就想把事情遮掩过去？！你怎么不签结婚证的时候签错名字呢！”
林正看到老爷子心里就怂：“叔叔，是我们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一个做堂伯的，心疼苒苒最近遭到的事情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给她这种东西，您说是不是？”
“叔叔，叔婆。”金从萌双眼含泪，一脸的委屈，“是不是要我们两口子跪在地上求苒苒原谅，您二老才相信我们是真的无心之失啊？”
她是完全没有料到，林老太太会为了这件事情找上门来。
她早就准备好了两手方案，如果老太太不来找，那更好，证明了老太太也没多护着林苒，还能正好借着这吊坠本来是定亲信物的事情把林苒定给自己娘家侄儿，就算婚事不成，林苒经历了两次闹剧一样的婚约，不怕她名声不臭！再推波助澜一下，还能编排这死丫头八字太硬，看哪个豪门大户敢把她娶进门！
第一卷 第七十三章 老太太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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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五，你过来。”
林正不明所以，走到老爷子身边陪着笑：“叔叔，我真的……”
话音未落，老爷子拿着拐杖，直接就抽在了林正的身上，重重一下，用足了力道！
金从萌一声惊叫，却听林老太太淡淡道：“这件事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苒苒这多少年才回一次雁城过年，就被你们这么欺负，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去，接下来你们还指不定想怎么欺负她呢。”
林正被一连打了好几下，老爷子这些年很久没有对着小辈动过手了，上次动手还是老三家的被人忽悠去拉斯维加斯，两天输了两个亿，被老爷子知道了以后对着所有小辈动了家法，还放话说之后要是有人再去赌，就干脆打断两条腿逐出家门。
此刻当着小辈的面，被这么打，林正恼的心头都是火气，也不敢说话，不敢还手，谁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不对，明明知道老两口对这个回来过年的野丫头，还答应了媳妇把这个吊坠送给她。
媳妇说了，以叔婆的性子，不会过来找他们麻烦的，肯定就是宁事息人，可没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老太太，居然直接就拿着吊坠过来找他们兴师问罪来了。
金从萌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想到老两口对这个孙女这么在意，听着老太太还在一边添油加醋，气得肝疼，看到老公被打的这么惨，忙跑上去劝阻：“叔叔，您别打了，都是我的不对，你要打要罚就都冲着我来，要是我自己亲手把东西拿过来，哪里会发生这种事哦！”
林老爷子不会打女人，也不会骂女人，更别说是隔房的儿媳妇，可是对于自己家的后辈，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拿错了？我倒要看看老三是不是把你给生成了个瞎子，让我看看你这双眼睛还能不能用！”
林正疼的脸色都扭曲了，却也不敢做其他的事，老爷子动手打，他就只能站在原地：“叔叔，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我瞎了，我这就给苒苒赔不是，我自己戴总行了吧！”
金从萌是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一般人劝不动他，求救似的看着林老太太：“叔婆，您快帮忙劝劝吧，叔叔他要把林正给打死了！都是我不对，是我手贱，就喜欢用这种天鹅绒盒子装首饰，我以后买什么东西，都不敢用这种东西了！”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这新来的死丫头就是老两口的心头肉，谁也碰不得，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才对。
这死丫头到底给老头子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让老爷子这么偏心她，家里所有人加在一起，怕也比不上她一个吧！
“林苒，林苒！算堂婶求你，你就帮三堂婶说一句话吧，堂婶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堂婶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出那种歹毒的心思，把这种吊坠给你呢。”金从萌求完了老太太之后，就去求林苒，“要不然，堂婶给你跪下了！”
林苒心想，你跪啊，光嘴上说说算什么，你倒是跪啊，脸上却还是乖巧礼貌：“三堂婶这是说的哪里话？”
老太太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斜了眼金从萌：“跪啊，愣着做什么。”
金从萌气得牙痒痒，狠了狠心，作势就要下跪，心里想着当晚辈的，真让长辈给自己下跪，不怕夭寿吗？！
林苒是装模作样的伸手想去扶她一下，可谁想手一滑，没扶住。
金从萌是下定了决心，觉得林苒肯定会拦着她，却没想到面前的小野种，也碰了她胳膊一下，腿上猛然一痛，自己直接跪倒了她面前，气急攻心中，气得她眼前直发黑。
“三堂婶，您这是干什么啊，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我可受不起，您快点起来！”林苒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忙弯腰去扶起她。
她刚才看的清清楚楚，是林正用东西在暗中砸了自己老婆的膝盖一下，金从萌毫无防备之下，才跪的这样重。
金从萌是有苦说不出，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面色都没有破绽，可是刚刚她明明就疼的直接跪下了，一定是有人打在了她膝盖后面的软筋上，这样一想，肺都要气炸了！
肯定是老爷子干的，为了踩着她捧自己心头肉的死丫头！
她居然给一个野丫头下跪？
这要穿出去了，她的脸面还放哪里放？
老太太已经被林老爷子给安抚住了，她本意就是过来好好问问他们，让他们知道苒苒就是她的底线，谁要是敢动苒苒，就不要怪她翻脸不认人。
林正被打的浑身都疼，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打人的手劲儿并没有比从前小，他再次澄清：“叔叔，叔婆，那坠子真的就是我不小心给拿错的，您二老要是不信，叔叔您就打死我吧！”
“这事到这里也就完了。”老太太似笑非笑地扫着两个人，“如果让我在外面听到风言风语，那老爷子就算打死你，都是你们活该。”
“老五，你过来。”
林正不明所以，走到老爷子身边陪着笑：“叔叔，我真的……”
话音未落，老爷子拿着拐杖，直接就抽在了林正的身上，重重一下，用足了力道！
金从萌一声惊叫，却听林老太太淡淡道：“这件事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苒苒这多少年才回一次雁城过年，就被你们这么欺负，这口气我绝对咽不下去，接下来你们还指不定想怎么欺负她呢。”
林正被一连打了好几下，老爷子这些年很久没有对着小辈动过手了，上次动手还是老三家的被人忽悠去拉斯维加斯，两天输了两个亿，被老爷子知道了以后对着所有小辈动了家法，还放话说之后要是有人再去赌，就干脆打断两条腿逐出家门。
此刻当着小辈的面，被这么打，林正恼的心头都是火气，也不敢说话，不敢还手，谁知道他到底是哪里不对，明明知道老两口对这个回来过年的野丫头，还答应了媳妇把这个吊坠送给她。
媳妇说了，以叔婆的性子，不会过来找他们麻烦的，肯定就是宁事息人，可没想到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老太太，居然直接就拿着吊坠过来找他们兴师问罪来了。
金从萌什么都料到了，就是没想到老两口对这个孙女这么在意，听着老太太还在一边添油加醋，气得肝疼，看到老公被打的这么惨，忙跑上去劝阻：“叔叔，您别打了，都是我的不对，你要打要罚就都冲着我来，要是我自己亲手把东西拿过来，哪里会发生这种事哦！”
林老爷子不会打女人，也不会骂女人，更别说是隔房的儿媳妇，可是对于自己家的后辈，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骂就怎么骂：“拿错了？我倒要看看老三是不是把你给生成了个瞎子，让我看看你这双眼睛还能不能用！”
林正疼的脸色都扭曲了，却也不敢做其他的事，老爷子动手打，他就只能站在原地：“叔叔，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我瞎了，我这就给苒苒赔不是，我自己戴总行了吧！”
金从萌是知道老爷子的脾气，一般人劝不动他，求救似的看着林老太太：“叔婆，您快帮忙劝劝吧，叔叔他要把林正给打死了！都是我不对，是我手贱，就喜欢用这种天鹅绒盒子装首饰，我以后买什么东西，都不敢用这种东西了！”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这新来的死丫头就是老两口的心头肉，谁也碰不得，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才对。
这死丫头到底给老头子吃了什么迷魂药了，让老爷子这么偏心她，家里所有人加在一起，怕也比不上她一个吧！
“林苒，林苒！算堂婶求你，你就帮三堂婶说一句话吧，堂婶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堂婶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生出那种歹毒的心思，把这种吊坠给你呢。”金从萌求完了老太太之后，就去求林苒，“要不然，堂婶给你跪下了！”
林苒心想，你跪啊，光嘴上说说算什么，你倒是跪啊，脸上却还是乖巧礼貌：“三堂婶这是说的哪里话？”
老太太抬了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斜了眼金从萌：“跪啊，愣着做什么。”
金从萌气得牙痒痒，狠了狠心，作势就要下跪，心里想着当晚辈的，真让长辈给自己下跪，不怕夭寿吗？！
林苒是装模作样的伸手想去扶她一下，可谁想手一滑，没扶住。
金从萌是下定了决心，觉得林苒肯定会拦着她，却没想到面前的小野种，也碰了她胳膊一下，腿上猛然一痛，自己直接跪倒了她面前，气急攻心中，气得她眼前直发黑。
“三堂婶，您这是干什么啊，这不是要折我的寿吗？我可受不起，您快点起来！”林苒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忙弯腰去扶起三堂婶。
“三堂婶，您这是干什么啊
第一卷 第七十四章 意外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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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作为民间流行的美食，流行于全国各地。我国的火锅花色纷呈，百锅千味。金属或陶瓷制成锅、炉合一的一种食具。炉置炭火，使锅汤常沸以熟菜肴，随煮随吃。清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元旦》中便有：“至锅供馔。”这样的记载。
以上，来自于万能的百度百科。
对于我大吃货国的人民来说，火锅，那就是一种人人都爱的的东西，无论是红汤还是清汤或者是鸳鸯锅那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享受，尤其是在夏天，吹着空调吃火锅才是吃火锅最正确的方法。
不过火锅一定就是要熟到不能再熟的人一起结伴去吃，这个熟呢大概就是说可以穿着打算今天洗但是又觉得可以再穿一天的衣服不在乎彼此饿的扶墙进撑得扶墙出毫无形象的行动，可以举着筷子眼放绿光的看着锅里刚刚扔进去的羊肉，甚至是可以通过衣服上的味道来判断谁是吃了更多鱼丸的那个人。像是一堆人穿着职业装矜持的坐在除了吃以外什么都不要自己做的海底捞里……那个只能叫做聚餐，不能说是吃火锅。
作为一个吃货，林苒这样总结道。
所以当孤孤单单一个人回了雁城，又不想一个人宅在家里的方迟跟在林苒身后，左拐右拐拐到一家小巷子里的火锅店的时候，他其实是觉得非常新奇的。
“你看着点吧，然后我再来看看有什么要加的。”林苒拆了颗奶糖扔到了自己嘴里，再熟悉不过的和来帮他们两个点单的服务员打了声招呼，“上冰的牛奶吧。”
方迟一边打量着菜单一边问她：“你常来？”
“恩，从我还没出生的时候，这间店就开起来了。”林苒拆开了自己面前的碗筷，头也不抬的说着，“他家的东西超级好吃，绝对不比外面的任何一家火锅差劲。”
点了几样之后方迟把菜单递还给了她：“你接着点吧。不过我一直以为你从小就是在雁城生活的，高中才回苏城去的。”
“我小时候寒假都是在雁城过，都等开学的前一天才回去，不过高中以后时间紧，就没再回来过了。”林苒连看菜单都没看，就一连串的报出了要被扔进锅里涮的菜来。
点完菜之后林苒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方迟道：“你能不能吃辣？”
看着男人点了头之后，林苒稍微思量了一下之后还是要了鸳鸯锅：“算了，他们家的红汤实在是太辣，估计没试过的人是没有心理准备的。”
听了这话，方迟皱起了眉：“莫执不是说过，你胃又不是多好，少吃点刺激的食物。”
不过吃货本质爆发的林苒，却已经彻底把他给无视了。
等火锅上来的时候，还真的是对比鲜明的鸳鸯锅，一边是只有大葱还有生姜的清汤寡水，另一边是看上去没有多恐怖的麻辣锅，看着方迟似乎写上了“就这样叫做太辣”的表情，林苒一边给自己倒冰牛奶一边提醒：“这下面全部是花椒还有辣椒，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是越煮越辣的。”
看着她完全是把冰牛奶当成冰水来喝的样子，方迟虽然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但还是伸手把她的杯子换成了茶：“等你受不了了再喝这个，我可不想大半夜的再把你送到急诊室去。”
……估计还得被莫执给收拾了。
林苒耸了耸肩，极不情愿的同意了方迟的话。
当锅底开始翻腾的时候，林苒整个人似乎再次精神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按开了某个开启吃货属性的开关一样，双眼放光的往那一半猩红的汤水里面扔涮羊肉。
然后放下空盘子就开始往清汤锅里面扔玉米。
方迟真心觉得自己如果敢动林苒放到锅里的食物的话，会被彻底暴走的这个姑娘啊呜一口咬在脖子上，死也不松口的那种。
当吃到一半的时候，林苒夹了一筷子金针菇放到自己的调料碟里，因为实在是太烫了所以她暂时没办法下嘴，漫不经心地对着方迟开口说道：“我才想起来，那天你跟我说了之后，秦家人果然和我联系了，说想替我出这一笔修改玉的钱。”
虽然是表示疑问的话语，可是林苒却用她十分淡漠的语气用肯定句说出了这句话。
方迟猜到林苒会说起这件事来，毕竟这对秦家这种商人来说这实在是太正常了：“对，他们也辗转联系到我了……据说秦家现在的当家也想找人联系你。”
林苒慢条斯理的呵着气吃完了那一撮金针菇，又伸手端起了一盘蘑菇：“不愧是他们家……”
并不是因为她对秦家有什么另眼相看，只是涉及到了之前的那场闹剧……林苒就忍不住的想要多说上几句。
因为秦家的几个长辈着实是一窝狐狸，而自从出了几年前的一件事情之后，林苒的潜意识里就觉得，实在是不能再放任这些成了精的狐狸继续祸害人间了。
那场闹剧之后，除了祝云兮之外秦家还有没有人联系她，林苒是不清楚的，她手机号到了雁城就换成了本地的号码，微信也从来不添加陌生人。
她旋即微微皱起了眉头，但是秦家还能有什么事呢？
思来想去都没个结果，林苒干脆放下了这些念头，专心吃起了火锅，结了账以后收拾起东西准备回去，下午莫执让她去他攻公司总部一趟，说是有事找她。
反正就算方迟不告诉她，如果真有什么事的话，莫执也会给她透点消息的。
和方迟分开以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她低头拆分缠成一团的耳机线，顺便也等一等红灯，就在这时，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她身边经过。突然，有一个男人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头来，力道猛的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扭到了自己的脖子，完全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那里的林苒：“林......苒？”
林苒纠结着缠成一团的耳机线的手停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明显也是认出了是谁，但是却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名字：“你是……”
“顾昔，你居然不记得我了？真是太没良心了。”男人皱着眉打量了一下林苒，这才反应过来，就在这大冷天的站着说话有点不大对头，“走，前面咖啡店里坐着说去。”
有点发愣的林苒被男人拉扯着走了几步，才彻底反应过来：“……那啥……我约了人见面……要迟到了……”
不过鉴于她声音太小，而且男人实在是太过于激动了，这微弱的反抗，可怜的被淹没在了男人一连串的问题之中：“你怎么跑到雁城来了？现在上大学了吗？在哪里住？”
林苒这才慢半拍的回答了其中一个问题：“嗯，上大一。”
直到坐在了咖啡店里，顾昔才稍微平静下来一点，他招呼服务生优雅而不失风度的点了杯蓝山，然后问对面的林苒：“你还是要拿铁？”
“不了，给我牛奶布丁就成。”林苒连翻都没翻面前的餐牌，“感冒了，正喝着药呢。”
林苒实际上也就是看起来单纯，可是从懂事以后，她就好像是没有一天不在紧绷着神经之间度过一样。即便是现在她远离了苏城那一堆烂摊子，回到真心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身边过年，林苒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是是睡了很长很香的一觉一样。
在这个梦里，虽然继妹时常给她找麻烦，但总体来说，生活却还是平静无波，甚至是淡的和白开水一样，曾经的痛彻心扉，都被深深地埋在了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哪怕是当顾昔这个父亲很久很久之前战友的儿子，同时也是当年事情之中的一份子，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也让林苒觉得特别恍惚。
只有这时候，林苒才迷迷糊糊的想起来，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啊。
曾经以为刻骨铭心的，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伤痛，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牛奶布丁和咖啡都上来的很快，即便从点单到上东西的时候，服务员看了穿着一身有点休闲过头的林苒好几眼。可女孩子依旧明显的表现出，对面前的甜品的兴趣比和顾昔谈话的兴趣更大，顾昔品了口咖啡之后又继续了刚刚的问题：“你不是说……想回雁城来上大学吗？”
林苒毫不在意形象的一口吞掉了一勺布丁，可就是这样的不顾形象，女孩子的动作里也依旧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贵气和优雅，这并不是后天修养而成的，而是完全来自于从幼时就有的良好教育。
然后她轻轻的放下小巧的甜品勺，没有发出一丝和碗盘碰撞的声响：“快高考的时候出了点事，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觉得在苏城也挺好。”
顾昔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喜和一丝不可思议，然后他打开了自己的名片盒，递给了林苒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我在苏城有个项目，估计要待上个不短的时间，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安排实习岗位，而且我也能护着你，怎么样，来不来？”
第一卷 第七十五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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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林苒却看着那张名片，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还记得以前我看你们要毕业的时候，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名片，似乎一天不发个一盒两盒，就好像没有完成什么任务一样。”
顾昔也笑了一声，却没有收起那张名片：“别多想，我没有那么想把你直接这么不讲人情的挖过来。你以后想做什么？从商还是？”
听了这个问题，林苒拨弄着面前的牛奶布丁，并没有正面回答顾昔的问题：“苏城虽然有不少资深的企业，甚至也有几家所谓的豪门大户在，可也是有不少资源没开发的，算是个不错的地方，是你选的地方吧。”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林苒却是用了肯定句来说出这句话。
“听说苏城最近的新兴产业不错，什么有机一条龙之类的。怎么，你家现在转去做实业这一块儿了？”顾昔想了想，不由往林苒最不可能从事的方向去想。
大概……乔家现在干的的确算是新兴产业？林苒惆怅的想着。
察觉到了不对劲的顾昔皱起了眉头追问道：“你现在到底学什么专业？”
“法律，今后估计也做学术。”林苒看了莫执发过来的短信之后，耸了耸肩轻松的回答，“以后一年到头用得上我的案子也没几次，也算是个清闲的工作。”
“我说林苒，你疯了不是？”顾昔的眉头皱的更紧，声音也忍不住稍微放大了一点，“都几年前的事情了，你能不能别就这么把自己一直藏在阴影下面。”
“说真的，这挺好的。”林苒再次把一勺布丁放进了嘴里，“挺和我心意的。”
“挺好个鬼，我只看到了资源的不合理配置好吗林苒？”顾昔觉得再这么下去，绝对会让自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给气出心脏病来，“就算抛开一切不说，你妈妈怎么想？”
“我妈不怎么管我，我爱学什么学什么。”林苒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直到这个时候，为了自己不会提前得心脏病而英年早逝，稍稍冷静下来一点的男人才发现，即便是林苒看似是和多年前没有一丝变化，依旧还是粗看之下是宛如水墨一样，却又无比精致的眉眼，也依旧是因为毫不张扬的贵气和优雅，而显得有些触目惊心的动人。
但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她的眉眼之间有些潜在的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子眼里却有着莫名的情绪，她纤长的手指摆弄着小巧的银色勺子，在午后的阳光里安静的像是一幅刚刚完工的油画。
但是林苒实在是太过于安静了，安静的仿佛是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一样。
顾昔叹了口气，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杯：“苒苒你听我说……”
他用了原先他们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常用的称呼来叫她，男人沉思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还是当初你用来劝我的。所有人都清楚没有你一点责任在里面，你怎么就是走不出来呢？”
林苒吃掉了最后一口布丁：“大概是我这个人天生就缺心眼吧。”
没等顾昔再说什么，林苒微微垂下了眼帘注视着面前已经空了的白瓷碟，声音没变却多了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场：“顾昔，看在你算是我哥，同时也是老朋友的份上，我就多说两句，也算给你个忠告。”
“现在那支被各种评论员夸得像是朵花一样，还说什么是买了就稳赚不赔的股，是你在后面坐的黑庄帮别人洗黑钱的吧。趁着这两天收手，你的手伸的有点得意忘形了，那几个一直在坐庄的人不会就这么一直容忍下去的。”
说出这些的时候，低垂着眼的女孩子似乎是终于褪去了表面上那层完美无缺的温婉假面，露出了内里凛冽的锋芒，这锋芒的是七分漫不经心和三分狷狂不羁混合而成的一把刀。
而这样的林苒，却是顾昔最熟悉的样子。
顾昔刚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对面的女孩子展颜一笑，又是刚刚那副温婉无比的模样。林苒拿起自己的手机站起身来：“我就随便那么一说，你也就过一耳朵，听过就忘。谢谢你的布丁，我约会去了，顾哥。”
顾昔楞了愣，也不知道自己要接什么，只能从西装的内袋里抽出签字用钢笔，飞快的在餐厅的餐巾纸上写下了一行数字：“拿着，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给我，毕竟还是有别人没有的的关系在这里。”
林苒走出咖啡厅，在走到了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低下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顾昔像是搭讪一样硬塞给她的那张餐巾纸，本来是想要直接给扔到垃圾桶里的那张纸，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塞到了口袋里。
女孩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思维不要再因为见到了顾昔而跑回了过去，现在在这里的是林苒，也只是林苒。
离开了，就不能再回去了。
一路溜溜达达的走到了莫执的公司底下，林苒犹豫了一会儿，在想是在前台小姐姐那里登个记，还是打电话跟莫执说一声。
结果还没进大楼的旋转门，就看到尹江站在门口，一看到她过来，连忙推开了门：“林小姐，您来了。”
林苒跟在尹江背后上了电梯，直接到了顶层，尹江打开了一扇门，把她让了进去：“二爷有个突然的紧急会议，您在二爷的办公室里先坐一下……您要喝点什么吗？”
林苒笑了笑：“给我一杯温开水就行，麻烦您了。”
“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就在门口，您有需要叫我就行。”
看着尹江关上了门离开，林苒略略打量了下这间办公室，发现布置的极其简洁疏朗，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一看就是莫执惯有的风格。
喝了口热水，林苒收回了视线，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习题集和复习资料，专心的看了起来。
她其实也没打算真的看书，但是堆在心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乱，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为了不耽误学习进度，雁城大学的考试定在了年后不久的时间，要考试的事情她除了莫执以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如果被周夕雪他们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自己报考。
至少在乔安安如愿以偿的嫁入秦家之前，他们是不会放自己离开苏城的。
过年的这几天清净，林苒就想赶紧赶赶复习进度，不然在这种尖子里选尖子的考试之中，她肯定也占不了什么巧。
林苒走出咖啡厅，在走到了下一个路口的时候，低下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顾昔像是搭讪一样硬塞给她的那张餐巾纸，本来是想要直接给扔到垃圾桶里的那张纸，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塞到了口袋里。
女孩子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的思维不要再因为见到了顾昔而跑回了过去，现在在这里的是林苒，也只是林苒。
离开了，就不能再回去了。
一路溜溜达达的走到了莫执的公司底下，林苒犹豫了一会儿，在想是在前台小姐姐那里登个记，还是打电话跟莫执说一声。
结果还没进大楼的旋转门，就看到尹江站在门口，一看到她过来，连忙推开了门：“林小姐，您来了。”
林苒跟在尹江背后上了电梯，直接到了顶层，尹江打开了一扇门，把她让了进去：“二爷有个突然的紧急会议，您在二爷的办公室里先坐一下……您要喝点什么吗？”
林苒笑了笑：“给我一杯温开水就行，麻烦您了。”
“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就在门口，您有需要叫我就行。”
看着尹江关上了门离开，林苒略略打量了下这间办公室，发现布置的极其简洁疏朗，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一看就是莫执惯有的风格。
喝了口热水，林苒收回了视线，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习题集和复习资料，专心的看了起来。
她其实也没打算真的看书，但是堆在心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乱，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为了不耽误学习进度，雁城大学的考试定在了年后不久的时间，要考试的事情她除了莫执以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因为如果被周夕雪他们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自己报考。
至少在乔安安如愿以偿的嫁入秦家之前，他们是不会放自己离开苏城的。
过年的这几天清净，林苒就想赶紧赶赶复习进度，不然在这种尖子里选尖子的考试之中，她肯定也占不了什么巧。
看着尹江关上了门离开，林苒略略打量了下这间办公室，发现布置的极其简洁疏朗，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一看就是莫执惯有的风格。
喝了口热水，林苒收回了视线，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习题集和复习资料，专心的看了起来。
她其实也没打算真的看书，但是堆在心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乱，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法子能让心情平静下来。
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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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通过这份文件，一切都昭然若揭。
正是因为乔敬义的吃里扒外才导致了公司陷入瓶颈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看完了文件，半晌之后林苒才发出这一句感叹。
林苒收拾了一下情绪，抬眼不解的问道：“二叔，您为什么把这个给我？不应该是给我……给我妈才对吗？”
就算是她知道了也只能停留在知道了这一层面上，毕竟公司里的事情乔敬义和周夕雪都不会带到家里来，而对于两个女儿，他们似乎早就谈好了，等她们大三的时候在安排进公司实习。
因此，对于公司现在的人员构成甚至组织结构，林苒都是两眼一抹黑，更何况她的天赋和喜好全在法律上，在商业和管理这一块没有半点老天赏饭吃的要素。
“就算给乔夫人，她出面找人做审计势必会让乔敬义收到风声。”莫执平静地看着她，“但是你不同。”
“可是我没有立场去提出审计……”林苒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二叔您的意思是，我母亲先前说要给我的那部分股份？”
她毕竟聪明，莫执稍微点两句就知道了他的意思，如果她在接受股份的时候提出要对公司财务状况进行审计的话，确实是合情合理的。
可即便是这样，问题还是存在的，首先是在这团闹剧之后周夕雪会不会把这部分股份给她，毕竟那时候说的也是嫁人以后当嫁妆的，其次就是，退一万步说周夕雪将这一部分给她了之后，乔敬义是否已经把账目处理的毫无问题，她又能查出什么来，这都是问题。
还有一个林苒自己都害怕去细想的问题，就算真的查出了什么，周夕雪会怎么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似乎明白她最担忧的是什么，莫执用平缓的声音重复了一遍她刚才说过的话，“乔夫人就算再想维护外人眼中乔家的形象，这毕竟是触及了她的立身根本，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去的。”
“至于股份的部分你不用担心，乔敬义先前自己说过的话，就应该想到兑现的那天迟早会到来。”
看着小丫头不太理解这话的样子，男人站起身来，顺手揉了一把她柔软的头发：“你心里知道这件事就行，安排好了我会联系你，至于时机和怎么动手，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林苒不可能一辈子是被他护在羽翼之下长不大的小女孩儿，她终究有一天要长大成人，就算再喜欢再看重她，他能做的也是帮她铺好路，至于怎么走、走什么路，路上又会碰到什么样的困难，那就是林苒自己必须要经历的了。
看着小丫头被揉的有点发懵，莫执浅笑了一下，随后收敛了表情，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直到坐进了车里，林苒才反应过来：“二叔您今天跟我一起回去老宅？”
“不欢迎？”
看到他投来的目光，林苒连忙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故作玄虚：“那当然十分欢迎，您要是这几天不来，我还担心您错过好戏呢。”
林家几房为了本家继承权明争暗斗的事情，莫执也是听闻过的，只是虽然林家和莫家交情和别家不同，这种事情二老不发话，他们也不好插手。
况且林家二老只不过是唯一的儿子去世后无心过问罢了，那些小辈的阴诡伎俩，实在是不值得二老出手。
只是……
莫执微微皱眉：“他们打你的主意了？”
“哎呀，我的好二叔。”林苒仍旧还是笑，但却是无比轻松的，仿佛这些事情根本不足挂齿，“我一回来就还住着我爸原来的房间，可不就是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嘛，不得有个急性子的出来给我下马威，让我识相点赶紧滚出老宅嘛。”
就像是羊群里忽然来了一只新羊一样，牧场就这么大，就算是原本是敌对关系的羊都会联合起来，用尽一切力气把外来者排挤出去。
可惜如果他们没有做的这么过分的话，林苒是想把这些事情都视而不见的，可昨天看到那些人一副本家已经是自己口袋里的所有物的样子，她觉得这事一定就不能这么过了。
爷爷奶奶想把本家给谁就给谁，哪怕把全副家产都捐给公益组织都碍不着别人什么事。二房三房那些人却不明白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一副老人不把本家继承权交给自己就是自己先前对老人的陪伴喂了狗一样的样子。
莫执眼神微闪，桃花眼尾微扬，打量着志得意满的林苒，微笑道：“我给你总结一下，你的意思就是要借我的手给他们一个教训，自己却置身之外，还是只无辜的外来羊是吧？”
林苒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有点儿委屈：“我是那种人吗！况且我们家的事，我当然是要自己处理，怎么可能全借你的力气帮忙嘛！”
看她气得脸都鼓了起来，莫执一笑：“我要是光看戏，岂不是太闲了？”
“二叔您只要往那儿一坐，他们就得掂量掂量一般的小伎俩配不配拿到台面上使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林苒抿着唇笑得更深，至清至纯的眼睛转了几圈，顾盼生辉，神采飞扬，“而要出招的，自然指望一招致命，把我彻底压下去。”
就算是没有成功，也能让她成功看出这群人里谁是藏得最好，心思最深的那个。
思及此处，林苒忽然就一阵烦躁，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当年我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四房彻底不管这些了呢……”
莫执带着林苒回来的时候，进门正好赶上了宁姣丽坐在旁边一脸欣慰的看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坐在老太太身边撒娇。
看着这样的场面，林苒一下就明白了过来，这应该就是宁姣丽的儿子，在林靖和与家里断绝关系后，宁姣丽扬眉吐气的所谓“林家长孙”——林毅业了。
坐在上首的林老爷子本是脸色平静的转着手里的两个核桃，见到两人打门口进来，眼睛一亮：“苒苒，冷不冷，赶紧过来坐。老承，老承！赶紧倒杯热的蜂蜜水过来！”
听得宁姣丽在旁边直咬牙，刚刚她带着林毅业回来的时候，老头子就淡淡的点了点头，说了句来了啊，这小贱种一回来就这么热情，不是打她脸又是什么？
她在这边嫉妒，关心完了林苒的林老爷子转向了莫执，笑了笑：“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让老承去你们家把你逮出来了，都年底了有什么事都可以往后稍稍了，多回家陪陪你爸妈。”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林老爷子看莫执和看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也不见外，上来就是不失亲切的说教。
“年底公司有几笔业务要收尾，忙完这两天就放假了。”莫执对老爷子这样的说教习以为常，
应道，“我爸昨天还念叨您，说年前得找个时间和您聚聚，最好能杀两盘棋。”
林老爷子哈哈一笑：“聚可以，下棋就免了，你爸那个臭棋篓子这些年可没有半点进步啊。”
他们俩在这儿一问一答，尽是长辈晚辈的脉脉温情，连老太太都笑呵呵地旁观，偶尔还插上两句，而林苒就坐在二老下首那张椅子上，专心致志地从承叔刚刚专门给她端上来的点心里挑自己爱吃的吃。
看到她坐在那儿，宁姣丽心头蹭的火就起来了，刚刚毅业进来要坐，老头子淡淡的就把他叫了过去，说了两句话就让他坐到了另外一边，这不就是婉转的告诉他们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吗？
“年底公司有几笔业务要收尾，忙完这两天就放假了。”莫执对老爷子这样的说教习以为常，
应道，“我爸昨天还念叨您，说年前得找个时间和您聚聚，最好能杀两盘棋。”
林老爷子哈哈一笑：“聚可以，下棋就免了，你爸那个臭棋篓子这些年可没有半点进步啊。”
他们俩在这儿一问一答，尽是长辈晚辈的脉脉温情，连老太太都笑呵呵地旁观，偶尔还插上两句，而林苒就坐在二老下首那张椅子上，专心致志地从承叔刚刚专门给她端上来的点心里挑自己爱吃的吃。
看到她坐在那儿，宁姣丽心头蹭的火就起来了，刚刚毅业进来要坐，老头子淡淡的就把他叫了过去，说了两句话就让他坐到了另外一边，这不就是婉转的告诉他们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吗？
林老爷子哈哈一笑：“聚可以，下棋就免了，你爸那个臭棋篓子这些年可没有半点进步啊。”
他们俩在这儿一问一答，尽是长辈晚辈的脉脉温情，连老太太都笑呵呵地旁观，偶尔还插上两句，而林苒就坐在二老下首那张椅子上，专心致志地从承叔刚刚专门给她端上来的点心里挑自己爱吃的吃。
看到她坐在那儿，宁姣丽心头蹭的火就起来了，刚刚毅业进来要坐，老头子淡淡的就把他叫了过去，说了两句话就让他坐到了另外一边，这不就是婉转的告诉他们摆清楚自己的位置吗？
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您要勒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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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业和宁姣丽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复杂。
顺着老太太的话吧，显得是他们国外生意不顺这才转而回来奉承讨好二老，可是反驳的话……老太太说的每一个字又都是事实，急赤白脸的顶回去就显得十分心虚了。
就只好装傻，宁姣丽笑了两声：“叔婆您果然开始记得我们家毅业的孝心，毅业在国外就惦记着您，年年都吵着要回来给您磕头拜年。”
顿了顿，意有所指的提到：“从懂事开始，送过来的年礼里，都有我们毅业用心挑的一件呢。”
宁姣丽的大致招数林苒都已经看厌了，就是拿着她回来没给爷爷奶奶带东西这件事翻来覆去的做文章，以此来对比他们家林毅业多有孝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林老爷子和老太太便交换了一下眼神，毕竟是多年的老夫老妻，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交汇就懂了彼此在想些什么。
老三一家从国外生意不顺转而盯上了本家继承权之后，逢年过节都会大张旗鼓的送一堆贵重的礼物过来，而且里面最值钱的那件一定会特意强调是林毅业千挑万选出来给爷爷奶奶的。
可送的那些金啊玉啊，还有那些人参燕窝什么的，都是老两口不怎么中意的身外之物，而且二老身体向来康健，每次医生都会叮嘱不要盲目进补，不然不但那些补品发挥不出功效不说，还有可能因为进补过度伤害身体。
二房三房这些只盯着表面功夫的人却不知道，林苒年年都是用快递给他们悄无声息的送礼物过来，过年的时候送过亲手织的围巾手套，也有亲手编的红绳手串，而他们生日更是年年雷打不动的送一本自己亲手抄录的佛经，连高考前最忙碌的时候都没有遗漏和迟到。
他们俩又不是傻子，身外之物、不合适的补品和亲手制作的礼物哪个更体现孝心，是很容易就能分得清的。
见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宁姣丽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二老的痛处上，洋洋得意地冲儿子扬了扬下巴。
林毅业就从兜里掏出了个盒子，笑着送到了二老面前：“爷爷奶奶，这是我今年专门为您二老挑的古玉，说是戴这个对身体好，这一对儿还是我在云南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呢。”
说罢像是献宝一样打开盒子递到二老面前：“爷爷奶奶，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谁想二老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老太太没说话，老爷子轻咳了一声：“毅业啊，你给二弟和二弟媳送了吗。”
老爷子口中的二弟和二弟媳，自然就是林毅业的亲爷爷亲奶奶。
林毅业显然是没有料到老爷子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下意识地就望向了自己的母亲想要寻求帮助，宁姣丽刚要开口，却听老爷子有些倦意的说：“二弟媳的身体一直不好，下次有这种东西，还是先送你亲奶奶吧。于情于理都更合适。”
这种情况下，莫家和林家的关系再亲密，也不适合再留在这里，老太太适时发话：“苒苒啊，带小阿执去花园里散散步，看看他小时候捉迷藏踩坏的那一丛灌木活的怎么样……要是不好啊，我就得跟老莫头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咱们赔个更好的了啊！”
林苒也知道接下来爷爷奶奶就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安分的大堂婶了，便笑着顺着话站起身来：“放心吧奶奶，我保管给二叔带到那里，让他想躲都躲不掉。”
此刻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即便白天的太阳光照耀下还有些些微的暖意，可现在却有了雁城冬天特有的干冷，给从暖气屋里出来的林苒冻得一哆嗦。
她有些哀怨的往身后的屋子看了一眼，要不是因为大堂婶和她那个堂弟的表演，她现在应该暖暖活活的坐在屋里，说不定还能磨磨二老，让承叔给拿个冻梨吃。
结果现在别说冻梨，她都要快变成冻林苒了……
忽然从天而降一条长围巾，莫执皱着眉给她围了好几圈：“也不怕感冒。”
围巾上有男人身上惯有的古龙水的味道，精纺羊绒的质地分外柔软，在脖子上绵软温暖的绕成了一圈。
林苒沉默了半天，在围巾后面缓缓冒出了一句话：“……二叔，我要被勒死了。”
这辈子就没伺候过人的莫执看着她，轻笑了一声：“凑合吧。”
是，有多少人希望能被您这么勒死呢，林苒一边吐着槽一边把乱七八糟勒着的围巾给整好，把手插在了兜里，跺了跺脚这才算缓了过来：“您说，我们在外面绕个一个小时够吗？”
林毅业和宁姣丽的脸色就变得十分复杂。
顺着老太太的话吧，显得是他们国外生意不顺这才转而回来奉承讨好二老，可是反驳的话……老太太说的每一个字又都是事实，急赤白脸的顶回去就显得十分心虚了。
就只好装傻，宁姣丽笑了两声：“叔婆您果然开始记得我们家毅业的孝心，毅业在国外就惦记着您，年年都吵着要回来给您磕头拜年。”
顿了顿，意有所指的提到：“从懂事开始，送过来的年礼里，都有我们毅业用心挑的一件呢。”
宁姣丽的大致招数林苒都已经看厌了，就是拿着她回来没给爷爷奶奶带东西这件事翻来覆去的做文章，以此来对比他们家林毅业多有孝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林老爷子和老太太便交换了一下眼神，毕竟是多年的老夫老妻，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眼神交汇就懂了彼此在想些什么。
老三一家从国外生意不顺转而盯上了本家继承权之后，逢年过节都会大张旗鼓的送一堆贵重的礼物过来，而且里面最值钱的那件一定会特意强调是林毅业千挑万选出来给爷爷奶奶的。
可送的那些金啊玉啊，还有那些人参燕窝什么的，都是老两口不怎么中意的身外之物，而且二老身体向来康健，每次医生都会叮嘱不要盲目进补，不然不但那些补品发挥不出功效不说，还有可能因为进补过度伤害身体。
二房三房这些只盯着表面功夫的人却不知道，林苒年年都是用快递给他们悄无声息的送礼物过来，过年的时候送过亲手织的围巾手套，也有亲手编的红绳手串，而他们生日更是年年雷打不动的送一本自己亲手抄录的佛经，连高考前最忙碌的时候都没有遗漏和迟到。
他们俩又不是傻子，身外之物、不合适的补品和亲手制作的礼物哪个更体现孝心，是很容易就能分得清的。
见一时间气氛陷入沉默，宁姣丽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二老的痛处上，洋洋得意地冲儿子扬了扬下巴。
林毅业就从兜里掏出了个盒子，笑着送到了二老面前：“爷爷奶奶，这是我今年专门为您二老挑的古玉，说是戴这个对身体好，这一对儿还是我在云南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呢。”
说罢像是献宝一样打开盒子递到二老面前：“爷爷奶奶，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谁想二老只是轻轻瞥了一眼，老太太没说话，老爷子轻咳了一声：“毅业啊，你给二弟和二弟媳送了吗。”
老爷子口中的二弟和二弟媳，自然就是林毅业的亲爷爷亲奶奶。
林毅业显然是没有料到老爷子会突然问这么一句，下意识地就望向了自己的母亲想要寻求帮助，宁姣丽刚要开口，却听老爷子有些倦意的说：“二弟媳的身体一直不好，下次有这种东西，还是先送你亲奶奶吧。于情于理都更合适。”
这种情况下，莫家和林家的关系再亲密，也不适合再留在这里，老太太适时发话：“苒苒啊，带小阿执去花园里散散步，看看他小时候捉迷藏踩坏的那一丛灌木活的怎么样……要是不好啊，要是不好啊我就得跟老莫头好好说道说道，让他给咱们赔个更好的了啊！”
林苒也知道接下来爷爷奶奶就要好好敲打敲打这个不安分的大堂婶了，便笑着顺着话站起身来：“放心吧奶奶，我保管给二叔带到那里，让他想躲都躲不掉。”
此刻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了，即便白天的太阳光照耀下还有些些微的暖意，可现在却有了雁城冬天特有的干冷，给从暖气屋里出来的林苒冻得一哆嗦。
她有些哀怨的往身后的屋子看了一眼，要不是因为大堂婶和她那个堂弟的表演，她现在应该暖暖活活的坐在屋里，说不定还能磨磨二老，让承叔给拿个冻梨吃。
结果现在别说冻梨，她都要快变成冻林苒了……
忽然从天而降一条长围巾，莫执皱着眉给她围了好几圈：“也不怕感冒。”
围巾上有男人身上惯有的古龙水的味道，精纺羊绒的质地分外柔软，在脖子上绵软温暖的绕成了一圈。
林苒沉默了半天，在围巾后面缓缓冒出了一句话：“……二叔，我要被勒死了。”
第一卷 第七十八章 谁是大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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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莫执的这个举动十分好懂。
现在林苒没开口，这事她就得一直憋到再找到机会说，而这段时间里她自然……
时时刻刻的惦记着莫二爷了。
所以说林苒再怎么主意多，也只能算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狐狸，在真正深谋远虑的老狐狸莫执面前，那点儿道行是完全不够看的。
今天晚上来吃饭的人不多，除了宁姣丽一家以外就是昨天和林苒没有什么接触的三房长子、她的二堂伯——林丞一家。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的时候，宁姣丽一家三口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宁姣丽的表情也没有半分不自然，仍旧是巧嘴八哥一样的奉承着二老。
真不愧是全心全意做豪门贵妇的女人，单看这份伪装的本事就足够让人佩服了。
而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一脸慈祥地和林正说着些什么，见到林苒回来，坐在宁姣丽对面的一个陌生女人站了起来，走上来和善的道：“是苒苒吧，初次见面，我是你二堂婶。”
林苒早就略有耳闻，说二堂婶的身体不好，一年到头很少有不吃药的日子，昨天也是因为医院最后一次的治疗没有做完，因此才缺席了家宴。
不过虽然很早就听说过这位二堂婶，但是她和二堂伯结婚是在林苒高二的时候，虽然林苒也送过一份贺礼，这却是第一次见到二堂婶甄婧本人。
一边和她寒暄着，林苒一边打量着这位二堂婶，甄婧是那种不能说是多惊艳的美丽，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十分舒服亲切的长相，鹅蛋脸，细眉细眼，嘴角和眼尾就算不说话的时候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和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笑意不同，甄婧的这种笑意一眼就能出是发自真心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也能看出这是个十分和善的女人。
她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却也不让和她交谈的人觉得太过亲近，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柔和。
这让林苒十分不解，林靖和先前也提醒过她，她昨天家宴的时候也自己注意过，如果说林家有什么人是让她光是看到就不寒而栗的，就是她的二堂伯林丞。
不是说林丞这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恰恰相反，林丞昨天晚上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的模范，基本上是一个长辈见到许久不见的小辈时应该有的模样的范本。
但是就这样的范本，才让林苒看不透他。
因为她这次回来对于他们这些二房三房的人来说，并不是小辈回老家拜年这么简单的意义，无论是敌视、怀疑还是亲和都是正常反应，唯独这种范本似的反应让人觉得正常中透出了微妙的违和感。
但是作为他妻子的甄婧却是这样柔和亲切的女人，加上她先前听过林丞极其宠爱老婆的传闻，林苒怎么想怎么奇怪。
她和甄婧坐在一边寒暄，男人们自然有他们的话题，林苒分出几分心神听了听，林正显然是在讨好莫执，似乎是希望他能和自己合作完成一笔生意，林丞就很正常的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二堂伯……不，不只是他……
林苒弯着眼睛继续和甄婧和二老聊天，心底却继续想着林家现在的情况。
昨天晚上金从萌的事不说，宁姣丽为了房间的事闹了一场应该是已经在林家人尽皆知了，现在林苒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说了什么，她会做什么，甚至今天晚上莫执是不是为了她过来的……风声是瞒不过人的。
话又说回来，现在静观其变才是他们会选择的战略。
林苒不相信这些人不会去打探那场成人礼上发生了些什么，更不相信他们不会借这些事搞点花样。
只不过在老太太出面打压了宁姣丽和金从萌这两个隔房的小辈媳妇之后，要是谁在她什么错都没犯的情况下，就出面贸然排挤倾轧她的话，岂不是等于把聚光灯都聚集到了自己身上，在脸上写了做贼心虚几个大字。
今天专心和莫执谈生意的林正是不是有顾及到此事，林苒并不清楚，但一向最能生事的金从萌是绝对亲身体验到了这一点，才刚出了两招就安分守己了起来。要不然，以她的性格在收到莫执今天来了的风声，能不来探探底？
甚至林丞对自己反常的范本化行为是否与此有关，林苒都有些怀疑。
她一边应着话起身打算和众人一起去饭厅吃晚饭，一边在心底叹了口气。
以她对这些眼里只盯着他人手里自认为已经是自己的东西的贪婪者，这些人一定不会轻易地抬手放过她。
以她现在对几家的观察，宁姣丽一家基本上是林正万事不太管，全凭宁姣丽做主，手段是有，但要说有多高妙，那肯定是不如她的演技好，否则怎么话里话外都是破绽，被老太太压的死死的？这样的人，肯定不是幕后藏得最深的那只手，只会是被人摆弄的傀儡。
金从萌固然会识时务，可是送吊坠的试探手段却太拙劣……这拙劣又透出了一股子刻意为之的样子，让林苒忍不住在心里给她打上了一个问号。
其实莫执的这个举动十分好懂。
现在林苒没开口，这事她就得一直憋到再找到机会说，而这段时间里她自然……
时时刻刻的惦记着莫二爷了。
所以说林苒再怎么主意多，也只能算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狐狸，在真正深谋远虑的老狐狸莫执面前，那点儿道行是完全不够看的。
今天晚上来吃饭的人不多，除了宁姣丽一家以外就是昨天和林苒没有什么接触的三房长子、她的二堂伯——林丞一家。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的时候，宁姣丽一家三口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自己该坐的位置上，宁姣丽的表情也没有半分不自然，仍旧是巧嘴八哥一样的奉承着二老。
真不愧是全心全意做豪门贵妇的女人，单看这份伪装的本事就足够让人佩服了。
而老爷子和老太太也是一脸慈祥地和林正说着些什么，见到林苒回来，坐在宁姣丽对面的一个陌生女人站了起来，走上来和善的道：“是苒苒吧，初次见面，我是你二堂婶。”
林苒早就略有耳闻，说二堂婶的身体不好，一年到头很少有不吃药的日子，昨天也是因为医院最后一次的治疗没有做完，因此才缺席了家宴。
不过虽然很早就听说过这位二堂婶，但是她和二堂伯结婚是在林苒高二的时候，虽然林苒也送过一份贺礼，这却是第一次见到二堂婶甄婧本人。
一边和她寒暄着，林苒一边打量着这位二堂婶，甄婧是那种不能说是多惊艳的美丽，却让人一眼看上去十分舒服亲切的长相，鹅蛋脸，细眉细眼，嘴角和眼尾就算不说话的时候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和那种刻意伪装出来的笑意不同，甄婧的这种笑意一眼就能出是发自真心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同时也能看出这是个十分和善的女人。
她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却也不让和她交谈的人觉得太过亲近，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柔和。
这让林苒十分不解，林靖和先前也提醒过她，她昨天家宴的时候也自己注意过，如果说林家有什么人是让她光是看到就不寒而栗的，就是她的二堂伯林丞。
不是说林丞这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恰恰相反，林丞昨天晚上的表现可以说是可圈可点的模范，基本上是一个长辈见到许久不见的小辈时应该有的模样的范本。
但是就这样的范本，才让林苒看不透他。
因为她这次回来对于他们这些二房三房的人来说，并不是小辈回老家拜年这么简单的意义，无论是敌视、怀疑还是亲和都是正常反应，唯独这种范本似的反应让人觉得正常中透出了微妙的违和感。
但是作为他妻子的甄婧却是这样柔和亲切的女人，加上她先前听过林丞极其宠爱老婆的传闻，林苒怎么想怎么奇怪。
她和甄婧坐在一边寒暄，男人们自然有他们的话题，林苒分出几分心神听了听，林正显然是在讨好莫执，似乎是希望他能和自己合作完成一笔生意，林丞就很正常的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二堂伯……不，不只是他……
林苒弯着眼睛继续和甄婧和二老聊天，心底却继续想着林家现在的情况。
昨天晚上金从萌的事不说，宁姣丽为了房间的事闹了一场应该是已经在林家人尽皆知了，现在林苒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说了什么，她会做什么，甚至今天晚上莫执是不是为了她过来的……风声是瞒不过人的。
话又说回来，现在静观其变才是他们会选择的战略。
林苒不相信这些人不会去打探那场成人礼上发生了些什么，更不相信他们不会借这些事搞点花样。
甚至今天晚上莫执是不是为了她过来的……风声是瞒不过人的。
第一卷 第七十九章 小狐狸和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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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美好的回忆就是了，因为她每次写完作业检查的人都是莫执，只要犯一点点小错都会被他抓出来，而按照林老爷子的安排，只要错一处，她第二天的作业就要多做三道题。
林苒就经常被莫执给罚的欲哭无泪。
归根溯源的话，这就是林苒会认为莫执是自己天敌的根本原因。
她思绪散开的这段时间里，莫执已经抄完了最后一行经，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事？”
“二叔，其实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商量……”林苒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支支吾吾的开了口。
“嗯？”
“就是，林家这个情况，您也清楚……”
“你说什么？”莫执仔细拭去手指上沾到的一点墨，似乎没有听清林苒在说些什么。
林苒就只得往前蹭了两步，离他更近了一点：“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不找个由头的话……”
她和莫执打商量，本来就没什么万全的把握，底气不足，声音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你心虚什么？”莫执蹙眉，似乎已经有些不满。
“我……我有什么可心虚的啊？”林苒没办法，只能又往前靠，两个人的就差靠到一起了，“就是想请二叔您帮我个小忙……”
莫执应了一声：“你说，我听着。”
声音压着，低低沉沉的像是要在谁心头激起一片波动似的。
林苒眨了眨眼，因为男人好看的侧脸离自己实在太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太近……也太过好看了。
“不是有事要和我商量，怎么不继续了……？”
男人稍稍侧了侧头。
有那么一瞬间，林苒觉得自己的呼吸真的是停了。
两个人实在贴的太近，莫执的呼吸几乎就擦着她的耳边过去的，两个人吐息纠缠在一起，竟无端生出一股暧昧来。
林苒完全没有想到莫执会忽然侧过头来听她说些什么，只觉得小书房突然变得狭小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有些胶着。
空气里有股从未感觉过却令人心脏狂跳的气息缓慢的扩张开来，让她觉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不说话？”莫执又开口问了一句。
气息温热，落在她耳边，似乎两人亲密无间一样……
激得她耳边又酥又热，林苒的手指忍不住扣着雕花木桌上的雕花样式，这个人都快要热的原地蒸发了。
这种距离，就好像下一秒谁的唇就会一不小心之下擦过另一个人的唇。
不过莫执也清楚，什么叫适可而止，往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说吧，一大早连床都不赖了，跑过来找我有什么急事？”
林苒调整呼吸：“昨天晚上，有两家迫不及待，想动手段试试深浅。”
看着莫执神色如常，林苒就知道，这件事他果然是知道的。
“二房三房的现在是一潭污水，还笼着迷雾的那种。但是在这么拖下去，我怕他们在爷爷奶奶出国之后图穷匕见，仓促之间在林家当家人不在的时候，要应对肯定是一件难事。”林苒压低了声音，往他那边靠近了半分。
女孩子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是她屋子里经常挂着的香囊里的味道。
有种让人想沉醉其中的茉莉。
莫执听着她小声说着自己的计划，余光落在小姑娘不染而朱的红唇上，眸色越来越深。
“二叔，这是不是有点托大……会不会影响到您啊……”林苒本来就不确定莫执会不会答应帮这个忙，毕竟是林家的事，万一把他拖下了水，会对他和莫家的声誉造成影响。
又加上她本身就怵莫执，少见的有了怯生生的模样，落在莫执眼中，意外地可爱。
“你既然是我从苏城带回来的，在雁城的安全自然归我负责。”莫执面色波澜不惊，心里却滑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在林家这件事上，林苒敢做出这样的一个局来。
若是事成，二房三房恐怕是要栽个大跟头，而两房的长辈半点办法没有，还得反过来教训自己家的不肖子孙，这样直戳他们软肋的一局如果成功了，足够他们三年五年之内都不敢打本家继承权的注意。
不过，前提是他们真的会入局。
想到林苒昨天在小池塘边说的那些话，莫执也就明白了她为什么能做出这样大胆又细致的局来——
她就是要打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明白，林家本家不是他们能随意撒野的地方，二老想让谁继承林家本家是二老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人来动歪心思。
他忽然开口：“你对继承权真的没兴趣？”
“我要这玩意儿干吗，是能吃还是能用啊？”林苒听了这话皱起了眉头，仿佛莫执抛了个天大的难题在她面前一样，“我就是个吃饭吃一碗就饱，多吃一口就撑的普通人，可千万别给我这种人生意外之喜，我可享受不来。”
她想了一会儿，还是和莫执交了底：“其实如果二房三房没有这么急迫的话，我这些年是想慢慢和爷爷奶奶说说，鼓动他们以后把一身身家都捐了的。”
继承权这种麻烦的玩意儿她不想要，可是那些人拿着这样奇怪的理由挤兑、算计爷爷奶奶，这就令她心头止不住的火起。她倒要看看，在全副身家都捐了出去做慈善之后，那些人能黏着爷爷奶奶到什么时候？
莫执沉吟，并没有对她的主意做出什么反应。
偷眼打量着他的神色，林苒小声发问：“那您看，这事能不能……”
“我是个商人，商人逐利而动。”莫执捡起放在一旁的那方鸡血石印章，缓缓摩挲着。
林苒一愣，这意思是要和她做个交易，要等价交换？
果然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也不愧是她的天敌。
连她这个孩子都要算计。
“二叔啊，我就是一个刚上大学没多久的学生，除了点从家里得来的零花钱，你在我这里，可没有半分利益可图啊。”林苒隐晦地吐了口气，垂下了眸子，想着这计划要怎么改变才能顺利的实行。
莫执也不是傻子，如果说她想争一争继承权，还能给他实质性的利益，可是自己那一番真话说出来，除了可能会有的好名声，与他来说是赤裸裸的利用，怎么可能会帮自己这个忙呢。
而且计划万一失败，别说好名声，那可是别人往他身上泼脏水都无处反驳。
他这样的人也不缺什么，自己果然还是放弃这个想法比较好。
“不用别的，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好。”莫执看着她这个挫败的模样，挑眉道。
“人情？”林苒不解。
“不会借着这个人情让你做什么为难的事，更不会让你去违法乱纪。”看着林苒愈发的不解的模样，莫执也不打算把话现在就挑命，“你也尽可以放心，也不会和你在意的亲属朋友有关系。”
林苒终于松开了扣着雕花木桌的手，她一开始就做好了莫执不会轻易松口答应帮忙的打算，现在人家提出要求并不过分，况且这怎么算都是她血赚不亏的。
别说莫执本人是个绝对理性，千金一诺的人，就算他不是，凭着林家和莫家的关系，他也肯定不会出什么自己真的做不来或是不能做的事为难自己。
“好，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莫执便收拾起了桌子上的东西：“走吧，出去吃饭，不然有人要起疑心了。”
林苒乖巧地和他再次道谢，走出书房，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出了一层的汗。
原本守在门口保证他们两个的谈话不会被偷听，听到两个人谈话接近尾声才偷偷离开的秦逸在她离开之后，才进了书房。
“二爷。”他恭敬地站着，“方才林家的老六往这边过来，被先前安排的人支开了。”
莫执颔首：“方才苒苒的话，听清楚了？”
“是。”
“就照她说的做，另外告诉尹江，这些天她的吩咐，别问缘由，照做便是。”
秦逸有些犹豫：“那万一到时候真的出了点什么……”
“只要那些人有点良心，就不会出事。他们要是硬要抛了良心逐利，你们也不用客气，出了什么事……”莫执忽而勾唇一笑，眼中流露出一直隐藏在冷意后面的强势来，“让他们来找我。”
秦逸应了下来，转身出去办事的时候，忍不住为林苒鞠了一把辛酸泪。
自家二爷心思实在是太过深沉，本来就打算帮她治理这一滩污水，却偏要林小姐自己开口请他帮忙，这就算了，还吊了人家这么长时间，亏他还以为昨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呢。
而且明知道林小姐并没有能力和他做等价交换，上手就让人家欠了个人情，你说说你说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这么算计，心有多黑啊。
被蒙在鼓里的林小姐还觉得是自己大赚一笔，不但请动了二爷帮忙，而且还得了二爷承诺，不会凭这个欠下的人情让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心里说不定还觉得二爷这是看两家之前的关系，给她这个小辈的一个友情价。
所以说……就算是小狐狸，也是完全斗不过成精的老狐狸啊！
第一卷 第八十章 自己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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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老太太就张罗着给林苒准备带去莫家的东西，先前就说好了，林苒今天去莫家拜访，正好昨夜莫执留宿，今天回家的时候顺路就把林苒给捎过去。
进大院的时候林苒在半睡半醒中听到了莫执轻哂了一声，抬起眼睛有些探究的问：“二叔，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看见个有点熟悉的车牌。”莫执收回了望向别处的目光，
“醒醒神，到地方了。”他不说，开车的秦逸自然也把刚才想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刚才停在大院门口，正在接受警卫登记的......
《死对头忽然拐我去结婚》第一卷 第八十章 自己找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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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一章 心明眼亮的湘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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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瀚海有点急：“大姑姑，我真没想要什么！我也跟您实话实说，我是真心喜欢安安的，我跟林苒在一起，对她也不是好事啊！”
莫湘却不急不躁：“秦少爷，我好歹比你多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是白活的。如果分不清谁是真情谁是假意，也算是白活了……”
她一双美目便顺势盯住了秦瀚海的眼睛：“你既然说你没想要什么，我也就给你指条明路——你和你的心上人完全不靠家里人自己负责自己的学费生活费等一切开销，大学毕业以后两个人再白手起家的去创业，只要你们两个能攒得出苏城一套房的首付，我就费个嘴，帮你们正儿八经的过了明路，操办个盛大的订婚宴，如何？”
换做两个月以前，秦瀚海可能还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可是这两个月他也了解了点公司事务，知道真的进入社会，没有父母帮助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在苏城攒一套房的首付有多么困难……
他虽然心里坚定地认为自己和乔安安是真爱，可还是忍不住想，若自己从开始就没有秦家的家世，那乔安安……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错了，伤了林苒。”秦瀚海避重就轻，“可是安安真的是个好女孩，现在也都是自由恋爱，大姑姑您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不是吗？”
这话听得莫湘便呵了一声，也不看他：“人贵自重，做出了不自爱的事情，就别怪别人看低。”
也不给秦瀚海接腔的机会，慢悠悠地继续说了下去：“也不用到哪儿都摆出一副可怜相，像是谁都欺负了你一样。况且苒苒在我面前可一个字都没提先前发生了什么，你上来就说我偏听偏信，这些年不见，秦少爷您不光是长了岁数，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大的啊？”
“大姑姑您误会我了，我没说是林苒她……”秦瀚海在话里打了个擦边球，没想到被莫湘直接识破了。
“我这些年都没见过你，你既然说不是苒苒，那就是我弟弟莫执了？”莫湘失笑，“你要不要跟莫执当面对质一下？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叫过来。”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编排二爷呢！”秦瀚海连忙解释。
怎么就又扯到二爷身上了！
这位可是他更惹不起的人物啊！
“秦少爷，我们莫家和林家是老人家打战场上留下的过命的交情。自然了，我们家也向来是把你当做自己家的子侄辈看的。”莫湘在风力站久了，觉得实在冷，话说到这儿该说的也说了，便转身往回，“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这种关系，可不是被心术不正的人拿来当筹码乱用的。”
秦瀚海咬着嘴唇，他不是蠢人，知道莫湘话里话外是在告诉他，乔安安不是个什么好人。
可是……
他要是能听进去，也不会在订婚宴那场闹剧之后还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乔安安了。
心底到底还是不服，想要再争一争的：“大姑姑，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但是我死也想死个明白，为什么你们都不认为安安真的是个好姑娘呢？”
莫湘停住脚步，没有搭话，想听秦瀚海还能说出什么来。
“安安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如林苒，在家里什么好的都是林苒的，可是林苒呢，她什么时候有个姐姐的样子？”
秦瀚海有点急：“大姑姑，我真没想要什么！我也跟您实话实说，我是真心喜欢安安的，我跟林苒在一起，对她也不是好事啊！”
莫湘却不急不躁：“秦少爷，我好歹比你多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是白活的。如果分不清谁是真情谁是假意，也算是白活了……”
她一双美目便顺势盯住了秦瀚海的眼睛：“你既然说你没想要什么，我也就给你指条明路——你和你的心上人完全不靠家里人自己负责自己的学费生活费等一切开销，大学毕业以后两个人再白手起家的去创业，只要你们两个能攒得出苏城一套房的首付，我就费个嘴，帮你们正儿八经的过了明路，操办个盛大的订婚宴，如何？”
换做两个月以前，秦瀚海可能还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可是这两个月他也了解了点公司事务，知道真的进入社会，没有父母帮助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在苏城攒一套房的首付有多么困难……
他虽然心里坚定地认为自己和乔安安是真爱，可还是忍不住想，若自己从开始就没有秦家的家世，那乔安安……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错了，伤了林苒。”秦瀚海避重就轻，“可是安安真的是个好女孩，现在也都是自由恋爱，大姑姑您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不是吗？”
这话听得莫湘便呵了一声，也不看他：“人贵自重，做出了不自爱的事情，就别怪别人看低。”
也不给秦瀚海接腔的机会，慢悠悠地继续说了下去：“也不用到哪儿都摆出一副可怜相，像是谁都欺负了你一样。况且苒苒在我面前可一个字都没提先前发生了什么，你上来就说我偏听偏信，这些年不见，秦少爷您不光是长了岁数，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大的啊？”
“大姑姑您误会我了，我没说是林苒她……”秦瀚海在话里打了个擦边球，没想到被莫湘直接识破了。
“我这些年都没见过你，你既然说不是苒苒，那就是我弟弟莫执了？”莫湘失笑，“你要不要跟莫执当面对质一下？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叫过来。”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编排二爷呢！”秦瀚海连忙解释。
怎么就又扯到二爷身上了！
这位可是他更惹不起的人物啊！
“秦少爷，我们莫家和林家是老人家打战场上留下的过命的交情。自然了，我们家也向来是把你当做自己家的子侄辈看的。”莫湘在风力站久了，觉得实在冷，话说到这儿该说的也说了，便转身往回，“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这种关系，可不是被心术不正的人拿来当筹码乱用的。”
秦瀚海咬着嘴唇，他不是蠢人，知道莫湘话里话外是在告诉他，乔安安不是个什么好人。
可是……
他要是能听进去，也不会在订婚宴那场闹剧之后还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乔安安了。
心底到底还是不服，想要再争一争的：“大姑姑，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但是我死也想死个明白，为什么你们都不认为安安真的是个好姑娘呢？”
莫湘停住脚步，没有搭话，想听秦瀚海还能说出什么来。
“安安从小就知道自己不如林苒，在家里什么好的都是林苒的，可是林苒呢，她什么时候有个姐姐的样子？”
秦瀚海有点急：“大姑姑，我真没想要什么！我也跟您实话实说，我是真心喜欢安安的，我跟林苒在一起，对她也不是好事啊！”
莫湘却不急不躁：“秦少爷，我好歹比你多活了这么大岁数，也不是白活的。如果分不清谁是真情谁是假意，也算是白活了……”
她一双美目便顺势盯住了秦瀚海的眼睛：“你既然说你没想要什么，我也就给你指条明路——你和你的心上人完全不靠家里人自己负责自己的学费生活费等一切开销，大学毕业以后两个人再白手起家的去创业，只要你们两个能攒得出苏城一套房的首付，我就费个嘴，帮你们正儿八经的过了明路，操办个盛大的订婚宴，如何？”
换做两个月以前，秦瀚海可能还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可是这两个月他也了解了点公司事务，知道真的进入社会，没有父母帮助白手起家的年轻人在苏城攒一套房的首付有多么困难……
他虽然心里坚定地认为自己和乔安安是真爱，可还是忍不住想，若自己从开始就没有秦家的家世，那乔安安……
“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错了，伤了林苒。”秦瀚海避重就轻，“可是安安真的是个好女孩，现在也都是自由恋爱，大姑姑您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不是吗？”
这话听得莫湘便呵了一声，也不看他：“人贵自重，做出了不自爱的事情，就别怪别人看低。”
也不给秦瀚海接腔的机会，慢悠悠地继续说了下去：“也不用到哪儿都摆出一副可怜相，像是谁都欺负了你一样。况且苒苒在我面前可一个字都没提先前发生了什么，你上来就说我偏听偏信，这些年不见，秦少爷您不光是长了岁数，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越来越大的啊？”
“大姑姑您误会我了，我没说是林苒她……”秦瀚海在话里打了个擦边球，没想到被莫湘直接识破了。
“我这些年都没见过你，你既然说不是苒苒，那就是我弟弟莫执了？”莫湘失笑，“你要不要跟莫执当面对质一下？我现在就让人把他叫过来。”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编排二爷呢！”秦瀚海连忙解释。
怎么就又扯到二爷身上了！
这位可是他更惹不起的人物啊！
第一卷 第八十二章 莫爷爷和莫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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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湘一时间心里百感交集，搅了一会儿粥，这才算把心情平静了下来：“现在是真长大了啊，但是你湘姑姑我这点事情还是应付的来。”
“秦家想的可能没那么单纯。”林苒还想再劝，“真的，湘姑姑，这就是我跟他们家之间的事情，没有道理在把你们都牵扯进来的。”
擦了擦手，莫湘笑了笑，先前还觉得林苒这小丫头年纪小，有些事情还是别让她知道为好，现在看看，她不单成熟了，心里也有了定下来的主意。
便把实际的内幕给她透了两句：“你能想到的，自然我们这些大人也都想到了——秦家从苏城那天晚上闹了那么些事之后，三天两头的就往我们家跑。来回来去就一个意思，秦瀚海是被迷了心窍的，他们家上下都很喜欢你，希望老爷子给参谋个日期，给你俩在雁城和苏城各办一场正式的订婚宴。”
林苒微微皱眉：“秦家真是……真是……”
一时半会儿居然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要只是这样，爸也不会让我和你怀叔这么早就回来过年。”莫湘把灶台上的东西收拾好，调成小火以后催着林苒往外走，“就是要让秦家知道，别算计自己不该算计的，顺便也探探他们家的底。”
想到先前听到的跟祝云兮有关的消息，林苒心头控制不住的就泛上了一层疑雾，他们家这么急切，到底是想干什么？
两个人的话在进了客厅的时候便打住了，毕竟还有个秦瀚海坐在那里呢。
结果到了客厅一看，客厅里并没有他的影子，只有秦逸等在那里，见两人出来便解释道：“秦少爷被二爷叫过去帮着打理花草了，二爷特意让我等在这里，转告二位一声。”
莫湘摇头笑道：“这个老幺真是，还能怕我不向着苒苒说话不成？”
这么急匆匆的把人就叫走了，搞得她准备好套话的招数都落空了。
就在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苒苒来了？快点让我看看长高了多少？”
一个满头白发却无比精干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见到跟莫湘站在一起的林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哎呦，女大十八变，我们苒苒现在这么好看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有些微胖的老太太，笑着嗔了一句：“你也真是，不怕吓着苒苒啊。”
但是老太太自己也是一脸激动难耐，连声发问：“早上吃饱了没？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今天我和你湘姑姑亲自下厨。”
“莫爷爷，莫奶奶。”林苒甜甜的叫人，“早上吃过了，刚才湘姑姑还怕我饿着，给我拿了一堆零食点心呢。”
似乎两个人进门就已经知道了秦家也挑了今天来拜访的事情，莫老爷子环视一圈，没见到秦瀚海，拧着眉质问：“秦家那小子呢？居然还有脸挑今天过来，自己来就算了，居然还打算什么人都往我家带！”
“阿湘，秦家那小子过来怎么说？”老太太也不避讳林苒还在，开门见山的就问女儿。
他们显然对于秦瀚海今天来拜访的事情有话要讨论，林苒怕自己呆在这里，他们涉及到自己的话不好说，便开口：“莫爷爷，莫奶奶，我去喊一声二叔，估计他快浇完水了。”
老太太刚想让林苒留下来，就被莫湘扯住衣袖，转头望过去，只见莫湘轻轻摇了摇头，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道：“苒苒在这儿，被有心人看到还以为她过来挑拨关系的呢。”
莫老太太叹了口气，面色忧虑：“这都什么事啊，秦家行事越来越没个章程了。”
林苒对莫家老宅也熟，就没让秦逸跟着，自己慢慢悠悠地就往后花园的暖房过去了。
也是为了多给屋里谈话的三人留一些时间。
她东走走西晃晃，在一棵开的正好的忍冬树下停住了脚步，仰头静静地赏起了花。
正出神的时候，却感觉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林苒吓得猛一激灵，又急着转身，差点一个没站稳就往后摔了过去。
她二叔是不是偷摸去学了什么脚不沾地的走路姿势啊，怎么出现的无声无息的！
莫执出手快，看她要摔，连忙伸手把她拽了回来：“怎么还这么莽撞？”
“您下次先出个声提醒我一下好不好，”林苒也顾不上自己胳膊还被人抓着，惊魂未定地用另外一只手拍着胸口，“人吓人真的会出事的呀。”
女孩子应该是刚从暖气屋里出来，白瓷一样的皮肤上有一层浅浅的红，又忽然被这么吓了一下，那双眼睛里晕上了一层水雾，此时带着薄嗔看着他，艳俏的难以言喻。
惹得莫执的眸色沉了几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林苒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拉着，连忙抽回了手转移话题：“对了二叔，你不是帮莫爷爷浇花去了吗，浇完了吗？”
莫执轻轻点了点头，同她并肩站着，也抬头打量着面前这颗忍冬树。
他不说话，林苒只能尽量找话题，不然两个人沉默着实在是太过尴尬：“那……那秦瀚海呢？”
他总不会把人直接给撵出去了吧？
这样未免太失礼了……
“你很关心他？”莫执平静道。
“怎么可能啊！”林苒急忙撇清，“我关心他干吗，我恨不得把这名字从我记忆里删掉。我就是怕他万一把莫爷爷的花给碰了。”
莫爷爷有多看中那些花大家都心知肚明，万一秦瀚海手上没个轻重地碰折了哪支，人是你叫过去帮忙的，莫爷爷还不得对你动家法啊。
这句话林苒没敢说出来，是在心里小声吐槽的。
“我爸的花不是随便就能碰的，”莫执声音里有些笑意，林苒偷眼打量着他，在他面上还看出了难得表露在外的腹黑模样，“所以我让他去帮着搬肥料去了，他答应的十分爽快。”
林苒一个没掌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搬肥料？
真亏莫执想得出来。
现在养花用的肥料虽然没有什么味道，可都是大包大包的，莫老爷子养得花朵，所以采购的数量也多。
秦瀚海一个被娇养出的大少爷，虽然偶尔也去一趟健身房，但实质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现在让他去帮着搬肥料，怕是搬一袋都得喘个半天。
想到先前听到的跟祝云兮有关的消息，林苒心头控制不住的就泛上了一层疑雾，他们家这么急切，到底是想干什么？
两个人的话在进了客厅的时候便打住了，毕竟还有个秦瀚海坐在那里呢。
结果到了客厅一看，客厅里并没有他的影子，只有秦逸等在那里，见两人出来便解释道：“秦少爷被二爷叫过去帮着打理花草了，二爷特意让我等在这里，转告二位一声。”
莫湘摇头笑道：“这个老幺真是，还能怕我不向着苒苒说话不成？”
这么急匆匆的把人就叫走了，搞得她准备好套话的招数都落空了。
就在这时，从门口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苒苒来了？快点让我看看长高了多少？”
一个满头白发却无比精干的老者快步走了进来，见到跟莫湘站在一起的林苒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哎呦，女大十八变，我们苒苒现在这么好看了！”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看起来慈眉善目，有些微胖的老太太，笑着嗔了一句：“你也真是，不怕吓着苒苒啊。”
但是老太太自己也是一脸激动难耐，连声发问：“早上吃饱了没？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今天我和你湘姑姑亲自下厨。”
“莫爷爷，莫奶奶。”林苒甜甜的叫人，“早上吃过了，刚才湘姑姑还怕我饿着，给我拿了一堆零食点心呢。”
似乎两个人进门就已经知道了秦家也挑了今天来拜访的事情，莫老爷子环视一圈，没见到秦瀚海，拧着眉质问：“秦家那小子呢？居然还有脸挑今天过来，自己来就算了，居然还打算什么人都往我家带！”
“阿湘，秦家那小子过来怎么说？”老太太也不避讳林苒还在，开门见山的就问女儿。
他们显然对于秦瀚海今天来拜访的事情有话要讨论，林苒怕自己呆在这里，他们涉及到自己的话不好说，便开口：“莫爷爷，莫奶奶，我去喊一声二叔，估计他快浇完水了。”
老太太刚想让林苒留下来，就被莫湘扯住衣袖，转头望过去，只见莫湘轻轻摇了摇头，用细如蚊呐的声音说道：“苒苒在这儿，被有心人看到还以为她过来挑拨关系的呢。”
莫老太太叹了口气，面色忧虑：“这都什么事啊，秦家行事越来越没个章程了。”
林苒对莫家老宅也熟，就没让秦逸跟着，自己慢慢悠悠地就往后花园的暖房过去了。
也是为了多给屋里谈话的三人留一些时间。
莫老太太叹了口气，面色忧虑：“这都什么事啊，秦家行事越来越没个章程了。”
林苒对莫家老宅也熟，就没让秦逸跟着，自己慢慢悠悠地就往后花园的暖房过去了。
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莫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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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急匆匆跑到门口，喘了口气平静了心情，这才进了屋。客厅里的三人显示已经是谈完了，莫奶奶看着林苒，有些奇怪：“苒苒，你怎么脸这么红？”又往她身后看了看，更加奇怪：“你不是去找老三了吗，怎么，没找到吗？”话音刚落，就见莫执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见到厅里的气氛和林苒有些不自然的表情，自然就猜到她们刚刚在说些什么。
他轻笑：“还没见过谁出去找人，人没找到，自己先回来的。”林苒差点又是一口气梗在心头，却已经没有......
《死对头忽然拐我去结婚》第一卷 第八十三章 莫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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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四章 适合复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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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像是怕被拒绝以后，匆匆就追着老太太进了厨房。
莫湘无趣地笑了笑，拉着本来也想去帮忙的林苒：“他既然这么热心，我们就坐着等吧。走走，我们去饭厅，这次买的橙子很甜，我们去切来吃。”
秦瀚海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为什么这么积极，实在是太好猜了。
心慌呗！
果不其然，到了厨房里，秦瀚海就苦着一张脸开口：“奶奶，您得帮帮我。”
老太太语气不徐不缓：“有什么事啊，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
“就是……就是苏城的事情嘛，”秦瀚海围着老太太团团转，又递盘子又递抹布的，“林苒误会了不少事，我这次来实际上也是想跟她解释解释。”
老太太眼里利光一闪而过，接过秦瀚海递来的菜下锅翻炒：“噢？我们老两口是听说苏城出了点事，正好，你把来龙去脉说给我听听。”
“唉，就是前一段儿不是林苒妹妹乔安安的成人礼嘛，那个成人礼上发生了点误会。”秦瀚海避重就轻地说道，“其实我跟乔安安认识有一段了，之前也谈过恋爱……林苒就误认为我有了婚约还在外面找了她妹妹当小三，还以为我在成人礼上送给乔安安的礼物，是她妹妹撒娇耍赖抢来的属于她的礼物。”
“哦？这么说，其实是林苒的误会？”老太太也不看他，专心的炒着菜。
“是啊，别人不说，奶奶您还不了解我吗？”秦瀚海一脸委屈，“我是那种订了婚以后还跑到外面再找一个小三的人吗！我一直想和林苒解释，安……乔安安也是一直找机会想跟她解释，但是她拒绝和我们两个有任何交谈。”
“结果乔安安的成人礼上，本来都好好的，她突然当众把事情闹了出来。”
“莫奶奶，真的全都是误会。如果先前有个好好沟通的机会的话，这误会就早就解开了。”
老太太听着他避重就轻，隐隐中又把过错全部都丢到林苒身上的话，心里十足的不耐烦。
这小子真的是蠢到家了，难道真的觉得就这样的话，就能让自己摇身一变变成受害者吗？
而且在最重要的和乔安安的关系上，他的说辞是并不是有了婚姻还在外面找小三，但事实上，他们两个勾勾搭搭是在定了这个婚约之前，把林苒好好一个正牌未婚妻生生的“被小三”了。
“奶奶，您一定得帮帮我啊。”见莫老太太都开始把菜装盘了，秦瀚海急了，流露出了哀求的样子。
“你要说的都是实情，我自然会帮你。”莫老太太轻描淡写的道，“帮我把菜端出去。”
要不是怕刚才发作，搞得苒苒没有心情吃饭，她和老爷子早就发作了。
苒苒瘦的她一拉手就感觉出来了，原来就算是瘦，手腕上也不象现在这样骨头都咯手。
结果这个始作俑者还在这儿转悠，想让自己全身而退，还想诋毁苒苒。
做梦！
菜上了桌，众人也就在桌旁落座，林苒本来打算跟原来一样坐在老太太那边，结果秦瀚海偏生快了一步，奶奶长奶奶短的就挨着她坐下了。
没办法，林苒只好挨着莫湘坐下，正对着对面的莫执。
她惆怅了。
对着刚刚还在翻自己黑历史的人，要怎么才能不胃疼的把饭吃完啊。
秦瀚海这顿饭也算吃的胆战心惊，虽然已经向莫老太太求了情，可是他心里总是不安稳的，尤其是桌上还坐了对这件事情知根知底的莫执。
莫执每一次视线扫过他，无异于一次凌迟。
莫家的饭桌规矩向来是没人说话的，这顿饭吃的也很快，等到众人都放下了碗筷，老爷子直接起身，示意几人跟自己到小客厅。
“莫爷爷，要不还是去书房？”小客厅人多眼杂，主要是林苒也在，秦瀚海怕她等会儿又闹起来。
“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两句就完了。”老爷子摆了摆手，径直就在小客厅的红木圈椅上坐了下来。
等莫湘扶着老太太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瀚海啊，苏城的事情你是当事人，你先说。”
他不发话，众人也都不敢坐，秦瀚海定了定神，便站在原地，把刚刚在厨房里对老太太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林苒也再一次因为他的厚脸皮而震惊了。
到最后，秦瀚海态度诚恳：“莫爷爷，我当时没想那么多，考虑不全面，您要打要罚我都是认的。”
莫老爷子没有对他的一番话做出什么反应，而是端起了茶水品了一口，转向了莫执：“老三，这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你也就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我们和秦家这些年的交情也不是白处的。”
他看了看林苒，向她招手：“来，苒苒，到莫爷爷这来。”
林苒搞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在只好一头雾水的走了过去，顺着老爷子的意思坐到了他旁边的那张红木圆凳上。
莫老爷子看着她出落得越发有父亲韵味的眉目，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肩头：“苒苒啊，你们现在跟我们那时候也不同了，但是年轻人都还是一样的，总容易被花花世界迷了眼，你也别往心里去，啊？”
“也别为了这点儿小事生气，放宽了心，这日子才能好过。”
“以后啊，好好地过，好好读书，别的事情都交给长辈。有什么事都得说出来，小小年纪心里攒那么多事，以后对你身体也不好。”
句句仿佛都在告诉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小题大做。
秦瀚海就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是过了。
“我听你爷爷说，你年后有个考试？”莫老爷子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是，我们学校有个合作项目，我想考考看看。”
莫老爷子和老妻交换了一下眼神，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转过来笑得更慈爱：“你爷爷跟我商量过，说过完年他们两个要出国，你考试反正也是要来雁城，想托我给你找个地方安静温习，省得你来回来去折腾了。”
林苒一愣，没有想到爷爷问了她打算之后，居然还考虑的这么周到。
而且她心里清楚，爷爷是怕她回了苏城以后，周夕雪和乔敬义又借机生事，不能安心复习，但是表面上却还是说是免去她来回折腾。
以免传出去，别人传些风言风语，戳她脊梁骨说就为了一点儿小事彻底看不上乔家了。
“我想了想，本来想让你直接住到我们这儿来，但是我们这也是天天人来人往，没个清净。”莫老爷子慈爱的笑，“要不你住你湘姑姑那间公寓房，你看怎么样？”
林苒下意识就转头去看莫执，要考试这事，一定是莫执和爷爷提的，只是他提这个是为了……
视线正好和男人撞了个正着，心头猛然一紧。
——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执眉心微皱，神色倒还算温和：“爸，大姐那间公寓房太偏，林苒一个人住怕是不太安全。”
顿了顿，像是有些为难似的开口：“要是家里实在不方便，您看让她暂时住到我那儿去怎么样？”
林苒仿佛遭了雷劈一样，愣在了当场。
莫老爷子听到儿子这么说，心里瞬间舒坦了。
他就是打这个主意，本想直接说怕莫执拒绝，和老伴商量了以后决定让林苒搬过去之前他们两个考察一番，说实在不放心让林苒一个小女孩儿一个人住，年后又不好找保姆，先让林苒到他家借住几天，找到保姆再搬过去。
林苒可是管他叫一声二叔的，他这个做长辈的，总不能看着侄女没地方住吧！
只要人住进去了，他们再推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保姆，足够林苒安安稳稳的在那儿复习到考试了。
没想到这小子自己开口，倒省得他们费事了。
当下就拍了拍大腿：“这提议好，有你照顾苒苒，别说我和你妈，老林头也能把心安安稳稳的放在肚子里了！”
门口负责把风的秦逸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怪不得二爷一回雁城就吩咐他们帮着置办点东西，那时候他心里还嘀咕，二爷这明显是想慢慢地攻略林小姐，怎么又让他们往家里置办女孩子用的东西，难不成人设崩塌，想要脚踏两只船不成吗？
敢情早就算好了，林小姐一定会住到他那里去啊！
为了能和未来媳妇共处一室培养感情，居然绕了这么一大圈，做得毫无痕迹，丝毫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现在还装的一副为难的样子，秦逸啧了一声，觉得自家二爷真的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屋里林苒听到了老爷子这一句，找回了神智，连忙拒绝：“莫爷爷，这实在是不合适啊！我住过去太麻烦了，而且麻烦二叔也实在不好意思。我爷爷的意思估计也是想在学校附近给我租个房，想托您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房源。我住湘姑姑那间公寓就挺好的，真的！”
莫老爷子笑：“我知道你是觉得他那边都是男人，住起来不方便。这点你大可放心，他那房子是联排别墅，你住一间他住一间，又方便，他又能照顾点你，比你一个人在外面租房要安全的多。”
第八十五章 要借住到二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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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就算是给你找个保姆，无论是跟你住还是晚上回去，我们都不放心。这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们后悔都来不及啊。”莫老太太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接着说道。
豪门大户里，很多事都是因为内鬼才发生的，尤其是从外面请来帮忙的人，眼热自己得不到的富贵，就走上了邪路。
况且现在人心不古，兄弟阋墙的事情都不罕见，先前林苒在苏城被绑架的事情老太太还是听到了消息，饶是知道林苒被莫执及时带着警察救了出来，还是在家里心惊肉跳了半天，到现在还帮忙瞒着林家老两口，生怕他们一个接受不了就要进医院。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就算安排知根知底的人去照顾林苒，他们老两口也都放不下心来。
虽然莫执这个人性子寡淡，非必要的话一句都不说，可是林苒是要找个地方看书，他这性子也不会对她复习产生什么影响，而且雁城这地界上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的人，基本上是不存在的，有他照顾，是最为安全的选择。
“但是……”
林苒还是想垂死挣扎一下，她平日里见了莫执都怕得要死，要是真和他朝夕相处，还要被他“照顾”，她能不能活到考试那天都不好说啊！
“就这么定了！反正老三也同意了，等过完年以后让他帮你搬一搬东西，这些天我和你莫奶奶去那边看看，收拾收拾再添置点东西。”莫老爷子斩钉截铁的决定，“老林头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去跟他说！”
“莫执，我把话先给你放在这儿了，要是让我知道你背着我跟原来那样欺负苒苒，我可就要动家法了。”莫老太太见敲定，不放心的又板起脸提点莫执。
莫老太太其实除了让莫执照顾林苒放心之外，还有一部分私心，眼看着莫湘和莫执他哥的孩子都到了快结婚的年纪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平时冷肃的又跟个机器人一样，现在林苒住过去，小姑娘到底是有朝气，指不定就能让他性子软一点呢。
定下了林苒借住的事情，老爷子像是这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个秦瀚海：“瀚海，我听阿湘说，你父母让你带了话过来？”
“是的爷爷，”秦瀚海连忙说道，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了过去，“这是我父母托我带过来的信，请您过目。”
大概是知道秦瀚海在林苒面前实在不想说订婚的事情，祝云兮干脆写了一封亲笔信，耳提面命让秦瀚海一定要把这封信送给莫老爷子，里面不仅写了订婚的事情，也提了提最近生意的事情。
也避免了万一莫家人多，不好开口提生意的事情，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莫老爷子接过了信，拆开后迅速看了两眼：“那你等会儿再走。既然你父母这么正式，我也不好就给一个口头的回复，我去写封回信，正好你带回家给你父母。”
秦瀚海喜出望外，又说了一堆好话，围着老两口转来转去，一副孝子贤孙的样子。
林苒没有心思听他在那里奉承，加之又被定下了之后到莫执那边去复习准备考试，心情十分低落，脑子也有点儿晕，坐在那里无精打采的。
莫执看她这个样子，猜到她不想再跟秦瀚海共处一个屋檐下，在秦瀚海下一句奉承的话还没说出口的时候，突然站起身：“她下午还要回去看书，我先送林苒回去。”
莫家除了年节以外很少来客人，而且来的也很少是像林苒这种完全当自家小辈看的贴心人，二位老人有些失落：“这就走了？不然再坐一会儿，本来下午还说带你一起出去逛逛呢。”
莫湘也很失望，挽留道：“是啊，再呆一会儿，反正也不急这一会儿。”
“她时间不够。”莫执做的决定很少有人能改变，他看了林苒一眼，“走了，送完你我去公司。”
林苒也站起身来。笑着婉拒了他们的挽留：“我这段事多，没有时间好好看书，等我考完试以后再过来玩。”
“那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二位老人也知道她现在还是学习为重，再不舍也不想耽误了小辈的学习，“过年的时候也过来走走，就当换换心情了。”
二老和莫湘一路送到了门口，直到林苒坐进了车里还殷殷切切嘱咐了一大堆，林苒贴着窗户跟他们挥手告别，直到看着他们进了屋，才转过身来。
莫执摩挲着手里的鸡血石印章，偏头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的小丫头，怎么离得这么远？
难道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
男人眼尾扬成了一个愉悦的弧度，看着旁边垂头丧气的小丫头，心情十分的好。
既然都住到他的地盘上了，自然是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林苒揉了揉胳膊，有些疑惑地看了一下车里的暖气。
奇怪，明明暖气都在正常运作，怎么她就觉得有一阵一阵的寒意袭来呢？
……
莫执把她送回去的时候，大院门口有几辆车都在排队等待登记，路被堵的严严实实的，林苒看了看：“二叔，我在这里下就好。不然您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呢？”
“也好。”莫执下午确实是有个不能错过的会议，既然是都到了大院门口，有警卫守着也没人敢搞事，“之后有消息了我再联系你。”
他说的自然是两人之前商量的关于林家的事情。
林苒点点头，拿起了自己随身的小包：“那二叔您路上小心，我先回去了。”
下了车之后，看着莫执的车原地掉了头，绝尘而去，林苒刚想转身进院，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人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个行色匆匆，穿着一身不合体西装的男人，年龄不大，却又两鬓花白，看起来无比憔悴。
她脚步一转，远远地就坠在了男人的身后。
这个男人真的算是她的一个故人，姓闫，叫闫清平。
这是父亲的一个战友，也是出身世家，小时候总是给她数目可观的零花钱。可是后期跟林丞走得很近，就差好的穿一条裤子，却在林靖和被逐出家门的时候犯了事，锒铛入狱。
小时候不觉得，可是这几年林苒越想越觉得这时间节点太过巧合，然而却没有和他产生什么交集的机会。
现在正巧撞上，当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
闫清平的目的地是个茶馆，林苒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扫了一眼周围，便目不斜视的往里走，看来是有什么人在这里约了他。
果然，里面有个女人站起来迎他，是个年轻的女人，长得虽然好看，但是却不扎眼。可是她站起来迎着闫清平的时候，林苒瞥见了她的眼神，这人的眼神很冷，不是冷漠，也不是冷淡，是被他的目光扫到的人感觉很冷，就像是某种剧毒的爬行动物。
入座前，好像感觉到了被窥测似的，闫清平猛地转过头来往林苒坐的地方瞟了一眼，林苒看清了他的脸——印象中这叔叔脸上总是带着让人心里暖洋洋的笑容，典型的热心肠，而这个人……要不是林苒相信自己的眼力，她几乎不敢认。
阴郁、眼神刻薄……甚至有那么一丝狠毒隐藏在那绷得紧紧的尖削的下巴和嘴唇里。
闫清平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微微皱皱眉，目光往四下扫了一圈，这才谨慎地坐下，他就算坐下，也是将大半个身体隐藏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让远远近近的窥视者无从寻觅。
林苒知道自己不能再改变角度了，这人敏锐得惊人，唯有静静地坐在原处，伸手招呼服务员，点了一杯玫瑰花茶。
闫清平说话的时候比较多，嘴唇一直在动，看起来语速像是很快，只有零星几句话被林苒听清了。他说话的时候手指神经质地搓着裤子，脸上讨好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他面露喜色，蹂躏自己裤子的动作好像不那么明显了，又过了一会儿，林苒注意到他明显地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抹掉额前的汗，之后站起来，热络地向女人伸出手去。
林苒没见正好在自己视觉死角里的女人有什么动作，似乎是拒绝了他的示好，闫清平的脸色僵了一下，立刻恢复如常，笑着说了什么，然后点点头，离开了。
闫清平转过身的刹那，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阴冷木讷的表情，刚刚的生动，竟然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林苒心不在焉地拿起自己的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看着闫清平走出了茶馆，四下又看了看，才谨慎的离开，林苒却没有动，一边喝茶，一边留意着那女人的动态。
果然又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了她打电话的动静，虽然刚才她和闫清平谈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可现在应该是觉得这电话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再压低声音难免让别人生疑，便用了正常的音量来讲话，倒是方便了林苒。
“对，他现在就在秦家当家旁边做小助理。”女人说，“跟我们想的一样，是，他还是很乐意跟我们合作的。”
林苒脸上的表情，便慢慢凝重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 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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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长过程中有太多你该知道却没人教你的事情。你该有所准备但却没做好准备的事情，比如，高中毕业——交税交账单，买食物手纸牙膏，作为成年人的义务和责任。
有些事情你觉得你多少明白点儿，比如感情，工作，你的未来，这类虚幻的东西。但作为二十出头的人现实远比理想残酷的多，所谓成长代价就是彷徨迷失，钱永远不够花。
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林苒正裹着被子躺在沙发看着旁边矮柜上的闹钟，心思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盯着脑中看了一会儿，林苒的思绪慢慢地就飘到了秦瀚海和乔安安的身上去了。
这事看起来简单，实则是一潭不见底的污水，对白灵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荣鹏涛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也没出来，医生说不排除变成植物人的可能，他为了什么目的，背后又是谁，至今一团迷雾……
想到荣鹏涛，她的眉头就慢慢皱了起来，他身后到底是来自哪边的力量……或者说，可以让他这样肆无忌惮却又如此惧怕的，到底是谁。
她叹了一口气，翻过身打算再睡上几个小时，打算等睡醒了之后去见见那个明明身份地位金钱一样不缺，却在最风光的时候拍拍屁股走人，转身开了个画廊的奇葩。
或许这个男人手里掌握着她想要知道的信息也说不定。
画廊还是和林苒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除了墙上的画有几幅被换掉了——林苒站在那副换了位置的人像前面，看着画面里的那个女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又或者她其实什么也没在想。
她站了不知道多久，画廊的主人才端着咖啡杯从楼上下来，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这才慢慢开口：“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要喝咖啡自己上楼上去倒。”
林苒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对来一杯自助咖啡的兴趣不大：“看来你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悠闲。”
“而你的生活也是一如既往的多姿多彩。”男人毫不客气的回了过去，他喝了一口咖啡，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不怕你的那个男朋友误会？哦，不对，是未婚夫不是吗？”
“他现在大概没有那个闲心来管我，可能现在正忙着跟我妹妹你侬我侬。”林苒的嘴角像往常一样挂着虽然亲切却又让人不敢去接近的笑容，“还有，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说话的语气很让人讨厌，苏明义？”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要是你跟我说你不知道荣鹏涛的事情，我才不信。”
苏明义走到了椅子上坐下，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这种敏锐很让人觉得讨厌？”
“彼此彼此罢了。”林苒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这小半年里，雁城似乎发生了不少事情？”
“其实不过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你想，多少个豪门世家都在这里，再加上现在给你做靠山的莫执，雁城还能平静的了吗？再加上……闫清平和林丞可是少见的都回雁城了啊。”苏明义冷笑一声，反问林苒。
林苒啧了一声：“所以我早就说过，这两个人碰到一起肯定要出事。”
“你认识闫清平？”苏明义皱起了眉头;
“何止是认识，”林苒的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椅子扶手上精巧的雕花，“我可以这么说……我很了解他们两个，甚至你换成别人，我同样可以这么说。”
“反正这些事情都不在我感兴趣的范围之内，我只不过是好奇罢了。”苏明义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咖啡杯，“那么，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林苒向后放松地靠近了柔软的椅背里：“果然还是跟你说话最轻松，你不觉得闫清平最近表现的过于出众了吗？”
“闫清平……”苏明义念出了这这个名字，“把这个人放在不想涉足某些领域的的秦家当家的身边，的确是屈才了。不过的确是像你说的那样，他最近的表现的确是太出众了，的确，我承认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可能，可是闫清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人的话，现在明显不到他出头的时机。”
林苒点了点头：“没错，而且他行动内外其实都给了我一个信息……他的身后有一个我并不清楚的势力。”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苏明义问。
“不可能。”林苒说的十分确定，“我原先以为他是针对莫家，想帮着秦家独立出来，可是现在看来，或许他自己的目标是这样，可是他身后的那个势力，想要的明显更多。”
苏明义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椅子扶手，半晌之后他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向林苒询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这件事情。”
“因为是我亲耳听到的，”林苒直视他的双眼，“我跟踪了他，听到他和一个女人在商量这个。”
苏明义点了点头，他显然再明白不过林苒的意思：“这件事情我会帮你去查一查，但是我的信息网到底能触及到他身后多少事情我就不敢保证了。说到这个，我今天早上听到了一件事情，秦家的大少爷今天早上被带走调查了。”
林苒愣了愣：“谁这么大胆子，敢动了秦家下任当家？就算是他们行事确实让人看不上了点，也实在是……”
“说出来你很可能不会相信。”苏明义敲了敲两人之间的桌面，“是你二叔动的手。”
林苒真的愣住了。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看来是要把秦家在他的领域里斩草除根了？可是这样动作未免太大了点，秦家毕竟多少年的根基摆在了那里，他这么一招……”
实在是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对于莫执这个人，林苒觉得自己一直是摸不透他的，即便是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甚至是当两个人关系的关系陷入现在的奇怪的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情况下，她都猜不透这个男人究竟是想要什么东西，这让她觉得非常不习惯;
她从世界的恶意那里学到了要怎么样去把握人心，怎样去利用自己的智慧去推导世上的一切，包括人心。
学会去利用自己推导出的人心，而不仅仅是当做讯息收集，绝对理性，任何时候都不被别人抓住把柄，先把自己深埋下去，在别人轻视自己的时候逐个击破，建立起自己的权威，永远不要在人前透露自己的感情倾向，这样别人才会有猜不透的错觉。
而林老爷子教给她要去做下棋的人，而不是别人的棋子。
永远在谋定而动，永远克制自己的情绪，永远在自己的手里留下保命的牌，哪怕是在弱势地位也要记得：自己必须是哪个可以在最后时刻真正掌握局面的人。
林苒的确也一直是这么做的，韬光养晦，避世而活。
直到她遇上明显也是出于下棋地位的莫执。
苏明义的声音让处在自己思绪里的林苒猛然回过了神来：“我虽然不知道莫执为什么会这么做，可是他这一步棋，的确是把雁城现在的局势搅的更加混乱了。”
“其实雁城这里，本来维系着各大势力之间的平衡就十分脆弱，”林苒让自己的注意力回到面前的这场谈话上来，“想要压倒一片森林，只需要落下最后一片雪花不是吗？”
“但是这一片雪花是谁落下去的，却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苏明义脸上呈现出的是一派严肃，“如果是那个不知名的势力的话……我不介意直接把这个人给处理掉。”
“如果我查的那件事情是莫名其妙的因为你而线索全无，”林苒静静地说，“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听到她这句话，苏明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所以我才把筹码压在了你身上。”
“你果然也听说过那件事？”林苒笑了，“苏明义，你很聪明，却同样很自大。”
苏明义也笑了：“可是你的确不会和我的利益产生冲突，毕竟你要的是只是一个真相和能从这滩污水中上岸的结果，而且你的能力决定了你是我最佳的盟友。”
“而且你也知道，我同样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成为你的盟友。”林苒单手托腮，黑色的长发从肩上滑落，好看的眼睛里有阳光撒下的碎汞流金，仿佛埋葬着生生不息的繁华一样，“所以我们两个现在算得上是互惠互利？”
“我以为你还要再考虑一段时间。”苏明义看着那双眼睛，平静地说道，“那么你现在想做些什么？”
“想做什么倒不是重点，”林苒说，“那个人我本来是不想动他的，可是他现在已经触及到我的利益了，那么也就怪不得我了。”
“你要我帮忙没问题，但是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两个结盟是为了什么。”苏明义说，“只有一个人你不能动，你应该记得这件事情吧？”
“那你应该也记得另外一件事情，”林苒的双手随意的放在了桌面上，“我的目标只能是由我亲自解决，我要看着他们上法庭，接受应有的制裁才算甘心。我劝你在这之前，别做出什么毁约的行为。”
“那么，我是不是应该说这样一句话？”苏明义伸过手去，“合作愉快，林小姐？”
第八十七章 结盟的具体事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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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具体的谈了一会儿合作事项，苏明义看着她，突然说道：“说出来谁会信，林家长房的大小姐不仅想摆脱婚约，还视金钱如粪土，自己家的家产都不想要？”
“你就别打趣我了，”林苒颇为烦躁的按了按自己的眼睛，“还什么长房大小姐？大清已经亡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你们这群人难道还打算搞出连续剧一样的宫斗大戏不成，中间夹杂着互相戴绿帽和滴血认亲等狗血剧情，最后胜利的人还要长叹一声人生如梦？”
苏明义不禁失笑：“你？宫斗？”
“怎么，觉得我脑洞太大？你话里话外可就透着这意思呢。”林苒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出去，用眼角的余光斜斜的看了他一眼，“中午我请你吃饭，去不去？”
“我先说好，要是什么五星级酒店或者是什么西餐厅的话那就免了，我一个人在家叫外卖就挺好。”苏明义说。
已经站起身来的林苒看着他，脸上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嫌弃：“你不觉得你把自己看的太高了点吗？”
最终两个人去的还是画廊附近一家烤肉店，这还是林靖和曾经带他们两个来才找到的地方，没想到这些年物是人非，这间店还热热闹闹的开着门。
苏明义是林靖和的发小，两个人一起长大，家里是开拍卖行的，本来和林家这圈子并无交集，然而当初林靖和出事的时候，明里暗里不知道为什么也被一堆人来回来去的用手段搞，差点就被折腾进了监狱里。
过了这个风头之后，他接了家里的生意干了两年，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急流勇退，跑来开了画廊，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但一直跟他有联系的林苒却知道，他一直暗地里在查当年到底是谁搞出的那一桩事。
要不是这次回来看到二房三房的人闹得实在不像话，林苒可能还得过两年才真的和他见一面。
毕竟这个人……脑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有坑。
还是和当时一样，苏明义负责烤，林苒负责拿着筷子一脸饥/渴两眼冒绿光的等着吃，看到哪一块熟了就立刻下筷子夹起来吃掉，苏明义抚额：“我说大小姐，您能给我留两块吗？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一点都没改？”
非常淡定的吃肉的林苒理都没空理他：“我早上饭就没吃好，别说话了，您快点烤。”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当年，苏明义带着满是回忆的笑意说道：“我记得那时候你哥有一个巨大的活页夹，里面足有一百多页，里面搜罗了全城的外卖单，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这么一份近乎艺术品的收藏，前面是中餐，中间是日料还有韩餐，最后是西餐还有快餐。而且不单单是排版精细，而且旁边还用彩色水笔标注了味道，订餐到外卖送达的平均时间，有没有折扣和赠送配餐等等信息，可见是全部都吃过一遍。”
“那本子我到现在还留着呢，”林苒端起附赠的大麦茶喝了一口，“你当时不还拿去复印了一份吗，据说复印室的人看你的眼光极其不对。”
苏明义哈哈一笑：“那也是出自你哥的手笔好吗，他还在学校宣扬了一波，搞得我大学都没交到女朋友。话又说回来，不是我八卦，你跟那个秦瀚海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林苒一愣，然后难得的在苏明义面前半低下眼帘不知道怎么描述好：“就……那么回事呗，我不信你没收到消息，毕竟你家在苏城开的不也有拍卖行吗？”
“你在我面前还是这么说？”苏明义本来拿着手里的东西就想直接敲她头上去，但是好歹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拿着的是烤肉的夹子，就只好作罢，“林苒啊林苒，你说我是说你粗神经好还是干脆说你没脑子好？”
林苒不干了：“说好的不准人身攻击呢？！”
“我这算哪门子的人身攻击？”苏明义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恨铁不成钢了，“他做的那些事，连我都看出来明显的都表现出来他是个智障，还是个被你妹妹那种小白莲花耍的团团转的智障。你这么不上不下的被吊着算个什么事啊？能行就能行，不能行就不能行，你给个准话怎么就这么难。”
林苒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要真的能这么轻易的下一句准话，我也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苏明义皱起了眉，把因为他的走神差点烤焦了的肉翻了个身：“你自己都说了，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了，出轨了就分，就算领了结婚证还有离婚证呢。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怎么到你这里就弄得这么纠结了？”
“就是因为没领证才这么麻烦。”林苒放下茶杯，长舒了一口气出来。
“这事吧，不是我们两个说行就行，说不行就不行的。”林苒看着烤盘中滋滋作响的肉片这么说道，“两家大人对这婚事可是相当热衷，背后还……”
“我站在我这个立场来说一句话，你是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苏明义把肉夹到了她盘子里，“你跟那个秦瀚海，不合适。”
可是林苒却摇了摇头：“合不合适其实说白了不是主要原因，而关键是……而且你也明白，我们这种家庭，婚姻大部分都是交易，没办法。”
“你就一定要把事情分得这么清楚？”苏明义喝了一口自己的酒之后还是皱着眉看着林苒，“感情的事情，要是能够像你想象的那样分得一清二楚了，那也就不叫感情了。”
林苒笑着摇了摇头：“在处理完林家这些人之前，我还需要秦家给我搭把手的。”
看着她眉间一直隐着的愁，苏明义叹了口气：“一晃就这么多年了。”
他话锋一转，就提起了他最近刚刚听说的一件事情：“我听说，顾昔来雁城了？”
“对，”林苒也没问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我碰到他了。”
“他？来找你？”苏明义眯起了那双无时无刻不带着电的桃花眼，“他想做什么？”
林苒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听了这个消息就是一副要防止我做了那个即将要被大灰狼吃掉了的小红帽一样的表情？没什么事……就是叙叙旧。”
苏明义并没有错过说叙叙旧的时候，林苒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冷光，那道光芒那么冷，分明就是利刃出鞘时才能带出的光芒。
可是林苒不愿意说出来这个叙叙旧的具体内容，苏明义自然也就不会去追问。
林苒想和他说的时候，自然自己就会开口了。
苏明义一边把林苒不知道盯了多久的土豆放到了烤盘上，一边继续和她聊下去：“他那个人……和同样想要报复的闫清平，倒是走的两种路子。”
林苒觉得自己差不多已经缓过来了可以开始第二轮的战斗力，所以回答的就有点心不在焉：“差不多吧，但是他们两个骨子里到还是很像的。”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苏明义招呼服务员过来再加一份冷面，“你要拌饭还是要其他的，他们两个人骨子里那种狂气都是一样的。”
“我也要冷面，”林苒戳了戳土豆，发现还没有到可以吃的地步，“与其说是狂气，倒不如说是匪气，他们两个哪怕打扮的在人模人样，也不能掩饰他们是两个衣冠禽兽这个事实。”
苏明义被她的比喻弄得笑了起来：“你至于这么一针见血吗？我还以为你会说斯文败类呢。”
林苒正色道：“你错了，像当年没有进牢里的闫清平这种人呢，是属于斯文败类的类型，可是就算他再怎么样，也是个败类，至少还是个人不是？”
苏明义因为林苒的这个举例说明而愣了半天，回过神以后默默地开口：“……谢谢你还把我当成个正常人。”
“咦？”林苒夹着一块土豆对他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我以为我告诉过你了，在我心里你和曾经没有遭受牢狱之灾的闫清平其实是一类人，只不过他在败类这一项的段位比你高而已。”
苏明义彻底没话可说了。
不过好在苏明义和林苒这么斗智斗勇互相拆台毒舌这么多年了，这点抗打击能力还是有的，每到半分钟他就缓了过来：“你果然是自恋型人格没跑的了。”
“不好意思，早八百年踏入这个圈子的时候我就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斯文败类了谢谢。”
苏明义觉得自己还是去吃东西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苒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瞥了一眼来电人之后也没有避讳苏明义就在对面，直接就接起了电话：“二叔，有事？”
“没呢，我在外面吃烤肉，”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说了一段话，林苒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去你公司吧，打个车就过去了？”
等林苒挂了电话之后，苏明义叹了口气：“我说林苒。”
“在。”
“你觉不觉得你二叔对你的态度十分奇怪？”苏明义一脸严肃的问道。
第八十八章 姑娘，他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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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一愣，表情不变的把最后一块烤好的肉放进嘴里：“他对我的态度什么时候正常过？”
苏明义几乎是语重心长的一字一句继续道，选择性忽略了林苒刚才说了的话：“挖人墙角第一招，在别人对一段关系开始比较稳定，生出轻敌之心的时候，慢慢地靠近，把自己放在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温柔体贴，红颜知己，懂事知进退。只想享受权利而不想履行义务，是每个人的天性，不单单是在情侣关系之中，在任何一段关系里，履行义务的那部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明显，这个时候，一个只奉献不索取的田螺姑娘或者是田螺先生，就非常容易趁虚而入了。”
顾行歌耐着性子听完了他的长篇大论之后迷茫道：“所以……你的重点呢？
男人差点就真的把烤肉夹子敲到她脑袋上去：“我说了这么长一大串你居然没有找到重点，你语文阅读理解一定是零分吧？！”
“你居然侮辱我的学习成绩！”林苒放下了筷子，一脸严肃，“苏明义，今天我就要跟你决一死战。”
苏明义摆摆手，决定在话题彻底歪掉之前掰回正轨：“你不觉得莫执现在对你就是这个态度吗？”
“行吧，就算你说的是对的。”知道了他又开始进行脑子有坑发言以后，林苒重新开始全身心投入吃肉大业，“他能从我这挖谁的墙角，是我那个不省心的妹妹，还是我爷爷奶奶？”
苏明义痛心疾首：“姑娘哎，他是想把你挖过去啊。”
怕林苒又误会，没有体会到他真实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发展出一段男女之情的那种挖墙脚。”
他曾经还打理着拍卖行的时候，跟莫执打过几次交道，又因为这人的背景实在深厚，着意去了解过一番。
原来还不觉得，吃饭之前林苒把苏城的事情大致说了说，又加上了刚刚的电话，他意识到莫执对林苒的不说后无来者，但肯定之前是没有人享受过这种待遇的。
同样作为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感情经历极为丰富的男人——苏明义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林苒傻了。
林苒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过了一秒，林苒觉得可能是苏明义脑子进硫酸了。
“你这脑子受到了什么损伤？”她忧心忡忡的打量着烤盘对面的男人，仿佛还想上手试试他是不是在发烧，“是不是你又中了不知道谁的招，没说出来？”
“去，能不能想我点好？”苏明义招呼服务员过来清理烤盘，目视着一脸难以置信的林苒，“我说认真的，你到现在还没觉出来什么不对吗？”
林苒终于不顾形象的把一个白眼给翻了出来：“麻烦你认清现实好不好，那是我二叔，跟我差了一轮还多，看着我从小长大的二·叔。”
“而且我从小就怕他，要说世界上有什么是我的天敌，那一定是莫执。”她露出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神色，“你能想象到吗，我那时候刚上学，就要被他挑剔我成绩不好写字不好看，给我推荐一堆一堆的辅导书。我爷爷奶奶还觉得他说的特别对，全都是为了我好，每次见了他，我作业翻倍都是算好的了。”
苏明义倒是不知道林苒和莫执之间有这么一段“孽缘”，听了之后，对自己的猜测更是确信不疑：“那这不更加明显了吗？原来对你态度不好，现在你看看，为了帮你撑腰专门跑到了苏城，给秦家那么大一个没脸。”
“那还不是因为秦家先做错了事。”
林苒被他这么一说，感觉自己食欲瞬间消退，根本就没有胃口再吃下去：“而且我实在不觉得我二叔对未成年人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不，从你的话里来推测，我觉得他是这次回苏城以后看上的你。”苏明义诚恳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林苒斩钉截铁，态度比在成人礼上和乔安安等人对峙的时候都要坚定，“莫执莫二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啊，至于在我这动心机挖墙脚吗？”
苏明义也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可能……他就不喜欢生猛海鲜，好清粥小菜呢？”
“我觉得我微妙的被讽刺了。”林苒往后一靠，纠结的看着还在努力想原因的苏明义，“我真觉得你脑子有坑的程度加深了，我还是认识几个靠谱大夫的，要不还是介绍你去看看吧，有病吃药，耽误不起的。”
“我这跟你说正经事呢，你怎么老打岔？”苏明义皱眉，“莫二爷这个人心思深就算了，手段还多，他要是真想把你挖过去……我打赌你被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林苒就露出个笑容：“你真的是想多了。他照顾我，那也纯粹是因为我爸的关系，我家……你也知道，看着过去的关系，他这个做长辈再不照顾我，说得过去吗？”
见她打死都不信，苏明义觉得是时候打住这个话题了，反正林苒是打死都不相信，一旦认定了，十头牛都拽不回来：“反正我这话不是无稽之谈，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听见没。”
这么东拉西扯了半天，两个人也起身结了账除了烤肉店，苏明义问：“我开车送你？”
“得了吧，我去我二叔公司，从这儿打个车就过去了。”林苒掏出手机叫车，“万一撞上了，我还得费劲解释。”
车来的很快，苏明义把她送上车，想了想，说道：“我最近查查闫清平到底打算做什么，有消息就通知你……你小心林丞。”
这句话让林苒坐在车上陷入沉思，而在她沉思的时候，秦家的夫妇终于能和儿子坐到一起，迫切的想要知道莫家的答复。
秦文林和祝云兮年前的事情也很多，昨天晚上处理了公司年前的一堆琐事，到家已经凌晨三点，秦瀚海早就上床睡觉，即便是很想知道莫老爷子的回复，也只好按捺心情，等待第二天再说。
上午处理了公司的视频会议，一家三口吃完午饭，祝云兮迫不及待的问道：“瀚海，昨天去莫家，他们态度怎么样？”
秦瀚海笑道：“我都说了，爸，妈，你们真的是多虑了，那个林苒不过是个跟莫家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外姓人，莫家怎么可能会太维护她啊。”
秦文林放下了手里的水杯，望向了自己的儿子：“真的？”
“真的，我说的话爸你还不信吗？”秦瀚海其实有点儿怕自己的父亲，说话也不敢没大没小，“我亲眼看到的，莫老爷子听了我的话之后把她叫过去，说了一堆。”
简略的复述了一下莫老爷子说的那番话，秦文林和祝云兮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泛起了疑问。
难道莫执出现在苏城，什么面子都不给他们的替林苒撑腰，真的只是他个人的决定，莫老爷子其实是不赞成的吗？
“对了，莫老爷子还让我带了这封信回来，说是只带口信的话显得不太郑重。”秦瀚海没有注意到父母间的眼神交流，“我去把信拿过来。”
“你觉得，苏城的事真的是莫执自作主张吗？”秦瀚海离开饭厅后，祝云兮悄声问自己的丈夫。
“你仔细想想，二爷是老爷子现在最看重的一位，他就算是自作主张，老爷子知道了难道不跟他站在一队吗？”秦文林毕竟是跟着老爷子工作过一段时间的，对老爷子的性格还是了解的。
“你是说，瀚海说谎？”自从乔安安的事情发生以后，祝云兮对秦瀚海的信任急剧下降，当即皱起了眉头。
“你儿子你还不了解，也就瞒一瞒在外面有个小女朋友的事，这种大事没有这个胆子欺上瞒下。”提到乔安安，在商场上锻炼的八面不动的秦文林也微微皱了皱眉，旋即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我猜测，老爷子也是想给我们个教训，让我们不要想着为了那个不上台面的乔家女，去下林苒的面子。”
祝云兮被丈夫这么一点拨，也明白过来：“也是，老爷子一出面这事肯定要闹大，但林家跟莫家什么关系，不可能对此没有一点儿意见。所以就让自己最器重的儿子来唱黑脸，自己对我们再安抚安抚，真是好手段。”
点了点头，秦文林又压低了声音：“我估摸着，老爷子的回信里也会写明看中的好日子，你千万别小气，怎么盛大怎么来，就算雁城有人知道苏城那件破事，看到我们这么盛大的订婚宴，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这段日子因为秦瀚海和乔安安的事，祝云兮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奚落，现在正满心的不痛快：“行，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看也别拖了，等林苒到了能领证的日子，就算是压也压着他们去把证领了，省的乔家再痴心妄想，觉得什么人都能进我们秦家的门！”
秦文林从妻子的话里听出点事来，刚想开口，就看到秦瀚海拿着信兴冲冲的小跑进来，便把话咽了下去，拆开了信读了起来。
一看之下，却脸色大变！
祝云兮察觉到了丈夫的不对劲，一边凑过来看戏一边问：“怎么了？上面写了什么？”
一看到信，她也大吃一惊：“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文林深吸了一口气，把信倒扣在桌上：“瀚海，这封信你看了没？”
声音虽然竭力保持了平静，但作为最了解他的人，祝云兮和秦瀚海还是听出了一丝颤抖。
这让秦瀚海不自觉地就紧张了起来：“没有，莫老爷子说是给你们俩的回信，我看信封封着口，就没敢打开。”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要是真的能演的这么自然真实，之前苏城的成人礼上也不会被林苒步步紧逼，搞成那个样子。
秦文林又看了一遍那封信，叹了口气，祝云兮已经仪态尽失的嚷了起来：“老秦，你说句话啊，这……这到底怎么办啊！马上就过年了，别人来家里拜年问起来可怎么是好！”
“别说了！我这不是在想吗！”被吵的脑袋发疼的秦文林受不了了，那种云淡风轻的表象再也挂不住了，“问问问！问我有什么用！还不如问问你的宝贝儿子，让他自己收拾去！”
一旦开了头，秦文林心里一直压着的火就再也控制不住，一拍桌子，指着秦瀚海就骂：“你自己说说，你都多大人了，做事能不能过一过脑子？！闯出这么大的祸还不夹着尾巴做人，天天就指望父母给你收拾烂摊子是吗？！”
第八十九章 来自二叔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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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说不喜欢，早就有女朋友了，当时问你联姻意见的时候为什么还点头同意？我跟你妈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还是说你不答应就要把你逐出家门了？”
“或者你放聪明点，在外面找了个小的就别让人知道！非得招摇过市，还被怂恿着要去更换婚约对象，还敢骗我们说连莫二爷都同意了！要不是你妈得了消息急急忙忙赶过去，我们家可就彻底要变成圈子里的笑话了！”
“傻站着干吗！说话啊！自己捅的篓子自己还没办法解决了是吗？！”
从小到大，秦瀚海哪里受过父亲这样劈头盖脸的一顿痛骂，而且还是在不知事情原委的情况下，他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母亲，希望母亲能帮自己说几句话，或者是告诉一下自己为什么要挨骂。
他的动作被秦文林看了个正着，秦文林怒极反笑：“好，还指望着你妈帮你说话不是？祝云兮，你就好好跟你的宝贝儿子说说，他到底闯了多大的祸！”
“妈，我……”
“你闭嘴吧！”祝云兮被气得直揉胸口，一想到自己先前做小伏低的努力全都白费了，恨不得现在就把秦瀚海给打一顿，“昨天莫老爷子说的话，你再跟我说一遍，一个字都不许差！”
秦瀚海出了一身冷汗，家里先前遇到再大的问题也从来没见过父母气成这样，可是他再怎么努力回想还是觉得昨天在莫家什么奇怪的地方都没有，除了莫湘最开始的时候对他稍微发了点火，真正莫家的掌权人莫老夫妇不还是和颜悦色的对他吗？
他稍一犹豫，秦文林直接拍了桌子：“说啊！刚才不还挺能说的吗！”
秦瀚海猛地一激灵，再也不敢犹豫，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全都说出来：“老爷子真没说什么，就是把林苒叫了过去，说你们现在跟我们那时候也不同了，但是年轻人都还是一样的，总容易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让她别往心里去。还说也别为了这点儿小事生气，放宽了心，这日子才能好过。”
“最后就嘱咐她说以后好好地过，好好读书，别的事情都交给长辈。有什么事都得说出来，小小年纪心里攒那么多事，以后对她身体也不好。”
秦瀚海复述完了，忍不住发问：“爸，老爷子真的就只说了这些，我半点都没有夸张，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夫妻俩面面相觑，过了挺长一会儿，祝云兮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老爷子这真是……真是……”
“老爷子这是真动了气了，”秦文林声音低沉，透出了一股子颓丧来，“就算是我在那儿，没看到这封信都会以为老爷子这是在圆场呢。”
而现在知道了老爷子的意思之后，才惊觉这话哪里是老爷子对林苒的提点，这一字一句，都是说给他们秦家听的，不仅让他们听，还要把每个字都砸进他们的骨头里去。
看着秦瀚海还是一脸茫然，秦瀚海无力的挥了挥手：“你自己看。”
秦瀚海这才接过那张素白的信笺，老爷子习的是颜体，只见上面气势庄严雄浑的写了一行字——
口说无凭，不足为据，从此林苒与秦家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老秦，你说这可怎么办？”祝云兮也没空去看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儿子，满脸忧色，“之前闹成那样，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我们家还怎么做人啊？”
“先去打听打听这消息有没有传出去。”毕竟是秦家现在的当家人，秦文林很快的把状态调整了过来，叹了口气，重新开始安排，“你跟林苒见过面，看能不能把她约出来见见面，让她自己跟老爷子说还是乐意继续联姻的。”
亲眼见识过林苒是有什么手段的祝云兮明白这事没那么容易办，可是想到秦家的未来，痛快的点了头：“成，我试试。”
秦瀚海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小声插了一句话：“那……那乔家那边……”
他还是存着一点儿微弱的希望，莫老爷子只说是林苒和秦家各不相干，那是不是意味着秦家和乔家两家的联姻还是存在的呢？
“乔家？”秦文林听到这两个字，冷笑一声，“他们既然做了初一，就得想到后面还有十五等着呢。”
要不是林苒是林家出来的女儿，乔敬义和周夕雪是什么牌面上的人，连和他们秦家谈生意都不够格！
秦家被这一封信闹成了一片混乱，林苒却因为面前的一摞材料目瞪口呆。
“二叔，您这意思是，这么厚一摞习题。”为了表示自己的震惊，她甚至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么——厚一摞，我爷爷奶奶走之前我得全写完？”
莫执却仍旧是淡淡的，只是抬眼撩了她一眼：“怎么，听力退化了？”
“不是，二叔，亲二叔！”林苒也维持不住佛系的样子，真急了，“别人不知道我有事，您还不知道吗，家里那一摊子烂事没处理完，我哪儿有空静下心看书啊。”
“雁大的考试就在正月十六，林叔他们俩的飞机我记得是正月初八的。”
“是……啊。”
提到这个时间点，林苒莫名的有点心虚：“那不是还有八天嘛……”
“你要是不想考，这些习题自然可以不做。”
“你要是真想考到雁大，从你不想管的事情里脱身而出。”莫执点了点那一大摞法律专业习题，“把这些都做了。”
“当然，我说的话你爱听就听，不爱听就不用往心里去，全看你自己。”
这话说得林苒坐在原地楞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这段时间基本没捞到什么整段的空闲来看书，就算是坐下来，看几行书思绪就会飘到之后要做的事情上。
本来今天早上她起床也是打算看书的，却一直因为昨天跟踪闫清平得到的消息而烦心，这才联系了苏明义，一上午和大半个中午也就这么消耗过去了。
林苒自己也清楚，法律专业的考试最需要坚实的基础，对法条不熟，就算是她再擅长考试也不成。
况且雁大和苏大这次的联考是两个学校法律系顶尖的人才汇聚一堂来比拼的，名额有限，就算是考试压线通过，之后还有面试。面试的主考官是两个学校最顶尖的教授，到时候基本知识熟不熟，只要说两句话就能看出来。
以她现在这个根本静不下心看书的状态，指望用之后的八天来突击，想在这场考试中脱颖而出的可能性实在是太过渺茫了。
如果真的没有考上……
那她回到苏城之后，一定会三天两头的被乔敬义他们找上门来，要么是让她同意更换婚约，让乔安安心想事成的嫁入秦家，要么就是想通过她和莫家搭上关系，好让乔家更进一步。
见到林苒沉思的样子，莫执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就重新拿起了先前在审阅的材料：“你要是真想找个地方看书，就下午到我这儿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
林苒的眼睛亮了亮，莫执的办公室里有个小休息室，就算公司年前还是有不少的会议，但这个小休息室却是闹中取静的好地方，毕竟没有人敢什么招呼都不打就闯到莫执专用的休息室里。
只是……
林苒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q版苏明义，恨铁不成钢的戳着她太阳穴：“姑娘哎，他是想把你挖走啊，你长点心吧！”
她到嘴边的话就打了个转：“这……这不好吧，我在这儿看法律习题，万一给您惹上了什么法律问题……”
第九十章 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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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口，林苒马上就想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进去。
这脱口而出的是什么破借口，听起来像是个沉迷封建迷信不可自拔的神棍啊有没有！
果不其然，莫执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但林苒还是从他的语气里品出了微妙的嘲讽：“那这些天怎么不见你多去人民法院门口转几次。”
林苒缩了缩脖子，不敢反驳。
毕竟是她没过脑子说出的那句话，上赶着送上去给人嘲讽的。
把脑海里还在试图劝说的苏明义彻底静音，林苒盘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四天就是大年三十，抛去大年三十到正月初三这几天已经有了安排以及莫执公司没人的情况，她可以在莫执这里清清静静的看上将近十天的书，加上爷爷奶奶走后的日子，已经算是很充裕的一段复习时间了。
直到站在楼前的阳光下等着秦逸开车送她回家的时候，林苒才懵懵懂懂的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呢？
脑海里那个q版的苏明义再次生龙活虎了起来，恨铁不成钢地跳着脚戳她：“你就傻！傻到家了！你就等着被卖了以后还替他数钱吧！”
林苒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惆怅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大过年的连图书馆都不开门，能找个安安心心看书的地方实在太难了。算了，被卖了就被卖了吧。
况且……被莫执卖了，总比回家被乔敬义和乔安安生吞活剥了强吧。
林家二老对莫执的放心程度甚至要超过对林苒的放心程度，晚饭时听到她提了这件事，什么都没怀疑的就答应了下来，还是快吃完饭的时候林老太太问了一句：“苒苒，莫执公司我记得离咱家不近，需不需要家里给你安排辆车接送啊？”
“二叔说每天让秦逸接送我，说不然的话还得多办一张他们公司的出入证。”林苒回答，“说是下午两点来接我，然后七点他们公司下班了给我送回来。”
……怎么觉得二叔早有预谋呢？
话音刚落，林苒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你看人家莫执这件事做得，”林老太太听了之后忍不住称赞道，“什么事都安排的妥妥帖帖的，根本就不用我们担心一点半点的。”
林老爷子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温和地问林苒：“苒苒，老莫跟你说我们走了之后的事情了吗？”
提到这个林苒就十分纠结：“爷爷，我一个人住老宅可以的，不用到二叔那边麻烦他的。”
哪怕没有苏明义说的那一番话，她都打心底里不想住到莫执那边，哪有生物是能在自己的天敌身边还能好好活着的呀！
更别说好好学习，用心看书了。
“你一个人住，我跟你奶奶实在放心不下。”顿了顿，林老爷子面上少见的露出了不耐的神色，“况且老宅这边，我们一走可就要不太平了。”
对林家现在这样的乱像，老爷子看起来也是心里有数。
“爷爷……”
看出来林苒对这件事有自己的想法，林老爷子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苒苒，这些事你别操心，好好看你的书。我们老两口还好好活着呢，轮不着他们那些人乱蹦哒。”
吃完了晚饭，林苒陪着奶奶又看了一会儿电视，这才回屋继续看书。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上，林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转向了旁边正在看书的林老爷子：“老头子，你说苒苒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别瞎猜了，苒苒这孩子从回来的当天晚上估计就已经知道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了。”林老头子放下了书，坐到了老妻旁边轻声细语，“她家里那个情况，苒苒要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天真小丫头，早就被姓乔的那两个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了。”
一想到这情况，林老太太只觉得心疼：“苒苒这些年一直不说，我还以为周夕雪对她还好，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闺女……谁能想到，能搞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让苒苒回苏城，就应该让她在咱们这长大才对。”
林老爷子沉思了一会儿：“你还记不记得苒苒的那个舅舅？”
“周家的那个？怎么突然提起她了？”林老太太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初周淮安就想把苒苒留在周家，跟周夕雪许诺的是周家大小姐的地位。你也知道，他自己就有个闺女，比林苒小半岁，能把这个地位许出去足以见得诚意了。”林老爷子把往事缓缓道来，“周夕雪没同意，跟他闹了挺大一场，从此跟家里断绝了关系。”
听了这事，林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人啊……当年周夕雪也是，出了事以后哭得肝肠寸断，谁能想到……唉。”
“而且苒苒现在这样，也不能说不好。”林老爷子嘿嘿一笑，却任凭老妻怎么追问，都是顾左右而言他，不把剩下的话给说完。
眼睛里却是盛满了满意与自豪。
老两口这一晚上谈了什么林苒是一概不知，第二天早上起床该干什么干什么，吃完中午饭本来想接着回去看书，却被林老太太强压着回屋睡午觉：“也不差这两个小时的时间，你好好睡一会儿，不然下午容易犯困。”
林苒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这一觉睡得从秦逸车上下来的时候都还有点蒙，把她带到小休息室的前台小姐姐看她好玩，就逗她：“读法学是不是特别难啊？”
捧着小姐姐专门给她泡的一杯蜂蜜柠檬水，林苒反映了一会儿才直愣愣的点头：“读法学不难，但是考试挺难的。”
说完看着小姐姐捂着嘴笑，林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什么怪话，红着脸赶紧圆场：“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其实不难，只要好好学的话什么都好说。”
前台小姐姐笑够了，伸手把旁边的果盘也给她端了过来：“这有水果，你记得吃。我就在前台，你有什么事找我的话内线电话打01就行了，那你好好看书，我先出去了？”
“谢谢姐姐，”林苒乖巧地答道，“您有事您先忙就行。我就在这里看书，不会出去乱走的。”
等小休息室安静了之后，林苒把包里的参考书和文具掏了出来，顺手把一头长发绑成了马尾，顺着上午标记好的地方继续看了下去。
不得不说，莫执这间小休息室隔音十分好，在这种毫无杂音的氛围之下，林苒看书的效率有着显著的提升，还没一个小时，就把原来在家里得看将近一上午的书就看了个七七八八。
做完了最后一道案例分析题，林苒放下了笔，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脖子，刚站起身来准备休息一下的时候，眉头一动，听到了点不对劲的声音。
从门口方向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吵闹声，她想了想，把休息室的门推开了一条缝，凝神细听——
混在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中的，是刚刚前台小姐姐着急的声音：“徐小姐！徐小姐！莫董在办公室里开会，真的不在休息室！”
随后一把尖锐的女声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我就去休息室里等他，我还不信他一个会能开到明天早上去！”
“徐小姐！真的是莫董说的不见您，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求求您不要为难我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苒连忙从门旁让开，几乎是她刚让开的那一瞬间，小休息室的门被狠狠地推开，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熏得她不自觉地就打了个喷嚏。
第九十一章 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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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打翻了一整瓶香水在身上的这位女士显然是没有想到小休息室里还有个人，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了微皱着眉的林苒一番，描着精致眼线的大眼睛就眯了起来：“你是谁啊？”
话里的敌意几乎要化成小刀子一样往林苒身上扎。
前台小姐姐紧追在她身后，听到这句话连忙站到两人中间：“徐小姐，我们莫董真的在开会，也真的是他吩咐的不见您，您看……您还是请回吧？”
这位徐小姐显然没有把区区一个前台放在眼里，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盯着林苒：“喂，问你话呢，哑巴了不成？”
即便林苒见过不少蛮横的大小姐，上来就这么没礼貌的也就只有白灵一位可以媲美，打心底就产生了一种厌恶感，开口淡淡道：“徐小姐，问别人姓名之前要自报家门，这么简单的礼数难道你家里没人教过你吗？”
没想到林苒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带着软钉子的话，徐小姐楞了一下，伸手指着林苒：“你说什么呢！”
深知这位徐小姐是什么脾气，前台小姐姐连忙上来拦：“徐小姐您冷静点，这位是……啊！”
“你别挡路！”
徐小姐脾气上来，一把就把前台小姐姐拨了开去，她在气头上，手上的力道自然也没控制住，一拨之下，直接把对方推倒在地。
前台小姐姐虽然没有穿恨天高，但是脚上那双鞋也是带着跟，摔倒之后就扭了脚，脚腕处肉眼可见的就肿了起来。
瞥了她一眼，徐小姐哼了一声：“不自量力，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想碰我？”
林苒眉头一跳。
这人的做派真的成功在她心头烧出了一把火。
心里有火，林苒面上愈发平静，她蹲下身把前台小姐姐先扶着坐了起来，低声确认了她情况严不严重之后，这才站起身，直视着徐小姐的眼睛：“徐小姐，请你向她道歉。”
徐小姐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仰着下巴俯视林苒：“你大可以出去打听打听，整个雁城谁敢让我徐媛向一个小小的前台道歉？不就是摔了一跤，五千块钱够不够？”
“我说了，请你道歉。”林苒虽然打扮素净，声音也没有刻意拔高，仍旧是带着江南水乡味道的轻软语气，却让人觉得她的气势要比徐媛更胜一筹，“这不是钱的问题，她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受的伤，一个道歉是她应得的。”
“林小姐，我没事……”见到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的顶了起来，前台小姐姐忍着痛强站了起来，毕竟这两方哪一方她都得罪不起，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她真的没有办法承受。
林苒却摆了摆手阻止了她：“没事。姐姐你赶紧坐下，等会儿我去打声招呼，找个车送你去医院看看，万一伤到骨头就不好说了。”
“哟，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看到她轻描淡写的安排，徐媛双手抱在胸前，好笑的看着林苒，“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觉得自己打个招呼就能找来车？”
林苒一笑：“那徐小姐您是觉得能拦着我，让我一辆车都叫不来吗？”
“那是，我跟莫执是什么关系，要拦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徐媛又打量了她几眼，“你是谁安排过来接近莫执的吧？啧啧啧，你后面的人也不好好打听打听莫执，不说别的，至少莫执喜欢什么样的得知道吧？”
这倒是个新鲜的话题。
林苒认识莫执这么些年，虽然一直知道有不少女性倾心自己二叔，但是从来没听说他正式谈过女朋友，更别提往家里带过人介绍给亲戚朋友了。
对于莫执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类型，林苒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所以才会因为苏明义的那一番话，这几天一直都疑神疑鬼的。
现在有这么好一个机会送上门来，她自然不会放过。
当下便回问了过去：“这么说，徐小姐很清楚了？”
“那是当然，莫执一直喜欢的就是独立的成熟女性，想你这种学生妹……”徐媛摇摇头，可怜的看着林苒，“怕是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见林苒脸上表情在听了这话之后变得无比复杂，徐媛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话觉得自己的目的无法达到，轻蔑之情更胜：“我劝你啊，还是知难而退吧，省的等会儿莫执来了闹个没脸，别说是你，你背后的人可也都半点好都落不着啊。”
“你要是识相点现在走了，我一高兴，也就不把这事告诉莫执了，不然我去他面前告上一状，以我跟莫执的关系，保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从刚刚前台小姐姐话里的信息和徐媛来来回回的几句话，林苒已经大概猜出她是应该是最近缠着莫执，但是莫执已经明言不会见她的一位。外加她虽然多年不在雁城，但是对于雁城的豪门世家之中错综复杂可以说是心里门清，能出入莫家甚至林家的，没有一家有个叫徐媛的大小姐。
担心前台小姐姐的伤势，外加已经算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林苒已经决定叫秦逸过来赶紧把这位给“送”走，刚张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门口冷冷传来了一句话：
“以你和我的关系……徐小姐，还想请问一下，你跟我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她抬眼看去，却见本应该在会议室里开会的男人逆着光站在小休息室门口，面色冷峻得像是要掉下冰碴子一样。
这样的脸色，让十分了解他的林苒不自觉地就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莫执！”徐媛并没有林苒那么了解莫执，反而惊喜的叫了一声，“仪态万千”地扭了过去，“你休息室里不知道怎么混进来这么一位，我劝她两句不要自甘堕落，她不听我劝，态度还特别不好，还对我指手画脚呢！”
会议进行途中被打断，外加本身林苒来这里就是为了好好看书，却被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搅和了，这两件事情加起来，莫执脸色更沉。
稍稍侧开身子，避开了徐媛试图拉住他衣摆的手，缓缓开口：“徐小姐，我倒是不知道我这个侄女怎么自甘堕落，需要你一个外人来规劝？”
声音轻缓平淡，听在徐媛耳朵里却不亚于平地乍起惊雷！
侄女？
侄女？！
她追着莫执跑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莫家会有一个这个年龄的侄女？！
“二叔，”林苒适时地叫了他一声，“前台姐姐刚刚摔到地上扭了脚，能不能先叫个车送她去医院看看，伤筋动骨的事情耽误不得。”
“我安排秦逸去了。”
看了一眼脸上委屈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前台，莫执补了一句：“小齐，你先跟秦逸去医院，这算工伤。回头让秦逸把病历带回来，去人事给你批三个月病假，薪水照发。”
看着秦逸这个莫执特助亲自进来把前台给扶了出去，徐媛心里愈发慌张，连忙往前挪了几步，却被莫执的眼神钉在了当场：“莫执，我真的不知道她是你侄女……但是我也不故意的，那个前台小姑娘说你不愿意见我，还死命拦着我，不直说你侄女在小休息室里，不然我怎么会那么生气呢？”
林苒真的觉得今天下午来这么一趟真是值了，能见识到这样不懂看人脸色……或者说是厚脸皮的人，真的是大开眼界。
她真觉得白灵应该好好跟这位徐小姐学学，先前也不会那么狼狈，还没怎么着呢自己就先慌了阵脚。
第九十二章 周淮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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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莫执是什么人，见过的人可能要比林苒吃的饭还要多，面对徐媛的长篇大论，只是淡淡的说道：“徐小姐，我们公司上班时间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我和你们家之前也算是有过商业往来，这点薄面我还是愿意给的。”
徐媛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就亮了起来。
莫执的目光越过了她，放在了已经进去彻底看戏状态的林苒身上，慢慢把后半句话给说完：“所以徐小姐请你现在离开我们公司，不要打扰我们正常工作了，我就不按正常程序通知保安上来了。”
看着徐媛从激动到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林苒在心里摇了摇头，觉得她真是不知者无畏。
“莫执……不，莫董，我真的没想打扰你们正常工作！我就是想替我父亲来感谢你能和我们家的公司合作，想约你吃个便饭表达谢意的。”徐媛急匆匆的解释，转身来一把拉住了林苒的手，“对不住，我先前不知道您是莫董的侄女，多有得罪。我先前都是无心之言，您别往心里去。”
“徐小姐。”林苒一双杏眼深沉如水，无波无澜的注视着她，“我刚才就已经说了，你应该道歉的，是被你推到地上，把脚给伤了的前台姐姐。”
说罢，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往后退了一步，再也不打算和徐媛多说一句话。
“我……”
“徐小姐，请吧。”
饶是徐媛也听出了莫执这简单五个字里的警告，踟躇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家那笔重要的生意还要和莫执合作，这才垂头丧气，低着头走了出去。
和最开始那张扬高傲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好好看书，林叔跟我打过招呼了，让我晚上带你吃完饭再回去。”莫执低声对林苒嘱咐，和刚才对徐媛的态度天差地别，“我回去开会，有什么事情让秦逸找我。”
林苒乖巧地应了一声，看他带上了休息室的门，这才坐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却没有看面前的参考资料。
反而是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索了半天，最后像是心里下定了主意似的闭了闭眼，这才坐直身子，重新认真看起了书。
等林苒按着有些酸疼的脖子直起身来，瞥了一眼手机，惊讶地发现居然已经将近八点了。
小休息室里装的是光感灯，在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就已经亮了起来，所以她才没有因为天色而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她无奈地看着面前的资料，实在是没想到在经历了高考之后，自己居然还有这么强的奋斗精神。
“为了自由啊，”她站起身来，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了小隔间的门，打算去茶水间看看有没有咖啡之类的东西，“我也真得拼这么一次……”
一开门，就看到了秦逸站在门口，见她出来，低声告诉她：“二爷散了会以后看您看书用神就没让我们打扰，现在在自己办公室里，您稍等，我现在就去通知二爷。”
林苒连忙制止他：“没事，我认识路，我去叫二叔，正好活动活动。”
穿过一条专用走廊，再转过一个拐角就是莫执的办公室，门没关严，透出了一线柔和的灯光。
林苒有些奇怪，便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只见在柔和的灯光下，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靠在椅背上，睡颜平静而柔和。
看着男人睡得十分平稳，林苒忽然就有了胆子，坏心眼的过去，想直接把莫执戳醒。
就在手还没碰到男人的时候，她眼尖地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吊坠，银色的，款式十分简洁，但从吊坠上那小小的合页上却能发现，这是个可以打开放置东西的小装饰品。
犹豫了片刻，林苒还是放轻了动作拎起了那个吊坠，按开盖子，露出了里面的那张照片来——
那是个长相虽然不算惊艳，却在照片上仍旧能透出一股强大气场的姑娘。
林苒挑了挑眉，再看了一眼莫执，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淡笑来。
莫执睡得很浅，感觉到肩上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就马上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林苒以后表情才柔和了下来：“看完书了？”
“嗯。”不知为什么，林苒的表情十分轻松，“刚看完，一不留神就忘了时间了。”
莫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站起身来：“走，带你吃饭去，想吃什么？”
“想喝海鲜粥。”林苒想了想，答道。
雁城毕竟是莫执的地盘，即便是这个时候了，仍旧带着林苒找到了一家藏得很深的铺子。
一推门进去，柜台里绕出来一个男人：“哟，二爷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了？”
看到跟在莫执身后裹得十分严实的林苒，就乐了：“您这是拐了谁家小姑娘，怕人认出来了？”
“这是我侄女，说晚上想喝海鲜粥，这不就来了。”莫执跟老板很熟，低声嘱咐了几句林苒忌口的东西，这才转身，帮林苒解开了她自己鼓捣了半天的围巾，“你真是越来越长本事了，系个围巾都能把自己给捆上。”
林苒把围巾叠好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小声嘟囔：“不就这么一次嘛……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铺子不大，就只有四个小房间，是典型的私房菜馆，看着服务员上了茶水之后带了门出去，莫执端起茶盏，垂眸吹开了几片漂浮着的茶叶：“下午吓到了？”
林苒摸了个手剥橙到手里，慢慢剥着打发时间：“这才哪到哪儿啊，我连乔安安成人礼都过来了还能被她吓到吗？”
虽然没被吓到，但是林苒觉得自己还是有资格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看到她探究的眼神，莫执就知道林苒在好奇些什么，放下了茶盏，手指在淡青色的茶盏衬托之下显得更加修长有力：“近期有一笔生意要从徐家采购一批材料，她来过公司谈合作，合同签了之后也借着合作的名号跑来过几次，保安也不敢拦。”
寥寥几句，就说清楚了来龙去脉。
林苒了然的点了点头，毕竟合同签了之后后续也说不定会有什么补充条款，保安和前台基本都是没什么背景的小职员，肯定没法知道这里的虚虚实实。
今天前台之所以敢拦，多半也是因为徐媛听到莫执开会就一路奔着小休息室过来，一来是莫执开了口不会见，二来……
董事长侄女和一个只是合作关系公司的大小姐，谁的分量更重是个人都能拎得清楚。
莫执显然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话锋一转就开始询问林苒的复习进度，林苒也乐得不去探寻这种家长里短，放下了手里的橙子认真地回答。
海鲜粥出乎意料的上的很快，林苒看到粥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二叔，我爷爷怎么突然让你带我吃完晚饭才回去？”
中午她临出门的时候，林老爷子还问她晚上想喝什么粥，让莫执带着她吃完饭再回去明显是临时起意的。
莫执动作一顿，前所未有的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把盛好的一小碗粥放到了她的面前：“林叔说，周淮安来了。”
林苒愣了。
她想到了自己在度假村里做的那个梦了。
“周淮安是直接上门的，在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情况下，林叔的意思是让你先避一避。”莫执看她愣了，还以为她想岔了，便更加放柔了声音，“你不用担心，周淮安不敢放肆。”
毕竟即便周家在他手上蒸蒸日上，也不敢和雁城林家胡乱放肆。
第九十三章 见还是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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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还是在雁城，林家不少故交本家都在这里，周淮安就算是想和林家硬碰硬，也要考虑自己究竟能不能硬扛上这些人。
林苒眨了眨眼睛，垂下了眼帘看着面前那碗十分诱人的粥，过了将近半分钟，才梦呓一样的轻轻吐出了一句话：
“我……我可能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来的……”
林苒情绪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然不对，莫执却没有第一时间就追问下去，平平淡淡地嘱咐：“吃饭，有天大的事情都吃完饭再说。”
她闷闷的应了一声，认真看了一下午书之后，到了这个点她确实是真饿了。外加面前这一砂锅海鲜粥鲜香扑鼻，就算是心头上沉甸甸的压着周淮安突然盗来的事情，还是一口气吃了两碗下去。
海鲜粥妥帖暖胃，倒是让林苒觉得心头稍微轻快了一点。
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等莫执也放下碗筷，在一室静谧中轻启唇瓣：“周淮安……我这个舅舅，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到雁城来，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事的都能猜到，他应该是冲我来的。”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以我对他的了解来说绝对不是这样的。”
想着过去和周淮安不多的几次接触，林苒心里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他来就只有一个目的，要让林家和莫家从这事里保下周夕雪。”
这件事里虽然看起来是乔安安一手主导，但是对于林家甚至于被秦瀚海的行为打了脸的莫家来说，要承受更大怒火的并不是外界以为的秦瀚海甚至于乔敬义父女俩，而是看似被蒙在鼓里的周夕雪。
当年林苒父亲出了事之后，雁城对于周夕雪来说就是一个伤心地，在认识了周家一个亲戚介绍的乔敬义之后，便带着林苒和乔敬义一起远走苏城，两个人一起白手起家。
乔敬义和乔安安对于林苒来说都可以算是外人，算计她虽然会引起向来看重林苒的两家大佬的怒火，都不如包庇着他们算计林苒的周夕雪来的愤怒。
因为——
周夕雪是林苒的亲生母亲。
是唯一一个在林苒身边能护着她的人。
“你了解周淮安？”
林苒自嘲地笑了笑：“我跟他才见过几次，怎么能谈得上了解？但是他跟我母亲两个人自幼丧母，父亲又在外面养了情人。从小两个人相依为命，感情比一般的兄妹要深太多，怕是在周淮安心里……自己的妻儿在周夕雪面前都要往后放一放。”
“这些年虽然周家和周夕雪没有什么联系。可是在来雁城之前我拐着弯找人去公司看了业务往来，发现有几家公司年年都给我们家提供数量相当客观的订单，而这几家公司再往后去查——不是周淮安把持着相当多股份的公司，就是曾经受过他恩惠，绝地翻身的公司。”
这话说的相当明白，即便不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的莫执，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明白意味着什么。
她的话说完之后，小包厢里安静了下来，直到茶盏中的茶水都没有了氤氲的白气，莫执才开口：“周淮安是想借这个机会，把周夕雪和乔敬义分开。”
林苒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我觉得像，而且是打算和林家莫家达成什么协议。”
“他想做什么暂且不论。”莫执看着她，轻轻地问，“你想见他吗？”
你想见他吗？
这话倒把林苒问住了。
有些事情她确实是想问问周淮安，周夕雪和乔敬义的事情林苒相信周淮安一定是了如指掌，得到了答案之后很多问题她也就心里有底了。
但是一想到梦里那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林苒又十分犹豫，她没有把握见到周淮安之后不是被他一手掌控了谈话的节奏。
到时候不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被周淮安从她这里打听出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
“我不知道。”林苒老老实实地回答，语气里真情实感的带上了委屈。
林苒真的是觉得十分委屈，她自己被算计了以后好不容易算是以牙还牙的打回去了，结果算计她的那些人的亲属朋友却不愿意了，一个个跳出来让她宽宏大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些人怎么早不出来说话呢，劝劝自己要帮的那群人，做人不能这么阴险毒辣呢？
莫执看出了她的委屈，在她身边半蹲下身子揉了揉她的头发：“害怕见了以后被他牵着鼻子走？”
林苒小动物似的点了点头。
“你要是想见，我去和林叔商量，找个时间在公司见一面，我陪着你。”莫执见她这样，只觉得心头一软，声音放的更低更柔，“要是不想见，周淮安就算能耐再大，在雁城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最后的话里，到底还是带出了点戾气。
因为有这么一件事，从店里出来莫执送她回去的路上，林苒都是闷闷不乐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一言不发。
莫执也知道她心思沉，周淮安这件事她不想个明白这情绪是拗不过来的，也就没有打扰她，一路上摩挲着手里那块鸡血石，眉目低垂，敛去了所有的情绪。
快到林家老宅的时候，才听到林苒闷闷的开口：“二叔，我考试之前……还是不见周淮安了吧。”
她没有转过头，还是盯着车窗外面：“他要是真想见我，就等我考完之后再说吧。”
莫执应了一声，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再试图往林苒心里多进一步。
林苒一直看着外面，自然也没看见抿着薄唇的男人，扬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人都已经到了他的地盘上，自然是来日方长——
可直到回了家，林苒都有一种羊入虎口的胆战心惊之感。
就因为这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让她洗完澡出来，手机铃声一响，当真吓得差点把椅子给带倒，看到来电人的时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苏明义，你害死我了！”
电话那边的苏明义上来就被甩了这么一句，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确定了一下自己没有打错电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了回去：“不是，姑娘咱们得讲道理啊，我这什么都没做怎么能害你？冤有头债有主，谁害得你你找谁去好不好啊？”
这长篇大论听得林苒太阳穴都是疼的，揉着太阳穴往床上倒了过去：“这事就得找你，要不是因为你，我至于纠结这么长时间，什么事都干不好吗？”
“就算是因为我，你也得跟我说明白了是什么事吧。”苏明义觉得再这样下去，两个人可以死循环到明天早上去，“死不也得死个明白？”
“还不是那天吃饭的时候你说的那事。”一想到这几天心绪不宁的源头，林苒气得恨不得穿过电话去把苏明义打上一顿，“特严肃，特语重心长的跟我说我二叔是看上我了那件事！”
她这么一说，苏明义就全想起来了。
但仔细想上一想，他还是觉得不对，这事在他看来基本就是铁板钉钉的，除非……
“怎么着，你二叔，就那个看着清心寡欲的莫执，往家里正式的带女朋友了？”苏明义也被吓到了，连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
林苒沉默了将近三分钟，才幽幽地回了一句：“苏明义，原来怎么没发觉，你这人还挺幽默的呢？”
“你还怪上我了？要不是这样，你怎么有证据说我那些话是害你的？”
“我问你，一个人的喜好，尤其是在喜欢的异性方面是不是基本都是有迹可循的？”林苒翻了个身，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维持在一个平静的水平上。
第九十四章 老爷子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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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是这样的，”苏明义作为一个男人，扪心自问了一下坦诚的答道，“只要不是出了什么重大变故。”
就听见林苒松了一口气，一字一顿慢悠悠地说道：“我二叔喜欢的可是一眼看过去就极其有气场的御姐类型，你说说这种类型，哪个字能跟我有关系？”
苏明义就乐了：“口说无凭啊。关于莫执的喜好外面可是众说纷纭的，甚至有一次酒局的时候还有人带了个男生女相的小男孩过去，一个劲的撺掇着让那小男孩给莫执敬酒呢。”
“那之后呢？”林苒来了兴致，这样的八卦平时可是没有地方去听的啊。
她二叔果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啊，连这种事情都碰到了。
“莫执根本就没给那人留脸，拒了一次之后，那小男孩又过去的时候直接冷脸走人了。临走前就说了一句，今后没有再合作的必要了……不对，我跟你说这个干吗，这都是什么时候的陈年旧事了。”苏明义给自己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后继续把话说完，“所以你要就是只听了别人说的话，我劝你还是信我吧，再怎么着我也比外人可信不是吗？”
“对，信了你然后被你拐到坑里埋了。”
林苒吐槽了一句之后，才把今天在莫执桌子上看到照片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说：“所以说，要不是因为你那天的胡说八道，我至于这几天想东想西的吗？”
苏明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那女的长得真的好看？”
“也不是好看，就是看起来特别御姐，特别女强人。”林苒想了一会儿，特别真诚的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一言蔽之，我可以。”
“姑娘，你就没有什么竞争感吗？”苏明义被她的话给呛了一声，觉得这姑娘脑回路在某些时候真的十分神奇，“人家那么优秀，你不怕被比下去了吗？”
“唉苏明义，我原来以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病娇粉，现在我向你道歉，你根本就不是病娇粉。”
“你实际上是个cp粉吧，还是专门粉两个人绕个山路十八弯都不可能的拉郎cp的。”
一口气说完了之后，林苒眼疾手快的就按了挂断，在床上打了个滚之后攥着拳头给自己庆祝了一下：“我终于挂了他一回！”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听自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故意等了一会儿，快到自动挂断的时候才伸手接了起来：“喂？我不买房不装修不买股票不需要代开发票更不办各种卡，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我要睡觉了。”
“林苒……你知不知道有时候你真的很欠打？”苏明义气若游丝地说。
“还不是因为你先前自己说的胡话，这得亏是打电话，不然我气得真的想打你一顿。”林苒嘟囔了一句，这才算是把这事给揭了过去，正色了起来，“你找我什么事？”
苏明义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何况今天他是真有正事来找林苒：“你那个舅舅来雁城了，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林苒看到来电人的时候就知道苏明义找她大概就是因为这事，“我爷爷奶奶为了不让我见到，晚上特意让我吃完饭再回家，正好把他避过去。”
到家以后，林老爷子也就提了一句说周淮安来拜访，说是年前来送个年礼，并且透露年后有可能要到雁城来发展，希望以后林家能多多关照。
还特意提了一句，周淮安从头到尾就只问了一句林苒在不在，之后再也没有提过一句跟她有关的事情。
看林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表情，应该是没有隐瞒什么，周淮安今天真的就是像稍微有一点儿亲戚关系的晚辈来拜访长辈一样。
作为少数的知道周淮安最主要的目的是什么的人，林苒听完了林老爷子的叙述之后，从心底里泛上了一股凉意。
这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杀伐果断不说，还按得住性子，就像蜘蛛一样，隐藏在暗处密密地织出了一张网，不仅织的大，而且还织的密，只等到猎物被引诱上钩，最后将想要的一切都尽收囊中。
“他来你们家了不是？”苏明义应该是开了窗，林苒能听到有细微的风声，“光是雁城这个地界，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她没有答话，以她对苏明义的了解来说，这只是他的一个开场白罢了。
果然，苏明义也没有等着她的回应，自顾自地就往下说了下去：“但是他在来林家老宅之前，去了个地方。”
“嗯？”林苒来了兴趣。
她还以为周淮安一到雁城就直奔林家来了呢。
“他去了一趟秦家在雁城的总公司，但是秦文林和祝云兮从前天开始就已经不在公司，说是有急事，年前公司里一切重要事务都通过电话和视频解决。”苏明义低低地笑了起来，“即便如此，周淮安还是在他们公司里呆了四十五分钟才离开。”
“林大小姐，你猜，他是做了什么呢？”
林苒刚想回一句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做了什么，可忽然脑子里电光一闪，想通了这件事情里的关窍——
“他见了闫清平？”
周淮安这一尊大神去了公司，自然是要专门安排到一间屋子里的，而主事的人不在，肯定要有一个助理出面来好好解释的。
而闫清平……现在可不就是在秦家公司当助理吗？
苏明义的笑更加明显了，但不知道怎么着，在夜风里听着仿佛和夜枭的冷笑如出一辙：“不愧是你。周淮安就是和闫清平在秦家的一间会议室里谈了四十五分钟，可惜，我的人也只能打听出这点消息。那会议室的摄像头在一周之前坏了，因为实在不常用，就拖到现在都没有找人来修。”
而公司自然有公司的规定，除了去解释的人之外，肯定是不能让别人莽莽撞撞地就走进去，就算是借着端茶倒水的理由进去，里面的两个人精自然也不会让外人听到在谈些什么。
“巧，真是太巧了。”林苒算了算时间，一周之前，可不正好是乔安安成年礼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嘛，“怕是苏城那儿刚把事情挑到明面上来说，这边摄像头就知道自己该坏了，自己洗了个澡，给自己烧坏了。”
比起他们两个到底谈了什么，林苒现在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么看，他们俩应该早就认识了。问题是，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认识的呢？”
苏明义把烟随手按在了窗台上的一盆绿植里，靠着墙看着阴沉沉的黑夜：“你想问的不是这么浅显的吧？跟我还玩这种虚的。”
北地的夜风是硬的，小刀子似的就钻进了人的气管，屋里又有着暖融融仿佛夏天一样的暖气，冷热交替之下，激得苏明义低低咳嗽了两声，慢慢把两人心底共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你最想问的，难道不是他是不是很久之前也跟林丞有过联系，甚至于现在隐隐绰绰是不是还有来往。”
“含蓄才是美，这不是你一直坚持的艺术理念吗？”林苒也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把自己缩成了一团，眉头也慢慢紧锁，“再说深一点，我现在甚至在想，我哥哥当初出事的背后，会不会也有周淮安的影子。”
这句话一出，林苒听到了苏明义的呼吸一下就乱了，男人尽力平息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息，但是话里还是有着咬牙切齿地意思：“要是真有他的影子，你说你们家老爷子知不知道？”
第九十五章 紧迫盯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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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们家老爷子知道，他今天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能进的了门。”林苒自问还是对自己爷爷是了解的，“但是闫清平……能现在还跟他有来往的，没一个是善茬。”
苏明义的声音散在了夜色里，林苒凝神细听才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迟疑来：“再摸摸他的底吧。你也先别见他，我估计你家里也是这个意思，这个人，嘶，太邪性了。”
然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林苒第二天在大院门口看见那辆银灰色的奔驰的时候，甚至怀疑周淮安是不是安排了人在林家老宅门口二十四小时盯梢。
她今天上午出来是临时起意，老太太前两天念叨了一句想吃龙井虾仁，正巧这菜林苒跟着家里的保姆正经学过，就想着中午下厨做一次，给老太太解解馋。
结果看书休息的时候去厨房一问，家里并没有多余的虾仁，本意就是给林老太太一个惊喜的林苒自然不愿意兴师动众的差人出去买虾仁。大院旁边就有个小型的菜市场，做的就是大院里住户的声音，食材新鲜，品质又上乘，她就和二老打了个招呼，说去外面歇歇眼睛顺便买杯奶茶，就穿上外套出了门。
结果出了大院还没走两步，一辆银灰色的奔驰就停在了她的面前，挂的还是外地牌照，生怕林苒猜不出来车里坐着的到底是谁。
果不其然，奔驰后座的车窗玻璃被放了下来，露出了和之前在梦里见过的没什么差别的那张脸来，男人看着她：“林苒，有时间谈谈吗？”
装认不出来是傻子才会干的事，林苒手插在兜里，脸上是平日里那种云淡风轻的表情：“我就算是说没时间，您也不打算把车开走给我让路不是吗。”
周淮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伶牙俐齿，眉尾稍稍一挑，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倒是识时务的。”
便有个穿了一身黑西装的男人从副驾驶下来，绕到了车的另外一边打开了后座车门，冷冰冰地来了一句：“林小姐，请。”
林苒怀疑她这个舅舅手下的人全是一群机器。
应该捐献给什么研究所去为我国人工智能行业做贡献。
恭敬不如从命，林苒也不想在大马路上闹出点事让别人看笑话，迈开步子，没有客气半分地就上了车。
林苒上车坐稳了之后，周淮安冲司机嘱咐了一声：“绕着这条街开两圈，慢点开。”
这才靠回了座椅，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自己这个外甥女。
被别人打量的次数不少，但是这算是头一次，林苒这样讨厌一个人打量自己的眼光。
别人再怎么打量，也是用一种看人的眼光来评估她。
可周淮安这眼光，却不是看人的。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看物件的，林苒只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一尊古董花瓶，被用这种眼神评估，是摆在家里当一件装饰好还是拿去拍卖会上拍出一个高价换成钱更为划算。
“你长得不像你妈，更像你父亲。”
评估够了，他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一句话里光是称呼，就亲疏立现。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够完整，他低笑一声摇了摇头：“尤其是你这眼睛，简直是跟你父亲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女儿肖父，我要是个男孩，估计就像我妈了。”林苒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也没有心情在这跟周淮安绕着圈子打太极，“您专门来堵我，也不是单纯来找我寒暄的吧？”
她的态度不能说好，周淮安却没有放在心上，还是看着她，语气和缓：“看来你猜到了。”
“我不傻。您这些年都不跟我们家联系，苏城那边上周刚因为我闹出了个大乱子，您就跟我前后脚来了雁城。”林苒从来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既然要谈，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直视着周淮安的双眼，“您让我相信您就是来林家送个年礼，还不如让我相信乔安安迷途知返，真心实意地想跟我道歉比较好。”
周淮安也不跟她故弄玄虚，开门见山地就把事情摊开了说：“我来，是为了你母亲。”
林苒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提前猜中了谜底却一点儿满足感都没有：“猜到了，您是想让莫家和林家把怒气冲着秦文林他们一家三口和乔敬义父女，别对我母亲发火是吧。”
“是，也不是。”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淮安万分坦荡，“我要是现在过去和林、莫两家谈这个，怕是他们更加生气，毕竟乔敬义父女跟你是外人，我妹妹周夕雪作为你的亲生母亲，跟你有血缘关系，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还不护着你，我去求情岂不是火上浇油？”
缓了一会儿，林苒才把话接了下去：“如果不是为了把我母亲从这件事里摘出去，那你为什么这么急就来了雁城？”
“年轻人，做事之前还是要多想想。”周淮安慢慢地露出了个笑容，在光线有些暗的车里让人不寒而栗，“把你母亲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可不是只有放下面子求情这一条路可走。”
男人半张脸隐藏在阴影里，即便是带着笑容，语气也平静极了：“你觉得乔敬义这个人怎么样？”
“您……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话已出口，林苒自己就笑了：“是，您都这样来找我了，自然是想听我心里话了。”
“乔敬义这个人，本事不大，疑心却不小，竟是个曹操。却没有孟德的谋略和决断，这些年多亏身边没有断了帮忙的人，才能在商场上立足，把生意做成了现在的规模。”
“有杀伐决断的梦想，却又心软耳根子软，只能见到眼前一时的利益，从不懂放长线钓大鱼，只想马上就把东西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去，最好马上还能变现。而在感情上更是如此，跟谁交往都是带着目的的，哪怕是对自己的亲闺女，从小那么疼爱，也是为了让她长大了以后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利益，来回报自己这些年经济和感情上的付出。”
周淮安点了点头：“你倒是看的透彻。”
“换你跟他生活这么多年，你看的比我还要透彻。”林苒脸上一派云淡风轻，“至于要怎么处理，那就要考虑个人对于沉没成本的的承受能力了。”
这会儿的功夫，车已经绕着这附近转了一整圈，周淮安分了点神，去看外面林家老宅所在的大院，语气里露出了一点儿回忆的味道来：“当年你母亲生了乔安安之后，我和她曾经谈过一次。”
林苒知道，这说的是她梦里想起的发生在童年时的那件事。
“那时候我跟你母亲说，让她把你交给我，让你在周家长大。”周淮安收回了目光，却没有再看向林苒，只是盯着前座的座椅背，“我这个人从不轻易许诺，那次我给你母亲发了毒誓，只要你在周家，你就是周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外界任何风言风语。”
她品了一会儿周淮安的意思，点了点头：“你倒是舍得，不怕你老婆为了你亲生女儿跟你大吵一架。”
“我敢做这个许诺，自然什么事都安排好了。”
对于过去的风波，周淮安只是一句带过，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说了下去：“你估计也知道，你母亲因为这事和我大吵了一架，从此和周家算是断绝了关系，这些年再苦再累也没说向周家求助过。我也顺着她的意思，这些年一直也没联系过她，只是拐着弯跟她和乔敬义的公司有几笔业务，算是帮着他们站稳脚跟有个长远且平稳的收入。”
第九十六章 这个承诺，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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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哦了一声：“所以我要替我妈谢谢你？”
她原先还觉得周淮安这个人是个轻声细语的大杀器，现在却觉得这人磨磨唧唧的，还有点神神叨叨，总之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世人都说第一等的人能做到杀伐决断这四个字，可是不涉及到杀伐的决断才是最难做的，毕竟感情是最柔软却也最坚硬的东西，百炼钢尚且能变成绕指柔，更何况是普普通通的人心呢？
这道理是莫执交给林苒的，林苒不信周淮安不懂。
可是他们这样的人，就算是再难决断，也没有把自己的内心剖给一个多年不见的小辈，把这些弯弯绕地戳着内心最柔软处的软刺拿到太阳底下晾晒的道理。
毕竟又不是衣服，定期要洗一洗晒一晒。
周淮安感觉出了林苒的不耐烦，玩味的看着她，终于对自己这个外甥女有了点兴趣。
他这些年辗转也关注着她的动向，只知道是个看着佛系，什么都计较的小丫头，乔家二丫头成年礼上她的一系列动作周淮安倒是不意外，毕竟这些年虽然看着林苒是处处在忍让乔安安，但是吃的全都是小亏，真正伤筋动骨的事情从来没有，要真是个傻白甜的软弱大小姐，怎么可能做到这样？
可现在他却觉得，林苒这丫头是个可造之材。
懂得藏着自己的本事，却又知道什么事该沉得住气，什么时候应该狠狠一巴掌甩到别人脸上，单是这一份识时务的本事，很多人就一辈子都学不会。
到底是林家的姑娘，即便是在苏城没有被悉心教导，也成了这样。
要是当年好好教导……
眼下的环境由不得周淮安细细思索这些东西，他的语气里又不知真假的长辈对小辈的那种带着溺爱的无奈：“听不下去了过去的事了？也是，毕竟这些事跟你离得太远了，你母亲当年闹了那么大一场，怕是从来也不跟你提我。”
“我照顾着你母亲的情绪，这些年从不在明处跟你们家有什么关系。但是这次闹成这样，我再不动，怎么也说不过去了。”
这是要入正题了。
林苒没有说话，她也不需要说话，只需要静静地等周淮安把自己的打算全部说完，在权衡要不要答应，或者说，要不要相信他。
“你母亲这个人，虽然做生意算得上好手，可是心软，又念旧情。乔敬义父女俩骗她再狠，只要乔安安一哭，说一说这些年的母女情深，她终究还是会动摇。”
“也就是因为心软，她这些年看到你越来越像你父亲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地远离你，避免自己心底的正在痊愈的伤又被撕开。”
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自己越大，母亲对自己就越不关注。
“我还以为……”林苒叹了一声，忽然又摇了摇头，“算了，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打断您了，您继续说吧。”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去讨论为什么还有什么意义呢？
已经造成的伤害不会因为知道了对方的苦衷就消失无踪，充其量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成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算了。
“周家的情况你应该也有所了解。父母早逝，留下的家产虽然不能和豪门世家相提并论，但是对于我们两个人来说，也算是丰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故事我也不再多做叙述，我毕竟长我妹妹那么多岁，厚着脸皮说一句长兄如父自问也是当得起的。”
“她跟你父亲结婚的时候，我很放心，因为你父亲人虽然温和，但是内里极其刚正，足够庇护你母亲一生平安顺遂。”说到这里，周淮安的表情忽然笼上了一层阴霾，“也是我疏忽，直到她说要和乔敬义结婚才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不然也绝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
福尔摩斯说过一句相当有哲理的话，排除一切可能的，剩下那个即便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的真相。
林苒就在周淮安提到自己父亲的时候，终于抓到了这个不可思议的真相。
“您来找我也好，拜访我爷爷奶奶也好，其实都只有一个目的吧？”静默了小半条街之后，林苒轻轻地说道，“不是想让事情平息下去，而是想把这事情越闹越大，让乔敬义走投无路之下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让我母亲迷途知返，跟乔敬义离婚。”
林苒看到周淮安仔细听完这些话之后，慢慢的笑了起来。
“不愧是林家的姑娘。”
话里是上车之后，头一次露出了真心实意地感情来。
林苒却觉得十分疲惫，往后靠在了座椅上，声音里也带着倦意：“跟我是谁家的姑娘没有关系，您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血脉相连的家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说的呢？”
况且等周夕雪真的知道了这一切的时候，他会感激你吗？
不，她会更恨你。
没有人喜欢被他人掌握自己的人生，哪怕对方的本意是为了自己好也不会喜欢。
周淮安还是笑：“她要是能听得进去，这世界上也根本不会有乔安安了。”
跟思维模式完全不同的人根本谈不到一起去，林苒闭了会儿眼睛，定了定神之后才问：“那您来找我，又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总不能就是心里事情积的太多了，把她当个垃圾桶过来倾诉一下吧？
“我也不隐瞒，我要你做的就一件事。”周淮安语气还是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足够让人不寒而栗，“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心软，而其他的事情……静观其变。”
“不要心软，是让我不要因为我母亲的哭诉而放他们一马；静观其变，是让我不要提前动手搅乱了乔家父女的布局吧？”林苒抬起眼睛直视他，又艳又俏的那双眼睛里不带任何情绪，“您这要求，可算是把我和您绑到了一条船上啊？”
“自然，我不会让你平白帮忙的。”周淮安商人的那一面慢慢的冒了出啦，“你母亲回到周家以后，我会通过律师做一个正式的公证，周家全部的财产和你母亲一人占有一半，而关于这一部分财产的继承权，只有你林苒一个。”
周家一半的财产。
这不可谓不是大手笔了。
“您啊，”林苒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叫出那一声舅舅，“这些年也是没怎么变。”
总觉得感情是可以用这些什么财产地位来交换，只要钱给的到位，就什么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行进。
让周夕雪放弃自己，用的是什么周家大小姐的名号，让自己帮着他搅散周夕雪和乔敬义夫妇，用的是周家一半财产的继承权。
林苒在这一刻明白了，周淮安为什么能把周家经营到现在的地步了。
他是个天生的商人。
世界上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交换，而商业的本质就是以物易物的过程中产生利益的游戏，周淮安自然能在商业的战场里混的如鱼得水。
这一切都是电光石火之间思索的，林苒面上自然还是分毫不露：“我不信任您，就好像您也不信任我一样。”
周淮安知道她不是只想说这一句夹枪带棒的话，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所以让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跟您绑到一条船上，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只能给您一个承诺，也想跟您换一个同样的承诺。”
“在不损害我自己的情况下，我不会妨碍您，但是也不会全然按照您的意思行动。”
品了品她的话，周淮安郑重的点了头：“这个承诺，我给你。”
第九十七章 她的唇，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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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果然是按照周淮安的意思，稳稳地停在了大院门口，临下车之前，林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提了一句：“我刚到雁城的那天晚上，被人盯梢了。”
周淮安眉毛一挑：“出事了？”
“没有，身边带着人呢，只不过让人跑了。”林苒下了车，站在车门口看着自己的这位舅舅，“我也没跟家里说，我怕是乔家搞出来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周淮安已经明白了林苒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这事也是有利的：“行，我会去查查是怎么回事，在哪儿让人跑了的？”
林苒便把那天晚上小巷的地址报给了周淮安，这才礼貌的跟周淮安告别，往自己先前要去的小市场走去。
听着身后那辆车向着自己的反方向行驶而去，林苒脸上原先那平静的表情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情实意的思索。
她跟周淮安跟这件事情并不是为了寻求帮助，毕竟林苒对他还是满心的防备，真的要找人帮忙林家老两口或者是莫执都是更合适也更好的选择。
她是为了试探。
那天从林靖和那里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被跟踪了，刻意的往小巷去走也是仗着自己带着人，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着急，要给刚到雁城的自己一个下马威。
可是那两个人跑的极快，荣叔怕追出去以后发现这是调虎离山的伎俩，就只好先护着她回了林家老宅。
在知道周淮安和闫清平有联系，甚至有可能和林丞有联系之后，林苒心里就对这事产生了疑问。
她那天虽然是打车走的，没有用家里的车，但毕竟是从林家老宅走的，林丞想让人坠在后面知道她去了哪儿，并不是一件难事。
所以林苒在装作刚想起来这件事情一样，用话试探了一下。
但是周淮安的反应太正常了，即便是她运足了目力都没瞧出一点儿破绽。
从小被林老爷子和莫执带着练看人，林苒自问这点功力她还是有的。
要么是周淮安比莫执的城府都要深，要么……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苒个人偏向后面一种。
她一边买虾仁一边继续思索，最后决定还是等荣叔那边再找人调查调查，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有了消息之后再做决定。
之后的几天，林苒的日子过得相当的规律，上午在家看看书，中午睡完午觉之后去莫执公司继续看书。
在适应了这样的平静生活之后，她复习的效率更是突飞猛进，莫执给她的那一叠资料已经看了一半下去。
而徐媛之后也来过几次，在公司门口哭着闹着要见莫执，但是上次之后保安已经得到了明确指示，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徐媛本来还抱着希望，能在门口等到莫执或者是林苒出来，可是这毕竟是莫执的地盘，要避开她自然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
“今天徐媛也在啊？”林苒放下了改错用的红笔，偷摸看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小休息室里看文件的莫执，“我听说，她父亲给她下了死命令，如果得不到原谅，就要和她断绝关系。”
莫执神色自如地给自己添了杯茶：“心软了？”
林苒摇了摇头：“不是，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自己就要承担后果。我就是觉得他父亲这样，可能是为了做戏给你看。”
做一出苦肉计，好为自己家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次合作之后，就不会跟他们家有什么交集了。”莫执说的轻描淡写，“跟这次的事情没有关系，他们太贪，交往深了容易出事。”
抬眼看了一眼林苒：“别咬笔。”
下意识地咬着笔帽的林苒动作一顿，耳朵马上就红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把笔帽放在了一边：“没注意嘛，不自觉地就这么干了。”
莫执本来只是听到她小仓鼠似的声音才抬眼看了下，可视线收回去之后却又马上抬了起来，重新落到了女孩子身上。
女孩子的皮肤极好，加湿器的水意在皮肤上暂留，泛着微光，莹润到吹弹可破。
这就显得嘴唇上那一点嫣红更加的碍眼。
他心头一动，起身走了过去，站到了不明就里的林苒身边，弯下腰，细细打量着她出血的嘴唇：“嘴怎么搞得？”
“啊？”林苒本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万万没有想到莫执给她来了这么一句，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又掏出镜子照了照，“哦，几天前就这样了，天太干，喝多少水也没有用。”
北地天干，她这些年又早就习惯了苏城那水乡仿佛天然spa的湿润，脸上的皮肤尚能用面膜拯救，可是嘴唇干加之买不到合适的唇膜，她又爱下意识地就舔一舔，便发展成了干裂出血的情况。
见她舌尖猫一样的舔了两圈自己的唇瓣，红艳的舌尖在泛着淡淡水光的唇瓣上，配上女孩子细白瓷一样莹润白皙的面孔，色彩反差极为强烈。
看的莫执眼神一暗，喉结无法控制地起伏了一下。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温温热热的气息相互纠缠着，莫执这时候只要再往下一点点，就能轻而易举的触碰到她，用自己的唇感受女孩子唇瓣的柔软。
还不是时候，会吓到她的。
莫执在心里劝告了自己好几遍，这才神色如常的开口：“看医生了吗？”
在确定了苏明义说的那事就是胡说八道之后，林苒对待莫执的态度越发坦荡，心大的到现在都没有觉得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只是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嗨，冬天嘴唇干裂不是太正常的事嘛，哪用得着兴师动众的去看医生。”
说罢拿过自己的包低头翻找：“就是我嘴唇敏感，到现在没买到合适的唇膜所以才出血了。真没事，我带了药用的唇膏，抹一点就好了。”
她包里东西少，小小一只管状的唇膏和绑在一起的棉签很快就找了出来，林苒刚想旋开盖子，却被莫执从手里把东西轻轻拿走：“哎，二叔？”
难道她二叔对这种美妆产品有着不为人知的爱好？
莫执研究了一下唇膏上面的成分和注意事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用这个不过敏？”
“嗯，这是药用的，试过几次没什么问题，就是只能缓解。”林苒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只好老老实实的回话。
她这么说，莫执才算放下心来，看了看每次使用剂量，才小心的挤了适量的唇膏到棉签上。
随后伸出长指轻缓地抬起了林苒的下巴，轻柔地把药膏涂抹在了女孩子柔软的唇瓣之上。
这……这什么情况？
林苒有点傻。
男人好看的面容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眸子低垂，专注地盯着她的嘴唇，手上棉签的动作也十分轻柔。
药膏见效很快，抹上去以后就觉得一阵清凉，缓解了嘴唇上干裂的细痒。
但是另一种细痒和灼热却让林苒心头酥麻，只觉得哪儿都不对劲——
莫执抬着她下巴的手指，虽然是温热妥帖的温度，但是皮肤接触的那一小块却只觉得灼热。
却又不是给人以痛楚的灼热，仿佛是冬天在寒风暴雪里跋涉了很久，忽然站在了篝火旁边，只想离得更近，让自己更加温暖，以便忘记之前又冷又累的感觉的那种灼热。
药抹完的很快，莫执也很快就松手，把药膏盖好放回她手里，用过的棉签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又多嘱咐了一句：“少舔嘴唇，你把你能用的唇膜牌子抄给我一份，我让前台看看雁城哪里有卖。”
第九十八章 一个神秘的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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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正常的对待晚辈的态度。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绮梦。
愣在原处的林苒却没有发现，重新坐回位置上随手捡了本书看的男人，在书页的遮挡之后，露出了一个志得意满的浅笑来。
我最近这几天过的真是平静的有些平淡了。
冒出这个念头之后，林苒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然后这才意识到，自从认识了那天所谓的家宴之后，自己那回家追电视剧，偶尔出去吃点东西看场电影，闲来无事翘个晚自习回家里煮个小火锅的悠闲日子就彻底一去不复返了。
对此，正和她视频的季安然只有一个评价：“你就是太闲了才会这么想，要忙的跟之前一样什么都顾不上，你才不会意识到这些。”
林苒皱起了眉头：“怎么，你那边到现在都没查清楚之前的事？”
“说句实话，要是这事一时半会儿能查清楚，我就跟你姓。”被心事压得头疼，只好跟她视频来这里休息一会儿的季安然叹了口气，“根本就没什么有用的线索，到现在连同伙的身份都没确定下来，你觉得能完吗？”
林苒眼尖，看得着她屋里放的有零食：“吃点甜的能缓解压力，而且就算这个事查清楚了，你想姓林还得我爷爷同意呢。”
“所以我才这么说的，”季安然恨恨地拆开了巧克力咬了一口，“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白家其实也挺急的，我看白家管事的那个白董都开始上火了，至少嘴角长了个泡。”
林苒翻出了复习资料开始埋头努力：“白家求到你家的的时候就只顾着观察蔡老大了？怪不得我早上给你发的消息你到现在都没回我。”
“你给我发消息了？”林苒的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怎么，有什么具有爆点的八卦吗？”
看着她这个样子，林苒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跟她成为好闺蜜的。
“倒不是什么八卦，就是我有件事情觉得不太明白，”虽然很纠结，但林苒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陈瑜过生日，请秦瀚海我还能理解，请我过去干吗，添堵吗？”
季安然想了想，问道：“陈瑜？秦瀚海那个没上位成功的青梅竹马？”
“嗯，在他的朋友聚会上找茬的那个，那次聚会我没记错的话你也在。”这事是早上有人送了请帖过来，林苒才知道的，“你说她要是想再努力一把，想从青梅竹马升级成现任，把我叫过去算个什么事，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呃，大概是想让你有点危机感？”
对于这个猜测，林苒嗤之以鼻：“得了吧，这件事在大半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就干过了，让我当场给气走了，哦，我后来补刀的时候她好像还被我给气哭了。”
“你这张嘴啊，还真不是我说，真想伤人的时候谁都受不了。”对林苒的毒舌功力，季安然深有体会，“说哭一个妹子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不是有句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吗，你还不许人家越挫越勇了？”
谈到这个问题，林苒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扔开了完全看不下去的书：“我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是你想想，我在那儿的话，虽说我们俩现在婚约状态不清不楚的，但是秦家一定会让秦瀚海做出个样子给外界看，证明他浪子回头了。就算是秦瀚海有这个意思，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和秦家的面子，也不会有什么表示啊。相反，我要是不出席的话，想发生点什么也方便很多不是吗？”
季安然仔细一想，也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的确，无论怎么想，她都不应该把你找过去啊，就算是为了面子问题也说不通，毕竟即便是在表面上，你跟她情分又没到这种地步，生日是可请可不请的啊。”
虽说林家二老的意思都是她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也说不上得罪人，可林苒忍不住就这把这件处处透着不对劲的事拿出来思考，虽说做好了兵来将挡的准备，可是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猜测陈瑜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想问问季安然有没有认识什么靠谱的人在雁城能打听事的，但是转念一想那天的场景，觉得还是作罢。
因为季家毕竟不是雁城的人，没道理荣叔都打听不到的事情，季家还能打听到消息。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决定等过一过要还是没有消息，等季飞语忙完了，去找他帮个忙。
这个时候，有人礼貌的敲了敲她的门，林苒喊了声进来，结果发现是保姆小张：“有人找我？”
小张跟她也熟，直接把一个包裹递给她：“你的快递，说是打你电话没人接，我那时候正好买完菜回来，就顺手给你带过来了。”
林苒道了声谢，便接过了快递。
下午她手机静音看书，加上还被莫执的神奇操作给惊着了，确实是有个电话没接到，季安然笑着说道：“你这又是买什么了，非得赶着年前快递要停不停的时候买？”
林苒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也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没买东西啊，唯一一个快递现在应该还在海上漂着没到国内才对，这又是哪儿来的？”
她看了看快递单，发现寄件方那里只是潦草的写了两个无二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恶作剧，季安然也看到了：“别管哪儿来的，拆开不就知道是什么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苒总觉得这个快递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不拆开的话，里面究竟是什么也无从知晓，她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裁纸刀，干脆利落地就把包裹上的胶带给裁开了。
盒子里面是作为填充物的废报纸，林苒翻了几下，从里面扒拉出一个信封来。
“就这？”季安然也觉得很奇怪，“这个还至于用盒子吗，直接一个文件袋就好了啊。”
林苒低头又研究了一下快递单“上面就写了个无字，连个电话都没写。不是我说，这字都快赶上医院的病例了。”
快递单上的线索有限，林苒想了想，把单号抄了下来，打算回头去找荣叔帮自己查一查这是从哪里寄过来的。
她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子上，这才发现，里面装的是三张照片。
这让林苒更加疑惑，伸手就把照片翻了过来，一看之下，她跟视频那边的季安然两人都变了脸色——
这三张照片，居然是三张床照，而且还是拍得十分清晰的那种，两个人在铺着白色床单的大床上滚成一团，因为角度抓得好，两人的脸也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男的不知道是谁，而女主角……居然是林苒！
“这也太……”几分钟之后，季安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幸亏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过这ps的技术也太差了吧，还不如我呢。”
虽然说第一眼很震惊，但是冷静下来再看，还是能明显的看出有ps的痕迹。
但林苒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你是跟我很熟悉，所以才能看出来，要是换个跟我没那么熟的人呢？”
对方没有把这些照片直接发到她的邮箱，而是选择了快递的方式，无非就是想要让她知道，这并不是唯一的存在，只要有备份，对方想洗多少张都没问题，甚至可以在大楼上随便往下撒，告诉人们什么叫做有钱、任性。
况且这照片上的女人，身材确实跟她很相近，虽然脸部有ps留下的痕迹，可是如果是不熟悉这种图片处理的人，多半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上面的女人就是林苒本人。
第九十九章 其实是我认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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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像床照这种事情，却是最不好辩解的，就算这照片是假的，那为什么不去用其他人，反而把你们两个拼在一起呢，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这些问题越是解释，别人就越会怀疑，到最后越抹越黑，没人再会去相信你说出的一字一句。
这些事情季安然也想到了：“可是你又不是什么名人，更不是混娱乐圈的，群众对你的兴趣并没有多大啊。”
“关键不是群众怎么看，”林苒淡淡地说道，“你觉得这件事情爆出来以后，秦家、莫家甚至林家会平静吗？”
季安然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林苒的脸色会这么难看了。
名门世家，骤然爆出这样的丑闻，怎么可能还会风平浪静？
而且当时成人礼上，林苒字字句句都在证明秦瀚海在婚约期间出轨乔安安，如果这照片爆了出来，舆论会怎样反噬林苒，她们都猜得到。
而且就算是为了面子上的好看，秦家也不是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家族，就算是有林家二老护着她，她也避免不了被外人嫌弃的命运，日子也会十分难过。
更坏的结果就是，如果连护着她的林家二老都不相信她，那要怎么办？
季安然设身处地的一想，不自觉地就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要……我把事情告诉我爸，让他帮帮忙？”
林苒摇了摇头：“先等等，暂时也别张扬。我去找人帮我查查这个单号，至于剩下的，等我今天晚上想明白了，明天再跟跟莫执商量商量。”
若是其他的事情，林苒肯定会瞒着莫执独自处理，可是这件事却不一样，不仅仅只是关系到她一个人，更是关系到莫家和林家所有人的面子。
所以，越快告诉他这件事越好。
可是季安然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无比担忧地说道：“你脑子有毛病了？查清楚是谁寄的之后再告诉他不是更稳妥一点，至少还有点证据，你这么直接告诉他，他怎么可能会相信你说的话？”
林苒一笑，低头又去端详那几张照片，试图找出点新线索来：“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跟莫执商量，自然是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会相信我的。”
虽然听到她这么说，可季安然仍旧是不放心：“在其他事情上他或许能冷静，可是这毕竟是，嗯，这种照片，哪个男人还能冷静下来听你解释？”
林苒专注地端详照片，怎么都觉得照片上的女人身体轮廓很眼熟，口上的回答就有些心不在焉了：“不是说他能不能冷静下来，我跟你保证，这照片一拿出来，他只会问我最近是不是又得罪什么人了。”
季安然森森地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皇帝不急，自己却被急死的那个啥，十分想挠挠墙来缓解一下压力：“平时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相信他？”
这个问题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还真的算是一语中的。
连林苒自己都回答不上来这种问题，这照片乍一眼看上去真的很真实，而且一般人看到这种照片，哪里还回去仔细研究是不是被处理过的。
但是她就是潜意识里相信，那个男人不会被这几张照片所欺骗，第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别人想要抹黑她。
季安然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林苒奇怪地嗯了一声，然后就看到她把三张照片一字摊开，专心地研究着什么。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她也更凑近了镜头，但是怎么看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除了脸部ps痕迹越看越重之外。
林苒却扔开了照片，低头抚额，半天之后才低低地说道：“这个女人，是乔安安。”
“乔安安……”季安然的眼睛猛然睁大，“你那个妹妹？！你确定？！”
她无力地点了点头：“你看她腰上那里，她原来刚高中的时候玩叛逆去纹了只蝴蝶在腰上，被我妈发现后，狠狠的打了一顿然后去洗了，可是毕竟跟原来的皮肤有不一样的地方，仔细看就看出来了。”
按她指的地方，季安然细细地看了两眼，确实是发现有她说的痕迹，可随即她再次皱起了眉头：“但是这也不能说明就是她啊。”
“我才想起来，林苒其实跟我有点像，毕竟都是周夕雪的女儿。”林苒抬起头来，“虽然我很不想承认这一点，所以那她来作为ps的素材，也确实能说的过去。”
“那你说，她知道这件事吗？”
过了一会儿，季安然轻轻地问道。
虽然先前闹了那么大的事情，但是一旦这事闹出来，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到底林苒的风评也会被害，众人暗地里会偷偷猜想他们乔家的家风是不是就是这么……开放。
林苒摇了摇头，往后靠在了椅背上，脸色不善地看着那些照片：“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拍照片这事，当时她可能不知道，但是现在寄照片的这件事，就算不是她做的，她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季安然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林苒勾了勾唇角，用下巴点了点贴在包裹外面的快递单：“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呢，无二，你自己想想，这两个字如果组成一个，可不就是个乔字吗？”
季安然终于明白了过来，十分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边：“无二这两个字，我还以为只是想隐藏身份……原来是指这个？”
“不过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只是我的主观猜测。”林苒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但是我有种感觉。”
“这件事，不过就是个开始。”
当第二天到了莫执公司后，林苒把照片拿给莫执时，男人只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从哪儿弄来的？这技术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林苒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二叔，你的重点错了。”
莫执没有理她，微皱着眉头看着照片，“哪儿来的？”
林苒简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在照片上女人的腰部位置画了个圈：“你也见过乔安安，她的身形跟我很像，而且这一块刚好也有洗纹身留下的印记，这让我不得不多想。”
“你说让人帮你查了单号，有结果了没？”莫执顺着她的手指，仔细研究着照片。
林苒叹了口气：“查了，也去找人问了收件的快递员，但是只说寄件的是个女人，还带着口罩，说话声音也低，像是感冒了一样。”
“显然，这就是刻意要隐藏身份，”莫执收起了照片，“你觉得乔安安也有份参与这件事？”
“就算是跟她没关系，但是寄件的人也肯定是认识她。”林苒把保存下来的快递单拿给他看，“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合呢？”
莫执敲了敲快递单，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寄件人其实另有其人，写这个字也只是为了迷惑你？”
林苒一愣，随后认真地考虑起了这个理由：“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只有一个办法。”
“你想说的是要查清楚乔安安到底有没有辗转找人寄出这个快递？”林苒显然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这个。”
“嗯？还有什么事？”林苒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这些照片绝对不可能是原本。”
莫执虽然只说了这么一句，可是林苒立刻就明白过来，自己心里一直觉得有疏漏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问题是，剩下的那些照片，这个寄件人会发到哪些地方去。
林苒心知肚明，莫执相信自己，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么相信自己，这些照片一旦公之于众，自己将会陷入一种百口莫辩的状况里。
第一百章 又来了一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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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去跟相熟的媒体打招呼，”莫执沉声说道，“让他们如果接到这些照片，直接送到我这里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其他线索。”
林苒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莫执这个提议不错，但是毕竟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也很难保证有些小杂志想要搏出位，直接把这个猛料给爆出来。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她一边思索一边说道，“既然最担心的就是，这照片爆出来之后就算有证据证明这就是ps的，也会被人猜测都同是乔家的孩子，我其实也是个像乔安安的这种人。那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直接找记者出一篇八卦新闻，随后正儿八经辟谣，顺便提前砸实我和乔安安关系不好。到时候有了这个做铺垫，辟谣起来也方便太多。”
莫执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而且有这个消息出来，那些小杂志爆出来的消息的可信度就会降低很多。”
想出这个办法只是缓解眼下的困境，林苒的眉头仍然紧皱：“真的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就是乔安安确实也参与了对其他女孩子的逼迫的事？”
虽然成年礼之后乔安安已经声名狼藉，可除了和秦瀚海的事情，其他事并没有石锤。这等于是放了一颗定、时炸、弹，她不信乔安安在风头过了之后不会再兴风作浪。
莫执脸色平静：“我的人一直在查，这件事你就不用担心了，还没确定的时候知道太多的话，你反而会更麻烦。”
想到乔安安，林苒不得不认为莫执这话说得十分正确，那个女人或许会怕莫执，可是并不代表她不会在背后给自己找点麻烦，好换取对自己有利的一切。
但是她又不想就此放弃，处在一种被动的状态之下，林苒想了想，决定先跟莫执把新闻的事情确定下来，然后再去找其他人帮帮忙。
林苒真的觉得自己太天真了，居然还觉得最近日子悠闲的有些不习惯，今天发生了这件事，绝对就是对她的报应。
因为这新闻必须要赶在别人接到这照片之前，莫执下午便联系了相熟的记者，约好了从林苒今天从公司离开上车就开始拍。
毕竟有照片的话，这个新闻的说服力就会更大。
林苒却没怎么担心这件事，毕竟是莫执去联系的，要是还用她操心的话，也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考虑的，仍旧是那照片到底和乔安安有多大的关系。
下午她还是在莫执那里安安心心的看书，晚上仍旧是跟季安然视频聊天打发时间，期间出去拿了杯水，没过几分钟季安然就看着她沉着脸，一把甩上门，就这么走了进来：“又一个。”
“什么又一个？”季安然看到她手上拿着的包裹时，立刻就明白过来，“刚到的？”
林苒把包裹摆到了桌子上，点了点头：“嗯，我们院里负责分快递的保安刚送来。”
平静了一下心思，林苒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下外表，发现除了比昨天的包裹稍微大一点之外，都是简简单单的纸盒子上面贴了快递单，寄件人也是潦草的无二两字。
她用手晃了晃盒子，发现重量很轻，就好像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似的。
“怎么会这么轻，”她自言自语道，“难道还是照片？”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季安然说道，“但是连续两天都寄照片……这是第一天只处理出来三张吗？”
林苒拆着包裹，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拖延症吗？”
“拆你的包裹去，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
季安然愤怒了。
这次的包裹比上次难拆的多，盒子上面裹满了胶带，饶是林苒拿裁纸刀拆包裹，也废了不少时间才把盒子给打开。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林苒沉默了，她搞不懂自己费这么大劲拆开是为了什么。
盒子里面仍旧是满满的塞着报纸，林苒伸手按了按，发现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至少她没摸出来什么东西。
“塞这么多报纸，是开报刊亭的还是怎么搞的？”林苒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但是抱怨归抱怨，她还是一层一层地把报纸拿出来，毕竟她不相信对方费这么大周折，只是为了给她寄一堆报纸过来。
拿到一半的时候，林苒终于看到了包裹里的内容，跟昨天的包裹一样，是一个没有写任何字的信封。
“看，我怎么说的来着？”看着信封，季安然得意起来，“跟昨天一样吧？”
林苒没有理她，而是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倒在了桌面上。
从信封里滑出来的是个歪着头笑的小猫钥匙扣，还有一张叠的很小的纸条。
她慢慢展开了纸条，露出了上面那一行打印的字——
我知道你是谁。
季安然眯着眼睛透过视频来看纸条，一看之下便皱起了眉头来：“这什么意思，他都给你寄了两次包裹，还说什么知道你是谁，这不是废话吗？”
她话刚说完，一抬头，就被林苒的脸色给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似乎是被她这一声给喊回了神，林苒摇了摇头，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句话太莫名其妙了而已。”
季安然觉得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可是看到她的样子，也就把疑问给吞了回去：“你没事就好，我这边还有事，先过去了。有问题的话打电话给我。”
林苒点了点头，看着季安然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了下来，挂了视频。
在视频断开的那一瞬间，林苒整个人都倒回了椅子上，强装出来的平静终于再也伪装不下去了，脸色阴沉的仿佛是要杀人。
这种小猫钥匙扣，是属于她的一个秘密。
那时候她一直喜欢的首饰品牌做活动，买满多少钱就送这么一套钥匙扣，当时狠狠地戳中了她的萌点，可惜那时候只是初中生的她根本凑不出那么多钱来买，更别提还是在乔安安的眼皮下买了。
那时候季飞语还跟她一起学琵琶，跟她课间休息一起出去逛街的时候，也许是发现了她眼睛里的渴望，当时并没有什么表示，可是就在一个月后她生日的那天，下课时偷偷塞给了她一个盒子。
等林苒回了家，在自己房间里打开盒子时，发现是那个牌子的好几件首饰，剩下的，便是一整套钥匙扣。
到现在，林苒都能清楚的想起，当时季飞语眨眼微笑的好看模样来。
那套钥匙扣是她压箱底的宝贝，直到现在，还被她妥帖的保管在身边。
可这是她和季飞语的秘密，连莫执都没说过，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这句话，我知道你是谁。
配上这个钥匙扣，林苒敢打赌，对方一定也知道她和季飞语之间隐藏着的关系。
林苒一拳锤到了桌子上，手指关节立刻就红了起来，可是她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捏着那个钥匙扣。
无论这个人是谁，她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因为这个包裹，林苒一整晚脸都阴沉着，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情绪都十分不对，直到莫执打电话告诉她上午出来一趟拍点给八卦佐证的照片，这才收拾了一下情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走出林家老宅时，她垂眸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和钥匙扣，扯了扯嘴角，随手便将它们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倒要看看，这个神秘的发件人还能寄出来什么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一出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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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是让她等在老宅门口的人这次让她走出大院再上车的时候，林苒一点儿也不惊讶，毕竟这也是他们商量好的一部分。
她惊讶的是，莫执居然还带着方迟。
这种惊讶让她忽视了上车时的快门声，问道：“方大师，你怎么在？”
方迟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莫二让我来的，我一听是跟你有关系，立马就答应过来帮忙了。”
看着林苒不解的样子，他便带着笑解释：“我今天就是个花瓶，我虽然曝光度不高，但是方迟的名字还算响，我跟你一起出来，该跟你传出绯闻的那个神秘人在后面负责刷卡买单，你觉得这张照片的效果怎么样？”
林苒明白了莫执的意思。
记者那边肯定是事先交代过，要把方迟的名字和背、景爆出来，这样一来，方迟陪她一起出来购物，也就证明了两人关系很不错。
如果再往深层写的话，那就是代表着方家对她的认同。
想到这，顾行歌十分感激方迟：“本来是我的事，没想到还麻烦你跑一趟，真是……”
“咱们两个还说这些干吗，再说了，我也在家里呆烦了，天天听我妈跟我说赶紧找个女孩儿结婚的事。”方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但是你要真谢我，不如请我吃顿饭怎么样，上次那火锅就不错。”
林苒也爽快的点头答应下来：“行啊，你随便说个日子，我好准备，今晚先请你在外面吃怎么样，我知道几家很不错的饭店。”
提到吃，方迟的兴致盎然的开始跟她交流吃货心得，在等红灯的时候，莫执终于开口：“今天还有包裹寄过来吗？”
讨论的眉飞色舞的林苒一愣，她收包裹的事情没告诉莫执：“没啊，怎么，寄到你那里去了？”
“那倒没有。”莫执的脸色平静，他也就是这么顺口一问，“我还以为那个人会继续对你施压，后面几天你留意一点，说不定还有包裹过来。”
林苒松了一口气，今天那个包裹的事情，打死她也不会再让别人知道：“我昨天还跟季安然说这件事，讨论的结果就是如果再有包裹过来，那就证明那些人跟她一样有拖延症，这几张照片都要处理这么长时间。”
对她这种说法，莫执却十分不认同：“不可能还是照片了，如果真的还有包裹，那就是能对你造成更大精神压力的东西。”
林苒按下心里的惊异，淡淡地说：“比如乔安安的某个身体部位？”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林苒一笑，双手抱胸，靠回了椅背：“那他可就给错人了，给我还不如给秦瀚海，他肯定哭天抢地，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倒是觉得，”听着他们两个说话的方迟终于开口，“在他们把这照片登出来之前，是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的，看看照片出来之后，你们俩的反应，这才能决定下一步要怎么走不是吗？”
考虑了一下这种情况，林苒和莫执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这种可能存在，林苒烦躁的叹了口气：“如果能知道到底是谁的话，就好办多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让我知道是谁，我第一反应大概就是把他揍一顿吧。”
方迟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推荐你去哪儿拜一拜，真的。”
其实林苒平时根本不怎么逛街她买东西永远是事先计划好要买些什么，然后、进了商场直奔目标，爽快的掏钱买单拿东西走人，真正的风一样的速度。
这种习惯的后果就是，她坐在某个大牌男装的专、卖店里舒服的沙发上，和站在她面前的莫执大眼瞪小眼。
林苒十分茫然：“瞪我干吗？”
反正要和她传绯闻的神秘人还没来，她坐下来歇一会儿等等人也不算失礼……吧？
莫执真的是想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起来帮我挑衣服。”
“呃？二叔您真的相信我的眼光？”林苒说完才发现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一把，“而且二叔您不是想来不太买成衣，都是定制的吗？”
倒不是说莫执看不起成衣，相反的对于现在成熟完善的成衣工艺他是相当赞赏的。然而他这个人太挑，从料子到款式到细节很少能碰上都能让他满意的，所以满衣柜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找相熟的设计师定制。
现在突然要买成衣，还让她站起来帮忙挑，林苒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莫执到底是想干什么。
男人站在她身前俯视着她，向来平静的声音现在有些微妙的波动：“你说呢？”
林苒眨眨眼，又眨了眨眼，无辜地看着男人。
看着她这个样子，莫执淡淡地扫了旁边吃瓜看戏极其开心的方迟一眼。
这一眼里的冰霜刀剑之意激得方迟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忘了我们来是干什么的了？”
听了这句话，林苒的脸色变得有点微妙：“这……这跟我们今天来干吗的有什么关系，那个要跟我传绯闻的人不是还没来吗？”
她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设想。
在这个设想浮现出来的那一瞬间，林苒连忙在心里疯狂祈祷，这一定是她没睡醒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可怕的脑洞，求老天看在她这段时间一直被麻烦事缠身的份上，千万不要让这个脑洞成真。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这个时候莫执的声音才淡淡的响了起来，“况且你和我这层亲戚关系在，之后更能证明这一切都是谣言。那照片如果被爆了出来，别人联想到之前这种匪夷所思的绯闻新闻小报都敢往外报道，先入为主的就会对照片产生疑问。”
莫执的话严丝合缝，听起来比林苒昨天提出的随便找一个男人做绯闻对象的提议要靠谱太多。
可是林苒还是觉得心里别扭……
废话！那可是莫执！虽然不是亲的，但她也叫了这么多年的二叔！
而且……而且还是她林苒这辈子注定的天敌！
跟死对头一起传绯闻？
这听起来就十分的匪夷所思好不好！
看到她纠结的样子，方迟努力把自己往沙发角落里塞，在场三个人，怕是只有林苒小丫头一个人不知道莫执的真实目的了。
找个别的男人跟林苒传绯闻？还要拍亲密照片？
要是占有欲强到爆棚的莫执能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他方迟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方迟又扫了一眼看着自己纠结的林苒的莫执的眼神，又在心里为林苒鞠了一把辛酸泪。
况且有这么一个名正言顺和自己看上的媳妇亲密相处的机会，莫执是傻子才能放过啊……
不知道内里这些弯弯绕地李楠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店内的衣服后，随手指了一套：“其实说实话，我觉得在我看来，男装也没太大差别。”
方迟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店里这么些衣服，小丫头怎么就这么精准的挑出了最平平无奇的那一套的呢？
他刚想开口圆个场，省的莫执这个毒舌精说些什么伤到了林苒。
却不想莫执点了点头，转身就让表情也十分微妙的导购取了衣服，径直往试衣间走了过去。
林苒一转头，看见方迟脸上奇怪的神情：“方……叔？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过了好一会儿，方迟才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恐怖故事，有点儿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看。”
恋爱真是太可怕了。
莫二居然能接受那套衣服穿在自己身上！
第一百零二章 我会编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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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莫执天生一副衣服架子身材，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可以立刻拿去走t台，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他手里拿着根领带，冲林苒挑了挑眉，问道：“领带会打吗？”
林苒抢过他手里的领带，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少瞧不起人。”
等他们看到拍出来的照片时，都不得不承认这张照片拍的很好，可是除了他们两人和在场的方迟之外，没人知道背后的真相。
从照片上看，看不太清面容的男人照顾着林苒比自己矮上不少的身高微微弯腰，一只手还轻轻握着给自己打领带的女孩子的手，专心给他打领带的林苒嘴边还带着一丝微笑，两人之间的脉脉温情难以掩饰。
但事实上，林苒是咬牙切齿地折腾那根领带：“我还不信了，不就是根布条吗，我还对付不了它了？”
“你轻点，就算你想现在勒死我，那也是蓄意谋杀，我遗书还没写，你继承不了财产的。”什么时候都没怕过的林苒，看着林苒折腾领带的动作，心里有点慌，天知道她会不会一时失手。
只好伸手握着她的手，指导着她怎么打领带才不会把自己勒死。
对此，旁观的方迟表示——
“看到这一幕，莫二，我突然罕见地从心里对你产生了同情。”
“人无完人嘛，”林苒最后还是放弃了那根被她摆弄成了一条咸菜干的领带，伶牙俐齿地要给自己挽回点面子，“你们要是帮小姑娘编个头发换个发型不也是不行嘛！”
中午三个人一起在外面吃了饭，方迟借口要去古玩市场看看石料，自己叫了辆滴滴专车就走了。
实则是不想在这场游戏里在继续下去了。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方大师从小到大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莫执下午要去别的公司谈个合作，林苒本来也想自己叫个滴滴去公司看书就好，然而莫执却执意把她送过去，理由十分充分——
“目前还不明白那个人在不在雁城，万一快递只是故布迷阵，他或者说他们是想趁你落单的时候对你不利呢？”
“上次的事情，你难道还想再闹出来一次吗？”
莫执口中那上次的事情，自然是指被荣鹏涛绑架的那一次。
这话一出，林苒自知上次那么冲动的就跟这人走了是多么不理智，现在有这么一出，莫执肯定是不放心她再孤身一人东跑西窜。
毕竟是为了她好，林苒也就乖乖地应了下来。
等到了公司的地下车库，林苒下了车，却不想莫执叫住了她，女孩子只好转过头来，一脸不解：“二叔，还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有个事情没告诉你。”莫执看着看着她，突然就露出来个笑，“苒苒，我会编头发。”
说罢，摇上车窗，潇洒地掉了个头，向着车库出口扬长而去。
只留下林苒一个人站在地下车库里怔楞了好一会儿，蒙蒙地说了一句：“会编就会编呗，跟我说是做什么呀？”
脸却不知缘由的慢慢红了起来。
再得过且过的人，他的一生之中，也一定是有什么想要坚持的：必须拿到的一个项目，必须完成的一个指标，必须实现的一个梦想，必须通过的一次考试，或者……必须得到的一个人。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化身为蜗牛，一步一步地走，有一种从内心出发的动力，在艰难也要走下去，然后很多个这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天加起来，最后走完看似遥不可及的全程。
人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漫长坚持，琐碎而又伟大的过程，不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对于林苒来说，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就是她林苒必须要达到的一个目标。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向后仰靠在了柔软舒适的靠枕上，觉得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世界为什么就不能和平一点，大家都循规蹈矩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出来兴风作浪呢？
随后林苒又因为自己这个太过天真的想法自嘲的笑了笑，这种天真的想法她都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有些人天性中就是有着不安分的那一面，他们追逐着那些在他们来看再重要不过的事情，即便是把别人的生活搅合的一团乱也在所不惜。
“是我。”苏明义拿着电话，靠着窗户站着，一只手抱在胸前，西装的袖子略微有些褶皱，正如他的眉心，那里好像永远有一条打不开的沟壑似的，“……没有，不是那支股票的问题，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乔安安这个人？”
这时候，已经是距离他大半夜给林苒打电话“聊天”的两天以后了。
“嗯，她那个名义上的妹妹。”他低下头从烟盒里叼出一根烟，单手点着，声音压得很低，即使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
对方说了什么，苏明义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给我留意一下这个人的动向……嗯，你说什么？”
他的嘴角偏薄，不笑的时候显得薄情，笑起来的时候又总像是别有深意一样，显得过于城府深沉，大概也算是相由心生。他的眼角一丝笑纹也没有，目光甚至有些冷，只有嘴角露出一点笑意：“不过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窗台上摆着一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绿叶植物，苏明义随手在花盆里弹了弹烟灰，手指拨了一下翠绿欲滴的叶子，对电话说：“还能有什么，不就我曾经的那些个死对头，最近好像盯上了林靖和的这个妹妹了吗？他自己道行不够，当年要不是他那一群手下给他挡了枪，自己都得被人弄死了，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成王败寇，这人看不开这一点，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了。这些东西就像是水，随时可以一点痕迹也没有地流走，从来都是锦上添花，落井下石，这个圈子，雪中送炭的少。”
白烟把绿叶熏得有些朦胧，苏明义叹了一口气：“没有肉味，谁能够自动的就围上来，都不是开慈善堂的，各凭本事，没有道义这一出……行了，我没别的事情了，你再给我盯着点那个乔安安就行了，我知道她现在很可能已经不在苏城那个城市里了，我估计也掀不起来什么大的风浪，不过是卖个好给莫执，到时候咱们老哥几个别阴沟里翻了船就行了。”
挂了电话，苏明义仰面往转椅上一躺，突然感觉这种日子有点没头，他在笔记本上敲了几下，调出了那只股票的线来，炒垃圾股，实际上不需要提前建仓，一般不会涉及到太大的资金，进得快出的也快，不像绩优股那样稳定有利润，操作失误还有可能被坑在里面，不过……也无所谓。
苏明义表面上的生意做的就是股票，他也告诉过林苒这一支股票的消息，但是以林苒的眼力，她肯定能知道他们现在手里攥着的不仅仅就只有那一支，大量资金分流之后短线进入，速进速出，务必要让人觉得眼花缭乱，赢利只是顺带，并不是主要目标。
主要目标……还是那笔钱。
它曾经通过各个地区的地、下、钱、庄，境外汇票，汇款等等方式，离开大陆，进入到世界各地的账户中区，然后在两年不到的时间里，经过无数次的转账，进出各种投资机构，皮包公司，最后从海外归流回国，走私募渠道，在股市里走一圈，谁也别想查出这些钱的出处。
关于这种行为，有一个更通俗的名字，叫洗/钱。
第一百零三章 现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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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垃圾股有一定的风险，技术含量不高，真正的技术活儿，是后面的东西。
各个圈子都是生而原罪，谁的手是干净的？
苏明义看了一会儿k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再关注了，抬手合上笔记本，他突然觉得自己需要一点精神寄托，可是想了半天，大概是最近有些累，身体有些亚健康，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再次拎出手机，从头往后翻着通讯录，看见谁的名字都觉得倒胃口，终于，他还是倒了回去，手指停顿在了林苒那里。
苏明义暗暗地笑了一声，拨通了林苒的电话，那边半天才接起来，他一声“喂”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一声尖锐的猫叫。
苏明义：“……”
“哎呀！把你的爪子从我电话上拿开！不知道偷听别人电话可耻吗？！”这个说话的是林苒了，声音里居然有了少见的气急败坏的意思，里面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划声，好像是猫爪子刮到了什么，苏明义按了按耳朵，感觉嗡嗡作响，随后电话里又传来了一阵远远近近的好像是鬼叫的女人在唱什么的声音，感觉乱七八糟的。
半天，林苒才接起来：“不好意思，刚刚是我喂的一只流浪猫……出什么事了？”
苏明义问：“什么动静？”
“猫……哦，还有我爷爷在屋里闲的没事听得京剧。”
苏明义皱皱眉：“我听着怎么铿锵有力的，跟革命歌曲似的——你干什么呢？怎么没去看书？”
随着时间的流逝，苏明义很早就发现林苒这个人……只要你不算计她，她也懒得算计你的话，还是挺好相处的。
“大晚上的，刚吃完饭我爷爷奶奶不让我马上去看书，让我消消食顺便也歇歇眼睛。正好也出了点事，我想借这个空隙想一想。”林苒说，把大门关了起来，苏明义那边听到的京剧声自然也小了点。
“怎么，事大不大？”苏明义问道，“要不要我帮忙？不过你这么听话，莫执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鉴于那天的谈话之后，两个人已经算是互助互利的合作关系，苏明义说话也就没了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了。
而林苒却不生气，在某些事情上她好像特别不容易生气，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说的好听点，叫涵养到家，说得不好听……大概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
“反正这也是我私人的事。”她毫无芥蒂地说，随后话音一转，问，“突然出手炒短线垃圾股，你给谁洗/钱呢？”
苏明义一僵，过了片刻，低笑一声：“这话是怎么说的？”
林苒顿了顿：“那个什么私募那头是谁我大概也猜得出来，跟他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我反正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苏明义歪着头，看着桌子上一个小小的摆设，突然问：“我说林苒，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我又不出家，”苏明义在那边给猫开罐头，“不过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那你相信丛林法则吗？”他又问。
林苒不说话了。
苏明义就笑了：“鬼怕恶人，这就是丛林法则，只要够呛，所谓因果报应，那都是不存在的。怕因果报应，说明这个人还没有自信立在食物链的顶端。”
林苒一手拎着电话，一手给那只猫拌猫粮还有罐头，觉得跟这个男人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人家都立在食物链的顶端了，天是老大他是老二。
苏明义接着说：“你知道为什么我怎么学也学不像莫执吗？”
她倒罐头的手一顿，微微抬起眼帘，脸上一片冷漠。
“我学不出他身上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苏明义仿佛自言自语一样地说，“不狂，就到不了他那个境界。”
林苒撇了撇嘴：“得道成仙的境界？”
她算是知道了，苏明义打这个电话过来，就是找个树洞来把心里的负能量发泄一下的。
男人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打电话给我干吗？无聊的时候找个消遣？”林苒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得很不好，狠狠地戳了两下猫粮之后换来了喵星人陛下的狠狠一瞪，“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苏明义叹了口气：“突然想说话，不知道找谁。”
林苒心里平衡了，心想有的是人找我来说话，钱赚多少，都迟早是别人的，只有日子是自己的，她问：“你那些红颜知己呢？”
“前一段跟我维持稳定关系的那个分手了。”苏明义沉默了一会儿，“她是受不了我这个人，又舍不得我的钱还有我的地位，所以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吊着，我实在也跟她……没什么话说。”
林苒一愣，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忍不住失笑：“别来这套，我不是红颜，更不可能是知己。”
苏明义半开玩笑的追问：“我就一点可能都没有吗？”
林苒耸了耸肩：“你没有的我有，你有的我也有过，我觉得自己有什么吸引力吗？”
这还真被她说中了，过了还一会儿，苏明义才慢慢地接话：“至少你比我……现实一点，也比我成熟一点。”
“是啊是啊，”林苒站起身从开始安稳吃东西的猫的食盆旁边走开，“看起来你也不是不清楚，奉劝给你一句话，我们两个，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就在林苒挂了电话纠结要不要回房间玩手机的时候，今天留在老宅吃了晚饭的林正却走了出来，出乎她意料地提议带她看看老宅的花园。
林苒的第一反应是抬头望向屋里，看到后面什么人都没跟出来，这才反应过来，林正估计是有话要和她说，也就恭敬不如从命地答应了下来。
老宅的花园是有专人打理的，然而在这个冬日的夜里，是真的没什么可供赏玩的花草。
“觉得怎么样？”林正问道，“这个花园一直是按奶奶的喜好打理的，爷爷没事的时候也喜欢来这里看看。”
林苒放松的吸了一口气：“果然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心里却没有面上这样放松，毕竟上次刚回雁城就给她来了个下马威的人，可是他老婆。
“苏城的事情传回来，家里人都被吓了一跳。”林正仔细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怪不得秦家之前带他来家里走动的时候，他那么不情愿。”
“我大概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她谨慎地选择着词汇，“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个影响我们两家之间的关系。”
林正点了点头：“我明白，毕竟你也没做错什么，现在两家之间的关系也取决于秦家打算怎么做。”
这句话之后，两个人中间出现了一段诡异的沉默，直到林正再次开口：“上次你堂婶把先前没根据的谣言当真了，还把这事情私下里说了几次，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
她笑了笑：“伯伯，这么说就见外了，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这话她对上次心不甘情不愿给自己赔礼道歉的宁姣丽说过，可林正的反应却不在她的预料之中，男人摇了摇头：“就算是老爷子说这话，我都不怎么相信，更何况，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没把她当回事吧？”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宁姣丽了。
林苒吃不准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选择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回应：“您的这句话，我有点听不明白啊。”
林正反而笑了，他的长相并不像几个弟弟那样，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惊艳，可是这么一笑，却和林丞惯常的笑容十分相像。
第一百零四章 林老爷子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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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爷爷会这么看重你，”他看着夜幕中的花园，平静地说道，“你是个聪明人，而且和你父亲很像。”
即便是在乔安安成年礼上和别人针锋相对，林苒也没有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她在心里啧了一声，决定主动试探一下，他到底想干什么：“您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把堂婶当回事，那么您在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您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不是吗？”
林正愣了一下，完美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果然……宁姣丽冒冒失失地想要去给你个下马威，果然是找错了人啊。”
冒失？
林苒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咀嚼了一遍这两个字，对于林丞的话是半信半疑，毕竟虽然对宁姣丽的智商不报期待，她也还是不太相信，没有林正的默许，那个女人就会这样直接跑来找自己。
心里这么想着，她面上却是不露一丝情绪：“我其实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毕竟关系摆在这里，可是我不过是想要个平静的生活罢了，谁想把生活过的跟电视剧一样步步惊心呢？”
这句话同样是对林正的一个试探，如果他是真的和表面上一样，是对权利没有兴趣，只对捞钱的话，应该……
“没想到你也这么觉得，”她听到男人这样说，“平静的生活……是啊，多少人都想要这个，可是有多少人能如愿以偿呢？”
宁姣丽似乎是有事，急匆匆地赶过来，在三五步远的地方叫林正进去，林苒说自己要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便站在原地目送他进屋。
看着男人的背影，林苒想，果然这个男人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不过就目前来看，他还没有打算跟自己为敌啊。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林苒到底还是把这件事情说给了莫执听：“你说，我这个大伯是想干什么呢？想求和的话，不应该是这么奇怪的态度吧？”
因为电波的原因，男人的声音里多了一份沙沙的质感：“你真的这么觉得？”
林苒在床上翻了个身，觉得这张床怎么睡怎么舒服：“是啊，而且在这个时候跟我闹翻有什么好处呢，看看先前他的老婆孩子跑来耀武扬威之后是什么下场不就知道了。”
“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我？”林苒想了想，“要是我的话，就不动声色地把对方的名声搞臭，到时候出了大事，对方也就是个百口难辩的下场了。”
莫执那边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他低声和来人交谈了几句之后，这才再次拿起了电话：“在老宅，尤其是林叔老两口镇着场子的时候，他翻不出什么风浪的。你不如担心担心，他做出这么奇怪的举动，是不是被谁怂恿的。”
林苒应了一声，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了，我们公司明天下午年会，你自己在家看书，也别耽误了进度。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还没等林苒再回话，莫执便挂断了电话。
“以后的事？”林苒把这四个字重复了一遍，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那个时候他们林家还是不是这个关系还要另说，林正动不动手，又关她什么事呢？
虽然大年三十才是除夕正日子，但是腊月二十九毕竟是小年夜，这一天要做的事情也多，而最最重要的，莫过于祭祖这一环了。
林家祖籍就在雁城，虽然掌事的林老爷子两口住了现在大院里的这间房子，外人和自家口中的林家老宅也已经是指这间房子。然而他们家在雁城近郊还是有自家祖宅的，祖宅后面便是林家自己的小祠堂。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起来的时候林苒便被承叔敲门喊了起来，洗漱之后睡眼朦胧的坐在桌边，但因为实在是醒的太早，即便是面对满桌搭配得当的早点也没有半分胃口，最终只能硬撑着吃了小半碗小米粥，再多一口是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老两口也是心疼。人家孩子大学放寒假在家里都是轻轻松松的，睡个懒觉约个朋友出去玩是再平常不过的了，可林苒放假之后先是一堆一堆的麻烦事缠身，好不容易回了雁城，又是每天跟准备高考似的看书复习，恨不得是头悬梁锥刺股，眼下的黑眼圈是一天比一天重。
可是祭祖这事一方面是传统，另一方面今年带着林苒去，有另一层重要的含义，即便是心疼也得按时按点的就过去，看着她实在吃不下东西，还是林老太太发话，让承叔赶紧到厨房去用保温饭盒装上点林苒向来爱吃的烧麦，再另外装一碗小馄饨，拿着让林苒路上吃。
老话说得好，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上大供。
而实际上，一般家里有祠堂的，年终祭祖就是要在祠堂中进行的，而没有祠堂的普通人家，则去上坟请祖。林家的传统是两边都不耽误，先去祠堂，之后再去祖坟上坟。
出门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林苒昨天晚上想着林正的事情实在睡不着，又起来做了一套模拟试卷才算平静，但是这么一折腾，真正睡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将近三点。上了车实在是支撑不住了，一个人坐在了商务车的最后一排，委委屈屈地脱了鞋在座椅上窝成了一团，车刚一启动，她就马上又重回了梦乡。
林老太太见她睡了，叹了口气，放轻了动作抖开了一条丝绵被，仔仔细细地给她盖上之后，又掖了掖被角，回身坐下了以后还是不放心的扭身看：“她这么睡，别感冒了，我还是再给她盖一层吧？”
坐在另一个座位上的林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怕吵到林苒，声音也压得很低：“没事，等会儿下车的时候把她外套给她披上，别吹着风就感不了冒。她天天看书那么累，今天起这么早，就让她睡一会儿吧。”
左思右想，林老太太越发的心疼：“嗐，你说她要想上雁大，咱们找个关系给她转学就是了，何必拼成这个样子？这高考身子虚的还没补好呢，又来这么一出，苒苒身体本身就虚，一换季就容易生病，前几天我摸摸她的手，咱们家屋里暖气那么足，她的手都冰冰凉的，这三年五年的都补不回来啊？”
“你以为我没想过办法给苒苒转学吗？”林老爷子叹了口气，也没忍住，转头看了后座的小孙女一眼，“但是你想想，办好了转学，以苒苒那个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要强性子，能接受得了吗？”
后座的林苒即便是睡着，秀气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像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心一样，林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转过头来和老妻推心置腹：“别说她，莫家二小子也专门找过我，说千万不要给林苒找关系影响她考试成绩，或者是说直接给林苒办转学，不然让林苒知道了，她肯定是宁愿回苏城去应付乔敬义那一帮子人，也不愿意接受这么一个结果。”
“那……那她万一真是没发挥好没考上呢？”林老太太还是着急。
林老爷子却笑了：“嘿，我看咱们家这个孙女，可不是冲着考上去的。你以为我真什么都不管就让她自己去考？我去打听了打听他们每年考试的难度，这几天又看了看她做的题和复习材料，以苒苒这个样子，别说考上，有可能今年考试的状元就要落在咱们家了。”
林老太太半信半疑：“真的？”
第一百零五章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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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做的那些题和模拟试卷我仔细看了，都是按着前几年他们考试的模式来的，别管是题目类型还是范围，都有理有据的。”林老爷子笑的自豪，“而且改错改的也认真，老婆子你就放宽心吧。还是想想给林苒添置些什么才是正事，莫执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再细心有些方面也是照应不到的。”
“对对对，还得再给苒苒买点衣服，女孩子还是穿点鲜亮颜色好看，”有林老爷子这一番话，老太太跟吃了定心丸一样，“我看了她的衣服，不是黑白就是灰色驼色这种，这次我做主，给她换换风格。”
就算再是近郊，那也是郊区，雁城又大，从林家老宅到祖宅开车也是需要将近两个小时的。林苒毕竟知道之后有正事，再困也没有睡踏实，将将睡了一个小时左右就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爷爷，还有多久才能到呀？”
她迷迷糊糊之下，声音更是柔软，甚至还带着平日里难得一见撒娇口吻。
听得老两口心头软了一片，林老爷子看她要把被拿开，连忙嘱咐：“盖上盖上，等一会儿再拿下去，不然你着凉感冒了怎么着？”
林苒愣愣地“哦”了一声，披着被子在后座上发了一会儿呆，又柔柔软软的开口：“奶奶，想喝水……”
林老太太把一直放在手边的保温杯扭开递了过去：“小心点喝，啊，不着急。”
看着林苒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水，林老太太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林苒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过年回雁城，梳着小辫子，跟在她身后一路奶奶奶奶的叫着，还要伸手帮她干活，精致的小脸比挂在门口的年画娃娃还有可爱。
当年的小团子，现在都出落成这么优秀一个姑娘了。
但是经的事太多，什么事情都开始往自己心里藏了，同岁的姑娘都还沉迷着享受轻松的大学生活，苒苒却要应付这些……
“奶奶，今年咱们家蒸馒头能不能顺便蒸点肉龙啊？”直到林苒把水杯递回来的时候，林老太太才回过神来，林苒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些年都没吃过了，苏城的时候没人会做，现在回了雁城，挺想的。”
肉龙是雁城的传统小吃，出了雁城这一带很少有人会做，一般家里大人哄不爱吃饭的孩子的时候，要么买要么自己蒸，一块好的肉龙足够哄得孩子开开心心吃饱饭，还追着大人屁股后面想再要一块。
林苒之所以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是因为这个，但是林老太太做的肉龙真的是一绝，她这几天去买过几家在什么雁城必吃榜上名列前茅的肉龙，摸着良心说，都没有林老太太做的好吃。
要是没吃到那几家的都好说，现在吃到了又不是那个味儿，就勾得她更想那个味道，之前没好意思说，趁着今天腊月二十九祭祖回去之后要蒸馒头，便提了出来，想要一饱口福。
她说想吃，林老太太哪儿能有不应的，笑着就答应了下来：“这有什么的，想吃奶奶就给你蒸。你回来之后我就一直想做，但是你一直没说，我还以为你不爱吃肉龙了呢。”
“怎么会！”听到林老太太答应，林苒笑得分外满足，“奶奶做的肉龙最好吃了，就是这东西费事，您也别做多，给我过个嘴瘾就完事了。”
“嗐，这有什么费事的，今天本来不就是要蒸馒头吗？”林老爷子接过了话头，笑眯眯地说道，“还吃不吃红枣馒头了？回头我让老承泡点红枣，做完了以后点红就交给你了啊苒苒。”
林苒大窘：“爷爷……我都这么大了！这种黑历史咱们能不能不提啊！”
小时候林苒不爱吃饭，还是承叔想出的法子，做馒头的时候专门往馒头里裹了红枣，用这点儿甜味哄着她吃饭，别说，这招对于林苒来说极其的管用。
这一路说说笑笑，剩下一个小时的车程并不难过，到了地方林苒先跳下车，伸手把老两口一个接一个扶下来，看着周围空旷的环境有些发愣：“爷爷，他们没来吗？”
林苒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的二房三房那些堂伯堂婶们。
林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不变，但语气淡淡的，像是不耐烦提他们一样：“今天就咱们三个，清清静静的祭祖，你堂伯堂婶家里事情也多，我就没让他们过来。”
说罢，便跟林老太太一起提步往前，林苒连忙跟上，这才听到了老爷子剩下的那句话：“明天咱们年夜饭也是，咱们一家三口和老承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个饭。”
这是……什么意思呢？
不等林苒想清楚所以然，祠堂已经近在眼前，林苒连忙摒除杂念，整肃了神色，跟在老两口身后，跨过门槛进了祠堂。
祠堂虽然不大，但是却是什么规制都不缺，一进屋就能看到一溜的红木长案，供着二十多个牌位，每个牌位上方还挂了栩栩如生的音容笑貌。
林苒进门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规规矩矩的跟在了二老身后，听了林老爷子吩咐，这才转身从门口接过了看管老宅和祠堂的保安递过来的一盆清水，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林老太爷亲自捧香，林老太太摆贡菜，林苒先是捧了酒，之后便在温热的清水里拧了温热的白毛巾，一尊一尊牌位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过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牌位新旧不同，上面的挂着的音容笑貌的小像的材质也不同，时间久远的先祖们都是充满历史意味的画像，从民国以后的先祖，便是照片了。
挨个擦拭过后，林苒便跟在老两口身后，鱼贯给每个牌位上香跪拜，这一套流程她原来也是做过的，然而这次却又有些许不同，老爷子神情严肃地要求她要挨个三叩九拜行大礼，这才算完。
林苒不解其意，只觉得是她多年不回雁城，要给列祖列宗表示郑重，也就规规矩矩的三叩九拜地挨个行了全礼过去。
直到最后一尊，林老爷子悠悠叹了口气：“明儿啊，你看，苒苒都成大姑娘了。”
那最后一尊，就是林苒的亲生父亲，老两口的亲生儿子，林明的牌位。
林苒跪在地上，看着排位，父亲离开的时候她虽然年幼，但是父亲留给她的书信和录像几乎是年年回顾。
看着和其他牌位相比分外崭新的那尊牌位，父亲的音容笑貌，重在眼前。
“苒苒新生竹，苒苒，以后一定要像竹子一样，做个刚毅有节的人。”
“苒苒，你是爸爸这一辈子最好的礼物。”
“以后我女儿要是找了个男朋友，一定得过我的考验才行。”
“要是哪个小男孩敢欺负我闺女，我第一个就跟他不乐意，我的掌上明珠是别人能欺负的吗！”
林老爷子拍了拍林苒的肩膀：“苒苒，你父亲如果看到你现在这么优秀，一定是世界上最骄傲的人。”
林苒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抽了抽鼻子，俯下身，结结实实地给自己的父亲行了三叩九拜的全礼。
林老太太转过头去，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给父亲行完了礼，祠堂这块的事就算结束了，林老爷子本来要亲自收拾东西，但是祠堂里太过阴冷，林苒不放心，毕竟林老爷子身上有风湿，阴冷的地方呆久了回家就要不舒服，便擦了擦眼睛，软硬兼施的把活都抢了过来，把祠堂里归置的干干净净，林老爷子转了一圈：“行啊，苒苒这活干的，咱们家列祖列宗今年保管满意！”
第一百零六章 听爷爷讲爸爸的黑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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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一边把毛巾在水盆里摆干净，一边趁着林老爷子不注意又擦了擦眼睛，不想让老人再被她的情绪带的伤感起来，强打精神笑着说：“爷爷你就别捧我了，祭祖是大事，肯定得仔仔细细地把事情办好。”
她再怎么掩饰，微红的眼眶还是骗不了人，林老爷子心底也清楚，孩子这些年受的委屈都压在心里，这次好不容易宣泄出来，还顾着自己老两口的心情，硬生生装出一副言笑晏晏的样。
但是如果这时候戳穿孩子，反倒不是什么好事，林老爷子压下心里的感慨，也像往常一样笑了起来：“成了，还得赶时间去上大供请祖呢，家里还一堆事等着，咱们紧着点吧。”
祭祖活动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这么多年的传承下来，已经变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活动。而且不管大户小户，穷户富户，上大供请祖都是一项分外庄重严肃的活动。
林家的祖宅是个正儿八经的四合院，老式的园子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即便是现在家里人都不住这里，但是祖宅的意义非比寻常，维护的也是非常用心，要是来的时间对，院子里花红柳绿，还有城市里已经听不太到的鸟叫虫鸣，落花落叶飘到那养着金鱼的水缸里，就是好一派的诗情画意的老雁城景象。
正屋在一家三口还在祠堂祭祖的时候就已经大开门窗，此时天已大亮，正屋的四面隔窗齐齐打开，西面墙上还挂着几幅中堂画，坐北的正墙则是挂着一幅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的花开富贵大幅国画，下放着一张极其光润的红木八仙桌，两旁是同样光润的太师椅，两侧也规规矩矩的摆着几张直背高椅，从桌椅的状态来看，显然是维护的相当的用心。
而本应和西墙对应，挂着同样数量中堂画的东墙，今日却没挂任何书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写有历代去世先人的家谱，上面的字刚劲独立，一看就是有着颜真卿书法的神韵，但再细看看，一笔一划中又有着柳公权书法的仪态冲和、遒媚绝伦。
颜筋柳骨，也又有一股自己的潇洒风流。
从小跟着林老爷子学毛笔字的林苒一眼就能看出，这份家谱一定是林老爷子一字一字亲笔写就的。
祖案、香炉、油灯、长线、纸表、供品、鞭炮等一系列东西是早就已经预备好的，林苒帮着林老爷子拿好了东西，一行人便向着祖坟行去。
好在这些日子没下雨，更没有下雪，不然这一路的土路一定会变得十分泥泞。林苒一边走一边庆幸，要真是那种泥泞的情况，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硬走还能撑过去，对于二老来说那可真的是太难了，别说有体力走到祖坟那里，路上别出什么岔子让二老伤了身体就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苒苒啊，得亏你是个丫头，”林老爷子这一路上走着，倒是谈兴大发，“不然要是跟你爸小时候一样的淘，我和你奶奶现在可真是再也管不住了啊。”
这对于林苒来说，倒是从前从来没有听过的事情，毕竟在她认知里的父亲从来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你父亲小时候也有过淘气和不听话的时候。
林老太太从祠堂出来之后也注意到林苒红着的眼眶，一直也在想怎么让她心情好起来，现在看到林苒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连忙接过话头，继续说了下去：“你以为你爸小时候省心啊，带他一个可比二房三房带两三个孩子都费事。”
“人家孩子淘，也就是上房揭瓦或者说出去打个架什么的，你爸可不是，”林老太太想到过去的事情，自己也乐了起来，“你爸从小就蔫坏，想掏鸟窝了绝对不做那个挑头的，把别家的孩子先用话勾搭起兴趣了，再勉为其难地坠在后面跟着去，要是有哪家大人发现不对，还能用特别合理的理由把人给支走。”
林苒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那肯定的啊，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就先跑了，以后谁还跟我爸一块儿玩啊。”
所以就算是别的伙伴后来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挑拨成了调皮捣蛋的头，但是这人有脑子又有义气，也不会闹成一堆人跟他绝交的情况，反而会是越处越好，变成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人不怕有小坏，毫不掩饰的小坏反而会更让人觉得这个人真实，比那种满嘴大道理，表面一副正人君子，暗地里却又暗戳戳的搞点小动作的人更加吃得开。
只是……林苒是真没想到父亲是有这么一面。
本来是为了缓解林苒的心情才提到的，但是这些往事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老两口是真的打开了话匣子，林老爷子看到旁边一路上的松柏，笑意更浓：“苒苒，你就看那旁边的树。那时候你爸还小，有一年也是来祭祖，正好你二叔公跟三叔公也一起，我们一说起话来就没太注意他，就那么一错眼没看到，你爸那么大一个小孩儿就无影无踪了。”
林苒眨了眨眼：“我爸他……窜树上去了？”
老两口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林老爷子甚至停住了脚步，指着林苒哈哈大笑：“老婆子你看，我就说还是姑娘好吧，多省事啊，就算说道小时候调皮，她想象力顶天了也就是上个树。”
“我什么时候说过姑娘不好，”林老太太带着笑斜了自己老伴一眼，“我刚结婚就想要个小丫头，谁能想到生了个小子呢？好在现在有这么个乖孙女，不然我这一辈子到底还是存个遗憾没法缓解啊。”
等笑够了继续走的时候，林老爷子脸上带着笑意给林苒继续讲当时的事情：“要真是窜树上就好了！那天一看人没了，我们三个大老爷们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祭祖的事情又不能耽误，又怕一个小孩在这荒郊野外出了点什么事，只好我去祭祖，你二叔公和三叔公把东西给跟着的人，开始绕着这一块地方来回来去的找。”
“本来觉得就那么一会儿，孩子又小，能跑到哪儿去，结果等我祭完祖回来，老二老三哭丧着脸跟我说没找到，大冬天的啊，两个人红着脸，一身一身的汗。”
“我当时脑子也蒙了，赶紧带着人也去找，你奶奶跟女眷都在家里，也不敢叫人，怕让她们着急。”
“我们那时候找的啊，基本上是每棵树每个草坑子都找了，甚至还找出来几窝野兔，就是没找着你爸。这人就跟神秘失踪了似的，我们几个心里都发毛，人啊，到什么办法都没了的时候就会东想西想，我那时候心里想，是不是祖宗觉得林正这孩子可以，悄没声的就给带走了啊？”
这种感觉林苒清楚。
就算是平时再坚持无神论，人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真的会想到这些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事情，不然人在着急的时候怎么会说“我的天那”或者是“上帝保佑”呢？
人总是要相信点什么，或者说，总要找点理由让自己有路可走，有办法可想。
不然一个人心底空空落落，什么都不信，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没有个形象可以依靠可以仰仗的话。
那可能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因为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却也是最脆弱的东西，没有任何一个公式或者是定义可以给这两个字一个框架，解释清楚所有的迷茫和所有的软弱。
第一百零七章 女儿似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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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为什么会诞生出“运气”这样一个玄妙的词呢？
她心里百转千回，林老爷子却把往事继续说了下去：“后来实在找不到，还是你二叔，抖着声音跟我说，大哥，不成啊这事，咱们不能就这么蒙着头找了，还是报警吧，再通知家里带着人过来搜一遍。”
“是真的没办法，再想瞒家里也不能瞒了，我们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那时候哪有现在那么方便的手机啊，也就是车上有卫星电话。”
“结果离了老远，就看我们车那边围了一群人，还以为是怎么着有人碰着我们的车了。我心头又因为你父亲没找着，满心都是火，几步就赶了过去，几乎是吼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林老太太就笑：“后来老二回家跟我说的时候满脸的不可置信啊，说大哥养气的功夫练了这么些年，除了十七八岁还是毛头小伙子的时候，是真的再没见他对外人发那么大火了。”
“结果我这一句话吼完，就愣了，人家手里牵着的可不就是我们这找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找着的你父亲吗？”
“我也就到今天了，我跟你说句心里话啊苒苒，”祖坟已经能看见轮廓了，林老爷子仍旧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我看到你父亲被人好好地牵在手里，要不是背后你二叔撑了我一把，我当时直接就能因为脚软坐到地上去。”
这样心头的大起大落，脚软都是正常的，多少人被送进急救抢救，都是应在了这“大起大落”的四个字上。
“后来才知道，你爸爸是看到路边有个野兔，想抓回来玩玩，结果一脚踩进人家准备捉兔子的陷阱里了，我们都以为他是往远了跑，近处就没怎么找。”时至今日，想到当初的误会，林老爷子还是觉得啼笑皆非，“结果后来人家过来收陷阱，看里面有个小孩儿，一见生面孔，就知道是今天过来祭祖的这群人带着的，就给带回来了。看了看都是皮外伤，又怕我们找不着孩子着急，就给小孩子又给裹了棉袄又给问了姜汤，暖暖和和的在车旁边等着我们回来。”
林苒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心底的那个问题：“那，那后来我爸挨打了没？”
“挨了，怎么没挨，到了家里我拿戒尺结结实实的打了十下，你奶奶也气，伸手又补了几巴掌。”林老爷子呵呵笑，“好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以后，你爸再也没有敢不跟大人说一声就自己跑出去玩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和你奶奶也算是松了口气，没有原来那么操心了。”
这话说完，一行人已经走到了祖坟之前，即便是林家老两口还没有尽了谈性，林苒还想听父亲过去更多的故事，也都闭口不言，整肃了神色，端正了心态去对待这件传承至今的过年的大事。
旁边跟着的人端了方便下跪的蒲团和烧纸钱用的火盆来，林苒跪在爷爷奶奶的半个身位之后，一边烧纸，一边口中念念有词：“爷爷奶奶回家过年喽。”
挨个跪完烧完纸钱之后，绕是林苒也觉得累，回程的路上也没有再追问一些过去的事，而是紧紧挨在林老太太身边扶着她，不时地还关注着被随行的人扶着的林老爷子，生怕老两口累到了，一时不察再崴了脚什么的。
回了祖宅这事情还没算结束，在祖宅的大门前再次焚烧了纸表，林苒拿着线香又燃了一串鞭炮，随后重新跪下，面向大门结结实实磕了头，口中重又念念有词：“爷爷奶奶回家过年喽，请门神让路。”
这次林苒起身都是被别人搀起来的，这一天下跪站起实在太多，天气又干冷，就算是个年轻大小伙子从天不亮忙到现在都可能撑不太住了。
迈步进门，在门口横放了桃木制成的“拦门棍”，林老太太实在站不住了，只好坐在一边看着林苒和林老爷子逐一点燃了明烛，不放心地叮嘱陪在她身边的那个看管祖宅的管家：“一定要让人看着，这蜡烛彻夜都不能熄灭的，让他们今天晚上辛苦一晚，按平时夜班的两倍给结钱。”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继续道：“棉被也准备好，祖宅这一年到头不住人，没有人气就阴冷的慌，更别说夜里了。再给他们在院子里再支个小炉子，让他们夜里能烧点热水热点饭什么的，别人家尽心尽力地给咱们盯着蜡烛，回头闹出毛病了，大年下的你说多不舒服。”
这些都弄好了，林老爷子一步三回头的上了车，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放松下来：“成了，今天算是顺风顺水的过了，剩下的就等大年初二晚上，持族谱送祖到村外，把香纸焚了，回来以后再把族谱收起来，“送年”完事了以后，咱们今年的这个请祖上大供才能算完。”
“我知道，回去以后我会在嘱咐一遍每顿饭之前都要用最好的食物和菜肴，先供奉了各位神灵和先祖灵位，之后才能吃饭。”林苒张罗着把热水和热手巾递给爷爷奶奶，“初二的事情我也记住了，第二天一早我会提醒您二老的。”
这一路忙忙活活，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一直等在家里的承叔连忙张罗，让三个人坐下来，这才热热乎乎地吃上了饭。
大冷的天，祠堂、正屋和祖坟都没有暖气，本就体虚的林苒冻得唇青脸白，林老太太就张罗着让承叔烫了黄酒过来：“赶紧的喝一口热酒驱寒，免得在这个节骨眼上得了伤风感冒，别说年过不好，你自己也难受啊。”
这么些年，家里人就只有老太太和老爷子这老两口，对她的关心也还是那么的诚挚。
林苒就连忙接过了热酒，先把第一杯奉给了老爷子，因为老太太吃着的中药忌酒，也就没有再奉老太太，看着老爷子喝了，她才自己把那一小盅热黄酒给喝了下去。
吃过了饭，那种累劲才慢慢返了上来，老爷子做主，说大家都先去睡个觉歇歇神，不然这么累，干什么活也不成。
林苒洗漱之后，这一觉睡到了黄昏，又起来洗了个澡，换下了睡衣，进了客厅见老头老太太。
林老太太正在和林老爷子对坐着品功夫茶，见林苒进屋，一时间，都有了恍惚之感。
过了年之后，林苒就虚岁二十岁了。
她身份证上的年龄是往大了写的，她自己对外报年龄也说是二十整，上学晚所以今年才上大一，但实际上，林苒今年只有十八岁。
随着时光的过去，年少时她还是像自己的母亲多一点，但是现在，林苒越来越像自己的父亲林正了。
但即便是再像，对于林家老两口来说，儿子和孙女之间还是有着显著的区别的。
林正虽然看起来很“活泼”，无论年龄多大，都永远带着特有的冲劲，像一头生机勃勃的狮子，固执地追逐着自己坚信的目标。
但是林正的眼睛里却是很“平”的，藏在火热眼神之后的是波澜不惊，波光粼粼，叫人捉摸不定。
林苒就恰恰相反。
她看起来是一个很“静”的小姑娘，举手投足都是慢悠悠的，有点小亏吃就吃了，从来都懒得和别人去争辩，却又在这种静里有着自己的一味灵醒和潇洒，让她不会泯然于众人。
但她那双又艳又俏的眼睛里，是烧着一把火的，是少年人才会有的蓬勃生机，是融在了骨子里的一股子倔强。
第一百零八章 一个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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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长成大姑娘啦。”林老爷子便和林老太太感慨。
林老太太也是满心的酸楚和心满意足。
“孩子都大了。”她低声应和着老伴。
腊月二十九除了祭祖之外，剩下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要蒸馒头。
林苒早些年在雁城过年的时候年纪小，家里人怕小孩进了厨房，万一戳了碰了，更别说是烫了划了的，到了腊月二十九蒸馒头和大年三十准备年夜饭的时候，都是哄着她在外面玩。
等长大了之后，因为平日里学习压力太大，她自己又用功要强，基本上除了吃年夜饭的时候，剩下的时间都在看书复习。更别说高中没有回雁城，直接在苏城呆着的那几年了，苏城根本没有蒸馒头的习俗不说，乔家的年夜饭也就周夕雪和乔敬义刚结婚过苦日子的那几年自己动手做过，等日子稍有起色之后，他们所有的年夜饭都是去酒店定一桌了事。
这次林苒是专门查了蒸馒头的步骤，毕竟她也是做过点心的人，看着步骤都写得那么简单，信心满满的决定在腊月二十九这天大显身手一次。
“然后你就被撵出来了？”莫执问。
林苒蔫巴巴地趴在电脑前，根本就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哪儿知道蒸馒头这么难啊，她完全是按照查到的步骤去做的，怎么蒸出来又小又干瘪，不死心地咬上一口，本来想再怎么难吃也要撑着咽下去，算是给自己留点面子。
然后酸的她两秒钟都没撑过就给吐了。
再然后……她就被林老太太和承叔联手给“请”出了厨房。
“就很奇怪啊，我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步骤去做的，”到底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林苒挠了挠桌子，“怎么就做不出来呢？”
莫执甚至能想象出小姑娘现在趴在桌子上憋屈的小模样来，脸上的笑意更深，更不用说原本就盛满了温柔的那一双眼。
一言蔽之，莫二爷被自己想象里的林苒萌到了。
好在还记得有正事要说，林苒保持着趴在桌子上的姿势敲了几下电脑，调出了季安然托人发给她的几张照片：“季家在苏城帮我查了查，说是从我走了以后有不少记者都围在乔家周围，想要抢第一手新闻。而乔安安自从打警察局回来之后，一直在家里闭门不出，不过还是因为出现在窗户附近被拍下了不少照片，最近的一张就是在昨天。”
莫执脸上笑意不变，但是声音也平淡了不少：“跟记者联系好的。”
不是疑问，更不是猜测，而且一语就盖棺定论。
林苒点了点头，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电话另一端的男人也看不到，连忙开口：“是，说是要给乔安安搞个被好友坑了但是还是怀念过去友情的单纯被害人设，可能年内还要搞一次出门扔垃圾被记者围堵的戏码，就趁那个时候把准备好的洗白词给说出去。”
“季家查出来的这些东西，意思就是乔安安这些天都在家里完善一个受害者的人设，没有机会出去寄快递？”莫执说道。
“只能说她最近没有寄，而且我研究了一会儿发现快递单上的字确实不像乔安安的。”她坐直了身子，把扫描进去的快递单图片放大了，“虽然有可能是她托人或者说是找人寄的，但是我还是倾向于不是乔安安寄出来的，甚至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莫执没有立刻给她一个自己的看法：“你有证据？”
“不能说是证据吧，”林苒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推论是不是能站得住脚，“只能说是根据现有情况的一种推论，我自己也在想到底对还是不对。”
男人接过了她的话头：“你现在把你的推论说出来。我会从你的话里找到漏洞去反驳，而你要做的就是尽力让自己的推论站得住脚，给出让人信服的理由，如果最后你成功让我无法反驳，那就证明你的推论是没问题的。”
林苒用了好一会儿去消化莫执抛给她的话，没由来的有些紧张，却同样的有些期待。
这就仿佛是上法庭为了自己的当事人辩护一样，坚守着自己手里的证据，去用自己的脑子和口才反驳对方，在守住自己的有利之处的同时，也要把自己的不利局面扭转，为自己的当事人赢得法律公正的判决。
但这次是为了自己而辩论，给出能让人信服的理由，一定是能让人信服的理由……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凝重，催促着她：“快点。”
连这语气都在加强她的心理负担。
林苒舔了舔嘴唇，两只手握在一起，脑子里飞快的在转，定了定神，理清了头绪才开口：“首先，快递单上的字并不是乔安安的字；其次，她如果是针对我来的话，没有必要把用自己的照片来ps，大可以从什么香艳视频里截图，更或者出钱找人去拍一组。”
“快递单可以伪造，甚至可以让快递员代写，这一条不能作数。”
莫执手指敲打着桌面：“至于第二条，往自己身上泼一盆脏水，大众的自然不会认为已经一身脏的人是始作俑者，这招祸水东引并不复杂。”
其实最让林苒确定这件事情不是乔安安做出来的，是照片之后那个包裹。
那个小猫钥匙扣，还有那句话——
“我知道你是谁。”
如果乔安安能查到她和季飞语的联系，当初成人礼上林苒自问绝对不会赢得那么轻松，而且季飞语身边的人连她都不知道有多少，别说是乔安安，就算是莫执的人去打探，都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的，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林苒忽然又想起了荣鹏涛身后那一股不明不白的势力，他们就像是影子一样，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又真实存在着。
那么……这件事情会是他们做的吗？
现在却不是仔细想这个的时候，林苒努力冷静下来，皱着眉头去反驳：“如果先前乔安安没有出过那些丑闻的话，这一招祸水东引是很漂亮的就能引开别人的视线的。但是别忘了，乔安安现在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还在费心给自己打造一个单纯的被害者人设，这个时候一旦爆出那张照片上的女性其实是她，大家根本就不会怀疑，只会觉得这个女孩子本性放荡，又善于演戏，就算是引开了别人的视线，她的洗白计划和名声就再也回不来了，得不偿失啊。”
莫执问：“如果她打算鱼死网破，就算是自己名声不要了，也要把你拉下水呢？”
这次林苒答的很快：“不会，乔安安现在还没有到自己名声都不要的时候，不说她其他的想法，就冲着秦瀚海现在对她还是情深意重，她死也不会放过秦瀚海这根能带她更上一层楼的救命稻草。”
说了这么多，难免口干舌燥，莫执耐心地等着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下去：“秦家父母本身就对乔安安这个耍心机玩手段上位的女孩十分不满，全靠秦瀚海的喜欢她才有希望。跟别的男人的这样的照片一旦爆出，哪怕她坚称自己什么都没做过，秦瀚海那种个性，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心里冰清玉洁的女朋友有过这样的过去？”
莫执点头：“这可以算一条。”
随后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但是如果这照片上的男人就是秦瀚海本人，她想靠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情来逼迫秦家父母同意她跟秦瀚海的事情呢？”
第一百零九章 如何让推论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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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的话是林苒从来没有想到的。
她认出这照片上的女性是乔安安之后，就顺着这是乔安安之前做的什么糊涂事的方向想了过去，但是如果这上面的男人是秦瀚海呢？
乔安安先凭借这张照片在外界把林苒的名声抹黑，之后再爆出来这照片上两人的真实身份，成年礼被搅了之后，秦瀚海肯定是没有再跟她见过面的，那么这事发生的时候，乔安安还是个未成年。
就算她是自愿的，秦瀚海也免不了被人戳脊梁骨说他诱奸未成年，秦家脸上更是没有光彩。
而为了挽回面子损失，秦家是一定会站出来说话，把这件事揭过去，说因为秦瀚海的原因使得乔安安名誉受损，为了承担责任，让秦瀚海和乔安安定下婚约，一件婚纱把所有的丑事都给完完整整的盖上。
甚至再往深里想，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这一步，秦家和乔敬义……甚至包括周夕雪，未必不会一口咬定这照片上面的人不是乔安安而是她林苒，更有甚者，干脆反咬一口说这照片是林苒自导自演的，为的就是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把抢了自己婚约对象的妹妹踩到烂泥里，一辈子彻底不能翻身。
到时候，她就是那个百口莫辩的人。
“两分钟了，我再给你最后一分钟，”莫执的声音响了起来，无波无澜，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力，“如果你反驳不了，就是你的推论站不住脚。”
加起来一共三分钟的思考时间。
如果这真是在法庭上，别说是三分钟，只要三十秒没有答上话来，就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直接等同于当场认输。
林苒手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第二个包裹，但是说出第二个包裹的内容，势必就要解释这钥匙扣的意义和那句“我知道你是谁”的什么意思，那么她和季飞语的联系肯定是要暴露在莫执面前。
因为莫执和季飞语有过冲突，并且在能猜测到的未来时间里，两个人肯定还会有其他的冲突。季飞语是不会从她这里打听莫执的消息，而且两人非必要不会联系，以免被有些有心人发现，那么她在两人中间还是可以保持一个各不相帮的中立状态。
可是一旦关系暴露给了莫执，也不是说莫执会从她这里打探季飞语的消息，林苒也知道莫执的性格肯定也不会做这种事情。但是她在莫执面前跟一个透明人没什么两样，现在能瞒着季飞语的事情还能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瞒住，一旦心里没办法这样提醒，指不定她什么时候说话一顺嘴，就无心之间透露了什么季飞语的隐私。
林苒微妙的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种夹在媳妇和婆婆之间的男人的感受。
这种感受有一个广为人知的代名词——
夹板气。
就在三分钟马上就要到了的时候，紧盯着屏幕上那三张照片的林苒脑子里突然飞过了一条关键线索，她连忙开口，语速飞快地说：“这男人绝对不是秦瀚海，前两年秦瀚海因为偷骑摩托车出过事，在侧腹部留了一道很淡的伤疤。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屈指可数，甚至给秦瀚海处理伤口的医生都已经移民国外，我知道还是因为祝云兮那次约了我喝茶——行吧她的目的是为了考察一下她未来的儿媳妇——顺口才说了出来的，根据她的意思，现在知道的秦瀚海身上有这道疤的，就只有他们两口子和我了。”
“乔安安之前刻意让我在她房间里发现了验孕棒，所以她应该是和秦瀚海已经发生了亲密关系了。”一旦抓到了头绪，林苒的思绪豁然开朗，也越说越顺，“她肯定也是知道这条疤的，如果真是她发来的照片，并且想靠这个照片逼迫祝云兮秦文林两口子接受她和秦瀚海的事情的话，就算是伪造照片，也一定不会忘记伪造这条伤疤，来证明上面的男人就是秦瀚海。”
莫执想了一会儿：“这条说的有点含量。”
“按照你的推论，这照片如果真是乔安安寄给你的话，对她自己是百害无一利。她又还抱着嫁到秦家去的愿望，怎么也不会去做这样一件傻事。”
林苒松了一口气，这就代表着莫执认同了她的推论。
脑子高速运转之后，猛地一松懈就只觉得累，还能感觉到思维慢慢变成了一滩浆糊，她往后靠上了椅背：“但是那会是谁呢，为了给白灵报仇的白家？”
他们会有那么大能力吗，能让苏城地头蛇的季家都查不出一点儿消息？
“有可能，毕竟你没有证据证明不是他们做的。”莫执也知道她经过刚刚的一番思考脑子已经不太转了，就一点一点给她分析，“我会让苏城的人去查，如果没有快递再过来的话，这件事你也就先不要再放在身上了。”
林苒换了个姿势，叹气，低声道：“我知道，我的头等大事还是考试。但我真的很讨厌被人窥探的感觉。”
莫执有那么一两秒没有说话，过了会儿才开口：“而且初五你还有一整天的事要做，事情都要分轻重缓急，那天我能帮你的实在有限。”
提到这件事，林苒强打了精神又把能想到的所有细节都和莫执确认了一遍，说到最后，莫执缓声问：“困了？”
林苒摇头：“就是有一点点累。”
“大脑运动过度，难免觉得累。一点点正好，今天你本身身体就累，你精神上不累一点的话，不适合睡觉。”
哦，睡觉。
林苒现在脑子混沌到了听到这两个字都要反应一会儿，到底是要她做什么事。
莫执看了看时间：“现在才八点半，你别现在睡，下去陪林叔林婶看看电视说说话，等到十点左右再睡。”
“到初三都是过年，给你放几天假，看书也好复习也好都停一停，把自己逼的太狠会适得其反。”
林苒：……二叔，您越来越像一只鸭妈妈了。
但这话只能在心里念叨，自然是不敢说出来的。
“对了，”在挂电话之前，莫执突然喊住了她，“把你的微信号给我一下，以后联系更方便。”
林苒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叔你不是从来不用微信这种聊天工具的吗？”
莫执是个相当老派的人，对于他来说这些即时聊天工具都不够正式，谈工作的事情他永远是选择电话和邮件，而这两者之间又是后者偏多，既能精准的把工作传达给该知道的每一个人，又是一份存档，在工作出问题的时候也没人能用没有收到通知来推脱。
而这样的精准简洁，是有什么事都要拉一个群，众人闹哄哄的回复收到的社交软件永远做不到的，而且更加的公私分明，让人觉得管理有序。
至于私人社交……
能给这样老派的人交朋友的，肯定也是同样坚守老派做派的人了。
即便是方迟，也是被自己父母逼着才在手机里装了个微信，慢慢地适应起来。
然后就成为了莫执的好友里，唯一一个用微信的人。
“我妈迷上了录小视频，让我一定要下载一个给她点赞。”莫执说的无奈又理所应当，“你们年轻人不是用微信联系多吗，我找你也方便，你也不用说什么不方便外人听的话的时候再找借口跑出去了。”
当然，以后也他了解林苒的喜好和想法也就多了个法子。等事情告一段落，林苒住过来之后——
不就更方便下手了吗？
第一百一十章 林老太太的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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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这个道理，这也是林苒一直在烦心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个虽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有些话还是不适合被外人听到，尤其是过几天家里有人的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尤其是林家和莫家在过年的时候家里往来的人实在太复杂，偶尔那么一两句被听到了，对他们两个甚至他们两家来说，都算是麻烦事。
既然不想被人听到，就得每次找借口找个安静的地方打电话，莫执还好，毕竟都知道他手底下事务繁多，年节里不得空闲也十分合理。
可林苒不是，一个两个电话还能说是朋友和同学，可是次数多了一定会被问到底是什么事。
有微信就方便多了，过节的时候用微信拜年抢红包已经算是现在的过年必备活动了，只要在吃饭和长辈跟你说话的时候没有把手机掏出来，其余的时候都可以正大光明的用微信和别人聊天。
林苒不疑有他，直接就把自己的微信号报给了莫执，随后有寒暄了几句，便被莫执催着挂了电话，拿着手机下楼到沙发上陪着老太太看电视，顺便试图通过撒娇得到晚上能喝甜汤做夜宵的可能。
莫执应该是挂了电话之后就搜了她微信，林苒看到好友申请弹出来的时候马上就点了同意，看着聊天框上顶上的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也没敢马上就把手机扔到一边，等了一会儿，看到聊天页面上弹出了一行：
【早点睡，明天要是腿疼记得热敷按摩。】
林苒回了个自己收藏的猫咪表情包，这才放心的把手机放下，继续和奶奶撒娇：“就一碗嘛，我不多喝的，会好好刷牙的嘛。”
林老太太对于她的撒娇实在是招架不住，还是喊了保姆到厨房端一碗本来打算小火炜上一晚上的甜汤来：“刚刚跟你聊天的，是谁呀？”
刚刚林苒手机响了好几次她是听到了的，而且小丫头明显是十分紧张这些消息，提示音一响，马上就低头去操作手机，显然对方不是什么普通朋友。
林苒以为是林老太太怕是乔敬义那些人来给她找事，笑着回道：“是二叔，莫奶奶一定要他下个微信给小视频点赞，他就加了我微信，说是以后方便联系。”
“哦，是莫执啊。”林苒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从老太太的话里听出了微妙的遗憾，“他真是越大越心细了，也好，这样我们两个到国外之后他照顾你，我们也放心。”
不提还好，提到了之后林苒又惆怅了起来，奶奶啊，您是放心了，可是我不放心我自己的安危啊。
如果她好好的活下来了，那一定是生物学上的一个奇迹。
关于和天敌如何和平共处的奇迹。
另一边的莫执收到表情包的时候楞了一下，林苒的版小猫咪，现在用的表情包也是猫，旋即一笑，小姑娘这些隐藏起来的小心思，真的挺可爱的。
他其实挂了电话之后，就到了书房里给几个助理安排过年期间的排班和其他的事情。这忽然一笑，把几个不明就里的助理吓得心惊胆战的，二爷是什么冷清性子公司里没有人会比他们更理解，平时很难见到他笑，今天怎么看了一眼手机，忽然就笑成了这样……
尹江就站在莫执身后，莫执点开聊天框的时候，瞥到了一眼。
以前方大师给二爷发消息的时候，顺手就加了个表情符号，二爷把他号码直接拉黑了一个星期，说他没个正型，谈事情就正儿八经谈事情，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浪费他的时间。
人家都说女人善变，要他说，谈了恋爱的男人才是善变的。
二爷为了林小姐，老太太说了好久都没下载的微信也下载了，原来讨厌的表情包看到了不但没生气还笑得这么开心……
啧，还是琢磨琢磨以后怎么跟林小姐搞好关系吧。
以后升值加薪走上人生巅峰（？）很可能再也指望不上二爷，只能指望他们的老板娘了。
林苒今天折腾一天，到底是真的累的狠了，喝完那一小碗甜汤之后陪着老两口看了小半个小时的电视，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跟老两口道了晚安之后，就迷迷糊糊地往自己房间走。
等过了一会儿，确定林苒肯定已经到了房间，林老爷子才有些不解地问老妻：“你刚刚怎么想起来要问林苒是在跟谁聊天？”
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对孩子的交友圈管得很严的父母，对亲儿子林正是，对林苒更是如此，而且林苒之前拿手机聊天的时候老伴也没问，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这么多年的恩爱夫妻，林老太太自然知道老头子在想什么，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对孩子什么事都管的封建老太太吗？”
等到林老爷子一顿道歉，她才惆怅的叹了口气：“莫老头和我们通过消息，秦家的婚约是铁板钉钉的要取消了，话说回来，就算是他不开口，我肯定也不会让苒苒跟那小子结婚。”
秦瀚海那小子，心术不正就算了，还没有一点儿担当。
哪里配得上他们家苒苒？
林老爷子摸到点门道：“你是想给苒苒介绍新的男孩儿？”
“是啊，你看我们这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事又不能指望她那个妈。至于乔敬义，怎么可能想到苒苒？”林老太太往楼上看了一眼，即便是知道林苒听不到，还是压低了声音，“莫执就算再心细，也是个大老爷们，我估计根本就想不到这方面。”
“我本来打算走之前把这件事托给莫湘，苒苒年龄小，倒也不急，就希望她以后看到合适的就帮苒苒留意留意。”
想到刚才的误会，林老太太也觉得啼笑皆非：“我今天看苒苒对手机消息那么紧张，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情况，又因为没确定下来关系不敢跟家里说，就想着问问看，要真是有什么情况就让她趁着过年把人叫家里，咱俩帮着看看人到底怎么样。再把解除婚约的事请给她透个风，让她能放心大胆的跟人家小男孩相处。”
林老爷子想了想刚才的误会，也笑了起来：“苒苒怕莫家老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发的消息，苒苒可不得紧张的马上就回，要不是因为这样，我肯定也不放心让他帮着咱们照顾苒苒。”
林苒这个孩子，心思深，能耐也大。
单看苏城的事情就能知道，她一旦被惹急了，不声不响的就能打的对方彻底一败涂地，可是到底年轻，唯一的缺点就是有些气盛，如果没有人在旁边镇着，很有可能因为这点被人算计。
可一般的人怎么能镇的住她呢？
所以老莫头跟他提议，让林苒住到莫执的联排别墅那里去，让莫执帮着照顾照顾的时候，他心里就叫了一声好。
不说林苒从小就怕莫执，单说莫执的能耐，就是绝对能镇得住林苒的。
而且他冷眼瞧着，莫执这孩子对林苒也上心，真是当亲人似的对待，关于林苒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办的细心妥帖，而且林苒放在他身边，也能从莫执身上学点本事。
“我这不就是一时想岔了吗？”
这个话题戳到了林老太太这段时间最烦心的事情，她忍不住就把心里的话跟老爷子说道说道：“咱们苒苒模样性情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你说……怎么就没个小男孩儿追她呢？先前就算了，现在她跟秦家的婚约闹成这样，不可能连一个敢抓住这个空隙的人都没有吧？”
第一百一十章 那些照片是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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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是有的。
甚至那个人在还没有跟林苒和秦瀚海的婚约问题闹到人尽皆知的时候就已经下手谋划了。
而且林老太太就在刚刚，无心之中就猜中了这个人给林苒发微信的真实目的。
还跟林苒一样被蒙在鼓里的林家老两口还在谈为什么没人趁虚而入，林老爷子想了想，说：“你还记不记得饶家？”
“就是原来你进了研究所以后的下属，饶健礼他们家？”林老太太思索了一会儿，“怎么不记得，他们家年年过年不都来家里坐坐吗？”
林老爷子点点头：“他们家有个小子你记得吧，今年上大三，按苒苒的实际年龄算比她大四岁。”
夫妻做了这么多年，自然有不为外人道的默契，林老太太马上就明白了老头子的意思：“我记得那小子学习还不错，在军校里读电子信息工程是吧？我看那孩子确实不错，虽然长得普通了点，但是待人接物都有风度，而且饶家书香世家，老饶两口子也是厚道人，教出来的孩子我琢磨不会差到哪儿去……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们家了？”
“就苒苒考试的事，我不是找人打听考试难度和题型吗，就是老饶帮着牵的线，正好见了他们家小子几次。”林老爷子说，“他们家小子也用功，我就留了点心，跟他聊了会儿天，别的不论，就我来看，人品是说得过去的。”
林老爷子看人很准，很早的时候就说过乔敬义并非良配，也说过秦家如果再宠秦瀚海下去，这小子一定会吃个大亏。
所以婚约的事情才拖了这么久，也是祝云兮两口子亲自过来向老爷子保证过一定对孩子严加看管，这才点头同意。
结果到底还是出事了。
要不是林苒自己有能耐，也不是软弱的性子，换成其他人，可能真的要自己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那……是安排两个孩子见一面还是？”林老太太问。
林老爷子却摆了摆手：“别这么急，咱们也不是非得马上再给苒苒给定下来，我给老饶说一声，就说让他过年的时候也把孩子带来，两家人坐一起聊聊天。要是两个小孩能处的来，咱们就敲敲边鼓让他俩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之后要真有可能，咱们再跟老饶说，看看怎么撮合就是了。”
“这倒是个好法子。”
想到了老伴之前的话，林老爷子继续嘱咐：“你跟湘丫头要说的事情，之后也该照常说，万一外面有更好的小子，更合适的话，苒苒也是该接触就接触，咱们大人也是该撮合就撮合。”
“这件事情也不要挑明了说，尤其是不要让秦家听到一丝一毫。哼，现在好让他们家小子放开手脚去怜香惜玉，他们家那两口子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去吧，这会儿可没人想管他们家的烂摊子了！难道苒苒还非得他们家不成了，现如今也该叫这些人知道知道，不是我们林家扒着他们秦家的宝贝疙瘩不放，而是他们家高攀了我们！林家的长孙可不愁嫁，有的是青年才俊惦记着！”
林老太太看着林老爷子罕见的露出凌厉甚至带了些乖戾之气的神色，微微诧异后便了然于心，老头子骨子里其实是十分骄傲的人，他跟自己一样，早就不耐烦秦家仗着婚约已定，放任他们家秦瀚海在外面花天酒地鬼混的事情了，只不过是怕影响了林苒的名声，看在亲家两口子的承诺上，强自忍耐罢了。
林老爷子收敛了戾气，靠在沙发上，平静地说：“这些都不急，苒苒还小，慢慢碰就是了……哼，就算是一直碰不到合适的又怎么样，怎么着不是过日子，何必要委屈了她。大不了就是一辈子不结婚，这都什么时代了，谁还在乎这个，苒苒过的舒服才是第一要紧事！”
而且，现在秦家觉得这婚约是维系跟莫家关系的手段，什么道歉什么讨好都是冲着莫家去的。
对于真正受害的苒苒和林家，到现在也就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也罢，等到了初八走之前，把婚约正式解除，再把那件事情一宣布，他们秦家就知道追悔莫及四个字怎么写了。
老虎不发威……这些人是真的把林家当成一只病猫了啊。
老爷子听着电视里传来的京剧，手指敲着鼓点，心情极好地跟着哼了几句：“一马离了西凉界，不由人一阵阵泪洒胸怀，青是山绿是水花花世界，薛平贵好似一孤雁归来……”
“……今日夫妻重相见，只恐怕相逢在梦间。”
男人躺在摇椅上，听着老式的唱片机里悠悠传来的这两句戏，手下还抚摸着把头乖巧地放在他膝上的苏牧，在悠长的戏韵里感叹似的低叹：“《红鬃烈马》，多好的一出大团圆戏啊。”
屋里还站着几个穿着黑衣的男人，却都安安静静的，仿佛和博古架上的古董一样，都只是这屋子里的装饰。
男人也不关心他们到底回不回应，只是顺着刚才的话继续感叹：“十八年的寒窑守了，就算是只当了十八天的皇后……那也是享了别人一辈子都享不了的福分。”
“只是这十八天之后，你说王宝钏是心甘情愿地死了呢，还是不甘不愿地把丈夫拱手相让了呢？”
这一句话正好是外面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问的，来人愣了愣，冷冷一笑：“怎么死的有什么区别，到底不还是成全了这么一出大团圆吗？”
“大哥，白家的那个小丫头想见你一面。”
“啊，那个给荣鹏涛和白灵牵线，促成他和秦瀚海认识的那个小姑娘。”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怎么，她还想要什么？”
站在他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好，她只说想见见你，你见了她之后，自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哦？”
男人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起伏，像是轻轻笑了一下，又好像是嘲讽：“小丫头还真是人小鬼大，居然已经有胆子跟我谈条件了？既然是谈条件，她一定说了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吧。”
“是，她说白家的那位老太爷同意和她见一面了。”
“那就等她见了老太爷，再来跟我谈见面的事情吧。”男人收回了手，看着苏牧跑到自己的水盆旁边喝水，在哗啦哗啦的喝水声中站起身来，“不过她那两个快递的事完成的不错，她要是再联系你，就适当的给她一些甜头吧。”
那个人应了一声是，才有些犹豫地开口：“大哥，莫执那边好像联系了报社要先下手为强来一出绯闻，咱们要不要……？”
男人轻笑一声：“他洗白就洗白，我寄这照片过去本身也不是想跟他们现在就斗起来。”
他忽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咖啡店里的事情。
女孩子那双眼睛干干净净地看过来，巧笑嫣兮，仿佛画中人。
和在众所周知的那场成年礼上目光犀利，众人之间独立如竹的那个女孩仿佛是两个人一样。
那时候他就想，如果能看到她更多的样子，一定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那大哥你寄那个照片过去，就这样过去了吗？”来人不解，追问道，“莫老二又抢了咱们一块生意，不趁这个时候给他现在看重的小丫头一点麻烦，寄那个照片过去干什么？”
“我早就说过了，那是件礼物。”男人慢悠悠地重新启动了唱片机，咿咿呀呀的唱戏声又响了起来。
得到了这件礼物，林家的小丫头会怎么样让他刮目相看呢？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二叔，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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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九祭祖，腊月三十就是除夕。
原先过年的时候，二叔公和三叔公会带着自己家孩子们一起到老宅来过年，每年都过得分外热闹。
在外人看来，日子过得好不好，就要看过年吃年夜饭的人数多不多。
但是这都是给外人看的花花架子。
曾近还好，在林苒父亲去世之后，二房三房的人看着本家的地位和权势眼睛都是红的，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争着表现自己的孝心，就希望老爷子和老太太一个高兴，就把继承权的这样一大块馅饼落到自己家人的头上。
看着这样的情景，每年年夜饭二老是吃的又累又心寒。
今年林苒回来过年，索性直接说明今年就各家吃各家的年夜饭，大家一年到头忙的很少有空坐下来说说心里话，不如就趁这个时候清清静静的，不搞什么大阵势的团年饭了，一家人坐下来松散松散，大年初一再聚。
按林老爷子的话说就是，表面再好那都是给别人看的，只有里子好了才是真的好，自家人过年，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林苒其实心里清楚，老爷子是不想在除夕夜听见二房三房的人再拿自己作伐子，明里暗里的试探继承权的事情，之前自己刚回来的那几天，他们闹得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怕是彻底心寒了。
她顾着爷爷奶奶的这份心思，虽然心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表面上反倒是若无其事，提到二房三房的时候态度也十分正常。
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一样。
到底是过年，林苒一大早起来就跟着承叔里里外外的忙活着给家里的客厅和院子布置，又偷偷跑到厨房偷炸丸子和炸小鱼，一个人愣是闹出了一群人的动静。
惹得林老太太笑骂：“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跑到厨房偷吃，上了桌又不是不让你吃。”
林苒嘴里塞了刚出锅的萝卜丸子，头一次不顾形象，含着东西说话：“上了桌吃没有这个香嘛！”
林老爷子拦了一把：“孩子嘛，过年的时候总想玩，你没看老承不错眼的看着她呢吗，闯不了祸的。”
老太太也不是真心想拦她，就是怕林苒里外跑动别出了点什么事，有了老爷子这句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林苒玩闹了。
反正她也是干不出像小时候那样上树摘花以后下不来的傻事了。
有了二老这样的变相许可，林苒被带动的更加高兴起来，还赶着商城关门之前跑出去一趟，买了一堆过节用的装饰，又把家里的房间给布置了一遍。
闹得满头都是汗。
等到了半下午，这才算是玩够了，便坐了下来陪着老两口下了几盘棋，顺便说了说家常闲话，承叔带着家里的保姆则把老宅的水电安全全部检查了一遍，也就给保姆挨个发红包道了辛苦，给众人放了假。
屋里屋外，其乐融融。
到了晚上，就在饭厅里开了年夜饭，没有从饭店叫成桌的酒席送来，全是自家厨房的手艺，承叔本想不留在老宅，去雁城的亲戚家过年。可耐不住一家三口的诚恳挽留，最终还是留在了老宅，四个人热热闹闹的吃过了年夜饭。
这些年的相处下来，承叔虽然名义上是林家的管家，可在他们三人的心里，早就和亲人差不多了。
等吃过了饭，收拾了桌子，正好也到了春晚开始的点，一家人便在客厅里支了桌子，团坐在一起一边看春晚，一遍包饺子团元宵。
林家是北方人，过年过节讲究吃饺子，而林苒在苏城多年，也是入乡随俗，过年习惯吃元宵，今年过年干脆两种都准备一点，反正都是图吉利的事情，何乐不为。
林老太太就轻声细语的，手把手教林苒包饺子。
“你看，两个手这么拿着饺子，虎口用力，一挤一捏，这就成了。”
一边说，一边就包出一个饺子。
“你试试？”
林苒虽然会做饭，但是包饺子这事还是头一回，觉得自己手都快不是自己的手了，即便是有老太太在旁指导，还是一个用力不当，捏破了承叔刚擀出来的饺子皮。
一连捏了几个都是歪歪扭扭的，林老太太就笑着摇头：“我看出来了，我们苒苒的手不适合下厨房。”
倒是旁边一直看着她们俩笑的林老爷子动作利落，捏出来的饺子都是标准皮薄馅大的元宝形。
听了这话，一个掌不住就笑起来，一双眼睛弯弯地看着林老太太：“要我说，苒苒这手还是随你，是双读书写字的手。”
林苒不明就里地去看林老太太，老太太不由脸一红：“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看着承叔端走准备下锅的饺子里有林苒包的那几个不成样的饺子，林老太爷倒是有感而发：“从前哪里有这样，就算是过年的饺子里也只敢包一点猪皮渣算是荤腥了……还记得你奶奶跟我过的第一个年，战地医院里，我就记得那天晚上灯也不好，我身上又中了弹动不了，她就坐在我床边，端着碗一个一个饺子喂给我。”
关于奶奶的过去，林苒倒是知道一点。
林老太太出身也是大户人家，年轻的时候还留过洋，战争开始的时候全家本来都要去国外避难，就在临行前夜，谁都没想到那时候才十几岁的林老太太孤身一人跳窗而逃。而后通过自己的同学联系上了军队，成了一名随军医生。
也就在军队里，她遇见了林老太爷。
林老太太掸去了身上的面粉，眼神温存了起来：“这么多年前的往事了。”
“才见到你爷爷的时候，我对他印象可一点儿都不好。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粗鲁，张嘴闭嘴都是脏话，态度还那么蛮横，嫌这个医生不专业嫌那个护士手太重了的，那时候院长让我去照顾他，我满心的不愿意。”
林苒看着现在养气修身的林老爷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后来才知道，你爷爷带的是最硬的一群兵，敢冲第一线也不怕死，他如果不硬气点，哪里压得住手底下的兵呢？”
林老爷子就一边笑一边回忆：“我早就知道你奶奶，名门大小姐离家出走参加抗战，等一见了真人，我就没了其他想法，只觉得这一辈子我就想娶她一个人。”
“而那时候觉得自己大字都不识一个，只会打仗，也不敢跟她说……只是要出院的时候，壮着胆子跟你奶奶说，要是抗战胜利了咱俩还能见面，我就娶你当我婆娘。”
林苒就不禁看向了林老太太，怀想她当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抗战胜利后兜兜转转两人又遇见了不说，还真的结成了夫妇，在之后的日子里不离不弃，同甘苦共患难，一路走到如今还是一对恩爱夫妻。
林老太太就有些不好意思：“当着苒苒的面呢……再包点元宵，我们今晚一起守岁。”
等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完饺子元宵，已经快要到了零点敲钟的时候，林苒想了想，跟二老说了一声自己要给莫执打电话拜个年，便起身站到了窗边，拨通了莫执的号码。
雁城这两年禁燃禁放，但是没有那个声音毕竟不像过年，就有很多人买了电子鞭炮回来应景，从窗户看出去，能看到很多人家都已经到了院子里，就等零点钟声一到，用鞭炮声来迎接新的一年。
莫家今晚也闹，等莫执听到电话，又找了个安静角落接起，刚说了个喂字，就听到电视里传来零点敲钟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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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新年的钟声和电子鞭炮的喧嚣声中，莫执听到他的小姑娘透过电话雀跃地对他说——
“二叔，新年快乐！”
心底一片柔软。
林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莫执打这个电话，但是她就只觉得，新年的第一个电话要打给莫执，不然显示不出来这声祝福的诚意。
鞭炮响起的时候林苒还以为莫执没有听到，正在犹豫要不要再说一遍的时候，电话里传来了男人低沉却温柔郑重的声音：“苒苒，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林苒不知为何有些失神，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往下说些什么，手机传来一阵杂音，断线了。
在线路繁忙的时候经常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有时候收发短信都会延迟一会儿，林苒茫然的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看着屏幕，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就跟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一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神，想了一会儿，决定把这件事归结到这个过年的特殊氛围上。
于是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回到自己刚刚的座位上，开始给相熟的同学朋友们发新年祝福。
跟她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三口人，林苒到底还是编辑了一条中规中矩的拜年信息发了过去，乔敬义和乔安安那边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样每个反应，倒是周夕雪给她发了个红包，又发了一长串语音叮嘱她自己在雁城注意身体之类的。
林苒在心里叹了口气，收了红包之后回了一条语音，就把手机搁置一边。回自己屋里换了新衣服，回到客厅给两位老人拜年，得了爷爷奶奶一人一个厚厚的红包。
一家人聊天守岁，承叔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了一捆晒干的芝麻杆，洒在了院子里让几人都噼噼啪啪的踩过一遍，寓意着今年一年都要芝麻开花节节高……
直到喧闹到三四点钟，才各自回屋歇下，到了早上八点多钟又翻身起来，刚吃完饺子，就已经有急性子的亲眷过来拜年了。
跟林家真正有血缘关系的虽然只有二房三房，但是在雁城还有几家远亲，今年第一家上门的就是老爷子的堂兄家，虽然那位林苒要称呼为堂伯公的老人前些年已经去世，可是小辈的来往却未曾断绝。
“堂叔堂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就走进了客厅，说着吉祥话，脸上也带着喜气洋洋的笑。
坐在主位的二老自然也是笑脸相迎：“新年快乐，一顺百顺！”
林苒连忙起身，向这对夫妇恭贺新年，这位远房堂婶一见她就笑：“是林苒吧？真是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今年上大学了是吧，寒假了正好在雁城多呆呆，陪陪堂叔堂婶，何况还有庙会可以逛呢！”
说罢，还塞过来一个画着竹子的红包，一看就是知道林苒名字的由来，特意准备的。
神采飞扬，但是语气和眼神都是赤诚，让人一见就心生亲切。
话里话外都没提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仿佛林苒回雁城过年真的只是为了陪伴二老，没有要避开苏城那堆麻烦事的意思。
这位堂婶，实在是个妙人。
林苒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是，跟爷爷奶奶说好了等初六的时候我们出去逛逛庙会，我这些年都没逛过，不知道跟小时候还一不一样。”
话题就顺势转到了庙会上。
林老太爷就笑着问中年男人：“这是你们家孙子？今年怎么跟着你们了？”
“他爸妈去年不是报名参加支援边疆了吗，那边太忙，怕照顾不了，就把孩子留在雁城，我们老两口帮着带一带。”说着就招呼那个小男孩，“林驹，快给太爷爷太奶奶还有姑姑拜年。”
小男孩也不怕人，蹬蹬蹬几步走上前，大声道：“新年好！祝太爷爷太奶奶身体健康，祝姑姑新年……嗯……越来越好看！”
把众人逗得哄笑一团。
林老太太抹着笑出来的眼泪，掏出了一封红包：“哎呦，这声音真洪亮，来，太奶奶给你压岁钱，留着买文具。”
小男孩毫不扭捏的接了，林苒马上也要掏红包，被旁边的堂婶笑着阻止了：“哎，你自己就是孩子，哪有让你掏红包的道理！”
见林苒坚持，便笑得更深：“这不是跟你客气，是让你好好攒着。等有了男朋友，结了婚以后，给我们林驹一个大红包。”
二老都没说话，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打定了主意让她自己应对。林苒也笑了，知道再坚持下去大家都有些尴尬，就顺势收了起来，大大方方的回应：“那堂婶可得帮林驹记好了，不然以后他可要埋怨我这个姑姑，回头不给我未来孩子压岁钱可怎么办。”
顺势就把话给揭了过去。
二老对视一眼，笑意更深。
苒苒在待人接物上，是真的大家风范，无可挑剔。
这对中年夫妇也只是稍微坐了坐就起身告辞：“家里还有来拜年的客人，少不得得回去照应着。”
林家二老心领神会，又笑着寒暄了几句，就让林苒和承叔送人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金从萌娇柔的声音：“堂叔堂婶，我们来给二老拜年了！”
人随声至，就看到金从萌一家快步走了过来，在看到林苒身边的人时，她妆容精致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屑，随后调转了目光，连个招呼都没打，径直地就走进了客厅。
大过年的，金从萌这样不但没有礼貌，而且对别人相当不尊重。
那位堂婶虽然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掩盖了下去，还轻声对林苒说：“这是你三叔公家的婶子，你快进去吧，车就在外面，我们自己走就行。”
林苒说：“没事，该送还得送，我还指望您多给我说几句哪儿的庙会好玩呢。”
礼数周全的把这家人送上了车，在回屋的路上，承叔与她低声耳语：“金从萌向来看不起这些远房亲戚，曾经当着面说过他们就是靠打秋风活着的，都是一群寄生虫。刚刚那位当场就和她说起来，说今后就是饿死也绝不登她们家门，两家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往来。”
林苒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金从萌能干的出来的事情。
刚刚走到客厅门口，金从萌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堂叔堂婶，不是我说，有些穷亲戚啊还是离远一点好，不然你好心好意的劝人家认清楚现实，还要被反咬一口呢。”
这话，就相当过分了。
就听老爷子淡淡道：“我们林家，从来不以出身论英雄。”
噎得金从萌之后准备好的长篇大论一句都说不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
林苒忍了半天才忍住没笑出声来，推门进了客厅：“三堂叔，三堂婶，新年快乐，祝新年财源广进，身体健康。”
像是要挽回先前书房里丢掉的脸面一样，两口子满面堆笑的站了起来，和林苒互道恭喜之后也拿了红包递过来，看厚度，是相当的有诚意。
金从萌本来想借红包的金额让林苒吃惊，从而让二老知道自己对这个侄女有多好，上次不过是一时失察而已，却不想林苒只是笑着接过红包，道了一声谢谢堂叔堂婶，转手就交给了承叔让他帮自己收着。
别说打开看，就连摸一下厚度猜测金额的动作都没有。
让金从萌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金从萌心疼的看着那封被收起的红包，早知如此，她就干脆按正常礼数给好了！都怪林这个呆子！
互相问候之后，众人便分了宾主坐下聊天，金从萌看着林苒坐在主家那边的位置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心里十分不痛快，眼睛一转，便笑着说：“苒苒啊，过年计划好怎么过了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堂婶要让林苒去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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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本就对金从萌没有什么好感，她刚刚的那一番做派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
闻言淡淡道：“没什么计划，就打算在家里陪陪爷爷奶奶，抽个时间再去逛逛庙会。”
“那这么说，你这几天还算又空咯？”金从萌追问。
心里对金从萌的追问，林苒心里升起了淡淡的警觉，面上还是客套的淡笑：“还好吧，毕竟过年，再说大学也没有什么学习压力。”
因为怕二房三房的这些人以为她想留在雁城争继承权，在她的考试的时候动手脚，林苒便和林老爷子和林老太太商量好，并没有把年后要考试的事情大肆宣扬。
至于等到成绩出来以后她们这些人怎么想，林苒就毫不在乎了。
手下败将，想必他们也没有什么力量再去搞那些阴谋诡计了。
金从萌刚想继续说下去，林正和宁姣丽两口子到了，于是又是一番相互拜年，宁姣丽特意解释：“毅业得来的晚一点，他去他女朋友家拜年，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带着女朋友一起过来。”
这是打算让女朋友见见家长，把婚事定下来了？
而林丞一家是早就说了要等快午饭的时候才到，因为甄婧身体又出了点问题，两口子一大早就奔着医院去了。
众人分了座次坐下，金从萌就顺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苒苒啊，既然你过年不算很忙，那就正赶巧了。三堂婶这里有很多青年才俊的资料，等下午给你看看，合适的话就给你安排见面。”
“咱们女人啊，这最重要的就是找男人，要不怎么说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呢，如果没有找好男人，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哦。”
宁姣丽也跟着符合：“是啊，这男人可要好好挑。大堂婶这边也认识不少人，都让我给介绍儿媳妇呢，等回头我去跟他们说说。”
在旁边听着的林正悄悄拉了一把自己媳妇，见她谈性不减，只好皱着眉头提醒：“你跟弟妹可得好好挑，苒苒可是咱们家现在唯一一个女孩，要是挑的不好，别说堂叔堂婶，我都饶不了你。”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林正这个态度，一反之前事情全都是宁姣丽做主的样子，从说话到行为都一副要站在她这边的样子。
现在甚至开口拦了宁姣丽的话，而且看宁姣丽的样子，并不是夫妻二人商量好了要做一出戏。
这转变未免来的有些突兀。
“咱们家苒苒，要相貌有相貌，要学历有学历，男人肯定也要最好的。”仿佛已经忘了之前两次的不愉快，宁姣丽笑着看着林老爷子，“堂叔，我这边有个手帕交，儿子是个麻省理工大学毕业的，去年下半年刚回国，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总监，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就是年纪大了点，今年二十七了，您看怎么样？”
虽然和林老太太商量过要给林苒注意合适的对象，但是现在一个外人当着他们的面要给林苒相亲，林老太爷还是不太高兴：“追苒苒的人有的是，况且苒苒才多大，用不着这么着急。”
怎么，是觉得苒苒没人追，跟秦家的婚约闹成这样以后愁嫁还是有什么其他想法？
“堂叔，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可不要不开心啊。苒苒虽然年纪小，长得也漂亮，可是你看跟秦家闹成这样，豪门名家的孩子，谁会为了娶个媳妇，就去得罪秦家啊？”金从萌终于找到了破绽，当这个小贱人是个什么宝贝啊，还是认清现实吧！
现在凡是有点家世的男人，也不会要她这种抓到了男人一点儿错处去大肆宣扬，毫不忍让的女人，何况命还那么硬，把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克死了，谁家心里不得掂量掂量？
还追她的人多了去了，要真是有追她的人，还用得着上赶着跟秦家定个婚约吗？
她可是听说了，这小贱人去莫家的那天专门挑了秦家少爷也去的那天，不过人家秦少爷现在有了心头好，哪里能看得上她这种霸道不容人的贱种，说是那天闹了个没脸，连莫老爷子话里话外都是冲着秦家说的。
“老五家的，怎么说话呢！”林老太太不乐意了，“苒苒是我们林家正儿八经的孙辈，我林家还养不起了是吗？！他们不愿意找苒苒，也不想想我们家苒苒看得上他们吗？”
宁姣丽跟着一唱一和：“堂婶，弟妹说的话糙理不糙啊，忠言逆耳，这就是现实。您不知道，现在别说雁城，就是所有能称得上豪门大户的，家里挑媳妇都要是白富美，而且第一条就是要乖巧贤惠，乖巧是第一重要的。”
说着，还用余光看了林苒一眼，发现她居然十分淡定。
怕是还觉得背靠着林家和乔家能找一个不错的对象吧，也不想想，家里有钱有势的肯定是想更进一步，现在秦家发展势头那么好，就算是再喜欢，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不容忍的女人得罪了秦家。
林苒也不说话，悄悄地看了眼爷爷的脸色，就发现他已经在生气的边缘，马上就要爆发了。
果不其然，她的感觉是越来越准了。
林老太爷敲了敲桌子，怒极反笑：“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家苒苒跟林正之前的媳妇一样，什么委屈咽了不说，时候到了还要给新人腾位置？”
一句话直捅宁姣丽心底。
宁姣丽自从做了林正的太太之后，平生最恨的就是有人提到她原先是小三上位的事情，谁要提了，她明里暗里不把那人摆弄一通，是绝对不肯放手的。
可现在，提到这事的却是宁姣丽怎么都惹不起的林老爷子。
她就只能当做没听懂的意思抓紧解释：“堂叔，我什么时候说这些话了。我就是提了提现在找媳妇的要求，您二老不用多想的。”
“我话就给你们说明白了，”林老爷子目光很冷，头一次在小辈面前说得这么不留情面，“我林家的孙女，锦衣玉食的养一辈子林家都养得起！就你们给挑的那些对象，我一个都看不上！”
他们这些人之前看到秦瀚海的时候眼睛都直发热，觉得秦瀚海是个再好不过的结婚对象了。
他们老两口连秦瀚海都不算很满意，更何况他们介绍的那些人呢？
“堂叔，你这眼光真的太高了，过日子还是要踏踏实实的才好。”金从萌状似关心地说，“我真的是为了苒苒好，她虽然年纪小，但是名门大户的适龄男孩就那么多，不早点定下来以后就找不到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然您二老也不会同意苒苒一成年就跟秦瀚海定下来婚约不是吗？”
跟秦家的婚约原来在他们心里是这个缘由？
怪不得一直以为是苒苒上赶着要嫁给秦瀚海呢。
老两口对了下视线，都觉得这几个人真是榆木脑袋，林老爷子刚想再说几句重话彻底绝了他们的想法，正好林丞带着甄婧进来了，听到了这番话，便笑问道：“堂叔堂婶，新年好！我们两口子来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甄婧面色苍白，却也跟着丈夫礼数周全的给老两口鞠躬拜年，道歉道：“堂叔堂婶实在不好意思，本来应该一早就过来的，但是……咳，咳。”
“没事没事，心意到了就好。”老两口赶紧让林丞扶着她坐下，“我们之前就说了，有这份心就好，不用特意跑这么一趟的，你身体医生怎么说？”
一番寒暄之后，林丞扫视一圈，笑道：“刚刚在门口就听到了，聊什么呢，这样热闹。”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林毅业的方家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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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说什么，说要给苒苒找个青年才俊，结果堂叔堂婶眼光太好，谁都看不上。老四你认识的人多，要不给苒苒介绍一个？”林正无奈地笑了笑，尽量两边的面子都照顾到的回答。
林丞就笑了笑：“这有什么可着急的，苒苒年龄小，还是先专心学习，以后大把的机会认识好男人呢。”
宁姣丽和金从萌又想反驳，林老爷子却再也不想听下去了：“这事就到这儿了，大过年的，一个个心思都放自己家里，好好收拾收拾家里才是正道！”
还有什么好听的，不就是说苒苒因为和秦家闹了那么一场，婚约很可能作废，所以不好嫁了是吗？
她们一个个的，自己也是女人，甚至金从萌还因为林启在外面跟一个女人举止暧昧要死要活的，怎么到了现在就这么贬低苒苒？
他们家苒苒好着呢，哪里需要她们这群长舌妇给介绍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林老爷子这样的重话说出来，金从萌和宁姣丽连忙顺着他的话说：“堂叔您别生气，是他们确实配不上苒苒，苒苒可是林家的孙女。”
林苒乖巧得很，一直坐在旁边看她们这一番唱念做打，实际上根本就懒得陪她们演戏。
打量了眼对面各怀心思的人，不知道这些女人有没有打消给她相亲的心思，嘴里说着她是林家的孙女，心里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这个话题既然闹的十分不愉快，几个人便使尽浑身力气要去逗乐老头和老太太，甄婧逮住个空档，轻声问林丞：“老公，给苒苒介绍对象不是挺好的吗，秦家那个男孩儿确实不是个好选择，你怎么就……”
林丞拉着她的手，看了一眼林苒发现她在和老两口讲话，并没有注意这边，便严肃道：“不管他们两个要做什么，你什么都别说，什么也都别干，特别是最近涉及到了林苒和继承权的事。”
甄婧不解：“什么意思？”
“我暂时没法给你解释，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了，这相亲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我们也犯不着去管。”
“可是这不是为了林苒好吗？她跟秦家闹成了这个样，继父和亲妈也不向着她，以后肯定更不容易。有个可靠有能耐的男朋友，不比什么都好？”
林丞知道，自己的媳妇就是一点儿心眼都没有，看谁都是好人，往好了说是心地善良，但实际上就是有点太过单纯了。
但是这也是他愿意护着的，甄婧那么美好的一个人，不适合沾染一份半点的阴谋诡计。
便耐心地道：“你听我的就行了，我难道还能害你不成？你忘了宁姣丽之前是怎么逼走大嫂的了吗？”
甄婧跟林丞虽然结婚晚，但是谈恋爱谈了很多年，也是知道宁姣丽当初闹出的风波，现在林丞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也确实让她对宁姣丽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我知道了。”看着甄婧点头答应，林丞便转回去也加入了谈话，眸中神色深沉，饶有兴致地看着客厅里的人。
她们要给林苒找男人，摆明就是要把林苒往死里踩。
却都不费心打听打听老爷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也好，就让他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自掘坟墓。
林丞打定了主意作壁上观，甄婧却不这么想，虽然宁姣丽和金从萌可能是心术不正，打算接着相亲的事情做点什么事，可是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介绍个可靠的小伙子给林苒是个不错的主意。
于是看着林苒出去上洗手间，便借口自己要吃药也跟了出去。
林苒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自己这位四堂婶有些为难的站在走廊里，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事：“四堂婶，您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不是不是，”甄婧连连摆手，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就是想问问，苒苒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啊？”
林苒一愣，难道四堂婶也跟那两位串通好了……？
甄婧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急忙解释：“我就是觉得秦瀚海既然都做出那样的事情了，就算是婚约还要继续，你也和堂叔堂婶商量商量拒绝了吧……过日子，面子都是人家的，里子才是自己的，秦瀚海实在不是个适合以后搭伙过日子的。”
原来……这位是真心实意想来给自己介绍对象的。
那个疑问又浮上了心头，那样让人捉摸不定的林丞，怎么会有个这么善良柔软的妻子呢？
看着甄婧还想继续解释，林苒便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四堂婶，我听出来你是为我好，真心实意想给我找个好对象，好让我爷爷奶奶放心不是吗？”
见她理解自己的意思，甄婧这才松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而且跟秦家的事情闹出来，外界也等着看你笑话，如果这时候你能有个不错的男朋友，大家也能知道是秦瀚海有眼无珠了。”
林苒想了想，把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正色道：“四堂婶，你为了我好，我也就跟你说说我心里话，这两年我是真的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甄婧不解：“你都大学了，也到了该谈恋爱的时候。”
她摇了摇头：“我虽然上了大学，可是之后我并不想就靠着家里吃饭，在大学里混日子，一毕业就进自家的企业等着混吃等死。法律这一行学得好不好一看就能知道，我打算大学毕业以后在这一行站稳脚跟，再考虑谈恋爱甚至结婚的事情。”
“我知道，到那个时候我可能年龄也大了，就是大家说的大龄剩女。”说到这儿，林苒才笑了，“但是我这一辈子，不单纯是为了结婚生子而活的，我想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更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甄婧还想说什么，可看着林苒的神情，知道她不是随口一说，而她毕竟也不是林苒的亲婶，不好再劝，只好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如果真的碰到合适的，你又有好感的，你也别那么抗拒，顺其自然的发展就是了。事业和谈恋爱也不冲突的。”
“哎，四堂婶疼我。”林苒亲亲热热地应了下来。
如果甄婧不是林丞的妻子……
一边就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可能和甄婧真的能成为一对亲姐妹似的忘年交吧。
两个人便绕过了这个话题，一边往客厅走，一边谈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离客厅还有一段的时候，就听到宁姣丽忽然拔高的声音：“哎哟，毅业你可来了！快点快点，带着你女朋友给爷爷奶奶拜年！”
两人对视一眼，也加快了脚步，快步回了客厅。
林毅业收好了老两口给的红包，正好看见了进客厅的林苒，想到先前因为她被老太太教训的事情，便抬头挺胸摆好了架势，拉着身边的女孩子介绍：“爷爷奶奶，这是方珊珊，我的女朋友。”
他终于扬眉吐气的站在这里，能把林苒给比下去了，他女朋友可是豪门大户方家的姑娘，方家可也是历史深厚的名门，虽然比不上顶尖的莫家，那也是屈指可数的！
而且他女朋友还深得方迟的喜爱，更是独生女，父母已经话里话外透露出要把家产全部给他的意思了，有了这层关系，他以后做生意也好，从政也好，都会顺风顺水了！
林苒听了这话，自然而然地就看了他牵着的那个女孩子一眼，妆容是最近流行的欧美大浓妆，长相倒也说得上好看，就是身高有点矮，和一米八的林毅业站在一起，稍微有些不太搭。
而且……有点眼熟。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秀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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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左思右想，都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的印象，但是就是觉得她眼熟，尤其是撩头发时小指微微翘起的动作，让这种感觉挥之不去。
她想着这些的时候，林毅业已经骄傲的挽着他的女朋友去和长辈挨个打招呼了，尤其是宁姣丽，已经开始吹嘘，说女孩子家多么有钱，多么有地位，多么有权势了。
还着重提出，女孩子深受方家最出名的玉雕大师方迟喜爱，方迟年年雕出的作品都是问她想什么首饰，雕出的作品也要她先看，喜欢的就留下，不喜欢才拿到外面去拍卖。
听起来……和林苒认识的那个方迟有着不小的出入。
尤其是前两天方迟还在微信聊天里跟她讨论过今年是继续先前的梅兰竹菊主题，还是另辟蹊径创新一下试试的情况下。
不过人家的家事，林苒也没有兴趣再去打探。
林毅业很早以前就改了口，并不叫林老爷子和林老太太为堂伯公和堂伯奶，而是和林苒一样喊爷爷奶奶。不过老两口一直没正式承认，他们没有开口，在其他人眼里，也不能正式的算林家的嫡系长孙。
他此刻挨个的跟家里的长辈打招呼，炫耀似的介绍自己的女朋友。
家里小辈少，这个年纪的除了林苒和林毅业以外，就只有嫁出去的二房长女林茹现在育有一子一女，金从萌的女儿还在上初中，因为在国外上的寄宿制初中，过年的时候才回不来。
二老开明，从来都不管儿孙恋爱结婚的事，更不可能为了权势地位把儿孙的婚姻变成一场联姻，在这种影响下，二房三房的长辈也不好多说，以至于林家的儿孙，大家族的配偶少，除了甄婧之外，也就是林苒的两位姑姑嫁的算是不错的名门。
所以林苒当时要和秦瀚海订婚约的消息，二房三房的人都咬碎了牙。虽然说无论从哪里打探都探听不出老两口为了这事奔波的消息，他们还是认为老两口说一套做一套，为了往上捧林苒，之前才不给自己多加谋划，让自己也有能给自己提供助力的另一半。
不同心态的人，眼界也是不尽相同，听宁姣丽说出来方珊珊的家世之后，金从萌和林启就尽可能的往前凑，想要跟她套近乎，拉关系。
像金从萌和宁姣丽这种“贵妇人”，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比包比衣服比化妆品比首饰，宁姣丽说自己老公珠宝生意又好了，金从萌就说自己老公又从公公手里接过了一家公司，宁姣丽说自己儿子又得了什么什么奖，金从萌就说自己女儿在国外已经有了哪所公学的保送，总之就是无一不比，就连家里的花草，都要拿出来互相攀比一番。
现在林毅业找了个这样的女朋友，金从萌倒是不计前嫌，只想和他们家打好关系，到时候说自己家有个方家最受宠爱的媳妇，跟自己关系不错，足够羡煞她的那群小姐妹了。
林丞夫妇却还是端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刻意去套近乎，也没有显得多冷漠，宁姣丽看了就在心里撇了撇嘴，更卖力的吹捧起方珊珊来。
林毅业虽然他们家都往外说是林家长孙，实际上一直都没有什么存在感，老两口对他也是淡淡的，并不亲近，年年祭祖的时候也并不让他捧酒，只是让他跟自己父母一样，对着牌位扣头鞠躬就完事。他们两口子说了无数次，也没能让老两口松口，承认林毅业是林家的长孙。
不说二房三房其他人，其他的远方亲戚都是看老两口的态度行事，自然也不拿林毅业当正儿八经的、以后能成为林家正经继承人的长孙，不管他怎么用力的去讨好他们，始终都是如此，好像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而已。
宁姣丽是见过林苒父亲林正当年是什么样的情况的，对比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这种落差怎么能让她不恨不恼？
也却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埋怨老两口死脑筋。
林苒的手机已经响了两次，她抽空看了一眼，都是莫执发微信问她忙不忙，要是不忙就给他回个电话。
这样的语气并不像有什么要紧事，林苒是个乖巧的，见客厅里气氛热烈，大家也都呆着，她也不能显得太特立独行，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她们说话。
就算是心里觉得不好，这种情况下能听到的都是夸奖，就连甄婧和林丞也凑着趣问了两句，说林毅业这个女朋友找的有眼光，又问他是怎么追到的。
林毅业也就顺着这个话头，把他跟方珊珊是怎么认识怎么相知相恋的夸大了一下说了出来，仿佛一部言情一样的浪漫剧情又让其他人好生的感叹艳羡了一番。
方珊珊也给林毅业面子，跟他十指相扣，甜甜蜜蜜的说：“毅业对我特别好，我觉得我遇到他真的是我的幸运。”
宁姣丽很开心，第一次享受到了这种众人目光焦点的待遇，很是激动，恨不得一口气就把方珊珊吹成个仙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儿子到底找了一个多尊贵的女朋友。
更想让老两口看清楚，比起那个连自己婚约对象都守不住的林苒，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才应该是整个林家的宝贝。
“对了，爷爷奶奶，珊珊还准备了拜年的礼物呢。”林毅业端着架子，毫不客气的就喊，“老承！快把珊珊带来的礼物拿上来！”
林苒眉头就一跳。
也就眼见着坐在主位上的老两口脸色也微妙的变化。
承叔名义上说是老宅的管家，但是也是老爷子的勤务兵出身，战场上受了伤，觉得自己去分配的岗位上就是给工作拖后腿，三番推辞才推掉，老爷子不想让跟着自己的兄弟孤身一人得过这么一辈子，所以才会让他还像原来一样，帮自己打理整个家里的勤务。
就凭这一层关系，别说是林苒，就是莫执莫二爷来了，都是恭恭敬敬喊一声“承叔”。
况且……承叔身上可是实打实带着军衔的。
林毅业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在他心里这不过就是个老宅的管家罢了，他马上就要走上一帆风顺的出人头地了，区区一个管家，何必在乎怎么称呼？
不过除了淹没在喜悦和自豪中的林毅业一家，在座的几个人可能除了甄婧之外都是察言观色的人精，金从萌虽然不明就里，但是看到其他人微妙的变化，也知道林毅业犯了错，眼珠一转，也没有提醒，反而勾起红唇在旁边敲边鼓：“哎呦，赶紧的，让我也开开眼界！”
礼物是每个人都有的，也是林毅业和方珊珊亲手送到了每个人手里，礼盒各式各样，但是看起来都十分精致。
送到林苒手里的时候，方珊珊特意强调了一句：“我听说你前一段好像出了什么事，就特意准备了这串手串，是我叔叔方迟亲手雕的，希望你也能跟我一样早日邂逅美好的爱情。”
这些人真是没劲透了。
就觉得跟秦瀚海闹出了那么一件事，就成了落在他们手里的一把利器，还是万用万灵，能直戳到她林苒心窝子里的那种。
也不想想，别说老两口和替她撑腰的莫家，她林苒要真是觉得这件事是把柄，会被人一辈子指指点点抬不起头来的话，难道会把这事闹出来吗？
话她不好不答，不然就显得失礼，便淡淡道：“多谢姐姐，祝姐姐之后甜甜蜜蜜。”
方珊珊心道这嘴巴还真是甜，那么会说话，怪不得把老两口糊弄的团团转：“都是一家人，这么说就见外了，我那边还有很多好东西，都是我叔叔给我的，待会儿任你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方迟给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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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方珊珊和林毅业的小动作，林苒就已经知道了宁姣丽母子指不定已经给方珊珊说了自己多少坏话。
面上还是淡淡的笑：“那就提前谢谢姐姐了。”
这姐妹情深的，看起来十分的和谐。
宁姣丽脸上也带着明显的得意，看林苒的时候都不给正眼，哼，就算林苒这个小贱人有那两个老不死的心疼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们家毅业和带回来的女朋友给比下去了？
不对，她就算是拍马也比不上毅业的，毅业可是正儿八经的林家长孙，她呢？跟着那个改嫁的母亲到苏城了不说，还是个闺女，出去打听打听，他们这样豪门大户哪有让女孩继承家业的？！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更别提那两个出嫁的林家姑娘，惯会察言观色的，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现在林苒和林毅业两边一定会是最先针锋相对的，那么他们到底要站在哪边呢？
虽然在宁姣丽的推波助澜下，林苒已经被传成了一个为了争夺家产才哄着老两口的拜金女，而且还往外传老爷子这么疼她，不管给不给她继承权，肯定是有意要分给林苒一部分本家财产的。
本家财产在二房三房的心里，那就是数不尽的金山银山，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大家都虎视眈眈的等着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多一个人分，他们拿到手的就越少。
这个时候，谁要是敢碰他们的利益，就会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何况……宁姣丽私下里也都找过他们，信誓旦旦地发了誓，说只要林毅业继承了本家，一定会把所有财产一分为四，他们家拿一份，剩下的给本家壮门面，剩下的两份均匀的分给林启和林丞。
为的就是让林苒成为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坐在林苒对面的林启当场就把礼物打开了，是款男士的玉质手串，虽然看不出中间那块大的玉石具体雕的是什么，但一眼能看出来，玉质实在不行，太次了，也就象征性的戴在手上试了一下，笑道：“毅业，珊珊，谢谢啊！”
林毅业表面十分淡定，心里早就已经乐开了花，方珊珊从家里拿过来的东西，全都是顶尖的，便忙道：“叔，这手串可是珊珊的叔叔——也就是方迟方大师亲手雕的——方大师的出品都是孤品，您喜欢就好。”
林启虽然不做玉石生意，但毕竟是爱玩，买的东西多了，什么东西好，有价值，一眼就看出来了，心里还是对这手串是方迟雕的打了个问号，不过小辈拿来的东西，也不好拆穿，也就点点头：“喜欢，我真的挺喜欢的，谢谢你们啊。”
林苒虽然不是行家，不过看雕工还是能看出来，林启手上的那手串和她之前经过手的那块吊坠，雕工实在是差太多了。
林丞直接就把东西给收了起来，嘴角衔着一丝微笑继续和林毅业两人寒暄，心里却已经知道方珊珊大概是方家的远房，跟方迟并没有什么关联，送出来的这些玉指不定是从哪个商铺里买的，过来老宅糊弄人，真是……傻的可爱！
不过这倒是个好事，看了一眼低着头玩手机的林苒，男人的笑意更深。
就让他看看，小丫头会不会借着这个事把林毅业给趁势拉下马来好了。
林苒其实在跟方迟聊天，方迟今年没有躲在自己的度假村里借口闭关来过个清净年，于是就被自己亲妈联合三姑六婆一起车轮战上阵劝他相亲，仿佛他不马上出门相亲，就是要把生他养他的父母气得死去活来的不孝子。
又聊了一会儿，老两口发话说到开饭的时候了，众人都站起身来往宴会厅去。正好跟方迟聊到那块吊坠的改动进度，林苒心里一动，就打开了方珊珊递过来的盒子，拍了张照片发给方迟：【万能的方大师，你看这串玉怎么样？】
还没到半分钟，方迟的回复就来了：【不怎么样！！！】
加了三个感叹号仿佛都还觉得不够，马上又是一条消息弹了过来：【丫头你不是被人骗了吧！这东西三十块钱都不值，你在哪儿买的？有收据没有？明天我溜出门，带你退钱顺便讨个公道！！】
一谈到专业方面，方迟果然是十分顶真。
林苒抿抿唇，没把方珊珊这个人给说出来：【别人来家里拜年的时候送的，我不是很懂，就想问问你，好方便给人回礼。】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林苒也是个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信条的真·佛系少女，只要方珊珊不主动针对她挑出什么事，哪怕她伪装成国外公主，林苒也懒得去管。
一到了自己喜欢并且钻研的话题上，方迟也就收不住了，一会儿的工夫，又给林苒发了一大篇的消息过来：
【丫头我跟你说，这首先都不是正经的玉，更别提是什么翡翠了。这就是假东西，说白了就只是石头。你要是不好处理，就压在箱底，千万别往身上带。这作假的过程是先要把石头拿化学制剂给浸泡半个月以上，然后人工加色，再加皮。最后再给这种半成品上“穿衣”，原理就是给这种颜色差的东西上镀一层绿色的膜，使得颜色更好，容易出a货证书。】
【而且你看上面的雕工，虽然一看就是机器雕的，但是为什么雕这些，就是为了掩盖一些穿衣都掩盖不掉的接口瑕疵。你听我一句话，拿这东西送你的，以后心里留个心眼，这一定是图便宜又想给自己长面子的，有个面子情，千万别深交。】
看着言笑晏晏勤快的给老两口倒酒的方珊珊，林苒又看了看满脸得意的林毅业，无端又想到了林正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
……所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林正知道吗？
还是说他知道，却又不想再管？
想到林正和林丞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林苒一边笑着答老太太的话，一边心里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猜测——
那些谈话，是不是林正在林丞的授意之下，来找自己说的呢？
吃完饭，林苒本来想按照过去几天的习惯，回屋睡个午觉，之后下午看看能不能抽个空看看书，结果方珊珊说自己准备的太仓促，非得拉着林苒再挑选几件礼物。
虽然林老爷子早已说明今年各回各家过年，但是因为方珊珊家住的地方离林家太远，一来一回要将近四个小时。明天二房的长女林茹又要回娘家，林苒的二叔公明天一大早也从海城的疗养地坐飞机回雁城，为了方便明天林毅业带着方珊珊去接老人家，林老爷子也就松口答应让林毅业和方珊珊今晚在老宅留宿。
方珊珊十分的热情，拉着林苒的手就不放，林苒推辞两次都推辞不掉，就只好跟在方珊珊后面，去了给她准备好的那间客房。
也没有错过在他们拐去楼下客房时，宁姣丽眼里的愤恨。
看来，对于没有让自己孩子住进那间屋子，宁姣丽还是耿耿于怀。
把林苒让进了屋子，方珊珊十分大方地把自己带着的两个大行李箱都打开，床上、化妆台上很快就琳琅满目的摆了很多东西：“苒苒，你看这些衣服你喜欢哪几件？这些衣服很多都是我叔叔送给我的，都是大牌高定，还有几件是今年大秀上的压轴款呢！我跟你说实话，这些款式给了我之后，都是我们家买断版权，不会让他们再生产的。我都只穿过一两次，你要是喜欢，就挑几件拿走！”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林苒是个乡巴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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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和神态里一股施舍感。
林苒心里觉得好笑，心想这种施舍的态度，就算是再好的东西也不会有人喜欢。而且方珊珊的想法也真是奇怪，既然要送人礼物，居然还要送自己用过的东西。
不过面子上的事情她还是要维护一下的，不然也太不给别人面子里不是？
方珊珊心想，一个在苏城小地方长大的乡巴佬，听说在家里是个刚有点起色的暴发户不说，还不受宠，送她这些东西真是抬举她了，表面上笑着道：“真的只是穿过一两次，你看看，这几件吊牌都还在呢。叔叔每年给我买的衣服实在是太多了，你都不知道，我不让他买这么多，就算一天换十件，一年也穿不完啊。”
林苒听着她炫耀，想到了之前在她身上感觉到的那种莫名的熟悉，再想想她分送给众人说是出自方迟之手的首饰，决定试探一下，这个方珊珊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就装着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惊叹道：“这么说，方大师是真的很疼你啊！这些衣服每一件都好好看，你男朋友这么爱你，家里人也这么宠你，真是太幸福了！”
衣服乍看之下确实都是顶级奢侈品牌的高定款，而且其中还有一件是只接受熟客预约的顶尖小众奢侈品牌的裙子，每款裙子都会根据具体客户做一些细节性的修改，保证独特性，据说不少国外的名媛都是他们家忠实的客户。
林苒虽然自己穿衣打扮都是以舒服整洁为主，也因为不需要出席太多的宴会，所以从来没有大肆狂买这种晚礼服裙，都是需要的时候才会去相熟的店里定制。只是方珊珊摊在床上的这条小众奢侈品牌的裙子恰好就是乔安安成年礼时季安然穿在身上的那条。
并且很多细节的地方都是一模一样，号称每件衣服都是独一无二的品牌，方珊珊有一件，季安然手上也有一件？
在跟季安然聊天的时候，季安然就已经很明显的透露出自己对这个品牌的喜爱，甚至要强烈要求等林苒回了苏城以后跟她一起去定个姐妹款裙子，不用怀疑，她手上的那条裙子绝对是真的。
而有着拿不知何处购买的次品“玉质”首饰充当方迟雕刻而成的饰品前科的方珊珊，实在没法让人相信这件衣服是真的出自那个奢侈品牌。
衣服这种东西，高仿的也是很像的，尤其是对不在意穿着的人来说，分不清是很正常的。
方珊珊就是想听到她这样的恭维，看着她一副羡慕的样子，在心里不屑，脸上还是和善的笑：“那你随便挑，喜欢哪件就拿哪件！”
林苒看看这件，又摸摸那件，按照方珊珊希望的演，忽然看了看方珊珊，叹了口气：“都好看，但是珊珊姐，我们两个的身材好像不太一样，你就算送给我了我应该也穿不上。”
看着失望的林苒，方珊珊觉得心里十分的舒爽。
以前的时候，她也是没有见过这么多高端奢侈品。
她虽然出身方家，但因为是个女孩，所以也一直被养在乡下，后来父母实在生不出男孩，就把她接了回来。虽然对她不错，也就是保证她吃饱穿暖而已，可也不会拿出很多钱来给她买这种奢侈品，直到……直到……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她已经过上了梦想中的生活，曾经对她不屑一顾的人都要对她客客气气的，还要恭维巴结她。
优越感马上就上来了，现在的她，可跟面前这个傻乎乎的乡巴佬不一样，她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而且都是最好的，林苒她配吗？
方珊珊就得意洋洋的拉着林苒到了化妆台前，指着瓶瓶罐罐说道：“这些化妆品也都是全球限量款，也就出过那么一两瓶，是我们家专门为了我的皮肤定制的。不过你看，这么多东西，我就一张脸，哪里用得了这么多，这些东西我也没怎么用，有的还就只是打开看了一下，你看看你想要什么，都拿走好了！”
如果说先前方珊珊的优越感还只是隐藏在她的态度里，现在的优越感就已经毫不掩饰地暴露了出来，就好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一样在炫耀自己的尾羽。
林苒知道，她要是真的拿了这些东西，不出一个小时，整个林家甚至整个雁城的圈子里就都会知道，她捡了别人用过的东西，还当成宝贝一样。
别的先放一边不说，她要是真动手拿了，不用别人，莫执就第一个要打断她的腿。
太丢人了。
就在林苒想着要怎么拒绝方珊珊，顺利回屋睡午觉的时候，方珊珊忽然小小的惊呼了一声，歉意道：“我忘了上面的都是外语，你可能看不懂吧，我来给你介绍。”
便硬是把她按在了化妆台前，拿着化妆品给她挨个介绍，这个是英国的，这个是法国的，还有德国的，意大利的等等。
看着林苒仿佛挑花了眼的样子，方珊珊又抿唇一笑：“苒苒，是不是有点儿挑花眼了？要不这样，我去你房间里瞧瞧你的化妆品，看看你缺些什么或者是哪些需要换，然后挑给你好不好？”
她倒想看看，这个凭借自己的甜言蜜语哄骗了林家老两口的乡巴佬，到底能有多少化妆品，又有多少名牌衣服包包。
却不知道，林苒一直都在等着她说出这句话。
方珊珊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她拉到房间里，如果只是为了炫耀她有多少东西，大可以把这些礼服和化妆品用在身上，甚至是当着她的面让人给丢出去，以显示她有多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身份象征。
她一定是想做些什么，才从一开始就送给她一份不算太合适的礼物，借口要补偿她，送给她自己的衣服或者化妆品。
如果林苒信以为真的收下了，那就可以在外散播关于她捡别人不要的东西的消息，让她成为全雁城的笑柄，如果她没有收或者是犹豫了，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走自己的下一步棋。
而方珊珊这么费尽心思的……就是为了顺理成章的进她的房间，并且还能相信的看看她的衣服和化妆品。
林苒心里清楚，面上却十分为难：“这样不好吧，你送给我东西，还这样费心。我觉得你今天送给我的手串真的挺好的，我已经很喜欢了！”
她真的不是很想让方珊珊进屋，一方面是不想和她在这些物质方面攀比，另一方面也是怕她进了屋子之后动些手脚。
卧室是她睡觉休息的地方，是她的家，她可不想在家里休息放松的时候还要提防来提防去的。
她还不想英年早秃啊！
方珊珊却把她这种婉拒当成了她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衣服和化妆品，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出她是个绣花枕头，于是就更加坚持：“我还是去看看吧，正好也能知道你是什么肤质的。你可能不清楚，如果用的化妆品不适合自己的肤质，可是会对你皮肤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会让你变丑的！”
她早就知道，这个乡巴佬住进了原先已经答应要给林毅业住的屋子，而且还是外界都知道的，只给林家长孙住的那间房子。
哼，一时得意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女孩，还真觉得自己住进那间屋子就是林家本家未来的继承人了吗？！
笑话！
虽然等着林毅业做出成绩以后再顺理成章的入住就好，可是现在林毅业的女朋友可是她方珊珊，她就帮着林毅业提前把这个乡巴佬赶出去好了，也让他们林家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聪颖且能给老公提供助力的名门闺秀！
第一百一十七章 谁是高仿谁是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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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珊珊的坚持下，林苒只好带着方珊珊上了楼，进了现在自己住着的房间。
而当方珊珊踏进这房间的时候，垂在身侧的双手都不由自主的握紧，眼底翻涌着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滔天恨意。
这间房子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装修简单或者是完全不适合女孩子住。相反，这间房子虽然一眼看上去是古香古色的中式装修，但是细看之下，里面又布置了很多便捷的现代化设施。
而且细看之下，还能看到布置者的细心之处，是用心把这房子布置成了女孩子会喜欢的样子。就比如左边那张红木案上虽然放着一张古琴，上面还挂着一张“淡泊名利”的墨宝。可是古琴旁边香炉里燃着的熏香却是花香果香为主调的甜香，盖在古琴上的盖布坠着的坠子还是迪士尼今年限定款的星黛露吊坠，这吊坠也和其他地方的很多限定款装饰遥相呼应。
方珊珊之前为了和一个特别喜欢迪士尼的名媛交上朋友，研究过这些东西，她能看出来有好多限定款都是前些年的，而且还是国外限定的。
她知道林苒有好些年没有回过雁城，更没有住过这间房子，但是新添置的东西和已经存在这房间很久的装饰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甚至还有些装饰为了牢稳，是直接钉在墙上镶在家具上的。更别说这些装饰和整体的房间装修都搭配的十分融洽，一看就不是才回来几天的人特意带回来装饰在屋子里的。
不是林苒，那么能进这间屋子的就只有……
林家的掌权人，林老爷子和林老太太了！
这间房子，就是她无数次幻想着要入住的房间！属于林家未来主人的房间！凭什么现在要让给林苒这个小地方来的乡巴佬！这整个房间都染满了林苒的气息，让她看到了就觉得恶心！
不，这是属于她的！是她应该作为林家本家未来的女主人的房间！这个乡巴佬的妈都已经改嫁了，她不改姓就算了，还舔着脸回到林家，还摆出一副不在乎继承权的样子！虚伪！
她一定会马上就把这个乡巴佬的伪装给撕下来，让掌权的林家老两口认清她的野心和贪婪！让他们知道林毅业才是真正能成为林家本家未来继承人的最好选择！
而她方珊珊，就是最适合跟林毅业站在一起，成为未来林家的女主人的名门闺秀！
以后她作为林家未来女主人住进来的时候，一定要里里外外的重新翻新一遍，不能留下一丁点儿林苒的痕迹。
林苒回头，不太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珊珊姐，今天早上起的太迟了，就没有收拾房间。”
学习这件事情，只要放下一天，就需要之后花上两三天去重新找回全身心投入的状态。所以虽然昨天晚上闹得很晚，临睡之前林苒还是抽出书和复习题看了看自己之前的错题，又背了几条法条才上床睡觉。
今天早上闹钟响了都没听到，还是承叔过来敲门叫她才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怕自己下楼太晚让二老操心，就没收拾东西，洗漱干净换了衣服，就直接下了楼。
方珊珊扫了一眼，卧室的门没有关，桌子上摊了一桌子的书和笔，看起来有些凌乱，眼底的神色越发不屑。
哼，装什么装，谁不知道她上大学了，哪儿需要这么用功学习，一定是在研究老两口的喜好，方便她哄骗老两口！
“苒苒，我跟你说，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干净。”方珊珊一语双关的说，“不干净的女孩子就算是伪装的再好，也不会招人喜欢的哦。”
林苒不想跟她再多纠缠，她微信刚刚又弹了一次消息。因为拜年短信太多，所以她这两天微信都设置成了接收消息不提醒的模式，就只留下了几个重要的人，以免自己落下消息。
想到之前自己还没回复的莫执的消息，林苒觉得这一条八成也是莫执的。
但是以方珊珊现在的样子，她如果掏出手机回消息或是打电话，她一定会追问自己电话那边是谁。
她实在不想把自己和莫执关系亲近这件事暴露给二房和三房的人。
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也关乎到了过几天要做的那件事。
于是就打开了化妆台旁边的灯，叫了一声：“珊珊姐，化妆台在这里。”
方珊珊一眼扫过去就笑了，她还以为会有多少呢，原来就只有最基础的化妆水和乳液，剩下的也就是面霜精华，不等林苒动手，她自己就拉开了下面的抽屉，就只看到一只眼线笔和两支口红。
化妆品，这些能叫化妆品吗？
果真是小城市来的乡巴佬！
于是伸出手随意拿起了一瓶化妆水，嘴里还念念有词：“苒苒，你还是多买点彩妆类吧，等会儿我把我彩妆给你一点，女孩子不化妆怎么可以出门见人呢？再说也没有男孩儿会喜欢不化妆的女孩子的！”
然后低头看了看手上那瓶化妆水：“哦，这个牌子啊，是个英国牌子吧？你是找代、购还是自己买的，这个系列我没用过，不会是高仿吧？”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牌子虽然是小众牌子，但是效果十分好，尤其是抗过敏的方面。因为主打天然，所以价格偏高，对于学生党来说，用的人很少。
方珊珊在心里冷笑，不知道是林苒从哪个地摊买回来的高仿，用来撑面子的。
“我不知道，是我朋友送给我的。”林苒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便淡淡的道。
她的脸是敏感肌，很多化妆品都用不了，原先都是一年四季用大宝的人，但是每每到了换季的时候，都会过敏的整张脸都发痒。还是季飞语心细，替她找了一圈才找到了这个牌子，趁着去国外演出的时候亲自去店里给她挑了背回来，见她用了不过敏，而且换季的时候发痒的状况也缓解了不好，第二次去了英国的时候直接在店里登记了她的收货地址，让这个牌子按时给林苒寄产品过来。
林苒本来想给钱，毕竟虽然贵，她也不是承受不起。但是被季飞语给强硬的拒绝了，说这就是朋友间正常的礼物，林苒之前在他需要帮忙的时候也是不竭余力，现在要是给钱，他们俩这朋友也做不下去了。
方珊珊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以为她为了自己的虚伪不肯承认，掏出了手机打开这个牌子的官网：“我给你查一下防伪码，我给你查，用高仿可是会烂脸的！”
面对她这个态度，林苒干脆也不拦了，就看着方珊珊把防伪码输了进去，点击了确定，在有字弹出来的时候瞳孔瞬间放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上面的提示：
新生系列，专业抗过敏修复皮肤屏障。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不仅是正品，还是这个牌子的高端系列！
林苒看着她的反应，故意地忐忑问道：“珊珊姐，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啊，你查到了吗？”
她之前懒得理方珊珊那在她面前秀优越感的状态，是因为大过年的不想闹出事来让二老担心，再一个也是因为方珊珊又不算她们家的人，有什么心机阴谋搅和的也是宁姣丽家，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她又本身就懒，何必插手去管？
但这不代表，方珊珊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又先入为主的认为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傻子，林苒就要一味地容忍下去。
那就不是懒，而是懦弱了。
方珊珊心里震惊，一个小城来的乡巴佬，怎么能用的了这个牌子，还是别人送的，嫉妒就油然而出，紧盯着她问：“这是你来雁城以后爷爷奶奶给你买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方珊珊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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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装着有些迷茫的看着她：“是我一个朋友送的。”
方珊珊心想不是老两口给她买的就好办，高傲的把东西在手里掂了掂：“假的，连高仿都算不上，只能说是仿的比较像而已，你以前没有用过，分不清也是正常的。送你礼物的是怎么想的啊，这种假货可不能随便用，烂脸了可是救不回来的。”
林苒像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又气又急：“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假的呢，我朋友还跟我说是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的，太过分了！”
如果说刚刚她还对方珊珊有那么一点儿期待，觉得她只是有点儿虚荣，并没有多坏，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面前的这个所谓方家最受宠爱的姑娘，是打心底就坏。
“那……那其他的呢？”林苒委屈的看着桌上其他的东西。
她现在真的被方珊珊勾起了兴趣，想知道她到底还想做什么。
方珊珊这次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化妆台，其他的底妆类也都是这个牌子的，口红和眼线笔的牌子她不认识，但是既然这套底妆都是真的，那很可能彩妆类的也是大牌产品。
她的化妆品，也就这点吧，他也没看到别的地方还有，怕是把最值钱最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从苏城带到雁城来充场面了，便不屑一顾道：“不用看了，肯定都是假的。苒苒啊，不是我说你，就算苏城是小地方，你好歹也算是林家人，怎么能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呢？”
果真是个小地方来的乡巴佬，没见过真正的好东西，说什么就信什么，这些肯定是正品，但是她方珊珊为什么那么好心的告诉她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林苒委屈难以置信，被自己踩在脚下不说，还被骗的跟个傻子一样团团转，方珊珊就觉得十分开心，心里十分的有成就感。
好歹也算林家人？
这话说的林苒对方珊珊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还没跟林毅业结婚呢，方珊珊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却不想想，就算她结婚了也只是二房的人，完全没有对林家本家这一支指手画脚的份。
“那……那这些肯定也都是假的了？”林苒拉开了更下面一层的抽屉，气鼓鼓地道。
该低调的时候低调，该炫耀的时候就绝对不能手软，这个简单的道理林苒还是知道的。
方珊珊就看到化妆台下面的抽屉内有乾坤，拉开了便像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升起了一层一层的小格子，设计感极强，里面摆满了首饰，而最耀眼的，就是正中那坠着一颗鸽子蛋钻石的天鹅绒项环了。
这些首饰，有好几件都是她只在图片上见到过的绝版，并没有见过实物，象征的不光是金钱，还是能把这些首饰收入囊中的地位。
一两件的话，只要有钱有权有势还是能弄到的，然而这么些放在一起，其中她还能看出不少都是品牌定制的，要把这些奢华顶尖的东西都弄到一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她这个林家未来的女主人都没有的东西，林苒这个乡巴佬居然拥有，让她如何不怒火中烧。
方珊珊恨得牙都痒痒，恨不得现在就一把火把她眼前这些不属于她的，眼中钉一样的东西一把火通通烧光！
对方眼底的嫉妒很快就要变成实体扑出来了，林苒自然也没有错过，抽了抽鼻子，把情绪演的更加真切：“珊珊姐，是不是这些也都是假的？”
方珊珊心里还在震惊，哪里想到她一个小地方来的乡巴佬，居然有高端化妆品不说，还有这些高端的珠宝首饰，勉强嗯了一声：“都是假的，而且假的很明显。”
林苒心想，这是真把她当成个二傻子了，说什么就以为她信什么，这女人是怎么能厚着脸皮一直说下去的呢？
这些首饰其实都是父亲原来的战友，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因为不放心快递寄送这些贵重物品，也不是年年都能在那个时候找到合适的人来送，便都约定好了把礼物送到林家老宅，让老两口替林苒先保管着。
林苒这样珍藏着这些首饰，并非是看中了它们的价格和上面名贵宝石的价值，而是看中那些叔叔阿姨对她的一片心意。
老两口也知道她的心思，便专门给她的梳妆台做了这么几个暗藏玄机的抽屉，在暗处还有密码锁，方便她珍藏。
“苒苒，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我也就免不了多问几句。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怎么能给你这些东西，安得是什么心啊！别是专门为了让你以后出丑的吧！”忍了半天才把自己心里的怒火忍下去，方珊珊摆出了一副很关心她的样子，凑近她小声的问。
林苒还是一副生气的样子：“我朋友送的。”
方珊珊眼珠一转：“不会……是男朋友吧？”
听说她跟自己的婚约对象闹了一场特别大的闹剧，在闹事的时候她婚约对象直接说一直喜欢的是她妹妹，既然这样，这肯定不会是出身秦家的秦瀚海送给她的了。
该不会……她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交了个男朋友吧？
林苒故意含糊其辞：“就是一个朋友。”
她如果现在就说出这是林家故交送的，而方珊珊看到了就挪不开眼睛的那颗钻石更是莫家送的，不知道方珊珊会作何反应呢？
方珊珊看到自己之前一直以为的乡巴佬比自己好，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恨，阴阳怪气的道：“苒苒，不是姐姐说你，现在的社会上骗子可多了，你那位朋友拿这些假货来骗你，你可要小心着点。咱们林家是什么家族啊，他肯定就是看出你什么都不懂，想要算计我们林家呢。”
“嗯……珊珊姐说得对……”林苒低下头，状若乖巧地回话。
“你可千万记住了。那人多大岁数，家里是哪儿的啊？我听毅业的母亲说，都在给你物色相亲的人选呢！我跟你说，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啊，都有所图的，不是图你长相，就是图你的家世。一定要长个心眼，那个朋友该断就断了，乖乖地去见相亲对象，啊？”方珊珊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吃了一百个柠檬一样，酸的嗓子眼里都往外冒酸水。
不用想也知道，送给她礼物的肯定不会是什么青年才俊，那样的优秀男人什么女人没见过，何必要来讨好林苒这么一个小丫头？肯定是个看上林家背景的老男人，说不定还欠了一屁股债，就指望着能把她哄到手，好把林家的金山银山给搬到自己家里去！
“珊珊姐的话我记住了。”林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就转移了话题，“那珊珊姐，这些东西你说要怎么办呢？”
她现在确定了，方珊珊这个人是又蠢又坏。
跟宁姣丽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方珊珊眉头一皱，一个主意就浮现了出来：“这些都是假货，假货就算仿得再像也没法变成真的。苒苒啊，幸亏我知道了，要是你以后把这些东西带出去，被别人看出来是假货，我们林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放啊？”
“但是现在大过年的，人多眼杂，要是大张旗鼓的扔出去的话，很容易就被人发现。到时候还是会说你为了虚荣买假货。”方珊珊故意停顿了一会儿，像是认真思考，“要不这样，你先把东西给我，我联系下我们家的佣人，把东西带出去偷偷地处理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来拜年的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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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差点一个没忍住就笑出来。
这是不但要把自己踩到地下，还要把自己口中的这些“假货”据为己有了？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表面上是一副怕事的样子，“万一……万一被人发现了，珊珊姐你会不会有事啊？”
方珊珊笑了，蠢货一个，亏得她来之前还把她当成一个强力的对手，现在看来，真是太看得起这个土包子了！
林苒现在已经慌了，怕了，而且这些东西……这些奢侈品，马上就要变成她的了。而林苒自己也落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在她手里，以后要生要死，就全看她方珊珊的心情了。
“没事，我身边的人都是靠得住的，绝对会无声无息地把事情办好的。”
也会无声无息的，在适当的时侯把你用高仿充面子的事情宣扬出去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林苒还是没有松口让她把东西拿走，仍旧是十分担心：“珊珊姐，你不会告诉别人吧？堂叔堂婶他们不会知道吧，爷爷奶奶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的对吗？”
她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让方珊珊就这么得手，把季飞语的心意和代表叔叔阿姨这些年关爱之情的首饰变成自己的。
“不会，姐姐一定会给你保密的，这件事就咱们两个知道，不会让你丢人的。”方珊珊见她被自己说的话给说服了，甚至还吓破了胆，心里越发的看不起她，觉得这就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见林苒还是瞻前顾后，就是不直接点头让她把东西拿走，方珊珊也急了，直接伸手就抓起了化妆台上的一瓶化妆水放到了自己随身的包里：“这件事情一定得快，不然再用这些东西，很快你的皮肤就会出问题。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林苒眼神一沉，就在她要说什么阻拦方珊珊又去拿东西的手的时候，房门被非常礼貌的敲响，随后承叔走了进来，恭敬道：“大小姐，家里来客人了，老太太说让您下去一趟。”
有外人在场，方珊珊不好再对其他东西下手，只好遗憾的看了一眼已经被林苒推回去的首饰抽屉：“那苒苒我们下去吧，等今晚吃过晚饭了我再来找你聊天啊。”
化妆品都是小事，那些首饰如果她拿不到手，今天一夜肯定是怎么都睡不好的。
林苒也不想现在就把方珊珊做的事情说出来，她能感觉得出，方珊珊并不是只为了拿她这些才来的，如果说之前只是好奇，现在她却是必须探一探这个又蠢又坏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了。
方珊珊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在今天这个应该是家眷拜年的日子来访，而且从承叔的态度能看出，这一定是位很重要的客人。
可是她自持身份，不肯跟承叔这样一个佣人搭话，更觉得林苒这么一个小城来的肯定也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就只好自己在心里猜，到底会不会是一个值得自己搭上关系的贵客。
因为心里好奇，方珊珊走的就比林苒快，一进客厅，就看到一个男人正在和林家二老说话。
方珊珊呼吸一窒，愣在了原地。
这个男人可以说是她目前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了。
面容极其英俊不说，身材还高大挺拔，一身合体的仿古式的暗色长衫和妥帖挺拔的长裤，衬得他长身玉立，却又因为他身上沉稳的气质丝毫不显轻浮。
似乎是听到有人来了，他停了下来，转头向门口看来，原本半分波澜也无的桃花眼里忽然晕起了淡淡的笑意，周身的冷冽气场也柔软下来，恍如锦袍谪仙人。
方珊珊能体会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这个完美的男人是因为看到了她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变化的？
难道……难道这个男人，才是她生命里真正的贵人？
还不等她从自己的梦幻场景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脆生生的呼唤：“二叔，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呀！”
她有些迷茫的看着林苒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男人眼里笑意更深：“新年快乐，万事胜意。”
直到林毅业走过来牵着她的手走到男人面前，方珊珊都没有反应过来，林毅业介绍的声音也像是蒙了层纱一样缥缈：“莫二爷，新年快乐。”
林毅业还是比秦瀚海聪明的，从小知道莫家来往只和本家来往，审时度势之下也知道，自己贸贸然上去跟林苒一样叫二叔肯定是不成的，所以就随大流，恭恭敬敬叫一声二爷。
见莫执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林毅业看了一眼宁姣丽，见她鼓励的目光，才敢继续往下说：“这……这是我女朋友方珊珊，出身方家，是方迟方大师最宠爱的侄女，今年特意来家里拜年的。”
说罢又偷偷扯了扯方珊珊，示意她上前和莫执打招呼。
却不想方珊珊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来回来去的盘旋——
莫执？那个人尽皆知的莫家二爷莫执？
他怎么会这么年轻！还这样好看！
直到林毅业拉扯的动作大了，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盯着人家看的行为有多失礼，连忙挂上了最满意的端庄笑容，乖巧甜美地道：“二爷，我是方珊珊，新年快乐，祝您身体健康，财源广进！”
想着男人之前对自己的态度转变，方珊珊不由得期待起了男人会对自己有什么回应。
“方家？”
却只听到了这平淡的两个字，方珊珊一愣，不由得抬头望了过去，却正正迎上了男人古井无波一样的目光。
那目光是冷的，也是锐利的，仿佛把她的伪装悉数剥落，看穿了她内心隐藏的最深的秘密。
在这样的目光下，方珊珊慌乱地重新低下头去，觉得自己背后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就出了一背的冷汗。
不，不可能的……那个秘密隐藏的那么好……不会有人发现的！
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缓和一下的时候，莫二爷已经收回了让她锋芒在背的目光，重新转向了一旁的林苒：“今天看书了吗？”
在旁边看戏吃瓜正开心的林苒突然被点名，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没来得及，就昨晚看了看错题，背了法条。”
“学习不能落下，过年放松归放松，也不能真的就把书给丢开了……”
又来了又来了，林苒在心里哀嚎，马上又要像小时候一样，被他教训一通要好好学习，然后功课加一倍了！
心里艰难的给自己做着要接受更多作业的心理建设，却听莫执忽然话锋一转：“你要是跟我说昨天跟今天这两天真的一页书都没看，今天这庙会，也就不用带你去了。”
林苒：咦？
庙会？什么庙会？
看着林苒眨着眼睛不明就里的小模样，林老爷子对着莫执笑骂：“你看看你，要带她出去玩就直说，非得先问她学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了都。”
面对长辈，莫执永远都是尊敬的，何况他也就是想逗逗林苒，唇边勾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影来：“这不是怕她疏忽了，到时候再捡起来要多费点事吗。”
这才转向了林苒，低声解释：“本来不打算今天去的，但是我父亲想到今年的城东庙会上，福源斋的摊子上有当家大师傅做的点心，就让我出去给我母亲带一份回来，既然顺路路过老宅，就顺便带你出去玩一趟，有不少表演和摊子都是只出今天一天。你要是怕冷不想去……”
林苒眼睛一亮，头一次在莫执没说完的时候打断了她二叔的话：“去！我当然想去！”
第一百二十章 在二叔面前露出的孩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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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老两口笑得更欢，林老太太摇了摇头，原本还觉得苒苒这孩子长成了个大人，还想着要多给她找点年纪差不多的朋友，多带着她出去玩玩。
现在一看，不管平时为人处世再成熟，内心里果然还是有着孩子气的。
林老太太就把林苒叫了过去，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薄绒卫衣：“不成，这衣服太薄，你出去万一冻着了怎么办？莫执，你等一会儿，我带她进屋里换件衣服再说。”
林苒知道奶奶大概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果不其然，看着她从衣柜里拿了件打底穿在卫衣里，又拿了件长外套，老太太才点了点头：“这就对了，到时候玩热了也别拖，就把拉链拉开就成，千万别贪凉，啊？过来过来，我再看看，是不是够暖和了。”
“嗯，奶奶我记住了。”林苒乖巧的点头，走到了林老太太身边。
林老太太拉过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张卡：“苒苒，拿着，别跟别人说。”
“奶奶，我有钱，今天收了一圈压岁钱呢！”林苒有点哭笑不得，她还以为奶奶要跟她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是要给她塞零花钱，不说她这些年攒起来的钱，就算是今天收到手里的压岁钱，她都已经实打实算是个小富婆了。
“压岁钱压岁钱，那是给你压岁用的，年过完之前可不能随便动。”林老太太见她不收，直接就把卡塞进了林苒的大衣兜里，“你跟着莫执出去，他肯定不会让你花钱。但是你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别人要给你买东西你绝对再想要也不会表现出来。”
林苒沉默，林老太太真的是了解她。
她不习惯欠人东西，哪怕是对别人来说不足挂齿的小东西，她之后也会掏空心思换种形式，把这份情给还回去。
“就算你要付钱，莫执那小子肯定也不会答应。”林老太太推心置腹地对林苒说，“你到时候大大方方地让他付账，找个机会你挑个合适的东西买了给他当礼物。年后我们俩出国你不还得住到他那儿去吗，别挑太便宜的，到时候这件事连着感谢他照顾你，正好一起都谢谢他了。”
林苒知道，老太太这是真心诚意的教她怎么做人，想了想还是把卡收了下来，打定主意之后还是用自己的钱买礼物，这张卡就留在手里，回头给老两口买点他们俩爱吃的国内特产，托人给带到国外去。
见她收了，林老太太笑得更加开怀：“这就好了。行了，赶紧下去吧，省的莫执等急了，好好玩玩去吧。”
林苒下去的时候，莫执打量了下她身上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
这要是把人带出去给冻着了，别说林老两口那边没法交代，他自己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和老两口又寒暄了几句，莫执便带着林苒出了门，林苒眼睛亮晶晶的，刚想问问莫执庙会在哪儿办的，就听到身后匆匆忙忙的喊声：
“莫二爷，稍等一下！”
两人一回头，就看着林毅业拉着方珊珊匆匆忙忙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不远的后面还坠着个气喘吁吁的宁姣丽。
“二爷，苒苒，”林毅业笑着打招呼，仿佛之前的尴尬没有发生一样，“珊珊之前没有去过庙会，也十分感兴趣，咱们一块儿去吧。”
方珊珊红着脸点了点头，目光在莫执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的狡诈神色一闪而过。
听说莫执至今还是单身状态，她也不指望着能攀上莫二爷这个高枝，但是如果跟他处好了关系，能让他亲口对自己说出一两句称赞的话，再推波助澜的传一点模棱两可的桃色消息的话……
她在雁城的上层圈子里，那就是平步青云了啊。
而林家未来的女主人的位置，也就十拿九稳了！
“庙会就在城东，导航就能到。”莫执淡淡地道，语气里的拒绝之意是个人都能听的出来。
林苒憋笑，他们是真的不怕莫二爷冷面冷心的性子，为了攀关系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方珊珊脸上神色微变，看着莫执一身仿古式长衫，即便是闲适地站在那里，整个人身上的贵气都是难以言表的，加之身材挺拔，再对比一下身旁的林毅业，心情十分复杂。
但是现在的场合她实在不适合说话，只要轻轻撞了撞林毅业，让他再接再厉说点儿好话。
林毅业不是不怕二爷，但是想到如果和二爷处好了关系，之后得到他的助力，自己得到林家的继承权就是如虎添翼，便陪着笑脸：“二爷，我这也是挺久不在雁城了，之前都在外地上学，我对雁城的道路……实在是不熟啊。”
宁姣丽也连忙跟上，看着莫执笑道：“莫二爷，我们两家关系摆在这里呢，珊珊是个女孩子，今年第一次来我们家拜年。您受累也带着他们两个小孩子出去见见世面吧。”
她看了一眼站在莫执身边的林苒，想了想，还是把反正带一个也是带，多带几个人还热闹一点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追出来之前林正千叮咛万嘱咐，说千万不要在莫执面前贬低林苒，莫家向来是亲近本家的，连带着对林苒也当自己家的孩子看，情分非比寻常。
莫执看了他们一眼：“既然不认识路，那就在老宅旁边逛逛也是一样的。”
宁姣丽三人的笑容僵在脸上，谁都没想到他会拒绝的这么不留情面，跟对待林苒的态度完全不同。
心里恼怒不已，太过分了，莫执这完全没有把他们当做林家人！
方珊珊只好开口，红着眼眶，一副非常委屈却又识大体的样子：“二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刚刚说我从来没参加过庙会的话，阿姨和毅业也不会带着我出来想让您带我们一起去了。打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玩了一招以进为退。
莫执扫了这演戏上瘾的三人一眼，伸手给林苒整了整衣服领子，带着她继续走该走的路。
宁姣丽一喜：“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跟上去，二爷都答应了！嘴巴甜点，记得谢谢二爷啊！”
林苒听到后面的声音，在心里替他们点了根蜡，这是多不了解莫执啊，她这个冷面冷心、谁的面子都不看的二叔，分明就是懒得再跟他们浪费时间了啊。
就这样还厚着脸皮跟上来，之后肯定会被狠狠地打脸，而且还得笑着说多谢二爷的那种打脸。
所以她就说，跟二叔一比，她真是个又天真又单纯的小姑娘啊。
莫执的车就停在了老宅门口，还没等其他人动作，宁姣丽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接打开车门，对着林毅业和方珊珊使眼色：“毅业，珊珊，快上车啊，到了地方规规矩矩的，千万别给二爷添麻烦啊。”
她看出来莫执今天开过来的是个四座的跑车，除了司机和莫执以外，就只能再坐下两个人。
在自己亲儿子和今天刚带回来的方家女朋友，以及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小贱人林苒之间做个三选二的选择题，对于宁姣丽来说根本就不用思索。
况且能把林苒排挤出去，更是正中她的下怀。
宁姣丽打得一手好算盘，只要林毅业和方珊珊坐进车里，为了莫家和林家两家的面子，莫执就算是再冷面冷心也不好往下赶人，而如果林苒哭闹起来那就更好了，一个不识礼数教养不好的帽子马上就能扣到她头上，不出明天，她就会让林苒成为雁城最大的笑柄！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们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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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业毕竟是宁姣丽亲生儿子，瞬间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连忙就把方珊珊推进了车里：“谢谢二爷，我们一定不给您添麻烦！”
却不想，他们动作快，莫执动作更快，直接伸手一把就关上了车门，要不是方珊珊退得快，就会直接被车门给夹住！
方珊珊吓了一跳，刚刚车门就是擦着她的脸过去的，她没有想到二爷不留情面就算了，居然一点儿怜香惜玉的意思都没有。
林毅业连忙扶住了她：“珊珊，还好吗？”
莫执掸了掸袖子上的浮尘，平静道：“怎么？是想让我给你们做司机吗？”
他们哪有这个胆子！
宁姣丽忙不迭的赔笑：“二爷真爱开玩笑，我这就是……就是怕他们太磨蹭了，耽误了二爷您宝贵的时间。”
方珊珊也连忙站直身子，诚恳道：“二爷是长辈，我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想啊。”
“我从来不开玩笑。”莫执低垂下眼帘，完全不想去看他们的表演，“我有洁癖，车子不干净了的话，就算再怎么用心清洗也觉得不如之前干净。”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再抬起眼的时候，那双桃花眼里的警告意味十分的明显：“别的车也就算了，这辆车是我朋友送的礼物，换也没法换。所以还请各位见谅，真想去的话还是再找一辆车吧。”
这番话听起来十分客气，但是听在刚刚抢着要上车的三人耳朵里，却是字字诛心。
三个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莫执说话这般的不客气。
自己有洁癖，车子不干净的话再怎么清洗也不干净，这不就是在变相的说他们不干净吗！
林苒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往莫执身后蹭了蹭，借着男人高大的身型挡住了自己脸上的笑意——
二叔的毒舌功力果然这些年非但没有退步，反而是更上一层楼了。
不过，她欣赏！
宁姣丽气得不行，偏偏又没法发作，一口牙几乎要被自己给咬碎，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好歹也是林家的媳妇，算起来还是他莫执的平辈，都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了，这点小小的面子都不给的吗？
林毅业和方珊珊两个人也蒙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哪怕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人也不会这样拒绝吧！
可惜，他们就算是把自己气死在当场，也没办法把这番火气冲着莫执发泄出去。
因为哪怕没有莫家的背景，单凭莫执自己这些年挣来的权势地位，他都完全有资本这样的狂傲，这样的嚣张。
实力，才是最硬的道理！
他们三个人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莫执也不理他们，直接开了车门，让林苒坐进了副驾驶，自己从刚刚坐在驾驶座上的尹江手里接过钥匙，坐上了驾驶座。
林苒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对那三个神色各异，几乎要认出内伤的人笑了笑，礼貌地说了声再见。
礼数不可失，没有别人失礼，自己也跟着不学好的道理。
莫执看了她一眼，伸手替她把安全带系好，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根本不管后面的人能不能跟上，扬长而去。
宁姣丽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气得跺了跺脚：“老刘呢！快出来开车！快点！！”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让毅业和珊珊今天跟莫执一起去参加庙会，这样她才能理直气壮的出去说，自己儿子是在莫执的私人时间一起跟他出门玩的关系。
“今天怎么回事？”莫执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有一辆车已经跟了上了，加了脚油门，问道。
林苒根本就不用想，林家今天由宁姣丽他们家掀起的暗流涌动如果莫执没有感觉到，她还是报个警，说有人伪装成莫家二爷出来照样撞骗比较好。
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说：“二叔，你跟方家熟悉，真的有这么一个……呃，有特点的方小姐吗？”
“方家我来往不多，只是跟方迟熟悉。”莫执说道，“只不过要说方迟最宠爱的小辈，就只有他姐姐的小女儿，去年十一月才过的满月。”
林苒点头：“我猜也是，稍微了解点方迟的人，都不敢拿这种礼物出来装成他的作品。”
以方迟对专业痴迷的程度，知道了有人拿这么次的东西冒充他的作品，别管你是有什么关系，肯定是要追究到底，半点面子都不留的。
“她对你炫耀，你难道就那么任由她炫耀？”显然，莫执的关注点并不在方珊珊是不是真的跟方迟关系亲近。
就看到副驾驶的林苒又露出了小狐狸一样的笑容：“那怎么可能呢，我是真傻吗？”
便把自己做了什么跟莫执简略叙说了下，说道最后还有些惋惜：“可惜正好二叔你过来了，不然我就得让她知道，把别人当傻子是会有报应的。”
莫执略一思付：“你打算让她拿着东西暴露给厅里坐着的所有人？”
这么肯定。
林苒笑得更欢：“才不是呢。我是打算拿了她给我的东西，吃晚饭的时候谢谢她跟我换首饰，我有些什么东西爷爷奶奶还是知道的，一问之下，方珊珊肯定会暴露的。”
拿着东西暴露给厅里坐着的所有人，方珊珊还可以狡辩说是自己诬陷她。但是只要东西交换了，那就是实打实的证据，在证据面前，她就算是巧舌如簧也辩不出来什么花样。
“到底是长进了。”莫执点点头，抽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样促狭的主意也想得出来，林叔林婶再也不用担心你出门被人骗了。”
又低声道：“少了瓶化妆水，之后我补给你……方珊珊的这些小盘算，还不适合现在就叫破。”
林苒瞧着开车的莫执，不知道该生气好还是该笑好。
原来自己在莫执心里这么的实诚吗？
干脆就把这个问题忽略不提，反正这些年被莫执损习惯了，何况这次还有半句是夸自己的呢。
在面对莫执的时候，林苒心宽的仿佛一条马里亚纳海沟。
“二叔的意思，是等初五的时候再看看她到底想做些什么？”林苒也看了看后视镜，后面那辆车跟了他们一路，肯定是林毅业他们，等会儿又有林毅业两人，庙会上也是人多耳杂，实在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
何况她是出来玩的，心里放着事情肯定也玩不好，便抓紧时间把想说的都在车上这么一个私密空间里说完。
“你这个大堂婶觉得自己有了这么一个有背景的儿媳妇，自然也会觉得对林家继承权胜券在握了。”莫执只说了一句，但是他知道以林苒的聪颖，自然是能懂这话里的意思。
“那么一旦出了跟继承权有关的事情，大堂婶在利益的驱使下，一定是无所不用其极。”林苒沉吟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二叔，您果然是一个真腹黑。”
腹黑？不应该是厚黑学的厚黑吗？
还是说，这又是什么新词？
从小就和潮流脱节的莫执微微皱了皱眉，把这个词记在了心里，决定之后再去问问逐渐向网瘾少年靠近的方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车上的气氛算得上和谐，可是追在他们这辆车之后的林毅业他们，气氛可就截然不同了。
林毅业急的直锤座椅：“老刘，怎么回事，赶紧跟上啊！这马上就又要落后一个红灯了。”
负责开车的是平时接送宁姣丽出门购物的司机，听了这话，抹了抹头上的汗：“少爷，莫二爷开的那是辆跑车，咱们这车性能就差了很多，真的追不上啊！”
就在这时，方珊珊心里一动，扯了扯林毅业的袖子，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无关紧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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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业一愣，有些迟疑地答道：“这样不好吧，庙会上人肯定特别多，万一真的没碰到可怎么办……我们本来也不是去逛庙会，不就是为了和莫二爷打好关系才跑这一趟吗？”
本来他们是打算初三的时候，使出浑身解数磨着林家老两口也把他们带去见见莫家的人，毕竟虽然林家也是雁城屈指可数的世家名门，这些年来却只是借着老两口过去的人望，他们二房和三房的人才能和他们心中的上流圈子的人交往，毕竟就算是他们中间最出色的林丞，也没有打入最核心的权利圈。
但是莫家却不同，雁城有句话叫莫家人在哪儿，哪儿就是上流的核心圈。
只想一步登天的这些人却不知道，老爷子让他们到基层去的真正心思，其实是想让他们熬一熬资历，也知道知道想要得到权利，必须付出相应的汗水，承担更大的责任。
不然就算给了你高官厚禄，你自己不争气，做不出成绩甚至做出了不当行为，那就不是简单的降级或是丢掉工作，等待着的是千夫所指和牢狱之灾。
况且现在的规章制度越来越严格，也越来越正规，为的就是避免关系户越来越多，希望身居要职的人是真正为人民奉献的人。老爷子一生都刚硬正直，对于这样的情况也是无比支持。
就连林苒的父亲，虽然年纪轻轻就得到重用，军衔也是远超同龄人，但那都是从小就被老爷子放到部队里摸爬滚打，实打实的自己挣回来的荣誉。老爷子为了避嫌，非但没有把他放到自己相熟的人手下，还特意跟他的上级打过招呼，最苦最累的活都先让他去干，有了荣誉也不要最先考虑他，压他个三五年练练心性再说。
因为这事，二房三房的人当年还暗自窃喜过，可后来看着林苒父亲的成绩眼红的时候，却已经把这些苦抛在了脑后。
他们既然不领情，老爷子也就不费那个心思去帮他们了，只是冷眼看着他们上蹿下跳，保证不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算是全了兄弟情义。
所以走不通林家老两口这条路的宁姣丽一家就把注意打到了莫执身上，今天他突然到访，更是给他们像是打了一针鸡血一样，无论方珊珊愿不愿意，甚至宁姣丽想没想到这一点，林毅业都会找个借口，死乞白赖地赖上莫执，一定要跟他同进同出。
更不用提，方珊珊本身就很愿意跟莫家，尤其是莫执扯上关系了。
见林毅业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方珊珊不由有些急切，坐的离他更近，轻声说：“你想想，二爷的意思很明显是不想让我们跟着。那我们就算厚着脸皮跟上去，别说他甩开我们很轻易，就是给我们一路冷脸我们也达不到目的不是？”
林毅业有些摸到了门路：“所以……？”
“既然他不让我们跟，那我们就不跟。但是总不会连人人都能逛的庙会也不让我们逛吧，那到时候偶遇，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顿了顿，方珊珊强按住心里的怒火，继续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下去，“而且二爷说是带着林苒逛，我们跟她聊天聊得投机了，顺理成章的不就一起逛庙会了吗？既然林苒愿意，那二爷肯定也没什么话说了。”
一想到之后要讨好林苒这个乡巴佬，方珊珊的眼睛都要冒火了，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小地方来的乡巴佬能入了莫二爷的眼？
明明得到莫二爷另眼相待的应该是她这个高贵的大小姐才对！
“姗姗，有你真是太好了。”林毅业感动地把方珊珊揽进了自己怀里，“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林家未来的女主人一定会是你。”
他们这边打定了主意要在庙会上玩一出偶遇，自然就不会再跟着莫执的车跟那么紧，就导致林苒下了车之后还有些奇怪：“他们难道知难而退，觉得脸上挂不住所以回去了？”
以她对林毅业他们家的了解，在这种事情上面，他们应该没有这么容易放弃才对啊。
莫执却道：“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即便是他这样说了，林苒却没办法真的把事情抛开，而且今天从他们一家进门开始，林正一直都沉默着，偶尔说几句话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就好像真的洗心革面，要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了一样。
本想把这件反常的事情也说给莫执，让他帮自己分析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抬眼看到走在自己前面半步的男人，林苒到底还是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二叔到底是好心好意的为了带自己出来散心，何况他每天要烦心的事情肯定要比她更多，就不要再拿这些事烦他了。
等之后万一有什么变故，再说也不迟。
打定了主意，林苒举步赶上了莫执：“二叔，先去福源斋？既然是当家的大师傅都出马了，肯定要排队，早去早排完嘛。”
莫执其实并不是为了买点心才带着林苒出来逛庙会，事实上正相反才对，他是早就谋划好要带着林苒单独出来，而买点心是看到了庙会的宣传之后，才想到的借口。
毕竟……他是要把人拐回来当自己夫人的，那肯定是要多增加两个人的接触，不然要真是养出了一个全心全意敬仰自己的侄女，不是亏大了吗？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莫执肯定是不会做这么亏本的买卖的。
这次庙会的规模不小，自然人也很多，入口处人来人往竟有些高峰期地铁站的意思，但是这种人潮配合着装饰的喜庆样子，很容易就让人有了种真切的过年感，兴致自然也就高涨了起来。
林苒自然也是这样，她没在雁城的这些年最多只是看过正月十五的灯会，这种正经的庙会很久都没逛过，即便是刚刚心里还想着林正的反常，现在也只想赶快进庙会看看，是不是有她心心念念的地道雁城小吃。
就在这时，莫执忽然一伸手：“来来往往的人多，我牵着你点。你自己也注意脚下，留神别摔了。”
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个迷你的暖手宝塞给林苒：“先拿着，正好只能发个二十多分钟的热，等活动开了也就不冷了。”
林苒眉眼弯弯：“谢谢二叔。”
莫执一手隔着她的衣服牵着她的手腕，另一手放到了女孩子的背后呈保护状，护着她从入口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过，俨然是一副爱护晚辈又懂得分寸的好二叔模样。
等过了最拥挤的一段，又特别自然的把手给收了回来，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自然而然的近了不少，袖子挨着袖子，似乎连体温都能共享。
莫执走的并不快：“想吃点什么？炸酱面还是铜锅涮肉？”
庙会上连铜锅涮肉都有？
林苒就有些犹豫：“这才刚吃完午饭，呆会儿回去以后估计就是晚饭了……”
“你中午吃饱了？”莫执挑了挑眉，问了一句。
这么一问之下，就看着原本低头犹豫的林苒抬起头，苦大仇深的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吃得饱啊？都盯着我呢，仿佛我多吃一筷子就能借题发挥扯出一大篇来，我是怕了，根本就没吃几口。”
况且，看着那些人连吃饭的时候都要耍心机斗阴谋，面前就是给她放一桌满汉全席，她也没有胃口去尝。
瞧着林苒这幅只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露出的孩子气模样，莫执不由得心头一松，带着林苒走了几步，便拐进了一家摊位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跟二叔一起逛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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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庙会主办方似乎卯足了劲想搞一个古香古色的活动出来，所有的摊位都是统一制式的的露天摊，只是在摊位之前划出了排队区，以免一拥而上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
莫执带她拐进来的这个摊位排队速度很快，还没等林苒回过神来，手里已经被摊主塞进了一包冒着甜蜜热气的东西。她立在一旁看着莫执给了钱，直到跟着他离开了摊位，这才低下头发现，手里是一包刚出锅的糖炒栗子。
莫执站在她身旁替她挡着风：“那你今天肯定是第一个吃完饭的，就先拿这个当奖励吧。”
林苒有些怔楞的看着手里这包诱人的零食，她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不爱吃饭，家里大人就用糖炒栗子哄她，说是最快吃完饭的小朋友才可以吃栗子，为了那一口软糯香甜，林苒每次都努力做那个最快吃完饭的。
这事她自己都快忘了，没想到莫执却还记在心里。
如果对人的情感像是游戏里那样有进度条的话，林苒定在头顶的那条关于莫执的天敌程度的条，肯定是从原先爆表的程度往后退了好大一块。
她应了一声，低头从纸袋里摸出一颗开了口露出金黄果仁的栗子：“二叔，你要吗？”
却不想莫执叹了口气，重新牵起她的手腕，举步向前，只留下一句低声又无奈的话：“本来还以为你长进了，居然能因为怕别人借题发挥，在自己家连饭都吃不饱了，胆小成这样了，还不如原来呢。”
要是让乔安安和白灵听到莫二爷少见的这么长一句话，怕是能气得死去活来。
胆小？
那个自己悄无声息的布置一切，甚至还敢为了套话真的被绑架的林苒，胆小？
林苒捏着栗子当场石化，反应过来之后又气又羞，奈何自己被人牢牢地牵住了手腕，只能被动地跟着男人往前走，只好破罐破摔：“二叔你想笑就笑吧，不就是傻吗，我认了还不成？”
那条刚刚后退了的天敌度的情感条，重新回归了爆表状态。
她果然就不应该觉得莫执对她好，不应该认为这人是自己的头号死对头！
“还算不上傻，充其量是有些糊涂。”
“……”努力抽手，还是没抽回来。
看着女孩子被气得小松鼠一样跟手里的栗子撒气，莫执眼底一片温柔。
他实在是觉得林苒这样已经很好，不再是硬装出来的成熟模样，而是真正属于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娇俏可人。
小狐狸就算再生气，落在早就布好陷阱的猎人手里，很快也是被哄得开心起来，莫执给买的那一包糖炒栗子不太多，正好吃完之后，林苒面前又被递过来一根蓬松的棉花糖：“拿着，别蹭衣服上了。”
林·有吃的马上就高兴·苒开开心心的接了过去：“谢谢二叔！”
她平时很少有这种能一边逛一边吃东西的机会，拿着棉花糖在手，见什么都新鲜，要不是惦记着要先去点心摊位给莫奶奶买点心带回去，林苒可能已经拉着莫执，陪她挨个摊位按顺序玩过去了。
虽然庙会的主办方有心办一个仿古式的庙会，也找了跟旧时一样当街耍杂技变戏法的班子来。可毕竟潮流在这，一路逛来林苒还是看见了不少卖新潮东西的摊位，甚至街边还有一家咖啡馆离奇地开门营业。不过街边行人却是个个兴致高涨，完全不在意这些中西混搭，就连林苒自己也不能免俗，挤在人堆里买了一份热气腾腾的章鱼小丸子捧在手里，边走边吃。
“所以时代进步还是有好处的。”林苒用竹签扎起一个小丸子慢慢吹凉，“至少在原来，雁城这里可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海货。”
“现在冷链已经算是很完善了，不过还是有提升的地方，你要是年后感兴趣不如到公司看看。”看女孩子嘴角沾上了一点酱汁，莫执毫不在意的伸手替她擦了，随后又掏出湿纸巾递给她，“正好有一笔相关的业务。”
林苒丝毫没有意识到男人刚刚的动作落在旁人眼里有多么暧昧，这些日子她跟着莫执，虽然自己没有感觉到，实际上早就习惯了他潜移默化的照顾：“我就算了吧，我还是对法律相关的东西感兴趣，让我去听具体业务我可能就要当众打瞌睡了。”
莫执也不勉强她，毕竟隔行如隔山，他看着林苒吃完了东西，自然地牵起了林苒的手：“走了，牵紧点，这里人多，走散了可不好办。”
两个人穿的都低调，衣着上完全不招眼，可是外貌实在突出，招来了一些或好奇或艳羡的目光，不过到底不是什么出名的明星大腕，多数人欣赏几眼也就挪开了目光。
这更让林苒觉得自在随意，看到了旁边有一家开门的店铺挂出来不少成品窗花，便拉着莫执一起，进店看了起来。
敢在庙会这种场合挂出窗花售卖的，自然是有自信和底气的老店，林苒挑了几张寓意好又好看的，对莫执笑道：“你看，这几张好不好看？”
莫执看了一眼，点点头：“不错，你买了正好回去贴窗户上，不过那张喜鹊登梅的不如换成你手边那副蟾宫折桂，也算讨个口彩。”
“您还真是细心。”老板是个圆脸的中年人，一笑起来就显得讨喜，“小姑娘，有这么一个男朋友真是好福气啊。”
林苒猛地一下就脸红了，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是莫执牵着她手腕进来的，但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亲密的牵着手，加上莫执显得年轻，也难怪老板直接误认为是男女朋友。
连忙解释：“老板您误会了，他是我叔叔，今天专门带我出来散心的。”
老板一愣，连忙抱歉的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但是您二位都是风采出众，我一时看走了眼，闹了个笑话。”
又暗暗的捧了他们俩一句。
虽说是知道这是生意人惯有的奉承，但是哪有人听到好话不开心呢，林苒就笑了笑，问道：“老板，这窗花都是手工的吗？”
“都是我妈和我媳妇手工剪的，她们俩就在后面，二位不如去后院看看？”老板哈哈笑着，“有什么想要的图样也可以直接让她们俩剪出来，今天大年初一，给你们打个八八折，图个吉利！”
就在莫执刚准备陪着起了兴趣的林苒去店铺后面，他一直放在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林苒蹭过去看了一眼来电人，发现是尹江之后连忙说：“二叔，有急事你先处理，我自己一个人就在店里逛逛，你不用担心我。”
看了一眼，这店铺前后就只有一扇雕花镂空屏风挡着，人站在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屏风后的动静，莫执便点了点头，低声嘱咐：“那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店铺后面也不算大，只坐了两个女人，在明亮的灯光下专心致志的剪纸，见有人进来，年轻一点儿的抬起头来，露出笑容：“是看窗花是吗？这边都是刚剪出来的，您慢慢选。要是自己心里有想要的图案直接跟我说就好，一会儿就能成。”
林苒接过那一摞窗花，却不急着翻看，目光落到了女人身后的架子上：“老板娘，您后面的那些护身符也是手编的吗？”
“是，都是我手编的，编护身符的线全都是寺里开过光的。”女人应道，“只不过前一段卖的多，线有些不够了，所以才没挂到外面去。”
说罢站起身来，从架子上取了几个护身符给林苒看：“你看，这有保佑身体健康的，还有财源广进，出入平安的……卖得最好的就是这个招桃花的粉色同心结，就这一个还是我今天早上翻箱倒柜才找出来最后两根粉色线编出来的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计划中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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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林苒似乎对这个护身符很感兴趣，老板娘便继续介绍了起来：“这个很灵的。之前有不少人买了之后，过了几个月特意回来跟我报喜，说找到了合适的对象，而且过得都很甜蜜。”
莫执挂了电话进来的时候，林苒已经挑好了一堆东西正在结账，老板细心的把每一张窗花都单独装到了称着白色宣纸的塑料袋里，还嘱咐道：“要是回家不贴的话，就这么放在袋子里就行，注意防潮就行。”
两个人又在店里逛了逛，虽然袋子不重，但莫执还是很有绅士风度的把两个袋子都接到了手里，跟着林苒一起踱了出去。
这些年头一次来庙会，还没怎么玩就觉得十分有趣，最终在到了福源斋之前，林苒都已经吃了个半饱，莫执手上还替她端了杯温热的热梨汤。
林苒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饮料有些惆怅：“二叔，等会回去真的不能买个椰子喝吗？”
这一路走过来，她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刚刚看到路边有卖现开的椰子，可惜莫执偏偏不让，转头就帮她买了杯热梨汤回来。
换作别的时候，林苒还是很喜欢热梨汤的，可是现在又热又渴，看着这样的甜味热饮实在是没有想喝的念头。
莫执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不留：“这个天椰子太凉，你喝完了明天嗓子绝对就倒了。”
看着林苒失望的低下头，掏出手机刷着微信朋友圈，莫执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能替她挡风的位置：“等会儿去商场里，找个下午茶店，暖气足的话再说。”
福源斋的队伍虽然很长，但是好在摊位上工作人员不少，手脚利索，又是分工合作，队伍的前进速度也很快，两个人在队伍里站着，商量着等会儿要玩些什么，要去哪儿吃点东西，很快就排到了队首。
大师傅最拿手的就是一道栗子酥，但是好不容易来一趟，除了栗子酥之外还是每种点心都买了点。林苒心细，还让工作人员给点心袋子多套了一层保温袋，希望之后拎回去的时候不要凉的彻底。
“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那边还有卖老式蛋糕的，要不然再买……”林苒把喝完的纸杯扔到了垃圾桶里，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苒苒！你们也逛到这里了呀！”
林苒脸色变了变，低声对莫执说道：“我错了，他们的执着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来人走得很快，林苒刚说完这句话就站到了两人面前，方珊珊自来熟地就挽上了林苒的胳膊：“我跟毅业从西门进来的，没想到这个庙会办的很大，有这么多好玩的呢。”
林毅业也笑着跟两人打招呼：“二爷，苒苒，没想到这么巧，这么大的庙会也能遇上。”
林苒正试图不留痕迹地把胳膊抽回来，听到这句话差点就笑了出来。
是啊，你们两个不是知道我们肯定会到福源斋摊子上嘛。
偶遇也可以是设计之下的“偶然”遇见不是吗？
见莫执脸色不复先前和林苒说话时的温和，方珊珊连忙笑着和林苒说话：“苒苒，你都买了什么啊？我这一路过来，眼睛都花了，还是你给我推荐推荐，有什么值得看值得买的吧？”
她是真怕莫执再说出什么话，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都下不来台。
这句话说完，方珊珊又凑到了林苒耳边，小声道：“我从那边过来看见有家首饰店还开着门，挑了几样好看的。等回家以后你看喜欢哪个，我送给你当新年礼物，之后你带出去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扒出来是高仿了。”
方珊珊这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连威逼利诱这种招数都用出来了。
她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变着法的告诉自己如果不答应跟着她一起逛，就要把自己那一抽屉首饰都是高仿的事情公之于众吗？
林苒笑道：“珊珊姐，不如我带你去吧，这里的摊位这么多，我就算说了你估计也不好找。”
她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是现在把这两个人赶走，之后他们两个也会再找机会来和自己“偶遇”。
既然想跟，那就跟着呗。
林苒现在倒还真想看看，这两个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林毅业和方珊珊大喜过望，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达成了目的，果然林苒就是个听什么就信什么的傻子。
为了不那么明显，林毅业还假意劝道：“珊珊，我们还是自己逛自己的吧，二爷和苒苒刚刚从那边逛完，为了陪我们再走一遍回头路，多不好啊。”
林苒坚持道：“还是我带你们去吧，珊珊姐今天帮我那么多，我带着你们去也是应该的。”
偷眼看着莫执没有反对的意思，林毅业便无奈道：“那就多谢苒苒了，二爷，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和珊珊打扰您了。”
莫执没有理他，只是看着已经被方珊珊拉走的林苒，举步跟上。
一路上方珊珊兴致很高，见到什么人多的摊位都要让林苒跟着她去看一看，她拉着林苒往前挤的时候，林毅业总是见缝插针地要和莫执说上几句，希望能和莫执聊一些家常以外的事情。
应付方珊珊的时候，林苒也好奇地分了点神，想知道面对林毅业的各种话题，二叔到底是怎么回答的。
林毅业：“二爷，现在说是经济寒冬，但是您公司蒸蒸日上，能不能给我介绍介绍经验啊？”
莫执：“林家和公司的业务差距太大，我的经验就算介绍了，你父亲的公司也无法运用。”
林毅业：“……”
感觉又被鄙视了。
但是他跟他母亲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个话题没有打开局面，连忙又换了个新的话题：“前一段我研究了研究股票，产生了不少的兴趣，但是因为没实践过，心里没底。二爷能不能给我推荐推荐，有哪些股票比较靠谱，我回去也投资一下，赚点零花钱啊。”
莫执低垂着眼帘，平心静气地摩挲着手里那块印章：“我对股票没有兴趣。”
林毅业：“……”
骗谁呢！谁不知道您莫二爷曾经在股市里赚了一大笔启动资金回来啊！
况且就算没兴趣，您就不能推荐一下自己公司的股票吗！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林毅业再接再厉：“啊，这样啊。那听说二爷前一段去了苏城，不知道苏城有没有什么景点值得一看，我年后找个机会好带着珊珊也去逛一逛。”
这话倒是引得莫执看了他一眼，林毅业心里不免激动了起来，看来这个话题终于是莫执感兴趣的了！只要打开了局面，再往后聊其他的不就方便多了吗。
却不想莫执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也是有些难以置信：“林苒在苏城呆了那么多年，这件事情问她更为合适。”
林毅业：“……”
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余光看到了林毅业变化莫测的表情，林苒连忙收回了目光，低着头整理了半天表情，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回答着方珊珊递过来的话。
她二叔真是……只要愿意，无论你抛过来什么话题，都能在一句话之内把天聊死。
还能把费尽心思找话题的人给气出内伤来。
想必林毅业肯定在心里后悔，为什么要选择攻略莫二爷这么一个大boss，不是跟着方珊珊一起试图从自己这里打开突破口吧？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同情起林毅业了呢。
就在这时，林苒看见了旁边一个摊位，奇怪地“咦”了一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被别人秀了一脸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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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个卖小吃的摊位，摊主正在搅打一盆蛋清糊，似乎是打好了，还竖了一根筷子在盆里，展示了一圈，示意筷子不倒，这才往里面又加了干淀粉打均匀。
而旁边正在炸制的另外一位则是先把红豆沙馅揉成了蛋黄大小的球，挂上了一层先前已经搅好的面糊，下锅炸到定型之后捞出。又把似乎是上一批捞出来的圆球重新下锅复炸，炸到金黄色之后，分装到一个个小纸盒里，又撒上了白糖和一层切好的红色细丁，这才递到了排队的顾客手里。
饶是林苒小时候曾经在雁城待过，这种小吃也没有见过，想着方珊珊也不是雁城人，便回过头去，想问问莫执这到底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这种小吃好不好吃。
却不想方珊珊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贴心地为她解释：“哦，这个啊，这个叫炸羊尾，原来也是雁城的小吃，不过因为打蛋清糊太费事了，做的人就少，知道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林苒眉头一动：“炸羊尾？是馅料里有羊尾吗？”
“也不是，一方面是炸出来以后形状像，另一方面据说原来是用羊尾做馅料，但是因为油腻且膻味难去，就把羊尾换成了豆沙馅。”见林苒有兴趣，方珊珊就拉着她到隔壁摊位的排队队列里，“还挺好吃的，不如买一份我们两个分着吃吧？”
还是有哪儿不对。
林苒定了定心神，试探性的问道：“珊珊姐，你不是这两年才搬到雁城来吗，没想到对雁城的小吃这么熟悉啊？”
方珊珊一愣，笑道：“我刚刚在路上查了查什么是来雁城必吃的传统小吃，怕万一是冲着老雁城风味儿买的，买到了假冒伪劣的怎么办，所以才知道的。”
林苒点了点头：“怪不得呢！珊珊姐你还真是细心。”
虽然这个借口能说得过去，但是林苒刚刚并没有错过方珊珊脸上那惊讶和后悔的神色。
而且她的话还是前后矛盾，一方面说这种小吃现在做得少，知道的也少，一方面又说自己是查的雁城必吃的传统小吃才知道的这道炸羊尾。可是如果做的人那么少，肯定没有排行榜自砸招牌，放一道大家众寻不到的小吃上去。
如果放了，这个排行榜不得被骂吊人胃口才怪啊。
又想到了初见方珊珊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林苒在心里打定主意，还是得摸摸方珊珊这个人的底，她身上这种奇怪的细节实在太多，虽说现在表现出的是又蠢又坏的样子，并不是什么棘手的对手，但是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这些年，林苒看过了太多因为轻敌而失败，从此再也无法翻身的例子，又加上莫执和老两口的影响，自然而然也养成了谨慎的性子。
油炸食品天然就带着让人心情愉悦的特质，况且这道炸羊尾确实味道不错，林苒吃完之后兴冲冲地带着方珊珊往前走：“珊珊姐，你介绍给我这么好吃的东西，我也得投桃报李。刚才我们从那边过来，看到有一家卖景泰蓝手机吊坠的，我们去买一对闺蜜款呀？”
庙会就是有这种奇妙的作用，无论是不是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来的，都会或多或少的被气氛所影响，而方珊珊和林毅业也不能免俗，虽然惦记着要和莫二爷拉近关系，但是看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也不能免俗的凑上去看看热闹。
路过一个冰糖葫芦摊的时候，方珊珊眼睛一亮，松开了拉着林苒的手：“毅业，我想吃那个，给我买嘛。”
双手挽着林毅业的手臂，还撒娇似的晃了晃。
林毅业原本看着排了长队的摊位有点犹豫，还觉得方珊珊不懂事，排队排这么久，万一莫执和林苒走了怎么办，可还是架不住自己女朋友的撒娇：“好好好，我去排队，你在这儿等着我好不好？”
还是留了个心眼，让方珊珊在这里等着，以免又把莫执两人给跟丢了。
但却忘了询问一句林苒要不要也来一串。
莫执微不可觉的皱了皱眉，虽然知道林家二房和三房的人对林苒这个林家本家的孙女一直看不顺眼，觉得是过来跟自己抢夺家产的眼中钉肉中刺。
却没有想到这个被林正和宁姣丽夫妇吹到天上去的最懂礼数的林毅业，在这种场合之下，连应付一下的礼数都不懂。
在心里重新评估了一下林正这家，收回目光，却看着林苒正看着那摊位上的冰糖葫芦，满脸犹豫。
“怎么了？”莫执便问。
“想吃纯糯米的那种，”林苒说着话，似乎想去排队，却又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步子，“又怕纯糯米的吃多了晚上消化不了，积食的难受。”
莫执笑了：“要不吃个小串的山楂的？”
林苒摇头：“算了，山楂的我吃不了，太酸了。”
她怕酸，从小冰糖葫芦最多只能吃上两个山楂，剩下的就只能把皮给啃了，当做自己都吃完了，也就只能吃一吃草莓或者是纯糯米的冰糖葫芦。
林苒本来还在沉思，男人动了才反应了过来，也就没有拦住，只能看着莫执迈开长腿，也排到了队伍里。
只能暗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回家还是找一找健胃消食片好了。
“苒苒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他们两个人刚才说话的声音又低，方珊珊自然也没有听清楚，“要不要找个座位坐一会儿？”
她这一路算是看清楚了，莫二爷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是照顾有加，也无比庆幸自己最开始想对了法子，上来就和林苒打好了关系，这才有机会跟着他们两个一路逛下来。
看来以后还是要捧一捧这个乡巴佬，这样也好，用她来衬托自己的高贵优秀，不怕莫二爷看不到自己才是值得捧起来的名门闺秀。
如果林苒知道了方珊珊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非常无语。
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的，先前一个白灵是打算跟自己拉近关系后踩着自己上位，现在又来了一个方珊珊，真不知道这些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做到这样统一的。
“没什么，珊珊姐不用担心我。”林苒笑了笑，“我就是在想，出来一趟，要不要给家里的大家带点什么回去。”
方珊珊脑筋一转：“那我们等会儿不如去旁边的商场转一转吧，正好也能找个甜品店歇一歇脚。我知道旁边那家商场一楼有一家正宗的英式下午茶，我来请客，怎么样？”
心里暗自发笑，到时候这个林苒一定不知道什么是下午茶礼仪，让她在莫二爷面前当众出丑，岂不是太容易了？
不等林苒回答，方珊珊便迎着林毅业走了过去：“呀，毅业！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夹枣泥的呀，真是太有默契了。”
林毅业把手上那一根冰糖葫芦递给了方珊珊，和她十指相扣地慢慢走了回来：“因为我了解你呀，你慢慢吃，小心竹签扎到了，那我可就心疼死了。”
啧，真肉麻。
林苒实在习惯不了这两个人当众秀恩爱的行为，调转了目光，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周围别的摊位。
可惜那两个人还是不肯放过她，偏偏就停在了她身边，玩起了我吃一个再喂你一个的小游戏来。
林苒沉默，她真切地体会到了单身狗的滋味。
还是被迫的。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思维飘飞间，听到了莫执轻缓的声音：“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第一百二十六章 爹系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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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把视线从旁边收了回来：“二叔，要不要买点炸咯吱回去……嗯？”
男人递到她面前的，是一根她刚才犹豫了半天没买的纯糯米冰糖葫芦，只是看起来要比售卖的正常大小小上一半，刚好是她能过个嘴瘾又不担心晚上因为消化不良而闹不舒服的分量。
莫执把东西往她面前递了递，云淡风轻：“跟摊主商量了，让他切了一半下去，这个分量就算你都吃完也不会不舒服。”
接过东西并怔楞着道谢的时候，林苒觉得自己心里那根关于天敌度的条在疯狂左右横跳，就好像有两个小人，一个坚持莫执这样细心不能再一意孤行认为他是天生的死对头，另一个却苦口婆心的劝告，不要被一时的假象所蒙蔽，谁知道他下一句话会不会是嘲笑你不懂变通。
“想吃什么就说，在我面前不用忍着。”看着她接过了裹了糖壳的软糯糯米棍咬了一口，莫执才道，“总有办法的。”
苦口婆心的小人失败了，任由另外一个小人把天敌条往回推了一格。
在旁边终于和林毅业腻歪完的方珊珊凑过来，用一种几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跟林苒说悄悄话：“苒苒，二爷对你可真好。要是传出去被别的女孩子知道二爷对你这么特殊的话，她们一定会嫉妒死你的。”
林苒不想理她这种明显是奉承莫执，顺便还想捧杀自己的话，刚想回一句“林毅业对你百依百顺这才令人羡慕”，就听到了莫执平日里那种平静却冷漠的声音：“方小姐，自家人对自家人好，我实在不明白有什么特殊之处。”
方珊珊一噎，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莫执都要针对，而且是从看似毫无破绽的话里直击软肋。
更没想到的是，莫执居然这么护着林苒，真的就直接说出林苒是他认定的自家人。
同样都是出身林家，她林苒究竟何德何能，就让能代表莫家的莫执这样另眼相看？！
可自己说出的话造成这样的局面，方珊珊还是得带着笑补救：“二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十分羡慕苒苒有这么一个对她好的叔叔。”
林毅业也在一旁笑着帮腔：“是啊，姗姗的父母虽然疼爱她，但是毕竟工作忙，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面，所以姗姗特别羡慕家里关系和睦的人。”
家里关系和睦？
林苒听了差点没笑出来。
林毅业真的是没脑子，枉费了宁姣丽为他用的那么多心机盘算。
在场四个人谁不知道先前苏城的那一场闹剧，继妹耍心机抢了她婚约对象不说，继父和生母还都站在对面拉偏架，甚至为了保全乔安安往她身上泼脏水。
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后，说方珊珊刚才说的羡慕，是羡慕她家里关系和睦？
真是够讽刺的。
坐以待毙一直等着别人为自己保驾护航，这显然不是林苒的作风，她抢在莫执之前，颇为疑惑的开口：“可是姗姗姐的叔叔，方迟方大师对姗姗姐不也很好吗？听说方大师的作品千金难求，姗姗姐今天光是送给我们见面礼都送了一人一件，足以见得你叔叔有多疼爱你啊。”
看着林毅业和方珊珊两个人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林苒天真纯良地又补了一句：“说起来，姗姗姐回头不如也让方大师再陪你逛逛其他的庙会？听说每个庙会的特色都不一样，很好玩的。”
你不是羡慕吗？那就让你自己口中无比疼爱你的叔叔也陪你来啊。
实话说，如果方珊珊只是踩林苒，她可能不会回的这么尖锐，更不会来这么一句补刀。
可是方珊珊话里语涉莫执，这是她怎么也忍不了的事情。
你看我不顺眼那就对着我来，咱们两个见招拆招，胜者为王败者寇，但是你为了对付我就要把我身边的人也扯下水，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果然方珊珊笑得更尴尬：“我叔叔……最近不在雁城，说是要闭关钻研新作品。对了苒苒，我们去那边看看吧，那边好多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生硬地转开了话题。
莫执看着小姑娘趁人不注意，转头过来冲自己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这才半强迫式的被方珊珊拉着，凑到了别的摊位之前。
他的小姑娘，果然是一只生机勃勃的小豹子。
低头时，眼底一片温软。
从庙会又转了一圈之后，就算是动机不纯的方珊珊和林毅业两人也有些累了，而庙会的其中一个出口直接联通了周围一座综合体商城的入口，一方面是为了参加庙会的人可以从商城地下直接做地铁来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投资方引流，希望参加庙会的人也能去商城里逛上一逛。
林毅业看的劳累的女朋友，便提议道：“二爷，不如我们去商场里逛逛，找家店歇歇脚吧？我听姗姗说，林苒……堂姐也想买点东西给家里人带回去，商场里的东西花样多，还有暖气，您觉得怎么样？”
要不是方珊珊暗中掐了他一下，这一声堂姐他肯定是想不起来要称呼的。
将他们俩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莫执问林苒道：“是想回家，还是？”
“既然姗姗姐和堂弟都累了，我们就去商场找家店歇歇脚吧，”林苒走到现在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渴，“姗姗姐不是说知道这家商场里有正宗的英式下午茶，要请客吗？”
有人请客，干吗要推辞？
况且方珊珊在林毅业问话的时候，就又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林苒敢打包票，就算是拒绝了他们两个的提议，方珊珊就算是硬拖也要把自己给拖到商场里去。
林苒都点头同意，莫执自然不会再这两个人面前驳了她的提议，见莫执没有反对，林毅业便兴冲冲地走在了前头：“这边，这边，二爷您走这边，这里人少。”
商城里人虽然也很多，但是和庙会相比还是人流密度减少了不少，一推开门就是一股强劲的暖扑面而来，林苒走了两步，就觉得自己逛庙会的那一身汗非但没下去，反而出了更多。
刚想把自己的外套给脱下来，却被莫执一把按在了肩上，男人声音虽轻，但是透了一股不容反驳的意思：“先穿着，把拉链拉开，等会儿坐到店里了再说。”
得，鸭妈妈模式又开启了。
林苒不敢跟莫执较劲，只敢偷偷低下头冲着地板做了个鬼脸，忽然想起了季安然分享给她的一个知乎链接，说的是除了犬系男友猫系男友之外，怎么评价出现了个叫做爹系男友的新分支，下面不少女孩子都现身说法，吐槽兼秀恩爱，热热闹闹地回答了不少。
不知道未来的二婶会不会有一天也出现在下面，举例说明什么叫爹系男友。
方珊珊似乎是熟门熟路，绕过了楼下几家人气不低的甜品店，把几个人带到了一家装修看起来十分简约，却足足占了两三间门面的店铺前。
林苒停下脚步，透过玻璃打量了下店里，发现店里只有三四桌人，而且看样子都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妆容精致，人人桌上都放了个自拍杆。
莫执见她停步：“怎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意识到方珊珊似乎打算大出血了。”林苒点了点头，认真道，“不然你看这么大的店，才坐了这么几桌人，如果不是价格高的话……这家店撑不了两个月，准得亏到倒闭。”
方珊珊听到这话，推门的动作都停了一下，调整了半天表情，才转头，冲身后的两个人努力一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林毅业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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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价格不高的，而且品质很好，跟我在英国吃的东西一模一样。”原先还觉得这家店又清净又高档，现在方珊珊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挑这家说要请客，听了林苒那一番话，仿佛她喜欢的这家店就是个坑人的黑店。
听了这话，林苒又看了看店里，才露出了一个别说了，我都懂的笑容：“嗯，我相信姗姗姐。”
方珊珊：……你别说话了行不行。
她甚至看到了向来冷面冷心的莫二爷眼睛里都藏了不信任了！
然而都已经站在了店门口，再不进去就等于承认了林苒说的话是事实，方珊珊只得咬着牙推开了门，率先走进店里。
看得出来方珊珊是常客，马上就有穿着整齐带着雪白围裙的服务员笑着上来迎接：“方小姐，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来逛庙会，过来歇歇脚。”在外人面前，方珊珊又变成了那个高贵矜持的大小姐，“我们四个人，上四人份的下午茶，就你们招牌的英式，不要加其他东西。”
服务员应了一声，给他们引到了旁边的沙发座坐下，临走前还笑着说：“正好今天我们还有打折活动，方小姐是我们家多年的老客户，额外还会赠送您一份甜点，待会儿您可以去甜品柜里随意选择。”
方珊珊矜持的点了点头：“那就替我谢谢你们老板了。”
很快，就有服务员端上了两壶茶以及两层看起来相当诱人的三层点心塔，放下了之后，其中一名服务员又从旁边的矮柜里取出了牛奶和汤包，都摆放完毕之后，才微微鞠躬：“东西已经上齐了，请各位慢用。”
服务员一走，方珊珊马上打起精神，开始长篇大论的介绍这点心塔上都有什么，这两壶茶又分别是什么，但是中心思想都是这家的东西有多么正宗，多么地道，要不是有这家店她都不知道怎么去回味曾经在英国留学时的下午茶。
说到林苒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她才笑着告一段落：“来，苒苒，快尝尝点心塔。他们家的这个黑松露塔，这可是他们家的招牌呢。”
她说的黑松露塔是放在三层架上最上面一层的甜品，外表裹了一层黑巧克力，看起来确实十分诱人。
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正统的英式下午茶先吃什么后吃什么是有严格规定的，她故意给林苒挖了个陷阱，不管林苒伸不伸手，她都有办法让林苒在莫二爷面前露怯！
就看着林苒和莫执坐着的那边有人伸手，方珊珊连忙惊讶的叫了一声：“哎呀，苒苒，你难道……”
话已出口才发现，伸手的并不是她一直紧盯着的林苒，而是坐在她身边的莫执。
男人伸手径直取了二层的司康饼，听了她的惊呼，终于抬眼正眼看了她一眼：“方小姐，有事？”
这……给方珊珊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莫执吃法不对，应该先吃最下面一层咸口点心才对啊。
但是听闻莫二爷年少的时候在不少国家都游玩过，怎么会吃错层数呢？
难道雁城的上流圈子里有她不知道的一套规矩吗？
就在方珊珊凌乱的时候，莫执已经把司康饼抹好了凝固奶油和果酱，递给了坐在一旁认真吃瓜的林苒：“红莓酱，应该不酸。”
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托着那一小块点心，就好像是托着什么名贵珠宝一样。
林苒也不客气，拿过来直接就咬了一口，咽下去之后品了品：“嗯，是不酸，果酱挺好的。”
方珊珊咳了一下：“苒苒，你喜欢什么点心呀，我去挑一份给你带回去啊？”
她需要把林毅业拉出去，确认一下是不是雁城真的有什么不知道的规矩。
“什么都可以的姗姗姐，”林苒笑眯眯地回，“我相信你的眼光。”
看着方珊珊和林毅业十指相扣的离开，林苒慢慢吃完了手里的那块司康饼，问身边若有所思的男人：“二叔，是不是你也感觉到不对了？”
“这家点心塔，新式的风格倒是做的不错。”莫执看着面前那两个三层点心塔，说道。
传统的英式下午茶确实是有严格的食用顺序，从下到上分别是咸味点心，司康饼和甜味点心，而顺序也是从咸到甜。
可是这家的点心塔却是咸点里混了巧克力，甜点里也放上了最经典的黄瓜三明治，这样的混搭风格是这些年流行起来的新式下午茶，顺序就没有那么讲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问题在于……如果方珊珊真的是在英国留过学，不应该看不出这是新式的点心塔才对。
林苒捧着一杯热茶，窝在了柔软的沙发里：“虽然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可是她身上这样的违和感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刚刚服务员还说，她是这家店的多年的老客户，可是林毅业却说她之前一直不在雁城，这店看起来也不是连锁店，那么她是怎么变成的老客户呢？”
而且这个地方对于雁城来说还算挺偏的，除非附近的住户或者学生，不然很少有人专门往这里跑。
“多说多错。”莫执平静道，接过了林苒递给他的那一杯什么都没加的清茶，“你也不用刻意去查，她之后的破绽只会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林苒一乐：“我又不是闲的没事干了，查她干吗？我还有那么些复习资料没看完呢。”
“你能看明白最好。”莫执把目光抬起来，看了一会儿正在挑选甜品的两个人，“毕竟不是林家本家的，林叔今年也特意……”
话说到这里，他便自己打断了。
这件事情林老爷子暂时还瞒着，他没有必要现在就说出来。
到时候公布的时候，他肯定是在小姑娘身边保驾护航，二房三房的这些人，不值得让她的小姑娘扰乱心神。
察觉到林苒好奇的目光，莫执轻咳一声：“再吃一点，你不是爱吃水果塔吗？”
林苒看了看水果塔的分量：“我觉得我吃不完。”
水果塔看起来不多，但是毕竟是实打实的水果和奶油，待会儿回家还要吃晚饭，她得克制一点了。
“吃不完给我，不用怕浪费。”莫执给两人的杯子里续了茶水。
林苒原本还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可偏偏耳朵尖，听到了隔壁桌的小姐姐对同伴的低语：“你看看人家男朋友，我男朋友从来都不吃我剩下的东西，人和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说的她耳根发烫，偏偏又是人家的低语，不好解释什么。
偷眼看了一下莫执，却见他神色从容的正在喝茶，丝毫没有在意。
一定是她想多了，都怪苏明义，没事跟她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咬着甜品叉，林苒恨恨地想着。
却没发现莫执静静地看着她，她咬着甜品叉走神的样子落在男人眼里，纯洁天真，却又在目光流转只见露出了那一丝不容忽视的妖娆。
艳如芙蓉，静若幽兰。
原本已经打算放下茶杯的男人垂下眼帘又饮了一口热茶，喉结滚动，眼底神色深沉——
他想亲吻他的小姑娘。
去挑选甜品的两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坐下后林毅业把手里精致的甜品盒子放到了林苒那一侧：“堂姐，这是姗姗挑了半天才选好的，专门送你。”
见林苒收下后道了谢，他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往茶里放糖和牛奶的方珊珊，忽然正色道：“苒苒堂姐，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第一百二十八章 借还是明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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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出来，绕是林苒心理素质过硬，还是一瞬间觉得有些震惊。
林毅业居然要请她帮忙？
要不是这是在外面，林苒真能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但是毕竟这么多年跟乔安安斗智斗勇不是白斗的，林苒放下杯子，专心致志地尝了口点心：“好甜。”
然后才正视林毅业期待的双眼：“你不说清楚什么事，我怎么知道我能帮还是不能帮呢？”
落在林毅业耳朵里像是倾向于要帮这个忙，可是只有细听之下才能知道，她这话其实就是为了勾着林毅业把事情说出来。
至于帮还是不帮，她可没落一句准话。
这种谈话中语言的艺术，林苒还是从旁观周夕雪和人谈生意的时候学来的。
想到周夕雪，林苒有一瞬间的走神。
不知道……这个年她是不是过的很不舒服。
林毅业有些不好意思，羞涩的笑了笑：“我和珊珊都是学生，虽然家里都不算条件不好，可是都不想大手大脚的花家里的钱。初四的时候，珊珊有个同学会，都是当时和她一起出去留学的人，其中不少都是雁城或者周遭的有钱人家出来的。”
林苒静静地注目于他，也不搭话，林毅业在桌子下握了握女朋友的葇荑，算是给自己壮胆：“珊珊虽然带了随身的衣物，可是首饰什么的却没有带成套的过来。我知道堂姐你在老宅有不少首饰，不说爷爷奶奶，其他的叔叔阿姨这些年都是成套成套的送你，而且还专门找了人给你保养。反正你过年间也没有机会带，不如借珊珊待两天，也让她在同学会上风光一次。”
林苒哑然，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毅业，这是在……跟她要首饰吗？
她突然怀念起了乔安安，她再怎么有心眼，再怎么跟父母撒泼耍赖，好歹手段比较高明，这样厚着脸皮向几天前才闹过不愉快的堂姐要东西的事儿，还是做不出来的。
见林苒的目光扫向了方珊珊，林毅业连忙解释：“这是我自己的提议，珊珊一直跟我说不用，本来就是同学会，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的。”
顿了顿，他以一种推心置腹的态度说道：“但是堂姐你也知道，谁的同学里还没有那些捧高踩低的小人啊。她们这些同学里有一个小团体就是这样，我那次去机场接珊珊的时候就是，那几个女生一路都在嘲讽珊珊穿的不是名牌，也不带什么名贵的珠宝，要不看见我开的车算个好牌子，她们根本不会消停的。”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们两个身边聚集到这种人显然是有迹可循的。
想到自己刚回雁城的那天晚上，宁姣丽放肆的打量自己之后那不屑撇嘴的样子，还有今天方珊珊在自己房间的样子，林苒默默地想。
还没等林苒开口，林毅业就已经笑着对方珊珊说：“珊珊你放心，堂姐向来乐于助人。苒苒堂姐多谢你了，回头我们再还你。”
仿佛林苒真的已经答应他们的请求一样。
莫执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侧头对林苒耳语道：“你这个堂弟倒是有趣。不管正主同不同意，自己就先下了定论，这是借，还是明抢呢？”
声音虽然低，却足够让对面两个手拉手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林毅业冲林苒笑道：“不好意思啊堂姐，是我心急了。可是堂姐不知道，我们家虽然做珠宝生意，可是因为走的是中老年路线，所以就算是拿着钱也买不到合适年轻女孩子带的。不过就是借两天带一带，堂姐不会如此吝啬吧？”
又是一出道德绑架。
仿佛是打定了主意在莫执这个外人面前，顾念着面子，林苒一定不得不答应他这个请求。
方珊珊这时候也面带歉意的开口：“不好意思啊苒苒，就是我刚才跟毅业一起选蛋糕的时候，提了一句，说你在继妹成人礼上带的那件钻石首饰真是精美绝伦，谁想到毅业……”豆子书城
如果说之前林苒还是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态看着他们两个一唱一和，现在林苒是真正生气了。
看上她的首饰，用这种话里设套又加上道德绑架的方式就算了，没想到方珊珊的胃口这么大，一眼就瞧上了莫家爷爷奶奶托莫执给她带过去撑腰的那件礼物。
刚想直接拒绝，林苒忽然想到这家商场外墙上的一个极其显眼的品牌名，心里便有了计策。
“珊珊姐要借我的首饰，我当然是很乐意。”林苒脸上的表情极其为难，偷偷地看了一眼方珊珊，“可是……可是……”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执实在是太了解她，一看到林苒表情变了，就知道她已经想到了什么主意，便微微挑眉：“怎么？”
林毅业也有些急：“堂姐，既然乐意，今晚回去就让珊珊去你房间拿一下可不可以？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据为己有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而已。
“毅业堂弟，你误会我了，”林苒因为这个别扭的称呼，表情都有奇怪的僵硬，“我是相信你们的。可是我的首饰……这……”
见她迟疑的样子，方珊珊咬了咬牙，这乡巴佬怎么这么怂，看来还是下午说的太过严重，把她给吓住了。
早知道她那颗钻石是莫家人给的，下午的时候她一定会说那抽屉里有一部分是真品，不过很不值钱罢了。
“苒苒，你放心，我也不会直接借你的东西，连个字据都不留的。”方珊珊定了定神，暗示似的对林苒眨了眨眼，“你今天不也看了我的衣服和化妆品吗，这样吧，你喜欢什么你尽管挑，也算是我们互相交换一段时间怎么样？”
如果是林苒不知道她到底打得什么主意，很可能以为方珊珊这是为了找个法子帮自己处理那些“高仿”首饰和化妆品了。
看来，这个人对自己的东西是势在必得了。
“可是珊珊姐，你不是都认出来了吗？”林苒仿佛急得快哭了，“我那些东西，我怎么能借给你带去同学会呢？万一你带着那些高仿……”
这个词刚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用手捂住了嘴，拼命摇头，眼眶都红了。
……装哭真是一件技术活。
林苒现在内心十分佩服说哭就能哭的乔安安，如果自己有她那种技能，现在可能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仿佛真的特别对不起方珊珊了。
她只能用桌子下面的左手拼命的掐自己，伪装出后悔又后怕的样子来。
林毅业看着这个局面，不明就里，还以为方珊珊在桌子下面扯他的手是让他快点追问：“堂姐，你在说什么，什么高仿啊？”
可林苒却像被吓住了一样，只会红着眼眶拼命摇头，林毅业刚想继续追问，却见莫执半转了身子，把她硬转向了自己的方向：“怎么了，嗯？”
落在林毅业两人眼里，是莫执礼貌性地半揽着林苒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安慰，试图安抚她的情绪，而实际——
“你的演技太差劲了。”终于不用掐自己的林苒，只听见表情关切的男人带着笑，戏谑地在耳边说出了这样一句。
“我有什么办法嘛，术业有专攻，我又不是乔安安。”林苒也快速地回了一句，还配合着情绪抽噎了一下，“二叔，这我自己来就好。她今天下午那么秀优越感，我怎么不得回应她一下？”
见她胸有成竹，莫执擦了擦她的脸，像是帮女孩子擦眼泪一样：“那我回头是不是还得给你补张票？”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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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用双手捂住了脸，调整情绪一般小声道：“那得看他们两个的演技好不好了。”
能在这个情况下交谈这几句已经算是极限了，莫执换回了最开始的闲适姿势，用众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道：“喝口茶静一静，有什么话慢慢说。”
林苒乖巧地喝了一口，像是怕冷一样，双手贴在杯子上取暖，半晌才抬起头，十分不好意思地冲着林毅业两人说：“抱歉，我刚刚有点儿急了。”
即便是觉得她在大庭广众下实在太过失礼，但是莫执莫二爷都没有说什么，林毅业两人只能笑着表示没什么。
尤其是方珊珊，还格外关切地问：“苒苒你没事吧，要不要喝一点甜的东西，能让心情好起来的。”
不等林苒回答，便招手叫过服务员，要了一杯热巧克力，还特意叮嘱了多放糖。
她刚刚脱口而出的高仿两个字听得方珊珊心惊胆战，她已经飞速的反应过来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了，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在莫二爷面前这个乡巴佬说出下午自己做了什么，那保准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一个没留意，就听到她的男朋友好奇地问道：“堂姐，你刚才说……说什么高仿啊？”
这个傻子！
平时怎么不见他有这种刨根问底的精神！
她连忙碰了碰他的胳膊肘，笑着道：“苒苒你别理他！真是的，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没看到苒苒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嘛，真是不细心。”
而且莫二爷好不容易才哄好的，你再给惹哭了，莫二爷怎么可能对他们有好脸色。
本以为下午对着她已经是说什么信什么的林苒听了这话以后，会乖乖跟着她的节奏，把话题从先前的首饰方面扯开。
却不想林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定了定神，捧着那杯茶慢慢开口：“不是我不想借给珊珊姐首饰，更不是我不信任你们两个。而是因为……”
停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吊足了对方的胃口，才继续道：“因为我的那些化妆品和首饰全都是高仿。”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桌子上的气温一下就降到了冰点。
林苒这才放开了一直捧着茶杯的手，像是心头落下了一块大石了一样，悄悄松了一口气。
顺便在心里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
还是莫执出声打破了这一桌的诡异平静，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高仿？”
“对，是高仿。”林苒点了点头，一副既然已经说出秘密，那不如干脆破罐破摔算了的样子，“下午的时候……”
“苒苒！”方珊珊忽然提高了声音，“你说这个干什么啊？”
随后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想把东西借给我，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说啊，这样多伤害送你礼物的人的心啊。”
说着，还冲林苒使着眼色，希望她能明白自己是为了她好。
可惜林苒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个看不懂各种暗示的傻子了。
她低着头，小声道：“如果我不说，毅业堂弟真的把首饰给你，戴到了同学会上……我不想看着珊珊姐你被人看出带的是高仿，被人说你装虚荣，丢了方家的脸。”
方珊珊语塞，这居然还是为了她好？
“这……这怎么会呢？”林毅业来回看着她们两个，干笑道，“不说别的，那些首饰不少都是林家故交送的，怎么可能是假货啊？”
“堂姐，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像是被他的话说的有些不确定，林苒看了莫执一眼，男人像是察觉到了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只要不说谎。”
点了点头，林苒继续说道：“不是我说的，是下午的时候珊珊姐帮我看我缺什么化妆品的时候，仔细帮我看过了以后告诉我的。”
这下，两个男人的目光都盯在了方珊珊的身上。
“珊珊，这……这是怎么回事？”林毅业瞠目结舌。
这话说出去，要负责任的可是方珊珊啊。
就算方家再是豪门世家，可是林家的那些故交也各个都是有着深厚背景的，一下得罪这么多，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这是……”方珊珊也傻了，她没有想到林苒居然会把这件事直接给说出来，一时间颇有些手忙脚乱。
但是看着林苒无辜的模样，心里愤恨，既然做了这样的事，就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了！
“苒苒，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转瞬间，方珊珊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我明明下午就是帮你从我的衣服和化妆品里挑选适合你的东西，你怎么……怎么……把我一片好心说成这样呢？”
果然，小白花的套路都是大差不差的。
已经对这种招数彻底看腻了的林苒在心里评估了一下她和乔安安的差距，才保持着自己脸上的那副纯洁无辜：“珊珊姐，就在下午的时候，你还给了我怎么处理的建议。”
“我没有……”
看着方珊珊还要在胡搅蛮缠下去，莫执终于开口，却是向着林苒的：“你说是方小姐告诉你那些都是高仿的？”
“是的，她说我用的那些化妆品会烂脸，首饰带出去万一被人发现是高仿，一定会丢了林家的脸。”林苒知无不答，“就说她帮我想办法，把东西带出去以后让方家的佣人处理掉。”
莫执看了一眼已经靠在林毅业身上抽抽噎噎哭起来的方珊珊：“然而方小姐并不这么认为。林苒，你是学法律的，自然知道什么案件都要讲究证据才能判决，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方小姐告诉你那些都是高仿？”
林毅业听到了莫执的话，眼睛一亮：“对啊林苒，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珊珊说你那些东西都是高仿啊！”
现在，他是彻底连那声堂姐都不叫了。
“我……当时说话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在屋里，”林苒愁眉苦脸，“都是自家人，我更不可能去录音录像啊。”
林毅业伸手指着她：“那你就是在信口开河！林苒，你肯定是因为我找了珊珊这么一个优秀的女朋友，会影响你在爷爷奶奶心里的地位，而且更会威胁你抢林家继承权！所以你才在二爷面前诬陷她，说是她告诉你的，你的化妆品和首饰都是假货！想让二爷帮你把消息传出去，让珊珊身败名裂！”
一时激动之下，便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莫执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一个偏听偏信的人？”
林毅业浑身一激灵，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不不，二爷，我不是说您，都是林苒她耍的小心机。”
剩下的话，被莫执抬起的一只手给打断了：“你不用急，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如果今天林苒拿不出东西证明是方小姐说的这话，那我就跟着你们回林家，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给方小姐赔礼道歉如何？”
当着林家所有人的面赔礼道歉，也就意味着，要让林苒在所有人的面前承认是她设计诬陷了方珊珊。
别说林毅业，就连方珊珊也被这个承诺给勾起了激动之情。
这也就意味着，林苒肯定不符合林家当家人正直磊落的要求。
“好，莫二爷的承诺我们自然是相信的。”方珊珊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同样的，如果证明是我说过这样的话，我也会当众对林苒道歉。”
她就不信，两个人什么字据都没立，这死丫头能掏出证据来。
又过了将近半分钟，一直在苦思冥想的林苒突然“啊”了一声，抬起了头来。
第一百三十章 打人就是要打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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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问道：“想到什么了？”
“我有证据的，”林苒抬起头，盯着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方珊珊，“珊珊姐说我的东西是高仿，我有证据的。”
林毅业“哦”了一声，冷笑道：“你说有证据就有证据？口说无凭，你拿出来让我们大家看看看啊。”
“珊珊姐当时说我的东西是高仿，要帮我处理掉，但是为了不让人引起怀疑，所以说她先拿走，让他们家的佣人回头再去处理掉。”林苒声音清浅，把下午的事情娓娓道来，“珊珊姐刚拿了一瓶化妆水，没想到承叔就敲门进来，说有客人来拜年让我们下去客厅。”
“那瓶化妆水……就在珊珊姐随身的包里。”
她还以为是什么证据呢。
方珊珊在心里冷笑，果然是个没见过什么厉害人物的小屁孩，觉得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敢这么设计自己。
东西就在她包里，她怎么不会预先想到这种可能？
“化妆水？”方珊珊作势想了一想，打开了包，掏出了那瓶化妆水，“你是说这个吗？”
见她把化妆水放在了桌子上，林苒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方珊珊勾起了红唇，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来：“可是这瓶化妆水，本来就是我的啊。”
小丫头片子，跟她斗？
林苒似乎被这句话给震了一下，慌忙道：“珊珊姐，你怎么这么说？这化妆水是我的啊，明明是你下午的时候说要帮我处理，直接从我化妆台上拿走的啊！”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方珊珊笑得更深：“你这话就说笑了。这牌子虽然说小众，可也不是只卖给你林苒一个人啊？我之前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用过这个牌子，我这个人恋旧，所以也就直到现在都还用着。”
“你怎么这样颠倒黑白呢！”林苒一急，也不叫她那一声姐了，“这明明就是我的，是我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
林毅业看着莫执只是低头喝茶，并没有任何反应，也就放下心来，冷哼了一声：“你当我们是傻子啊？现在物流这么方便，哪里的东西买不到啊？况且珊珊本来就在国外留学，买到这些不比你一个从来没出过国的人可能性更大？”
方珊珊和他一唱一和：“是啊，我甚至还是这个牌子的高级会员，每年都有会员礼的呢。”
拦着自己心爱的女朋友，林毅业说道：“我可以作证，珊珊的化妆品确实是很多这个牌子的东西，而且我先前出国，也专门给她带过的。”
在他看来，女人用的化妆品实际都长一个样子，他分不清化妆水和乳液，更分不清那些瓶瓶罐罐有什么牌子上的区别。
但是在方珊珊和林苒两边，他肯定是站在方珊珊那边的，而且这么好的一个能让林苒背上黑锅的机会，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林苒。”莫执开口，平静无波地注视着急白了脸的女孩子，“单凭一瓶谁都可以买得到的化妆水，作为证据是站不住脚的。”
“不是的，这瓶化妆水不是谁都能买到的。”过了一会儿，林苒小声却坚定的说道，“这瓶化妆水是我朋友送给我的，因为是礼物，所以跟普通的这个牌子的东西有细微的区别。”
她伸手把那瓶化妆水转了一个微妙的角度：“送给我的这些东西，瓶底是要比正常的瓶子厚一些，里面刻了我的名字。但是表面看不出来，只有通过液体的折射才能看得到。”
方珊珊如遭雷劈，怔楞在当场。
她下午的时候虽然一瓶一瓶的看过这些化妆品，却也没有打开瓶盖去看，更没有去注意通过液体的折射能看到瓶底的玄机。
“你在说什么笑话，”方珊珊硬撑着脸上的笑容，“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牌子还有这种服务。”
这句话显然不可能影响已经伸手取过化妆水的莫执，他转了几个角度：“确实是有你的名字。”
林毅业不信邪，也一把就把东西给拿到了手里：“你可别骗人，我非得亲眼看看！”
通过液体的折射，确实是能看到在瓶底上刻着清晰可见的行书字样——
“to：林苒”
“这……”方才还威风凛凛的林毅业看清这些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这也……”
却不想方珊珊坐直了身子，正色看着林苒：“是，这上面确实是刻着你的名字。但是那又如何，这个牌子从来都没有提供过这种服务，只有市面上的仿品才有。”
为了佐证自己说的话是正确的，她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打开了一个网页：“你自己看，这里清清楚楚写着，不接受任何定制。”
那是这个牌子的官网网站，虽然方珊珊用的网页翻译翻译出的语句不是很通顺，但是都能读懂上面确实就是方珊珊说的这个意思。
“哼，这都是你设的局吧？”林毅业想了想前因后果，愤恨地说，“你故意把珊珊的化妆水和你自己的掉包，就是为了让外人以为珊珊为了害你，耍了不少心机手段。”
林苒喝完了最后一口茶，看着对面两个打死也不认账的人，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是缺少被打脸的经验。
俗话说得好，打人就要打脸。
“如果我有办法证明这瓶是正品，而且也是属于我的呢？”她看着莫执，“这是不是就能证明，是她说了假话？”
莫执扫了一眼那两个人：“是。”
“你可不要想蒙混过关，”方珊珊冷冷地看着她，就算是通过官网查询，她也可以说这瓶化妆水的标签是伪造的，“这个牌子在国内可没有专柜能检验成分，要么……就把东西寄到国外，让他们公司做个检验好了。”
只要东西一离手，那可就不是林苒能控制得了的。
瓶子里面的液体，还不是她方珊珊想怎么换就怎么换？
林苒光从方珊珊的话里，就已经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鬼主意了。
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国内在今年之前，却是没有这个牌子的专柜。”林苒那双又艳又俏的眼睛忽然冲着方珊珊弯了起来，妖娆风情和那种他人无法模仿的天真纯净如同水墨一样肆意泼洒了出来。
有些看呆了的方珊珊，听到林苒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但是今年年初，这个牌子为了打开国内市场，在雁城开设了两个专柜。一个在市中心的大悦城，而另一个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商场。”
这可能就叫无巧不成书。
如果林毅业和方珊珊没有为了和莫执拉近关系提议到这里来歇脚喝茶的话，要一巴掌又狠又准地打在方珊珊脸上，也没有这么容易。
却不想，他们自己就送上了门来。
“二叔，既然我怎么说都没法证明这是方珊珊拿的我的东西，她也不承认说我的东西都是高仿。”林苒吸了一口气，落在别人眼里，是努力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那我们就去专柜验证一下吧。”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林苒也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点开了一条新闻示意其他三人看：“这是下午珊珊姐说了我的东西是高仿，我想看看哪儿能买到正品，就在路上查了一下，正好看到了这条新闻。”
怎么就这么寸！
不等方珊珊想出什么阻拦的话语，莫执看了一眼手表，站起身来：“那你带路。时间晚了，大年初一让其他长辈等你回去吃饭，终归不好。”
林苒站起身来：“珊珊姐，我们走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专柜鉴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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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方珊珊，可谓是骑虎难下。
不跟他们去，那很明显就是证明自己心虚，可是跟他们去呢……方珊珊心里清楚，那一瓶化妆水确实是正品无疑，一旦鉴定出来结果，自己的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宣告白费。
可现实由不得她犹豫，林毅业已经拉着她起身：“好，那就去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方珊珊看着走在前面的林苒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
难道这个乡巴佬是伪装的？从一开始自己向她炫耀自己有多少大牌衣服和化妆品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之后的走向？
不，不可能。
看到莫执来的时候她惊讶的样子不似作伪，而且庙会也是莫执选的地方，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掏手机联系什么人，根本没有时间联系莫执啊。
可如果这一切都是临时起意的话……
方珊珊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那她的脑子未免转的也太快了吧？
这个牌子的专柜设在了商场顶楼，他们进去的时候虽然有几个人在里面挑选，但是店面还是略显空旷，毕竟这牌子不算太出名，价格也不是特别便宜，国内除了老顾客以外，还是需要经过推广才能吸引更多人购买。
一个导购笑着迎了上来：“欢迎光临，请问几位想看些什么？我们的产品主打保湿和抗过敏，这里有试用装，两位女士不如先体验一下？”
林苒笑着道：“请问你们这里可以提供正品鉴定吗？”
“小姐看起来很了解我们牌子啊，”导购一愣，便引着一行人往店铺里面走，“我们旗下所有专柜都提供这项服务的，从外包装到产品成分都可以提供专业鉴定……请问您是要鉴定什么呢？”
把手中的那瓶化妆水递了过去，林苒说道：“我想要鉴定一下这瓶化妆水的真伪，请问大概要多久拿到结果呢？”
导购双手接过瓶子：“大概要十五分钟左右，您可以在我们店里逛一逛，或者留个手机号码也可以，出了结果我们这边第一时间通知您。”
“我们就在这里等。”林毅业说，“快一点，我们之后还赶着有事要做。”
看着导购把瓶子打开，在一间全透明的屋子里开始作业，他仍觉不够，转身瞪着林苒：“你别想跑，我告诉你，你这么诬陷珊珊，之后方家人找上门来，爷爷奶奶也不会帮着你这个说谎精的。”
林苒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一个字都不想跟他多说，自己转向了那一排主打抗过敏的产品，慢慢看了起来。
“呸，一个死丫头片子，还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对着她的背影偷偷啐了一口，林毅业转向了方珊珊，“珊珊，你看看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买给你当礼物啊？”
在思考等会儿要怎么应对的方珊珊抬起头，努力地冲他笑：“算了毅业，这牌子的东西都好贵的哦。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我们不还要攒钱以后一起创业吗？”
都走到了这一步，林苒已经不再需要去费心思量他们两个在讨论什么，自己专心的看着一排新款产品，旁边一个年轻的导购见状便过来介绍：“小姐，这是我们专门为亚洲女性设计的一款，还添加了美白成分，您要不要试用一下？”
“这个看起来很像新生系列，”对于自己少数能用的牌子，林苒还是很感兴趣的，“除了美白以外其他都一样吗？”
见她了解自己牌子的产品，导购笑得更加亲切：“还加强了保湿方面，尤其更适合雁城这种干燥的地方使用呢。”
莫执低声问道：“想要？”
“算了，我家里还有存货没有用完呢。”在手上试了试质地之后，林苒摇了摇头，“况且我怕新的成分我又过敏，还是保险一点儿就用我原来的那些吧。”
又看了两种新系列，正在林苒内心里比较国内和国外的价格差距的时候，最开始的那个导购终于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几位，鉴定结果出来了。”
林苒和莫执对视了一眼，举步走了过去。
而一直等在房间门口的林毅业明显更加着急，拉着方珊珊，几步就走了过去：“怎么样，那一瓶是不是高仿？”
不屑地瞥了一眼林苒，林毅业故意大声说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却不知道高仿终究只能是高仿，到了真正的鉴定机器面前，终究会被识破的。”
却不想导购非常奇怪的看了林毅业一眼：“这位先生，您说的……是我手上这瓶化妆水吗？”
看着林毅业点了点头，导购这才笑了起来：“先生，想必您误会了。这瓶化妆水确实是我们牌子的产品，是我们专业抗过敏修复皮肤屏障的新生系列。”
“你听见了吧林苒，这东西是……”林毅业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导购说的并不是他想象之中的话，“什么？你说这东西不是高仿？”
“当然不是，虽然海外版和我们为了亚洲市场调整过的亚洲版有些不同，但是主要成分是没有变的。”导购毕竟是什么人都见过的，面对着眼睛都气红了的林毅业也能客客气气的说话，“您看，这是成分的比较报告，确实是正品无误。”
林毅业一把抢过了那份报告，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们一定是鉴定错了！”
导购脸色一僵：“先生，我们的鉴定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且我们刚刚也联网查过了，总部的购买记录里确实是有这一瓶化妆水。”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在胡闹了，我们的鉴定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方珊珊拉住了林毅业：“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有些激动，真的是不好意思。”
顿了顿，她还是问道：“但是我又一件事情不太明白，这瓶化妆水……我男朋友的堂姐说是特别定制的，瓶子也确实和普通的瓶子不一样。我对你们的牌子也有些了解，你们的官网上也写明了，不接受任何定制不是吗？”
看起来这是个能讲明白话的人，导购那种亲切的笑容再次回到了脸上：“是的小姐，我们确实是不接受任何定制。”
“但是我们官网上没有写明，如果是按期订购我们产品十年以上，我们是可以为这种顾客提供定制款包装。”导购从柜台里抽出了一本宣传册，把最后一页翻给了方珊珊看，“这位小姐的产品，是一口气签了二十年的长期订购，自然是可以享受这项服务的。”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林毅业两人像是见了鬼一样的看着林苒，而林苒……自己也觉得十分震惊。
季飞语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都有了这个钱还天天催她赶紧帮他录琵琶伴奏让他能赚钱还房贷？
好生气哦，却又要保持微笑。
下次见到季飞语，她……她要是再因为他连轴转着看演唱会请客吃饭，她林苒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莫执却不觉得奇怪，二十年的长约虽然价值不菲，可是林苒的零花钱和这些年老两口明里暗里的补贴还是绰绰有余，况且从商人的角度来说，二十年这么一笔大单子，优惠力度肯定要是相当大的。
不过小姑娘的过敏，居然这么严重……
导购看着几个人之中诡异的气氛，只好硬着头皮把自己要说的说完：“这位小姐是我们的老主顾，我们今天也是有一份礼物赠送，请您来这边登记一下可以吗？”
“不急，”林苒笑了笑，“可以请您把鉴定报告给我一份吗，我要拿回去给爷爷奶奶过目。”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爷吃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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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既然已经证明了化妆水是正品，也证明了这瓶化妆水是属于林苒的，那先前说假话的是谁，不言而喻。
偏偏林苒还要继续补刀：“那……那既然我这瓶化妆水是正品，珊珊姐，你看我的那些首饰是不是最好也找鉴定机构鉴定一下，好求个安心啊？”
你还想求什么安心！
我看你是想让我不安心吧！
方珊珊摇摇欲坠的靠在林毅业身上：“不，不用了吧，既然是林家故交送的，那一定是正品了。”
莫追穷寇的道理林苒还是懂的，她现在既然还没有想彻底在今天就和宁姣丽他们一家翻脸，也没有必要直接就把方珊珊逼上绝路。
而且方珊珊身上，还有谜团没有解开。
“嗯，我相信珊珊姐的话。”林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转向了莫执，“二叔，你看，珊珊姐现在说我的东西都是正品，这我就放心了。”
现在这个词，用的相当巧妙。
“放心了就回去吧，时间不早了。”莫执拿好了东西，准备带着林苒离开之前，忽然转头看向了方珊珊。
“方小姐，希望你能记住你的承诺。”
语气平静，眼神却冰冷的把要上来解释的林毅业给冻在了原地。
“怎么办啊珊珊，这要是真闹到了老爷子面前那一定会出大事的！”林毅业看着走远的两人，慌了手脚，“你说你也是，招惹林苒做什么，这不是影响我们的计划吗？”
“我真的是看走眼了，何况……何况她占了本来属于你的房间，我实在是气不过。”方珊珊伏在林毅业的怀里唉唉哭泣，“谁能想到林苒居然心思这么阴毒，专门在莫二爷在的时候发难。”
一见自己的女朋友梨花带雨的样子，林毅业一下就心软了下来：“林苒这个死丫头！表面上装的倒是佛系，谁能想到这样呢！不成，我一定要让爷爷奶奶知道她的真面目！”
方珊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毅业，毅业你听我说，现在不能让爷爷奶奶知道，不然被怪罪的还是我们，我们还是提前先回家认错，之后再慢慢想办法吧。”
心里却咬牙切齿地在诅咒着林苒。
死丫头，今天让她丢了这么大的人，找到机会，她一定要让死丫头知道什么叫做惹不起的人！
被方珊珊在心里这样诅咒的林苒却一个喷嚏都没打，她坐上莫执的车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我是不是有点儿狠了，这两个人都没有追上来解释耶？”
莫执斜了她一眼：“说真话。”
“哦，”林苒笑了起来，是那种小狐狸似的眉眼弯弯，“打脸的感觉真的很爽。”
“他们两个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莫执发动了车子，提醒道。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就他们俩这种伎俩，乔安安一个人都可以吊打十个他们。”说到这里，林苒突然想起了苏城的事情来，“说起来，荣鹏涛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荣鹏涛，向来不喜形于色的莫执眉头明显的皱了起来：“我的人在守着，目前没有苏醒的迹象。”
荣鹏涛不醒，对于白灵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的定罪都要麻烦不少。
而且林苒有一种感觉，荣鹏涛背后的那股势力一定不会放任荣鹏涛在莫执手下这样接受治疗，一定会再次下手，确定荣鹏涛不会再透漏出什么秘密。
在他们心里，只有死人才是最保险的。
就在林苒想着要怎么提醒莫执这一点的时候，莫执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开口道：“不用担心，已经转到了一个私密的疗养院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思量了一会儿，林苒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莫执便转开话题：“下午的时候都买什么了？”
“哦对，说到这个，被他们两个一打扰我给忘了，”林苒伸长了手从后座把那两个装着窗花的袋子拎了过来，“这个袋子是专门给二叔你买的，财源广进什么的你带到公司贴，福禄寿喜之类的吉祥话在家里贴上，莫爷爷和莫奶奶也高兴。”
知道莫执开着车没法转头看，林苒也就额外提了一句：“我专门让老板在包装里的白宣纸上写了花样的名称，省的再花心思分辨了。”
“多谢。”小姑娘这样的细心，莫执打心底里觉得受用，带着明显的愉悦问道，“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回头去买给你。”
林苒不乐意了：“这有什么的，二叔你这话说的就跟我给你买点礼物都是图回礼似的，原来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啊？”
满脸写着快来哄我，我不开心了。
“是我错了，”要是让外人听见了，估计还以为自己今天见了鬼，莫二爷居然会笑着给别人道歉，“不该用物质衡量你送礼的心意。”
林·特别好哄·苒：“这还差不多嘛。”
她把窗花细心地平放回了袋子里，又在袋子里摸了一会儿，从袋子底下摸出来买的那几个护身符：“二叔你看，幸亏我去店铺后面转了一圈。他们家还有手编护身符卖，线还是开过光的，因为材料不足了才没有放到外面和窗花一起卖。”
正好是个红灯，莫执便转过头看了一眼女孩子手上那几个护身符：“确实编的不错。”
“是吧，不然我也不会买。”林苒挑出一个，替莫执绑在了后视镜上，“这个是保出入平安的，知道二叔您好静，特意没选带铃铛的那种。”
护身符编的小巧精致，即便是挂在装潢现代化的跑车内部也丝毫不显突兀，明显是下了心思的。
莫执看了一会儿，刚想跟林苒道谢，却看到了她手里的那一抹娇俏的粉红色：“这个是？”
“啊，二叔你说这个？”林苒把其他的放回了袋子里，把莫执看到的那个粉色护身符挂在了手指上，“是不是很好看？就剩一个了，幸亏我买的及时。”
女孩子晃悠着手上的护身符，笑着道：“你看，同心结的。是他们店里最灵验的，招桃花效果一流的呢。”
在华灯初上的傍晚，这个笑称上她手上粉红色的护身符，颇有一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感觉。
只是让别人酸了好些年的莫二爷，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吃柠檬的感觉。
啧，又酸又涩又心烦。
“招桃花的？”
“是啊。”林苒把玩着那个同心结，丝毫没有意识到男人比平常还要低沉的声音，“听说老板娘当时遇到老板的时候，钱包里就放着这个呢。而且这么多年，年年都有买了这个的顾客过来感谢他们两口子的。”
在婚约对象明显不靠谱，而且还闹到这种情况下，她想有个真正心疼自己，爱护自己的男朋友，也是情理之中。
但是再怎么知道这道理，莫执也没办法让自己平静地应对这个事情。
“你还是要以学习为重。”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你年纪本来就不大，这些事情等你学习稳定下来了再说也不迟。”
却在内心苦笑，自己的这个借口实在是太过苍白无力，换谁也不乐意听。
林苒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之后两个人虽然还是一路聊着琐事，但是莫执的心思还是被女孩子手掌心的那枚同心结给搅得纷纷乱乱，一脚踩下刹车，把车稳稳停在了林家老宅前面，吐了口气：“到了，外面风大，赶紧进屋吧。”
林苒只当他累了，拎着包道了谢便下了车，走了几步才又跑了回来：“二叔，开一下窗。”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给你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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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以为她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便把车窗给降了下来：“怎么了？”
女孩子抿着嘴笑，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有个东西忘记给你了，二叔，手伸出来一下。”
不疑有他，莫执把手伸了出来，还不忘提醒：“你这个丢三落四的性子，还是改一改吧，别等哪天真的把重要的东西丢了再后悔。”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改的。”林苒敷衍着应道，把一件东西塞到了男人手里，“那我先回家了，二叔你路上小心！”
说罢，似乎是不想再听男人的教训，转身就跑进了自家老宅的园子里：“承叔！我回来了！”
“哎！我听见声音了，就是出来接您的！”承叔的声音远远传来，“大小姐，慢着点跑，天黑，别再摔着！”
莫执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摊开手，看看女孩子到底给了自己什么。
柔和的月光和灯光之下，一枚粉色的同心结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心。
正是女孩子把玩了一路的那个。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女孩子的声音：
“听说老板娘当时遇到老板的时候，钱包里就放着这个呢。而且这么多年，年年都有买了这个的顾客过来感谢他们两口子的。”
却没想到，他体会那种复杂的吃柠檬心态体会了一路，最后却发现让自己酸了这么久的人，就是自己。
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啊。
林苒那一路上，确实是故意让莫执以为那同心结是她买给自己的。
但是不用多想，她心里可没有男人那么多的弯弯绕，单纯是因为害怕直接送给莫执，被拒绝的同时还被说教而已。
毕竟跟莫家关系近的人心知肚明，一旦提到女朋友和结婚这个话题，即便莫执向来孝顺，在这个方面，就算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提了，也会被马上打断并且调转话题。
要不然她怎么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跑嘛！
承叔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大小姐，慢着点，都没到开饭的时间呢。”
“我这不是有点冷，想进屋暖和嘛。”林苒对着承叔笑，绝口不提自己为什么跑，“对了承叔，我买了护身符，专门给你挑了保佑身体健康的，吃完饭我拿给你哦。”
之所以要等吃完饭，是因为她只给自己亲近的几个人买了，至于对自己本身就没什么好话，估计暗地里还暗暗诅咒自己的二房三房的人，林苒觉得自己的钱还是不要花在他们身上比较好。
听了这样的话，承叔十分高兴：“大小姐，你出去一趟就好好玩，何必给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买东西啊，太破费了。”
“护身符而已，用不了多少钱。”进了门，林苒把外套递给了旁边的保姆，“主要是这个线说是开过光的，好像特别灵。”
看了一眼客厅的方向，林苒压低了声音问：“几个叔叔，都还在家呢？”
“除了丞先生以外，都还在呢。”承叔知道她的意思，也放轻了声音，“甄小姐身体不舒服，丞先生带着她先回去了。”
也就是说，家里还剩下林正和林启两家人。
“下午的时候，启先生陪着老爷子下了两局棋，正先生在旁边观局。两位夫人好像和老太太说了什么，我从书房下来给老太太送点心的时候，看到老太太的脸色不太好。”
从门口到客厅路程很短，承叔尽快地把下午的情况说给了林苒知道，他心里清楚，二房三房的几个人陪伴老两口都是有求于老两口，只有林苒是真心的出自于亲情。
再加上从小看着林苒长大的情分，内心自然是由自己的偏向的。
林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便推开了客厅的门，笑道：“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二老连忙停下了话头：“苒苒回来了，玩的开心吗？累不累？”
看起来虽然二老神情都十分自然，可是林苒实在太了解自己的爷爷奶奶，一眼就看出林老太太藏在自然神情下的疲倦。
她也没有点破：“开心的，这次庙会上吃了好多小吃，而且还看了原来那种露天的杂技和魔术呢。”
便顺着老太太的意思，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宁姣丽探头往外看了半天，问道：“苒苒啊，毅业和珊珊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
真是奇怪，明明是千叮咛万嘱咐他们两个一定要跟紧莫二爷，现在怎么林苒一个人回来了？
“我们后来去商场歇脚了，好像毅业堂弟和珊珊姐要再逛一会儿。”林苒转向了宁姣丽，平静道，“二叔看天色晚了，就先送我回来了。”
这事实在是有些奇怪，宁姣丽还想再追问，林老爷子笑着打断：“好了，毅业都已经成年了，多带着女朋友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不是挺好的吗？”
话都这么说了，宁姣丽自然也不好再问下去，众人坐着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她心里七上八下，总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好在没过多久，林毅业和方珊珊就手牵着手进来，林毅业笑着上前：“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方珊珊也在一旁笑着打招呼，宁姣丽看着两个人情绪没有什么问题，也就放下心来。
“对了，爷爷奶奶，我和珊珊还专门买了点心回来。”林毅业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纸盒放在了二老中间的小方桌上，“这里有正宗的法国马卡龙和拿破仑蛋糕，都挺好吃的，要不要现在大家都尝一尝？”
宁姣丽连忙在旁边给自己儿子捧场：“哎呀，堂叔堂婶，你看毅业这孩子多有孝心，出去玩一趟还想着给您二老带点心回来。”
还意有所指的瞥了林苒一眼。
林苒其实买的有福源斋的点心，但是晚饭前就让老人吃这个，影响老人的食欲不说，点心毕竟都是高油高糖，晚上摄入这些东西，对老人的身体也不好，也就直接让承叔收好，等明天下午再拿出来。
她没有要和林毅业打擂台的意思，自然不会让承叔现在再把东西拿上来，只是装作没有听到宁姣丽的那句话，对着偷偷看着自己的方珊珊大大方方地笑了笑。
看到这个笑容的方珊珊下意识的就害怕的转开了目光，经过商场的那件事情，她现在十分害怕林苒把这件事情在众人面前给捅出来。
这样一转开目光，正好被宁姣丽看了个正着：“哎呀，珊珊！你的眼睛怎么肿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方珊珊有些慌张地解释：“就是今天外面风大，被沙子眯了眼睛，流了半天眼泪，最后还是毅业帮我吹出来的。”
林苒心知肚明，她红肿的眼眶肯定是在她和莫执离开之后哭肿的，但是她今天实在没有兴致把这件事挑明来说。
让一个做错了事情的人后悔，有时候并不需要把他们的错处立刻公之于众，其实在真相揭露前的那段时间里，终日忐忑不安才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爷爷你看，这个就是马卡龙，”林毅业见二老没有兴趣，上前打开了纸盒，“您尝一个吧，真的很好吃。”
马卡龙甜度实在太高，承叔刚想上前阻拦，林老爷子摇了摇头，笑道：“知道你这孩子孝顺，但是到开晚饭的时间了，不如等吃完饭再说。”
老爷子都这样说了，众人便应承着起身：“是啊，吃晚饭吧，确实是有点儿饿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进来了一个保安，低声对着承叔耳语了几句，承叔听了之后，脸色变了又变，为难的看了一眼林苒，这才走到了老爷子身边。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来拜年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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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正疑惑的时候，听完了承叔低语的林老爷子也看了她一眼，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请他进来吧，毕竟也是亲戚。”
听了这话，林苒心里就打了个突。
她感觉自己隐约猜到是什么事了。
看着承叔走了出去，老爷子才扫视了一圈神态各异的众人，淡淡道：“没什么，就是苒苒的舅舅不是到了雁城吗，今天大年初一过来拜个年。”
林苒的舅舅……不就是周淮安吗。
宁姣丽和金从萌看林苒的眼神就怪异了起来，周夕雪当年和周家闹得这么多年都不来往，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这些年林家和周家更是没有走动过。
周家彻底发迹之后，她们私下还嘲笑过林苒，说她命不好，克死了父亲不说，好不容易母亲娘家起来了，却也借不到一分半点的光，关系还闹得那么僵，回头乔家不行了，人家肯定是要落井下石的。
苏城的事情闹出来之后，她们就一直期待周家的动作，可是周家安安静静的，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出了这件事，周淮安又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想通过他身边的人打探他的看法更是不可能。
怎么现在忽然跑过来给林家老两口拜年了？
不多时，承叔便带着周淮安走了进来，男人目不斜视，只是对着二老拱手鞠躬：“晚辈周淮安，祝二老新年快乐，身体康健。”
便有人把他带过来的礼物给送了过来。
倒是一派磊落。
“你说你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二老脸上是和看到莫执来的时候一样的亲切笑容，“这个点了，吃晚饭了没？让厨房给你下碗鸡丝汤面吃？”
别说在座的其他人，就连林苒都觉得有些奇怪。
上一次她被莫执带着出去吃晚饭的时候，林家二老到底和周淮安说了些什么？
周淮安淡淡一笑：“我吃过晚饭过来的，今天见了见雁城这边公司值班的员工，就一起吃了饭。”
林老爷子点点头：“也是应该的，人家大过年的回不了家，总得关心一下。”
看着老太太给自己的暗示，林苒往后挪了一个座位，把自己刚刚坐的位置让给了周淮安。
心里还是在想，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啊？
他也不见外的就坐了下来，和老两口聊了几句工作之后，林老爷子笑着问：“那这次来，是就过来看看雁城的公司，还是打算在雁城长期发展？”
“雁城市场不错，我确实是打算在雁城留几年，看看能不能开辟一下新市场。”周淮安接过承叔递过来的水，道了声谢之后不卑不亢地回道。
跟金从萌眼神交流了很久的林启这个时候笑着插了一句：“不知道周先生是要做哪方面生意？不瞒您说，我手上也有些生意，需要帮忙的时候您大可以直接开口。”
这样浅显的打探，周淮安自然是不放在眼里的，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容：“目前还在考察，具体要做什么，还要看苒苒以后对什么生意感兴趣，我不过是过来给她铺铺路而已。”
一语既出，满座皆惊。
二房三房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
周淮安说什么？给谁铺路？
林苒下意识的去看坐在上首的林家二老，却发现他们两个神色如常，一点儿都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难道周淮安之前来林家，就是为了说这个？
“这……没想到周先生这么看重林苒啊，”今天一直做一个背景板的林正突然开口，虽然也是笑着，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周淮安的表情，“只是怎么会想到要在雁城呢，苒苒现在不还在苏城上学吗？”
周淮安打着太极：“现在远程办公也方便，苒苒要是以后不想来雁城，就在苏城也是一样的。”
金从萌实在是忍不住了，笑了一声，硬把话插了进来：“周先生，我这人说话直您别见怪。林苒的母亲当年和周家闹得等同于断绝关系了，您怎么现在……想到要给苒苒铺路呢？”
这或许，也是屋里所有人的心声。
林老太太刚想开口把话题带开，林老爷子却递给她一个眼神，夫妻这些年的默契让林老太太马上就明白，这是让她不要插手，看周淮安会怎么回答。
“这位夫人，”周淮安放下了手里的茶盏，“我想你误会了，我妹妹虽然这些年忙着事业和家庭，没空回老家，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断绝关系了。”
说到这里，垂下眼睛笑了笑：“越发说破了，世界上所有的关系都能以利益来猜测，可是血缘关系却是天生无关利益，也永远无法打破的。夕雪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关照她们娘俩不是十分正常的事吗？”
说到末尾，那一双和林苒极其相似的眼睛就盯住了金从萌，他眼瞳极黑，瞳孔又生的偏小，是以虽然脸上是笑着的，眼睛却像是兽类盯住了自己的猎物一样，冷意彻骨。
看的金从萌在暖得犹如春日一样的屋子里，硬生生打了个冷战。
看着她动了动嘴唇没说出话来，林启按捺不住，紧接着问道：“周先生这话说得对，只是林苒不还有个妹妹吗？万一她以后想到雁城来……”
刻意拉长了尾音，留下的大片的空白让各位猜想。
“您说笑了，我女儿已经明确说了，没什么野心，就想在家乡安安稳稳的。”周淮安似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林苒，“雁城她不是没来过，只可惜，缘分未到罢了。”
这话里的意思，可就耐人琢磨了。
林启问的显然是抢走了林苒婚约对象，在外面还以乔家大小姐自居的乔安安，可周淮安从进来到现在，一个字不提乔安安，甚至连乔家都不提，即便是提到了林苒的妹妹，也说的是自己的女儿。
难道在这个周家现在的主事人眼里，自己的外甥女就只有林苒一个？
“好了，”看着二房三房的两对夫妻疯狂交换着目光，林老爷子终于发话，“明天你们两家还都要迎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不如早点回去休息吧。”
闻弦歌知雅意，周淮安也站起身来：“天也晚了，我也不打扰二老休息，今天就先行告退了。”
扫了一眼旁边不知道想什么，呆呆木木坐着的林毅业和方珊珊，林老爷子微微皱眉，随机又笑得和平日里一样：“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也就不留你了。你路上小心，有空的时候多来家里转转，苒苒，去送送你舅舅。”
已经站起身的林苒应了一声，跟着周淮安就走了出去。
“林家看你不顺眼的人，不少。”客厅门刚一关上，林苒就听到周淮安淡淡地说。
她一笑：“看我不顺眼？分明是看我有可能拿走继承权不顺眼吧。”
两个人慢慢往外走，周淮安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看样子，在林家二老出国之前，他们卯足了劲想搞出点事情来。”
“你怎么知道……算了，”想一想今天老两口都没有丝毫惊讶，林苒也就放弃了询问，“他们也就这么大能耐了，把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人当傻子，一定是会吃大亏的。”
周淮安看了身旁已经褪去微笑的女孩子：“我还以为你不会在意他们。”
林苒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换成是你，最亲近的亲人旁边有这么一群虎视眈眈的饿狼，你会不在意吗？”
别人她管不着，但是如果打了老两口的主意，那可就别怪她以眼还眼了。
“你要是不在意，这件事情也就没必要让你知道了。”周淮安在花园里停住了脚步，看了一会儿身后灯火通明的宅子，说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 舅舅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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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探究地看着他：“什么事还值得你专门跑一趟？”
周淮安没有收回目光：“也不是为了这件事特意过来。今天大年初一，亲戚之间来拜个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放在平常亲戚之间是正常的，可是放在您身上可一点儿都不正常啊。
这话林苒在心里过了两遍，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跟周淮安的关系还没有到可以随意开玩笑的地步。
“我打听到秦家有意要放出消息，说要把婚约提前，在你成年之后就要举行婚礼。”周淮安也没指望林苒能回他什么，神来之笔一样提了这么一句。
林苒失笑：“这肯定是秦家两夫妻的主意，秦瀚海要是知道了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周淮安收回了目光，打量着女孩子的表情：“在这件事情上秦瀚海的意见并不重要，但是这个消息没有流出来，我的人还没打听到具体是因为什么，但是我猜一定和林家或莫家脱不开关系。”
“问题在于，如果消息流不出来，秦家一定会主动找到能联系到你的人。”他伸手拉了一把专心听他说话的女孩子：“小心树枝……从莫执就能看出莫家整体的态度，肯定是不会让他们接触到你的。”
林苒跟在周淮安身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我大概能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是想让我自己去跟爷爷奶奶说，我愿意不计前嫌，为了两家的面子把这个婚约给继续下去。”
其实林苒现在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秦家之前对婚约有些无所谓的态度，但是在出了乔安安的事情之后，他们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拼命地想要挽回。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怎么想那是秦家自己的事情了，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只要你说一个不字，林家这两位可怎么都不会让他们得逞。”两个人虽然走得慢，但也已经能看到林家的院门了，周淮安却还是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莫家和林家的掌权人的路子走不通，病急乱投医的情况下他们肯定会去找林家二房或三房的人。可是他们既然想要对你下手，一定不会让你有什么好事。”说到这里，周淮安慢慢的笑了起来，“话说到这里，我想你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人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毛病怎么几天没见，更加严重了？
林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是，不管我爷爷奶奶乐不乐意继续这个婚约，他们肯定是不乐意看到有人针对我故意捣乱。而且林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那些人要是想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手脚，肯定不会就是简简单单表面上答应，背地里不帮秦家往我这儿传递消息而已。”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对于这件事，林苒展现出更多的是嫌他们烦，没有一般小姑娘会展现出的震惊或是害怕。
要是当年真的把林苒留在周家就好了。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周淮安自己在内心都觉得不现实，哪怕他能说服周夕雪，看这两次见面时林家二老的态度，也不会放心让他带走林苒。
在上车后，周淮安并没有关上车门，嘱咐道：“他们要动手的话也就过年这几天，虽然有莫执护着你不会出什么事，你自己也多注意。”
受到他这种长辈似的关怀，林苒还是觉得十分别扭：“嗯，我心里有数。”
“还有之前你说跟踪你的人，”周淮安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如果我之后因为有事没有联系你，这个人会把消息直接发给你。”
名片上就简简单单的印了公司名称，人名和联系电话，林苒看着那个公司名称中的私家侦探皱了皱眉：“这个……合法吗？”
她作为法学生的职业病又犯了。
“这就是他印着玩的，实际上是我手下一个公司负责人事的，雁城本地人，三教九流的人脉都有。”周淮安解释，“拿这个名片他就知道，你是自己人。”
林苒了然：“哦，接头暗号。”
“我的电话也写在上面了，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让莫执帮忙的，可以来找我。”临走前，周淮安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给林苒。
看着手里的名片，林苒想了想，把名片收进了兜里。
不管周淮安是为了什么目的，但是这种好意并不是坏事。
因为在他的眼睛里，她没有发现一丝一毫针对她的阴鹜。
“回来了？”一踏进屋，就看见先前还坐得满满当当的客厅里已经只剩下林老太太一个人。
林苒点了点头，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嗯，他没让我往外送，上了车就把我赶回来了。”
“人家怕你穿的太少冻到了，你还说人家赶你。”林老太太笑着摇摇头，“下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苒无奈地笑了：“您看出来了？”
“方家那个丫头眼睛红成那样，肯定不是眼睛进沙子了那么简单。”从旁边的茶室拐出来的林老爷子道，“没碰上你堂叔他们？”
“没有，可能是我站在外面和……周先生说话的时候错过了。”实在不习惯舅舅这个称呼，林苒折中选择了这样一个称呼。
林老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周淮安这个人，不管是因为你母亲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的，至少对你是关心的。你也不用刻意疏远或是亲密，自然而然就好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保持这个距离。”
“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林苒还是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说了出来，“之前那么多年他都悄无声息，现在跑过来对我这么关心，我心里肯定不会毫无芥蒂的就相信他。”
“他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所以才会来到雁城找我们。”林老太太说道，那种大家闺秀的睿智终于显山漏水，“这个目的虽然对我们来说没有益处，但同样没有害处，这就足够了。”
“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你知道他在达成目的之前并不会害你就够了。”没有外人在场，林老爷子也不用在端着一个大家族家长的架子，翘着二郎腿开始揉自己的那对核桃，“下午怎么了？莫家二小子给人家气受了？”
这样的林老爷子才是林苒最熟悉的样子，她也放松了下来，从旁边的果盘里挑出了砂糖橘边剥边说：“什么呀，我跟二叔谁都没想打扰人家小两口约会，谁能想到他们自己上赶着过来找不自在呢？”
“方家那个丫头，我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林老太太拒绝了林苒递过来的半个砂糖橘，微蹙秀眉，“她下午是不是不安分给你找麻烦了？”
所以说，功夫不到位的年轻人千万不要在长辈面前玩心眼，他们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之所以不把你的小算盘说出来，是给你留着脸面呢。
林苒吃着橘子，神态轻松：“奶奶你放心吧，你孙女是那种被别人得罪了之后还自己吃亏的性子吗？她一时半会儿估计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小机灵鬼。”林老爷子笑骂了一句，“出去玩了一下午，赶紧回屋洗洗睡吧，明天家里没客人，随便你睡到几点起。”
林苒讨价还价：“那中午能不能让承叔给我做虾仁馄饨吃啊？”
得到了明天中午肯定有馄饨吃的承诺，林苒洗完澡的时候心情都十分开心，擦着头发坐到了书桌前，看着自己摆在那里的那张银行卡，发起了呆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催婚的湘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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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招桃花的同心结只是讨个彩头，肯定是不够格做一件礼物的。
还是得抽时间专门去逛逛街，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莫执的东西。
林苒摩挲着手机，有点拿不定主意，她这些年不在雁城，除了几家有名的综合体商城之外，其他能买东西的地方她还真不知道。
而且随便买一件奢侈品，也确实显得不怎么有诚意。
最后她挫败地吐了一口气，还是发了条微信给季飞语，问他有没有适合给长辈买礼物的地方推荐。
这才安下心来看今天的复习材料。
因为前一天发生的事情，留宿老宅的林毅业二人今天相当的低调，天蒙蒙亮的时候便起了床，也没有耍赖要见还没起床的老两口，吃完了早饭便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离开了老宅。
他们实在是害怕林苒手里拿着的那份鉴定报告，一旦这件事情被她喊破，他们的脸面可就失了大半。
虽说可以睡到午饭的时候再起床，林苒还是在九点多的时候就翻身起床，洗了个澡清醒之后，摊开了一份模拟试卷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做题。
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林家本家只有林苒父亲林明一个独生子，这一天自然是清清静静的过。
林苒这一天也就是做题吃饭陪二老说话聊天，季飞语年前说国外有个演出，估计正在忙着相关事项，也没有回复她的微信。
反正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林苒也没有心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轻松惬意的过了一天。
大年初三，就是同事故交，血缘关系远一些的亲戚朋友之间拜年的日子了。
因为林家和莫家关系不一般，说是通家之好也不为过，早些年是一年一年的轮流去对方家里拜年。这些年两家老人的身体虽然不错，但是雁城路上堵车的情况也一年比一年严重，为了不让老人在路上堵着太难过，两家就商量好初三这一天两家人都到城郊的一个私人的园子里，又能叙旧聊天又能放松休闲一把。
林苒下车的时候还拽着手里的资料跟林老爷子讨价还价：“我带着看看嘛，不然今天折腾回家都半夜了，您肯定也不会再让我看书的。”
她有一道题已经看到一半了呢！
“你这都看了一路了，我不说你就不要你的眼睛吗？”林老爷子瞪了她一眼，“我给你收着，给老莫头两口子拜完年之后你给我到园子里转一转，等下午的时候我再给你！”
林苒不干：“就一题，我就把这一题看完就行！”
“苒苒，怎么了，隔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莫湘笑着从园子里走了出来，“是不是林叔不给你零花钱，过来过来，湘姑姑给你压岁钱。”
林老爷子把资料交给了一旁的承叔，还特意叮嘱不许偷偷给林苒，这才笑道：“什么啊，这丫头看书都快看出毛病来了，路上这样都能看一路，我怕她再把眼睛给看近视了，让她下午再看。”
莫湘自己的孩子是个男孩，所以打小就喜欢林苒，笑着把一脸不乐意的林苒给拦到了自己怀里：“行啦，别不开心了，你这眼睛好不容易高考都没高度近视，别再因为考个交换考试搞得以后得戴眼镜，那就不好看了。”
“我就想把那一题看完嘛，”不是不知道林老爷子是为她好，林苒嘟囔着，“湘姑姑，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呀！”
莫湘点了点她的脑门，把一个红包塞到了她的口袋里：“少不了你的红包，今天睿仪也回来了，等会儿让他带着你到园子里钓鱼玩去。”
这还不够，又从兜里掏出一串红玛瑙手串，直接给她带到了手腕上：“初一我去烧香的时候，专门给你请的，保佑你今年一年顺顺利利，心想事成的。”
看着她们两个，林老太太笑着摇头：“湘丫头，你就是太宠她了，这手串你给睿仪请了没？”
“请了，他们俩一人一个。”莫湘拉着林苒不松手，怎么看怎么喜欢，“烧香还是按照过去的规矩，咱们两家一家一柱，求个平安。”
心里暗自惋惜，要是睿仪跟林苒年龄差距稍微小一点，哪怕差个五岁都好说，这么好的姑娘，她肯定是要磨着两家老人给提前订下来的。
说说笑笑的，也就到了园子的正屋，林老爷子一看坐在屋里的人就笑：“哎呦，连莫怀都回来了？老莫头，今年你们家可是热闹了啊！”
莫老爷子起身，几步就迎到了老友面前：“你还说我？我看这一屋子人里就你最开心，谁不知道苒苒可算是回来陪你们两个过年了？”
林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这个老莫头怎么不讲道理呢，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开心了？！”
两个人是多年好友，一番寒暄之后，两家小辈便按着辈分给长辈拜年。
林苒辈分和年龄都是最小的，这一番年拜下来收获颇丰，就连莫湘的儿子顾睿仪都给她准备了压岁钱：“拿着吧，等以后记得加倍给我孩子啊。”
跟他也熟，林苒根本就没客套地把红包揣进了兜里，笑眯眯道：“行啊，你先找到个女朋友再说怎样？”
莫湘站的近，听到了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地开口：“哎我说睿仪，你小子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带个姑娘回来看看？前几天我给你发的那几张照片你都看了没，喜不喜欢你给我个准话啊，我好跟人家安排见面时间。”
顾睿仪比林苒大了整整十岁，只比自己的小叔叔莫执小了三岁，虽然一年到头都在外地忙自己的工作，但是年年过年和莫家二老过生日回家的时候，绝对会被自己的亲妈抓过来耳提面命的催婚。
“妈，亲妈，你看二叔都没动静呢，你这么着急催我干什么啊？”外人面前成熟的顾睿仪面对亲妈的催婚也只能讨饶，百忙之间还飞了个眼刀给林苒。
结果被莫湘抓了个正着。
“我说你呢，你看苒苒干什么？还说你二叔，你要是能搞事业搞成你二叔那样，你爱干嘛干嘛去我才懒得管你！”
看着顾睿仪被莫湘训得耳朵都快耷拉下来的模样，莫执看着趁乱跑到自己身边站着的小姑娘：“找补回来了？”
“他先动手的，”林苒抿着嘴笑，“不然我提这茬干什么？”
大家分了主次坐下，热热闹闹说了一会儿家常，两位老爷子交换了一下目光，就听见莫老爷子笑着道：“睿仪，你带着苒苒去园子里钓鱼吧，老林可担心这丫头把自己眼睛看近视了。”
言下之意就是，要说一些他们小孩子不适合听的话题，到了清场的时候了。
林苒放下了手里的干果，看着好不容易才摆脱了母亲催婚话题的顾睿仪，笑得十分灿烂：“走吧？哥·哥。”
得意的后果就是一出了门，命运的后脖颈就被别人给拎住了：“小丫头越来越鬼精灵了？说，拿我当靶子转移话题，给我什么好处？”
“你看出来了呀？”林苒被他拎的仿佛一只刚断奶的奶猫，“奖励给你一个天下第一聪明人的称号好不好？”
顾睿仪哭笑不得的松开了手：“我要是没看出来你不想被你爷爷再念叨，我能说那么一句吗？”
林苒整好了自己的领子：“真的就半题，我想着看完以后不就心里少了件事嘛，谁想到我爷爷非说不成，就让我下午再看。”
因为没什么事，所以两人也走得不快，走出去一段之后，顾睿仪轻声说：“你知道大伯是为了什么回来的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救救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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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想了想：“不是为了拜年回来的？”
“大伯的性格别说你不了解，过年正是忙乱的时候，他拜年抽一天都是顶天的了，哪有初三跟我们一起出来放松的？”顾睿仪说道，“我昨天听我爸我妈在客厅聊天，说是秦家人不太安分。”
“秦家……他们还没死心啊？”林苒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还是说秦瀚海终于说服了他父母，同意他跟乔安安在一起了？”
“你脑洞也太大了点。”顾睿仪失笑，“好像说是要往外传什么消息，但是这消息和老爷子的意思正好是截然相反的，被我们家提前给拦了下来。”
这和昨天晚上周淮安给她带来的信息是完全一样的。
林苒却皱起了眉：“但是这也没必要特意把大伯叫回来啊，消息按下来不就成了。”
以秦家对婚约的热衷程度，会走出这么一步棋也是很正常的，虽然消息一旦放出去，等于是把她放在了一个进退两难的位置上，但是也没有必要把所有人都叫回来吧？
“不知道，就这还是我偷听来的呢。”虽然比林苒大了那么多，可是顾睿仪在长辈心里还是个孩子，自然不会让他知道太多复杂的事情，“但是我看我妈的态度，对秦家特别生气，还说了一句他们秦家是彻底的想要忘本，以我妈的脾气，这是挺重的一句话了。”
几乎是福至心灵的，林苒想起了现在秦文林身边做助理的闫清平来。
难道是他在里面推波助澜，造成的这样的局面？
周淮安得到的消息，会不会也是闫清平给他的？
但是这个推论不方便和顾睿仪说，只能回头去跟苏明义讨论，林苒烦躁地叹了口气：“真是没完没了，他们家能不能统一一下内部矛盾再过来烦我？”
“我看除非秦瀚海脑子被撞正常了，不可能统一的。”提起这个名字，即便已经在工作中磨练出养气功夫的顾睿仪，都控制不住的舔着自己的后槽牙，“要不是现在盯着他的人太多，我非得……哼。”
事情闹出来的时候他在国外进行一项保密任务，什么通讯方式都没有，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是林苒都回了雁城之后。
这还是莫湘对他耳提面命不许乱插手，省的把局面搅浑了反而不利于林苒之后的情况了，不然以顾睿仪继承的莫家人格外护短的性子，早就去把秦瀚海给狠狠教训一顿了。
林苒知道他的性子：“你跟他较什么劲，一个傻白甜的大少爷罢了，我应付的来。”
“你说话越来越像二叔了，他前天听我说了之后也这么教训我。”顾睿仪奇怪地看了一眼停下脚步的林苒，“怎么，就这点儿路就累了？”
林苒跺了跺脚：“才不是呢！我哪儿就像他了，别人我没说过，你还不知道他在我心里是什么地位吗！”
“天敌，死对头是吧？”顾睿仪无奈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克服自己的心里阴影啊？”
“不可能的，克服心理阴影是一辈子不可能的。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克服的话……那一定是我妈和周家握手言和的那一天。”林苒斩钉截铁地说。
只不过一段时间之后，她就会明白什么叫做话不能乱说，g不能乱立了。
说是钓鱼，其实园子里这一池鱼专门就是养来给度假的人钓着玩的，平时又没有威胁，满满当当一池子，下手捞都能直接捞到，兄妹两个往池子边一坐，也不在意已经架好的鱼竿，继续聊天。
林苒捧着脸看着池子：“别说你烦，我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你被催婚的感觉了。所有人见了我都想问，你跟秦瀚海闹成这样了，你以后怎么谈恋爱找对象啊？搞得跟我没人要了一样。”
“最气的是大部分人一点儿恶意都没有不是吗？”顾睿仪说。
“谁说不是呢。”林苒长出一口气，揉了揉脸，“但是说真的，都什么时代了，大清都已经亡了这些年了，我就算是一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谁能把我枪毙了还是怎么着？”
顾睿仪笑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远远地传来了叫他的声音，皱了皱眉：“这声音听着耳熟，我去看看，你小心点儿啊，可别掉池子里。”
“去吧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没那么不小心。”林苒挥了挥手，继续盯着水面想事。
顾睿仪的脚步声远去后不知多久，林苒听到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她懒得回头，专注地看着已经被鱼儿咬住的鱼钩上的浮漂一上一下的动着。
来人在她背后停留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坐在了原先顾睿仪的位置上，看着林苒根本没有主动扭头的意思，终于开口：“林小姐，没想到这么巧？”
这声音对于林苒来说并不陌生。
“秦夫人，我不觉得这有多巧。”林苒转过头，平静的看着祝云兮妆容精致的面容，“您不是特意找人把我哥支开，就为了不被打扰的跟我聊聊吗？”
顾睿仪被叫走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他们两个出来这里钓鱼是莫老爷子发话的，这里又安排的那么妥帖，按理来说肯定是也嘱咐过了，不要让人打扰他俩。
要是真有急事，那就更不会找他们，肯定直接就跟正屋里的那一屋子大佬汇报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想把顾睿仪支开，跟她单独说些什么。
“林小姐真是七窍玲珑心。”祝云兮琢磨了一会儿，才明白她是怎么看透的，“我借口坐车坐的气闷，出来透透气，才从正屋里出来的。”
林苒兴趣缺缺的应了一声，心想你跟我解释这些有什么用。
见她怎么都不接自己的话茬，祝云兮心里发急：“林小姐，我知道瀚海先前伤了你的心，但是他真的是一时糊涂。乔安安是你的妹妹，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她，在她的那些心机谋划面前，瀚海真的时候被坑的份啊。”
这倒是句实话。
“我不懂您和我说这件事的意义何在。我想该说的话我那天在乔安安成人礼上都已经说了。”林苒斟酌着字句，不想让祝云兮从她的话里抓住一丝一毫可以利用的漏洞。
“瀚海这孩子，确实是被我们宠坏了，现在就等警察那边对于白灵的调查结果出来，我们肯定是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祝云兮看着林苒平静的神色，再次恨起了勾引秦瀚海的乔安安，“但是你能不能给瀚海一个机会？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好不好？”
这话说得林苒笑了起来：“秦夫人，我想您弄错了一件事情，答复满不满意不是您保证就可以，是要等我知道以后才能判断的。同理，给不给秦瀚海机会……也不是我现在就能说的，我虽然和乔安安是姐妹，但是我没有她那种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兴趣，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棒打鸳鸯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看着听了她这话的祝云兮脸上青红交加，林苒觉得自己可能会知道一点儿秦家为什么转变态度的真相了。
而她之所以坐在这里跟祝云兮说话，也全是因为这个。
她是真的很好奇，成人礼上还是跟之前完全一样的精明贵妇人形象的祝云兮，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这样失态。
果然，过了几分钟之后，已经收了杆重新挂鱼饵的林苒听见了祝云兮有些颤抖的声音：“林小姐……您能不能就当救救我们秦家，哪怕是暂时的也好，跟瀚海把婚约延续下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婚约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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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兮真的是个人物。
林苒在心里叹道。
就算是过来求人，态度也不是卑微到尘土里的，仍旧保持着她一如既往的优雅，而且语调和缓，就更引得人想去听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秦夫人，您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明白了。”林苒看着她落泪，眉头微皱，“这两件事怎么能扯上关系呢？”
祝云兮从包里掏出纸巾，轻轻拭泪：“林小姐，你不知道，自从瀚海这件事闹出来，我们夫妻两个是心力交瘁，一方面是要教训这个臭小子，另一方面还打听着警局那边的动静，也是为了知道在荣鹏涛的事上，瀚海到底牵扯了多少。”
她徐徐而道：“结果一忙就忙到快过年了，我跟孩子他爸就想着到公司转一圈，好把公司事务处理一下，毕竟全家都指着公司过日子呢，谁知道，谁知道……嗐！”
林苒道：“是……出事了吗？”
“林小姐，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都到这个时候我也顾不上了。瀚海这小子做的确实是太过分，也确实是因为我们夫妻俩这些年忙工作疏于管教，这错我们认。”祝云兮苦笑，“谁想到生意场上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人，见事情发展不太好，纷纷要拒绝和我们公司签订下一年的合约，理由是我们公司管理不力。可是这毕竟是我们的家事，瀚海也没有参与到公司的事务中来不是吗？他们这样，未必欺人太甚了点。”
“可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不晓得，他们之所以说我们公司管理不力，就是因为之前的事情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自然也就知道了在宴会上瀚海为了乔安安得罪了莫执和方迟两个人的事情，现在两个人又都没有发话，他们怕再和我们家做生意，会得罪莫家和方家，着急撇清关系而已。”祝云兮越说越气，手里的纸巾都快拧成了渣。
林苒毕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对于祝云兮说的这种情况其实很能理解。
只是……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可是我觉得，这件事您去请莫爷爷出面说话不是更好吗？”她真诚的问道，“上次瀚海哥哥来莫家的时候，正好我也在，我看莫爷爷并没有因为先前的事情疏远他啊？”
早就在那场成人礼上知道了林苒不是好哄的小女孩，祝云兮自然也做好了要跟她磨很久的准备：“我们是想去求老爷子，可是被老爷子不软不硬的给挡了回来，说他已经不管这些琐碎事，只想看着自己家的小辈们都安康喜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厚着脸皮来打扰你，希望林小姐你能看在两家过去的面子上，帮我们这一把。”
林苒长长的睫羽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可是我人微言轻……”
一听她有了松口的迹象，祝云兮精神一震：“不需要你去做些什么，只需要你答应给瀚海一次机会，婚约暂缓，以观后效就可以！”
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长辈样子来：“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追求灵魂伴侣，眼睛里更是揉不得沙子，接受不了自己的对象心里有别人。如果之后还是觉得瀚海和你不合适，在我们家撑过了这次难关之后，我支持你们和平分手的。”
看着林苒陷入了沉思，祝云兮的双眼迷蒙了起来，原本拧着纸巾的手指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成人礼上那天她就看出来了，到底还是个年轻人，就算是有几分心机胆色，但还是心软，经不起别人的哀求……
那就再加上一把火！
“这园子，可真是多年如一日的精致啊。”像是为了缓解情绪，祝云兮抬眼四望，“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是刚跟文林结婚的时候，那个时候跟你父亲来这里钓鱼，还是他帮我这么一个新手装的鱼饵呢。”
林苒脸上的表情柔和了起来，睫羽闪了闪，轻轻启唇……
“秦夫人，没想到您在这里。”顾睿仪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我说刚刚怎么在正屋只看到了您先生，还在奇怪呢。”
祝云兮一怔，刚刚她全神贯注的等着林苒的答复，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睿仪？你今年怎么得空回来了？”
顾睿仪看了看两个人，脸上有礼貌的淡笑：“这不是苒苒回来了吗，我这个做哥哥的不也得回来看看，省的小丫头以后记恨我少给她一年的新年礼物。秦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和苒苒谈话了，不过老爷子找她呢，我得先带她过去了。”
说罢，也不等祝云兮回话，伸手拉起了林苒，点了点头，便扬长而去。
饶是祝云兮修养过人，也气得一把将手里的一整包纸巾都扔进了鱼池里：“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搅局！再晚半分钟，她可就要答应了啊！”
顾睿仪仔细地观察着林苒的脸色，边走边思索着怎么开口。
林苒想和他说刚才发生了什么，自然会说，不想说，自然会有借口来搪塞。
却不想林苒转过身，看着已经很远的祝云兮的背影，露出了沉思之色。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看了一会儿，收回了视线。
顾睿仪肯定是被秦家人给设计支开的，但是祝云兮跟她说话的时间并不长，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快就回来才对。
“来的人是我爸一个助理，说是有人送了礼物过来让我看看，”顾睿仪也看了祝云兮那边一眼，“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但是没想太多就跟着往门口去了。结果半路接到二叔的电话，说祝云兮可能过去找你了，让我别管别的先去看看。”
林苒叹了口气：“幸亏二叔反应快，不然我还得跟她在那儿坐着兜圈子呢。”
大冷天的坐在那里说一句话得在心里过十遍，当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是不是又过来说秦瀚海那小子的事了？”从她语气里和刚才奇怪的氛围，顾睿仪得出了这个结论，“秦家人怎么都这么黏黏糊糊的，自己做错了事，还有脸跑过来缠着你让你给个面子？”
林苒应了一声：“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他们到底是遇见什么事了，三番五次的找着机会要见我。”
而且还是秦瀚海根本就没转变想法的情况下。
“还不是怕我们家这颗大树靠不了吗？就上上个月，还联系我爸，问我爸有没有意愿投资一下。”顾睿仪少见的露出了不屑。
可就算这样，也不至于让湘姑姑说出那样的重话来才对啊。
而且以她对秦文林祝云兮二人的了解，他们处理这种事情应该是徐徐图之，不会这样冒进。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刚刚祝云兮最后打柔情牌的时候，眼中流过的难以遏制的渴望。
林苒心头忽然一动。
万一，只是万一……
如果秦家和她之间，之所以这么急切并不是她之前猜想的那样想巩固和莫家的联系，而是另有所图呢？
乔家的家产自然是入不了他们眼的，那岂不是只有一种可能？
林家。
林苒一下就起了鸡皮疙瘩，一股冰凉的寒气窜过了她的脊背，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顾睿仪注意到了：“怎么，觉得冷了？”
她微微笑着，声调竭力保持平稳：“嗯，刚才在水边呆的太久了，还是得春天的时候钓鱼才舒服。”
吸了一口园子里清新却冰冷的空气，林苒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做不得数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婚约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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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睿仪带着她在园子里散了会儿步，两个人才回了正屋，路上和秦家一家三口打了个照面，互道了新年快乐之后，寒暄几句，秦文林就道：“实在是今天还有不少人家要走动，改天你们两个去家里玩，让你们阿姨下厨好好招待你们。”
两个人笑着应了，便也就此别过。
祝云兮和林苒都默契的当做这是她们自苏城那天起的第一次见面，仿佛刚刚鱼池边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幻梦。
秦家人的来访就像是在水池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虽然惊起了波澜，却没有其他更严重的影响。
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吃了午饭，推杯换盏间，即便是林苒也被劝着喝了一小杯烫热的黄酒暖身。
知道她从来都不喝酒，饭后两位老太太就张罗着，叮咛莫湘：“带着苒苒去睡一会儿，省的她下午头疼，那可是受罪。”
客房自然是早就收拾好的，被褥干净柔软，一看就是新东西，屋里甚至还点了宁神静气的香薰，一看就是花了心思，想让人好好休息的地方。
却也没有睡太久，林苒在跟平时去莫执公司看书时设定的午睡闹钟一响，便翻身下床，活动活动身子醒神，就在屋里看起复习材料来。
反正无论秦家打什么主意，一时半会儿都得不了手，天塌下来尚且有高个子的人顶着，她眼下头等大事就是要确保自己能让这次考试有一个完美的结果。
两家人都知道她要备考，下午打牌也就没有叫她，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留在屋里看书。
直到傍晚时分，林苒听到有人敲门，这才从书本里抬起头：“请进。”
进来的却是莫执，看着她又埋进了书本里，淡笑道：“一下午了，该休息休息了。”
“我把这一句话写完。”林苒头也没抬，“不然我怕我回家就忘了。”
等她端端正正地把那个名词解释抄在了错题本上，这才抬起头了：“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看这天色，不像啊？
果然听到莫执道：“还有一会儿，两个老头子下棋下上瘾了，今天非得分出个胜负来不可，妈和林姨懒得理他们，我姐和睿仪陪着她们打麻将呢。”
“哦，然后怀叔和姑父去喝茶谈天去了吧？”林苒点了点头，“实际上是怀叔几十年如一日的警告姑父一定要对湘姑姑好，不然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有些事，看透也不要说透。”莫执把带过来的保温杯扭开，放在了她的面前，“特意给你准备的芦笋润肺汤，趁热喝。”
雁城哪里都好，就是空气质量实在太差，林苒在水乡苏城呆习惯了，这些日子在雁城一直咳嗽，捧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舒服的出了一口气：“好喝，是莫奶奶的手艺吧？”
小时候她感冒，不愿意喝清肺的中药，还是莫家老太太想到的主意，换着花样的给她煲清肺汤喝，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林苒还是能喝出和其他人做的汤不一样的地方。
等她把汤喝了大半，莫执才开口：“祝云兮上午去找你了。”
大佬就是大佬，一开口就是肯定句。
林苒也不想隐瞒，大大方方地点了头：“对，把睿仪哥支开了以后，到鱼池旁边找的我。”
莫执沉思了片刻：“有件事虽然老爷子和林叔的意思都是要瞒着你，但是既然祝云兮动作这么急，我倒是觉得应该让你指导一下，至少心里有个底。”
“是上午我去钓鱼的时候商量的？”林苒问。
她心里隐约有个感觉，这事一定是和那个婚约有关系的。
“对，其实你估计已经猜到了，是关于你和秦瀚海婚约的事情。”莫执抬眼看她，一双桃花眼此刻没了平日里平光镜的遮挡，分外风流写意，“我们两家商量了一下，秦瀚海这个人既然对乔安安情根深种，之前的约定还是算了吧。”
林苒被这个消息砸的愣了愣，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二叔，也就是说……”她觉得还是问一下比较靠谱，“从今往后我和秦瀚海就大路朝天各走一方，谁也不用管谁了？”
莫执挑眉：“怎么，你还想跟他走一条路不成？”
她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我跟他明显三观不合，而且在可以预测的将来也不会合，我就是确认一下，求个心安。”
这对于她来说，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你自己心里知道这件事就行了，对外人一个字都不要提。要是有谁不怀好意的问你们的婚约还做不做数，你就说先前的事情还没有结果，不能下定论。”莫执长腿交叠，换了个更舒适闲散的姿势，“上次你来家里以后，老爷子就把这个意思给秦家透了，今天见到了林叔，算是彻底把事情敲定。”
怪不得从那天以后，秦家明显就急了起来。
“可是这件事为什么不能直接说？”林苒有些不明白，“错不在我，成年礼那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明显就能证明错全在秦瀚海身上，那就算我提出要解除婚约也没有错处不是吗？”
既然说了，莫执也不遮掩：“你想想，如果这个消息透露出去，除了秦家会着急以外，还有谁最着急？”
谁最着急？
自然是这件事情切身相关的人，那除了秦家之外……
“你是说乔安安？”林苒问。
“不只是她，你要知道，秦家毕竟是苏城的地头蛇，当地的公司做生意的话跟他们搞好关系肯定没错。”莫执说到这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苒了然，揉了揉脸：“乔敬义为了能继续抱紧秦家大腿，能让自己的腰包更鼓，一定会推乔安安上位，势必要跟秦瀚海结婚。他心里还是更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能给他带来利益的。”
而且就算周夕雪开始会跟他们站在对立面上，可两边都是她的女儿，乔家两父女再打一打柔情牌，相信她并不能坚持多久。
那么有着秦瀚海前婚约对象，并且手里还有秦瀚海乔安安两个人对不起她的证据的林苒，就彻底的成为了乔安安上位的绊脚石。
“这个消息也不会瞒太久，等你考到了雁大，稳定下来之后，就会公布出去。”莫执声音轻却有力，足够抚平林苒的情绪，“只要你在雁城，别说是乔家，秦家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毕竟雁城，是他们莫家人的地方。
在出了成绩之后，就算是考上了雁大，林苒还是要回苏城办一些手续，莫执事情多，肯定不可能像先前一样陪着她会苏城，乔氏父女如果知道自己上位在望，要动点什么手脚也是轻而易举的。
“而且这个消息瞒着，也省的你那几位堂叔堂婶再打歪心思。”想到上午林老爷子提到的事情，莫执补充了一句。
没想到刚消停几天，那些人居然又开始打他的小姑娘的主意。
看来几天后，还是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品了一口温度合意的香茗，莫执在心头盘算起来。
“怎么，想到什么了？”放下茶盏的莫执看着小姑娘仍在沉思，不由发问。
林苒其实是在想下午祝云兮的事情，如果把自己的推论就这么说出来，听上去像是因为前仇二挑拨两家关系。所以她原本打算找到什么证据再跟莫执说，可又怕到时候就错过了最佳时机，正在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听着莫执这句平静却关切的话，她忽然觉得，还是告诉他吧。
就像她无条件的信任着莫执，在他面前什么心思谋划都会说一样，在这件事上，她有着莫名的自信，莫执一定也会相信她，懂得她并不是为了趁势打击报复秦家。
便抬起头来，说道：“其实，今天祝云兮是来求我的。”
第一百四十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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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两家人一年到头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能聚在一起，但是毕竟四位老人的身体不能太过劳累，虽然热闹，却并没有过分盛大。吃完饭稍事歇息，便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莫家的几个儿女将林家二老并着林苒一路送到了车上，排行老大的莫怀特意叮嘱司机：“老爷子晚上喝了酒，路上开稳些。”
莫湘在一旁拉着林苒的手，一句一句的嘱咐她平日里一定要多注意身体：“等你考完了试，让睿仪带着你在园子里多住几天，天也比现在暖和，好好松快松快。”
林苒笑着答应，莫湘又叮咛了几句，这才放开她的手，去和已经上车的林家老两口说话。
长辈之间自然是有很多话要说，莫执等林苒踱近了自己身边，才低声道：“这件事你别着急，他们家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太大动作，我和大哥的人年后也会安排下去。什么事，你等我的消息再说。”
她看了笃定的男人一眼，点头轻声道：“那我等二叔的消息了。”
莫执摸了摸她的头发：“上车吧，别让林叔他们等久了。”
上了车，老太太的面上就带着一点疑惑，问林苒道：“莫执刚刚跟你说什么了？我看他脸上的神色，倒像是很严肃。”
林苒动作一顿。
她虽然能把自己的推测和莫执分享，但是这件事，又适不适合告诉老两口呢？
电光石火间，多种可能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林苒半遮半掩道：“上午在钓鱼的时候，秦夫人来找过我。”
老太太的眼中就闪过一丝阴影，却没有太多的惊讶：“老头子，我说什么来着？她出去那么长时间，肯定是去找苒苒了。”
“秦家肯定不可能死心的。”坐在副驾驶上的老爷子哼了一声，“她是不是又对你说一定会对秦瀚海严加管教，不会再让他接触乔安安了？”
林苒知道二老有所误会，也就将错就错：“是啊，可是秦瀚海之前为乔安安做的那些事情我可能比她还清楚，平白无故就让我相信秦瀚海扭转心意不再相信乔安安，不可能的。”
虽然知道二老对秦家自有自己的评价，甚至于对于秦家现在反常的急进，心中未必没有猜测。
可是有些事情，没有证据的时候，还是不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来的比较好。
就听林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道：“要说秦家小子真坏到哪里去，那倒也不必。但是这小子傻，还认自己想出来的那些歪道理，我看秦家那两口子想把他纠正过来……难。”
顿了顿，又补充道：“秦家的人，你能不见就还是不见，本来我们两家就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
林苒对这句话自然是相当乐意的，痛痛快快地就应了：“那正好，反正他们家这次做事实在是有点不爽利。”
林老太太一个没掌住，笑了出来：“你这孩子，这话可不能随便往外说知道吗？”
虽然秦家有错在先，可是如果林苒见着一个人就说一次秦家的不好，人家心里也要对她的人品犯嘀咕的。
吐了吐舌头，林苒抱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奶奶，我又不傻，这不就是在你和爷爷面前才说真心话嘛。”
这一天的热闹下来，一家人第二天自然是有些疲惫，也就谢绝了所有上门来拜访的人，在家里好好休息了一天，林苒做完了今天的习题，得了空，正好被林老爷子拎到书房，陪他看人未到却送了礼过来拜年的名单。
“张家，季家，陈家……这个陈家注明了自己是城北的……”林苒看了几行，就没了兴致。
虽然老两口退休多年，但是这样的名单，封面过节都要有好几张。
送的礼也都不张扬，就是一些适合老年人用的补品或是实用电器，主要目的是希望老两口不要忘记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
到了大年初五，就算是一家人想再休息一天也得顺应习俗——破五吃饺子，迎财神。
而今天除了大年初一来拜年的人之外，林苒两个堂姑也早就说了要一起过来，自然也就热闹了起来。
来得最早的仍旧是林正和宁姣丽一家，只不过今天只跟来了林毅业，林正笑着解释：“姗姗家里也要迎财神，上午就不过来了。”
老两口本就对方珊珊可有可无，毕竟还没有跟林毅业结婚，不能算是自家人，口中客气道：“她们家忙就别让孩子再跑一趟了，今天路上也堵，折腾这一趟干什么。”
“这不是孩子想着今天也是个团圆日子，哪怕陪您二老说说话聊聊天，也是一片孝心嘛。”宁姣丽满脸堆笑，隐晦的夸赞着方珊珊。
林老爷子只是淡淡一笑，略过了这个话题：“怎么老二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他口中的老二，自然是他排行第二的兄弟，林苒的二叔公。
“爸本来想过来的，结果昨天跟姗姗她们家吃饭，一高兴就喝多了酒，今天头有些疼，在床上休息。”林正说道，“我们早上特意请了医生过来，说没什么大事，这几天别碰烟酒，忌油腻就行。”
看着老两口关心的神色不像作伪，又补了两句：“本来我想让孩子他妈带着毅业过来，我在家里照顾着，老爷子嫌我太吵，不让我留，我们陪着吃了点素饺子，这才过来。”
林老爷子放心不下，追问了几句，才惆怅的叹了口气：“老二年轻时就爱一口酒，老了老了还这样，唉。也是辛苦你们了，多管着点他，省的他疏忽之下，身体出什么大毛病了。”
林正三人连忙答应，看着情绪有些低落，林苒笑着扶住了老爷子：“爷爷，您还是坐下吧。您看您站在这里，大堂叔他们也都没法坐，他们忙了一早上了，再站下去，累坏了可怎么照顾二叔公呢？”
林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她的脑门：“是你自己起太早，站不住了吧？”
便顺着林苒的意思，被扶着坐下，林正三人也急忙按照主次顺序坐了，话题也就势转开，开始谈论昨天他们一家和方珊珊家见面的事情。
林老太太就给林苒使了个眼色：“你们先聊，我跟苒苒去看看饺子怎么样了。”
实际上今天的饺子都是家里的保姆包出来的，林老太太让她过来实际上是有些私话要说。
“等会儿你两个姑姑要过来，”把厨房门轻轻掩上，林老太太说道，“你大姑姑林静还好，但是你二姑姑……我还是多嘱咐你两句吧。”
林苒思索了一下：“是三堂叔的亲姐姐？”
“对，就是林茹。”老太太点点头，“你见她见得少，估计也没什么印象了。她原来还好，但是在你父母刚结婚的时候，曾经因为一条项链跟你母亲闹过不愉快。”
想到了当年的事，她叹了口气：“其实也很小事，她们两个出席宴会的时候项链款式一模一样，就有人挑事，说林茹是不是参照着嫂子的打扮来的。林茹从小是被千娇万宠出来的，一气之下，就对你母亲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林苒了解自己母亲年轻时的性格：“结果我母亲也不是吃亏的性子，两个人是不是就顶起来了？”
“是啊，最后两个人都吵红了眼，林茹当着你母亲的面就把脖子上的项链给扔了，说就算是跟乞丐一样，也永远不跟你母亲用一样的东西。”林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些年，她不来家里走动也是不想看到你母亲。”
林苒已经明白，老太太找她过来说这些是因为什么。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神奇的二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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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便笑着道：“放心吧奶奶，二姑姑毕竟是长辈，我肯定不会因为这个跟她起冲突的。”
林老太太笑了笑，却没有打住自己要说的话：“我还不放心你吗？我要说的倒不是这个，而是林茹她前两年离了婚，过去那种娇惯出来的性格可能又要冒头，她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就当是耳旁风，听过就过了，啊？”
原来是因为这个。
“您是怕她见到我前因加上旧怨，想挑着我跟她吵一架是吗？”林苒想了想，“我知道了，我肯定不会上钩的。”
这点养气功夫，她自问还是有的。
然而等林苒真正的见到了这位二姑姑的时候，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太太会把她叫进厨房里，单独说上那么一段话了。
林茹是一个人过来的，拎着一个香奈儿的手包，穿着合身的浅色长羊绒收腰大衣，脚上踩着的那一双细跟小高跟鞋袅袅娜娜的踩出了一段旋律来。
她端庄优雅的给二老拜了年，转身就坐到了椅子上，这才把那副墨镜给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双狐狸似的眼来。
向来会来事的宁姣丽便笑着向她道：“茹妹妹今年回来的倒是时候，正好赶上了苒苒回来，咱们也算是一家团圆呢。”
这话听上去一点儿毛病没有，就是一句很正常的问候。
却不想林茹美目流转，瞥了她一眼，丰润的红唇轻启：“怎么，嫂子是说我以前回来的不是时候？”
宁姣丽脸上的笑容僵住：“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就是想到今年人齐，顺口就来了一句嘛。”
林茹却根本不放过她：“哦？那嫂子的意思就是只有林苒回来了，咱们家人齐了，我回来的才对？”
林启见事不好，连忙戳了戳自己的媳妇，让她说句话打打圆场。
毕竟这是他亲姐姐。
金从萌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便道：“姐，您这次回来打算呆几天啊？”
“怎么，我爸都没管我，你倒想越俎代庖了？”林茹这次连看都不看，伸手端起了旁边的茶盏，染着和口红同样颜色的长指甲在素白的釉面上触目惊心的美，“你放心，我自己有房子，不会跟你抢雁城这个小别墅的，我呀，看不上眼。”
“姐，我们没有这个意思，真没有！”看到妻子被气得脸都白了，林启只好陪着笑说道，却也不敢多说，生怕被林茹逮到，又是一番阴阳怪气。
见林茹眉头一皱，似乎又要开口，林老爷子有点儿看不下去了：“林茹啊，今年在国外去了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说给我听听，我之后有空了好带你堂婶也去玩玩。”
好在林茹虽然看谁都不顺眼，对二老还是尊敬的，斜了林启一眼，放低了声音：“今年我没去别的地方，就去欧洲那边走了走，给网站专栏拍了点照片。倒是去了趟爱琴海，确实是好看，就是人太多了，堂叔堂婶你们可以挑个淡季去，住上个十天八个月，就当疗养了。”
林老爷子笑着点头：“那是可以抽时间去看看。”
抬手招呼林苒过去：“苒苒，这是你二姑姑。”
“二姑姑，新年好。”林苒站在老爷子旁边，打定主意一个多余的字都不多说。
林茹看了看她，从手包里取出了一封红包，态度冷淡：“嗯，你也新年好。”
退回自己位置上以后，林苒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怕这位二姑姑像怼其他人一样，抓着自己就不放，怼个没完了。
过了一会儿，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女人，见了屋里的样子先笑了起来：“看来是我来晚了，先给大家赔礼道歉了。”
这就是林苒的大姑姑，二房的林静了。
给二老笑盈盈的拜了年，她便转身，挨个和其他人问起了好，问了宁姣丽林毅业的近况，和林启金从萌夫妇聊了最近什么珠宝首饰受欢迎，随后又与甄婧聊着有什么养生的食谱有用，甚至呵呵笑着和林茹说起了摄影方面的东西，林茹虽然仍旧是态度冷傲，爱答不理的，到底也没有给她难堪。
她笑着转向了林苒：“这就是苒苒吧，生得真像你父亲！听说你在学校学习很好，早知道就把那两个小家伙也带回来了，他们两个学校开了英语兴趣班，天天在家里叽叽喳喳往外蹦英语单词，让他们跟你聊聊，知道知道什么才是正儿八经的学外语。”
林苒不由得感慨：这个大姑姑，实在是太会做人了。
处处吃香，是真的有过人之处。
围坐在一起吃了“破五”的饺子之后，林老爷子和林老太太便开始准备去祖宅的事情，这是林家多年不变的习俗，早上吃完饺子之后，当家人启程去祖宅迎财神，期盼今年一年的财运亨通。
其他人则会在老宅等待，聊聊天或者是打打牌消磨时间的，等着当家人从祖宅回来之后，在一起吃一顿丰盛的酒席，一方面为财神贺辰，另一方面也是再聚一次，因为初五过后就算出了年，该忙碌的也就会忙碌起来，可能要到次年过年才能再有这样的团聚机会。
“有什么事先放在一边，等我和你爷爷回来了再说，”林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林苒一个人在老宅，但是林老爷子做这个决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老承在家里，要是真的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让他帮忙。”
林苒答应着：“我知道，不会出什么事的。”
看了看旁边没人注意自己，凑近了老太太压低声音：“要是真的受不了了，我就借口您交代我要出去买东西，溜出去就好了嘛。”
说完后，俏皮的眨了眨眼，这才直起身子来。
老太太面上现出几丝欣慰：“还是你想的周到。”
送走了二老，林苒看着远去的那辆车，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她今天，还真是不怕有人跳出来找事。
相反，要是没人找事……她就该过不好了。
慢慢踱回屋子里，林苒发现留下的几个人已经支起了两张桌子，一张麻将桌，另一张是用来打扑克，已经分好了座位，正在洗牌准备开始。
她不耐烦听别人打牌的动静，和屋里的保姆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想转身回屋看书，等莫执发微信告诉她快到了的时候再下来。
却不想独自坐在一旁喝茶的林茹却转过头来，盯着她看了半分钟，突然站起身来：“来，陪我去外面透透气。”
林苒一愣，看了看四周：“二姑姑……您是说我吗？”
扬了扬修的精致的细眉，林茹道：“怎么，不乐意？”
我是真的不太乐意啊。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一点儿都不敢带出来，生怕被这位二姑姑一通发作，林苒心里发苦地笑着：“当然不是，我本来也是想出去走一走，放松下眼睛。”
“那就走吧。”林茹风情万种的瞥了她一眼，率先走了出去。
林苒也只好欣然从命，把最后一句话和保姆叮嘱完，跟着林茹轻盈的走进了花园。
一个在林家呆了很久的保姆就在墙角悄悄和同伴感慨；“这位小姐还是那样的性子，真不知道是说有心计好还是没心机好。”
另外一个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人都还在呢，说话就这么不谨慎，不想干了啊？”
这位保姆也有些后怕，两个人左右张望片刻，见坐着打牌的那些人都神色如常，都没有留意到刚刚那句话，这才端着茶盘从屋里退了出去。
一直站在门边看着屋里动静的承叔，也这才慢慢挪开了眼神。
第一百四十二章 林家有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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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去园子里逛，林茹却径直走到了园子里葡萄藤下的石凳旁，冬天的葡萄藤早就已经被妥帖的盘好埋了起来，夏日里的舒适消夏场所，现在看着就有些萧条。
林苒只好随口招呼了在另一边忙着打扫园子的保洁，让她去屋里传个话，叫人过来打扫一下，顺便端些茶水点心过来。
林茹就站在一旁，目光淡淡的看着林苒安排人手，有条有理地招待她。
虽然年龄差别十分大，辈分也差了一辈，但是林茹今天上门拜年是客，确实是应该由林苒来招待她。
她眼底就泛起了一层不知名的情绪，这虽然看起来还是个孩子，确实是少年老成。
很快的，就有两个小保姆带着点心茶水进来，麻利的把石桌石凳给打扫干净，放上了两张柔软的坐垫。
“承叔说您从小爱吃绿豆酥，”其中一个小保姆恭敬地笑着，“这是家里厨房今天早上才做出来的，二位慢用。”
林苒心里纳闷：想不到承叔这样了解这位三房的二姑姑。
“当年我也在老宅里住过几年，堂叔堂婶都忙，只能是承叔来照顾我，一来二去，自然了解我的喜好。”林茹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惑，捏起一块绿豆酥慢条斯理地吃了之后，才说道，“也只有承叔记得我吃不了太甜，会把馅料的糖给减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大半个花园，虽然是种植着四季常青的绿植，到底是没有其他季节看起来美丽。
林茹一时看的颇有感慨。
她不说话，林苒自然不会开口打扰。
“你倒是和周夕雪不一样，”她收回了目光，看着林苒的样子勾了勾唇，“虽说我们这样的人家孩子总比普通人家要成熟，但我这些年却也没见过几个你这样的。”
林苒便和她绕圈子：“我性格古怪，平时又懒，所以与同年龄的人就显得不同，看起来可能是有些老成。”
我先自己说了自己性格古怪，你总不可能再找出其他话来怼我了吧？
“你倒是舍得说自己。”林茹抿了抿唇，“你怕我？”
“怕……是当然怕的。”林苒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我怕二姑姑您向对两个堂婶那样怼我。”
林茹眼神一闪：这孩子进退得宜，又相当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有这么一个人，怪不得二老这些年一直不对继承权的事情松口。
而且听闻今年祭祖的时候也……
她的笑容更深，却再也不看林苒，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杯热茶：“她们两个实在是太假，我不过就是把她们的心里话给说出来，省的大家还有费心装和谐而已。”
林苒汗颜，虽然对那两家人观感也不好，但是她觉得今天那几句话肯定不是林茹曲解的那个样子，就是正常的客套话而已。
林茹一点儿都不介意她的沉默，只是自顾自地说自己想说的话：“你不用因为周夕雪之前的事情担心，我还是有脑子的，知道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上一辈的恩怨，没有必要迁怒到小辈身上。”
没有想到她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林苒发自内心的苦笑了起来：“那可真是谢谢二姑姑了。”
像是不经意的一样，林茹就提起了过去的往事：“我估计堂婶也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了。不过我可以这么跟你说，我这些年不太会林家，不全是因为周夕雪，而是因为林家内部……有内鬼。”
林苒精神一振。
她和林靖和都影影绰绰感觉到，林家有一个隐藏在背后，窥探着一切的人，但是即便林靖和因为这个人受挫，也只是隐约摸到个影子。
但是林茹身为三房的长女，年龄和辈分都够，而且听说在三叔公心里十分看重这个女儿，说不准就会把自己的意见原原本本的告诉她，让她帮着自己分析局势。
她就看着林茹，诚恳道：“二姑姑，不瞒您说，有些事爷爷奶奶也是云山雾罩的瞒着我，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我哥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整个四房现在都像彻底不是林家人了一样……”
“四房当时在家里，可以说是无比风光的。”林茹却没有直接回答她，“那时候你父亲出事，周夕雪带着你改嫁了乔敬义，四房的老爷子呢是跟你爷爷关系最亲近的。”
林苒只好坐的更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林茹嘲讽地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我不瞒你，我们家那时候确实也对四房搞了小动作，因为那时候林靖和是小辈里最优秀的不说，还是最年长的，大家心里都觉得之后林家本家会是他来继承……谁想到，四房的老爷子因为这个发了火，说本家的东西就是本家的，不管别人怎么觊觎，他们四房的人是绝对不会打继承权的主意。”
虽然和林靖和仿佛同胞兄妹一样要好，但是对四叔公这个人，林苒印象里就是个呵呵笑着，会给她偷偷塞零用钱的白胡子老爷爷。
现在听起来，却是个十足的性情之人。
“这话一出，就打了我们所有人的脸，但是也确实扼制了明面上的你争我抢。”林茹叹一口气，“我那时候劝父亲，让他不要再打继承权的主意，至少在堂叔堂婶松口之前不要打这个主意……不说伤了兄弟情分，传出去也不好听，看起来就是要发绝户财一样，落人口实。”
要说林苒不惊讶，那是假的。
她没有想到，林茹就这么坦然的揭开了林家一团混乱的内幕，连自己家的盘算都说了出来。
她惊讶的情绪没有完全掩盖，发现了这一点的林茹缓缓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外人看着风光，内里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我们家也是，内里其实早就不足以再往后支撑奢侈的生活，却为了表面不得不这么做，所以听到能继承本家财产的时候，不管传言中的万贯家财是真是假，有所偏颇是肯定的。”
林苒也没有装腔作势：“这些我都能理解，不过本家万贯家财和所谓的超然地位……”
她就摇了摇头：“爷爷奶奶一生都不沾染生意，就算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好，但是在豪门里只能算是末流的。至于超然地位，不过是外人冲着他们两个曾经的功绩而来，如果继任者自己本身没什么能力，只会惹人嘲笑罢了。”
“是啊，你一个小孩子都能看懂的事情，他们却看不懂。”林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声冷笑，“我爸是答应了会考虑我说的话，但是我却劝不动林启，更别说还有个金从萌在旁边上蹿下跳，便干脆借着几年前和你母亲的事情，从此不和家里其他人来往，撇清关系。”
这一滩污泥她既然无法改变，就干脆抽身离去，独善其身。
众人皆醉我独醒，说得容易，做起来却不是件容易事。
如果林茹真的是表里如一的话，这种决断和清醒，是相当值得敬佩的。
但是林苒不一样，她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亲孙女，肯定是要为二老打算的。
“二姑姑，您说林家有内鬼，您是发现什么了吗？”消化了一下她的话，林苒问道。
“没有，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连证据都没有，所以信不信由你。”林茹揉了揉太阳穴，“当初林靖和的事情出了以后，我思前想后，还是跟我前夫说了一声，从国外赶了回来，因为林靖和在我心里实在是不可能会做出为了监守自盗就要害人性命的孩子。”
第一百四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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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有些奇怪：“您很了解哥哥？”
而且听她的意思，似乎还和林靖和的关系还十分不错的样子。
“我刚才就说过，我在老宅这里住过今年，四房那时候来往本家来往的多，自然见林靖和见得也多。”
简单一句，她又说回了当年：“不过我毕竟是在国外，回来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四堂叔已经登报和林靖和断绝了关系，已经有了这个结果，其他人自然是不好多说什么，我爸也说别让我多嘴，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跟家里……”林苒就有些迟疑。
林茹微微一笑：“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
她凝视着林苒，慢慢说了下去：“我也就听到了我爸跟林启在书房说的一句话，说不知道谁这么心狠手辣，一家人再怎么说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何必要对四房下这么狠的手。”
林苒就品味起了林茹的话。
说到往事，她确实是毫无顾忌，但是她们两个心知肚明，林茹还是有所保留，没有说的太白。
不过听她的意思，还有今天怼宁姣丽等人的样子，想来这些年林家二房三房的小动作，终究是没能瞒过这个看似谁都看不起，骄傲自矜，完全怕得罪别人的二姑姑了。
事情过了这些年，别说是和苏明义，就算是和林靖和本人，林苒也都讨论过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都猜测可能是有太熟悉林靖和的人出手，却是第一次明确的听到是林家的人下的黑手。
不过这却是林茹转述的，林启和三叔公的谈话，而且真假存疑。
林苒面露沉吟：“二姑姑为什么要跟我说着些呢？”
林茹却是一点儿怒气都没有，林苒越是谨慎，就越说明她的稳重。
如果是个一听就炸的人，她刚刚就是在浪费时间。
一个人毛毛躁躁的，怎么去和那些人去斗呢？
望着林苒，她的眼神一片深沉：“我不怕告诉你，林苒，我不喜欢你，真的很不喜欢你。”
“你们这种人，本来应该天不怕地不怕的去闯，却偏偏把自己搞得心口不一，带着层面具，说一句留十句都嫌少，心思一个个都深得可怕。”林茹手肘撑在石桌上，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苒，“不过我冷眼瞧着，你却不会主动去害人，所以还是要比二房三房的那些人好得多。”
……我还应该谢谢你夸我这么一句吗？
林茹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感受：“所以你们斗起来，我还是愿意帮你一把的，毕竟我也不想林家以后掌权的人是个连自己家的人都能往死里整的货色。”
她虽然这些年不太和本家甚至其他林家人来往，但毕竟是出身林家，自己家如果真的不能给自己依靠，今后的日子是不好过的。
这是自古以来都颠扑不破的道理。
林苒想了想，忽然一笑，又艳又俏的眼睛带着一层潋滟：“二姑姑，您说我这种人带着面具，心口不一。但是您又何曾不是带着伪装呢……大家都是为了自保罢了。”
林茹一怔。
她那张高傲矜贵的傲慢面具，有了些裂缝，露出了深藏其下的冰山一角。
却也只是几秒的功夫，她就又恢复了原样。
“我说的这些，你呢，爱信不信。”她闲闲地打了个呵欠，“以后要有什么事情，我不会帮你，相对的，只要不损害到我的利益，我也不会去害你。”
话都说到这里了，林苒自然也不能再往下细说。
林茹的话说的虽然很漂亮，但其中肯定是有不祥不实的地方……林茹肯定不是个糊涂人，心里自然有一架天平，衡量着这些人到底是谁上位，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利益。
换而言之，就是她更看重什么了。
也罢，她们两个人的身份、经历、性格，都决定了她们不可能对着彼此坦白说话。
注视着林茹，她轻声细语：“二姑姑，您是长辈，我们两个人之间只要有心，自然不会产生利益冲突的。”
林茹看着她，脸色变了数变，欲言又止，似乎话到了嘴边，却不想说出来，终于一咬牙，下定了决心：“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我就当真了。”
“还有一件事，听说你跟莫家那个莫执来往的密切。”她秀眉微蹙，喃喃地像是在对林苒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当初林靖和出事前，我听说他也去了当地，却在那件事情发生了之后，他很快的撤出了当地，并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
只要有脑子的人，听到了林茹说的这番话之后，都可以脑补出一个错综复杂的故事来。
林苒才要说话，却被对方打断：“苏城的事情仿佛他帮你撑腰，但是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对他有点防备，那个人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林苒欲言又止，最终又是一笑：“二姑姑，就算是您这么说，我还是选择相信他。”
林茹抿唇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林苒说话的这一瞬间，这个高傲精致的女人眼中竟闪过了丝丝缕缕的伤怀。
看着她神色闪动，林苒便静静地望着她，等着她之后会说些什么。
屋子的方向却忽然喧闹了起来。
两人皆是一惊。
也顾不得在说什么，并肩往回赶了回去。
很快就看到了气喘吁吁过来找人的承叔，看见了林苒，连忙停住脚步：“大小姐，出事了。”
声音里满是焦急和紧迫。
林苒皱紧了眉头，今天出事是铁板钉钉的，但是莫执却没有按先前的约定给她发微信，让她做好准备。
而且就算是发生了，见过大风大浪的承叔也不应该是这个反应才对。
林茹快人快语，直接就开口问道：“到底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承叔缓了一口气：“是老爷子和老太太出了事，大小姐，大家都在客厅等您。”
两个人根本没想到，会是老两口出了事。
不禁就交换了一个眼色。
却也再没心思说些什么，并肩跟在承叔身后，快步往屋子里走。
一进客厅，发现原先在打牌的人都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其中还站着两个先前不在的人，一个是大年初一过来变相给她撑了腰的周淮安，而另一个——
是本应给林苒发消息的微信。
不知道谁看见了门口进来的两人，喊了一句：“苒苒回来了！”
刚刚吵得跟菜市场一样的客厅，一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甄婧咳了一声，走过来放柔了本就温柔的声音：“苒苒，别急，没什么大事，堂叔堂婶们都在呢，啊？”
林苒却没有心情去应酬，这样的场景引发了她记忆里有些负面的场景，让她根本就听不到外人在跟自己说些什么。
煞白着一张脸，林苒走到了莫执旁边，声音竭力控制了也是难掩颤抖：“二叔，出什么事了？”
潜意识里，她觉得莫执给她的消息一定是最为准确的。
莫执低头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似乎想安慰她一下，最终还是放回了身侧。
他看着小姑娘的双眼，尽量让语气和平时一样的平缓低沉：“苒苒，出城的高速发生了连环车祸，是去林家祖宅的必经之路。”
顿了顿，他还是把刚刚得到的消息给说了出来：“林叔老两口，包括司机三个人在内的手机……现在都联系不上。”
林苒觉得天旋地转，耳边轰隆隆响成一片，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径直就要往地上摔下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两口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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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这才没让她众目睽睽之下瘫在地上。
过了很短，又仿佛又是很长一段时间，林苒才慢慢从耳鸣的状态缓解了过来，脸色却仍旧是煞白：“没有其他的消息了？”
“现在只知道是因为路况不好，所以发生了连环车祸，我们的人虽然过去了但是现场太乱，只有救援人员能进去。”周淮安把视线从神色各异的众人脸上收了回来，轻声道，“死伤的情况也没有传回来，所以你先别自乱阵脚。”
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反而会是最好的消息。
深吸了几口气，林苒强迫自己赶快冷静下来：“有消息了的话第一时间拿到吗？”
看着两个男人点了点头，她伸手抚着胸口，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这就好，这就好……”
“哎哟，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啊，”宁姣丽高八度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堂叔堂婶年纪又大了，出了这样的事，肯定撑不住的啊……”
没想到她的想法这么快就成真的了，这两个老不死居然这么快就出事了！
哼，就算没死，这么大的车祸肯定也伤的不轻，那这林家的继承权肯定是落在现在最年长的他们家林正手上了。
那双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就有着丝丝缕缕的喜色和笑意。
林苒看出了这点，就轻轻地哼了一声。
“嫂子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本身就不待见她的林茹盯住了她，慢慢地笑道，“怎么，在什么消息都没有的现在，您就希望堂叔堂婶出点什么事了？”
宁姣丽猛地一震。
心里这么想没事，可是真的暴露出来，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眼底的喜色顿时就收敛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脸的忧色。
八面玲珑的林静就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为了堂叔堂婶担心不是吗？不要外面还没消息回来，家里就先乱成了一团啊。”
至少跟林静从来都没有过表面冲突，林茹哼了一声，白了一眼宁姣丽，这才转开了视线。
看着大家重归平静，她脸上的忧色也是很重：“但是弟妹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今天按道理来说，是有银行的人过来交账的，现在堂叔堂婶没有消息，这可怎么是好啊？”
老两口一生不涉及商业，可是本家的财产这些年都是交给了专门的理财顾问来搭理，其中还有不少林老太太家传的文物和古书，每年这个时候也是理财顾问一起来告知今年的保管情况。
因为这算是本家的家底，每年交账的时候都是老两口和理财顾问三个人在小书房密谈，就连林苒都没有被放进去旁听过。
不管林静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说出的这句话，对本家家产有兴趣的几个人都心情一震。
这可是了解本家家产最好的一个机会！
而且只要处理好了这次的事情，不管老两口乐不乐意，这以后继承权肯定是铁板钉钉的落在手里，毕竟……
本家的情况已经彻底被人知晓，为了保密，肯定只能让知道了情况的这个人来继续把控本家了。
林苒没有出声，等着看这群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那双眼睛里半分笑意都没有，全然是深邃的两潭冰泉。
“要不让承叔联系联系理财顾问，改天吧？”一直没有出声的林丞环视了一圈，最后对着林苒说道，“今天这个情况，实在不好再处理这些了。”
这是个四平八稳的回答。
“这估计不行吧，”林启皱着眉头，“先不说人可能已经走在路上了，说不定马上就要上门了。我这人说话直，大家也别见怪——”
“要是堂叔堂婶真是出了什么事，难道这账就不交了吗？不说别人，苒苒可是本家的人，她以后的吃穿用度怎么办？”
这是打算把她当刀子用？
林苒挑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宁姣丽似笑非笑：“我说老五，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别把苒苒这么一个小丫头扯进来。你这话说的好像她是个无父无母，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似的，这话你不怕周夕雪听了，上门跟你闹上一场？”
“哎呦，嫂子，”听到她这么说自己老公，金从萌不干了，“我们家林启说话直来直去的，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哪儿就想到这么多了？”
“我们都不是本家的人，今天要查也都是本家的账。”看着两边马上就要吵起来，林正皱着眉，略微提高了一点儿声音，“要我说，这账查不查，得看苒苒这个本家人的意思。”
屋里因为这句话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林苒的身上。
虽然这话是透着支持她的意思，可是林苒怎么都觉得这话没有那么单纯。
那天晚上的谈话她还记着，林正的表现和今天一样毫无瑕疵，但是人的转变不是一蹴而就的，林正这样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不可能就毫无防备的相信了。
金从萌是第一个打破了沉默的，她笑了一声：“三哥，你这话说的就好玩了。苒苒是本家人不错，可她不过是个刚成年不就得小姑娘，再怎么成熟也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做这么大的主？”
“那你的意思，是要帮苒苒做这个主了？”林正看着她，觉得十分好笑，“老五，你还是管管你媳妇，一个外姓人，倒想替我们林家人做主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配吗？
金从萌被这话说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林启也受不了这样被打脸，维护道：“三哥，金子跟我结婚这么多年了，可都在一个户口本上，怎么就不算林家人了？”
“而且要是按您这个逻辑，三嫂不就更不算我们林家人了？”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宁姣丽。
在场的各位都是知道宁姣丽和林正是怎么回事，林启这话已经算是很不留情面了。
宁姣丽柳眉一扬：“老五，你这话什么意思？对我有意见你就直说，我啊，受得住！”
“妈，你别生气啊。”林毅业也过来掺上一脚，假意劝道，“气坏了身体多不值当。”
真是没一个肯消停片刻的。
虽说她年龄小，母亲又带着她改嫁多年，长辈在的时候确实不应该贸贸然出头，但是一时间，哪里能顾得上这么多？
况且她怎么可能就看着这些人在这乱成一团？
林苒眼神一凝，就下了决断。
“各位堂叔堂婶，”她就冲着护着她的两个男人摇了摇头，自己走了出来，“爷爷奶奶还没有消息，你们就吵成这个样子，传出去林家的脸可就要丢光了。”
“我们也是一时着急。”金从萌见风使舵的能耐一直不小，“就怕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一个小女孩慌了神，处理不好啊。”
林静也笑：“是啊，苒苒。你放心，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可都是你血脉相连的长辈，肯定会帮你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帖帖的。”
要不是林苒多年的教养，她肯定一句话就怼回去了——
我说了要你们帮忙吗？
她不方便说，周淮安却没有这层顾忌，侧头对着莫执说：“我倒是开了眼了，隔房的叔叔和姑姑，替人做主居然这么有理？也不怕被人说手太长，心太贪了。”
莫执没有说话，可是他没有反驳和那一双冷漠的眼，已经明显摆明了他赞同的态度。
林毅业受不住了，初一那天的事情他还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有了机会自然要找回场合：“但是周先生和莫先生，您二位可跟我们林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吧？别人要说这句话，想必也不是说我们。”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来继承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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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林毅业找错了对象。
一个连林苒都说不过的人，居然妄想去和周淮安在口头上争个高下？
周淮安瞥了他一眼：“你家父母就是这么教你跟长辈说话的吗？”
林毅业一噎：“这……”
“而且你何时听到我插手林家事务了？”周淮安却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他，“我自始至终都只说了刚刚那么一句话，如果这也算插手的话……那外面闲来无事讨论各家八卦的普通人，也算插手别人家事务了？”
“毅业，大人说话，你小孩子家家的插什么话。”宁姣丽假意训斥着林毅业，目光却若有若无的落在了林苒身上。
指桑骂槐是越来越熟练了啊。
林苒心下冷笑，垂下了眼帘，细声细气：“大堂婶教训的是，只不过现在亲生的爷爷奶奶又没有消息，若是苒苒的父母在场，必定也轮不到我说任何一句话的。”
顿了顿，抬起了眼，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地意思：“现在没有人给我当主心骨，苒苒也就只能暂时的当一当家，做一做主了。”
宁姣丽就要说话，承叔却推门而入，刚刚去找林苒时候的焦虑已经被压了下去：“大小姐，理财顾问到了，您看是不是让他改日再来？”
“人来都来了，再让人家多跑一趟多不好啊，”林启站起身来，“我们这么多人呢，帮着苒苒把关，肯定不会让她被别人蒙了的。”
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目光，也迎合了起来。
只有林丞和甄婧夫妇坐在原处，一言不发，甄婧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林丞给制止了。
他很好奇，这个侄女会怎么应付这件事。
林正一脸无奈：“老承啊，那就让理财顾问进来吧。”
承叔却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其他人的话语，只是静静地等着林苒的回答。
林正就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老承？老承？”
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林苒平静地道：“承叔，让他进来吧，有些事情还是得尽快交代清楚的。”
很多时候，危机就是转机，这样的情况放在眼前，可能正是她等了很久，让二房三房这些人自食其果的机会。
她坚信林老爷子和林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在现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时候，她不能自乱阵脚。
况且……她也不是一个人面对着这些居心险恶的人。
理财顾问很快就进了屋。
是个面貌平凡的中年人，姓钟，穿着一身西装，手里提着电脑包，问了好之后才奇道：“怎么，老爷子不在吗？”
一番解释下来，钟顾问这才晓得，难掩关切地问：“那现在还是没有消息？”
“对，我们现在也在等消息。”承叔给他端上了茶水，“只是有些事情还是得尽快交代清楚，也不想让您再多跑一趟……”
钟顾问点了点头，脸上却面露难色：“只是我的责任是向林家的主事人交账和汇报保险柜里的东西的保管情况，现在二老不在，我也没有办法就这么交代了走人。”
在场众人里最年长的林静便笑着解释：“现在这也是权宜之计，本家就只有苒苒这一个小孩子，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实在不放心让一个小孩子独自掌事，所以才齐聚一堂。”
林苒抬起眼，和莫执交换了一个眼神：“钟顾问，不知道我爷爷奶奶对于这种情况，有没有做什么预案呢？”
以她对爷爷奶奶的了解，不可能一点儿风险预案都没有。
钟顾问之前没有见过林苒本人，但是对林家的家庭成员还是了解的，听到她的称呼，自然也知道这位就是老两口常常挂在嘴边的亲孙女。
便调整了神色，专业严肃道：“是的，我们签合同的时候确实是有风险预案——如果在老两口突然出现了意外的时候，所有财产按照法律规定的继承顺序交给继承人。”
顿了顿，无视了屋子里神色各异的众人，补充道：“因为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现在是代位继承的林苒小姐，老爷子额外嘱咐，林小姐继承之后可以指定一位信任的长辈帮忙打理财产，在她结婚成家了以后，才可以自己支配财产。”
宁姣丽第一个坐不住了：“老爷子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带了复印件过来，各位可以过目。”钟顾问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这是经过公证，具有法律效力的。”
从林静开始，林家的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文件，只不过看完之后的表情都十分复杂。
“这……苒苒，你可得想好了啊。”宁姣丽走到林苒近前，本来想拉她的手，却被莫执冰冷眼神给钉在了原地，“可别轻易地就相信了别的人，只有我们自己家的人才会真实心意帮你打理财产的啊。”
林苒看了看她：“大堂婶，这话你未免说的太早了，爷爷奶奶现在只是没有消息，并不是出了意外啊？”
话既然说出口了，就仿佛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样，宁姣丽嗐了一声：“老爷子不是常说，要提前做好准备吗？今天既然理财顾问来了，肯定是要把账给查了的，不就得有个代理人帮着你看看吗？”
金从萌也娇笑一声：“是呢，可别信了别人的花言巧语，最后把财产都让人家拿走了呀。”
光自己说还不够，转向了坐在一旁的林静：“姐，你说是不是呀，还是只有自家人才是靠谱的，是哦？”
林静看了看周围：“我觉得苒苒你也是要好好考虑，本家的财产我们也不清楚底细，但是还是选一个对金融和经济了解的，最好还有相关学历的人来帮你把关，这样能让你少走不少弯路。”
话音刚落，林茹的眼角就跳了跳，其他人不清楚，可她可是知道的，她这位大姐可是有沃顿商学院文凭的啊。
看来利益两个字，真是世界上最好用的照妖镜。
“诸位多虑了，”以莫执的性子，忍到现在才开口已经是够给他们面子了，“我们莫家的家训，想要钱还有地位，就得靠自己去努力，走歪门邪道的就立刻逐出家门。”
“我今天在这里，只是因为林苒叫我一声二叔，怕她情绪出问题而已。当然，也是表明一下我们莫家的态度……”
环视一周，他把手放在了林苒的肩膀上：“我们莫家不会插手林家的家事，但是林苒这些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原本就是我们的亲人。所以如果有人试图蒙骗甚至对她耍什么阴谋的话，我们莫家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周淮安也开口：“既然莫二爷都表态了，看来我不表态，会被有些人认为和他们目的一致啊。”
一直没有发话的林丞忽然开口，没有让周淮安把话说完：“莫二爷和周先生都言重了，我们心里都清楚您二位是担心林苒才过来的。”
林茹站的累了，捡了张椅子坐下，自顾自地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林苒，你也不用选我帮你看，反正我没有什么沃顿商学院的文凭，帮你把关。”
这话成功的把话题又转回了代理人的问题了。
“茹妹妹，我真没有要抢这个代理人位置的心思。”林静连忙解释，“我只是提醒苒苒，有专业人士的意见的话，这件事情会好办的多。”
林苒扬了扬眉毛，语气仍旧是轻声细语的：“实话实说，苒苒确实对经济这方面不是很了解，所以如果真的要找人帮忙的话，确实是有专业人士帮忙好得多。”
既然已经有了引火索，她就来做这个点燃引火索的火星好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诸位长辈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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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原本就因为理财顾问说出的条件有些焦躁不安，听了这话终于按捺不住：“苒苒，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也是大学生，应该知道实践是要比理论知识更重要的吧？”
这话说的林静脸上有些挂不住，可是自己多年经营的四处逢源的人设又不能崩，只得忍着气笑道：“但是同样条件下，有更好的理论知识基础不是更能帮得上忙吗？”
实在是站的有些累，加上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紧张过度，林苒已经站不太住，莫执微微皱眉，也不说话，直接就强硬的把她按在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目睹了一切的周淮安挑了挑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莫执对林苒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侄女太过亲厚，以莫执的性格来说实在是有些奇怪。
“我也不说别的，但是我们家林正管公司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出过纰漏的。”在林苒坐下后，不等宁姣丽上前去坐，两个男人就已经分别落座，和林家其他人之间似乎有一条无形的鸿沟。
她只好恨恨地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上，也再不掩饰，直盯着林静说道。
林苒却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只觉得好笑，林静再怎么说也是林正的亲姐姐，却不想在利益面前，真的要上演一出兄弟阋墙的戏码了。
也不知道一直炫耀自己家里儿女关系特别好的二叔公，看到了这一幕会作何感想。
“老六，你觉得呢？我记得你手里可也是有公司的啊。”林静一个人应付他们，似乎有些捉襟见肘，便决定把一旁半天没说话的林丞也拉下水。
林苒也就顺势，望向了林丞。
说实话，今天这么大的一件事，她最好奇的就是林丞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因为林家这么多人里，林丞是她最摸不透的一个人。
林丞就对着她笑了笑，放开了一直握在手里暖着的甄婧的手，这才缓缓说道：“我自己手里的公司最近出了些事，况且也没有相关的学位。”
“而且我夫人这个身体大家也都晓得，”他慢慢环顾四周，笑了笑，“我处理公司的事情都已经焦头烂额了，有一点空闲我还得操心阿婧，我还是算了吧，苒苒就不用了考虑我了。”
竟是自己就退出了争夺。
“老六你这……唉，也不是哥哥说你，公司里的事要是处理不好，别藏着掖着，跟哥哥说就是了。”林启笑着道，“多留点时间陪陪媳妇，早点抱个大胖小子，堂伯才能安心啊。”
林丞笑了笑，却没有再接他的话：“话又说回来，既然要帮着苒苒打理，还是得自己手上事务清爽，能挪出时间来的。不然两头跑下来，人怎么都受不住的。”
“要不怎么说我们家林正合适呢？”宁姣丽眼睛一转，连忙接上了话茬，“不说我们家林正手上账务清爽，爸才把家里的公司交给他打理。这毅业也要进公司帮着打理事务了，这一来一去，时间不就空出来了吗？”
金从萌不干了：“嫂子，毅业不还要操心学业，还有意向出国留学吗？您和哥哥还是专心操心毅业吧，要我说还是我们家林启更合适，清闲不说，还不用操心孩子不是？”
似乎就等着这句话，宁姣丽呵呵一笑：“弟妹，你说林启清闲？你敢不敢当着大家的面，说说林启为什么清闲啊？”
林苒就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林启开口：“我手里为什么清闲，嫂子您和大哥不应该是十分清楚吗？”
说完还呵呵一笑，盯着林正问：“大哥，这珠宝生意，做起来是不是有些费神啊。您啊，年龄也大了，也该享享清闲，可别紧着搂钱，把自己的身体搞坏了。”
“还好，只是刚开始的时候公司账务太乱，现在好不容易理清爽了，上了正轨，我自然也就清闲了。”林正面色不变，颇有长兄风范的回应。
被这么不软不硬的呛了回去，林启望了一眼低垂着眼不知道想什么的林苒，正要说话。莫执却又打断了他。
男人也没有看已经有些剑拔弩张意思的两家人，目光探究的望向了理财顾问：“钟顾问，我有一事不明，可否跟您请教请教？”
钟顾问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盏：“莫先生，请说。”
毕竟是在雁城讨生活的人，自然是认识这位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莫二爷。
“林叔的为人我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但也能说上一声了解。”他的声音不急不躁，“他只说了让苒苒制定一个靠得住的长辈帮她打理，没有其他的条件吗？”
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很久的林茹，此刻已经品出这两个男人不管平日里是不是针锋相对，今天确实是为了林苒撑腰才过来的。
而且今天这个场面，分明就是一出现形记。
这对她想揪出林家的内鬼十分有利，她自然也乐意敲敲边鼓：“是啊，总不能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说是谁就是谁吧，这不是摆明了让她任人唯亲吗？”
“关于这个，倒是有一条补充协议的。”钟顾问面露难色，环视一圈，心里有点发颤。
这一圈坐的可都是大佬，要是他说话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一个，保管能整的他在雁城这块干不下去。
可是发话的却又是更得罪不起的莫二爷，旁边那个男人虽然眼生，可是通身的气度也能看出来，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
只好定了定心神，开口说道：“老爷子特意补充的，帮林小姐打理财产的……必须手上没有任何债务，并且在这些年间，手上的公司要交给老爷子指定的审计公司定期审计。”
这摆明了就是让人专心的帮林苒打理本家了。
刚才争抢的最厉害的两家人，脸色都变了一变。
没有任何债务，这个还算是好处理，但是交给指定的审计公司定期审计……就是让他们不要打偷偷转移本家财产到自己名下的主意。
林启干巴巴地一笑：“钟顾问，这真是老爷子提的？”
“对，”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钟顾问也没有了先前怕得罪人的顾虑，“与此相对的，每年财产投资所得利润的百分之二会作为酬劳交给这位代理人。”
百分之二，还是利润的百分之二？
屋里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金从萌有些阴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堂叔这真是……就算是权势通天，也不能把我们这样往死里欺负吧？”
话既然已经说道这份上，她也不打算留下任何余地了，阴森森地盯着林苒：“看来在老爷子心里，除了千疼万宠的亲孙女，我们这些人都不算是林家人啊。但是我今天也把话说白了，我们虽然比不上本家，但是三房的人可不是好欺负的！”
林茹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就被林正给抢了先。
“弟妹这话虽然难听，却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嘿嘿一笑，眼神也十分不善，“就算是隔了房，我们也是姓林的，老爷子这条件，到外面找人帮忙都不够付工资的吧？”
听到他的话，林丞原本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左手忽然猛力收紧，手指关节都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随后才慢慢的卸了力，恢复到了闲适的状态。
财帛动人心，林老爷子这一招可真是……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林苒终于抬起了头来，声音还是静如清泉：“那各位堂叔堂婶，以及两位姑姑，既然对爷爷的决定有所不满，那是有什么高见分享吗？”
第一百四十七章 重新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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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喝了口茶，看着没人发话，便低声道：“既然大家都不肯说话，那我就当个恶人好了……”
眼看着他的眼睛里就闪过了一丝煞气，林苒从心底叹了口气。
刚才莫执借着放茶杯的动作戳了戳她的手腕，让她注意林丞，自然就没有错过林丞手指的变化。
看来林正先前那种转变，果然是和林丞这个亲弟弟脱不开关系。
却没想到现在在似乎唾手可得的利益面前，林正还是撕开了那层面具，露出了贪婪的面孔来。
她心里百转千回，林正的态度几乎是有几分傲慢的继续说了下去：“不说出了那档子丑事的四房。单论我们二房三房，虽然本家从来不涉及生意场的事情，这些年可也没少给本家投资，甚至把股份给了老爷子让他帮着我们盯一盯，说白了，也是我们小辈的一片孝心，体谅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希望他们的养老钱更丰厚不是？”
他抬高了声音：“而且当年分家的时候，我父亲和三叔公也有不少财产明面上是分走，却根本没有带走，还是和本家的财产放在了一起……嘿嘿，老爷子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就要把这些东西都留给自己的血脉了？”
“够了。”林苒头一次语露不耐，不顾说话的是自己的长辈，轻斥出声，“大堂叔您都说了这是自家人的自家事，有什么想法大可以直说。”
这样阴阳怪气的长篇大论，她实在是听得头晕。
看着她脸色煞白，周淮安转身就想嘱咐承叔给她上一碗热茶，却还不等开口，就看到莫执把自己手边那碗温度合益的茶递到了女孩子手边，低声让她先喝一口再说。
这样的看重她……
周淮安眼神闪动，看来他得重新评估一下莫执能对林苒造成的影响了。
“大侄女你不用急，我这话你听着不好听，怎么说也得让你了解了解本家财产的构成情况。”林正站了起来，倒背着双手，缓缓地道，“既然大家都急，那我也就直说了——堂叔既然都已经这样防着我们，那就重新分家，没了利益纠葛，大家心无芥蒂的做亲戚就是了。”
他的珠宝生意遇到了难处，想求老爷子帮忙，这些天了都没得到一句准话。本来觉得自己的弟弟那次跟自己长谈的话十分有道理，现在却看清楚了，老爷子根本就没有把他们当自己人，那还徐徐图之干什么，干脆彻底把财产交割清楚。
哪怕以后做不成亲戚，也比看着林苒这个小丫头片子在家里呼风唤雨的好，而且这么一个小丫头，身后那个继父也是个狠角色，指不定哪一天就被人连蒙带骗的把财产骗走了，看她还能不能借着本家风光。
拼什么整个林家换来的福气，都让林苒一个丫头片子给享了去！
“重新分家，重新分家……”林苒像是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两遍这四个字，唇角勾了勾，“这是大堂叔一个人的意思，还是诸位长辈都有这个意思？”
林丞好似极其避讳分家这两个字，脸色变得异常难堪：“哥，可别说分家这两个字，这都没过长辈，不吉利。”
“那都是老黄历了，况且又不是没分过家，这次只是要把先前没交割清楚的财产给分清了。”林正觉得自己的弟弟实在太过保守，“老爷子们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和妻子窃窃私语好一会儿林启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拍了拍椅子把手：“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们三房呢也不是缺这个钱，更不缺什么古董，只是该是我们的不能就这么被稀里糊涂的算给了别人，我看重新分家这主意，可行！”
转向了自己的亲姐姐林茹：“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给自己争取一切能争取的力量。
现在再唱反调，显然就暴露了自己隐约站在本家这边的立场，况且林茹本身也没这个打算，单手托腮闲闲道：“反正我根本不指望家里的财产，我随大流，你们决定就是了。”
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林静的身上。
现在林丞摆明车马不赞成分家，林正和林启两兄弟极力赞成，林茹弃了权，就看林静会怎么选择了。
林苒喝了水，算是缓过来刚才那一阵头晕：“大姑姑，您是个什么章程呢？”
“我是外嫁出去的，也说不上话吧……”林静整个人更加谨慎了起来，脸上是有苦难言的表情。
挑头的林正看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姐，你再怎么嫁出去，那也是林家的人。不说本家的财产，咱们自己家的财产，你也是享有法定继承权的，怎么能算说不上话呢？”
林静摇了摇头，十分真诚的叹了口气：“我没想着要争什么，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
宁姣丽看着丈夫劝慰不成，负气道：“我说大姐啊，你想平平安安，别人未必这么想。不然咱们今天，何至于闹成这样呢？”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她艰难的点了点头：“既然对当时财产分割有疑问……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意思也是没有利益纠葛，大家才能亲亲热热的做一家人……”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是赞成还是反对，大家已经明白的清清楚楚了。
林正眼睛一亮：“好！既然大姐也同意了，少数赞成多数，这家，还是得重新分！大侄女你听得可是一清二楚，这可不是大堂叔对你不满意，只是众望所归，都觉得当年分家财产交割的不清楚，才要重新分的。”
林苒把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水，可即便是坐在开着暖气温暖如春的屋子里，也克制不住四肢百骸一阵一阵返上来的寒意。
好，可真是好！
这些平日里看似真心实意孝顺老两口的堂叔堂婶，居然心里埋着这么多的怨恨！
“既然诸位长辈都是这个打算，那我不说我的立场，也对不起各位的期待了。”她笑了笑，一个一个地打量过对面所有的人，“诸位长辈所说的重新分家……”
“林苒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你……”林正手指着她，眼睛赤红着就想说话。
林苒却骤然眉立，忽的就站起身来抬高了声音：“我敬你们是长辈，想着即便是有些地方失礼，也应该是我这个做小辈的多担待，但这也不是诸位在这里大放厥词的理由。”
她原本沉静的面容，在一瞬间已经笼上了深深的煞气，像极了平日里老爷子发火的样子。
林正甚至被她吓了一跳，心头乱糟糟的，竟是连刚刚想说的话都说不出了。
场面上一时重新又静了下来，收回了环视众人的视线，林苒才喃喃道：“真是不可理由。”
“诸位口口声声说着当年财产分割不清，更早的时候也说我林苒年纪小，处理不好这一摊子事务。”她沉声道，“我倒要问问，今日钟顾问过来交账，我想着无论是推迟还是其他的变故，都得嘱咐一声，显示我们林家不是遇事就乱的人家。自始至终，我说过一句今天还是要照常查账的话吗？”
话说到最后，到底还是带出了一点心里强压着的火气。
“那你问什么应急预案做什么？！”林启喊道。
这一刻，这个向来反应要比其他人慢半拍的男人少见的明白了过来，在场的所有人，怕是已经掉进了别人给设好的陷阱里。
林苒略微一偏头，带了不解地反问：“我想知道知道对于这种情况，爷爷是否提前说过是等他回来再交账还是如常处理，有什么不对吗？”
第一百四十八章 揭穿他们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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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默认，她问出那个应急方案就是想知道这本家的财产到底要怎么处理。
虽然现在不占理，但至少气势上不能输给这么个小辈，林启挺直了身子：“呵，你现在倒是伶牙俐齿，但谁不知道你心里不就是怕我们贪图走了本家的财产吗？”
“三堂叔，我敬您是长辈，所以才这么称呼。”林苒轻声道，“您又不是会读心术，怎么就这么笃定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呢？倒是三堂叔您，我听说您手上的两家公司年前便到处融资，规模甚至超过了本身的承载能力，甚至还有员工因为将近半年没有工资，去申请法律仲裁了吧。”
她扫了林启夫妇一眼，淡淡地道：“我林苒还是个学生，花钱也花不了多少，而且还有母亲支撑，不怎么需要爷爷奶奶补贴。三堂叔如果公司真的是遇到了资金问题，大可直言不讳，我想爷爷奶奶看在都是林家人的份上，能帮的肯定会帮上一把手的。”
这话说出来，谁更急着需要本家的财产救急，就算是外人也一目了然。
比起横眉竖目的冷言冷语，林苒这一番话却像是一把钝刀子，虽然并不锋利，但却是一下子戳到了林启最害怕别人知晓的软肋。
林启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又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他强撑着说道：“融资不过是公司正常经营所需而已，你一个还在上学的小丫头懂什么，至于那几个员工……他们都是不满拿钱拿的比别人少，涨薪不成，故意去找事的而已！”
气势却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干瘪了下去。
“人家融资，也没有融资到资金链断裂的地步吧？”宁姣丽不客气地嘲笑出声，转向林苒的时候，变脸一样的换了张慈祥的笑容，“苒苒啊，我知道你年龄小，听到分家两个字以为是天大的事情。其实啊，你大堂叔和我真没有别的意思，就觉得财产这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交割清楚了，你以后也不用为这些琐事费心不是吗？”
相比林启他们家的气势汹汹，这一家似乎一个眼神就分好了谁唱红脸谁唱白脸，还真是相当的有默契。
林静叹了口气，也露出了推心置腹的样子：“苒苒，虽然说很早之前林家就分过家了，只是这些年来，不说四房，咱们三房很多事项都是混杂在一起的。天长日久下来，财产纠葛已经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的，万一以后真的分不清了，岂不是伤了情分？”
听了这话，林苒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大姑姑，你这话说的我就有点儿绕不清了，远了不说，就说分家之后，包括我父亲在内的本家一支是否向二房三房借过钱？”
林静一怔：“这倒是没有。”
“非但没有借过，反倒是我听我父亲提起，林叔曾经用自己的积蓄帮着几位的筹出了开分公司的启动资金。”莫执平平道。
林正心头冒火：“我们林家人说话，莫二爷就算是权大势大，也没有这样偏帮的道理吧！”
“我说的可是实情？”莫执反问。
“这……”林正被噎住，这了半天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
男人那双本应风流的桃花眼里满是冷意，比屋外的寒风还要冷彻入骨。
钉在林正身上，让他后背寒毛直竖。
也就短短一瞬，莫执便低眉敛目，轻描淡写的说道：“林正先生，我这个人从不爱开玩笑，所以以后像是这样的玩笑，就不要拿到我面前来说了。”
林苒是为了场面不要太难看，拼命忍着没笑，可旁边的周淮安却半点顾忌都没有的就轻笑出声。
莫二爷真是，冷面冷心，轻易不开口说话，但是一旦开口，就是往人心窝子上戳啊。
这话不就是变相的说林正就是个笑话吗？
“苒苒啊，谁家亲戚不是互帮互助的呢？”林正脸上挂不住，但是想到了本家传说中富可敌国的财产，还是厚着脸皮的转向了林苒，“更别说只是偶尔有个周转钱财的，不说别人，我们家承了老爷子的情，这些年日日记在心里，所以逢年过节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出来报答堂叔堂婶的啊。”
林苒视线冷淡而不屑：“那大堂叔的意思是，如果没有当初我爷爷奶奶的帮忙，您的礼物就敷衍了事了？”
想必乔安安如果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一定会跟林正抱头痛哭，交流被林苒怼了之后内心有多憋屈难受的感觉。
林家二房三房的这些人不是不知道苏城成年礼上的事，可是林苒这些年给他们的印象还是云淡风轻的佛系性子，平日里非必要的时候，说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所以只觉得是传话的人夸大其词，过度渲染了那天的情况。
现在体会到了林苒在词锋上的厉害，这才明白为什么老爷子一直说，林苒这孩子是天生适合学法，上法庭辩护的人。
“你大堂叔嘴笨，总会把话给说错意思，你还不知道吗？”宁姣丽按住了想要说话的儿子，强挤了个笑脸出来，“我们都是真心孝敬堂叔堂婶的，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心思呢。”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的林启拍了拍桌子，试图重新把自己的气势给立起来：“三哥！你跟这个小丫头费什么话，她就是想一口独吞了所有财产！今天这家你是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三堂叔大可以不必这么指着林苒，”林苒闲闲道，“我又不是欠了债要潜逃的人，您不指着也不会跑。”
林启公司被经营的十分糟糕的这件事，就是她手里的最佳筹码，万用万灵。
眼看局势已经大幅度的偏向了林苒，眼看几个长辈都说不过她，林毅业心里着急，顾不得宁姣丽刚才的眼色，跳出来嚷嚷道：“长辈说话，本没有我这个小辈说话的份儿，可我好歹也是林家的长孙，况且林苒这个跟着母亲改嫁出去的人都说了这么多，怎么着我也能说几句吧？”
“堂姐的话确实句句在理，可是你怎么知道你说的就是爷爷奶奶的意思呢？既然二房三房的财产和本家的混为一体，就说明爷爷心里明镜似的，自家人分什么彼此，何必计较的那么清楚？可您却算计的斤斤计较，想一个人独占财产，要是真想顺着爷爷奶奶的意思，何必不答应重新分家，让大家皆大欢喜呢？”
他端出一副平静理智的样子，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崭露头角。
林苒十分无语，她一眼就看出林毅业这样子是下意识的模仿着莫执，却模仿的十分拙劣，连照猫画虎都算不上。
不对，说他模仿二叔，都是对二叔的诋毁。
在心里给莫执道了歉，林苒目视林毅业：“既然知道没有你说话的份，堂弟还是好好的想想学业，不要关心这些不该关心的事情才对吧。”
宁姣丽不干了，跳起来嚷嚷：“怎么了？你一个小辈都在说话，还句句顶撞长辈们，我们家毅业看不过去说几句怎么了？！我看你就是看不过我们毅业是正经的林家长孙，抢了属于他的房间不算，还想着借这个机会把他排挤出去，自己成了林家本家的继承人，一口把林家给吞了！平日装的人模人样的，谁知这么不成体统，没有家教！到底是没有爹的小野种……”
“你说谁是小野种！”
宁姣丽话还没说完，客厅门口就传来了一声暴喝。
转头看见，站在门口脸色铁青，气得拄着拐杖的手都在颤抖的，不是一直没有消息的林老爷子又是谁？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子还没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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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又再次袭来，林苒后退了几步，扶住了身后的椅子才没让自己摔了下去。
虽然心里一直安慰自己，爷爷奶奶肯定是吉人天相，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是看到老爷子完好无损的站在门口，虽然脸色清白，却还有余力生气，林苒心底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猛然就松了下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直没看见林老太太，林苒那根弦又重新崩了起来，不顾他人目光，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老爷子面前：“爷爷，奶奶呢？没有一起回来吗？”
还上下的打量着老爷子，生怕他有什么伤口。
林老爷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老婆子没事，就是受了点惊吓，血压有点高，送到医院去静养了。”
粗略的扫了一圈客厅里的情况，老爷子冷哼了一声：“来苒苒，扶我到主位上坐下，咱们先把这事处理了。”
应了一声，林苒顺着爷爷的意思将他扶到了位置上，却怎么也不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低头敛目的站在了老爷子身侧。
看着站起来给他问好的周淮安和莫执，林老爷子笑道：“今天还要多谢你们，赶过来告诉苒苒消息，等家里的这些事情清净了，我做东，咱们爷仨好好喝上一场！”
“林苒是我外甥女，我既然在雁城，肯定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周淮安眼角余光看了眼坐立不安的其他人，意有所指道。
“堂叔，你和堂婶没事真是太好了。”林静带着完美的笑容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只是家里还有两个小孩子，我就……”
林老爷子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不忙，坐着陪我这个老头子说说话，解解闷再说。”
态度虽然温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样子。
等着林静坐回了原处，那一双利眼就挨个扫过了下面坐着的二房三房的人，林老爷子温和道：“刚刚我在门口没有听清楚，老三媳妇，你说谁是没有爹的小野种啊？”
老爷子在军旅中过了大半辈子，虽然年纪渐长，脾气收敛了不少，实则还是当年沙场上爆碳一样的烈性子。
可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无论老爷子发多大的脾气，骂的有多难听，事情都没有到不可回转的地步。一旦发生了什么大事，他却温和的询问的时候……
就说明他心底已经下定了主意，无论其他人怎样的哭喊求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我……我没有啊，”宁姣丽眼睛打转，绞尽脑汁的为自己寻找一个开脱的理由，“堂叔您听错了，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林老爷子点了点头：“哦，原来是我听错了。”
下一秒，就点了林毅业的名：“毅业啊，你说你堂姐算计的斤斤计较，能不能告诉爷爷她斤斤计较算计着什么呢？”
林毅业目瞪口呆。
他开始以为门口的林老爷子只听到了自己母亲的最后一句话，却不想，自己刚刚跳出来搅乱局面的那些话，也被听了去！
装的再理智，到底也是个没经历过什么事的半大孩子，瞠目结舌了半天，脸都急红了，却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这些年，也是人老了，心软。”林老爷子也没有追问，疲倦的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想着无论二房三房，怎么说都是林家人，能帮的也就尽可能的帮上一把了。”
别的人内心有鬼，不敢接话，只有林茹低着头，放柔了声音：“是啊，我这些年也是多亏了堂叔堂婶，才能过的这样自在。”
摇了摇头，老爷子的声音感慨万千：“谁能想到，升米恩斗米仇啊！”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猛然抬头，目光灼灼的望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堂叔，我们只是……”林启试图垂死挣扎，还未说完，就被老爷子扔过去的一个茶杯吓了一跳，湿着裤角，再也不敢说话了。
“你们心里有怨恨，还有猜疑。既如此，那我干脆借这个机会，一次说个明白，省的以后又牵扯出一滩事情，刚巧周先生和莫执也在场，就麻烦二位帮我做个见证。”
“当年你们这一辈的人都成家立业，我们兄弟四个为了你们着想，就分了家，除了自己挣下的家产之外，将你们爷爷奶奶的遗产平均一分为四，每房一份，这是叫着族老来帮着分的，到现在还留着当时按了手印的字句。”
老爷子坐直了身子，双手拄着拐杖，神色肃穆：“你们都知道，我们林家之前就是个种地的农民出身，遗产本来就不多，分成四份以后根本就不算什么。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也不可能看着自己亲弟弟受苦，便做主把我手上的钱财也分成了五份，自己留下两份，剩下的三份平均分给了你们三房，也是字据完完整整的留着。这件事情，你们大可回去向你们父亲求证！”
林苒听得咋舌不已，没想到当初还有这样一番隐情。
刚刚还上蹿下跳说着要分家的几个人都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林正梗着脖子，硬道：“即便如此，我们二房和三房不还有股份和财产跟本家的混在一起，我们想算清楚这笔账，又有什么不对？”
林老爷子讥讽一笑：“是，你们要不提这个事，我是想把这事藏在心里，带进坟里去的。”
在下午老两口失联之后，林苒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不吉利的话，又不好开口搅乱这样的气氛，之后偷着呸了好几声，省的不祥。
小模样落在莫执眼里，让他先前因为那些人的胡言乱语激起的心头火，慢慢平息了下来。
“我们虽然说分了家，你们也确实是有股份和资产放在我这里让我帮着打点，可是这些东西你们给了我和老婆子之后，不出一个月，我们就原封不动的转回给了你们父亲，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告诉你们！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回去查账，查股份！这些年来，也是按着市面上的利润，年年支取给你们，算是给你们小辈的补贴！多少年了，你们吃红利吃的倒开心，怎么不动脑子想想，就算是针头线脑都有涨有跌，你们的生意怎么就年年稳步高升，从不见亏损呢！”
林苒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反正也掩饰不住，索性不掩饰了，反正这次的吃惊是实打实的。
林启和林静的脸上便如抹了一层红漆一样，不知是羞还是恼怒；林正却一脸惊讶，手足无措的四下环顾，最后盯住了林丞：“林丞，这……这事你知道……？”
林丞的惊讶不输给林苒，思量片刻，站起身对着老爷子鞠了个深躬：“堂叔，这些年多谢您的关照。但是无功不受禄，您还要为苒苒操心，那些钱……”
“林丞，你坐下。钱财这些东西，给了你们的就是你们的。”老爷子看到林丞旁边堂皇不安的甄婧，到底还是放柔脸色，“尤其是你们家，甄婧的身体不好，你对生意上也没法上心，这些我和你堂婶心里都清楚。”
要不是林苒心里一直防着林丞，估计现在也会相信林丞是真的惊讶和惭愧了。
正因为她自己内心无比惊讶，所以能敏锐地感觉出对方的惊讶是浮在表面上的——
因为那双眼睛，在站直身子的那一瞬间，闪过了一丝满意的光来。
“你们刚刚逼着林苒，尤其是老三媳妇那番话，说她是看毅业眼热，自己想成为林家的继承人？”老爷子说到这里，竟有了些咬牙切齿的意思，一顿拐杖，横眉立目。
“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惦记上老子的家了？！”
第一百五十章 挫败二房三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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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觉得，在把控局面这一方面，自己还是很有很多要向林老爷子学习的地方。
林老爷子冲着钟顾问笑了笑：“钟顾问，您也看到了，今天家里实在太乱，这账不如我们明天再交吧？”
这样一张一弛，已经彻底把二房三房那几个心怀异心的人给镇在了当场。
“老爷子，我们真的没有这种心思，”看着林正和林启都说不出来话，林静定了定神，解释道，“我们真的只是想帮着林苒把这事处理了。”
林老爷子看了她一会儿：“处理现在的事，就需要重新分家才能处理？”
林静强撑笑容：“这就是话赶话，大家都上头了才……”
“你们要是有不服的，大可以把你们的父亲和族里的老人都给叫过来，大家把所有事都摊开了，好好论论理。”林老爷子对着他们淡淡道，“若是你们真吃了亏，我一分不少，全部翻三倍赔给你们！如若不然……”
他看了林毅业一眼，屏声静气道：“先前本家借给你们的那些钱，也该说道说道了。”
“老爷子，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那我也就要问问您。”宁姣丽噎了噎，咬牙了良久，终于站了起来，“我们家林毅业到底哪里不好，让您这样的差别对待？”
话开了头，她也就再也不怕了，红着眼睛质问道：“我们家毅业，实打实的林家长孙不是吗？但您那间屋子为什么给了林苒住？好，林苒最近遭了事情，心情不好，还是个女孩子，我们让就让了。可是凭什么今年祭祖您只让林苒陪着去，本家的祖产也都是要给林苒继承，毅业就不是林家人了吗！”
这些年她真的忍够了，他们对这老两口可都要比亲生爹娘都要好了，就算是块冰也该被融化了！
若不是心里还知道惹不起老两口，宁姣丽怕是已经扑上去抓着老爷子的领口质问了。
“林家长孙？”老爷子笑了一声，眼睛里是看傻子一样的怜悯，“老三媳妇，你是不是忘了，林毅业只能算是你们二房的长孙，要论林家的长孙……”
“林苒不还好好的站在我后面吗？”
“她一个丫头片子！”宁姣丽怒极反笑，“还不得嫁到别人家去，那林家不也就变成别人家的东西了，断子绝孙了吗！”
林苒被震撼到了。
她虽然知道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存在的，但是没有想到在宁姣丽这些人的心里，居然还这样的根深蒂固，深信不疑。
她真的很想给这些人科普一下《婚姻法》和婚前财产公证。
也认识到我国的普法工作真的是任重而道远……
林老爷子也被她的逻辑给逗乐了：“老三，你这媳妇是从哪个朝代娶回来的？”
思想还不如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开放呢。
“老爷子，嫂子这话虽然难听，但确实是这个道理。”林启缓过气来，也开始帮腔，“您再疼林苒，那也是个要嫁人的丫头，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能交给一个丫头当家？这样的话，偌大的家业岂不是便宜别人了！”
又顿了顿拐杖，让他们再次安静下来，林老爷子道：“早知道你们这么想，我倒不如早把话给你们说明白了，好让你们彻底掐灭心里的这非分之想！”
“你们这样问我，我倒还想问问你们，是哪条法律规定的，我们本家当家做主的就不能是个女人了？！”
林启喊道：“但是这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我告诉你林启，在林家本家，老子就是体统！”老爷子吼了回去，林苒怕老爷子在这样上火下去，心脏受不了，连忙轻抚老人背后帮他顺气。
用拐杖把客厅里的这些人挨个指过去，林老爷子说一不二的性子终于显山露水：“老子祭祖让林苒跟着，就是告诉林家列祖列宗，本家的继承人就是老子唯一的孙女，林家的长房长孙！谁要是不乐意，就找律师来告老子，看看法庭上能不能站得住脚！”
这一番话说完，也不等他们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老承，送客！”
林启夫妇脸色灰败，瘫在座椅上良久，终于败下阵来，灰溜溜的扭头走人。
而林正扶住了难以置信的妻子，脸皮发烫，自己也分不清是羞愧还是愤怒，咬了咬牙：“老爷子，真是好手段！”
随即转身大步离开，林毅业连忙跟上。
林静也实在坐不下去，摇摇晃晃的撑着道了别，半天都没有等到老爷子的回应，只好尴尬地自行离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屋里一片寂静，缓缓的，林茹笑的温雅：“堂叔，那我也先走了。”
林丞也扶着脸色不好的甄婧起身：“阿婧也到了吃药的时间，堂叔，我过几天再来看您。”
对着他们两个，老爷子的表情也回到了平日里对待小辈的慈祥：“今天还多亏了你们，帮着苒苒说上了几句，我那些话也不是说你们的，往后还是跟以前一样，还是一家人。”
几人连说明白，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周淮安看了低垂着眼帘，像是要从素白瓷茶杯上看出一朵花来的莫执，刚想也开口告辞，却不想老爷子淡淡的开口：“周先生，还麻烦您稍等一下，我今天已经把话跟他们挑明了，但有些话还是得单独跟您谈谈——以后我们老两口不在雁城，还得拜托您都顾着苒苒。”
这是要单独谈话了。
看着周淮安和老爷子一起进了小书房，林苒这才卸了全身的力气，头一次不顾形象，以一种特别形似葛优瘫的姿势坐在了临近的那张椅子上。
“累了？”莫执这才把视线从茶杯上挪开，语气也柔软了下来。
“看到爷爷回来的时候，就站不住了。”林苒闭着眼睛，按着太阳穴，过了好一会儿才应道，“虽然心里劝慰自己不要瞎想，但是人之常情，还是害怕最坏的情况发生。”
去祖宅的必经之路上发生连环车祸，时间也能对的上，这事放在谁身上也得思量思量。
莫执看着小姑娘，声音很轻：“你怎么知道，我告诉你这件事的时候是真的发生，而不是在演戏呢？”
她没有睁开眼睛，还是揉着太阳穴，却斩钉截铁的应道：“因为我相信你，不会拿这种事情来演戏的。”
那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以他们的生死演戏，那怎么说都太过分了。
听了这句毫不犹豫的话，男人看着她，慢慢的笑了起来。
仿佛冰雪消融，缱绻的春水映着岸边那灼灼桃花。
周淮安只用了很短一段时间便从书房里出来，看着坐在椅子上仿佛睡着了一样的林苒，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老爷子叫你进去。”
眼神却落在莫执的身上。
已经没有什么空余力气去关注周围的林苒，自然也就错过了两个男人在视线上的交锋，伸手揉了揉脸，便起身向书房走去。
她知道，在那些人都离开了之后，林老爷子肯定是要单独跟她聊一聊的。
小书房的门还是和林苒记忆中的一样，是一扇最普通不过的木门，只是上面的把手却是仿古的青铜兽首衔着门环，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把五颜六色的绳子绑在上面，说是给门环穿衣服。
敲了敲门，推门而入的时候，林苒甚至觉得自己是穿过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小时候。
小书房里什么都没有变，甚至就连墙角那个隐藏着的加湿器都和过去一模一样。
就看着坐在书桌后面的林老爷子转过身来，笑着冲她开口。
第一百五十一章 祖孙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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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面而来的也是熟悉的书香墨香，仿佛下一秒坐在书桌上的林老爷子就会伸手把她抱上膝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毛笔字。
“苒苒，我教你的那段《孙子兵法》，你都写完了吗？”
比记忆里要苍老上一些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之中拉了出来，林苒疲倦的一笑，走到了老爷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都写完了，只是落在了苏城的出租房里。”
祖孙相对，一时竟无人说话，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出神，林苒就伸手端起来明显是给她准备的那个丑橘一点一点的剥开，精致美丽的脸上竟除了淡淡的疲倦之外，没有一丝情绪涌动。
就好像是被周淮安叫进书房里，只是为了陪着老爷子冥想一样，对今天下午由她一手掀起的惊涛骇浪，是没有一点儿反应。
毕竟是小时候带在身边教养，之后又在乔家那个复杂的环境里长起来的，养气功夫，在同龄的人之中，是丝毫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了。老爷子在内心赞许的点了点头，才聊天似的开了口：“咱们家里这个年过的，可算是不太平了。”
林苒把剥好的橘子分成两半，用纸巾垫着其中一半放到了老爷子那边：“我们家的动静算小了，前些年不是哪家的当家人出事了，尸骨未寒，他们家的小辈就为了争家产闹上法庭了吗。”
还成为了她上课的时候，老师讲到遗产继承那一章节的经典案例。
“还不是澳城靠赌场起家的穆家。”林老爷子随口说，又瞥了林苒一眼，“我这明摆着是要问你搞什么鬼花样的，你还跟我乱扯这个。”
嘴上说的仿佛兴师问罪一般，可是老头子还是笑眯眯的，竟是一丝火气都没有的样子。
林苒便低声嘟囔：“还不是您先说的……”
却在老爷子一眼瞪过来的时候，木着一张脸，垂眸不语了。
低着头的女孩子露出一段天鹅一样修长优雅的脖颈，一副任他数落的样子。
可若非脊背仍旧挺得笔直，一身的锋芒似露还收，不熟悉她的人还真的以为她知道自己主意太大，越过老爷子就做了这么大的主不对，乖乖等着老爷子教训了。
林老爷子这次是打心底里笑了出来：“怎么，听教训还听得这么不情愿，那还不如也跟你大堂婶似的，把心底的气给说出来呢。”
“我跟她能一样吗，我心底能有什么气呀，”林苒微微抬头，纤长的睫毛小扇子一样的扇了扇，“我要真是垂头丧气的坐在这儿，您难道就不心疼的呀……”
她自打父亲去世之后，性子就早熟的厉害，就算是犯错，说认就认，该领罚就领罚，绝对不会推脱。撒娇的时候自然就少多了，现在软下了声音，林老爷子听着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受用：“我心疼，怎么不心疼呢，这可是我的亲孙女，被人欺负了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林苒这才又低下头去，把场面又交给了林老爷子掌控。
嘴角却有一点儿心满意足的笑意。
看到这样的小孙女，林老爷子就算是有气也发不出十分，更别说他本来也没什么气，单纯是想知道这丫头原先是想怎么挑事罢了。
“你今天做的挺好，”他表扬了一句，“几乎都没有出什么破绽，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说的话也都是实话，更是该说的话。虽说还是有点儿瑕疵，但是对付他们这些人，已经算是抬举他们了，换成是我，都得费点儿心思，才能抓准怎么对付你。”
林苒换了个姿势，轻轻的说：“爷爷……我可没有自编自演，更没有提前找过钟顾问问协议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你没做过，他也不是这么嘴不严的人。”林老太爷有点儿不耐的说，“你要是真的这么俗气，早就出了破绽，让林静那个笑面虎给穷追猛打，败下阵来了。不过，我确实是有些不明白，你今天显然不是仓促间决定对付他们的，不然莫执那小子也没时间把那几个人的软肋查清楚给你。只是这连环车祸肯定不可能未卜先知的，要是没有这个突发事件，你又打算怎么做呢？”
这世界上的人很有多种，有些人并不会独立思考，只会跟着本能的从众心理，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有些人稍微聪明一点，会过过脑子，但是却想不到更深的地方。林老太爷毕竟是战场厮杀出来的，凡事不仅仅看得准，更看的深，看得透，从来都是直至核心，所以才能走到如今这个地位。林苒今天的表现，可谓是因势利导，没有费自己太大的力气布局，纵是还是存在着瑕疵，也是无关紧要的细节，可老人家就是一眼能看出这里最大的问题：如果没有这样一场突发事件，又如何能够无知无觉的挑起一场争端，好让二房和三房的那些人暴露自己的野心呢？
“我确实是不可能预卜先知，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也确实慌了一会儿，”林苒坦然道，想到最初那些人的样子，即使是平心静气了这么长时间，话里还是带出了点儿阴烧的火气来，“却不想他们几个下意识的不是焦急，而是掩盖都掩盖不住的窃喜。”
林老爷子沉吟片刻，也是冷笑：“他们就盯着本家这点儿家底呢，不过连确切消息都没有的时候就敢打这样的注意——真是胆子大了。”
林苒就算是再算无遗策，手段缜密，毕竟也是林老爷子手把手教过的，即便是现在有了几分气候，也肯定不能跟林老爷子这种老谋深算的将领比。
林苒也没想过瞒，到了这个地步，再兜圈子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便轻声细语道：“所以本来也没打算这么狠，就是一来想着让他们知道本家哪儿有什么富可敌国的财产，二来就是暴露他们想把本家财产分一块走的事情。”
还是看在亲戚的份上留着几分薄面，不会闹到现在这样，二房三房都暴露出想彻底霸占本家，甚至为了达到目的，给本家的老两口泼了一身脏水，逼迫着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姑娘，要再分一次家。
林老太爷唔了一声，不动声色，好似这样谋夺家产的事情并不是发生在自己家里，被觊觎的财产也不是自己的一样：“也算是正常，你们年轻人心软，而且之前我们几房也经常走动，突然彻底断绝关系，也无端引人注目。”
林苒就大着胆子看了爷爷一眼：“您能不能不要跟听戏一样嘛，仿佛这是我费心费力演了一出滑稽戏来逗您笑一样。”
“这可比滑稽戏可乐，”林老爷子逗她，“你想想，哪儿有这样全情投入，配合你剧本的丑角呢？”
得，就连讽刺别人，都也是林老爷子更胜一筹。
怪不得那句话叫姜还是老的辣呢。
“好吧，确实是这个理。”想了想，林苒也实在无法反驳，只好承认。
“最开始是想，找个曾经跟我们家有仇的人上门来要账——商场或者政界的不少人其实都是利字当头的，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永恒的敌人。”她轻声道，“通过二叔去找，他们自然会衡量，是跟我们林家握手言和，说不定还能顺便跟莫二爷有交情呢，还是因为那些不值一提的陈年旧事，跟林家本家做一辈子敌人，站在只能靠着本家才能勉强立足的二房三房那边，更能带来自己想要的利益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 林家本家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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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做的挺好的，”林老爷子说，“打从看出家里不太平是因为什么以后，先是让他们觉得你就是个有一点儿心机的小姑娘，有什么事情也是没有抓着错处不放，落在外人眼里，显得格外通情达理，别人心里肯定也是对你赞赏有加。只不过你居然能说通莫执帮这个忙，也是挺厉害的。”
林苒一笑，说道：“不说别的，就看在我们两家的交情上，二叔肯定会帮这个忙，何况……”
她忽然扑哧一声，露出了罕见的顽皮微笑：“爷爷，您都在出国之后把我托付给他照顾了，到时候要真是因为这些人出了什么事，真要闹得沸沸扬扬了，您觉得二叔他能清净到那里去呀！”
林老太爷猛然一愣，他看着笑弯了眼睛的女孩子，罕见地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半晌，这才发自内心的哈哈笑了起来：“好，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出国以后把你一个人留在雁城，再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不过，他有很快的收敛了笑意，换上了严肃的表情来：“你自己心里明白，那是再好不过的。但是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撺掇，林正和林启这两个人可没有那么大胆子，想要一口就把林家本家全给吞了，这究竟是谁，你心里有没有头绪？”
“没有一点儿头绪，”林苒摇了摇头，林丞的表现实在是太正常，她虽然心里怀疑他，但是那只是下意识的感觉，做不得数，“我曾经还以为是周淮安，可看最近他的表现，却又不像。”
如果周淮安那天在车上跟她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二房三房吞了本家，把她排挤的无处可去，对他来说是百害无一利，林苒实在是看不出哪儿有值得他这么大动干戈的地方。
“所以我把你托付给了莫执，现在你知道我的用意了吧。”林老爷子淡淡的道，“先不说雁城这儿是他莫执最熟悉的地盘，他背后可是站着一整个莫家，有他给你撑一把伞，哪怕只是给别人看的，那个人要动你，心里怎么着都得掂量掂量。”
老爷子支着下巴，忽然像是顽童一样笑了：“况且，他对你这个侄女，说要照顾那可真不是给别人看的面子情。”
林苒神色一动，眉头微蹙：“可——这毕竟是我们自己的猜测，您不是也没有证据证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在后面撺掇吗？”
“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老人家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可是他现在知道了本家之后做主的人是个有主意有脑子的，下次再动手肯定会更精密的布置，就算是假手他人也会在布局时反复做作。”
林苒咬住了嘴唇，本能的思索了起来：“但凡人在布局的时候思前想后，想要把自己的痕迹遮掩的天衣无缝，就会显得十分的做作。雁过留声人过留痕，手脚动多了，肯定也就会留下什么线索……”
老爷子已经指出了明路，她就只需要等着，耐心的等着，等着抓住那一个线头的时候，顺藤摸瓜，抓住在网中心织网想要捕猎的那只蜘蛛。
“这以后，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舞台了。”光看她的表情，林老爷子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暗示，再点透就显得多余了，“但是天底下啊，越是富贵的，往往也是争斗最厉害的，更不要指望在那种地界里，还有人能讲人性。苒苒，你在乔家恐怕不会不知道步步为营这四个字背后有多少的心酸……然而今后，只会比那更为辛苦。”
这听着，就不是借题发挥教导她了，而是老爷子真情实感在跟她掏心窝子。
“我今天也是跟你说白了，我刚刚跟他们说的话，尤其是跟继承权有关系的那些，句句都是真话，本打算等你在雁城稳定了再慢慢告诉你。”老爷子看着林苒，眼神一时不禁有了几分怀念过去的忧伤来，“可惜，你父亲出了意外，不然你又何必如此操心呢？”
“我没有我爸的能耐，所谓的手段，也是因为得过您的精心教导，照猫画虎的才没吃什么亏。”林苒拨弄着自己剥开的那几片橘皮，“不过二房三房实在没把我当个角色，这才让我这些经不起细琢磨的小把戏得逞了，您只要不怪我自作主张，伤了亲戚和气，我这也就安心了。”
林老爷子听到最后，语气里又有了几分不屑：“就凭他们？就算你不出手，也蹦跶不了两年，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的那只黄雀，实际上连蝉可都不如……不过苒苒，你给我句准话，我原先不是没跟你暗示过继承权的事，你都是装着听不懂混过去了，你心里真的对我们老两口的那些财产和古董没有兴趣？”
林苒这回是发自内心的苦笑了起来：“爷爷，人有多大饭量就吃多少的饭。您孙女我就是个二两的饭量，您这给我上一桌满汉全席，我放开了吃也吃不完，而且回去吃了健胃消食片还得难受几天，我图什么呢？”
这也确确实实，是她的心里话。
林老爷子看着她的眼神就有些奇怪：“如果外界关于本家财产的传言是真的呢？”
“就说咱们家富可敌国的那些呀？”林苒想到这个传言就十分可乐，“您跟奶奶一不做生意，二也不做投资。要真是跟传言说的那样，咱们家怎么还没迎来检查组过来查贪污受贿啊？”
她想了想，这确实是一个好机会，便把心里的一直盘旋着的念头坦白了出来：“爷爷，要我说，您要不就做个公证，广而告之——等真的到了需要处理财产继承的时候，就把全副身家捐给国家吧，省得别人猜来猜去不说，还能做做慈善，多好一事儿。”
老爷子终于拿起了手边的那半个橘子，慢慢尝了一瓣：“这橘子是真甜，回头我让老承再去多给你买点……行啦，你不要这财产就算了，也不用替我们两个多操心，我们自然会处理的妥妥当当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老爷子唇边不禁浮起一缕微笑来：“只不过，这林家本家以后到底是要交到你手里去，也别在意什么香火承继，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花花样子。你以后无论是结婚生子还是单身一辈子领养个孩子打发寂寞，甚至根本没有孩子都无所谓，只要你快快乐乐的自在着，能在教导小辈的时候言传身教做人要磊落正直，我们林家本家这一支就算是流传下去，不会断绝了。”
林苒起身恭恭敬敬地给老爷子行李：“林苒一定谨记在心，不会给林家本家一支抹黑，不令爷爷奶奶、不令我父亲失望。”
有她这一句话，林老爷子就知道这丫头是明白了自己的深意，笑着挥了挥手：“成啦，忙忙乱乱这一天你是累了，赶紧去洗漱休息——把你二叔叫进来，我有话要跟他讲。”
莫执进来的时候，林老爷子就已经不是刚才严肃的样子。
老人家正慢慢地把最后一瓣橘子吃完，看到他，也是态度随意的挥了挥手：“随便坐，反正这小书房你也不是第一次进来了。”
“是，记得小时候还在您这里练过字。”莫执也没有见外，在老爷子对面坐了下来，“刻章也是您帮忙找的老师，就在这里教的我。”
林老爷子抬起眼来看他，脸上笑着，眼睛里却是意味深长的神色：“既然我们两这么熟了，我也不跟你客气——莫执，你给我交个底，你对林苒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对林苒是什么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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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老爷子这样单刀直入的发问，莫执丝毫没有意外，平静道：“林叔您既然看出来了，何必多问这么一句，多此一举从来都不是您的性格。”
林老爷子也没有恼，而是擦了擦手指，取出了一套茶具开始泡功夫茶：“那我要是说，让你离苒苒远点，不然我就带着苒苒出国呢？”
莫执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我可以等。”
“要是她再也不回来呢？”
“我可以出国。”
“苒苒年龄太小。”
“现在的社会，相差二十岁结婚的都不少，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
“你身边的环境和人，比林家要复杂千百倍。”
“我能护的住她。”
“你们两个差着辈分呢，可别忘了，苒苒可是从小到大都管你叫二叔。”
老爷子慢悠悠地泡着茶，根本就没看他，语气也是无比平静，但这句话的内容可是相当的扎心了。
莫执面色也是不动，还是带着浅淡的笑意：“本来也就没有血缘关系，混叫的。”
“混叫的，那也是当真叫了这么些年了。”上好的茶叶用温度合益的水重开之后，慢慢扩散出了袅袅茶香，“你们俩要真成了，你是打算让你爸妈降上一个辈分，还是打算把我和你婶子往下降个辈分呢？”
在确定自己对林苒的想法之后，这些问题莫执自然是都考虑过得，现下回答的相当笃定：“她这边自然是跟着她称呼，我这边的到时候也就随她喜欢了。”
林老爷子不可置否，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继续问道：“那你又怎么确定，你父母会同意呢？”
“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况且我了解我父母，看到子女幸福快乐，称呼上的事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莫老爷子和莫老太太是当年罕见的姐弟恋，对于子女谈恋爱，只关心是不是真的喜欢彼此，对身份地位什么的都不看重，“林叔，你我的初心都是希望林苒能平安喜乐，从一开始就不是敌人不是吗？”
“莫家老二话少，却是没有一字多余，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林老爷子又倒了一杯茶，却没有端给莫执，“你也隐藏的好，要不是今天看着你这么帮苒苒，我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能让一个男人这样的给一个女孩子帮忙，两个人之间还没有血缘关系，绝对不是单纯因为林苒所谓的为了自己的安静。
如果是为了这个，大可以不答应把林苒接到自己的联排别墅里，只要让她还住在林家老宅，派点手下过来帮衬，自己多过来走动走动，就足够关照了。
林老爷子是吃过见过的，莫执看着林苒的眼神，就是最直白的证据了。
那和他曾经瞥到镜子里的自己看向自己老伴时候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呢，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你们两个要都乐意，别的什么都好说。”两个人静默了半晌，林老爷子这才重新开口，还是那种慢悠悠的语气，“但是莫执，我丑话说在前面，苒苒是我们老两口最珍爱的亲孙女，你要是想追她，就一定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然我这杯茶，你这辈子都别想喝。”
……
卫蔚和方珊珊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午夜的时候了。卫蔚并不想因为一个自己自作主张安排到林毅业身边的女人而让林丞对她起疑，只说是去见自己的一个消息来源。
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卫蔚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杯百利甜淡淡地想，其实说是见消息来源倒也不错，反正方珊珊之于她的意义，不过就是替她寻找林家内部的线索，好让卫蔚的计划能够更加顺利的执行罢了。
甄婧……
一想到林家，自然就想到了这两个字，卫蔚就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愤恨，她除了一张好皮相和让人不得不敬畏的背景，她还有什么？如果没了这两样东西，那么甄婧就连最卑贱的人都不如。
林丞那样好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个货色呢？
方珊珊来的时候行色匆匆，似乎还没有从和林毅业的通话中恢复过来，电话里带来的消息让她一路冷到心里，又从心里冷到了四肢百骸。
“你是说，那个花瓶似的小丫头可能什么都知道了？今天还在林家演了一出大戏？”卫蔚喝了一口自己的百利甜，这样问方珊珊道。
“我虽然也觉得不可能，可是她的动作那么大，看起来还是冲着林正他们家发难的……”想到这里，方珊珊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实在是太狠了。”
卫蔚并不相信那个从来没接触过什么风雨的小丫头能有多大能量，但是看到方珊珊这个样子，不开口又不行：“行了，你放宽心，我们的计划不是还没触及到她吗，你也不用着急。”
顿了顿，她继续道：“而且我老板也没有直接对她动手的打算，一时半会儿她是没有任何危险的，估计这些天好好求求她，她心一软，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但愿如此吧，”方珊珊掏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卫蔚，同时也奇怪地问，“你查她干吗？”
卫蔚接过文件夹，翻开之后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没什么……大概算的上是一点私事，不过这个和我老板有关系就是了。”
方珊珊知道，跟老板有关系的事情卫蔚不会让自己知道太多，虽然她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如此：“我是想，那边要不要迟一点再动手？”
“什么？”卫蔚从文件里抬起头看她，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方珊珊尴尬的喝了一口自己的鸡尾酒：“我是觉得……我们未免有点操之过急了。”
“你其实是怕了吧？”卫蔚的语调忍不住提高了，“方珊珊，我真的很奇怪，她不过就是个才二十的大小姐罢了，你怕她干吗？”
“我……”方珊珊很想反驳一句，可是却又想起了大年初一那天，最后的时候林苒望向她的眼神，话到嘴边也就换了个说法，“我不过是想求个稳妥。”
卫蔚冷笑了一声：“稳妥？别人来跟我说稳妥我还相信，可是这两个字从你方珊珊嘴里说出来，要我怎么相信？你要是求稳妥的话，就趁早别跟我一起谋划这件事情，还是安安心心的去讨好你那个后妈，准备被当成一个联姻道具算了。”
方珊珊被卫蔚这一番丝毫不留情面的话给说的满面通红，好在在昏暗的酒吧之中没人看的到这一点：“你不觉得最近的事情有点太诡异了吗？”
“诡异？”卫蔚把玩着杯子，她最近一直在纠结林丞不许她把甄婧牵扯进来的事情，也没有好好地看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势，“这有什么好诡异的？＂
“我是觉得林苒……甚至包括本家的那两个老东西，都深得很。”提到这件事情，方珊珊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不好看，“也许很多事情他们心里都知道，只是等着合适的时候，才借着那些事情发难。”
不怪她多想，初一那天的事情本身她就觉得后怕，况且还刚刚知晓了今天下午在林家发生的事情，由不得她多想。
“你已经一脚踏进这个旋涡里了，”卫蔚淡淡的说，“即便是这样，你也要求个稳妥为上，错失你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吗？”
方珊珊愣了。
她没有想到卫蔚会这么问她。
她开始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卫蔚会和她大吵一架或者是对她冷嘲热讽的打算，可是卫蔚现在的反应却是彻底出乎了她的意料。
可是这也是对她最有用的一点。
方珊珊咬了咬牙，终于妥协了：“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卫蔚听了方珊珊说出来的这句话，满意地挑高了唇角：“接下来啊，我觉得我们得让她知道知道，就算是再看不上眼的穷亲戚，也不能这么往死里作践。毕竟……谁还不认识几个背景深厚的人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二叔公来求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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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对头天晚上的记忆，就只剩下自己在和林老爷子谈完之后，在沙发上坐着想等莫执出来跟他好好道谢，而当她在闹铃声中醒来的时候，还考虑了一会儿自己到底是在哪。
坐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慢慢的想起昨晚是怎么移动回了自己的房间。
昨天跟那么些人撕了一场，她跟林老爷子谈完了之后只觉得身心俱疲，甚至没有等到莫执和老爷子谈完后跟他好好道个谢，就吃了安眠药似的在沙发上睡熟了。
还是忙完了的承叔发现的她，连哄带劝的把她叫醒，林苒便以一种梦游样的状态支撑着洗了澡，换了睡衣之后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现在想想，她没有在洗澡的时候把自己淹死，真是个奇迹。
叹了口气，林苒又把自己埋回了被子里，昨天既然累成那样，她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一个懒洋洋的回笼觉。
只不过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闭眼睛，就听到放在床头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请问我可以装作自己睡醒了根本没听到吗？
在心里做了一秒钟白日梦后，林苒还是认命的闭着眼睛接起了电话：“喂，承叔？”
闭着眼睛是对回笼觉的最后执着！
“大小姐，”电话那边承叔的声音很轻，像是避着什么人一样，“二房的老爷子过来了。”
林苒睁开了双眼，杏核一样的眼睛里睡意已经烟消云散，像是刚淬过火的刀刃一样，滑过一线冷意。
“好，我知道了。”她坐起身，语气平静，“我这就下去。”
二叔公会来这件事，其实林苒心里早就有了预料，毕竟二房的林静和林正两兄妹在本家闹出这么丢脸的事情，不管是为了以后的利益还是单纯的为了兄弟情义，他都会跑这么一趟。
只是没有想到，来的这样快。
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了一把苍老的声音：“我也是真没想到，他们能有这么大胆子……”
在听到推门声之后，剩下的话就没有再说出口来，坐在林老爷子下手处的老人扭过头来，看见林苒，了然的笑道：“是苒苒吧，这么多年没见，出落得真是好！”
林老爷子笑了笑，淡淡道：“苒苒，这是你二叔公，还是你周岁的时候见过一面吧？”
“对，之后老婆子走了以后，我就常年在外面疗养。”提到这件事，二叔公的笑容淡了下去，不过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从旁边的小桌子上拿起了一个藤编的小盒子，“你成年的时候我身体不好就没赶回来，一件小玩意儿，你拿去玩。”
看样子，就像是什么玉器首饰之类的，林苒没有自作主张去接，而是回头看着林老爷子微微点头，这才收了下来，恭敬地向二叔公道了谢。
这个时候正好承叔搬了张凳子来放在了老爷子身边，林苒坐下时不动声色地扫了客厅里一眼，只见另外一边坐着低着头一脸难过的林静，垂头丧气的林正夫妇，以及……
迎着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的方珊珊。
为什么林正夫妇在这个时候没带林毅业，反而带着没有什么关系的方珊珊？
这样的深思神色只在她低头坐下的时候显现了出来，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是林苒平时那样淡然的神色。
简短的寒暄之后，林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弟弟，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了下去：“你我兄弟多年，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
二叔公连声道：“是是是，我当然是知道的。昨天晚上我知道了这事，惊得差点儿没缓过气来。”
虽然有点儿不尊敬老人，但是依林苒来看……
二叔公，您这中气十足的样子，可不像昨天晚上没缓过气的样子啊。
但是平心而论，二叔公虽然是林老爷子的弟弟，可是看起来却是要比林老爷子更加的苍老，精气神也不如林老爷子，甚至连眼珠都有些些微的浑浊，整个人弥漫着一股老年人的暮气。
这样的一个老人为了不孝儿女，这么早就过来求情，一眼看过去真的令人心疼。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想到昨天的事情，二叔公就怒发冲冠，指着对面的两人就骂了起来，“平日里装的乖乖巧巧的！什么时候起了这么……这么不要脸的念头？！你们不要脸，你们老子我还要脸呢！好儿不靠祖产啊，你们可好，不但惦记着吃棺材本，还把主意打到你们叔婶的身上了？！”
冷眼看着他对着儿女破口大骂，直到告一段落，林老爷子才慢条斯理地劝了两句：“行了，孩子们都大了，儿女都快能成家了，还是给他们留点面子。”
林苒这样很了解林老爷子的人，还是能听出他这话里仍旧是带着心底的火气。
昨天二房三房的人的做派，是真的伤到了老爷子的心。
毕竟是老爷子的亲兄弟，林苒能听出来的，二叔公也是能听出来的：“大哥，我……嗐，我真是没脸见人了啊！”
说着，似乎就要落下泪来。
看着兄弟这样，林老爷子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了下来：“老二，你知道我气得是什么吗？”
“这两个小兔崽子贪图钱财，不顾亲戚情谊，别说是大哥您，我也气啊！”二叔公抖着手，无奈又气愤，声音里还是带上了克制不住的哭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事自古以来的道理，我气的真不是这点。”林老爷子平静道，“更别说他们到底叫我一声叔叔，要真是一时短了钱，做叔叔的也能补贴补贴。虽说我们几房早就分了家，但毕竟血脉相连，是怎么也分割不了的，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和你嫂子向来是不在乎的。”
却在话里藏着深深的讽刺。
在场的诸位谁又能听不出这样的言外之意呢？
林静深深地垂下了头，脸上一片赤色。
就连二叔公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老爷子根本就不看他们，眼神悠远：“我气得是什么？在我们老两口没有消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一点儿长辈样子都没有，字字句句逼着林苒这么一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丫头，就是为了那么一点儿身外之物，血缘风度教养全都不要了！”
“堂叔，我们真的错了，”林静低着头，哀哀道，“我们不知道内情，所以……”
这个大姑姑，看来真的是这些年依靠着八面逢源的面具，顺风顺水的过惯了。
林苒静如无波的湖面，只是注视着林静，一言不发，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心里却是对这样的盲目自信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讽刺笑声来。
这种时候要真的是诚心道歉，哪里还会这样演戏，哪里还会试图用文字游戏来帮自己开脱呢？
果然，见多识广的林老爷子打断了林静的话：“林静，你从小就懂事大方，也是你父亲的掌上明珠，这些年呢也是通情达理的……你说你不知道内情，我肯定不会因为这个怪你。我就问问，要是你的一对孩子幼时丧父，母亲又偏向继女，唯一还有血缘关系的爷爷奶奶下落不明没有消息的时候，被长辈这样的逼迫，你心里气不气呢？”
一句话，就掐住了林静的死穴。
一张脸臊的通红的二叔公转头吼道：“闭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诚心跟你堂叔道歉认错吗？！”
真是蠢货，幸亏昨天只是虚惊一场，不然万一他们逼着林苒这么个小丫头分了本家家产，传出去以后他们家还要不要脸？！
就在二叔公想要继续教训的时候，却听到一道柔柔软软的女声响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方珊珊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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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叔，我们是真的知错了。”宁姣丽红着眼，样子和昨天下午逼问林苒的完全是两个人，“我们误会了您不说，还仗着自己是个长辈欺负林苒，逼着她要重新分家，我们真的是黑了心肝，被利益蒙了心啊。”
林苒眉尾一跳，倒是情真意切的有了几分讶异。
没想到宁姣丽认错认的这样干脆。
“你们现在算是反应过来错在哪儿了？”林老爷子不动声色，反问道。
宁姣丽点了点头，旁边的林正就缓缓的长出一口气：“是的，昨天晚上我爸掰开了揉碎了的把我们骂了一顿，也亏了这顿骂，我们糊涂成一滩浆糊的脑子才算清醒过来。”
说的到坦然。
林静眼睛一亮，似有水光浮动，刚张口想要说话，却被二叔公盯了一眼。
林静立刻又闭上了嘴。
“但是堂叔，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啊，”林正就深吸了几口气，双膝着地，低着头对两位长辈道“要是有办法，我们肯定也不会痴心妄想，打本家继承权的主意啊！”
在林正跪下的时候，林苒连忙站起身来，不管林正先前做了什么，毕竟是自己的长辈，没有冲着自己方向下跪的时候，自己一个后辈还气定神闲坐着，受他这么大礼的道理。
更重要的原因，是林苒觉得受长辈这么大的礼，折寿损运啊。
她最近就够倒霉的了，再倒霉下去她可能都可以去竞争全球今年最倒霉人士的桂冠了。
“苒苒，你坐回去。”林老爷子不动声色，“他做错了事，不敢坐也不敢站，想跪就跪着。你又没做错事，站着做什么。”
二叔公连声附和：“就是，让他跪都算便宜他了，就应该让他回祖宅，当着列祖列宗的面，给本家所有人端端正正磕三个响头才是！”
林苒这才坐了回去，跟先前一样做得极其端正，脊背挺直，像一株不畏风雨的竹子。
她名字的含义二叔公是知道的，看了看她，再看看跪在地上的二叔公，就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来。
当年被林明比下去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林明的女儿都比不过！
真是……真是……
白瞎了他一番心血！
看着林正跪在地上半天也不换姿势，林老爷子缓缓地开了口：“你说你难，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年我做着生意，实际上我也确实不是这块料，”林正声音委顿，声音也没有那么从容，“但是我和宁姣丽又、又好面子，不想在亲戚面前落了下乘，就表现得生意顺遂，家里的小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的样子。”
林老爷子闭上眼，也不看底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声音又轻又缓：“你这又是何必呢？”
“是，我现在知道错了。”林正肩头耸动，林苒眼尖，看出他面前的地板上已经有了几块水滴晕出的不规则圆形。
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但是走上这条歧路以后就再没有回头的路了，越是家里亏空，我们两口子就越是要面子，不惜变卖公司股份也要维持这种生活。”林正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就在这种境地里，又听到了林苒和秦家的婚约，我们就盘算着既然林苒是要嫁出去的，那毅业就是我们林家的长孙，继承本家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堂叔，我们真的错了，也不求您能原谅我们。但是您能不能看在方家要和我们家把婚约定下来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不然我真的怕耽误了他们两个小辈的姻缘啊——”
宁姣丽也跪了下来，对着老爷子一边哭一边恳求。
“婚约？”林老爷子睁开了眼睛，望向了二叔公。
“是，今天珊珊的父母过来跟我谈了这事。”二叔公满脸惭愧，“既然是方家跟我们家，要真是办的寒酸了，本家这边苒苒也不来的话，也是落了方家的面子……”
说到后面越发的不好意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无形。
所以今天方珊珊在这里……
林苒已经明白了过来，笑都懒得笑。
是打算借着方家来压他们了？
她对方珊珊的身份心里有个底，但是林老爷子却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眉头一皱：“这是不是有点儿太急了？”
一直坐在旁边的方珊珊，这才规规矩矩地开了口：“我父母打算去海城那边去发展一下出口贸易方面的生意，可能几年之内都没办法回来雁城。”
说到这里，就露出了女儿家的羞怯，面颊上飞上了两朵红霞，却还是端庄地继续：“我带毅业见过我的父母，他们也十分赞成我们交往，怕之后耽误了我们，所以就决定先办个……办个订婚宴，之后等他们回来，再办婚礼。”
这在豪门世家里也是很常见的一件事。
就好像之前的林苒和秦瀚海一样，无论是出于联姻目的还是怕两个孩子之后被不三不四的人勾的走了歪路，提前定下婚约是对双方家庭的一个承诺。
“方家……”林老爷子还是皱着眉，“他们主动过来说的？”
不是林老爷子想管他们二房的闲事，只是这事情处处透着奇怪，二房毕竟还有个昨天帮着林苒说过话的林丞，而且还有他的二弟，心里再气，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时失察，彻底败落下去。
二叔公开口道：“对，今天早上，他们一家三口过来拜访的，刚说这件事的时候我也有些楞。”
“他们倒是很急啊。”
“是，我也问了，毕竟两个孩子年龄小，万一……”二叔公本来还想提苏城之前的事情，却又怕因为这件事再惹得老爷子不快，便把话给咽了回去，“但是方家说这也就是先定下来，就是个承诺，让大家心里安心，万一有什么变故可以坐下来商讨一个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
顿了顿，继续道：“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拒绝那就是把对面的面子下的一点儿都不剩了，那毕竟是方家啊。”
就算不是方家本家，可是方珊珊有多受方迟宠爱，二叔公也是听闻了的，毕竟他们是分了家出去的林家二房，要是真的因为这个把方家得罪狠了，这样的后果肯定是要让他们整房都要伤筋动骨的。
“其实没有什么的，也是爷爷和叔叔阿姨多虑了，”方珊珊适时出来解释，“就是我叔叔听到我谈恋爱了，顺嘴就跟本家的爷爷提了一句，爷爷也是提议真是合适的话就定个约定，所以我父母才选在今早来拜访的。”
话里话外，只透露出一个意思——
这么着急想要把婚约定下来，是方家现在的掌事人，方迟的父亲。
看着林老爷子沉吟了起来，林苒垂下眼，脸上还是一片事不关己的淡然，心里急速地思索了起来。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得把方珊珊身份的疑点给喊破。
问题是，要怎么合适的暴露，虽然手里拿着有鉴定的鉴定书，这么直接拿出来，显然就落了下乘，甚至会被有心人借着这个机会翻身。
但是要怎么把这件事给说出来呢……
“没事承叔，我今天来没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没有灵感，现在有了灵感画出来了，赶紧把画好的图送来给我大侄女看看。”
人随声到，来人在说着自己来意的时候，已经到了客厅门口，轻轻敲了敲门，也不等屋里人回应，便伸手推门而入：“大侄女，我可是按照咱们两个上次商量好的方案画的设计图，你看看，这次合不合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方迟vs方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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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人，居然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过的方迟。
林正和宁姣丽夫妇二人还跪在地上，方迟却视若无睹，仿佛这两个人跪在这里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林老爷子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儿：“你是……方家小子？”
方家和林家虽然认识，但是也只是面子上的交情，在林苒记事以来几乎是从来没有来往，因此林老爷子对方迟也只是有些过去的印象。
“老爷子果然是好记性，”方迟就笑，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恃才傲物的距离感，十分的有力，“没有事先打招呼就贸然过来，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他刚刚偷偷冲着林苒眨了眨眼睛，林苒可能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不过想一想，方迟毕竟也是名门世家出来的人，这样的礼数和教养自然是不会缺的，只是本身就因为钻研玉雕很少见人，外加他的艺术成就也足够支撑他自在洒脱，内里孤高的性子这才冒了头。
“这就见外了不是？”林老爷子呵呵的笑，“你们年轻人能够来看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你们叨扰呢？”
说罢，淡淡地扫了跪在地上的林正和宁姣丽一眼：“起来吧，在小辈面前，这点儿脸面我还是给你们的。”
方迟还是对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人熟视无睹：“我今天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我这个急性子闹的，不赶紧把设计图拿过来给大侄女看看，我是真的顶不下心来，茶不思饭不想的。”
林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啊，当初林苒她父亲学工笔画的时候也是，一有了感觉不吃饭不睡觉也要把手上的活儿做完……我真是早就习惯了。”
宁姣丽膝盖火辣辣的疼，却又碍于场面，实在没法伸手揉，她一边皱着眉忍痛，一边和自己的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心里一样的志得意满。
林老爷子的话，加上刚刚进门前这人说的那两句话，这人到底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方迟对方珊珊的宠爱居然到了这种地步，有了设计图不管这是什么场合什么地方，第一时间就要拿过来给他这个侄女看。
但是在今天这个场合下，这是简直就是老天爷给他们送来的翻身的机会啊！
方迟这个方家本家最出名的人这样给方珊珊长面子，老爷子肯定要慎重考虑，在方家主动提议要订下婚约的现在，还要不饶人的追究他们昨天的一时之错，会不会让方家今后和林家本家交恶。
宁姣丽看着低着头思索什么的林苒，借着拭泪的机会冷笑起来，方珊珊今天早上偷偷对她说的话果然没错。
就算是老不死的不为别的，单独为了这个小野种考虑，也不可能真的得罪方家，他还得考虑自己吹灯拔蜡了以后这个小野种的活路呢！
没想到居然连方迟都来了，这肯定是方珊珊提了一嘴小野种到底有多嚣张，这才赶过来帮着自己这个心头肉一样的侄女撑腰的。
“真是没想到方先生今天也能来，”寒暄问好了之后，二叔公笑着说，“看来您是真的疼这个侄女啊，亲自给设计不说，还给修改了。”
方迟彬彬有礼地一笑：“毕竟一方面是受人所托，另一方面……我这人怪癖多，受不了我的作品被不干不净的人带过。”
这话，就说的有些奇怪了。
林苒心头一跳，却没有抬头，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装作自己是一只鹌鹑。
她大概已经猜到了方迟会怎么做。
只是这样的作风实在是和她接触到的方迟不同，从方迟到了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她就隐约咂摸出了一些违和来。
“方叔说的是，”方珊珊适时的插了一句话，“毕竟玉和其他东西不一样，有仁义智勇洁五德的。玉要是被不干不净的人带过，可就失去了那种特有的美感了呢。”
“没想到你这么懂玉。”二叔公虽然话是夸着方珊珊的，却是冲着方迟说的话，“真不愧是受过熏陶的啊。”
方珊珊双手交叠的放在膝上，闻言大方的一笑：“爷爷您说笑了，我不过是因为跟叔叔呆在一起的时间长，潜移默化的就知道了这些而已，今日也算是班门弄斧了。”
她为什么在方迟面前，也能这样淡定自若毫不慌乱？
以先前对她的了解来看，她不应该连这种时候都能完美无瑕的演习才对啊。
林苒暗自想到。
宁姣丽察觉到丈夫对自己投来的目光，心领神会，刚要开口顺着这个话题往下捧一捧方迟的时候，却听到了方迟凉薄的声音。
“玉之五德，仅仅是对玉自身而言罢了，就算是被不干不净的人带过，玉的美仍旧是不会被破坏，所以我这些年才这么钟情于玉。”
“我说的受不了，仅仅只是说我的雕工带在那些人身上，让我觉得恶心。”
“这……”二叔公听着这话不对劲，怎么感觉方大师听了自己侄女这番话，明显的就不高兴了？
方珊珊也是愣在了当场，被卫蔚安排来的方迟怎么会……这样的下她面子？
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只听见方迟那把好听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位小姐今后，还是少跟你口中的叔叔呆在一起吧，不然再被这样的歪门邪道熏陶下去，怕是真的会受到不少的影响。”
宁姣丽的嘴张张和和，像是被扔上岸的鱼一样：“方/方大师，您何必这样说自己呢？”
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敢相信最有可能的那个事实。
方迟像是听到了什么玩笑话一样瞪大双眼：“这位夫人，您是听错了吗？我刚刚这番话明明是说那位小姐的叔叔，怎么会是说我自己？”
不，不能再让他这么说下去了！
一旦说下去，那就全完了！
方珊珊忽的一下站起身来，动作之大，甚至把手边的水杯都带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碎瓷声。
“他是骗子！他才不是方迟！”她厉声尖叫着，根本就无暇再去顾及自己心心念念要维持着的形象。
林老爷子却已经问出了口来：“你说你今天是为了你侄女来的？”
“是啊，我跟莫执是兄弟，他的侄女可不就是我的侄女吗？”方迟笑道，“而且林苒这丫头先前提的不少点子都和我不谋而合，可不就是投缘了，一见如故嘛。”
男人的话像是一道雷，“轰”的一声在方珊珊的头顶上炸开。方珊珊顿时觉得热血都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全身的酸软和冰冷，心脏在胸腔里跳个不停，脸上板不住得抽搐了起来。
“珊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叔公眉头皱得死紧，问道。
方珊珊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扯了一下，好半天才勉强止住了哆嗦的嘴唇，豁出了脸皮大喊：“他就是个骗子，根本就不是方迟！！”
林苒淡然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目光里是淡淡的怜悯：“如果他不是方迟的话，那么身为方大师传闻中最宠爱的侄女，你为什么在开始的时候就不说明呢？”
方珊珊一直顿住了，脸颊又死命的抽搐了两下：“那是……那是因为……”
人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是真的会急中生智的。
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方珊珊抬手，脸色铁青的指着林苒：“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为了彻底让二房无法翻身使得计谋对吧？！你就是害怕叔叔阿姨有了翻身之力，找到你故意陷害他们的证据，暴露你的真面目！”
第一百五十七章 真假方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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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正终于开口：“珊珊，你快坐下，怎么能这样污蔑别人！”
心跳却如擂鼓一般，震得他居然有些胸口疼。
要是方珊珊能驳倒林苒的话……如果真的可以的话……
“我不是污蔑！”方珊珊先前端庄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这些都是林苒安排好的，就是为了要让她能在林家立于不败之地！”
林苒看着方珊珊，一字一句的道：“方小姐，先暂且不论这是不是我安排好的，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方珊珊深吸一口气，她正好说话时，林苒又道：“你看着我。”
被这突然变得严肃的口气惊得浑身一颤，方珊珊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对上了林苒的那双眼睛。
她因为这眼神里纯粹的冷意给吓了一跳，待要挪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就跟她面对面的站着，直直地看着她。
却已经无路可退。
“哼，虽然你故意找来的这个人和我叔叔有几分相似，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根本就不是我叔叔方迟！”方珊珊嗤笑了起来，“但是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喊破，甚至还顺着他的意思说下去，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人究竟要玩什么把戏！”
方珊珊的话其实听在二房的几个人耳朵里，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毕竟方迟这些年一直醉心玉雕，也不太出席什么宴会，加之林家和方家就是面子情，连当家人林老爷子都还是小的时候见过方迟几次，平日里他们关注的财经消息和正儿八经的新闻上更不会有方迟的照片。
那么找个和方迟有几分相似的人过来冒充，确实是个可行的办法。
方珊珊见林苒没有反驳，心里更加笃定了这个想法：“你看，心虚了吧！果然你大年初一那天也是故意演戏的，我当时觉得你年龄小，就陪着你演戏了，可没想到你心这么狠，连自己的堂叔堂婶都能下手。你不怕以后胆子更大，连累的你父母亲长看着你犯下滔天大错吗？！”
二叔公敏锐的听到了一句话，追问道：“大年初一那天发生了什么事？”
方珊珊就把大年初一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却把自己描述成一个早就看破林苒计谋，却为了和气牺牲自己陪她演戏的受害者。
宁姣丽按捺不住，也站起身来，搂住了方珊珊：“珊珊，你真的是个好女孩儿，我们家毅业能有你这么一个女朋友，真的是他的福气！”
被她这样颠倒是非的说了一遍，就算是林苒拿出当天的鉴定证书也是无济于事，反而会让她身上的疑点更重。
林老爷子想了想，看向林苒：“苒苒，你怎么说？”
他心里自然知道方迟不会是别人假扮的，林苒更不会闲的发慌大年初一劳心费神的演上那么一出戏来抹黑方珊珊。
林苒看着方珊珊，开口问道：“那么方小姐，你不如把你叔叔方迟叫到这里来，我们当面对质一下如何？”
方珊珊意味深长地斜瞥着林苒：“你以为我叔叔那么闲吗，你说来就来？”
看着坐着的方迟眉头一动，林苒动作幅度极小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报警吧。”
“报警？”众人不由齐齐一愣。
二叔公连忙道：“这是我们的家事，清官尚且难断家务事呢。况且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们整个林家都没有脸面的，更别说苒苒你的名声要怎么办。”
毕竟是二房的长辈，从一开始就是站在他儿女那边的。
林老爷子的眼神沉了沉，却不动声色，听着林苒继续往下说。
林苒那种淡然的微笑已经荡然无存，留下来的是一脸正色：“我自幼就听长辈教诲，绝不能做什么亏心事。我行的端坐的正，不怕这里面什么事情暴露于人前，只有那些真正亏心的人，才害怕自己的勾当暴露在外人面前。况且这哪里还是家事，已经牵扯到了身份问题，我们双方各执一词，哪怕是掏出证件，这世上还有重名的人呢，不如把这事交给警方，大家也信服。”
方珊珊的脸色，就不怎么好了。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各大世家名门都把面子看得极重，林苒却丝毫不在乎？！
被怀疑成山寨的方迟闻言，漫声道：“我支持报警，现在警方系统都联网了，户口一查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方迟。”
林老爷子轻叹一声，吩咐道：“林苒，去叫你承叔进来，就按你说的，报警吧。”
“等等。”林苒突然出声道。
林老爷子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二叔公忙道：“怕是苒苒也突然明白过来，这事不能张扬了出去让人看了笑话。”
笑了笑，林苒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先前上课的时候老师说过，伪装自己身份和别人谈恋爱，不光接收了别人的钱财是诈骗，只要接收了别人赠予的贵重礼物，也是可以构成诈骗的。”
“你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方珊珊冷笑，“我跟毅业之间，送礼物给对方可都是你情我愿的。”
林苒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说，诈骗罪是有很多种的，只要是涉及到了用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的方法，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的行为，都会构成诈骗罪……一经查实，至少就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并处或单处罚金的啊。”
“如果证明了由哪一方借由方迟的身份构成了诈骗罪，这可是大事，爷爷您看要不要报警之后通知一下方家老爷子，让方家早做准备？”
林老爷子的脸色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还是你想得周到，这件事，果然还是我亲自跟方家说一声，哪怕是之后证明是我们多虑了，也省的他们家措手不及。”
方珊珊闻言吓了一跳，她先前误会这人是卫蔚找来的方迟，是过来帮她完成计划的。可现在冷静想想，卫蔚这个人是个在计划上事无巨细的性格，怎么可能不跟她说一声就联系方迟过来，就不怕口风对不上，露馅了吗？
而且卫蔚从开始找上她，虽然给她编织了一个极其完美的身份，却从来没有一次联系过真正的方家人帮她把这个身份砸实，这不就说明，就算是她背后那个老板，也不能说动方家人帮这个忙吗？
若是……若是这件事报了警，还惊动了方家人……
方珊珊知道，走到那一步的话，自己一定会被当做弃子，丢出去承担方家的怒火的。
她已经是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开口道：“这事情哪儿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方家爷爷那么忙，怎么能为了这点儿事情就……”
“大哥，真的不用报警。”这两句话像是提醒了二叔公，他连忙道，“方家的当家人我们还是认识的，现在手机功能那么发达，您和他打个视频电话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二房的面子，真的不能再丢了！
沉吟了一会儿，林老爷子转头说道：“苒苒，让老承进来，安排视频电话的事情。”
就当是看在兄弟情义的分上吧，老爷子惆怅的想。
就在承叔准备视频电话的时候，林苒状似无意地自言自语了一句：“说起来，今年清明的时候也应该去方奶奶那儿祭拜一下……”
“你果然是不了解方家，就在这儿信口胡诌！”一旁几乎是摇摇欲坠的方珊珊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道，“奶奶的身体好得很！你居然咒她已经去世了，清明去祭拜！”
这话一出，客厅里顿时又静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你和方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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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公闭上眼，似乎正在思考，下颌明显地收紧了，仿佛正竭力忍耐着什么，林正和宁姣丽这对夫妇愣在原地，脸上慢慢浮现出惊惧的神情，而刚刚说完话的林苒轻轻地叹了口气，垂下头，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一块地砖。
只有林老爷子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你说……你叫奶奶的方夫人，身体很好？”
方珊珊的呼吸声顿时一沉，她左右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眼中闪过了一丝惊惶：“是……是啊！上个月她不还和爷爷一起出席了慈善晚会吗？”
林老爷子也叹了一口气：“林正，你给你未来的儿媳妇说说，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我来解释吧，毕竟是我家的事情。”方迟面上的表情平静，可是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他盯着方珊珊，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洞来。
“我父亲一共有过两位夫人，第一位就是我的生母，在我六岁的时候因为癌症病逝了。而因为我父亲常年忙于生意，才娶了现在这位夫人照顾家里。”
“我叫阿姨的这位夫人是位好人，一直拒绝我们改口，说毕竟她是后来者，尊重我们心里对于我母亲的怀念。因此虽然外界都称她为方夫人，但是在家里我们这辈的人称呼她都叫姨，而小辈……都是称呼她为姨奶奶的。”
“你说你是方家人，为什么你会直接叫她为奶奶呢？”
方珊珊吸了一口气，忽然愤怒的指责：“好啊！你们是串通好了要挖个坑给我跳是不是？真是血口喷人。我……”
林正骤然眉立，站起身来喊道：“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敢这样放肆？！”
原本对着方珊珊永远是和气的面容，在一瞬间已经蒙上了深深的煞气，方珊珊甚至被他吓了一跳：“我没有，我……”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折在这里，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件圈子里都有所耳闻的豪门辛密……
不可以，她不能就在这里失败，绝对不可以回到原来的那种生活！
不等她思索出要怎么应对，宁姣丽凄厉地尖叫了一声，已经冲了上去，一双保养细致的玉手对着方珊珊劈头盖脸的打了上去，客厅里立马闹作一团。
悲欢从不相通，落在旁人眼里都是一出无关紧要的戏而已。林老爷子倦怠的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拉过林苒的手：“我累了，苒苒扶我到屋里躺一会儿吧。”
林苒也没有再去看那一团哭喊，和方迟交换了一个眼神，便扶着林老爷子慢慢地从这场闹剧中退了场。
林老爷子仿佛苍老了不少，林苒扶着他，甚至能感到他那双手传来的细微颤抖。
上了几节楼梯，他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握了握孙女的手：“你这次做的事，真的是做对了，我本来还想慢条斯理地把他们和本家分开……”
虽然偶尔会有些贪图蝇头小利的行为，已经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即便是向来果断的老爷子，实际上也是一个普通人，每次看到二房三房的人，就总会想到他们是小辈，更是自己兄弟的儿女，就想着再等等，等苒苒结婚之后再宣布继承人的事情好了。
可是就好像身上溃烂的伤口，藏着掖着想等它慢慢自愈只会让溃烂面更大，甚至会将原来没有问题的皮肤也波及到，还不如一狠心撕开了，该上药上药，该动手术剜掉就动手术，反而会好得更快。
看今天二房的样子，如果不是林苒这次让他们自己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以他们这样的贪婪，之后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在外人看来，林家这几房还都是一体的，到那时候，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林苒伸手帮老爷子轻抚后背顺气：“爷爷，这也是人之常情。”
扪心自问，如果是从小一直在林家长大，那些叔婶和姑姑对她也是关照过的话，她可能在做这件事之前，也会犹豫很久。
“幸亏你奶奶出门去超市了，不然看了今天的事情，又该晚上气得胸口疼了。”林老爷子在林苒的搀扶下坐到了屋里那张按摩椅上，“苒苒，你跟方迟之前就认识？”
“不算，只是苏城成人礼上，他跟二叔在一起，也是帮了我的忙。”林苒一五一十的道，“我本来以为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了……”
“方迟这个人是最讨厌被人知道自己的私生活的，大概是因为这个，才让人把消息给按住了，没传出来。”林老爷子毕竟是在老雁城人士，虽然和方家没什么来往，该知道的消息也还是知道的。
“他跟二叔好像关系很好，之后也一起吃过饭。”把毯子盖在了老爷子腿上，林苒蹲下身子，仔细也好了毯子边缘，“感觉人还是挺好的。”
林老爷子点了点头：“他虽然脾气怪，但是心还是好的，你跟这样的人多来往我还是放心的。”
说了几句，林苒感觉到老爷子是真的倦了，便打断了话头，调好了屋里的暖气，便轻轻带上门，放轻了脚步下了楼。
客厅里已经不在喧闹，林苒看着独自一人品茶品得极其悠闲的方迟，有些奇怪：“他们人呢？”
“闹的太不成样，你那位二叔公一人打了一巴掌，这才算压了下来。”看了这一出大戏，方迟又一次觉得自己选择不参与家族事务，醉心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太正确的选择了，“估计也觉得出了这事没脸面，就托承叔跟老爷子和你道别，先走了。”
林苒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捧着茶杯，半天也没喝上一口：“是二叔让迟叔您过来的吧。”
用的是肯定句。
她一开始只是觉得方迟今天的语气行为都很有些违和感，现在没人闹了，她就品出来到底是哪儿违和了。
因为今天方迟的做法，实实在在的透着一股……莫执的样子。
“哎呀，你干什么说出来？”方迟乐了，那种自在随性的潇洒感终于又露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和莫二打着赌呢，就赌你能不能看出这件事，赌了一百块钱呢！”
“你演的太违和了，还要怪我看出来了呀？”林苒笑，一双杏眼里水光潋滟，“不过估计其他人可没有看出来，还觉得迟叔您风度有加呢。”
方迟斜瞥着她：“你这是夸我，还是变着法的夸莫执呢？”
心里又唾弃了一下莫执，老牛吃嫩草就算了，还在小姑娘面前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这么完美睿智的形象。
天可怜见的，那个人心眼儿那么多，嘴还那么毒，分明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诅咒你骗小姑娘到最后只得到一个满心崇敬的侄女，抱不得美人归！
被催婚催的恨不得缩回园子里的方大师，在心里暗暗地扎着莫执的小人。
“莫执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结果今天来这一看，你这环境不比苏城好多少啊。”方迟看着脸色明显是因为太过劳累而不太好的女孩子，心里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这样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是没心没肺的任性的年龄，这个小姑娘却为了爷爷奶奶还要对付这么些奇葩的亲戚。
“也没什么，这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林苒放下了杯子，“这么麻烦一场之后，我估摸着至少三五年以内，他们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也不敢再觊觎这里了。”
她想到了一件事，转头探究的看着方迟：“迟叔，方珊珊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第一百五十九章 被二叔的视频诱惑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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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话题，方迟端正了神色：“我知道的也不多，还是莫执昨天晚上打电话告诉我，才去查了查。”
“她跟我们家确实是有点儿关系，她祖父是我祖父远房堂叔的儿子，算下来是我祖父的远房又远房的堂弟了。”方迟皱着眉头回想这一团乱麻的关系，“从我祖父那辈开始就没有联系，他们家应该一直是在南方深城那边。”
“她伪装这个身份出来，难道只是为了攀上林毅业或者是其他的富家公子？”林苒眉头微蹙，“可是那为什么要来雁城，那不是万一出席个宴会就暴露了吗？”
方迟摇了摇头：“因为时间太紧，具体的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我觉得以莫二的效率，过几天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她只要不再搞出来什么事，我真心懒得关心她有什么动机。”这是林苒的真心话，“往后追着她不放的也是我大堂叔他们家，只是林毅业大概要过上很久才能接受现实吧。”
“好了，一个小姑娘想这么多干什么。”方迟站起身来，“走，我带你吃饭去，吃烤肉好不好？”
知道这是方迟希望她开心，林苒也不跟他客气：“你帮我了我这么大忙，我本来就该请迟叔你吃饭，我去跟承叔说一声，中午别给我准备饭了。”
“你要请客的话，烤肉可不行。”方迟一边打趣一边跟着她往外走，“怎么着不得一星米其林餐厅起步啊？”
“我可是个没有经济来源的学生，您这可是狮子大开口，非得让我大出血一回啊？”
方迟说这话明显也就是开玩笑，最后还是林苒抢着才结了烤肉的账。
知道她要准备考试，方迟也就没有带着她在外面多玩，吃了饭，也就开着车把林苒送回了家。
和刚刚吃完饭的老两口打了招呼，林苒回了屋洗了澡，洗去了一身烤肉的烟火味儿，躺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便翻身起床看书。
却有些看不进去。
一张模拟卷子瘫在面前，只写完了选择题和第一次名词解释，时不时盯着手机看，犹豫着要不要给莫执发个消息。
她已经让他帮了这么多忙，后天还要去他那里借住，就算是亲二叔也是添了太多麻烦了。
就在林苒犹豫的时候，看到了手机响了起来，看到莫执两个字，便连忙接了起来。
一张被放大的英俊面孔突然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吓得林苒心脏直跳。
原来他拨过来的是视频电话，她没有看清楚，直接就接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放在手机支架上立了起来，林苒这才算缓了过来：“二叔？”
“在看书？”他看到了女孩子桌上摊着的书本和笔，心下了然，“我刚去健身回来，所以这个点才打电话给你。”
屏幕那边的男人好像是刚刚洗了澡，穿着一套深色的浴袍，发梢上还有些没擦干净的水珠，随着他调整手机的动作，一滴水珠便被晃了下来，顺着他的脖颈慢慢滑下，隐没在了浴袍之下……
阳光正好，落在他身上，让他完美的像是一尊雕塑，没有半点儿凡尘之气。
那滴水珠像是化成了一杯热水泼在了她的心头，暖又妥帖，却隐约的有着灼热的烫。
林苒感觉到自己耳根有些发烫，微微别开眼睛，不敢去直视。
“苒苒。”莫执忽然叫她。
“啊？”
“又什么为难的事？”
林苒一愣：“没有啊，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那你为什么把眼神挪开了？”
“没有啊，”林苒决定咬死不承认，毕竟那个理由实在是说不出口，“我开了窗子透气，怕我放在旁边的卷子被吹下去了。”
莫执挑了挑眉，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一部分林苒的窗帘，分明一点儿起伏都没有，安安静静地垂在那里，显然是没有空气流通。
不过拆穿她肯定就让气氛尴尬起来，他直接就岔开了话题：“复习的怎么样？”
“还可以，不过法制史这一块我们学校讲的不深，有点儿费劲。”提到这个，林苒就有些沮丧。当初高考的时候她历史就不太好，现在考试还要考法制史，真的很让她头疼。
“要不要给你找个老师，给你单独上几节课？”
“不用，太麻烦了，而且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没有精力专攻这一块。”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顺便聊了聊在老两口出国之后林苒怎么搬过去。
忽然，就听到了莫执那边传来了敲门声。
“莫执，是我，赶紧开门！”
“你稍等一下，我去开门。”如果放在平常，莫执根本就不会起身给人开门，只会让人在楼下等，自己下楼去和他聊。
但是此刻又不想挂了视频，只有起身开门这个办法。
林苒已经听出了那边是莫湘的声音，连忙说：“没事没事，湘姑姑应该是有急事。”
莫执不置可否，站起身来把门打开：“姐，有事？”
却没有把人让进屋里。
“老爷子找你，说是要给林苒住的那边添点东西，看你什么时候有空让人送去。”莫湘往他身后看了看，“怎么，在屋里藏了什么宝贝啊？”
确实，是藏了件不想让人发现，只想独自占有的宝贝。
“没有，在跟别人视频。”莫执平静道。
“女孩子？”莫湘玩笑了一句，却惊异地看着莫执点了点头。
天哪，她这个机器人一样的弟弟难道终于开窍了，要去追求甜蜜的爱情了吗？
她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是你女朋友？”
不是她不相信莫执，只是莫湘知道，对于莫执来说女孩子最有可能的是——
合作对象。
她可不想兴冲冲的把莫执有可能要恋爱的事情告诉父母，最后迎来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莫执抿了抿唇：“还不算。”
然后补充了一句：“你跟爸说一声，我一会儿就过去。”
说完，便关上了门。
莫湘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真的有些迷茫，直到下了楼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居然没有一口否认，还用了这么暧昧的一个词？
还不算？
还不算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这个弟弟还在追求的过程之中吗？
坐在楼下看电视的莫老太太看到女儿这个状态，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表情这么高兴，你中彩票了？”
莫湘脚步飘忽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妈，我弟弟可能马上就要给你带儿媳妇回来了……”
刚刚莫执说的是还不算，现在到了莫湘这里就已经是马上要带儿媳妇回来了。
论流言是怎么诞生的。
莫执还不知道莫湘在父母那里散播了一个怎样的爆炸性消息，他坐回了镜头前，解释了一下：“是我姐，说要再给你住的那边添点东西。”
“不用不用，我住过去就已经很打扰了，不需要为了我这么大费周章的。”林苒赶忙道。
“是因为那边从来没人住，要添一点生活必需品。”莫执淡淡的道，他当然知道小丫头心里在想什么，“这次添置好了，之后睿仪到雁城谈生意也不用担心吵到我爸妈，专门出去住酒店。”
林苒心里这才觉得好受一点儿。
莫执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内疚一会儿放松，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在外人面前，林苒永远是淡然的，佛系而大方的，甚至在林家的老两口面前，虽然会卸下伪装，但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还是会把一部分情绪给隐藏起来的。
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像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儿一样，哭笑无忌。
这样的差别对待，无论什么时候都让莫执觉得满意。
“对了二叔，你是怎么知道方珊珊今天也会过来的呀？”林苒好奇地问道。
第一百六十章 离别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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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手指叩着桌子：“他们如果想翻身，就只能趁林叔两口子出国之前让他们改变主意。”
林苒开始和他视频还是有些拘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放松下来，单手托腮：“就算是想用方家的势力来逼着我们低头，对他们的过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且对他们轻轻放过，不代表是要对三房也这么做，又保全了自己又把竞争对手排挤出局，真是一招好计谋。”
“你其实也想的明白不是吗。”
“是啊，”林苒理了理头发，苦笑了一下，“就是我不想把他们往这个地步去想。”
她还是愿意相信，刨开惦记着本家的财产以外，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丝微弱的真心，是真的对老两口的孺慕之情。
可现在这样的想法，却在经历了今天事情之后，荡然无存。
不管方珊珊是因为急切地想攀上林家二房一跃飞上枝头，从此将她的伪装变成真相，还是因为单纯的想看她失败，可是林正夫妻借着外人的势力来压着老两口低头，就证明了他们俩是眼睛里只有利益的两头白眼狼。
“不过我这位大姑姑还真是演技派，”不想考虑这些让心情不好的事情，林苒话锋一转，把话题转移到了林静身上，“今天这种情况下，还指望用言语上的技巧来给自己开脱。”
莫执淡淡道：“不奇怪，先前我给你的材料不早就证明了这是一头笑面虎吗？”
“要不是二叔你给我打过预防针，我可能一开始真的会相信她是个圆滑的好人。”林苒想到那些材料，觉得这世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从小到大，林静都是一个优秀的女孩子。但是细细研究她的这一路，会发现她的竞争对手，后来包括意见不和的同学、导师，甚至包括恋爱时的情敌，都会因为点儿奇怪的个人原因而失败了，这才让林静的一路走得顺风顺水。
林苒是从来不相信一个人能这么的得天独厚，因为就算是再幸运的人，一路走来也是有低谷的，林静的一路这么顺利，那只有一种可能——
那些失败的人，很有可能是被设计的。
后来莫执找了她过去因为个人作风问题被开除的导师，顺藤摸瓜下去，证明了他们两个的猜想是正确的。
所以昨天除了林丞之外，林苒最防备的就是这个完美无缺的大姑姑。
“不管怎么样，事情暂时算是告一段落了。”莫执看了看时间，不想耽误太多小姑娘复习的时间，“你现在还是专心复习为主，剩下的事情我会着手去查，等你考试之后再慢慢说给你听。”
林苒听话的点了点头，如果让她说心里话的话，其他的事情她根本就不想再管。
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尤其是方珊珊这个看似简单可行事又让人觉得复杂古怪的人，不摸清楚她和林毅业事情的由来，真的没法让人彻底放下心来。
“苒苒……”
男人放低了声音，那把向来是磁性的声音现在无端多了些勾人的诱惑，引得林苒胸口发胀，心跳一下比一下跳的更快，因为她带着耳机和男人视频，听起来就好像是莫执的声音贴着她耳朵在呢喃一样。
而这亲昵的称呼，更是火上浇油。
林苒不用照镜子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估计已经红的可以滴出血了，心脏怦怦乱跳，甚至大有要盖过男人说话声音的趋势。
“你先把电话挂了吧，好好看书，后天我去接你。”莫执安静地看着屏幕那边的小姑娘。
林苒乖乖巧巧地应着，挂了视频，把耳机从耳朵上取下来，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烧红的脸埋进了胳膊里。
怎么会这么的灼人啊。
莫执对着暗下去的屏幕，盯了良久。
小姑娘果然还是很听话。
真的是没有一处不让他打心底喜欢的。
林老爷子一旦下定了决定，动作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就是林苒在屋里复习然后和莫执打了个视频电话的功夫，居然已经将二房三房的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
林苒是在吃晚饭的时候，才知道了这一切。
“苒苒，等后天我跟你奶奶飞机起飞以后，你就住到莫执那边去。”只有三个人吃饭的时候，林老爷子不在意什么食不言的老规矩了，自己家的人当然是要怎么舒服怎么来，“今天晚上收拾点东西，不用太多，毕竟离得还是近，之后还可以回来拿。”
林苒有些奇怪，因为先前的计划还是送完两位老人她下午再回来收拾东西，第二天莫执的人才过来接她：“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林老太太又给林苒添了半碗汤，眉目平静：“你爷爷和我联系了几位故交，把这两天的事情简单的都说了。”
林苒动作一停，虽然老太太说的轻描淡写，但她知道，这件事代表着什么。
林家的故交即便是远离实权中心，但是也都非富即贵。
老两口的这个举动，明显就是告诉雁城的上流圈子，林家的二房三房——至少是林静，林正一家和林启一家——从此以后跟林家本家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们肯定不会死心，过来找你哭闹求情是铁板钉钉的了。”林老爷子淡淡道，“不过借他们八个胆子，也不敢闹到莫执那里去。”
毕竟都得罪了林家本家，莫执又是明摆着是站在林苒那边的，不识好歹的闹到莫执面前，这不就是也要得罪莫家吗？
那他们在雁城，是再也混不下去了。
“我们两个走了以后，你碰到什么事别都压在心底。”林老太太说到这里，想到了苏城的那一家子人，“要是碰到了什么事要是不好意思跟莫执说，那就给你堂叔公打电话，我们都跟他交代好了。”
林老爷子也道：“毕竟莫家跟我们再好，也没有血缘关系。你堂叔公不一样，他是林家人，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帮你主持公道，是在正常不过的实情。”
堂叔公是老爷子最小的堂弟，当年上过洋学堂，太平了之后便成为了一名老师，包括他的子孙也是走教书育人这条路的居多，是个出了名的德高望重之人。
知道老两口是怕乔家图穷匕见，把她扣在苏城不让她离开，而莫执去插手这样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顺，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所以才联系了她四叔公，由父亲那边的长辈出面和那些人谈判，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不然我们还是等下半年再出去吧？”林老太太望向林老爷子，现在把林苒一个人放在雁城，她是真的放心不下，“等苒苒在雁城安顿了再说。”
“奶奶，你们不是早就和小堂叔说好了，那边的住处啊疗养院啊什么的都安排好了，小堂叔不还说要带您们老两口好好玩一圈嘛。”林苒喝完了碗里的汤，坐到了老太太身边，软声劝到，“我一个人没事的，而且我已经长大了，就算是这次的事情借着您二老躲过去了，这以后我也不可能遇到事情就靠长辈，不靠自己解决啊？”
林老爷子豪爽一笑：“不愧是我的孙女！老太婆，我看我们两个还是听苒苒的吧，而且现在交通这么发达，要真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们买张机票不就回来了嘛！”
他心里其实是有私心的。
林苒是他看好的继承人，脑子活，该决断的时候也能定的住心神，拿的出主意，但是扛起本家这个担子，她还是需要经过更多的历练。
“不过苒苒，我有件事要交代你，你要是不答应，我和你奶奶是不可能放心出去的。”林老爷子正色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跟二叔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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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也连忙坐正了：“爷爷你说。”
“跟秦家小子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现在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因为有点细节上的问题，还不能告诉你结果。”林老爷子道。
其实二叔都已经告诉我了。
林苒在心里默默地想。
“你呢，要是碰到了什么合适的人，自己也觉得可以相处下去，就放心大胆的去解除，谈恋爱都是可以的。”林老爷子眼神慈爱，缓缓地说了下去，“但是你要注意保护自己，无论多信任多喜欢对方，都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最重要的是，苒苒，你一定要明白，无论对方多爱你，都不能因为这份爱而停滞不前，自己的学习和事业弃之不顾。在身为他的女朋友甚至是妻子之前，你是林苒，是个优秀而独立的女孩子，你记住了吗？”
老爷子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身为一个男人，能有这样的感悟是真的很难得了。
尤其是在这个圈子里。
“苒苒，我和你爷爷的几个朋友，妻子最先也是品学兼优，有自己的事业的。”林老太太也开口，“但是后来因为丈夫希望她们更多的照顾家庭，所以就洗手作羹汤，从自己能做出成绩的行业里黯然离去。”
她停了一会儿，脸上有难过的神情：“这虽然是有不得已，也有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为家庭和为事业奉献都是一样的伟大。可是苒苒，在你真正的面临这个选择之前，你必须有能做出选择的权力，而且做出选择一定要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没有人能逼你改变自己的人生。”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能遇到你爷爷，”林老太太看着自己的丈夫，脸上有着幸福的光芒，“在知道我想学医学之后没有阻止我，而且还主动帮我联系学校，那时候你父亲还不到一岁，都是他和勤务员在家里照顾……”
说到后面，老太太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嗐，说这些做什么，你既然有兴趣，这方面又能做出成绩，我当然是要支持你。”林老爷子虽然一生戎马，但是在儿女情长的事情还是脸皮薄，“我们两个跟你说这些的意思，以你的脑子，应该能明白吧？”
林苒点了点头：“我都懂，您二老是不希望我变成一株只依靠男人的菟丝花，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这个道理我知道的。”
“而且我不想变成一个只靠购物和美容打发时间的人，”她笑了起来，像是凌霄花一样的骄傲耀眼，“那是有些人向往幸福，不是我的。”
那也不是林苒活在世界上的价值。
虽然嘴里说着让二老放心到国外旅居，自己一个人在雁城能过得很好，可是在老两口出发的前一天，林苒就好像是小尾巴一样，黏在二老身后，除了必要的学习时间之外，恨不得把自己绑在二老身上。
林老太太看着她好笑：“你自己不是还要搬到莫执那边去的吗，东西都收拾好了呀？”
“我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就一点随身衣物和生活必要品，半个小时就好了。”林苒情绪不高，坐在一边帮着林老太太递衣服，“这一袋我已经抽好真空了，能省不少地方。”
“那也是要收拾的呀，你还有复习资料不是吗？”林老太太往外撵她，“快去收拾，等会儿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要添置的。”
林苒只好噘着嘴离开了主卧，眼睛一转，又跑到了林老爷子在的书房：“爷爷，我……”
帮你收拾东西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完，林老爷子就笑骂：“你小时候都没这么黏人过！别跟我这儿添乱，老承在厨房研究怎么给你做葱猪油糕，你去他那儿尝味道去！”
林苒不依：“我是来帮您的嘛！真的不是来添乱的！”
“走走走，咱们家除了你没人知道什么才是正宗的味儿，做好了正好我和你奶奶也尝尝。”林老爷子不吃她这一套，还是往外撵她。
我就是地里一株可怜的小白菜。
林苒假意哭了两声，委委屈屈地跑到了厨房，去和承叔撒娇要吃的去了。
等到第二天到了机场，这种黏人感更是变本加厉。
林苒连自己要搬到莫执那边的行李都不顾，就挽着老太太的胳膊黏在她身边，要不是承叔看了一眼，她的行李很有可能就要跟着老两口的一起办理托运飞到国外去了。
“你呀，真是……”林老太太实在没话说，只好用手指点了点她脑袋，“自己照顾好自己，莫执肯定是不会饿到你的，吃的方面我就不嘱咐了。但是他一个大男人，工作也忙，肯定不会特别细心，你自己注意多看天气，增减衣服也上点儿心，别冻着了，啊？”
在后面帮忙拎着东西的莫执：“……”
别人不说，对于林苒他自问真的很细心了。
可是长辈肯定是永远不放心别人照顾自己家孩子，他也没有出声，只是把林苒手里拎着的一个袋子拿了过来：“这边上去，休息室安排好了。”
林老太太笑着道谢：“你这跑前跑后的真是太麻烦你了，之后苒苒住过去也是给你添了麻烦，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
“说这个就见外了，”莫执笑得很淡，礼数却始终是周全的，“您二老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也是我的亲人，我作为小辈，这些都是应该的。”
林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笑了笑：“你这话倒是说的贴心，那我们两个也就不跟你多客气了，等我们回来之后，我们做东，让你婶婶给你做松鼠桂鱼吃！。”
刻意加重了婶婶这两个字。
莫执明白这是在提醒他，现在还是和小姑娘有着身份上的差距，不要仗着老两口去了国外就胡作非为。
看了一眼和老太太腻在一起说话的小姑娘，莫执点了点头：“那我就等着和苒苒一起大饱口福了。”
林老爷子忍不住挑起了眉，这小子是志在必得啊？
等到把二老送到登机口，林苒还是红了眼眶，却又忍着自己的不舍，以免老两口也伤感：“上了飞机记得要毯子啊，飞机餐不好吃也吃几口，毕竟飞行时间长，不吃身体撑不住的。然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按铃喊空姐，褪黑素和眼罩带在身上了吗，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就吃一片。到了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还有……”
“行啦行啦，你才多大岁数就跟老婆子一样唠叨了！”看到老太太投过来的眼神，林老爷子连忙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我说的不是你，是其他老太太！”
“怎么，你还认识其他老太太？”林老太太笑得十分温和，“没事，等会儿上了飞机你有的是时间跟我好好交代。”
林老爷子：“……”
什么叫祸从口出，他今天算是知道了。
有这么个插曲，伤感的情绪一下子就冲淡了，看着老两口跟随着人流上了摆渡车，林苒一直等到摆渡车关门远去，才低下头，擦了擦眼睛。
就感觉到了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头上揉了两下，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安抚着她的伤感：“想他们了就打个视频电话。等你有了假期，我带你出国去看老两口，正好也去玩一玩。”
林苒也知道，现在科技发达，想联系随时都能联系，只是面对至亲的分离，还是心头难过：“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嘛。”
听着她撒娇似的柔软声音，莫执笑了笑，牵起了她的手腕：“走，回家。”
回我们的家。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二爷家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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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自己的住宅在北城的一座幽静的别墅区，两座别墅共享了中间的一堵墙，却独门独户，都有着自己的一个不小的院子，而且也都上下有露台和车库，雕花铁艺栏杆，绿植环绕，典型的新中式建筑，透着股简约优雅。
“二爷。”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熨烫妥帖的仿古式衣服，早早地就在门口等候了，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林苒也是笑容和蔼，“林小姐。”
“您好。”林苒这是头一次道这里来，礼貌地打着招呼。
“这是管家辉叔，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联系他。”莫执道。
辉叔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半侧着身子向林苒介绍身后那位看起来也是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林小姐，这位是齐心，是二爷让我挑选出来的，这些日子由她负责您那边的生活起居的细节。”
毕竟林苒是个女孩子，有些事情也不方便让男人帮忙。
林苒没有想到莫执会这么细心：“谢谢二叔。”
“应该的。”莫执看着辉叔带着人开始从车上把小姑娘的行李搬下来，声音平淡，仿佛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林小姐好。”穿着整齐的制服，还带着一条雪白的围裙的女人笑眯眯地和林苒打招呼，“我手艺还不错，您想吃什么点心的话找我就行了。”
林苒也笑着回应：“齐婶好。”
原本承叔是打算跟她一起过来的，但是老宅那边还是需要人看着的，就只好说隔两天过来看看她。
从门口到正门也就是两三分钟的路程，石板小路，旁边是在冬天也绿意茵茵的草地，小亭子下是一池清水，旁边还有太湖石搭成的景观小假山。
辉叔笑着向她介绍，现在天气太冷，便把水池里的锦鲤转移到了屋里恒温的鱼缸里饲养，等春暖花开了，就可以一边在亭子里喝茶吃点心，一边看鱼逗鱼了。
一进屋里立刻就能闻到一股浅淡的熏香，林苒原本以为室内熏香会是和莫执办公室用的是一样的木质香，细闻之下才发现，是一种有着清新甜味的果香。
里面的装饰格局和家居陈设非常的现代化，却又在细节的部分透露出古香古色的韵味儿来。
莫执一身黑色西装走在前面，融在这种环境里，丰神俊朗，像极了民国留洋归来的公子哥儿。
“林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我带您上去。”辉叔低声又恭敬地说道。
“谢谢辉叔。”林苒跟在他身后，顺着木质的楼梯往楼上走，一路上辉叔给她详细地介绍着房子的布局：“主卧有独立的沐浴间和洗手间，书房就在楼下，已经给您准备好了您复习需要的东西。”
当她进入卧室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里太像她在林家老宅住着的那间房间了！
虽然在细节上有些不同，可是乍一眼看上去，林苒甚至以为自己回到了老宅。
就连化妆台上放着的，都是她惯用的那个牌子的化妆品。
“这些都是二爷嘱咐我们布置的，但是有些东西确实是找不到一模一样的，就只能用同款来代替，您要是有其他需要的随时告诉我们。”辉叔没有进屋，站在门口说道。
“没有什么了，我就是过来暂住几天，麻烦二叔和各位真是不太不好意思了。”林苒没有想到莫执会贴心到这种地步，一转头，看到辉叔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她，有些奇怪：“辉叔，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行李箱里有贴身的内衣，还是需要自己单独收拾一下。
“这宅子从建好了之后，就只是简装过，就连老太太和湘小姐过来也没有住过。”辉叔笑意更深，“您是第一个住进这间别墅的人。”
林苒一愣，不知道是她多心了还是什么，总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劲。
辉叔……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她真的只是过来借住几天啊。
而且也并不是莫执喜欢的那种类型。
“您先收拾，我就不打扰了。”辉叔半鞠了一躬，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
转身之后，笑得更加灿烂。
他是从二爷自己离家打拼开始就跟在身边打理日常起居的，从来没有见过二爷对哪个女孩子有这样上心，提前将近一个月就让他们准备。
更别说还专门为了这位小姐把这边的宅子给软装了一次，还是自己亲自把关。
虽然说是侄女来借住几天，可是依他对二爷的了解，要真是亲戚借住，肯定是和老太太、湘小姐一样，住在隔壁的客卧。
怕是看上这个小姑娘了。
二爷今年都三十二岁了，总算是知道要对自己看上的女孩子用心了。
虽然林小姐年龄小，可是长得那么漂亮，待人接物也大方端庄，和二爷站在一起确实也很般配。
看来这里迎来一位女主人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辉叔笑得愈发欣慰。
门关上，林苒这才松了口气，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仔细打量着房间。
就像是做梦一样，没想到她真的住到了莫执这里。
莫执在楼下转了一圈，交代了辉叔还有什么要添置的，就回到了自己那边换衣服。
刚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人，微微蹙眉，这人不是在国外徒步旅行，居然还有信号打电话回来？
接通了电话，他淡淡的“喂”了一声。
“莫二，听说你动了凡心啊？”
“消息倒快。”他挽起了袖子，闲适地坐了下来，“方迟告诉你的？”
现在知道他对林苒意思的只有方迟和林老爷子两个人，林老爷子自然不会和这个人联系，剩下的就只有方迟会说了。
“哪里还用他说。上个月辉叔带着人去我家的家居城买了不少女孩子喜欢的家装和小摆设。你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啊，居然把那间别墅都装了，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人家娶回来当老婆了啊。”对面笑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
“说完了？说完就挂了。”莫执已经有了明显的不耐。
“哎哎哎，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对面的人有些惊讶，“我是真来给你出主意的，不然你到时候真养出一个对你满心崇敬的侄女，你哭都没地方哭啊！”
“哦？”
听到莫执像是有了兴趣，对方兴致勃勃地给他传授经验：“我跟你说，现在的女孩儿无论是什么样，都是喜欢霸道总裁那个类型的。你就找个机会，先带她看夜景，吃烛光晚餐，然后在屋里铺满红玫瑰，给她来一个霸道的壁咚，问她愿不愿意埋进你们家祖坟……喂？喂？？”
话还没说完，莫执就把电话给挂了。
愿不愿意埋进我们家祖坟？
大概率换来林苒问他有没有脑子进水。
不过烛光晚餐……
既然人都在他家里了，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说他会不会下手？
莫执衣服还没换完，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声音比他属下的都轻，他扣好了家居服最后两个盘扣，打开了房门。
“二叔，我能不能借用一下您这边的书房啊？”林苒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小声道。
莫执微微皱眉，他记得那边的书房都已经收拾好了，家具都是按照林苒的身高特意选的。
“怎么了？”他柔声问站在门口有些为难的小姑娘。
和刚刚挂掉好友电话的冷峻态度，判若两人。
“刚刚我想过去书房，把我的复习材料放过去……”林苒声音越来越小，脸也浮上了淡淡的红晕，“结果不小心把辉叔放在那里准备浇花的水给踢倒了……”
来的第一天就给二叔添了麻烦，林苒欲哭无泪。
第一百六十三章 林苒主动，投怀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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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铺的是实木地板，洒了水上去清理是很费时间的。
只不过辉叔明明知道林苒会过去看书，怎么会把水放在那里……
莫执眼睛里划过一丝疑问，但揉了揉沮丧的小姑娘的头发：“你把东西拿到我这边来，收拾好之前我的书房给你用。”
“谢谢二叔！”林苒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道谢。
毕竟刚来第一天，把东西拿过来还是很快的。莫执这边的书房装饰更加沉稳，染着的也是她先前在公司里闻到的木质熏香，林苒把下午要做的那份试卷摊开在桌上，扎好头发，把手机倒计时设置好，深吸一口气投入了模拟考试。
因为太过沉浸，导致莫执即便放轻了声音开门，也把林苒给吓了一跳。
落在莫执眼里……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是家里的猫原来在专心致志地玩球，结果你的脚步把它吓得全身毛都炸了起来，那种一瞬间就被这种可爱小模样给击倒了地感觉。
换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冷面冷心的莫二爷，被林苒给“萌”到了。
“二叔。”这书房里只有一张长红木书桌，林苒把东西都归拢到自己面前。
“你做你的题。”莫执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在书桌前坐下，启动了电脑。
两个人隔了一段距离，各干各的事，互不打扰。
开始的时候，林苒并不能完全静下心来，思索解题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用余光去打量莫执。
他和平时看到的样子完全不同，换了一身亚麻质地的中式家居服，带着防辐射的细框眼镜，面容平静地工作，透着股千帆过尽的成熟，更是带着一种风轻云淡的笃定。
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他一样。
一个真正成熟理智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林苒心悸了一下，连忙收回目光，强压着这种从未有过的古怪感觉继续做试卷。
这些模拟试卷难度还是很大的，林苒最后是卡着倒计时把最后一题给答完的，甩了甩因为写了太多字而酸疼的手腕，开始拿起红笔纠错。
总体来说还是在她的预估分数上下的，只是倒数第二问的大题是个冷门题，主要考的是对《合同法》的理解和运用。
理解方面的分数她基本是拿满了，可是运用方面就差了不少，毕竟接触到的合同还是太少，很难去纯熟去改正给出的这一小段合同。
她眼神一转，摆弄着笔，偷偷地看着莫执。
二叔肯定是很擅长这方面的东西，要不要问问他呢？
可是二叔明明在处理工作，这么直接打扰他会不会不太好啊。
好吧，说实话就是，拿这样的小儿科问题去问莫执，会不会又被他嫌弃太笨了啊！
毕竟是自己的天敌，即便是最近情况稍微有些改观，林苒在他面前还是超怂一姑娘。
但是如果万一真的考了合同法这部分，没有答上来……
莫执其实从一开始就发现了她的注意，并没有戳破，只是被女孩子偷偷地打量着，无心处理文件，便依靠在椅背上，专心看书。
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女孩子站起身来，捧着试卷，一步一蹭地磨蹭到了他的身边，轻声叫道：“二叔，合同法的题你能不能教一教我呀？”
她放弃了。
考试分数才是眼下最重要的。
面子是什么？反正在莫执面前她从来没有这种东西。
莫执抬起眼，像是刚发现她挪过来一样：“嗯？”
“就是这里有一道合同法的应用题，我不太会做。”林苒有些讨好的笑着，眼睛里全是期待。
就好像是从小奶猫变成了小奶狗一样。
他在心里默默评价了这么一句，倾身过去，垂目去看那道题：“什么题？”
林苒高兴的时候就会表现得十分可爱，拿出哄老两口的样子来，把手上的卷子给递了过去：“就这一题，我答出来的都不在点上。”
因为要看一张卷子，两个人之间本来就靠的很近，加上莫执不动声色地往前倾了身子，几乎是胳膊贴着胳膊，零距离接触。
林苒整个人的关注力都在卷子上，也没发现这一点，专心的听着莫执给她讲解，微蹙眉头，时不时点点头。
随着她的动作，一缕长发滑落下来，林苒还没发觉，就感觉到男人自然而然的抬起手，帮她把这一缕长发别在了耳朵后面。
顺手程度就好像是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有多么暧昧，她站在桌边俯身下去，就……就好像是……在图书馆看到无数次的小情侣……
想到这里，林苒连忙在脑海里给自己喊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还是稍微直起了点身子，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没有错过她一瞬间惊慌的表情，莫执抿了抿唇，这小姑娘想到什么了？
怎么一瞬间就拉开距离了？
“我有本专门讲合同法的书，等会儿找给你。”他写完最后一行注解，声音很轻，“你翻一翻前两部分，看明白了就足够你考试用了。”
林苒应了一声，心神马上就回到了学习上：“二叔你能不能顺便给我讲讲《公司法》，我有一部分有点糊涂。”
“等吃完饭再说，”莫执看了一眼表，“有什么问题你整理出来，我一起给你讲。”
林苒点了点头：“好。”
难得能被莫执私人教导，还没有被嫌弃太傻了，这种好机会怎么能不赶紧抓住？
看着小姑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莫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勾起的唇角。
莫二爷追人套路第一步，让小姑娘养成有什么事先找自己的习惯。
“那二叔，我先回那边……”林苒稍微收拾好了东西，刚想转身回去先换件衣服。
“啪——！”
一声巨大的响声之后，书房里的灯猛然剧烈闪动，黑暗立刻笼罩了整间书房。
“啊——！”林苒下意识地惊叫一声，本能往后退去。
这事来得突然，她整个人都往后倒了过去，下意识地就想要拿手撑地。
脚刚往后挪了一寸不到，整个人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里。
莫执拧眉，伸手先把人护在了怀里，抬头看了大灯一眼。
“吓到了？”林苒惊魂未定，听到那把好听的过分的低音炮在头顶轻轻响起。
男人整个人紧密无间地贴着她的后背，她被吓得腿软，身子更像是软的没有骨头，只能紧紧地攀附着莫执。
没有一点儿空隙。
严丝合缝。
一丝暧昧的气息在这个紧闭的空间里悄悄生长着。
“我……”林苒呼吸急促，惊魂不定。
刚刚那种情况，无论谁都会被吓一跳，更别提她还比普通人更加怕黑。
“没事，可能就是跳闸了。”莫执的手揽着她的腰，手指用力，女孩子的腰肢不过盈盈一握。
她惯用的沐浴露有种甜甜的香味儿，现在抱在怀里，丝丝缕缕地就萦绕在了他的鼻尖。
温香软玉，不过如此。
让他恨不得此刻就在她脖子上落下亲吻，将她据为己有。
在黑暗里，男人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火焰一样的灼热。
“二叔……”情急和害怕之下，林苒那种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又冒了出来，整个人娇娇软软的缩在男人怀里。
“什么？”莫执声音低哑，圈着她的腰的手更加用力。
“你书房里有没有蜡烛啊，”林苒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带着惊慌，仿佛快要哭了一样，“或者应急灯之类的，能不能先点亮一下？”
莫执眉头皱了起来，心里那种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冲动被对小姑娘的关心给压了下去。
她的状态不对劲！
第一百六十四章 孤男寡女，黑灯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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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就算是被突如其来的黑暗给吓到，也不会这么长时间都缓不过来才对。
女孩子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身体甚至还在轻轻地打颤，小小软软的一团：“或者是其他能暂时发亮的东西，暂时照亮一下，好不好？”
声音里带着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恳求。
莫执换了个姿势，保持着将小姑娘揽在怀里的动作，伸长了手臂取过桌上的手机：“头转过去点儿。”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敲了两下：“二爷，林小姐……”
打着手电筒进来的辉叔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两个人居然已经在书房里亲密无间的抱在一起了。
他老脸一红，二爷这开窍开的未免太迅速了点，小姑娘住进来才几个小时啊，就……就下手了。
果然还是空窗太久了吗？
莫执抬起头，即便是屋子里灯光微弱，也能看出他神色不悦：“怎么回事。”
“秦助理刚才在给林小姐那间的地下室里换灯泡，不小心接错了线，导致我们这两间的电路短路了。”辉叔以为是莫执被打扰了，老脸一红，连忙解释，“他们已经在修了，十分钟之内就能好。”
这座别墅区的联排别墅是两间共用一套电路，一边出了电路问题，这一边自然也会受影响。
林苒回过神来，发现居然自己是赖在莫执怀里的姿势，慌乱地从男人的怀抱里退了出去。
怀里一空，心里感觉也空了一块，令人十分不满足，莫执脸上却表现得十分淡然。
“先去客厅坐一坐，喝点水。”
声音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要不我们还是在书房等吧。”林苒知道下面的客厅有多大，即便是有手电筒，肯定也比书房里更黑。
“那我去端茶水过来。”辉叔极其有眼色，把手里的手电筒放下，淡定的退了出去。
“你怕黑？”
“不是，我受不了这种突然黑下来的情况。”屋里有光亮，林苒就能强压下刚才的惊惧，现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小时候自己在家看恐怖片，一到这种情况就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要冒出来了。”
借着屋里的微光，莫执能看清女孩子谨小慎微的模样，眉目间染上了一抹暖意。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林苒扯开话题，开始和莫执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谈刚才的话题会让女孩子更加尴尬，他也没有再去追问，而是安静地听女孩子说话，偶尔淡淡的应上两句。
电来得很快，还不等辉叔把茶水端上来，就看着灯闪了两下，重新发出柔和而明亮的光芒。
“那我先回去换衣服。”一想到刚才自己是怎么缩在对方怀里的，林苒就觉得坐如针毡，低着头找了个借口，就匆匆溜出了书房。
“进来吧。”听着女孩子的足音慢慢远去，莫执才看着书房的一扇小门。
没有任何动静。
“进来。”莫执压着声音，又说了一遍。
门后的秦逸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走进了书房：“二爷。”
他真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一个不小心，就把线给接错了呢？
赶来解释的时候却正好听见书房里二爷和林小姐的对话，才知道自己这个乌龙给林小姐吓了个够呛。
低眉臊眼的走到了书桌前，秦逸在心里为自己注定要逝去的奖金流下了两道辛酸泪。
二爷这都把未来媳妇养到家里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攒出老婆本啊！
“今天表现不错，加班费算两倍。”莫执合上书，淡淡道。
秦逸傻了。
做梦似的回味着这个消息从原路返回，正在工具室里收拾工具的尹江看他这个样子：“你终于傻了？”
“去你的！”秦逸回过神来，“你说二爷是怎么想的，居然给我加了加班费？”
本来打算和同事来一场头脑风暴分析一下二爷的想法，秦逸却只收获到了对方怜悯的眼神：“就你这个脑子……你父母身体要是好的话，还是要个二胎吧。”
“啊？”
“二爷这些年清心寡欲，又大了林小姐这么多，平日里接触肯定是发乎于情止于礼的。你给二爷创造了这么大一个接近媳妇的机会……”有些话，点到即止。
黑灯瞎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
想到下午辉叔故意把水放在书房的事情，尹江摇了摇头，要不是知道秦逸没有这个脑子，他真的会怀疑是这两个人联手给二爷制造机会呢。
“我去……”过了好长一会儿，呆立在原地的秦逸才吐出了两个字，“二爷这心真是……”
真是太黑了啊！
……
等林苒吃完饭回到自己屋子里，想到书房里紧贴着的微热触感，还有落在耳侧的温热呼吸，一张荷瓣一样的小脸又是一片滚烫。
怎么遇到莫执，她就总是这么容易丢面子呢？
真不愧是自己的天敌！
又气又恼地抱着被子在柔软而宽大的床上滚了好几圈，林苒保持着把脸埋在枕头里的姿势，伸手打了个电话：“喂……”
对面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怎么了，在莫二爷那边住的不习惯？”
“哥，”林苒又打了个滚，声音有点闷，“我能不能住到你那里去啊。”
不然在莫执这里，她早晚会因为时不时地心悸而折寿的呀。
“我这环境可不适合你看书复习啊我的小妹妹？莫二爷这个人是莫老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冷面冷心，性子也有些怪，但是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不然爷爷奶奶肯定也不会放心让你住过去的。”林靖和放下了手里的画笔，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一通宵又一白天的画画，还是让他有些疲惫。
林苒简直快要哭出来了：“不是这个问题啊，是我跟他八字不合先天反冲，哥你见过哪有在自己天敌家里还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啊？”
听到这个理由，林靖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不是让你跟他相亲，八字不合就不合呗。”
“哥，我怀疑你拿我的悲惨遭遇解闷玩且我有证据。”林苒被这句话噎地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地说。
“我说的是事实嘛。”听到电话那边的小堂妹濒临炸毛，林靖和咳了两声，宽慰她道，“这也年后开工了，莫二爷工作多忙你比我要清楚。你虽然住在他家，但是他去上班，你在家里看书，一天连一面都可能见不上，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万一……”林苒试图垂死挣扎。
“那你就顺着他点儿，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找个机会就溜嘛。要真是出了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找人跟莫家沟通。”林靖和收拾好了画具，也知道之前林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林苒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更加心疼。
林苒应了一声，自己也知道从莫执家搬出去不太现实，两个人又聊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又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林苒回想着堂哥刚刚说的话，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自认是绝佳的点子——
莫执忙工作肯定是早出晚归的，那她只要起床下楼的时间比他晚，回屋里准备睡觉的时间比他早，这不就能完美的避开天敌了吗？
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以后，林苒蹭了蹭枕头，放下了心里的重担，满足的进入了黑甜的梦乡之中。
这种轻松的好心情持续到了第二天她揉着眼睛下楼的那一瞬间，看着坐在楼下客厅里的男人，林苒彻彻底底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秒吓醒——
难道二叔那忙到常年无休的公司……倒闭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迫不及待和她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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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还有些不敢置信，又抬头看了看客厅的的钟，这才敢确定现在确实是早上九点半没错。
按道理来说，莫执应该已经到公司至少一个半小时了才对啊？
莫执抬眼看着站在楼梯上，像是有点儿睡懵了的女孩子，她穿了一身法兰绒质地的睡裙，露出一截小腿，白嫩修长。
因为还是冬天，她脚底下踩着的也是毛茸茸的兔子拖鞋，看起来仿佛像是未成年的高中生一样。
莫执眸色深沉。
这什么睡裙，怎么这么露！
齐婶一见她下来，笑眯眯地招呼：“林小姐早上好，我做了小馄饨，您吃吃看是不是合口味？”
不愧是特意找来的，齐婶的手艺相当地道，几乎和林苒在苏城吃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林苒吃的有些食不知味，完全是因为对面坐着一尊正在认真看报的大神。
嗯？新晋小花苏沫沫要出演季飞语的新单曲mv？
哦，这个最近的顶流爱豆居然是这个重量级影帝的亲儿子啊，怪不得眼睛那么像呢！
咦，沉迷珍珠奶茶的天王……
当林苒第不知道多少次又不好好吃饭偷偷看报纸的时候，一直在忍受着她悉悉索索动作的莫执终于换了动作――
重重地把报纸给折了起来。
林苒不乐意了：“二叔，我还有一行就看完了。”
那位流行天王自从结婚并且沉迷珍珠奶茶之后，发新歌的速度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好不容易有个新闻，她真的很好奇啊！
莫执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好好吃饭。”
她胃本来就不好，小馄饨待会儿凉了，吃下去以后上午肯定不会舒服。
“好嘛，我吃就是了。”林苒缩了回去，决定等会儿回去用手机搜一搜娱乐新闻。
“等会儿回楼上换个衣服，就算是屋里开着暖气，露着腿也容易受凉。”莫执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嗯，我知道了。我就是图个方便，吃完早饭就换。”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根本就没往别的地方想。
用勺子搅了搅碗里没剩几个的馄饨，又抬头看了一眼表，林苒试探性的问：“二叔，您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其实她真的很想问，二叔您为什么这么闲。
然而却没有这么对天敌说话的勇气。
怂。
莫执给她手边放了干净的纸巾：“你不是有看书看不懂的地方吗，我给你讲完再过去。”
这话一说出来，林苒立刻就觉得不好意思了。
如果不是她刻意比平时起的晚的话，莫执根本就不会在家里耽误这么久。
“等您有空的时候给我讲就行了，不急的。”
“今天没什么事，只有下午到合作对象公司谈合作。”莫执说话向来不容忍反驳。
林苒没办法，只好又吃了两口，匆匆忙忙地回了屋里换了一身衣服，抱着自己的复习资料下了楼。
莫执翻了翻她用来复习的书本，对着她昨天睡前整理出来的问题逐一给她讲解。
毕竟是经常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外加对林苒十分了解，莫执的讲解深入浅出，基本上林苒一听立刻就明白过来。
看着她对着练习题和改错本自己琢磨，莫执提醒了一句：“坐直，眼睛不要了？”
“这儿有点背光，看不太清。”林苒专注解题，闻言直起了身子，“等会儿我换到对面坐就好了。”
看了她一会儿，莫执才开口，慢悠悠地道：“晚上跟我出去吃饭。”
林苒一怔：“不是说好在家吃吗？”
齐婶刚刚还说要做虾面吃呢。
“原本晚上是有和生意伙伴的饭局，对方业务上临时有事要出国，订好的食材浪费了可惜。”男人眉目不动，仍旧是那副不染凡尘烟火的出尘模样。
莫家和林家的老爷子都是战场出来的，体会过饥不果腹的感觉，所以对子女要求最基本的就是不能浪费粮食。
所以林苒不疑有他，痛快的点了头：“好啊，那到时候能不能麻烦司机送我一下？”
这里还是有点儿偏僻，不然她就自己坐地铁去餐厅了。
“不用，我散会了之后过来接你，顺路。”莫执把手机装回口袋里，直接起身。
刚一出门，一直等在楼下百无聊赖摆弄手机的秦逸连忙跟上：“二爷，视频会参加人员都已经到场了，您上了车就可以开始了。”
莫执微微点了点头，先前面对林苒时，眉目间的温柔已经消散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商场上让不少人心惊胆战的那一抹冰原风一样的冷意理性。
紧跟在自己老板身后，秦逸补充道：“还有，您让我定的餐厅已经定到了，具体消息已经发到您的手机上了……真的确定要定这一家吗？”
一大早收到二爷消息的时候，他还怀疑自己看错了，二爷居然让他去定今天晚上一家热门法餐厅的小包厢，还特意说明让餐厅不要安排太多装饰，桌子上放两枝蜡烛就足够了。
按他的推测，两个人去餐厅，那肯定是二爷要跟林小姐去约一场烛光晚餐了，可是那为什么还特意告诉餐厅不要安排太多装饰呢？
而且这家餐厅还不是二爷惯常去的那几家正宗法餐厅，是个这两年才火起来的网红餐厅，他追女孩子的时候也去过一次，那个味道不正宗不说，价格也是十分的昂贵。
总体来说，性价比十分的低。
二爷怎么会选在这里啊？
“二爷，要不要我去买点好一点的玫瑰花啊？”思来想去，秦逸还是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自家老板，“或者换去常去的那家粤菜馆？我看林小姐口味还是偏南方，那家说不定更合口味。”
莫执挑眉：“你觉得我不如你了解她？”
秦逸连忙道：“当然不是，您和林小姐相处这么多年，肯定还是您更了解林小姐。”
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不敢说自己更了解老板的未来媳妇啊！
会死人的！
“但是我就是觉得吧……”为了二爷的幸福，秦逸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劝上一劝。
“开车。”莫执吩咐道，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昨天的加班费，扣掉。”
秦逸再次傻了：“啊？”
“话太多。”莫执最后扫了他一眼，毫不迟疑地就升起了车窗。
看着扬长而去的专车，秦逸傻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满脑袋都是问号。
话太多？
他今天一共也没说几句话啊？
他嘶了一声，觉得二爷实在是太怪了，加上今天早上为了辅导林小姐学习把会议改成视频会的行为……
怎么觉得二爷越来越像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昏君呢？
莫执离开之后，林苒也就自在多了，别墅里的佣人应该都知道她正在备考，工作的时候都放轻了声音，生怕打扰到她。
中午满足的提前吃到了齐婶做的虾面，林苒清清静静的看了一下午书之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便回屋梳洗打扮。
莫执的车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林苒正好收拾完，便和辉叔齐婶说了一声，拎着随身的包出了门。
因为平日里上学的关系，林苒向来是习惯素面朝天的。
而出席乔安安成人礼的时候，为了配合身上的那身礼服，化的妆便稍微浓了一点儿，更适合宴会。
算一算，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林苒画日常淡妆的样子。
所以见到从门口走出来的小姑娘的时候，莫执的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他的小姑娘穿了一身浅灰色的合身大衣，里面套着搭配的十分合适的羊毛衫和毛呢长裤，衬的整个人精神优雅，长长的头发用长长的缎带绑成了双马尾，配上脸上粉色系的日常妆，显得成熟中又透着少女的俏皮。
浓妆淡抹总相宜，让人一眼惊艳。
看的他想把小姑娘给珍藏起来，打上自己的标签……再也不让别人看见。
第一百六十六章 喜欢到想把她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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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最开始的心动只是因为发现她出落成了独立美好的小姑娘，现在越和她相处下去，莫执就觉得越发的被她吸引。
她身上的独特之处，吸引着他不断去探究，更是不断地让他打心底里生出喜欢来。
喜欢到……想把她藏起来。
像是活动手指一样的敲了敲方向盘，压下了心里翻涌的独占欲，莫执这才开口：“婶婶给你配好的？”
“嗯？”坐在副驾驶的林苒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是啊，是我自己配的。”
虽然莫执临走前没有特意交代她要穿正装，可是毕竟是定下来要和合作对象吃饭的餐厅，穿得太随意就过去也不太合适。
所以她才搭了这么一身稍显正式却又细节处透出活泼感的衣服出来。
莫执略探过身子，帮小姑娘把安全带系好，眼睛因为笑意微微弯起：“看来长大了，今天……很好看。”
还不等林苒反应过来，发动了车子的男人慢慢把话给补充完：“我是说这套衣服。”
和他接触久了，林苒比任何人都深刻的体会到莫二爷的毒舌是有多么气人。虽然有被吹捧的嫌疑，但是林苒的长相是真的好，完全属于秒杀级别的，可是从小到大在莫执跟前，老感觉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丑小鸭。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夸奖。
……虽然这人说是夸这身衣服。
林苒对他皱了皱鼻子，趁着男人开车没有看她，偷偷做了个鬼脸。
她不管，他就是在夸她今天好看。
原本正在跟莫执通话的尹江默默取下了蓝牙耳机，想了想，挂断了电话。
他一个单身狗，感觉自己被老板塞了一嘴的狗粮。
而因为是老板和未来老板娘，又不能发起抗议。
好气，却又还要保持微笑。
餐厅开在了一间酒店的顶楼，装修的相当精致，没有散桌，只有一个个私密性极强的房间。
负责接待的服务生也专业素质极佳，一点儿多余的动作和话语都没有，为两个人端上了餐前酒之后，略略介绍了今晚的菜单，浅浅的鞠了个躬便退了出去。
包厢里是个很大的方桌，屋里灯光很暗，铺着洁白桌布的桌子上摆放着枝形烛台，显得相当有气氛。
暧昧的烛光下，脱下了大衣的女孩子微微仰着头研究着屋里的装饰画，洁白的手腕和脖颈像是玉一样，有着莹润的光泽。
某人抬了抬眼皮，这是个足够八人座的方桌，两个人相对而坐，显得十分有距离。
就这么不愿意和他接触吗？
“苒苒，过来。”
“不用了二叔，我坐这里就挺好的。”笑话，跟他坐在一起，这不是要让自己的心脏又要超负荷工作吗？
“你那里光线不足，对眼睛不好。”某人说的理所当然，一副为她着想的好长辈模样。
林苒被这话噎住了：“我觉得挺好的。”
“你是希望我把你拎过来？”莫执挑眉。
“不不不，怎么敢劳烦二叔您呢？”林苒起身，硬着头皮坐到了莫执身边，却还隔了一张椅子。
总是要保持私密空间的嘛。
莫执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眉目间略有愠色。
林苒咬了咬牙，给自己反复做着心理建设，往他身边又挪了一个位置，男人这才停止了敲打。
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
莫执看着她坐到了自己身边，这才满意地端起餐前酒品了一口。
虽然那个电话里大部分都是废话，可是那人有一句话说得对。
万一真的把林苒养成了对自己满心崇敬的侄女，他真是挖个坑给自己跳。
还是得让他的小姑娘习惯呆在他身边，并且……逐渐情窦初开。
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被算计的林苒只觉得这人可真是难伺候，坐这么近，难道他看她不自在的样子心情会好吗？
怪不得到现在都没有对象，一定是因为他太恶趣味了，所以才撩不到自己喜欢的女生啊。
林苒默默在心里吐槽，一想到二叔可能是个只能搞暗恋的纯情少男，偷偷乐了起来。
殊不知在以后的日子里，莫执切身力行，告诉她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因为从接待开始，这家餐厅是有一套相当专业的流程下来，所以即便是林苒一向吃不太惯西餐，也被勾起了兴趣，相当期待会有什么样的美味了。
顾忌着林苒第二天还要早起看书，流程也就没有拉得很长，整餐吃下来，就用了一个小时而已，服务员更是没有更多打扰，只在主菜上来的时候跟主厨一起介绍了一下主菜的食材和烹饪特色。
确实是好手艺，虽然不是林苒吃过的最正宗的那种法餐，然而更适合她的口味，尤其是最后的甜点，用有漂亮花纹的高脚杯盛了，模样漂亮，吃在嘴里也香香甜甜的。
林苒虽然已经吃饱了，只是仍旧念念不忘最后的甜点，最上面是搅打的生奶油，下面有香酥的酥皮，再向下挖还有栗子泥和巧克力，最里面还藏了糖渍樱桃。其实她只爱吃到栗子泥，再往里面就太甜了点儿，她又实在不想浪费，只好想想就忍住不吃了。
“还想吃点心？”莫执嘴角一弯，微微笑了起来，一双在烛光下分外勾人的桃花眼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
林苒脸一热：“我只喜欢最上面的几层，巧克力往下就太甜了。”
“想吃就让厨师再做一个，”莫执软声说，“不过太晚了，你吃多了胃不舒服，再吃一个小份的。”
林苒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吃完了特别给她做的小份点心，林苒心满意足地微眯着眼睛，一句感叹脱口而出：“二叔，你今天真好耶。”
说完立刻就感觉到不对，两只手连忙捂住了嘴，怯生生地看着莫执。
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怂成一团。
那双又俏又艳的眼睛漾着一层轻纱一样的水色，妩媚却又清丽，这样仰头看着人，不经意间就会被勾动心弦。
莫执没有搭理她，只是把她的大衣递给她，淡淡道：“时间不多，快点。”
坏了，二叔不会生气了吧？
林苒跟在莫执身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面容，心里不安，于是开始没话找话：“二叔，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那道香煎鳕鱼虽然不正宗，但是改良的很好啊？”
男人站在电梯门口，看着一个一个往上蹦的数字，沉默不语。
“清汤有点像承叔原来给我做过的一道，都是看着清淡，但是回味悠长的那种。”
男人挡着电梯门让她先进，却还是一言不发。
“那个点心的酥皮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二叔你家要是有烤箱的话我想试试还原，里面单独放栗子泥我觉得应该也会好吃……”
“烤箱厨房里有，”男人抬手，从另外一边摘下了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用的时候小心一点儿。”
“二叔您……”林苒眨了眨眼，有点儿不敢置信，“您刚刚是在接电话”
所以那句时间不多，是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的？
“你以为我生气了？”莫执看着她，似笑非笑。
“谁让你一句话都不说嘛，”乍惊乍喜之下，林苒暂时性地抛开了对莫执的害怕，“我还以为您真的生气了。”
“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对你生气。”莫执抬手，轻巧地把她压在围巾里的大衣领子翻了出来，“吃饱了吗？”
她点了点头：“嗯，饱了的。”
电梯停下，却不是地下车库，而是酒店的观景平台，莫执轻轻拉着小姑娘的手腕带她走出电梯：“消消食再回去。”
林苒点点头，还是不敢确定莫执是不是真的不生气，偷眼打量着莫执的神情。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忐忑中时，忽然听到了男人伴随着夜风传过来的声音：
“苒苒，你是不是怕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苒苒，你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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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听到这样一句问话，林苒被弄的措手不及：“这个……”
我要是实话实话，您会不会直接把我从平台上丢下去啊？
莫执没有看她，只是拉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慢慢地在观景台上漫步：“说实话。”
过了几分钟，他才听到小姑娘小小声地道：“其实有一点儿。”
准确来说倒也不是怕，是对死对头天生的敬畏啊！
“为什么，嗯？”感觉到她的紧张，他放轻了声音，继续问道。
要是落在别人眼里——哪怕是莫家老两口眼里——都会十分诧异，莫执居然有这样轻声细语，耐着性子和人说话的一天？
这还是那个小时候因为太过理智冷静，甚至让自家姐姐怀疑是人工智能机器人的莫二爷吗？
但是只要对着他心上的小姑娘，莫执就是用怎么样都用不完的耐心。
“二叔你没有表情的时候真的很吓人嘛。”林苒思来想去，避重就轻的选择了这么一个理由。
毕竟童年阴影什么的，她说不出口。
“只要你不是自己糊涂，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也不承认，我不会对你生气的。”虽然观景台从屋里专门引了暖气过来，可夜晚的风还是凉，莫执停下脚步，把她的风衣拢好，认真又郑重的说道。
他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到，林苒虽然在他面前会流露出小女孩的那一面，可一旦有什么事，下意识地还是因为怕他而选择躲开。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要化开林苒心中不知为何而产生的，名为畏惧的冰，显然需要大量的时间和耐心。
而这些，是莫执甘愿给她的。
揉了揉有些怔愣的女孩子的头发，男人的眼睛里像是装着一整片星空一样璀璨：“苒苒，你不用急着改变，慢慢适应就好，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你说，我二叔这话是什么意思啊？”第二天上午，林苒苦恼地对视频那边的季安然说道，“因为这个，我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怪梦。”
一想到那些梦的内容，林苒忍不住有些害羞。
她怎么可能梦到那种仿佛言情剧一样的内容，对象还是二叔啊！
都怪苏明义，先前乱说那种话，看看，到现在都还有影响呢！
雁城的另外一边，正专心研究股票走向的苏明义突然就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连忙起身关上了用来透气的那条窗户缝。
“我觉得，会不会是莫老敲打他了啊。”季安然倒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莫老肯定是怕莫二爷对你太冷漠了，把你吓得复习不好，他又不知道怎么应付，干脆就来问你了呗？”
林苒吃了口齐婶切好的苹果，掩饰自己刚刚的害羞：“你说的很有道理。”
“对吧，莫老的话他还是要听的嘛。”季安然得意了起来。
咽下去嘴里的苹果，林苒把后半句话补完：“可惜你说的这个人不可能是二叔。”
“啊？”不是说莫二爷最孝顺的吗，难道连莫老的话都不听？
林苒摊了摊手：”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二叔，要是莫爷爷这么敲打他了，他只会减少跟我在一起的时间而已。”
见不到面，何谈对她太冷漠呢？
想想和莫二爷短暂的几次照面，季安然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的。”
看着林苒苦思冥想的样子，她没忍住，还是说了自己最开始的那个想法：“其实你也不用多想，二爷既然都说了这个话，你就放心大胆别怕他了呗？”
“我也想啊，”说到这个，林苒就苦闷，“可是这就跟老鼠和猫的关系一样，你让老鼠不去害怕自己的死对头，是不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啊？”
她也不想的啊，尤其是在对莫执已经有了改观的情况下。
季安然：“……二爷知道他在你心里是猫的定位吗？”
“你是怎么做到把重点抓的这么歪的？”
“反正你就尽量嘛，也有可能是你面对他的时候太小心了，二爷都觉得不舒服。”看着她苦思冥想的样子，季安然还是把最开始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不等林苒回应，视频通话就因为她这边突然有个电话进来而被迫中断了。
微信视频就是这点儿不好，总有可能要被电话给打断。
心里暗暗记下下次也得跟季安然一样用平板电脑视频才好，林苒接起了电话：“周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是她那个难以捉摸的舅舅——周淮安。
“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男人也不跟她客套，开门见山就是这么一句。
“查到那天晚上跟踪我的人是谁了？”林苒有点儿诧异。
常年在雁城的荣叔都还没查出来的事情，怎么周淮安的动作这么快？
“我自然有我的门道，”周淮安听出了女孩子的诧异，淡淡道，“那两个人是荣鹏涛曾经的手下。”
荣鹏涛，怎么又是荣鹏涛？
但是这也能说的清楚为什么周淮安调查的结果要比荣叔快了，毕竟荣鹏涛不是雁城人，荣叔的人脉局限于雁城本地，自然查的没那么快。
林苒有些奇怪：“那他们跟踪我……是为了什么啊？”
总不能是为了给荣鹏涛报仇吧？
这也未免太狗血了点儿。
“我只查了他们的身份，这两个人在上周因为盗窃案被拘留了，之后走完程序很可能就要被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虽然周淮安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也足够让林苒警觉起来。
因为这整件事情，都透着一个巧字。
就在查清他们身份，再打算往下查的时候，他们就被拘留了？
拘留所毕竟是国家机关，有自己的程序和纪律，哪怕是周淮安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去里面继续追查。
再加上之后的有期徒刑，分明就是把这条线索断在了这里，让人查无可查。
“不过有一件事，算是意外收获。”
听到这句话，原本沉浸在思绪里的林苒回过神来：“什么？”
“乔敬义还真是生了个和他一样敢想敢做的女儿。”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你那个妹妹曾经试图联系这两个人，想要知道你和秦家在雁城的消息。可惜没有荣鹏涛，根本就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乔安安……”林苒吐了一口气出来，“她真是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挂上了电话，看着自己刚刚随手在纸上写出的荣鹏涛的名字，林苒拿起笔，重重地在下面画了两条横线。
这个人就好像是阴魂不散一样，固执地出现在每一件反常的事情上。
可又偏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口说话。
想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毫无头绪，林苒拍了拍自己的脸，决定暂时先忘了这件事，毕竟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出什么来，还是先专注眼前的考试。
事有轻重缓急，就算再诡异再让人挂心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的话，也要放在一边，不让它影响自己的精神和心情。
被电话这么一搅和，也到了她平时要开始复习的时间，自然也没办法继续和季安然视频。
林苒便给她发了个微信解释，扎起头发，打起精神，投入到了最后的收尾复习中去。
一旦全身心的去做一件事，就很容易忘记时间的流逝。
等到林苒把最后一行字写完，伸了个懒腰，才发现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不知道齐婶今天中午会做什么好吃的。
她一边从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边想。
却没有想到刚走到楼梯处，就听见了客厅里有些吵闹，林苒有些奇怪，便加快了脚步，匆匆下了楼。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开考!又苏又贴心的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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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客厅，林苒看着桌子上一堆明显的烘焙用品愣了愣：“齐婶，你要做什么点心吗？”
“哎呀，都这个时间了！”见她下来，齐婶去厨房里给她端了一个白瓷小盅，“这是我新琢磨出来的蛋羹，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一掀开盖子，立刻就闻到了一股香香的蛋奶香气。
林苒握着小勺子尝了一口，浓郁甜美不说，回味儿还带着淡淡的果香，让人食欲大开。
看她吃的香甜，脸上浮现出了有些骄傲的笑意：“我打了点儿苹果泥进去，您要是觉得好吃，下次我再试试别的水果。”
“我下次想吃橘子的，”白瓷小盅不过巴掌大小，林苒吃完了之后觉得意犹未尽，“能不能再放点儿坚果碎进去呀？”
齐婶笑呵呵的点头：“那当然好的呀。”
把空盏收回了厨房，继续出来收拾东西的齐婶才回答了她最开始的问题：“是二爷专门让老辉买回来的呀，下午老辉过来试试这边的烤箱还能不能用。”
正在剥松子的林苒一愣。
“真不知道二爷是在想什么，而且还特意嘱咐了要放在这边。”人年龄大了，不自觉地就喜欢唠叨，“我是只会做中式点心的呀，也没有听说要有新的员工过来。买这些东西，好浪费钱的喔。”
林苒慢慢停下了剥松子的手，忽然没有了吃零食的兴致。
难不成真的是……
有点儿心不在焉地吃完了午饭，即便是齐婶精心准备的那道酱方都没有让她的心情平复下来。
正换了睡衣想要午睡的时候，她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提示她有新的微信消息。
林苒冥冥之中就觉得，这条消息一定是来自莫执。
点开一看，果然如此——
【东西到了？】
林苒想了想，不敢确定两个人是不是想的一样，就发了一个表示疑问的q版小人表情包过去。
发送成功的下一秒，莫执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烘焙的东西辉叔没送过去？”
“上午就送过来了，齐婶整理了好久才整理好。”刚刚的猜想被证实是真的，林苒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觉。
就像是被塞了一个充满气的粉红色气球，即有些胀，又有些不明就里的开心。
“先专心考试，等考完了再琢磨这些。”看她换了睡衣坐在床边，莫执知道她是吃完了饭准备午睡，便轻声叮嘱，“被子盖好，小心着凉。”
他本身就生的好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唇边还勾着细碎的笑意。
莫名的勾人。
“还有事？”准备关视频的莫执忽然抬眼问了她一句。
猛然对上那双桃花眼，林苒急忙摇头，推说自己准备要午睡了，手忙脚乱的关上了视频。
真是太要命，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二叔居然真的记在心里，第二天就把东西妥妥帖帖的置办好了。
毕竟这个举动，真的是太苏了。
把脸颊埋进了枕头里，林苒思索着，带着心里那个饱胀的气球慢慢闭上了眼睛。
嘴角却不自觉地，衔着一丝微笑。
……
之后的几天，林苒差不多和高考前的状态是一样的，每天就是单纯的看书学习，连手机都开了防打扰模式，只留了几个亲人的号码能联系。
现在就算是告诉她荣鹏涛奇迹一样的从床上爬起来给她打电话，林苒也会直接挂了电话，不听他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惊天秘密。
考前一晚，林苒还是按着平时的习惯，在书房里和平时一样做了一套模拟题，甚至对对照答案，把错题整理到错题本上。
这是她从中考就有的经验，越是临近考试就越是忽略悬在头上的倒计时，保持着和平时一样的状态，从而摆脱隐形的心理压力，也保持自己做题的手感。
莫执也没有特别对待她，更没有说什么特意陪着她复习，这天晚上只是在公司加班的时候跟她简单通了几分钟的电话，叮嘱她把东西准备好，就挂了。
第二天林苒起了个大早，正吃着齐婶特意准备的定胜糕，就看着莫执走了进来，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二叔早。”
为了方便省事，早饭他们两个都是在一起吃的，省的齐婶这个原来专门负责早餐的人要两头跑。
简单吃了早餐，林苒就准备去考场：“二叔，那我先走了。”
作为考场的雁大离这里有些距离，雁城早高峰又特别容易堵，早点走省的路上出状况耽误了。
“我送你。”莫执擦了擦手指，直接起身。
“不用，秦逸送我就行，昨天去看考场的时候，就已经规划好路线了。”
“我顺路去公司。”莫执已经拿起了她的考试袋，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林苒没办法，只好依言跟他一起上了车。
出门早还是有好处，不到半个小时，就顺顺利利的到达了雁大。
车子并没有停靠在学校门口，而是在还有半条街的路口停了下来，毕竟莫执的车在雁城认识的人不少，太招摇。
“袋子里装了糖和巧克力，水也带上。”一路无话的莫执把她的考试袋和一个保温杯一起递过来，“好好考试。”
“嗯。”看着车边匆匆而过拎着考试袋和复习材料的考生和家长，林苒心情也不免有些紧张，只回答了一个单子。
等林苒的身影消失不见，莫执才吩咐秦逸去远郊的一座寺庙。
“二爷，不是说去公司？”秦逸有些惊讶，从这里去公司只要十分钟。
“你有什么不满？”莫执声音淡淡。
“我当然不敢。”秦逸连忙调转车头，拐上了通往出城高速的路。
他反应过来了，什么顺路去公司啊，二爷这就是专门送小老板娘来考试，顺便给自己放一天假的。
虽然公司步上正轨很多年，不需要怎么打理，但是二爷从始至终，就算是过年期间，都会用至少半天在公司里处理工作。
啧，现在有了小老板娘，居然还给自己放假了，这是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豪放做派啊。
不过这大好的日子，去庙里干什么啊？
还是个这么偏的庙。
在副驾驶憋笑很久的尹江这时候才开口：“二爷，林小姐专业成绩很好，只要稳定发挥，到雁大肯定没问题。”
其实这几天在公司，他就能感觉到二爷已经出现了焦躁不安的情况。
就是他面临公司危机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现在还要去一间专门供奉文曲星的庙，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给林小姐祈个福吗？
莫执却没有应声，手里摩挲着那块鸡血石印章，半晌，才长出一口气。
尹江差点儿一个没憋住，直接乐出声来。
本来以为林小姐会紧张，结果最紧张的反而是他家二爷。
紧张的像个女儿参加高考的单身老父亲。
已经进了考场的林苒自然不知道车里的诡异气氛，因为昨天来看过，所以十分顺利的就找到了考场，把手机关机后放进监考老师手里的隔离盒，按着座位号坐下，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
想了想，还是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温度正适宜的水，这才慢慢静下心来。
离考试开始尚且还有一段时间，就有别的考场跑过来的人找到自己认识的人，凑在一起低声聊天。
林苒不知道自己的同学都分在哪个考场，便掏出了自己做的法条备忘录，决定趁考前的这个时间最后再看一次易错点。
谁知刚看了两行，肩膀上就被拍了一下，有人低声问：“同学，你是林苒吗？”
声音陌生，是林苒从来没听过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九章 作弊?这是对专业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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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转头一看，站在身后的是个长相平凡的男生：“你好？”
“你、你好，”男生十分拘谨地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又问了一遍，“同学，你是林苒吗？”
“对，我就是林苒，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男生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了一句：“看来还是准的。”
准？
什么准？
林苒心里暗自奇怪。
四下看了看，男生压低了声音：“你好，我也是苏大的，就在你隔壁考场。”
怕林苒不相信，他还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准考证递到了她面前。
“苏立业同学，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就要开始考试了。”林苒看了一下，闹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婉拒道。
“不会耽误你考试的，你相信我！”苏立业却锲而不舍，迫切地说道，“求求你了！”
已经有别的考生听到了这句话，眼神奇怪的看着这里。
看着苏立业铁了心要缠着自己答应，为了不影响别人复习，林苒只好站起身来，跟他一起走到了外面。
先前还站满了考生的走廊现在空空荡荡，见他们两个从考场出来，巡考老师还特意提醒：“你们两个注意时间啊，马上就要开考了。”
苏立业带着林苒一直往前，一直走到了楼梯拐角，才停了脚步：“实在不好意思啊，我找你的考场找了很长时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耽误你考试的。”
林苒微微歪着头打量着他：“苏同学，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考场和座位号的呢？”
“我舍友在学生会，之前帮老师整理过参加考试的同学名单，所以才知道的。”苏立业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按理来说这些信息是需要保密的，不过毕竟是两个学校组织的考试，考场和座位号都是法学院的老师们自己安排的，只要有心，确实是能打听到考场和座位号的。
点了点头，林苒没有说话，示意苏立业继续说下去。
苏立业探头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猛然上前一步，急促的说道：“林苒同学，我知道你的专业成绩特别好，能不能请你在这场考试里给我帮帮忙，我是真的需要这个交换名额！”
“你想让我帮你作弊？”
看着女孩子脸上流露出的抗拒，苏立业心里着急：“我可以给你钱的！我勤工俭学攒下了很多钱，只要你帮我，价格好说的！还有……还有……”
“苏同学。”林苒打断了他，笑了笑，“我不缺钱。”
苏立业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其他，一把拉住林苒的手就往她手里塞东西：“林同学，真的求你帮帮我这个忙！如果我不考上雁城大学的话，我就申请不了雁大的全额助学金，我妹妹还等着这笔钱来复学啊！”
“也不需要你做什么的！你就带着这个，把选择题和最后大题的得分点给我就够了！”
“求求你帮帮我和我妹妹，我今后一定会报答你，哪怕是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林苒皱起了眉，用巧劲挣开了他拉着自己的手，低头看了看被塞到手里的东西。
是一个看起来很精致的耳坠。
“这是……？”
她知道现在作弊器材发展的五花八门，只不过对这个从来没研究过。
毕竟她不需要，更不屑于去作弊。
“这里面有微型话筒的，跟我眼镜上这个耳机是连着的。”苏立业以为她愿意帮忙，连忙给她讲解，“有特殊工艺，不怕考场的信号屏蔽仪。”
林苒把耳坠翻过来调过去的看了两遍，顿了顿：“苏同学，我觉得与其把钱和精力花在这个上面，不如选择给自己报个辅导班认真学习要更靠谱。”
苏立业脸色发青，勉强撑着开口：“林同学，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这个人脑子笨，真的……”
“不用妄自菲薄的苏同学，你能考上苏城法律系，本身就证明你学习能力不差。”林苒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的男生，声音淡然温和，“马上就要开口，为了节约你我的时间，我也就直说了。”
她松开手，让耳坠自由落体，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这个忙我是不会帮你的。”
“帮了你，无论你有没有成功得到名额，都是对其他认真复习考试的同学的不公平。而且我们都是学法律的，却在考试里违反规则作弊，是对法律这两个字的亵渎。”
“但是我真的……”见她转身要离开，苏立业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却把考场里的监考老师给引了出来：“哎你们两个，要考就赶紧回考场！要是不想考就走，别在这影响别人！”
林苒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回考场。”
监考老师也不好意思对着这么乖巧的漂亮女孩子继续发火，看了几眼他们两个，语气软了下来：“那就赶紧走吧，还有几分钟就开考了。”
看着监考老师进了自己负责的考场，已经走出两步的林苒考虑了一下，停下脚步，低声道：“如果你真的生活有困难，可以去试试申请国家贫困生补贴。而你妹妹的事情，苏城本地有个叫‘筑梦’的公益组织，你可以去联系一下。”
“筑梦”是湘姑姑一家牵头的，林苒原来也去做过志愿者，确实是个用心帮助别人的公益组织。
如果苏立业说的都是真的，那确实是很值得同情。
可是值得同情，从来不是他们去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的免罪金牌。
看着林苒离去的脚步，苏立业刚想追上去，可是开考前两分钟的预备铃以一种震耳欲聋的架势响了起来。
他必然不可能不去考试，左右为难之下，苏立业一把把自己花了大价钱买的作、弊、眼、镜从脸上摘了下来，狠狠摔在了地上，小跑着冲向了自己的考场。
虽然开考前有这么一个小插曲，但是林苒很快地就整理好了心情，翻开监考老师发下的试卷，写好了姓名和准考证号之后，认真开始答题。
不愧是国内两个顶尖的法学专业联合出题，这套试卷考察范围极广，把他们学过的必修课和选修课知识点全部都包含了进去。
收卷铃声响起，林苒甚至还有最后一行字没有写完。
“好了！都停笔！不许写了！从最后一位同学开始把试卷传上来！”监考老师铁面无私地站起来，“39号！说你呢！”
看着卷子传到了老师手里，林苒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松了下来，这才感觉到手腕的酸疼。
真没想到这次试卷题量这么大。
不过好在她复习的仔细，而且因为莫执给她的那些模拟卷题型丰富，虽然卷子上的题型是细微变过的，但套路都是一样的，她答起来相当顺手。
喝了几口温水驱散寒意，林苒在心里估了一下今天的答题情况，虽然最后一行没有写完，但是得分点都已经写清楚了，整体来看，她应该是能考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分数。
应该还是有希望拿到名额的。
监考老师将试卷清点密封完毕后，从另外一个密封袋里掏出了薄薄的几张纸，用讲台上的教鞭敲了敲黑板：“安静一下，有件事情要通知你们。”
屋里原本讨论题目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考生们一愣，面面相觑。
这都考完了，怎么还有事情？
“今年经过两所学校研究，为了考察学生的应用及应变能力，也为了契合我们法学专业的实用性，今年的考试临时增加一个环节，那就是……”
监考老师说到这里，眼睛慢慢地扫过屋里神色各异的考生们。
第一百七十章 扎心!难道他魅力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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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
就像是一滴水滴进了滚油之中一样。
在短暂的平静之后，考场里顿时炸了锅。
“什么？怎么还是有面试啊！”
“就是啊，根本就没有准备面试……”
“怎么都不提前通知一下，也太坑了点吧？”
众说纷纭。
监考老师皱着眉，又敲了敲黑板：“安静！安静！”
“增加面试环节的通知在笔试开考前就已经放在了学校官网上，你们可以自行查阅，最终成绩中笔试和面试各占百分之五十。”老师将刚刚拿出来的文件和网站截图展示给他们，“半个小时之后开始抽签，下午一点半在19考场开始面试。”
虽然放到了官网上，但是开考前大家都在抓紧最后一刻想多看两眼书，谁会想到再去确认一下考试通知呢？
抱怨归抱怨，也都认命的掏出了资料准备复习，有少数人掏出了手机，给自己的专业老师打电话，希望能得到一些指导。
林苒想了想，也把手机开机，给莫执打了个电话。
“喂，二叔？”突然增加了这么一项，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考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莫执那边的信号好像不太好，断断续续的。
“嗯，不过我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吃了。”为了不打扰旁边的人看书，林苒放低了声音，“增加了一项面试，我得考完再回去。”
“我看到通知了，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手机已经关机了。别紧张，放轻松。”莫执的声音很轻，却和平时一样的沉稳。
站在莫执身边的尹江调转了视线，明明二爷自己紧张的一直在摩挲那块鸡血石，居然还装得这么平静，反过来去安慰小老板娘。
“我知道，就是担心抽签抽到靠后的号码……”
两个人聊了几句，看着监考老师拿着抽签箱过来，林苒便匆匆收了手机，准备听老师的安排抽签。
虽然莫执并没有真正的安慰她，但是和往常一样笃定理智的状态，也让林苒焦躁的心情稍微缓解了下来。
却不知莫执在庙里比她还要紧张。
虽然替林苒上了香，也请了开过光的护身符，即便如此，还是没法安心，
文曲星庙旁边是一家老友开的茶楼，知道自己的状态肯定是没办法处理好工作，莫执从庙里出来后，便过来与老友对弈。
“莫二，你有心事。”看着他走了一步必输的棋，老友没有落子，端起了手边的热茶，“心不在这里，下多少盘都是个输。”
莫执揉了揉太阳穴，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苦笑。
虽然知道以林苒的成绩，拿到名额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但是还是忍不住去想，万一小姑娘太过紧张发挥失常，或者是突发的身体不舒服影响了状态。
如果是没有名正言顺的考上去，就算是他违背一直以来的原则去暗箱操作，以林苒的心性，断然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的小姑娘，心澄如明镜。
这也是莫执最欣赏她的一点。
“听方迟和国外的季小五说，你看上了个小丫头，是林家那个叫你二叔的？”老友问道。
“是。”对着老友，莫执本来就没想隐瞒。
要不是怕吓到林苒，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林苒是他未来的妻子。
想到他刚刚打电话时候的莫名温和的态度，老友心下了然：“刚刚就是她吧，小丫头今天考试？”
“雁大和苏大合作的人才交流计划，”无心下棋，莫执也端起面前的那杯清茶，“说是今天下午加了面试。”
认识他太久，对他的了解自然也比别人深，老友便笑：“我看你不用担心，小丫头在苏城和雁城办的那两件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加个面试对她来说是个好事。”
“还是说，你更担心的是自己魅力不够，她留在苏城会被别人给追到手了？”
莫执挑眉：“苏城的市场是很值得开拓的。”
言下之意，小姑娘在哪儿，他就把生意挪到哪儿。
给他的茶杯里续了热水，老友举起了茶杯：“那就以茶代酒，祝你早日把嫂子带来让我们见见面。”
为了避免场面混乱，抽签顺序是按照座位号来的，林苒抽到的是下午19考场的第27号。
算是个不错的数字，两个考场各60人，这个顺序算是中间偏前，不会受到太大影响的顺序。
“哎，你也是19考场啊？”后座的女生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看到她的号码，有些惊喜，“我也是19，是33号。”
离的很近的号码。
“那我们两个离得很近啊。”
“是啊，真是太巧了！我是中文系的，叫俞觅夏，”女生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你呢？”
她虽然长相素净，可笑起来像个温暖的小太阳，眼睛清澈干净，让林苒一见就心生好感。
“我叫林苒，法学系的。”笑着和她握了手，林苒拿着自己的东西，跟她一起慢慢往外走。
“啊，我知道你的，法学系今年期末考了第一的。”俞觅夏惊喜地道，“正好我有一个知识点一直闹不明白，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讲一讲啊？”
俞觅夏也是真的没什么心机。
这种选拔性的考试居然直接想让竞争对手帮她讲题，也不怕对面耍个心眼，把她带到沟里去。
幸亏林苒不在乎这些，爽快的点头答应：“好啊，不过我也有不擅长的地方，可能讲的不是特别好，你多担待。”
“嗐，总比我这个辅修法学的强嘛！”看着她跟着人流往大食堂方向走，俞觅夏拉住了她，拐上了另外一条路，“大食堂不好吃人还多，我带你去吃研究生的小食堂，比外面的小吃摊还好吃呢！”
林苒有些奇怪：“小食堂不是要校园卡才能买饭的吗？”
大食堂是可以用现金或者是支付宝支付的，所以她们这些外校来考试的才会选择去那里吃饭。
“我表姐是雁大哲学系的研究生，就把她的校园卡借过来了。”熟门熟路的带着林苒排到了一个窗口，俞觅夏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给她看，“这个鸡腿饭是这里的特色，我来的第一天，姐姐就带我吃的这个。”
队排的很快，没几分钟，两个人就拿到了闻起来就十分诱人的鸡腿饭，找了个安静一点的角落坐下，一边吃一边聊天。
确实如俞觅夏说的一样，小食堂的饭十分好吃，鸡腿炸的香酥可口，内里也入味鲜美，十分下饭。
俞觅夏吃的很快，吃完了之后就从包里掏出了一大本贴着花花绿绿标签的专业书，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苒：“你慢慢吃，我等你。”
林苒失笑，加速又吃了两口之后，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没事，我吃饱了，哪儿不懂？”
“就是这里，这个案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么判。”俞觅夏把书推过来，指着上面一个地方。
林苒看过去，是一道《公司法》的题目，而且还是莫执前两天刚刚给她讲过的。
想了想，放慢了自己的语速，用一种浅显易懂的方式给俞觅夏讲解：“你看，材料里的这个点其实是出题人设的陷阱……”
为了讲的更明白，还把自己的笔记掏出来翻给她看：“就是这里，我之前虽然发现了，但是却用错了法条。”
俞觅夏很聪明，林苒给她讲了两遍，立刻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啊，我这道题困惑了一个寒假了，要不是你，现在还迷糊着呢。”
如获至宝一般，马上掏出了笔，把刚刚理解到的东西记在了旁边，还念念有词的默记着。
看着她书上的标签注解，和现在努力的样子，林苒实在是好奇：“你是中文系的，怎么想到要参加这个考试啊？”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对你来说他一定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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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城的中文系是公认的全国第一，毕业后的工作机会也比需要参加司考的法学专业多不少。
而且这个人才交流计划的考试对参考名额卡得很严，对辅修生的要求更是苛刻的难以想象，所以这些年报考的法学专业辅修生，屈指可数。
俞觅夏作为一个中文系学生，费这么大心力来参考，说实话……
有些不值。
“听到我要考试的人都这么说，”俞觅夏收好了东西，笑着回答，“主要是我辅修了法学之后，对法律的兴趣越来越深，所以才想考一考试试，算是给自己个机会。”
林苒歪了歪头：“但是要是真想学法律的话，本校转专业不是更方便吗？”
俞觅夏忽然有些羞涩，不过她本身就不是扭捏的人：“其实是我喜欢的人在雁大啦，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所以我就……嘿嘿。”
怪不得呢。
“怪不得呢。”林苒了然的笑了，虽然她没有谈过恋爱，还是很佩服俞觅夏这种为了喜欢的人，努力提升自己的人，“那你真的很棒，辅修生参加这个考试，要付出更多努力的。”
分享了秘密之后，两个人无形之间就亲近了不少，一路聊着天把餐盘还了回去，林苒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对了，夏同学，鸡腿饭多少钱，我把钱转给你呀？”
俞觅夏连连摆手：“家里人都叫我小夏，你也这么叫我吧……这才几块钱啊，跟我计较什么。”
“那也不能让你请我吃饭啊，你也是学生，又没有工作赚钱。”林苒坚持。
“你刚刚都给我讲题了，这就当我的学费嘛！”俞觅夏一拍脑袋，掏出自己手机调到了微信二维码，“加个微信好友可以吗？我觉得跟你特别投缘，等你放假回苏城了，我们一起约出来玩呀？”
她坚持不收，林苒也只好放弃把钱给她的想法，跟她互相加了微信：“不用回苏城啊，我们一起考上以后，在雁城也可以一起出来玩不是吗？”
“对对对，我们一起考上！”俞觅夏也知道考前要说吉利的话，不然万一一语成谶，真的没考上怎么办。
两个人说说笑笑就回到了考场外，并不宽阔的走廊里已经挤满了吃完饭回来的考生，占据了窗台和走廊扶手，或靠或依，甚至有不少人为了复习专心，干脆席地而坐，抱着本资料看得如痴如醉。
为了保暖，许多人都是穿着从头包裹到脚的羽绒服和厚实的裤子，秋冬的衣服为了防脏，也很多都是深色的，林苒眼尖，已经看到了许多人身上都蹭上了灰尘。
但是在这个时候，能多看一行书就多看一行，谁有闲心去关心外貌呢？
俞觅夏被这种气氛感染，也从包里掏出书，展开了几张草稿纸垫在地上：“苒苒，我们也坐着看吧，不然站一个多小时，腿都要断了。”
林苒拉住了她，摇了摇头：“还是站着吧，天冷，坐在地上太凉了，对身体也不好。”
如果不是图书馆离得太远，一来一回太浪费时间，她其实是想带着俞觅夏去图书馆复习的。
这个道理确实没错，俞觅夏也点点头，打消了坐下的念头，和林苒一起找了个人少一点的位置，开始紧张的背起了法条。
林苒打开了自己的笔记，却没有背法条，而是看起了综合性的应用大题来。
这次面试的模式很像研究生考试的复试，考题是从站在门口的监考老师手里抽取，答完题之后可能还有几位导师的临时提问。
第一个考生进去之后，俞觅夏再也没法安心看书，时不时竖起耳朵去听考场里的动静，希望能听到只言片语。
“你说会问什么啊，”她踮起脚尖盯着考场，“也不知道能不能从考完的人那里得到点题目。”
林苒没有抬头，一目十行的回顾着笔记：“考完是要让从后门出去的，不然漏题了前面的人心里该恨死学校了。”
这些注意事项刚刚监考老师也提醒了，还特意嘱咐两遍，退场要从后门走。
俞觅夏心里也知道，哦了一声，又换了个话题：“到底有几个问题，我怎么感觉第一个就问了这么久，会不会是特别难，根本就答不上来的那种题？”
“这才过去了五分钟呢，估计自我介绍还没说完……”
知道俞觅夏是紧张，想了想，林苒伸手帮她合上了复习材料：“来，小夏，到楼下我帮你演练一下吧？”
来回走了几遍，林苒哭笑不得：“小夏，你也不用紧张到同手同脚吧？”
俞觅夏也急：“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写东西还行，你让我对着老师答题，我就忍不住紧张啊！”
她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林苒想了想，只好祭出狠招：“要不……你就把对面的老师都想成你喜欢的那个人吧，就想着他在辅导你学习。”
“我……我尽量吧，”俞觅夏看着气定神闲的林苒，“我真羡慕你，你一点儿都不紧张，好像已经胜券在握了。”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林苒不瞒她。
她的心理压力不比俞觅夏小。
毕竟如果没成功拿到名额，之后就只能留在苏城，那么之后因为乔家父女仍在，她肯定是过不了什么清净日子的。
“有个人告诉过我，有紧张感是好事，但是要学会把紧张感转化成让自己脑子转得更快的刺激，不然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这是莫执在她小时候去参加乐器比赛的时候告诉她的。
俞觅夏看着林苒，琢磨着这句话：“跟你说话的人，一定是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不然她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林苒顿了顿，低垂下眼帘，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是啊，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亲人。”
在俞觅夏调整好状态之后，两个人又演练了几遍，看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便上了楼。
他们时间掐得很好，上来的时候正好林苒前一位考生刚刚进去。
“苒苒，加油啊！”俞觅夏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有真诚的光，“我们两个一定要一起考上！”
“嗯，你也加油！”林苒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抬起眼睛看着俞觅夏的时候，却微微皱起了眉。
俞觅夏不明就里：“怎么了，是忘了什么吗？你快说，我去给你找！”
“不是这个问题，就是……”
今天风大，两个人在楼下呆的时间不短，现在俞觅夏一头烫卷了的长发被吹得乱七八糟，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憔悴。
“小夏，你蹲一下。”林苒从包里拿了根备用的皮筋，把俞觅夏的长发拢起，扎成了一束高马尾。
退后几步打量了一下，果然头发一整齐的扎起来，显得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进去以后大大方方地冲老师笑就行了，要是有问题答不上来也别乱说，直接说对这个问题了解的不深就好了。”听见监考老师叫到自己的名字，林苒冲着俞觅夏鼓励的一笑，“加油，之后我们雁城见。”
俞觅夏看着她目不斜视的穿过了走廊，从监考老师手中的信封里抽出题目，毫不踌躇地就进了考场。
真好啊。
她心想。
要是自己也有这么强大笃定的气场，那该有多好啊。
走进考场的林苒目视前方，眼神完全没有乱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考场正中，端正的冲对面的导师鞠了个躬：“各位老师下午好，我是今天的第27号考生，来自苏城大学法学系。”
略微提高了一些的好听声音让原本有些疲倦的考官们精神一振，不由得就把视线集中到了这位考生身上。
一眼看去，不约而同的觉得眼前一亮。
第一百七十二章 苒苒，亲我一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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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的女孩子脊背挺直，简单的法式盘发，穿一身修长的白色羊羔绒大衣，下装是黑色牛仔裤配黑色小短靴，脸上无妆也无暇，笑得温婉而自信。
看起来又好看又精神利落。
和之前进来的连衣装整洁都谈不上的考生一比，精神面貌上就已经赚足了考官的好感。
也不是不知道其他考生是抓紧时间复习才没有闲心注意打扮，可是穿着打扮的整洁干净不仅是交谈时对别人的尊重，同时也是对自己的尊重。
毕竟衣不在华而在洁。
等到连考官轮番提问的即兴环节都回答完，几个正在打分的老师都因为她的回答而微微点头，主考官原本不苟言笑的脸上都有些明显的笑意：“我们的面试环节到此结束，请你回去之后关注官网消息，我们的分数和开学时间都会在官网上公布的。路上小心，再见。”
“谢谢老师，各位老师再见。”
等从后门的老师手里拿过了自己的手机和随身物品，林苒呼出一口气。
成了。
从主考官最后的话里来看，她这次面试的分数应该不会低。
楼底下围了不少先前出来的考生，都在紧张的对着答案，时不时发出一阵或欣喜或沮丧的惊呼声。
刚考完面试，林苒不是很想说话，并从另一条小路绕过了他们，慢慢往外面走。
这一天折腾下来，真的是挺累的，记得雁大旁边有一家麦当劳，林苒打算去那儿吃点东西休息休息，之后再叫个车回家睡觉。
却不想，一出学校大门，就看到了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男人。
黑色的大衣，里面是浅灰色的羊毛呢西装，即便是这样简单的打扮，穿在他身上也仿佛是高定秀场上的模特走出来了一样。
“二叔，您怎么来了？”林苒有些奇怪。
现在不过下午四点多钟，按理讲他应该没下班才是啊。
“公司网络出了问题。”看她脸色被冻得苍白，莫执把手里的纸杯递给她，“喝一点暖暖。”
秦逸刚想替公司的网络工程师正名，却被旁边的尹江一把捂住了嘴，冲他嘘了一声：“还想要工资的话就闭嘴。”
秦·心思单纯·逸：你们是达成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补充合同吗？
车里的暖气开的暖融融的，林苒小口小口地喝着热巧克力，觉得全身都舒展开来：“谢谢二叔。”
“考过就不用想了，回家好好休息。”莫执也没问她考得怎么样，态度也和往常一样。
过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小姑娘的回答，转头看去才发现，她握着喝了一半的巧克力，靠在车窗上睡熟了。
轻轻从她手里把纸杯抽了出来放好，莫执放柔了动作把小姑娘揽到了自己怀里，好让她睡得更舒服：“车开慢点。”
秦逸看了看自己开到30的车速，揉了揉鼻子：“好。”
你是老板，你说什么都对。
“对了二爷，秦家那两口子去了林家，想见林小姐。”尹江观察着莫执的神色。
“承叔知道轻重。”
林苒住到他这里来的事情没有瞒着，挑这个时候去林家老宅，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着见林苒见他罢了。
“听说秦瀚海之前偷偷回了苏城……”秦逸忍不住说道，“真是没想到他这么有眼无珠，反正我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乔安安哪里比林小姐强。”
“居然为了她把家里拖累成这个样子。”
尹江早就习惯了，这个话痨果然是没忍住。
“乔家也是拎不清，还真以为老太太和老爷子是看上了他们家，所以才帮着定了这个婚约。”
莫执看着怀里睡颜沉静的小姑娘：“成了别人家的儿媳妇，总归不如成为莫家儿媳妇。”
饶是秦逸早就猜到了二爷的心思，也被他这么直白的话给吓了一跳，差点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
爷，您用得着这么直白吗？
“那之后要是秦家夫妇再去的话，要告诉林小姐吗……”尹江请示道。
“他们如果之后再来，让承叔转告他们，消息已经递到我这儿了。”抬起眼来时，莫执的眼睛里的暖色已经被呼啸而过的冰原风给彻底掩盖。
尹江呼吸一窒，恭敬应道：“是。”
二爷这真的是气上心头了。
只是他心思太深，不打算让秦家那两口子品出什么，打算看看他们还打算干些什么。
所以才故意吊着他们。
最让人恐惧的不是刀落下来的那一刻，而是等待刀什么时候落下的那段时间。
那两口子不会知道莫执会不会把消息转告给林苒，更不会知道什么时候会转告，又不敢打电话催促，只能忐忑不安的等待。
上一个被二爷这么对待的人……
尹江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林苒这一觉睡得很沉，莫执抱着她上楼回了卧室都没醒，轻声唤她：“苒苒，换个衣服再睡。”
困到极致的林苒眼睛都不想睁开，伸手胡乱地一挥：“我睡一会儿就起来……”
手指无意之间从莫执的唇角划过，那双桃花眼蓦然深邃了起来，莫执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克制了半晌，最终低下头去，轻轻地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
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手背，睡梦之中的小姑娘皱了皱眉，把手抽回去挠了挠，嘟囔道：“痒。”
声音软乎乎，甚至还有些奶声奶气的。
“林苒……”
男人的声音低沉，酝酿着一股捕猎一般的危险。
林苒没有回答，动了动身子，往他怀里靠得更深，以为自己是在床上睡觉。
那种和天真完美糅合在一起的妖娆风情，水波一样的慢慢流泻、了出来。
他只觉得喉咙里像是被她点燃了一把火，烧的干渴。
“亲我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他低声哄道。
小姑娘像是睡得不太舒服，嘤咛了一声。
下一秒，莫执已经低下头，温柔却霸道地占据了近在咫尺的柔软。
她的唇，和想象的一样，柔软甜蜜。
他的眼色愈发深沉，呼吸也越来越重……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不可能浅尝即止，只会让人尝了之后欲罢不能。
光是亲她，这件事他永远都不会有觉得腻的那一天。
她的小姑娘，是他一辈子的瘾。
如若不是莫执克制力惊人，绝对不会仅以吻就结束这一切。
饶是这样，小姑娘在他怀里软的一塌糊涂时，他引以为熬的理智冷静还是被蒸发殆尽，看着两片樱色的唇染着淡淡的水色，莫执还是重新又吻了上去。
等到把小姑娘安稳的放到床上的时候，林苒的唇已经变成了娇艳的红。
现在的忍耐是为了之后更长远的甜。
莫执心里清楚这一点，也确定，他的小姑娘一定会是他的。
所以他会等，也等得起。
确认了屋里的暖气温度适宜，他这才打开了房门，对等在门口的齐婶交代：“苒苒睡了，你帮她换身睡衣，今晚就不要打扰了。”
转身离开。
齐婶应着，进屋锁门，这才翻出了睡衣，在帮着她换睡衣的时候，心里有些奇怪——
林小姐回来的路上难道吃辣椒了吗？嘴怎么有些微微的红肿呢？
对这一晚，林苒之后模模糊糊之中觉得有人帮她拆了盘发的感觉，第二天醒来之后，看到自己一身睡衣睡在床上，吓得猛然从床上坐了下来。
她怎么会换好了睡衣躺在床上！
昨天晚上……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就在这个时候，像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齐婶推门进来：“呀，林小姐你醒了的呀？”
她手上拎着拖把，一看就是在打扫卫生。
“齐婶，昨天晚上……”林苒毕竟是个姑娘家，看着自己身上的睡衣，硬着头皮，声如蚊呐一样问道。
第一百七十三章 我命硬，吓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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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你不晓得，昨天晚上你睡得香的哦。”齐婶把拖把放下，擦了擦手，把林苒的衣服拿了过来，“我给你换睡衣的时候你都没醒。”
啊，是齐婶帮忙换的。
林苒这才放下心来。
仔细想想，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连她自己都没闹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会那么紧张。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二爷交代了，让我们不要打扰你。”打扫完了房间，齐婶问道。
林苒连忙回过神来：“不用了齐婶，我现在就起来。”
“好的呀。我蒸了小笼汤包，就在炉子上温着呢，我再去给你热一碗豆浆，马上就好。”
洗漱下楼，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摆在了桌子上，林苒夹了一个小笼包吹了吹，这才发现家里有些冷清：“二叔已经走了吗？”
在这里已经住了一周，她已经习惯了莫执每天早上都过来吃早饭，现在少了个人，屋子里瞬间就冷清了。
厨房那边传来了齐婶的声音：“是的呀，二爷今天走的特别早，好像是公司有会。”
林苒呆呆地吃完了那个小笼包，忽然想起一事，起身从餐桌边跑开，去客厅打量了一下挂钟——嗯，才八点半？
她看着时间木木的发起呆来，现在的情况很诡异，她考完了试，不需要再看书了，现在二叔也走了，就好像悟空头上的金箍突然消失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今天可以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里，她蹬蹬蹬又跑回了餐桌前，美滋滋地喝了口豆浆，决定吃完早饭，立刻就重新回去睡觉。
天可怜见的，这些日子不是在应付阴谋诡计就是在看书复习，她已经很久没有踏踏实实轻轻松松的睡个觉了。
就在林苒甩开自己的拖鞋，一掀被子就要往里钻的时候，她搁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忽然催命一样的响了起来。
所以说，手机有时候真是个讨人厌的发明。
当她看清楚来电人的号码时，林苒几乎是恨得牙痒痒。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在报复她。
林苒按了接听，坐在床上，眯着眼睛不说话。
“你这考完了以后昨晚上去哪儿逍遥去了？都几点了还不起？”
八点四十五……讨人厌的季飞语，问候你家大爷身体健康哦……
林苒百年难得一见的在心里爆了粗口。
“有话就快说。”关系太好，林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也懒得跟他饶圈子。
另一边季飞语飞快地报了个航班号出来，眼巴巴等着她的回应。
林苒停了一会儿，这猛一轻松下来脑子现在处于罢工状态：“干吗？”
“我这班飞机回雁城，来接我呗？”
“我才不，你那么多粉丝接机，乌央乌央的，我脑子进水了过去挤啊……”
“我走***的，而且也是秘密行程，保证没人！”
“那我也不……”
“什么？你说什么？哎呦这边剧场噪音实在是太大了，你说常年在这儿工作的人心理健康怎么维持的啊！唉不说了我得去看看行李，就这么定了啊，下午三点半左右到！”
林苒茫然的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反应了一会儿，机器人一样直直倒回了床上——
我这交友不慎，请问这事归哪个部门管啊……
抱怨归抱怨，季飞语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苒还是吃完了午饭就收拾了包出门，认命的去接人。
出门前还是给莫执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出去逛逛街，想买双新鞋。
莫执不疑有他，嘱咐了她路上小心，早点儿回来之后，还问她用不用秦逸接送。
说的林苒内心就染上了一层内疚。
仿佛自己是瞒着家长去见地下男朋友似的。
……呸呸呸，这什么破形容！
季飞语大老远地从国外跑到雁城来，自然不是跑过来为了折腾她接人的，林苒有点儿想不通，他这次国外巡演好不容易结束，难得的假期，不回去处理他那堆正事，反而什么都不顾的约她出来干什么。
但是这样的思绪等她到了机场之后，就全数转变成了愤怒——
季飞语！我再信你一句话我就是傻子！
机场***通道的出口处，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那群人手上还举着显眼的横幅，上面写着显眼的“季飞语荣归故里”。
十米开外都能看到。
林苒毫不怀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季飞语跟她一起走了的话，她当场就能被这些粉丝给手撕了。
撕完了还得被人肉到底是谁。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扭身就进了旁边的咖啡店，给自己买了杯抹茶拿铁慢慢喝。
果不其然，听到机场广播提醒航班已经落地后，没过两分钟林苒就收到了两条微信：
【卧槽千防万防还是被黄牛把行程给卖了！！】
【你到这个宾馆等我吧，这宾馆有咖啡厅，刷脸会员制的，我安排好了。】
在地图上搜索了一下宾馆，季飞语还算是有良心，这宾馆是从机场有直达地铁，时间也不算长。
林苒拿着饮料走出咖啡厅的时候，就听到入口处传来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声，不少旅客都停下脚步，往那个方向看去。
她无奈的摇了摇头，季飞语现在真是太红了，好在粉丝还是守规则的，不然一乱起来真的很容易出事。
等进了咖啡厅之后，林苒身上那种气温带来的冷冽气息立刻就被干燥的让人昏昏欲睡的热气吹散了，女孩子坐在柔软的有些过分的沙发上等着季飞语，把大衣脱下来放在了一边。
让她等待的时间不长，一局消消乐还没打完，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带着墨镜的男人，直直地向着她扑了过来，丝毫不顾旁边的服务员，一把就抓住了林苒的手：“我的妹妹啊，哥哥这些年在外面可想死你了！”
林苒头一次发现，她这个朋友居然有去演苦情片的天赋。
“你个没良心的，这些年也不知道给在外面辛苦受累的哥哥打个电话！”季飞语丝毫不顾形象，半跪在地上，“你不知道我有多操心你，生怕你被哪儿来的野小子给拐跑了啊！”
木着脸看着他在毫无观众的场合下飙演技，心想除了这干哭不掉泪的动作有点儿太过了，基本上他还是可以挑战一下影视歌三栖发展的。
等到季飞语这戏瘾过完了，这才一手拽着林苒，一手抓起她的大衣，把她往电梯上拉。
要不是看到林苒没什么反抗，恐怕服务员就要报警了。
理由？
当然是拐卖无知少女啊。
一进房间，季飞语刚把门反锁上，马上就动作灵敏的往旁边一躲：“哎，刚才电梯里你“不小心”踩我的那一脚，还不解气啊？”
墨镜一摘，露出了一张带着戏谑笑容的俊脸来。
林苒冷笑一声，把踢出去的脚收了回来，没有应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屋子。
季飞语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懒人沙发上：“不用看了，这屋子我确定没有问题，别说是那些人，就算是莫执，都没本事在我的地方动手。”
林苒没有坐，站在桌子边打开了一听苏打水：“你说的那些人，是谁？”
“还能有谁，你的好舅舅，好堂叔堂婶们，还有刚出来的闫清平呗。”季飞语漫不经心地垂下眼，“尤其是那个闫清平……怕是我一下飞机就知道了。”
“那之前……”
“上回跟着你的倒不是他指使的，”他拿起自己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这回麻烦的还真不是他们。”
林苒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你说，我命硬，吓不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因她而起的心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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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飞语叹了口气，看了她半天，这才轻轻地说：“你当时给我打电话，说荣鹏涛跟你说的话古里古怪的，好像是背后还有人一样，还记得吗？”
林苒眼角一跳，用同样轻柔的语气回了过去：“做梦都不敢忘。”
“这个人的事情看起来简单，实际上顺藤摸瓜查下去，是一团迷雾，我也只能告诉你一点……路人a，反派大魔王，心理变态的偷窥狂，你喜欢哪个称呼？”
林苒靠在沙发靠垫上，背仍旧是挺直的，骨子里那种别人怎么也学不来的，漫不经心的贵气优雅显露无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随意。”
季飞语捏着矿泉水瓶，发出点听起来不太愉悦的声音：“你那个二叔查不出来也是正常，要不是荣鹏涛跟川中那些人有过交集，我怎么可能摸出来这一点儿线索。”
他提到自己家里人的时候，从那年开始就是这种比陌生人还不如的淡漠语调。
“他背后的那个人应该就在雁城，仿佛是原本在国外的生意被打击到了，才狼狈的回来。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种目空一切什么都敢做的人更是如此，现在盘踞在雁城，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
“寄给你的东西，虽然没查出来什么确凿证据，我却感觉跟他脱不了关系。”
林苒愣了一下，随后看着季飞语笑：“说真的，从开始我就一直怀疑这个人可能有病，所以……通过这些往事，你给他确诊了？”
季飞语听了这话也笑了，不过这笑一放即收，有些敷衍：“他确实心里有点儿问题。”
随即他敛回了目光，盯着林苒手上握着的易拉罐，低低地说：“我可能要揭你伤疤，别往心里去。”
林苒喝完了最后一口苏打水：“这么些年了，我老跟自己过不去，还要不要活了？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五年前——”季飞语小心翼翼地看了林苒一眼，随即垂下眼帘，“五年前，乔安安冬天的时候拽着你摔进水池里，你大病一场，这件事却在乔敬义和周夕雪从国外匆匆赶回之后不了了之，是不是？”
“有这事。”
“你还记不记得在医院里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是谁？”
林苒想了想，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可是因为某些原因她依旧记得很清楚，语气淡淡地说：“祝云兮和秦文林两口子，也是那个时候有了要把我和秦瀚海凑一对的消息，怎么了？”
“你住的医院是秦家名下的一所私立医院，”季飞语手上用力，把矿泉水瓶给捏扁了，“这件事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
“怎么，他们俩找我要医药费？”
“不……他们趁你无意识的时候，可能……对你做了点什么。”季飞语顿住，观察着林苒的反应。
林苒的反应倒是出奇的平静，只是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做了什么？给我下了毒，还是给我换了药？”
季飞语摇了摇头：“没那么恶心，只是他们可能找人对你做了催眠。”
“什么目的？套话？”
她的眉头一点一点地皱起来，感情他们两在她精神方面做了手脚？
还是这么多年前？
“你别反应太大，这些东西也是我查到你住院的时候，他们请过一个心理方面很权威的人而已，具体做了什么，除了他们两口子和那个心理权威，没人知道。”季飞语赶紧说。
林苒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乐了。
摆摆手打断了要说些什么的季飞语：“心理暗示和催眠这些东西太玄了，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不是吗？你继续说。”
“还真没被吓到？”季飞语勾了一下唇角，“看来你心里都明白，没让这消息给打击傻。”
“这就说到荣鹏涛和那个人身上了，这个人一直以来是荣鹏涛的心理医生，但是每次就诊，屋子里都有两个人。我也是顺着就诊才查到了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我现在怀疑，这件事是那个人安排的。而且如果现在不是莫二护着你，他很有可能已经对你下手了。”
也就是说，荣鹏涛可能在认识秦瀚海之前就认识了秦家夫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对于自己儿子和这种人来往，假设那两口子真的一无所知，肯定是荣鹏涛方面瞒着消息的。
“你打算怎么办？”季飞语问道。
她有些啼笑皆非：“我打算怎么办？我都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你说他要是想找我，又何必给我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便把包裹的事情说给了季飞语。
季飞语也面露沉思：“这事实际上是给你行了个方便，不过你闹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他这一会儿要害你，一会又帮你，不过你——”
这时有人恭恭敬敬地在外面敲了敲门，季飞语起身开门，来人说：“飞语，采访的记者已经在小会议室等着了。”
“我知道了，你先跟鸿姐招待着，我马上过去。”
来人点头走了，季飞语再次关上门，看着林苒：“这是我助理，行程泄露了，记者们也闻风而动。好在我今天咖啡厅那一番做作，不会让人和平时我的做派联系在一起。”
林苒点点头：“你忙你的，我过一会儿再下去。剩下的事情我们有空的时候再聊，先让我回去理理头绪。”
等了大半个小时之后，林苒才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她大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后，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她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步入了一场步步杀机的棋局。
路上的人不算多，但个个行色匆匆，跟慢悠悠像是散步一样走着的林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季飞语见了面的原因，林苒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点着了一把火，一把就像是要把她自己也焚烧殆尽的火焰。
她虽然佛系，可是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而平日里越是好脾气的人，被触及到生气的点的时候——
怒火不起则已，一旦烧起来，会比一般人更加可怕。
虽然她现在很想回去看看自己搜集的那些线索，甚至还想要找秦家好好问问，可是林苒心里知道，这些事情就算是做了，也是一点儿消息都地不到的，而且说不定会因为一时冲动而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她叹了口气，深深地觉得再这样愁下去，自己就得提前个十好几年开始使用抗皱产品了。
算了算了，那句剧词怎么唱的来着？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吧。
莫执今天回来得早，一进客厅，就闻到了满屋子传来的黄油的香气。
他冲迎过来的齐婶摆了摆手，把外衣脱下，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厨房门口。
厨房的料理台上摆了一堆的瓶瓶罐罐，几乎从来都没用过的烤箱也正在辛勤的工作，也正是从烤箱里传来的香气。
女孩子正拿着一盆蛋液正快速搅拌，时不时还弯下腰，查看烤箱里的情况。
看着她露出的一小节羊脂玉一样的细腰，莫执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她在自己怀里的时候。
那纤细的腰肢，他一掌就能握得住。
柔韧，却又在他怀里软的一塌糊涂。
感觉昨天晚上的那把火又烧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在做什么？”
林苒正低头查看食谱上的用量，身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声，吓得她差点把蛋抽给扔到地上去：“二叔你走路怎么都没个声音啊，吓死我了！”
猛然从身后传来个声音，要不是听出了这是他的声音，她估计就要一嗓子喊出来了呀。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两人一起，甜蜜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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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呀？”林苒看了看手机，还以为自己开始记错了时间。
“公司散会了，他们前些日子加班辛苦，就让他们提前下班了。”莫执自然是不会告诉她，是为了回家多跟她独处一会儿，这才大开慈悲放了假。
“我本来算着二叔你回来的时候，蛋糕能正好烤好的。”她重新转回身，把搅拌好的蛋液小心翼翼倒进面糊里，“下午我出门的时候买了抹茶粉。”
其实是她满腹心事在超市乱晃的时候，顺手拿的。
只是玩了个文字游戏，好像她今天下午出去的这一趟专门是为了买材料一样。
毕竟……莫执和季飞语中间像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实在不适合现在就让莫执知道，她私下里和季飞语联系很紧密。
“需要我帮忙吗？”看着小姑娘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团团转，莫执问道。
就觉得，真的跟他家小媳妇在准备晚饭似的。
特别可爱。
也特别居家。
林苒切拌蛋糕糊的动作停下，扭头看向了站在厨房门口的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那疑惑的小模样分明在问：你能帮什么忙？
但是毕竟林苒当他是自己二叔，不可能这么不给他面子，委婉地问道：“二叔，您会烘焙呀？”
这个时候，莫执已经把西装外套放在了椅子上，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走进厨房，慢条斯理地道：“打打下手没问题。”
平时没看出来，他这样一挽起袖子，林苒才发现自己的二叔身上肌肉线条十分流畅好看。
啧，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脱衣有型吗？
回过神来，林苒偷偷撇了撇嘴，他说的话倒是平和谦虚，可是落在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又一股没事能难倒我的意思。
既然二叔这么主动，那她……
当然也不会跟他假客套了。
毕竟烤个蛋糕的工序还是很繁琐的，尤其是她还打算坐两层夹层的，要切要调的东西很多，一个人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现在有人乐意帮忙，为什么要拒绝呢？
“那二叔你帮我把芒果切了吧，剥皮以后切成细丁就好。”
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林苒有点心里没底。
毕竟对于一个从来可能都没进过厨房的人来说，给芒果剥皮切细丁这种活，很难干的利索。
同时，她的视线忍不住地瞥向莫执那双修长有力的手。
骨骼分明，带着不太明显的青筋。
性感又好看。
好看到……觉得看这么一双手拿着刀切菜，是一种艺术的享受。
“好。”
莫执没有注意到林苒飘向他手的目光，眉目低敛，看着手边那两颗散发出成熟果香的芒果。
嗯？
林苒微微瞪大双眼。
就……就这么简单的答应了？
然而，眼看着莫执已经动作娴熟的左手芒果右手菜刀，刚想阻拦的林苒惊讶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水果和刀给抢下来，把莫执给赶出厨房。
二叔这么一个看起来谪仙一样的人，实在是不应该沾染厨房里的凡尘烟火气啊！
要是万一等一会儿二叔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手给切了，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啊。
这么好看的一双手，不应该有半点伤口在上面碍眼才对。
但是好在她的理智及时的遏制住了她的动作，林苒重新开始切拌那盆蛋糕糊，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莫执那边。
对于一个经常自己做饭的人来说，林苒敢用自己的考试成绩发誓，莫执这娴熟的手法和姿势，绝对不是厨房新手！
把蛋糕糊倒进模具里，林苒弯下腰，从烤箱里先把之前烤的饼干拿了出来，随后重新开始预热烤箱。
饼干是她烤来练手感的，从外表上来看，这一炉烤的还是相当不错的。
伴随着有节奏的切东西声，林苒回过神来，眼睁睁的看着原先的两个大芒果，其中一个已经在莫执手下变成了形状完美的细丁。
这刀工，简直是赶得上做饭多年的厨师了。
这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二叔的事情吗……
心服口服。
等拿起另外一个芒果时，莫执无意识的抬眼，刚好看到林苒捧着饼干，一脸惊讶的小模样。
“很惊讶？”
嘴上平和的问着，手下的动作却不停。
林苒猛地回神，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连忙把饼干放下，开始摆盘：“没有啊，我就是在想饼干的事。”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她拿起了一块饼干塞到嘴里：“嗯，下次这个方子不用改了，挺好吃的。”
莫执看着她的动作，计上心来。
“是吗？”他还是专心的对付手下的芒果，“给我尝尝。”
林苒不疑有他，从盘子里又拿了一块，递向莫执：“二叔你要是觉得甜，我下次专门烤一次减糖的。”
她本来想着二叔会伸手接过，却不想对方直接保持着切着芒果的姿势，直接低头，从她手上咬走了那块饼干。
指尖碰到男人嘴唇的时候，略微发颤，又热又烫。
就好像……莫执不是咬走饼干，是在轻吻她的指尖一样。
一股酥麻的感觉顺着指尖漫游到全身。
像是触电了一样。
男人的嘴唇只是在她指尖停留了一瞬，就退了回去。
莫执吃完了饼干，把切好的芒果丁归拢到旁边的碟子里，抽出厨房纸巾擦了擦手：“味道不错，就这么做就成。”
林苒借着把饼干装袋的动作，调整了一下呼吸：“那二叔，我给你装一袋带到公司啊？”
怕他拒绝，解释道：“开完会吃点甜点垫一垫，避免心慌头晕嘛。”
虽然莫执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但是经常性的加班加点工作，有点甜味的饼干的话，能支撑一下精神，避免低血糖。
“好，你放在桌上吧，我明天带走。”她这样纯粹为自己考虑的话，莫执听在耳朵里，只觉得比刚刚吃到的那块饼干还要甜。
林苒看着他收拾厨具的动作，还是没忍住该死的好奇心，把蛋糕送进烤箱之后，一边心不在焉的用搅拌机搅奶油，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二叔，你还会做饭啊？”
最好别告诉她是看人家做，自己无师自通的就会了。
那样的话，莫执绝对就是她一辈子的死对头。
“主要是在国外吃不惯西餐。”
莫执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手上的动作不停：“我爸让我出国是锻炼我的，自然不会让人跟着我一起。那边的中餐厅也不正宗，就只好自己回忆着，拿自己的胃当试验品，这才练出来的。”
真是没想到……
她虽然知道二叔那些年在外面锻炼肯定不如在家里环境好，却没有想到他看起来十指不沾阳春水，还过过那样普通人一样的日子。
原来二叔也是个居家过日子的款啊。
辉叔本来过来想找二爷说点事情，结果一进饭厅，就看见林苒正弯着腰看烤箱里的情况，莫执则站在她旁边，偶尔会说上两句话，给她递点东西。
但是目光一直是落在她身上，眼神温柔地好像一池春水。
唉哟，二爷这是真的开窍了，都知道怎么泡小姑娘了啊？
就在辉叔打算悄悄退出去，把厨房这个小天地留给两个人，希望他们能发展发展感情的时候——
“莫二！小姑娘！我来找你们蹭饭了！”
京腔浓重，穿透力极强。
辉叔差点想把这个人给打出去。
他家二爷跟心上人独处一会儿，怎么就那么难呢！
人随声到，来人很快的就走了过来：“唉哟厨房怎么了，怎么都围在这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柠檬味的狗粮，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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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着二爷的目光，辉叔只好强忍着内心复杂的感情：“我去泡茶。”
方迟完全不明白自己刚刚打扰了什么，甚至对两个人身上明显是一对儿的围裙都视而不见：“今天我还有口福了？小丫头下厨做饭啊？”
啧啧啧，莫执这是捡了个什么宝回来啊。
“迟叔您来了呀？”林苒放下手里的东西，招呼道，“我就是考完了以后闲的没事，烤点东西玩。”
“嚯，还挺香的。”方迟毫不见外，从盘子里摸了一块林苒用来装饰巧克力片吃。
厨房虽然大，可是站了三个人还是有些施展不开，莫执摘下围裙：“正好你来了，有事跟你说。”
两个大男人一出去，厨房里马上空旷了不少，林苒把放凉了的蛋糕坯端过来，正在整形的时候，辉叔端着茶进来：“林小姐，方先生来的急，家里的茶点没了，这一碟饼干……”
“辉叔您端出去吧，”林苒笑，“正好刚烤好的，我还留了一份给您跟齐婶，回头给我提提意见啊。”
“哎，谢谢您了！”和林苒相处的这些日子，辉叔也知道她性子好，绝对不会跟人假客气用来卖好。
真的是家教好，不由自主的就让人喜欢。
莫执和方迟对坐品着茶，方迟刚从工作室里出来，确实是饿了，说了没几句就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饼干吃：“方珊珊确实不是自己找上林毅业的，她跟林毅业遇见是在一场交流会上，按理来说她的身份和学历，都不足以出现在那里。”
莫执看着他：“方家其他人知道了？”
方迟笑了：“别人的话都是其次，我就听你的，你不让我往外说，我怎么可能说。”
莫执合着茶碗盖：“不要太张扬，能达到目的就行。”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方迟说着就去咬手上那块饼干，眉毛立刻皱了起来，“这也太甜了吧。”
转头去看，却发现莫执面无表情的已经把一块饼干吃完了。
方迟有些奇怪：“难不成是辉叔的试验品？但我记得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怎么做的这么甜……”
就要把手上吃了一半的饼干放下去。
不是不爱吃甜，只是……
莫执淡淡的道：“是你嫂子做的。”
什么？
小丫头做的？
方迟一怔，不情愿的又把饼干拿了回来，硬着头皮把饼干给吃完了。
他要是不给小嫂子的面子，莫二这个人绝对能干出立刻把他扔出去的事情。
忽然又想起一事：“那秦家的宴会，您和小嫂子去不去？”
小嫂子这个称呼明显取悦了莫执，他微微一笑：“不去，我明后天带她避出去。”
“我觉得也是，他们家明显是有点儿急了。”方迟喝了一大口茶，这才把嘴里的甜味给送下去，“主要是他们家小子给专门找事，这个关头还离家出走，谋划着和乔家那个玩一出私奔。”
“不用管他，必要的时候可以看在故交之子的关系上帮个忙。”莫执取了一块饼干，看了一会儿，淡淡道。
方迟明白过来，笑道：“嗐，那您就瞧好吧，保证把事情给你办的圆圆满满的。”
当天晚上方迟留下吃晚饭，也不知道辉叔是不是还对他破坏了二爷和林小姐的独处耿耿于怀，干脆就准备了一个火锅，并没有像原来一样专门准备那几道他爱吃的菜。
不过方迟这个人，对火锅也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热爱，夹着羊肉卷在辣锅里涮的自得自乐：“这个辣椒底做的真好，又香又辣的，麻也够味！”
林苒看着眼馋，她昨天晚上到现在其实都没有好好吃饭，莫执怕她胃受不了，只允许她在调料里点一点儿辣椒油，红油翻滚的辣锅是严禁她碰。
行吧，老北京涮肉也是清汤涮，就当今晚是吃老北京涮肉好了。
刚想伸筷子去夹羊肉，碗里就被莫执夹过来的青菜给堆满了。
林苒：“……”
她作为辛辛苦苦进化而来的人类，不是为了和兔子一样吃草的呀！
“多吃蔬菜，熬夜久了需要补充维生素。”讲究养生的莫执不是没发现她盯着肉的目光，不赞成地低语。
“我想吃肉嘛，”林苒捏着筷子，苦着脸拨弄着碗里的青菜，“不吃肉就没有满足感的呀。”
“最近天干，羊肉容易上火，而且今天的羊肉膻，不好入口。”他低声劝道，伸手接过了辉叔递过来的盘子，“专门给你准备了鱼，等汤滚一滚再下。”
夹着一筷子羊肉的方迟：“……那我呢？”
莫执连看都不看他：“这么些肉不够你吃？”
他明明是吃火锅，为什么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呢？
而且又酸又涩，像极了柠檬的味道。
现在都流行把狗骗进来塞柠檬味的狗粮了吗！
结果这顿饭，方迟方大师化悲愤为食欲，成功地把自己撑到走不动路了……
“对了小丫头，你寒假还有几天啊？”瘫在椅子上连茶都喝不下去的方迟揉着肚子问道。
林苒想了想：“学校给我们参加考试的人多放了半个月的假，不算回家路上的时间的话，我还有八天的假期。”
“是这样，我跟莫二的发小在下面的翼县有个马场，他人在国外，托我们给他照顾着。”挣扎着接过辉叔递过来的健胃消食片，方迟道，“你要不要去玩玩？”
林苒犹豫：“这……不太好吧？”
毕竟她也不认识马场的主人，这样贸贸然过去实在失礼。
“这两天要去帮他看看管理情况，离得太远，得住上一夜。”莫执看着她，眼神专注，“你去的话，正好可以教你骑马。”
听到骑马两个字，林苒立刻就有了兴趣。
本来她年龄小的时候，林老爷子就说要带她去马场学骑马，可是适合小孩子骑得马太难找，林老爷子托朋友找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也就耽搁了下来。
后来好不容易她年龄够大，马好找的时候，也就因为学业的原因，只能过年的事情在雁城住个三五天。
乔家的环境好了之后，周夕雪倒是给乔安安报的有马术课，本来也要给她报，乔敬义推说她初三了学习为重，等有空了再说，就也告吹了。
她心里知道其实乔敬义是不想多花那份钱，毕竟马术课挺贵的。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不想看到周夕雪为了这事和乔敬义顶上，高考完既然乔敬义当忘了这事，林苒也就没再提过。
“真的？”她欣喜的问道，“听说骑马挺累的，真的吗？”
她过去的事情莫执是最近才知道的，当时给他回报的尹江看着他阴沉下来的表情，差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还好，你要是去的话早点儿休息，明天带两件方便运动的衣服。”莫执想起了什么，眼风扫过方迟。
话里就带上了戏谑：“不然再被狗追，也能跑快一点。”
林苒立马拒绝三连：“那算了，别带我，我不去了。”
再来那么一次惊魂未定，她可能当场就要撅过去了。
“放心，放心！”方迟看到那眼风，立刻坐直了身子澄清，“这次绝对不会再有狗了，马场为了不惊到马，养的只有几只猫，我保证小丫头你一根狗毛都见不到！”
开玩笑，上次莫执看他的眼神都快把他给当场凌迟了，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再搞一次乌龙事件呢？
因为定好了第二天出发的时间，林苒今天上床的也比平时要早，甚至还在睡前喝了一杯温牛奶，让自己更快的入睡。
闹钟一响，特意早早起来，洗漱之后就拎着收拾好的包下了楼。
齐婶还在厨房里准备早饭，莫执一推门进来，看她坐在餐桌旁边用手机看新闻：“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第一百七十七章 唯一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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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笑着道：“早点儿起床，省的因为我耽误出门。”
总不能说她现在仿佛小学生春游前一样，雀跃的不想多睡吧？
莫执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过去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路上睡。”
打着呵欠过来的方迟正好看见这一幕：
卧槽，单身狗的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旁边过来打算先把行李搬上车的尹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习惯就好。”
方迟欲哭无泪：我可以选择不习惯吗？
这导致他吃早饭的时候一脸悲苦，林苒看了他好几眼，小心翼翼地借着拿纸巾的动作低声问莫执：“迟叔这是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啊？”
怎么好像有人欠了他千八百万一样啊。
“他昼伏夜出，猛然回到正常人作息不习惯。”莫执话题一转，问道，“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好了，”林苒笑靥如花，显然对今天的行程很期待，“我看这两天气氛高，还带了件薄外套。”
早饭吃完后，辉叔拿过一个小包，跟林苒交代里面是有哪些常用药，方迟便率先举步，想到车上去等：“哎我说，你学的够快的啊，摸头杀都学会了？”
熟门熟路的，就想拉开莫执的车门坐进去。
拉一下，没拉动，又拉一下……
“莫二你倒是把车锁给开了啊？”方迟转脸，郁闷道。
莫执却一语不发，方迟正要继续追问，却被尹江拉住了胳膊。
他疑惑的看了这个特助一眼，尹江面无表情：“二爷说单独给您安排一辆车，怕您睡不够，路上可以安静补觉。”
方迟觉得自己要被憋屈死了，什么安静补觉啊，不就是想跟小丫头独处吗！
不过转头一看，后面居然是一辆商务车，气立刻就顺了。
行吧，看在你还给兄弟安排了能躺下睡觉的车的份上，兄弟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
只是看着尹江坐上了司机的位置，方迟挠了挠坐垫。
他能不能申请把秦逸换过来当司机啊，那还能聊聊天，尹江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家伙……
郁闷的转了个身，干脆眼睛一闭，见周公去了。
林苒把包在后备箱放好，才发现今天开车的人是莫执，车上也就他们两人。
“就我们两个？”系好了安全带，林苒问道。
“方迟睡觉不喜欢人吵，不跟我们一辆车。”莫执的语气平和，还多嘱咐了她一句，“所以以后尽量不要吵他。”
林苒信以为真：“嗯，我记住了。”
翼县虽然说也是在雁城范围里，却是离市中心最远的一个县城，算下来车程要将近三个小时。
今天走得早，高速上稍微有些雾，所以车速自然也不能太快。
知道车里只有两个人跑长途的时候，最好不要睡觉，不然司机也会犯困，容易出交通事故，林苒强打着精神，尽量找着话题和莫执聊天。
车程刚刚过半，林苒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上面乔敬义三个字，她皱着眉按了静音，把手机放在了一边。
莫执也瞥见了来电人，但是林苒不说，他自然不会追问。
什么事都插手，会适得其反，还会给小姑娘留下他管的太多的印象。
刚刚消停了一会儿，暗下去的屏幕又伴随着铃声亮了起来，这次却不是乔敬义，而是简单的一个字——
妈。
林苒皱着眉头看着屏幕，叹了口气，按下了接听：“喂，妈？”
“苒苒，你刚才怎么没接电话啊？”周夕雪那边隐约的有着男人的声音，细听之下，能分辨出是乔敬义的声音。
“我刚刚没在屋里，所以没听到。”她闭着眼睛，淡淡道。
“这样啊，你是出了考场已经到家了是吧？”
这句话一出，林苒脸上露出了一个苦笑。
这样一场重要的考试，原来周夕雪连她哪天考试都没记住。
“嗯，我考完了。”她模棱两可地道，“考的还可以，对，三天以后出分数和排名。”
周夕雪旁边的男人催了一句快说，林苒听的清清楚楚。
“苒苒啊，你在雁城……秦太太联系你了吗？”周夕雪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道。
看来是正戏来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她没打算先回答这个问题，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乔敬义会催促得这么急。
“也没什么……我正跟苒苒说着呢！”
一阵杂音之后，电话那边换了个人：“苒苒啊，是我。”
乔敬义。
林苒慢慢睁开了眼睛。
“乔叔叔，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脸上很冷，她的声音却疑惑的恰到好处。
乔敬义对这个继女的时候还是端着架子的，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苒苒啊，你过年拜年在林家的时候，没见过秦家的人吗？”
“这……”林苒停顿了一会儿。
乔敬义却似乎连这点儿时间都等不及，直入主题：“我和你妈本来打算趁着秦家两口子回来的时候，带着你妹妹去拜访一下的，毕竟都闹到这个地步了，为了脸面着想，还是要商量商量的。”
又是为了脸面着想。
要是真的为了脸面，为什么不在知道乔安安做出那种事情的时候，就对她严加管教，让她知道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呢。
不过秦家两口子这么快就回苏城了？
“结果秦家……就是秦夫人祝云兮，那天安安成人礼上你也见过，说不得到你的原谅，他们秦家人这辈子也不会见安安的。”乔敬义没有理会她的沉默，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是不是过年的时候见过她们，说了什么啊？”
林苒心里冷笑一声，也不想和他兜圈子：“乔叔叔，我们现下是一家人，有什么话您大可以放心直说。”
“嗐，你这孩子！”乔敬义呵呵干笑了两声，最后还是说了，“你明白我们是一家人，安安是你妹妹，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她年纪小不懂事，被人怂恿着翻了点小错。”
“你从小就懂事，大人有大量嘛，更何况你还是做姐姐的，也应该让着妹妹。”
“家丑还不外扬呢，你看，还是原谅安安吧？”
“乔叔叔，我们一件事一件事来说吧。”林苒深吸了一口气。
“首先，不管我见没见过秦家的人，您也是见过秦太太的，我人微言轻，怎么可能就用一两句话影响了她的判断呢？”
“不是苒苒，就是……”乔敬义有些急。
林苒没有让他说完，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说道：“况且，您说安安年纪小不懂事？乔叔叔，安安已经十八岁了，都不说其他方面的成熟，她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可以独立进行民事活动，是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了。”
“她也该学会做事之前想一想后果，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这一番话说的没有半点怒火，可是乔敬义的气焰也慢慢弱了下去，嗫喏了两下：“可是安安是你妹妹啊，你不能看着你妹妹就这样一身污水啊，她以后还要结婚嫁人呢。”
到底还是学聪明了，不敢说要跟秦瀚海结婚。
林苒笑了。
她疲倦地靠着座椅，眼睛看着脚垫上的一小块污渍，开着车的莫执瞥了她一眼，从她脸上看到了浓浓的嘲讽和悲伤。
“乔叔叔，安安是我的妹妹不假，我也很想原谅她。”
“但是自始至终，我想要的都只是一个公开的、诚心诚意的道歉而已。”
“您扪心自问，作为这场闹剧里唯一一个受害者，我这个要求真的过分到不能被理解的地步吗？”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只剩一间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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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最开始乔安安和秦瀚海的事情开始，林苒的要求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一个他们两人公开的道歉。
结果现在搞得她有多不依不饶，把那两个人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是是是，他们做错了事情，本来就是跟你道歉的。”乔敬义自知理亏，“可是自己家的事情，何必闹到众人皆知呢？”
“乔叔叔，虽然事情没过多久，但是我觉得您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忙的有些忘了。”
林苒的语气虽然是平淡的，但是乔敬义总觉得听出了一股嘲讽的味道来。
他这些日子一直有一种错觉，在乔安安的那场成人礼之后，这个继女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眼睛里越来越陌生了。
就好像是一头先前一直在小憩的野兽，被吵醒之后慢慢露出了先前隐藏着的利爪锐齿。
寒光乍现，震人心魄。
“当初如果不是你们先斩后奏，在跟我一句话都没提过的情况下就在成人礼上安排了秦瀚海求爱的环节。”林苒的睫羽颤了颤，目光看着前方的车辆，“这件事，不还是在我们两家范畴之内的家事吗？”
哦，充其量可能要加上一个莫执。
乔敬义连忙反驳道：“不是我们安排的啊，秦家少爷突然来了，我们也是很惊讶啊。”
都到了这种时候，还试图撇清关系。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觉得我说这话，我手里会没有证据吗？”林苒觉得好笑，乔敬义和乔安安不愧是亲父女，真是一脉相承的天真。
乔敬义忽然想起，站在林苒那边的究竟有什么人——
莫家的莫二爷，莫执。
当下在暖气温度相当适宜的屋里，出了一身冷汗。
“就这样吧乔叔叔。”林苒不想跟这个男人再多啰嗦下去，该说明白的事情早就说明白了，实在也是搞不懂还有什么值得纠结的。
“苒苒，苒苒！你听我说呀……”
乔敬义的声音被林苒毫不犹豫的按下挂断键的动作给掐断了。
“你说，他们到底有什么绕不明白呢？”女孩子望过来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疑惑，“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帮他们维护虚无缥缈的面子，就什么委屈都自己承受呢？”
还是在成人礼上他们那样对待自己之后。
莫执稳稳地开着车：“在他们看来，只要自己想要，别人就必须不顾一切地为他们着想。”
“我小时候，”林苒握着手机，靠在车座上露出了点儿回忆的神色，“二叔你应该知道的，其实也不是这样的性格，不是这样的……佛。”
莫执自然是知道的。
那时候她虽然懒得计较的性子初露端详，但毕竟是被林家和周夕雪捧在手心里，真真是当掌上明珠的。
想要什么要不到的时候会撒娇，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不由分说拿走的时候会任性，更是会生气，也会哭。
比起现在，要鲜活得多。
“有了乔安安以后，我是真的想跟她做真正的姐妹的。”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把脸贴上了车窗，“那时候她那么小，跟在我后面一声一声叫我姐姐，我以为那是真心的。”
“年纪小的时候，应该是真心的。”莫执没有看她，“毕竟没有人一生下来就是尖酸刻薄的。”
“或许吧。那时候有什么东西，有什么事，我妈他们两个跟我说做姐姐的要让着妹妹，我也就让了。”
“直到后来，乔安安要的东西越来越过分，我不给，她马上就会哭得特别委屈，还要在大人面前装模作样替我说话。”说到这里，林苒的语气慢慢冷了下来。
如果她不是那么早慧，被老爷子教过几次看人，就能看出乔安安眼睛里隐藏在泪水后的得意；听别人讲过几次心眼算计，就知道什么叫以退为进，什么叫刻板印象——为什么到后来，乔安安只要一落泪，乔家夫妻都不用她说话，就过来劝她让着点妹妹，别跟她计较？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林苒听到这句问话，短促的笑了一声，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苍凉：“五年前，从此以后我对他们就彻底死心了。”
五年前，乔安安看上了莫家送给她当过年礼物的一串珍珠手链，那次也是她脾气上来了，无论乔安安说什么都不给，甚至直接把话挑明了，告诉她如果再纠缠的话，这串手链马上就发快递寄到雁城林家老宅，不会留在家里。
她甚至还记得那天的日子，五年前的一月二十六号，她在院子里的水池边思索今年要不要添几条锦鲤，乔安安走过来，一脸隐秘问她——
姐姐，你觉得咱们家这个池子淹的死人吗？
不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背后传来了一股推力，掉进冰冷的水池之后，最后一眼是乔安安脸上天真的笑容。
所有人——包括季飞语——都以为乔安安是拽着她一起掉进水池的，实际上是乔安安把她推下水之后，看到闻声而动的人来了之后，才自己跳了下去。
所以被救上来之后，乔安安只是感冒，而她在医院里大病一场。
“那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我本以为就算乔敬义不站在我这边，我妈也会听我的，至少不会只听乔安安一家之言。”过去的事情林苒不想细细说给莫执听，“可是我跟她说了之后，还是只得到一句，安安年纪小，一个不小心而已，你是做姐姐的，要大度点儿。”
而那串手链，她出院的时候看见明晃晃的挂在乔安安的手腕上，仿佛本来就不属于她一样。
后面的事情，莫执就已经明白了。
“这不怪你。”他知道小姑娘在迷茫什么，把车停在了高速旁的紧急停车带，转过身来面对她，“把乔安安教成这个样子，是应该对她尽到教导责任的父母，而不是你这个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姐姐。”
林苒闭着眼睛，任由男人牵着自己的手腕，用大拇指安抚一样的摩挲。
“若是……”
“放心吧二叔，”她轻轻打断了莫执的话，“他们既然仗着脸面这两个做下不要脸的事，我自然没有什么不敢处理的。”
这样的事情，如果依附着莫执或是其他人来解决，自己缩在后面——
那就违背了她在林老爷子面前说得那些话，更是违背了自己的本心。
有了这么一段插曲，原本不到三个小时的路程，莫执他们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以后了。
马场建在了一座小山下面，占地很大，放眼望去一马平川的场地看得人心胸开阔。
林苒第一次来马场这种地方，新奇的四处打量。
车直接开到了马场自营的酒店。
“围巾围好再下车，山下有风。”莫执停好了车道。
就算是为了围巾，还把身上冲锋衣的帽子也带上，林苒一下车还是被比市里更加冷硬的风给吹的愣了半分钟。
刚要去后备箱拿行李，就看着莫执拎着两个人的行李在一旁等她：“二叔，我自己拿就好的。”
“东西没多少。”莫执淡淡一句，看她全副武装，这才转身率先进了酒店大堂。
林苒没辙，只好小跑了两步，跟上男人的步伐。
“二爷，实在不好意思，原本以为您是两个人来，我们就只留出了一间套间。”前台看着两个人，一脸歉意地道。
莫执微微拧眉：“没有多余单间了？”
“现在是淡季，我们其他的房间按照老板的要求在重新搞软装。”前台连忙翻出了宣传册给两个人看，“不过我们留的是最大的那间，四居室，还带书房。二爷和这位小姐，您二位……”
第一百七十九章 必须查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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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儿，套间没问题的。”林苒看前台小姑娘一脸为难，掏出了身份证放在了台子上。
她又不是没跟二叔在一个屋檐上住过，再说又不是住一间房，房门一关和单间也没什么两样。
林苒既然开口，莫执也就没说什么，办理好入住拿了房卡，两个人便先坐电梯上去放行李。
看着电梯门关上，前台小姑娘才松了口气。
私下看看没人，撞了撞旁边同事的胳膊肘：“哎，那小丫头谁啊，没听说过二爷有这个年龄的亲戚啊？还真费心，专门安排了其他房间软装，就剩这么一套间，啧啧啧，要是让那位听到了……”
“管好你的嘴。”旁边的同事比她年龄大，在马场这里也呆的比她长，瞪了前台小姑娘一眼，“莫二爷的事是你能管得了的？赶紧好好工作，让经理看了，你这个月的奖金又没了！”
前台小姑娘瞥了瞥嘴，悻悻地闭上了嘴，开始在系统里继续办理入住之后的其他手续。
往房间走的一路上，来来往往的服务人员看到莫执都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叫一声二爷，向他问好。
毕竟也是自己老板，恭敬一点总是没错的。
自然而然的，问完好便有好奇的目光飘到林苒身上。
目光是不带恶意的，却也让林苒咬着嘴唇，捏紧了手里的房卡，觉得不太自在。
虽然是住套间，可是落在他们眼里，是不是就是孤男寡女开一间房？
这么一想……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这样不自在的感觉等到进了房间，看到方迟的那一瞬间才缓解了下来。
这间套房空间很大，方迟已经占了一间房间，莫执把行李放下：“你睡那边方便吗？”
那间房间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能俯瞰整个马场，林苒刚刚在车上就看得仔细，莫执一直关注着她，自然也把这举动尽收眼底。
“这已经半下午了，骑马是不是要等明天啊？”林苒把行李放回房间，烧上开水之后，翻出茶叶准备泡茶。
毕竟挑马，换衣服都需要时间，而且他们从早上出门就没吃过什么东西，自然还要去吃个中午饭。
冬天天黑的早，这一通折腾下来，肯定就已经天黑了。
“本来也是打算下午就挑个马的，我刚刚去把马挑好了，小丫头你明天就放心好好玩吧。”方迟放下手里用来看图样的平板电脑，有点儿奇怪，“咱们一起出门的，你们两个怎么到的这么慢？”
坐在窗边单人沙发上的莫执赶在林苒之前开口：“车出了点小毛病。”
帮着林苒把那一出意外来电给圆了过去。
方迟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小丫头你饿不饿？二楼有吃饭的地方，做的还不错，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
“你们去吧，财务已经把账送来了。”接过林苒泡的第一杯茶，莫执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不然我去下面点些东西，在房间里吃吧，二叔你和迟叔好好歇歇。”开了四个小时的车，莫执身上难免疲劳，“我就点个菜，等会儿让他们送上来，很快的。”
看她已经重新穿好外套，莫执也没有拦她：“带上房卡。”
“你们俩路上碰到什么事了？”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方迟问道，“我看小丫头脸色不对啊。”
莫执凝视着手里那碗茶：“乔家急了。”
“找到小姑娘这来了？”方迟明白过来。
“你原先在苏城的那些人，还在吧？”莫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当然在，我苏城那个度假村不就是他们给看着。怎么，要查查乔家准备干什么？”
“不是，你去帮我查件五年前的事。”他垂下眼帘，抿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五年以前，乔家的两个孩子中间应该发生了一件事。”
方迟咂摸了一下莫执的态度，知道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大事，甚至一直影响着小丫头到今天。
不然怎么会是这样一幅震怒的样子？
“成，这件事包在我身上，绝对给你查的清清楚楚的。”便拍着胸口，一口答应下来。
酒店的效率还是很快的，林苒刚刚回到房间，那边就把东西给送了上来。
因为这个点后厨已经下班了，剩下的是几家一直营业的快餐店，林苒也就简单的点三碗面和一些小吃。
东西简单，吃的速度自然也快，莫执想了想：“你要是不困，不如在马场其他地方转转，除了骑马以外这里还是有别的东西玩。”
想一想下车的时候差点给自己吹了一跟头的风，林苒摇了摇头：“我洗个澡玩会儿手机吧，二叔你们两个不用操心我，有工作就先忙。”
她没有忘刚才莫执提过的那一句，财务部已经把账送过来了。
看来清账还是挺急的。
替她把吃完的餐盒收拾了起来，他微微颌首：“也好，客厅的电视可以上网搜节目，看困了就进屋去睡，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虽然莫执说让她看电视，但是为了怕影响屋里两个人工作，林苒还是带上了耳机，用手机看起了前些日子很火的一部电视剧来。
剧情很精彩，她的思绪却不能集中在电视剧上，忍不住就在思考这两天得到的消息。
乔敬义急成这个样子，肯定不可能仅仅只是秦家放出那样一句话来的原因。
会是乔安安做了什么吗，还是……秦瀚海？
沙发很软，屋里暖气也很足，林苒想着这些事情，就有些昏昏欲睡。
在半睡半醒之间，靠近她旁边的座机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这声音在安静的客厅显得异常突兀，林苒犹豫片刻，看书房那边没什么动静，还是接了起来。
“喂？”
电话里传来呼吸声，却无人应答。
“喂，您好？”
林苒皱起了眉，难道是骚扰电话吗？
“您好，请问方大师在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柔柔软软的女声。
“您是？”林苒没有直接答话，反问道。
“我是客房服务部的，方大师之前点了咖啡，我们这边刚煮好，请问现在要送上去吗？”那边态度十分的客气。
“啊好的，麻烦您了。”
那边客气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林苒坐直了身子，揉揉眼睛，刚才不觉得，在经过了这么一段半睡半醒的状态之后，现在是真的有点儿困了。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她决定等咖啡送过来之后还是进屋去睡一觉，养养精神。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门被轻轻地敲响，林苒连忙穿上拖鞋，三步并作两步的门给打开：“是过来送咖啡的吗？”
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挂着门链没有取下来。
门口站着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纤浓有度的女人，栗色长卷发，一双眼尾上扬的眼睛画着细细的眼线，眉目流转之间动人心魄。
虽然托在手里的咖啡十分香浓，却也掩盖不了她举手投足之间散出来的，丝丝缕缕的玫瑰香水味儿。
风情万种，堪称色香味俱全的一位美女。
“您好，我是来给方大师送现磨咖啡的。”她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目光落在林苒身后空无一人的客厅，“方大师不在吗？”
林苒从惊艳之中回过神来：“迟叔在书房工作呢，您交给我就好。”
“这……您还是让他出来一下吧。”她勾画的细细的微微蹙了起来，看起来分外惹人怜爱，“我们这里有规定的，必须把餐点送到点单人的手里，确认是符合客人要求以后，才能回去。”
林苒听了这话，心里忽然浮上了一层疑问来。
第一百八十章 突然到来的神秘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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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酒店虽然是马场自营的，但是一切服务都是对标五星级标准的。
可即便是这样，这个规定也太奇怪了一点儿。
如果送上来的时候点单的客人在洗澡或是真的有事……难道他们客房服务部的人就要在门口等着吗？
脸上还是带着礼貌性的微笑，林苒说道：“迟叔现在真的不方便，他一开始工作，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她可没有骗人。
虽然他现在是在看账本不是在做他最爱的雕刻吧。
林苒在心里嘀咕着。
“方大师经常来我们马场的，”虽然一直托着那壶咖啡，女人脸上恰到好处的笑容一丝也不变，“您还是跟他说一声吧。”
她越是坚持，林苒心里就越是觉得不对。
“迟叔特意交代的，在他工作完之后不要打扰。”顿了顿，林苒没打算继续在这个死循环里绕下去，“您看这样吧，要不你把咖啡交给我，经理要是追究下来了，我自然会帮你作证澄清。”
“要么……”
“麻烦您在门口等一会儿，等着迟叔出来之后他自己来接。只不过既然迟叔常来，您可能也有所耳闻，他一工作起来就废寝忘食，不太关注时间的。”
言下之意，你爱等就在门口自己等着吧，至于方迟什么时候出来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谁都左右不了的。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纠结的神色，林苒也不急，就站在门口静静的等。
“那还是麻烦您转交一下吧，”两三分钟后，女人还是妥协了，低着头，有些沮丧的说道，“如果回头经理打电话过来确认情况，还麻烦您帮我说两句好话啊！”
林苒取下门链，从她手里接过了香气四溢的咖啡，轻轻点头：“放心，我会实话实说的。”
随后动作利索的重新栓好了门链，冲着女人客气的笑了笑，便关了门。
咖啡确实是好咖啡，托盘上除了糖和奶之外就只放了两个杯子。
这也是林苒最开始起疑的点。
客房服务部不会不知道这间套房里住了三个人，这却只有两个杯子，除非是客人特意嘱咐，不然实在是太失礼了。
敲了敲书房的门，林苒稍稍提高了点声音：“二叔，迟叔，客房服务部那边送东西来了。”
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方迟扭开了书房的门，一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立马就乐了：“这里服务是越来越好了，这咖啡看样子是现磨现煮的啊。”
果然如此。
林苒心里的那个猜想被印证的彻彻底底。
这壶咖啡真的不是方迟点的。
“对，刚刚从来的服务生也是这么说的，我怕冷了就浪费东西，所以才想着告诉你们一声。”迎着莫执询问的目光，林苒微微摇了摇头，“我……没打扰你们吧？”
方迟嗐了一声：“你这见外的话还是少说，这咖啡不错，小丫头你也尝尝？”
林苒连忙拒绝：“我就算了，我喝了咖啡以后晚上睡不着。”
“也是，你明天还要学骑马，还是早点儿睡养足精神！”方迟刚想伸手揉揉她头发，就感觉到背后一道冰冷的目光，连忙把动作换成了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托盘。
他又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想表示一下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而已啊！
对于这个来意不明的女人，林苒想了想，觉得可能就是借着送咖啡想攀上方迟关系的一个服务生，也就没和两个人说。
账本似乎真的很多，两个人的晚饭都是匆匆吃完，又返回书房里继续看。
中间莫执出来过一回，看着林苒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游戏，端了杯蜂蜜水给她：“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在这强撑。”
“嗯，我打完这局就去睡觉。”林苒专注的看着手机上消消乐的界面，研究要怎么在有效的步数里消到要求的分数，“二叔你也早点儿睡，你开了那么久的车呢。”
莫执应了一声，重新回到书房的时候方迟看着他就乐：“你说你这么拼干什么呢，一年的帐硬是要一晚上看完，小丫头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内疚了。”
“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莫执手边是一杯泡的极浓的茶，“剩下的我一个人能看完。”
“得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方迟喝了一口自己的那杯茶，苦的直皱眉头，“我这也是舍命陪君子。你要是真觉得我够义气，回头你跟小嫂子结婚，把我礼金免了就是了。”
莫执低头重新看着自己面前的账本：“我的那一半你可以不给，把她那一半翻三倍就是了。”
“草，我一定要告诉小嫂子你的真实面目，让她赶紧远离你这个奸商！”
等转天起床，看到桌子上只有两份早饭，林苒有些奇怪：“迟叔已经出去了吗？”
明明只有早上七点啊。
“他说睡到自然醒再去，”莫执脸上看不出半点儿疲惫，“让我们先去。”
林苒也知道，方迟这个人随性惯了，熬上一夜画图或者是打游戏，第二天睡到下午才起也是正常的。
等吃完了早饭，林苒匆匆在莫执动手之前就把东西收拾好，莫执喝着咖啡，看她团团转的样子，眼睛里有着淡淡柔光：“走吧，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林苒两手空空，感觉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准备什么啊？”
“不用，骑装和手套那边都准备了。”莫执站起身披上了外套，林苒连忙也拿起特意准备的短外套跟了上去。
马场里安排的有专门的的更衣间，怕客人整理不好，还配了专门的人员帮着检查。
检查了几遍穿着没有问题之后，林苒走出更衣室，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骑装和莫执身上的配色一模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特意搭配出来的。
“帽子和手套带好。”莫执见她出来，走过来帮她又检查了一遍。
林苒点了点头，有点儿紧张。
因为莫执和方迟常来，他们两个都有自己专门的马，而方迟昨天给林苒挑的是一匹马场里最温和的，适合初学者的。
“别怕，”莫执扶着她，让她踩着马场提供的台阶跨上马，“脚踩进脚蹬里，背挺直，缰绳别抓太紧。”
坐在马背上，人就比平时的视角高了不少，林苒捏着缰绳，虽然不适应，但是这种心胸开阔的感觉却让她猛然精神一振。
见她坐姿还是僵硬，莫执也踩在了台阶上，伸出手，直接从后面环住她：“手松一点儿，这里的马都是训好的，没有指令的话不会动，人紧张的话会影响到马的状态。”
声音近在咫尺。
但是这个姿势却像是被他牢牢圈在了怀里一样，手也被他握在了掌心，调整着姿势。
林苒有点儿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却引得男人双臂收紧，把她在怀里圈得更紧：“别动，小心缰绳掉下去惊到马。”
两个人几乎是严丝合缝的贴着，加上他低着头，嘴唇几乎是贴着她耳朵在说话。
不是没察觉到她的躲避，但是更能感觉到他的小姑娘耳朵慢慢的热了起来。
估计林苒自己都不知道，她一旦害羞，无论自己掩饰的再好，耳朵是最先红起来的。
会因为他的近距离接触而害羞……
莫执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可见的愉悦弧度。
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小反应，他才一点儿也不担心老友口中那个养出一个对自己满心崇敬的侄女的可能。
林苒被他这样近距离接触，要是换成别人，哪怕是马术教练，她早就拉开距离，神色严肃地告诉他不要动手动脚。
可是……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别怕，我护着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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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曾经在莫执办公室里看过的那张照片。
二叔要不是要求那么高——其实林苒是觉得他根本就是还想着照片上的姑娘——什么样的美女找不到啊。
况且这么多年，林苒最信得过的就是莫执的人品，要说莫执面色严肃的帮她调整姿势，实际上是对她动手动脚吃她豆腐的话，她肯定要扇那个胡乱嚼舌头的人一巴掌的。
就在林苒胡思乱想的时候，莫执看她姿势差不多，适时地抽开了手，俨然一副好老师的样子：“我带你先走一圈，你适应一下。”
这匹马是真的通人性，莫执轻轻拍了它脖子一下，便会意地打了个响鼻，迈开步子，慢慢地走了起来。
真走起来才感觉到和想象之中的区别，在影视剧里看着别人骑马总觉得应该和骑自行车差不多，可没想到却是颠簸的，总觉得要被颠下去一样。
看着林苒下意识想抓紧缰绳，莫执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腰挺直，大腿内侧用力夹住，我护着你呢，掉不下来的。”
声音很轻，却透着笃定。
林苒深吸一口气，按着莫执说的话努力调整着自己，争取早点儿适应这种奇妙的感觉。
毕竟胆子大，加上马也温顺，一圈走下来之后看林苒适应的不错，莫执便放开了手，让她自己骑着马自己在旁边的小场地里慢慢转悠。
“小丫头可以啊，这就敢骑着走了？”方迟一身骑装，牵着自己的马晃晃悠悠走了过来，“上次我带我小侄女来，连马术教练都不信，只敢让我牵着马带她走半圈。”
虽然让她自己骑着转悠，莫执的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过林苒：“你真以为她是个什么都不敢试的大小姐？”
“你就穷显摆你了解小嫂子呗。”方迟甩了个白眼给他，翻身上马，“跑两圈？”
他们两个打小就学过马术，又有骑惯了的马，每次来马场都要到旁边有障碍的专业赛道上去跑上两圈过过瘾。
“你去吧。”看着林苒自己骑着走了一圈回来，莫执留下一句话便迎了上去，“我带她跑一圈。”
行，看出来你要媳妇不要兄弟了。
方迟冲着天又翻了一个白眼，自己骑着马去了旁边专业赛道。
看看我，多有兄弟义气，为了给你们俩创造独处机会，只能自己一个人孤单地远去。
唉，单身狗没有人权啊。
“累吗？”看着林苒停下来，莫执伸手拽过缰绳问道。
林苒虽然在大冬天里出了一身汗，闻言摇了摇头：“不累的。”
人坐在马上适应了以后，走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仿佛因为看得更远更宽广的原因，心里的郁结之气也悄悄散开了。
“下来活动活动，等会儿我带着你跑一圈。”莫执冲着她伸手，要牵她下来。
正在兴头上本来想拒绝下马的林苒一听等会儿能跑一圈，眼睛里像是落了星星一样璀璨，就要扶着莫执下来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温柔得笑。
这声音听在林苒耳朵里，有些奇异的耳熟。
结果一转回头看到站在那里牵着马的女人，林苒有点儿傻——
这不是昨天晚上来送咖啡的，自称客房服务部职员的美女吗？
怎么都追到这儿来了？
“先下来。”见她愣在那里没动，莫执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
“这就是湘姐说的小侄女吧？”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的互动，“我还以为我弟弟终于开窍了，知道带小姑娘来骑马培养感情了呢。”
啊？
这到底是什么发展？
看着小姑娘半天没反应过来，莫执就知道绝对是发生了点儿什么，叹了口气：“行了，别逗她了。”
顺手还帮小姑娘摘了帽子，让她舒服一会儿。
哎呦，这就护上了啊？
女人噗嗤一笑，眉目之间一片舒朗，放开缰绳走了过来：“是林苒吧？你好，我是方远。”
正好这个时候，方迟也骑着马回来，看到面前的人眼睛猛然就亮了：“姐，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林苒被这个消息砸的有点儿晕。
迟叔的……姐姐？
看上去怎么这么年轻啊？！
“一看小迟就没跟你提过我，我是他姐姐，我们俩是双胞胎。”方远似乎看出了林苒的疑惑，笑着给她解释，“只不过我长相随妈妈，他随爸爸，看起来就不太像。”
“不好意思啊，我就听说小迟跟女孩儿一起来了马场，以为是他终于开窍交女朋友了，就想过来看看，昨天晚上是不是吓到你了？”跟他们两人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昨天晚上的事，方远转向了林苒，带着歉意的解释。
林苒也知道自己是闹了个怎样的乌龙，红着脸叫人：“远姑姑好。”
“我来的急，也没什么带见面礼，”方远从莫湘等人那里早就知道了林苒，今天一见心里更是喜欢，“等下次我给你从小迟的作品里拿个镯子来，小女孩儿白，带个翠镯子多好看！”
方迟不干了：“哪有你这样的姐姐，给人见面礼还要从我的东西里拿？”
“那你怎么不说，你把我收藏的石料拿走多少了呢？”方远带着笑斜瞥了自己的弟弟一眼，美目流动之间，不自觉地洒出了成熟的风情来。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莫执从手上摘下手套，问道。
方远拨了一下有些凌乱的长发：“不是说要调整一下酒店管理结构吗，我这个学酒店管理的不就被请过来做无偿服务了？”
这件事可能并不是临时起意，因为方迟和莫执两个人听到这话之后，神情马上整肃了起来。
“姐，能凑一起不容易，你讲讲你的思路？”方迟便问。
三个人就站在马场旁边，谈起了酒店管理的事情来。
虽然主要是方迟和方远两姐弟在说，莫执只是偶尔说两句必要的话，但是全副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件事上，脸上的神色专注而认真。
看着方远成熟而自信的样子，林苒不知道怎么的，今天第二次想起了那张照片。
虽然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一点儿都不一样，但是方远和她给人的感觉却都是一样的。
是一种大气而又理智，经过大风大浪之后拥有的独立的气质。
而且方远今天一身骑装，鞋子稍微带了点儿跟，披散着长卷发站在莫执身边的样子——
怎么看怎么和谐。
不知怎么的，林苒心里就有点儿不是滋味。
见他们一时半会儿好像也没有结束谈话的样子，林苒便踩着台阶又上了马，轻轻拍了拍马脖子，又慢悠悠地绕着场子走了起来。
今天太阳很好，这个点气温也高了起来，性子温顺的马速度不快，就有略微带着暖意的风抚在脸上，十分的舒适。
其实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感觉。
骑在马上，林苒仗着没人看着自己，便把脸上习惯性的淡然微笑给慢慢收了回去，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
就是……感觉被比下去了。
她从小到大虽然谦逊，也是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但是到底也是优秀惯了。即便是现在到了苏城大学顶尖的专业里，也是照样是处在别人的关注点中的。
毕竟当一个人有着专业课最广泛复印的权威笔记，又是专业课老师挂在嘴边的得意学生，又拿下了第一次期末考试的全专业第一，怎么可能不被人仰慕呢？
而今天在方远面前，林苒生平第一次的，有了这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明显比她的马快了不少的马蹄声快到身边的时候，林苒这才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挡到别人了，往左拉了一下缰绳，给后来者让路。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乱点鸳鸯，谁和谁才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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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不耐烦了？”来人却没有超过去，而是让马放缓了脚步，和林苒并肩而行。
发现是莫执，林苒连忙调整了表情：“没有啊，就是想再多骑两圈。”
她的状态明显不是这么回事。
但是小女儿家的心思，若是固执地追问下去，反倒会让这样的气氛更加尴尬。
莫执调整着马的步伐，配合着她，一起慢慢地沿着场边散步。
“方远跟我姐关系一直不错，”林苒听见男人声音响了起来，混在冬日难得的暖风里，也染上了淡淡的柔软，“不过高中以后方迟留在国内学艺术，她去了国外，专攻酒店管理。”
你对她了解的倒真是挺清楚的。
林苒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可能性，不会二叔最开始喜欢这个类型的异性，就是因为这位让人一看就惊艳的远姑姑吧？
她正顺着这个匪夷所思的脑洞漫无边际的发散思维，就快要脑补出一部狗血的爱在心头口难开的虐心言情巨作的时候——
就听到男人异常平淡的把话给说完：“当初她学酒店管理的时候，我们就考虑上让她来帮着打理了。直到后来方远追她老公的时候，我和马场的老板给搭的线，这才给酒店找了个靠谱的人来盯着——最重要的是还不用多花一份钱。”
等等，鸿篇巨著的虐心爱情故事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如何合情合理的省下每一笔钱了……
这中间她是不是漏听了什么重要信息？
林苒木着脸转过头，看着莫执还竖起手指冲她嘘了一声：“这话可别让她知道了，方远至今还觉得我们俩是看她被家长催婚催的太狠了，这才帮的忙。”
“二叔。”女孩子声音幽幽的，透着一股不太符合年龄的忧郁。
“什么？”
“我觉得网上有句话说的真是太对了。”林苒转回头去，仿佛放空一样的看着前面的路。
那句话是：有些人单身真的是凭自己的实力单的身。
刚刚的脑洞真是对二叔您实力的一种怀疑，我对您致以诚挚的歉意。
二叔，相信自己，按照这个势头下去您一定会变成凭实力单身比赛的金奖得主。
看着马场上两个人，方远戳了戳自己的同胞弟弟：“我看小姑娘人家骑得不是挺好的吗，哪儿就有问题需要他护着了？”
刚才话才说了一半，也不知莫执是看到了什么，撂下一句林苒一个人骑马不稳当，直接翻身上马就追了过去。
明明她刚才过来的时候，看着林苒骑得有模有样的啊？
方迟干笑了两声：“可能刚刚……小姑娘出了点儿状况，咱们两个都没看见吧？”
“那也不该正对着马场的我都没看见，他一个侧着身子的人看见了啊？”方远奇怪地嘟囔了两句，眼睛还是紧追着并肩而行的两个人。
“对了姐，刚才我就想问，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姐夫呢？”方迟连忙转移了话题。
天可怜见的，他到底要替莫执圆谎圆到何年何月去啊？
小丫头还是快点开窍，好让他早日脱离苦海吧。
“他不是还在国外跟着那个项目吗，我也没事，就先回来了。”提到自己丈夫，方远脸上温柔的神色更深，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我说方迟，我这都结婚两三年了，你能不能上点儿心？”
方迟傻了：“啊？”
这怎么还惹祸上身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方远气不打一处来，涂着透明色指甲油的好看手指就戳到了弟弟脑门上：“啊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听说你跟个姑娘一起来的时候多高兴，还特意装成客房服务部的人来送咖啡，还给人家小姑娘吓了一跳。”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看到林苒应对有度又长得好看时候的欣喜心情，方远觉得自己真的要被气死了。
“不是，姐，这是我上心就行的吗？”方迟觉得自己冤枉透了，“这不也得有合适的对象才能行的啊！”
“你就会强词夺理，要真是有心，妈给你介绍的相亲为什么不去？每次还都一个借口，说看上去就知道和人家姑娘相处不来。”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在外面，方远可能直接上手去教训弟弟了。
福至心灵一般，方远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林家小姑娘受委屈的时候，你也帮着搭了把手？”
虽然不明白她的话题为什么跳跃的这么快，但是不用讨论让他头大的相亲问题，方迟还是很乐意的：“正好我在苏城，我跟莫二又是这个关系，他侄女受欺负了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在知道莫执心思之前，他真是这么想的。
况且林苒这个小丫头爽利大方不说，心底也是干净透亮的，就仿佛一块好玉一样，让他很难不去欣赏。
“我看林苒是真的不错，做的那些事我也听湘姐说了，是个有脑子的。”方远看着方迟，神色十分认真，“她叫莫执一声二叔不假，可跟咱们家没什么关系，就是年龄小了点……”
等等，我亲爱的姐姐，你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
“不过年龄小，正好多谈几年恋爱，你那臭毛病正好也改改，省的把人家小姑娘吓跑了。”方远越想越觉得林苒不错，而且难得自己这个怪脾气的弟弟乐意和她相处，于是便积极的想给弟弟出谋划策，早日娶个弟媳妇回家。
“不行！！！”
方迟一声惨叫，吓得另外一边正准备下马的林苒一个哆嗦：“迟叔出什么事了？”
莫执凝神望去，只看到方迟着急的在跟方远说着什么，安慰她道：“没事，他们姐弟俩经常这样。”
“不会吧？”林苒眼神没有他那么好，看不太清，“我看远姑姑很温柔的啊？”
在刚刚的事情之后，林苒心里那种微妙感已经被把远姑姑和自家二叔拉郎配的愧疚感给彻底取代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方迟有些毛病她也不想惯着。”不想让他的小姑娘过多的关注别人，莫执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想不想我带着你跑一圈？”
他挪了个位置出来，弯下腰，对林苒伸出手，示意她上来。
共乘一骑？
林苒目测了一下马鞍，如果她上去的话，无论是侧坐还是正坐，基本就等于是被他抱在怀里。
不过以她的水平，要是想骑马跑起来的话，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毕竟初学者，就算是她有这个胆子，估计马都没有胆子带着她小跑。
当下也不扭捏，拉住了莫执的手，抬脚踩上了马镫，拉着她的莫执一用力，她便顺顺当当地侧坐在了马鞍上。
虽然因为这马鞍地方到底是有限的，但也还算稳当，见她坐好了，莫执一抖缰绳，这匹明显更加精神的棕马，便小跑了起来。
跑起来以后果然和先前她骑着马散步的感觉不一样，虽然更加颠簸，却有了一种正儿八经的策马奔驰的感觉。
莫执本来两手在林苒身前握着缰绳，可是仍旧是十分有风度，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见小姑娘心旷神怡的样子，便把缰绳递给了林苒：“试试？”
林苒比最开始的时候要自在多了，没有推辞，笑着接过了缰绳：“那二叔你看着我点儿。”
有莫执在她身后，暖风吹着，让林苒逐渐的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到最后甚至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
甚至还在莫执的指导下让马绕着一个障碍物转了一圈，这才勒住了马，在最开始的起点处停了下来。
擦着汗走回去的时候，林苒动作一顿。
她怎么觉得，方迟和方远姐弟之间的氛围有点儿奇怪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分了，林苒是去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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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啦？”方远看见他们两个回来，也就收住了话头，“热不热？”
后面一句是冲着林苒问的。
“有点儿。远姑姑你喝水吗？我去拿。”林苒用纸巾擦了擦汗，说道。
怎么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透着点儿遗憾呢？
方远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瞪了一旁的方迟一眼，上去亲热的揽住了林苒的肩：“这都快吃中午饭了，歇歇吧，你是初学者，要是上来就骑时间长的话，第二天腿肯定就抬不起来了。”
看着她们两个已经走出了一段儿，落在后面摘手套的莫执这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他跟林苒说的话并不假，虽然方远对所有人都温温柔柔的，可是对待方迟这个弟弟，却很容易着急。
但是这两个人之间这种气氛，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先声明，是我姐逼着我我才说的，才不是我大嘴巴。”方迟指天发誓，“不然就天打雷劈，把我的工作室都劈了。”
对于一个把玉雕视为毕生追求的人来说，这是相当重的毒誓了。
莫执停下动作，仔细地看了看方迟：“你跟她说了。”
是肯定句。
他说出口，方迟反倒轻松了起来，耸了耸肩：“不然呢，我要是不说出来，我姐可就铁了心的要把你家小姑娘塞给我了，朋友妻不可欺我还是知道的。”
主要是……他怕被莫执给整死。
莫执把手套扔在一边的桌子上，之后自然会有马场的人来收拾，一边走一边继续道：“她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吓了一跳呗，觉得我是在编瞎话骗她。”方迟眼睛弯起来，那种邪气又冒了出来，“不过你表现得还是太明显了，我姐又不傻，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了。”
当时方远的表情他就应该录下来，打记事开始，就没见过他姐这样遗憾又震惊的表情。
眼看就快到酒店了，莫执还是脸色平静，一言不发，方迟却忍不住了：“我说你到底想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方迟诧异地看着他，“我姐都知道了，你不怕湘姐知道啊？”
莫执平静地扫了他一眼：“迟早是要知道的，早点儿知道反而更好。”
而方迟直到中午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莫执这个老谋深算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和他家不一样，在经过数次催婚都被莫执转移话题之后，莫家这些年对催莫执结婚都已经报以一种绝望的状态了。
而在这种状态下，知道莫执现在对林苒这么上心，是因为盯上她当媳妇了——
不说别人，莫湘肯定是第一个站在他旁边，帮着出谋划策，好让莫家这个世纪心愿赶紧实现了。
老狐狸，心真脏！
看着他表情纠结地握着筷子，林苒眼睛转了几圈，偷偷扯了一下莫执的衣角：“二叔，迟叔他到底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啊？”
方远坐的离她近，闻言看了亲弟弟一眼，没好气地道：“不用管他，自己吃坏了东西，活该。”
转过脸对着林苒，又是那副温柔到骨子里的笑容：“苒苒多吃这个，听说你前一段一直准备考试，这个菜补气的，对身体好。”
仿佛是川剧变脸的优秀毕业生。
方迟捧着碗，欲哭无泪。
姐，你是我亲姐吗？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打知道了莫执的心思之后，他就再也没碰到什么好事了。
不成，绝对不成！
他今年绝对不适合跟莫执再见面了！
等今天一回雁城，他马上就要收拾行李，赶紧回苏城的度假村里窝着，一年都不出门！
只可惜他算盘虽然打得响亮，这个计划却夭折在了回程的一开始。
他还没来得及往车上钻，就被自己的姐姐一把拽住了胳膊：“姐，你还有事？”
就看着方远带着没有任何瑕疵的笑容对着那一对儿说道：“我们家里有点儿事，小迟正好跟我一路回去，还省的我满世界抓他了。”
方迟：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就听她凑到自己耳边，咬牙切齿低声道：“你给我回家，老实相亲去，莫执都开窍了，你还想耽误到什么时候啊？！”
果然……预感这种东西，永远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林苒走的时候还在回头看这两姐弟，虽然他们两个一直是打打闹闹的，但是能看出感情是真的好。
也令人羡慕。
见她频频回望，莫执从前座回身，温柔道：“等下次有空了，带你过来接着学。”
“好。”林苒笑了笑，缩回了椅子上，乖乖绑好了安全带。
这样闲适的日子流水一样的就滑了过去，本来林苒还想趁出分之前再跟季飞语见上一面，无奈季大明星工作繁忙，实在抽不出一整段的时间能跟她见面，只好作罢。
出分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从上午开始，林苒的班级群和学院群里就有不少同样参加考试的人开始冒泡，还有人在分享转运锦鲤，希望能有个好运气。
林苒刷了刷群聊，没有聊天，而是在微信页面啼笑皆非的安慰从头一天晚上开始就坐立难安的俞觅夏。
自己反倒是不怎么紧张。
能做的她都已经尽力做到了最好，剩下的就是纯看运气了。
尽人事，听天命。
她这边优哉游哉的给人当知心大姐姐，莫执那边却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今天一早，莫执就觉得眼皮直跳，临出门的时候还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喂，莫执啊，苒苒起了没？”
他今天早上有早会，起得比平时还要早：“没有，这两天我让她多睡会儿。”
“那就好，她还长身体呢，多睡睡好。”莫老太太打电话来显然不是为了单纯的聊家常，“我昨天找人给你算了一卦。”
算卦？
电话那头的老太太还在絮絮叨叨：“算出来的结果说，你今年可是红鸾星动了啊，不过这次能不能修成正果，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从缘变劫。”
莫执握着电话，皱眉不语。
林苒这一天上午接了好几个电话，有莫湘的也有林靖和等人的，有时差的林家老两口也特意打了电话过来，甚至连季飞语都在采访间隙给她发了微信，仿佛她不是参加个人才交流考试，而是又参加了一次高考。
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远在苏城的季安然也坐不住了，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不成，我今天做什么都静不下来心，我得看着你查分，保证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虽然乔家她那些亲人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其他亲人和朋友的关怀还是让她心里十分感动。
“你不至于吧？”感动归感动，季安然这样的样子还是让林苒想笑，“这位姑娘，你还记不记得，就在不到一个月之前，你还打算让我一项重要的作业不及格呢。”
季安然据理力争：“那时候我们又不是朋友，是疑似情敌，情敌！”
要说季安然这个人，真的是真性情，一旦把人当朋友，真的是掏心掏肺地对人好。
根本原因，是因为从小到大有过的真心朋友实在是太少。
林苒也是如此。
所以她们两个再说开了之后，才能这样快的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知心闺蜜。
这就好像在雪天里迷路的两个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一样。
这个大家心里都明白的道理，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
和季安然聊着些最近的明星八卦，权当打发时间，就在林苒低头给快要着急的不知道怎么办好的俞觅夏回消息的时候，就听到季安然惊呼一声：“林苒！快！快查分！出来了出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查到了，考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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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然话音刚落，林苒挂着的qq群里也有人贴了官网链接出来，一时间群里一片寂静。
因为访问量实在太大，刷新页面刷新了好几次才到了输准考证的页面，林苒对着自己手上的准考证一个数一个数的输了进去。
直到这个时候，她的心率才不自觉地加快了，下意识地对了好几遍准考证的号码，这才按下了提交的按钮。
网页打开的很慢，那一瞬间林苒忽然心生恐慌，她垂下视线，故意的没有去看屏幕，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反正就是不想第一时间看到分数。
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像想象里的那么笃定，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种可能，坏的可能，和，更坏的可能……
直到手心都出汗了，她才慢慢反应过来，躲不过了，必须要接受这个结果，不管是好是坏，她尽力取得的成绩必须要抬起头来正视了。
屏幕上简单的一个小表格，笔试94分，面试96分，总分95，排名……
第一。
有那么一会儿，林苒的脑子是彻底放空的。
直到半分钟以后，她这才把憋了半天的那一口气给吐了出去，只剩下一个念头。
还好。
除了面试的分和排名有些出乎意料之外，笔试的分数和她心里预估没差多少。
确定了这是现实之后，整个人的神经彻底松弛了下来，移动鼠标，关闭了网页。
那边一直关注着她的季安然看着她的表情先是一片空白，随后转为震惊，都快被急出毛病来了。
又怕万一林苒真的发挥失常，也不敢追问。
直到看着她的表情慢慢转变成了平日的淡然，才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怎么样？”
“查到了。”林苒笑了笑，“考了第一。”
安静了一会儿，季安然才一声尖叫：“不是吧？不是吧！你这人考了第一还这样，你知不知道吓死我了！”
“我也没想到能考这么好，一时间有点儿不敢相信。”林苒实话实说，点开学校的群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人说话，只有身为管理员的辅导员发了一条通知，让已经查到分数的同学联系他登记分数。
“不行，你这回苏城一定要请我吃饭！”季安然拍了拍桌子，“吃最贵最好的，不然跟你没完。”
两个人没有再接着聊下去，林苒这边还有一堆人需要通知这个好消息，约好了回苏城之后再联系，便收了线。
挂断之前，林苒隐约听到了季安然的扬声冲着自己的父亲宣布这个消息。
笑了笑，她又打开了网页，把这两个简单的数字在心里算了又算，算完以后自己也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儿可乐。
于是甩了甩头，先给莫执发了个微信告诉他自己的分数，这才拨通了爷爷的电话，挨个报喜。
也直到站起来，她才发现，腿有点儿软。
莫执本来今天惦记着小姑娘要出分，心里就不算太平静，临出门前又接到了母亲那样一个电话，一整天心情都异常不好。
老板心情不好，全公司的下属都被吓得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虽然他并没有刻意去找谁麻烦，但是他冷着脸往哪儿一坐，本身就足够下属害怕的了。
尤其是再被他那眼神扫一下，真的误以为自己就是当年要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号。
一天下来，后勤维修部接到了不少电话，全都是让他们去确认一下公司的暖气到底是不是在正常运作。
一般的小员工还好，无非是感觉到有些压力，要去汇报工作的几个高管才真是欲哭无泪。
那种死亡目光，真的是让人后背寒毛直竖。
更可怕的是，莫执这个人智商本来就高，记忆力堪称过目不忘，文件里稍微有一个错处马上就能看出来。
平日里对他们要求就严，今天更是变本加厉，一个错别字都不放过。
就连平日里没心没肺的秦逸，今天上班的时候都坐在自己的特助办公室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当一个宅男，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减少到零。
他难得聪明的猜到了原因，可是相熟的高管来问的时候，却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摇头。
小老板娘今天出分，这两天二爷养气功夫都像是忘了一样，在家里看什么都烦，所以才来公司呆着。
然而不能说。
关键是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一条生产线，你们就敢要三十亩的地？”莫执把报告扔回会议桌中间，细框眼镜后的桃花眼携风带霜。
这两天他一直在公司待着，会议一个连着一个的，进度自然提高了不少。
按照原本的进度，这份报告是要在几天以后的会议上才能用到，进度提高了，项目上的人只好临时赶制，却没有想到里面的疏漏一眼就被看了出来。
“知道我在苏城敲定了三十亩地，你们就打上主意了？”他看着站起来的项目负责人，“说话。”
“对、对不起二爷，这是我们的笔误，真的只是一时疏漏，实在抱歉。”项目负责人冷汗直冒。
旁边的同事偷偷给他递上了同情的目光，看二爷今天的严厉程度，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过关。
点蜡。
并且希望自己不会是下一个牺牲品。
就在这个时候，莫执放在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会议室里所有人有生之年头一次，见到正在开会的莫二爷打住了话语，众目睽睽之下拿起手机，点开屏幕看起了消息。
而且看着看着，还忽然笑了起来。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是天要下红雨，还是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二爷，我们求求您别这样笑了了行吗。
放在别人身上是温柔，这放在您身上——
太吓人了，我们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这份报告拿回去改，明天上午下班之前发到我邮箱里。”某人看完了自己家小姑娘的消息，拿起手机，施施然站起身来，“诸位这两天辛苦，今天就到这里，早点回家。”
说罢，就推门离开。
留下死里逃生的项目负责人和众人面面相觑，今天怎么那么容易就过关了，还让他们提前下班？
二爷最近的情绪真是比海底针还要海底针，真是摸不透啊。
考试出了分数和排名，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此时官网已经恢复了顺畅，但是先前还热闹的不行的群里却冷冷清清，到现在将近一个小时过去，只有几个没有参加考试的同学发了几个表情包。
因为成绩不错，不等林苒私聊辅导员，辅导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面试之后，雁大那边的好几个老师都在打听林苒的事情，辅导员心里就有了底，知道自己的这个学生肯定是表现不错，拿到交流名额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可即便是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林苒考了第一的这个事实吓了一跳。
这是他这些年来见过考得最好的学生了。
不过心里也高兴，今年状元出在苏大，还是他们班，奖金肯定会很丰厚。
“你这个成绩，我看今年肯定能拿到那个连读班的名额。你一直的志向是偏重民事，这是个往下走的好机会”辅导员笑道。
“谢谢老师。”林苒笑着和辅导员道谢。
很多人都觉得高考之后，便是人生里“自由”的第一步，可是对于林苒来说，这场考试才是她的第一步。
无论是“自由”，还是“梦想”。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发现，“自由”是个虚无缥缈的概念，走到更宽广的地方的时候，人心也会变得更大，那曾经仰望过的宽阔空间也会重新变得狭小。
不见大海，不知溪流。
还没等林苒给林靖和报喜的消息写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二叔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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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是俞觅夏，直抒胸臆，半句废话也没有地问：“你查分了吗？”
林苒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刷着官网玩：“查了，查了有一会儿了。”
俞觅夏沉默了半天，呼吸好像都有一点儿抖，过了好半天，才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考得怎么样啊？不用说具体的，就告诉我你觉得能不能拿到交流名额……不不不，还是告诉我具体分数吧，是多少开头的……”
出分数的时候，永远比考试的时候紧张的多，林苒的心理状态到现在都有点儿没调整过来，反应也没有平日里敏感。
所以也没过脑子，直接说道：“告诉你也没事，算出来正好是个整数，总分考了95。”
俞觅夏的呼吸好像都一下子停住了，她想笑一笑似的，努力了半天，却没有成功，只好像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挺好的，我就猜到你考得不错。”
林苒扔开了鼠标：“我也没想到考这么高，你怎么样？”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不太好。”
“嗯？”
“我总分考了79.9，排名才46。”俞觅夏抽噎了一下，像是强忍着泪水，“苒苒，你估计今年能招多少人啊？”
林苒的敏锐慢慢地复苏，对这件事情心里有数，毕竟每年班级人数多少都是有迹可循的：“这个……”
“你跟我直说了吧，我辅修专业的辅导员和我妈都劝我，说还没出公告呢别自己吓自己。”俞觅夏终于不忍了，带着哭腔说道，“你别骗我，长痛不如短痛呢！”
想了一会儿，林苒叹了口气：“每年班级人数都在四五十人左右。但是都不确定，最多的一年有过55人的大班，也有过才30人的小班……你先冷静下来，还是得等出了具体通知再说。”
俞觅夏敷衍地答应了两声，林苒不忍心听她强颜欢笑，但是这个事情已成定局，再怎么安慰都是苍白的。
等到跟俞觅夏约好了等会儿出去找她，挂了电话，林苒靠在椅子背上，仰起头，定定地看着天花板，有些后知后觉的感慨道，原来这就出结果了啊。
缓了好长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真的反应过来，这才重新坐直了，继续编辑那条消息。
莫家二老得到消息，喜出望外，真的感觉和自己亲生孙女名列榜首一个样。
叮嘱了林苒晚上回他们那边吃饭后，还专门打电话给莫执，让他晚上别加班了，带着林苒回家吃饭。
还特意让家里人连忙去定了个蛋糕用来庆祝，恨不得向认识的所有人宣布这个好消息。
今天晚上莫老太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都是林苒从小就爱吃的菜，加上今天一直悬在心里的事情有了好结果，她吃得更加高兴，甚至还陪着老爷子喝了小半杯低度数的气泡酒。
“苒苒啊，你之后过来这边上学，住哪儿想好了吗？”莫老爷子端着小酒杯，眯着眼睛惬意的抿了一口，问道。
“本来想办走读然后住老宅的。”林苒提到这个问题也有些为难，“但是雁大的法学系在另外的校区，老宅过去得公交转地铁，路上就要一个半小时，还是打算住宿舍。”
在座的几个人都明白，问题不是林苒上学的时候住哪儿，而是她放了假要住到哪儿去。
苏城乔家出了那样的事情，而且听老二说，这些日子除了打个电话让她帮着去给秦家说情外，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林苒好不容易才从那堆烂摊子里脱身，哪怕是她要在放假的时候回去，他们肯定也是要拦着的。
可是如果林苒一学期都住宿舍，林家老宅一直没有人住的话，没人气的房子要花上很长时间暖房，否则住起来也不舒服。
“要不你放假住到我们这儿来吧，”莫老太太提议，“我们这儿也有空房，还正好能陪陪我。”
“平时就我们老两口在家，我们家这几个孩子，就莫湘这个闺女贴心一点儿，剩下的都爱往外跑，就不爱陪着我们老两口。”
越说，老太太就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家里有个小女孩儿，又贴心又热闹。
却不想莫执放下了陪着老爷子浅酌的杯子，平淡道：“还是住我那里。”
“雁大放假回校就要交论文和读书笔记，我那里离学校只有两站地铁，方便她去图书馆。”
说的冠冕堂皇。
如果方迟在这里，白眼肯定已经翻到天上去了。
呸，你分明就是想跟人家独处，其他的话都是借口！
“这——”林苒眨了眨眼睛，“二叔，这些日子都已经麻烦您很多了，之后我住宿舍就可以，想必雁大假期应该也可以申请留校的。”
虽然在那天晚上之后，林苒在努力试图正常的面对莫执，然而……
罗马真的不是一天建成的。
她真的觉得两个人还是保持现在这种状态好了，关系如果想变得更好的话，虽然可以，但是没有必要。
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没有人能逃得过真香定律。
“这样也不是不行，”趁着今天高兴，正好也过酒瘾的莫老爷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老二他家地方大，你的东西也省的再搬一次。”
想到林苒可能是觉得跟一个单身男人住一起不太方便，也没把话说死：“反正你东西可以先放那里，等回头到了学校看看宿舍再说，毕竟跟同龄的人多玩一玩也好。”
等到送了两个人出去，老太太一边收拾一边感叹：“秦家那个小子真是……苒苒那么优秀，却非得捧着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当宝贝。”
“只能说是没福气。”老爷子今天晚上微醺，也撑着站起来帮忙打打下手，“以后要是一直鬼迷心窍下去就算了，但凡要是回过味儿来，有他悔的。”
“你别光说这个，秦家那边可又有动静了。”老太太把脏盘子递给他，正色道，“你们爷俩搞什么我不管，要是因为这个又把苒苒给牵扯进去了，别说林家两口子，我先得跟你俩急。”
老爷子笑道：“你放心。”
眼睛看到桌子上的酒杯的时候，还是有点儿奇怪，老二这小子平时嫌喝酒即伤身又容易让脑子不清醒，轻易不喝酒，今儿怎么回事？
莫老爷子喝的酒都是高度数的自酿酒，今晚莫执虽然是陪着喝，也喝了不少。
林苒开始以为莫执这个常年忙工作的人少不了应酬，酒量肯定也不会差，可是刚从屋里出来就发现了不对。
二叔这脚步都虚浮了，这一看……就是喝多了的样子啊。
一路上莫执都在闭目养神，林苒担心的看了他好几次，在车厢里淡淡的酒气里摸出手机，悄悄问辉叔解酒药之类的东西放在哪儿。
一般来说像辉叔和齐婶这种管家都是24小时在主家待命的，可是莫执喜静，所以他们做完晚饭之后就是下班回家的。
辉叔回的很快，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是因为二爷很少喝酒，家里基本没有备这些东西。
提心吊胆地到了家，虽然莫执只是脚步虚浮，好在意识还是清醒的，开门进屋的动作还是利索的，甚至还记得和往常一样跟林苒道了晚安。
只是林苒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别墅，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二叔那边也是整个别墅里就他一个人，这喝了酒，万一洗澡的时候被热气一蒸，上头发晕了怎么是好。
可是……他都已经说过晚安了，现在这个时候过去不太好吧？
在灯都没开的客厅里转悠了好几圈，林苒在自己的行李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穿上了外套，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一跺脚，重新回到了夜色里。
第一百八十六章 苒苒，我给过你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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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是密码门锁，莫执在林苒搬过来的时候两边的开门密码都告诉了她。
不然她还得站在门口等着一个说不定醉的睡过去的二叔给她开门。
客厅里虽然灯火通明，可是却空无一人，林苒去厨房先把水给烧上，在楼下转了两圈，想了想二叔的习惯，决定去书房找找看。
果然书房关着门，林苒敲了敲门：“二叔，你在吗？”
声音放得很低，怕他已经睡了，自己影响到他。
她认识莫执十多年了，这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酒喝到醉，所以林苒才这么担心。
侧耳听了一会儿，屋里一片寂静。
难道真的已经睡了吗？
林苒心里嘀咕道。
就在林苒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书房里才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有人打开了反锁的门：“苒苒？”
屋里没有开大灯，只开了一盏桌上的台灯，窗帘是拉开的，月光和外面的路灯光撒了进来，还是有些亮度的。
一室清冷。
这样的光落在莫执英俊的脸上，让他本来就出众的轮廓更加像是放在橱窗里矜贵的名家雕塑。
美是美的，却是冷漠而有距离的美。
“二叔，你是不是不太舒服？”闻着屋里的酒气，林苒有些担心。
像是已经被酒精影响了反应力一样，莫执顿了一会儿才回道：“没什么。”
那双桃花眼暗淡却灼人，不知道为什么，在清冷的淡光里，竟有些落寞孤寂。
这样从没见过的样子，落在林苒眼睛里，觉得心上像被什么小虫子轻轻咬了一口一样。
有着淡淡的痒和浅浅的酸胀。
“楼下我烧了水，辉叔说家里没有解酒药，等会儿泡杯洛神花茶，您喝了再睡吧。”怕他不知道洛神花是什么，林苒又解释了一句，“洛神花泡出来是偏酸的，正好能解酒，您睡得舒服点。”
莫执摩挲着手里那块鸡血红印章的动作停了下来，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林苒。
怎么了？
难道他不喜欢洛神花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林苒。”
“啊？”
“过来点儿。”
平日里莫执说的是一口不带任何口音的普通话，标准到能去当主持人的那种。
而在这种有些酒醉的情况下，那一口雁城腔就冒了出来，听起来慵懒却又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林苒不明就里，还以为他是听不清自己说了什么，便依言往前挪了两步：“二叔，您真没事吗？”
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古龙水混合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进去。
就在她整个人都站在莫执身前的时候，男人忽然伸出双臂，把她轻轻地拢到了自己怀里……
像是被禁锢住了一样，五感能感受到全部都是莫执的气息，天地忽然缩小，只剩下这触手可及的尺寸之地。
林苒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就在被拢进怀里的那一秒，她忽然觉得酒味儿浓郁了起来，灼热辛辣。
就和男人落在她脸侧的吐息一样。
她小心翼翼控制着动作和行动，生怕自己一个字惹到了他不高兴。
毕竟喝了酒的人，哪怕只是微醺的状态，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简单来说……
就是不要跟喝醉的人计较。
因为他们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或者在说什么。
“二叔……”可是又不能就这么被他莫名其妙的抱在怀里，因为在这样的夜里，实在是太过暧昧不明了。
“今天很开心？”男人的声音就在耳畔，放低放轻的声音如同一把不经意间奏响的大提琴。
扣人心弦。
“是……是啊。”林苒手指都是僵硬的，“毕竟我真没想到自己不仅考上了，还拿了第一。”
听到她的话，莫执沉沉地笑了起来。
林苒屏住呼吸，耳畔都是心跳的砰砰声，不知道是二叔的还是自己的。
亦或是——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心跳声。
“苒苒，苒苒……”
“我在呢二叔，怎么了？”林苒确定了，这男人一定是喝醉了。
这一切行为都和喝醉喝上头的人极其吻合。
“我给过你机会了。”
这句话莫执说得很轻很轻，离得这么近，林苒都没有听清楚他究竟说了什么：“嗯？二叔您说什么？”
抱着她的那双手臂蓦然收紧，还没等她挣扎，莫执便收回手，带着清浅的笑意说道：“我说，恭喜你考了第一。”
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那……那我先回去了！”林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跳如同擂鼓一样，“水应该烧开了，您记得把洛神花喝了再睡！”
说罢立马转身往楼下跑，中途还差点儿左脚绊右脚的给自己摔一跤。
等一口气跑回了自己卧室之后，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伸手一摸自己的脸，烫的。
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一定是红透了。
脑海中不由得开始回放起刚才的场景……
一遍一遍的，仿佛单曲循环一样。
她在干什么？再回想那个拥抱？？
林苒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甚至还用力甩了甩头，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疯了，都疯了，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
她跟二叔都……
以后绝对不能再喝酒了！！
林苒这一夜彻底睡不好了，可为了这事专门去找别人说未免显得太过小题大做，翻来覆去到天都蒙蒙亮了，才因为太过劳累浅浅睡去。
也没睡太久，到了平日里吃早饭的时候，头重脚轻的下了楼。
“醒了？”莫执坐在餐桌旁，看样子已经吃完了早饭。
“二叔早。”看他神色平和，林苒心里打起了小鼓。
昨晚的事情……他还记得吗？
而且看这个样子，应该醒酒了吧？
“昨晚你来过我这边？”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偷看他神情的时候，食不知味的林苒忽然听到了这句话。
吓得她连忙把吃了一半的面包放了下去：“啊……对的，我是去过一趟。”
该不会这人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林苒只觉得心里憋屈，忍不住试探性的问：“您不记得了吗？”
“记得一点儿。”莫执放下了水杯，平静地看着她，“洛神花挺有用的。”
林苒憋了一肚子的话，这句话一出，全被堵回去了。
这让她要怎么开口继续问下去啊。
问二叔你昨天抱我干什么？
她要是能这么厚脸皮的问出来，那还是她林苒吗！
“对了，昨天就想把这个给你，回来的时候因为喝了酒就忘了。”莫执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祝贺你考了第一。”
林苒用纸巾擦了擦手指，轻轻打开了盒子，看见里面是一块芙蓉石的印章，一看质感就十分上乘。
上面疏疏朗朗刻着几株竹子，翻过来一看，是刻着她的名字。
铁画银钩，遒文壮节。
“有个私章，今后你办事也方便。”莫执垂眸，温声细语。
“喜欢吗？”
“喜欢的，谢谢二叔！”林苒显然十分喜欢这枚印章，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那就好。”莫执拍了拍她的脑袋，“这几天就轻松轻松，我去公司了，有事联系我。”
林苒乖巧地把印章放回盒子里，点了点头。
直到回屋妥帖的收好了印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纠结的事情还是没有得到解决。
主要是，而且万一那真的只是个礼貌性的拥抱，这问出来不就显得……显得……
好像她心里有鬼一样。
趴在桌子上，林苒为难的用手机刷着网页，忽然灵机一动，点开了一个聊天窗口。
她怎么忘了，是身边有比她还要了解莫执的人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 来自方迟的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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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没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小丫头不是都出分了吗，怎么还醒得这么早？”
“生物钟都定了，没办法嘛。”林苒趴在桌子上，挂着耳机和方迟聊天，“迟叔，我没打扰您吧？”
她能听到方迟那边有刻刀和石料碰撞的声音。
“你跟我说这话不就是见外了吗？”方迟雕完了最后一刀，挑剔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就是给我姐改个东西，费不了多少事。”
提到方远，林苒关心地问了一句：“那天走的时候远姑姑说家里有事，是出了什么难事吗？”
这句话问的，方迟立刻悲从中来，丢下了刻刀和玉料就和林苒诉苦：“什么家里有事啊，小丫头我给您说，你不知道我姐对我有多狠啊，连丧心病狂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啊！”
声音大的林苒耳朵差点都聋了。
连忙把音量调小了点儿：“迟叔，到底怎么了啊？”
心里直犯嘀咕，远姑姑看起来真的温柔又知性，怎么想都和丧心病狂这个词挨不了边的呀。
“这才几天，我姐给我安排了快十次相亲啊，”方迟在电话那边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去还不行，她联合了我父母威胁我，要是我不去马上就把我的工作室给封了，这辈子都不让我再碰玉雕了！”
……这是真狠啊。
也不愧是专攻管理类的人，一出手就精准地掐住了对方的命脉。
方迟的悲苦显然不只有这么一点儿：“这还不算，去就去吧，大不了我消极怠工就是了。她还非得逼着我每次回来都详细重复和女孩儿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可能继续发展，我原来写观后感都没有这么详细的！”
“而且为了不让我跑，还没收了我的身份证和驾照！”
林苒震惊了。
“小丫头，你是不是也被吓到了？”方迟哭诉完，鞠了一把辛酸泪，“是不是也觉得我姐特别可怕？”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想问，迟叔原来您为了逃避相亲，到底想出过多少主意啊？”
让远姑姑这样紧迫盯人，都快赶得上抓捕嫌疑犯了。
方迟被这句话噎住了，半晌缓缓说道：“小丫头，你还是离莫二远一点吧，你这句话特别有他的风范，一点儿都不可爱。”
他提到了莫执，林苒这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真实目的，手指扣了扣桌面：“迟叔，我今天打电话是想问个事啊。”
“你只要不问我什么时候交女朋友，我连银行密码都能告诉你。”
林苒：……
方家到底是把迟叔逼成了什么样子哦？
“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儿小事……”
眼一闭心一横，林苒终于把话问出了口：“您跟我二叔认识这么久了，见没见过他喝醉过啊？”
乍一听这话，方迟还有些奇怪。
莫执虽然不怎么喝酒，但是酒量其实是相当可以的，莫执大学毕业的时候他正好去找莫执玩，眼看着他几个同学铁了心要灌他，找了好几个酒量好的朋友过来轮着喝。
结果最后都被莫执给喝到了桌底下面去了。
刚想回答，突然灵光一闪——
卧槽！莫执你丫不会是装醉对小丫头做什么了吧！
你禽兽啊！
嘴上却还得套套小丫头的话，万一是他想多了呢：“啊……这些年没有，以前还上学的时候见过那么两三次吧……”
说的极其心虚。
也就是林苒心里装满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没听出来他的别扭。
女孩子又扣了扣桌面，不太好意思地继续道：“那、那我二叔喝醉了是不是有什么习惯啊？”
你丫果然是对小丫头做了什么吧？！
而且看这个样子一定是转天就装醉的什么都不记得，这才把小丫头憋得给自己打电话来旁敲侧击了。
方迟干笑：“这不是正常的吗，谁喝酒喝醉了以后都和平时不太一样，要不怎么有耍酒疯这个词呢？”
一边说着话给小丫头宽心，一边脑子里飞快旋转着，心想要怎么给自己兄弟打掩护。
毕竟看马场的表现，小丫头嘴里不说，心里其实还是对莫二应该有点儿自己都没察觉的意思。既然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的，而且两边跟他关系都还不错，他肯定不能做棒打鸳鸯的事啊。
以他对莫执的了解，这个骨子里极其注重规矩的人，就算是借酒行凶，肯定也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更别说这还是他捧在掌心里疼宠的小姑娘……
这么一琢磨，便模棱两可地扯着慌：“你二叔这个人啊，喝酒了倒也不会耍酒疯乱说话，也就是拉着人的手不放或者是抱着人不撒手之类的，转天也就忘了。”
就听见那边的小姑娘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方迟这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二叔原来也这样吗？就……喝了酒之后逮谁抱谁？”
哟，莫二这是真有戏啊？
方迟挑眉。
他都听出来小姑娘话里的醋味儿来了。
“那也不是，他醉的再狠也是认人的，”强忍着笑，方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解释，“知道谁最放心，谁最靠得住，一般都是拉着他最放心的人的手。”
“要说抱人我就见过一次，那次湘姐结婚，他喝多了抱着莫大哥不撒手。”
其实那一次是莫家老大喝多了，莫执没办法，半抱着自家大哥，省得他倒地上去了。
这通电话好不容易给小丫头的心结解开，还顺便给莫执助攻了一把，方迟挂了电话之后，觉得一定不能做好事不留名，眼睛一转，就拨通了莫执的电话。
这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那边的人声音清冷：“有事？”
哪儿有宿醉的样子。
方迟嘿嘿笑着：“我说莫二，你也太禽兽了吧，居然借着酒对人家小姑娘做出这种事情，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种朋友啊，啧啧啧。”
“我喝多了。”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方迟咋舌，“要真喝醉了就不言不语的跑旁边坐着，还能出其不意的抱着人不撒手？”
莫执放下了签批文件的笔：“想说什么就直说。”
那边嘿嘿笑了两声：“你知不知道，你给人家小丫头烦的一早上就给我打电话，问你喝醉了是不是有什么习惯，要不是我给你遮掩过去了，你就等着小丫头发现你对她意图不轨吧！”
言下之意，你还不赶紧谢谢我救你一命。
“她发现不了。”莫执声音笃定，“我什么时候做事不考虑后果？”
只不过，借着酒意抱她，是昨天晚上的一个选择罢了。
是他给林苒，也是给自己最后的一个机会。
赌的就是林苒这些日子下来，到底对自己有没有一点儿不可言说的情谊。
所以才会在小姑娘耳边轻声说出那句话来。
如果没有……
莫执笑了一下，就算是昨天晚上小姑娘没有来关心他，没有因为那个拥抱心生烦躁，他也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手，失去让她属于自己的机会。
在拥抱住林苒的那一瞬间，他就彻底明白这件事情。
“卧槽你这个人真是……”方迟无语。
这么一比，他真的是个纯情的好孩子哦。
轻松的日子明显过的要比之前辛苦备考的日子要快，林苒甚至觉得就是一睁眼一闭眼之间，她的假期就到了尾声。
就意味着，她要回苏城去了。
临行前一晚，林苒正在屋里收拾行李的时候，房间门被礼貌的敲响，传来了莫执的声音：“苒苒，在屋里吗？”
林苒连忙放下正在叠的衣服：“我在的，二叔你直接进来吧，门没有锁。”
第一百八十八章 刚刚分别，就已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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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带来的东西少，加上之后转学过来以后在雁城长住，有些东西也不用再多折腾一趟带回去。
所以她甚至没打算拎行李箱，一个双肩包就能把东西全部打包完。
“收拾完了？”看她双肩包快装满了，莫执问道。
“差不多了，等明天早上把睡衣换下来就行了。”
知道莫执过来肯定不仅仅是看着她行李收拾的怎么样，林苒把刚叠好的衣服放进包里，便在莫执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乖巧地等着二叔开口。
“明天吃完午饭秦逸送你去机场，”果然，看她坐下之后，莫执说道，“我这次有个项目要盯，没办法陪你一起回苏城。”
要不是这个项目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肯定是要把工作暂缓，跟着林苒一起回去的。
苏城那几家人可都翘首以盼，就等着林苒回去……
林苒自然明白莫执担心的是什么：“二叔，您放心吧，这些年他们都没让我吃什么大亏，我心里有数的。”
她脸上带着一丝云淡风轻的微笑。
这微笑透着胸有成竹——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正在这样笑的林苒。
“这次你回去，一方面是乔家那两父女一定无所不用其极要让你帮忙，”莫执便指点她，“另一方面秦家也一定会想办法和你再见一面，他们不知道你得知婚约取消的事情，这一点你心里自己要有掂量。”
林苒沉吟一会儿，慢慢点了点头：“我猜他们大概想用这个信息差做点什么，比如让我出面说愿意原谅秦瀚海，再跟他相处试试。”
但现在所有的猜测都只是猜测，所有的一切都得等到回了苏城以后才能揭晓。
等，唯有等，等那些人的疏漏，等更好的机会。
“还有白家，”提到这个姓氏，林苒就想到白琳琳那天晚上的电话，“我总觉得白琳琳会做些什么，她这个人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细想之下越来越奇怪。”
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冲着莫执抱怨：“你说苏城这么点儿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怎么原来没发现这里藏龙卧虎呢？”
就看着莫执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利益当前，有时候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潜力。”
林苒就对着莫执皱了皱鼻子，露出了小儿女的娇俏。
“你是不是有什么一直想问的？”莫执的声音里透着沉吟。
林苒也愣了一下。
她不禁沉思了起来。
那个问题在她心里盘旋了很久，要不要问出来呢……
莫执一时也没有说话，而是直直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儿，林苒才慢慢道：“二叔，这话我其实不该问——秦家这么急切，到底想做什么？”
莫执点了点头：“你看出来就好，这事你不问，我肯定不会说给你听。”
自己看不出来端详，又猛然知道了真相，反而会让她回苏城之后束手束脚，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我虽然和秦文林没怎么接触过，但是和祝云兮还是接触过的，”她便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她这个人向来是奉行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姿态好看的，这段时间却又低声下气，甚至还在我面前哭天抹泪的来求我帮忙，这样的转变实在是太奇怪了。”
“秦家几年前就琢磨上了新的业务，想单纯靠自己家做一次生意，不过两口子又想有个双重保险，眼看着你和秦瀚海都到了结婚年龄……”莫执没有明说，最后的尾音颇有种意味深长之感。
林苒就豁然开朗。
怪不得湘姑姑说秦家是想要彻底忘本了。
这分明是想要脱离莫家自己独立，却又舍不得离开莫家这棵大树，而对于他们来说能达成目的最快的途径，就是秦瀚海的婚约。
秦家两口子自然是知道莫家老两口心里，是把林苒当做自己家亲孙女来看的，只要她成了秦家的儿媳妇，莫家看在她的面上肯定还是会在必要的时候帮着秦家一把的。
“所以他们在知道婚约取消的消息之后，才会这样的急切。”林苒面上是真正露出了不屑来。
“这消息和婚约取消的消息一样，你心里知道就行。”莫执吐了一口气，能看出他对秦家这事也是相当不耐烦，“我们也在等，等他们真的搞出点儿什么事的时候才能动手，不然显得我们家没有气度。”
“也急不得，”林苒反过来安慰莫执，“况且二叔你为了他们烦心多不值当，时机未到就冷眼旁观呗。”
这就跟她刚知道乔安安撬她墙角时候的处境一样，如果是在那个时候由她直接闹出来，一方面是证据不够多，站不住脚，另一方面落在别人眼里，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一直盯着乔安安，在她有一点儿疑似错处的时候，找急忙慌的跳出来闹得世人皆知，为的就是搞臭乔安安。
莫执这些年的养气功夫已经是相当到位了，也就是在林苒面前，这才露出了一点儿真实情绪来。
那一点儿不耐烦很快的也就收了回去，再次开口时，又是平时理性成熟的样子：“你自己在苏城也记得这三个字，不许再自作主张的以身涉险，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自己上次被绑架事情已经是触及了二叔的底线，林苒点了点头，却低头沉思，一时没有答话。
莫执眼里就露出了满意。
知道从过往的错处里知道反思，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二叔要是能借我一个人，那是最好的。”林苒想了一会儿，坦然地道。
“秦逸对苏城更熟，这次让他跟着你。”
该嘱咐的都嘱咐完了，知道她明天还要坐飞机回去，莫执也没有再多打扰她。
只是在出门之前，揉了揉她刚洗过，还带着潮意的头发：“苒苒，我在雁城等你。”
一双桃花眼里满是笑意和温柔。
让林苒在睡前，还觉得心如擂鼓。
第二天吃完午饭，莫执到底还是回来，送林苒上车去机场。
看着秦逸利索地帮林苒搬行李，齐婶把特意做的一盒点心让她拿着，省的路上饿了难受，莫执站在一旁，心里也不是滋味。
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她的小姑娘已经像是长在他心头的那块软、肉上一样。
这样猛然离开，终归还是舍不得。
坐在副驾上的林苒，偏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莫执。
他今天是从公司里赶回来的，穿着正式的西装三件套，眼镜也是更正式的那副，在有着冷烈寒风的今天看起来更加的凛冽而不可直视。
手里还摩挲着那块鸡血红印章。
“二叔，齐婶，尹江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了。”她把车窗降下来一半，和他们告别。
其实是为了和二叔再多说两句话。
不然……站在寒风里的二叔真的很像谪仙。
高傲矜贵，却又看着孤寂落寞。
莫执抿唇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很想过去揉揉她的头发，再抱抱她，告诉她早点儿回来，偏生这里有不明内里的人在，他不想再吓到小姑娘。
他不说话，尹江摸不准他的心思也不敢乱说话，也就齐婶叮嘱了她几句路上注意安全。
林苒一一应了下来。
直到秦逸已经发动了车子，莫执才淡淡开口：“行了，早点儿走，以免赶不上飞机。”
“路上注意财物，到家了记得打电话过来。”
“好，我知道了。”林苒微微笑着，答应了下来。
秦逸也和众人道了别，车灯闪了闪，绝尘而去。
莫执看着车远去，摩挲着印章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刚刚分别，他就已经开始想念林苒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机场被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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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虽然阴沉有风，但是并没有到影响飞机的地步，林苒乘坐的航班在晚上六点的时候准时降落在了苏城机场。
秦逸去等托运的行李，林苒掏出手机，给莫执发了个微信。
【飞机已经落地了，待会儿准备和秦逸哥去吃饭。】
她回来也没有打算直奔乔家，还是打算和往常一样，回自己的在学校边的租房里住着。
秦逸也早就安排好，还是住在上次莫执他们一行人下榻的酒店。
莫执收到信息，微微抿唇：【准备吃什么？】
这些天别的不说，林苒跟他微信聊天的时候已经非常随意了，随手发了个苦思冥想的猫咪表情包过去，低头继续编辑消息：【不知道呀，我想去吃潮汕牛肉火锅，不知道秦逸哥喜不喜欢】
【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他不挑食。】
不等林苒回复，又一条跳了出来：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去苏城接你。】
林苒心头一跳，四下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轻咬着下嘴唇回消息。
【我没什么事，秦逸哥还跟着呢，二叔你工作要紧。】
【这两天最关键的就过去了，你更重要】
林苒耳根微微发烫，反复看了几遍信息，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却不知莫执在那边唇角带着玩味的微笑，刻意等着小姑娘发了个疑问的表情包过来，才慢悠悠地发了条语音：“你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我爸妈和林叔林婶都放不下心来，我也一样。”
讨厌死了！
那你就说清楚啊，有些字不能省略你知不知道的呀！
又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林苒气愤地把手机给收到了兜里，打定主意不再理二叔了。
也决定把手心发烫的原因归结到手机发热上去。
秦逸正好也拿着两个人的行李过来：“林小姐，车已经安排好了，就在停车场等我们过去。”
“好，”看着秦逸背着自己的包，林苒伸手想拿，“秦逸哥我来背吧，不沉的。”
“没事没事，马上就到停车场了，现在拿下来还费事。”秦逸连忙拒绝。
哪儿有让小老板娘帮着他分担的道理啊，要是让二爷知道了，别说奖金了，他工作可能都会丢了啊。
他既然都这样说了，林苒也不好坚持，两个人一边聊着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一边往外面走。
刚一出出口的推拉门，林苒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苒苒！我们在这儿！”
林苒脚步一顿，眉间有微妙的情绪一闪而过，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
向着声音来处看去，果然看到了挤在人群中等着的周夕雪和乔敬义。
两个人穿着相称的外套，倒是显得精神干练，而且一看就是两口子。
林苒抿了抿唇，走过去喊了声妈，并没有称呼乔敬义。
乔敬义微微有些尴尬，知道是因为先前成人礼的事情和电话的事，让林苒心里还是有心结。
不过这尴尬只是一瞬间，他马上就换上了慈爱的笑容，对着正被周夕雪拉着手的林苒嘘寒问暖：“苒苒，这一路累不累，雁城冷不冷啊？家里做好了饭菜，就等你回去开饭呢。”
周夕雪拉着林苒不放：“是啊，我专门做了你喜欢吃的菜！还煲了汤，现在回去，火候正好。”
还笑着转向了一旁提着行李的秦逸：“秦特助也一起吧，多谢您把苒苒送回来呀。”
这分明就是专门来这里堵着林苒，生拉硬拽要把她带回乔家和乔安安碰面。
秦逸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实在不好意思，我今晚要代替二爷和苏城这边的几位下属碰面，早就已经定好的事情，乔先生和乔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虽然平日里嬉皮笑脸，看起来没个正型的，可是能做到莫二爷的特助这个位置，还一做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个傻子？
所以自然明白，只有他表现得置身事外，不是专门为了护着林苒来的，苏城这些蠢蠢欲动的人才会放松警惕，肆无忌惮地暴露出真正的面目来。
果然，听到他这样婉拒的话，乔敬义夫妇两人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周夕雪道：“既然是二爷的事，我们也不强留了，省的误事，秦特助有空了一定要来家里坐坐啊！”
秦逸客套的应着，把肩上的属于林苒的双肩包取下来递到了林苒手里，恭敬的道：“林小姐，那我就先走了，有急事的话您随时联系我。”
加重了急事两个字。
好像真的只是办事的时候，顺便替老板把侄女送回来的特助一样。
林苒捏了捏手里的纸团，若无其事的拎着自己的双肩包：“谢谢秦逸哥，之后有机会的话我得请您吃饭，谢谢您送我回苏城。”
客套且疏远。
秦逸笑着点了点头，礼数周正的和乔敬义夫妻俩道了别，便推着自己的行李向着停车场走去。
看着他离开，乔敬义笑着从林苒手里拿过了她的双肩包，周夕雪也揽住了她的肩膀：“走，我们回家！”
林苒笑着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把纸团放进了外套兜里：“我在雁城可想妈做的菜了，这下终于可以大饱口福了。”
就找了话题，开始和母亲闲聊。
一副家庭和睦的美好景象。
原以为到家的时候，一开门就能看到等着的乔安安，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屋里除了温馨的饭菜香气以外，空空荡荡的。
看着她有些诧异的样子，乔敬义和周夕雪对视了一眼，故意没有提乔安安的事，只是分头张罗着让林苒赶紧把行李放下好好洗个澡，换了衣服以后下楼吃饭。
她的屋子还是她走之前的样子，还放了香薰加湿器，在暖黄色的温馨灯光下氤氲出一小块儿白色的水雾。
乔家的这间宅子装着中央空调，她屋子里自然也是温度适宜的，可林苒就是觉得这精心收拾过的大屋子，不如在雁城的林家老宅和二叔那边的别墅舒服。
她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叹了口气，会有这种感觉，多半是因为在雁城那边真正是放松休息的家，而这里是需要她时时刻刻提防警惕的，只能当做落脚点的地方吧。
伸手从兜里掏出了秦逸塞给她的纸团，是一张还印着航空公司logo的纸巾，上面潦草地写了一句话：
林小姐，乔家夫妇等了很久，有事联系我上次给你的号码。
显然是匆忙写就的。
一眼看上去虽然前言不搭后语，却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林苒皱起了眉头，掏出手机。
一看手机上有好几条消息，还有来自林家老两口的未接电话。
其中一条是来自莫执的，看看时间，正好应该是秦逸离开不久之后。
【乔敬义夫妇查了你的航班号，万事小心为上。】
林苒拧眉，回复了一条：【知道，有事情我会及时联系秦逸哥的。】
这才打电话给林家老两口报了平安，也编辑了一条群发消息发给了莫家老两口和林靖和等人，便拿上了在她床上早就放好的睡衣，进了屋里内置的浴室洗澡。
一切忙完了，才重新查看了微信，莫执只是简单地回了一条：【吃完饭到了屋里联系我。】
“苒苒，还没洗好吗？”门被敲了两下，传来了周夕雪的声音。
“已经洗好了，我在换衣服呢。”林苒扬声回答，把手机放到了床头充电，“妈，我马上就下去！”
热水澡有效的洗去了旅途中的疲倦，林苒最后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便打开了门，下楼走向了餐厅。
回到苏城的第一个晚上，她还真的有点儿好奇会有什么样的招数等着自己。
第一百九十章 一家三口的商业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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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餐厅，就看到桌子上摆着不少菜，周夕雪正穿着围裙在桌旁站着盛汤：“快，赶紧洗手，我们一家人吃饭。”
她和乔敬义的态度，好像是乔家一直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一样。
仿佛乔安安这号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既然他们夫妻俩都不提，林苒自然也乐得清静，洗了手就坐下，摸了双筷子，夹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糖醋里脊吃。
“好不好吃？”周夕雪罕见的没有提餐桌礼仪的事情，把装了汤的小碗放到她面前，笑眯眯地问，“就知道你在雁城肯定吃不好，这是今天老乔一早出去，专门买的黑猪肉回来让我给你做的。”
林苒瞥了眼一边慈爱地笑着的乔敬义：“谢谢乔叔叔。”
周夕雪一愣：“你这孩子，出去一趟，谁把你变得跟我们也这么客气了？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啊。”
她低头专心嚼着里脊肉，并没有接话。
乔敬义做的了初一，她要再不做十五，这位继父真以为可以对自己予取予求了？
套用二叔的风格来说，也到了让一直做白日梦的人认清现实的时候了。
林苒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今晚二叔是在外面应酬还是回家吃了晚饭……
三个人围桌吃饭，却因为大家心里都装着事，气氛就有些沉闷，虽然周夕雪极力的活跃着氛围，餐厅里的戏份也格外微妙。
不像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重逢晚饭，反而有点儿商业谈判前，三方势力各怀鬼胎，相互试探的虚假平静。
“苒苒，这次什么时候开学？”周夕雪看向了对面的女儿。
心里情绪十分复杂。
从接到林苒报喜的消息开始，她就又感到骄傲又感到为难。
骄傲是因为林苒不声不响就拿下了这次考试的第一，说出去她面子上也有光。
为难却是因为林苒这样优秀，就更显得出了事以后的乔安安不堪，就算是今后风头过去了，只要安安和秦瀚海还在一起，肯定还会被戳着脊梁骨说，这是个只会在抢男人上动脑子的花瓶小三。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乔敬义，更是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老乔还想着要是林苒没考上或者没考好，留在苏城的话许多事情都好处理，可是现在她考得这么好，别说阻拦的话会引来多少骂声，林家甚至莫家都不会同意。
她这个做母亲，更不会同意了。
“雁大定的十五号开学，我后天开始就得去学校办手续。”林苒道。
要不是要办的手续很多，她甚至想在雁城待到还有两天的时候再回来。
不为别的，因为她真的懒得回苏城这里面对这些人。
“那还有个十天左右呢，”乔敬义今天一晚上都挂着笑，“这些天好好在家里休息休息，我也跟公司请两天假，回头咱们一家出去逛逛街，给你添置点东西。”
要知道，这种笑容原来可是乔安安的专属。
“那你这学期岂不是比正常上课的学生要少上将近一个月的课？”周夕雪算了算日子。
林苒早就把课程规划查的清清楚楚：“少上的课会在暑假里补回来，就等于是七月和八月多加一个小学期。”
“这样啊……”
这个话题等于被生硬的打断，彻底进行不下去了。
林苒看着对面绞尽脑汁想着新话题的两夫妻，忽然觉得好笑。
他们自己怕是在兴致勃勃为乔安安筹备成人礼的时候，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吧？
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还需要找话题不让场面冷下来。
真正的亲人又怎么可能是这样呢？
曾经在乔安安还小，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满腹算计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坐在桌子旁吃晚饭，就算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也不会感觉尴尬的。
乔敬义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两个人，眼睛一转：“对了苒苒，你这次回来的也是时候，正好艺考的校考要开始了……”
“妈，我吃饱了。”却不想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听人把话说完的林苒放下碗筷，倏然站起身来。
“这就吃饱了？”周夕雪看着她还剩了小半碗的饭，“坐下再吃一点，厨房里我还给你坐了甜点。”
“不了，我飞机上吃了东西，再吃就撑到了呀。”林苒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我好困的嘛，想睡觉。”
她这样略带撒娇的样子周夕雪许久没见，乍见之下心都软了：“好好好，你先回屋，等会儿我给你端杯热饮，你喝了再睡。”
林苒便笑弯了眼睛：“那我先上楼啦。”
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上，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乔敬义一眼。
她一走，周夕雪也没有了继续吃饭的念头，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叹了口气：“不是说好她要是今天不开口问，咱们就不提安安吗，你怎么又……”
“我怎么了？”乔敬义心里还一肚子委屈，也把筷子给扔下了，“我就提一句艺考，她就敢给我撂脸子了，去一趟雁城，谁把她教成这样的？！”
要是林苒听到这句话，肯定会非常淡定的回他一句话——
我二叔教的。
周夕雪压在心里一晚上的火被这句话给点起来了：“你还说她撂脸子？要不是你那天非得给她打电话，这些天过去，再大的火不也消了，咱们再劝劝，事情怎么可能过不去！”
一提到那天那个电话，乔敬义自己心里也知道自己理亏。
那天本来说好的就是打电话问问林苒考完了没，什么时候回来，是他非得抢过电话说那么一大通话。
结果开着免提，林苒回应他的那些话也被周夕雪听去，当时就让他满脸通红。
可现在依旧是梗着脖子喊道：“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我今天做的还不够吗，你看她从头到尾跟我说过几句话！”
自己女儿的性子，周夕雪不会不知道。
有些事情林苒不计较就不计较，可是把她真的惹急了跟你计较起来，那是跟她父亲一模一样的犟性子，撞了南墙都不会放弃的。
想到亡夫，她只觉得心里难受，也不想再和乔敬义吵下去，沉默了半晌：“等会儿我去跟她说说话，你明天也暂时别提安安的事情，还是按咱们说好的，等明天下午电话打过来再说。”
见妻子让了步，本就心虚的乔敬义也放弱了声音：“行行行，我知道了，保证不再多说一句话了。你今天晚上吃这么少，等会儿我给你炖个燕窝粥吃吧？”
“算了，我哪儿有心思吃啊。”周夕雪摆了摆手，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这两个女儿……唉，不把这事赶紧解决了，我看我这白头发都要多几根啊。”
餐厅里的这场小小争执林苒自然是不知道的，她一进房间，简单的洗了脸便关了灯，反锁上了门，钻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想了想莫执之前发来的消息，她摸过已经充好电的手机回复：【我吃完了，二叔你今晚是应酬还是在家吃呀？】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发消息过去，莫执都是秒回，仿佛正好是他没有工作的时候一样——
【现在一个人？】
林苒绕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好如实回复：【对，我已经回房间了。】
难道是有什么不方便给别人知道的事情要说吗？
还不等她咬着嘴唇想明白，一个视频通话的邀请就弹了出来，邀请声音吓得林苒连忙往门口看。
她这间房隔音不是特别好，屋里动静稍微大一点儿，外面的人就能听到。
手忙脚乱地把耳机连接上，林苒抚了抚自己胸口，这才接通了这个视频邀请。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想错过她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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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那边的莫执应该是在家里的书房，毕竟林苒曾经把那儿当过复习室，看着熟悉的装潢心里就清楚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开了电脑，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领扣解开，显得禁欲之中又带了一丝诱惑……
“二叔你是在工作吗？”林苒放轻了声音，问道。
“电脑方便一点。”莫执这句话似是回答，又好似什么都没回答。
在林苒心里，自然认为他确实是在书房办公。
怎么也想不到二叔的隐藏意思，是电脑屏幕比手机更加清楚，不会露过她细微的小表情。
为了不让乔家两口子发现，林苒只开了床头一盏淡黄的小夜灯，因为被子有些厚，荷瓣一样的小脸有着淡淡的红晕，显得分外娇俏可人。
“那我要不要过一会儿再打过去，二叔您先处理工作？”
莫执一直盯着她看，小姑娘的模样落在他眼里，让他心里的想念像是春草一样疯长。
看得到摸不着。
这次他是切身体会到这是一种怎样折磨人的感觉了。
他擦了擦眼镜：“事有轻重缓急——今晚怎么样？”
“二叔您是想听客套话还是想听真话？”林苒弯了弯眼睛，笑得很天真，很纯良。
怕被别人发现，她时不时就往门口看，最后还是蹑手蹑脚下了床，又把门下面的那道插销给插上。
随后又轻轻爬上了床，钻回了被子里。
搞得跟做贼一样。
林苒心里不爽地嘀咕。
抬头一看，却发现屏幕那边的男人右肘拄在椅子扶手上，单手托着下巴，正冲着她笑。
“二叔你笑什么？”林苒嘟着嘴，软声软气的抱怨，“我屋里隔音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如我们两个打字说呢。”
打字怎么能缓解他心头的思念。
莫执没有把这句话明说，声音里也带着淡淡的笑：“客套话你打算怎么客套？”
抱怨也不过是一句话，林苒侧着身子换了个更舒适的睡姿：“客套话就是，今晚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久别重逢之后父母对女儿表达了深切关心，不明内里的一定看不出这是一个重组家庭。”
小姑娘故作严肃，仿佛是个新闻主持人一样。
真是可爱。
按捺下心头不合时宜的想法，他继续道：“那真话呢？”
“真话啊？”
林苒一脸戏谑，唇畔笑意渐浓，故意细声细气地道：“就是三个名义上的一家人坐在自家的餐厅里，故作亲密的来了一场商业宴请呗，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同床异梦对吧？我们这今天晚上就是同桌异梦。”
听着她真心实意的毒舌吐槽，莫执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来。
那笑声通过耳机传过来，就好像是开了一瓶醇厚的美酒一样，醇厚浓郁，仿佛小刷子一样在她心尖上一扫而过，又酥又痒。
“你让我说实话的呀，”林苒脸有些发烫，小小声的说道，“我这不就想什么说什么了嘛。”
“我不是笑你，”莫执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我是笑那两口子，明明心里比谁都急，却偏偏又要装成若无其事。”
她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看着都累。”
想起乔敬义最后被自己打断的话，林苒刚要开口，就听到传来了拧门的声音。
她连忙闭上了嘴，伸手又把小夜灯拧暗了一点儿，大气不敢出。
“苒苒，你睡了吗？”
是周夕雪的声音。
想到今晚回来以后发生的事情，林苒打定主意，装作自己已经睡熟了。
她现在不是很想和乔氏夫妇再有什么交谈。
周夕雪在门口端着热巧克力站了一会儿，发现屋里平静无声，猜想女儿可能已经睡熟了，只好叹了口气，转身下了楼。
竖着耳朵听声的林苒听到脚步声远去，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了以后，才把蒙着头的被子拉开，长出了一口气。
“在自己家还步步惊心的……所以我才不想长途跋涉以后立刻就回来。”她用纸巾擦了擦额头上被热出的薄汗，“二叔，乔安安今天没在家。”
男人并没有任何惊异的神情，果然，他下一句话就为林苒答疑解惑了：“在苏城盯着乔家的人跟我报告了——就在今天上午，乔敬义从公司调了一辆车，把乔安安从家里接走了。”
这几个人的脑子要是都用在正道上，怕是乔氏企业早就做成苏城第一的企业了吧？
林苒心里转着这个念头，按了按自己有些疼的太阳穴：“总不会把乔安安送去和秦瀚海私奔，准备玩儿一出生米煮成熟饭吧？”
莫执思索了一会儿她这句话：“苒苒，有时候你的思维可以不用这么发散的。”
“好的我知道我脑洞太大了……”林苒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太累了，“那乔安安去哪儿了？”
看乔氏夫妇的态度，肯定不可能是为了避风头，决定把乔安安彻底给送走。
不管目的是什么，他们两个人还是对乔安安和秦瀚海的事情相当热衷的。
“说是去参加校考培训，实际上是把乔安安送到了一间离市中心很远的宾馆里。”
林苒就斟酌着缓缓道：“我觉得……与其说是让乔安安避开我，倒不如说是打算让我在和什么人见面之前，不会出现。”
她认真思索起来的时候，像极了谈不到底的潭水，平静无波，却又不知深浅。
聪颖，却又有自己的底线，同时也懂得隐藏。
莫执眯了眯眼睛：“为什么这么说？”
他想看看，他的小姑娘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她真的有足够的潜力，可以支撑她越走越远，那他也就会放手让她去试，给她实力和舞台磨砺自己；但是如果只是比普通的小女孩儿聪颖一些，他也早就规划好了她的退路，足够庇护她一世无忧。
“乔敬义之前给我打过那样一个电话，显然他们三个还是觉得乔安安只是犯了个小错，只要我说一句原谅，就可以和秦家去谈婚约的事情。”林苒详细地说着自己的推理，“那么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一回来肯定会安排一场家宴，让乔安安做小伏低的来跟我道歉。”
“而现在忙不迭的就把乔安安送走，实在不像是他们的作风。”
莫执一哂：“也一晚上没在你面前提起。”
“乔敬义想提的，”在莫执面前，林苒根本不掩饰对乔敬义的厌恶，“我没让他说完，结果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两个人商量好，暂时不在我面前提她。”
打断那句话，自然也是她的一次试探。
咦？
她意识到了什么，眨了眨眼：“二叔，你其实应该知道他们是为了避开什么人吧？”
莫执眼睛里露出笑意来：“一家急不可待的人而已。”
“有别人知道我今天回来？”
“你的行程本来就没有瞒着人，有心人稍一打听，自然也就知道。”
林苒了然：“秦家。”
“不过你可以放心，在乔敬义他们两个面前，秦家人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看着小姑娘明显困倦的模样，莫执心疼，便简明扼要地把消息说给她听，“他们送你什么你就放心接着。”
林苒默，慢慢扯出一个暖暖的笑容来：“白给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再说他们本来就该补偿我的嘛，我不傻。”
“很晚了，你早点儿睡。”
莫执看着她，认真的神色让林苒觉得自己屋里的空调确实是开的太大了。
她轻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明天几点起床？”
“准备多睡一会儿，九点再起来……”
“我明早叫你。”莫执凑近了屏幕，“晚安。”
最后两个字很轻，落在心头上，很重。
林苒也道了晚安，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连上充电线，伸手把屋里的空调风力调到了最小。
实在是太热了，热的……她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听到你的声音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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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林苒刚睁开眼，莫执的电话就来了。
“喂？”
“该起了。”莫执声音比往日更加醇厚撩人，手机贴在耳边，就好像在身边一样说话。
“我醒了，我真的醒了。”林苒迷糊地半坐起身来，“其实二叔你不用特意打电话的，到了该起床的点儿，我自然就醒了。”
“打电话听到你声音，这才能放心。”
林苒抱膝坐着，把头埋进了膝盖处的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装作自己真的淡定自若：“怎么说也是自己家，我人身安全还是能得到保障的。”
好烦哦，二叔说话怎么越来越容易让人想歪了。
“行了，醒醒神去吃早饭吧。”莫执也不多说，他心里也清楚，他的小姑娘估计又害羞的耳根通红了。
林苒挂了电话，猫一样蹭了蹭被子，冷静了半晌，这才下床去洗漱。
等林苒洗漱完了下楼的时候，发现周夕雪居然在家，而且桌子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早饭，是现磨豆浆和烧麦。
“苒苒起来了？我刚准备上去叫你呢。”
“嗯，刚醒，昨天晚上一上床就睡着了。”林苒喝了一口豆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周夕雪笑道：“公司里的事情有你乔叔叔呢，他办事我还能不放心吗，正好趁这个机会多陪陪你。”
在提到乔敬义的时候，神色间的放心不像作伪。
林苒不禁就想到，莫执给她看的那些证据上，乔敬义在公司上做的手脚。
可是现在她就算对着周夕雪把这事挑明了说，估计也会被认为是小孩子不懂瞎说，更进一步，还会被认为是挑拨离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件事还是得慎重考虑，从长计议……
“刚过完年，不应该是有很多事情吗？”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林苒还是斟酌着多说了一句，“我看二叔那儿也是，过完年忙的基本不见人影。”
她还愿意关心家里，周夕雪也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真是被触及了底线，再也不想跟他们有关系了呢。
这么一看，到底还是个孩子。
“不过是一些琐事，等必要的时候我再去，有些事不需要你亲力亲为的时候你出现了，反而会减低你在下属心中的威信。”也趁机跟林苒讲了讲管理公司的心得。
林苒见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言。
慢腾腾的吃完早饭，林苒和季安然原本约好今天中午一起吃饭，但是季大小姐家里突然来了亲戚，只好改天。
她在书房里坐着玩了会儿电脑，大概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手机便响了起来。
林苒一开始以为是季飞语，结果拿过来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手机显示是苏城本地号。
想了几秒，她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林苒是吗，我是秦瀚海。”
他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林苒刚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打算直接挂断了事，就听那边传来略显急切的声音：“别挂别挂，我今天真不是来找你吵架的。”
“秦瀚海，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她把电话拿回耳边，语气冷漠，“前几次都是你单方面的在和我吵，就我个人而言，只觉得跟你说话就是在浪费时间。”
秦瀚海语气和善，仿佛还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前几次是我脾气急，都是我的错。前一段时间你在考试，我也就没打扰你，现在你考完回来了，我们中午一起吃顿饭怎么样，挑你喜欢去的店。”
他们两个订婚以后，也单独相处过两三次，也就是吃吃饭，喝喝茶之类的，但是秦瀚海从来没有这样考虑过她的感受。
林苒心里就有了个疑影。
以秦瀚海对乔安安那个鬼迷心窍的架势，加上他心高气傲的大少爷性子，不可能这几天时间就看清局势，愿意跟秦家夫妻站在一处。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用了，我要休息，没有空。”她拒绝的毫不委婉。
“就吃顿饭的时间，不耽误什么的，我也是为了对之前的事情给你赔礼道歉，还准备了礼物给你。”电话另一端的秦瀚海，强忍着性子，温声细语的。
“我不去，你自己吃吧。”
这番话翻来覆去的说了有五六分钟，林苒拒绝的话仍旧是这一句，态度一点儿松动的样子都没有。
“那我们就在电话里谈谈吧，”秦瀚海的忍耐终于磨没了，咬着牙忍着火气道，“安安马上就要校考了，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林苒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跟她关系不好，还真不知道这事。”
她态度越是平静，秦瀚海心里更加焦躁，更是难熬：“那你现在也知道了不是，我们三个的事情闹归闹，你想干什么都行，但是你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安安一个人扔到那么远的宾馆里，更不能把她送走啊。”
“林苒，你自己也是经历过高考的，知道学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考上个好大学。算我求你，跟叔叔阿姨说一说，不要把安安送出国或者是动用关系把她送到别的普通大学去好不好，安安是真的喜欢播音主持……你们家这样真的会影响她的前途，毁了她一辈子啊！”
“要是我不去说呢？”林苒垂眸道。
秦瀚海更加慌乱：“若是不去说，安安只能自保了。”
“她要是能自保，就不会让你来打电话找我了。”林苒表情淡然，“而且我刚回到苏城，到现在跟她连话都没说过，你怎么就说这是因为我的关系？”
秦瀚海声音僵硬：“不是因为你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为了不影响乔家以后的生意和生活，你父母才决定把她远远送走，省的继续影响我们两家关系，顺便堵住那些八卦的人的嘴吗？”
要不是强忍着，林苒已经嘲笑出声了：“乔安安跟你说的？”
“安安不是这种搬弄是非的人！”语涉乔安安，他的反应便激烈了起来，“我想给她买点儿东西快递过去，结果她上我淘宝账号以后看到了，直接退了款，说她不在家收不到。我心里觉得奇怪，这才追问她的。”
生怕林苒再往心上人头上泼脏水，还继续解释：“我用我们家的生意发誓，安安一个不好的字都没跟我说，就说是父母让她安心准备艺考才送她走的。但是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安安不说，联系现在的情况我还能猜不到吗？”
果然是乔安安惯用的手段。
把别人推出来，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冲锋陷阵，自己却是站在安全的地方，一副置身事外，又分外明大体的样子。
最开始是疼爱她的父母，然后是白灵，现在是死心塌地喜欢她的秦瀚海……
“跟我没关系这五个字我早就已经说倦了。不过你心里早就有了定论，所以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林苒声音静静的，不徐不疾，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把话听进去了，“但是秦瀚海，我一直觉得没有人应该一直被蒙在鼓里，一辈子做别人手里的棋子。”
“所以我今天也就多跟你说一句——两年前乔安安遭遇过一次校园暴力，被一直看她不顺眼的小太妹拉到小巷子里要被欺负的时候你正好路过帮她解了围，事情暴露，对方也只好转学。”
“那个小太妹叫李茉，她和乔安安曾经关系怎么样，你可以去她们两个的初中去问。”
说罢，干脆利落地就挂上了电话。
她眼睛里的厉色氤氲成了一股暗色的潮。
乔安安不是还想躲在安全区就得到一切好处吗？那么从现在开始，她就要让乔安安不得不自己走上台前，亲手揭下自己所有的伪装！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二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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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电话，秦瀚海心里也打起了鼓，林苒的态度太过淡定，难道真的……？
想了想，还是给乔安安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而坐在书房里的林苒放下了电话，神色不变的重新戴上耳机，继续看起了一个有名教授的刑法网课来。
乔安安想把一个难题抛给她来处理，她干脆就顺水推舟，随手就把问题推给了乔安安当成救命稻草的秦瀚海。
至于秦瀚海是会心存疑惑，还是会重新被乔安安给蛊惑……
在手机备忘录上做着听课笔录的林苒冷漠地想，那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婚约已经取消，她跟秦家——尤其是秦瀚海——可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乔敬义中午倒是一反常态的回家吃了午饭，午饭桌上仍旧是慈爱有加的，还张罗着给林苒夹菜添饭：“多吃点儿苒苒，你看你去了一趟雁城，都瘦了。”
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快吃完的时候，家里的座机响了起来，两夫妻对视了一眼，周夕雪站起身来，去接了电话：“喂，您好，这里是乔家。”
林苒专心啃着排骨，能听到飘过来的应答声，心里知道，这可能就是要让乔安安避出去的人了。
说实话，演的有点儿假。
毕竟现在手机通讯这么方便，除了公务之外，很少有人联系别人是打座机的，甚至很多人家里座机已经成为了宽带附赠的摆设了。
在她的记忆里，近三年以来，家里座机响起来的次数不超过五次，其中还得有两次是诈骗电话。
电话很短，她一块肋排都没吃完，周夕雪就坐了回来，静静地看着林苒。
在这样的目光林苒怎么也不可能装作熟视无睹，于是放下了筷子：“妈，怎么了？”
“秦瀚海的父母知道你考试回来了，打电话说下午过来想看看你。”周夕雪关切地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打电话跟他们说你临时有事出去了。”
乔敬义也在一边帮腔：“是啊，不想见我们就帮你回绝掉，你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啊？”
林苒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没事儿，放下电话了再去拒绝怎么说都不太好。”
反正这一面早晚都是要见的。
听着两个人安抚她的话，林苒心里默默道。
而且她也想知道，特意让乔安安避出去，这两夫妻到底是打算在秦家面前演一出什么戏。
只是没有想到，秦家人来的这么快。
林苒刚回到书房想继续看网课，还没来得及坐下，家里安装的内线电话就响了起来：“苒苒，你换身衣服下来吧，你秦叔叔和秦阿姨过来了。”
她只好回屋换下了家居服，从衣柜里不多的衣服中挑了一套，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便开门下楼，去了客厅。
“秦叔叔，秦阿姨。”一进客厅，就看到了正在聊天的四个人，林苒带着淡淡的微笑打了招呼。
祝云兮抬头，看见明显未施粉黛的林苒穿了一件白色的长毛毛衣，下面穿着黑色细腿牛仔裤，长发简单挽成了丸子头，看起来简单活泼，却又衬出了她天生的那种天真来。
抛开他们两口子看中的背景不提，单看林苒这个人，她真的是相当满意的。
“苒苒这次听说考了第一呀，”看着她乖巧地坐在周夕雪旁边，祝云兮笑眯眯地看着她，“真是厉害，这考试我也了解一点儿，听说相当难考。”
林苒也笑：“也是运气好，今年加了面试，稍微拉了点儿分。”
既没有骄傲，也没有过分自谦。
周夕雪就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不知道，为了这考试她天天过的跟高三似的，在雁城复习，我们都不敢打电话打扰她的，这次回来一看瘦这么多，给我们两口子心疼的哦。”
“孩子自己知道努力，多好啊。”祝云兮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个盒子递过去，“来苒苒，这是阿姨跟叔叔给的礼物，恭喜你考了第一呀！”
还记得莫执跟她说过，秦家人给了什么都放心接，林苒也没有推辞，从她手上接过盒子：“谢谢秦阿姨。”
“打开看看，也不知道你们小姑娘喜不喜欢。”
两个人谁都没有提过年期间见的那一面。
在周夕雪鼓励的眼神下，林苒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根镶着碎钻的手链，看起来简洁大方：“真好看，是我喜欢的风格呢！”
原本和乔敬义聊天的秦文林也停下来，亲切笑道：“你喜欢就好，我和你阿姨在商场挑了挺久的，导购说这款小女孩喜欢的多，我们就买了。”
“你看看你，来就来吧，还给她带这么重的礼。”乔敬义故作埋怨，“你这搞得，我们多不好意思！”
这根手链成功的打开了局面。
林苒一边答着话，一边打量着秦文林，这个男人和秦瀚海生的很像，只是多了一股儒雅的成熟感，坐在乔敬义旁边，更显得气质出众。
她和秦家的这位当家，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一面。
对他的性情……也完全不了解。
因此，林苒在回答秦文林偶尔的提问时分外小心，生怕有什么没有察觉的陷阱。
秦家夫妇今天好像真的就是一对贴心的长辈，目的也就是为了关系一下刚从外地归来、考了好成绩的晚辈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跟婚约有关的任何字眼。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了一个多小时，乔敬义端起茶壶想给秦文林续茶，却发现壶里已经没有热水了，歉意道：“哎呀，怪我怪我，聊的太入神了，都忘了去加水了。”
“你呀，真是的。”周夕雪嗔怪一句，起身接过了他手上的茶壶，“你们聊着，我去端壶热水回来。”
看来加水是他们俩之间的一个暗号啊。
林苒吃着小饼干，并没有错过他们夫妻俩的眼神交换。
刚刚她就发现，周夕雪已经心神不宁的看了好几次手机了，好像特别的关注时间。
“是啊，雁城确实冷一点儿，”咽下了饼干，林苒回应着祝云兮的话，“不过雁城有暖气，我觉得其实还是挺舒服的。”
她话刚说完，外面的保姆进来道：“二小姐回来了。”
二小姐？
乔安安？
林苒转过头，看到乔敬义惊讶的表情。
就在诡异的沉默里，周夕雪端着茶壶出来了，见到这幅场景有点儿奇怪：“怎么了？”
“安安回来了，”乔敬义干巴巴地道。
“什……”周夕雪惊讶之下差点把茶壶给摔到地上，调整了之后强笑地对保姆说道，“赶紧去帮着拿行李啊，这孩子也是，回来怎么不打声招呼。”
祝云兮毕竟是各种宴会上混出来的人，察言观色一把好手，帮着周夕雪把茶壶给放在桌上：“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们家二姑娘不也放假了吗，听说一直在家呆着，这次过来怎么没见到？”
称呼差别，亲疏立现。
“她不是要准备播音主持的校考了吗，就给她报了个考前集训班，集中住宿管理的那种。”乔敬义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微微颤抖，脸上甚至挤不出一个微笑来，“苒苒昨天回来她就不在家，对吧？”
林苒喝了一口茶，低垂着眼帘点了点头。
秦家夫妇就对视了一眼。
听到乔安安回来的时候，他们能明显的感觉到林苒情绪冷淡了下来。
保姆动作很快，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行李箱滚动的声音，乔安安就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走进屋来。
林苒坐的朝向门口，看到乔安安的第一眼，微微扬了扬眉梢。
第一百九十四章 自作自受!白莲婊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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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安穿了一身暗色的大衣，整个人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一双眼睛通红，还蒙了一层水雾，见到屋里的几个人嘴角一颤，想撑出一个笑容却没笑起来，说不出去的委屈哀婉。
她叫了爸妈之后，眼泪在眼睛里要落不落：“听说姐姐回来了，我就请了假回来。”说着就去看林苒，“姐姐，我先去把行李箱放回房间，然后我们再说话。”
乔安安说话的时候目光紧紧地钉在她身上，仿佛是要她点头了才敢做事。
那副受尽委屈的模样，让人有什么责难也不忍心开口。
林苒毫不回避的和她对视，声音冷淡：“你这话应该跟父母说，家里也不是我做主。”
乔安安瑟缩了一下，像是十分惧怕林苒，嘴唇颤抖：“秦叔叔，秦阿姨，你们好……”
秦家的夫妻俩一个低头喝茶，一个研究着茶具上的花纹，视若无睹。
委屈又无助的乔安安让周夕雪的心一下软了大半。
她过去抱了抱乔安安：“好好的孩子，心事怎么这么多呢，让你去参加集训也是为你好，你这孩子……让我们说什么好。”
乔安安垂下头哭泣：“是我不好，我满心都是想好好和姐姐说说心里话，想着今天她肯定会在家，这才没有通知你们，冒冒失失就跑回来了。”
抽抽噎噎的，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话说得仿佛真的怕林苒不见她一样。
其他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好。
祝云兮掀了掀眼皮，斜了乔安安一眼，又看了林苒一眼。
而林苒只是静静地看着乔安安。
她实在是太了解乔安安了，她总习惯用这样的法子让人对她生出怜爱，这些年从家里到学校再到其他地方，谁都对她多加照拂。
乔安安是早就想好了用这种手段来博取同情，只要秦家心思动摇，乔安安就能想办法脱身而出。
她却没有看透一点，秦家夫妻俩掌管公司和秦家大事这么多年，早就司空见惯了这种事，家里不安分的人都处理过那么多，对她一个外人又怎么会心慈手软？
乔安安这次，是打错了算盘。
果然，秦文林开口道：“乔二小姐，你有什么要和你姐姐说的心里话，不如现在就在这里说出来，正好，我和我太太也有些困惑想问问你。”说着看向了乔敬义，“乔先生，你意下如何？”
秦文林说完了话，屋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无论乔安安怎么哭其他人都是旁观着，乔安安心里越来越凉，哭声逐渐小了下来，抽噎也没有了力气。
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原先她是打算找个机会脱身，却没想到秦文林会这样急切地要问个究竟，而乔敬义一定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事到如今，无论她怎么做都没用了。
乔敬义果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当然没问题。”
还给周夕雪使了个眼色，让她拉着乔安安坐下。
乔安安渐渐平静了下来，声音沙哑地应道：“好，也省的我再担惊受怕，怕姐姐不理我了。”
她的神色虽然还是悲伤的，但是逐渐变得安静从容，不再慌乱，跟周夕雪一起坐到了另外一张沙发上。
回来之前，她想必是做足了准备。
“要说什么，你就直说吧。”林苒那双眼睛清泉一样的看着她。
乔安安咬紧了嘴唇，只觉得满口的血腥之气。
原本在她的谋划里，秦瀚海早上的那个电话打过来以后，应该会被林苒气得七窍生烟，迫不及待就会去两家大人面前给自己讨个公道。
却不想他打来视频电话，问起了几年前的一桩旧事来。
她废了好大的劲才让秦瀚海相信自己是真正无辜，跟对方之前根本不认识，但是没有那样一股冲上心头的怒火驱使，本来就害怕父母的秦瀚海自然不可能再替她出头。
但是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在秦家面前扭转形象，最坏的可能就会……
“姐姐，你是不是还是讨厌我……甚至恨我？”她低着头，肩膀颤抖。
林苒目光清澈：“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耍小手段跟你抢瀚……秦哥哥，”因为祝云兮冰冷的目光，乔安安只好换了一个不那么亲昵地称呼，“但是姐姐，我……”
“我是讨厌你不假。”林苒声音更加和缓，“可是从来都不是因为这点，你要是不清楚的话，我不介意最后再跟你细细说一遍。”
她最开始就说过了，既然乔安安这么喜欢要她不喜欢的东西，那她就尽管拿去。
还想玩弄避重就轻的小手段，真是太脑残了。
“和白灵联手逼的别人跳楼，随后又栽赃陷害他人；在秦瀚海还没有跟我解除婚约的时候，没有跟我诚心实意的公开道歉，就迫不及待的在成人礼上演了一出深情戏；还找了别人试图绑架甚至对我施以暴行……”林苒神情平静，目光清亮，也不多说其他的，只是平铺直叙，“还有，我成人礼上原本要穿的那条裙子不知被什么人剪烂了，所以我才临时换了一条。”
乔安安心中翻滚，紧紧地盯着林苒，瞳孔越来越紧缩。
林苒声音平静：“有人帮我恢复了当天别墅里的监控录像，也找到了动手剪裙子的佣人，你猜，她说是谁指使的？”
不，不会的。
那个佣人怎么敢背叛她？！
“苒苒，你的意思是……”周夕雪难以置信地看着林苒。
“我的意思不重要，那条裙子价值已经到了立案金额，所以佣人已经自首了。”
“因为物品归属权是我，所以我这里有复印出来的笔录。”
乔安安的表情彻底变了，手指紧握着，脸上的委屈渐渐变成了愤怒，她紧盯着林苒，似是怎么也不肯相信。
“那……那都是白灵……”她整个人抖成了一团。
林苒垂下眼帘，微微摇了摇头，不想再多费口舌和这个人说话了。
祝云兮原本看到乔安安的时候，新仇旧恨就一起袭上心头，恨不得直接起身走人。
她早上还听到儿子和一个人打电话，声音十分温柔，现在想想，肯定是这个狐狸精。
简直是阴魂不散，死赖着他家了？
刚想说些话奚落乔安安，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起，心头一阵烦躁，却看见来电人是莫执，犹豫片刻：“我有个急事，失陪一下。”
走到了屋外，这才接通：“二哥，这个点儿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你见到乔安安了？”
祝云兮知道事情瞒不住，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秦逸取文件的时候路过这边，看到她坐着车进了小区。”莫执随口扯了个幌子，祝云兮没时间也没有胆子去联系秦逸核实。
“我们今天如果知道她来，一定不会过来。”
毕竟莫家和秦家面子上还是要好的人家，祝云兮对莫执的态度表现得还是和原先一样。
“你不用和她说什么。”
“我不和她说话？她把我儿子都勾的跟中邪了似的，我还不能好好教训教训她？”祝云兮越想越气，“我正好还想跟她算算，在餐厅白吃白喝的账呢！”
莫执其实很想直接告诉她：那也是你儿子自愿给她花的钱。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直接教训一顿她，还是要把她也搞进去蹲今天拘留所？我劝你一句，坏事传千里，闹开了，所有人都会知道，秦家太太为了自己儿子，为难了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为了苒苒，二叔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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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的只是少部分人，一旦事情闹的人尽皆知……”
“你是想帮她一把，彻底和秦家绑在一起？”
祝云兮看到乔安安突然出现，还是那副饱受委屈的样子，被冲晕了头脑，此刻被莫执点醒，才冷静下来。
现在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淡化大家心里秦家和乔安安有联系这个印象。
“二哥，多谢了。”
“你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莫执该说的话已经说完，挂断电话。
祝云兮深吸一口气，仔细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越发的窝火。
今天过来，就是想和林苒修好的，所以才一字不提先前发生的事情，也算是给不明就里的外人，甚至是还没得知消息的乔家一个信号，他们家和林苒还是关系亲近的。
自然也还是有要撮合林苒和秦瀚海的意思。
毕竟如果能靠上林家，之后脱离莫家独立，也算是有了自己的背景。
乔安安借他们两口子的手还想贴上秦家，真是好算计。
尹江看着挂了电话的莫执：“二爷，需不需要秦逸阻止她和秦瀚海见面？”
“这是他们两家的私事，只要跟林苒没有关系，我为什么要插手。”
有乔安安这个人在，等于给秦家埋了一个不安定的炸弹。
他们怕是也腾不出精力，再去缠着林苒。
“帮我订后天下午去苏城的机票。”莫执敲着电脑键盘嘱咐，“这两天把需要我处理的文件都加紧送过来。”
尹江应了一声，出门安排工作去了。
看来二爷是想媳妇，决心这两天彻底变成工作狂了啊。
重新推门进去，祝云兮这次一点儿余光都没有分给乔安安，坐到了先前的位置上：“一个朋友有些急事。”
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一定要接这个电话。
乔安安其实很怕这位秦太太。
成年礼上那几巴掌，到现在都让她心头发颤。
“乔先生，我们今天也是为了苒苒过来的，”祝云兮面上带着一丝鄙夷，“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两口子也该告辞了。”
乔敬义一愣，挽留道：“先前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嘛，我们家都已经准备好了。”
秦文林浓密的眉毛微微皱起，但又很快松开。
刚刚震怒的妻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决定不和乔家这几个拎不清的人继续纠缠了。
“实在是有事，不过走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说。”
祝云兮字里行间，全是冷意。
“我希望有些人能够摆清楚自己的位置，那些小手段还是不要再出来摆弄了。”
“更不要试图利用谁，我儿子年轻气盛，这方面也缺根弦，难免被人蒙骗。可是我们两口子不傻，小孩子几斤几两心里都清清楚楚的。”
“散户炒股撞大运挣了点小钱就觉得自己是巴菲特，却不知道万一股市波动，可就只能灰溜溜的滚出国去了。”
祝云兮的话温温柔柔的，却说的乔安安呼吸凝滞。
“真正的股神，可是眉毛都不会抬一下的。”
气得牙痒痒，要不是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玩的什么手段，祝云兮真的会上去再扇她几巴掌。
她到底是哪里好，能把秦瀚海迷得找不着北了？
离开时祝云兮高跟鞋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是踩在了乔安安的心头上一样。
“对了苒苒，你要去雁城上学了是吧？”出门前，她拉着林苒的手，神色亲昵，“我们原来也想把瀚海送过去，不过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让他去国外交流几个月，回来再说。”
送他去雁城，是为了和林苒有发展的可能。
但看现在的样子，如果不让这两个人彻底断了，林苒绝对不会正眼看秦瀚海一眼的。
乔安安只觉得胸腔里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堵在身体里越来越多，她只能妄图用目光到处去寻找，证明自己刚刚听错了。
秦家这突然的决定，明显是想要彻底断了她和秦瀚海之间的关系啊！
一招，就绝了她的命脉。
对这件事林苒缄口不语，只是带着礼貌的微笑，和陪着笑的乔氏夫妻一起送他们离开。
刚一关上门，乔敬义脸色猛然一变，扭曲着面容，大步就往客厅奔去。
周夕雪见事不好，也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老乔……老乔！”
林苒慢慢地走着，如果她没猜错，客厅里还有一场大戏等着她看。
果不其然，在离客厅还有不短一段距离的时候，透过没有关进的门，林苒就听见了混杂着女孩子哭声的怒喝。
“我让你回来了吗？！”乔敬义的声音恨不得把窗玻璃给震碎，“跑回来就算，还在秦家面前卖委屈！老子安排好的计划都被你给搅和了！”
果然，支走乔安安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只不过，乔安安不甘心就这样错过扭转局面的机会，在秦瀚海这颗棋子不听话之后，自己坐不住，亲自就回来了。
“行了老乔，安安也是……”周夕雪在劝阻着。
“是不是你跟她说的今天秦家人要来？！不然她怎么会知道的！”
林苒走了进去，看着面前乱成一团的三人：“秦瀚海告诉她的。”
声音没有刻意提高，却像是按了暂停键一样，让客厅里静了下来。
懒得去看这场闹剧，她就站在门口，垂着眼帘：“上午秦瀚海给我打了个电话，之后应该是和她也联系了，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乔敬义反应过来，一巴掌甩到了乔安安的脸上：“我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吗！让你暂时不要跟他联系，你就不能为了家里考虑考虑吗！”
周夕雪也目瞪口呆：“安安你……你又跟他联系了？我不是也跟你说过安安心心先学习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暂时不要去想这些事情的呀。”
盛怒之下，乔敬义那一巴掌根本没有留余地，乔安安的脸马上就红肿了起来。
乔安安捂着自己的脸，侧着头看了面前的父母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爸爸，妈妈，你们为了姐姐考虑了这么多，怎么不为我想想呢？”
来了。
在父母的愤怒之下，乔安安终于要说真心话了。
“你什么意思？”乔敬义皱起了眉头，“我们这还不是……”
说到一半，想到林苒还在这里，连忙住嘴。
落在乔安安耳朵里，却成了他们心虚的证据。
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异样的情绪，看向了林苒的眼睛里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嫉妒：“我嫉妒林苒，还不是因为她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吗！”
“我就是不服！凭什么秦家那么好的结婚对象直接就定给了她！现在秦瀚海明明是喜欢我，你们为什么不替我去争取，反而是让我避开秦家，还要撮合他们俩！难道在你们心里，我才是拖油瓶吗？”
拖油瓶？
林苒抬起眼，带着引而不发的怒气望向乔安安。
周夕雪心口一痛：“安安，你为什么这么想？这些年，我们还不够疼你吗？”
忽视林苒，她认，可是同样的话从乔安安口里说出来，却是一刀一刀的戳着她的心窝。
“你说是疼我，不过就是给我买点儿随处可见的东西罢了！”乔安安眼睛发热，“要真是跟疼林苒一样疼我，为什么藏着掖着那么好的人脉！为什么不让我也过年的时候跟着林苒去雁城，让我也认识认识莫家人，有莫二爷那样一个二叔？！”
“好！好！”乔敬义气极反笑，指着乔安安，“我养的好女儿，真是个好女儿……既然我们两个的考虑你不满意，那我就重新给你安排！”
“给她联系衡县高中！今天晚上就走！高考结束之前我不想在家里看到她！”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的天敌究竟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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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县高中……
这所学校全国范围内都是有名的，原因无他，那里是彻底贯彻军事化管理的，从早到晚，学生只能学习。
把乔安安这样一个艺考生送过去，乔敬义肯定不是指望她能提高文化成绩，而是被气得根本就不想再见到她了。
“我说对了吧！”乔安安呵呵直笑，“你心里就根本没有把我当女儿，只是把我当利用的工具！所以我为自己考虑有错吗，难道就看着你们捧着林苒，把我踩到泥里吗！”
“乔安安！你！”乔敬义赤红着双眼，冲上去就想再打乔安安。
“老乔！安安就是一时糊涂，你跟她闹成这样何必呢！”周夕雪连忙去拦，以乔敬义现在的状态，她真怕把乔安安打出什么事来。
“你又装什么好人？这个时候到知道心疼我了？那刚才秦家人在的时候，为什么不帮我说说好话？！”
“够了！”林苒的声音突然提高，就连乔安安都吓了一跳。
坐在沙发上看着闹成一团的三人，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妈，你先扶乔叔叔上去吃点儿药。”
乔敬义有高血压，看现在这个样子，不吃药的话很有可能会闹到医院里去。
周夕雪看了一眼乔敬义的脸色，也下了一跳：“老乔，没事吧？”
“把……把她给我送走！送走！”即便是惨白着脸色，乔敬义仍旧颤抖着手，指着乔安安。
她抬眼正视乔安安：“正好，我也有话要跟乔安安说。”
乔敬义的状态实在耽误不得，周夕雪看了还是一脸愤恨的乔安安，叹了口气，失望的摇了摇头，半搀半扶着乔敬义离开。
门被重新关上，屋子里只有林苒和乔安安两个人。
乔安安苍白的嘴唇慢慢弯出一个弧度：“这个结果，你终于满意了吧？”
林苒目光冷淡，看着她仿佛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你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我自作自受？从小到大，我到底是哪一样不如你了，结果秦家那么好的机会，还不是给你了？我要是不多长个心眼，自己为自己打算着……凭什么就要我一辈子都在泥里，一辈子屈居人下！”乔安安摸了一把泪，神情倔强。
“所以你觉得，父母把你送到宾馆，暂时不让你和秦家人见面，不是为你着想？”林苒缓缓道。
从刚刚乔敬义和周夕雪的话里，她已经明白，两夫妻把乔安安送走，表面上是作出疏远她的意思，实际上还是对她的保护。
现在去强调乔安安和秦瀚海感情有多深无疑是火上浇油，倒不如先和秦家重新修好，恢复先前的往来关系。
之后她去雁城上学，秦家在最初的紧张期过去之后，自然也会对秦瀚海的管束放松，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两个人不是没有可能的。
可惜这样一番苦心，乔安安没有看透。
乔安安冷笑一声：“要真是为我着想，就该想尽办法去求秦家，把我和瀚海哥哥的事情早点儿定下来。”
“真是可笑，知道我的事情以后，兴高采烈的，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举办了那么大一个成人礼，专门安排了那个环节。”她神色讥讽，“结果出事了以后就把我推出去，外人都指着我脊梁骨骂，也不安排个什么新闻发布会之类的给我撑腰。现在为了贴着秦家就要把我远远送走，就这，还装作一副疼爱我的样子，真是可笑至极！”
林苒只觉得气闷，站起身走到了乔安安面前，轻轻道：“你连你自己的父母都不相信，觉得他们要害你，真是无可救药……”
乔安安哼了一声：“我原来居然没看出来，这才遭了你的算计！”
“你言重了，若不是你先做了那些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有今天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怨不得别人。”林苒说完站起身，不再听身后乔安安的哭泣咒骂。
看在好歹有过七八年的姐妹情分上，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尽了，她又不是什么圣母，剩下的事跟她不再有任何关系。
一出客厅，林苒迎面就撞上了周夕雪，她就站在门口，脸色煞白。
“你说，我这些年对她还不够好吗？”周夕雪把视线转移到林苒脸上，苦笑着问，“怎么就变成不为她着想了呢？”
一番心血，却养出个白眼狼。
林苒没有答话，只是淡淡的道：“我明天要去学校，今天住到那边去。”
周夕雪张了张口，想挽留已经迈步离开的林苒，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一个女儿在自己刻意的忽视之下，已经什么事情都不和家里说，另一个女儿却被娇养的无法无天，仍觉得他们做父母的不是真心为她着想。
难道过去的这些年，她真的做错了吗……
周夕雪站在原地，呆呆地想。
等林苒把许久没住过的屋子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
想了想，她给莫执发了信息。
【二叔，在家吗？】
还是和之前一样，莫执的信息秒回过来。
【在家。】
【每次回我消息都这么快，二叔你是不是经常拿手机刷新闻啊？】林苒咬着酸奶吸管，单手打字。
她自己都没注意，至少在文字聊天上，已经和莫执越来越随意了。
【设的有特别铃声，怕错过消息。】
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清欠弧度，林苒给自己洗了个苹果，把电话打了过去：“二叔。
“吃过晚饭了？”
林苒磨牙一样地啃着苹果玩儿：“没呢，收拾东西太长时间了，过了饭点就不饿了，吃个苹果垫垫就成。”
莫执蹙眉，略显不悦：“至少煮个粥，胃不好，少空腹吃水果。”
“我等会儿热个牛奶喝。”林苒已经习惯了莫执对她这种细致的关心，“今天发生了不少事。”
“都解决了？”莫执早就知道了，却不想让林苒知道他联系祝云兮的事情。
不然小姑娘心里又会多压一件事。
“嗯，我都没想到乔安安心里是那么想的，我甚至都替他们两个觉得不值。”
林苒想起今天的事情，乔安安开始真的还是一副乖巧白莲花的样子，却在乔敬义打她那一巴掌之后，把心里深埋的话都说了出来。
这些日子，乔敬义和周夕雪的谋划显然没有对乔安安明说，估计就是怕这个女儿又自作主张作出什么事。
虽然她下手指使白灵做坏事没有什么直接证据，可是作为乔安安的父母，他们肯定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结果将话说清楚了，乔安安会自作主张坏事；不把话说清楚，她还是自作主张的跑了出来。
林苒絮絮说了半天，却不见回复，以为莫执那边有什么事：“喂，二叔，你还在吗？”
“我在。”
“还以为你处理什么事去了呢……那你怎么不回我呀？”
“我并不想听你专门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莫执自然知道她是想把今天的事情跟他倾诉一番，可是听她一个劲的提别人，心里不舒服。
沉默了一会儿，林苒小声问道：“二叔，你是不是生气了？”
也许是她太过放松了，没想过莫执也许对她的事情根本没有兴趣，自己的电话打过去不过是浪费他时间而已。
“没有，”他声线低沉下来，带着宠溺，“只是通话时间不会很长，我更想听你说你的事情，想知道你一个人做了什么。”
林苒猛然咬住下唇，怎么又开始了……
她这个向来冷面冷心的天敌，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莫二爷的女朋友你见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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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苒真的想直接想问清楚，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莫执对她的关心已经到了事无巨细的程度，就算是亲二叔，应该也不会到这个地步……
可是吧，即便是文字聊天的时候已经变得随意，在听到莫执声音的时候，林苒的天敌雷达还是无时无刻不在辛勤工作的。
林苒不敢说，林苒也不敢问。
她怂。
在林苒沉默的时候，莫执问道：“好吗，苒苒？”
声音刻意放的更加低，而且这种语气，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好。”
林苒红着脸，应下来之后连忙转移话题：“二叔，你今天都忙了什么？”
“工作，项目关键的结点临近尾声了。”莫执顿了顿，“猜你会做什么。”
这对话没法继续下去了！
原来怎么没发现二叔能把天给聊死啊！
绝望地想着这个，林苒装模作样打了个呵欠：“今天太累了，我想先睡了。”
“你睡吧，明天去学校办手续不要迟到，晚安。”
“晚安。”
听着莫执低低地笑声，林苒挂断电话，机械地啃着苹果。
她手心和额头上又出了一层细汗，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故意的，这两天莫执总是撩着自己，而且每次都精准的撩在点上……
换到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林苒都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对方是想追她。
只是、只是……这可是冷面冷心的莫二爷啊？
放在一边的手机又响了一声，林苒点开一看，是莫执给她发过来的微信：【明天早上我叫你。】
还发了一张猫咪眨眼的表情包。
原来连微信都不用的老干部，怎么现在连表情包都用上了？
她咬了咬牙，觉得自己不能再瞎想了，万一真的是会错意了，岂不是要惊天尴尬。
莫执发完了消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回复，用笔敲了敲文件，忽而一笑。
看来，小姑娘应该隐约有些感觉了。
尹江抱着一叠文件，等他放下了手机才敲了敲门，装作刚过来的样子：“二爷，这是修改过的规划书，以及已经做好的标书。”
看着办公桌上的文件堆，即便是跟了二爷这么多年，他也暗自咋舌。
二爷这两天，真称得上是废寝忘食的工作了。
“这些文件已经处理完了，让团队今晚加个班，对照着修改。”莫执合上手里最后一份文件，“这几天的加班补贴安排上了？”
尹江点头：“二爷您放心，从第一天就已经和财务吩咐了——机票是明天下午三点的，您看远程视频会安排在一点成吗？”
“可以。”
就在尹江要离开的时候，莫执忽然又叫住了他：“你明天中午去这家餐厅帮我取个东西。”
地址是上次他跟林苒去过的餐厅。
“好的二爷，我知道了。”
即便是心有疑问，尹江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翌日清晨，林苒真的是被莫执的电话给叫醒的。
“我定了闹钟，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响嘛，”她一边用奶锅热牛奶一边解释，“再说我跟季安然也约好了，到时候她没看到我也会给我打电话的。”
“二叔你放心，我真的不会迟到的。”听着电话那边莫执的声音，林苒挠了挠头发。
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原来就是这样，每次出点儿什么岔子都会被二叔给抓个现行。
好在这次莫执没有长篇大论的教训她：“吃完早饭多穿一点，我看了天气，今天苏城降温，也有风。”
“嗯，我知道了。”
她这边刚挂了电话，还没理顺思绪，季安然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呢，我打了好几次都是正在通话中。”
“我二叔，有点儿事嘱咐我。”林苒含糊地解释了一句，看了一眼外边的挂钟，奇道，“不是约的九点半吗，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季安然跟她不一样，是有空了一定要睡美容觉睡到中午才起床。
甚至为了不让人打扰睡眠，手机睡前都是要关机的。
“我闲在家里也没事，不如早点儿过来找你。”季安然那边有风声，听得出来现在在室外，“我知道你住得近，正好咱俩一起在学校旁边吃早饭，我就在南门，等你过来。”
没想到她居然都已经到了。
林苒只好答应下来，把热好的牛奶倒入保温杯装进包里，匆匆换了衣服就拎包出门。
走出楼道才发现今天的风有多大，要不是听了莫执的话拿了条围巾出门，林苒真觉得自己要被这湿冷湿冷的风给吹哭了。
结果到了南门一看，林苒整个人都无奈了。
这样的天气里，季安然居然只穿了一条羊毛呢的连衣裙，腿上的丝袜还是隐隐透肉的款式，虽然性感美艳，看到这一身打扮，林苒脑海里只有四个字——
美丽冻人。
“姑娘，”林苒把自己包里的保温杯掏出来塞她手里，“这么冷的天穿的跟要去走秀一样——赶紧喝一口，不然我真怕你冻成冰雕。”
季安然却摆手拒绝：“我嘴上有口红呢，花了不好补。”
“口红重要还是身体重要，你是不是傻啊？”林苒气乐了，看她手都冻白了，干脆把自己的围巾给拿下来，“那你围这个总行了吧，颜色百搭，不会破坏你的造型。”
“今天这风我都没想到，从车上下来以后才觉出来这么冷。”季安然一边走一边感叹，“你不会是下了楼以后还专门跑上去围围巾吧？”
其实要不是莫执提了一句，她肯定也不会围。
这话在林苒心里过了一遍，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我就一个顺手，谁知道真用上了。”
学校早就已经开学，周边的早餐店自然也都开始营业，季安然挑了家干净又人少的：“去不去这家？”
林苒是个不挑的，况且围巾给了季安然之后更觉得风往衣服里头钻，话都懒得说，点了点头，直接就往店里走。
季安然点了东西，这才掏出卸妆巾仔仔细细地把口红给卸了，看的林苒满眼迷惑：“不是，你既然都要卸，为什么不带个口罩，等吃完了早饭再涂口红啊？”
“你不懂，只要出了门，我就必须时刻保持战斗状态。”季安然又涂了一层润唇膏，才推心置腹地道，“妆容跟衣服一定要搭配完美，不然就跟你没复习直接上考场一样。”
“幸亏你是在我考试之后说这个，不然我一定要打你。”林苒捧着先上来的杯装豆浆慢慢喝，“我后悔了，我应该申请明天再过来办手续，天实在是太冷了。”
看着她神色如常，季安然这才问：“你家没出什么事吧？”
“怎么可能不出，只不过他们闹他们的，跟我没关系。”林苒抬眼看着对面的季安然，眼睛微微弯起，笑得天真纯良。
看这个样子，谁能想到不声不响地就能让想算计她的人自食其果呢？
作为曾经被这样的笑给懵逼过的人，季安然心情复杂。
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玩不过她，说刚刚的话也只是为了给林苒提个醒罢了。
搅了搅面前的粥，季安然眼睛放光似的盯着林苒：“我听了个八卦，这些天怕你不方便直说，所以一直憋在心里没问你，今天你怎么也得给我答疑解惑一下。”
“啊？”林苒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反应比平时要慢半拍，“什么八卦还要特意问我？”
四下看了看，季安然凑了过来，甚至还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莫二爷有女朋友了，你见过没有，长得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第一百九十八章 她也许只是二叔的试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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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二爷……有女朋友了……？
这八个字在林苒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感觉自己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是组合在一起就理解不了了。
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二叔有女朋友了？”她眨了眨眼睛，反问回去，“你从哪儿听说的啊？”
上次苏明义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林苒还觉得他的幽默细胞不合时宜的上线，现在季安然又提了一遍……
季安然见她好像也是懵的，大方的和她分享八卦来源：“是从莫家大姑娘莫湘的合作伙伴那里知道的，昨天来我们家吃饭的就是他。闲聊天的时候聊到说莫湘现在急着要给自己家儿子组相亲局，原因是连他二叔都明确说了有未来媳妇了，他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去——她家儿子的二叔，可不就是莫二爷吗？”
得，这次的说明又是未来媳妇了？
林苒下意识地揉捏着豆浆杯玩儿：“湘姑姑催婚催的挺紧的，可能就是随口一说嘛。”
心里还是不相信莫执会有女朋友。
“要是这样的话我还来找你求证干什么。”季安然撇了撇嘴，“这个合作伙伴和莫湘他们家关系很好，说自己也好奇，问过了莫湘，莫湘相当肯定的说莫二爷就是好事将近，头一次坦白的对她承认有正在发展的女孩子。”
“这也不——”林苒听笑了，刚想指出这话里多少处漏洞，忽然心中一动，沉默了下来。
如果这话是真的呢？
虽然湘姑姑这几年催婚催的厉害，可是从来没有随便就说这样的话，而且这次还是言之凿凿，用的是正在发展这个说法。
正在发展，可以说是正在谈恋爱，也可以说……是正在追求啊。
想到莫执这段时间的反常举动，林苒脑子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可能。
二叔是不是因为从来没有追过人，现在又看上了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怕吓到人家，所以拿她做实验啊？
卧槽。
我是不是不小心得知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林苒欲哭无泪。
但是心里慢慢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来。
好嘛，就算我是你侄女，也不能这么对我吧？
有什么事好好商量好好说，她肯定不会拒绝帮忙，可是这样不声不响地把她瞒在鼓里，当成追人的试验品算个怎么回事。
这叔叔当得太恶劣了，亏她还把他当好人！
远离，必须远离他！
林苒这陷入沉思，坐在她对面的季安然有点儿奇怪：“苒苒，怎么了？”
怎么表情变来变去的？
“没事儿，就是想起来一个必须远离的男人。”林苒回过神来，扯了个笑，“我在雁城也就是专心复习，跟二叔那边来往也不会问这种事情，这事具体怎么回事也不清楚。”
季安然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林苒再怎么说也是晚辈，这种事情莫二爷做长辈的肯定也不会拿来跟她讨论。
“秦瀚海那个渣男是不是又去招你了？”她自然而然的把林苒话里的男人理解成了秦瀚海，长眉一挑，“他要不要脸，连累的父母赔礼道歉，自己在这装情圣，我呸！”
“不过也就到这了，秦家要把他送出国去。”林苒淡淡道，也不想解开这个小小的误会。
反正秦瀚海惹了那么多事，季安然骂的这两句准确来说都不算骂他，只是对他的中肯形容而已。
两个人边聊边吃了早饭，虽然林苒有些走神，可是她平时不被惹毛的情况下就是个淡性子，季安然也没有放在心上。
从节气上来说现在已经开春，可是仍旧是冬天，整个学校里灰呼呼的，加上今天还是个阴天，看起来就有些压抑。
此刻是上课的时间，校园里只有零星几个人神色匆匆地走着，而林苒她们两个人神色悠闲，自然引得人多看两眼。
林苒虽然在法学院算是个新闻人物，不过为人低调，容易出风头的场合从来都不去，在全校范围里认识她的人就不多了。
但是那些目光在看到她身边人的时候，立刻就收走了。
穿从头包裹到脚的厚衣服才算应季的今天，学校里会穿时装的女生不超过十个，个个都是曝光率极高的熟面孔。
“他们可能把我当成你的新跟班了。”在两个女生又触电一样收回目光后，林苒听着飘来的窃窃私语，忍不住笑了。
看起来高傲的像只孔雀似的季安然，实际上正躲在围巾后面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你信不信，他们要知道你是谁，一定以为我是故意接近你准备找事。”
“他们真是太高估你了。”想到当初季安然怎么给她找麻烦，林苒叹了口气摇摇头，“别这么瞪我，你自己想想，这种事是你的风格吗？”
季安然想翻白眼，却被冻得连眼睛都不想动：“我当你夸我心性纯良……走快点儿吧，行政楼至少没风，我觉得我骨头都快冻僵了。”
在学校里要办点儿正事简直比登天还难，往往这个部门把人赶到那个部门，那个部门又声称自己无权过问；有的老师上午没课不在，有的老师下午没课提前离开了；有的老师又总在开会，有的老师在外地出差归期不明，有的老师答应三点会在直到五点才发来短信说今天不到学校了，有的老师始终联系不上……
也幸亏林苒参加的这个考试项目学校非常重视，所以特地协调好了时间，让需要办手续的学生按照流程一步一步走。
虽然会把原来一天就能办完的事情拖成好几天，至少省去了学生自己去跑腿联系的时间。
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单需要到院办去拿，季安然怕冷，林苒也就让她在有暖气的行政楼等着，自己小跑了五分钟，去了法学院的办公楼。
拿到成绩单道了谢，林苒问院办老师道：“老师，今年这个计划班雁城那边一共多少学生，定了吗？”
虽然学校通知他们办手续，可是官网上却迟迟没有公布具体的招录人数，俞觅夏天天在家里担惊受怕的，吃不好也睡不好。
林苒就想着问一问自己学院的老师，看能不能提前帮她得到消息。
“你不是考了第一吗，担心这个做什么？”院办老师认识她，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排名表。
“有个辅修法学的朋友也参加了考试，排名有点靠后，所以我想帮她问一问。”
“哦，你说中文系的那个对吧？”参加考试的非法学学生就这一个，老师对俞觅夏也是有印象的。
林苒毕竟成绩名列前茅，还是带过她的老师都交口称赞的好学生，在院办老师这里的印象相当好。
所以老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对她说：“这事你知道了也别往外乱说，毕竟还没定下来。”
“好，我肯定不会说的，就是想心里有个底。”林苒应了下来。
“今年就是因为她，才让所有考过的人都先办手续再说。”院办老师便轻声说道，“原本就打算招45个人，可是她一个跨考的，离45名只差了0.1分，相当不容易。有的老师就想给她争取个特殊名额，现在领导正在头疼要不要开这个先河。”
怪不得本应该在出排名后面马上就出的班级名单，到现在都没出。
“要是只有她一个就好说，关键是跟她同分的还有一个人，这才是最难办的。”见林苒若有所思，老师便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儿。
林苒恍然大悟。
第一百九十九章 查清楚，不要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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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计划45人的话，应该是宿舍还有相关导师都安排好了，这时候多出一个人还好说，两个人的话说不定原来的计划需要彻底推翻，从头来做。
可是两个人分数排名都一样，只招一个不招另外一个的话，一定要有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谁都不会信服。
“不过估计也快了，学校这两天怎么也会开个会把事情定下来。”院办老师又叮嘱了一遍，“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出去乱说啊。”
这消息一旦传出去，肯定会引起骚动，不然学校也不可能这么多天了都没有定下注意。
林苒点了点头：“老师放心，我知道轻重的。”
语气郑重，不似作伪。
院办老师又看了看她的成绩单：“你这个成绩真是……这些年在法学院里都是名列前茅的，祝贺你考了第一啊。”
笑着道了谢，林苒便把成绩单在手里的文件夹中仔细夹好，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门开的时候，从门里出来一个男生，肩膀撞了她一下，林苒后背直接磕到了电梯门上，痛得她轻呼一声。
对方却像毫无察觉一样，神色匆匆地就往院办走。
还是电梯里另外一个女生扶了她一把：“同学，你没事吧？”
“没什么，就是磕了一下，不碍事的。”林苒笑了笑。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楼下就阴着脸，我看他同学跟他搭话也不理。”女生按着开门键，看林苒进了电梯，确实没什么事才放下心，“那同学你自己小心，再见。”
电梯门关上，林苒反手揉着伤处，慢慢地皱起了眉。
虽然只是擦肩而过，但她刚刚也看的清清楚楚，那个神色灰败的男生也算是半个熟人。
那天在雁城考试时，想让她帮忙作弊的苏立业。
她没有去打听这个人考了多少分，不过看他这样的神情，估计是成绩不太理想。
动了那样的心思，考前又被她直接拒绝了……这样的心情变化，肯定是影响到了苏立业的发挥。
林苒慢慢的叹了口气。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苏立业既然最开始做出了选择，有这样的结果，不管是甘不甘心，都需要自己去面对。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在行政楼一楼坐着玩手机的季安然看她过来，有些奇怪，“不是说就去拿个成绩单吗？”
“问了点儿小事，就耽误了几分钟。”林苒在她身边坐下来，“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透过行政楼的玻璃门，她就看到季安然专注地看着手机，就差整个人都钻到屏幕里去了。
甚至她进了门，出声招呼了，季安然才抬起头来。
“我们班级群里有人在讨论这次考试的事，我闲得没事就看了看，”季安然大大方方地把屏幕分享给她看，“你看，他们还说的有头有眼的，好像自己也去考试了一样。”
林苒看了看，发现这群里说话的人还是开了匿名模式，说这次考试成绩水分很大，而且还有作弊的行为，最后去的肯定都是关系户。
还言之凿凿的说，之所以现在没有公布学生名单，就是在考虑关系户要怎么协调安排才不会让人看出来。
“看看就行了，要真有实锤怎么可能就在群里匿名说。”她把手机递还给了季安然，想了想还觉得好笑。
苏立业还觉得自己安排的天衣无缝呢，现在没有证据都有人说成这样。
拿到了成绩单，今天还需要再回行政楼上的教务处去开个证明，行政楼的电梯是出了名的慢，两个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去走楼梯。
反正只有五层楼，也不算很高。
“不过说到作弊，前一段期末考试时候发生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季安然一边爬楼一边问。
林苒想了想：“我就听说教务处处理了个学生，具体什么事没关心。”
“闹了那么大，你居然没听说？”季安然停下脚步，有些惊讶。
“你看我考完试之后有时间听八卦吗？”她无奈了，“家里一堆事，还惦记着要考试，要交论文……”
一提到论文，季安然脸上一红连忙打断：“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说给你听好了吧。”
楼梯向来没有多少人走，正好适合谈这种不太方便明说的八卦：“数学系大三不是有一门出了名难考的专业课嘛，传说中挂科率百分之三十都是教授网开一面的，今年就是这门课出事了。”
“有人作弊？”林苒问道。
季安然点了点头：“对，本来这种事一般给个记过处分就完了。结果查出来那个学生之前就用过这种手段作弊，甚至拿了奖学金，就把之前的事情也都处理了，叠加之下，给了开除的处分。”
“什么手段？”
“好像是从校外买了带传输功能的眼镜，考试的时候他在里面把试题通过眼镜传出去，外面安排好的人查了题目再放到厕所水槽，他趁上厕所的时候出去记答案。”季安然脸上露出了感慨之色，“能想出这样的法子，也是厉害。”
“只是没用到正道上，又能怪得了谁呢？”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很近，林苒也大概知道为什么会传出这种谣言了，“我估计有人匿名说有作弊的，也是受了这事的启发。”
“主要是刚开学，没作业闲的。”
“……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两个人说说笑笑，五楼很快就到了，这件事也就和其他八卦一样，聊到这里就算彻底结束了。
毕竟是别人的事，也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处理，跟她们并没有什么实际联系。
教务处还有不少来办其他事情的学生，等到真正拿到了盖好章的证明，已经是临近午饭时分。
“去市里吃饭吧，反正下午我也没课？”季安然便提议。
今天确实也没有别的程序能办，林苒回了家也是一个人，便爽快的点头答应：“有个新片子我等了很久，好不容易考完了，趁今天陪我看了呗？”
正吃饭的时候，林苒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上面显示的二叔两个字，下意识的就想接。
却在按下接听键的时候，生生停了下来。
季安然看她不接：“不是莫二爷的电话吗，怎么不接？”
她不想接。
不是不敢，林苒是打心眼儿里暂时不想和莫执说话。
谁知道他会不会又是拿她当试验品，好去追别的女人呢？
“打错了，他找我都是发短信的。”林苒把手机静音，不去管它，“你刚刚说什么，那家店出了新的口味？”
生平第一次，林苒拒接了莫执的电话。
别说，心里居然还有一点儿小激动。
就好像是生平第一次因为起不来而逃了早课的感觉一样。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另一边的莫执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机械女声，扬了扬眉。
他知道林苒今天去学校办手续，而且这个点正是午饭时间，应该不是不方便接电话的场合才对。
等了几分钟，也没有等到小姑娘的微信。
这就更反常了。
以林苒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关心她的人为她的行踪担心，不方便接电话也肯定会发个消息过来说明情况。
难不成……
想到当初林苒被荣鹏涛带走的事情，莫执眼神一寒，伸手拨通了秦逸的电话：“查查苒苒现在在哪儿，跟谁在一起，不要打草惊蛇。”
上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容许再发生第二次。
否则，连莫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做些什么，来惩罚那些伤害了他的小姑娘的人。
第二百章 林苒震惊:二叔怎么突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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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刚取了票，手机就响了一声，发现是秦逸发过来的短信：【林小姐，您的事情办完了吗，我开车去接您。】
会不会是莫执让他问的啊？
她皱着眉，犹豫着要不要回复。
又是一声响，又一条短信弹了出来的：【秦瀚海从家里偷跑出来，可能会去学校附近。】
知道他这次陪着她到苏城来，一定是会专门盯着秦家的，这个消息倒是合情合理。
林苒心里的疑惑就减少了不少，就编辑了一条短信回复了过去：【我在市中心看电影，和季安然一起。】
【那您准备回去的时候联系我，我去接您回来。】
“怎么了？”季安然拎着奶茶回来。
“说秦瀚海偷跑出来了，可能要堵我。”林苒接过自己的那杯，淡淡道。
“我其实真的很好奇，乔安安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不就是一味的装可怜？”
林苒跟她一起往检票口走，闻言轻轻一笑：“就这招就够了，别说秦瀚海，世界上大部分男人都喜欢这种类型的。”
季安然有些不屑一顾：“也是没脑子，这么简单的招都能上钩。”
“你说这简单，你能放下面子和身段去装吗？”
“那必不可能……”
“所以说，术业有专攻，人家也是潜心研究的。”林苒耸了耸肩。
季安然听她这样说，不觉就凝住了神，良久只是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看着电影票上的信息，“咦”了一声道：“这个主演原来不是演过很多文艺片吗，现在也转型演商业片了？”
“他算是两边都还演，也算是拓宽戏路了。”林苒好奇道，“你原来看过？”
“程易喜欢……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电影院刚黑下来的灯光正好掩饰了季安然红了的脸，“看电影，专心看电影。”
提到程易的时候，她嘴角带着笑，声音娇软，仿佛含苞欲放的花朵一样。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程易。
在沉浸在电影剧情之前，林苒这样想道。
看完电影之后，季安然准备回家吃晚饭：“苒苒，我先送你回去？”
“算了吧，你家跟我现在住的地方也不顺路。”林苒扬了扬手机，“秦逸哥说要来接我，我到下面找个蛋糕店等着。”
莫二爷身边的两个最得信任的特助，季安然也是知道的，点了点头：“有人接你我就放心了，要是有谁再不长眼来堵你，要是不方便用二爷的人，你给我打电话也行。”
心里明白她说的是秦瀚海，林苒道：“成，该麻烦你的时候我肯定不会客气的。”
送走了季安然，她在负一楼的美食区找了个装潢不错的蛋糕店，点了个黑巧克力蛋糕和一杯柠檬茶，安安心心坐下来享用甜点。
心里却控制不住的想到了莫执。
不知道他想追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吃着蛋糕，林苒心情也和巧克力口味一样，苦甜苦甜的。
抛开一切滤镜不提，莫执的条件真的很优秀，条件好，而且人长得也极其英俊，除了话少一点儿，初次相处起来觉得冷了一点儿以外，基本上是无可挑剔的。
要她说，只要二叔诚心诚意的跟相中的女孩子告个白，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对方一口就会答应下来。
剩下那百分之一，包含了对方可能不喜欢男人，可能已经结了婚在内的所有情况。
但是看二叔为了追人家，还不声不响地拿她当做撩妹试验品来看，一定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人家，不希望对方有半点不舒服。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能就不声不响的拿她当试验品啊？
林苒只觉得心里又气愤又委屈，却没地方发泄，只好把银色的小叉子狠狠戳到了蛋糕上装饰性的樱桃里，鼓着腮帮子慢慢嚼。
“二爷，还是安排了金逸的住宿，您看今晚是安排晚饭还是？”秦逸把车停到了地下室之后，苏城这边一起过来接人的助理问道。
他不知道苏城这边出什么事了，这位爷今天从一下飞机开始脸色就十分不好，显然是心里有怒气。
秦逸作为一个知道为什么二爷生气的人，缩了缩脖子。
接到二爷消息的时候，他都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又对小老板娘下手了。
结果小老板娘信息秒回，还说是跟着朋友出来看电影逛街了。
那您又是为了什么不接二爷电话啊？
先前还好好的，总不可能是二爷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惹到小老板娘了吧？
偷眼看了一眼二爷的表情，秦逸硬着头皮开口：“二爷，林小姐说就在负一楼的蛋糕店。”】
莫执点了点头，开了车门率先走了出去。
两个人连忙追了上去。
林小姐？
苏城的那个助理心生疑惑。
那不是传说中林家的大小姐，二爷当亲侄女看的人吗。
听说才上大学，过一过要交换到雁城上学，二爷做长辈的关心晚辈也是正常，可是看着表现……
有点儿关心过度啊。
他刚想小声问秦逸，却发现秦逸摇了摇头，对他做着口型——
别问，忍着。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啊！
助理风中凌乱了。
他还在想着这些，就看见前面的莫执停下了脚步。
顺着视线看过去，装潢精美的甜品店里有个女孩子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子旁边，黑发顺滑的垂在肩上，衬的一张脸莹白如玉。
手里拿着甜品叉，显然是正在吃东西。
不知道女孩子想到了什么，忽然轻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娇艳如花。
真不愧是苏城圈子里见过她的人交口称赞的美人，当真是艳如芙蓉，静若幽兰。
莫执原本还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没接电话也没回信息，一路上心急如焚。
结果这小姑娘不但和朋友看电影逛街，现在还心情不错的在这儿吃东西？
“二爷，我去叫林小姐？”察觉到老板心情仿佛更加不好，秦逸放轻了声音说。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这话就算给秦逸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你们先回去，车留给我。”莫执道。
走出很远，助理才扯了一把秦逸：“那到底是谁啊，怎么二爷这么重视？”
“别问你不该问的，兄弟。”秦逸一脸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然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未来，你会后悔的。”
莫执进到餐厅里的时候，林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根本没有注意旁边那桌女孩子倒吸一口气之后的窃窃私语。
甚至莫执走到她对面站定的时候，她连头都没抬，以为是店里坐满了过来拼桌的，把自己的点心往后挪了挪，给对面留出了放东西的地方来。
莫执气乐了。
这小姑娘是有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啊？
敲了敲桌面：“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林苒本身就在考虑跟莫执有关的事情，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的心声。
真的烦，要是二叔提前跟她商量过，她至于在这儿烦恼吗！
又听到有人敲桌面的声音，林苒还奇怪，自己表示对面没人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非得让她说出来才能确认自己能坐下来？
她就是因为懒，才直接挪东西了啊。
放下叉子，林苒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一边抬头一边说：“对面没人，您想坐的话就……直……接……坐……”
对上那双桃花眼的时候，林苒听到自己大脑里的警报声一瞬间响成一片。
堪比过年的一千响鞭炮点燃的动静。
吾！命！休！矣！
第二百零一章 二叔的初次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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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怎么无声无息地就到苏城了？
不是说项目正好在一个关键时期吗？？
她就是仗着一时半会儿莫执不会到苏城来，才没有接电话，更没有像平常真有事的时候回个信息。
总不可能就因为这个，他就立马买了飞机票飞过来了。
这样太人设崩塌了。
“二叔你要喝什么，我去给你点？”看着莫执面沉如水地坐在对面，林苒心里暗暗喊糟。
没有上来就问怎么回事，待会儿肯定是有长篇大论的教训等着她呢。
“黑咖啡。”看她这样的讨好模样，莫执心里知道她肯定是慌神的。
也该让她忐忑一会儿。
上次都已经出了那件事，现在还敢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不给她长长记性，怕是小丫头以后真是不知道别人会为她着急。
“那我去点。”林苒攥着手机连忙起身，排到队伍里以后，马上给季安然发微信。
【你走了吗？】
季安然倒是回的很快：【我都走一半了，你忘什么东西在我这儿了？】
【江湖救急，我二叔来了！！】
她甚至用了两个感叹号来表示事态紧急。
【来了就来了呗，你是莫二爷侄女，又不是别人。再说他又不是跑过来找你要债的，你怕什么啊？】季安然十分不解。
林苒看了这条回复，无语凝噎。
就因为是他侄女，所以才需要江湖救急啊。
但是要说为什么，就得跟季安然解释今天她没接电话的内情，那种纠结感自己想想还好，拿出去跟别人说，怎么说怎么像是自己吃醋。
她从店员手里接过了一杯黑咖啡之后，郑重地给季安然发了最后一条微信：
【要是我晚上没有联系你的话，你记得给我收尸。】
季安然：？？？
我朋友怎么突然跟我说一些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话。
难道是因为考完试之后放松，容易胡思乱想吗？
心里七上八下地把黑咖啡端给了莫执，林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笑得这样讨好：“二叔，你要不要吃点儿其他的，这里美食区卖的东西挺多的。”
只要不让她坐在面前听训，别说跑腿买东西，让她跑去跟乔安安再大战三百回合……
那还是听训吧。
不然林苒怕自己被白莲花给恶心死。
“不用。”莫执喝了一口咖啡，余光看了她一眼，“东西吃完，我带你去吃晚饭。”
林苒扯了扯嘴角：“二叔，我最近发现自己胖了，决定晚上减肥不吃晚饭了。”
看着她细的一掌握住还能空余不少的手腕，再看看这个号称要减肥的人面前的蛋糕饮料，莫执收回目光：“也行。”
专心的品味着咖啡。
仿佛这不是一杯路边甜品店出品，售价十二块钱的普通黑咖啡，而是专业咖啡师精心选豆，细致碾磨冲泡的，高级手冲咖啡一样。
林苒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那，要不二叔我先回去了？这里正好地铁直达我住的地方。”
对面的小姑娘一脸期待，仿佛像是马上就要活得自由的小鸟一样。
莫执没有理她，慢慢地把自己咖啡品完，放下咖啡杯，对着小姑娘勾了勾唇，露出来个完美的微笑。
声音低沉，要是放到网上去，肯定会有不少小姑娘在下面用低音炮，开口跪来刷屏。
“我饿，你陪着我吃。”
……她果然玩不过二叔。
垂头丧气跟在莫执后面往停车场走，看着离自己还有五步距离的车，林苒又开始犹豫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抛弃原则，临阵脱逃一回。
但是在对比了一下车速和自己悲剧的跑步速度后，林苒还是垂着头，沮丧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莫执面色不善地瞥了她一眼，随后，车子那强劲的引擎声便响了起来。
林苒突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她倒抽了口气，抓紧了安全带：“那什么二叔，咱能打个商量不，遵守交规人人有责……”
剩下的话，已经被轰响的引擎声给代替了。
等到家的时候，林苒已经被男人卡在超速线边缘的车速给折磨地就差把胃给吐出来了，她抬起头，用眼神控诉着男人的行为。
莫执坐在驾驶位上，烦躁地皱着眉，咔嚓一声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虽然会抽烟，但是向来清醒克制，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更习惯摩挲石头，静下心来想法子。
算来，一年到头可能都抽不了两根烟。
可是今天是真的烦躁，只能用烟草来稍微麻痹一下自己。
“都说了遵守交规人人有责了，虽然您是卡着超速线的，但是至少也考虑一下乘客的感觉吧。”林苒脸色苍白，刚说了一句话，就捂住了嘴，阻止了自己想吐的冲动。
男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到底是有点动摇了，伸手过去想要揉揉她凌乱的头发，却被她别扭地躲了过去。
“为什么不接电话？”他的声音之中并不是只有怒火，还有点顾行歌分不清的情绪。
换作平时，林苒一定不会乖乖回答，只不过经过了飙车的惊吓，她便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
被他提高了的声音吓了一下，林苒磨蹭了老半天才低声说：“感觉心里不爽，想暂时冷静一下。”
莫执眉头皱的更紧：“出什么事了，好好说，不要用这样的法子发泄。”
“您要是认为我是单纯的发泄，”林苒非常想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那就算是吧。”
他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一手撑在了副驾座的椅背上：“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爽？”
太近了。
古龙水混合着刚刚的烟草味儿，危险的把她整个人包裹在里面。
放在之前，林苒肯定还是会因为这个距离和氛围脸红。
但是一想到这有可能又是他拿自己当试验品，林苒眼里的神色便平淡下来，慢慢就变冷了。
虽然亮的，但是和平时相比更像是星星倒映在水里的光，是冷的，更是不可触碰的。
“二叔，我听到一句话，是从湘姑姑那里传出来的。”女孩子歪着头，毫不回避地看着他。
“什么？”
“湘姑姑说，您有女朋友，只不过您自己说还不算。”
这话确实是他说的。
就在那次和林苒视频的时候。
莫执往后稍微退了一点儿，拉开了距离：“是。”
他并不想否认。
尤其是不想在他的小姑娘面前否认。
“哦。”林苒心里泛上了淡淡的失落，面上却是眉目不动，轻轻点了点头，“所以二叔您现在是在追她，是吗？”
“算是吧，”男人不愿意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变化，“只是她并不知道。”
林苒扣了扣真皮座椅的接缝，垂下眼帘避开了男人的目光：“我觉得啊，您要是真喜欢她，可以放心大胆地表白，至少让她明白您现在在追求她，而不是找个蒙在鼓里的人做试验品。”
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儿重，她笑了笑：“至少要跟我说一声，您帮了我那么多，这点儿小忙只要您开口，我怎么会拒绝呢？”
莫执明白了。
他的小姑娘是误会，自己对她的那些举动言辞，是拿她练手，以便更好地追求心上人。
所以才闹了别扭。
“林苒，”他郑重地叫着小姑娘的名字，“你觉得我是拿你当试验品？”
没想到莫执会把话说的这样直白，林苒垂下眼帘，强压着心里的酸涩，尽量让语气平静：“难道不是吗？”
“你看着我。”
那把声音还是温柔的，甚至和刚刚相比，非但没有被戳破真相的低落，还带上了一些笑意。
林苒不明就里，身体却比脑子更加快，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抬起头，落进那双映着车窗外万家灯火的桃花眼里——
“如果我说，那个人就是你呢？”
第二百零二章 心神不定的林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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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几个字，却让林苒有些晃神。
如果那个人是你呢……那个人是你……
莫执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就让他的小姑娘意识到这件事的。
可是今天看着她因为一个猜测而闹起了别扭，他忽然觉得，早点儿点醒她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得让林苒知道，他做的所有的事情，对她所有的关心，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是她的长辈，而是因为他喜欢她，想要追求她。
“我……我不明白二叔你什么意思……”林苒不安的动了动。
她后悔把真话说出来了，现在车里的气氛太微妙，林苒只想马上摆脱这种窘境，心底更是慌的厉害。
不是没有被男生追过，更不是没有被告白过，甚至她还和秦瀚海曾经顶着未婚夫妻的名号出去约过会。
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觉得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
“要是方迟这样对你，你会怎么做？”看着她的窘迫，莫执忽然像是神来一笔一样问道。
林苒脱口而出：“那当然是第一时间和他说清楚以后，拉进黑名单以示敬意啊。”
她可以帮忙，但是绝对不能接受被自己信任的人不坦诚的，当成一个完全不平等的试验品。
“那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问我呢？”莫执很有耐心，要是让别人看见了，一定会怀疑今天太阳落下的方向不对。
“我……”林苒语塞。
她很清楚，在知道这个消息的那瞬间，自己根本没有想到要去问个清楚。
那时候的心情，是害怕。
害怕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自己真的只是二叔撩妹的一个试验品。
“苒苒，我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今天跟你说这些，你更不需要有负担。”
林苒慌乱地移开视线，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应该做什么。
就只能听到对方低沉撩人的声线，把一字一句，一点一点地吹进她的心房。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正在慢慢地追求你。”
林苒到最后都不知道是怎么从车上下来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站在自己那间租房的门口了。
她平复了好久的心情，才恍恍惚惚掏出钥匙，开门进屋。
死对头忽然跟我告白怎么办，急，在线等。
林苒被莫执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搞得脑子懵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就醒了，晕乎乎的刷牙洗脸，坐在餐桌旁发呆。
虽然莫执说让她不要有负担，可是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就当无事发生过呢？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在餐桌旁边，直到八点多钟手机铃响，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
“喂？”
甚至没看来电人是谁，直接就接起了电话。
“醒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的那把熟悉男声，差点把林苒吓得把手机整个儿给扔出去。
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平静，还和原来一样打电话叫她起床啊？
“醒、醒了……”林苒羞涩至极，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好强装没事地回应。
“今天是不是还有手续要办？”莫执一本正经，仿佛根本没有听出林苒的不对劲。
“对，今天要拿两封推荐信，还有在校的品行证明。”怕他说上一句陪着她去，林苒连忙补上了一句，“季安然陪我去，毕竟是一个学校的，办事方便。”
心知肚明小姑娘是要避开他，莫执也没有强求，仍旧是温声道：“那你自己注意，今天还是风大。”
“嗯，我知道了，谢谢二叔。”林苒刻意咬重了二叔这两个字。
“结束了跟我说一声，我要是有空，带你去吃火锅。”
不，您有空我肯定没空，我今天大出血也要请季安然陪我吃了晚饭也夜宵再让她回去。
林苒在心里斩钉截铁的想。
却不知道挂了电话之后，莫执握着电话，玩味的低笑出声。
小姑娘这是铁了心要跟他拉开距离，避而不见啊。
只是既然已经迈开了第一步，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让小姑娘逃跑的。
这两天林苒本来以为是可以好好放松一下的，结果不但乔安安跳出来演了一出绝世白莲戏码，莫执还轻描淡写地丢了一个惊天炸弹下来。
这么算下来，林苒觉得这两天她不但没休息过来，而且还心累无比。
所以在挂了电话之后，她周围的怨念已经实体化成了一团黑气，也幸亏她是一个人住，不然绝对会吓到无辜的吃瓜围观群众。
在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林苒趴在桌子上，半死不活地应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季安然，看到她这个样子，愣了两秒，这才开口说话：“我都要怀疑我开门的方式了，你是被哪个妖怪给吸了精气吗？”
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她，林苒连头都不想抬：“夜宿野外，没有遇到聂小倩，反而遇到了黑山老妖……要喝水自己倒，我缓一会儿再起来收拾东西出门。”
昨天季安然非得说今天到她家来找她，说是附近有家网红奶茶，车不方便开进步行街，干脆过来这里，两个人一起去排队买。
“真可怜，我觉得你还是住回雷峰塔下吧，至少安全点。”季安然毫不见外地拿了个茶包泡茶，“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找材料来着？”
她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是啊，找到了？”
季安然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恭喜您，材料在东校区的图书馆那里，你终于有机会可以去见识一下我们美丽却偏远的东校区了。”
“怎么不说话了？”喝完了茶之后觉得十分满意的季安然，少见地表现了一下对她的关心，“被惊喜冲昏头脑了？”
“……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无论有多么不想面对现实，毕竟那本材料是网课老师提到过的，很有参考价值的一本老书，林苒在吃完中午饭之后唉声叹气地拎了包和懒得动弹，只想在学校咖啡厅吹暖气等她的季安然告别，顺路蹭了一趟定时往返两个校区的校车，满心怨念地找材料去了。
结果没想到，找个材料还能碰到个熟人。
林苒很少来东校区，甚至选课的时候都避开了要在这边上课的选修课，原因无他，作为一个称职的懒人，她坚定地贯彻着打死不出门的准则。
在这个时候，林苒就有点儿痛恨自己这个有问题一定要弄个清楚的性子了。
在排队等待图书馆查询系统的时间里，林苒甚至已经开始玩起了图书馆的转椅来，曾经一起上过一段时间的课一个同学戳了戳她，把声音压得极低：“我说，你是把胡大小姐怎么了？”
她疑惑地停下了转圈：“啊？你说谁？”
学校里林苒熟知的大小姐……真的就只有季安然一个。
“胡云歌，胡公主啊。”同学停下了做笔记的动作，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我说你神经已经粗到这种地步了吗？她都已经盯着你看了那么久，你居然都没反应过来？”
胡云歌？
林苒抬头看着天花板，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同学已经彻底对她无奈了，直接把她的转椅转了个方向：“你就不能看看到底是谁吗？！”
在看清了胡云歌的长相的时候，林苒倒抽了一口凉气，立马把转椅转了回去：“快点告诉我我是在做梦。”
这下换成了同学摸不着头脑了：“你到底是对她做了什么，居然吓成了这样？”
林苒无奈地苦笑，心想我难道要告诉你，我很有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抢了她未来老公的人选吗？
第二百零三章 来自小青梅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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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云歌是一路和秦瀚海同校，算得上是秦瀚海的一个小青梅，追秦瀚海追的人尽皆知。
虽然知道，造成现在的这个局面并不是自己的错，而且秦瀚海现在也跟她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在面对胡云歌的时候，她还是条件反射性的心虚。
“喏，赶紧过去，排到你了。”同学指了指在屏幕上显示她学号的机器，“虽然我还是很想八卦，不过看着你的表情，我觉得还是放过你比较好。”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林苒无精打采地站起身来，“幸亏我马上就要到雁城上学了，大概率再也不用来这儿了。”
在从同学那里蹭了杯热水后，林苒加快脚步想要离开图书馆，结果快到大门口时，却和别人硬生生地撞了一下。
一般人手上如果拿着热东西被撞到，都会下意识地往后躲一下，把东西往外送，可是林苒的第一反应，却是把自己的胳膊横了过来，挡在了对方和手上的热水之前，滚烫的液体全部洒在了她自己手上，她轻轻地“嘶”了一声。
“哦对不起，我想我走路的时候或许应该把头低下来点。”
这句话的语气，让林苒停下了找纸巾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而当她抬头时，脸上仍旧是平日里的淡漠：“抱歉，你说什么？”
出乎她意料的是，站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一脸高傲的胡云歌。
“我说，我走路的时候应该把头低下来点，”胡云歌慢条斯理地把话重复了一遍，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毕竟有些人身高是个大问题。”
说实在的，林苒其实是要比胡云歌高一点儿的，不过平时不想委屈自己，非必要场合都是穿更为舒适的平底鞋。
所以看上去，要比踩了恨天高的胡云歌矮了半个头。
对于这句故意找茬的话，林苒的回应是淡淡地打了个呵欠：“是啊，所以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天天担心天塌下来，明明她会一马当先的撑着不是吗？”
这条走廊上人来人往，在东校区，长相算得上是出众，而且十分会打扮的胡云歌又是个出名的人，看着她们两个在这里僵持着，好事者便慢慢地聚集了起来。
“没想到你嘴上的功夫倒是挺厉害的，”胡云歌冷哼了一声，“怪不得能哄得了阅人无数的秦家人了。”
这句话说的极其不客气，换做以前的林苒，早就眉头一挑，三句话之内就把她嘲讽的体无完肤了。
不过在连续和几个女人斗智斗勇——而且还都是千篇一律的抢男人——之后，胡云歌已经完全不能让她产生情绪波动，林苒瞥了一眼胡云歌：“说完了吗，借过。”
然而胡云歌显然不想就此结束，她伸手拦住了林苒：“说起来，高冷女神林苒来我们东校区，究竟有何贵干呢？”
林苒本来就只是因为懒，所以有些事情才不过多计较，虽然她本不想生事，可是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不可能笑笑就过去了。
她停下了脚步，轻巧地转了个身，面对着胡云歌：“我想，我做什么事并不需要向你报告吧？”
胡云歌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怎么可能呢，我不过就是好奇罢了，毕竟能接触到全校都有名的名人，止不住好奇心嘛。”
“我能理解，毕竟好奇心是人皆有之的，”被咖啡溅到得得袖子湿漉漉的，让林苒十分厌恶，“可是我要学的实在太多，导致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好奇。能麻烦一下你，来告诉我好奇是什么感觉吗？”
不等胡云歌回答，她便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想一想，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应该是家常便饭了，你大概已经麻木了吧。”
围观群众听了这话，全都低低地笑了起来，林苒这话是在暗示胡云歌不务正业，但是歪打正着，胡云歌仗着自己的父母，确实是在大学里混吃等死，而且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模样。
胡云歌的脸涨得通红，在看到林苒精致耐看的脸，心里的嫉妒像是一把野火一样烧了起来。
在知道秦瀚海和她妹妹搅到一起的时候，她心里原本十分开心，总算是能看到林苒这个眼中钉摔上一回跟头，要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
因为对秦家十分了解，胡云歌心知肚明，秦家绝对不会让这么一个人进门的，她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应该让林苒成为一个大笑话的成人礼，居然让她逆风翻盘，赚足了好感不说，还怼的那两个人无地自容。
甚至……只存在小道消息里的莫二爷，都站在林苒身后帮她撑腰。
凭什么？
凭什么！
一句话冲口而出：“你有什么讽刺我的呢？要不是你的甜言蜜语取悦了莫二爷，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成绩？”
林苒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
如果说人真的有逆鳞的话，那么林苒的逆鳞一是她的父亲和其他家人，二来就是有人质疑她的能力。
“胡小姐，你与其有时间在脑内妄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的声音平静而冰冷，好像一把刚出鞘的利刃，“不如想想怎么提升学习成绩，否则今年你们播音主持系比赛的时候，就算是父母手眼通天，你也要灰溜溜地从门口走出去。”
说罢，她绕过了胡云歌，目不斜视地离开了图书馆。
围观群众的窃窃私语和偷笑声让胡云歌无地自容，她长这么大，仅有的几次丢人居然都是因为这个林苒！
她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你林苒不是很得意吗，我看你还能得意几天。
哼哼，怕是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玩完了吧！
这件事情林苒根本就不在意，她关心的是自己的衣服，虽然身上这不是什么大牌奢侈品，但是却是一个她非常喜欢的漫画出的联名款。
那时候一出，林苒就把所有款都卖了，这身上这件可是她很喜欢的一件。
就在她纠结这件事时，享受暖气的季安然把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通知你家二叔一下，今晚你被我借走了，睡觉前再还回去。”
林苒挠了挠头：“请问我能知道下我是为了什么被借走的吗？”
“哦，我爸要把我押去相亲，”电话那头的季安然出乎意料的淡定，“我觉得一个人估计吃不够本，所以决定把你这个吃货给带上。”
“等等？你是要去相亲呢？”林苒有点不敢相信。
“是啊，我爸觉得对方十分优秀，怎么说都要让我去接触接触。来不来，就一句话的事。”
对于这么个史无前例的理由，林苒觉得……
这实在是太棒了。
相亲这件事情，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件很考人品的事。
在陪季安然前往餐厅时，林苒认真地思考着。
季安然这个当事人却无比淡定，甚至还开始和她讨论那家餐厅到底好不好吃，林苒最终还是一个没忍住，开口问道：“你就不能稍微紧张一下吗？”
“为什么要紧张？”季安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不就去吃个饭，顺便表现得真实一点，好让别人能顺利拒绝我吗？”
“……我觉得你的理解大概有点问题。”林苒长叹一声，“虽然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但是相亲不是这回事的吧？”
季安然耸了耸肩：“对我来说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想多了，完全没问题……”
见面的地方是双方父母定的一家西餐厅，当她们两人到达时，发现对方已经坐在了那里。
林苒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发现从卖相上来说，季安然和这个相亲对象可以称得上是挺般配的。
第二百零四章 来自季安然相亲对象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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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们两人，那个男人站起身来，冲季安然伸出手：“是季小姐吧？我是钱鑫，三个金的那个鑫。我从季叔叔那里看过你的照片，不过现在看起来，照片把你照走形了不少。”
钱鑫？他到底是命中缺金还是父母的一个美好的祝愿，这名字看起来真的是相当有钱啊。
林苒在心里吐槽。
季安然无所谓地和他握了手，简单地介绍道：“这是我闺蜜林苒，今天正好有空，我就拉着她陪我一起过来了。”
虽然看出了她的敷衍，钱鑫还是带着完美的笑容，冲着林苒伸出手：“林小姐您好。”
握了手之后，还殷勤的帮她们两个人拉开了座椅，并拿过了菜单递给她们。
这次相亲的主角是季安然和钱鑫，林苒今天不过就是个陪吃顺便帮着季安然掠阵的，只有当话题偶尔跑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会应答那么两句。
钱鑫这个人比她和季安然要大上三岁，今年大四，但也许是因为之前一直在自家公司帮忙打理生意，和同龄人相比要成熟得多。
待人接物相当的熟稔，也相当的照顾她们两个，没有一丝半毫的学生气。
可以说和眉目间满是少年气息的程易，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林小姐学的是法律？”和季安然聊天告一段落，钱鑫笑着转向了许久没有说话的林苒。
时机恰到好处，不会让作为相亲对象的季安然觉得喧宾夺主，也不会让林苒觉得自己被彻底冷落了。
“对，今年大一。”和人说话的时候，林苒放下了拿着餐具的手，礼貌地回答。
“这是个好专业，以后不管是钻研理论还是找工作都是挺好走的。”钱鑫眼里有淡淡的欣赏，“我原来也想学法律，不过家里说管理类对家里的帮助更大，算得上是个遗憾吧。”
“现在网上法律相关的网课挺多的，初学者也能听得懂，钱先生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搜一搜。”
钱鑫笑着点点头：“我会去找找的。”
顺着这个话题，又和季安然聊起了她们专业有什么趣事。
虽然季安然对这次相亲从开始就充满抵触，也不由得跟着对方的节奏打开话匣子，虽说桌上的气氛不算火热，但也没有一刻是冷场的。
也许是平常来往的都是莫执和周淮安这种真正从商场厮杀出的成熟的年长者，钱鑫看似八面玲珑的样子，在林苒眼中还是违和的。
就感觉像是个小孩子拼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大人一样。
但这也是身不由己，这样的家庭背景逼着他们早熟，去接过父辈身上的担子，而且容不得他们失败。
莫执当年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林苒心里一惊，怎么又想到二叔身上去了？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她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林苒偷偷在桌下看了一眼：【吃得顺心吗？】
下午从东校区回来的时候，思前想后，林苒还是给莫执打了个电话，说明白自己今天晚上要陪着季安然去相亲。
冷静下来之后，她也反应过来自己那天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有多让人担心。
尤其是还是一个有着毫不反抗就跟绑架嫌疑人走了的前科的人。
【还好，这家店原来我也来过。】
看那两个人正聊得你来我往，林苒也就安安心心地回自己的信息。
没过几秒，莫执的回复就发了过来：【快结束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要是放在之前，林苒肯定就答应了下来。
可是现在知道了莫执对自己是个什么心思，她就有点儿犹豫。
如果同意他过来接，是不是也等于默认了同意他追求自己啊？
……虽然追求这件事情似乎也不需要被追求者的同意吧。
像是知道她在犹豫，一条信息又被发了过来：【天太晚，季家离市里远，别太麻烦人家。】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然而还是气，感觉自己一眼就被看穿了。
林苒气呼呼地点着屏幕回复：【那我看看吧，如果吃完饭真的太晚了，我再给二叔您发短信。】
没有把话彻底应下来。
“怎么了？”看她终于把手机放下，季安然问道，“有事？”
看她并没有给自己使眼色，好借着这个借口提前离开，林苒也就笑了笑：“没什么，我二叔问我吃饭没。”
钱鑫虽然对圈子里的事情有所耳闻，但毕竟和乔家关系离得很远，甚至都没有把林苒和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场八卦联系起来：“林小姐和您二叔关系一定特别好吧？我小叔天天忙生意，跟我的关系就仿佛陌生人一样呢。”
林苒能怎么说，总不能大大咧咧直接说，不其实我们的关系你可以从天敌和死对头两个词里选一个，之所以看起来这么好，是因为他在追我。
所以只能礼貌性地干笑：“还好，还好。”
这顿饭也算得上是宾主尽欢，甜品上来之后，季安然去了趟洗手间，钱鑫弯了眼睛，在手机上点了两下：“林小姐，我虽然对法律有兴趣，但怎么说也是个门外汉。”
“能不能加个微信，方便以后我向您请教问题啊？”
专心致志对付自己面前小蛋糕的林苒十分淡定：“哦，我其实学艺也不精，毕竟就是个大一学生。您要是真有兴趣，可以去大学里旁听。”
但是这样的婉拒并不能打消钱鑫的热情，他脸上的笑容变都没变：“那也加个微信吧，之前你说的有些讲网课讲的还不错的老师，想麻烦你帮我推荐推荐。”
林苒却不过是笑了笑，抬起头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自信的男人：“钱先生，你有话直说。”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钱鑫楞了一下，很有风度的收回手机笑着：“没想到林小姐这样敏锐……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我和季小姐对这次的相亲都没什么兴趣，不过是为了父母的面子，才出来吃一顿饭。”
是吗？我看你挺有兴趣的啊。
林苒想。
“不过我还是觉得今天晚上是个美好的夜晚，因为我遇见了完全符合我理想的女孩子。”钱鑫笑起来其实还是相当潇洒的，“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是林小姐，您愿意跟我深入了解一下彼此吗？”
林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单手托腮，看了钱鑫两眼：“钱先生，你知道我今天陪季安然过来，是什么身份吧？”
也不等他答话，她就自己把答案给说了出来：“是闺蜜。您这行为对您个人而言没什么问题，可是在我这里，可是让我抢我闺蜜的东西啊？”
钱鑫脸上神色慌乱了一瞬，不过马上调整了过来：“不会的，我会和季小姐说明白对她没有感觉，这方面你可以放心的。”
看着季安然已经从洗手间里出来，林苒拎着包站起身来：“真巧，我对钱先生您，也没有感觉。”
两个女孩子并着肩，毫不停留地就向着门外走去。
钱鑫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最后林苒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女孩子给击中了。
林苒也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不是没有过追求者，但是在见识过她的毒舌或者是佛系本性之后，通通都自行消失了。
因为出来的时间不晚，林苒也就蹭了季家的车回家，只是发了个微信给莫执说了一声已经到家。
莫执喝着养生茶，看着小姑娘的消息，无奈地笑了笑。
小姑娘是故意躲着他呢，跟个被吓到沙发底下的猫似的。
第二百零五章 流言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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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洗漱出来，点开手机看着莫执的信息，心跳猛然加速。
至不至于啊，回个平时的信息都这么撩。
她只是说自己已经到家里啊……
【你到家了，我才能放心睡觉。】
【晚安，好梦。】
气得把手机给调成了静音状态，林苒用被子蒙住了枕头，在心里默念了不知道多少遍不要再去想二叔了，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闹铃还没醒，林苒是被砸门的声音给猛然惊醒的。
……她梦里三星米其林厨师的那道主菜可是刚刚上桌啊！
皱着眉走到门口，林苒按下了对讲：“你好……”
“好什么呀！你快点给我开门！”传来了季安然气急败坏的声音，“我都快急死了！”
怎么回事？
难道钱鑫干什么了？
林苒迷惑着给季大小姐开了门，一边侧开身子让她进来，一边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怎么了怎么了，你难道要为了一个男人跟我上演扯头花戏码吗？”
把恨天高甩开换上拖鞋的季安然愣了：“啊？什么男人？”
“不是钱鑫找事吗？”这次换成林苒傻了，“他昨天晚上说要跟我深入了解一下彼此，我以为他找你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你才一大早上的跑来我家砸门了。”
“这孙子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季安然气乐了，描着精致眼线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他昨天回家以后，可是跟介绍人说很有意愿继续发展呢，看我回家怎么跟我爸告状！”
哦豁？
没想到钱鑫居然还做着两手准备，准备广撒网遍捞鱼啊。
“不对，我跟你说钱鑫干什么？”刚在沙发上坐下，季安然就弹了起来，蹦到了刷牙的林苒旁边，“你手机怎么回事，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啊？”
林苒漱口之后，拿热毛巾擦了把脸，这才觉得自己清醒了过来：“我睡觉的时候习惯开静音，闹钟响了才会打开。”
这是她平时的习惯，只会保留几个重要且亲密的人的提示音。
昨天是被莫执的消息搞得又羞又急，这才把整个手机都调成了静音。
“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学校大群里都快疯了，我这都有不少人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安然翻了翻聊天记录，把手机递给了她。
林苒蹙着眉，浏览起了聊天记录。
【什么高冷学霸啊，原来都是金钱交易推上位的？】
【呵呵，怪不得这么多年的交流计划，就今年的传出来作弊消息了，果然是无风不起浪。】
【听说她还是今年法学院第一？我看啊，也是家里给买的吧。】
……
林苒翻了好多页，一直是这样的消息。
“你看这么快？”看着她把手机递回来，季安然惊道。
“重复消息太多，懒得看。”林苒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从屋里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查看消息，“起因是什么，有人说我作弊？”
季安然点了点头：“对，而且说得头头是道，说你买通了其他考场成绩优异的同学，让他们给你传答案，还威胁说不帮你的话就一定搞得他们退学。”
“这怎么听起来跟我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点儿都不一样啊？”沉默了一会儿，林苒从手机里抬起头，幽幽道。
“你的关注点是不是错了？”季安然目瞪口呆，“你看了半天手机，是想到怎么处理了？”
“为什么要处理？”林苒反问。
季安然特别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非得被呛死不可：“不是啊，人家都这么污蔑你了，你不处理？那你看这么久手机是为了什么啊？”
当时设了个套让我和杨超钻的是谁啊？！
林苒给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消息提示：“我刚刚在看辅导员或者是学院里是不是有老师找我，你看，清清静静的不是吗？”
除了季安然发过来的消息轰炸以外，就是零星几条广告和公众号的推送。
看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林苒只好解释的更透彻一点儿：“学院方面都没有联系我，证明这不过是学生之间的谣传罢了，跟上次你打算对我论文做手脚的事情有本质的差别，显然现在这些话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实质上的影响。这种事情还要如临大敌的处理，我是闲啊还是觉得自己不够累啊？”
“你其实只是懒吧……”看着她靠在懒人沙发上的样子，季安然无奈道，“但是这样传下去，你的名声……”
林苒连眉毛都没动，轻笑了一声：“就算是人民币，还有外国人不喜欢呢。况且你以为没有这事，我在学校里名声能好到哪里去啊？”
她性子淡，从来都不爱掺和到女生的小团体之间，加上学习好又长得漂亮，背地里早就被一群女生看不顺眼，还给起了个“高冷女神”的外号。
这次人才交流计划又考了第一，之前有多出风头，现在就有多少人想把她踢倒在地，再踩上一万只脚。
有人羡慕她的实力，更羡慕能得到老师的交口称赞，但是嫉妒的人要比心态平和的多不知道多少倍，连她办了走读不住宿舍，都算是黑料。
看林苒丝毫不在意的样子，季安然琢磨了一下，也慢慢冷静了下来，却还是有点儿担心：“你要不要跟莫二爷说一声啊？”
“告诉他做什么呀！”正在厨房热牛奶的林苒差点烫了手。
季安然十分奇怪：“你反应怎么这么大？我就想着他是你长辈，这也不是小事，跟他说一声也好一点儿。”
“这事情本来就是小事，况且我二叔那么忙，还是别去让他烦心了。”林苒装作刚刚自己什么都没说的样子，淡定地应着。
季安然看着手机里的那串电话号码，认真地考虑着到底要不要瞒着林苒，给莫二爷报个信。
这号码是之前莫二爷带着林苒来他们家拜访之后，她父亲给她的，还特意嘱咐，以后万一林苒身边发生了什么事儿，就用这个电话联系莫二爷的特助，通知二爷一声。
那时候她还不懂，心想林苒继父对她不好，至少母亲是亲生母亲，怎么有事了不通知家里，反而通知没有血缘关系的二叔？
直到在乔安安的成人礼上亲眼目睹了一切，季安然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乔家那对夫妻……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季安然叹了口气，收回了手机：“要我帮忙吗？”
林苒说的确实有道理，她自己也是身边一堆流言蜚语，要真是挨个处理过去，那也太矫情，太玻璃心了。
两个人回到学校里之后，才发现流言的传播速度果然是世界上最快的速度。
原本林苒只是名字出名罢了，真的在路上和人走个对脸，除了本院同学，其他人基本认不太出来。
现在却有不少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她。
“我的照片又不是什么保密资料，法学院学、生、资、料一搜就有。”林苒平静的拉高了围巾，挡住今天更加肆虐的寒风，“况且肯定有原本就认识我的人把照片放出去了，太正常了。”
季安然只好忍下了想发火的冲动，鼓着脸颊陪着林苒往图书馆走。
林苒笑着劝：“行啦，今天得亏有你陪着我。要不是因为不敢惹你，现在肯定有人冲到我面前来骂我作弊，让我滚出学校了。”
却在看到停在图书馆门前停车场的一辆车的时候，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那辆车……虽然看不清车牌照，怎么看起来那么像二叔的车呢？
第二百零六章 说漏嘴的季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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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停下脚步，季安然也跟着停步：“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冷的有点儿过分。”晃了晃头，林苒笑道，“赶紧吧，去办完手续正好赶上你上课。我去蹭一节大三的刑法学听，中午一起吃饭。”
也许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世界上相同的车那么多，怎么可能这么巧呢？
林苒一边目不斜视地往图书馆里走，一边在心里劝慰自己。
即便是安静的图书馆里，看到林苒走过去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苏大本身就对作弊这方面抓得很严，又加上之前期末考试的时候处理了一个学生，现在不少人都在等学校对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要知道，被处理的数学系学生还是个年年拿奖学金，期末考试前还拿了国家比赛奖项的人。
学校仍旧是毫不留情的按照规章制度，给予退学处分。
但是看到图书馆的老师什么话都没多说的就把手续给办了，一句多余的话没说，一点儿不对劲的表情也没有，就是多看了林苒两眼的时候，季安然觉得，林苒早上那番话还是对的。
没有对自己造成本质上的影响，何必去在意那些流言蜚语？
问心无愧就是了。
艺术系的教学楼离图书馆有一段距离，陪着林苒把手续办好，约好了中午见面的时间后，季安然便拿着教材，匆匆忙忙地往教室赶。
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忽然从一旁伸出一双手，拉住了她的手臂：“季小姐。”
季安然从小是经历过这些事的，只是没有想到，在有监控有人的学校里还有人这么大胆子直接想绑人，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还学过防身术这件事。
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站着的居然还是个熟人。
……当然，是她单方面的熟人。
“秦特助？”季安然一颗心砰砰直跳，半天也缓不过来，“这怎么……”
看她吓成这样，秦逸也十分不好意思：“对不起季小姐，是我莽撞了，您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儿惊到了。”季安然抚了抚胸口，“秦特助下次直接叫我就好，我听得到的。”秦逸连忙又重新给她道了歉，等看她神色平复了，才开口说明来意：“季小姐，方便单独说几句话吗？放心，不会耽误您上课的。”
莫二爷身边的人，又是过来护着林苒的，于情于理这个面子季安然都会给，也不扭捏：“没事儿，大学的通选课，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的。”
跟着秦逸到了停车场的角落，季安然还以为是他要找个没人的地方跟自己谈，却不想他停在了一辆黑车前，恭敬地拉开了后座车门。
车里的男人穿着亚麻色西装，半隐在那篇阴影之中，手里似乎摩挲着什么，从季安然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指缝中露出的一小块动人心魄的红色。
他原本是在闭目养神，在车门打开之后，这才睁开眼睛。
一双桃花眼看似平静无波，却内敛着北极冰原锻造而成的锋芒，混合而成的理智成熟生生压过了本应该流泻而出的那股子风流。
季安然对他印象深刻，以前是因为传闻，后来是因为他为了林苒被绑架的事，亲自到季家登门拜访，还在乔安安的成人礼上带着方迟替林苒撑腰……
外界都说他冷面冷心，只对家人护短。
季安然知道，他真的是打心底把林苒当做自己亲人护着的。
“莫二爷。”被莫执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季安然不知道为何有些发怵。
秦逸低下头，眼睛来回转着，二爷显然是吓到了这位季小姐，也不怕回头小老板娘知道了，心里不痛快。
“季小姐，”思及她和林苒的关系，莫执开口时到底还是比平时要温和许多的，“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季安然一抖：“我说，我全都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严刑逼供了。
饶是莫执也因为她这个样子扬了扬眉头，他本来是通过安排过去保护林苒的人知道，昨晚跟钱鑫吃的那顿饭最后不欢而散。
小姑娘昨天只说了吃完饭蹭了季家的车回家，显然是不想提发生了点不愉快。
但是林苒什么性子莫执比其他人要清楚的多，如果不是对方做的过分，怎么都会给别人留上一点儿面子。
所以今天才来了苏大一趟，想通过季安然这个当事人，了解一下昨天晚饭的时候，钱鑫到底做了些什么。
却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季小姐慢慢说，我愿闻其详。”男人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季安然：我感觉我好像因为嘴太快，说了些不该说的事情。
知道自己现在也算是个话题人物，林苒故意提前进了教室，找了个角落里的座位把自己塞了进去。
带刑法学这门课的老师很有名，班里的学生早就习惯了每节课都有人来蹭课，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临近上课的时候还有人一边吃早饭一边小跑进来。
免不了的，也有人在讨论林苒的事情。
“大一那个期末考第一的？我觉得不能，人家学习本来就不错，何必冒着这么大风险作弊？”
“不过传言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是，我估计这里肯定有事。”
“没有证据还是围观吃瓜吧，听说这次还加了面试，笔试能作弊，面试那么高的分数实在不太像作弊能搞出来的。”
“所以我还是相信她家里用钱打点了，听说是个很有背景的人，雁城那边也有关系。”
……
毕竟都已经大三了，事情的当事人也不熟，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加之学法律的人，最讲究的还是证据二字，这些学长学姐也就当一件普通的八卦讨论着。
比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的程度轻多了。
上课铃一响，老教授夹着课本进了教室：“班长过来把多媒体打开，书翻到第二章。”
下面的低语声一瞬间就被翻书的声音代替了，林苒也掏出录音笔和笔记，抛开杂念，做起了听课笔记。
刑法学是三节连堂的大课，老教授讲的语速很快，因为经验丰富，常常旁征博引，所以即便是林苒底子比别人好，听完三节课再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想到回家还要整理课堂录音和简略记下的笔记，林苒就觉得自己的头一个有两个大。
更是觉得自己的发际线，很有可能在今后的日子里往后推移了。
她今天回去一定要把微信头像改成学法使人头秃。
“嗯？我刚下课。”一边下楼梯，她一边接起了来自季安然的电话，“我去找你就是了，你还跑过了一趟干什么。”
早上不是说好了，下课了季安然在教室等一会儿，她过去艺术楼再一起走的吗？
“其实我已经到了……”
电话那头的季安然不知道为什么支支吾吾的，林苒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楼下了。”
季安然的性格强硬，如果不是碰到什么大事，绝对不会这样吞吞吐吐的讲话。
林苒便加快了脚步下楼，心里快速地排除着所有情况。
然而在看到季安然身后的那辆车子的时候，林苒才发现，什么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这不就是她早上在图书馆看到的那辆车吗！
林苒内心无声呐喊的时候，就看着副驾驶的车窗降了下来，露出了她二叔那张脸：“上车，我请你们两个吃午饭。”
请问我可以拒绝吗？
林苒真心实意地想。
第二百零七章 黑料被交到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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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世界上永远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莫执有“人质”季安然在手，林苒又不想把他们两个现在的尴尬暴露在闺蜜面前，只好用和原来一样乖巧地笑容应了好，拉着季安然坐进了后座。
看起来真的好像和闺蜜一起蹭亲近长辈午饭的普通学生。
忽略她借着衣服掩饰掐了一把季安然的腰的小动作的话。
季安然：？？？
总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她告密的事情了吧？
于是也用胳膊肘捅了捅林苒，试图用眼神告诉她，自己也是被吓到了，所以才说漏嘴了。
两个小姑娘在后座上打打闹闹的小动静自然没有瞒过莫执，从后视镜里看着林苒生动了不少的表情，他笑了笑，并没有出声。
林苒从小就没有什么同龄朋友，现在能学着和朋友亲密打闹，也是不错。
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这是古人所谓的五伦。
有些话亲人不能说，至亲至疏的夫妻也不能说，但是朋友却可以毫无压力的说出口。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选择来找季安然，而不是直接问林苒。
还是上次莫执带林苒吃过早茶的地方，清雅幽静，并没有其他店里饭点时的人声鼎沸。
菜是早就安排好的时令菜，三人坐下后，很快的就上了菜。
因为莫执在场，季安然也没有和以前一样边吃边和林苒谈天说地，动作也斯文了不少。
要是让她父亲看见，一定会满心欣慰——谁说我们家安然是娇蛮大小姐，这不是很温柔知礼嘛。
殊不知，他闺女纯粹是被莫二爷的气场给吓的。
但是怂也挡不住季安然试图和林苒用眼神交流的心，却发现她们两个人大概真的不是心有灵犀，她眼睛都快眨抽筋了，林苒都是一脸问号的回望过来。
叹了口气，季安然又看了一眼把剃了刺的白汁元鱼的鱼肉放到林苒碗里的莫二爷，再次在心里感叹——莫二爷虽然对外人冷，可是对自己这个侄女真的是个尽心尽力的好二叔啊。
不过这世界上永远是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莫执有“人质”季安然在手，林苒又不想把他们两个现在的尴尬暴露在闺蜜面前，只好用和原来一样乖巧地笑容应了好，拉着季安然坐进了后座。
看起来真的好像和闺蜜一起蹭亲近长辈午饭的普通学生。
忽略她借着衣服掩饰掐了一把季安然的腰的小动作的话。
季安然：？？？
总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她告密的事情了吧？
于是也用胳膊肘捅了捅林苒，试图用眼神告诉她，自己也是被吓到了，所以才说漏嘴了。
两个小姑娘在后座上打打闹闹的小动静自然没有瞒过莫执，从后视镜里看着林苒生动了不少的表情，他笑了笑，并没有出声。
林苒从小就没有什么同龄朋友，现在能学着和朋友亲密打闹，也是不错。
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这是古人所谓的五伦。
有些话亲人不能说，至亲至疏的夫妻也不能说，但是朋友却可以毫无压力的说出口。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选择来找季安然，而不是直接问林苒。
还是上次莫执带林苒吃过早茶的地方，清雅幽静，并没有其他店里饭点时的人声鼎沸。
菜是早就安排好的时令菜，三人坐下后，很快的就上了菜。
因为莫执在场，季安然也没有和以前一样边吃边和林苒谈天说地，动作也斯文了不少。
要是让她父亲看见，一定会满心欣慰——谁说我们家安然是娇蛮大小姐，这不是很温柔知礼嘛。
殊不知，他闺女纯粹是被莫二爷的气场给吓的。
但是怂也挡不住季安然试图和林苒用眼神交流的心，却发现她们两个人大概真的不是心有灵犀，她眼睛都快眨抽筋了，林苒都是一脸问号的回望过来。
叹了口气，季安然又看了一眼把剃了刺的白汁元鱼的鱼肉放到林苒碗里的莫二爷，再次在心里感叹——莫二爷虽然对外人冷，可是对自己这个侄女真的是个尽心尽力的好二叔啊。
对于莫执夹菜给自己，照顾自己吃饭的事情，林苒并没有像对其他关心那样，避之不及。
作为一个吃货，她是怎么都不可能拒绝放到自己面前的美食的。
在她刚吃完一块鱼肉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林苒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接起了电话：“李老师好。”
“嗯，正在吃饭。”
“好的，我知道了，没事，我大概半个小时以后过去。”
“麻烦李老师了。”
季安然就看着她的表情从开始的轻松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
林苒他们班的辅导员，好像就是姓李来着，怎么在吃午饭的时候打电话过来了？
难道是因为流言蜚语的事情吗？
放下电话以后，莫执把最后一块剃好刺的鱼肉放到了林苒的碗里，平静问道：“要我跟你一起吗？”
仿佛已经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了。
季安然缩了缩脖子，在内心暗暗祈祷莫二爷不要直接说出，是她把流言蜚语的事情说漏嘴的。
但是对于莫执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林苒并不诧异：“只是通知我过去院里一趟，我能处理。”
实际上其他的黑料都不需要去解释，唯独作弊和买通考官这两项，只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才能有力的反驳。
不然就算是两边学校的老师出来解释，也会被曲解成是收受了贿赂。
所以其实今天上午林苒也在等。
等始作俑者进行下一步。
季安然想了想，问道：“是谁做的你心里有数吗？”
“暂时没有，不过有个人我觉得跟这件事情还有有关系的……”林苒沉思着，最终还是转向了莫执，“二叔，您能不能帮我找个人？我们学校的，叫苏立业。”
“可以，我去安排。”莫执一口应下。
这么一通电话过来，学院里等着林苒马上回去，季安然也没有了食欲，更不用说把林苒的所有事情都放在优先位的莫执，匆匆结了账之后，便把她们两个人送回了学校。
季安然原本想陪着林苒去法学院的院长办公室，却被林苒拒绝了：“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暂时不要搅进来。”
“我是你朋友，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啊！”季安然气得直跺脚。
“我跟你是朋友的这件事情，很多人并不知道。”和她相比，真正身处舆论中心的林苒平静的像是局外人，“有些事情我，甚至二叔都没办法打听清楚，但是你可以。”
“你是想……”季安然隐约摸清了一点儿林苒的想法。
捏了捏她的手，林苒笑道：“等我出来再说，你找个地方歇一会儿然后上课吧。”
送走了季安然之后，她才慢慢走向了院长办公室，抬手敲响了门。
正是午休时分，旁边也没有其他同学，按理来说应该空余一人的院长办公室里在敲门声刚落下，就传来一声：“进来吧。”
院长办公室和其他办公室比还是大了很多，屋里除了院长之外，还有坐着林苒的辅导员与几个曾经带过她课的专业老师，剩下还有几个她从来没见过的人。
“林同学来了，坐。”孙院长十分客气，笑着指着自己对面那张椅子说道。
林苒叫了声老师们好之后，依言坐下，感觉这一屋子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这边，有探究，更有怀疑和痛心。
她视若不见，只是挺直脊背，像一株小小的翠竹。
“林苒，我们让你匆匆过来是想问你一些问题，你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能撒谎。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要相信老师，更要相信学校。”李辅导员第一个开口说话，语气十分温和，眼神也是安抚性的。
“当然，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事情。”林苒不卑不亢地回答。
“那，你在雁城考试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拿过什么东西？”孙院长笑容微收，眼神也带了审视。
这样的眼神让林苒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有作弊的嫌疑在身上，作为要处理这件事情的院方，有这样的态度也是人之常情。
“老师，我在雁城的时候一直住在亲戚家，而且过年期间，也正常地跟着亲戚去拜年，接触过的人和收过的压岁钱都不少。”林苒笑了笑，“您要让我一个一个的说出来，可能要说到晚上去了。”
她当然知道孙院长在问什么，可是既然他不问清楚，她也没有必要表现得太明白。
就好像是有备而来的一样。
孙院长也反应过来自己问的太笼统，补充道：“我是指，考试的当天，除了亲戚之外你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思考了一会儿，林苒斟酌了一下语气和措辞后，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陈述道：“考试当天，是我二叔送我到学校的，到了考场之后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做考前最后的复习。在开考前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有个我从来没见过的男生和我搭话，说有事要求我帮忙，希望我能跟他出来一趟。”
讲述的时候林苒用余光扫了一下周围，在她提到有个男生和她答话的时候，果然这些老师都专注了起来。
心里有了底，她也没有停顿，还是用那种语气继续说了下去：“我当时怕影响到其他同学准备考试，就跟他出了教室，走到了楼梯口。他自我介绍说叫苏立业，这次考试对他而言十分重要，他需要为妹妹的学费申请雁大的全额奖学金，所以才来求我，想让在这次考试给他帮个小忙。”
第二百零八章 只有两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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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立业找到我，希望我能在考试中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把答案分享给他，并且承诺要给我能让我满意的酬劳。”林苒转回视线，把要说的话继续说完，“我拒绝了他，因为争执声过大还引起了对面考场监考老师的注意。之后我回了考场，正常参加笔试，结束后和中文系的一个朋友一起吃了饭，进行面试之后便被我亲戚接回家了。”
几位老师交换了一下眼神，孙院长问道：“你拒绝了苏立业同学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了？包括你们中午吃饭，也没有打过照面？”
“是的，因为中午我和朋友没有去大食堂吃饭，直到面试结束之后，也没有和他碰过面。”林苒答道，“请问今天把我叫过来，是有什么事呢？”
“我们要求见一下你所说的那位朋友，还有你的亲戚，如果真的证明你说的是事实，那么我们自然会告诉你为什么把你大中午的叫过来。”胡处长语气不善地抢在前面开口，连目光都是牛气冲天的不屑。
林苒就笑了。
她甚至没看这位胡处长，仍旧是注视着孙院长，语气也不带一丝半点儿的火气：“院长，您也是学法律出身的，想必应该知道，我们作为普通公民，没有随意传唤他人过来问话的权利吧？”
她自己问心无愧，当然不怕学校方面找人去询问，也会配合学校查清真相，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她会让某些人以为这样就能踩到她头上为所欲为。
这时候，一位老教授慢条斯理地开口：“胡处长你还是歇一歇吧，现在究竟林苒有没有抄袭都存在疑问，这事还是我们法学院内部的事，我想，暂时也不需要教务处的人来操心。”
这话说得就十分重了。
摆明了就是在嘲讽胡处长对法学院内部的事情指手画脚。
林苒对这位老教授还是有印象的，她去大二蹭课听得时候听过几节她的课，据说当初有升职做副校长的机会，但是一心只想教书育人，所以拒绝了。
如果单纯论职称的话，是要比胡处长这个教务处副处长高上很多的。
果然她一开口，胡处长的气焰一下就灰飞烟灭，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林苒一眼。
孙院长沉思了一会儿，从抽屉里取出几张照片放到了桌子上：“那这几张照片，是当时的情景吗？”
林苒拿过来一看，那几张照片上确实是她和苏立业争执的场景，不过只拍了她拿着东西和苏立业说话，而且苏立业面露哀求，剩下的就是她面有不屑地看着一脸怒色的苏立业。
如果硬说是她威胁苏立业帮她作弊的话，倒也能说得过去。
她把照片重新放回了桌子上：“我能问一下照片是谁送来的吗？”
“这个事情我们暂时不能透露，希望你能理解。”孙院长一口回绝。
这也在林苒的意料之中，毕竟现在真相未名，院方为了保护举报的学生不被打击报复，确实是不能透露。
说这句话也不过不想错过可能会有的机会罢了。
先前开口怼了胡处长的教授开口：“林苒，你实话实说，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首先，我确实没有从未做过作弊的事情。”她坚定地说，心里明白这件事情目前学校是偏向自己，不然根本不会给她这样解释的机会。
“其次，这照片确实是当天的情况。正如我刚才所说，苏立业想让我帮他作弊，好让他能得到交换到雁大的机会，只不过我拒绝了他，他当时就有些急躁。”
“可是这照片上看起来，仿佛你在威胁苏立业同学。”
林苒耸了耸肩：“我是个学法律的学生，听到这种对本专业而言是亵渎的要求，脸上的表情当然不会好看。”
坦坦荡荡，毫不作伪。
几位老师交换了一下目光，脸上的神情都有些为难。
李辅导员搓了搓手：“我能单独跟林苒说几句话吗？”
他是林苒的辅导员，有些话他说起来要比其他老师说起来更加方便。
跟着李辅导员出了门，林苒看着这位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小声说道：“现在院里的态度还是偏向你的，但是流言蜚语加上这几张照片的事，如果学院里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站在你这边的话，恐怕会激起更多不满。”
“但是……”知道这是李辅导员的掏心窝子话，林苒还是皱着眉。
总不能就为了学院，让她吃亏挨处分吧？
“你放心，就算学院要给你处分，我们这些老师肯定会拦着的，都知道你是个好学生，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李辅导员脸上也是为难，“不过你也知道，交流名额的名单已经拖了很久，学院这边也有压力，希望你能理解。”
看着辅导员那双熬红了的眼睛，林苒心里也不是滋味：“好，我能理解。”
“也是学校工作不到位，才发生这种事。”见林苒作出让步，李辅导员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进了屋之后又拎着热水壶，给正在商量的领导们一一倒上热水。
等屋里的讨论告一段落，林苒才平静地开口：“我也知道学院的为难之处，但是我也希望各位老师能理解，我是不可能凭空背这样一口黑锅在身上的，这不仅仅是影响我这次的考试，甚至会影响到我毕业之后找工作和政审。”
几位法学院的老师都点了点头，说了些我们也知道，你作为一个学生这也为难之类的安慰性的话语。
孙院长说道：“你学法律，也知道我们最讲究的就是证据，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只要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我们肯定不会污蔑你。”
这句话正是林苒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想说的要求。
“是不是就意味着，只要我能拿出证据证明我说的是实话，学校也不会包庇栽赃陷害我的人呢？”她想一想，声音虽轻，却一字一字清晰如落在雪地上的落花。
看着胡处长眼睛一瞪又想说话，孙院长眉头皱的真的要打结：“你放心，就算有其他人想包庇，我们法学院上下也不会同意的。”
这是摆明了是和上来就要给林苒定嫌疑的胡处长顶上了。
但是下一秒就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也不会给你太长时间，毕竟现在学校里流言四起，不马上处理的话，对学校的名声会造成很大影响。”
林苒双目一瞬不瞬，只看着孙院长静静道：“请问可以给我几天时间？”
“两天。”显然之前他们已经商量过，孙院长回答的不假思索，“两天后的这个时候，如果你还没有拿出证据，很遗憾，我们要取消你这次人才交流计划的考试成绩。但是在有其他确凿证据之前，不会对你做其他的处罚。”
林苒站起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好，谢谢各位老师给我时间，请问我可以先走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浅浅地鞠了一躬，便毫不迟疑地离开。
有一道视线一直黏在她的背后，就像是湿冷水域之中的软体动物一样，冰凉滑腻，让人从心底里就生出厌恶来。
借着关门的动作，林苒迅速抬眼一扫，那个视线的来源果然就是今天唯一一个在针对她的人——
教务处的副处长，胡耀祖。
而这样的视线，她这两天曾经也在另外一个人那里看到过，更巧的是，那个人也同样姓胡。
林苒轻轻勾了勾唇角，逆着上课的人流，慢慢从这层楼离开。
始作俑者是谁，她已经有点儿眉目了。
第二百零九章 给我练手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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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学校方面特意选了学生都在午休的中午，但是林苒被学校找去的事情，转瞬间就传遍了学校。
“我看还是作弊了吧，没想到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的，居然这么心术，还会威胁同学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人才可怕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捅你一刀。”
“不过如果实锤了她考试作弊，学校怎么没发通知处理？我记得上次雷厉风行，大半夜十点多直接就发了通知。”
“我觉得真的不好说，还是先别站队。等等吧，说不定有反转呢？”
“人家有背景，学校也不得考虑考虑影响吗？要真是没作弊，学校找她谈话干什么？”
……
这样的言论甚至还有人专门在经过林苒的时候大声讨论，指望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端详。
只不过林苒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正和逃了下午通选课的季安然在图书馆下面的小茶室喝茶吃点心。
“苒苒，苏立业这个事……”季安然把这事来回来去在心里过了好几遍，还是觉得不好处理。
“放心，会水落石出，到底是谁作弊的。”
“你是说还是苏立业作弊，怕你把这件事情爆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季安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林苒只是笑，没有应声。
“不对啊，那他图什么？我托人打听了，他考的也不好啊。”下一秒，季安然就自己否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想。
“如果把我拉下来以后，他正好能擦边拿到最后一个名额呢？”林苒反问。
“卧槽，不会这么巧……”季安然差点高八度的惊呼出声，“你不会是在逗我吧？”
面前那一杯柠檬红茶终于被林苒喝到了见底，她才重新开口：“这次据说定下来的名额是45人，但是因为有一个跨专业考生正好考了46名，名单一致没放出来就是这个原因。”
“苏立业正好和她考了同样的分数，如果把我拉下来的话，学校看在他是作弊的受害者的份上，肯定会把他们两个一起录取的。”
季安然咬牙：“但是你怎么办，这种事情不好证明的啊……”
而且还有这样一个诱惑悬在面前，对方怎么可能站出来帮她说话？
“这个饼干你不吃的话，我就吃了？”林苒看着她盘子里根本没动的点心，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季安然气结，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居然还有食欲吃点心啊。
“他家饼干做的比外面私房烘焙的都好吃。”林苒拿了一块饼干在手，一点儿一点儿地咬，看着她，“不过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没有作弊啊？”
“就你这种写个小学年论文都要全部自己原创，精益求精快赶上人家毕业论文的人，你作弊还不如公鸡下蛋的可能性高。”季安然喝着温度正好的绿茶，觉得林苒这个问题问的特别傻，“况且我是你朋友啊，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说的理所当然。
林苒笑了起来。
俞觅夏知道这事之后，反应和季安然一模一样，要不是自己跟她的办手续时间正好错开，估计也跑过来抓心挠肝的着急了。
这就是朋友吧。
“不过苒苒，对方可是山穷水尽的状态来跟你斗，你怎么办啊？”季安然一脸担忧。
“学院给了我两天的时间让我找证据，本来我打算你下了课再去找你的。”林苒理了理思路，“你在学校里的人脉比我广，帮我找找胡云歌这个人跟苏立业有没有什么交集，人证或者物证都可以。”
季安然点了点头：“这事简单，有不少人都盯着她呢……这事跟她有关系？”
“本来我没往她身上想，可是她为了彻底把我给踩下去，她找了有亲戚关系的人来对付我。”想到今天胡处长的目光，林苒的眼神就沉了沉。
“胡云歌这人真的是，看起来精明，永远是干蠢事。”
林苒笑了笑，又是那种小狐狸一样的笑容：“顺便你帮我办件事，找个胡云歌得罪不起的人，不小心泼一杯碳酸饮料到胡云歌的笔记本电脑上，修理费我出。”
季安然点头答应，没问为什么，因为即便问了答案也是“暂时不好回答”。
她只需要知道这件事肯定对林苒有利，能拿到证据就行了。
喝完了茶，两个人就打算分道扬镳，林苒要回家一趟，看看能不能找人联系一下雁大那边，查看一下当天的监控录像。
关键是，找谁呢。
她之所以能找莫执去查苏立业的事情，完全是因为苏立业就是个普通学生，不认识莫执到底是谁，并不会惊动其他什么人。
但是涉及到和雁大沟通，她认识的那些人……哪怕是周淮安出面，都容易让人猜测纷纷，更会让人觉得雁大是看在权势的份上，替她伪造了证据。
不对，还是有一个人能出面联系的。
林苒拿出电话，顺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人，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按下了拨通键。
去吧，苏明义，就决定是你了！
到了家之后，林苒本来是打算睡一觉好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到了家却怎么都睡不着。
干脆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想看会儿书平静一下。
可是生活或许就是事情连着事情，还没等她翻过第二页书，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林苒烦躁的啧了一声，看也没看来电人就直接接起了电话，语气十分不善的喂了一声。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林苒，雁大那边说要取消你的交流名额？”
这句话让林苒整个人都冷了下来：“哥，你确定这个消息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我从雁大毕业了这么多年，这消息都能传到我这里来。”电话那边的男人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苏明义刚去联系雁大，立马就传出了这样的消息。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得力气，你心里清楚。”
林苒拿着电话无意识的在转椅上面转来转去，语气和眼神都锋利的像是刚刚出鞘的刀锋一样：“胡云歌……”
她也是低估了胡云歌和她身边的人，居然连雁城那边都布置了人传播流言。
这分明是逼着两边学校尽快处理，而以学校向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稳健行事风格，要压下这件事情最方便的就是取消了她的交换名额，但是也不给其他的处罚。
而且这里面可能还涉及到了学校内部的政治倾轧，她下午和季安然喝茶的时候，用手机查了查关于那个胡处长的八卦，他想要摆脱头上这个副字已经很久了。
而法学院的孙院长和教务处的季处长，是铁杆兄弟，难保他们那些人会借此兴风作浪。
“据我所知，胡云歌现在因为你那个破婚约的事情，应该对你满怀恨意。”林靖和似乎换了个地方继续讲电话，周围安静了不少，“你要怎么做？”
“呵，”林苒冷笑了一声，“这都是怎么想的，都把我当什么人了？”
林靖和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呢。”
林苒半隐在阴影中，脸上第一次毫无掩饰地露出了心中的阴郁来：“那种小丫头，给我练手我都嫌费时间。无论是乔安安，还是胡云歌，甚至雁城时候的那个我连名字都不太记得的女人，她们来找我麻烦的原因都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男人，好像和她们争风吃醋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因为性格的原因，林苒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稍微缓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就奇了怪了，抢男人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干吗？她们把男人当做生活必需品，就代表着我也是要离了男人不能活？”
第二百一十章 他一开始就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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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你现在这个状态，不好搞的太显眼，你挂点心在上面就行了。再怎么说……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情，后面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林苒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意：“哥，你自己过得好就行了，我现在不像原来，怎么说也有能力处理这些事了，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我……”
“放心吧，苒苒，”他笑了起来，温柔的笑声让林苒忍不住想起了从前，“我当然会有分寸，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我难道会在现在就急躁起来了吗？”
又讲了两句有的没的之后林苒就挂了电话，她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狠狠地把桌子上放着做摆设的玻璃摆件，给砸到了地上。
伴随着砰地一声，那个厚实的摆件被她给砸的四分五裂，每一片碎片上似乎都倒映着，她那张似乎被冰霜给冻住的脸。
她就这么靠着沙发坐在客厅的木地板上，保持着抱着膝盖的姿势看着那一窗夕阳，她其实是有失眠症，也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好转了不少，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今天突然又发作了起来。
林苒想着关于胡云歌，还有自己之前经历的那些的事情，就这么在窗边看着天空从黑天鹅绒一样，变成了遥远的东方天际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她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但这一下午事无巨细的思量下来，她居然找到了当年考试之前在图书馆死命看书的状态来。
也许对于林苒来说，其实如果不是秦瀚海和乔安安联手搞事，而且眼下还出了这档子让她无比槽心的事情，她的生活可能就会一直这么随遇而安下去。
也许会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觉得十分闹心，剩下的人生的路程大概就是平平淡淡的读书考研工作，像是地球上这么多的普通人一样的过完这一生。
所有人都能看到站在金字塔塔尖上的风光，可是那些站在塔尖上的人脚下踩了多少，因为一心想要往金字塔上攀爬的累累白骨，却很少有人知晓，林苒自问已经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只是想要一个在法学方面学习稍有小成的普通人。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一般真正平平淡淡的人是想要辉煌，而辉煌过了，或者说正在辉煌之中的人想要的却是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平平淡淡，没有人会对自己现在的生活说百分之百的满意，没有人。
哪怕你要说这是矫情这些东西也都是事实，没有人可以说自己没有憧憬过其他的生活。
林苒看着黑暗逐渐吞噬了无边苍穹之上的暮色，突然就笑了起来。
急什么呢，她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有事情最终不都是要这样一步一步的解决吗？
莫执的效率一如既往地快，林苒这边刚把晚饭的粥熬上，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苏立业的事情查清楚了，我现在过去接你，一边吃晚饭一边说。”
看着自己已经开了火的粥，林苒觉得出去吃实在是浪费了自己备料的功夫：“我晚饭已经快做好了，在我家吃吧。”
莫执一推开门，就闻到了从厨房传来的香香的味道，他的小姑娘就穿了一身柔软舒适的家居服站在厨房里看着火候。
他脱下了西装外套，挽起了袖子：“要我帮忙吗？”
“都好了，等粥再煮两分钟就能开饭。”林苒没有意识到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有多像新婚的小夫妻，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锅，生怕煮过了火候。
她没意识到不代表莫执没有注意，他勾了勾唇角，帮着林苒把其他东西端到了桌子上：“出去买的？”
“没有，都是我自己做的，正好平心静气。”端着粥出来，她又转身回去拿了小碟的咸菜放在桌子上。
林苒煮出来的粥是外面饭店里的皮蛋瘦肉粥没法比的，用白瓷勺子轻轻搅动一下就有特别香的味道冒了出来，而且里面的料极其足，也就是自己在家里做才能有这种效果出来。
看着桌子上的锅贴，林苒的脸红了红：“就是好久不做了，有几个煎糊了。”
好在这间房租的时候就考虑到她会在家做饭，厨房比较大，而且她刚开始就打开了抽风机，所以哪怕又是煮粥又是煎圣剑，身上也没有粘到一点油烟味儿：“二叔您吃这一盘，这是后来煎的。”
莫执什么都没说，在醋碟里倒好了醋，毫不在意的就把有点儿糊的那盘拉到了自己面前，夹起一个咬了一口：“手艺不错。”
……好嘛，他愿意吃糊的就吃。
林苒偷偷看了他两眼，也拿起了勺子开始吃饭。
吃不言的规矩莫执向来贯彻的彻底，林苒也不是会打破这样规矩的，一时间屋里温馨的灯光之下，只有餐具偶尔碰撞而出的声音。
饭吃的很快，林苒刚要站起来去收拾碗筷，却被莫执抢先一步，动作利索地把用过的碗筷收到一起，毫不见外地去了厨房清洗。
林苒实在不好意思就这么干看着不动，只好也跟了过去：“二叔，你放池子里就行，我等会儿洗。”
“天凉，少碰水。”莫执洗碗的动作并不生疏，“诬陷你作弊的事情，确实和苏立业脱不了关系。”
听了这句话，林苒也就忽略了莫执前一句话，垂下眼帘看着地板：“肯定的，不然学校不应该只找我谈话，不去找他。”
“学院跟你谈什么了？”
她就把中午的谈话简略说给了莫执听：“那照片我估计也是哪个考生拍的，毕竟笔试的时候进楼就要看准考证的。如果是买通监考老师，那直接当场就说我作弊可比这方便多了。”
就算是那时候没有抓到证据，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作答，也会把她带到外面去盘问甚至搜查。这次题量这么大，被这样一耽误，抛去调整状态和平静心绪的时间，她能不能答完一大半都是未知数。
“照片的事苏立业本人应该也不知道，只不过这件事他从被你拒绝之后就一直恨你是真的。”莫执刷着碗，语气平淡，“他从一开始就被别人骗了，以为你是收了钱不打算办事。”
“嗯？”林苒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如果一开始就收了钱的话，他当时怎么还说随便我开价，保证给我满意的酬劳啊？”
“定金，保证费，或者你喜欢其他的称呼都可以。”擦干净手上的水，莫执把碗筷放进了消毒柜里，转过身看着小姑娘，“是你们学校的人传的流言，说有法子包通过这次考试，苏立业正好复习的焦头烂额，就信了。”
林苒短促地笑了一声：“那真是预谋已久了，就算没有苏立业，也有张立业李立业之类的人上钩，总之是要有个冤大头自愿当他们的枪就是了。”
处心积虑，就是要给她泼脏水。
“苏立业联系了对方以后，对方说是你想赚点儿零花钱，所以才想到这个双赢的法子，通过通讯设备到时候把答案发给他。”想到今天听到下属汇报那些人是怎么计划给小姑娘泼脏水的，莫执的眼睛就暗了暗。
四目相对，林苒飞快地移开了目光：“苏立业连我的面都没见到，就信了？”
“他见到了。”莫执偏着头，打量着她。
这才几天没见，感觉她整个人又瘦了一圈。
“啊？”林苒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实在没什么印象。
“乔安安的成年礼，苏立业也在场。”
男人淡淡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第二百一十一章 有个惹不起的人不守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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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林苒话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二叔您的意思是，骗了他的那些人用自己的请帖让他能到成人礼会场，苏立业就相信，其实请帖是我发出去给他的？”
“对于苏立业而言，并不知道你和乔安安之间的恩怨，加上并不了解宴会中的弯弯绕绕，便信以为真。”莫执说道。
如果是稍微对这事情有点儿了解的人，会知道乔家这次的请帖有多好拿，每家发的都要比正常数量多个三四张，就是为了多来些人，为乔安安造势。
外面笑称，乔家可能下一步就要转行，去印刷业抢一波生意了。
想让苏立业成为工具的那个人给他一张请帖，哄骗这个一直在过苦日子的男孩子是林苒给他的，确实是能轻易地让他相信。
“但是在成人礼上我和乔安安……算了，他们肯定又编造出一套谎言，让苏立业信的死心塌地。”回想了一下当天的来宾，林苒轻轻摇了摇头，“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不知道是说设套的人，还是说苏立业。
靠着橱柜，莫执微微眯着眼睛：“苏立业信以为真，所以才在考试当天找你，以为会万事俱备，绝对能拿到这个名额。却不想被你一口回绝，加上突如其来的面试，他明显发挥失常。”
“发挥失常的情况下还能考出这个成绩，其实他要是不想歪门邪道的话……”
小姑娘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莫执能明白她的未尽之意。
如果没有被这些因素影响的话，苏立业这个人拿到交流名额应该是板上钉钉的。
可惜从来没有如果。
他动了要走歪门邪道的脑筋，就必须自己承担这个责任。
“我手上已经拿到证明他购买作弊工具的证据，至于其他的证据也正在找。”莫执的声音打断了林苒内心的感慨，“你打算怎么做？”
还是和过去一样，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换作一般人，可能就直接把这证据提交到学院了吧？
莫执对她的这份尊重，要说林苒心里一点儿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她没空闲，更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事情，林苒思索了一会儿，轻轻说：“我想先见见苏立业。”
莫执没有问为什么，更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是一口答应下来：“好，我去安排。”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有作声的林苒忽然抬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我也不是想帮他脱罪，我只是觉得……觉得在他面对自己的选择而导致的后果之前，得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不是被蒙在鼓里，恨着不该恨的人，感激着不该感激的人。
“二叔你说我伪善也好，说我圣母心发作了也好。”女孩子终于抬起头，虽然话说的又急又快，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但是我还是想让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而做错了事，不管甘不甘心，都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苒苒，你永远不用跟我解释。”莫执看着她，轻笑的样子风流和熙，“去做你想做的。”
但是眼睛里，还是有着欣喜的微光。
不用他说这个，林苒心里一直都明白，她做这些事情的背后的意义和想法，其实不用她费力解释，莫执都懂。
可是这个夜晚，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想把这些话说出来。
莫执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了一句：“你不用怕，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在这儿呢。”
林苒不说话了，她愣愣地看着莫执，看着那张英俊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在自己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是软，是轻，更是短暂的，是温柔的触感，男人轻声跟她道了句晚安，很快就拿着外套离开，临走时，还把她的门关好了。
林苒的大脑有挺长一段时间宣告罢工，她脑子特别的乱，理不出个头绪来，这个吻来的太突然了，之前不是说慢慢来，不会让她有负担吗？
这个进度也太快了吧！
爷爷，奶奶，有个她惹不起的人不守诺言怎么办啊？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林苒是在金逸酒店的顶层套房里见到苏立业的。
算起来，这是她有印象的，第三次见到这个人。
此时太阳才刚刚升起没多久，半隐半现在云雾后面，撒进屋里的光像是温泉蛋的蛋黄一样，给屋里能照见阳光的所有东西都镀上一层柔和香甜的光。
透过套间门的一条缝隙，林苒看着坐在餐桌旁的男孩，他束手束脚的，十分拘谨，连眼神都不敢乱瞥，更是不敢动面前那份一看就精致美味的早餐。
像是误入了其他世界的外乡人一样。
从见到苏立业的第一眼，林苒就一眼看出，他是个典型的被错误的“穷养”养出来的男孩子。
传说养女孩和养男孩不一样，男孩要穷养，女孩要富养。
这样环境里出来的女孩会大气，会对很多东西宠辱不惊，会慎重地考虑自己的未来应该怎样。
可是对男孩子的“穷养”不代表可以不闻不问，对女孩子的“富养”也不代表每天只喂她吃人民币……当然美金更不行——她不是atm机，喂多少将来能吐多少。
“穷”是让他知道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所有扶着他的手都会老去消失，到最后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需要背负很多东西，跌跌撞撞地直起腰杆来。“富”是要给她很多很多的爱，充足到能让她明白究竟什么才是正确的爱，能在光怪陆离纷繁复杂的世界里，清醒地来往。
这样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因为一点诱惑就跟着别人跑，不会自卑，不会像孔雀一样炫耀，也不会像巫婆一样嫉妒，当孩子长大以后，就会有一个相对同龄人宽广的心胸。
而心胸，决定了他们这一辈子将会走到什么地方，站在什么样的高度。
苏立业身上满溢着的，就是自卑。
所以他才会轻易地因为一场看似花团锦簇的聚会就相信了别人，才会坐在一间酒店套房的客厅里什么都不敢碰，什么都不敢看。
他怕露怯，怕被别人看不起。
暗暗地叹了口气，林苒推开了那扇门，坐到了苏立业对面：“吃过饭过来的？”
给了他一个没有动那份早餐的理由。
“对，我跟你们这种大小姐不一样，习惯了每天早上五点多起来干活。”苏立业没有抬头，但是话里的敌意尖锐的像是他手边的刀叉。
林苒只当做没听出来，本来她也不会去在意这种小事，只是问自己想问的事情：“你知道学校里现在流传最广的流言吧？”
“流言？”苏立业猛然抬头，眼角有一条肌肉突突地跳动，“呵，林苒林大小姐，高冷女神，您在我面前还用装吗？那哪里是流言，你分明就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考出了这个成绩！”
“没想到你这么大胆啊，居然敢把自己暗箱操作成第一名？怎么，苏大期末考试第一这个位置你已经不满足了，非得出风头出到这种程度，你这个一出生就是人上人的大小姐才算满意吗？！”
触目所及，全都是一些苏立业只在电视剧和网络上才见过的精美装饰，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省吃俭用的日子，他更是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怕摔坏了东西要赔偿，早就拿起手边的东西，冲着林苒砸过去了。
“哈哈哈，你现在这个风头出的可真是够大，等学院处理结果一出，我保证，你会成为国内所有法学院里最出风头的那个小丑！”
第二百一十二章 林苒!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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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只是握着杯子，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疯狂发泄的苏立业。
那双眼睛里是有光的，只不过那光冷的彻骨，就和玻璃杯上的反光一样，无机质的，没有一丝半毫的感情。
只是在审视对面状若发疯的人，评估着要怎么样开口，才能最简洁的达到目的。
她一直等到苏立业喘着粗气停下来，才开口说话：“你说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那么你有什么证据吗？”
语气清清淡淡的，就好像苏立业面前那一小碗已经坨了的阳春面一样。
苏立业什么都不顾的发泄了一通，心里早就做好了会被她冷嘲热讽或是痛骂一顿的准备，甚至连她找人过来把自己往死里打的可能性都考虑到了，怎么也没想到林苒只用了这样一个问句作为回应。
“这……证据都已经交到学院去了！我亲手送到孙院长手里的！”他嘿嘿冷笑，“我看你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现在这样了不想着找关系，反而跑过来威胁……”
“我问你，你的证据呢？”林苒喝了口水，用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的清脆声音打断了他，声音还是一点儿波动都没有。
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影响的了她一样。
“我都说了交到学院去了！”苏立业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林苒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现在手里没有任何证据，就在这里说我在考试之中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取得了这样的成绩……苏立业，我觉得你学法真是学亏了。”
“什么？”
“你明明应该做一个写手才对，你这个想象力不去写幻想，真是太屈才了。”林苒紧盯着他写满错愕的脸，一字一句，把这句话送进了苏立业的耳朵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立业脸色变换几次，扬声问道。
“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告诉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你到底被怎样当成一把刀利用的。”她安静地回望过去，说道。
“我可不就是被利用的吗，被你们当成一个小丑，推出去吸引视线，好让你大出风头！”苏立业顿时睁大了眼。
林苒像是在说着完全不相干的人和事，面无表情，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一直跟你见面的，包括把请帖给你，让你能看那一场名为成年礼的闹剧的，都是胡云歌吧。”
“当然！”苏立业咬牙说，“你找她出面以免被人发现，现在怎么反而来问我！”
林苒垂下眼，想笑却又觉得笑出来不太好，默然许久，问：“我和胡云歌在学校里从来都没有交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把这件隐秘之事托给她来办？”
一直满目敌意的苏立业愣了愣，只是瞬间的疑惑又被怒火强行压下：“就是因为你们两个表面上没有交集，这才不会被别人怀疑不是吗？不然她怎么可能找到一张请帖给我，让我这样的人也去参加你家的宴会？！”
这样的借口应该是胡云歌告诉他的。
而一旦人相信了一件事情，一些小小的疑惑根本不用别人给他解释，自己就会自发的找出一个能劝说自己的借口。
经济学上有个名词叫做“沉没成本”，这代指着已经付出且不可收回的成本，对于苏立业来说，他过去这段时间的一切都是沉没成本，让他放弃等于去否定自己全部的努力。
可是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是你不能逃避的，林苒抬眼看他，说：“你从一开始，就只是被胡云歌利用了，目的不过就是为了给我泼一身脏水，在圈子里混不下去而已。”
“你以为这样我就能相信你吗？你不过就是为了脱罪，想让我帮你说话，好继续出风头罢了！”
“我要出风头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找枪手帮我写论文投期刊？”
一个人才交流计划的第一和大一新生就能在权威期刊上发表论文，哪一个更出风头不言而喻。
苏立业的脸色慢慢僵硬：“那样容易被爆出来学术造假……”
“难道作弊就是一帆风顺的？要真是那样，现在学院里难道还会流言四起？”林苒终于笑了出来，偏着头看着对面的男孩子，“而且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既然打定主意要用不正当的手段拿下第一好出风头，为什么又要那样对你，我难道是个傻子吗，给自己平添一个定时炸弹？”
苏立业冷哼一声：“还不是你办的事太过分了，连胡云歌都看不下去，这才帮我把事情闹出来，省得我吃个这么大的亏吗？”
怪不得。
不然以苏立业这个普通学生，怎么可能把流言蜚语传的这样快？
“你好歹也是个考上名牌大学王牌专业的学生，自己就连一点儿判断力都没有吗？”
林苒脊背挺直，端坐在椅子上。
“胡云歌说什么就信什么，自己连查证都不查一下，一张连我的名字都没署的请帖就把你骗了过去。”
“好啊，好啊！”苏立业怒极反笑，“真是厉害，我玩不过你我认，只是没想到你原来的清高全都是装出来的！你用不着指桑骂槐，我告诉你……”
“我本来就不是指桑骂槐，我骂的就是你。”
林苒虽然佛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她是什么善茬，她能理解苏立业现在的愤恨，也知道他是个可悲又可怜的人，可是凭空被这样污蔑，怎么可能毫不生气。
要说委屈，她难道不应该是现在最委屈的人吗？
“你是觉得我闲的发慌还是脑子有病，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给自己找乐子，还是个附带爆炸属性的乐子？”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胡云歌一开始就是在学院里散布消息，为了找个人来心甘情愿自己当她手中对付我的刀。你就算那天回心转意，不来试图找我帮忙，她也计划好了要栽赃你作弊，好让你把我也给咬出来。”
“我不信！你就是在狡辩！”苏立业想冲上去狠狠打她一顿，却不知道为什么，连从椅子里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我在狡辩？”林苒轻哂。
她的笑容不屑，像是面对一个不懂事哭闹着要玩具的孩子一样：“我不说别的，你自己想想，如果胡云歌是真的想帮你，为什么从头到尾她都不亲自出面帮你作证，只是躲在一边，遮遮掩掩地推波助澜呢？”
苏立业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林苒。
他是见识过林苒怼乔安安他们几个的，现在被怼的人换成自己，才知道这滋味儿有多难受。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至于苏立业懂不懂，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林苒喝完了水，不想再去看对面颓丧愤怒的人：“你自己做的选择，之后有什么后果，都是你必须承担，别人无法替代的。”
苏立业看着女孩子笔直的背影，她刚刚说的那两句话像是立体环绕音一样，来回来去地在心头盘旋。
不行，不能这样，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不对，不可能是真的……
他猛然站起身，冲着正在开门想要离开林苒两步冲了过去。
这扇门要打开需要先开锁，锁芯应该是缺少润滑，有点儿锈住了，林苒刚刚找到巧劲要扭开锁的功夫，就感觉一股大力直接地拽住了她身上的包带。
她今天为了方便，就斜挎了一个单肩包在身上，质量不错，被这样猛地一扯，林苒一个踉跄，差点儿被苏立业给拽倒在地。
“林苒！你给我站住！”苏立业眼睛血红，双手紧紧攥着林苒的包带，指关节都发白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说不过就动手，算什么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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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手指用力，把包扯回自己怀里，手在门边的矮柜上撑了一把，才让自己勉勉强强站住，没有摔倒。
“你干什么！”
“妈的！你就是在骗我！出了门就要找人弄死我是不是！”苏立业咆哮道。
女孩子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畏惧，手指拽着自己的包，空闲的那只手扬起来，冲着苏立业的侧脸就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她一点儿力气都没留，苏立业半个脑袋都被打得晕晕乎乎的，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那一侧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苏立业不懂行，换做一个稍微练过的人就能看出，林苒这一巴掌起的角度刁钻，手腕带动手臂的力气，所以打在对方脸上声音虽然不大，却是十足十的狠手。
一巴掌，就足够让苏立业明白，她不是随便能够动手招惹的对象。
“有话说话，说不过就动手动脚算个什么男人？”林苒眉头紧皱。
她真是很久没有动过手教训人了。
“你就是仗势欺人！”
“真可笑，我仗势欺人？难道这一巴掌我还需要别人来帮我动手才能打到你脸上去吗？”林苒啼笑皆非，“怎么，你还要对我不客气？你可以放开胆子来，我随时奉陪。”
苏立业侧脸火辣辣的疼，可是刚才那一巴掌已经让他领教到厉害，他没有胆子再上去对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做些什么了。
气得扶着桌子站起来的他，一把就把林苒刚才喝过水的杯子摔在了地方：“操！”
这动静让客厅外面等着的人推门进来，跟在莫执身后、进来的秦逸看到地上玻璃杯的残骸，连忙去看林苒。
发现她身上什么伤都没有，清清爽爽地站在旁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林小姐受了什么伤害的话，以二爷护短的性子，这小子肯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莫执眼睛扫过，苏立业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可是从被带到这里开始，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加上这么强的气场，他也知道这一定是个大人物。
只是不知道林苒和他会是个什么关系。
“伤到了没？”就看着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人低下头问林苒，声音异常的轻柔。
苏立业心里冷哼一下，估计是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吧，不然凭什么对林苒这么特殊。
人心偏了，看什么都不会往好处看。
“没有，他就往地上摔的，我离得远，玻璃渣子也没崩到。”林苒应道，余光看到苏立业不怀好意的目光，补了一句，“我还有点儿事，我先走了，二叔。”
二叔？
苏立业忽然想起，在那个梦一样的**宴会上，有一位让在场所有人都毕恭毕敬的大人物，后来他还问过胡云歌，才知道那是一位雁城的大佬，人称莫二爷。
他当时在人堆里，没看清那位莫二爷长什么样子。
却听到当时林苒称呼他为——二叔。
难道这个人就是……就是雁城大佬莫二爷吗！
看到她身侧的手不自然的垂着，莫执没有点破，只是嘱咐了一句：“在外面等我两分钟，我和他说两句话就来。”
看着秦逸带她出去，莫执掩上门，转过身，一双桃花眼望向苏立业。
苏立业只觉得汗毛倒竖，却怕他真的对自己干出什么事情，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开口：“我告诉你们，我来的时候已经跟舍友说过了，如果我没有音讯了，就直接报警，说我被你们绑架了。”
没想到莫执只是站在远处，冷冷清清地看着他，声音平静：“苏先生多虑了，我只不过是有两句不吐不快的话，你听完之后可以径直离开。”
林苒坐在书房里，手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熄，熄了又被她按亮。
苏立业心里已经完全被偏执给占满了，就算是把证据放到他面前，估计他也会觉得是伪造的。
但是她也明白，为什么胡云歌匿名放出去引人上钩的消息，会让苏立业直接咬上钩了。
他太渴望出人头地，太渴望让别人不要再看不起自己了。
却不明白，只有自己在和别人交往的时候不把自己放到低人一等的位置，才会让别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如果他主动出来向学校坦白，这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林苒叹了口气，看现在他的状态，到时候事情闹出来，他应该也会被学校劝退处理。
受到这样的打击，苏立业很有可能从此一蹶不振，再也站不起来了。
莫执推门进来，就看到的是他的小姑娘握着手机发呆。
他轻咳一声，林苒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二叔，他没对你说什么气话吧？”
万一苏立业气头上来了，对着莫执也胡言乱语一番，那可能真的要体会一下什么叫做被怼的体无完肤了。
“就是两句话，我也没必要听他回复。”莫执看着她的手心，“手怎么伤成这样？”
应该是刚才和苏立业拉扯，所以她的掌心才出现了一道血痕，还有几处小地方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
她本身皮肤就白，伤口紫红一道，看起来分外吓人，而且看样子之后肯定也会肿胀起来，整个手用起来都不会方便。
“没事，过一会儿就能好。”林苒自己看了一眼，“我还得去市图书馆一趟，安然在那里等我呢。”
季安然刚才给她发消息，说事情已经办好了，她得争分夺秒的过去处理。
“你包里有药？”莫执轻轻蹙眉。
“我待会儿路上买就好了，不碍事。”这在林苒看来，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又不是玻璃做的，磕一下碰一下都不行，就算不上药，忍过两天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二爷，东西拿来了。”秦逸敲门进来，把手上的药箱递给了莫执。
看到林苒手上的伤痕，也忍不住咋舌。
太吓人了，这怎么搞出来的啊？
苏立业这小子，自己理亏就动手，算什么男人！要不是二爷开口不让他们轻举妄动，他现在肯定去帮小老板娘讨回公道了。
倒不是为了在二爷面前表功，林苒这个人好相处，待人接物从来不是看人下菜碟，偶尔还会皮那么一下，秦逸和尹江他们两个是真心喜欢这个小老板娘，更是真心希望他们家二爷赶紧把人给娶回来。
莫执把药箱放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儿缩着手的林苒。
林苒在他的注视下默默垂下了头，把手往背后缩的更厉害。
怂，怕被训。
……虽然她不知道有什么好被训的就是了。
搬过一张椅子坐到她身边，莫执拿了药膏出来，用棉签沾了点儿膏体，沉声道：“手给我。”
林苒没有办法，只好把手伸了出来，一只宽大的手从下面托着她伸出去的手，她冬天手脚都是冰凉的，男人的手心灼热，烫的她心头直跳。
想到男人之前说过什么，心里跳的更加快了，林苒下意识地就想要缩回手，却被男人指尖用力，用不至于握痛她的力度捏住了她……
“别乱动，容易把药膏蹭到别的地方去。”
林苒觉得这手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被他握在手里，无法控制，半点儿都无法移动。
药膏落在手心里，被棉签均匀抹匀，在蹭到破皮处时，有火辣的刺痛感，林苒一时没忍住，“嘶”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疼？”莫执动作停下，抬眼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的关切几乎要混进屋里的阳光，照进她心里一样。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最后一块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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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感过去之后，是一阵舒服的清凉，林苒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上次和白灵比了琵琶之后，也是莫执注意到她手上的水泡，亲自帮她上的药。
除了爷爷奶奶之外，这辈子，她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呵护。
她咬着下唇，鼻尖有些发酸。
从上次莫执就注意到，她的手上其实有不少的伤，指尖上应该是少年练琴留下的，靠近手腕的地方还有一处烫伤：“做饭烫的？”
“不是，是高中的时候，热水烫到的。”林苒声音发闷，刻意不去看男人那双幽深的眸子。
她从高中开始，就是住在学校旁边的租房里。
说是为了省时间复习，但是莫执上次到了苏城之后，找人专门查过，乔安安曾经也要以这个借口搬出去自己住，磨了很久都被乔家那两口子拒绝了。
理由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太危险了，他们放心不下。
那为什么林苒说一次，他们就同意了呢？
她难道就不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
看着她手上的伤痕，莫执心里怜惜和冷意并存。
怜惜是因为他本应该千娇万宠的小姑娘，冷意，是因为那一对偏心的毫不掩饰的夫妻。
“你学过防身术？”
不想让小姑娘再想到什么伤心事，低下头继续帮她擦药的莫执就换了个话题。
知道他是看到苏立业的脸才有这么一问，林苒答道：“嗯，爷爷找人教我的，不过只是些花拳绣腿罢了。”
“挺好的，之后让尹江再教教你。”
林老爷子估计也是怕她以后一个人在外面受欺负，才让她打小就学了这些。
“之后……”
“之后的事情我自己来就好，一旦二叔您出面，许多事情就算是有证据也说不清了。”林苒轻轻打断了他之后的话。
现在流言蜚语里就指着她的家世，说她用权势威胁苏立业帮忙作弊，也通过自己家的关系才拿到这么高的面试分数，更有甚者，说她高考也是走了关系，才进的苏大法学院。
直接忽略了她的高考分数在院里名列前茅的事实。
有些谣言是越解释越不清楚的，所以林苒处理这件事情的重点也放在了作弊上，一旦证明了她没有作弊，是被别人诬陷的，其他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自证的过程不能牵扯一点儿权势。
就算莫执以他个人的身份帮忙，一旦被扒出他的背景地位，所有人也会认为她是借用了权势，压着学院帮她完成了这个自证环节。
所以这条路她只能自己走，也只想自己走。
“之后我不会帮你，但是你自己要万事小心，把证据摆在学校面前，不用多说话。”莫执站起身，把棉签丢到了垃圾桶里，“药你拿着，早中晚三次，手不要沾水。”
“好，记住了。”林苒把药收好，侧着头看他。
穿了一身浅灰色西装，站姿端正笔直，就算是不发一言，骨子里散发而出的贵气也不容忽略。
即便眉目平静，那股子成熟理性也能感觉得出来，让人不自觉地就要摆正态度。
“苒苒。”收拾药箱的莫执忽然转过头来，将她看了个正着。
就看着她的小姑娘慌忙收回了目光，下一秒又像是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又把目光投了过来，还更加理直气壮。
一副小女生的娇俏样子。
“还有什么事吗，二叔？”
“等会儿让秦逸送你去图书馆，晚上我有应酬，你自己一个人吃完晚饭早点睡。”莫执看着她的手，像是有些不放心。
林苒就皱了皱鼻子。
为什么要专门跟她解释啊，就好像出门报备一样。
话却已经比脑子快的先说出去了：“那二叔你少喝酒，注意身体。”
说完以后悔的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甚至都不敢去看莫执的脸，林苒把包重新挎好，低着头就往外面跑：“季安然等我估计都等急了，我就先过去，二叔再见！”
她真是太信任莫执了，不然怎么可能出这种差错啊……
这导致林苒到了图书馆的时候还一脸纠结，看的季安然一阵着急：“怎么了，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是啊，是出事了，我的嘴不受我脑子控制了。
林苒含糊一声，正色道：“她是不是把硬盘拆了带走？”
“对，碳酸饮料泼上去以后，维修点说主板被腐蚀了，胡云歌就要求把硬盘拆下来她带走。”季安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林苒要做这件事，“通过她舍友我打听过，她最近一段时间笔记本电脑从不离身，而且屏幕和文档都加了挺复杂的密码。上一次老师急着要作业，胡云歌都没把密码告诉她们，而是自己坐车从外地跑回来，压着死线交的。”
这一切和林苒之前猜想的差不太多。
而胡云歌之所以这么紧张自己的电脑，应该是里面储存着不少跟这次事情有关的证据。
她还需要让苏立业为自己所用，肯定会保留聊天记录等证据，以免苏立业翻脸不认人，甚至为了置身事外说她是诬陷自己。
“ip地址查了吗？”林苒问道。
季安然把一张纸递给了她：“杨超认识的人查的。虽然经过伪装，但好像特别粗劣，最后查到是在我们学校宿舍楼发出来的。”
“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学校的校园网是一栋楼共用一个ip的，所以只能查到是女生宿舍9栋，具体的宿舍号就没办法了。”
“没事，有宿舍楼就行，我有办法让动手的人自己说出来，是自己做的。”林苒浏览了一下那张纸，妥善的在包里收好，“你找的人给你维修发票了没，我微信转给你。”
毕竟是帮着她做事，没道理让人家帮忙垫付维修费。
“ok，我收到了。”季安然点了一下接受转账，看着林苒坐在那儿双手抱胸，显然是在沉思，最终还是问道，“真的不用我帮你找人先反驳一下吗，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有多难听。”
“不用，让他们随便说吧，现在闹得越凶越好。”林苒微微笑了，“反正明天事情就要水落石出了，之后我也不在学校，爱怎么说怎么说就是了。”
反正即便现在闹到成这样，也没人跳到她面前来指指点点。
没有真凭实据的八卦，脑子再不正常的人也知道，私下传一传就完事了，谁闹到本人面前去，谁就是真的欠骂的受虐狂了。
跟季安然道别之后，林苒一个人在图书馆周围的小花园里散步，顺便也在脑海里清点着现在手上有的证据。
虽然已经足够能反驳苏立业他们的诬陷，可是这些都是会被人怀疑的，现在去做公正的话，时间太紧了。
去雁大那边找关系想拿到监控摄像的苏明义也没有什么好消息，他毕竟毕业那么多年了，之后也走的时候商业路子，学校里的关系就没那么容易走通。
就在这个时候，林苒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看了看给自己打微信通话的是谁，她接了起来：“喂？对，没在学校，我在市里的图书馆呢。你说真的？好，我让我……表哥联系她，真是帮大忙了！”
“那是肯定的，回头我做东请你们吃饭，好好感谢你们。”
这个消息足够让林苒惊喜，一向淡然的脸上，也露出了喜上眉梢的表情。
挂断通话，她在有了些暖意的阳光之中深吸了一口气，举步离开了小花园。
这次，她唇边云淡风轻的笑意里，就多了胸有成竹的意味。
最后一块拼图终于被她握在了手心里。
第二百一十五章 胡云歌的大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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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整。
正在舞台上准备今天下午主持人比赛的胡云歌，手机上收到了林苒背着包进了法学院院长办公室的消息。
她勾着红唇，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把消息转发给了通讯录里备注大伯的人。
进了网被捕捞上岸的鱼，不也是要奋力挣扎，扑腾一下的吗？
就让她看看，这个自持身后背景看不起她的大小姐，挣扎的会不会比之前那些普通人更好看呢。
十二点整，正在吃午饭的胡云歌听到旁边端着餐盘路过的学生聊天：“听说了吗，咱们学校最近那个大八卦出结果了。”
“啊？这么快？”
“对，我室友的男朋友是法学院的学生会主席团的人，他说处理结果已经在起草了，下午文件就要发了。”
“唉……听说是个学习一直不错的人，怎么就动这个歪脑筋了呢？”
这消息落在胡云歌耳朵里，无异于炸响了一声礼炮。
成了……果然成了！
那个装清高的林苒，这下肯定要灰溜溜的背上一个处分，如果再推波助澜一下的话……
想到这里，胡云歌再也没有胃口，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自己早上发了消息过去，大伯并没有回复只言片语。
不过转念一想，身为教务处的副处长，肯定要跟学校其他领导商量这个处分要怎么公布，没时间回她消息也是正常的。
当下也打消顾虑，把自己的想法编辑成消息发了过去。
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让林苒这辈子都抬不起头，背着作弊和校园欺凌的帽子过一辈子！
胡云歌夹起碗里的鱼片，眼睛里尽是不符合年龄的狠厉之色。
苏大的主持人大赛是一项传统比赛，专业和非专业的分成两次比，分别选出男女主持人各一名，做本届御用晚会主持。
不少播音主持系的新生都指着这比赛，好脱颖而出得到更多的机会。
胡云歌虽然专业水平不过硬，但是架不住有个在学校里当教务处副处长的大伯，家里也肯花钱，这才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今天的决赛。
她的竞争对手就只有那两个人，其中一个在院里一直怂得要死，被她吓了两句之后整个人都是抖的，而另一个……
号称东校区校花的江懿。
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专业肯定比不过江懿，干脆找了人在江懿的高跟鞋上做了手脚。
只要踩着那双鞋时间久了，鞋跟就会断裂，在比赛的时候直接摔在台上，肯定是要被扣很多的分数，而且注定成为笑柄。
跟她抢东西的人，都该死！
下午两点整，比赛正式开始。
在男生比赛结束之后，女生中抽到了第一号上台的胡云歌登上了舞台，今天为了宣传，还特意请了媒体过来，闪光灯之下，胡云歌仿佛已经看到今天比赛之后，自己成为明星的未来。
“大家好，我是播音主持专业2班的胡云歌。”
“今天能站在决赛的舞台上，我觉得十分荣幸，内心也十分惶恐。”
“不管今天比赛的结果如何，我都会欣然接受的，同时也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批评指正，是你们让我变得更好。”
虽然都是官话套话，下面的观众还是很给面子的鼓掌，胡云歌十分激动，声音都带着颤抖。
现在这个舞台上，她真正是唯一的主角。
观众席的最角落，带着口罩的秦逸，小声的啧了一声。
这个女人说话，真是够他倒尽胃口了。
比赛分三个环节，第一个环节是自我准备的晚会开场串词，第二个环节就是随机抽题，切合题目来即兴主持。
胡云歌抽到的题目正是和道德有关，她想了想，把话题引到了最近学院里她一手推波助澜引发的八卦，神情严肃的痛批了一番考试作弊和校园欺凌问题。
“……我们每个人都是未来社会的螺丝钉，但是一定要记得，无论一个人拥有什么，但是没有道德的支撑，永远都没法在社会立足。”
她最后的总结陈词慷慨激昂，说的台下的几个评委都频频点头。
可还不等胡云歌鞠躬来宣告主持结束，台底下就传出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胡同学，您站在台上说这些话，心里不觉得发慌吗？”
听得百无聊赖的秦逸连忙关上了手机游戏，打开了和二爷的视频通话，开始给二爷直播他家小媳妇的怼人现场。
好戏的开锣音，终于敲响了。
本来还热闹的比赛现场，像是被谁按下了速冻键一样，一片寂静。
台侧的比赛主持人拿着手卡，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上台还是退回后台。
众人把视线转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就看着一个女孩子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看清楚是谁的一瞬间，胡云歌的手紧紧握住了话筒，恨得把牙齿咬出了声。
站起来的女孩子没有刻意打扮，简单穿了一件白色的短毛绒上衣，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装束，眼波流转之间，一股天真和妖娆完美混合的美丽肆无忌惮地流泻、了出来。
乔家有女，艳如芙蓉，静若幽兰。
放在林苒身上，半分都不夸张。
“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
“你不知道？！就是法学院那个林苒啊，作弊的那个！”
“胆子怎么这么大，这种场合还敢跳出来。”
“不过那件事不是都处理了吗，有谁知道具体的处理结果吗？”
胡云歌不断暗示自己不要慌，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就是垂死挣扎，估计知道自己要被退学了，所以才要祸水东引，把自己也拖下水来。
目光和林苒对上的一瞬间，那双杏眼忽然弯了起来，笑眼弯弯，好像把胡云歌的小心思看的一清二楚。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情可以私下解决，现在还在比赛中……”胡云歌的辅导员咳了一声，提醒道。
“我只想问，胡同学，你说这些话真的问心无愧，还是说是在自我批判呢？”林苒充耳不闻，只是紧盯着台上的胡云歌。
那目光，看的本就紧张的胡云歌心惊万分。
她一直坐在台下隐忍不发，一来是想找到合适的时机一击即中，二来也是想看看胡云歌能装到什么时候。
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林同学，我这些话都是针对现在学校里的事情有感而发，至于怎么理解，那是听者自己的意思。”胡云歌故意把话说得模棱两可，就是不正面回答。
台下的老师已经打算上去维持秩序，却不想被人拦住：“我跟你们院长打过招呼了。一会儿就结束，打扰你们实在不好意思。”
带头的老师定睛一看，居然是法学院的孙院长，而且一脸严肃。
既然跟院长打过招呼了，他一个普通老师，肯定不能拦。
只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法学院的人怎么……
“我只问，你自己是不是问心无愧。”林苒却不放过她，第三次发问。
站在台侧的主持人听了匆忙赶来的老师的耳语，迟疑了一会儿，对着麦克风说道：“这位同学，你既然有疑问，不如上台来和胡同学讲个清楚吧？”
主持人还以为这是老师想借这个话让她知难而退，却不想林苒一笑，应道：“好啊。”
众人傻了眼，直接上台对峙？
这……分明就是针对胡云歌来的啊。
胡云歌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这种场面，但是心里确信林苒这已经是被学校处理之后的垂死挣扎，转念一想，如果台上让林苒的丑事公之于众，对自己来说，百利无一害。
而且见识了她的口才之后，这次比赛的冠军……可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林苒的反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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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及到八卦的时候，人的行动力都是惊人的。
还没等林苒站到台上，就已经有人把她的过去扒了个底朝天。
乔家的大小姐，先前在抢了自己未婚夫的继妹成年礼上一个人就把对面一群人给怼的哑口无言，而且好像还有雁城那边的关系。
法学院的学生更是目瞪口呆，自己居然和这样背景的人一起上过课，而且一整个学期都没有发现。
这样的人脉背景，只要想，转学到雁大不是轻轻松松的吗，何必还费尽心思的考试呢？
在背后黑过她的那些女生已经有点儿晕头转向了，这要是林苒秋后算账，追究她们责任的话，是稳赢的啊。
台下议论纷纷，林苒却已经登上了舞台，从主持人手里接过话筒，轻声道了一声谢谢。
抬眼看向胡云歌的时候，两人目光中仿佛都迸射出了火星，一触即发。
“林同学，你别忘了，现在身上有作弊嫌疑的可是你，而不是我。”胡云歌整理好表情，笑得温婉。
眼睛里却都是不屑。
台下也有她的小姐妹帮腔：“是啊，云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冲上来这样说啊？”
“到现在都没有人为她发声，足见大家都知道你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林苒脸上的笑容收敛，微微提高了一点儿声音：“因为整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胡云歌，用假证据向学校举报我的，也是她！”
台下一片哗然。
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有人拉着旁边的同学交换着看法。
看她什么都没带，只是动嘴皮子，胡云歌轻蔑一笑。
还以为她会有什么东西呢，原来只是这样？
果然是被逼到绝路上了，以为自己虚张声势，就能扭转局势，真是可笑！
要是有什么证据，大伯肯定发消息给她了，现在林苒果然只能跟她在这里跳脚，甩不出实质证据来。
“胡同学，”坐在评委席最中间的副院长开口了，“她说的是真的吗？”
胡云歌脸上全是震惊：“这话纯属造谣，我和林同学从来都没见过面，怎么可能这么对她？”
没有证据就乖乖躺平认输不就好了，何必出来做跳梁小丑。
“你撒谎。”林苒笃定道。
“那你就拿出证据啊。”胡云歌毫不畏惧。
“你说你从没见过我，那为什么刚刚直接就叫我林同学？”
真是不知死活。
乔安安也是太粗心了，居然能在这种傻子手里吃亏。
“现在学校里事情闹得那么大，我看八卦的时候自然就看过你的照片，当然知道你就是法学院的林苒。”胡云歌毫不迟疑，“不光是我，在座不还有其他从未见过你的同学，一眼就认出你是谁吗。”
“你说你从来都没见过我，那上次我在东校区图书馆碰到的，难不成是你的孪生姐妹不成吗？”林苒轻笑一声，反问。
她怎么忘了这茬了？
胡云歌皱起了眉头，用思索的神色掩盖了自己的苦恼，眼睛一转，想到了法子：“你说的是什么，我已经想不起来了。”
东校区图书馆的监控她已经找人删了，林苒肯定……
“东校区图书馆，我们两个撞到了一起，还泼了一杯水。”
林苒没有去东校区找过监控录像，但是看胡云歌胜券在握的表情，也能猜到肯定是已经被她删了的。
“你要是还想不起来，不如把当天值班的保洁阿姨和门卫叫过来，当场证明一下如何？”她平静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其他人对林苒多了一点儿信任。
胡云歌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方法，暗自咬了咬牙，只好承认：“就算是，那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
“我没有直接证据。”
谁都没有想到，林苒会干脆利落地承认。
“卧槽，这就是来撒泼耍赖的吧，没有证据都敢跳出来？”
“之前的流言蜚语我还觉得没有人会这么傻，结果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不光是学生，连老师们都面色不善。
胡云歌的辅导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林同学，你如果没有证据，还是赶紧下去吧，我们这比赛还要继续进行呢？”
角落里的秦逸也被这话吓了一跳：“二爷，要不要我找人帮帮林小姐啊？”
“为什么要帮？”视频那边的莫执从容不迫地翻过一页书。
“林小姐现在是被台上那女人压着打啊，您都不着急的吗？”秦逸一时嘴快，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该找人帮忙的，是台上另外一个人。”莫执语气缓慢，抬眼看了一眼屏幕，皱眉，“举好了，镜头太抖。”
秦逸无奈了，只好换了个姿势，专心给老板当直播时候的手机支架。
找人帮忙？
莫执摇了摇头，轻笑一声。
他家小姑娘可不是什么食草动物，平日里尖锐的小爪子小尖牙可都藏着呢。
只要一亮出来，肯定要从对方最痛的地方剜下一块肉来。
待会胡云歌可千万不要哭出来才好。
等到杂音稍小，林苒这才把要说的后半句话给慢慢说完：“但是我手里，有能证明这件事情的间接证据。”
即使案件中没有直接证据而仅有间接证据，只要间接证据能够形成证据锁链，且达到排除合理怀疑的法定证明标准，仍然可以认定被告人有罪。
这是得到过国家认可的明确规定。
“哦？那你就拿出来啊。”胡云歌的表现非常符合一个凭空被冤枉的人的人设，脸上的愤怒更是演都不用演。
林苒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u盘：“能不能麻烦操控大屏幕的老师帮我把东西展示一下？就在名字叫间接证据的文件夹里。”
看着坐在正中的副院长点了点头，主持人从林苒手里接过u盘，拿给了专门操控屏幕的老师。
胡云歌咬住了下唇。
不可能，她手里应该没有什么能当做石锤的证据才对。
能当做证据威胁苏立业为她所用的一切记录都在她的笔记本电脑里，加密存档着，虽然这两天因为主板腐蚀送修了，她也怕这是林苒找人做的手脚，留了个心眼，没有把硬盘留在店里。
而是拆了下来，锁进了学生会她发小的办公桌抽屉里，钥匙也贴身保管着。
所有人都紧盯着大屏幕，很快，原先展现题目的大屏幕上就被替换成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两个人，正在神色亲密的交谈，能看出这是从监控上面截取的，还带着特有的标记和时间。
上面一个是台上穿着优雅礼服的胡云歌，另外一个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
林苒文件夹里放的是一个做好了的ppt，伴随着设定好的时间顺序，照片逐渐翻页。
能看出是从监控上截出来的一连串照片，胡云歌把一台相机交到了女孩子手里，贴近她的耳朵说了什么。
随后场景一转，出现的是林苒和苏立业，两个人神色激烈，明显发生了冲突，林苒把手里的东西丢到地上，便转身离去。
胡云歌没想到林苒真的拿到了雁大的监控录像。
但这有什么用。
雁大的监控录像很老，只能录下图像，并不能记录声音，这也估计也是为什么林苒只放出了图片，没有直接放视频的原因。
但是下一秒，出现的照片却像是一柄重锤，锤在了她的心口！
那是一个鬼鬼祟祟举着相机的身影，也不知道监控是什么角度拍出来的，正好把这个身影和正在争执的林苒两人全部都拍了进去。
而这张照片被逐渐放大，举着相机的人的面容，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弃暗投明的苏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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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人骚动了起来。
虽然被相机遮去了一部分面容，还是能看出，这个人就是前面照片里和胡云歌亲密交谈的人！
啧，真没想到她居然拿到了这样的监控。
胡云歌握了握拳，平静了一下心绪，先发制人：“林同学，你不会就打算用这几张照片来证明，我是诬陷你作弊的人吧？”
她倒也没有傻到说这些照片是伪造的。
林苒应该不会傻到没有东西证明这些监控录像是真的，一旦她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这些照片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上面，只要林苒拿出东西证明这是确实从当天的监控录像上截取下来的，其他人也会惯性思维，认为对方说的其他事情也是真的。
所以胡云歌干脆直接问到所有人最关心的点上。
看林苒凭着这几张照片，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来！
“我就想请问，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胡同学你认识的人吧？”林苒问道。
“是，不过这又能证明什么呢？”胡云歌觉得十分好笑，“我认识的人多了去了，简单的说过话见过面，我不信你没有这样的萍水交情。”
“我是有这样打过照面的人，只不过我不会放心把这样一台几万块的单反相机借给萍水相逢的人。”
“而且我找专门的人看过，她用的相机正是你先前交给她的那台相机。在一个月之前，你从你父亲公司的宣传部专门借了一台相机，”伴随着林苒的解释，大屏幕上出现了两张照片的详细参数对比，“这是先前有人提交到法学院的照片，想以此证明我威胁苏立业帮我作弊。有学摄影的同学在这里，肯定能看出这就是一台相机照出来的照片。”
毕竟是所有聪明劲都用在了挖坑陷害上的人，胡云歌反应的很快：“我确实是借出过一台相机给朋友。但是那是因为她需要拍摄社团宣传照，而我父亲公司正好有一台她需要用的相机。”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拍下这样的照片，不过我想应该也是无意间路过——毕竟是学法律的，为了有人用违反道德准则的手法获益，当然要及时留下证据啊。”
说话间，胡云歌的眼睛意有所指地望向林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人，林苒这是在强词夺理，想要洗脱身上关于作弊的嫌疑。
林苒今天就是过来怼她的，手里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一件十分容易被驳倒的证据。
放出这些，不过是投石问路罢了。
下一项证据拿出来之后，想必胡云歌会相当后悔，说出及时留下证据的话了。
看到林苒脸上的表情，胡云歌心里咯噔一下，头一次怀疑起林苒是不是真的掌握到了什么证据。
没事，就算是有什么证据，她手里还有一张绝对的王牌，而且因为自己手里握着的东西，那个人只有站在她这边一个选择。
“她在说谎！”
大礼堂的门被重重推开，一个人匆匆进来，喘着粗气喊道。
终于来了……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胡云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果然她的小姐妹们按照安排，发短信叫他过来了。
此刻站在门口的人，正是作弊事件的另外一个当事人——
苏立业。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苏立业身上的时候，他脸色发白，身子紧张的直发抖。
活动的总负责老师头疼死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传统的比赛怎么到他手上出了这么多事呢？
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拿过主持人的话筒问道：“这位同学，请问你是哪位？”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后面还有没有其他人跟你一起，有的话一起上来吧。
不然这样一个一个来，他的血压忽上忽下的，容易出事啊。
“这位是被牵扯进来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法学院的苏立业同学。”毕竟是自己这边的人，胡云歌淡笑着开口解释，“他今天来，应该也是为了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件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她用的是牵扯这个词，立场一下就昭然若揭。
看着苏立业走上台来，林苒抿了抿唇。
没想到他这样执迷不悟，还相信着胡云歌的话，迫不及待地就要出来证明自己的所谓的“清白”。
她之后要放出来的证据都是实到不能再实的实锤，苏立业现在这个态度……
在学校里造成严重不良影响，并且撒谎诬陷同学，完全没有认错行为，最后真的只有被退学处理这一个结局。
苏立业走上台，却没有站到胡云歌身边，而是在林苒身边就停下了脚步。
紧张的眼圈都红了。
胡云歌只当他是想直接和林苒开撕：“苏立业同学，你也是看不过有人在这里颠倒黑白是不是？要拿出证据来证明，你是被他人冤枉陷害，才先被牵扯到这场作弊风波里的是不是。”
仗着自己手里的有能拿捏他的东西，她说话都带着一股劲儿，更是透着一股知情人才品得出的警告。
“苏同学，你想好了，不说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你要说的话也会影响你自己的未来。”林苒垂下眼睛，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劝道。
苏立业家里的条件确实是困难，农村出生，家里有重男轻女，要不是他撒谎骗家里学校包了妹妹的学费，他的小妹妹早就被卖给别人当老婆去了。
但是苏大的并没有设立全额助学金，贫困生补助他又因为得罪了班里同学，被人家动了手脚取消了名额。
他妹妹第一学期的学费，还是他舍友实在看不过去，借给他一部分钱加上苏立业自己勤工俭学的钱才凑出来的。
所以他才铆足了劲要去雁大，要拿了全额助学金给妹妹交学费。
可怜，却又可悲。
“我就是为了自己的未来才出来说话的。”苏立业没有克制音量，被麦克风放大出来以后，传遍了整个会场。
他深吸了一口气，举起了手指着一个人：“就是这个人在说谎！她说的所有的话都是为了洗白自己，陷害别人！”
台上的其余两人都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因为苏立业手指着的并不是身边的林苒，而是站在另外一边，看起来无比优雅的胡云歌！
不可能……
不会的，觉得不会的，这两个人一直都没什么交集，而且在那些东西面前，苏立业现在应该恨死林苒了。
自己今天在台上的一切落在苏立业眼里，明显的是在帮他，他根本没有理由帮着林苒才对啊。
台下也有被拉过来充当观众的法学院学生，他们才是最愕然的，这是什么神转折？苏立业难道不知道，指认胡云歌在说谎，等于是在说自己才是在考试之中想要作弊的那个人吗？
“苏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我的背景不如林苒她们家好，可也不是让能你随便踩踏，随便诬陷的人家。”要说刚才只是警告，现在胡云歌的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放心。”林苒站在已经开始出冷汗的苏立业旁边，声音清泉一样干净清澈，“她对你什么都做不了，这里也是公共场合，学校和同学面前，她没这个胆子。”
就算苏立业没有改变主意，不愿意站出来说出真相，林苒也绝对不会放任胡云歌对他下手的。
他应该接受的是校规校纪的处罚，而不是胡云歌的报复。
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苏立业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两次深呼吸，再张口的时候虽然还是发抖，却没有了恐惧。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要证据，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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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考试之前，我听说有人能保过这次人才交流计划，最开始也没有当一回事，毕竟我也知道作弊的后果是什么。”
“但是时间越来越紧，我要复习的东西还有许多，我就动了歪脑筋，去联系了放出消息的那个人。”
“而在约定时间，见到的人就是这位胡云歌，胡同学。”
“简直是一派胡言。”胡云歌眉毛微扬，嘲笑道，“我好心好意帮你把证据递交到了法学院，以免被什么人走关系拦下来，你就这么感谢我？”
不少人都沉思着，衡量着到底应该相信谁。
“你现在这个时间站出来，又想干什么，证明你不畏强权，想出名让雁大破格录取你是不是！”
苏立业面对胡云歌这样强势的态度，眼圈已经红了，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甚至渗出了血迹。
“反应真快，这倒打一耙的样子真是眼熟。”秦逸没忍住，开口吐槽。
“乔安安。”莫执撩了撩眼皮，吐出了一个名字。
对哦，这样的嚣张丑态，上一次见到还是在那个自以为无比聪明的傻女人身上。
想到当时乔安安最后的样子，秦逸忽然开始期待，小老板娘手里到底握着什么样的石锤了。
现在越是嚣张，之后估计就会被小老板娘怼的越狠。
秦逸在心里疯狂为小老板娘打call——
上啊，小老板娘，锤死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台上的林苒听着胡云歌的这些话，微皱着眉头，想要开口回击。
却听到苏立业浸着自嘲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从站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下了台之后我要面对的就是劝退了。这叫想出名，想让雁大破格录取？”
胡云歌没有想到苏立业会直接把后果拿出来说。
“你！”她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步，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看胡云歌这幅样子，林苒也往前一步，挡在了两个人中间。
“胡同学想做什么？”那一双杏眼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她，生生让胡云歌因为后背上窜上来的寒意停住了脚步。
胡云歌看着苏立业，咬牙切齿，阴鹜异常，旁边方便后排同学观看比赛的小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脸，扭曲的有些吓人。
和刚刚气定神闲的样子相比，判若两人。
“我见到了胡云歌之后，她告诉我，这件事其实是林苒想赚些零花钱想出的法子，她不过是个中介人。而所谓保过，也就是在考场里通过传输工具，把她的答案分享给我。”苏立业没有闪避，忍着心里的惧意继续说道，“我知道林苒在学院里的成绩特别好，有她帮忙，肯定能让我拿到名额。但是口说无凭，我提出必须有证明，我才会相信她说的话。”
“过了两天，胡云歌就拿了一张请帖给我，说是林苒邀请我去参加她妹妹的成人礼宴会。那种宴会我从来就没参加过，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窍，只是那天确实是看到了林苒，我就……信以为真了。”
现在苏立业知道了这请帖有多好得到，才发现那时候自己真的是被冲昏了头脑，这样简单的伎俩居然把他骗的死死的。
“之后我就把定金转给了胡云歌，也按照她的指示从网上买了用来传答案的耳坠和眼镜。到了考试当天，信心满满地就去找了林苒，想把东西交给她。”苏立业显然说的十分艰难，“却没想到被林苒一口拒绝，我实在气不过，当场就把眼镜给摔了，考试……也没有考好。”
“那你就怀恨在心，散布了林苒才是考试作弊的人？”台下就有人忍不住，发问道。
“不，不是我。”苏立业看着胡云歌，咽了下口水，“我知道林苒背后有人，就打算自认吃亏。但是胡云歌找到我，跟我说她气不过林苒这么那我找乐子，幸亏当时留了个心眼，找了朋友偷拍了我们两个交谈的照片，已经拖人送到了法学院院长手里。也让我放心，肯定会帮我讨回公道。”
“还透露给我，只要把林苒拉下来，按照递补规则，我正好可以拿到名额，成功地去雁大做交换生。”
“你就是在撒谎，林苒到底许给你多少好处，你这样污蔑我？”胡云歌面露痛惜之色，摇了摇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自始至终我不是都在帮你吗，真正耍着你玩的也是林苒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已经找了那个拍照的人，她可以做人证，证明这件事跟林苒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都是你一手操控的。苏立业急了，这么长一句说完，连口气都没喘。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们买通她的呢？”胡云歌根本就不会再给他们带人上台作证的机会。
“那么，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呢？”站在一旁听了很长一会儿的林苒终于再次开口。
“什么？”
“你让别人散布谣言，以及找人放出保过人才交流计划考试的消息的聊天记录。”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冷漠淡然，冷意摄人，“以及，卖给苏立业同学作弊设备的卖家和你的交易记录。毕竟那些东西，可是你委托那个卖家高价卖出的啊。”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证据吗，我给你。”
秦逸嘶了一声。
他怎么觉得……小老板娘刚刚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像二爷呢？
刚刚注意力一直在对峙的苏立业和胡云歌身上的人，这才把视线转移回了一直在播放ppt的大屏幕，上面正是清晰的微信聊天页面，有人马上认出：“这微信是胡云歌的！”
上面的聊天记录，就是胡云歌安排别人怎样匿名散布流言的对话。
“呵，这算什么，几张截图而已，伪造难度多低啊。”胡云歌呵了一声，态度极其不屑，“不信你拿我手机看看，哪儿有这些聊天记录！”
她早就把这些记录给删除了，备份也是存在电脑硬盘里，林苒怎么可能拿得到。
林苒微微勾起了唇：“不要着急啊，可不仅只有文字记录，还有……”
音响传出一阵杂音，随后响起了一个声音：“这次不把林苒玩死，也得弄得她一身脏水，让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这是胡云歌的声音，如假包换。
“她背景挺深的啊，你这么搞得话不怕她找人压下去消息吗？”这是另外一个女生的声音。
“林苒要是真的找人压下去，那不就正好证明了她是个用权势走关系的关系户吗。再说了，她成天独来独往的一副清高模样，你不是一直想踩在她头上吗，我这也是帮你啊……”
“你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诬陷她作弊啊。干脆就说她在学校里仗着权势欺负别人就是了！”
就听着录音里的胡云歌冷笑两声：“她不是天天装的一副认真学习的学霸模样吗，我偏就要让她背着作弊的名号过一辈子！咱们手里不还剩了作弊用的眼镜啥的吗，上次因为那个蠢货，学校里抓作弊抓得更严了，正好高价卖给上钩的人，还能挽回一点儿损失！”
胡云歌彻底慌了。
脸上精致的妆容也不能掩饰她比雪还要苍白的脸色。
而听到她甚至和期末考试的作弊也有关，不光是学生，老师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这落在她眼里，更是让她觉得如坠冰窟。
明明这些录音是她怕别人背叛，存在硬盘里的。
钥匙还好好地挂在她脖子上，这怎么会落到林苒手里？！
语音记录到这里就结束了，胡云歌听见林苒的声音冰针一样刺进了她的大脑：“这个证据，胡同学还算满意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她要拖着林苒一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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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一直冷静的胡云歌突然冲了过去，因为林苒刚刚挪了一步，这次让她成功抓住了苏立业的胳膊：“苏立业，你告诉我，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买你这样污蔑我！”
“还给她提供这些伪造的聊天记录，你就这么对待帮了你的人吗！”
她现在是什么都顾不了了。
只知道绝对不能承认，不然自己就真的要完了。
一定要让别人知道，是这两个人联手坑的自己，自己是无辜的，只是出于好心帮了苏立业一把！
苏立业被她的动作推得往后一个踉跄：“不是！我什么都没收，更没有撒谎！我不能再这样违背良心，自欺欺人下去了！”
嘶吼而出的声音里，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哭腔。
“你们联手，摆弄这些假的东西来做什么！”被苏立业挥开了手的胡云歌疯了一样，仍旧是步步紧逼，再也不像刚才在台上优雅知性的女主持人形象了，“现在技术那么发达，你们以为搞个合成的假录音出来，就能陷害我吗？！”
林苒看着她在这里发疯，杏眼微眯，像是慵懒地舔着爪子的野兽一样：“胡云歌，是你自己要的证据，我如你所愿给你而已。”
“肯定是假的！我根本没有说过这些！”
“你这样着急的样子，真是足够丑陋。”林苒眼疾手快，挡下了她又想去抓苏立业的手，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你是公证机构还是什么身份，一句话就敲定了证据的真假吗？”
“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先让苏立业出来麻痹我，然后你再出来装得一派正直，就是为了让我身败名裂！”
林苒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似的，露出了笑容：“针对你？”
“要不是你设下这么一个圈套，设计别人心甘情愿地做你手里的刀，还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连理都不会理你，不要再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若是不信，可以请学院的老师做见证人，一起去专业的公证机构做个鉴定，看看这是不是合成的。”林苒眼睛忽然盯向了正试图偷偷把u盘拔下来的一个学生，“就看……胡同学，敢不敢跟我一起去了。”
那个学生是胡云歌的小跟班，这事跟她也有关系，被林苒这么一看，一咬牙，迅速地把u盘拔了下来，随手就丢进了旁边的水杯里！
“哎！”旁边的老师惊呼一声，“你这孩子，干什么呢！”
“你不会真以为我就那么一份证据吧？”林苒脸上半点儿惊慌都没有，从兜里慢慢又掏出一张sd储存卡，“我当然和胡同学一样，有随时备份的习惯，除了我身上带着的之外，还有一份备份在我叔叔的电脑里。”
她口中的叔叔，胡云歌知道，说的只能是那天出来给她撑腰的莫二爷。
她就算手眼通天，也没有办法找人删除掉莫二爷电脑里的材料！
胡云歌现在慌乱地已经不知道怎么是好，满眼都是林苒手心里那块储存卡，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剩下一片模糊。
“这些聊天记录都是真的，就是你要借我污蔑林苒作弊，想把她从顶峰拉下来！我在学习上赢不了她，但也不想用这样的方法，你更是不配和她相提并论！”也许心里早就纠结这件事，终于下定了决心的苏立业再也控制不住，冲着胡云歌吼道。
“你……！”胡云歌气结，眼睛一转，伸手就要推林苒。
这舞台虽然不算高，可是从上面摔下去，也不是开玩笑的。
台下所有人都傻了眼，这是要从文斗变成武斗了？
秦逸吸了一口冷气，刚要冲上去，却被视频那头莫执给拦了下来：“别动。”
就看台上的林苒侧身避过了胡云歌，速度极快的伸手，拽着她脖子上那条项链，拉到了自己面前！
胡云歌保养极佳的白皙脖子上，慢慢就浮出了一条红痕。
但是胡云歌却没法注意自己的痛处了，林苒那张脸就在她眼前，她从来、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和林苒打过照面。
面容精致，眉目多一分素颜，少一分寡淡，那双又艳又俏的杏眼里现在包含着冰霜怒火淬出的刀剑，锋利地让胡云歌手脚发软。
她呼吸开始紊乱，想挣扎，想逃离，却因为林苒落在她脸上的吐息害怕的没有这个胆量。
“我一直认为，就算是人民币也有人不喜欢，没必要因为不喜欢我的人偶尔说的几句话，就跟别人针锋相对，非得斗得你死我活。”
“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我也懒得跟那些眼里只有男人的小人斗，丢份。”
“图书馆里撞我的那一下，是你的试探吧？”
“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胡云歌颤抖着说。
台下的老师早就坐不住了，连声叫人赶紧把她们拉开。
“你是在试探，我会不会对你做些什么？不做，你心里就认为我性子软，下手更加肆无忌惮，做了，就是仗着权势欺负同学。”
胡云歌确实是这么打算的，但是这想法她什么人都没告诉，林苒是怎么看穿的？
难不成，从事情一开始，她就知道了是自己在背后推波助澜……
“劝你一句，不要随便招惹比你聪明的人。”
余光瞥到已经有老师快步上台，林苒贴近了胡云歌，放轻了声音快速说道：“你以为删除了聊天记录就万无一失了？我告诉你，用技术手段不但可以恢复记录，更可以查出发信息时的ip地址定位，定位就在你们宿舍，这次，你是彻底完了！”
话音刚落，林苒用力一个挥手，甩开了胡云歌。
为了贴合比赛，今天参赛的女生都是高跟鞋和晚礼服的搭配，胡云歌又特意挑选了一双细跟的精致恨天高，被这样猝不及防地一甩，控制不住平衡，顺着力道就转了半个圈——
脚踝一扭，摔倒在地。
别说台下学生，就连冲上台劝架的老师都呆立在原地。
看起来淡然娇弱的林苒，居然这么毫不留情地，就把她像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出去了？
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
又帅气又解气啊！
“所以这一切都是胡云歌自导自演的一出污蔑戏吗？”台下有学生大声发问。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林苒点了点头：“我想明眼人看到证据，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ip地址，ip地址……对了！
胡云歌慌忙爬起来，指着林苒大喊：“你说谎！你根本就没办法定位到我们宿舍！我们学校的宿舍楼都是公用ip的，而且我还专门去9栋宿舍蹭的网发的信息！”
坐在台下的季安然终于明白，为什么林苒说会亲口让胡云歌说出来是在哪儿发的消息了。
在被逼到绝路的时候，胡云歌一定会十分慌乱，听到林苒话里一点儿的问题，都会当成是救命稻草，拼命反驳。
“胡同学，你刚刚说了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一直在旁看着一切的孙院长，站在台下淡淡开口。
“我……我……”胡云歌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被反转到这个地步，四下看到的全都是嘲讽的眼神。
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既然这样，你以为你就能清清白白的脱身吗？
要死，我也得拖着你一起死！
“林苒，就算是我找人散布了流言，但是你的考试真的是凭自己的能力拿的第一吗！”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你在雁城的关系可是硬的很啊，军中大佬林老爷子唯一的孙女不是吗？！”
第二百二十章 渣渣就要往死里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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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林家可是常年给雁大捐钱，还设立的专项奖学金。就算你没有主动走关系，看在这层关系上，雁大肯定早就做好了安排，所以才给你打了这么高的分数！”
“你现在装的正人君子的样子指责我，你又能算什么好东西！要是不靠家里，你苏大都不一定考得上！”
真是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胡云歌还咬着不放。
非得拖着她一起死，这人心到底是有多脏啊。
“不愧是胡处长的侄女，这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精神真是如出一辙！”孙院长听不下去了，拿过评委席上的话筒，“整场面试的监控录像都已经放在学校官网上了，为了保护其他考生的隐私，除了林苒之外，我们都做了技术处理。林苒的笔试试卷和标准答案也都一同公布，有疑问的同学可以自行查看，我们接受任何合理的提问和质疑。”
“只不过如果有人胡搅蛮缠，学校也不会姑息，会依照相关的校规校纪严肃处理。”
本来证明了她没有作弊，学校就打算这么算了，回头出个公告，一切就真相大白。
可是胡处长非得咬着林苒走关系的事情不放，还是林苒提议，干脆把她的试卷和面试监控放出来。
反正她自己问心无愧。
孙院长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这种涉及到两个学校的事情不可能是凭空捏造，而且放出全场的监控录像，其他考生也可以证明这录像不是伪造的。
林苒拿过话筒，补充道：“如果有人对我的专业素养有疑问的话，我也欢迎各位同学来和我切磋讨教。只不过如果拿不出实质证据，就说我是关系户才进的大学的话，我会把事情交给专业律师，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打扰了比赛，实在是不好意思。”
说罢，冲台下，台侧围观的主持人和其他的参赛选手各鞠一躬，放下话筒，干净利落的立场。
结合她最后的态度，台下本身还有点相信胡云歌最后话的那一部分人，也心服口服。
林苒虽然下了台，但是身后的事情并没有结束，不少人义愤填膺地都在痛骂胡云歌，毕竟她在院里飞扬跋扈，看谁不顺眼绝对要搞点事，树敌并不在少数。
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和林苒没有关系了。
刚走了两步，孙院长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想到你真干成了，放心，胡处长的事情学校也会一起处理，最迟明天上午就会出公告。”
毕竟林苒作为证据的提交的微信语音里涉及到了之前期末考试的作弊事件，之前被处理的学生也曾经说过胡处长牵扯其中，只不过当时没有证据，但是学校也早就暗中着手摸排了。
为了避免影响太大，ppt里没有放出那一段语音，上午在学院办公室里放出语音的时候，胡处长的反应和刚刚的胡云歌如出一辙。
“还得谢谢孙院长，愿意陪我胡闹这一场。”林苒客气地笑道。
即便知道法学院上下也是憋着一股气，所以才会答应陪她来这么一场大戏，该说的话也还是得说。
又说了两句，林苒这才推门离开了会场，一出门就被飞扑过来的一个人给抱了个满怀：“吓死我了！要不是心里有底，我可能都要上去帮你怼她了！”
“要不是你姐姐帮我联系到管监控的老师，也不会这么顺利。”林苒拍了拍俞觅夏的后背，给小姑娘顺气，“正好拍到那个人在偷拍，真的帮了大忙了。”
“你不知道，刚刚她差点把我的手给捏断了，你看，这还红着呢。”季安然把手往她眼前一递，“今天晚饭得她请客。”
“请，我请，你们随便挑。”俞觅夏终于松开了抱着林苒的手，抹了抹眼泪，手一挥，大方道。
从礼堂里出来本来想把林苒接走的秦逸看到三个人亲密的样子，停下脚步没有过去，而是恢复了话痨本性和莫执叨叨：“怪不得二爷您一直不担心，现在不但林小姐嫌疑洗清了，那个始作俑者也不可能好过。”
她教唆他人作弊，污蔑同学，在学校散播谣言，法学院孙院长最后的话已经相当明确的表明，对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姑息。
现在情况明朗，已经不需要他们再去多嘴证明什么了。
不过小老板娘刚刚对胡云歌那一下，还有最后说话的样子，真是又狠又飒。
还有几分二爷的样子。
“她自己完全可以应付得了。”莫执透过屏幕，看着和朋友交谈时神采飞扬的女孩子，笑容宠溺。
然后不等秦逸继续说话，就挂断了通话。
没过几秒，还没反应过来的秦逸就看着他家小老板娘从兜里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起来。
二爷，您这过河拆鹊桥的手段，是跟牛郎织女学的吧？
这件事情影响很大，学校办事效率也是很高，第二天一早，就在办公楼下贴出了一条公告：播音主持系胡某教唆他人作弊、污蔑他人并散播流言蜚语，造成恶劣影响。处以校【200x】19号退学处分。
“是那个胡云歌吧，昨天比赛的时候当众被人给撕了的那个。”
“就是她！听说她还有亲戚在学校里当官，这些年收钱给人改分什么的做了不少呢。”
“教务处那个副处长吧？”
……
江懿身旁的闺蜜看完公告，冷笑一声：“她总算是踢到铁板了，不然真以为自己就是公主了？”
狠狠吐槽了一番之后，有点儿奇怪的问江懿：“不过你好像一开始就知道她昨天要出事，连高跟鞋被她做手脚都没找她事。”
“落井下石毕竟不好看，我本来想以牙还牙让她在台上摔一跤的，想了想，还是算了。”江懿看着公告，有点儿心不在焉，“林苒有句话说得对，和这种人一般见识，丢份。”
“不过林苒是怎么拿到证据的啊，我还专门找胡云歌舍友打听了，她们都不知道她把证据存到哪儿去了。”闺蜜自言自语道。
在议论纷纷的群众间没找到她料定会出现的人，江懿只好给她发去短信：“还是你狠，我还以为你把证据交到学院自证清白就算了。”
回信很迅速：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看似承认了一切，却又什么也没承认。
江懿耸肩笑笑，她几乎能看见发来这条短信的人此刻是怎样事不关己的表情。
幸亏她马上就要去雁城了，不然万一有一天因为利益要和这种人起冲突，真是一点儿也不有趣。
林苒放下手机，看向自己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校园网那条通报，把和江懿的聊天记录清空，随后毫不犹豫的把联系人也删除了。
不过是一场互利互赢的帮助罢了。
“是江懿帮我拿到她的硬盘的，”林苒啃了一口苹果，对坐在她对面看文件的莫执解释道，“他们学生会女生部的部长是江懿一个在国外的发小的姐姐，找后勤撬个学生会的桌子抽屉，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你没想过她会把硬盘放在宿舍？”
“她不敢。”林苒又翻了翻官网，“宿舍里其他三个女生都跟她起过冲突，胡云歌肯定怕她们被买通了。而当初维修店选的也是学校附近，这几天她为了那个比赛肯定不会回家住，一般学生进不去的学生会是胡云歌的最优选择。”
当然，如果胡云歌放在其他地方，江懿也能帮她拿到硬盘。
这是她们一开始就谈好的条件。
“不过二叔，您跟苏立业都说什么了啊？”还是没看到其他的通报，林苒觉得有点儿奇怪，抬眼问道。
第二百二十一章 苒苒，我唯独看不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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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苏立业当时的偏执，林苒才不相信他是回宿舍冷静下来之后，决定弃暗投明帮她一把的。
思来想去，肯定是和莫执那时候单独跟他说的话有关系。
“我只说了两句话，他虽然不聪明，到底不算坏。”
“您其实想说他只是蠢吧？”他越是不说，林苒越是好奇，“二叔，好二叔，说说嘛，不然我好奇的连觉都睡不好的呀。”
大有他不说就躺地上痴缠耍赖的样子。
这会儿林苒倒是把要远离这个打她主意的叔叔的念头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句，是胡云歌手里捏着证据，就算他以后毕业工作了，一辈子都得当胡云歌对付别人的刀。”
“另外一句，是苏城有名的几个助学公益组织我都捐过款，他家的这个情况完全可以申请他们的帮助。”
林苒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一句表明利害，另一句抛出甜头。
果然二叔才是真正的老狐狸，苏立业这个单纯的学生怎么可能招架得了这样狠辣的招式呢。
关键在于，她先前也不是没有了解过那些公益组织，苏立业只要把申请递上去，别说那几家真的不求名利得，许多想要得个好名声的企业家都得抢着去帮他解决难处——一个出身贫寒却考上了名牌大学王牌专业的大学生，仍旧心系家里的妹妹上学情况，本身就自带热点和关注度了。
资助一个高中生一个大学生的学费才多少钱，但是对于想更进一步的商人来说，这可是千金难买的好机会。
况且这真的不是他们要帮苏立业走后门，他们充其量就是保证苏立业这份申请送出去之后，不被怀恨在心的胡云歌找人替换掉而已。
“你其实不是没想到，而是你知道，这两句话说了一点儿用都没有。”莫执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的，“那时候在他心里，你说什么都是骗他的。只有我这个局外人，说的话才能入耳。”
而且还是在他对林苒动手之后，心情越发忐忑的时候。
该说该做的事情，他家小姑娘早就妥妥帖帖的做完了，他不过就是趁手补了个刀。
林苒嘟着嘴，小声道：“我怎么觉得，在二叔你面前我跟个透明人一样，什么心思你都能看清楚啊。”
“别人我自问能看个七七八八。”他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那几页纸夹到了手边的文件夹里。
知道你专攻心术，又在商场上打磨了这么多年，这门手艺炉火纯青了。
但是一般人不应该是谦虚两句的吗？
就看着莫执忽而认真地抬眼望着她，正在腹诽的林苒一愣，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二……二叔，怎么了？”
“别人我自问能看个七七八八，”莫执把这话重复了一遍，语气和刚刚的淡漠截然不同，“但是苒苒，你的心思，我从来都看不懂。”
林苒错愕异常：“啊？”
那刚刚我是为什么发出那句感叹的？
“比如……你心里是不是同意接受我的追求。”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聊天了！
林苒匆匆站起身，拎起包撂下一句：“俞觅夏她俩还等我一起去买东西呢我先走了二叔你帮我把门带上就好，再见！”
跑的飞快。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莫执脸上的神情从郑重，慢慢转变成了志得意满的玩味。
看来让林苒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有好处的。
她既然知道了，还没有退避三舍，摆出一副到死不跟他往来的样子，说明这事他的赢面很大。
而且估计小姑娘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眼睛里刚刚的震惊里，可是还含着一丝娇羞啊……
直到在小区门口坐上出租车，林苒的心口才平静下来。
真是……真是……
真是什么，她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只能恨恨地咬了咬下唇，觉得莫执这个二叔做的，实在是太为老不尊了。
而现在过载的心跳，林苒更是归结到自己刚刚一路跑出来上，誓死不承认这跟听了他的那句话有关。
“小姑娘，去哪儿啊？”
理由其实是她随口扯出来的，她的手续基本已经办完，今天季安然他们两个又有课，林苒原本是打算在家里收拾行李，方便下个月租期到了直接退房的。
毕竟这一走，至少三四年间是不打算回来了，当时租房合同是周夕雪签的，退房的事回头她临走的时候说一声就完事了。
而司机这样一句话，林苒现在才慎重地考虑起了一个问题。
她要不要借此机会逛逛街呢？
“去市中心吧，麻烦您了。”让司机等太久不好，思索了不到半分钟，林苒说道。
按理说到了大学学习压力会减轻不少，可是这半年里，林苒逛街的经历还是约等于零，需要买什么东西都是直接网购，毕竟她一门心思地准备人才交流计划的考试，外加实在是懒，到了家就只想患上家居服瘫在沙发上，做一只合格的沙发土豆。
她印象里上次正儿八经的逛街，好像是国庆放长假的时候，她看书看的头晕目眩，跑到附近的步行街走了两圈。
严格来说，那算是散步才对。
反正作弊的事情处理好了，今天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干脆出来逛街放松一下好了。
到了地方付了车钱，林苒还没进商场大门，身后忽然有人叫道：“林苒？”
一回头，却是程易有点诧异地站在广场上，从他手里拎着的零食来看，应该是刚从商场附近的美食街买了东西过来。
林苒便带着惯有的浅笑和他打了个招呼：“程学长好，你今天没课吗？”
“对，出来配个眼镜，宿舍那群人非得让我给他们带零食回去。”程易耸了耸肩，“你呢，怎么也在这儿？”
这也没有什么好瞒着别人的，两个人稍微聊了两句，程易掏出手机看了看手表，便道：“反正时间还早，你着急回去吗？要是不太急的话，不如陪我一起逛逛街，帮我参谋参谋复习资料？”
毕竟在院里左右逢源的人，还是比较有观察力的，林苒心里清楚，程易未必是想逛街，想结交自己倒是真的。
“这可能不太方便吧？”她条件反射性地婉拒了。
就算没有季安然跟他这一层关系，林苒也不太想跟他有什么交情，跟这样风云人物扯上关系，就意味着她可能要被牵扯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破事里。
她懒，不想管。
“为什么啊？”程易做了个有些受伤的表情出来，却一个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讨厌了吗？”
清清爽爽的俊气长相，通身又透着股少年气，一笑之下更是阳光爽朗，这样子放在八成的同龄女生面前，都是直接秒杀的。
不过毕竟林苒看过见过的远超同龄女孩，看了也就只是……看到了而已。
还不如二叔在马场时候俊朗清爽呢。
甚至还在心里下意识的比较了一下。
但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她也不可能毫无理由地就拒人于千里之外，想了下，索性直说道：“那肯定是没有的，程学长你之前在小论文帮了我的事情我还记得呢。但是我马上就要去雁城了，实在不想再因为什么捕风捉影的传闻弄得全校皆知，我懒，有这个时间我更愿意多睡一会儿。”
话说的这样直白，甚至有点儿不客气，普通人听了肯定是要变脸。
没想到程易却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天王巨星，还天天被人紧密盯梢，同学之间逛个街买个东西罢了。再说，你不说，我也不说，谁会知道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莫二爷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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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苒还想开口说话，程易又抢先一步道：“放心吧，我跟你结交不是为了别的，是真觉得你这个人不但有天赋，更有毅力，想和你做个朋友，不行吗？”
这理由……
夸奖她没少听，免疫力还是有的，但是程易这句话说得极其真诚，林苒一时竟无话可说。
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从表情来看，程易就知道她的态度软化了不少，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个饼干塞到她手里：“赶紧进去吧，外面挺冷的，商场里有暖气。”
林苒没办法，只好跟着他并肩往里走，趁着他没注意，快速编辑了一条微信发给季安然：【逛街被程易碰到了，快来救我。】
过了一会儿季安然的消息才回过来：【快帮我打听他的爱好以及现在有没有好感对象！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就靠你了姐姐！】
我可比你小！
原来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见色忘友的人呢！
指望不上季安然，林苒只好把手机放回去，回答程易的话：“跟家里人说一声我在哪儿，看看要不要我带什么回去。”
程易显然很善于察言观色，见她不愿意多谈，就换了个话题：“这商场还是刚装修好的呢，你还记不记得，第一层原来是卖首饰的，现在全换成轻奢品牌的专柜了。”
林苒其实心里还是摸不准他的目的，她自问除了成绩好——话说回来，程易自己的学习成绩在他们年级也是数一数二——之外，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能让程易看重。
家世，背景，他要是真看重这些，还会和季安然搞成这样尴尬的样子吗？
不过既然都跟着他一起进来了，林苒不可能做出掉头就走的事情来，程易人和气，分寸把握的也很好，更是健谈，不会让气氛冷场。
所以林苒大大方方道：“我这不是在处理事情吗，挺长时间没出来逛街了，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出来改变。”
程易脸上有了然的神色：“从你回来办手续之后就一直有风言风语，你也是不容易。”
这句话让林苒突然灵光一闪，这是个好机会啊。
苏立业的事情其实还牵扯到了一些别的问题，但是学院老师对此缄口不言，她倒不是打听不到，只是消息难免真假难辨，还需要费神去分析。
可程易不一样，他是孙院长的得意门生，在学生会里也担任着一定职务，深得老师信任，她大可以直接发问，不是太机密的问题程易应该也都会如实告诉她的。
林苒立刻就利用起了这个送上门的好机会。
“确实是不容易。”她沉思一会儿，叹了口气，“现在虽然对胡云歌的处分下来了，但是她那个大伯……”
态度已经是有了很大转变。
程易就笑了：“你担心他在别的地方卡你？”
“那倒也不是，”林苒也不瞒他，反正他这么个人，肯定不会不知道她的家世，“我二叔跟爷爷奶奶又不是吃素的，他侄女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他再跳出来卡我，是生怕我家长辈不来学校替我讨个说法吗？”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踏上扶梯往二楼去，程易单手放在扶手上，侧身看她，终于露出了点儿不屑来：“要我说，你根本就不用烦心，那个胡处长已经被停职了，内部处分今天校长他们开会决定，我估计可能是要开除公职，追究相关法律责任——不过也不会把这消息公之于众，顶多是风头过了之后，发布一次职务变动。”
“怎么，现在学校里要处理他的呼声不是很高吗，我以为为了维护学校形象，会尽快公布的。”这就是她早上为什么一直在刷新官网的原因。
二楼有一家连锁书店，程易带着她就漫无目的地晃了进去：“也就是对你说了，反正你马上就要交换走了，而且也知道这事不能说。就是为了维护学校形象才这么做的，这个人搞作弊生意和收钱改分的事情很久了，时间跨度可能超过五年。”
林苒点了点头：“所以一旦公布，等于是说这么长的时间里学校都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而且很多学生都已经离校参加工作，真的追究的话，就会把事情闹得世人皆知。出了这样大纰漏的学校，名声肯定是会一落千丈，所以只能藏着掖着，把相关人员处理了就当无事发生。”
程易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好奇：“你真的是个大一的学生吗？从你把证据放在孙院长面前开始，我就感觉你在很多事情上比很多工作了的人都看的透彻。”
“家庭环境影响罢了。”林苒说，她这是说的真心话，即便是季安然那种真正的掌上明珠，从小出席宴会应酬之类的，自然也锻炼出来了，“那……苏立业呢？也是跟胡云歌一样退学处分吗？”
程易配合度也很高，林苒要谈苏立业，他就和她谈苏立业：“这倒不会，毕竟他要算的话也是作弊未遂，加上昨天还站出来作证，我估计给个记过处分就到头了。而且他成绩优秀，考虑到他的家庭情况，有可能毕业之前就给消除了。”
对苏立业而言，这算是最好的情况了。
他们边聊边逛，林苒转了一圈，对这些书都没什么太大兴趣，反倒是程易挑了两本书，排队付款的时候林苒扫了一眼，有点儿差异：“程学长对古典文学有研究吗？”
他手上那两本是中国古典文学相关的书，而且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一点儿都不平易近人，初学者看了之后催眠的专业书。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找这两本书挺久了，我这正好看见了，顺手就买了。”程易看着手上的书，笑着回答。
林苒眉头一跳。
程易说到朋友两字的时候，神情整个都柔软了下来，她那女孩子特有的直觉终于发动了一次，敏锐的察觉出，这个朋友肯定不是一般朋友。
她感到十分头疼。
这个问题……到底要不要告诉季安然啊？
几层浏览下来，林苒虽然什么都没买，但也尽兴了，在觉得差不多可以结束的时候，便对程易说道：“不瞒你说，我今天出来就是想散散心的，今天劳烦你陪我一路边走边聊，不如我请你吃点甜品吧？”
程易看了她几眼，居然没有拒绝，而是一口应了下来：“那我就不跟你客气，直接挑店了？”
商场的顶楼就是吃饭的地方，程易在一间甜品店里毫不客气的点了两份甜点和饮料，让林苒付了钱。
倒是惹得收音的小姐姐多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拿着东西找了桌子坐下，周围有不少人凑在一起吃东西，没有人对他们两个报以什么探究的目光，程易和她闲聊道：“你觉得这家蛋糕怎么样？”
“蛋糕一般吧，不过这个柠檬红茶做的好喝。”没有莫执管着，林苒这次点了去冰的饮料，在暖气充足的商场里喝点儿冰的真的很舒服，“茶的味道足，也没遮掉柠檬的味道。”
“你觉得好就行，”程易很高兴，“这次你请客，下次换我请，隔壁商场有一家老店，虽然装修没这个好，点心做的要比这个好上不少的。”
他们两个在这儿相谈甚欢，而刚刚结束了一场视频会议的莫执按了按太阳穴，回拨回去一个电话：“有事？”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里透着幸灾乐祸：“我说莫老二，你才我刚刚逛商场想买点日用品，看见谁了？”
嘿嘿两声，他咬了一口手里的棉花糖，慢慢悠悠地说道：“我看见你们家小姑娘跟一个同龄小男生坐在一起，亲亲蜜蜜的吃甜点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对你我都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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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放你回苏城了？”
正美滋滋的吃东西的人没想到他会这样神来一笔：“没啊，我偷跑回来的。五天给我安排了七场相亲，反正我是受不了，谁爱去谁去吧——你是不是没听到我说什么啊，我说你家小姑娘跟别人……”
“我听到了。”声音很淡，很平静。
一点儿也不着急。
原本是打算看莫执着急吃醋会是什么样子的方迟，这下拿不准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俩吵架闹掰了，林家小丫头这是故意气他的？
可是不应该啊，莫执可是把小丫头放在心尖上宠的，上次马场上看人有误会的迹象就马上跟过去解释，而且小丫头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退一万步说，就算吵架了，这两个人不说，跟过来的秦逸肯定会给他透个口风，让他这个两边关系都不错的出面劝一劝才对。
“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他就有点儿犹豫的问，“要不要我装着偶遇，帮你试探试探？”
“没有，你想多了。”
莫执的声音还是没有一点儿变化，仿佛两个人在谈论的是天气一样：“没别的事我就挂了。”
“不是，你都不着急的吗？我看跟小丫头一起吃东西的那个，年龄差距不大，而且两个人相谈甚欢啊，年轻小男孩追起人来，那可是什么都不顾的啊！”
“我为什么要着急？”
这时候你的情商怎么忽然下线了？！
方迟简直是要被急死：“你不怕你家小丫头直接被别人追走了？！还不过来把情敌给赶走？”
“正常的同学交际，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上我都不会去插手。”听动静，莫执应该还好整以暇地正在给自己泡茶，“她又不是我个人的收藏品，多见见人见见事，对她怎么说都是有好处的。”
挂了电话之后，方迟越琢磨越觉得不对。
莫执那话听起来冠冕堂皇的，但是往深里细品的话，那意思不就是根本没把那个假想情敌放在眼里，笃定了林苒不会跟着人跑，还是会跟他在一起吗？
方迟觉得，今天他如果死了，一定不是因为这事被急死的。
而是被莫执塞过来的，仿佛不要钱一样的狗粮给撑死的！
恨恨地看了一眼甜品店里还在说话的两个人，方迟啧了一声，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还是赶紧回家琢磨他的玉雕才是正道。
对自己被人偷看的事情一无所知的林苒用吸管搅动着饮料，笑了一下，却道：“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她和程易不好公然来往，这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情，今天是情况特殊，林苒要请客的原因也是因为如此，若不然，程易之前小组论文上帮她的情，可就是很难有机会还清了。
而且后天林苒就要从苏城离开，去雁大报道去了。而且显而易见的，因为乔家的烂摊子，以后无论读研还是直接工作，苏城肯定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程易也没多长时间就会毕业，除非是因为季安然，不然他们下次见面只能是纯靠缘分了。
程易却是微微一笑，俊气的脸上就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风仪来：“这可未必的，我之后要转学到雁城民族学院，手续已经办的差不多了。之后同在雁城，还是有见面机会的。”
雁城民族学院……？
“那不是个刚从二本升成普通一本的学校吗？”林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而且他们学校相对而言好一点的专业是建筑系，法学系挺一般的啊。”
说一般都是委婉的说法，事实上雁城民族学院的法学系……还不如某些二本老牌学校来的好。
“转学的话，一般只能去找比原本学校录取分数低的学校，要不是我已经不能参加这个人才交流计划，我肯定优先去考雁大试试。”程易说得十分轻松，“雁城的学校分数线普遍偏高，最后综合了一下，才选的民族学院。”
“怎么突然决定转学了？”这事实在太奇怪了，而且看季安然的反应，即便时时刻刻关注程易动向的她也不知道这个消息。
“也不算突然决定吧，我爸在这儿的任期到了，现在有一个上升的机会，只不过……我们家考虑了很久，打算跟我爸一起到雁城，毕竟那里无论是什么机会都比这里多。”
程易看了她一眼，又道：“你在雁城的年头比我长，自然也知道，其实越是往上走，就越看重能力，出身还是次要的，但是中等人家为了抬高自己的格调，往往是比他们还要势利眼的。在雁城，旧同学也是人脉之一，你我两人多多来往，自然是大有益处的。”
说实话，如果不拿莫执他们几个凤毛麟角的人物出来比，程易在她遇到的同龄人之中，真的是出类拔萃的。
别的不说，就说这份谈吐和城府，都值得林苒对他真正高看一眼，她之所以与众不同那是从小环境和教导的人不一样，程易靠的纯粹就只是自己的天赋。
见她若有所思，程易便续道：“再说了，交朋友又不是别的事情，你我在某些方面上聊得来，就可以做朋友。我家里对我一向也没什么管束，今后有机会，周末出来一起谈谈天也是不错的选择，况且我又不会利用你帮我达成什么目的，交个朋友而已，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这话说得相当有技巧。
上来先是摆明了车马，说明两个人彼此来往是有益处的。对程易而言，林苒神秘的雁城背景显然会给他带来便利，所以他毫不吝啬地显现出自己过人的天赋，也暗示了自己父亲升迁在即，这种益处是对双方而言的。
然后又是推心置腹，告诉林苒只是想和她交个能聊得来的朋友，也不会利用她为自己谋利。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如果只能和比自己幼稚的人厮混，是相当痛苦的一件事，程易缺少的，正是林苒这样心智都比较成熟的朋友。
只是……
林苒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我跟季安然关系好吧？”
即便天赋过人，程易到底也是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在听到季安然名字的时候，脸上的神情还是僵了一僵，忽然失笑：“要不是你自己承认，我到现在都不肯相信学校里的这个传言呢。”
思考了下，她遂即笑道：“觉得不可思议？”
“那倒也没有，季安然虽然表现的飞扬跋扈，符合人们对任性的千金小姐的一切想象，但是归根结底，就是个小姑娘。我只是不太相信，季安然会愿意把自己的这一面暴露出来而已。”这是今天第二次，程易让她出乎意料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和季安然那么不对付呢？
林苒想了想，还是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程易想说的话肯定直接就说了，他们两个人这才是第一次这样交谈，交浅言深不论如何都是大忌。
来日方长。
此时时间不早，林苒正好收到了俞觅夏的微信，问她在哪儿，说要过来找她一起吃饭。
两个人顺理成章的交换了一下微信号，程易原本还要颇有风度的要陪她在这里等，可是宿舍里的兄弟们已经饿得开始微信骚扰他，他只好先行离开。
知道俞觅夏还没下课，林苒干脆又点了一杯饮料，坐下来摆弄手机。
约莫过了五分钟，有个电话打了进来——
是周夕雪。
她手一顿，还是接起了电话：“喂，妈？”
“苒苒啊，你现在在学校吗？”周夕雪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温柔。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乔家夫妇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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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捏着手机没有出声。
“你这孩子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啊？还是昨天一个跟咱们家有关系的媒体打电话过来，我和你乔叔叔才知道的。”周夕雪的语气有着亲人才会拥有的着急。
“一件小事而已，我自己能搞得定。”过了一会儿，林苒才克制着内心翻涌的兴趣，淡然道。
“我差点儿急死了，好在这事算是结束了，你看你后天就要走了，我订了饭店，咱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也说说心里话。”
林苒咬着吸管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算了吧，我今天跟朋友约好了一起吃午饭。”
“给你朋友改个时间呗，我这边饭店和菜都定好了。”周夕雪并不肯放弃。
这么来来回回地磨了好久，林苒虽然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但是态度仍旧是十分坚决。
不去，不见，不回家。
“苒苒，你是不是还怪我？”周夕雪的语气骤然一变。
“没有，妈你想多了。”林苒垂下了眼睛，看着饮料杯里的柠檬片。
“我知道你心里还怪我，尤其是成人礼上我没有向着你说话的事情。但是苒苒，那时候我真的是一时没想到，毕竟我听安安跟我说你被……欺负了，想到你那几天身上的伤……是妈妈错了，应该相信我的女儿，应该……”
够了。
林苒用吸管捅穿了杯子里的柠檬片，那双杏眼冷冷清清地看了水果残骸一会儿，开口打断了周夕雪悲伤的诉说：“妈，我真的没有怪你，你把地址发给我吧，我跟我朋友商量一下。”
看到地址的时候，林苒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玉桂苑，花好月圆厅。
他们两个是打算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跑起来吗？
想了想，林苒还是给莫执发了个微信，说自己中午在外面吃饭，以免他担心。
然后又给俞觅夏回了消息，说回家有点儿事，问她方不方便明天中午再出来吃饭。
喝完了最后一口柠檬红茶后，林苒拎着包起身，慢慢悠悠走到了出租车上车点，打了辆车，直奔饭店而去。
自鸿门宴之后，宴无好宴，这个道理林苒一直奉为人生座右铭之一。
所以一看到在大堂里等着她的乔家两口子，林苒就已经开始觉得心累。
她真的不明白，这一对之前对着乔安安千娇万宠的夫妻，到底是不是偷偷学了变脸绝活，现在对她和对乔安安的态度，怎么能这么自然的就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呢。
林苒正要打招呼，忽然觉得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莫执的电话。
“喂？二叔您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呀？”
算算时间，这应该是莫执惯常吃午饭的时间，他年纪不大，却极讲究养生，吃饭都是定时定点，而且很少在吃饭时一心二用。
“打电话问问你怎么样，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跟你约好时间再打？”男人低低地笑着问。
林苒抿了抿唇，脸上就染上了一抹红霞，惹得迎着她走过来的周夕雪心里一惊。
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热恋中给男朋友打电话的样子呢？
“我刚到饭店，准备吃饭了。”故意没有理他后面两句，林苒看着他们两口子快走过来了，便又道，“二叔你也吃饭吧。”
“好，你吃完打电话给我，有空我去接你。”
“我知道了。”这也算正中下怀，她并不想跟着这两个人回乔家，莫执出面接她走的话，肯定不会被阻拦的。
“苒苒，跟谁打电话呢？”在她手指按下挂断键的时候，周夕雪正好走到了她的面前。
“跟我约好要吃饭的朋友，商量改到什么时候聚一聚。”她把手机放了回去，对着旁边的乔敬义点了点头打招呼，“乔叔叔。”
莫执挂了电话，手指摩挲着那块鸡血红印章，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刚刚他听到了电话里最后的那个声音，是周夕雪。
他紧赶慢赶来苏城，一方面是想念林苒，另一方面也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里面对乔家这几个人。
跟秦家的事情到现在没个明确结果，他们两个不敢去雁城找林老爷子和他要人，估计就是在等林苒回来办手续。
筹划了这么久，一定是会有大动作的。
刚刚小姑娘接起电话的时候，旁边迎宾人员说的是欢迎来到玉桂苑……
点了菜坐到包厢里之后，林苒居然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坐下的位置都没有变，年前就是在这里，她冷眼看着秦瀚海牵起她名义上妹妹的手，说着深情款款的情话，逼迫她答应更换婚约对象。
那一次如果没有莫执的话，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收场了。
“苒苒啊，这次这么大的事情，我跟你妈听到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啊。”乔敬义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像是心有余悸一样地说道，“当时就想赶过去，后来人家说你都已经把事情澄清了，我们再过去可能会有麻烦，我们这才打道回府的。”
林苒食不知味的拨弄了下碗里的菜，顺口答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一场误会，澄清了就好了。”
真要是有这么担心，为什么没打一个电话过来呢？
“来尝尝这个，我记得你原来最喜欢这个汤了。”周夕雪给她盛了一小碗新端上来的汤，看着她低头品尝的时候忽生感慨，“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我还总觉得你是小时候缠着我，让我给你做好吃的小孩子呢。”
林苒的勺子就磕碰上了精致的瓷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抬起头笑了笑：“妈，都多少年了，说这个干什么。”
“这就是一时感慨。”乔敬义又给她夹了一筷糖醋排骨到碗里，笑得也十分感慨，“那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好，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你从小就懂事，从不缠着我们要这要那……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两个人就顺势说起了过去的事情来。
林苒慢慢地把那块排骨啃完，偶尔也会插上两句话，倒也算得上是其乐融融。
看着菜吃得差不多，林苒也停了筷子，周夕雪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苒苒，你还记不记得我原来跟你说过的公司的事情？”
估计这就是正头戏了。
“记不太清了，妈，您说的是哪一部分？”她眼睛闪了闪，乖巧地问。
“就是咱们家公司股份的事情，我和你乔叔叔手上持有一部分，董事会一部分，剩下还有一些散户手上有，你还记得吗？”
林苒点了点头：“我记得的。”
但是具体谁手里占了多少股份，周夕雪没跟她说过，她过去也一直没有关心。
之前莫执跟她说了乔敬义在公司里面做手脚的事情之后，林苒也是有心去查了，只不过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就把进度耽误下来了。
只不过现在说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呢……
“你现在也大了，做事也越来越成熟了，这次还考的那么好，我们两个是真的打心眼里为你骄傲。”周夕雪看着她，眼圈有点儿发红，“所以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做了个决定。”
林苒看着两个都无比感慨的人，似有不解。
“我们两个打算给你一些公司股份，你也不用多心，这些股份是为了让你也有傍身之物，更是我们两个送给你的，考了第一的礼物。”
林苒眼睛微微睁大。
最早也只是说她结了婚以后才会给她一部分股份，秦瀚海之前还拿这个嘲讽她是为了钱才抱着婚约不放。
这事实在是来的太突然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你要为家里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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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我的错，伤害到了你，今天我在这里也给你道个歉，但是希望你相信，我是真的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的。”看着她的眼睛，乔敬义的语气万分诚恳。
林苒眼底情绪复杂，一时也没有接话。
“安安……唉，是我跟你、妈、的错，从小对她就溺爱，一直都是她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就算是不该给的，她一撒娇我们也抵挡不。先前成人礼上之所以同意她和秦瀚海当众宣布，也是秦瀚海跟我们说秦家的长辈已经同意，我们就信以为真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们两个都已经反思过了，”周夕雪接上话头，“所以才把安安送到了别的高中，希望她能收收心，考个好大学，踏踏实实地过完以后的日子。”
为人父母的，总是对自己的孩子怀抱着能变好的希望。
“我知道物质上的补偿对你来说是杯水车薪，但是我还是觉得，伤害了你一定要给你补偿。”乔敬义说道。
“你母亲从名下的股份中分给你百分之三，我也决定把公司的两间子公司转移到你的名下，今后这两间公司的年利润都给你存到固定账户里。留作你以后出国或者自己创业，甚至是回家接受公司以后的启动资金。”
如果说刚刚听到周夕雪要把股份转给自己一部分的时候，林苒只是有些诧异的话，乔敬义的这番话，可是让她实打实的吃了一惊。
这真的可谓是大手笔了。
“乔叔叔，这两间子公司就……”她就要开口拒绝。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林苒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
“你听我说完，苒苒。”乔敬义打断了她的话，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咱们家公司在这个行业里其实已经算是摸到天花板了，再往上走的话除非是技术有特别大的突破或者是研发出无可替代的专业产品，这两年的年报上，利润率能保持不下降就已经很勉强了。”
如果你没做手脚的话，公司的利润其实还是年年上涨的。
林苒在默默吐槽道。
乔敬义并不知道，他这个继女已经知道他做过什么手脚，哀声叹了口气，续道：“过去两年里，看着秦家面子过来照顾生意的人不少，现在有个风吹草动，他们跑得比谁都快。秦家不对咱们家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我们肯定也不可能再一点儿脸面都不要的去求他们帮忙，所以我跟你妈商量了，决定涉足一下新领域试试。”
“新领域……？”林苒纤长的睫羽忽闪了两下，问道。
“对，就是人工智能方面，我们也去做过市场考察了，这个行业还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周夕雪答道。
莫执一直在忙的，好像也是这个方面的事啊。
无论是在雁城还是在苏城，莫执谈生意根本就不避讳她，甚至给她讲合同法的时候，直接就是拿正在修改的合同当实际案例。
因此，林苒对他手下现在最看重的业务还是略知一二的。
她现在非常希望，心底的那个想法只是个错觉罢了。
“莫家已经跟我们联系过，说你在雁城的生活起居他们会照顾，让你放假了也住到莫执那儿，说是对之前参谋婚约对象时识人不清的补偿。这样也挺好的，加上你爷爷奶奶留下的人，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
知道这只是个铺垫，林苒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静静地等着他们两个说下去。
两夫妻就对视了一眼，乔敬义咳了几下，摆出了推心置腹的样子：“但是你也知道，要是在这条路上有个领路人什么的，肯定会让咱们家公司少走不少弯路。听闻莫二爷的公司大概两年前就试探性的在人工智能方面有投资，他对你那么看重，去了雁城之后你正好也住在他家，不如好好跟他请教请教这方面的内容。”
林苒就觉得自己的手慢慢凉了下去。
“在雁城跟莫家的人相处的时候，嘴甜一点儿，多干点活，逢年过节的也给他们买买礼物。就算他们是看着你长大的，毕竟也没有血缘关系，你得会来事才能跟他们处的好关系。”周夕雪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你听妈的话，啊？跟他们处好关系，不管以后是你的事还是咱们家到雁城发展的事情，他们都会上心，当成自己家的事情来办的。”
“去雁城发展？”林苒听着自己惊讶的声音，但却像是隔了一层纱一样，仿佛是别人在开口说话。
被桌布掩饰着的手，已经在膝盖上紧握成拳。
“苏城这里基本不都看着秦家脸色办事吗，咱们家就算发展新生意，也不会有多少人照顾的。”乔敬义脸上全是悔不当初的痛恨，“都怪我们俩那时候心软，没顶住乔安安的撒娇就同意她跟秦瀚海的事情了，现在她还执迷不悟，想死皮赖脸地缠着秦家想嫁进去。要不然我和你妈何至于一把年纪了还要筹划新行业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欣慰，声音慈爱的让林苒不寒而栗：“还是苒苒听话懂事，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两个操过心，而且一直都知道为家里考虑。包括安安的事情也是，直接站出来及时止损，算起来，你还是我们乔家的大功臣啊！”
林苒慢慢慢慢地垂下眼睛，低低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你这次也要为家里考虑，你想想，咱们家生意好了，今后你出嫁以后才能更好的给你撑腰不是？”乔敬义看她神色转变，以为她把自己的话都记在了心里，便挪到她身边坐着，倒了杯果汁递给她。
心底的那个想法，成了真。
看她抬起手，乔敬义心里一喜，把果汁往前递了递：“苒苒，今天晚上就跟我们回家住吧？”
“啪——”
一声脆响，乔敬义的手直接被打开，金黄色的果汁泼了一桌子。
“苒苒！”
周夕雪吓了一跳，连忙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你怎么回事！怎么动上手了？！”
这些年乔敬义除了对秦家这种真正的豪门世家做小伏低以外，早就习惯了对其他人趾高气扬的发号施令了，林苒这个小辈，这样不给面子的举动彻底惹恼了乔敬义。
“我好言好语的跟你说话，你非得不识好歹是吧？！”他把杯子摔到桌子上，揉着手背上被打红的地方，“我告诉你，无论你再倔，今天一定得给我回去！”
他伸手就要去拉林苒，却被林苒眼明手快的闪了过去。
女孩子站起身来，看着这两夫妻，又笑了一声，有点儿好奇地问道：“我要是不回去，又怎么办？”
“你这孩子，你……”
“你给我闭嘴！”乔敬义冲周夕雪吼了一声，“林苒，你觉得你考上了雁大就能脱离家里了是吗？我告诉你，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在法律上，我和周夕雪就是你的父母！我们两个要是给你去办个休学，办个放弃名额的手续，你觉得你跑得掉吗？！”
“你们做不到。”到了这个时候，林苒虽然手脚冰凉，但是心里却是万分冷静的，“休学和放弃名额的手续，如果没有本人出面的，学校不会同意的。”
“呵呵，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们是你父母，只要展示出合适的证据，学校自然会同意的——比如，一份你需要长期修养的病历？”
看着林苒的脸色微变，乔敬义笑得得意且阴险，“呸”地一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第二百二十六章 每次他都会及时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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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我们两个也是为了你好，你也要为了咱们家考虑啊？”周夕雪也走过来，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些年来，我们对你的心血和爱，难道你都没感受到吗？”
“你们大张旗鼓的搞成人礼，搞求婚场景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话？”林苒来回地打量着他们俩，“你们自己不觉得心虚吗？”
“好好好，真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乔敬义瞥了周夕雪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是不是林家跟你讲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是不是他们让你少跟我们来往？！”
“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两个老不死的打什么算盘是吗？”
“从原来就是，百般阻拦，恨不得把你拴在雁城，根本就是怕你跟我们亲近了，帮着自己家谋划他们那点儿破铜烂铁的家产！”
“就事论事，不要涉及我爷爷奶奶！”林苒听到他毫不恭敬的提到林家老两口，气得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巴掌，“妈，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周夕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苒苒，我知道你对他们的感情很深，可是当年我改嫁给老乔，当时就跟林家闹得挺不愉快的，所以……你要清楚，只有我们才是一家人，只有自家人对自家人才是真心实意，完全不设防的啊。”
好，真是好。
林苒摇了摇头，往后退了一步：“贼喊捉贼，我今天才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他们防着林家老两口过问乔家的事情，才只让她过年的时候短短地在雁城停留几日，而一从雁城回来就旁敲侧击老两口给了多少压岁钱又给了什么礼物，甚至家里来了哪些人拜年的，都是他们两个。
而老两口从来都没问过乔家的事情，甚至为了照顾他们两个人的情绪，私下给她零用钱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别让她告诉家里。
当年周夕雪嫁给乔敬义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不愉快，林苒不记事，也不想评说谁是谁非，可是要说到底是谁防着谁，她有眼睛，自然会自己看。
“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跟你动手？！”乔敬义指着她威胁。
“你来啊，今天只要你碰我一下，我马上就去验伤。”这样的威胁林苒实在不放在眼里，她微微眯着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这两个人。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我跟你乔叔叔还能害你不成吗？”周夕雪实在不懂，为什么林苒反应会这么大，他们的话一句都不听，“我们把股份和公司转移的合同都带来了，你自己想想，要是我们想害你的话，会做这么齐全的准备吗？”
“这难道不是你们的计谋？用股份和公司把我和你们的利益绑在一起，如果以后遇到了什么难处，这不是现成的理由，让我替你们冲锋陷阵，自己却一点儿脸面都不用丢的就得到别人家帮忙吗！”
“林苒！你怎么被惯成这样，这是你对大人说话的态度吗！”
周夕雪尖声说着，抬起手臂，朝着她的脸就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屋子里的三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周夕雪打下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看着自己的手，全身都是颤抖的，愣在原地。
她更是没想到，林苒真的没多没避，生生地就受了她这完全没有留力气的一巴掌。
林苒的皮肤向来是光滑细腻如同上好的甜白瓷一样，红成一片的巴掌印留在上面，分外显眼。
“妈。”林苒往后退着，杏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脸上却是扯出了一个笑容，“这是你从有了乔安安以后，头一次打我。”
小时候她不是没有被周夕雪打过，毕竟没有谁是从小就是懂事的性子，肯定是有耍小孩子性子，死也不听大人话的时候。
可是有了乔安安以后，无论她再怎么样撒娇，周夕雪只会敷衍地哄两句，然后就把她一个人丢下。
曾经林苒也以为是母亲工作忙，可是为什么乔安安每次一哭或者一使小性子，周夕雪就会放下手里正在忙的事情，去花上很长一段时间去照顾她呢？
所以林苒才慢慢学会沉默，学会安静，学会——懂事。
“苒苒，我……”
看着正在后退，似乎是连包都不想拿就要走的林苒，周夕雪心头一疼，开口挽留。
而乔敬义的动作更快，快步上去就要去抓林苒的胳膊，如果就这样让这小丫头走了，他的生意可怎么办！
就在他要抓到林苒胳膊的那一刻，包间的大门忽然被毫不客气地踹开，伸手就揽住了林苒的肩膀，把她护在了自己怀里。
看着小姑娘脸上红肿的痕迹，桃花眼中煞气骤现，原本只是挡开乔敬义抓人动作的手，瞬间变招，一个反手，一拳砸在了乔敬义的脸上！
乔敬义虽然也算是体格健壮，可是这些年养尊处优下来，曾经的肌肉早就变成了虚胖的脂肪，这一拳打得他踉跄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只觉得头晕目眩，耳朵边像是有锣鼓道场一样喧嚣。
“谁！哪儿来的不长眼的人敢打老子！”稍微缓过来一点儿，他立刻捂着脸大叫了起来。
可是这样的叫嚣，却在他看到对方究竟是谁的一瞬间，就被一盆从天灵盖灌进来的冰水给暂停了。
来人黑衣如墨，通身都是寒意，不是莫执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还在雁城布置工作吗？
“莫二爷，您怎么……”
“你们打她了？”莫执皱着眉头，声音都要比平常还要冷。
“莫执，这是我们的家事。”虽然一直都有点怕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少的莫二爷，周夕雪到底还算是他的嫂子，“你这样贸然插手，怕是传出去也不太好。”
被男人身上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包裹着，林苒这才慢慢从刚刚的失魂落魄中缓了过来。
似乎只要是她需要的时候，莫执就一定会出现在她身旁。
“林叔两口子出国之前，特意找我长叹，让我照顾好林苒。”向来讲究礼数的莫执，这一次却对着周夕雪寸步不让，“她挨了打，我这个做叔叔的还不能问一问了？”
“我是她亲生母亲！难道不比你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叔叔更有管教她的权利吗？！”周夕雪抬高了声音。
林苒轻轻摇了摇头，挣开了莫执的保护：“二叔，我跟他们说吧。”
她怎么样无所谓，但是她不希望莫执因为这件事名声受损。
为这一对满心只有利益财富的夫妻，不值得。
“没有任何人阻拦我，单纯是我自己不想回去。”不说乔敬义，每次见到周夕雪的时候，过往点点滴滴的温情场景都会在她心头浮现，再想到当年她为了自己和周淮安据理力争，林苒态度都会缓和不少。
可是现在周夕雪仗着自己的母亲身份对着莫执叫嚣，间接地试图道德绑架她，只让林苒觉得恶心。
“苒苒，你不要听别人挑拨离间的话，你要知道……”
“行了！”林苒的声音猛然提高，惊得乔氏夫妻目瞪口呆的看她。
就连莫执，都目露诧异地看着她。
即便是当时在林家老宅对着她那群不怀好意的堂叔堂婶们，林苒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站在那里面对两个人的小姑娘，肩膀微微颤抖，显然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林苒知道自己眼睛里盈着泪水，可是她控制不住，对面这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生母亲，另一个是她的继父，再怎么关系平淡，也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人啊。
面对他们，她怎么可能和面对别人一样，淡然冷静地处理一切呢？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还你们的养育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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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抬眼正视着乔氏夫妻：“我应该谢谢你们今天喊我过来吃饭，让我终于认清了现实。”
“苒苒，我刚刚就是急了一点儿，我跟你乔叔叔真的是为了你好，想让你远离那些不安好心的人。”
听到她说这些话，周夕雪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刚才的话奏效了，还是这孩子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们翻脸了。
这些年下来，作为亲生母亲，她居然已经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没安好心的人是您二位吧，如果不是今天听到这些话，我都不相信，跟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人居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林苒接下来的这句话，无异于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乔敬义没有周夕雪这样的心理活动，听了之后，先是一怔，继而大怒：“林苒，你太嚣张了！”
“我是你继父！她是你妈！你这样有一点儿晚辈的样子吗？”
“那你们两个说的话做的事，又配得上父母这种长辈的身份吗？”
在词锋上能胜过林苒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乔敬义瞠目结舌，林苒向前一步，气势十足：“说我爷爷奶奶只是防着你们打林家家产的主意，今天我就把话跟你们说清楚！”
“这些年来，爷爷奶奶根本就没问过乔家的情况。为了不让你们起疑，觉得他们是想把我养的更亲近林家，他们明面上都不敢对我有过多的关心！”
“至于林家家产……”林苒想到过年时候发生的事情，打心底里嘲讽的哼了一声，“爷爷过年时跟我谈了让我继承本家财产的事情，我拒绝了，提议让爷爷把财产全部捐出去做慈善算了。”
“什……什么！”两夫妻异口同声地道。
乔敬义只觉得心如刀绞，仿佛看到已经到手的大笔财产长着翅膀飞出了口袋，气得他直跺脚。
那可是林家本家财产啊！传说中富可敌国的林家本家啊！林苒还是个在上大学的学生，这要是答应了，不就等于变相的可以让他随意支配了吗？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家里商量一下呢？财产也是老爷子对你的一番心意，你怎么就……回头还是跟老两口联系联系，透露一下你已经改变主意了！”周夕雪也觉得十分心疼，不管这笔钱是存着不动还是交给她去做投资，都是以后可以留下的傍身之物，林苒怎么不光拒绝了，还鼓动老爷子全给捐了！
“财产，呵呵，财产。”林苒摇着头，笑声里带着凄惨之意，“提到财产，果然你们对爷爷奶奶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他们两个从未想过，林家非但没有问过乔家任何事情，甚至还已经做出了让林苒继承财产的决定。
刚刚在林苒面前说着老两口挑拨离间，实属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不是傻子，谁真心对我好，谁想利用我得到利益，我心里明明白白的。”
“当时大张旗鼓的想帮着乔安安敲定和秦瀚海的婚约，现在过来跟我说做错了事情，你们真的觉得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
周夕雪干笑着，试图解释：“苒苒，我们两个是真的知道做错了事情，不然怎么会把安安送到衡县高中呢？”
“衡县高中？”
都到了这种时候，她的母亲居然还在试图用拙劣的谎言欺骗她。
林苒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把乔安安送到衡县高中，以及现在对我这样宠爱的原因，归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乔安安已经不可能再为你们带来利益了吗？”
“今天我就把话说清楚，我不会要你们那些股份和子公司，也不会为了你们去和莫家攀关系。刚刚我母亲的那一巴掌，就当我还了你们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在乔氏夫妻眼里，林苒一直懂事淡然，不用他们说就会很听话，她说出这样的话，让两个人心头巨颤。
尤其……还是当着莫执的面，直接就说出了他们的目的。
“什么就叫还了养育之恩？林苒，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乔敬义气急攻心，也不管他心心念念想攀附的莫二爷还在，拉扯住林苒的胳膊，厉声追问。
他恨啊，明明已经规划好的赚钱蓝图，怎么可以毁在这个小丫头手里？！
只要到雁城攀上莫家，他也可以成功成为人上人，秦家不就是这么发家的吗，到时候只要处的好，他乔敬义就可以把一直眼高于顶看不起他的秦文林给踩在脚下了啊！
“我们两个养了你十多年，供你吃供你穿，付出了多少钱？！更别说付出的心血，你什么都没回报我们，就叫还了养育之恩了？”
周夕雪想劝，可是林苒并没有给她上来的机会，甩开了乔敬义的手：“我没回报？你摸着良心说一说，究竟是我没有回报你，还是乔安安没有回报你？！”
“当初秦家上门说婚约的时候，你们从来没问过我的意思，看着他们的家事就一口同意了下来，我说过一个不字吗？包括订婚宴，秦瀚海要求小规模吃个饭就行了，我反对了吗？”
“我为什么答应，为什么不反驳，还不是因为你们口口声声说秦家能帮着公司更上一层楼。我知道你们当年白手起家有多辛苦，而我享受了比别人好上很多的生活条件，如果能因为婚事能帮到你们，让你们开心的话，我为什么不答应呢？”
“反正我们这种家庭，没有感情的单纯商业联姻一点儿都不少见，我从很早以前就做好这种准备了。”
“到头来知道乔安安攀上了秦瀚海，还不是什么都不顾，直接把我从家里踢出去，当成一个透明人了吗！”林苒声音再次拔高，甚至都有些破音。
有些情绪不说，不代表它们从不存在。
在心底压抑太久了，终于发酵成没人可以治愈的伤。
“我甚至只想要个道歉，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得到！”
“我差点赔上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还被那些人往身上一盆一盆的泼脏水，这些难道还不够吗！”
乔敬义楞在原地，面对她的声嘶力竭，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而周夕雪现在调开了目光，不敢直视那双盈着泪水的通红杏眼。
“说啊？还想让我干什么？继续成为你们攀上关系的工具，成为你们向上爬的垫脚石？然后再完全被榨干利用价值的时候再当做垃圾一样的发配远方吗？”
林苒深吸一口气，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她不想和乔安安她们一样，把眼泪当成自己最厉害的武器。
周夕雪从来没想到，这个向来淡然少语的女儿，心里看的这么透彻，却又把一切都隐藏了起来。
“我们走吧。”她扯了扯莫执的衣角，低声说道。
在这间包厢里对着她名义上的父母，她直接觉得十分的恶心。
在他们心里原来什么都可以和利益挂钩，包括情感，包括过去所有的温情。
“你给我等一下！”看着林苒转身就要离开，乔敬义心一横，追上去大吼了一声。
“老乔，算了吧，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周夕雪回过神来，她真的不想在莫执面前闹成这样。
毕竟……莫家当时在暗地里还是给过她很多支持的。
“乔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牵着林苒手腕的莫执停下来，代替林苒冷冷地发问。
想到自己被她搅黄的前程，乔敬义已经顾不上去考虑再得罪莫二爷和莫家会有什么情况了，开口吼道：“我知道你伶牙俐齿，但是你别想就这样把我唬住！”
第二百二十八章 歇斯底里之后的林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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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些年给你的投入，那可是实打实的金钱和物质，你就想三言两语揭过去吗？！”
莫执即便见多识广，也没想到乔敬义居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一点儿脸面都不要。
他听到小姑娘沉重地叹了口气，话语里充满了疑惑：“那你想要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乔敬义站在她身后，碍于莫执的气场，没有伸手再去抓林苒。
“钱，你把我过去给你做的所有投资都转换成钱，才算真正还了我和你、妈、的养育之恩！”又想到一事，乔敬义又冷哼一声，“还有，之后你的学费和生活费也不要指望再从我们这里拿钱，反正你不是已经还了养育之恩吗，那就去自力更生啊！”
说到自力更生四个字的时候，他咬牙切齿，却又充满了嘲讽。
似乎笃定林苒一定会向他们低头一样。
莫执刚想开口点明乔敬义这样到底有多无耻，就感觉到林苒握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不让他替自己开口。
“好，那你想要多少？”
手是冷的。
这把声音也是冷彻如冰。
想必她现在的心也是冷的。
乔敬义愣了愣，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林苒给钱，而是让林苒向他们低头，认清自己是无法逃离乔家的事实。
于是心地盘算了一下，想着林苒既然已经鼓动林老爷子把身家财产全部捐了，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再去让林家帮忙，那她所仰仗的，也不过是她身边的莫执，以及莫执身后的莫家罢了。
对一个外人，就算是再疼再宠，涉及到钱财物质的时候，肯定也不会倾其所有。
眼睛一转，乔敬义就定下心来，决定狮子大开口吓退林苒：“五千万！你只要给我五千万，我就当过去所有对你的养育之恩一笔勾销！”
原来在他心里，过往的所有只值五千万。
“可以，不过口说无凭，我要求你跟我签一个合约，”林苒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下来，“明天我会委托律师把合约带去你的公司，我希望你不要临阵脱逃，做一个让我更看不起你的懦夫。”
“哼，你放心，我也会让公司的律师跟我一起等着。”乔敬义甩开了周夕雪拉住他的手，反顶了回去。
林苒没有在答话，把自己的手从莫执手里抽出，直接伸手开门，走出了包厢那扇雕花精美的门。
从头到尾，没有再去看这两夫妻一眼。
只有莫执在出门之前，深深地看了乔敬义一眼，让刚刚还气焰嚣张的男人缩了缩脖子，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
就只要这么一眼，他就觉得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下，下一秒就会被彻底撕咬成碎片。
好在只是看了这么一眼，便转过头去，跟着林苒离去。
乔敬义摔在凳子上，抹去了额头上的一层薄汗，听着旁边周夕雪的唠叨，不耐烦地扯开领带：“你放一百个心，那死丫头手里拿不出这么多钱，肯定还得向我们低头，乖乖听我们的话和莫家处好关系的！行了行了，赶紧给我倒杯水来，大冬天的硬是让我出了一身汗！”
林苒走得很快，出了门就直接打了车回家，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莫执。
到了地方直接扫码付钱，冷着一张脸，径直进了小区，脚下的速度越走越急。
她打开自家房间大门，门都没有锁就把钥匙扔在了地上，却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窝进沙发，转身去了屋子尽头的洗漱间。
身上沾染着酒店的熏香味、隐约沾染着的果汁和饭菜的味道强烈地刺激着她的五官六感。林苒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麻木，她走进去，回手关上洗漱间的门，目光定定地盯着盥洗池上面的镜子，以及昏暗的灯光下，镜子里幽灵一样的自己，发呆。
片刻，门被人小心地推开，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慢慢熟悉的气息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一只手试探似的缠住了她的腰，待她没有反对后，一个温暖的胸口靠在她身上，她把脸埋在手里，闭上眼睛，突然没力气，也不愿意推开莫执。
男人轻轻地叫了她一声：“苒苒……”
莫执紧紧地揽着林苒绷紧的身体，他试图去理解这个女孩子的悲哀，试图去理解一个刚成年没几年的小姑娘面对这件事情的感觉。
莫执忽然明白，原来她一直对自己的追求和暗示视而不见，真正谈起的时候却又言顾其他，不是没有感觉，也不是碍于所谓的身份，她只是失去得太多，多到……已经不再想着再去得到什么，已经不再愿意去相信什么。
所以才害怕去接近，去相信。
半晌，林苒才放下手来，眼睛里看不出有泪痕流过的痕迹，嘴唇上依然没什么血色，可是眼神却已经平静下来。
那些在她生命**现过的人们，要么渐行渐远，要么就像这样选择了背叛，最后待在原地的，只有她一个人。
可是没人不会觉得孤单。
哪怕是林苒，哪怕是莫执。
为什么她一直都不说，为什么不告诉他……
追问是一件危险的事，尤其是当人心里放了自己不想正视的心情的时候。林苒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轻轻地推开莫执：“我去想想那合约要怎么写。”
“别动，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做任何细致的工作。”男人没有放开手，温声对她说。
林苒闭上眼睛，听着耳边男人清晰的心跳声——人间虽大，可是能让她怀念留恋的东西，却好像越来越少了。
乖乖被牵着在沙发上坐下，林苒没有注意到莫执去厨房搞了些什么，忽然，她脸颊上一暖。林苒睁开眼睛，一杯热牛奶在她眼前晃了晃，林苒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小声说：“喝口水，你嘴唇都裂开了。”
林苒突然觉得心里很暖。
半小时以后，莫执轻轻地抱起终于在热牛奶和他刻意用手机播放的催眠轻音乐作用下睡熟了的林苒，把她安置好，放在卧室的床上，又替她拉上被子。
他弯着腰仔细观察了一下林苒的脸色，虽然没有用什么安眠的药物，可毕竟不是她自主入睡的，还是有点儿担心。
在确认林苒只是熟睡，没有什么异样以后，莫执俯下身来，拨开她前额的头发，在她眉心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一下。
随后关上了房门，拎着林苒今天忘记丢掉的垃圾袋，带上大门下楼。
“你打算对秦家动手了？”
在下了半层楼之后，莫执听到了预料之中的声音。
这个距离正好能让他不会忽视林苒那间屋子的动静，莫执也就停下了脚步：“这件事秦家脱不了干系，单凭乔安安一个人，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动好手脚。”
周淮安从兜里掏了盒烟递给他，莫执却摆了摆手：“她闻不了一点儿烟味，我从外面沾一点儿都能闻得出来。”
“那我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周淮安抽了根烟夹在指间，脸上是一片严肃，“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执靠到了墙上，抬手捏着眉心，脸上的戾气一览无遗：“你不是已经得到消息了吗？”
周淮安这是头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真实的愤怒：“我只知道乔安安要试图拢住秦瀚海的心思，让他在秦家面前说尽胡爱好，把乔家公司打压到死。好以她和秦瀚海的关系，掉过头来威胁我妹妹把她接回来。”
他的愤怒莫执听得很清楚，放下了手，他平静的回望过去：“乔敬义一直在公司里做手脚，如果这次林苒接受了周夕雪转让的股份，那么公司里持股最多的人就是乔敬义。”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做好了跟你慢慢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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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安还在动手脚的事情，莫执并不打算再说出去，告诉周淮安是要让他知道这件事不是什么小事，但是对其他人……他还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最主要的是，他不想让林苒知道这件事情。
乔安安这种山穷水尽的人，要动作的话绝对是会做大动作，如果利用得当，可以永绝乔家后患。
可是林苒知道了，很有可能直接把这样的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周淮安双手抱胸，语气算不上多好，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莫执，莫二爷，林老爷子走之前的态度，我自然是能看出来是什么样的。你也别忘了，我和你合作的目的是什么。”
他似乎也并不是想要莫执的一个答案，继续说了下去，语气越发的不好：“之前的事情我不说不是代表我不知道，我妹妹现在可是被乔敬义和乔安安轮番的算计？你觉得这样下去，我还有可能放心跟你继续合作吗？”
莫执挑高了眉，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周淮安也就只好继续说了下去：“莫二爷您是个聪明人，林苒是个一旦被触及底线，非得搞得对方彻底爬不起来的人，要不是先前想着我妹妹是她的生母，乔家所有人加在一起可能都玩不过她这么一个成年没多久的小姑娘。您也没必要这么执着地用她作掩护，跟她一起，平白降了自己的身份。从她身上您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现在结束，您也少费些心思。”
“然后呢？”
莫执终于开口，淡淡地问道。
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反问这样一句，周淮安有点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莫执唇角微微上扬：“然后呢，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和周夕雪重新接回周家了是吗？”
“我怎么样，跟这件事没什么关系吧？”周淮安只觉得心里的怒火在往上翻涌，“我妹妹跟你没有什么根本上的利益冲突，为什么不让她平平安安地离开？！难道你要看着她跟乔敬义绑在一起死吗？”
有一句话他差点就顺口说了出来，好在周淮安的理智还没有完全下线，否则一定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那句话是，你非得让她给林明陪葬也不能让她好好活吗？
这句话如果说出来，别说是莫执，就是林苒都得跟他彻底翻脸，当初周夕雪和乔敬义的事情引起不少不好的舆论，林家不方便出面，还是莫家暗地里施压，才把消息压下去的。
他这样说，那就是实打实的白眼狼行径了。
“你有多了解乔家？”
莫执的声音虽然没有一丝波澜，可是周淮安却硬是听出了一丝嘲讽之意来。
被气到了笑起来，周淮安开口道：“我有多了解乔家？从我妹妹跟乔敬义结婚开始，怎么说也有将近二十年，你说我有多了解乔家？”
而莫执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不带一丝波澜：“不，至少你并不了解林苒。”
周淮安怒火攻心，最后一丝理智也终于宣告失守：“我不了解她？！她这个人除了自己谁都不爱，有十句话想说也只说一句，跟她父亲一个性子，我不……”
要是不了解她，怎么会在雁城直接就找她谈合作？
莫执抬起了眼帘，终于再次直视他的眼睛：“你不了解她，你甚至不了解你自己。”
周淮安的话正要脱口而出，就听到楼上响起了脚步声，仍旧苍白着脸的林苒慢慢从楼上下来，声音疲倦：“谁了解谁，谁不了解谁，讨论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莫执直起了身体，皱了眉头打量她：“你怎么就下床了？不觉得难受？”
林苒摇了摇头：“没事，心里有事就睡不踏实，又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就下来了。”
周淮安也收拾好了愤怒的情绪：“你真没事？觉得难受别硬撑。”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林苒淡淡地说，但是缺少血色的脸色却跟她说的话有点不符，“我得去找律师，这件事情越早敲定，变数就越少。”
她也没有问周淮安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们这种人信息网的完善程度可能比蜘蛛网还有强，收到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过来，实在是太正常的事情。
“我陪你去。”莫执没说别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她的身上，平静地说道。
周淮安现在纵使是有一肚子话想说，也退了一步：“我就不去了，我这么急匆匆地到苏城来，还有点事要交代，等到了雁城之后，有机会我再去找你。”
林苒没有挽留，她也只听到了他们两人最后的一段谈话，但是大体猜出他们在说什么，有些话她也想跟周淮安说清楚。
但是不是在这个时候。
“你早就做好准备了？”
陪着她从律师事务所里出来，莫执问道。
刚刚律师拿出的那份合约，缜密程度一看就不是临时写出来的，那就意味着，林苒早就做好了乔家会让她拿出一大笔钱，才乐意不再骚扰她。
“我原本是防着他们不让我去雁城读书的，但是内心里还是存着不会走到这一步的希望。”林苒自嘲地笑了起来，“虽然动机不一样，可惜这份合约到底还是派上用场了。”
她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定定地想了一会儿，开口：“二叔，周淮安说我的那几句话，还是挺对的。”
他可能在暗中注视周夕雪的时候，顺便注视了她很多年，看着她是怎样从一个稍微聪颖一点儿的普通女孩，变成了现在这种……进不能绝情，退又不能对那些伤痕一笑而过的奇怪样子。
“我不喜欢任何人，也不想去和任何人谈爱情这种情感，我……”
“林苒。”莫执平静地声音插了进来，“你是不想谈，还是不敢跟我谈？”
一句话就问到林苒皱着眉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这明明是一个很沉重的人生谈心话题，这个男人怎么就用一句话扭转成了正儿八经的恋爱话题？
“二叔，我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她试图把话题走向给扭转回来，只不过比刚才的游刃有余相比，明显多了慌乱，“您只要愿意的话，绝对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身份年龄等等都合适的伴侣，只要过得幸福，也不用太在意别人是怎么看的，但是——”
“我知道你有多敏锐，估计早就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不我真的没有，苏明义跟我说了以后我还觉得他是想太多，差点儿把他给彻底拉黑了……
莫执不知道她在心里疯狂吐槽什么，只是把她没有围好的围巾整理好：“不是说追你么，我早就做好了跟你慢慢磨的准备了——走吧，中午你肯定没吃好，我让秦逸安排了饭给你送到家，我看着你吃完再走。”
寒风之中，林苒终于觉得自己身上泛起了一点儿微末暖意。
一步一步来吧，说不定切身体会到周淮安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二叔就自己放弃了呢。
林苒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跟着莫执上了车。
就当她是贪恋从他身上得来的这一点儿温热吧，只是这一点儿，失去的时候也可以很快就习惯……
再得过且过的人，他的一生之中，也一定是有什么想要坚持的：必须拿到的一个项目，必须完成的一个指标，必须实现的一个梦想，必须通过的一次考试，或者……必须得到的一个人。
每当这个时候，我们就化身为蜗牛，一步一步地走，有一种从内心出发的动力，在艰难也要走下去，然后很多个这样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天加起来，最后走完看似遥不可及的全程。
人就是因为这样一个漫长坚持，琐碎而又伟大的过程，不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第二百三十章 再次回到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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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林苒来说，摆脱这些乱七八糟给她找事的人，独立的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律师，就是她必须要完成的目标。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向后仰靠在了柔软舒适的靠枕上，觉得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个世界为什么就不能和平一点，大家都循规蹈矩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不出来兴风作浪呢？
这是她在苏城的最后一天，约好了要和季安然以及俞觅夏一起吃个晚饭，两个人说就当给她送行。
如果苏立业的处理结果下来，俞觅夏应该是可以拿到那个照顾名额参加这个人才交流计划，可惜到现在为止林苒也没有听到消息。
她也不想给俞觅夏虚假的希望，万一考虑到影响，学校最终没有因为她是跨专业报考而加一个名额的话，她心里的失望会更加浓厚。
昨天律师帮着拟好的合约她已经签了字，莫执帮她带去了乔氏公司，一方面是林苒实在不想在看到乔敬义那张虚伪的脸，另一方面也是让莫执做个见证人，以免之后乔敬义和周夕雪翻脸不认人。
林苒抱着一个毛绒玩具，就开始盘算手里的钱。
这些年她手头还是有一些结余的，支撑她的学杂费和日常生活是绝对够的，甚至可以拿出一部分来做投资，只不过对于五千万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
乔敬义狮子大开口的问她要五千万，大概也是算准了她手上虽然有钱，但是肯定拿不出这么多来。
合约书上写的是她毕业后三年一次性还清这个钱，作为交换，她虽然名义上还是乔敬义的继女，周夕雪的女儿，但是实际上等于是净身出户，和他们断绝关系。
这条件实际上也是开了个天价，乔敬义肯定不会答应把关系断的这么彻底，那么就有商谈的可能。
昨天她跟莫执商量了，她要的结果就是这几年大学期间非紧急事件——比如乔氏集团突然倒闭了——之外不要联系她，而她这些年也会一直呆在雁城，不会回苏城，乔家也不能借着她的名义去联系秦家或者莫家。
上来就把底线抛出来是下下策，而林苒把合约交给莫执带过去，也是因为在商场上厮杀出来的老狐狸二叔，比她更了解怎么样谈判才能达成目的。
而之所以定的是毕业三年之后，就是因为林苒不想被时间逼着只能去问莫执或者其他人借钱。
那样就失去意义了。
她想证明的是，她哪怕不靠任何家世背景，也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努力站到金字塔顶。
如果没记错的话，雁大人才交流班中名列前茅的学生会在大一下学期中期就拿到律所见习的名额，如果拿到这个名额……
林苒叹了口气，整个人往下滑，变成了半躺在沙发上的姿势，手里无意识翻动着的杂志也盖在了脸上。
这事情急也没用，还是先想想到了雁大之后，能不能申请到本硕连读吧。
晚饭开始是约好了在海底捞吃火锅，最后变成了三个人一起在俞觅夏家里吃的，她父母听俞觅夏说了林苒家里关系不好，热心肠地让俞觅夏把她带到家里来吃饭，俞妈妈还亲自下厨包了饺子，说是上车饺子下车面，图个吉利。
这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俞家父母格外照顾季安然和林苒这两个客人，一直叮嘱她们多吃点，小姑娘没事别减肥，健健康康的才好。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难怪俞觅夏是个开朗又善良的小姑娘。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莫执就打电话给她叫她起床，最后再收拾一下，以免误了飞机。
他前一天晚上有个突发的重要合作会议，所以一早帮林苒去乔家敲定了合约，直接就去了机场飞回雁城，就连乔敬义签好字，确定已经成立的合约都是让秦逸送过来的。
“放心吧，秦逸哥送我回雁城呢，路上不会出什么事的。”刚挂了莫执的电话，季飞语的电话也打了个过来，林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
“要不我还是找个机会去你们学校看看吧，你去了那边还得住宿舍，我得看看你舍友是什么人。”
“我的天，季飞语，季师兄你可消停会儿吧，我不想被你的经纪人骂死。”林苒赶紧叫停，这么一个巨星跑到雁大来，还要去她宿舍，这得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那你自己小心，乔家或者其他人要是过来找事，你又不想麻烦莫执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收拾他们。”季飞语昨天和她聊微信的时候知道了乔家做了什么，现在正是一肚子火气。
“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我敢应那个条件，自然就想好了之后怎么做。”虽然她目前的想法还不算很清晰，但是安慰季飞语的话还是说的十分顺畅，林苒把箱子合上，“行了，我差不多到时间去机场了，等有空再给你打电话。”
俞觅夏和季安然都翘了课送她，在机场目送着她过了安检和他们挥手告别，两个人眼圈都有点儿红。
这以后肯定不能随时随地约出来吃饭逛街了。
“走吧，我们也回去。”季安然揉了揉眼睛，说道，“怎么了，看着手机不说话了？”
俞觅夏愣愣地把手机递到了她面前：“安然，我是不是看错了……”
上面是一条她的辅导员发过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这么惊讶啊……卧槽这是真的吗？！！！”
她们在这边面面相觑，林苒却已经和秦逸一起登了机，他们的时间卡的正正好好，省去了在候机厅里百无聊赖的等待。
按照空姐的提示关机之前，林苒给林家老两口发了消息，想了想，也给莫执发了消息，算是报个平安。
看着窗外的飞机跑道，林苒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去雁城，还是跟莫执一起走高速回去。
算算时间，不过是一个多月罢了。
但是这两次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
而且那时候她是完全把莫执当做自己的天敌，一个无所不能的二叔来看待的，谁能想到，现在却发展成这种，呃，暧昧又尴尬的神奇关系。
莫执此刻正在家里，盯着人打扫林苒之前住的那栋联排别墅。
手机震动一下，一条微信消息进来：【二叔，我大概两个小时以后就到雁城。】
男人的嘴角勾出了一个愉悦的弧度来。
这次，他不会再让小姑娘搬出这栋房子了。
在雁城机场落地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两个人等着托运的行李出来，到停车场上车就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按照先前的安排，直奔莫家老宅。
车还没到老宅门口，就看着尹江站在门口等着了，一进屋，林苒马上就被莫老太太拉着坐到了身边：“我看看我看看，怎么感觉比过年的时候瘦了？”
其实是衣服穿得没那时候多，视觉效果上有点儿影响罢了。
不过老一辈的人看小辈，永远都是觉得变瘦了，林苒笑着：“莫奶奶放心，我没亏待我自己的。我这次还带了苏城点心，您不是一直都爱吃那家老字号的吗？”
老太太嗔怪道：“你说你来就来，带什么礼物过来啊，这得亏是秦逸跟着你一起，不然你一个人这么多东西，怎么拎的过来哦？”
“待会儿就留在家里吃饭，省的折腾，而且在外面吃的也不舒心。我让人给老二打过电话了，他已经在路上，估计一会儿就到。”
一想到莫执那句慢慢磨，林苒就心乱如麻。
之后老太太说什么，都没法用全副心神应对，只是讪讪笑着应答。
没过多久，就听见前厅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在餐桌下偷偷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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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半分钟不到的时间，莫执出现在了门口，老太太嗔道：“都说了苒苒今天在家吃饭，怎么还回来这么晚，把苒苒饿到了你负责啊？”
“公司今天上午签合同，跟合作方多说了两句，所以耽误了。”莫执淡淡答道。
实际上他这已经是最快速度赶回来了，甚至连本应该安排在中午的宴请都挪到了晚上，为的就是早点儿回来见他的小姑娘。
莫老爷子刚伺候完花，正好擦着手从洗漱间出来，听到这话就难免多问了几句。
林苒乐得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身上，端起茶杯喝专门给她煮的红枣甜茶，就是不去看莫执。
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从莫执进门开始就落在他眼里。
“吃饭吧，我下午还要赶回公司。”简单说了两句公司的事情，莫执便打住了话题。
“那苒苒今晚就住在这儿吧？”老太太招呼着林苒往饭厅走，拉着她的手亲密地说，“正好你行李不也都在吗，明天我跟老头子送你去学校，正好也看看环境怎么样。”
这可真是太好了，现在只要是能减少跟莫执单独相处的时间，让林苒去图书里通宵看书都成。
而且既然老太太都开口了，就算是莫执也没法反驳。
林苒脸上轻快的笑容显然是真心实意的了，刚要开口答应，就听那道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晚上吃完饭让秦逸带她回我那边，她自己的行李得收拾一下，带点日常的必需品去宿舍就行了。”
莫奶奶，您坚定一点，让我今天晚上留在这里……
可惜，莫老太太显然跟林苒没有默契，想了想居然直接点头同意：“也好，不然苒苒明天还得在宿舍分类，到时候乱糟糟的，丢了东西可就不好了。”
老人家想的要更深一层，林苒这次过来，他们心知肚明是几年以内都不打算回苏城，因此身边带的东西肯定是有很多的。
她用的东西就算不是奢侈品，那也比普通大学生用的东西要贵，况且行李箱里肯定还有这些年的首饰，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了，那也是麻烦事。
毕竟财不露白。
莫老太太以为莫执是想到这层，所以才让林苒今天晚上就过去，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纯粹是为了和自家小姑娘单独相处，才折腾这么一趟的。
林苒倒是知道，可惜……她说出来大概也没人信。
好气哦，却又无可奈何。
要是这种憋屈的感觉能具象化，林苒觉得她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只气鼓鼓的小河豚了。
“苒苒，过来坐我这里。”今天中午就四个人吃饭，但用的桌子却还是那张大八仙桌，林苒本来想按照坐序坐在下手靠后的位置，却被看出来的莫老太太拉到了身边，“就咱们自家人吃饭，不讲究虚礼。”
刚落坐，还不等林苒开口应答，就感觉自己另一侧又坐下一个人，那股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又萦绕在身边。
偏生这个人还有充足的理由：“今天看爸高兴，我陪您喝一盅。”
莫老爷子一喜，这小子怎么转性了，平时可都是看着他，恨不得一口都不让他喝的啊，连忙拿出酒给自己倒了一盅：“今天可不高兴吗，苒苒总算是来雁城上学，以后有什么事也方便照应，你下午要上班，喝了酒容易醉，以茶代酒吧，有这份心就行。”
实际上是怕臭小子多喝一口他这瓶好酒。
“苒苒，脸怎么这么红？”正给林苒夹菜的莫奶奶差异道。
“可能是暖气太热了吧，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林苒笑了笑，低着头专心吃菜。
就在刚刚莫老爷子倒酒的时候，她垂在桌下还没来得及拿上来的那只手被另外一只手忽然紧握，虽然不是十指相扣，却也是紧紧握住，不留一丝空隙。
那一瞬间，林苒感觉自己的心跳真的漏跳了一拍。
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说好的慢慢来呢，真不怕老两口谁低头捡个东西，发现他们在偷偷牵手吗？
更火上浇油的是，她在这边被吓得心惊胆战，始作俑者却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被触碰过得地方一片酥麻，连带着她整个手臂都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林苒有种自己的手其实是莫执思考时握在手里摩挲的那块鸡血石的错觉。
她也不知道是先气莫执这个明显越界的动作好，还是气他胆大妄为好，一时间坐立难安，又羞又怕，偏偏却也无可奈何。
难不成这一顿饭，莫执就想这么握着她的手吃饭吗？
就在林苒炸毛的边缘，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随后指尖从她手心滑过，先是温热，随后是另一个人的体温离去之后乍然变冷的不适应感。
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出端详，林苒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放回桌面上，生怕再被某个不怀好意的叔叔抓过去。
“苒苒这次也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之前看你复习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莫家二老倒是没有发现饭桌下的这一出戏，莫老爷子一边惬意的抿着酒，一边说道，“也可以多和同学一起出去玩玩，同龄人也是有话聊的嘛。”
林苒笑着应道：“我知道的。”
“也别光跟女孩子一起，对男孩子敬而远之啊。”看她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莫老爷子索性把话挑的更明，老林头走之前可是把这件事托给了他们家，而且说明了，要是林苒同学里有合适的，千万要帮着撮合撮合。
怎么也没想到老爷子会说这个，林苒差点儿没咬了舌头，刚想说两句场面话岔开话题，眼睛一眨，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莫爷爷，我年纪还小呢，再加上秦瀚海之前的事情……比起这个，二叔什么时候给我找个二婶啊，上次还有人问我二叔喜欢什么样的，想给二叔介绍对象呢。要是有了二婶，我过年可就能多拿一份压岁钱了！”
这个时候，林苒就无比庆幸自己是从小被莫家人看着长起来的，不然这样祸水东引的话还得想法子绕着弯子说，那才不算失礼。
果然，莫老太太眉头就一皱，转向了莫执：“对啊，上次你姐说咱们家马上就要有新媳妇了，人呢，怎么还不带回家看看？”
莫执的动作微妙的一顿，抬眼看去，小姑娘就坐在自己母亲旁边，见他看过来，这些天头一次不闪不避，还对他露出个笑容来。
只是弯起来的那双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是幸灾乐祸的样子。
他倒是想说您的新媳妇就在您身边坐着呢，可这话说出来，非得把小姑娘吓得连夜收拾东西跑到学校，再也不出现在他眼前了。
“我姐这么跟您说的？”他放下了筷子，神色不变，“她肯定是听错了，是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我现在还在追人家姑娘，等她同意了，我第一时间带回家来。”
还意有所指地看了林苒一眼。
看的林苒心里发虚，搞得好像莫家二老现在还看不到莫执的女朋友是她的错一样。
跟她有什么关系嘛……
虽然他说的这句话，确实是实情啦。
“还有你都追不到的人？”莫老爷子来了兴趣，自己孩子自己心里清楚，莫执的条件相当优秀，居然追个人这么久都没动静？
“他追得到就怪了！”老太太提到这个事，语气十分嫌弃，“不是我说你，你也改改性子，天天板着个脸，哪个小姑娘不害怕？对人家小姑娘说话温柔点，没事送点礼物，再请人家看看电影啥的，自己的事情，多上点儿心！”
第二百三十二章 我只等林家的长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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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事原来只要一提，莫执马上就会调转话题，久而久之，他们也对这根木头能开窍不抱任何希望了。
现在听他亲口说有正在追求的女孩子，老太太难免多说了两句。
却没有想到，这次莫执点了点头，认真应道：“好，我记下了。”
倒让老太太原本一肚子的话都只能咽了回去，看了他好几眼，最后叹了口气：“行吧，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
原本吃完饭之后莫执就匆匆离开，林苒还以为今天再也不用和这个天敌碰面，结果她刚在沙发上给自己用靠枕堆出一个舒适的角落，莫奶奶接了个电话走过来：“苒苒，你二叔忘了份文件在家里，你方不方便给他送到门口？”
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没换衣服，披个外套就能出门，二老如果出门的话还得把居家服换了，估计要耽误一会儿。
林苒连忙站起身，从莫奶奶手里接过了文件：“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交给我，莫奶奶您就放心吧。”
可就在穿鞋出了门之后，林苒越想越不对劲，莫执的性格她了解，不是丢三落四的性格，这文件看样子还是上午刚签订的，怎么想也不应该落在家里才对啊。
感觉似乎一脚踏入了圈套。
这种感觉在林苒看到门口那个双手插兜，长身玉立的人的时候，越发的强烈，脑子里的天敌雷达震耳欲聋地响着，驱使着她赶快掉头就跑。
可惜，晚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把文件递了过去：“二叔，是这个吗？”
莫执没有接，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过来点儿。”
小姑娘是尽力把手臂伸直，整个人恨不得离他十米远。
林苒咬着牙往前蹭了大概十厘米，又重新站定，而且大有一种要保持这种距离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显然没想到莫执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进成一个抬头就能触碰到的地步，林苒吓了一跳，却克制着自己不表现出来一丝慌乱：“二叔，文件。”
“你在想什么？”男人微微低下头，灼热的吐息就落在她的脸上，像极了耳鬓厮磨。
“我……二叔你知道人和人之间是有社交距离的吗，有研究表明人是需要在自己周围有一个自己能够把握的自我空间，也就是说离的太近的话很容易让别人紧张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林苒眼神飘忽不定，嘴上长篇大论的进行着科普，一会儿看花一会儿看地，总之就是不看自己面前活生生的这个人。
莫执却不会轻易放过这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就这么想赶紧让我爸我妈见到二儿媳妇？”
“这个……莫爷爷和莫奶奶不是一直很担心的嘛……”林苒终于抬眼望他，只不过那眼神很纯良，很无辜。
仿佛刚刚饭桌上祸水东引另有其人一样。
“要是想让我爸我妈早点儿放心，不如考虑考虑早点答应我的追求。”她听到男人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脸侧有温热一触既收，“我未来妻子的位置，只等着林家的长孙女。”
轻轻从她手里抽走了文件，莫执看着她连围巾都没戴的样子，微蹙着眉催她：“赶紧回去，外面还是冷，小心感冒。”
林苒哦了一声，木木地转身走了一半，才缓缓抬手抚上了脸颊。
刚刚她没感觉错的话，是二叔亲了她……吧？
奶奶救命，这里有坏叔叔想把我拐走啊！
好在晚上莫执有饭局，林苒在莫家老宅吃过晚饭之后，被秦逸直接送回了先前住的那间别墅。
辉叔和齐婶早就把屋里打扫的一尘不染，见面自是一番寒暄不提，这么折腾了一天林苒也累了，进屋洗了个澡，把行李该放在这里的拿出来放好，整理了一个要带到宿舍里的小箱子之后，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倒在床上，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闹钟一响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下楼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莫执居然不在，林苒刚想问齐婶，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起床了吗？】
是莫执发来的微信。
【起来了，刚准备吃早饭。】
不用面对真人，林苒紧张的情绪还是要减缓不少，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牛奶一边回复。
【不用着急，吃完饭让秦逸和尹江帮你搬行李去学校，我开完早会以后直接过去。】
不，您可以专心开早会不用管我的。
心里这么想着，林苒发出去的消息还是委婉不少：【二叔你要是有工作的话就先忙，秦逸哥和尹江哥送我就足够了。】
还不等她放下手机咬一口面包，莫执的回复就过来了：【学校见。】
一如既往的，完全不给人反驳他决定的机会。
今天倒是个有太阳的好天气，风也带上了暖意，雁大的校园里就有性急的学生换上了春装，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人才交流计划的学生不算多，不过学校为了表示重视，还是布置了迎新点，以免学生找不到去哪里报道，耽误时间。
林苒还没走几步，路边就有带着胸牌的男生走过来搭话：“是法学院来报道的吗？”
“对，请问报到处要怎么走啊？”林苒点点头，笑着问。
她生的好看，眉眼精致，虽然高挑，可是和雁城本地的北方女孩子一比，还是身形娇小，一开口，声音还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软，让这个男生眼前一亮。
过来当志愿者的男生不少都抱着想看看这一批新同学里的异性的长相如何的想法，要是万一碰上个好看的，就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要个微信号发展一下。
这个男生正是其中之一。
“报到处在图书馆门口的广场，有点儿绕，我带你过去吧。”就殷勤的想过来帮林苒拎手里的袋子。
“不用了，麻烦你指个方向就行，我们自己过去。”尹江拉着行李箱站在了林苒身边，冷着一张脸说道。
虽然知道都是学生，不会有什么恶意，可是这是二爷媳妇，他们未来的小老板娘，他作为二爷的特助，自然要把一切可能的情敌都打发走。
他天生就高，加上在莫执身边多年，无论是气场还是做派都远超这些没出校园的学生。
男生看了看他，识趣的只是指了路，看着两个人道谢离开，也没有借着以后方便联系的借口和林苒加个微信。
虽然能看出来那个男人不是她男朋友，可是那态度明显就是让他不要纠缠，而且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虽然长得这样好看的小学妹可能遇不到，但是他也不至于一见钟情到什么都不顾的地步。
“尹江哥，二叔说在宿舍楼下等我们，食堂卡之类的已经帮我领了，让我们登记完直接去宿舍楼。”林苒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尹江说道。
“好，我等会儿跟秦逸说。”尹江把她手上的袋子都接到手上，“林小姐，您走里面，以免车撞到您。”
报到处坐着的是几位一看就是学长的男生，看到她在登记本上写下的名字，还有点儿诧异：“你就是林苒啊？”
“对，是我。”正在填表格的林苒疑惑地抬起头，还以为是有什么事专门要交代。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我们刚才还在说，今年你的分数算是这些年里最高的了，而且几个参加了面试的老师都在课上夸过你。”他们其实是因为前一段作弊的事情才对她特别有印象的，只是这话肯定不能直说，“明天上午九点在d507教室开班会，你的东西已经有人帮你领过了，你直接到宿舍楼就行。我们人才交流计划的学生都住小白楼，这份路线图上已经圈出来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林苒的新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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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学长。”林苒把填好的登记表递回去，笑着道谢。
看着她和尹江离开，几个人控制不住的开始谈论起那些关于她的八卦。
他们谈论的太过激动，甚至还有零星几句话被风送进了林苒的耳朵里。
她侧耳听了听，发现果然还是跟长相以及之前被胡云歌捅破的林家背景有关，尹江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开口：“林小姐，需不需要……”
“这有什么的，八卦是人之天性嘛。”林苒十分漫不经心，“再说了，这些都是无关同样的消息，说过也就过了，要是真的费心去应对，反而会让他们觉得有些事情是真的。”
尹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小老板娘有时候说话真的特别有二爷的意思，一点儿也看不出只是个刚读了一学期大学的姑娘。
正如刚才报到处的学长所说，人才交流计划的宿舍统一在小白楼，那是四栋两两相对的六层宿舍楼，一眼看去，算是宿舍区里最新的四栋楼了。
莫执的车早就停在了宿舍楼下，看到林苒两个人走过来，他从副驾驶下来：“没坐观光车过来？”
雁大校园太大，所以安排的也有循环的电瓶观光车方便学生上课，意思性的一个人收一块钱，可以省去不少体力。
“第一天来，想认认路，省得以后不会走了。”林苒把路线图折好放进了包里，笑了笑，答道。
宿舍号莫执早就帮她看好了，三楼的305，四人间，上床下桌，只不过没有分床位，先到的自然先挑床位。
这两天是特别对男生开放，方便送新生过来的家长或者朋友帮着搬一搬行李，只不过进楼需要登记身份证，也是对其他学生的安全负责。
莫执和尹江在楼下登记，让林苒先上了楼。305的门是开着的，一个女生正半跪在床上铺床，看着林苒进来还楞了一下，之后拍了拍手从床上爬了下来：“你好呀，我叫胡婷，以后就是舍友啦！”
“你好，我是林苒。”林苒和她握了手，“之后几年多多关照呀。”
“我知道你！今年考了第一的不是吗！”听到她的名字，胡婷眼睛猛地一亮。
有时候一味的谦逊就是贬低自己。
所以林苒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说些什么。
“桌子和凳子我都擦过了，你直接坐就行。宿舍现在就咱们两个人过来报道，我挑了靠里的床，你要是睡觉浅的话我就再换别的。”胡婷说话十分爽脆，圆脸，笑起来脸上有个若隐若现的梨涡，看起来格外平易近人。
“好，谢谢。”林苒挑了另外一张靠着阳台的床位，把包先放在了桌子上。
两个人没聊几句，帮她拿东西的尹江就上来了，见林苒的包已经放在了桌子上，便沉默着直接帮她把行李放过去。
而在看到随后、进来的莫执时，胡婷就感觉眼前一亮。
倒不是说她对莫执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这样难得一见的气质外貌兼备的帅哥，当然是心生欣赏。
莫执看着林苒打开她的行李箱，开始往柜子里拜访常用的东西，这才打量了一圈宿舍。
他是在国外上的大学，自然没有体会过国内大学相对而言条件不是太好的集体宿舍，现在看到林苒这间寝室，怎么看都觉得不如住在家里舒服。
可是看着林苒兴奋的样子，他也没有劝说让林苒回去住的念头。
林苒最开始没想住寝室，从上高中以后，她都是一个人在学校旁边租房住了，加上她性子佛，独来独往惯了，乍一住宿舍，开始集体生活，肯定有不习惯的地方。
要说还是程易那天说的话让她转变了思维。
同学、朋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未来的人脉。
哪怕不说的这么功利，林苒一边抖开被子一边想，多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普通朋友也是好的。
毕竟这也是一项错过了就没有的人生经历嘛。
简单收拾了一下，另外一个女生也到了，自我介绍叫纪鑫，林苒看了她几眼，才反应过来这是她隔壁班的同学，她们有好几门专业课都是在一起上的。
纪鑫是跟着父母一起来的，一进来就挨个跟屋里所有人打了招呼，还掏出了家乡特产分发，说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希望大家多包容，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直接告诉她，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改正。
一番介绍之后，纪鑫一家三口还要去领东西，便又出了门，此时已经到了中午的午饭时分，看着林苒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莫执开口道：“剩下的你下午再慢慢收拾吧，先去吃饭。”
随后目光转向胡婷：“要一起吗？”
从刚刚谈话和脸上的表情来看，这是个表里如一，简单直爽的女孩子，不出意外的话，林苒至少要在宿舍里住三年半，有这样一个人做朋友是非常不错的。
莫执也更希望，胡婷在宿舍里能帮着多照顾一下林苒。
“这个……你们去吧，我一会儿去食堂看看。”如果林苒也走了的话，在雁大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她真的是落单了。
可是跟林苒他们一起出去吃饭，看样子肯定会是他们请客……正因为这个原因，胡婷十分犹豫。
“一起嘛，这个点儿去食堂正是人挤人的时候。”林苒一直没有什么朋友，胡婷这种爽朗的性格总让她想到俞觅夏，自然而然的就亲近了起来。
胡婷推辞不过，这才跟他们一行人一起出去。
尹江要去停车场坐秦逸的车先去酒店，莫执先行一步下去开车，趁着锁门的时候，胡婷悄悄地拉住了林苒，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刚刚下去的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她不傻，看的出另外一个人明显是过来帮忙干活的，要真说和林苒有什么关系的，肯定是一直明里暗里都护着她的莫执。
林苒吓了一跳，要不是她一直在宿舍里，还以为莫执跟胡婷说了些什么：“不是，他是我叔叔，怕我一个人收拾不好东西，特意过来的。”
“你们俩站一起挺配的，我开始真以为是你男朋友呢。”胡婷锁好门，继续和林苒说悄悄话，“那你有男朋友吗？”
要是放在几个月前，她倒是有个未婚夫。
“还没呢，”她抿了抿唇笑道，看着胡婷那一脸善意的八卦表情，也起了玩心，“你呢？”
胡婷噘了噘嘴：“本来有的，但是我之前一直在忙着考试，他不知道怎么就跟一个学姐走到一起去，要不是我发现了他微信聊天记录，还打算脚踏两条船呢。”
“那你不会就和他和平分手了吧？”林苒挑了挑眉。
“怎么可能，我直接把聊天记录和他之前送我的东西都甩到他脸上去了。”胡婷骄傲的仰着头，“而且还是他装单身主动撩的学姐，哼，后来听说学姐知道了，也把他给甩了——我估计你应该也听说过，就是英语系大二的那个。”
女孩子的友情往往就是在八卦之中建立起来的，等到了两个人坐上车的时候，已经在后座聊得天南海北了。
“你就一个人背着行李从云城坐火车到苏城，又从苏城到雁城来了？”林苒有点儿震惊，没想到这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居然这么厉害。
“我爸我妈做生意，实在是忙不过来。”胡婷满不在乎地说道，“其实他们特别想过来，但是我爸给我收拾个行李都能把我一套睡衣给收拾丢了，我怕他们这一路上把什么证件给丢了，费劲了全身力气才把他们劝住。”
林苒沉默了，这倒是……挺神奇的一家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不自量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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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很丰盛，吃到快结束的时候，林苒说了声要去洗手间，便起身离开包厢。
尹江和秦逸虽然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但是一直不怎么开口，而胡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对上莫执的目光就十分心慌，这种气氛下，越发的局促，甚至连面前的水杯都不太敢去碰。
怎么说呢，有一种高中时候面对班主任的感觉。
还是班主任负责教自己最不擅长科目的那种最糟情况。
“胡同学。”就在胡婷回忆自己高中时的悲惨过往时，忽然听到莫执开口叫她。
“啊……啊？”胡婷一个手抖，差点儿把面前的骨碟给打翻到地上去。
林苒怎么还不回来，她真的也想借口去洗手间赶紧离开啊。
手忙脚乱地重新摆好了餐具，胡婷红着脸道：“您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也是苏大的学生，应该隐约听过林苒的传闻才对。”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莫执的语气毫无波动，还是理性且成熟的。
“您说之前跟抄袭有关的吗？我知道那些是空穴来风的，但凡是成绩好一点儿的人，都被传过这样的消息。”胡婷想了想，还以为莫执是担心她以后会对林苒有什么偏见，连忙答道。
她虽然跟林苒不是直系同学，但毕竟也在法学院上课，老师们对林苒的评价还是心里有数的。
况且也经常在图书馆里看到她一个人抱着书本认真复习，当初胡云歌散布的谣言传播开的时候，胡婷还因为坚信林苒不会作弊，和之前的舍友吵过一架。
但是莫执的本意并不是说这个。
即使林苒没有起身离开，他也会找机会在离开之前和胡婷单独谈一谈。
大学毕竟不比高中，学生之间的你来我往堪称一个缩小的社会，原来在苏大的时候，林苒一心想通过这个人才交流到雁大来，所以独来独往，也没什么朋友，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是现在她是一心在雁大好好学习，胡婷既然和她投缘，那么很有可能发展成贴心朋友，今后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也能及时知道。
这个意思一说，胡婷马上明白过来刚刚是自己想错了，联系她刚刚一路上都不太提自己父母，也就猜到了林苒应该是跟家里关系不太好，她性子直爽，又是热心肠，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和莫执加了微信，方便以后联系。
像是生怕莫执不相信一样，胡婷还拍着胸口保证：“莫叔叔你放心吧，如果林苒出了事，我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听到叔叔两个字，莫执的表情就变得相当微妙。
这对现在正在和林苒进行追求拉锯战的他来说，不亚于往他心口捅了一刀。
关键是，人家小姑娘一点儿内幕都不知道，完全是无心之举。
秦逸和尹江两人也都忍不住偷偷去窥探老板的脸色，生怕他一冷脸，就把这小姑娘给吓哭了。
好在莫执毕竟是个善于伪装的成熟男人，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冷脸，只是默默地自己把这把刀拔了下来：“多谢你，以后在雁城遇到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胡婷只把这句话当成一句客套话，笑笑也就过去了。
要是换成知道莫执身份的人，肯定已经惊掉了眼珠子——这可是一诺千金的莫二爷，这句话放出来，可是意义非凡啊！
吃饭的地方离雁大并不远，林苒和胡婷在来的路上就约好了要去旁边看看，顺便买点儿垃圾桶之类的小东西，和莫执他们告别之后，就并肩往学校走。
“二叔刚才跟你说了什么了？”林苒回来的时候就觉得屋里气氛不太对劲，好奇地问道。
她是真怕莫执对胡婷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比如他不是她叔叔，其实是未来男朋友之类的。
“没什么，叔叔就说让我以后好好跟你相处。”胡婷冲她一乐，也知道莫执避着林苒说话是不想让她知道，也就只是含糊地说了这么一句。
看她的态度没有太多转变，林苒也就放下心来，不再追究。
不过刚刚路上胡婷不是还挺害怕莫执的吗，她还以为胡婷会向她吐槽莫执是个多难接近的人呢。
甩开这层疑惑之后，两个人拿着路线图四处闲逛，结果因为走得太绕，最后险些迷路，又问了一个学姐，好不容易才绕回了寝室楼。
这个时候寝室里纪鑫的东西也已经收拾好了，刚送走了父母的小姑娘睫毛上还悬着泪珠，见她们两个进来，匆匆忙忙把擦泪水的纸巾丢进了垃圾桶：“你们回来了，我买了奶茶，一起喝呀。”
都已经是大学生了，体谅别人情绪的能力还是有的，林苒和胡婷也笑着把刚买的零食拿出来分享，故意多说了几件趣事，逗得纪鑫也顾不得伤感，和她们笑闹了起来。
纪鑫和胡婷都不是苏城人，话题很快地就变成了你家那里有什么好玩的，我家乡又有什么特色，而后又变成了每个寝室都必备的冷笑话大赛，离家千里的孤独和焦虑也就慢慢地驱散了。
这样的笑闹一直到了晚上，三个人一起去食堂吃了晚饭，回到宿舍洗漱的时候仍旧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热闹，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因为口干舌燥暂时停了下来。
林苒洗漱完毕，敷过面膜做完日常的皮肤保养，把该洗的东西都洗了，晾起来之后，这才带着专业书爬上了床，戴上耳机准备看几页再睡。
就在这个时候，锁起来的寝室门先是被推了一下，然后被不客气地敲了两声，胡婷挽着袖子的手一愣：“怎么，今天就来查寝吗？”
林苒和纪鑫都已经上了床，她只好停止了往上爬的动作，过去开门。
就这一会儿时间，门又被敲了几下，胡婷提高声音：“来了来了，这就开门。”
插销刚一打开，门口的人就毫无顾忌地推了一把，要不是胡婷闪得快，很有可能就被内开的门给拍在脸上了。
进来的是个和她们年龄相仿的女生，一脸高傲地扫视了屋里一圈，一抬手，用纤纤玉指指着胡婷的床：“你搬到隔壁去，我要睡这张床。”
一口的雁城腔。
这态度让林苒皱起了眉头，取下了一边的耳机，偏了偏头看向下面。
“为什么啊？”胡婷脾气好，不代表面对这样的话语也无动于衷，眉毛一挑，反问道。
那个女生看了看胡婷，哼了一声：“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我要睡这张床。”
“真新鲜了，你连我们宿舍的人都不是，就过来指手画脚让我搬宿舍？”胡婷丝毫不惧，“宿舍是学校安排的，你跟学校申请去啊。”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还真知道，法理学专业的薛燕不是吗？”
薛燕冷笑：“都知道还不赶紧搬，我这是给你留面子，不然我跟学校申请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犯了事被从寝室里踢出去呢。”
“我想问一下，你打算用什么理由申请调换宿舍呢？”看着下面火药味渐浓，林苒没有下床，淡淡地插了一句话进去。
这句话点醒了已经想骂人的胡婷：“对啊，你要怎么换？”
“我考的比你好，学校当然会照顾我。”薛燕看都没看上铺的林苒一眼，仍旧是趾高气扬的，“况且就是换到隔壁，又不会亏了你，我给你两千块钱怎么样？”
“你！”
“胡婷，不用理她。”林苒合上书，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薛燕，“你要是想换宿舍尽管去申请，我也会向学校交一份申请，说是为了寝室和睦，希望学校还是保留原方案不动。”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二叔，这个招数挺幼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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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燕一向是仗着在老师面前混得好和自己学习好，在寝室里趾高气扬，今天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间寝室里接连碰壁。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啊？！”
林苒觉得，这位薛燕薛同学，很有可能上辈子是个复读机。
“这次交流计划考了第二的薛燕薛同学，如雷贯耳。”林苒又低下头去看她的书，“不巧，我总分刚好比你高了8分。出门的时候麻烦帮我们把门带上，谢谢。”
看着薛燕夺门而出时的表情，胡婷不由得咋舌：“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原来听她们班的人说她脾气多差我还以为是夸张的，今天这么一看……啧。”
“但是、但是她要是真跟老师申请怎么办啊？”纪鑫胆子小，刚刚直接被薛燕的气势吓得什么都不敢说，缩在被子里，小声问道。
“放心吧，她就算是去说了也不会有老师答应的。”翻过一页书，林苒声音虽淡，却是万分笃定。
纪鑫抓着被角：“林苒你不怕吗？”
“不过是一个被家里宠坏的小姑娘罢了，”林苒终于抬起头，冲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纪鑫安抚的笑了笑，“都是一样的同学，没什么可怕的。”
之前作弊风波里，还夹杂着对学校是不是因为权势而照顾某些学生的质疑，苏大雷厉风行地处理了学生，相比之下没有人可以处理的雁大就只能静待风波平息了。
这个时候薛燕如果再一头撞上去想要个什么特殊待遇，很有可能会被当成一个典型，被几个老师轮番教训。
想到胡云歌的事情，林苒不禁长叹一口气，也许是这声叹息恰好吻合上一个话题点，已经上了床的胡婷转头问道：“你也听过这件事是吧？”
“什么？”这几个回合的谈话她根本就没有听。
“就是薛燕逼着别人把选修课让给她的事。”
“哦，听过一点儿，那堂课的助教跟我说过，不过我听完没在意，原来是她？”
“那堂课的助教不是个大四的学姐吗，你怎么会跟她有联系？”
“那次我的选修课不知道为什么在系统里没选上，我找她看看能不能联系到老师，帮我增加一个名额。好在补课退选的最后一周，有一门课挑时间了，我正好捡了个退选名额。”
“啊……这肯定又是咱们院那个本科教务看错课表了，她老干这种事，我们班最后一天调整了专业课时间，害得我两门选修课都要重选，气死我了。”
话题终于彻底的脱离了薛燕，转向了对教务老师的吐槽。
第二天早上林苒醒的最早，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之后拿了东西去洗漱，都收拾好了纪鑫才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帮我签个到，我困死了，第一节课翘了。”
林苒失笑，压低了声音说：“今天不上课，你专心睡你的吧，要我带早饭回来吗？”
“不……不吃了，我要睡……”最后一个字都没有说完，翻了个身，她又重新回到了梦乡之中。
把声音放到最小的关上门，林苒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从外面把门给锁了，毕竟这两天宿舍里还是有外人进来的。
发了条信息在昨晚刚建的宿舍微信群里，让她们起来记得先开门，林苒这才放心的离开了宿舍。
有大太阳的三月，如何着装是个问题。
随意的用发带编了个辫子，只涂了一层足够的防晒，但是出门前还是用豆沙红的哑光唇膏提气色。长款中性牛角扣大衣，高领浅灰色貂绒毛衣，配了黑色小腿裤和短马靴，随身的小挎包里装了些杂物，简洁利落，也方便穿脱。
林苒一边走一边跟季飞语发消息，季大明星工作实在太忙，约了几次都临时又有通告，所以他们两个之间的谈话也就一拖再拖。
不过她今天出门倒不是为了这个，而是因为之前她有书落在了莫执公司里，里面有她做的一部分笔记，还是昨天在小会议室里开完会，莫执给她打电话，林苒才发现少了这么一本书。
所以即便林苒再想借着学习逃避面对莫执，为了自己书上重要的笔记，还是得跑这么一趟。
只不过她特意选了个开早会的时间，还谢绝了她二叔让秦逸来接她的好意，为的就是把接触的可能性降到最小，趁莫执开早会的时间，拿了书就走。
林苒计划的十分完美，如果顺利的话，她拿了书回来甚至还能赶得上去蹭一节历史系的近代史课听一听。
可惜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在看到坐在小会议室里气定神闲看报纸的莫执时，林苒深切的理解到了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心里默念了好几遍既来之则安之，林苒拿了书之后也就坐下来，想了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二叔，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便添添减减地把昨天晚上薛燕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她也是好玩，真的不知道学校现在就缺这么一个典型来当洗白吗？”
莫执抖了抖报纸，抬眼瞥了她一下：“小心点，宁愿得罪君子也别得罪小人。”
林苒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只不过薛燕这人看中成绩的厉害，我考这么个成绩其实已经算是把她往死里得罪了，说这么几句也不算什么。”
这次男人干脆连看都没看她：“要是再出一次胡云歌那种事情，我可不帮你瞒着林叔林婶了。”
林苒一噎，捧起书决定从现在开始认真学习：“我要认真看书了，从这一刻起，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娱乐版你要不要？”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回答，莫执一点儿也不着急，把报纸翻过一页，慢条斯理地说道：“关于周淮安……”
林苒抬起头来：“二叔，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用这种招数真的挺幼稚的。”
“有用就行，你听不听？”莫执问道。
“听。”她回答的十分干脆，就好像刚刚打定主意不和莫执说话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愿意跟他说话，莫执自然不会跟她在食言而肥的事情上计较，放下报纸直视她的眼睛：“线人去那边跑了一趟，见了什么人我不方便跟你说，总而言之，就是确定了，周淮安是跟着你前后脚回的苏城，私下里见了秦家人。”
“她现在还在苏城？”林苒眉头一跳，问道。
虽然周淮安现在跟她是隐秘的同盟关系——不过那天看莫执的样子，应该已经猜到了——可是这个人跟莫执说的那些话，林苒怎么也放不下心。
再加上他身后怎么也看不分明的势力，在和律师谈完合同回家之后，林苒思前想后，还是把周淮安之前来找她的事情和莫执坦白了。
可莫执的回答却让她感觉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从你租房的小区离开之后，就直接上了一辆车，车牌号我查了，是套牌的车，而他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林苒合上了书，这事处处都透着反常：“查不出来？道路监控什么的也没有线索吗？”
“只能说，开车的是个老手，”莫执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那边虽然监控少，但是能完全不出现在监控之中，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我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呢？”林苒皱着眉头慢慢说道，“但是给我的感觉也越发的不真实起来。”
“不真实？”莫执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说？”
她用力伸了个懒腰：“你看，无论我也好，还是跟我有关系的人也好，明明应该是每天上班然后下班窝在家里，最大的事情应该也就是斗个小三，塑料姐妹互扯头花而已。匿名包裹啊，神出鬼没的亲戚啊什么的，简直就是新闻里才能听到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六章 跟二叔一起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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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认真来说，从乔安安成年礼的时候，也就彻底变成新闻里才能出现的事件了。
林苒在心里认真地考虑着。
过了不知多久，莫执终于再次开口说话，可是她说出口的事情却让林苒觉得大吃一惊：“事实上，苒苒，我有个好主意，想听听看吗？”
“嗯？”林苒挑了挑眉毛，十分不明白莫执在这时候说这个是有什么用意。
“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这次换成了林苒愣在了当场，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今天起床的方式大概有点不太对：“呃……二叔？抱歉，我觉得刚刚没听清，你说什么?”
“就到处走走——游览景色之类的，”莫执笑了，而这个笑容也让他像刀刃一样锋利的英俊柔软了起来，“今天天气很棒，出去转转挺有好处，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这个人要不要突然转变的仿佛人设崩塌了一样啊。
林苒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
不过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心情啊……
就在莫执想要再说什么之前，林苒率先站起了身来：“但是要出去走走的话，不如现在就动身？要知道现在的时间并不早了。”
天气如预料的一样好，此刻早上的晨雾已经散尽，晴空万里，拂面的微风中有股春日将近特有的味道。
他们是一路开车去的，并没有什么准确的目的地，因为淡季和非周末的关系道路上的车还算少，这点令人愉快，林苒懒洋洋地把自己靠在窗边，享受着从窗外扑面而来的风，舒服的几乎快要睡了过去，而莫执就在她旁边稳稳地开着车，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漫无目的地聊天。
停了车之后，他们在街边一间只贩售可丽饼和奶茶的店里吃了点东西，“没别的可选。”排队时莫执喃喃自语着。
“这多棒啊，可丽饼卷的都是好东西，哦，我那份要卷榛子巧克力酱，谢谢。”林苒异常少见地流露出了雀跃的神情，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林苒都一直认为甜点是最能够让人觉得心情愉悦的东西，没有之一。
“事实上，这不算正经的吃的，”莫执却并不赞同林苒的意见，“去弄点有营养的吃吃，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有巧克力酱的日子就是好日子。”林苒不理他，满足的咬了一口自己的可丽饼，差点就因为巧克力酱的美味而兴高采烈地蹦起来。
在塞了一肚子可丽饼之后，两个人也不想再继续开车，沿街道穿过了一个公园，刚好途经博物馆。
“我从小时候来过十几次了，从没进去过。”林苒评论着走了过去。
“这间博物馆很不错，不过以后再去怎么样，”莫执看了看表，提议道，“今天时间他们闭馆修整，不如去那个著名的外景地去看看？”
林苒知道莫执口中的那个外景地其实是坐落于小丘上的一座古香古色般的建筑，叫什么名字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但是她可以确定的是，到那里要走老远，可他们有的是时间，天气又这么好。
他们路上没怎么说话，莫执发现自己只是待在这个姑娘身边就已经很舒服了，她有种让人安静的力量，他穿行于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什么他不明白的，什么东西在他面前都无秘密可言，莫执通常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现在他身边如同多了个翻译机，他和这个讨厌的世界之间多了一个减震器。
这个两个人都不怎么清楚名字的外景地可以俯瞰山下的景色，是热门的电影外景地，可林苒和莫执两个人都从没来过，他和林苒站在入口长长的楼梯口，仰望着建筑正面：“有趣。”
“只是‘有趣’？”林苒戏谑道，“不知二叔您对故宫和天台做何评论？”
“我去过，说了句‘真棒’。”莫执罕见的，带着同样的戏谑回答了林苒的问题。
林苒笑了起来，两人一起上楼，买过票后来到建筑内部，室内陈设看着很眼熟，等她看到满墙的在此取景的剧照就不奇怪了：“我能说我前几天为了打发时间看的一部片子里，还有这里的出现吗？”
“虽然我记不太清我上一次看到这里是什么时候了，”莫执打量着满墙的剧照，“但是我真的见过很多次。”
两个人一路游览，直到走进了花园，他们一边交谈一边慢慢地穿过花园，在这个已经是草木开始发黄的时节的景致殊无可观。而当他们回到了街上的时候，两人走得有些累了，于是便上车去东城那里一家相当不错的云南菜馆打算去吃饭。
那家云南菜开在一家综合体商场里，上了楼，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看到一家有点破旧的名叫“泰意老饕”的饭馆。
“呃……泰国菜还是意大利菜？”林苒忍不住歪了歪头，这样疑惑的说。
“可能都是？要进去看看吗？”莫执询问她的意见。
“我随意。”林苒耸了耸肩。
他们来到店里，林苒高兴地发现这的确是一家泰意混和口味的饭馆，混搭得有点乱七八糟，但她决定在今天这个挺快乐的日子选择无视，她翻了翻菜单，点了份泰式河粉，而坐在了她对面的莫执则点了红椒鸡，两人在几乎空着的大厅里坐着继续聊天。
林苒喝了口水清清嗓子：“不得不说，我挺喜欢二叔您今天的提议的。”
她放下杯子补充道：“我指观光。”
莫执抬起头：“真的？”
“对，我很享受。我很少探访自己学习生活所在的城市，我恐怕是趋近于隐士的。”
“真巧，我也是，不过我会抵御这种倾向，除了工作生活中应当有些别的东西，在这个行业里过于浸淫会逐渐忘记世界上其它东西的存在。”莫执一边将打开的饮料递给林苒一边这么说道，“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介意告诉我，在你决定学法律之前，你打算做什么工作？”
“记者，而且还是娱乐版的。”林苒觉得再和莫执多相处相处，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绝对可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她现在居然在莫执面前撒这种小谎已经面不改色了，“那么礼尚往来，二叔你呢？”
“分析员，做证券那方面的。”莫执回答的毫不犹豫，而且表情十分真诚，让人觉得这个人说的一定是实话。
林苒叹了口气，抬手扶额：“二叔，我觉得我们还是真诚点比较好……换个话题怎么样？”
“我刚想这么说。”
在林苒看来，如果抛去两人之间有些纠结的关系的话，莫执其实真的是个很不错的聊天对象。
在中二时期，林苒也是考虑过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自己为什么存在于世。
但是静下心来想想，自从和莫执的相处时间变多之后，她做的事情好像比她那晃晃悠悠地度过的时光种做的事情都要多，人忙起来的时候，就没时间去东想西想，没时间去看那么多清新又文艺的书，也没有时间琢磨哲学和生命的意义。
现在，林苒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什么是生命的意义呢？只要不瞎琢磨了，生命有意义了。
下午的时候，他们又去逛了旁边那条据说十分有名的步行街，直到暮色四合，莫执才开着车把林苒妥妥帖帖地送回了学校。
“那二叔，我就先回宿舍了。”林苒解开安全带，说道。
“苒苒，稍等一会儿。”莫执叫住了她，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罕见地有些不知道怎么措辞一样。
第二百三十七章 苒苒，你今天还算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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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林苒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东西忘拿了，眨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遍，她今天随身物品就是一个小挎包，应该拿回来的那本书也在手里好好的拿着，实在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可忘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林苒才听到自己的二叔声音很轻地说道：“你今天还算开心吗？”
啊？
这句话把林苒问的有点傻。
她今天有哪一点表现的像是不开心……吗？
除了早上在小会议室里发现自己不得不面对死对头的那半分钟以外。
“我今天很开心的呀，”思前想后，林苒只好这样回答，“就是走得有点累，不过回去用热水泡个脚就好了。”
莫执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晚上早点睡，明天上午还要去开班会。”
注视着小姑娘刷卡进了宿舍楼，莫执这才慢慢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第一次两个人试探性的出门约会，小姑娘并不反感。
这个小小的插曲搞得林苒直到站在寝室门前的时候心里还在犯嘀咕，她总觉得今天莫执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尤其刚刚那几句对话，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她一边琢磨着这件事一边推开门：“我回来了，买了点饼干回来，你们刷牙了吗？”
“苒苒！”就听见屋里一声兴奋的尖叫，林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撞进了怀里。
幸亏她今天穿的是双平底鞋，不然被这么一撞，八成得摔在地上了。
就算是这样，被一个成年人扑进怀里，林苒的腰也发出了抗议，好在刚才那两个字她已经听出这到底是哪位熟人，只能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小祖宗，我的腰快断了，您能先起来吗？”
俞觅夏闻言，这才松开手，一张小脸上满满的都是激动：“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没想到你们宿舍最后一个人会是我吧？”
“是没想到。”林苒把挎包和书放到了桌子上，饼干拿出来分给宿舍里的三个人，“你怎么过来的这么快？”
俞觅夏拿着饼干，愣了：“你不应该先问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她可是跟季安然说好了，两个人一点儿消息都没给林苒透，就是憋着要给她一个惊喜来着。
“就我们宿舍的分布表上最开始就写了三个人，但是宿管今天早上又跟我特意说，让宿舍里这两天留个人，还有一个舍友没过来，我猜九成九是你。”脱下了外套，林苒笑弯了一双眼。
胡婷听了这话以后，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也笑着说：“你看，我就说了你肯定吓不着林苒的，明天可得请我和纪鑫喝奶茶啊！”
纪鑫也在一旁点头：“恩恩，我要喝门口那家一点点的四季春奶茶，三分甜的！”
看来俞觅夏今天过来之后，和她们两个相处的也很好。
笑闹之中，林苒这才知道俞觅夏是送她上飞机之后收到的消息，原本说是可以晚两天来报道，但是她和父母都怕万一再有什么变故，干脆直接在机场就买了能买到的最近一天的飞机票，今天上午一落地，就赶紧过来报道了。
“那你父母是跟你一起来的？”纪鑫问道。
俞觅夏点了点头：“对，他们请了两天假，不过把我送到宿舍帮我铺了床他们就走了，说是要趁这个时间顺便在雁城玩一圈。”
“对了对了，你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把你拉进宿舍群里啊。”胡婷年龄最大，已经自觉地照顾起了剩下几个人，“今天太晚了，我们明天出去聚个餐怎么样，也算是庆祝我们宿舍人齐了。”
当然是没人反对的。
说说笑笑，也就到了该洗漱睡觉的时间，俞觅夏的东西也收拾的七七八八，能看得出来，虽然她不是很能胜任家务劳动，但是也不是走到哪里乱到哪里的大小姐。
只不过，在离家很远的陌生城市开始一段新的独立生活，还是另一回事，俞觅夏除了激动之后，显然还有点小小的慌乱，毕竟上次来雁城考试，她母亲也是全程陪在身边的。
等大家都洗漱完毕，上床熄了灯准备睡觉的时候，俞觅夏在微信给林苒发了消息，期期艾艾地问：“苒苒，你怕吗？”
林苒其实早就料到了她会害怕，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到真正一个人躺在床上，这种感觉才会浮现出来。
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林苒能看到斜对角俞觅夏裹成一个卷的样子，也觉得很是可爱，她也能理解俞觅夏的心情——初次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边没有什么称得上家人的存在，对俞觅夏这种生在苏城，大学也考了苏大的女孩子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考验。
她笑了笑，低头打字：【有点儿，感觉和原来在苏大的时候不太一样。】
跟她头对头睡的纪鑫翻了个身，看样子应该也是在拿着手机跟别人聊天。
【嗯，跟我想的也不一样。】
【那你想的是什么样的呢？】林苒十分有耐心的问道。
这次俞觅夏过了一会儿才回了长长一条消息，看起来她心里也是相当的纠结：【我本来以为我应该特别开心，感觉自己终于被解放了，你不知道，接到消息以后我数着时间想过来……结果今天躺在这，我就特别想我家里那张床……虽然屋里四个人，还是有点儿孤独，还有点儿害怕。】
林苒就斟酌着回复她【你是离开家了，挺正常的，刚离开家都是这样，过几天就会好很多。到了新环境肯定都有点紧张，会习惯的。】
还给她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过去。
【苒苒，咱们两个要不出去聊，我怕我万一哭了吵到胡婷她们两个。】
林苒躺在床上看着俞觅夏在那边翻来覆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想想也好，她就翻身下床，纪鑫听到动静，小声问她：“怎么了，去洗手间？”
林苒用气声回答：“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她们寝室熄灯还算早，林苒裹着外套站在楼梯口，还能听到靠近的几间寝室里聊八卦聊得热火朝天的声音。
过了没几分钟，就看见俞觅夏踩着拖鞋，揉着眼睛过来：“不好意思啊苒苒，你是不是都快睡着了？”
放下手之后，能看到明显眼睛有哭过的痕迹。
“没有，我晚上习惯看一会儿再睡。”林苒也没有点破她哭过的事实，笑了笑，说道。
俞觅夏很羡慕地看着林苒：“苒苒，你好像一点儿都不害怕啊？虽然你家里……但是你也在苏城带了那么久，应该还是会想念的吧？”
“说实在的，苏城……我感情不是很深，在苏城，倒也就是季安然这个朋友一个牵挂了。”林苒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对我来说，雁城更像我的故乡，虽然我爷爷奶奶出国了，但是莫家对我来说和亲人没什么两样，不过就算他们不在这儿，我可能也不会想回苏城。”
她说的是真心话，她是在母亲和继父的忽视中长大的，仔细回想一下，好像还真没有说离了谁就活不了，只要能安定下来，把她栽培在哪儿好像都能活。
这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变得如此独立的，这个认知在这一刻，夹杂着安心和孤独一起浮上了心头。
从不依赖任何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不被任何人所依赖。
“嗯……”俞觅夏想了会儿，笑了，“你说得对，我表姐也在雁城呢，虽然她学习任务也重，不过想想表姐和他都在，我感觉好多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意料之中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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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林苒斜瞥着俞觅夏绯红的脸，“他是谁呀？”
之前和俞觅夏不是特别熟，林苒也不好问，现在既然她自己开口，当然是要抓住机会，看看这个小姑娘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哎呀，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俞觅夏作势要打她，“哦对了，听说你来报道那天是你二叔送你来的，胡婷还以为是你男朋友？我要是早一天来就好了，听说莫二爷长得特别好看，我好奇很久了。”
看来三个人白天的时候确实谈了不少。
林苒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俞觅夏说道：“夏夏，我二叔的背景你没有告诉胡婷她们两个吧？”
俞觅夏看她说的郑重，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态：“我也知道的不是特别清楚，也就是听我爸妈上次看新闻的时候说过几句，说莫家背景挺大的，尤其是莫二爷。”
“暂时帮我瞒着她们吧。”林苒没有打算瞒着俞觅夏，轻声细语地把原因告诉她，“胡云歌的事情虽然过去了，难免还是有人相信她放出来的那些流言。倒不是说我觉得咱们两个舍友是那种人，但是人多口杂，万一说出去了，我怕又闹出什么事来。”
虽然单纯，可她说的明白，俞觅夏也不是什么人情世故都不懂的，上次的事情闹得有多大她心里当然有谱，当下一口答应了下来。
本来她对于林苒和她这个二叔的事情，也是八卦好奇居多，毕竟是新闻上的人物，还是想亲眼见见真人。
当下自然又是缠着林苒好一番八卦，被林苒笑骂道：“你要真对二叔这么好奇，下次他找我出去吃饭，我带你一起呗。”
却不想俞觅夏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不去，胡婷说她一顿饭吃的跟被高中班主任检查作业似的，我都已经大学了，绝对不要再受这种罪了！”
两个小姑娘又聊了一会儿，直聊到旁边宿舍的人也出来洗漱，才收了声音，回了宿舍。
以雁大的名声，作为王牌专业的法学院课程肯定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更别说他们这个人才交流计划班了，要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是做白日梦。
上了两天课，林苒就知道厉害了，几乎所有课程的老师都开了一份巨长无比的读物列表，甚至还有几个老师给的还有英文的原文书，不看当然也可以，但是上课肯定是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更别说完成小组讨论的作业了。
至于要怎么看懂英文的原文书，那就不在老师的解答范围之内了。
上完下午连堂又连堂的课，转头想想第一天开班会时辅导员那句要注意学习，不要挂科，这才明白这是一句多么苦口婆心的劝告，而不是什么场面话。
宿舍的四个人里，俞觅夏是基础相对而言最薄弱的，两天课上下来之后，唉声叹气，埋怨自己真是太天真了，以为到了雁大之后就可以享受吃喝玩乐的普通大学生活，来了才知道，原来一样是要使劲学。
林苒这两天也是上的晕头转向的，就连莫执给她发的微信都是累积到睡前才有空回答，而且还是能多简洁就多简洁的那种。
倒不是说她胆子开始大了，敢对莫执也采取冷处理方式，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完全是因为如果回复长句子的话，林苒绝对会打着打着字就直接睡着。
“苒苒你去食堂吃完饭吗？”胡婷抱着书问道，“小鑫没劲去抢饭了，我等会儿给她买回来，你们两个要是也不想去，我正好就一起买回来。”
林苒想了想，把自己的饭卡递了过去：“你随便帮我买点就行了，谢谢！”
说到饭卡，莫执那天帮她领了之后居然直接激活，还往里面给她冲了五百块钱，这还是林苒开完班会跟舍友一起打算去充钱的时候才发现的。
好在钱不多，不然林苒还得考虑怎么把钱不着痕迹地还回去。
说到还，她到现在都没看到合适的，适合用来感谢莫执的礼物啊……
“咱们什么关系，你还说谢谢。”胡婷接过饭卡，趴在桌子上的俞觅夏闷闷地接了上去：“我就算了，我现在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回去睡觉。”
胡婷伸手拍着她的肩膀：“真是个小可怜。不过你回去也不能睡觉，明天上午那门专业课的老师是出了名的讲课快，你不预习的话，有可能过的比今天下午还要痛苦。”
俞觅夏动弹了一下：“此人已死，有事烧纸。”
“那苒苒你就负责把这个需要烧纸的人扛回宿舍吧。”胡婷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笑着随着人流一起出了大教室的门。
说笑归说笑，毕竟不可能真的就在这里逃避现实到明天，人走的差不多之后，俞觅夏终于直起了身子，跟林苒一起收拾好东西，往宿舍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回去。
俞觅夏这姑娘挺容易受别人影响的，见林苒优哉游哉的，也随之放松了下来：“明天下午我们没课，要不去逛街吧，顺便问问婷姐和小鑫去不去？”
想到自己要买礼物的事情，林苒点了点头：“好啊，不过晚上回来我想去图书馆整理笔记，所以回学校吃晚饭好不好？”
“行啊，那我也跟你一起去，这两天我有好多不懂的，回头你的笔记借我看好不好？”
“唔——一杯奶茶我就答应你~”
“别说一杯奶茶，我请你包月奶茶都好说！”
晚上洗漱完毕，宿舍的四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掏出书来复习第二天要上的那门课，这两天的课程已经让她们充分的意识到，哪怕目标只是不挂科，在这个班里，也必须付出和原来一样的努力才行。
林苒因为之前在苏城的时候蹭过大三的专业课，那一门正好是他们明天专业课的进阶版，因此她的速度比其他三个人快了不少。
对着先前的笔记翻了翻前两章，心里有数之后，林苒便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了校园网之后，点进了雁大的学生论坛。
相比苏大的论坛，雁大的这个学生论坛显然管理的更加上心，不仅按照需求分了板块，而且每个版块都配备的有相应的管理人员，林苒粗略翻下来，发现无论是加精还是处理违反相关规定的贴子，他们都处理的相当迅速。
不过林苒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八卦和吐槽代课老师，她研究了一会儿，点开了上面那个叫做兼职信息的版块。
她手里的钱虽然够用，甚至在稳定下来之后还能委托莫执或者是苏明义帮她做一点小小的投资，可是对于五千万来说，还是杯水车薪。
所以林苒才想到，到学校的论坛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兼职可以做。
虽然钱少，但是如果能找到类似给出版社当枪手攒书的活，一步一步累积出名气的话，后期攒一本出来的钱都相当可观。
而且以这个为练习的话，对她之后做案例分析甚至是写类似案件对比分析的时候，都是有好处的。
林苒抿了抿唇，认真地看着兼职版上浩如烟海的信息。
不过指望一晚上就能找到合适的兼职显然是不可能的，在她几个舍友都合上书本的时候，林苒也关上笔记本电脑，伸了个懒腰，开始往床上爬。
“苒苒你要睡了啊？”胡婷站起来问她。
“我上去躺一会儿，坐的我腰疼，你们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就行了。”林苒掀开被子躺下，刚把手机连上充电线，就看着微信跳出了一条消息提醒。
第二百三十九章 苒苒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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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感应到了她学习学的晕头转向的心思，这条消息来得相当简洁：【周六空给我。】
语气也相当的霸道总裁了。
林苒来回看了两遍发信人，又陷入了两天前的迷惑，这真的是她认识的莫执吗，怎么感觉人设又悄悄崩塌了？
虽然很想回一句“你真的是二叔吗”，不过林苒要是有这个胆子，她就不会拥有一个天敌雷达了，缩了缩脖子，就在她考虑措辞的时候，那边又过来一条消息：【有个朋友的新店开业，过去捧个场。】
算是解释了原因。
林苒回了好之后，便把手机塞回了枕头下。她本来周六定好了要和纪鑫一起去图书馆，他们这一学期是课程排的比较满的一学期，雁大和苏大的学风也相似，大家都是拼命读书也拼命玩的样子，现在显而易见，就是需要拼命读书的时间，至少也得摸清楚每门课的老师要求是什么样的，才能放心去玩。
现在看来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好在现在大家学习热情还是比较高涨的，看俞觅夏的样子也是打算常住图书馆，到时候正好让纪鑫和她结伴去，省的这个胆小的姑娘一个人过去，位置被抢了都不敢跟人争辩。
第二天上完课之后，俞觅夏问了剩下两个舍友要不要一起逛街，结果下午寝室长要开会，胡婷脱不开身，纪鑫笔记没整理完，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在宿舍里努力学习。
看着俞觅夏也开始犹豫，林苒把书递给纪鑫让她帮忙带回寝室：“行啦，既然要放松就不要想这么多。学就好好学，玩就别想学的事，不然哪边都干不好。”
两个人出了学校，坐地铁直奔市中心，到了一家评分挺高的餐馆，点了两道招牌菜，还有一道甜品。
俞觅夏一边吃东西，一边状似无意的偷瞄对面的人，欲言又止。
“有事？”林苒问道。
“也没什么。”被看穿心思，俞觅夏干笑了两声。
“从咱们两个出学校开始，你就心事重重的，到刚刚点完菜，你已经偷瞄了我二十多次了、说吧，出了什么事？”林苒放下筷子。
“苒苒，你现在是不是单身啊？”
林苒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一句话：“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就忽然冒出了莫执跟她说过的那几句话，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就莫名的有些心虚。
“也没有别的，就是有人托我问你要微信号。”俞觅夏捏着勺子，不停搅动着自己碗里的汤，“我也没说给，也不好直接拒绝，就说我得问问你。”
这态度有些奇怪。
林苒便问道：“谁啊，值得你坐立不安这么长时间？”
“就是我报道的时候给我指路的学长，还当着咱们法律史的助教，我想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太僵也不太好嘛。”俞觅夏小脸皱成一团，“而且我看你天天晚上都有微信，心想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男朋友，怕问出来不合适。”
“那是我二叔，问我在学校习不习惯。”林苒避重就轻，其实莫执在微信里说的当然不止这些。
俞觅夏点点头，却还是拿不定主意：“那、那我到底要跟他怎么说啊？”
“你就转告他说我不用微信，也别说你跟我加的有好友。”在林苒看来，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可是……他要是因为这件事为难你了怎么办？”这是俞觅夏最担心的事情。
很多时候老师都只负责上课，批改作业和给学生打平时分都是助教来做的，甚至有时候期末试卷都是他们帮着批改，要不着痕迹地为难一个学生真的很简单。
“没事，你也不用担心，跟他见面机会本来就不多，平时要是碰见了就打声招呼，别失礼，他不会为难两个大一学妹的。”林苒又添了一碗汤，“你要不要再来一碗？”
俞觅夏摇了摇头，追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这话传出去对他的名声损害比什么都大，既然做了助教，肯定会更加爱惜羽毛。”林苒也不藏着掖着。
“我……不太明白。”
“雁大的助教对保研是有加分的，但是保研的学生在确定下来之后都会有一个公示，如果有不好的传言，难保不会有竞争对手借此机会捣乱。”林苒喝了口汤，给她解释。
“苒苒，这些你都是这两天打听的吗？”俞觅夏越来越佩服她，也明白为什么父母把自己送来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多和林苒学一学。
她有时候做事不过脑子，这毛病她自己也想改，可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呢？
林苒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啊，我是一直想到雁大这边读法学，所以高中的时候就研究过雁大的习惯了。”
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两个人边吃边聊了些其他琐事，结了账之后，就在商场里逛了起来。
真逛起来，俞觅夏先前的犹豫就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看到顺眼的店就要去逛逛，顺便还和林苒闲聊。
林苒正在看着一条裙子的做工，顺嘴就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在这间宿舍的？”
那天季安然给她发微信的时候就说，俞觅夏知道自己和她住一个宿舍的时候高兴地抱着她蹦了半天，可是宿舍分布图是要到了学校才知道的，现在想起来，林苒也就问了。
俞觅夏瞟了林苒一眼，犹豫了一下，也就这一下，林苒立刻就捕捉到了不对：“是不是又跟你那个他有关系？”
林苒这句话，其实也是诈俞觅夏的，只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个八九分的把握的。
毕竟如果是她表姐帮忙看的话，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算是他帮的忙啦。”既然林苒都看出来了，俞觅夏也不再瞒着，“我联系的他，说希望他帮我看看是哪间宿舍，到时候过来不会太手忙脚乱。”
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开了话头，俞觅夏一边看衣服一边拉拉杂杂地跟林苒汇报了她曾经找过的不少借口，一副要拿林苒当恋爱顾问的样子。
林苒正要回话，手机忽然一响，是季飞语发来短信，问她周末做什么，没事的话要不要跟舍友一起看他演出，他让人给她们办通行证。
“又是你二叔？”俞觅夏问道。
“不是，就是一个朋友，”林苒低着头回了一下，让他别再突发奇想给自己找麻烦，“我二叔忙的早出晚归，最近吃饭的空都是挤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才一愣，莫执最近忙项目她是知道的，就这样，每晚的微信还是固定要发过来的，之前她没考虑过，现在这么一想……
从试衣间里出来的俞觅夏叫了她几声，见她一直没有反应，干脆伸手过来在林苒眼前晃了晃：“苒苒，苒苒？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什么，就是感觉暖气有点儿热。”林苒笑了笑，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这衣服挺衬你的，但是马上要换季了，穿的机会会少很多。”
等陪着俞觅夏买完衣服，两个人下楼转悠了两圈，林苒惦记着要给莫执买礼物的事情，便拉着俞觅夏进了一间玉石店。
“两位美女想看点什么？”玉石店的生意显然不如上面的服装店热闹，不过他们只要卖出一件，利润可比得上服装店卖十件还多。
“有什么没雕刻的玉料吗？”林苒想着莫执喜欢篆刻这么多年，不如看看有没有好石料。
“有的，都在这边。”老板打量着两个人的衣着，视线在俞觅夏手上的大包小包上停留了一会儿，考虑要给她们推荐什么价位的。
第二百四十章 给二叔挑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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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刚从扬城来了一批货，品质都是上等货，看上哪块都可以拿出来看看。”
老板指着一节柜台里的石料，向她们两个介绍。
俞觅夏虽然是陪着林苒来逛，现在也兴致勃勃地看着，指着其中一块石料：“这个能给我看看吗？”
那是一块粉红色的石料，老板拿出来的时候笑着道：“小姑娘眼光真好，这可是难得的巴林冻石，我这个店里也就这么一块呢。”
“真的呀？”俞觅夏接过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这个粉色好漂亮啊。”
“可不是吗，你看这个纯度，这个纹路，都是上等的，无论你拿回去刻个印章也好，还是雕个小把件，都是块难得的好料子。”
“那这个多少钱啊？”俞觅夏也不懂这些，直接开口问。
老板沉思一会儿，颇为为难：“这样吧，这石头也是我今天刚摆上来的，小姑娘你来了就问这块料的价，也是有缘——给你个友情价，三千五，再送个平安扣给你玩，怎么样？”
俞觅夏手里还是有钱的，三千五对于她来说咬咬牙还是能掏出来的，又实在喜欢，就想点头让老板开票。
旁边一直听着他们对话的林苒抬头看了一眼这料子，轻笑一声：“叔，您这就不地道了吧，不说这么大的巴林粉冻什么价，您这料子的透度可称不上是冻石吧？”
话音刚落，也不等老板回话，便伸手指着边角的一块小料子：“麻烦把这块拿给我看一下，谢谢。”
她虽然没系统学过篆刻，可是从小跟莫执熟识，见过摸过的好料子多了，自然也就一眼能看出这种普通玉石店料子的优劣来。
听她这话一出口，在看她指的料子是这一批里最好的一块，老板自然知道这是碰上内行了，讪讪的笑着，态度却没有先前的散漫了。
等到谈价格的时候，老板更是体会到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了。
这个笑得温温柔柔说话也带着南方口音的姑娘，杀价直接就是压着底价来的，偏生又不是抄着底砍，给他留的利润也正好是他不卖觉得亏，卖也觉得有点儿亏的边缘。
“姑娘，以后有生意可得多关照我家啊。”开票的时候，老板的笑容十分勉强。
林苒刷卡付了账，把包装好的石料装进了包里：“一定。”
实际上心里想的却是，以后要是真想买石料，还是托人去南边多看看吧。
要不是想到二叔经常摩挲那块鸡血石，这鸡血石料子的大小又适合给他刻闲章，她也不用多花一成的价钱在商场里买了。
老板要是知道，肯定要吐血三升，从此在门口立上林苒不许入内的牌子了。
等两个人逛完街，从图书馆回宿舍之后，看到俞觅夏手里的大包小包，胡婷和纪鑫的眼睛也亮了——当天晚上她们寝室什么也没做，开了一场试衣大会。
在一片热闹之中，林苒看着莫执发过来的微信，想了想，和舍友说了一声，出去打了个电话：“二叔？”
“嗯，苒苒，我在。”男人声音低沉柔和。
林苒却听到了他的背景音中，有低声讨论的声音，微蹙着眉头：“二叔，您不在家吗？”
“还在公司，等一下还要开会。”
“那我是不是打扰您了，要不我过一会儿再打过来吧？”她问道。
“没什么，离开会还有一会儿，不着急。”实际上他是会议途中离场的，参会的下属刚才的表情，全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目瞪口呆。
他这样说，林苒自然是信以为真，脚在地上画着圈：“也没什么事，就想跟您说一声，工作忙也注意休息，不然身体受不了的呀。”
“苒苒，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关心我？”电话里传来了莫执磁性的低笑声，惹得林苒只觉得耳垂一阵滚烫。
“我就是想到莫奶奶之前的话而已，万一您把身体累坏了，莫奶奶不得心疼死的呀。”她跺了跺脚，搬出了莫奶奶做挡箭牌，“我舍友要熄灯睡觉了，我们明天还有早课，我先回寝室了二叔晚安。”
莫执看着被迅速挂断的电话屏幕，只觉得这些天工作造成的劳累，一扫而光。
他已经想象得出他家小姑娘红着脸跑回寝室的样子了。
看这个样子，他家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八成是开窍了。
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到罢了。
如莫执所料，红着脸跑回寝室的林苒推说自己累了，直接上了床，把脸埋到枕头里的时候，还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过去。
还有这种微妙的，带着一点儿甜和酥麻的异样情愫，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后面的几天，林苒却再也没有心情，或者说是多余的体力去考虑这件事情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
后面几天的课表全都是满课不说，老师也一个比一个要求严格，光是跟上课堂进度都极费心神，更别说要完成课后作业了。
这种从精神到身体都极度消耗的感觉，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谁也不会明白。
就算是乔安安或者是什么人，在这几天里如果胆敢打电话来，林苒肯定会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不骂他们的原因都不是浪费时间，而是因为没有这个体力了。
周五上完最后一门课，她们四个回到寝室的时候，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口气，颇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像是知道她到底有多累，莫执第二天早上来接她的时候，是把车停在了林苒的宿舍楼前，才打电话让她下楼。
林苒原本是以为，他会在学校停车场等，所以早上才慢悠悠地洗漱，结果这一个电话过来，她差点错手把爽肤水的瓶子给打翻，慌慌张张地拎了包就往楼下跑。
倒不是别的，林苒小时候曾经因为迟到，被莫执旁征博引地教训了半个多小时，并且无限地夸大了迟到会造成什么样失信的可能，实属童年阴影。
即便是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知道当初二叔有一部分是为了吓唬她，林苒还是不敢让这尊大神久等。
万一二叔又想到了新的教训方法了呢。
莫执的车显眼的停在宿舍楼门前的停车位，林苒刚要走过去开车门，一个女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林苒同学是吧，你还记得我吗？”
“孙学姐。”林苒当然认识这位那天帮着辅导员发资料的学姐，笑着打了招呼，“我当然记得您。”
孙学姐手里拿着书，一看就是要去图书馆学习的，发现林苒还记得自己，脸上的笑意便更亲切了：“是这样，有个资料是你们辅导员让我发给你们的，不知道为什么你们寝室长的微信我加不上，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号？”
林苒掏出手机跟她对了一下胡婷的微信号，孙学姐十分奇怪：“对啊，就是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加不上，这资料还需要寝室长周日晚上统计好发给我——要不这样，我先发给你吧，你回头跟你们寝室长说一声，让她加一下我，以后发资料或者是其他的活动，有个微信还是方便一点儿。”
“好，我等会儿就打电话给她。”林苒扫了一下孙学姐的二维码，加上了之后改了备注，确认资料收到了以后，这才收起了手机，“麻烦学姐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分内事嘛。”
两个人道了别，孙学姐都走出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说道：“对了，我记得你交了本硕连读的申请对吧，负责人这两天就会开始联系申请的同学，需要的手续和流程他们会负责告诉你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被二叔公主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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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累吗？”莫执朋友的这家店是开在郊区的一家高级会所，他稍微问了林苒两句，不带犹豫地就点了菜。
这高级会所进门之后，还需要坐区间车，经过大片的林地和草坪，才能到他们现在坐的餐饮部。
虽然也算是在很城郊的地方了，但是雁城的地价可谓是全国第一，这会所占地估计能有好几亩，算是相当高档的场所，从进门的时候林苒心里就有数了，能到这里消费的，肯定是莫执他们圈子里的，非富即贵。
“挺累的，我原来以为考完试至少能轻松一点儿，现在觉得在自己之前真是太单纯了。”林苒揉着眼睛，努力控制着不要打呵欠，“我们寝室这几天从来没有十一点之前睡过，都在整理读书笔记。”
莫执今天本想按照约会的流程带着小姑娘去看场电影，可是林苒现在面对美食都提不起劲的小模样，让他说出口的话就拐了个弯：“吃完饭回家睡一会儿，这两天在家里看书。”
林苒其实在陌生的地方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儿动静就会醒，这几天在宿舍里睡眠质量肯定不会特别好。
没有意识到莫执话里的措辞有多暧昧，林苒放下手点头：“也好，我跟舍友说一声，省得她们给我留门。”
两人边吃边聊，莫执知识面要宽很多，吃饭时谈天说地时有妙语，林苒就算是劳累过度，也就得十分有趣，听得也十分入神，要不是莫执在这方面管她管得严，她甚至有兴趣想喝点酒了。
作为一个林老爷子精心培养出的继承人，林苒向来极其自律，烟酒基本不沾——黄酒或者是酒精程度还不如米酒的小甜酒不算——电视里广告打得如火如荼的那些酒水牌子，对她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莫执虽然能喝，但是他除非必要时刻，不然尽量是滴酒不沾的：“酒会迷惑心智，而且喝多了影响判断，会误事。”
那上次你还喝的那么醉，之后还……还……
林苒不敢再回忆下去，不知道莫执对她的心思还好，现在知道了以后，总觉得想起这件事情特别不好意思。
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陪着家里人自然不会有这么多顾忌，在外面应酬，还是多留点心。”
这话让林苒又怀疑起他上次到底有没有醉到什么都不记得，但又不好问，只好耸肩，说道：“反正我也不会酗酒，有机会在家里人陪着的情况下尝尝鲜就完事了。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鸡尾酒什么的，花花绿绿的看起来特别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看起来一样好喝。”
天南海北无所不聊，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多小时，莫执也正好抽空给林苒介绍了一下雁城现在几大律所内部的一些情况。
学术派和实用派之间还是有无形的间隔的，像是雁大专心搞研究的教授，很难进入到真正的律所圈子里头，顶多算是外界的权威，要知道里头的一些内幕，还得莫执这样经常跟他们打交道的人来爆料。
考虑着林苒需要休息，两个人也没有在会所里多停留，吃完饭就离开了，上车之后莫执道：“他这里还有彩弹射击，不过场地现在还在最后的检修，等以后有机会带你来玩。”
林苒虽然知道这项运动，但一直只是在电视上见过，听到这里也有，大感兴趣，遂定下等正式开业了，一定要抽时间过来体验一把。
回去的路上路过了一家商场，莫执吃饭的时候就接到了莫老太太的消息，让他帮着买样东西送回老宅，买完东西从地下负一楼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一家装潢精美的甜品店，林苒咦了一声：“这是新开的呀。”
这商场她之前来买过东西，印象里这家店应该是个卖小饰品的才是。
“看起来手艺还不错的样子。”林苒累的时候就想吃甜点，虽然刚吃饱饭，却也被香甜的味道吸引了兴趣。
“想吃就买点带回去。”莫执一只手拎着东西，另一只手牵着她的手腕，转了方向。
林苒点了点头，不跟他在这种小事上客气。
明亮洁净的柜台里，林苒弯着腰仔细端详着里面摆放着的各式甜点。
“想要哪种？”莫执问道。
“嗯……我想一想……”对于这种精致甜蜜的点心，林苒向来是毫无抵抗力，一时无法决定。
店员正好给上一位顾客结完账，热络的过来推荐：“这一款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要不要试试看？”
林苒皱着眉，认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考题一样。
秦逸和尹江今天都有事情，就没有跟过来，但是负责二爷安全的保镖还是尽职尽责地守在暗处。
就看着林苒认真地挑选着甜点，他们向来最讨厌别人犹豫的二爷就耐心地站在旁边，偶尔会说上两句，那眼神，温柔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这……这还是他们冷面冷心的二爷吗？
他们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今天交代任务的时候，秦逸会向他们投来同情的目光了。
都是被二爷的狗粮撑到的人啊！
两人抵达别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按照公司的上班时间，莫执必须得现在就走，才不会迟到。
看着在副驾驶座上睡得很沉的小姑娘，莫执轻轻拍了拍她：“苒苒，醒一醒，到家了。”
林苒皱了皱眉，侧过头，睡得更沉。
跟在车后面的保镖就瞧见莫执下了车，转身，从副驾驶座上把林苒给抱了下来。
还是公主抱。
他们不明就里的相互看了看，还是跳下了车，赶在莫执之前，伸手替这位爷把门给推开。
莫执把林苒抱回她之前睡的房间，这一周还是每天有人打扫，知道她回来，齐婶还特意把暖气打开，床也铺好了。
却没想到小姑娘身子虽然躺在了床上，手指却扯住了他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松开。
“乖，松手才能好好睡觉。”莫执眼睛沉了沉，轻声劝道。
她整个人刚刚都贴在他身上，柔软甜蜜，让他心头的那把邪火又燃了起来。
可是林苒迷迷糊糊地哼了两声，变本加厉地往他怀里钻，脸色绯红，呼吸之间像是他的心火一样，带着灼人的温度。
莫执皱起了眉头，一只手揽好她，以免摔下去，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暖气吹多了脸红很正常，可是她现在体温都有些偏高。
像是有些发烧。
好在屋里的内线电话就在床头，他干脆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坐在床边拨了电话，让齐婶拿医药箱过来，特意交代不要忘了体温计。
可能是因为他的衣服上有室外的凉意，林苒紧贴着他，眉头微微松开，可手却换上了他的腰，紧紧抱住。
莫执看着怀里呼吸有些急促的林苒，半晌不敢动作，无奈的露出一丝苦笑。
这对他而言，可真是一个甜蜜的折磨。
但是人在发烧的时候，就算是睡着了也睡不安稳，在齐婶给她夹上了温度计，又下去找酒精棉之后，林苒不安地动了动，柔软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小声地在说些什么一样。
莫执低下头：“苒苒，你说什么？”
“别伤害我，我不想闹成这样的……”病中的小姑娘声音软糯，尾音里带着苦闷。
她的心重，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说，现在病中控制不住自己，还是说了出来。
“有我在，不会伤害你的。”莫执撩开她脸上的几根碎发，声音越发平和。
“二叔，别丢下我……”
虽然声音轻如蚊呐，却让莫执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
第二百四十二章 好好注意身体，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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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吐真言，她现在虽然没有喝酒，但是状态也差不多，也就意味着……
可是小姑娘又动了一下，眼角有晶莹的一点，在从窗户散落进屋里的阳光之下，显得格外明显。
她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从未提起过的惶恐和伤口呢。
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而已。
莫执伸手摩挲着她的脸颊，在她耳垂上落下一个吻：“放心睡吧，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动作轻柔，眼神却是郑重无比。
林苒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就好像是掉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一样，身体里冷的想要蜷缩成一团取暖，可又觉得身处密不透风的桑拿房，闷热无比，偏生又出不了汗，极不舒服。
就在这冷热混合攻击之中，忽然有什么清凉的感觉贴在了额头上，随后顺着脸颊往下，游走全身，像是久逢甘霖一样，让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而梦境，也慢慢和缓，最终回归一片柔软如同天鹅绒一样的黑。
等她睡醒，已经是傍晚了。
窗外已经是暮色四合，屋里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
“睡醒了？”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很轻。
她扭头，就看见坐在床边的莫执，那副细边眼镜已经取了下来，精心打理的头发也散了下来，在夜灯的光芒之下，看着格外柔软。
“我……”她想说话，可是一开口，就觉得嗓子干的发疼，忍不住咳了几声。
牵一发动全身，这马上感觉出全身发软来。
“你有点儿发低烧，医生检查过了，已经退烧了。”
林苒转了转眼睛，想伸手去拿手机看时间，可没想到手臂睡麻了，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六点半，饿了吗？”莫执看了一眼手表，说道。
她本来就白皙的脸，现在褪去了低烧带来的绯红之后，显得越发苍白，像是一碰即碎的那种。
林苒摇了摇头：“不饿，但是有点儿想喝水。”
莫执站起身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个保温杯，倒出一杯温度适宜的水来，扶着她半坐起身来，垂眸看着小姑娘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了半杯，然后呆呆愣愣地连杯子带水一起还回他手里，很自觉地又倒下，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这显然还是没有彻底醒过来。
莫执没有说什么，端着杯子把里面的水倒进洗漱间，出了门嘱咐齐婶熬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林苒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见他进来，未语脸先红：“二叔，我的睡衣……”
“齐婶帮你换的，为了擦酒精降温。”把手上的药展示给她看之后，莫执放到了床头柜上，“医生说低烧就打针的话，容易有抗药性，就让用物理降温的方法，让你退烧。”
听了这话，林苒才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刚刚她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着睡衣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天知道，她的脑洞开到了多大。
“我……”林苒话还没说完，就看着莫执抬手敷在了她额头上，她身子一颤，浑身电流滑过，从额头窜向了四肢百骸，整个脸瞬间爆红。
心快得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不烧了，舒服点没有？”
“嗯。”
“你再睡一会儿，我让齐婶八点来叫你吃饭，吃完饭半小时记得吃药。”莫执收回了手，“我公司有事，没办法陪你。”
林苒咳了两声，哑着嗓子说：“二叔你有事情先去忙，就是小病，吃了药今晚睡一觉就好了。”
她自己心里都清楚，这就是这两天气温变化，加上心里积了一堆事，所以才引起的低烧，现在温度降下去了，吃点消炎药睡一觉就好。
老毛病了，每到春天换季的时候，都会来这么一次。
“苒苒，”她听到近在咫尺的那把磁性声音叹了口气，耳垂被人摩挲了一下，“好好注意身体，我会为你心疼。”
林苒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满面通红，低头研究着被子上的花纹，手心里细细密密地出了一层汗。
“吃完药跟我说一声，记住了？”直起身子，莫执看着她问道。
刚才跟承叔打过电话后，他就知道这是林苒的老毛病，他实在是太了解林苒，不盯着她的话，绝对会相信自己的抵抗力，不会乖乖吃药。
林苒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躺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她有预感，这次会做一个好梦。
……
等到八点钟齐婶来叫她的时候，林苒已经感觉比先前好不少了，披着厚睡衣下楼，就看着餐桌上摆着一碗洒了肉松的鸡丝粥：“齐婶，您怎么知道我喜欢鸡丝粥啊？”
声音虽然还是发哑，但是比下午醒过来的时候清亮了不少。
“是二爷特意交代的呀，临出门前还说让我记得放肉松。”齐婶张罗着给她倒了杯蜂蜜水，“这是我自己用蜂蜜腌的柠檬片，喝喝看习不习惯呀？”
在鸡丝粥里放肉松这种吃法，是林苒一直以来最喜欢的粥品，只不过在外面点餐的时候，为了不给餐厅添麻烦，她从来不会提加肉松的要求。
时间长了，她自己在家里煮粥都不会这么做，刻意让自己忘记这个味道，这样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就不会有心理落差了。
却没有想到，这个隐秘的、被她自己可以忽略的喜好，有个人还妥妥贴贴的记在心里。
林苒喝了口蜂蜜水润了润嗓子，问从厨房里又端了小菜出来的齐婶：“齐婶，二叔回来吃过晚饭走的？”
她隐约记得吃饭时莫执接的有电话，好像是公司下午有什么事情，需要他过去处理。
“我说粥都熬好了，吃一口再走，二爷说他到公司再吃。”齐婶说道，“我听过来接二爷的秦逸说，下午的文件都送到他桌子上，必须晚上就签字发出去，所以才急着过去。”
舀着粥的勺子就磕碰到了碗边，林苒抬起头：“二叔他下午没去公司？”
“没呢，您回来的时候都烧的迷迷糊糊的，怎么叫您都不醒。虽然医生说您就是累着了，烧退了一会儿就能醒，二爷不放心，让我给您擦完酒精降温之后，在屋里一直守着您呢。”
齐婶说到这里，忍不住感叹道：“林小姐，二爷对您是真好，就算是自己亲侄女，也未必能做到这样的呀。”
林苒睫羽闪动了两下，垂下了眼睛，悄声道：“是的呀，他对我是真的好。”
她觉得……她应该找个人，好好聊一聊这件事了。
这样柔软又纠结的心情让一向信奉要用抵抗力向低烧作斗争的林苒头一次乖乖吃药，似乎怕知道她这个习惯的莫执不信，林苒还特意拍了拆过包装的药给他，证明自己真的吃药了。
看着莫执秒回的，让她盖好被子，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睡觉的消息，林苒按下了锁屏键，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
闭上眼，她头一次的没有在脑海里回顾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在脑海中催眠般念了无数声现在睡觉，终于在感冒药的作用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下午睡了一下午，晚上又是久违地没有熬夜，躺在床上尽情睡足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闹钟没响，林苒就睁开了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那种恼人的低热退了不说，竟似乎是睡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好觉，难得地四肢百骸里都是充满了能量的清爽感。
她伸手拿过手机看了看，这才早上六点半，也没有再躺，换了衣服洗漱，随后披上一件厚一点的家居服外套，慢慢地往楼下去。
第二百四十三章 退烧后的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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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婶正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听到林苒下来的声音，转过身来：“林小姐醒了？”
林苒含笑点了点头，摆手道：“我好像已经彻底退烧了。”
齐婶擦了擦手，又是给她倒水，又是探她额头试温，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林苒从厨房里出来，莫执早就已经坐在餐桌旁翻阅晨报，探身过来又试了试她的体温：“大病初愈，还是在躺床上睡上一天。”
林苒微微一怔，马上明白过来：“我说我怎么昨天那么爱睡，原来是有助眠效果的感冒药在。”
她心里有事，晚上自然很难入睡，她却很怕自己吃了有助眠效果的药，脑子一晕，会错过不少重要的事情，因此买药的时候总是去挑没有这种效果的。
却没想到莫执这一次不由分说，直接就给她选了药，一方面林苒自己怵他，一方面事后也没什么脾气，只是有气无力地在桌边落座：“不了，再睡头就疼了，等会儿我出去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也好，我给你带了围巾和帽子，穿戴整齐了再出去。”屋里还开着暖气，空气不流通，也不是很利于发烧后的恢复。
在等早饭的时候，林苒百无聊赖的披着厚外套刷短视频，忽然就勾起了心里隐藏了很久的一件事情，于是在早饭时一本正经地对莫执说道：“我想做点投资，选择一，准备当房子首付，选择二，买只猫。”
莫执从报纸中抬起头来，微皱了眉头问：“这第二个选择是怎么来的？”
“买房子花销太大，我觉得养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林苒振振有词的说，“我觉得房子保值，挺不错的，租出去也是个给我赚五千万启动资金的路子。”
其实是为了养猫胡扯的，她手上的那些钱根本就不够在雁城付首付的。
“说是这么说，”莫执放下了报纸，手指敲着桌面道，“先不说别的，你已经开始看房了？”
“看了小广告。”
“有没有看中的？”
“没有，”林苒叹了口气，“每套房子都有不满意的地方，满意的我又买不起。”
莫执不动声色：“特别满意的要多少钱？”
“一千万出头吧，小户型，不算大”她遗憾地说，“地段也好，但是算了一下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的速度，我决定放弃了。”
“我可以出钱。”男人淡定地说道，“刚好朋友那边有个楼盘，我看过，还不错。”
林苒十分干脆地否决了这个提议：“不用，我自己可以慢慢还贷款。”
“房子写你的名字。”
她还是摇头：“算了吧，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不好处理。”
这句话她说得十分平常，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
莫执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一间房子？”
“你不在意我在意，”林苒终于开始坐下吃自己的早饭，“不义之财，受之有愧。”
这是真话，充饭卡或者是吃饭买点心的小钱就算了，这么大一笔钱，林苒怎么说都不可能收的。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争执，以免破坏最近两人之间不错的气氛，莫执换了个话题：“你想养宠物？”
“是啊，”林苒没有多在意，“小奶猫实在是太可爱了，我一直也想养个宠物，现在算是在雁城稳定下来了，所以想满足一下自己这个愿望。”
之前不养是因为乔安安不喜欢动物，不想多事
莫执答应地很爽快：“行啊，随你喜欢。”
林苒眨巴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心虚：“真的行？”
“当然，”莫执把娱乐版递给她，吃掉了最后一个煎蛋，“不过仅限于水生动物，不然家里掉的到处都是毛，你容易打喷嚏。”
林苒有点想掀桌。
吃完饭之后，林苒全副武装地绕着这一片联排别墅走了一圈，感觉神清气爽，比闷在家里的时候脑子都清楚不少。
她一路精神抖擞地往家走去，快到门口时已经快到中午时分，走着走着，她莫名觉得身后有东西跟着。
回去的路上是要经过一条僻静的路，由于有着长长的上下坡，尽头又正好是莫执住的联排别墅，所以并没有什么人走，经常空空荡荡的。
林苒能清楚地听见身后轻微的哒哒声，很有节奏，一小点一小点的。她走声音就出现，一停声音就消失，全程跟随着她的节奏前进。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什么人不怀好意地跟着，心里警觉，可顺着她手里那面小镜子的玻璃镜面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人影。
今天还是个阴天，不见一丝阳光，此时一阵小风吹过，更加的阴冷。
她仔细地听了下那声音，发觉根本不像人类的步伐，太短太小，也太急促。林苒越听越心惊，又不敢回头，吓得加快脚步拼命往前冲，还忍不住幻想会不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
虽然从事的是律师专业，经受过各种匪夷所思案件的考验，可是林苒确实……对这种看不见的东西有天生的惧意，尤其是在前几天宿舍里刚刚开过恐怖故事大会的时候。
回到家里时，林苒已经吓得魂都掉了一半，敲门的力气像是在拆门，甚至忘了这是指纹密码锁，手指按一下就能开门。
幸运的是，莫执在家，很快就给她开了门，半是惊吓半是常年不运动，她的腿也软了，结结巴巴的道：“后……后面有东西……”
莫执一愣，探头看了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你后面有只猫。”
“我很喜欢猫的啊！”林苒已经快崩溃了，“不要来找我！我这个人阳气很重你找我也没好下场的！”
男人哭笑不得：“是只活的。”
“……啊？”
林苒石化了几秒，慢慢转过身，看见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土猫蹲在后面，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直到吃饭的时候，林苒都没缓过来，捧着粥碗数米粒，完全没有平时那种样子。
莫执看的只想笑：“你不是干律师的吗，胆子怎么这么小？”
“那东西是摸不着的啊！”林苒愤然道，“只要是摸得到的东西，我就敢跟他斗一斗，可是那东西没办法啊！”
莫执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做过多纠缠，若有所思地道：“你准备怎么处理那只猫？”
林苒毫不在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养过它，况且有可能是别人家跑出来玩的猫，一会儿自己就回去了。”
“它还在门口。”莫执看着手机上的监控，说道。
林苒扭头看了看紧闭的大门，脑子里莫名浮现出刚刚关门时，从门缝中看到猫咪反光的眼珠，可能是因为今天要下雨，虽然是中午，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也不知那猫还在不在。
“应该走了吧，”她不安地嘟囔着，“猫本来就不亲人，估计是闻到了我身上有吃的的味道，才一路跟过来的。”
“你不是说要养猫？”莫执挑了挑眉。
“我是要养，可是野猫……”
说完了，林苒沉默了下，莫名的心虚起来，又忍不住看了眼门口。
这时候她倒期盼莫执再说点什么，可是他只说了句你高兴就好就不再言语。
中午吃完饭，她一边打手机上的小游戏，一边时不时瞄一眼窗户，外面起了风，一根脆弱的树枝被吹打在了玻璃上，她心里不由紧了一下。
那只猫应该走了吧？不知道是哪里的流浪猫，反正最后都是要离开的，不用管那么多。
第二百四十四章 过来，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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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是被别人普及了很多用领养代替买卖的观念，可是在面对脏兮兮地流浪动物时，还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绕过它们继续走自己的路，最多也是给它们买根火腿肠。
一中午林苒都是心神不宁的，在电视前面看着看着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等回过神来，节目就只剩下片尾了。
“起风了，”莫执从书房里走出来，“等会儿估计要下雨降温，你午睡要加床毯子吗？”
“不用，又不冷。”林苒大声应道，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语调，“真的不冷，我不用。”
莫执意味深长地瞄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午睡起来时，林苒脸上的黑眼圈极其明显，坐在沙发上看最新政策的莫执问道：“怎么，没睡好？”
“好得很！”林苒心情十分不好，“一点儿都不冷！”
莫执一头雾水：“我也没说你冷啊。”
林苒仍旧想要发火，可是一接触到了莫执平静的眼神，默默地就把火气压了回去。
味如嚼蜡地匆匆吃完水果后，林苒下午本来是要回学校的，可是她的动作反而慢了下来，磨磨蹭蹭地收拾包。
莫执一边打领带一边问：“你还不走的话我就送不了你了，你自己去绝对出门打不到车。”
“那就叫个网约车过来嘛。”林苒嘟囔了一句，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却又不敢打开。
男人收拾停当，过来看到她堵在门口，伸手握住了门把：“不出门？”
“出门出门。”林苒深吸了一口气，猛然把门拉开，可在探出头去的时候，声音却戛然而止。
回来的时候天色昏暗看不清楚，现在，借着客厅里的光，她才发现这只猫十分狼狈，浑身的毛被雨水淋成一缕一缕的，脏的看不出原来的毛色。一双蓝汪汪的眼睛正盯着她，满是小心翼翼地讨好意味。
她往前走了一步，猫咪立刻后退一步，轻轻地呜了一声，绷紧了身体，慢慢抬起了前爪，像是害怕又像是祈求。
“不知道流浪多久了，”莫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么亲人，估计是从小就没离过人，看起来是没家回……也可能是被人抛弃的。”
没有家了，可能是被人抛弃的……
这么一说，林苒鼻子一酸，蹲下身来，对猫咪伸出了手，轻轻地说道：“来，宝贝儿，过来，到家了。”
几秒的犹豫之后，猫咪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猛地钻到了林苒的怀里，仰着头看着她，蹭了蹭她的手掌，呼噜呼噜的撒着娇。
“二叔，我们养猫吧。”林苒说。
莫执看着这一幕，毫无意外，笑的很温柔：“行啊。”
林苒打电话过去说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让舍友帮着写个情况说明给宿管，带着流浪猫进了屋，到浴室好好地冲洗了一下，洗完之后她发现这是只玳瑁，一只耳朵是正常的，另一只耳朵却伤的边缘都不整齐了，眼角还有好几道伤口，身上的毛也脱了几块，估计是打架时留下的。
给它洗澡的时候，它出人意料的乖，甚至还把肚子放心的翻过来让林苒给它吹干，林苒跟它玩的十分开心，甚至第二天一早，吃完了早饭也在沙发上逗猫，一直到莫执过来拿文件。
“你还没走？”看到她还在家，他惊异地问道。
“我今天后两节课，”林苒拿着齐婶买菜时顺便买回来的逗猫棒逗猫玩，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好看吧？”
说实话，莫执其实觉得这猫有点难看，抛开一身伤不说，脸也是毫无特色，加之身体瘦骨嶙峋。不过既然林苒喜欢，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好看是好看，不过现在已经九点多。”
林苒猛然定住了，迅速抬眼瞄了下墙上的钟，像是被烫了一样跳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就向门口跑去：“秦逸哥，秦逸哥！先别走，麻烦你送我一趟！”
几秒钟后又冲了回去，把脚上的拖鞋换成了皮鞋，刚跑了没几步，又被莫执喊了回来：“你包没拿。”
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莫执慢慢地笑了起来，低声说了句：“啧，这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
林苒到了教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三节课下课了，俞觅夏悄声问：“老师没点名，不过你是不是有事，怎么过来这么晚？”
“不是，车坏了，没人送我，二叔也去公司了，”林苒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我是走来的！”
俞觅夏震惊：“走来的？”
“是啊，”林苒一脸理所当然，“累死我了。”
“那个……我怎么记得，你二叔家的那个小区，门口其实是有地铁的？”
“那什么，地铁……临时停运了嘛，”林苒看着天花板，“老师讲什么了，给我看看？”
“放心，我录的有音，等会儿分享给你。”
中午为了补拉下的笔记，林苒就没有午休，坐在下面整理笔记，整理了一会儿之后，她开始坐立不安，看着舍友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没人注意她，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莫执接了起来，开门见山的道：“猫没事。”
林苒被噎了一下，强撑着道：“二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担心她再烧起来，这两天莫执以家长的身份给学校打了电话，给她申请了这一周晚上都在家住，也安排了车每天接送。
“你要不是问猫，你就想不起来打固话。”莫执的语气里满是调侃，“你敢说不是问猫的？”
“呵呵，”林苒干笑，死活不肯承认，“没有，我就是想提前知道一下晚上吃什么饭，给自己一个小小的期待。”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莫执毫不奇怪，看着表数了数，果然不到半分钟之后，林苒又把电话给打了过来：“……那啥，二叔，猫怎么样了？”
莫执笑了起来：“不是说不是为了猫吗？”
林苒咳了一声：“这不是你说了我才想起来吗？”
虽然逗她很好玩，但是莫执也甚至逗过头了的话，她是有多容易炸毛：“还不错，我跟家里养宠物的朋友视频了下，说是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是怎么个不大法？”林苒急切了起来，压着声音问道，“我就知道它肯定是受过欺负！”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它耳朵都成那样了！”林苒据理力争。
“说是应该跟别的猫打架被咬的。”
“总之汤圆不能受欺负！”
莫执沉默了一会儿：“汤圆是谁？”
“猫啊！”
他看了一眼猫清晰的肋骨：“这名字不好，换掉。”
“不换！”林苒愣了下，恼怒的道，“我一直想养一只肥猫！肥肥的手感多好！虽然它现在瘦，可是我可以把它养肥的啊！”
“换掉。”
“这是我从小的愿望！”
“换掉。”
“你对汤圆到底有什么不满！”
“它不是白猫。”
林苒沉默了几秒，若无其事地问：“你想要什么名字？”
猫的名字最终被定成了软软，她把软软给举了起来：“我的宝贝儿闺女有名字了！”
“闺女？”莫执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表情僵硬了一下，“那你是什么？”
林苒根本没看他：“二叔你不懂，我是把猫当女儿养的。”
莫执挑了挑眉，看着她这个高兴的样子，也就没有把话说出来给她泼冷水。
宠物这东西，在不喜欢的人看来就是一只动物，但在爱的人看来，无疑是家庭成员。
而莫执和林苒正好就是两种看法的代表人物，于是矛盾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要办迎春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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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对林苒的注意力完全被软软引走极其不满，或者应该这么说，他对林苒的注意力被任何事情吸引都很不满。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最近林苒根本就不关注他，林苒完全没注意到，甚至提都不提一句，下课回家第一句话必然是喊软软，而软软每天也都蹲在门口地垫上，简直比闹钟还要准时。
而轮到莫执回家时，一进门，他就能看到软软蹲在离玄关有几步远的地方，偷偷地瞄他。等他进来了，凑上来绕几圈再默默离开。如果林苒不在，这一人一猫就会保持着自己的距离，一点儿交流也没有。
林苒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软软依赖症越来越严重，而当莫执因为在意的人的注意力被这样大面积、全方位的分散而愤怒时，她觉得二叔今天又忘吃药了。
“什么？！”看到莫执真的把软软给抱了出来，林苒差点跳了起来，“你要把软软送走？！”
莫执并没有答话，但是他的动作却已经证明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错了！”林苒立马拦在了门口，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错，“别把它送走！我是最适合养它的！你看它都害怕了！”
两人同时低头看向了软软，只看见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你看！它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经过林苒堪称“艰苦”的努力，莫执没能把软软给送走，代价就是做一整个月都不许生病，不过只要每天都还能看到软软，她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可是莫执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的魅力居然输给了一只猫，这怎么能让他不郁闷。
“我还是要把软软送走。”
他严肃的说。
“别！”原本昏昏欲睡的林苒猛地精神过来，“二叔你好好地又要把它送走干吗？它惹你了？”
莫执瞄了她一眼，一句解释都没有，只是松了手，让软软跳到了地上。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发现只要林苒呆在家里，就会寸步不离地带着软软，防贼似的盯着他。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发现林苒早就下课回了家，虽然脸上还是一片平静，但怀里还是抱着软软。
“行了，我就是说说。”在林苒试图把软软抱在怀里吃饭时，莫执终于忍不住了，“你放心，不会不经你同意就把它送走的。”
林苒立刻就把软软给放了下去，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你早说啊。”
莫执觉得自己一口气梗在喉咙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你觉得我可能这么做吗？”
她把那句“可能”默默地咽了回去，低头吃饭，反正只要把软软给留下，那么怎么样都行。
了结了一桩心事，林苒做了一夜好梦，起床后虽然天气不怎么好，可是也并没有阻挡她的好心情。
只是软软虽然吃饭正常，但是一只眼睛却轻微的红肿流泪，她有点担心。
“也许是眼睛里进了脏东西，我等下带它去兽医那儿看看。”莫执把煮好的鸡蛋递给她，让她路上吃，“你不是说今天有事？”
林苒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她今天上午有课，虽然适应了老师的讲课风格，可是学业压力还是大，没事肯定不能轻易请假。
因为心里挂着这件事，她上课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被坐在旁边的舍友担心的看了几眼都不知道。
就连老师宣布下课时，她都没有像原来那样，第一个收拾东西准备跑路，而是当已经走出门的胡婷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让她等一会儿，林苒这才反应过来，这节课已经上完了。
“你这两天状态似乎都不太对啊，是感冒还没好吗？”
“昨天晚上太冷了，没睡好。”对着舍友在关于猫的事情上扯谎，林苒都已经扯成习惯了，“你知道，最近降温了。”
她实在不想让人知道，她是害怕二叔真的把软软送走，担心的睡不好吧？
这多暴露她害怕莫执害怕到骨子里了的事实，丢脸啊！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说系里要办个迎春晚会，算是雁大的传统，咱们班要出节目。”胡婷也没多想，就把让她留下来的原因说了出来，“暂定是跳个古典舞，自愿报名，班长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参加。”
古典舞？
林苒笑了笑：“我就算了，对于跳舞我从小就没有天分，要是后勤实在缺人我可以帮忙。”
“我猜也是，你这个性格肯定不会争着往前凑。”同宿舍住了没几天，她们三个已经充分认识到林苒性格有多佛系，又有多不愿意有麻烦事了，“你中午还回去吗？”
“下午不是还有课，我回宿舍睡个觉再说。”林苒收拾起东西，跟胡婷一起往外走，“你呢，是去图书馆还是在宿舍睡午睡？”
“我去图书馆，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呆在宿舍里还影响你们。”胡婷笑道，“我去图书馆下面的便利店买饭吃，你要是回宿舍的话帮小鑫带个饭吧，她胃不舒服，肯定没去食堂。”
“好，你水瓶在寝室吧，我回去的时候顺手帮你把水打了，省得你晚上排队。”
两个人在分岔路告别，她们上课的这栋教学楼旁边就有个食堂，但是菜不怎么好吃，林苒特地走了另外一条路，取了个相对而言更合南方人口味的食堂。
相应的，这里排队买饭的人也多了不少，林苒老老实实排到窗口，打包了两份照烧鸡排饭，正准备转身离开，夹在臂弯里的专业书突然往下一滑，在她反映的半秒内，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接住了即将落地的书本。
林苒回过头，看到来人，露出个笑容来。
“怎么买了两份饭，给舍友带的？”看着她手里拎着的饭盒，男孩子笑了笑，“是回宿舍？走吧，我帮你拿着这个。”
“是帮舍友带的。”两个人同路，再婉拒的话实在有些矫情，“我上午路过礼堂的时候，看到林学长你们排练了。”
这是帮着老师负责收集整理申请本硕连读学生材料的学长，叫林宏，周一的时候通过孙学姐加的微信，给林苒发过申报材料，这两天断断续续的聊过，倒算半个熟人。
“知道，你从门口过去，里面不少人都在看你。”
“啊？”林苒感觉到手机在兜里的震动，说了声不好意思以后把饭盒也递给林宏，这次还是胡婷的微信，发信时间是五分钟以前，可能是食堂里信号不好，现在她才收到。
【给小鑫买青椒肉丝就行了，她喜欢。】
林苒看着这两份照烧鸡排饭不由得苦笑起来，但也没打算折回去重新买，打算等万一纪鑫实在不能将就再做打算。
“怎么了？”林宏问。
“好像买错饭了，没什么，学长您继续说吧，他们为什么看我呀？”
“我当时在跟搭档对晚会流程，注意到你还是因为有人说，快看，是活的林苒。”
“就算是我一直很低调，”林苒有点儿无奈，“也不至于这样吧。”
“就是因为你太低调了，所以才会这么惊讶。”男生想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笑起来，“这次考了第一，之前被人诬陷作弊之后还还不畏惧地打脸对方，我们都猜你会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结果进校这些天，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所以看到你本人，大家才会有这种反应。”
坦坦荡荡的，一点儿都不隐瞒为什么会对她感兴趣，反而让人觉得真诚。
第二百四十六章 纪鑫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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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懂，物以稀为贵不是嘛。等过一过发现我就是个只会读书的人以后，大家就没兴趣了。”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要是只会死读书，你的面试分数也不会这么高。”林宏实事求是，“对了，上次我传给你的那个表格你填好了吗？”
“有两个地方不是太明白，正好想发微信问问您。”
两个人一路聊着这些，很快就到了林苒寝室楼下，站定后林宏问道：“你们班的春季晚会打算出什么节目？”
法学院的学生会里，林宏担着宣传部部长的职位，春季晚会正是他的负责范围。
“说是跳古典舞，不过现在还没正式确定下来。”林苒从他手里接过了东西，“不过我是不参加啦，没有这个天分。”
林宏笑了笑：“不参加到时候也来看看，这次还从外面请了乐队过来演出，到时候要是班里没给你票，我带你混进去。”
“那就提前谢谢学长啦。”道了别之后，林苒看着他潇洒利落的转过身离开，也没有多想，拎着饭就上楼，直奔寝室投喂纪鑫。
俞觅夏今天中午表姐来找她吃饭，所以寝室里静悄悄的，纪鑫的床帐放了下来，林苒叫了她一声，把饭盒递上去，看着她伸手接了，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苒苒。”突然就从上面传来了声音。
林苒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下意识应了一声后，自觉这场景有点儿搞笑，不禁苦笑起来，自己至少有两三年内都没出过这么不从容的反应，关键可能还是在于有点儿心虚：“对不起，我没看清胡婷给我的短信，如果你吃不过这个的话，我再重新去买青椒肉丝。”
“谢谢你，这个照烧鸡排饭更好吃的。”纪鑫已经坐了起来，撩开床帐，林苒仰头看去，发现她支了一个床上懒人桌，“其实我不是特别喜欢青椒肉丝，只是因为这个菜好买，无论哪个食堂都会有，如果要求太多的话，以后就连青椒肉丝都吃不到了。”
她身上的这种小心翼翼，简直就是初中时林苒的翻版。
林苒轻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眼睛：“你喜欢吃就好——你胃疼好点儿了吗？”
“好多了，就是早上喝了一盒常温牛奶闹的。”纪鑫小口小口地咬着鸡排，看着林苒要去拎水壶，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我刚回来的时候给你们都打了热水的。”
这真是……
林苒不知道是扶额好还是怎么做好，但是跟纪鑫虽然是舍友，也没熟到去纠正她这些事的份上，只好笑着道谢：“多谢你了，下次换我给你打。”
“没什么的，我没吃饭就回来，那时候人少，我就都打了。”纪鑫笑了，没什么血色的脸也生动了起来。
林苒吃完饭以后阻止了要下床扔东西的纪鑫，把两个人的饭盒都打包收拾好丢出去，兑了杯温度适宜的水装在纪鑫的保温杯里递给她：“你喝点水，要是下午还疼的话跟我说一声，我去帮你跟老师请假。”
正好有人敲门来给林苒送课堂录音，看她穿着连帽的家居服，长发披散，神情有倦意，忍不住多问了几句：“身体还没好吗？”
“快好了，就是鼻子还有点儿不舒服，谢谢你了。”林苒扬了扬手上的录音笔。
“这有什么的，我就是帮你把录音笔打开放在那儿罢了。对了，咱们班那个晚会节目，胡婷跟你说了吧？”
“说了的。”
“那就好，我先走了，下午见。”
纪鑫看着她关上门后回到自己书桌前，用发圈松松地挽起头发，冲了包感冒冲剂在手边，开始把录音从录音笔里导进笔记本电脑。
“你怎么还让别人给你录音了呀？”她就十分好奇。
除了那天意外来晚，林苒每堂课都是准时准点地出勤，而她的笔记更是全寝室用来参考的范本，纪鑫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委托同班同学帮自己再录一份音。
“***上课讲话速度快声音小，还带的有点口音，我听不太懂，所以就委托了坐前排的同学帮我用录音笔录个音。”林苒看着导入进度，顺利的话她中午应该能睡个两个小时，“上次我传到群里的录音也是这么来的，我估计你们三个听他说话也费事。”
纪鑫脸一红，她虽然看到了录音，但是一直没有下载，因为知道林苒肯定会把笔记做得整整齐齐，所以直接就等着抄笔记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闹明白，为什么林苒看起来学习时间跟她们一样，却能在考试上甩开她们那么一大截了。
“对了苒苒，你跟咱们班副班长是不是关系好啊？”她就转开了话题。
林苒想笑，现在班里的副班长不是别人，就是林苒原来在苏大的班长，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两个人路上见面也就多打个招呼，这样的面子情落在单纯的纪鑫眼里，居然变成了关系好的佐证：“还行吧，什么事啊？”
“你帮我问问她，这次是不是定了上台跳古典舞。我特想参加，毕竟从小就学中国舞，原来还帮高中班级拿过奖，后来学习紧了就再没有上过台了……不过听传说，班长好像想让个子高一点儿的人上台，而且……领舞他想让你或者是薛燕上。”
班里长得好看的女生，问一圈下来，大部分人都会说是林苒和薛燕。
薛燕虽然底子不如林苒，但是胜在爱化妆更爱出风头，一眼看过去，甚至要比在学校里经常素面朝天的林苒还要显眼。
入学报道的当天晚上薛燕就和她们寝室闹了不愉快，也怪不得纪鑫想上台却先找她去打听情况，领舞的是林苒还好，要是薛燕，肯定会明里暗里的排挤她，甚至直接不让纪鑫上台。
林苒顺势应下：“行，我帮你去打听一下，晚上胡婷回来的时候你跟她说一声要报名，别自己去找组织委员。”
“我知道，婷婷姐对我好，我肯定不会让她为难的。”纪鑫乖巧地点了头，这种最基础的人情世故，林苒一点，她就明白了。
下午的课结束之后，班长果然是又过来找林苒：“林苒，胡婷跟我说了。但是咱们这次舞蹈简单，主要就是变变队形摆几个动作，看起来好看就完事了，你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这次春季晚会，其实就是变相的班级比拼，选上优秀节目的班级能获得零点二的加分，所以从老师层面就相当看重，这几个还在试用期学生干部也卯足了劲，尤其是申请了参加院学生会的班长，希望在学生会的负责老师面前露个脸，更方便以后活动。
“我就不去了，肢体真的不协调，但有个好人选推荐给班长你。”
“嗯？”
林苒收拾东西的手就停了下来，笑了笑：“跟我一个寝室的纪鑫你记得吗，她从小学中国舞，以前还得过奖，有专业跳舞的人在，肯定比单纯变队形要好看。”
显然，班长对这个个子娇小的南方姑娘还是有印象的：“那挺不错的，正好我们几个班委还在为领舞犯愁呢，你不参加，薛燕说自己也有事参加不了，真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啊！”
没发现林苒脸上表情微妙的变化，班长自顾自地就把事给定了下来：“就她吧，林苒你跟她说一声，周五下午下了课以后留下来排练，时间紧，还得配合音乐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喜剧or惨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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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通知吗？”
“赶紧的吧，把人定下来，好能多排练几天。”
班长是个急性子，但林苒没想到他立刻就要通知纪鑫，她回到寝室放书的时候还有些闷闷不乐，跟她打视频电话的季安然看她这样，问了问情况：“你不是支持她去表演？”
“我是想让她别这么早知道，省的心里添堵。”寝室里没别人，林苒也就直说了。
“怎么会添堵？”季安然奇道。
林苒长吁一口气，起身拿杯子给自己倒水：“薛燕这个人你还不晓得？她哪里是会真的拒绝这么大一个出风头的机会？她猜到我肯定不会参加这种活动，那领舞的名额板上钉钉一样是她的，就故意推辞，让班长为找不着人选头疼，三请四请的，最后关头再说自己把其他事退了答应下来，这样反倒像她帮了班长的忙。”
季安然笑了：“你都这么清楚，干吗还往这事情里面搅？俞觅夏就算了，现在不过就是跟你一屋的室友，当时薛燕过来闹事的时候不也一句话没说吗。万一薛燕真硬起来跟你较劲，最后闹得沸沸扬扬，怎么样都是要达到她的目的的。虽说学校里这些事你要办肯定能办成，可你不想想给你自己惹多少麻烦，你又何必为了纪鑫跟她闹不愉快呢？说白了，纪鑫又不是你什么人。”
“就是因为知道薛燕会怎么样，所以才这么做。我只会是觉得应该让我先把这事摆平了，再通知纪鑫比较好，免得当事人心情跟着像坐过山车一样。”
“摆平了是好，就怕摆平了又给你惹一身风波——你别忘了，胡云歌的事情大家可还都在讨论着呢。”
林苒嫣然一笑：“我应付得了，薛燕不会跟我计较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林苒没发现往常都是蹲在鞋柜上看她的软软，心底奇怪，叫了两声以后倒是辉叔从屋里出来了：“林小姐，您回来了。”
“嗯，今天下午最后一节没课，我把书放到寝室以后就回来了。”林苒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因为一般都是齐婶在她这边忙，辉叔打理莫执那边的事情，今天怎么……
“二爷带着猫去宠物医院了，”解释了一下今天齐婶家里有事临时请个假，辉叔像是看出她在担心什么一样，“怕您着急，特意让我跟您说一声。”
林苒一听宠物医院四个字，连忙问道：“是软软生病了吗？”
这下换成辉叔有些奇怪了：“二爷说您知道这件事，只是怕您担心，所以才特地让我说一声的。”
早上二叔好像确实说过他带软软去宠物医院看看眼睛，只是林苒知道他工作繁忙，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况且平时也并不见他对猫有多上心，已经准备好晚上回来软软眼睛要是没消肿，就麻烦秦逸送她和猫去宠物医院了。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抽空带着软软去看眼睛了。
辉叔看她的神色，开口劝道：“林小姐，您放心吧，肯定不会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的，不然二爷肯定第一时间给您消息了，我洗了水果，您先吃一点吧，等一下粥熬好了就可以吃晚饭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林苒点了点头：“谢谢辉叔。”
刚坐下剥了个橘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吃一口，她的手机又响起来，一看是俞觅夏，林苒放下了橘子，抽了纸巾擦了擦手：“笔记我等明天上课再给你，你急着要吗？”
“不是笔记的事情，”俞觅夏的声音里有隐秘的兴奋，“你知不知道，薛燕惹着孙学姐了？”
“啊？”林苒知道薛燕跋扈，但是没想到连帮着辅导员的学姐都敢招惹，她直觉就知道这事不简单，“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我刚才去隔壁寝室借剪刀，在那儿看了出喜剧，”俞觅夏声音里难掩笑意，显然是很乐意看到薛燕被人怼，“她跟一个学长发消息问事，结果可能是撩人撩的太顺手了，被学长女朋友发现了，还玩那种绿茶路数——谁知道对面就是孙学姐的男朋友，刚才孙学姐直接在寝室门口堵她，让她把心思放干净点，别玩这些过时的伎俩。”
林苒却没有笑，想了想问：“她们两个打起来了？”
“没有，薛燕还在那里叫屈呢，孙学姐没听她说完就一个推手把她给推一边去，自己回去了。”想到当时的情景，俞觅夏只觉得大快人心，“所以我说是喜剧嘛，要是打起来就是惨剧了。”
虽然其他人不像林苒一样知道这是给的特殊照顾名额，可是她是擦着分数线进来的这件事是人尽皆知的，所以薛燕就不太看得起她，跟她唯一说的几句话也十分不客气，俞觅夏又知道了薛燕来她们寝室闹过一通的事情，新仇旧恨加起来，自然对她观感不会太好。
“哎林苒，你说薛燕到底怎么想的，勾搭别人之前也不打听人家有没有女朋友？”
“没看到聊天记录之前，还是别这么快下定论为好。”林苒换上耳机，把橘子拿起来，一瓣一瓣的剥开，“谁知道真相是什么样呢？”
她是自己经历过流言事件的，看这样的事情总比别人多了那么一份清醒。
俞觅夏支在床边凝神想了想：“说的也是。”
可是转念一想：“但是要是真是误会，孙学姐也不会跑到她们寝室闹啊，虽然是占了上风，自己也丢脸不是。”
林苒专心吃这橘子，不打算接这个话茬。
“对了对了，我在旁边听着，跟你还有关系呢。”
“我？”林苒动作停下。
“嗯，孙学姐说薛燕在消息里把你可劲的骂了一顿，还当场掏出手机复述了一遍，说的那些话反正我学不出来，但是真的挺难听的。我走的时候还听围观的人说，薛燕这么说你，你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就不是当时怼胡云歌的林苒了。”
林苒笑了一声，不说什么，扯开了话题：“小鑫和婷姐呢，去图书馆了？”
“坏了，光顾着跟你八卦了！”就听电话那边的俞觅夏惊呼了一声，着急忙慌地开始收拾东西，“我还让她们在图书馆帮我占位子呢，我先去了，等明天见面了再闲聊。”
挂了电话，林苒拿着橘子瓣坐了一会儿，眼睛里情绪翻涌，半晌之后才垂下眼帘淡淡一笑，拍了拍手，起身回屋换衣服看书去了。
等到莫执拎着猫包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的事情了，软软刚一被抱出猫包，就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一样，飞速地跑到了沙发下面，让准备抱她的林苒愣在原地：“怎么了这是，在宠物医院受什么委屈了？”
“眼睛有点发炎，就打了一针消炎针，顺便全身检查了一下，把该打的疫苗也打了。”莫执把手上的袋子递给林苒，“开了眼药水，早晚各一次。”
林苒回忆了一下自己原来看过的宠物体检：“被量体温了？”
“要测有没有引起发烧。”
“……行了，我知道软软为什么这么怕了。”林苒忍俊不禁，“对了二叔，吃完饭我有事要跟你说。”
等吃完饭，给终于愿意出来的软软放了猫粮和罐头，林苒一边捋着猫咪的毛，一边把俞觅夏电话里说的事简略叙述了一下：“不知道是我想多了，还是怎么了，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对劲。”
莫执给她倒了蜂蜜水，在她身边落座：“哪儿不对？”
这件事情他已经听出端详，但是想知道他家小姑娘到底能想到哪一步。
第二百四十八章 二叔牌暖手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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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燕虽然跋扈，但是我在学校里是真的没听过她有什么，呃，恋爱方面的问题，而且刚入校，就算她是想撩拨别人，这个进展未免也太快了。”这是她刚一听俞觅夏打电话过来，就听出来的疑点。
莫执挑眉：“还有呢？”
“要光是这样我听过就算了，可是小夏最后说，孙学姐点名说了薛燕在微信里把我骂了一顿，这太可疑了。”林苒低着头，玩着在她腿上呼噜的猫咪耳朵，“要真是这样的话，孙学姐又不是没有我的微信，截个聊天记录图发给我，不比这样要好？”
“所以你觉得可疑？”
“我是觉得，可能薛燕不知道怎么惹到孙学姐了，但绝对不是因为什么恋爱问题。但是孙学姐想找个人当刀用，自己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沾染。”林苒动作迟缓了下来，这是她当时就反应出来的，可是却又觉得这么想不太好，“只不过后来觉得，我又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把我当刀用，先入为主有了这个思维是不是不太好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事有个防备心理都是好的。”莫执声音很沉，像是给她吃了定心丸一样，“她跟你也不过是认识而已，事情疑点本身就存在，你也不算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林苒叹了口气：“真是，我就想消消停停上个学，结果没想到，到了雁大也逃不过被卷到这种事情中来。”
听她的语气，只是单纯的感叹，并不像困扰该怎么做。
“你有法子了？”莫执从她手上把软软接过来，放到地上让早就呆不住的小猫自己玩去。
“有，不过我想先试一试，万一是我自己想多了呢。”林苒又叹了口气，他是真心希望，自己只是因为多疑，所以产生这种误会。
第二天早上，林苒刚收拾好东西，和辉叔道别之后，就打算出门上秦逸的车，赶最早的一节早课。
一走出门，和室内温暖如春形成鲜明对比的冷空气，让林苒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喷嚏。
“昨天晚上吃感冒药了吗？”
林苒听到这声音一愣，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莫执站在车旁边，微蹙着眉看她。
心头一热，林苒刚迈开步子，莫执已经更快的朝她走来，长腿两步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不等她反应，就把她一把揽进了怀里。
“没——”林苒傻了。
这还有其他人呢！说好慢慢来呢？！
“二叔，你快松开。”林苒伸手抵着他，试图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莫执低声笑了，伸手把她外套上的帽子给她戴上：“有什么可怕的，今天我顺路送你。”
“万一……”
“脸怎么白成这样？”松开揽着她的手，莫执把她的围巾也整理好，牵着她的手往车上走。
废话，还不是被你吓得。
“我自己能走的，二叔……”林苒低着头，她什么时候这样和异性牵过手，脸上温度一秒高过一秒。
辉叔还没有关门，车上还坐着当司机的秦逸，又不是没有人看着，他居然就毫无顾忌地跟她拥抱牵手？
林苒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重点居然是被别人看到不好意思，而不是莫执跟她拥抱牵手这件事情。
“你手太凉，暖一暖再说。”直到坐进车里，莫执都没有松手，反而是牵着她的手塞进了自己外套口袋里，手指还轻轻揉着她的手背。
林苒原本想把手抽出来，可是车里的暖气总觉得不如家里，莫执的体温向来比她高，现下被握着，十分暖和。
舍不得这点儿暖，抽不出来。
所以干脆任由他牵着，一直到了学校门口，甚至在往教学楼走的一路上，林苒还觉得外面风太凉，手即便放在兜里，也是冷得慌。
今天上午虽然只有两节课，但是课程结束之后需要分批去大教室拍统一的证件照，先男生后女生，按寝室分，到林苒她们这里还得将近一个小时。
胡婷是去图书馆还了本书才去的大教室，到的很早，就看到走廊上人群一小堆一小堆的聚集。林苒已经到了，看她走近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却没有过来，而是和原来认识的同学一起站着聊天。
此刻太阳出来，比早上的气温上升不少，林苒红色的格子围巾就取下来搭在臂弯，浅灰色修身羽绒服，穿白色衬衫，和外套同色的牛仔裤，脖子上丝绳混着珠链手工编成蝴蝶的波洛领带是亮点。简单的色调，却在个个打扮得亮眼的女生中显得遗世独立。
俞觅夏看到她，带着纪鑫走了过来，冲另外一边努了努嘴，小声说：“都是等着看好戏的呢。”
胡婷环视周围，点了点头，小声道：“等会儿不管怎么说，得帮着点苒苒，不能让她吃亏。”
很多人都期待着上演好戏，尤其是昨天亲眼看到那场“喜剧”的几个女生，大家都知道，林苒她们隔壁寝室正在里面拍照，无论林苒还是薛燕，都对对方的动向心知肚明。
薛燕自己也知道，顾行歌如果要怼她，肯定会是在今天这个场合，不会扰乱课堂秩序，班里大部分人也在。这事她实在是冤枉，虽然对林苒一直不服气，但也没有到见个人就要骂她一次的地步。
但是林苒这一周因为生病，据说是晚上在亲戚家里住，她也来不及私下找林苒说明情况，让她在全班同学注视下在上课的时候找林苒，薛燕是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的，所以现在，就是进退两难的局面了。
从下课以后，她就心不在焉的，班里又不知内情的，下课的时候就开始窃窃私语，相互打听小道消息，这种八卦是最藏不住的，于是才导致现在拍完照的人都不走，就等在这里准备看笑话。
等到薛燕拍完照片，她们宿舍的人也不愿意离开，都在角落里等着，其他人虽然还在聊天，视线却都朝向一个方向。薛燕也坐在原处，慢腾腾地把东西往包里放，林苒却只当没看见，侧着身子，甚至都不看大教室一眼，仍旧是和老同学谈天说地。
现在的气氛虽然诡异的平衡，却感觉只要有谁动一下，马上就会点燃一个大爆竹。
胡婷拉了俞觅夏一把：“要不咱们先进去，等会儿老师要是催了就拖一拖时间。”
可不等她们两个迈开步子，就从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嚷道：“你们怎么还没拍完？这都几点了？”
是个打扮利落的女生，直接推门，叫了声老师好：“上午还有多少没拍？”
老师像是认识她一样，一边看手里表格一边问：“知慧，什么事这么着急啊……还有女生三个寝室上午的就拍完了。”
“我们学生会定好了要在这里预演迎春晚会的流程来着，”她解释了一句，转头指名道姓地说还坐着的薛燕，“你赶紧收拾一下让下面的同学进来，我们课程都紧张，能凑齐人顺一遍流程不容易。”
再转回头时，她嗅到一股清爽的木质香气，像是香水又仿佛是谁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就看着一个黑发如瀑的女生正走过来：“怎么不进去啊，她们就出来了。”
林苒笑吟吟地说道：“学姐没安排好事情我们怎么能先进去？”
这句话很让宣传部副部长余知慧受用，也给这个态度挺好的学妹面子：“你们该进去就进去，我就过来看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轮到我们。”
薛燕从教室里走出来，强撑着冲学姐笑了笑：“余学姐。”
第二百四十九章 众目睽睽之下的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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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认识的学姐在这里，薛燕自然不敢跟林苒当众叫嚣，问了声好之后，低眉顺眼地又对余知慧说道：“学姐我先走了，明天见。”
薛燕原先在苏大就是学生会成员，因为和老师关系好，直接被推荐进院学生会的宣传部，现在算是余知慧的下属。
余知慧不知道林苒和薛燕的纠葛，只觉得薛燕不同往日，正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怔楞时，耳畔响起了林苒的声音：“原来薛燕是在学姐的部门做事啊。”
“嗯。”余知慧回过神，应了一声，以为她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所以才不知道这件事。
却不想，林苒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薛燕挺有趣的一个人，现在就住我隔壁寝室。”林苒像是随口一说，目光却停在余知慧脸上，过了两三秒，忽然莞尔一笑。
周围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在等她下文，她却没有下文，直接进了大教室，还招呼同寝室的人：“我们速度快一点，早点拍完早点回去吃午饭。”
胡婷她们三个还有点怔忪，但听了这句话，口中答应着，也跟着林苒进了屋。
总感觉林苒像是做了什么，可是细细琢磨一下刚刚诡异的场景，她从头到尾和薛燕都一句话没说，跟余知慧说的话更是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细节，又好像她什么都没做。
余知慧自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看着她们速度加快之后，又风风火火的离开，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去确认。
还是因为季安然有事打电话过来找林苒，听了前因后果，最先反应过来：“你这么利用她，她反应过来不得找你麻烦？”
林苒两只手都占着，就开了免提，纪鑫正好也在旁边，好奇道：“谁利用谁？”
季安然肯定不会多费唇舌去和一个陌生人解释，林苒面色平静地继续给自己泡茶：“谈不上利用，况且她求之不得。”
在辅导员面前混得开的人，肯定也是有几个敌人的，孙学姐和余知慧就是这种关系，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两个人在院学生会里的每一次见面都是刀光剑影，同学早就见惯了她们抓住一切机会给对方下绊子的样子。
大学，尤其是大学的学生会，复杂程度有时候比公司里还要更上一层楼，拉帮结派搞对立，在哪个学校里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更别提雁大这种优等生里的尖子才能考进的名校了。
“我只是有点儿好奇，你一向都是为了避免麻烦的佛系少女，这次怎么刚有风吹草动就决定动手了？”季安然问林苒。
这是她从知道林苒要帮着纪鑫上台就开始好奇的事情。
“我就是为了避免麻烦，胡云歌那件事之后我风头太盛，虽然我没有那个要跟他们抢资源的意思，许多人也都把我视为假想敌了。”林苒泡好了茶，重新把电话放回了耳边，“早处理不如晚处理，知道我不好惹，也试探出我不想出风头，聪明的人也就不会再来找事了。况且现在刚刚开学，也不会有谁受到实质性的损害。”
至于不聪明的人会怎样，她没说，季安然也懂。
那些人从来不足为惧。
要是让季飞语知道了，肯定会说她到底还是心软，不被触及到底线，从来都不愿意真的伤人。
季安然没想到答案会是这样，不过她很喜欢林苒早处理不如晚处理这句话，道理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只是人从来都不愿意去看清楚罢了。
报道第一天晚上就得罪了林苒，又出了她跟别人骂林苒的事情，薛燕自然是窘迫万分，但是被骂的林苒也没有什么得意之处，要是私下里发生这事，两个人肯定不会四处宣扬，尤其林苒还是个佛到不能再佛的性格，不说现在只是孙学姐说薛燕骂过她，就算是真把聊天记录放到她面前，她都懒得看。
哪儿就有人会被所有人喜欢，就算是人民币都做不到这种奇迹。
被骂两句而已，她期末考试成绩又不会因为这事少两分。
可当时孙学姐和薛燕在隔壁寝室吵架，周围本就有人围观，可看现在基本上全班同学都知道这事，肯定有人在背后散布消息。
孙学姐被一个刚过来报道的小丫头得罪了，窝了一肚子火，可是真要是让她下手对付薛燕，未免太过丢份，而且林苒，季安然还有俞觅夏上午在微信三人小群里也分析过，这事肯定不简单，至少不会像是孙学姐单方面说的那样，是薛燕撩她男朋友，甚至还有可能本身就是孙学姐理亏。
因此，把胡云歌狠狠一顿怼，让人直接得了个退学处分的林苒，显然就是最好的选择。
孙学姐的目的，估计就是想借着林苒的手让薛燕吃点教训，所以才放话出来“林苒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就不是当时怼胡云歌的林苒了”，直接把林苒架到了一个没有退路的地步，就连她寝室的人想帮她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但林苒终究是林苒，要是这么容易着了道，连乔安安的事情都处理不了。
薛燕知道自己现在腹背受敌，但是却不可能低头向林苒认怂，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在屋里缩着耗时间。但是林苒一旦率先进去，就显得气量狭小，听风就是雨，两个人都需要台阶下。而林苒查了教室安排，看到学生会申请了拍照之后使用，想想学生会上次来班里招新的阵势，算准了一向雷厉风行的余知慧不会错过在这种场合摆架子的机会，所以干脆平心静气和老同学聊天。
这样吊足了大家的好奇心，众人肯定会等到余知慧来的时候，等她出现，林苒也给足了这位学姐面子，就算是余知慧知道内里的恩怨，因为和孙学姐的私怨，肯定也不会端高架子，会表现的和林苒关系更趋向于平等的前辈晚辈关系。
与此同时，薛燕在余知慧的招呼之下出门，毕竟是个新进学生会的新人，余知慧是她的上级，尊重还是要给的。
因此，在这场被他人挑起，不得不进行的针锋相对中，林苒什么都没做，就已经大获全胜，薛燕要听余知慧的话，但是林苒和余知慧的交谈和眼神无一不彰显她们是平等的，谁输谁赢，旁观者自然明了。
更别说林苒还当着众人的面强调了一下，薛燕是余知慧下属的事情，好像是看余知慧的面子才不为难薛燕，等于反手就把孙学姐丢给她的难题化解成了余知慧和她的纠葛了。
即便事后余知慧反应过来，非但不会气恼自己被林苒利用了，反而会感激林苒，给她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给孙学姐找事的机会。
“不过你不怕试探不出什么，反而让对面再加一把火吗？”季安然想了一会儿，问道。
“她心里要是没有鬼，听到这事也会觉得我教训了薛燕，从此不再插手，就看着我们两个小学妹闹腾。”林苒靠着阳台门，帮纪鑫把床单扯开，方便晾晒，“要是真想把我推出去……肯定会找个机会跟我聊聊。”
季安然就摇头叹息：“我现在觉得你们这环境，你早点让人知道不好惹是有多正确了，你在比赛上怼人的事情才过去几天，她们就这么蠢蠢欲动了。”
就在这个时候，寝室的门被敲了敲，进来了一个她们同伴的同学：“林苒你在呀？孙学姐让我跟你说一声，你上次要的书她给你找到了，但是打你电话打不通，让你去她宿舍拿一下。”
第二百五十章 孙学姐的掏心窝子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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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是打不进来电话的。
林苒从一进宿舍门就接到了季安然的电话，况且林苒怀疑，对方根本就没打过电话，只是想找个借口让别人转告要见她这件事。
她自己过来一方面是怕林苒拒绝和她谈，另一方面也是怕被人觉得她要给林苒下一剂猛药让林苒去对付薛燕，外人过来转告，而且还是这样一个借口，于情于理林苒都不会拒绝。
林苒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对着同学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儿就过去。”
看着人走，纪鑫皱着眉头小声说：“苒苒，孙学姐是不是故意找借口要见你啊？”
刚才林苒打电话时说的话她自然也都听到了，联系这两天林苒的态度，饶是她也感觉出来事情的不对。
半是说给她，半是说给电话那边的季安然：“没什么，你看，现在不就是有人坐不住，打算亲自过来告诉我要做什么了吗。”
林苒现在真的好奇，孙学姐准备了怎么样一本书要借给她。
虽然孙学姐叫她去，但是林苒还是不慌不忙，帮着纪鑫把床单和衣服晾好，打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出门前甚至还问：“要我顺路去超市帮你带些什么吗？”
像是根本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样。
孙学姐跟他们住一栋，只不过是在顶楼，听说她们这一层的女生向学校提过几次建议，要换到低层的宿舍，却被学校一拖再拖，搞到现在她们大三下学期都还住六楼。
站在607宿舍门前，林苒侧耳听了一会儿，在走廊上人来人往和旁边宿舍谈天说地的嘈杂之中，这间宿舍的安静显得格外奇特。
几乎是林苒刚敲响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林苒更加确定，屋里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专门为了等她。
孙学姐坐在最靠门的那边，床上干净整洁，桌子上东西很少，只有一本摊开的书，显然是在往后翘椅子给林苒开门之前，是在看书。
林苒没有立刻进门，而是笑了笑，说道：“学姐，听说你有事找我。”
不是问句，更没说借书的事情。
“对，一点小事，打不通你电话，我又怕我忘了，所以才托人找你。”孙学姐轻轻挑了挑眉，侧身把她让进屋里，“我舍友去图书馆了，你随便坐——喝水吗？”
林苒挑了张椅子坐下，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在宿舍里喝过水上来的，学姐找我有什么事？”
她没有兴趣跟这位孙学姐兜圈子，单刀直入。
看着她坐下，孙学姐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对林苒说道：“我说你还真就还跟薛燕保持着面子上的好看，你就不知道她背后怎么说你的？”
见她不回答，孙学姐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退一步说，要不是早上余知慧横插一竿子，她怎么可能出来让你们宿舍进去拍照？我听说刚来报道的第一天就跑到你们宿舍耀武扬威，联系这事，你不会还觉得她不知道你住305吧？”
“但毕竟是同班同学，”林苒淡淡地道，“况且她也就是被家里宠坏了，没必要为了这些事搞得关系不好。”
孙学姐摆了摆手，仍旧把之前的话题继续了下去：“我可跟你说，今天上午那事她可不服，我舍友今天中午打饭路过她那边的时候，她可是跟别人打电话，说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的。也就你还相信，她不是真心想找事的。”
林苒无声地叹了口气，先前入学的时候，孙学姐帮着辅导员跑前跑后的发材料，看起来还是一副贴心姐姐的样子。当时胡婷她们几个还说，这个学姐人不错，她们运气挺好的，有这么一个辅导员助理管着班里。
现在听到她这番话，林苒已经确定，她就是要利用自己，当成刀子，教训薛燕，最好是把她搞得背一个处分在身上。
让人知道，得罪了这位孙学姐的人，不会什么好下场。
不管薛燕跟她有什么过节，她这行为最主要的是杀鸡儆猴，为了立威。
似乎是说的口渴了，孙学姐终于停下来，慢慢地喝着自己的水，喝了大半杯之后，眼睛一转，压低了声音问道：“林苒，我知道你心里聪明，你不知道院里怎么说你的吗？”
“嗯，怎么了？”林苒在想心事，有些不在意的问道。
孙学姐凑近了她的身边：“说你之前在苏大那么大张旗鼓地对付污蔑你的女生，是为了给老师留下一个能办事的好印象，以便能进学生会，争取一个保研的名额。你跟我说实话，你……”
“孙学姐，”林苒开玩笑似的打断了她的话，“咱们寝室隔音可不太好，你跟我说的这些话要是落到别人耳朵里，对你也不好吧。”
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分毫笑意。
林苒差不多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却希望是自己想太多，所以才少见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可惜孙学姐却毫不在意：“你放心，正好是下课时间，外面那么乱，就算是有心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我跟你这说的是掏心窝子话，虽然院里的老师都挺看中你的，可咱们学校的保研名额少，不怕你笑话，我跟余知慧从大一就为了争保研名额才闹成这样。”
“薛燕为了什么才跟老师打好关系提前进学生会，还不就是为了这个保研？况且她现在在余知慧手下做事，跟你对上，估计也是余知慧跟她说了什么。”
她不由一愣，虽然大约猜到了孙学姐是想继续鼓动她对薛燕下手，但是她却没有想到……
“学姐你说，薛燕是想保研？”
看到林苒并没有直接拒绝，孙学姐不由精神一震：“是啊，不然她为什么处心积虑，提前要进学生会呢。”
“但是保研的话，不应该专心学习吗，我记得是纯看绩点的？”
孙学姐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别人说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开始还不信呢。咱们学校是有学工保研制度的，要是走这条路子，绩点只要过得去就好说，最主要的还是要在老师面前吃得开，混得好。”
那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学生会里崭露头角，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能力能被掌握实权的老师看到。
林苒皱着眉头，斟酌着开口：“所以学姐你的意思，她这样针对我，其实是为了让我知道厉害，不要跟她抢保研名额？”
“不止呢，我看她跟我男朋友的聊天记录，那意思，是打算把你的名声搞坏，让老师提起你就皱眉。”见她态度松动，孙学姐加大力度游说，甚至拿出了手机，给她看聊天记录的截图，“你看，这是我男朋友删了她之前，截图给我的。”
那几张截图上，确实是孙学姐说的这个意思。
“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快速的浏览过之后，林苒叹了口气，“所以学姐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
她把手机递了回去，探寻的看向对方。
孙学姐收起手机，亲密地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心里有数就好，有的人不是你想跟她有个面子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能解决的，还是得抓住时机，打蛇打七寸才好。”
“况且，人家还靠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倒的树呢，你原来是学文的，应该知道良禽择木而栖这句话。我不敢说别的，至少现在在学生会的负责老师面前，我还是说得上话的。”
林苒垂下眼帘，像是在非常认真的思索孙学姐这番话里隐藏着的信息。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有事情可以微信先问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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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学姐也并不着急，只是搬着椅子重新坐回自己的桌子前面，端着水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林苒在苏大做过什么，她自然是知道的，不然从一开始也不会选林苒来当她手里的刀。
她考虑的时间越久，就越说明她把自己刚刚那番话听到心里去了，之后给出的答复才会是真实的。
挺长一段时间以后，林苒才重新开口：“孙学姐，你觉得薛燕在之后要是给我找麻烦，会是从什么方面着手？”
这意思，是变相地说她愿意跟自己站在一边了。
孙学姐把水杯放下，脸上却也没有什么欣喜的表情，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说：“我听说你舍友这次是你们班古典舞的领舞，薛燕就在宣传部，要动手的话比其他事情方便多了。”
还贴心的给她分析：“你看，你们刚进学校，老师对你们也就是面熟，但是咱们学院多重视迎春晚会你应该知道，舞台万一出了岔子，她在老师面前说一声是因为你的原因。到时候别说是你，连带着老师对你舍友的印象都不会好。”
林苒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冰冷的光看的孙学姐心里咯噔一下，连后背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感觉，就好像是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就是一瞬间，随后女孩子弯起眉眼，浮现出浅浅一个笑影，声音缱绻柔软：“还得多谢孙学姐，要不是有你提醒我，我肯定不会知道这么多内情，以后吃了亏再想反击就太迟了。”
好像刚刚只是错觉罢了。
孙学姐就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她那样的眼神只是对算计她的薛燕的气愤。
这可真是太好不过了。
现在的林苒对薛燕越是气愤，等到她知道背后还有余知慧的影子时，报复的就会越狠。
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林苒也不久坐，接过孙学姐递给她的书就起身礼貌道别，孙学姐给她开门的时候还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腕：“以后有空常来找我聊天，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在微信问问我，然后再做决定。”
“谢谢学姐，”林苒点了点头，“你回屋吧，我得去食堂给我舍友带个饭，这书我过两天看完了就给你送过来。”
看着她混杂着人群中离开的背影，孙学姐志得意满的笑了笑，关上了宿舍门。
自然没看到走到楼梯口时，林苒回过头看着她寝室方向的，那双毫无笑意的杏眼。
因为这些事情，林苒下午去图书馆还了书之后边思索边机械地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天边堆积着的铅灰色云朵像是竖起防御的动物，稍有风吹草动就发出咆哮，夹杂着冷意或是雨水扑面而来。
早就过了老师们下班的时间，这条路平日里也没有学生会走，她身边只剩下教学楼侧边还没长出嫩芽的爬山虎和无孔不入的穿堂风。
刚到转弯处，突然一团阴影就以遮天蔽日之势往她脸上盖来，林苒来不及抬手去遮挡，只是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感受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额头侧面，接着移到了侧脸，一直暖道脖颈和耳根。
林苒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站着的果然是莫执：“怎么没带围巾？”
“借给舍友了，我想着就几步路，就没去柜子里找。”晚上古典舞要排练，她就把自己的那条借给还没来得及买围巾的纪鑫，自己仗着穿着高领毛衣，走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寒风里。
“回去多喝一勺枇杷膏。”莫执停住脚步，从手里拎着的纸袋中掏出一条围巾，不容分说就在她脖子上绕了。
林苒竭尽全力的低头，试图看清男人的动作：“这是什么？”
莫执继续往她脖子上绕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结，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副同色兔毛手套给她戴上，最后把一顶贝雷帽扣在了她的头上：“这几天有寒潮，知道你懒得去衣柜里找围巾，送你份礼物。”
林苒仰头看着他，心底因为琐事而产生的烦躁一扫而空。
“二叔，待会儿去趟超市吧？”女生这样微微笑起来的时候，才有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娇俏，“齐婶这两天请假，明天周六，我想试试我的厨艺有没有退步。”
所有人在成长的路上都逐渐学会戴上面具，看不清彼此的原貌，开始费心思量每一句话的真假。
世间和人都变得日益复杂，所谓洞察世事的智者只存在神话故事和口口相传的谣言中，每个人都尽力地想变得八面玲珑，在每场胜负中全力以赴，分出高下。
分出高下又能如何呢，不远处还有另外一场比拼，一眼看不到头。
一些人比另一些人聪明，知道所谓的传奇，都是精心编制的谎言。
可是能遇见一个把面具卸下，毫无顾忌地展现隐藏于人后的真实心情的人，何其有幸。
在路上的时候，林苒点开手机备忘录，开始列有些不得不买的东西，她虽然生活起居都有齐婶打理，可是有些东西还是要添一次的，比如说她现在在宿舍里喝水和冲饮料都是一个陶瓷杯，天这样冷，肯定得买一个保温杯，再比如说纸巾啊洗衣液啊，还有以后备着来不及吃早饭时的芝麻糊麦片之类的，还是需要买的。
一边写林苒一边觉得，还是得赶紧找个兼职干，不然光节流不开源也不是办法，况且有些支出，是她怎么想节省也节省不了的。
“买个鱼头回来怎么样，”林苒写完了一定要买的东西之后开始考虑明天要做什么，“鱼头炖豆腐，我好久没喝这个汤了。”
莫执开着车：“你看着办——到了地方再想，路上低头看手机太久容易晕车。”
林苒耸了耸肩，备忘录保存好放在兜里：“那我就自己做主了。”
莫执要不是跟着林苒去买一次菜，心里还是觉得林苒估计长这么大都不知道菜和水果是要怎么挑，却没想到，林苒倒是极其熟练的挑选着需要的食材。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的，”林苒把打好价格的蔬菜从超市员工手里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原来我就算再用心挑，我也能精准的挑中一堆白菜里最烂的一颗。”
看着手里的蔬菜，林苒忽然想起当时刚自己一个人出来住的时候，那时候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挑菜，只知道挑价钱贵的买，以为价格贵就一定是好的，结果买回来一堆不怎么样的菜回来，最后苦果只能自己往肚子里面咽。
而且那时候的她一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做饭，最多只会煮个泡面煎个鸡蛋，一碗面端上来满满的一层油花，让她自己都倒尽了胃口。
人总是要这样一点一点成长的，脱离那些原来觉得在习以为常不过的庇护然后逐渐成长变成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一种存在。
“我当年出国也是这样，”莫执接过明显在走神的小姑娘手里的东西，声音平静，“吃不惯西餐就想自己动手，不说买不好菜，有一次做菜的时候还把屋里的烟雾报警器触发了，赔了不少钱。”
人总是要这样一点一点成长的，脱离那些原来觉得在习以为常不过的庇护，然后逐渐成长，变成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一种存在。
林苒是，莫执自然也是。
莫执推着一脸超市里特有的小推车跟在小姑娘身后，看着她在高高低低的货架上熟练地挑拣着需要的东西，偶尔回下头征求他的意见。
第二百五十二章 跟二叔一起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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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是要樱桃酱还是要山楂酱来做馅饼，但是牌子价格性价比之类的都是林苒一手解决的。
看起来，仿佛一对情意正浓的小情侣一样。
还被路过的人艳羡的看了好几眼，要不是林苒专注地挑选商品，肯定又会因为这些目光脸红。
超市里的食品区里有着油炸食品特有的油腻腻的味道，莫执转头看了一眼林苒：“要不要买点海带丝回去，等齐婶回来拌？”
他记得林苒一直喜欢吃海带丝。
齐婶做的拌菜很好吃，虽然同是用油盐酱醋这些东西拌起来，可是那个比例却之后齐婶才能知道，你要是让她说她八成也说不出来，她从来不用味精来提鲜，毕竟是自己家里做出来给自己吃的东西，当然是要注意的多。
林苒吃过一次以后，惊为天人，恨不得只用那一小盘拌菜下饭。
听到了这句话的林苒转头看了一眼堆在冰上的碧绿色的海带丝，超市里卖的海带丝为了保持好看的颜色，通常都是要用染衣服的保险粉腌过几遍。碧绿的几乎要滴下来颜色的海带丝用机器切成极细的丝，一大团都放在雪白的冰层之上看起来都是很冷的样子，林苒想了想，如果是买回来好好地洗一洗焯一焯水的话应该问题会少一点。
称完海带之后，莫执去保险柜那里挑牛奶，林苒一个晃眼之间就发现了一个最近常常看到的身影，她皱了皱眉，毫不引人注意的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嘀咕：“怎么是他？”
同时那个男人也注意到了站在这边的林苒，带着笑向她走了过来。
“真巧啊，”苏明义的笑容有时候总让林苒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他那个笑容完全就是自己在谋划的什么事情成功了一样，“我还以为你就呆在店里不打算出来呢。”
林苒敷衍的笑了笑：“人总是要活着不是吗，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才来超市的吗？”
“是啊，当然是。”苏明义双手插在西装裤的裤兜里云淡风轻的说道，“但是碰到你还是觉得挺意外的，对了，我上次打电话跟你说的那些，你打算怎么做？”
林苒似乎是闲着无聊的推着推车玩，苏明义也早就习惯了她这种似乎无论何时何地都像是在走神的样子，因为只有熟了才知道，林苒早就习惯了一心多用，对她来说，除了特定的几个对象之外，专注的听人说话几乎是一种不太可能的事情。
过了几分钟之后林苒才回答了苏明义的那个问题：“静观其变，还能怎么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事的风格。”
说着还往冷藏区看了一眼：“我二叔在呢。”
现在莫执不问，她自然不会说和苏明义的事情，但是如果他问了，林苒自问还是会说的。
“但是现在明显别人已经明目张胆的踩到你头上了好吗？”苏明义的语气里微微带上了一点诧异，“那个包裹你不会真觉得就是一个恶作剧吧，况且你家那个四堂叔，最近可往老宅去了不止一次。”
林苒笑了起来：“我怎么就不是了，难道现在还冒出来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来了。”
包裹的事又没有后续，就连他们准备先发制人的桃色绯闻，也因为没有后续所以一直没发。
至于林丞，林苒深知这是一只心思缜密的老狐狸，如果轻举妄动，很有可能再也抓不住他的狐狸尾巴，同时还会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算了反正我这边能查的还是继续帮你查，”苏明义放弃了和林苒这个不会让外人知道自己在考虑什么的姑娘继续说了下去的念头，“你自己也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
苏明义转身离开了之后，又过了一会儿，莫执才拿着酸奶回来，放进车里以后看了一眼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的林苒：“还需要些什么。”
“没什么了，”林苒从自己的沉思之中回过神来，一边和莫执一起往前走一边说道，“二叔你不问我在想什么吗？”
她今天出神次数已经够多了，她本以为莫执会问来着。
“我清楚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不该问，你要是想说，我不用问你就说出来了。”莫执打量着满满一货架的薯片，然后发现林苒淡定的往车子里面扔了一堆膨化食品，“少吃点这些东西，对身体不好。”
这时候，养生老干部的本质又冒出来了。
“我吃的挺少的，这是打算回头到宿舍里分的。二叔顺便帮我看看趣多多和奥利奥放在哪里了，我们宿舍其他人挺爱吃的。”林苒看着货架，“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前几天我说的那件事情，我已经确定对方是什么打算了。”
莫执嗯了一声之后，就又把注意力转回到了帮她找东西上：“明天白天再说，以后天黑了以后不谈这些。”
上次医生也说过，林苒低烧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为用心过度，心里压的事情太重，所以才会积攒这么多火气。
知道她不可能放下这些事情彻底不想，莫执只能保证，让她在晚上的时候不去考虑这些，夜里能睡个好觉。
上次她病中的时候，眉头一直是皱着的，他在旁边陪着，全程都看在眼里。
林苒很有可能已经习惯了，可是他——
控制不住的心疼。
林苒虽然应了，实际上她的脑子里在转着，在林家那么大的事情发生以后，至少是雁城圈子里，到底会有什么人有能力，或者说是有胆子，开始蠢蠢欲动。
苏明义刚刚对她的提醒并不是单纯的提醒，而是告诉她那些人是真的打算对她下手来个警告了。
她一边一件一件的把物品放到了收银台上，一边想这些事情，转了一圈之后确定了几个很有可能的名字下来，决定回去以后再慢慢确定范围。
只不过这些事情都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活，就像她对苏明义说过的那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眼下既然有人已经把脚踏进了她的圈子里狠狠地踏了几脚，那也就是到了她回击过去的时候了。
虽说莫执让她天黑了以后不要想事情，到家收拾好东西，又洗了个澡，林苒站在洗漱间里吹头发的时候，还是在考虑要怎么应对学校里的事情。
现在能确定孙学姐是打算借着她的手，搞定薛燕这个她不方便直接动手的人，同时打压她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余知慧。
而且从她最后的话里来看，还有要拉拢自己，站在她这边的意思。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传来莫执的声音：“苒苒，睡了吗？”
她猛然回过神来，踩上拖鞋去给他开门：“没呢，二叔，怎么了？”
跟她一起吃晚饭时还穿着西装的男人此刻换了一身家居服，应该是回他那边找了东西又过来的，伸手试了试林苒额头的温度：“今天又吹了冷风，怕你发烧，我就过来看看。”
确定她没有再发烧之后，莫执才把端在手里的杯子递给她：“趁热喝了，发发汗应该就能过来了，晚上盖好被子，以免反复。”
杯子里棕色的药水一闻就是感冒冲剂的味道，林苒乖巧地接了过来，吹了吹，然后觉得温度差不多了就一口给喝了下去。
本来就刚吹过头发，被这杯热热的冲剂给冲了一下之后，林苒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薄汗：“谢谢二叔，我感觉没什么，头也不疼，鼻子也不堵了。”
莫执点点头，然后又嘱咐了林苒一句：“别睡太晚，今晚也别再看书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半个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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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那杯感冒冲剂起了作用，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林苒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她洗漱之后翻开专业书，写了一会儿作业之后，抽空回了几个之前联系的兼职中介的消息，在其中两个向她抛来橄榄枝的活中举棋不定。
在找兼职的学生中，她的又是还是相当明显的，名校出身，成绩名列前茅，专业知识也过硬，虽然应用能力肯定不如经历过实战的专业人士，不过在学术能力上不会被落下多少，怎么说也是在顶尖学府的内部考试中拿了第一的。
为了证明，她甚至从校园网上下了几套大四考研的模拟题来做，得分不说多高，但是比及格线还是要高出一大截的。毕竟她一直都有针对性的训练和准备，蹭高年级的课也是习以为常，只是如何把自己的优势转移到赚钱上，还是个头疼事。
现在两个攒书的活，一个是儿童文学合集，另外一个是股市成功学，难度不高，给的酬劳也是可以的，让林苒犹豫的，只是完全没有技术含量，也用不到一丝半毫的专业知识。
查了查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后，林苒放下手机，长叹了口气。
还是再看看吧，手上的钱还是够的，之前和苏明义说的小投资计划，估计他最近也在给她找路子。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周末两天林苒实打实的恢复了宅女本性，在家里窝了两天，吃吃喝喝养精蓄锐，莫执也没有多闹她，只是把她送回学校的的时候，趁她下车，长臂一伸把她抱到了怀里：“在学校照顾好自己，我周五下午来接你，嗯？”
天色将晚，林苒又是围巾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知道不会被人认出来，也就没有之前那次吓得那么厉害，只是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那、那我先回宿舍了，二叔。”
然后小兔子一样从男人怀里钻了出来，拎着包头也不回的小跑离开。
到了宿舍都没缓解过来，好在舍友们都把她的脸红归结成赶时间的原因，胡婷还笑：“你赶这么着急干什么，楼下宿管十一点才锁门呢，这才几点。”
“这不是路上冷吗，我想赶紧回来暖和暖和。”林苒喘匀了气，看了一眼宿舍里，“小鑫又去排练了？”
“嗯，她们从周五晚上就开始排，也不知道班长怎么办到的，居然还从咱们班里凑出一个琵琶古筝还有笛子的小乐队来。”俞觅夏拎着水瓶进来，“你的热水我晚上吃饭前打好了，我这有苹果你吃吗？”
林苒摇了摇头，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准备把u盘插上去拷贝资料：“你们作业都写完了没，要是写好了不如都发给我，我明天一起打印出来。”
“我还有最后一个收尾，等会儿苒苒你帮我看一眼吧？”胡婷转身也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敲了几下键盘之后苦恼道。
林苒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而在这方面一直有拖延症的俞觅夏还剩下一大部分没写，看着两个舍友都打开电脑，挠了挠头，也收了想上床玩手机的心，做到桌前开始愁眉苦脸的写作业。
趁着电脑启动的时间，林苒看了看微信上林宏发来的消息，说是有个表格她填的有点问题，现在时间太晚，不好再让她来拿，就在微信上把有出入的地方发过来，她修订好之后，自己直接改正打出来，不耽误明天上午送到院办。
电脑启动，林苒输入密码按下回车键，刚想点开自己那份表格，却发现笔记本电脑键盘上的空格键上有些痕迹。
开始以为是这两天不在宿舍落上去的灰尘，可掀开键盘膜之后，却发现那是一枚不太清晰的指纹。
她自己是专门带的有外接键盘的，平时为了不碍事放在柜子里，若是只是开机拷贝个文件之类的，才会敷上键盘膜，直接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她那张键盘膜上有点儿胶质，尤其是在空格键的位置上，也因此，如果有人偷偷碰了她的电脑，还是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的。
林苒宿舍里的四个人都有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而且要用的话都会提前打招呼，林苒回想了一下，她周五临走之前还用电脑查了论坛上的兼职消息，那时候还没有这个痕迹。
而这两天，俞觅夏她们也没有人和她打招呼，说要用电脑。
因为习惯原因，在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林苒会把自己的电脑密码重新设置一遍，大小写加数字混合，这还是当时在家里为了防止乔安安偷看她电脑养成的。
她查看了一下电脑后台日志，果然有两条登录失败的记录，是昨天下午五点左右。
“夏夏，这两天咱们宿舍有别人来过吗？”她就转头，问侧后方的俞觅夏道。
那个时间纪鑫应该是在排练，胡婷周六下午四点多正好给她打过视频电话问作业题，背景是在图书馆，那个时间赶不回宿舍。
会在宿舍的，应该是在宿舍群里发消息，让纪鑫给她带包泡面回来的俞觅夏了。
“有学生会的人过来查寝，还有几个上门推销的学姐。”俞觅夏停下打字的动作，看着天花板回忆，“不过都没往里走，站在门口说两句就走了。”
许是林苒问题问的有些没头没脑，她也觉出来不对：“怎么了，丢什么东西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感觉东西摆放的位置变了，不太顺手。”
“哦对，昨天下午我出去打水，回来以后看到咱们班那个宣传委员曹溪坐在你位置上，是过来想问小鑫身高，好定衣服的，我们两个还聊了一会儿。”俞觅夏思来想去，忽然福至心灵，“不过我出去打水也就两三分钟的事情，可能她坐下的时候碰到了吧。”
两三分钟，笔记本电脑不用插电源直接就能开机关机，足够试着登陆两三次的。
胡婷从作业里抬起头来，不解：“不对啊，她们昨天不还去排练了吗，她一个宣传委员，为什么跑咱们这儿来找小鑫？”
“还不是因为定衣服的事情，她自己本身就负责提个创意和跑着定衣服借乐器，人都是班长一个个联系给定下来的，小鑫回来不还说，第一天排练曹溪露个脸就走了吗。”
曹溪。
林苒看着空格键上的指纹，停了一会儿，撕了包单独包装的酒精棉片，把这点痕迹给擦掉了。
没记错的话，这个人跟薛燕原来是同班同学。
俞觅夏走到阳台去接电话，胡婷把写好的作业放到u盘里，走过来递给林苒，小声问：“怎么了？”
她虽然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要比剩下两个人都要细，也怪不得莫执单独找了她谈。
这些天发生在林苒身上的事情，她虽然不知道内里具体情况，却也察觉出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却没有选择明泽保身，微信上私聊林苒好几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有点奇怪。”林苒垂着眼帘，沉吟片刻，“薛燕不是跟她原来班级的同学关系都不好吗。”
那为什么曹溪会来以那么一个拙劣的借口，试图打开她的电脑？
“我也就是听她班里人说她脾气差，具体的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我有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在她们班，你要是想知道什么事的话，我发个微信跟她打听打听。”
看着胡婷一会儿，林苒开口劝道：“婷姐，这事是冲我来的，你其实……”
“都是舍友，你说这话太见外了。”胡婷一乐，拍着她肩膀，“我原来还觉得你是个多高冷的人呢。现在看着，你就是怕给人添麻烦，所以有什么事都自己做完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你来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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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其实不太明白，为什么胡婷会这么轻易地就把她，或者说宿舍的舍友都认为是朋友。
她什么事情都喜欢刨根问底，比如说能和季安然做朋友，是因为她们两个有某些方面很相像，和俞觅夏做朋友是因为当时考试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接触下来发现她人不坏，这才慢慢成了朋友，但是胡婷……
这也是为什么林苒一直不敢确定莫执对自己态度是不是认真的原因，毕竟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莫执这种阅人无数的老狐狸喜欢。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胡婷一巴掌糊在了她的额头上，林苒一时不察，顺着劲就仰了过去，轻轻呼了一声痛。
“你就是想太多啦，大家住一个寝室就是缘分，有事以后就跟我们说，多个人就多个办法。”胡婷笑嘻嘻地把u盘插到她电脑上，“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把作业看看，有没有做错的地方呗。”
她刚过了没几天就看出来，林苒是个不太习惯接受别人好意的人，哪怕是舍友顺手帮忙打一瓶热水，她也要找个机会帮着打一瓶回来，这才算心里舒坦。
但是胡婷还是觉得，有这样一个人做舍友，或者是做朋友，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她有魄力，也有能力，只喜欢以理服人，处理问题又不会毫无头绪的乱闯，主次条理和她面试答题一样主次分明。
也不像俞觅夏那样粗线条，更不像纪鑫一样处处小心翼翼且天真地像个小妹妹。
更重要的——也是让胡婷想把她拉进舍友圈子里，大家其乐融融的原因——就是林苒与人为善，绝对不会轻易的就去做对别人不好的事情。
帮着胡婷的作业改了改不太专业的用词，林苒把俞觅夏的作业也拷贝到了电脑上，大致浏览了一遍之后，另开了一个新的文档，开始写有错误的地方。
俞觅夏还是用功的，不过毕竟不是法学本专业出身，有些老师上课讲过的细节并不清楚，而这些最基础的东西，雁大现在上课的老师早就默认上学期他们在苏大学过，不会花时间再去重复。
就在林苒把俞觅夏的一行字标红的时候，同班同学举着杯子敲门进来：“胡婷，水房人太多了，让我倒杯水行……哎，林苒，你回来了？”
林苒停下了动作，转身看向她：“嗯，我刚回来，以免耽误明天早课。”
这是是她原来的同班同学，徐珊。
“徐珊你倒我的吧，我刚才回来时候才打的水，热一点。”俞觅夏插话道。
接了开水，徐珊也没有立刻走，坐在纪鑫空出来的椅子上等它凉，和林苒聊了起来：“你作业写完了没，虽然答案都在书上，但是纯抄书的话感觉分不会特别高。”
“在家里写完的，我其实就是抄书，不过换了换表述方式。”
“那我能不能把你的拷回去看看，你放心，肯定不会抄你的，我也怕老师认为相似度太高。”
这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况且一次小小的课堂作业，就算是徐珊把她的东西全文拷贝了都不是大事，林苒点了点头：“你拿u盘过来拷，还是给我个邮箱发给你？”
“我带u盘了，你直接拷给我吧，我们寝室还没来得及去拉网线，这个时间的wifi老不稳。”徐珊掏了掏兜，把挂在钥匙上的u盘递了过来，“谢谢啊，不然我真的挺头疼的。”
拷贝的过程很快，正好徐珊的水也凉的差不多了，她拧上盖子站起身，从林苒手里接过东西之后又道了一次谢，正巧一个低头，咦了一声：“林苒，地上这个是不是你的u盘啊？”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有个黑色的迷你u盘躺在桌子边缝阴影处的地上，角度刁钻，加上颜色原因，怪不得林苒她们几个都没看见。
“这可能是谁落下的，要不是你，估计得等哪天大扫除的时候才能看到。”林苒弯腰捡了起来，“你要有什么不清楚的就过来问，熄灯前都行。”
“成，那我先回去看，那我先走了，拜拜。”徐珊和剩下两个姑娘也打了招呼，出去之后，贴心的帮她们带上了寝室门。
“是不是小鑫的啊？”林苒拿着u盘看了看，问道。
她跟纪鑫是头碰头睡觉，桌子也是挨在一起的，如果是她的东西掉过来确实有可能落在这里。
“不是，小鑫没带u盘，前两天还说下周有空让我陪她去买呢。”
俞觅夏接上了胡婷的话：“你插电脑上看看，盘有没有改名呗？”
确实也只剩这么一个办法，林苒把u盘插到了电脑上，可能因为摔过的原因，又拔下来两次，电脑才读出盘来。
俞觅夏就在她身后站着，看了一眼名字：“曹溪的？哦这么说也有可能，我刚不是跟你说了，她坐过你的位置吗？”
“明天上课还她吧。”恰巧纪鑫排练回来，俞觅夏从林苒后面挪开，迎了上去，“小鑫，今天排练怎么样？”
林苒的视线从纪鑫身上转回电脑屏幕，想在电脑上把u盘先退出来再拔，鼠标移动的过程中却不小心点错打开了u盘里的图片。
本来想直接关掉，这毕竟算是别人的隐私了，但是当林苒发现照片上的人是自己的时候，挑了挑眉，开始细细观察。
都是她无关紧要的照片，照片也没有重命名，全是从相机里导出来以后默认的序号，只不过并不连贯，而且背景模糊，重点也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出来是她上课下课的一些日常生活。
乍一看之下，像是不得抓拍要领的狗仔。
林苒用txt打开图片，在凌乱的代码中精准地找到了拍摄时间之类的消息，移动鼠标标蓝了图片来源。
这是款不错的单反相机，刚巧，林苒知道身边有什么人在用。
雁城这两天一场倒春寒来势汹汹，班里的人要么掏出压箱底的厚衣服，要么就是凭借一身正气瑟瑟发抖抵抗严寒。
薛燕抱着书走进图书馆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在这个时候才觉察出，北方的暖气是多么舒适的存在。
雁大图书馆出了名的大，除了本校学生之外还有不少专门为了查资料过来的校外人员，一座难求，不过薛燕跟着余知慧混，比一般学生多了条人脉，花了点钱，就找到了每天早起帮她占座的人。
她打着如意算盘往位置上走，意外地却在自习室门口看到了带着贝雷帽的林苒，薛燕不想在这里跌份，在对上对方视线的时候，只好硬着头皮开口：“真巧啊……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不巧。”堵在她必经之路上的林苒摘下一边耳机，“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薛燕瞬间石化，从没想过林苒会这么出牌，甚至不知道应该先问她找自己干什么好，还是先问她怎么知道自己会到这间自习室来。
难道她觉得那天拍照的事情还不够，今天打算在图书馆里继续找场子吗？
林苒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半晌，薛燕像听见一个笑话似的笑了起来：“考了第一的尖子生找我能有什么事啊，你不是在老师和学姐面前都被青眼有加吗？怎么，还有什么事要求我……”
林苒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根本不在乎薛燕说的这些话有多么阴阳怪气：“我不想在这里影响别人看书，到下面的咖啡店说，你来不来？”
薛燕怔怔地看着林苒，哑口无言。
第二百五十五章 林苒，你会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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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点咖啡店里的人不算多，林苒捡了张角落里的桌子，翻了翻水单，点了两杯咖啡，随后就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地看着薛燕。
薛燕就没有她这种闲情逸致了，咖啡店里舒适的椅子今天像是洒了玻璃渣子一样，在咖啡端上来以后，终于开始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和曹溪的朋友关系我挺羡慕的，我觉得能有这样的朋友关系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虽然你可能会反驳我，说友情也是复杂的，不过是各取所需。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希望是我的朋友利用我来达成目的，而不是反过来。”林苒漂亮的眼睛盯着薛燕，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音。
尽管薛燕没听出林苒话里到底说的是什么事情，但是心里脸上都是忽然一阵热，她往前倾了倾身子，没提什么多余的愚蠢问题，只是示意林苒继续说下去。
“你跟了不该跟的人，还留下了照片。”
薛燕心里巨震，但表面上不动声色：“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不过林苒并不理她，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曹溪那天来我寝室，落下了一个u盘，里面拷贝了那些照片，留待后用。”
到底是功夫不够，薛燕一个没忍住，咬牙切齿：“曹溪……”
林苒看着她的反应，心里觉得果然如此。
虽然她只是看了几张，但是照片上不连贯的编号表明，曹溪手里这些都是经过挑选的照片，可能拍的更清楚的照片放在其他地方加密保存了。
曹溪无论是怎么说，保存这些照片绝对不会出于善意，而这些照片有保存的必要，恰恰也是证明了它们的利用价值。
这个型号的相机少见，要不是林苒原来看过薛燕投稿到院报的照片，也不会知道她手里有这么一台。
薛燕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这些照片，想要对付她的心思昭然若揭。
只不过她今天过来，目的不是对薛燕兴师问罪，只是想诈一诈曹溪保存这些照片到底是薛燕授意，还是她自作主张。
以薛燕的反应来看，曹溪应该是自作主张的，林苒现在甚至怀疑，曹溪是故意把u盘落下，好让她发现那些照片的。
只不过要证明这个，还得等下午上课碰上上午请了事假的曹溪再说了。
薛燕被揭穿，失态不过是在一瞬间，并没有什么辩解的言辞，反而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这让林苒觉得有点儿头疼。
她真的挺讨厌这种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都必须刻意的状态。
我面对你，就必须化身为另外一人。
斟酌片刻后，林苒不再提友谊两字：“你看，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我二人心里都有个底。曹溪做这件事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我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对付你，她就会有两种选择。”
她就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直接跟我一起，对你开战。第二……”
看着薛燕全神贯注听自己说话，林苒慢慢放下了一根手指：“坐山观虎斗，看着我们两个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对她来说最有利。”
“但，对她来说什么才叫两败俱伤呢？”薛燕下意识地追问。
“在我看来，曹溪现在既然有这种决心，就不会接受平局收场，看她做事的风格，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到时候就算你我想要收手，都是身不由己。最后两个人中间一定是有一个人身败名裂，如果赢的人是你，那她下一个目标肯定会是你，她连我都能算计倒，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她的对手。如果赢的人是我，那她下一个目标同样也会是你，连我一看都知道那些照片是你拍的，她为了不让自己偷照片的事情暴露，肯定会找机会把你彻底踩死，以免以后牵连到自己。这么一看，无论哪种结果对你来说都挺糟糕的。”
说罢，林苒抿了一小口饮料，缓慢地眨着眼睛。
这么一分析之后，薛燕肉眼可见地就紧张了起来：“那我现在怎么办？”
林苒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仿佛刚刚已经把今天所有的台词都用尽了。
过了很久，薛燕咬了咬牙，更往前凑了凑，问道：“你、你会帮我吗？……其实我拍那些照片不过是想给自己留点底牌，并没有想对你不利，我只是……你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第一天晚上那件事以后，我也怕你对我动手，胡云歌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呢，我怕万一你觉得我碍眼，先对我动手。”
“而且我也跟你坦白，我是看到你跟孙瑞瑞走得很近，心里发虚，我现在是跟着余知慧混的，她们两个不和，孙瑞瑞肯定对我也不会有好眼色。”
“那肯定的。”
“但是我想要什么我都想要公平竞争，堂堂正正地赢，我就算是想要学工保研的名额，我也只想名正言顺的赢过你……”
“你放心，学工保研的名额我不要，我只想走正常途径的研究生。”林苒搅了搅自己的咖啡，觉得实在太甜，咽不下去，“况且我申请本硕连读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
薛燕没走本硕连读，是因为想留在雁大工作，相对而言，学工保研在这方面还是要比正常研究生要多。
“要是你还介意报道那天晚上的事，我可以重新给你道个歉。”
“你能保证最近一段时间，不在明面上和孙瑞瑞起冲突吗？”
“我尽量……但是如果余知慧让我做事，我没有不去做的理由。”
“那我就会帮你。”林苒一字一顿地说，“她的话你也不要听，跟我也之前一样，这就够了。”
薛燕松了口气，虽然她不知道林苒会怎么做，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从这一刻清晰的确认，至少在学院里，没有林苒处理不了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这等于是欠了林苒一个人情，这种感觉同样不能让她觉得轻松，于是绞尽脑汁，想立刻回报一点，也让自己轻松一下。
“哦对，林苒，上次孙瑞瑞说的事情，你心里应该也有计较，我不是那么傻，会把自己的喜恶对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说。”
“我知道。”
“但是她嘴里的那些话没有一句话是真的，我要是勾搭她男朋友还会傻得留下证据，让她打上门来？”薛燕看她神色不动，摸不准她是真的早就猜到了，还是伪装的镇定，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再往深里说一说，“实际上她就是借机找个借口，让我往死里得罪你。”
林苒嗤笑道：“为了让我们两个打起来？”
薛燕也跟着笑了起来：“还有就是想借你的手顺便搞余知慧，别看才大三，学生会里能留下来的大四的人就是确定拿到学工保研名额的人，这个学期会是她们两个斗的最厉害的时候了。”
“我看余学姐的样子，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她是不知道，但是后来开会的时候问我了，我跟她解释，这就是孙瑞瑞的阴招，跟你其实也没什么太大关系。”这话她确实是跟余知慧说了，现下说出来，也是让林苒知道，自己确实是被逼无奈才在那天拍照的时候给她打起了擂台。
“我其实觉得，你以后少解释才是明哲保身的道理。”林苒说着，感觉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班级群里发来提醒交作业的时间。
林苒跟在众人后面回复了一句好的，然后也不多留，起身就和薛燕道别，带好围巾重新走回了寒风里。
第二百五十六章 舅舅的感情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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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帽子还真是挺好看的。”
坐在餐厅角落里翻菜单的林苒动作一顿，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
眸子一抬，对面站着的果然是周淮安。
其实周淮安的皮相还是很不错的，加之一身合身定制西装，当年——甚至时至如今——也是不少人的梦中情人，可林苒见惯了莫执这种长相堪称妖孽的男人，丝毫没有觉得一丝惊讶。
她取过桌上摆着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勾起嘴角笑道：“周先生，这个玩笑可真是开的不怎么样，这才几天没见，怎么你的幽默感都彻底消失不见了？”
大早上发了个没头没尾的消息过来说要见她，林苒心里到现在还憋着点火气，毕竟这么一折腾，她的午睡时间彻底没有了。
“是吗，我还觉得用这句话做开场白是个不错的选择呢。”周淮安耸了耸肩，可是声音里却完全没有遗憾之意，“介意陪我去露台那里透透气吗？”
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林苒笑着点头：“刚好，我也正想去透透气，里面的暖气有点太闷了。”
和服务员交代了待会儿再上菜，两个人才缓步走到了餐厅二楼外面的小露台上。
在露台上被带着明显寒意的冷风一吹，林苒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她站在栏杆旁边，似乎只是想静静地享受外面清爽的空气，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心里清楚，周淮安这样来找自己绝对不是没事闲聊来的，所以她在等。
等周淮安先开口。
虽然世界上有先机的存在，可是在这样的条件下，显而是后发制人要好得多。
果然，没过两分钟，周淮安便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这么多年没回雁城来，这次一回来差点没被雾霾给弄死，之前倒是也在新闻上看过，但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
林苒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就是想看看他扯这么长一串，究竟是想说些什么：“我也就最近几年过年没在雁城呆着，觉得倒也还好，不过今年情况确实严重不少。”
“你什么时候用空，出去走走，对身体好得多。”周淮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掏出了个精致的小盒子来，“上次见你的时候太匆忙了，你生日快到了不是？我过一段还出国一趟，那时候也不知道我还在不在雁城，提前给你的生日礼物。”
林苒接过盒子，却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仔细地观察着周淮安的面部表情。
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件事都十分奇怪。
“我挑的有点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着她似乎没有打开盒子的意思，周淮安补上了一句，“不打开看看？”
林苒白皙纤长的手指拂过了盒子上绑成蝴蝶结的蓝色丝带，笑容纹丝不变：“周先生您大概是忘了，我只过整生日的。”
这话向来是对外人说的，不过她这些年确实不怎么过生日，也就是收一收礼物，道个谢，就过去了。
而且……她生日，可还有将近三个月呢。
周淮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而林苒只是玩味的看着他，等着看他下一句究竟要怎么样把场子给圆回来。
但是他也不愧是从商场上混出来的人精，迅速地就反应了过来：“我原先不是一直没给你送过生日礼物——既然你这个习惯也还没变，就把这个当成我补给你的庆祝考上雁大的礼物吧。”
林苒已经明白了过来，借着什么名目都不要紧，周淮安的目的，是要让自己收下这份所谓的“礼物”。
盒子不过是寻常首饰盒大小，林苒不动声色地小幅度晃了下，从声音和手感上估计，可能真的是首饰。
但是首饰也分高低贵贱，她现在也拿不准周淮安这次是投石问路，还是直接上来就开口让自己帮他的忙。
“那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苒一边解开缎带一边说道，眼睛片刻不离周淮安的表情变动，“还要多谢周先生的好意了。”
手指微微用力，便掀开了盒盖，林苒只是瞥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啪”地一声合上了盖子。
周淮安仍旧是温柔地笑着：“怎么样，还喜欢吗？”
“先不说我喜不喜欢，但是周先生送这个给我，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得不承认，她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心里一惊，可是在合上盖子的时候，林苒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现在望向周淮安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冷意，而更多的，是一种审视。
“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周淮安脸上的笑容不变，“我也摸不准你的喜好，想来想去，也就这个最适合做礼物了。”
确实是心意，可八成也是黄鼠狼给鸡的心意。
“心意我领了，”林苒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但是无功不受禄，周先生你这份礼物有点太过了。”
周淮安挑了挑眉：“怎么，苒苒你是不喜欢这份礼物？”
这时，外面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细如牛毛，连餐厅里的人并没有察觉，可身处露台的两人身上，已经沾上了细细的雨珠。
只是两人都没有要回餐厅的打算，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站在露台上对视着。
人都说春雨贵如油，可现在这场雨，在这两个人心里像是什么谈判背景乐一样。
这次打破沉寂的，是林苒的轻笑声，她抛了抛那个小盒子，语调未变，可是那勾起的唇角，分明带上了一丝冷意：“周先生想必是没听清我刚刚说了什么，无功……不受禄啊，所以周先生送的这张让我随意填写金额的支票，我就算再喜欢，也是不敢收的。”
说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尤其是在现在她需要用钱的时候。
可是林苒实在是太清楚，天上不可能会掉馅饼下来，掉到自己盘子里的东西，那一定是掺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的。
“怎么，你是在怀疑……舅舅送你礼物的诚心？”周淮安挑了挑眉，问道。
林苒只是笑：“怎么敢？但是周先生，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到了要拐弯抹角，甚至抬出两个人都不太想承认的亲戚关系，才能好好说话的地步了？”
虽然知道变相打感情牌是很不厚道的一件事情，但是雨滴落在身上冰冷滑腻的触感却让林苒怀念起了舒适的室内，想要快速结束这个话题的心情越来越强烈。
周淮安显然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反应过来之后反问：“那么林苒，我们什么时候到了需要打感情牌的地步了？”
“是不是感情牌，周先生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林苒的笑意慢慢地收敛，“但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还是有话直说比较好。”
周淮安叹了口气：“不愧是叶老爷子亲自带大的人……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有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林苒丝毫不感到意外：“果然如此，而且看你的样子，这件事还不小，否则你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我就好，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让我猜猜看，今天送了支票之后，你应该还有后续的东西要送我吧，你清楚我这个人。但凡收了别人的东西，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只要这个人求我办事，我是一定会尽力去做的。”
事到如此，周淮安也没有了隐瞒的必要，也就爽快地点了头：“是，我还准备公司一部分股份，年底给你分红的那种。送礼送的寒酸了，我脸上也没有面子。”
“说说看吧，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兴师动众？”林苒单刀直入地发问。
第二百五十七章 习惯了二叔的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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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有个青梅竹马，叫的余依凌，这两年才刚回国，你对这个人应该有印象。”看着林苒点了点头，周淮安便继续说了下去，“乔家的公司跟余家一直有个合作项目，原本一切都好好的，结果现在她刚接手，就说是要撤资。你应该也清楚，项目一旦开始，其实资金就等于是被套在了里面，她这么一撤资，整个项目等于就直接垮了。”
说到这里，林苒已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莫执去劝劝她，让她别那么着急撤资？”
“也不用劝，”提到这件事，周淮安的声音就染上了冷意，“我就是想知道她想做些什么，我想做什么，我也跟你说明白了——我打算借这个事，在公司里给乔敬义起个底。”
如果是涉及到资金问题，到时候查账，乔敬义的手脚就会暴露于人前。
只要动了手，处理得再干净，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看着他把玩着打火机的动作，林苒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支票你拿走，今天回去我跟二叔说说这事，但是他答不答应去办，我可不敢给你这个保证。”
说罢，她便转过身，慢悠悠地走向了餐厅里。
正当周淮安松了口气，掏出根烟点燃的时候，就听见经过他身边时，林苒带着笑，轻声说出的一句话：“周先生啊，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紧张或者是说谎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用抽烟来掩饰呢？”
周淮安心中一惊，猛然转过身，却只看到慢慢走远的林苒。
“林苒你是不相信我？”他忍不住提高声音，这样问道。
听到他的声音，林苒回头展颜一笑，露出编贝一样好看的牙齿来：“我不过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周先生听一听也就过了，何必耿耿于怀？”
“你跟莫执在一起……”周淮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万事多小心一点。”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林苒微微皱起了眉，不过很快便展眉笑道：“多谢周先生关心。”
说罢，便翩然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周淮安又给自己点了根烟，表面上看上去林苒确实是相信了他说的话，而且也答应帮忙，可是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他在这边思考着林苒留下的话，而林苒却也在思索最后那句看似关心的话。
这句话如果放在之前，她是怎么都不会多想的，可是在发生了苏城的事情之后，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来看，这句话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林苒坐回桌边，嘱咐服务员上菜，从兜里掏了一块糖慢慢地吃着，心里还是在盘算周淮安的目的，以及他最后的告诫。
表面上来看，周淮安说的话并没有什么疏漏之处，可是林苒并不是纯粹的外行人，撤资这种事情确实很棘手，可是以乔敬义的身家和人脉来看，余家的撤资应该不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而且，余家会不会听一个刚回国的小女儿的话，都要两说。
除非……他涉足的是需要余家在政界的地位和人脉才能进行下去的领域。
但是这样一想，周淮安又何必托莫执打听余家什么要撤资，等到事情确定之后，找人从乔家公司内部掀起风波，不是更方便也更靠谱吗？
思来想去，林苒觉得，这应该只是第一步棋，周淮安真正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要在给乔敬义找事的同时，也给自己找点利益回来。
下午上完课之后，林苒去图书馆坐着，做完笔记之后，又研究了一会儿论坛上的兼职信息，闭关的时候才收拾了东西匆匆往宿舍走。
这么一搞，回去的就晚了不少，看到她开门进屋，胡婷不由松了口气：“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想把笔记做完再说，结果没想到弄到这个时候了。”林苒含糊其辞地把话题带了过去。
“回来就好，赶紧去洗漱准备睡觉，”三个舍友就把她往洗漱间里赶，“你多睡一会儿，我们总觉得你眼睛下面的眼袋是绝对消不下去了。”
林苒打着哈哈去洗漱，决定把累心又累爱的这一天彻底给忘掉。
她从来不肯相信自己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操控的人，林苒实际上是冷情冷静，能在任何场面保持最理智的一面，不是她无所畏惧，大智大勇……而是因为她心上的荒芜――因为她过去那些年的遭遇，她已经开始不再相信感情。
连感情都不相信……也就不用指望她去相信别人了。
因此，对于周淮安的事情，打从一开始，她心里就竖起了最高层次的警觉。
后面的几天，学校里的这些人像是约好了一样，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周淮安的事情她跟莫执提了一嘴，二叔也只不过是回了知道了三个字，后续话题就又变成了老父亲既视感的关怀。
附带不能细想的撩人话语。
除此之外，林苒照样上课下课，空闲时间也就看看论坛上的兼职消息，做一做课堂笔记和课后作业，剩下的时间也全被莫执的消息给填满，日子过得充实而又平静。
就好像自打那天晚上秦瀚海挑明他和乔安安的关系之后，一直被乱七八糟的事情缠身的林苒，突然人品大爆发了一样。
不管是不是人品爆发，迎春晚会还是如期举行，俞觅夏和纪鑫分别搞到了几张票，除了宿舍不上台的三个人以外，还给其他宿舍的人分了分。
因为这个晚会，周五下午的课也取消了，俞觅夏和胡婷连午饭都没吃，就去礼堂占位置了，对着紧张的纪鑫信誓旦旦拍了胸口，说一定坐在最显眼的位置，在下面为她激情应援。
林苒却没有这么早，刚一出教学楼，她就在楼道口对面看到了一辆再熟悉不过的车，她停下脚步：“婷姐，你们俩先去吧，我等下午再过去。”
“怎么？”胡婷有点儿奇怪，“你要有事就先去忙，我们帮你占着位置，你开场之前过来就行。”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不太好意思，笑着指了指车：“我二叔来了，估计是有事找我。”
看着林苒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驾驶座的男人下了车，帮她把车门拉开，还探进身子帮她系安全带，俞觅夏拉了拉胡婷的衣袖：“婷姐，你说苒苒这二叔是什么神仙啊，长得好看不说，还对她这么好，我要是有这么一个二叔，我做梦都能笑醒。”
“你才做梦笑醒，”胡婷叹了口气，戳了戳她的太阳穴，迈开脚步，“信女愿用身上的十斤肉来换一个这样的神仙二叔。”
“婷姐……这样来算，好像你两头都赚呀？”
她们两个人嬉闹着走远，坐进车里的林苒却放松地叹了口气，虽然习惯了雁大的生活节奏，该累还是累的：“二叔，先去吃饭呀？”
莫执嗯了一声，偏过头来，声音低沉诱惑：“嗯，想吃什么？”
“什么都想吃。”林苒偷偷地看了一眼男人，面色清冷，倒是一副和平时没有差别的平静样子。
“去吃那次带你去过的砂锅粥，暖暖身子。”在红灯前稳稳地停下了车，莫执伸手握住了林苒的手，“手还是凉。”
林苒撅了噘嘴，低下了头，小声嘟囔：“明明不凉的，是二叔你体温一直比我高。”
到底没有把手给抽出来。
莫执看着她的小模样，宠溺地笑了，用苏到开口跪的声音问道：“吃完饭回家睡一会儿，等到晚会之前我再送你回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班级节目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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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刚想点头，可惜她大爆发的人品显然是这一刻就用完了，上课的时候调成了震动的手机疯狂在口袋里震了起来，仿佛兜里揣了个抖如筛糠的小动物似的。
莫执把车载音响的声音调小，看着林苒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眼睛里原本笑意盈盈的柔软慢慢消失，最后转变成了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她最后说了这么一句，便挂了电话。
“怎么，出事了？”莫执在路口调头，往雁大方向开了回去。
“小鑫她们的节目出了点儿问题，孙学姐给我打的电话，说闹得不可开交了。”林苒收起了手机，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的样子。
雁大里这群学生的事情，在莫执眼里实际上就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闹，只不过把他的小姑娘卷进去，他自然是要上心的：“能处理好？”
“当然能，这点儿事还用不着二叔你这尊大神出马。”林苒甚至还有闲心跟莫执开玩笑，“杀鸡焉用牛刀啊。”
顿了顿，她继续说：“二叔，我估计这周就不回家了，晚上约好了要和舍友吃饭，明后两天肯定会有人找我要谈谈。”
回了学校，眼看着小姑娘就要下车，莫执长臂一伸，从后座拿了个纸袋递给她，修长的手指点了下她的鼻尖：“在忙也记得吃饭，这东西别一个人吃完，搞得正经饭吃不下去了。”
“我肯定不会亏了自己的，还没有什么事值得我不吃饭就去呢。”林苒笑眯眯地看着他，接过东西的时候，手指像是无意识地攥了一下男人的指尖。
一触即放，拎着纸袋和包跳下车：“二叔再见。”
莫执在车里看着小姑娘跑开，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勾起唇角，愉悦的笑容打眼底就漾了出来。
事情发生在礼堂后台，林苒一到，就看到胡婷和俞觅夏也在，几个已经换好了演出服的姑娘急得团团转。
“孙学姐，出什么事了？”林苒没有到那边去凑热闹，而是直接奔着把她叫过来的孙瑞瑞走了过去。
“你可来了，不知道你们班的人搞什么，弹琵琶的那个人说临时有个重要的兼职面试，晚上过不来。”孙瑞瑞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快速地说道，“我问了，她家境很好，也根本没有去找兼职。”
“刚说的？”
“可不是吗，刚才要最后一遍走流程，之后好化妆，结果发现联系不上她，薛燕打了几个电话，跟余知慧报告的。”四下看了看，孙瑞瑞压低了声音，“我找人打听了，是薛燕记恨你推荐了舍友做领舞，抢了她的风头，这弹琵琶的姑娘跟她有过交集，收了钱才玩了这么一出，就是要让这个节目出丑。”
“薛燕……还是想上台？”林苒看了孙瑞瑞一眼。
“可不是吗，就等着我们去找她，让她联系人回来，顺便和我们提条件的。”孙瑞瑞越说越生气，“我们肯定不能答应的，开了这个先例，以后谁不满意了都来这么一出，不就乱了套了？”
更重要的是，她肯定不能让余知慧那边的人心想事成。
林苒察觉出这层意思，顺水推舟地说：“先让这个节目按部就班的上台踩点吧，那个人我也有联系方式的，我去跟她说说。”
“你不找薛燕……”
“先以大局为重，要是节目出了丑，辅导员肯定不会开心的。”这话林苒说的意有所指，孙瑞瑞是做辅导员助理的，实际上就是代替辅导员来管理这个班级，如果出了事情，辅导员的怒火第一个肯定要发泄在她身上的。
孙瑞瑞明白她的意思，笑了笑，小捧了林苒一句：“果然还是你心细！你打算怎么办？”
“这次牵涉的都是我们班同学，还都是原来一个院里的，好好跟她说说，应该没事的。”林苒嫣然一笑。
“好，我等你消息，我先去安排那边。”孙瑞瑞拍了拍她的手，快步走向了纪鑫她们那边。
林苒看那边忙成一团，也就熄了跟舍友打招呼的心思，转身走出了礼堂，一边走一边从手机里找出了弹琵琶的那个同学的联系方式，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管她是哪边的人，这事孙瑞瑞既然直接找了她，对方不接谁的电话，都不会不接她的。
林苒的解决方式其实非常简单，三言两语，直接把人约到了食堂里。
点了两碗面，自己拿了筷子就开始先吃面前的那一碗，等人到了之后，她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话时也不正眼看对方，闲闲地拨弄着筷子：“听说你有面试，实在调不开？”
对方不知道她的用意，但是被她的气场压制，怵的不敢开口。
“别这么拘谨，同班同学，我就是知道这件事，过来问问而已。”林苒的语气还是那么漫不经心，“我没记错的话，你叫季叶是吧。”
季叶深吸一口气，直视林苒：“对。”
“你琵琶是自己带的，还是借音乐系的？”
“借音乐系的。”她不明白林苒到底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回答。
“面试还是挺重要的，没事，放心去参加面试，放平心态才能有个好成绩。”
“那古典舞节目那边，临时换伴奏也……”季叶心底一惊，忍不住就问。
当时为了避免林苒为了面子把她直接剔除，安排她演戏的人特意选了一首以琵琶为主的曲子作为配乐，现在临时改成古筝或者笛子为主，肯定来不及。
林苒淡淡地说道：“不换伴奏，反正你琵琶也是借音乐系的，我上台弹，绝对不会影响节目。”
季叶的话全部噎回了嗓子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细嚼慢咽吃完了最后一口面的林苒。
这……怎么从来没听说过，林苒会弹琵琶？
跟她也没有多余的话说，看着手机上纪鑫给她的回话，说演出服和琵琶都已经拿到了礼堂，林苒拎起东西：“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毕竟是临危受命，林苒去礼堂拿了衣服和琵琶，和其他人一起去了艺术楼的一间空教室，翻看了一遍谱子之后，心里就有底了。
毕竟这三个被选出来配乐的人都不是专业的，所以就算是当初为了今天这出大戏，这曲子选的不难，所以她即便是刚刚拿到谱子，也能保证晚会上的弹奏质量。
当年的比赛上，也是有一项，是让选手抽谱子，看了之后直接弹奏出来的项目的。
以防万一，林苒还是开口问道：“晚上是背谱还是带着谱子上去？”
“带谱子上，曲架都准备好了。”负责弹古筝的同学细声细气地解释，眉头却还是皱着的，“不过到时候还是能少看就少看，不然舞台效果出来不好。”
所有人都对林苒不抱期待，但是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状态，节目单都印好发给各位领导了，总不能现在少个人，她们也不上台，直接罢演啊！
除了现在已经完全放心的纪鑫，在她心里林苒只要开口说要做，那一定会是做到几近完美的状态，而且别说是弹琵琶，就算是林苒现在说她能分身，一边弹琵琶一边领舞，她都会深信无疑。
要是让林苒知道了，肯定会哭笑不得地告诉她，盲目崇拜不可取。
“行，我知道了。”林苒试了试音，发现这琵琶音准也是矫过的，冲着其他参演者欠了欠身，
“大家辛苦一下，我这第一次跟你们配合，咱们一块儿多练习几次，找找节奏，尽量有点儿默契。”
第二百五十九章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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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天公不作美，临近晚会开始的时候，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
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到晚会的进行，毕竟这是法学院一年一度的重头戏，还请了不少优秀校友回来观看，今天还有一位从法学院出来的顾学姐回来，她是业界的优秀律师，同时也是个非常出名的讲师，风格幽默辛辣，今天也是会上台做一番演讲和提问互动，不夸张的说，百分之六十以上的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林苒她们等到晚会快开始的时候才匆匆回了后台，此刻其他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担忧，只剩下一些对舞台的期待和无可避免的紧张。
胡婷和俞觅夏两个人一直在后台等着，见到她们回来，连忙把手里拎着的饭团和奶茶递了过去：“赶紧吃一口，不然等会儿上台演出没力气。”
“你们吃了吗？”道了声谢，林苒接过东西，她的胃已经开始隐隐抗议了，热饮入喉之后，才好受一点。
“吃了，刚刚我们俩轮流去吃的饭，好不容易抢到的位置可不能被别人占了。”胡婷帮着她把琵琶放好，“衣服怎么办？”
演出服是量身定做的，虽然林苒和替换下去的季叶身高相仿，可是两个人的身材还是有差别，猛一上身还是看起来不太合适。
“我找人帮我去拿了。”林苒捧着热奶茶取暖，以免因为手太冷了呆会儿上台僵硬，“不会出岔子的，放心吧。”
胡婷就笑：“你都开口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那我和小夏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先回去坐着了，你们晚上加油！”
“嗯，加油！”
不管余知慧和孙瑞瑞闹得怎么僵，这次的迎春晚会用的女主持人用的还是孙瑞瑞的好友，林苒戴着耳机在后台候场，对着谱子活动手指，继续熟悉曲子，就听到旁边呆会儿要上台的学姐瞄了眼台上，摇了摇头：“我觉得她还是远远不如余知慧，你听见没，刚才一段开场词就打了个磕巴，当年余知慧往台上一站，不说别的，台风就稳胜一筹。”
“别说了，知慧就算再强，这次演出也不可能上的。”
“嗯？怎么这么说？”
她们两个讨论的声音不大，却也让旁边的人都听到了，看着纪鑫强装不在意的样子，林苒勾了勾唇角，挪了挪身子，把纪鑫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坐一会儿，不然站久了容易僵，上台不好看。”
找了个好借口让纪鑫能坐下听八卦。
纪鑫感激地冲她笑了笑，那两个学姐也没在意这边的情况，继续聊天：“今非昔比，两个人为了个学工保研的名额掐的全系皆知，虽然说老师各有偏爱，但是这种场合肯定会维持一个面子上的平衡的。你知道前一段儿布置晚会的方案，孙瑞瑞输给谁了？”
“余知慧啊。”
“现在这个主持人是谁推荐的？”
“孙瑞瑞。”
“你以为最开始孙瑞瑞开会的时候说，要不还是让余知慧主持是真心的？不过就是做做姿态，显示自己很大度罢了，要是余知慧不给面子的答应了，当时她就准备好了后招让余知慧骑虎难下。”
也许是快到她们的节目了，两个学姐看了看手机，匆匆离去，纪鑫这才耸了耸肩，叹了口气：“我感觉她们的世界好复杂哦。”
林苒却没有抬头，拿着谱子的手指也丝毫没有颤抖：“不是她们的世界复杂，是只要涉及到人，就很复杂。”
“我生活里就没有这么复杂啊，”纪鑫觉得这话不对，看了一眼台上到什么节目，小声说，“夏夏也是，昨天我还听她夜里做梦还在笑呢。”
“小孩子的世界里，还要因为自己的朋友跟另外的人玩的太好而闷闷不乐，何况我们已经成年的这些人呢。”林苒趁这个机会，也想让这个宿舍里最单纯的小妹妹长点心，把谱子折好，看着她的眼睛说，“谁生活里还没有点儿烦心事，只有很少数的人才能一直被家人和朋友保护的很好，一点儿风吹雨打都受不到的那种，他们有资格长不大，可是我们普通人没有。”
“嗯。”纪鑫脸上难得出现了沉思的神色，想起了自己之前遇到的一些不愉快来。
两个人之间这种小小的沉默持续到下台的台阶那里传出嘈杂的喧闹声，后台等待上场的演员们也跟着一阵骚乱，纷纷聚向那个方向看热闹。
纪鑫也好奇发生了什么，跑过去垫着脚看了会儿，才看见穿着及地晚礼服裙的女主持人扶着搭档的手，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
看着纪鑫回来，林苒动都没动，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样：“是不是女主持差点出事？”
“好像是鞋子出了问题，一脚从台阶上踩空了。”纪鑫根据自己看见的和从别人刚才的话语中推断出来的结果告诉了林苒。
“看似出事了，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出，应该不是薛燕动的手。”林苒面无表情。
应该是余知慧这种级别的人自己动的手脚，看来今晚这场晚会，也成为了两个人要一较高下的场合了。
“什么意思呀？”纪鑫等了半天，见林苒并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也就知道对方不想对这件事情做什么多余的解释，正巧一同演出的人叫她，“好，我马上就过去。”
“你去吧，我的衣服拿过来了，我去拿一下，上场直接肯定换好衣服回来。”确认了消息之后，林苒也站起身来，笑了笑，道。
告别了纪鑫之后，在礼堂通往观众席的暗道里，林苒果然碰到了在这里带着工作证的薛燕，从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上下场入口，同时也能听到观众席上的窃窃私语。
看着林苒走过来，薛燕迎了两步：“余姐让我动的手，但是我没找到机会，她就自己动手了。”
林苒冷眼旁观着台上唱得全情投入的乐队，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孙学姐这几天没闲着？”
“把余姐气得够呛，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敢玩到自己头上来。”薛燕穿着今天学生会统一的服装，与林苒并肩而立，从旁边看，都只能看到两人身形的侧影。
“有点儿过了，她们两个人斗法，何必连累别人差点儿在全校面前出丑。”林苒斟酌着，摇了摇头。
“私下的教训就等于没教训，她们两个人现在就是你死我活的状态，余姐对这个主持人没留情，孙瑞瑞对我就留情了吗？”薛燕一声冷笑，“她们的目的就是要折腾的越大越好，不然怎么杀一儆百，让人想清楚再站队。”
“余知慧打算认下这件事？”
“至少在学生会范围里是，而且还要传出风声，不让其他人插手。”
台上，这首歌已经接近尾声了，林苒收回了目光：“我去拿衣服，晚会结束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就一刀两断了。”
“唉，这话才说一半，你确定这事能结束的了？”薛燕也转过身，对她的背影小声喊。
“这两天就结束了，你不用担心，该干什么干什么。”林苒离开的脚步丝毫没有放慢。
纪鑫一直对林苒要去拿的旗袍分外好奇，连整理自己的妆容都有点儿心不在焉，可是当她大开脑洞脑补了半天的主角再次出现在后台时，看清她打扮的那一瞬间，纪鑫未免有些失望。
第二百六十章 调换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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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对盘发编发显然很有心得的林苒这次居然随随便便地就把一头长直发披散了下来，只是在脑后用发夹随意夹起了两束，以免耳侧的长发碍事。
但是头发的光泽度和垂顺感到底还是能看出这是经过了护理，为了登台，妆容比日常妆偏浓，橘粉色的腮红让她身上有了二十多岁小女生的娇俏感。
可是除此之外，横看竖看也没有什么亮眼之处。
为了整体的和谐，纪鑫猜想过，林苒肯定会选一件跟她们同色系的衣服，顶多在材质或者是细节上更胜一筹。可是现在林苒穿在身上的那一件，明显就是之前季叶的那一件，只是比下午林苒试衣服时更加合身了一些，甚至连脚上的那双小高跟都是普普通通的素色皮鞋。
诚然，林苒用来简单装饰头发的那个海棠花发夹精致非常，可是发夹在脑后，她在台上是一直正面面对观众弹琵琶，根本就看不见。而且跟她们一起演出的几个人，为了出彩，都搭配了华丽的耳饰，希望能脱颖而出，林苒却是一点儿首饰都没有带，素素静静地就站在那里。
总之，虽然这一身打扮也挑不出错处，纪鑫却觉得，她这一身造型还不如那天去怼胡云歌时完美。
随着演出的进行，外面的雨也是越下越大，礼堂后台并没有暖气，而且人来人往，门也关不住，潮气和寒意也就越来越大。
一直站在最里面的一个男人透过窗户看了看，心疼地对旁边坐在唯一一张沙发上休息的女人说：“晓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问问前面还有几个人到你。”
坐在沙发上的，就是今晚要上台发言的顾晓晓，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神色清冷：“嗯，不过也别催，都是安排好的流程，既来之则安之。”
“我办事你就放心吧。”男人冲她温柔的笑，“你还生着病呢，等会儿还要上台，多喝点水休息一下。”
她本来是最后一个节目，这也是学校为了整场晚会考虑，毕竟一方面是希望越大到时候场面越轰动，另一方面，学生不少都是冲着顾晓晓来的，要是她提前出场，学生也跟着退场了，对后面上场表演的同学也是不小的打击。
男人叫叶石清，也是雁大法学院毕业的优秀学生，毕业之后、进了律所，后来因为对顾晓晓一见钟情，就辞了工作专心做她的助理。
只是顾晓晓这些年都扑在工作上，并没有答应他的追求，但是这些年叶石清的陪伴她也看在眼里，就在最近，态度明显松动了不少。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叶石清加快了脚步，他知道顾晓晓最讨厌下雨，因为雨水粘在身上又冰又冷，还容易耽误事。
况且她前一段因为工作太忙，忙到发烧不提，感冒咳嗽到现在都没好，现在声音还是发哑，要是再在后台冻一会儿，这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现在雨还不算太紧，跟下一个节目换一下的话，等顾晓晓下来就可以走了，雨势也能接受，他的心上人也不用再受冻了。
“马上就要到咱们了，”班长到了后台，替林苒她们几个问了顺序，又确认了她们的状态，“不用紧张，咱们平安无事的演完就成了，也不用去想别的。”
在季叶说自己来不了，林苒临时顶上的时候，班长就已经破罐破摔了，还管什么荣誉呀，今天这节目好好演下来就算是死里逃生了。
所以现在心态十分的平和。
“林苒你也别紧张，下面的同学估计也没听过这曲子，你们要是听到林苒弹错了也不用紧张，继续往下就成。”又不放心地多嘱咐了一句。
林苒点头应了，其他几个人相互看看，都笑了起来：“班长你放心吧，绝对能拿个奖回来的。”
“是呀，怎么，你对我们几个美女这么没有信心吗？”
班长是个在男女问题上极其老实的男生，脸都红了：“放心放心，你们几个的颜值可是数一数二的，绝对能碾压其他人！”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等会儿啊，绝对惊艳你！”负责弹古筝的女孩缠好了指甲，冲他俏皮的眨了眨眼。
在下午的配合之后，她们就知道，这次的节目绝对不会差。
因为她们这里可是有一张隐藏的王牌呢！
就在这时，班长看到后面一个人匆匆过来，眼底猛然一亮——叶石清学长，这可是优秀的前辈，甚至还是他未来努力的目标。
“叶学长，您怎么过来了？”看出他是冲着这边过来，班长激动得迎了上去，声音都有点儿颤抖。
“同学，能不能麻烦你们跟顾老师换一下顺序。”叶石清直接就提出了要求，语气甚至不像是商量，带着一股傲气。
班长一愣。
虽然知道叶学长从来都是恃才傲物的，但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即便是把他当做自己偶像的班长，对他的好感也悄悄下滑。
可毕竟对方是学长，犹豫了一会儿，班长问道：“顾学姐不是最后出场吗，为什么现在要换啊？”
“她生病了，后台太冷，外面还下着雨，得先回去。”叶石清皱着眉头，这学生怎么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呢。
他要是好好说，这事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可是这样看不起人的状态让班长也有点儿火，毕竟能进这个人才交流班的，过去都是优等生里的尖子生，谁还不是被周围的人和老师捧着的，凭什么对你做小伏低啊？
“叶学长，这事情得先跟晚会负责组沟通吧，他们那边怎么说？”
“只要你们同意，我会去跟他们沟通的。”叶石清皱起了眉头，横了这个不识好歹的学生一眼。
笑话，顾晓晓要不是这里毕业的，怎么可能请的来？也就是她心系母校，甚至还推了两个高价钱请她去讲课的机构，无偿回来参加晚会的，这点儿小小的要求，学院怎么着也得同意。
“你们再坐一会儿吧，等最后一个再上场。”叶石清转身就要走，他还得回去看看顾晓晓热水够不够呢。
“不好意思，这么调换顺序的话，我们没法接受的。”一直在旁边坐着听他们对话的林苒看班长气红了脸，柔柔开口，“学长您要是想换节目，先去跟老师沟通吧。毕竟我们是法学院的学生，只听我们老师的安排。”
不说下雨下大了是影响所有在礼堂里的人，后台冷也不是单独冻哪一个人，这个叶石清穿着西装还穿着厚风衣外套。她们古典舞这个节目的同学，全都是为了舞台效果穿着旗袍和跳舞的裙子，外衣披在身上只是虚虚地挡个风，身上早就冻得寒毛直竖了。
“顾老师生病了你们负责吗？负责得起吗？”叶石清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不喜。
换成一般的学生，可能要么被气得站起来跟他吵，要么就是被吓得服软了。
可是林苒是什么人，她天底下就怕自己的死对头莫执，至于其他人，她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
怎么，顾老师生病了要负责，那调换了出场顺序，她们生病了，你们负担得起吗？
这话要是让莫执听到了，怕是这个人今天可能都得被说的得躺着才能出校门了。
还是轻轻柔柔的笑着，林苒眼角弯出了一个快乐的弧度：“不好意思，那我们也只听自己学校老师的吩咐。”
还在自己学校这四个字上，咬字加重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只能看见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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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绵里带针，这意思就是你管不着我们，少在这里摆架子指使人。
叶石清没想到会冒出来一个说话这样不饶人的小姑娘来，可偏生她的话里还抓不到一丝破绽，现在他要是生气了，反倒是落了下乘。
“我跟你说不着话，我是跟你们节目的负责人说话。”他咬了咬牙。
“不巧，我就是这个节目的负责人，有什么事跟我说。”林苒放下了手里捧着的热水杯，寸步不让地就跟他杠上了。
大晚上的，就不要做白日梦了。
“那好，我就跟你明说了，顾老师生病了，不能久留，需要跟你们换一下节目顺序。”叶石清觉得跟她说话，都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价。
“我刚刚已经说清楚了，我们只听自己学院的老师的吩咐。”林苒唇角的笑容不变，声音温柔，“再说了，谁不是在后台冻着的呢。”
“你……”
“叶助理，”从后面匆匆跑过来一个人，打断了他的话，“顾老师让你过去，说是有事找你。”
看着叶石清的脸色，缩了缩脖子，小声补充：“还说……您要是觉得后台冷或者是有别的事的话，可以先回去，她这边结束了可以自己回去。”
叶石清的表情一下就僵了。
他了解顾晓晓，这已经是她最留面子的说法了。
林苒笑了：“看来顾老师是真的有事，那这位先生慢走，我们还要准备上台，就不送了。”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面子打圆场，还是那位顾老师真的是不想用特权，不抓住这个机会把这个人送走怎么可能呢？
没想到这个小姑娘会这样不饶人，叶石清的火再也压不住了，抬手指着她：“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抬举？顾老师身体不舒服还坚持无偿过来参加这个晚会，你们让一下有什么问题？”
“然后呢？”林苒继续笑，只是带上了一丝天真的不解，“顾老师我个人来说也是很佩服的，她的专业素养也是我努力的方向。然后呢，这位先生您想表达什么意思？”
她希望面前这个男人理清一个基本逻辑，顾老师的做过什么事，和现在要求她们突然调换顺序是没有什么因果联系的。
“你就没有点儿同理心吗？！”
小助理看着这又要呛起来，只好挤进了两个人中间：“叶助理，咱们走吧，顾老师那边等会儿估计要等急了。”
这个场合之下其实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安抚一下这群生气的学生，但是叶石清平时给他们小助理留下的心理阴影太深，他实在是没有胆子。
叶石清紧握着拳头，咬牙忍了一会儿，这才松开手，面色铁青，问林苒道：“你叫什么名字？”
以后如果落在他手上，一定让她知道少年意气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
这种戏码林苒才不搭理，重新垂下眼帘：“我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不值得日理万机的您记住。”
班长看着叶石清随后一甩袖子走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人啊这是，就只会欺负他们普通学生是吗？
没想到他崇拜了这么久的偶像居然是这种人，这都不是恃才傲物了，这就根本是目中无人啊！
甚至对顾晓晓，他心里都已经没什么好感了，要说叶石清做这件事情她不知道，未必，就是看着快闹起来了才让人过来假模假式地劝一句吧。
班长自己憋着气快要气到爆炸，林苒却跟没事人一样，脱了外套，招呼已经有些呆了的同学热身，台上的节目她已经听到接近尾声了。
林苒是一点都不紧张，紧张的是纪鑫她们，毕竟唯一一个上过台的纪鑫也是当年高中时候的事情了。
一出场摆好姿势，林苒手指轻扬，当第一声琵琶响起的时候，下面的同学都为之一振，毕竟谁不喜欢看漂亮小姐姐跳舞呢？
知道这是非专业的学生演出，一开始也没有人抱什么期待，可是随着音乐的继续，下面的观众也忍不住浸入其中。
舞蹈虽然简单，却又有着古典舞特有的韵味，而由琵琶所主导的乐曲更是衬的舞者动作更加的轻灵，也牵起了观众的情绪，带他们仿佛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春日宴一样。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在这群人中间，低着头专心弹奏琵琶的女孩子，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被她所吸引。
她们身上的演出服虽然是量身定做的，但是为了怕她们弄脏，都是试完了以后班长又收起来，带着包装袋放在宿舍里精心保管，今天演出才又发给她们，因此，其他人身上的衣服难免的就带着一些褶皱。
唯有林苒身上的那件旗袍，因为经过熨烫，展现出了布料的垂顺质感，也因为这样的垂顺才呈现出光泽，美轮美奂。
也因为没有带累赘的首饰，长发也是简单的披散着，又显得一排天真纯洁，在舞台这样的灯光之下，专心致志地演奏琵琶，无比的切合主题。
活脱脱一个穿越过来的大家闺秀。
一曲结束，她们一起站起来鞠躬谢幕。
台下的观众猛然回神，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声差点儿把礼堂的房顶都给掀了。
真是太美了，到现在为止，这可以称得上是最好看的节目了！
林苒站在舞台上，手指虽然酸疼，却只觉得酣畅淋漓。
看着台下齐刷刷鼓掌的观众，心里一时间觉得自豪又震撼。
原来这就是站在舞台上的感觉，虽然有些奇怪，却由衷的觉得骄傲。
就在抬起眼的一瞬间。
林苒的动作和目光都定格了。
她看到在人群的边缘，礼堂后面那一排暗暗的灯光下面，站着一个熟悉的男人。
长身玉立。
过了很久之后，林苒还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明明隔了那么远，她看不清台下的其他人，却能看清男人的动作。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一样，男人举起手，对她伸出了大拇指。
林苒忽然就笑了起来，那双又艳又俏的眼睛弯了起来，身上之前收敛起来的潋滟光彩，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艳如芙蓉，静若幽兰。
台下的摄影师连忙把镜头对准了她，他有预感，这张照片回头一定能在论坛上异常火爆。
掌声一直持续到林苒她们下台，主持人出来报幕的时候都没有停歇。
“我有点事，等会儿直接去饭店找你们。”林苒匆匆收拾好东西，和兴奋的纪鑫交代了一声，就拎着东西从后台跑了出去。
她想去见一见莫执，没有什么理由，就是因为刚才看到的那一眼，心里就涌上了强烈的想见他的念头。
结果刚走了没两步，就看着楼梯口站着一个人，林苒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
不等她走到近前，却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扯进了怀里，身上也突然被披上了一件长外套，从头到脚都被护住。
让人安心的古龙水味道传来，林苒埋在这股气息里，闭上眼睛笑了起来：“二叔，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明明都说了今天晚上要聚餐，不回去的。
“我从你排练的时候就在了，”莫执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冷不冷，嗯？”
林苒心跳加速，像是要跳出喉咙一样，努力装着什么事都没有，抬头看着他的时候，却不敢直视那双桃花眼：“不冷的，礼堂里有暖气，舞台上还有灯，都有点儿热。”
谁来告诉她，这个男人为什么这么撩啊！
而且一天还撩好几次，她就算是不要面子，心脏也是受不了的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你想否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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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好赶上周末，林苒被俞觅夏从床上拖起来吃早饭时，一脸的不情愿：“周末还不让睡懒觉，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她昨天跟莫执说完话之后，又带着专门那保温杯装来的鸡汤跟纪鑫她们一起吃了饭，要不是宿管阿姨知道是参加迎春晚会的演员，错过门禁的她们连宿舍都进不了。
“你可以考虑吃完饭再上来睡个回笼觉。”在旁边盯着她，以防她迷迷糊糊地把衣服穿反了的俞觅夏诚恳地说道。
林苒简直不想理她：“去食堂吃完饭我再上来睡觉？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她想了想，然后给俞觅夏下了个定论：“你果然很傻，很天真。”
俞觅夏：……我应不应该提醒她，她是昨天晚上自己要求要人叫她早上起来吃饭的。
林苒到食堂的时候，眼神还带着些刚睡醒的迷茫，可是在看到迎着自己过来的余知慧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换一种说法就是，整个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余知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们参加完演出要多睡一会儿呢，没想到还能这么早起来吃早饭。”
林苒端着早饭坐了下来，边笑边说道：“余学姐也是，昨天晚上忙到那么晚，今天也起了这么早。”
余知慧完美的笑容分毫未变：“我也想睡啊，可是今天还有一堆的事情等着我处理，不然又要出事。”
“余学姐真是辛苦。”林苒也保持着笑容，然后低头安静吃饭。
林苒今天也没打算跟余知慧说些什么，刚准备好好吃顿早饭，顺便让心情也变好一点时，她却感觉到有两道炙热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动声色的用余光一瞥，发现目光的源头正是坐在她斜对面的余知慧。
对这个结果她并不觉得意外，只不过余知慧到现在还是想要挑起事来，让林苒心里有点诧异。
难道在她手里吃的亏还不够吗？
吃完早饭后，余知慧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一直坐在对面玩着手机，看着林苒和俞觅夏也都吃完，眼睛转了转，刚想开口，就被俞觅夏给抢先了：“苒苒，你今天打算干什么呀。”
看来俞觅夏也觉得余知慧来者不善，林苒笑了笑：“我要出去临时见个朋友，晚上要是有空的话就看看书，把之前的作业写一写。”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端起餐盘对余知慧点了点头：“余学姐，我先走了。”
今天，是她跟苏明义约好要见面的时候。
雁城的地理位置挺好，出了门没多远就是地铁站，林苒戴着耳机坐在座位上一边听歌一边无所事事的刷着微博，这世界上实际每天有很多事情在发生，很多人欢欣鼓舞也有很多人在痛哭流涕，林苒笑了笑便退出了微博，然后锁上了手机屏幕，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座椅上专心听歌。
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林苒这样想着，他们的悲欢喜乐在我眼里不过看看就罢，甚至是被我当做一个谈资来作为和别人聊天的开场白，但是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其他人的事情。
到站了之后，林苒随着人流出了地铁，一个人晃晃悠悠的往站外走，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也不管气温和自己根本受不了刺激的胃，干脆地从笑的很甜蜜的奶茶店店员姑娘那里买了一大杯现打的芒果沙冰边走边吃。
地铁站里明显是要比外面没有空调的环境要舒服得多，林苒想了想后，掏出手机给季飞语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在地铁站里等他过来，然后就带着耳机自得其乐的在地铁站里面吃那一杯沙冰。
但是如果她知道会用这种姿态偶遇这么一个人的话，她倒宁愿自己走过去找季飞语。
“林苒”直到头发已经开始出现花白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并用因为看到了她戴着耳机，微微提高了的声音叫她的名字的时候，她才反应了过来，“你四叔公已经到了这里，他很想和你见一面。”
林苒扯下了一边的耳机看着面前自己很熟悉的这个人：“他怎么……算了，你知道我不把事情查清楚，我没事是不会见他的，这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看上去应该被林苒叫做叔叔的男人在听了她这句话之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出来：“苒苒，他是你的叔公，而且你跟家里变相断绝关系都没跟他说一声，他自然会担心。”
“不是这个问题。”林苒回答的速度很快，她秀气的眉皱了起来，表情之中少见的出现了极度的厌恶之情，“我们两个不见面，才是最好的选择。”
“无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你不能改变你的血源，苒苒。”男人依旧是用那种平静温和的语气和她交谈，“你必须承认的是你的天性源于你的血源，哪怕你竭力想要否认，你的血液依旧还是奔涌在你全身上下所有的血管之中。”
林苒本来是专心致志的听着男人的话，可是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笑了出来：“那么你的意思就是我干脆自杀算了？”
男人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我没这么说。你知道总有人会一直选择站在你这边，但是你也同样清楚这件事情发生的前提是什么。”
“是，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知道我现在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林苒收敛了笑容，露出了疲惫的神色，“但是你这样跟我讨论血源问题……那之前出事的时候，为什么他不出来说一句话呢？”
男人听完了她慢慢说出的这一句话，面沉如水的留下一句话：“事实上，你并不知道内情。在不短的一段时间之中，你四叔公都会一直呆在雁城，你想好了就打我电话，你知道我的号码的。”
随后他转身离去，留下林苒一个人站在在此刻显得无比寂静的地铁站里。
林苒手上的那杯吃了半杯的芒果冰沙已经化成了奶昔，她有些迟缓的咬上了吸管，却半天没有喝上一口。
男人的话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毫不留情的揭开了林苒一直不想要正视的问题。
就像他说的那样，无论林苒再怎么否认自己的身份，她的血管里流着的血，甚至于组成林苒的这个人的dna，也都和那个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林苒一直保持着这种姿势直到带着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苏明义站到了她面前：“怎么，昨天晚上参加个晚会，把脑子煮沸了？杯子都空了。”
她这才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也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喝完了原来还是冰沙的奶昔：“没什么，就是无聊了而已。”
林苒把空杯子扔到了对面的垃圾桶以后，这才和苏明义一起往外走，虽然面上平静无比，甚至还和苏明义相互挖苦相互讽刺，可是心里却是如同台风过境一般一片狼藉。
她以为自己自打跟奶奶谈过话之后，就能放下对四叔公的成见，能够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平静的审视这一切。
可是今天男人的话却揭开了她最不堪却也是最完美的伪装，她比那些人更加不堪，因为林苒以为自己是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可是她不过是懦弱。
浊和清，醉与醒不过是在比较之中才能体现出来的，其实哪有人是那么干净那么清醒的呢？
“还没回过神，都打算闯红灯试试了？”苏明义一把拉住了直冲冲地往前走的林苒，“赶紧的，遇到谁了，说给我听听？”
第二百六十三章 修行不足的林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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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犹豫了一下，她家的事情苏明义也是知道的，更别说是四房的事情了，林靖和离家的原因甚至比她这个妹妹还要清楚。
可是这件事却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除了林靖和之外，再也无人知晓……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等我自己理清楚再说吧。”
她不说的事情，苏明义向来不会强迫她，男人皱着眉头看着她：“你自己能理清楚最好，但是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你比原来瘦下去太多了。”
“不是错觉，”林苒洋洋得意，“这是我的减肥成果……啊，疼！”
苏明义收回了抽了她后脑勺一巴掌的手，替她打开了店门：“减肥？先不说你是个吃货，就说你那细胳膊细腿，再减下去还有吗。怎么，莫二爷说是照顾你，难道还不给你饭吃？”
林苒抱着头，警惕地看着他，生怕自己再挨上一巴掌：“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瘦了嘛，就当是减肥成果多好，说出去得羡慕死一群人，得得，我不说了，我闭嘴。”
语毕，她抬起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是以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苏明义看着她摇了摇头，他是这家店的熟客，交代了几句要什么之后，东西很快就端了上来，他把其中一杯推给了林苒：“柠檬红茶，加了蜂蜜，我记得你喜欢这个。”
她道了声谢，用小小的茶勺搅拌着温热的饮料，眉眼之间全是满意：“我还以为是谁给我打电话，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的效率还是这么快。”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拖延症？”苏明义喝了一口自己的黑咖啡，看向林苒的眼神里满是嫌弃，“不过倒是查出来点有趣的东西。”
他放下了杯子：“他在后面坐庄炒那只用来洗黑钱的股票，这事你看出来了吧？”
“嗯，那个手法一看就是他，”林苒扯了扯嘴角，语气里也带上了嘲讽之意，“当时我哥刚毕业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手法，我都不太忍心戳穿他了。”
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林苒是在读中学，而苏明义则是大学，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苏明义在经济方面造诣很高，可是他并不是正正经经一路读这个专业上来的。
第一次听到苏明义是读文学类的时候，林苒结结实实地把自己的脚给崴了。
直到林苒自己上了大学，为了搞清楚一些事情开始去经济系旁听，而读了小半学期之后，她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苏明义本科会选择这样一个第二专业。
因为如果想搞好事情——尤其是像投资方面的专业——就必须杀伐决断，下手又快又狠。
林苒觉得，如果当时她没有去旁听，她现在面对接踵而来的各种麻烦时，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果断的处理。
“你知道他那支股的合伙人是谁吗？”面对她的习惯性毒舌，苏明义并没有理会，淡淡地问道。
林苒诚实地摇了摇头：“我是能看出是他的手法，但是后面是谁，我是一头雾水。”
“是你让我查的那个叫祝云兮的女人，”苏明义也没跟她卖关子，“我闲着没事，就查了查周淮安处理的前几支股票，结果发现，都跟她有关系。”
林苒皱起了眉头：“祝云兮？”
秦瀚海的母亲？
她脑中灵光一闪：“所以周淮安来雁城的原因，是因为祝云兮过来了，他要来跟自己的上家见见面？”
可苏明义摇了摇头：“一半是因为这个。”
“一半？”林苒挑了挑眉，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他还真是来投资的？”
“你是多久没思考过了，”苏明义看她的眼神只能说得上是恨铁不成钢，“你仔细想想，你跟秦家的婚约掰了以后，对周淮安会有什么影响？”
她微皱眉头，放下了喝了一半的红茶：“你的意思是，以周淮安的性格……他想要试探一下祝云兮的态度？”
看着苏明义平静的神情，林苒轻轻地哼了一声：“从明面上看，周淮安这个人又担心自己做老板炒股票万一出了点事，承担不起这个风险，可是等老板真的上心了，又担心自己不能随心所欲。世界上哪有这么十全十美的事情？”
“这也算是大部分人的思维，”苏明义勾起了嘴角，“但是往深处想的话，他也很有可能是想自立门户，而这几支股票，只是他的障眼法？”
“你是说，他过来可能是来找我的？”林苒觉得还是匪夷所思，“可是他来找我有什么用，在这方面指望我能帮他，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周淮安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想让她帮忙搅乱乔家而已，这一点，从最初的那次会面时，林苒就已经有了感觉。
苏明义端起了自己的咖啡，声音平静地说道：“但是你现在，是在一个叫莫执的人的庇护下。”
林苒彻底明白了过来。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硬要塞给我支票呢，我还以为那家伙是惦记着什么所谓的亲情来着。”
“你打算怎么做？”
“他不是还没找上我吗，”林苒仍旧只是笑，“等他找上我，我会跟他好好谈谈人生的。”
两人又谈了谈跟周淮安有关的事情，苏明义还有工作要做，就先行离开，林苒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还剩下一半的柠檬红茶发起了呆。
苏明义跟她被人误会过很多次，可是他们两人心里却清楚，爱情这种东西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们之间。
他曾经说过，之所以对林苒产生兴趣，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他再怎么不合世俗，也不可能对自己产生什么异常感情的。
而她自己……
林苒意义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自从遇到了莫执这些人之后——或者说从刚刚记事起见到的周淮安开始——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大概只能说是个邯郸学步的故事，而且还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跟别人学，没学好，慢慢地就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
时至今日，林苒仍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苏明义那样的人。
这样杀伐果断，看起来多情，却又能在恰当的时候快刀斩乱麻的人。
最初见到苏明义的时候，她就觉得，苏明义就算是个混混，也会是个混到了极致的。在她见到苏明义之前，从来都不相信，世界上还真有人拥有“道行”这种东西。
而他后来对她的评价，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她身上那一身的学生气，就是把刚炼成的剑，横冲直撞，想要出鞘见血。
就好像是几年前的他自己。
林苒一直觉得，能成为苏明义这样，也就是所谓的极致了，她仿佛是小女孩情窦初开了一样，下意识地模仿他，模仿他的动作，口头禅，神态……
只可惜她到现在都没修炼出关，就好像永远没法顿悟最后的关卡，卡在半人半妖的境界里，这么多年一直磕磕绊绊，始终不知道要往哪里走。
抬手让服务员再端上来一杯咖啡，林苒打了个电话出去，一边搅着咖啡，一边听对面的人说话。
她对咖啡虽然挑剔，但是其实林苒自己也知道，自己对咖啡极其依赖，她可以一天不吃饭只靠咖啡就能精神奕奕的工作一整天，可是如果要是只让她吃饭不给她咖啡的话，那么林苒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的。
所以在没有她喝习惯了的咖啡种类的时候，哪怕是一杯再廉价不过的速溶咖啡，林苒都能够心满意足并且心怀感激地把它一口饮尽。
第二百六十四章 终于等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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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之后她才静静地开口：“账本？什么账本。”
“我不是很清楚，”对面那人的信号似乎不好，林苒只能在一堆杂音里勉强分辨出对方的声音来，“但是我现在的上司说，怕秦文林临时起意要看，所以就随身带过来了。”
林苒的眉眼不动，搅拌咖啡的手却停了下来，她的大拇指轻缓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秦文林……呵，他当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傻，看不出来他还有一套私密账本。”
“但即便是这样……现在我要不要试试动手拷贝账本？”对方问道。
“先继续这么探听下去吧。”林苒端起了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就目前来说，我们手上的信息还是太少了。”
对方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林苒随手把电话放在了桌上，对来自旁边的几道充满了探究意味的目光视而不见，她现在只想知道，秦文林在这个时候想要看的账本，到底是不是她知道的那一套。
等会到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的点，整个屋里就只有胡婷一个人在，看到她回来还有点儿惊讶：“我还以为你下午不回来了呢，吃饭了吗？”
“吃了点东西垫住了，”这是真话，在咖啡店发呆的时候林苒点了份松饼吃，“婷姐你没跟她们去图书馆？”
“我今天把床单被罩都给洗了，算是给自己放半天假，等会儿收拾收拾东西就过去。”胡婷听她的话就知道，这姑娘又没有好好吃饭，“我晚上要出学校买点东西，给你带肯德基回来？”
“帮我带个套餐和土豆泥吧，谢谢婷姐。”人在没吃好的时候，总会想念垃圾食品，林苒笑着回道。
她打开电脑，因为苏明义的话，她也想起了点儿事情，刚好趁现在还记得，打算再仔细看看股票。
因为这一周已经收盘，林苒直接调出了那支股票整个一周的信息来。
股评界一直像是五百只鸭子聚在一起似的，叽叽喳喳，南腔北调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按照莫执有一次教她公司法的时候的话来说，就是还没等前浪死在沙滩上，后浪已经压在前浪的身上了。
林苒的眼睛盯着屏幕，一目十行的扫过了一个非常眼熟的股评家的评论，她知道这个人，甚至这个人的走红还有苏明义的一份功劳在里面。
很多股评师背后都有推手，特别是某些靠着一张嘴一战成名的，说得准的让人不敢相信的时候，多半时候内幕消息，在庄家的授意下刻意炒作的。
炒一支股票，一张嘴肯定是不够的，如果一个东西不能引起争论，说明它还不够红，一般庄家回雇两派股评师，一边负责鼓吹，另一边负责贬低。
粉黑双方最好掐起来，这只股票也就红了，这个道理在今天的很多方面都适用。
林苒关掉了股评师唾沫横飞的页面，现在这支股票已经红起来了，但是相对的，问题可能很快就要出现了。
胡婷收拾好了东西，过来看了两眼，发现自己还是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说实在的，你居然能把这些看下去？”
“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林苒又打开了一支股票的走势图，倒也没演示声音里的无奈，“没办法，周围的环境逼着我学。”
早就知道林苒的家庭背景不一般，但是相处的这些天，胡婷自然也看出她因为这样的背景给自己加了多少压力，也就没有多问，拍了拍她的肩膀，把话题从股票上带走了。
随便说了几句，林苒目送着胡婷出门后，再次把视线转回了电脑上。
很多人都觉得现代金融学是从证券组合理论开始，之后在此基础上又出现了重要的金融学基础模型，资产定价模型，那个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像模像样地讨论贝塔系数。
林苒在蹭西方经济学课的时候记得很清楚，当时是那帮搞核武器的物理学家闲得发慌，没事就去祸害人家华尔街，学院派一直企图对市场这个近乎于江湖的小世界做一个模型出来，结果算到最后就发现，概率论和数理统计完全不够用，干脆就连布朗运动都用在了纯金融领域。
搞得大家都以为，学金融的和学物理的一样，都是一群神秘莫测、用广大人民群众看不懂的高等数学玩模型的人，玩着玩着票子就一把一把的来了。
想到这里林苒就想发笑，要知道，学金融的学的都是最简单的金融数学，高等数学根本就不在教材里。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的。
她刚去蹭课的那会儿，也曾经以为自己格外的厉害，张嘴闭嘴就是各种英文名词，一长串诺贝尔获得者的名字以及他们研究了什么、怎么算的，怎么假设怎么建模甚至怎么解方程都一清二楚如数家珍，虽然对哪个部分都谈不上精通二字，但是什么都懂那么一点儿。
她甚至还傻了吧唧的以为，包括自己的本专业在内，这些学科都是相通的。
直到她开始研究真正的股市走向，林苒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这就好比混武林和练武功之间的差别，想要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堂，武功要稍微会那么一点儿，但是有时候，即便是绝世高手，也可能因为脑残等原因，在江湖上混了半天，也只是个扫地的、要饭的、或者某种，嗯，缺了某个部位的特殊行业工作者。
明白再多的原理，现在市场上没有那么多的金融产品，也全都是扯淡。
因为科学是丰满的，而现实却又是骨感的。
慢慢地，林苒终于明白过来，做一千个模型，也不如雇几个黑嘴胡说八道一番有盈利效果。
这就是汉语的博大精深之处了，人们从来都不人五人六地说“投资”“套利”什么的，我们说“炒”股。
一个“炒”字，就道尽了这个市场的玄机。
无非就是“一拥而上，追涨杀跌”八个字。
通俗来说，这是因为我们的金融市场坑浅……蛤蟆多。
如果一个大泥坑里，全是脑残，即便是真有那么一两个聪明人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得装成是脑残的样子，顺应这些脑残的规律，因为坚持“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那位仁兄，最后跳江了，抱着这种严谨的科学态度在这里面混的人，一定是连裤子都要亏得剩不下的。
林苒揉了揉眼睛，长时间看着电脑屏幕让她觉得眼睛很难受，再加上确实有一段时间没经手这些，脑力也消耗不少。
她心不在焉的转着鼠标滚轮，她现在也不过就是看看行情，到时候不至于眼前一片黑，做什么都没个头绪。
看到股票，林苒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四叔林丞，说实在的，从这只股票的操纵情况来看，她总觉得这上面有林丞的影子。
这种事情林丞没少干，也没少获益，但是明面上的手段从来都是磊落的，即便是心里一直怀疑他的苏明义和林靖和，到现在都没有抓住他一点儿把柄。
到底会是谁，帮着林丞在处理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她慢慢皱起了眉头，让她最搞不懂的一点是，就算是想要谋夺林家本家的家产，林丞做的这些事就是无用功，那个男人到底是出于一个怎样的目的，要在背后这样设计呢。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来电人，林苒关上了网页，心想这个电话她从早上等到现在，可算是等到了。
“喂，孙学姐？”
语气虽然带笑，可林苒的眼睛里，却盛满了彻骨的寒意。
第二百六十五章 孙学姐找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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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个位置还不错的茶楼。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正好，也有舒适的微风轻轻吹过，抬头便是晴空万里，让人能感受到秋日特有的舒爽。
即便是坚定无比的死宅如林苒，也认为这个天气就应该好好出去玩一圈。
而不是要面对说话方式拐的像十八弯的山路一样的女人。
看着茶楼的招牌，林苒忍不住抬手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
想必是孙瑞瑞已经跟茶楼的人打过招呼，林苒刚刚进门，一句话没说，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就恭恭敬敬地迎了过来给她带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看着面前的包厢，林苒挑了挑眉，这一看就是专门留给人“谈谈”的地方，看来孙瑞瑞跟这个茶楼的关系不一般，否则怎么开口就把谈话的地方定在了这里？
她唇角微勾，伸手推开了包厢的门，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正在静静品茶的孙瑞瑞。
“我还以为我来的算早了，”林苒坐到了孙瑞瑞面前，淡淡地说道，“没想到孙学姐比我还要早。”
孙瑞瑞放下了茶盏，脸上的微笑一如她记忆中的那样完美：“我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干脆到这里喝喝茶，你要喝什么？”
“给我金骏眉就好，”她也没客气，直接开口，“看来孙学姐对这里很熟？”
“没错，毕竟这是我叔叔开的茶楼。不过我过来，也就是想给自己找个喝茶看书的清净地方，学校里毕竟还是事多。”
好一个下马威。
林苒在心里冷笑一声，直接告诉自己这是她的地盘，等于是在告诉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只能是她。
看着刚刚端上来的茶，林苒突然笑了起来：“我是没有是孙学姐这样的手笔，不过喝茶看书的话，林家老宅有个房间我倒是很喜欢，日后孙学姐若是有机会来老宅，我倒是可以带你去看看。”
这个回答让孙瑞瑞心中一惊，就像刚刚自己给她的下马威一样，林苒这是在变相提醒自己不要仗着是自己地盘就胡作非为，别忘了给她撑腰的可是林家。
和在学校里低调的样子不同，这是上来就摆明车马，明说自己背后确实是有很深的背景。
“好啊，到时候还要有劳学妹了。”不过一瞬，孙瑞瑞立刻就收拾好了表情，笑意盈盈地说道，“尝尝这茶，这茶楼的茶都还是不错的。”
林苒也笑笑，柔和了眉目低头品茶，她们两个人都知道，这第一回合，只能算是个平手。
“我听说，之前后台顾老师的助理过去找你们了，闹了不愉快？”过了一会儿，孙瑞瑞开口打破了这满室的安宁。
“也谈不上不愉快，只不过是想跟我们换个节目，”林苒嗅着茶香，慢慢地说道，“我还是觉得要听学院老师的话，就没有同意。”
孙瑞瑞一笑：“叶助理正在想办法打听你的消息，你要不要考虑，我安排你们见一面好好谈谈？”
感觉到她的目光波澜不惊地放在自己身上，林苒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往后一靠，微微垂下目光：“说吧，你是想要什么？”
“我和余知慧现在因为这个晚会掐的你死我活，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孙瑞瑞口齿清晰的说，“毕竟林学妹才是这一切问题的根源不是吗？”
林苒细细的眉挑了挑：“你觉得是我？”
“不是你吗？”孙瑞瑞反问。
林苒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林苒算个什么东西？值当你给她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自谦了，”孙瑞瑞笑了笑，“大家都知道老师们把你看的有多重，况且不说这个，看看之前胡云歌和你那个妹妹的下场就知道了。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有个人疼着，稳稳当当地在他庇护下生活在这个城市里，每天不操心，穿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我觉得你挺会生活。”
林苒低调的翻了个白眼，简直就想要在心里骂脏话――心里想着要不是你们这群货三天两头来捣乱，我能生活的更好。
“也许这个要求太高，但其实我就只想要你一句话，”孙瑞瑞的双手在桌面上交握，“如果余知慧想要东山再起，您请答应我不会插手。”
东山再起？
林苒眼皮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余知慧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就算是薛燕，我也从来都没把她的那些事情当做值得挂心的东西。东山再起亦或是安于现状，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我如果要让余知慧退学，你会不会帮我呢？”
“退学？”林苒觉得谈话的发展她已经完全搞不懂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为什么要问我一个外人？”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姑娘您没问题吧，这种事跟我讨论，真不怕我转头就给余知慧透露消息吗。
孙瑞瑞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眼睛里有种晦暗不明的东西。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开口说：“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当你想到，自己在和他们呼吸着同一个世界的空气，吃着同一个世界的食物，就会夙夜不安，咬牙切齿。心里像被一把小火烤着是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林苒低头吃自己的东西，一边吃一边神游天外，感觉这个人满嘴废话，实在是太污染耳朵，要先吃够本才行。
“所以其实余知慧想要东山再起，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孙瑞瑞继续说，“加上谁，我也不怕，余知慧做过什么事情，他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年我过得很艰苦，一方面感觉煎熬，另一方面又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不够，所以要忍住，真是太不痛快了。”
林苒心想，这货是从哪找了靠山来，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显摆？
她一声不吭地沉默着没有开口问，问了就代表有心参合一脚，她没有这个心，恐怕也没有这个力。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你别在意，我就是说说。”孙瑞瑞笑了笑，忽然有些寂寞，“我从开始进大学，考了这个人才交流计划，一直到现在，却发现这么大个城市里，想找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林苒明白了，自己就是来当垃圾桶的，于是一声不吭的继续吃，忽然觉得这个人有点可怜，心里想，她究竟是图什么呢？
“我们这些人，”孙瑞瑞突然感慨了一句，“读的书比任何人都多，被这个世界教了那么多的心术，可竞争压力都要比别人大，也自以为比任何人都聪明，可是十年磨一剑，练出来的本事，到最后你会发现，只是你死我活的本事。”
林苒愣了愣，突然发现孙瑞瑞的这句话说得……竟然有那么点道理。
但是她微微笑了笑，抬眼说道：“孙学姐说错了，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要比别人聪明，我不过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罢了，你死我活什么的……谈不上。”
“如果硬要打比方的话，孙学姐您说的这种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端俯视众生的。”她顿了顿，笑容里带着一丝调侃之意，“像我这种，就是连爬金字塔都懒得爬的。”
孙瑞瑞这次是真的愣住了，她原以为林苒也会感同身受，可是她怎么会如此洒脱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苒侧过头，打量着一窗明媚的阳光，声音淡淡的，就好像这满室的茶香一样：“既然孙学姐说了这么多，我也就多两句嘴，我从来、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让别人过不舒服，你大可以去放开了打听，有没有一次是我主动针对别人的，但是别人欺负到我头上，我也没有不还手的道理不是？”
第二百六十六章 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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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孙瑞瑞是个聪明人，自然会懂她话里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您和余知慧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更别提插手，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我还没圣母到听个故事就仿佛自己遭受了一切一样，要全力帮人讨个公道。”
“你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可是这明白的也有些过了头。”许久，孙瑞瑞慢慢地叹了口气，“更是个聪明人，可是你就不怕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误不误也都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不相干。”林苒终于转过头来，直视着孙瑞瑞的双眼，“我今天来，也只是不喜欢自己无知无觉就被别人当刀用而已。只看孙学姐您……愿不愿意说了。”
几分钟之后，林苒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的有些让孙瑞瑞觉得出乎意料：“你盯了她多久了？”
“很久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听完消息后，林苒会是这种反应，但孙瑞瑞似乎也没有打算对她隐瞒，“我说过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的一举一动我都在看着。”
她的眼神非常平静，瞳孔里不知道是带了隐形眼镜还是周围的光反射的结果，有种晦暗不明的光一闪而过，像是一条不怀好意的毒蛇，在幽暗的地方蛰伏，等待着一击必杀。
“但是还是不到时候动手。”孙瑞瑞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我还要再等一等，像她当年对我做过的那样，一步一步等他爬到了梯子的顶端，自以为能够俯视众生了，再一把把她脚下的梯子给拉走，让她摔个万劫不复。”
这话听着极其的刺耳――林苒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桌子：“就我所知，她没有那么歹毒。”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歹毒这个词完全不能形容他，林苒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这不是歹毒。”孙瑞瑞说，“这是手段漂亮，不怕你笑话，有一段时间我一直很崇拜她――你……会帮我吗？”
“什么？”林苒睁大了眼睛，“你觉得我有病是不是？”
孙瑞瑞一笑，不以为意的说：”也对。”
“行了，我就不应该来，听你说废话都听饱了。”林苒放下了筷子――她这完全是得了便宜卖乖，明明就是已经吃饱了的，“把门打开，我要回去。”
孙瑞瑞一挑细眉：“你原来已经注意到？”
“我耳朵还没聋，锁门的声音自然是听得到。”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林苒也懒得跟她端着了，“大家都是法学生，小心我告你非法拘禁。”
“林学妹别急，我只不过还想跟你再聊聊，”孙瑞瑞还是带着完美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都已经把我的事情说得这么清楚了。这么急着走，未免太像过河拆桥了吧？”
林苒冷笑一声，斜靠在茶楼仿古的椅子上看着她：“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是过河拆桥的这种人，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太好——况且，我这算什么过河拆桥呢？孙学姐你的语文应该好好学一学了。”
“那么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她轻轻敲了敲茶盏，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林学妹只要给我表个态，说你不会站在余知慧那边，只不过口说无凭，还麻烦你给我写个条。”
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白纸，林苒垂眸，几分钟之后才毫无波澜地开口：“如果是孙学姐，你会写这个字条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吗？”孙瑞瑞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把问题抛给了林苒。
“说的也是，”林苒轻轻一笑，“只不过我这个人有被害妄想症，生怕自己的签名被用到什么地放弃，也只好不去做这个识时务者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房间里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我是一定要让你写呢？”孙瑞瑞显然不想就这样结束谈话，脸上甚至还是笑着的。
“不然啊……”
林苒向后懒洋洋的靠在了椅背上，孙瑞瑞看着她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出来，就在她想要追问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在孙瑞瑞反应过来之前，一个高大的男人就已经站在了林苒身边。
“不然的话，我就只好不看大家的面子，直接用武力解决了啊。”林苒看着孙瑞瑞，慢慢地把话给说全了。
踹门的是林靖和本人，他看了一眼好好地坐着的林苒，还有闲心跟她开玩笑：“我还以为你就要死了。”
“不好意思，目前看来你的愿望落空了。”林苒笑了笑，然后把注意力转回了孙瑞瑞脸上，“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事情啊。”
孙瑞瑞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但是她脸上仍旧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你……你究竟？！”
“你多半是以为在发生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以后，加之你有意示好，我会毫无准备地来跟你聊天吧。”林苒看着孙瑞瑞，无比平静地说道，“不好意思，这是现实，不是你做主角的剧本。不过孙瑞瑞，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既然已经经历过这么多事，你怎么还是这么自大呢？”
“是我低估了你，还以为外面那些传言不过是夸大其实。”孙瑞瑞恨恨地看着她，似乎很想要扑上去一口咬死她，“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林苒整了整风衣的下摆：“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我自己都不相信传出来的事情，不过如果你说的是之前我对付那些闲的没事找不自在的人之类的，那大概还真有几分可信度。到此为止，我们的闲聊时间是不是可以就此打住了？”
“你什么意思？”孙瑞瑞愣了愣，才这么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来说正事了，”林苒身体微微前倾，孙瑞瑞能看到倒映在她眼睛里的，无比渺小的自己，“你从薛燕那里，到底得到了多少帮助？”
“你！你怎么会……”
“你不用太紧张，”看着孙瑞瑞慌乱的表情，林苒换了个更加闲适的姿势，她的右手肘部支在了椅子扶手上，单手托腮，声音里甚至还带上了轻快的笑，“我不过是想从你这里听到几个问题的答案罢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也不想跟你成为敌人，毕竟你我的目标，本来就毫不相干。”
孙瑞瑞这才反应过来，在决定跟自己见面之前，林苒原来早把自己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至少是在消息来源的这方面。
她权衡了一下现在的局势，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我并没有拿到多少好处，只不过她想上位，但是在余知慧手下，只能是个背锅的替罪羊。所以我们两个算是利益交换，她帮我扳倒余知慧，给我她那边的消息，更多的……也就没了。”
林苒想了想，姑且也就相信了孙瑞瑞的这个说法，这么长时间的谈话，已经能看出孙瑞瑞是个什么人，这个人说她是识时务的俊杰也好，说她是欺软怕硬的小人也好，在这种威胁之下，她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不小的可信度的。
“薛燕……”孙瑞瑞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明细，“我没想到，你居然和她早就上了一条船？”
林苒挑了挑眉：“上了一条船，你听谁说的？我和薛燕之前不说不认识，报道第一天还结了梁子，只不过我宽宏大量，不跟她这种满心都是上位的人计较罢了。”
“你……你什么？”一直沉默的林靖和有些惊讶地问。
他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第二百六十七章 送你去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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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个宽宏大量的人，是的，你没听错。”林苒轻松地回答，“不过放心吧，我对你也没什么仇没什么怨的，今天这事说完就说完了。”
孙瑞瑞低低地笑了起来：“林苒……林苒，怪不得之前有人曾经说，我要是小看你，一定会自食其果，你果然和他是一类人。”
“事实上，我和你们这些人从来都不是一路人。现在，我想我们可以进入第二个问题了。”林苒端起了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这才继续发问，“你……或者说你和余知慧，为什么要利用我。”
“我就猜你会来问我这个，”孙瑞瑞现在彻底放弃了和林苒势均力敌的打算，面前的这个姑娘跟她想象之中的可以说得上是完全不一样，“是你转学过来之前，表现太突出了，学院里的资源就这么多，与你这样的人为对手真是一点儿都不好。”
林苒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妙的神情：“你的意思是，你跟余知慧早就默契的盯上我了？”
“没错。”孙瑞瑞点了点头，但是她也立刻明白了林苒为什么会露出这种表情，“但是不管你相不相信，节目上那个弹琵琶的人临阵脱逃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想找个机会跟你正面接触。”
林苒浅浅一笑：“我当然相信。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让她眼底的凛冽瞬间被全部释放了出来：“你之所以要问我会不会插手余知慧东山再起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你现在和薛燕结盟了？”
这句话一出，不只是孙瑞瑞愣在了原地，就连一旁一直注意着她动向的林靖和也抬起头看向了林苒。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孙瑞瑞终于无法再强装镇定了，“难道从一开始你就在监视我？！”
林苒好整以闲的冲着她摆了摆手：“冷静点，冷静点，我不是会做出那么没有品位的事情的人。”
“我之所以知道你和薛燕结盟，”相对于孙瑞瑞的激动，林苒非但可以说是冷静，不如说面对这种场面游刃有余更加贴切，“那是因为你一直追问我会不会插手，你担心我会因为和薛燕的过节，插手帮余知慧一把。”
孙瑞瑞放弃似的一笑：“我输得心服口服。”
“放心吧，我没对你说假话，余知慧怎么样我都不关心。”林苒站起身来，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甚至不想再找你们两个的事情，只是你记住了，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当傻子一样的利用。我今天下午就是出来喝了个下午茶，什么人都没见。”
从茶楼里出来站在了阳光下，林苒这才感觉到了暖意，孙瑞瑞这个人，她以后是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恨意究竟能让人变成一个怎样的疯子，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林靖和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就算是她跟谁结盟，也没那个胆子动你。”
她苦笑一声：“我不是在想这个，今天这么一谈，就算是给孙瑞瑞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动我。”
“也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你对她的戒心会这么重。”林靖和晃了晃手上的钥匙，“眉毛都快缠到一起去了，我送你去下一场，为了你以后的平静生活，不还有个人等着你去处理吗？。”
林靖和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个巧合，林苒在来赴约之前，就已经打电话给林靖和，约好了如果他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的话，就直接到这里来找她。
其实……如果不是这次不能闹得人尽皆知，林苒是不会麻烦他的。
“哥，我……”坐在车上考虑了很久，林苒还是开口想把这件事情解释一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靖和给打断了，他面沉如水地看着前方，“你是我妹妹，有什么事我还能不帮忙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苒只能垂眸笑了笑：“四堂叔……我就知道他回雁城的目的没那么单纯。”
“怎么，他见你了？”敏锐地发觉了林苒话中透露出的信息，林靖和皱着眉问道。
“啊，见了。”林苒也不打算瞒着这件事，“还见了两次，他还是老样子，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半是假的。”
林靖和的手指敲着方向盘：“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句话你应该反过来问。不过哥你放心吧，那个人无论出于什么考虑，都不可能对我下手的。”
顿了顿，林苒补充道：“至少是现在。”
林苒下车之后，林靖和似乎还是对这件事情很不放心，降下了车窗嘱咐道：“他要是再来找你，你可别一气之下又把老爷子给你防身的刀给掏出来了，除了正当防卫之外可还有防卫过当的啊？”
“我知道，现在我是走以理服人的路，哥你路上小心点。”林苒一笑，答应道。
看着林靖和的车消失在路口，林苒也就转身上楼，今天从孙瑞瑞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足够她在脑子里整理一会儿了。
对于和这个林苒见面这件事情，余知慧其实心里可以说的上是胜券在握的。
搭上了孙瑞瑞又能怎么样呢，余知慧坐在约好的餐厅里沾沾自喜的想道，还不是对自己的手段一无所知？
余知慧算起来，其实还是林苒的初中学姐来着。对于林苒的印象，其实还是停留多年前在那个只愿意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胸无大志的平凡女孩子，虽然到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林苒其实没这么简单的这件事情，余知慧还是认为其实她的本质就是个包子。
而且是你怎么捏扁揉圆都不会发脾气的软包子。
所以当林苒刚刚步入餐厅的时候，余知慧其实没有认出来她。
而直到这个全身上下有着一种让他无法直视的气场的女孩子坐到他面前的时候，余知慧才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开口：“林……苒？”
气场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林苒平时是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气场，而现在气场全开的状态下，除了长相，真的跟平时判若两人。
“原来您日理万机居然还没有把我的名字给忘了？”林苒笑了笑，可是那笑意只在嘴角，最终还是没有蜿蜒到她的眼睛里去，“我是不是应该五体投地感恩戴德？”
林苒的手臂以一种优雅的姿态支撑在扶手上，指尖堆叠成一个尖塔的形状：“以我们两个的关系来说，寒暄就可以免了吧？”
余知慧觉得自己背后有冷汗慢慢地滑了下来，就仅仅这么两句话，他就能感觉到林苒已经轻而易举的掌控了整个谈话的节奏。
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林苒？
看到余知慧似乎没有立刻开口说话的想法，林苒低垂了眼帘，露出了个微笑：“我就直说了，你要怎么样，才不会打扰我的生活？”
当林苒再次抬起眼的时候，她忽然灿烂的笑了起来。
一瞬间，她一身温婉秀丽尽数褪尽，呈现的，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强大压迫感。
那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拥有的。
林苒终于露出了她的内里。
她脸上完美的笑容丝毫未变，可是她身上毫无掩盖的恶意，缓慢而确实的，散发着一种剧毒一般的压迫。
余知慧觉得自己呼吸一窒，带毒的气息蔓延了过来，他心惊胆战的抬起眼看着林苒的表情，女孩子扬起的笑脸越发灿烂，也越发的游刃有余。
余知慧突然觉得，自己似乎理解了被蛇盯上的小白鼠究竟是个什么感觉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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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前的这个女孩子，轻轻地把手从尖塔型转成了十指相扣，语气轻缓却一字一字咬的再清楚不过：“我推荐你考虑清楚再开口哦，孙学姐？”
余知慧忍不住，终于出了一身的冷汗。
余知慧甚至偷偷在桌子的掩饰下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以便于自己确认面前这个气场全开的女孩子，到底还是不是之前那个温吞水一样的佛系少女。
坐在他对面气定神闲的林苒自然是看出了余知慧的想法，可是她只是笑，仅仅就只是笑。
如果没有莫执护着她，她怎么可能还保持着因为懒得处理麻烦事，而慢慢变成一个佛系少女的状态呢？
林苒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微微走了个神，而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睛里不自觉的就带上了一点点温润的光芒。
一直在注意着她眼神变换的余知慧忍不住愣了愣，就好像一块曾经被认为是一无是处的顽石，经过打磨之后终于露出了内里有着莹润光芒的璞玉来。
可是这样的莹润，落在她眼里，却像是什么陷阱里的诱饵一样。
提醒着她，走进去之后，就只有万劫不复。
林苒似乎有点等腻了，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觉得把自己有限的空闲时间浪费在面前这个女人的身上似乎有点太浪费了：“怎么样余学姐，考虑好了吗？”
余知慧被突然开口的林苒惊了一下，她装腔作势的清了一下嗓子，努力让自己的气势装的不是软弱，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到底是谁的气势属于完全压倒地位：“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有恶意。”
“啊，”林苒的声音里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愉悦，“但是也请你相信，我一点儿不想掺和到你们那堆过家家一样的尔虞我诈中，也是真的。”
余知慧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你确定你真的对这些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我记得你原来并不是这样的。”
林苒轻轻地笑出了声音：“余学姐是想跟我一起回忆一下过去吗？不过我劝你还是算了吧，我并不觉得我们的过去有什么好回忆的，退一步说，就算是我想念旧情，在你一次一次地骚扰我的时候，也就被你给消耗殆尽了。”
这样能够一眼洞穿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而且能够这样轻易地控制住局面的林苒，让余知慧觉得无比的惧怕和陌生。
她从来没有想到，林苒会拥有这样的气场。
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炼成的气场。
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林苒之前面对他们所有人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把自己最为真实的一面展露在人们的面前。
余知慧定了定神，然后开口说道：“那么来做一次交易吧，孙瑞瑞和薛燕对你做了什么事，你应该是心知肚明，跟我联手，我帮你报复回去，我也能把孙瑞瑞扳倒，怎么样？”
她本来以为林苒大概会露出为难的神色和她讨价还价一番，毕竟她做的那些事情，已经是妥妥地推到了孙瑞瑞的头上，现在这个样子，林苒不过是想要个更好的价格罢了。
可是这个晚上注定是出乎她意料的一个晚上，听了这个条件之后林苒居然只是在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淡的让人看不出她意图的笑容来，然后说了一个字：“好。”
开始余知慧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同意这个条件。”林苒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份东西，放在她的面前，“但是在你把所有的东西给我并且答应一字不提的同时，我希望你能够签了这份合同。”
“你什么意思？”余知慧不顾伪装，皱着眉头问了这么一句。
“冷静一点，孙学姐。”林苒依旧只是笑，“既然要谈交易的话，双方都要拿出诚意来不是吗？”
她抿了一口自己那杯漂浮着柠檬片的冰水，嘴角的笑意丝毫未变：“我这边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剩下的，可就全看你了啊。”
“啊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林苒放下了杯子，打量了一下余知慧的神情之后笑意更浓，“你最近跟你父母的关系变差了吧？”
余知慧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林苒的声音平静，“关键是，我也知道变差的原因，因为你那个终于回国的姐姐不是吗。”
有些话，点到即止。
余知慧的手有些发抖：“这……”
“你可以先看看这些东西，只不过我希望余学姐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些事情不明说，其实也是为了让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
她站起来，垂着眼帘，终究还是保持着侧面对着余知慧的姿势开口说话：“余学姐，余知慧，其实你是个聪明人。”
女孩子笑着，嘴角的弧度虽然寂寞却又有着触目惊心的美丽：“而且我希望，有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在你看完了这份合同之后……最好就此为止。”
林苒说完这番话，拿起手袋和外套，礼貌地道别后离开了餐厅。
余知慧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摸不清头脑，她低头想喝完剩下的伯爵红茶，却见桌上有一份系着丝带的信封，联想到刚才，应该就是林苒所说的合同。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包装成这个样子。
她满腹狐疑地拆开丝带，从信封中掉出几张照片。
待她看清照片的内容，瞬间手脚冰凉——
照片中，是她和一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的照片。
虽然能看出应该是从什么图片上截取出来放大的，但是那个女孩子还是能看出来——是季叶。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领悟方才林苒说的每一句话。
【有些事情不明说，其实也是为了让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
【其实你是个聪明人。】
【在你看完这份合同之后……最好就此为止。】
走出了咖啡厅，林苒呼出了一口气，之后她们几个再怎么掐，都不会再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了。
而且杀鸡儆猴，不少人都等着看她怎么处理余知慧和孙瑞瑞的事情，现在她们两个人都铩羽而归，并且以后还得对她以礼相待，那种不好的心思，也就可以就此熄了。
没过几分钟，林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纪鑫：“餐厅定好了，咱们宿舍四个人也来个庆功宴嘛，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学校外面，坐地铁回去，大概四站路吧。”林苒兴致不是太高，毕竟刚发生的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纪鑫也察觉出来林苒的情绪有些低落，“嗯嗯，那我把餐厅名字和地址发给你，你路上小心点，不用太赶呀。”
林苒勾了勾嘴角，但这个笑怎么看怎么苦涩：“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见。”
无论什么时候，雁城的地铁上都是人挤人，林苒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把手拉着，艰难的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就像她说的那样，无论现在有多厌烦余知慧来破坏自己的生活节奏，但是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不可能因为她厌烦，而就不去处理这些，只等着见招拆招。
人的现在其实都是由无数的过去而构成的，谁都无法否定这些过往，林苒静静地想，就算是回想起他们的时候心里满是负能量，可是你也没法无视他们。
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也没看来电人是谁，直接从手机的控制键上接了电话：“是我。”
打电话的是莫执，他虽然知道林苒今晚不回去，但还是打电话日常关怀她：“吃饭了吗？”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给安然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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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林苒过的相当安逸，没有人找麻烦，可以专心看书学习，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宝贵的一段时间。
周四晚上林苒从市中心办事回来，在给宿舍的纪鑫打了电话问问有什么要带回学校的东西之后，林苒在夜风之中呼出了一口气，用了几秒钟决定拐进路边的星巴克买杯咖啡喝了再说。
出乎林苒意料的是，即便是这个时候，咖啡店里也排了一条不短的队伍，她一边把玩着手机一边站到了队尾，并且在心里默默地腹诽为什么这些人不去夜店玩玩，非要在这个时候挤到了咖啡店里。
林苒给莫执回了一条微信让他不要担心自己之后，就漫无目的的浏览着新闻，平时看不出来，但实际上林苒有很严重的手机依赖症，她不能想象如果自己出门不带手机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林苒全身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要不是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家咖啡店的话，她可能直接就伸手招呼上去了。
林苒转头看了过去，有这一瞬间的惊讶：“是你？”
站在她身后，穿着普通的衬衫和西裤的男人，正是前几天还发消息问她事情的林宏，虽然说雁城的这个区并不大，可是这个巧合还是不由让林苒真正的觉得惊讶。
男人看到了她脸上的惊讶之情后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很巧，不是吗？”
“是啊，而且还是在这种人满为患的咖啡馆里。”林苒笑着耸了耸肩，然后随着前面的人稍稍挪了几步，“说真的，为什么都这个点了还有这么多人想要来杯咖啡呢？”
“那么你呢，你不也是你说的这些人之中的其中一员吗？”林宏并没有回应展言安的那句话，相反的是，他带着笑把问题扔回到了林苒面前。
老实说，林苒不喜欢这种对话。
她向来是讨厌在这种平常的对话里也要用上脑力劳动，林苒一直认为自己在学习状态之中已经导致了不少脑细胞迅速死亡，她觉得为了自己着想，平时能少用脑就少用脑。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不得不打起了十分精神来应付面前的这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林苒就是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努力的想要刺入自己的防护范围之内，这个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竖起了全身的尖刺，想要让对方知难而退。
林苒看了一眼前面的队伍，不由自主的在心里计算起了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让自己喝上咖啡，以及排队买咖啡还要应付这个男人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我体内的咖、啡、因已经不足了，再不让我补充点咖啡的话，我想我会马上晕过去。”
程易耸了耸肩膀：“你现在都不用熬夜看书准备考试了，怎么还这么依赖咖啡？”
“没办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写课堂论文写到大半夜。”林苒抬头打量着咖啡品种，“那师兄你呢，又怎么在这儿买咖啡了？”
“看了一整天的报告，头都大了，干脆出来散散步。”程易看前面已经就只剩下一个人，掏出钱包问她道，“要喝什么？”
林苒也不跟他客气：“豆奶拿铁，再加奶油。”
“你好像一直都喜欢喝这个，每次还都是加奶油，就不怕胖吗？”程易要了两杯咖啡后笑着说。
“喝习惯了，没办法改嘛。”林苒无所事事地等着自己的咖啡，“倒是学长你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喝黑咖啡了？”
虽然人很多，但是咖啡上来的速度却很快，林苒举着咖啡走出咖啡店，就想直接跟程易告别，去路口想去找个标志性的建筑再叫车，就在她考虑要怎么开口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愣了愣，正想绕着走，却发现车门被打开了，一个带着白手套的青年人走下车来，对着她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
林苒一愣，皱着眉四下瞄了一眼，发现自己身边没有别的可疑目标。
接着，车里走下了另一个人，林苒愣住了。
伍子平。
那个她查出来的，背叛了她母亲，帮助乔敬义动了手段转移公司财产的犹大。
神明是个爱看热闹的傻瓜。
林苒慢慢地把一只手移到口袋里，狠狠地透过衣服掐着自己这一刻好像格外漫长，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心里骤然涌上来的，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的情绪。
那是被封印在黑暗的角落里的，最深处的恨意。
你答应过二叔的，林苒对自己说，你答应过他的，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的，绝对不会因为这个人而把自己赔进去的……你答应过的……
身体在有些宽大的外衣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架输错了程序，马上就要爆炸的机械，林苒想努力用深呼吸平复自己沸腾的情绪，帝城的秋季已经开始转变成冷冽干涩的空气大量地涌入她的肺里，那一瞬间，头脑里几乎出现了缺氧一样的空白。
她的血脉里有疯狂的因子。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林苒看都没看就顺手按了。
几秒钟以后，手机好像不依不饶似的，又响起来，林苒想也不想地就再次按掉了电话，并且调成了静音。
显然林苒想绕过那个她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摆明了是冲她来的，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管好自己那只紧紧地扣着口袋里的手，和容易让情绪外漏的五官。
跟在伍子平旁边的白手套年轻人果然远远地就盯上了他，林苒强行抑制着自己躲开的冲动，让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白手套似乎跟伍子平一样，是个混血，操着一口好像随时要咬着自己腮帮子的普通话，对他恭恭敬敬地说：“林小姐，能请你借一步说话么？”
林苒眨了眨眼睛，好像反应了一会才慢吞吞地问了一句：“我？”
因为被愤怒有点冲昏了头脑，她也就错过了程易脸上有些诡异的表情。
“林苒？”她听到身边的男人叫了自己一声，“是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
林苒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不认识，从来都没见过，走吧。”
听到她这么说，手套男一只手搭上了林苒的肩膀，这男人看似看上去不算魁梧的身材下，有着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手劲，林苒勉强按捺住自己，顺着他的力量，几乎被一路拖着走，只来得及对程易轻声说了句：“给安然打电话。”
看着她被带了过来，伍子平便重新坐回了车里。
手套男亲自替林苒打开了车门，躬下身体：“请您上车。”
林苒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是谁让你们来的？”
手套男直接忽略了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态度恭敬地保持着替她开门的动作，另一只手却搭上了她的肘关节，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力：“请您上车。”
林苒的瞳孔在移到他腰部诡异的凸起时猛地收缩了一下，顿了顿，默无声息地上了车子，扣在口袋里的手悄悄地松开，却没有拿出来。
手套男回头对着伍子平垂下眼睛：“伍总。”
却听见一声抽打在人肉上的声音，林苒下意识地肌肉一缩，伍子平慢条斯理地收回了带着小羊皮手套的手，手套男整张脸被抽得偏到了一边去，留下一条巨大的红印子，一直连到了脖子上。
一路未曾出声音的伍子平凑到手套男的耳边。
第二百七十章 忍无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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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一种耳语似的，亲密而让人战栗的语气说：“再有一次……我就割了你的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手套男一声没敢吭，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铿锵有力地说了声“是”，比人形电脑天使心还听话。
伍子平回头努力地在他那张脸皮上扯出一个看起来和蔼一些的笑容，在有点暗的车里制造了无比惊悚的效果。
手套男待他坐定，才合上车门，坐上驾驶位，慢慢地发动了车子。
林苒往角落里缩了缩，大衣裹在身上，立起来的领子刚好让她把下巴藏进去，一双眼睛尽可能保持着“纯洁无辜”的戒备盯着伍子平。
“乔敬义居然没有让你改姓乔？”伍子平微微俯下身来，这个姿势有些压迫性，仍然是用那种低低的，低的有些暧昧的轻柔语调。那面部肌肉好像不大习惯这种和蔼模式，一抽一抽的，“几岁了？”
伍子平呼出来的热气若有若无地喷到林苒脸上，这使得林苒心里的恨意再一次汹涌起来，身体再次开始颤抖，口袋里的手忍不住就握住了钥匙扣上挂着的，林老爷子让她带着防身的小刀……
然而这样小幅度的发抖，却在配上她单薄的身体后，看上去像个吓坏了的孩子。
伍子平的手轻轻地抬起来，一点一点地抚上她的脸颊，那皮肤的触感异常的细腻，是少年那种没怎么经过风霜和岁月的、年轻而有活力的细腻，透出温暖的体温。
伍子平像是迷恋这样的体温一样，缓缓地挪动了一下，离林苒更近了些，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真像那个时候的气味……”
感觉这姑娘似乎颤抖得更剧烈了，伍子平指尖顺着她脸庞的线条温柔地描绘下来，“别怕，孩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林苒死死地咬住牙，背抵到车门上，透过衣服咯着她因为消瘦而明显外露的肩胛骨上，伍子平几乎是以某种近乎暧昧的姿势压在她身上，这让她的神经线越拉越紧，马上就要崩断一样。
伍子平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低下头，鼻尖轻轻地擦过她的脸：“是这个味道……是这个味道……”
最后的理智崩断了。让那个鬼承诺去见鬼吧！！！
这样被禁锢的感觉好像一把火，让林苒重新找到了梦境和回忆中那种窒息的愤怒，她手腕猛地一顿，下一刻就要把刀子抽出来捅到这个人的身体里
林苒深吸了一口气，锋利的刀刃在她的掌心处划出了一道深深地痕，疼痛和血液特有的甜腥味道让她稍稍的冷静了下来：“伍子平，你的义肢还在正常工作吗？”
“啊，果然连语气都没有变。”伍子平依旧是保持着和她近到不能再近的距离，用指关节描摹着她下颚的线条，“果然是林明的亲生女儿，林苒。”
她右手中的利刃又再次的陷入了自己的掌心中，林苒似乎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够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么……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这里明明就不是你自己的势力范围。”
“自然是为了你啊，”伍子平也察觉到了林苒压抑着的怒火，他往后推了推，但是目光依旧锁在展言安的脸上，“为了来给你送一朵来自故人的、刚摘下来的新鲜百合花。”
新鲜百合花？
听到了这几个字的时候林苒整个人都愣住了，然后随后就冷笑了起来：“百合花？我不知道伍先生什么时候有养花的兴趣了啊。”
顿了顿之后女孩子继续说了下去：“不过这样也好，作为一个只能短暂依靠义肢的中年人，养花养鸟之类的事情还是不错的。”
伍子平却只是笑，仅仅只是笑：“苒苒啊，可惜我专门为你做的那个鸟笼，已经空了这么多年了啊。”
林苒觉得再这么扯下去，自己手上的那把刀迟早得捅到伍子平的身上去：“实话实话吧伍子平，别绕圈子了，我时间有限，既然你说是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为了防止伍子平再说些什么不靠谱的话，林苒先发制人的开口：“别说你是为了什么当年的事情，你我都知道，那件事情早就已经了结了。”
“不愧是能够不动声色的在乔敬义身边补下眼线的人，”伍子平靠回了椅背上说道，“我不过是一个腿都断了的普通人罢了，可是就算是这样，还是有人不放过我。”
林苒皱起了眉头：“有人不放过你？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们不会找上门来的，”伍子平的目光里有赤裸裸的渴望，“他们来找我，是为了增加一分对付莫执，甚至是莫家和林家的力量。”
“他们？”林苒奇怪的问道，“他们又是指谁？”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的话，明显你也不会相信不是吗？”伍子平这样问了林苒一句，“但是我的确不知道。”
林苒抬起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捏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半分钟之后才慢慢开口：“或许我会相信这个，可是伍子平，我不相信你。”
“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林苒的声音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十分温柔轻缓的，“而是对于你这个人，我从根本上就不相信。”
听了林苒这么说，伍子平并没有觉得惊讶，相反他的眼神之中慢慢地透出了怀念的神情来：“说真的，我还真是怀念小学时代的时候对我言听计从的那个小姑娘啊。”
林苒已经察觉到手上的一片黏糊糊的湿润感，伴随着新鲜伤口平静的逐渐加深的痛楚，让她的思绪愈发的清晰，她并没有去回应伍子平的话，而只是就这么看着男人。
伍子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伸手从自己的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折了四折的纸条递给了林苒：“你自己看吧。”
林苒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却始终没有看向伍子平：“什么意思？”
“莫执既然和你有这层表面上的关系，”伍子平说这话，可是手上却也不老实，他玩着女孩子比上次见面时又长长了的黑色长发，“你说跟他有仇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盯上你呢？”
“那么我遇到的这些事也是跟他们有关系？”林苒懒得去管伍子平的小动作，抓住了重点问题反问过去。
“你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怎么样？”伍子平轻轻地嗅着那缕黑发，女孩子大概是洗过澡才出来的，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和当年一样，没有一点改变，“无论是出于自身利益还是其他方面，我都不能告诉你不是吗？。”
林苒沉默了，可是伍子平却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停下来，他放下了林苒的头发，伸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苒苒，苒苒……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可是比当年好看多了……这么多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林明？”
在他提起了自己父亲的时候，一股恶心和暴怒纠缠在一起的情绪迅速地涌了上来，让林苒有了强烈的呕吐的欲望。
伍子平也不知道究竟是不知死活，还是他就是想要看到林苒的这种表情，他着迷的抚摸着女孩子的脸，语气越发的温柔：“如果当初不是你的话，林明也不用死……你是不是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没想过，如果不是林明死了我就根本触碰不到你，所以林明……”
“是必须死的啊。”
林苒的怒火一瞬间就燃遍了全身，她再也不管时机对不对，会不会惹上什么事情，只想现在就把伍子平给在这里捅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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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突然一声巨响，车子在原地转了大半个圈，差点翻过去，林苒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护在头上，随后猛地撞上车窗，要不是反应够快，这一下不让她脑袋开瓢也得把她撞晕。
伍子平直接摔倒了车座下，撞上了驾驶位，还没来得及让男人反应过来，车窗外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十来个人，直接把这辆车子围在中间。
一只手打开车门，半搂半抱地把林苒扶出来。
莫执用一只手勾着林苒的腰往后退，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苒，脸白得吓人，那种任何时候都漫不经心的表情荡然无存，脚步踉跄地任他拖着走，好像完全没有意识一样。
两个人靠得极近，怀里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甚至能感觉到，这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变得很缓慢，莫执轻轻地叫了一声：“苒苒？”
他不能判断林苒的颤抖是不是因为恐惧，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好像对任何事情都表现的漫不经心的姑娘，似乎不该有恐惧这样的情绪――鉴于面对那么多危险她都在脸上带着毫不在意的表情――莫执皱皱眉，忍不住有些心疼，小心地轻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林苒没有理会他，直直地盯着车里的人，阴魂不散的伍子平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不紧不慢地整理好了自己的仪表，这才打开车门出来，但是他那个手套男司机大概没有扣安全带的好习惯，被甩到挡风玻璃上磕晕了，以身试法地告诉众人遵守交通规则的重要性。
伍子平看着莫执环在林苒腰上的手，眯了眯眼，慢慢地开了腔：“莫二爷？”
莫执锐利的目光对上伍子平，半晌，才开口说了一句话：“是伍总吧？后生我不过是个传话的――伍总大老远地来了，不该不见一见老朋友。”
伍子平盯了他一会，嘴角慢慢地上提――他的笑容非常奇特，真的是只有嘴角上提牵动起两腮石头似的肌肉，面瘫瘫得还不轻：“是他。”
他用了一个平平淡淡的陈述句，半身不遂似的僵硬地点点头：“带路。”
莫执挥了挥手，一行人悄无声息地上前，把伍子平围到中间。两个大汉将驾驶座上死鱼似的手套男拎起来，莫执指了指前方：“伍总请。”
伍子平看了他一眼，目光流连到几乎整个人埋到莫执怀里的林苒一眼，大步走了。
伍子平一走，林苒立刻推开莫执，颇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
她一张脸格外的白，可是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不知道为什么，莫执从里面看到了一丝压抑的陌生情绪，而直觉告诉他，那是某种极危险的东西。
尽管如此，莫执还是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你怎么样？”
“我很好，”林苒轻飘飘地说，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眼睛里好像闪着什么光似的，说话的声音压在喉咙里，“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莫执皱皱眉，突然一把把他插在兜里的手拿出来，这一下抽得太猛，出来的不只是林苒的手，还有她兜里的那把刀。
林苒的手捏得太紧，手心的伤到了什么程度她都不知道，被莫执这么一拉才感觉到疼，下意识地松开手，刀落到地上，血像不要钱似的飚了出来。
莫执倒抽了口气，顿了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你反射弧敢不敢再长一点？”
“疼……”林苒下意识地把手往回缩了缩，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好像才回过神来似的。
“别动！”莫执瞪了她一眼，小心地察看她的伤口，“你还知道疼？”
林苒皱皱眉，她的思维刚刚停顿了一下，这会才开始从遛号模式转回正常模式，莫执捧着她的手，跟捧着一件古玩国宝似的，一百二十个小心地处理她的伤口，这让林苒心里稍微有些愧疚，毕竟比起她自己的粗暴对待，人家莫执这态度多少说得上是以德报怨了。
保持着这样在外人看起来极其暧昧的姿势，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
“你怎么和伍子平在一起？”
莫执和林苒几乎同时开口，林苒一顿，立刻低下头去，若不是她披散下来的头发遮得太严实，莫执就能看见这姑娘耳朵尖上的一点殷红……
过了几分钟，林苒才抬起了头来，她略嫌清瘦的两颊在呼出的白雾中显得浮着几分水气，这使得她的五官看起来格外的精致柔和：“他跟我母亲很早就认识了，但是中间出了点事……我跟他从来就没有私下联系过，你呢？”
莫执垂下眼皮，清清淡淡地说：“以前因为生意上跟他有过交集，不过硬要说的话，只能说得上是势不两立，听了季安然的描述我就知道是他。你当时怎么就跟他上了车，不怕被卖了？”
林苒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压低了声音：“你以为我想上车？我就算身上带着把刀，也没办法挣开那个人，谁不是这样，要是都能为所欲为的话，还要规矩干吗？”
莫执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个刚刚还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唤起他强烈保护欲的人居然有点想要炸毛的趋势：“行了行了，你晚上吃饱了没？”
林苒一愣。
莫执微微低着头，笑了笑：“走吧，我带你吃点东西去。”
“你……”
“苒苒，”莫执黑色的眼睛对上林苒的，以一种极认真的神色看着她，他说，“别和伍子平扯上太大关系，跟他只要有一点关系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性别为女的。”
林苒觉得自己好像得罪了皮卡丘，被十万伏特瞬间给秒杀了。
莫执抬手在她脸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带了点自嘲和不动声色的苦涩笑了一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
他说完把领子往上拉了一下，手放进大衣兜里，转身走了。
林苒显然没有回过味来，短短的一点时间内，已经有两个人以暧昧的言语和姿势摸过她的脸了……她想，如果这两个人不是他们两个的话，那这一天就是难得一遇的高品质春梦。
可惜了，现在对林苒来说，纯粹是难得一遇的噩梦。
她无语看着深沉的夜空，到底还是在莫执转过身来叫她的时候跟了上去――人啊，多被打击几次就习惯了，莫执，还不知道有多少无人知晓的事情埋葬在他的表面之下。
就和她一样。
因为这件事情，林苒今晚没有回学校，而是跟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越发有变态倾向的伍子平的原因，这天晚上林苒睡得一点儿都不舒服。
梦里她还是小时候的样子，茫然无措地站在一条空荡荡的走廊上，虽然梦里是闻不到味道的，可是她潜意识仍觉得有挥之不散的消毒水的味道。
几乎是一瞬间，无数的声音向她涌了过来，林苒看着很多面目模糊的人围在了她的旁边，七嘴八舌地对她说话。
林苒就这么双手捂着耳朵，紧闭着双眼慢慢地跪倒在地，一遍一遍地说这一句话。
她用一种充满着乞求意味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吧！”
他们对她说：“你的父亲已经走了。”
然后画面就突然转变，变成了她牵着母亲的手站在灵堂里，神色木然地看着那些人走过父亲黑白的相片，她有些害怕，便扯了扯母亲的袖子。
还没等她开口，被她扯着的人便低下头来，带着她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对她说道――
第二百七十二章 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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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都是因为你啊，因为你，她才必须要死啊！”
“苒苒，醒醒！苒苒？”
林苒猛地睁开了眼睛，瞪了天花板半天后，才慢慢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在床头灯投下的一小片昏黄光晕中，男人正一脸担忧地注视着她，刚刚把她从噩梦里叫醒的声音也是他发出来的。
看着她醒了过来，莫执像是松了口气一样，轻声问道：“怎么，做恶梦了？”
林苒用了点时间才找回了自己说话的声音：“嗯。”
“梦到什么了，被吓成这个样子？”
“不记得了。”林苒的声音很轻，即便是在这样安静的夜晚，莫执想要听清她说了什么也有点费力，“就是很可怕。”
莫执本想像平时一样帮她理顺长发，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林苒给躲了过去，他眼神一沉：“伍子平对你做什么了？”
“他？”林苒不屑地哼了一声，“要是他能对我做什么，也不用这时候到雁城了。”
人有七情六欲，遇到不好的事情会伤心或者愤怒，心眼小的甚至能记挂很久，然后等到时间慢慢过去，总有足够久远的日子来一边掩埋，一边告诉我们，这些都不算什么。
对于那些发生过的事，无论我们主观上抱着什么样的眼光，它就是发生过了，老是盯着它不管用。
十年不管用，一辈子也不管用。可是有些人偏偏不肯明白这点。
这句话对于伍子平十分适用，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同样适用于林苒。
莫执十分敏锐的察觉到林苒的态度，即便是在面对莫长海这种她无比厌恶的人时，她也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来，露出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强烈的恨意来。
“你跟伍子平的事情……”莫执斟酌着开口，林苒痛恨自己的私事被别人窥探，如果放在过去，他可能会直接开口询问。
但是在现在，他对林苒的兴趣越发浓厚，而且感情发展的有些不受控制的情况下，他并不想让林苒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舒服。
“我跟伍子平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苒疲倦地合上了眼睛，“二叔你要是想听，我就告诉你。”
每个人都有秘密，林苒静静地想，总有那么几件除了深埋在心底之外再也没法宣泄的事情，在这世界的每个角落里慢慢的生长出藤蔓来。
只是不知道这些藤蔓究竟是在某一天被自己亲手斩断，还是把整个心脏死死纠缠，一丝阳光也不放进去。
对她来说，伍子平就是这些藤蔓的一部分，她选择告诉莫执并不是说这个男人对她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突然想找个人说说而已。
第一次见到伍子平，林苒只有八岁，对他的印象只不过是跟母亲认识的一个人，按照母亲的要求，她要叫他一声小叔叔，但是那个时候她并不喜欢这个人，因为这个姓伍的小叔叔从来不愿意主动和她说话，看人的眼神总透着那么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充满戒备的评估。
后来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不爱说话，不爱笑的小叔叔，对她变得亲切了起来。虽然仍然抹不去骨子里的那种愤世嫉俗，偏执和神经质，可林苒就是知道，这是对自己很好的一个人。
那是种无处不在的温柔，却不动声色，仿佛就是煮着青蛙的那一锅温水，林苒并没有想到，这样的温柔最后会化成那么变态的东西，对于年少的人，感情，总是最容易让人忽略的东西。
而等她知道的时候，却是一切都已经脱了轨的时候。
“后边一点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林苒润了润有些干裂的嘴唇和喉咙，目光落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音量不大，却一字一字地，说得极清楚，“乔敬义一直在公司里做手脚，最后……我一直以为是乔敬义找的自己亲戚动的手。”
“之后呢？”莫执追问了一句，下面的内容才是他最有兴趣知道的。
“之后？”林苒轻轻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什么，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有种异样的憔悴，“可是有一天，我却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是伍子平？”莫执问道。
“是，这个人就好像不怀好意的鬼魅，潜藏离人最近的地方，我真没想到，没想到……”林苒的声音低了下去，过去她很清楚，是谁帮她安排了所有她没注意到的细节，她的手指掐着莫执递给她的水杯沿，由于用力，指尖泛了白，微微有些发抖。
“伍子平他为什么？”半晌，莫执才问出这句，从林苒的叙述里，他已经知道了这个人是谁。
林苒想起曾经蹭过的投资学的课，老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小概率事件才是要人命的东西。
再没有比这更真理，又更让人无奈的话。
“我那时候做梦都想知道为什么，可问题不是它为什么会发生，而是已经发生了，我要怎么办。”林苒清了清嗓子，好像有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噎着出不来，只能不上不下地叹口气，“之前我像着了魔一样，整天就想着要怎么报复他，二叔你误认为我是想对乔敬义下手不是吗。现在想想，也是挺可笑的，想有什么用，不如好好干好自己的事情，毕竟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不是吗？你也劝我，把这些放下，别让自己一直沉浸在仇恨里，哪怕是离开这个地方都好……”
“你要是听了，也就不是林苒了。”莫执的拳头紧了又松，他几乎有冲动去抱抱这个人，哪怕给她只是一星半点的慰藉。
“我那时咽不下这口气。”林苒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甚至想过，去报社把这件事曝光怎么样。这么蠢的主意我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算慢慢走了出来，但是如果没有后面的事情……”
“你是说出主意让乔敬义拿股份跟你谈判的事。”莫执顿了顿，“如果不是伍子平……”
“如果不是伍子平出了主意。”林苒冷冷地替他补全。
林苒望着手里的水杯，剩下的小半边水面上荡漾起一点涟漪，把她模糊的影子打碎了，他却没什么大反应，只是用某种平淡得惊人的陈述语气说：“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买通了董事会，而且还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市面上大半的游离股份收入手中，而且成为了乔敬义隐秘的信服。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这是她从那件事情之后，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而莫执知道，她并不是在开玩笑，在说出最后三个字时，林苒眼睛里的光他并不陌生。
那是他见识过无数次的，亡命徒的眼神。
林苒的表情一点波澜都没有，就好像她说的是别人的事一样：“归根到底，是我太弱，没能力改变一切。”
在昏黄的灯光下，莫执清楚地看到，林苒的嘴角竟然慢慢地勾了起来，定格成一个苦涩却嘲讽的笑容。
都说喜极而泣，那如果伤心极了，又应该是什么样呢？
莫执看着林苒的这个笑容，感觉就好像是好像所有的光都抛弃了她，一刹那，这个人就被压垮了。
不甘心、伤心、仇恨心，这些都没什么，不足以把人怎么样，可是有一句话叫做哀莫大于心死，他们以为过于理智的人，不会用情太深。
第二百七十三章 和二叔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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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时候人之所以过于理智，偏偏是经受过感情的折磨，在沦陷的时候会更加的不管不顾，摧枯拉朽。
一个人的生命消失，不是一个人的事。
而一件事之所以在心底发酵，酿成无药可解的毒，向来都是因为曾经在这件事情，投注了太多的感情。
站在她床边的莫执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弯下身子，给了她一个拥抱：“这并不是你的错。”
林苒明白，其实她全都明白。
别说当年，即便是现在的她也就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大学生，想要去跟经营自己势力多年的伍子平去抗衡，无异于痴人说梦。
她并没有抗拒这个拥抱，甚至整个夜晚都在渴望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可是二叔，就算是痴人说梦，这个梦我也得做下去。”
莫执松了松怀抱，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算是想做什么，也是时机未到。”
挣不开男人铁钳一样的手——当然她也没打算挣开——林苒叹了口气：“我知道，现在让我去跟伍子平对上，我就是去送死的。”
“可是，他得知道，我不是吃素的。”林苒淡淡地笑了起来，“不然今天这事，之后肯定会以一日三餐的频率发生。放心，我自己就是学法的，今天热血上头忘了理性的情况，只有这一次了，我肯定是要让他光明正大的上法庭，接受审判。”
莫执的手劲松了下来，没有正面问她的打算，只是轻声嘱咐：“注意安全，需要帮助或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一直在这里。”
他伸手调暗了床头灯：“睡吧，你明天还要上课。”
林苒点了点头，躺下准备睡觉，看着莫执像是要离开，下意识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袖口：“二叔，能不能陪我一会儿。”
她害怕。
如果再梦到伍子平，再梦到先前的那些事情，林苒害怕自己真的会沉浸进去，再也走不出来。
莫执知道她今天经历了碰到伍子平之后，神智其实是不太清醒，做什么都是下意识，没过脑子的。
林苒闭上了眼睛，往床的一边挪了挪，让出了能躺一个人位置。
没过一会儿，她就感觉被角被人妥帖的掖好，被子的另一半能感觉到被重物压住。
男人像过去的那些时候一样，伸手把她拦到了怀里，比她高半度体温让她觉得格外妥帖温暖。不管白天在人前带着怎样的面具，可入了夜，却又是这样相拥而眠。
像极了一对最普通的爱侣。
虽然说跟莫执说了过去的事情，心里也确实轻松了不少，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林苒就能彻底摆脱伍子平的突然出现给她带来的影响。
伍子平给她带来的影响确实太大，毫不夸张地说，已经到了影响她整个人生的地步。
对于这一点，莫执也是看在眼里，但是这是林苒一个人的心病，如果她自己走不出来的话，别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在帮倒忙。
“你今天在宿舍住？”转天早饭的时候，莫执颇有些没话找话的说道，“要不要我接你？”
明显没什么食欲的林苒摇了摇头：“不用，我周一有作业要交，跟舍友约好了要泡图书馆。”
“你确定没事？”想到伍子平这个人在雁城，莫执还是持不赞同的态度，“别出校门，一定要出的话打电话给我。”
林苒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像是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一样：“我知道，最近我也不想一个人出去。”
这句话说完，两人再次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之中。
莫执本质上并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他更偏向于直接用行动解决一切问题，能够提出刚刚那两个话题真的是他的极限了，而林苒心情好的话，还会吐吐槽，气氛也算得上融洽。
可她如果心情不好的话……
就会是现在这个情况。
就在这时候，林苒的手机铃声划破了满室静默，林苒看了眼来电人，便接起了电话：“您好？”
“嗯？我的快递？”她的表情有些惊讶，“好，就在门口是吧，我现在出去拿。”
说罢，便挂上电话站起身来，莫执却先她一步起身：“你坐着，我下去拿，就在门口？”
为了避免快递进出造成管理困难，这里的快递都是统一送到物业，然后分给相应的物业管家，在特定的时间送到住户手里。
林苒猜测可能是季安然前些日子说要给她寄的零食，也就没有坚持自己亲自去拿：“对，他说就在门口了。”
莫执点了点头，便开门出去了，签收了快递之后，他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喂，对，是我，莫执。”
“不是什么大事，伍子平回帝城了，大哥已经跟他见过面了。”莫执的神情阴郁的可怕，“但是看他那个样子，还把自己是个能在雁城称王称霸的人。”
“不用，就帮我给他带句话，就说请伍总别忘了当年是怎么从雁城离开的就行了。”
“嗯？你说什么？”听了对方的话，莫执笑了起来，“他是没那个胆子惹我，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我媳妇儿身上，还打着叙旧的名头。”
听到莫执开门的声音时，林苒终于强撑着把面前的汤给喝完了，头也没抬的问道：“怎么这么慢？”
莫执把快递包裹扔给她，伸手开始收拾桌子：“顺便在下面抽了根烟。”
“在屋里就不能抽？”跟包裹外面缠着的胶带做斗争的林苒很不明白这种逻辑，“为什么你们抽烟就一定要跑出去抽？”
莫执把她的碗筷收拾起来递给厨房里的齐婶：“也不知道是谁，鼻子灵的跟狗差不多，一点儿烟味就要开始咳嗽，而且还是惊天动地的那种。”
被戳穿了的林苒沉默了，觉得自己为什么不专心拆包裹，非要跟莫执说上两句呢？
此刻她终于把裹得严严实实的外包装给拆开了，露出里面的一只小盒子来，这让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毕竟在林苒的印象里，她最近应该收到的快递就只有季安然寄的东西，这看上去也不像啊。
那是谁闲着没事给她寄过来的？
心里这样想着，林苒掀开了盒盖，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的时候，她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里翻涌起的恐惧和仇恨瞬间蔓延过四肢百骸，将她的理智瞬间吞没。
盒子里的东西堪称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小小的水晶球里是一朵娇艳的白百合，制作者的手工很好，水晶球晶莹剔透，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娇嫩花瓣上的纹路。
林苒颤抖着手拿出了盒子里的信纸，用了半天才展开――那上面只有两行打印出的字，白字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百合花从来都不是伍子平那个愚者可以拥有的。
剩下一行字，林苒再熟悉不过。
我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
这是跟那个钥匙扣寄过来时，那个不知名的寄件人送过来的一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莫执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她呆呆地坐在桌边，开口问道：“怎么，收到什么了，就这么坐在这儿？”
林苒一个激灵，立刻把手上的盒子给合了起来：“没什么，季安然寄过来的东西，还有一部分她没整理出来，回头再给我。”
这件事情不能再把莫执也卷进去了。
他没有道理……因为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卷进这样一潭危险的浑水里。
第二百七十四章 被二叔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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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之间总是有些秘密的，莫执比谁都清楚，所以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莫执也没有起疑心：“收拾好了就换衣服，快到出门的时间了。”
“我去屋里把这些整理一下。”林苒捧着盒子站起身来，强撑着摆出平静地表情，然而在将房门反锁了之后，她整个人踉跄着坐到了椅子上。
她打开盒子，把水晶球拿到了手里，仔细地看着里面的那朵白色百合，手指无意识的描摹。
第一次见到白色百合，是在父亲的十周年，她看着伍子平人模人样的穿这身黑西装，在墓碑前放下白菊之后，走到她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塞给她一朵白百合。
那个时候她的世界都崩塌了，看什么东西都是灰白两色，而只有这一朵白色百合，花蕊那妖艳的颜色无比突兀。
被这个举动刺激到的她，当时想也不想就要一巴掌抽到伍子平脸上去，在她身边的林靖和知道些内情，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脸色很不好看地让伍子平从哪儿来的就混回哪儿去。
林苒记得十分清楚，伍子平带着那副令她无比反感的笑容，对她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直到现在，她都能清楚地描述出伍子平当时用了什么样的语气。
过了没多长时间，伍子平通过周夕雪给她送过来一本相册，那是林苒父母和他的一本合照，照片上她父亲的位置，无一例外地都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色百合。
长久以来，她都认为白色百合是伍子平对她的讽刺，甚至昨天晚上伍子平提起时她都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今天的这个包裹……
有那么一瞬间，林苒是真的很想把这水晶球直接给砸了，在心里默念了三遍这动静会被莫执刨根问底之后，她一脸冷漠地把水晶球和那张纸扔回了盒子里，拉出装着自己行李的箱子扔了进去。
不管是谁寄来的这么莫名其妙的包裹，她都没了追究的兴趣，这样遮遮掩掩才敢把东西寄过来，不值得她抛下长久以来的伪装，贸然打出手里的牌。
虽然林苒已经做过了要被舍友追问的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人民群众的热情给吓了一跳。
被淹没在胡婷和纪鑫连番追问之中的林苒无奈的想，估计季飞语。
好在从季安然那里知道内情的俞觅夏及时出现解救了她，回到宿舍的林苒总算是喘了口气：“太恐怖了，咱们宿舍什么时候这么有舍友情了？”
俞觅夏喝着豆浆，残忍地揭露了现实：“舍友情？你想太多了，只是因为这段时间没什么新鲜事，你这唐突的夜不归宿，憋屈许久的广大人民当然是要抓住好好调戏一番了。”
林苒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我说夏夏，你这是吃枪药了还是吃爆竹了？”
“明明是近墨者黑的被你传染毒舌了。”俞觅夏嘟囔了一声，也拖了张椅子过来趴在林苒对面，“我妈开始给我介绍对象了。”
“介绍对象？”林苒一愣，“不说你年龄才多大，不是还没到雁城多久吗？”
俞觅夏叹了口气：“是没过多久，但是我妈觉得可以试一试了，说我一直都没谈过恋爱，要是有合适的人还是提前下手为妙。”
“你跟她说学习太忙，没有时间呢？”林苒想了想，给她出主意。
“我说了啊，但是你不是不知道我姐也在这个学校，我们的课表查一查就知道了。”俞觅夏苦着一张脸，“我觉得我的头发这两天都掉得多了。”
“学法使人头秃，跟你这个烦心事可能没多大关系。”沉默了半分钟，林苒幽幽吐槽。
“不然林苒你跟我一起去吧，你那么优秀，对方肯定就看不上我了！”俞觅夏突发奇想，如果是漫画的话，脑袋旁边甚至应该出现一个感叹号。
相亲……
想到上一次陪季安然相亲时发生的事情，林苒一个激灵，连忙拒绝三连：“不我不想我拒绝，不要再让我的心理阴影面积扩大了。”
“心理阴影？”俞觅夏敏锐的察觉到有八卦的味道，把自己的烦心事立马抛到了九霄云外，“发生了什么，快来说给我听一听。”
“没什么，就是上次陪季安然一起，碰到个拎不清的人而已。”三言两语就把事情交代了，林苒决定把话题给拉回来，“要不你就见一见，回头跟阿姨说感觉聊不来就是了。”
拍了拍俞觅夏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也别想太多了。”
“就怕直不了的嘛，我妈那个人只会跟我说你不多了解一下怎么知道聊不来呢。”俞觅夏瘫在椅子上，觉得自己的未来希望渺茫，“对了，昨天季安然光跟我说你有点儿事所以跟着你二叔回去住了，是什么事啊，严重吗？”
昨天晚上的事情，说起来仿佛一部烂俗的三流，可确实是发生在现实里的事情。
而且林苒也不太想让俞觅夏这样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个圈子的人，因为她的原因知道太多，而给自己身上惹上麻烦。
斟酌了一会儿，林苒摇了摇头：“不算什么严重的事，就是事发突然，所以才让我二叔帮了下忙，现在已经没事了。”
俞觅夏点了点头，她本就不清楚内情，自然是林苒说什么她信什么，只是看着她手上的纱布：“这也是昨天弄的吗？”
好在林苒身上带着防身的那把小刀是干净的，伤口昨天回了家之后在家就能消毒包扎，不然还得麻烦医生跑一趟，避免脏东西造成伤口感染。
“这是昨天晚上吃火锅的时候烫了一下，”林苒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用自己的刀给自己来了这么一道伤口实在是太丢脸，“把泡给挑破上了药，所以看起来有点儿严重。”
“婷姐在群里问咱俩要不要带饭，她去二食堂，你吃什么？”
“帮我随便带个盖浇饭或者是拌面吧，人要是都多的话她吃什么给我带什么就好。”
俞觅夏应了一声，低头编辑回复，林苒看了看时间，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挂上了她很久不用的一个微信小号。
这个微信小号里联系人只有林靖和与季飞语，算得上是她和这两个人隐秘的联系方法之一。
她在两个人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开了季飞语的聊天框，发了个最普通的微笑表情过去。
季飞语估计是没什么通告，很快就回复：【出什么事了？】
这算是他们之间的暗号，非必要情况，两个人是不会动用这个小号来联系的。
林苒开门见山：【伍子平来了。】
敲键盘的力气仿佛对面是自己的仇人一样，恨不得要把键帽给敲飞出去。
对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林苒也没催他，拎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想了想，找了包茶包扔进了杯子里。
【他怎么没死在国外呢？？？】
半天，季飞语回过来这样一句话。
林苒其实很能明白他心里是经过了怎样一番挣扎，毕竟在看到伍子平从车里出来的时候，她内心里也是经过激烈的斗争的。
知道季飞语不会这么就把话给说完，她捧着茶杯没松手，果不其然那边又跟了一句过来：【也是，祸害遗千年，他就是个王八。】
林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季飞语这真是火气上头气到疯了，这种破包袱都能当骂人的话来说了。
那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冷静，发了个冷笑的表情包，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第二百七十五章 送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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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算怎么办呢？
莫执今天早上估计也是一直想问她这个问题，只不过在见识了昨天晚上她面对伍子平是个什么状态以后，八成是为了不刺激她，这才没有发问。
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林苒在被莫执从伍子平的车上“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放下杯子，这次林苒敲键盘的动作就小了很多：【不怎么办。】
季飞语就回了一排问号过来。
【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让你知道这个人回来了。】
想了想，林苒又在后面补了一句：【你也别找他麻烦，先看看他打算干什么再说。】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正好胡婷和纪鑫也推门而入：“吃饭了吃饭了，吃完了好睡午觉准备下午老崔提问了。”
林苒退出微信，顺便清除了缓存，合上笔记本电脑：“什么，下午老崔提问？”
“是啊，上节课说的嘛，不过老崔每次都提问课本以外的问题，真让人头疼。”
话题就转向了要怎么应付下午的提问。
上完了连堂又连堂的专业课之后，大脑和身体都发出了疲倦的信号，就连图书馆常客胡婷都放弃了今晚泡图书馆，决定去校园里散散步，算是给自己放个假。
纪鑫因为之前的古典舞，被校学生会文艺部相中，今晚要开会，剩下一个俞觅夏抱着书，一脸大脑放空的状态：“苒苒，你去食堂吗？”
“去，今天这课上下来我要饿死了。”林苒看她这个状态，觉得让她去食堂吃饭估计这姑娘能直接吃一半睡着，“你吃什么我给你带回去吧。”
“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帮我带杯奶茶带两个包子就行，要是烤土豆排队的人不多你也帮我带一份吧。”俞觅夏揉着眼睛，“我先回去睡一觉，太困了。”
拎着包站起来，林苒笑道：“那正好，我在食堂吃完饭回去再叫你。”
走出教学楼，带着凉意的晚风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林苒忽然就想起一件事——
伍子平回来了，苏明义知道吗？
她随着人流，边走边沉思，自己要不要卖这个人情给苏明义。
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林苒费事的把书用一只手抱着，掏出来一看，忍不住做了一个和莫执如出一辙的挑眉动作。
得，看来是苏明义想给她送人情了。
电话那头的苏明义声音有点哑：“林苒，你在雁大？”
“当然，不然我能到哪儿去？”林苒因为知道他想说什么，心情也不算太差，“你怎么这么问？”
“最近一段时间你小心点，尤其是莫执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苏明义咳嗽了两声，又继续说了下去，“你要是方便的话，最好回他那边去住。”
怪了，就算是苏明义知道伍子平回来了，也不应该是这么个态度啊？
林苒眉头微蹙，声音里也带上了货真价实的疑虑：“怎么了这是，这么兵荒马乱的可不想你的作风啊？”
“你还不知道？”对面的人咔嚓一声点了根烟，“他跟伍子平对上了。”
她轻笑一声：“伍子平这个人不早就成了个过街耗子吗，伍子平跟他对上又不奇怪。”
“你还真别不当一回事，这回可没那么简单就能完，我看风向，整个雁城都迟早被这两个人给翻过来了，就你一个人还在混吃等死。”苏明义说到后面，还是习惯性地嘲讽了一下林苒现在的生活。
林苒半晌没说话，脸上却似笑非笑，眼睛里却带着一股冷冷的光。
大概是性格所致，林苒的身上有股天生的杀气，只不过平时隐藏的好好的，不太能让人察觉出来，还以为这是个温婉的好姑娘，只有偶尔那么几刻，会露出一点说不出来的凉意。
“伍子平……那条眼镜蛇……”她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对面的苏明义听，“他哪有那么容易就被翻出来？”
“嗯？什么意思？”苏明义追问。
可林苒却已经收拾好了心情：“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不过苏明义，我怎么觉得你这个电话那么不单纯呢？”
“你就是个阴谋论者，我好不容易良心发现一次都能被你这么说。”苏明义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一个十分八卦的问题，“以你这个阴谋论的性格，怎么看当初要跟你抢男人的那群女人？”
“不怎么看，”林苒回答的很干脆，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什么都能抢，什么都能争，也不怕和别人争，成王败寇，赢了不会同情输家，同情了没准下一次输的就是我，输了也就是自己的功夫不到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还有心相争，就抓住一切机会准备东山再起。唯独不和女人抢男人，这个老师没教过，跌份儿。”
“我做我能做的，我不算计自己人，别人对我真心，我也对别人真心，从来都不会无理搅三分，也不会在外面故意掉谁的面子，反正我的价值也不体现在别人身上。”
林苒说完这么长一串话，对面的男人如她所料一般沉默了很长时间，像是放弃似的笑了一下：“你还真是……这么多年了，眼睛里永远都揉不了沙子。”
“废话，眼睛里进了沙子，谁不想第一时间弄出来？”林苒说。
“行了，反正你最近小心点就是了，我打这个电话过来也没别的事。顺便再提醒你一句，莫执——或者说他们莫家——跟伍子平这次肯定会闹得很大，你可别冒冒失失就掺和进去了。”说罢，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苒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慢慢把手机拿了下来，脸上平静地有些让人害怕。
别人对我真心，我也对别人真心，苏明义，你可别告诉我你没听出来我话中的潜台词啊。
在食堂吃了一碗汤面补充体力，顺便还多吃了一份炸薯条，碳水化合物总是有让人开心的魔力，林苒回宿舍的时候甚至还轻快地哼着歌，一开门就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演窦娥冤还是怎么着？”
“把门关上，”扯着面巾纸擦眼泪的俞觅夏抽噎着说道，“赶紧的。”
看到她这个样子，林苒必须承认有点惊悚，她利落地把门落了锁，坐到了俞觅夏身边：“我记得你自己说的，从上高中以后就没哭过了啊……那个，出了什么事？”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听完她的这句话，俞觅夏哭的更大声，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
林苒立刻手足无措起来，她非必要的时候从来不怎么开口，一旦说话也习惯用最简单的方式直指核心，但是让她去安慰人，这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别哭别哭，有什么事慢慢说，说出来就好了，真的你相信我！”
俞觅夏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埋下头继续放声大哭。
“祖宗算我求你了你别哭了成吗？在哭我也要哭了真的！”林苒硬是急出了一身汗，这没头没尾的来这么一出，到底是闹哪样啊？！
“我觉得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哭了半晌之后，俞觅夏总算是开口说话，“怎么就这么恶心啊？！”
林苒松了口气，能说话就好：“说说怎么回事吧，谁惹你了我去撕了他给你出气还不成吗？”
俞觅夏连看都懒得看她：“就你这么个战五渣，别吹牛行吗？”
“我战五渣没错，但是我有打手。”林苒重新拆了一包抽纸，递到了俞觅夏面前，“擦擦吧，到底是怎么了？”
“我谈不谈恋爱就这么着急吗？！在电话里三姑六婆轮番上阵劝我，还不准我回嘴，回嘴就是这个人怎么开不起玩笑我们也是为你好！谁要她们为我好？！我呸！”
第二百七十六章 二叔和一般长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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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儿，林苒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扯着纸巾擦眼泪的俞觅夏：“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就这样的话也值得你哭成这样？”
“这是简化版好吗？！你不知道她们这么说多久了，你说我就算一辈子不结婚，跟她们有关系吗？！”俞觅夏红着眼睛吼道，声音里仍旧是带着哭腔。
“行了行了，赶紧把你那眼泪给我擦擦，”林苒打量着她，“你以为我没听过？但凡你上了大学没有很快找个男朋友，她们就都是要这么阴阳怪气一番的，当时要不是……算了。不过也多亏了她们，我可学会了不少讽刺人的话。”
看着她的样子，林苒啧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她们这些人，大部分都生活不如意，非得从打击别人身上获得满足感，她们的生活才是正道，除此之外全部都不是正经人干的事。总而言之一句话，三观不同的人你跟她们是没法交流的，跟她们生气你也是够可以的。”
“我……”俞觅夏被她说的语塞，但她也不得不承认，林苒说的确实是事实。
“而且就算是你现在立刻有个男朋友，她们照样还是会对你这么干，男朋友好呢，说你不知道耍的什么狐狸精手段把男人给勾引了，要是不好呢，就更让她们高兴了，知道为什么吗？”林苒脸上甚至还带着开玩笑似的俏皮，“因为她们就可以变本加厉地说你是下手太晚了没得挑啦~”
“林苒，我现在非常极其特别地想要揍你，你知道吗？”俞觅夏终于不哭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林苒，眼睛里满是杀气。
“怎么，生气了？”看着俞觅夏现在的状态，林苒非常满意，“很好宝贝儿，就用这种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气势把电话打回去，谁再敢说半句话，就把她们想象成我，一巴掌抽过去，乖。”
俞觅夏气势汹汹地就要回拨电话，可是突然转过头来，有些犹豫地问她：“你真的就从来没生气过？”
“当然生气，我又不是什么圣母白莲花，”林苒耸了耸肩膀，开始打扫俞觅夏造成的一片狼藉，“但是转念一想，我跟这种脑残生什么气呢，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把你的智商拉到她们的水平，然后用经验打败你。”
她突然来了兴趣，重新坐回了原位：“不成，我得等过一过再打回去，现在这样一看就是哭过，她们肯定又得笑我。”
“现在知道哭没用了？”林苒斜瞥了她一眼，手上的活不停，“吃饭不？给你带了点烤串，包子没有你喜欢的那个馅了，我就买了个炒饭。你要吃的话我拿到宿管那里用微波炉热一下。”
“我哭的嗓子疼，等会儿再吃……”
俞觅夏坐在一边看着林苒收拾，虽然她很想伸手帮忙，但是林苒在这方面有点小小的强迫症，别人帮她收拾的东西总会觉得不对劲，俞觅夏也不敢贸然插手，看了一会儿，她开口说道：“你说我要不要试探试探我妈的意思？”
“千万别，你试探的结果就是和她大吵一架，这才消停没几天，你还是赶紧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吧。”林苒总算是快收拾好了，她把抽纸扔进了抽屉里，顺手抓了把巧克力递给俞觅夏。
俞觅夏剥了个巧克力塞进嘴里，有点口齿不清地说道：“稍微旁敲侧击一下？”
“得了吧，我不太相信你旁敲侧击的技术。”林苒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要是真的想说，我劝你不如跟你姐稍微谈一谈，年龄差距不大，她应该能理解你。”
想了一会儿，俞觅夏点点头：“那我正好后天要跟她出去吃饭，约了那家特别火的网红餐厅，决定试一试。”
“那家别试招牌的烤鸡，其他都还可以，记得问他们要一份今日特色的手写菜单，那上面的菜百分之八十不会难吃。”屋里开着暖气不通风，林苒站起来走到窗边，“通通风可以吗，就开个小缝。”
答案当然是可以。
俞觅夏看着林苒的背影，她对他人宽容对自己却又分外的严苛，习惯于控制全局且对于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失败不能容忍。
她不清楚林苒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养成如此，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一定是一段她无法想象的荆棘路。
歇了一会儿，林苒又兑了温水递给俞觅夏，小姑娘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喝了几口水，便端起东西去楼下宿管那里热了。
等到俞觅夏出去，林苒才算是放下心来，继续浏览论坛上关于兼职的消息。
真的开始找兼职才会发现，要找到一份各方面都合适的，难度不比闭着眼睛找到合适的人生另一半要简单。
其实要通过莫执的关系来找是最简单的，但是在知道了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之后，林苒完全就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了之后还给乔敬义五千万的事情，而在找兼职。
怎么说呢，就是在长辈面前可以不要面子，但是在自己优秀到不能再优秀的追求者面前，绝对不能跌份。
这种心情是微妙的，甚至连跟别人分享都不打算分享的。
“喂？”手机在旁边响起微信电话的声音，林苒也没看是谁，就直接接了起来。
毕竟加上她微信的人都是谁，林苒心里还是有数的。
“林宏学长？”林苒有点儿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毕竟之前就算是有什么事，他也都是直接发微信消息过来，如果是真正紧急的事，也会直接打手机号码。
毕竟微信电话相比较之下显得不那么正式，而且感觉起来也更亲密，更没有界限感。
林苒自问，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到这一步。
“这个时间打电话过来，不算打扰你吧？”林宏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有礼貌。
“没有，我现在在寝室呢，没什么事情。”放下了鼠标，她回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就听着林宏笑了起来：“不算是急事，但是我觉得还是事先要跟你说一声比较好，本硕连读的推荐人选名单已经出来了，由半数以上的老师都推荐了你，估计没几天公告就要出来了。”
这算得上是最近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只不过林苒深知，在没有彻底定论之前高兴得太早是要吃亏的，也就是礼貌地向林宏道谢：“谢谢林学长，之后还有什么手续要办吗？”
“有，不过跟之前比就少很多了。”林宏似乎有点儿奇怪，“我之前通知过类似这样的事情，别人都是欣喜若狂，没想到你真的跟传闻里说的一样佛系啊。”
“也没有，就是之前出过那件事，我觉得兴奋还是留在彻底走完手续才比较合适。”林苒道。
之前作弊和走关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林宏即便是在雁大也是听闻过的，就安慰她道：“放心吧，这次整个流程是我帮着学院老师做的，也提议全程都让别人录像录音，老师们也非常赞成，如果有问题的话，我会在学校的官博上放出这些音像资料的。”
知道他提了几次是自己提议的，是为了让自己知道他不光是帮忙传达消息和递材料，林苒了然地笑了笑：“多谢林学长，没想到你这么心细，不愧是在学生会里也屈指可数的拔尖者啊。”
反正夸人也不需要花钱，并不想和林宏交恶的林苒自然是会说些他想听的话。
果然林宏那边之后的声音都透着愉快，又嘱咐了她几句暂时不要把这事到处宣扬，就打算道别后切断电话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柳暗花明的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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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想到，如果说要找兼职的话，林宏显然是个非常合适的求助对象。
“林学长，有件事想问问你。”她问的比较委婉，“像是法学院的学生，一般都有些什么兼职机会呢？”
“兼职？”林宏顿了顿，问道，“怎么突然想到兼职了？”
不怪他这么问，之前胡云歌在台上是直接说了她背景深，而她没事的话每周末都不住学校是事实，林宏自己也碰见过几次她从车上下来。
莫执手下的车，就算是再低调，也是要比一般人概念里的代步车要高上一个档次的。
自然也能推断出，林苒肯定不是什么缺钱的穷学生。
能猜到他为什么如此发问的林苒只能在内心苦笑，谁能想到她一个完全没有经济来源的学生，身上还背了五千万的负债呢？
“也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我虽然每周回家，但是因为我叔叔工作也忙，我一个人呆着也是无聊……”林苒抛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听别人都说兼职，兼职的，我也想试试看，也算是看看学校外面的社会是怎么样的嘛。”
“没问题，我这还真有几个机会。”林宏倒是回复的很痛快，“我这两天学生会要开会。这样吧，周一晚上我们去吃个饭，顺便跟你说一说。”
没想到他办事还会相当靠谱的，这一来一往之间就透露着两个字：放心。
林苒道了谢，挂了电话之后忍不住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这事情居然就这样迎来了转机。
周一下午林苒凝神静气地上完了专业课，果然林宏快下课的时候给她发了消息，告诉她自己在学校小门那里等她。
见到面了还道歉：“不好意思，本来应该去楼下等你的，但是我怕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就自作主张地定在这里了。”
他这种心细的地方和别的大大咧咧的男生一比，让人跟他相处非常的舒服，他也没带林苒去旁边火爆的小吃街，而是坐地铁坐了两站，拐进了一条胡同里的小餐馆。
虽然小，但是也基本都坐满了，听口音大部分都是雁城本地人，可谓是环境好气氛也好，看样子口味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林苒看着对方熟练点菜的动作，心里的那架天平又开始波动了。
她不是自作多情，而是通过林宏的行为，有至少五成的把握林宏对她有好感，之所以不是确定，一方面是因为林苒自己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经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林宏的度把握得实在太好，塑造了一个再完美不过的温柔学长人设。
两个人稍微聊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林宏便笑道：“先说好，虽然我挺欣赏你的能力，不过也是公事公办，虽然是兼职，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打发了。将你正式介绍给对方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不然对人家也不负责是不是？”
林苒虽然从未认真和职场有过什么联系，也是看过乔家公司甚至是莫执他们公司面试的，闻言就有些小兴奋，看着林宏的眼神都透了一丝严肃认真。
她本就坐的直，一如既往地如同一杆小小的青竹，现在脸上笑意也淡了，显得非常重视：“这个是当然，林学长你就尽管发问吧。”
“你觉得你和别人相比，最主要的竞争力在哪儿？”林宏上来就提出了一个相当宽泛的问题，身体微微前倾，散发出隐隐的压迫感来。
只不过这种压迫感对林苒来说什么都算不上，沉思了片刻道：“最主要的竞争力，是指性格上的还是能力上的？”
不料林宏看到她这样轻松地应对，竟然挫败的笑了起来：“哎呀，没想到没吓到你，之前给学生会新人面试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气场修炼快成功了呢。”
林苒也就明白过来，林宏刚才是故意地吓她，想了想自己居然也因为他而正式起来，不禁啼笑皆非：“还是吓到了的，刚刚我真有种自己在工作面试的错觉。”
随着服务员上菜，气氛自然也就缓和了下来，餐馆是林宏挑的，便尽职尽责地给林苒推荐菜：“你尝尝这个，他们家的葱爆羊肉挺好吃的，东西也是真材实料的。”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林宏方才问：“你说想要兼职，是只想看看兼职是做什么的，还是想要锻炼什么能力呢？你各方面素质都挺优秀的，而且应该也不缺钱，要是想做着玩玩，不如去什么公司当个短期的前台。不过如果是想针对性的锻炼能力，我肯定得好好听一听你的意思了。”
不，我是真的缺钱。
林苒在心里无声呐喊。
如果对前台感兴趣的话，林苒也不会挑兼职一直挑不到合适的了，而且刚起步，上来就计较钱多钱少也没意义，开口道：“我自己也分析了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就把她自己的想法和林宏说了，林宏自始至终都听的很认真，还帮林苒总结道：“所以你还是想借兼职的机会，锻炼一下自己专业方面的能力。”
“是这样的。”林苒每次和林宏相处的时候都觉得很轻松，毕竟和莫执那一群精英相比，他更接地气，也更能不费力的理解她的想法，而且给出的建议也会符合他们学生身份，让她就很放心向他听取意见。
“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可能也是我最擅长的，别的方面虽然不能说不擅长，可是毕竟和以后的工作没有太大关系，而且也没有相应的资质，那就是纯粹的给学长你找麻烦了。”
“这些都是次要的，你要是真想说去当个家教，你的成绩拿出来显然是足够有说服力的。”林宏笑道，“而且我之前也当过家教，现在大三了忙的事情很多所以才没继续。你要是真的感兴趣，肯定能给你找到合心意的。但是你说的也不错，最重要的还是你的发展方向，刚开始做兼职报酬是次要的，还是要锻炼锻炼能力才对。”
他就沉思了一会儿，喝了口汤之后，才又笑了起来：“我本来是想，你要是只是想兼职试试，就介绍你去我原来做家教最省心的那家。但还是之前那句话，公事公办嘛，你要是存着锻炼自己专业能力的心，做个普通初中生家教反而是浪费你的时间。倒是我之前给攒过书的一家公司，最近正好找我，这本书我觉得对你来说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对他们来说你这样的学生正是想找的人选——他们想做公务员辅导的书，行测前面的常识部分涉及法律常识，当然了，这一块是他们刚开辟的，刚起步。你也知道，法律常识最怕的就是解析和答案出错，他们想要打出名号，肯定要保证准确率和解析的通俗易懂。”
看着林苒点头，他才继续说了下去：“只不过呢，一般学生的知识面没有那么广，速度和质量跟不上他们的要求，但是大三大四的人——我跟你说实话，都是攒书的老手，更愿意去搞点什么不费脑子的通俗文学之类的，要找个愿意接的不容易。我之前都拒绝了，上周还又打电话跟我发愁，刚好你又找我说了想兼职的想法，我觉得你们倒是挺合适的。”
“而且他们公司业务广，法律专业的参考书辅导书也在做，如果可以的话，甚至你以后可以专门给他们做这方面，算是个稳定的副业，对你自然也是锻炼，林苒你看怎么样？”
第二百七十八章 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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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宏各种方面都替她考虑周全了，林苒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况且这个机会无论报酬多少，林苒都愿意去做，毕竟是想找一个长期的机会，多了解行情多做点事情，就是多一条路子。
她感激道：“谢谢林学长，这个工作我觉得挺适合我的。”
林宏应了一声，又半开玩笑道：“我这可是全为了你着想啊，不然，可就直接瞒下这个机会，等他们价格再开高一点儿，自己就接下来了——你可得对得起我啊，别跟着新老板就走了。”
这话乍听之下没有什么，可是细细一品，却是有值得遐想的空间。
林苒倒不会因为这句话就搞得心跳加速——但是换成莫执的话肯定是要另当别论的——她若无其事地道：“林学长还真是爱说笑，我是去工作的嘛，又不是去干其他的事。再说了，我又不是你这种魅力特别大的人，怎么可能对方就这么轻易地看重我了呢？”
林宏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只道：“那我今天晚上就联系他去，咱们现在就别谈这个了，先吃饭。”
“好。”林苒点了点头，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对了，这是个什么公司啊？老板应该怎么称呼？”
“老板？嗯，叫他老板也不能说错。”林宏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偷偷笑了起来，“其实也是我们的一个学长，只不过你见了就知道，气质和老板这两个字挺不符合的，姓曹，叫曹成龙。”
曹？
曹成龙？
这个名字听起来，确实不怎么像是一个出书的老板，毕竟总会让人第一时间想到某个全球都出名的武打明星。
有了林宏给她联系的这个机会，林苒这几天也就终于停下了漫无边际刷论坛的行为，能更专心的看书或者是写作业，跟莫执打电话的时候也显著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那天吃完饭回去没多久，林宏那边就给回音了，对方发过来了两页选择题让她修改并给出解析，虽然涉及面特别的广，甚至还有些上课老师都会跳过不讲的问题，还好都是最基础的法律问题，林苒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顺顺当当地写完了以后，当天就把文档给回复了过去，对方也十分满意，便和她约定了薪水，这份工作开了个中等偏低的价格，暂时就先采用这样网络联系的方式。
有林宏担保，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对方也颇为正式的闪送了合同过来，于是林苒就在根本没见过曹成龙的情况下开始为他打工。
虽然两个人也交换了手机和微信，但是他们的联系方式更多的就是通过电子邮件，这倒是让林苒觉得颇为熟悉，毕竟这也是莫执一直坚持的工作方式。
现在每天早上起来她都会先查看一下电子邮件，然后把对方发来的范围和例题——如果没有例题的话，她就自己根据范围找一下或者干脆自己出题，然后归档进自己的文档里。
所谓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到攒书，可是毕竟是在林苒的专业范畴内，她做起来当然轻松愉快。对方给的时间是个攒书通常的半个月，她每天花上个二十分钟，甚至在截稿日的前两天就把工作就干完了。
对方审核的也很快，给了很高评价的同时，爽快地就把之前约定好的报酬给她转到了银行卡上。
这算是林苒有史以来第一次凭借自己本事赚到的钱，而不是靠别的什么方面混饭吃，感觉也挺不错的。尽管这笔钱甚至还赶不上她每年收压岁钱的零头，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林苒现在才有了点儿脚踏实地的感觉，之前她真的一直没有接触到挣钱这件事情的精髓，钱来的容易，花起来也很快，都没有一丝半点儿的感觉的。
周五本来莫执说公司开会，让秦逸接她，齐婶和辉叔在家里准备了火锅，却不想她刚一下课，手机就响了起来。
莫执道：“我十五分钟以后到你宿舍楼下，你带套换洗衣服下楼。”
“……啊？”
“如果明天有事的话，先推掉。”
林苒无奈道：“二叔，你至少也得给我个理由吧。”
“方远和方迟出了点事。”
两个人都是莫执的朋友，他要去看看也是正常，只不过……
“他们在家里？”林苒问道。
“见了面再说。”莫执匆匆挂断。
林苒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书，匆匆和舍友说了几句，加快脚步回宿舍换衣服顺便收拾东西。
等莫执开车到她宿舍楼下，林苒已经背着双肩包等在门口。
看她坐上车，莫执二话不说就在导航仪上设定了去津城的路线。
林苒看了看导航仪，又看了看莫执：“去津城？二叔你直接城际高铁过去啊。”
而且带上她要干什么啊？
莫执看了看表：“我赶时间。”
“所以才坐城际啊，你现在过去高铁站，我路上给你订票，不出一个小时你就能到津城了。”
“我讨厌人多。”莫执淡淡道。
行吧，商业精英的坚持。
深知他确定的事情肯定没法更改，林苒把双肩包丢到后座，靠在副驾驶座上，叹道：“我上了四节专业课，周日晚上之前还要教一篇小论文，我又困又饿……”
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撒娇的语气。
“车里有面包，你饿了的话就吃。”莫执也知道她课表排的有多满，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嘱咐。
林苒揉了揉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我等一会儿再吃，二叔你要饿了就跟我说，我拆了包装袋递给你。”
“放心，津城也算是方家的地盘，到了那边有人包吃包住。”
“我想吃烤肉。”
“好，带你去。”
“还想吃海鲜。”
“好。”
林苒顿了顿道：“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提烤肉和海鲜的，我现在肚子开始叫了。”
望梅止渴虽然有道理，可有的时候反而是加深问题的。
“坚持到津城再说吧，很快就到。”
就像莫执能听出林苒的疲惫一样，林苒自然也看出了他的疲惫，车里虽然开了音响，但是为了不让他因为疲劳驾驶出事，眼皮已经发重的林苒只好拼命眨眼：“远姑姑和迟叔怎么了啊？”
“方迟又拒绝了一个相亲对象。”
“这不是挺正常的吗？”
“他跟人家说自己在外面有六个情人还有个私生女。”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甚至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其实也不算什么，估计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话等见到了方远，你委婉一点儿跟她说。”莫执说道。
林苒有拉开车门下车的冲动：“二叔，他们家这种事情你过去还算是调节。我这么一个小辈过去，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啊？况且都是一家人，又不是不能说清楚。”
你不是小辈，是我未来妻子。
这话在莫执心里过了两遍，没有说出来，只是打开了车顶的天窗：“你把座椅放倒躺下，今天天气挺好，适合出游。”
林苒早就把座椅放倒，给自己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叹了口气：“雁城的这个雾霾……远姑姑和迟叔确定都在雁城？”
“除了这种事，方远也没让她弟弟回去被父母骂，不然方迟顶回去的话可能真的要出事。”莫执声音的质感像极了大提琴，“但是也不放方迟走，就在酒店开了房间，自己在那儿看着他呢。”
林苒原本只是想找个舒服的姿势，跟莫执说话好让他不至于产生睡意，但躺着躺着，就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梦乡。
第二百七十九章 被二叔唐突拐走并偷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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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睡醒，觉得满车都是清凉油的味道。
莫执用眼角扫了一眼导航仪：“快到了。”
林苒把副驾驶座调回直立，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九点多，快十点了。”此刻已经下高速进了津城，莫执降低了车速，说道。
点了点头，林苒问道：“说了在哪儿见吗？”
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想想等会儿目睹姐弟大战她要怎么应对比较实际。
“先去酒店。”莫执慢悠悠地道，“刚才我发了语音给方远，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说。”
林苒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看着莫执半天才说：“那我们为什么不明天一早再过来？”
莫执淡淡道：“没想到市区里堵车这么严重，快十点了还没到。”
林苒：“……”
莫执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下，他瞥了一眼：“没有密码，你看看方远说了什么。”
应了一声，林苒乖巧地点开了信息，看了看：“远姑姑说想单独先见见面。”
“那就先过去。”
林苒思索了一会儿，举起了手机给等红灯的莫执看：“远姑姑没有说是见我们，还是见二叔你呀。”
“有区别吗？”
“有，因为我现在只想赶紧找家酒店洗澡立刻睡觉。”
“她知道我们一起过来。”莫执说的脸不红气不喘。
其实他根本没有跟方远说，今天还带了林苒一起过来。
从后视镜里看着莫执的脸色，林苒觉得他现在心情应该还算不错，已经过了最开始最焦躁的时候：“二叔，一会儿见了远姑姑，你打算说什么呀？”
莫执看出她有话想说：“你呢，准备说什么？”
实际上林苒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接道：“我觉得他们两姐弟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解决最好。毕竟是一辈子血脉相连的姐弟，而且这个问题肯定不是一天造成的，就算这次看在二叔你的面子上休战了，对他们的关系有害无益。”
莫执把车停在了路边，望着窗外的夜色发了会儿呆，拿过手机点开了短信页面。
林苒愕然：“二叔，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们两个的事情让他们两姐弟自己解决最好？”莫执转头看她，理所当然。
他向来是理性至上的人，哪怕是处理这样的人情问题，也是选择最为合适的方法。
“呃……”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林苒又说不上来。
短信没有发出去，莫执握着手机：“你有什么建议？”
“……”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从来都是莫执给她建议，这是头一次她跟莫执算是背道而驰的建议被采纳了，“二叔你准备打电话给迟叔？”
这次问题的关键其实就在方迟身上，他那样的谎扯出来，自己的名声不在意不说，其实也是把方家整个家族的名声给抹黑了。
甚至还影响了介绍人的信用，毕竟人家之前是按照方迟的实际条件来介绍的，现在他玩了这么一出，女方家长肯定觉得受到了欺骗，万一原本关系很好的两家人因此断交，那真的全是方迟一个人的错。
“对。”莫执略略翻了一下通讯录，林苒看着他等手机接通以后，简略的解释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一会儿见。”挂机之后，莫执重新启动了车子，还给林苒解释了一句，“方迟半个小时以后到酒店。”
“那我们现在……？”
“先去开房间。”因为夜深，路上的车没有多少，很快就到了酒店，莫执把车拐进地下车库，“把行李先放下，休息一会儿。”
地下车库很空，莫执找了个靠近电梯的位置停好车，却发现林苒望着车顶在想心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涉及到相亲，都好像会引发家庭矛盾的样子。”林苒想着季安然甚至是前几天俞觅夏的事情，有点儿心不在焉。
“先上楼去休息。”莫执把两个人的行李都拎在手里，看着林苒下车，锁好车门之后，两个人往电梯走去。
进了电梯，林苒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着莫执按了楼层：“二叔你不想他那么快过来？”
这个他指谁，两个人心里都有数。
莫执淡淡道：“我想，他现在心里一定只想从我这找到认同。”
“其实，”林苒眨了眨眼睛道，“先劝远姑姑也行，或者先让他们两个都冷静一下。”
楼层到了，电梯门向两边打开。
莫执率先踏了出去：“人总要学会长大。”
说的是所有的人。
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想莫执可能也是经历过这样一番过程才成了今天的莫二爷，林苒心底不禁生出几分陌生的心疼来。
莫执办完手续回来，把其中一张房卡交给了等在电梯口的林苒：“开了套房，先……”
他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莫执示意林苒先进电梯，自己留在外面接电话。
电话是方迟打来的，他人已经在酒店外面了。
莫执跟他约好在大堂见面，转头刚要让林苒先上楼，就看到电梯门早就已经关上，显示屏上的数字正不断地往上翻着。
林苒是真的累了，这一整周作业很多，专业课的难度也逐步上升，身体和精神都叫嚣着学要放松。
她三两步进了房间，也没仔细看房间构造，掏出东西去快速冲了个澡，挑了张床，头一次毫不顾忌形象地扑在了床上。
反正她也不担心莫执和方迟的见面会出什么岔子，毕竟方迟的怒气也不会是冲莫执来的，两个人还是知道分寸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门突然响了一声。
林苒的脑子还处于睡懵的迷糊，身体却是非常警觉地坐了起来。
莫执只是进了房间，什么都没做，就看到开着灯的房间里林苒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睁大眼睛看着他。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看了半晌，终于，莫执开口说道：“方迟走了。”
这四个字终于让迷糊中的林苒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陌生房间，她含糊地答应了一声，重新躺下。
看她没换衣服，莫执从自己的行李里取出一套睡衣放到她床上：“苒苒，换了衣服睡。”
林苒睡得正熟，被唐突吵醒本来就不舒服，即便是记着这是自己的死对头，也忍不住抱怨道：“太麻烦了嘛。”
“换了睡舒服。”把包里给她带的其他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莫执转身说道。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换睡衣嘛……”林苒皱着眉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都不想睁开地伸手摩挲。
已经走到门口的莫执转身，淡淡一笑：“不能白带。”
林苒的动作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住了，她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内心有无数只羊飞奔而过。
要不是她今天实在没劲儿，怕是要真的跳下床和莫执打一架了。
等莫执洗漱出来，发现林苒连灯都没关，衣服就随意地放在了凳子上，自己在床上睡得仿佛天塌了都不会醒。
摇了摇头，莫执伸手把灯关上。
黑暗笼罩下来，仿佛一个句号，宣告这一天的终结。
站在床边借着客厅透过来的光亮看了他的小姑娘一会儿，莫执俯下身，轻轻地在她眼角落下了一个亲吻，声音轻缓：“晚安。”
林苒一动不动。
男人起身离开，贴心的把她手机闹铃取消，顺手也把房间门给带上。
脚步在外面响了一会儿，随后传来了客厅关灯以及另外一间卧室关门落锁的声音。
二十分钟以后——
林苒在黑暗里猛然睁开了眼睛，无语地看着天花板，喃喃道：“坏了，我好像失眠了。”
都怪二叔最后那个偷亲！
第二百八十章 苒苒昨天晚上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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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第二天醒的很早，洗漱完了之后发现林苒那边还没有动静，便敲敲门，半天没有回音，便放轻了动作推开了门。
就看到林苒正把枕头抱在怀里，被子踢了一半盖了一半，腿露在外面，还摆了一个像是超人飞翔的姿势出来。
今天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莫执顺手帮她把被子整理好，准备回客厅吃早饭处理公务。
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嘹亮的歌声。
林苒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正震动着，把自己的存在感无限放大。
莫执两步跨了过去，接起了电话，转头看到林苒并没有要醒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他十分陌生的声音：“林苒，原定今天晚上的本硕连读的导师面谈临时取消了，改成明天晚上七点在法学院的大教室举行。”
莫执走到了客厅，关上门，轻声道：“好，我会转告苒苒。”
那边的人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犹豫地问道：“请问您是……？”
“她亲属。”
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了点，亲属这个词实在是太宽泛又太暧昧了，让人摸不清到底是个怎样关系。
浪费时间等对面回复不是莫执会做的事情，他冷声道：“还有其他事吗，苒苒还在睡，等她醒了我一起告诉她。”
“林苒是身体不舒服吗？”电话那边的林宏下意识地追问。
看了一眼林苒的房间，莫执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儿笑意：“没有，她就是昨天晚上太累了。”
在林宏脑子迷迷糊糊的准备挂电话之前，莫执的一句话又挤了进来：“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就不要给苒苒打电话了，让她好好休息，毕竟我们两个也很久没见了。”
是她亲属。
昨天晚上太累了。
我们两个很久没见了……
林宏晕晕乎乎的，觉得这每句话其实都没什么问题，可是一旦深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发散了。
如果林宏现在在莫执面前的话，就能看到这个男人此刻桃花眼里那抹满意的笑，他有一万种方法把现在的状态给清清楚楚地解释了，可是他偏偏选择了用含糊其辞的方法。
处理了一些紧急公务之后，莫执打开了昨天晚上刚拿到的一份文件，是关于伍子平的。
他脸色冷峻，让原本存了一些不方便明说的心里的客房服务人员快速地做完了工作，一声不吭地就出了门。
伍子平虽然近几年都在国外，可是国内的势力一直转向了暗中发展，现在本人打着要回国内发展的旗号回来，其目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而且从很早以前，在调查伍子平的时候，不管是莫执，甚至是他的大哥和其他盟友都察觉到，有另外一股力量混杂在其中，但是敌友不分，有的时候会帮他们调查，但有的时候他们好不容易摸到一条线索，又会因为这股力量在中途断线了。
要单纯只是他们之间的较量，莫执甚至会乐在其中的享受高手过招的乐趣，可是现在伍子平显然——至少有一部分——是明显冲着林苒来的，他自然不可能保持那样的冷静去应对。
莫执对着文件想了很久，忽然从桌上把手机拿了起来，拨通了一个存了很多年，却没有打过几次的手机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他吸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哥，是我，莫执。”
莫执处理完事务，又去楼下转了一圈回房间，再次推开林苒房间门的时候，就看到林苒蹭了蹭枕头，转过身来，睁开一双朦胧的眼睛看着他。
好在这次，林苒的眼神很正常，没有了昨天晚上那种你为什么在这里，我现在又是在哪儿的困惑。
“醒了？”莫执顺手帮她把窗帘拉开，把她双肩包里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拿出来递给她，“给。”
林苒伸手接过，放在了一边，然后换了个姿势重新趴了回去。
“方远来过了。”莫执说道。
林苒完全不意外。
看着她伸手要去拿手机，莫执又道：“有个电话找你，说你今天晚上的会挪到明天了。”
这下林苒算是放心了，这就意味着她今天可以不用急着赶回学校，放心大胆的补觉就行了。
“你不好奇方家那两个人怎么样了？”看她又要睡过去，莫执在她屋里的椅子上坐下，跟她聊天。
林苒把脸蒙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应该是一起回方家了。”
“你不好奇过程？”莫执挑眉。
“这不重要，二叔你不是教过我，重要的只有结果吗。”
回想一下和他们两姐弟的见面，莫执得承认，确实是乏善可陈。
经过一夜的冷静之后，方远已经冷静下来了，关于这件事只是聊了几句，剩下的反而是在聊生意上的事情，知道他带着林苒直接开车过来，还郑重其事的道了歉。
至于方迟……早就在方远骂他的时候就认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碍着面子，死咬着一口气跟自己姐姐闹别扭罢了。
莫执看他的小姑娘又要睡过去，转了个话题道：“方远说这里新建了个海洋馆，今天时间多，一会儿去逛逛。”
林苒抬起头，真诚道：“我可不可以留在房间里睡觉。”
仿佛早知道她就会这样问，莫执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觉得呢？”
林苒：“……”
经不住被自己的天敌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林苒终于起床了。
吃完了客房服务送过来的早餐，林苒控制着自己不要再打呵欠了，坐上莫执的车，往海洋馆的方向去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莫执的精神状态明显不错，车速也快了不少，还有闲心问林苒最近在学校里怎么样。
海洋馆建在了津城这几年飞速发展的开发区，虽然在导航仪上找不到，但是到了附近之后就能很明显的看到海洋馆里的云霄飞车。
林苒打量着高耸入云的轨道，实在忍不住吐槽：“是不是现在的开发商都觉得，无论是什么主题的游乐园，都必须要有一个云霄飞车的项目啊？”
从来没关心过这方面的莫执想了想问道：“你想坐？”
“不我当然不想。”林苒会错了意，拉着自己的安全带警惕地望着正在停车的莫执，“二叔你要是敢让我上去，我就告诉保安你拐卖人口。”
“你怕高？”莫执看着她，印象里她这么一个从小就敢爬树翻墙的人不应该恐高才对。
“不，我只是惜命。”林苒眼睛眨也不眨地回看过去，万分诚恳，“我觉得人还是不要挑战一些事情，才能安全地活下去。”
“那随随便便就跟着伍子平走了，也是惜命？”莫执锁上了车，问正在戴帽子的林苒。
林苒无话可说，甚至想扭头就走。
那天热血上头搞出来的事情，怕是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成为她天敌手里的把柄。
最可气的是，这个把柄还是她亲手递出去的。
到了门口之后，莫执去买票，让林苒在门口没什么人的地方等。
一辆大巴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只见一群穿着统一服装还带着小黄帽的小孩子手拉着手下了车。领头的是个老师打扮的年轻女人，手里举着一个小喇叭，用温柔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说道：“海洋馆到了，小朋友们手牵手，不要跑，一定要跟着老师走哦。”
听着离自己只有两步之遥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的兴奋讨论声，林苒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一定是鬼迷心窍了，才没有据理力争地拒绝来海洋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和二叔一起逛海洋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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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周围小朋友的大叫声，就在等着莫执买票回来短短的几分钟里，林苒已经成功的单方面认识了周璇，李木木，曹甜甜……还有关老师，按这个速度，不出二十分钟，林苒甚至能成功的知道这群小孩子谁跟谁玩得好，谁有跟谁天天作对了。
莫执买好票回来，还给她带了一杯热牛奶：“先拿着暖手，等凉一凉再喝。”
点了点头，林苒现在都没有心情注意莫执，满心都在祈祷，进了海洋馆以后不要再碰上这群小朋友了。
可惜，老天爷今天似乎也放假了，完全没有搭理林苒诚心诚意的祈祷。
因为她和莫执前脚刚踏进室内的观赏区，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那群带着小黄帽，两两之间手牵手的小朋友们后脚就跟着关老师也进来了。
关老师在最前面点了点人数，拍手用小喇叭说道：“不要乱跑，手都拉好，跟着老师走！看介绍的时候都要用心，回去要写作文的！”
林苒的内心条件反射性的冒出了一句经典作文结尾：最后，我们就高高兴兴地坐上大巴回家了。
“在想什么？”莫执微微低头，问。
“我只是在想，人真的好多。”林苒被小朋友们包围着，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里的孤岛，还一直在被不停歇的海浪拍来拍去。
莫执看了看四周，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林苒一惊：“二叔，怎么了？”
一边努力地想要把手抽回来。
“人太多了，不然会走散。”莫执说的相当正经。
只是林苒琢磨着，这话怎么那么像刚才那个关老师说的呢？
她想摆脱小学生的吵闹声，脚步不由得就加快了，可是这间海洋馆主打的室内观赏馆是螺旋形的，隧道很长，转了个弯还是一片喧闹。
前面有一对正在慢悠悠走着的情侣，准确来说，是女孩子慢悠悠地边走边看，男孩子很不耐烦地跟着她。大概是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男的就更加不耐烦了，忍不住就抱怨：“怎么放了这么多人进来，还用玻璃当天花板，也不怕不解释，我看啊，早晚得出事！”
中间这一段是做了个常见的海洋隧道，能让游客更直观的看到海洋生物的形态。
“你能不能别乌鸦嘴！”原本满脸笑容的女孩子脸一下就黑了。
看到女朋友生气了，男孩子气势一下就弱了，却也不甘心就这样就闭嘴：“还是有安全隐患的啊！”
“你还非得说完吗？”女孩子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台子上，“每一次都非得扫兴！上次我闺蜜过生日也是，你居然要她买个保险？！”
男的据理力争：“我是说要送她一份保险，让她挑一挑想要哪种啊。”
“有什么区别啊！”女孩子气得大喊。
隧道本来就有回音，这么一放大之后，整个隧道有一瞬间诡异的宁静。
困扰了林苒一路的小朋友们的叽叽喳喳声，也瞬间消失无踪。
女孩子气得一跺脚，再也不理自己身边的男朋友，一个人径直往前走。
看着林苒突然加快了脚步，莫执问道：“前面有想看的？”
“不是。”林苒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你不觉得他们两个的对话比鱼要有趣吗？”
海底隧道之后，是单独开辟的一个凶猛海洋生物区。
那对情侣的脚步又慢了下来，女孩子似乎也冷静了下来，又和男朋友手牵手，慢慢地去研究墙上的介绍。
男孩子看自己的女朋友兴致回升，笑着凑趣：“要不咱们也开个海洋馆吧，你看，弄点鱼过来装在墙里，随便写点介绍就能赚门票了。”
女孩子这次连说话都不说，直接把男孩子的手给甩开，两个人又变成了一前一后脚步匆匆的状态。
林苒知道不能再跟，正好莫执电话响了，他去旁边人少的角落里接电话，林苒就找了个不会妨碍到别人的地方歇脚。
没想到不一会儿，小朋友们就跟了过来。
林苒就听见女老师用喇叭说道：“前面是这些都是鲨鱼，鲨鱼是吃肉肉的凶凶鱼，大家千万要小心，不要随便把手伸过去逗鱼哦。”
看了看玻璃鱼缸，又看了看小朋友，林苒无奈了。
这到底是要怎么样才能把手伸进去逗鲨鱼啊？
她怎么记得原来她的老师也没有这样提醒过呢。
一个小朋友路过独自靠在玻璃旁边的林苒，看了她旁边的鲨鱼，仰着头提醒她：“姐姐，你要小心哦，千万不要把手伸进鱼缸里，会被鱼鱼吃掉的。”
……会被鱼鱼吃掉的。
林苒觉得啼笑皆非，内心的感受无法形容，只要强笑着点头：“好，谢谢小妹妹，我不会的。”
等莫执接完电话回来，就看到林苒倚在鱼缸旁边的墙上，低着头单手玩着手机，身边的鱼缸里，一条小鲨鱼正在游来游去。
看起来，像是个文艺片里精雕细琢的镜头。
“走吧。”莫执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又牵起了她的手。
林苒看了看时间：“快中午了，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原本今天莫执就是陪着她玩，顺便享受二人世界的，自然是林苒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他们到达海洋馆里的餐厅时，这个做成了海盗船外型的餐厅里还没有多少人，除了他们以外，就是先前那对林苒觉得特别有趣的小情侣。
餐厅也就是出售一些快餐食品，两个人买完餐，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那两个人的目光，女孩子忽然开口：“哎呀，你们是不是刚刚也在室内参观馆里啊？”
这个时候要是再回避，就显得有些刻意，林苒和莫执对视了一眼，便在两个人对面落座，林苒弯起眼睛，客气的一笑：“是啊，没想到这么巧。”
看着他们两个，男孩子露齿一笑：“是啊，是真的巧，没想到除了我们以外还有闲的没事不在家里呆着，跑过来花钱看鱼的人啊。”
不，我其实想在家里呆着。
女孩子连忙用手撞了一下自己的男朋友：“对不起，他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就是不太会说话而已。”
林苒也连忙摆手，说自己并没有多想。
毕竟是一个要送给女朋友闺蜜保险的男人，他说出什么来都属于正常操作。
感觉场面有些尴尬，女孩子又找了一个话题：“你们两个看了水母没有啊，我觉得那些水母配上灯光好好看啊？”
不等林苒两人回答，她男朋友倒是诧异地开口了：“水母？咱们看水母了？”
“就是在海底隧道之前啊，我还让你给我拍照了呢！你是不是傻子啊？”
男孩子认真地回忆了一下，突然回神了一样大喊：“啊！就是那一群海蜇是吗，我还说偷几个咱回家加盘菜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苒终于明白了对面这个女孩子的痛苦，乌鸦嘴算什么，她男朋友分明就是把用语言攻击修炼的炉火纯青了。
大概觉得自己男朋友太丢脸了，女孩子再也不找话题，低着头匆匆把东西又吃了几口，拉着他就低头走了。
“那个小姐姐真的是太难了。”看着他们消失在餐厅门口，林苒小声地感慨。
虽然外人看着有趣，但如果什么事交流起来都是这样的话，这对情侣走不了多长的路就会分手。
“先吃这个，那一份刚炸出来的太烫了。”莫执毫不在意别人的事情，撕开番茄酱在小碟子上挤好，连同不会烫口的小吃一起，推到了林苒手边。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你是我的女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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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吃的很快，等两个人吃完之后，餐厅也变得人满为患。
按照海洋馆的时间安排，海豚表演是在下午的四点，但是因为莫执今天下午五点有个推不开的重要会议，按照昨天的车程，两个人至少两点之前要开车离开。
和小朋友们一起坐在剧场里看着工作人员穿着各种小动物的演出服，在台上卖力的蹦蹦跳跳，声音和动作为了调动起场内小朋友的兴致也十分夸张，以此作为告别纪念之后，两个人便告别了海洋馆。
从海洋馆出来上了车，林苒若有所思。
莫执看她一直低着头，问道：“还是想看海豚？”
“那倒不是。”林苒突然转头看着他，极其认真地问道，“二叔你觉得他们的演技怎么样？”
她虽然一张面具在脸上带了很多年，但是到底只是借着平静掩饰内心里的情绪波动，做不到像是其他人那样唱念做打的全情投入。
“舞台剧的演技，一般都是这样。”莫执开着车，平静地回答，“毕竟是要把情绪传染给观众的人，动作和声音肯定要夸张起来。”
“唔。”林苒拆了一包瓜子，在膝盖上铺了纸巾开始磕着打发时间，“我觉得还是得靠锻炼的吧。”
“天赋型的选手有，但是如果只靠天赋，还是赢不过一直努力的人。”
顿了顿，莫执余光看了她一下：“怎么，你想试试演戏？”
他虽然没有涉及到演艺圈的项目，但是如果林苒想要进演艺圈的话，给她铺路还是轻而易举的。
可平心而论，他并不想林苒往这条路上走，这实在是浪费她在法学方面所展现出来的天赋。
林苒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我唱歌跑调，跳舞的话肢体不协调，演技更是不用说了，就是白纸一张，进演艺圈就是给人去当垫脚石的。”
她只是想试着从中间吸取经验而已。
“还算是有自知之明。”莫执的表情平静却严肃。
林苒：“……”
倒也不必这样打击她吧。
回去的路上，那个说话攻击技巧修炼得炉火纯青的男孩子的话不断在林苒的脑海中回放，让她越想越不对劲。
于是干脆单刀直入地发问：“二叔，你怎么会想到来海洋公园的？”
只有音乐声没有聊天声音的车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而且还不是没话找话，纯粹为了打发时间的闲聊，怎么听都有几分质疑的意思。
林苒说完之后，不由得就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说了这句话，而是后悔没有斟酌好语气和用词。
原本专注开车的莫执也没看她，淡淡道：“早上和方远聊城区规划的时候聊到了。”
林苒抠了抠手指：“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二叔你怎么会想起跟我一起去。”
要是考察建设的话，明显是跟公司里专门负责这一块的员工一起去才更合适。
“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休息日过来花门票纯看海洋动物不太像二叔你的作风，而且……”
后面的话，林苒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辞来说。
莫执沉默了半晌，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才道：“月底我有个合作伙伴的婚礼，邀请我带女伴过去，你得跟我一起出席。”
林苒不明白他为什么一下子把问题拐了这么远，但还是乖乖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会场上会有几位法律方面的专家，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到时候我会把你介绍给他们。”
林苒看了他一眼。
莫执补充道：“就是正常介绍，不是给你找什么捷径。”
“好。”既然莫执已经这样说了，林苒自然也放心下来。
“既然你要跟我一起出席婚礼，”莫执说的十分理直气壮，“那一起去海洋馆也没什么问题。”
二叔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为什么连在一起她就根本不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而且就算是思前想后，林苒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
林苒纠结了很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二叔，为什么一起参加婚礼就要一起逛海洋馆啊？”
“有问题吗？不都是我们两个一起。”莫执没有正面回答。
问题很大，但是我不知道应该从哪儿问第一个才好。
叹了口气，林苒干脆扭头，欣赏起窗外的风景。
又过了一会儿，她耐不住这种沉默，开口：“远姑姑和迟叔的事情就这样了？”
莫执活动了下脖子：“嗯。”
“所以，我们两个来津城的作用是……”虽然昨天晚上她先上楼睡觉了，但是看昨晚和今天早上她看到莫执的时间来说，二叔应该也没有起到什么重大转折或者是决定性的作用吧？
“跟你一起去了海洋馆。”
林苒定定地看了莫执的侧脸一会儿，突然轻轻地笑了出声：“二叔你说的没错。”
回到雁城的时候，时间才下午四点多一点儿。
莫执把林苒送回了别墅，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吃了点东西后，林苒换了套更舒适的衣服，刚坐下准备看会儿书，她的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电话，发现是个从没见过的号码：“喂，您好？”
“林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她意想不到的一个声音，“曹德正他老婆来了，在公司里闹起来了。”
“呃……事先声明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林苒眨了眨眼睛，“闹到什么程度了，还有，尹江哥你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啊？”
就在这个时候，从电话里传来了一阵高声喧哗，尹江似乎低声问了旁边的人什么事情，然后才回答了林苒：“已经开始撒泼了，二爷现在在外面开会，这里没人能做主，林小姐您还是赶紧过来一趟吧。”
林苒举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下了楼对正在准备水果的齐婶说道：“齐婶，我得出去一趟，水果等我或者二叔回来再说吧。”
挂了电话之后，尹江从休息室里走了出来，从他的角度，正好看到了门口的前台小姐，踩着她那双比恨天高还要高的高跟鞋，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满脸通红的追上了一个闯进来的，打扮入时的美女：“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小姐，这里是非员工不能随便进入得，这里是……”
然后她的话音断了，因为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楼上楼下所有看见的人一时间都鸦雀无声，全部放下了手里的活开始默默地认真围观着这神展开的剧情。
这个大美女狠狠地甩开了前台小姐拉着她的手，轻轻抬了抬用眉笔细细描画过的眉毛，声音虽然很轻却是能够在鸦雀无声的环境之中让大部分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别拽我，拽坏了你赔得起吗？你们曹德正曹总呢？我是他太太，让他出来见我。”
鉴于这个剧情过于简单，一开始还有点一头雾水的一部分人不用别人解释，也就看了个明白。
这个公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作为跟着莫执很久，甚至是把这间分公司从零开始做出来的曹德正和他那个小助理自以为瞒的天衣无缝，可是那不过是一场类似国王的新衣一样的闹剧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那个美女扬起似乎削过一样的下巴，抬到了一个和地平线齐平的角度，伸着做过精致美甲的手指指点江山：“我告诉你们，男的都给我闪到一边去，女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听好了。管好你们那爪子和满身的狐狸精的味儿，别去动不是你们的东西，年纪轻轻的，给自己留点脸面，想想自己的爹妈都那么大岁数了，别让二老因为家门不幸，出个门都抬不起来头。”
第二百八十三章 骗骗外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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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观者们开始还觉得着女人有点脑残，结果没想到骂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完全是把这一幕当成了小品来看，这个时候，公司里的高管之一已经带着自己的助理匆匆的走下了了楼，开始和她交涉，苦口婆心的道：“曹德正现在在外面见客户，不在公司，要不您在会客室里等等他？”
可惜这个彪悍的女人才不吃他外不强中干的这一套，一把就把他差点推了个跟头：“你算哪根葱？赶紧给我躲开。今天必须把曹德正给我叫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那个男人一副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模样，身板也的确不怎么结实，被推了一把之后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可是再怎么说，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实在也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一个女人怎么样。
而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一阵不紧不慢地脚步声，穿着自己的黑色长款风衣外套的林苒从大门处走了进来，活像是某个高定品牌的代言人一样，慢条斯理地开口说话，脸上带着一点让人看不出真假的笑容，横空出世，英雄救……呃，算了：“曹德正的确不在，他今天下午和客户去谈新的合作了，曹太太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到会客厅去等一会儿，我已经通知他尽快赶回来了。”
然后这个女孩子的目光在曹德正太太的脸上盯了一会儿，这才别有用心的笑了笑，转头对真正是躺着也中枪的接待说：“去处理一下吧，受委屈了。回家歇一天，给你算节日加班，二叔那边我帮你去说。”
看着另一个助理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姑娘带走，林苒往前走了两步，伸出一只手，笑眯眯的对曹德正的老婆说：“曹太太，这边请。”
曹德正老婆目光落在她脸上和身上，看了一会，出人意料地安静下来了，好像在评估面前这个人。
其实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完全失去理智，泼妇撒泼只针对男人，尤其在人前，因为比较有恃无恐，知道对方也不能怎么样，而一旦对上同性，就要掂量掂量了。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外强中干的人都有一种近乎于野兽的第六感，比如这位曹太太。
门口的接待小妹，她只要看一眼，说两句话，就能判断出，对方是那种被打了以后，只会红着眼眶捂着脸站在一边的，而面前这个……她有很大的可能性会一巴掌扇回来。
况且她刚才最后一句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曹德正就算是功劳再大，这间公司也是姓莫的，外界的人看的也是莫执莫二爷的面子。
早在很久之前，身为莫执很看重的下属，曹德正回家就说过莫执有一个很看重的侄女，之后会来雁城上学。这个女孩子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开口就是一声二叔，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
然而她到底还是气不过，总觉得突然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人，有点低人一头的感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还有你们公司的那个小贱人，叫什么闻……”
“曹太太。”林苒敛去笑容，冷冷地打断她，“公共场合，还是办公场所，我想您人这么漂亮，应该知道什么举止得体吧？您想把自己的私事嚷嚷出来，是想让大家来个茶歇时间么？”
曹德正老婆攥起了拳头，就像一头看见了红绸子的野牛，把下巴又抬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好像企图用锥子似的下巴戳死林苒似的：“怎么，她有脸做没脸认啦？”
“不好意思，二叔的这间公司，据我所知是专门做房地产生意的，不是居委会调节，不解决家庭纠纷，也不提供受害者倾诉热线。”林苒一字一顿地说，把“受害者”三个字咬得重重的，她的余光刚好瞥见几个大楼保安正在往这边走，看来那个助理还算聪明，反应过来，自己没露面。
林苒抬起手，非常缓慢地压下了曹德正老婆伸出的手指，用鞋跟轻轻地在地面上点了两下，公事公办地重复了一遍：“会客厅这边请。”
曹德正老婆显然也看见了那几个气势汹汹的保安：“你……”
林苒却突然往旁边错了一步，几乎贴着对方的耳朵小声说：“等我请还有脸，等别人请……就不雅了吧？”
曹德正老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猛一甩头，踩着细高的鞋“哒哒”地走了。
那个高管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行了，都该干什么干什么，看爽了是吧？干活去！”
林苒目送着曹太太仪态万方的背影，反而觉得这个女人不傻，知道趋利避害，即使气疯了变成个泼妇，也是个打扮得得体漂亮的泼妇，虽然大规模无差别攻击，却也知道看人下碟。
比之前同样是在莫执公司撒泼的那位徐小姐段数不知道高了多少出去。
其实世界上的大部分人，智商和情商都应该在可接受的“正常”区间里，然而总有人看起来那么卓尔不群，很多时候却并不是他们本人的问题，而是被某种不幸的客观环境逼的。曹德正这一任的老婆，正常的时候，或许也是优雅矜持的，甚至可能非常会说话，会讨人喜欢，可是现在不正常了。
因为她是那么的了解曹德正。
干出这一遭，并不是因为她智商变低了，而是当年她战胜另一个女人的法宝不见了――曹德正不再留恋她，哪怕装可怜在他眼里都装不像了。
他喜欢你的时候，哪怕你再强硬，在他眼里也是故作坚强，值得呵护，有一天他不喜欢了，即使你真的是柔弱无辜小白花一朵，在他眼里也是充满了做作的毒妇。
男人轻轻吁了口气，小声跟林苒说：“怎么跟条疯狗似的，逮谁咬谁啊――哎，我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怕让她咬一口？”
男人是后来替换上来的一个高管，不知道林苒到底是个什么背、景，但是看她的气场和称呼莫执的方式，估计她是个能管事的，现在事情解决了，自然是想要说两句话调节一下气氛。
林苒用同样小的声音说：“没事，如果她扑上来咬我的话，按法律算故意伤人，找律师上庭的话我是稳赢的，还能赚上一笔赔偿款呢。”
男人乐了。
林苒摆摆手，转身回楼上去找尹江了解前因后果。心说天下那么多“有心计”的人，心机怎么都不用在用得上的地方呢？
路还没走到一半，林苒的电话就先响了起来，她扫了眼发现是周淮安，也就接了起来：“又出什么事了？”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周淮安的声音愣是被她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思来，“我可是听说你现在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处理啊。”
林苒愣了愣，随后笑了起来：“周先生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怎么，我这里你也安插人了？”
“我的手还没伸到那么长。”周淮安的笑声慢慢收敛了起来，“我只是关注着曹德正而已。”
“他？你关注他干吗？”她挑了挑眉，靠在了楼梯上的栏杆上。
周淮安咔嚓一声给自己点了根烟：“生意上的事情，我本来是打算从他手里自己的一部分产业给收购了，也是没想到，他那些产业是帮莫执做的。”
他深深地抽了一口烟，也不管林苒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怎么，你今天出现在这里，以后也是想跟着你二叔做生意？”
林苒轻笑一声：“正常人都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不应该掺杂任何的私人情感。况且我今天到这儿来不过是临危受命，一个学生罢了，也就骗骗外人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林苒是最合适的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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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骗外人？”周淮安反问了她一句，“你还真敢说，莫二爷唯一承认的一个侄女，连他那两个特助都对你敬重有加，你说这就是骗骗外人？。”
还没等林苒回他一句，周淮安就把声音压了下来：“其实说真的，林苒，你可以考虑考虑做房地产或者是实业。”
林苒有点愣：“怎么说？周先生你知道我可是个学法律的，就算是旁听过经济专业的课，也是和实业风牛马不相及。”
“莫执对资本运作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而你可以说是现在他身边最近的一个人。甚至我可以这么说，在现在的资本圈里对运作这一块除了当年那些老家伙们树立下来的神话就是莫二爷。”周淮安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风景，“你跟着他，就算你不去做实业，专门做并购也有的你赚的。”
周淮安这句话其实正是戳中了林苒心里想的事情，她有五千万的负债在身上，就算再想专门的专研学术，也要拿出时间来，先把这个钱给挣出来。
抛开她要给乔敬义断绝关系的五千万不说，她不做出来一番事业肯定是不甘心的，但是让她每天去转厂房，去看原产地的话林苒肯定是想不起来的，她想不出太多的创意推出什么新产品，也很难集中精力去琢磨怎么改善服务留住客户。
一件事情拿到林苒手上，她最关注的事情就是做这件事本身的价值，推论到赚钱或者是生意上来说，就是看能够盈利的可能是有多大，然后再来就是这里面的资金要怎么运作，这里的风险要怎么规避。
很多金融从业者大多理工出身，出来在投行、公募或者国内的券商做几年，然后或者转私募，或者去念个金融硕士或者mba，想办法在不多的空间里再给自己升点值，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走过的路。
如果人生没有出现那么多变故的话，这也是林苒可以走的最稳妥的道路，那些证书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考的东西，可是现在她却并不想回到这种按部就班的的生活之中去了。
说白了就是……这些在出身于这种家庭的林苒看来都是些没劲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回去和那些新人争地盘了，她现在想去找个新的领域试试自己的能力有没有下降，也脱离家族的荫庇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来做一番事业出来，以后好让别人没资格对她说三道四。
所以，如果要让林苒说她以后究竟想做哪一行的话，林苒会更加偏向于去做并购这一块，也就是说，去吸收或者是说用极低的价格去收购那些还有盈利空间但是因为掌权者的管理决策能力而导致目前持续下滑濒临破产的公司，剩下的事可以请专门的管理人才组成一个团队，把生产线路和资产重新组合，让它恢复应有的价值后再转手卖出去。
用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来形容，大概就是回收二手废旧家电，然后修理修理再换个包装重新卖出去的工作。
听了林苒的这些话之后，周淮安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也好，这比你去做股票好上太多，至少踏实。对了，我最近估计可能要给曹德正当树洞，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吗？”
林苒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的冷笑又再次出现：“你的消息到快，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在他身边安插的有眼线了。”
“行了，不用为了你的好二叔刺我两句。”周淮安真的是不能再了解林苒的怪脾气了，“说真的，他把公司改组成这样，莫执要是不送他点大礼……就不是大家知道的那个莫二爷了。”
“所以呢，我特别真诚的祝福他以后的生活特别幸福特别顺利。”林苒又说了几句之后就收了线，然后看着下面准备下班的员工发呆。
曹德正把公司改组的事情其实莫执不是今天才发现的，毕竟这个公司就在雁城，雁城归根结底就这么大点地方，不怕说句难听的，放个屁都能在某个圈子里流传开来。
林苒之所以对这个名字，这个人有印象，也是因为莫执在打电话的时候语气不善的提起过。
古人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概每个人大难临头之前，都会有某种奇异的感应，只是有些事，永远不能当自己没做过，有些时候，一只脚踏入了这江湖，一辈子除非从生到死，否则就别想再出去。
名和利也不能倚仗，这玩意实在太虚无缥缈，一夜之间就能失去所有。
世界上种种的东西，其实都是身外之物，轮到头来，只有自己一点灵魂，一副皮囊，能从一而终。
她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果不其然，莫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刚刚给你打电话一直没通，”林苒甚至都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莫执是什么表情，“怎么回事？”
“是周淮安，问我以后打算做什么。”林苒在这方面并没有打算瞒着莫执，“虽然可能有关心的成分，但我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淮安……他手上可不怎么干净。”提到他，莫执的声音都低了八度，“你应该知道一点？”
林苒夸张的叹了口气：“何止是一点，托他一直不停歇搞事的福，我爷爷都开始查他的底了，他做的那些事情我至少知道九成。”
“你最好少跟他接触，他最近好像惹上不好惹的人了，所以才跑到帝城来。”莫执靠在会议室旁边的栏杆上，想了想，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这倒是林苒不知道的消息，关于周淮安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到了雁城，她目前为止至少听到了三个以上版本的答案，其中虽然可以排除周淮安亲口说的理由，但是莫执所说的，听上去都挺靠谱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到雁城来躲麻烦的就是了。”林苒淡定的总结了一下，“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就是一个在读大学生。”
“他可能会来找你帮忙，”莫执的声音很淡，但是眼神却很严肃，“要是推不掉的话就直接让他来找我。”
林苒一愣，随后垂眸笑了起来：“用不着，周淮安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跟我说什么，他跟我这几次的接触其实就是在衡量我能不能帮他，就目前看来，他还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莫执顿了顿，侧耳听了一听会议室里的讨论声：“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别什么事都埋在心里——曹德正的事，你处理得了？”
尹江肯定是万般无奈之下才联系她过来镇场子，他虽然是莫执的特助，但是一是不可能对女人动手，下去处理这件事情也尴尬，二是毕竟是特助，他只对莫执安排的事情负责，这种情感纠纷也伸手处理的话，会让人觉得手伸得太长，什么事都想管了。
所以在莫执走不开的情况下，林苒是唯一一个身份合适的处理者，只不过叫她过来之后，于情于理，尹江都会第一时间再去联系莫执，告诉他这件事，并等待他的命令。
“骗骗外人还是可以的，至少能先把场子给稳下来，不会让二叔你的员工今天只看八卦剧干不了正常工作的。”在莫执面前林苒自然不用像跟周淮安说话一样有所保留，直接实话实说。
就在这两个人东拉西扯的时候，那个刚刚下去和曹德正太太交涉的高管急匆匆地推开了这扇门，额角都冒汗了：“您赶紧过去看看，曹德正他老婆要跳楼！”
第二百八十五章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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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林苒却是在一秒钟的怔楞之后迅速的反应了过来，眼神微微一沉：“不是让曹德正和她到会客室里去谈了吗，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开始寻死觅活了？”
那个男人具体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看了女人的那个样子，他不能不慌，而在见识了林苒刚才的手腕之后，他已经把她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也不清楚，总之您快点上去，上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其实林苒听到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上高楼上去围观一下，而是直接推开了曹德正办公室的门，微微皱着眉头问办公室里的男人：“我说尹江哥，这个做的未免有点太过火了吧？”
可是男人却只是淡淡的抬眼看了她一眼：“不是我做的。”
林苒愣了，这个手段要说不是尹江搞出来的，那她还真有点不相信：“在这个时候……能别逗我玩了吗？”
“林小姐，我没有必要去做这种事情的，请您相信我。”男人意有所指的低低的笑了一声，随后正色道，“您要是真想知道，我建议您去问曹总本人。”
林苒恍然大悟。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林苒忍不住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多此一举。”
“我觉得也是。”尹江站了起来，披上了自己的外衣，看着外面的一派喧哗少见的叹了口气，“曹德正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记在您的头上，您自己小心点，我现在再去联系一下二爷，您实在处理不了的话，记得打电话叫保安。”
林苒点了点头，看着尹江走出了房间，才慢慢悠悠的往会客厅那边走。
自己小心点，她在心里幽幽的想道，一个藏在幕后一直给自己寄东西的人，再加上一个曹德正，该说她是债多了不愁呢？还是该说什么呢？
高楼上已经有不少人在围观了，曹德正他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顶层，一双不知道花了多少钱保养的手扒着栏杆，对每个企图走上去跟她说两句话的人狠狠地叫嚣着：“都滚开！给我滚开！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有不少唯恐天下不乱的旁观群众就站在这头拼命喊话：“曹太太！别想不开啊！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除了曹德正本人。
林苒赶到的时候，曹德正正大爷一样的坐在会客厅里，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上一脸漠然，带着仿佛是理所当然一样的矜贵优雅的负心薄情。
他就是这么个货色，喜欢的时候简直是要比贴身小棉袄还要好，不喜欢的时候管你去死。
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在这种时候，向来是崇尚你情我愿好聚好散的林苒也不得不承认，曹德正这个人的良心，大概已经被狗给吃的差不多了。
连被称为灭绝师太的市场部负责人卞惠美都有点慌，这个万年办公室死宅是当年从实习生就开始跟着莫执的人，难得的参加了一次集体活动，虽然说这个主题有点特别――劝人不要跳楼。
劝说未果之后，她又踩着小高跟鞋脚步急促的下来，看见曹德正那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倒是上去看一眼啊！劝劝她，怎么还大爷似的在这坐着呢？”
曹德正冷哼了一声：“不用理她，叫楼顶上的人都下来，白鑫这个人我还能不知道吗？说白了就是个人来疯，没人管她，我看她能跳下去给谁看――真拿自己当根葱了，这都什么年头了，还给我来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
卞惠美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顿时明白什么叫做当代负心汉陈世美西门庆了，以她一个大龄剩女的心态来看，曹德正这种货色，绝对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哪怕是有一天发到了，找个小白脸包养都是要避免曹德正这种款型的，防止他负心不说，还要随时防着他吃里扒外，实在是个工程量太过浩大的工程。
她还想说些什么以泄心头之愤，林苒轻轻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冷静下来：“卞姐，算了，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少说两句。”
卞惠美这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会客厅的林苒，声音里透出了难以掩饰的惊喜：“您是林苒林小姐？你什么时候……”
林苒笑了笑打断她，也没有提起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看到这个比自己小了不小的女孩子出现在这里，卞惠美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发现现在的林苒和当年她见到莫执的时候一样，身上带着独特的，即便是在一片混乱之中也能让人感觉到这个人是将整个局面掌控在手里的冷静气场：“行，你来和他说。”
一个林苒从来没见过的男人轻咳了一声：“我说曹德正，这就不太合适了吧？别说她现在还是你老婆，就算明天不是了，碰上这种事情，模范市民也应该见义勇为不是？”
林苒和卞惠美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这男人估计是今天受刺激受大发了，直接就往脑残那个方面发展过去了，见义勇为的模范市民？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就那么不像人话呢？
为了防止这个局面继续往脑残的方向发展下去，林苒终于对着曹德正开口：“曹总您现在好歹还是这个公司的管理者，闹出这个事情，你认为你以后能好过？”
曹德正是见过她，更是知道她在莫执身边什么地位的。倒是没有给她什么脸色看，淡淡的嗯了一声，大概是看见了林苒这个大妖孽，这才从气糊涂的状态里缓过来一点，总算是想起来这件事情闹大了对公司的形象不好，搞不好白鑫真的跳下去，第二天当地媒体就能出一条新闻，标题大概是什么黑心资本家克扣员工工资，青年女子跳楼轻生之类的，要是闹出这茬来，莫执要是能放过他那真的就是世界奇迹了。
“行了，今天这件事情算是我对不住，造成什么损失都算我头上。”曹德正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顾林苒之后转向了那个男人，“我听说她还打人了？”
“哦，没事，刚刚这位……”男人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林苒的名字，就干脆跳过，“给她算节日加班了。”
“行，再给人家买点东西，从我账上走。”曹德正说着，然后在经过林苒身边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得清楚的声音对她说，“我知道你和二爷不屑于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冤有头债有主，我本来就欠了二爷的，这件事情也不是你们的主意，我自然知道要报复的话去找谁。”
然后就一脸漠然的上了楼。
林苒却扯出一个冷笑来：“报复？”
那只老狐狸，可是等着你的报复呢。
“呸，”等他走了之后，卞惠美小姐就做出了精准的阶段式总结，“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统统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无辜中枪的几个男人都是一脸菜色，林苒就偷偷地笑了起来。
惯常出轨的人里面，有些情不自禁的是优柔寡断，心理没断奶，而有些主动出击的，基本都是属于这一类的人渣。
这种人的感情，是会被时间格式化的。
当然，后来白鑫还是没有跳成楼，一般大喊大叫着要寻死的，通常都没有那个胆子从楼上跳下去，而曹德正对待这种泼妇也有一手，丝毫不理会什么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我真跳了你信不信之类的混话，叫了个保安，径直走过去强行把白鑫从栏杆上架了下来，干净利索的塞到了车里。然后从办公室抽屉里拿出了一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起草的离婚协议，放到了哭到没有力气说话的白鑫手里。
第二百八十六章 帮二叔试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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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正依旧是轻声细语地说：“白鑫，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物质上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可以提出来，不过分的话我会满足你。我不是那些不讲情面的人，愿意多给你一点东西做补偿，一辆车，一套房子都没什么，你说出来我会答应。不过你也让我为了你搞得倾家荡产，要是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了，我还是建议你直接找个律师来跟我谈。”
然后这个衣冠禽兽从名片夹里掏出了一把名片，筛选了一下，挑了几张塞到了白鑫手里：“这几家律师事务所，口碑不错。当然，我还是希望我们两个可以和平解决问题，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还是不要去麻烦别人了，你说呢？”
白鑫哭的浑身都开始打哆嗦，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似乎完全没有理解曹德正说了什么，只是木然的拿着那张离婚协议书出神。
曹德正看了她一眼，想到怎么当初看上她的时候，就没发现她哭起来的时候一点美感都没有？
他毫不拖泥带水的合上了车门，对自己的司机说：“师傅，麻烦了。她今天精神状态不太稳定，谢谢了，改天请你喝酒。“
在楼上全程围观了这一幕的卞惠美总结说：“曹德正是什么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他要是想哄谁，怎么可能哄不好？就看他乐不乐意费那份时间了，哼，男人。”
林苒就站在她身边，只是淡淡地笑着，完全不对她这一番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评论发表任何看法：“卞姐，曹德正是不可能在这里干下去了，二叔好像打算把你提到他的位置上。”
这是刚才莫执发给她微信上面说的，他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说这事，后面也跟了一句，让林苒找个合适的机会单独跟卞惠美透个信。
看来二叔是打算借这个机会，对曹德正这个有些飘了的人动手了。
卞惠美被吓了一下，然后转头皱着眉看着脸上毫无波澜的林苒：“林苒，你老实给我交代到底是怎么了。莫董绝对不会仅仅因为今天的这件事情就把曹德正给踢出去的。”
林苒仍旧只是浅浅地笑：“卞姐你说笑了，我不过就是因为二叔没空过来，临时被找来镇场子，以免公司这里出乱子罢了。公司这边跟我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可是卞惠美却怎么都不信：“都这个时候，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林苒收回了看着楼下的视线，转身望着卞惠美，脸上笑意未退，“我现在就只想安安心心的上我的学，剩下的事情……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你到底是想……”
可是卞惠美的话并没有说完，林苒就冲她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就先下去了，二叔让我转告一句，公司也就交给你们了。”
说罢，就真的转身离开。
当林苒走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助理刚好从办公室里面送文件出来，看到林苒的时候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就想通知屋里的人。
林苒摆了摆手制止了她的动作：“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只不过是过来给他打个预防针，毕竟最近二叔在这边要有点动作。
林苒在心里仿佛是事不关己一样这么想着。
其实曹德正觉得自己似乎每次见到林苒的时候，这个女孩子都是安安静静的，打完招呼之后就坐在一旁，吃点水果，或者是专心低着头看自己手里的书。
他听到开门声的时候还以为是助理忘了什么在办公室里，有些不耐烦的抬头准备训斥这种越来越不专业的行为，结果看到的是手里拿着自己的外套，站在门口冲他笑的林苒。
曹德正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受到了惊吓。
因为林苒笑得实在是太像莫执了。
“别紧张，我就是来和你打个招呼，毕竟我今天虽然是被二叔临时叫过来的，也得跟曹总您这个负责人见一见不是？”林苒还是带着那种让曹德正永远都琢磨不透的，近乎于完美的笑容说了下去，“介意我坐下吗？”
曹德正摇了摇头：“当然不。”
他看着女孩子无比淡定的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漂亮的手指随意的搭在了扶手上：“有什么事情吗？”
“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林苒虽然说心里是在斟酌着究竟要如何开口，表面上却还是没有任何波澜，“只是想要知道一点儿公司里的八卦罢了。”
曹德正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明白林苒在这个时候，提起八卦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你介意再说详细一点吗？”
林苒在心里叹了口气，曹德正这个态度实在是让她有点烦躁，果然名利会让人改变是从来都不会出错的一件事情。
她记忆里，初中时候去莫家拜年，那时候曹德正虽然在良善无害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狐狸一样的内里，可是也没有像现如今这样贪得无厌。
按照曹德正的能力来说，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完全是因为莫执当时懒得再去摸底找人而随手抓了个壮丁而已，这件事情不单单是林苒知道，曹德正本人心里也是一清二楚的。
可惜在名利二字面前，曹德正已经把这件事情抛掷在脑后了。
而且即便他在很少的时候想起了这件事情，他也是认为莫执看在旧情的份上，放心让他管这个公司，况且莫二爷事务繁忙，并不会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所以也就愈加放心的把手越伸越长。
“好吧，那我们换个话题来聊一聊怎么样？”
她从曹德正的表情变中，已经大致猜出了曹德正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她在心里觉得还是把这件事交给别人来处理比较好，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或者说……她暂时还不想做得罪人的事情。
“你看到新闻了？”林苒在坐下的时候就已经撇到了曹德正桌子上的报纸，她笑了笑，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看来消息就算再往下压，秦家把独生子送到国外上学的事情还是被扒出来了啊。”
曹德正也露了一个笑容出来：“也没有，是他们家自己联系报社要把这个消息给放出去的，不然机场照片怎么可能拍的这么清楚。”
他泡了一杯茶递给了林苒，然后继续说了下去：“但是说句老实话，我没想到他们家会这么做，毕竟秦瀚海那可是他们家的独生子。”
林苒看着手里的那杯茶，笑容里混杂了些曹德正看不明白的东西：“是吗……原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啊。”
看着她这个神情，曹德正也拿不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要没话找话似的说道：“对了，说到这个，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
林苒抬头看向了他：“你说。”
“你离开秦家和自己家到这里上学……后悔过吗？”
“后悔？”
林苒笑了，眉眼瞬间生动了起来，整个人好看到了一种难以行动的地步。
“后悔？”她又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然后一字一字地说道，“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这句话的尾声落下，不算小的办公室里突然安静到，连两人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地分辨出来的地步。
林苒说完这些的时候，屋子里一片寂静，可是她就这么骄傲无比却又闲适无比的坐着，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仿佛自己拥有了一整个宇宙一样。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来自二叔的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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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自从那件事之后，你会试图跟着二爷投身生意场。”曹德正不知过了多久才再次开口，他隐约觉得林苒对自己说这些不仅仅是普通的聊天而已。
“投身生意场？”林苒歪了歪头，“老实说并不，我只是觉得迷茫而已，仅仅就是名和利两个字而已，为什么会让人甚至把命都扔进去。”
“对你来说或许并不算什么，”曹德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说道，“可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些都是一辈子可望不可求的东西。”
林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半垂着眼帘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吧，但是世界上比名利还要重要的东西有很多不是吗？”
“比如说感情？”曹德正忍不住因为自己的这个猜测而发笑，“我原来也是讲过你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难道仅仅是你最近谈了恋爱不成？”
林苒终于抬起眼帘看了曹德正一眼，眼睛里暗藏的锋芒以及不知名的情绪，让曹德正忍不住调转开目光无法和她对视：“怎么可能，如果是说除了名利就只剩下感情的话，那我真的就是一无所有了。”
“你真的不打算再管？”等走出曹德正办公室，一等她戴上耳机莫执突然这样问她。
刚刚在和曹德正谈话的时候，林苒的手机其实一直在兜里开着通话。
电话那头的，自然是莫执。
林苒耸了耸肩：“有什么好管的，小学生级别的过家家罢了。”
“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啊？”她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地望向了莫执，“什么我会怎么做？”
“曹德正。”莫执只是言简意赅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但是林苒完全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啊，”她仰头看着逐渐变黑的天空，嘴角还带着笑容，“不过想一想，我大概会在让那个人身败名裂后，然后随便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开个小书店吧。”
等着接她上车的尹江和女孩子的距离并没有多远，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虽然是笑着，可眼睛里却有着决绝的光。
莫执虽然看不见，但也是能从林苒的话里听出这种光的。
那种光芒这样热，却又这样的冷，就好像是一把仍带热血的冰锥，直直的捅在了他的胸口。这让他感觉心里像是憋了口无处发泄的气一样。
莫执沉默了半晌，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用不着你，让个人身败名裂这种事，我做的比较熟。”
话音未落，男人便已经挂了电话。
刚把电话从兜里掏出来的林苒十分莫名其妙，她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谁：“这又是忘吃药的节奏？”
仰头看了半天天空，林苒自顾自的嗯了一声，这次是终于肯定了：“嗯，看来是真的没吃药。”
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林苒去书房找书，意外地发现了莫执居然在家：“二叔，我能进来吗？”
“来找书？”莫执看了她一眼，露出了点儿笑意，“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关于曹德正的。”
林苒找到书之后，就乖巧地坐到了莫执对面的椅子上，莫执让那只普普通通的黑色签字笔在手指之间翻飞了一会儿之后才再次开口：“曹德正的事情昨天回来的路上，你应该知道了个大概吧？”
林苒点了点头：“不过我听尹江哥说，有人给二叔你的邮箱里发了张莫名其妙的报表？”
莫执把手边的一张报表递给了她：“就是这个。”
这是一张简单的资产负债表，即便是林苒这种就比门外汉好一点儿的人也能看懂：“这个怎么了吗？”
“如果让你猜测，会是谁把这张表格发给我的，你觉得是谁？”莫执罕见的，用一个问题来回答她刚刚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职业经理人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人。”林苒似乎很疑惑为什么莫执会问出来这句话，“虽然这件事情说出来或许会让曹德正挺掉面子的，毕竟这个小公司算是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产业，谁想到会有一天被一个请来的职业经理人吃里扒外呢？”
按照那些没事干就喜欢大放厥词的经济学家的见解，股东和经理人之间存在着委托代理问题，通俗地说，就是只要请个人帮你打理公司，他就必然会要吃里扒外。
而对于这个问题，这个行业内的普遍做法之一就是给职业经理人一定比例的控股，一般是给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不多也不会太少，把他绑在一条船上。
可是关于这一点，林苒知道莫执从当年学这个就有点不同的看法，这个看法在他后来那次给她讲公司法和合同法的时候也提到过。
要知道无论是现代经济学还是与之有着密切联系的管理学，中国起步都是比较晚的，大多数已知的理论都是外国人提出来的。
在莫执这个在商场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看来，经济也就算了，毕竟是算算模型，摆弄点数理统计之类的东西，老外们还玩得转，可是管理是和人有关的。把那些傻大憨粗，怎么忽悠怎么信的洋鬼子们说的鬼话奉为金科玉律，话说白点……不就是扯淡吗？
林苒看着报表的眼神不由得又沉了沉，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和周淮安脱不了关系，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
就在她想着这个的时候，莫执等的那封回复邮件终于来了，他扫了一眼，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我就知道。”
“怎么了？”林苒问。
莫执把电脑转回给了林苒，让她也能看看对方到底是怎么回她的那封邮件的：“我就知道，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马上就要了负责这家公司的负责人的小命了。”
那个吃里爬外的经理人正在和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之一私募勾搭，目前在和曹德正争夺决定性的百分之一的股权，如果曹德正输了，那么不好意思，这家公司就要改名换姓了。
这就是所谓的股份有限公司，甭管江山是谁一手打出来的，也甭管这么多年经营的人是谁――什么？什么叫做家族企业？
莫执忍不住在心里扯出了一个冷笑，除非是根基很深无法被撼动的存在，那就只能是做梦。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一旦是打了圈钱的注意，这就不是你个体私营的小作坊了，这间公司从此属于股东。
风水轮流转，决定公司姓什么的，从来都不过就是一个百分数而已。
一旦让对方控股超过了百分之五十以上，从今以后，这家公司的报表就算是合在来对方的报表里面，负责人？抱歉，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负责了。
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这真是太正常了，狗和人一样，也有性情不同，碰上个不驯化的也有可能的，可是要是被自己养的狗一口咬死啊……
给林苒解释完这里面的内情，莫执淡淡道：“那可真的只能说是家门不幸了。”
看着林苒还是没有绕明白为什么会是职业经理人的问题，莫执一点一点的掰开来揉碎了和林苒说：“我刚刚给他的邮件就是去确定一点，那个职业经理人在账面上囤积了大量的现金，然后用这个公司的名义，收购了一家公司，而且是用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买下了这家真实价值不怎么样的公司。”
“你的意思是，这仅仅就是个幌子。”林苒恍然大悟。
第二百八十八章 梦想与现实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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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资产负债表，稍微有一点会计基础的人就会知道，这仅仅就是一张很简单不过的静态报表，左边资产，右边是负债以及股东权益，一个借方一个贷方，复式计算。
而这里面的逻辑也是非常简单的，不过就是事出有因这四个字而已。
一个公司，它的任何一项资产都是有它的来源，不是借钱借来的，就是公司的所有人股东所拥有的，所以这个式子它永远都是平的。
林苒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报表：“光凭这个报表能够看出什么来？都是审计审过的，就算是里面有什么猫腻也都是被修过了。明细账目，发、票之类的东西我们又看不见。”
“正常？”
“我看挺正常的。”林苒说。
“乍一眼看上去也挺正常。”莫执调出了另外一张报表，示意林苒放下手里的来看这一份。
林苒拿着鼠标无意识的在屏幕上移动着，“留存收益，折旧方法，应收账款，银行存款，坏账准备……然后，负债比率……嗯？”
莫执听到了林苒充满了疑惑的一声之后，问道：“怎么了？”
林苒轻轻地说了四个字：“现金比率。”
现金比率其实是用来衡量公司流动性和短期偿债能力的一个指标，除此之外，常用的会计科目还有流动比率以及速动比率。
流动比率其实就是用一个公司的短期资产除以短期负债，看这个公司短时间之内能不能有足够的流动性偿付它的债务免于破产。
而在流动比率的短期资产中减去存货之后，再除以短期负债――还有一种说法是同时减去存货以及预付张狂――也就是林苒每次提起来都会觉得有点饿得速动比率，而分子在减去应收账款后初一短期负债的值，也就是她刚刚所说的现金比率。
这个东西算是会计核算之中的常识，不过就是最简单的加减乘除而已，林苒终于抬起头迎上了莫执的眼睛：“乍一看，确实是挺好的，这是代表公司用现金偿还短期债务的能力，不是越高越好吗——可惜，世界上没有什么越怎么越好的东西。”
莫执笑了笑，转头打开了搜索界面，搜出了一份林苒都觉得有些陌生的，属于现在曹德正自己手里公司的最新报表，打开之后正好就是她们两个看到的这一份。
林苒深吸了一口气，双臂交叉抱在了胸前，整个人重重地靠在了椅子上。
“说说你怎么想。”莫执低声道。
女孩子操纵着鼠标，用指针选中了现金资产那一栏，轻声的说：“不必要的，大量的资金在公司里面屯聚，这会导致机会成本非常之高，会影响公司的盈利能力。这是每一个职业经理人都明白的道理。”
“管理层在大量的囤积现金，很可能有问题。”林苒伸出了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这份报表是那个职业经理人发给二叔你的，这是一份他的投名状。这个职业经理人是不是跟周淮安有什么关系？”
“明面上没有查出来。”莫执伸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随意慵懒。
明面上这三个字就很值得让人回味，林苒想了一会儿：“是因为那天他给我打了个电话？”
“别瞎想。”莫执探身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从他还没有到雁城的时候，我就在摸曹德正底的时候，发现有周淮安这个人掺和到里面了。”
说到这里，莫执的话语里忍不住就带上了淡淡的嘲讽之意：“不过话又说回来，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哪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同行个人只要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这个人是个亡命徒，也只能是个亡命徒，他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可实际上……呵。”
剩下的话，莫执没说，可是在冷眼旁观过不少这种事情的林苒却明白了他究竟还有什么话。
现在这种状况，没有谁能够拉的了这间子公司了，甚至那个亡命徒自己都是即将要陷下去的。只要是职业玩投资的人，心里都是有杆秤的，今天的付出，一定要得到明天最大化的回报，他们都是天生的葛朗台，即便是他们手下跑着千万甚至于几亿十几亿的资金，如果是没有好处拿，他们一个子都不会舍得付出。
他们向来只是做两件事情，锦上添花，以及雪上加霜。
而林苒知道，在这个时候，正好是莫执他们这边可以对曹德正出手的时候。
要弄垮一个公司的手段有很多，有一些是合法的，可是更多的是违法的，如今市面上很多的大公司，甚至于知名企业，早起形成的时候，都或多或少的使用过那么一些不正当的手段。
民间非法集资，偷税漏税，会计作假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门道林苒心里清楚，而在资本圈子里混的更多的莫执更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莫执沉吟片刻，直接就着笔记本电脑敲了几句话给那个人回了邮件，然后用右手摩挲着那块鸡血石印章考虑着什么，从林苒角度看过去，刚好能够看到他的侧脸。
即便是在朝夕相处，见识到了莫执内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林苒依旧是觉得，莫执藏在最深处的内里还是个再温柔不过的人，无论是他的气度，还是他举手投足，她都能看出，是带着温柔意味的。
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幸运。
能遇到莫执这样一个人。
忙碌的一个周末过去之后，林苒重新投入了一眼望不到头的专业课中，曹德正的事情对她来说已经就此结束，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就在林苒周一收拾好一切，准备上床去投奔周公的时候，一个电话把她的美梦给敲醒了。
挂了这个让她诧异无比的电话之后，正好是莫执给她打每天的晚安电话，他知道了打电话的是谁之后，扬了扬眉：“我陪你去。”
而且还该死的是陈述句。
林苒想了想，觉得有莫执这个能镇住场子的大杀器，不用的话简直就是白痴行为。
“天知道又是什么事，”面对莫执的问题，林苒不过耸了耸肩膀，完全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就目前来看，多半是宁姣丽又想出了什么主意要跟我搞好关系吧。”
不过这一次，林苒猜错了。
他们进屋的时候，客厅里就只有愁容满面的林正夫妇，而一见莫执进来，林正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喜色，连忙起身：“请坐请坐，不好意思，还劳烦二爷您过来。”
莫执眼中冷意不散，话里带着客套的疏离：“林苒一个人过来，我担心她会出什么事，陪她过来我放心点。”
这句话说得林正脸上的笑容有点僵，这话摆明了就是不信任他们两人，可没办法，上次在老宅他们一群叔婶逼着林苒让她放出本家财产的事情，是莫执看在眼里的，也算是他们自作自受。
可是现在的这件事情，除了莫执，他们也不知道去求谁。
莫执和林正说话的时候，林苒却一眼就注意到了沙发上的宁姣丽，这个曾经趾高气扬，气焰嚣张的女人，现在却憔悴不堪地坐在沙发上，空洞的眼神里是深深的绝望。
宁姣丽看着莫执护着林苒的样子，她的心里仍旧有恨意，她恨这个贱人破坏了她苦心经营的一切，甚至破坏了她儿子本应顺遂的人生。
但是眼前，为了让林毅业转危为安，她只能弯下腰去求莫执。
“莫二爷，请坐。”
第二百八十九章 我只觉得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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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站起身来，客气地把莫执让到了沙发上，但是对林苒，始终是视而不见。
林苒脸上嘲讽之意更深，没有直接开口讽刺，这想必是宁姣丽对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看到宁姣丽的这个态度，莫执脸上的表情不动，可眼中的冷意更浓。
他拉过林苒，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动作亲昵至极，看到这一幕，宁姣丽和林正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两个极端，一个暗喜，一个更加灰败。
“这次让林苒过来，主要是因为我儿子林毅业的事情。”不等林正开口，宁姣丽居然咬咬牙，十分客气的开口，但是林苒两人，都没有错过她脸上的愤怒。
林正听到妻子这话说的不清不楚，连忙补充道：“是这样的，毅业原本是已经申请到了雁城财经大学的保送资格，可是现在学校那边突然说毅业的品行有问题，要把他的名额作废。我们在雁城也没有什么人脉，您看能不能……”
林苒突然很想大笑。
因为林毅业的事情，这对夫妻曾经多少次在老两口和外人面前明里暗里地踩她，把林毅业形容的是个品行兼优尤其孝顺的优等生。
那时候她高考通知书下来，宁姣丽不知道暗示了多少次，她之所以能上苏大，一定是因为乔家给苏大捐了钱，所以才特意给她这样一个名额，而他们家毅业就不一样了，从来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去争取。
现在，却为了一个名额，希望走莫执这边的路子？
于是林苒便笑了：“我还当是什么事，这件事情不是很简单吗？”
林正夫妇一愣，却听到她轻缓地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说品行有问题，就提供证据证明学校说的是无稽之谈。如果学校还坚持的话，以您之前说的您儿子的学习成绩，自己去考雁城财经大学的王牌专业也是十拿九稳，不是吗？”
宁姣丽先是一愣，随后脸色立马就变了，声音里也带上了怒气：“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是见不得你堂弟好是吗？！”
她话一出口，林正就察觉到不对，立马开口解释：“林苒你别在意，你堂婶就是着急了，你不知道，你堂弟的因为之前的事情所以状态特别不好，最近模拟考试的成绩也是不如之前。如果再没有了这个名额，我和你堂婶担心他可能就一蹶不振了。”
可是他说话时，却是看着莫执。
似乎生怕莫执误会了什么一样。
“那林先生的意思是，您儿子成绩下降，是因为之前过年时候的事情？”
就在林苒想要对此出言讽刺的时候，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可是却有着一种强大的力量。
林正一凛，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话中不妥之处，可是还没等他出言补救，就听到了莫执的下一句话：“我这可是第一次知道，林先生到现在还是对过年时候发生的事情，有这么大意见。”
林正的冷汗立刻就下来了。
就在他还没想到补救的办法时，宁姣丽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林苒的鼻子尖声道：“都是你！你个贱人就是看不得无忧好！现在自己过得好，就想看着我们去死是不是？！”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叫骂，林苒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声音不急不缓：“林太太，这您可就说错了。当初是您一直在说，林毅业是多么品学兼优，得到老师同学交口称赞，并且还年年都是优秀学生代表不是吗？”
“你这个贱人！”宁姣丽扑上去就想扇林苒一巴掌，最好能撕烂她的那张嘴，“我告诉你！毅业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好好的！”
林正的脸色刷的一下黑的仿佛能滴下墨汁一样，低声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宁姣丽像是豁出去了一样，被林正按着坐下，仍旧是不肯放弃：“我管你现在攀上了什么高枝，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了，毅业不出事一切好说，要是毅业出事了，你就别想好好的过日子！”
莫执能感觉到他身边的小姑娘有多么愤怒，他的表情不变，可是眼睛之中的怒气却丝毫不掩饰，他握住了林苒的手，带着笑意开口：“您是在威胁我们？”
“我是看在林苒的面子上，才坐在这里听您和林先生说话，可是您却让我见识到，两面三刀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意思。”男人虽然闲适地坐在沙发上，可仍旧是不怒自威，“原本帮这个忙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但是一想到您二位曾经对苒苒做过什么，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林正看上去很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被莫执抬手打断，他的笑意更浓，可眼里的怒火更盛：“或许在你们看来，林苒是抢了你们的东西，还让你们彻底丢了颜面。但是她现在在雁城，是我照顾的，日子过得怎么样更不需要您来操心。不过有一句话，我曾经说给您儿子听过，看样子他并没有说给您听过。”
“您二位对林苒做过什么，我想二位比我要清楚得多，来日方长，我是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说罢，揽住林苒的肩，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女孩子纤长的睫羽扑闪了一下，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下去，柔声说：“我们回去。”
就在两人准备起身告辞时，门突然被再一次打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爸，妈，我回来了！”
几人转头看去，却发现林毅业拎着书包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看起来年纪差不多的人。
林苒挑了挑眉，先前还被怒火烧的极亮的眼睛里，慢慢地带上了玩味之意。
他们在这里已经吵得几乎要掀翻屋顶，可是她这个堂弟一出现，就立刻解决了造成争吵的根源。
这下，可真是有一场好戏看了啊。
宁姣丽愣了一下，随后立刻迎了上去，对着自己的儿子问长问短。
在林毅业进门的时候，林苒注意到了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湿滑阴冷，似乎是一条蛇。
这让她觉得极其不舒服。
就在莫执发现她的不对劲之前，林苒就低垂下眼帘，掩饰了自己眼中厌恶的情绪。
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跟林毅业起冲突。
林毅业在看到林苒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不见了：“你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林苒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抬眼：“你父母让我过来有点事，不过目前来看，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
莫执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林苒，按她的性子，这么轻易地放过在她面前态度差到发指的林毅业，实在是太过反常。
可是林毅业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他白了林苒一眼，对父母说道：“今天我同学过来一起复习功课，估计会挺晚，没什么事就别打扰我们了。”
林苒这次连笑都懒得笑，直接起身告辞，一眼都没在看过追出来的林正。
“怎么，被气的都不会说话了？”莫执挑了挑眉，问一脸平静的林苒道。
这次反倒是林苒一脸惊讶地看着他：“你从哪里看出我在生气？我心情好的很。”
莫执皱起了好看的眉峰：“是我多心了还是怎么了，你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林苒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觉得有必要和他生气？看着林毅业现在在我面前这个态度，把我当仇家，我只是觉得无聊。”
“我还以为你会报复回来，”莫执把注意力转移回路况上，“比如说之前诬陷你作弊的事情其实有林正他们家在里面牵线，花钱在雁大这边同样散布了谣言。”
第二百九十章 我都站在你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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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眉目不动，毫不惊讶：“我刚才还在想，二叔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呢，不过就是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罢了。”
如果莫执没有那么了解林苒的话，他也许就真的相信林苒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可事实上，莫执知道，林苒现在很愤怒。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
“该死的，”不出他所料，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林苒还是低低的骂了一句，“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莫执反而笑了起来：“我还在想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到底是怎么了？
“林毅业这个人，从小对我就趾高气扬，”林苒靠在玻璃窗上，迟疑地说道，“我讨厌她，当然，她也讨厌我，我们都觉得彼此是多余的。”
叶锦言没有说话，只是听她静静地说了下去。
林苒的声音越发的飘忽：“可是这么多年，他也不过是对我说点讽刺的话，而且还会被我讽刺的更难看，或者是抢我的零食之类的小东西……从来没对我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刚刚看到他后面那群人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他很可怜。”
莫执不动声色：“你不应该觉得罪有应得？”
“我开始是这么觉得，”林苒丝毫没有注意叶锦言，只是静静地说了下去，“然而罪有应得，多好的结局……可是越看他身后那群人的刚刚的表情和眼神，我就慢慢的觉得愤怒。”
“林毅业确实是不怎么好，但是她的结局不应该是被这群狐朋狗友这样利用，因为归根结底，他对我做的那些事，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我霸占了属于他的东西，另一方面，不过就是因为无知和自以为是罢了。”
“结果你还是讽刺了他。”莫执嘴角重新带上了笑意。
林苒没有转头，但是语气里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我不过是实事求是。”
雁城的交通向来是个大问题，在车流的喧嚣声中，林苒听到了男人沉稳的声音：“你想帮他？”
“我不知道。”林苒诚实地说道，“我是觉得他很可怜，可是要是让我去帮他的话，我又觉得我实在是太过圣母病了。”
“放心吧，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苒听到了莫执轻声对她这样说。
因为林毅业和他那帮眼神不善的狐朋狗友的事情，直接导致了林苒一夜没睡好。
这种一夜没睡好的烦躁状态让她接起电话的时候也语气不善：“我是林苒。”
心里暗暗决定，如果这是个什么推销电话的话，她可能就要生平第一次毫无礼貌的在别人没说完话的时候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你今天听起来很开心？”电话那头传来了阴魂不散的伍子平的声音，“看来我打的这个电话不太合时宜。”
林苒的心里的不快更浓重了，她哼了一声：“想听真话吗？你没有一次是合时宜的。”
早就习惯了她对自己的冷言冷语，伍子平丝毫不往心里去，转而提起了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我听说，你正在慢慢的回归林家？”
“怎么，我姓林，到底跟哪边比较亲近似乎碍不着您的事情吧？”林苒挑了挑眉，慢慢地继续看自己的课本，“还是说，这又是个我不应该做，做了就会有人来要我的命的禁区？”
伍子平罕见的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你对我永远都有敌意。”
“难道我要对一个跟我有仇的人显露善意？”林苒十分奇怪，“怎么，这世界要疯了是吧？”
“你要是打定主意接手林家，最好就离莫执远一点儿，要不然……你们两个迟早是要害死彼此的。”伍子平的声音很平静，淡淡地说出来这样一句话，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像往常一样是一个恶劣的玩笑。
“你什么意思？”林苒微皱着眉问。
“字面意思而已，信不信随你。”男人回答。
顿了顿，伍子平的声音放得很轻，也透出了许些疲惫：“我在雁城这里待不长了，周淮安想一口咬死我，呵，也不想想他有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吃下这么多东西。”
话里话外，还是带着林苒再熟悉不过的阴狠和疯狂。
“你们两个……”
“这些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要是想活命就不要插手。”伍子平打断了她的话，“等我再离开雁城的时候，你就永远见不到我啦，这么一想，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说完，也不等林苒回答，就咔嚓一声挂了电话，只留给她一串忙音。
永远见不到……这是个什么意思？
为了这件事情，林苒心烦意乱了一整个下午，下了课也不想回宿舍，更不想去图书馆，戴着耳机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一天的心情都被搅了个痛快。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
就在林苒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女孩子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是我。”
“哥？”林苒觉得有点惊奇，林靖和在这个时间会打电话来让她觉得有点始料未及，“有什么事情吗？”
她在明媚的阳光下皱了皱眉，可是林苒的语气里却没有任何除了期待之外的情绪：“行啊，我现在有空，要知道我现在可以说是天天都在闲着。”
“是啊，因为我看到你了，就在街的对面。”林苒一惊，立刻换上了完美的伪装表情往路的对面看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冲她挥了挥手的林靖和：“你不吓我一下就不行吗？”
趁着红灯的间隙走到了林苒这边的林靖和放松的笑了笑：“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怎么样，找个地方看场电影还是怎么样？”
林苒虽然心里依旧在算计着事情，但是面上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去吃点甜点？我觉得我快要被这边的天气给冻死了。”
“如你所愿，我请客。”林靖和爽朗的笑了起来。
林苒在心里强压下因为伍子平的电话所产生的烦恼，好让自己在面对林靖和的时候不漏一丝破绽，这个时候明显还不到能够让林靖和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林苒只能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这件事情，不断地提醒自己。
“所以呢？最近你过得怎么样？”林靖和一边慢慢地陪着林苒在街上走着一边别有用心的问了一句，“舍友跟你还好吧？”
“被放养了……各种意义上的，啊，不包括二叔，他管我还是管的很厉害。”林苒故作轻松的耸肩，“不过这样也好，我看不见那些让我觉得反感的事情，他们也不用为我而感到烦心了。”
林靖和的脸上飞快的划过了一丝失望之情，但是他很快调整了过来：“所以你的心情很好？”
“当然，”林苒冲着他笑了起来，“不过也相当无聊就是了。”
“所以你才出来到处乱晃？”林靖和无奈的笑了起来，“你不考虑考虑家里的事情吗……你不是跟本家那边接触了吗？那件事你不知道……没什么。”
林苒觉得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值得让她耗时间在上面的事情，她微微想了想之后决定放出点饵料来：“工作？之前负责的人倒是提过让我看看账本之类的，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擅长这些。”
“那么你为什么不考虑试试？”林靖和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为林苒着想，“你就算是想脱离乔家，以后也不打算靠本家的资产的话，你也要先给自己找到一份可以说得过去的工作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 像我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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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讨厌那些。”林苒皱起眉来看着林靖和，一双好看的眼睛里有着无比委屈的神色，“或者说我连跟经济相关的专业都很讨厌。”
……才怪。
林苒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了这么一句。
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林靖和有事请在瞒着她。
如他所料，林靖和叹了口气之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听我说，苒苒，或许你很讨厌我说出来的这些话，你既然已经和本家负责资产的人接触了，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一直下去……你必须要依靠你现在学会的那些东西给自己在社会上找到一个立足点，这样你才有资格去和你的父亲谈判，离开那些让你无比厌恶的东西，当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毫无疑问我们会在一起。”
“可是……”
“放心吧，苒苒。”林靖和伸手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发，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一样让人觉得心里无比妥帖，“我向你保证，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去试着看看那些账本怎么样？就当做是……一次演习，一次当你真正面对以后的琐事之前的演习？”
“既然连锐哥你都这么说的话……”林苒挫败的低下了头，不满的嘟囔着，“那我就试试看好了。”
两个人随意地聊了些事情，然后林苒像是不经意地想起了这件事一样开口问道：“最近看起来挺风平浪静的，啊，除了二叔那边在商场上的事情以外。”
林靖和在她面前的伪装向来不是多么出色，林苒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之意：“是啊，风平浪静的厉害。”
她眨了眨眼睛，在杯子后面露出来一个小小的笑容，等她再抬起头的时候，脸上仍旧是带着有些天真的疑惑：“可是哥你的语气，可不像是风平浪静的样子啊。”
“我在你面前是不是永远是透明的？”反应过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靖和无奈地笑着问。
“只是我了解你罢了，哥。”林苒放下了杯子，向后靠了靠让自己更舒服，“所以说，变得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原因，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被莫二叔带坏了，行歌。”林靖和叹了口气，“你知道你刚才那句话的语气跟他有多像吗？”
林苒一笑：“我可不觉得这是在夸我啊，说我跟他像只会让我觉得……嗯，一阵恶寒。”
“你就这么讨厌他？”
“嗯，用讨厌这个词似乎不太准确，”林苒皱了皱鼻子，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得出结论，“我跟他就是天敌和死对头的关系，显而易见的。”
正在交谈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屋里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浮现出的充满玩味意味的表情。
两个人沉默着听了一会儿店里播放的音乐，林靖和才淡淡的开口：“你跟雁城季家的季安然关系不错？”
“嗯？”林苒也没打算去掩饰，“怎么说呢，性格合得来，过去经历的事情又挺相像的，比旁人。甚至比一般的朋友要来的亲密一点也是正常。”
其实林靖和很欣赏林苒这种随时随地能够让一部分的自己保持旁观者态度的状态，这样无论说什么都来得方便快捷：“说到关系不错，就让我想到原来你和秦瀚海，你跟他的事情，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从他的行事上暴露出来的、他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
本应该用疑问句的句子，他却轻描淡写的用了肯定句。
林苒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当然，我又不瞎。”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哥哥。”女孩子依旧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你也知道，我对感情这种事情永远都是持保留态度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要找一个结婚然后过一辈子的人，因为两家的关系，秦瀚海都是个不错的选择，所以最开始我才点头同意的。”
这两家说的，自然是林家和莫家的关系。
况且那个时候，她也并不知道秦瀚海在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靖和少见的叹了一口气：“苒苒，那你也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够找个真心喜欢的人。”
林苒抬起头笑了起来，微微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温润无比：“可是这样太难了，我也没有这种坚持去找下去，凑合着过就行了，我对这个要求不大。”
可是林靖和仅仅是平静的看着她：“你在说谎。”
林苒愣了。
直到半晌之后，她才低垂着眼帘再次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呢？”
“苒苒，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男人少见的把自己的情绪展现在了林苒的面前，“你从小看着的，是你母亲再婚之后的婚姻，而长大之后你看见的也多半是这种婚姻关系，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对你有着深切影响的莫执，可是那个结局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他并没有等林苒回应，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在这个有着温暖灯光的小店里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情绪展开：“之前的事情我也看见了，你表面上再风平浪静，内心里也是一片嘲讽，这只不过是再次证实了你对于世人感情的猜测而已。可是苒苒，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这些的嘲讽，是不是在否定你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林苒答不上来。
因为在感情这一方面，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其他方面，林苒对自己想要什么永远是处在一种再清楚不过的状态下，得到这些要失去什么，要承担什么风险，究竟需要几种备选方案，她的心里都有一本明细账目。
可唯独涉及到感情的时候，林苒心里就只剩下一团乱麻。
她想，自己或许只是害怕也说不定，如果要将真心和全然的信任交付给另一个和自己同样是独立的个体，那么能得到同等的回报的可能性她完全可以算出具体的百分比，甚至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但是她还是承担不起这种风险。
林苒的内里其实是个很精明的商人，她追求回报，无论是什么事情，至少一定要达到她的付出和回报是对等的状态。
可是感情，是永远无法量化的一种存在。
所以林苒才在潜意识里逃避着感情，她筑起了一座有着高高城墙的城，然后心安理得的缩了进去。
即便城外景色正好，也无法让她探出头来观赏，亲自感受阳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就是最真实的林苒。
林苒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声音清浅仿佛不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一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女孩子就坐在灯光之中轻缓的诉说：“哥哥你也知道原因，我看多了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毫无顾忌的就坐下来谈感情？”
“不说别的，就说我父母——或者说再婚以后的我的母亲——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错，可是心里都是苦了那么多年，到现在，我想对于她来说，和过去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自己是真正的相看两相厌。”林苒嘲讽地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因为谈论的是自己的父母而收敛多少，“而乔敬义和她的这段婚姻，从我懂事的时候我就想，这样过下去有什么意思呢，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也就懂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谈感情呢？”
林靖和其实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在其他的事情上，林苒永远都能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处理，但是在感情问题上，她从来都是个白痴。
自己认为是一方面，可是被人当面点出来，林苒还是忍不住在这个问题上来回思考。
第二百九十二章 迟来的一份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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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薛燕便再也没联系过她，即便是早上在宿舍走廊上偶遇，她也是立刻就把头给转了过去，就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林苒一样。
林苒想起了莫执说的话，虽然想着一笑而过，可心里终究还是不舒服，最终只是淡淡的叹了口气。
这一上午她本来有课，但是林苒所在的班的那个老师突然有事，就调整到了晚上在补。
好不容易拥有的空闲时间，就在她忙忙碌的上课和做笔记之中过去了，林苒抬起头看了看时间，刚想打电话问问俞觅夏要不要出去吃饭，门就被推开了。
林苒抬头一看，笑了起来：“我还想去找你，你怎么过来了？”
“呆着无聊呗，”俞觅夏一脸无聊，“本来想去教室里坐着自习。结果坐在那儿也是在听她们八卦你的事，懒得听。”
“有什么爆点吗？”林苒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你能有点身为八卦主角的自觉吗？”
两个人便手挽手的再次跑到研究生食堂吃饭，当午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俞觅夏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哦对了，虽然是从她们的八卦里听到的，但我觉得你还是注意点比较好。”
“嗯？什么？”林苒问道。
俞觅夏从她面前抢了个鸡翅过来：“说是胡家被人举报出了事，为什么举报的说法太多，但是他们都觉得，这是你让莫执干的。”
林苒一口可乐差点喷出去：“我让莫执去干的？我要是能指使二叔他干这种事，明天的太阳大概就是从西边出来的了。”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胡家出事，而且大家还都这么传，我担心胡云歌来给你找麻烦。”俞觅夏思索了一下，“你跟你二叔八字是不是不和，要不然怎么自从你到雁城住到他家以后，就没遇上一件好事呢？”
林苒却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而且你没发现，我晚上因为遇到事情回不来宿舍的情况也特别多吗？”
她打了个呵欠：“反正你都是有正当理由不是吗，能在家里睡当然是要在家睡，毕竟床要比宿舍里舒服啊。”
“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林苒的动作停下来，“你说胡云歌和苏立业那个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俞觅夏一愣：“他们两个？你怎么突然又想到这个了，怎么回事？”
她这才想起自己没把那天的事情跟俞觅夏详细说过，便三言两语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而且……我感觉，苏立业其实在这件事情上还是瞒着我了，两个人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我回头去打听打听，这种事情反而是她们那群人知道得多。”俞觅夏想了想后，说道，“不过你也别太在意，物以类聚，说不定是胡云歌早就谋划对付你，苏立业又满脑子往上爬的思想，两个人臭味相投了呢？”
直到下午上完了两节课坐在寝室里，林苒还是在考虑中午说起的事情。
胡家出事她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而且根据俞觅夏的说法，也不是在这一天两天之间出的事。
也不怪外人这么传，毕竟胡云歌之前针对她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换成她，也会是觉得是自己做的。
问题就是，她做的事情不少，唯独这件，真的是一点儿都没碰。
林苒很无辜。
林苒无辜的都快哭了。
“这算个什么事啊，”她无奈的自言自语，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躺着也中枪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就在这时，寝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声音断断续续，好像敲门的人在犹豫一样。
林苒有些奇怪，爬起来坐好：“请进。”
看到进门的是薛燕，她扬了扬眉：“薛燕？这可真是稀客啊。”
原先她还看在大家是同学的份上，还给薛燕留三分脸面，可是出了被当枪使的那件事之后，要是在对她和颜悦色，那她林苒完全可以说是天字一号大圣母。
薛燕讪讪地笑着，态度透着一股讨好的劲头：“林同学啊，听说你感冒，现在感觉好多了吗？我这有几样感冒药不错，回头给你拿过来？”
她当时针对林苒，不过是求一个痛快，可是事后冷静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
林苒是谁，那可是背景深的胡云歌都没压过的人，她居然不知死活地去得罪她，这不是给自己挖了个巨大的坑吗？！
再加上胡家出了事，她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生怕下一个遭罪的就是她。
胡家这样的家族都出了事，她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哪里能有跟林苒抗衡的能力呢？
“托福，我的感冒还没严重到现在还没好的地步，”林苒的视线回到了自己的电脑上，“不过薛燕的你的感冒药，我觉得我还真是无福消受啊。”
看着她一副逐客的样子，薛燕心里更加忐忑，可是想到自己的来意，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林苒，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我自己的事……是胡云歌说，她到雁城了，想在下课之后见见你，给你道个歉。我不敢跟她硬碰硬，所以只好跑这么一趟。”
林苒冷笑一声：“奇怪，她要给我道歉，为什么不自己来说，而是让你来做这个中间人？”
薛燕赔笑：“她不是怕你不接电话，所以才让我过来的吗……”
“她没给我打过电话，怎么就知道我不接呢？”林苒淡淡地说道。
薛燕被这句话噎了一下，半晌才慢慢开口：“多半……那个……是她不好意思直接找你？”
林苒终于把视线转移到了她脸上，脸上笑意逐渐转浓：“薛燕，我有一件事一直没想明白，你能给我说道说道吗？”
“什么事，你说。”薛燕不明就里，迷茫地问道。
“胡云歌来了，在雁城谁都不联系，反而是找了你。但是你呢，”林苒轻笑一声，“从来都没在明面上和胡云歌有过联系，那么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那么巧，那天下班的时候，又走到了一起呢？”
看着薛燕骤变的脸色，林苒脸上的笑容更加闲适：“薛燕你也别紧张，我就是好奇罢了，这毕竟是你的私事。”
她甚至站起身来拍了拍薛燕的肩膀：“真的没什么的，对了，你不是说胡云歌想见我吗？约在了什么时候？”
“说是今天下课后，就在对面的咖啡店里。”薛燕愣愣地说道，在看到林苒的笑容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我手上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林苒仍旧只是笑：“慢走。”
出了寝室，薛燕这才想起，之所以来找林苒，最大的原因还是为了让她网开一面，不要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自己下手。
但是她那变幻莫测的态度，却完全让薛燕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直到此时，薛燕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许多人都不愿意和林苒产生正面冲突。
不过无论她怎么想，林苒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把她放在眼里过，看着她关门离开，林苒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胡云歌……呵。”
她倒是要看看，这个不可一世的胡大小姐的道歉会是什么样子。
因为等一份材料的原因，林苒出来的时候比平时下课晚了不少，她按正常的步调走到咖啡店门口时，一眼便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胡云歌。
虽然她打扮的和原先没什么差别，可凌乱的卷发，苍白的脸色，以及憔悴的神情，都向人透露出最近她过得有多不顺心。
第二百九十三章 都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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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面色不动，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听说你想见我？”
“是，”胡云歌顿了一下，“我想……给你道个歉。”
林苒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恨，她垂下眼帘，似乎对桌布上的花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看这话说的，胡小姐何错之有，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呢？”
胡云歌设想过，在面对自己时，林苒会说什么话，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想到林苒会这么说，摆明了不接受自己的道歉。
她强压下自己想要爆发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态度好点：“之前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抱歉，我当时是在是太激动了。”
激动？
林苒回味了一下这个词，觉得这真是个不错的借口：“是吗？可是我一直觉得，胡小姐是个冷静的人啊。”
“是，我承认我写那封举报信不对，”胡云歌的脾气上来了，语气变得十分不好，“可是你那个好二叔不是已经澄清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苒皱眉：“你说什么？”
胡云歌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厚厚的材料，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你看！我都已经签了保证书！你二叔找人做的澄清也在这里了！你为什么还追着我不放？”
这件事林苒一直被蒙在鼓里，可现在并不是追根问底的时候，她并没有去看那份材料：“胡小姐说的话，我为什么听不明白呢？”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林苒，你倒是玩的好手段，抢了我的男人还不够，现在还要抢走我的一切吗？！”
林苒嘴角衔着一抹冷笑，果然不出她所料，胡大小姐压根就没想认真给自己道歉。
“原来给别人道歉都是这种态度吗？”她淡淡地说道，“今天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了。”
“林苒！”
大喊了一声，她猛的站起身来，端起滚烫的咖啡就想冲着林苒的脸泼过去。
要不是她……要不是她！
眉头微皱，林苒没有过多考虑，轻巧地擒住了胡云歌的手腕，一招小擒拿，就把她的胳膊给扭到了背后：“胡小姐，您这又是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怎么不说说你干了什么？！要不是你，我们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把我们胡家给害了！”
“要不是因为我？”
林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连胡云歌也会这么说，却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细眉微扬：“胡小姐，先不说你口中那件事是不是我做的，我奉劝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被她压制住的胡云歌努力挣扎着，想要摆脱她，好狠狠地挠烂她那张精致的脸，千倍百倍地奉还自己所受的委屈！
可是林苒仍旧是轻松的钳制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挣扎，就好像是――
猫看着在自己爪下挣扎的老鼠一样。
胡云歌口中兀自大骂：“你少在这里给我幸灾乐祸！要不是你，他们怎么会突然针对我们家？！你倒好，有本事做没本事认是吗？！躲在莫家就不出来了！哼，要不是我一直在这边守着，还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见到你！你这个贱人，我告诉你……”
林苒平静地打断了她的叫骂：“胡云歌，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但是你惹出来的事，就一定要玩到底。玩不起……开始就不要丢那个人。”
她确实是之前查过胡云歌的东西，更是找了人拿到了她的电脑硬盘，可并没有想去对整个胡家下手，她更没有对胡家下手的这个能力。
那这么说来，动手的……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弯下腰凑近了胡云歌，在她耳旁轻声道：“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动手的究竟是谁，但是只敢到我面前来撒泼，怎么，以为软的柿子比较好捏吗？”
只可惜，现在的胡云歌已经什么话都说不下去了。
虽然已经离高峰时间过了很久了，可咖啡厅里还是有不少顾客，余光一扫，发现已经有人站起身来，饶有兴致地打量这边的情景，林苒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她可是受过被人围观的感觉了。
将胡云歌推回到了椅子上，林苒抽了纸巾，细心地擦拭着沾到了咖啡的手指。
看着她好整以暇的神情，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胡云歌眼眶慢慢的红了，咬牙切齿地念到：“林！苒！”
她扔开了纸巾，平静的应道：“我在，胡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不，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对手过！
从一开始，无论自己对她做什么，对她说什么，她从来都没在意过，在意这些的，只有自己这个输家！
胡云歌愣愣地看了她一分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起身向她扑了过去：“林苒！我要你的命！”
还未等林苒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被人直接拉到了怀里。
男人熟悉的滚烫气息一瞬间包裹了她，林苒僵硬了一秒，随即便下意识的放松了下来。
既然罪魁祸首已经来了，林苒在心里默默腹诽，您的枪口也该转一转了吧？
“你！”被拦下来的胡云歌仍旧想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你这个贱人！不就是凭这张脸来勾引男人吗？看我不抓花你的脸？！哼，不过也是，没爹教养的贱人能做出什么上台面的事来？！”
原本百般无聊的等着这场闹剧结束的林苒抬起了眼帘，看着胡云歌的眼中终于露出了寒光。
她原先还对胡云歌有点怜悯之心，可是这番话却让她彻底嫌弃了一下自己的圣母心。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吗？
挣脱了莫执的怀抱，林苒慢慢地走到了胡云歌面前：“真是少见，既然能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胡小姐的真心话，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一个人啊？”
“那么……你，又算是什么呢？”
她纤长的手指捏着胡云歌的下巴，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呐，胡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说是不是？”
随后松开手淡淡一笑，只不过那笑容，落在胡云歌眼里，却好像一把刀一样，将她整个儿剖开来，晾晒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惜啊，从一开始，你就配不上你想要的那个位置。”
“啊！你闭嘴，你闭嘴！”
胡云歌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来，撕扯着自己的长发尖叫着。
“把胡小姐送回去，顺便让李医生过去一趟。”莫执把她揽回了怀里。对跟着自己的下属低声道，“顺便告诉胡先生，我是不放心胡小姐，她精神似乎出了点问题，怕她在路上出了什么问题，才让你送她回去的。”
感觉到怀里林苒微微地颤抖，莫执皱起了眉头，揽住她的胳膊也更加用力：“我先带你吃饭，然后送你回学校。”
他猜得果然没错，让林苒如此愤怒的原因并不是胡云歌的谩骂，而是那一句“没爹教养的”。
思及此，他看着胡云歌的眼神也更加冰冷：“我会选个日子，亲自上门和胡先生好好谈谈，关于他女儿教养的问题。”
林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她只知道自己觉得心里很冷，可骨子里却又有一把火在燃烧，两种极端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她不知道被多少人当面提起自己死去的父亲，也不知道多少次被别人拿这件事来嘲讽。
莫执开车并不慢，看着车窗里快速倒退的景色，林苒对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露出了个嘲讽的笑容。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没有转头，声音平静的问道。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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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选择去追问她不想回答的事情，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要变天了，我母亲让我过来给你送点儿东西，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你往咖啡店里走。”他简短地说道，“没出什么事？”
林苒摇了摇头：“要是被她给伤到了，我也就没脸见人了。”
沉默了半分钟，她像是问一件无比平常的事情一样开口：“胡家的事情，是你动的手？”
吃晚饭的地方离雁大并没多远，莫执停好车，第一次在她面前点了根烟：“的确是我做的，就在你刚到雁大忙着适应的这段时间里。”
“为什么？”
林苒不傻，虽然莫执对她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莫执这样大动干戈，完全是因为胡云歌对自己做的这些事的原因。
扪心自问，她自知自己没有这么大的魅力，而莫执这个男人，也更不是那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所得到的利益一定会比他付出的要多上不少。
而莫执也毫不意外：“胡家没有外界说的那么单纯。”
看着林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这才继续说了下去：“胡庭，也就是胡云歌的父亲，这个人倒没什么，贪钱这个毛病不少人有。有问题的是他的妻子，我两年前就能确定，她其实是我现在最大的生意伙伴的情妇之一，最大的作用，就是给他传递雁城的消息。”
说这么多，其实已经涉及到了商业机密，可是莫执突然就很想知道，林苒了解自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借着这个机会向胡家下手，会有什么反应。
林苒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那现在看来，今天胡云歌来找我的事情给了你一个不错的机会？”
“没错，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完全可以把胡家连根拔起。”他把烟按灭在了烟灰缸里，想了想，又抽出一根烟来。
“咔嚓”一声，林苒已经把打了火的打火机递到了他面前。
莫执愣了一下，点了烟之后，低声向她道了声谢。
她按灭了打火机，继续刚刚的话题：“那么，胡云歌和薛燕……是你找人介绍她们认识的？”
那次闹得沸沸扬扬的作弊事件，又是不是你的安排……
这个念头只不过在心里冒了头，然后立刻被她自己掐断，如果这件事真的是莫执做的话，那么她也被这个男人骗的太彻底了点。
这个男人有自己的骄傲，而这种骄傲，让他不会拿自己身边的人去冒这个险。
“不是。”莫执回答的很平淡，就好像林苒问他今晚要不要吃烤肉一样，“我确实听你舍友跟我说起过那个薛燕还有她身后两个学姐对你的敌视，不过这也是在你上台演出之后了。”
那也就是说，让薛燕和胡云歌连成一线，甚至让胡云歌在今天来找自己的，还另有其人……
就在林苒心里百转千回时，她听见男人在她耳边，轻轻地问道――
“但要是我说，我开始只想拔掉那个眼线。是因为你差点出事，才对整个胡家动手，你会不会相信？”
林苒微微往后退开，看着男人的眼睛：“你说我信不信？”
“我不知道。”莫执诚实地说，“所以才会问你。”
她认真地看着男人，发现他的神情并不像作伪。
不知过了多久，林苒轻笑一声，调转了目光：“二叔，这个问题你能不能得到答案，很重要吗？”
“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我也就告诉你好了。我不相信，我一点儿也不相信。”
女孩子的声音很轻，可是说出的字句却好像被赋予钢铁一样的形体，掷地有声。
可莫执似乎并没有觉得多么奇怪，微微扬眉：“当真？”
林苒并没有再多说话，而莫执也没有在意，继续说了下去：“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何必再来问我？”她歪了歪头，带上了点俏皮的意思，“还是说，你想知道，关于这件事我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会说？”
“当然，这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林苒从车载冰箱里摸出瓶水，喝了一口，这才轻声慢语地继续，“很简单，我觉得很正常啊。”
这完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莫执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正常？”
林苒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是啊，当从胡云歌的话里猜出是你动的手时，我就觉得，这件事八成是给你提供了一个做某事的契机，不过没猜到是跟二叔你的公司有关系就是了。”
“你从来都没考虑过我刚刚说的那种情况？”莫执盯着她的双眼，语气不带一丝情绪地问道。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你难道没听到我对胡云歌说的话吗？人贵有自知之明，我个人觉得，我在这点上做的比她好多了。”
“你在这些事情上并不信任我。”男人语气虽淡，可是却无比肯定。
林苒耸了耸肩：“二叔你同样不信任我，看，扯平了。”
谈话进行到这里，再往下谈就纯属自找没趣了，林苒放下水瓶准备开门下车，可胳膊却被男人一把扯住：“二叔我今天是吃过晚饭才出来的，要不你……”
“你出事以后，有人告诉我，胡云歌把谣言到处散布的时候我还不信。”莫执的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这件事不算小，但是最开始我就动手的话，谣言必然不攻自破，我以为你就算想要自己处理这件事，至少也会先跟我说一声。”
林苒觉得，这男人今天多半是又放弃治疗了。
不过好在她早就习惯了面对这种状态，啧了一声，还是放下了想要开门的手：“你先松手，这么大力气，我还以为我要被绑架了？”
莫执这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就用了力，连忙松开了，仔细看着她的胳膊：“没事？”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摇了摇头：“我就猜到这件事季安然一定会告诉你，不过她压到了我出事以后才说，总算是让我觉得又爱上这个世界了。”
“二叔，你刚刚的话，是不是就想问我，我为什么不去寻求你的帮助？”她抬起头，直视男人的双眼，一双眸子像极了上等的黑曜石。
“因为这件事情，仅仅只跟我一个人有关系，我没有必要去让你帮忙。”
他听出了林苒的言下之意：“你是觉得让我帮忙，会欠我人情？”
林苒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是她的眼神，却已经给出了答案。
“林苒，你不愿意欠别人人情，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一切，我能理解。”莫执笑了，可眼睛里却闪动着危险的光，“可我们俩是什么关系，你至于……”
“我们俩是什么关系？”林苒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淡淡地叹了口气，“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难道二叔你不清楚吗？”
一句话说的莫执哑口无言。
是，他很清楚，他们两个不过是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叔叔和侄女、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而已。
就好像林苒不知多少次地告诉他的那样，不过如此罢了。
看着男人的表情，林苒便知道他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开口继续说道：“二叔你帮过我那么多次，我记着呢，终究还是……我欠你的。”
男人叹了口气，像是十分疲惫似的靠回了驾驶座的椅背：“林苒，有的时候我都想问，你究竟有没有心？”
第二百九十五章 过界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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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几乎没有见过她失控，除了涉及到她最重视的亲情的时候，或者说，从未在其他方面见她显露过自己真实的感情。
有没有心？
林苒扯了扯嘴角，想像往常那样扯出一个微笑来，可是还是以失败告终，就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多苦涩：“我当然有，不然我怎么还能坐在这里跟你说话？”
“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莫执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此终止了这个话题，“你要是晚上吃过晚饭了，我就送你回家，？”
顿了顿，林苒听到他说道：“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们两个之间从来都是你欠我我欠你的，我们两个早就扯平了。”
虽然话题就此终止，可林苒的心情直到晚上洗漱完躺上床时，都没有平静下来。
这是莫执把对她有什么心思说出来以后，两个人第一次这样毫不试探的，把自己的某一部分剖析出来和对方深谈。
就算是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情还是不适合谈，最好的状态就是暧昧的留存。
可惜今天晚上，莫执和林苒都打破了成年人应该遵守的某些不可言说的规则。
这一晚上她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中，甚至能听到半夜里下了一场小雨，朦朦胧胧间被自己的电话铃声给叫醒，她浑浑噩噩地按下接通，声音沙沙的：“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有些不太肯定地问道：“请问是林同学吗？”
林苒嗯了一声，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是我，如果是推销就算了，我不买任何东西。”
对方笑了一下，才说：“你好，林同学，我是徐佳。”
徐佳？
是攒书的老板啊！林苒猛地清醒了过来，连忙道歉：“刚才接的急没看清楚，徐先生您别介意。”
在敲定了合作之后林苒确实是存过这位老板的号码，只不过它一次都没有响起过。
“不要紧，这么早贸然打电话是我打扰了，你们还没到起床的时候吧？”
声音温和，自有一派自己的温润。
“是啊，天气冷，所以我们起的也挺晚的。”她干巴巴地接了一句，觉得自己这个回答像是有点儿太敷衍，回过神来连忙补救，“徐先生您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交的稿子哪里有问题？还会有其他的事情？”
“你交的稿子质量很高。”徐佳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一个新的活需要攒本书出来，因为量大，也有不少指定的参考书，单纯凭邮件和电话说不太清楚。所以我想请你跟我见个面，我们详细来说，然后你看看能不能五天之内给突击出来，不知道林同学你有没有空？当然，我会付加急费的。”
虽说是自己的一份兼职，但毕竟是自己的老板，而且林苒也有长期跟他合作的意思，连忙笑道：“有空，当然有空，您发个时间和地址给我吧。”
“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到你们学校来接你，”他报出地址以后敏锐地察觉到了林苒的懵然无知，贴心的提议，“正好林宏算是中间人，带上他谈的也更正式，你看这样你方便吗？”
作为一名兼职的老板，他这已经是体贴周正到极致了，林苒还能说什么？自然是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敲定了时间和地点之后，便挂了电话。
因为是去谈工作的，林苒当然也没有怎么额外的打扮，就是平时上课的打扮，白衬衫黑长裤，领口规整的打了蝴蝶结，外罩一件深蓝色牛角扣大衣，披肩长发，素着一张脸，周身一股清淡的木质香。
一从教学楼出来，她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车，车牌号正是徐佳发给她的号码。这些年来，林苒虽然对车没有兴趣，但是因为身处这种环境里见得太多，也本能的看出，这辆车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因为两个人先前没有见过面，徐佳站在车旁，还一直看着跟她一起下楼的几个打扮出众的同学，林苒轻轻一笑，径直走了过去，含笑道：“徐老板好。”
徐佳的长相不能说有多出众，可却是属于让人看起来极其顺眼的那种，加上他本人气质又好，林宏那时候说他跟老板两个字不太搭调，说的是真心话。
这人站在那里，会给人一种特别儒雅的样子，比起老板这个身份，反倒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教授或者是作家。
“不好意思，”徐佳明显是吃了一惊，他看了几眼林苒，才笑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看起来这么——素净？听林宏之前提到的话，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很抢眼的女孩子。”
他伸手给林苒打开了车门，这才绕过去开驾驶座的门：“林宏跟你说了吧？他在校外办事，直接去约好的地方。”
林苒坐进车里，给自己系安全带，笑道：“也许林学长是好心，怕万一把我说的太普通了，您也许就另寻高明了呢。”
“那肯定不会，毕竟腹有诗书气自华，高调或者低调是个人自己的选择嘛。”徐佳倒是没有什么架子，“我看了你的试稿之后就决定用你了，对你甚至都没有什么了解，你写的很不错，知识面广，基础也扎实。林宏也跟你说过，这活能接且愿意接的人太少，更别说你今年才大二……？”
“大一，过了暑假之后才大二。”林苒说。
“你这又给了我一个惊喜，怪不得能拿到那个特别难的人才交流计划考试的第一名。”徐佳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你给出来的解析写的详略得当，尤其是那几道公司法的题目，那几个法条没有直接引用，反而是用最易懂的语言解释了。我专门拿给公司里对法学并没有什么了解的员工看了，他们也都说能不费什么劲的看懂，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好去打开公考这一块市场。”
林苒本来以为徐佳本人对法学了解不深，没想到他提到的那几个问题，虽然不是特别难，但显然也不是门外汉的程度。
这让她有些吃惊，不过也因为自己的努力被肯定了而感觉到十分开心，当然了，表面上还是肯定要谦虚一下的：“其实也都是比较基础的法条，没什么难度的，一来是我能力有限，还有就是，因为是面向大众的，所以我也尽量采用一些浅显易懂的语言。”
“我之前也找过一些专业的法学专业的毕业生，不过他们都是直接引用法条，需要变通的地方不太去解释。”徐佳一边开车一边摇了摇头，“感觉不对，虽然是攒书，但也得符合要求不是吗。倒是林同学你给的稿子是符合要求的，我前些日子还跟林宏说，我欠他一顿饭，他做这个中间人把你介绍过来，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
看着徐佳健谈，林苒也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有些好奇地问道：“徐老板您自己对法学也是挺有研究的，其实要是真的赶时间的话，不用雇人，您自己上不也是可以应急的吗？”
徐佳哈哈一笑，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地看了林苒一眼：“倒也不是其他的原因，我说出来的话，林同学你能不能先保证别笑出来？”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徐老板你放心。”林苒连忙保证。
“其实没别的，就是虽然现在了，我年纪也不能说多大，但是打字是真的慢，而且办公软件只会用最基本的功能。”徐佳的脸有点儿泛红，“日常办公还可以，但是攒书这种需要技巧和速度的活儿，办起来就挺费事的。”
第二百九十六章 徐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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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无语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自己吐槽的欲望，说道：“这……这理由还是挺充分的。”
徐佳脸更红了：“其实就是……不想学，所以才自己出来开了公司，有什么事都可以分摊给下属去做了。”
虽然是衣食父母，虽然如果徐佳的打字速度上去了，她就会和这个工作擦肩而过，但林苒还是在心里忍不住补完了后一句吐槽：这样的开公司的理由，帮你做事的你的下属听见以后心情该有多复杂啊。
定下来的饭店在市区里，走到一半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晚高峰，两个人在路上不免也要聊上几句。徐佳自然也问了林苒的家庭情况，只不过林苒对此早就练就了云淡风轻的四两拨千斤的功力，能自己开公司，徐佳自然也会是个人精，发现林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谈，自然就带开了话题。
聊了一会儿学习经历以后，他连声夸赞了林苒的天赋，又笑道：“不过，其实你的运气已经是很不错了，又会读书，现在也开始赚钱了。我估计一般人家的孩子，上了大学之后还记得读书都很好了，就算是毕业之后，能在这些方面能跟你一样成熟的也算很少。”
他这是根据和林苒接触之后的印象来说的，但是林苒只把这话当做普通的场面话来听，笑了笑：“这个就是个人选择问题，我是觉得平时的空闲时间不如做点事情，周末也是会跟舍友出去逛逛街玩一玩的。”
她又好奇道：“您既然有意做法律相关的书籍，应该业内也认识些人，比如现在带我法理学相关课程的秦教授，还有现在算是我直系导师的顾老师——”
“嗯，都算是一个圈子里的，还算是见过几面。”徐佳趁着等红灯的空闲抓了抓头发，又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就是我这个人是真的懒得交际，别人介绍的时候躲不掉才会去问个好。”
林苒觉得，跟这个人比，自己的懒显然是没有修炼到登峰造极。
还好，徐佳话锋一转：“而且我其实前几年一直在国外，平均三个月回来一次，去年年初才算正式回到国内搞事业。所以在国内这边，除了亲戚之外，确实是没有什么朋友。”
林苒这就不由得有几分诧异了，在国外待久了的人，说话其实就算是再怎样适应，还是会显现的和土生土长的国内长大的人不一样，但是徐佳的口音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而且如果只是一年的话，他的公司能稳步发展，还开始开辟新业务，真的算是很厉害的人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苒就不由得挑起了眉，徐佳倒是相当会看人脸色：“很奇怪吧？不过我在国外因为家里人都在身边，所以平时也是习惯说中文。而且我本科学的这个专业，确实也是国外才有好老师的。”
林苒就饶有兴致地问道：“什么专业呀？”
“我本科学的精算，到了硕士才学了编辑出版学，算是三跨的研究生。”徐佳说。
“那您为什么——”
徐佳先纠正她的称呼：“别您来您去的了，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要是觉得不习惯，喊我一声徐哥也成。”
这其实是和林苒平时和人一定要保持距离的称呼习惯相违背的，林苒抿了抿唇，勉强叫了声“徐哥”，徐佳这才满意，替她解答没说完的问题：“学完了毕业出来，觉得精算这个行业我做起来不开心，大家都穿西装打领带，张口闭口就是平常人听不懂的专业名词。而且世界上好玩的事情那么多，我从记事开始就按照父母的期望读书学习，世界上好多地方都没看过，还有好多有趣的事情没有了解过，未必就一定要做精算嘛。所以就出去玩了几年，玩够了，才又回去读了硕士。”
这个人真的是自由到了极点，不过他却是林苒很羡慕的类型，能够跟随自己真实的心意，环游世界，时刻的保持想要接触新鲜事物的心态，其实是在现在这个社会很难得的。
林苒道：“所以，徐哥你现在就打算钻研出版方面的事情嘛？”
“我其实想做个自己的杂志出来，能让大家都知道的那种。”徐佳笑了笑，“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资金，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做杂志也就还是个梦。所以现在只能是通过做做教辅书来给自己铺铺路，赚赚启动资金，之后才能试着圆自己做杂志的梦想。”
这人真是……
想说他现实，却又在某些地方上散漫的不行，可说他散漫且理想派吧，他却又明白该怎么在现实里给自己铺一条能实现梦想的路来。
林苒倒是从来没有从这方面想过，她的理想一直是能在法学这条路上走下去，并且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可现在和徐佳一比，她的理想却显得仿佛空中楼阁一样。
“所以您现在办的教辅系列，”她连忙针对这个问了一句，毕竟是关系到了自己今后的兼职赚钱问题，“是打算一直做下去，还是就做一段时间啊？”
“哦，要是真能做起来的话，我是想长期做下去的。我也是前一阵子才发现的，”徐佳懒洋洋地说，“现在教辅虽然多，但是解析详细而且有专项训练的东西太少，要是做的好的话，很容易就能做出自己的品牌来。”
别人看教辅，可能是看什么最好赚钱，徐佳却是一眼看出，怎样另辟蹊径，能又赚钱又能迅速推出自己的品牌。
一旦品牌打出去了，等于就是一口吃下别人没看出的市场，就算是之后别的公司也跟上来赚钱，消费者还是会认最开始的品牌，潜意识里还是会觉得还是他们有经验，做得更好一点儿。
林苒舔了舔唇，徐佳这个人，不管说的怎样的自由，可是光是从他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来看，这个人的商业头脑真的可怕。
下意识地，就忍不住拿他跟莫执比较起来。
顿了顿，徐佳又道：“之后有可能还会做网站，到时候法律方面的版块还得麻烦你来帮忙写点东西。现在手机还有平板电脑方便了很多，而且也算是普及了很多。实体推开了之后，网站肯定还是要搞，让大家不用跑出去买书或者是等快递把书送过来，坐在家里随时随地就能看书做题了。”
坐在家里看书做题……
虽然现在网课和网络做题很常见，可是徐佳这个人说出这件事来，林苒发自内心的觉得，他有这个想法，绝对是因为自己懒。
当然这个想法是肯定不能说出来的，林苒想了想，接着这个话题说道：“这倒是不错，徐哥你打电话过来，就是因为这个吗？”
“那倒不是，网站暂时还做不起来，毕竟我精力有限，肯定还是先要专注实体书。”徐佳一笑，压低了声音，“这件事等吃完饭再说吧，没有一个靠谱的中介人，我就跟你谈这个，怎么看都有点儿欺负你这个不懂市场价的新手。”
一路随意聊着天，路程也就不觉得远了，很快就到了徐佳今晚定的餐厅，门口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车，徐佳看了一眼：“我看车都停满了，今天外面天也冷，你就跟我一起把车停到旁边商场，我们再从地下通道走过来吧。以免你在外面站着等我，受凉感冒了可就不好了。”
餐厅旁边就是一家购物中心，这个点了仍旧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停好车之后，两个人便下车过去餐厅。
第二百九十七章 报酬和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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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正好看到林宏站在门口拿下了自己的帽子，看到两个人的时候一乐，过来打了招呼：“徐哥，林苒，我还以为你们俩还得在路上等一会儿呢。”
他把手里拎着的一杯饮料递给了林苒：“刚才过来的时候在路上买的，天气冷，你上了一下午的课喝点热的暖暖。”
这好意可以说是学长对关系好的学妹的贴心，可是联系到他之前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好感，林苒就觉得这份好意在现在有点儿让她坐立不安了，毕竟旁边的徐佳不可能看不出来这之中的弯弯绕。
但是不接又显得不好，她只要咬了咬后槽牙，面上波澜不惊地接下了那杯饮料，笑容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谢谢学长。”
徐佳把这两个人的神态和语气都看在了眼里，眼睛里有玩味的神色一闪而过，开口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不妥：“林宏你可以啊，光给林同学带，不给你开始走养生路线的徐哥也带一杯？”
“我还不知道徐哥你啊？”林宏就哈哈一笑，“你不是不吃甜的吗，我刚才在饮料店里问了，他们家连纯茶里面都是带果糖的，哪敢给你买啊？”
两个人就借这个话题寒暄说笑了起来，一边就有服务员过来轻声询问预定，林苒跟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一边适时地接过抛到自己身上的话题。
这间餐厅设计的很简洁，座位和座位之间都设置的有仿真花草缠绕的镂空屏风，一看就是专门布置出来，能让食客一边吃饭一边保留自己空间来交谈的。
徐佳应该是连菜单都一起定下了，刚坐下没多久，几道凉菜就端了上来，徐佳就打断了和林宏的谈话，笑着对两人道：“来尝尝，这家的炒红果很有名的，做的在雁城里都是数一数二。”
林苒点了点头，拿起了筷子：“徐哥既然都这样说了，那肯定是要尝尝的。”
从来没有第一次见面的人坐下来一口饭都没吃就开始谈事情的，别说是徐佳和林宏，林苒坐在这里都无比的淡定，该吃吃该说话说话，完全没有着急的意思。
林宏没有察觉哪里不对，落在徐佳眼里，就让他对林苒又多了几分放心，小小年纪就这样沉稳，工作交到她手里，也不担心她往外到处去说哪本书或者哪本教辅是挂着别人的名字骗人的，实际内容其实是她攒出来的。
吃着饭聊天，林苒被徐佳都笑了好几次，他这样的性子也有个好处，他并不是自来熟的那种类型，但是聊一会儿之后还是能跟他很快的就熟起来的，在他面前也不必存在什么拘谨之类的感觉，自然而然就会放松下来。
“今天这饭其实主要是请林宏的。”饭吃到一半，徐佳端起了手边的饮料杯，笑道，“当初给我介绍林同学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那时候就说要请你吃饭，结果咱们两个都忙，一直拖到了今天，就以茶代酒，咱们两个碰一个。”
林宏也连忙端起了杯子，碰杯的时候还特意把杯子端的比对方低，也笑道：“徐哥这话见外了，也是林苒托我想找个合适的兼职，我不过是在你们两个之间牵了个线而已。”
徐佳笑笑，跟林宏喝完酒之后，放下杯子：“这次正好有个急活，邮件里一时说不太清楚，况且单线联系的话没有个中间人把关总觉得不太正式，借这个机会我也说一说，林宏你帮着你学妹把把关，有什么问题尽管提出来。”
这就是正题了。
林苒放下餐具，用纸巾轻轻擦拭过唇角，端端正正地坐着：“徐哥您说。”
“也不用这么拘谨，就当朋友之间聊聊天嘛。”看着她，徐佳忍不住又笑。
怎么可能跟朋友聊天一样，朋友之间帮忙就是帮忙，可不会一本正经的谈时限谈报酬啊。
林苒心里这样想，面上只是惯有的淡然笑容，示意着徐佳继续往下说。
“我们公司和一家辅导班谈下来合作，我们给他提供教辅，他们帮我们打知名度。”徐佳就把详情介绍了一下，“只不过他们的班级十天以后就要开始上课了，算上下厂印刷和发货过来的时间，怎么着也要在五天以内把书给做出来，而且为了保质保量，那边还要审稿，如果不过的话他们估计还是会选择先前一直合作的那家公司了。”
林宏就问：“是哪家辅导班？”
徐佳报了个名字出来，是个很大牌的连锁机构，林苒在学校里不知道多少次看过他们打出来的广告和成功上岸的学员名单，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
“其他部分都已经确定了人员，现在常识的法律部分因为专业性太强，所以没有敲定下来。”徐佳继续往下说，“对方也指定了不少参考书，这个活需要先把这些参考书至少翻一遍，然后在五天之内搞出来一本至少跟上次那本一样题量的书出来，而且要求由浅入深，解析部分可以简略但是不能没有，我想来想去，也就林同学你能胜任这个活了。”
五天时间倒不是什么难事，林苒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课表，因为正好夹了一个双休日在中间，完全可以这几天看书，双休日两天从早到晚把它搞出来。
刚想点头，就看着林宏给她递了个眼色过来，林苒就把话给咽了回去，看着林宏沉思了一会儿，面露难色地开口：“徐哥，都不是外人，我就有话直说了。你这个活难度可不小，就算换了我来做，都不能保证五天之内交出一份对面不要修改的稿子，更别说林苒这个新手了。”
谈生意，自然是要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
徐佳给自己添了饮料，又贴心的喊过服务员重新给林苒上一杯已经喝完的柠檬气泡水，叹了口气：“就算这边做的再好，那边也是要修改的，不然怎么能体现出他们的专业？也不是说要完美无瑕，但是质量上至少不能有什么一眼就看出的没有技术含量的错处，至于时间，我可以跟印刷厂在谈，但是最多也只能再多一天的空余时间。”
林宏就看了林苒一眼，女孩子喝了口水，却问了一个他没想到的问题：“徐哥，对面给的参考书都是什么？”
徐佳也一愣，没有想到她会先问这个，但还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邮件：“是这些，你自己看吧。”
林苒接过手机，打眼一看，对面列了3本司法考试的参考书和一排需要涉及到的法律书籍，等同于圈定了一个范围，意味着这次需要的题目是要在这个范围以内的。
她看完之后，林宏也要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咋舌：“对面这要求我怎么感觉快赶上攒一本专业的法律题集出来了，一个公考的常识类，至于这样吗？”
“所以才找了林同学不是吗？其他人我也不放心把这个活给交出去。”这是小捧了林苒一把，徐佳笑了笑，“我知道时间紧任务也重，所以加急费我翻倍给，也算是我的诚意。”
林宏看了一眼林苒：“那加急费和报酬，徐哥开多少？林苒是个新人，不好意思问，我就厚着脸皮帮她问个清楚了。”
看了两个人一眼，徐佳压低了声音，吐出了一个数字。
相对于林苒刚拿到的上一本书的报酬，这次的报酬要翻了一倍还要多一点。
林宏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震惊来，只是想了一会儿，像是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对徐佳说：“徐哥，我想跟林苒单独出去聊聊，一会儿就回来，你看行吗？”
第二百九十八章 这个活接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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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佳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也是应该的，你们去，不过外面太冷，小心着凉。”
林苒便起身离座，跟着林宏走到了门口一处避风的地方，一走出徐佳的视线范围，林宏就夸张的松了口气，姿态也放松了起来：“每次一跟徐哥谈事，我就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了。”
像是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之后，林宏转向了林苒：“不过我看你好像一点儿都不紧张的样子？”
虽然徐佳也算是很少有的精英人士，再怎么平易近人，谈正事的时候气场不可小瞧。可是林苒毕竟是林老爷子亲手教导，平日里接触的最多的人是莫执，圈子里认识的方迟甚至是周淮安等人也是精英中的精英，说的不客气一点，徐佳身上的气场对她来说和没有也没有什么区别。
“紧张还是紧张的，不过就是没有暴露出来而已。”她就笑着遮掩了一句，随后笑意淡了下去，那双又艳又俏的杏眼就望向了林宏，“学长觉得这次机会怎么样？”
林宏看着餐厅外的人来人往，点了点头：“这是个挺不错的机会，毕竟是跟大牌子的辅导班合作，不说你之后跟徐哥继续合作下去，如果质量足够好的话，辅导班那边也会注意到你，之后能得到的工作机会也会多很多。”
这也是林苒刚刚在心里掂量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的小辅导班，这个机会对她来说就可有可无了，毕竟可能就是一次合作就完事的关系。可是这个辅导班不同，去上他们课的人实在是太多，相应的，他们需要的资料和书本就也会多很多。
话也说回来，如果是什么小辅导班，徐佳也不会这么重视，可能随便找个人就用低价搞定了。
想了一想，林苒抬起头来：“我对价格不太清楚，林学长您觉得这个价格怎么样？”
谈工作不能光看未来发展，报酬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尤其是刚起步的时候，如果前几次的价格开得太低的话，会让来找你工作的人觉得你不懂行，是个好欺负的人，更有甚者还会凭空怀疑你的能力。之后再抬价也不好往上抬，人家甚至会觉得你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就敢学别人开价。
“价格给的挺可以了，不算顶尖，但可以说是中等很偏上了。”林宏诚恳道，“但是你要想好，这个活的风险也挺大，徐哥说是能争取一天，可是五天和六天对这个活没有什么区别，毕竟只有一个双休日夹在中间，你的课表也是每周的前几天是满课的。”
停了将近半分钟，林宏又继续说了下去：“时间是一方面，而且要求的质量也高，万一有什么错漏别说这个活会怎么样，你以后估计也从徐哥手里接不到什么活了。”
“所以林学长你的建议是？”林苒试探性的问道。
她没有自作主张的下定主意而是先问他的意见，让林宏觉得十分被尊重，也就直视着她的眼睛：“我建议你不要接，价格看起来是很好，可是风险太高了，还会影响之后的工作，不如先推掉，慢慢从保守的工作做起，之后高价格的肯定也是能接的到，何必急于一时？”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绝对了，他又补了一句：“不过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具体接不接还是要看你自己决定的。”
点了点头，林苒低着头研究了一会儿地面上铺着的大理石地砖，半晌之后轻轻道：“林学长，这个活我还是想接。”
高风险和高回报永远是双生的，世人都想要低风险高回报，可是这样的好事即便有，之后也会为一时的欣喜而付出代价。
命运赠与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林宏楞了一瞬，还想再劝，却发现重新看向她的女孩子眼睛平静而坚定，她忽然一笑，灿烂的像是一朵在冬天盛开的芙蓉花。
“总得去试试嘛，要是真不行，也就说明这条路不适合我，我再去找别的方向试一试。”
看着她的笑容，林宏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百转千回，想劝什么都觉得抵不上她的坚定。最后只好干巴巴点了点头：“行，你自己决定了就好。”
“也多谢林学长刚才帮我问了那么多。”林苒还是笑，不过这次声音里充满了感激，“要不然的话我刚才可能直接连报酬都不问的就点头了呢。”
林宏也终于找回了状态，笑道：“这算什么，你之后这个活要是有搞不定的地方，记得一定要找我，我别的不说帮你从参考书上找能用的东西还是能做的。”
“好，先谢谢学长了。”林苒道。
不好让徐佳等太久，两个人说完这些之后就原路回位，徐佳听到林苒的回复之后，整个人情绪都高涨了起来：“我还生怕你不接，发愁要怎么找人顶替呢，你愿意接真是太好了。”
“人总要应对一些挑战的嘛，我肯定是尽我最大的努力来做。”林苒没把话说死，万一真的出了什么纰漏的话，现在多说一句都是错，“不过徐哥，我建议您还是找个人，至少帮我把把关，万一有什么我力不能及的，也不至于到时候交不了差。”
徐佳很高兴：“我放心你的能力的，要是连你都没办法让对面满意，那我觉得这个活对我们公司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一时顶下来了，后续要跟上也会很难，不如趁早歇菜。”
定下来能接这个活，之后的细节就方便商谈许多，况且还有一个攒书经验丰富的林宏在旁边帮忙，有些林苒没有想到的小细节他都会马上发现，向徐佳问个清楚。
一顿饭也算吃的宾主尽欢，也敲定了今晚徐佳回去之后就把具体的要求和参考书目都通过邮件发给林苒，让她可以尽快投入工作，而因为这次和平时的攒书不一样，会有一份正式的合同，明天徐佳在公司让法务拟好之后，用闪送的方式直接给林苒送到学校来，并且再三承诺，如果合同里有什么不合适或者是不完善的地方，林苒可以随时提出修改。
徐佳坚持要开车送他们两个学生回校，不过雁大在晚上八点之后校外车进校要详细登记，看着门口排着队，林苒两个人就没有让徐佳送他们进去，就在校门口道别下了车。
林宏晚上要跑一趟学生会处理东西，虽然很想送林苒回去，并借机拉进一下两个人的关系，可是那边催的急，只好匆匆和林苒道别，就往教学楼方向跑了过去。
林苒满脑子都是回去要找那几本指定书，早点把自己没看过的那本看完，这就导致她看见站在宿舍楼下的那个男人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呆愣。
他怎么会在这里？
男人也看到了她，慢慢地走了过来。
宿舍楼下的路灯有些接触不良，总是一闪一闪的，就在这样的光线里，林苒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一路冷到了肺里，也让她清醒了过来。
周淮安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到的？
“我有点事像跟你谈谈。”周淮安终于走到了她的面前，低头看着她，罕见地褪去了那身外人面前的伪装，“不出学校，就在旁边的教学楼里，行吗？”
最后两个字问出口的时候，林苒甚至有种错觉，她感觉从男人的话里，听出了一丝恳求的意味来。
这个点教学楼里虽然有人上自习，可是楼上几层还是空着的，周淮安带着她找了个空教室坐下，只开了一半的灯，随后在她面前熟门熟路的坐下，皱着眉头开口：“你跟伍子平怎么扯上关系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林苒，你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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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皱起了眉头，语气说不上多好：“你怎么知道？”
伍子平虽然算是个变态，可是林苒知道他并没有把他们两个关系宣布的满世界皆知的癖好，不然前些年为什么连莫执都不知道，她跟伍子平有联系。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周淮安的脸色不太好，“他那个人……跟他扯上关系的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离他远点儿。”
这话听起来实在太熟悉了。
林苒就忍不住哼了一声，冷冷道：“周先生，我想您大概无权过问我的交友范围吧？”
“林苒，我这话是真的为你好。”周淮安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如果是被伍子平缠着不知道怎么脱身，又不想麻烦莫执的话，我有办法帮你解决。”
解决？
莫执都没办法面对伍子平的时候十拿九稳的说出解决两个字，周淮安他为什么这么笃定？
林苒心里对这个问题深表怀疑，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周先生说的办法，是什么？”
“改名换姓，让你到其他城市读书不会是什么难事。”周淮安一双眼睛盯牢了林苒，露出了微微有些怀念的神情来，“伍子平再是个人物，在周家的地界里，也不敢放肆。”
林苒盯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来：“你是打算把我当做一只金丝雀圈养起来？”
她冷笑一声，不等周淮安回答便站起身来，一双杏眼里是风霜刀剑淬炼出的冷意：“我觉得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了，我要回宿舍洗漱了，周先生，再见。”
还是再也别见了吧。
周淮安看着似乎毫无留恋，转身就要走的林苒，感觉心里有一根弦突然被崩断了。
林苒心里想着事情，潜意识里也觉得周淮安对自己做不了什么，所以也就有些走神，可是没想到对方突然一把攥住她冰凉的手，周淮安毕竟是个能打能抗的男人，他的力气还是胜了一筹。
他硬是把林苒死死地拉了过来，大半个身体压制着她，然后深深地看着林苒一眼——
“你放手！”林苒反应过来之后，猛然发力，把周淮安往后推的一个踉跄，胳膊肘撞在后面的课桌上，发出一声很大的响声。
“我没有。”周淮安静静地打断她，他还保持着那个被推开的姿势，轻轻地抓住林苒的手，即便是感觉到了林苒身上传过来的在明显不过的抗拒之意，他没有松开。
林苒甚至感觉到了骨头被压迫的疼痛。
“我没有，”周淮安又重复了一遍，“我还不至于把你当成一个替身，放在身边告诉自己，当年到底失去了一些什么。”
他一字一顿，格外隐忍、也格外平静地说：“我知道这一辈子，欠你的太多了，你也不用每时每刻都来提醒我。”
林苒呼吸一滞。
周淮安死死地攥着她的手，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强势：“还是你在提醒你自己，不管是我还是什么人，都只不过是跟你互惠互利的关系，我们两个之间就只是上下级之间的一笔账，还完就干净了？林苒，你不是自虐不肯原谅自己――”
他盯着林苒，尽管他可能什么都看不清，可就是让人觉得，那目光仿似有重量一样，把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你是不肯原谅所有的人，你自己心里不痛快，也见不得别人心里痛快！你心灰意冷么？你心灰意冷个屁！你……”
“你不要以为我容忍你，就可以口无遮拦。”林苒冷冷地打断他，漠然地看着周淮安，“放开。”
周淮安毫不示弱地对上她冷漠危险的目光。这男人好像总是这样，坦然而平静地面对任何人，从来没有从谁哪里退缩过，也似乎……从来没把谁放在过眼里。
除了林苒……除了这个一样不肯把他放在眼里的女孩子。
“你为什么不肯试试？为什么不肯试试过正常人的生活？你看清了，我是个活人。”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是耳语一样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似的，“我是……”
他最后几个字却说不出了，只是深深地看着林苒，那双眼睛反射的光，在黑暗中格外得显眼，简直说得上是流光溢彩。
太亮了，林苒想。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吸引了周淮安这样……几乎算得上是不要命的追着自己，想要试图保护自己，把自己生拉硬拽地拖回一条所谓的正常的路。
如果换做几年以前她上初中，甚至刚上高中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林苒可能真的会答应他，从此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不去管乔家那几个人的破事。
可是现在的林苒不一样，现在的林苒只是个在这条自己选择的路上越走越远的人，她想。
苏明义说她其实是个疯子。
林苒想，自己没有疯，可能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了。
林苒自嘲似的弯弯嘴角，掰开周淮安的手，不去看这个男人越来越失望，越来越落寞的眼神，从对方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周淮安眼睁睁地自己好不容易撬开了林苒坚硬好比花岗岩的外壳，好不容易揪住她那深深隐藏在里面的内里，一不留神，又让她溜了回去。仍旧是那张有些懒散的，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放在眼里的脸。
周淮安眼睛里的光彩慢慢地暗下去了，直到最后一丝也消失在黑暗里，他好像比林苒还要筋疲力尽地缩在椅子上，头歪在一边，沉默地看着窗外看不清的风景。
两个人就在这好像要把人吞下去一样的沉默里对坐着，林苒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为什么，林苒就是觉得好像有些过意不去似的，她看着周淮安那种几乎称得上是绝望的表情，总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天理不容大错一样：“其实……”
其实什么？林苒微微皱了皱眉，在心里斟酌着措辞。
他们现在站在门口，远离了后半部分开了灯的教室，连彼此的表情都看不清。
周淮安也不言语，在屋子里的黑暗中林苒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她，轻轻地，轻轻地，像叹息一样地在她耳边说：“我是真的爱她……”
门没有关紧，而在这个晚上，楼道里煞风景的灯光听不懂人的言语，更听不到人心跳动的节奏，它只会机械的感应，然后应声而亮，周淮安在灯亮起来的瞬间后退了一大步，脸上带着某种“终于说出来”了似的解脱，和听天由命的苦涩。
可是在看到打开了灯的林苒的表情的时候，周淮安居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因为林苒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的好像她只是听周淮安随口说了一下明天的天气如何一样。
这个表情看的周淮安心里越发的虚了起来，如果林苒恼怒了或者说是怎样，周淮安都觉得自己可能还有机会，毕竟林苒的情绪是因为他而产生的，可是现在这个样子......
实在是和她与别人谈判时的样子太过相似了。
“坐吧，”林苒的语气像极了叹息，她冲着自己对面的那张椅子抬了抬下巴，“我现在没有力气亲自站起来请你坐下了。”
周淮安愣了愣，还是按照林苒的话坐了下来。
林苒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十指交叉的双手放到了交叠在一起的膝盖上：“周先生，你刚刚说的话，你确定是你真的想说的话？”
言下之意就是，你现在还有一次机会说刚刚的话是开玩笑的，如果你承认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也就当玩笑话，听过也就忘了。
周淮安听出了她的意思，可是他好不容易下了这个决定，把心里埋藏了这么久的话当着林苒的面说了出来，当下苦笑着说：“你不相信？”
第三百章 我从来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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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就是因为相信，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林苒平静的说，“周先生，我们到底是有一部分相连的血脉，所以我也不太想把话说的太直白。可惜，有些事情不说的直白，对彼此都不好。”
“事实上，”林苒低垂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颤抖着的阴影，“在你来找了我之前，我很信任你。”
是曾经很信任你。
她在心里这样补充。
“先听我说完，”看着周淮安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林苒出声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想说你也有的目的或者是什么，但是重点不在这里。”
“那重点又在哪里？”周淮安嘲讽的笑了一声，“就像我说的那样，你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到欠债上面，一直是认为我们两个只有这种关系。”
“重点是，”林苒仿佛没有听到他说了什么一样继续说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周淮安愣住了。
这是他从来不曾考虑的事情。
林苒也不急于听到他的回答，保持着这个姿势直视着他，那双眼睛仿佛能够看到他心里一样，这个发现不禁让周淮安产生了逃避的欲望。
“我并没有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周淮安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对你只不过是责任，只不过是我想保护你？！”
“即便是责任，你也会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东西。”林苒依旧无比平静，她的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这让她似乎微笑了起来一样，“看着我好好读书，之后结婚生子……甚至于对你的亲情同等的回应，这些都是你给予一份感情之后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的东西。”
周淮安听完了她的话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要站起来反驳林苒，可是当他真正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苒了解人心，就好像是莫执一样，周淮安想，她实在是太过了解人心，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人心。
所以她才能仿佛毫无感情一样的说出来这些话。
周淮安不得不承认，林苒说的很对，即便前面几项他都可以统统不去考虑，可是是个人都不想自己付出的感情像是一块石头砸在了一潭死水里――甚至连一朵浪花都没有激起――一样，厌恶也好拒绝也好接受也好，人总是想要得到一个回应的;
“难道你就不会对感情做出回应？”周淮安问。
这个问题似乎让林苒有点为难，她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才回答：“会回应，但是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种。”
她永远不会给周淮安一个正面回应，或者说，在她的目标达成之前不会，无论是绝望还是希望，她都不想给予周淮安。
从根本上来说，他们两个从根本上就不能成为亲人。
林苒无比清楚的知道，周淮安这个人虽然表面看起来，甚至是和他相处很长时间之后，都是个叛逆的人，可是他骨子里，是无比怀念在四分五裂之前的家庭的。
可是林苒不同。
在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她已经在这条自己选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即便是在遥远的将来，她也不会为了创建一个温馨的家庭而停下向前的脚步的。
“我很想知道，”周淮安颓然的坐回了沙发上，把自己的脸埋到了双手之间，“你连亲情都不相信，以后你会不会喜欢……甚至爱上一个人。”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会，”林苒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露出了点微妙的神色来，“可是我不能确定那种感情该不该称之为爱。”
“但是你连亲情没法给我不是吗？”周淮安没有抬起头，闷闷地问。
林苒叹了口气：“听着，周先生。要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其实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深，等过上几年，你会慢慢的发现你现在对我的爱不过是一种满目的迷恋，混合了探究——以及我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你话语里一直带着的遗憾。所以这根本不是亲情，从一开始就不是。”
“你后悔吗？”在周淮安站起来，决定回去好好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之前，他看着林苒的眼睛这样问。
“后悔什么？”林苒挑了挑眉。
“后悔走上这条路，我是说，”周淮安顿了顿，最终还是说出口，“这条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路？”
林苒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当真美得让周淮安在一瞬间窒住了呼吸。
周淮安听到她说――
“对于这件事情，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可以这样告诉你，我从来不后悔，甚至觉得很高兴，因为我还有这样一次机会选择走在这条路上。”
“我送你出去，”拿起了她随身的包，叶锦言率先走了出去，“晚上你小心点。”
看着他的背影，林苒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无论什么时候，这男人的大男人主义作风是改不了了。
不过也好在，她算是慢慢习惯了。
因为碰到了周淮安，还跟他闲扯了这么一通，回去的就晚了不少，看到她开门进屋，胡婷不由松了口气：“我刚想给你打电话，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路上有点事，”林苒不想把事情说出来让胡婷替她担心，便含糊其辞地把话题代了过去，“没想到耽误到了现在。”
“回来就好，赶紧去洗澡准备睡觉，”胡婷把她往浴室里赶，“你多睡一会儿，我总觉得你眼睛下面的眼袋是绝对消不下去了。”
林苒打着哈哈去洗澡，决定把累心又累爱的这一天彻底给忘掉。
但是……如果就这么平顺的过去了，那也就说明，林苒这向来不怎么样的人品，突然地大爆发了。
林苒从来不肯相信自己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操控的人，她冷情冷静，能在任何场面保持最理智的一面，不是她无所畏惧，大智大勇……而是因为她心上的荒芜――因为她过去那些年的遭遇，她已经开始不再相信感情。
连感情都不相信……也就不用指望她去相信别人了。
她们第二天轮上了小周，这是胡婷和林苒等名列前茅的十五个人两周之内唯一一天不用上早课的日子，但因为生物钟的原因，胡婷早早的起了床，出去跑了一圈步之后，也顺便买了饭回来。
而被她推门回来的动静弄醒的林苒也睡不下去了，洗漱出来以后，指了指她放满来的书架问道：“嗯……我能借本书来打发时间吗？”
胡婷走过去，抽出来本书递给她，脸上居然带了点笑意：“那你恐怕失望了，我这没有言情，更没有你喜欢的案例合集。”
林苒接过来一看也无奈了，居然是一本附着战例的白话文版本的《三十六计》。
叹了口气，林苒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坐姿优雅的就好像是在什么豪宅的书房里一样，慢吞吞地说：“我当年就被建议你好好看看这个，没想到你这里居然还有……说起来，这还是我二叔扔给我的，说是让我好好学学，别被人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
顿了顿，林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继续补充道：“当然，说到这儿我就想起来了，这几天我一直想告诉你，对于那个你们部长那个莫名其妙的提议，你先别急着答应，我会好好摸摸底的。”
胡婷垂下眼帘，把她递回来的书放在一边：“我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真性情的人――尤其是在看到你帮着小鑫之后，谁想到，其实你……”
第三百零一章 这事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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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情……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被自己的情绪控制，婷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想要答应下来的提议，林苒的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不自觉地带上了些教训的口气，“但是如果你要成为一个真正能杀伐决断的人，你最好摆脱这些――有的人天生能任情任性，因为他们纯粹，但是你不是。”
说实在的，胡婷从心眼里反感林苒这样的眼神和口气，这给她一种非常不平等的感觉，那个人就像是端着个架子，刻意地拉开与人的距离。
说这人装，那真是再精确不过的一句评论。
虽说相处了短短一段时间，她可能是三个室友里面唯一一个知道，林苒这个惯有的、刻意去拉开距离的态度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是因为目标就在眼前，林苒又迟迟不肯动手，她皱皱眉，反问了回去：“那你觉得你呢？”
“我？”林苒被她有些咄咄逼人的反问问得一愣，忽然耸耸肩，“我是个残次品。”
又来这套，胡婷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林苒，在你记事的这么多年里，你看见过几块水坑化成田地了？”
林苒的目光飘到书架最上边的一层，上面放着一本《基督山伯爵》，她曾经最爱的一本书，也是莫执和伍子平不约而同地，都送过她的一本书，没想到胡婷这儿居然也有。
林苒半真不假地对她笑了笑：“要是我稍微任性一点的话，说不定现在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更别提如果我不是那么罔顾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有多少次没对他们那些人动手了。”
她撇撇嘴，好像对自己的这些意识有些不屑一顾。
胡婷微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肩膀，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剑拔弩张比较好，于是掉转了话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林苒愣了一下，没想到胡婷这么个“务正业”的人也有这么“不务正业”的八卦细胞，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恍惚间就想起了莫执来，林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回过神来：“这个……没什么标准吧？又不是买东西，还非得按着型号来，有感觉有感情的就行。”
胡婷呆呆地在心里重复着她这句话，有感觉有感情的就行……
却听见林苒又补充了一句：“要非得说比较偏爱的么，也没什么标准，基本上男的，活的，我看着顺眼，不妨碍我做我该做的事情就行。”
胡婷第一个感想是，这人的品味居然和自己还挺像的。
第二个感想是，原来林苒那不多的几个要求，托她来问这个问题的林宏就只符合两个……活的，男的。
怪不得林宏自己不敢问，辗转找到自己来帮着问。
人间路漫漫，各种多舛处，啧……
看着胡婷，林苒心里其实也很纠结。
她们两个人，其实在很多事情上的观点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是没事的时候，她也是愿意坐下来和这个对自己很好的嫂子聊一聊的。
两个人的心理年龄、成长背、景相差得很远，但是这不妨碍这种谈话能使双方都很愉快。
胡婷这个人的锐利，私下里林苒是欣赏的。她好像天生有种明察秋毫的本能，只要不被她自己的情绪和激素水平控制，胡婷就总能看到事情的根结，并且有极快、极效率的解决方式。
这也是她这么长时间，能够一个人在整个学生会之间周旋，而且不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的原因。
对于林苒来说，这是某种全新的思维，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上都带着某种得过且过的、厌倦的感觉，宁肯周旋于麻烦中，也不肯真的拔出刀来砍断症结所在。
所以在这次的事情上，她才会硬拖到这种让胡婷有些不耐烦的地步，还没有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她是不可能让胡婷去同意她部长那个深究起来就是让她去挡刀的提议，可是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在不撕破面子的情况下帮自己舍友一把吗？
当然有，甚至林苒可以想出好几个办法来。
但是让她犹豫的是，为了这么一个搞不清楚真假的消息动用自己的手牌，真的值得吗？
林苒觉得脑子里乱哄哄地出现了两个阵营，彼此泾渭分明并且争吵不休，恨不得立刻抄起兵器来打上一架。
“我说……”/“你想吃什么……”
两个人同时开口，在一瞬间的怔愣后，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就算是观念不同，到底还是能聊到一起的舍友，单就这份情谊来说，有什么不能商量呢？
就在这个时候，胡婷回来之后顺手锁上的门被人大力拍响了，一般来说，来访者都习惯于敲门，比较礼貌，屋里人也比较容易听见。
这人却像十万火急一样，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胡婷反映的稍微快一点：“我去看看谁来了，你先吃饭。”
谁想到一开门，胡婷自己也愣住了，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小夏……你怎么……没上课跑回来了？”
好嘛，胡婷内心默默地想着，看俞觅夏这个样子，看来是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在这种吹着寒风的天气，俞觅夏额头上居然还都是汗珠，一看到胡婷开门，她连忙问道：“婷姐，林苒是不是还在宿舍？还是去了图书馆？我有急事找她。”
“什么事你这么急？”胡婷侧了侧身，把她让到了屋里，关上门问道，“你那汗赶紧擦擦，要不然肯定得着凉。”
在阳台放东西的林苒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开了阳台门走了出来：“出什么事了？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要我帮你善后？”
俞觅夏喘了口气：“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赶紧跟我走，真出大事了――薛燕和胡云歌在课堂上打起来了！”
听了这句话，林苒像是有些反应迟钝似的，眨了眨眼之后，才慢慢回答：“就这事？”
“不然你还想要多大的事？”俞觅夏觉得这人很有可能是被前几天胡云歌给气糊涂了，“在三教，我专门借了电动车，就在楼下。”
“你换个地方停，宿舍阿姨最近因为乱停车的问题脾气十分暴躁，”林苒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头往阳台走，“然后上来吃饭，婷姐带回来的早饭还热着呢。”
“你……确定？”俞觅夏晃了晃脑袋，以为自己是在幻听，“她们俩打的很厉害，好像还伤的不轻，你真的……”
“真不去，我跟她俩关系不好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何必现在又去旁边幸灾乐祸的围观？”说到这儿，林苒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转头问她，“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说我要不要去让她俩怒火攻心一下，说不定以毒攻毒，受的伤就好了呢？”
俞觅夏突然觉得，急匆匆地过来告诉她这件事的自己，有点傻。
但是她又不是林苒这朵奇葩，怎么能猜到，她连究竟是谁被打的伤的最重，根本就对这件事一点儿兴致都没有呢？
同情地看着傻了的俞觅夏，胡婷把她往门外推：“赶紧换个地方停车，然后上来吃饭，我好不容易保持着热乎的状态给带回来的。”
“你真不去？”看着俞觅夏下楼，胡婷想了想，推开阳台门问道。
“真不去，我跟小夏说假话干吗，这件事跟我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吗？”林苒抬头往旁边挪东西，心不在焉地回答。
看了她一会儿，胡婷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行，不过我觉得，她俩这事不简单。”
第三百零二章 他眼里只放的下林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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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耸了耸肩：“当然不简单，抛开胡云歌怎么查到薛燕课表不说，怎么说薛燕也是在读的学生，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被人在课堂上打了，怎么想怎么不对劲不是？虽然我很想拍手称快，但是你要相信我，这真不是我干的。”
“废话，你要是能干出这么有辱智商的事情，也就可以直接从楼上跳下去了。”胡婷笑骂了一句，“你也赶紧的，过来吃饭。”
“马上就来！”
其实林苒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无论她关不关心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有人想让她跟这件事扯上关系，这是早晚的事情。
那她何必现在就巴巴地贴上去呢？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第二天课间的时候，孙瑞瑞就打了电话给她，说起了这件事。
一时半会儿在电话里说不清，两个人就约了下班后，在旁边的甜品店见面。
因为收拾材料的原因，林苒稍稍来的有点晚，看着她脸色不错，孙瑞瑞把点好的饮料端给了她：“长话短说吧，我估计时间有点不够。”
林苒挑了挑眉，坐在松软的布艺沙发上端着咖啡开口：“你下午还约了人？”
“对，学生会还有点公事没处理完。”孙瑞瑞对林苒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毕竟她的全部心神依旧还是在那个人的身上，“薛燕被人打了的事情，看来你是已经知道了？”
林苒笑了笑，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地开口：“昨天俞觅夏知道了以后火急火燎地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对了，我想让你帮我盯个人。”
“你说。”孙瑞瑞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放松点，我又不是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看着孙瑞瑞的态度，林苒忍不住失笑，“你找几个人帮我只要盯着这个人就好，她跟谁见了面是重点，说了什么你尽力就行，只要不被她发现，回头把东西……直接发到我邮箱里就好。”
孙瑞瑞点了点头，然后从林苒手上接过了一张照片，一看之下，她忍不住抬头看着林苒：“这不是……胡云歌？我听说你家里那边不是一直都……”
“这么说吧，他的关注点跟我不太一样。不过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我也只能对你采取点措施了。”林苒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刚好她也重新出现在雁城了不是？”
孙瑞瑞突然问：“她不是又来找你麻烦了？”
林苒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误认为自己和胡云歌有不为人知的过节，所以才要打探她的消息。
她浅浅的笑了起来，可即便如此，爆发出的美丽仍旧让孙瑞瑞有点看傻了眼，这个女孩子笑起来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漂亮，这种美是让人永远无法忽视的美：“胡云歌？她还不够资格跟我有什么过节。”
提到过节，林苒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伍子平。
在过去的那些岁月里，虽然他们两个关系不算太差，可是对于伍子平那种谁强就去对谁献殷勤的方式，林苒一直都是看不上眼的。
揉了揉眉心，林苒强迫自己收回思绪，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现在的谈话上来，无论在怎么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伍子平那时在背后捅过一刀，现在还涉及到更多的秘密，可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林苒也恨不起来。
“说起来，最近余知慧似乎在找人查你，”孙瑞瑞继续说了下去，“倒也不是说他想做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只不过她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知道，她这么多疑，绝对是不查就睡不着觉的。”林苒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你就让他查吧，不用我动手，等她过火了，有个人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
孙瑞瑞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她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了解的东西，也就没有再问：“还有一件事情，外联部的那个部长，似乎在找人帮他处理什么账本之类的东西，而且非常急切。”
林苒皱起了眉头：“这个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孙瑞瑞的表情不想作伪。
难道说，胡婷口中的部长找她帮忙要做的事情，就是处理这些吗……
那么，胡婷她知道吗？
“你觉得，他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联系的胡婷？”想了想后，林苒喝了一口自己的牛奶咖啡，这样问孙瑞瑞道。
要不是孙瑞瑞跟她说事情牵扯到了胡婷，她今天怎么也不会出来跟她见面，原因无他，只是不想再跟她们这群人扯上关系了。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想到这里，孙瑞瑞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而且似乎还有别的人搀和了进去。”
林苒思索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涉及到钱的事情，最后通常闹得不小，那个时候看不过他的人也不是不可能在现在动手，但是就目前来说，你都没看出来，那也就是暂时都没有想动手的意向。”
“但愿如此吧，”孙瑞瑞掏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林苒，里面是她要的的材料，同时也奇怪地问，“你要这个干吗？”
林苒接过文件夹，翻开之后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没什么……大概算的上是一点私事，不过这个和目前这件事，也算有关系就是了。”
虽然她心里不舒服，但也只能如此：“我是想，你要是想帮你室友……要不要迟一点再动手？”
“什么？”林苒从文件里抬起头看他，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孙瑞瑞尴尬的喝了一口自己的柠檬水：“我是觉得……你未免有点操之过急了。”
“操之过急？”林苒不禁轻轻一笑，“你都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就说我有点操之过急？”
“我……”孙瑞瑞很想反驳一句，可是在看到了林苒的眼神时，话到嘴边也就换了个说法，“我不过是提醒你求个稳妥。”
稳妥？
林苒在心里冷笑一声，别人来跟我说稳妥我还相信，可是这两个字从之前设那么一个局的你嘴里说出来，要我怎么相信？
其实你口中所谓的求个稳妥，不过就是想让我放弃这个打算，安安心心地袖手旁观对吧？
看到她低头不语，孙瑞瑞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又喝了口水掩盖：“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她点了点头，却还在考虑自己的心事。
林苒心里百转千回，孙瑞瑞也不好打扰，可是她之后还有事情，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还有什么事吗？我后面还有其他事情……”
林苒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到自己身后有个人开口叫了自己一声：“苒苒。”
真是怕什么了来什么。
这是在这一瞬间，林苒心里唯一想到的一句话。
这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不过，正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对象，莫执。
林苒一顿，然后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中午好。”
莫执好像没听到，就只是看着她。
这一刻，他的眼里，再放不下别的。
孙瑞瑞并不认识莫执，可是看到明显表情不对的林苒，也知道这人跟林苒肯定是认识的，可是却吃不准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不敢冒然开口。
她看了看莫执，后者仍然只盯着林苒一个人。
来回扫了僵持着的两个人一眼。孙瑞瑞下定决心开口：“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之后有什么问题我们再联系。”
说罢，她拿起了自己随身的东西，匆匆忙忙地离开。
第三百零三章 就当二叔你什么都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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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桌子旁边一下静谧得惊人，这出乎意料的会面，虽然适时，可是仍然让人猝不及防。
“二叔，坐吧，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林苒什么也没看，眉眼低垂着，露出一点讽刺似的笑意。那张好似没有经历过时间世事洗礼的脸，在这样的神色下显得分外好看，好看得有些不真实，莫执看的几乎有些痴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莫执也坐了下来，直直地看着她，甚至带上了点审视的味道，“还是说，你不想在这个场合下见到我？”
林苒扫了这个男人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慢慢地把刚刚吃剩下的半根手指饼干给吃完了，这才开口：“二叔，麻烦你能不能不要像对着生意对手一样的猜测我？”
要是莫执只说了前半句，林苒多少还会觉得过意不去，毕竟她心里并没有这意思，可是后半句一出，她心里的火也就蹭蹭地冒了上来。
两个人像是比着沉默，墙上的挂钟一分一分地过去，那动静让人心烦不已，林苒突然被一股无名火淹没。
这些日子里，莫执第一次对她说话的时候，话语里品不出一丝温度来：“林苒，有什么话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你到底想怎么着，也得画出条道来，让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林苒摊了摊手：“二叔，我没想怎么着，现在是你究竟要怎么着，是你要画出条道来，不是我。要不然二叔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觉得我在学校的生活挺适应的，你看你生意也忙，就也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苒苒。”莫执叫了她，“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大事。”
“二叔，这样的话其实对我来说真的没什么用的。”林苒的语气和表情都很正常，可是脸却白得很，莫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林苒下意识地一挣，对方却没有如他所想地松开，反而攥得更紧。手心里的温度传到她的皮肤上，很稳，有些烫。
林苒紧绷的肌肉突然就放松了下来，莫执伸开手指，慢慢地顺着她的手腕展开上去，手心静静地贴在她的手背上，就像是无声的安慰。半晌，叹了口气，林苒才低低地说：“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在意？如果不在意的话我们两个明明可以像平常那样过下去，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你又想说起你那套各取所需的理论？”莫执沉默地继续着安抚展言安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种异样的平静，“如果各取所需，我们两个之间根本没法平衡。行歌，你想要什么，我都能帮你做到，你想要什么，我也都能给你，无论我有还是没有，只要……”他停顿了一下，“也没什么只要。”
莫执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轻轻地放开了拉着她的手，垂下目光。他的十指交叉在一起，用力地互相扭着，关节处泛出青白颜色。
林苒其实很迷茫。
她想，我有哪里好呢，装的一副佛系的样子，实际上又毒舌又薄情，为了目的可以利用身边的所有人，在闲暇的时间里十分无趣，怎么会有人喜欢呢？
“我……”就在她要把话问出来的时候，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本来不想理会，但是看到来电人的时候，顿了一下，还是把电话拿了起来，“是我。”
“不，没空，”说着，她不自觉地抬眼看了一眼莫执，“或者这么说，就算是有空，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你吃饭这件事上。”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林苒冷笑了一声：“如果是跟您儿子有关的问题，麻烦不要单独约我一个人出来，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时间，等你把其他人都通知到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说罢，她面色不善地挂了电话。
“林正？”莫执静静地发问。
她端起已经冷了的饮料喝了一口，声音里仍旧有着残留的怒气：“对，但是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指望我能帮着给林毅业保住名额，未免太看重自己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是为什么那天才问你那个问题？”男人突然问，脸上十分平静。
林苒一愣，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个上面了，但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很显然，我到现在也不是完全明白。”
“因为你只有在面对跟你爷爷奶奶，以及你父亲相关的事情时，才会产生很强烈的情绪波动。”莫执淡淡地说，“的确，你在面对乔敬义和乔安安这些人的时候，也会产生情绪波动。可是如果不是他们试图伤害你，你根本就不在意他们会做些什么，哪怕是利用你，把你当做幌子，你都不会去在意他们。”
这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事情。
但是林苒没法否认莫执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因为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说你比正常人的感情淡，但这也证明，你对什么人才是真感情。”不管林苒脸上露出了怎样惊讶的表情，他都保持着平缓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我才在意，你为什么现在在我面前的时候，会企图掩饰些什么。”
“你曾经并不是这样的，苒苒。”
“二叔，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掩饰？”过了一会儿，林苒轻轻地叹了口气，不去看莫执的表情，问道。
莫执没有说话，可是他的表情却告诉了林苒她想要的答案。
“那是因为，我害怕了。”林苒终于把视线定了下来，直直地看着窗外的街景，“因为二叔你对我的……嗯，态度和行为，让我不明就里，我这个人胆子小，在闹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的时候，第一个选择永远是去选择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的那个选项。。”
这些年来，她硬生生地给自己造就了一身无坚不摧的铠甲，可是无论怎样坚固的铠甲，都永远无法抵挡看似最为柔软的事物――感情。
林苒比谁都清楚，自己其实心软，在涉及到感情方面的时候，从来都是瞻前顾后，做不到果断决绝的。
所以才会用尽一切掩饰，掩饰自己暴露出的弱点，甚至把自己都骗了过去，以为自己刀枪不入。
可是莫执的话，却残酷地揭开了她所有的伪装。
“现在二叔你满意了？”她转回了目光，“觉得心满意足了？”
莫执没想到林苒会真的把一切都说出来，看着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苒苒，你……”
“其实也很简单，二叔你当没说过之前的那些话，我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这公平。其他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林苒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莫执看着她，这是林苒少有的，在他面前坦率地谈论到自己的感情，他强迫自己忽略心里突然涌上的，那一点莫名的酸涩。
“那就这样吧，”林苒觉得十分疲倦，拎着包站起身来，“我最近一段时间估计学校里事情很多，可能双休日也得在学校写论文，暂时就不回去住了。。”
就在林苒从他身边经过时，仍然坐着的莫执拉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的开口：“我不是故意要你自揭伤疤的。”
林苒点了点头：“我知道，那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莫执松开了手，也没有转头，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里，似乎并不在意林苒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只是开口，用平常的音量平静地说了一句：“苒苒，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真心话，自然也不可能收回来的。”
第三百零四章 你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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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方迟推门进来：“秦逸给我打了电话……你们两个谈完了？”
莫执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只是从兜里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了根烟：“啊，谈完了。”
即便是方迟，也拿不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是走了过去，在林苒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陪着莫执发呆。
“周淮安最近到底想干什么，”半晌，莫执慢慢地开口，“你查到了？”
方迟点了点头：“对，周淮安没怎么费心掩饰，稍微找人打听一下就全都清楚了。”
“周淮安对林苒说什么？”莫执继续问了下去。
“你不知道？”方迟有些惊讶。
“周淮安现在防的最厉害怕不就是我，我知道周淮安来找过她，但原因我本来是想亲自问她。”剩下的话，莫执没有说，但是方迟也明白，现在这种纠结的关系，莫执是怎么样也没办法去问她的。
“知道伍子平到雁城来，还当街把林苒带上了车，周淮安就急了。说是要把林苒带到别的地方上学，他可以养她，两个人因为这个吵了起来。”方迟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你也算是了解她，自然明白她怎么也不可能答应方瑞的。”
林苒，那么骄傲又那么执着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答应周淮安的这种要求？
随即，莫执苦笑了起来，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说周淮安呢，现在他自己做的事情难道不是这样吗？
林苒是不可能按照别人想要的步调前进的，如果有人想这么要求她，无论是关系多么亲近的人，她都会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
周淮安因为这件事情被林苒抛下，而他……
不过他心里纠结的这些林苒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心里不舒服，所以她走得很快，就在她准备上楼的时候，她眼尾的余光瞥到了宿舍楼前小树林里的人影时，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个女孩子，应该就是胡婷。
就在林苒想上去打招呼的时候，就看到另外一个人动了动，态度暧昧的搭上了胡婷的肩头。
林苒正好站在了一片阴影之中，因为距离不远，所以清楚地听到男人说：“你到现在还没考虑好吗？”
胡婷并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淡淡的笑了笑：“再给我两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只是这两句话，林苒就大概猜出，这男人有极大可能，就是胡婷口中的那个外联部的负责人。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可别拖太久了，不然校刊编辑部副部长的位置我可给你留不了多久了。”
听到这里，林苒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她转身上楼，狠狠地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
过了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胡婷进门的声音，还没等胡婷说些什么，林苒就站起身开口：“就是那个男人？”
胡婷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你看到了？”
“当然，”林苒脸上的表情算不上多好看，“你准备答应他了？”
“嗯，不过不可能只要这么一个条件，”胡婷拎起了自己的，漫不经心地说着，“具体什么条件我还在想。”
之前因为这件事情，两个人闹的不太愉快，林苒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想了一会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再给我两天，我去想想其他的办法，这事我还是觉得……”
胡婷的动作一顿：“怎么，你总不能去找余知慧或者孙瑞瑞？你好不容易跟她们撇清关系了，我都已经听说，那两个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了。”
“婷姐，”林苒站了起来，脸上还是带着清浅的笑意，“我不会有事的。”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才算在雁大有了能平静生活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出事，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事。
不过在处理胡婷这件事情之前，她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去处理一下。
林苒心里想着，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随便吃了几口面包之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自己的攒书大业之中。
等林苒再次见到承叔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翘了小半节课，跟他约在了这里。
承叔正坐在他那间装饰的古香古色的茶室里喝茶，身边跪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正安安静静地泡着功夫茶。
林苒走进来的时候，被扑面而来的暖气熏得有些发晕，她身上还夹带着室外寒风的冷意，冷热交加之下让她觉得并不怎么舒服。
她眨了两下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茶室的温度才觉得好受了一点，林苒脱下了自己的羊毛大衣交给沉默着伸手过来的男人，走到了成承叔的对面坐了下来。
承叔看着对面穿着藏蓝色衬衫的女孩子，衬衫的款式虽然简单，但是领口和胸前精巧的设计和银色丝线绣出的枝叶让人一眼便知这不是件随随便便就能买得到的衬衫，他端起了自己的茶，慢慢地品了一口，这才笑着开口：“看到你这身打扮，还真的是和您父亲当年的品味不相上下。”
林苒也笑了起来：“行了承叔，别挖苦我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句话是在夸我吗？”
“不，我说的是实话。”承叔放下了茶盏，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你父亲当年也就是你这个年纪，那个时候……谁不知道林家的独生子呢，有多少人还在私下开玩笑说你父亲不去做明星实在是可惜了，包括……”
承叔的话没有说完，可是林苒知道他想说什么。
包括她的亲生母亲，那时候还是个学生的周夕雪。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林苒的语气淡淡地，却能听出来明显的惆怅感，“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
“是啊，”承叔也谈了口气，“重要的是现在，雁城这个地方多少年没这么乱过了。”
承叔比谁都清楚，雁城先前那种平静其实不过是风暴之前的表象罢了，可是他没想到在莫执回到帝城之后，伍子平这个人会回到这里，而伴随他们而来的，是即将席卷整个雁城的一场风暴。
还有……那个人。
林苒端起了那个姑娘放在自己面前的那盏茶：“可是乱也得有乱的源头，我估计那些人……撑不了多长时间了，就算是从前林家帮了他们一把，那笔钱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承叔点了点头：“但是他们家的有些东西还是不能落到别人手里，既然帮了他们，难道你就没有利息要收吗？”
林苒笑了，老狐狸。
承叔也笑，披着绵羊皮的小狼崽子。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其他的也就算了。”承叔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那一对核桃，“秦文林的那几家公司，现在可是一片动荡啊。”
“我来找您，也是跟这事有关系的，”林苒品了一口茶之后，决定还是不要勉强自己去适应功夫茶了比较好，“我也有些私事要从这边下手。”
承叔看着她：“别的我不说……就怕盯上那里的人不少。”
林苒在心底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越是不想在这方面和过去的那些人碰面，老天就越是让她要亲自去处理这些事情，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那点私人感情是没法左右她前进的步伐的。
这些年来，林苒冷静地看着一切，包括自己的爱恨，无论她情绪波动到了怎样的一个地步，都有那么一部分保持着绝对理性，也正是这一部分，成就了如今的她。
第三百零五章 我将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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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唐清远其实是个好对手。”
“或许也只有这样才够格做你的对手，”承叔静静地说，这个在这条道上走了这么多年的中年人知道林苒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你要明白，真正称职的对手，是不会在你成功之前被打败。”
林苒突然想起了之前跟莫执的那次的谈话。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真的想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他谈谈。”林苒的嘴角挑了挑，“或许会是一次很有趣的谈话也说不定。”
承叔点了点头，随后又抛开了这个话题：“伍子平……他们几个内讧的事情，我想你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岂止是有所耳闻，几乎件件都是亲眼所见。
可是这句话林苒是不会对承叔说的。
“是的，伍子平那堆曾经的兄弟……还牵扯到了莫执，”林苒最终只是这样说，“哪一个都是跺一跺脚地盘上就要震三震的人物，这三个人到了雁城可不会是为了纯粹平静的生活。”
“他们不招惹我们这边，我们就静观其变。”承叔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这几个人即便是他也轻易动不得，“他们没来主动找你的麻烦吧？”
林苒想了想，莫执跟她关系怎么样自然不用说，而伍子平也不过是神经病似的跟她见了一次，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这些对她来说还真的算不上麻烦，想到了这些，林苒就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或许我在他们来看来是个不足一提的小角色。”
说到这里，林苒就忍不住想起，林老爷子在出国之前，两个人的那一次谈话来。
那时候仍旧是寒冬，书房内落地窗的厚重窗帘拉拢重叠在一起，将窗户外呼啸的风声关在外面。庭院里的常青树生长的仍旧十分茂盛，树枝因为风的原因抽打着巨大的特殊材质玻璃，但是因为窗帘的缘故，声音传入书房内的时候，已经是只剩下细微的几不可闻的，断断续续的噼啪声。整个房间的光源来自于巨大的原木书桌上，一盏昏暗的阅读专用灯光。
林老爷子面无表情地坐在舒适的宽大靠背椅上，一言不发，以深邃的难以揣测的目光，望着书桌对面，老老实实坐着的林苒。
林苒即便脑子再厉害，毕竟经历的不多，最终还是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爷爷，在与对方对视的那一瞬间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脑中残留的，来来回回都是林老爷子在澄黄的灯光之后，半隐在阴影之后的脸。
良久之后，林老爷子终于开口，老人似乎为了引起林苒的注意一样轻轻敲了敲桌面，低沉的声音在夜晚里听起来恍如香烟散发出的烟雾一样难以捉摸：“上次的事情之后，她们不可能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死心的，你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章程了？”
这一次，是一次考核。
考核她是否，能有得到帮助的能力，就算是想要把本家交到她手里，可是林家本家属于自己人才能知道的秘密，不可能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交到她手里的，这一点林苒比谁都要清楚。
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做到直视自己爷爷的眼睛而不移开目光，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是的，爷爷。”
因为林苒干净利落的回答，林老爷子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番自己这个和她父亲长相极其相似的孙女，声音里也不禁带上了一丝玩味：“我相信你应该会给我一个让我觉得满意的理由，毕竟这些可是你原来表现得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的东西。”
林苒虽然面上表现的若无其事，可是后背却已经一点一点渗出了冷汗，理由这种东西可以说是随手一抓就是一个，可关键就是，让面前这个已经在多个领域上叱咤多年的老人能够信服的理由，那可不是随便一说就能通过的。
为了有能不被任何人影响的一生这个理由，她不想让爷爷知道，因为这会显得她太过感情用事。
冷静下来。
林苒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即便是拙劣的谎言瞒不过爷爷那双不知道看过多少虚伪事物的双眼，也要冷静下来开口回答，否则是个人都会起疑心。
“我……”她斟酌着开口说道，“我做了一个梦。”
林老爷子的语气令人听不出他到底满不满意听到林苒的这个回答：“一个梦？”
林苒点了点头，一点一点的把自己曾经经历了的事情，尤其是周淮安的坏影响仅仅当做一个噩梦对着自己的爷爷讲述，说谎的艺术，就是要把话说的七分真三分假，而现在，林苒口中的话，可以说得上是九分真一分假。
但是她隐去了莫执给她的影响，和两个人已经跟之前有些区别的关系，在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上，林苒并不想让自己的爷爷知道太多。
当林苒的讲述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林老爷子没有说话，而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依旧平静恍如深海：“所以呢？”
可是林苒，深海下面其实隐藏着不知多少你无法探究的风暴以及令你无法想象的危险。
林苒垂下眼帘，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而林老爷子，这个从来不怎么有耐心，向来是直来直去的老人，居然罕见的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催促自己这个孙女的趋势来。
整个书房一片沉寂。
而这种沉寂似乎有了形体一样，它们自发的聚集在了一起，越来越浓厚，也越来越沉重，把整个大书房里的气氛压的越发的低沉而危险，就好像有人拿着火柴正在慢慢靠近一堆已经出现泄露的汽油罐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子特有的清亮嗓音打破了这满室的沉寂，林苒抬起头来，声音里带着她这个时期特有的坚强和倔强：“所以我要有一天，站在一个所有人都必须仰望我的地方，没有人能够那样对待我，而对我的伤害，我也将十倍百倍的奉还。”
“而这一切都将由我自己，亲手来实现。”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重新回归沉寂的书房之中，压抑的气氛忽然一扫而光，橙黄的灯光也仿佛变得柔和了起来。
林老爷子突然笑了。
“我都算不清是多少年前啦，”他的声音里终于染上了一丝笑意，他看着对面那个双眼极其明亮的女孩子慢慢地说道，“你父亲就坐在你坐的那个地方，对着我说出了同样的话。”
林苒在内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次算是过关了。
林老爷子的声音里满是怀念：“但是我没想到，在今天会是你再次说出这些话来。好了，今晚不过就是想要跟你提个醒。惊喜的是，你让我得到了另外一些令人安心的信息。今天也太晚了，你还是早点儿睡吧。”
来不及在这个时候多想爷爷话里的意思，林苒如获大赦一般从怎么坐都不舒服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跟林老爷子道了晚安之后转身离开。
在拉开书房厚重的木门将要离开这间屋子的那一刻，林苒听见了男人沉稳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多年以前，你的父亲出事的时候，我曾经以为只能玉碎不为瓦全，林家本家如果要交到什么不靠谱的人手里，倒不如由我亲手瓦解。这一次，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你哥哥曾经是我寄予厚望的人，只不过后来的那些事情……”
“你的兄长的事情，我也觉得十分痛心。但是你，拥有当年的他所没有东西，所以我相信你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当你从我手中赢得你应当得到的，到那时，我将为你骄傲。”
第三百零六章 她吸引他的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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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苒不知道的是，在她走了之后，书房里还有一场林老爷子和承叔的谈话。
等到林苒离开后不知过了多长的一段时间，一直保持着端坐在椅子上姿势的林老爷子终于再次开口：“老承。”
一直隐藏在窗帘之后的承叔终于露出了自己的身形，无比平静的开口：“什么事？”
“你说我原来怎么没发现我的小孙女不是一只等待宰杀的羊羔呢？”老人带着明显的笑意说出了这句话，他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里面，居然是只狼。”
“不过也好，披着羊羔外皮的狼总比羊羔好。”林老爷子像是对承叔说话，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我老了，总不能像这样庇护她一辈子。”
承叔的表情还是纹丝不动，似乎老人流露出什么感情都与他无关：“那么老爷子，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林老爷子重复了一下这句话，还是保持着那种笑意继续，“老承，她是我的亲生儿子留下的唯一孩子，即便是她没有像今天这样让我发觉她是一只狼，林家的一切还是都要交到她手里的。”
老人的声音逐渐的低了下去，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扩大：“即便是后面被谁操控，至少明面上，是牢牢掌握在她的手里的。”
“保护她吧，老承。”林老爷子双手撑着椅子有着精致雕花的扶手站了起来，“就像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做的一样。”
“是的，就像我一直做的那样。”承叔回答，顿了顿之后，他开口询问：“那么……另一位那里呢？”
老人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情，这位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人叹了口气，过了良久才轻轻地说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既然不愿意放手……那我也就没办法了。”
承叔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老爷子，那毕竟……”
“老承啊，我想你应该是最明白不过的那个人了。”林老爷子抬起手打断了承叔的话，“从那一年开始，我的孩子，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就就只有一个，从来……就只有我的小公主。”
林老爷子打开了自己最为真爱的怀表，表盖弹开之后，露出了表盖背面那张小小的人像来，老人的目光之中少见的流露出了无比温柔的意味来。
那是个安静微笑着的男人，即便那副人像是黑白的，相片也早就已经发黄变脆，也能从面部轮廓看出来，那应该是个十分漂亮温柔的少年人。
而他的眉眼，和林苒十分的相似。
老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那张人像，然后轻轻地合起了怀表，无比珍视放回了衣服的内袋了，承叔已经拿起了他的外衣，沉默地站到了男人的身后。
林老爷子推开了书房的门，大步走入了一片似乎是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坐在这间茶室里慢慢地品着茶的承叔在放下茶盏的时候，才从回忆里走了出来，那个姑娘过来想要给他续茶，被他挥了挥手拒绝：“够了，等一下我就走。”
那个姑娘点了点头，手脚麻利的收拾了东西，鞠了一躬之后，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下一个指令。
“去联系一下东边的人，”看着房间角落里袅袅上升的熏香白烟，不知过了多久，承叔才缓缓开口，“盯着伍子平，不要有一点儿放松。”
那个姑娘应了一声：“是。那先前一直在盯着的周淮安……”
“继续盯，伍子平的消息适当的给他放过去一点儿。”承叔站起身来，因为坐得太久而酸软的腿脚让他不由得摇了摇头，“老了，真是老了。不服老也是不行了——”
“等帮着大小姐处理了这帮觉得老虎不在就能称王的猴子，也是时候跟老爷子提一提退休的事情了啊。”
这两天虽然林苒已经极力协调了，可是这些琐事还是拖慢了她的攒书进度，从茶室和承叔谈了事情出来以后，她也没有回宿舍，直接拎着笔记本电脑就奔着图书馆去了。
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里空着的位置，林苒把东西放好，就刷了学生卡去了借阅室，查了书籍编号之后，望着眼前的书架沉吟不语。
她之所以敢在任务这么繁重的时候还敢出去谈事情，就是因为对方发过来的那些参考书里只有一本，是她之前准备人才交流计划考试的时候没怎么看过的。
剩下的几本，在那次考试里林苒早就已经读的烂熟于心了。
只不过到底是过去了一段时间，林苒叹了口气，抬手把所需要的几本书都取了下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得从头到尾把这些书过一遍的。
只是在随手翻开了一本书，映入眼帘就是一道合同法题目的时候，林苒还是不能控制住自己想到莫执。
她对莫执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压在心里，从不轻易示人的一面，所有人都觉得林苒是个淡然佛系的人，实际上她的内里就是那天流露出来的薄情且胆小。
在不确定自己不会受伤的时候，林苒绝对不会去轻易尝试付出情感。
晃了晃头，把自己惯用的那副防辐射眼镜带上之后，林苒把这些感性的想法全部清空，感情问题是永远可以被搁置的，在赚钱面前，必须一切都靠后。
用了三十秒让自己重新平静下来，林苒不再想那么多了，她先把书摊开，随后打开了电脑里之前考试整理出来的笔记，开始按照自己决定好的办法开始迅速的回顾这几本书。
因为就是回顾一下过去的内容，林苒的速度还是很快，虽然书很多，但是看了一个多小时也就完事了。
林苒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不想费事再把眼镜取下来，从包里掏出保温杯，慢慢悠悠地走去每个楼层都设置的饮水机那里去接杯水，看到自主的打印机那里没什么人排队，干脆把已经整理缩减好的笔记打了出来，方便待会儿勾画。
说起来，也就是她这个活接的时间还算巧，大家都已经过了学期最开始的那一段时间，无论是觉得不需要再给自己那么多压力还好，还是已经过了开始的适应期找到自己的步伐，不少人都已经没有那种从早到晚泡在图书馆里的冲劲了。
不然她这个时间来，别说想找到个能坐下来的位置了，就算是打印机这里也都是大排长龙的。
拿了自己打印出来的文稿之后，林苒没有多耽误，直接就回了位置，再次投入了工作之中。
林宏从图书馆借阅室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随意一瞥，透过窗户就看到了窝在角落里的林苒。
他虽然对林苒十分有好感，林苒在他心里也是一个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印象，但是相应的，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什么事业心，哪怕是本硕连读这样的事情，也是按部就班的交了材料就没有过问，不像其他的人选，巴不得每天去问八百遍什么时候出结果，甚至还挖空了心思去找关系，希望能内定名额。
当然了，这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反正她实力摆在那里，之前苏大的事情也早就证明了，她不是什么可以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但是林宏自己是属于那种要用尽一切机会向上的类型，对于她这种心态，实际上还是有点儿不太喜欢。
但是现在他不再这样看林苒了，在电脑前带着一副眼镜专心致志的时候，林苒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第三百零七章 工作和情感能不能兼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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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她身上的气势变得有多么凌人，有多么的抓人眼球，并非如此，林苒依旧是很淡然，很从容，还是游刃有余的，但是能看得出来，她非常专注，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眼前的工作里。
她对工作的认真，从她的每一次动作里，都是十分清楚地显示了出来。
一个人专心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是很有魅力的，林宏也不能不承认，这样的林苒比平时更有气质，很是吸引人。
她身上的那些淡然被彻底点燃，化成了一股……他形容不来的，抓人的磁性。
林宏忽然就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林苒对其他的事情显得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想每天研究课本和作业，对她来说，能好好研究专业课也许就是一天之中最重要的时刻，平常的饮食起居也好，不过是在为了这些时间所积累。
至于别的事情，不管有多么诱人的前景也好，有多少人去争抢也罢，对于她来说都是让人分心的杂事罢了。
就是一时因为各种不得不的原因被卷到了那些事里，也是无法夺走她的这股坚定要一步一个脚印走出自己想要的这条路的决心。
林宏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忽然对林苒手上的工作燃起了一丝好奇，但是走进去以后，他并没有贸然去打扰她，而是走到了她斜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耐心地等着林苒的注意力自然转移。
他并没有等待多久，林苒便看到了他，看到的第一瞬间还是有点儿诧异，随后才笑了起来，轻声说道：“林学长，你也在图书馆啊？”
“嗯，有点儿事情过来，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林宏含笑说，“看到你在这儿，就想过来打个招呼。”
他没有说自己站在外面看了林苒很久的事情，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就是看到她在这里，单纯地过来打个招呼而已。
话虽如此，但是他看了看林苒面前摊开的书本资料，问了一句：“进度怎么样？”
虽然林苒对于自己的工作进度只字不提，但是看到她现在的状态，林宏还是能感觉出来，至少在现在来说，林苒是很有自信，甚至是自矜的，果然，就看着女孩子对他笑了笑：“书还有一本就算过完了，明天就可以直接开始动手弄稿子了。”
“这么快，那我可得考考你。”林宏有点儿不信，随手从她面前拿了本书过来，翻了翻页，提了几个问题。
那些问题对于林苒来说都是些再基础不过的，自然回答起来得心应手，甚至还抽空一边回答问题，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打着字，保证自己的工作进度。
她回答的习以为常，林宏却是一边听一边心惊——她果然是完全记得住，这份记忆力和理解力真的是绝了。
林宏在学院里能得到不少老师的青眼看待，肯定不只是因为他为人处世八面玲珑，更重要的原因自然是他平时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可即便是这样，在面对林苒的时候，作为曾经同样是第一名考录了人才交流计划的林宏也在扪心自问，要是那时候跟林苒一起考试，他真的能拿下第一名吗？
知道林苒需要赶进度，林宏也没有过多打扰，又跟她说了几句之后就起身准备离开，不过离开之前还是再三跟她说，如果有麻烦的话，不要客气，随时联系他。
林苒最后是在图书馆闭关的时候才被管理员给劝回去的，到了宿舍匆忙洗漱，又打开了小夜灯，在床上支好了懒人桌，在不打扰室友的情况下，继续自己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投入工作的同时心里还埋藏着不少的烦心事，好不容易忙完了今天目标的林苒，在睡到后半夜就恍恍惚惚地做起了梦来。
梦里是一个女人温柔地哄她睡觉，还哼着一首轻柔却又不知名的歌，林苒费劲一切力气想要知道她到底在唱什么，可是身体却没有一点儿力气，只能静静地躺在那儿，女人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就放松了下来，林苒在梦里迷迷糊糊地想，这个味道好像是玫瑰的味道。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声音和感觉忽然都变得模糊了起来，而且渐行渐远，最终归于一片沉寂，林苒感觉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她好像成了只鸟，背后背着一对翅膀，抖一抖还掉毛，家住在一个悬崖上的鸟窝里。
她从这个危房里探出头，感觉这里比“楼歪歪”“楼脆脆”什么的都惊心动魄――底下是不知道多深的悬崖，猎猎的风划过她的脸，好像可以随时把她给卷下去一样，再往远处望去，浩渺的蓝天和风仿佛连成了一体，宽广得永远也望不到边际。
阳光被峭壁挡住，林苒鸟小心翼翼地挪动了一下，发现自己怎么也够不着。
她明白了，她住的这个地方可以叫“命悬一线”。
林苒看了一眼，就心惊胆战地缩回了鸟窝――不过这鸟窝的建筑地点虽然很猎奇，里面却很舒服，柔软又暖和，风一点也吹不进来。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被困在这里会活活饿死，可是过了没多久，她就看见有一只大鸟背着光降落下来，把食物放在了她的嘴边。苏轻眯起眼，努力地抬起头，仍然看不清大鸟是个什么样子，只是觉得它射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温柔。
大鸟在她身上蹭了蹭，展翅飞走了。
林苒就开始了日复一日吊在悬崖上的生活，不知过了多久。大鸟每天送来食物，或者叼一些木棍干草铺在窝里，然后就会不知去向，林苒很想和它交流，可惜她的鸟语从大学开始就一直不过关，语言不通。
她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只鸟，又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也并没有这个求知欲，只是隐隐地感觉到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又安详又焦虑。每次看见其她的鸟类从空中盘旋而过，她都有种想要一同飞上去的**，可是每次走到鸟窝边缘，低头望见千刃悬崖，又会脚软地止住脚步。
林苒觉得自己是被囚禁在那温暖的窝里了。
终于有一天，大鸟又来了，林苒再次鼓足勇气从窝里爬了出来，一咬牙一跺脚，扇起翅膀。大鸟安静地站在鸟窝边缘的地方，歪着头看着她紧张兮兮地把一双翅膀扑腾得活像飞机螺旋桨，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
林苒身体腾空，忍不住低头往下看了一眼――她觉着自己可能还是个人，人才恐高――这么往下一看不要紧，林苒觉得自己的血压当时就上去了，脑子里被呼啸而过的草泥马的咆哮声震得想不起别的事，于是第一次就遇到了飞行事故――她径直撞上了另一边的山壁，七荤八素地往下跌去。
林苒心想，完了，这回真要摔死了。
忽然，她的脊背被一双有力的爪子拎起来，林苒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眼冒金星地回到了窝里。大鸟轻轻地在她的头上啄了一下，好像责备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一样，然后再次展翅飞走了;
风霜雨雪，年来年去，林苒觉得自己对飞行失去了信心。大鸟总是来去匆匆，每天大段的时间，她都用来看着时常变换颜色和天气的天空发呆，她越来越渴望阳光，可是只能看见，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慢慢的，她开始恨这个窝，为什么它偏偏要建造在悬崖上呢？为什么它偏偏要这么温暖舒适，又这么小呢？然后她的恨意转移到了天空上，风上，石头上，阳光上，甚至大鸟上。大鸟来的时候亲昵的触碰被她躲开了，她不再对食物感兴趣。
第三百零八章 意外邮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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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觉得这一辈子，她都会是一只缩在窝里混吃等死的笨鸟，永远也飞不起来，永远也离不开这个诡异而又该死的地方。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连恨意都凝聚不起来了，只是觉得深深的悲哀。如果一只鸟不会飞，又为什么要存在呢？她想不通，于是开始绝食，打算饿死自己。
大鸟几次三番地发现她不肯动它带来的食物，有些着急，围着林苒转圈子，有一天它甚至飞出去，带回来一些五颜六色的花。
可惜林苒坚定一心地在找死的路途上狂奔，丝毫不为美色所获，只是偏头看了一眼，又恹恹地趴了回去。
“为什么要对我好呢？一定是这大傻鸟肚子太大脑子太小，弄错了。一只连飞都不会的鸟，有什么好黏糊的？”林苒心里闷闷地想。
大鸟越来越粘她，挖空了心思带来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讨她欢心，林苒却越来越焦躁，甚至用仅剩的力气去驱赶对方，她讨厌这种毫无来由的关怀，因为她觉得自己不配被关怀，它就应该把她扔在这里，让她自生自灭。
大鸟被她的粗暴弄掉了一根羽毛，站在一边不敢靠近她，发出一声哀鸣。
暴躁炸毛鸟林苒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安静下来了，她看着大鸟，电光石火间，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原来她不是讨厌大鸟，她谁也不讨厌，只是讨厌自己。
一只叫林苒的鸟……或是人。
大鸟哀鸣一声直冲入云霄，这时，林苒隐约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在她耳边响起，只辨认出了几个字“别再让我一个人留下了”。她觉得这个孩子的声音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来是谁。
一道惊雷从天空劈下，轰鸣不止，大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飞回来，试探性地停在她身边，伸出硕大的羽翼，替它遮住头上的风雨，林苒抬起头，发现它的翅膀上有一条笔直的线。
线……
有人曾经给她画过这样一条线，说：“不要相信感情，相信逻辑”。
又一道惊雷响起，林苒一愣――逻辑……是的，逻辑是一条线，是一条有因果可以追寻的线――为什么我想要死去？因为我不能飞，可为什么我不能飞？因为我怕高，我恐惧下面无敌的深渊，我害怕……会掉下去。
但是掉下去会怎么样呢？会死……
林苒一激灵，因为她发现这件事实在太扯淡了――她竟然是因为胆怯怕死而想要寻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林苒抬起头，目光正好与大鸟对上，这大家伙的目光温润又悲伤，像是一个满心无可奈何而无从表达的母亲。
天空依然阴霾，闷雷此起彼伏，林苒爬起来，目光扫过深渊，她恍然间明白了自己的路――要么自由，要么死。
可是林苒却做不出自己的选择了，她没有勇气去面对死亡，即便是没有自由，可是她不能死。
她迷茫的想，对，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我的计划怎么办，我费尽心力走到了这一步，如果我要死了……
那不就一切都白费了吗？
天边一声炸雷响起，林苒猛地睁开了眼睛，气喘吁吁地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在床上冷静了一会儿之后，伸手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不过是凌晨五点半。
林苒叹了口气，把自己重新埋回了枕头里，好嘛，就睡了两个多小时，真够长的。
不过……幸好刚刚的事情只是个梦罢了。
躺在宿舍不算多宽的床上，林苒来回翻腾了一夜，好在似乎是因为正是春冬交接的原因，大家都变得懒洋洋的，也就没人发现她一个不留神边吃早饭边睡着了的事情。
林苒这神情恍惚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算是清醒了点，她晃了晃头，这才发现在自己的邮箱里，躺着一封未读邮件。
因为这个邮箱是她自己新注册的工作邮箱，所以林苒还以为是徐佳那边发过来的东西，看也没看发件人就点开了邮件。
就在看清楚内容的那一瞬间，林苒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握着鼠标的手半天都无法把页面向下滑动。
过了几分钟，林苒的心情总算是稍微平静下来了一点儿，终于能够仔仔细细地研究这封邮件了。
说实在的，这封邮件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不过就是十多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和一句语意不明的话而已，林苒皱着眉头看了一下发件人的邮箱，总觉的自己应该是对这个邮箱有印象。
她又再读了一边那句话，试图回想起这个邮箱地址来――
你不会是胜利者。
电光石火之间，林苒的脑子里闪过了一条线索，她打开了自己多年就弃之不用的一个邮箱，在发件箱里找了没多久，就找到了她记忆中的那封邮件。
林苒用鼠标在那个地址上画了个圈，低声笑着说道――
“找到你了。”
无论前一天晚上到底有多惊心动魄，第二天白天该上课还是要上课，但是林苒坐在教室里，怎么也定不下来心绪，一来是因为昨天晚上那场怪怪的梦，二来……是因为邮箱里收到的那封邮件。
左思右想之下，林苒借着书本的遮掩，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一条短信。
在做所有事情之前，作为一个在读的法学院学生，林苒得先去做一件，嗯，有点儿在法律边缘游走的事情。
就林苒个人来说，她现在其实有点见了莫执恨不得绕着走，一方面是实在不想在这一堆可以称得上是毫无头绪的事情都没解决的时候再给自己增加一个问题，另一方面，纯粹就是她的个人问题了。
可是这问题又不能不解决，莫执那天说的话她不是没听到，而且林苒很坚信，就算是她没听到，莫执肯定会在另外的时间让她把这句话深刻地刻在心里。
利用中午吃饭的时间，林苒一边坐车往约定的地点走，一边颇为郁闷的想，感情这东西实在是太讨厌了。
因为这件事情让林苒不受控制的思考了一路，直接就导致了她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脸色还是非常不好。
也就直接吓到了本来就有些紧张的展翼。
她之所以能够找到展翼这个人，这里面还有一段旧事，这个人其实是苏明义当年先认识的，那时候苏明义和林靖和都年轻，苏明义十分自豪的打电话来跟林靖和炫耀自己挖到了一个日子已经穷的过不下去的电脑天才，当时她正在给林靖和帮忙整理材料，结果电话刚刚挂掉，转头就被林靖和把人坑蒙拐骗到了自己这边。
没办法，林靖和当时无奈的冲着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男人耸了耸肩，说你也知道我想找一个黑客帮忙找了多久了，借我用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完这件事情就把人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面对林靖和这个大流氓……其实苏明义这个小无赖真的就没有赢过几次。
尤其是在这种事情上。
虽然展翼是被林靖和给坑蒙拐骗来的，可是这却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目前的老板，毕竟林靖和被算是从林家除名之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林老爷子知晓了展翼这个人的存在，不但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继续给展翼提供了金钱，甚至给他在林家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司里找了个职位。
而在现在，展翼自然也知道了林家本家未来会被托付给谁的事情。
他不是没有设想过传闻之中的这个大小姐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在他的猜想之中，没有一个形象会是……这样的平和。
第三百零九章 擦边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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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这个姑娘就好像从江南水乡的烟雨里走出来的一样，无论是挑眉还是颌首，都让他觉得心动。
等林苒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坐在自己桌子对面的展翼冷汗都快要下来了，她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抱歉，我刚刚有些走神。”
她的声音可真好听，展翼愣愣的想。
作为一个纯粹的理工宅男，展翼到现在甚至连初恋都没送出去，林苒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看着展翼愣住的样子也就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其实林苒在看到展翼的资料的时候，也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孩子居然只比她要大上两岁，可是在黑客界却有着极大的名气，这让她不仅思索是不是研究黑客技术的都是一群高智商的怪物。
展翼总算回过了神来，在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究竟是有多失礼的时候，忍不住尴尬的红了脸。
“放轻松，年轻人，”林苒懒洋洋的靠着转椅的椅背，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顿了顿，她看着展翼洗耳恭听的样子，似乎毫不在意地提起了一个名字:“微光，或者是说eos，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是的，黑客之中的传奇，”展翼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立刻就放出了光芒，“我当然听说过。”
对于他这种反应，林苒似乎早就料到了一样，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那么，你想和他较量一下吗？”
似乎是因为这个消息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过了半分钟展翼才猛然反应过来，男孩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可以吗？我是说，我可以亲自和他较量？！”
“冷静点，冷静点，”林苒的声音似乎有着奇异的作用，让陷入狂喜之中的展翼迅速的冷静了下来，“你当然有这个机会。”
微光……林苒念着这个词，心里忍不住苦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角色留存的时间，可能要比他们所有人的生命都要长的太多，只要网络还在，这个角色就永远都不会消失。
看着重新坐回了原处的展翼，林苒换了个单手托腮的姿势，甚至连眼睛里都染上了一层淡淡地笑意：“但是我今天想让你帮我的不是这件事情，展先生，你在这里的话，能不能黑进这个城市里的一台私人电脑？”
展翼想了想之后，才给了林苒一个答复：“如果他连了网的话，那么问题不大，可如果他没有联网的话我就不知道行不行了。”
“联网的问题你不需要担心，”林苒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来，“我有办法让他联上网，甚至我可以给你他的邮箱地址，我想通过邮箱黑进电脑而不留痕迹，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提到自己擅长的方面，展翼显然比刚刚见到林苒的时候多了不少自信：“这是当然。”
“很好，”林苒站起身来，“我想你已经参观过你的工作室了，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放心的提出来。”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能拥有一间个人的工作室，而且还是有这么多顶级设备的工作室。”看着林苒站了起来，展翼也连忙起身。
林苒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那么我想，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展翼在工作的时候似乎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林苒坐在一边看着他面无表情眼神专注的看着面前的屏幕上跑过的无数数据，觉得这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如果换她坐在那里的话，现在多半已经临近崩溃边缘了。
林苒让展翼设法黑进去的电脑是乔敬义最信任的一个助手的电脑，她需要一点东西，去证明邮件里所说的，当年跟哥哥相关的事情是真的。
最开始的时候，林苒是想直接黑进乔敬义的电脑，但是当她仔细考虑这个计划的时候，发现以她对乔敬义的了解，他向来是习惯隐藏在幕后，如果有什么事情要办的话，多半是通过这个助手来办。
她开始也找过不少黑客去试探，可是无一例外的都在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面前败下阵来，这就更加坐实了林苒的猜测。
这个助手的电脑里，绝对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甚至包括在他身边的周夕雪等人――知晓的秘密。
联网的事情很好解决，林苒早就让承叔安排好了这件事情，这个助手虽然警戒心很强，但是人总是有弱点的，比如说，这个助手就喜欢炒股，承叔那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接触到了他在证券公司的客户经理，打着发邮件的名义完成了这次要求。
在展翼敲下了最后一次回车键的时候，他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正在备份的提示，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转过身来对林苒说道：“已经成功的将他电脑上的资料备份了，也按照您的要求，将跟他有关的银行记录也备份了下来。”
“干得漂亮，我果然没有找错人。”林苒精神一震，走过来拍了拍男孩子的肩膀，“对方如果追踪的话，会定位到这里吗？”
展翼脸上露出了个调皮的笑容：“我玩了个小小的把戏，虽然我用了不少国家的网络，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可以绘制出一张世界网络通讯图，但是如果对方不厌其烦的逆推的话，最后定位的结果只能是他们自己的这台电脑。”
林苒愣了愣，随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真的，我很期待对方的表情。”
一想到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那张向来不苟言笑的脸在看到这个结果时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林苒就觉得自己的心情变好了不少。
展翼看着电脑提示已经备份完成之后，便起身将位置让给了林苒，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却早已经在混迹黑客圈的时候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的好奇心虽然很强，但是人身安全却牢牢地占据了他心里第一的位置。
面前的女孩子虽然看上去美丽而无害，可是展翼却十分清楚，这个姑娘不但是林家大小姐，身后的背景并不只有林家这一家，如果真的想要处理自己的话，大概费得力气跟她踩死一只蚂蚁用的力气差不了多少。
林苒虽然对黑客技术不怎么了解，可是在一堆看似纷乱无章的资料里寻找她需要的线索，这却是她早就已经习惯的事情，虽然早就见惯了这个世界不合常理的一面，林苒却仍然在看到了备份资料之**现的一个满是爱情动作片的文件夹的时候挑了挑眉毛。
大致的扫了一遍那些资料之后，林苒的眉毛皱了起来，她点开了那份银行记录，觉得如果在这里都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话，那么自己就真的应该考虑去黑一下乔敬义的电脑了。
好在老天似乎没有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跟她开玩笑，在看了一半的记录之后，林苒终于发现了有个奇怪的地方。
每个月固定的时间，从属于乔敬义的一个私人账号上，都会转走一笔固定数额的钱，林苒用鼠标在那个不小的数字上画了个圈，然后打开了自己的一份文件。
林苒的记忆力十分的强悍，即便是那一大串毫无规律可言的银行账号，只是扫了一眼也就记了下来，当她翻完了有值得这么大额的金钱交易的银行账号――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把一些可能性不大的账号都对照了一遍――她的眉头也皱的更紧了。
“展翼，”她再次出声，“你帮我查一查这个银行账号是什么来头。”
展翼点了点头，在自己抱在怀里的笔记本电脑上敲击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答案：“这是个私人账号，开设地点是在海城，我……不敢直接黑进去，如果贸然进入的话，很容易被发现。”
林苒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的确不值得她这样去冒险，展翼这个人，她还有很大的用处。
第三百一十章 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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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办法黑进那个账户，但是展翼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替林苒查到了那个账户是一个个人账户，并且还是个***账户。
林苒开车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索这件事，这笔钱说多不多，可是更谈不上少，所以她才会这么在意，乔敬义这笔钱，到底是转给谁的。
她其实有点儿想打电话给苏明义，让他帮个忙，可是没过多久，林苒就自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林苒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合情合理的借口，能让苏明义帮她做这件事情。
回到学校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林苒坐在教学楼的空教室，定定地坐在位置上想着事情。
实际上林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到底在考虑些什么，她就是感觉脑子里有一堆事，可是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
就在她这么坐着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轻轻地敲了敲自己旁边的窗玻璃，林苒转过头，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林苒微微皱了皱眉头，考虑到应该没有人能在有摄像头的教学楼乱来，便伸手从里面打开了窗户，淡淡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您是林小姐吗？”男人毕恭毕敬地问道，“如果您没有什么急事的话，我家老板想要跟您谈谈。”
“你家老板？”林苒微微挑了挑眉，“不好意思，我跟你很熟吗？”
男人被她的回答给噎了一下，但很快的就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老板说，如果您不知道我是指谁的话，就直接报他的名字――周淮安。”
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林苒颇为惆怅地想着。
周淮安坐的是一辆看似很不起眼的黑车，在看到这辆车的第一时间，林苒就觉得很不舒服，原因无他，这车看起来和当时伍子平“绑架”她用的那辆车简直就是双胞胎。
而周淮安坐在里面的样子，也让林苒无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她冷哼了一声，觉得这还真不愧都是脑子有问题的人，行事风格一模一样的。
车子没行驶出多远，周淮安便把前后排之间的隔板升了起来，随后有些歉意地对林苒说道：“抱歉，但是我想，你也不希望我们两个的谈话被他人听到。”
在这个情况下，林苒很难不对周淮安没有敌意，她干脆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微微拖长了声音，带着笑回他：“哟，估计不是我不想让别人听到，是周先生，哦不，现在应该喊周董了，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两个谈了些什么吧？”
周淮安知道她被这么诳上车心里十分不爽，宽容地笑了笑，摆明了不想跟她计较这个：“我想，聊下去之后，你也就知道我的用意了。”
林苒看着他这个样子，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放下了所有情绪，淡淡地说道：“所以呢，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些日子，林苒从来都没有对周淮安放松过警惕，所以她很清楚的知道，周淮安接过了好几家公司的所有的东西，包括他们的风头，他们的的蒸蒸日上……他手头那些明面上的正经生意，也随着换季采购高峰的到来效益翻番。当初的周淮安，总让人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可是如今境遇变了，人的气质好像也能随着天差地别。
人依旧还是那个人，可是周淮安的目光却有气势多了，那么多人忙忙碌碌的结果就是喂饱了周淮安这个人的荷包，他自己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不少，只是……以他现在一个“周氏公司负责人”的身份，没办法拿出来用。
林苒不在乎这些，她在乎的是周淮安越来越大的势力，越来越硬气的底子。
钱不算什么，利益也不算什么，这些他的生活都不缺，他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林苒暂时还没搞明白，林苒有时候想，即使周淮安不弄出那些个借刀杀人的幺蛾子，但是如果他的思维一直不变，一直都是这样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他还是要出事的。
而且……人家可能是坑爹，他一定是自己坑自己，甚至把自己的妻儿都给坑了。
这个世界上，各行各业都要与时俱进，开拓创新。
周淮安无时无刻不在估算自己和自己的对手的实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那头已经瞎了残了……老得快死了的狮子的位子。
这是某种，能让人疯狂的野心。
有先哲说了，上帝要让人毁灭，必先让人疯狂。这句话说得实在太好，可惜真正的疯子都拿它当耳旁风。
周淮安在这种类似咸鱼翻身，几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的美好感觉里飘飘欲仙，他也还不明白一个道理――豺狗有豺狗的活法儿，就算整了容，它也干不了森林之王这差事。
林苒垂下了眼帘，心里慢慢地想着，周淮安也还真是够可怜的，风光了一辈子，也就快洗白成功了，临了临了，却败在了自己的脑回路手里。
这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应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你从来都是个聪明人，既然你这一段时间在查，我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周淮安仍然是在笑着，只不过那笑是冷的，一路让人冷到了骨髓里，“你放一百个心，我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您，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说道：“不会影响到我，那么就请让我多嘴问上一句，您的意思，是不是就会影响到我身边的人？”
“比如呢，你指的什么？”周淮安反问。
“你不用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林苒却不想给他留面子，更不想跟他周旋，“没人比你更清楚我指的是什么。”
“如果你是指乔家的话，我想我的态度很早就表明了，我不会伤害我妹妹，永远不会。”周淮安收敛了脸上的笑，直截了当地说。
林苒点了点头：“那也就是说，你的目标是秦文林。”
这句话一出，即便是有备而来的周淮安，仍然被她给震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轻笑一声：“你果然是很聪明，怪不得……林老爷子和莫执都那么看重你。”
“我觉得你是在骂我，”林苒却丝毫不感觉惊讶，“真的。”
周淮安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我觉得，现在是时候让我们可以坐下来坦诚的谈一谈了。”
林苒挑了挑眉：“谈一谈？我以为我们其实是站在对立的立场。”
“我曾经以为你会是个善于隐藏的人，但是你查我的时候露出了不少破绽，”周淮安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可我后来想想，这场谈话你也是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吧？”
“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并不需要客套了？”林苒问道，“而且你并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对立的立场？”周淮安重复了一下林苒刚刚的说法，带着让人看不清楚意图的笑容说，“我不这么认为，你想要的是什么？外界有人传闻说是原本属于你的林家本家，也有人说你是想让你的父亲付出代价，可是你我都清楚，你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林苒挑起眉毛示意男人继续说下去，周淮安顿了顿，似乎在考虑用什么说法才比较好：“而我想要的东西……那群老家伙留下来的地盘和生意？谁会想要这种表面平静内里却又无比纠结的地方，再说我也没有那个闲时间去仔细梳理各方势力，他们狗咬狗，我只负责作壁上观。”
“作壁上观吗，好形容。”林苒向后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但是除了那些人留下的地盘，你必定有一个非常想要的，甚至已经到了执念地步的事物，否则你不会呆着这里的。”
第三百一十一章 别人要是来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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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很简单，”周淮安看着女孩子的眼睛一字一字的说的无比清晰，“我想要的不过只是一个人罢了。”
“一个人？”林苒笑了起来，“撇开其他的不说，你可是周家唯一的掌权人，想要什么人能搞不到？”
“不，也许我的描述并不对，与其说是一个人，倒不如说我想要的其实跟你想要的差不多，都是一件事情的――”
周淮安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真相。”
林苒终于皱起了眉头：“你又知道些什么？”
女孩子的声音里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怒意。
可是周淮安却似乎并没有听出林苒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你应该很清楚，有些事情无论你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得到想要的结果，而越是这样发展，你对这件事的执念就越大，尤其是这件事还关系到你的人生为什么会走到这个样子的时候。”
“如果让我从现在的可选范围之中选一个人来合作以到达我的目的的话，”周淮安说，“我宁可选择你，因为从前几天的事情我能看出来，你的能力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高。”
林苒沉吟片刻，她对周淮安的执念并没有什么想要探究的欲望，可是如果仅仅是因为周淮安展露出合作的意愿就轻而易举的和他合作的话，那她也不会活到今天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如实问。
“能让你相信的、来自于我的诚意，我有。”周淮安点了点头，“但是我想知道的是，如果你选择跟我结盟，你还会不会插手我的事情。”
林苒笑了笑，话没有说死：“在我认为你没有危害到我还有我身边的人的时候。”
周淮安沉思了一会儿，把一张照片递给了她：“这件事暂时还没有闹开，但是我想，你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那张照片上……是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里。
尽管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林苒还是认了出来，这人，就是伍子平之前那个对自己不太客气的手下。
警告越来越近了。
周淮安正色地问了她一句：“你打算怎么办？”
林苒盯着那张照片，好像盯着普普通通的明星海报一样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我不打算怎么办，也没那个心事和伍子平他们再斗一场……他们不惹我，我不会去招惹他们。”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低。
周淮安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林苒，义字头上一把刀，你也好自为之吧。”
林苒笑了笑。
你家“义”字头上有刀，周淮安你个大文盲。
“之前伍子平过来找我，除了叙旧之外，倒是态度很奇怪。”既然达成了某种不可明说的协议，林苒也就把相关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歪歪斜斜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抱在胸前，伸直了两条修长的腿，“伍子平是什么意思？我总觉得他要告诉我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没有仔细问问？”周淮安皱皱眉。
“我这么久之后第一次见他，没用我防身的刀捅他一刀就算不错了。而且想问的时候我二叔来了，能怎么办？再说……”林苒顿了一下，“他说话的时候，好几次表露出来的意思都是从我手里讨不到好去，可是真要是动手的话，我可也没什么把握。现在想想，伍子平说来就来，那动作太快了，简直让人来不及反应。”
“让你来不及反应？”周淮安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林苒叹了口气，点点头：“来不及反应大概夸张，可是他来的动作确实太快。我想问什么都来不及问……真是，如果站在那个人的角度上来说，后生可畏。”
周淮安本来脸色凝重了一下，听见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噗嗤”一下乐出来了：“别介，姑娘，你用这张脸严肃地说‘后生可畏’，太有喜感了――你说那伍子平，我怎么瞅他也不像纯情少年，怎么就腻上你了？”
“算了吧，别再跟我提他，一提他我头疼。”林苒的手玩着自己的手表，眉毛打了个深深的结，“不过这个男人反应确实是快，眼光毒，决断狠。别说当时他和我……其他人互掐的那会儿，说不定现在就这方面，也不如他。可是怎么所有人都开始查他了……为什么呢？”
“先别琢磨这个，你跟家里说那个人来找你的事了？”周淮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家，自然不可能是林苒已经决裂的乔家，肯定是算是林苒最稳固背景的林家。
林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说了声算是没有。
她只跟承叔说了，伍子平暂时还没有在雁城掀起什么风浪，他们已经达成了一致，不到必要的时候还是不要去打扰已经到国外过真正退休生活的林家老两口。
“和他对你做过什么。”周淮安深深地看着她。
林苒掏出保温杯喝了口水，停顿了一下，也没摇头也没点头：“我没明说，不过以承叔的智商，我猜他迟早能知道，怎么了，你问这干什么？”
周淮安一乐，摇摇头：“以他的智商……你这骂谁呢？怎么也不怎么，我就劝你一句，你连遮带掩的，是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别把自己给玩进去了。你说，这邪不邪乎，这几个大人物可都干脆跟他卯上了。”
“大人物？”林苒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冷笑一声，“就伍子平那智商很早之前我就鄙视他，现在拿几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也当宝。现在我还接茬这句话，那家伙仗着心狠手辣混出点名堂来，这些年横行霸道不知道成了个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你还不清楚么？”
周淮安不笑了，他低低地说：“你还记恨当年他在你背后捅刀的事情？”
林苒愣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笑了笑：“你说什么？”
“这事我知道，不过就为了那么一件小事，你……”
林苒的笑容渐渐扩大，竟然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她声音不大，肩膀却剧烈地抖动着：“我记恨他……我记恨他？哈哈，你越来越……越来越幽默了，我记恨他？”她本来就不宽的肩膀，在这么形似疯癫的笑声里微微蜷缩起来，显得更单薄了些。这向来在在外人面前懂得掩饰自己，看起来嬉笑怒骂、态度平和的人，因为周淮安这么淡淡的一问，突然就崩溃了。
这么长时间了，这么长时间了。
林苒狠狠地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好像总是蒙着一层温润的膜似的瞳孔，此时锐利冷酷得吓人，她仅仅是看着周淮安，便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寒意。
“就为了那么一件小事……周淮安你知不知道，因为这一句话，我现在就直接弄死你都有可能？”
周淮安看到她这个样子，立刻就知道自己触到了她的逆鳞，连忙补救：“是我的错，我原本以为……”
“没什么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是谁的错，天知地知，伍子平知我知，我现在不跟他计较，那是我不想脏了手，”林苒脸上带着森然冷意，完全跟平时的她判若两人，“但是别人要是来指手画脚，呵。”
最后一声短促的轻笑，听得周淮安心里有点儿发毛。
“我不明白，”沉默了一会，周淮安低低地问出来，“我先前很好奇你们两个，不，还要在加上一个莫执，你们三个之间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想，也许不知道才是最合适我的路。”
林苒静静地垂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在晦暗的车里，有了那么几分眉目如画的感觉，连她的呼吸声都仿佛轻得听不见。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兼职居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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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说了。”林苒轻轻地喝止他，表情渐渐柔软了下去，有那么一点无奈，又有那么一点追忆着什么似的怅惘，她摇摇头，“别再提了，我现在也许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可不代表我能够接受那一切。”
周淮安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低着头点上，黑暗中微弱的火光下，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乌黑的眼眸盯着指尖的烟，没吱声。
不得不说，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感觉很累，但是刺激，恩怨情仇、勾心斗角、生死自求……并且这能给他带来无法言说的成就感。
他迷这样的感觉，也迷这样的身份――这样和他那后来窝窝囊囊的父亲完全不同的身份，他好像潜意识里就渴望着这样的颠覆一般。
“他今天不跟我们这群人一般见识，但是你想没想过……”
“他不是跟你们叫板，有脑子的人也都看得出来。”林苒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语气的话音里有点冷，“他不信朋友，更不信亲人，他谁都不信。这老东西滑不溜手，举个例子，今天他能把盟友卖了跟你结盟，一回头他也能把你卖了。”
周淮安顿了顿，深深地抽了几口烟。
“那你是……”
“我说周先生，你还不明白这人么？要是不给他看见点出乎意料的东西，他如果今天见了你，回去就会去物色下一个随捡随抛的傀儡。”林苒冷笑一声打断他，“老哈巴狗给个骨头就跟你跑，没油水就咬你一口……”
那个人借跟莫执对上来拉拢周淮安，这算是什么意思？表面上看赏识他，捧上个天大的便宜让他捞，自愿叫他渔翁得利，实际上……是在出示自己的实力。
是某种类似于示威的宣布――不需要他周淮安，莫执也不是对手。
而且在伍子平手下的那些人，并不是完全忠于他，在这样半依附似的合作关系里，叫伍子平看到自己这样的实力，那是不希望自己朝三暮四么？
有这样的城府心机和能力，却又能不动声色地隐藏那么久，如果能选择的话，林苒也不愿意跟他为敌，甚至也不想扯上关系，可是有句话说的好，不过是世事无常罢了。
周淮安愣了愣，脸色变幻了好几次，幸亏车上暗，别人瞧不出来。安静了一会，这才低声道：“看样子，你是打算跟他咬到底了？”
“不是我要跟他咬到底，是他不想让我好好过日子，”林苒吐出口浊气来，车里开着空调，让人无端地觉得心里烦躁，“那就没办法了，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个。”
“我原来一直以为，你跟伍子平之间，是他对你手下留情。今天我才明白，幸亏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先准备跟你结盟，否则我可能死都死不明白。”周淮安感慨道，“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林苒。”
“那行，也就这样吧。”听了他这句话，林苒笑了一下，转头打量了下车窗外的街道，“给我送回学校然后停个车吧，幸好还不算耽误的太久，现在回去正好来得及上下午第一节课。”
要是让林苒摸着良心说，周淮安和伍子平这种人纯粹是吃的太饱了，所以才把全副的心神都放在了坑蒙拐骗上，要是让他们一无所有，甚至食不果腹……
林苒脑补了一下，在暖气吹得春意盎然的教室里就打了个寒颤。
周淮安不好说，伍子平这人要是真的到了那种地步的话，林苒毫不怀疑他能干出吃人的事情来。
这节课是所有大学生都必须上的马哲，也就是大家心照不宣用来玩手机或者是做其他事情的课，林苒手边放了一摞原本打算用来晚上复制粘贴搞攒书的材料，可是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去琢磨雁城现在的形势。
雁城这块地界，多少年李都是明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今天你跟我好的穿一条裤子，明天你就把我捅到太平间里的事情发生的都让人差地麻木了。
可是再怎么闹，那也是雁城本土的势力在闹。
原因无他，因为外来的势力光是想要在雁城站稳脚跟都很难，要是想闹出点儿什么名堂来，那就是难于上青天。
林苒虽然年纪小，但毕竟出身林家，又向来和莫家关系匪浅，这样的事情早在别的女孩子还沉迷于零食和漂亮裙子的时候，就已经耳晕目染的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周淮安年前刚来雁城的时候找她谈过不假，可是那时候他虽然有所隐瞒，但林苒还是能看出来，这人那时候绝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那么大的疯劲。
她手里把玩着的笔忽然就停了下来，好看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林苒现在觉得，周淮安这种疯劲与其说像伍子平，倒不如说更像是之前固执己见的乔安安。
乔安安那时候是因为与自己心心念念谋划的东西失之交臂，周淮安又是为了什么呢？
仔细回想一下，在伍子平出现之前，她跟周淮安在校外碰到的那一次，他的态度就有一点儿奇怪了。
林苒想到这里，真切的感觉到了自己头都要大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就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放在一边的手机震了一下，林苒懒洋洋地伸手解锁，那是一条短信，周淮安发来的：【莫执前些日子和伍子平杠上了，而且放出话来，伍子平想动你，得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承受动他的人的后果。】
……这什么过时的霸道总裁标准发言啊。
还不等林苒想好要怎么回复，下一条短信就已经发过来了：
【莫执这次是真的发火了，你们之间是不是得谈谈？】
谈？
我要是说这是谈过以后的结果你敢信吗？
林苒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还不算完，周淮安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又是一条：【你们两个的感情问题，至少不要影响到合作关系。】
又是感情问题。
这平平常常的四个字像是被加大加粗了一样，无法阻挡地撞进了林苒的眼睛里，撞出一阵直达心头的酸痛来。
如果莫执那天没有起头的话，林苒其实是一直采取鸵鸟式逃避方法，就当莫执之前的那些事情都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没有人的热情是可以一直燃烧下去的，她只要等到莫执的热情冷却，就可以回到原先的样子。
这可能就叫世事难料吧。
可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都围绕着感情问题这四个字，亲情，友情，甚至……爱情。
感情就真的会把一个人彻底变得面目全非吗？
林苒摩挲着手机，在老师讲课的声音里陷入沉思。
只不过这些年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她也不指望能在这片刻之间想明白，皱了皱鼻子，毫不客气地给周淮安回了短信：【周先生，我原来怎么不知道您还兼职居委会工作呢？您这个八卦细胞，不去狗仔队混个一官半职真是太可惜了。】
反正他们两个现在已经撕破了那层虚假的客套面具，林苒也就不控制自己的毒舌，抓住能怼周淮安的一切机会，好报原来前一段只能在心里憋屈的吐槽的仇。
叹了一口气，林苒丢开了手机，趁着老师低头看课件的时候抬手按了按眉心，让自己重新集中精神，不要养成随时随地发散思维的坏习惯了。
谈什么感情，赚钱才是她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要是这一次攒书的活没搞好，还怎么走上还清五千万，走上人生巅峰的道路啊！
第三百一十三章 接你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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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节马哲再加上两节专业课，下课之后所有人都是一脸菜色，胡婷把书收好，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苒苒，晚上吃点好的，绕路去三食堂怎么样？”
三食堂是离教学楼最远的一个食堂，也是几个食堂里价格相对较高的，与之相应的就是更好吃和更多样的饭菜，所以在身心俱疲又想吃点儿好的时候，三食堂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没想到宿舍里一向最热爱美食的林苒却摇了摇头：“我去图书馆搞东西，从楼下咖啡馆顺路买个三明治上去就完事了。”
胡婷也知道她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搞东西，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也能看出来林苒对手上的东西极其上心，也就没有再坚持：“那我们给你留着门，不过你晚上还是早点儿回来，说是今天晚上要降温。”
“这都春天了，还降温。”林苒终于开始收拾东西，听了这一句话还是忍不住吐槽，“倒春寒也不是这个倒法吧，我看这是打算跳过春天直接让我过夏天了啊。”
胡婷乐了：“我还以为你比我们更习惯雁城的季节变换呢。”
“我原来在雁城都呆不到开春的，往年都是过完年就走，倒是听说过雁城春秋都很短。”林苒摇了摇头，“我过去只以为是夸张的一种表达手法，没想到是写实手法。”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教学楼，在通往图书馆和食堂的岔路口分道扬镳，林苒在图书馆楼下的咖啡店里点了个三明治，让店员帮忙加热之后囫囵吃了两口，拍了拍手，就上楼找了个位置，掏出笔记本电脑，开机准备干活。
攒书这种活，讲究的就是一个又快又准，找东西得快，找到的东西又得精准命中甲方，或者说是市场的胃口，是个看起来简单，但是要想做的好又很难的活计。
林苒自知快的方面和老手比肯定是不行，但胜在她找东西方面要准，也就省下了反复挑选的时间。
问题就是……
搞了几页之后，林苒小幅度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把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推了回去，觉得自己的腰和脖子在经历了一天的劳累之后，现在已经哀嚎着抗议了。
而且眼睛也干的让她恍惚间有一种重返高考的错觉。
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林苒从包里掏出眼药水，觉得自己前两天顺手买了眼药水真是个正确的决定。
其实要不是时间太紧，这个活也不至于这么难搞，而且林苒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最近真的水逆，杂七杂八的事情还都堆到她最忙的这几天一起找上门来。
虽然胡婷提醒了她晚上要早点回去，林苒还是搞到图书馆闭馆的时候才拎着包离开，一出图书馆大门，扑在脸上刀子一样的冷风给她冻得一个激灵。
这几天气温已经慢慢回暖，她自然和其他人一样都换上了更加轻薄的衣服，猛地来这么一下，让原本脑子都已经有点儿混沌的林苒瞬间清醒。
“回来了？”她一路小跑回宿舍，发现胡婷和纪鑫都还坐在自己的桌子前面看书，胡婷听到动静，摘下耳机问道，“你脸怎么这么白？”
林苒现在感受到了暖气，喘了两口这才觉得能开口说话：“太冷了，外面不仅降温还起风了，我顶着风一路跑回来的。”
纪鑫连忙站起来帮她把手上的东西拿到桌子上，一摸她的手也吓了一跳：“手这么凉……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倒个热水捂一捂。”
“明天出门的时候得把之前的衣服穿上了，不然肯定扛不住的。”林苒喝了两口热水，把杯子放下，叮嘱舍友们。
已经上床躺好的俞觅夏听了这话，从床上探了个头出来：“真的呀？那我还是先把我那件薄的羽绒服拿出来吧。”
“坏了，我的衣服都被我压箱底了，我以为之后天就会慢慢暖和起来呢。”
“对啊我也是，我上周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过冬的衣服发快递发回去呢，幸亏我有拖延症。”
“没事，就算你没有衣服我们一人借你一件也能给你凑出来一套过冬的衣服的嘛！”
这样吵吵闹闹的氛围一直持续到所有人都洗漱上床，林苒支好懒人桌后，把手机定好闹钟放在了枕头旁边，这才忽然意识到——
这几天，莫执的晚安短信好像一直都没发过了。
林苒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发现她虽然了解莫执，可是和前些年一样，她永远摸不懂莫执的情绪，不明白他是因为什么会引起情绪的变化。
仗着前两天准备工作做得好，林苒这天晚上赶进度赶到了凌晨四点半，几乎一晚上没睡的后果，就是林苒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头疼的像是有人拿着锯子在锯一样，她无比挫败地想，自己果然是身体不如从前了，不是当年通宵唱完ktv夜场之后，拍点化妆水就能神采飞扬地上课的时候了。
硬撑着过了一天，林苒这天晚上又是搞到晚上快三点。这就导致周五中午吃完饭之后，头疼的越发变本加厉，林苒烦躁地在抽屉里翻找止疼药，结果还没等她找到备用的药，那边电话响得像警铃一样，接起来之后才知道，本硕连读的人下午课不用上，得去行政楼顶楼的会议室去开研讨会。
等她折腾完从那里回来，不说天已经黑透了，胃也开始疼了起来，可是林苒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瞬间一点儿食欲都没有了。
在室内抽烟的人都是耍流氓。
她回想着研讨会时那几个叼着烟的学校领导，恨恨地想。
而等她把东西处理好，从楼里出来，在这个晚饭时间都过去了的点看到拉风的停在那里的车之后，林苒觉得自己连活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她现在可没精力应付任何人。
林靖和熄了手上的那根烟，给她拉开了车门：“来接你，莫执要去外地几天。”
林苒觉得自己的听力一定出毛病了，莫执怎么可能让锐哥来接自己回去？
男人实在是太了解林苒了，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承叔给我打的电话，他似乎有点事，就直接让我来了，我送你会老宅，这两天莫执把特助也给带走了，怕你一个人在那边不安全。”
承叔是知道她和林靖和私底下有联系的，在莫执不在雁城，他又在忙着先前和林苒谈过的事情的情况下，让林靖和来接自己回老宅也是很正常的。
看着她无精打采系安全带的样子，林靖和眉头便皱了起来：“没吃饭？”
“没，才从外面回来，”林苒只觉得头疼欲裂，“也没胃口，送我回去吧，我直接睡觉了。明天还有的忙。”
林靖和却把车掉了个头：“别闹，你胃不好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也吃点东西垫垫。”
“我是真吃不下去，”林苒只得打起精神说道，“你闻闻我身上的烟味儿就知道了，我现在只想洗个澡换衣服上床睡觉。”
“我早说过让你到了雁城之后就不要这么拼，”听她提到这个话题，林靖和就忍不住老调重弹，“好好享受享受大学生活，跟同龄的女孩子一起出门逛街看电影多好。”
“因为我喜欢啊。”林苒头靠着车窗，平静地说道，“这让我感觉我还活着，不算是行尸走肉的傀儡。”
多年以后林靖和回忆起这件事，才明白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赢不了莫执，也没法真正从伍子平这些人手下保护林苒。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我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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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些人都是疯子，而其中疯得最厉害的，就是那常常被低估的唯一一个姑娘，林苒。
她以精湛的演技扮演了一个正常人，混迹在人类社会中，仿佛只要她愿意，她能呈现出各种性格及身份气质的人。
她可以天真无邪，可以比刀锋还要锋利凛冽，甚至可以精确地操控好像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温柔神色……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作为一个疯子，或者她自己也不明白。
然而他林靖和，却偏偏铁了心的，要从另一群疯子手里去保护这个疯的最厉害的人。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显然还不明白这件事，开着车转了一大圈，总算是让林靖和找到了个还在营业的小店，半是哄骗半是强迫的让林苒喝了大半碗粥，这才开上了送她回家的路。
“伍子平这段时间，怕是有大动作。”这个时候，就算是雁城，街上也没多少车了，林靖和平稳地开着车说道，“你没事就别跟他搅合到一起，到时候拎都拎不清。”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从来都是他来招惹我，我这么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怎么可能去找他。”林苒的眼睛里映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流光，灿如星子。
林靖和看着她眼里的光，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彻底吸住了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咳了一声才继续说了下去：“伍子平就算离开雁城多年，实力还是能延伸到江浙那边，再说他当年跟乔敬义有不浅的联系，乔敬义现在又被莫执牵头打压着，你小心他们两个再次结盟。结盟的条件是什么，以伍子平的执念，我想你应该能猜得出来。”
听完了这句话，林苒一愣，随即嗤笑出声：“伍子平和乔敬义？雁城就算到了五环开外，跟世界一比，也就巴掌大的一块地方。苏城？不用说它只是个大一点的城市，就算把周围的江浙两省都算到苏城能影响到的范围里，也不就是江南一隅么？更不用说……伍子平这老废物，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有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挑战他的权威，他们算什么东西？”
这番话和那声笑，都含着说不出的狂傲，林靖和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产生不悦的感受，眼前的女孩子看似不屑一顾的嘲笑言语里，好像有种刻骨的悲怆，包括那些平铺直叙的回忆，都像是一场老旧的黑白电影，劣质模糊的画面下，掩盖了当初一切血淋淋的往事。
很多人会以为林苒只不过是嘴毒一点，其实本质上还是个佛系温婉的姑娘，可是他们都错了。
林靖和想，林苒这个姑娘，天生就是一副狂傲的性子，好像什么事什么人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想要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做成什么。
说完了这些，林苒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因为之前那些话的缘故，她现在只要一提起伍子平和乔敬义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不是一个怎么好的兆头，她心里也是知道这点的，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控制不住心里滔天的怒火，控制不住心里滔天的愤恨。
这怒火和愤恨是对自己还是对那两个人，林苒自己也分不清。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有点情绪失控，见谅。”
林靖和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这些：“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问你。”
“你说。”林苒应道。
“你父亲的具体死因，以及沿着你父亲的路继续走下去，是你的执念。”林靖和看着面前的路，声音很轻很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放下这些执念，你会活得更加幸福？”
有没有想过？
林苒当然想过。
如果没有这些执念，她处理了乔安安和秦瀚海这桩事情以后，完全可以撒手不管，彻底做一个万千人一样的普通人，活得可能辛苦，但是踏实。幸福或者不幸，甚至是家家都有的那本儿难念的经，也都让人羡慕不已。
年轻的时候，很少有人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这市侩、琐碎，那些初出茅庐热血沸腾的少年们，总觉得柴米油盐是会泯灭人才华和光芒的东西，他们不屑于这些，荷尔蒙带给他们的反叛，让他们甚至不愿意去相信社会主流的道德观和价值观。
可是在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林苒早就已经不是个单纯的少年人了。
她之所以执着，只不过是因为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原因罢了。
在车稳稳地停在了林家老宅的时候，林靖和听到了她恍若梦呓一样的声音：“我当然知道放下这些执念，我会活的无比轻松，也会更加的幸福，不用每天为了些乱七八糟的沉重事情而烦心。”
“那你为什么还……”
林苒轻轻打断了他的话：“但是我没法放下，这两件事，就是我生存的唯一意义。”
他们两个其实是林家年轻一辈里长得最像的。
可是林靖和现在看着女孩子的那双眼睛，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其实一点儿都不像。
他从没有林苒眼睛里那种风霜刀剑淬炼出的光，那种光芒被平日里被她好好地藏在深处，拨开层层迷雾也不见踪影。
但只要偶尔微露锋芒，就足够让人明白，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轻视的角色。
他神经质的掐着方向盘，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慢慢开口：“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保护你的。”
“我会保护你的。”林靖和转过头，在车里昏暗的灯光下很认真地看着林苒，又重复了一遍。
这话林苒听了之后垂下了眼，笑了笑，轻声应道：“我知道的，哥哥，我一直都知道。”
周日就是截稿日，林苒虽然头疼的要死要活，周五晚上还是翻书敲字搞到了凌晨，睡了三个多小时之后不等闹钟响，又爬起来洗漱，下楼准备吃早饭的时候承叔甚至都才进到厨房里，看到她吓了一跳：“大小姐，您这是……”
他很想问，您到底是没睡，还是打算吃点东西然后回去睡回笼觉啊？
林苒显然是没有太清醒，回答问题都是有点儿迟缓的：“我学校有点儿东西要弄，明天就要交到老师手上去，所以我今天要在家里搞完——承叔我好饿，有没有什么东西吃啊？”
她跟乔家之间五千万的事情根本没对承叔说，乔家那几个人还指望着借林家的势，自然不会宣扬，而知情的莫执和周淮安林苒已经用自己特有的方法对他们两个下了封口令，在她自己决定开口之前，绝对不会对其他人提起一丝一毫。
所以她也不可能让承叔知道自己在攒书赚钱的事情。
于是就含糊其辞，说成了学校有东西要做。
承叔听了这话也不疑有他，递给她一杯温开水之后就把林苒往厨房外面撵：“您到外面坐一会儿，早饭一会儿就好，我给您做了小馄饨和烧麦。”
就这么一转身往外走的功夫，林苒就觉得太阳穴那里针扎一样的疼，脚底下也像踩不到实地一样发飘，控制不住地伸手扶着门框缓了一会儿。
看她这个样子，承叔吓了一跳：“大小姐，您是有哪儿不舒服吗？”
“没事，”林苒缓一会儿之后，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就慢慢消失了，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肯定苍白的吓人，“没事的承叔，我就是起的太快又没吃东西，稍微有点儿低血糖罢了。”
她低血糖是个从小就有的老毛病，看着她长大的承叔自然是非常了解这一点的。
第三百一十五章 同学联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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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么说，承叔心里就没有刚才猛一眼看过去的慌张，算是有了个底，但仍旧还是放下手里的活，亲自把林苒扶到了桌子边坐下，又给她拿了糖和巧克力，问了好几句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厨房。
林苒捧着水杯坐在桌旁，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思量承叔会怎么想，她满脑子都是今天到底能不能把进度赶完。
三心二意地快速吃完饭之后，林苒端了承叔给她准备好的，放在了保温杯里的热牛奶和茶水，又把自己关回了书房里，调整了一下状态，滴了眼药水之后全身心的投入到攒书大业中去了。
这一天林苒忙的连午饭晚饭都是在书房里吃的，在凌晨两点半把书稿用邮件发送到徐佳的邮箱里之后，这次不是觉得回到了高考结束的时候，而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觉。
站起身来的时候，林苒甚至能听到自己颈椎和腰椎咔咔作响的声音，她强撑着自己洗了个澡，刷牙的时候甚至差点儿站着睡着。
如果让林苒回忆的话，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天晚上是怎么从洗漱间挪到床上，又给自己盖上被子入睡的。
她只知道，这一天晚上自己什么梦都没有做，黑甜的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所以在林宏打过来电话问他进度如何的时候，林苒由衷地感慨道：“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说真的，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我是再也不想见到攒书的稿子了。”
“虽然说这个愿望很简单，但是真可惜，”林宏听上去心情不错，“以徐哥公司的这个进度，最晚最晚你下下周肯定能拿到。”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看着他提议道：“为了我的心理健康，林学长，您其实可以编一个善意的谎言来骗骗我的。”
“是吗？那我下次努力，尽量去说说一个善意的谎言来。”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林苒中午是和胡婷约好了一起出去吃饭，在吃饭的时候，林苒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看上去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跟她一起吃饭的胡婷虽然看出了这一点，可是并没有点破。
因为以她对林苒的了解来说，如果林苒愿意把事情告诉她，时间到了，自然会告诉他，但如果她不愿意，就算再怎么追问，她都不会透露一个字。
最近，研究林苒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兴趣，甚至成了一种闲暇时的娱乐。
果然不出胡婷所料，在快要吃完的时候，林苒已经做出了决定：“你今天晚上有事吗？”
胡婷并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有没有空，当然了，没空最好。”林苒戳了戳自己盘子里的鱼肉，意兴阑珊地说。
“我要交的作业都已经交上去了，今天什么事都没有。”
听到她这么说，林苒叹了口气，扔开了叉子：“我高中同学有不少在雁城，在今天晚上组织了一个联谊，昨天给我的通知，非得让我带个朋友一起过去。”
“你要去？”胡婷有些惊异，就她了解，林苒可不是个热爱集体活动的人。
她耸了耸肩：“我当然不想去，同学会虽然美名其曰联系感情，但实际上还不是一堆人的攀比大会。但是班长在电话里说，我高中毕业之后都没露过面，这次要是不去就是不给全班人面子，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拒绝。”
胡婷点了点头：“我陪你去。吃饱了没？”
“没有，”林苒诚实地摇头，“这家店实在是太难吃了，能找到这里来，你也是蛮不容易的。”
胡婷点了点头：“我还以为是我味觉失灵了——回去我一定要打我哥一顿，给我推荐的是什么破饭店。”
同学会定的ktv在雁城也算是屈指可数的，照着房号找到包间，一推开门里面就已经十分热闹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看到毕业后彻底不露面的林苒出现，众人纷纷站起来打招呼，在回应的过程中，林苒眼角的余光发现胡婷的眼神有点飘忽，她看了看自己的老同学，抓住了一个缝隙，低声问道：“怎么了？”
胡婷抿了抿薄唇：“你的同学里，有我朋友曾经想介绍给我当男朋友的人。”
林苒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追问：“请务必告诉我是你没看上他。”
“你引以为戒的脑子去哪儿了？不管我有没有看上他，现在这个场面都十分尴尬好不好？”胡婷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也算不上什么看上看不上，就是我那时候不是已经跟我男朋友偷偷谈恋爱了嘛。找了个借口说不方便，然后就走了。”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告诉我是哪一个？”
“穿白衬衫的那个。”
她环视一圈，发现穿白衬衫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高中时唯一还能跟她说上两句话的异性同学，王温茂。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年度狗血大戏。”她双手捂脸，无力地说道，“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神展开啊？”
一圈招呼打下来，气氛也活跃的差不多了，当年的班长拍了两下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各位，既然林苒都带着朋友来了，那就先来一局杀人吧？”
众人纷纷响应，林苒虽说是毕业之后就没参加过同学会，但是对这个传统却早有耳闻。
这是他们打开局面的手段，林苒刚刚已经听了一会儿，发现他们说是联谊，其实带来的朋友之前多多少少都是见过的，以她对这群人的了解，待会儿主持人会故意让胡婷抽到杀手，然后警察的牌就会落到她的手里，说是为了考验彼此的默契。
林苒玩着手里的杀手牌，有些好笑，这要是猜出来了还好，要是没猜出来……也不知道每年同学会结束后，有多少朋友会因为这事心里有个心结。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林苒却完全没有心理压力，一声不吭地默默围观。
牌抽完，扮演法官的班长宣布“天黑请闭眼”，要说没有好奇，那也是假的，林苒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果然看到胡婷在四下观察。
结果还没等她把眼睛闭上，胡婷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她身上，甚至还对她眨了眨眼睛。
坏事了！
当再次宣布“天黑”时，林苒匆匆睁开了眼睛，毫不犹豫地就指向了胡婷，也不管班长的一脸诧异，咬牙切齿地比划着“她是杀手”。
一般都是不会这么玩儿的，毕竟她是知道答案的，说出来就不好玩了。
等所有人都睁开了眼睛，就看到班长一脸纠结的宣布：“好吧，准确来说，杀手和警察同归于尽了。杀手杀了警察，林苒在临死前指认了自带的朋友，你们两个这默契也怪不得你们是舍友啊。”
房间里响起了一片笑声，林苒笑了笑：“婷姐一抽到牌表情就不对了。”
听了这话，众人都是一片起哄声，屋里的气氛再次沸腾了起来，开始唱歌的唱歌，玩骰子的玩骰子了。
林苒极其尽责的扮演里一个花瓶的角色，长相优秀的女孩子带着浅浅的笑容，因为出身而养成的、恰到好处的矜贵举止，再加上游刃有余地谈话，立刻让她成为了最受关注的人，虽然她话很少，但俨然是房间中的焦点。
但是林苒心里却想着的还是刚才那些人投在自己和胡婷身上的目光，探究，嫉恨，还有——厌恶。
一瞬间又把她拉回到了高中时代。
就在她东想西想的时候，脸色不太自然的王温茂拿着饮料坐了过来：“好久没见你，现在干什么呢？”
看着他像是硬挤出来一样的笑容，林苒也觉得十分棘手，假装若无其事地回答：“还是和原来一样，认真学习呗，你呢？”
第三百一十六章 真心话大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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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温茂干笑了一下：“进了大学就懒散了，去年连奖学金都没有混上，不过好歹没有挂科。”
两个人正谈话时，有个女生也凑了过来，声音里满是艳羡：“林苒，你命可真好，考上苏大就算了，现在还到雁大来读法学，唉，真是同班不同命啊。”
“我也觉得我运气不错，”在外人面前，林苒自然有自己的应对方法，“还碰上了一屋子挺好的舍友，互帮互助，日子过得也开心。”
那女生又说了几句，林苒刚想开口，王温茂突然站了起来，脸色十分不好看地拉起了她：“屋里太闷了，我们出去透透气。”
“怎么……”
王温茂把林苒从房间里拉了出去，在旁边找了个空包厢，压低了声音，飞速的发问：“你是怎么跟胡婷做上朋友了？”
“我……”
“你知不知道他的家庭？”
“那什么其实……”
“你有没有打听，是不是她找了人动了手脚，才跟你一个寝室的？”
“不是，你先听我……”
还没等林苒说完这句话，王温茂就又打断了她：“你知不知道她之前是个小太妹？！”
“我……什么？”林苒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王温茂眉头紧锁：“她过去一直是个小太妹，抽烟喝酒的那种，身上甚至还有纹身。怎么，你不知道？”
林苒一怔，也皱起了眉头：“不是……”
王温茂这话说的让她觉得不太舒坦，有纹身怎么了，抽烟喝酒又怎么了，只要不影响别人，那就单纯的只是个人喜好问题而已啊。
“你趁早跟她别在一个寝室比较好。”王温茂紧张的说，“我爸爸在雁大也认识个人，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换寝室。”
“林苒？我听到你说话了，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门突然被打开，胡婷站在门外，看到屋里坐着的两个人有点儿呆住，“出什么事了？”
还没等林苒说话，王温茂就冲到她面前，脸色苍白地指着她道：“我告诉你，你别想骗我朋友！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胡婷有些莫名其妙：“你说什么？”
“你不就是个小太妹吗！现在就算装的再乖，也不是什么好人！”王温茂质问道，“你有没有告诉你舍友这些？！还是说你打算慢慢摸清她们的性格，再跟你过去一样，搞什么校园霸凌？！”
还没等她说完，林苒就已经理顺了整件事：“王温茂你冷静点，事情不是这样的，她……”
“你闭嘴！”王温茂转头冲着她吼，“也就你傻！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旁边站着去，今天她要是不把话说明白，我第一个不放过她！”
……秦瀚海那几个人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哭的好吗。
这个时候，胡婷慢悠悠地开口：“我确实是抽烟喝酒都会，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看！”王温茂激动了，“他自己都承认了。”
“不过那是我个人的问题，而不是你跟我之间的问题。”胡婷慢条斯理地继续，“林苒，你怎么看？”
看着林苒点了点头，再听完了前因后果，王温茂整个人已经木了，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对她来说，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期，不过长久以来的心结也就此解开，也算是个意料之外的收获，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他也就慢慢的回过神来了。
“也就是说，你当时其实只是骗我的？”他慢慢地开口说话，林苒发誓自己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你直说不行吗？！又不是什么一见面就必须要结婚的时代了，你就直接跟我说没有兴趣不行吗？！！”
说到激动处，王温茂已经有了跳起来，要不是对面是个姑娘，林苒保证他已经上去打人了。
虽然林苒设身处地想一想，换成自己处在王温茂这个情况下，确实也会这么做。但还是抢到了他们俩人中间，挡下了王温茂的手：“冷静冷静！这不是就是一时话没说开嘛，现在说开了，就是婷姐当时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王温茂感觉已经在崩溃边缘了，“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刚才看你跟她一起进来有多担心啊！”
“严格来说，我挺能理解你的心情的，真的。”林苒诚恳地对他说道，偷偷地撞了一下胡婷，示意她赶紧开口说两句话。
“这件事情确实有我一部分责任，”说到这里，胡婷停顿了一下，“但是当时，你也对我说过，你其实不喜欢女孩子的吧？”
王温茂一楞：“啊？”
“是，你亲口对我说，你有个男朋友，但是你的母亲不相信。”胡婷的表情平静，林苒完全分不清她是在信口开河还是说真话，“你是忘记了吗？”
王温茂皱起了眉头，苦思冥想了半晌，最终还是放弃了：“没有，我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但是脸色却缓和了许多。
一直在默默围观的林苒开口说了几句，不漏一丝痕迹地把话题带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三人回到了包间里，脸上的神情异彩纷呈，胡婷最淡定，林苒还在思考胡婷刚刚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王温茂却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整个人都处在恍惚状态。
最后林苒到底还是放弃了自己琢磨，拉了一把胡婷的衣服，轻声发问：“他当时真的跟你这么说了啊？”
“是啊，不过我看他这个样子，肯定是看到我当初那个样子，信口胡说的。”胡婷回忆了一下自己当时的打扮，也觉得非常不忍直视，“我那天五块钱找路边的化妆店画了个大烟熏妆，穿了个破洞牛仔裤就去了，还专门买了个花臂纹身贴来着。”
林苒沉默，过了一会儿慢慢说道：“那抽烟喝酒和校园霸凌是怎么回事……”
“烟是找我哥借的，酒是我成年以后就慢慢开始喝的，不过也就喝个啤酒的程度。至于校园霸凌——那时候不是有个讲这方面的电影特别火嘛，我就改了一下细节，挑战了一把自己的演技极限。”胡婷说到这里，脸居然红了，“我真的没想到他信以为真了。”
“你们俩这真是，真是……”从来不会在词锋上输给别人的林苒一时居然没有想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两个人，最后只能无力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总之你以后心里也有点数吧，有什么事还是摊开了直说，不然有你吃亏的。”
她们两个旁若无人地窝在这里窃窃私语，时间久了自然有会活跃气氛的同学招呼：“林苒，说什么呢！快点快点，来跟我们一起玩！”
“是啊！还有婷婷姐也一起嘛！有什么话你们回宿舍再悄悄说，我们绝对不会打扰的！”
“来了来了，”林苒和胡婷对视一眼，默契地都带出了寒暄专用的笑容，“就是在商量回去的时候跟剩下两个舍友带什么饭嘛，毕竟一到周末，大家都宅了。”
混在人堆里跟着其他人一起玩了两把飞行棋之后，看着原来热热闹闹的一屋子人已经分散成几个小堆，自己玩自己的，负责牵头组织的班长眼珠一转，从包里掏了东西出来：“咱们既然这次来了这么多人，那就来玩个所有人都能参与的游戏呗！”
“又是狼人杀吗？”就有人提出异议，“我带了剧本杀过来，不过只能十二个人玩，不如我们分分队来玩剧本杀？”
“我怎么可能安排两个一样的游戏环节啊！”班长就向着众人展示手里的东西，“玩个大的，玩真心话大冒险呗！”
第三百一十七章 林苒傻了，理想型是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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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话大冒险？
林苒看到那些道具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轻声对胡婷说：“婷姐，我想走。”
作为一个从来不参加同学聚会的人，这时候不用第六感林苒都能想到，自己肯定是要被整的最狠的那个。
胡婷摇了摇头：“刚刚要是走的话还能走，现在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
人总是要有一些希望的。
虽然有时候这个希望特别的不切实际。
林苒看着那群人兴冲冲地摆开道具，商量起从谁开始第一个来玩，放弃似的嘟囔了一句：“总之你得护着我，我叫你一声婷姐呢。”
这样罕见的不太讲道理的撒娇的小模样，落在几个一直关注着林苒的同学的眼里，倒是非常出乎他们意料。
毕竟他们印象里的那个林苒，是向来独来独往，把自己埋在成堆的复习资料里，非必要时候绝对不会开口说话的一个佛系少女。
从来没有想到，在她脸上除了淡然和客套的微笑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表情。
要知道，他们原来私下里可是给她起过不知道多少和“面瘫”“冰山”有关系的外号啊。
班长带来的真心话大冒险是用一个会发声的小球来玩的，有点儿类似击鼓传花，传到谁手里响了，那个人就得通过扔骰子来决定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单数就是真心话，双数就是大冒险。
而且为了避免有人耍赖，班长在开始之前，还半开玩笑地来了一句：“朋友们，咱们这可是君子游戏啊，在座的各位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肯定明白这个意思吧？”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有了这么一句话，就算是心里觉得到时候要是轮到自己就耍赖不参加的人，也明白，到时候在耍赖的话面子肯定挂不住。
同学会是个很奇妙的场合，一方面大家确实是存了叙旧的念头，另一方面，也是存了一定的攀比想法，微妙的觉得一定不能让自己过去的老同学觉得自己过得不如他，这种心态作祟下，也会把面子看得比平时更重。
又给一些不太清楚规则的人稍加解释之后，从点歌机上选了几首歌做背景乐，就从林苒她们班原来的学习委员开始传球，宣告了这场真心话大冒险的开始。
那个不起眼的，用一只手就能握紧的红色小球，现在落在林苒眼里，和一颗定时炸弹没什么区别，生怕落在手里的那一瞬间，就炸开，从里面蹦住一个小丑，对她大喊一声——
surprise！
所以当那个小球第一次在别人手里响起来的时候，林苒反而是要比当事人还要早的先打了个激灵，让从刚刚一直放空的王温茂都回过神来：“你怎么了，不是没在你手上吗？”
林苒只好干笑：“没想到声音这么大，有点儿吓到了。”
她现在左眼皮直跳，虽然她从来不信老人说的什么右眼跳财左眼跳灾的说法，可是今天林苒却觉得，这就是上天给她的一个警示。
今天绝对会有什么特别扭曲的问题砸到她头上的！
林苒就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地看着之前的同学回答了和同学发生过最暧昧的事情，在生活中有什么比较特殊的癖好等奇葩问题，也围观了和身边一位同性扮演分手小情侣，蒙眼猜人的大冒险，而作为提议者的班长抽到的大冒险最为奇葩，需要把自己的鞋顶在脑袋上，跳一段最近最流行的女团舞。
班长毫无形象的样子引得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来录像，他跳完之后，一边坐下穿鞋一边苦笑：“我这真是自己把自己坑了，我刚才还跟咱们英语课代表说，就指望着看今天谁能抽到这一项大冒险呢。”
“这是不是就叫害人终害己啊？”就有同学笑着扬起了手机，“我都录下来了，等会儿就发到咱们高中群里艾特班主任，让他看看他最喜欢的学生今天是什么样的。”
班长作势去抢，被几个人拦下以后挫败地坐了回去：“唉，发吧发吧，我今天可是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到谁了到谁了，快让我看看下个受害者是谁！”
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球再次传递了起来，这次居然传到了王温茂，他愣了一愣，伸手摇了骰子——三点。
“哦！是真心话！”负责拿牌的英语课代表就把牌递到他面前，“来，抽一张！”
王温茂明显也还不在状态，直接就拿了最上面一张，翻过来一看反而笑了：“这都什么问题啊？换一个换一个。”
英语课代表不干：“都说了君子游戏，快让我看看是什么——说出你高中时期心动对象的名字，好问题啊，大家想不想听！”
这种涉及到身边人八卦的问题瞬间点燃了全场，一时间口哨和嘘声四起，有跟王温茂关系好的男生带头起哄：“快说！快说！”
还拿起了ktv包厢里自带的沙锤，伴随着节奏挥舞。
就在一片喧闹之中，王温茂快速地瞥了林苒一眼，那一眼实在是太快，快到林苒根本就没有看懂他是什么意思。
就听他哈哈一笑：“心动对象啊？这可太多了。”
嚯？
这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没想到玩个游戏还能现场吃到这么大一个瓜！
王温茂刻意停顿了一会儿，这才又拿起了话筒：“比如说很红的明星孔幂啊，我一直以来的女神曾安琪啊，还有国外唱歌的那个anne，要让我说的话我估计能一直说一个多小时啊！”
虽然等到好了听八卦的大家不满，可是又挑不出来王温茂这话里有什么错处，却也没多介意什么，吐槽几句就放过他了，毕竟今天也是出来玩的，没必要在这样的一个问题上较真，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就这样一轮一轮玩下来，大家越玩越疯，连喝醋这样的惩罚都有同学专门跑到外面的超市里去买回来，可是就在林苒看着上一个挑战大冒险的人喝完雪碧加可乐，球正在往她这边传的时候，王温茂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待会儿结束了以后你稍微留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因为这句话，林苒就楞了一下，而就是这短暂犹豫的几秒钟，她没来得及像之前那样快速地把小球扔到下一个人手里去，就听到那个小球在自己手里欢乐地唱起歌来。
这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林苒耸了耸肩，就开始摇骰子，这仿佛是复刻了王温茂刚才的遭遇，直接摇出来有一个三点。
她抽出的也是一张相当八卦的真心话：请描述你理想型的长相和性格。
林苒耸了耸肩，稍微环顾了一下旁边众人八卦的目光，失笑：“我的理想型啊，真的挺简单的。”
在这群老同学面前，她肯定不可能像先前跟胡婷交谈时说的那样，直接坦白的就说是男的，活的，我看着顺眼，不妨碍我做我该做的事情就行。
稍微沉吟片刻，她笑道：“长相的话，我倒是没有什么喜好，但是眼睛一定要好看。性格啊，一定要成熟，理性派的，能懂我到底想走什么样的路，敢于挑战，敢于尝试新的事物，不过最好平时对待自己人的时候耐心温柔，不然没办法长期相处……”
越说林苒就越心不在焉，声音慢慢地就低了下去，最后归于寂静。
不过她之前说的也够多了，其他人起哄了片刻，便继续投入到这个越玩越让人兴奋的游戏中去了。
林苒呆愣地坐在原处，虽然还是跟着旁边的人一起鼓掌起哄，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描述出来的理想型，怎么那么像跟她最近关系极其尴尬的二叔啊？！
第三百一十八章 隐晦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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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放的开，自然玩的也开心，到最后干脆真心话大冒险也不玩了，放了音乐开始跳舞，不少人笑得不知道多开心。
林苒先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胡婷也跟她之前的一个同学跳上了，她笑着坐回了角落里，虽然不打算胶乳，但是光看着这么一群人开心，也觉得高兴。
“林苒，”王温茂看着她回来，拿了两罐没开过的可乐过来，递给她一罐，“你不去跳啊？”
刚才真心话大冒险的后期，两个人也交谈了几句，王温茂的态度十分正常，所以林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戒备，接过饮料淡淡一笑：“不去，你呢？我看好几个人都打算拉你过去一起跳呢。”
“刚刚喝太多了，现在一肚子都是碳酸饮料的气，万一跳一会儿跳的直打嗝怎么办。”王温茂的答话出于意料的实诚，林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样倒像是他们高中时期了，两个人课间的时候会说一些只有两个人能理解的笑话，也是在其他的喧闹的人群角落笑自己的，说自己的。
“没想到啊，这才过了多久。”王温茂也笑了起来，盯着自己手里的饮料也不急着打开，“你在学校里都不像原来那么低调了。我亲戚家的孩子也在苏大读书，听到你之前和那个胡……胡什么的事情，被他作为谈资和我聊起来的时候，我心里都还感觉有点儿怪怪的。”
林苒喝了一口可乐，笑着说：“也没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也不是我惹出来的事情，自保呗。”
“可是在那种境况里，还能保持着清醒就已经很难得了。”王温茂摇头说道，“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那样做，就算是这件事情被澄清了，以后会发展什么样，谁也不知道，你就不要谦虚了，林苒，你真的是很特别的一个女孩子。”
被夸谁不高兴，林苒含笑着怂了怂肩：“多谢夸奖。”
王温茂笑了两声：“不过，要是换到别人身上，我可能听一听就过了，但是放在你身上，我是由衷的为你高兴。”
他的眼睛就意味深长地盯着林苒，仿佛是在传递着什么外人无法意会的信息。
林苒本来就对这方面的事情比一般人反应迟钝，要不是今天心里挂念着理想型和莫执的事情，王温茂这话肯定是要落在地上的。
但是现在林苒顿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王温茂当初碍于不能早恋和学校里对自己的风言风语，自己心里也清楚把这份好感说出来，结果也是无限趋于零的。
可是现在……他们都上了大学，看今天同学会的样子，无论原来同学是不是在背后说过自己的坏话，都为了以后能多一条人脉，打定主意和她好好相处，现在开始一段感情的话，经营得好的话，未必不可能以后就……
前提是，林苒愿意，并且王温茂也是单纯因为她这个人，而不是看上了她背后的背景。
林苒现在已经很肯定了，王温茂之所以一直留到现在，应该就是想和她多接触，她甚至都怀疑，他有这个想法可能已经很久了，要不是听到她会出席，这次同学联谊都不回来。
当然这个脑洞开的是有点儿大了，不过她刚才听旁边的人说话，上学期王温茂就没怎么参加这种活动，而且如果班长确定她会出席，那这件事对于老同学们来说也不会是什么秘密。
换做之前的时候，林苒可能还会稍微考虑一下，虽然最后会不会付诸行动是一回事，但总归还是会考虑一下的，但现在，林苒只是忍住无奈发笑的冲动，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嗯，是这样吗？”
见她没听懂，王温茂好像有点儿失望，眨了几下眼：“不是吗？”
林苒抿着嘴笑：“是吗？”
她现在连自己的感情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并不想再多给自己找麻烦——况且，王温茂本来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王温茂神色有些变化，他伸手像是想要抓上林苒的胳膊：“林苒，我……”
“我去跳舞啦。”林苒装作没看到，把饮料放在桌子上站起来，连退了几步，笑着说道。
转身往人堆里走了几步，看王温茂也没有追过来，林苒这才放松下来，想一想刚才两个人的对话，林苒觉得这还是很有意思的，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来。
四处环顾，发现大家都已经玩high了，倒是胡婷消失不见了，林苒倒是有点儿纳闷，她们两个说好了坐地铁回去，这都快临近末班车的时间了，她跑哪儿去了？
胡婷的手机倒是放在了茶几上，这就意味着要找胡婷只能依靠运气，林苒倒也不是就要立刻找到胡婷，只是她不确定，这到底是要怎么回去？
见稍微熟悉一点儿的几个人都在跳舞，林苒也没有过去打扰，走出包厢到了洗手间四处张望一下，也没看到人。
不过胡婷会去哪里呢？该不会是太闷了出去透气吧？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林苒又往ktv的露台方向走去，路上还在想，总不可能是她不想再和王温茂共处一室，所以……
结果走到一半，迎面就撞上了正往回走的胡婷，林苒猛地在拐角处跟她这么一打照面，还被吓了一跳：“嗯？你怎么跑出去了？”
胡婷冲她微微一笑：“实在是太闹了，我就出来安静一会儿，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这不是快到末班车的时间了，我就想着问问你打不打算走嘛。”找到了人，林苒就平静多了，她这搞完了攒书的活，虽然昨天晚上算是好好睡了一觉，但头疼还是存在的，今晚只想好好睡一觉。
“我还怕你玩的不想回去呢，我早就想走了。”胡婷大大一笑，“那行，回去呗，反正我看屋里的人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散，陪他们闹腾干什么。”
果然，看她们两个人拿着东西要走，其他人也没有多拦，说了几句多联系之类的场面话便挥手告别，王温茂看样子倒是还不死心，可是被阻拦在众人身后，不等他挤过来，林苒两个人就已经挥手告别。
“王温茂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你说啊？”胡婷下了楼，才这样问林苒。
想到刚刚的事情，林苒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都已经讲白了的，只不过他不太死心，想把不该说的话说明白而已。”
“他跟你告白了？”胡婷反应的很快。
“这……倒也不能算正式表白，只能说他把这个意思表现出来，我装傻混过去了而已。”林苒现在有些好奇，“婷姐你怎么看出来的啊？我还没细说呢。”
胡婷看着林苒的眼神就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了：“我长着眼睛呢，王温茂看你的眼神明显和看别人不一样，也就是你没反应过来，不过也没办法，这种事情向来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
不愧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有男朋友的，只能说老天分给每个人的敏锐就那么多，各人的专精方向不同吧。
林苒挫败地想。
“不过我觉得，王温茂跟你其实不太合适的。”正好打开了这个话题，胡婷就顺着话头说了下去，“就感觉你们俩跟两个世界的人似的，不过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可以考虑考虑他，毕竟他刚才护着你的样子，能看出来对你挺认真的。”
林苒连连摆手：“算了吧，我现在啊，最爱的就只有学习，我爱学习，学习爱我。”
——所以，她对莫执到底是什么想法呢？
刷卡进地铁站的时候，林苒仍旧在沉思这个问题。
第三百一十九章 林苒，这让你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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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睡了一觉之后，也没时间去烦恼王温茂的那番话，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要怎么缓和跟莫执之间的关系――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去缓和――因为第二天老师安排了一项需要小组合作的作业，林苒在组里承担了出去发问卷调查的活，奔波一圈回来，脑子累的都不太会转了。
知道伍子平这么一号人物到了雁城，莫执又因为有事不在，林靖和自然而然地就接过了她监护人的这个角色，为了之前的“当街绑架”不会再发生，他要求林苒绝对不能再一个人出学校。
所以，搞完问卷调查回程的时候，她坐的是苏明义的车子，林靖和那边有个买家过来买画，他一时脱不开身。
等到车子进了市区的时候，林苒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算松了下来，也直到这个时候，她原先忽视了的疲惫像是变本加厉一样的蜂拥而至。
开车的苏明义用余光看到了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座位上：“你之前说你有个室友今天晚上不回去？那是送你回学校还是干脆送你回林家好好休息？”
林苒想了想，反正同样出去发问卷的俞觅夏跟自己也说过了今天多半是回不去了，自己也把这件事随口跟苏明义说了，考虑到路程问题于是就下了决定：“回学校那儿去吧，路比较近，我会老宅的话还得跟承叔说，不够麻烦的。”
苏明义应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你和莫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做好了林苒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可是出乎苏明义意料的是，女孩子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将视线投向了窗外黑暗之中一闪而逝的路灯光芒，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孤独太久总有些相对别人诉说的话，这种话说出来并不指望有谁能给你期望的回答。只是想要把心里堆积了太久的讲出来，说实在的如果这些话长时间不说出来它们会在心里发酵溃烂，最终变成一片连自己都无法直视的泥沼。
倾听这些话的人并不一定要和诉说者有什么相似之处，基本上只要是个比较熟悉的能听见声音的人类就行。
这些事情林苒心里清楚的要死，可是她还是选择让那些事情成为了一直扎在心里的一根刺，而且是轻轻碰一下就会血流成河的那种。
因为心里清楚和做不做得到压根就是两码事。
而且林苒更怕的是一旦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内里最软弱的状态，这些年的经历给她留下了不知道要伴随她多少年的一堆后遗症，其中就包括了永远不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别人这一项，谁的伪装最为高明，谁就能坐的最久，谁就能笑到最后成为真正的赢家。
可是在这个让林苒觉得身心俱疲的夜晚，她突然就有了想要找个人倾诉的欲望。
她从最开始莫执突然出现在苏城的家宴上给她解围开始说起，说了那次乔安安成年礼前后的事情，两个人在一片屋檐下的相处，最后说起了刚刚过去的那次谈话。
只是隐去了莫执对她所有的暧昧表示，以及莫执的那两次关于感情的坦白。
“你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听完了林苒的话，苏明义半晌之后才这样开口问道。
他在雁大门口停下了车，可是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林苒也因为全身的疲倦而窝在副驾驶座上懒得动：“是，可是这不能改变什么。”
“这让你变了，”苏明义、解开了安全带，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你介不介意？”
看着林苒摇了摇头，苏明义才收起了剩下的半盒烟，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看着烟雾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盘旋上升：“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你身上总算是有点人气了。”
林苒眨了眨眼睛：“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词，介意给我解释一下吗？”
苏明义叹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还是努力给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用这个词：“这让你更像个人而不是机器了，这是件好事。”
“或许并不是。”林苒平静地反驳，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紧了紧，苏明义看她的确是有点被冻着了，便伸手打开了车里的暖气，“我不需要像个人，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情，达到我想要达到的目标就行了。”
能够让自己活的价值，无愧于心。
林苒就只是想要做这件事情。
她本来在这条路上按照自己的计划走的非常顺利，直到莫执的出现。
莫执真正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之后，就不知不觉的搅乱了一切。
“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转变这么大，”苏明义把自己的平光镜从她手里接了过来，掩盖了自己的的眼睛，也掩盖了自己眼睛里的情绪，“可是林苒，其实我很高兴，你提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亮了起来，都活了过来。”
“你不相信感情，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当年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但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莫执和你继父乔敬义，以及秦家那个没担当且有眼无珠的小子不是一类人，从来不是。”苏明义看着林苒的那双因为灯光的映照而流光溢彩的眼睛，认真的说。
“但我能怎么办呢，”林苒的声音依旧是静静的，她微微低下了头，侧脸的线条娴静优美，“我知道他有一天会知道一切……但我能怎么办，如果不说出来，我大概还能这样自欺欺人的和他相处下去，如果说出来呢，又会怎么样？”
林苒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敢想。
苏明义看着这样的林苒，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伸出手，把林苒揽到了自己怀里，给了她一个拥抱。
仿佛她的兄长一样。
又仿佛就是她的兄长。
平静的海面上可能随时刮起飓风，比如二零零八年的金融危机。可是它毕竟随着美国房价的稳定而最终渐渐平息下来，就好像再大的暴风雨，也不可能一直折腾个不停。
大海里面，最可怕的，永远是那些看不见的地方潜藏的暗礁，隐蔽在人的视线之外，深深的被压在海底，像是传说中吞噬人灵魂的妖物。
林苒坐在宿舍里发呆，这是个她好不容易在拥有的安静时刻，胡婷和纪鑫在图书馆里做小组作业，俞觅夏也没有回来，在冷静下来之后，她能感觉到，伍子平和他身后隐藏着的什么，就好像是一道甩不掉的影子，潜伏在黑暗的地方，慢慢移动过来，等待着能让他一击必杀的机会，防不胜防。
她茫然地靠坐在窗边，外面灯火通明，即便是没有彻底远离寒冷的季节，这座城市也依旧是无比热闹。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每天都会有人死去。
她的专业让她接触了太多超乎想象的阴暗案例，也让她对很多事情都感觉到失望。
负面情绪的累积，是邪恶的根源。
林苒从来不肯相信自己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操控的人，她冷情冷静，能在任何场面保持最理智的一面，不是她无所畏惧，大智大勇……而是因为她心上的荒芜――因为她曾经的遭遇，她已经开始不再相信感情。
连感情都不相信……也就不用指望她去相信别人了。
有人推门进来，林苒根本就没有抬头去看的打算，只是淡淡地问道：“回来了？”
第三百二十章 纪鑫突然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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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的是路上发过短信问她要不要带点儿什么回来的胡婷，她把外套脱下来放在一边，应道：“你也不锁门？”
“你不是说你马上就回来吗？”林苒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外面很冷？我决定不出去真是个正确的选择。”
“纪鑫说要跟她新谈的男朋友一起请客吃饭，你知道的吧？”林苒看着胡婷换衣服，问道。】
交了男朋友这件事情，要不是纪鑫前两天晚上郑重其事地和她们说，她们三个和纪鑫朝夕相处的舍友都不知道。
纪鑫的男朋友是经济学院大三的一个学长，和纪鑫是在上次法学院的迎春晚会上认识的，林苒倒是和他打过几次照面，从第一次交谈开始，她就觉得这个学长不是什么好人。
而事后在和其他人提到他的时候，林苒听到的几件事也从侧面证明了她最初的感受是很正确的。
“知道，你不是婉拒了吗？”胡婷听到这话，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也是真够绝情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林苒也没有换个姿势的打算，把十指交叉的双手放在了小腹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烫的板正的衬衫，“事实上，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处理的方法实在是太过优柔寡断了。”
胡婷看着明目张胆的霸占了宿舍里新添置的懒人沙发的林苒，这姑娘在她的注视之下也完全不想起身，胡婷摇了摇头，从旁边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你就这么不想见小鑫她那个男朋友？不过我能不能问问你，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才不声不响的跑过来霸占整个沙发，就不能去床上躺着？”
林苒懒洋洋的抬起手摆了摆：“不是，我觉得我忙了这么长时间了，也是时候为了我个人喜恶问题而惆怅忧郁一下了。”
因为林苒的话，胡婷被自己的咖啡呛了一下：“这两个词连在一起用有点怪你知道吗？”
“啊，原来这样吗？”林苒完全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说白了她不过是最近被自己和别人的感情问题搞得脑子没法正常运作了，所以才过来霸占沙发让自己能够放松一下，“我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顺便说一句，你新挂上去的那幅画不错。”
胡婷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林苒说的是她替换下属于自己的书桌上面的那副字，而在这两天挂上去的夜景：“我以为你没注意到。”
“当我决定清理一下大脑缓存的时候，我是能注意到这些平时我觉得占据了我大脑空间的没什么用的东西的。”林苒转过头来看着胡婷，“怎么，你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了不以物喜的境界了？”
“……你的话题是不是跳跃的有点太快了？”胡婷觉得林苒大概是真的让自己的智商进入了休眠状态，“所以怎么样，你真的不打算去了？”
作为最早知道纪鑫和她的新男朋友情感故事的胡婷，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被林苒霸占了沙发，那么探听一下她为之忧郁的感情问题也是理所应当的。
“不怎么样，”林苒的情绪立刻就低落了下去，“我总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跟他一起吃饭？别扭死我算了。”
胡婷幸灾乐祸的露出了笑容：“我早就说过，你要是不早点把这件事挑开了说，迟早是要让自己难受死的。”
“是是是，您英明神武，”林苒的话丝毫没有真心实意在里面，她好看的眼睛漫无目的地在屋子里打量着，看着自己舍友摆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但是你让我跟小鑫怎么说？我觉得你男朋友不是好人，你们分手吧。我不被她扔出来才怪。”
“这个我知道，谁都不能这么说不是。”胡婷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林苒，“别以为你转移话题我就能放过你，说说看，你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苒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梳理的十分整齐的黑色长发：“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盯上了这个问题？连俞觅夏那天都私下问过我，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待见小鑫男朋友，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还要这么烦躁吗？”
“理智和情感的冲突。”胡婷了然的“啊”了一声。
“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嗯……幸灾乐祸的意思来。”林苒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盯着那毫无美感可言的天花板发呆，“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的理智告诉我，别管这些破事，毕竟小鑫也是个成年人，有自己的思考能力，我也不是她的父母，何必去插手她的人生。可是情感上，我又不能允许我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放手。”
胡婷端起杯子重新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你在害怕。”
“害怕？或许吧，”林苒用一种像是陷入梦境一样的恍惚声音说，“我害怕自己的好心被安宁误解，也害怕她受伤。说到底，我是想看能不能有人跟我走一种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一种……完全没有被利用过，甚至没有被背叛过的人生。”
顿了顿，她闭着眼睛说道：“用另一种话说，这是我的自私。”
但是设身处地，那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林苒是真的不想让纪鑫也尝试一下。
“显然我没法给你提供有用的意见，因为我根本没听懂你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胡婷端着杯子耸了耸肩。
林苒连动都懒得动弹：“是啊，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这意味着我们都是够自私的，理智与情感方面也是一团乱。”
胡婷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是要被林苒的毒舌给刺激的直接掐死她的。
“算了，说点正事吧。”胡婷把喝空了杯子放回了桌子上，顺便在林苒懒洋洋的要求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你说你觉得卜庆昌，就是小鑫那个男朋友不简单，是因为什么？”
“啊，”林苒发出了一声像极了叹息的感叹来，“我想我说是因为直觉，你肯定不会相信……这么说吧，我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可是越接触我就越清晰地发现，他的眼睛里面住着的是一只野兽。”
“卜庆昌这个人我仅仅只是听说过，”胡婷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说起来，我上次见到你这种表情的时候，还是你跟我第一次认真跟我说你二叔是个什么人的时候？”
林苒终于坐起了身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慢慢的说：“我对莫……我二叔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又敬又怕，力量和权利倒是其次，他对人心的掌控实在是太过恐怖。简单来说，我对他有着深切的心理阴影。”
就在胡婷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林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胡婷挑了挑眉毛，半是戏谑地说：“怎么，你有约会？”
“说真的，你看我哪儿有闲时间和闲心思去谈恋爱，我给实在推不开的搭讪对象留的电话都是咱们楼下推销小广告的手机号码。”林苒看了她一眼，然后皱着眉看着那一串从来没有见过的号码，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喂。”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带着笑开口：“是林苒？”
“没错，是我。”林苒还是没有听出来电话那边到底是谁，“有什么事情？”
“你已经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对面的男人这样问。
林苒心里想我长到现在，听过了那么多人的声音，自问还没有过耳不忘的能力。
“也是，毕竟是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了，你多半早就把我的声音给忘了。”男人那边的环境有些喧闹，这样林苒更加难以分辨他的声音，“好久不见了，林家现在的大小姐，还记得你蒋叔叔的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见见纪鑫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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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愣住了。
就在她听到了蒋叔叔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觉得全身的血管里都有一股寒气在游荡，然后最终汇集到了心脏，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是你……”在这种状态之中，林苒居然听到了自己再平静不过的声音，“你居然回来了？”
“当然，当年我的亲哥哥把我驱逐了出去，恐怕你们谁都没有想到我还有回来的一天吧。”男人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居然在这个时间聚集在了雁城这么个小地方，这倒省了我不少功夫。”
“那你有为了什么来？”林苒的语气虽然平静，可是捏着手机的发白指关节却暴露了她心里的真实想法，胡婷有些奇怪，自从她认识了林苒之后，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在打电话的时候情绪波动这么大过。
“自然是为了我自己的目的。”男人说了一句和不说没什么区别的废话，“顺便来找老朋友叙叙旧。”
“那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我可没有和你叙旧的想法。”林苒冷淡的说道，“我们更不是什么老朋友，别忘了，应要算的话，你是我的长辈。”
男人笑了起来：“别这么说，我就在你们林家老宅那个大院的大门口，你父亲出事之后，现在林家归你了吧？不下来见个面？”
说完之后，男人便干净利索的挂上了电话，留着林苒定定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
林苒把手机从耳边收了回来，非常想就这么把手机砸下去，最好能把男人给砸个好歹出来，可是她最后的理智告诉她，这不是在什么可以报销的办公室之类的地方，砸坏了东西是要自己掏腰包来赔的。
“我没想到他还有回来的一天，”她眼神阴郁的像是起了风暴的大海一样，“蒋淮恩……我从来没有想到还有再见他的一天。”
林苒把手机扔到了桌子上，忍了半天也没忍住，还是狠狠地往桌子上敲了一拳：“他居然还有脸回来？！”
“你这……出什么大事了？”胡婷看她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联系林苒刚刚的情绪波动，不放心地问道。
“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一个让人作呕的小角色。”林苒深呼吸了半天，这才让自己能够稳定下来开口，“不好意思刚才我情绪有点儿失控，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胡婷了然地点了点头：“没事，你去你的，我去准备洗漱了。”
林苒是一直走到了五楼没什么人经过的楼梯间，这才又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对面一接起来，她连客套都没有，直接开口就是：“”
“蒋淮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伍子平的表弟，被他从乔敬义公司里给整出去，甚至还判了刑的那个？”林靖和想了想，问道。
“就是他，如果说有人能让我痛恨到跟伍子平一样的话，”林苒冷笑了起来，“那也就是他了。”
“他想见你？”想了想林苒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林靖和问道。
林苒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对，我突然发现我变成了一个见面要预约的人。作为一个现在每天都能见到我的人，你不应该觉得自豪吗？”
林靖和突然发现，他有点手痒。
要不是林苒不在他面前，林靖和绝对会一巴掌抽到了林苒后脑勺上：“你不会又想偷着溜出去跟他见面吧？”
“我闲着没事去找他？”林苒像是看神经病一样地回问，“他连我在哪儿都不知道，还跑到老宅大院的外面说是等我，我找他干嘛，叙旧？”
想了想，林靖和诚恳地告诉她：“没办法，你前科太多了。”
“……闭嘴。”
跟林靖和通过气之后，林苒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蒋淮恩的这个号码拉黑，毕竟这种惯会玩肮脏手段的男人，他只要想出来恶心人，总有办法搞到新的号码打过来的。
来就来吧。
林苒心里有点儿恶趣味地想，她倒要看看，当初伍子平的手下败将现在有多出息，能在伍子平在雁城的情况下翻出什么风浪来。
况且他们似乎都忘了，在雁城可是有着不少现在都十分低调，但是手段要比他们都要强硬的本土势力啊。
其中，最为翘楚的就是莫二爷，莫执。
第二天快到晚上的时候，纪鑫连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中心思想就只有一个，过来吃饭，饭店都订好了，不过来的话以后就不要再跟她说话了。
没办法，林苒和胡婷就只好出门赴宴，林苒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我终于发现了，我就不该为纪鑫操心，个重色轻友的货。大冷的天居然还要让我再跑一趟……”
胡婷一边听她的碎碎念，一边帮她把围巾给系上，等她的话告一段落了，才好笑地说道：“那你还出门干吗？”
整了整围巾，林苒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一个重感情的人呢？”
“那么这个重感情的人，”胡婷已经走到了门外，拿着借来的电瓶车的要是玩出一个又一个花样来，“你再不出门，我就把你给关在里面了？”
林苒连忙快步走了出来，然后才反应了过来：“宿舍钥匙还在我手里呢！你怎么锁我！”
“你最近真的……笨。”看了她一会儿，胡婷突然笑了一声，吐出了一个字来。
林苒扑上去就要挠她，结果被最近经常锻炼的胡婷用武力轻易镇压：“行了行了，赶紧走吧，小夏下午翘课跟表姐出去逛街，现在已经直接去了。不然你就再等着接个电话，然后一脸无奈地听纪鑫抱怨你有多无情无义吧。”
说实在的，卜庆昌会把吃饭的地方定在这个酒店，林苒完全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
因为留香苑这个地方吧，菜的味道很不错，但是价格……也完全跟味道成正比。
坐下来之后，林苒真的想要沉默了，也很想推翻自己关于卜庆昌没这么简单的那个结论，就五个人，还订了酒店最大的包间，五个人各坐一边，不像是吃饭，更像是商业谈判。
林苒有个错觉，似乎他们下一秒就要从包里掏出份合同，一条一条地吵，哦不，协商了。
“你要是再不来，我就打算直接开门到宿舍里把你揪出来，”纪鑫喝了口水，说道，“你看我多贴心，知道你见光死，直接定在了晚上。”
“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我见月光也会死，”林苒诚恳地对她说道，“大小姐你就不能行行好，让我做一个安静的死宅？”
“多活动活动又没坏处，这位同志，请问你不觉得你的骨头已经生锈了吗？”纪鑫眨了眨眼睛，认真地询问。
她们两个一来一往说的开心，而包括俞觅夏在内的她们三个室友和卜庆昌的唯一交流，就是进入房间时打了个招呼，而卜庆昌此时就坐在一边听她们说话。
对于卜庆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胡婷其实是持保留意见的，林苒的直觉并非是没有道理，从和纪鑫谈恋爱开始，他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模范，模范的……让人不得不起疑。
毕竟胡婷自己也是有男朋友的人，相处之间难免会有摩擦，况且人无完人，当一个人太过完美的时候，其实也就意味着，他可能一直是在伪装。
过了一会儿，卜庆昌笑着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把一本菜单递了过去：“先点菜吧，点完了之后再继续聊吧。”
第三百二十二章 纪鑫男朋友的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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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鑫把菜单推给了林苒他们：“你们想吃什么，自己点吧？”
也不跟她客气，林苒三个人本着要吃就要吃穷卜昌平――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不太可能――的念头，直接开始点菜，林苒选了两道自己爱吃的之后，就让胡婷和俞觅夏两个人继续研究去了：“你前一段儿的过敏好了没，好了的话我们就点辣的了？”
前一段时间，纪鑫因为用错了化妆品，所以脸上有点过敏，去医院看了之后，说是要忌口一段时间，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不少，她点了点头：“你点吧，我昨天晚上吃的麻辣烫，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也少吃点，我看你早上不还吃着抗过敏药，桌子上不也有药膏吗，”林苒接过俞觅夏递给她的一杯温水，道了谢之后继续说，“卜学长你有什么忌口的没有？”
仅仅是一个称呼，亲疏立显。
要是按照林苒的意思，毕竟不是一个学院的，就算是有什么事她都不太想再跟卜昌平有什么交集了，但没办法，有个纪鑫，她想没交集都不可能。
点完菜之后，四个女生也换了个话题，卜昌平也偶尔插上几句话，也算是打开了场面。
刚上了两道凉菜，林苒的手机就响了一下，她看了一下，发现是条短信，飞快的浏览了一下之后，她站起身来，说了句要去洗手间，然后就出了包间。
林苒也没走太远，这时候可能还没到饭点，人不算太多，她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走廊的墙壁，沉吟片刻，拿起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喂，对，是我，你帮我查查这个号码最近的通话记录。”
她仔细地听着对方的答复，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对，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怎么敢麻烦你呢？”
“什么？不不，我才没有说过你是混蛋，”林苒轻轻地笑了起来，“这么不优雅的话怎么可能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我就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她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苏明义显然很了解现在的林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总是拐弯抹角，将要表达的意思绕成千百个弯道，像一片幻象的森林，让人清醒，又让人迷失，让人以为她不情愿又别无选择，仿佛充满眷恋，却不得不依依惜别。
她总是心肠软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忍给你造成任何伤害，却无意中堵住你的出口，让你无路可逃。
苏明义笑了起来：“得了林苒，你跟我就别玩这套了，说吧，你这个堂弟又是怎么对不起你了，要让你这样去查他的底？”
“我觉得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太无聊了所以想过来和我练练手？”林苒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话里和她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只是突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了，就只能想出这个办法，看看是不是能让我觉得清醒一点。”
“也许我不该问，但是出于关心你的立场，我觉得我还是问一句比较好，”夏箐攸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你确定现在的情况你能处理？无论是跟莫执的感情问题还是现在事情的发展？”
林苒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才明白苏明义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慢慢地把手机换了个手拿着，然后向后靠在了桌子上：“处理得了会是怎么样，处理不了又会是怎么样呢？”
她顿了顿，然后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肘：“别太操心了苏哥，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伍子平那个人到了雁城，我哥估计也跟你说了最近发生的其他事情，要我说你还是停一段时间再活动吧，省的有什么流言蜚语。”
“你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可永远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苏明义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并不认为这是我不安静下来就能够逃开的事情，事实上，这不仅仅是跟当年的事情有关系，我自己也有私事要解决。”
“既然你这么说……”就像苏明义了解她一样，林苒同样也了解苏明义是个什么人，“那我也就不坚持了，回头再找你。”
挂了电话，林苒叹了口气，发短信给她的是蒋淮恩，长篇大论就只有一个意思，他回了雁城这短短的几天里，打听到了不少有趣的消息，如果她再躲着不愿意跟他见面的话，他是不介意直接找上莫执的。
真是……有够阴魂不散的啊。
回到包间里，俞觅夏轻声问：“什么事？”
林苒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回头再说。”
纪鑫虽然也听到了林苒手机的短信铃声，但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是因为这个才出去的，看到她回来了，便开口说道：“对了，过几天婷姐你陪我去买个戒指吧？”
林苒愣在原地，头猛地一下从俞觅夏的方向转向了纪鑫，而胡婷刚刚喝进口的一口水直接梗在了喉咙里，努力了半天才咽了下去：“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这还快？”这次换成了纪鑫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已经催我好几次了都。”
林苒觉得十分难以置信：“谁……催你了？”
心想要是卜昌平催的，看我不跟他把桌子给掀了。
“还能是谁？”说到这儿，看着舍友们脸上的表情，纪鑫反应了过来，“你不会以为，是我要买戒指了吧？”
俞觅夏：“……不然呢？”
“是给我那个表姐，你见过的，正好昌平跟我说他不是有那家金店的金卡，又赶上活动可以打折吗，”纪鑫很想撬开她们的脑袋，看看到底装了些什么，“她让我直接帮她买一个，不是戒指的话手镯也行，回头给我钱。”
林苒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饭吃到一半，林苒出去上了个洗手间，也没有急着回去包厢里，而是在走廊里呆了一会儿，想着今天晚上的事情，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介意跟我聊聊吗？”
结果在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林苒觉得这口气实在是松的太早了。
微微转身，看了卜昌平一眼，林苒挑了挑眉：“卜学长怎么出来了，是不是有点儿巧？”
“我出来催一催最后一道菜，”卜昌平嘴角带笑，说道，“你似乎不太愿意见到我？”
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林苒心想。
可是她面上却没有带出一丝情绪，只是微微笑了：“卜学长，被害妄想症呢，是种病，我认识几个不错的心理医生，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季安宁曾经说过，这世界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要不然，某些时候，单凭这一张嘴，林苒早八百年就得让人给灌水泥扔去填海了。
卜昌平似乎可能是被纪鑫科普过，说在熟人面前她的嘴到底有多毒，所以对这句话也并不是很在意：“那么，之前小鑫一直说为了之前在迎春晚会上帮她的事情，也算是我们俩半个媒人，想单独请你吃个饭，为什么你一直在拒绝我们两个的邀请呢？”
“我没有去做别人电灯泡的恶趣味，”这家酒店虽然名声在外，但是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到商业应酬饭局的时候，林苒看了看，发现走廊里除了远处的服务员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人，平静地说了下去，“因为要积德。”
“也许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对我有误解，”面对软硬不吃的林苒，卜昌平只好开门见山地说了，“但是请你放心，我对小鑫的感情是真的，我不可能会伤害她。”
感情？
第三百二十三章 来自伍子平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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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在心里嘲讽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声调不变：“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小鑫的家长，现在也没什么包办婚姻的事情了。退一步说，你有没有可能害她，不取决于你说的话，说话多简单啊，嘴唇一碰就出来了，这件事……只取决于你自己。”
话说到这里其实就已经够了，林苒冲卜昌平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卜学长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谁敢带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我朋友——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亏心事，一定会遭报应的。。”
平心而论，即便是看惯了莫执那种妖孽的长相，林苒也必须得说，卜昌平其实长得很有味道，他的五官或许单挑出来看是很平常，可是放在一起却格外的吸引人。
可是在当初第一眼见到卜昌平的时候，林苒就觉得这男人不是个善茬，因为那双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东西。
并不是说有哪里不好，而是这个人一定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因为这样一双眼睛，林苒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她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倒映出的那个女孩子，同样拥有这样一双眼睛。
不过和其他普通的男大学生相比，卜昌平做事可以说得上是滴水不漏，林苒看着满桌的菜色想，而且待人接物也透出家教的良好。
但是这也让她心中的担忧更甚，纪鑫会不会就是被这样的无微不至所打动，才跟他在一起的呢？
跟这样一个成熟老练的男人一比，被父母宠爱着长大，连之前迎春晚会筹备阶段学生会暗潮汹涌都察觉不出来，身处这样一个环境之中的纪鑫真的只能算是一张白纸啊……
卜昌平并不能说是一个很风趣的人，但是这一顿饭进行下来，五个人之间没有出现一次冷场尴尬的情况，不得不说，这个人对气氛的掌控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一顿饭称得上是宾主尽欢，出了门林苒才发现，林靖和中途发了条短信给她，告诉她自己的事情忙完了，这几天如果要出门的话，一定要给他打电话。林苒刚刚回完短信，手机“叮”的一声，提示有新的信息。
她有些奇怪的打开了短信，却发现发来信息的，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想知道周淮安把工作转移到雁城的真相的话，晚上九点到我给你的地址等着。伍子平
似乎发现林苒的表情有些奇怪，纪鑫出声问道：“苒苒？怎么了？”
“没事，”林苒收起了手机，露出了个笑容来，“我哥哥的短信，问要不要让人开车来接我，说晚上家里有点儿事，让我回去一趟。”
纪鑫哦了一声，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她就这么回去：“要不我们几个送你吧，反正这个点，坐地铁的话也不会挤。”
“省省吧，回去的路上要走的都是主要的换乘点。”林苒不动声色地推辞道，“你们几个慢点，我到家给你短信。”
虽然卜昌平是个很不错的男人，但是林苒越跟他相处多一秒，心里觉得他不适合纪鑫的感觉便更多一分。
她本来想提醒纪鑫，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要注意一点，但是看到纪鑫幸福的笑脸，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打算过一段时间再说。
虽然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可是幸福的人，却大多相同。
林苒不想在这个时候，破坏纪鑫的幸福。
看着卜昌平跟着她的舍友们往地铁站走过去之后，林苒脸上的笑容慢慢冷却，她看着伍子平用定位发来的地址，那是个还算有名的酒吧，位置也算不上偏僻。
她只是不知道，伍子平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想了想，林苒把手机扔回了包里，掏出手机点开了叫车软件，不管是他出于什么目的，她都要去看一看，连自己某种意义上的同盟对象为了什么而来都不知道，这种感觉她非常、非常的讨厌。
毕竟有一点她还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凭着伍子平口中所谓的“感情”，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做些什么的。
林苒高考完之后，也是跟着朋友去过几次酒吧的，甚至周夕雪也带着她去过不少次，只不过永远紧盯着她，不许她碰一滴酒。
一般的来说，林苒觉得自己不属于很小资很有情调的那种。什么放着轻音乐、门口戳块牌子明说“酒吧不是ktv”、衣冠不整者与狗不得入内的地方她是见了就退散的。
似乎是被喜欢研究人心的莫执影响太深，她喜欢那种放着震耳欲聋音乐，充满了形形色色的堕落寻欢客，幽暗而满是烟味的地方，点上一杯酒，冷眼旁观灯红酒绿。
莫执说，见识过什么是失去理智的狂欢和堕落，才能够保持自己的那份理智。
如果莫执是在她初中时候说这话，林苒肯定会对这个理论嗤之以鼻，而说这话的时候正是他们在苏城重逢的时候，自然深以为然。
点一杯根本没有酒精的饮料，林苒坐在个不引人注意的小角落里，随身携带的包就放在一边，丁点的灯光也打不到她身上，黑暗完全吞噬了她的脸，只有一双眼睛微微地映出些光芒。而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场，所以那眼神看不出什么思想感情来，只是仔细观察的话，能隐隐地发现她在漫无目的地盯着人群发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不那么愿意靠近她。
人身上是存在气场的，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个。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苒涣散的目光在瞥见一个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男人的时候猛地一凝，眯起眼睛盯住那个人的方向，这就是她今晚要等的人。
她的夜视力算得上是很好的，不会看错，那个男人的确是她今晚的目标――
闫清平。
闫清平的目光微微一扫，便目不斜视地往里走，看来是有什么人约了他，林苒轻轻地把酒杯放下，换了个方便的角度盯着自己的这个老相识。
果然，里面有个男人站起来迎他，是个中年人，不扎眼，表情木讷长相普通，可是他站起身来迎着闫清平的一瞬间，林苒瞥见了他的眼神，手指开始不自觉地开始在酒杯上画起圈来，那人的眼神很冷，不是冷漠，也不是冷淡，是被他的目光扫到的人感觉很冷，就像是某种剧毒的爬行动物。
但是看他对待闫清平的态度，好像非常的谨慎，举手投足间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讨好，闫清平像是说了什么，中年人立刻点头笑了，一边伸手请他坐下一边想要招手叫酒单，闫清平摆摆手止住了他，手势甚至做得有些无礼。
林苒并没有思考为什么会是他，自从伍子平和蒋淮恩相继出现以后，她忽然有种感觉，其实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就有一股力量，利用这些人，织成了一张蛛网一样四通八达的棋盘。
不是不厌恶被人这样摆布，但是林苒更知道，人要学会韬光养晦，不清楚对方身份和能量的时候就贸贸然动手，那不叫勇敢，而叫鲁莽。
所以现在，她只想知道伍子平短信中提到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入座前，好像感觉到了被窥测似的，闫清平猛地转过头来往林苒坐的地方瞟了一眼，林苒看清了他的脸――印象中这男人脸上总是带着让人心里暖洋洋的笑容，典型的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而这个人……要不是林苒相信自己的眼力，并且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她几乎不敢认。
阴郁、眼神刻薄……甚至有那么一丝狠毒隐藏在那绷得紧紧的尖削的下巴和嘴唇里。
闫清平没能找到那道让自己不舒服的视线的主人，微微皱皱眉，目光往四下扫了一圈，这才谨慎地坐下，他坐下来的地方和林苒习惯挑的位子很像，也是将大半个身体隐藏在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让远远近近的窥视者无从寻觅。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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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知道自己不能再改变角度了，这男人在这方面敏锐得惊人，唯有静静地等在原处。
中年人说话的时候比较多，嘴唇一直在动，看起来语速像是很快。他说话的时候手指神经质地搓着裤子，脸上讨好的神色越来越明显。大概二十分钟以后，中年人面露喜色，蹂躏自己裤子的动作好像不那么明显了，又过了一会儿，林苒注意到他明显地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抹掉额前的汗，之后站起来，笑容满面地向闫清平伸出手去。
没见躲在黑暗里的闫清平有什么动作，似乎是拒绝了他的示好，中年人的脸色僵了一下，立刻恢复如常，笑着说了什么，然后点点头，离开了。
这中年人转过身的刹那，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阴冷木讷的表情，刚刚的生动，竟然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林苒心不在焉地拿起自己的酒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她觉得闫清平八成也是被真正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给当枪使了，他自以为看得清形式，比别人明白，初生牛犊不怕虎地不肯吃亏，非要摆出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来，怎么可能让人真心结交？
要么神棍一样的苏明义怎么说这傻小子总有一天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不知道什么叫韬光养晦，不知道藏锋芒。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闫清平站起来，又扫描了一次周围的环境和人，这才以来的时候那种低调的方式走了。
林苒一点都没犹豫，抓起一边的外衣和包，跟了出去。
她不近不远地缀在闫清平身后，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回家，而是有目的地在酒吧后面阴暗的小巷里绕来绕去，也亏得林苒十分有耐心，否则大概早就已经打道回府了。
林苒压了压自己路上随手买的帽子，面无表情地经过了不知道第几对鸳鸯身边，紧紧地盯着前面不远处的男人的背影。
当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林苒都觉得自己有点摸不清回去的路了，她站在路灯光芒照耀不到的地方，毫无顾忌地靠在了墙壁上，静静地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小巷的环境算不上好，偶尔还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传过来几声悠长悠长的猫叫，夜已经很深了，寒意也逐渐加深，闫清平似乎穿得有些单薄，只能拼命裹紧自己身上那件一眼就能看出来做工不俗的外套，似乎为了驱散寒意一样，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点起来猛吸了几口。
没等上几分钟，甚至闫清平的一根烟还没有抽完，林苒就看到巷子的另一头慢慢地走过了一个人，因为站的有点远，就算她视力再好也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出来那是个身形不怎么高大的人，而具体的长相――甚至是性别――她都分辨不出来。
闫清平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怎么这么长时间？”
对方似乎早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态度，并没有做出什么正面的回应：“怎么样？”
声音虽然刻意被压低了，可是依旧能让人听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林苒忍不住皱了皱眉，这声音她似乎有些耳熟，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听到过，只是隐隐约约有个大致的印象。
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要让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闫清平这样见她？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可是展言安却没有弄出任何声响来，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
“差不多，老家伙也同意和我见一面，”闫清平的语气里有着很明显的得意，“那几件事办砸了之后，果然老家伙也不想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了。”
“但是别掉以轻心，”那个女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们都不是什么好应付的人，而且把医生换了的还不知道是谁不是吗？”
提到这件事情，闫清平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我就不明白了，那天的地方如果不是当天晚上你打电话跟我说的，就连我都不知道。那么千挑万选的一个人，怎么就被人给不动声色的换了呢？”
医院？
这人到底是干了多少事啊？
她一边想着这些，一边继续凝神细听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那个女人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你认为是莫执动的手？”
“不是他能是谁？”闫清平口气不好的说，“否则谁闲着没事来插手管这种事？！”
站在他对面的人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会再去从我这边查查看……算了不说这个了，林苒那边你处理的怎么样？”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林苒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她在这里窝了这么久，其实就是为了听听关于自己的事情。
否则一直是等着别人出招她再想些对策的话林苒觉得这实在是无聊透了。
哪怕是面对她没办法彻底掌控的局面，林苒的心里都不知道有多少计划――就和下棋一样，好的棋手能够预测到对方往后几十甚至是一百多步的走向，但是只知道应对对方这一步走向的……甚至都不够格称之为棋手。
“还能怎么样……”提到林苒，闫清平显然有些气馁，但是更多的是烦躁，“我在这边忙的焦头烂额的，她该吃吃该睡睡，伍子平都跑回来，她还有闲心到处逛街吃饭，果然家里有背景的人和我们这些平凡人不一样。”
“你之前是说周淮安要跟你见面？”似乎抓到了什么重点一样，女人反问了一句。
闫清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回答的有些不耐烦：“啊，他也够有时间的，这从医院出来还没多久，在家乖乖呆着多好。”
“既然如此你不如……”女人说到这一句，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地方似的，突然提高了声音说道，“谁在偷听？！”
林苒心中一凛：自己站在这里难道也被发现了吗？
她看着女人已经转向了这里，似乎正在大衣下摸索着什么，虽然觉得十分奇怪，可是依旧不动声色的压低了身子，脑子里也在一瞬间计划好了几条不同的逃脱路线。
“你不出来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活路！”
就在这一句话话音刚落，眼看在这条小巷里就要你死我活的时候――
另一个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那声音嘶哑，似乎说话的男人嗓子受过重伤：“倒挺警觉的，可是我劝你最好当没看到，我家先生的目标不是你。”
“这话说得很奇怪，”女人说道，仍然直直地看着那个方向，“你偷听的是两个人的谈话，怎么可能让我当做没看到呢？”
“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男人笑了一声，可是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让林苒瞬间想要转身，“可是你没有发现，这里可还有一只老鼠在偷听啊。”
她啧了一声，当机立断……
转身就跑。
这并不能说林苒是个懦夫或者是怎么样，作为一个主要靠脑力工作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的体力是怎么样的，在这种地方起武力冲突绝对不是个好选择。
她一边跑一边就听到身后追过来的脚步声，林苒没有时间去看到底是谁追了过来，她伸手想要掏出手机，手插进了口袋里之后才发现手机刚刚被自己顺手扔进了包里而且还关了机，这让她在心里暗咒了一声。
就在林苒冲出了这一条巷子的时候，她的面前猛地停下了一辆车，车窗摇下来，露出了伍子平那张脸，他淡淡地说：“上车。”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卜昌平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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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略略迟疑了一下，就只是这几秒种，身后的脚步声就越发的接近，她当机立断拉开了伍子平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行驶了出去，开车的仍旧是上次的那个手套男，林苒的喘息因为刚刚的奔跑有些急促，伍子平看着她，突然嘲讽的笑了一声：“你真的不要命了？”
林苒不明白他具体指的是什么，瞥了他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我的消息，而且还敢跟着闫清平到这个地方来。”伍子平的目光像是带着火焰一样，贪婪地打量着她，“你这像是要命的人赶出来的事情吗？”
“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林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接发问。
打死她她都不相信，伍子平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偶然。
“闫清平跟我有点私人的过结。”提到这件事，伍子平的眼神变得极其阴冷，“硬要说的话，我和他现在大概算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你会站在谁哪边？”
但是对于他们这群人的恩恩怨怨，林苒根本就没有想参与进去的想法：“你们两个之间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就算是明天因为火拼进了监狱，我最多也就是去探望一下。”
伍子平一愣，随后笑意更深：“你果然跟当年还是一模一样啊。”
“人总是会变的，”林苒靠在车座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灯光，“不可能有人永远是天真无邪。”
“林苒……林苒……”车子里狭小的空间，让伍子平能够闻到这姑娘身上干净的味道，“我都告诉过你了，跟我走的话，你什么都不用考虑的……”
林苒冷笑了一声，还是没把目光转移回来：“住到你的那个鸟笼里？”
“你果然是在恨我？”
“恨？”林苒终于把目光转了回来，可是出乎伍子平意料的是，那双眼睛里只有满满的嘲讽，“我确实是恨过你，可是现在我对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因为你这个人……不值得我动一点儿感情。”
有时候，恨和爱都是能让人一夜长大的东西。
伍子平愣了半晌，脸上突然露出了一种让她觉得后背发凉的笑容来：“林苒，别怪我提醒你，你跟莫执在一起的话，他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这次他没带着林苒大半夜的在街上乱晃，径直把林苒送回了学校，以他的个性，了解她现在到底住在哪儿并不是个难事，但是碍于叶锦言，才一直都没有直接到家里堵她。
在下车的时候，伍子平看着她，意义不明地说道：“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
林苒头也没回，也不管男人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不好意思，你有对我说过什么吗？”
虽然之前怀疑过闫清平，但那终归只是怀疑，今天亲眼所见的一切，却证实了闫清平确实是在策划着什么要把自己卷进去的事情。
而且从他和另一个人的对话之中可以推测出来，叶锦言之前似乎已经让他们的某个计划失败了。
抛去已经存在的问题不去考虑，现在新出现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和闫清平对话的女人是谁，再一个就是，巷子里的第四人又是谁，他口中的先生又是何方神圣？
林苒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觉得自从自己来到了雁城之后，自己的生活就不知不觉地朝着一个混乱的方向前进了。
回到了雁城的伍子平，还有……准备在背后捅她一刀的闫清平。
而这一切的开始，似乎都摸索不出来一个头绪。
已经洗漱完了的林苒站起身来，跟洗完衣服的俞觅夏打了个招呼，从她抽屉里摸了条速溶咖啡出来，用热水冲开之后，便抱着自己的马克杯在椅子上沉思。
要不要跟莫执说这件事呢？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林苒自己给否决了，如果要告诉莫执这件事的话，那她就要解释自己为什么相信了伍子平的短信，又为什么直接跟着闫清平去了那条小巷，最后还要解释到底是怎么从困境里脱身的。
这实在不是一个上上之选。
想到这里，林苒突然就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一开始就觉得卜昌平这个名字很耳熟了。
她没记错的话，那还是在她去蹭经管系课的时候，国际贸易的老师提到过一个企业，因为那个案例确实很有趣，所以她课后也去查了查，而那间公司董事长的儿子就是卜昌平。
林苒放下杯子，迅速地打开电脑，决定查一查自己有没有记错什么。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纪鑫跟卜昌平在一起，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
因为这个企业跟伍子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伍子平早已撤资，但是能跟他扯上这种关系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一夜林苒折腾到凌晨三点多才上床睡觉，她想了想，还是收回了想给莫执发短信的手。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林苒这一夜睡得雷打不动，手机闹铃响到第二遍她才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
烦躁地按掉了闹铃之后，林苒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居然仍是一个人没有，她保持着爬起来的状态愣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去洗漱。
因为今天起的比平时晚，这导致她出门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早上两节课已经被学校定成了又一次的研讨会，其实根本就不用起这么早的。
这次研讨会时间出乎意料的短，林苒甚至还能赶回去上第二节课，似乎是知道她早上没好好吃饭，纪鑫把手里的面包牛奶扔给她：“我发现我真有先见之明，一看你就是今天早上起晚了。”
“是是是，您就是神棍再世。”林苒毫不客气地拆开了面包的包装，“不过说真的，你怎么想起来给我带东西吃了？”
纪鑫直接把手机塞给她：“喏，我们在群里的聊天一看你就没来得及点开看，看你早上睡得那么沉，我们就猜到你今天肯定起不来，让我多给你带一份早饭。”
“感动吗？”纪鑫收回手机问道。
“感动死了。”林苒的语气却完全不像那回事，“你相信吗？”
纪鑫啧了一声：“你的演技还真敷衍……对了，婷姐和小夏晚上好像有活动，我们两个晚上去学校门口开小灶怎么样？”
“正好我还发愁晚上要怎么吃，”林苒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她俩应该是宿管会搞什么活动，我估计没个两三天这事是完不了的。”
说到这里，林苒就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顿晚饭：“对了，你谈恋爱的事情跟你父母说了吗？”
“你说他的事？”纪鑫脸上露出了犹豫不决的神情来，“我到现在也没主意啊。”
林苒把兜里的手机掏出来，点开了微信看了看那一堆消息：“卜昌平怎么说？”
倒不是说真的想知道卜昌平会有什么主意，林苒更想知道的是，在卜昌平心里到底把纪鑫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我没告诉他，”纪鑫趴在了桌子上，眉头微皱，“我觉得现在还没到要见家长的地步。”
“那你父母要是问了呢？”林苒提出了目前最为实际的问题。
“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受不了了一样的大喊，“饶了我吧！”
看到她这个样子，林苒也没办法把话再说下去，但是自从昨晚确定了自己确实没把卜昌平的来历记错后，她打心里觉得，卜昌平这个人是个能离多远就离多远的角色。
她甚至动了要去向伍子平求证的念头，只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给掐死在摇篮里，因为一想到伍子平那张脸，她就从生理上产生厌恶。
第三百二十六章 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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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缠着这些破事，林苒今天整理起材料也是心不在焉，到最后她干脆把材料一扔，专心考虑起事情来。
她考虑的十分专心，以致于直到林宏咳嗽了一声，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我觉得自习室这个环境，不是让你在这瞪着材料发呆的。”林宏斜靠着桌子说道，“还有，就算你用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一叠材料，它们也不会自动就整理好的。”
林苒叹了口气，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桌子上：“林学长啊，我说你走路能不能出点声？这要是大晚上的，真的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啊。”
“是你自己出神的太厉害了。”林宏对这个学妹是越发的有兴趣了，他总想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会有多少面，“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想这些材料我要整理到什么时候。”林苒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林宏啊了一声：“对，我过来找你是有件事。”
“……感情我要是不提您就已经忘了过来是干吗的？”
“徐哥那边想让你过去帮个忙，他们那边在整理一个已经快搞完的书，当时是我也有份参与。”林宏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之前总负责的人不声不响地辞职了，就让我先跟你说一下。”
林苒想了想，问道：“什么时候？”
“就这两天，他们跟我说一上午就差不多了。”林宏说到这里，眉头微皱，“不过我估计这个时间有点悬，你还是做好弄个一天的准备比较好。”
“我知道了，到时候提前跟我说就行了。”林苒一口答应下来，“对了林学长，我有件私事想拜托你帮忙。”
林宏诧异/地挑了挑眉头：“你要拜托我帮忙？还真是挺少见的，说来听听。”
“我想你帮我找个人……”
把事情跟林宏商量好并没有费她多少时间，但是还没等她在又回到了一个人看着材料发呆的状态，林苒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就唱起了歌，而且还是曾经火遍了大街小巷的……最炫民族风。
好在她现在也不在自习室，而是站在外面的走廊里，不然一定会被同学们怒目而视的。
林苒其实用的是两张电话卡，但是这一张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推销电话之外的电话了，林苒被铃声吵得愣了愣神，默默想了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把铃声换成了这么烂大街的一首广场舞专用配乐，然后才反应过来，哦，我应该接电话。
结果一把电话接起来听到了对面到底是什么人，林苒整个人就真正愣住了。
她迟疑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喂，叔公。”
“对，我还是在雁城这边。”林苒完全是处在一种面无表情，甚至是有点冷漠的表情说着电话，“你是……这个电话是苏明义给你的吧。”
似乎对面很急切的说了些什么，林苒的语气了带了一点笑意，可是表情上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不不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有点惊讶。”
“家里……”林苒顿了一下，“叔公，我知道你回去是想要我帮家里，但是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我就想着平平静静地上完我的学，然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说真的，叔公，你也知道，这边……”林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对方给打断了，她耐心的听完了对方像是连珠炮一样的一大串话后，才继续用着自己的平静淡漠的声音把话说完，“是，我知道我流着林家的血，现在趁这个机会接手本家，才是我现在最合适的选择，也是我达成目标的捷径。但是怎么说呢，算是我自己的问题吧，我暂时是心里绕不开这个弯吧。”
又说了几句之后，林苒挂上了电话，眼睛里除了冷漠之外没有一丝情绪。
她把这张卡从手机里拔出来之后，扔开手机重重的靠回了椅背上，右手转着一只自己用来写便签的中性笔，随着林苒的思考，她的眼睛里逐渐盛满了锋利而冰冷的刀锋。
这个时候，如果是伍子平或者莫执在的话，一定会认出这是曾经还没有修炼的这么佛系的，林苒陷入思考中常有的表情。
带着一身锋芒还有初出茅庐时候特有的锐利，这样的林苒被林老爷子带着，可以说是让很多人都有惧怕又期待的，他们想知道，这个姑娘究竟会变成个多么出色的人。
“林家的那些人……”林苒突然一个人喃喃自语道，然后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现在提醒我，大家是林家的人有什么意思呢？”
她重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长安？”
这是她很亲近的一个远房堂姐，也就小时候她们打过照面，这些年也就是用手机联系，感情倒还说得上不错。
“没有，刚刚看到有这个电话，”林苒说了个谎，其实她上午就听到了这个电话，只不过不想接罢了，“哎我说，你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调侃我？”
她等了一会儿，那边才犹犹豫豫地冒出一句：“苒苒，四叔公就在雁城，这件事你估计也知道，你……”
林苒抓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轻描淡写地“嗯”了声：“我当时是亲眼见得他的人来找我，怎么了？他拿回了他的地盘让我去交……呃，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保护费？”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面停顿了一下，“当时他走的时候什么都没言声，话也说得直白，再也不会伸手管本家任何的事情。可是这些年他每次知道你有什么事的时候，眼珠子都憋红了。我知道当年他做了那些事，可是……”
“知道你还一脚踩在我的忌讳上，最近生活太闲了是吧？”林苒打断她。
“你……”
“我心里有数。”林苒的脸冷下来，“长安，要是你还真的把我当妹妹看，你就别出卖我――我再说一遍，这些人，我谁，都，不，想，再，看，见。”
“苒苒……”
“行了，别给运营商做贡献了，下次见。”林苒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女孩子清瘦的身体陷进沙发里，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眼睛周围埋下一圈阴影。
四叔公……
这是林苒怎么也解不开的一个心结。
有的时候，平静是某种让人窒息的东西。犹大在晚餐之后亮出了他的面孔，数十年的情谊，像一场虚假不实的梦。
因为和纪鑫说好，晚上一起去她亲戚家吃饭，林苒整理好材料也就没急着走，而是收拾好东西，跑回宿舍，在写报告的纪鑫身边无聊地玩手机。
“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报告会被打回来。”纪鑫十指如飞地敲着字，“你说蔡老师是不是更年期了所以看谁都不顺眼？”
林苒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觉得不太可能，更年期应该不会来的这么早吧……我是说应该。”
纪鑫突然想起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不管蔡老大有没有到更年期，反正我表婶是到了，但是她拒绝听到更年期三个字，你小心点，要是提到了这三个字，你就自求多福吧。”
“你以为我是你吗，会蠢得在这个年纪的妇女面前提更年期三个字？”林苒专注地打着游戏，连看都懒得看她。
“……你怎么知道我提了？”
“我诈你的。”
就这么东扯西扯，纪鑫的报告总算写完了，她伸了个懒腰开始检查，林苒看了眼她的进度，估计自己还是能把这局游戏打完的。
可惜一个电话打乱了她的计划。
第三百二十七章 纪鑫神奇的表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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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因为被打断了游戏，林苒的语气极其不善。
“这是谁又惹你了？”林靖和的声音带着调侃的味道，“火气这么大。”
“谁把我游戏给打断了就是谁惹得我，”林苒郁闷地嘟囔着，“差点就破纪录了好吗？”
林靖和轻笑一声：“行行行，都是我的错。就想问问你吃饭了没，要不要我给你送点儿过去？”
“不用，我跟纪鑫去她亲戚家吃饭，都说好了。”她抬眼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你呢？”
男人应了一声：“吃过了，就是打电话过来问问你怎么样，你最近也……”
林苒还想说什么，那边似乎是有人过来说了些什么，林靖和跟他交谈了几句后说道：“我这边有事，就先挂了，你别熬夜，给我按时吃饭听到没。”
说罢，就挂了电话。
“啧，还真是法西斯。”林苒自言自语道，把手机扔进包里，问纪鑫道，“收拾好了没，走吧？”
纪鑫的亲戚家她们几个都不是第一次去了，纪鑫的表叔表婶也是经常给她们送家常菜，几乎就是也把这三个小姑娘当成了自己家人。
结果这次一开门就吓了林苒一跳，还没等纪鑫把钥匙掏出来，门就直接开了，纪鑫的表婶卢美璇一只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边往里拉一边说：“我说学校食堂是不给你吃还是怎么着，看这手腕细成什么样了都，不行，我回头得上你们那儿去一次――”
“表婶，其实我最近胖了……”
“胖哪儿去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卢美璇气势汹汹地把她按在了沙发上，“等会儿饭就好了。”
“要我帮……”
“你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桌子上有核桃，自己啃去。”
林苒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纪鑫的表叔身上突然带上了一种奇怪的忧郁。
纪鑫这才晃荡过来：“看，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我突然明白了你的心情，”林苒从桌上拿起核桃，举着钳子问她，“你吃不吃？”
“免了，自从我用门夹核桃把门夹歪了，被我叔劈头盖脸一顿骂之后，我就再也不想吃这东西了。”纪鑫心有余悸地说道。
“你也是挺厉害的……”
这顿晚饭做的很丰盛，纪鑫唯一的感想就是无比认真地问道：“其实我是捡来的对吧？”
然后被一巴掌拍在了头上。
卢美璇女士果然威武霸气。
林苒默默地想着。
“对了苒苒，”再又给她添了碗汤之后，卢美璇开口问道，“听说你之前研究过股市，家里也有人炒股是吗？那最近看了股市没？”
林苒点了点头：“看了，但是我叔叔没有原来看的细，就是习惯性地看了看。”
她在舍友家人面前从来没有详细说过莫执到底是干什么的，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他算是个公司高管，平日里喜欢研究研究股票。
“我不是在买股票吗，一直跟我联系的那个客户经理一直在推荐我买这个股，说这个以后肯定是要涨，你帮我看看？”卢美璇把抄下来的一个股票代号递了过去。
她扫了一眼，想了想说道：“这个股我有印象，好像我叔叔提过……算是挺平稳的，但是涨幅不会太大，要是真想赚一笔的话，不如去买0351。”
其实这跟莫执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伍子平到了雁城之后，她希望能通过这些东西侧面了解到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罢了。
“0351？”卢美璇仔细地考虑了一下，“怎么没听过这个？”
“这两天这个还在跌，说实话，是支垃圾股。”林苒实话实话，“我之前还跟我叔叔讨论过，业绩不怎么样，要是想搭车，最好现在就建仓，一般是短线，一个月上下，庄家就要出货了。”
卢美璇虽然炒股的时间不短，但是也只限于知道什么是垃圾股什么是绩优股，里面到底是什么原理也搞不明白，但是林苒口中叔叔的眼光她还是相信的，毕竟她也是亲眼看到过那个男人待人接物是什么风范，自然也看出他周身的物品都是价值不凡：“那我什么时候卖？”
“您现在还看电视上的股评节目？”
“看啊。”
林苒喝了口汤：“那就好办了，等有评论员蹦出来点评这支股票，也就是差不多要涨到底了，别管他是什么价，也别管他涨得有多厉害，立刻就抛。”
卢美璇想了想，还是没明白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听起来那么悬乎？”
林苒知道，说复杂了的话这件事很难听懂，于是就简单地说道：“股价是被庄家拉上去的，等别人都跟风买了，庄家也就趁机撤了，这个破垃圾股没有能在高位长待的能力，没到顶的时候庄家就会开始抛，要是发现抛不完，就该砸盘了，跑得慢了也就被砸里面了。”
卢美璇点了点头：“那我明天就去买，你够不够，我再给你煎俩鸡蛋去？”
说着就要伸手拿林苒的碗。
她努力地护住了自己的碗：“够了够了我真的够了，干妈你就别忙了。”
因为说到了股票，话题便围绕着这个方面又多谈了几句，但是不知道怎么着，就扯到了纪鑫表姐的相亲上面，说到这个，卢美璇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说说，我让她去相亲是能害了她还是怎么样？前几年我不催，是她年纪不大，想看能不能她自己就碰上合适的人了。可是现在不去相亲能行吗，都多大年纪了？”
纪鑫现在自己谈了恋爱，听到表婶这种话就不乐意了：“怎么了？表姐又没有多大，她不才大学毕业五年嘛。”
“她舍友可全都结婚了！我也没要求她立刻结婚啊，相一个差不多先处着看看啊！”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不对劲，林苒赶紧打圆场：“表婶你也别急，说不定不用相亲她就能碰上自己喜欢的呢？”
“可能吗？你让鑫鑫自己说说可能吗？”可是卢美璇却不相信她这个话，“苒苒你也说说看，我能害了她还是怎么着，那可是我自己的闺女，怎么，当多认识个朋友不行吗？！”
林苒决定闭嘴了，卢美璇说的真的好有道理她没办法反驳。
看着林苒闭了嘴，卢美璇再次把炮火对准了纪鑫：“你比苒苒更清楚，你表姐要是好好的我能这样说吗？每次就不能好好地跟人家谈谈，非得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吗？！你上次陪着去了，怎么也搞成那个样子啊？”
纪鑫表婶跟她关系匪浅，年纪相差也大，可以说从小也是把纪鑫当闺女看的，说起话来自然没有神秘多余的顾忌。
“能怪我们吗？！”纪鑫也急了，“一个个上来问你平时爱干什么，表姐说看看书看电视，就急着说她没文化，顺便还捎带上了我，要不就是问我们俩小姑娘看过什么什么书没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要真是个清高的文化人我也就不说什么，一个个眼睛都往不该看的地方看，不跟他们谈下去还是我们的错了？！”
卢美璇一拍桌子：“说什么话呢啊？！就不会找找别的话题吗？！按这么说都怪人家是吧？！”
“我俩找什么话题！跟他们聊那个女明星胸大？！”纪鑫心里的火一阵阵地往上窜，干脆把筷子一摔，跑到自己房间里把门给反锁了。
“你看看！你看看！这是要上房揭瓦还是想干吗？！”卢美璇指着她房间对林苒说道。
林苒跟举着筷子半天不敢放的表叔交换了个眼神，示意让她先跟气头上的卢美璇女士谈谈，表叔会意，借口去洗碗，便躲到了厨房里。
第三百二十八章 你和你叔叔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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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林苒才听到了开门声，她推开门进去，就看到纪鑫闷闷不乐地把自己甩到了床上趴着的场景。
“你说你蠢不蠢，知道你表婶最近着急上火还跟她顶嘴。”林苒把门重新锁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的吗？”
纪鑫整张脸都埋在了枕头里，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这不是一时没忍住吗？”
“就这样你还有资格说我脾气烂？”林苒笑了一声，“行了行了，赶紧爬起来，这么趴着也不嫌难受。”
纪鑫烦躁地嘟囔了什么，因为枕头的原因林苒没听清楚，就看着她来回打了几个滚，终于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苦恼地看着她说道：“怎么办啊，我表婶那个样子你也看到了，到时候万一也硬要逼着我相亲，然后每次都还要我写个万字感想，简直要疯了。”
“你这都什么想法……姐姐那边我用让我哥给先介绍几个这借口给拦下来了，但是估计也拖不了多久。不过要我看，你还是早点坦白从宽比较好，就是你跟你男朋友的事情，不然我觉得，到时候让你家里人发现了，你可能也要……嗯。”想了想，林苒这么说。
“不要，我坦白了之后肯定被骂的比这还惨。”纪鑫一口回绝，“就前天，还打电话跟我说，不要随便找男朋友，就算是有人跟我表白也要先让家里人知道知道对方情况，才能考虑同不同意。”
林苒在心里考虑了好几遍，还是委婉地开了口：“小鑫，卜昌平这个人你还是再看看……”
“怎么？”纪鑫立刻警觉了起来，“你也跟我爸我妈一个想法？”
“不是。是我叔叔知道他们家情况，我只是跟你说个情况，你认真听一听？”林苒看到她点头，这才继续说了下去，“他们家情况挺复杂的，而且跟一些很复杂的人关系不浅。”
可纪鑫似乎并没有把这当成什么要紧的事：“我知道啊，但是他们家做生意的嘛，跟他们家有生意上交集的人有不少。再说你跟你叔叔的关系不也不浅，你之前不还自己也说过，你叔叔跟我们这种普通学生想事情的深度不一样吗？”
林苒觉得，这一天她无法反驳的次数似乎有点太多了。
“而且我就不明白了，”纪鑫终于坐了起来，认真地看着林苒,“这明明是我的爱情，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说我不应该怎么样又应该要怎么样，这是我自己的人生，为什么我不能自己做主呢？”
自己的人生吗？
林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低头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说给纪鑫还是自言自语：“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人活着，大部分时间还不是不能随心所欲吗？”
还没等纪鑫琢磨出来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林苒已经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也和平时无异：“你真的那么想跟他在一起？”
“以后的事情我说不准，”纪鑫的眼睛里有坚定的光，“但是至少现在我确定，我想和卜昌平在一起。”
“我帮你想想办法吧，”半晌之后，她叹了口气，眉头微皱，“看看怎么说服你家里人。”
纪鑫现在气已经消下去不少了，听林苒说了这话，她突然开口问道：“对了，你跟你二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林苒十分诧异，她甚至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应该最近没有在宿舍里表现出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我之前就觉得你叔叔对你挺好，别的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她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在开玩笑，“但是我现在想想，你们两个之间要是没什么的话，你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什么平静？”林苒还是有些没摸到头脑，“我不一直都这样。”
“你没发现，你已经很久没有在寝室接他的电话了吗？我认识你时间虽然短，可也知道，你越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可能越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因为不想让我们平白无故担心，所以选择什么都不说。”
林苒轻轻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原来就是这个。立场不同自然处理方法不同，我二叔前一段时间是因为没什么紧急的事情，算是一年里罕见的空闲期吧。他现在人都在外地出差，怎么会有时间关系安安稳稳在学校里呆着的我？”
“怎么没有？再怎么说也……”
“对我二叔来说，工作从来都是在第一位的。”林苒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从来都是这样的。”
看着纪鑫不解的神色，她仍旧是笑着：“你要是想跟卜昌平走的更远，脾气真的要改改，感情这东西是消耗品，经不起几次折腾的，有时候也要学会接受人永远是最重视自己这件事。”
说到这儿，她突然就想起曹德正的事情来，或许他跟那个要跳楼的女人之间确实曾经有过真爱，可是走到了一个这样的结局，足以证明所谓的爱情根本就靠不住。
“你果然是个悲观主义者，”纪鑫说道，“乐观一点不好吗？”
“谁说我是悲观主义者，我只是习惯性地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林苒一脸正经地说道。
“闭嘴！”
从纪鑫家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纪鑫明天要去医院检查自己的老毛病，今天就留宿在她表叔家，林苒婉拒了卢美璇要把她送回去，林苒裹了裹风衣，打算直接坐地铁回去。
结果刚出小区大门，她就看到了一辆极其熟悉的车子，林靖和正趴在驾驶座上冲她笑：“我送你回去。”
林苒一愣，一惊，随后就了然了。
“你等多久了呀？”她坐上了副驾驶，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猜出来了？我还想伪装成是偶遇呢。”林靖和发动了车子，“我估计你是这个时间出来，就跟苏明义打了个赌，要是我这个时候接到你了，他回头请我吃饭，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实情：“我觉得你被他坑了，以我对他的了解来看，他是不可能请这顿饭的。”
“……我果然就不应该对他抱有期待！下次让我见了他，我肯定不会饶他的。”
林苒笑了笑，听着林靖和碎碎念地抱怨着莫执，心里却在考虑这些人最近为什么这么紧张自己。
纪鑫表叔家离她们大学并没有多远，她坐地铁也就半个小时就能到，林靖和何必借口打赌特意跑这一趟呢？
难道是因为知道了她偷跑出去的事情？
但是她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是因为自己大晚上偷摸跑出去跟踪闫清平的事情的话，那么他电话里的态度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样子。
伍子平昨天晚上的那句话突然就在耳边响了起来——
莫执他迟早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当时林苒只是觉得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可是现在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伍子平是知道什么内幕，否则给她添堵的话有太多了，他何必就选择这种说法？
“说起来，苏明义他最近也够奇怪的。”林靖和的话让陷入了自己思绪之中的林苒回过神来，“好像自从那次之后，他就神神秘秘的，我想找他出来都找不到，只能在家里听我妈啰嗦。”
“知道了伍子平到雁城以后？”林苒算了算时间，问道。
林靖和点了点头：“对啊就那次，我就奇怪了，他有什么事不能直说，还当不当我是兄弟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耐得住性子的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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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有个人办事的习惯罢了，”林苒隐约能咂摸出苏明义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跟你其他朋友约不就行了吗？”
“嗐，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吗。”林靖和苦笑了起来，“这些年交的都是酒肉朋友，哪儿有什么能谈的了心的。不过也好，就是维持个表面上的关系，背后该干嘛干嘛，在这个圈子里，这样的关系从来不少，大家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所以说，我挺羡慕你跟你舍友的。”还没等林苒回应，他便突然话锋一转，把话题扯到了林苒的身上，“就算是吵吵闹闹的，也比这种名不符其实的所谓好友关系好上太多了。”
林苒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里酸涩。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发生，林靖和何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呢？
向林靖和道谢之后，林苒慢慢走上楼，拿钥匙开门，林靖和说的事情虽然让她心情拨动了一下，但是她现在考虑的，却仍旧是伍子平的那句话。
胡婷和俞觅夏如意料之中的那样没有回来，她没有开客厅的灯，就这么坐在一片黑暗中，仔细回想昨晚的事情。
林靖和的态度，伍子平没头没尾的话，小巷之中发生的一切……
这些事情好像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拉着她拼命的下坠。
林苒呼出一口浊气，决定找一个人谈谈，好抓住她目前看的最清楚的一条线，抽丝剥茧地解开这个谜团。
“真是，这事情怎么该死的这么多，”她抬起胳膊压在额头上，看着窗外皎洁却又冰冷的月光，“我想查的事情摸不着头绪，还来这么多事，这是个什么世道啊……”
“所以你就跑到我这里来了？”苏明义给她倒了杯水，有些惊异地问。
林苒捧着水，一想起来这件事还是觉得一肚子火：“不然我还能去哪儿？不会你也觉得我碍眼了吧？”
“怎么可能？”坐回去继续处理自己的工作，闻言苏明义笑了起来，“我觉得奇怪的是，他居然能把你给惹生气了。要说是你高中的时候我还相信，放在现在已经修身养性的你的身上，我奇怪才是正常的吧？”
“那是你没见识过他气人的样子。”林苒喝了口水，说道。
苏明义耸了耸肩：“我也不想见识，行了不说这个，乔敬义还在找路子想跟莫执搭上关系，看起来是真的后悔了。”
“后悔不后悔，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她抱着杯子，不带任何感情似的说道，“从他要让我做个决定的时候，我对他也就没什么感情了。”
“但是仔细想想，他在公司和家里一言九鼎惯了，让你做那种选择也是情有可原的。”苏明义想了想，公平地说道。
“包括他很快又在外面踹了他那个小三，找了个小四？”她挑了挑眉。
“你真的以后应该去做律师，这么擅长找别人话里的漏洞。”苏明义笑骂了一句，“怎么可能包括这件事。”
林苒摇了摇头，把水杯放下，嘴角带着一缕凉薄的笑意：“他没做错，会变心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自己选择了，就不要后悔，好马还不吃回头草。”
“只可惜，人有的时候还不如马。”苏明义说道。
“况且，吃回头草也得问问草愿不愿意，”林苒伸了个懒腰，“真可惜，我这棵草不愿意被马给啃两口。对了，我今天想在你这儿住，这个点儿回去实在是太吵我舍友，睡沙发就行。”
把算完的数据再次核对了一遍，苏明义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没事，那儿有一张气垫床，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在书房腾个地方出来。”
林苒笑了：“怎么可能嫌弃，你能收留我就很不错了……说到底，都是最近那些烂人的错，要不是他们把雁城给搅得风起云涌，我怎么可能大晚上跑出来找你聊天，导致没地方睡觉？”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苏明义一巴掌拍到了她头上，“我还不知道你？要是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管，怎么可能烦成这个样子？”
林苒哀怨的看着她，声音里满是不甘心：“你说的那么清楚干嘛，人生啊，不就是难得糊涂吗？”
“收收你的嘴上功夫吧，赶紧去洗漱，明天早上你不是说还有早课，我可先提醒你，这里离你学校挺远的啊！”
“……哦，我争取不会迟到。”
虽然前一天晚上这么说了，第二天林苒紧赶慢赶，最终还是以上课迟到告终。
“早知道我就不跑了！”林苒有气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无比怨念地说道，“反正都是迟到，还不如让自己省点力气呢！”
“你说我要不要记你迟到呢？”全程围观了她努力奔跑身影的胡婷毫不留情地嘲笑了她，这节课的考勤老师是轮流交给她和另外一个同学负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这个月第四次迟到了吧？”
看着林苒想要反驳什么，胡婷好心地补充道：“我还没给你算早退呢。”
林苒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
这一天林苒过得颇有些心神不宁，临近下课的时候，在校外纪鑫打电话给她们，问她们想吃点儿什么，她表婶做好了给她带回去。
林苒觉得，这大概是她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了，要知道卢美璇女士的手艺，可是她吃过相当好吃的。
可能是因为纪鑫提到了莫执，林苒就忍不住又一次想起，原来莫执一天至少都要跟她聊一聊微信，有空闲的时候更是会打电话过来，可这一次男人却格外耐得住性子，倒是让意识到这点儿的林苒颇为不习惯的看了好多次手机。
意识到这点，林苒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这才过了多久，居然已经习惯了莫执的存在。
满足地吃了晚饭之后，林苒抱着粥碗眼巴巴地看着纪鑫：“还有吗？我好久没吃过皮蛋瘦肉粥了都。”
“姑娘，你已经喝了两碗了，就不怕晚上撑得睡不着？”纪鑫有点被她吓到了，“别看我了，真没有了，你要是想吃我跟我表婶说，明天晚上再做就是了。”
直到林苒刷完了碗，她还是感觉没吃到满足，而跟她一起刷完碗的胡婷仔细看了她一会儿，皱着眉开口：“你怎么弄的？本来下巴就尖，现在可倒好，都快能戳死人了，我刚才想了一会儿，你好像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吃饭了。”
林苒把碗筷收起来，手也擦干，叹了口气：“我没心情，我知道我得好好吃饭，尤其是我这个胃——可是我就是没那个心情。”
胡婷叹了口气，冲了杯热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手里：“是你家里的事情？”
女孩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情。”
她摸着温热的杯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归来的伍子平，跟莫执莫名其妙的这个状态，还有那天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候意识到理想型的问题，这些事情单独让林苒处理的话，她都可以说一句没问题，可是当他们一起压下来的时候，林苒却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团乱麻了。
“你不想说的事情，我是没有这个能力插手。”胡婷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就好像是安慰受了委屈的林苒一样，“但是我拿你当好朋友，别的话我也不说，我是打心底里希望我们都能好好的。”
都能好不好……这听上去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可是林苒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定义这个好。
第三百三十章 看谁还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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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人看来，在林家老两口发话之后，她手上金钱和权利全部都有，而且生活有人伺候着，现在更是不缺追求者，可是每天谋划着要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没完没了的压下来，就算是神大概也会觉得累。
即便是林苒很早的时候就强迫自己长大，可是她也是个血肉构成的人，终究也是有撑不下去的一天。
林苒又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因为跟莫执吵架的事情而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她想。
她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这才感觉身上有了点暖意，想了想，端着杯子跟舍友打了声招呼，跑到了宿舍走廊尽头，拨通了季安然的视频通话：“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视频了？”
“最近有点儿烦心事，又没有人能说，”林苒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能把手机放下的角度，“所以打算找你聊聊天。”
季安然了然：“哦，找我当树洞。”
“我之前也没少给你当树洞，现在到了你体会一下我的感觉的时候了季安然同学。”林苒跟她调笑了一句，随后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从哪儿开始说最近的事情。
“是秦瀚海又给你找事了？”季安然看她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
“他？他哪里值得我这么烦心，你也不用给他抬咖位了。”林苒摇了摇头，“怎么说呢……就是一个我原来以为彻底退出我生命的反派大boss，突然回了国不说，还现在又在我眼前天天晃来晃去。”
“你原来没把他安排进你的人生目标里吗，比如说给自己定个小目标，三十岁之前打倒这个大boss？”季安然问道。
林苒抿唇认真考虑了一下：“其实也是有的，不过因为他跑出国以后说得上音讯全无，所以我也真的只是想一想。”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林苒到底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季安然去讲述自己过去跟伍子平的那些事情，叹了口气，再次开口说话：“先不说我了，我得想想要怎么跟你说这段时间的事情，说说你吧……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问哪方面？”季安然笑着看着她，“工作，感情，还是经济方面？”
“所有方面？”林苒放下了已经被自己喝了一半的巧克力，“或者跟我说说你最新的那个相亲对象有没有骚扰你。”
他要是敢骚扰你的话我就去他的公司放把火。
林苒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季安然皱了皱眉头：“他约我两次之后就知难而退了，也可能是因为我身边一直带了保镖的原因……倒是你，虽然俞觅夏没跟我详细说，我一听就知道，你们宿舍那个小姑娘肯定就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要不是你一开始就帮她去搞定了那两个什么学姐，肯定已经丢脸丢大发了。你怎么转了性子，出手帮着刚认识没多久的舍友了？”
“当然，除了我还能是谁，那几个人……”林苒往后靠在了旁边的墙上，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了，“哪个都不是简单的家伙，我只能这么说了。”
“对了，你那个舅舅，好像搞出了点什么大动作。”季安然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爸在家里还说这件事呢，不过也是知道你跟他向来没有什么来往，也没说让我问问你。”
对于她和周淮安结盟的这件事情，林苒并不想让季安然知道，对于一个已经完全和这种事情没有关系的人，知道的越多，就对她更有害处。
林苒想到这个名字都觉得特别无力，周淮安现在真是越来越疯：“他就是个疯子，毋庸置疑的那种。”
季安然看出她现在正在难受，声音也放轻了：“别跟他有太多牵扯，我爸都说，这个人有可能你以为你算计了他，事实上可能是反过来的。”
在这点上，显然林苒和她的看法是一致的，但是反正现在周淮安肯定也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她想要了解的也并不是这个：“安然，虽然这件事情没多少人知道，但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我人生中的那个反派大boss，叫伍子平，你最好跟你爸爸也提一下这件事，他现在就在雁城。。”
听到这个消息，季安然愣在了原地。
“你说真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的低吼了出来，“他不是……”
“看来你也知道这么个人，他不是狼狈地逃出雁城了吗，我知道你想这么说，”林苒喝光了巧克力，“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后来想想也就觉得正常了……毕竟，他可是把几个响当当的人物玩的团团转的男人啊。”
“他来找你了？”季安然敏锐的问道。
林苒笑了起来，那笑容锋利的像是玫瑰上带着血滴的尖刺：“他既然到这里，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呢？”
“他对你说什么了？！”季安然眼里写满了愤怒，“是不是试图用乱七八道的理论给你洗脑？”不，其实是想让你跟我一起看看人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安然，你冷静点，”林苒叹了口气，“现在他只能算是半死不活，况且他可能比我自己都要清楚，现在对我下手要冒多大的风险。”
顿了顿，她补充道：“当然他救过我的命这件事，我永远都是记在心里的。过了最开始那种热血上头的金之后，只要是不给我找麻烦的话，我就当世界上没有这个人。”
季安然想了半天，终究还是不熟悉伍子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好无奈的试图去安慰林苒：“你心里有数最好，我是担心你被他用过去的事情一激，就不管不顾地要跟他拼命了。我现在觉得，你看起来佛系，但是谁要是真的把你惹到了，你肯定会跟对方一直玩到有一个人彻底出局。”
林苒安抚性的冲着她笑：“放心吧，我早就冷静下来了，而且他那个人估计就是想看我失控，我怎么可能让他顺心呢。”
“你想跟我说的，应该不仅是因为这一件事情吧？”冷静下来之后，季安然重新给自己拿了瓶牛奶，“说说看，遇到什么了？”
林苒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担心自己身边的人因为不知道现在隐藏在何处的危险，而受到伤害。
有句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可是究竟要怎么说……
季安然显然是习惯了林苒这种动不动就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之中的状态了，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听到了林苒有些犹豫的开口：“安然，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我总觉得从我到了雁城之后，就有人在暗地里一直观察着我。。”
“你是说，之前给你寄快递的那个人？”季安然挑起眉――这个动作和她父亲的惯性动作意外的相似――难以置信地说道。
但是林苒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季安然也严肃了起来：“苒苒，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会这样烦心？”
季安然很聪明。
这一点，林苒向来不否认，可是也正是因为季安然太聪明，所以她有的时候，总是过于的相信自己。
“要说消息的话，其实也算不上，”林苒仔细斟酌着字句开口，“只是我觉得有点不对，我收到的消息，展现出来的东西让我不得不想太多。”
季安然觉得，这样的林苒和平日里的样子完全不同，变得这样坚定，又这样美丽。
懂得隐忍的人，向来是极其善于伪装的。
季安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叹了口气，用手指试着隔着屏幕抵上林苒的眉心：“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没事老是皱眉头，以后解不开了看谁还要你？”
第三百三十一章 试试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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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的话狠狠地噎了一下的林苒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不是……先不说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个问题，就算是要认真考虑个人感情问题，这件事情我们能不能十年以后在考虑？”
“十年？”季安然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现在你都没人要，十年以后就有人要了？”
林苒有种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特别想问季安然一句，您到底是不是跟我有仇，有这么诋毁人的吗？
“而且不管有事没事，别想太多，年纪轻轻的就长白头发还是小事，”季安然却是不肯放过她，自林自地调侃了下去，偏偏还用的是再担心不行的语气，“要是万一秃头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林苒开始磨牙了，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要不是因为是隔着手机屏幕，她一定是要扑上去把季安然就地解决，“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从某种角度来说，林苒觉得自己最开始想跟季安然做朋友可能真的是被表象所蒙蔽了，要是最开始发现季安然这个人嘴有时候真的容易戳人痛点，自己还会跟她做朋友吗？
这个问题让林苒坐在车上的时候一直在发呆，这周徐佳也没有什么活能给她，莫执更是不知道在外地忙些什么，按理来说应该是她非常清闲的一周。
平心而论，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安安心心地做一个认真读书的普通大学生，可是既然当初没有选择躲在林家老两口背后，那现在的这条路却是她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这是跟林家合作多年的杨家请她的饭局，林苒其实从承叔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这绝对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饭局。
说得更直白一点，就是以杨家为代表的、跟林家有利益往来的这些人，让杨家为代表的出面，来试探试探她这个林老爷子认定的继承人，到底够不够资格。
所以当服务生为她推开门，看到了整个房间之中原本应该是餐桌的地方早给改成了一张大赌桌，还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站在一边，负责洗牌发牌的时候，林苒无论是脸上还是心里，都没有半点惊讶之情。
在屋子里坐着喝茶的，就只有一个男人，看到林苒走了进来，在看清楚她的面容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站了起来，风度翩翩地冲她一笑，操着一口浓厚的雁城口音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林小姐本人了吧？”
有一部分土生土长的雁城人非常以自己的口音自豪，在他们看来，这正是证明了自己是从小就在皇城根底下长大的，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可惜杨峥无论怎么风度翩翩，也难掩其中一股逼人的邪气，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从外表上就能叫人看出来――他心术不正。
“林苒。”女孩子面对他毫不保留的探究目光，依旧是面无表情，而对他的招呼的回应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已。
就在林苒说完这些话之后，承叔才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杨峥，这次请客的杨铭义的二儿子。”
杨峥把林苒引到红木高背椅上坐下，然后自己才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语气里满是歉意：“实在抱歉，父亲那边被一笔生意拖住了，就只能委托我来先陪你玩上两局，打发一下时间了。”
林苒面上虽然还是沉静如水，但是听了这话之后，在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这一番话说出来，好像是真的觉得对自己感到十分抱歉一样，可是这屋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是他的父亲刻意拖延，想要给自己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要从林家老爷子手里接手本家的小丫头一个下马威呢？
而且听了杨峥的语气之后，林苒也就知道，这个男人根本没有把自己当一回事，时至今日，她已经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出杨峥身上带着的戾气，他绝对不像表面上这样，是个纨绔子弟而已。
虽然林苒心里千回百转，她还是给了承叔一个眼神，承叔也沉默地走向了发牌的小姑娘那里，那姑娘非常有眼力劲儿地让了位置，承叔也没有坐下，就那么笔挺的站着，把扑克牌拿在手里，洗了一圈。
杨峥虽然看不起林苒这个十足十的大小姐做派，可是林家承叔的名号他还是听说过的，对承叔说话的语气也明显敬重了不少：“您给我们掌眼，我也放心。”
林苒却是玩着自己半指皮手套上的搭扣，头也不抬地问杨峥，语气清浅：“客随主便，玩什么？”
杨峥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推让了，德、州、扑、克，怎么样？”
“没问题。”林苒依旧是头也不抬地回答他的问话，仿佛对自己手上的那副手套的兴趣大过了一切事物一样。
“既然你是刚到这里，我们也就不打太大的，反正不过就是玩上两局而已。”杨峥依旧只是笑，“一百起，行不行？”
“一百？”林苒听到这里才抬起头看了杨峥一眼，不知道怎么回事，男人觉得坐在灯光下的林苒眼睛里像是晕染了一层冷冷的光一样，即便是经历过了不少事情的他也突然觉得那光似乎像是一路凉进了心里一样。
有些心慌的杨峥定了定神，再次打量起了林苒，却发现她的眼睛里面满满的就只是平静罢了。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你要是觉得多了，”他说，“我们就……”
可是杨峥的话却被林苒从桌子下面拿出筹码的声音给打断了，他看着女孩子把筹码摆好，眉眼不动地说：“一千起，先热热身，杨先生觉得怎么样？”
林苒说的一千一局，实际上只是第一个下注的人最低可以从一千开始，一般人看上几圈，也就能明白他们的下注规则――前一个人下了，后一个人如果不放弃，要跟注的话，必须至少是前面人的两倍，最高无上限，直到所有的公共牌都揭出来，大家谁也不认输的话，就翻牌比大小。
几圈下来，两个人之间来往的筹码很快累计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数字，林苒稍微输了杨峥一头，不过赢的不见高兴，输的也不见不高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才是个大一学生。
但是一上了牌桌，就好像进了什么特定的状态一样，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功之一，就连担任了荷官角色的承叔，也是面无表情地继续手里的工作。
也就在这个时候，杨峥再次开口打破了满室的沉寂：“你这次过来……林老爷子有没有说什么？”
林苒的反应能力在这些年之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掘，她看了一眼牌，然后才慢慢地开口：“爷爷并非是没有说什么，可是……”她终于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但仅仅是这一笑，就让她的五官瞬间鲜活灵动了起来，“那些话不过就是对我的几句嘱咐罢了。”
而仅仅是这一笑，却是让杨峥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看傻了眼。
他愣了愣，然后才慢慢地意识到，外界关于这个大小姐的传闻，原来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杨峥轻轻地咳了一声，以便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没想到，原来林老爷子对我们这么放心啊。”
即便他这句话是用开玩笑似的口气说出来的，可是弦外之音却不是那么难听出来的，林苒还是带着那种笑容：“爷爷什么时候对您表现出过不信任呢？”
男人因为她的这句话而皱起了眉头，杨峥没想到林苒会这么回答他的话，这完全是把问题又扔回到了他的身上去了，这么一招连消带打，林苒表面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异常的情绪，仿佛这不过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寒暄罢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好处大大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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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尴尬的干笑了两声，看着承叔开始发新一轮的牌，决定打一发直球试试看这位小公主的态度：“恕我冒昧，你认为……你会接手多少跟我们家有关系的事务？”
可林苒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她看了自己的牌一眼，把自己的筹码往前一推：“all。”
杨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公共牌还没动，这是盲注。
这东西，虽说本质上和石头剪子布没什么区别――都是比大小，但是大小比较复杂，一般来说，真玩起来的花样还是很多的，有些数学好的人会算概率，有些数学不好的会装作很厉害的样子，下大注忽悠别人认输，种种技巧不一而足。
杨峥眯起眼睛看着她，林苒依旧是闲适的坐在椅子上，大大方方的任他从头到脚的打量着，他这个时候可以认输，林苒踢馆，他可以不接招，那就什么也不损失，继续打和平牌。
不过……通常这么做的，是他家老爷子，肯定不是他杨峥。
这个男人是被成功捧起来的，声名、面子、钱、权利，这些是铸成他血肉的东西，林苒在心里平静的想着，他曾经都不是输不起、付出不起的人，可是越走越高，于是摔一跤对于他来说，不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爬起来”的问题，而是一摔到底，万劫不复。
这一点，在她第一眼看到杨峥这个男人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
“跟。”杨峥突然愉快地笑起来，稍微坐直了些，看起来就像个纵容小辈胡闹的长者，早玩腻了一加一的游戏，终于能进行一点符合他智商的活动一样。
林苒放松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还颇有闲情的端起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对承叔说：“承叔，翻牌。”
承叔面色不动，慢慢地翻开了三张牌。
在看清楚牌面的那一瞬间，杨峥挑了一下眉，上身放松，又靠回了椅背上，对林苒伸了伸手：“林小姐，请。”
可林苒的表情依旧是纹丝不动，似乎这个结果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了一样，再次加注。
杨峥毫不犹豫地跟，好像他有多求之不得一样，然后敲了敲桌子，转向了承叔：“承叔，转吧？”
承叔依旧是得到了林苒微微的点头示意之后，才翻开了第四张牌，双手垂到了桌下，仿佛面前发生什么都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还跟吗？”杨峥笑呵呵的问道。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林苒居然也笑了起来：“当然，否则杨先生大概会认为，我是个玩不起的人吧？”
她把玩着手上的那盏茶，动作里有着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优雅和逼人的贵气，目光也尽数投在了手上的茶盏上，仿佛那是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一样：“可是啊……这天底下，我不敢的事情，少。”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普通话很标准，而且音调轻轻柔柔的，语速很慢，可咬字却特别清晰，像电视广播里学出来的，可以算的上是一点气势都没有，但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让杨峥突然觉得，或许在林苒看来，自己其实不过是一只已经被猫抓住的老鼠，所有自以为是的计谋都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林苒并不在意杨峥到底会不会回应自己的这句话，她依旧注视着手上的茶盏，对一根手指按在了公共牌上，手掌悬空的承叔轻轻地说：“承叔，翻开吧。”
承叔点了点头，慢慢地翻开了最后一张牌。
赌桌上下一时悄无声息，林苒轻轻一笑：“杨先生，请吧？”
杨峥眼角神经质地抽动了几下，摊开了自己的牌。
林苒看了，却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不单如此，她还摇了摇头，仿佛有多遗憾一样。其他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都盯在她的一双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轻描淡写地放下牌，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捻。
承叔一眼扫过，口气平淡地说：“三条对两对，杨先生你输了。”
翻开的最后一张牌正好给林苒凑了一个三条，不然杨峥两对她一对，算起来还是杨峥输了……不过说实话，总而言之，这两个人手里的牌都不算多大。
杨峥突然站了起来，因为过于慌张，甚至连自己那张椅子都带倒在地发出了沉重的声音：“这……这不可能！”
“杨先生别激动，”林苒还是那一副平静到不可思议的样子，她甚至还有闲心冲着杨峥挥了两下手示意他坐下来，“赌桌上，输赢乃兵家常事不是吗？”
“你……你！”杨峥指着她，手指剧烈的颤抖着，“你使诈？！”
林苒挑了挑眉：“使诈？我的一举一动杨先生你都看着，再说是承叔洗的牌发的牌，最开始可是杨先生您说的放心啊。”
杨峥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就在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一道陌生的男声让他把还没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停下吧杨峥，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而随着这句话，房间左侧的墙壁处打开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一个中年男人慢慢地从门里踱了出来，乍一看，他的气质平常得近乎朴素，衣着也是中规中矩的一身黑色西装，可是那双眼睛里锐利的光芒，却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
就在刚刚那句话响起来的时候，承叔已经站到了林苒的身后，并且全身进入了戒备状态，可是直到这个老年人走到灯光下，林苒才站起身来，带着客气的笑容开口：“杨先生言重了，不过是我一时走运。”
对于她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老年人并未感到惊讶，他的脸上带着让人感觉到十分亲切的笑容：“犬子刚刚多有得罪，还望林小姐见谅，想必林小姐已经知道我是谁，在下姓杨，杨铭义。”
“哪里哪里，”林苒也还是笑，“刚刚杨先生陪我玩了几局，算起来，还应该是我感谢杨先生才对。”
“还不快给林小姐换一盏茶上来？”杨铭义对着杨峥吩咐了一句，杨峥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就去了，当杨铭义在转向林苒的时候，那一张笑脸纹丝不动，“林小姐请坐。”
等杨峥亲手捧了一杯新茶上来之后，在满室氤氲的茶香之中，杨铭义慢慢地吸了一口烟，这才慢慢地开口说到了正题上面：“只是不知道……林小姐刚刚回答犬子的那句话，是一时玩笑呢，还是说了一句真心话给我这个在后面偷听了半晌的人听呢？”
林苒笑了笑，刚刚面对杨峥的时候所带着的高傲慢慢消退，变成了一种不卑不亢的笑容：“您说笑了，在您出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您在这里。”
杨铭义打量了她一番，突然笑了起来：“看来，林先生之所以选择你作为他的接班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林苒也只是笑：“过奖，不过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谈一谈正事了？”
当林苒从房间里出来并且坐上了车之后，她终于卸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疲倦神态，看着她这个样子，承叔开口问道：“您看起来很疲倦？”
“这是显而易见的，承叔。”林苒一边用手揉按着自己的眉心一边笑了一声，“说真的，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到这种时候，他们说话似乎不拐弯抹角就说不出来一样？这是欺负我常年不和正常的活人交流吗？”
承叔低低的笑了起来：“大概……是默认的一种习惯？”
“那么这个习惯也真够累人的，有话直说多好，爽快一点大家都很开心不是吗？”林苒整个人都瘫在了车后座上，“我想回家，我觉得我和这个地方天生合不来。”
对于她这种像极了撒娇的手法，承叔自问免疫力已经很不错了：“您刚刚都谈了些什么？”
“虽然用了一个小时，但是很明显，”林苒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出来，“就只有一句话……别跟我作对，也别太妄自菲薄觉得有我爷爷的偏爱就插手他家的事情，这样的话给我的好处大大的有。”
第三百三十三章 我拿你当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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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冲着承叔不太相信的目光摊了摊手：“没错，就这些。所以我才会感觉我宁愿去加班出外勤，也不想再和他们进行过多的交谈了……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您就只是抱怨一下？”承叔问道，“抱怨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但是如果我连抱怨的权利都没有，那人生未免也就真的没有盼头了不是？”林苒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打起精神不至于现在直接就睡着。
因为林苒晚上并不回老宅，而承叔之后还有另外一场酒局要赴，因此在来这场饭局之前，就已经定好了让苏明义过来接她，把她送回林靖和那里去睡一晚上。
苏明义今天喝了点酒，就带了司机，他看着坐在车后座的林苒，女孩子看着流水一样往后退去的街景还有行人，心里一直在想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直到苏明义碰了碰她，她才像是被吓了一大跳那样的回过神来：“怎么了？”
“这句话我觉得冲你这样的状态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苏明义打量了一下她，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从你上车开始，你的状态就一直不对，你究竟是怎么了？”
还没等林苒说话，苏明义就继续说了下去：“别再跟我用没什么的那个固定搭配了，我觉得你现在对我说的真话还不如当时你刚回雁城，咱们两个久别重逢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的真话多。”
林苒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个苏明义说不好究竟是什么意味的笑容：“终于说出来觉得我瞒你的东西多了？”
鉴于自己刚刚说了那句话，苏明义只好点头，林苒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苏明义，不是我不对你说真话，而是你压根就不相信我对你说的是真话。既然你心里是这么想的，自然你会认为我对你隐瞒了很多的事情。”
“退一步说，”林苒倚在椅子上看着苏明义，甚至连眼睛里都饱含着笑意，“就算我对你有所隐瞒那又怎么样，你是不是有点把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想得太近了？”
苏明义意识到，自己估计是犯了个很大的错误。
和林苒这个人相处，如果你是真的想要走进她的心里去的话，其实原理是和捕猎差不多的。
你要保持一定的距离，等她慢慢地开始靠近你的时候才能前进，而且是要进三步，退两步的那种，一旦急功近利，那么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在这一点上，她不像是一头蛰伏在雪地之中的狼，而更像是一头从密林深处跑出来的充满了警觉心的小鹿。
苏明义叹了一口气：“林苒，你知道，我是把你当亲妹妹……”
“别，”林苒打断了他，语气清冷恍若跟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说话一样，“别跟我打感情牌，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有话说话，没话就算了。”
苏明义看过的人比他多了不知道多少，然而苏明义在这个时候才认识到，他在林苒面前的所有打算，其实这个女孩子都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林苒并不是顾忌着什么情面才不去拆穿他，她只不过是懒得做这件事情罢了。
因为在她心里，自己没有那个资格让她可以当成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来看。
林苒也知道自己的话重了，但是她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她刚刚从手机上看了一眼周淮安给她发的东西，心里烦的几乎像是点了炸药一样。
周淮安以为她会感兴趣，可是却不知道林苒是真的打算完成自己的目标后就顺着早就计划好的路认真地在自己的本专业方向走下去，而且无论在过多久，周淮安手上的这些明显是违法乱纪的活儿她都不会感兴趣的。
他发过来的消息，是关于一支股票的。
而且就是林苒先前关注过的那一支。
苏明义其实手上也是在炒垃圾股捞钱，可是和周淮安的动作相比，那真的就是大巫见小巫，因为周淮安的动作实在是太专业了。
炒一只股票，一张嘴肯定不够，如果一个东西不能引起争论，说明它还不够红，需要再炒，一般庄家会雇两批股评师，一批负责鼓吹，一批负责贬低。
林苒就曾经看着自己学校的老师在背后推红过那么一两个股评师。
粉黑双方最好掐起来，这只股票就红了——这个原理在很多领域里都适用。
周淮安现在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找个合作对象共同炒一支股，然后……
黑吃黑。
过了一会儿，苏明义听到林苒轻轻的声音，这个女孩子叹了口气：“抱歉，我心里压着有事，语气冲了。”
可是苏明义宁可不要她这个道歉，倒希望她能够冲自己发发火。
那样的话，说明她没有把苏明义当成外人。
林苒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告诉司机应该走哪条路，在什么地方给她停下，眉目如画，却清清冷冷，毫无温度。
她的世界，至今没有对苏明义敞开那扇看似不存在，实则坚固无比的大门。
苏明义这时候突然意识到，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时间到不到的问题，而是他一直只是告诉林苒我觉得我没把你当合作对象，把你当亲妹妹，但是从来都没有付诸真正的行动。
不管是他瞻前顾后也好，还是从来没有对什么人有亲情流露而拉不下面子也罢，他根本就没有让林苒看到他的一点诚意，或者在林苒的心里，他已经被定义成了寂寞了太久把这么多年的感情错误的认为成是亲情的一个人。
而且林苒……又是一个那么骄傲的人。
苏明义突然挫败的笑了起来。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式。
他这些纠结的心思林苒不知道，也根本不想知道，她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能少一件事最好就永远都不要再让她操心了。
她安安静静地窝在车座上，现在什么都不想考虑，就想赶紧回到家里，然后洗个澡把一身烟酒味儿洗掉，好好睡个觉。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两个人一眼，伸手按开了车上的音响，然后林苒听着歌，自顾自地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不知道苏明义这车里存的都是什么东西，悠悠地飘出来一首老歌，满满地车厢里都充斥着一首很老很老的歌。
她把苏明义当成一个邻居家的哥哥，却也能够在他面前放下自己的部分伪装，像是朋友一样的毒舌调侃，或者是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林苒都不希望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有什么改变——比如，像是真正的亲兄妹一样。
当世间风刀霜剑接踵而至，让人鲜血淋漓手足无措的时候，没有人能帮得了她。世界上所有的言语都不过是别人两片嘴唇轻轻一碰吐出来的，过去的错误也好，未来的风险也好，都要靠自己的肩膀去苦苦支撑，这是一个人必须面对的。
想得开就过去，不过是再添一道伤疤；想不开就自己受着，阴天下雨的时候拿出来疼上一回，可是对谁都说不得。
传说直立行走会给动物的脊柱造成巨大的压力，是很多疾病、甚至短寿的根源——可是亿万年前，人类的祖先到底还是选择了站着活着。
林苒难得的骂上一句，这操蛋的人生。
等她到了楼下的时候，已经是困得有点儿睁不开眼睛了，跟杨铭义谈话的时候，那个老东西让人上了酒，这酒该死的后劲儿还挺大，这一路上林苒都没什么事，可到了现在，酒精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第三百三十四章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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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靖和直接在睡衣外边套了一件就出来了，一看林苒站在那儿困得一个劲揉眼睛的模样就无奈了，低咒了一句后拉过她的胳膊，叫一旁的苏明义把她架出来。林苒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几乎脱了力，整个身体的重量被这两个人分摊着，艰难地笑出了声。
看到她这样，林靖和说：“我说林苒，你终于发现自己脑子烧坏了这个生物学事实了？”
“不是，”林苒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我终于发现中文里‘烂泥扶不上墙’这句民间俗语的物理学原理了。”
看到她还有闲心能笑得出来，林靖和有点毛了，扔垃圾似的放开了手，把她往旁边一推：“一边儿凉快去！”
林苒笑得形象全无，甚至几乎都要抽筋，娱乐林靖和是简直就是心理减压必备。然而下一刻，她却笑不出来了，林靖和忽然俯下身去把手臂穿过她的腿弯，把她整个人横抱起来。林苒是多久都没受过这待遇，当时就被雷傻了，脸色发青地瞪着自家哥哥：“你干什么？！”
林靖和皱皱眉，这时候碍于苏明义在场，他没直接说些什么，脸色虽然仍然不大好看，可是眼神已经软了下来。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不在意地对林苒说：“看着没二两肉，还真不轻，骨头里也不知道灌的都是什么东西——你可别乱动，摔了我不管，先把遗产交出来。”
林苒一只手死死地抓住林靖和的胳膊，怎么看怎么觉得地面在晃，晃得她头一晕，脸色发青立刻变成脸色发绿。有道是风水轮流转，这回换成了林靖和在旁边笑得快抽筋，他没回头，只是跟苏明义交代了句：“成了，我先带她回去睡觉，回头请你吃饭。”
林苒：“你把我放下来——！”
苏明义看着他们两个慢慢地上楼，站在车旁边，意义不明地勾了勾唇角，他觉得自己的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刚刚女孩子身上的温度。
林苒的心情……其实很不好。
本来今天晚上那个赌局，她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厌恶，有什么事不能好好的说，非得拐弯抹角，好像不是这样就说不了正事一样，而且杨峥非得三言两语把她也给拽下去，好像死活要拉个垫背一样。
进门前，林靖和好歹算是把她给放下来了，她抹黑把包放在了鞋柜上面，顺着这个事情又想到了苏明义刚刚跟她说的那些话上面去了，一下子就变得更加烦躁，苏明义这个人，其实是非常大男子主义的一个人，他表面上说着了解自己是怎么想的，可是实际上却又希望自己认同了他那一番亲情言论后，就在他的目光所在范围之内活动，最好规规矩矩的上班下班，最好还能回来做饭。
可是对于林苒来说，这些都是另外一个世界之中的事情了。
她从小接受的教育，看到的东西，都注定了，林苒根本就不可能接受最普通的平凡人的生活。
林靖和推门进来，看着林苒问：“你觉得……你还能一个人站着洗完澡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就是后劲儿太大，上头。也就这一次，以后见不见面都两说了。”林苒说道。
她说这话的时候，大概是客厅里的灯光映到了她的眼睛里，像是飞快地划过了一层冷光，非常非常的……让人窒息。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犀利的女孩子。
于是林靖和突然笑了起来，走到了林苒的面前。
林苒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他，没顾得退后。
林靖和说：“我问件事啊……这么多年，真有男人敢喜欢你么？”
林苒没反应过来：“啊？”
“肯定是。”林靖和点评，“我都觉得你有点吓人，不像个姑娘。”
林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剪过的指甲，心想是挠他呢还是挠他呢还是挠他呢？语气非常平静地问了一句：“有‘姑娘行为守则’这东西么？还规定长成什么样才行？”
“那倒不是。”林靖和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这件事该怎么形容，最后他终于搜肠刮肚出一句最不像人话的，“那什么，不是都说兄弟如手足情人如衣服么？假设说哈……情人真是衣服，那有的人是壮门面的礼服，好看，有的人是中规中矩的西装，标准，有的人是舒适款休闲装，居家，你么……”
他看了看林苒，给出了评价：“有点像奇装异服。”
这话音刚落，说时迟那时快，林靖和就觉得眼前一黑，只见一大团毛茸茸地东西奔着他的脸就来了，打算给他糊上一层抱枕皮。
林靖和慌忙用胳膊护住脸：“哎哟别啊，你这下手没个轻重也不怕把你哥我砸出个好歹？”
“奇装异服是吧？”林苒咬着后槽牙笑了笑，拿回蛋饺推开房间门准备进房间，“那也比挥着六指的爪子裸奔的强。”
林靖和：“哎？六指的手是哪个兄弟？”
林苒：“你曾经的人渣哥们儿苏明义！”
远方的苏明义打了个打喷嚏，中枪了。
在林苒快要进入房间的时候，林靖和忽然叫住了她：“哎，林苒。”
林苒：“……”
她回过头来：“有事情？”
“之前有个我们两个都应该叫一声二叔的人挺认真的跟我说，他现在只想穿奇装异服。”林靖和看着她说。
林苒呆了片刻。
站在那里的男人看着她，眼睛里似笑非笑，却别有深意，仿佛还带着一点突然之间决定豁出去了似的笑意。
“真的。”林靖和补充。
“什么鬼！”林苒突然转身就走，撂下一句，“以下犯上，应该拖出去斩了！”
林苒像是掩饰什么一样，匆匆拿了衣服进了浴室，她知道，林靖和肯定是没有骗她，也没有拿这件事情骗她的必要。
毕竟……他跟莫执从来没什么交集，能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莫执说了什么。
面对莫执，这么长的日子相处下来，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是她又没法决定，是不是就这么相信这个男人说的话。
于是她决定扔一个硬币，让老天决定――林苒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懦弱，可是感情不是市场，不是努力就有收获的，强扭的瓜不甜，她不希望自己好多年来第一次这么投入地付出感情，就血本无归。
那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
正面就放弃，反面就是有希望，可以考虑答应。林苒对自己说。
然后她手指一弹，硬币高高地飞向屋顶……最后掉进了门和旁边的置物架的那个缝里。
面对这个操蛋的小概率结果，林苒呆呆地面壁了片刻，觉得刚刚做的一切都是个幻觉……
周淮安一下飞机，就有车等着接他，他行李并不多，只拖了一个不大的小箱子，随便扔给了车里下来的一个女人手里，女人接过来，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掏出一本备忘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殷勤地回头问周淮安：“周总，您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公司？”
周淮安摇摇头，报了个俱乐部的名字，说：“你先把我的行李送回家，我在那边约了个朋友。”
女人眨了眨眼睛，静心修饰过得睫毛显得又长又卷，她迟疑了一下，问：“用我跟着么？
“不用，你今天自由活动吧。”周淮安闭上眼靠在后座上，一副不再想说话的模样，假装没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不明原因地突然觉得有点累，可能是自己老了的缘故，对那些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厌倦来。
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他的生活。
刚下飞机就去赴约，永远是一个又一个赶不完的场子，每分每秒都是钱钱钱，那些钱好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永远也弄不清楚自己账户上的数字，只知道还不够，还要继续。
周淮安心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其实像林苒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他仰头看着天，突然就想起来曾经和林苒在学校里的争论，那个时候林苒素白的一张脸，披着她的大衣坐在旁边，眼睛深处有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嘲讽。
她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第三百三十五章 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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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周淮安会记得这么牢，就好像当年林苒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记得一样牢。
他在室外冰冷的空气里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选择打通了林苒的电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周淮安心想，才发现想说点什么话，还是要和这个和自己互相利用的故人来讲。
“喂？”林苒直接开口，“有事？”
“下午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占线，你能来一趟么？”周淮安开门见山，十分语焉不详地说，“有点儿事想跟你先知会一声。”
林苒只觉得他话音里有种异样的疲惫，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于是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周淮安半天没言声，电话那边似乎有手指尖划过纸页的声音。
林苒斜靠在窗户上，远远地、并且有些心不在焉地用眼角扫了一下林靖和站着的方向，男人低着头把两个人的换洗衣服分开，侧脸好看的就像是一尊雕塑。
林苒强逼着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周淮安突如其来的电话上：“我上次打电话找你，你助理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么？还想找你说几句好话，给别人留条路来着，结果直接就给我吃了个闭门羹。”
“乔敬义被审查了。”周淮安说出这么一句毫无意义的话，然后过了一会，又自林自没头没脑地补充说，“对，你肯定已经知道了……不过问题不大，最多罚点款，我不会落井下石的，你放心。”
尽管最后那句恢复到他正常的智商水准，但是林苒还是听出他有些言语混乱，尾音甚至有些微颤，好像他不是刚刚赢了谁一局，而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似的。
“到底怎么了？”他这个态度不像是小事，林苒也正经了起来，想了想问道，“老本被套进去周转不开了？”
这回回答她的是电话那头漫长的沉默，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淮安才艰难地说：“我老婆一直有点咳嗽的毛病，前一段时间还见了血……还以为是肺结核或者支气管炎什么的，也就没有在意。”
什么……情况？！
林苒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电话那头只剩下男人压抑的呼吸声，中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还掺杂了那么点溢出来的呜咽声似的，那一口气的时间都被拖长再拖长，然后周淮安轻轻地把它吐出来，低声说：“……下午去了医院，刚才拿了检查结果……”
林苒皱了皱眉：“是……”
“肺癌。”
林苒睁大了眼睛，连林靖和整理完东西向她走过来都没注意到。
突然间就像是刚刚那股从心里冒出来的“不祥的预感”被应验了一样――尽管周淮安跟她之间关系复杂，彼此在私交的基础上又掺杂了无比多的互相利用，尽管她有时候也会觉得这家伙缺德事干多了，迟早有一天会遭报应。
她脑子里甚至一片混乱地想――等等，他老婆这些年不是据说跟他感情不好吗，这男人怎么现在这一副样子，还有之前的疯子样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难道是夫妻一场死之前才……啊呸呸，都这样了，这还想什么呢？
可是……那意思是，周淮安的妻子，她名义上的舅妈……要死了么？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要不在了吗？
她想起周淮安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万一哪天有点什么问题，叫她念在人情的份上帮他一把，可是事实证明，周先生真的那么牛逼哄哄，真的青松不老，十多年来辛苦钻营，构建出来的关系利益网盘根错节，真的就不是那种卖身给老毛子的“海归派”年轻人能撼动的。
现在他是真的遇到问题了，可是……
周淮安轻轻地说：“我想找人说点事，所以才打电话给你，我没别人好找了，我女儿……不提也罢。”
林苒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只是听见周淮安在挂电话之前，轻飘飘好像不着力一样地感叹了一声：“我现在算是有一点明白，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了，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呢？”
林靖和看着林苒放下电话，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怎么了？”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林苒梦呓一样地说道，然后苦笑了一下，“你说，这些看起来可以一手遮天的人，怎么最终都倒在生老病死的病字上面呢？”
她摆了摆手，慢慢地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没什么事……也不能这么说，总之你先让我静一静，我现在心里乱的厉害。”
这一静就静到了第二天早上，林靖和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肯定一晚上没睡，强硬地做了主，给她辅导员打了电话，给她请了一天假。
但即便是这样，林苒吃完早饭之后也准备回学校去，林靖和原本想送她回去，可是临出门之前接了一个电话，对面好像是他画展的投资方，挺急切的要让他过去一趟。
林苒干脆就站在单元楼外的冷风里等林靖和，难免就又想起，上次周淮安到学校找她时两人的那一番谈话。
没过几分钟，林靖和也从楼道里走了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行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坐地铁回去就行，”林苒兴致不是太高，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你呢，怎么去见投资方？”
“跟你一样，坐地铁。”林靖和耸了耸肩，也看出了林苒的情绪有些低落，“行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别太挂心，尽力就好。”
林苒勾了勾嘴角，但这个笑怎么看怎么苦涩：“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没什么，你路上小心点。”
林靖和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也是，到学校给我打个电话。”
“好，我知道。”
无论什么时候，雁城的地铁上都是人挤人，林苒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把手拉着，艰难的把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人的现在其实都是由无数的过去而构成的，谁都无法否定这些过往，林苒静静地想，就算是回想起他们的时候心里满是负能量，可是你也没法无视他们。
就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也没看来电人是谁，直接从手机的控制键上接了电话：“是我。”
打电话的是俞觅夏：“苒苒，我听婷姐说你身体不舒服请假了——什么时候回来？”
“在地铁上了，一会儿就到。”林苒回道，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站的更舒服一点，“信号不是特别好，你能听见？”
“能，就是有点不清楚，”俞觅夏那边的话，在林苒听来也是断断续续的，“我跟小鑫中午的时候去三食堂，你想吃什么，我带回去。”
林苒想了想，似乎在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总想着吃甜食：“饭随便买吧，你顺路回来的时候在楼下小卖部看看有什么巧克力或者糖什么的吧，我记得我的存货已经吃完了。”
“我一直想问，你是松鼠吗？存货那么多？”俞觅夏笑着打趣了一句，“行我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林苒终于觉得心情好了那么一点，笑着挂了电话，结果刚刚觉得心情好了一点，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林小姐，我家老板想找你聊聊天。”
林苒刚想转身，立刻就感觉到后腰处有个锐利且冰冷的东西抵了过来，男人的声音还是十分平静：“林小姐，如果我是您的话，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转身。”
第三百三十六章 先生想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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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是谁让你来的。”
“这个在见到我的老板之前，恕我无可奉告，”男人的态度并没有什么变化，抵在她后腰处的东西也没有移开，“不过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跟着我走比较好。”
林苒笑了笑，心情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你让我跟你走，也得我给个我能信服的理由吧？否则……我不太相信这么大庭广众之下，你能真的对我做些什么。”
从腰上的触感来看，林苒可以断定，男人拿的不可能是什么犯法的东西——说实话，拿着那种东西肯定也上不了雁城地铁——而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就算是男人用手里的利器捅了自己，也不会是多深的伤口，而且从他选择的部位来看，也不会造成什么致命伤。
在这个时候，林苒无比感谢雁城人挤人的环境，否则她还真的不敢这样和男人周旋。
男人似乎也看出如果不说出什么，林苒绝对是不会跟他走的，虽然是要威胁她跟自己一起，但是上面的人却也交代了下来，不能让她出一点事。
林苒有的是耐心跟他耗，她放在兜里的手已经按在了手机的快捷通话键上了，她手机的快捷通话设置的是莫执的号码，林苒相信，如果自己打通了电话，莫执发现自己这边没有任何回应的话一定会知道自己出事了的。
但是男人的一句话，让她的手停了下来，在乱七八糟的声音里，林苒居然清楚地听到他这样说道：“老板只让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和两个男人有关，一个叫林明，另一个……是莫执。”
有那么一瞬间，林苒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男人也似乎很有耐心，只不过是在地铁报站的时候，轻轻地提醒了她一句：“林小姐，我们的车停在两站后的出口，你还可以慢慢考虑。”
说得像是你让我考虑了一样。
林苒在心里吐槽。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快到下一站的时候，林苒的声音平静地响了起来，“如果你只是骗我的话，我敢保证你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请您相信，我只是负责传话，并将您带过去，”男人居然还轻轻地笑了起来，“至于其他的，您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我的老板呢？”
你以为你是海绵宝宝吗？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去问问神奇的海螺呢？！
不知道为什么，林苒现在倒是一点儿都不紧张了，满心都是吐槽的冲动。
只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男人说的那个站无比淡定的下了车，被男人用利器抵着后腰半是强迫性半是自愿地走到了一辆黑车的旁边。
她甚至还有闲心继续吐槽，为什么反派开的车一定要是黑的，难道直接就是告诉别人你不是好人吗？
男人从她身后替她拉开了车门：“林小姐，请。”
直到坐进车里，林苒才发现，这辆车里在后座和驾驶座之间装了一块漆黑的玻璃，她完全看不到驾驶和副驾驶的位置上坐了什么人，但是从男人大费周章的态度来看，这应该是个单向玻璃。
在她上了车，并且驾驶锁了车门之后，车便发动了起来，就听到了一把陌生的男声在车子里响起：“林小姐，初次见面，希望这种方式不会引起您的误会。”
听了这句话，林苒轻轻一笑：“误会？就我个人来说，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和我见面，就要做好被我误会的准备不是吗？”
男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依旧是不紧不慢的继续：“抱歉，但如果我用一般的方法约您见面的话，肯定是会被您拒绝的。”
拒绝？
这个词让林苒在心里玩味的想了一会儿，她虽然看不顺眼的人很多――同时看她不顺眼的人也很多――可是如果有人为了什么事情要找她见面的话，她基本上是很乐意的。
哪怕是天太冷她一边在心里骂这个人不会看天气，一边也会好好穿上衣服去见面。
能让林苒毫不犹豫地拒绝的……而且还是有跟哥哥有关的消息的人……
“你是给神秘寄件人做事的？？”林苒发问。
“是的，”男人直言不讳，“所以我才说，我不得不采用这种方法和您见面。”
这时候那层玻璃慢慢地降了下去，林苒也一点一点的看清楚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的长相，男人虽然黑发黑眼，长相却极度的西式，可是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年纪并没有多大的事实，林苒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他让你来见我的？”
“没错，先生说既然来了这里，礼数是一定要尽的。”男人的态度十分恭敬，“初次见面，我是先生的徒弟――谷平西。”
“谷平西……这是你那个先生给你取的名字吧。”林苒嗤笑了一声，慢慢悠悠地打开身边的车载冰箱给自己拿了一听饮料出来，“那么，你来这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跟我打声招呼吧？”
那个神秘人派这个谷平西过来的目的不管是什么，林苒敢百分之百肯定他就是想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和他相比，伍子平或者是周淮安就是个极其和蔼可亲三观正常热爱生活天天向上的良好市民了。
谷平西并没有因为林苒的态度而表露出任何情绪，这个人似乎像是一台机器一样，无论是做什么事情说什么话都没有自己的情绪：“先生想让我转告给您一句话。”
靠在车座上的林苒喝了一口饮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正在听，让他继续说下去。
“先生说，他很怀念当时您天真无比的时候，如果可能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他仍然希望看到那样的情景。”
这句话让林苒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片静默在车里蔓延开了，这片静默像是有实体一样极具压迫感，可谷平西依旧是笔直的坐着，脸上无悲无喜，只有疏离淡漠的微笑。
“天真无比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林苒终于再次开口，即便是谷平西也听不出来她话里究竟带了一种怎么样的感情，“你家先生难道没告诉你，当年那种情景是被谁打破的吗？”
林苒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被逼着快速成熟的自己。
归根结底，她选择动手杀死了那个天真无比的自己。
而如果这个谷平西说的是真的，那这一切都和他口中的先生，那个神秘的寄件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先生做事向来是有他自己的道理，”谷平西用平稳的语速说，“另外，先生说如果您仍旧执意要插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的话……就请您好自为之了。”
“这个词用得可真是让我心惊胆战啊，”林苒话是这么说，可是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诚意，“其实我不明白，我究竟跟他有什么关系，值得他这样的关注我？”
“先生是这么说，我也只是这么转达，毕竟先生的意思我们从来都揣摩不透。”谷平西说道。
林苒挑了挑眉：“你知道吗，你让我想起来一个人。”
谷平西终于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恕我冒昧追问一句……是谁？”
“伍子平。”林苒轻轻地吐出了这个名字，眼睛片刻不离谷平西的脸，“从你说出第一句话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因为你跟当年的伍子平，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也许伍子平会是他最满意的一个作品也说不定。”
“作品？”谷平西问。
“没错，”林苒看着他，嘴角仍带淡淡地笑容，身上的气势也丝毫未减，“因为对他来说，我们这些人只能算是他的素材，他把自己提升到了比人更高的一个地位……或者说他把自己放在了神的位置上也可以，他的眼里只有作品。”
谷平西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消化林苒的这一番话，随后才开口说：“您很了解先生？”
“了解？”林苒笑了起来，“不不，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如果我了解他的话……我怎么可能会问是谁亲手造成这一切的呢？”
“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么说？”林苒脸上露出了点回忆的神色来，“因为我之前可是见过好几个这种人啊。”
后来？
后来他们就都变成了疯子。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一把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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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谷平西就是想要让她在雁城这里来回的绕，林苒也不想再跟他讨论神秘人的事情了，于是便在他开口前抢先开口：“你最好别告诉我，你告诉我你这里有消息，不过是想要让我过来跟你聊聊天。”
谷平西终于笑了，但是声音低低的，听起来让人觉得瘆的慌：“当然，我并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
林苒是被谷平西给直接送回到学校门口的，林苒仿佛事不关己一样地想，这算不算是在威胁自己，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就连要去哪里都不算是秘密。
她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反倒是展和降下了车窗，开口说道：“如果有机会，希望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会是在更舒适的环境里。”
脚步不停，林苒径直前进，声音也没有刻意提高：“要是我说的话，我们还是别见面了比较好。”
睁眼没看黄历——这是林苒想着心事见到门外的人的第一反应。
她今天为了调整心情，好不容易过来林家老宅这里来收拾东西，承叔和其他的人去了花园进行日常维护，所以屋里就只有她一个人，结果还没收拾多少，就听到了门铃响，而在开了门的那一瞬间，林苒十分想把门再摔回去。
有些人天生就有当丧门星的天赋，比如说披着心理医生皮的蒙古大夫萧寒笙。林苒每次看见他那张带着菜色的脸，都气不打一处来。
“别关别关，我是来工作的，”一眼就看出她想干什么，男人连忙说道，“林老爷子出国前……别瞪我，我说的又不是谎话！”
林苒叹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冷静下来，每天这么大火气的话对身体不好。
萧寒笙跟在她后面进门，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他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你做一次心理疏导，省得你又想不开，直接就要冲去跟别人拼命去了。”
“成成成，”林苒觉得自己要被她给念叨死了，“我还要收拾东西，你快点。”
“你近三个月内出去过么？”萧寒笙看着她，“我是说，旅行。”
林苒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到一边去，放软了声音：“萧寒笙，你干什么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我觉得……”
萧寒笙啪地一声就把本子给合上，总是显得不那么健康的脸正色下来：“你不能一辈子回避治疗。”
“我是你唯一一个失败的案例，说过一百八十遍了烦不烦？”林苒打断他，“我现在能吃能睡正常得很，谁还能没点怪癖和小毛病？跟我说说我爷爷给你这个委托是怎么回事。”
萧寒笙没说什么，垂下眼睛，端起桌上的水杯，盯了一会，肩膀松懈下来。林苒知道，这是这位老朋友失望的表现;
沉默了一会，萧寒笙说：“你去年高考前第一次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愿意相信我了。”
“我当然相信你……”
“治疗师无法取信于他的病人，这让我觉得非常的挫败。”萧寒笙根本不理会她，自林自地说，她其实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姑娘，可长相和整体气质都是那种反派恶毒大小姐，露出一副好像被人抛弃了的小狗似的表情，当时林苒就消化不良了。
“我爷爷当时究竟怎么样？”
“哦，没什么。”萧寒笙兴致不高地接了一声，“就是人老了，年纪到了，也就什么都看开了，只不过……在这个人间，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罢了。”
“那……”
萧寒笙“碰”的一声把杯子砸在茶几上：“林苒！你这个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你对得起……”
这时大门突然被人推开，萧寒笙立刻闭嘴，从怀里掏出手绢，细心地擦着桌子上溅出来的水滴，没事人似的。
可尽管如此，陪着林苒过来，顺便打算帮她拎点儿东西的胡婷进来了，第一眼还是发现气氛有点不大对头，他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先是对萧寒笙点点头，又看看林苒：“怎么了？”
没人回答他，林苒看起来有些尴尬，萧寒笙则给了她一个自以为非常亲切的笑容。
胡婷的目光在两个人中间转了一圈，极力忽略心里那一点一点冒出头来的，不对劲的感觉。想了一想，问林苒道：“要不要我先出去等，你们聊完再叫我？”
萧寒笙看着她们两个之间普通舍友的正常交流，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来，暧昧地看着林苒，林苒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看见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萧寒笙，立刻有点脸色发青。
胡婷皱皱眉，不明所以地看着萧寒笙：“您怎么了？”
她有一瞬间特别想问林苒，你为什么会认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我们家原来的医生，今天知道我过来，所以有点儿事要说，结果不定时抽风了。”林苒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屋子也不想收拾了，转身就走，“认识你个败类，真是我一辈子的污点。”
“林苒，林苒别走，”萧寒笙一边笑一边站起来去拉她，“我话还没说完……”
他们这边闹闹腾腾的，可是乔敬义那边却完全是变了个感觉。
乔敬义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周夕雪一个人，乔安安被送去了外地的高中，原来一直在外面当女强人的周夕雪在两个女儿都离开家之后，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也就算是这么多年头一次给自己放了个假。
乔敬义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开始鼓捣自己一大早跑公司带回来的东西，一边鼓捣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周夕雪说话：“回来了这么久，想要要做什么了吗？不想工作也行，回头跟女儿出去玩玩怎么样？我记得你一直想去欧洲。”
没收到回话，乔敬义抬起头看了周夕雪一眼，这一看吓他一跳，他曾经确实是真爱过的妻子那双有点过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他脑袋上突然蹦出了两朵狗尾巴花一样。
“老婆？”
“老乔，你前些日子大老远地去外地，带什么东西回来了没有？”
周夕雪喷了口气，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带什么东西？哪没卖的啊，上回去那什么什么地儿来着？那个助理事事儿的弄回两件衣服来，告诉我土特产，其实不就是东城批来的么？”
“哦，”周夕雪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半天才拖长了声音说，“其实东城的衣服也不错，便宜也能穿，你应该买回几件来，就跟我们说是外地买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不是？”
乔敬义放下手里的东西，皱皱眉：“老婆，你别话里有话。”
“我没话里有话，老乔……”周夕雪咬咬嘴唇，“你去哪了？”
乔敬义站起来，坐到沙发上，看着这变得过于敏锐的妻子，小声地问：“你怎么了？”
周夕雪慢慢地从沙发底下抽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黑纸盒子，推到乔敬义面前：“寄到家里来的，你不在，我以为是之前安安又买了什么东西，就给打开了。”
她用精心保养的手揭开盒盖子，乔敬义看见里面的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盒子里是一把漆黑刀鞘包着的匕首，看着像是开过刃的，拔出来锋利得很，旁边放着一封信笺，透着微微的檀香，上面龙给凤舞地注了一个字——莫。
莫执。
乔敬义猛地抬起头：“其他人知道么？”
周夕雪摇摇头。
第三百三十八章 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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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敬义微微松了口气，他瘫在沙发上，注视着正带着探究和忐忑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妻子，一边考虑这个问题——莫执送刀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能再龟缩下去了。深深地吸了口气，乔敬义清清嗓子：“老婆……我，大概有些事做的不太好……”
周夕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乔敬义说：“所以我现在必须要把后续的事情给处理了，否则以后可能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危险。”
如果让林苒听到这句话，她一定会冷笑起来，没想到乔敬义居然还会为亲人的安危担心。
他叹了口气：“过一段日子，我也许会频繁出去，有什么困难，如果找不到我，你可以去找伍子平。”
既然那个人手里拿着自己给他送的礼……应该是会帮忙。
因为周夕雪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有看到伍子平嘴角那一抹狐狸一样的笑容。
第二天下午，林苒跟着林宏按照先前说好的安排到了大礼堂，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刚刚进门的林苒立刻就想往后退：“老大咱换人行不，我腿软。”
林宏一把拎住她的衣领，断绝了她临阵脱逃的可能：“想都别想，这半个月前就定下来了，你现在跑了让我到哪儿去找人顶替？”
林苒欲哭无泪：“那是你骗我答应的好吗！再说你也说没多少人！你看看――”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面前的大礼堂：“这算是没多少人吗？吗？！！”
“呃……”事实上，林宏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你就当他们都是大白菜不就行了，再说也没见你平时怕人啊。”
“大白菜才不会说话！”林苒真的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了，“我恨死你了！”
“……跟我没关系，毕竟这是学校老师安排的。”
这次林苒是被林宏拎过来做讲座的，主题是分享学习经验，虽然她主要的作用是来做个凑数的花瓶，但是既然来了，还是要说几句的。
毕竟来的……就她一个是大一新生。
先前也说过，林苒这个人自从在苏大打脸了胡云歌，证明自己没有抄袭的事情之后，就在苏大和雁大两个学校里都出了名。
所以知道这个讲座有林苒参加的时候，不少不是法律专业的学生也都纷纷慕名而来，想看看这个活在传闻中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直到真正坐到了礼堂的台上，林苒心里还是不太习惯，她习惯了平时淡然的坐在一边旁观，要不就是一开口就呛别人一个跟头，这样一板一眼地作讲座，对于她来说不亚于一场酷刑。
好在虽然不习惯，但毕竟是这么多年的修养和历练都在这儿的，林苒到底还是圆满的把整场讲座给撑过去了。
“我觉得我要被累死了，”结束了之后，林苒捧着一次性纸杯，眼神呆滞地说道，“我现在佩服死你了，你是怎么做到开会的时候不夺门而出的？”
一直负责主持的林宏笑了笑，给她又添了点水：“习惯了就好，不过没想到吧，崇拜你的学生可是很多啊。”
林苒勉强扯了扯唇角，显然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他们要是愿意跟我多谈谈，我就能达成一分钟毁人梦想的成就了。”
“所以这次才没有提问环节，我可不想这次讲座之后法律专业一堆人要换专业，”顺着她的话，半开玩笑地说道，然后那个林宏问道，“你学习怎么样？适应了吗？”
“就那样呗，忙的时候连轴转，实在太累的时候就跟舍友一起在在宿舍吃零食打游戏，”林苒耸了耸肩，“不过你们是不是好多了，感觉你们的课比我们少多了？”
林宏点了点头：“是啊，也就这点好了，不过从我们之后可就越排越多了。”
呆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林苒的肩膀：“徐哥最近好像没什么活，你……别太着急。”
“我知道，要是让徐哥知道我因为这事着急的把什么都耽误了，他能笑死我。”林苒淡淡地笑了笑，“我正好也好好看看书，认真学习了。”
毕竟不是一个年纪一个班级的，林宏说起这件事也是对他的关心，看着林苒确实没有只林着悲伤，也就放下了心来：“你没事就行，说起来，你的名声可比你原来入学的时候大了不少啊。”
“啊？”林苒有些惊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确实不是什么好事，你上次迎春晚会不是上台弹了琵琶嘛，不少人就都来打听你到底是谁。”
说到这个，林苒忍不住扶额：“我说最近怎么那么多人跑来我们班蹭课，还有人指名道姓说找我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这对她来说，可真的不是什么好事。
“说真的，现在就连外校的都有人来打听你，就前两天，还有人找我，问你现在的联系方式。”
林苒眉头微微一皱，想到了一个人，她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外校的来挖角？”
“也不是，那人看着不像是学校里的人，所以我还有印象，”林宏皱着眉回忆道，“而且说实在的，那个人吧，看着就不太像什么好人，我就说我们迎春晚会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加上本来就不是一个年纪的，所以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就婉拒过去了。”
林苒又装作来了兴趣似的问了两句那个人的长相，听了林宏努力回想的描述后，几乎就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蒋淮恩。
这也就能解释通了，关于他为什么会有自己手机号码的这件事情。
说不定就是自己原先认识的那些有自己手机号的人，真的以为是什么学校来挖角的，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给她了。
而蒋淮恩更是自林自的以为她不会住在学校宿舍，所以才跑到林家老宅那里要让她出来见个面。
这个时候，林宏他们那边也收拾好准备回去了，林苒笑了笑：“等你有空了我请你吃饭，我回去上课了，你也回去接着忙吧。”
“就冲你这张嘴，谢天谢地你没参加学生会，否则绝对能把其他人给刺激的造反了。”
“林学长你并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啊？”
“赶紧走赶紧走！”
事实上，因为讲座的事情让林苒确实受了不小的刺激，辅导员少见的良心发现，手一挥就给了林苒半天假――反正最近课业不紧，下午的也是一门大家都要上的选修通选课，期末考试开卷的那种。
林苒下午倒也还真有事，自从跟承叔接触了之后，他也没少给她帮助，而这一切，也让她林家大小姐的身份渐渐地明朗了起来。
而今天，她就是要以这个身份，去见一个林家的合作伙伴。
也是一个……跟她父亲有不浅关系的人。
事实上，当杨家的当家老爷子看到林苒的时候，觉得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能让林老爷子高看一眼，而且从这些日子流出的消息来看，还隐隐有让她继承林家的意思。
“久闻大名，但是没想到到现在才真正见到您。”杨清之殷勤的给她满上了一杯茶，“茶不好，请您多担待。”
林苒却只是不卑不亢地淡淡地笑着：“您言重了，是我不好，身为晚辈到这个时候才来见您这个前辈。”
这一声前辈听得杨清之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怎么能让您叫我前辈？”
“您不必这么拘谨，”林苒明显的听出了杨清之刻意的讨好之意，毕竟杨家是一直依附着林家的，“无论是论年龄还是论资历，您都是我的前辈，这一点规矩是不能乱的。”
“好说好说，”杨清之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之后有些尴尬地笑着，他看着面前的姑娘只不过是端起茶盏专心品茶，这让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关于之前的合作……”
“前辈过谦了，”林苒轻轻放下了茶盏，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她好像没有听到杨清之说什么一样带着笑看着那青花缠枝的茶盏，“这茶很好。”
第三百三十九章 两个人干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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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之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林苒看到他的神情之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您不用担心，既然林家已经答应了，断不会有中途反悔的事情发生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相信林家的承诺。”杨清之连忙澄清，可是脸上放松的表情却和他的话很不符合，“我的意思是，关于报酬的事情，我详细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些东西不足以报答老爷子答应帮忙的……”
“杨前辈，”林苒保持着淡淡地微笑，“礼轻情意重，您给的那些东西完全足够了。”
杨清之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估计早就被她给看穿了。
他本来打算的是加重报酬，然后把这件事情直接两清，因为物质上的东西还好清算一点，但是人情上的事情却是最难偿还的，所以杨清之才想到了这个下下之策。
谁也不愿意一直依附着另一个人……杨清之打的，就是要逐渐脱离林家的主意，所以才在刚刚的话里，给林苒下了套。
可是林苒的那一句礼轻情意重，却是让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孩子的话，分明就是告诉杨清之，给他们多少物质上的回报都不重要，但是这份人情你已经欠下来了，记得这件事情就行了。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杨清之打算再努力一下，“林家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怎么可能就用这点东西来表示感谢呢？”
林苒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重，简直是让杨清之觉得不寒而栗：“您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好收您这么重的礼呢？”
杨清之这下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倒是有一件事情，”林苒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来，她把玩着那个精致的茶盏，慢吞吞地说着，“听说您知道点跟我父亲有关的事情……”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开口。”杨清之连忙接上，对现在的他来说，林苒对自己有所求比无所求对现在的局势更加有利。
林苒微微颌首：“那我就不客气了……关于我母亲当年的事情，您究竟知道多少呢？”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地站在门口等待的承叔走到了林苒的身边，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杨清之看着他对面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那张美得不可思议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虽然灿烂可是却让人觉得冰冷地像是毒蛇吐出的信子一样：“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她随后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杨清之身上：“抱歉，我这边突然出了点事情，请让我先去处理一下。”
杨清之只能点了点头，看着她优雅的行了个礼之后，然后就和承叔一起走上了旋转楼梯，消失在了二楼。
“真是挺奇怪的，”杨清之一直带在身边的助理——同时也是他亲生的小儿子——终于轻轻地开口，目光仍然是看着林苒上楼的背影，“不过话说回来，林家的这个小丫头还真是符合传言，不是吗？而且我总觉得在哪儿听过她的名字……”
杨清之并没有点头。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些传言其实都很不真实，就冲着林苒刚刚那个笑容，他就敢断定，那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女孩子，大概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与之为敌的人。
那个笑容出现的那一刹那，林苒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让他觉得无比强大，那是一种久居人上，从出生开始，就对自己位于食物链顶点一事毫无任何怀疑，肉食动物才能够拥有的气质。
在这个女孩子的眼里，除了她自己和她认定的人，其他一切人，都不能算是人，只不过是供她支配的玩具或食粮罢了――杨清之非常清楚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杨清之突然无比庆幸，就冲着她和林家的这点血缘联系，林苒应该是不会和他们为敌的……大概。
“你打算怎么做？”在上楼的时候，承叔这样问林苒道。
“我就知道最近会出事，一看是谁的人，我心里也就清楚了。”林苒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本来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想跟蒋淮恩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他现在……”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承叔伸手替她打开了一间空房的门，林苒轻声道了谢之后，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房间的椅子上。
“那也就别怪我念旧情了啊……”
要是让林苒来评价蒋淮恩的话，她大概会犹豫上那么一会儿，然后说他是个有变态的心没有变态的胆子的人。
一针见血。
不过事实上，想是伍子平那种有心又有胆子的人还是少一点比较好，林苒人忍不住脑补了一下如果蒋淮恩要是有胆子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可不想应付两个同样的麻烦。
她坐在这个有些昏暗的房间里，也没有去开灯，楼下的喧闹声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一派热闹无比的景象。
“蒋淮恩要对莫执下手，这件事我早就猜到了，”过了一会儿，林苒无比平静地对承叔说道，“他想要我是一方面，但仅仅也只是一方面罢了，我当然还没自恋到以为这就是全部原因的地步。”
她支起手臂，有些疲倦地撑着自己的头：“承叔，你觉得我是不是太心软？如果当时我发现不对的时候就把他处理了的话，是不是要比现在好的多？”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一直沉默着的承叔终于开口说话，在窗口投进的微光之中，男人的表情也看不太清楚，“你觉得后悔了？”
林苒摇了摇头：“没有，我就只很想知道，如果我做出另外一种选择，是不是就是正确的？”
“这种选择向来是没有正确或者错误之分的，”男人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无论面对什么都是这样游刃有余，“你只要确定你不后悔就行。”
她笑了起来：“承叔，我觉得你是在安慰我……算了不说这个，我――”
林苒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人，有些奇怪地接了起来：“怎么了？”
苏明义那边的声音很乱，等林苒问完话之后过了有将近半分钟他才回话：“你现在在哪儿？”
“我？”林苒挑了挑眉，“我和承叔在酒店啊。”
“哪个酒店？”林苒听到那边有发动车的声音，“现在呆在酒店里，别出来也别乱跑，我现在去接你。”
“不是，你先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了？”林苒觉得自己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苏明义在紧张些什么，“你那边怎么这么乱？”
苏明义啧了一声，显然对林苒刨根问底的习惯表示了自己的不耐，这实在是罕见。
但是他还是简短的解释：“蒋淮恩跟伍子平两个人干起来了，八成会把你给牵扯进来，你在我身边能安全点。”
刚刚林苒跟承叔讨论的也正是这件事，她应了一声，然后报了一个附近其他酒店的名字：“我在门口等你，你还要多久？”
“二十分钟左右，”苏明义回答，“你别出来，就在大厅。”
说罢，就把电话给挂上了。
林苒看着手机屏幕：“这人真是，真是……”
结果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形容词来，只好把这句话就此打住，她转向了承叔：“承叔，能麻烦你送我过去吗？”
承叔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林苒的打扮：“看来，你首先需要换一件衣服不是吗？”
这一夜林苒睡得还算香甜――除了半夜的时候又梦到了莫执那天跟她的那场关于感情的讨论――可是不少人却就此彻底沉睡了。
第三百四十章 林苒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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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淮恩和伍子平这一架的动静不小，好在他们手下的速度也够快，等到第二天清晨普通人出来买菜上班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一点儿痕迹。
就算是身在这件事情的争斗之内，林苒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发现这件事情被掩饰的一干二净，甚至连林靖和都没有听说，其他人那边更是连个风声都不知道。
她转着笔的手一停，蒋淮恩跟伍子平为什么闹起来，原因她虽然能猜到，但也只是猜到，具体原因仍旧是个迷。
但是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的，就算是伍子平现在的势力和能量大不如前，可是蒋淮恩这样莽莽撞撞地对上他，就只有败北一个选择。
放开了手里的笔，林苒靠回了自己的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慢慢吐出了口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几天伍子平一定会来找她一次的。
林苒的预感在一天之后成了真。
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在自己面前时，林苒扯了扯嘴角，也不用别人打开车门，自己就上了车：“那个人是你放出去的吧，好让他今天有点事做？”
林苒口中的他，指的只能是也在追查伍子平的苏明义。
伍子平的眼角有道伤，林苒有些遗憾地想，蒋淮恩为什么不再下手狠一点，直接把他给打瞎多好。
“谁知道呢？”伍子平用一个反问来回答她的问题，林苒笑了一声，根本就不想跟他绕圈子：“蒋淮恩果然是输了，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也没讨到好。”
伍子平也笑了起来，可不知道为什么，林苒竟从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的笑里听出了一丝苦涩来：“人总是有不得已的时候。”
“也就是说，跟蒋淮恩干这一架不是你的本意，”林苒点了点头，完全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看来蒋淮恩是想做鹬蚌相争之中的渔翁，不过没想到，被你身后的那个人给狠狠地咬了一口。”
只是林苒有点儿想不明白，蒋淮恩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你以为蒋淮恩想要的是什么？”伍子平先前那种让她觉得危险的闲适感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甚至冷哼了一声，“钱不算什么，利益也不算什么，这些他的生活都不缺，他的最终目标是要摆脱这张网，自立为王。他现在的目标是我，即使我不弄出任何动静，当初没有出手阴他，总有一天，他还是要找上我的。”
“一山不容二虎？”林苒问。
“对，也不对，”伍子平目视前方，目光很冷，就好像外面刺骨的寒风一样，“一个王的身边，只需要一把趁手的刀。”
“可关键是，你们这两把刀可都是会噬主的，”林苒垂下眼帘，“所以呢，你们两个决定不死不休了？”
“还没到这个地步，毕竟雁城这里还有人在坐镇，比如……莫执。”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伍子平的语气有些诡异。
林苒懒得去管他跟莫执的私仇，而是听他继续把话说了下去：“就因为雁城第一号人物只能有一个，这个位子空的太久了，也该皇帝轮流坐了。当初如何英明神武，那是当初的事……如今，不是那个年月儿了。不过人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是流氓，就不用太遵循社会上那些个所谓论资排辈的老黄历。”
“说白了，就是你们想打一架，胜者为王就是了。”林苒简化了一下他的长篇大论，然后慢慢的冷笑出来，“不过你们考虑过没有，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有一天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真有那个时候，”伍子平的声音很平静，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那就麻烦你帮我烧两张纸钱过去。”
林苒没有再搭话，只是考虑着这件事到底要牵扯多逛。
这个世界上，各行各业都要与时俱进，开拓创新。
蒋淮恩无时无刻不在估算自己和伍子平的实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伍子平口中那很久没有人坐的位置，可是就莫执的立场来说，他肯定是不会放任这些人继续下去
让蒋淮恩他们疯狂的，是某种，能让人疯狂的野心。
有先哲说了，上帝要让人毁灭，必先让人疯狂。这句话说得实在太好，可惜真正的疯子都拿它当耳旁风。
蒋淮恩在这种类似咸鱼翻身，几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的美好感觉里飘飘欲仙，他也还不明白一个道理――豺狗有豺狗的活法儿，就算整了容，它也干不了森林之王这差事。
“你不忍心看着蒋淮恩落到这种地步，”伍子平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你的心太软，否则也不会这些年都……”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立刻闭嘴。”林苒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儿，而且他作出了那些事，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伍子平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会站在哪边？”
“为什么要问我？”林苒很奇怪，“我的立场不是很早就表明了吗？”
“我是说……在莫执和其他势力也参与进来的现在，你会站在哪边？”伍子平看着她，仔细地分辨她细微的表情变化。
“别把我扯下水，”林苒回答的很快，而脸上的表情也表明她确实说的是真话，“你们想要的东西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打你们的，我负责看戏。”
“你还真是绝情。”伍子平评价。
“比不上你。”林苒淡淡地回应。
“你最好也别再插手了，”伍子平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后把目光转了回去，直视前方，“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林苒知道伍子平跟莫执有不少的私仇在里面，但是在个人恩怨上面她也不方便、更不想插话，现在有人送她回学校，她也就乐享其成了。
每个人都有秘密，林苒静静地想，总有那么几件除了深埋在心底之外再也没法宣泄的事情，在这世界的每个角落里慢慢的生长出藤蔓来。
只是不知道这些藤蔓究竟是在某一天被自己亲手斩断，还是把整个心脏死死纠缠，一丝阳光也不放进去。
这个城市，有人早出晚归，有人辛苦奔波，有人为养家糊口而活，有人为人生理想而活，有伟大的，也有平凡的――但是他们都是白天无知无觉地站在阳光底下，遵从着这个人间、这个社会的规则而活着的人。
活得可能辛苦，但是踏实。幸福或者不幸，甚至是家家都有的那本儿难念的经，也都让人羡慕不已。
年轻的时候，很少有人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这市侩、琐碎，那些初出茅庐热血沸腾的少年们，总觉得柴米油盐是会泯灭人才华和光芒的东西，他们不屑于这些，荷尔蒙带给他们的反叛，让他们甚至不愿意去相信社会主流的道德观和价值观。
什么才是好的？多年以前，林苒会说――无论最后是不是功成身退归于平静，总要轰轰烈烈一场过，名声不重要，金钱更是王八蛋，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力才是真正能掌握的，才是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办成想要办成的事的好东西……
而现在的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这个没有针对性的问题，因为不同的人，对这个问题有着不同的回答。
杀人越货、快意恩仇、帮派火拼、阴谋诡计，玩得再好再转，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即使跺一跺脚整个天朝都震一震，一呼百应到生杀予夺，也改变不了这身份――是阴沟里的老鼠，摆不上台面这个事实。
长于刀剑者必死于刀剑。“社会”两个字前边加了个“黑”，明明确确地就把那么一部分人从大众社会“人民”的范畴里分了出去，这是一条被大多数会喘气的动物所厌恶憎恨和惧怕的路。
这并不是林苒想要的东西，但是伍子平他们却趋之若鹜。
第三百四十一章 深夜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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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是有些冷的，特别是对才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人，林苒紧了紧衣领，挥手叫了一辆出租车，想了想，报了一个地名。司机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清不愿地发动了引擎：“我这也是要回家了，最后拉趟活儿，你这地儿也忒偏了点儿，小姑娘，你大半夜地去学校干什么？”
“我教授住院，刚才突然想起有东西忘在研究所了，让我给拿回来。”林苒笑眯眯地说。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有你们教授这样的吗，这都几点了还让学生在外边跑？多大的事明天说不行啊？”
林苒耸耸肩，表示无奈。
司机师傅带着无比的同情一路风驰电掣地把林苒拉到了地方，下车前还问了一声：“你进去多长时间啊？要不然我在外边等你再把你送回去？你看这这么晚了，地方又偏，打车也不容易。”
林苒愣了愣，想不到自己出来干坏事居然被助人为乐了，她一只手扶着车门，微弯下腰：“师傅，这么晚了你不回家？”
“咳！我半大老头子的人了，晚回去一会儿谁还能查我的房怎么的？这么远的道儿，你又不是不给车钱，我多挣点你也方便呗，谁还能跟钱过不去？”
林苒一笑，她抬头看看一片静谧的校园，神色有点飘忽地摇摇头：“得了，您还是先走吧，我不知道教授把东西放哪了，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呢，回头别耽误您。”
“不用啊，不用得了。”司机师傅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林苒把车门关上，看着他掉个头走了。
林苒今天来这里，是因为先前谷平西给她的消息，说在这里，她能找到跟过去有关的线索。
她沿着学校外围走了大半圈，却没有进教学区，而是走到了家属楼的那边，从围栏上翻了进去――幸亏她小时候没少干这事，不然今天甚至都没办法从宿舍偷溜出来――凭着她自己的记忆摸到了那栋楼旁边，极敏捷地攀上了楼道里没关严的窗户上，钻了进去。她从窗台上跳下来的时候被窗户上边上的铁丝给狠狠地刮了一下，一头冷汗立刻下来了，林苒靠在窗户边上，半天才把气喘匀。
等稍微恢复过来一点，她就顺着楼梯摸过去，顶楼最外边的那间屋子……阳面，阳面的……
林苒从兜里摸出一把旧钥匙，慢慢地扭开了锁，这房子……其实是当年乔敬义的，只不过在他娶了林苒的母亲、彻底发迹了之后，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间房子。
她小心地推开门，靠在门边上仔仔细细地把屋里的情况看了个遍，这才走进去。
这屋子看上去一片狼藉，比日本鬼子“三光”过的村庄还凄凉，书桌、小柜子上都积了一层尘土，林苒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薄薄的本子，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又把卷起来的边边角角压平整，她借着月光看着扉页上的几个字，里面是备课的内容。字跟乔敬义这个人一点儿也不一样，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看来这是搬家的时候剩下的东西，觉得没什么价值，顺手给扔在了地上。林苒叹了口气，小心地把备课本收好。
她不知道谷平西为什么要让她来这里，而这里又会隐藏着什么。
难道乔敬义跟那个神秘的神秘人还有什么联系？
留着乔敬义在身边是想干什么？当吉祥物么？
他身上有什么地方，是那个人重视的？甚至……人都走了，活的逍遥自在，还把人家的旧房子翻成这样？
林苒伸出手，慢慢地摸索着同样被撬开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边缘和顶部，整整一圈，没有发现凸出来或者凹进去的地方――也就是没有那朵诡异却又极致纯净的百合。她有些疑惑地翻看了柜子里剩下不多的东西，大多是对外行人来说晦涩难解的没用东西。
林苒犹豫了一下，迟疑地移开脚步转向别的地方。
突然，她猛地回过头来，皱着眉死死地盯着那个柜子，把里面的东西腾出来，从外衣兜里取出一把钥匙，钥匙扣是个极袖珍的小手电，按下去发出来的光就像小孩的玩具……还是快没电的玩具。
林苒把那玩意甩了两下，借着微弱的光仔仔细细地搜索着柜子内里，有些地方已经老化得很厉害了，甚至有点霉菌，林苒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突然，她的手一顿，在个极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看见了一点不那么自然的漆，她轻轻地用钥匙刮了几下，漆皮居然很容易就掉落了，显出底色来。
她庆幸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解谜游戏玩的太多，要换做是普通人，或许根本发现不了那里的异常之处。
林苒整个身体伏在柜子里，一点一点地刮掉了这多余的漆皮，底下渐渐地露出老旧的底色――一朵百合花。
她盯着那朵百合半晌，突然，门被人从外边推开，林苒第一时间内反应过来，把手电按灭，闪身躲在了柜子后边。
那人站在门口半天没动地方，林苒的眉头越皱越紧，手心里慢慢地浸出汗来……似乎，有那么一种，不好的感觉，那么一种，直面危险的感觉。
来的人是谁？
那人好像低低地笑了一声，按了手上的一个东西，林苒的听力告诉她，对方好像放了盘磁带，沙哑的倒带声音过去以后，一个低低的，好像带着某种金属碰撞一样尖锐的声音响起来，林苒的寒毛徒然竖起来。
“我在想你会用多长时间找过来，林苒，你比我预期地晚了将近一个礼拜，真让我失望。”
声音不一样了，但是那语气腔调，是……是那个人？神秘人？
林苒猛地睁大眼睛，这个人对她人生的影响力，显然是巨大的。
“我们也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吧？林苒，其实跟你说实话，这个世界上如果有那么一个人，是我不想伤害的，那个绝对就是你，毕竟，你跟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关系。”
毕竟是反派大boss，连放屁都放得冠冕堂皇，跟真事儿似的。
那声音停了片刻，好像叹了口气：“但是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地插手这些事情呢，安安心心做你的林家小姑娘不好吗，你这样做，你哥哥会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最后那个“很伤心”，他说得格外轻柔，像是在人耳边轻轻地吐出来一样。
“不听话的孩子是要被打屁股的，林大小姐……”
没等他话音落下，林苒突然从躲藏的角落里窜出去，直直地奔着门口就跑，因为就在刚刚，她冒险往开着的门口看了一眼，没有人，那里只有一个老旧的录音机……
她太紧张，竟然没有注意到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不跑，留在屋子里，会有更大的危险等着她！
林苒只林着奔跑，而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路，在经过一个拐角，发现前面有人的时候，就已经刹不住脚步，直直地撞进了来人的怀里――
就算林苒体重再轻，也是个身高一米七的姑娘，这么直直撞过去，对方也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而在看清怀里的人是谁的时候，他惊讶的喊了一声：“苒苒？”
林苒有点想死――
来的人，是莫执。
莫执的反应比林苒快了不少，他把林苒揽进了怀里，刚想开口，却把眉头皱了起来：“谁在那儿？！”
那声低笑再次响了起来，林苒身体一抖，这声音简直就像一条阴滑的蛇一样，一直游走在她的身边。
第三百四十二章 二叔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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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莫二爷。”看不见那个神秘的“神秘人”到底在哪里，可这声音听上去却好像是在她耳边低语，林苒下意识地往莫执怀里缩了缩，“好久不见，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林苒今晚摸清楚了宿管阿姨换班的时间，所以才能半夜跑到这里来，而“神秘人”的这句话，难道说……
莫执之所以会到这里来，是因为他？
相对于林苒的恐惧，莫执平静地简直像是在散步中碰到了一个老朋友：“确实，我还以为你会在下水道里做一辈子的老鼠王。”
那个声音轻轻地笑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这样的话真让我怀念原先我们两个见面的时候。”
“你是说你输的一败涂地的时候？”
这样的针锋相对居然让林苒慢慢地放松了下来，而就在这时，她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一败涂地？如果不是那时候我对游戏不感兴趣了，莫二爷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吗？”
话刚说到一半，林苒就明显地感觉到抱着她的莫执身体僵硬了一下。
“如果我是你，”当他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带上了丝丝笑意，“就不会选择在一个地方停留这么久……”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破窗而入！
即便是距离很远，他仍旧是用自己的大半个身子替林苒挡住可能飞溅过来的玻璃碎片，还没等林苒反应过来，莫执就已经拉着她的手腕：“走。”
他们两个顺着楼梯一路跑了下去，莫执的速度很快，要不是他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林苒觉得自己一定是没办法跟上他的速度的。
她整个人都是被莫执给塞进车里的，还没等系上安全带，莫执就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没开出多远，林苒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着火了！”
虽然这里大半的房子是空的，但是还是有人住在这里，林苒回头看去，发现就是乔敬义屋子所在的那一栋楼，顶楼处能看到隐隐的火光。
那一声尖叫声音大的不正常，林苒觉得，多半又是什么东西录下来，抓住这个时机放出来的。
那个人下手也真是够狠，用着同一个地方让他们两人上钩，却在这个时候有点了一把火，就算是林苒有所发现……
现在也都是被埋葬在一片大火之中。
“还真是他的手法，”过了有一会儿，莫执才淡淡地开口，“无论能不能确定你的得到了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就直接下手毁掉一切。”
林苒看着窗外，轻轻应了一声，停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跟他……之前就认识？”
“对，很久以前我们两个就斗起来了。”莫执倒是回答的很爽快，“你呢？”
“私仇。”林苒十分平静地回答，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只不过到今天为止，我才知道跟我有仇的是他。”
这个时候路上的红绿灯已经变成不断闪烁的黄灯，莫执靠边停下了车，直直地看着林苒：“那你是为什么到这里来？”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人给我个消息，说我在这里能找到我想找的东西，所以我就过来了。”
“然后你就冒冒失失的自己一个人跑过来了？”莫执简直难以置信，“我说林苒，平时怎么没发现你智商这么低呢？你……”
林苒终于转回了头，看着他的眼睛，淡定地打断了他的话：“那你呢？不也是同样一个人就过来了？”
“我们两个谁都别说谁，不过是半斤八两，还都被那个装神弄鬼的人给耍了一通。现在又何必刨根问底？”林苒伸了个懒腰，觉得困意一阵一阵的上涌，“二叔，我觉得我们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好好地睡上一觉，你觉得呢？”
林苒第不知道多少次的觉得，跟图书馆过来兼职的这些图书管理员打交道，实在是一件又累心又累爱的事情。
甚至直到几个人聊完了之后她从那里出来，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到底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当她把这些想法说给俞觅夏听的时候，她似乎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地开口：“事实上，每次听你跟这几位对话，我都会对我的智商产生怀疑。”
“我觉得不仅是你，”林苒沉思道，“我自己都会对我的智商产生怀疑。”
“但是转过头来想想，”停顿了几分钟之后，林苒再次开口，声音里有着无奈的笑意，“其实我们不过是在闲聊罢了，而且聊得都是些一点儿用都没有的事情。”
“那么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反正这都是快到晚饭时候了，干脆也别回宿舍了。”
直到听到了俞觅夏的这句话，林苒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晚上还跟人约了一起吃饭，因为太过专注考虑她花了几个小时到底说了什么的事情，林苒有那么一段时间，把跟莫执一起吃晚饭的事给忘到了一边。
“我还有点儿事……别这么看我，是我二叔回来了，要约我吃饭。”林苒抬手看了看时间，“我自己过去就好，正好这边还离得近一点儿。”
等林苒慢慢悠悠地一个人到了约定好的餐馆的时候，莫执已经到了那里，他们两个约的地方向来是普通的餐厅，在资深吃货林苒的带领下，莫执十分意外的发现，有些食物，反而是这种看上去极其不起眼的餐厅做出来的格外美味。
在两天前的那个夜晚之后，林苒虽然表面上仍旧和莫执相处如常，可是说实在的，每次跟莫执说话的时候，林苒甚至产生了就这么转身逃开的念头。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莫执微微皱着眉问她：“怎么？”
“没什么......”林苒抬起着手来，用大拇指和食指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顺便遮去了不自觉地流露出内心情感的双眼，“只是下午的课有些累而已。”
谎言。
骗子。
林苒在心里对自己嘲讽地说道。
这段关系是基于谎言而产生的，她比谁都要清楚，却没办法狠心离开，她有一千个她应该离开的理由，可是在下一秒，林苒知道自己能给自己找出一千零一个她无法离开的借口。
林苒的理智告诉她，再这样下去就糟糕透顶了。
可是她在心里苦笑，要是能这么简单的就抽身离开就好了。
“事实上，那天晚上那么大一把火居然没有上报纸头条这件事，我觉得十分诧异。”
话一出口，林苒就想把自己淹死在刚刚端上来的汤里算了，这算是什么问题，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下午毫无意义的谈话给搞坏了。
但是莫执毕竟没有读心术，在听到了林苒说这个的时候，他脸上轻松闲适的表情一点一点的收敛了回去，他看着女孩子的眼睛，认真的说：“说真的，如果是我的话，也不会让这把火上报纸头条的，毕竟……他只是想看看我们会不会乖乖上钩而已。”
“结果我们两个还格外听话的咬了饵。我知道二叔你们两个的立场是绝对对立的，”林苒干脆破罐破摔，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好让自己不在纠结那个问题，“但是如果就你个人而言，你觉得他那个人怎么样？”
“就我个人而言，”莫执慢慢地说，眼神似乎落到了很远的地方一样，“那是个很好的对手，就好像你一样……”
“我清楚，在我赢之前，你不会输。”
林苒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这样的局面。
而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男人很认真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没有想到莫执会选择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们――或者说是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因为这实在是太像她会选择的词语。
在我赢之前，你不会输。
她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用其他的什么感情，一瞬间席卷上来的情绪实在是太多太复杂，像是海啸一样，伴随着巨大的声响，铺天盖地的涌来，彻底地吞没了她。
好在她的手机及时的响了起来，算是拯救了她于水火之中，林苒决定即便是打电话来的人是周淮安或者伍子平，从这一刻开始她也要对他好一点。
对莫执点了点头，林苒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来电人上，在看到林靖和的名字的时候，林苒的眉毛便皱了起来，她的直觉告诉她，值得林靖和打电话给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小事情。
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林苒心里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会不会是神秘人的人去找了林靖和？
第三百四十三章 还没来得及问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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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叫谷平西的人来找我，说是跟你和老苏原来都有关系，”林靖和在她接了电话之后，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想要约我见面，你觉得我……”
“别去。”不等他说完，林苒便开口说道，“这个人你离他越远越好，见了面最好都绕着走。”
对于林苒这种反常的态度，林靖和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出来：“他联系过你？”
林苒勾了勾嘴角：“当然，估计是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所以才去找你的。”
“你小心点，他来找我估计也是冲你来的。”
“我知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回头再跟你细说。”
说完了之后，林苒挂上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缓和。
她抬起眼，想问问莫执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却发现莫执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接起了电话，而且还在飞快地说着些什么。
“我有点事，我先把你送回去，”莫执挂了电话后，脸上有点歉意，“你回去记得吃饭……”
“行了行了，我知道，”看着男人这个样子，林苒突然笑了起来，心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松了下来，“二叔你回头记得再带我出来过来吃一顿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在跟蒋淮恩互掐了一架之后，伍子平发现林苒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甚至都已经快要把到他这间用来伪装生意的书店里找他聊天当成放松方式了。
对于他这种想法，林苒只是淡淡地说出了几个字：“你想太多了。”
她不过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发发呆罢了。
反正伍子平目前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过火的事情，他忙着跟蒋淮恩还有其他一堆闲的发慌只想要他命的人打，暂时没时间去毁了她。
“说到正事，我还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林苒放下了咖啡杯，她不得不承认，伍子平这里的咖啡真的十分不错，“闫清平身边有一个女人，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伍子平挑了挑眉：“我想他身边不止一个女人，你说的是哪一个？”
林苒当时在酒吧小巷里手机是录了音，她把那段音频播放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话里有话，在讽刺我查他是不是查的有点频繁了，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我还没有没脑子到在这种时候看不清局势。”
伍子平最开始还没有在意，可在听清楚那个女人的声音之后，却咦了一声：“是她？”
“怎么，你认识？”林苒敏锐的问道。
“当然，”伍子平敲了敲那张桌子，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我想你也知道我原先跟闫清平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个女人……说实在的我不是很喜欢她。”
“其实我很想问问你，”林苒想了半天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来，“除了你自己之外之外，你还看哪些人顺眼？”
“这个问题的重点并不在这里，”伍子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话题跑偏的可能性，“重点在于，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跟闫清平搞到一起去，他们又想做些什么。”
林苒往后靠上了椅背，也收起了杂七杂八的念头：“我关心的不是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的，我关心的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林苒向来不喜欢在自己的情报不够的情况下就妄下猜测：“之所以来问你，是因为你至少要比我了解她，你认为这些事情会是她在背后策划的吗？”
伍子平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过去的事情，那总会提醒他，他其实并不是梦想里那样执棋者的身份，而是一个**控者的事实，可是如果这些事情背后都跟这个女人脱不开干系的话，那么他知道的信息很可能就会起关键性的作用。
而且他手里也会多一枚棋子。
林苒并不着急，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机，伍子平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她惯有的那种闲适表情，而是一种迷茫与苦恼交织的表情。
倒不是什么值得格外注意的事情，只是林苒突然想到一点，如果这是闫清平和那个女人刻意的怎么办，他们在背后布了这样一个局，刻意让和自己听到了这一段谈话――鉴于现在莫执根本就是什么事都没出――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入他们布好的圈套。
“我要和莫执谈谈，”越想越不对劲的林苒猛地站起身来，扶着桌子的手甚至用力到青筋都出现的地步，“抱歉我先走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伍子平居然站起来挡在了她面前，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你刚刚问我对于这个女人了解多少，现在你想要莫执，我觉得我是否有这个权利问问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着离开，连答案都不想听？”
“有些事情，”林苒烦躁的挥手，她每次心里无比烦躁的时候曾经少年时无比习惯的肢体动作也就暴露了出来，“我需要和莫执谈谈。”
“关于这段音频？”在这种时候，就连伍子平的冷静都让林苒觉得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大，“林苒，你现在冷静点。”
林苒啧了一声：“谢谢关心，但是我觉得我很冷静。”
“你很冷静？你知道你在歇斯底里吗？”伍子平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反问。
“我……”林苒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她知道自己心里因为知道自己负担不起这样一次失败，也就更加清楚自己现在只是因为一个猜测就已经失去了自己颇为骄傲的冷静，“我不确定这件事情的话我觉得我大概没法冷静下来。”
伍子平依旧挡在她面前：“这件事情和她有关系？”
林苒沉默着点了点头，她觉得如果再开口的话她可能会说出一些极其不理智的话来。
“那么我觉得你更需要的是坐下来跟我谈谈，”伍子平坐回了原处，双手搭成了尖塔型，“还是说你认为莫执会比我更了解这些？还是你认为，他会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林苒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按照伍子平说的话坐回了原位：“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极其擅长操纵人的存在？”
“但是比不上你，”伍子平坦率的承认，“那么来说说看，你想到什么了？”
“我只是想到了，这会不会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林苒疲惫的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直睡不好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的侧头疼越来越严重了，“她故意让我听到了这些，为的就是让我步入他们的陷阱。”
伍子平并没有直接给出他的答案，而是思索了一会儿，问林苒道：“知道你那天去酒吧的人有多少？”
“基本没有，”林苒承认，“我那天也是临时起意，心里烦，才跑过去的。”
“那么，那天你有没有提前告诉闫清平你会去？”伍子平再次发问。
林苒这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一种极其质疑伍子平智商的眼神看着他，并且十分好奇他为什么会问出来这样的话来。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伍子平放松的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觉得林苒最近绝对是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而造成了大脑符合过载，“我既然让你过去，那肯定不会闲的没事再告诉他你也在，况且我跟他还有账没算清楚。既然没人知道你去哪里，你更没有傻到把自己的去向告诉闫清平。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眼神可不怎么好，那么你又在担心些什么呢？”
林苒虽然知道伍子平说的有道理，可是她根本没有办法彻底放下心来：“但是……”
“你更加不用担心的是，”伍子平打断了她的话，“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来布这样一个局，或者这么说吧，她没有这个智商。”
面对伍子平这种直白到不可思议的形容，林苒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开口说道：“……你这么不留情面地说你曾经的，呃，同事，你确定真的好吗？”
第三百四十四章 给我们共同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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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平笑了起来:“我刚刚就说了，我从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她之所以到现在还在那个人的身边，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女人对你口中的那个神秘人有着毫不掩饰的倾慕，所以在他那么多的情人之中，只有她的地位一直不变，另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心里只有恨意，不过很可惜，她的智商不够她做执棋者。”
“恨意？”林苒奇怪道，“对谁的？”
“我不知道，因为在这件事情上她嘴严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涉及到了自己。况且，我跟她没有必要接触。”伍子平耸了耸肩。
“你说她的智商不够，也就是说她试图去做一个下棋的人，而不是被别人摆布的棋子？”林苒已经全然冷静了下来，她略一思索，问伍子平道。
“以平常人的标准来算，她很聪明，而且很会把握局势，可是对一个上位者来说，她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伍子平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一样，“但是她自视甚高，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是这个人，似乎很以自己的身份为耻。”
就在林苒想要再次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书店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坐在窗边的两个人同时把注意力移了过去，却惊讶地看到了一个没有多大的孩子局促的站在门口。
“请问……”男孩子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一字一字地念到，“林苒是在这里吗？”
林苒皱起了眉头：“有事？”
“有个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这样我就有二十块了，”他高兴地跑过来把手里的一封信塞到了林苒的手里，“那么我送到了，如果那个叔叔问你的话，你千万要说我送到了哦。”
林苒翻过了信封，然后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上面写着一行简单的字――
你想不想知道这个小姑娘在做什么。
落款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个纹样――百合。
她不明就里的拆开了信封，看到了开头的称呼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一下，那上面写的是给我的父亲，乔敬义。
林苒匆匆浏览了一遍这一封并没有多长的信，落款和她通过字迹得出来的结论是一样的，这果然是出自她名义上的那个妹妹，乔安安的手。
听到了她这个结论，伍子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他俯瞰着被自己拉着的男孩子：“是谁把这东西给你的？”
“一个叔叔啊。”男孩子在听到了伍子平接下来的问题的时候，努力地思索着，“嗯，高高的，瘦瘦的，带着好大好大的黑色眼镜，而且他走路和我家楼下的要饭的一样，一瘸一拐的！”
伍子平冷哼一声挤到她旁边坐下，斜着眼觑着林苒手上的纸条，女孩娟秀的字迹工工整整地写着：“……给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我才知道，两个人中间可以隔着这样大的鸿沟，迢迢银河也不过如此。可是到我这里，没有两情久长，亦没有朝朝暮暮，只有沉默的思念，和遥遥无期的回应。我想这是一种自毁，可我控制不住……”
伍子平脸上的表情有点扭曲，好像乔安安写的东西让他的隔夜饭消化不良似的。他拍拍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酸溜溜地说：“真文艺。”
看着林苒的眼睛好像黏在上边一样，伍子平心里的小火“蹭蹭”地往上窜，这正事都还没解决呢就冒出来这么个小姑娘，他一把把信纸从林苒手上夺过来：“不是让你去找人么？你还真打算管这件事……”
手上的纸片从空中划过，被阳光打成了半透明的颜色，那一瞬间，两个人全捕捉到了信纸的特殊。伍子平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对着太阳把信纸摊平――
那信纸的右下角，有一个像水印一样的痕迹，百合花。
林苒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那怎么看都不顺眼的东西，嘴唇抿得紧紧的，靠在沙发垫上，而过了一会儿，她转头望向了伍子平，居然觉得自己从他脸上看到的不是愤怒，也不是担心，而是……失望。
“我以为他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伍子平说，“除了灭口，他从来不愿意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达成某种目的。”
林苒笑了笑，把脸埋在手里，弓起的背后，凸起的脊椎骨从衬衫下面显露出来。
她还记得谷平西那天夜晚在车上转告她的话――“压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碾死他们像碾死蚂蚁一样，牵扯进来，能显得我能耐很大么？”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尽管魑魅魍魉已经成了过去，可他们都是骨子里染就了晦暗的人，如同镶嵌在身的诅咒，一辈子也甩不脱。
于是，疑似跟踪……甚至绑架一个莫名其妙的小姑娘，可能真的说明这个神神叨叨的神秘人，终于走下了他的王座，终于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以后，连他最后的自尊和骄傲也放弃了么？
林苒放下手来：“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要先联系一下……”
她愕然地发现伍子平已经在门口换鞋了，男人回过头来，给了她一个颇为不耐烦的眼神：“还在那磨蹭什么，再过一会，没准你那白痴妹妹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谁说我要去找她了？”林苒十分诧异。
伍子平冷哼了一声：“你是从来都跟你那个妹妹相互看不顺眼，况且你看不顺眼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哪个人什么坏事都没做就因为你而出事的时候，你不会去帮忙？”
林苒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伍子平拐着弯地骂圣母病了。
两个人刚下楼，伍子平那个带白手套的司机还没来得及去开车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俞觅夏就出现在路口了，伍子平的脸色一下子阴下来，那眼神让林苒觉得，她得好好注意着伍子平的动向，以防不注意的时候，他偷偷跑去扎俞觅夏新买的小电瓶车的车轮胎。
俞觅夏恨不得车出租车还没停稳就从上面跳了下来：“苒苒，有个姓谷的男人打电话说要找你谈谈，他说你不接他电话，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还说是你之前留给他的我的手机号。”顿了顿，她意味不明地看了伍子平一眼，“说是关于某个小姑娘，是不是她又不死心想抢你……”
看她这个样子，林苒猜也猜到是误会了她跟伍子平的关系，并且以为那个电话是关于什么狗血三角恋故事的。
伍子平觉得俞觅夏脑子肯定是锈住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林苒不接谁的也不可能不接那个跟这事有莫大牵连的谷平西电话。然而等他偏过头去，却看见林苒一副愣愣的表情，看着俞觅夏的目光非常茫然：“关于某个小姑娘，谁？”
俞觅夏没想到林苒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这才说道：“乔安安。”
“哦。”林苒这才漫不经心地答道，双手插进了外套的口袋里，“那跟我没什么关系，这电话不如直接打到苏城，好通知一下乔敬义，告诉他，他的宝贝女儿可能受不了新高中的环境，又一次闹绝食了。”
就连伍子平都有点愣，明明在上面的时候，林苒还是十分急切，为什么仅仅过了几分钟，就……
“我跟乔安安什么关系都没有，”林苒淡淡地说，“小夏，我建议你把那个人的电话拉黑，我甚至跟乔家也没有半毛钱关系，真出了什么事的话，三岁小孩都知道应该去找敬爱的警察叔叔。”
说罢，她冲伍子平点了点头，拉高了自己的风衣衣领：“我先回去了。”
倒不是林苒突然硬起了心肠，而是她突然想到，莫执的人一直在注意着乔安安，就在冷战的前几天，他们两个还聊起了这件事情，没有道理俞觅夏是从谷平西那里得到的消息，自己还没从莫执那里得到同样的消息。
所以她决定静观其变，如果莫执今晚也给她这个消息，她再行动也不迟。
她一边坐在车上和俞觅夏聊天，一边在心里暗骂那个神秘人，那个老狐狸估计就是知道自己看到信的第一时间就会失去理智，所以才就这样把事情扔到了自己的面前。
第三百四十五章 二叔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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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苒为了这件事情烦躁的时候，被她扔到了车座上的手机开始响了起来，林苒瞥了手机一眼，然后打开了蓝牙耳机：“苏明义？”
“你在哪儿呢，周围听起来这么乱？”电话那边的苏明义问。
“我在车上呢，早就跟你说让你换个手机，无论我是在哪儿你都会先问这么一句，”林苒把用来透气的车窗给关好，“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苏明义似乎在翻动着什么材料一样，“就是有个消息我估计你会挺感兴趣的。”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讨厌别人吊我胃口？”林苒挑着眉说。
苏明义多半是也听了出来林苒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烦躁，他干笑了两声之后也就不再卖关子：“我让我的人盯了闫清平一段时间，结果发现了他和一个女人见了不少次面。”
“如果单单只是这件事情，我也就不给你打电话过来了，”苏明义继续道，“关键是那个女人的来头不简单。”
林苒终于听出了点值得她去注意的事情：“能让苏明义你说上一句不简单的……是什么来头？”
“我是让他们用闫清平的照片来查的，然后得到了这个女人的资料，”林苒能听到苏明义给自己点了个根烟的声音，“结果让我发现，这个女人原来是在国外的一家金融公司工作，要不要猜猜她曾经的上司是谁？”
林苒纤长的手指敲了敲座椅：“闫清平？”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几分钟之后，苏明义幽幽地问。
“我瞎猜的，”林苒坦白，“你确定？”
“非常确定，虽然闫清平换了个没有一点儿破绽的假身份，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苏明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但是很奇怪，从那边打探来的消息来看，闫清平对这个女人可以说得上是言听计从，根本没有个上司的样子。”
“奇怪，那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做公司老板？”林苒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而且她的目的又会是什么……”
苏明义笑了起来：“开始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觉得，但是后来我想到一件事……你不是一直认为闫清平身后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主谋吗？”
林苒猛然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原先在酒吧碰见闫清平的事情吗？”
“你是说那个女人？”苏明义在电话另一边也皱起了眉头，“但是她，你确定？”
林苒在自己脑海里总算是大概理顺了这些看似纷乱无章的线索：“能查到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吗？”
“有点困难，”苏明义夹着电话在一堆凌乱的纸张中翻找着什么，“毕竟这份资料我看着有伪造的痕迹，只能知道确实是这个女人，但是从公司电脑找出来的资料，你应该明白的。”
“说的也是，你手上应该有她的照片？只是不知道真假？”林苒耸了耸肩后，再次发问。
苏明义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你这周末有空跟我见个面吗？”
林苒想了想，发现自己的确也没什么事情：“好，那周六的时候我去找你，出门给你打电话。”
挂掉了电话之后，林苒叹了口气，三言两语把俞觅夏的问题给敷衍过去，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已经抓到了什么极其重要的线索，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次说不定能真正知晓点格外有用的东西。
林苒因为这两天胃病犯了，在宿舍里呆着到底不舒服，便被知道这事的承叔联系了莫执，让她回那边去住。
她从秦逸车上下来，回到家的时候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散架了，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在心里把神秘人给来回问候了不知道多少遍。
如果在心里问候就能让那个人消失的话，林苒有些苦闷地想着，那么神秘人大概早八百年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吧？
“想什么呢，脸都快皱成包子了。”莫执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她这幅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想着要怎么拯救世界。”林苒觉得自己现在就只想好好睡一觉，“我去洗澡然后睡觉。”
只不过这个美好的愿望终究只能是个愿望，莫执绝对不可能放任她什么都不吃就这么上床睡觉去的。
等到她真的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被莫执盯着喝了粥又吃了东西之后的事了，可奇怪的是，即使睡意仍然浓厚，林苒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盘旋着今天所知道的一切线索，感觉自己手里虽然有线索，可眼前仍旧笼罩着一片浓雾，她没有办法抬手拨开浓雾，去看清后面的真相。
“我还以为你已经睡着了，”不知道瞪着天花板过了多久，莫执才推门进来，“还是你已经睡醒了？”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真的睡了一觉了。”林苒往旁边挪了挪，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给莫执腾出点位置来，“反正就是半睡半醒，谁知道呢。”
“你在想什么？”莫执坐在她身边，突然发问。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关于背叛和间谍的一个故事。”
“听起来你并不想告诉我。”
“以后我也许会说，但显然不是现在。”林苒侧过身子，往松软的被子里缩了缩，“二叔给我讲个故事怎么样？比较和蔼可亲的那种，比如说小兔子和洋娃娃跳舞之类的。”
莫执无奈地沉默了半分钟，挫败地开口：“我给你讲讲原来的商务谈判怎么样？”
“这个也行。”林苒倒是不挑，一口答应了下来。
虽然好不容易在莫执的声音里睡着了，但是一个噩梦却不依不挠地纠缠上了她。
林苒觉得一直有那么一个细细的声音，在她耳边哼着歌，一首儿歌，温柔得像是要把她溺在里面。她想起那个下午，也是个这样的黄昏，周夕雪挂断了不知道多少次她打去的电话以后，她一个人站在班级门口，回答着老师的问话，和身后教室里家长会的声音。
背着书包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夕雪和乔敬义牵着乔安安的手，一家三口从商场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她第一次彻底爆发――曾经她总是顾忌着母亲而压抑着一切――和第一次和周夕雪翻脸，最后摔门而去……林苒不知道，那时候的一切是不是预示了些了什么，或者，注定了些什么。
那天和林老爷子在书房的时候，老人叹息似的说，她的母亲和乔敬义相遇太快，早到她还没有足够成熟去处理这样一份倾尽心力的感情。
后来，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母亲与其说是母亲，还不如说是关系不怎么好的陌生人，哥哥也离开她，游离在家族之外。
只留下她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林苒觉得记忆里好像徒然出了个黑洞，一下子把那些人的面孔全部吸了进去，心里越是接近，就越是想要逃避。
她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如雷。林苒按住胸口，也许是呼吸太猛，也许是错觉，她觉得胸口好像针扎一样的疼。
一直没有离开的莫执早就被她做恶梦的声音吵了起来，他无声地坐在她的身边，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试探性地把手搭在林苒的后腰上，没有被拒绝以后，又慢慢地顺着她的脊柱往上爬，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就像是安慰一只受了惊的猫。等待着她的呼吸和心跳平稳下来，绷紧的肌肉慢慢松弛。
他从未真正参与过这个女孩子的过去，于是这个时侯，只能静默地坐在这里，用体温告诉对方，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送花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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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注定睡不安稳的人，除了林苒，其实还有一个――
闫清平独自一个人坐在桌子后边，房间里没有灯――他是个不需要光明的人。桌上有一封用淡粉色墨水写的信，说是信，不如说是便签，因为上面只有一句话：“你看着她，想起了谁？”没有开头，没有落款，里面的人称也没有任何的指代。
你看着她，想起了谁？
闫清平的手却在微微的颤抖。
他的表情极其空洞，浑浊的眼睛不安地转着，脸色灰败。像是刚刚从噩梦里惊醒――或者他这一辈子，从未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他的喉咙里突然挤出一声喑哑的吼叫，猛地站起来，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了地上，形如疯癫。
什么时候都有不长眼力见儿的，听见动静，门口立刻有人询问：“大哥，怎么了？”
“滚……滚！”闫清平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被椅子绊了个趔趄，他抓着桌子沿站稳，突然回身，把椅子举起来，用力摔在地上，然后靠着桌子不停地喘着粗气。渐渐的，他安静下来，双肩缩成一团，顺着桌子边滑下来，捂住脸，溢出野兽一样的呜咽。
想起了谁，想起了谁，想起了谁……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终身解不去的魔咒。
午夜已过，他的心腹才从外边回来，大概是听说了闫清平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事，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大哥，歇息了么？”
屋里没声息，这个心腹等了会，刚要转身往外走，里面闫清平的声音低低地传出来：“怎么样了？”
心腹皱皱眉，闫清平并没有让他进去，而且声音听起来有点不对头，不还他什么都没问，老老实实地说：“有些古怪，没看见您说的那个人，我们到了约定的地方，只看见小夫人，后来来了一个男人……”他犹豫了一下，“长得，有三四分像您桌子上照片的那位，吵了一架，后来我们跟着他的人……跟丢了。”
闫清平沉默了一会：“跟丢了？是什么样的人？”
心腹应了声“是”，听不出什么情绪：“年龄不小，看着也没有那么干净。”
“在什么地方丢了的？”
心腹想了想，报了个地址出来：“大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莫名，还有小夫人交代的事情也是，你……心里有数吗？”
半晌，闫清平也没出声音，心腹低着头，默默地等着，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忍不住轻咳一声提了个醒：“大哥？”
“唔，不早了，你去吧。”
心腹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和闫清平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他虽然心里仍然疑惑，但作为一个完美下属，还是选择了习惯性的服从，应了一声，没再多问，转身走了。
人世间最可怕的事，不是妖魔鬼怪，不是枪林弹雨，甚至不是死亡――而是见到那个不想见的自己。闫清平窝在自己的卧室里，把身体团成个球，他听着自己的心腹脚步渐行渐远，慢慢地闭上眼睛，脑子里突然就跳进了一个少年。
瘦小而其貌不扬，有点尖嘴猴腮，脸皮下紧紧地包着突出的颧骨，单眼皮，眼珠很小，留出大片的眼白，看上去不那么讨人喜欢，甚至有些猥琐。
他总是习惯于沉默不语，习惯于站在其他人的影子里，习惯于被人忽略。
闫清平认出了那个少年――那个多年前还没尝到权利的味道的，可笑的少年人。
神秘人说，他是天生的影子。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容有那么一点飘忽，好像含着意味深长的东西，又好像只是无心。可是听者却留了意。
闫清平发现，那些年代久远的事情，他已经很难想起来了，他甚至回忆不起当年伍子平或者神秘人等人面孔，唯有林明的女儿――林苒的那双眼睛。
即便是多年前，年少的女孩子好像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什么都不争不抢……却总有人把那些东西献给她。
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莫执，都愿意把她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她，却又不愿意她遭受任何风雨。
为什么她就这么幸运呢？闫清平不止一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才是最努力最拼命的那个――
他拖着死狗一样的身体回去向神秘人复命的时候，他一身是血九死一生的时候，他风刀霜剑地办那些见不得人、也见不得自己的事情时候，林家这位大小姐在哪里？她有什么资格什么都不在乎地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她有什么资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有什么资格，那样意气风发……
闫清平想，自己可能永远只是一只隐藏在黑暗里的鸟，看似威武雄壮，没有半点攻击力。他永远也学不会其他人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放肆和骄狂。
可这不代表他不会憎恨。
但他又像是身不由己地一样……被这样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所吸引，最终形成了一种近乎于病态的占有欲。
笑话……他忽然可悲得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是笑话。
他恨伍子平，恨神秘人，甚至也恨能轻易夺走别人注意力的林明，还有跟他如出一辙的林苒，恨过那么多的人，可是最后却发现，最恨的人还是自己，最终连心理都残废了。
你看到她，想起了谁？
当现在的闫清平看见满眼憎恨的她，想起了谁？
林苒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空，强烈的阳光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这个干燥的城市在今天迎来了一个非常好的天气，蔚蓝的天空空旷而高远，阳光极好却因为风的缘故而让人只能感觉到宜人的温暖，而那扑面而来的风里还带着新鲜的属于植物的特有的味道。
昨天林苒果然没有从莫执那里得到跟乔安安有关的消息，这样看来，当时她察觉到不对劲，没有立刻动手去调查，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她笑了笑，带上了墨镜之后坐进了停在面前的那辆黑色的轿车里，林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承叔开口：“承叔，我觉得我应该换辆车坐。”
“你已经开始嫌弃我的司机的驾驶技术了？”承叔开玩笑似的问道，林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是，主要是秦逸哥那辆车认识的人太多，如果我不想太引人注意的话还是换一辆比较好。”
承叔知道林苒并不喜欢在车上做过多的交谈，于是也就没有再去费心找话题转而开始专心看路，这也就给了林苒一个静静打量街道的机会。
林苒其实对雁城的街道并不感觉到陌生，可在如今再重新看着这些街道的时候，林苒能感觉到的只有讽刺。
她终于还是走回了这条道路，这条……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去走的道路。
就在这个时候，林苒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人，慢慢地接了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送花给我？”她微微挑高了自己一边的眉毛，“事情确定了吗？”
对面的人飞快的说了一长串，而林苒却只是面沉如水的听着，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击自己的膝盖，直到对方告一段落了之后她才再次开口：“既然没有我什么事，那也就不用我怕插手了，再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承叔听到了林苒轻轻笑起来的声音：“他就算是给我送了这么一大束花，这也没什么，本来就跟我没关系。”
等她挂上电话并且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林苒才再次开口告诉承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承叔，你能不能帮我查查一个叫谷平西的人。”
承叔答应了一声，然后才问：“出什么事情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一直在打听我的消息。”可是林苒却微微皱起了眉，“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跳出来。”
承叔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趁着等红灯的转头看着林苒：“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早就盯上你……和我们了。”
林苒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让你帮我去查一查，毕竟无论如何这些都是猜测，一点儿证据都没有。”
“但是你开始不是……”
“那个人的话不急，”林苒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那个笑容之中却满满的都是算计，“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就算是我查到了什么我也没办法立刻下手，但是谷平西这边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再拖下去，这个人实在是个大麻烦，我怎么着都得心里有点儿底不是。”
说到这儿之后，林苒想了想，用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喂，对是我，有个事情想找你帮我个忙。不不，怎么可能跟我二叔有关系，我个人的私事。”
得到了对面的答复之后林苒才微微露出了个一闪而逝的笑容出来：“你还记得纪鑫吧？她最近新交了个男朋友，不是，你想到哪儿去了？就是他有点不对劲儿罢了，跟我一个……仇人联系不少。”
第三百四十七章 肯定是林苒你的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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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承叔转过头来居然看到了林苒脸上的表情突然一片空白，几分钟之后女孩子闭上了眼睛才继续说下去：“我……我等过过再去……”
“怎么了？”看她挂上了电话，承叔放轻了声音说道，他能看出来，林苒的情绪很不对劲。
“是靖和哥原来的助理，现在在照料他的父母，说是他母亲的身体不太好，问我有没有时间过去看看老人家，我拒绝了。”林苒垂下眼帘笑了笑，“何必多此一举呢？他们两口子，怕也不是很想看到我这个本家的人。”
承叔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却已经继续说了下去：“行了，把材料给我吧，让我想想怎么去跟接下来要见面的老狐狸谈判吧。”
当天晚上林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天之中压力猛然增大，以及听到了林靖和母亲消息的关系，躺在床上半天也睡不着，即便是强迫自己进入到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也因为这种恍惚的思绪搞得现实和回忆混在一起搞得更加心烦意乱。
最后林苒干脆翻身坐了起来，裹着自己的被子像是看仇敌一样的看着墙上的空调出神，特别想给自己来上一杯咖啡让自己好好冷静冷静。
莫执还在他那边的书房忙，刚好可以让她一个人想想事情。
她的理智千辛万苦的在环游地球一周之后爬回来，掐着林苒的脖子告诉她不作死就不会死，林苒叹了一口气之后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一点。
她想起了林靖和的母亲，她的小堂婶。
那是个很好的人，做的一手好菜，即便是林苒被江南菜养惯了，吃到她那一手浓油赤酱的正宗北方菜，也是爱的不行。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在林靖和出事之后整个人就垮了下去，多年之中一直是在身体内隐藏的疾病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爆发，直到现在还是躺在医院里住着院。
并且拒绝见到除了自己公婆之外，林家的任何一个人。
林苒虽然天不怕地不怕，更是贯彻行事要问心无愧，可是她终究不敢去见这个苍老了许多的女人。
就在这个沉沉的黑夜之中，林苒一个人坐着，想起了这些遗落在时光之中的曾经，想要落泪却发现自己因为太过习惯用笑脸对人而忘记了究竟要怎么笑起来。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坐着，林苒忍不住就打起了瞌睡来，可是这个瞌睡还没打多久就像是有着一百个电话铃同时在她耳边炸起来一样，这让她突然就回到了一切彻底失控了的那一天——那个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在你父亲出事之后，你最亲密的堂哥也出事了。
回忆其实是条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潜规则，不出事，谁都好说，一旦出事，立刻能追溯出千八百条各种各样的罪名。
有人因为离开的及时所以得以脱身，有人因为仅仅只是旁观者所以得以幸免，而有人却是深陷其中。
闫清平。苏明义。林靖和。林苒。还有……伍子平。
彻底击碎了她那个时候等着父亲回来，一家三口可以平静生活的梦。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真的是有铃声在响，一身的冷汗让被子和睡衣全部都黏在身上。林苒皱皱眉，看着空白一片的墙壁缓了缓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依旧保持着裹着被子的状态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到已经被她自己踹到了床底下的电话，这才接起：“喂，你好？”
对方半晌没言语，林苒从床上爬起来。惊奇的发现这个瞌睡打的有点久，直接从外面一片漆黑打到了外面天已经微微露白了。再一看一看时钟四点多，林苒甚是奇怪，谁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她。
昨天连轴转画面重新回到了眼前，林苒感觉胃里冷冰冰沉甸甸的，十分悲苦。
“你好，请问哪位？”
“是……林苒？”对方这才说话，是个男人，声音很熟悉，但是那边环境太吵，加之通过电流过来的声音本就失真，林苒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我以为你已经起来准备上课了，打扰你了的话真是不好意思。”终点
“那个其实还好……没关系。”林苒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一眼，不是自己已经存了的号。
“没听出来我是谁吧？”那个人笑了一声，然后自己揭晓了谜底，“我是闫清平，没想到你现在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
林苒这时候已经下了床准备关了空调透透气，拿着空调遥控器的手停在了床头灯灯管的范围之中，一点微光打在遥控器小小的屏幕上上，她的指尖像是晕染了一层冷冷的光一样。
刻骨铭心的感情突然汹涌而来，林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这个人的面前。
她忽然没了声音，对方却也并不介意，只是接着说：“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你的联系方式，没别的意思，跟你道声谢。”
“道谢？”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向我道什么谢？“
“当然是谢你让我看清了谁才是我真正的盟友。”闫清平说，“不用明知故问，你心里明白的。”
明白？
林苒把这个词在心里饶了一遍，然后才继续听他往下说：“你不用担心，我向来对事不对人，我也知道是谁害了我，肯定不会对你哥哥做什么事。剩下的，就这样吧……”
“等一下。”林苒叫住了打算挂电话的闫清平，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闫清平犹豫了一下：“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记得你当年说过这话，到如今我一直相信这个。当年……那些事情本来就瞒着你，本身你年龄也不大，这些年更不可能沾染他们的事情。就别再搀和里面的事了，记得我感激你就行了。”
林苒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她皱着眉头，心里考虑的是闫清平刚刚说过的话。
当年那件事情——听闫清平的意思，就是林靖和被从林家除名的事情——家里的大人瞒着她，林苒是能看出来的，原本以为是什么不方便她插手的问题，但是现在想来却是疑云顿生。
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闫清平还记在心里？
第二天林苒上课的时候，精神显然不好，一路打着呵欠进了大教室，本来想趁着课间好好睡个觉，但是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回来，发现旁边有关系还不错的同学在分曲奇饼，小甜饼的香味倒是让她一下清醒了过来。
结果还没等她吃到满足，班长就抱着一大束花走了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递给了林苒：“给你的。”
原本无比热闹的大教室瞬间一片沉默，林苒拿着半块曲奇，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班长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玩整蛊游戏是件很**道的事情吗？”
“不不不，林同学你想多了，”终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班长连忙解释道，“我喜欢大胸……不是，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刚才一个跑腿闪送来的，只写了咱们教室，我就出去拿了。”
嗯，你刚刚好像暴露了些什么啊。
林苒在心里一边笑一边想，随后才想起来问道：“谁送来的？”
班长摇了摇头：“不知道，反正上面有纸条，你自己看。”
校园里这种送花跑腿的业务有很多本校学生在做，学校里的老师也是知道，这群摆脱了痛苦高中生活的学生到了谈恋爱的年龄，况且说是学生，也都是成年人了，对这种事情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宿管和教学楼的保安会稍微检查一下送来的东西，只要没有什么违禁品，也不会打乱上课秩序，都会让他们把东西送过去的。
众人终于想起来要起哄，有个姑娘撞了林苒一下：“除了想追你的人还能是谁，赶紧看看写了什么啊！”
第三百四十八章 秦瀚海的堂弟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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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眉头却微微蹙起，她的直觉告诉她，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她把花接了过来，却微微一愣，那是一大捧玫瑰，而且红的很正，娇艳欲滴，一看就是刚采摘下来不久。
花里面放了一个精致的信封，林苒皱着眉把花放到了一边，小心地拆开了信。
那上面只有几个字，却看得林苒眉头直接皱了起来――
为了之前的事，送上我诚挚的道歉。
落款处是龙飞凤舞的一个谷字。
“怎么样怎么样，我说是你追求者送的吧？”刚刚说话的那个姑娘凑过来，想看看信里写了些什么，林苒猛地回过神来，把落款处的那个字给捏在了手里：“不知道呀，上面就写了一句话，不信你看。”
虽然都凑过来看了，可是大家明显不信这是用来道歉的，毕竟这可是红玫瑰，还这么大一捧呢。
直到上完这堂课，还有人在起哄，林苒敷衍地笑了笑，然后抱着花站了起来：“行了，我回去了，放心，要真是有什么好事，我肯定回头带糖给你们。”
林苒掩饰得很好，没有人看到，她抱着花的右手，已经快要把包装纸给捏烂了。
就在林苒刚出了教学楼拐上回宿舍的路，甚至连那捧花都没来得及扔进垃圾桶里，莫执却打了她的电话：“出了点事情。”
林苒微微皱着眉问道：“怎么了？”
“秦老，之前去过乔安安成人礼的那位，他的孙子从国外回来了，论辈分来算，就是秦瀚海的堂弟，”莫执说道，“说想请你赏脸吃个饭，准确来说是让我陪你过去。”
林苒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这个消息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林苒的直觉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饭能够形容得了的事情。
很有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我能不去吗？”林苒满脸纠结地问莫执，“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莫执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呢？”
林苒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为什么我一下课，你就要给我这么一个让我觉得人生无望的消息呢二叔，我能不能当做没接过你这个电话呢？”
“别说没用的，晚上下课我过来接你。”
就因为这么一个消息，林苒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这一整天下来，她做过的唯一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有气无力的跟俞觅夏说她晚上有饭局，今天晚上没办法跟她一起去图书馆了。
毕竟林苒自始至终，最厌恶的一件事情就是跟刚刚认识没几分钟的人在酒桌上打太极，可是有些事情是怎么也避免不了的，即使你再不想做也必须要去做。
这或许就是命吧，林苒惆怅的想着。
似乎存在着一种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在你期待着时间快一点过去的时候，它总是走的很慢，而相反……当你期待着时间走慢一点再慢一点，甚至希望时间大神直接把时间给停住的时候……一般时间就走得飞快了。
林苒就这么纠结地看着时间一点一点靠近了下课时间，真心觉得现在她宁愿去再跟二叔去方迟那个有大狗的园子里待一天，也非常不想去吃这一顿饭。
俞觅夏下课看到林苒半死不活的瞪着自己笔记的时候直接就乐了：“怎么今天这么反常？笔记都写完了还不收拾东西？”
“我目前没力气跟你贫嘴，”林苒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就打算往门外走，结果走了一半才发现自己没有拿包，“我要留着力气到酒桌上去打太极去。”
俞觅夏了然：“啊，你中午说的那件事，死亡饭局。”
林苒：“……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你又何必要拆穿呢亲？人艰不拆好不好！”无错
俞觅夏：“因为我要幸灾乐祸啊。”
林苒：“我咬死你。”
当打开车门跳下车的时候，林苒愣了一下，面前是雁城可以说得上是排行前五的一家大酒店，当然，他的消费水平也是排行前五的。
她戳了戳莫执：“二叔你说……他们是不是把我看的有点太高了？”
“你想太多了。”莫执看着她的双眼，神色极其平静，“要是把你看得太高了的话，就应该请你去消费水平最高的那一家，现在到这我可以说大概他们也就把你看到了……第五位？”
林苒揉了揉太阳穴：“谢谢你啊二叔，不过我现在觉得我更加忧郁了。”
其实当林苒看到秦瀚海这个堂弟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因为怎么说呢……这两个人虽然长得很像，但是身上的气质却可以让人觉得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怎么说呢，秦瀚海虽然很年轻，但是总让人感觉能够从他身上看到一个沉迷于酒桌还有其他各种娱乐场所的二世祖的形象。
而这个叫做秦默的男人，却是一副精英样子。
林苒一边在心里默念人不可貌相来给自己洗脑，一边摆出客套的笑容和他握手寒暄，落座之后秦默就带着半是讨好半是探究的笑容开口说道：“我这么约你出来，应该不算是太过冒昧了吧？”
既然你知道，那你一开始就不要约我出来啊，林苒这样腹诽道，可是还是带着场面性的微笑回应：“不过就是一场饭局不是吗？”
秦默年龄不大，却是规规矩矩带的有陪客的人，一帮子都是生意人，很容易聊起市面上的那点事，虽然和他们是萍水相逢，交情不大可能言深，可是莫执的名号在场的肯定都听过，为了显示自己也是有水平可以合作的，聊得都是大面上的――什么国家有调了准备金啦，财政政策往哪倾斜了，未来什么玩意才是能够占领市场的啦。
林苒对于这种谈话向来是只分出三分的注意力去关注的，她一边考虑菜的味道问题，一边想着今天老师留的那道作业题。
因为想的实在太过入迷，所以当秦默一下子调转了话题的时候，林苒有点没反应过来：“啊？抱歉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太清楚。”
秦默脸上微微讨好的笑容一点都没变，他把一个薄薄的信封通过身边一个年轻姑娘送到了林苒面前：“这刚过完节，今天这么冒昧把您请过来实在不应该，这算是点小小的礼物。”
节？什么节？双休日吗？
林苒淡淡地扫了那个信封一眼，很薄，不知道是卡还是支票，那个漂亮的姑娘直接就把信封给她压在茶杯底下了。
她脑子稍微一转就知道这是个什么事情了，心里越发的讨厌秦默这个人，秦默这个事情办得实在不漂亮，有求于人，好歹也得有点诚意，拿个破红包上门，想干什么？
打发叫花子吗？
再说要真说对想摆明态度，自己家跟秦瀚海他们一家子没关系，希望之前的事情不要波及到自家。有能力动这个手的也不是她林苒而是莫执，而且主要是秦瀚海这个人归根结底也跟她有点过节，所以她趁火打劫的毫不手软，又不是圣母，但是他们两个人却什么利益纠葛，为了这点东西让莫执收手，当真不值得。
虽说有“唇亡齿寒”的说法，可是林苒到了如今，也依然觉得，就算秦瀚海突然开窍了成了个人物，她也犯不上跟明显是个聪明人的秦彭祖秦老过不去，更不值得去结下这么大个梁子。
林苒偷偷冲莫执露出了一个牙疼的表情――说出去多跌份啊这。
“您这是？”林苒对那红包连看都没看一眼，十足的露出了敷衍不耐烦的神色。
坐在她正对面的秦默脸上的表情有点讪讪：“我实在是……有急事，这才出此下策。”
林苒微微往后靠了一靠，换了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一脸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我确实听说秦家遇上点事，怎么了，碰上坎了？”
秦默一看她不装傻了，立刻就来了精神：“对对……家门不幸，说来惭愧，您看我哥和我堂伯现在也成这个样子了……”
林苒几乎要冷笑了出来。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秦默说的是要请她，却又说让莫执陪她过来了，他给自己的东西，说给自己的话，目的摆明了就是给莫执的，这真是……
第三百四十九章 和二叔一起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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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门不幸――林苒心想，自己已经抓住秦默这个人的弱点了，小农意识太重。
她想了想，端起自己的茶杯直言不讳地说：“想从我这边想想办法？”
秦默点了点头：“我虽然年龄小的，但是家里出事了，也只好放弃国外的学业……”
林苒轻轻地把茶杯放下，和桌面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秦默惊异不定的停住了。
“我想，秦先生你找错人了。”林苒礼貌地笑着，只不过话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我一个普通学生，靠家里给的伙食费过日子。跟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关系，手里也更没有什么流动资金，您找我……呵，我实在想不出我能干些什么。”
秦默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莫执却打断了这两个人的谈话，他揽过林苒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多谢秦先生这顿饭，不过我们两个还有事，就先走了。”
直到坐进了车里，林苒才算是松了口气下来：“你说他费这个劲干嘛，直接找你多好，这人真还不如秦瀚海，至少秦瀚海干什么都是直来直去的，没这么恶心。”
莫执笑了笑，抓住了林苒的手，她刚喝了凉的东西，手指尖上还留着饮料上传下来的冰冷。
莫执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凉？你没事喝这么凉的干吗，你的胃又好了？”
林苒嘴角抽了抽，绷住了没笑，把手抽出来，捏着声音说：“二叔，我话还没说完呢，这顿饭吃得，啧，我大概心里要抑郁一段时间才能回过来。”
莫执没搭理她，低声说：“我之前问你的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林苒眼皮都没抬一下，暂时不想把这件事情再次搬到台面上认真讨论，眼睛往上一翻，故作嫌弃地说：“有宝马吗？”
她半开玩笑，莫执自然不会再追问下去把两个人的关系闹僵：“上次带你去的那园子我有股份在里面，里面有真马。”
“真马还得喂草。”
“宝马还得吃油。”
“管你吃草还是吃油，”林苒努力的绷着自己的笑脸，尽量严肃的说，“我告诉你，连宝马都没有，没戏！”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子落在莫执的眼里，是带着平日里难以一见的娇俏，男人笑了笑：“我明天就买一辆去，买一辆加长宝马，跟火车那么长，不开到你学校门口都掉不了头。”
“土豪啊，也不怕别人举报你，”林苒由衷地感叹，随后想起了什么，装作无比认真地说道，“被举报之前我能不能先跟你断绝一下关系，我不太想被你拖累。啊对了，有别墅吗？”
莫执道：“我跟你说，不仅有别墅，还有园子。”
一想起那园子，林苒立刻悲从中来，扭过头来瞪着莫执，幽幽地说：“对，那破园子里还有大狗。”
莫执：“……”
过了一会儿，他咳了一声，像是解释什么一样地说：“那狗又不咬人……”
林苒炸毛：“不咬人它追我干什么？！”
“追你是跟你闹着玩呢，”莫执说，“尾巴摇的跟电风扇似的，那是喜欢你。”
林苒咬牙，心说吓得魂都没有了，还有空看那狗尾巴是摇还是摆？
两个人从酒店里出来得早，也没有让司机开车，一边聊天一边慢悠悠地走，刚过了下班高峰期，路上的人总算是少了点儿，知道林苒没吃饱，莫执干脆就带她到旁边一条美食街去继续吃东西。西施文学
走到一半，没想到正好经过电影院，没什么事干的两个人就干脆买票进去了，结果从头挑到尾，选了一个特别小众的场，看了一部已经快要下档的恐怖片，被卖票的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半天。
整场就他们两个人，跟包场似的，二十分钟以后，最恐怖的鬼出来了，女主角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林苒鼓掌：“好！”
“好什么？”莫执给她拧开饮料问道。
“好嗓子，足够去唱戏了。”林苒认真的回答。
莫执：“……”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哭着喊着说害怕才对吗？”过了一会儿，莫执极其不满地说。
林苒百忙之中扫了他一眼，伸手从他怀里抱着的大桶爆米花里抓了一把，不亦乐乎地啃了起来：“忘了我是学什么的吗？我在案例上看过的可是比这都要真实。”
然后他们两个就女鬼的冤情互相掐了起来，林苒认为女鬼和男主角一定有一腿，莫执说她逻辑完全解释不通，女鬼一定还是被女配害死的。
将近午夜的时候才出大结局――女鬼认错人了，女主男主女配男配，以及一干被害死的，全都是无辜中枪的路人甲。
这个坑爹的结局娱乐了他们一晚上，直到走出了电影院，林苒仍然笑得前仰后合，莫执脸上也罕见地带了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刚刚看了一部异常欢乐的爱情喜剧片呢。
莫执牵着林苒的手腕，一路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不说刚才那女鬼了，你不是说你要抑郁了吗，说点儿放松的东西吧。”
林苒想了想：“哦，说说我妈——周夕雪那边吧，我觉得她最近怪怪的，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还旁敲侧击地问你是不是最近瞒着我给谁送了什么东西。啊对了，她还想让我回去一趟，说是什么常回去看看，我觉得不是她脑子抽风了就是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了。”
莫执：“……”
林苒：“？”
“谁让你说这个了？”莫执抬手在林苒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别煞风景，花前月下，说点应景的。”
林苒觉得自己被刚刚那阵来自花前月下的冷风吹得哆嗦了一下。
二叔怎么感觉跟原来……越来越不一样了。
“我得把这些事情都交代清楚了，”林苒说，“我总觉得过一段，因为这个可能要出事。”
“嗯？”莫执脚步一顿。
“可能吧，但愿不要。”林苒把尖尖的下巴埋在了拉高的外套领子里，含含糊糊地笑了起来，“我爷爷跟你说过没有，我初中的时候，因为跟乔家那三个人闹得不愉快，差点儿被他拿板子打，直接被骂的狗血淋头。”
“骂你干嘛？”
“我是把钱都花光了才回来的。”林苒说，“我觉得那时候自己是个家里的局外人，就离家出走想到雁城。当时身上就五十块钱，实在没办法，随便找了家小饭馆，帮人家洗了两个礼拜的盘子还有碗，才把路费凑齐了。那时候没人能够联系到我，还以为我死在外面了，周夕雪怕这件事闹大，也没敢往雁城这边透消息――其实有时候，人就跟股票似的，到了最低谷以后，总会反弹的。”
莫执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你就回来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继续混日子？把自己装成什么都不在意的淡然模样？”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干巴巴地继续道，“二叔，其实我是想表达，到了最高峰的时候，也总会滑落的，结果怎么变成被你教训了？”
莫执没有再搭话，而是轻轻地拉下了林苒一直快要盖到鼻尖上的衣领，看着她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眨巴了几下，然后低下头凑了过去……
莫执最近实在有点春风得意，那笔棘手的生意已经谈好，林苒最近的态度总算是回到了原来他们和谐相处的时候，算得上是情场职场双丰收，于是人品就有点不够用，如此星辰如此夜，总会有人在远处大叫一声。
正在气氛良好的时候，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阵人声喧哗，有个女人尖声叫骂，几个小混混在旁边拉拉扯扯。
第三百五十章 再遇方珊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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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往后一退，目光透过莫执的肩膀，落到了他的身后：“那个……不是方珊珊吗？”
没亲着――莫执有点小暴躁，扭头一看，得，还真就是当初冒充方迟侄女的方珊珊。
她大概是喝多了，脚步有些踉跄，头发也散了，挡着半边脸，妆有点花，看起来非常狼狈，几个小混混围着她你一拉一把我扯一把地污言秽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猥琐的笑。
林苒皱了皱眉，往那边走去，被莫执眼疾手快一把给拎了回来。
“你要干什么？”莫执压低声音问。
“那边……”
“行了吧，你管得了吗？”莫执狠狠地在她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干嘛，你要上去跟人打一架，你这细胳膊细腿，打得过？”
林苒：“……”
“我去讲道理，”林苒耐心地说，“没人听，还可以报警。”
再说就算动手了，这种情况下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大晚上到哪找警察去？就算是过来了也晚了，”莫执让她给气乐了，“站着，别动。”
“哦……”
莫执往前走了两步，不放心，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别乱动，听见没有？”
“……说实话，就你这个效率，还真不如让我打电话叫警察，毕竟这儿归哪一片的管，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林苒笑了起来，她直到这一刹那，才突然有种被呵护的感觉，有点别扭，可是又会不忍心错过别人的心意。
方珊珊被一个红头发的小混混拽了一个踉跄，对方一张嘴，就有股烟酒臭味从嘴里传出来：“哎，问你话呢，多少钱一晚上？”
方珊珊闷不做声，她拿着自己的包，使劲把对方的手拍开：“滚！”
“滚？哎？她叫我滚――”
“哈哈哈哈……”
“妹妹，滚也要抱着你一起滚啊，你说是吧？”
红头发的小混混甩了甩被拍开的手，寡言廉耻地凑上来要摸方珊珊的脸，就在这时，被人一把攥住手腕，往后拉了一下。
莫执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再碰她一下，我就直接剁了你的手。”
哎？站在远处的林苒想――二叔还挺像那么回事。
想是这么想，林苒还是眯着眼往旁边看了看，寻摸了半天，才捡了块砖头拿在手里，颠了颠，觉得实在不行，拿这个去拍人脑门，还是完全可以的。
结果就在她找武器的时候，那边已经动上手了，只听一声惨叫，还没等林苒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趴下一个。
莫执的皮鞋一脚踩在了小混混的手腕上，骨头里“喀嚓”一声，林苒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哎呦，真疼。
“我劝你们还是早点回去。”莫执表情是冷的，声音更是平静，“我不想见血。”
几个小混混显然不接受劝告，一个个围了上来。
莫执叹了口气，心想这是非得给我面前的表现机会吗？于是他把外套一脱，扔在了方珊珊身上，转头对她说：“躲开。”
方珊珊看来是喝多了有点上头，这会儿意外见了莫执，也清醒了下来，默默地裹住了莫执的外套，往后退了几步。
等莫执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开打的时候，林苒就惊了――先不提这一拳一个的效率，那几个小混混根本就连莫执的衣角都碰不到，这实力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她深深的感觉到，自己原来招惹二叔那么多次是多危险的行为，只要莫执愿意，捏断她那小细胳膊根本就是分分钟的事。
末了她感慨了半天，终于得出了一个不那么像话的结论――咬人的狗不叫。
而莫执已经干脆利落地解决了几个小混混，伸手在已经有点儿发傻的林苒眼前晃了晃：“怎么样？”
林苒在她那文学素养非常有限的大脑里搜罗了一会儿：“老夫……聊发少年狂？”
老夫？
莫执感觉自己被狠狠打击了。
“你怎么回事？”打击完了莫执的林苒终于想起了她这个算不上仇家的仇家，瞪了方珊珊一眼，数落说，“你这又是想干什么？大半夜的不早点回家，一个女孩家出来干什么？还喝了酒？”
方珊珊站在他们两米以外，没抬头，只露出了一个尖尖的下巴。
“我……”她气若游丝地说着，从兜里摸出了一封皱皱巴巴的信，非常木然地递给林苒，“我不想上学。”
林苒皱了皱眉，看了方珊珊一眼，信没接：“怎么了？谁找你麻烦了？”
“不是……不是有人找我麻烦了。”她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说，“是爸爸……说我实在是太没用了，只会给家里添麻烦，还不如到外面给别人打工去。”
方珊珊抬起头来，林苒和莫执立刻发现，她被头发挡住的脸上明显肿了起来，上面还有擦伤，额头上有一道已经干了的口子。
林苒的眉依旧紧紧地皱着：“打工？他脑子出毛病了是吧，况且……你能去打什么工？”
方珊珊无奈的笑了一下，声音依旧很低：“他说，老家那边有女孩子到广城那边……一个月就挣了八、九千，人家还是高中没毕业……总比我天天在家里啃家底强。”
林苒叹了口气，也不再细细追问到底怎么了：“这大晚上的……你有住的地方没有？”
方珊珊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他打了我一巴掌，骂我是赔钱货，我……”
话还没说完，她就再次哽咽了起来。
林苒和莫执对望了一眼，也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然后才开口：“要不……你先到我家住一下？”
因为不想让太多人扰了莫执的清净，林苒就带着方珊珊回了林家老宅，莫执自然不放心，也就跟着一路回来，这样的阵势，倒把出来迎接的承叔给吓了一跳。
进了老宅的门，方珊珊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哭，莫执和承叔两个男人也不好坐在旁边，稍稍安慰了一下方珊珊之后也就起身避开，好让林苒安慰的更顺手一点。
在和承叔简单的交流完，莫执看了一眼客厅，然后对着正在给方珊珊倒水的林苒说：“得了，我来倒，你赶紧就看着她点吧，我就直接进去睡了。”
林苒停下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么了？”莫执低下头问。
“没什么，就是……”林苒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总得给二叔你今晚见义勇为的行为一点儿奖励。”
说罢，就连忙转身端着杯子跑了。
莫执看着她的背影，慢慢张开了手——
一颗糖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掌心里。
还带着他的小姑娘身上那种淡淡的木质香。
方珊珊哭累了，就睡着了，然后做一个噩梦，醒来以后继续迷迷糊糊地哭，整整大半宿都在做这种循环。林苒睡觉本来就轻，又因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本来就睡不安稳，被吵醒了两次之后就干脆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搬了过来看书，有时候给她一杯水，有时候弯腰把地上被搓成一团的擦鼻涕擦眼泪的纸巾扫走。
等到将近三点半的时候，方珊珊终于大概平静下来了一点，小声说：“我这几天……不想回家。”
林苒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静静地听她说。
“我不过就是今天又买了本书，然后……”
林苒问：“那你额头上……”
“这个？我妈推的，我刚被我爸打完，没站稳，就直接被推在地上了，被东西给碰到了。”方珊珊碰了碰自己的伤口，只能无奈地苦笑，“家里出了挺大的事，可惜因为之前的事情，没人会帮忙不是吗？”
在这个时代，很多人都说，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什么事，可是有很多事情，就是因为可以用钱来解决才会闹得那么大，那么难堪。
但是无论方珊珊家里出了什么事，林苒都是不会帮忙的。
方珊珊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不要再崩溃的大哭起来，然后才继续往下说：“结果还没等我说什么，我妈就说她认识的人有路子可以帮忙，让我上点心，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呢。结果我妈就说，那是那个人知道了我家的事情之后主动跟我妈提得，然后又说什么才困了就有人给送枕头，跟我说……我从小就不会做人，人际关系的重要性老跟我说我也不明白。嘴甜一点，多跟人家说点好话，打听打听人家喜欢什么，过两天买点东西送送礼，我爸……”
第三百五十一章 方珊珊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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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你……没仔细问问是什么人？”
这不怪林苒把事情往坏处想，毕竟那是教出方珊珊这么一个人的家庭。
方珊珊无奈的笑起来：“我当然觉得不对劲，就又问了几句，我妈说是个男人，有朋友在那边想要找个助理，兼职的，工作也清闲，就是做做ppt，整理整理文件，给的工资不多，但是养活自己应该没问题，还能帮上我爸。然后这才告诉我……是个退休的高官还是什么，早就离婚了。”
“当我是傻子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吗，这不就是等于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吗？”方珊珊几乎是绝望的笑出了声音，“本来我想着，被骂几句就算了，结果我妈就开始骂我有钱买书，就是不想着帮家里的忙。”
如果林苒和方珊珊是像她和季安然那样的交情的话，她自然可以很随意地问究竟需要多少钱，毕竟林苒手里的钱可以说足够借给她，可关键就是，她们两个的交情还没有到这个份上。
甚至可以说，她们两个完全可以算是有仇恨的。
所以林苒只能合上了电脑，拍了拍方珊珊的肩膀，告诉她一句：“总会好的。”
总会好的，当年她的情况比现在方珊珊的情况还要纠结和难过，她自己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看似走投无路的情况的人，可是总会好的，只要挺过来，就是一片海阔天空了。
然后林苒就把方珊珊领到了客房，方珊珊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有点感冒，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难受，这回才是彻底没力气悲春伤秋了，在林苒的帮助下跌跌撞撞的用热水喝了几片感冒药，这才睡了下去。
林苒松了一口气，感觉总算是解放了，带着两个厚重的很眼圈，把手机定好闹钟，一头扎在了床上，跟方珊珊一样补起了觉来。结果一下直接睡到了天大亮，直到看她快迟到的莫执来敲门了，她才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的爬了起来。
方珊珊的事情虽然是个意外插曲，但是林苒这一天有闲暇的时候还是在想着这件事，原因无他，现在细细想来，方珊珊的事情还是有不少疑点的——
比如，她是怎么以方迟的侄女这一假身份顺利的接近秦瀚海的。
毕竟秦瀚海傻，并不意味着能出席那次聚会的其他人也是傻子。
只不过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承叔给她打了电话过来，说方珊珊无声无息的就走了，林苒想了想还是跟承叔说她走就走吧，毕竟一个成年人，她想做什么事情，林家跟她非亲非故，也没有插手的道理。
就算是当时方珊珊和林翰海的事情另有隐情，反正现在林老爷子早就放话出去和二房三房的这几个人划清界限，林苒又不是闲的发慌，没事插手他们家的事做什么。
而且以方珊珊当初表现来看，林苒自然也不担心她以后还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早上起得实在是太早，林苒就有东西落在了老宅，承叔今晚正好也有空，更是不知道她和莫执先前发生了什么，便让莫执晚上下班后从学校接了林苒回老宅，他今晚决定亲自下厨，大展厨艺。
到家的时候承叔还在准备晚饭，林苒正好买的有一个活动相框到货，便在客厅里一边跟莫执聊天，一边拼装。
结果还没等她拼装完相框，就听到为了正在定期维护监控设备的人员进出，没有关严的大门处传来一阵喧闹。
林苒以为是因为维修出了什么问题，放下了手里的活，起身：“没事二叔，我去看看，您坐着就行，这种小事您去处理，那叫杀鸡用牛刀嘛——”
从莫执的角度，就看见林苒一开门，一个人影从外面猛地扑到了林苒身上，林苒毕竟是个身材偏瘦的姑娘，被这么一撞，整个人坐倒在地，下意识地就伸手想要把那个人给推开，可惜越推越乱。
莫执推开电脑，走过去轻轻松松地把那个人给拎了起来，林苒总算看清了那个人是谁，惊讶地挑眉说道：“方珊珊？”
只要跟方珊珊扯上关系，林苒就觉得没什么好事，可是现在看到她脸上带着血，还有淤青，林苒也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方珊珊动了一下，抬起了沾着血的脸，怔怔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一边哭一边抓住了林苒的衣领，断断续续地说：“救、救救我妈，求你了……”
林苒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一种让人不明就里的笑容来：“怎么，你爸干的？”
方珊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居然跪到了她面前，还是再重复那一句话：“求求你，救救我妈，救救她……”
反反复复像是念咒一样，可惜，对于林苒来说这等同于就是紧箍咒，越听越是火大，简直是想问候方珊珊往上的祖宗十八代，就算是这样还是余怒未消，等到方珊珊终于不说了，她才深吸了一口气，恶声恶气地说道：“你脑子能不能有点儿理智？”
莫执在旁边观察了片刻，说道：“苒苒。”
“你别拦，我不再把她打出门已经算是给她面子了！我昨天晚上都把话跟她说明白了！”
“苒苒。”
“说了别拦我！”
“她晕了。”
“她……嗯？”
方珊珊是晕了，林苒检查后发现她的伤不算致命，但是很麻烦，头上破了一道口子，以莫执的经验来看，应该是用东西打出来的，而身上淤血无数，脖子上一圈掐痕，看起来凄惨得不得了。
跟莫执一起处理完之后，林苒的脸色更加阴沉，简直是快要滴出墨水来一样。
“苒苒。”
“干吗？！”
莫执伸手把她抱到自己怀里，瞬间就让身体紧绷、仿佛马上出去就要砍人的林苒放松了下来。
“果然是本性难改，”林苒在他怀里低声嘟囔，“真是家家差不多，我原来……我看方珊珊他爸也就跟乔敬义一样，没什么出息了，现在干什么什么不顺，也只能回家打女人了……”
“你打算怎么办？”莫执眼睛沉了沉，但也知道现在不是细问的时候。
但是林苒说漏嘴的这一点儿细节，不代表他知道了不会去查。
“怎么办？我管那个人渣干吗？”
“不是，我是说方珊珊，”莫执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一双桃花眼温柔沉静地看着她，“她这个样子跑来求你，你已经心软了。”
林苒叹了口气：“毕竟……算了。”
“我觉得你应该这么想，你要是把她给救了回来，”顺着她的背往下抚摸，莫执有种自己在给一只猫顺毛的感觉，“不是更给当时准备用她干点儿什么的人添麻烦了吗？”
林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也就是方珊珊醒来后发现林苒满脸笑容的原因，她觉得林苒不把她扫地出门已经不错了，还这么满脸笑容的，她实在是想不明白。
“你……肯帮我了？”
林苒平静地反问过去：“你脑子没病吧？”
“我……没什么事，”方珊珊动了一下，皱起了眉头，像是只要一动就觉得身上隐隐发痛，“我没事。”
“变成这样还叫没事？我说你脑子或许真的是出毛病了，要不然自己好不容易跑出来，这又跑了回去。”林苒冷笑了一声，“呆了不到一天就成这样了？”
莫执把林苒拉了过来，坐在了房间里的椅子上：“你还是再休息一段，你的肋骨差点断了。”
方珊珊没有露出一点儿惊讶的表情，只是揉着胸口低着头。
“你上次从我们家回去了以后，他都这么打你？”
“没有。”方珊珊的辩解脱口而出，说完后似乎也意识到这个答案太离谱，讪讪的道，“今天不是，今天真不是这样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 林苒和二叔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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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还手？”林苒根本不信，听到这儿再也安静不了，挣脱了莫执的手怒道，“你都这么大人了，那个老头打得过你吗？再说你难道不会跑？！你……你……你妈难道也挨打？！”
“我妈不挨打！”这句话说完，方珊珊似乎也意识到什麽，小声道，“我妈没事就好。”
莫执瞄了方珊珊一会儿，突然道：“他是不是总说你妈挨打都是因为你，只要你听话你妈就没事，你要是不听话了，你妈就要挨打了？”
“怎么会？又不是小孩子……”方珊珊的声音越讲越小，脸上浮现出挣扎之色，片刻后还是平静了下来，苦笑道，“你能不能给我个准话，愿不愿意帮我？”
听到这儿林苒也明白了点什么，和莫执对视一眼，说出了早先商量好的话：“帮你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暂时得跟着我。”
方珊珊眨巴下眼睛，不明所以：“跟着你是什麽意思？”
“就是你来为我做事，一天24小时一年365天，到我决定结束之前，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林苒讲起这话来荡气回肠，似乎出了什么气般，“你自己考虑吧！”
晚饭的时候方珊珊没有出房间，而林苒在这件事情上明显没什么耐心，吃完了饭就直接推门进去，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方珊珊正坐在床边四处寻找着自己穿过来的那身衣服，那衣服里面浸的全是血，林苒一给她换下来，直接就被莫执给烧了。林苒当时还问为什么，莫执说“见血的衣服得烧，祛晦气”，她很是怀疑真假，不过在这种事上当然莫执说了算，况且还有个承叔在旁边点头称是呢。
见林苒进来，方珊珊撑出个干巴巴的笑容，道：“我的衣服呢？”
林苒迅速把疑惑抛到脑后，眉毛一挑，问：“干什么？”
“我得回去，爸会生气的。”
这话对林苒来说就像是公牛眼前的红布，顿时就激怒了她，只是面对被打成这样的方珊珊不好说什么重话，她只是把睡衣往方珊珊身边一砸，冷然的道：“换衣服，你今天睡这里。”
方珊珊愣了下，嗫嚅的还想说些什么，林苒却抢先道：“你闭嘴！换衣服吃药睡觉！”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一晚上不回去老东西又不会死！况且你是第一次不在家里睡吗？！”
过去的时候，林苒即便是生气也大多是冷嘲热讽，方珊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勃然大怒的林苒，被这么当头突袭完全懵了，吱吱唔唔的道：“可是我妈……”
“老东西要是敢打你妈，我就找人替你打回去！”林苒从齿缝里挤出话来，“换衣服吃药睡觉！”
不过我不保证会不会趁机讽刺她几句就是了。
看着方珊珊顶不过自己，只能低下头忍着疼换衣服，林苒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等折腾完了方珊珊这边的事情，林苒出了门就主动窝进了莫执对她张开的怀抱里，半天都没有说话。
而莫执只是抱着她，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等她自己开口。
“二叔啊，我觉得，也许我想气的人还没来得及生气，我就要先被气死了。”
半晌，林苒闷闷地说道。
“相信我，他会非常生气的，不过他还是不会放弃方珊珊。”莫执抱着她，淡淡的道，“他深信自己对方珊珊的控制非常严密，虽然生气但不会相信方珊珊能脱开他的控制，况且，方珊珊的那个妈还在他手上呢。”停了下，他又补充道，“其实这也是他那么轻易就让方珊珊离开家的原因，他察觉到方珊珊非常好控制。”
林苒抬起头来，有点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要是你是方珊珊，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以牙还牙。”
“所以乔敬义这么多年才没有控制住你……你听我说完。”见林苒扬起了眉毛，莫执继续道，“方珊珊跟你完全不同。因为方珊珊被他控制的太好，更像是一个普通的家暴受害者。受家暴倾害的女性总是有相似的性格，方珊珊大概从小只想著怎么不挨打，当她发现听话和代替母亲挨打能达成目标后，‘听父亲的话’成了她最深最牢固的思想，不管这‘话’怎么荒唐他都会去做。她是被训练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单靠劝说根本没用。她所有的人生都在做服从父亲这件事，甚至父亲要死了她还会害怕，因为她甚至不知道没有父亲的人生该怎麽过。”
林苒听得一脸怒气，一字一句道：“怎么可能这么没出息！”
“不是她没出息，她被培养成这样，没办法的事。”莫执见林苒还要生气，赶紧拉回了话题，“她父亲老了，所以他对方珊珊的控制会更紧密，但这也是个好机会。”
林苒咬牙切齿的道：“什么机会？”
“知道是谁操纵了方珊珊，给她伪造身份，让她接近秦瀚海，这人又是为了什么。所以现在你要代替方珊珊的父亲，成为她新的控制者，”莫执看着林苒的脸色，补上了一句，“我是说，暂时的，在你把这件事情处理完之前。”
林苒从前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家暴受害者，现在脑子稍微一转，也就知道了莫执是什么意思，思索了半分钟之后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过我觉得方珊珊会这么听话的原因……”
林苒等了一会儿，没下文了，追问道：“是什么？”
莫执有些犹豫的道：“我说出来你别生气。”
林苒顿生怀疑，硬挤了个笑容道：“我不生气，二叔你说吧。”
“你肯定会生气的。”
“我不生气。”
“你已经生气了。”
“我真不生气。”
“你生气……”
“我没生气！快说！”
“你生气时可能很像她父亲。”
林苒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过了半晌才仿佛裂了条缝，眉毛眼睛嘴巴都在颤抖，好像下一秒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破开皮肤冲出来般。
莫执松开了她，平静道：“我就知道你生气了。”
“我没有！”林苒脱口而出，声音却不自觉地拔高，“我怎么可能和……！”
“苒苒。”
“我不听！”
“苒苒，你听我说。”
“我不听！到此打住！”
“苒苒！”
“你少跟我说话！”林苒的眼神都不对劲了，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如同困兽。
莫执皱了皱眉，伸过手去：“苒苒……”
林苒其实已经听不清莫执跟自己说了些什么了，她满脑子只有一股愤怒，烧的她满心满眼都是一片赤色，感觉到有人来拉自己，想也没想地就一拳揍了过去！
莫执显然也没想到林苒会动手打人，条件反射性的抬手格挡，经年的锻炼发挥了百分百的作用，好在他还记得面前的人是林苒，硬生生从拳变成了掌，挡开了林苒的攻击。
但是他就算是留了力气，可林苒没有收住，被自己的力气推得一个踉跄，然后像是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都往前扑了过去！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莫执这次是真被吓了一跳，他以前不是没见过林苒生气，但是从来没见过今天这个阵势，林苒这个人聪明的要死，绝对不可能别人都要打到她了还不往后躲，像今天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说是真气疯了──气到连躲都忘了。
林苒是被莫执小心翼翼给抱到沙发上的，她慢慢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直响，连莫执的声音都像掺著无数杂音听不清楚。她呻、吟了一声，捂著脸翻了个身，这才察觉脑袋下面垫著柔软的薄枕头。她勉强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莫执的脸。
“醒了？”
“唔……”
莫执摸了摸她的脸：“疼不疼？”
“嘶！”
“发完疯了？”
“嗯……”
莫执叹了口气，附下身拨正她的脸，温柔的道：“苒苒，你跟那种人渣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你知道暴力是不好的，永远都不会把这个当成自己解决问题的方法，因为你好像更……嗯，偏于在语言上把对方羞辱的体无完肤，姑且也可以称之为一种软暴力。”
第三百五十二章 二叔手把手教林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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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开始还是沉默，听着听着眼睛就热了，爬起来一头钻进莫执怀里。他即欣慰又带著几分得意搂住自己的小姑娘，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二叔你这手太重了。”林苒嘟嘟囔囔的呻、吟着，她的头和肩膀到现在才麻麻痒痒的开始有知觉，“原来你天天在阳台上不是摆样子啊？”
莫执把林苒的脑袋扳开来看了看，轻手轻脚的按了片刻，确认骨头没事后笑骂道：“我吃饱了撑的每天在阳台上摆给谁看？”
林苒一边倒抽著冷气一边咕哝：“可是你打的是太极拳啊，太极拳不都是花架子吗？”
“你怎么没看到我练搏击术？”莫执没好气的道，“哦，我忘了你那个时间通常都在睡觉。”
“……当我什么都没说。”林苒一边喊着疼一边捂着头慢慢地站了起来，被撞到的地方又痛又麻又痒，站起来后都站不稳，左右歪了几下，幸好被莫执及时扶住，疼死了，我去洗个澡然后睡觉了，我都觉得我摔得要失忆了……”
莫执笑了，还是不放心地跟在了她后面，生怕她这么歪歪扭扭地走下去再碰到了什么地方。
方珊珊醒来后感觉有些头晕，这种状况已经是平常了，但是可能是因为之前那段时间舒服日子过惯了，居然已经有点儿承受不住，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药的原因。这对她来说是好事，总比被打死要来的好。
她总是想：我死了，我妈怎么办呢？
他们不会放过她，而林苒跟她积怨很深，怎么可能去帮她从那个控制狂父亲身边离开呢？
况且……她自己愿不愿意离开都两说。
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这会儿她躺在床上又开始想，当然的，仍旧没有结果。躺了十几分钟，头晕减轻后，她长长的叹了口气，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她的身体各种都传来疼痛感，严重的眩晕一直在把她往床上拖回去。
她可不敢倒下去，习惯使然，如果被发现了，这可是要跪在门口挨一顿鞭子的──虽然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被打的。
“你在干嘛？”
方珊珊抬起头，看见林苒正捧着餐盘惊讶的望着她。
“该起床了。”
林苒看了看床头的钟，才五点，这个点她就算正常上课时间都不会醒，今天也是因为昨天睡太早，心里又挂着事情睡不好才起来的。
这股不爽在看见方珊珊后就烟消云散了，方珊珊的样子只能用凄惨来形容，尽管没有生命危险，但一个正值最好年纪的姑娘被一个快要变成老头子的人渣打成这样，说出来真是丢脸到家了！
你的脑袋到底哪里不对啊？
把这句话咽回去肚子里，林苒轻手轻脚的把餐盘放在床头桌上，一指床，道：“睡回去。”
方珊珊愣了下，迟疑的道：“我该回家了……”
“躺回去！”林苒有些咬牙切齿的道，“那算个鬼的家！”
“我妈还在……”
林苒冷冷的一伸手：“给我个地址。”
“啊？”
林苒不耐烦的道：“地址，我不想说第二遍。”
方珊珊有些犹豫，她其实并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但是面对这些事的时候总是会像个犯错的孩子般无所适从。此时面对林苒，她莫名又有了这种感觉。
“你和他好像。”
林苒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下，如果不是莫执昨晚说过了，她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你可以试试再重复一遍的后果，”她没好气的道，“躺回去！”
方珊珊这一次没有再抵抗，对于即将遭遇的坏事人人都会有本能的反抗，面对好事时当然顺从多了，更不用提她本来就早已习惯了这种命令式的强硬。
看着方珊珊乖乖躺上床，林苒这才开口道：“把饭吃了再睡一会儿，我会把你妈接来的。”
“我还要出去有点事……”无忧中文网
“睡你的觉！”
林苒回到卧室以后，情绪已经濒临爆发边缘，她站在床边思考了片刻，张开双臂，以一个鱼跃扑进了床上。
“我不想上班……不想早起……”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觉得人生简直了无希望，干脆直接上天台算了。
向来习惯早起的莫执顺手带上了她房间的门，看着她笑，看了看时间后说：“这才不到七点，你要是想睡就再多睡两个小时，到时候我叫你。”
林苒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正要进入状态时，门被轻轻敲响了，她极其烦躁地用枕头把自己的头给裹了起来，自我催眠道：“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话没说完又是三声极为规律的敲门，这下再无异议，她抬起头跟莫执对视一眼，同时泄了气。林苒爬下床打开门，果然看见方珊珊站在门外，赔着笑道：“打扰你们了？”
“没有！”林苒粗声恶气的道，“我不是叫你睡觉的吗？”
“爸打电话来了。”方珊珊小心翼翼的举起手中的电话，“我把事情和他说了，他说要和你说话。”
林苒怔了下，接了过来道：“喂？”
“林苒是吧，方珊珊在你那儿？她要走，也行，给我二十万，就当这事从来没发生过，我也就当没这个女儿。”
方涵亮这句话立时把林苒的脾气戳爆了，她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这次是别人的手机，她终于不用心疼，使尽全力！
手机屏幕碎成了渣渣，在方珊珊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她带着额头的青筋一字一句笑眯眯的道：“睡觉去！乖，么！么！哒！”
即便是又睡了一会儿，林苒还是一腔怒火顿消，好在她的自制力总算是回来了，在屋子里跳脚之后，终于坐下来乖乖吃早餐。吃完了，她想起目前要面对的事又开始烦恼，哀声叹气的道：“二叔，你说我要不要去见方涵亮？”
莫执帮着承叔把碗堆到水池，出来道：“去啊，怎么能不去？”
“我怕去了我会忍不住把方涵亮打死。”
“克制。”
“但是我答应了要带方珊珊的妈走。”林苒撇撇嘴，“我不喜欢她，或者说我讨厌她。”
“为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林苒往后一靠，“刨去她对方珊珊的态度，除此之外，嗯，她太傻了。”
傻得分不清真假，更分不清什么才是对女儿好。
“你换个角度想想，她也有可能曾经聪明，但是潜移默化之中被方涵亮一手变成这样的。”
莫执这么一说，林苒只觉得一阵恶心：“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所以，你也不用在乎她到底傻不傻，甚至你都不用在乎她。因为在方涵亮看来，你越在乎，他能拿到的东西就越多，这不就是他的目的吗？”
林苒仔细一想，长舒了口气：“确实是这样。”
“反正你要记住，在家暴的这个事情上，方珊珊和她妈一样是受害者，而且是没有理智的受害者，站在曾经受害者的立场上，你应该帮帮他们。”讲到这里，莫执又话锋一转，“不过你也要注意方法，直接对方珊珊的妈说没用的，你可以直接讲她关心的事。”
林苒迷惑的道：“比如？”
莫执道：“你就告诉她，方珊珊住院了，医生下病危通知书了，你再不去看就再也见不到了。”
“这样不好吧？”
事实上，当她下午下了课，花了一小时越过半个城到达方涵亮现在的住址，看见方珊珊的母亲杜雨竹时，憋了半天还是挤出来一句：“方珊珊在医院抢救呢，你赶紧去看看！”
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房子挺不错，装修精致，家电一应俱全，他们还雇了个钟点工，看样子方涵亮手里的钱应该有剩了不少。
杜雨竹一听这话顿时脸色苍白，却既不走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看方涵亮。林苒对这场面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甚至不用听方珊珊跟她说的事情，林苒都能猜得到，哪怕杜雨竹一直是飞扬跋扈的，可在这个家中唯一的“人”是父亲，剩下的都是奴隶，根本没有自主权。
第三百五十三章 你不能跟我们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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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保养得很不错的方涵亮冷哼一声，“早上还通电话，这会儿就住院了？偷懒就偷懒，找什么理由？！”
“我没有跟你说话。”林苒都懒得废话，只是盯著杜雨竹道，“你连你亲生女儿的命都不关心，只想和这个没人性的人过日子？你们现在住着新换的房子，如果我没记错，这房子应该还是方珊珊帮你们借着林家的势才能低价拿到的，这样居然还打她？你还是做妈的吗？”
“你少在这儿摆大小姐的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告诉你，就是你家大人那时候打你打少了，才养出你这么个没涵养的来！”方涵亮在一边吼叫，脸色涨得通红，“你还有点当小辈的态度吗！”
“我的尊重是给人的，而不是给你这种人渣的。”说出这句话时林苒冷笑一声，但这一声冷笑她心里清楚，并不是对方涵亮，而是对乔敬义的，“你打你女儿，打你的妻子，伤害你的亲人，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歉疚，你根本没资格做丈夫和父亲，你都不配做男人！男人天生比女人有力气，但把这力气用来打老婆孩子是男人的耻辱，像你这种欺软怕硬的怂货就应该一个人孤独终老！”
“你！”
方涵亮听到这里已经怒不可遏，习惯性挥起的拳头，没想到他才进了一步，直接就被一直跟在林苒身边的尹江一把制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再也动弹不得。
林苒看着他，奇异地根本没有对他动手的想法，眼神里也只有怜悯：“方先生，麻烦你认清楚现实，你要是对我动手，我马上就可以告你寻衅滋事甚至故意伤害。”
说完，她看向呆愣在一旁的杜雨竹，道，“你是去见你女儿，还是和这个家伙一起过日子，一边挨打一边伺候他？”
杜雨竹的身体抖了下，惊恐的看向一脸愤怒的丈夫，脑中浮现出平时的惨状。她吓得牙齿打颤，犹豫了片刻后，一边在口中嘟囔着“对不起”一边拿起手袋往门外跑去。
林苒站在那儿，瞄了眼震惊的方涵亮，本来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的走了出去。
莫执说的对，她和方涵亮……和乔敬义，从来都不一样，也永远不会变成他们这种人。
人是带回来了，不过林苒可不会觉得事情就此结束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当初刚上大学，还只是跟着老师去参加法律援助的时候，她亲眼看着不少家暴案中的受害者怎么一步步挣扎出泥沼，怎么找回做人的自信。有一家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那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说，他父母刚离婚的时候，家门口附近一有男人的身影晃悠，母子俩人就会吓得紧锁房门，躲在家里簌簌发抖，活像碰上野狼的兔子。
现在想想，那种莫名的压力和恐慌真是能把人逼疯掉。
瞄了眼后座上满面焦急之色的杜雨竹，林苒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前路茫茫，肩膀上的责任更沈重了。
果然，一到林家老宅，一进门，杜雨竹就嚎开了，那叫一个婉转成风、字正腔圆、余音绕梁，仔细一听，嚎叫的主题只有一个：方珊珊你居然好好的？你没事？骗了你爸可怎么办？他会打死你的啊！
林苒站在门外，双手抱胸，冷着脸看里面的八点档民国连续剧。莫执今天没什么事，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站在她旁边看这场好戏。
“二叔，我觉得这事做的还是有点儿欠考虑。”过了片刻，还是林苒先耐不住寂寞先开口了，“人是骗来了，接下去怎么办？”
莫执慢条斯理的答道：“怕什么，他们现在也不敢回去了，回去得被打死，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你的大腿，把你推出去当替罪羊，你只要强硬点他们会乖乖听话的。”
好像也只能如此了。
林苒仰天长叹，完了正想说什么，一转眼看见莫执手里的咖啡，不由怒从心头起：“二叔你不是说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甚至还把我的咖啡豆都给处理了吗？怎么现在你手里会有这么一杯咖啡啊？”
莫执慢悠悠的道：“你一天喝好几杯，就算是药都顶不住你这样喝，是药三分毒。”
“谁说的？有科学依据吗？”
“我说的。”天涯微
“不对我哪儿有一天好几杯，我明明只有熬夜写论文的时候才会喝两杯以上的。”
林苒本来已经被这摊烂事搅得焦头烂额，早上又被迫陪吃了一顿素早餐，怨念之情可想而知。咬牙切齿的转过身，要往厨房里冲：“二叔你是不是把我的咖啡豆藏起来了，我闻出来了，你手上这杯肯定是我之前那包没喝完的瑰夏……”
“咳……”
林苒正讲到兴头上，听见这声音不耐烦的道：“二叔你让我讲完，那包瑰夏还是我托代、购买的，千辛万苦才买到了那么一包，得好好拿我那个专门的壶来……”
“咳咳！”
“让我说完嘛！”
林苒抬起头，愕然看见莫执满脸淡定的喝咖啡，毫无咳嗽的痕迹。她似有所感的扭过头，发现方珊珊站在客房门口一脸尴尬。
“……”
双方在客厅坐下后林苒的脸色仍旧有点儿红的，都不敢直视莫执的眼睛。
方珊珊关注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一付语重心长的表情道：“你怎么能骗我爸啊，这要出事的，我爸会气坏的！”
林苒满不在乎的道：“我不仅骗他，我还跟他动手了。”
方珊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简直就像是看见一只羊吃了人一样。
“你、你、你打、打他？”方珊珊的身体颤抖著，脸色苍白的大吼，“你怎么能打他？你……”
“我不仅今天打他，以后他要是敢动手我一样打他！跟你科普一下，我还手也不是打人，属于正当防卫。”林苒严肃的道，“不管他向我还是你们动手都不行，不，应该说，对谁动手都不行，他没有这个权利。你有本事可以找人搞我，不过你要想清楚，你要为了这个一直打你的老头子和我作对？跟唯一一个有可能帮你的人作对？”
“你想和你妈回去过那种日子？你觉得你过去过得日子是正常的吗？你觉得你妈在家能过怎样的日子？还是说你跑到这里来是想逃避？”
方珊珊一怔，扭曲的表情稍稍恢复了一点，沉默了半晌，带著迷茫和沮丧道：“可是，你也不能和我们呆一辈子啊。”
“谁说我要跟你们呆一辈子？”林苒的眼神开始不自觉的瞥向莫执，她强撑出来的高大形象差不多到极限了，按她平时的作风，早就应该开口讽刺了，怎么毒怎么一针见血怎么来。
接下来该怎么瞎掰她没谱，只是面对方珊珊那张隐含著渴望和忧愁的脸，她唯有硬着头皮继续胡扯下去：“你也是成年人了，可以靠奖学金和兼职养活自己，你妈也有退休金是不是？买个房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五六环之外还是……”
“咳。”
这次“咳嗽”确实来自于莫执了，林苒察觉到她的走题，瞬间有些脸红，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是已经算是离开老头子独立生活了吗？没必要这么怕他吧？你仔细想想，他都一把年纪了，身体又不是很好，你怕他干什么？”
“我不是怕。”方珊珊嗫嚅道，“就是因为他身体不好了，我觉得不如顺着他一点，也好让这个家平静一点。”
“平静？”林苒好不容易熄灭的火苗又开始复燃，冷笑着道，“这种被打个半死，哭都不敢哭的生活叫平静？你肯定有过晚上睡觉时都不敢平躺的日子，我看过你后背的伤，你爸最喜欢抽你背后对吧，因为背后抽的又疼，又不会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对吧？”
第三百五十四章 二叔，你有什么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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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方珊珊的脑袋越埋越低，脸色铁青，林苒越发恼怒：“我说句老实话，方珊珊，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过得是什么日子，一点儿尊严都没有，做小伏低还要被打，甚至还不敢反抗，这还能算是人吗？”
方珊珊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双手放在膝盖上紧握至青筋毕露，指节发白。
“我也不想……这个家如果散了，我妈会受不了的。”
“那你这样被打她就受得了了？”林苒猛的站了起来故意提高了声音，冲着半开的会客厅的门大声道，“做人要有良心，更要有点智商，你是她女儿！你方珊珊是她亲生女儿！”
会客厅里传来啜泣声，方珊珊赶紧苦笑着把林苒拉回来：“别说了。”
林苒说也说烦了，再说下去她觉得自己会气炸掉：“你别回去了，我得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你妈也要去！你们都给我去看看脑袋出什么毛病了！”
方珊珊小心翼翼的道：“没必要吧？”
“闭嘴！”林苒简直是用尽全身力气来控制自己不要吼出来，“我叫你去就去！”
啜泣声停了，方珊珊吓得缩成一团，怔怔的道：“我、我去。”
把方珊珊赶走，林苒坐在那儿生了会闷气后，扭头对莫执道：“我刚才做的怎么样？”
全程围观的莫执把喝空了的杯子放下，冲着林苒比了个拇指。
林苒憋了会儿，笑了出来。
第二天林苒和莫执都没去上班上课，林苒去方珊珊家拿换洗衣服和日用品，本来想顺便嘲讽一下方涵亮，最好能把他气出心脏病之类的，只可惜她到的时候屋里没人。她在遗憾之余把屋里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地毯下的一毛钱也都翻了出来带走，准备交给方珊珊。
莫执则在家里看着方珊珊和杜雨竹，方珊珊的手机被扔碎了，杜雨竹的手机被没收，以防方涵亮威逼利诱，或者有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帮倒忙。
路上接了个电话，是方涵亮现在的律师打过来的，说方涵亮的意思是，如果不给钱，就让她等着法庭上见。
这个发展令林苒怔了下，不过她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这样的事，此时已经能控制情绪，淡定的听完后冷笑一声，道：“你告诉他，有本事去告，我奉陪到底。”
话是这么说，但挂了电话后，林苒那股狠劲就化为了愁云，回家见到莫执后，担忧变成了委屈：“方涵亮说要去打官司，会不会给二叔你惹上什么麻烦啊。”
莫执并没有吃惊，问道：“你见着他了？”
“没有。”把路上接到的那个电话跟莫执大略一说，林苒愁眉苦脸的道，“你说这事公平不公平，这么个人渣到老，在法律上还需要方珊珊来给她养老！凭什么！”
莫执想了想，道：“我带方珊珊去验伤，你问问我姐姐，能不能拿到当年的老病历。”
林苒撇着嘴，一脸的不乐意。
莫执见她这样子，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不想为这事去打扰其他人，但是任何事总要有个了结的。”
莫执则进房劝说那对母女，不是任何时候施展高压政策都有效的，该怀柔时怀柔，该强硬时强硬，才能有更好的效果。林苒没办法怀柔，她现在看见这对母女就来气，只能叹着气蔫蔫的去打湘姑姑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林苒一听见莫湘的声音莫名就安定了下来，从小时候起，这位能干坚强的湘姑姑就在她的内心种下了高大的形象。在那爽朗轻快的嗓音中，她这段时间以来受的委屈与郁闷通通迸发了出来，前言不搭后语的把这段时间经历通通说了一遍，完了还忿忿不平的道：“湘姑姑，你说这事气不气人！那个老东西怎么有脸伸手要钱的？你说他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还是那么没良心！？”
“行歌啊。”莫湘一听这话就笑了，“小混蛋老了并不会变老爷爷，只会变成老混蛋的。”
林苒绷紧的嘴角就在这么一句调侃下扬了起来，笑完了才问：“湘姑姑，二叔说让我联系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方珊珊母女俩原来的老病历来着。”
说到这里，林苒有些不安，又道：“湘姑姑，你最近……”
莫湘笑起来：“你是担心那个老东西来找我麻烦吧？”备用站
林苒恨恨的道：“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啊！”
“放心吧，方涵亮就算是再怎么狂，也都不够格让你湘姑姑我高看一眼。你就安安心心地办你的事吧。”莫湘笑道。
林苒无法反驳，只得放弃这个想法，挂了电话又带方珊珊去医院验伤留档，问了下，这对母女果然没有任何验伤或者报警记录，甚至还拼命在外人面前遮掩家暴的事实，理由是“太丢脸”。
她听得简直快要气炸了，这就像在回顾过着另一种生活的她，而且还是更软弱无能的绝望版本。
“你们不觉得这样不对吗？”林苒系好了安全带之后，忍不住冷笑，“不觉得这不正常吗？”
“家长教训一下孩子也是应该的。”在她面前，杜雨竹第一次放低了姿态，小声嘀咕，“珊珊也没出什么事啊。”
“受的伤不算事？她首先是个人，其次才是个女儿。”
这话似乎触到杜雨竹的痛处，她猛然柳眉倒竖，提高了声音：“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她爸也是为了她好！老话说的好，棍棒底下出孝子，她现在有这样的样子也是她爸打出来的！”
林苒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涵亮更想跟杜雨竹在一起了，杜雨竹比还有点儿反抗意识的方珊珊要好控制多了，如果不是看见她在方涵亮面前战战兢兢的样子，林苒简直要怀疑她是共犯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平日里伶牙俐齿，此刻却嘴笨舌拙的说不出话来，瞄了眼方珊珊，只看见一双绝望麻木的眼神，更生气。
“我有个问题，”莫执开口道，“如果你真认为这只是父亲教育孩子，那你和你老公肯定相处得很好吧？”
杜雨竹的脸色立时变得惨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车里的气氛凝固了，谁也不说话直到医院。
林苒下了车才发现这医院她居然有点儿眼熟，似乎想到了什么，等她也脸熟的那个医生一本正经出现在眼前时，她才若有所思的瞄了眼二叔。
医生简单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带着方珊珊就走了。
林苒等门关上了，悄悄凑到莫执旁边，问：“二叔，你有什么计划？”
“有吗？”莫执眨眨眼睛，一脸平静的道，“你想多了吧。”
“我没想多。”林苒盯着莫执的脸半晌，突然微微一笑，“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二叔你骗人时有个小动作。”
莫执一怔，问：“什么？”
“不告诉你！”林苒哼了声，故作神秘的道，“告诉你以后就发现不了了。”
莫执笑起来，也不介意。
要做的检查很多，即便是莫家跟这医院很熟，但该要的手续还是少不了的，几个人在检验室和急诊来回跑，杜雨竹就坐在急诊门口，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林苒看不下去了，问：“你不去帮忙？”
杜雨竹矜贵地坐在一边，一脸茫然：“帮什么？”
“拿个单子排个队什么的。”
“没必要吧？”杜雨竹仍旧不明白，“珊珊呢，让她去就是了，那么大的人了，这点事处理不了？”
“……”
林苒在莫执耳边咬牙切齿的道：“我要气死了的话你会帮我收尸吗？”
莫执一脸淡定，道：“放心，过会你就不介意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最后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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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等啊等，等得快要炸了，偏偏她还得做出一副淡定模样，似乎胸有成竹，只可惜发展到现在这个状况，她也是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更不知未来会走向哪里。
幸好身边还有个人陪伴，一想到身边还有莫执这么个人，林苒就能放下心来。
方珊珊最后一次进急诊后耽搁了好长时间，门再打开后出来的却是主治医生，对着杜雨竹严肃的明知故问：“你是病人家属？”
杜雨竹懵懵懂懂的站起来，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道：“是啊。”
“有点事我要和你说。”
“啊？”
林苒这会儿也走了过来，心头满是不祥的阴云，见杜雨竹还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顿时就无名火起，异常恼怒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转头看着医生。
医生带着认真的职业表情，道：“现在检查结果有点不好，磁共振显示肝上面有阴影，我觉得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杜雨竹似乎这才醒悟过来，张大嘴，愣愣的盯着医生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个难看的笑容，结结巴巴的道：“医、医生，你等等，你说慢点。什么意思啊？我女儿怎么了？是得病了吗？”
“怎么说呢，现在结果还不确定，不过那个位置确实有点问题，最好进一步检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医生眉头紧皱，说的一本正经，林苒却越听越不对劲：哪有在初诊还没定论就抛出“做好心理准备”这种话来了？这不是硬生生吓人吗？
杜雨竹像是撑不下去了：“到底怎么回事啊？医生你说明白一点儿啊！”
“有癌症的可能性。”
救命，你把“癌症”那两个字咬那么重，“可能性”说得那么低是要做什么？误导吗？
林苒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刚想详细问问，蓦然想到什么，扭头去看莫执，果然见到一付“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关脸。
有鬼！肯定有鬼！
如此想着，她也安静的闭上了嘴，决定淡定看戏。
林苒能看出端倪来，杜雨竹却完全不明白，一脸弄不懂的问道：“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女儿……得了癌症？”
医生淡定的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嘛。”
“怎么可能呢？”杜雨竹干笑几声，反复嘀咕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珊珊怎么会得癌症？医生你是不是查错了？医生你说句话啊？”
“你冷静一下，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嘛，现在就是需要进一步检查……”
“不检查不检查！检查什么啊？我女儿没病！”杜雨竹一下子冷起脸，怒气冲冲的道，“肯定是你查错了！我女儿没病！我打电话和我老公说，不和你们说！”
莫执似乎早有准备，直接把没收的手机递了过去，杜雨竹像是找着命、根、子、般以颤抖的手按下号码，一接通就开始嚎啕大哭，前言不搭后语的开始说话。
林苒旁观完全过程，悄悄凑到莫执身边，压低声音道：“这医生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觉得方涵亮对一个得了绝症的方珊珊会是什么态度？”
“……”
林苒瞅了瞅医生的正经脸，无语了片刻，又道：“方珊珊知道？”
“知道。”
“医生知道？”
“知道。”
她顿时就怒了：“原来就我不知道对吗？！”
莫执轻轻笑了声，道：“你现在不是知道了？”
林苒气鼓鼓的道：“方珊珊怎么这么听你的话，真是活见鬼！”
“她也想摆脱这个家庭吧，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莫执淡淡的道，“她和我说很羡慕你，因为你有勇气，而且现在也算是苦尽甘来，可是她没有你那种坚决。”
林苒愣愣地勾了勾唇角，有点儿担心的瞄了眼急诊室的门，琢磨了会儿，道：“这能骗过方涵亮吗？”
“乔医生会帮忙。”
林苒又瞄了眼正无比冷静的观察哭天喊地杜雨竹的莫执，更担忧的道：“方涵亮会不会趁机再搞点什么阴谋诡计或者是复仇计划出来？”
莫执没听清她这么长一句究竟说了些什么，随口问了一句：“什么计划？”
说到这林苒就认真地想了想：“比如……咳，趁机把方珊珊嫁出去坑别人全家之类的？不是说吗，如果你有一个仇人，你就把你的女儿教坏，然后嫁到他们家去祸害他们全家，才是正确的复仇方法吗？”
莫执一怔，像是不明白林苒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上面去，最终只是斜了她一眼，扬起嘴角摆了个鄙视的笑容，轻轻吐出三个字：“别傻了。”
林苒顿时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再去处理什么更麻烦的事情了，又因为被鄙视而有些不爽，正考虑着反击的方法时，杜雨竹终于打完了电话，带着一双哭肿的眼睛走过来道：“医生，我女儿没事儿吧？她真的没事儿吧？”
“现在就是不能确定啊，需要进一步检查。”乔医生咬定了一句话，“最好快点检查，不要耽误了。”
杜雨竹失魂落魄的沉默着，一扭头进急诊去了，不一会儿就哭着由方珊珊扶了出来，大声哭嚎着：“你这样我怎么办？你爸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过啊！你让我以后怎么过？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得这个病的！”
林苒已经气不动了，她盯着方珊珊，想像了下如果自己碰上这样的母亲会怎样，不由打了个寒颤──那真是绝望到极致。方珊珊的表情仍旧很平静，不断轻声跟杜雨竹说这些什么，眼神却不时扫过来，像是在说什么般。
她正奇怪间，就发现莫执微微摇了摇头，方珊珊面色变幻，最后还是客气了几句，就这么带着杜雨竹走了。
莫执丝毫没再提留下来的事，等人不见了，林苒愣愣的问：“就这么完了？”
“嗯。”
“不是说要把她留下来的？”
“现在不用了。”莫执把手**口袋里，吸了口气放松道，“方珊珊现在对方涵亮来说已经不是资产，而是无法摆脱的负债了。等着吧，接下来他就会来找你了。”
林苒呆了下：“找谁？”
“找你啊。”
“找我干什么？”
“唯一一个女儿得了绝症，那不提赚钱的事，他也失去向其他人寻求联姻以缓解现在的情况的理由，至少外人看来算是个阻力。所以，像你这么年纪又不大，身后有背景，还有心要帮方珊珊一把的小姑娘，你觉得他会放过这一根救命稻草吗？”
林苒盯着莫执看了会儿，慢慢露出个小恶魔一样的笑容。
这就是彼此都了解对方的好处了，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对方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这个时候，乔医生走了过来，居然还是一脸凝重：“莫二爷，你们两位有空吗，能不能听我说点事？”
林苒和莫执对视一眼，便跟着乔医生进了他的诊室。
桌子上放着几张片子，还有几份检查单，林苒扫了一眼，心里大致就有了底，毕竟她虽然不是在医院供职的医生，也是要看案例附件好确定怎么写辩护词的人，自然能看得明白。
“虽然刚刚的是为了莫二爷说的事情，说的一个谎，”乔医生把片子拿了起来，给他们指出了两三处，“但是这个片子上，有问题。”
林苒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他点的地方：“这是……骨折过的痕迹？”
“对，从时间上来看，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了，虽然有过治疗，但是还是有痕迹。”
她微微算了算时间，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算算时间，应该是她在林家的事情被揭穿了的时候……方涵亮不会……”
莫执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手，问道：“仅仅是这一处旧伤？”
乔医生摇了摇头，又拿出了一份报告：“不只是这一处，还有这几个地方，这次的检查也查出了有挺严重的软组织挫伤。二爷，林小姐，这份报告您二位应该能看的明白。”
不仅是林苒越看脸色越难看，就连莫执，看了这份报告，再听了医生解释了几处比较不常见的专业术语后，脸色也黑的能滴出墨水来。
方珊珊身上有很多旧伤，而且多数是近两个月内造成的，如果说一处骨折还能说是意外，可能跟方涵亮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么多明显是被人打出来的伤，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林苒重重地把报告甩到了桌子上，冷着脸，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两个字：“人渣。”
第三百五十六章 方涵亮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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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林苒因为这个事情劳心劳力，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最后还是没办法，请了一上午的假。
知道承叔不在，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时间，林苒再度叹了口气，走去厨房开始试图填饱肚子时，门铃响了。吸取了前面的教训，这一次她在开门前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
“……”
怎么可能？
她又盯着看了会儿：没错，那张脸确确实实是那位家暴的忠实拥挤者，方珊珊生理学上的父亲。
换作一周前，她这时候已经提着菜刀冲出去准备血溅当场了，现在，林苒则是发了一会儿呆，轻手轻脚的准备潜回卧室，什么事也不干就当这是一场梦。
“林小姐，我知道你在。”门外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喊声，“我听见你的脚步声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混进大院里来的。
林苒这时候颇为后悔没听莫执的话，到他其他的房子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她本能的想去叫在书房里的莫执，可是又觉得这件事终究需要独自面对，这是她的生活，而且她跟莫执的关系又是有时间限制的，应该有勇气独自面对过去。
她走过去，深吸口气，故作镇定的打开了门，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就出现了一篮水果。她瞥了眼方涵亮的脸，默默的接过了果篮。
方涵亮看起来一脸慈祥，等果篮一被递出去举步就要往里走，却被林苒挡住了。
“干什么？”
方涵亮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笑眯眯的道：“就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林苒倒也干脆，直接答道：“不。”
“让我在这里，你不怕过往的什么人看到会说闲话。”
林苒突然笑起来，同样一反常态没有生气，淡定的道：“你知道我会有什么反应。”
局面陷入了僵局，这对现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仇家就这么互相瞪着，直到伪装之下的烂泥逐渐显露出来，林苒以为方涵亮会说什么，没想到却听到意料之外的话。
“我小的时候，珊珊爷爷很严厉。”方涵亮说一句话就得停一会儿，像是拉风箱般喘气，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样，“我的性格又外向，动不动就被罚。那时候真是被打得好惨，到后来，我只要一见到他就吓得半死，连气都不敢喘。”
林苒挑了挑眉毛，没说话。
“我怕得要死，整天盼着考上大学，这才有了后来的我，再后来，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时候大学生很不得了，这方面来说我倒要感谢他。”
这时候林苒听不下去了，冷笑着道：“你的意思是你做的都是对的？”
沉默了许久后，方涵亮叹了口气，道：“时代变了，以前的许多事现在再看都不对了，陋习确实应该改掉。我……亏欠了珊珊母女，还有……还有我母亲。以前是我不好，但我也……”方涵亮深深的低下头来，如同谢罪一般低声道：“林小姐，珊珊她现在不见我，请你帮我转告她——对不起，真对不起。你救救爸爸吧，爸爸现在也知道错了，原谅爸爸一次行不行？”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中，而书房里的莫执早就已经听到动静了，正倚着门，绷紧身体随时准备冲出去，他知道这番话最容易引起林苒的反感。没想到，这一次林苒却应对的很冷静。
“你说你没办法，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理解。”
听见这句话，方涵亮的脸立刻亮了，像是抓着救命稻草般激动：“你能明白？”
“嗯，就和你一样，我也没办法，一生气就想动手，就想打人，那种不能控制的感觉我明白。”林苒说这话时很平和，“所以我能理解你。”
方涵亮绽开了一个最慈祥的笑容，兴奋的道：“那、那你是答应帮我转告珊珊了？”
林苒慢慢凑过去，盯着那张与方珊珊颇有几分相似的脸，一字一句的道：“可是，我没有娶一个老婆来打，也没有打自己的孩子。”她说出来的每个字中都满是轻蔑和鄙视，“我和你有一样的童年，但我绝不会变成你这样的人。”壹号
林苒这个人，既毒舌又薄情冷漠，只要她火气上了头，说出的话永远像是刀子一样地往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戳，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对谁动过手，再愤怒的时候也不过就是上次跟莫执吵到不可开交，直接摔门走人。
暴力不是一种解决方法，从来不是。
方涵亮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辩解什么，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他忽然认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不是那个在他发怒时躲在妈妈背后满脸惊恐的孩子，也不再是那个不敢直视他眼睛的小女儿。
他面前站着的，是林老爷子看好的，未来林家本家的掌权人。
根本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懵逼的人。
“方珊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些人逼死吧？”方涵亮脸上的肌肉微微跳动着，显示出爆怒的迹象，“我可是她爸！生她养她，她方珊珊的亲生父亲！”
“你自己想想你有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林苒心头怒火噌的高涨起来，她想像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也想过该怎么反击，尽情发泄这么多年来心底的伤痛，却还是一再压抑着怒火。
即便面前站着的不是她怒火真正的源头……
方涵亮冷笑一声，沉声道：“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我都是方珊珊的父亲。她要是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让她听话！”
林苒撑着门，上下打量着这个金絮在外、内里败玉的老男人，阴测测的道：“你是不是又要和过去一样到你女儿学校去闹？还是说，想去我学校去闹？你想去就去我不在乎，到时候被人打出来不要怪我。我跟其他人的事情闹得比你这个大多了，我前一段儿敢跟一个疑似通缉犯走，就不会在乎你这点毛毛雨。再说事情闹大了，其他人会觉得你在理还是我在理？你想想你的那些朋友、合作伙伴要是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会怎么想？劝你一句话，老都老了，要点脸吧！”
方涵亮的眼神仿佛要吃人般，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了几步又回来，一把拎起果篮恨恨的道：“你没证据，我们法庭见！”
“方珊珊会替我作证。”
听见这句话，方涵亮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林苒阴沉的回到客厅中，发现莫执已经出来了，正在往厨房走，看见她进来顺口问道：“走了？”
“嗯。”
“方涵亮？”
“嗯……”
莫执笑起来：“你做的很好。”
林苒一怔，不解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没提起菜刀去砍他。”
“……”
“这么想想倒也是，”林苒在桌边坐下，接过莫执递给她的牛奶慢慢喝，“不过为了这么个人渣坐牢不值得，不是吗？”
喝完了牛奶，林苒终于能静下心来，拆开莫湘给她的那一个厚厚的文件袋了。
她拿到客厅，坐到沙发上，深吸口气打开了那包裹，一边看一边喃喃自语道：“病历……病历……病历……笔录？”
莫执闻声过来，拿起来一份一份看完，再放下来后他表情认真的道：“她曾经也是个好母亲。”
林苒这时候已经翻完了文件夹里全部的东西，从病历到出警记录再到笔录复本，一份一份整理齐全，甚至包括一份持续了七年日记，里面有着从结婚开始所有的……家暴记录。
这是一份母亲的痛苦的泣血历程，此时，为了支援自己的孩子，她把这些全部留了起来，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不受影响。她识人不明，给两个孩子一个破碎的童年，造成的后果就是女儿日复一日地沉默下去，可是她也做了所有能做的，不让上一辈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用造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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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样的一个母亲，却最后也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某种意义上成为了方涵亮的帮凶。
事不宜迟，林苒跑了一趟方珊珊现在住的地方，把这些材料交给方珊珊，让她也看一看，是否和她记忆里有什么出入。
方珊珊翻着一份份轻飘飘的纸张，却觉得上面每一行字重逾千斤，想像着当时的情景，心中即愤怒生气又酸涩不已。她抬起头来看向林苒时眼圈已经红了，捂着脸小声嘀咕：“我都不知道我妈存了这些，我一直……一直都以为……她就只是忍受着方涵亮，甚至还对方涵亮抱有能够改邪归正的奢望。”
林苒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一双眼睛被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不辨悲喜。
“我觉得好对不起我妈。”
林苒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不是你的错。”
不，这就是我的错。
方珊珊悲伤的想。
是我不够强大，保护不了她，甚至……连她留下来的东西都没有办法保护。
要是――
要是她能改变的慢上那么一点，再慢一点，到现在我终于用能力的时候带她离开，那该有多好？
“方涵亮多半会找律师来跟我谈，”安抚了方珊珊的情绪，从短租公寓离开之后，过了几分钟，林苒静静地说道，“这件事闹大了的话对二叔估计没什么好处，我想……”
“你又想一个人把事情给扛下来？”莫执打断了她的话，“他就算找律师也无所谓，你把你手上的证据拿给我，我明天去找人准备。”
林苒愣了，直直地看着莫执，仿佛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发展一样。
“感动吗？”
“有点儿。”
“考虑考虑这半个月帮我整理文件。”
“……能不能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第二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苒还是在想这件事情，莫执看不过去，开口对她说：“想开点，你跟他打官司是你占理，而且方涵亮多半只是想找律师吓吓你。”
“我知道，”林苒说道，“我就是想知道……这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如果她只是想帮方珊珊她们摆脱方涵亮，事情确实是如莫执所说，就是这么简单，她拿出的证据是非常有力的，莫执帮忙找的律师也说这个官司根本不可能会输，她就只要等着看方涵亮怎么出丑就行了。
但是林苒要的不是这些。
而她真正想要什么，跟莫执说还不如她就这么埋在心里来的好。
不过这些还都不算太麻烦，真正的麻烦，是方珊珊。
再次见到方珊珊，是一周以后的事情了，这个原本看起来算是健康好看的女孩子现在看起来瘦削极了，整个人就像个骷髅架子般。林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瞪了她半晌，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他又打你了？”
“没有。”方珊珊一开口就难免带上苦涩的笑容，“我现在已经住院了。”
林苒和莫执对视一眼，道：“住院也好，这样看起来更真实一点……”
“不是，我没住你们上次带我去的那间医院，我住的别家医院。”电子书吧
“这怎么行？”林苒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别的医生可没有义务造假啊，这可是要丢饭碗的。”
方珊珊没有立刻回答，沉默半晌后轻声道：“不用造假。”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滞了不少，林苒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有些结巴的道：“你、你什么意思？”
“我确实得了病，不是癌症，不过也是比较麻烦的病。”方珊珊握紧了曾经保养得当的双手，以一反常态的温和的语气慢慢说道，“医生说看起来像是异物，在肝部，不过由于年代太久远，和肉都长到一起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只能等手术后再看。肝部目前有病变的迹象，也要等手术后再说。最近开始爆发也有可能是压力太大，而且受了几次伤的缘故。”她笑了下，那张削瘦的脸上满是艰涩，“这下好了，不用假装了。”
随着叙述，林苒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犹豫地问：“异物入体？什么意思？”
方珊珊犹豫了下，道：“住院后我妈和我说了件事，我还没周岁时有一阵子特别爱哭，怎么哄都不行，因为这个我爸经常教训她，还说要帮忙带我，但是只要是他带我我就哭得越厉害。有一次她在我身上发现有血点，但是看我还能吃就没吱声。”她叹了口气，道，“她那时候手里没多少钱，更没名份，没工作也没钱带我去看，爸那时候似乎和家里吵得厉害……啊，对不起，我不是刻意要提起……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上一辈的，你不要误会。”
后面的话已经不用说了，林苒全部明白了，她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双手交握得紧紧的，仿佛要捏碎骨头般。
莫执安抚的拍了拍林苒的膝盖，道：“医生有说可能是什么？片子上应该能看出来吧？”
方珊珊不安的看着地面，沉默了好几分钟才道：“医生说看着像针。”
房间里出现了可怕的沉默，方珊珊的话音一落，莫执就紧紧握住了林苒的手，生怕她会爆怒发疯。等了半晌没有动静，他侧过脸，愕然发现林苒的眼睛正落下一滴眼泪，清澈的水珠顺着脸颊一直落到下巴，不知代表着愤怒还是痛苦。
第二天，两个人就去了方珊珊住院的医院，方珊珊选的医院比董医生的那所医院要次一级，当然收费也便宜一些，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现在病情不明，谁知道后面还要花多少钱，父母又靠不住。
病房在一楼，相当的阴暗潮湿，这么冷的冬天就算是有暖气又开了空调也仅仅是稍稍暖和一些，再加上今天阴天，一进病房林苒就感觉要窒息了般喘不过气来，赶紧开口道：“那个……你怎么样？”
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方珊珊，方珊珊一愣，点了点头，笑问：“来了？”
方珊珊的外表实在不能说好，瘦不说，脸色更是青中带黑，整个人像是难民一般。相比之下，她的精神倒比以前见到时好上许多，眼睛里也不是死气沈沈的了，甚至带着几分闪亮的希望神色。
“嗯，来看看你。”临时决定来的，林苒把在医院外面买的果篮放到床头柜上，环视一圈病房想说怎么，话到嘴边又转了话题，“医生怎么说？”
“明天做手术，手术时再看增生和异物是什么，争取一次处理好。”
林苒说了两句“那就好”，后面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毕竟俩人的生长环境不一样，身份也十分微妙，真见面了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况且刨去毒舌，在这种方面她也是个嘴笨的，一尴尬就说不出话来了。
“这边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你父亲那边的事，他要是真的打算打官司，我们也会帮你的。”莫执深知林苒的个性，搬了凳子坐在床边道，“你母亲最近有来看你吗？”
方珊珊苦笑了下，道：“爸毕竟就一个人，妈要侍候他。”
“你就不生病啊？！”林苒这时候不生气就不是她了，声音提高了几倍怒道，“你妈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想和那个混蛋过多久？我看那个人渣过的精神得很呢！”
方珊珊举起骨瘦如柴的手晃了晃，柔和的道：“不要怪她，她也是身不由己。”
“什么叫身不由己啊！？”
“苒苒，好了。”
莫执这声“苒苒”才把林苒的怒气压了下来，莫执在一直在旁边默默观察，突然问道：“你这边要人帮忙吗？我家保姆最近没什么事，可以来看看你。”
“不用不用！”方珊珊似乎很惊讶，连声道，“莫二爷也太客气了，没事的，我这边不打紧。”
林苒虽然有些奇怪莫执的提议，还是附和道：“你一个人毕竟不方便，而且还要做手术，有人搭把手也是好的啊。这样吧，我再找个人，两个人轮换，一人一天……”
却没发现，莫执眼睛里沉沉的光。
第三百五十八章 他的全副心神只在林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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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沉默着没有说话，方珊珊的脸色却越来越焦急，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正当林苒讲到该怎么分配天数时，一个男声猛的打断了她正在说的话：“不用，我可以照顾她。”
林苒震惊的看着卫生间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男人站了出来，穿休闲款的西装，身材也算是高大有型，脸上的表情虽然有几分犹豫却不乏坚定。
莫执没有半分惊讶，因为心情没有林苒那么激动，所以他比林苒要细心多了，刚才就听见了卫生间里细微的动静。而且，床头上洗干净的杯子、床边摆好的鞋子、干净的空调被以及摆在床脚的除湿器，这些不可能是医院摆设的。
显然，方珊珊是有人照顾的，而且还为她带来了新的希望──这人是谁就很容易猜了。
莫执猜到了，林苒却处于极大的意外中，她盯着那男人走到床边坐下，在方珊珊一脸幸福的表情中握起手，一脸坚决的道：“我是珊珊的男朋友，我会照顾她的。”
“……”
方珊珊的精神不错，聊了会儿后，林苒和莫执就告辞了，病人还是需要多休息，方珊珊的男朋友送他们到门口，只让他们不要太担心。回程的路上，她坐在车里默默的拉着安全带，过了好半晌才说：“方珊珊那男朋友……是不是对我有点儿意见？”
莫执有些好笑的道：“为什么这么说？”
“也不是说有什么，”林苒却认真地低着头考虑这件事，“我就是觉得，被他看着的时候挺不舒服的。”
“是不是你想多了？”莫执问道。
“但愿吧，”林苒小小的伸了个懒腰，在内心也希望自己确实只是想多了，“这事早点完对谁都好。”
而且有件事林苒并没有告诉莫执，其实她觉得方珊珊这个男朋友的声音她很耳熟。
但是这究竟是不是她听错了，仍旧是没法证实的事情。
“想点开心的事情，已经到饭点了，你想吃什么，我请客。”莫执看出了她心里还是压着事情，就转移了话题，试图能让林苒放松下来。
“吃烤肉去吧，我需要吃点暖和的。”林苒把手放在空调的暖风口吹着，一到冬天她就手脚冰冷，怎么养也养不过来，“或者吃火锅也成。”
莫执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确实是入手冰凉，于是也就罢她那边的空调温度打高了点：“下车记得把那条围巾围上，今天还要降温，你小心点别感冒了。”
林苒怎么也没想到，杜雨竹会来主动找她。
吃完晚饭，她是被莫执生拉硬拽地扯出去散步消食，可是作为一个很久都没运动过的死宅，林苒走的也有点儿累，干脆定在路边不想动，结果莫执只是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说：“你要是不走，家里剩的最后一包薯片我就拿去给秦逸他们两个了？”
林苒跳脚：“二叔，哪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啊！”
最终却只能屈服。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走回了大院，直到莫执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缩手缩脚的杜雨竹。
林苒是个毒舌兼隐藏吃货，就如她自己所说，薄情而又冷漠，做什么事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可时常犯二，有时候做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但这不代表莫执可以由着别人欺负她。如果是朋友之间的打闹也就算了，反正林苒自己也经常欺负人，无伤大雅，但是在家庭这个伤疤上，谁要是敢揭他就敢把这人往死里弄。
一见这位的出现，莫执就立刻做了个止步的手势。杜雨竹也总算是知情知趣了一次，当下就停了脚步，站在原地一付静等的样子。他这才轻声在林苒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赶紧温言安慰，等林苒情绪稳定了许多，才把晾了半天的杜雨竹叫了过来。
林苒惊讶的转过身，没好气的道：“你还有什么事？”139
“也没什么。”杜雨竹勉强笑了笑，用的是一种从来没有对她用过的语气，“这次我……是我老公让我来见你，也是想关心下珊珊最近过的好不好。”
“他要想他闺女过的好，早点死就行了。”林苒压抑着暴怒道，“没事别来烦我。”
“行……林小姐，老方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觉得以前对闺女不好，所以才……”
“对，”她冷哼了一声，“真是对方珊珊有愧那就赶紧去死，要么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她对杜雨竹是在没什么话好说，一个在自己亲生女儿被人渣伤成这个样的时候还回去伺候那个人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莫执见俩人又要谈僵，拉了林苒一下，插嘴道：“这位女士，如果你真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走了，以后也请不要来打扰我们。”
“实际上老方这些年身体不太好。”杜雨竹一见俩人要走，话题立刻转到正题上去，“别看我们家表面风光，暗中花销不少。”
“我说。”莫执越听越觉得不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杜雨竹的话，道，“你如果是要向苒苒借钱的话那就免了，她这一身行头是我的，我可不是那种心软的人，你们全家去讨饭也不关我的事。你们家怎样和苒苒没有关系，就算家财万贯她也不会去要一分的。”
林苒冲她摊了摊手：“这些事情我记得我早就告诉过你们，如果你还没有听清楚的话，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给你听。”
“你！”杜雨竹眉毛一挑，就想像过去那样对林苒冷嘲热讽一番，可是想到了今天自己来的目的，也就恢复了那种低声下气地态度，“可是，林小姐你是个善心人，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珊珊就算好了，她也不能这样看着亲生父亲不管吧？”
静默了一会儿，林苒突然开口问道：“他求我了吗？”
杜雨竹一怔，顺嘴道：“他今天让我来见你……”
“我告诉你什么叫求人，”林苒猛然迈前一步，贴著杜雨竹的面厉声道，“低声下气的说好话，那才叫求人！他拿什么长辈的架子？别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默许方珊珊招摇撞骗，对这些事有说过一个歉字吗？他有一丝悔意？这时候来对我道德绑架了？你自己想想，换作你的话你会答应吗？”
林苒还想说什么，眼神突然瞄到一处，皱起了眉头，沉默着后退了一步，道：“你这几天过的还好吗？”
杜雨竹不知为什么林苒突然转了口风，莫名其妙的道：“啊，还好吧。”
“你倒是真替那个老东西着想啊！”林苒语带讽刺，转身向着大院里走去，道，“我劝你还是有点骨气，不然等以后再想起来，后悔都没有地方后悔。”
见杜雨竹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林苒叹了口气：“算了，你是没救了！我们走。”
莫执当然不会留下跟杜雨竹废话，进了家门，林苒就沉默着去洗漱了，莫执把事情都安顿好了，这才进了浴室。
等他进屋的时候，林苒已经躺在那里瞪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了，见他过来了，才从床上坐了起来，莫执看着，这才问：“到底是怎么了？”
林苒撇撇嘴，声音无比飘忽地说道：“我看见她的脖子领口下面有一圈淤青。”
“你是说……方涵亮还在打她？”莫执微微皱眉。
他刚才全副心神都在林苒身上，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杜雨竹的状态。
“应该是，方珊珊说那老东西最喜欢掐人。”林苒脸色前所未有的阴郁，“那个伤痕我很熟悉，方珊珊身上也有。”
现在方涵亮身边就只剩下一个人，但他还在继续家暴。
第三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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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沉静了一会儿，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嗤笑：“而且杜雨竹居然还为老东西求情，她的亲生女儿现在可是住着院，而且还查出来那种情况。你能想像吗？”
“不能。”莫执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不过有时候人心理上有问题了，再奇怪的事也会发生。估计杜雨竹心理都已经不对了，已经不是个正常人了。”
“一个对亲生女儿都这样的人，呵。”林苒挑了挑眉，不想再多说什么，“只会生不会养，还不如最开始就管好自己，不要乱播种。”
还有句话林苒没有说出口，到现在都不会放下架子，只等着周围的人为他打理好一切的人，还有什么资格现在来向她寻求帮助？
就在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林苒放在床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啧了一声，不情愿地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把手机摸了过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有一条新短信，林苒解开了自己的锁屏密码，点开了那条短信。
“方珊珊发的，说是知道杜雨竹来找我了，”回了短信之后，她就关上了手机，伸胳膊放了回去，“明天想跟我聊聊这事，我跟她说我下了课再去，看看又是出了什么事吧。”
上了一整天的专业课之后，林苒和舍友匆匆告别，剩下三个姑娘知道她最近好像家里出了什么事，也没有多留她，甚至还帮她把专业书带回寝室，好让林苒省点事儿。
林苒裹了裹自己的外套，在冰冷刺骨的风里呼出了一口白气，觉得这种乍暖还寒的季节实在是太令人讨厌的季节了。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不少人行色匆匆地拎着保温饭盒走进病房，也有不少护士护工也开始吃饭，似乎永远是消毒水味的走廊里，也多了一丝饭菜的香味。
这也让这个冰冷的医院里多了点儿人气。
“你说你妈到底是怎么想的，会来找我？”坐在方珊珊的病床前，林苒冷笑了一声，“他那么个老头了，还有女人看上他？就这样还在利用你妈？”
“据说他是用骗的。”说完这句，方珊珊笑眯眯的看向卫路遥，“你最近上班忙吗？忙的话就不用来了。”
卫路遥就是方珊珊的男朋友，他现在一边上班一边照顾方珊珊，俩人好得蜜里调油，互相的眼睛中根本没有其他人。
“不用，我忙得过来。”
“真不好意思。”
“我高兴啦。”
“卫路遥，我能碰上你真是最大的福气。”
“我喜欢你的，哪有什么福气不福气的。”
“嗯，谢谢你。”
林苒：“……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腻歪了一会儿，卫路遥终于拎着饭盒起身离开了，林苒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保温杯里倒了点热水，一边吹冷一边问：“你说要跟我聊聊，聊什么？”
方珊珊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明显的艳羡，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有时候我就想，老天真的是很公平的，我们两个现在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林苒轻轻地哼了一下：“说这些有用吗？在考虑这个结果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是因为什么才有的结果？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因才有果的，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
“你说的没错，”方珊珊看着自己的手苦笑起来，“如果我之前……像你一样有勇气的话，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家暴者的变本加厉，多数都是建立在受害者的软弱之上的，这种人通常都是欺软怕硬，在外面受到的一切挫折和失败，都会被回家发泄在受害者的身上。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就变得无所不能了。
林苒同情方珊珊，但是也承认，这不仅是方涵亮一个人的错，如果她们母女反抗的话，还是能离开那个人渣的。西施文学
可是她们没有，林苒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他们真的对方涵亮有这么深的感情，还是因为……她们离不开方涵亮给她们的权利和钱。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方珊珊才再次开口：“我这次想告诉你的，是跟之前我是怎么跟林毅业认识有关的事情。”
林苒虽然说不需要人来接，但是莫执还是亲自开车来接她，出乎他意料的是，林苒并没有在医院呆很久，从进门开始不过是四十多分钟，他就在医院大门口看见走出来的小姑娘。
车子启动没多久，莫执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两天可能会有人找你，成为你对付方涵亮的对手。”
林苒本来有点走神，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你说什么？”
林苒抬眼看去，男人眉目不动：“前两天有个叫闫清平的人来找过我，说是知道到底是谁让方珊珊能勾搭上林毅业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上头，林苒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整个人都僵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慢慢地舒了一口气：“他是想要什么好处？”
对于她知道这个人，莫执并不觉得有多奇怪，毕竟这个人跟林苒父亲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他说从他出来之后，就有人视他为眼中钉，想要把他灭口，他什么都不求，就求我保他一条命。”
林苒冷笑：“这个人果然本性难移，十句话里指不定能不能有一句真话，保他一条命？他自己到底是站在哪边，为了什么人干活，除了他自己谁都说不清。现在要求你保他一条命？”
平日里林苒除了嘴毒一点，看上去就是个逗比吃货，甚至还有点天然呆，但是莫执知道，只要一涉及到跟她父亲有关的事情，她内里的锋芒就会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拨开天然呆的那层皮，里面分明是个一肚子坏水，还牙尖嘴利的小狼崽子。
“你跟他联系过？”脸上没有留露出心里想的事情的分毫，莫执不动声色地问。
“没有，但是我猜他很想见我。”林苒点头，嘴角始终含着凉薄的笑，“我对他嘴里的消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也算是个聪明人，只不过眼光太差，当年不管出了什么事，总是肯定是识人不清，活该被送进去。”
停顿了一下，她继续说：“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爱的越深恨的也就越深，他现在跟先前的那个幕后主使是势不两立，我估计，他找上你，不过是想对付林家的内鬼罢了。”
“你确定当时出事是林家有内鬼？”莫执眉头微皱，就连他都只是怀疑，怎么小姑娘现在这样确定。
“我原来也是疑问，但是刚才方珊珊跟我讲了些事情，让我非常确定。”林苒打量着车窗外的风景，“当然了，除了我以外，我爷爷奶奶也早就有了这个怀疑。只不过……不是我不信任你，但是二叔，我现在自己心里也是一团乱麻，实在没办法用一个有逻辑的思维跟你解释。”
说起来，她倒还要感谢唐清远，要是没有他，林苒现在也绝对不知道操控人心居然会有那么多的方法。
医院离市区有很长一段距离，他们出来的时候虽然不晚，可是中间会经过雁城最堵的几条路，莫执车速也不快，进了市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了。
自从说完闫清平的事情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陷入了低谷，只是偶尔交谈两句，就算是莫执问她想去哪家吃饭，林苒也是兴趣缺缺，让他随便。
从饭店吃完晚饭出来，回家的路上，莫执偏头看了她一眼，发现林苒微微低着头，手肘撑在一边，手指不自觉地揉着太阳穴，表情有点阴郁。
他想了想，忽然一打方向盘，拐上了一条小路。
“去哪儿？”林苒问。
“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莫执从便利店买了几罐饮料，带着林苒到了目的地——那是靠着一所大学旁边的一条胡同，莫执带她钻过了一个栅栏上也不知道被谁剪开的洞，然后他们就顺着漆黑的过道往前走。
林苒有点迟疑：“我说这地方让进吗？”
莫执扶着她，怕她被地上杂乱的东西给绊住：“当然不让，这还是我上学的时候发现的，早就说要拆迁，结果一直没拆动。据说是产权上出了点问题，过来——”
上面原来是一个非常大的天台，说是天台也不准确，只是四周的大落地窗被人给砸掉拆走了，硬生生整理出了一个平台，居然还出人意料的干净。
第三百六十章 跟二叔一起躲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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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说：“那时候心情不好，就跟几个同学一起上这来，不光我们，就连这学校的学生也会来，都快成传统了。”
他从角落里捡了一个空啤酒罐，笑了：“没想到现在也是，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
林苒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给出了一个极其中肯的评价：“我只是觉得瘆的慌。”
“过来坐。”莫执摇摇头，觉得她实在是不懂欣赏，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说。
他给自己和林苒一人开了一罐饮料，林苒捧着自己那罐碳酸饮料，惊悚的看着他：“我告诉你啊二叔，现在查酒驾查的厉害，你自己想发疯别拽上我行不行，我还想好好工作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
“行了行了，我等会儿叫司机过来，”莫执拍了下她的头，“让你喝你就喝，哪来的这么多话？”
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好！
毕竟是初春，气温很低，但是凛冽的风都被建筑物给挡住了，吹不过来，只有风在楼道里穿过的声音，街上的车声和人声都能听得到，只是细细听起来，又是那么的远。
今天的月色很好，月光正好洒在了小小的天台上，忽然一阵小风吹过来，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隐隐还能听到今年最初的虫鸣声。
不知道怎么着，林苒突然有了点闹中取静的感觉，也觉得这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地方确实不错。
林苒怕冷，莫执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她披在了身上：“这时候有点早了，春秋的时候是最好的，还有鸟声跟虫子的叫声，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自己或者跟几个哥们儿过来，有时候秦逸他们也要过来凑热闹，喝几罐啤酒，也就好了。”
林苒看了他一眼，明显是不相信他说的话。
“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你先喝。”莫执补充道。
心里不舒服，林苒也就不推辞，直接就喝了起来，两个人聊几句天，一罐饮料很快就见了底。
莫执站了起来，拿着啤酒罐子说：“把你所有不顺心的事，都装到这里面，然后大吼一声扔出去试试看。”
林苒愣了愣：“扔哪儿去？砸到人怎么办？”
“砸不着，”莫执十分有经验，“底下这小路早就被给堵死了，人过不去，你要是扔的远了呢，就扔大学里面去了，晚上那片小树林里没人。”
“你还天天说我傻，”林苒沉默了一会儿，控诉道，“二叔你这明明比我更傻好吗？！”
莫执双眼里很是认真：“你不相信我？”
“……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男人啧了一声，直接活动了活动手臂，把自己手里那罐子给扔了出去，他明显是收了力，要不然那罐子不可能只是落在了楼下的小路里。
林苒也不知道自己脑子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跟着莫执一起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脚尖借了点力，然后猛地把手里的罐子给扔了出去，那东西伴着扔出去的声音，没入了大学校园那一片黑暗中。
就好像扔出的，真的就是生活中那些越来越厚重的烦恼一样。
就在两个人智商一起下线，准备开始一起二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喝：“往哪儿扔呢？！哪个班的？这倒霉孩子！名字学号赶紧给我报上来，非得跟你班主任好好说说，前天刚开完的会，怎么又扔上了？！”
莫执一把拉住林苒的手，拖着她往外跑：“坏啧，现在居然开始抓这件事了？”
楼下传来了脚步声，大概巡查的老师也知道，正是青春期的学生们有这么个传统，正好撞上了他们往学校里扔易拉罐，直接就过来逮人了。
而且听话里说的，好像还是刚开完会说这件事。
莫执熟门熟路，拉着林苒跑，两个人躲进了一个小缝里，提心吊胆地看着巡查老师用手电四处晃来晃去，骂骂咧咧地在找罪魁祸首。
毕竟两个这么大的人，谁都丢不起这个脸。
这个怀抱林苒实在是太熟悉，而男人拉着她的手很热，也很宽大，刚刚他一路拉着她，手握的很紧，似乎只要一松手，她就不见了一样。千千吧
林苒心里一动，抬头看去，男人的双眼很亮，就好像是预示着黎明的启明星一样耀眼。
巡查老师找了半天，这才一无所获地离开。
他们俩松了口气，一起轻手轻脚地下楼溜了。
上了车，莫执和林苒对看了一眼，突然一起笑了起来。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林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名声在外的莫二爷差点就因为乱扔啤酒罐，被大学的巡查老师给逮住，这件事说出去谁信啊？”
莫执也是笑：“说的就好像你没参与一样，你可也是个未来***机构的成员。”
“不行，我笑的肚子疼，”她笑的趴在了车座上，“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高空掷物，早晚是要造报应的。”
看着她笑得开心，莫执伸手过去，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长发：“心里舒服点了没有？”
林苒揉着肚子抬起头来，看着男人的笑容，心里忽然就慢慢地柔软了起来。
回到家里又是一阵忙，光是洗澡洗头就花了林苒一个多小时，要不是莫执催她，她还能玩消消乐玩更长时间。
她一边吹头发一边抱怨：“就不能让我多玩一会儿减压，消消乐可是减压利器。”
莫执接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帮她吹头发：“你就只是想玩而已，不要再找借口了。”
被戳穿了的林苒却不肯承认：“我明明只是减压。”
“我以为你已经把压力都扔出去了。”
“……后面不是又被追着跑了吗，这让我想起了翻墙差点被抓的惨痛经历。”
莫执看着她，动了动身子，让她能坐的舒服点，闻着她还带着点水气的长发，心情很不错：“跟我说说你原来在学校的事情。”
林苒想了想，问：“我怎么觉得二叔你只是想知道我翻墙以后被抓到了没有？”
“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连课都不逃，上课认真听讲，笔记到期末的时候被全班借阅传抄，年年拿奖学金评先进的那种好学生。”莫执答道。
她笑了起来：“你想多了，我高中还好，初中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逃课出去到图书馆看书，不过奖学金倒是年年拿一等。”
曾经莫执以为，在那种复杂的家庭条件中，林苒肯定是过的很压抑，说不定是被天天关在家里，除了看书只能看书，可是越相处越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太多，林苒小时候是那样自在的一个人，逗狗上树玩泥巴，要不怎么能养成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性子。
他的小姑娘，从来都不是会被这些外物给改变最本质性格的人，
被连续这么折腾，还经历了被老师当成自己学校学生追的事情，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林苒腰酸背痛地趴在桌子上，在心里不知道把自己二叔骂了多少遍。
这让她接电话的时候都有气无力的：“喂……”
“怎么，林大小姐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了？”
一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林苒慢慢地就精神了起来：“闫清平？”
“是我，”男人毫不掩饰，“你能这么快听出我的声音，莫二爷把我找他的事情告诉你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跟我在这儿玩花样，你跟那些人之间的破事，别把我扯下去。”林苒冷笑。
“我怎么可能玩花样呢？我不过就是想让莫二爷看在我手上消息的份上，让我能留口气罢了。”闫清平叹了口气，煞有其事的说道。
林苒哈地笑了一声：“你闫清平被捅的第二天，就能若无其事地给我们家人打电话闲扯，那时候还有帮手，怎么现在你就要求别人给你留口气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跟二叔打小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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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闫清平有些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要灭我口的，是莫二爷手下公司的那个曹德正。”
“曹德正？”林苒坐直了身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听出她是真不知道这件事，闫清平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手眼通天，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有你林苒不知道的事！”
不去理会闫清平的奚落，林苒在心里飞快地思索着，她之所以跟闫清平扯上关系，是因为林家发生的那些一团迷雾后面的事情，但是那时候别说跟曹德正结仇，她压根连曹德正是谁都不知道！可如果是他跟闫清平的私仇的话，闫清平联系莫执就好，何必再来联系跟他有仇的自己？
听到林苒半天没有答话，闫清平有些奇怪，以他的了解，林苒不可能被这样简单的奚落给伤到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那个姑娘冷静的声音：“你确定是曹德正？”
“当然，我要是连对自己下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活到现在？”闫清平淡淡地说。
林苒想到了一件事，就是那个给自己寄了不少包裹的神秘人。
背后那个人，会不会就是曹德正？
但是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冒出来，就被林苒自己给否决了，曹德正就算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唐清远，可是听那天唐清远的话，他也是为那个给自己送来百合花的人办事的。
想到这里，林苒不禁寒毛倒竖，唐清远是个什么人物，那个神秘人居然能支使他去办事，那也就意味着……
她定了定神，声音里没有一丝情绪：“你跟曹德正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不然他怎么可能对你下手？”
“我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林家的原因，”闫清平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但是转念一想，一来是你跟他根本不认识，二来，你林苒向来不肯用这种手段，你嫌会脏了自己的手。”
林苒沉默，唐清远和莫执都早就说过，她就算再怎么有心计，永远也都不会用什么阴私手段，就凭这一点，她注定也就不可能再往上爬一步。
可唐清远说着之后，后面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感叹，说就这样也好，心软一点总比狼心狗肺更像是个人。
林苒还是觉得唐清远这句话是在骂自己。
“行，不过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林苒抬头盯着墙上的一块污迹，“我不想看他开心，再说……我留着你，还有用。”
闫清平笑了起来，笑声里有些疯狂的意味：“对，你要留着我，看我跟那些人狗咬狗。”
“我留着你干什么，那是我的事情，挂了，别再来骚扰我。”
挂上电话，林苒转着支笔，考虑起这件事情要怎么下手。
曹德正的把柄她手里还是有，而且更是知道莫执这段日子留着他，是为了能把这个人给彻底斩草除根的。
可是为了闫清平，让她把底牌揭开，林苒又有点不甘心。
要不要让莫执帮忙呢？
林苒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林苒中午吃饭的时候接到了方珊珊的电话，说是想见见她，林苒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就算是她有个男朋友照顾她，自己一直都不管不问，传出去未免有人会说自己太过冷血，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挂上电话以后她继续吃自己的饭，反而是坐在她对面的俞觅夏开口问道：“怎么，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亲戚过来了？”qq
“什么？”林苒开始还以为自己说错了，“没有，方珊珊离家出走，结果晚上喝多了被一群混混给调戏了，我跟二叔刚好路过，顺手就帮了一把。她说她没地方去了，我就干脆把她扔到那边去了。”
俞觅夏的眉毛就快要挑到头发里去了：“等会儿，我没听错吧，你确定你说的是方珊珊？”
林苒喝了口汤，点了头：“对，就是她。”
“你是发烧把脑子烧糊涂了呢，还是干脆就没带脑子出门？”俞觅夏是知道方珊珊在林家做过什么的，脸上的表情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还是说你压根不是真的林苒？！妖孽，快点把林苒还回来！”
“走开，”林苒直截了当地给了她两个字，“你根本就没有资格质疑我的脑袋是不是好的。”
“说真的，你怎么想起来要收留她？”敛去了玩闹的笑容，俞觅夏认真地问道，“她可没给你少惹事，而且之前在你家……不是还有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林苒已经吃完了自己的东西：“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让她住下来的，就算再怎么动歪脑筋，那也是在我能知晓的范围之内，总比让她又跑到别的地方，干什么我都得东猜西猜要强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你就这么一个人去见她真的保险？”俞觅夏还是有些担心，“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平时看的案例，引狼入室的事情可不少啊。”
林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谁说我一个人去了？”
“那你……”
“这些事情我早就考虑了，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安全去赌博？倒是你，如果不在十分钟之内吃完的话，下午就又要迟到了，昨天被老林被点名批评的人是谁啊？”
“就不能不提我的伤心事吗？！”
下午的时候林苒本来是想好好考虑考虑方珊珊的事情，结果没想到先前已经收尾的报告在其他成员汇总的时候又出了差错，一下午都耗在了小组讨论上，忙的昏天黑地，就差一口气上不来，直接交代在路上了。
好不容易赶在下课前把这件事情了结了，结果还没等林苒坐下来喘口气喝口水，徐佳又一个电话打过来，说之前合作的公司要找一些书，其中包括她攒的那本书用到的案例材料，让她赶紧传过来，林苒无奈地叹了口气，得，接着跑吧。
好在她记得给莫执打了个电话，说今天晚上有点儿事，估计回去要晚一会儿。
等她真正忙完了，就只想摊在椅子上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上班，可是没办法，那边还有一个方珊珊心心念念地等着跟她谈人生，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椅子上爬起来，懒洋洋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在门口开着车等她的林靖和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就乐了：“我记得有人跟我炫耀过她的课程最近轻松的要死，那个人是谁来着，你认识吗？”
“别讽刺我了，今天我差点没交代了，”林苒也没去坐副驾驶，直接去后座上躺着了，“走吧走吧，赶紧让我把今天的这件事也给结束了然后回家睡觉，我腰疼的就快断了。”
“腰疼？你那天抽空去查查，”林靖和发动了车子，有些担心地说，“别弄个腰椎间盘突出，这病可不好治。”
“不是，我知道是因为怎么疼的，就是昨天……”发现这个话题好像不太适合拿出来讨论，林苒连忙在林靖和还没发现之前改口，“弯腰找东西找太久，累着了。”
“那你最好也去做个体检，昨天我这边还有个朋友查出来肿瘤了，平时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比谁都精神也比谁都卖力的一个人，就是肚子疼，去医院一查，出来就傻眼了。”林靖和有些心有余悸，“我也约了这周末的体检，花点钱让自己安安心。”
“我早就劝你去体检了，你工作起来这么不要命，迟早是要出事。”林苒多少对这方面还是知道点儿的，“日夜不分又不常运动，这种人的身体最容易出问题，而且只要一出事，绝对就小不了的。”
等车停到了楼下，林靖和还是没有打消跟林苒一起上去的念头：“真不用我跟你一起上去？我可不放心方珊珊那个人。”
“没事儿，”林苒笑了笑，“有什么不对我就直接打你手机，一直停在拨号页面呢，出不了事的。”
“反正要是过了一个半小时，我可就上去了。”林靖和只好退了一步，“然后再给莫执打电话让他也过来。”
“你这样跟威胁我说要告诉家长有什么区别？”过了半分钟，林苒默默地开口说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不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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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的时候，林苒居然觉得已经有点儿陌生了，事实上她离开的时间并不长，可是走在这个楼道里，却觉得已经不像是自己上次来过的地方了。
一声开门声让林苒从自己的思绪里醒了过来，原来她从开始就是停在方珊珊的短租公寓前，开门的，正是现在住在里面的方珊珊。
方珊珊的脸上一点儿妆都没有，脸色虽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是仍旧有些憔悴，声音也不像原先那么清脆：“怎么不敲门？”
林苒耸了耸肩：“我本来想直接给你打电话。”
“哦，”方珊珊淡淡的应了一声，“也好，省的吵到别人。”
林苒在心里叹了口气，真是不得不承认，这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她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如此和平的谈话了。
屋里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东西，能看出来方珊珊那个男朋友应该把她照顾的不错。
方珊珊翻了半天才找出第二个杯子来倒水：“就我一个人，他不在，放心。”
林苒点了点头，把杯子捧在手里，却根本没有喝的意思：“你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我……”方珊珊犹豫了一下，轻轻地说道，“我就想知道，爸爸找你了没有？”
“你是指哪方面？”林苒问。
毕竟最近方涵亮确实一直在联系她，不过，九成九都是因为想要让她伸手帮忙的意思。
“就是……就是……有没有找你问问我去哪儿了？”她吞吞吐吐地说。
林苒一愣，嘴角随即带了一丝苦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概是觉得方珊珊肯定不敢跟自己走法律程序，方涵亮表现的异常平静，就好像当年她自己离家时一样，半点儿想提她的意思都没有。
方涵亮这个人，果真薄情。
想到这儿，林苒在心里嘲讽的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薄情呢，这最让自己痛恨并厌恶的薄情。
方珊珊一直注视着林苒，自然也看到了她嘴角的苦笑，整个人失落的笑了一声：“果然，只要我对他没有用处，他就根本不会把我放在心上。”
随后她看着林苒的双眼，问道：“你当时离家的时候，是不是也是有过这样的念头？”
“我？”林苒笑了笑，“不好意思，找共鸣的话你显然找错对象了。”
“也是，你离家，也算得上是得偿所愿。”方珊珊点了点头，“我很感激你，你当时救了我，现在又收留了我，我记着这两份情，以后自然会回报的。”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让林苒心里十分奇怪，可没等她开口再说些什么，方珊珊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直想知道你哥哥出事的真相，不然上次不会问我那些问题的。我想跟你，做一笔交易。”
林苒挑了挑眉：“交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你……果然是你，”方珊珊笑了，眼睛里却满满地是羡慕，“如果是我的话，应该是会问对方能给我些什么。”
“不用转移话题，”林苒换了个姿势，并且强压困意，“你说要做一笔交易，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很简单，我要离开方涵亮，”方珊珊直截了当的说道，“我受够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不想被亲生父亲当做礼物一样送来送去，不想成为他的踏脚石，更不想再听我妈的那套恶心的言论了，我只想要一个全新的生活！对你来说，做到这件事并不难不是吗？”
“对，确实是不难，”过了几分钟，林苒终于开口说道，“但是取决于我想不想做。”
“是，我知道，”方珊珊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表情十分平淡，“所以我说了，这是个交易，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林苒被这句话逗笑了：“我想要什么？”
“能证明你们林家内鬼身份的账本，”方珊珊慢慢地说道，“我能找到人偷出来，毕竟我之前也是给自己留过退路的，那些人受过我的恩惠……终归是要给我这个面子的。”
沉默了半分钟左右，林苒平静地开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能做到的事情，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做不到？”
方珊珊端起了自己的水喝了一口：“你确实能做到不假，但是我这个方法，却是你能得到的，最简单快捷的方法了。”
林苒沉默了。
确实，方珊珊所说的就是事实，这件事就算是她拜托莫执帮忙，也必须要慢慢来，毕竟避免让人发现和起疑，才是最难做的事情。
但是问题是……方珊珊的话，可信度到底是多少。
她的态度和话看起来都是无懈可击，可是林苒的直觉却告诉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这件事情一定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定顺着方珊珊的话继续下去，看看她会不会露出破绽：“但是，我自己动手的话，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可是如果是你动手，难免不会有人想到我的身上去，我没必要让自己有这样的风险。”
“你觉得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凭外人印象中我们两个的关系？”方珊珊反问。
“那么换成是你，你会凭着这种猜测去冒这样大的风险？”林苒面沉如水，“不好意思，我胆小。”
方珊珊停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没有刚刚的那种志在必得了：“我会说是因为，我发现我过去走了那样一条歪路，现在真的不想跟这些事情扯上半点儿关系，只想以后清清静静地过普通人的日子。”
林苒叹了口气：“你说要跟我做一笔交易，但是方珊珊，你知道做交易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条件对等？”方珊珊本来说得很笃定，可是在看到林苒的眼神的时候，却越说越不确定了。
“是信任。”林苒站起了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信任我，我虽然不是什么圣母，可是你我之间的事情早在你被我当众揭发是伪装出的身份之后，就在我这里一笔勾销了。我跟你说过，方涵亮的事情，我这边能处理好。”
“哦对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住在我这里的，”开门之前，林苒并没有回头，平淡地说了下去，“等你想好了，再来继续找我谈吧。”
等一份打包的饭摆到她面前时，看了一上午书而且还灌了一肚子咖啡的女孩子这才感觉出来饿：“我先吃了不管你了。”
深知她吃货本性的林靖和笑了笑：“你还是改改你一干活就把咖啡当水喝的这个习惯吧，你的胃这几年就算是被你养好了一点，也禁不住你这么折腾。”
“没办法，我觉得这些东西我没有咖啡我就一点都看不下去了。”林苒咽下了食物之后瞥了林靖和一眼，“而且那些报表上面的数字我看的都心烦，这公司是一路下滑，真不知道是怎么运作的——得亏我不是财务，只是看他们的报表，好方便去写案例分析。”
林靖和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咖啡，觉得自己也挺没有立场去说林苒的：“把话题绕回来吧，不说别的，你觉得承叔会怎么说你的这个关于方珊珊的提议？”
林苒满脸纠结的看着林靖和：“劳驾您能别在我吃着饭的时候跟我说承叔吗，现在一想到他我胃疼啊救命。”
“你还是这么怕他？”林靖和看着林苒，也伸手拿了块炸鸡，“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翅膀硬了呢。”
林苒望着天花板想了想：“大概是童年阴影？”
林靖和觉得自己已经无奈了：“你这阴影时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对了，承叔见过方珊珊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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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三章 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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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是没见过，”林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之后又继续向自己的食物进发，“但是在我心里承叔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而且我觉得……我跟二叔是怎么再一次碰上方珊珊的，承叔都是一清二楚的。”
林靖和觉得有点吃惊：“你确定？”
林苒点了点头：“当然，而且我其实是知道承叔在我身边放的有眼线这件事。”
剩下的话她并没有说完。
那几个眼线只负责将她的一切告知承叔这个人，在她出现任何问题的时候都不会出手相助，除非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甚至林苒也知道，这几个眼线是自己爷爷授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她能独自成长到什么地步。
林苒清楚这些事情，并且她曾经设身处地的想过，如果是自己处在承叔那个军师一样的立场上的话，自己也是会选择这样的一种方式，因为自己的年纪真的不大，林老爷子没法确定自己会不会有脑袋发昏的那一天，这样的话，一开始在自己身上投注太大成本的话明显是一种不合适的举措。
他们归根结底，内里都已经被这个圈子磨成了一种做什么事都会考虑成本风险以及预期收益的性格，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是注定无法在这里立足的。
这也是承叔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林靖和走了之后，林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从桌子上抽了本书出来，决定好好打发下这个空闲的下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方珊珊这个事情不能再往下拖了，她想，这是一个机会，可是错过最合适的时机，反而会变成给敌人送去消息的信鸽。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起闫清平那个电话，她不知道闫清平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目的，才会给自己这样一个电话。
她放下手里的那本书，单手托腮，定定地看着桌子上的笔筒，她想到莫执常说的一句话――
都说在研究人心，可人心又是个什么东西？
随着时间的推移，林苒越发觉得这句话有道理，人心莫测，这四个字简直就是人生至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之间响了起来，林苒猛地一震，差点打翻了自己的杯子。
“二叔？怎么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她十分诧异地问道。
电话那头是莫执：“晚上下班我去接你，然后去莫家老宅。”
“老宅？”林苒翻了翻日历，“怎么这个时候回去啊？”
“我到了以后给你打电话。”莫执却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像是自顾自一样的说了下去。
林苒点了点头，算算时间，她这段时间忙的确实没去过莫家老宅看两位老人：“好，二叔你放心吧。”
挂上了电话，莫执对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说道：“抱歉，久等了。”
那是个年龄看起来不太大的女孩子，听了这话，摘下了自己的墨镜，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圆眼：“莫哥哥，是谁呀？家里人吗？”
莫执拎起了她的行李，带着她去找自己的车：“算是，是我家小姑娘。”
余依凌愣了一下，随后立刻恢复了原先活泼的笑容：“是你侄女吗？我先前听过一点儿消息，她也到雁城来了？”
“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你家老爷子没告诉你？”
“我家老爷子现在醉心玩麻将呢，”她坐进了车里，敏感地察觉到副驾驶位显然不是默认的位置，已经被人移动过了，“你早跟我说啊，我好给她带点东西回来啊。”
莫执摇了摇头：“不用，她就是个小姑娘，还在上学，你还是别费心思在这上面了。”
虽然嘴里是这么说，可是在提起她的时候，莫执的眼角眉梢仍旧满是温柔。
这对于冷面冷心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反常了。
余依凌心头一动，但脸上却还是没露一点儿端倪：“哪有你这样的人，在外人面前还这样说自己侄女……对了，什么时候为我引见引见？”
“看时间，”莫执的全副心思都在想着今晚什么时候去接林苒才比较合适，丝毫没有再关注余依凌，“她最近挺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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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依凌露出了抹玩味的笑容来，但听起来可不是这么回事啊。
还想再说些什么，林苒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这一天给林苒的惊喜，显然并不会到此结束。
快到正常下课时间的时候，俞觅夏闲的没事跑过来找林苒聊天，正好林苒也把案例写完，就干脆跟俞觅夏一边聊天，一边收拾东西。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正好林苒的手机响了，她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屏幕，在看到来电人的时候，整个人猛地清醒起来。
对俞觅夏做了个手势，她便接起了电话：“哥，出什么事了？”
“你等会儿，我换个地方跟你说。”对面有些吵，过了半分钟，林靖和才再次开口说话，“你那边说话安全吗？”
林苒想了想，无比诚实地回答：“我在单间复习室呢，这个……安不安全我还真不知道。”
“那行，我就直说了，这事不能拖。”沉寂了一会儿之后，他抛出了一个消息来，“闫清平出来了。”
“这事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林苒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
林苒先是反应了几秒钟，然后立刻就炸毛了：“他脑子坏了是不是？冤有头债有主，他找你干吗？！要找也是来找我啊！”
“你别急，”对面温柔的声音一如既往，“他并不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硬要说的话，大概比较像是跟老朋友叙叙旧。”
“他跟你算什么老朋友……不是想挖墙角吧？！”
对面的人忍不住笑了：“你想到哪儿去了，都说了让你别急了。只不过，他说的有些话让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
“那个人渣说什么了？”
“他说他当年之所以做那件事情，是因为林家有个人帮了他一把，保护了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但是现在他跟这个人是要你死我活的，还告诉我，为了自身的安全，不要去插手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放下电话，林苒半天没回过神来，只觉得有一口冷气梗在胸口，像是要把一腔热血全部冰冻起来一样。
也就在这个时候，林苒突然就感觉到了怕。
她这才发现，即便自己心里有着万般算计，还是会露算掉某些事情，或许人算不如天算，说的就是这种事情。
林苒隐约感觉到俞觅夏似乎对自己说了什么，可是她现在一点想要回答的力气都没有，她满脑子只有一个人――
苏明义。
她格外庆幸今天苏明义作为校友，来雁大办点事儿。
林苒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者说至少冷静到见到苏明义的时候，她简单的对俞觅夏说了两句之后，就直接敲开了苏明义现在呆着的办公室的门。
直到她伸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之后，林苒强撑着的伪装终于就落了下来。
“你这个样子，”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整个人完全窝进了椅子里的林苒，“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林苒本来想要牵动一下嘴角，露个假笑出来，可是她发觉自己完全松懈下来之后，居然连这件事情都已经做不到了：“我不过是刚刚意识到，没在闫清平兴风作浪之前，就把他给处理掉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苏明义在面前的电脑上敲了一行字之后，才再次把目光转回了林苒的身上：“至于么？”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被他念出来之后，林苒整个人就有点愣住了。
的确，至于么？
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的林苒倒觉得，与其说她是被闫清平给林靖和打电话的这件事情给乱了阵脚，倒不如说她是从这件事情上看到了自己谋算再多，也是有不少可变因素的这个事实。
苏明义也明显知道她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就那么淡淡的告诉她：“没有人可以预见得到所有的可能性，但是如何在第一时间处理掉他们……你不是一直在努力想要这么做吗？”
林苒有些烦躁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拼命地克制住自己想要发火的冲动。
第三百六十四章 莫家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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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来叹了口气，然后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今天实在是太过跌宕起伏，林苒觉得需要把大脑关机缓一缓。
莫执其实在看到林苒的第一眼，就发现她十分不对劲，她脸上的那种神情像极了他们刚在苏城重逢的时候。
那种看起来是极其淡漠，实际上是在掩饰内心无比烦躁或愤怒的表情。
“你不用现在就摆出迎战的神情来，”在等一个红绿灯时，莫执终于开口，“莫锦轩一家本身关系就不近，况且他才刚刚回来，在老爷子面前是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林苒嗯了一声，显然兴趣不在这个方面上：“我知道，他暂时还是需要低调做人。”
怪不得莫执在电话里没跟她说今晚为什么要回老宅吃饭，而是在见到她的时候才说起，原因无他，莫锦轩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太适合提。
莫锦轩是莫老爷子堂兄弟的独子，之前也一直在雁城，论辈分，林苒还得叫一声叔。
只是这个人从小就被惯坏了，仗着家里的背景向来目中无人，甚至有好几次不分远近地惹到了林苒身上，林家和莫家两家掌权的老爷子都发了火，才让他不情不愿的道了歉。
林苒上高一的时候，莫锦轩终于出了事——在工作上玩忽职守惹了祸，他家老头子的背景也没保住他，这个人吃了个处分，被调到了一个边远县城去。
这次，居然又无声无息地回来了……
“你不担心？”莫执跟着前面的车慢慢前进，问道。
“你从认识我到现在，我会为了他而担心吗？”林苒叹了口气，无聊地看着前面那一排车，“闫清平给我哥打电话了。”
因为要用莫执的力量，林苒终于决定把这事情给说出来了。
至少是说出一部分。
正如她想象中的一样，莫执并没有觉得十分惊讶：“我知道，只不过以为你不想再关注就没告诉你，他先前的动向我也知道。”
“我就说你一定找人监视他，”林苒打了个呵欠，也没表现出多大的不满，“他之前也给我打电话了。”
莫执眉头一皱：“怎么，想让你帮忙？”
“不是，你要不要猜猜她到底来找我干嘛？”林苒脸上浮现出调皮的神色来。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男人哼了一声，但也因为她肯开玩笑了而稍稍放心了点，“他来找你，不管怎么说都是和自己利益有关的事情，更详细一点的话，就是想跟你卖个好，跟你做笔交易。”
也许是看过太多阴谋诡计，莫执在这方面的感觉向来比一般人来的敏锐。
林苒点了点头：“不过他这次打电话给我哥，提到了林毅业。”
提到这个名字，莫执眉头一跳：“他又想干什么？”
“为什么你要用又这个字？林毅业是有贼心没贼胆，事实上他哪件事情是真正做成的？”林苒固执地纠正莫执的用字，“听闫清平的意思，他离家出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补充了一句：“他爸挺着急的。”
莫执也是知道林毅业的情况的，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她听到了男人平静的声音：“这事我去处理，你就别管了。”
林苒本人也是不想跟他们家有着一丝一毫的联系，点了点头，也就不再说话。
她知道一旦莫执开口，这件事情他是一定能很快处理好的。127
他们到达老宅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在饭厅门口，林苒就已经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而就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刚刚还是气氛高涨的厅中，出现了十分短暂却又确实存在的一刻静默。
而就在这短暂的静默之中，林苒能感受到数道复杂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然而也就在大门推开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带上了浅浅的笑意，轻柔地开口说道：“莫爷爷，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手上有份作业要交，就拖的有些晚了。”
丝毫没有把旁人的目光放在眼里。
莫老爷子笑起来：“这算什么，你才刚好没多久，赶紧坐下。”
指的位子自然是他身边留下的两个空位。
林苒和莫执也没有推辞，寒暄了一下便落座。
他们两个已经是最后到的，随着他们两人的落座，家宴便也开始，坐在她身边的莫湘给她倒了杯热水：“上课上的怎么样，忙得厉害？”
林苒道了声谢接过热水，喝了一口之后觉得胃里舒服多了：“最近适应多了，就是老师都开始布置小论文了，参考书目给的有点多，整理起来有点费事。”
“要是累了别硬撑，”莫湘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色，“你脸色还是不好，别逞强把自己身子给搞坏了。”
这次家宴说是给莫锦轩接风洗尘，所以来的都是莫家人，林苒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我这么懒，不是我分内的事情我是不可能插一手的。”
她这边跟莫湘聊着天，莫执也和莫老爷子聊着最近的情况，整个气氛可以说得上是十分融洽，似乎之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莫老爷子却突然开口说话，而且问的对象正是莫锦轩：“你的伤怎么样了？”
这句话一出，正聊着天的众人都停了下来，纷纷把目光投到了莫锦轩的身上。
“还行，只要不动不碰水的话就没事，那孙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的那么利的匕首，要不是我躲得快，还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说到这里，莫锦轩顿了顿，阴冷的目光在林苒身上一点而过，“不过也是在外地，要是在雁城，怎么说也不可能出这事，你说是吧，莫执？”
林苒在心里冷笑，果然是本性难改，即便是被放到外面，莫锦轩仍然是没什么变化，谁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事被才被从雁城调出去的？这句话一说出来，不就是存心要找不痛快。
不过他问的是莫执，她也乐的在旁边静观其变，只要不在明面上牵扯到她，她就宁愿装傻，省的要和莫锦轩这种活着就是浪费资源的货多费口舌。
莫执眉目不动，还是惯有的冷心冷面的样子，语气无波无澜：“也不一定，前两天我才听说城北那边抓了个持械行凶的，不过好在去抓人的那一队日常训练从来没落下过，有惊无险地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这句话话音刚落，林苒就看到莫锦轩的脸色变了。
莫执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说他学艺不精，被伤了也是活该。
关键就在于，他还没办法反驳，要是反驳了就坐实了自己把日常训练这事给落下来了，受伤这事怪不了别人。
林苒低头喝水，打嘴炮的两方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观看的。
莫锦轩吃了这么个哑巴亏，心里的火一阵阵往上冒，可是要论明嘲暗讽，别说是莫执，他在这张桌子上谁都说不过，他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回雁城，更不好闹出什么让老爷子发火的事情来，要知道，这次回来，他就没打算再走。
可是他又不想就这么忍气吞声，笑了一声之后，说道：“我在外面都听说了，林家和乔家好像都闹了挺大的事情。不说我摆长辈的架子啊林苒，你一个小辈，还刚上大学，闹出这么大一件事，处理的还那么高调，面子上都不好看啊！当时压下去就好，和秦家毕竟都是世交，你跟他们家小子还得……”
他刚提到人没事时，饭桌上的气氛就已经变了，莫老爷子的脸慢慢沉了下来，只剩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讲着话。
莫执手臂上的青筋一瞬间突了起来，他在心里让自己放松，别在这个时候怒火攻心，看向莫锦轩的眼睛里，却已经满是寒光。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有人挑拨她和二叔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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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出的那些事情并没有被封锁，林苒和秦瀚海的婚约已经解除的事情却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自然，莫锦轩是在不在这个范围内的。
瓷勺被放下的清脆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林苒抬起头来：“还要多谢叔叔关心。只不过我有件事情不明白，都说事情有因有果，秦瀚海先脚踏两只船的事情人尽皆知，秦家面子上不好看难道不是这件事的必然结果吗？”
“不过可能是叔叔您的包容心比较强吧，”她轻笑出声，“什么事都想着面子上好看，只要不闹上台面就好。”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成功地让莫锦轩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主座上的莫老爷子，不知如何是好。
只要不闹上台面就好，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联想起他之前做过什么事，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段让表面上风平浪静的。
打蛇就要打七寸，跟别人打嘴仗也是一样，要么就不开口，要么就一开口让人无话可说。
显然，林苒跟莫执都是能做到这点的人，莫锦轩面对这两个人实在是没有半分胜算。
莫锦轩的妻子郑紫嫣咳了一声，满面笑容地打着圆场：“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吗，赶紧吃饭，这天一冷，菜凉的也就快了。”
莫老爷子看了莫锦轩一眼，说：“吃完饭到书房。”
往后的时间里，便没有再跟他说一句话。
“今天这事不太正常啊，”婉拒了莫老爷子让他们住在老宅的邀请，在回去的路上林苒这样说，“莫锦轩的话我怎么听怎么像在挑事啊？”
不能怪她多想，从后面的发展来看，他在挑起事端这件事上的嫌疑真的很大。
莫执微微颌首：“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动机呢？”林苒皱着眉头想，“要做一件事情必然是要有动机的，他好不容易回来，这就急吼吼地要树敌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他这个人的动机，不是正常人能猜得到的，你就算绞尽脑汁也不行。”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可是莫执脸上的神情却和这话大相径庭。
林苒叹了口气，提起了另外一个问题：“莫锦轩说是受伤了，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出去抓嫌疑人的时候，被拿匕首捅了一刀，我得到的消息也是这样。”莫执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很有可能是故意的，因为再怎么说莫锦轩也是从部队里退下去的，对方就是个狗急跳墙的普通人，他会被伤到，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只要是故意的，枪走火都有可能。”林苒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
她从开始就觉得这件事不会简单，而今天的晚饭更证实了这一点。
林苒扯了扯嘴角，这还真是个多事之秋……哦不，多事之春。
想着这些事情，林苒不知不觉地竟在车上睡着了，直到莫执在楼下停好了车都没有醒过来。
就着路灯的光，莫执能看到她皱起的眉头，他伸手抚过她的眉眼：“没事想这么多，你能睡得好才怪。”
他就像过去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的睡脸，她最近心里埋了不少事情，以致于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是皱起来的，这些事情莫执比她自己都要清楚。
“真是没想到，”打横抱起了林苒，莫执笑着低语，“我可能还真的陷进去了。”
林苒却恍然不觉，在他胸口蹭了蹭，仍旧沉沉地睡着。
林苒对头天晚上的记忆，就只剩下在车上思考最近不寻常的事情，而当她在闹铃声中醒来的时候，还考虑了一会儿自己到底是在哪。
今天是周末，而如意料之中的一样，莫执果然是把她带回了连栋别墅这边，林苒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牛奶，觉得昨天一天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冰箱上贴着张便签纸，让她记得吃早饭，字迹刚硬，一看就是出自莫执的手笔，林苒把它撕下来，本想扔进垃圾桶，但是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书房，拿本书把它夹了进去。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林苒自己都不知道。博士
似乎是因为昨天消耗了太多心神，林苒今天觉得自己懒洋洋的，就只想趴下睡个觉，看书什么的时候扔到一边去。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她去吃中午饭，她回学校一趟去领表格，原本约好了和纪鑫去吃一家新开的火锅店，却没想到她跑出去跟她男朋友吃饭，林苒就只好一个人跑去旁边的小店吃麻辣烫。
平日里承叔几个人为了她脆弱的胃考虑，怎么都不让她去吃，今天全当放风。
小店里人很多，林苒也不急，坐在角落的桌子玩手机，直到一个人站在她面前问道：“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林苒抬头一看，却是她要叫一声婶婶的郑紫嫣站在那儿，她摇了摇头，收起了手机：“没有，婶婶怎么会到这来？”
“逛街逛累了，正好看到麻辣烫，就过来了。”郑紫嫣笑容完美无缺地落座，“好久没吃了。”
这谎话说的实在是太没有水平了，先不说雁大旁边根本就没什么街可以逛，郑紫嫣是什么样的人林苒不是不知道，她爱极了奢华精致的东西，怎么都不像是会在这种路边苍蝇馆子吃麻辣烫的人。
林苒也没戳破，只是笑笑：“我也是，不知道怎么，今天就是想吃这个。”
郑紫嫣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姑娘，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知道，这样一看，她的脸色确实是比原来苍白不少，这种苍白不养个一年半载是过不来的。
她先前还担心，万一林苒和秦瀚海感情好，莫家老爷子摆明了是偏爱她，今后肯定会更尽力地扶持秦家，那落到他们手上的好处可就相应地要减少了。
现在看来……可是老天都在帮他们啊。
只不过听说莫执打出事之后，就一直把这丫头给带在身边，难保他不是听了莫老爷子的话，要好好带着这个丫头。
定了定心神，郑紫嫣开口道：“我看莫执最近也挺忙的，你要不回老宅住怎么样？正好我也能照顾着你，你脸色到现在都没好转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知怎么的，林苒心里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刚好这个时候她的麻辣烫也上来了，林苒慢条斯理地掰开一次性筷子，然后拿起桌子上装醋的壶子往碗里加醋：“其实也是老宅离学校太远了，我早上起太早的话一天都没什么精神，二叔他就是考虑到这个，昨天才没在老宅留宿的。”
“其实让你回老宅来住，还有个原因，”郑紫嫣叹了口气，凑近了她压低声音说道，“你还记得余家吗？”
林苒点了点头：“当然。”
“他们家的那个女儿好像是要回国了。这段时间，她们家的人一直在拼命地往老爷子身边凑。那个女孩儿跟莫执是青梅竹马，这件事情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可是你知不知道，她其实是喜欢莫执的？”郑紫嫣神神秘秘地说。
只可惜林苒神色不变，似乎她只是在问这里的味道怎么样一样：“我没有读心术，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我怎么可能知道呢。婶婶，你说是吧？”
很擅长在谈话时玩文字游戏的郑紫嫣自然听出来，林苒这是在说她妄加揣测，根本就不是事实。
她也不气馁，继续说了下去：“你可别不放在心上，这是上次余家人亲口跟我说的，那天我给她接风，她喝的有点多了，所以才说出口的。”
“这么说来，婶婶跟他们家的关系很好？”林苒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满含笑意地问道。
“也说不上很好，就是他家孩子出国前就认识了，”郑紫嫣坐直了身子，语气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你放心，无论出了什么事情，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这话说的就很引人遐想了。
林苒没有回话，而是夹起了一筷子海带丝吃了，这家店虽然环境不太好，但是味道却是数一数二的好。
她脸上的满足神情引起了对面人惊讶的质疑：“苒苒，你是喜欢吃海带吗？”
“是啊。”
第三百六十六章 也没求着二叔你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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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莫执从来都不碰海带的，”郑紫嫣显得十分惊讶，“菜里只要带上一点，那道菜他都不会看的。”
林苒一笑：“个人喜好问题，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是。”
“你听我说，余家小姑娘手艺不是不错吗，常常做上一桌子菜请莫执他们去吃，”她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她也是个爱吃海带的人，可自从知道莫执不喜欢之后，就再也没吃过了。”
今天这顿饭，她是注定没法好好享用美食了。
得出这么个结论的林苒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直直地看着郑紫嫣：“婶婶是想提醒我，再不细心的话，说不定二叔被人追走开始谈恋爱，就不会照顾我这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侄女了？”
郑紫嫣反问她道：“难道你就不担心吗？”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深以为然，”林苒看着热闹的店面，像是叹息一样说道，“但凡能被抢走的，那都是本来不属于你的。”
可是莫执和那个姑娘之间……
林苒在心里冷笑一声，就算是曾经有什么，就冲二叔之前跟她冷战的原因，还有他回来之后的一举一动，那也都是早就入土为安的陈年旧事了。
如果真的是真爱的话，就算是郑紫嫣口中的姑娘在国外，谈个恋爱或者是结个婚也不耽误不是？
看着郑紫嫣还想说些什么，林苒干脆地站起身来：“我大概是长时间没吃辣了，胃不太舒服，婶婶你慢慢吃，我先回学校了。”
说罢，也不再看郑紫嫣到底是个什么表情，双手插在大衣兜里，就径直走了出去。
走了一会儿之后，林苒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只好拐进了旁边的快餐店，拎了一堆炸鸡薯条。
这也就直接导致，整个下午，苏明义的画室里都弥漫着一股快餐食品特有的味道。
“我下次就该禁止在这里吃东西。”苏明义一推开门闻到这个味道，就皱着眉头说道，“在下午四点多闻到这个味道，实在是让人一点工作的动力都没有了。”
窝在椅子里啃巧克力的林苒淡定地转头望向他：“如果我分你半盒巧克力，可以请你当没说过刚才的话吗？”
苏明义点了点头：“成交。”
对，作为一个看起来狂炫酷霸拽的人，苏明义他最爱的食物是巧克力。
天知道当林苒发现这件事的时候，用了多久才接受现实。
林苒低下头，继续专心地跟巧克力作斗争：“你不问我为什么过来？”
这幅样子苏明义一眼就看出了原因，也没回答她的问题：“怎么着，这是中午没吃好？”
“知道是为什么还问，你就跟二叔一样烦人。”
“行了，打起精神来，你上次托我的事情我给你查着了。”苏明义靠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么没精打采的，别人看到又该说我虐待你了。”
林苒把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坐直了身子：“怎么说？”
“卜昌平这个人身上没有一点污点，连违章停车都没有，也没闹出过什么新闻来，总体来说，是个青年才俊没错。”
她并没有接话，在苏明义手下工作了这么长时间，林苒很了解他说话的习惯，一般这种时候，他还有话没说完。
果不其然，顿了顿，苏明义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他家的公司却不简单，三年前，曾经闹出过人命。”
这么一说，林苒也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事情不大，但是我那时候上课无聊，也就多看了两眼。我记得是有个女人在下午上班的时候，从他们公司楼上跳下来了，而且还是怀孕八个月的。”
苏明义点了点头：“没错，你还记得后续是怎么处理的吗？”
“调查之后说是自杀，可是后来我看八卦看过，”林苒陷入了思索之中，“据说那女人是卜昌平他还没正名的继母？”芦竹林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苏明义的眼神却已经证明这句话的真伪了。
林苒倒吸一口凉气：“我已经想到什么不好的方向上去了，当时怎么不就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没有证据，”苏明义冷静地说，“那姑娘的父母都不知道她谈过男朋友，更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卜家那边也表现得很平淡，姑娘的住处也查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警察总不能因为谣言就直接把人带回来吧？”
林苒沉默了。
“你不会是想查这件事吧？”苏明义有些奇怪，就他所知，林苒向来是明哲保身派的代表人物，“他怎么招惹你了？”
林苒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他还没招惹我，我也就是查查就罢。如果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我还真就咬死了，就是要跟他过不去。”
林苒打开家门发现莫执在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二叔你回来了？”
正在收拾满桌子文件的莫执看了她一眼：“有事。”
得，心情不好。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苒也不理他，自己走到厨房拿杯子倒果汁喝：“我看你收拾东西，是还要出去？”
莫执也知道自己这火不应该对她发，平静了一下，这才说道：“不用，我把这东西整理完，今天也就没什么事了。”
林苒捧着杯子点点头：“那我跟辉叔说看着做点吧，中午我没吃舒服，晚上吃点儿清淡的吧。”
“有件事，我想还是先跟你说一声比较好。”靠在门上看着林苒在忙碌，莫执想了半天之后，终于开口。
林苒吃着一块西红柿，有些口齿不清地应道：“你说。”
“林毅业回来了。”
这六个字恍如晴天霹雳一样，炸响在了林苒耳畔，她手下动作一顿，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谁回来了？”
“林毅业，你那个堂弟。”她这个反应莫执早就预料到了，平静地说，“我手下的人一直在注意着林家，今天上午，他们亲眼看着林毅业敲响了家门。”
林毅业……
林苒定了定心神，放下手里的菜刀：“前些天我见方珊珊的时候，她告诉我，林毅业之后其实一直有在联系她，也没有什么事，就是骂她，有几次视频通话她也看得出是在酒吧或者夜店，周围有一堆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的朋友。”
莫执眉头微皱：“她倒是知道的挺多。”
“她跟林毅业之前搞成那样，对他的动态自然是十分关心，”林苒喝了口水，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让她冷静了不少。
方珊珊的事情莫执心里也有数，只是不想再让林苒和林正他们家有什么关系：“然后你就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了？”
林苒摇了摇头：“没有，我有感觉，查下去一定是我控制不了的局面，再说这几天我也没想好怎么下手。”
“他回来了，事情反而好办，毕竟有个大活人在这，好查得多。”看着她皱起的眉头，莫执莫名觉得碍眼，伸出手指点在了她的眉心，“本来就不好看，还皱什么眉头？”
“是啊，我是不好看，也没求着让二叔你看我啊。”林苒晃了晃头，想甩开男人的手指。
莫执慢慢倾过身子，双手撑着料理台，将她整个人困在自己的怀抱里：“那行，我让你随便看，看回本来怎么样？”
男人灼热的吐息喷在脖子上，让林苒觉得难以适从，心跳也不受自己控制，一点一点的加快：“谁要看你啊……”
她实在是太讨厌这种不在自己控制中的局面了！
看着她的样子，莫执勾唇一笑，低头凑近了他怀里的小姑娘——
第三百六十七章 二叔没有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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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林苒退无可退的时候，她放在一旁的手机不甘寂寞地响了起来，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林苒发誓，她清楚地听到了莫执“啧”了一声。
趁机从男人的怀抱里溜了出来，林苒一边拿手机一边在心里想，莫执刚刚那个笑容实在是太妖孽，饶是她定力十足，也看的愣了神，这要是放在外面，绝对就是个会行走的荷尔蒙散发器，得祸害多少无知少女？
看到来电人的时候她眼神一沉，但还是接了起来：“是我。”
电话那头是许久没跟她联系的林正，能听出来他的声音还是有些紧张：“苒苒啊，你们两个吃饭了没？”
林苒眉尾一挑：“还没，有什么事？”
“这正好，你跟莫二爷过来吃饭吧！”林正猛然高兴起来，“正好也有件事情。”
应了一声之后，林苒挂上了电话：“林正让我们两个去吃饭，要不要猜猜是什么事？”
莫执轻笑：“还能是什么，一定是跟林毅业有关系。”
看着自己处理到一半的水果，林苒耸了耸肩：“我把这儿收拾了，然后换个衣服我们出门？”
她倒还真想看看，林毅业这突然回归之后，林正急匆匆地想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在路上的时候，林正又打了一次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能到，莫执的车刚在停车位上停好，林苒便看到林正迎了过来，这不由让她有些诧异。
居然能让林正这个眼高于顶的人这样迎接，看来今天这件事还不小啊。
“来得正好来得正好，”林正连声说道，“你婶婶在家里把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两个了。”
面对他殷勤的态度，林苒却只是垂眸，淡淡地道：“也不用这样，毕竟我们只是表面关系不是吗？”
林正被她噎了一下，随后立马重新挂上了笑容：“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别扭，莫二爷多担待啊！”
林苒觉得这情形奇怪透了，莫执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不好，现在摆出这样一幅好长辈样子，又是给谁看？
莫执站在她旁边，表情和语调都是淡淡的：“苒苒很好。”
四个字，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即便是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在门打开，看到林毅业笑容的时候，林苒还是觉得震惊。
毕竟消失了那么久，这样一个人突然重新回到自己面前，是个人都会大吃一惊。
“苒苒姐，二爷，”林毅业礼貌地叫着，“好久不见了！”
苒苒姐这个称呼，林苒从来没有在林毅业的口中听到。
“毅业今天上午才回来，”林正关上门，笑着道，“就想着晚上大家一起聚一聚，热闹热闹。”
桌上摆了不少的菜，能看出来，对于儿子回来这件事情，宁姣丽是十分开心的，众人刚刚坐下，她就张罗着给林毅业夹菜，根本无暇对林苒摆脸色。
倒是林毅业，一直笑着说话，倒是让桌上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林苒只是在她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淡淡地回应了两句，剩下的全都交给了莫执去应付。
林毅业确实变了不少，她想。
不是说她的态度――对这个态度，林苒心里一直是警铃大作――而是说林毅业整个给人的感觉已经不同了。
还有，她眼睛里的光让林苒觉得很不舒服。
就好像是谷平西曾经看她的眼神一样，湿冷阴滑，就好像一条冷血的蛇在盯着自己一样。
过了一会儿，林毅业端起倒满了啤酒的杯子，转向了林苒，郑重地说道：“苒苒姐，我之前不懂事，这么多年了一直给你添麻烦，之前也是，这一杯我敬你，祝你学业有成，也算是我的道歉了。”
说罢，也不给林苒留反应的时间，便一饮而尽。
然后举了举杯子，期待地看着林苒。
这是打算玩一笑泯恩仇的把戏吗？林苒心里暗笑，这么多年的恩怨若是这一杯酒就能了结，那世上的警察得失业大半。
就在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身边的莫执却端起了杯子，她十分熟悉的那把声音响了起来：“她身体还没恢复，我又开了车，这一杯我就以茶代酒，苒苒就算了。”
似乎是怕场面尴尬，在莫执喝了茶之后，林正连忙问道：“苒苒啊，听说你课程挺忙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多谢关心。”林苒的态度仍旧是淡淡的，就好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的关系一样。
“先前公司这边忙，听说你之前还生病了，我也知道消息知道的晚，就没来得及去看你。”林正生怕她以为自己是故意的，解释道，“你别硬撑着，身体不好就多在家歇歇，好好休息。”
林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是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晚饭进行到一半时，宁姣丽借口要去看看汤煲好了没，起身去了厨房，林苒一直在留意着她和林毅业的动向，自然也捕捉到了她冲林正使的一个颜色。
果然，没过几分钟，林毅业也说要去洗手间，把饭桌留给了她们三人。
林正咳了一声，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这次来，我是有件事想求莫二爷帮个忙。”
“您说。”莫执面色不变，随后低下头，把林苒手边已经冷了的茶水和自己的那杯交换了一下，轻声说：“少喝点凉的，要不你半夜肯定要胃疼。”
一个小动作之间，便流露出自然而然的亲昵来。
看着莫执如此重视林苒，其实林正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滋味，一方面是安心，莫执这样做，说明他还有机会攀上这根高枝，另一方面却是后悔，早知道这丫头能混的这么好，他之前也就对她好一点了，那样不知道现在要方便多少。
他把这些念头都抛到一边，恭敬地对着莫执说道：“是这样，秦家从之前开始就对跟我们的合作采取消极态度，现在甚至演变成打压，莫二爷您看，能不能帮个忙？”
“这件事恐怕我帮不上什么忙，”莫执脸上的表情不变，说出的话却不是林正想听到的，“秦家业务范围和我公司的业务不重合，无关人士的事情我向来不关心。”
林正连忙接过话头：“我知道莫二爷您不关心，可是您的姐姐莫湘不是……”
他话刻意没有说完，就等着莫执的回答。
可是莫执只是淡淡的：“姐姐向来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工作，不过既然莫先生知道我姐姐才是涉足这些业务的那个人，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姐姐呢？”
林苒在旁边听着，差点没笑的把一口水给喷出来，林正打的主意八成是想通过莫执结识莫湘，或者直接是让莫执跟莫湘打个招呼，莫执这句话却把这两个可能都堵死了，更关键的是，林正根本没有办法反驳。
不过她显然是低估了林正脸皮的厚度，面对这样一句话，林正居然还能继续殷勤地笑着：“我跟您的姐姐并不熟，您看，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下？”
她能不能也找个借口离开？
林苒惆怅地想。
看着莫执没有说话，林正还以为他是同意了，便喜笑颜开地说道：“你看，我上门是要准备些什么礼物比较好？前些日子有人给我看了块玉，我觉得挺不错的，但是只送一块玉是不是显得礼太薄了？”
“林先生，”等他的话告一段落，莫执这才开口，平静地说道，“我姐姐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工作，莫家人也都习惯自己管自己的事情，向来不会插手别人的工作或者生活，这件事，请恕我无能为力。”
正好这个时候，莫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道了声失陪，便到外面去接电话了。
莫执一出去，林苒就意识到，糟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老天真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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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林正转向了她，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殷勤的笑容，眉头紧锁：“苒苒，这件事……”
还没等他说完，林苒便打断了他的话：“我都不知道湘姑姑在做什么业务，这件事你找我也没用。”
“你！”林正差点又拍了桌子，但是一想到这丫头现在的身份，硬生生就把心里那把火给压了下来，“也没让你怎么做，不知道她做什么业务，你也能帮我介绍一下不是？”
林苒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问道：“但是我这么拉下脸面做这件事，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林正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深沉的不屑与讥讽，心里的那把火是怎么也压不住了，抬手指着她的鼻子，怒气冲冲地道：“你有没有点良心？！那好歹也是老爷子原来的公司！退一步说，你手里也有一部分股份！”
话音刚落，林正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对于林苒来说，老爷子这个词是一片逆鳞，他不仅不知死活地掀了这片逆鳞，而且还说她手里有一部分股份。
要知道，如果不是他当年和宁姣丽玩的手段，林苒现在手里何止只是掌握少部分的股份？
她应该拥有的，明明是整个公司才对。
他看着林苒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堪称完美，可是却又那么锋利，好像是剑刃上的一抹寒光。
“对，你不说，连我都要忘记，那是我爷爷原先的公司了，”林苒的声音并不高，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像是狠狠地砸在林正的心头一样，“但是现在公司所有人的名字，可不是我爷爷，我手上的那部分股份，也不足以让我能名正言顺的管理公司。”
实际上要不是林正今天说漏嘴，林苒甚至不知道自己手里居然还握着一部分股份。
说到这里，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所以，这件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林正哑口无言，过了不知道多久，才颓然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想想，要是公司就这样垮了，对你的名声又有什么好处呢？你归根结底还是会被人骂是白眼狼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林苒却不以为意，“我就算是帮了你，难道被骂是白眼狼被骂的还少吗？”
“算我求求你了行吗？”林正哀求的看着她，“你就跟莫执提一提，就提一提，他那么看重你，这点面子总是要给你的。”
看着这个男人的样子，林苒只觉得可笑，在自己面前威风了那么多年，他会不会想到，会有这样恳求自己的一天？
几分钟之后，林苒点了点头，平淡地说道：“我知道了。”
林正欣喜若狂。
可他却错过了林苒眼里燃烧着的恨意。
莫执打完电话后没过多久，两人便起身告辞，林毅业坚持要把他们送出门去，一路上的态度和失踪之前堪称判若两人，不知道的人估计还会以为，是林苒这个做姐姐的刻意在疏远她。
因为时间已经晚了，莫执的车被堵在了里面，他看了看位置，说能倒出来，让林苒等他把车弄出来再上。
入了春的雁城有着和南方截然不同的风，林苒把风衣最上面的扣子也扣了起来，双手插在兜里，这才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
“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倒是没怎么变。”这时候，林毅业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林苒转过头看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个人对你这么好，而且还是这么有权势的男人，”林毅业像是感慨一样地说道，“你这样算不算是苦尽甘来？还真是让我羡慕啊。”
“羡慕的话，不如把前面那些年的生活换一换，”林苒看着莫执倒车，不带一丝感情的说，“况且人各有志。”
你羡慕的东西，却不是我所追求的。
这句话林苒没有说出来，话不投机半句多，说的就是她跟林毅业。乐文
“你对我有敌意，我一直都知道。”林毅业笑了，“要是换的话，我求之不得。”
这个时候，莫执已经把车给倒了出来，林苒把对这句话的疑问压在了心里，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打算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幽幽地飘来一句话：“林靖和的后果是他活该，管了不该管的事情，我看，你也要步上他的后尘了。”
林苒猛地回头，却只看见了林毅业远去的背影，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一样。
回去的路上，林苒因为林毅业的话，而一直眉头紧锁，林毅业那一句求之不得，和离开时的那句话就像是咒语一样缠绕在她的心头，怎么挥都挥不开。
他是什么意思？那句话到底是信口胡说，还是她真的知道了什么内幕？
管了不该管的事，又是指什么？
因为林毅业那句话说的声音很小，莫执只听了个大概：“林毅业说你要步上谁的后尘了？”
林苒一愣，这才从思绪里慢慢回过神来：“步上他的后尘，管了不该管的事情的罢了。”
莫执嗯了一声，也没怎么把这句话放在心里，林毅业跟她关系不好，他也就只把这句话当成随口的警示罢了。
“我出去以后，林正又跟你说了什么没有？”过了几分钟，莫执沉沉地问道。
“说了，让我跟你说说，搭上湘姑姑这条线，好救救公司。”林苒满不在乎的声音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还说是我爷爷的公司，我手里也拿着股份呢。”
莫执冷笑一声：“你猜猜秦家为什么会打压他？”
“我没兴趣，反正虽然秦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绝对是林正咎由自取。”林苒也笑了一声，但是眼底的忧虑并没有褪去。
在等红灯的时候，莫执显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他还说了其他的什么。”
虽然是疑问句，他却用了无比肯定的语气。
林苒耸了耸肩：“就是威胁我呗，说我不帮忙的话，会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是白眼狼。说得好像我帮忙了，就不会被骂一样。”
“有人这么骂过你？”莫执却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早些年乔安安——我现在怀疑其实是乔敬义推波助澜——放出来的谣言，说供我吃供我穿，我还天天一副死样子，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林苒说的轻描淡写，但似乎是知道男人要说什么，补充道，“跟他计较什么，嘴上便宜罢了，听过就忘的事。”
莫执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回忆了一下离开时林正的神情：“看林正的样子，你是答应他了？”
“他把公司经营的怎么样，砸的是他自己的名声，我爷爷把公司交给他们前，公司是个什么样子，业内谁不知道。我帮他？我是闲的没事了还是怎么了。”她把车窗打开了个小缝透气，无所谓地说道。
“再说，我答应他什么了？”
莫执明白过来，林正绝对是被林苒给耍了，没明白过来她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水轮流转啊这叫，”林苒靠回了椅背，颇为感慨，“当年我是怎么求他，现在就变成他怎么来求我，老天还真是公平。”
她合上了眼，好像又闻到了医院里特有的那股消毒水味，以及那股令人作呕的香水味。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恳求别人，但是事情的结果，却让她从此之后，就只相信自己。
随后的几天林苒过的及其舒服，一来没有三观不和的姑娘来跟她打嘴仗，二来更没有如伍子平之流让她见了就产生生理性厌恶的人来骚扰。
除了一件事。
“死对头忽然拐我去结婚88读书网”
：死对头忽然拐我去结婚。
第三百六十九章 林毅业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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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在心里叹了口气。
除了莫执这几天对她明显不对劲的态度。
表面上看来，他们两个的相处一切正常，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其他时候见面，仿佛都和最开始在苏城重逢的时候一样，可是很多时候林苒都觉得，这男人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尤其是在他在看着自己的时候。
说实在的，林苒觉得换成任何一个女性，跟莫执相处这么久，又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真的很难不对这个人动心。
她确实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对莫执产生了依赖之情，以致于不能专心地追寻自己要追寻的东西。
想到这里，林苒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想这么多干吗，反正她自己对这件事还一团乱麻，一直想找个人好好聊聊却也没有时间，不过在这个事情叠着事情的时候，想到感情问题上也实在太过自作多情了。
“二叔……”
“你是不是跟卜家……”
两个人同时开口打破了屋里的沉默，结果却直接让屋里添上了一丝尴尬的气氛。
莫执咳了一声：“你说什么？”
就是这种掩饰的样子，这几天林苒实在是见得太多了，眉头微蹙，但还是把刚刚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二叔，现在方涵亮的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还在调查取证，”这件事不算什么机密，莫执也就直说了，“他身上藏的事太多，不然现在已经处理完，可以走法律程序了。”
“好吧其实我想问，”林苒叹了口气，“他这次的罪会定得多重。”
作为一个法律专业的学生，林苒其实心里清楚，如果以家暴为主要原因的话，不说定罪轻重问题，光是调查取证其实就很麻烦。
所以他们商量的策略是，让方珊珊起诉自己父亲其他的事情，把家暴作为其中的一个点提出来，要求相应的赔偿。
莫执勾了下嘴角：“偷税漏税，伪造质检证明，光是这两项，你想想他还能是什么下场？”
“听起来足够他进去待一段时间了。”林苒想了想，继续问，“不过二叔你是不是也跟他有什么过节啊，不然……”
“不然我怎么这样大张旗鼓地对付他？”莫执把她下半句话给接了上去，“没有私仇，就是我看着这么一个东西危害社会，心里不舒服。”
其实，是想到乔敬义可能曾经对林苒做过什么，恨屋及乌而已。
而想想那天方涵亮过来的那个派头，林苒就十分能理解莫执的心情了。
“哦对了，刚才你说卜家，卜家又怎么了？”林苒终于想起了刚刚莫执说到一半的话。
说到这件事，莫执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苒苒，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卜家的人？”
“我舍友，就是纪鑫，你也见过的。”林苒如实说道，“她男朋友叫卜昌平，不过也就是一起吃过饭的关系。”
她在心里默默地补充道。
“你离他们家远一点。”过了一会儿，林苒听到男人这么说。
离他们家远一点？
林苒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是不是也有什么事？纪鑫……”
“跟纪鑫没关系，是跟你有关系。”莫执打断了她，一双桃花眼直直地看着林苒，像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一样，“他父亲给别人提供过你的消息。”
伍子平。
在听完了莫执的话之后，林苒心里立刻就冒出了这个名字来。
停了一会儿，她垂下眼帘笑了起来：“我跟他能走得有多近，他是纪鑫的男朋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不问问他给谁提供过消息？”莫执的声音响了起来。7问
觉得男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多余，林苒的声音里有些疲倦：“还能是谁？除了伍子平那个变态，说真的，你就不能把这个祸害也给送进监狱？”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她这句有些调侃意味的问话，莫执居然半天都没有回应。
还以为自己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事情，林苒抬起头，刚想说些其他话题来缓和一下气氛，门铃却响了起来。
从林苒住到这联排别墅算起，这么长时间里，莫执这两间别墅的门铃压根就是个摆设，基本没有人去按它，今天突然这么一响，让林苒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望向莫执，发现男人的脸上也是有些疑惑，也就是说，来的这个人不是跟莫执有约的。
那么，又会是谁在这个时候来按门铃？
林苒站起身来，准备去开门：“你说这大晚上的，我第一句话要不要问他有没有吃饭啊？”
结果在从猫眼里看到来人究竟是谁的时候，林苒不但想把这句话给吞回去，更想直接装不在家算了。
可是看看客厅里大亮的灯，林苒还是认命的开了门。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们不在家呢，”看着大门打开，门口的林毅业显然是松了口气，“还好我敲门试了试。”
自顾自的说完之后，他似乎才发现林苒的脸色不是很好，笑着问道：“怎么，不欢迎我来吗？”
我回答是的话，你能现在就转身离开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林苒只是侧过身，淡淡的说：“进来吧。”
看到进来的是林毅业，莫执也有些惊讶，但是他面上完全没有表现出这种情绪，只是冲林苒说道：“我去书房。”
看着莫执上了楼，林苒把目光转回到了林毅业的身上，声音无波无澜：“说吧，你来干什么。”
“居然连杯水都不给我吗？”林毅业却带着笑意开口，“堂姐，我们两个的过节居然有这么深啊。”
林苒短促的笑了一声：“我们两个之间的过节到底有多深，你难道不清楚？”
“那时候我还不懂事，但是现在，我可是真心想要跟你好好相处啊。”林毅业的语气和眼神都十分真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林苒总觉得有一股违和感。
发现她并不像把话接下去，林毅业低头一笑，声音有些低落：“真的，我就是想着你那天晚上经历了那么大的事，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也得过来看看你啊。”
“那么大的事？”林苒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是指什么？”
林毅业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当然是伍子平当街绑架了你的那件事啊，不然还能是什么？”
她慢慢地勾起了唇角：“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居然连你都知道了？”
伍子平回来以后当街把她带走，这个消息被莫执封锁的很严密，也就只有身边最近的几个人知晓，除此之外，其他跟伍子平有深仇大恨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疯子回到了雁城。
可是面对她的笑容和充满了寒意的目光，林毅业没有丝毫退却，笑笑的回望过去：“我们两个是亲戚嘛，我也刚好认识目睹了这件事的人，他一时顺口，就告诉我了。”
“哦，是这样，”林苒点了点头，可是眼睛里的戒备丝毫没有褪去，“估计那个人以为我们两个姐弟情深。”
“是啊，要不然怎么能把这件事告诉我？”林毅业像是没听懂她的话一样说道，“说起来，昨天我看报纸，发现方涵亮家居然闹起来了啊。”
听到这个消息，林苒心里便浮现出了曾经林毅业的样子，那时候他虽然目中无人，而且实在是太过自信导致无比愚蠢，可是……那时候的林毅业，是真实的。
恨也真实，爱也真实。
所以这是林苒现在最疑惑的事情，林毅业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变化这样大。
“看着那个新闻，我才发现居然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林毅业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不过那时候为了不闹大，这事情也就压下去了，谁能想到还有后续呢？”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不再开口，林苒想了想，终究还是问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毅业脸上快速地划过了一丝阴郁，可林苒凝神看去时，却只看到他再次带上了笑容：“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里不是吗？”
看着林苒，他突然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低声说：“我知道你和莫二爷从来都没打算对我们家落井下石，这件事我记着呢，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你件事情，也算是两清了。”
第三百七十章 二叔陪着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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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业一边转身往门口走，一边继续说了下去：“你要是还想要命的话，趁早收手不要再查下去，否则就算你靠上了整个莫家，也是活不了的。”
“什么意思？”林苒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林毅业的背影。
“一个忠告，信不信由你，”林毅业拉开了门，转头冲她灿烂一笑，“不过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哦。”
这句话让林苒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甚至还做了个极其诡异的梦，梦见自己被一本厚厚的《民法学》追着到处乱跑，上山下海就算甩不开那本书。
被吓醒的林苒无奈地翻了个身，她下周这门课的作业明明都已经提前交了，怎么会突然又梦到这个，难道是老天提醒她要专心工作吗？
从这个梦里醒来的林苒不知道怎么就睡不成了，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不过她也不奇怪，毕竟就算是她，深更半夜睡不着就开始看书也是常有的事。
因为已经是凌晨时分，林苒也不想弄出太大的声响把其他人吵醒，只好东摸摸，西摸摸，开了床头灯看了会儿书，又喝了杯水，最后干脆披着衣服想去客厅转转。
结果客厅里已经有了微光，莫执居然以一个懒散的姿势靠在她这边的沙发上盯着电视。
林苒凑过去，一看屏幕：“老电影？”
“嗯，”莫执坐起身，给她腾了个位置出来，“睡不着？”
点了点头，林苒坐到了他的身边：“怎么不开声音？”
“不用，”男人的声音很轻，“我借着它发发呆而已，脑子里的事情又乱又多。”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那边秦逸和尹江在整理东西，太乱了。”
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这个点了，他会出现在林苒这边别墅。
人在深夜似乎总容易放下防备一些，林苒静静地陪着他，顺便也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一会儿，电影里小报记者和公主正同游罗马，莫执坐直了身体，两个人的手臂紧密的贴在了一起，她也懒得去在意。
“他晚上跟你说什么了，让你大半夜睡不着跑客厅来了？”莫执闭上眼，问。
“警告我要是想要命的话，就趁早收手。”林苒没把话说全，“我觉得林毅业回来之后，变得很奇怪。”
莫执静静地听着，然后说：“我的人一直在盯着她，至少最近他没有什么奇怪的动向。”
小报记者亲吻了公主，林苒露出了一个微笑来，而莫执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注视着她。
人有七情六欲，遇到不好的事情会伤心或者愤怒，心眼小的甚至能记恨上很久，然后等到时间慢慢的过去，总有足够漫长的时间来一遍掩埋，一边告诫，这些都不算什么。
对于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无论主观上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它就是发生过了，老是盯着它也不是个办法。
十年不够，一辈子更不够。
莫执见过太多的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林苒这种，看得透人情练达，佛系外表下隐藏着手段圆滑，却从来没有想要真正融入到这个社会里，成为一个正常的、有归宿和幸福的人的家伙。
她似乎就只为了摆脱所有外界附加给她的标签——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只想要走自己决定的道路，真正成为自己而活，，除此之外，她连自己都不爱惜。
可是他对她就是产生了异样的感情，一开始吸引他的是什么，莫执已经分不清楚，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发现她身上不同他人的地方，时间越长，越是无可自拔。
他想顺着自己的感情，而究竟是错觉还是真的动了心，也只有试试看之后才能分辨清楚。
“那天晚上我会去那里，是伍子平联系的我，”林苒突然听到男人这么说，她有些诧异的转过了头，撞进了男人似乎装着整个夜空的眼睛里，“他对你的执念很大。”
林苒意义不明地挑了挑唇角：“准确来说，是对毁了我的执念很大。”
“你知道？”莫执问。好吧
“我一直都知道，”林苒不再看他，继续看着电视，“他想看看我到底能支撑到什么地步，什么时候才会对他表示驯服，成为他那个精美笼子里的宠物。”
顿了顿，林苒像是总结一样的说道：“反正他就是个疯子，当然，你说他是变态也行。”
“但是你虽然嘴上说跟他是不共戴天，可你心里不是这么想。”莫执的声音静静的，却一针见血地说出了真相。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因为伍子平救过我的命，而且……不止一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救我确实是有利害关系在里面，”迎着莫执的目光，她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我这条命是他救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么多年，她毕竟形单影只惯了，突然把积压在心里的陈年旧事翻出来，林苒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只能默默地让话题停在这儿。
莫执坐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肩膀：“睡一会儿吧，是我的错，不该问你的私事。”
“没什么，”林苒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说出来我也好受点，再说，这个问题二叔你老早以前就想问我了吧？”
两个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执感觉到怀里的林苒呼吸平稳了下来，他低头看去，发现这姑娘像是累极了一样，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他打横将林苒抱了起来，然后轻柔地把她放到了床上，伸手拉上了被子。
这时候晨曦的微光透过没有拉好的窗帘细缝亮了起来，女孩子微乱的长发顺着苍白疲惫的脸散在枕头上，他不由得伸出手指点在了她即便是在睡眠中也微皱的眉心，轻轻一触，又惊觉什么似的迅速收回。
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种，想要保护什么的心情了。
莫执躺到了林苒的身边，轻轻关了林苒的手机闹钟，把自己的手机也放在了一边。
他清楚，自己睡不了多久，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可是在这一刻，他只想忘记一切，在他的小姑娘身边小憩片刻。
床往下陷了一点，林苒自然而然地就贴了过来，像是在眷恋着这温度一样。
就如同在很冷很冷的地方一样，两个同样冷得厉害的人凭借着少许的温度靠在一起，然后继续挣扎下去。
其实对于莫执来说，能够这样在一个人身边，毫无防备地睡上一觉，已经算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大概是因为晚上没睡好的原因，林苒第二天上完课，到了图书馆的单间第一件事就是定好闹钟开始补觉，她深深的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绝对要折寿的。
被人推醒的时候林苒满脸不高兴：“谁啊这么没眼力，打扰我睡觉的人吃泡面都没有……”
剩下的话在她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立刻就被林苒给吞回去了。
胡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接着说啊，打扰你睡觉的人吃泡面都怎么样？”
林苒哪里敢说。
她还指望着以后在懒得动的时候靠万能的婷姐给她带饭回来呢。
“那啥今天天真蓝啊，”林苒干笑了两声，转开目光，“我是说把我从睡眠状态叫醒的好心人以后吃泡面都会中奖。”
“你觉得我的智商已经到了连你这种谎话都听不出来的地步了？”过了几分钟，胡婷淡淡地说道。
“刚刚不过是一个幻觉。”林苒无辜地看着他回答。
胡婷再次认识到，自己八成会很长寿，就冲林苒这天天锻炼自己的心脏，不活的比她长，实在是对不起她。
“你不会真的是来监督我不要偷懒的吧？”终于想起了正事，林苒揉了揉眼睛，“婷姐，我相信你没有这么闲。”
“要不是有你这种朋友，我也就能稍微清闲一点了。”抱怨了这么一句，胡婷也正色了起来，“雁城的几个大学要搞法学专业交流会，你知不知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好歹能消停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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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虽然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这种学院新闻林苒还是每天都在看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人选全部都是老师决定的吧，怎么了？”
“咱们专业的名单出来了，有咱们俩的名字，不过没有薛燕。”胡婷简短的介绍了一下情况，可是脸上还是浮现出欲言又止的神色来。
这让林苒觉得十分奇怪：“还有其他事吗？”
要知道，胡婷向来是奉行有一句就说一句的，这种吞吞吐吐的行为，实在是跟她平时绝不拖泥带水的作风不符啊。
“法大那边有个人是自己要求来的，据说还挺努力争取的。”
听到这里，林苒还觉得很正常：“想要我们平时的成绩吗？我等会儿给你整理一份我最近的作业？”
“名字叫王温茂。”
林苒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个男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你要是真不想去，我跟那边说一声，也不是不能换人。”胡婷又不傻，抛开她自己的问题不说，那天晚上王温茂和林苒之间的暗潮汹涌她是看的一清二楚。
林苒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准备出外勤：“不用换，工作和私事我还是分得清的。”
停了一下，她轻轻笑了笑：“要是王温茂分不清的话，他也就可以趁早回家混吃等死了。”
所以第二天老师带着队见面的时候，她只是跟王温茂打了个照面，点点头就过去了，倒也省了不少事。
初次见面进行的意外很顺利，林苒看了看时间，发现居然还没到平时的下课时间，想了想，把书交给起了小电瓶车的胡婷让她带回去，自己在学校对面找了个咖啡店窝了进去，打算放松一会儿神经。
端着咖啡找了个位置坐下，林苒打了个电话出去，一边搅着咖啡，一边听对面的人说话。
半晌之后她才静静地开口：“确定？他确实那天出门了？”
“对，不过具体去哪里说不准。”对面那个人应该是在一个嘈杂的环境里，林苒需要凝神细听才能听得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他也没带司机，就说自己出去散散心。”
林苒喝了一口没有加糖加奶的咖啡：“去了多久也不知道？”
“好像出去了一个多小时，不过天太晚了，监控也拍的不清楚，要不我发给您一份？”对方问道。
“先算了吧，”林苒放下咖啡，想了想，“没必要为了这事就打草惊蛇。”
对方应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林苒随手把电话放在了桌上，对来自旁边的几道充满了探究意味的目光视而不见，她现在只想知道，那天晚上，那个林家的疑似内鬼是不是也出了门，就躲在她跟莫执都没看到的暗处，冷冷地窥探着一切。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林苒突然听到了对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对面有人坐吗？”
林苒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了来人一眼，然后伸腿把自己对面的那张椅子踢了出来：“现在看来有人了？”
然后她在心里为自己的镇定表现叫了声好。
周淮安笑了起来，毫不见外的在她对面坐下，然后给自己叫了一杯咖啡：“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事实上，我也是。”林苒耸了耸肩，“没想到在我无聊的只能在这里打发时间的时候，居然也能碰到周先生你。”
“但是听你的语气，”周淮安玩味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他发现无论什么时候，无论看过了多少次，他都看不腻她，“你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啊。”
废话，要换成你刚碰到个明确对自己表示过好感的人，现在又碰上了个神经有问题的亲戚，你会觉得这是件好事吗？
林苒一边在心里这么腹诽着，一边继续保持着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继续说了下去：“大概也算不上？我只不过是想好好发发呆而已，毕竟刚跟老师出去一趟，我得让我的脑子放空一会儿。”
“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惜。”虽然周淮安嘴上是这么说，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怎么样，我刚从外面回来，似乎雁城这里可不真的是不太平静。”
亲身经历了不少事的林苒眨了两下眼睛，脸上是一派无辜到不能再无辜的表情：“是明天开始预计有沙尘暴的事情？这两天的新闻上面可都是跟这个有关系的报道啊。”华秀中文
周淮安脸上的笑意没变：“跟我也开始装傻了？伍子平跟卜家的事情，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哎？”林苒猛地一愣，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
林苒觉得自己需要再来杯咖啡来好好冷静冷静，她发现自从周淮安把对自己的态度开诚布公地说了之后，只要一牵扯到这个男人，自己说什么或者做什么之前，考虑的事情就不知不觉地增加了。
这种感觉让林苒觉得非常不好。
她确实是可以利用身边的每一个人，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让她去利用别人的感情，即便是一直态度暧昧的周淮安……
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林苒都狠不下心来。
因为想到这件事，就会让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抗拒感。
“问我想瞒到什么时候……”林苒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杯子，“只是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毕竟牵扯的人太多。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恨不得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嗯？”似乎没有想到林苒会这么回答，周淮安挑了挑眉毛。
林苒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一样，依旧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杯子，那杯并不怎么样的咖啡已经慢慢地冷掉了：“从我到了雁城之后，出了多少事情周先生你是知道的，这实在是太过引人注意了，而我要做什么，你也是知道的。”
“所以现在有什么事情，我都不想闹大，”林苒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全部都是虚假的，硬要说的话，应该是八分真两分假，“太惹眼的话，我去查我想查的事情时，就太不方便了。”
……当然，也有跟你保持距离的意思。
林苒在自己心里默默地加上了这么一句。
“那你想怎么做？”
等周淮安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的时候，这几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问她怎么还是不肯走出过去，为什么不去追问她为什么又和伍子平扯上了关系，而是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这真是一句……废话到不能更加废话的话了……
可他，却是真的想知道。
“想怎么做？”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稍稍偏了偏头，黑色的长发如同流水一样的波动了起来，在下午斜射进店里的阳光里有着好看的光泽，“与其说想怎么做的话，倒不如说现在的情况让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来的准确？”
林苒最后是被周淮安给送回学校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周淮安想了想，说道：“你别想太多，这件事过去以后，雁城好歹能消停几天。”
“我巴不得他们多消停一段时间，”林苒回过头，真诚地说道，“让我好好过日子吧。”
心里想着些乱七八糟的，林苒低着头推开了自己那个小单间的门，而当她看清楚屋里是谁之后，第一反应是――
我走错门了？
她眨了眨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这才确定坐在自己椅子上，翻着自己用来打发时间的杂志的那个男人，不是莫执又是谁？
“你怎么在这儿？”看着鸠占鹊巢的男人，林苒有些无力地发问。
“承叔让我来接你回家，方涵亮的材料整理好了，怎么着也得拿给你看看。”翻着她的杂志，莫执头也不抬的回答，“我还以为你会看一些更有专业性的杂志。”
从他手上把娱乐杂志抢了回来，林苒咳了咳，正色道：“娱乐杂志才能看出人心险恶，我是那种单纯关心花边新闻的人吗？”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莫执抬头看着她，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
林苒被他用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噎了回去，沉默了半天后默默地说：“二叔，管得太多真的会让人产生逆反心理的哦……”
笑闹了一会儿才停下来，莫执把她的包给接了过来：“怎么弄到这么晚？”
“跟老师出去到别的学校了，这半个月估计会有点忙。”林苒嘴里含着块巧克力，掏出钥匙锁门，“不过看样子应该还是要先分任务，然后组成一个大报告出来。”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二叔碰上了王温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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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就在林苒因为莫执的一句话被气得想要挠他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苒苒，这么快就走了？”
当对自己有单方面好感的人碰上现任暧昧对象来接我放学时，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急，在线等。
林苒真的很想上网发帖这么问问。
看着莫执牵着她手腕的手，王温茂的眼神沉了沉，但脸上的微笑却并没有改变：“我还想问你要不要跟我们队一起吃饭，他们说要趁彻底紧张之前，先喝一喝壮行酒，毕竟要一起工作一段时间？”
“算了吧，我不太想喝酒，再说就我一个雁大的人去，你们也喝不痛快不是。”林苒客气地笑着，婉拒了他的邀请。
“那有什么，原来的时候不常常这么聚会？”王温茂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忘了毕业的时候私下聚会，咱们班姑娘本来就少，再加上跟我们关系好的，不就你一个姑娘？当时有两个不怀好意想灌你酒的，还不是被我给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林苒确定，这个男人是不太想让场面太好看。
不然在这个时候提起当初又能是什么意思？
莫执似乎是感觉到她态度不对，松开了牵着她的手，低声说：“我到外面等你。”
别说是现在在莫执面前，准确来说，无论是什么时候，林苒都不想跟他叙旧。
这个白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好好过着日子，非要找不痛快是吧，还要连累自己！真心欠抽是吧？！
他不想想，如果自己真的跟他发展了一段，今后要怎么面对作为自己舍友的胡婷？
林苒越想越气，身上的淡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冷冷地回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说罢，对他点了点头，也不管他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一个人径直离去。
她越想越气，越走越快，脚步又急又重，仿佛是满心不快，关键又找不到地方发泄。
出了学校大门，就看到莫执站在那辆她无比熟悉的车旁边，面色不改，神色却是淡淡的。
林苒晃了晃头，走了过去：“走吧，回家。”
莫执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声音平淡：“说完了？”
不等林苒说什么，便转身上车。
大概是跟莫执和谐相处的太久了，对细微情绪的敏感度不如从前，直到晚上吃完饭，林苒才感觉出不对来。
莫执似乎是十分的不对劲，上一秒还好好的跟她说话，下一秒便立刻沉默不语，用意义不明的目光盯着她看上老半天，让她心头发慌。
要是问他怎么了，男人不过淡淡地敷衍她一句：“你想多了。”
仔细回想了半晌，林苒这才反应过来，多半是莫执看出她跟王温茂间的不对劲来了，以他看人的毒辣眼光，想知道他们两个过去的事，并不难。
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但是林苒搞不懂他究竟是在介怀些什么，难道认为她想和王温茂发展一段？
要真是这样，二叔的脑子是真的进水了吧，她对王温茂的态度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林苒苦恼的抱着头在床上滚来滚去，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软软跳上床来，被她一把捞到了怀里抱着：“你倒是也帮我想想办法啊！”
可惜软软似乎没听懂，不住地往她手里蹭，晚饭有鱼，林苒大概是手上还留着点腥，她恼羞成怒，使劲儿地揉着它的耳朵：“你个吃货！”
――还是个欺软怕硬的吃货，怎么就不见你去跟莫执卖萌讨吃的呢？！
知道了问题出在哪里，接下来就是该想想要用什么办法解决，向来有主意的林苒也陷入了呆滞：她就没有真正的恋爱经验，根本就没有好好处理过这种事。
不过她仔细想想，发现就算处理过，跟现在的情况也不一样，毕竟跟王温茂那是感情问题，跟二叔……大概能算得上是生存问题了。
想来想去，林苒决定……先静观其变吧。第一文学
或者说，能怂一会儿是一会儿。
谁让二叔是她林苒这辈子的天敌呢！
面对二叔这种奇奇怪怪的态度，林苒觉得说女人心海底针的人一定是在信口开河，男人的心思才更加难懂好不好！
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林苒仍旧是想不出什么好方法，第二天跟纪鑫一起吃饭的时候，想要转换心情，顺嘴就提到了纪鑫现在的恋爱情况。
“我跟你说，我现在觉得卜昌平管我管的比我爸还严，”纪鑫大倒苦水，林苒细细看去，却发现她眉间那缕忧郁已经不见，气色也比之前好上太多，“这不让我吃，那不让我吃，还天天催我早点睡觉，真是烦人。”
林苒严肃起来：“这也是为你好，你不看看你前一段熬夜看剧，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这句话说的有七八分真，纪鑫轻轻叹了口气，林苒看着她懊恼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打趣道：“再说你也没少出去玩不是？”
“你怎么知道卜昌平带我出去散心？”纪鑫瞪圆了眼睛。
林苒故作惊讶：“谁说他了，上周末干妈不还跟你去了踏青了吗……你想到哪儿去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纪鑫知道自己说是肯定说不过她，干脆扑上去想要挠她痒，林苒一边笑一边躲，声音一时大了起来。
闹了一会儿，两个人才算平静下来，纪鑫一边笑，一边扔了个洗好的苹果给她：“你这张嘴也真是够损的，你家二叔没被你气出心脏病来，可真是难得。”
“还他被我气出心脏病呢，”林苒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不爽地说道，“再这么下去，我迟早被他弄成抑郁症。”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王温茂估计是真心想跟你来上一段，你现在跟他一起算是一个团队的，打算怎么办？”纪鑫抓了个橘子在手里，一边剥皮一边问。
王温茂的事情胡婷和林苒都没瞒着剩下两个舍友，因此，纪鑫也是知道王温茂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的。
“真心？我看他是真心想给我找不痛快。”林苒想到了这几天莫执的态度，心头火蹭蹭地就涨了起来。
“怎么可能？”纪鑫笑了一声，“他打听你的消息都打听到卜学长那儿去了，怎么可能不是真心？”
林苒心中一动，开口问道：“他跟卜昌平打听我？”
“也没问什么，”纪鑫解释道，“就是问问你在学校里怎么样之类的。”
林苒扯开了话题，继续跟她谈笑，可心中却是万丈波澜――
卜昌平真是太不地道，也不问问是谁，就这么把消息给卖了！
他嘴上到底能不能有个把门的，到底把她的消息卖给了多少人！
这事让林苒到晚上下课的时候心里都憋着一股火气，她想来想去，决定出去买个小蛋糕吃，顺便还能买点别的回来，在宿舍里跟剩下几个舍友一起来个放松的宿舍电影时光。
刚走出没几步，林苒就听到了身后有人叫了她一声：“林苒……苒苒？”
声音有些犹豫，也有些期待。
林苒带着耳机，只听到了有人叫自己，只是没听出来是谁。
“有什么事吗？”
她转身，而就在看清了是谁叫她的时候，林苒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那个人松了口气，笑着走上前来，“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你？”
他说的话，甚至穿着打扮林苒都那样熟悉，就好像两个人之间没有横亘着一条时间长河一样，还是当年那样的年少。
看着他越走越近，林苒终于回过了神来，往后退了一步，礼貌而疏离地说道：“好意心领了，不过我中午吃多了，没胃口。”
硬生生退回了长河的岸边。
第三百七十三章 王温茂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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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要多少吃一点，你从来都照顾不好自己。”并没有被她这种态度困扰，那个人仍旧是笑着。
林苒冷冷一笑：“王同学，我能不能照顾好自己，应该是我自己的事情吧，您未免操心的有些过了头。”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不知道为什么，打扮的跟高中时候一模一样的，王温茂。
王温茂看着她，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姑娘比原来更加好看，好像时光格外的眷顾她一样。
他叹了口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之后又要一起工作一段时间……想跟你聊聊天罢了。”
“行啊，”林苒灿然一笑，“我很高兴跟你一起聊聊最近哪个游戏比较好玩，毕竟还是哥们儿不是？”
“苒苒，你……”面对这样的她，王温茂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去门口那间咖啡店坐坐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了，跟你说说话罢了。”
看着男人在自己面前拼命的解释，林苒突然一阵疲倦，轻声说道：“走吧。”
这家咖啡店其实是雁大旁边挺有名的一家店，做的提拉米苏格外好吃。
落日余晖给整个城市镀上了层暖洋洋的黄，服务员端上咖啡后，林苒还没来得及动手，王温茂就已经先给她那杯拿铁里加好了糖和奶，推到了她的面前：“天这么冷，先喝点热的暖一暖。”
这样的熟稔，好像还是他们高中时候在晚自习之前出去买晚饭的时候。
林苒搅拌着面前的咖啡，一言不发，不是她不说话，而是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之中，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再这样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
“最近过的还好吗？”
沉默了半晌，王温茂垂着头，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正在思索要用什么样的借口离开的林苒一愣，探究地望向了他。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王温茂抬起头来，冲她露出了个笑容，还是那样的温柔体贴，身上也带着一样的踌躇满志。
拿不准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单纯的开场白还是另有深意，林苒轻轻挑了一下眉：“为什么这么问？”
“我也看报纸了，知道你家出了事，而且还经历了同学污蔑的事情。我、我也知道你之前跟秦瀚海的事情，豪门世家听起来不错，内里却不是好混的地方。你跟继父的关系那么复杂，他偏心你妹妹不是吗，我知道你不是脆弱的人，可是进去了之后肯定会被欺负，而且秦瀚海的母亲不也是挺难对付的吗……”
似乎是找到了可以继续下去的话题，王温茂对她轻声低语道。
这样的关怀听上去好像十分贴心，可是林苒只是听的想笑，而她也确实是笑了出来：“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你这句话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劝我不要再跟秦瀚海，也就是我的婚约对象联系了？”
“什么？”
王温茂一愣，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或许应该说，不明白她为什么能看出自己心里那点小小的期盼。
没有理会他，林苒端起杯子，品了一口咖啡，似乎是因为糖和牛奶加多了的原因，她没有品出一点儿苦涩，只尝到了腻人的甜。
“我过得很好，可是刚才的那些话，我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他对面的姑娘眉眼含笑，眼睛仍旧是璀璨如星子一般，可是他无端觉得这样的林苒十分陌生，“听起来像是在劝我赶紧跟秦瀚海掰了，省得被别人欺负了也没地方诉苦。”
“你想到哪里去了，”王温茂连忙补救，“我只不过是在关心你。”
林苒点了点头：“哦，那多谢关心，不过我看起来像是过得不好的样子吗？”
“我应该想到的，你无论是在哪儿，都能过得很好，上次聚会我就看出来了。”王温茂低下头苦笑，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这么长时间了，你果然还是一点儿都没变。”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悠悠地说：“你愿意这么以为就这么以为吧……但是我送给你一句话，无论发生了什么，别回头，按照你的选择走下去。”
“你恨我？因为我最后的时候没站在你那边？”王温茂问道。姐姐文学网
“不，我从来都没恨过你，从来没有。”林苒长叹一口气，看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相反，我很感谢你，让我能学会了怎么走出看起来毫无解决办法的悲伤。”
“你知道么，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都想着你，知道你要来同学聚会，我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王温茂直直地盯着她，“我知道这句话不应该说，但是苒苒，如果我说我是特别认真的，你会愿意再跟我在一起吗？”
有那么一瞬间，林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看着王温茂脸上真诚的神情，她终于确定，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
“你这句话，”林苒放开了手里搅拌咖啡的勺子，小小的银勺碰到杯子时发出了短促却又清脆的响声，“我就权当你是在开玩笑。”
但是王温茂却没听出来她话中的警告之意：“我说的是真的，苒苒，只要你愿意，我……”
林苒站起身来，在桌子上放下了自己那份的钱：“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礼貌地点头告别，丝毫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角落里有个人惊异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她。
直到进了地铁，林苒才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气稍微散开了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感觉，她其实也说不上来，只能说，王温茂的突然出现，让她心里那些刻意锁起来的回忆叫嚣着要挣脱束缚。
“都这么多年了，”她拉着扶手，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是没放下呢……”
她看着玻璃上映出来的自己的倒影，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打开家门的时候，莫执正在打电话，看到她回来了，就跟对面的人交代了一声知道了，便放下了电话：“怎么这么晚？”
“碰到了个朋友，去喝了点东西，”林苒轻描淡写地说道，从脖子上取下了围巾，“二叔，有吃的没，我快饿死了。”
在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林苒就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多在那里坐一会儿，王温茂说什么就权当他胡扯，至少要把点了的提拉米苏吃了才算回本啊。
她后悔死了。
“我从外面吃了才回来的，齐婶也以为这么晚你应该吃过了，就先回家忙家里的事了。”莫执看了看家里的储备，“我让辉叔来给你下碗面，吃完了也舒服，好不好？”
“加个鸡蛋。”林苒心情不好，丝毫不想动手。
面的味道是很能勾起食欲的，捧着碗喝了口热汤之后，林苒这才觉得舒服了点，听到身后有响动，她转身看去：“怎么，又要出去吗？”
莫执嗯了一声：“你记得把门锁好，早点睡。”
“我还以为你那边暂时告一段落了，”林苒也站了起来，把他落在桌子上的文件递给他，“怎么还是这么忙？”
“不只是这一件事情，我这几天可能都睡公司，你正好不也说要回宿舍睡吗？”看着她上下忽闪的长睫，莫执心头一动，低头吻了她眉心一下，“我走了。”
被突然袭击了的林苒在原地足足愣了有一分钟，然后才狠狠地甩上了门：“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
耳朵尖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一碗面吃完，林苒终于可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了。
她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在高中的时候，其实她跟王温茂确实是友情以上的。
两个人那时候一起复习，一起出去吃饭，甚至没老师看着的自习课偷溜到操场透气都是一起的。
只不过也是因为关系太好，两个人关系降到冰点之后，也至今没有缓和的余地。
时至今日，林苒仔细想想，其实当初那件事他们两个都没错，硬要说的话，就是三观在某些方面不太合，就算当时和好甚至真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往后迟早要分道扬镳。
第三百三十四章 王温茂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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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很不想见王温茂――因为这终究还是会让她心里不好受――但是在林苒看来，两个人如果偶遇了，好言好语地坐下来聊聊最近生活学习什么的，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毕竟没人规定，一定要成仇人不是？再说，多个朋友也总是多条路。
可是王温茂今天却跨过了那条底线，既然当初是自己选择的，就不应该转过头再去后悔，况且明明知道她现在有个挺麻烦的婚约对象——挺麻烦的原因还是因为对方劈腿——在一起这话说出来十分的不合时宜，他还是无比真诚的开口了。
他究竟是没脑子还是怎么回事，林苒在心里骂了一句，这句话说出来根本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王温茂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糊涂了，林苒直到这个时候，才迟钝的反应了过来，王温茂到底是怎么知道祝云兮难对付的？
林苒收拾东西的手停了下来，她想到了一个人，还有一个当时她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电话。
把另外一个手机开机之后，不出所料，有好几条短信涌了进来，林苒扫了一眼之后，按着通话记录，拨出了那一串号码。
那边接起来的很快：“苒苒？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林苒也没跟她客气，直接开口：“秦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你告诉王温茂的？”
“我……”对方停顿了一下，然后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对，是我说的。”
“怪不得他能那么准确地说出祝云兮不好对付，”林苒吐出了一口浊气，“我记得我上次短信里说的很清楚吧，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见？”
“苒苒，你听我说，这将近一年里王温茂过得不好，心里一直想着你，而且他也说就只想跟你聊聊天，问问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只是想跟我聊聊天？”林苒简直没法控制自己不笑出来，“你知道他今天跟我说什么吗？他说要跟我在一起，这是聊聊天吗？”
高中时候发生的那件事，是她心里一道至今没有痊愈的伤口，可就是今天，这道伤口被对方亲手撕开，血淋淋的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他真这么问了？”她显然愣了一下，“他脑子是不是上次出了事之后就出问题了？！”
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不对的林苒皱着眉问：“长安，你说他上次出了事？”
这是她高中隔壁班的同学，也算是苏城豪门圈子里的人，两个人虽然不能说是交心的好朋友，但是至少对某些事情不用沟通就能达成一致。
也因此，在高中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林苒也就和齐长安还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
齐长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着急，说错了话：“就是王温茂上次在学校里状态不太好，正好又碰上他们学生会里出事被推出来背锅，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不说，在学校里算是被孤立了。”
“……被孤立了？”半晌，林苒轻轻地问出了这两个字。
“对，虽然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但是你也知道，在学校里最难受的就是所有人都把你当透明人。”齐长安感慨道，“好在学校不错，知道他是被推出来背锅的，给他安排了几个能得到荣誉的机会，所以才……”
等了一会儿，发现林苒并没有回应，齐长安叹了口气：“苒苒，我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如果王温茂开始就跟我说他是想跟你发展，我也不会把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告诉他的。可是说实话，王温茂确实一直想着你，否则追他的女生那么多，不会到现在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再交过。”
“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再给你打过去吧。”林苒回应道，然后就挂了电话。
在听到王温茂被孤立的时候，林苒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是希望齐长安是在开玩笑的。
怪不得她今天觉得王温茂身上隐隐带着一股颓废之意。爱读书吧
第二天下了课的时候，纪鑫闲的没事干，又跑到了她的复习单间这里来闲聊，大概是最近家里没说她什么，跟男朋友也渐入佳境，她过得格外的滋润。
所以在看到有些心事的林苒时，她果断开口了：“怎么，最近生活不顺心还是怎么了，一脸的不开心？”
“纪鑫，下周可是有个作业要交，小心我跟婷姐她俩沟通，谁都不帮你了。”林苒斜了她一眼，想了想，说道，“昨天王温茂来找我了。”
“他？”纪鑫回忆了一下，“他不是外校的吗，怎么天天有空往咱们这里跑，他来找你干嘛？”
“要跟我这个高中同学想发展一段感情呗。”林苒扔开笔，说道。
“他脑子有病吧他？”纪鑫平静了一下，中肯的询问道，“早不说晚不说，在你知道了他跟婷姐之后的事说，诚心想让你不好做人？”
林苒点了点头：“估计是这个意思。但是昨天晚上我给我过去的同学打了个电话，我的近况，是她告诉王温茂的。”
“成，还有个帮凶。”纪鑫点了点头。
“关键是，我现在才知道，王温茂在学校里出了点事。”提到这件事，林苒的眉又有聚拢的趋势，“现在在学校里算是被孤立了。”
“你别是因为这个就心软了，我记得你可没有圣母病？”纪鑫说。
林苒笑了笑：“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就是替他觉得可惜罢了。”
纪鑫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因为这件事心软了，但是不对啊，他被孤立了，就去找他的红颜知己求安慰啊，过来找你干嘛？”
“所以我才觉得这事狗血的简直让人无法相信，”林苒觉得这事说出来都没人相信，“那人跟我说，追他的人挺多，可是他还是一直单着身。”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幽默感了？”几分钟后，纪鑫面无表情地问。
林苒真诚地回望她：“不好意思，我的幽默感早八百年就用完了。”
“他是把生活过成了电视剧吧，装成这种情圣的样子，是要感动谁呢？”纪鑫冷笑了一声，“痴情小伙为爱守候，拜金女转身嫁豪门，我都替你想好八卦报道的标题了。”
“王温茂愿意等谁等谁，也不是我让他等的，我只是讨厌他这种态度。”林苒眉头微蹙，“这种做法归根结底是感动了他自己。”
纪鑫提出了一个颇为实际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就是跟他打死不见面呗，昨天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如果他找上你们的话，你可别跟我那同学一样，一时心软就把我给卖了。”林苒提醒道。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不踹他两脚就不错了，现在摆这样一副脸给谁看？”
“怎么说呢，适合王温茂的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姑娘，”林苒考虑了一会儿，“对内柔情蜜意，对外能给他撑场面的。”
“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想出来这种办法来？”设身处地的一想，纪鑫就气不打一处来。
而林苒这个当事人只是笑：“性格不同。你这么激动干吗，我都不激动。”
“那是你没心没肺，啊对了，我想起来我为什么来找你了，”纪鑫一拍额头，“我晚上跟卜学长去吃饭，然后去ktv给他朋友过生日，我跟我婶说是跟你一起出去的，你可别穿帮了啊。”
林苒直接把她撵了出去：“我知道了知道了，秀恩爱还没个够了是吧？赶紧的出去，你在这儿我什么事都干不了。”
第三百七十五章 纪鑫被家里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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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绝情了！”
“总比你见色忘友强！”
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后，林苒觉得舒服多了，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只是为了王温茂的处境而可惜，至于他这么多年交没交过女朋友，还真的跟她没什么关系。
总不能因为他对自己有好感，自己就要对他后半生负责吧？
退一万步说，谈恋爱的时候是你情我愿，哪有道德绑架对方的，玩这一招未免也太恶心了吧？
林苒突然有点庆幸，自己幸亏当时跟这个人掰了。
第二天在食堂吃完早饭，林苒权当散步似的往教学楼走，上课的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林苒看着纪鑫从另一边走来，这个人多半是没睡醒，眼睛半睁不睁地拿着杯豆浆边走边喝，喝完了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无意识地咬着吸管。
林苒于是就目睹了这个姑娘义无反顾地撞上电线杆的全过程。
纪鑫哀嚎一声蹲了下去，她唯恐天下不乱地鼓掌：“好，撞得好，再来一个！”
纪鑫清醒过来开骂：“我祝你一辈子吃泡面找不到调料包啊林苒！”
“真恶毒。”林苒双手抱胸站在旁边，再实在不想出去吃饭，又懒得自己动手的时候，林苒对泡面是一腔深情，虽然到了雁城之后，确实是少吃了很多。
纪鑫仍然蹲在地上，非常怨念地看着刚刚跟自己亲密接触过的电线杆，有气无力：“我要抗议！为什么给婷姐打电话她不接，她要是接了我就让她帮我答到，不用这么早起了！”
胡婷正好从她们身边经过，笑的格外和蔼可亲地问道：“小鑫你说什么？说大点声呗，我最近听力似乎不太好。”
纪鑫：“天……天真蓝啊。”
林苒一边笑一边把自己兜里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给拿了出来：“喂？”
“表婶？”林苒有些奇怪，因为除非是找不到纪鑫人，否则纪鑫的表叔表婶是不怎么打她们这三个舍友的电话的，“嗯，对，在准备上课呢。”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纪鑫：“嗯，在我旁边呢，昨天晚上？”
纪鑫立刻拼命地冲她做手势，林苒先是一愣，随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鑫鑫啊，昨天住我那儿了，最近我二叔忙，不在家嘛，我们俩晚上回学校太折腾，我就直接让她跟我在二叔家睡了，早上也是让司机一起送来的。对，晚上忘记打电话说这件事了。”
看着她挂了电话之后，纪鑫这才松了口气：“我昨天晚上唱完k以后接着在外面玩来着，谁知道突然接到我婶的查岗电话，我就按说过的那样说是跟你在一起的，后来太晚了，就跟你回家睡了。别这么看我，我一个人睡的，没跟他一起，忘了跟我婶说了。”
林苒想了想，非常不给面子地说了一句：“你表婶不会无缘无故就给我打电话的。”
纪鑫说：“啊？”
她想了想，用一种非常负责任的语气说：“真的，以我对她的了解，我觉得——既然莫名其妙的打了电话问你在哪儿，大概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表婶看见你了。”
纪鑫沉默了，胡婷长叹了口气，慢吞吞吃完了最后一口奶香小馒头，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呀。”
然后兴致勃勃地在一旁看戏。
纪鑫可怜巴巴地看了她一眼，林苒摆摆手，往大门那儿走：“别看我，爱莫能助，怎么收拾这烂摊子，你还是自己考虑吧。”
胡婷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抚恤金我一分不少的烧给你。”
纪鑫直到中午吃完饭还在宿舍哀嚎这件事情，林苒本来看着她正觉得好玩，就听到自己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最近有几个快递都在派件，也就没什么防备的接了起来：“您好？”
过了一会儿，那边轻轻的响起了一声笑：“没想到是我？”
林苒的脸一下就冷了下来，转身推开了阳台的门：“伍子平，我当然没想到是你，因为我以为今年已经给你送过香火过去了。”
“你果然是每天都盼着我死，”伍子平听起来还有点诡异的欣喜，“怎么，你舍友那个男朋友，让你觉得烦心了？”58读书
“这事跟你有关系。”林苒肯定地说道。
“我早就说过你是个阴谋论者，你到今天都不信。”伍子平在那边点了支烟，深深地抽了一口才继续说，“这事我也是才知道，卜云飞来给我送东西的时候说的。”
林苒看了一眼书房，压低了声音：“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卜昌平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卜昌平？他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毛都没长全的小子，也值得你这么关心？”
“我关心谁不关心谁，跟他在你眼里上不上得了台面没关系，”林苒的声音里有股冷意，“他们家出的人命，到底怎么回事。”
“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卜昌平不知道。那姑娘啊，还没来得及用孩子要挟嫁进卜家，就被处理了。”伍子平意义不明地叹了口气，“真是可惜，那么好看的一个小姑娘。”
林苒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伍子平到底会不会说人话，说的她直接心跳一百八，生怕卜家的人对纪鑫做什么。
“不过你有闲心担心这个，倒不如担心担心后面的事情。”他把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说道。
林苒皱眉：“你什么意思？”
可伍子平却只是笑了一声，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上了。
俞觅夏似乎在宿舍里听到了什么，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林苒举着电话站在那里，问道：“谁打来的？”
“移动的，介绍新业务，”林苒把话筒放了回去，面不改色的扯谎，“晚上想吃什么？”
晚上下课，纪鑫接到了她表婶的电话，说是家里有急事让她回去一趟，第二天上课的时候，林苒正好在门口碰到了纪鑫，可是还没等她打招呼，就看到纪鑫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
但是林苒却一眼就看到了，纪鑫的眼圈是红的。
这整个就是现代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林苒打心底里这么觉得，而纪鑫她表婶两口子，就是打散鸳鸯的那大棒。
她想了想，没赶在这个时候去问纪鑫怎么了，而是心神不宁地想着这件事到了中午，又私聊和胡婷俞觅夏两人通了个气，这才去找了纪鑫。
怕纪鑫不理她，林苒也不管别的，拉着人就跑到旁边的奶茶店里坐着。
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饮料端上来之后，林苒用比耳语高一点的声音轻轻对她说：“昨天回家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纪鑫冷笑了一声，“就是归根结底三个字，不同意。”
林苒想了想：“你表叔表婶明确说他们不同意了？”
“还用得着说？我怎么解释他不是处心积虑的要骗我都不同意，还不够明确吗？”提到这，纪鑫的眼睛又红了。
“表婶我不太好说，但是我觉得要真是你表叔这么反对，他那天见到你跟卜昌平在一起，早就私下去解决这件事了，不会闹到昨天那种样子的。”林苒稍微放下点心来。
纪鑫一愣，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长辈总是不放心你的，总是心想，万一你被人骗了怎么样，再说他们连你男朋友本人都没见到，你这不是逼着他们答应这件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纪鑫觉得在她的话里，听出了点羡慕来。
“再说，你们两个这发展，多半也有点……”
“在外人看起来确实太快了。”纪鑫下意识的接话。
林苒笑了：“你这不是心里清楚吗？行了，也别难过了，这事也正好，你也冷静冷静，有时候可能就是一时的激情，不是说日久才能见真情吗？”
“那你跟你二叔呢？”闷着头喝了半杯奶茶之后，纪鑫抬起头来，打量了她一番，认真的问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 那你跟你二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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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我二叔？”林苒好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笑了，“我们两个的情况不一样，他是我长辈。”
纪鑫明显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两个人相处的问题吗？”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我跟二叔……”说到一半，林苒停了下来，因为她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词来描述她跟莫执之间的关系。
是过去的情谊，还是什么，林苒已经分不清了。
好在纪鑫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格外执着：“你说我要不要离家出走几天？”
林苒一惊，连忙打消她这个念头：“你赶紧别，这几天乖乖呆着家里，别再去惹你家里人生气了。”
“但是在家里呆着实在是太压抑了，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要说什么，”纪鑫泄气地咬着吸管，“我叔一直黑着个脸，我婶脸色也不好看，我宁愿来上班。”
“你就当冷战吧，然后慢慢缓和。”林苒想了想，对这种事自己还真的没什么经验，“总得有个人先迈出一步。”
喝完两杯饮料后，纪鑫的脸色总算是好了一点，林苒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时间，她决定回宿舍，收拾东西再去图书馆完成手上攒书的活。
接下来将近两周的时间，林苒过的和普通的大学生一模一样，上课下课，过着吃食堂去图书馆的日子。
转眼就是又过了一周之后的周五，这一天对于林苒来说，虽然没怎么活动，一天的专业课上下来却是跟坐了一天过山车一样，这导致为了拿换洗衣服回了莫执那边连栋别墅的她，一打开门看见莫执在家时，第一反应就是又出什么事了？！
“你这两天有什么安排没？”
莫执一开口，林苒就悲催的知道，自己的坏预感成真了。
“没，但是如果二叔你能让我休息两天的话，我可能会很感激你。”林苒坐在沙发上，满怀期待的说。
而在听到了林苒的答案之后，莫执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心里做着什么激烈的斗争一样。
林苒也不催他，从桌上拿起了今天的报纸，专注的看了起来。
“明天晚上会有个宴会，”莫执少见的有些犹豫，“用方家和我的名义开的，对外说是给方迟过生日，你要不要来？”
“这个宴会没表面上这么简单？”林苒挑了挑眉，一针见血地问。
“对，是为了设一个局，为了引蛇出洞，跟我们两家公司都有关系，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他顿了顿，说道，“但是需要一个能够吸引目标目光的诱饵。”
林苒明白了过来：“你是说我？”
如果是跟莫执的公司有关，最好的诱饵自然是身为莫二爷侄女的自己，没有人会比自己更合适这个任务。
“你只要跟我一起出席就好，剩下的都交给我。”莫执解释道。
“你能保护我的人身安全？”林苒抬起头，亮晶晶的双眼看着莫执。
莫执说得十分笃定：“当然。”
“什么时候开始？”林苒一勾唇角，开口发问。
宴会定在了第二天的晚上，位置处在一个，嗯，用林苒的话来说最适合的形容就是安置人质的第一选择的别墅，别墅很大，但因为离市区实在是太远，又是自己开发的地方，就连水电都是方家自己迁过来的。
虽然开始的时间是晚上七点，但是中午吃完饭，莫执的人就已经陆续开始准备，在看到方远也带着人出现的时候，林苒有一秒钟的惊讶，随后立刻就反映了过来。
毕竟是给方迟庆生，既然已经回国，那方远不出席才是不正常的。
她站在二楼，看着下面的人忙碌的布置一切，莫执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把一件衣服扔给她：“去换衣服，然后还有事情要做。”
林苒抖开看了看：“晚礼服？我不是带过来了吗？”
“你那几条都太长了，”莫执说道，“开场舞你跟我一起跳，那几条都不太合适。”
林苒眨眨眼，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啊？”
事实上，林苒是个勇于尝试的人，可以说大部分正常或者不正常的事情她都做过，各种奇葩事件层出不穷，再加上从家宴之后这段时间也出了不少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但是，她没有跳过舞，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她都没有跳过。
听到这个要求，她愣了一会儿，确认没听错后才问：“二叔，跳什么舞？”
“就是普通的舞，”看着林苒的表情，莫执明白了什么，“你不会跳舞？”
林苒转头，开始专心打量要举行宴会的这个大厅。
“很好，现在你更需要赶紧去换衣服，在宴会开始之前，至少要让你知道舞步是什么样。”莫执点点头，说道，“你还磨蹭什么？”
林苒乖乖穿上了礼服，随后有个化妆师过来帮她化妆，并帮她准备好了一整套首饰，因为林苒没有打过耳洞，配套的耳环也就改成了耳夹。
这个时候莫执走了进来，把一块手表带到了林苒的手腕上：“带好这个，里面有追踪器，耳夹里面也装了定位器。”
停了一会儿，他继续说道：“虽然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但是这些东西带着保险点。”
她点了点头，不得不说，莫执这个举动让她心里有些紧张，平缓了一下心情，林苒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抬起头一脸嫌弃地看着莫执：“二叔，我觉得这条礼服有点儿不太适合我，还不如你先前在苏城送我的那条，不如还是……”
“这是临时找的成衣。”
林苒顿时忧郁了：“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就不能给我件高级礼服吗？”
她其实并不挑剔，这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毕竟，她是真的不想下去跳舞。
“高级的都是定制的，”莫执伸手帮她整理肩部的羽毛装饰，“那条裙子你已经在大场合穿过一次，不合适。”
林苒更加不爽：“那也是在苏城嘛……等等，二叔你为什么会有临时找到的成衣？不是昨天才确定下来的事吗？你心里不会是有其他人选吧？”
在想到这点的时候，林苒心里涌上了一种陌生的愤怒。
莫执拍了她的头一下：“找件礼服是什么难事？你想到哪儿去了，果然是智商有问题吗？”
一切准备就绪后，已经临近宴会开始的时间，林苒跟莫执一起站在准备室的门口，隔着这一扇门，从门缝里能看见外面的灯光和隐约的谈话声，本来已经没什么感觉的她等着等着突然就又紧张了起来，忍不住深吸了好几口气。
莫执的手揽住了她的腰：“你真的没跳过？”
“没有。”
“一次也没有？”
“零点五次都没有！”
“大学难道没选舞蹈课？”
“大一上学期都是必选的体能训练……”
莫执沉默了两秒，凑过去给了林苒一个拥抱，低声说道：“跟着我。”
也许是莫执说的太过可靠，那低沉磁性的声音一直在林苒的脑中循环着，当她回过神来，眼前一黑，莫执已经拉着她往前走去，站在一束追光灯打下的灯光下了。
莫执牵起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林苒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把手搭上了莫执的肩膀，跟着他的步伐随着音乐前进后退。
她在脑子里拼命回忆着看过的跳舞场景，一会儿是各种电影，一会儿是莫执刚刚临时教给她的舞步，刚刚想到一半，她就感觉自己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一看――莫执的脚。
第三百七十七章 和二叔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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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迅速缩回了脚，有些慌乱地又被莫执带着往前一步，再次精准地踩到了什么――莫执的另一只脚。
一只脚。
另一只脚。
一只脚。
另一只脚。
……
如此循环了不知道多少次，音乐结束的时候，莫执原本光亮簇新的鞋子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了，鞋面上布满了鞋印。
林苒少见的满脸通红，小声嘀咕：“二叔，你的脚疼不疼？”
莫执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了她一眼，一转头又神色如常地揽着她的肩向周围的众人道：“我和我的侄女林苒，感谢各位光临。”
掌声和灯光同时响起来，莫执拉着林苒圆满退场，一进准备室脸色立刻就没了那种客套的笑容。
饶是他忍耐力过人，被穿着高跟鞋的林苒连踩这么多脚，也有点受不住了。
看着莫执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林苒羞愧的差点七窍流血，她都不敢回想刚才的场景，越是跳错她就越是慌乱，似乎冥冥中有什么推着她的脚，那么巧合的每一步都踩中，简直像是故意的一样。
“你没事吧？”
莫执扭过头来，表情很难看，她甚至看出点对付商业对手的意思来：“你觉得呢？”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苒委屈地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二叔，我发誓！”
“这个问题我们今晚有很长的时间好好讨论，”莫执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随后他的脸色慢慢严肃了起来，“这个舞只是个开场，接下来才是今晚的重头戏。林苒你给我听好了，无论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准离开我身边。”
回到宴会厅里的时候，气氛正是热闹的时候，有人在中央跳舞，也有三五成群散落在旁边，拿着酒杯谈笑的。
莫执的手揽着林苒的腰，眼光四下一扫，就把来宾看了个大概，眉头微皱。
“怎么？”林苒以为出了什么事，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鱼还没有咬饵罢了。”他淡淡的道。
莫执地位很高，也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再加上这次他还郑重地带着显然自己十分看重的林苒，一时间过来敬酒搭话的人络绎不绝，即便是他面对这些交情不深的人态度冷淡，也打消不了他们的热情。
而与此同时，林苒也能感觉到扎在自己背上的几道灼热的目光，她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些女人脸上会带着怎样的神情。
有时候，林苒总觉得自己之所以跟胡云歌乔安安这类人三句说不到一起去，多半是因为三观不合的原因，在她们看来，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嫁个好男人，衣食无忧不说，还一定是要有地位权利的，让她每天都能洋洋得意。
所以林苒就非常不理解她们那种可以把抢男人这件事当饭吃的行为，比起依靠别人，她更相信通过自己双手得到的东西，那样才会让她有满足感和成就感。
每每看到这样的姑娘，林苒就非常想把曹德正的前妻们介绍给她认识，好让她直面惨淡的真相。
林苒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脸上浅浅地笑容却没有一丝改变，反正她今晚就是要尽职尽责地扮演一个花瓶，这种时候就只要微笑就好。
就在这时，一个人飞快地走了过来，跟莫执轻声地说了几句话，莫执轻轻挑眉，和周围的人周旋了两句之后，便带着林苒走出了人群。
方迟虽然一直在闲聊，但是也是时刻注意着他们两个，这是也快步走了过来：“出事了？”
“鱼进来了，”莫执脸色凝重，简短的说道，随后他转向林苒，“你跟方迟在一起，小心点。”书荒啦书屋
林苒点了点头，看着莫执快步离开。
“也不知道他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方迟递了杯饮料到她手里，脸上也是一片困惑，“我都多久没见过他这么凝重的表情了。”
“算了，说点其他的吧，伍子平那件事解决了没有？”看出林苒脸上隐隐露出担忧的神色，方迟连忙转移了话题。
莫执和方迟的关系极近，方迟知道也是情理之中，林苒抿了一口果汁，摇了摇头：“早着呢，这条眼镜蛇要真是这么好对付，那他也不是伍子平了。”
方迟想了想：“我估计他的事不轻，毕竟仇家那么多。况且，他现在想动你，怎么也得考虑莫执。”
“想不想动我另说，我是担心……”顿了顿，林苒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他这个人。”
“虽然圈子里有些人我不是很熟，但是需要什么你就招呼一声，我肯定能给你弄到消息。”方迟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爽朗地笑了一声。
林苒笑了笑，可是眉头却还是微皱着，至始至终，她都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跟着她，跟其他女人炙热而嫉妒的目光不一样，这道视线让她有种被蛇盯上了的错觉。
刚刚莫执在身边的时候这种感觉还明显，现在因为他的离开，视线的主人便开始肆无忌惮了。
随意地跟方迟聊着天，林苒不动声色的寻找着视线的来源，没过一会儿，方迟在不远处看到了旧识，这么近的距离不好不去打招呼，便跟林苒说了声去去就来，就走了过去寒暄。
整个别墅现在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都是上流的名媛绅士，至少表面上是。
林苒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突然有点想笑。
不知道莫执的那个目标，能不能反应过来这样豪华的一场宴会，只是个要引君入瓮的陷阱？
一个穿着侍者服的男人忽然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她的面前：“林小姐，二爷说让你过去，他有事找你。”
林苒看了他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笑着应道：“好，能帮我带路吗？”
跟在那人的后面离开了别墅，在花园里走了一会儿之后，林苒慢条斯理地开口：“请问莫执到底在哪儿？”
那人头也不回地答道：“一会儿就到了，林小姐你放心吧。”
可林苒却停下了脚步，悄悄把耳夹取下来，捏在了手心里，声音里仍旧是带着笑意：“行了，你演得累不累，还是歇一会儿吧。”
身体一震，他转过身来，强撑着笑道：“林小姐是什么意思？”
“今天在宴会里的人，我都打过照面，可却根本没见过你。再说，你的演技实在是有些问题。”林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子，声音平静，“说吧，到底是谁想见我，还弄得这样大费周章的？”
他刚想说话，不远处就传来了一声轻笑：“算了，都被看出来了，还有什么必要演下去？”
说话的男人从阴影里走到了灯光下，林苒笑意越发浓厚：“我还以为是谁，闫先生怎么不直接去宴会？”
站在那儿的男人正是闫清平，即便是在这种不真切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憔悴来：“我只是想跟林家的大小姐单独说两句话，大厅里的人有些多。”
林苒其实并不待见他，奇怪道：“咦？闫先生还会顾忌人多人少吗，？”
知道她为何对自己冷嘲热讽，闫清平苦笑：“看来你对我的印象可真的不怎么样。”
林苒心想，你还真是高看自己了，因为我对你的印象可以说是坏透了。
“我斗胆猜测，林小姐之所以对我没有好印象，是因为林靖和的原因吗？”并没有在意林苒的沉默，闫清平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听到林靖和三个字的时候，林苒的脸色立马就挂了一层霜：“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第三百七十八章 她习惯了二叔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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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稍安勿躁，”早就料到了她对林靖和的反应会这么大，闫清平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情，“您和您哥哥的事我无意插手，这也不过就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
“所以呢？”林苒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太磨蹭，半天都没说正题，“你到底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我想让您在一个月之内，不管我做什么都不要插手。”闫清平认真地说。
林苒忍了忍，还是笑了起来。
相对于宴会厅的热闹，花园里的一片静谧让这声笑显得格外明显:“我？先不说我能起多大作用，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会帮你？”
闫清平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因为我手上有你想要知道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林苒的笑容彻底转变成了冷笑：“不好意思啊，闫先生，就算你手上的消息我再想知道，我也不是那种会用这种条件来做交易的人。”
看着闫清平，她继续说了下去：“奉劝闫先生一句，别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理所当然，毕竟世界不是绕着你一个人转的。”
话说完，林苒便干净利落地转身，按着记忆向大厅走去。
在她的身后，闫清平说道：“我根本就没想到，你现在这么不想见你的闫叔叔，明明过去……”
林苒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是却没有回头：“口说无凭，过去这两个字，说出来有多简单？你有时间这样跟我说话，不如想想自己哪里做错了比较好。”
因为她的话，闫清平不由低头沉思，而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林苒早已不见踪影。
回到宴会厅的时候，林苒正好看见方迟在四处寻找，便走过去拍了下她：“找什么呢？”
“你吓死我了！”转过头发现是她，方迟松了口气，“我一回头你就不在了，我找了你半天，还以为你出事了，那莫执不得撕了我。”
“我去上了个洗手间，顺便整了整头发。”林苒歉意地笑了笑，“看迟叔你正在聊天，就没跟你说。”
“你要是有点什么事，莫执真的能活撕了我，”方迟心有余悸，“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下次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林苒扯开了话题：“有什么新鲜事发生没？”
方迟叹了口气：“你想太多了，都是些官话，连个八卦都听不到。”
“我觉得我就是来受折磨的，”高跟鞋穿得有些久，林苒不舒服的动了动脚，打心眼里这么觉得，“骗我跟他跳舞这事，我回头再跟他算账。”
“要跟谁算账，嗯？”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话，一转头，莫执一双桃花眼看着她，带着笑问。
林苒抽了抽鼻子，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你喝了多少？一身的酒味。”
“啊，喝了不少。”能看出来莫执的心情不错，林苒估计是他的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要是再有人来敬酒的话，就得交给方迟你来喝了。”
“放心，我会把你扔在这里直接回去的。”方迟听了这话，笑得很灿烂。
莫执虽然醉了，可是一身气势还在，似乎是处理完了事情，他也懒得跟其他人纠缠，没过多久就直接离开了宴会厅，回了房间。
这里离市区实在太远，好在房间多，宴会开始前就已经向来宾告知，如果愿意的话，晚上可以在此留宿。
把房门关上后，林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踢掉了自己的高跟鞋，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活过来了。”
莫执坐在床上看着她：“说的像是被上刑了似的。”
“本来就是，要不你踩着高跟鞋站几个小时试试？”林苒怨念地看着莫执，“哦，还要跳舞。”
“你不是踩回来了吗？”莫执伸手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抱着，“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男人的体温向来是要比她高，而身上带着的酒味在房间里更加明显，即便是滴酒未沾，林苒觉得自己似乎也有了点醉意。
“你中间，去花园干什么了？”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男人低垂着眼，看着她。
林苒啊了一声：“大厅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她从开始就猜到，这个人应该是时刻注意着自己的位置，要不然给她个带定位器的手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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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心里默默地控诉。
“真的？”
“我没事骗你干嘛？”林苒觉得男人是真的有点喝醉了，“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干。”
“有人看到了闫清平，我以为他是来找你的，他这两天去了好几次林家，一次都没进去。”莫执的声音很低，听的林苒耳朵有点发痒。
去了好几次林家？
“我原来还高估他了，以为他给我打电话玩那一手是有预谋的，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有点傻。”林苒点评道。
莫执一笑：“在感情问题上，谁不傻？”
“对，所以谈恋爱的人智商全部都是负数，这绝对是个真理。”她点了点头，极其认真。
“那你呢？”
林苒一愣：“我？我什么？”
“你的智商，现在还正常吗？”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危险，基本上是一动就要亲上。
而莫执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林苒往后撤了撤身子，嘴角含笑：“二叔，你觉得呢？”
随后她脱出了男人的怀抱，站起身来往浴室走：“我看你真的有点喝多了，等会儿你洗澡的时候注意点，我可没有力气把你给弄出来。”
莫执看着她的身影，自嘲地笑了一下。
是啊，他在期待些什么呢，林苒这个人的心防有多重，尤其是在感情这一方面，他还能不清楚吗？
第二天林苒醒的时候，发现莫执少见的坐在套房客厅的办公桌旁睡着了。
她屏住呼吸，微微俯下身仔细地看着身旁这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这个人的怀抱，甚至……更亲密的行为。
莫执天生一张好看到妖孽地步的长相，再加上他平日里总是冷漠着一张脸，会让人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多危险的人物。
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
林苒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伸手去触摸莫执的鼻梁，莫执高挺的鼻梁总让她觉得嫉妒不已。
手指刚顺着滑了下来，就被人抓了个正着，林苒有些诧异，抬起眼就撞进了那双明亮的眼睛。
那双含笑的眼睛里分明没有半分睡意，这个恶劣的男人根本就是装睡骗她的，调戏人还被抓了个现行，饶是林苒，脸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还没回过神来，整个身体就被拥住……
等林苒真正从房间里晃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的时候了，宴会过后的别墅里空空荡荡的，她站在二楼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别墅八成造来就是要开宴会的，不然这么大，半夜睡觉实在是渗人。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透过玻璃看到花园，林苒考虑着闫清平昨晚的话，虽然男人的态度确实很诚恳，可她还是不太敢完全相信对方说的话。
她之前以为闫清平其实是伍子平的人，可伍子平既然已经回了帝城，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布置这样一个人物，来谈听她的消息？
而且伍子平也亲口说过，闫清平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
那么，他给的理由，可信度又是多少？
林苒的手指下意识地敲着栏杆，这两个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方迟从走廊另一头过来，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问道。
“幸亏我不是在天台上，否则你就是要背杀人罪了。”被吓了一跳的林苒不满地说道，“我就是想卜昌平的事情。”
第三百七十九章 当众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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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帮她查了消息的人，方迟微皱眉头：“你不会真的想去查他们家当年的事情吧？”
林苒摇了摇头：“我是个学生，我知道自己到底能做到什么事。再说就算当年的事情查出了真相，我估计也跟他没什么关系。”
“也是，要真是说跟他这么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他估计也没有那个智商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方迟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关键是卜家，他家到底是什么背、景我也略有耳闻，有那样一个家族，卜昌平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样谁也不能下个定论。”林苒觉得这几天自己简直心力交瘁，“为什么纪鑫谈个恋爱要这么麻烦啊。”
方迟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可是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对了，问你件事，昨天白家的那个小姑娘，是你邀请的？”
林苒一愣：“没啊，我跟她都不联系的。”
“昨天宴会上我看见她了，不过一晃眼就过去了，”方迟有些奇怪，“我当时还没想明白，你怎么会邀请她，既然不是你，那更不可能是莫二，那她是怎么进来的？”
“跟着白家的人进来的？”林苒提出了一个最具可能性的想法。
可方迟摇头否定了：“不可能，昨天因为是为了公司的事情，来宾都是凭邀请函才能入内，没有邀请函的就算是熟人，也进不来。”
白琳琳……
林苒的眼神冷了下来，从白灵被拘留之后，她身上的谜团是一个连着一个。
方迟的眼睛是不会看错人的，那就只能说明，白琳琳昨晚是真的出现在了宴会上。
她想起了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
直到下午离开别墅的时候，林苒还在考虑这件事，想了想，她开口问道：“昨天你在宴会上看到了白琳琳没？”
“没有，我根本就没把白家放进邀请的名单里。”知道林苒不会没头没尾地就问话，“出什么事了？”
林苒把方迟跟她说的话，以及自己在宴会上感觉到的视线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下，莫执略一思索：“昨天为了以防万一，宴会厅里布置了监视器，回去我让他们把带子送过来。”
查监控确实是证明她到底有没有来过的最好方法，林苒颌首，但是眉间的疑虑还是没有消退：“如果真的是她的话，她来这里干什么，难道只是为了一直盯着我让我感觉不舒服吗？”
“我更想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莫执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个上面，“就算是男宾携带女伴，女伴是谁事先也都确认过，随后才发的邀请函，她没有邀请函是怎么都不可能进来的。”
提到可以携带女伴，林苒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就是昨天本应出席，却只是把自己找到了花园里谈话的闫清平。
女伴虽然也是有邀请函，可是毕竟上面只是名字，就算是检查邀请函的人事先看过照片，可是一个女人化妆手法不同的话，都会有很大差别，白琳琳会不会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现在事情的关键就是，卜昌平和白琳琳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想到了什么？”发现她半天没有说话后，莫执问道。
林苒把自己的猜想说了一下，但是隐去了闫清平找自己谈话的一节，毕竟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两人确实有联系，她还不想暴露自己跟闫清平谈过话的事情。
“我会去查查是不是有人的邀请函拿了过来，但是本人没有出席。”莫执考虑了一下这种可能性，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这件事情没有查清楚，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林苒本以为这件事会让她悬心几天，结果没有想到，周一下午下课的时候，这件事马上成功地就被她压到心底去了。
因为发生了一件之后好几年，都在雁大被人津津乐道的事情——596
这天最后一节课快到下课的时候，坐在窗边的林苒就听到了外面有隐隐的喧闹声，班里其他同学也都开始窃窃私语，老师刚一宣布下课，果然不负众望，大部分人都跑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热闹。
一辆豪车招摇的停在这栋教学楼的出口，而且似乎停了挺长时间，至少林苒下午去大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了保安上去询问了。
看着这辆车还在，再看了一眼车牌号，林苒的眼皮又狠狠地跳了两下，她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
于是更加招摇的事情就来了，看着他们都下班了，开车的男人下了车，从后座抱出了一大束玫瑰，靠着车等着，引来无数围观群众，平时急着回宿舍或者是去食堂的，都停下了脚步，一群平日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人八卦细胞全部活跃了起来。
然后主角就出来了，纪鑫一看这阵势，扭头就想往回走，可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一辆车也停在了教学楼门口，下来的是纪鑫一脸寒霜的表叔孟广义。
看到了抱着花的男人，他脸一下黑的就跟锅底差不多，几步走到了纪鑫身边，一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抱着玫瑰的正是卜昌平，他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抱着玫瑰走到了纪鑫面前，单膝跪地，深情款款地说道：“希望今天在场的诸位能够见证我对你的爱意，但是我发誓我会一生一世的爱着你，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健康或是疾病，快乐或是忧愁，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现在，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至少有十多秒的时间，全场一片静谧。
然后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
林苒听到身边有姑娘在小声尖叫这实在是太浪漫了，也听到了有男人点评这口气实在是太酸，而更多的，是用手机狂拍一通的声音。
她眉头紧锁，以她对孟先生的了解来看，现在这个脸色，多半是准备要杀人了。
果不其然，孟先生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小子，你还真是有种，一个杀人犯也敢堵我侄女，就不怕我现在报警？”
听到“杀人犯”三个字，看热闹的众人脸色立刻就不对了。
可卜昌平却没有起来，仍然是单膝跪在地上，极其平静地对孟先生笑了笑：“表叔这话，玩笑开大了，我爷爷和父亲，他们做过什么，我一个晚辈并不清楚，也没有权利去说些什么。我只知道，我这一辈，卜家做的都是合法的生意。”
孟先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平时他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甚至还有点温吞水，可是现在脸一冷下来，那特别锋利的线条才凸显出来。
纪鑫觉得现在自己是说话也错，不说话也错，当着长辈的面，她不敢把花接下来，可是看看男朋友那眼神，又不忍心拒绝。
这可怜的姑娘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不过给她能纠结的时间不是特别长，片刻之后，又开过来两辆车，先开来的那一辆先是下来个年轻人，恭恭敬敬地拉开了车门，然后下来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男人来。
同时，另外一辆车的车门也打开了，下来的这个人就有人认识了，从驾驶座里下来的正是莫执。
看到莫执来了，林苒终于松了口气，这事看来是暂时能解决了。
男人低声对旁边的年轻人说了什么，年轻人点点头，然后他走到了莫执面前，看来两人是旧识，他的态度显然不一样：“莫二爷，近来怎么样？”
莫执似乎不太满意这个称呼，眼睛里的冷意一闪而过，也只是点了点头，对他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好不好另说，不过卜先生，这又是哪一出？”
旁边有个姑娘用胳膊肘捅了林苒一下：“哎，这男人什么来头？”
“卜昌平他爸，就是卜氏企业现在的董事长。”还没等林苒说话，另一个人就热心的给她解惑，“不过据说不干净，也算得上是那一块一亩三分地的地头蛇。”
“也是据说，”林苒清清淡淡地开口，“至少明面上是干净的，查不出来的。”
莫执也不再理会卜云飞，向着孟先生那边走过去，路过卜昌平身边的时候，拍了一下卜昌平的肩膀，轻描淡写的一下，就几乎把这年轻人给拍趴下。
孟先生冲他点了点头：“多谢。”
第三百八十章 当众求爱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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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也没见孟先生怎么用力，卜昌平就被他从地上给拎起来了。
真的还就是拎，从卜昌平那小表情来看，他不是自愿站起来的。
莫执笑着，用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围观的群众立刻觉得有股小阴风吹了过来，比较有眼力的，比如最早认出这群大佬的人，还没等他看过来，就已经各自找借口散了，头都不带回的。
然后就听孟先生清了清嗓子，非常温柔体贴地问：“诸位学习辛苦了，这么晚还没下课呢？”
有几个反应慢的，也就被朋友给拎走了。
废话，就算是这个热闹好看，也能感觉出来在场的几个人全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看热闹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够不够格看不是？
“走吧，带着你这位……朋友，咱回家谈谈去？”意味深长的看了纪鑫一眼后，孟先生转向了莫执，“莫先生回头到家里吃饭，就当我谢谢你帮这个忙。”
莫执一笑：“这算什么帮忙，我就是过来接苒苒下班。”
“我觉得我还是赶紧把遗书写了比较好，”回去的路上，林苒一脸生无可恋，“光我替她扯谎这一点就够我死一回了，要是再加上我早就知道她跟卜昌平的事，估计够我死去活来然后再死一次了。”
“这也得等这事过了，你才能死去活来。”莫执笑了一声，说道。
林苒想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扔出去：“二叔，不会安慰人你就别说话，我谢谢你了。”
“不过你跟卜昌平他爸是怎么回事？”等车停在了楼下，林苒这才纠结完，“有过节？”
过了一会儿，莫执才啊了一声：“我跟他没过节，立场不一样罢了。”
看出来莫执并不想说这个问题，林苒也就不再说什么，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一前一后、进了屋，一时间，屋里一片沉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林苒首先败下阵来，去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轻咳了一声：“那个……”
一抬头就看见莫执直勾勾地看着她，倒是给林苒吓了一跳：“算我求你了，你别这么看我行吗，我又不是你要审讯的对象。”
“你说，我听着。”莫执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柔和了下来。
“就是，那什么，”林苒调转了目光，“今天这事儿，多谢你了。”
今天要是没有莫执来，卜昌平一个人倒是没什么问题，孟先生压下去要是把事压下去，虽然要费点事，但是还是能压下去的。
但是卜昌平他爸一来，要不是有莫执在这儿压着，两边谁都下不来台。
“咱们俩谁跟谁，我可没想就因为这种小事听你一声谢。”莫执像是考虑完了事情似的，身上那种冷峻的气息慢慢的退去。
“咱们俩是我跟你，”林苒眨了眨眼，刻意一字一字地强调着，“别弄得太亲密了。”
平日里总会跟她针锋相对的莫执这次却没说什么，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端着水起身去了书房。
林苒这次真的觉得，莫执估计有什么事瞒着她。
而且这件事多半是跟卜家有关系，因为中午莫执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还是十分正常的。
这让林苒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归根结底，这件事闹成这个样子，跟她有脱不开的关系。
这件事情，让之后几天的林苒心情都不太好。
雁城的春天向来是极其干燥的，今天又起了风，更是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把书稿发给徐佳之后，刚从图书馆出来的林苒竖起了风衣领子，加快脚步，想赶紧回到宿舍去。
王温茂通过其他同学辗转加上了她的微信，对于自己先前的冲动发了个小作文过来，虽然说是道歉，可是林苒却只从他的文字里看出了一个意思——
他不会放弃追她的。
老实说，听完了王温茂的那些话，说没有半点触动，那一定是假话。
其实从王温茂亲口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开始，林苒都觉得是一个幻觉。
抛开如果不是那个同学聚会，两个人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面这件事不说，打高中两个人闹掰以后，林苒一直以为他对自己是有一定厌恶的。
她似乎有点事不关己地想着，似乎应该让他跟卜昌平好好交流交流，因为林苒真的觉得，这两个人的感情，嗯，有点不在常人可理解的范围之内。113
或者是说，她自己理解不了。
林苒在风衣领子下自嘲地笑了笑，她身边有几个是在感情方面上的正常人呢，首当其冲的神经病就得属她血缘上的舅舅周淮安。
奇怪，怎么突然就想到他了？
有句古话叫做说曹操曹操就到，等林苒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面前站的是谁的时候，觉得古话真的特别的对。
面前站着的高大男人，不是周淮安还能是谁？
“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干吗去？”
还没等林苒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就听到男人说了这么一句。
听听这语气，林苒在心里吐槽，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我合法监护人呢。
实际上，话一出口，周淮安自己也就后悔了。
他这几天也不好过，担心乔家，担心雁城这边，想到如果林苒出了事，那么周夕雪会怎么样，他就坐立不安。
有多少次他习惯性地拿起电话，想要拨出这串号码，可就是拉不下脸来。
要知道，从小到大，周淮安真心实意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更别说是对着一个实际上没有联系过的年头得按十年为单位来计数的晚辈了。
“我干吗去，原来要跟你报告是吗？”林苒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轻笑一声，说道。
果然如此……
周淮安的心慢慢沉了下来。
在路灯照耀下，他能清楚地看到林苒的脸色，非但不难看，反而带着淡淡的红润，整个人比先前见到的时候，还要健康得多。
他心里不由涌上了点不熟悉的忧伤，原来不用我保护，你过得更好吗？
不过显然，这种儿女情长的感情并不适合周淮安，想了想，他决定先退一步，就算不能让林苒今天就跟他走，好歹也跟等她多呆一会儿。
周淮安不得不承认，他挺想她的。
想念这个小姑娘身上的……蓬勃生气。
“跟我下会儿棋怎么样？我记得你会下棋的，”林苒听到这一句话，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也算是给我做个伪装，这个茶楼，跟我之后要做的事情有关。”
虽然心里觉得男人这话有点儿奇怪，但是他们两个的合作关系还没有终止，而其中的一个条件，就是要给周淮安留在雁城适当做个伪装。
想到这儿，林苒也就点了头。
两个人进了茶楼中的一间包厢，周淮安出门跟服务员交代了两句，再回来时，手里就拿了一副棋。
“国际象棋？”看清了是什么之后，林苒挑了挑眉。
“当然，”把桌子上的两杯茶挪了挪位置，周淮安摆开了棋局，“还是说，你只是想下象棋？”
林苒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事实上，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知道我只会下国际象棋这回事。
不过仔细想想，周淮安估计早就把自己调查了个彻底，为了不在这里吵起来，林苒还是把这个问题压回了心底。
不管怎么说，周淮安在心里想，这也算是个不错又和平的开始。
“兑子。”周淮安落下自己的马，这么说道。
看到自己被对方移到棋盘外的那颗马时，林苒几乎就要吞掉对方这颗英勇无畏的棋子了，但在移动前，她顿住了。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地笑了出来：“等等，周先生，你这可不是‘兑子’，而是想要闪击……”
第三百八十一章 扔块石头还能听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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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应目前的局势又往后推断了几步，眉毛拧紧，立刻改口道：“不，等一下，等一下，你是打算最后双将吗？”
看着对面这个男人上挑的嘴角，林苒放下手里的零食，笑出声来。
她假装瞪了对方一眼，说：“如果我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现在一定要狠狠揍你一拳了。”
下棋的进程是愉快的，以至于他们似乎都忘了两个人的关系称得上是如履薄冰，林苒觉得要是这件事被莫执或者是林老爷子知道了，一定会觉得自己转性了，居然能跟周淮安这么和平的下棋。
但事实上，林苒轻轻耸了耸肩，她很久没有下棋了，手已经很痒了，再说……周淮安可是个难得的好对手。
不过，谁又在乎这些东西呢？
周淮安另外一只手把捏开的核桃放在了小碟子里，回应说：“我只想跟初次对弈的对手打个不错的招呼罢了。”
“嗯哼，这个‘招呼’还真是重击了我的鼻子。”林苒笑了笑，视线重新落回到棋盘上，“不得不说，你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我打赌，你公司里的下属一定大都对你怀恨在心？”
“那是知道我的每一个人一直致力于的目标，你难道不知道？”周淮安轻松地回复着。
林苒盯着他无声地笑，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然后同时挪动了自己的王和车：“是你逼我的，周先生，准备好了吗？”
她看见周淮安解决了所有的核桃，将盘子推到她这边，眼神中闪过一抹除了笑意以外的光芒。
“让我们拭目以待。”
他将自己的王移向了和林苒的王同侧的位置，长易位对短易位，林苒坐直了身体，注视着对面那双让人难以忽视的眼睛，说：“看来这局会意外的精彩。”
周淮安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林苒朝他抿起了唇线，然后快速挪动自己的棋子。
几步以后，他们落子的速度重新慢了下来。
林苒左手支着脸颊――她今晚算是彻底把结盟这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抬起眼帘来瞟了一眼对面的男人。执着，专注，仿佛思考下一步棋是关乎人生走向的大事。支在桌面上的手反复摩挲着自己的嘴唇和下巴，袖子微微卷起，林苒在那段裸露的小臂内侧，看见了一道很长的、有些狰狞的伤口。
这勾起了她的好奇。
而且从伤口的样子来看，应该是最近受的伤。
是什么人能让周淮安受伤？
周淮安决定将自己的象斜跳两格，那是安静的一着。
林苒把视线从对手的肌肤上剥离，挪回棋盘。他们两人势均力敌，若算点数，恐怕周淮安还领先她一点。她决定放手一试，若这步不成功，那么首局无疑将会以她的失败而告终。
她想了想，说：“周先生，你知道我们还没定下赌注吧？”
男人将视线抬了上来，指着旁边的空盘子说：“你是指决定最后谁买单吗？”
林苒被逗笑了：“哦，那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恐怕作为首局，那个彩头有点不够看。”
周淮安将身体靠后了一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对手：“你有更好的主意？”
林苒的笑容里藏了些内容：“若我赢了，我想听那个的来历，”她指了指周淮安的手臂，“反之，你也可以随意问我一个问题，当然，底线你知道。”
林苒一边说一边挪动棋子，她的余光能感受到对面那个男人一瞬间的动摇，但只是一瞬间。
周淮安低笑的声音传进耳中，林苒听见他说：“恐怕那是个乏味又冗长的故事，你可能会后悔。”
“事实上，我今天晚上还算是有听故事的时间。”
面对对方毫无让步的打算，周淮安只能将嘴角扯得更开：“看来我是没有退路了，是吗？”他的手指在棋盘上动了动。33听书
林苒立刻对此作出反应，等周淮安再看清局势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捉双了。他醐醍灌顶地清醒过来，才察觉原来刚才的话题是对面的女孩子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虚晃一招。
周淮安抚上额头，肩膀因为闷笑而抖动起来：“林苒，林苒你真是……”
“抱歉了，周先生。”林苒璨笑如阳光。
在为数不多的步数中，尽管周淮安极力挽救，但最终还是以林苒的逼和结束。
而接下来的三局，他们也是一胜一负一和局。
周淮安已经不记得自己今晚有过多少次发自内心的笑声了，他开始慢慢正视眼前这个穿着低调却长着一张漂亮脸孔的姑娘。在彼此的对视中，周淮安抓住了某些对他而言陌生而新鲜的东西，而正是这些东西，让他觉得两人已经熟识了几十年。或许世人喜欢把它称之为“默契”，但周淮安认为，那是比“默契”更危及他内心底限的存在。
而对于林苒来说，她也同样感觉到了这样东西。
这让她感觉到十分不安。
对于这个，林苒知道自己赌不起，完全赌不起。
尤其是在对手还是周淮安的基础上。
想到这里，她推开棋盘站起身来，用平淡地声音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想我应该回去了。”
周淮安也知道不能逼她，否则这个小姑娘肯定跑的被谁都快，便点了点头：“行，我让人送你回去。”
就在回去的路上，王温茂给她打了电话，怎么说都想要见上一面，林苒想了想，也是时候把事情彻底挑明，也就应了下来。
第二天胡婷本来是有事，但因为知道她要去见王温茂，怕她出什么事，干脆也就把事情改天，跟她一起去。
林苒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发现时间跟她估计的差不多，牵了牵嘴角之后，就上了胡婷电瓶车的后座。
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脸色的胡婷有点担心：“你现在，真的要去见王温茂吗？”
昨天晚上回了宿舍之后，林苒斟酌着把王温茂的事情告诉了胡婷，并且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通知任何人，她自己就能处理好一切。
所以现在胡婷对王温茂的厌恶感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峰值。
“没事，”林苒往后稍微靠了靠，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不过就是跟他见个面谈谈话罢了，我就是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好，没什么。”
“好在这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大事，”发动了车子的胡婷不经意的说道，“否则你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子。”
“他如果一直这样消停下去，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话，其实很不错，不是吗？”几乎是立刻就把自己的表情调整好的林苒带着许些笑意回应。
几乎是被逼着正视了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情的林苒最近一直在避免自己想起那个人，如果王温茂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喜欢的对象的话，那么现在的林苒有极大的可能会亲手解决这个有可能会成为自己致命弱点的男人。
但是现在，只有莫执正在逐渐成为自己新的弱点，面对他的时候，她总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是她遇见的最好的对手，也是最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的人――一如她能知道莫执在想什么一样――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是十分享受和他的交手的，不过是处理事情还是在平日的相处上，就好像是一次共舞一样，你进我退，亦或是……你死我活。
林苒苦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让自己把关于莫执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反正短时间之内她是肯定得不出一个解决方法，还是先把精力放在如何面对王温茂上比较好。
无论她现在对莫执是什么样的感情，都无法影响林苒心中现在对王温茂的那种最纯粹的厌恶感。
她不会再相信王温茂，绝对不会。
若是论及真心这个话题的话，林苒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慢慢地收敛了表情这么想到，她可以正大光明的拍着胸口说，她林苒原先所有的真心都被她殷切的捧到了王温茂面前，可最终还不如扔了块石头进海，毕竟扔石头她还能听到点声音作为回应;
不过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痛了这么一次也足够她记上一辈子了。
如果就这样过去，也许时间还可能会带走一切，可是王温茂回来了，还再一次地搅乱了她平静的生活。
第三百八十二章 难道要找二叔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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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老天给了她好好清算这一笔账的机会。
当到了两个人约好的咖啡馆的时候，林苒一推开门就见到了王温茂，他端着杯咖啡不知道在想什么，林苒在心底冷冷的笑了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
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了王温茂，林苒甚至能听到自己鞋跟敲击地面的沉闷声响，时间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极长，而世间一切喧嚣也都尽数散去。
王温茂，她想，其实我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也没办法走到今天。
王温茂的眼神在林苒的身上转了一圈，用温和到了一种没有脾气的声音对她说道：“怎么到现在还一点阳光都不见，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你知道吗？”
林苒却也是用一贯的那种安静温婉的样子笑了笑，拉开这家甜品店特有的木质椅子不发一言的坐下，曾经和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王温茂也早就习惯了她这种样子，笑了笑后把自己手边的菜单递了过去：“我还以为你在上了大学以后要多睡一会儿呢。”
林苒心不在焉的翻着那本菜单，语气里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起伏：“没什么，就是今天中午做了个噩梦，然后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或许是因为在学生会工作留下来的后遗症，王温茂现在对时间把握的越来越紧，连和林苒他费尽心思约出来的人见面都几乎表现的是从百忙之中抽出来的时间一样，林苒想了想，发现这是之前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情。
大概是觉得林苒有点太过磨蹭，等了一会儿之后王温茂像是暗示什么一样的带起手腕看了看自己新换的一块表，可惜林苒别的什么都没有，就是耐心很足，丝毫没有因为他这个动作而有半分改变。王温茂只好开口：“你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给你点杯桂圆红枣茶补一补，再加个小吃拼盘。”
林苒没有半点异议，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王温茂掏钱，掏钱的自古都是大爷。
决定完了以后王温茂又问了林苒一句：“怎么样？你要不要再点一点别的东西？”
心里清楚王温茂就是跟自己客气客气，没打算真的让自己点的林苒沉默的摇了摇头，拿起甜品店免费提供的柠檬水喝了一口以后才淡淡的开口：“一直没见你，最近怎么样？”
王温茂像是找到了什么关键问题的突破口一样开始长篇大论，从现在的股市情况谈到了市场上有几本还算不错的投资书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找来看一看，再从这本书谈到了即便学习再忙也要用文艺的精神世界，然后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从中国古典文学又把俄罗斯一大堆司机和副司机组团拉出来溜了一下，又不知道怎么想的，拐到了人生必读上面;
林苒百无聊赖的用小勺搅拌着那杯有些烫手的桂圆红枣茶，瞥了一眼刚刚端上桌来的，还带着热气和油炸食品特有的油烟气味的小吃拼盘，觉得很奇怪，原来自己怎么就不觉得王温茂这个人是个奇葩呢？
大概是因为说的太多而感到了口渴，王温茂终于停下来，端起了自己那杯咖啡喝了一口：“林苒，你说你做了噩梦，是什么梦？”
林苒的动作停住了，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的王温茂明锐的捕捉到了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忍不住就追问了一句：“林苒，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苒没想到他会追问，想了想，决定编点东西出来。
“我梦到……梦到了原来，”林苒的声音十分平淡，“那个时候，我家里一堆烂账，我本来想，算了，就这样吧，反正有个人愿意跟我说一说话，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只要他不逼我就行。可谁知，学校里出了点事，所有人都把我视作洪水猛兽，包括……我认为是朋友的那个人。”
王温茂愣在了原地。
林苒的这个梦……这个梦……
分明就是他们当时高中时的事情！
怎么会？怎么会？！
定了定神，意识到这是一个表白的绝佳时机，他开口安慰林苒：“没事，不过就是个梦，别人都说梦是相反的，没事的，放心吧，你要知道，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qq
这些话不单单是王温茂说给林苒听得，更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真的吗？”林苒挑了挑唇角，抬起头来看着王温茂，眼睛里一片平静，“王温茂你不骗我？”
“当然，你还不相信我吗？”听出了她微微的嘲讽，王温茂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又没办法对林苒的话毫无回应，只好这么说了一句。
“哦，”林苒仍旧是笑，只是笑，“可是一朝被蛇咬，我倒是不至于十年怕井绳，可是只会想杀了那条蛇啊……”
在这种氛围之下，王温茂早就没了要跟林苒制造暧昧氛围顺便推进一步的心情了，坐了没几分钟之后，他随便找了个理由，像是被什么追赶着似的，结了账之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林苒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她果然没看错，王温茂这个人，在提到过去的时候，并不是坦然承认自己错了，而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替自己开脱。
王温茂直到最后都没有注意到，他做主给林苒点的那一杯用来补一补的，滚烫的桂圆红枣茶，这个女孩子一口都没有碰过。
不知道是不是越不顺心的时候，人就越会遇到自己不想遇到的事情，林苒看着再一次停在楼下的那辆车，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只是这次，她没有心思再围观，在阴影处站了一会儿之后，接了个电话，就默默地上了楼。
时间不等人，林苒心想，这个道理她懂，可是……
难道真的要去求莫执帮忙吗？
甩了甩头，怎么也搞不清这事，林苒又再次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去酒吧，毕竟按照闫清平发过来的消息，这事跟方珊珊……甚至跟林家都有关系。
当林苒走进了酒吧大门之后，引来了不少注目和口哨声，她今晚只是简简单单的穿了白色棉质长袖衫和浅蓝色的牛仔长裤，脚上踩得也不是有着超高防水台的恨天高，而是一双再常见不过的银色镂空细带中跟鞋，可是即便不提她的外貌对男人的吸引力，她身上那种漫不经心的气场也就已经让她在这里有了强大的魅力。
林苒对那些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视如不见，她环顾了一下酒吧大厅，径直走向了吧台坐下，带着笑容对吧台后面玩着调酒瓶的调酒师说：“乌龙茶，谢谢。”
“一个人吗，”男人一边调酒一边问道，“友情提醒，像你这种漂亮姑娘一个人喝酒在这里可是有危险的哦？”
“是吗，我原来以为这里应该没什么危险。”林苒笑了笑，两条长腿轻松地交叠在了一起，漂亮的眼睛里有着猫科动物一样的笑意，她用右手托腮，懒散的打量着酒吧里舞动的人群。
她仰头喝下了一口金黄色的饮料，可乐和柠檬的味道遮掩了乌龙茶的味道，入口之后更像是一杯饮料。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苒突然看到了闫清平神色匆匆地从门口进来，她直起了刚刚懒散的靠着吧台的身体，想要不动声色的靠过去。
不过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命运才是最大的后妈。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地坐到了林苒的身边，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一个人吗？”
林苒微微地皱起了眉：“让开。”
如果是刚刚的话，林苒可能还会和他们周旋一下，可是现在闫清平已经开始往人群之中走去，按照这里的人群密度，就算她的视力再好，也很难找到那个人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清醒着和二叔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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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别这么冷嘛，”其中一个男人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自以为风流潇洒地笑容出来，“跟我们聊聊天，再喝一杯怎么样？”
“我说了，让开。”林苒的眼神已经逐渐转冷，她今天虽然说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可即便是赤手空拳，这两个男人也不会是她的对手，可是如果闹出什么声响的话，谁也没办法保证闫清平不会注意到这边，“我没有那个兴趣跟你们聊天。”
可是那两个男人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身处于危险之中，有一个男人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手指不规矩的在上面滑来滑去：“兴趣可以慢慢培养地不是吗，来嘛，酒钱算在我们账上啊。”
林苒的表情和眼神已经褪去了刚刚的慵懒，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锋利的冰冷，她垂在身侧左手已经开始积攒力气，这两个人的态度和样子不禁让她想起曾经乔安安使阴招对付她的事情，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情。
就在林苒要出手让这两个男人知道下自己到底错在哪里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男声在一片喧闹之中无比清晰的响了起来：“两位，你们和我家小姑娘认识吗？”
在听到了声音的时候，林苒已经积攒完毕的力量猛然放松，她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一片冰冷就已经被惊恐和厌恶代替，因为这个语气她听得不多，但是林苒却能无比清晰的分辨出来是属于谁的。
莫执。
男人逆着舞池中纷乱无比的七彩灯光下，那一双桃花眼如同融化的焦糖一样让人沉迷，他的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无比清晰：“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被他身上的气势所震慑，两个男人讪笑着放开了拉着林苒的手：“不……不好意思，我们两个……认错人了。”
看着那两个人离开之后，莫执坐到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林苒身边，给自己也要了一杯酒：“还好吗？”
“还好，不过再过一会儿就不知道了。”林苒苦笑着喝了一口自己刚刚还剩下了半杯的饮料。
她的放松不是伪装出来的，因为林苒并不想要在这里引起大的冲突，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亮出来的话，就算是出了人命也是没人能够动的了她，可是就因为这件事闹大了，她觉得这是一步再糟糕不过的棋了。
“我不是不让你来这种地方，但是你一个人过来，你是没带脑子吧。”莫执端起了调酒师推过来的那杯蓝色渐变地鸡尾酒喝了一口，然后侧过头看着林苒这样问道。
这语气，像是林苒这种了解他的人就会知道，莫执是带着怒火的。
林苒笑了笑，看着调酒师把威士忌注入了放着浑圆冰球的杯子：“人毕竟是要放松一下的不是吗。”
莫执沉思了片刻：“没跟舍友说？”
就算是生气，他也察觉出了有什么不对，毕竟林苒从来不是这种欠考虑的人。
而且这种气氛，让莫执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是个什么性子，”女孩子耸了耸肩膀，“你不是不知道，再说，谁愿意跟我一起出来。”
“谁愿意跟你一起出来？”莫执端详着自己的酒，不知道为什么会选这样一杯鸡尾酒而不是选自己惯常喝的马丁尼，“那你现在为什么要跟我坐在一起喝酒？”
“二叔，我跟你坐在一起，还需要什么原因吗？”林苒冲着他露出了一个有些俏皮的微笑，无比精致完美的样貌因为这样的一笑而瞬间变得灵动鲜活起来。
然而就是这一笑，让莫执突然觉得心里某根沉寂已久的弦突然被谁轻轻地拨动了一下。
甚至是让他不受自己控制的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今晚……回宿舍吗？”
林苒愣住了。
虽然说她确定自己的听力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她非常想让莫执把他刚刚说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以确定这个神展开不是她听错所造成的误会。
震惊之下，林苒只好选择喝尽了最后一口饮料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冰凉的酒液让她刚刚彻底当机的大脑恢复了运转，当她再次转头看向了男人的时候，莫执的眼神让她确定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莫执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他从来不会在不该心急的时候表现出自己内心的焦急，因为就如同下棋或捕猎一样，好棋手和好猎手一样，最擅长的都是等待。
他看着坐在自己左侧的女孩子在想了一会儿之后，伸手轻轻敲击着已经被喝空了的杯子，然后无比平静的回答：“好啊。”
这次换莫执愣住了。
坐在男人的车子的副驾驶上，林苒任凭夜风扑上了自己因为刚刚的环境而变得燥热的脸颊，就在莫执开口帮她解围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晚上是大概有可能……能完成自己想干的事情了。17
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展开继续下去，林苒就郁闷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莫执拔下车钥匙问刚刚叹了一口气的林苒。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点让我觉得很不爽的事情罢了。”林苒也下了车，笑了笑这么回答道。
女孩子跟在莫执后面走进了这座她并不是很熟的公寓楼，在等电梯的时候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原来常常回来这里？”
“算不上吧，”莫执玩着手里的钥匙闲适的回答，“我很少住在这边倒是真的，原来大概一个月能回来三四次吧。”
林苒轻轻哼了一声：“我猜也差不多吧，毕竟这房子离二叔你自己的别墅也好，还是离老宅也好，都挺远的。”
莫执伸手为林苒推开了房门，让女孩子先进了门：“想喝点什么吗？”
“我随意就好，”林苒接过男人递给她的拖鞋穿上，“我觉得这边的装修比别墅那边看着舒服。”
走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翻找饮料的莫执笑了笑：“我应该说谢谢吗？”
“随意。”林苒站在他这边的书架前打量着那些书，而当她发现男人的书桌上也放着一副国际象棋的时候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当换了一身居家服的莫执把热好的温牛奶递给她的时候，同样也看到了林苒的目光盯着的那张棋盘：“想来一局吗？”
端着杯子的林苒将目光转到了莫执身上：“是啊，虽然我最近没什么时间下，不过话说回来，我以为二叔你会直接问我今天到底去干什么的。”
“我问了的话，你会告诉我？”莫执挑眉问道。
而林苒只是笑：“二叔，你不走第一步棋的话，怎么会知道我会怎么应对呢？”
“当然可以。”莫执也学着她的样子笑了起来，“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陪你来一局。”
最初是一个吻。
然而这个吻或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吻，莫执和林苒都清楚，可能不止于此，但也仅限于此。
热，林苒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样的直接接触，她觉得莫执好像是一座正在燃烧的壁炉一样，这感觉在让她觉得十分奇怪的同时又让她觉得十分熟悉，并不像受伤那样将她灼伤，只是很妥帖的舒适。
这也就让她更想去贴近这个温暖的存在。
再次找回意识的时候，林苒努力平复着自己有些急促的喘息，内心实在不明白，这到底算是什么。
她倒不是很在意什么初吻之类的东西，但是……
莫执用手肘支撑起了自己，坐在沙发上看着女孩子，半晌之后，才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林苒想了想，转了个身，打量着莫执的表情，“倒是有一件事情……”
不知道这个时间是不是合适，但是一想到今天神神叨叨的闫清平，林苒决定冒一次险，直接开口询问。
“你说。”莫执神色不动，点了点头。
“今天是闫清平把我引到那里的，”她努力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他之前联系了我哥哥，也就是林靖和，二叔您能不能……”
“帮你查查闫清平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帮你至少从他手里保下林靖和？”莫执淡淡地把话接了下来。
林苒没有答话，但是她看着莫执那双眼睛之中原本愉悦的火焰，一点一点的熄灭，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林苒啊，”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苒听到了莫执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现在确定了，你是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应对感情。”
说这话的时候，他声音带笑，就好像平时跟她打闹时的声音一样：“我会帮你这个忙，不过……”
不过什么，莫执最终还是没有说。
第三百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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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摸索了一会儿，摸出根烟来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之后，继续说道：“其实我很奇怪，你是不是只要在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
她甚至只说了一个单字，就被莫执给再次打断：“你就当我是在说废话吧，睡吧，我出去把这根烟抽完。”
他甚至还轻柔地帮她拉好了被子，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但是林苒却连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了。
明明他已经答应了帮自己完成这件事，但是林苒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好像压了什么重物一样。
就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合上眼，慢慢地进入了睡眠之中。
这一觉因为身体虽然放松但是精神一直是紧绷的，林苒睡得格外累，好在上了这么久的班之后，生物钟已经能让她自动醒来，否则今天上午她绝对是要旷课的。
她醒来的时候莫执就已经不在了，床头柜上给她留了张纸条，说早饭放在了桌子上，以及他晚上回去的晚，让她下课自己记得回别墅去。
林苒赤着脚站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觉得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不回去住好像还真的有点说不过去。
上午的课她就上的有些心不在焉，而且呵欠连连，中午吃完饭的时间又晚，距离上课的时间已经不够她午睡，可想着就这么干坐在图书馆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林苒干脆就趴在桌子上补起了觉来。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林苒少见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一个人站在一间空旷的大厅内，周围的墙壁上悬挂着看不清面目的肖像。
林苒眨了眨眼，然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无比精致且富丽堂皇的大厅。
直到她看到了那个人——
林苒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住了，那个人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个人，可以这么说，那个人的每一丝头发和每一根血管里奔流着的血液，她都可以清楚地描述出来。
因为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并不是说她现在面对着的仅仅是一面镜子，而是站在林苒面前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活生生的另一个她。
另一个林苒往前走了一步，然后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开口，声音让她觉得无比熟悉：“你不觉得自己很残忍吗？”
林苒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另外一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然而那个她似乎也并不期待林苒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明明就是在用自己都尚不明晰的感觉利用他，你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早就脏了你的手，就好像你放了一把火，明明是害了人的，你却觉得自己做的很对，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看戏。”
“你现在拥有的这种人生，你不觉得很灰暗吗？”
因为这些话而冷静下来的林苒，嘴角慢慢地带上了那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笑：“那你又怎么样呢？你的热心，你的善良，甚至你一直以来在追求的公平，它们对你很公正吗？”
林苒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站在了另一个自己的面前：“你的仇人永远也不可能包容仇人，而你付之以真心的大部分人……想要控制你，让你成为他的附属品，被拒绝了之后，也就把你直接抛在了原地，不是吗？”
“你根本不用指望世界每天都在变好，”她在另一个自己的耳边这样说着，“这个世界一直很黑暗，甚至无时无刻不在变得更糟。”
“你是在可怜你口中的我，所拥有的热心和纯真吗？”另一个林苒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正好相反，我也正在可怜你的残忍，难道你真的是天生缺陷，不能正常的爱人吗？”
林苒冷笑起来：“那你也就继续坚持你满口的正义吧。”
“你也就继续你满口的激愤？”另一个她反唇相讥。天涯微
林苒并没有感觉到惊讶，毕竟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按你这么说，再怎么痛你都要忍下来？换而言之，你觉得那些牺牲都是你所得到的福气？”
“不用这么怜悯地看着我，”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双眼一片清明，平静地说，“你也有你自己的斗争。”
“这么看来，你再也不相信神明了？”另一个她这样问道，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悲悯，“可是过去的那个小姑娘一直都相信，只要你认真的祈祷，祂一定会拯救你。”
“那她的结局又是什么呢？”林苒转过身，向自己来的方向走去，“至始至终，你都是这样的天真。”
“你不也是吗？”那个她在林苒身后，依旧用那种轻轻的声音说道，“至始至终都是这么薄情。”
“那么我们两个，”在关上那扇华丽的大门时，林苒听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这样问，“哪个像人呢？”
林苒在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便醒了过来。
她看着桌子上的笔，愣愣的考虑着最后一句话，哪个像人？明明这样的两个人根本算不上是完整的人，一个看着善，觉得世间绝对存在着公平和公正，而一个永远是薄情的，除了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
怎么可以说的上是人呢？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人，她有些诧异：“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来了？”
电话那头的林靖和声音有些激动：“苒苒，你是找谁动的手？”
“怎么了？”林苒眨了眨眼，问道，“你冷静点。”
“就我跟你说的那个人，我查到的和闫清平有关系的，一直在我住处附近转悠的。我的消息说，他刚刚突然办了离职手续，已经坐飞机离开了雁城。”林靖和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且走的很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再找我说起那件事情。”
听到这里，林苒也算是放下心来，这的确像是莫执的手笔，干净利落，不给人留一丝线索。
但是闫清平昨天……
真假也要等知道了更多消息再说，林苒微皱眉头想，也不知道二叔会不会查到。
一想到莫执，林苒心里那种沉重感再次复苏，压得让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苒苒？苒苒？”林靖和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来，“我在呢，你说，我听着。”
“你是不是让莫二爷帮忙了？”再过了最初的激动过后，林靖和也渐渐反应了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冷战了吗？”
林苒握着电话，想了一会儿，低声笑了：“对，是他帮的忙，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
“你能处理好就怪了，”林靖和一针见血地说道，“但凡跟感情有关的事情，你有哪一次是完美的处理好了？”
“我……”
“没事我可以等着你编出来。”林靖和补充了一句。
林苒沉默了。
半晌之后，林靖和听到她幽幽地说：“你知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打死你的……”
等第二天早晨她起来的时候，却又接到了林靖和发来的微信：“苏明义说要请你吃饭，说是今天晚上，还有一个人作陪，我已经答应了，不过我可能没办法过去，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是啊，你已经答应了。”林苒一边洗漱一边给他回语音，声音听起来非常不自然，“我其实不太想见他……没事，有人管我晚饭我当然开心，还省的我去食堂人挤人了呢。”
晚上的时候，苏明义把林苒带到了北城一个非常有名的大酒店里，酒店的名字就特别霸气，起了个名叫“天下一坛”――据说做佛跳墙特别出名，这是苏明义一个老朋友开的，当年成立的时候，他也是参股人之一，算是小半个东家。
第三百八十五章 在这里至少我有个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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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那叫一个金碧辉煌，老板品位不高，恨不得把人民币当墙纸用，唯恐别人不知道这是富人吃饭的地方。
作陪的人林苒也认识，是林靖和与苏明义他们两个人过去的一个同学，跟过去的事情也稍微有点关系，只不过不清楚这里的水深，以为当时不过是经济纠纷罢了。
酒店经理亲自出来迎接他们的大股东之一，殷勤地把三个人让进雅间，端茶倒水。
苏明义其实是很仗义的，唯恐这两个人不自在，连菜单都没让别人上，直接走到后面交代服务员菜式，这才回到包房里，那两人的同学――胡毅――正好出去抽了根烟到门口，正好听见屋里两个人在说话。
苏明义说：“你也知道，我其实常年是雁城深城两头跑，也到了今年回深城的时候了，最近联合了几个私募还有一家基金，打算做一只股票，我牵的头，你过来，坐庄这事就交给你，我能做主，算是给你打赢了林家那一仗的贺礼。”
林苒顿了一下，才说：“谢谢好意，但是……”
“不想来是吧？”苏明义苦笑一声，“你怎么那么轴呢！我可跟你说，最近有谣言，说上面可能在考虑批准融券融资和金融期货的事――其实也不算谣言，金融市场发展下去，这都是迟早的事，估摸着也就是这四五年的光景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
林苒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这意味着我们能接触到的金融市场越来越活跃了，里面的机制、规则会越来越完善，总有一天，我们会有规范的、成熟的对待资本的市场机制和政策，到那时候，我们触手可及的金融市场会高度开放，人民币将不再被管制，会像美元一样有离岸市场，我们可以像美国人一样，把人民币也像美元似的，发得全世界都是……”
“啊，对，你羡慕这个，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像美国人一样无耻地四处借钱花，然后借着贬值欠债不还。”林苒打断他说。
苏明义懒得理她：“这只是一种发展趋向，你愿意我们的金融市场永远紧锁国门么――将来这里面会有更多能玩的东西，也会有更多机遇，更多的资本。”
林苒勾起手指，转了转茶杯上的把，突然用一种异常平淡的语气尖锐地说：“我用不着那么多的资本。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
苏明义一皱眉：“你别学莫执说话！老跟着他学，你有没有点出息！我跟你说过，胜败乃兵家常事……”
林苒突然摇摇头笑了，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这茶还不错，我看够得上二百块钱一壶了，今天托苏哥你的福。”
“林苒！”
“是啊，我也觉得我这样照虎画猫不是个样子，”她轻描淡写地说，把一缕清汤挂面一样毫无雕琢的头发塞到耳后，“可是好歹我活的像个人，不像个半只脚踏进地狱里的赌鬼。”
胡毅听了一会，感觉这两个人说的都是人话，可是组合到一起，却不知道为什么，让人觉得很费解。
胡毅一直是个做实业的人，而直到现在他才开始意识到，林苒和苏明义口中说的“炒股”，跟他以及他的朋友干的并不是一种事，起码他只听说“红的是涨，绿的是跌，红了就赚钱，绿了就赔钱”，没听说过还有谁“坐庄”。
他想，股票不是只能买和卖么？什么叫“做”一支股票？
胡毅想象不出来，于是隐约明白了点。新
这就好比同样是玩电脑，上“学计算机专业”的人和开电脑扫雷空当接龙的人，做的其实是不一样的事，同样是炒股，专门在什么证券里工作的人，和每天对着电视关心红还是绿的他们，做的也是不一样的事。
服务员已经开始准备上菜了，正端着盘子走过来，一看他站在门外不进去，顿时立正了，眨巴着眼看看他，又看看雅间的门，不知道该进去还是该出来了。
他一进门，林苒就停止了刚才的话题，苏明义大大咧咧地指挥着服务员上菜，殷勤地让这个让那个。
过了没多大一会功夫，胡毅的助理就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过来了。三个人不大像话，连酒席都凑不满，又来了三个，气氛就立刻热络了起来。
尤其是带过来的这姑娘，叫邢颖，林苒没见过，说是个助理，二十多岁，打扮得挺像那么回事，往那一坐，敬这个让那个，一刻不带消停，简直是专门练出来地技能，一会就把气氛炒热了。
苏明义冷眼旁观，发现林苒跟她还真是挺强烈的对比。林苒因为是从学校里过来的原因，基本素面朝天，屋里有暖气，所以就把那身大衣给脱了。就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随便挽起袖子的衬衫，坐邢颖旁边，看起来就像是个来蹭饭的高中生。
别人不问她，她就不会主动开口，但是开口就不露怯，一旦需要她反应，她会反应得很得体，而且非常会避重就轻。
那种游刃有余、漫不经心的气场，以及敷衍又不叫人感觉到的本事――胡毅的助理突然有种错觉，好像那坐着的不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姑娘，是个传说中高上高下，来去无踪的隐士高人似的。
“你就打算这么过下去了？”苏明义突然开口问林苒，林苒一愣，没反应过来，苏明义就接着补充了一句，“行了你别瞒我了，我能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林苒低垂下眼帘，看着碗里的那一筷子土豆丝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那我还能怎么样？”
“我也不是挑拨也不是怎么样，”苏明义喝了一口茶之后认真地看着林苒，“跟我去深城，你的舞台不应该是这里，你值得更好的，任何意义上的。”
胡毅也皱起了眉头，这个话里话外的意思太过明显了，什么叫做任何意义上的？
“苏明义，我和你不一样，”林苒终于也抬起了头直视着苏明义，“你一直在追逐着对你来说是更好的东西，可是这个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因为你总会看到比你手上更好的东西，而你永远也会抛弃手上的现有的。”
林苒略微偏了偏头，脸上带着天真的疑惑：“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整个饭桌上一下子静了下来，可苏明义却仿佛没有意识到气氛的变化一样，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慢慢地说：“所以我想要的，就一定要拿到手里，无论是人还是物……或者是权利。”
“哦，”林苒低头吃了口菜，漫不经心地继续说，“这么看来，我跟你三观明显不同，你就不觉得交流的很累吗？”
“你别跟我扯什么有的没的，”苏明义今天似乎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来，“就问你一句话，跟不跟我去深城。其他的你什么都不用考虑，家里的亲戚也好其他的问题也好，我都能帮你打理好，你哥那边肯定也是放心你跟我走的。”
你到底哪里来的错觉，林靖和会放心我跟你走啊？
林苒心里默默吐槽，叹了口气，终于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直视苏明义：“抱歉，我在雁城上学上的好好的，没有什么必要跟你来深城，尤其是深城我还举目无亲，在这里至少我有个二叔。”
“好，好得很。”苏明义笑了起来，声音阴沉沉地，听得胡毅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林苒，你别后悔你今天的这个决定，回头你来求我的时候……别忘了今天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第三百八十六章 二叔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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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林苒临时接到通知要去开研讨会，结果等从教学楼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到深夜，林苒爬上副驾驶的时候完全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吃饭要洗澡……但是我最想做的是立刻倒下再睡。”
莫执看了她一眼，调转车头向另外一个方向开去：“先吃饭，我还以为你最近应该没事？”
过了一会儿，林苒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开口答道：“我们这边没事，前一段我不是被选上参加那个法学系跨校联合嘛，最近在忙这个。”
这个时间还开着的店也就只有肯爷爷或者麦叔叔了，林苒向来不喜欢这两家店，但因为也没什么吃的，就只能坐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麦叔叔里捧着热牛奶，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林苒轻轻地抿了一口有些甜过了头的牛奶，握着那个纸杯子暖手：“我发现出去散散心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这么长时间之内，没人再来找我麻烦了。”
莫执自然是知道林苒指的是什么，他喝了一口自己的那杯饮料之后，语气里微微带上了点嘲讽的意思：“不说别的，光是伍子平……他现在大概没心情去管这些了吧。”
林苒感兴趣的挑了挑眉，但是让她觉得感兴趣的事情并不是伍子平现在自顾不暇的这件事情——事实上，要是神秘人到了雁城，还干了这么多事情，伍子平还能够上下蹦跶的话那简直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迹——而是莫执那种略带嘲讽的语气。
莫执这个人本质上和她一样，脸上都是不知道带了多少张面具的，但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实在没有必要流露出对伍子平的情绪来。
那么只能说明一点，这嘲讽——
是莫执的真情流露。
按捺下了去深究莫执和伍子平有什么过节的念头，林苒眨了眨眼睛：“我以为是他已经忘记我的存在了。”
“说是忘记了也差不多，”莫执看着林苒的眼睛说道，“幸亏你这半个月都在学校里呆着。”
“嗯，怎么这么说？”林苒这么问。
“雁城这个地方，有多少不能拿出来说的事情我估计是个人都知道，”莫执慢慢地说，反正这些东西不会触及到所谓的机密，说出来当个谈资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总比原来去澳城强，当年的事情我想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啊，听过一点。”林苒想了想之后说道，“当年闹得挺大的，我才刚高中没多久，就已经听说了不少传闻。”
两个人随便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在林苒笑了笑，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股似乎被冷血动物盯上了一样的寒意顺着她的脖子一路蜿蜒而上，她猛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正在给他们收走空盘的服务员的身上，这一看，就让她整个人都会瞬间进入了警备状态——
那张脸她怎么也不会认错的，那是谷平西。
谷平西似乎注意到了她已经认出了自己，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感兴趣的神情，可下一秒，男人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坐在林苒对面的莫执身上。
他就保持着微微弯腰的姿势，轻轻地开口：“莫先生，我家先生托我来给你带几句话。”
在谷平西开口说话的时候，林苒注意到莫执身上的气场似乎变得凌厉了起来：“你是谁。”
虽然是疑问句，可是莫执却又用肯定句的语气问了出来，仿佛笃定对方一定会回答一样。
“我是谁不重要，”谷平西露出了一个细微的笑容，“重要的是，我家先生说……希望您不要忘记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无论你做成了多少事情，有些东西也是改变不了的。”
林苒虽然不清楚神秘人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可是因为她一直注意着莫执的细小变化，所以通过对方一瞬间有些僵硬的表情，林苒知道这果然还是那个男人惯有的方法，话虽然听起来没问题，但是却是字字戳在了听者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我不知道你家先生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莫执的语气完全冷了下来，“但是改变不了又或者是能够改变，又和他有什么关系？”918
谷平西的确是训练有素，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另外，我家先生希望和您谈一笔生意，只要您能放弃现在的这个目标，先生就会帮助您在雁城这里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因为那个人，是我家先生的。”
“我拒绝。”还没等林苒绕清楚这有什么关系，莫执毫不考虑的就拒绝了谷平西的提议，他的脸上带上了一种完美礼貌到令人无法挑剔却也让人觉得十分火大的笑容，“我对买卖人口没有兴趣，况且我想要什么你口中的先生未必清楚。”
谷平西微微叹了口气：“那么也就意味着交易破裂了？”
但是他突然说了一句让莫执和林苒都觉得摸不着头脑的话来：“在不久之后，所有的谎言都会迎来属于他们自己的真相。”
神秘人让谷平西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谎言指的是什么，真相又是什么，而他说的不久之后，又是什么时候……
她突然思考不下去了，因为莫执拉起了她的手腕，径直带着她往外走，林苒挣扎着回头，只看到谷平西嘴角一丝莫名的笑容。
莫执把她塞进车里的动作几乎称得上是粗鲁：“看什么看？不想死就马上跟我回去。”
林苒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现在回去，我保证你后悔一辈子，我跟你保证，像这种觉得自己是操控棋子的人，办这种事情的时候现在应该和我们一样在这里等着看热闹，今天不让我抓住他，我……”
剩下的话泯灭在了林苒一声轻笑里。
这样说话的林苒身上有某种奇特的东西，莫执一愣。
林苒盯了他一会，回过头来，伸手按住小腹，微微弯下腰来，皱着眉轻哼了一声，靠在座椅上。
一整天没吃好，这一段时间又一直在忙，林苒的胃本来就已经开始隐隐抗议了，刚刚喝热牛奶的时候倒是舒服了不少，可是那种感觉一过，现在她的胃变得更加难过了。
而且一想到还要应付莫执，林苒就觉得不仅仅是胃疼，她的头也开始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
“你知道他是谁。”莫执看着她问道。
“猜到了，毕竟给我寄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林苒勾了勾嘴角，却觉得自己半点儿力量都没有，“我也是有好奇心的。”
虽然男人大半的身子都处在黑暗之中，可是林苒还是看到了莫执明显放松下来的神情，这让她那颗悬了有大半夜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
她其实是在试探莫执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林苒赌的是自己对谷平西那一番话的理解到底对不对，如果她分析的没错的话，莫执跟神秘人之间也有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莫执不想让人知道。
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之后的一切变得很不可思议，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水冲刷过窗户玻璃，将外面的霓虹灯光渲染得更加梦幻，世界变得更不真实。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二叔最后打开了车载音响，一首流水一样的老歌流淌了出来，女歌手稍显沙哑的声音混进雨水，让她控制不住的慢慢沉入了梦乡。
林苒被阳光叫醒的时候，莫执已经不在了。
带着昨夜留下的疲倦，空荡荡的别墅让她感到些微的寂寞。不知不觉中，手已经伸向了莫执常座的那个位置，在空白的位置上慢慢地摩挲，好像还能感知那个灼烧过她的温度。
第三百八十七章 方珊珊被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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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垂下眼帘，嘴边弯起一抹自嘲的笑容。她动了一下，桌子上的纸条吸引了他的焦点。
林苒坐起身来去够，动作有点儿狼狈。
纸条上的字迹一如那个男人冷峻瘦削的脸颊，棱角分明，干练有力，摸上去却是热的，还带着点温暖。
恍神间，林苒发现自己的嘴角带上了笑容，于是她摸过手机来，拨通了号码。
就在这天下午，林苒为了开庭前最后的事情去了一趟方珊珊的住处，也不知道她那个男朋友怎么想的，居然还给她弄了只猫回来养，不过方珊珊精神好了不少，居然还有心思让林苒帮着自己给猫试着洗个澡。
突然有人敲门，因为莫执去旁边的商场买点东西还没过来，林苒又怕是方涵亮过来找事，所以她拎住爪子勾着地毯宁死不从的猫的脖子，把它丢进方珊珊屋里的内置卫生间，锁上门，让它和方珊珊好好地呆在一起，在一声惨厉的猫叫背、景之中开了门。
一抬眼，林苒就忍不住在心里扯出个冷笑出来，站在门口的是一男一女，女的她没见过，男的倒是知道――方珊珊的男，嗯……男朋友卫路遥。
林苒快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女人，很瘦，却也显得老气，一身珠光宝气衬得穿着衬衫还把袖子弯起来的她似乎有些平淡过了头，可是衣服也要和人相得益彰，这些东西在她身上只让人能感到她的心虚。
夸耀自己所拥有的物质条件，其实是人心里自卑的表现。
女人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极其冷淡的挑了挑嘴角，只问了一句话：“你是方珊珊？”
猫有卫生间幽闭恐惧症，正在疯狂地挠着门，嘴里发出各种咆哮，林苒慢吞吞的向那边喊了一声：“您老别急啊，小的这就去伺候您沐浴更衣。”
在这个时候，林苒的嘴就会格外的贫。
猫：“喵嗷嗷嗷嗷嗷嗷嗷――”
然后她才懒洋洋的靠在门框上回答了女人的问题：“你猜？”
说着林苒还瞥了一眼卫路遥的神情，那个男人脸上是明明白白的纠结和无奈，看到这个情形和女人脖子上与他的同款项链，傻子也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是卫路遥的现任女朋友，也只能够是卫路遥的现任女朋友。
呃……除非卫路遥他妈长得特别年轻或者是卫路遥特别显老。
从卫路遥出现在方珊珊周围，因为他和方珊珊感情进展实在是太诡异，林苒还是没控制住自己，托莫执的关系去查了查卫路遥的事情，结果就得知他来雁城之前虽然在跟女朋友吵架，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分手。
看到了林苒完全不把她当成一回事的态度，女人似乎完全被激怒了，一张嘴就是一大串难听的话骂了出来，总归就是一个意思，让她以为是方珊珊的林苒知道自己才是卫路遥的女朋友，别仗着自己有人撑腰，就没皮没脸地撬人墙角。
殊不知林苒只是拿她当个笑话看。
虽然方珊珊这个住处没多少人知道，可是并不是完全保密的，稍微下劲儿查一下，还是能知道她现在是住在什么地方的，但是，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没办法把自己怎么样，这是林苒一眼就看出来的事情，虽然是有点气疯了，出来泄愤，但是智商武力值以及凶狠程度全部都弱爆了，阴谋诡计只精通男欢女爱的那一套，其他一窍不通，本身又生长在法治社会，嘴上说得狠，却还比不上曹德正前妻敢当众刷人一巴掌，真要做出什么太离谱的违法乱纪乃至于犯罪的事情，其实也是需要一定的想象力和勇气。
这些并不至于让林苒觉得生活绝望到简直活不下去的程度。梦想中文
大概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这样的几个瞬间，被绝望笼罩，想跟谁说说，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开腔，更甚至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其实都是多大的事呢？可它们整整齐齐地排列在一起，就像是黑暗里对着自己冷笑的黑影，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把人的勇气和智慧都给笑光光了。
大概这就是不够强大的缘故，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每一个人都只是普通人，导线爱都还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林苒经历过比这难过不知道多少的场面，区区这样一个女人，还不能奈何她林苒。
但是……不代表方珊珊能挺得过去。
而她把卫路遥也拉过来一起和自己面对这个场面，实际上是有一种胜利者想要炫耀战利品的心理，可是这个女人终归没有发现，林苒看着卫路遥的眼睛里面除了同情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其他情绪。
毕竟找了一个这么样的人做女朋友，在林苒看来是一件非常值得同情的事情。
“抱歉打断一下，”林苒换了个姿势，“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卫路遥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却被女人狠狠地在胳膊上捏了一把，然后才傲气凌人地说道：“我去找了你妈，她可比你这个只会勾引男人的贱人好得多，你还真以为我找不到你是不是？！我说你……”
所以在这个女人不歇气的大骂的时候，林苒就直接一个电话把保安给招来了，客客气气地把这两个人给“请”了出去。
莫执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林苒抱着双臂站在门口：“慢走啊您，下次再来，就不麻烦保安同志了，咱们直接110，公安那里见，哦，说不定你男朋友还能碰到老熟人呢。”
被保安拉住的女人忍不住咆哮了起来：“你怎么说话呢？！勾引别人男朋友还有理了不是？！”
“呦，”林苒冷笑一声，“这话难道不是应该问问您吗？”
林苒拖着长音说：“我算是长了见识了，听过被害妄想症，但是没想到居然有您这种，当全天下的人都有和您一样的癖好，而且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啊？您可真威武，不劳您费心啊，大姐，下次过来打小三呢，记得让你男朋友认清楚人，别牵连无辜的吃瓜群众。不过说白了，也是我和我现在的监护人脾气好，否则看见你这么堵在门口欺负我，还污蔑我一个就跟你男朋友一面之缘的人是小三，早就一巴掌代替您的父母好好教育教育您了。”
顿了顿，她又加上了一句：“当然，我更没有捡人家用过的东西接着用的习惯。”
当林苒关上了门之后，她忍不住就磨了磨牙：“要了地址带着卫路遥跑过来撒泼，这不是吃饱的撑着了吗……来了！我还真把话给你撂在这了，敢咬人，我就把你变成毛巾！方珊珊，你不会连只猫都控制不住吧？”
莫执看了看她，从她的话中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你不害怕？”
“害怕？”林苒奇怪的笑了笑，“我怕她干吗，就她那小细胳膊细腿的，武力值能有多高？要是她想用社会地位还有钱来压我一头的话那就更好了，等她明天早上看了新闻就知道什么叫做班门弄斧了。”
听到她这么个回答，莫执心里其实并不是很舒服。
这种小角色在能大杀四方的林苒眼里算不了什么，莫执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可是他还是希望偶尔有那么一两次，她能够稍微软弱那么一点儿。
就好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
随后他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多了，毕竟如果林苒是那种女孩子的话，他们两个之间就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虽然林苒没有说需要帮助或者是怎么样，莫执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那也未免太放心她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你知道你二叔的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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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卫路遥的事情，方珊珊看起来世界观都仿佛彻底崩塌了一样，干什么都是慢半拍的状态。
她这个样子，林苒也不好跟方珊珊谈什么正事，帮她把猫收拾好，又看着她吃完饭之后，便打道回府了。
“他有女朋友的事情你先前不知道？”吃过晚饭后，莫执问准备看会儿闲书放松一下的林苒道。
“嗯，要看你说的是什么时候之前，”林苒把自己先前买了一直没有拆封的拿了过来，开始拆塑封，“在我拿到你给我的消息之前，我确实是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女朋友。”
“你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一天？”
“事实上，不，”林苒并没有看向莫执，自然也就没有看到男人脸上有些奇异的表情，“我只能说我低估了卫路遥的窝囊程度，而且从今天这个情况看起来，他一时半会儿确实没有跟那个女人分手的打算。”
莫执走到她身边坐下，看她一脸严肃地看着书的前言，淡淡地发问：“据说他还有过跟方珊珊继续的主意？”
林苒叹了口气，决定尽快把这个问题给解决掉，然后好安安心心地看自己的书：“不是打了这个主意，而是走了之后直接发微信给方珊珊，问她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个提议，我想了想，大概是如果方珊珊不答应，他就跟他这个女朋友继续下去，而如果方珊珊答应，他就立马假装分手。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不吃亏。”
说到这儿，她不屑地哼了一声：“男人的劣根性。”
“这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做法可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莫执看着她细软的长发，十分手痒地还是揉了一把。
林苒对他这种简直可以称为是手欠的行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习以为常了，她斜瞥了莫执一眼，嘴角隐约带笑：“没事二叔，世界上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你也应该学会正视自己身上确实存在的缺点嘛。”
莫执动作一顿，然后十分干脆利落地把林苒的头发揉成了鸟窝一样，起身走人。
留下一个定着十分后现代发型的林苒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我到底是又怎么招你惹你了你倒是给我个答案啊！”
谁说女人心海底针来着？明明男人的心思才是比海底针还要海底针行吗？！
在心里默默地咆哮着，林苒咬牙切齿地翻开了的第一页。
而莫执回到了书房，自己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些不对劲，可是做都做了，总不能再回去费尽心思地去解释些什么。
他坐了一会儿，打开了电脑，敲了一封邮件发出了，没过一会儿，电脑就响起了新邮件的提示音来。
莫执打开了邮件，鼠标停在了卫路遥和今天找上门来的那个女人的合影上，久久没有移开。
原本第二天是说林茹要到雁城办事，暂时落脚在林家老宅，承叔做主，把过年的时候没有闹僵的林丞一家也请了过来，加上莫执和林苒，算是一个小型的家宴。
直到晚上，他们才知道在外地有事的林茹因为飞机延误赶不回来，只能看看能不能在明天中午开宴之前能不能赶到。
莫执发现林苒有点儿恍惚，轻声问她：“怎么了？”
她猛然回过神来：“没什么，就还是有点儿困。”
吃过简单的晚饭，莫执被承叔叫去了书房，而林苒看着坐着静静喝茶的甄婧，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大厅。爱书吧
上二楼右转，数到第三间，林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盯着那扇门。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随着一声轻笑，一扇门轻轻地从里边被拉开来，林丞的助理露出脸来看了看，然后对林苒摆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林苒撇撇嘴，看也没看詹梓倩，直直地看着屋里的男人，缓缓地走过去。
她慢慢地靠近着坐在椅子上的人，身上的每一寸都显得很放松，就像只漫不经心地走过野羊群的食肉动物，评估着对方，也评估着自己，以找寻那个一击必杀的角度。有的时候，林苒，向来都不仅仅只是狡黠。
椅子上上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林苒微微扬起了头，离着大概一尺左右的距离看着他，却不肯再往前走了，感觉那人的目光穿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冷冷的，就像是变温的爬行动物。
一时僵持。突然，坐着的林丞笑了起来，他轻轻的，甚至是口气柔和地叫：“苒苒。”
林苒笑了，眉目弯弯，五官一下子柔和了走进来的时候那种阴冷，就像对面的只是一个多年不见的亲近长辈：“没想到我没猜错，想见我的果然是您。”
她歪起头，好像仔细打量着这个人一样。停了一会，林苒平静地说：“幸好我是学法的，推崇一切都要按照法律来解决，否则你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房间都两说。”
林丞渐渐收敛了笑容，死死地盯着这个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的女孩子。
他摇摇头，虽然只是极小幅度地动作：“我听说你本来在大学读书上课做得好好的，还以为你已经废了查事情的心思，没想到，没想到……”
“所以你才从开始就在试探我。”林苒说。
林丞也只是笑：“我开始只是不敢相信这件事而已。”
林苒叹了口气，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表情有几分无奈。她看着莫执，以某种欣赏物品的眼光，随后轻轻地说：“你如果想到了，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半人不鬼地堆在这。您说是么？”
林丞眯起眼睛，阴冷的眼睛盯住林苒。
“您说是么？”林苒不怕死似的，又问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的表情，如同当时一样冷酷无情。
半晌，林丞居然极慢极慢地点了下头：“你说的有道理。”他说，身上抖动着的肌肉放松下来，靠在椅子背上，似乎有什么把握似的，“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苒苒，你现在，是要向其他人揭发我了？”
林苒偏着头看了看他：“你笃定了我不敢？”
他笑起来：“不是不敢，是不能。苒苒，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你最大的弱点是太细致，凡事比人多想几层，如果不是笃定，绝对不会出手，那时候我太相信你，让你知道了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让你把我摸透了……可是现在，换成我掌握着你不知道的东西，你说，这是不是很危险？”
“我问你，你――或者你的心腹助手，你们两个人都可以回答，弄不弄死你，我会再考虑，你们最好快说，否则我激动之下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我也不知道，我没有那么大的耐心。”林苒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那个助理说，“方涵亮做出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只是没想到，你第一个问题是问方涵亮。”林丞开了腔，他用感兴趣的眼神看着林苒，“苒苒，当年那个老爷子就说你骨子里其实是个好人，我还当笑话来着……怪不得你能跟莫执那么亲近，亲近的让人觉得有些嫉妒，你这丫头聪明到几乎称得上是智慧的地步，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好整以暇地看着林苒的牙关咬紧了，手上也捏出了青筋。
好像故意刺激她一样，林丞摇摇头，又一次提起了过去：“苒苒啊，在这方面我说你不如你那个继妹，当然，你心里肯定是不相信的。我知道你跟莫执亲近，可是你知道他过去是干什么的吗？你知道他至今仍旧因为一个女人心怀愧疚吗？不过他这个人……啧，真是能干，这样的人，连我都要羡慕。”
第三百八十九章 内鬼那边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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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没做声，静静地等着他说。说实话，她不是没好奇过二叔的过去，可是她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求助，林苒的心里有个地方对从别人那里得到关于二叔的信息这一点有点抵触，她觉得别人不应该知道的比自己多，她是说，在这个男人的方面。
即便林苒知道这是个很不对劲的情况，她需要信息，各种各样的信息，不可能仅仅因为这个就让自己陷入被动。
“谁都也曾年轻过，”林丞慢条斯理地说，有点像是说评书的，“他年轻的时候甚至还跟我有点像，当然，没这我那么偏激，可是他的野心太大，迫切的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那时候搞的一个商业合作，也算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和地位……”林丞顿了顿，看着林苒，耐心地解释，“这是什么合作，恐怕我当年没让你知道，现在也不能告诉你，但我只能告诉你一点，这件事情跟你，还有整个雁城现在的情况。”
“然后？”
“然后他就回来了，回到了这个他曾经逃离的城市。”林丞的声音充满了怀念，“后来的事情，你显然比我清楚。”
“别拖延时间，想让我真的动手吗？”
“啧，你这丫头，真是――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是你叔叔，还能难为你吗？”林丞好像很惋惜似的，“可惜我也是人，总有我想要的东西，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傲气，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该围着他转。我没办法，只好给你点教训尝尝了。”
林苒的喉咙有点发干。
林丞沉默了好久，才继续说：“但是我没想到，莫执会跟你搅合到一起，让他增加了一个这么明显的弱点。”
“你可以闭嘴了。”林苒低低地说，她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好像急切地想要冲出来一样，压在里面堵得难受。
这样一个男人……
“你可以……闭嘴了。”林苒攥起来缩在衣袖里的手有些抖，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再问你，为什么……周淮安和伍子平会接到你送给他们的礼物？”
林丞沉默。
“说、话。”
“苒苒，我很抱歉，虽然你今天晚上做得极漂亮，作为奖励……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他说，这时挂在房间里的那个大钟突然响起来，各种报时的声音此起彼伏，林苒悚然一惊。
忽然，她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去，从门口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脸色灰败得吓人，林苒喉头一紧，叫了那人一声：“苏哥……”
林丞已经离开了不知道多久，苏明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目光有些茫然，好像苦苦思量着什么，又好像脑子空空一片，什么都容纳不下了。
他在记忆中细细地描摹着这个坐在对面座位上的女孩子的全部，他以为她不过是因为被年少轻狂所以才会有这样听起来疯狂的打算，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所身处的复杂世界，是他怎么也无法涉足的地方。
林家，被林苒用一种漫不经心却又不怎么看得起的语气提起的周淮安和伍子平……
这就是林苒为什么不需要他来保护的真相。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
真相，就是掩藏在层层看似险恶迷茫的纷繁复杂后边，那个能一下子戳中人心的东西。
时间太快，而孩子们长大得太慢，追悔之所以被称为追悔，是因为这个词跳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任何事情都来不及了。
苏明义不知道自己心里涌起的是什么样的感受，他茫然得就像个游离于自己意识之外的人，从听到林苒和那个男人交谈的那一刻开始，他所有关于林苒的记忆像是潮水，瞬间就冲垮了这个男人的眼睛。
他来不及了……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林苒似乎已经完全变了个人，他总觉得还有时间，等他再努力一点儿，再往上走一步，就能把林苒纳入自己的羽翼保护范围之下。
也就能不需要再让这个姑娘去经历曾经林靖和经历的那些事情了。之家
可是就在他觉得有时间的时候，林苒已经成长到了一个再也不需要他保护的地步了。
“我总以为……我能保护的了你，”苏明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到了一种几乎干裂的地步，“可是我今天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你就不想要我的保护。”
林苒并不清楚自己要说些什么，只是坐在那里，甚至没有去看苏明义。
苏明义苦笑了一下，抬起手似乎是想碰碰她，可最终还是放了下去：“但是我还是会等你，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就是……习惯了。”
习惯了保护你，习惯了……去保护你。
林苒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但是突然更深刻地理解了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不用这样，你对我其实就是爱屋及乌的移情，我想你应该清楚。”
“未到的时候”如同弄人的“造化”，你知道他不是东西，知道他迟早有一天要还，满满地以为自己是那个正义的复仇使者，可是有时候，也许充当的角色只是个炮灰而已，真正的复仇使者还在半路上。
苏明义沉默得吓人，异乎寻常地死死盯着她，林苒却窝在椅子上，闭着眼打盹。
这段时间她实在是太累了。
要和她谈谈，必须要谈谈，大脑里一片空白的苏明义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林丞轻描淡写的几句玩笑话，以及一个晚上的经历，让他突然间发现，林苒好像来自一个他不了解的星球似的，他们的思维方式、处事风格，都和他那么的不一样。
这些人，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毫无联系的人，他们彼此利用，彼此共生，彼此牵制，苏明义却第一次得以在这些人的生活空间里窥视一眼，只一眼，就震惊地一步不敢向前。
用一句不知道哪里流行起来的话说“我的生活你不习惯，你的生活我压根没听说过”。
我该怎么办呢？苏明义痛苦地想。
保护林苒对于苏明义来说，是一切奋斗的终点，是他的目标，来之不易，一点一滴他都很珍惜，无论是私人生活还是工作方面，都尽可能地为了她，可是对于林丞还有莫执乃至……林苒，奋斗的终点这一点儿，它有更复杂的含义。
他们斤斤计较，无利不起早，有的时候一毛不拔，却又私下里疯狂得让人咂舌。苏明义第一次见林丞的时候，那个男人一个人在街道上匆匆走过，乍一看，气质平常得近乎朴素，衣着中规中矩，却直到今天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多年前第一次见到林苒，她正专注的看着一本书，抬起头来的时候甚至还冲着他迷茫的眨了两下眼睛，礼貌周全，温婉得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水乡里长出来的姑娘。
苏明义感觉一夜之间，他的人生观都被颠覆了。
他看了看时间，才心情复杂地把林苒推醒，小声说：“醒醒。”
林苒看来是真睡着了，皱皱眉睁开眼，好像有点不知今夕何夕――人在最疲倦的时候，一睡着了清醒过来就不容易。
“等等，”苏明义按住她去推门的手，“你醒一会再出去。”
林苒摆摆手：“没事。”
“有事，”苏明义按住她手腕的手劲大了些，“另外我得跟你聊聊这件事。”
林苒一愣，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她立刻清醒了过来。
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苏明义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良久，他才轻声说：“我跟你说句正经话，林苒，这话我本来应该找个好时候说，不过今天晚上实在是忍不住了。”
林苒抬头看着他。
苏明义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跟我去深城吧，我可以给你分股份，虽然肯定比不上莫执的手笔――无论于公于私，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但是我利润有限，你要是觉得不够花，我可以养着你……只要你不一晚上打牌输一套房子，我还养得起。”
第三百九十章 为什么林苒对家暴反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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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打了个哈欠，口气淡淡地说：“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败家子是吧？”
苏明义的表情松动了一点：“我当然没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苒转过头来看着他，“憋着跟我理论憋了多长时间了？一块兜出来吧。”
苏明义于是不再拐弯抹角，痛痛快快地说：“我不希望你离开林家――我的意思不是说你非要留在这里，你随便去做别的愿意做的工作也一样，哪怕你在雁城给我唱对台，我都没意见，我就是不希望你回到他们那个圈子里。”
林苒的眼睛里一丝睡意也没有地盯着他。
她的上眼睑弧度特别明显，拖出长长的眼尾，眼线被睫毛渲染得非常清晰，总是难以分辨她究竟有没有化妆，有点桃花，却没有顾盼间眼神乱飞的潋滟，反而不大引人目，只有冷冷地看着别人的时候，才叫人注意到她那种特别的眼神。
有几分像莫执的，或者……苏明义没仔细看过的周淮安的眼神。
苏明义心里一冷，林苒却微微缓和下语气：“吓着你了么？这个你倒是放心，我跟林丞之间的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我也没什么毛病，就只是……”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苏明义严肃地打断她，“我当然知道你没这个毛病，但是林苒，他们干的都是些什么事？钻各种规章制度空子，欺上瞒下，违法乱纪，各种关系盘根错杂，整个一张利益网，你就不怕有一天把自己网进去？”
林苒挑挑眉。
她想，真新鲜，经常在灰色地带捞钱的苏明义居然这样劝自己。
“你不怕我怕！”苏明义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我承认，碰上你和你哥的事情，我胆小，行不行？我虽然平时不干什么人事，但是也知道踏踏实实地，干多少事得多少钱，他们这种能长久么？”
林苒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算违法乱纪了？就算是林丞，做的是正当法律范围内允许的事，不说对社会有多大贡献，至少促进了流通……”
至少是明面上来看。
苏明义抬高声音打断她：“对，要是打个牌赢个钱还扩大内需了呢，你说政府怎么没给他们俩发个锦旗表彰呢？”
“你别这么阴阳怪气好不好？”林苒再好脾气，也终于露出了一点不耐烦。
“我是在关心你！”苏明义这一嗓子几乎是吼了出来，“路边随便拉个三姑六婆妹子的，给我钱我都不说，他们是好是坏关我什么事？！”
林苒深吸一口气，试图在深夜和睡眠不足的低血压里搜罗出一点理智来，心里却升起一把小火来――这么多年了，哪个真正了解她的人敢当着她的面，对她的事指手画脚过？
“你先冷静冷静。”林苒伸手去推门，放缓了声音，“我们明天再讨论这个问题，好不好？”
敷衍――明目张胆的敷衍，当他混了这么多年不懂看人脸色么？
苏明义简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我在跟你很严肃地说这件事，没看玩笑，也没跟你找茬！林苒，我是站在这么多年照顾你、为你好的立场上说话，你能不能大发慈悲赏给我一点认真态度？我对你的人生是不是一点影响也不构成？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没有一点点地考虑过我？”
林苒也火了，她本质上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格，可是总觉得成年人了，要有一点人际交往的能力，在外面不要太显露自己画皮下面的东西――照苏明义这意思，是不让她一辈子他说东她不往西，除了“好”就是“是”啊？
“你怎么不要求我像日本妇女一样给你拿拖鞋九十度鞠躬，天天守在门口说‘欢迎回来老公’呢？”林苒轻轻地说，“苏明义苏大少爷，你够了吧？”
她一转身狠狠地推开门，摔上后扭头就走。
虽然不知道林丞把苏明义找过来是要干什么的，但是如果是说要把她气出来个好歹的话，那他还真的是成功了。
因为现在林苒只觉得胸口闷闷地疼，这让她只能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好让自己稍微缓过来一点儿。乐书吧
刚好莫执打开了书房门走了出来，直接就看到了她捂着胸口的样子，加快了步子走到她身边，一把扶住了她：“怎么了？”
感受到了熟悉的温度，林苒总算是觉得稍微放松下来点了，她无力地摇了摇头：“二叔，没什么，可能是在屋里闷的，缓一缓就行了。”
可是虽然她这么说，莫执还是习惯性地细细地将她打量了一番，几乎是马上就发现了她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她因为胸闷的原因，脸色苍白，并且还紧皱着眉头，一脸虚弱，但是眼角眉梢却是带着浓重的悲伤。
就好像是刚刚……失去了什么无比重要的东西一样。
“你……”他皱着眉，刚想问一句，就被林苒不耐烦地打断了：“都说了我没事了，我先回去睡觉了，估计明天早上起床了就好了。”
说罢，便挣开了莫执的手，直起身子往房间里走去。
等走出了几步之后，林苒深吸了一口气，那种胸闷的感觉又再次席卷而上，林苒皱着眉，想像之前一样把这种感觉压制回去，可这次，这个办法却失效了。
而且伴随着胸闷，她甚至感觉到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实在是太怪了，自己这两天又没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可能会这么不舒服？
正想着，一条冰凉的毛巾贴到了她的脸上，林苒微微抬头，果然看到的是莫执：“怎么了？”
林苒知道，这不是她说一句无所谓就能过去的事情，她接过了毛巾，贴在了额头上，冰冷的触感让她觉得好受了不少：“我不知道，等明天吃完饭了我觉得应该去医院一趟。”
“很严重？”看到她这个样子，莫执好看的眉头紧皱，“要不要我现在就……”
因为莫执在旁边的缘故，林苒便放心地把自己的重量放在了他的身上，让他可以支撑着自己：“还没到这种地步，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
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一个大致的猜测，毕竟自己的身体只有自己最清楚。
“我只是问问，”莫执用手背蹭着她的脸颊，“怎么了？”
林苒的嘴唇抿的紧紧的，像是在保护什么秘密一样。
“如果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先去洗个澡吧，热水冲一冲会舒服。”
林苒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钻进了房间的浴室里，门关的很紧，莫执看着浴室的门发了几秒钟的呆，暗叹一声，便坐在了床边。
果然，林苒洗完澡直接就扑到了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春卷就不动了，莫执也不说话，就只是靠近，伸开手臂把她抱进了怀里，轻轻地顺着她的背抚摸着。
“乔敬义是个人渣，”林苒躺在莫执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提到了这个话题上面，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但是他没有打过我，从来没有，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好歹对我还是不错的。但是我妈有一次去外地工作，走了之后，我看到了一本病历，我妈的名字，写的是外伤，可是两张x光片上的骨头很细――很奇怪吧，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就注意到了这点――我去医院找到当初的一声问了，才确定是我和乔安安的，不过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我居然完全都不记得了。’
莫执很少听到林苒说起过去的事情，此刻也没有插嘴，只是声音无比温柔地说：“怎么回事？”
“他打我妈，我就哭着去拽他，那时候我们住的房子还不好，窗台上有破了的电线，他一直说修但是没有修，毕竟是老房子。他就把我和一直在哭的乔安安用那种裸线给捆在了窗台上，继续去打我妈，乔安安跟我就哭闹个不停，手腕就被电线给划破了。我妈这才带我去医院，”林苒把手腕递给他看，“右手得比较深，不过我……和乔安安对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印象，还是靠后来我去医院问医生之后，才零零碎碎的想起来。”
莫执握着她的手腕摸了摸，那道伤疤虽然看起来只是浅浅的白印，可摸上去却能感觉到跟旁边光滑皮肤的不同。
“现在想想，我还真是挺没用的。”林苒脸上浮现出几分伤感，“我保护不了我妈，甚至连那个人渣做过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
“缺乏安全感？”莫执笑了笑，声音沉稳，足够给她带来坚定的支撑，“我知道，从那几年在雁城见到你就知道。”
“现在想想，”林苒垂下了眼帘，“当时也不可能有什么电，我也没受太大的伤，可是这种恐惧我却没有办法控制。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说，我也不想让过去的事情影响现在，我也希望我能往前看……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所以在我知道方珊珊的事情的时候，我的反应才这么大。”
第三百九十一章 二叔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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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却又十分有力，就好像他的怀抱一样，小声说道：“没事了，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的过去影响不了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我想我可能……”林苒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从莫执的怀里钻了出来，然后坐起身来：“时间不早了，二叔你不还要回去处理文件吗？”
是个变相的逐客令了。
就好像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她内心的坚硬的堡垒终于裂开了一条细缝，然而莫执还没来得及窥探林苒内心的一角，她就自己缩了回去。
不过能让她主动裂开一条细缝，莫执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不急，他一边起身整理衣服，一边好整以暇地想着，既然兔子已经从洞里探出了头，那么离被抓住的一天也不远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下到大厅，发现人已经下来的差不多了，而昨天林丞带过来的那个姑娘——据说是甄婧的远房妹妹——甄云澜见到莫执和林苒下来，立刻站起身来，带着甜美地微笑说道：“你们来了，我刚刚还在说你们呢。”
旁人也许无法发觉，可是站在莫执身边的林苒，却清楚地看到男人在一瞬间微皱起来的眉头。
她颇有兴趣地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并且非常乐观地觉得，就算发生点什么，她也完全可以当做免费看了场大戏。
可惜林苒并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大戏，因为今天的主角――林茹终于拎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来到，刚好隔绝了甄云澜投向莫执那热切的视线。
林苒确定了，林丞这个人就是天生来跟自己作对的。
众人说说笑笑地走向了饭厅，甄云澜像是不经意地走到了林苒身边，轻启朱唇：“昨晚睡得怎么样？”
就好像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林苒抬了抬眼皮，一脸懒洋洋地样子：“还行，毕竟这里是我家，就算是认床也不可能在这里睡不好。。”
甄云澜是林丞带过来的人，林苒自然对于她的警觉度是最高等级。
而且看她的眼神，林苒就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既然甄云澜过来跟她装云淡风轻，那么林苒干脆跟她对着装，看看是谁演戏的能力更胜一筹。
甄云澜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就好像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亲密一样：“认床是真的不太舒服呢，像我，在家住习惯了之后，出去到别的城市，就算是住再好的酒店都觉得不习惯。”
林苒也不过是一笑了之，也不抽出自己的胳膊，任甄云澜挽着：“那是你的待遇好，还有酒店住。像我要是到外地去考试或者跟着导师去做项目，能有个招待所睡都不错了，大多数都是熬夜干活，就在图书馆里睡，直到被冻醒了以后接着干活。”
“你一个女孩子睡那种地方，难道不怕吗？”甄云澜杏眼圆睁，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为什么要怕？”林苒惊讶地回望，像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甄云澜会这么说一样，“那些不过都是书啊，书又不会说话不会动弹，跟动不动就找人说上一堆揭人伤疤话的活人比起来，难道不会觉得安全的多吗？”
甄云澜：“呵呵，没想到你说话这么幽默呢。”
相比于林苒这边不欢而散，之后被甄云澜缠上了的莫执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虽然莫执是摆明了不想理她，可是也不知道甄云澜怎么就这么有耐心，一个劲儿地抛出各种问题。
一进饭厅，林苒就看到了桌子上放了本书，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发现……居然是一本莎士比亚的中译本。美女窝
呃……等等，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莎士比亚的中译本？这在林苒看来，一直是一个旷世谜题――她知道原文版是非常优美的，不过也只限于道听途说，林苒的英语虽然很不错，但是对这些东西可以说得上是没有一点儿兴趣，但她确实对高中语文课本上的莎士比亚节选记忆犹新。
比如那个：“啊！我死了……”
这从某个侧面证明了，对于这些书，林苒根本就没有兴趣，她宁愿去看厚厚的法学专业书去。
这个时候甄云澜啊了一声，快步走上去把书拿了起来：“我还说我把书扔到哪儿去了呢，原来在这里。”
林苒就明白了，这个审美诡异的姑娘原来就是甄云澜。
走过来帮林苒把椅子拉出来的莫执看到林苒在注意那本书，便随口问：“你看这种书？”
甄云澜点点头，抬手把鬓角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从小就喜欢看书。”
这个爱好实在有点没创意――据各大公司的hr们统计，每年申请简历递上来的时候，十个人有八个人兴趣爱好那一栏里都填了“阅读”和“旅游”，实在是大众娱乐项目。
莫执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林茹看着气氛太僵，她和林丞的关系又不差，于是选择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说法，指了指甄云澜手上那本印刷夸张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说：“挺特别的，我倒是很少见女孩子爱看这种书。”
甄云澜笑了笑，在莫执对面坐下，轻声细语地说：“我觉得对于女孩子来说，内涵比外貌重要。”
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苒。
可林苒却完全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的意思，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众人已经落座，也就借着这个话题攀谈了起来。
而作为话题的引起者，甄云澜可以称得上是有问必答――虽然那些不过也都是些很普通的问题。
十分钟以后，林苒的表情就从惊讶转移到了呆滞再转移到了茫然。
她发现甄云澜这个姑娘实在很奇特――事实上她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奇特的姑娘。
林茹也似乎发现了这一点，她开口问道：“你这个年纪，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么？”
“有的，”甄云澜低下头笑了笑，“我其实从小就有一个梦想，我想开一家大大的咖啡店，用小书架围起来，店里放一台老式的放映机，里面播放巴赫或者肖邦，窗户边上种满花，一圈一圈地把窗棂缠起来，就像童话里一样，人们可以在里面消磨一整天的时间。”
林茹：“……”
停了一会，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一些：“我是问你职业打算――有没有什么想参加的培训，当然，和工作相关的，我这边的公司可以考虑给你安排时间和提供一部分费用。”
“谢谢茹姐。”甄云澜说话的时候总是让人联想起某种甜甜的水果糖，不是嗲得发腻，也不是小女孩没长大的那种清脆，非常特别，散发出某种不刺鼻，但是芬芳而无处不在的香，“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我不是那种事业上很有野心的人，分内的工作会努力去做好，但是也没有大长远的打算，您可能觉得我这种人有点不思进取吧，不过我觉得，和工作比起来，生活更重要，您觉得呢？”
工作难道不是生活的一部分么？至少林苒和莫执是这么认为的，林苒觉得自己敏锐地听出了甄云澜的言外之意，于是终于开口反问：“是不是现在的生活或者工作让你不太满意，让你认为它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
甄云澜摇摇头：“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谁都想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地过一辈子，不过大多数人没有那个运气，只能自己动手养家糊口，剩下一点点的时间和金钱留给自己，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林苒眨眨眼睛：“那你想做什么呢？呃……除了你刚才说得那个什么咖啡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林丞带来的人看上二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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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云澜一笑说：“我喜欢自己做可爱的小饼干，喜欢棉麻纯天然的衣服，喜欢逛人声渺茫的小巷子，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读书写字，弹弹琴，画画风景。”
哦，就喜欢不务正业。
林苒明白了。
“那你喜欢做什么呢？不读书的时候。”甄云澜反问。
林苒一愣：“我……我没什么爱好，也没什么时间。”
总不能告诉人家说，自己最爱在学校吃饭的时候，一边吃一边欣赏近期奇葩案例吧？
“总有的！”甄云澜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喜欢听什么歌？平时看什么电影呢？有没有喜欢的书？”
最爱看鬼片，而且是猛撒番茄酱的那种……
虽说林苒不至于自惭形秽，不过总归觉得这些话不适合在现在说出来，于是含糊其辞地说：“哦……老一点的歌吧，电影不经常看，偶尔喜欢看一些……”
她犹豫了片刻，总算找出了一个接近的、好听一点的措辞：“悬疑的。”
“真没想到！”甄云澜感叹，“那你一定是那种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很善于思考的人。像我们这种普通女孩子就喜欢看一些情感细腻的片子。”
林苒干笑一声：“那啥，各有各得好吧。”
听到这样一段对话，别人不知道内里也就算了，可是深知林苒平时喜欢干什么的莫执却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然后被林苒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一脚。
莫执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气声说道：“我可听人家说了，女孩子都喜欢情感细腻的片子，怎么你那都是什么《死寂》啦，《死神来了》的破片子。”
林苒也用同样的声音回答：“二叔啊，人家看上你了，这是在提醒我我配不上你呢，要不然为什么张口闭口我们女孩子来提醒你性别差异啊？”
“怎么，不着急？”
林苒笑了，端起饮料喝了一口，挑眉斜瞥过去：“我着什么急呢，你要是给我带个二婶回来，我觉得莫爷爷和莫奶奶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满意地看到莫执被她噎的说不出话来，林苒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对着它做了个鬼脸，慢慢地吃了。
她真的很讨厌吃青菜，要不是担心维生素不够，她才不要吃这些东西。
她辛辛苦苦爬上食物链的顶端可不是为了吃菜的呀！又不是兔子！
看着林苒苦大仇深地嚼青菜，这次轮到了莫执幸灾乐祸，可是他并没有得意多久，就听到了林丞开口：“苒苒，你最近挺忙的？我约你几次都没约出来。”
林苒眼睛里的笑容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定的冷漠：“还算好，毕竟是还在读书，没办法的事情。”
这让莫执有些奇怪，前一段时间可不知道林丞来找过他家小姑娘有事。88
林苒虽然有些事会像鸵鸟一样，他不问就不会告诉他，但是即便不告诉自己林丞是为了什么事情找她，以林苒的性情，也是会跟她提一句的。
把这个疑问留在了心里，莫执决定等晚上两人独处的时候再问问林苒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对于林苒的平静，林丞脸上的笑容让林茹这个半个局外人觉得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虽然我不怎么管这些事情，但我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可不小，否则我怎么想约你好好谈谈。”
他喝了口面前的茶水，继续说了下去：“结果没想到……苒苒你还真的忙到了连我这个堂叔都没法见的地步啊。”
不知道为什么，莫执有种淡淡的感觉，不，或许应该称之为直觉也说不定，林丞这些话可能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林苒定下心神，告诉自己不要随便相信林丞的话，毕竟经历了昨天晚上那一番对话之后，她可不相信林丞不会再出什么损招阴招之类的。
果然有比较才会知道自己过去是多么的幸福，林苒有点儿心不在焉地想，跟林丞这么个捉摸不定的人相比，伍子平简直就是个透明人，什么心思都能让别人窥探到。
“前一段我到了宿舍都是快熄灯，洗个澡直接倒床上就睡，”林苒装作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出林丞的意思，只是实事求是地说了下去，“舍友原本还会被我吵醒，后来都习惯了，可以直接睡到闹钟响。”
林丞只是笑了笑，又突然把话题给扯开了，反而搞得原来准备好继续接招的林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乏力。
林苒第二天下午下课后，因为有事，还是先跑到了苏明义店里一趟，没成想苏明义本人正好出门，只好坐在店里查看自己交给徐佳的书稿有没有回复。
林苒看着看着邮件，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方珊珊跟卫路遥的事情来。
她一直认为女孩子还是最好少看点，毕竟在软弱的时候，还是比较容易让别人趁虚而入，毕竟人心莫测，谁知道对方想干些什么？
想到这里，林苒忍不住叹了口气，旁边跟她稍微变熟了一点的店里的小助理杨沐问道：“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林苒把姿势摆好，开始对这屏幕敲策划，“就是想到了王瑜那年因为看错了人，差点要辞职的事情。”
王瑜是苏明义一直以来的助理，这些年也一直跟在他身边，这次是准备跟着苏明义一起到深城去。
因为这是王瑜的私事，所以杨沐就没有多问，就是看着林苒在键盘上十指如飞的打字：“没看出来。”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你们老板还想着打拼一番事业出来，”林苒因为措辞问题而微微停顿了一下，她微微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手下的工作，“谁年轻的时候能没爱过几个人渣呢？”
王瑜的家境并不是多好，那时候大学兼职的公司里有个比水平线标准好看不知道多少，但是人渣程度跟长相不相上下的高管在追她，时不时的就送点东西给她。王瑜心气向来很高，但是因为家境的问题，那个时候只是个兼职助理的她手头很紧，那些烫手的礼物，王瑜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于是就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往那个男人的账户里打钱，但是有些东西，对于那个男人来说是个小钱，但是对她来说就不是了。
王瑜当时身边没什么聊得来的同性朋友，正巧因为是苏明义关系不错的同校同学的原因认识了相对而言十分早熟的林苒，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和林苒商量，甚至于接下来那些了礼物再把钱还给那个男人的主意都是她交给王瑜的。可是剩下的事情王瑜没有和她说过，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真的大大咧咧地不去看自己的工资账户，那个男人，说白了连林苒都觉得他有些像牌桌上的那些故意用大注把其他跟注人都吓跑的懒人，对于这件事情，林苒给的建议是“推”，那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自负身份，总不会做出什么有辱斯文的事情，他买了不要，再来一句不要就扔，干脆就直接扔给他看，下次他就不会这样了。
那个时候，王瑜的父母不知道是听谁说的，想把她那个刚刚出众毕业的弟弟送出去留学，王瑜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听林苒的话，毕竟那个时候她还不像今天那样跟在苏明义身边见识过不知道多少事情，她大概是自卑的，所以反而会有种异常强烈的自尊心。在这种自尊心的作祟下，王瑜接下了男人给的所有礼物，并且倔强地把钱给还了回去――这使得她的财政出现了巨大的危机。
让王瑜想要辞职的导、火、索，就是一天晚上在饭桌上提起了那件事情的时候，王瑜终于就爆发了，结果就在事情快要像平时那样不了了之的时候，她的那个弟弟突然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姐你最近的生活水平见长啊，我看你身上的这条裙子不便宜。
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该是多美好呢，从小一起长大，家里互相掐，出门就一致对外，会嫉妒对方比自己强，也会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兄弟姐妹究竟有什么本事的时候而洋洋得意。可是那一瞬间，王瑜就突然想起了她念初中的时候，班里一个农村同学因为不是独生子女，错失了中考的加分时说的那一句话：这帮抢我饭碗的。
大概是……幸福的家庭都差不多，不幸的各有各的不幸。
第三百九十三章 王温茂不入流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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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就是，王瑜挨了自己父亲一巴掌。
要不是苏明义第二天在学校发现了脸肿的不成样子的王瑜，估计她就直接把退学申请往教务处的桌子上一放，就那么不留蛛丝马迹的消失了。
就像林苒说的，在年轻的时候，怎么可能不爱过几个人渣？能不犯过几次错？如果不犯错的话，似乎就不能被称之为年轻时代了。
记下徐佳发来的修改意见的时候，林苒停了下来，然后她转向了杨沐：“你说，要是我跟我亲戚宣称断绝关系了，明天他们的新闻会怎么写？”
她真的好想直接先斩后奏，跟林丞断绝关系哦。
“你会担心这个？”杨沐有些惊异的挑了挑眉，“我还以为你从来不在意新闻到底会怎么写。”
林苒干脆停下手笑了笑：“不是在意不在意的问题，是我要考虑下对于不同的新闻，我自己的应对方式。”
杨沐无奈的笑了起来：“我说林小姐，你才多大年纪，整天想这么多事情也不怕掉头发？”
“习惯了，”林苒用黑色签字笔在一张用废了的打印纸上写下了一行数字，“这几支股票我记得你有资金在里面？”
杨沐看了一眼她写下来的数字：“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这两天我看到已经有人开始评论这几支股票了，”林苒百无聊赖的开始打量办公室里的陈设，“我劝你赶紧把它们给抛了，这是周……我一个认识的人有关系的。”
杨沐愣了愣：“您的朋友？”
杨沐曾经在做其他一个公司做助理的时候以为自己涉及的很多东西就已经是踩在边界上面行走了，可是当她知道苏明义他们这些做金融的到底是做什么的之后，她越发的觉得自己原来其实一直是走在资本圈子的外围。
甚至不光是他，很多小公司都是只能涉及到这个圈子的外围罢了。
而林苒，却是身处在这个资本圈子最为中心的位置。
“但是显而易见的，”林苒的话突然让杨沐从自己的思维之中回过了神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电脑里调了一张k线图出来，“都是为了别人做事而已。”
不等杨沐答话，林苒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一声，提示她有一封新的邮件。
林苒还以为是徐佳又发了一封邮件过来，就直接点开，看清楚内容的时候，脸色一下就变了。
杨沐被她的脸色震了一下，好奇心一上来，也凑过去看林苒手上到底是个什么消息。
林苒倒也不打算瞒着，看杨沐凑过来，还往旁边让了让，好让她能看的更清楚，一看之下杨沐忍不住被震了一下：“这个……你确定是真的？”
已经看完了全部内容的林苒叹了口气，然后开始在自己的电脑上调出了邮箱发件页面以及一连串聊天窗口，连续敲击键盘的声响几乎就要掩盖了她话语之中的冷意：“我还以为能是谁，他那个性子的确是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那上面显示的是她和秦瀚海被拍到的照片，但是第二张照片才是让林苒露出这种表情的主要原因――
那是一张林苒和王温茂坐在一起，姿势亲密的图片，而林苒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她当时读高二的时候。
可是标注的，却是她和秦瀚海订过婚之后的日期，毕竟从照片上……确实是没有可以作证的时间日期。
虽然匿名邮件隐瞒了究竟是谁提供的这张照片，可是林苒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那究竟是谁的手笔――
王温茂。518中文网
在这个时候爆出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当初她就是锤死了乔安安和秦瀚海是联手绿了她的，让两个人在圈子里彻底无法翻身，这照片一出，舆论的反噬足够毁了林苒这个人的。
就算是能辟谣……向来是造谣一时爽，辟谣火葬场，哪儿有那么容易就洗干净这种莫须有的脏水呢？
好在林苒的手上还有不少人脉，就算是被发出去了，撤下这张照片倒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难得就是，王温茂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一次，他也能做出不知道多少次。
因为林苒知道，这种照片他手里估计还有不少。
他在逼她，答应他的话，跟他在一起……
她的眼神忍不住就沉了下来，林苒能够从那个长长的梦境之中醒来的确是要感谢一下王温茂，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林苒才没有对他做任何事情。
但是现在不同。
林苒一边和不知道多少个人就这两张照片交谈，一边露出了一个让杨沐看了都觉得胆战心惊的笑容出来：“王温茂……杨沐，回头你帮我跟苏明义说一下我来过，我要去见一个老朋友。”
问询而来的王瑜复杂地看了她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口：“你想做些什么？”
“对他？”林苒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当然是和他好好谈谈，当然，就我个人看来，这种礼仪上教养我要比他做得好太多了。”
“这对他的打击会更大吧……”王瑜思考了半晌之后默默地说道。
“我才不管对他的打击有多大，”林苒终于短暂的停下了打字的手，伸手摸过一杯水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点，“他既然走上了威胁我的这条路，就要承担之后所有的后果。”
“你的控制欲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王瑜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问了这么一句话，而林苒仅仅只是从眼尾瞥了她一眼：“我控制欲超过正常数值很多，我以为你知道？”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之后，林苒觉得自己的脚都快凉了，大脑在飞快转动的时候，四肢都近乎麻木了，林苒叹了口气，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就在林苒因为这件事情心里一直烦躁的时候，却接到了方珊珊的电话。
电话里，方珊珊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告诉林苒，是她母亲杜雨竹打电话给她，说无论如何也想让她在开庭之前回家谈一谈，为了让方珊珊放心，她也希望方珊珊能把林苒也带回家一起吃个午饭。
林苒觉得，这夫妻俩的目的应该不是让方珊珊放心，而是深知不管他们怎么对方珊珊洗脑，回头被自己和莫执知道了，都是在做无用功。
她也没多说什么，跟方珊珊约了时间，又跟莫执通了气，便在晚上约好的时间见了方珊珊，一起去了方家。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来开门的居然是方珊珊的堂弟，而看到门口的两人的时候，他立刻挂上了恶狠狠地神色：“赔钱货，你回来干什么？”
方珊珊虽然心里情绪复杂，但是对于这个一直被亲戚寄养在她们家，装无辜装纯洁，把所有过错都推到自己身上的堂弟，向来是不留有一丝情面的：“有事。”
“你的事情和我们家没关系。”方亮从小就讨厌方珊珊，一个迟早要嫁出去的赔钱货而已，家里可早就给他透过风声，堂叔堂婶以后的东西都是他的，老方家的东西怎么可能要给这个赔钱货当嫁妆，“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这张专门勾引男人的脸！”
林苒懒洋洋地站在旁边，连表情都懒得摆：“这话让你母亲听到，她得多伤心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人不可貌相，有人没有我这张脸，不还是照样把你带到了世界上？”
看着方亮一脸茫然，林苒遗憾了一下，太浪费她的讽刺了。
“听见我的话了没？！”方亮看着林苒的打扮和气质就知道自己不太能惹，便接着冲方珊珊大叫，“这是我家，我不欢迎你进来！”
“打电话请我们过来的，是杜女士，”看着方珊珊脸都气红了，林苒却一脸淡然开始玩自己的指甲，“据我所知，这房子是方先生和杜女士的婚后财产，两位还健在，想必应该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做主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言不惭的方涵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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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方亮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最后恨恨的一甩手，堵在门口不让她进屋。
“怎么了，怎么了？”在屋里忙碌的杜雨竹听到了声音，擦着手走了出来，“亮亮，怎么了？”
在她看到方珊珊的时候，脸上慈爱的表情瞬间就消失了：“来了就站在门口干吗，当自己是大小姐，还一定要人来请才进我们家的门吗？”
林苒拍了拍方珊珊的手臂，无视了方亮洋洋得意的神色，径直进了屋。
其他人的态度如何，林苒从来都不在意，她在意的，仅仅只是方涵亮这个所谓的“一家之主”又想到了什么破主意。
“别再摆出一副清高样子了，”经过方亮身边的时候，方珊珊突然听到他低声这样说，“过了今晚，你可就和你最厌恶的、只会陪、睡的贱人一模一样了。”
出乎林苒意料的是，她原本以为只是杜雨竹找她，没想到就连方珊珊的父亲也坐在客厅里。
方珊珊扬了扬眉毛，双手抱胸，是一个防备的抗拒姿势：“我还以为是杜女士找我回来。”
“怎么，我就不能在家里了？”方涵亮立刻皱起了眉头，“还有，什么杜女士杜女士的，那是你妈！”
“哎呦，对不住，我都忘了这是您家，不是杜女士家了。”方珊珊毫不在意地笑了，“也是，我平均一年回来一次，还基本也见不到您，难怪会有这种错觉。”
方涵亮无论在外面怎么窝囊，在家里一言堂的日子过惯了，很少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怎么说话呢你？！”
杜雨竹假笑着上来打圆场：“生什么气啊，她这么多年都这样过了，身边也没个人帮她，难免说话有些冲。”
林苒在心里冷笑，你干脆还不如直接说她没人管教比较好。
虽然这样想着，林苒面上却纹丝不动：“方先生，有事说事，我也不是天天大把的闲时间能看两个蹩脚演员演戏的，要是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告辞了。”
顿了顿，还是意有所指的补上了一句：“况且，要叙父女情的话，也要看看时间不是吗。”
饶是方涵亮，也被这话噎了一下，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己心里比谁都明白，作为一个父亲，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职。
他的口气软了下来：“珊珊这么多年，确实是我的错，但是你说话的口气一定要改……这次找你过来，其实是我的意思。”
林苒刚刚落下的眉毛再次挑高，没有说话，只是听到方珊珊开口回道：“有什么事吗？”
杜雨竹放下了给方涵亮的茶，自然地接上了话：“是这样，你爸觉得你也是时候收收心，回来准备相亲订婚了。”
“订婚？”方珊珊撑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先不说我才多大，够不够法定结婚年龄。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上哪订婚去？”
方涵亮品了口茶，眉头微皱：“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给你挑好人了，就是何家大少爷。”
林苒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何家大少爷……那个做服装的？”
“不然还有哪个？”方涵亮眉头皱得更紧，直勾勾地看着方珊珊，“还有，你赶紧给我搬回家来，学学做饭或者干吗，要嫁人了还不收心！”
“您真的确定，他是个适合我相处的人？”方珊珊的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我怎么听说，他的负、面、消、息很多？”
“哎呀，这年头消息怎么能信。”杜雨竹凑到了方涵亮身边坐下，“况且你能嫁给他多好，一来可以帮你爸完成这次生意，二来，何家大少爷认识那么多人，你也要为家里想想……”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方涵亮严厉地瞪视给打断了。
即便如此，方珊珊也已经完全知道了他们想要什么，她冷冷一笑：“原来不光是要把我送到他那儿，去完成不属于你的生意。还要靠我去给你搭上更上层的线？”言情888
方涵亮不说话，只是低头喝茶，可是杜雨竹却不依不饶：“怎么了，生你养你，让你为你爸做点事你倒不肯了？！还有，要不是你，家里至于变成这样吗？！你要是能嫁进林家……”
“按杜女士这么说，反而是拆散她跟林毅业这对小情侣的我的不是了。”听了这话，林苒笑意更浓，眼睛里的光却让杜雨竹觉得汗毛倒竖，“而且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觉得我是个有圣母病的人？”
方涵亮不敢惹林苒，毕竟他也再没有胆子得罪林家，可是他也觉得，林苒没有为了自己这个女儿去得罪何家的道理，便拍桌子冲方珊珊吼：“珊珊，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吗？！”
方珊珊依旧是笑着，她虽然还是怕方涵亮，可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更让她愤怒：“您听不懂我的话吗，不过也正常，因为我说的是人话啊。”
“你！”方涵亮被气得脸色涨红，拎起杯子就想冲着她砸过去，最终还是放了下去，“其他的都不用说了，今晚我已经定了宾馆，你赶紧给我洗个澡换衣服去。”
“我没听错吧，”这下，就算是方珊珊也愣在了原地，“您……您的意思是让我去陪、睡？”
杜雨竹适时地插话：“怎么能说是陪、睡呢？我和你爸都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挺开放的，所以决定就先让你们深入了解一下，况且……珊珊你早就成年了不是？”
方珊珊顿了两秒，压下了心里都怒火之后，不可置信地转头看着方涵亮：“爸，我还叫你一声爸，这真的是你的主意？”
方涵亮不自在的调转视线：“你别管是谁的主意，反正挺不错的。”
“这么说，你很赞同这个主意？”方珊珊摇着头后退，眼神彻底转冷，“卖女求荣，我今天算是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了。”
方涵亮冷哼一声：“反了你了！我都跟何大少交代好了，今天就算是捆也要把你捆过去！”
方珊珊愣在了原地，几分钟之后，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好，真是好……我原来还对你抱有期望，现在看来，我还真是个傻子……从今以后，我方珊珊再也没有你这个父亲！”
她冷漠地看了他们最后一眼，毫不留念地拎包就走。
而林苒看了他们一眼，冷笑一声：“那方先生，杜女士，我们之后法庭再见吧，希望你们已经请好了律师。”
她自己并不清楚，这句话和说话时的神态，落在其他人眼里，有多么的像莫执。
在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别墅之后，方珊珊心里的怒火越来越强烈，方涵亮这些年的家暴行为和对她的冷言冷语确实足够让她寒心，可是在她心里，那仍旧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让她脚步越来越快，林苒几步追了上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你想走到哪儿去？”
她其实很明白方珊珊的心情，毕竟当初乔敬义和周夕雪做出的事情，和今晚的方涵亮如出一辙。
原来血脉相连，仍旧比不过实实在在的利益。
而且你曾经无比重视的亲人，还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方珊珊低着头，一言不发，林苒只好叹了口气，半拖半拉着她往前走：“你也不用太伤心，你现在也算是认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之后你……”
全副心神都放在方珊珊身上的后果，就是林苒一个没留神，一头撞在了迎面走来的人的身上。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林苒揉着自己的脑袋开口，可是在她看清对方的时候，却又惊讶万分，“二叔？！您怎么在这儿？！”
被她撞到的莫执心里哭笑不得，面上却是平静的：“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吧，不过你的头倒是挺硬的，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肋骨都要断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居然没有嘲讽回来，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让莫执不由有些担心：“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林苒深吸了一口气，彻底确定自己最近肯定是水逆了，“先送方珊珊回去，然后再麻烦二叔多跑一趟你送我回学校吧，我估计到时候没有地铁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挑起方涵亮夫妻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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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在是太过反常，莫执微微皱起了眉头：“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都说了……”林苒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死丫头，你说你跑什么跑？！你爸和我辛辛苦苦地给你找了个男人，好让你结婚！你跟你矫情个什么劲！又不是白白让你去陪、睡！这样的好归宿，那些所谓的什么豪门大小姐可都心里泛酸，想破坏你的机缘呢！”
方珊珊完全不想转身，更不想去面对杜雨竹那张带着讥讽意味的脸，可是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字像是刀子一样的插在她的心上。
杜雨竹再怎么骂她，方珊珊都是无所谓的，毕竟在她的心里，那还是她最亲的母亲。
可是这话落在林苒耳朵里，越听越是指桑骂槐。
之前还因为方涵亮家暴的事情，林苒对这个已经产生了斯德哥尔摩症状的女人有些同情，现在来看，她真的是个圣母。
迎面而来的杜雨竹那张脸，让林苒难得想暴力一次，她捏紧拳头，缓缓抬起胳膊……
就在这时，有股力量将她牢牢揽入怀中，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在她头顶响了起来：“请问您和我家小姑娘是什么关系，以至于要这样对她说话？”
正骂到兴头上的杜雨竹被突然打断，心里更是一阵一阵地冒火，况且她本身也就并不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么惹不起：“呦？不仅跟她一样矫情，还这么快就勾搭上野男人了？先前还装的一脸清高样，这就是所谓的林家大小姐！”
林苒听到“野男人”三个字，立刻就想从莫执的怀里挣脱出来，看都没看就想要跟杜雨竹动手。而察觉到她动作的莫执，却是紧了紧怀抱，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女士请慎言，您的行为已经构成涉嫌侮辱诽谤罪，按律可以处以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您意下如何？”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嘴？！”杜雨竹指着莫执的鼻子，声音越发的尖细，“我告诉你，你趁早给我走远点，这丫头是何家大少爷的人了，你可惹不起何家！”
何家大少爷？莫执眉尖一动：“服装业的何家？”
杜雨竹高傲地哼了一声：“不然还能是哪个何家？”
“原来是那个狐假虎威的小子，放心。”莫执低声安慰了怀里的姑娘一句，然后才抬起头来面对杜雨竹。
他的声音里的笑意虽然更浓，却给人一种不可置否的感觉：“刚好，我和何家老爷子也是熟人。不过我觉得我们在这里谈不太好，不如坐下来好好谈谈怎么样，无论是您和您女儿之间的事情，亦或是……何家，到底算不算一盘菜的问题。”
好不容易被方亮给安抚下来，方涵亮刚一听到开门声，立刻拍桌子站了起来：“给我滚过来！都这么大的人了，我本来是不想对你动手的！”
可是在看到进来的男人的时候，方涵亮一愣，原本怒气冲冲的表情，瞬间换成了客套的笑脸：“哎呀，莫二爷，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里来了？”
与此同时，莫执也认出了方涵亮，他挑了挑眉：“原来是方先生，这可还真是巧啊。”
方涵亮似乎这时才看到低着头跟在莫执和林苒身后的方珊珊，开口说道：“珊珊，怎么这么不懂事，莫二爷到家里来了，怎么连杯茶都不会倒？”
脸色变换之快，让林苒再一次开了眼界。
方珊珊克制住自己的冷笑，说道：“我先前也说了，我多久没进过这个家门，我怎么知道茶叶放在哪儿？”
听了这话，方涵亮心里的怒火再次烧了起来，这个死丫头，存心是想让自己丢脸吗？！
莫执温和的笑了笑，可是林苒确定，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和的情绪：“不麻烦了，我是来接苒苒回去的，刚好发现有人和她争执，还牵扯到了她朋友，顺便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涵亮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不光是林苒，甚至是莫二爷都是打定主意，要替他心里的这个赔钱货女儿出头。
但是这样很好，非常好。
如果能搭上莫家的话，那么他跻身到上流圈子里的日子，也就指日可待了！
方涵亮一边和莫执客套，一边飞快地考虑着，究竟怎么才能让刚才被得罪了的林苒高兴起来，看这个样子，莫二爷还是挺重视她的。文笔斋
他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方珊珊，这个死丫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这件事，要是他事先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何至于刚才闹成那个样子？
“老方，你看看你闺女，这是诚心要气死我们不是！”杜雨竹并不知道方涵亮心里是什么打算，气冲冲地走到了正在沉思的方涵亮身边。
“你给我闭嘴！”方涵亮低喝了一声，然后继续满脸堆笑的对莫执开口，“莫二爷您看，这都是误会，误会。”
杜雨竹不可置信的看着方涵亮：“方涵亮！你疯了你！不去教训她，反而敢让我闭嘴！”
这时候方涵亮突然有了主意，既然杜雨竹刚刚已经得罪了莫二爷，那不如……
“啪”的一声，方涵亮一巴掌甩到了杜雨竹的脸上，低声怒道：“还没在别人面前丢够脸吗？！”
莫执看着这一场闹剧，嘴角带着只有林苒才能发觉的戏谑微笑：“既然是误会，那我们也就告辞了，过几天，我会来正式拜访您的。”
说罢，点了点头，带着林苒率先推门而出。
被夜晚的凉风一吹，林苒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而莫执听着屋子里传来的争吵声，不在意地勾了勾唇角，随后关切地问她：“冷静下来了？”
“算是吧，”林苒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出奇地平静，“但是刚刚那一巴掌让我觉得，天道好轮回这句话，还真是真理。”
莫执笑了笑，掏出了钥匙开口：“走吧，车就停在小区里。送了她回去，然后送你回学校。”
“那个，”林苒挠了挠头发，“二叔，今天……谢谢你。”
莫执声音温和：“我说过，你不用跟我见外。”
林苒这次认真的点了头：“可是我觉得，该道谢还是要道谢的。”
莫执笑意更浓：“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上车，然后趁早给你送回去。”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林苒破天荒的居然接到了甄婧打过来的电话。
她翻着资料，心不在焉地敷衍着甄婧，直到她听到了一句话：“等等，你是说，让我介绍他和甄云澜认识？”
“没办法，云澜说想以后做这方面的工作，但是我思来想去，真的好像只有莫二爷有涉足这方面的业务。”甄婧的语气十分为难，“如果莫二爷没有空或者是太麻烦你的话就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要是林丞打电话过来开这个口，林苒大可以含沙射影地给推了。
可是……打电话过来的，是姿态放得极低，一直以来又让她印象很好的甄婧。
思来想去，林苒只好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等我问过二叔再说吧，堂婶你也别太挂心，好好休息，注意身体啊。”
说罢，便挂了电话。
林苒看了几行字，终究还是烦躁的扔开了资料，甄云澜想的是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毕竟，那天甄云澜的表现林苒她是全程看在眼里，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明白。
倒不是说她担心莫执真的会看上甄云澜，她只是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可是她想不明白一点，那就是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感觉。
就想林苒想不明白，莫执到底是看上自己哪一点了一样。
林苒毕竟活了这么些年，自然知道莫执不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皮相――要知道比她皮相好的要多少有多少――但如果仅为了逃避逼婚，比她条件好的更是有一堆人。
第三百九十六章 有人明目张胆的勾搭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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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这个人在感情方面有个毛病，说好听点叫做谨慎，说得直白点，叫做优柔寡断。
在心思飘忽地上了两节通选课之后，林苒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没有别的办法，在找到一个人来帮她解惑之前，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何家那位大少爷，去找你麻烦了？”接通电话，还不等林苒开口，她就听到莫执这样问道。
林苒毫不在意：“还没，不过二叔你放心，他就算是来了，能对我做些什么呢？”
莫执听了这句话，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那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了？”
“当然，”林苒放下了杯子，屏蔽了脑中的杂念，眼睛里的光像是最锋利的刀，“我的那个四堂叔，你应该也认识，他的公司其实是我爷爷留下来的，但是到他手里之后，名下的一部分股份，被不为人知的拆成了零散的股份，分散在了几个小股东手里。”
这个理由听起来及其合理，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林丞对商场并不是很擅长，平日里重心也都放在了妻子身上，那么因为不会经营，而选择放一些散股出去，也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但是莫执从她的话里看出，林苒想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些。
或者说，不仅仅只是这些。
毕竟，他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了解林苒的人了。
暗暗笑了笑，莫执再次开口：“所以，你给我打电话的意义只是跟我介绍一下你的四堂叔？”
林苒并没有露出任何惊异之情，相反，她更是露出了个有些调皮的笑容：“我肯定不是因为这个要来打扰二叔你的工作嘛。只是想让你在见到一个对你满心暗恋的姑娘之前，了解一下她的相关背景嘛。”
虽然林苒在很多事情上会慢半拍，可是在看某些装模作样的人不痛快这件事情上，她却表现的异常积极。
因为林苒最近并不清闲，为了方便和速度，她也就直接挑了雁大旁边那家，他们经常去聚餐的饭店。
“看到你这样，我不禁对我国未来的律师行业的现状表示担忧。”坐到了包间里之后，莫执调侃地对着林苒说道。
林苒正色道：“二叔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能质疑我的专业素质……麻烦，水煮肉片多放辣。”
莫执确定，这姑娘今天就是来看戏顺便改善伙食的。
甄云澜是踩着点来的，还没走近，林苒就闻到了一阵刺鼻的香风，她抬起头来，毫不意外地看到精心装扮过的甄云澜。
“莫哥哥不好意思哦，我下班有点晚呢。”她言笑晏晏地坐下，娇笑着说，“哎呀，原来你已经点好菜了吗，莫哥哥你真体贴啊！”
自来熟到了别人都不好意思拆穿她的地步。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莫执，也觉得胃疼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旁边专注于调料的林苒，觉得她绝对是故意的。
他面色理性而冷漠：“不是我，是苒苒点的。”
听到这句话，甄云澜的笑立刻就无影无踪了，她“哦”了一声之后，开始毫不掩饰地打量林苒两人：“苒苒，你是怎么和莫二爷走这么近的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林苒的声音十分冷淡：“我们两个之前都没见过，我为什么要跟你提这件事情？”
甄云澜丝毫不觉尴尬：“苒苒你又开玩笑了，莫哥哥你别在意啊，我们两个关系特别好来着！”
林苒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已经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候，林苒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发现是同学打来的，和莫执说了一声，便走出包间去接电话了。酷
看着林苒走出了门，甄云澜再次带上了娇笑：“莫哥哥，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哦？”
莫执看着她，眼睛里一片平静：“不应该告诉我的事，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说。”
甄云澜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可仍旧锲而不舍：“莫哥哥，我昨天跟家里提了提你到底是什么人。其实呢，我爸爸早就决定了，今后剩下的公司和财产都是留给我的。但是林家老爷子可是已经做好了打算，所有的资产都会捐给公益组织的呢。”
“所以呢？”莫执眉目不动。
甄云澜灿烂一笑：“所以……我觉得莫哥哥你要不要考虑让我进你公司给你当助理，毕竟我也要学学怎么管理公司，也顺便能和你多接触接触嘛。”
看着莫执依旧是带着淡笑，甄云澜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了：“再说了，林苒干什么的没告诉过你吧？你说一个姑娘家，连自己的订婚对象都看不住，还能干什么呀？”
莫执本来看看她究竟多能扯，但是看到林苒已经挂了电话之后，他眼中寒意更甚：“我想，甄小姐大概是找错人了。因为苒苒，我才答应和你见面。”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可是目光之中的冷意却让甄云澜不由自主地躲避：“还有，我并不需要一个助理，业务方面的事情，业界也比我手下公司更专业的公司。同时，我更不需要别人来提醒我，我的小姑娘是个什么人。奉劝你一句，来日方长，我是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的。”
说罢，他拿起林苒随身物品，干净利落地离开。
刚刚进店的林苒奇怪地看他：“怎么了，被气得心肌梗塞了？”
莫执替她推开了门，表情平静：“没什么，就是让小朋友以后不要再自以为是了。”
林苒了然地点头：“二叔你还真是残忍，为什么要击碎小朋友们的天真梦想呢？”
就在林苒和莫执两人商量着换家饭店吃饭的同时，去医院做完复查的方珊珊独自一人，慢慢悠悠地晃出了医院，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拦住：“你就是方珊珊？”
方珊珊皱眉，确定这个一股轻佻气质的男人自己从未见过：“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你不就是方涵亮的女儿吗？”男人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宛如一条滑腻的毒蛇，“怎么，我开出来的价码不满意？”
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这男人八成就是方涵亮想要巴结的对象，何家大少爷何珅。
“我想您是误会了，”方珊珊的声音平淡无波，一丝多余的情绪也不带，“我虽然是方涵亮的女儿。但是却从来没听过跟价码有关的事情，我想，这件事情您还是和方涵亮确认一下比较好。”
何珅只当她是欲迎还拒，依旧是放肆的打量着她：“就算是误会，我们不如将错就错，跟我出去吃晚饭怎么样？”
方珊珊心里骂了一声，这男人还真是阴魂不散：“抱歉，我没兴趣。”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何珅显然是十分满意方珊珊的长相，执意坚持，“上车，想去哪里随你挑。”
“我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的听不懂中文，”方珊珊低垂着眼帘，似乎连看他一眼都懒，“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是你，我都懒得去浪费时间，培养你所谓的兴趣。我这样说，你听懂了没？”
从来没被女人这样对待过的何珅有些愠怒：“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上车，别说是你，就连方涵亮都是要一起倒霉。”
他原以为面前这女人至少也会犹豫一下，可是出乎他意料，她不过是轻轻地笑了一声：“方涵亮倒霉，那还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虽然外界对你这个大少爷的风评不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你说什么？”何珅的怒火更盛。
方珊珊懒洋洋地抬眼，在心里努力地回想林苒的样子，让自己更像她靠近：“你说，何家大少爷死皮赖脸的去纠缠一个已经有了男朋友的、还没有到结婚年龄的女孩子，上赶着要做小三，这个消息够不够上娱乐版头条的？”
何珅愣住了：“你说什么？”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介绍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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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珊珊好整以暇地站着，眼睛里满是戏谑：“再重复多少遍都一样，何家大少爷死皮赖脸的去纠缠……”
“够了！”男人眼神阴沉下来，看着方珊珊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猛然抬起手，似乎想用暴力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可是方珊珊失笑：“先生，在监控下动手，我是不是应该称赞您勇气可嘉？”
何珅不是蠢人，脑子略微一转，突然就露出了了然的笑容：“你在说谎。”
方珊珊挑眉：“何以见得？”
“你无非就是想挑起我的兴趣，好要个更高的价钱罢了。”何珅弯下腰，逼近了她自鸣得意地说，“很好，你确实让我兴趣更浓了，能把欲迎还拒玩成这样的，你还是第一个。”
“你是不是看多了？”方珊珊嗤笑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说，“我没那个闲工夫跟你玩，我有男朋友了，千真万确。”
何珅站直了，居高临下地逼问她：“口说无凭，证据呢？”
他知道现在还认为，方珊珊不过是在演戏给他看，她和那些想要巴结他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演技更好罢了。
可方珊珊当着他的面，干净利落地从包里掏出了手机，准确地翻开相册给他看：“这照片，你需要去验证真伪吗？”
这下何珅的脸黑了个彻底，合照上是一对亲密的男女，正被亲吻着的女人，正是站在她面前的方珊珊本人。
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方涵亮个老东西，居然敢耍我！”何珅气冲冲地拉开了车门，不光是方涵亮，他连一脸看戏神情的方珊珊也一起恨上了，“你跟他都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们家好看！”
让方涵亮好看？
方珊珊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告诉何珅，这件事其实也是她想做的。
她看着那辆嚣张的超跑离开，这才像是被卸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一下子驼起了背，木木地拨出了一个电话：“林小姐，我好像……干了一件错事。”
林苒听了这话之后直觉还以为她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听完了前因后果才算松了口气：“那你觉得心情怎么样？”
“挺好！”
方珊珊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神，她终于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一点儿父母留下的阴影，虽然这是个乌龙事件，林苒还是很高兴的：“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不过上刀山下火海就免了，我怕死。”
对于她的玩笑话，方珊珊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起来：“那您就帮人帮到底吧？”
“啊？”林苒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能不能帮我伪造个结婚证，证明我已经结婚了啊？”
“……先不说伪造证件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还记得你连法定年龄这件事都没到吗？”
“好吧，刚刚是在开玩笑。”沉默了几秒，方珊珊支吾着说，“其实，我是真有事想让你帮个忙。”
“嗯？你说说看。”林苒换了个手拿电话，顺便倒了杯水。
“你能……帮我介绍个男朋友吗？”
林苒挑了挑眉：“你要假戏真做？行啊，我帮你联系个人，假扮一段时间绝对不会露馅。”
“我是说，”方珊珊的声音压低了，像是在做贼一样，“真正的，靠谱一点儿，以后能谈结婚的男朋友。”
她一口水卡在了嗓子里，咳得惊天动地，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你不是刚分手不久吗？”
“还不是因为何珅这事，”方珊珊声音稍微提高了点，随后立刻低了下去，“怎么样，有希望吗？”
“这件事不也得看缘分，”林苒手忙脚乱地擦着桌子，“行了，我一定帮你留意。”热搜
她又应付了几句，挂了电话之后，她犹豫着要不要帮这个忙，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如果能成，不光是能把方珊珊的燃眉之急解了，还是卖了她一个大人情，用来换她手头的其他消息肯定是足够的。
再说她也明白，虽说感情这事靠缘分，可是如果没有人脉，光靠个人找，根本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碰到另一半。
但是方珊珊想找个靠谱的——至少不像卫路遥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男友，那她就不得不借助莫执的力量。
倒不是说她怕欠莫执人情，一来是林苒最近真的不太想和莫执谈有关感情的问题，二来是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男人压根不会放在心上，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太靠谱。
“死心吧。”
果然，听完了林苒的话之后，莫执毫不犹豫地就甩出了这三个字，然后又专心埋头研究材料去了。
林苒看了看天花板，决定垂死挣扎一下：“为什么？二叔，我不信你身边没有单身的。”
“有啊，”莫执眼皮都不抬一下，“要么是不婚主义，要么是看着人模人样，实则人品不行的，你要吗？”
她抽了抽眼角：“我大概算是明白了，二叔你的意思是，像您和迟叔这种高质量的优质股，绝无仅有是吧？”
带上方迟是林苒不想让她的天敌太过得意而做出的最后的努力。
“你要是这么说，我也完全不反对。”
“二叔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有点儿自恋吗？”林苒无奈了，有气无力地说道，“能动动您那智力足够碾压普通人的脑子吗？在优质股和这种人品不行的中间，还有一大群比较正常的吧？不上不下，条件处于还算看得过去标准的，没有吗？”
莫执翻材料的手停了下来，露出了思索的神色，片刻之后，点了点头：“啊，我都忘了还有这些人。”
林苒揉了揉太阳穴，无奈了：“你开玩笑的吧？”
“是啊。”
“……其实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没错。”莫执煞有其事的点头。
“反正你帮我想个办法。”看到了希望，林苒怎么也不可能放弃，“我的要求一点儿也不高，成不成另说，有个交代就成，一次两次约会，之后成不成，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莫执再次把注意力转回了材料，淡淡地说：“行，我知道了。”
林苒最近也忙得厉害，把这件事情交代给了她心里最为靠谱的莫执，很快就忘了。她本来也不是会随时注意这种事的性格，刚好最近又有不少专业书出了新版，莫执也早就应下会找人注意何家的动向，开庭前不会出什么差池，这点人情往来的事，也就被她抛在脑后了。
直到周五，忙了一周的林苒正计划着好好睡一觉补充精力，莫执推门回来：“明天晚上出去吃。”
林苒没在意，虽然最近她在家里吃饭的次数提高了不少，但是出去吃的次数还是比较多：“去哪？”
“棕榈叶，知道吗？”
林苒想了想：“那家听说特别烂的新餐厅，据说是泰国菜？”
“就是那儿。”
“吃泰国菜我有更好的推荐，去哪儿干嘛？”林苒捧着手机，开始翻自己收藏夹里的泰国菜餐厅，“别告诉我是因为有钱，任性。”
“别扯远了，”莫执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明天是你的事，忘了？”
林苒这下真迷糊了，苦思冥想了半天：“能给个提示吗？”
莫执无奈地抬手按了按眉心：“方家那个女孩，是叫方珊珊没错吧，想起来了没？”
这么一提，林苒立刻恍然大悟：“哦，你找到介绍给她的对象了？”
“嗯，”莫执坐到了她对面，声音平缓低沉，“方迟认识个搞艺术的朋友，正好在画室代课，助手是个今年刚从大学毕业的孩子，据说人挺老实，虽然没什么家族背/景，但是对方珊珊来说还算不错，尤其是比方珊珊还大三四岁，能让她觉得更靠得住。”
第三百九十八章 方珊珊和方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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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终于放下手机，点了点头：“听起来还不错，可以试试。反正成不成我不管。”
看着她嘴唇上细小的干纹，莫执把手边温度正好的蜂蜜水递给了她：“行了，吃完饭早点儿睡觉。明天我开完会，回来接你。”
林苒在睡觉之前给方珊珊发了消息，告诉了她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就在进入梦乡之前，她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明天这事估计不会太顺利。
结果第二天下午，本来打算在床上窝到见面时间的林苒，却被俞觅夏拉出去喝下午茶，等她慢悠悠地游荡到餐厅时，就发现莫执和方迟都已经到了，而方迟也正在和一个男孩儿说着话。
林苒微微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对这个男孩子，她第一眼的印象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这个人并不是特别英俊，有一种很独特儒雅气质，而且，格外的眼熟。
这么想着，林苒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林苒。”
“林小姐你好，我听迟叔说过你。”对方连忙站起来微笑道，“我是王齐。”
“王齐……你老家是不是东城的？”林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王齐笑意更浓：“林小姐听出口音来了？”
“我想起来了！”林苒眼睛一亮，“你就是那个因为和姐姐都无故拖欠助学贷款，上了征信黑名单的王齐！”
方珊珊兴致勃勃，出发前足足打扮了一个多小时，确保万无一失了才匆匆出门。出乎意料的是，当她精神抖擞的出现在餐厅时，桌上只剩下方迟在皱着眉头吃一碗颜色诡异的糊糊，从他的表情来看，这东西的味道，估计和毒药也没差多少。
方珊珊犹豫了下，还是走上前去，默默地等了几秒，还是没见林苒出现，她开始有些慌神了，左右张望了下，还是问道：“林小姐……呃，林苒呢？”
“有点私事，”一直默默观察她的方迟丢下了那碗糊糊，说道，“她让我转告你，这顿算她的，下次再介绍个更好的给你。”
方珊珊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了看莫执，想问什么却又有些不敢。
方迟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抹不掉的黑历史，尤其是在自己回想起当时的一切，她简直就想回去抽自己一巴掌。
有这么件事，方珊珊在方迟面前十分的不自在，看着方迟叫来服务员，拿着菜单皱眉头，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就这么傻傻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怎么了？”意识到桌边并没有坐下人，方迟抬起头来，“坐吧，站在那儿干什么？”
方珊珊干笑了一声，慢慢地坐了下来，犹豫着想着要怎么开口。
全程观察的方迟也并不打算开口，对不熟悉的人，他其实是相当少言寡语的。
因为两人之间的沉默实在太诡异，方珊珊终于开口扯了些有的没的，方迟应和着，只要是想做，他本身就是个控场高手，对付这个其实相当单纯的小姑娘，更是驾轻就熟。
当聊到这家店的恐怖口味时，方珊珊猛然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问道：“对了，你刚刚说林小姐去哪儿了？”
“我回来了。”
林苒进入餐厅时，看到的就是方珊珊满脸笑容地微微靠近方迟，专心致志地听他说话的样子。
她心里咯噔一响，脑中出现了隐约的不安，按下了这份混乱的感觉，她坐到了已经落座的莫执身边：“聊什么呢？”
“没什么，”方迟挑了挑眉，“处理的怎么样？”
“二叔找人确认了，确实是他没错，不是冤枉人。”林苒一脸淡定，“所以说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啊。”
方迟笑了笑，再次望向了菜单，顺口说道：“正好，你跟方珊珊解释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吧？”
他这一笑，却让方珊珊有点看呆了，这和她记忆里的方迟完全不同。在林家老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方迟从来不笑，即便是笑，也是玩世不恭的，笑意未达眼底的那种。
可是现在端着茶杯的男人，他连身上的气场都变了，带着几分赖洋洋的柔软。
方珊珊？怎么不是方小姐了？110电子书
林苒眼里有莫名的情绪一闪而过，却很快的掩饰了过去，镇定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这家伙没说实话，都已经上了征信黑名单了……”
“哦――”方珊珊发出了了然的声音，“前一段公布的那一批？”
“没错，”林苒兴致勃勃地拿过了菜单，“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莫执轻轻地补了一句：“你是听了名字之后才认出来的。”
“二叔，这个时候就不要拆我台了。”林苒顿了顿，有些歉意地说道“这次是肯定不行了，下次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方珊珊笑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是靠你吗？你不还是要靠方迟叔来帮忙？”
等会儿，怎么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这两个人就这么熟了？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林苒不可能心里不多想。
在林苒结了账之后，一上车，还不等她说话，早就察觉到不对劲的莫执就在她之前开口：“怎么了，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
林苒知道自己情绪不对，深呼吸了几次，压下了心头的情绪：“可能是我想多了，没什么。”
“方迟有分寸。”莫执笑了笑，虽然看她自己纠结的小模样很可爱，可是玩过了头，终究还是不好的。
被戳穿了心事的林苒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挠了挠车座：“不是分寸不分寸的问题，而是方珊珊，这个姑娘我觉得心理上其实……算了，别人的事，我管那么多干嘛。”
深知她隐藏的傲娇本性，莫执也不戳穿她，笑着就发动了车子，心里却盘算着，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林苒也安静了下来，窝在副驾驶座上让自己的心情慢慢平定下来，同时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珊珊现在与其说是想找个男朋友，可是感觉上却像是想找一个替代品。
一个……在心理上的替代品。
思前想后也找不到正经，林苒只好自我安慰，有这种想法，其实只是因为自己最近太闲了。
这件事也算是就此揭过，可林苒万万没想到，几天后，方珊珊居然有了新请求：“林小姐，带上莫二爷和方迟叔，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正好相互了解一下。”
这句话一入耳，林苒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还真不是形容，而是对事实的一种描述，她感觉自己真的像过电了一样，而且还是雷劈的那种。
现在林苒忧郁地觉得，自己八成还是有那么点神棍体质的，先前以为的年度狗血大戏，居然真的已经开始上演了。
“你……怎么想起这么个主意了？”林苒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忍住了冷嘲热讽。
“我先前对方迟叔有诸多误解，”方珊珊却回答的十分坦然，“现在发现他跟我想象里的其实一点儿都不一样，所以就想多了解了解。”
她干笑了几声，敷衍着挂上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半天没回过神来，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方珊珊会这样坦然。
林苒早上出宿舍时，心情很不错，结果回宿舍的时候，就紧皱眉头，一整天她都在想方珊珊提出的问题，并且找不到答案。
事实确实如此，就好像她要是跟方迟在校外吃饭，想到俞觅夏或者是其他舍友还在寝室，就请了她们吃饭，可是一旦把俞觅夏等人换成方珊珊，她就满心不自在。
胡婷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林苒在走神的样子，她抱着份外卖盖浇饭，可魂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本来是夹到了肉，可是她嚼了几下就吐了出来，而当她下一筷子夹到了青椒时，却津津有味地咽了下去。
“你不是爱吃腊肉吗？”胡婷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是啊，但是今天的腊肉好难吃。”林苒心不在焉地回应。
“你刚刚把肉吐了，现在吃的是你最讨厌的青椒。”
林苒看了眼垃圾桶，这才反应了过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 王温茂进派出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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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了筷子，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跟胡婷说了一声，便放下筷子走到阳台给莫执打了个电话：“二叔……方珊珊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
“她催你快点帮她找人了？”莫执问。
“也不是，就是她想……”林苒犹豫了起来，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请我们吃顿饭，主要目的是要跟迟叔相互了解下。”
听了这件事，莫执却放松地笑了起来：“就这事？方迟也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林苒的眉毛挑了起来，“他们两个到底是在想什么？”
“冷静点，”莫执听出她的情绪来，“不是什么坏事，我跟你说过，方迟有分寸。但其实如果方珊珊没有先打这个电话，他也打算约这么一顿饭。”
“呃？”被这个消息刺激了一下，林苒甚至都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方涵亮之前打着方迟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现在有了机会，方迟不可能放过他。”
林苒平静下来，却更加的苦恼了起来，她已经很不想和方珊珊再联系了，可是要是让旁人来说，多半是觉得方珊珊完全没错。
以林苒的性子来说，在有很多事情要慢慢处理的现在，为了让自己在坑别人的时候，让其他人相信自己说的话，断然不会为了这么点破事，让自己的名声损失一丝一毫。
“这样下去不行，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捏着眉心，没好气地说道，“赶紧给她找个差不多的人，把这事了结了，不管怎么说，方珊珊也是真的可怜。”
“放心吧，我让人去留意了，也就这两天的事。”莫执平静地声音，却让林苒烦躁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就在她打算挂了电话时，莫执却抛出了一句话，让她怎么也淡定不起来了――
“你是不是有个高中同学叫王温茂？”
林苒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是啊，怎么了？”
“也没什么。”莫执停了一下，“你跟他关系要是好的话，就提点他一句，有些事情不要觉得自己做了之后没有人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
林苒愣愣地挂断了电话，在阳台发了将近半分钟的呆，都没有反应过来。
林苒这一晚居然少见的做起了梦来。
梦里她还是个高中生的模样，因为长相和成绩的出众，加上那一段乔安安在家里一直给她找麻烦，心情不是很好，平时又是个专心学习的人，在班里就理所当然的被孤立了。
那个时候也就王温茂愿意跟她说话，每天跟她一起吃饭，林苒虽然没表示出来，却是十分感谢她的。
高三的时候出了件事，不知道是谁说的，说她看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甚至还说他女朋友跟自己一比根本不算什么，还找人校园欺凌那个女孩，风言风语就传了起来，就连那个男生也说这是真事。
只有齐长安为她说了话，甚至为她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一个同学吵了起来，最后还是她把那两人给拉开了。
场景一下就跳到了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隔壁班的学习委员拿着东西走了过来，她说……
她说了什么？
林苒努力地想要听清对方说了些什么，可是耳边却一片噪音，眼前的画面也开始扭曲，让她觉得一片晕眩。
在这种晕眩之中，她挣扎着想要动上一动，却一脚踩空，整个人像是掉下了悬崖一样，猛然下坠！
林苒猛然睁开眼，发现窗帘已经被拉开，窗外阳光正好，而且看上去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要坐起来，结果发现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被捏碎了一样，她沉默了一会儿，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个团子。
晨练回来的胡婷神清气爽，伸手去拉被子：“醒了就起床呗，跟我一起出去再跑两圈？”
“我不，”在被子里的林苒声音有些发闷，“我和我的床是不会因为这样劳心劳力的理由分开的。”
胡婷挑眉：“怎么，不高兴？”
林苒掀开被子爬了起来，咬牙切齿地回答：“高兴，我快要高兴死了——天天上早课，这日子真没法过了。”狗狗
就在这个时候，林苒的电话欢快的唱起了歌，看到来电人显示的是王温茂，她眉头就皱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却是个陌生的女人：“请问您是深爱林小姐吗？”
“你才深爱！”一肚子火的林苒罕见地对着电话爆发了，“你打错了，这电话机主已经彻底拉黑王温茂了！”
“不好意思，林小姐，手机上你的名字就是这个。”
林苒气得不行，身上也不舒服，少见的提高了声音：“让他过来接电话。”
“事实上，您的朋友现在在警局，是她让我们联系您的。”
“进去了更好！问她想要什么样式的囚服我买给他。”
“她现在因为涉嫌违反治安管理法所以才会在这里，这就是您想对他说的吗？”
听到这里，林苒觉得十分不对劲，问道：“你是？”
“这里是平安区派出所，这件事需要通知家属或者监护人，他让我给你打电话的。”
电话都打到她这里来了，林苒没办法，只好给莫执打了电话，又叫了辆车匆匆赶到了派出所，结果一问事情经过，林苒连生气的力气都懒得用。
王温茂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不上学校论坛能找到的兼职，自己跑到了网上去找他心里高大上的工作，按照内心的标准一条一条的列了出来，本来也没报多少希望，结果没想到还真就有一个所谓的hr来联系她了。
那人说自己刚好到雁城出差，自己在雁城的网店正缺少王温茂这种尖子生，约他见一面，地点就在酒店房间，王温茂被兴奋冲昏了头脑，也就傻乎乎地跑了过去。
开始的时候还挺正常，双方也都很满意，神展开就在于一个男人突然破门而入，指着他大骂小三，并且威胁如果不给钱了事，就闹到王温茂学校去，让他颜面无存。
王温茂再冲动也明白过来，这就是个坑人的圈套，这一段时间他心情一直不好，学校里的冷嘲热讽也听多了，当下就和那个男人吵了起来。
吵到最后就动了手，还是隔壁房间的人叫了保安的同时，顺便报了警。
那两个人似乎有点门路，把责任全都推到了王温茂头上，他回过神来便开始害怕，想到林苒家里是有背景有门路的，就立刻把电话打了过去。
林苒有点想去查查，自己最近是不是在走背运。
她叹了口气，知道就算是有再大的火，也得先把王温茂弄出来再说，之后也算是仁至义尽，两人就彻底相忘于江湖。
结果她刚刚找到承叔的电话准备拨号时，莫执从门外走了过来，按下了她的手：“行了，带人走吧。”
林苒踟躇着，这件事不像是秦瀚海和乔安安搞出来的那些事，实际上完全可以说是她的私事，莫执这样轻描淡写地帮她解决了，让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看着她的神情，莫执笑着揉了两把她的脑袋：“先去把人带出来再说。”
王温茂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从派出所出来后，十分不自在，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莫执拿出了车钥匙，低声说了一句我先去开车，便离开了，方便她们两个谈。
“我……真的很抱歉。”王温茂低声说，“不是故意想要麻烦你们的。”
林苒看着她，许久之后才慢慢开口：“高中的时候，有人传我想追隔壁班的那个男生，而且还说他女朋友算什么的事情，之后我被全校冷暴力直到高考，你还记得吗？”
王温茂不明白她为什么提起这件事，脸上一片茫然。
她也不在意王温茂的反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那个时候你虽然没帮我说话，但是我也没听说你落井下石，觉得你毕竟也有苦衷。结果去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正好跟隔壁班几个人撞上了，他们班的学习委员过来给我道歉，我这才知道当初谣言的源头，就是你说的一句话。”
王温茂脸色微变：“你怎么能相信她呢？我……”
“让我说完，”林苒打断了她，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我当然不信，可是直到暑假快过完的时候，那个男生跟我打一个游戏，随口说，他当时知道我想追他，是从你告诉他我跟他用的是情侣签名的。”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想也不用我再说了。”看着王温茂想要反驳什么似的，她笑了起来，“怎么说呢，我还是挺高兴高中的时候你一直陪我的。”
“可是感情是会被消耗干净的，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得到，不过这件事之后，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再联系了比较好。”林苒平静地说完了这句话，礼节性的说了句再见，便头也不回地上了莫执，留下她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解决了？”男人淡淡的问道。
第四百章 狗皮膏药一样的追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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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点了点头，虽然王温茂这些事情确实都是踩了她的雷区，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王温茂在有的方面还是不错的。
可惜她就是这么一个人，但对方有一件事踩了她的雷点，哪怕只是小事，她都会把对方拉进黑名单里，一辈子都可能不放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不念旧情？”她还是这样问了，“只是件小事，我就这样决定和他不再联系了。”
莫执并没有说话，直到车因为一个红灯而停下，他这才开口：“你是这么感觉的？”
林苒有点奇怪：“我？我要是真这么觉得，我也不会这么做了。”
“那你又何必担心，”男人的声音平静有力，“做你自己就好，难道你还想要所有人都喜欢你？你又不是人民币，就算是人民币，还有美元讨厌你。”
“退一步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
林苒没有再说话，靠在副驾驶上想了半天，只是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有点儿落寞的笑容。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就当这件事情已经彻底过去了吧……
在经历了陪着方珊珊和季安然的相亲之后，林苒觉得相亲这件事情，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件很考人品的事。
在陪方珊珊前往餐厅时，林苒认真地考虑，相亲碰到一个合适的对象，究竟是人品大爆发到什么地步。
方珊珊这个当事人却无比淡定，甚至还开始和她讨论那家餐厅到底好不好吃，她最终还是一个没忍住，开口问道：“你就不能稍微紧张一下吗？”
“为什么要紧张？”方珊珊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之前还紧张过，现在想想，其实也就是吃顿饭，双方交换一下身家背景吗？”
“……我觉得你的理解大概有点问题。”林苒捂脸，“相亲不是这回事的吧？”
方珊珊耸了耸肩：“对我来说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想多了，完全没问题……”
见面的地方是定的一家西餐厅，当她们两人到达时，发现对方已经坐在了左边。
虽然是两个男人坐在那里，可是林苒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发现从卖相上来说，两个人都可以称得上是很不错。
看到她们两人，那两个男人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冲着方珊珊伸出手来：“是方珊珊小姐把？我是裴景，我从介绍人那里看过你的照片，不过现在看起来，照片把你照走形了不少。”
方珊珊笑着和他握了手，裴景也没有其他过多的动作，可还是带着完美的笑容向他介绍身旁的男人：“这是我堂弟裴云，从小一直在国外长大，说是没有见过相亲，硬要跟过来，你别见怪。”
“没什么，这是林苒，我的一个好朋友。”方珊珊打了招呼，按照先前说好的那样介绍了林苒。
林苒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后，裴景殷勤为她们两人拉开了座椅，并拿过了菜单递给她们。
这次相亲的主角是方珊珊和裴景，林苒今天不过就是个陪吃的，就在她专心致志的对付一客冰淇淋时，裴云却把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嗨，等下愿意跟我单独去吃个饭吗？”
在裴景和方珊珊各不相同的目光中，她淡定地吃下了最后一勺甜品：“谢谢，不约。”
方珊珊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而刚刚回国的裴云显然没有理解这个笑点，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邀请：“或者去看个电影？”
裴景看出了裴云的念头，脸上的笑容愈发亲切：“对了，忘了想你们介绍，我弟弟的英文名是布鲁斯，在国外从高中开始就一直玩乐队。”
“等等，你是说那个很有名的吉他手杰克森？”方珊珊眼睛亮了起来，“能帮我要张你们乐队主唱的签名照吗，我喜欢他好久了。”
裴云很有风度的笑了：“当然，只要你的这位朋友愿意跟我出去，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相亲？”135中文
面对这句把方珊珊和裴景都炸晕了的话，林苒不过是笑了笑，抬起头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自信的男人：“相亲？”
裴云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要在说什么，可是林苒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她拎着包站了起来：“我觉得你还是好好学一学博大精深的汉语吧，对一个刚认识第一面的女性说相亲，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说罢，便和已经吃饱喝足的方珊珊一起离开，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裴云半晌之后才回过神，对裴景说道：
“哦，老兄，我觉得我爱上她了。”
林苒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她不是没有过追求者，但是在发现她是个根本没这根筋的人之后，通通都自行消失了。
几天后，下了课的因为有事要去找方珊珊林苒就愣住了，楼道里被摆满了鲜花，甚至还用玫瑰花瓣铺了地毯，四面都被花给覆盖了。香味浓的差点没把她熏昏过去，林苒甚至怀疑自己要得上密集恐惧症了。
幸亏我没有花粉过敏症。
林苒第一反应就仅仅只是这句话，然后就少见的犹豫了起来，她害怕一打开宿舍门，里面就蹦出更多的花来。
于是她非常没有志气地拨通了莫执的电话，出乎她意料的是，响一声就通了：“怎么了？”
“二叔，你是不是在开会？”林苒仔细听了听，发现对面一片安静，有些奇怪地问。
“不在，”莫执同样有些奇怪，“我在别墅的书房。”
林苒想了想，干脆地道：“方珊珊现在落脚地门口全部都是花。”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随后林苒听到了起身的声音：“到楼下等我。”
“好。”
林苒并没有等上多久，莫执的车就狠狠地停在了她面前，已经冷静下来的她可以确定，这个男人一定是一路超速过来的。
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林苒，确定她什么事都没有后，莫执才皱着眉头开口：“有没有人来找你？”
“没有，”林苒耸了耸肩，“我用对待考试资料的态度翻了一遍，连张手写卡片都没有，就落了一张印刷的卡片，写了几个字，送给我一见钟情的林小姐。”
莫执看了眼楼道入口，眉头锁得更紧，说道：“没事就好。”
即便是这么说，眼前的场景显然无法忽视，林苒揉着太阳穴：“他是怎么知道我会来找方珊珊，而且还是这个时间？”
“打听一下你跟方珊珊最近因为什么联系估计就能知道。”莫执担忧的显然不是这件事情，“但关键是，他刚回国，哪里来的门路？”
一个才回国不久，而且年龄也不大的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查清楚林苒在哪儿，甚至还有可能找了人去跟踪她的行程。
而且既然查清了林苒在哪儿，莫执不信对方不知道林苒是什么背景，即便如此，还这样张扬的摆了玫瑰花过来……
林苒挑了挑眉：“这同样是我想问的，我还以为混娱乐圈的都多少有点眼色来着。”
“第十九个。”林苒窝在沙发上看着自己震动的手机，“天知道我有多想关机。”
她突然灵光一现：“我能不能告诉我舍友，如果有事情要通知我，就直接打到二叔的手机上？”
“你确定他没查到你其他联系方式？”
莫执的一句话就打碎了林苒所有的幻想，她抱着头倒在了沙发上，如果不是地方不够大，她估计要滚来滚去了：“他怎么这么有毅力啊，难道是有受虐倾向？再这样下去我干脆连课都不用上了，直接家里蹲啃老本好了。”
第四百零一章 二叔的雷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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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太多了，”莫执安慰道，“我不会让他的事闹太大的。”
莫执很有能力，但是林苒不知为何会有极其不想的预感，因为这预感，她连纠结方珊珊开庭证据够不够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
果然，几天后，她在报纸上看到了娱乐新闻，大标题是：归国乐队成员恋上神秘女子，称一见钟情准备结婚，新闻的主角毫无疑问地是裴云。
好在，没有拍到林苒。
她当时脸色黑的快要滴下水来，淡定地用剪刀把报纸裁成了一堆纸条，然后在俞觅夏“关切”的眼神中默默地低下头，以头抢桌。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林苒郁闷的趴在了桌上，半天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她的性格决定了她不可能高调的出面辟谣。
况且还是在没有明确证据指向她的情况下。
正沮丧的不行时，手机便响了起来，她闷闷不乐地拿了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是莫执。
这个电话她接的有气无力：“二叔，怎么了？”
“今天下班我去接你，找人帮方珊珊搬家。”
“出什么事了？”
“记者在她楼下扎堆了。”
“完了！”林苒跳了起来，“我用来打消消乐的备用手机还在她家里！我的就快破最高纪录了！”
“……”
电话挂了，林苒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急忙又拨了回去：“那个什么，我就是一时心急。”
“所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是，真不是。”林苒沉默了两秒，然后终于承认了，“好吧我知道我的关注点很不对……”
“总之等我去接你，”莫执那边有些乱，“在这之前，在学校里呆着别走。”
对于这件事，林苒的反应还算是淡定，她也不怪莫执没有立刻处理，毕竟这世界上记者这个群体极其讨厌，像是莫执这种名誉极其重要的人物，即便是他们侵犯了你的隐私权，也不能对他们有任何动作，否则一个打伤记者或辱骂记者的帽子立刻就会扣上来。
但莫执会在背后处理好这一切，即便他没有说，林苒也是这样相信着。
当林苒上了车之后，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如出一辙，都是如释重负混合着无奈。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林苒觉得觉得自己三观尽碎，“现在的记者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莫执好看的手指敲击着方向盘：“他们不知道你和我住在那里。”
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一种林苒从未见过的表情：“算那小子还有点智商，知道没有暴露你的名字，否则他……”
林苒向着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发誓，她刚刚亲眼看到了二叔舔了舔后槽牙。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口安抚男人：“不过就是个喝过不少洋墨水的人而已，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对他是种炒作，对我是什么后果，我想不用我说二叔你也知道。”
虽然她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语气也没有多轻柔，可是却奇异/地让男人眼里暴虐的光慢慢消散。
莫执慢慢地往后靠在了椅背上，低垂的眼帘之下，一双黑夜一样的眼睛里无悲无喜：“一个无名小卒而已，连让我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他伤害了你，也别想让这件事轻轻松松地就过去了。
这句话莫执没有对林苒说，他只是探过身去，帮一脸倦意的姑娘把安全带系好，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说道：“一切交给我。”
林苒这几天一直没睡好，她虽然相信莫执的能力，可是这次的事情闹成了这么大，一天不解决，她就一天没法好好睡觉。
闷着实在没办法，林苒只好就跑到了学校旁边的咖啡馆里吃甜点发泄。
她是中午过来的，这个点儿学生们都在食堂或者是旁边的参观吃午饭，这间不提供正餐的咖啡馆里除了她之外，也就是几个在等着换班时间的服务员了。
这个时候，林苒的手机不知道底多少次的响了起来。天天
她这两天的失眠起了大作用，这会儿正反常的性格暴躁，脾气恶劣，像个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炸。偏偏今天反常的高温，雁城春天的艳阳高照，她又穿了一件有点厚的衬衫，一路走过来出了不少汗，听到电话响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只快要爆炸的气球。
她喘了口气，尽力保持冷静的形象，她发起火来不管不顾的事情没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在心里不止一次的提醒自己要控制住这点。
半分钟后，她自认一切准备齐全，也打好了腹稿，她要把这个电话接起来，镇定而礼貌地和他说清楚，自己对他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而且自己有了理想型，完全没有换个人的打算。
结果手机铃声直接停了下来。
一口恶气梗在胸口。
在这个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停在了她的面前：“真巧，在这里遇见了你。”
巧个毛线，电话都打了，你还来跟我玩巧遇？
林苒面色不善的抬起头，准备好好地跟他理论一下――
咔嚓！
无数的亮光交织成了一片，林苒只觉得眼前一闪，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捂着眼睛，踉跄着后退时连连撞倒了好几把椅子。
混乱的人声骤然响起，她捂着眼完全不知所措，很快，一把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平息了一切。
林苒像是瞎子一样靠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声音掷地有声：“裴云，你是想让我把你当成被告，告你侵犯隐私了吧？”
“没事吧？”
她勉强睁开了眼睛，泪水朦胧中，看见了莫执挡在了她面前，脸色是她前所未见的冷，声音低沉地警告其他人。
裴云似乎想靠过来，被莫执直截了当的一拳揍到了脸上，被一直紧跟着莫执的秦逸给带了出去。
她的眼睛太疼，看了一会儿就不得不重新闭上眼，视野中有一群光点蝴蝶似的飞上飞下。
有人拿了冰袋敷上了她的眼睛，她抚上了那好看有力的手指：“二叔？”
“是我。”
男人的声音很轻，完全听不出刚刚的低沉。
“刚刚那片亮光是闪光灯？”她犹豫了一下，问道。
“是闪光灯，”男人替她拿着冰袋，仔细打量她手臂上因为撞伤而留下的痕迹，“感觉怎么样？”
林苒的眉毛一直皱着：“我后背刚刚撞到桌角了，虽然疼，但是我感觉了一下，应该只是会出现淤青。”
两个人之间一片沉默，几分钟之后，她才再次开口：“一屋子的记者？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别想了，我带你回家。”莫执的眼睛被怒火烧的极亮，“我会让他们记住，我莫执的人没人动的了。”
盛怒之下的莫执的手段雷厉风行，林苒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只知道当天下午就有几家报社的主编打电话给她道歉，而且说明已经将记者开除。
这件事她还没理清的时候，第二天，她就从方珊珊那里听到了裴云去了美国的消息。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方珊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把瓜子吃，“裴景居然还想再约我出去。”
林苒忙着打字，头也不抬：“你拒绝了？”
“我倒是想，”她看起来十分想用手上的瓜子壳来个天女散花，“结果他话说的卑微又诚恳，我拒绝都拒绝不了！”
“说不定这就是缘分，”林苒心不在焉，“你就当出去玩。”
“你陪不陪我去？”方珊珊磕完了瓜子，十分真诚地看着她。
林苒嘴角勾了勾：“第一次我去还说得过去，这都第二次约会了，我可不想去做电灯泡。”
可是方珊珊不淡定了，她猛的扑过去，一把抓住了林苒的胳膊：“救我一回！就一回！我保证这次不会再冒出来一个裴云。”
听到裴云的名字，林苒打字的手顿了顿：“裴景跟你怎么说的？”
“就说他回美国去了，”方珊珊想了想，“一笔带过。不过他跟我也说不了多细，说多了，我都要怀疑是真是假。”
第四百零二章 生活作风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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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莫执办事应该没什么问题，你不放心？”看着她半天没说话，方珊珊问道。
她摇了摇头：“也不是不放心，而是……”
她一直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对头，裴云就算是想炒作，可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会出现在那个咖啡店里，而且还带了一群记者。
还有就是那个自己没来得及接起来的电话，既然是想制造偶遇的错觉，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打上那么一个电话？
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裴云他难道真的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说是直觉也好，说是她想太多也罢，林苒觉得裴云不过是枚棋子，在他背后制造这整件事的，另有其人。
思来想去，林苒还是没有一个能确定下来的线索，她也就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谁都没有告诉，甚至连探探莫执口风的想法都没有。
毕竟在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周五下课坐秦逸的车回家的时候，林苒还是在考虑这件事，她顺手签了个快递，一心两用地拆开了之后，她就愣住了――
那个盒子里是一张付了密码的银行卡。
她皱了皱眉头，转身去atm上查了一下余额，眉头便越皱越紧。
“五十万？”莫执看着那张卡，“收件人是谁看了没？”
林苒靠在沙发上，几乎瘫成一堆：“写了一个裴字，还好我拆快递的时候不是特别暴力，要不然连是谁寄过来的都不知道。”
“你查过了？”莫执面沉如水，“确实是五十万？”
“确实是，”林苒肯定的说，“货真价实。”
莫执没有说话，她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继续说道：“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么一笔钱？”
“多半是感谢你帮他炒作了一把，”莫执似乎并不觉得有多奇怪，“他常年在国外，回一次国就有这个新闻，自然要好好感谢你。”
林苒盯着他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莫执似乎早就料到了，瞥了她一眼：“你想多了。”
“真的？”
“不相信就算了。”
她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不行，二叔你把这事详细给我说一遍，我觉得这中间绝对有阴谋。”
莫执翻过了一张报纸：“我说你就信？”
林苒眨了眨眼，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不信。”
男人嗤笑了一声：“我就知道。”
她有种感觉，觉得自己被微妙地鄙视了。
林苒确定莫执是绝对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他绝对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到此为止，裴云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那张银行卡莫执直接扔给了林苒，让她看着办。
五十万，对林苒这样的身家背景来说说多不多，但肯定也不少。
尤其是……对于她现在这个情况来说。
这就很让林苒很发愁，到底应该怎么处理这笔钱。
这让林苒就连选题会议宣布结束时，她都没有像原来那样，第一个收拾东西准备跑路，而是当她的导师蔡锐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让她留一会儿，林苒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会已经开完了。
“你今天是把智商留在被窝里了？”
在离开了专业方面以后，蔡锐凌是个相当好相处的人，跟林苒和她的两个师兄都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林苒觉得，自己的毒舌症日益严重，绝对和蔡锐凌脱不开关系。
但是这话她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因为她才不想拿自己的最终成绩开玩笑。
“昨天晚上被子没盖好，没睡好。”对着蔡锐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扯谎，林苒都已经扯成习惯了，“你知道，最近降温了。”
他翻着桌子上的材料，漫不经心地说道：“那看来我要跟上面提提建议了，我就这么一个智商勉强达标的学生，冻出个好歹怎么办。”
面对一只已经修炼成精的狐狸，林苒觉得，自己还是趁早认错比较好。
“我错了蔡老板，您有事尽管吩咐，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我保证万死不辞。”电子中文网
林苒表示，节操算什么，期末成绩才是一切。
蔡锐凌也早就习惯了她这个没大没小的样子，皱着眉头问她：“你最近又惹了什么人？”
“啊？”她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裴云算吗？”
对裴云搞出来的那件新闻，因为林苒请过假，蔡锐凌也是知情人：“没问你这个，再说他不是已经上飞机回国了？”
林苒耸了耸肩：“那就没了，我这么一个和善的人，怎么可能招惹别人呢？”
“总有那么几次，我都要质疑一下自己，”蔡锐凌苦恼的揉着眉心，“为什么会把你给招进来当直系门生。”
“因为我是最好的。”林苒毫不谦虚地说道，“怎么了你突然问我这个？”
蔡锐凌敲了敲那叠材料：“有人举报你生活作风有问题，你觉得如果教务处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林苒却完全没理会他的调侃，罕见的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什，什么？生活作风问题？”
“所以我才问你招惹了什么人，”仔细地看着她，蔡锐凌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等等，我怎么觉得你的表情很不对劲呢？”
林苒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我想过我大概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举报，但是从来没想过因为生活作风问题……世界果然是充满惊喜的，我今天或许应该去买张彩票，老板您觉得呢？”
蔡锐凌觉得，认为林苒会为此苦恼的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你能……稍微有那么几分钟，正常一点吗？”他觉得自己又开始头疼了，“要是真的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会凭空捏造这么个理由来举报你？”
“我觉得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林苒的眉眼沉静下来，敛起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这么个理由……除了她之外没人能想得出。”
蔡锐凌挑挑眉：“你有证据？”
“老板您绝对是案子办多了，你看一般人都会好奇一下是谁，你直接就问我有没有证据。”她指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之后，这才回答了他的问题，“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证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份举报材料也没附证据吧？”
“猜对了，准确来说，这只是一份用匿名邮箱发给我的举报信。”蔡锐凌把打印下来的文件推给了林苒，“那就回到最初的问题上来，你认为是谁？”
“你的邮箱？那我就更确定了，外界不可能知道你的邮箱的。”林苒轻笑一声，声音平静，“跟我隔了几个宿舍的，曹溪。”
“原来文史院副院长的女儿？”
“她是谁的女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这几张照片的人是谁。”
顿了顿，她丝毫没有歉意地说：“咦，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这个说出来？”
“我就当我什么都没听到，”蔡锐凌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林苒叹了口气：“老板，怪不得之前学姐一直劝我不要选您当直系导师，说您除了专业方面以外，其他方向沟通起来的关注点都不太一样。”
“要知道，有些嫉妒心发作的女人可是最可怕的啊。”
结果林苒的深沉睿智范并没有撑过三秒，因为蔡锐凌手指间转着的那支笔停了下来，笑着问她：“你刚刚说了什么？”
林苒咽了咽口水：“反正就是，女人的嫉妒心一旦发作那就是天崩地裂，你理解这个意思就好。”
“就算是嫉妒，她也不会直接干出这种事。”蔡锐凌直指问题根源，“你对她做过什么？”
她叹了口气，三言两语把当时发生在寝室的事情讲了一下：“……我就奇怪了，这些女人都闲的没事干了是吗？”
当时那个晚会上发生的事情，蔡锐凌还有印象，而且这些年林苒因为长相的原因，确实是被不少人误会：“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处理好，”林苒垂下眼，纤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了细碎的阴影，“明面上的程序我听您的。”
蔡锐凌点了点头，在处理这种大事上，她从来没出过纰漏，所以他也格外放心：“这封信目前是只送到了我这里，我要是为了就让你放几天假，未免太像掩耳盗铃，你还是照常上课，就当没这回事。但是如果再出现这封信的话……”
他的话虽然没说完，可是林苒却明白，下次这封信就不仅仅是只有蔡锐凌一个人收到了，这件事传开的话，自己肯定要是“被放假”几天，等这事彻底调查清楚。
可是生活作风问题这种事，是个很不好解释的事情。就算到时候调查清楚了，也会给不明真相的外人留下一个带着污点的印象。
一定要抢在曹溪再动手之前，让她先被击倒。
略一思索，林苒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计划，她抬起头，郑重地说道：“不会再有第二封了，我保证。”
又和蔡锐凌讨论了一下报告的事情，林苒这才从大办公室离开，她一边走一边思索，究竟要不要找曹溪好好谈一下。
如果能让她知难而退，然后自己收手当然是最好的，同在一个班级内，林苒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更不想让自己以后多出个死敌来。
关键是，经过上次她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把照片留下之后，林苒很怀疑，私下和曹溪谈谈，她能不能听得进去。
但不管怎么样，先把准备做好，是绝对错不了的。
第四百零三章 林苒意外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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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想着，拨通了承叔的号码：“喂，承叔？是我，没事没事，怎么可能有人欺负我。”
“我有个事想让你帮忙，我隔壁班有个叫曹溪的人，你能帮我查查她吗？”
“嗯，有点私事……千万别让二叔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如临大敌。”
挂了电话之后，林苒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真切地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要不这事情怎么一件接着一件的来，根本不给自己留个喘息的时间？
不过留给她胡思乱想的时间也到此结束，今天一早林苒就被抓去帮导师去市图书馆找材料，忙得天昏地暗，好在需要的东西简单，也不用分析，紧赶慢赶才在下课之前把报告交了上去。
一天没吃饭的后果，就是她的胃又开始疼了起来，林苒就捧着杯热水慢慢往外蹭，谁想她才刚刚出了大门，身边就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女声：“哟，我还以为是谁，这不是我们的林大学霸吗？”
她皱了皱眉，不想在这个时候去和向来最会散播谣言的方响学姐说话。
而且这位方学姐心思并不在学习上，一心扑在和老师打好关系上，这次这个五校联合活动削尖了脑袋也想参加，好给自己的简历上镀镀金，可惜负责选人的是只看专业要求的蔡老板蔡锐凌，根本不管有同事来给方响说好话，看了一眼她的成绩单就给pass了。
这就让志得意满的方响十分不满，自然就看进了活动组，同时还是蔡锐凌直系门生的林苒不顺眼了。
可是另一道娇柔的女声却让她转身看去：“哎呀方响，人家可不是林大学霸，人家可是林大小姐呢。”
那个人，果然是曹溪。
她是怎么跟曹溪混到一起去了？
心里这样想，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方学姐，你还没走？”
方响撇了撇嘴，嗓门一如既往的大：“你这个大忙人都没走，我怎么敢走，万一被老师看到了，不又要扣平时成绩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没有照顾我的导师，这点平时成绩可重要着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继续往下说，声音里有压抑着的兴奋，“走得这么早，是要跟谁约会去呀？”
林苒眼神闪了闪，以她对方响的了解来看，这句话八成是出自曹溪的手笔：“方学姐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也就别装了，”方响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冲她眨着眼，“你手上那么多好资源，怎么不给你最好的姐妹胡婷介绍两个？”
曹溪在她身边帮衬：“是啊，我可听说她前一段还在说自己是单身，怎么，难不成我们的大学霸还重色轻友不成？”
看着这一唱一和的两人，林苒静静地笑了起来。
“我看，方学姐和曹同学还是多回去看看书比较好，”她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字说得清楚，“身为法学院的学生，对法律却是完全不了解，连诽谤要判三年及以下有期徒刑都不知道吗？”
看着她们两人的神情，她的笑意更浓：“还是说，是在知法犯法呢？”
方响已经有点慌了神，曹溪却不屑地一笑：“你说我们在诽谤，那你有什么证据？”
林苒不慌不忙地取出手机晃了晃：“这段录音，我觉得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吧？你说如果明天上班时，负责校风校级的老师听到这个，会怎么想呢？”
“你！”方响气的咬牙切齿，甩开了拉着她，让她息事宁人的曹溪，指着林苒的鼻子骂，“你个贱人！有什么好得意的！我告诉你，我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林苒却看都不看她一眼，收好了手机，径直准备过马路回家，方响气不过，快步上前想揪住她，好好教训她一顿！
就在林苒刚踏上人行道时，却听到有人大喊了一声“苒苒”，还没等她寻找发声人是谁，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喇叭声和巨大的刹车声，猛然转头，就看到一辆家用轿车直直地向她撞来，下一秒，整个人便腾空而起――爱中文网
直到摔到了地上，林苒都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看着撑在她上方的男人，似乎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地上，而周围为什么又有一堆人围成了圈，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苒苒？苒苒！”莫执眉头紧锁，脸上少见的露出了急切的表情，“伤到哪儿了？”
听到他的声音，林苒木木地抬起了头：“怎么了？”
上下打量她一番之后，莫执明显松了口气：“没受伤？”
“我脚好像扭了一下……”林苒胆战心惊地看着地上那一道长长的刹车印，“其他地方……应该没事。”
这个时候，跟此事无关的围观群众已经被闻讯而来的保安给劝开了，莫执伸手握住了她的脚腕，活动了两下之后，确定她只是崴了一下，没伤到骨头，这才放下心来。
被吓到了的方响这才回过神来，声音更加的尖细：“这大白天的在学校里也敢这么开车！要死了是吗？！”
幸亏是林苒先走，要是她比林苒快上一步，只要那么一步，那被撞倒的八成就是她了！
她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幸亏我福大命大，要不然……”
剩下的话，在她看到莫执看过来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咽了回去。
莫执今天是心血来潮，散了会之后提前走了一会儿，想过来带他的小姑娘去吃完饭，因为来得有些早，所以就在车里坐着看了会儿文件，在看到两人拦下林苒的时候，便下了车准备走过来。
要不是他担心林苒精神不好会出什么事，要不是他看到了林苒的脸色不对，要不是……
莫执不敢想下去。
他认出了那两人中的曹溪——先前因为照片的事情，林苒提过一次，也给他看过入学合照，而那个说自己福大命大的女人，却是从没见过。
“你的名字。”弯腰抱起了林苒，他冷冷地问道。
方响一愣，向来能说会道的她，面对莫执冷如冰霜的眼神，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我，我……”
看到她这个样子，莫执不过一笑，抱着林苒向自己的车走去，淡淡地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
直到那辆车绝尘而去，方响才从怔愣之中反应过来，苦着一张脸，拉着身旁的曹溪问道：“怎么办怎么办？你只告诉我，我能让她也体会一把在大庭广众下丢脸的感觉，但是现在这，这怎么办啊？！我还想通过她给我疏通关系，以后拿到学院奖学金啊！”
这个蠢货！
曹溪在心里骂了一句，之所以今天会跟她一起出现，不过是想让林苒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要不她怎么可能跟这个没脑子的女人一起？
还想让林苒帮她拿到奖学金，她这种货色怎么配！
身旁的女人还在喋喋不休地问她怎么办，可是曹溪现在满心都是刚刚莫执抱着林苒离开的场面，自始至终，男人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越想越烦躁的曹溪一把甩开了方响的手，不顾她在自己身后大声叫喊，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那个人答应过自己，自己绝对能通过那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男人，一步登天的！
林苒的扭伤并不严重，但即便如此，莫执还是把医生给叫了过来，好一番折腾之后，到平静下来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想吃什么？”莫执帮她用冰袋敷了脚，直起身来问道，“我去给你买。”
第四百零四章 会是林毅业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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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了摇头：“饿过头了，没什么胃口，你帮我泡杯牛奶就行。”
男人没再说什么，只是走过去翻找柜子，林苒坐在沙发上想了想：“你说这行为算是肇事逃逸吗？”
莫执没有回头：“你不是就在法学院上课，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去交警队了好吗。”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给二叔普及一下基本知识，“但是不用看监控我也知道，他肯定是超速了。”
把牛奶塞到了她的怀里，莫执的眉头微皱：“你最近得罪什么人了？”
“为什么最近你们都喜欢用这个问题问我？”林苒眉头也皱了起来，“先是蔡老板，然后是你，在你们心里，我就是这么个人？”
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莫执犹豫了下，把心里担心的事情说了出来：“我觉得那辆车，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
莫执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看着她喝完牛奶，然后把她抱了起来，轻柔的放到了床上：“别想太多，你好好睡一觉，我出去有点事。”
轻微的关门声响起，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林苒看着头顶的黑暗，脑子却在思索莫执刚刚说的那句话。
那辆车子……
会有什么人那么恨她，要将她置于死地呢？
会不会是曹溪？
她今天和方响一起出现，是不是为了跟这件事撇清关系，但是林苒扪心自问，和曹溪绝对是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而且以这两次的接触和承叔给她的资料来看，曹溪并没有这么嚣张。
平复了一下呼吸，因为长时间凝视一点，林苒的眼睛有些干涩，她晃了晃因为纠结这件事情而发疼的头，想缓解下眼睛的不适。
敢在雁大门口做这种事情，主使者就对自己的方法那么有信心？并且，也确定自己一定会受重伤，甚至直接身亡？
要不是莫执动作快，林苒并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逃过一劫。
她向来讨厌亏欠别人，可是这次，却又欠二叔的了……
翻来覆去也想不出个答案，林苒叹了口气，准备翻身睡觉，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一个名字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林毅业。
她那个离家出走，有自己回来的堂弟。
“林毅业……”她低低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难道是他？”
也许是莫执在牛奶里加了点安眠的东西，林苒这一觉睡得很长。
迷蒙之中似乎传来了一些动静，她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随后又因为洒落满屋的明亮阳光而眯起了眼。
“苒苒，你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本来在削苹果的莫湘看到林苒动了动，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扶着想要坐起来的她躺好，有些紧张的问。
关切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看着眼前的人，林苒张了张口：“湘姑姑。”
也是实在没有想到莫湘回过来，一瞬间的怔楞之后，不想让莫湘太过紧张的林苒立刻就把话题转移了，笑着说：“我没事，您也别担心，就是扭了一下脚。”
只顾着心疼她的伤的莫湘完全没有注意她的怔楞，柔声问林苒：“睡了这么长时间，饿了吗？我煲了骨头汤过来，就在厨房的砂锅里热着，我去盛过来。”
林苒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没胃口。”
“没胃口怎么行，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几天好好养着，回头我让阿姨过来。”
“这混小子连自己侄女都保护不好了，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他！”
林苒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句，就被莫湘这些关心的话给挤了回去，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听得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默默地想象了一下莫执被收拾的场景。
不过想象归想象，她还是如实把话说了出来：“这次多亏了他，要不然我能不能活着都难说。”
“说什么傻话，”莫湘把她的被子掖好，“别想那么多，你就好好养着就行，听话。”阅书斋
刚好这个时候方迟拿着东西来探望她，莫湘就起身去厨房，把房间留给了她们两人。
“我听他说了，”方迟坐了下来，看了看她已经肿起来的脚踝，“还好，伤得不重……我听我妈说，莫老爷子也知道了这件事，发了好大的火。”
林苒有些惊异：“怎么连老爷子都知道了？”
方迟笑了笑：“你是莫老爷子从小看到大的，还是他老朋友托他照顾的亲孙女，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莫家已经插手了，你不用担心，老爷子还放出话来，林家本家的人，不是谁想动就动的。”
也就是说，还没查到到底是什么人做的。
林苒虽然觉得林毅业是最可能做这件事的，可是这个想法，除了莫执，她谁都不能透露，略一思索，她开口问道：“迟叔，连监控都没有线索吗？”
方迟摇摇头，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那辆车是套了别人的牌子，车窗也是被特殊处理过，根本拍不到里面的人，所以莫执才这么确定，那人就是冲着你来的。”
找不到线索……
还好这也算是在意料之中，林苒低头想了想，说道：“二叔人呢？我有点事想问问他。”
知道有些话她不方便对自己说，方迟也理解她想找莫执的心思，不过她挑了挑眉：“他啊，昨天夜里就在查这件事，我看是自己护着的人受伤了，自尊心受损，不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他大概是不好意思见你的。”
林苒却微皱了眉头。
她了解莫执，那个男人断然不会因为方迟说的那个理由，就连夜清查，想必是心里已经有了思量。
“会不会，”林苒喃喃自语，“他已经有了他的消息？”
方迟没有听清，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嗯，你说什么？”
林苒回过神来，笑着打岔：“我是说，这可是个好理由，够我下半年来笑话他了。”
一把低沉好听的男声响了起来：“你要笑话谁？”
林苒和方迟同时抬头看向门口，只见莫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但是脸上并没有惯常的笑意。
看着两人望向自己，他勾了勾唇角，也没有追问刚刚的问题，走到了床边，低下头柔声问：“脚怎么样？”
“还行，疼的不是特别厉害。”林苒实话实话说，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色，微微皱了眉，“二叔，你……一夜没睡？”
一想到自己是被他从车轮下救出来的，再加上看到他似乎一夜没睡，林苒心里的亏欠感更甚，脸上的表情也变了模样。
而莫执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要吃什么，我去给你拿过来。”
怎么每个人都问她要吃什么，她虽然是个吃货，但是这个属性向来被她隐藏的很好啊？
虽然知道考虑这些很不合时宜，但是林苒的思绪又情不自禁地飘远了。
她这个表情，莫执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轻轻笑了：“又走神了，嗯？”
看到莫执的表情，再加上他的声音，方迟这个单身人士被狠狠地刺激到了：“我说莫执啊，你其实是故意伤害我这个孤家寡人的吧？”
莫执瞥了他一眼：“你太高看自己了。”
“这就过分了！莫执你这是什么话？”
看着两个人快要掐起来了，林苒总算从恍惚状态回过了神来，赶紧开口扯开话题：“查到什么了吗？”
“那辆车确实是冲着你来的，”莫执不再去理会炸毛的方迟，“从你下课前一个小时，它就停在了附近。而且失手之后，离开的小路上，也并没有监控。”
林苒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曹溪的嫌疑很大，可是这样精密的一个计划，是不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完善的。
但是她还需要确定一点……
“前几天的监控里，有这辆车吗？”林苒问道。
方迟眼睛一亮：“你是说……”
他没想到，林苒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方面。
可莫执并不觉得惊讶，略过林苒十分敏锐这点不提，她毕竟是看过不少案例的人，能想到这点，可以说是非常正常的：“从一周之前这辆车就一直在附近徘徊，但是时间不固定。”
“我有个想法……”林苒有点迟疑，毕竟这个事情不好当着方迟的面说。
方迟很有眼色的站起身来：“我先回去了，我那边还有点事，小丫头你好好养着，我回头再带礼物来看你。”
第四百零五章 凭空而来的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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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出了房门，林苒才慢慢地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怀疑，这次的事情可能和林毅业有关。”
莫执眉目不动，仿佛林苒是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你现在养好伤就行了，别乱想些有的没的。”
林苒揉了揉太阳穴：“什么叫有的没的，我总得知道要害我的人是谁吧？”
男人好看有力的手指点上了她的眉间：“行了，躺着吧。眉头再皱下去，小心就解不开了。”
林苒一愣。
他收回了手，起身往门外走去：“我去给你盛碗汤上来。”
半分钟之后，林苒才慢慢回过神来，她迟疑着抚上男人刚刚指尖轻点的眉心，莫执的体温向来比她高，可是这次她却感觉眉心间好像还残留着炙热一样，一路烙进心里。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林苒正斜靠在床上看书，离她受伤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她的脚已经完全可以走路，可莫执却强制性的让她一直在床上躺着，让林苒产生一种其实自己是高位截瘫的错觉。
不过稍微走了点神，立刻就被电话那头俞觅夏的声音给扯了回来：“代表组织来慰问你了，请问你现在长毛了没？”
“托福，不过是发霉了，还没到长毛的时候。”林苒丢开了手上的书，跟她开着玩笑。
“要不要出来晒晒太阳？我发现了家不错的下午茶店。不用你走路，我打车过去接你。婷姐和小鑫本来也要过来，但是下午临时被叫过去确定ppt没问题，就只能咱们两个去了。”
因为林苒出事之前，她们寝室正在做小组作业，林苒出事之后她的任务就分到了舍友身上，所以三个人只是抽了午休空来看了林苒一次，没坐上十分钟就匆匆离去。
算算时间，她们确实好久没有一起出去吃下午茶了。
“行啊，”林苒一口答应了下来，“什么时候？”
莫执出了门，她跟莫湘打了个招呼，保证自己不会过度活动后，就下楼去等俞觅夏的车过来。
俞觅夏选的地方是市区一家新开的店，处在步行街不错的地段，装修的十分复古，就连门上都装了精致的铜铃。
等着俞觅夏付了车费，两人刚想推门进去，林苒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苒苒？”
她回过头，脸上绽开了惊喜的笑容：“你居然回来了，好巧！”
苏明义打量了下她的脚，眼里的关心怎么也掩盖不住：“你的脚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晒晒太阳，以免长毛，”林苒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啊对了，这是俞觅夏，你应该知道？”
苏明义颔首：“初次见面，我是苏明义。”
虽然他们当时在苏明义来学校找林苒的时候短暂的打过照面，可是这的确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俞觅夏也是听过她提起这个像是哥哥一样的人，笑着打了招呼。
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是雁城的春天也是向来有凌冽而干燥的风的，站在这里聊天显然不是个好选择，苏明义伸手替她们推开了店门：“这次算我的，就当是为你压惊了。”
林苒笑了起来，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他的提议：“那我就不客气喽？”
三个人选了个比较阴凉的地方，点了单之后，俞觅夏迫不及待地开口：“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在学校大门口就差点出车祸？你知道婷姐接了电话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幽默细胞吗？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连串的追问，听得林苒只想抬手扶额：“你一下说这么多，让我怎么回答？”
“伤的重不重？”
相比之下，苏明义就简洁明了的多，直接就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就是扭了一下脚，”林苒耸了耸肩，“已经能走了，过两天估计就能痊愈了。”
这个时候，服务员端着饮料和甜品走了过来，为他们摆放整齐。
林苒低声道了谢，便端起了自己的那杯温咖啡喝了一口。
“我听说是方响找人想除掉你，自己就能上位了，这事真的假的？”
结果还没等她享受一下久违的咖啡香，俞觅夏的一句话就让她把咖啡呛到了嗓子里。
“咳咳……”林苒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上位？上什么位？
“学校里都这么传啊，而且还有人把方响之前怎么说你，还有蔡老师是怎么说她不务正业的过程有模有样的还原了出来。”
林苒接过苏明义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嘴之后，哭笑不得地说道：“这些事情你也信，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向来喜欢八卦的曹溪，这次是一言不发吧？”
“原来料事如神，完全可以兼职神棍的你也有猜错的一天，”俞觅夏神神在在地说道，“你和方响的交锋就是她说的，而且还说方响来找她，让她帮着对付你。”
她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
居然有人能把八卦事业进行到这种地步，林苒觉得，这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方响？”
看到苏明义皱起了眉，林苒笑着解释：“没什么，就是个燃烧了强烈嫉妒心的姑娘罢了。这件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都是她们乱传的。”
可是男人的表情没有半点缓和迹象：“没发生什么的话，不会有这样的传言。你从来都不会会主动招惹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喝了口咖啡，掩去了眼中不屑的笑意：“就是她觉得我抢了她出风头的位置罢了，不过话说回来……”
这个位置我不要，也轮不到她头上才对。
这句话林苒在心里默默补齐。
可苏明义的关注点却不在她没说完的下半句：“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你就这么确定她跟这件事没关系？”
俞觅夏咬着吸管，眼睛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她怎么觉得，这男人对林苒的态度，那么不对劲呢？
她眼睛转了转，这该不会……是让她目睹到了挖墙脚进行时了吧？
脑补能力很强的俞觅夏立马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狗血情节来，可是联系了一下林苒的态度之后，俞觅夏就把自己的想象全部推翻了。
看来，她默默地想，这是一场单方面的苦逼暗恋了。
对于苏明义的关心，林苒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她扬了扬眉，开口答道：“当然，毕竟这件事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惊喜的声音给打断了，有人匆匆走到了他们三人的桌子旁边，自来熟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苒苒，小夏！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也在这儿啊，真的是太巧了！”
林苒只好把说到一半的话给咽了回去，抬头笑着打了个招呼：“是啊，真的挺巧的，你怎么在这儿？”
苏明义开始时还以为是林苒的朋友，可是却发现俞觅夏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里便有些奇怪。
“我就出来随便逛逛，”她招手叫了杯冰饮料，“谁想到碰到了你，怎么不见你叔陪你？”
莫执来学校接过林苒很多次，自然也就有好事的同学来打听这个俊朗的男人和林苒到底什么关系，不管是林苒本人还是她的三个舍友，都没有兴趣把私人情况告诉这些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的人，统一口径，只说那是一直照顾林苒的叔叔。
“这是韩丽，我跟安宁的同学。”林苒简短地介绍了下，“他没空，我也是这么久没出来，随便吃点东西，正好小夏要把最近的笔记拿给我，让我回家复习。”
韩丽喝了一口饮料，好像才看到还有不认识的人似的开口问道：“这位是？”
“苏明义，初次见面。”他淡淡地说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韩丽突然叫了起来，“我见过你，你是不是来学校找过苒苒？”
第四百零六章 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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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林苒回答，俞觅夏突兀地站起了身来，淡淡地说道：“我去旁边逛逛，等会儿过来找你。”
话音刚落，就听到韩丽轻轻嗤笑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仍旧可以让在座的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林苒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想说些什么，一直注意着她的苏明义却也站了起来：“我陪她去，你们慢慢聊。”
看着两人离开，韩丽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对林苒说道：“我说你还真就还跟她这么当好闺蜜，你就不知道她背后怎么说你的？”
见她不回答，韩丽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退一步说，要不是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她怎么可能跟你出来喝下午茶？原来不也是跟你不咸不淡的，听了你脚伤了，就说了一声知道了，接着去忙她的了？”
“毕竟有小组作业，”林苒淡淡地道，“要不要再点个蛋糕？”
韩丽摆了摆手，仍旧把之前的话题继续了下去：“谁知道她是真忙还是假忙，我可跟你说，我路过她那边的时候，她可是开开心心地吃东西呢，也就你还相信，她把你当真朋友。”
林苒无声地叹了口气，其实在苏大的时候，是韩丽第一个跟她示好，两个人确实是做了一段时间的好友。
只不过相处之中，林苒就察觉出韩丽这个人其实不是特别坦诚，自然也不会和她有多深的交情。
可是在认识了俞觅夏之后，因为俞觅夏这个人坦诚又热情，当然是比对旁人来的亲密，韩丽和俞觅夏彼此都看不顺眼，俞觅夏是在心里忍着没说，也不过是跟她不怎么说话罢了，可是韩丽却没少在她面前说俞觅夏的坏话。
久而久之，林苒也跟她疏远了不少。
似乎是说的口渴了，韩丽终于停下来，慢慢地喝着自己的饮料，喝了大半杯之后，眼睛一转，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说，你能帮我个忙不？”
“嗯，怎么了？”林苒在想心事，有些不在意的问道。
韩丽凑近了她的身边：“咱们从苏大到这里来，说实话，我真的是不习惯，尤其是咱们辅导员……”
“我看你还真是没怎么变，”林苒开玩笑似的打断了她的话，“在背后说老师的坏话，万一被什么人听到了，你反倒比现在更难过。”
可是她的眼睛里却没有分毫笑意。
林苒差不多知道她想说什么，心里却希望是自己想太多，所以才少见的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可惜韩丽却毫不在意：“我这不是只跟你说吗！我在咱们专业实在是呆不下去了，你看你家里人那么厉害，跟学校打个招呼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能不能把我调到金融系去？”
她不由一愣，虽然大约猜到了韩丽是想说这个事情，但是她却没有想到……
“你说，你想调到哪儿去？”
看到林苒并没有直接拒绝，韩丽不由精神一震：“金融啊，我都打听过了，国际贸易是最好的，课程轻松不说，以后来咱们学校招毕业生的企业也多。你也知道，我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就想清清闲闲的。”
“国贸需要的证你都考了吗？他们高考的英语分数还额外要求了口语分数来着。”林苒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一直得过且过的韩丽会去干这些事。
“考哪些有什么用，我要是真考下来了还来找你吗？”韩丽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饮料，“大概什么时候能办好？我好收拾收拾东西。“
好像林苒已经答应了她，一定能把这件事办好一样。
林苒眉头微锁，斟酌着开口：“这件事有点……要不你把证先考了？至少有个口译……”
韩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口气也变得没有那么好：“还考什么证，你让你爷爷跟院长打个招呼不就行了吗？”
“他从来都不管这些，”林苒安抚性地露出了个笑容，“而且他跟院长又不认识。”
可韩丽却冷哼了一声：“林家的名号就连我都听过，跟院长不认识又能怎么样，别说是院长了，就算是校长还能不给他面子？就一句话，这个忙你帮不帮？”天平
“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
林苒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丽的冷笑给打断了：“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
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
她怎么也没想到，韩丽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在她有些怔愣的时候，韩丽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不就是看着俞觅夏的家世比我好，才和她那么要好的吗？我一直忍着没说，现在没想到你连这个忙都不想帮我，你这不是嫌贫爱富又是什么？！”
嫌贫爱富？
因为这四个字林苒是彻底气笑了，从出生到现在，她林苒居然和嫌贫爱富这四个字联系到了一起。
要是真的嫌贫爱富的话，她何必现在在学校里用心上课，退一步说，跟着苏明义的话，岂不是来钱更多？就算是没有苏明义，莫执能不管她？
可是气笑了之后林苒只感觉到了彻底的疲倦，韩丽终归是什么都不知道，说出这四个字其实……应该算得上是有情可原？
“我要真是像你说的这样，我不应该早就不跟你联系了吗？”林苒的声音完全平静下来，她看着韩丽，眼睛里无悲无喜，“韩丽，你不觉得你现在已经没有逻辑可言了吗，这样的话我们两个说什么都是白搭，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会认为我不把你当朋友就是了。”
韩丽柳眉倒竖，刚想再冲她几句，结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接了后，没说两句，便气冲冲地推门而去。
林苒一个人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几个杯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脸埋在了双手之间。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她不知道。
俞觅夏把她送回家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了她的闷闷不乐，但是这是林苒和韩丽两个人的事情，她也不方便开口。
莫湘看到她安顿了好之后，又给莫执打了个电话，确定他没多久就回到家，这才放心离去。
林苒坐在房间里，随手抽了本书出来，想要看会儿书平静一下。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莫执明显就觉得林苒不对劲，虽然平时的时候，她仅仅是偶尔说上几句话，但是今天明显心不在焉。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林苒现在已经开始两眼发直，无意识的用勺子搅动着面前那碗白粥。
莫执看了看她一筷子都没动的、用来下饭的凉拌菜，这往常是林苒最喜欢伴着粥一起吃的，觉得今天林苒绝对是不对劲到了极点。
“这周日我休息。”莫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放空状态，“你上次不还说要去买点生活用品，我陪你一起去。”
林苒端起碗喝了一口已经有点儿凉了的粥，表面上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淡漠神情：“恩，不过二叔，你周日怎么突然有空了？”
“暂时不用我干什么事，剩下的都交给下属了。”莫执收拾起自己的碗筷准备到厨房里去洗碗，“你以为我是个不要命的工作狂？”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林苒会让人觉得第一眼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的人，可是相处下来就可以发现，她其实是个让人难以捉摸、让人永远都无法知道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的人。
她或许看起来是可亲但是不可近的，看似谦卑的外表之下有着无限缜密理性的行为，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林苒是个深不可测的存在。
因为人们会被表面的行为和她表面的形象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从而也就会忽视了她真正的意图。
“我跟你说过，我们班有个叫韩丽的，跟我关系不错，这次也考到雁大来了。”林苒看着桌面突然开口，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绿豆汤，完全就是把莫执当做一个树洞一样来使用，“今天他下午跑过来，跟我说了一大堆的话，主要围绕着我出事了为什么没跟她说一声，还有我究竟有什么事一直瞒着她，然后次要内容围绕的就是你是不是已经不把我当朋友了。”
第四百零七章 你把她看的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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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林苒冷哼了一声：“嫌贫爱富？我嫌哪个贫爱哪个富来着，要真是嫌贫爱富我跟着谁不行，何必还在学校里埋头读书。”
“她不知道你的出身？”
“除了几个老师和我舍友之外，没人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的隐私，”林苒喝了一口汤，觉得从下午就开始闹腾的胃还是不舒服，“而且还觉得自己亲自过来跟我说这件事，是给我了一个天大的面子来着。”
莫执洗了碗，擦干了手之后重新坐在她对面：“你把她看的有多重？”
一针见血。
关于这个问题，林苒其实答不上来。
为什么和韩丽会成为朋友，因为刚进入大学，自己觉得一个人寂寞吗？
如果仅仅是因为寂寞的话……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样的话，按照自己的性子明明早就会告诉韩丽，我们不合适做朋友，还是绝交吧。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而且还节约了社会资源，那么就这样吧亲，么么哒慢走不送。
莫执这一句话其实就是彻底掐住了林苒的脉门，她从潜意识里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回避这个问题，因为这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难回答了。
“你要是真在意，而且是真的想知道她怎么想的话，就等明天两个人都稍微冷静了一点之后，打个电话把前因后果都好好的跟她解释林苒是个聪明人，在脑子里转了几圈之后，也就大概把最难理清楚的感情问题，给理出来一个七七八八，她端起了那一盘喜好的水果就准备过去看自己的电影去了：“说的也是，这件事也只能……”
剩下的话林苒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心里现在已经有了决定。
把下午的事情说出来之后，林苒明显是感觉舒服了很多，她恢复了平常的时候的那种懒洋洋的样子，端着水果往卧室方向走，走了几步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转头问莫执：“对这种事情二叔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在她说这些的时候，其实脑袋里已经脑补出了各种各样的非常匪夷所思的原因来了。
“你都在想什么呢，”莫执已经从林苒完全放空的表情里，推测出了她都想了什么，忍不住拿报纸拍她的头，“上床好好躺着去，明天医生过来，看看他怎么说。”
“所以说，我怎么知道二叔你把我的移动硬盘塞到哪里去了？”第二天医生来过，确定林苒已经可以走动，只要不剧烈运动就好。医生一走，林苒叼着根棒棒糖，一边在书房翻找着东西一边抱怨，“早就说等我有空了我自己来整理嘛。”
被她嫌弃了的莫执靠着门框看着她：“请问一下，你什么时候能有空？”
林苒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总会有有空的时间的。”
莫执有点不太想搭理她。
就在林苒四处翻找的时候，一个小巧的盒子突然掉了出来，她低头看了一眼，格外疑惑：“咦？我没有这么少女的东西啊……”
说着，便蹲下身想要捡起那个盒子，莫执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急急开口：“别，那个是――”
可等这话说出来，已经为时已晚，林苒咔的一声打开了那个盒子，露出了里面一个银色的吊坠来。
吊坠是十分简洁的款式，但从吊坠上那小小的合页上却能发现，这是个可以打开防放置东西的小装饰品。
被莫执突如其来的打断吓了一跳，林苒抬眼一看，发现男人的脸色十分不好，她的眼睛转了转，了然地笑道：“哦~初恋情人的纪念品？”
看着她的笑，莫执觉得自己全身都不太自在，索性不承认也不否认，兀自低头不语。
“看起来还是银的啊，”她仔细打量着那个吊坠，“来来来，二叔，要分享一下青涩的回忆吗……”
莫执换了个姿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打断了林苒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举动，理解为你在吃醋？”
“二叔，在有些方面，你真的每天都在刷新我的想象。”林苒眨了眨眼睛说道。
比如说，脸皮的厚度和自恋的程度。
她心里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但是林苒才不会赞同他的说法。孰书网
“怎么，不承认吗？”莫执索性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神情，“长进了啊，还学会撒娇了，嗯？”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林苒毛骨悚然地瞥了他一眼，眼神明确无误地传达出了三个字――想多了。
“也不算是初恋情人，毕竟只是会错意罢了。”
男人毫不掩饰的话语让林苒有点儿惊讶，不过……
她为什么要惊讶啊。
她为什么要如此自觉地把自己摆在这么个位置上，还做出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来，能给谁看啊。
林苒淡定的收回目光，继续找自己的移动硬盘：“抱歉，突然没有了听故事的欲望，要是想倾诉的话，推荐二叔您去找别人。”
莫执烦躁地啧了一声，伸手拿起了吊坠，林苒用眼尾余光瞥了他一眼，却惊悚地发现，男人径直走到窗边，然后推开窗――
无比潇洒地把吊坠给扔了出去！
“二叔？！”
林苒扑到了窗边，只来得及看到银光一闪，吊坠便消失到了草丛之中。
保持着目瞪口呆的状态几分钟后，古怪地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男人，林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叔，亲叔，你赢了。”
莫执本来以为这件小事到此为止了，也就跟林苒交代了一声明天他送她到学校去，结果没想到第二天醒来时去敲林苒房间门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已经不在屋里了。
这多少让莫执有些吃惊。
要知道，林苒虽然不太算起床困难户，但是永远是习惯睡到最后一刻才从床上爬起来的，自从在他这儿住习惯了之后，她已经发展到闹钟都不定，只负责在有人敲门过来叫她起床的时候迷迷糊糊地爬起来。
莫执其实每天都在担心，她换睡衣的时候，会不会用衣服把自己给勒死。
跑哪儿去了？
他一边洗漱一边思索，这种状况的终止于他靠近餐桌的那一刻，因为他看到桌子上那份新的晨报上，今天却多出了一样东西――
银光闪闪，他无比熟悉的一个小吊坠。
如果他的记忆力没有出毛病的话，他记得这个吊坠，是昨天他自己亲手扔到楼下去的。
莫执捏紧了那东西，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怒火。
林苒，你还真是长进了不少啊！
与此同时，在雁大的法学系专用的大教室里，破天荒地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学校的林苒，正在接受来自俞觅夏“亲切地慰问”。
俞觅夏坐在桌子上，幸灾乐祸地看着捂着脸的林苒：“这么说，作为一定要睡到最后一刻钟再起床的你，在今天早上凌晨三点多钟突然良心发现，拎着手电筒，鬼鬼祟祟地跑到了楼下草丛里，就为了给他找疑似初恋情人留下的东西？”
“都说了不是初恋情人了……”林苒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但是刨去你没用的形容词，确实是这样的。”
俞觅夏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姑娘，你什么时候这么无私了嗯？”
“我强调一下，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来嘲笑我的。是想让你这个旁观者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听见林苒长久不出现的激动语气，俞觅夏也停下了嘲笑：“您别问我啊，你把那东西放哪儿了？”
林苒沉默了片刻，眼一闭心一横地答道：“桌子上。”
第四百零八章 耳熟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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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不被发现的可能吗？”
“不太可能，”她仍旧十分无奈，“二叔他每天早上都会看早报的，啧，老年人做派。”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俞觅夏再次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您这是拿了哪个狗血剧组的台本啊？差评好吗？！你告诉我为什么正呕血的事情会发生在现实里，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苒不太想说话。
她能说什么呢，世态炎凉身心不古，还是控诉俞觅夏没有同事爱？
听着她的嘲笑声，林苒越发觉得，把这件事说给一定会嘲笑自己的俞觅夏听，简直是人生中的一大败笔。
她简直想要去报复社会了好吗！
就在她们两人在聊得不亦乐乎时，林苒身边的椅子被翻了下来，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人话语。
胡婷施施然地把书从包里掏出来，看见坐在旁边一脸悲痛的林苒，笑了：“哟，稀客啊，你居然在这个点儿就来了，我要看看今天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了。”
林苒懒得理他：“臣惶恐，望皇太后恕罪。”
然后头就被草稿纸卷狠狠地敲了一下。
她抱着头，敢怒不敢言地望着胡婷。
“婷姐我跟你说哈哈哈哈哈，她今天办了件特别狗血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俞觅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努力为胡婷做好解说，“你绝对想不到这件事居然真的发生了。”
林苒扑上去想要阻止，可惜遭到了两人的武力镇压，只好无奈地趴了回去：“我恨你们！”
“恨我们也没用，”俞觅夏揉着自己笑疼了的肚子，眼角还带着笑出来的泪花，“反正不是我们干的，婷姐，你说是吧？”
胡婷面无表情地拎起她的领子：“我记得那份报告我两天前就问你要了吧，报告呢？”
说完话，这才转向了当事人：“如果你家那个谁为了找你，而给咱们小组作业的收尾工作带来了任何不便，请做好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多谢。”
刚刚因为俞觅夏被训而露出一丝喜色的林苒立刻就蔫了，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哦。
不知道为什么，林苒总觉得今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在宿舍里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莫执的下班时间，她第一次有了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我大概是体会到了要受死刑的人是个什么心情了。
她苦中作乐一般地想道。
就在这时，宿舍的门被从外面推了开来。
林苒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俞觅夏故作神秘地把头探了进来，温柔地笑着：“看啊亲爱的，人民群众并没有抛弃你！我来给你送温暖了！”
林苒扯了扯嘴角：“呵呵，你就是来看热闹的，不要再提了，我还能不了解你吗？”
俞觅夏把凳子搬了过来，做出了一副要谈心的模样：“来，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就不烦了嘛，相信我，没错的！”
她坚决不搭理。
俞觅夏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被她那惊天动地的手机铃声给吓了一大跳：“我说你就不能换个声音吗？！”
但是再看了来电人之后，林苒手忙脚乱地把电话扔给了她：“就说我跟着老师外勤去了！”
“能有点新意吗？”俞觅夏嫌弃地说完之后，接起了电话，“喂，您好？”
“啊，莫先生啊。苒苒啊？她现在不在，等她回来――”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俞觅夏表情瞬间凝固，飞快地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林苒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你二叔说，让那个对你比划着暗号的人立刻滚出来。”
正好胡婷也推门进来，双手抱臂，静观其变。
“他说，你还有一个选择。”
林苒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什么选择，打断我的腿吗？”
听了这句话的俞觅夏表情更加纠结：“如果你不出去的话，他不介意自己进来，把你给弄出去。”
“很好，”胡婷拍了拍俞觅夏的肩膀，抬了抬下巴，“为了保证您和他人的生命以及不破坏公共设施，请您立刻收拾东西，回家。”
林苒抱着门，死也不松手：“不！我才不要出去！我交了床位费的！我今天住宿舍！”豆子文学网
俞觅夏无奈地耸耸肩：“放弃吧，今天没人让你睡宿舍里的。”
“不要！我为宿舍出过力！我为宿舍流过血！我要见宿舍长！”林苒喊得就快声泪俱下了。
胡婷无比冷静：“我就在这儿，你还是赶紧打包走人，我还不想让你叔叔把门给拆了。”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啊！”
林苒悲愤地喊道。
再怎么挣扎，林苒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被扔出了宿舍，她在心里的黑名单上狠狠地记上了胡婷和俞觅夏的名字，果然就不应该相信那两个人会有舍友爱这种东西！
看着离自己还有五步距离的车，林苒又开始犹豫了。
她在考虑，要不要抛弃原则，临阵脱逃一回。
但是在对比了一下车速和自己悲剧的跑步速度后，林苒还是垂着头，沮丧地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莫执看到她这个样子，到底是有点动摇了，伸手过去想要揉揉她凌乱的头发，却被她别扭地躲了过去。
“为什么会这么做？”他的声音之中并不是只有怒火，还有点林苒分不清的情绪。
换作平时，林苒一定不会乖乖回答，只不过经过了一天的惊吓，她便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说什么？”
被他提高了的声音吓了一下，林苒磨蹭了老半天才低声说：“被传染抽风了。”
到底没敢说是被谁传染的。
莫执眉头皱的更紧：“这个时候你还在开玩笑？”
“二叔你要是认为我在开玩笑，”林苒非常想就这么结束这个话题，“那就算是吧。”
他松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一手撑在了副驾座的椅背上：“那你现在告诉我，你大半夜的去外面找这东西时，你想的是什么？”
林苒扯了扯嘴角，非常轻松地回答道：“这还不简单吗，二叔你心虚了嘛。”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她就一直没睡好，无论怎么变化姿势怎么数羊，她都没法忘记莫执把吊坠扔下去的那个动作。
这个剧情林苒越考虑就越觉得别扭。
结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之后，她就做了个梦，梦见莫执扔下吊坠的时候，那个面目模糊的初恋情人就站在旁边，脸色煞白。
被恶心醒的林苒一拍脑门，瞬间了悟，这可不就是里最恶俗的剧情吗，而且还是虐恋情深的那种。
而她林苒，就是那男主女主冰释前嫌后，被无情炮灰了的，不知道多少号配角。
说不定回头还要黑化一把，然后被女主当成升级必备的小boss给推掉。
脑补的越发无边无际，林苒的脑子也就越烧越热，最后干脆一个抽风，拿着手电筒就下去摸吊坠了。
看着她的表情，莫执也就把她的想法给猜得**不离十了，他觉得好气又好笑，但是心里的怒火已经慢慢熄灭了。
“我不都跟你说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初恋情人吗？”他颇为无奈地捏着眉心说道，“还是说你的听力下降到这种地步了？”
后面那句涉及了人身攻击的话，心虚的林苒第一次没有反唇相讥：“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这么说的吧？”
“那东西其实是我多少年前忘了还回去的了，”出乎她意料的是，莫执居然无比平静地向她解释，“要不是昨天你找东西给带出来，我自己都快忘了。”
谁信啊？
林苒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你又不是没搬过家，一直带在身边，还说自己都快忘了？
不过这话她也就在心里想想，毕竟两个人已经闹成这样了，再追究下去也就太不识趣了。
对于莫执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来说，能给她解释这样一句，已经是很不得了了。
如果让莫执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估计脸上又会露出哭笑不得地表情来了。
天知道他真的快要忘记这个吊坠了，之所以一直放在身边，也算是对当时的一个留念，毕竟这也是少数可以见证他少年时代的存在了。
所以在莫执看来，丢了它，甚至连一时半会儿的不习惯都不会有，谁想到在林苒眼里，居然能变成毁灭证据的行为。
这不由让他感慨一句，猜透女人的心思，真的是要比做战略部署不知要难上多少倍啊。
可惜莫执并不知道，事情并没有告一段落，这真的只是预示着一个开始罢了。
真的。
第四百零九章 神秘人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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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因为心里还挂念着学校里的事情，晚上在书房里看书怎么也看不进去，一会儿就得抬起头叹口气。
等了一会儿，看她还没有消停的意思，莫执没办法，问道：“什么事值得你这样费神？”
结果林苒根本就没心思跟他斗嘴，叹了今晚不知道第多少口气：“你说卜昌平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讨厌呢？”
得，又是这个话题。
这次莫执都有点儿忍不住想叹气了：“你就不能不想这么多？他们两个的事让他们两个去纠缠不就完了？”
“要是其他人，我当然懒得管，就直接让纪鑫自己琢磨就成，可关键是卜昌平，他这个人连我都有点儿看不透，”林苒轻轻的说，“小鑫就算是聪明，抛开她现在对卜昌平无比信任不说，你觉得她能玩的过那边？”
莫执沉默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道：“也说不定卜昌平是真没干什么，你不是也说他跟你说过好几次纪鑫的事情了吗？”
林苒摇摇头：“我看悬，能让纪鑫来拐着弯打听我的事的人没几个，你或者是其他人有事大可以直接来问我，胡婷今天下午就来找我了，你说还有谁能这么干？”
“我回头去探探卜昌平那边是什么状况，”莫执看她这个样子，知道没有个具体答案林苒肯定不会就这么放心，“现在，要么好好看书，要么早点儿洗漱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午，林苒左思右想，还是去找了纪鑫，纪鑫这次倒是没有迟到，可是整个人却有点儿蔫：“我昨天被辅导员叫去了，说要是再迟到，下个月去所谓学习，实则是干苦力的名额就是我了。”
“恭喜你，我一直以为因为我迟到请假太多，辅导员已经把我的名字给报上去了，”林苒立马放下心来，“谢天谢地，我总算可以不用去了。”
“怎么，你对去学习有这么大的意见？”一个声音幽幽地飘了过来。
林苒一愣，抬头看天花板：“天……天真蓝啊……”
胡婷用手里的文件敲了她头一下：“赶紧滚滚滚，别在我眼前碍事，我忙的时候最见不得别人清闲。”
林苒和纪鑫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要惹胡婷比较好，立马遵循她的指令，圆润地滚了。
“我觉得婷姐估计又是写文件写的，”进了林苒在图书馆的那个小单间，纪鑫心有余悸地说，“她在最后修改咱们的小组作业，这个时候，谁撞上枪口谁倒霉。”
林苒深以为然：“我早上回寝室放东西，被婷姐苦口婆心的教育了，而且说实在的……训的很莫名其妙。”
“所以他还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吧，分散一下她放在我们身上的注意力。”纪鑫突然这么感慨。
林苒没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心想，姑娘哎，你现在的注意力倒是被分散的很成功嘛。
好在纪鑫也就是感慨一下，然后就转向了她：“所以呢，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这么一问，林苒反而不好开口，她本来的打算是先跟纪鑫扯一会儿废话，然后再旁敲侧击地问问，纪鑫这样一个直球打过来，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接。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卜昌平似乎出了点事，”林苒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想给你提个醒。”
可纪鑫却啊了一声：“我知道了，是说他爸公司的那件事吧？”
林苒原本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听到她这样回答，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对，我有点担心，毕竟之前那次在学校里打了个照面，我觉得他父亲……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谁说不是呢，我听学长说，原本的那些朋友也好、仇家也好，都盘算着怎么从他们家手下分一杯羹，”这个现在和男朋友只能偷偷摸摸谈地下恋爱的姑娘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这一段儿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人拿着股份冒了出来，说是要让他父亲退位让贤，他忙的是不可开交。”黑客
林苒到底是这种家庭里出来的，一听就皱了眉头：“游离在外的散股？”
“一部分是，还有一部分是趁火打劫收购别人的，再加上其他董事联手，学长说他父亲手里也就比他们多了百分之二，所以才这么麻烦。”纪鑫说。
也就是说，百分之五十一对百分之四十九。
从数字上来说，掌权人确实是卜昌平的父亲，这是没法动摇的事情，可是这个差距实在是太过暧昧不清，只要卜昌平父亲这边稍微有点变动，公司可以说是立刻就要改朝换代了。
但是林苒觉得有点奇怪，因为从她知道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凡对这个有些了解的人，上来的第一件事，都应该是确保自己的地位才对，卜家的掌权人这么谨慎，不可能不做这些。难道是纪鑫的表叔那边……
就在这个时候，林苒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看了眼短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送给你的礼物，在这里。
署名是用符号组成的百合花。
那个神秘人。
林苒立刻想到了这个人，眼底里立刻就翻涌出一片阴郁的黑。
“怎么了？”看到她的表情变换，纪鑫开口问道。
她想了想，把事情说了一下，只不过是没有告诉纪鑫究竟是谁发的短信，只说是一个跟自己有点儿过节的人，纪鑫听了以后，站起身来：“你一个人去太不靠谱，我跟你一起。”
“你怎么就知道我要去？”
“……你要是不去，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我觉得还是先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陪我们两个过去比较靠谱……”
那个神秘人发过来的地址是个学校门口，学校在接近市中心的地方，一般来说这样的闹市区，只要脑子没变成钢板，就应该不会轻举妄动――但是谁说得好呢？反正林苒觉得，能想出在学校门口见自己这种馊主意来的这个大boss，脑子真的有可能有点儿问题。
这个时候学生们正在上一天中的最后一节课，奶茶店的生意很清淡，但是随着放学时间的临近，几个店员已经开始准备着迎接客流高峰而忙碌起来了。林苒推开有些浑浊不清的玻璃门进去，纪鑫谨慎地紧跟着她，之后是苏明义殿后。
林苒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林靖和，一方面是苏明义心思活，出了什么事应变能力要比他强，另一方面，也是林苒不想把林靖和扯进这事里。
店员立刻过来招呼：“几位喝点什么？”
纪鑫摇摇头，她发现林苒一进来，目光就直直地盯着角落里背对着他们的一个清瘦的中年人。那人穿着一件十分老旧的衬衫，头发花白，但梳理得一丝不乱。角落里背阴，他坐在那里，安静极了，存在感很低，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把他忽略过去。
林苒看到那背影的瞬间，呼吸好像突然顿住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林苒不往前走，谁也拿不准主意。半晌，林苒才好像回过神来似的，大步向那个中年人走去，她伸出手，轻轻地在中年人肩膀上拍了一下，纪鑫注意到她的手有轻微的颤动。
中年人回过头来，一张文质彬彬的陌生的脸，疑惑地问：“什么事？”
林苒迅速地低下头去，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对不起。”她脸上那一刻明显失望的表情，就连陌生人都看出来了，中年人扶了扶眼睛，轻轻地笑了笑：“是认错人了吧？没关系。”
勉强笑了笑，林苒在不远的一桌坐了下来，众人虽然不解，但是看她的神色，却都没有问什么。只有苏明义露出了一点思索的表情。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纪鑫有点不安，她的眼光不停地在林苒和那位安静等人的中年人身上乱飘，心里居然生出了某种诡异的感觉。
第四百一十章 他不够资格跟我有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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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大概有十分钟左右的样子，对面学校的下课铃声响了，学生们蜂拥而出，不一会，一个少年推门进来，背着书包，穿着一件袖子卷到胳膊肘上的白衬衫，长得很好看，目光四下一扫，表情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那种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留意的懒洋洋，然后径直向角落里的中年人走过去：“父亲。”
纪鑫从来不知道除了拍电影，这年头还谁用中文管自家老头子叫“父亲”这么书面的称呼。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蓦地扭过头去看林苒，后者的目光从那少年进来开始就没离开过那桌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明义眯起眼睛，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少年的侧脸。纪鑫顺着他的视线，再一次别过头去，惊悚地发现，这个少年的侧脸，竟然有一点眼熟……就像，就像林苒。
乍一看没觉得，是因为两个人的气质说得上天差地别，甚至连两个人的性别都不一样，可是安静地坐下来笑着说话的样子，却几乎如出一辙。
店里的孩子们多了起来，说笑打闹声四起。如果说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那这样刚放风出来的猴孩子们，每个人都大概等于两个攻击力超水平发挥的女人，吵到即使靠得很近，说话也得大声喊。在这种情况下，纪鑫已经完全听不见隔了两张桌子的地方那对父子在交流什么，她只能通过林苒的表情来判断一些东西――比如说，林苒的表情越来越接近空白。
突然，少年脸色不大好看地站起来，差点碰洒了手边的饮料，大声地说了一句话，这回音量够分量，纪鑫也听清楚了，那少年喊：“我就是要干这一行，就是要，要是不能做这件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没这个权力管我！”
说完拨开一帮因为他突如其来的高分贝而有些发愣的围观群众们，跑了出去。头发花白的父亲冲着儿子跑出去的方向站起来，伸出手，好像想把少年叫回来，可是最后还是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纪鑫看着中年人的侧脸，觉得他似乎很难过，脸上有那么一点看了让人心酸的落寞。
过了一会，中年人也要走了，林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要跟着他站起来，随后强自镇定地又坐了回去，低低地对苏明义说：“叫人跟着。”
苏明义突然一把按住林苒放在桌子上的手：“你觉得他像……”
没等他说完，因为林苒的电话而赶过来的承叔甩开了他的手腕，有些阴恻恻地说：“苏先生，我劝你拿开你的手。”
苏明义闭上嘴，一动不动。
林苒甩开他的手，站起来的时候顺便给了苏明义一脚，差点把他从椅子上踢下去：“都少给我废话，走。”
一行人不明白为什么要跟着这么一个半大的老头子，苏明义看着承叔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心里迅速地转念，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明白了一些事情――学校门口的奶茶店，让林苒错认的某个中年人，还有那长得和林苒有一些像的少年。
或许这就是和林苒埋在心里，强迫自己忘记的一部分，苏明义想，很久之前，林靖和曾经对她说过一些事情，难道这个让林苒来这里的神秘人，刻意演了这么一场戏给她看吗？
他们跟着那个神秘的中年人，一路走走停停，之后中年人突然停下来了，叫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坐上车一直跑到了城外，四个小时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中年人下了车，走进了一个特别逼仄的小胡同里，车子进不去，林苒他们只好下车步行追踪。
小胡同里黑洞洞的，泛着潮湿的气味。一路七拐八拐，拐到了尽头，然后――
林苒望着眼前的死路，呆在原地――他们竟然把人跟丢了。
那个人给她看这样一幕，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警告，还是……为了提醒？
回程的路上，纪鑫一直很担忧地看着林苒，林苒不是没有注意这一点，只是她现在心里一片茫然，没有去考虑这些杂事的心思。
神秘人不可能做无用功的，再说他也没有做无用功的那个闲时间才对。
就这么考虑了一路，林苒也没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到了城里之后，林苒本来是想请苏明义他们吃顿饭，但苏明义说自己还有事，把她和纪鑫送到了地铁站之后便跟着自己的下属匆匆离去。
承叔接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跟林苒简短的告了个别，便独自离开。
“你觉得，那个人为什么要让你去那里？”看着秦思锐离开，纪鑫一边跟着她往地铁站里走，一边问道，“我觉得好奇怪啊，搞得跟拍电影一样，不然你还是报警吧？”
“我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我应该去学学心理，”林苒无奈地耸了耸肩，“这比研究法条难多了，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人迟早得成为咱们的研究案例。”
“老天保佑我听了你这话，今天晚上不会做噩梦。”
“你就装吧，就好像你见奇葩案例见得少一样。”
在进地铁口之前，林苒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犹豫了一下之后，对纪鑫说：“小鑫，我去找个人有点儿事，要是我二叔给你打电话的话，你……”
纪鑫一脸了然：“行我知道了，就说你跟我在一起，然后立马给你打个电话。”
有默契真好。
林苒感动的想。
在做了二十分钟地铁之后，林苒站在季飞语新换的住处门口挑眉挑眉再挑眉：“你……不至于吧？”
季飞语叹了口气，把她让进门坐下，然后端上了刚刚煮好的咖啡：“就我一个人住，而且我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行程，用的了多大的房子。再说上次私生粉那件事情也够我头疼的了，还是收敛点好。”
坐在他的单身公寓里，在经过了最初的惊异之后，林苒还是极其适应，她坐在松软的布艺沙发上端着咖啡开口：“你等下还约了人？”
“对，定了个杂志拍摄，今天去试试妆造。”季飞语对林苒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毕竟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并不需要隐瞒什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苒笑了笑，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地开口：“想找你帮我盯个人。”
“你说。”季飞语在林苒对面闲适地坐下。
“放松点，我又不会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看着季飞语的表情，林苒忍不住失笑，“你只要盯着这个人就好，他跟谁见了面是重点，说了什么你尽力就行，只要不被他发现，回头把东西给承叔让他交给我就行了。”
季飞语点了点头，然后从林苒手上接过了她的手机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他忍不住抬头看着林苒：“这不是……卜昌平？我听说你的朋友和她……”
“她是她，我是我，就算我们两个关系再好，该做的我也还是得做。不过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我也只能对你采取点措施了。”林苒脸上的笑容让这句话听起来真假莫辨，“刚好你在他们家公司那里有关系不是？”
“你跟卜家那个老头子有过节吗？”季飞语突然问。
林苒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误认为自己和卜家有过节，所以才要从卜昌平身上下手。
她浅浅的笑了起来，可即便如此，爆发出的美丽仍旧让季飞语有点看傻了眼，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过漂亮，这种美是让人永远无法忽视的美：“他？他还不够资格跟我有什么过结。”
伍子平原来跟卜家有过不少合作，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在通过在卜家公司里的眼线知道了纪鑫跟卜昌平谈恋爱之后，伍子平不知道明里暗里提醒了她多少次，要注意点儿。
不过对于卜昌平父亲那种谁强就去对谁献殷勤的方式，林苒一直都是看不上眼的。
想到这里，林苒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现在的谈话上来，无论在怎么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二叔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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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家那个老头子似乎在找人查你，”季飞语继续说了下去，“倒也不是说他知道了什么，毕竟你心里清楚，他那个慢性病搞得他根本没什么精力，只能靠手下人的汇报，他只不过是在查莫执所谓的那个亲戚。”
“我知道，上次在学校里一打照面，他看见二叔冲着我来之后，眼神就不对了。他这么多疑，绝对是不查就睡不着觉的。”林苒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你就让他查吧，不用我动手，等他过火了，二叔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
季飞语不知道这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他心里隐隐约约地却有个猜测，同时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了解的东西，也就没有再问：“还有一件事情，乔敬义好像在四处送钱送礼找人帮他找什么文件之类的，据说是从一个什么小镇的旧房子里拿过来的。”
林苒皱起了眉头：“这个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季飞语的表情不想作伪。
那份文件……听伍子平的意思，确实是涉及了乔敬义原来做空公司的事情，但是为什么，现在乔敬义突然要找这东西？
难道是因为莫执跟这些人对上的消息？
那么也就是说，莫执很有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乔敬义做过的这些事情，先不说他知不知道文件的问题，他知不知道乔敬义到底是跟伍子平有过联系？
林苒心里百转千回，季飞语也不好打扰，可是他助理马上就要过来，他也知道林苒不愿意碰上其他人，把他们两个的关系暴露人前，就只好开口提醒：“除了这些以外还有什么事情吗？马上我助理就要过来，他要是知道你在这儿……”
林苒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这件事要足够隐秘，这个人很聪明，也很狡猾，不是我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但凡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疏忽，他立刻就会察觉到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卜家……”
“我现在还不想出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如果他不主动，我也不想主动提，毕竟他现在那个样子，我活的好好的，并且比他过得好，就是对他最好的报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林苒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阴冷，听得季飞语都有些发毛，“但是要是有人逼着我站出来，想挑战一下的我的诚信度，那也就别怪我了啊。”
从季飞语那里出来，林苒是坐了地铁回学校，出站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林苒站在地铁站口里抬头看着天空，烦躁的思绪奇异的慢慢平静了下来。
只可惜这种平静的感觉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看着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自己的面前，林苒居然丝毫不觉得惊讶，拉开了车门，便坐了进去：“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想吃什么？”莫执看着她系上了安全带，便把车掉了个头，“要不要去吃火锅？”
林苒摇了摇头：“吃完了以后一身的火锅味，就学校外面那家面馆吧，给我点热的吃就行。”
她根本就没问莫执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因为林苒心里清楚，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只要莫执愿意，自然有他的办法知道自己在哪里。
现在关于过去的事情，被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而这些纷杂的线索好像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虽说之前她就知道林靖和当年的事情以及乔敬义当年和周夕雪结婚的事情都并不简单，但是也没想到，会牵扯的这么广。
想到这，林苒忍不住就叹了口气，莫执用眼尾余光瞥了她一下，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儿累，”她往空调的出风口靠了靠，脸上的疲惫不用装都显而易见，“我想好好睡个觉。”
这段时间来回奔波，就算是个铁人也会支撑不住。
“我早就说过了，让你有事没事别想那么多，”莫执的语气称得上是语重心长，“我可告诉你，你要是现在因为操心这些事情长了白头发，我可立刻就不要你了。”追文
林苒有气无力：“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啊，我期望自由的大学生活很久了。二叔你说我要不干脆染个白头发，然后不就可以直接解脱了？”
“还有力气贫，看来还没累到极点。”莫执点了点头，评论道。
换在往日，林苒还有可能继续跟他闲扯下去，可是现在她却没这个心情和力气，只是看了看他，十分干脆的闭目养神去了。
这么一段路，林苒居然真的睡了过去，这导致在她坐在饭店里的时候食欲都不怎么好，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你最近挺忙的？”莫执点好了东西，似乎很不在意一样的顺口问道。
但是即便是在这种状态下，林苒该有的警戒心还是有的，她揉了揉眼睛，然后打了个呵欠：“也就是瞎忙，再说你不也是挺忙的？”
莫执意义不明地嗯了一声，似乎突然对墙上挂着的招牌菜的图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说话，林苒也没有打开话题的兴趣，两个人便诡异的沉默了起来。
没过多久，热腾腾的面便端了上来，面细汤清，上面还撒着碧绿的小葱和香菜，林苒终于恢复了一点儿食欲。
“怎么，胃疼？”看着她喝了口汤下去，眉头皱起来的样子，莫执有些担心的问。
“刚才没觉得，现在吃点东西才感觉出来疼，”林苒按着胃部，觉得自己简直苦逼到了一定境界，“我还是喝点汤算了，回去找找药吃。”
看着莫执的表情，林苒有些奇怪：“二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莫执一怔，没想到林苒会看出来，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回去之后你喝点热水，看能不能好点，那些止疼的药你能不吃最好就不吃。”
林苒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也就是应急而已。”
莫执这种欲言又止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因为吃完饭已经晚了，林苒就只好跟舍友打了个招呼，说晚上不回去了，让他们不用留门了。
林苒因为洗了头，从浴室里出来发现她这边客厅的灯居然还开着，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下楼一看，莫执居然还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上的平板电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今天却十分奇怪，看着她下来，莫执便放下了平板电脑，把旁边的毛绒毯子抬手披到了林苒身上：“小心点儿。”
林苒体寒，冬天睡觉总是睡不舒服，好在到了雁城以后，屋子里都是有暖气的，全身一片温暖，手脚也都不觉得冰冷，睡眠质量也是直线提高。
“苒苒。”
就在林苒正在思考莫执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她听到男人低低的叫了她一声，她也不想睁眼，就擦着头发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怎么了二叔？”
“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怎么相信其他人？”
林苒是真的困得不行，也不知道男人是抽了哪门子风，嗯了一下：“习惯问题吧，二叔你不也是。”
男人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绝对不会……上去睡吧，我也回我那边去了。”
他似乎又低声说了些什么，可是林苒却没有听清，满心都是想回去睡觉，把头发擦了个半干，迷迷糊糊走到了自己房间里，倒在床上直接进入了黑甜的睡梦之中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内鬼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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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苒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才慢慢悠悠地想起，昨天回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觉得莫执最近有点儿不对劲，林苒皱了皱眉头，决定等自己有空的时候得好好跟他谈谈，不然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实在是太让她难受了。
吃早饭的时候，林苒接了个电话，是方珊珊打过来的，提醒她别忘了晚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并且又跟林苒确认了一遍那个人的名字，毕竟她也是因为当初顶着林毅业女朋友的这个身份，才跟对方有了交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林苒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有点儿怀疑，而在那天和林丞的那次谈话之后，她对这个人的来意都有了怀疑。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考虑了一下，还是拨了个电话给承叔，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后，收拾了碗筷，出门上课。
因为前一天晚上刮了一夜风的原因，天气也冷了不少，甚至因为这个倒春寒，有积水的地方结了一层薄冰。林苒看着外面的路况，十分庆幸自己只让秦逸开车送自己到了地铁站，毕竟这个路况开车，就算不出点什么事儿，迟到也是肯定的。
林苒没想到，因为自己的这个电话，本来应该在老宅的承叔居然罕见的放弃了自己的休息时间，中午到学校来找她。
承叔进她在图书馆那个小单间的时候，林苒正捧着水杯心不在焉地看错题，结果抬头看到门口的是谁的时候，差点没被嘴里的那口水给噎死过去。
“我觉得如果今天不是阴天的话，那我一定能看到从西边出来的太阳，”林苒端起了自己的那杯柠檬水喝了一口，因为最近她喝的咖啡实在是太多了，直接导致了莫执强制性的规定了她一天的饮用量，“好吧，我们来谈谈正事，如果真是那个人策划了这一切……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或许他是已经厌倦了这座城市？”承叔知道林苒话里的那个人究竟指的是谁，毕竟林家的内情他可以说得上是最清楚的，“我想你应该知道，如果是他的话，他要的东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金钱或者地位。”
“是的，我当然很清楚，”林苒心不在焉地答道，自从她知道了自己爷爷的过去的战绩之后，她总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内鬼一直迟迟地不肯动手，因为老爷子根本就没有给他留下这种可能性，“可是就像您，甚至是爷爷奶奶现在不会对他下手一样，对我下手对他策划的整个局面都是没什么好处的，如果我没冤枉人的话，我不信他连这件事情都想不明白，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些年都不漏破绽。”
承叔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对猜测内鬼心思的这件事情无能为力，他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清茶品了一口：“但是无论如何，他对你动手，一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他对你动手，一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这句话让林苒有些发愣，她细细地检索了一遍自己到底为什么突然抓住了内鬼的破绽，就在刚刚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林苒第一反应是方珊珊其实早就和对方搭上了线，但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自己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毕竟方珊珊在住院期间和跟自己联系的期间，什么漏洞都没有啊。
那么，又会是什么呢？
想到了这一点的林苒觉得自己大概是明白为什么伍子平突然在那个时候选择回到雁城，如果林家的内鬼和那个喜欢给人送百合花的神秘人真的有联系的话，那个人也打算对伍子平下手了，毕竟他对控制伍子平这个人估计已经没有太大的信心了，而伍子平同样是和她、莫执等人一样，想要知道这个老不死的究竟躲在了什么地方。
毕竟被那双似乎永远都带着毒的眼睛在暗处盯着，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
“你在想什么？”承叔似乎是知道林苒在左右为难一样，静静的发问。
“我在想，”林苒向后靠在了柔软的靠枕上，看着单调的天花板回答，“一个谎言……总是会有结束的时候。”
因为还有事，所以承叔在林苒下午上课时间之前，便起身离去。
在林家老两口出国以后，林家本家的事情都是承叔替她在处理，除非是一些必须要她拍板才能进行下去的事情，否则剩下的时候，他都替她十分完美的处理掉了。三二
林苒转着手上的笔，再次考虑起了现实，这么两头跑下去不光是她一个人累，虽然法律是她肯定要走的一条路，可是现在，林苒也不得不考虑自己肩上的责任。
她手一松，任凭笔从指尖滑落到了桌子上，理想和现实很少能够兼得，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因为她自己的选择才产生的。
林苒想到这儿，笑了笑，捡起笔来准备继续看书：“我居然还有闲心烦恼这个，看来果然还是要忙起来才对啊。”
一旦进入了工作状态，时间也似乎随之变快了不少，等林苒放下笔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原来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这么近了。
她从电脑的地图上看了眼到达那个茶楼要怎么走，便拎起了包，一边裹着围巾一边往外走。
就算是觉得这件事里有问题，只要是有关于抓出内鬼的线索，即便是刀山火海，林苒也要去闯上一闯。
一进门，林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个服务员向包厢引去，她看着服务员那短短的旗袍，认真地考虑着她到底冷不冷这件事情。
拐过了一个弯，展现在林苒眼前的是一片精致的人造景观，小巧的河流和可供一人通过的小木桥，甚至还有一片好看的竹子来作为天然的隔断。
座位上已经有人了，听见了有人靠近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啊，是林小姐吧？”
男人戴着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有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不知道是不是林苒的错觉，她看到男人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贪婪的光。
这让她心里闪过了一丝疑惑，但是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是的，请问你是孟晨坤，孟先生吗？”
对方点了点头，伸手跟她握了一下：“是的，就是我。”
“我们两个的时间都很宝贵，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林苒低声谢过给自己上茶水的服务员，“请问你是知道我哥哥当时出事的真相是吗？”
“是的，但是再告诉你之前，我想确认一下，方珊珊方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孟晨坤喝了一口茶，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你会给我让我满意的价码是吗？”
林苒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这件事方珊珊并没有跟她提过，但是她确实也考虑过这种情况：“这取决于你给我的消息能不能让我满意。”
“我相信你会满意的，毕竟我还是有这个自信的，不过恕我有些失礼，今天我们两个的会面，除了方小姐之外，你没有再告诉其他人吧？”孟晨坤问道。
“当然，请你相信我的人品，我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林苒微微颌首。
“那好，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当年您哥哥出事的时候，他父亲，也就是您的四叔公的态度有些反常，这一点你应该有印象吧？”
林苒稍稍回想了一下，当时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被这个消息给吓傻了，因此也并没有多注意四叔公的表现，可是事后回想起来，老爷子的反应有些太过平淡，即便是再不关心自己的孙子，可是那么大的事情，甚至闹到要上法庭，他怎么可能表现的那么冷静，消息刚到就把之后所有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看着她的表情，孟晨坤微微笑了起来：“看来您也意识到了？”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孟先生您的意思是，这件事我四叔公也参与其中了？”林苒挑起眉，反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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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孤家寡人和拖家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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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说来惭愧，当时我也在林丞手下工作，可是因为家庭的问题，没办法阻止他，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一直让我觉得很后悔。”孟晨坤轻声说。
可林苒却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孟晨坤的话说的实在很有技巧，不但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甚至还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为了家庭不得不为林丞工作的男人，听上去让人十分同情。
但是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在过年时二房三房闹出事情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毕竟有林老两口和莫执在自己身后给自己撑腰，林丞怎么着也不可能再对他的家人下手了。
现在过来向自己示好……林苒怎么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口中的话。
“我能理解您，”但是不能原谅，林苒在心里补上了一句，“那么当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您的父亲去世之后，林丞便跟现在的妻子结了婚，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说动了林家本家，将现在那家公司改到了他和他夫人两个人的名下，”看着林苒的表情，孟晨坤补上了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提起您的伤心事的。”
林苒摇了摇头，端起清香四溢的茶水喝了一口：“不要在意，您请继续。”
“但是他们还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父亲生前找律师公正过的一份遗书，但是因为这位律师是您四叔公的老相识，他们还没这个权势和力量去向他动手。”
林苒眉头微皱：“他们难道以为那份遗书在我哥哥手里？”
遗书？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这东西？
好像……乔敬义也是在找一份文件……难道……
而现在，孟晨坤告诉她，这些年林丞处心积虑的做一个内鬼，甚至当初对林靖和下手，是因为这东西。
难道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巧合？
林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孟晨坤想跟自己见面，是在自己决定去父亲和周夕雪曾经住过的旧屋之前，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局的话，那么自己去旧屋，正好会将一切暴露出来。
林丞跟那个神秘人很早之前就因为贪婪有了联系，那么这件事情后面如果是神秘人的影子，那当时伍子平的出现……
林苒终于明白了季飞语曾经跟她说的那句话，伍子平确实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保护她，虽然这方式有点儿过激，可是那个男人高傲了一辈子，疯狂了一辈子，从来不肯听别人好好说话，认定了有人要害她，就……
想到这里，林苒隐隐约约有个感觉，那就是如果有一天神秘人被她揭开了面纱，等她在听到伍子平消息的时候，估计……会是他的死讯。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她会在这种时候面对这件事情，林苒甚至都已经忘了……原来伍子平也是人，他也有会死的那一天。
林苒看着眼前的一切，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稍稍冷静上那么一会儿，她还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处理，现在大部分的线索都已经在她的面前出现，只是等待着她将它们拼凑成她想要的那副拼图。
“没错，但是因为你哥哥出了事之后马上就被林家断绝了关系，他们没有办法确定这个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孟晨坤以为她只是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哥哥，才会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现在你回到雁城，还被，你觉得他们那边会丝毫没有动作吗？”
“也正因为他们没有办法确认这个消息是真还是假，再加上跟其他人的合作，”林苒双手抱胸，也把自己的目光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上，“所以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
可孟晨坤却摇了摇头：“不，也许我下面的话你不会相信，但是我说的却是真的，林丞最开始并没有打算对你的哥哥，自己的晚辈做什么过分的事。”博士
林苒一愣，随后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你觉得过了这么多年，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还会相信林丞心里有一丝亲情的存在吗？”
“时间和贪欲是会让人改变的，而在这些东西面前，感情显然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孟晨坤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这个解释，你应该深有体会。”
林苒点了点头：“但是对于林丞，我还是坚持保留态度。”
孟晨坤勾了勾唇角，显然不想插手这对叔侄之间的这笔烂账：“这是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只是想用当年的消息给自己换一点活命的东西。”
“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因为就目前看来，你给我的消息让我很感兴趣。”林苒也露出了个笑容，“确实，林丞跟我之间的事情，要我们自己来处理。”
“林丞因为是自己侄子的原因，想着如果他不把那份遗书公之于众，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他后来的那位助理，我不知道叫什么，总之是姓卫，却不是这么想的。”
“那不是她的亲戚，她自然不会放心，再说，她也不满足现在的手里握着的东西。”林苒沉思着，话里难掩对这个人的厌恶之情。
“没错，所以她出钱买通了不少人，在林丞面前散布等你站稳了脚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公开遗书，拿回属于你的财产和地位。林丞本来就心虚，再者，人一旦尝过了身处高位的甜头，很难再去放手，所以他才答应了――”
“难道真的就只有那个姓卫的助理的推波助澜？”看着孟晨坤闭口不言，林苒追问了一句，“林丞就算是再心动，一个助理的注意还不主意让他下狠心动手。”
而孟晨坤只是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您心里已经有了猜想不是吗？”
“但也只是一个猜想，”林苒眉目不动，仔细地看着孟晨坤的一举一动，“以猜想作为定论，我从来不做这种事情。”
“您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谨慎，”孟晨坤低下头给自己的杯子里注满了茶，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带着淡淡的愉悦，“我其实很不愿意跟您这种人做生意。”
林苒一笑，端起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变温的茶喝了一口，权当润润嗓子：“而站在我这个角度来说，我也不愿意跟您做生意。”
两个人都沉默着品着自己面前的茶，茶楼原本十分轻缓的音乐似乎突然就提高了音量一样，就连那条精致的人造室内小河的潺潺流动声都变得分外清晰。
过了不知道多久，孟晨坤幽幽地说道：“您其实并不完全信任我，而对于我说的这些话，您相信多少……想必不用我说吧？”
“孟先生是个聪明人，换成您坐在我这里的话，您也会这么做不是吗？”林苒反问。
“实际上，知道当年事情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也需要用这些情报来换点东西，”孟晨坤直勾勾地看着她，“只不过，我是求财，他――是买命。”
林苒轻轻一扬眉：“怎么，你说的那个人现在处境很难过？”
“岂止是难过，伍子平和莫二爷两个人斗法，这两个大神自然是旗鼓相当，一时间也决不出胜负，可倒霉的却是下面的小虾米。”孟晨坤的语气里有些疯狂的意味，听的林苒心里有些发毛。
这样的疯狂，只有在穷途末路的时候才会出现。
可是为什么，孟晨坤会有这样的语气？
“那个人就是站错了队，跟着伍子平混了这么多年，只可惜伍子平不是个东西，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像失心疯一样，多年的基业都不要了，就是要跟他原先的主子作对。”孟晨坤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顺势掩盖了眼睛里的情绪，“他是孤家寡人，不要命没人在乎，可是他不想想，他手下的这些人可不是亡命徒，都是有妻有女的，跟着他不过是想多赚点钱，这个时候他被背叛了，也不能怪其他人。”
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一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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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会比林苒更加清楚伍子平是为了什么失心疯，可是她不能告诉孟晨坤，甚至不能告诉任何人。
伍子平看起来是对不起她，可是他为她做的，却让林苒觉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他硬塞给她的东西太过深沉，他一厢情愿，可是林苒却……
她自嘲的笑了笑，世间魑魅魍魉看得太多，以致于蒙了眼，人也变怂了，总是习惯以最坏的恶意去猜测别人，也没敢往这方面去想。
“您跟伍子平的关系，我也略有耳闻，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不会把这关系四处宣扬，毕竟我这个人，最爱惜的就是我这条命。”孟晨坤放低了声音，带着点询问意思地提议，“您要不要去见见那个人？”
林苒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有自己出面护对方一下，伍子平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怎么着也不会做得太过，至少能留他一条命，作为交换，他会提供给自己最想要的情报。
但是又是那个老问题，这个人的消息，可信度究竟是多少？
“他打算什么时候见我？”林苒问。
“如果您愿意见他，我现在就去安排，毕竟他那边挺急的。”
沉默了半分钟，林苒终于点了头：“行，那就麻烦你了。”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您现在这里稍等一会儿。”孟晨坤听了这话，匆匆说完，便起身离开去打电话了。
看着他离开，没过几分钟，承叔便走了过来，坐在了孟晨坤之前的位置上：“您想好了？”
林苒点了点头：“对，但是还是按之前的安排，虽然孟晨坤刚才没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最好是她想多了，没事总比出事了要强。
承叔点了点头，然后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大小姐，今天有人给你送来了这个。”
林苒看了一眼名片：“是他？”
“我没看到人，但是既然送了这个，我觉得应该是他本人。”承叔说道。
“一个人来的？”林苒问道。
“对，一个人来的。”
林苒在指间玩弄着那张被承叔亲自送过来的名片，半晌之后，慢吞吞地拿到了鼻子前嗅了一下，是一种她十分熟悉的古龙水的味道，就跟曾经出现在送给自己的神秘快递里的香水味儿一样。而香柏的味道之中有似乎揉进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道，这让林苒不禁想，这个人究竟是抽的烟抽的太多了，还是抽的烟草味道太重的烟，在名片上都能染上淡淡的烟草气味。
这股味道唤起了林苒的记忆，同时也让林苒迷惑不解，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在心里骂了一句如果被莫执听到的话，一定会罚她写毛笔字的粗口，然后暗想道，该死的，神秘人让谷平西过来到底是想干嘛，怎么真的就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这难道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查出了自己是想干什么了吗？
林苒又看了一眼名片，这名片出乎意料的和莫执惯用的名片十分相像，不可否认的漂亮且精致。手工印制在了亚麻卡纸上面，简洁明了，就像是男人一贯的作风一样。谷平西，金融，国际进出口，名片上只有这些，以及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地址，没有分割线，其他人不得不努力地总结出他到底涉及了多少方面，大概总结了之后，都会用一两个醒目刺眼的感叹号作为结束。
真丢脸，林苒默默地想，虽然不知道她的这个词到底是用来形容谁，神秘人把这张名片给她林苒根本就是个愚蠢的错误，不过看起来，今后的日子，可是要比在之前的日子复杂得多更要有趣的多。
林苒再次审视了一遍这张名片，顺便也理顺了一下那个职员正在通过电话转述给她的一字一句，看起来神秘人还没有发现她到底是想干什么，或者说，暂时没有。
肯定有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林苒很确定，谷平西代表那个神秘人对公司职员说的话，或者是他在卡片后面不经意间留下的浅浅地字迹，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发生了什么林苒还不知道的大事，哦，或许除了因为伍子平他们的掐架行为而引起了雁城的警察开始相互走动之外。
但是最让林苒惊讶的是，谷平西竟然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事先通知一声，更没有人邀请他，还没有随行陪同。可是出乎意料的，这招也显得格外优雅，不像林苒接触过的其他人，在这种场合之下会带着一大队的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顺便对敌人示威。
林苒感觉，这个人和她之前听说过，甚至接触过的黑字开头的人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身的原因，林苒分神推测――林苒马上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自己的两手之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因为这个觉得神秘人跟自己有点儿相像。
林苒伸手接过了承叔的手机，让承叔新换的助理吴兴进来，承叔低声说：“我去看看孟晨坤，估计他很快就能打完电话。”
“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大小姐？”男人恭敬地问道。
“记下这个号码，”林苒把谷平西名片上的那个号码念了出来，她可以看得出来，这应该不是私人手机或者是家里的那台座机，女孩子的大拇指摩挲着谷平西名字上厚重的墨水，“打电话过去，不管是谁接，都告诉他，我很乐意在下周五的晚上和我们亲爱的老朋友一起共进晚餐，当然，如果他愿意选择一个中立的，对两边而言都方便的地方，那么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事实上，这和林苒思考了很久的计划不同，她忍不住想要去试探一下，那个人会选择什么，是自己亲自前来，还是干脆找一个替身？
两种可能她都考虑过，至今仍然不知道那一种可能性更高一点。
而且林苒心里有个隐隐约约的念头，自己只要来一眼来人，就会立刻知道到底是不是那个人本人，即便是……她记忆之中并没有对那个人的具体印象。
“好的，我这就去打。”吴兴显然不能了解自己这位大小姐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您需要重新换一壶茶吗？”
“你先去打电话，”林苒轻轻地挥了挥手，算是给了吴兴的问话一个否定的答案，“我现在还有点儿其他的事情要打个电话安排一下。打完电话之后就跟承叔一起回去吧，多谢。”
在林苒把自己那杯茶喝完之前，孟晨坤便从外面回来了：“安排好了，坐我的车吧，我带你过去。”
林苒没有起身：“不在这里见？”
“在他那里见面，因为他担心一露脸，就会被其他的人给盯上，”似乎看出了林苒为什么担忧，孟晨坤安抚性地笑了笑，“不用担心，既然我们是做生意，自然是会保护林小姐您的安全的。”
这句话说的有些奇怪，林苒眉峰微微一动，笑道：“我当然相信孟先生，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多小心一点总是好的，你说呢？”
“这是当然，毕竟现在的雁城……”孟晨坤轻笑一声，却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对林苒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走吧，林小姐。”
事到如今，再推脱下去未免显得诚意不足，林苒也站起身来，披上外衣，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跟着孟晨坤离开了茶楼。
外面天已经黑了个彻底，孟晨坤的车就停在茶楼的停车场，他的车就跟他的人很像，都是那种看似普通，实则却又不普通的类型。
孟晨坤把车开到了她的面前，亲自下车帮她开了后座的车门：“林小姐，请。”
等林苒坐上车后，车便平稳的启动了，她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孟晨坤在专注地开车，便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一看之下，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刚好遇到了一个红灯，孟晨坤抬眼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看出了她表情的不对劲，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林苒轻轻地笑了笑，把手机放了回去：“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明天天气怎么样。”
第四百一十五章 二叔对内鬼的第一步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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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你说他跟着伍子平是跟错了人，”她静静地说道，“那么你觉得，他跟着谁才算是跟对了人？”
孟晨坤目视前方，听到这个问题，便勾了勾嘴角：“至少林丞还会顾忌着手下的生死。”
“林丞？我那个堂叔？”林苒呵了一声。
“怎么，您并不这么认为？”孟晨坤反问。
而林苒只是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人和猫一样，是不能以某一个单独的标准来判定他是好是坏的，每个人都是一个缺胳膊断腿的木桶，总有那么一条木板长的让人仰望，也总有那么一条木板短得让人连鄙视都要弯腰。
比如林丞，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这不好说。
首先，他对朋友非常够意思，前提是这个朋友得是他真心交的朋友，这年头不插朋友两刀的人已经是道德水平偏上的了，更不用提为朋友两肋插刀了――林丞说实在的，确实是能为朋友两肋插刀的。
这货从小就仗着自己长得帅，把人渣作为自己成长的终极目标，在某些事情上，却是能比一般人做的更地道。
从这个角度来说，林苒觉得他是个光荣事迹说出来能让人潸然泪下的好男人。
其次，林丞还很有钱，很会说话，非常善于经营人脉和关系网，当初才到雁城不到一年，雁城所有的媒体他都认识能说得上话的人，给自己的那些庞大的礼单，他连查都不用查，全都印在脑子里。跟自己有合作关系的大客户或者需要维护关系的伙伴里面，谁家里有什么事，谁结婚了，谁遇到麻烦了，林丞比人家父母都清楚。
从这个角度来说，林苒还认为，林丞还算是个才貌双全的男人。
可是呢？他还是个人渣。
甚至让林苒选的话，她宁愿去跟伍子平混也不愿意跟在林丞后面，原因无他，林丞这个人是个伪君子。
真君子和真小人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永远都是伪君子。
林苒考虑着这些事情，把目光从外面收了回来，看着孟晨坤的后脑勺，心里的嘲讽之意越来越盛。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至于林丞有没有参与其中，她却拿不太准。
但是孟晨坤和她之后要去见的这个人，一定是有问题的。
如果没有问题……何必再这个车上做了手脚，屏蔽了她的手机信号呢？
为什么林苒没有怀疑方珊珊，那纯粹是因为林苒并不相信那姑娘能有这样的脑子。
当然，如果方珊珊从头到尾都是演出来的，那林苒觉得自己栽进这个坑里也是心服口服的，毕竟演成这样，那演技绝对是人间一绝。
莫执直到傍晚时分才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已经酸痛的眼睛后问道：“秦逸在吗？”
刚刚推门进来的尹江沉声说道：“不，他有事出去了。”
莫执这才想起秦逸早先提过一句，今天有私事要请个假，不过也迅速的冷静了下来：“既然如此，尹江，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甄家老爷子的寿宴。”尹江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想问这个，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您也收到了邀请函。”
莫执的脸上浮现出了他惯有的笑意：“啊，邀请函。”
他从手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红色的邀请函放到了桌面上，好看的手指点在了上面：“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件事情了。”
尹江深知自己上司的恶趣味，他要是能忘记重要性这么高的事情的话，他们也就可以收拾收拾各回各家乖乖睡觉了，高大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那么您打算去吗，现在的话开车过去还是来得及的。”
“虽然对特意打听到，现在有从什么渠道可以联系到我的甄老爷子感到十分抱歉，可惜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去。”话是这么说，可是莫执的话里却是是个人都听不出一丝抱歉的意思，“我还想放松的回去吃晚饭。”
“那您的意思是……”尹江终于露出了许些疑惑的表情。
回过神来的莫执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笑：“我本来是想让秦逸去露个面，既然他不在，那也就算了。”
他并没有等尹江回应自己，便站起身来，看着自己身后挂着的那张巨大的雁城地图开口：“甄老爷子这个人虽然老了，但是在雁城的能量依旧很大，就算是那些跟他敌对的家族的人也是要卖他几分面子的，他的寿宴可以说是半个雁城势力的聚会也说不定。”
“既然这样，我们虽然不去，但也不能不送礼不是吗？”他转过头来，眼睛里氤氲着笑意。
可是那笑意，却让尹江感受到了一股彻骨寒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思：“但是他跟那个人还有联系，不然林丞也不可能搭上这条线不是吗，我们……”
“而且既然要送贺礼，肯定是要送一份大礼。”莫执伸手在那张地图上画了个圈，“是时候收网了。”
尹江整个人因为莫执的这句话而瞬间清醒了过来：“是夏家的那条线？可是并没有到最佳时机啊。”
“最佳时机，你觉得既然那一位已经在这件事情里收了手，他会把手脚动的这么明显吗？”莫执反问尹江，“我到今天才突然明白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表面上虽然是在用自己的线路帮夏家走这批货，可是他用的路线，说白了归根结底都是甄家的线路。夏家的这批货，从一开始就是和他手下的一条生意线有关，就在我们等待那个所谓的最佳时机的时候，他已经不动声色的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干干净净地抽身而去了。”
“不过就算在这局棋里她占了先手，可是下棋这件事情不到最后，怎么能断定谁是真正的赢家呢？”
尹江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出门去布置一切，莫执慢慢地走到了放在房间另一边的小几上的棋盘，看着上面静默着立在两边的黑白棋子，手指抚过了其中一个骑士。
“来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回应吧，”他低声自言自语，“林丞？”
好看的手指拿起了那枚棋子，轻轻往前挪动了一格。
莫执打量了一下现在棋盘上的形势，然后掏出手机，给林苒打了个电话，想问问她从图书馆出来了没，别忘了按时吃饭。
结果电话打出去，传来的却是不在服务区的提示，莫执眉头皱了起来，转而打给了胡婷。
他开始以为又是跟着导师出去了，结果胡婷却很明确的告诉他，她们下午没有活动，林苒去了一趟图书馆写小论文，不到晚饭时间就走了。
那么，林苒又能去哪儿了？
想了一会儿，莫执还是打给了林靖和，听到他的问话之后，林靖和却比他更加惊讶：“什么，苒苒在哪儿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不跟林靖和在一起，更不是跟导师在一起，那林苒能去哪儿？
等等，她今天晚上……似乎约了方珊珊那边的人？
莫执眉头一皱，从手机里翻出方珊珊的电话，用桌上的固话打给她，电话一接通，莫执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林苒到底跟谁在一起，又去了哪里？”
发现这辆车是在绕着同一片区域来回转，并没有花费林苒太多的时间，她好整以暇地在后座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口问道：“孟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你刚刚已经从这里经过了两次了。”
听到她这么问，孟晨坤打了个哈哈，回答道：“为了安全起见，我就绕了几圈路，还望林小姐谅解。”
第四百一十六章 到底是谁算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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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叹了口气：“我们两个还是有话直说吧，你究竟想让我去哪儿？”
“林小姐是聪明人，”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孟晨坤脸上的笑慢慢地消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尖锐的冰冷，“到了那里，您自然就会明白。”
孟晨坤把她带到的地方，居然是那天奶茶店里的中年人消失的地方。
死胡同一直往里走，越来越窄，最后几乎只能容一两个人同时通过，然后视野微微放宽，走到了底，那斑驳而老旧的墙堵在眼前，一部分砖头磨损得厉害，缝隙里面生满了青苔，潮湿而逼仄。一群乌鸦站在墙头上，被这两个人惊起来，直冲向天空。粗粝喑哑的叫着，这是个阴暗的地方，给人非常不好的感觉。
林苒几乎贴在那面墙上，接着手电筒的光，用手指仔细地翻查过一块一块的砖头，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疑惑。
“你说，你是为了找伍子平？”她没有回头，问孟晨坤道，“你觉得在你做了这些事情之后，我还会相信你？”
孟晨坤靠在旁边的墙上，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我唯一的目的，我跟他之间的仇，跟你没有关系。我不过是想借着你，把那个人渣给找出来而已。”
林苒冷笑了一声，随后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地方很奇怪……”
她从上到下把墙壁检查了一下，又低低地念叨了一句：“奇怪……”
“伍子平是在那天你们的追踪之后失踪的，我现在完全没有线索，只能把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孟晨坤低低地说，他站在一边，目光追着林苒，“林小姐，怎么样？”
“我怀疑我们那天追的人是土行孙。”林苒说，以她的身高，垫下脚，刚好能够到矮墙的顶部，“要不然你说一个大男人从这里翻过去，一点青苔都没踩着，他是氢气球么？”她顺着墙角从一端走到另一端，手指托在下巴上，“这墙有点眼熟。”
“全雁城的死胡同都长这样。”孟晨坤干巴巴地说。
这个时候，从胡同口匆匆忙忙地跑来了一个人，林苒定睛一看，满脸惊悚：“你怎么……”
“林小姐不用惊讶，是我发了信，让手下的人以你的名义让周先生来的。”孟晨坤看着周淮安来了，淡淡地解释道，“毕竟这件事情，也跟他有关系。”
林苒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在这种情况之下再说些什么，顺着一边的墙角开始用脚丈量，“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二十……差不多二十三步半。”
她抬头看着周淮安。
周淮安愣愣地听着，忽然一把拉住孟晨坤问：“左上角是不是有块砖空了一角？正好能让人一只眼睛透过墙往外看？”
孟晨坤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下：“好像是有……”
“然后中间的地方，脚底下，脚底下那边，有个耗子洞是不是？是不是？”
孟晨坤见鬼一样地看着周淮安，在这片黑夜里，他又没有手电筒，怎么能看的这么清楚，难不成还真有夜视能力不成？！
定睛看去，他却居然露出了一个有几分怀念的笑脸，虽然比哭还难看――周淮安轻轻地说：“我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他贴近那面墙，轻轻地去触碰墙上的青苔，“那堵墙就这样，底下有个小耗子洞，前边是谁都不打理的小院子，我妹妹说在那能抓到鸟，墙外有一颗樱桃树，年头不少了，看着却不粗，然后宝石似的果子四处掉，没人摘，都让鸟吃了。他说的我不知道有多想来。”
“可惜这没有大樱桃树。”林苒笑了。
“那时候你贪玩，爬墙头上去了。”周淮安自顾自地说，“她跟我说，让你下来也不下，气得她不轻。”唯一中文网
“我爬墙头上那次是因为看到了猫，后来我被我妈罚着在墙角站了一下午。没人的时候就偷偷从这头走到那头……一开始是三十二步，后来变成二十八步，再后来一直就停在了二十三步半。这墙终于不再变窄了。”
“不是墙窄了，是你大了。”
“谁知道呢？”
“等等，等等等等。”孟晨坤甩甩头，“你们家小时候住这里？这是你们家后院？”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微微仰头看着老旧的墙壁：“不是，是我……母亲再婚之后，那时候他们到雁城来跑人脉，所以在这儿住过一段，但这墙……”
食指在上面敲了一下，林苒顿了顿，“是什么人别有用心地故意弄成的……可是为什么？奇了怪了，周先生你说那天那个古里古怪的老头子绝对就是在这里消失的，他会穿墙术？土遁？隐形？还是撑杆跳？”
周淮安沉默不语地站在旁边。
孟晨坤想了想：“林小姐，不如我们从那天回来的路上再走一次吧，说不定路上有线索呢？”
林苒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那面墙，好像这破破烂烂的几块砖头有什么魔力似的;
“慢着。”周淮安拉住孟晨坤，他的嘴唇有些颤，低低地说，“最左边的砖头，你从上往下，把青苔什么的都擦干净了，快去！”
跟着周淮安来的几个人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把最左边一排的砖头的青苔擦净了。周淮安说：“从上往下数，第十五块砖，按下去。”那块砖藏得十分隐蔽，正好是在一般身量的成年男子手臂弯曲成差不多九十度的时候，能触碰到的位置，摸上去和其他任何一块砖没有任何差别，可是用力按的时候，却能感觉到里面一点极细微的位置的移动。
“先生？然后呢？”
“然后一直按着第十五块砖，顺着最左边的，往前推。”周淮安的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可没有人注意到，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被集中到那不可思议的墙上。
砖墙就像是一扇门，以右边为门轴，慢慢地，从左边往外打开，一条狭长的窄道露出来――
面对着这神秘出现的窄道，沉默蔓延开来。
“周……”
周淮安挥挥手，打断了林苒的话，他上前两步，摸着窄道的入口，和滑不留手的墙壁：“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有这样的过道，这秘密还是伍子平告诉我的。”他顿了顿，缓缓地，用极低的声音说，“那天……那天他就是把我约在这里，说乔敬义最早的那笔钱是他给的……”
孟晨坤冷笑了一声：“这地方可太适合干这种事了。啧，林小姐，你不是在你家后院的墙头来来回回走了那么多遍，跟马克思似的差点把地踩出个坑来么？这样的机关居然都没发现，活该人家背后暗算你了。”
林苒原本一愣，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样的表情，有一点啼笑皆非，有一点暗淡，她摇摇头：“原来如此，原来……”
原来什么，她没说下去。这么一个满是记忆，写下了无数情谊的地方，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林苒至今仍然不明白，这到底这是谁造成的？是被贪欲吞噬了人性的乔敬义，还是设计了这房子的周老爷子，亦或者是偏执的伍子平，她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比之曾经的感觉更甚。
“所以，那边的人很有可能是发现了这里，然后他才偷偷一个人潜回来查看？”孟晨坤看着他们两个，挑挑眉，“他为什么……”
他猛地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后半句咽了下去，心里有种莫名的滋味。
第四百一十七章 要让她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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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伍子平没有告诉别人，为什么他要一个人偷偷地回来。
也许是他无颜面对林苒，或者，这个地方对他来说，隐藏了太多太多别人难以理解的心情和记忆。又或者……
周淮安甩甩头：“我们进去。”他一把扣住林苒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自己一马当先地先走了进去，以身挡住林苒有可能的横冲直撞。
下了几个台阶，然后拐弯，再下几个台阶……
被惊起的一只乌鸦落在台阶边缘，全身像是烧焦了一样的黑，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周淮安，张开象征着不详的嘴，冲他“呱呱”叫了两声，猛地擦着他的身边飞到了天上。
周淮安在鸟冲过来的瞬间握紧了手上用来防身的一把刀，手心一圈冷汗。
这地方太诡异了。
林苒似乎有意无意地念叨了一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乌鸦？”周淮安抬起头，他们已经半截身体处在地下，两边是显得高大无比的围墙，围墙上站着一圈黑鸦，在手电筒的光圈下冷冷地看着他们，就像是在赶一场送葬的集市。
“畜生们，别管它们。”周淮安轻轻地握住林苒的手，寒意渐渐从地底下升起来，他们身上的暖意好像在这里消失殆尽了。随后视野骤然开阔，周淮安猛地顿住脚步，瞪大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铜门槛，里面靠着墙，坐着一个人――
“伍子平……”
走进复仇女神圣林深处，大地开裂，开裂的洞口有一道铜门槛。有许多弯弯曲曲的小道，通到那里。这地洞是通向地府的一处入口――大开的地狱之门，传说中俄狄浦斯的最终归宿。
周淮安的眼睛越睁越大，眼前的情景让他感觉到强烈的恶意，混杂在说不出诡异中，惨死的中年人，成群的乌鸦，远古的荒谬的神话结局：“这太变态了。”
林苒一言不发地从他身边走过去，这人体蜡像其实做的并不真实，但因为第一眼的冲击力实在太大，所以她才会被吓住。
旁边地上泼洒着暗红色的颜料，应该是代表着鲜血，做工粗糙的人体蜡像的嘴张着，手指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她每次想起来想要把对方除之而后快，而在知晓了他内心压抑着什么样的疯狂之后，林苒又觉得这个人，似乎，稍微有那么一点儿可怜……
她无数次在脑子里描摹着伍子平的死亡，可是真的目睹了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起的却不是那些日子的暗无天日――而是小时候，风雨无阻代替母亲和继父帮她带饭的人；那言语不多，却总是用某种纯粹的温柔的目光凝视着自己的人，那记忆力最浅淡，也最真挚的笑容，那黑暗里让人心惊胆颤的疯狂，和疯狂背后没顶似的悲伤。
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念着他的好，林苒困惑地想，原来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这个人。她无意识地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那具蜡像的手背上，收紧，掌心尽是冰冷。
罪孽和憎恨是太过浅显的东西，无法穿越死亡……和腐朽。
林苒心下茫然。
半晌，周淮安叹了口气：“先把这东西抬出去吧。”
周淮安扶起林苒，退在一边，几个人小心地从狭窄的过道里挤出来，抬起蜡像往外走，周淮安无意间低头看了一眼，突然蹲下来，伏在地上：“你看这里，他身体挡住的。”
灰色的墙角，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不要相……
字写得很匆忙，而且从灰尘来看，应该已经刻了很久了。
林苒看着这个，眼神慢慢地暗了下去，忽然她猛地站起身来，几步追上了抬着蜡像的人，仔细地把上面的伤口统统看了一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林苒长出了一口气，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怪不得有这么多的刀伤……”
周淮安连忙过来扶住了她：“怎么，发现什么了？”
“要给我们看的伤痕并不上面劈砍出来的刀痕，你看胸口那里，有个空洞，”林苒看着那具做成伍子平样子的蜡像，眼睛里有意义不明的悲怆，“这么多刀伤不过是为了掩盖这个事实罢了。”
周淮安奇了怪了：“反正都是要展现个样子，他又何必……”
“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切，告诉我，跟他作对的人是个什么下场，”林苒的声音很疲惫，“你也不用往别人身上想了，把我们诳到这里的八成不是他，可是要让我看这东西的，就是伍子平。”
“为什么死了？！为什么？！啊……我不相信，这不可能，我是神，我才是神！乖……嘘……不要叫，不要叫，你们有机会能长生不老，你们跟着我可以拥有全世界，嘘……”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嘘，我做得到，我做得到……没有人能打败我！没有人！谁也杀不死我……你想杀我么？你想杀我吗？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卫蔚脸色煞白地经过这些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人，紧紧地跟在给自己领路的人身后。
她没有想到，莫执会这么快发现林苒行踪不明，而且发现的第一时间居然没有去找人，而是对林丞这边的一条线路动了手。
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赶过来，没多久，“医生”急匆匆地出现了，凝神听了一会，他脸色发青地冲卫蔚点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五指翻飞地在大门旁边输入了密码，门打开了，惨叫和尖啸的音量立刻扩大了好几倍，卫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医生的神色依然没动，两个人相对站着。过了一会，里面的声音慢慢平静了，卫蔚叹了口气，绕过医生，打算进去看看。医生却突然说：“他们当年没能杀了他，却让他疯了。”
卫蔚猛地转过身来，冷笑着看着医生：“怎么，你想给他报仇？医生，掂量掂量你的能耐再说……”
医生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显得有些茫然，声音很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找回以前的样子，还要让那个人也找回以前的样子，一辈子难道就只能赢不能输么？”
卫蔚“哼”了一声：“你不明白么？大概那说明你还没疯。”她不再理会医生，转身大步走进了那间戒备森严的屋子。入眼处全部是医疗器械，闻到的也是混合着淡淡血腥味的消毒水味儿。
屋里的几个人小心地把已经昏睡过去的男人放在轮椅上，往外推，注射器什么的乱七八糟的堆在一旁。
其中一个人的手臂上被划了一条深深的口子，血把雪白的袖子都给染红了。他对卫蔚点点头：“麻烦你善后了。”
卫蔚瞥了一眼旁边的东西，压下反胃的感觉：“他突然发疯，是因为……又失败了？”
医生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他一直不成功，这东西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地就戒得掉……你说那个姓谷的，他究竟从哪儿弄来的这些东西？”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卫蔚：“你说呢？”
卫蔚挑起眉，阴鸷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那个死人。”
医生那张看起来颇为忠厚老实的大众脸上出现了点不那么大众的表情：“死人永远是最能创造奇迹的那个，要不是那天的的意外，谁都不知道原来那个老不死居然掌握了那么多的秘密，啧，人不可貌相。虽然有点不敬，不过我觉得他选合伙人和对头的眼光一直不怎么样。”
“你不如干脆说看我不顺眼。”
医生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想得到什么，林先生不问，他相信你，我也暂时相信他……不过，你不觉得，你做了太多多余的事情了吗？”
“你什么意思？”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为了把她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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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意思，先是找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小丫头想打入林家，然后又暗中绑在伍子平和莫执之间煽风点火……”医生顿了顿，“还有你最近做过的那些奇怪的事……以伍子平的名号――比如出去钓一条本身对他就有恨意的大鱼？”
“你监视我？”卫蔚紧紧地盯着他，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医生皮笑肉不笑地和她错身而过：“林先生要的是给她点教训能让她安分点，你却暗中找人想弄死林家那个大小姐――卫小姐，你胆子可也太大了点，好自为之吧。”
卫蔚攥着拳头的手指甲掐进了肉里。
门口有两个守卫，但事实上，之前埋下的暗线传回来的消息，晚上应该只有一个，大约是出自于伍子平的一点点自负，深黑色的大门和缠在墙上的电网让这里看上去并不像是一座别墅而更像是一座私人花园，莫执有些嘲讽的笑了一声，自然，这个名义上说着自己已经离开雁城的伍子平对自己的居住地要求极高。
莫执坐在车里，等着大门打开，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台黑色并且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车开出来，看起来伍子平的确给手下制定了一套极其严格的日程安排，莫执想。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明显带着凶器的守卫正打算打开那扇大门，莫执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挂在肩上下了车。其他人可是绝对不会同意他就这么过去的，不带助手，也不带保镖，但是莫执觉得这种示威可以说得上是毫无意义，除非他是真的打算一找到机会就当场和别人交火。
莫执当然不想这么做，在他看来，第一次还是友好点好，他只是打算和伍子平好好地谈谈罢了，别的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为了知道，林苒到底去了哪里。
“站住！”
莫执对着那个家伙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走了过去：“什么，你是指我吗？”
“你没有预约。”那个守卫仍旧是没有放松警惕，对着莫执皱着眉头说道。
“是的，我的确没有预约，但是我想见见你们的老大。”莫执可以称得上是轻松地说道，“我现在就可以从口袋里把我的名片给你。”
守卫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自己腰上的伸缩棍，关节都泛了白：“动作慢点。”
“当然。”莫执一直盯着那个人的眼睛，慢慢地，甚至是刻意地把口袋撑开，好让守卫看到自己不是在掏武器，他慢慢地掏出了那个装着他名片的银色小盒子来，“看到了，的确是名片盒？把这个给你们老大，告诉她我想给他的到来来一个迟到的欢迎。”
莫执好整以暇的看着守卫打量着自己的名片，慢慢地拼出了上面的名字。那个人拼完了之后，脸色变得刷白：“你是……”
看来伍子平的确是发现了他的属下的小动作，而且还吩咐了手下不准对他动用暴力。
这个认知让莫执的嘴角又上扬了一点：“没错，是我。”
“你想见我家的……”
“是的，没错。”莫执点了点头。
那个人眉头紧皱，警惕的看着莫执的身后，仿佛下一秒，他的保镖就会凭空出现一样：“你一个人来的？”
变故几乎是就在发生在一瞬间。
原本林苒猛然见到这一幕，再加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精神已经有点儿恍惚，周淮安又盯着自己的下属搬那具倒霉催的蜡像，一时间就竟没有人去在意把他们带到这里的孟晨坤。
林苒原本是想在旁边靠一会儿，晚饭没吃让她有点儿犯低血糖，被人突然握住手臂拉了一把，一个踉跄，胳膊在旁边的墙壁上狠狠地蹭了一下，一阵火辣辣地疼瞬间蔓延开来。
周淮安反应很快：“孟晨坤，给我老实点儿！”
面对周淮安保镖里的防身武器，孟晨坤非但没有任何的胆怯，反而是露出了个笑容来：“周先生，我并不想做什么害人害己的事情，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是最讨厌暴力了。”
讨厌暴力那你现在干的是什么？
现在被孟晨坤拉在怀里，后腰还被抵了把尖锐物的林苒非常淡定的腹诽。
“你想干什么？”周淮安皱着眉问道。
“我不想干什么，”孟晨坤没有放松力道，反而是加重了力气，“只是为了报仇罢了。”西施文学
“报仇？报什么仇？”
“那个，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说句话？”林苒幽幽地开口问道，“孟晨坤你把手给我松开点，我快被你给勒死了……”
停顿了一会儿，发现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林苒撇了撇嘴，继续说了下去：“你想找伍子平，你找我也没用，我跟他……”
“我知道你想说你跟他现在没有一点儿关系，但是林大小姐，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孟晨坤说完这话，低下头凑到林苒耳边低语，“我知道伍子平想要什么，他想要你，从过去到现在，就只想要你。”
听了这话，林苒只觉得无比讽刺。
伍子平想要的东西有很多，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的心魔罢了。
要说想要她的，还有一个人，求而不得，进而变成了执念，只差最后一步，变成心魔。
黑色的大门在昏暗的街灯的照射下有着暗沉沉的光芒，道路上的鹅卵石甚至也有些反光，伍子平会不会在这里，和他的手下或者是什么人嘲笑着他？
莫执不知道。
那个守卫已经进去了很长时间，看起来，伍子平就算不在，里面也会有他的心腹在。
莫执抬起戴着手套的手，突然很不合实际的想起了林苒那双总比他冷得多的手，然后轻轻地敲了敲门，周围的寂静像是针尖一样戳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又敲了一次，然后瞭望窗被打开了。
“谁在哪？”
“莫执，”莫执不动声色地对那个守卫说道，“我跟你们的老大有话要谈。”
他脸上的微笑对所有人都适用，男人，女人，小孩甚至于修女。
“我的记录上并没有这个。”那个守卫说道。
“真的？那实在是太奇怪了。”莫执伸出了一根手指轻弹着下巴，装模作样的皱起了眉头，“你记得把我的名片给她看了吗？”
“当然，我当然记得！”守卫有些急躁的说，“可是我的记录上真的没有这个。”
“有个男人给我打电话，说安排今晚见面。”莫执有的是耐心跟他继续耗下去，“那大概是我来早了，我就跟你们老大说一会儿话就行，我需要把几件事情弄清楚。”
守卫坚持道：“但是如果记录上没有，你就不能进来，很简单。”
“我相信比起让人们觉得伍子平言而无信，他更愿意隔着门跟我讲上五秒钟的话。当然，如果你情愿明天我打电话告诉她，是因为你我们两个才不能坐下来谈的时候，我会顺便跟他讲一讲我站在这道大门前是遭到了怎样无礼的对待。”莫执笑着说。
“我只是不明白，”这个守卫明显不是莫执的对手，“他甚至都不在这里，你是怎么约到他的？”
现在的局面有些纠结，比如说这个人很清楚莫执会让自己丢了饭碗。
“不在？好吧，就像是我刚才说的，大概是我来早了。但是你看，我一个人来的，没带武器，你可以对我进行搜身，就让我进去等吧？”
守卫开始犹豫了：“我不该……”
“你觉得我会不记得今天这点小小的体谅吗？”莫执甚至称得上是循循善诱了，“或者你想赶我走，我会不记得你对我的侮辱？我不希望事情变成后面这样，尤其是我现在想跟伍子平建立良好的关系，我觉得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那我猜你可以进来等五分钟，我给主屋打个电话……”守卫妥协了。
莫执露出了感激的表情来：“很好，我相信他们会告诉你的老板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守卫关上了瞭望窗，大门被打开时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守卫从里面走了出来，真的是个大块头，比莫执还要高上几公分，却要宽出将近十公分。
莫执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或许这次过后，伍子平应该把守卫的智商也列入考虑范围之内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脑子一热就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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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安觉得，林苒大概真的应该去什么地方拜上一拜，要不怎么就这么招变态呢？
之前伍子平就不说了，好不容易他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孟晨坤，这简直都已经不能说是巧合了。
“孟晨坤，你就是一个失败者。”就在僵持中，林苒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声音清亮，在这个暗道里还带着淡淡的回音。
孟晨坤一愣：“你说什么？”
“你找到伍子平，你想干什么？”林苒冷静地实在有点儿过头，“你用这些假情报把我骗出来，说是想找伍子平，我看，你的目的并没有这么简单。”
孟晨坤笑着摇了摇头：“我说大小姐啊，你就是想得太多，编故事还需要费脑细胞，我不过是给你点我知道的东西，虽然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有什么用，不过平等交易，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的，毕竟那个人……”
“不要说我的事情，我们来说说你怎么样？你找伍子平，是为了杀了他，以此来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败。”林苒并不在意他说的那些话，继续说了下去，可却轻轻给周淮安送了个眼色，“你口中那个跟错了人的，不是你认识的人，而是你自己。你后悔，觉得自己用这么多东西来投资，却换得一个这样的结果，你同时也不甘，因为你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明明你比他们所有人都要优秀，明明是应该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金钱，地位，财富，还有……”
“闭嘴！”孟晨坤抵在她腰部的刀明显又用了力，但是禁锢着她的手却有点慢慢地松开，“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你他妈的又算是哪根葱？！你说啊？！”
“伍子平不会出来的，你完全可以死心了，因为他是个疯子，他不在乎这些，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失败者……”
按林苒的计划，是打算激怒孟晨坤，趁他情绪激动的时候，趁机挣脱，周淮安在这里，也增加了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
不赌一把，谁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她准备挣脱的时候，侧腹冰冷一片，随后剧烈的疼痛猛地顺着神经爬上了大脑，这变故太快太不可思议，林苒几乎僵住了，良久，才难以置信地把目光垂下来，盯着那把刺进她小腹的刀。
她第一反应居然是——这年头怎么一个二个都不按剧本行事啊？
孟晨坤握着刀柄的手抖得筛子一样，他猛地放开，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三四步，迎着林苒的目光，颤抖着嘴唇吐出几个字：“你……你懂什么……”
他像疯子一样的摇着头：“就是因为你！全部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跟莫执勾搭上，他怎么会投鼠忌器？！如果不是这个，伍子平怎么会被他怀疑，又跟那个人掐起来？！我告诉你林苒，你想查当年的事情？当年的凶手就是林……”
一声闷响。
孟晨坤应声倒地。
这他妈是什么破事……这男人发泄恨意的欲望强烈得很，林苒已经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些什么。林苒一只手软软地按在伤口上，鲜血从她的指缝里渗出来，衣服上地上全都是，她的脸色已经从平时的略带苍白进化成青白，相信这么下去，不久就会变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形象，从此以索命为业。
她的嘴唇渐渐有些发干，眼前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周围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远，可是耳听着他的咆哮和有个人呼唤自己的声音，她却慢慢地，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要没终审，死刑犯都还有上诉的机会呢吧？这连话都不让人说一句……林苒悲摧地想，经过一晚上，她一直觉得这男人缺几个心眼，但是却比伍子平几个人省事太多了，没想到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意识终于放弃了她，林苒觉得打死她都想象不出，原来自己可以死得这么窝囊。紫琅文学
所以啊，人这一生看起来运气还真的是挺重要的，在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人，做了对的事或者选择，大概这个概率真的要比得上买一张彩票就中了五百万大奖了。
反过来说，林苒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是没有这个运气的，比如她经历过的事情，做的选择，还有……她遇到的这些人。
不过她的运气倒是也没有更坏了。
在林苒倒下来的那个瞬间，孟晨坤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做了什么。
这个动作完全是因为他一腔热血上了头，加上林苒确确实实说中了他的想法，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刀往前送了出去。
当他大喊大叫的发泄被周淮安手下给他脑袋上来了一闷棍打断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他张着嘴，像是溺水一样大口的呼吸，空气里的潮湿腐烂的气息和血腥味混合在了一起，刺激的他只想呕吐。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的暗色鲜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双眼。
“不……不是我……”孟晨坤喃喃自语着，身上被擦伤的地方渗出血来，可是他根本没有没有闲心去在意这些，“不是，我不是……”
他究竟干了些什么？！
他怎么能一时失控就把林苒给捅了一刀？！林苒是什么人，她是林家的大小姐，还是伍子平明里暗里护着的人，更别说……她还是莫执摆明态度要罩着的人！
想到这个名字，孟晨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莫执莫二爷的手段他还是听说过的，如果知道自己对林苒做了这样的事，那自己别说能不能拿到那个人答应的报酬，能不能好好活着，都已经变成一个未知数了！
别说是孟晨坤，就连周淮安脑子都蒙了，他刚刚满脑子就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让孟晨坤把话给说完，否则这一切就全完了。
要是林苒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有林老爷子的事情，那林苒……
所以说，误会就是这样造成的。
随后他才抖着手掏出手机打电话，双手举着手机，口齿清晰地说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和现在他们所在的地点，这纯粹是他的超常发挥，毕竟他现在所有的知觉都迟缓了，就算是让他去面对五个全副武装的犯罪分子头头，估计他也会比现在还要冷静。
不能出事，一定不能出事，周淮安慌乱地想，这一切的计划才不过开了个头，怎么可能在这里出事，况且还牵扯到了莫执……莫执……
那一切就都全完了！
周淮安不停地试图自己稳定心神，可他说完了话，觉得手上的手机简直沉重的让人拿不起来，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服。挂了电话，脑子里空白了一会儿，这才再次运转了起来，几乎是凭借本能地拨出了一个号码，电话刚刚接通，他已经发热到冒烟的cpu终于彻底宣布报废，语无伦次地说：“怎么办，就刚刚，林苒她……出事了……”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又也许可能是所谓的主角光环，在这种在场的几个人都不怎么靠谱，而且精神状态还不怎么稳定的情况下，竟然成功地等到了救护车拖着不太吉利的叫声跑了过来，还喘着气就被推到了急救室里，又一次不科学的活了过来。
当然，如果没有这次不科学，这一切也就彻底到此结束了。林苒被消毒水的味道给冲醒的时候，觉得这场景有点儿似曾相识，模模糊糊的视线感知到了大片大片的惨白，她在心里感慨了这么一下，硬是有了几分啼笑皆非的意思。
第四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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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努力忽略掉身上难受的地方，试着动了动，想看看全身上下还有几个地方是听凭调遣的，旁边立刻伸出一只手按住她，力道不重，但是带着某种不由分说的强硬：“别乱动，我去叫医生。”
周淮安？林苒慢慢地扭过头去看了他一眼，男人脸上挂着浓浓的倦色，话音压得很低，好像比她这病人还虚弱似的，站起来的时候背有些弯，下巴上隐隐露出了些许胡茬。
不一会，医生冲进来了，把林苒从头到脚折腾了一番。老实说林苒从心眼里怕这帮在某种意义上跟自己是半个同行的家伙，也怕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好容易才把这例行检查给煎熬过去。周淮安默默地搬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目光盯着她的枕头发呆，不知道想什么。
林苒酝酿了一会，轻轻地打断他思考人生的进程，问出了自己目前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孟晨坤呢？”
周淮安的目光有些发直，显得比平时迟钝不少，听见这句话却一震，孟晨坤这一刀不会桶错了什么地方，把她弄成个圣母病患者了吧，周淮安有些不合时宜的这样想着。
可是林苒绝不会是个圣母的人，也许她年龄虽然不大，但是毕竟阅历在那里摆着，她可能不会和一些人计较，但是这些人里绝不会包含捅了她一刀的那种。
“你……”周淮安突然住嘴，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听起来干涩得好像要撕裂一样，他看着林苒，眼睛里有某种让人读不懂的东西，复杂得很，配上他那张蹉跎的脸，似乎有些压抑不住的脆弱感。
林苒幅度很小地摇摇头，似乎能明白周淮安想说些什么，她现在说话很费力，轻轻地报出一个号码：“记住了么，你打电话给他，让他来一趟。”
周淮安有点没明白怎么回事。
林苒闭上眼睛，声音弱得周淮安都要略微贴近她才听得到：“这是我爷爷原来留给我的关系，我其实不太想动用的。你让找人来看着孟晨坤……我还有事情要问他。”
“什么？！你还敢见他？！”
所谓关心则乱所以才能旁观者清啊，林苒叹了口气，这男人现在脑子里估计就剩下糨糊了，她有气无力地低声对周淮安说：“医生怎么说你听见了么？说实话这回我还真以为要去见我爸一面了，也是我自大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心里压了这么大的火，第一反应就是拿刀捅我……”
说到这，林苒弯起嘴角笑了笑，故意的似的拖长了声音，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周淮安满脸焦急，这才慢条斯理地往下说：“但是我没想到，我那信口开河的话还真套出来点东西，而且还是我挺感兴趣的东西，我必须跟他再谈谈。”
周淮安皱了皱眉。
林苒像是没看到一样的，继续说了下去，似乎担心自己说不完就要在昏过去，所以她的语速有点儿快：“你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没打算对他做什么，我这么一个热爱和平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还是倾向于把他交给警方处理的。”
周淮安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无声地长长地吁出口气来，再她闭了会儿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林苒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脸上好像多了些前所未见的东西，某种坚定而冷静的，甚至是果敢的东西――使得他更像是那个传说中的人物了。
其实周淮安有点想知道，这一段时光里，究竟是什么让林苒有这样的变化。
男人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点滴速度和进度，然后动作极自然地给他掖了掖被子，他说：“你别多说话了，睡会吧，剩下的事情我去办，有事就按铃叫护士，我都安排好了。”
林苒躺在床上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放心，你没昏多久，这才夜里两点，还没到下一个白天呢。”周淮安笑了笑，拎起放在一边的手机转身出去。
他刚走到门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哦，莫执我也帮你通知了，电话是他助理接的，说马上就通知他赶过来。”
这话里不知有什么样的诡异成分，林苒突然感觉到某种让人疲惫的温暖。前前后后经历了这么多，终究还有这样一个人在她的身边。
莫执已经面对那份文件很长时间了，林苒了无音讯跟伍子平没有联系，因为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的手下在雁城机场看见伍子平下飞机。
那么，林苒究竟去了哪儿？比比电子书
办公室的门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莫执并没有理会这个声音，而是看着那份因为自己的翻阅而有些杂乱的文件，直到他回过神来，都为自己现在注意力的集中而感到惊讶，就好像是世界都以他为中心而转动似的。可是敲门声还在继续，他也就只好开口让敲门的人进来，但是莫执的注意力仍旧在面前的那份文件上。
“什么事？”莫执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
被叫回来的秦逸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脸色惨白，眼神里写满了焦虑。
“我得到了一些新消息，二爷。”秦逸的声音里少见的带上了犹豫。
“新的？”莫执终于抬起头来。
秦逸很紧张的点了点头。
莫执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
高大寡言的男人又点了点头，秦逸甚至称得上是害怕地抿紧了双唇，他人几乎都已经要看不见他的嘴了。
“很好，看上去我最近似乎还不够糟，”莫执有些疲倦的靠上了椅背，“说吧。”
“是跟林小姐有关系的，二爷，这也是我刚刚得到的消息。”秦逸终于开口说道。
“嗯。”莫执今天晚上听到不知道多少个人跟自己说这样的话了
秦逸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从事这份高风险的工作到底有多少个年头，恐怕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太清了。莫执之前从没有见到他抖成这个样子过，莫执站起来拍了拍秦逸的肩膀想要安慰他，结果却更加意外地看到他往后退了一步。
“别担心，秦逸。”莫执觉得非常奇怪，“我已经能冷静下来了，不会对你发火的。放心的说吧，我是不会打死给我传话的人的。”
“林小姐。”秦逸更加紧张的重复了一遍。
莫执挑了挑眉：“我们已经说好这件事情是和她有关系的，放心。是什么消息？”
“她现在因为被人捅了一刀……正在抢救。”秦逸的脸色苍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说出这样一句话。
林苒？林苒现在在医院里？
“她在医院干什么？”莫执的反应似乎慢了半拍一样。
“我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位自称姓周的先生打来的，说林小姐是跟他在一起。”秦逸似乎给自己鼓劲一样，连喘气都没有喘就说了一大串话出来，“说是因为意外，被一个几乎算是疯子的人给捅了一刀，已经送到急救室去了。”
莫执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回去的，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世界疯了吗？！
他怎么就一错眼，一个晚上没见到他的小姑娘，她就被折腾进医院了？
他一直知道人生的各种压力足够击垮所有人，也一直告诫自己，无论何时都要让自己抽离出一部分情绪，理性的看待问题，而这些年，他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所以才会被人叫做冷面冷心。
但是莫执听着秦逸告诉自己林苒现在躺在医院急救室里，甚至生死都不明的时候，感觉消息好像十分真实，尽管事实绝对不会如此！
第四百二十一章 他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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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你的消息出错了。”莫执听着自己的声音，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静，这让他自己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秦逸的神情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觉得您最好相信再向您汇报之前，我已经通过其他途径对这个消息确认了七遍，二爷。真的是林小姐。”
那种寒冷的感觉又回来了，渐渐淹没了他，就好像当年处理那个商业陷阱的时候一样，直到莫执感觉不到任何东西，他甚至感觉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又好像是他的灵魂附在了他人的躯体里。
莫执的脑海里咆哮着一个声音，这不可能！自己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消息，况且，这还是一个根本不知道可不可信的周淮安打过来的电话！
“二爷，我现在能喝口水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吗？”秦逸的声音让莫执回过了神来。
莫执眨了眨眼睛，他都快要忘记了秦逸还在屋里的事情了：“可以，当然可以，你干的不错，秦逸。今天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您不需要去敲碎什么人的骨头吗，我是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秦逸可以称得上是跃跃欲试的问道，“或者我可以把人给您带过来，您知道我会为您这么做的，二爷。”
这句话让莫执从无边的愤怒之中回过了神来，因为如此不顾一切的忠臣表现，谢天谢地，因为秦逸的这句话，莫执才让理智逐渐的回过神来。
“不，什么都别做，去找其他人然后找个地方喝几杯吧，”莫执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权当放松一下，算我的。”
这有些不对，秦逸预想之中莫执的反应，跟实际上的反应很不一样，这让秦逸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这个高大的男人傻站在那里，嘴都有些合不上了。似乎是搞不清莫执到底想让他做什么似的，连莫执都开始同情秦逸了，把自己的语气放得更加柔和了起来：
“我说真的，秦逸。这件事情我搞的定。”
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的考虑了一遍，莫执的眉头死死地皱了起来。
只有这么一个人，能在帝城这个地方、在他莫执的眼皮底下，敢对林苒下手。
那个人，那个送百合花的人……
莫执放在膝上的右手慢慢握成了拳头，直到指关节发白，他原以为那个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像多年前的那件事一样让他愤怒了，可是那个人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动到了林苒的身上去。
“你真是……”莫执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名字，“算你小子有种。”
大概是因为手术时的麻醉过了，没睡上多长时间，林苒就被侧腹处一阵一阵地痛给弄醒了。
也不知道孟晨坤那小子的刀消毒了没，迷迷糊糊中，林苒最先想出的完整的话，就是这么一句看似不合时宜的话。
随后也不知道怎么了，原来看闲书的时候，那些跟伤口感染有关系的病症和案例全部都涌了上来，要知道，专业课期末考她都没有记得这么清楚。
这个时候你们冒出来干吗，我当时期末考的多艰难啊……
林苒觉得自己简直是一把辛酸泪。
睡意和疼痛一直在做着斗争，但是随着麻醉一点一点的消退，疼痛感也越来越明显，林苒终于忍不下去了，睁开眼睛想要按铃叫护士给自己拿点止痛药来。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一睁眼，差点没把她给吓出来个好歹。
先前周淮安坐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个男人，今天天气不好，所以也没有月光能照亮，从林苒的角度就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而且这个人还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就在她犹豫着是装继续睡还是按铃叫人的时候，人影动了一下，伸手过来像是想要给她掖被子，林苒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一下就暴露了自己已经醒过来了的事实。
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手也缩了回去：“苒苒，你……醒了？”
这一句话一出，林苒终于放下了心来，这个声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沙哑了不少，但是确实是莫执。美女窝
“你再睡一会儿，警局还有家里我会去通知，”莫执坐回了原处，又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苒看，“我找医生问了，刀口还不算深，应该是不会留疤。”
“我不在乎刀口会不会留疤，我就想知道这什么时候能不疼。”林苒平躺着睡怎么也睡不舒服，现在因为右手还挂着消炎的吊针，想翻身睡都不成，伤口又疼，也越来越烦躁，“我想咬人。”
不知道为什么，屋里突然一下安静了。
林苒等了一会儿，发现莫执也没有接她的话，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之后，干脆闭上眼。
随后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抚上了她的额头，也盖住了她的双眼，林苒眼皮微微一动，随后就平静了下来。
她开始是以为，男人不过是想测测她的体温，可谁知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等到那只手挪开――
不是男人身上她熟悉的古龙水味道，而是一股浓烈的烟草味。
莫执抽的烟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是林苒却记得那个比寻常烟草味道更淡的特殊味道。
然而这男人到底抽了多少……才让手指上都带上了这种味道？
林苒一时有点儿晃神。
“你……晚上去哪儿了？”莫执终于开口，声音里却有些迟疑。
“跟方珊珊说的那个人见面，结果被摆了一道。”林苒淡淡地说道，似乎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伤口还疼不疼？”莫执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借着床头的小灯打量着她苍白的脸色。
“疼，”林苒因为伤口的原因，没有注意到男人语气里的不对劲，她不耐烦地小幅度动了动，结果因为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我真想弄死他……一报还一报不是吗？”
“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林苒叹了口气：“我是认真的好吗二叔，被人捅了一刀我还什么都不做，当我是圣母还是怎么着？不过他下手还算轻的，怎么没一刀捅死我？”
“怎么，你还觉得这伤不够重？”莫执终于撤回了手，俯视着她问道。
可是林苒只是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又重新闭目养神了：“你能不能每次都要歪曲我的意思呀二叔？你能不能帮我找护士要两片止疼药，或者一片也成，我还想好好睡一会儿。”
莫执点了点头，确定林苒躺在这儿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之后，便开了门出去给她找药去了。
听到了关门声，林苒慢慢睁开了眼睛，平日里总是闪动着光的眸子里无悲无喜，似乎已经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能感觉出来莫执的紧张，可是这个紧张，却同时也让她察觉出来另外的东西……
林苒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觉得自己也是真有够自作多情的，居然指望看到二叔有其他的反应，果然是舒坦的日子过得太多了吗？
这一个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伍子平到底是想让她知道什么。
如果搞这一出的是那个神秘人的话，林苒还有点儿心理准备，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费尽心思，给她这样一个笼着迷雾的答案的，居然会是伍子平。
这算不算是世事无常呢？
人总是会变的，因为疼痛而睡不着的林苒淡淡地想道，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有怎么样的一条道路要走，人都是会迎来改变的。
但是伍子平……
第四百二十二章 二叔真正生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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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这么定定地躺着，连林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事情，最近发生的事情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杂乱无章，而林苒却总觉得这些事情里面应该有一条线索贯穿始末，只不过她到现在仍旧没有找到这个线索是什么罢了。
但是她却有一个感觉，今天晚上过山车一样的经历仅仅就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还没等林苒再想出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莫执就拿着药回来了，林苒半撑起身子喝药，顺便瞥了一下时间，还不错，凌晨三点二十，大概总算能够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林苒还是有点低烧，这一宿她乱梦不断，一会是周淮安面无表情地站在孟晨坤旁边，手里拿枪指着自己，一会是莫执拿着把小刀，笑得一副衣冠禽兽样，穿着一身白衣服脚不沾地地向自己飘过来。
总而言之，就是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等林苒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林靖和忧心的面容，看她醒了，就把她半扶起来，端了杯水给她喝：“你没事吧？”
林苒摆摆手，她之前满脑子忧思，又在一天之内心情剧烈的跌宕起伏，就好像是跑了场马拉松似的，身心疲惫到了极点，再加上止痛药里估计有安眠的成分，这才昏睡的厉害，现在只觉得全身无力，声音沙哑地说道：“都知道了？”
“你居然还有闲心想这个，看来确实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看她喝了小半杯水，林靖和把杯子放回了床头柜上，“还行吧，也不算全世界都知道了，不过跟你关系匪浅的人基本都知道个差不多了，不过算是莫执有良心，暂时还瞒着莫家老两口，没闹大。”
听了这话，林苒顿时苦笑不已，这情况也基本等同于全世界都知道了，如果想到这件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打死她也不会那么自大的以为能够掌控当时的整个局势了。
伍子平原来说她看似能把人的心理给摸透，实则却是个只能骗骗外行人的半吊子，林苒原来还不服，现在想想，伍子平虽说不靠谱的胡话说了不少，可这句话，却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就回家睡了个觉，等我醒过来，也听莫执说你被捅了一刀住院了，让我来帮他照看你一上午，”林靖和看着她，还是觉得这整件事情无比匪夷所思，“你这是跟谁又杀父夺妻之仇？还是说，你瞒着我去抢银行放火了？”
林苒失笑，结果还没有笑两声，就因为震到了伤口而疼的皱起了眉头：“真不好意思，我最近还是很遵纪守法的……大概，所以怎么可能是有人要跟我寻仇？”
“受了伤就别随便笑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莫执不在，总可以跟我说说吧？”林靖和打量了一会儿她，继续问道。
“我估计那个孟晨坤也可能是被人利用的，不过如果是想借刀杀人的话，那他还真是成功完成任务了。”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林苒疲惫地靠在松软的靠枕上，思索着说道，“啊，我觉得这件事简直可以称为是我人生的污点，嗯，大概排行在第一……不对，是在第二的。”
“虽然这个话题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问，排行第一的是什么？”停了半分钟，林靖和默默地发问。
“跟秦瀚海订婚。”
一秒都不曾犹豫，林苒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靖和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我就猜会是这样，所以才挑了他不在的时候来问这个问题。”千书吧
“果然不光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林苒觉得自己快要心塞死了，“说起来孟晨坤这个人，虽然他给了我一刀，但不得不说，他在此之前给我的信息，可信度还是挺高的。”
林靖和眉头微皱：“你确定？”
“就是因为他捅了我一刀，所以我才相信他之前的那些话。”林苒淡淡地说道，她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细节一样，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来，“而且我还是想说，孟晨坤多半也没有这个智商，来编那么真的谎话出来骗我。”
“……所以你这不还是很鄙视他的智商吗？”
“我也没否认过这一点啊。”
这比原定计划来的要麻烦太多了，莫执想，那个人也太能干了点。
莫执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这么心寒，同时又这么愤怒，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莫执曾经一直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气，在过去——很久之前的过去——一旦他开始生气，那一定会是那种狂风暴雨的灭顶之怒，会掀了桌子，不管谁在他身边都会随手抄个东西砸过去。可现在，他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脑袋里嗡嗡地响，他前天才把这张名片送到伍子平的宅子里去，现在却被他拿在了手上，沾满了血。
“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
莫执又念了一遍，然后握紧了这张名片，狠狠地在掌心里揉烂了它。
这个字迹他实在是太熟悉了，他跟那个人斗了这么多年，这字体做梦都能梦到，那个人终于成功地点燃了莫执心里的火药桶，这股怒气已经在他胸腔里酝酿很久了，那个人很不明智地在这个时候惹怒了他，莫执的怒火已经接近临界，可以说得上是一触即发。
今天有人要付出代价，有可能是那个人，也有可能是其他人，莫执想。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但是这股冰冷的怒火反而让他不同以往的进入了极度理性的思考之中，所有的事情他现在都很清楚，非常清楚，即使他想对那个人本人或者是伍子平这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人下手，都为时尚早。他必须很有耐心，比任何人都要有耐心，慢慢地耗时间，所以，今天晚上注定要有其他运气不怎么好的人来承受他现在想要毁灭什么的欲望。
而林苒受伤这件事情，也恰好给了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一个理由，一个用来实施计划的理由……
莫执站起身来，拎起了内线电话：“秦逸，我想我们今天晚上会有一次行动。”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我不是在问你能赚多少钱，你心里很清楚你能赚多少。”莫执站在那里，冷冷的低着目光看着桌子对面的人，那个人已经是满头满脸的汗水，，“我是在问你放贷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我他在暗中储存酒，营业收入，人员工资和你们放贷的钱？得了吧，这一套我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了，我们早就发现了他把老的保险箱拿走了，他能把这些东西藏在哪儿？”
“我对天发誓这是真的！这真的是他让我们这么做的！”坐在人发出了啜泣声，脚猛烈地蹬着地，但还是不敢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是看不见现钱的，这些东西每天晚上会被运进来，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会被转移走的。求求你，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
莫执冷漠的看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求饶的男人，遗憾的想到，看起来今晚这里需要一个新的酒吧招待了，这家伙身上掏不出什么线索，跟那个已经被揍得没有人型的前任经理一样，那个人现在正躲在角落里无声的啜泣着。
很多人都以为他这种出身很不错的大少爷都是无比优雅，甚至还有洁癖的人，莫执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这点，他的嘴角愉悦地上扬了起来，事实上，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嗜血的因子，他们的灵魂深处埋葬着野兽留下来的印记。
第四百二十三章 我对你好从来不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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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要么你是在说实话，要么你就真的很会演戏。”莫执慢慢地站起身来，而一直用手按着那个人肩膀的下属也像是得到指示一样松开了手，这样的痛感让椅子上这位酒吧的领班招待开始哀嚎，痛得缩成了一团。莫执冲着旁边的保镖扬了扬下巴，这个退役后的保镖是他特意向大哥借来的，这个男人立刻就站到了莫执的身边。
“什么事，二爷？”他恭敬地问。
“把他们跟其他人一起装到车上，扔到伍子平宅子的外面，我觉得有些人是真的认为我不知道他们已经归顺的事实。”莫执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的名片，“带上这个。”
“或许在你们把他们送过去之前，可以让他们看上去更凄惨一点，然后明天把他们一起扔到伍子平哪处最重要的地盘外面，我希望你们可以在明天白天来做这件事情。”莫执把名片交给了那个保镖，“这个东西，我想你知道要怎么处理。事实上，我希望别人都看到，都谈论这件事情，我还要这件事情上新闻，我觉得你应该了解我想要什么效果？”
“好的，二爷。我想说我真的喜欢你的风格。”男人接过了名片，给了她一个稍显残暴的笑容。
“谢谢。”莫执回给他一个微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上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还是告诉了他时间。莫执也意识到，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却没有表，在旁人眼里看来的确是有些奇怪的。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莫执曾经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用简简单单的一块怀表和一根表链做过什么事情，在他们这种人手里，什么都可以用来作为武器。
但是事实上，真正让莫执不带表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他总会在洗澡的时候忘记摘下他们，久而久之，也就干脆不去佩戴它们了。
现在这个时间还足够他回城洗个澡然后去医院，莫执转身向外走去，吩咐了秦逸把自己送回去之后暂时不要去那处宅子守着，这其实并不是开战，她觉得那个神秘人应该知道这一点，这不过是让他从过去的事情之中清醒过来，认识到他莫执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罢了。
无论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在棋盘上，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和他对弈，都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看轻他。
下午的时候，林靖和还是陪着她，但是林苒跟她聊着聊着，就开始发困，只是觉得有人在黑暗中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她依然还是很累，甚至没来得及细想到底是谁，就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病房里再次亮起柔和的床头灯的时候了。
“先把这个吃了。”一只手端着小托盘递到了她面前，把还有些迷茫的林苒给吓了一跳。
她伸手接过了药和水，抬眼扫了一眼又重新黑下来的天色，喝了口水含含糊糊地说：“又是一整天？”
“差不多，反正已经是快三点了，”莫执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揉了揉眉心，“感觉怎么样？”
浑身都是软的――林苒一口喝光了药水，简简单单地嗯了一声，看起来脸色还好，就是呆呆的，有些没有精神。
“你舍友想来看你好几次，我给拦下来了。”
“嗯，”林苒的脑子大概还是没有重启成功，对别人的话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问道，“二叔你又做了些什么？”
“你怎么猜到的？”莫执说着，利索地脱下了外衣，推了一下林苒的肩膀，“往里一点。”
林苒呆呆地看着他爬上床，莫名其妙地问：“你干吗？”
“一直在照顾你，累死了。”莫执低低地抱怨了一句，毫无顾忌地就跟她一起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林苒就这个事情严肃地思考了两秒钟，终于后知后觉地炸毛了：“你在家里的房间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占领了吗？二叔，麻烦你出去，我睡相很差的。”
“怎么，”莫执眼含笑意地瞥了她一眼，“你怕我？”
林苒：“……我真的很想说些会被我爷爷罚抄字帖的话，不要挑战我的忍耐下限好吗。”
“放心，我不会趁这个时候对你做什么的，”莫执说，“快睡，明天看看能不能让你回家养着，我还得找人开会，还有好多事情等着呢。”16读书
林苒：“……”
她真的无话可说了。
莫执习惯性地抬起手，去关床头的灯。
“什么都行，别碰那个行吗？”林苒皱着眉阻止道。
莫执耸了耸肩，还是收回了关灯的手，随口说道：“这才两天，怎么养成这种小孩子的毛病了？我都在这儿了，你还怕什么黑？”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我会做梦，梦里全是伍子平。”
莫执的表情顿时一僵。
伍子平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只不过没想到……
良久，他才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地说道：“你这是在故意刺激我？”
林苒意义不明地勾了勾唇角：“你可以选择不听。”
莫执突然翻过身，猛地用虎口卡住了林苒的肩膀，猝不及防地把她按倒在了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苒本来就头晕眼花，被他卡得连呼吸都顿了一下。
“你只要醒着，除了惹我生气，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是吗？”莫执沉下脸，“听着，我讨厌这个名字。”
林苒剧烈地挣扎了一下，关节被成年男人的重量压制着，让她有些喘不过来气来，好在男人算是有点分寸，没有碰到她的伤口，却依旧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跟他过去有些什么，跟你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他迟早要出事，”莫执冷冷地说，“而且是自作自受的那种，我坦白跟你说了吧，如果不是他那么高调，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来。苒苒，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是为了保护你——离伍子平这个人能有多远就多远。”
林苒很想给他一下，可是被他压制住了，客观条件不允许，于是决定退而求其次，采取自己最擅长的语言冷暴力――可见她身上所有部件活动顺序是这样的，先动口，再动手，最后闲着没事的时候，大约会用用腿脚，拿出大学体测跑八百米的速度来逃跑。
“他是个人渣，这一点我承认，但是他从来不介意我是什么身份，想做什么事情，也许对于他来说，我这个人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所有的，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回应，他全部都不放在眼里，即便是我可能一无是处，只要我还是我，他就……二叔你属狗的吗？！”
莫执对此的回应是，一口咬在了她的脖子上。
男人虽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可是林苒却有种错觉，好像他想要咬断自己的喉咙。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执才慢慢松开了牙齿，却又恋恋不舍地在林苒的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唇齿间隐约有点儿血腥味。
“我有时候想，你既然这么容易招人，”他贴在林苒耳边说，“把你就干脆关在家里，你就会永远安安静静地像睡着了那样，老实的呆在我的怀里了，不会再跟我作对，也不会突然跟我失去联系了。”
林苒却不出声了，她有些吃力地扭过头，借着床头灯的光，直直地回望进莫执的眼睛里。
似乎永远都会闪闪发亮的眼睛，那眼神沉得近乎于悲伤。
“我对你好从来不是为了什么，”莫执说，“从来都不是。”
林苒一言不发。
第四百二十四章 林苒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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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心里不相信别人，可是我呢，你真的连我都不相信？”
林苒轻轻颤动了一下。
我还不够相信你吗二叔，她静静地想，从来都是你不相信这件事罢了。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彼此压抑地呼吸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莫执才叹了口气，放开了林苒，从房间里翻出了棉签和纱布，清理着林苒脖子上淡淡的血珠。
然后一直乖乖躺着不动的林苒终于如愿以偿地给了他一拳。
她纯粹是在气头上才敢对自己的天敌这么干，打完了以后立刻回过神来，呆愣在原地。
第一个念头：我居然打了二叔？这一定是我人生最高光的时刻了！
第二个念头：吾命休矣。
莫执不躲不闪，硬生生地受了她这一拳，林苒根本就没有留力气，然后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沫，颇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打得好，还要再来一下吗？”
林苒终于先一步地移开了目光，一声不吭地背着他躺下。
莫执抬起手，轻轻地帮她掖好了被子：“晚安，小姑娘。”
床头灯仍然亮着，尽管灯光昏暗，林苒突然还是产生了不适，她深吸了一口气，放慢了自己呼吸的频率，希望自己能够梦到――
梦到曾经，还没有经历过任何人的死亡的时光。
等林苒在晨曦之中醒来的时候，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场累人的梦，可是却不知道究竟梦到了什么，一偏头就看到了睡在她旁边的莫执。这个男人睡着了以后其实极其安静，规矩地就好像跟醒着的时候别无二致，绝对不会毛手毛脚，甚至一夜睡过去，连被子都不会乱，好像还维持着刚躺下的那个姿势。
林苒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伤口在动作之下还是有些疼，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再次低头看了看莫执――也就注意到了他的嘴角裂了条扣子下巴上还有一块显得越发严重的淤青。
她那一拳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莫执不是什么钢筋铁骨，留下这个印子也是理所当然。
林苒愣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被自己打出来的淤青，心想，昨天晚上真的是不够清醒，一个激动，就下手重了。
她也不想打扰莫执，打算忍着疼越过他去洗洗脸，却在刚一动的时候，就被一把握住了手腕。
莫执的手指一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死死地捏住了林苒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手，然后半睁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放开了林苒，低低地说：“抱歉。”
昨天晚上他骨子里极力隐藏的嗜血因子被激了出来，所以才对林苒暴露出了自己的内里。
林苒扫了他一眼，然后在床头柜那儿翻了翻，把药和纱布翻出来给他。
男人接了下来，垂下眼，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昨晚是我的错，你现在……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说话？”
忍着伤口被撕裂的痛，林苒拉开了窗帘，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二叔你说。”
“今天你跟我回家，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简单，方珊珊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而那个捅了你一刀的，估计也就是个棋子。”莫执仔细观察着林苒的神色，谨慎地挑选了这样一个话题，直接跳过了昨天晚上不愉快的部分。
林苒轻轻地碰他嘴角的伤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立刻就明白了林苒的动摇，莫执知道，这个机会必须抓住。
只要一条缝隙，一条缝隙的机会，他就会马上把握，好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看书
莫执这个人，是个天生的机会主义者。
林苒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莫执会直接跳到这个问题上，好半天才有些疑惑地反问道：“啊？”
这个话题跳跃的似乎、好像、大概有点太快了吧？
林苒现在无比深刻地认识到，莫执这个男人……真的是不能用常识来推测的。
“我需要你帮我注意一下卜家那边的状况，另外还有最近你小心点，这次不仅仅是一次警告，更像是一次示威，虽然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会这么做，但是很明显的是，他是冲着你来的。”
“什么？”林苒眉尖一皱，“你的意思难道是，做这些事……都是因为我？”
微凉的晨风透过开了一条小缝的窗户吹了进来，在她脸上扫了一下，林苒顿时一愣：“是不是跟之前卜昌平——就是纪鑫那个男朋友，打听我的消息也有关系？”
莫执没有否认，只是用棉签沾着药水轻轻地涂在嘴角的淤青上，不慌不忙地说道：“所有的事情都有他自己的目的，而只要这件事情做出来，任何目的都是有可能的。我本来觉得，我手下的这些下属，总是还能对付这些的。结果到现在我才发现，他们真的还只能说是不知险恶。说真的，我也希望下一次该到我不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们能让我放心的久一点儿。”
最后一句话，显然成功地让林苒震动了一下。
莫执笑了笑：“这没有什么，没有人能在同一个位置一直坐到死，一开始我其实是想，趁着年轻，攒一笔能够让老爷子夸耀的功，就直接退下来，去做其他的事情。因为我总在想，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人的一生就这么短，我总要做一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总是要为自己来活。”
林苒沉默了很久，才问：“那你……那你有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还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莫执摇了摇头，“因为我后来发现，我原来是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者。我曾经因为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被冲昏了头脑，觉得自己很厉害，什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可是……等我亲眼看到自己认识的人被陷害，甚至差点儿进监狱的时候，也许不应该这么说，但我其实，是真的怨恨过自己的。”
林苒愣愣地看着莫执，她记得莫执从来都是一个不肯把自己的柔软内里展露出来的人，可是他现在，却用一种懒散而随意的姿势靠在床头，手里甚至还拿着可笑的棉签，一边有些疼的皱起了眉头，一边却又轻描淡写地揭开了自己的逆鳞。
“你可能没有办法理解，”莫执平铺直叙地说道，“但是我其实没有办法就那么潇洒地抛开那些挡住我脚步的东西。是的，我没有办法就那么忘记，忘记那个人在我面前出事，我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样子，而且还有那么一大部分，是因为我的原因。”
“我其实明白的。”林苒突然低低地说。
为什么不理解呢？时隔多年，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复仇火焰烧晕了的中二少女，然而世界就是这样的险恶，总是会拿去你原本很自豪的洒脱或者是不在意，才能给你你想要的成熟。
其他人林苒不敢说，但是她明白什么是一无所有，也明白什么是暗无天日。
是的，他们经历过那些之后，他们都长大了，变得不那么愚蠢了，都明白了那是怎么一回事。
莫执说这些，她能明白，是为了让她能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林苒这样对自己说，可是大概正是因为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一直以来，她才固执地不愿意跟莫执又更深层次的联系，哪怕连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都不愿意维系。
因为她知道，自己放不开的。
这个男人给她的感情，总让她想起来年少时候那自以为热烈，其实脆弱尴尬的信赖和感情，带来所有她已经深深埋葬、不愿再提起的过去。
这样的感情对于林苒来说……就像是一个醒不过来的梦境。
风刀霜剑，对于已经羽翼丰满的人，能造成的伤害总是有限的，唯独那些尚且在稚弱的时候受过的伤，总是盖在坚硬的铠甲之内，尽管谁也看不见，却是连岁月也压不平的褶皱，哪怕多年后试图忘记或者已经忘记，它们都会渗透到一个人的骨髓里，等着合适的时机，就生根发芽，刺破肺腑和皮肤，长出阴暗的荆棘来。
恐惧和痛苦，能毁了世界上所有美好的感情。
她试图去原谅，试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做一个无比洒脱的人――能够对那些对自己那么好的人，生死无憾，毫无抱怨，可是她不能。
因为林苒，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只是个普通的人。
第四百二十五章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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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沉思的时候，莫执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只手撑在了林苒身边的墙上――尽管他十分想要伸出两条胳膊把她圈在里面，可是莫执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那会让林苒觉得自己被逼到了绝路，让她好不容易软下来的心重新硬起来，嘴里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来。
虽然在忍受范围之内……但是杀伤力却是真的不容小觑。
“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他用一种无比柔软的声音小声说，“让我们两个开始试试，别躲着我，也别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好不好？”
林苒沉默了。
“嗯？好不好？”
“我……”
林苒开口的时候，她感觉莫执连呼吸都屏住了。
林苒偏头躲开了他的视线：“我考虑一下。”
然后林苒绕过了他，飞快地直奔洗手间，背对着他说：“不是说今天要回去吗，那就赶紧收拾东西，我觉得我骨子里都是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莫执侧身靠在墙上，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门，脸上柔软的表情退去，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要死刑变成死缓，他就能进一步让它变成有期、减刑乃至于最后的彻底无罪。
不错的开始，莫执对自己说，捡起来椅背上搭着的外衣，准备到旁边的房间去洗漱整理。
当下午的时候，林苒在莫执不在家的时候给承叔打了个电话，而他敲开了房门并且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林苒正用一个类似于卷腹一样的动作给自己身上的伤口拆着绷带，他愣了一下，然后就站在门口开口：“您……下午又准备去做了什么吗？”
“哦，承叔，原谅我现在没法给你一个拥抱，你知道我有多怀念你吗？”林苒脸上的表情完全表现出了她话语里的欣喜有有多么真诚，“这仅仅是一个刀伤，结果因为有个人错误的包扎和上药方法我觉得它变得严重了。”
承叔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绷带和酒精：“我觉得您有必要认真回答一下我刚刚的问题，还有您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让我们动手？”
……亲爱的承叔，如果我说我当时以为我完全能靠自己操控的了孟晨坤，你会不会觉得我其实发疯了？
林苒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但是这句话显然她是不可能说出来的，林苒一边任由承叔处理她身上的伤口，一边平淡的开口：“我下午本来是打算去围观伍子平和莫执的会面的。”
承叔手一抖，差点把沾着酒精的棉签给捅到林苒的伤口里去：“您没开玩笑？”
“当然，我最最亲爱的承叔，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林苒微微地笑了起来，“但是我没想到，就在那天晚上，还有人把他当成了刀，真的如愿以偿地捅了我这么一刀。”
一件惊心动魄的事情，被她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起来，却像是在谈论雁城的天气一样，而承叔也对于她这种遭遇习以为常了，身在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每天平平静静地度过，他仔细的给林苒上了药，然后问道：“您知道是谁吗？”
“奇怪的就在这里，”林苒想要耸耸肩，却因为伤口的原因只能作罢，“我虽然知道大概是谁，可是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一个人？”承叔敏锐的捕捉到了她话里的这个词组，“就只是一个人？”
林苒活动了一下已经处理好的肩膀：“没错，一般来说，我都是不太喜欢跟别人明目张胆的撕破脸的，啊当然，除非他们自己惹上我，所以我很奇怪，对方到底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居然上来就想要我的命。”
“我会去好好查查您的仇人名单，看看是否需要更新。”承叔帮她把衬衫拉好，“但是您那天晚上……”
对于承叔的坚持，林苒有些哭笑不得，她只好转过身来，用最真诚的眼神看着承叔：“我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承叔，放心吧，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在这种事情上出了乱子？”
有了这么一刀，我以后怎么着也不会再出乱子了……第一读书网
听到林苒这么说，承叔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林苒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分寸，没有人能比他更加清楚，他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觉得您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承叔，”林苒站了起来，脸上还是带着清浅的笑意，“我不会有事的。”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才在这条道路上走出了这样的一步，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出事，又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出事。
离林苒被捅了一刀之后，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跟这件事情有关的人真的可以说得上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卫蔚心情不好的把一叠文件扔到了桌上，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
她本来以为，自己安排的计划万无一失，买通了那些人，就能伪装成当天要跟林苒见面的人，顺利把她带走，然后用来威胁莫执，可是没有想到，就在当天下午，他们居然临时换了见面地点，让他事先的所有安排全部打了水漂。
更可恨的是，在她急匆匆地去找那个人商量的时候，那个人居然告诉她不要轻举妄动，就把这件事情放过去就好，丝毫不在意她之前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即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多天，就连她原本满心期待的、要让莫执彻底失败的日子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可是卫蔚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还是觉得心里像是被放了一把火一样，烧灼的浑身都在发疼。
有哪里不对。
卫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么考虑着。
自从莫执带着林苒回到了雁城之后，没过多久，林丞的态度就变得诨名莫测，倒不是说林丞对工作有任何懈怠的意思，相反，在这里的林丞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对工作上心，可是卫蔚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有哪里出了大错。
林丞对待她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的，绝对不应该，卫蔚实在是太了解林丞了，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如果说是因为林苒的关系，那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反应。
她就是知道莫执这个人在感情上面从来都是寡淡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薄情的人，所以才动了林苒的主意，虽然不能说林苒对莫执有多重要，但是总归还是能套出一点情报来的，可是为什么林丞却没有半点儿反应，隐藏了这么多年，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对付莫家和林家本家的好机会吗？
林丞的态度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转变的，卫蔚说不太清楚，可是她觉得既然要查，何必舍近求远，更需要知道那个人对林苒到底是怎么看的，又打算对她做些什么事情。
可是要查这件事情，就得去找那个人……
卫蔚烦躁的啧了一声，要说现在在雁城的那些人，除了林丞和莫执之外还有谁能让他摸不清底细的，也就是那个人了。
如果不是关系到他要怎么要才能把自己往上爬的手段掩盖下去，卫蔚甚至是想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否则在那双似乎是洞察一切的眼睛的注视下，他总是觉得不自在。
打定了主意之后，卫蔚随手抓起了一份文件就出了自己的屋子。
在林丞手下的这些人里，拥有独立房间的人不多，就连卫蔚都是和别人共用一间，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的，卫蔚算是一个，而另一个就是卫蔚怎么也看不透的、身为他带过来的所谓亲戚的。
甄云澜上次帮她找人通过方涵亮来处理方珊珊，完全是为了还自己欠卫蔚的一个人情，这个人虽然说是甄婧的远房亲戚，却也同时是那个人很看重的手下，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带在了林丞身边，原先除非是在那个人身边，否则在其他的地方，卫蔚很少能看到她的出现。
然而这么一个人，到了雁城之后，居然按捺自己到现在都没有下手，还能摆出那样一副样子在莫执的身边，也不知道她自己心里会不会觉得恶心。
卫蔚敲开甄云澜的房间的门的时候被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虽然他和甄云澜打过不少照面，可是从来没进过她自己的这间屋子，乍一看屋子四周的显示器，差点直接把门给甩上。
坐在一堆显示器中间操纵电脑的甄云澜听到响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有事就进来说，把门带上。”
卫蔚定了定神，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甄云澜最为人所知的一项技能就是惊人的数据处理和情报获得能力，有这么多台电脑在屋子里也不足为奇。
“关于莫执那边，最近有什么情况吗？”卫蔚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坐的地方，想了半天之后还是用这一句话作为开场白。
甄云澜已经再次把注意力回到了自己面前的屏幕上，她专注的看着飞速划过的一行行代码，有些心不在焉地开口：“没什么特别的，他布置给手下的任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不过现在也不归我们管了。”
卫蔚有些奇怪：“他在雁城就没什么动静吗？”
第四百二十六章 林靖和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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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莫执这种人，”甄云澜的声音十分平静，一丝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他的计划全部都在脑子里，在确定行动之前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我又没有读心术，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计划。”
早就习惯了她说话不留情面的卫蔚也就没有在意她的语气，毕竟论官职论位置，甄云澜都明显要压他一头：“我原先以为是因为他的原因才没有继续我的那个计划，既然如此，那……”
听她说到这里，甄云澜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上划过了一丝似笑非笑的意思，在她的注视之下，卫蔚后面的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为了这个。”甄云澜牵了牵嘴角，“我还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值得你过来敲我的门，原来是想从我这里知道为什么那位先生为什么没有让你继续把计划完成？”
看着自己的心思被甄云澜戳破，卫蔚索性也就破罐破摔：“没错，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就算是我输了这次也要知道输给谁了。”
……听上去，您好像把林苒当成战利品了啊。
甄云澜在心里这样想，她向来不太喜欢卫蔚，尤其是对于卫蔚这种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里来的做法让她忍不住想起当年的一件事情来，也就够更加深了她的厌恶感。
“我跟先生的关系，还不到他什么私事都跟我说的地步，”甄云澜站起身来，虽然在工作的时候她带着一副金属镜框的眼睛，可是那双眼睛里的冷意却也让卫蔚打了个寒战，“退一步说，我对这些东西也不感兴趣，要是我什么事情都去追问，想必我也活不到这个时候。”
卫蔚被她噎的哑口无言。
可是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卫蔚却不甘心就这样什么线索都没拿到就离开，他强撑着开口：“他最近让你查过什么人没有，万一是因为前些日子伍子平神神秘秘地出现在那个地方怎么办？”
甄云澜罕见的冷笑了一声：“伍子平？你认为先生会这么不小心吗？”
卫蔚仍旧不死心，很少和人做这种交谈的甄云澜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被吵得一跳一跳的疼，刚想开口下逐客令的时候，却看到自己一直在运行的程序出了结果。
她眼神一沉，也没有心情在和卫蔚纠缠下去：“你要是不怕惹怒了先生你就自己去查好了，卫小姐，我只能告诉你这些，离开的时候把门关上。”
卫蔚咬了咬嘴唇，却发现甄云澜已经微皱着眉头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也知道再纠缠下去没什么好结果，就道了声谢之后离开了那间屋子。
听到了关门声，甄云澜叹了口气，想了想之后还是给顶头上司打了个电话过去，开门见山的说道：“卫蔚来找我打听你为什么不让他把任务继续下去，我被她缠的没办法，手上的破译工作又有了进展，就把你让我查的那个名字告诉她了。”
电话对面的人说了几句，甄云澜抬起手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工作而干涩的眼睛：“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我反正是不关心这些事情，行了我挂了，还有事情要忙。我们明天晚上老地方见面？”
卫蔚离开之后，越想心里越烦，甩上了办公室的门之后就拿起手机给方涵亮打了电话：“你最近有时间吗？”
刚巧电话那边的方涵亮因为莫执当天晚上直接过来的原因，心里也没底，正想给卫蔚打电话的时候刚好她就打过来了：“有，我正好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么事情？”卫蔚皱着眉问。
“莫执可能察觉到什么了，”他急促的说道，一想到那天晚上莫执对她说的话，方涵亮就忍不住疑神疑鬼，“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反正他说的话让我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行了，见面再说吧。”卫蔚心里冷笑了一声，觉得方涵亮实在是有点烂泥糊不上墙，莫执居然稍微说两句居然能让他这么害怕，要不是他是处理方珊珊最方便的人，卫蔚怎么也不会跟他合作的，“有件事情你帮我做一下。”终点
“你说。”方涵亮应了一声。
“帮我查一个人，从她的出生证明到现在的学校，父母亲友等等一系列相关的资料我都要。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你要是做不到，也就就此收手吧。”卫蔚慢慢地说，似乎是要把这个名字狠狠地嚼碎才过瘾，“叫乔安安，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最好今晚我们见面的时候就能把这些东西给我。”
挂上电话之后，卫蔚还是觉得不解气，他把手机狠狠地摔到了桌子上，脸上带着阴狠的表情――
够了，她已经受够这些来破坏她的计划的人了！
如果让林苒自己来评价自己过去的几天是怎么过的，她大概认真地回答，她已经快闲的长蘑菇了。
林靖和敲开那扇门的时候，发现是林苒来开的门，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我又不是不能行动，”林苒顺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喝，“腰上的伤过几天也就拆线了，一个人也没事，再说……二叔不也是有事？”
在听到林苒被人捅了一刀的时候，林靖和有那么一瞬间，心脏真的停了几秒，林苒这几天是闲的发慌，可放在林靖和身上，他却一直提心吊胆。
而现在看到了她，林靖和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差点弥足深陷的梦境，整个人沉浸在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之中。
林靖和总觉得林苒和他之间的羁绊太深，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感情，都积累了太多年，别人无法理解，也根本很难插足。一直以来，林靖和都有种错觉――他跟林苒之间的纠葛，就只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而就在刚才，林靖和想起了一个让他非常恐惧的问题――他们其实很早以前就算是分开了，这些年，他天南海北跑了一圈，最后回到了雁城，林苒留在苏城，他自己的经历都一言难尽，那么，林苒的呢？
她总是对自己的事情避而不谈，漫长的时间会不会……会不会让一切都面目全非？
那些让自己念念不忘的美好的少年时光……她还有印象吗？
林靖和一直相信林苒其实是个很真的人，她如果嘴里表达感情的时候，心里一定也是充满了最热烈和忠诚的感情，但是不幸的是，这样一个人在一个太早的年纪里，就经历了极度的伤痛和背叛，这慢慢地把她变成了一个“放得下”的人，对于林苒，似乎除了她想要得到的答案之外，她没有什么不能洒脱的放弃的，她学会了把所有让她不快的事情全部划分在“过去了”的范畴里，不再回顾，不再留恋，抬脚就能走出去，去追求新的、更好的东西。
生活把这种近乎于冷漠的潇洒送给了林苒，而它也让林靖和有种一瞬间头皮都被抓起来的战栗感。
他突然想起之前，林苒看着他，异常严肃深沉地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我不觉得现在谈感情有什么不对……我不喜欢任何人……”
那会不会……是真的？
他的妹妹，是不是早就不是同龄人那样敢放肆爱恨的小姑娘了？
看，自信就是这样一种奇异的东西，当它在的时候，一切的困难都不算什么，你会觉得所有的问题最终都会迎刃而解，可它是利器，并不是一个人的精神支柱，因为自信是那么一种敏感、容易流失的东西，一旦因为某种原因，自信不在了，一切看起来都像是没有希望的徒劳挣扎一样。
第四百二十七章 甄云澜想对林苒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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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是一个人的脊梁，脆弱又坚韧，一旦遭到了破坏，就会给人带来最为致命的打击。
鬼使神差一样，林靖和猛地拉过了林苒的手，把这姑娘带的一个踉跄，这一瞬间，埋藏在温和表象之下的那只名为独占欲的野兽被唤醒了，喷薄着来着本能的愤怒和狂乱，英俊的脸甚至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
林苒看着他，那双眼睛干净澄澈，却又好像没有星子的漆黑夜空，一路能看到人的心底，看着林靖和的脸，她的目光甚至变得有些凉薄。
然而她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按住了林靖和的手，轻轻地问：“哥，你这是干什么？”
“林苒，你……”林靖和有些咬牙切齿。
林苒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过，有那么一会儿，她的心里涌上了说不出的悲凉，可是她并不在意，很快地就把这种感觉抛在了脑后，她就着林靖和的力道放松了自己，微微抬起头来――这个屋子里的装潢和摆设，屋子外面的街道上热闹的喧嚣，甚至还有他们两个现在的身形相貌，都无一不在悄无声息地告诉他们，他们早就已经回不去了的事实。
“哥，”林苒若无其事地，用一种仿佛闲聊似的口吻说，“我觉得吧……纠结人到底是怎么被逼着成长，是一件挺没用的事情，而且也不太符合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份，你觉得呢？”
然后她稍稍用了点力，挣开了手。
林靖和就站在距离她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可他从来都没有觉得离林苒这么遥远过，甚至在看到跟林苒相隔两个城市时都没有这种感觉，他引以为傲的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说了一句：“你才这么大，其实不用这样、这样……”
这样什么，不用他描述，林苒就已经懂了。
“哥，”林苒坦然地看了他一眼，“很多事情我只能在当下的情境里，做出自己最不后悔又是当下最优的选择。。”
她站在那里，忽然灿然一笑，曾经年少轻狂的脸上染上了不符合她年纪的风霜，所有看不见的时光和故事其实都被铭刻在了骨髓里，即使忘记了，也不能带走它们留下的印记。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无能为力。
林靖和在那个角落里僵立良久，终于后知后觉、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被抛弃的意味。
然而林苒走到沙发上坐下时，他还是跟了过去，他脸上的激动也好，苦闷也好，全都不见了，他来不及调整或者说恢复心情，只能简单粗暴地用面无表情来磨平一切。
“我想跟你谈谈闫清平的事。”他低着头，似乎平静地说。
是啊，林靖和悲哀地想，即使有一天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真的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也总还有这些事情，构成一个仿佛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联系，使得他们两个永远也不会走到毫不相干的那一端。
哪怕一句话不说，在这些事情上，他们也还是盟友。
“之前他通过别人联系上我，说是要跟我见一面，”林靖和缓缓地说道，“那个时候他说的话就有点不对劲，可是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他自己有什么事……现在想想――”
“现在想想，他多半是已经察觉到有人要对自己下手了，”林苒叹息似的说，她最近总是梦到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谁都不会想到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这个人……直觉向来都是准的。”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林苒才继续说了下去：“他都跟你说些什么了？”
“他跟我说，让我照顾好你，你现在身处的地位太容易出事，也太容易被人给盯上，”现在想想看，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就连林靖和都觉得闫清平这个人也没有曾经想象的那么疯狂，“并且让我转告你，如果想保命的话，千万要和伍子平断了联系。”
“闫清平这个人，果然还是为了让我心里揣个疑问，”林苒低着头，轻轻地笑了起来，“你说要是让他知道我这么说他，他估计能笑死。”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林苒话里的悲伤感越发的浓厚。
为什么要面对这些呢，以前就算是斗成了那个样子，所有的爱恨纠缠成了一本烂账，嘴上说着恨，也许还要互相捅刀，可终究……都还活着啊。
“关于闫清平当年到底是被谁给弄进去的，你有什么头绪吗？”林靖和终于把自己的情绪整理的差不多了，平静地发问。
林苒点了点头，却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动手的除了林丞，想想也没有其他人可以动手了，毕竟把自己引到了那个暗道里的，不就是林丞本人吗？
现在想想，那个局一来是演给自己看，暗示着一些什么，二来很有可能是为了把某些人引导到那个地方，然后把现场弄成这个样子，既是警示，又是炫耀。
炫耀自己的力量，也炫耀自己能信手把他们这些人玩弄的团团转。
然而对于林苒来说，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她的手不由握紧了，但却在自己察觉到的时候马上松开，林苒干咳了一声，回答：“差不多有个头绪，但是要硬说具体是谁的话，我也没有把握。”
“你觉得……伍子平的可能性有多大？”林靖和追问到。
林苒一愣，低垂了眼帘：“可能性有，但是这个可能性非常小，而且我也稍微打听了一下，闫清平出事的准确时间我大概还是能推断出来，在这个时间段里，伍子平并不在雁城。以他的性格来说，如果闫清平是个必须要处理的对头的话，那么这个对头，是一定要自己出手才信得过的。”
顿了顿，林苒接着补充道：“当然，如果人为的用手段干扰时间也是有可能的，之前我还碰到了个这样的案例。”
“也不是我盯着伍子平不放，我就是觉得，他之前在雁城斗得可以说人尽皆知，现在突然……我没有办法不怀疑他。”林靖和解释道。
林苒笑笑：“没什么，换成我我也会这么考虑，但是哥，说真的，伍子平太骄傲，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这么做，他要是做了的事情，永远都不会不承认，反而会拿出来当成功绩来炫耀。”
送林靖和出门之后，林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刚刚的交谈。
伍子平是已经预感到了自己身边的危险越来越多，所以才会那么做的吗？
她突然有了个想法，会不会动手的人根本就不是林丞，而真的就只是伍子平呢？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林苒就自嘲地笑了笑，明明是自己先否决了这个想法，怎么现在连自己的判断都开始怀疑了？
林苒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被前几天那一刀捅的越发的犹疑不决了，再这么下去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她现在要考虑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那就是甄云澜前两天趁着莫执不在，来医院探望她的事情。
甄云澜这个人，林苒之前一直觉得她大概智商有问题，不过经过了这次的事情，林苒更愿意相信她的存在就是为了给自己添堵的。
因为她带来的探病礼物，是一叠照片，而且照片上的人很明显的能看出来就是莫执。
而另一位主角，不用说，肯定就是甄云澜自己。
照片上的两个人姿势亲密，虽然看不到莫执的脸，但是甄云澜脸上写着的甜蜜和喜悦却是一览无遗的。
不得不说，甄云澜成功地让林苒感觉到了恶心。
这同时也让她感觉到了恐慌，因为这种恶心并不是起源于甄云澜的话和行为，而是因为照片上的人……是莫执。
第四百二十八章 她为什么不接受莫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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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同时也让她感觉到了恐慌，因为这种恶心并不是起源于甄云澜的话和行为，而是因为照片上的人……是莫执。
那天晚上林苒之所以对莫执是那个态度，也正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己心里燃起的一丝不该有的感情，为了避免自己走向一条无可挽回的道路，她才选择了口出恶言。
莫执之所以能够直接告诉她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那是因为他赌得起，更加玩得起，而她却不行，从一开始她就已经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单就理性来说，林苒自己也知道，作为一个恋爱对象来说，明显莫执并不是多靠谱，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要是能靠理性来决定的话，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而林苒能做的，就只有在这份感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亲手将其扼杀。
她走到了书房的窗前，看着下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在这么长时间之后终于放纵自己想起了原先和方瑞在一起时的情景。
几分钟之后，林苒把自己的手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在因为拉着一半窗帘而不怎么样光线之中把视线移回了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
那时候在上高中，不得不说王温茂对她很好，带她走过每一条街道，吃过每一处美食，在每一处美景停下来拍照，林苒想，可是哪又能怎么样，一切的温情脉脉揭开面纱之后都不过是白雪公主咬下的那一口苹果，带着诱人的芬芳还有致命的毒药。
林苒平放在窗户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死死地抵着那扇玻璃，她不会在相信任何一种感情，更何况是爱情，所有的一切撕开表面之后不过就是利益纠缠罢了，何必再为那些虚伪而浮夸的表面费神费力？
即便对方是……莫执。
林苒拿起了自己的电话，看着那一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已经仿佛铭刻在灵魂里一样的数字笑了笑，然后按下了拨通键。
就像她想象的那样，没响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因为电话的原因而变得有些失真的男声在她耳边温和的响起：“苒苒？”
林苒差点就因为这个称呼而把奔涌的情绪暴露出来，她闭上了双眼控制了一下情绪才开始说话：“对，是我，你现在怎么样？”
“我到机场了，具体的事情等我和你见面了再说怎么样？”那个男人在电话另一端低低的笑了起来，“怎么，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我还以为这次你还是不会来雁城，怎么改变主意了？”林苒虽说语气里满是惊讶，可是那种情绪也仅仅是保存在了她的语气之中，在被阳光照亮的小小一块天地之中，靠着墙而站着的林苒的脸恍如最完美的雕塑作品一样平静，甚至是可以说的上是面无表情。
“对，都出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不来？”对方的声音里满是深情，这感情听上去那么真挚，如果不是林苒知道他究竟想是个什么人的话绝对会被他给彻底蒙蔽，“有什么东西能够比得上你的重要性呢？”
林苒也配合地笑了起来：“你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们见个面怎么样？”
语气也调整成了充满期待的雀跃。
当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并且又毫无意义的聊了几句之后，对方就推说自己的行李已经出来了，连说了几句对不起之后才挂掉了电话，林苒冷着一张脸把已经切换了界面的电话从耳边移开，握着电话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如果可以，她绝对不会去见这个人，甚至恨不得把这个人从世界上抹杀掉。
可是这个人，却又是她现在最信任的一个人，不仅仅是因为这是父亲曾经老友的关系，更因为……他实在是教给了自己太多有用的东西。第九
那天周淮安打了林苒给的电话，礼貌地说明了事实之后，终于在今天下午接待了一个拖着巨大行李箱的年轻男子，这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自我介绍说叫布莱恩，中文名叫沈玮忻。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虽然脸上有不健康的颜色，不过长相不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想起“斯文败类”这个词，沈玮忻言语不多，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就拿了车钥匙要去跟林苒约好的地方。
一个林苒危机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人，周淮安从理智和情感上，都觉得有必要给予一定的重视。不过他还是在沈玮忻匆忙奔林苒那里去的时候多嘴问了一句：“她之前伤得很重，你不先看看么？”
沈玮忻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镜片上好像有冷光闪过：“林苒？”他吐出这几个字的口气活像是和林苒有杀父夺妻之恨，“你不是说她受的刀伤么？我一个心理医生也治不了这个，她是死是活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直接把周淮安给呛回去了——这面有菜色的傲娇男！林苒身边都围绕着一群什么人啊！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要跟这个人见面，可是当林苒推开酒店房门，看到坐在屋子里的那个人的时候，一瞬间特别想要转身就走。
沈玮忻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响动正好抬起头来，藏在眼镜片后边的眼睛斜着看着她，怎么看怎么瘆人。
林苒立刻有种哪来的哪回去的想法，可是沈玮忻已经拖着长腔开了口：“哟，这谁啊？”
睁眼没看黄历——这是林苒的第一反应。
有些人天生就有当丧门星的天赋，林苒每次看见他那张带着菜色的脸，都很想跟这个人彻底断交。
而也就是这么个人，每次在电话里都跟她用再深情不过的语气来说话，见了面，就把她往死里损，偏偏她还是在年少的时候遇上的这个人，一颗心每天都忽上忽下，硬生生从正常少女心变成了一颗百毒不侵的金刚钻石心。
沈玮忻一句半死不活的招呼打完，猛地坐正了身体，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
“看什么看？多看一眼就加深你一点自卑情绪，没事自虐啊你？”林苒没好气，任谁让这种赤裸裸的，恨不得用目光扒开你的衣服的目光看，脾气也好不到哪去。
沈玮忻站起来，绕着林苒转了好几圈，睡不醒似的眼睛里露出野狼一样绿油油的光，只把人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半晌，他才带着不明原因的兴奋问了一句：“你是……林苒？我认识的那个林苒？”
真新鲜，林苒翻了个白眼腹诽，要是换了别人让你这么看，早打电话报警了。
再说不过是四年没见面，值得这么惊讶吗？
——她显然是不知道她现在完全长开了的五官和当时有多大的区别，林靖和算得上是和她见面间的——通过视频电话——频繁的，自然也是觉不出来这种改变，饶是莫执，在苏城才更那天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愣。
沈玮忻搓了搓手，大发感慨：“你这外表太有欺骗性了，你坐下，过来坐下……”他完全罔顾林苒的个人意愿，一把抓住人家胳膊，强行把人按在沙发上，不知道从哪拿出个小本子，“来来来，跟我说说，当你变成一幅这么有欺骗性的样子之后，内心里又是怎么面对这种反差的？没事，不急，你慢慢来说……”
林苒有点想要揍人。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玮忻也知道她有点被自己惹毛了，也就收起了玩笑的意思，沉下脸来问道：“你自从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有没有出去过，我的意思是，出去散心，心无旁骛的那种？”
林苒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到一边去，放软了声音：“沈玮忻，你干什么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你们这些心理医生怎么都一个毛病，萧寒笙当时也这么问我。我觉得……”
第四百二十九章 林苒不相信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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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不被信任？”沈玮忻冷哼一声，“林苒你也真是够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回避心理治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ptsd？”
“我知道，我一直都很清楚这件事情。”林苒叹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忍不住鸡血上头跟他吵起来，“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这对我有什么影响。”
沈玮忻直勾勾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轻声问：“既然担心，为什么不阻止他？我是说，莫执。”
“他让我想到亲人。”林苒说，“从我父亲去世之后，有一段时间我爷爷奶奶因为有事，把我托付给他照顾，每天他都在和我互道晚安以后，去卧室里装睡一会，夜里再爬起来去书房处理没做完的事，可惜我一直不知道。”
“你失去了他们，对么？”过了好一会，沈玮忻才低声说。
林苒沉默。
尽管他知道自己应该否认，但是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玮忻松了口气――还好，她还算坦诚。
林苒一直是个很坦诚的人，即使对刚认识的朋友――她不喜欢虚伪客套的那一套，这并不代表她不会，毕竟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成年人，对于不想打交道的人，她当然知道怎么样敷衍躲避。
“我可以补偿。”沈玮忻略微往前凑近了一点儿了，跟林苒仅仅是咫尺之遥，却并没有触碰到她，而是站在一个非常巧妙的、既不显得逼得很紧，又非常有存在感的一个位置上，他说，“我不能把他们还给你，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把事情都告诉我，让我能代替他们，听听你心里的事情。”
林苒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也是看过成打的的，不少都是歌颂狗屁不通的爱情的，她耸耸肩，头也不抬地点评说：“略假，老词了。”
沈玮忻坐在那里干巴巴地看了她好一会，忽然叹了口气，好像有人在他的心里点了一把火，那熄灭了不知多久的火种轻易地就被吹起了细碎的火花。
这让一向决断利落的沈玮忻难得地有些迷茫。
一个人可以有多大的改变，只要看到林苒就明白了。
这个稳重的、看起来甚至是温和的年轻人，曾经在有一段时间竟然变得杀气腾腾起来，以至于叫看着她的人都忍不住担心起来，有一段时间林老爷子甚至放下了手头的一切工作，就专门盯着她，然而慢慢地，那种杀气又渐渐地淡下去，林苒变得比以前更加内敛起来。
她在慢慢地变得强大。
也许有的时候，一个人强大与否，不在权力财富或者其他什么……而在她的心――当她碰见强大得仰断脖子也追不上的对手或者榜样时，能不怀疑自己、从此一蹶不振，而是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努力地往前追赶，无论经受什么打击都决不放弃。
那么她成为一个从里到外都很强大的人，其实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在变得强大的过程之中，林苒也抛弃了太多，遭受了太多，而这些事情她明明就不用再这个年纪就经历的。
“你已经喜欢上一个人了不是吗，否则你不会这样患得患失。”突然，沈玮忻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林苒没有回答。
可是沈玮忻很了解她，已经知道她的表情代表着什么了：“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这么多年，总有人对你是真心的。”
时间会让一切清晰的感情变得模糊起来，所以在久别重逢的时候才有近乡情怯，也正因为如此，林苒才这么怕来见沈玮忻。
因为久远到好多细枝末节都已经记不清楚了，唯有当年最刻骨的喜怒哀乐，还毫无逻辑、毫无关联地扭曲在一起，滚来滚去打成一个节，让人几乎分不出自己是爱是恨，那些历史遗留问题复杂得就像一锅成分不明的隔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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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它让曾经生活优越、满身洒脱的少年变得满腔执念，比如它让曾经固执着不可相信任何人的自己变得迷茫困惑。
传说世界上第一等的人才可以“杀伐决断”，可是有时候，不带杀伐的决断才是最艰难的――因为这里头没有正确答案，甚至没有一个评判标准。
“重新开始”并不只是一个词那么简单。
但或许可以试试。
毕竟……付出感情是一件那么累人的事，以至于在回首当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一切的回忆、憎恨和欢喜都给了这么一个人，哪怕想要换一个人爱一下，都发现已经没有了力气。
真正掏心挖肺、毫无保留的爱情，也许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能碰到。
莫执对她怎么样，林苒自己心知肚明，即便是算不上掏心掏肺，但是对于这个男人来说，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难得了。
关于莫执和林苒之间的事情，沈玮忻之前就已经托人打听过了，无论从理性还是直觉来说，他都觉得，莫执这个人真的很适合林苒。
“放在哪怕一年前，我可能还会考虑一下，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去爱人。”林苒整个人瘫软在沙发上，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声音也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一样的恍惚，“现在局势这样，又出了这样的事……你说让我怎么去……”
去爱一个人，同时也去信任一个人。
“你不觉得很可悲么？”林苒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一个人再怎么爱别人，也超不过他爱自己的程度，再喜欢的，也只是心心念念地想着要占有他，说到底只是自己不甘寂寞吧？当然，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让我再活一千年，也不会被载入史册，最擅长的事就是自作聪明。可惜再怎么努力又怎么样呢？还是为了自己达到目的罢了，连我这种小人物都看得出来，何况是你这种心理医生？”
沈玮忻目光凝了一下，眉尖似乎轻轻地抬了一点。
林苒捂住脸笑起来：“所以说啊，爱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谁相信这个，谁就是可怜虫。”
沈玮忻作为一个心理医生，自然知道不能把自己的观察对象逼得太死，看到林苒陷入回忆之中的样子，也就慢慢转开了话题。
又谈了一会儿，林苒便起身告辞，结果没想到，居然在楼道里碰上了一个人。
林苒皱着眉扫了一眼挡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的男人，用视美色如粪土的犀利目光，一眼命中了对方的身份：“卜昌平？”
卜昌平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是你。”
林苒知道这货不好对付，而且两个人也有过不可名说的合作关系，于是沉默了一会，最后缓缓地对卜昌平伸出一只手，端着身份却又不失诚恳地说：“卜学长，希望我们到最后依然不是敌人。”
卜昌平轻飘飘地伸手和她握了握，知道他还有后话，果然，林苒看了他一眼，接着说：“可惜我倒是觉得，你如果选择站在我这一边，比起另外一种选择更有好处。”
卜昌平不意外地挑挑眉。
林苒笑了笑：“鉴于我们已经合作过一次，我们也遵守了诺言不是吗？这段时间里，我们两个所在的势力也一直相安无事，我相信，这也是你们一直想要的结果。我知道对于卜先生您而言，只有权利和财富才是真实的，所以为什么不问问你所归属的那方势力，他们记录下来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呢？我觉得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背离过去的合作伙伴，贸然站到另一边的风险实在很大，你觉得呢？先生？”
卜昌平沉默了一会，笑了一声：“这倒有些说服力，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轻轻地抬起下巴说：“我觉得林小姐您有的时候实在是狡猾过头，您认为呢？”
“当然，我目标明确并且善于迂回，理智充足，比智商参差不齐、容易被欲/望控制的人更加安全且有迹可循，所以我并不觉得狡猾是什么缺点。”
第四百三十章 孟晨坤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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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仿佛一点也没听出他针对自己的弦外之音，依然不咸不淡地说，“而且您真的用不着这么早做决定，毕竟现在我们还有合作关系在。不过我想您也知道，对于投机而言，在看起来最危险的时候下注，才有可能获得最大的好处。”
她欲擒故纵，进退得当，前面语气冷淡得仿佛一点也不在意眼前的卜昌平，后面又好像完全是在为对方着想。
卜昌平终于意识到，再说下去，自己很可能被这个姑娘套进去，于是往林苒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声结束了这一段对话：“林小姐您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
“谢谢您的赞誉，”林苒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么我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以及，希望您能坚守您的承诺。”
卜昌平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地转身走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偶尔的回忆过去有助于更好的面对将来。
这些道理林苒不能说不知道，可是她的那些过去，如果像写日历一样一笔一笔地记录下来，那多半都是跑不掉的黑历史，而且还是属于恨不得挖个坑把它们给埋起来的那种。
沈玮忻还是跟过去一样，即便是自己再怎么样地提高警惕性，还是会不自觉地就被他的话给套了进去，说出了本来不太想说的真心。
林苒就好像是有某种动物的天性一样，本能地就能察觉出什么人是危险的，什么人又是安全的，可唯独沈玮忻，她的本能就彻底失效了。
哦，现在还要算上一个莫执。
这样一想，林苒觉得自己上辈子大概是欠了这两个人很多钱，所以才会这辈子这么倒霉，直接栽在这两个人的手里。
沈玮忻过来雁城，一来他确实是担心林苒的心理状况，二来也是给孟晨坤这个明显精神上出了某些问题的人稍微干预一下，以便林苒跟他谈话的时候，又被猝不及防地挨了一刀。
也正是因为担心后面这点，周淮安要求林苒在见孟晨坤的时候一定要带着自己，否则怎么都不允许她去再见这个男人。
孟晨坤这几天是被关在某个宾馆的房间里，旁边有周淮安的手下看守，林苒进去的时候，他正拿着袋小米，细心地给笼子里的一只鹦鹉添食。
周淮安轻声跟林苒说：“我觉得丫估计是彻底疯了，我把他带到这里之后，他唯一的要求是让我到他家把这只鸟和其他相关的东西带来，剩下的什么换洗衣物之类的连提都没提。”
孟晨坤早就听到了他们进门的声音，可却还是仔细地打理着那只鹦鹉，他放下了手里的小米后，歪着头看了看鸟，突然说：“你说下辈子投生成一只鸟，或者其他什么动物怎么样？只要吃饱喝足，剩下的什么心都不用操，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干什么坏事也没人把它怎么样。”
林苒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他平静地回答：“你怎么不想想那些流浪的动物呢？”
“也是，”笑了笑，孟晨坤走了过来，坐在林苒对面，“林小姐，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依仗的？”
“你又是怎么觉得的？”林苒反问。
“你看它们这些小东西，看似每天吃喝玩乐，什么都不需要**，却得仰仗着主人的善心才能活下去，要是不能讨人喜欢，或者是主人喜新厌旧，被抛弃了，就只能像是那些流浪的动物一样每天在垃圾堆里找食物，还要每天多这人，朝不保夕。”
“那些阔太太们，看似轻松自在，一掷千金，却要仰仗男人的感情和良心才能活下去，每天都在提防第三者，恨不得把自己拴在男人的裤腰带上，拼命地让自己变得更漂亮，美容、化妆、买名牌衣服，因为失去了这一个男人，就等于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人生在世，这样靠仰仗着别人而活，还能剩下什么？”孟晨坤看着她的眼睛问道，“钱，还是权利？”
林苒淡漠地勾起唇角：“但是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仰仗他人而活的是你，二不是我。”
顿了顿，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照我看来，这都是电影里大反派的boss才会干的事请，从小看到大的电影里哪个反派不是为了名和利？”
“反派……我没有想到你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孟晨坤的笑里带上了嘲讽，“我告诉你，只有名和利，才是真正能指望的东西，才能让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不用仰人鼻息，不用受谁的气，更不用去挨谁的欺负，等到将来老了，都满脸皱纹的时候了，才能不至于老无所依。”
林苒觉得孟晨坤被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折腾的有点儿魔怔了，她觉得孟晨坤跟她说的那些反派有一点儿倒是挺有共同性的――都走火入魔了。
按照孟晨坤这个方法推理下去，马上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全人类都不应该活在世界上，否则总有一天会受罪。
“你走吧，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孟晨坤又扭回头去，痴痴地看着他的那只鹦鹉，“不过你也记住了，我这个下场，其实是你们所有人的下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明已经被反锁的门再一次被打开，孟晨坤懒洋洋地抬起了头，看了对方一眼：“来了？”
“你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周淮安问。
那种嘲讽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了孟晨坤的脸上，慢条斯理地声音让周淮安觉得更加的烦躁：“我说了些什么，周先生不是一直坐在旁边听吗，何必现在又来问我？”
“你少给我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是不是早就做好准备，把那个人的事捅出来，跟林苒换上一大笔钱？”周淮安冷哼一声，“幸亏我那天手下人动手动的及时，否则现在雁城已经变了天了。”
孟晨坤摇了摇头，仍旧还是笑：“周先生啊，没有做过坏事的人是不会心虚的，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那一位的事情，我想也不用我来多嘴。”
“你！――你就真的不怕死？”
“我要是怕死，怎么可能会玩上这么一手？不过我技不如人，自然愿赌服输。”孟晨坤说完这句话，便再也不开口，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所有的感觉已经彻底麻木，孟晨坤直勾勾地看着那只鹦鹉，眼神里只剩下同病相怜的意思。
真好……这样下去，终于不用在笼子里面呆着了，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能永远这样，不被关在任何的笼子里……
这是孟晨坤看着关上的门，脑子里最后一个想法。
回到了联排别墅睡午觉的林苒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栋很高很高的大楼里，旁边有时髦的大落地窗，百叶窗刷的一声被拉了上去，面前的人面孔模糊――或许梦里每一个人都面孔模糊，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林苒往前走一步，那个人也随之往后退了一步，好像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某种魔法建立起来的屏障一样，只能不远不近地看着，却永远也没有办法接触他。
那个人背对着她问：“你怎么来了？”
林苒意识有点儿恍惚，有很多疑问，却又怎么也问不出口，梦里她听到了跟林靖和一模一样的声音说：“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立刻撤资，他们那群人可都不是什么好相于的人！”
窗边的男人回过头来，林苒仍旧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焦躁。男人点起了一根烟，笑了笑：“你这又是哪儿来的消息？”
林苒看着她梦里的林靖和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你别管我哪儿来的消息――”
第四百三十一章 她不想二叔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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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抬起了一只手，林靖和剩下的话条件反射似的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人，从来都不会大声说话，也从来不和人争辩，哪怕是到了火烧眉毛的地步，也依旧会轻声细语，看不出一点儿火气，可他仅仅需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在他面前噤若寒蝉。
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地去模仿那些年长的，偶像一样存在的人，林苒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身上仍然有着莫执的影子，可惜她只学会了些皮毛，比如莫执是个轻声细语的大杀器，她却慢慢地长成了一个轻声细语的毒舌。
林靖和……又是学的谁呢？
她梦里的那个男人好像笑了一声，仿佛一点儿也不着急似的，带着近乎教导的语气说：“我一只脚踏进了这个圈子里，就没有什么永远的朋友，交情是交情，交易是交易。什么盟友和敌人，我告诉你，就是两个名词，更不用提什么黑白道，多数情况下，只有一种情况――大势已去，跪地求饶。”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呢？让我跪地求你？”
林靖和愣了一会儿，轻声说：“莫执已经撤出来了。”
这回终于轮到了那个男人有些吃惊，继而他笑了，反问：“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你是不眼红，还是直接怂了？”
“我胆小，”林靖和不带一丝犹豫地直说了，“人总要知道适可而止。”
“靖和，你聪明，也知道审时度势，可是你也就只能走这么远了，你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成为什么大人物。毕竟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一场豪赌吗？”他整张侧脸被窗外的光照的看不清楚，笃定却又疏狂，透过原本儒雅玩世不恭的外衣，露出了刻在骨子里，呼之欲出的铁血。
林苒的梦也就做到了这里，吵醒她的是莫执的手机铃声，她迷迷糊糊地看着男人接了电话，可是没想到说了几句之后，莫执竟转头望向了她。
莫执举着电话，目光有些歉意，却更多的是森然冷意：“我手下的人查出来，伍子平和林丞之前有过交易，而且不止一次――”
林苒有那么一瞬间，其实是没有反应过来莫执到底说了些什么的。
因为她还在想之前的那件事情，这一辈子，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从来都是只有伍子平教训她的份，没有反过来的。
耳边突然又响起那天的话来，他从来没想过害你，因为他对你有愧——
难道这些话说的、伍子平隐藏了一辈子的秘密，就是这个？
林苒想笑，可是却又笑不出来。
就算是知道这件事情又能怎么样呢，在林苒的词典里，恨这个单纯的字眼永远都不是指向伍子平的。
“哦。”半晌之后，莫执听到了林苒平静地吐出了一个字，这姑娘眨了眨眼睛，像是终于从睡梦中醒过来了一样，“需要我配合吗？我记得二叔你之前也因为林丞的事情伤筋动骨了？”
莫执惊讶于她这种态度：“不，那倒不用，因为查出来他办这些事的时候，你还在上学，不可能有什么联系。”
而且如果事情属实，你的父亲出的事也跟这个人有关系在……你怎么着也不会……
“我现在要出门去处理这件事，”莫执一边说一边开始穿外套，“你今天晚上早点睡，明天早上起来别忘了吃饭，这两天你也注意点安全。”
这么啰嗦一大串，着实不像是莫执的风格，林苒却无比奇异地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她浅浅地笑了起来：“行了，不用担心我，颜清和这个人底子不干净我是知道的，用不着这样安慰我。”
莫执一笑，低下头来揉了揉她的头发：“成，那我走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第二天回学校上课的林苒却一直不怎么在状态，隔三差五地走神，午休的时候，胡婷注意到林苒一个人拎着电话端着杯热水走了过去，表情非常凝重，甚至有点儿杀气腾腾。
俞觅夏从旁边经过，伸长了脖子看了一会儿，林苒一只手插在兜里，面色不善地听着电话那边在说着什么，她悄悄碰了碰胡婷：“这表情……是跟谁闹脾气了？你又招惹她了？”
胡婷：“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得得得，我的错，那恳请婷姐您代替我去关心关心她，正好展现一下您引以为傲的舍友情呗？”俞觅夏嬉皮笑脸地说道。
胡婷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决定去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毕竟林苒是带着伤回来的，要是出个什么事情，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拎着茶杯装模作样地就过去了。
就在她站在阳台门口的时候，林苒刚好和电话里的人把话说完，最后一句她听得清楚：“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我想想办法。”
然后她阴沉着脸色，放下电话，粗鲁的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平时宝贝的不行的、身兼多职的手机一路滚到地上，都没能引起她的主意来。
林苒双手抱在胸前，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墙上的某一点。
胡婷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把茶杯放在了桌上，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林苒好像被他吓了一跳，猛地扭过头来，脸上的阴鹜还没有散尽，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胸口，露出一个有点儿故作轻松的笑容来：“婷姐你吓死我了。”
胡婷弯下腰捡起她的手机，递过去以后顺势低着头看她，问：“怎么不高兴了？”
林苒装傻：“啊……啊？是吗？”
胡婷直接皱起了眉。
“我刚刚听到你说解决什么，碰到难处了？”
林苒迟疑了一会儿，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地回答：“没什么，就一朋友遇上了点麻烦事，问题不大。”
“有问题你就直接跟我开口。”胡婷压低了声音。
“放心，用得着你的地方我会跟你客气？真的没什么大问题。”林苒大概也不想再说下去，轻飘飘地用一句话把所有事情都给带过，带着点和平时别无二致的笑容跟他告别，“我要去医院查查伤口能不能拆线了，事情也办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婷姐。”
不知道为什么，胡婷心里突然感觉今天的林苒有点儿……别扭。
她跟林苒也算是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胡婷觉得，今天的林苒好像是站在一块漆黑的幕布之下，露出一张带着精致面具的脸，连她的一边一角……哪怕一丝一毫，都不肯透露给自己。
这件事过后的几天都挺风平浪静的，但是这却让林苒有了点儿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没变，可是并不妨碍她通过过去的一些关系闻到了某种紧张的空气。
这种感觉很不好……
虽然莫执说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来处理，可林苒却不能看着这样的发展而什么都不管。
毕竟……毕竟虽然捋不清自己到底怎么看待莫执，林苒并不希望他收到什么伤害。
可是伍子平和林丞的事情，就她目前所知，涉及到不少商业上的东西，她现在没有通天的本领，不借助莫执或者林家，那就是一没有权二也没有钱，可是只要看明白了路，来钱的方法有的是，总有一些人资金过剩，想要企图转移出去，无论是非法手段还是合法手段。
要是放在很久之前的曾经，林苒真的只是觉得，钱就是一个数字。
可是现在不行，这是一个很赶时间的时代，每个人都在随着滴滴答答的时间飞快地往前赶，往前赶，飞快地遗忘了一些人和一些事情。
就算是个曾经的大神，从工作的岗位上一走这么多年，回来恐怕也是要从头做起，况且还是个这么动荡的地方，林苒感觉自己有点儿像是个过气的明星。
林苒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过去性格太激烈，做事不会给自己留余地，总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特别的潇洒，走了之后就再也不会回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干什么去。
第四百三十二章 二叔想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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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心里装着事，整个人都沉重了，腰上的伤口拆了线，但是还是难受的发胀，这件事情已经能确定是有人故意给捅出来的了，否则这么多年之前的事情，谁没事还能保存这么多证据？
室内空气不流通，容易造成认得烦躁和多心——林苒感觉自己有点儿春季抑郁症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林苒是真心不想接，在家里宅久了，其实就不怎么想要说话，可是这个电话她又不得不接，因为来电话的人是谷映寒，林靖和当年纠结了很久才分得不清不楚的女朋友。
谷映寒和林苒压根半毛钱关系没有，但很不幸的是，她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联系人，林靖和。
“喂，你好。”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请问……是林苒吗？”
“是我，谷……姐。”林苒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似乎不知道要怎么称呼这个人。
谷映寒笑了一声：“谷姐？我们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
林苒仰头靠在了沙发上，感觉脖子有点儿僵硬，听着谷映寒在电话那边慢悠悠地说：“我听说你最近找人在打听我这边的事情？”
林苒跟她真的谈不上是什么私人关系，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于是间接地把最近的消息说了几句：“谷女士，老实说，因为当年的事情，在现在雁城几方势力互掐，什么都顾不上的时候，你有没有浑水摸鱼？”
谷映寒尖锐地冷笑了一声：“笑话，我谷映寒要做什么事情，还用得着你来指导吗？”
林苒没有说话，她的表情却出奇的平静，就好像已经完全习惯了对方的冷淡和敌意，一言不发的听着他说。
电话里传来了打火机点火的声音，谷映寒停顿了片刻，声音放低了下来：“姑娘，要我说，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一点儿，我跟林靖和现在的关系……呵，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没到这步，我们两个的关系也是名不符其实，现在我就是一个心里气一直没消的人，还有什么值得你跑到我面前来显示优越感的呢？”
林苒望着窗外，眼睛像是黑曜石一样的冷，她说：“谷女士，你误会了。”
“我误会？”谷映寒冷笑了一声，“林苒，我知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是也没有见过你这么有特色的姑娘，如果把当年的事情比作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剩下一堆骨头渣子都给办了墓园的长期居住证，你还不放过我？你究竟想怎么样？”
林苒闭了闭眼，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如果可能，我不想跟这些事情有任何关系，当初我哥辗转托人告诉我，如果我有机会回到雁城，让我照顾你……”
“哈，照看我们？”谷映寒的声音猛然变得尖锐了起来，“请问林小姐，林家本家唯一的大小姐，我谷映寒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还是没有脑子的一个弱智？我是生活不能自理吗，非得靠你那点儿不入流的同情心才能有一条生路？”
林苒叹了口气：“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要是真好心，怎么早不提醒他？”谷映寒的声音就好像是一根线，又尖又细地穿透了林苒的耳朵，“现在倒是装起仗义来了？谁要你可怜？我做的事情，谁要你管？你姓林，管得着我姓谷的吗？！我告诉你林苒，以后少自作聪明，少掺和我的事，别出现在我眼前！”
电话里一片忙音，林苒愣了片刻，把手机收了起来，插上耳机，把音乐的声音调到了最大，大的听不到电视里吵吵闹闹的电视剧。
我提醒过他的……林苒迷茫地瞪着电视想，我真的提醒过了。
当时林靖和去找过林老爷子——当然这是林老爷子出国之前才告诉林苒的——像是交代后事一样的说了那么多，最后的最后，提到了谷映寒――
我虽然现在还在跟她拉扯分手的这件事情，可是谷映寒毕竟跟我谈了这么多年，也谈到了结婚，我也知道她是个什么人……这个女人有很大的野心，可是却没有办成大事的能力。
但是她毕竟是我的牵扯很深的女朋友，帮了我很多，事到如今，别无所求，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我关照一下她。678
后来林靖和给她留的信里，最后的最后也说过这些，只不过格外加了一个注脚——如果你有空回到雁城接手林家的话，在空闲之余帮我关照一下谷映寒，别让她出什么涉及人身安全的大事。
最后那句话林苒至今还记得，林靖和写道：你比我聪明，也比我舍得放手……未来，千万珍重。
林靖和曾经也是野心爆棚，想要走到金字塔尖，只有当初以为自己要锒铛入狱的时候，却满身洒脱。
可是……谷映寒这件事情……
她浑水摸鱼拿到了林靖和出事之后手上散落出去的一部分产业，可是这些产业是带着毒的，不说林丞和伍子平他们，光是林靖和过去的那些“合作伙伴”，谷映寒都应付不了。
但是谷映寒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林苒觉得自己再上赶着贴过去关心她，未免有些犯贱，可是让她就这么放着谷映寒不管她，林苒又不可能这么做。
一个人，如果连最起码的道义都不知道怎么写了，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充其量就是以后她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做了什么不该干的事，自己伸手拉一把就完了，剩下的，就看谷映寒自己的造化了。
“哥哥啊，我也算是尽力了，”林苒看着电视里的女主角在大雨天边哭边跑，喃喃自语道，“其他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
林靖和说她舍得放手，终究还是说错了，她守旧也恋旧，要是真的学会了舍得这两个字，也不用把自己困在旧梦构建的牢笼之中了。
莫执这两天过得非常不好。
一方面他因为查到了跟那个人有关的、新的线索感觉到十分满意，另一方面，却又担心林苒的状态。
伍子平对林苒意味着什么，不用林苒自己说，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如果让她知道其实伍子平一直是被冤枉的，当初做那些事情的另有其人……
莫执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棘手。
当一个人诸事顺利，认为一切都还不错，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成就，但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篓子，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的时候，他会比较有空，也会比较有心情。
这种时候，人一般看起来会比较自信，也会非常乐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经验。通常也会劝别人站得更高一点儿，看得更远一点――就好像他自己的心胸有多宽广似的。
而有的时候，这种装逼用的心胸其实不能持续很长的时间，因为再牛逼的人也会遇到逆境，也会手忙脚乱，也会焦虑。
人一旦因为某些原因开始焦虑，心胸也就宽不了了。
这个逻辑非常容易理解，因为他的注意力因为焦虑而被高度集中在了一件或者几件事情上，分不出精力和时间去站在宇宙的制高点上指点江山了。
也就是……俗称的想不开了。
这种感觉非常的难过，因为生理上的疲惫通常都会引起心理上的抑郁，抑郁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很多无中生有的担心，或者产生某种因为不自信而引起的过度自我膨胀。
比如莫执，他现在就有点儿想不开了。
这导致他在吃晚饭的时候第一次这么心不在焉，坐在他对面的林苒看了他好几次，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二叔，想什么呢？”
第四百三十三章 我承认我是有点儿喜欢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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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说出来，林苒自己都有点儿发愣，心想这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之前都是莫执问她怎么了，没想到自己还有拿这句话来问莫执的这一天。
“你想太多了，”莫执下一秒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夹了一筷子菜到林苒的碗里，“不要因为自己每天不对劲就去怀疑别人跟你一样。”
林苒跟他这样你来我往的嘲讽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要是换成别人估计已经是一口气哽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了：“明天婷姐要过来跟我商量那个多校联合活动的任务，你有空没？没空的话也就不出去吃了，我们两个出去吃。”
“明天是……18号？”莫执眉头飞快的一皱，脸上流露出了许些不情愿来，“我有事，手上的工作还没处理完。你记得别吃辣，你伤还没好。”
“是是是，我说二叔你是更年期了？怎么比我湘姑姑还要唠叨？”林苒不满地嘟囔着。
“下次你这么说的时候，提醒我录音，我很想把这句话放给那位女士听。”
“……二叔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你真的这么怕我姐？你现在对我都敢爱答不理的了。”
“先不提我什么时候对你做过这件事情，在我湘姑姑有多恐怖的事情上，你根本就没有半点发言权。”林苒满脸痛惜地给莫执讲解，“是这么回事，生了气的湘姑姑她是世界上最恐怖也是最和蔼的大boss，如果不是主角的话，千万不要试图去挑战。”
“不是主角？”莫执觉得她这句话挺新鲜的，“那你是什么？”
林苒手里的动作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来：“我？我是路人甲，最平常，但却又活到了英雄打倒魔王，迎娶公主，天下天平的时候的那种。”
在雁城这么个风起云涌，各路妖魔鬼怪都出来活动的情况下，林苒心想，她可不就是个路人甲吗？
英雄从来都不会注意一个小小的路人甲，所以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能平平安安地活到最后，就已经是一种胜利了。
第二天胡婷来的时候，林苒还在想这些，因为她有点儿拿不准，莫执究竟是不是想做那个在故事里拯救了世界的英雄。
“你的伤怎么着了？”胡婷不好劳动一个病号，只好自己亲自跑去拿杯子倒水喝，“我觉得你今天真的是命犯灾星，连我妈那个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的人，都想要下次来看我的时候，带你去哪儿拜拜了。”
“得了吧，你还是帮我劝着阿姨消停点儿吧，”林苒毫不留情地一盆冷水泼了过去，“我这种平时甚至有点儿不敬神佛的家伙去拜，菩萨不一瓶子砸死我都已经算好的了，还能帮我消灾解难？”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以及你要是再不改改你这嘴，我怕都不用菩萨来让你遭报应了，下一刀绝对就捅在你胸口了。”胡婷一边喝水一边点评到。
林苒有气无力地趴回了沙发：“所以你今天来是干吗的，打击我？”
“那倒不是，不过能不能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面对捅你一刀的那人时候你都在想什么？”胡婷一脸八卦地问道。
胡婷只知道她是被人捅了一刀，但内里不清楚，跟其他知道这事的同学一样，以为她是碰上什么劫道的了。
在想什么？
如果除去最后他捅自己那刀的一瞬间，坦白说，林苒其实是觉得有种肾上腺素突然上升还没来得及降回标准水平的感觉。
即便是现在也是，就像是刚刚从游乐园的鬼屋里出来的时候一样，刺激源已经挥着小手绢远去了，精神却还在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因素亢奋着――但是林苒认为这是合理的，她确实是享受着和别人斗智斗勇的过程的，虽然累，但是却又渴望。
不过面对着胡婷，她是不会把这话给说出来的，林苒干咳了一声，说道：“说我干吗，你不是说有事情才过来的吗，没事就赶紧走，省的耽误我的伤口痊愈。”
“你这理由还敢不敢再扯一点儿？”胡婷吐槽道，随后也认真了起来，“纪鑫想再跟家里提一提她跟卜昌平的事情，给她表婶投了个风，表婶说她得考虑考虑，你觉得这件事情有多大可能成？”
……我一点儿都不希望这件事情成好吗？我倒宁愿纪鑫跟其他普通同学凑一对儿呢。
心里这么想，林苒也不可能二百五地把这话给说出来，她想了想问道：“她表婶就只说了要考虑考虑，没说其他的？”
胡婷摇了摇头：“没有。”
“那这事成功的几率就是五五开，或者乐观一点儿，四六开，”林苒为了避免连累到伤口，小心翼翼地耸了耸肩，“不过她没有直截了当地跟小鑫说不行，小鑫就已经可以感谢上帝……或者随便什么人了。”
胡婷想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那小鑫现在应该怎么办？”
“按照剧本来说，表婶过不了多久就应该给我打电话了，你可以等等看她给我打电话会怎么说。”林苒中肯地说。
“好吧，现在既然还要等，你又不是瘸了腿不能走，我们出去买买买顺便吃吃吃吧。”胡婷双手一拍，提议道。
林苒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毕竟自己也快在家里闷出毛病来了，多出去走走总是没有坏处的，更重要的是……辉叔最近给她做的菜色全部都是清淡到不能再清淡了，林苒真的已经快吃哭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出去逛，还真的就逛出了点事儿来。
这姑娘要是把买买买的能力用在读书上，她估计至少已经承包不知道多少奖项了。
看着胡婷拎着几个袋子排队交钱的背影，林苒咬着饮料的吸管认真地想。
林苒其实并不喜欢逛商场，她想买什么就直奔着去买，看中了直接交钱拿东西走人，丝毫不带磨蹭的，对于她来说，出来逛街基本就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找东西吃，另外一个是出门看电影。
但是对胡婷来说，出来逛街，大部分是为了买买买缓解压力的。
虽然买回家之后都是什么没用的东西，免不了被父母给训斥一顿。
“啧，也不想想这样下去你还能不能嫁的出去。”总算暂时歇了下来的胡婷听了她这话，哼了一声评价道。
“别扯这些用不着的，我还没到适婚年龄呢，就好像你到了一样。”林苒斜撇了一眼胡婷，“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要是真为了你在家跟我说的那些，你不至于把我拉出来到这里。”
胡婷叹了口气：“所以我就很不喜欢你这点，总觉得我在你面前什么都瞒不住。”
林苒自顾自喝饮料，顺便咬了一口手上的泡芙，满足地一派悠然自乐的情景，胡婷只好继续说下去：“你当时被捅的时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对面的姑娘动作明显停了一下，然后才继续下去：“我出了什么事你不是很清楚吗？”
“别跟我打马虎眼，俞觅夏他们能被你蒙过去不代表你也能这么对我。”胡婷漂亮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得了，你要是不说我也不往下问。我就问一件事，你和莫执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我发现你的八卦技能果然是经验值满点的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林苒同志我可警告你了。”
林苒略显烦躁的扔开手里的空杯子抓了两把头发：“什么怎么回事？”
胡婷差点被她气笑了：“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我要是在看不出来我是瞎还是怎么着？之前你对他还算是正常的态度，现在提到他就开始回避问题，下个月我是不是就能听到你们两个出去度蜜月的喜讯啊么么哒？”
“我和他不是这种……算了，这纠结的关系根本就说不清。”林苒直接一头磕在自己膝盖上，双手都烦躁的开始揉头发。
突然她就抬起头来，双眼里是愤怒是妥协还是无奈胡婷分不清：“是，我承认我是有那么点儿喜欢莫执。但这又能怎么样？到时候事情一解决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终归是互不相干相忘于江湖。”
胡婷柔弱状抚胸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卧槽你个万年无心党居然喜欢一个人？我没听错吧亲？”
第四百三十四章 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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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有气无力的继续吃手上的甜点：“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陷下去了。”
听着她的语气胡婷也难得正经了起来：“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他，不是因为寂寞空虚冷了？”
“就冲着你这一句我就发现和你谈话永远没办法谈正事。”
“别啊亲，我正听得入神呢，下半年可就靠这个回味了呢。”
“……你是来蹭位置坐的吧，我不认识你。”
看着林苒的样子，胡婷知道也是时候推自己的好友一把了，毕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自己默默地纠结着不是？
于是她喝了口饮料，斟酌着开口：“那你怎么不去试试？就这么自己一个人纠结。”
“试试？说的倒轻松。”林苒冷哼一声，“莫……我二叔那个人……对我充其量就是个感兴趣的程度，换个说法就是我在他眼里特么的或许就是个玩杂技的。”
“……感兴趣和玩杂技怎么能扯到一起去啊？”胡婷扶额，“这话我对小夏说过，现在再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没人了解林苒，包括你自己在内。”
“你自己都没能明白自己，又怎么这么肯定你了解莫执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按照胡婷的设想，林苒再怎么样，听了自己的两句话也应该静下来好好思考思考。可是林苒毕竟不是一般的姑娘，她听完淡淡的看了胡婷一眼便继续自得其乐的喝饮料：“对，我是不了解我自己。可是你了解我吗？或者说，你了解莫执吗？”
胡婷被噎了一下随后有些气急败坏地开口：“我还就真奇了怪了，我说林苒你每次能不能就不要搞反问，安安稳稳回答个问题会死吗？”
林苒这次干脆连看她都懒得看，吃完了最后一口东西才淡漠的开口：“婷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我喜欢莫执是在开玩笑？”
“你会真心喜欢一个人？就冲你那天生薄情的性子……别瞪我，这是你自己曾经说过的。”
林苒轻笑了一声：“我也没打算反驳。但是现在想想，与其说我自己是生性薄情，倒不如说是原来太早的就认识到了世间最可怕最莫测的不过人心，所以不信罢了。”
“所以我就说你完全是自己作的。不做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亲爱的？”胡婷几乎对她无奈，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后她想了想继续道，“快点来说说你是为什么喜欢上莫执的，好满足一下我内心无比澎湃的八卦欲望。”
林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被胡婷满脸快点快点说出来让我好八卦的表情闪的默默地捂脸：“形象呢姑娘？”
“八卦面前形象算个毛毛。”胡婷完全无所谓的一挥手，“说真的，王温茂追你那么多年你都没反应现在怎么就？”
“王温茂和我不合适。”林苒放下酒瓶子平静的说，“他归根结底想要的还是平常的生活，可是那种生活我不想要也给不了他。我这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习惯了就这么一直往前，根本没办法停下来。”
“那你就那么肯定莫执他不是想让你停下来？”胡婷问道。
林苒淡淡一笑：“二叔和我是一种人。”
“……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你们又哪点相似。”
林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两个都是没办法为了安逸而停下来的人，习惯了前行，无法单单为某一个人而停下来心甘情愿的过所谓的平静生活。”
“像我们这种人，从骨子里就渴望着战场，更渴望着冒险。这么说吧……”林苒想了想，挑了个合适的比喻开口，“我们从彼此身上看到了找寻已久的战场。”
“啧，怎么觉得一个好好地浪漫爱情故事变成了相爱相杀呢？”胡婷疑惑的发问，“你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其实我和二叔从遇到开始，剧情就整个跑偏不正常掉了。”这时候两个人终于被餐厅的领位员叫到了号码，林苒站了起来，帮胡婷拿了一半战利品，一边拿一边说道。
胡婷耸了耸肩：“这就我没法回答你，毕竟你始终隐瞒着什么不是吗？”
林苒认真的看着她，餐厅门口暖黄色的灯光下，这姑娘黑发黑眸衬得肤色白的当真如一块无暇白玉：“我不能因为我一个人的事情把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都拖下水。”
坐在她对面的胡婷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半晌过后突然就笑了起来：“行了你别煽情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你朋友就够了。”
“女朋友吗？”
“我揍你哦。”
有时候朋友就是这样，什么话都不用多说，什么话都不用过多的解释。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是那个人，在你执迷不悟时一巴掌打醒你的也是那个人，而当你真正的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时，那个人又会一副无所谓的告诉你努力往前走吧，受伤了迷路了也没关系，有他在你背后帮你包扎伤口然后在你踏入泥沼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拉你出来。
这种感情，怎么能是所谓的爱情可以轻易比得过的？
两个人点完菜以后，无所事事地聊着天打发时间，结果胡婷一个错眼，差点被一口水给呛死过去。
林苒奇了怪了：“大白天见鬼了还是怎么了，我真当心你交待在这儿。”
说着就要回头去看，胡婷连忙阻拦：“别别别！没什么，我就是被呛了一口！”
可是她还是说晚了，林苒已经转过了身子，把身后刚刚进店的两个人看了个正着。
这一看之下，林苒脑子就有点儿懵，迷迷糊糊中，就有一个念头――哎呀，这打脸来得真快，果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进来的不是别人，其中一个正是她们刚才在谈论的莫执，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正微微仰着头跟莫执说话，脸上带着雀跃的甜蜜，而莫执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偶尔应和一句，可脸上的宠溺却又是做不得假的。
好嘛，现世报来了。
林苒的脑子里，终于冒出了第二句话来。
因为太在乎，所以想让他懂心里的每一个想法。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林苒因为想得实在太过入神，不知道司机究竟喊了她多少次她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司机大叔十分不解的表情林苒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默默地递了一张五十的过去然后连找零都没要就狼狈的跑下车，并且决定把这件事情彻底从自己的大脑里删除。
恩，还是粉碎性删除的那种。
那个时候莫执虽然没有看到她，可是旁边那个姑娘看到了，而且不明就里的还对她露出了一个炫耀地笑容。
然后从看清楚那个笑之后，林苒的大脑就被烧短路了，连这辆车都是胡婷帮她打的。
她在能将人吹得无比凌乱的风中站了一会儿，然后掏出自己一直放在身上并且处于关机状态的手机开了机，林苒听着那再熟悉无比的开机音乐，仿佛自己的大脑突然当机了一样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个小小的机器。
彻底无视了汹涌而来的短信音和未接来电提示，林苒用右手的大拇指摩挲了一会儿屏幕，动作带着显而易见的迟疑的按下了一组数字，又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才按下了通话键。
先是一段惯常的忙音，然后那边的电话被接起。
在对方接起电话的那一瞬间，林苒明显愣了一下，整个表情都是瞬间空白，并不是说她变得面无表情，而是在这个时间她不知道应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
第四百三十五章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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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林苒似乎有些艰难的开口：“……茉姐。”
“对，是我。不不，没出什么我摆不平的事情。”她听了对方说的话之后露出了一点笑意，“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
“真没事，身体也没问题。啊对，老爷子身体我觉得比我还好，恩，风湿病也没有犯，到国外也挺适应的，那天还给我拍跟奶奶散步的短视频呢。”
林苒仰头望了望天：“……姐，你听我说……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你能别这么着急通知你老公好吗，还没打算回去见家长好吗喂！……就是我不确定能不能适应两个人在一起……”
“对，我想让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说呢……我们两个原来所处的环境还有三观都很不同。”
“喜欢，没错的确是真喜欢。但是我……现在碰上点儿事。”
林苒停顿了很长时间来听自己的远房堂姐对自己说的一长段话，然后她思考了很长时间才带着微微的笑意来回答：“行我知道了，你们注意身体。嗯好，我回头就给他打电话。好，那我挂了。”
她按掉了电话之后看着面前的别墅区大门沉默了许久，然后在保安奇怪的眼神里走进了楼道。
做出了决定的林苒心情大好的往前走着，身体挺得很直，长风衣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起起落落，像极了在风中烈烈飘摇的旌旗。
莫执本来以为林苒估计不知道跑到哪里消遣去了，怎么打电话也打不通，当他开了家门看到抱着靠垫玩手机的林苒的时候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还在梦游？”
“很清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林苒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把手机游戏暂停了，嗓音有些微微地沙哑，“回来了？”
“回来了。”莫执坐到了沙发上，“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了。”
林苒点了点头，显然对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没什么兴趣：“二叔，我们谈谈。”
而这也正好是莫执最近想干的事情。
“说实话二叔，你是不是一直认为从开始到现在，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是你在让步？”林苒双手闲适的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漂亮的长腿也处在一种完全的放松状态之下，“无论是什么事情，你看似放手让我去做，实际上都安排着人盯着我，没错吧？”
莫执也知道这次两个人是彻底摊开了来谈：“对，到底有多少人盯着你，你现在也应该有个概念了，你还不小心着点，是不要命了？”
听完了莫执的话之后，林苒闭着眼睛笑了起来：“二叔哎，你果然是大男子主义，我没看错。”
她睁开眼睛，十指交叉成塔状抵着下巴：“你知不知道没遇见你的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当然，”莫执说完这两个字却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你那个时候能和现在比？那时候只乔安安他们三个要让你头疼，而现在呢？”
“现在又能怎么样？孟晨坤，伍子平还有其他几个人，剩下还有什么。”林苒接的没有一丝迟疑，“之前你是不在意我，你我都知道，越在意就会越紧张。”
“那你的意思就是让我看着你什么都不顾的往前冲，然后说不定就一个不小心直接出事？”莫执的眉皱了起来，声音里也有了意思愠怒，“苒苒，要是其他人我不会这么做，关键这个人是你，你让我怎么袖手旁观？”
林苒姿势不变，声音也是像刚才一样的平静，似乎完全没有被莫执的话所影响：“我承认我到现在还是冲的太过，是得有人在我旁边拉我一把。你……算了，我这么说吧，你还记得我原来怎么说我哥的吗？”
莫执当然记得。
“你不觉得你自己现在的思想已经变得和和他是一样的吗？”林苒这一句话扔出来，莫执觉得似乎是林苒直接在自己的脑袋里泼了一盆冷水一样，整个人都被冻了个激灵。
然而这怎么可能。
林靖和从开始就是想让林苒远离这些，不要满心满眼都只有这条荆棘丛生的路，不要再去想现在这样得到了一点儿线索就哪里都敢闯。
但是林靖和的这个想法他是明明白白的漏在了表面上，甚至他会很严肃的和林苒说起不要再做这些事了，可惜他越说林苒就越烦躁，到现在林靖和只要一说这样的话林苒就会立刻带开话题。
毕竟是一直当亲生兄妹相处的，林苒也不想就因为这件事彻底撕破了脸皮，虽然很多人都说三观都不同如何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可是情谊两个字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开呢。
可是莫执和林靖和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所有人都觉得他一直是站在林苒身后为她挡住身后来自后方的危险，放手让林苒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在出现她是在应付不了的情况之下才会默默出手帮她解决。
只有被他这么笼罩在所谓保护之下的林苒才能感受到那些无形的禁锢。
林靖和再怎么说也仅仅是在口头上那么对她说不要再做下去了，可是莫执现在就在她身边，看似放手让她去做这些事情，但是这么多时间过去，林苒就深切的感觉到了，莫执实际上是暗暗的在给她指了一条完全在他预测之中的道路。
就是这种表面上是让她做想要做的事情，但实际上是一种禁锢的态度让林苒觉得分外的憋屈。
本来她是想要慢慢改变这个样子，也是想要扼杀自己产生的这种感情，可是今天看到了他身边那个女人之后，林苒就知道，自己做不到了。
这感情出乎她意料的浓厚，所以林苒觉得，必须做出个选择来了。
林苒永远是奉行有话就说有事就解决的这个道理，莫执这种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的做法是让她觉得最烦躁的。
可是莫执自然不是这么认为的：“我没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对，你是没阻止。”林苒靠了回去，表情纹丝不动，“但是你让我做的那些，都是你想让我去做的。”
“你认为我不识好歹不是？可是二叔……”林苒极缓极慢的说着，“你有没有想过我林苒究竟是个什么人？”
不等莫执接着说话，林苒便疲倦的叹了一口气：“钢筋铁骨都是被摔打出来的，有句话说得好，骨折过的地方，长好之后就会变得比原来更加耐摔打。哪怕不说这个，我看过的黑暗还有人心不比你少。”
她闭上了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也就是二叔你，我就摊开了把话说明白，别把我林苒当做玻璃人，我要真是玻璃人，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选择这条路，更早一点的话，也根本不会和这么多人作对。”
莫执沉默了。
他承认自己最近是有点太过神经紧张，可是一想到林苒因为腰上的伤口疼到了那种难以忍受的地步，莫执就不得不让自己紧张起来。
这是林苒啊。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林苒会怎么想，她这么个人会不会想要他这种下意识的保护，会不会觉得羽翼被禁锢了呢?
林苒看着他，突然重新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今天……去哪儿了？”
本来是在沉思的莫执听到这话，眉毛皱得更紧：“我？也没什么，就是下午去开了个会，交代了点东西，怎么了？”
“哦，开会啊，”林苒轻轻重复了一下，嘴角微勾，“挺好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二叔总会让她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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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按照林苒一直以来的作风，已经出了这件事情的情况下，她肯定是不会再给莫执一丝一毫的机会了。
理智和情感却在这个时候在脑内打了起来，林苒轻轻地笑了笑，终于开口打破了屋里的沉默：“等下我们出去吃吧，就是之前二叔你说的那家店。”
可是这么下去，并不是林苒自己的风格。
莫执开车还是很稳的，林苒跟他在车上聊天也快成了习惯，可是今天明显是有点儿不在状态，男人扫了她一眼：“怎么，不舒服？”
林苒点点头，蔫蔫地往副驾驶上一靠，完全懒得理他。
莫执点了点头：“明白了，心情不好。”
“对了，二叔，”林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说……你跟你那几个拜把子兄弟好的像穿一条裤子一样……”
“你就不能换个说法？”莫执扯了扯嘴角，“我告诉你，我可没有那个倾向啊。”
“能不能听我说完？”林苒瞪了他一眼。
“行行行，你说。”
“你说你天天跟这些有不少红颜知己的人混在一起，近墨者黑了怎么办？”林苒把话问了出来。
莫执：“……”
过了片刻，他才笑了一声，回答道：“怪不得我说我这么多年怎么就没个小姑娘看上，敢情是因为那几个人？”
林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睛里却带着一股冷冷的光。
正好碰上了红绿灯停车，莫执偏头看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略带杀气的眼光。大概是性格原因，林苒身上有股天生的杀气，只不过平时隐藏的好好的，不大能让人察觉出来，只有偶尔那么几刻，会露出一点儿说不出的凉意来。
好像某种稀有的食肉植物，长在一片危险的花红酒绿中，却开出了带着淡淡香气、温软无比的白色小花来。
“我跟他们不一样。”莫执收起了玩笑的表情，低声说。
“我跟他们认识的时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一直都觉得，我们这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不明就里的优越感吧？”莫执顿了顿，慢慢地启动了车子。
林苒笑了笑。
“你也不用否认，你当时才多大点儿，跟我去聚会上蹭饭吃的时候，表面上是面面俱到又有礼貌，心里肯定想，这群人哪里来的优越感污染别人眼球？”
林苒警告说：“二叔你别扯开话题啊，现在是说你的问题呢。有事就说事，别转移话题。”
“我不知道他们几个怎么想，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路要怎么走，”莫执很认真地说道，“所有那些本来不属于我，废了好大力气才得到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苒苒，我跟你想象之中定位的其实不一样。”
林苒追问：“那你觉得自己对自己是个什么定位？”
“我是个人，”莫执说，“我想好好活着。”
林苒一震，愣了好一会儿。
每个人都明白这句话，可是好多人都已经忘了这句话。
“你呢？”还没等林苒反应过来，莫执就反问了她一句。
“我？我道德水平算是中等偏上，”林苒看了莫执一眼，“我要是想其他人那么花，这么多年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家了，轮得到……秦瀚海吗？”
她差点儿一个顺嘴，要说出轮得到二叔你吗。
“我是问，如果你站在当时准备跳楼的……那个谁的老婆的立场上，你怎么办？”
林苒愣了一下，随后突然摇摇头，笑了起来，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也得实话实说，”莫执说，“基于你一致推崇的公平交易原则。”
林苒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确实也可能处于这种情况下，然后说：“不怎么办。”
她停顿了一会儿：“我什么都能抢，什么都能争，也不怕和别人争，成王败寇，胜者为王，赢了不会同情输家，同情了没准下一次输的人就是我，输了也是自己功夫不到家，该怎么样怎么样，只要还有心相争，就抓住一切机会等着东山再起。唯独不和女人抢男人，这个老师没教过，不会，嫌跌份儿。”
“我做我能做的，”林苒说，“我不算计自己人，别人对我真心，我也对别人真心，我不会没理搅三分，也不会在外面故意掉谁的面子，如果他还是认为别的女人比我好，那随便――我的价值根本就不体现在男人身上。”
莫执像是看怪兽一样地看了她一眼：“胡说八道，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当然有，我又不是什么圣母玛利亚。”林苒说。
“我听你的意思就是好聚好散，再聚不难。”
“你听错了，”林苒有点儿阴森地笑了一声，“我的意思是，老死不相往来，并且在时机合适，不损失太多时间和精力，不和我个人的发展目标起冲突的情况下，适时地不让对方好过。”
莫执觉得自己好像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但是林苒却看着莫执，她眼睛里沉淀的情绪男人始终没有发觉。
她的手机里有一条彩信，里面是两张照片。
她在心里苦笑了一声，然后转头望向了窗外――总算是狠下心来作出决定了啊。
世界就是许许多多的不同圈子组成，它们一环一环地套在一起，有时候有些人走不出去，就困在一个圈子里，有些人出去了，进入下一个圈子。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有人真的能足够强大到打破所有的圈子，而站在世界的尽头，得出一些很了不起的结论，诸如穿越时间是可能的这种类型的。
可这终归只是一个也许。
但绝大多数人，还在这个漫长的过程当中，慢慢长大，然后老去，并永不停息着。
有的人生而平淡，只要给他一个美好的家庭，物质上能够吃饱穿暖，不用到菜市场里拿起了白菜就买不了黄瓜，他就能高高兴兴的过上一辈子，有的人一定要要求有很高的物质条件，奢侈品对于他来说就是必需品，必须要穿最贵的名牌，必须要拎着最贵的包，男人要有好几抽屉看上去就是高贵而矜持的表，而女人就必须要有一柜子能够拖出来就直接办展览的鞋子，还有些人专注于精神需求，他们必须时不时的文艺一下，总是有很多很多的感慨，需要说给那些所谓的懂他们的人听，不然就会这日子过得索然无味。
但是还有一种人......他们分不清两万的包和路边摊上可以砍价砍到二三十的包有什么区别，认不清所谓瑞士制造的手表和商场里三十多块钱一块的表有什么两样，给他们一辆qq还是给给他们一辆看起来很拉风的豪车对他们来说这些终究都不过是一个代步工具。但是他们唯一想要的就是要站到很高很高的一个地方，不一定要流芳百世青史留名，可是依旧要看到很多人穷尽一生都看不到的远方。
他们能用让人觉得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和闲适来睡高床软枕，也能用同样的姿态睡得了二十多人一间的大通铺。
汪国真有一句诗说得好，既然选择了远方，就注定了风雨兼程。
林苒就是这么一种人。
她能从失去了家族荫蔽的迷茫期中走了出来，确定自己想要走的是自己想走的怎么样的一条路，就算是再难处理的感情问题，只要找到了方法的话，也是处理得当的。
即便是走的是一步一步地踩在尘土飞扬的路上，林苒也走的是昂首挺胸，心满意足。
第四百三十七章 二叔和舅舅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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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那些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因为一点伤痛就退缩了的宝贝们，即便林苒是个姑娘，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她。
林苒她够狠也够聪明，也敢拼命，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更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两个人有些过于平静地吃完了晚饭，莫执到家了之后说有事去了书房，而林苒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过去。
她回忆那些过去的时候平静的几近默然，几乎就是在想着其他人的故事，林苒太过倔强，真真正正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这段感情里她容不下这些踩了她底线的事情，她不会为了谁而改变自己，甚至如果这个世界容不得她，林苒就要去改变整个世界。
林苒拒绝和这个世界讲和，更拒绝磨平自己这一身的棱角，所以她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一段感情而退让。因为她太过清楚的知道，在感情上，每个人就可能是个被他人唾弃的渣，可能是对于感情的经营不善，也可能是因为其中一方总是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在一段感情里永远是处于弱者，可是这一种心态和讨对方的施舍有什么区别，慢慢的也就腻了，人会变老，感情更是会变老。
除非是得不到的才能一直念念不忘，否则总是有这么一些东西和这么一些人，现在或是过去是疯狂的迷恋着，说难听一点就是想疯狗一样的去追求着，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发现这种最初的狂热感也已经一点一点的不见了，从而变成了另一种感情――要么是由于习惯而产生的不舍，放手了就像从自己身上狠狠剥下来一块血肉一样，要么就是喜新厌旧之后的腻烦。
一般来说这两种可能是三七开的，前者三，后者七。
而对于莫执……林苒就算是认识到自己的感情，也不敢来赌他对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前者还是后者。
莫执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小姑娘这一番心理活动的，第二天到达和周淮安约好的那个茶社的时候，周淮安已经一个人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看到莫执走了过来的时候周淮安站起身来：“走吧，去阁楼上说。”
莫执还是那一副几乎是万年都不会改变的平静表情，他跟在周淮安的身后绕开那些藤制的茶台，看着周淮安无比熟稔的和站在吧台里擦杯子的老板打了个个招呼之后，从兜里掏出了把精致的黄铜钥匙打开了一扇贴着和周围墙壁贴着同样颜色墙纸的，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发现的小门。
那个小门里面是个旋转楼梯，莫执就跟在周淮安身后往上走去，走了几分钟之后才打开了头顶的一个楼梯盖子。
这是一间由阁楼改造成的小屋，有一个极其精致的小吧台，但是出乎莫执意料的是，整个小屋面积并不算很小，可是却只有一张藤制的茶桌和四个由同样材质制成的椅子。这张桌子靠着窗，透过被擦的极其干净的玻璃可以看到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这里似乎是可以看到世间众生百态，可是那些人却终究没有办法窥探到这里的一丝一毫。
“这里是我自己出钱改的。”周淮安端着壶茶走了过来，“开这个店的是我一个朋友，转行开这个的时候缺钱，我干脆就直接投资算了，正好给自己留个谈生意的地方。”
“挺不错的。”向来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的莫执少见的赞叹了一句，“你做了隔音？“
周淮安拉开椅子坐下：“对，隔音不错，这种从下面推开的门也省的被偷听。”
莫执似乎是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紫砂的小小茶盅握在手里似乎有着妥帖的暖意：“那你找我到这里来是想谈点什么？”
“和莫二爷说话就是省事。”周淮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整个阁楼都萦绕在一种氤氲的茶香之中，“根本就不用我费脑子去想要怎么寒暄。”
男人轻轻地呷了一口茶：“要和你谈的自然是和林苒有关系的事情。”
“那你怎么不和季安然先谈谈，关于林苒的事情，她知道的并不比我少到哪里去。”莫执双手十指相扣着放到了桌面上，语气平静淡漠，似乎面前坐着的仅仅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可是周淮安并不是不知道莫执内里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一般来说莫执表面上越平静那么他的内里实际上是越发的波涛汹涌。千度中文网
因为在这种方面，或者说是在很多方面，周淮安和莫执是同一种人。
“因为这件事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也就没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了。”周淮安放下了手里的紫砂茶盅，“我不得不承认，出于保护欲，我其实并不想跟你进行这次谈话的。”
莫执微微点了点头：“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
“林苒到雁城的这些日子，你一直想知道她当初在苏城到底经历过什么吧？”周淮安直直地看向了莫执，“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有谁知道当初的一切，你打算怎么做？”
暂时抛开周淮安和莫执见面的这件事不提，从学校出来之后，林苒还算顺利的打到了车，但是因为在哪个城市都能遇到的大问题――堵车，导致她在约好的时间之后一个小时才到达他那个旧友说的那间咖啡店。
其实林苒的认识并不准确，与其说这里是一间咖啡店，倒不如说这里是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当她推开带着铃铛的精致木门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举着叉子对着面前的蜂蜜厚多士奋战的那个旧友。
林苒走到那张桌子旁边，那个看起来比她稍微大上一点，却真正漂亮绝艳到了不可思议的女孩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叉子用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说道：“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怎么可能。”林苒拉开椅子坐了下去，那个女孩子将另一杯完全没有动过的咖啡推了过去，“你倒是没怎么变。”
对方啧了一声之后双手抱胸往后靠上了椅背：“你不也是没变吗，还是那副讨打的样子。”
顿了顿之后，她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继续说了下去：“林家本家的大小姐？”
“得了吧，你比我更应该清楚这名号不过就是骗人的罢了，坐在这儿的不过就是林苒罢了。”林苒也笑了起来，“倒是你，真的是一点儿都没变不是吗，骆逐云？”
被林苒叫做骆逐云的女孩子纠正道：“不对，即便是你现在叫林苒，你在我心里仍旧还是当年的那个小丫头。顺便说一句，这名字还真让我觉得怀念，好久没听过有人这么叫我了。”
“好久没人叫？”林苒端起杯子的手停了一下，“你的事情办的这么快？”
“也还好，只不过我现在已经从那些事情之中脱身而出了。”骆逐云接着拿起叉子吃那一份甜点，“但是说真的，我没想到我的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去跟伍子平要一个结果。”
林苒沉默了。
原来时间真的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么久，她曾经熟悉的那些人那些事早就已经变成了过去。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当年那个还没成年就敢跟那群人斗手腕的姑娘那儿去了？”有着一双狭长且有在眼尾上扬起来的好看凤眼的女孩子打断了她的思维，“难道这些年没见，你的脑子也坏了？”
“行了，说正事吧。”林苒轻咳了一声，表示寒暄到此结束，毕竟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就不要再这么多年之后再无聊的互相揭老底了，“林丞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第四百三十八章 你们两方我谁都不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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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逐云端起了自己面前有着厚厚奶泡的卡布奇诺喝了一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算我和那个人的交情比和你的交情还要深，也不代表我当年闲的没事净去打探别人家底了。”
女孩子用大拇指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用略微带着一点怀念的深情说道：“林丞这个人原来还不错，虽然有点儿反、社、会，但是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林苒皱起了眉头：“你确定？”
“当然，你是不知道他跟我哥交手之前的样子。”骆逐云放下了自己的杯子，闲适的靠在椅子上直视林苒，这个姿势和林苒记忆里的她所习惯的姿势分毫不差，“你跟我说要打听林丞的事情的时候，我第一反应就是，这男人终于发疯了。”
“林丞没来找过你要打探莫执……或者我的事情？”林苒有些迟疑地问道。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在这件事上你们两方我谁都不会帮。而我现在跟你坐在这里聊天也是因为这些信息林丞是清楚的。”骆逐云说到这里停了一会儿，似乎要给她留下反应的时间一样，“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在电话里跟我说的那件事有可能是真的，毕竟很有可能因为你，他才会这么冲动的行事。”
“你继续。”
骆逐云微微低垂下一点眼帘，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微弱笑意：“你以为你之前这么多年没事是因为什么？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触碰到他的利益，可是现在……你跟莫执搅合到了一起。”
林苒看着她，无比认真的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干脆让我不要呆在他身边？”
“别激动，我话还没说完。”骆逐云带着那种笑意直视林苒，“这是好事。”
“好事？”因为骆逐云事不关己的态度而觉得有些不爽的林苒反倒笑了起来，“要是发生在那位身上你也会说是好事？”
骆逐云叹了口气：“我刚才就说过了，你们两方我谁都不会帮，而且这一点你自己也清楚，你现在因为我的态度跟我发火有个鬼用。你跟莫执联手，你们两个想达到的目标都能达到，这难道不是好事？”
因为她的话而稍微冷静下来一点的林苒想了想：“可是我现在和他……”
林苒轻轻颌首，表示自己明白她想说什么：“所以这件事完全是要靠你自己，我都帮不上忙的。”
“行，这件事先不再提了。”林苒问出了自己见骆逐云最想要问的事情，“包括袁家的那四家在内，现在是什么态度你知道吗？”
“态度，呵。”骆逐云发出了一声明显带着不屑意味的轻笑，“知道林家大小姐终于回归家族了，你告诉我他们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林苒的眼睛里的颜色沉了沉：“果然如此。”
“你也想到了不是？”骆逐云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那么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我多嘴了。”
林苒点了点头：“他们这样倒是方便了我，踩着他们树立属于自己的威信，我可是心里一点儿愧疚都没有，毕竟当年他们到底帮了乔敬义多少，又给我找了多少麻烦，他们自己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骆逐云听了这句话之后只是笑了笑，然后端起了自己的杯子：“那我就用这个，祝好友你才是得偿所愿的那个人。”第八书库
从店里出来了之后，林苒还是叹了口气，骆逐云身上麻烦绝对不少，她手里也不是不能解骆家的这个燃眉之急，可是除了骆逐云，林苒跟骆家其他人的关系显然没有到了她可以帮这个忙的地步。
林苒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什么事只要扯上家族这两个字，都不好办。
可是无论她心里再怎么抱怨，该做的工作还是不可能因为她的抱怨而自动完成，而且还要分出极大地注意力去注意林丞那边的事情，虽然今天是休息日，可一天下来，林苒的胃病都有些隐隐发作的前兆。
就在林苒做好了一份作业，打算看看下一份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要交，承叔敲了敲门进来，表情有些微妙地说道：“大小姐，四房那边来人了。”
林苒挑了挑眉：“四叔公原来身边的人？是谁？”
“杨林淼，”承叔的眉毛从开始就是皱着的，就连他都不知道这个在那位老爷子身边身为会计的男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没有想到他会到这里来。”
“行了承叔，我们都知道向来讨厌他。”林苒站起身，给了承叔一个了然的目光，“事实上，我也很讨厌那个男人，每次坐在爷爷身边，看他谈判我都想要把桌子掀到他的脸上去，即便是爷爷手上的东西，他都要把他所能得到的利益提到最高，真的是让人想要送他去见上帝。”
承叔一笑：“我还以为您会诅咒他下地狱？”
“我是想这么说来着，可是我想了想，发现我做的这些事情也足够让我死后到地狱去了，既然我死后不想见到他，那还是让他去见上帝比较好。”林苒诚实的说道。
杨林淼的年纪并没有多大，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实在是太过于符合人们对于会计的认知了，林苒每每看到他梳理的一丝不乱的头发，板板整整的西装三件套，以及他那虽然每年一换但是款式永远一样的金属细框眼镜的时候，总是从心底有个疑问，那就是这个男人到底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在他的外表上;
“好久不见，蒋叔。”林苒嘱咐承叔让人煮一壶咖啡过来，然后在杨林淼的对面坐了下来，“这一段时间四叔公的身体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林苒的错觉，她总觉得杨林淼眼睛的反光像是眼镜蛇盯上了自己的猎物一样，她忍不住心想，别人都说那个现在已经有点儿疯魔的伍子平是眼镜蛇，那绝对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杨林淼，在杨林淼面前，伍子平充其量就是条连名字都没有的小蛇，还是没毒的那种。
杨林淼在向林苒行了礼之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声音平静：“入冬以后，老爷子的病情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不过好在医生现在换了一种药，就目前来说，问题并不是多大。”
林苒的眉毛皱了起来：“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四叔公的身体还可以说得上是不错？”
“是的，但是想必您也知道，老爷子的年龄的确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了，”杨林淼接过了承叔递过来的咖啡，礼节性地点头道谢，“再加上下面人的小动作太多，老爷子甚至为了他们罕见的发了次火。”
“可是现在重要的难道不是那一笔生意吗？”林苒也伸手接过了属于自己的那杯咖啡，有些奇怪的问道。
杨林淼浅浅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便将杯子放回了桌面：“虽然重要的是那个，可是我们的对手虽然不在雁城，却也同样的在雁城布置了人手，秦家留了人在雁城，您知道吗？”
林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得很清楚，毕竟秦家的确是给自己找了不少麻烦，就算是自己记忆力不好，也是没法忘记这点的。
看着林苒点了头，杨林淼便继续说了下去：“老爷子发火的那次，其实也是因为秦家做的事情实在是太打我们林家的脸了，老爷子让我给您带句话，面对秦家，不用考虑太多，更不用手下留情。”
林苒眼中的光芒一凛，当废话到这个时候，她总算是大概知道了杨林淼的来意，不过就是想要过来看看自己准备对秦家做些什么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 四叔公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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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透了这点之后，林苒也就轻松了起来，她端起了自己郁金香似的杯子，嘬饮了一口浓香四溢的咖啡后才继续开口：“我对秦家可从来没有手下留情这个概念，不过是面子情罢了。要知道，打林家的脸都是次要的，秦瀚海……或者说整个秦家做的事，我可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杨林淼显然是没想到林苒会直接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他愣了两秒才露出了一个淡淡地笑容出来：“不愧是您，如果秦家知道这件事情的话，想必是有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地方发泄的吧。”
面对杨林淼这种行为，林苒不过是笑了笑，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出来：“秦家有他们擅长的方面，这件事情不过是我擅长的方面罢了。”
听到了林苒可以说得上是滴水不漏的回答，杨林淼脸上的笑意反而变得更深：“您这句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您并不信任我？”
“你从哪里看出这点来的？”林苒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问道;
“您从这次谈话的开始，就对我表现出了防备感。”杨林淼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点，“让我来猜猜看，是因为那次谈判我从别人的手里分走了三分之一的利润的原因？”
林苒也笑了起来：“谁知道呢？不过看在老天的份上，杨林淼，当时要是我是你的谈话对象，真的很想把桌子掀到你的脸上去。”
“幸好您当时控制住了，”杨林淼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才将刚才的话继续下去，“那么，您打算什么时候对秦家下手？”
“如果我现在就对秦家下手的话，那么我一定是活不到现在的。”林苒若有所思地说道，“我的确对他们造成了几次打击，但是杨林淼，我想你不是一到了雁城就来见我的，相比你也看到了雁城现在的局势有多么混乱，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就对秦家下手了的话，难保不会被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
秦家其他人她都不怕，关键是有一个复仇心切的闫清平，那人心机手段一样不缺，不让他达成自己的目的，对于林苒来说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杨林淼虽然的确是如林苒所说，对雁城的形式不能说是不了解，可是他对林苒的回答并不满意：“我以为您至少会对如何处理秦家有个计划？”
“计划？”林苒有些好笑的反问了杨林淼一句，“是的，计划。说真的杨林淼，如果不是我算得上了解你的话，我都会怀疑你为什么能在这个位置上活到今天了。”
“如果每一次计划都有用的话，”林苒脸上的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阴郁了，“那么我早就把想处理的人给处理掉了，又何必等到今天，甚至还要考虑众多都不敢对他下一次狠手？”
杨林淼显然也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抱歉，我想我的用词并不准确，可是我很好奇，为什么现在的雁城的商业局势如此混乱，您越发的谨慎了起来？”
林苒叹了口气：“正是因为现在的局势太混乱了，他们的作用才越发的强了起来。对于除了林家以外的家族来说，他们最大的敌人不仅仅只有我们一个，所以他们现在的主要目标都是如何将已经快要吹灯拔蜡的那几家置于死地，或者说是如何不让其他人把自己弄得一落千丈。但是杨林淼，你是个聪明人，你想想看，如果现在我高调的用我们这边的力量扳倒了秦家，那么他们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在林苒说了没两句的时候，杨林淼就已经明白了林苒的意思，他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臣服的神色来：“老爷子果然说的没错，您从一开始……就是他最好的继承人。”
“过奖，”林苒低垂下了眼帘，适时的收敛了自己的强势，好让男人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么的有攻击力，“再怎么样我也比不过您对林家的重要性不是吗？我未来的日子里，还需要蒋叔您多多帮忙。”
无论林苒到底怎么看杨林淼，无论是觉得他人品有问题还是怎么样，他毕竟在四叔公身边的用了这么多年，林苒尚未站稳脚跟，贸贸然得罪这尊大神，可不是什么聪明的选择。而对于杨林淼来说，也是这样一个道理，无论他看林苒到底有多么不顺眼，只要林苒头顶上还顶着林家本家大小姐这个名号，并且没有让她亲生爷爷厌烦到想把她逐出家门的话，得罪她对于杨林淼来说，是没有半点好处可言的。
对于杨林淼这个人，承叔有一个很中肯的评价，那就是，这个人心术不正。
四叔公手段了得，所以才能压制的住这个人，而林苒设身处地的想想，觉得如果是自己坐在四叔公的位置上，多半没这个能耐。三思
所以她跟杨林淼心照不宣，都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定义成了交易，林苒给他想要的，来换取杨林淼的忠心。
她喝完了手上的茶，忽然觉得世间所有感情都大抵如此，说白了不过就是各取所需而已。
站起身来，林苒跟承叔交代了一声，就往自己的书房那边走，她还有几份作业要处理，处理完了之后还得跟莫执打电话，问问两个人今晚在哪儿吃晚饭，省的让莫执那个敏锐的要死的男人起疑。
就在林苒东想西想的晃悠到了自己的书房的时候，她意外地发现周淮安居然带着他那副最近万年不摘下来的墨镜像个主人一样的坐在那里，女孩子站在门口，双手抱胸挑了挑眉：“我是穿越到了别人家书房，而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周淮安听到了林苒的话，丝毫不在意的露出了一个展现他那八颗牙的完美笑容——事实上，林苒一直把他的这个笑容形容成鲨鱼的微笑——然后才开口说话：“我还以为你今天会在学校？没想到我上门拜访的时候，承叔居然说你在家里。”
“不好意思，我可是有一堆作业要做的苦命大学生。”林苒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怎么，闲的没事跑到我这里来蹭咖啡还是蹭什么？”
在两个人把话说开之后，林苒对周淮安的态度越发随意，也不端着在外人眼里的那一副伪装了。
“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隐约讽刺了我不务正业？”周淮安皱着眉问她。
“错觉，好吧，你究竟是来干吗的？”林苒点开了自己放着作业的那个文件夹，皱眉看了一会儿之后，选了其中一份打印出来，“如你所见，我还有许多需要我赶紧写完的作业。”
“我得到点跟你家二叔有关系的情报，这才到这里来找你。”周淮安看到林苒投过来的目光，觉得背后有点发寒，“你这眼神是不是用错了？”
林苒把刚刚打印好的一份作业整理好，签了名之后用订书机钉了起来，然后轻松地耸了耸肩：“没有，我只是对于你对二叔的形容觉得不认同罢了。”
她不说这句话还好，说完了之后，周淮安脸上便露出了极其微妙的神情：“不，我个人对我的形容十分满意，我说林苒，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口不对心呢？”
在这样下去看来是一天都没法进入正题了。
林苒这么想，嘴里也就这么说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呢？更年期了是吗？”
“有话好说，不要人身攻击。”周淮安也知道玩笑开得差不多了，也就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神情，“莫执为什么当初突然从国外回雁城，你知道多少？”
林苒用笔抵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不太多，还是上次从他那里知道的那些，我跟你说过的。”
“我还以为你早就把他查了个水落石出了，”周淮安笑了笑，“那他跟那个神秘人是死对头的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了？”
看着林苒点了点头，周淮安也就继续说了下去：“要不要猜猜他为什么对神秘人这么痛恨？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爱恨情仇？”
林苒叹了口气：“周先生，我想我说过，我最讨厌别人吊我胃口。”
第四百四十章 周淮安的话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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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行行，我说我说，”周淮安看出来林苒是真的有点儿不耐烦了，也就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当年莫执在国外有个挺重要的商业合作，对手就是那个最近盯上了你的人，而且开始的很仓促，虽然合作算是完成了，但是损失却不小，他最信任的一个助手也因为对面的诱惑，在最关键的时候捅了他一刀，而且……虽然是算是把那个人的商业版图计划破坏了，可惜——”
“头目跑了，”林苒平静地接了下去，随后有些不解，“按理说应该不会，以我对莫执的了解来看，他是没有完全的准备不会行动的啊？”
“因为除了那个临阵倒戈的助手，他的团队里一开始就出了内鬼。”周淮安说道。
林苒明白了。
就在她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周淮安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听了几句，脸色一变：“好，我知道了。”
随后他转向了林苒，有些迟疑地说道：“一个我设了套要让他钻进来的，有点儿类似伍子平似的人，不知道怎么知道我现在在雁城，你能不能配合我一下？”
林苒有点儿奇怪他的反应：“行啊，这也没什么。”
“幸好你长得年龄小，说是高中还能说得过去，不过苒苒你得答应我，等下见了人别怒气上了头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周淮安艰难地把话说了出来。
“来的人是谁？”林苒也听出了不对。
“冯德昭。”
林苒愣住了。
怎么可能是他？！
怎么会是他？！
心里无比震惊的林苒甚至没注意周淮安一路带着她是往哪里去，跟在周淮安后面下了车，就连下车的时候，周淮安问她话都没听清楚。
当年那个承了她父亲恩情，却在随后的年月里，背后玩了阴招，让乔敬义成功的人，怎么……还有脸回雁城？！
虽然周淮安一再让她放心，说他不会知道她是谁，她也不是不相信周淮安，但这心，还是真的放不下来。
直到她见到这个阔别了多年的人——
林苒出了电梯的瞬间就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这浅灰色的中山装、瘦成一把骨头的干瘪中年人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人，而她也终于明白了周淮安让她放的什么心——这人的眼睛，已经不中用了。
有人弯下腰，在冯德昭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他脸上露出个笑容，扶着手杖站起来，冲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笑了笑：“周先生，好多年不见了。”
早年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凶狠似乎一丝一毫都不见了踪影，干瘪的身躯下，这男人甚至多了某种儒雅和内敛。林苒少见的有些发怔地看着这个和周淮安握手、带着平和笑意寒暄的人，这才忽然间意识到似的，原来当年的事情，也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周淮安的表情仍然遮挡在那巨大的黑墨镜下，连着他的所有情绪一起。不咸不淡地跟冯德昭扯了些闲话，这才把一边沉默地站着的林苒推出来：“我来也没别的意思，前几年亲戚出事留下的一孩子，中考考的不是很好，今年要高考，就把她户口移到雁城了，就想给她降低点门槛。来了也半年了，不大放心，过来看看她。”
周淮安拉了林苒一把：“叫冯叔。”
林苒眉间一跳，心里估计着有多大的可能性是周淮安趁机整她，停顿了一会儿，才压着声音，含含糊糊地叫了一声：“冯叔。”
冯德昭向她的方向点点头：“冯叔在西城住，回头把地址跟电话抄给你，有事就说，你冯叔在雁城也是住过这么多年，不能说有多大本事，但是毕竟熟门熟路，又和你叔是故交了，别跟我客气。”
林苒含糊地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周淮安拍拍她的肩膀：“这小丫头没见过世面，闷头闷脑的，冯先生，别跟她一般见识。”
冯德昭很涵养的摇摇头：“孩子嘛……怎么不送到国外？还省得参加考试，不是轻松些？”
“这倔丫头不乐意，非要自己考考试试，”周淮安笑了笑，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再说了，咱不能挣王八蛋的钱还给王八蛋送回去不是的？”
冯德昭难得地让他给逗乐了：“周淮安啊周淮安……这么多年了，你可真是……”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以耳语一般的音量，“一点都没有变啊……”
他从喉咙里哼出几个音节，别人却再也听不清了，说完摇摇头，摸索着慢慢站起来，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立刻过来扶住他，冯德昭用手杖点了几下地板：“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们亲人相聚了，以后在雁城有什么事，尽管叫我……”他才要走，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向林苒的方向笑笑，“冯叔年纪大了些，有点糊涂，都忘了问侄女怎么称呼？”
周淮安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这孩子有点儿心理创伤，我怕她想起来过去的事情又受不住，就做主给她起了个新名……说起来，还是借了个朋友的名，起了个新的。”
冯德昭的脚步顿住了：“哦？是哪位神通广大的朋友？”
“这位……说起来你也熟，”周淮安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一字一顿地说，“我给这丫头起的这个名，就叫怀明。”
林苒猛地顿住呼吸，冯德昭的脸色瞬间就白了，握着手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腮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空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林苒和周淮安的方向。
一时间四下安静下来，唯有周淮安的打火机开合的声音，半晌，冯德昭才深吸了一口气，在干瘪的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是个好名字。”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苒在彻底看不到冯德昭的身影之后这才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周先生，你今天就是为了要报复我吧？”
“我说苒苒，我要是有这个能耐能够知道冯德昭今天跑过来找我的话，”周淮安苦笑了起来，“我从一开始还需要找你来合作吗？”
周淮安来找林苒其实并不是只有这一个消息给她，而是他需要林苒跟他一起回一趟她母亲当年带着她离家出走去过的一个小城市，而那个城市周淮安也去过的，具体是为了什么周淮安没法告诉她，但是林苒猜测，多半是伍子平有关。
林苒现在已经彻底明白了，伍子平这真的是穷途末路了，不仅是周淮安，莫执这边也盯着他，更别提……
她叹了口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希望他有个什么结局。
晚上跟莫执交代了一声――当然林苒没有告诉他自己究竟是去干吗，只是说要回母亲曾经呆过的地方有点儿事，不过显然，周淮安要带她走，肯定也是提前跟莫执打了招呼的――然后又给方珊珊打了个电话，说跟她的见面要延后一段时间，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东西，第二天早上就跟周淮安启程了。
雁城到周淮安说的那个小城，大概要四个小时的火车程。从那甚至没有一个广场的小站出来，林苒感觉就像是穿越了时空一样，回到了二三十年前。出租车和人力车乱七八糟地停在门口，看见新一轮的旅客们下车，一窝蜂地涌过来，七嘴八舌地拉客。
两个人把行李安置在了火车站附近的旅馆里，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周淮安报出了地名。林苒注意到那一瞬间，男人的脸上露出某种混杂着追忆和怀念的神色，尽管一闪而过。司机似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低地念叨了一句：“这么偏啊……”
位置确实很偏，出租车带着他们渐渐远离了小城，道路颠簸起来，两边的房屋越来越低矮，最后甚至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麦田。周淮安似乎有意避着人，离着老远就叫司机停了下来。
第四百四十一章 林苒，这是你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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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跟在他身后穿过野地，大概走了四十多分钟以后，周淮安好像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她忍不住问了一句：“这附近不像是有人家……周先生，你说你曾经来过，你多少年没回来过了？”
“七八年了。”周淮安脚步顿了顿，眯起眼睛四下看了看，好像也有点不确定，“不过当年那事以后，这地方确实就没人住了。”
“为什么？”
周淮安耸耸肩：“太偏了，交通不大方便，而且……”他笑了笑，“你说呢？那么大的一场火里面的人烧得焦炭似的，警察说是谋杀，到现在里面还当是悬案存着档。本来就没几家邻居，这么一来……大概后来断断续续地都搬走了。啊，对了，没走错，不远了。”
前面是两辆车，看到两个人过来，从其中一辆的驾驶座上下来了一个男人，对着周淮安点了点头，把钥匙交给了他之后，便上车离开了。
林苒没吱声，直接上了车，不知道为什么，下了火车之后，一路上她都觉得很奇怪。坐在出租车上，她特意留意了几次，没有发现半个人跟踪，这总让她觉得有些不大寻常。
一辆车子飞快地在荒郊野外跑过，拐进行人稀少的城镇里。周淮安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接了个电话，“嗯”了两声放下，回头对着托着下巴坐在副驾驶上的林苒笑了笑：“他的反应果然和我预料得差不多，往这边来了，当初还真让你把他研究透了。”
林苒没吱声。
“把安全带系上。”周淮安提醒了一句。
林苒挑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安全带，没理会他：“他和周家到底是什么关系？被你算计了一大圈，总该告诉我了吧？”
“盟友关系，曾经的。”周淮安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要说共同点，就是想在有生之年找到如何成王的方法，只不过周家的老爷子，也就是你的外公后来看清了这个急于崭露头角的年轻人的真面目，用了挺大办法才急流勇退，后来……老爷子还没做完事，就去世了。”
林苒几根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嘴唇，好像回忆着什么，随后笑了笑：“我高中毕业的那段时间我出门看见了墙上贴的广告，还有邮箱里关于自助游的宣传册，都是他放的吧？故意把我引导过去……伍子平又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我告诉他的。”周淮安笑了笑，“他来找我要你的下落，理由是……他知道我隐瞒的秘密。”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林苒扶着额头笑出来，摇摇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伍子平这么逗？”
“找你其实很容易，你母亲身边从开始就有我安排的人，不过我没告诉伍子平，只答应他，用我自己的方法，把你引到他的面前来……不过后来我想，那个秘密又怎么样，老子想护着谁想杀谁他一个老头子管得了我？”周淮安突然急转了个弯，林苒一没留神，头磕在车窗上，呲牙咧嘴地抱着脑袋低咒了一句，周淮安打开车窗，叼了根烟在嘴里，“叫你系安全带吧，不听老人言，吃亏不花钱――我把你引到那个地方，注意到那个自助游的路线了么？你这么聪明，又在找不着向导的时候，肯定会不由自主地去回想那个路线，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会想通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了，结果没想到，你当时居然没上钩，直接把宣传册给扔了。”
林苒摇摇头，叹了口气：“果然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等我以后老了，一定离那些排着队等着扶我过马路的小孩远点……”她突然打住，脸上的阴郁一闪而过。
周淮安瞟了她一眼：“怎么，提起往事，想起谁了？”
林苒挑起眼角：“有你什么事？”
周淮安撇撇嘴，过了好一会，才问了一句：“林苒，你当真的么？对莫执……”
林苒抓抓头发，用力往旁边甩了一下，有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你管得倒宽……”她把头扭向窗外，长长地吐出口气来，“都是成年人，逢场作戏也好，排遣寂寞也好，什么当真不当真的……我甚至不知道这份心情能不能保持到将来，但是关于我查当年林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至少现在我还不想让他知道。”
“你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周淮安突然大笑起来，腾出手来用力在林苒肩膀上拍了一巴掌：“别说瞎话了，我跟你交个底，因为你母亲身边眼线的原因，我算看着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是哪路货色？不当真？不当真你为什么不天天呆在宿舍？还没事就跑回他那边别墅住着干什么，不嫌路上折腾？”
“闭嘴。”林苒伸手想揍周淮安，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了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周淮安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却见林苒的脸上突然拢上某种说不出的哀伤神色，那么好看……却那么脆弱，他忍不住呼吸一滞，轻轻地叫了一声：“林苒？”
林苒笑了笑，缓缓地摇摇头：“当真不当真的，还能怎么样？”
周淮安脸色一变：“你……”
“我怎么？和伍子平乔敬义他们这些人一样，每天都是算计着人的感情过活？”林苒嗤笑一声，“你放心，这点自尊心我还有。”
“林苒，你听我说，你和他们那些人从来都不一样……”
“行了，”林苒挥手打断他，放松身体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左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胸口上，笑了出来，“你绕了这么一大圈，不就等着我这句话呢么，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去死的，我惜命的很。”
她累极了一样地靠在那里，眼睛底下有一圈淡淡的，睫毛打出来的阴影：“我现在关注点甚至都没放在他们的身上去……我就一心只想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地在周淮安眼珠表面划过，他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说：“他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要对你做些什么，林靖和当年的事情，也跟他没有太多的关系。”
“为什么？”
“为了你。”周淮安说，“他在以他自己的方式保护你，不让你知道。”
林苒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显得有些迷茫：“我不明白……”
在知道了那些之后……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伍子平要保护她。
“他不会和人相处，不会表达自己的喜欢，你的母亲或许跟你说过这个。伍子平从来不怕死，我想他也没拿过你的威胁或者什么事情当回事，可是他再也没有靠近过你，为什么？”周淮安没等林苒回答，就自顾自地说，“因为他觉得内疚，他想补偿。”
林苒挑挑眉：“他又怎么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大概野兽总是比人的直觉来得敏锐？”周淮安耸耸肩，“我想解释……可是他不听，伍子平固执了一辈子，偏执了一辈子，从来不肯听人说话，他认定了有人要害你，然后……”
“狂犬病犯了。”林苒接下句，她用着那个有些侮辱意味的玩笑词，可是脸上却没有玩笑的意思，沉沉地看着前方，脸上有悲意一闪而过，“伍子平疯起来谁都拉不住……”
周淮安摇摇头：“林苒你真是……”
两个人就此相对默默无语。那么多的人死了，可是现在不是忏悔的时候，他们都要面对自己的责任……
过了不知道多久，周淮安终于把车停了下来，林苒跟在他后面下了车，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孤零零的坟冢，墓碑前有一束花，居然没有完全干枯。她跟着周淮安走到那墓前，看着墓碑黑白照片上的一个年轻女人。女人长着一张圆脸，嘴角带着的温柔的笑容，眼睛和周夕雪十分相像，好像离着生死，也能让注视着她黑白照片的人感觉到善意。
“这是我母亲，”周淮安半蹲下身来，伸手抚摸着那张照片，“当年我父亲被卷进一桩事里，自身难保，为了保护我外公外婆，只能在这儿立个碑，连名字都没办法写。”
第四百四十二章 公证过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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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束花：“嗯，有人最近来过，是他？”
“谁？”
“伍子平，当年的大火毕竟因他而起，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这个人好歹还算有人性。”
周淮安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一片房子：“到这里，你应该知道往后怎么走了吧？”
林苒看着远处，像是梦呓一样地开口：“当然。”
果然，之后没有多远，两人就看见一片好像遗迹一样满是残砖断瓦的小院，林苒的脚步停下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眯起眼睛定定地望着那些焦黑的砖瓦，不再有生命力的大树，院子里已经看不出形状来的石板路，还有破败的房子――
闭上眼睛，仿佛她和邻居家那只小狗嬉笑的声音还混杂在风里，母亲靠在门框上，或者坐在院子里看着她笑，门帘上的铃铛彼此相撞，不知道谁家里传出来的鸡鸣狗吠……后来念到《桃花源记》里那一句“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脑子里想，大概就是记忆里这样子了吧。
一别数十年，彼时的记忆，好像杜撰一样。
“为什么要来这儿？”
林苒站在围墙边，终于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周淮安就在她身边，想了想，慢慢地说：“你还记不记得，原来你母亲带你来这里的时候，伍子平曾经来过？”
“你的意思是，伍子平在这里留了东西，所以才会有那一场大火？”林苒略微思索了一下，回问道。
周淮安没说话，可他的神情却证明了林苒没有猜错。
林苒叹了口气，指了指围墙：“这门我没钥匙，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墙边上有个洞不假，但是那是我小时候钻进钻出的，除非你有能让人变小的蘑菇，否则我们就只能翻墙进了。”
她一只手是撑在墙上，结果转身说话的时候用了那只手做支点，把全身的力量都放了上去，那围墙经历过一场大火后又多年没人修理，被她这么一用力，居然摇晃了两下。
周淮安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看了看墙说：“行，大小姐，您可留神，别把您那老腰闪了，这墙我估计踹一脚也就差不多了。”
林苒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看着周淮安料理了那堵墙，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院子。
周淮安说笑是说笑，其实一只放在裤兜里的手一直扣着手枪没松开，另一只手牢牢地扣着林苒的手腕，他皱着眉看着这个地方，带着林苒小心翼翼地往里走。
屋子里面除了灰尘之外很整洁，也算宽敞，林苒跟在周淮安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几乎和他并肩。两个人的脚步轻轻地回荡开来，林苒觉得，自从被宫飞寂大晚上坑到了那个地方之后，自己对旧屋之类的东西有点神经过敏，手心浸出了汗。
这是座两层的小楼，放在多年之前真的算是豪宅，从进了屋之后，林苒就不言语了，她好像努力在回忆着什么，下一刻，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林苒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几乎没有犹豫，径直走上了楼，好像极熟悉似的直接左转。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书房一样的地方，里面有高大的书柜，甚至灯，不过因为没电，它们早就已经失去了作用。追哟文学
那些泛黄老旧的书籍完全没有受到两人口中的那场大火的影响，微微有些杂乱的摊在柜子里和大书桌上，桌子角上甚至有一本书摊开了，书页间放了一个老花镜。
就像主人从未离开过。
“嗯……这本是唐诗精选，我家也有一本，”周淮安借着微光翻了翻，“这是什么地方？”
林苒没言语，目光在周围流连一圈后，然后停在了角落里的一个冰柜上。周淮安注意到那冰柜上封了锁，他伸手敲了敲：“这个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除了知道这是个冰柜之外什么都不知道，周淮安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根铁丝，伸进锁孔里，以极专业的动作开始鼓捣。片刻后，一声轻轻的响动，锁里的簧片弹开，他收回铁丝，犹豫了一下，拉开了冰柜的门。两个人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打开的冰柜――
一股腐朽的恶臭传出来，林苒胃里立刻有种胃液在上蹿下跳的感觉，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偏过头去：“咳，冰箱断了多长时间的电了，这么臭。”
周淮安把刚刚擦墓碑用过了的那块湿巾拿在手里，用湿巾隔着，拿出了里面的一个小盒子，那个盒子上面不知道曾经沾过什么，长了一层霉菌，男人微皱眉头，弄掉了一部分之后，才露出下面精致的花纹来。
他忍不住露出个恶心的表情，却又忍不住凑过去看，半天没研究出是什么东西来：“这是什么玩意？”
周淮安一转头，却发现终于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的林苒的脸在手电暗淡的光下显得阴晴不定，她一双眼睛定定地望着周淮安手里的盒子，半晌，喉咙好像被什么堵着似的，极微弱地溢出两个字，她说：“遗书。”
周淮安瞠目结舌。
“我父亲……当年留下的遗书，交代了身后事的安排，”林苒的笑容逐渐转为苦涩，可是脸上的神情依旧十分恍惚，“而且是公正过的，这么多年……我居然都忘了这件事。”
周淮安手上的盒子“啪”地一声落了地，那不知什么材质的盒子居然什么事都没有，在坚硬的地面上滚了两下。随后，就看着林苒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她觉得自己的脑神经好像被一双手往两边硬生生地拉长了似的，周淮安的声音越来越远……
周淮安眼睁睁地看着她突然软下去，赶紧一把捞住，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瞬间加速了一倍。林苒说出“遗书”两个字的时候，声音虽然微弱，可眼神却冷得像个陌生人，然后似乎突然失去了焦距，直直地倒了下去，即使在这里，周淮安也能看得出这人惨白的脸色。
周淮安犹豫了一下，把摔在地上的盒子拾了起来，用纸巾裹了揣进兜里，然后俯身抱起林苒，顺着来时候的路往外走。他一只穿过林苒腿弯的手勾着手电，不大稳定，光在阴森森的房子里上下闪动，极其诡异。周淮安心里突然就涌上某种强烈的危机感，他刻意放轻了脚步，整个身体几乎贴住墙壁行进。
周淮安把人往自己的胸口贴了贴，他能感觉得到林苒身上本来就偏低的体温此刻变得更凉了，手臂毫无知觉地垂着，头歪在一边，几乎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周淮安的心越跳越快，嘴唇发干，勉强压抑着乱成一锅粥的心神。他现在不能判断林苒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什么，而导致一时的失去意识，还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突然，周淮安脸色一变，把手电按灭，带着林苒迅速地闪进旁边的一个房间里。过了一会儿，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渐大了起来，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周淮安让林苒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站起来，手伸进兜里，轻轻地拿出袖珍军刀，手指扣在了一个随时可以甩出刀锋的位置。
那人慢慢地接近了，有光从另一边远远地打过来，周淮安眯起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男子高大的身影。这时候，被他放在安全角落里的林苒似乎动了一下，周淮安动作很慢地回过头，小幅度地冲林苒的方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乱动。
第四百四十三章 苒苒，我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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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个动作还没做完，后颈突然一痛，周淮安那一瞬间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眼前彻底黑暗下去，意识里最后一丝感觉，是一股淡淡的古龙水味儿。
林苒睁开眼睛，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站在门口的人的手电光已经照到了她面前，照到她蹭了灰的大衣，和最近变得尖削的下巴。那人随即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
来人中等个头，一身看上去就不便宜的定制西装，领巾袖扣一样不缺，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味道在这个满室腐朽的旧屋里格外明显。
他就这么被林苒定定地看着，不动，不言声，只是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发着柔和白光的手电筒。
半晌，林苒终于转开了视线，她靠在墙上，低低地笑了起来，然后重新抬起头来，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伍子平：“你如愿以偿了。”
“苒苒。”伍子平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声音出乎意料地很柔和，就好像他们还如同多年之前一样亲密，林苒能对他打趣发火，他就如同一个长辈一样纵容着，“这些日子你好像过得很辛苦。”
林苒冷笑一声：“寒暄就免了，我也就动动腿脚，东奔西走一下，比不得您老人家机关算尽。要说……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伍子平，跟你比起来，我这边的几个人简直就是准备参加残奥会的。”
“你都想起来了吧？”
林苒看着他不言语。
伍子平叹了口气，试探似的往前走了一步，被林苒冷冷地喝住：“站住！老实点，要不然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我想弄死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伍子平无奈地笑了笑：“你要是想弄死了我，就不会看着我把周淮安打晕……苒苒，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他把手伸进外衣里，掏出一个破旧的本子，林苒的目光集中在那个本子上，微微皱皱眉。
伍子平小心地弯下腰，把本子放在地上，用手一推，推到林苒脚底下：“我故意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给你留下了这个，再加上其他人的提示，想你怎么也能知道些什么，不过你不负众望地没注意到。”
林苒瞟了一眼脚底下的备课本，挑挑眉：“据我所知，只要是正常人，就有说话这个功能。你有什么话什么事不能明说，非要这么费劲地纠结一番？伍子平，我想不通，你这么前前后后地折腾一通，牵扯进这么多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又图什么？”
伍子平脸上突然出现了某种几乎悲伤的神色，他深深地看着林苒，良久，才低声说：“我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苒苒，我没想到，你的父亲更没想到……”
伍子平顿了顿，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了，我不相信你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你为什么不看看这个呢？那才是他真正的遗言。”
“你不用拿死人说话……”
“你自己想想，周夕雪为什么一直找人监视着你，你那个继父又为什么一直想从你口里套话出来？”伍子平死死地注视着林苒，“而且，你不觉得你的亲爷爷对你也有所隐瞒吗？”
林苒一愣，眉头一点一点地皱起来。
伍子平看了一眼旁边的周淮安，嘴角挑了挑，似乎想笑，却满是苦意：“而且，你要是真的一点都没有疑惑的话，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听见我跟你说的话？”
林苒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着靠在墙角上、头垂在一边的周淮安，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迷茫，半晌，她慢慢地弯下腰，捡起了那本有些破旧的本子，她把周淮安手里落在一边的手电筒拿起来，把本子举高，一页一页地用手电的最强光去打。仔细看去，那些字迹背后，有一些线条和文字若隐若现，极浅淡，以至于她一直都没有能注意到：“这是什么？”
伍子平递给她纸笔：“你父亲做的很隐秘，这上面有我这么多年琢磨出来的东西，你看看。”
林苒没有接，她仔细地把那本自己父亲留下的本子从头到尾翻了一遍，随后坐在墙角，微微拉起长裤的裤脚，两只手搭在膝盖上，埋在阴影里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用了，你说吧。这上面是什么？”
“你相信一个计划能持续二十年……不，三十年以上吗？”伍子平突然问。
林苒沉默了一会，极缓极缓地点了点头，伍子平笑了，指了指她手上的本子：“这东西我本来想烧了，如果你没有跟莫执那小子搅合到一起的话――当年那个人在雁城风光的时候，不少人为了往上爬，都跟他有了来往，其中不但包括了你知道的那些人，甚至也包括了周家。”
“为了钱和地位。”
“周家撤得早，毕竟当年主事的是你外公，那只老狐狸看人很毒，知道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可林丞不一样，他那个人你很了解。”伍子平顿了顿，继续往下说，“为了这些东西可以不顾一切，牵扯的也就越来越深。”
林苒发出一声嗤笑，简单的点评：“傻子。”
“你自己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我当然看到过，可是我那个时候才多大……你不会想让我几岁的时候就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个人在当年无比风光的时候销声匿迹了。”伍子平平静地叙述，“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父亲留下的这东西――你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什么会死吗？”
不知道为什么，林苒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她张开嘴想追问，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极了：“我父亲……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些他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原谅我没办法把这些事情告诉你，否则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活下来，”伍子平轻轻地说，“那个人不放心他，所以就辗转联系到了林丞，在他的洗脑和诱惑之下，一来二去，也就下了毒手。”
林苒的脸扭曲了一下，冷笑出声：“怪不得，怪不得……我爷爷也说，那天上午他去的时候，他明明都是好好的，怎么下午就突然那么严重了？”
“你其实早就猜到了，”伍子平打断她，转头看了看墙角的周淮安，“只是不愿意相信。你很久以前就隐隐约约的有猜测，可是不愿意细想，甚至为了这个去找心理医生进行疏导……苒苒，你是怕如果你相信了这些，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个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吧？”
林苒一声不吭。
“退一万步说，你一直觉得，周夕雪还是个人，总会有点儿感情，而且你还是她的亲生女儿，总会为你考虑考虑的，不是吗？”
“闫清平和对祝云兮有仇的祝微芒被提前释放，是你帮了忙？”
伍子平顿了顿，点点头：“是。”
林苒把腿放下来，坐直了身体：“我就知道是你，但是为什么，就为了一个不知道为了什么的计划？跟我和我哥又有什么关系？”
伍子平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不出的悲伤、恨意、嘲讽混在一起，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有些扭曲：“你想不出来吗？苒苒，仔细想想你为什么在这里？当年你母亲带你过来的时候，你第一次误打误撞进来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某个人又告诉了你什么？”他叹了口气，“连你的这个保护者都能感觉到事情前后的逻辑漏洞，你怎么会不清楚呢？”
“周淮安感觉到了什么？”
“他直觉感到这里面的危险，并且……他似乎知道这里有可能会有人。”伍子平轻轻地说，“那场大火烧得那么热闹，如果有人在屋子里的话，会把人烧成了一具看不出面容的焦炭，这里面的书籍却一点问题都没有――你说是为什么呢？”
林苒晃晃悠悠地站起来，盯着周淮安，然后低下头，忽然笑了，是那种无声无息的、让人揪心的笑容。
伍子平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以你的聪明才智，有什么还想不到？”他看着周淮安的方向，摇摇头，“他的目的没有他说的那么单纯，只是为了他的欲望，他的私欲很重，你……”
“闭嘴。”
伍子平叹了口气，忽然觉得眼睛很酸，他扭过头去，狠狠地抽了口气，哑声说：“我……我没想到会这样，苒苒，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第四百四十四章 过去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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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甩开他的手，转过身，重新靠回了墙上：“对不起我？”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极低的，那拖长的尾音似乎有些颤抖，可是她的目光却坚定极了，“你既然知道，不如以死谢罪？”
伍子平肩膀放松下来，苦笑了一下：“像我这样的人，活着又能有多大的意思？”
林苒的呼吸停顿了一下，回过头来，以某种说不清的表情看着他，半晌，才低低地说了句：“走吧，再也别在我眼前出现了。”
伍子平最后又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那样深，却什么也没说地就转身走了，两个人再没有任何交谈。中间隔着很远，影子被手电筒的光打到墙上，说不出谁比谁更颓败。
记忆中男人纵容而带着少许无奈和温柔的笑容，那好像在太阳下干净得会发光一样的白衬衫，那随处泛着冷幽默的言语，那沉默地在指尖点根烟，就好像沉浸在遥远年代的旧事里那样让人心疼……
林苒闭上了眼睛，对伍子平，她恨之入骨，但是不可否认的，在过去不知道繁华表象之下的真相的时候，她是真的很信任这个男人的。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不记得那么久远的时候的事情，最近也都一点一点地回忆起来了。
林苒有种想不管不顾地痛哭一场的感觉，然而到底还是压制住了，她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来，再抬起头来，眼睛里没有一点水光，镇定得很，走到了周淮安旁边，想了想，干脆也坐了下来，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打起了瞌睡。
周淮安猛地惊醒，梦里火警特有的警笛声和不知何人的尖锐嗓音好像还在耳边萦绕，大有绕梁三日而余音不绝的势头。他掐掐眉心，随手按了一下床头柜上小闹钟上的荧光开关，凌晨三点多。
周淮安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白天在那个阴森的旧屋里带了大半天，又被人暗中给放倒了一次，才导致了这个不折不扣的噩梦。
林苒被这么折腾，没折寿……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功力啊。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可能格外的容易脆弱――特别是在寒冷的夜晚，周淮安猛地想起来，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也许，可能……
原来他跟林苒那么像，他们……同病相怜。
周淮安裹着被子胡思乱想，其实林明很久之前给他捎过信，说是如果他出了事，就让周淮安替他照顾一下林苒和周夕雪，前一段儿他也知道林苒那个继妹其实在那个高中也并不安分，还谋划着要给林苒找事，这件事可大可小，他本来想过问一下的。
可是后来他太忙了，现在的事情跟灰色地带的人和事必须有些暧昧不明的合作，那些人手上的资本就在他眼皮底下转移，甚至包括一部分是不能放在台面上的……这些沾满了铜臭和权力的事情轻易就转移了他的视线。
他不想这么做，可又必须这么做。
然后周淮安挫败地发现，自己睡不着了。
他慢慢地爬起来，背后的伤口仍在疼痛，提醒着他和那个世界切不断的联系，他小心地推开被子，然后挪动过去，推开房门。
下午在那里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林苒就在他身边，还在昏迷中，来人不知道是什么目的，他拿着的那个盒子也没有被拿走。
他们两个连夜回了市里，周淮安为了脸色苍白的林苒能好受点，直接奔到市里最好的酒店开了间套房，反正……这点儿小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
本来想去那个小客厅里坐一会，研究研究桌子上的那些杂志报纸……或者，研究研究这盒子里的东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开了另外一扇门，想看看林苒睡得怎么样。
这间房子靠着酒店的院子，本来是有不错的遮光窗帘，而主人似乎没有拉好，所以让窗帘有了一条小缝，窗外透过来的静谧而微弱的光，打在那些家具、和人的身上。139中文
她含着肩膀，有些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一只手放在脸旁边，一只手悬空地、手心向上耷拉在一边。那双手说得上极好看了，主人却不大爱惜，上面有薄薄的茧。
看着她，周淮安突然就想到了过去的时候，那时候周夕雪和他还没有闹僵，小姑娘头上带着蝴蝶结发箍，笑起来又甜又干净。
那时候他也没多大年纪，连带着那天见过的冯德昭也是，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他摇了摇头，走过去想把林苒没盖好的被子给她盖好。
他们两个在外人看来再风光，也不过是被抛下的两个可怜人罢了。
可惜林苒的防御系统未免太好了些，在周淮安距离她还将近有两米远的时候，床上原本睡得很熟的人猛地睁开眼睛，而那双她醒着的时候都半睁半闭、看上去懒洋洋的眼睛居然比任何时候都要警醒，没有一丝睡意。
仅仅一个眼神，周淮安就重新意识到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原来那安静好看的睡颜和她平日里表现出的佛系一样，毕竟是个假象。周淮安耸耸肩：“你被子掉地下了。”
林苒喉咙里模模糊糊地发出一个声音，大意表示自己知道了，眼皮又垂了下去，身体放松地蜷缩回原来的位置，却根本没管被子的事。
周淮安默然，不知道她到底是真醒了还是只是假装醒了。他叹了口气，放重了脚步，拾起她的被子搭好，并且无意识地掖了一下，转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又回到了卧室里，显然是忘了自己溜达出来是干什么的……
然后睡着了――原来替林苒盖被子这项运动有助于治疗失眠，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接下来的半个晚上，林苒一直迷迷糊糊地在梦着一个消瘦的男人的背影，一开始她以为是莫执，可是那个男人挺拔的身姿，带着莫执没有的、那种漫不经心懒散的感觉，却又像是背着什么东西一样，沉重而艰难。
那背影极熟悉，林苒努力地想追上去，却总是悬着一段距离，她觉得自己好像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很久很久……有一辈子那么久――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脸上。
她愣愣地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男人背影的片段，还有模模糊糊的……熟悉的感觉。
她忽然记起来，那个是她父亲林明的背影。而她，居然错认成了莫执。
周淮安敲敲她的门，探进头来通知了一句：“起来就收拾收拾吧，早饭给你留在桌子上了。”他本来说完就想撤退，却无意间看见林苒的脸。他在这个姑娘的脸上看到过装出来的做作的热情，看到过阴狠和恨意，看到过戾气刻薄，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有一点不知所措的、悲伤迷茫的表情。
周淮安顿了顿，还是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林苒不出声，目光仍然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周淮安在门口站了一会，等不到她的回答，已经决定走人了，却突然听见林苒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你在哪里认识的冯德昭？”
周淮安想了想，还是照实回答了她：“在很久以前的一个宴会上，跟你父亲一起。”
林苒似乎无意识地接了一句：“他现在身体怎么样？”
周淮安叹了口气：“快死了。”
林苒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嘴角好像机械地往上提了一下，目光无神地没有移动一下：“多行不义必自毙，多好的话。”
第四百四十五章 有事再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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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要是知道他以为彻底消沉下去的林苒重新回到了林家，会怎么想？”
“你想做什么？”周淮安一愣。
林苒反而笑了起来：“放心吧，我才不想再见到他，人活着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不是？”
只是觉得……原来时间真的过去的这么快了。
上车前明明是晴朗的天气，下了车回到雁城的时候天空居然阴了下来，林苒大半张脸都埋在了围巾里，还是觉得寒意刺骨：“这是今年第二次倒春寒吧？”
周淮安抬头看了看：“应该是。”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我坐地铁回去。”林苒往手心里呵气，“有事再联系。”
周淮安点了点头，看着这姑娘离开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地铁口，这才转身，向着停车场走去。
林苒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中途下了地铁，在她简短的打了个电话后没多久，一辆白色的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林苒上了车，一边解围巾一边轻声说道：“走吧。”
男人手拿一束花快步穿梭在人行道上。一辆豪华车慢慢靠边向他靠近过来。男人瞥了一眼，发出不易察觉的叹息。豪华车像是收到信号一样，在缓慢与男人共行了几秒后，加速超过了对方，在前面右转弯的拐角处，消失了尾灯。
男人偏离计划的路线，拐进了那个弯道。
豪华车就停在那里，车门邀请一样的打开着。他谨慎地环顾四周，迈了上去。
“好漂亮的花。”坐在里面的女人伸过手去，却让男人一下拍开，女人不怒反笑，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
“我相信你来这不是让我喜欢你的，所以有话快说。”
面对男人的冷脸，女人轻哼一声，她朝司机示意了一下，对方就很明白地退出了车子。只剩下他们两人后，女人带着白色小山羊皮手套的手递过去一份有些分量的文件。
男人皱起眉头，接过来打开一看，厚厚的全是个人资料，来自不同姓名身份的人，但多半都长着不怎么和善的脸。
“这是周淮安，”女人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尾音有些浮动，“认为最有可能是当年内鬼的人选名单，他知道我手上有这么个线人，决定让你处理这件事。”
男人忍不住发出闷笑声。“他让内鬼去找内鬼？”
林正的拇指快速点过那厚厚的一沓文件，他又说，“难为他了，还真能把我那个侄女的仇家名单精简在五十人以内。”
说完后，他发现女人在盯着他看。他冷笑：“怎么，听到有人说自己初恋对象的坏话觉得不爽了？”
“别试图激怒我，要知道让你发怒可比这容易多了。”女人的五官终于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而且你应该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可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恐怕你正付出的比你想象中的还多，女人，林正冷冷地想，却说：“那就别盯着我，把想说的说出来。”
卫蔚也冷冷地回看他，豪华车后座上的一男一女，一个是南极，一个是北极。
自从林正直接搭上了林丞背后那个人之后，他似乎就有些飘飘然了。
卫蔚心想，这局棋才刚开始……林正就有了这种势头，注定了他只能是个失败者。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个替罪羊？”
“我为什么非要找个不相干的人抢走我的功劳？”
卫蔚笑了：“真是个疯子。”
“我当夸奖收下了。”林正晃晃手上的文件袋，又问，“他具体想让我怎么做？”
“找出内鬼。”卫蔚复述着本来的原话。
男人轻哼一声，说：“告诉他快了，我会让他见到‘内鬼’的。”
迈出车门的时候，女人朝这边微微探身，红唇在一身雪白衬托下是致命的弧线：“虽然我对你的约会对象十分好奇，但还是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林正。”
林苒回家之后，倒头就睡，硬是睡足了十二个小时才爬起来，莫执本来还担心她一路火车回来吃不好，特意提前带了她爱吃的东西回来，谁承想回来怎么叫林苒她都不醒，只好无奈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把食物塞到冰箱里去，然后轻手轻脚地去喂猫。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总算是久违的觉得神清气爽，在床上懒洋洋地赖了一会儿之后，慢慢悠悠地晃去洗漱。
有件事情林苒一直没告诉周淮安，从雁城出发之后，她能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两个人，不过奇怪的是，那人在到了站之后反而不跟了，她留意了这么久，甚至是回了雁城之后也再没有出现过了。
林苒想着这件事，眉头便微微地皱了起来，来人到底是哪方势力的？
开始她以为是伍子平的人，可是在旧屋里伍子平出现的时候，林苒就立刻推翻了这个想法，伍子平明显是来跟她诀别的，根本就不需要让人从雁城跟着她。
那难道是……冯德昭的人？
林苒想到这儿，用毛巾擦了擦脸之后便冷笑了一声，如果真是冯德昭的人，那么他可没怎么尽心尽力啊。
在城市的另一边，冯德昭慢腾腾地从他那把躺椅上挪起来，一边的金毛聪明地爬起来给自己换了个地方，以防绊了它衣食父母的脚。这日这音响里飘出来的是越剧梁祝里面十八礼相送的那出，假凤虚凰地调子悠悠地飘出来，一唱三叹中，隐隐就透着那么几分柔柔的水气。
“这词儿啊，写得真是好。”冯德昭拿拐杖敲着地板，“可是我老觉着这越剧不如京剧大气好听，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头儿来。”
卜云飞脸上那儒雅的笑容一点都没变，身为他的儿子，卜昌平显然只学到了皮毛，在一边应和了一声：“越剧里到底是才子佳人多，大哥平日里当个消遣就罢了，还是帝王将相适合您。”
冯德昭一笑：“明着拍马屁。”他挥挥手，“这破天忒凉了，我这老骨头跟外边久待不得，走，进屋去。”
卜云飞和他家主子一个毛病，明明跟身家干净四个字一点儿都沾不上边的，非要事事儿地装正经人，就差在脸上拿黑墨汁写上“我是好人”几个大字了，其和善慈祥的表情，和年画上那抱着鲤鱼那穿着内衣的福娃简直如出一辙。
跟着冯德昭进了屋，卜云飞轻车熟路地拎起小茶壶，给两个人都倒上茶，端到冯德昭面前。冯德昭接过来先陶醉地闻了闻，感叹了一句：“香――真是香，这铁观音我喝了二十年了，是怎么都不够。”他把手杖放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品了一会，呵出一口气来，“前两天，你手下的人见着周淮安家的那孩子了？”
卜云飞目光一凝，把茶杯撂下，不知道为什么，压低了声音：“是，见着了。”
冯德昭“嗯”了一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你说……周淮安家的姑娘，怎么会和林家搅到一块去？”
卜云飞顿了顿：“听说他是想走林家的路子，所以估计这么做的。”
冯德昭嗤笑一声：“你信？要是别人我信……周淮安？”他摇摇头，“给那姑娘起名叫怀明……不过我就想不通，他这手为什么要伸到雁城来，好好地做他的周家掌门人怎么就不行了，到这来可也太远了点吧？做什么呢，都是那么多年的老交情了，当初你死我活地斗了那么一番还不够，又来折腾。”
“但是大哥，伍子平怎么处理？”
冯德昭想了想：“别管他，当不知道，伍子平有多大的能耐，我还没看完呢。至于周淮安……也先留着，指不定哪天垃圾涨价了，他就有用处了。”
“是。”
“行了，你去吧，别盯太紧了，周淮安家的……不好说。”
“是。”卜云飞站起来，“那我就先去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纪鑫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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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德昭应了一声，本来卜云飞都走到门口了，他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对了……你说的，那个被伍子平给出来了的男人，什么来头？”
卜云飞想都没想，随口说：“没什么，普普通通的一公司上班族，好像是因为一个女人的事情得罪了林家，所以那边才暗地里下手把他给办了，前一段儿还跑到雁城来工作……”
冯德昭猛地睁大眼睛，裴清远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大哥？”
“那……周淮安家那个叫怀明的……多大年纪？”
卜云飞没反应过来，毕竟这事他也没怎么上心，就让一个下属过场似的跟了跟，心说都说是上大学的个人，还能多大年纪：“十……十六七吧，怎么的？”
冯德昭出了口气：“十六七岁……”他好像很累似的挥挥手，“知道了，你走吧。”
虽然听说他留下的小女儿年纪小，可毕竟是二十来岁的人，要说十六七岁……
对于林苒来说，那天那个人不过冒了个头，就没了动静，反倒是她自己，跟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半天，挺浪费感情。
她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这次把目光转到了纪鑫的身上去。
今天是她们这个三天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林苒本来是打算好好休息休息准备明天上课，结果纪鑫不知道为什么，也从学校跑到她这里来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喊正在书房忙碌的承叔，也没有喊保姆阿姨，转身进了厨房倒水：“小鑫你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要不是承叔知道她这三个舍友都是谁，也请过她们到林家老宅这边吃过饭，纪鑫可能连大院都不好进。
“啊……就是在表叔家里呆太久了，想来看看你。”纪鑫的话语听起来苍白无力，背对着客厅的林苒眉毛轻挑了一下：“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来着。”
她端着水走回了客厅，在纪鑫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之后端起自己那杯润了润嗓子：“小鑫，你最近怎么样？”
这句话在现在这个局面下实在是一个太过完美的开场白，纪鑫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无意识地打量着玻璃杯，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林苒觉得今晚和莫执出去吃饭的这个安排完全可以推迟一段时间了，她用手机发了个短信之后就继续窝在沙发上喝她的水，反正她林苒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可慢慢等纪鑫反应过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苒终于听到了纪鑫开口说话：“苒苒，你二叔最近……是不是刚回雁城？”
“没错啊，”林苒不知道纪鑫问这个究竟是干吗，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毫不设防的透底，“他刚从江城匆匆忙忙回来，好像是这边有什么事情找他吧。”
纪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了兴趣：“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林苒心里越发觉得奇怪，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好像是听说……公司里的事情闹得有点大，牵扯到了一个姓伍的人，所以他才回来的……”
借着伍子平的名号……林苒心里倒是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
谁让他们两个给自己找过那么多的麻烦事。
纪鑫显然是知道这两个人到底闹出多大动静的，她沉吟片刻：“那么你们家人没说让你出去一趟吗？我是说……你爷爷那边。”
林苒歪了歪头：“为什么要让我回去？不过前一段儿他倒是跟我说了点事，现在被你提起来，我怎么觉得跟这件事情有关？”
纪鑫听了这句话之后猛然变得紧张了起来：“是什么事？”
而林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纪鑫在她的视线注视之下似乎这才感觉到了不正常，她干笑了起来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你这段时间很不对劲儿，知道了莫执回来之后所以我才想……”
“要是你问我，我自然什么事情都会跟你说，”林苒还是静静地看着她，“可我现在在想，到底是你想知道这些，还是另有他人。”
纪鑫的笑容有些尴尬：“当然是我，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呢？”
“哦，这样。”林苒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究下去，“也没什么其他的，就是跟我说让我最近小心点，盯着我的人可不少。”
看着纪鑫有些坐立不安，她笑着安慰：“好吧好吧，我并没有生气真的，小鑫。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毕竟你从来都不关心这些。”
纪鑫叹了口气――但是怎么也不像是放心下来，更像是无奈或者是说失望――然后才再次开口：“你二叔那边怎么样，严重吗？”
“耳熟那边……”林苒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当然，实际上她只是在考虑纪鑫到底是怎么回事罢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格外敏锐的纪鑫自然是没有放过她话语之中的不确定：“怎么了行歌，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也算不上吧……”林苒迟疑着，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沙发扶手上的花纹，“你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一直很反感，连听到都不想听，只想好好地上学读书。但是关系到二叔的话我不得不在意……我爷爷告诉我，现在雁城的局势其实挺不好的。”
不是说林苒不信任纪鑫，正是因为她太信任纪鑫，所以才对她这个态度感觉到十分奇怪。
对于她家里的这些事情，纪鑫过去虽然不能说一点儿都不问，但都是像是正常的朋友那样，偶尔问上几句，只有在真的出什么事情的情况下，才会多问几句。
所以她突然对林家和莫执的事情产生了这么浓厚的兴趣，林苒对她的警惕性自然会比对其他人的高。
毕竟……从纪鑫口中说出来的关于她的事情，可信度要高上很多。
又聊了一会儿，纪鑫便起身离去，林苒一直把她送到了门口，看着她离开，自己才转身进门。
不是她想太多，林苒觉得这件事跟卜昌平脱不开干系。
所以卜昌平到底是想干嘛，林苒走进厨房给自己又倒了杯水，说的太久让她的嗓子有点儿难受，一边说着很有诚意跟自己结盟，一遍又做出这种行为来，如果这就是他所说的诚意的话，那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老天作证，”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是真的不想再去见他。”
“你不想去见谁？”
被突然从身后想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林苒手一抖，直接把倒水的玻璃杯扔到了地上：“二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走路就不能有点儿声音吗，人吓人吓死人的啊！”
莫执没想到林苒会被吓成这个样子：“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小鑫刚刚才走，我在想她跟我说她要跟卜昌平之后发展的事情，”林苒随口就把不知道多少时间之前的事情拿出来当幌子，“我觉得事情有点儿太快了，而且卜昌平那个人实在是……”
林苒实在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形容，就只好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来。
幸好莫执知道她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后开口：“至少他要比他父亲聪明。”
“是啊，是很聪明，不过也聪明过头了，”林苒重新拿了个杯子倒水，“所以我才讨厌他。”
“说到这个，你好像从一开始就看卜昌平很不顺眼？”莫执蹲下身，把地上的玻璃碎片给收拾了，“这很奇怪。”
第四百四十七章 帮我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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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一口气灌下了大半杯水，这才觉得稍微缓解了一点自己的干渴：“一点儿都不奇怪，我还第一次就觉得秦瀚海不是什么靠谱的人，事实证明我也说对了不是吗？”
想到苏城那次的久别重逢，莫执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林苒认真地回望回去：“当然。”
莫执突然觉得，林苒的智商就好像股票一样，实在是让人琢磨不透它的走势。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林苒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找纪鑫，哪怕旁敲侧击也好，试探一下她问那些事情到底是不是因为卜昌平。
但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分成了两个进度班上课，林苒去她那边的教室里一问，却得到一个遗憾的答案，纪鑫迟到了，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狼狈地冲进来。
好吧，看来她们两个在这问题上很没有缘分。
不过林苒想了想，也就泄了气，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去问纪鑫，直接说吧怕伤感情，而如果委婉点……她又怕纪鑫装傻。
纪鑫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儿呆，但是林苒很明白，在某些方面她只不过是不在乎，懒得去计较罢了，但是只要她上了心，纪鑫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一个人。
这些问题沉甸甸的坠在了林苒的心里，让她短暂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如果林苒不知道那个成天给她送花的神秘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她甚至都有可能认为让授意卜昌平让纪鑫问出这些事的那个人会是他。
可是那个人和莫执极其相像，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这种骄傲是他们活下去必备的东西，也真是因为这种骄傲，让他们不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来处理事情。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一定是在卜昌平身边占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给出的情报可以及时的让他知晓并作出一个应对方案。
林苒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其实并不想通过自己现在这个和莫执不清不楚的关系来打探任何一点消息……即便是她给相应的给予自己这边的消息，这个行为依旧让林苒感觉到不舒服，仿佛是让她和莫执之间的关系变了种味道。
变成了现在她和其他人那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林苒并不习惯于去操控他人的感情――事实上，她可以说是相当厌恶这件事情――这总让她想起乔敬义，这让林苒打心底里泛出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坐回了自己那边还算安静的教室里，总算是轻松下来的林苒不受自己控制的，想起了那天见到的冯德昭。
冯德昭当时只不过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道路，林苒都知道，都明白，甚至了解，如果是自己处在那种境地之中的话，估计做的要比冯德昭还要狠。
可是她又不是像一朵自带圣母光环的白莲花，那一刀有多疼林苒自己心里清楚，这让她怎么心平气和地去面对冯德昭，甚至还和他谈笑风生？
有的时候，平静是某种让人窒息的东西。犹大在晚餐之后亮出了他的面孔，数十年的情谊，像一场虚假不实的梦。
然后林苒突然就想起来周淮安。
对于周淮安，他的事情林苒都是从母亲那里听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周淮安有着什么样的过去的深厚了解。妙书吧
周淮安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偷鸡摸狗上房揭瓦无所不为，眉上那道伤疤是十来岁的时候和人打架弄出来的。
对方欺负了他那初恋的小女朋友，他不管不顾地卷了袖子就去了，谁都拉不住，一个对一群，最后等他那群哥们赶到的时候，被打的满身满脸是伤的少年甩了上衣正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个哥们说说他想起了堂吉诃德――既英雄，又傻瓜。
那群人里没有一个比周淮安伤得重，尽管一个个都趴在地下哭爹喊娘，可是皮肤黝黑、小老虎似的少年说了，自己是出手教训他们，既然是教训，就不伤人命。
后来家里看实在管不住他，就干脆走了点关系让他去了个全封闭高中，结果没曾想，这反而让收下心来，混的如鱼得水，人也逐渐成熟了起来。
可是林苒却把他打架的那段事情记了好多年，那大概是周淮安最张扬的年少，往后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日子，所以林苒对这些事情分外的向往，不过也只是向往罢了。
林苒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强迫自己去想其他的事情。
方珊珊那边的见面安排在了后天――也就是周五下课后，然后周末她要去跟承叔去银行一趟，处理点必须她签名才能生效的文件和合同，苏明义说另外一边也有点事情要让她去看看，哦，除此之外还要去医院给猫打针，不知道为什么，莫执跟养在家里的那只猫就是八字不合，一个人怎么都弄不了它，只能林苒亲自上阵。
除了这几件事之外，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杂事，比如打扫卫生，给冰箱里充填食物……因为莫执最近屋子里放了不少机密的文件之类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有叫家政公司，原来偶尔回来一次，甚至还动用过秦逸和尹江来打扫，不过自从林苒搬来之后，这一切莫执就都交给了林苒。
每每想到这里，林苒就觉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咬莫执一口来泄愤。
这个时候，她面前的桌子被敲了两下，胡婷把东西放下，坐到了林苒先前给她在身边占好的位置上，看了她两眼，表情放松了点儿：“我还以为你得缺胳膊少腿的回来，都在寻思着去哪儿找人替代你了。”
“怎么，听到什么消息了？”林苒一听这话就知道有什么不对。
“那倒没有，就是还记得你上次被捅了一刀的事情，”胡婷拖了把椅子坐下，“听你这句话，看来还真的出了点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跟一个旧人说了几句话，”林苒斟酌着回答，“怎么说呢，也算是私事吧，怎么，学校这边出事了？”
胡婷掏出自己的杯子喝了口水，那里面的茶叶林苒一闻就闻出来是自己私藏的花茶，立刻无比愤怒地瞪着她，然后想到了自己还需要她帮忙答到，立马就怂了。
她一连串变化的表情自然落到了胡婷的眼睛里，胡婷有些郁结的眉头也舒缓了点：“学生会里，孙瑞瑞之前跟那个谁掐的那么惊天动地，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们两个呢，现在薛燕突然从余知慧那边反水倒戈，还不算是有事？”
“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俩？”林苒喃喃自语道，随后抬起头来，问胡婷道，“婷姐，我把你当自己人，我问的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要是让别人知道，小心我半夜到你床前表演鬼故事。”
“多长时间了这都，你就不能换个威胁方式？”胡婷无奈地说道，“行我知道，你说吧。”
“纪鑫最近有点儿不太对劲，”林苒简单的把事情跟胡婷说了一遍，“我怀疑是卜昌平，但是这件事情不好找二叔帮我查，你能不能……”
胡婷明白了她想说什么，沉思了一会儿，有点为难的开口：“你也知道，卜昌平跟我没有太多交集，最近也没有牵扯到孙瑞瑞两个人的是情理。”
“我当然知道，”林苒从桌子上抽了张废纸，兴趣缺缺地叠着玩，“反正你找个同学盯着他，也不用跟多紧，钱什么的都好说，回头跟我信息共享一下行不行？”
第四百四十八章 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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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没问题，”胡婷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你确定是卜昌平的问题？”
林苒摇了摇头：“老实说，不，但是我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想法，等看看他会对我给他的信息有什么反应吧。”
“你说……你觉得如果我在这件事情上一败涂地了会怎么样？”过了一会儿，一直在低头思索的林苒突然这么问道。
“据我所知，你对这种事情一向不太看重。”胡婷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疑惑。
“因为至今还没遇见过相关的麻烦。”林苒笑了笑之后这么说道，“本以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类似问题，但是现在这个问题却让我觉得有点困惑。”
“你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胡婷说。
“我一切的经验，如果不是读自案卷史料，就是源于亲身体会。”林苒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表述，“世间万事皆有始终，只有人心无从猜测。”
“我没觉得你的看法会这么悲观。”胡婷说道。
“如果将不确定的因素交给天意去决策，我无论如何也该在其余的部分尽力而为，这些努力还是会收到效果，应该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林苒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他，表情平静仿佛古井深潭，“听说我自己也有一天会陷入相反的局面中，忍不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说过，事情不见得是你想象的那样。”胡婷一针见血地指出。
“姑且就先这么猜测。――何况小鑫也不像是会对我全盘相告的样子。”林苒叹了口气，看着老师已经进了教室，也就打住了话题，“我下午去图书馆的自习室，晚上你要吃什么的话记得发微信给我，我给你们带。”
这周林苒是在学校呆到周五才回的家，晚上因为跟莫执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赌打输了，林苒心不甘情不愿地下厨做了饭，她也是想抛开乱七八糟的事情，让自己脑子放空一下。
当然这顿饭后来没吃好，因为黄超楠来了。
黄超楠这个人莫执甚至要比林苒还要熟悉，她是一个著名大学经济系的高材生，毕业的时候因为性格太耿直所以得罪了教务处的老师，拖着不给她办手续所以导致了错过了好几个offer，好在她的导师是个负责任的，知道林老爷子那时候想找个人专门负责本家这边账目，方便每年和理财顾问对接，也就把黄超楠给介绍到这边来。
毕竟是知根知底的，林老两口在试用期一个月也看出来这姑娘是个有能力又细心的，更关键的是脾气也是老两口喜欢的，便和黄超楠谈了考不考虑长期做下去，给的酬劳和福利都是比外面的要好，而且也说明白了，如果黄超楠找到了更好的机会他们也不会拦着，只要提前一个月跟林家说一声，方便他们找人交接就成。
这在林家一干，黄超楠就从大学毕业一直做到了现在。
这个被几个相熟的人一直戏称为王母娘娘的姑娘，过来的时候脸上没有妆，皮肤状态十分一般，草草梳着马尾，有些憔悴，但精神不错。
顺便一提，在黄超楠口中，林苒的昵称一直是齐天大圣。
因为林苒现在回了雁城的原因，黄超楠是知道她住在哪里的，本来林苒正咋咋呼呼地跟莫执抢一块牛肉，她突然敲开门进来。看见莫执也不吃惊，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哦，莫二爷也在。”
林苒趁着莫执愣神的工夫，一筷子戳进了牛肉里，嗷呜一口咬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嗯嗯，你怎么了？”
莫执看着林苒的无耻行径，简直无语。软软爬上饭桌旁边的小凳子，正眼巴巴地等着别人喂给它一块牛肉，结果林苒就一口吞了，立刻怒了，“啪叽”一下给了莫执一爪子。
莫执就想不明白了，他想知道为什么是林苒吃了牛肉，挨抓的居然是他。
“给你带的。”黄超楠从包里抽出一套化妆品递给林苒，“客户送的礼物，你好歹也学学化妆，到底是个大学生了。”
莫执站起来，帮着林苒接过来，软软的瓜子就钩在了他的衣服里，一路惨叫着慢慢滑下去了……
恭喜……年度最佳惨猫。
“呦，挺丰盛啊。”黄超楠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在林苒对面，从餐厅下面的小柜子里抽出一副碗筷，“我不客气了啊。”
她夹了两口点评说：“苒苒你做的吧？外面饭店做的不是这个味道。”
林苒：“……”
“对了，苒苒，”黄超楠眨巴眨巴眼睛，说，“有事找你帮我出个面，我最近要结婚了。”
林苒觉得自己有点幻听，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啊？”
然后她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跟承叔？”
黄超楠脸色一变：“林苒别逼我问候你大爷啊，你可不是我上司。”
莫执在桌子下面踢了林苒一脚――会不会说话？
软软在桌子底下，直接蹦到了莫执脚上，用自己的重力狠狠的给予他一击――懂不懂猫道？！
林苒毫无节操地点点头：“是是是，对对对，那个……跟谁结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打听那么多干嘛。”黄超楠扫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苒苒，那个人回来了，我不想见他。”
林苒了然了：“他怎么还有脸回来？”
黄超楠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她或许应该感谢那个男人，如果没有他，她或许一辈子都只是雁城里万分不起眼的一个小职员，朝九晚五偶尔加班，总是拿着不多的钱，做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想说不敢说，想做不敢做，庸庸碌碌，最后变成了一个平凡的女人，慢慢老去。
生命怎能没有变化？
那些剧烈的、甚至让人觉得快要活不下去的痛苦，都像是一场破茧的过程，是不幸，但也是幸运。
大江南北，千秋万代，一辈子，并不只是一种活法。
林苒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要是觉得心累，我哥……就是林靖和有个老朋友最近打算跟一些朋友一起办一个公司，你觉得有兴趣，可以过来帮忙，刚开始怎么样我不敢说，反正赚双份钱，承叔也不会说什么的。”
黄超楠的动作一顿，片刻过后，她笑了起来：“苒苒，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们那活，我干不了，没那么多心力可劳。”
林苒并不介意，只是笑了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黄超楠摇摇头：“不了，有些事，其实不试也知道结果，不试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一辈子总共才多少年？说不定过几年得了个什么病，就忽然身残志坚、要不英年早逝了，舒服一天是一天，你说是不是？”
这个让公司其他职员眼红，乃至于若干年间被无数应届毕业生眼红的职业机会，就这么被黄超楠轻描淡写地拒绝了，而她从未曾后悔过。
想想你这一辈子要的是什么，高工资？社会地位？西装革履地奔波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机关算计或者辛苦谋划？
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动心，有的时候并不一定是最好的。
可惜这道理大多数人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明白。
因为想着黄超楠事情的关系，林苒一晚上等于没睡，第二天早上刷牙的时候困得差点叼着牙刷睡着，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都没用。
“今天我出去一趟，跟方珊珊说了，这快开庭了，给她搬个家，到法院旁边那家五星级宾馆住几天。”吃早饭的时候，林苒一边打呵欠一边说道，“毕竟安全第一。”
第四百四十九章 你倒是看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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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是林苒能自己做的决定他都不会插手，莫执点了点头：“你小心点，方涵亮那边……”
虽然话没说完，但是林苒却知道他想说什么：“我知道，反正他的话我也就听过就罢，管他想做什么，我也懒得跟他接近。”
虽然搬家的事情很多，可林苒脑子里还都是黄超楠的事情，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很不对，尤其是黄超楠的态度，实在是让她不能不多想。
黄超楠是个多么骄傲的人，没有比林苒更清楚的人，那么多年，她虽然不在雁城，可毕竟也是接触过的。
怎么这次就……这么仓促且无奈的决定结婚了？
她站在酒店走廊想着这些，结果发呆没多久，手机就响了，林苒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接起来：“喂，您好……对，我是林苒。”
她沉默地背靠着桌子站在那里，那边一个女声似乎公事公办地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林苒说：“我明白您的意思，相关的一些证据我已经把扫描件发给您了，原件我会带过去的。”
那边又说了什么，林苒却突然笑了起来：“不，不用……我很感谢，不过您放心，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会安全并且按时抵达的……这确实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确实是那么回事，我这里有些底子，做人总要给自己留点底，您说是吗？”
“好的，谢谢。”林苒挂上了电话。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苒就有点心不在焉：“我说二叔……”
看到她这个样子，莫执早就等着她开口了：“怎么？”
“我这两天……可能要过去跟方珊珊住几天，”林苒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我还以为能躲得掉。”
“就是你前两天和我说的，方涵亮有关的事情？”莫执看着林苒点了点头，“你就这么不想去？”
林苒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谁愿意没事跟他们搅在一起，我根本就是不想去趟这一趟浑水，我都是打算全身而退的人了，一个二个这个时候倒跑出来蹦跶了。”
莫执因为她的语气而笑了起来：“放心吧，这边出不了什么大事的。”
第二天，莫执出面联系的那位律师终于从外地办完了一桩经济案回来，低调地入住到了和方珊珊同一家酒店。
这个案子难度很大，但是这位律师看起来胜券在握，到底谁能咬得过谁和林苒基本没什么关系，她就安安分分地呆在酒店里，面都不露，在等着开庭的时候，整理起自己的事业发展规划。
这附近的商圈林苒不能说她不熟，但也不能说熟悉，可是她就是没有去逛上一逛的心情，要说林苒最想干什么……
她就只想回家安安生生地办自己的事情，这些事情她是一概不想管了，只要方涵亮不过分，不闹出格，林苒就一概不想加入进去，甚至生怕沾上这些甩不掉的事情。
苏明义的助理则时常过来坐一会儿，有时候跟她聊两句，有时候默默地抽根烟就走。
林苒坐在铺的满床的资料里，听着电视里关于这个案子的一小块报道，这些天终于露了面的苏明义突然说道：“这些年的混乱过后，我有种预感，金融市场会前所未有的繁荣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在法规之前的繁荣，经济开始大爆炸，然后在一片混乱里找到新的规则。”
林苒随口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苏明义沉默了一会儿，不可置否地说：“你觉得挺好的，说明你还年轻，还敢挑战，还有干劲，我却有点怕了，林苒，我觉得我最近变老了。”
林苒眼皮都不抬地问：“有人盯上你了？”火热电子书
“很多人都在盯着我。”苏明义说。
“你做的那些事，说出来都够你挨枪子了，这些要是东窗事发了，你怎么办？”林苒问，“而且证监会为什么会盯着你，想要把你绳之以法，显然你要比我更清楚。”
苏明义嘿嘿一笑：“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即使我是日薄西山，想和我撇清关系，也没那么简单。”
当一切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关系就会变得格外复杂，这些年，光是相关房地产过户的记录就够打算查的人喝一壶了，就好像当年清朝年间的江南一样，天高皇帝远，自成一派，盘根错节，想要连根拔起，必然伤及根本。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是白莲花，这些事情她当然也知道，虽说不打算干，可是……终究还是撇不清关系。
“我听说，”苏明义顿了顿，颇有兴致的看了林苒一眼，“秦家那个向来跟秦瀚海他们家不对付的后辈，前些日子找过你，似乎是想让你帮他个忙？”
“啊，”林苒不咸不淡地说，“消息灵通啊苏哥。”
“你现在账面上都是干净的，我早就知道了，”过了一会儿，林苒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放心，查不到你头上。”
苏明义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林苒那油盐不进公事公办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接起电话轻声细语地换房间说话去了。
苏明义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觉得有点郁闷。
“女人啊……”他感叹，“年轻人啊！”
尽管她自称目前不想谈恋爱，心态佛系的不能再佛系了，可在他看来，她却依然年轻，在萎靡不振之后，依然有条件坚持她的理想主义，她讨厌蓄意秩序的人，在社会给她上过一节大课之后，她依然认为理论和正义才是正确的，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理念，依然想做她自己的事业，退缩之后，再回来。
可是他不行了。
苏明义挺直了腰杆，捡起自己的外衣，在林苒嘻嘻哈哈和对方说话的背、景音里，轻轻地带上门出去了。
有人在查他，实际上苏明义做的那些在边缘游走的事情，在这个圈子里大家是心照不宣，可是最近有人在活动。
想一口咬死我，苏明义想，也没那么容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咬不死我，就有你们好看的一天。
我想要的终究都要能拿到，无论是钱和权利，还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其实莫执打电话过来一是关心一下林苒，二来是通知她方涵亮最近的动向——要不是林家老宅大院的安保极其严密，这人恨不得跪到林家门口去堵她了。
林苒想了想：“别管他了，我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剩下的就法庭上见吧。”
“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躲去酒店的吧？”莫执一边和林苒通电话一边给软软弄东西吃，结果因为一心二用的原因手慢了点，直接挨了软软陛下一爪子，“别闹，跟你主人通电话呢。”
林苒一听就笑了：“得了吧，二叔你跟软软说这个不管用，他欺软怕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那劳烦您跟您这御猫说两句，让它下手轻点，”莫执甩了甩手这么说道，“要不明天人家还以为你刚走我这边就又带人回来了。”
林苒压根就没把莫执这话当成是真的：“你自己跟它讨论一下，朕现在公务繁忙没时间管这些。”
莫执也笑了起来：“说正经的，你那边怎么样？”
林苒翻了一下满床的资料：“还行吧，反正没什么意外的话就这样了，我是不会再参合进来的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我就围观一下就好了真的。”
“你倒是看得开，你就不怕他们再来找你？”莫执问。
第四百五十章 跟二叔去兄弟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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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开庭的事就在眼前，可是毕竟也得按照法庭的程序来，再着急，也得在材料递交上去之后等待一个答辩期和举证期。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莫执的话起了作用，剩下的日子，林苒过的平静无比。
过几天的晚上，在按照先前的约定在莫家老宅处吃过饭之后，两人还没出大院，莫执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莫执看了眼来电人，直接把电话扔到了林苒怀里：“我开车不方便，是我那帮兄弟里的一个，你接一下。”
看到他专心致志地开车，林苒也没跟他多说，利索地就接起了电话。
“我说莫执，这回雁城不跟我们说一声也就算了，侄女过来了都不带出来让我们看看，还是不是兄弟了？”不等林苒说话，对面的男人就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就一句话，明天晚上的聚会你来不来？”
林苒抿了抿唇，并没有怎么犹豫：“没问题。”
每个圈子其实都是互通的，如果她想利用这个圈子的力量，说不定从莫执的兄弟身上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货。
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会是她接的电话，舌头立刻就打起了结：“那什么……啊……我是打错电话了吗？”
“二叔在开车，不太方便接电话，”看了一眼莫执的侧脸，林苒把男人的意思转了过去，“所以才是我来接。”
说了两句之后，林苒就挂了电话，她看了仪表盘前的蓝牙耳机，决定不去揭穿莫执的目的。
“二叔你兄弟说明天晚上有个聚会，我替你答应了。”
她窝回了座位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莫执应了一声：“然后呢？”
“他说让你带我去参加，”林苒也不问他为什么会追问一句，“我个人认为我的长相还不至于让你在兄弟面前丢脸，所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莫执嗤笑一声，“你明天不就上午两节课？我下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等我回家来接你。”
林苒冲他做了个鬼脸：“控制狂。”
看着她的样子，莫执有一瞬间的晃神，越和她相处下去，他就觉得越发的被她吸引，她身上的独特之处，吸引着他不断去探究。
但是他也想把这份独特给珍藏起来，打上自己的标签，成为自己的专属物。
他少见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们口中的暴君居然因为一个姑娘而患得患失，估计会笑掉大牙的吧。
第二天林苒下楼的时候，莫执也刚好到达，而在看清她的装束时，莫执的眼神立刻暗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习惯问题，林苒向来是习惯素面朝天，就连穿着也是以舒适方便为主。
可今天却不同，她脸上带了淡淡的妆，换上了一条他从未见过的杏色天鹅绒长裙，外搭了一件浅色的大衣，长及脚踝的裙摆在微风里轻轻飘摇，衬得她的皮肤像极了莹白的瓷器。
在看到她被一条细细的珠链腰带勾勒出的纤腰时，莫执觉得自己心头的那把火再次烧了起来。
如果说林苒素面朝天时是越看越好看的话，那么她这样装扮之后，效果足够让人第一眼便觉得惊艳。
莫执像是活动手指一样敲了敲方向盘，强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这才开口：“回去换一件，我在这等你。”
林苒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不是，二叔，怎么了吗？”人人
她可不觉得这打扮有什么问题啊。
看着她露在外面的光滑的皮肤，莫执心里的火怎么压也压不住：“你这副打扮……”
注意到男人的表情，林苒已经知道了他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自己去换衣服，不过就是因为男人们可笑的独占欲罢了。
她开口打断了莫执，语气不急不缓：“二叔，已经要迟到了。”
莫执怎么也无从反驳这句话，他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要不是他心脏还算坚强，估计早就被这丫头给气死了。
莫执这帮兄弟聚会的地方，其实是他们几个都有股份的一个私人会所，他们到达时，房间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气氛十分热闹。
在莫执推开门的一瞬间，房间里一下就变得鸦雀无声，将近半分钟之后，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才开口说话：“二爷，怪不得你一直不肯把侄女带出来，我要是有这么一个侄女，肯定也是天天藏在家里，生怕被别人给拐走了！”
听到声音，林苒就知道这是那天打电话过来的男人，她听到身旁的莫执笑骂：“彭飞，当我们都不知道你小子总算搞定侄女到国外上学的事了是吧，这话我回头说给她听听，看她愿不愿意天天被你藏在家里。”
“别别别！”男人连连摆手，“我说错话了，要是让那丫头知道了，我可就倒霉了。”
被这么一闹，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莫执带着林苒入座，低声向她介绍这群人。
在介绍到屋里除了她之外，唯一一个女人时，男人有一瞬间的停顿：“她叫秦沐雨，是我们几个的兄弟秦默的亲妹妹，他哥出国以后，我们几个就把她当亲妹一样照顾。”
林苒点了点头，从莫执的态度里，她已经看出这件事并不是这么简单，趁着进门时那半分钟的静默，她已经迅速的打量过所有人，从那时起，除了愤怒地瞥了自己一眼外，她的目光便一直黏在了莫执的身上。
就算她林苒是个傻子，这样观察下来，也能知道秦沐雨对莫执是个什么态度。
她露出了一个淡笑，但是二叔对她的态度，注定了她是一厢情愿啊。
开始时，因为是初次见面，虽然很热闹，可是众人都有些拘谨，随着时间的过去，加之众人也都还年轻，气氛逐渐活络起来。
在这期间，林苒一直带着完美的微笑，如鱼得水的应对着所有的问题，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秦沐雨异样的表情。
看着这样的场面，秦沐雨的裙边已经被她扭成了皱巴巴的模样，而在发现莫执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林苒身上，丝毫没有分给自己的时候，秦沐雨觉得自己快要被嫉妒淹没了。
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尤其还是暗恋莫执这么多年的一个女人，秦沐雨自然分辨得出莫执对这个姑娘到底是亲情还是爱。
就连她自己，都讨厌满心嫉妒的自己，可是她没办法控制，一想到自己迷恋了这么多年的莫执，满眼都是别人的时候，秦沐雨就想挠花林苒那张让她都觉得惊艳的面容。
当莫执不动声色地又一次给她挡酒时，秦沐雨终于脱口而出：“苒苒啊，我听说你是家里出事了以后，才被莫执给带到雁城来，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莫执有这么一个侄女，之前你为什么不让他提啊？”
这句话虽然说得十分突兀，却也算得上是问出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声。
而且她问的很有技巧，如果莫执替林苒回答，那就显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林苒慢条斯理地放下白瓷汤勺，嘴角自始至终都含着笑：“很简单，我不想让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影响他人对我的看法。而且二叔担心如果太早公开的话，会有人心怀不轨地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
秦沐雨妆容精致的脸上带上了嘲讽：“这样看来，苒苒你也是怕被人挑拨之后，你和二爷之间会产生间隙喽？”
这句话一出，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静默。
如果说秦沐雨之前的话，还能用好奇来作为借口，那么这句话，就是直接说林苒和莫执的关系太容易被破坏，感情根本就不好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我跟莫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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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都在等着林苒的回应，毕竟论关系的话，他们跟秦沐雨的关系显然更好，而且之前还一直有心撮合他们两个，只有知道一些内情的段和洽左右看看，想要开口缓和气氛。
莫执眉头微皱，他向来就不喜欢秦沐雨，如果不是看在朋友的份上，他是不可能一直对她这么客气的。
再加上她现在说出的这句话，在让林苒难堪的同时，其实也让他面子上不好看，他完全有理由喝止她。
可是在开口的前一秒，他突然就想知道，林苒究竟会怎样回应这个问题。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林苒笑意更浓，甚至还带着许些羞涩：“当然不是，主要是二叔觉得，万一有人不自量力地到我面前叫嚣，会影响到我的心情。他还说，我心情不好的话，他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好……是吧，二叔？”
她承认，她是有想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来查当年林家的事情，可这并不代表她要迁就谁，甚至讨好谁，有人想让她难堪，她也就没打算让那人好过。
面对秦沐雨急切想知道真相的目光，莫执从容不迫地开口：“我可不是这么说的。”
秦沐雨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可是男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失手打翻了面前的高脚杯！
因为她听得一清二楚，莫执好听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当时说的是，你要是心情不好，我肯定得心疼，至少要把罪魁祸首好好教训一顿，好给你出气。”
秦沐雨再也无法呆下去了，她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说了句抱歉后，便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房间。
而排行老五的段峰深深地看了林苒一眼，也起身追了出去。
那一眼里有多少厌恶的情绪，林苒并不是没有发觉，她只是完全不在乎罢了。
既然他从一开始就因为秦沐雨的关系讨厌她，那她就算再怎么伏低做小，都不会让他真心和自己结交。
既然如此，那她何必又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林苒端起杯子喝茶，垂下的眼帘遮掩了她眼中的冷意，她向来不屑在感情方面有过多纠缠，可是秦沐雨闹出的这个插曲，可以算是影响到了她的切身利益，如果这样她还不尽快做个了断……
那她也就是个可以让人搓扁揉圆的包子了。
她放下了杯子，嘴角的笑容温和如初。
在其他人的安抚下，秦沐雨总算是稍微冷静了点，在一直安慰着她的那个男人被一个电话叫走之后，她本打算直接就离开，回家好好收拾一下情绪，可是一想到莫执，就忍不住想要再看他一眼。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在心里告诫自己，就看一眼，就看最后一眼就走。
但当秦沐雨回房间的路刚走了一半，她就遇上了靠着走廊墙壁玩手机的林苒。
“你怎么在这里？”她刚刚平静的心情再次波动起来，语气极差地开口。
林苒却是把游戏进度保存了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等你。”
她坦率的回答让秦沐雨吃了一惊，也让她的怒气更上了一层楼：“怎么，到我面前来炫耀你刚刚让我脸面全无？”
“我没有这种恶趣味，”林苒平静地看着她，和刚刚在房间中的尖锐完全不同，“我在这里等你，只不过是有话想说。”
秦沐雨冷哼一声，双手抱胸：“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不管有多少人撮合你们，你又喜欢了他多少年，请你记住一点，我跟莫执的关系，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不是什么能被外人随便拿来讨论的事。”
林苒的语气不急不缓，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刺在了秦沐雨的心上。
秦沐雨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其他女人在莫执的事情上，这样精准地捅在了她的心上。
秦沐雨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林苒那张好看的面容，此刻在她看来宛若一张狰狞的鬼面。
她又羞又怒，在心里萦绕了很久的话终于破口而出：“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坐在莫哥身旁！“
林苒眉目不动，留下了一句话之后，便翩然离去――
“那你觉得你自己有资格，坐在我二叔身旁吗？”
上车回家的时候，莫执开口：“你中间出去，跟秦沐雨说了什么。”
明明应该是疑问句，可他却使用了肯定语气，仿佛是亲眼所见一样。
对于男人这种料事如神的本事，林苒已经习以为常：“我就只是衷心希望她走出一段无果的单相思，赶紧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以免痴心错付变成大龄剩女之后，只好随便凑合下了。”
虽然她语气平静，甚至带上了少见的笑意，可莫执却知道，林苒的心情很不好。
这其实是让他有点奇怪的，从认识林苒到现在，两个人吵也吵过，也见过她因为被踩到底线而气的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
莫执比任何人都清楚，林苒平日里虽然在佛系的外表下隐藏着毒舌，但她无论什么时候，心里都一直有根线在绷着，让自己不会失去理智，但看现在的这个样子，她已经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别说莫执，就连林苒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她虽然也尝了几口面前甜甜的气泡酒，可是她知道自己的酒量，那几口酒，还不至于让她喝醉。
“你说我就不明白了，”林苒的怒火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当车停在了楼下时，她终于还是爆发了，“这都是怎么想的，都把我当什么人了？”
莫执松了口气，爆发出来总比她一直闷在心里强：“因为秦沐雨的？”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林苒半隐在阴影中，脸上第一次毫无掩饰地露出了心中的阴郁来，“这种女孩子，给我练手我都嫌费时间。反正你又对她没什么好感，她就算再怎样迷恋你，也没我什么事，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我头顶发绿就成。”
莫执眼睛闪了闪，声音却温柔的不可思议：“那是怎么了？”
林苒慢慢舒了一口气：“无论是甄云澜，还是秦沐雨，她们来找我麻烦的原因都很简单，无非就是为了男人，今天秦沐雨找茬的时候，你发现你的那几个兄弟的眼神没，除了段和洽之外，全部都是写着轻蔑，好像我就是为了和她争风吃醋，这才过来的。”
因为性格的原因，林苒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稍微缓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就奇了怪了，抢男人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干吗？她们把男人当做生活必需品，就代表着我也是要离了男人不能活？”
莫执终于明白，林苒为什么会气成这个样子。
看着林苒，他嘴角慢慢地勾成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终于发现，林苒这个丫头和他是一种人，在能力比一般人高出很多的同时，他们的求胜心和自尊也格外强，所以他用了八年的时间，在完全没有借助家族力量的情况下，成为了众人口中的莫二爷。
而林苒虽然现在只是个大学生，可是她无论是处理事情还是本专业素养，是很多比她大十几岁的人都做不到的。
所以当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低时，林苒才会被气到失去理智。
说完了之后，林苒沉默地靠回了座椅，她先是有点漫不经心，仔细看的话，眉间有一点非常轻微地皱着，好像对有些事情很不耐烦似的，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本来是松松垮垮、靠着椅背而坐的她猛的就把背给挺直，脸上的血色忽然之间就褪尽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一个高调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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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平静下来，不受控制的深吸了一口气，脖子上的筋骨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凸显了出来，看上去像是要顶破她的皮肤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她被拥入了一个温柔却有力的怀抱之中。
因为之前喝了不少酒的原因，男人身上带着酒味和夜风的凉，林苒还闻到了清淡的烟草味道，可奇异的是，这味道并不让她生厌，而是让她因为愤怒而加速的心跳，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我在这儿呢，一切都有我在。”林苒听到抱着她的男人这样说，声音不大，却极其的坚定，“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男人体温稍高的怀抱中，耳边就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林苒感觉自己的酒意漫了上来，让她忍不住想合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
林苒迷迷糊糊的觉得，虽然有时候她确实是被莫执气得发疯，这个人还是她八字不合的死对头，可是这个来自莫执的怀抱，却让她觉得十分可靠，甚至给了她一种久违的安心感。
这种安心感……自从林靖和出事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了。
第二天早晨，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林苒只要喝了酒，无论只是小抿一口还是宿醉，起床之后，都是一副元气大伤的样子。
比她喝的多不少的莫执少见的没有外出，看到她慢慢悠悠地从浴室晃悠出来之后，扬了扬下巴，示意她把桌子上的粥给喝了，随后又重新看起了报纸。
林苒压根没什么食欲，有一口没有口地抿着粥，脑子里却在考虑昨晚那顿不欢而散的晚饭。
虽然那几个人跟莫执确实是挺好的兄弟，可是连亲兄弟都有亲疏，昨晚的闹剧后，林苒已经发现，和莫执最亲近的应该是段和洽，而有几个人八成是因为秦沐雨的原因，看莫执的眼神都很复杂。
林苒的动作停了下来，说不定从段和洽身上，她还能有点意外惊喜。
“林正早上给你打了电话，”莫执悠闲地说道，“发现是我接的之后，说了一堆空话之后，就挂了。”
“他找我向来没好事，”林苒冷哼一声，随后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但是挺奇怪的，我这个堂叔不是那种不好意思开口求你办事的人，退一万步说，他现在来找我，归根结底还不就是想让通过我，来让你帮忙？”
涉及到林正的事情，以两人现在的关系来说，莫执不太方便开口：“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再打个电话回去，你的智商是跟酒精一起蒸发了吗？”
林苒甩了个白眼给他：“至少我比昨天把智商拌饭吃了的秦沐雨好太多了……我才不可能打电话给自己找事儿的，就让这成为一个永恒的悬念吧。”
莫执把报纸叠好扔到了旁边，十指叠成了塔状，唇角微微往上，露出了优美的弧度：“过几天公司有个商业宴会，我父母也会去，你空出时间给我。”
话音刚落，林苒就被刚喝下去的一口粥，呛了个天昏地暗。
“你今天又忘吃药了吧二叔？”等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时，林苒咳得连眼角都有些发红，“药不能停啊。”
莫执嫌弃地看了一眼她：“你就不能冷静点，怎么干吗都是一惊一乍的？”
“你自己脑子不清楚，就不要怪我这个正常人适当地表示一下惊讶之情了。”林苒扔下了粥碗，同样嫌弃地看了回去，“说真的，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莫执完全不受她的毒舌的影响，认真地说道：“让你正式的亮个相，对我们两个都有好处。”
“不好意思，除了看出这是个愚蠢的高调行为之外，”林苒的嘴角抽了抽，觉得这实在是浪费时间，“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莫执淡定发问：“应付找你麻烦的女人麻烦吗？”
林苒有点想磨后槽牙：“废话，我已经想要掀桌了。”
“同理，应付不长智商的男人我也觉得麻烦。”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一个够高调的亮相，足够让他们知难而退，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林苒凉凉地回应：“但是有可能会引来很多为了接近你而来找我麻烦的人，光应付现在的数量我就已经烦躁了，二叔你想象过这个场景吗？”
男人低笑了一声：“你认为他们能接触到我？”txt
林苒了悟了，怎么就忘了这人是特权阶级的呢，普通人可不是随便就能见到他的。
万恶的特权阶级。
她默默地腹诽道。
“当然，还有一个好处，是单独对你而言的。”莫执不知道林苒正在腹诽，反而更加认真的继续了下去，“那些因为林叔两口子出国后蠢蠢欲动的人，通过这个亮相，就能知道莫家对你有多么看中，想要找你麻烦之前，也要考虑一下，莫家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这是林苒先前没有想到的。
一个莫家重量级人物都出场的宴会，毕竟以后有人再想找她麻烦，只要身边有能看的清局势的人，也会出手把对方拦下来。
这个诱惑，是林苒怎么都没法拒绝的。
林苒挑眉：“你帮我搞定假期。”
“成交。”
“所以你就同意高调一回了？”听到林苒的叙述之后，俞觅夏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要价高点吗？”
林苒沉默地盯着她瞧，俞觅夏打量了半天，中肯的评价：“你确实也不需要什么附加品哈。”
“我觉得我要个假期已经很不错了，我自己再去请假，辅导员绝对要敲打我。”林苒点完菜，把菜单递回给小火锅店的店员，“而且我觉得他说的其实没错，这个宴会确实可以让有想法的人考虑考虑，再来骚扰我。”
俞觅夏收起了玩笑的情绪：“不过这件事……以你二叔的影响力来说，你做好上报纸的准备吧。”
和莫执之间的关系，她就连最亲密的季安然都还没有说明白，因为在这种事情上，林苒向来都只相信自己。
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是啊，所以我在想，要怎么庆祝这件事情。”
俞觅夏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就骗人吧，哪有人真心实意地开开心心参加宴会之前，眉头天天都是皱着的？
但是看着林苒眉目间，最近一直没消散过的阴郁，俞觅夏还是把话给吞了回去。
她知道，林苒选择把有些事情埋在心里不说，其实是她自己也闹不清楚。
看着火锅已经开始沸腾，俞觅夏自觉地拿出碗筷：“那就祝这场宴会别出什么乱子好了，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二叔他们敢对你不好，我第一个就上去揍他！”
“虽然很感动，”过了两分钟之后，林苒才开口说话，“但是小夏你确定你一个连体测都要绞尽脑汁才能过关的人，打得过我二叔吗？”
“把刚刚的气氛还回来啊混蛋！”俞觅夏炸毛。
“刚煮好的丸子，要吃吗？”
“……吃。”
林苒其实很感谢俞觅夏。
不管是知道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之后，她和她的父母对自己明里暗里的照顾，还是她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话。
但是这点感谢，在俞觅夏把一整份羊肉卷和虾滑全部吃掉的时候，便在林苒的眼里化成了灰。
所以说……千万不要跟一个吃货抢食物，否则就算你对她恩重如山，也难逃被扫地出门的命。
今天没有成功蹭到林苒大学霸的读书笔记的俞觅夏觉得自己应该去泪奔一下。
第四百五十三章 风风火火的于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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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其实考虑过某天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姑娘站在门口，问她莫执的家是不是在这里，然后就在她面前上演一出青梅竹马虐恋情深的戏码。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旁边磕个瓜子喝喝茶，顺便还能点评一下这个桥段的狗血程度，以及男女主角的演技问题。
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成为现实的时候，林苒发现，除了脑子里一句加大加粗的生活如此狗血之外，她别无他想。
站在门口的姑娘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留着齐耳短发，一双璀璨如星的眼睛似乎永远都带着笑，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就是一副无比自信的模样。
好在林苒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在高中的时候看各种奇葩凶杀案的时候练了出来，虽然心里一直在咆哮这也太狗血了吧，脸上还是无比淡定：“是，请问你有什么事？”
眼前的姑娘突然粲然一笑，大大咧咧地拖着行李箱就往屋子里走：“莫执！姑娘我回来了，赶紧出来给接驾！”
林苒一愣，等她回过神来时，那姑娘已经快走到书房门口了。
这究竟是什么发展啊？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了一句，决定静观其变。
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是书房的隔音做的再好，莫执也被惊动了，他刚看清楚来人是谁，眉头就皱了起来：“你又捅出什么篓子来了？”
那姑娘立刻就不干了：“什么叫做又捅出什么篓子了？！我就不能来看望一下许久没见的竹马吗？！”
在看到靠在门口的林苒时，莫执没由来的有些心慌，当下脸色就黑了几分：“段瑟瑟，再不好好说话我就通知你哥把你拎回去！”
段瑟瑟一顿，刚想和莫执来个你死我活，就想到了来开门的是谁：“莫执，你居然不是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吗，怎么今天也沦落到怕人误会的地步了？”
莫执一巴掌就盖到了她头上：“我看你还是闭嘴吧！苒苒，这是段和洽他妹妹，段瑟瑟，我跟你提过。”
一直在看戏的林苒没想到自己会被拉进去，只好笑着说了句你好。
“行了行了，不跟你闹了。”段瑟瑟揉着头坐到了沙发上，“我妈催着我去相亲结婚，我想了想，除了我哥之外，我最熟的人里面也就你没结婚了，所以我就来投奔你了，我们可是反抗相亲结婚的统一战线战友！”
说的十分理所当然。
可惜莫执冷冷地给她浇了盆冷水：“不好意思，你想多了。”
段瑟瑟愣了。
“我父母从来都没有在这个方面催过我。”莫执顺手又在她的伤口上撒了把盐。
段瑟瑟哀嚎一声，倒地不起。
因为段瑟瑟的意外到访，即便是辉叔和齐婶都不在，肯定也不方便再从酒店叫外卖或者是花时间出去吃，林苒只好不太情愿的进厨房做饭。
就在她切菜的时候，莫执晃进了厨房，靠在一边看着她的动作：“段瑟瑟就是那么个性子，再加上从小就跟我们一起混大的，说话就没个顾忌。”
她挑了挑眉：“二叔啊，你这个态度，我还以为你是要来跟我说，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初恋呢。”
“你在看玩笑吗？”莫执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她小的时候长个子长的早，再加上跟她爸学过几招，都不知道用过肩摔把我们几个摔了多少次。谁要是能收了她，我早晚三炷香把那人供起来都行。”
林苒哦了一声，继续专注地切菜：“所以呢？”
“所以什么？”莫执有点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些心慌，在第一时间给她解释自己和段瑟瑟的关系。
但是莫执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思前想后的人，他想要的东西，他就去争取，想做的事，也就第一时间去做。
“所以既然你们两个没什么，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林苒停下手里的动作，斜瞥了他一眼，“告诉我你有多少青梅？”
虽然是无意而为，可是她这斜斜看过来的一眼，却带上了若有若无的媚，看的男人心头一震。
也就起了试探她的意思。
“既然知道，你就没有点危机感吗？”
她听到男人这样问道。
“我算是明白了，你跟我解释这么多，是怕我误会你跟她的关系是吧。”她夸张的叹了口气，“看在你这么坦诚的份上，我也就跟你直说了吧。”
随后林苒温柔的笑了起来。
就连声音都是无比的轻柔――
“想让我为你吃醋啊？下辈子吧。”
在尝了一口林苒做好的菜之后，段瑟瑟面色凝重：“林苒，这是你做的？”
林苒点了点头，而莫执却微皱眉头：“不想吃就出门左拐，有个公交车站可以让你回家。”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段瑟瑟摇了摇头，神奇地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莫执你哪里找到的这么好的侄女啊，我也好想要啊呜呜呜呜呜。”
莫执伸手给林苒盛了碗汤：“苏城捡回来的。”
“……你的笑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在看到林苒也认同了莫执的说法，段瑟瑟哀嚎一声倒在了桌上，“我不信！”
看着段瑟瑟和莫执又开始打嘴仗，林苒其实很羡慕她。
乔敬义和周夕雪前期一直在忙事业，而有了乔安安之后，她在家里更像是个透明人。
她从来没有像段瑟瑟这样活得如此肆意过。
所谓的天之骄女，大概就是指段瑟瑟这样的人。
“听说你上次让秦沐雨在莫执面前丢脸了？”林苒回神时，刚好听到了段瑟瑟问她的这句话，“干得漂亮，虽然我哥迷恋她，但是我必须要说的是，我真的很讨厌那个女人。”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人的友情，就是要在一起说其他女人的坏话。
林苒对这个坦率的姑娘还是挺有好感的：“我倒也没有其他意思，只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有着莫名的敌意，还打算在那么多人面前让我难堪，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反击呢？”
段瑟瑟大笑：“我挺喜欢你的，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放松下？”
还没等她回答，莫执就开口：“我说段瑟瑟，挡着我面拐带我侄女，还真当我是死的？”
“咦，你怎么还在？”段瑟瑟眨了眨眼，丝毫不怕莫执阴沉的脸色。
看着两个根本消停不下来的人，林苒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还是去洗碗比较好，否则迟早要被拉入战局。
宴会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开始进行，在很多一般人去办会遇到很多麻烦的事情都迎刃而解的时候，林苒难免在心里嘀咕一句万恶的特权阶级。
可惜她也不得不承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得上是特权阶级中的一员。
但是在一件事情上，即便是莫执的特权，也没办法让她称心如意。
那就是要怎样才能不让林丞——或者说他最近一直带在身边的甄云澜在宴会上捣乱。
“虽然不需要林丞发言，”看着林苒苦恼，莫执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该来还是得来，要不然你面子上不好看，显得你好像脱离了林家一样。”
林苒冷哼一声：“我倒觉得他不来的话，我的面子上会比较好看。”
看着她柔软的长发，男人忍不住伸手揉了两把：“放心，在我的宴会上，不过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罢了，有我在，会让你丢脸？”
在林苒拍上他的手的时候，男人已经收回了手，并且十分不厚道的看着她因为打到了自己的头，而无比郁闷的小表情发笑：“行了，你有空不如想想你要穿什么礼服，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第四百五十四章 我突然觉得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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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在林苒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的手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她皱着眉头接起电话，听了几句之后面色便更加凝重，应了一声之后，就挂上了电话。
“晚上不能说鬼，白天不能说人。”她耸了耸肩，认真的望向了莫执，“那么万能的莫二爷，我亲爱的堂叔听了我要参加您的宴会之后，说他有事要跟我谈谈，这个你能搞定吗？”
一进客厅，林苒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门，因为这屋里的氛围，让她有种走进了一个葬礼的错觉。
坐在沙发上的不仅是打电话找她的林丞，旁边还有一脸憔悴的甄婧。
而当甄婧抬起头时，林苒的疑惑之意变得更深，这个一直温柔的女人仿佛老了十岁一样，而泛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也显示出她刚刚才止住了痛哭。
“你们来了啊，坐吧。”陪着甄婧坐着的宁姣丽擦了下眼角的泪，少见的在林苒面前服了软。
可即便是这样，她对待林苒的态度仍然让莫执有些不满，看向她的目光也没有半分暖意。
林苒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看着宁姣丽的态度，心里警铃大作，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苒苒啊，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他们落座后，林丞脸上又带上了笑意，只不过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强撑出来的，“要我们帮忙的话就说一声，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话音刚落，甄婧终于抬起头来，急匆匆地开口说道：“云澜已经四天都没给我打电话了，你们都是有门路的人，赶紧帮忙找找，她一个小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又抽泣了起来。
这一次，林苒就连脸上都带上了震惊。
可是让她压抑不住震惊的，并不是甄婧颇有些小题大做的举动，毕竟甄云澜是个成年人，玩的太疯狂后几天没有联系她也是有可能的。
她震惊的，是即便在甄云澜可能出了什么事的情况下，林丞对她和莫执为主角的那场宴会的热情丝毫没有消退，反而变得更加狂热。
要说做出这件事的事林正，林苒还是能相信的，可是现在……却是林丞。
这实在太不符合林丞往日的人设了。
她自作主张的开口，让林丞十分尴尬，他只好干笑着解围：“见谅见谅，毕竟云澜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联系我们过，您看……是不是能抽点时间帮帮我们？”
这句话让莫执眼神一沉，甄云澜只是四天不联系家里，这夫妻俩就急成这样，他在调查林苒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其实除了林家老两口之外，剩下的这些林家长辈从来没有关心过林苒。
甄婧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这一点莫执不是不理解，可是身为林苒的堂叔，林丞也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他心中不悦，脸上笑意却更浓，在注视到林苒的震惊之后，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处理。
“想必林先生也知道，我和苒苒都在忙着准备宴会，”他的态度得体却又透着疏离，“我们只能说，会尽量抽出时间，来查一下甄小姐到底去了哪里。”
可是这个回答并没有让身为局外人的宁姣丽满意，她紧盯着莫执问：“不知道莫二爷什么时候能让我们知道，云澜究竟去了哪里？毕竟也是我弟妹的亲戚，我这心啊是怎么也放不下来的。”
发觉莫执脸色不对，林丞从眼角给宁姣丽使了个眼色，可是想来会察言观色的宁姣丽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商业宴会，确实很快就要举行了，我希望您还是在宴会举行之前找到云澜。当然，如果两位想要在宴会上丢脸的话，也就无所谓了。”
话音刚落，林丞脸色立刻就变黑，低喝道：“我看你是急疯了！这说的是什么话！”
可是宁姣丽反而不管不顾地笑了起来：“莫家的脸面，想来是很重要的，就算你不在意，你的父母亲友也会对她有意见。退一步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只关心我们家的人，可是你们要担心的，却比我多得多。”
她顿了顿，满意的看着对面的两人：“我想，在宴会时，爆出关于作为目光焦点的人的丑闻，是很多媒体都喜欢的猛料吧？”
林苒虽然行的端做得正，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即便宁姣丽到时信口开河一通，照样是有媒体蜂拥而至。
她虽然不在意这些，可是旁人却不可能不在意。
况且，从来都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宁姣丽这分明就是借着甄云澜的事，报之前的仇。
莫执能感觉得到，在宁姣丽说完那些话之后，身旁坐着的林苒轻轻地在发着抖。
男人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安抚的动作，只是看着林丞，连眼睛里都带上了笑意。
低沉好听的声音终于打破了一室寂静：“我原先还以为，您是真心想要找回甄云澜，可是现在看来，您的行为和您说出的话，可以说得上是心口不一啊。”
林丞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被莫执的气场镇在原地：“不过不劳您担心，我可以向您承诺，宴会会顺利进行。如果有人恶意破坏的话，她所承受的后果，绝对是她承受不起的。”
看了一眼还在低着头抽泣的甄婧和不安的林丞，莫执站起身来，礼貌地告辞：“既然已经没事了，那我们也就告辞了，希望宴会时，两位可以如约到场。”
沉默地离开了林丞的家之后，林苒慢慢地呼出一口气，虽然已是春天，可是她却感觉到从心里泛出的阵阵冷意。
“我说过的，你完全不用担心。”站在她身边的男人这样说，“我在这呢。”
可林苒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笑：“我不是担心什么，只是今天看了林丞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当年……”
说到这里，林苒便没有再说下去，她轻轻地说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你要是觉得麻烦，我一个人也能――”
可是她的话却没有说完，就被男人捏着下巴，逼着她抬头直视他的双眼。
“一个人也能干吗？”莫执反问，眼睛里的笑意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野兽，“林苒，你是在小看我吗？我告诉你，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也能给你扛住了。”
在林苒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去处理大部分事情，即便是在小时候，即便是摔倒，她也不会像其他小孩子那样用哭泣来引起大人的注意，而是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似乎在她的词典里，从来不存在依赖这个词一样。
她看着莫执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应。
半晌之后，她才慢慢开口：“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我只是……”
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能和另一个人并肩解决问题。
而莫执却把她未说出口的话，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他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声音轻柔的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女人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我要是连这件事都处理不好，还是趁早回家啃老算了。”
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挂着略带轻佻的笑，可眼睛里却永远不带一丝温度，让人一路冷到心里。
唯独对她的时候，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会有好奇，有愤怒，有笑意，甚至……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她几乎都要对这个男人彻底动心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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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低头苦笑了下，可惜只是几乎要彻底动心，莫执于她来说，是怎么也不可能成为恋人的对象，她还没有蠢到假戏真做的地步。
她玩不起。
“啪”的一声，一沓打印纸被莫执摔到了助理面前，男人的脸上带着令人寒毛倒竖的笑容：“这就是你处理的结果？”
那是只要稍加修饰，就能变成头版新闻的报道，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据某位亲属爆料，某豪门世家的本家大小姐其实是心机鬼，抢了自己妹妹的男朋友不算，还诬陷自己妹妹是小三。
虽然报纸不敢写明到底是谁，可是知情人一看，就知道这写的是林苒。
助理低着头站在他面前，脸上满是羞愧：“抱歉，二爷！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就把消息散出去……”
虽然是笑着，可是莫执的眼睛里却满是凌厉的怒火，全身上下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没想到？也就是说，我让你第一时间去处理这件事的命令，你直接放在一边了？要不是这家报社的主编跟我有点交情，你是不是要这报道见了报，才去着手处理这件事？！”
助理连声辩解，可莫执笑了一声，突然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让他去处理另外的事情，还嘱咐了一句，离开时把门带上。
在满身冷汗的助理离开后不久，莫执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尹江走了进来，笔挺地站在男人面前：“二爷，出事了？”
莫执修长有力的手指点在那叠打印纸上：“你去查查林正的妻子，叫宁姣丽，我是从来不想和女人多计较的，可是这一次，她既然想动我的人，想必也是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了。”
他皱起了眉头：“林正？那不是林小姐的……”
“苒苒的堂叔，先前林老爷子彻底断交的其中一家。”莫执点了点头，眉目间一片阴鹜，“这件事他也脱不开关系，但是看在长风的面子上，我不会动他，只是他也该好好处理一下家务事了。”
尹江应了一声：“我会尽快去办。”
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发问：“您打算把钉子拔出去了？”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不把这个辛苦爬到助理位置的钉子拔出去，也太对不起他了不是吗？”莫执眼睛里的寒芒一闪而过，“也算是，我为我的好兄弟，送上一份践行礼吧。”
就在莫执大发雷霆的时候，林苒也同样在为了一件事情而苦恼至极。
在看到导购拿出的第不知道多少套礼服的时候，林苒彻底崩溃了：“说真的我不知道这几件有什么区别，事实上我能分辨出来的就只有颜色，以及它们究竟是蓬蓬裙还是鱼尾裙，它们甚至都是抹胸款！我不知道这样试下去有什么意义。”
带着林苒来挑礼服的，正是她今天闲着没事的的湘姑姑，莫湘看着这个正在炸毛的女孩子，颇为淡定的抿了一口店里为大客户专门提供的咖啡：“苒苒，你不会真的以为随便挑一件就可以走了吧？”
林苒也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旁边，然后端起了咖啡，完全不在意自己身上穿着的礼服究竟标价多少，声音里仍旧忿忿不平：“是啊，我才认为随便挑一件差不多的就走，是最为合适的结果，毕竟效率至上不是吗？”
“但是效率至上不代表可以放弃完美。”莫湘放下了自己的咖啡杯，专注地看着林苒那一双明显是遗传自她父亲的眼睛，“这是我没来得及教你的东西，而且，显然，周夕雪也忘记教你这件事情。”
林苒皱了皱眉头，提到周夕雪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或许如此，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件礼服，这也就是它们所在的意义。这还不够简单吗？买一件，然后让我能够穿上它出席一场宴会，我没发现这里面有那点是不完美的。”
“它必须符合你的身份以及当天的场合。毕竟抛开一切不提，你也是林家本家的人，穿的不合适，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说到这里，莫湘转向了旁边的导购，“不用再拿蓬蓬裙款式的过来了，长裙，不要过多的点缀但是不能太素，腰身收下来做成鱼尾款。”
吩咐完了这些之后，她才继续和林苒把话题继续了下去：“就像刚刚我说的那样，它必须符合一切，这才叫做完美。它并不仅仅只是一件礼服，只要你运用得体，它甚至会是你的盔甲。”
林苒闻言不由得沉思了许久：“但是这仅仅只是一件衣服。”
“细节决定一切，也正是因为细节才会让一切变得完美。”莫湘这么告诉她，然后伸手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现在，去试你的衣服好让一切能够正常运转起来。”
林苒挑了挑眉，低头看了一眼为了试礼服而被硬套上去的高跟鞋：“我恨这双鞋子。”
然后才慢慢悠悠的去试导购按照要求拿过来的一套礼服。
在终于挑好了礼服之后，林苒瘫在了甜品店的座椅上，觉得这简直比自己熬夜验尸还要累：“湘姑姑，放过我吧，我想回家睡觉……我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
莫湘看着面前的姑娘，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陪你这么挑礼服？实话告诉你，别说礼服，你宴会上要用的东西，在几年前我就给你准备好了。”
结果林苒更加悲愤了：“那为什么我今天还要过来？”
听到这句话，莫湘当即在她额头上练起了一指禅：“要不是你之前都没这个意思，我原来给你准备的东西怎么就会浪费了？！你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没想到这事情是双赢的？！你知不知道盯着你的人成分有多复杂啊？！”
“湘姑姑，疼疼疼……”林苒抱着头往后躲，“那我也不知道嘛，谁能想到这世界上闲的没事的人那么多，天天不想着好好过日子，就想着让别人一起跟他们过不舒服呢……”
“你还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了？”莫湘打断了她的歪理，恨铁不成钢地坐了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心里不痛快，“我原来还觉得你没到雁城就够让我烦心的了，现在看看，还不如在苏城呆着呢，省的我天天替你提心吊胆！”
林苒失笑：“怎么可能不过来，我要不是雁大那一年没有合适的专业，我肯定高考就过来了，这次不过是补办一个宴会而已。”
“我也没说让你……唉。”莫湘也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只好叹了口气，仔细地看着她，“我知道你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可是你爸走的时候，我就答应要好好照顾你，更别说你爷爷奶奶出国之前了……你要是过的不好，我怎么向他们交代？”
提起了自己在意的亲人们，林苒脸上跳脱的神色慢慢地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怀念又哀伤的神色。
看着这样的林苒，莫湘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这个自己当亲女儿一样看待的姑娘，真的是长大了。
几分钟后，她才悠悠开口，声音平静却又有种安抚人心的能量：“湘姑姑你放心吧，你什么时候见我吃过亏？想让我出丑的那些人，哪一个是从我这里讨到过好处的？”
好不容易安抚了莫湘的情绪，在看着她上车之后，林苒刚想迈步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问是林苒小姐吗？”
看着面前年纪不大的陌生女孩子，林苒有些疑惑：“是我，有什么事吗？”
“真是太好了，”女孩子的表情一瞬间转变成了兴奋，“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她心中的疑惑变得更大：“请问你是……”
第四百五十六章 居然敢动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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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林苒的眉头立刻就打成了死结。
她没想到宁姣丽的动作会这么快，看来这个女人为了能借机报仇，还真是豁出去了。
看着面前生怕错过自己一句话的小记者，林苒平静地问：“你说，是从我堂婶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个年纪还没她大的小记者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是这么个反应：“是啊，今天早上她亲自到报社来爆料的。”
林苒在心里暗叹了一声，这么爽快的就把爆料人的身份给说了出来，这个女孩子估计是才工作没多久，不是被前辈当了枪使，就是自作主张来找自己的。
但是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想从她这里挖到新闻，让人家白跑一趟，可不是她林苒的作风。
“关于这件事，我想你应该找的不是我。”林苒慢慢勾起了唇角，“你应该去问问秦瀚海，对于这个关于他女朋友的消息怎么看。”
小记者的眼睛亮了起来：“您是说……您的妹妹，是秦家大少爷的女朋友吗？”
“当然，虽然我们两个姓氏不同，而且她是我继父的亲生女儿。但是从法律上来说，我们两个确实是姐妹。”林苒的笑容看上去真诚而亲切。
面对这个笑容，小记者忍不住放松了下来：“那可以请问一下，您妹妹的名字吗？”
林苒点了点头：“乔安安，平安喜乐的安。”
看着对方记下了这个名字，林苒以为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小记者居然又提起了先前的话题：“那么请问在此之前，是不是莫家的莫执，跟您的妹妹乔安安曾经有过不为人知的关系？”
她有种想要扶额长叹的冲动，林苒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小记者一定是自作主张出来跑这条新闻的。
娱乐媒体就算再怎么追求猛料，再怎么想吸引眼球，却也局限在豪门和明星们身上，绝不会轻易去碰像莫执这样的政治人物。
因为一个政治人物，这种风流事见报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上面要彻底清查他了。
所以在秦瀚海和莫执这两个新闻的选择上，林苒断定出身豪门的秦瀚海的新闻，会更让记者们感兴趣。
可没想到这个小记者这么贪心，得了秦瀚海的新闻，还想要动莫执。
“你想听什么回答呢？如果我回答没有的话，你下一个问题是不是就是，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我堂婶会爆出这样一条消息来？”
看着小记者尴尬地说不出来话的样子，林苒嘴角的笑意分毫未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在我二叔今年到苏城看我之前，他根本就没有和乔安安见过面。”
“可是既然如此……”小记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苒淡定自若的打断：“可是既然如此，我堂婶这样说对她有什么好处？你想问这个是吧。”
她顿了顿：“你来找我之前是不是根本没做过功课，稍加打听就能知道，我和这位堂婶，甚至于真正跟我有一部分血缘关系的堂叔已经有很多年不联系了，你觉得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小记者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她没想到，自己原先设计好的、想让对方落入自己语言圈套的套路，就这样被林苒轻而易举地看穿。
看着她不打算继续问下去，林苒便礼貌地道别：“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不会再问我这些问题了……”
她看了一眼对方胸前的工作证，把话慢慢地说完：“雁城晚报的季小姐。”
意味深长地看了煞白了脸的小记者一眼后，林苒踏上了回家的路。
对于这个设套想让她钻进去的记者，林苒并不想对她做什么。
因为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反而要比对得罪了自己的人做些什么，更让对方心惊胆战。
林苒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莫执，一滴水就突然滴在了她的鼻子上。
她皱了皱鼻子，抬头打量了一下天色，这才发现，中午还称得上是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转变成了阴云密布的状态。
“真够倒霉的。”在包里翻找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伞，林苒低咒一声，决定就这么跑到地铁站算了。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出门忘看黄历，林苒还没跑多远，雨就越下越大，似乎打定注意要把她淋成落汤鸡。
好不容易跑到了地铁站口，狼狈的擦着脸的时候，林苒突然就十分想念自己的父亲。
如果他还在的话，她心里酸酸地想，自己怎么会被一个小记者追问谣言的真假，又怎么会淋成这个样子？
在父亲还在的时候，就算是她带了伞，只要一下雨，她一定能够跟其他同学一样，看到在教室外面等着接她回家的人。
尹江的效率比那个走了秦沐雨哥哥关系进来的助理不知道高了多少，两个小时后，宁姣丽的完整资料就已经放在了莫执的桌子上。
快速的看完了资料后，莫执沉吟片刻，拿起了自己办公桌上的电话：“宁女士，我想跟您谈谈您亲生儿子的事情，没错，我们单独谈谈。这次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看着莫执平静的脸色，尹江太阳穴一跳，想了想之后，还是开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面色平静，可是莫执眼中阴沉的怒气，却表明了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宁姣丽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动他的女人。
“就算是谣言，也先把事情压下来，等宴会之后，我会慢慢和她算总账。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给她这么大胆子，敢跟我斗！”
“二爷，您别太冲动，否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我知道。”
莫执是踩着约定的时间来到茶馆的，一进包间，满脸焦急的宁姣丽立刻就站了起来：“怎么样，要是你这次再敢敷衍我，我就让那个死丫头彻底身败名裂！”
莫执的眉峰轻轻一跳，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礼貌至极：“林太太您先坐，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说了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就一定能做得到。”
看着男人已经坐下，宁姣丽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在拔老虎胡子，可是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这么做。
林毅业现在前程渺茫，虽然她看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好，可是宁姣丽自然心里也知道，这些年林毅业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结交人脉上，当然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给林毅业规划好的道路，可是如果是单纯看分数的考试的话，林毅业肯定是会失败的。
为什么不是林苒那个贱人！为什么这种事情偏偏落在自己儿子身上！
宁姣丽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想。
将坐在对面的女人眼里的恨意看得分明，莫执带着惯有的浅笑开口：“今天上午的消息，是您提供的吧？”
事已至此，宁姣丽自然不可能再装傻下去，她傲然道：“不然还能是谁，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尽心……”
莫执放下茶盏的清脆声音打断了她，男人把一个文件袋推给了她：“您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我相信这个文件袋里的材料，您会很感兴趣的。”
以为是他准备跟自己谈的具体条件，宁姣丽急急忙忙地拆开了文件袋，莫执喝着茶，微微眯起了桃花眼。随着翻阅文件的动作，宁姣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你！你是怎么弄到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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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宁姣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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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怎么弄到的，自然不需要您的关心。”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宁姣丽，“看您的反应，这份材料应该是千真万确了？”
宁姣丽拿着文件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这份材料，是关于她找人灌醉林正，甚至给他下了药，这才爬上了他的床，随后又是怎样让林正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下定了和妻子离婚的决定的。
知道这些事的人，她在当上林太太之后，就已经悄悄的处理掉了，这个男人又是怎么……
她强作镇定地开口：“那又怎么样，你有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看着宁姣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停下，莫执的笑意更浓：“看来林太太也已经想到了，其他的事情确实很难找到证据，可是只要让林先生和您的儿子去做一次亲子鉴定，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不是吗？”
没错，只要证明林毅业不是林正的儿子，剩下的一切就算没有证据，她也百口莫辩。
况且那些本来就是事实。
看到已经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莫执站起身，虽然还是带着笑意，可是却让宁姣丽不寒而栗：“想必林太太也知道，我手里不可能只有这一份材料，如果您还继续不依不饶的话，我会把这份材料送到林先生的面前。”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宁姣丽颓然地问道。
莫执却轻声回答：“我想要的，您做起来其实很简单。林苒是我要护着的人，我是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辱她的……该怎么做，林太太现在应该一清二楚了吧？”
林苒认真地觉得，似乎自从遇到了莫执之后自己就一直在倒霉。
在和初出茅庐的小记者斗智斗勇、并冒着大雨跑回来之后，刚进家门，林苒就感觉自己有点感冒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之后觉得并没有发烧，刚好莫执推开门走了进来：“二叔，你备的有感冒药吗？”
男人皱了皱眉，走过来试了试她的体温：“你这智商还能感冒？不是都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吗？”
全身都难受的林苒瞪了他一眼：“我智商要是低的话那我导师早就把我扫地出门了……阿嚏。”
莫执把感冒冲剂塞给她：“赶紧喝了然后睡觉去，改天我还真得问问你们老师，你这个身体素质到底是怎么混过体测的。”
头晕脑胀的林苒根本就没听清男人究竟说了什么，一口喝完了冲剂之后，就自顾自的回房睡觉去了。
没有得到反驳的莫执一瞬间颇有些不习惯，等反应过来之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多半是脑抽了，居然还等着林苒来反驳自己，如果被她知道了，多半会捂着肚子笑倒在地。
虽然及时喝了感冒冲剂，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苒这几年体质确实下降。本来只是个小感冒，到夜里居然发起烧来，睡得极其不安稳不说，还翻来覆去的做着噩梦。一会儿梦到了林靖和出事的那一天，一会儿又梦到了家宴那天乔安安和秦瀚海手拉着手站起来的样子，甚至还在乔安安成人礼和到雁城考试的那一天来回穿越，搞得她整个人在梦里都是头疼欲裂。
因为常年养成的习惯，莫执即便在熟睡状态中，一点儿轻微的动静也能让他迅速清醒，加之今天因为不放心林苒，他选择睡在林苒旁边的客房里，她开始撕心裂肺的咳嗽时，男人立刻就翻身坐起，第一时间开灯查看她的状况。
在床头灯的照耀下，林苒一改往日的骄傲自信的模样，整个人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被子里，用一种无比脆弱，但又无比倔强的样子保护着自己。
他皱着眉试了试这姑娘额头的温度，被那种几乎都烫手的热度给吓了一跳，就在他想叫醒林苒的时候，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莫执看到睡梦之中的林苒皱起了眉头，好像是梦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一样，眼角滑落下了一行眼泪，在这静谧无边的夜里打湿了枕头。电子书屋
林苒是在诡异无比的梦境之中被人叫了起来的，在费劲的睁开了眼睛之后，就看到了莫执少见的焦急表情：“怎么……了？”
一开口她就觉得喉咙像被人撕裂了一样的疼痛，发出的沙哑声音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男人放下了刚刚从她的腋下取出了温度计，那上面直逼四十摄氏度的体温看的他直皱眉头，而林苒偏白的脸色也因为高烧的原因，转变成了艳丽的桃粉色，一双眼睛里满是水波潋滟。
可是在这个时候，莫执根本没心情欣赏她这种带着病态的，触目惊心的美丽。
“你发高烧了，”莫执收起了惯有的嘲讽语气，随便抓了两件衣服扔给她，“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林苒似乎被烧得有点迷糊，坐在床上茫然地看着他忙来忙去：“你慢点说，我没听明白……”
看到她这个样子，莫执只好亲自动手把外套给她披上，然后动作轻柔的把她扶起来：“我看你也别自己走了，上来我背你。”
“夸张吧二叔，我再怎么样也是个四肢协调的成年人好吗？”林苒头重脚轻地下床，结果话音刚落，就身体一歪，直接摔到了地毯上。
莫执叹了口气之后，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说什么来着？”
看着她开始原地装死，他只好蹲了下来，简洁明了的开口：“上来，别让我再说一次。”
林苒愣了愣，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着、慢慢地趴上了男人宽阔的背。
莫执黑着脸，一路把车开得风驰电掣，丝毫不在乎超速的问题，反倒是坐在副驾驶上的林苒一路心跳一百八，认真地担心起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不过拜此所赐，她也清醒了不少，至少到了医院的时候，是自己一路走进去的。
莫执是直接就把林苒拎去了急诊，值班的女医生在被男人的气势吓了一跳之后，对着她又是看了舌苔又是翻看了眼睛，这才开了一长串的药单出来：“你说你这人怎么当得别人男朋友，都烧的这么厉害了才送到医院来，再拖个一会儿烧成了脑炎你负责吗？”
他少见的放低了态度：“是我疏忽了，是直接去药房就行吗？”
看他态度好，女医生也就放缓了语气：“对，出了门左拐就行了。交完钱以后把单子给我，我去带你们吊水。”
莫执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把披在林苒身上的外套给拢好，并且低声对她嘱咐了一句：“你等我一会儿，我去交钱。”
林苒还想再说些什么，结果莫执就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她愣了愣，结果就听到了医生再次开口说话：“姑娘，你还别说，你男朋友对你其实还挺不错，大半夜的带着上医院，这年头挺少见的了已经。”
“我们不是……”林苒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说了几个字之后发现她和莫执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能三言两语说清楚的，就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医生却理解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怎么，他不是你男朋友？我看他对你有点意思啊，人这么好，你还是答应了吧？”
林苒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去怎么回应对方的这个问题。
即便是烧得狠了，毕竟也就是感冒发烧，挂了两瓶点滴之后，林苒的烧就退了下去，可是莫执却态度强硬的不让她回家，甚至还直接找了个单人病房把她塞了进去，坐在旁边黑着脸盯着她睡觉。
第四百五十八章 你可以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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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再清楚不过，病是小病不假，可成年人感冒发烧这件事情和小孩是不一样的，成年人一般都是许久不病，来一下就是病个狠的，让人措不及防的那种。
正如她所料，刚刚过了两个小时，林苒就再次发起了高烧。
林苒觉得医院的被子怎么睡都是冷的，满满的都是凉气，她只好抱成了一团蜷缩了起来，躺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稍微有点缓和。
她也知道自己这是再次发起了烧，人在发高烧的时候身体外面是像火炉一样，觉得眼睛鼻子其实都是在往外冒火的，可是里面却又是极冷，身体里面像是抱了一大块冰那样，整个就是一个冰窖子。
真真正正的就是所谓的冰火两重天。
烧的迷迷糊糊之中，林苒能感觉到莫执在她额头上放了条冷毛巾，而且在毛巾被她的体温烤热了的时候，就重新帮她换上一条。点滴也叫来了护士给重新挂上，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男人甚至还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到温度差不多的时候，就把她扶了起来，喂了几口水，好让她缓解一下嗓子里的干裂感。
当被莫执扶着躺下，并且被他把被子盖好的时候，林苒哑着嗓子居然还有闲心打趣：“要是知道二叔还会照顾人，估计你的那群追求者又要蹦出来跟我干一架了。”
“你以为我愿意照顾你？”莫执给她换了条毛巾，无比嫌弃地说，“三天后你就算好不起来，我也要把你拎起来去参加宴会。”
没等她回话，男人把毛巾在她额头上放好，轻声说道：“睡吧，我给你看着点滴。”
退烧的药里一般都有安眠成分，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林苒想起了在几年前的冬天，她受凉发高烧的事情，那个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病的比现在还要严重，嘴上甚至是被烧的起了燎泡，家里没有东西可吃，屋子是冷的，连水都是冷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实在是爬不起来。
当时她虽然说已经离家一个人住在学校旁边，但终归还对周夕雪这个母亲有点期望，强撑着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把自己送到医院去打个点滴，因为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
可是周夕雪却说自己这边工作忙，让她自己找点药吃，反正就是个发烧没多大问题，还没等她再说一句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但在电话里，林苒清楚的听到乔安安的娇笑，以及乔敬义招呼她看看衣服合不合适的声音。
直到现在，林苒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硬撑着爬起来开门出去的，要不是隔壁的大妈刚好要去买菜，在看到她整个人只能扶着墙慢慢蹭着走的时候，立刻过来帮忙，第一时间送她去了医院，林苒真的不敢想象后果会是个什么样子。
怪了，林苒心想，怎么想起来这个事情了？
这时似乎是护士来看看情况，林苒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莫执的声音，突然就感觉到了心安。
也终于能够放心的沉沉睡去。
就这样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两天之后，林苒终于痊愈了，在医生确定她没事了之后，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医院。
在踏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毫不夸张的说，林苒真的是觉得今天的空气格外的清新。
虽然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但是林苒仍旧固执地认为，医院里的消毒水味简直难闻到了极点。
在平静地听完了她的抱怨之后，电话另一头莫执这才慢悠悠地抛下了一颗炸弹：“等下于瑟瑟去接你，明天就是宴会，你住到那边方便一早起来化妆换礼服。”
林苒愣了。
等了将近一分钟之后，莫执才听到她气若游丝的声音：“如果我说我明天有急事，二叔你会有什么反应？”百汇
“你可以试试看，”莫执无比淡定地回应，“不过没发生的事情，谁知道呢？”
林苒干笑两声：“我就是随口一开玩笑，那么认真干吗？”
直到于瑟瑟来接她的时候，她脸上纠结的神色仍旧把于瑟瑟吓了一跳：“这医院怎么看的？你真的到可以出院的地步了吗？”
“说真的，我现在想回去让医生再给我开两天的药。”林苒极度无奈地说，“但是你觉得他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于瑟瑟以自己对这位竹马的了解思考了一下，对林苒的同情便更上了一层楼。
在确定是去于家过一夜之后，林苒在最开始的时候，担心过要面对于瑟瑟她哥的事情。倒不是说她怕这个人因为秦沐雨的原因，对自己做些什么，而是懒得去在宴会之前和他斗智斗勇。
但是到了于家，她才知道于瑟瑟她哥已经出差去了，这让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着她放松下来的表情，于瑟瑟忍不住发笑：“放心吧，就算我哥在，我也不会让你们两个碰上的。而且我爸妈也不喜欢他对秦沐雨的痴迷，在家里他是不可能为了她来找你茬的。”
虽然于瑟瑟弄错了她苦恼的根源，但林苒还是很感谢她这种贴心，这也让她慢慢地缓解了紧张的情绪。
于家父母可以说是看着莫执长大的，对林苒也是极其亲切，甚至于瑟瑟大姐的女儿，都快要变成了她的小尾巴。
可不知道为什么，猛然没有莫执在身边，还是让林苒觉得有点不习惯。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最近着实有点奇怪，明明恨不得他和自己相敬如冰，现在他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却又有点想见他。
看着她情绪不佳，于瑟瑟干脆把她拉到了院子里喝酒聊天，看着她直接用手开啤酒瓶的动作，林苒真的忍不住扶额：“姑娘你嫁不出去……绝对是你自己作的。”
于瑟瑟笑着塞了一瓶不含酒精的饮料给她：“那是他们有眼无珠，这世界上的男人多了去了，我就不信没有一个是不瞎的。”
林苒也笑了，喝了口饮料之后，就开始听着于瑟瑟开始讲他们几个小时候的糗事。
在讲到小时候在大院里，她一个人把几乎所有同龄男生都打赢过，其中莫执输的次数最多的时候，林苒不厚道地笑了起来，说怪不得他每次都跟你针锋相对，而于瑟瑟却很郁闷地接了下去，说自从莫执正儿八经开始健身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赢过了。
夜风里带着舒服的凉意，身边于瑟瑟已经有了点醉意，说话也开始有点颠三倒四，林苒仰头看了看天空，突然觉得对于宴会的纠结和紧张感慢慢地散去。
但是这种轻松感，仅仅保持到了第二天早上，她被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拉起来，往脸上糊化妆品的时候。
礼服是莫湘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一套，安排的化妆师也是顶级水准的，在林苒还处于没睡醒的状态中，就迅速而出色的帮她画好了妆，弄好了发型。
等到作为要陪着她一起出席宴会的于瑟瑟看到她的时候，也楞了一下。
林苒向来是素面朝天，可是今天只是略施粉黛，就让她美的摄人心魄。
脸上不知道是妆容还是她其他原因，林苒向来有些苍白的面色今天却宛若云霞，一双眼睛里水波潋滟，长而浓密的睫毛翩跹如蝶，在她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细细的阴影。
柔顺的黑发被盘成了简单的样式，留下了几缕散落在旁边，更加衬出她颈部细腻的皮肤洁白如玉。
从天还没亮一直折腾到现在，一群人忙碌这么久，这才算把林苒打扮妥当。
第四百五十九章 正式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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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让他身上的冷傲缓和了不少，也带出了他骨子里的贵气，连于瑟瑟都不得不承认，如果他天天穿着这一身，他的追求者能翻上两倍还要多。
就算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莫执在看到林苒的那一瞬间，也有点没反应过来。
站在那里的姑娘那么好看，好看的让他觉得带这么多男人过来，实在是个不怎么明智的决定。
好在莫执向来定力过人，跟于家人简单的寒暄两句就带着林苒上了车。
林苒今天为了配衣服，穿了一双看起来好看，实则穿在脚上仿佛把尾巴变成双腿的小美人鱼一样的鞋，所以一上车关了门，小姑娘立刻就把鞋给脱了，坐在她身边的男人依旧是笑：“感觉怎么样，要是难受的话别硬撑。”
莫执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嘴上的话却和他温和的动作大相径庭：“就是感冒发烧？也不知道是谁在医院躺了两天，而且还是大半夜去看的急诊。”
林苒觉得，再和莫执说下去，她就要胆大包天的干出跟自己天敌掐架的事情了。
莫执闲适地坐在座椅上，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一脸愤怒地窝在远离他角落里的林苒，浓墨重彩的桃花眼里，笑意越发的温柔浓厚。
举行宴会的地方定在了雁城最有名的一家酒店，莫家这次直接包下了两层楼，足够让人意识到，莫家对这次林苒的正式亮相有多么看重。
一直到这个时候，林苒才再次见到了林正。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意气风发，一副大权在握的样子，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会冷静地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做出对他来说最好的决定。
可是在这个被装点的分外唯美的大厅里，林苒却发现，林正的额头上已经有了几道皱纹，就连鬓角处，都有了不少白发。
看到他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时，林苒有微微的惊讶，毕竟以她对宁姣丽的了解，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入上流社会的机会。
随后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一定是在她住院的这两天中莫执把这件事处理了，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宁姣丽罢手，林苒心里都十分感激。
宁姣丽怎么抹黑她，林苒都秉承着清者自清的原则，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她担心一点，那就是在对自己的攻击失败后，宁姣丽会转而抹黑她的父亲。
站在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男人面前，林苒发现，自己心里一点情绪都没有，就好像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莫执礼节性地跟林正握了握手：“谢谢您能过来。”
林正眼神一暗，莫执并没有跟他有过多的交谈，显然就是一句客套的寒暄，这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有数。
但是莫执肯跟他握手，也等于是对他的承认，至少在现在在场的来宾眼里，他已经是莫执名正言顺的客人了。
他眼睛一转，想到了宁姣丽这些日子做的事情，认真考虑着要不要卖个人情给莫执，好让他能提携一下自己，给自己点实质性的好处。
当该来的都来得差不多的时候，一直悠闲的曲子不着痕迹的换成了带着点庄重味道，却又不失优雅的曲子。
所有人立刻精神一振，知道今晚的重头戏要开始了，就连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谈生意的人也都停止交谈移动了过来。博士
过了五分钟之后，音乐一转隆重，主厅前的开放式旋转楼梯上，先走出来的是一身白色饰以暗金刺绣礼服长裙的莫湘，她优雅的扶着着莫老太太走下了楼梯，随后转身立在楼梯的一旁。
就在这个时候，楼梯上终于走下了穿着一身唐装的莫老爷子，但是让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莫执只是跟他一起走了下来，扶着莫老爷子走下来的并不是往年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莫家人，而是一个美丽到让人觉得震撼的女孩子，肤白胜雪乌发如墨，一双灵动的杏眼开阖流转之间，隐隐有种飞扬锐气。
即便是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多大，可是她穿着那一身水墨山水的旗袍却让人没有感到丝毫违和感，她的腰裹在改良的旗袍里，让人一瞬间就想到了盈盈一握这个形容词，不算很高的鞋跟踩在地上，轻轻地敲打着，好像有韵律似的，一下一下地踩在人心上，一头长发高高地挽起，上面插着一根凤头玉簪，简直就像是从民国巷陌穿越过来的一样。
当她伴随着莫老爷子出现的瞬间，站在楼梯下的莫湘清楚地听到四周传来轻微的抽气声，还有如同潮水一样迅速奔腾开的，嗡嗡的议论声。
场中的眼光完全集中到了莫老爷子和他身边的这个陌生的女孩子身上，莫老爷子不以为意，往前走了几步，向全场所有的人宣布：“这是我老朋友林正平的亲孙女，前不久才到雁城这里来，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这么一句话，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在场众人却听得一阵头晕目眩。
谁不知道，林老爷子这么多年只有一个亲生儿子，要不是当年英年早逝，现在雁城的局势肯定是要彻底改变的。
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林老爷子也不止一次的流露出想要把林家本家交给他亲生儿子留下的孩子。
还站在楼梯上的林苒刚好能够看到大部分人的神情，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重，林苒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人能够给自己提供多少助力，她只是想让雁城的这些老狐狸记住她的这张脸，而至于名字……那是她早就和莫执商量好的，暂时不要公布。
毕竟她暂时还是想要清清静静的上学，这次不过是想警告一些人，不要试图打她的主意。
像这样有所保留，再加上完全不同的着装风格，林苒觉得应该还是能瞒上一段时间的。
在最开始的惊愕过好，这些被自己的当家人派来――或者就是那些亲自到场的当家人――的人精中的人精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始说起了冠冕堂皇的场面话。
林苒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实在是适应不了这里无论说什么都要拐上好几个圈子的方式，虽然在其他场合下大家谈话也都不会直来直去，可是当绕到这个份上的话……
林苒觉得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也就是她实在讨厌亲自去谈事情的原因之一，林苒总觉得每谈一件事情自己就会折寿个几年，这个势头可不是多好的事情，她这辈子还打算好好地活到寿终正寝来着。
她突然觉得，其实跟莫执相处的时候要比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轻松多了，毕竟跟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用拐弯抹角。
说真的，虽然宴会才开始没多久，但是她已经开始厌倦这样说着谎的日子了。
而且……还是不得不违心的说出这些谎言。
虽然心里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可是于瑟瑟陪着她和别人寒暄的时候，林苒脸上完美的笑容却没有一丝走样，莫家对这次宴会的控制极严，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狗仔队会选择在莫家头上动土，所以林苒也就放心自己在这里不会被拍下任何照片里。
这也就意味着，她暂时也不会被在学校里追问到底是不是要回家继承家产了。
当应付完不知道第几个人的时候，林苒耳朵突然听到了一阵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争吵声，她微微皱起眉头停下了正在前进的脚步，于瑟瑟因为她停了下来，忍不住有些奇怪的回头看向了她：“出了什么事情吗？”
第四百六十章 那杯酒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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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她专注地在大厅的音乐和交谈声混合而成的喧闹中寻找着争吵的来源，在找到来源的时候，即便是林苒也不由得有些惊讶的挑起了眉头――
因为那个人她刚好还认识，如果她引以为傲的记忆力没有出错的话，某几次她去周淮安的办公场所找他的时候，是他把自己引进去的。
那就意味着，这个人就算不是周淮安的心腹，也是他比较看重的人之一。
于瑟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一看之下也皱起了眉头：“段家的人？在这个时候怎么就吵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地隐藏在人群之中的尹江走到了林苒的身边，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于瑟瑟看着她身边这个小姑娘美得不可思议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虽然灿烂可是却让人觉得心里猛地一凉：“果然是因为这件事情。”
于瑟瑟就有些担心：“苒苒，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就是那边的人闹起来的原因好像跟我二叔有关系。”林苒耸了耸肩，“归根结底，还是太闲了。”
仪式结束之后，来宾们已经在一张张上了冷盘的圆桌旁落座，而林苒的任务却只进行了一半，她还要再换一身衣服，跟莫执一起去重要的几桌寒暄敬酒。
看着她连轴转，莫湘比谁都心疼，林苒一进换衣间，她就塞了点心给她：“赶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下敬酒要喝不少不说，根本也吃不了东西。”
林苒应了一声，却只吃了两口就放了下来：“我胃不舒服……湘姑姑你带了药吗？”
莫湘皱起了眉：“能不能行？我怎么听说你刚从医院出来？”
“没事，我胃是老毛病了，湘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林苒喝了药，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算缓了过来，“敬一圈之后，我今天也就算是没事了。”
结果就连林苒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敬酒，还真的敬出了点事。
因为毕竟是莫家的场子，又是这么重要的一个场合，即便两方心里都很不舒服，但是林丞和林正两兄弟为了面子，也是正装出席。
别说是林苒，莫执也担心过这两个人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给他送上一份“大礼”，但是明察秋毫的莫老爷子为了避免闹出点不愉快，干脆就把他们安排在自己桌上，想必在他的眼下，林正也不敢干出什么事来。
似乎是为了挽回自己在老爷子心里的分数，在礼节性地敬酒之后，林正站起身来，再次举杯：“苒苒啊，毕竟我们也是一家人，我妻子和儿子原来做的事情确实不对，今天我在这儿给你配个不是，希望你别介意。”
虽然不太相信林正的话，为了面子上的好看，林苒笑着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酒：“您说什么呢，先前爷爷奶奶都已经把那件事讲清楚了不是，有什么好过多计较的呢？”
说罢，便一口喝完了小杯中的酒，然后挽着莫执的手臂，走向下一桌。
“你相信他的话吗？”林苒压低了声音说，“反正我是不信。”
莫执笑容不动，同样压低了声音：“真巧，我也一样。”
这个小插曲他们谁都没有在意，只当林正是在挽回分数，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喝了几杯之后，林苒就察觉到了不对，她的头已经开始发晕，可是这种感觉并不是醉酒的晕，而是一种无法抗拒的，想要倒头就睡的晕眩感。
更让她难受的，是身体深处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一样，温度虽然不高，却让她产生了不知名的焦躁感。
开始的时候，林苒还在硬撑，可最后几桌时，她是实在撑不下去了，连走路都开始踉踉跄跄。
莫执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却只是认为她喝醉了：“你先回去休息，剩下两桌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一个人就行。”
林苒也确实撑不下去了，也不再推辞，点了点头，就跟着莫执叫来的侍者离开。
一旦放松下来，她便觉得更加难受，整个人都神志不清，得亏还记得房间号是多少，婉拒了有些担心过度的侍者，自己撑着刷卡进门，倒在床上就一睡不醒。139
莫执毕竟是担心林苒，最后几桌都是敷衍了事，好在这几桌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能参加他的宴会，都已经是受宠若惊，怎么敢再有什么意见？
匆匆告别后，莫执这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刚刚她去了哪间房，以林苒刚才的状态，莫执并不完全相信她还能找到正确的房间，他也懒得去找人问，干脆直接去了监控室，查了刚刚的监控录像。
可当莫执到了房间门口时，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正在试图打开隔了两间的房门，他眉头微皱：“你在这里打算干什么？”
在安静的走廊上突然听到了他的声音，女人被吓了一跳，而在看清来人是谁后，她脸上的惊惧更甚：“是莫二爷啊，我……我是回房间打算取东西的，但是房卡好像出问题了，我、我这就下去去找人来看看。”
看着他狼狈而去，莫执心中疑虑骤生，可他心里记挂着房里的林苒，只能记下了这人的长相后，回头再查。
开门后看到睡得十分安稳的林苒，莫执没有来的松了口气。
他坐到了林苒身边，把玩着她的一缕柔软的黑发：“真是，也不让我省点心。”
脸上，却是一片温柔笑意。
林苒悠悠转醒时，天已经大亮了，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满室温暖。
“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下午才起来。”
一把充满了磁性的男声在房间里响起，莫执靠在浴室门前，眼含笑意地看着半坐起来的她。
林苒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别那么冲动：“二叔，我记得你的房间应该不是在这儿才对？”
“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就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了。”他倒了杯温水递给了林苒，“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苒就觉得自己身上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尤其是头和嗓子，都难受的要命。
虽然知道林苒现在累的只想再倒回去睡觉，可是莫执也知道，现在还有一件事要确定：“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林苒一怔，随后再次露出了思索的神情：“我只能想起来你让我回房间休息，剩下的……”
“你还记得房号吗？”莫执突然发问。
“房号？”林苒疑惑地反问了一句，随后立刻就抓到了重点，“不是你告诉那个带路的侍者的吗？”
莫执坐到了床边，给自己点了根烟，陷入了思索之中：“我是查了监控才知道你在这里，得亏你没跟这人就走了……你知道你昨天是被下了药吗？”
林苒的眉头打成了死结：“药？开什么玩笑，我昨天吃的东西和你明明是……”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了下来，莫执弹了弹烟灰：“想到什么了？”
“酒。”林苒像是做梦一样的呢喃道，“昨天林正递给我的那杯酒。”
莫执也想起了那时的小插曲，但是他想的显然要比林苒更远：“但是他可没那么好心，就是让你回房间休息。”
“什么意思？”林苒挑眉。
男人简单的把在房门外的事情说了一遍，林苒心下发凉，她想到了一个极坏的可能，如果事情真的像她猜测的这样的话，那么――
幸亏昨晚到这间房的是莫执。
第四百六十一章 他给苒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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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心有余悸的想道。
莫执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但是在这个情况下，他却不想说出来让林苒更加难受。
他在烟灰缸里按灭了香烟，站起身来拍了拍林苒的头：“你再睡一会儿吧，反正今天除了晚上也没什么事，你就权当休息算了。”
周淮安没想到，在宴会的第二天，莫执会这样急促地把他叫了过来。
让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莫执的脸色，居然会是愤怒到了极点的样子。
“怎么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昨天才举行过宴会才对，就是让林苒正式亮相的。”周淮安最终没忍住，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呵，就是因为是我的宴会，”莫执的指关节被他捏的咯咯作响，“林正可是给我送了一份大礼啊。”
周淮安皱起了眉头，就算从前莫执的语气有多么讽刺，他都从来没有听到这个男人用这样包含怒气的语气说话。
“出什么事了？”他也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小可，直奔主题地发问。
莫执伸手，轻轻地敲击着面前的桌子，这个动作，通常代表着他正极度的心烦。
周淮安并没有追问，只是沉默地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开口。
“他给苒苒下了药。”莫执停下了敲击，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而且还安排了人带她去事先安排好的房间。”
“他是想――”
“他没有胆子去下那种药。但是他只要传出消息就够了，在宴会上出了这件事，莫家和林家脸上不会好看，而林苒的名声，”他嗤笑了一声，“也算是彻底毁了。”
看着周淮安也露出了惊愕的神情，莫执嘴角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继续道：“看来他对那天在老宅发生的事，仍旧是耿耿于怀啊。”
“你打算怎么办？”半晌后，周淮安问道。
“如果是一般人遇上这种事，多半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把。”莫执站起身来，望着窗外，“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去动我的女人……那就别怪我百倍千倍的奉还了。”
周淮安记下了莫执的嘱咐，但是却并没有立刻离去，莫执有些疑惑的挑眉：“怎么，还有事吗？”
“林苒……没什么事吧？”最终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莫执的眉眼柔和了起来：“当然，我怎么可能让她出事。”
不知道是对林正下的药过敏，还是被昨天一天折腾了个够呛，林苒本来已经痊愈的感冒，在这一天下午再次复发。
这次显然比上次还要来势汹汹，等莫执回到房间的时候，蜷在被子里的林苒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她的高烧直到第二天上午才退下去，在看着自己动用关系找来的医生进进出出，莫执不知道多少次的自责过自己的操之过急。
而在昏迷之中林苒水米不进，喂什么吐什么，只能靠吊葡萄糖和营养剂提供身体所需的一切。
醒来之后，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酒店套房里带着吊灯的天花板，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有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为身体乏力和手上的吊针没有成功。青青
而也就在这时，一条有力的手臂把她的上半身牢牢撑住，莫执特有的低沉嗓音在她身边响了起来：“醒了？”
林苒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那些话终究被给堵了回去，感觉她安静了下来，莫执这才满意的放开了她：“听话，这两天你们学校开春季运动会，你不用参加。你好好休息休息，按照你这样的状态去上班，学校里估计要给你专门备一个医生。”
他看着她明亮如星的眼眸，带着笑意却又无比认真的说：“――你要是听话的话，就一切太平。如果你固执地想要挑战一下我的极限的话，那我也就只好奉陪到底了。”
他满意的看着林苒在听到听话两个字时，就已经皱起了眉头，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莫执捏了一把她尖尖的下巴，端起放在旁边的一碗白粥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她。
他从来没有这样照顾过一个人，但是此刻做起来非但没有觉得厌烦，反而是觉得满心欢喜。
喂完了一整碗白粥后，莫执带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赶紧好起来啊，要不然林正就只能让我一个人给收拾掉了，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很不甘心？”
林苒垂下了眼帘，低低地笑了：“是啊，虽然我很不喜欢和别人针锋相对，可是这次……我可忍不下去了啊。”
虽说是运动会变相放了几天假，可是即便莫执再怎么不愿意，林苒都不可能一直躺在床上，毕竟除了那天正式的宴会之外，还有一个内部的小宴会，是专门为了给林苒和几位莫家林家老交情的人相互交流的，这样下来，宴会流程才算是彻底结束。
这在郊外一家私房馆子举办的小宴会，是莫湘亲自操办的，为了自己丈夫面子上的好看，宁姣丽也不得不露个面。
只不过她却似乎很怕莫执一样，稍微一和他有眼神接触，就立刻惊慌地调转目光甚至还急急忙忙地去了洗手间躲避，随后也托人过来说家里有事，就不等着客人过来一起吃饭了。
——虽然本身也没有安排她的位置，只是需要她露个面罢了。
注意到这点的林苒疑惑地看了男人一眼，莫执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声说道：“她以后不会再给你找麻烦了，放心吧。”
看着男人不愿多说，林苒也没有追问，反正对她来说，只要宁姣丽不再异想天开地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给自己找些十足的麻烦事，她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况且相对于宁姣丽的态度，她更加关注的，另有其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正的计划没有成功，怕引来莫执的怒火，他今天推脱自己有事，并没有出席这次的宴席。
林苒还带着点低烧，脸上的妆容也比之前厚了不少，不过也知道她最近身体不太好，众人全部都想到了另一方面，也就理解了她明显是强撑出来的精神。
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林正连过来都不敢过来的时候，脸上露出的嘲讽之意：“我本来还怀疑他一个大男人，究竟能不能拉下脸来，用这么缺德的一个招来对付我这么个姑娘。但是现在看看，他比我想象的更加没下限啊。”
莫执轻笑一声：“恭喜你，终于认识到了你这个堂叔的真实面目。”
“但是我有点想不明白，”在送走了所有人，两个人总算能坐下来吃点东西时，林苒疑惑的开口，“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的话，虽然损失最严重的是我，可莫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啊？”
“因为他很有信心，认为两家掌权人在这件事闹大的之前，就会把事情压下来。”连续几天这样忙碌下来，即便是莫执，眉目间也带上了微微的疲惫，“外界不会走漏一点风声，可是即便我没有因为这件事疏远你，你在莫家的地位会怎么样，想必也不用我再解释了吧？”
因为不舒服的原因，林苒一旦过了吃饭的点，就完全没有食欲，此时就抱着杯温水慢慢的喝。
听了莫执的话，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我还是觉得不对，事后我肯定会想到是那杯酒的问题，虽然出了这件事，我的话的可信度会降低，可是他也摆脱不了自己的嫌疑，他的智商难道仅限于此吗？”
莫执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事实上他早就意识到了这点：“你觉得这件事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你想听我说实话吗？”林苒放下水杯。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只要你不让那件事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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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林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我觉得，最近对给我找麻烦这件事情极其热衷的，除了我这几位堂叔堂婶之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顿了顿，她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方涵亮。”
虽然林苒提出了林正一家可能和方涵亮有联系，可是他们手里却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如果是在第一时间做血液检测的话，说不定还能验出证据，可身为法学生的林苒比谁都要清楚，过了一夜之后，这个难度有多大。
莫执这几天其实公司里事情也不少，当天吃完饭晚上就又回到了公司加班，被他半强制性的关在家里养病的林苒无所事事，只能考虑着怎么把这件事情给查个一清二楚。
好知道到底是谁对她有着如此深仇大恨，以至于对她用上了这么阴损的招数。
半靠在床上捧着本经典案例解析，林苒紧锁双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方涵亮也是这个计划里的一个道具。
因为就她几次和方涵亮的接触来看，这个做梦想一步登天的中年人智商确实有点问题。
林苒合上了书，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如果想要查清楚这件事的话，最好还是和方涵亮见个面。
但是在此之前，为了让某个喜怒不定的人太过愤怒，她还得和莫执谈谈这事。
“不行。”
这是听了林苒的想法后，莫执毫不犹豫的回应。
林苒却低头继续看自己的电影，语气平淡：“二叔，我只是跟你说一声，很显然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嘛。”
莫执皱起了眉，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你确定你约了他之后，不会发生点什么你控制不了的事？”
“无法控制的事，举个例子怎么样？”林苒依旧没有抬头。
“比如宴会上的那杯酒？”
听到这句话，林苒终于抬起头来，脸上划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所以，二叔你觉得我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莫执觉得心里有把莫名其妙的火烧了起来，这让他的语气也越发的不好：“他对你有什么心思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万一出了事，你觉得我面子上会好看？”
林苒哈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为了什么。原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的面子问题。”
“行了，我没胆子再跟你吵下去。”在莫执说话之前，她再次把注意力转回了自己的书上，“我觉得保持心情良好，对我彻底恢复健康有很大的好处。”
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对什么愤怒，他冷着脸站起身总之这件事情我会来处理，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养病。”
他甩上门的巨大声响让林苒皱了下眉，轻声地嘟囔了一句：“嘁，独裁的暴君。”
虽说莫执在其他人面前，只要脸色一变就能吓倒一群人，可是对林苒，这一招显然从未奏效过。
只不过，林苒最后见面的人并不是方涵亮，而是另外一个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
何珅。
和何珅的见面地点定在了一个甜品店，林苒来得有些晚，刚一进店门，就看到了何珅志得意满地坐在正对门的位置。
对于何珅漏骨地打量，她浅浅一笑，淡定自若地坐了下来：“抱歉，久等了。”
“你在电话里说有点事想当面对我说，”何珅品了口咖啡，阴滑如蛇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游走，“希望这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不要扯上另外的人。”
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林苒慢慢地靠上了椅背：“当然，我当然不是为了方珊珊的事情而来——不然，我肯定会带上律师。”快眼看书
何珅满意地一笑：“很好，那你想要说什么？”
“听说我的宴会你也去了？”她嘴角笑意不改，声音平静舒缓，“我还以为你不会去自取其辱。”
他显然没想到林苒会这么说，脸上的高傲表情一下就转变成了愤怒：“当然不是，我倒觉得你把这件事拿到我面前来说，更像是自取其辱。”
“随便你怎么说，”林苒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更加舒服，“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去的，莫家的安保我还是很信得过的。而且我也可以肯定，任何人都没邀请你来参加宴会。”
林苒眼神里有淡淡的嘲讽：“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也只能猜猜看了，是林正还是林丞？”
何珅没有回答，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暴露了他的震惊。
“你跟他合作，是不是告诉他你只要让我不再出现在雁城坏你的事就好，而他可以轻轻松松的让我和莫执丢脸？”林苒继续说了下去，“而且还极其好心地给他提供了那种药？”
男人强撑着笑了起来：“你没有证据，不过是在信口开河罢了。”
“信口开河？或许吧，”她轻轻地敲了敲面前的桌子，让男人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不过你觉得你对你叔叔收养的女儿做过的那些事，被曝光出去会是什么结果？”
何珅终于大惊失色：“你！你为什么会知道？！”
“别忘了，就算我是个刚读大学还不到一年的学生，我也是圈子里的人，自然有我的门道。”林苒的声音仍旧不急不缓，“不过别急，我二叔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不过我觉得，他离知道这件事也不远了。
她在心里补上了这一句。
“这件事不是我的主意！”何珅急匆匆地把话说了出来，打断了林苒的思绪，“是那个叫林正的男人找上的我！告诉我他能让我如愿以偿的看到你毁了，只要我答应帮他找个人在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录几句话！”
虽然心里早就知道如果那天莫执不来，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可在真的听到时，林苒还是心里一寒。
她慢慢地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不在这里掐上何珅的脖子，这才开口说话：“那个药是哪来的？”
她的声音很冷，就好像是三九寒冬里的冷风一样。
“我不知道药的事情，相信我！”何珅惊慌失措地辩解，“我会告诉你那个女人家里到底怎么了，只要你不让那件事曝光！”
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林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免了，方涵亮一家是怎么回事，我根本没有兴趣。但是说真的，我可不想再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了。”
虽然林苒赶在了莫执之前回了家，但是第二天，莫执还是知道了她和何珅见面的事。
就算莫执威胁过要把她彻底锁在家里，可她心里却十分清楚，这件事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走一趟的话，绝对没有现在这个效果。
莫执也同样知道这个，所以现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格外奇怪。
一方面是对她违背自己的愤怒，另一方面，也因为这件事的进展，这种愤怒也就混杂了其他的情绪。
这几天变相的假期，就在他们两个之间这种诡异的气氛中飞速的过去了。
当和路上碰到的同学一一打了招呼，并且躲过了他们的“热烈”欢迎，再次回到图书馆属于她的那个小隔间的时候，闻到熟悉的室内香薰味道，林苒觉得自己快要怀念的哭出来了。
果然这里的香薰跟酒店里的完全不一样，林苒在心里感慨道，虽然闻起来差不多，这里的香薰味道多让人心情愉快啊！
就在她想要找出久违的笔记本时，小隔间的门被人轻轻地敲响了。
林苒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找她，也只好把手上的东西放了回去：“进来。”
第四百六十三章 在关于林苒的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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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你会再多休养几天，你确定你现在痊愈了？”
看清究竟是谁，她整个人都懒散了下来，继续在柜子里翻找：“苏哥，你就别再嘲讽我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看到她气色很不错，苏明义也就放下心来：“你不是向来都认为床是你最爱的地方吗？我认为你会在床上多呆几天了。”
“我爱的是我自己的那张床，”林苒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认床很严重的。”
听到她这么说，苏明义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悔：“你的宴会我没来得及去，回头把贺礼给你补上。”
林苒却没有注意到他刚刚的异样：“红包少了我可不收啊。”
“这个当然不会少，”苏明义苦笑了一下，“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做正是亮相。”
苏明义知道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一定会大事不好，最终还是把它咽了下去。
林苒意义不明地笑了一笑：“说实在的，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她翻出茶叶，泡了杯茶放在苏明义面前：“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是因为什么过来的？好像今天有什么校友会，下午就要开始了。”
看着那杯茶，苏明义的声音越发苦涩：“不，我是来找你的。”
“唉？”林苒抱着自己的那杯茶，目光里满是疑惑，“我这边最近也没什么事情啊。”
“就是想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苏明义移开了自己的视线，认真地看着对面的林苒，“看起来莫执对你真的还挺不错的。”
“是挺不错的，”林苒喝了口茶，掩过了嘴角的苦笑，“除了……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
她和莫执之间的现在的复杂关系，并不是件能告诉别人的事情，所以到底两个人相处的怎么样，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清楚。
但是莫执对她究竟怎么样，连林苒自己都有点拿不准。
苏明义并不知道她心里的百转千回，也把她喝茶的动作当成了羞涩的掩饰，心里的酸涩感越发浓重。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直到苏明义开口打破了这沉默：“这样就好。”
她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扯了扯嘴角：“是啊，这样挺好的。不过这时间我也没光闲着，我查到了当年我哥在那边的联系人。”
苏明义眼神一暗：“你还在查这件事？”
“当然，我不查这个我还能干吗？”林苒有些奇怪的反问，“这个时候放弃，你认为可能吗？”
男人品了口茶，看着澄澈的茶汤，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我觉得，你现在还是放弃追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这样的话林苒不知道听了多少遍，现在又听一遍，也不觉得有多奇怪：“苏哥，别人劝我就不提了，你自己也是这么多年都在查这个事，要是有用的话，你早就……”
“但是那不一样，”苏明义少见的打断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那时候你出过事吗，你现在跟原来能一样吗？”
林苒的笑意愈发浓厚，她转了转手中的笔：“就是因为和原来不一样了，我才有能力再去追查啊。”
“难道你是为了这个才跟着莫家的人一起亮相的？！”苏明义的脸色骤变。
她的笑容不变，可眼睛里却染上了深切的愤怒：“我需要一切能接触到的力量，否则埋在林家的那个内鬼，可不是那么好下手的人物啊。”
“你怎么就走不出来呢？！”苏明义少见的在她面前激动了起来，“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定要把自己放在这片阴影下吗？！”
“因为走出去的话，我就没法活下去了啊。”林苒平静地回应道。
看着她的样子，苏明义积攒了多年的话也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你就平平静静地过日子不好吗，莫家是个什么家族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只要你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你都能继续过优渥的生活。你又何必在这件事情这么执着？！”
“如果我是想要优渥的生活，我那时候干脆就当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秦瀚海在一起就是了。”面对激动的苏明义，林苒平静地有些不近人情，“反正至少在明面上，那些人都不会让我过得不好的。”
看着她这个样子，苏明义颓然靠在了椅背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林靖和心里也不会好过的……”
提到了哥哥，林苒脸上的神情柔软了起来：“我知道，他一直想让我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一辈子都不要经受什么波澜坎坷。”
“那你为什么……”
“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那就真的成了狼心狗肺的家伙了。”林苒笑意慢慢地消失，眼中的冷意像是刚出鞘的利刃。
冷静下来之后，苏明义叹了口气：“你既然怎么也不肯改变，那也就算了吧。但是你记住，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是站在你这边的。”
林苒笑了起来，笑意揉碎在了眼角眉梢里：“我当然知道，苏哥从小都是这样对我的。”
看着她的笑容，苏明义心里泛起了酸涩，林苒很少这样真心的笑起来，可这样的笑容，却不属于他。
他当初看着林靖和出事，现在又不能帮他保护他最看重的妹妹……
压下了酸涩，他也露出了笑容：“我好不容易过来一趟，你不送送我？”
“我都多少天没好好看书了，你还过来给我找事。”林苒嘴上这么说，可却快速的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走吧，看来今天世界太平，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一边谈天说地，一边慢慢地从学校走了出来，没走多远，林苒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面是莫执的名字，她有些奇怪地接起了电话：“有事？”
苏明义停下脚步，站在一旁等她。
说了几句之后，林苒挂上了电话，对他露出了个歉意的微笑：“要不苏哥你先走吧？二叔说他来给我送落在家里的笔记本电脑，马上就到。”
其实就在刚刚，苏明义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那辆车，毕竟是了解莫执的，对他的那几辆车都十分熟悉。
再加上他视力很不错，在看清楚车牌的那一刻，也就更加确定那是莫执的车了。
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嘱咐了林苒注意安全之后，这才举步离去。
是时候和莫执好好谈谈了。
苏明义心想。
莫执到学校附近时，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来的有点早，就点了根烟，决定等过半个小时再给她打电话。
结果一根烟还没抽到一半，他好看的眉便皱了起来，降下了车窗，仔细地打量从学校大门出来的两个人。
事实证明，他引以为傲的视力并没有出错，说说笑笑地走出来的两人，确实是林苒和他曾经找人盯过苏明义。
苏明义和林靖和关系很好他确实知道，可这个人这么复杂，什么时候跟林苒的关系这么好了？
想到这里，莫执在烟灰缸里按灭了那半支烟，心头有隐隐的怒意烧了起来。
他伸手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林苒的号码：“我忙完了，就快到学校了，你出来拿一下东西吧。”
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之后，莫执扔开手机，坐在车里看着林苒向苏明义、解释原委。
他相当肯定，在自己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苏明义也认出了自己的车。
看来也是时候跟苏明义好好谈一谈了，在关于林苒的方面。
等了大概五分钟，莫执这才从车上下来，施施然走到了林苒身边：“等急了吗？”
林苒摇了摇头：“我刚出来，不过你今天还挺早的。”
在听到他应了一声后，林苒却疑惑地眯起了眼睛：“我说你是又打算挖坑给谁跳了吗？”
莫执挑了挑眉：“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的笑把这个意思体现得淋漓尽致。”她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啊没错，就是你现在的笑。”
“你看错了，”莫执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吗，我找人给你买回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苏明义和莫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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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苒拿好了东西，莫执像是不经意地开口提起：“说起来，你哥哥林靖和当年是不是有个朋友，姓苏来着。”
“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件事了，”林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苏明义的事情她从开始的打算就是只要莫执问了就不打算瞒。
男人把泡好的茶放在了她的面前：“就是突然想起来，当年似乎也被卷进那件事里了不是？”
“对，叫苏明义，当年也就比我哥好了一点儿，”听了他的目的，林苒把注意力转回了手机上，看着胡婷刚发在宿舍群里的东西，“我跟他早就认识了，他今天也刚来看过我。”
达到了目的的莫执不动声色地继续追问：“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专注地回消息的林苒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因为没有必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认识的所有人，我也有保持自己私密空间的权利。况且，二叔您所有认识的人，我也不是都知道不是吗。”
莫执眉峰一跳，语气里带上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醋意：“怎么，是初恋情人？”
“二叔……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我甘拜下风。”林苒短促的笑一声，把这完全当成了他的不定期抽风，“你怎么不说我和他余情未了，但是没办法，为了长辈只好答应和秦瀚海订婚，现在要上演一出三角虐恋大戏呢？”
莫执沉默了，两分钟之后才再次开口：“我觉得，你最近真的看了太多了。”
“谁说的，我最近明明在认真地专研新出版的专业书。”发觉被莫执这样胡搅蛮缠，自己完全回不了信息，林苒只好叹了口气，抬眼看他，“你有青梅，我就不能有竹马吗？”
看着莫执诡异的脸色，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你那是什么表情，别告诉我，二叔你是在吃醋。”
被点破心思的莫执也冷笑了一声：“别自恋了。”
闹也闹过了，林苒把手机放回兜里：“我发现你真的比我想的还多，苏哥跟我哥是一起玩大的，就跟我哥一样，你怎么就那么不禁逗呢？”
莫执早就已经彻底习惯了她的毒舌，现在面对她毫不留情的打击，他也权当没听见：“看来他把你照顾得还不错？”
他没有问在其他人给林苒找麻烦的时候，她为什么不去向苏明义求助，苏明义毕竟身后也是一堆纠葛的势力，对付那些人甚至都不需要动用家族的力量。
可是莫执深知，林苒极其的骄傲，而她的这种骄傲不允许她为了这么简单的事情，去向他人求助，自己躲在一旁什么都不做。
“是不错，”林苒从保温杯里喝了两口水，觉得这个天气还是回图书馆继续看书比较舒服，“但是他那个人我想你也知道，有时候总是太温柔了。”
而这种温柔，却恰恰是已经离家很久的她完全不需要的东西。
“你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吧，我和方迟共同的发小过几天要回国，到时候一起吃个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莫执心满意足地回了最初的话题，“也不用到外面，就在家就行。”
林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想坑我做饭？二叔您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进厨房您什么反应？”
莫执摸了摸自己高挺的鼻子，同样想到了林苒第一次做饭时的事情：“呦，还会记仇了？”
对莫执的这个评价，林苒唯一的回应就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附赠一句：“别把你的优良品质硬生生地安在我身上。”
让莫执有些意外的是，还没等他找苏明义谈谈，苏明义就主动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
不过这种意外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随后他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坐吧。”
苏明义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就坐在了莫执的对面。dm
看到苏明义的这个反应，莫执已经可以确定，昨天在学校门口他认出了自己的车。
面对这个人，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中那种客气又疏远的笑容：“我问过苒苒你们两个的关系。”
对于他会向林苒询问，这件事情苏明义并不觉得意外，他脸色平静：“她大概是告诉你，我就好像她另一个哥哥一样吧。”
“看来你很了解她？”莫执同样十分平静地回问。
苏明义闻言却苦笑了起来：“不，每一次见到她，我都会感觉到其实我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如果说了解林苒，苏明义真的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和林苒相处下来，真的不如莫执这重逢后短短的时间对她的了解深。
“我没想到你口风这么紧，”莫执话锋一转，“我只是知道你跟林靖和关系好，可怎么也没想到，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提到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苏明义叹了口气：“对外，我们都说是大学时候才认识的，其实我们俩那时候小学就是一起上的，后来学校也挨得近。不过当初就算是大学同学，我都受到了波及，要不是留这么一步……莫二爷您应该明白。”
莫执不是不清楚这些门道，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他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把整盒烟扔给了苏明义：“苒苒说你对她就是哥哥对妹妹，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苏明义也点了根烟，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不相信她的话？”
提到了林苒，莫执的神色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我自然是相信她的，可是有些事情她不愿意去想，不代表这件事就不存在。”
“莫二爷你既然已经知道了，”苏明义艰难的扯了扯嘴角，似乎想露出个笑容来，“又何必来问我？”
莫执却笑了：“你不说的话，我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别的我也不多说，”一根烟快要燃尽时，苏明义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即便你是摆明了要护着她，如果你让她受半点委屈的话，我什么都不要，也要把她从你手上抢过来。”
面对苏明义这种挑战宣言，莫执却仍旧是无比的平静：“她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让她受委屈？”
两个男人在这边谈话，而身为话题的主角，林苒却被她预料之外的人给缠上了。
大学生活清闲，这是事实，虽然真正忙起来准备材料的时候，昼夜颠倒不说，很多时候连饭都没时间吃，林苒的胃病也就是这么复发的。
不过忙也是前段日子忙了，至少近半个月，林苒肉眼可见的自己任务已经基本没有了。
在这个阳光正好，和往常一样无所事事的下午，林苒又准备像往常一样，晃荡到借几本历史书去打发时间，就在路过一间热水室的时候，她耳尖地听到了有人提起了自己的名字。
闲得无聊的她停下了脚步，站在半掩的门前继续听了下去。
林苒能听出来，说话的人是一个向来喜欢八卦的大二学姐，她似乎是喝了口水，这才继续说了下去：“那排场摆的再大又怎么样，还不就是面子上好看，谁知道背后是怎么回事呢，像那种豪门大户里的弯弯绕，什么时候少过？”
随后是一把细软的女声：“何姐你怎么知道她是面甜心苦呢？万一她真的是个大小姐呢，你看她当时在苏大怼胡云歌的手……这也是说不准的不是吗？”
何姐冷哼了一声：“要是别人呢，还真有可能是真的，可是林苒绝对不可能。难道你们没听说那个消息吗？”
“什么消息？何姐你别吊我们胃口了！”有围观群众起哄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 二叔你是查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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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她是小三的消息啊，”何姐压低了声音，可是林苒却已经能听到她语气里的激动，“而且据说还是抢了她妹妹的男朋友，你想，要是个真的豪门大小姐，至于这样吗？啧啧啧，平时都没看出来啊。”
“真的假的啊？”“是啊平时谁能看得出来。”
听到这里林苒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想到宁姣丽的谣言传播的还是挺成功，连学校这里都有人知道了。
不过……好像这个学姐似乎有个在报社实习的中文系男朋友来着？
何姐似乎很满意自己得到了众人的瞩目，兴致盎然的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她平时那种谁都不理的冰山样子都是做给我们看的，内里指不定骚成什么样子呢，不然怎么能用功力勾引到那个不知道见过多少女人的大少爷？”
这句话听得林苒紧皱眉头，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何姐说话不好听，但真的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来法学院学生的素质确实越来越低了，她在心里为地中海的院长鞠了一把辛酸泪，他真的是太辛苦了。
热水间里的讨论越发激烈，而那些难听话也越来越多，林苒听得心里一阵光火，但是心里也清楚，如果和这些人计较，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眼不见心不烦，林苒也不想去借书摸鱼了，决定回去收拾收拾，淡定的翘班早退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一把再熟悉不过的男声传了过来：“林苒你在这儿站着干吗？我刚想去找你有点事。”
林宏的声音不算小，几乎是他的声音一出，热水间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林苒眼珠一转，也就稍稍提高了点声音，确定屋里的人能听清楚：“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院的平均智商似乎被拉低了，假的不能再假的消息都能说的像模像样。”
林宏虽然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是看她站在这里，再联系联系这热水间里惯常的话题类型，也就大概知道她为何要说这种话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声音里带着笑：“成为话题主角有什么感想吗？”
“是要我发表获奖感言吗？”林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果然女人的友情，就是要在一起说别人坏话啊。”
林宏就跟着她一起往回走：“这么看来，你至少也没少听……而且看你的表情，说不定咱们共同的几个老师就是其中的主角。”
林苒心虚地干笑：“怎么可能，我还想要平时分呢。话说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对于她拙劣的话题转移，林宏也不去拆穿，反而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你对你的保密能力有信心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守口如瓶。”林苒做了个在嘴上拉上拉链的动作，在法学专业里呆了这么多年，对这些事情她相当清楚，“怎么了？”
“进了办公室再说。”林宏眼神一扫，林苒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即便这里是有监控的图书馆，可如果涉及到了保密这两个字，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等林宏关上了门，已经找了个舒服的角落坐下的林苒，这才再次开口：“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大活动啊，而且这么大动干戈的，究竟是怎么了？”
“还记得上次让你攒的那本书吗？”林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后，这样问道。
看着她略带迷茫的神色，他提示道：“就是你忙了一个多礼拜，还看了一堆参考书的？”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林苒想起来那一个礼拜，就觉得自己一阵胃疼，“是的，我想起来了，我的成品出问题了？”
林宏脸色的严肃程度，是林苒从来没见过的：“徐哥跟我说，对方又来了个活，是个大单，只不过指明了要见你。”
听到这里，林苒也大概知道了林宏找她是为了什么，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敲击着椅子扶手：“怎么，现在又出问题了？”
他摇了摇头，把几张照片推给了林苒：“你看看这个。”5200
在普通人看来，那不过是几张拍下来的书籍内页的照片罢了，可是林苒却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法学生，看了几眼之后，就立刻发现了不同。
她的眉毛皱的死紧，连续比对了几次之后，才开口：“这错误未免也太多了吧？”
“你也看出来了？”林宏叹了口气，“对面这次的活就是这个，好在这是样书，大货还没印，来得及救。”
可是林苒却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些错误其实挺奇怪的，说是新手吧，也不像啊？”
“我虽然其实挺不想把你卷进来的，”林宏苦恼的叹了口气，“可是这活儿我觉得除了你以外没人干得了。”
“怎么了？怎么这么郑重？”
“写这本书的其实是个业内有名的普法前辈，”思虑再三，林宏还是把这话给说了出来，“对面公司就是想借着他的名声大卖一波，现在出了这些问题只能临时找人帮忙修改，只不过要签保密协议，绝对不能把这件事给说出去。”
林苒把照片收了起来，“保密协议呢，我现在就签好给你。”
林宏却并没有把保密协议拿给她：“你确定你不用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毕竟这不是小事，万一以后……”
他话没说完，林苒就已经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林学长，您怎么看？”她歪了歪头，用陈述的语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瞒不过你，其实我觉得你别冒这个险比较好，毕竟对面的意思是好处他们拿着，万一以后出什么问题了，就都是你的问题了。”林宏没办法，只好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林苒点点头：“所以保密协议呢？”
“你没听清我刚刚的话吗？”林宏奇怪的问道。
“我听清楚了。”林苒无比淡定地看着自己的学长，“放心吧，我应付得了。”
莫执这两天因为工作的原因，临时要去外地一趟，但即便如此，还是一有空就要给林苒打电话。
“我说我们两个有必要这样一天一个电话吗二叔？”林苒用肩膀夹着电话，好拎起水瓶给自己泡泡面，“就好像查岗似的。”
电话那头的莫执低低的笑了起来，林苒心里有点嫉妒，心想这男人声音好听就算了，这么低低一笑，简直是无比的勾人。
怎么办吧，她惆怅的想，这妖孽是要祸害多少小姑娘才算完啊。
“就算我这么一天一个电话给你，”莫执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不还是有胆子到处乱跑，该见什么人就去见什么人吗？”
“我觉得你要拿我去见何珅的事情念叨我一年了，”林苒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这件事，“说真的，大庭广众之下，他能干什么啊。”
莫执玩弄着自己的打火机：“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
“总要有人去做，”林苒开了免提，开始淡定的吃面，“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乖乖做个住在城堡里，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吧？”
其实林苒有件事情没说，何家跟夏家向来是关系亲密的合作伙伴，而林靖和当年出事，里面就有夏家的人的身影。
这件事她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因为这说出来会有挑拨夏家和林家甚至于莫家的嫌疑，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不曾忘记。
莫执咔嚓一声点燃了打火机：“上升到了这个高度了？看来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放手等我处理了？”
“想找听话的姑娘？出门左转就有一堆。”林苒的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二叔，我虽然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有的事情必须我亲自去做。”
第四百六十六章 到底是谁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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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没这么简单，”莫执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今天忙了一天却毫无进展，“算了，等我回家再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林苒想了想，然后非常愉悦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托你的福，我今天成了图书馆热水间的话题主角。”
还没等莫执弄明白这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苒就已经干脆地挂上了电话，一点儿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男人啧了一声：“什么破脾气。”
可眼里却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温柔。
林苒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前一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换好了睡衣爬到床上睡着的，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甚至还有点茫然，她的爷爷是个极其怀旧的人，因此，她在林家老宅的房间里的那张大床还带着古典的床帐，这让她每次在宿舍那张一睁开双眼就能看到天花板的床上醒来的似乎都会迷茫上那么几秒钟。
然而今天的迷茫明显持续的比较长。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光着脚踩在了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晴好的天气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这是一场战争，林苒双手撑在了临窗的写字台上，黑色的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小半张脸，虽然她还不知道这场战争背后到底是有多少势力纠缠在一起，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场战争必须赢，她从来都没有后路可退。
等林苒出现在了早餐餐桌上的时候，承叔依旧是有些担忧：“您昨天宿舍快关门了还因为有急事赶回来，就睡了这么短一段时间，您确定没问题吗？”
“我习惯在这个时间起来了，”林苒咬了一口烤的刚好的土司，“你要再让我睡的话我估计我也睡不安稳。”
承叔把煮好的咖啡倒入了杯子里放到了女孩子的面前：“您打算怎么处理？”
林苒知道承叔指的是宴会上的那件事情，她用小小的勺子搅动着咖啡，眉眼之间一片沉静：“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毕竟现在我的手上没有任何证据指向那个极其无辜的何家三少爷。”
“还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您，”承叔迟疑了一会儿，“据说秦家那边又开始有新动作了，目标是……把秦文林拉下来。”
林苒手中的勺子碰到杯壁，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她抬起头来看着承叔：“消息从哪里来的？”
“您睡了之后，莫执的人送过来的信息。”承叔说。
听到了消息来源之后，林苒的表情微微的松动了一点，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之后才再次开口：“那就不用去理会了，如果真是秦家要动手的话我不会比他们更晚知道消息才对，而且他们家现在可是一心盯着夏家，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再给自己找一个强敌？”
“但是如果莫执那边需要您表态呢？”
“哈，表态。”林苒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不管是谁要我表态的话我也就是一句话，我不想在现在这个时候和任何人起什么正面冲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我在雁城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够阻止他们。”
“我看到书房的账本了，承叔，这周双休日我就会看。”林苒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晚上我我打算去跟何德厚喝喝茶，您有空的话来我学校接我一趟吧？”
承叔皱眉：“您确定不需要我把您送到学校？”
“当然，”林苒抓起了自己沙发上那间熨好的外套，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我不过是去看看情况而已，放心吧承叔，不会打起来的。”
“……您这么说了之后我会更担心的好吗？”
林苒其实并不是真的要跟何德厚去喝茶聊天，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让承叔知道一下自己的目的地罢了，她之所以出门，完全是在早餐之前接到的一个来自于何德厚的电话罢了。
电话里，何德厚说有事情要和她谈。
这件事让林苒晚上上车的时候还在琢磨，反倒让承叔额外看了她好几眼：“大小姐，您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从承叔手里接过了自己的小羊皮手套，林苒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仔细带好：“当然，你认为我是那种什么都没问出来就会对他们下手的人吗？”
承叔的眉紧锁了起来：“那么……”我爱
“先不说这个，”林苒在夜晚的寒风之中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承叔，有件事情我想问你，关于何家那个小儿子，你手上有多少消息？”
承叔对于林苒突然问起这个人，觉得十分惊讶，可是他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知道的不多，就和外界流传的那些差不多，他身体一直不好，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死了，所以何德厚特别疼爱这个小儿子，也不让他涉及家族生意。”
林苒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不涉及家族生意？”
“没错，”承叔上前一步帮林苒拉开了车门，“而且并不是表面上的不涉及，我这几天详细的查过，确实，这个小儿子被何德厚保护的跟个姑娘似的，也因此，何珅跟他很不对付。”
“跟个姑娘似的？”坐在后座的林苒挑了挑眉毛，“承叔，能详细解释一下这一句吗？”
承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抱歉，我并不是说您。”
林苒也不过就是随口开了个玩笑，抬手按了按已经有些开始发疼的太阳穴之后才再次开口：“继续吧。”
“呃……虽然我很想继续，但是我能够了解到的情报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抱歉。”
“只有这样？”林苒强迫自己的大脑再次开始运转，“你不觉得这很不对劲吗？”
“您怀疑他？”承叔敏锐的察觉到了林苒的意思，这样问道。
林苒让自己完全放松了下来，仅凭座椅支撑着自己：“算是吧，现在的局面实在是太过复杂，我不可能不多想。”
“虽然这样说可能很不礼貌，但是我以为您会先怀疑何德厚或者是……林丞。”
“这两个人，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条毒蛇，”林苒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两个人的态度，“都是聪明人，不会在这种时候用这么拙劣的手段来对付我的。”
承叔给她的消息其实是让林苒百分之百的相信了这件事情绝对是出自这个何家三少爷的手笔，如果真的是丝毫不涉及家族生意——像是她之前那样——那么他的信息绝对不会是如此之少，再加上虽然林靖和对这些事情并不关系，可是能让他说出一句值得注意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应付过去的存在。
林苒侧头看着车窗外已经归于寂静的街道，忍不住又去考虑雁城这个城市之中这些纠缠在一起的势力。
她越想就越觉得，自己的爷爷绝对不是平白无故的就把自己留在雁城这个地方，即便是如今，林苒也不敢说自己十分了解自己的爷爷，当年他是怎么做到这个位置上的，林苒是听着这个故事长大的。
承叔听见坐在后座上的女孩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在烦恼着什么事情一样，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小姑娘是如何走到今天的，但是很多人在惧怕着她的同时，却也忘了她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姑娘而已。
“在这个时候，您还是别想太多了比较好。”承叔终于忍不住开口，“过去还有一段时间，您不如在后座上睡一下，您今天处理了太多事情了。”
承叔向来知道她的喜好，这台车是她做起来觉得最舒服的一辆，在等红灯的时候林苒轻轻敲着座椅，藏在睫毛阴影下的眼睛里如同古井深潭一样沉静无波。
能让何德厚亲自打电话给她，到底会是件什么事情？
林苒忍不住就又想到了承叔刚刚告诉她的那个消息上面，她忍不住去权衡这个消息到底是真还是假，如果是真的，那么何德厚找她过去谈这个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秦家真的会做这件事情吗？
这是林苒对这个消息报以怀疑态度的最主要的因素，在秦家要保证自己家事业扩张势头的同时，怎么会再让秦文林也成为了敌人，毕竟秦文林这么些年还是有基础的，把他逼急了不知道会怎样鱼死网破，两面出击可不是什么好战术。
这些事情一直到承叔在那家茶楼外面停了车之后仍旧在她的脑子里盘旋着，她把大衣交给了来帮她开大门的侍者之后便径直走了进去，直到有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为她推开了面前一扇精美的大门，让她看到了屋子里正在煮茶的何德厚。
林苒阻止了想要出声提醒何德厚的侍者，自己不发一言的坐到了何德厚对面，看着那个依旧是一身唐装的中年男人熟练而平静的摆弄着那一整套茶具，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水被烧开时那咕噜咕噜的声音。
对于林苒来说，茶道这种东西和她是没什么联系的，或许对于何德厚来说，这是让他平静下来的一种方法，可是林苒用来平静自己的方法向来是只有去射击场好好地练上几个小时的枪罢了。
当何德厚把一杯茶放到了她面前的时候，林苒出于礼貌，端起来尝了一口，然后立刻就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来。
第四百六十七章 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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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德厚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之后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口：“你喝不惯这个绿茶？”
“这个……我觉得我还是算了吧。”林苒苦笑着放下了杯子，“我还是比较习惯咖啡，如果是茶的话我也习惯了加糖和柠檬了。”
“对我这个老头子来说，咖啡这种年轻人的东西我可受不了。”何德厚也笑了起来，“放轻松一点，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我想找人来聊聊天罢了。”
林苒在心里默默地接了一句，要是这样的话找你儿子不就好了？
“我还以为经过了之前事情，你至少要休息几天才会继续上课。”何德厚看着杯子里上下起伏的茶叶，若有所思的说道，“你没事吧？听说宴会之后你病了一场？”
“当然，否则我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不是吗？”林苒看着面前的那杯茶，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冒险尝试一下，她早就知道那件事情不可能瞒得过何德厚的，“不过就是两个没有看清形势的男人罢了。”
她轻描淡写的用这么一句话把那天宴会上甚至之前的腥风血雨给概括了过去，但是显然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不过有些东西，的确是不适合拿到台面上来说就是了。
而且……还有可能涉及到了何德厚的小儿子。
何德厚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瓷杯：“那么，你认为他们是来自哪里的？”
“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来这里的时间毕竟太短。”林苒觉得在这种时候说真话那就是没有智商可言的傻子才会做的事情，“但估计不是秦家就是我堂叔的人，只有这两方的势力会对我下手。”
对于这句话，何德厚没有做任何的评价：“你需不需要几个保镖？”
“这正是我想说的，”林苒抬起眼帘直视何德厚的双眼，“我打算交给承叔去办，您有要推荐的人选吗？”
何德厚微微前倾身子，眼睛里的情绪林苒一时半会儿读不出来：“让承叔去办吧，我推荐的人或许你也不放心去用。”
林苒少见的在外人面前挑了挑自己的眉毛，她没有想到何德厚会把这句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您怎么这么说？”
“我们两个心里都清楚，”何德厚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加满了一杯茶，“我们两个都不信任彼此，那么我想也就不用说些场面话了不是吗？”
“如你所说，我们两个不过是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罢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林苒也索性不去伪装，放松的靠在座椅靠背上面对何德厚，“但是就目前而言，我们其实都不知道彼此想要些什么。”
“而我暂时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让你知道。”何德厚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林苒笑着微微低下了头：“真巧，我也一样。”
“但是很显然，我们目前有共同的对手，”何德厚一边品茶一边慢慢的说道，“秦家，还有那个把我儿子当棋子利用的人——所以我们暂时还是要团结在一起的不是吗？”
“没错。”林苒点了点头，“那么我也就直说了，秦家现在的动作，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秦文林手上的那批货？”何德厚问了一句，“那个家伙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这种招数也能想得出来。”
林苒嘴角的笑意已经露出了明显的讥讽神色：“与其说是越老越糊涂，我倒是倾向于说他是被逼急了，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在秦家甚至苏城说一不二的地位了，被弄到了这么个大家都能看得见的狼狈样子，怎么能不急呢？”
“那么，你是想现在就让他倒台？”何德厚问。
“至少现在不，”林苒把目光调转到了何德厚身上，“我没那大胃口，更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没那么蠢。”
何德厚赞许的点了点头：“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啊……”林苒换了个更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然后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道，“让我想想。”蝶侠
何德厚并没有催促林苒立刻给他拿出一个方案来，他看着面前这个年纪并没有多大的女孩子，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那两个儿子。
他想，如果自己的某一个儿子能够有林苒一般的手腕的话，自己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何德厚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端起了自己的茶盏：“这个事情我也不想管，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手下的人……你可以随便拿过去用。”
“倒也不用多少人，”林苒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了神来，“我只是想稍微动点手脚，没想要太多东西。”
女孩子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声音沉稳：“何先生您也不用发愁，我对你的地位没有兴趣的。”
被看穿心里最深处的担忧的何德厚掩饰性的喝了一口茶：“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觉得我不需要对你报告这个不是吗？”林苒只是淡淡的笑，“再说，我也不想说什么假话。”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的男人尴尬地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因为情绪波动过大而导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抱歉，我并没有想要刺探什么。”
林苒毫不在意地再次开口：“没事，我早知道会有人这么问。说起来，我突然想到，我来雁城这段时间，还没见过您的二儿子呢？”
提到了自己的二儿子，何德厚的笑容里情不自禁的带上了溺爱：“他从来对这些都没兴趣，自己开了家画廊，全部精力也就扑在了那个上面。”
画廊？
林苒眉目不动，但是心里忍不住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怎么这种对家族生意不关心的人都喜欢去画画呢，自己的哥哥是，这个何家二儿子也是：“这样吗？我开始还奇怪为什么您只向我介绍了你的大儿子。”
就这么天南地北的相互寒暄了几句之后，林苒就起身告辞，何德厚本来还打算挽留她留下来吃个饭，但是林苒推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处理，便起身离开。
出了茶馆之后，有一个在门外等候多时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快步跟上了林苒的步子，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大小姐，查到了。”
“嗯，怎么说？”林苒整理着自己的领子，脸上一派沉静。
男人的声音压得极低：“他在城南开了一间画廊，据说生意不错，但是所有钱我查了一下，都是干净的。”
“干净的？”林苒冷笑了一声，开门坐进了自己的车里，男人也跟在她身后坐到了后座，“越干净才越奇怪啊……”
“您的意思是，要继续查下去？”男人恭敬地问道。
林苒摆了摆手：“不用，再下去估计就要打草惊蛇了，杨毅，你帮我去找一个人的常用电话号码还有邮箱之类的，资料等我回去了之后发给你。”
“需要通知承先生吗？”杨毅迟疑了一下，终于开始这么问了出来。
“不用，他知道以后绝对会问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林苒回头看了男人一眼，那双杏眼里盈满了笑意，“多谢了。”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规矩的下了车，目送司机载着林苒径直离去。
林苒从茶馆回来之后，一个人靠着茶几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连承叔敲完门进来打算问她晚饭怎么解决的动静都没听到。
看到她这个样子，承叔觉得十分奇怪。
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没见过林苒这个样子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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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林苒的警觉性很高，甚至在她睡觉的时候，只要有一点点异常声响都能立刻把她惊醒，而能够让她这样一个人出神地思考的事情，承叔可以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而想到那几件事情，承叔的眼神忍不住就沉了下来，那几件事情虽然是有惊无险的被林苒给处理掉了，可是那些过程连他都不愿在想起。
最后还是承叔再次出声才让林苒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了神来，她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疲惫：“承叔，你刚刚说了什么？”
承叔看她没有从地上站起来的意思，就忍不住在说正事之前提醒她一句：“这里太潮湿了，您不要这样坐太长时间。您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今晚？”林苒想了想，为了确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而又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备忘录看了一眼，“应该没有，怎么了承叔，出什么事情了？”
“那倒没有，”承叔看着她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林苒的身体一直不好，在这种时候如果她突然出了点什么毛病的话，大概是会撑到自己昏过去才会让人知道，“就是想问您晚饭要怎么办。”
林苒把玩着自己的手机，无比随意的说道：“你看着办吧，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对了承叔，”就在承叔应了一声之后开门出去之前，林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叫住了男人，“帮我注意一个地方，但是小心点，那个人比我还要谨慎。”
“您说的是？”承叔疑惑道。
“何家三少爷，何安。”林苒露出了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虽然这个笑容却让承叔觉得一路凉到了心里。
一般来说，林苒这样笑起来就意味着——
有些人要倒霉了。
这个晚上林苒睡得算是她来到雁城之后最好的一次，以至于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想要在被子里再窝上一会儿。
她伸了个懒腰之后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想了想之后，这才捞起自己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喂，对，是我，想找你问点事情。”
对方说了什么，让林苒轻轻地笑了起来：“没错，我在雁城，回头请你吃饭，有什么推荐没？”
又说了两句之后林苒才挂了电话，整个人沐浴在雁城的晨光之下，这么站了一会儿之后她像是漫不经心地翻开了手边那本自己已经看完了的账本，纤长的手指在账目上滑动，最终停在了一个名目上面点了点。
“酒啊……”林苒轻声自言自语，“这倒是个好方法。”
承叔觉得今天早上很不对劲。
具体表现在他家大小姐居然心不在焉的搅着自己的咖啡，半天都没有喝一口。
要知道，浪费美好的咖啡这一点，可不是他家大小姐能够做出来的。
难不成是恋爱方面出了问题？
“大小姐……”承叔觉得自己再不出声，自家大小姐完全可以把早餐给吃成中餐的，尤其还是今天没有早课的情况下，“您有没有发现您最近经常走神？”
“啊？”林苒猛地回过了神来，“没什么，最近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已。”
承叔担忧的看着林苒：“您确定真的没有问题吗？”
“放心吧承叔，”林苒带着淡淡地微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早餐，“我有自己的分寸。”
虽然面前摆放着一堆材料，可是卫蔚却没有一点想要去翻阅的意思，她用一根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想着今天上午林正发过来的短信。
卫蔚没有想到，那个大小姐身边居然被人守得那么严，就连林正这个在林家暗中安插眼线那么久的人，都打听不到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她忍不住再次翻阅那一份薄薄的档案，林家本家的大小姐林苒，不但是家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且还能让从来都不夸人的伍子平能够对她高看一眼。
她凭什么呢？
难道就只凭传说中那一张好看的脸蛋，就能够这么轻易地得到这一切吗？
卫蔚的脸色不由得变了变，不过就像林丞说的那样，这不过是一局刚刚开始的棋局罢了，到最后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啊。
反正……到最后这些都会是自己的。
“卫蔚？”另外一个助理的声音让卫蔚回过了神来，“老大正找你呢，你怎么还呆在这里？”
卫蔚这才想起林丞给她传过来的那一封邮件，她忙收拾了东西敲开了林丞专属办公室的门：“先生，你找我？”
“对，”正翻着手上那本《基督山伯爵》的林丞从书本里抬起了头来，他合上书本，从他向来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办公桌上拿起了两份文件递给卫蔚，“你看看这个。”
“这个是？”卫蔚翻开了文件之后迅速地看着，然而越看她越觉得心惊，“这个确定是真的？”
林丞看着卫蔚脸上变化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一样平静地开口：“我虽然知道这个小公主不简单，但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能让何家就这么心甘情愿地跳了进去。”
卫蔚合上了那两份文件，然后在林丞面前坐了下来：“可是还是被我们发现了不是吗？”
“没那么容易，”林丞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文件，“如果不是我们在何家那边有安插进去将近四年的内线，你认为我们能够知道这个？更别忘了，我们可是从何家那一方面得到这个消息的。”
卫蔚不是第一天做这个工作，她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起来：“也就是说，我们埋在她身边的人，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没错，”林丞用钢笔在文件上写下了几行字，“这很能说明问题，小公主身边我们从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有真正安排进人。”
卫蔚紧皱起了眉：“说真的，小公主林苒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做成这样的事情吗，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大小姐罢了，甚至……刚成年没两年。”
“你的意思是她只是一个被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林丞笑了笑，“如果她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话，那么她早就被虎视眈眈的豺狼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呃，虽然这个推测可能很不好，但是你真的不能阻止我这么想……她可能是靠她那张漂亮脸蛋不是吗？你知道，外界一直这么传说的。”卫蔚稍微放松了一下之后，终于这么说道。
在听到这个的时候，林丞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之前林苒坐在主位上和林正他们几个人对峙的样子，那时候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女孩子——
当真是流着林家的血。
“先生？”卫蔚叫了嘴角不知道为何带上了一丝笑意的男人，“出什么事情了？”
因为她的声音而回过神来的林丞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如果是一次两次的话，你的猜想或许可以成立，可是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她不会从开始到现在都这么顺利的。”
“好吧，让我们放下这个话题，”卫蔚耸了耸肩，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坚持下去，“我们现在要收网吗？”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现在就做的话绝对会打草惊蛇。”林丞看了一眼自己标出的线路，眼睛里有势在必得的光芒。
而也就是这种光芒，是让卫蔚觉得无限沉迷的东西。
最后和林丞确认了一下行动之后，卫蔚因为还约了林正见面的原因，也就什么都没说的离开了房间，她抱着一摞资料慢慢地走着，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还没进入这里的时候。
第四百六十九章 我喜欢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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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每个人的现在都是由无数的过去所构成的，那么属于卫蔚的过去，就是她埋在心里的，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的档案上写着的是父母双亡，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而也就只有卫蔚自己知道，这些不过是那个掌握了极大权利的人做出的伪装罢了。
卫蔚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能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血脉的名字，而那个她应该称之为父亲的男人却因为自己的一时放纵而自责了一辈子，因为在他心里，能为他生下孩子的就只有那一个女人，也就是那个他爱了一辈子的人。
但是她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能够站在权利巅峰的那个人，所谓的出身从来都不是能够决定一切的因素。
而到那个时候，卫蔚忍不住想起了今天看到的林丞的那个笑容，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会这样笑，那将是属于她的事情，林丞会用最温柔最骄傲的目光注视着她，只注视着她一个人。
卫蔚从开始到现在，没有一刻不是这样坚信着。
何安其实挺看不上这间酒吧的，这个和外界隔开的地方里挤满了心怀鬼胎想要做些什么交易的人和纯粹是来寻欢作乐的人，他们跳舞，大笑，酒精和香烟的味道充斥着并没有多大的房间，如果要是何安自己选择的话，他大概会把酒吧开在临近街口的那间花店的地方，至少空气闻起来好一点。
他笑了笑，转头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拥挤的人们，何安知道，如果是自己没有放弃那个身份的话，开多少间酒吧——无论是什么类型的——都没问题，可是他厌恶那个身份，极度的厌恶。
这是他从夏家手里得来的战利品之一，而这个消息被他压了下来，完全没有往外透露的意思，要知道不仅仅是夏家习惯在这里做交易以及情报交换，雁城的灰色势力基本都是这里的常客。
刷脸就可以结账的那种。
何安其实觉得这里的主管手脚并不干净，而他一见到自己就开始拍马屁的行为让他更加怀疑，但是这没什么，只要这里还存在着，还是一个交易的场所，那就没事，营业额什么的何安完全不关系。
他夹着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何安注意到了一个人。
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女孩子，虽然只有一眼，但是何安还是可以确定这一点，女孩子带着一顶棒球帽，穿着的是毛茸茸的黑色高领毛衣，身旁还放着一件白色的长风衣，她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面前放着瓶无酒精莫吉托，无所事事地看着台上妖娆的女人围绕着一根钢管跳舞。
何安坐回了二楼的位置，这个位置视野更好，让他能够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那个姑娘，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对他来说有着这么强大的吸引力，让他没办法忽视她这个存在，就好像刚刚那样，虽然酒吧里这么多人，可是何安还是看到了窝在角落里的她。
下面有男人也注意到了她，走过去向她搭讪——又或者是拉客用的自我介绍，在这里出售自己的向来不仅仅只是女人——不管是什么，看似百无聊赖的女孩子都对他有所回应，她笑了起来，笑容像是一道光一样照亮了昏暗的酒吧。
何安觉得心里涌上了一种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妙的感觉，他看着那个似乎想要用手臂搂住女孩子的腰肢的男人，一瞬间非常想要动手，甚至不是用工具，而是一点一点的，让他体会到绝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让心里这股嗜血的欲望平静下来，这不对劲，何安想，这好像是他锁在保险柜里的东西被人染指了一样的感觉十分不对劲，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不应该……放开你的手，否则我就会让你永远失去它们的，小子。三月中文
“李锐，看到那个男人了没有，应该是叫张程？把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带过来，就说……是我找她。”
“是张程齐？没问题的，头儿。”李锐眯着眼睛在人群之中搜索了一会儿，随后这么说道。
其实何安的脑海里有一大堆的借口可以给李锐，比如“这人我们以后会用得上”“她看起来像是伍子平的手下”，但是何安知道自己不需要为自己的任何行为做出任何解释，李锐将他的全部忠诚都给了他，自从那年他们两个从那片血海之中杀出来之后。李锐穿过了小舞台周围的一堆小圆桌，一对对本在跳舞的人惊讶地被这个大块头分开，何安满意的看着女孩子回头看着李锐，毫无疑问李锐已经把他的话带到，她顺着李锐的手指看向了何安，向他点了点头。
看到了这个，何安向她举杯示意，女孩子也向他举了举杯，随后跟着李锐一路走了过来。
“好久不见，在这个酒吧里最让人觉得闻风丧胆的人要请我喝酒，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当女孩子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半开玩笑着这么说道。
何安站起来给她拉开了椅子，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只有女孩子压根就不惧怕或者是对他的身份有什么负面情绪，甚至依旧保持着身上的那种似乎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骄傲，也只有她敢拿这件事情开玩笑，上帝保佑，在听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锐一脸担忧的看向了自己，这让何安有的想要发笑。
林苒在男人的对面坐下，要是她知道这里已经是何安的地盘了，她何必不用辛苦自己跑这一趟了，林苒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何安递给她一瓶并没有开封过的碳酸饮料，“那我有没有知道你名字的荣幸？”
她接过来何安递给她的饮料，满意地感觉到了瓶身的冰凉，听到男人这样说，失笑：“您这话未免太抬举我了，我姓穆，穆双。”
何安就笑：“穆小姐，你看起来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和这里格格不入，是过来找什么人吗？”
林苒咽下一口冰饮料，过来的借口她当然是早就想好了，她握着饮料瓶笑出来声来：“原来我的伪装那么失败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混到这里准备找点新闻的啊。”
“仅仅是因为工作原因？”何安带着笑问，显然是不太相信她的说法。
“好吧，你要知道，做我这一行不找点新闻出来，”林苒又仰头喝了一口饮料，何安发誓他不是故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怎么含着瓶口的，“是要被炒鱿鱼的，这里是个新闻高发地，我是来碰碰运气的，就算没有什么猛料，只要挖到那个公众人物出入这里……也算是个新闻不是吗？”
这句话说完，两个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何安心里的那种欲望已经逐渐消退：“你这算是在玩火啊。”
“哦，不用担心，我喜欢冒险。”林苒也在笑着，这句话她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喜欢冒险，她大可以在平息了那个破婚约的事情之后就不做什么大动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旧亲自上阵。
“你说真的？”何安把烟头按在了桌子上的烟灰缸里，“那你大概是来对地方了。”
林苒耸了耸肩，她发现自己在何安面前越来越放松，虽然两个人依旧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或者也可以说是其他的什么——可是不能否认的是，她享受这个，享受这种针锋相对的生死局：“或许是，不过既然碰见了你，那么我想我今晚的冒险也算是到此为止了？”
第四百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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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暗示什么是吗？”何安挑了挑眉，“我觉得跟你聊天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真巧，”林苒那双杏眼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的美丽，“我也是。”
两个人都是打太极聊天的高手，一整晚下来，无非是试探和反试探，到底都没有从彼此嘴里套出来一句最想知道的实话来。
看着林苒伸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何安眼神一暗：“不如留下来怎么样？这里我专门留了几间房，还是相当适合休息的。”
“天知道我多想这么做，我觉得我需要一次高质量的睡眠来调整状态，我觉得我身体在认真地警告我它们准备罢工了，”林苒看了一眼时间，无奈地冲着何安耸了耸肩，“但是我有个稿子明天早上就要交，我需要回去用我的电脑赶工。”
“工作，哈？”何安看着她站起身来，突然想到自己这几天在考虑的事情，他的身份让跟他亲近的人其实都有问题，倒不是说他担心李锐或者是他身边的人查到了有什么危险人物存在，他是担心雁城的那些敌对势力，他也没有理由因为这些势力清心寡欲地做个和尚，“听着，我有个建议。”
正在给自己套上外套的林苒应了一声：“什么？”
“我会给你一个工作，为我工作，我可以向你承诺比现在还要丰厚的薪水，”何安看着她优美的腰线说道，“这份工作类似文员，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去做我的司机的，哪怕你会开车也不会。”
……听上去怎么那么像包养？
林苒默默地在心里吐了个槽，弯下腰去拎自己的包：“你是认真的？”
何安微微皱起了眉头：“我想是在开玩笑？”
“啊，抱歉，我只是刚刚听到这个有点惊讶而已。”林苒拿好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回头给了何安一个歉意的笑容，“我考虑一下。”
“这个提议是一次性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喜欢等待别人的答复太长时间。”何安也站了起来，并没有想要强留林苒的意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林苒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来，这个笑容在房间昏暗的灯光下也是那么的美丽动人：“那么不如这样，当你知道我为了谁工作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的答案。”
“好吧，”何安耸了耸肩，“那么还有一件事，过一段时间酒吧会有个庆祝活动，你愿不愿意来玩一玩？”
林苒知道，这个酒吧明面上其实还是属于夏家的，甚至何德厚都不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已经拥有了这家产业。
而光明正大的过来看看何安到底准备干什么，这事对于林苒来说，真的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这个我倒是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她披上了自己的那件白色风衣，笑着说，“我很乐意接受这个邀请。”
春天是个好时候，就连雁城这个北方城市的风都是缱绻的，大部分的人似乎还沉浸在春日特有的懒洋洋的范围之内，可是经历了一大堆冲着自己来的事的林苒却打点起全副精神继续投入到自己的课业中去，因为心情不好的原因，她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去，接了她电话给她开门的时候，林靖和结结实实地被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弄的？”他一边让林苒进门，一边皱着眉头问她，“本来下巴就尖，现在可倒好，都快能戳死人了，承叔就没管管你？”
林苒坐在了沙发上，因为室外温度的问题，额头上有薄薄一层汗水：“我没心情，承叔和莫执恨不得盯着我吃饭睡觉了，可是我就是没那个心情。”
林靖和叹了口气，到厨房倒了杯热巧克力塞到了她的手里：“是江修平的事情？”德德
女孩子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情。”
她摸着温热的杯子，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方珊珊的事情，何安和何珅的事情，还有她和莫执的关系，这些事情单独让林苒处理的话，她都可以说一句没问题，可是当他们一起压下来的时候，林苒却发现自己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一团乱麻了。
“你现在的事情，我是没有这个能力插手。”林靖和在她身边坐下，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就好像是两个人都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安慰受了委屈的林苒一样，“可是我是你哥，我关心的只是你过得好不好而已。”
过得好不好……这听上去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可是林苒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定义这个好，在外人看来，她手上金钱和权利全部都有，而且生活有人伺候着，感情上也算一帆风顺，可是每天谋划着要怎么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没完没了的压下来，就算是神大概也会觉得累。
即便是林苒比一般人来的坚强，可是她也是个血肉构成的人，终究也是有撑不下去的一天，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是有一个临界点的，如果积累的压力超过这个临界点……
林苒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因为莫执的事情而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她想。
她喝了一口热巧克力，这才感觉身上有了点暖意，林苒叹了口气，开口说话：“不说我了，反正也差不多就是那样，说说你吧……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你问哪方面？”林靖和笑着看着她，“工作，感情，还是经济方面？”
“所有方面？”林苒放下了已经被自己喝了一半的巧克力，“或者跟我说说伍子平有没有骚扰你。”
他要是敢骚扰你的话我就去他现在的落脚点放把火。
林苒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对于她跟伍子平现在亦敌亦友的关系，林苒并不想让林靖和知道，对于一个已经完全和这种事情没有关系的人，知道的越多，就对林靖和更有害处。
林靖和皱了皱眉头：“除了必要的竞争……倒不如说，我和何安的竞争更大一些，你知道，画廊之间的，你见过他了？”
“当然，能让你特别提起来的人我怎么可能不去见见，不过他还不知道我已经见过他，甚至猜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林苒往后靠在了沙发上，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疼了，“不是个简单的家伙，我只能这么说了。”
林靖和似乎知道她哪里难受一样，伸手轻轻给她揉着太阳穴：“别跟他有太多牵扯，有可能你以为你算计了他，事实上可能是反过来的。”
在这点上，显然林苒和林靖和的看法是一致的，但是她想要了解的并不是这个：“哥，虽然这件事情没多少人知道，但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那个闲的没事天天送百合花的人，现在就在雁城。”
听到这个消息，林靖和愣在了原地。
“你说真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的低吼了出来，“他不是……”
“不是销声匿迹，我知道你想这么说，”林苒喝光了巧克力，“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后来想想也就觉得正常了……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他来找你了？”林靖和敏锐的问道。
林苒笑了起来，那笑容锋利的像是玫瑰上带着血滴的尖刺：“他既然到这里，怎么可能不来找我呢？”
“他对你说什么了？！”林靖和眼里写满了愤怒，“又是那些乱七八道的理论？让你跟他一起去做什么破事？！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你是我最亲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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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冷静点，”林苒叹了口气，“你想想，当年他那么狼狈的消失了，现在他只能算是半死不活，我怎么就不能再把他送回地狱一次呢？”
顿了顿，她补充道：“当然他要是不给我找麻烦的话，我就当世界上没有这个人。”
林靖和想了半天，终究还是不熟悉神秘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好无奈的伸手拍了拍林苒的头：“你心里有数最好，我是担心你被他用过去的事情一激，就不管不顾地要跟他拼命了。”
林苒安抚性的冲着他笑：“放心吧，我和当年的林苒早就不一样了。”
“你来找我，应该不仅是因为这一件事情吧？”冷静下来之后，林靖和重新给她倒了点喝的，然后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说说看，遇到什么了？”
林苒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确实是为了避免自己的哥哥再重蹈覆辙的被卷到这些事情里，可是这件事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退一步说，如果要说的话，必定要把自己现在在做的那些事情牵扯进来，那就免不了谈论到莫执，这样做牵扯太广，林苒觉得但凡自己还有思考能力，就不会这么做。
可是不说……她又担心林靖和因为不知道现在隐藏在何处的危险，而受到伤害。
有句话说的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林靖和显然是习惯了林苒这种动不动就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之中的状态了，耐心的等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听到了林苒有些犹豫的开口：“哥，你最近小心点。”
“怎么，有人要对我这个父亲连提都不愿意提的弃子动手？”林靖和挑起眉——这个动作和林苒的惯性动作意外的相似——难以置信地说道。
但是林苒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林靖和也严肃了起来：“苒苒，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所以才来亲自找我？”
林靖和很聪明。
这一点，林苒向来不否认，可是也正是因为林靖和太聪明，所以才从斗争中抽身而去，干脆将那些自己厌恶的东西隔绝在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要说消息的话，其实也算不上，”林苒仔细斟酌着字句开口，“只是我觉得有点不对，下面的人报上来的东西让我不得不想太多。”
林靖和知道，林苒之所以不说明报上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为了不让他搅进现在雁城这一摊浑水之中，这让他心里有点难受。
那个小小的，牵着自己的手盯着冰淇淋移不开视线的小姑娘，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而且这么美丽，这么强大。
好像是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一样。
“我会小心点的，就算我现在这样，”林靖和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手上也是有些人脉的，要不然怎么可能现在还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他被父亲放弃了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这条命，可是林靖和现在活得很好，非常好，这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绝对没有传闻之中那么弱。
林家的人，向来是极其善于伪装的。
林靖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叹了口气，用手指抵上了林苒的眉心：“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没事老是皱眉头，以后解不开了怎么嫁人呢？”
被他的话狠狠地噎了一下的林苒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语言系统：“怎么想到这上面去了？不是……我才多大，这件事情我们能不能十年以后在考虑？”吧
“十年？”林靖和毫不客气的笑了起来，“现在你都没人要，十年以后就有人要了？”
林苒有种想要从这里跳下去的冲动。
每到这种时候，她都特别想问林靖和一句，您到底是不是我亲哥，有这么诋毁自己家妹妹的吗？
“而且不管有事没事，别想太多，年纪轻轻的就长白头发还是小事，”林靖和却是不肯放过林苒，自顾自地调侃了下去，偏偏还用的是再担心不行的语气，“要是万一秃头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林苒开始磨牙了，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下去了，扑上去想要把林靖和就地解决，“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妹妹的吗，有吗？！”
林靖和借着身高的优势，把林苒整个人都裹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就这么抱着她，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苒苒，现在整个家族里最危险的是你，爷爷在家族里有绝对话语权，我又是个弃子，而你可以说得上是最醒目的靶子。”
“担心担心你自己，”林靖和缓慢却又不容置疑的对她说，“你是我最亲爱的妹妹，我不想看你受到一点伤害，从来都不想。”
或许林苒在面对莫执的时候会感觉到自己没有办法像往常哪样掌控全局，可是如果把对手换成其他人的话，林苒会觉得这是一项一点挑战都没有的任务。
她午睡被噩梦弄醒了之后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林苒原先是打算和周淮安见上一面，讨论讨论宴会上那件事情处理完之后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就在她打电话过去之前，周淮安就打了个电话过来给她说，老宅那边有点儿动静，他过去看一看，今天晚上就回来，然后林苒就发现自己突然就又空了一天出来。
林苒不是不能回到她图书馆的小单间去看书，但是一看到那些繁琐纷乱的案例她就难免想到目前纷乱的局势，她算了一下目前已知的几方势力，默默地在心里庆幸了一下这些势力还没有超过两位数。
然后就在她准备给自己倒一杯咖啡然后纠结一下要不要回去睡个回笼觉的时候，方珊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苒惊讶的看了一眼日历，发现明显今天并不是约好要跟方珊珊见面的日子，然后问对方道：“怎么，出什么事情了？”
经过电波处理后的声音明显有些失真，但是林苒还是能够清晰地听到来自方珊珊怯生生的声音：“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林苒虽然语气里带着笑意，可是脸上却是一派淡然，“怎么，有事情吗？”
“要说有事情的话也没什么，”方珊珊的声音就放松了下来，“就是想找你出来吃点东西。”
“行啊，在什么时候，在哪里？”林苒答应的毫不犹豫，虽然方珊珊可以说是她不是很想见到的的一个人之一，但是她总觉得还是需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在得到了方珊珊的答复之后，林苒静静地挂上了电话，她把玩着这个到了雁城之后才换的手机，考虑起了林靖和给她的信息。
何安显然是搭上了一条连他父亲何德厚都不知道的线，林苒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认为他是想要把夏家当成一个跳板，这样就能搭上现在在雁城有一定话语权的其他人，但是综合从各方得来的信息来看，何安显然并没有这个打算，而是单纯的按部就班蝉食夏家的产业。
这就让她觉得有点奇怪了。
林苒纤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在离她和方珊珊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前还有不短的一段空闲，女孩子沉吟片刻，拿起手机按下了一串号码：“喂，对，是我，你帮我查查这个号码最近一段时间的通话记录。”
她仔细地听着对方的答复，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对，要不是因为这个事情，我怎么敢麻烦你这个老朋友呢？”
对面也笑骂着回了她一句，反倒让林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他那么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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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不不，我才没有说过你是麻烦人物，”林苒端起了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这么不优雅的话怎么可能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所以我就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她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季飞语显然很了解现在的林苒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总是拐弯抹角，将要表达的意思绕成千百个弯道，像一片幻象的森林，让人清醒，又让人迷失，让人以为她不情愿又别无选择，仿佛充满眷恋，却不得不依依惜别。
她总是心肠软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不忍给你造成任何伤害，却无意中堵住你的出口，让你无路可逃。
季飞语笑了起来：“得了小丫头，你跟我就别玩这套了，说吧，这个何家从来都是不谙世事的少爷怎么对不起你了，要让你这样去查他的底？”
“我觉得你是不是最近过得太无聊了所以想过来和我练练手？”林苒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话里和她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只是突然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了，就只能想出这个办法，看看是不是能让我觉得清醒一点。”
“也许我不该问，但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我觉得我还是问一句比较好，”季飞语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你确定现在的情况你能处理？‘
林苒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才明白季飞语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然后向后靠在了桌子上：“处理得了会是怎么样，处理不了又会是怎么样呢？”
她顿了顿，然后抬手抱住了自己的胳膊肘：“别太操心了季飞语，你向来是自由的，从来都不参与这些势力争斗的，你能帮我的忙我就已经很感谢你了。”
“林大小姐的感谢可不是什么好事，”季飞语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并不认为这是我不想参加就能够逃开的事情，事实上，这不仅仅是帮你的忙，我自己也有事情要解决。”
“既然你这么说……”就像季飞语了解她一样，林苒同样也了解季飞语是个什么人，“那我也就不坚持了，回头再找你。”
当林苒把手机扔开的时候，她就着靠着桌子的姿势把脸疲倦的埋到了自己的双手之间，季飞语所说的话其实就是她现在隐隐担心的事情，现在雁城的势力纠缠其实已经开始混乱，并且开始彼此争斗，林苒并不确定在可见的未来这里会逐渐变得平静。
如果让林苒知道卫蔚说自己在雁城的日子有些清闲过头的话，估计会整个人都炸毛了。
在和季飞语打过电话的第二天，林苒约了周淮安在他家谈话，说起来，这还是他到了雁城之后林苒第一次到他这里来，林苒站在他的房子门口挑眉挑眉再挑眉：“你......不至于吧？”
周淮安叹了口气，把她让进门坐下，然后端上了刚刚煮好的咖啡：“就我一个人住，用的了多大的房子，再说上次那件事情也够我头疼的了，还是收敛点好。”
坐在他的小公寓里，在经过了最初的惊异之后，林苒还是极其适应，她坐在松软的布艺沙发上端着咖啡开口：“你下午还约了人？”
“对，韩远，伍子平曾经的心腹。”周淮安对林苒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毕竟两个人的话早就已经说开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苒笑了笑，喝了口咖啡才慢悠悠地开口：“想找你帮我盯个人。”
“你说。”周淮安在林苒对面坐下，慢慢啜饮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清茶。
“放松点，不是什么大事情。”看着周淮安的态度，林苒忍不住失笑，“你只要盯着这个人就好，他跟谁见了面是重点，说了什么你尽力就行，只要不被他发现，回头把东西给你助理让他交给我就行了。”番薯
周淮安点了点头，然后从林苒手上接过了一张照片，一看之下，他忍不住抬头看着林苒：“这不是……何珅？我听说你和他……”
“他单方面认为的不愉快罢了，不过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否则我也只能对你采取点措施了。”林苒脸上的笑容让这句话听起来真假莫辨，“刚好你在何家那里有关系不是？”
“你和何德厚有过节吗？”周淮安突然问。
林苒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误认为自己和何德厚有过节，所以才要从何珅这个无所事事的大少爷身上下手。
她浅浅的笑了起来，可即便如此，爆发出的美丽仍旧让周淮安有点看傻了眼，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过漂亮，这种美是让人永远无法忽视的美：“何德厚？他还不够资格跟我有什么过结。”
虽然何德厚在雁城多少是个人物，可是在知道了他的发家史之后，林苒就有点看不起他，虽然莫执提起他的时候曾经说过，这是个少有的知道忍气吞声的人，可是对于何德厚那种谁强就去对谁献殷勤的方式，林苒一直都是看不上眼的。
想到这里，林苒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思绪，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现在的谈话上来，无论在怎么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虽然何德厚确实挺遭人恨的，可是看到他现在家里儿子乱成这样，林苒也恨不起来。
“何德厚似乎在找人查您，”周淮安继续说了下去，“倒也不是说他决定对你干什么，但是他让人查的挺详细的。”
“我知道，老猫头鹰这么多疑，绝对是不查就睡不着觉的。”林苒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你就让他查吧，不用我动手，等他过火了，莫执第一个不会放过他的。”
周淮安不知道这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可是他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了解的东西，也就没有再问：“还有一件事情，何德厚好像找人帮他研究什么加密账本还是什么密码的，听说是跟当年林靖和的事情有关系。”
林苒皱起了眉头：“这个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周淮安的表情不像作伪。
林靖和的确提到了什么账本之类的，而且还是和林苒的父亲有关......
那么，爷爷他知道吗？
如果知道的话，那么在何德厚的身边，也一定是有他的人了，那又会是谁，自己让周淮安在那里探查消息的事情会不会被发现？“
林苒心里百转千回，周淮安也不好打扰，可是韩远马上就要过来，他也知道林苒不愿意碰上他，就只好开口提醒：“你还有什么事情吗？马上韩远就要过来，他要是知道你跟我有联系，而且关系匪浅的话……”
“所以你就这么委婉的拒绝了他？”苏明义端着杯咖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在自己的沙发上躺平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林苒道，“你还真有够绝情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林苒也没有换个姿势的打算，把十指交叉的双手放在了小腹上，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烫的板正的外套，“事实上，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处理的方法实在是太过优柔寡断了。”
苏明义看着明目张胆的霸占了自己的沙发的林苒，女孩子在他的注视之下也完全不想起身，苏明义摇了摇头，从旁边拖了张高脚凳过来坐下：“你把我想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我能不能问问你，你难道就是为了这个才不声不响的跑过来霸占我的沙发？”
林苒懒洋洋的抬起手摆了摆：“不是，我觉得我忙前忙后这么久，也是时候为了我个人感情问题而惆怅忧郁一下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狗皮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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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林苒的话，苏明义被自己的咖啡呛了一下：“这两个词连在一起用有点怪你知道吗？”
“啊，原来这样吗？”林苒完全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说白了她不过是最近被自己和别人的感情问题搞得脑子没法正常运作了，所以才过来霸占苏明义的沙发让自己能够放松一下，“我是学法律的，不是学中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顺便说一句，你楼下新挂上去的那幅画不错。”
苏明义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林苒说的是他替换下那副红玫瑰而挂上去的夜景：“我以为你没注意到。”
“当我决定清理一下大脑缓存的时候，我是能注意到这些平时我觉得占据了我大脑空间的没什么用的东西的。”林苒转过头来看着苏明义，“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前几天和何安总算是面对面的交锋过一次？”
“......你的话题是不是跳跃的有点太快了？”苏明义觉得他很奇怪自己和林苒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能讨论感情问题的身份了，“所以怎么样，用林苒的身份和他见面？”
作为最早知道林苒和莫执之间纠结故事的苏明义，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被林苒霸占了沙发，那么探听一下她为之忧郁的感情问题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不过他没懂这个话题怎么就突然跳转到何安身上去了。
“当然不是，感觉也当然不怎么样，”林苒的情绪立刻就低落了下去，“别扭死了。”
苏明义幸灾乐祸的露出了笑容：“我早就说过，你要是玩过了火，迟早是要让自己难受死的。”
“是是是，您英明神武，”林苒的话丝毫没有真心实意在里面，她好看的眼睛漫无目的地在苏明义的屋子里打量着，“但是没看到其他人，听说他有个特别信任的联络人，只不过常年不出门，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免暴露自己到底是谁。”
“这个我知道，我要比任何人都了解何安，毕竟我查了那么多年，才好不容易从当年的事情里抓到了他的一点儿破绽。”苏明义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林苒，“别以为你转移话题我就能放过你，说说看，你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林苒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梳理的十分整齐的黑色长发：“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盯上了这个问题？连我哥都问过我，我要是知道的话我还要这么烦躁吗？”
“理智和情感的冲突。”苏明义了然的“啊”了一声。
“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嗯……幸灾乐祸的意思来。”林苒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盯着苏明义那毫无美感可言的天花板发呆，“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及时止损，毕竟我和莫执除了辈分问题之外，从哪儿看都不合适。可是情感上，我又不能允许我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放手。”
苏明义端起杯子重新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你在害怕。”
“害怕？或许吧，”林苒用一种像是陷入梦境一样的恍惚声音说，“我问过很多人，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其实我自己也是想从莫执那里得到回应，知道我的感情不算是白白的交付出去。”
她没法在经历一次被人狠狠地利用了感情之后的背叛了。
即便林苒知道莫执和周夕雪那些人并不是一种人。
“显然我没法给你提供有用的意见。”苏明义端着杯子耸了耸肩。
林苒连看都懒得看他：“是啊，因为你自己的感情方面也是一团乱。”
苏明义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是要被林苒的毒舌给刺激的直接掐死她的。
“算了，说点正事吧。”苏明义把喝空了杯子放回了厨房，顺便在林苒懒洋洋的要求下给她带了一杯回来，“你是说莫执最终的目标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
“啊，”林苒发出了一声像极了叹息的感叹来，“不光是他，我觉得我爷爷从当年就一直让我来雁城就是为了从那个人手里保护我，甚至我父亲当年出事都有可能跟那个人有关系。”117
“这个人我仅仅只是听说过，”苏明义的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他真的这么有这么大的力量，让你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
林苒终于坐起了身来，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慢慢的说：“力量倒说不上，但是他对人心的掌控实在是太过恐怖。简单来说，我们对他有着深切的心理阴影。”
就在苏明义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林苒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挑了挑眉毛：“怎么，你有约会？”
“说真的苏明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林苒看了他一眼。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声音带着笑开口：“你还记得我吗？”
林苒听了这声音，条件反射性的就想挂电话，深吸了好几口气平静下来之后，才勉强的淡定开口：“祝微芒，你又想干什么？”
男人那边的环境有些喧闹，这样林苒更加难以分辨他的声音：“不愧是林家的大小姐，怎么样，最近你过得不太平吧？”
林苒愣住了。
“你……”在这种状态之中，林苒居然听到了自己再平静不过的声音，“你找人跟踪我？”
祝微芒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没什么力气一样，只是将将保持在一个能让林苒听到的状态：“我又不是我姐姐，怎么可能做这么不入流的事情。”
答案昭然若揭。
“你居然回来了？”林苒扶着桌子，已经没空去回应苏明义担忧的表情，“你居然……在祝云兮还在雁城的时候，大大咧咧回到雁城来了？”
“雁城这么多人都回来了，我为什么不回来？”男人干脆笑出声来，像是在嘲笑林苒的天真一样，“可惜出乎我的意料，这么多有能耐的人聚集在雁城，现在居然还风平浪静，我在这儿这么多天了，一场真正的热闹我都没有看到。”
“你到底为了什么回来？”林苒的语气虽然平静，可是那一双眼睛里的冷光却将她的内心暴露无遗。
“我为了什么，难道你这个林家大小姐不知道吗？”祝微芒像是没有听出林苒话里的情绪来一样，自顾自地把话给说了下去，“就算是全世界的人都不知道，你也知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那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林苒声音冷的，让苏明义恍惚间以为是莫执站在这里接电话一样，“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凭什么就要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回来的？”
男人笑得更开心了：“别这么说，我就在你朋友的这个小工作室外面，你哥哥出事之后，你跟他这个朋友走的还挺近的吧？不下来见个面？”
说罢，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无论是阴谋诡计还是人心叵测，林苒其实都不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只有祝微芒这个人，实在是太过棘手。
倒不是说他手段有多高超，而是这个人太难缠了，如果当年不是祝云兮出乎意料的从背后捅了他一把冷刀子，恐怕到现在秦家还是甩不掉祝微芒这块膏药。
林苒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脸上终于带上了惯有的那种既淡然又平静的表情：“我先走了，有什么进展我通知你……不过，你最好过个半个小时给我打个电话，如果我没接的话，苏哥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办。”
林苒一走出小区，就看到一个男人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怎么样，晚上有时间么？可以找个地方聊聊么？”
第四百七十四章 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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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声音，林苒立刻就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是谁，男人却没有露出半点不对劲的神色：“不记得我的脸了？我是祝微芒。”
林苒终于皱了皱眉，这个细微的表情使得她脸上的一点迷茫神色褪尽了，眉眼一点一点的显出些凌厉：“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祝微芒背对着一辆黑车，对她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上车来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林苒往后退了一步，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冰冷的笑容：“对不住，我们两个有那么熟吗？我还真没觉得有什么好和你聊的。”
她说完，冷淡的点了点头，掏出自己的手机，解开锁屏似乎有事情要干，转身就要走。
祝微芒的目光闪了闪，突然在她身后说：“那朵百合花并不是为了提醒你，他盯上你了或者是告诉你他一直在你身边，而是有另外的目的，你不也在其他地方看到了这个标志吗？”
林苒的手指还没来得及点开应用界面，脚步就猛然停住了。
祝微芒双手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现在，我们两个之间有共同话题了吧？”
林苒犹豫了一会儿，她的手指尖因为刚刚在楼上发火的原因有点发红，停在了她黑色的手机上面，仿佛有了那么一点十指宛如蔻丹的意思。
然后她默不作声的转过身向停在那里的车走过去，祝微芒脸上露出了一个胜利的笑容，侧过身去，帮她拉开了车门。
这个男人严格来说长的算是英俊，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本来就极薄的嘴唇抿起来像是一条线一样，在他的脸上划过，怎么都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车里已经有人了，除了祝微芒之外，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个是司机，一个坐在后座上，都是一身黑，大白天的还戴着墨镜，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可疑人物一样。
林苒的脸色冷了冷，但是脚步只迟疑了一下，还是非常淡定的坐了上去。
这情景实在是太熟了，毕竟早在苏城的时候她就经历过一次了。
坐在她旁边的这个黑衣人一声不吭，只是执着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纹丝不动，活像是一块望夫石。
这是要问她要手机了。
林苒眯起眼睛看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祝微芒一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随手扔到了望夫石手上。
祝微芒回过头对她笑了笑：“不用担心，只不过是为了确保我们两个能好好聊一聊，不被别人打扰罢了。”
“我也没说什么不是。”林苒轻轻地笑了一声，“况且祝先生您这阵仗这么大，我也不敢不从，万一这有人又一个热血上头，决定违反点儿什么法律法规，我多得不偿失啊。”
祝微芒内心里还是认为她是早年间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现在这样多半是觉得自己被半强迫性地带过来，所以心气不顺，于是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是轻声细语地解释说：“我也不想这么做，只不过有太多人盯着我，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是不是？”
林苒冷笑了一声：“我发现你有点被害妄想症，有个建议，说出来你别生气啊祝微芒。”
祝微芒回头看着她。
林苒一字一顿地说：“有病治病。”186中文网
祝微芒的目光波澜不惊地放在她身上，林苒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往后一靠，微微垂下目光：“说吧，你找我，是想要什么？”
“我想知道当年伍子平的事情，”祝微芒口齿清晰的说，“我进去之后……到伍子平变成现在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苒细细的眉挑了挑：“你觉得是我陷害了他？”
“不是你吗？”祝微芒反问。
林苒忍不住就笑了出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不说我那时候多大，林苒算个什么东西？值当你给她扣这么大的一顶帽子？”
“自谦了，”祝微芒笑了笑，随后他的口气突然转阴冷，“祝云兮，秦文林，伍子平，这三个人的名字我会记一辈子，就贴在我的床头，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早晨起床之后，都要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念个几遍，一定要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晨昏定省？多人运动？我说祝微芒，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口味未免有点太重了吧？”林苒说。
祝微芒无声地笑了起来：“是啊，我总是恨不得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才舒服。”
这时候，林苒的电话响了，坐在她旁边的黑衣男人把她的手机递给了祝微芒，他拿过林苒的手机看了看，问：“你宿舍长给你发了微信，好像是问你晚上回不回去，你在大学里过得还挺开心？”
林苒的脸色不动：“关你什么事？”
“可惜你得一会儿才能回复了。”祝微芒把她的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兜里，扫了林苒一眼，说：“周末有朋友联系，稳稳当当地在父辈的庇护下生活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里，每天不操心，穿成什么样都无所谓，我觉得你挺会生活。”
林苒低调的翻了个白眼，简直就想要在心里骂脏话——心里想着要不是你们这群货三天两头来捣乱，我能生活的更好。
车一路往东开，好几次林苒差点都以为它开出雁城市区了。
然后车子在一家非常有特色的小茶楼门口停了下来，林苒进去扫了一眼装潢，再联想一下这地段，就知道想要靠这东西赢利，肯定是不那么现实的。多半是哪个有钱又无聊的人开出来闹着玩的，起个时髦的名字叫做私人会所。
“我朋友开的，”祝微芒说，“这里清静，能说几句话。”
“坐。”两个傻大个收在了雅间外面，祝微芒非常客气地给林苒拉出一把椅子，而在他的兜里，林苒的手机响了一路，他把手机关上放到了一边，笑了笑：“你那位宿舍长真是够执着。”
“对啊，一会儿她还很有可能报警。”林苒总觉得祝微芒身上有种掩盖不了的，微妙的娘娘腔，尤其是那股全世界都追杀他的劲儿，很有点当年掌管东厂的某种伟大公务员的那个意思，感觉有点倒胃口，于是懒得看他，低头看着刚刚服务员放下的茶水单，“有话就快说。”
“就问你一件事情，当年那几个人包括你那个继父做的事情，干不干净？有没有再查下去的可能？”
林苒眼皮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我不知道，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不过有没有可能再查下去……你要知道，万事皆有可能，这个要看你后面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了。”
祝微芒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眼睛里有种晦暗不明的东西。
过了不知多久，他才开口说：“有时候我总觉得，其实放下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林苒啊，你应该也明白，就算你再怎么开解自己，告诉自己应该放下，往前看，好好的过日子，你心里那股情绪却始终不肯放过你。仿佛变成了一群小虫子一样，日日夜夜就在你心头上啃啊咬啊的，提醒你，当年因为这些人受了多少苦，只有想想到底要怎么回敬他们，这些虫子才会稍微消停点儿。”
林苒伸手拿点心的动作就顿了一下，抬起眼睛复杂地看了祝微芒一眼，感觉这个人已经走火入魔，还非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实在应该去竞争戏精学院优秀毕业生代表这项殊荣。
第四百七十五章 立场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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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实就算没有你，祝云兮想要稳稳当当的通过她儿子拉近和林家的关系，继而独立往上爬，也得问问我答不答应。”祝微芒继续说，“她背后不管是谁给她出力，我都不会怕，这么多年啊，要不是有这么一口气，我早就死在里面了。”
林苒心想，这人是不是从哪儿找到了一颗不会倒的大树，这么光明正大地过来炫耀的？
她一声不吭地沉默着没有开口问，问了就代表有心参合一脚，她没有这个心，恐怕也没有这个力。
这些人和事搅在一起，换一个表达方式，就像是一出江湖戏。
在最近刚刚闲得无聊找了中国武侠来看的林苒看来，眼前这个，就像是那个父母被害，忍辱负重然后挥刀自宫的林平之，而在这个故事里，毒狼温景轩，就是那个思想道德明显不过关，一出场就参与害人，之后得罪人太多，被神不知鬼不觉喀嚓掉了的悲剧炮灰。
而她本人，似乎好像大概可能……就是那个无意中帮了身残志坚的少年一把的倒霉路人令狐冲，现在，林平之要去宰他的伪君子“师傅”岳不群，可是偏偏导演就是忘了播出“师徒反目成仇”这一集，她现在和伍子平……总是还算有那么点的面子在里面。
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你别在意，我就是说说。”祝微芒笑了笑，这笑容里就多了寂寞的意思，“我一出来，这才发现，这么大一个地球上，居然没什么人能说说话。也就是你了，知道这些事，却也没心思往里掺和。”
林苒明白了，自己就是来当垃圾桶的，于是一言不发的继续喝茶吃点心，忽然觉得这个“林平之”有点可怜，心里想，他究竟是为什么把自己逼成这个样子呢？
“你说说我，甚至包括你，”祝微芒看着她毫不在意地，“聪明还是要比大部分人聪明的，读的书也不少，懂得道理也都懂。可惜这一辈子都要跟别人斗心眼，没有一天是能安安稳稳睡一觉的，除非……改名换姓，净身出户。”
林苒愣了愣，突然发现祝微芒居然说了一段还挺有道理的话。
“你知道祝微芒，或者是秦家最近在玩什么吗？”祝微芒突然笑了起来，这么问道。
林苒依旧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样地不开口。
“他们开始涉足研究怎么在工艺里混进劣等材料能骗过质检了，”祝微芒说，“无论他们家打得是个什么旗号，祝微芒来雁城，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几分钟之后，林苒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的有些让祝微芒觉得出乎意料：“你盯了他们家多久了？”
“很久了。”祝微芒似乎也没有打算对她隐瞒，“我进去了，外面倒还是有几个兄弟念着旧情帮着我的，这么些年，没有一天敢放松啊。”
他的眼神非常平静，但是那双和祝云兮一模一样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感觉的光一闪而过，就好像是什么冷血动物，在暗处隐藏着，等待着捕捉自己的猎物。
“但是还是不到时候动手。”祝微芒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我就算是十五六的时候，也知道了要动手一定要找到能一击毙命的时候，不然莽撞动手，非但不会达到目的，反而会让对方把我弄死。”
这话听着极其的刺耳--林苒把茶盏放下，那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祝微芒接下来的话语：“那毕竟是你姐姐，倒也不至于这样。”
不过你们两个倒真的能看出来是姐弟，林苒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这就不至于了？”祝微芒说，“这是正当防卫。说句不怕你笑话的大实话，我这都是照葫芦画瓢，从他们那里学过来的。秦家也算是把你往死里得罪，往死里利用，你要不要考虑跟我站在一起？”
“什么？”林苒感觉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你觉得我没脑子还是觉得我被人上身了？”
祝微芒一笑，不以为意的说：“也对。”
“行了，我这次跟着你过来，就已经算是看在过去的情面上超额奉送了。”林苒摇了摇头，当然这她也是把所有的点心都尝过，发现这家茶楼的东西实在不太好吃才决定现在就走的，“把我的手机还给我，然后送我回家。”
祝微芒显然不想就这样结束谈话，脸上甚至还是笑着的：“不然怎么样？”12345
“不然啊……”
林苒向后懒洋洋的靠在了椅背上，祝微芒看着她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出来，就在他想要追问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被人踹开，就在祝微芒反应过来之前，右手已经被什么东西给绑在椅子扶手上了。
“不然的话，我就只好不看老朋友的情分，直接把秦夫人当年没有做的事情做了。”林苒看着祝微芒，慢慢地把话给说全了。
趁着刚刚那会儿功夫动手的是苏明义，他看了一眼好好地坐着的林苒：“我还以为你得多凄惨呢。”
“不好意思，目前看来你的愿望落空了。”林苒笑了笑，然后把注意力转回了祝微芒脸上，“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事情啊。”
祝微芒脸上的笑意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但是他脸上仍旧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多半还是认为我是当年你离开的时候的那个林苒吧。”林苒看着祝微芒，无比平静地说道，“不好意思，人是会变的，不过祝微芒，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自大呢？”
“我还以为那些传闻是你父亲放出来的，”祝微芒恨恨地看着她，仿佛要是没东西禁锢着他，现在就要扑上去把林苒打一顿一样，“没想到你居然能办成那些事情。”
林苒整了整风衣的下摆：“传闻终究只是传闻，我自己都不相信传出来的事情，不过我们的闲聊时间是不是可以就此打住了？”
“你什么意思？”祝微芒愣了愣，才这么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可以来说正事了，”林苒身体微微前倾，祝微芒能看到倒映在她眼睛里的，无比渺小的自己，“你对那个人的事情究竟知道多少？”
祝微芒这才反应过来，林苒说的是自己引诱她上车的那件事情，他权衡了一下现在的局势，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我并不知道多少，那个人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其实是因为当年所有人都以为重伤的那个其实不过是个提神，但是更多的……我也就不清楚了。”
林苒想了想琢磨了一下当年的动静和现在那个人活蹦乱跳的样子，姑且也就相信了祝微芒的这个说法，她很了解祝微芒，这个人说他是识时务的俊杰也好，说他是欺软怕硬的小人也好，在这种威胁之下，他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不小的可信度的。
“你不用太紧张，”看着祝微芒的表情，林苒换了个更加闲适的姿势，她的右手肘部支在了椅子扶手上，单手托腮，声音里甚至还带上了轻快地笑，“我不过是想从你这里听到几个问题的答案罢了，我还不想跟你有什么太过密切的联系。”
“因为想要你的命的人太多了，我一个只想好好读书的大学生，根本不想参加到你们的爱恨情仇里。”
“是祝云兮还是伍子平？”祝微芒咬牙切齿地念出了这个词，“你居然和他们重归于好了？”
林苒挑了挑眉：“重归于好，你听谁说的？我就是一个路人甲。”
“你……你什么？”一直沉默的苏明义有些惊讶地问。
“路人甲，是的，你没听错。”林苒轻松地回答，“你们都争来抢去，我就不能佛系一点儿，安安稳稳过日子吗？”
祝微芒低低地笑了起来：“林大小姐……林大小姐，怪不得当年我父亲曾经说，如果你不是那么天真的话，绝对是你们这辈儿里最能做出一番事业的。”
“事实上，即便我不再那么天真，我也不会去做你们那些事业，我和你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现在，我想我们可以进入第二个问题了。”林苒端起了桌子上的水喝了一口，这才继续发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的，很显然你是定位了我的电话才知道我在哪里。”
“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猜到了，”祝微芒现在彻底放弃了和林苒势均力敌的打算，面前的女孩子已经不是他想象里那种碰到点儿什么事就哭的小姑娘，“你舍友的男朋友，或者我觉得以她现在的状态来看，应该说是表面上的男朋友才对，从卜昌平这个人要比找到你方便的多，我复制了一份他的通讯记录，自然也就找到了你的号码。”
林苒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妙的神情：“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手上有卜昌平的通讯记录？”
“没错。”祝微芒点了点头。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把这份记录分享给我？”
第四百七十六章 这个男人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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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可是祝微芒相当明白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说不的话，会是个什么下场，“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这让她眼底的凛冽瞬间被全部释放了出来：“在那个人联系了你之后，你现在是不是和他结盟了？”
这句话一出，不只是祝微芒愣在了原地，就连因为无聊而被枪交给手下拿着，自己坐在一边玩手机的苏明义也抬起头看向了林苒。
“你......你为什么会知道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祝微芒终于无法再强装镇定了，“难道从我被驱逐之后，你居然一直监视着我？！”
林苒好整以闲的冲着他摆了摆手：“冷静点，冷静点，我不是会做出那么没有品位的事情的人。”
“我之所以知道那个闲的没事天天送百合花的神秘人会去联系你，”相对于祝微芒的激动，林苒非但可以说是冷静，不如说面对这种场面游刃有余更加贴切，“那是因为如果他想要东山再起，并且能够彻底打败我让我永不翻身的话，他第一考虑的一定是要有一个同样憎恨我的人来做他的棋子。”
再次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的林苒继续道：“你曾经是他的棋子，或者说我们都曾经是他的棋子，与其去培养一个他不熟悉的人，不如把你这颗废子捡回来继续利用，因此你才会知道他当年金蝉脱壳的事情。不过他好像错估了一点，否则你现在应该死心塌地的为他工作才对。”
“他错估了什么？”祝微芒问道。
“你对我并没有憎恨的感情。”林苒缓缓地说，“你憎恨的是祝云兮，最多再加上一个乔敬义，怎么算也算不到我的头上来。”
祝微芒颓然靠在了椅子上：“你说得对，即便是我想憎恨你，我却发现当年那个再天真不过的你身上我找不到任何可以憎恨的事情，就算是你现在会站在谁都不帮的立场上，完全是因为我的背叛在先。”
“可是这些年过去了，连你都变了，我们这群人……果然骨子里就注定了，从一开始是要走这条路的。”
林苒沉默了。
祝微芒说的其实并没有错，直到在乔安安成人礼的那个凉夜，林苒才发现，原来自己骨子里其实是渴望着刺激，渴望着冒险的。
神秘人一开始并没有看错人，是她自己被这个世界的表象欺骗了，所以才会一直天真的相信着只要自己独善其身，就可以不踏进这滩浑水里。
“这又能怎么样呢，”几分钟之后，祝微芒听到了林苒的声音，女孩子的声音里有着再显而易见不过的疲倦，“就算那个神秘人的眼光是很准，可是这终归是取决于个人的选择罢了。”
祝微芒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来这样的一句话，想了想也无奈的笑了起来：“没错，不过是个人的选择不同。”
“那么现在，你要选择怎么处理我？”他抬起头来，看着正在看着他的女孩子，脸上的笑容是林苒当年再熟悉不过的样子。
林苒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说过，我不会让我的手上粘上你的血，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伍子平还是钟爱着折断背叛者骨头的声音。不过你大可以放心，今天下午我不过是在朋友的工作室里打发时间罢了，什么人都没有见过。”
“但是祝微芒，你记清楚一点，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当年你做的那些事并没有影响到我，如果你接下来做的事情对我造成了影响的话，”林苒的漂亮的眼睛里逐渐染上了冷光，“我是不介意真正处理掉你的。”
心心念念期待的五一小长假来的有些快，等林苒从一系列让她忙到不行的事情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小长假的脚步已经在耳边清晰可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节日将近的原因，祝微芒那一群人，甚至包括那个神秘人都消停了下去，这让林苒觉得有点吃惊，但是当林靖和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不过是狠狠揉了一把林苒的头发，说怕什么，该放松放松你的去，天塌下来哥给你抗。
林苒表示她很感动她非常感动，然后丝毫没有心理负担的把手上一堆要去处理的麻烦事扔给了林靖和，自己很轻松地就跑出门了。
林靖和觉得……有一句话特别适合自己…….
那就是曾经有段时间格外流行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林苒从宿舍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虽然气温已经很暖和了，可是雁城这个北方城市却丝毫没有湿润起来的迹象，这难免让她觉得有些遗憾。
虽然在苏城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因为梅雨季节的潮湿而发愁过，可是那样的湿润似乎都已经变成了生活习惯，现在到了雁城，猛然之间没有了恼人的潮湿，反倒让林苒格外不习惯。飞渡
她在干燥的空气中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白气，然后把脖子上那条用来装饰的小领带系好，她带着小山羊皮手套的双手插在黑色的大衣口袋里一边走一边想，去年的这个时候，似乎她还是和秦瀚海一起过的。
不过现在秦瀚海可没有这个闲时间来管她的事情了，林苒在扯出了一个有点冰冷的笑容来，听说他在国外还是对乔安安余情未了，变着方法的想要联系上乔安安，最好是能回国见上自己的心上人一面，突破家长的包围圈就够他忙的了。
而自己……她停下脚步来等红灯，忙碌了这么久之后，的确需要给自己放个假来休整一下了。
莫执像林苒初次走进这间没太多人知道的小公寓的时候那样，侧了侧身体，示意她进门来。林苒这么做了。
关上门，莫执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你知道你可以不用敲门的吧？”
声音里明显的笑意让林苒的心跳悄悄地跳漏了一拍
林苒一边解开了自己的外套扣子一边点头：“是的……但是……我能留着它吗？”
莫执显然明白她是在说自己给她的备用钥匙，他有些意外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当然可以，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对这个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问题，林苒用一个笑容来作为回应，她看着因为天气转暖而只穿了一件衬衫的莫执，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二叔，我以为我们还要出去？”
“出去？”莫执的笑容越发地扩大，“我觉得你对我的了解可能还不够。”
……我要是对你足够了解的话，相信我，我现在已经不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了，肯定拔腿就跑了。
当然，这句话是绝对不能对莫执说的，所以林苒只是让它在喉咙口盘旋了几圈，然后乖乖地咽了回去。
这个时间距离晚餐还早，但林苒不反对坐在吧台一边静静地看莫执在厨房里面忙碌。
她不是没有试图帮忙，但莫执井井有条的动作让她觉得自己根本插不上手。硬要掺一脚的话搞不好还会帮倒忙，于是林苒放弃了这个念头，决定理所当然的做个饭来张口的家伙。
或许是林苒的视线太过于强烈，莫执终于从处理食材的动作中抬起头来，给她找了个活干——去找一盒喜欢的cd，然后播放它。
林苒耸了耸肩，不情愿地离开了这个能将整个厨房收入眼底的绝好位置，她不会告诉莫执，从她的角度来观赏他的背影是个很不错的享受，她慢悠悠地晃到cd柜前，翻找了起来。
一片又一片cd从指腹下滑过，五花八门的专辑封面让她眼花。拜这所赐，林苒脑袋里关于莫执的那个文件夹里又加了一条“音乐偏好种类广泛”。
这近百张的cd里，半数以上的歌手林苒连听都没听说过，搞不好还有几张cd快跟她年龄差不多大了。
林苒的眼神微微沉了下来一些，这是她第一次正视她和莫执年龄上的差距，她之前只是模模糊糊的，甚至都没个概念，后来还是旁敲侧击地问过莫执年龄，发现他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上几岁，虽然她比同龄人要来得成熟，可是这些年的差距却不是重生可以弥补的了的。
她回头看了看莫执仍在忙碌的身影，嘴角却抿过一抹自己都没发觉的得意的笑。
不管所谓的年龄还是什么，至少在这个时刻……这个男人是她的。
最后林苒还是放弃了选择，直接像抽签一样随机摘出一片，放进了cd机中。
她低头看了看cd盒子，是张德语专辑。当然，林苒几乎看不懂上面的内容。实际上，林苒在语言学方面真的没什么造诣，除了中文之外，剩下的人类语种就只有必修的英文和当年为了追星学的日语还能称得上勉勉强强了。
她有些纠结的歪了歪头，不知道那几句只能用来拒绝搭讪的法语能不能让她自我安慰一下她也算是会说法语的？
音响缓缓流出的旋律让莫执抬头冲她笑了一下，说了句：“不错的选择。”
林苒跟着笑笑，心想，或许应该说是“不错的运气”。
第四百七十七章 段和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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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愿以偿地坐回那个绝佳位置，继续盯着莫执看了起来。
或许是她的运气真的不错，她听见莫执背身过去时竟然在嘴里轻轻跟着哼唱了起来。
上帝，那个和原唱一样低沉优美的嗓音简直是荷尔蒙杀器。这个发现让林苒惊喜不已。
这是她第一次从莫执嘴里听到德语，而且还是唱出来的。林苒一直不太喜欢这种说起来有些太过生硬的语言，可是现在她忽然就有种想要挖掘自己语言天赋潜力的冲动，因为这种人类语言听起来实在是太性感了。
“奇怪，”她单手托腮，带着淡淡地微笑问莫执，“为什么没有人去请你当歌手？”
莫执回过头给了她一个笑容：“相信我，这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但是……德语？”林苒有些疑惑地问道，她虽然知道莫执曾经在好几个国家学习过，但是还是忍不住出言向他询问。
“没错，我在德国读过一年多的书。”提到很久之前的过去的时候，即便是莫执，他的眼神也有一瞬间的变化，“不过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林苒看着莫执将一瓶红酒倒进了热锅里，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做gluehwein，德国人会在圣诞节做来喝的一个传统饮料，这不禁让她有些心头泛酸。她想到莫执说，自己从来都是一个人。她忍不住联想到过去的那些圣诞节，莫执是怎样独自煮着这尝起来是德国人家的味道的热红酒。
别人举家团圆，而二叔……
林苒跳下高脚椅，悄悄走到莫执后面，拥抱住了他。
莫执愣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而是腾出一只手来覆上了林苒环绕他的手臂。
林苒将脸埋在那个宽厚的背里，听着男人规则的心跳，说：“这首歌唱的是什么？”
莫执用一只手将调味品放进锅里，浅笑道：“你是我的星星。”
“老天，”林苒笑出声来，“我从来不知道，德国男人说起情话来还真是意外的肉麻。”
然后她放低语气难得的要求道：“别停下，我还想多听一会儿，好不好嘛二叔。”
莫执拍拍她的手臂，没多久，那性感的声音再次在林苒的耳边响起。
“nureinstckvondiesemwesen
wnschichichmirfrmichzurck
wundersamverluftdasleben
trbtsooftdenrenblick——”
林苒闭着眼睛享受着，她感觉自己正沉醉在梦中——这个男人的歌声，红酒的醇香，怀抱中温热的体温，那富有生命力的心跳声，还有莫执的过去和温柔，一切都像是场梦。她不愿醒来。
自从那个周淮安暴露出了他的脆弱的那个夜晚起，林苒时常会因为感情方面的事情而感到疑惑。
这并不仅仅指她对莫执复杂的感情，而是指……她现在所经历的的所有感情。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这一切还会存在吗？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的这一切，还会存在吗？
在这个似乎太过温暖的夜晚，林苒迷茫地这么想。
音乐慢慢淡出，莫执感觉身后的人松开了手臂。他带着留恋，疑惑地转身看去，发现林苒正小跑着奔向cd播放机。
“我要单曲循环！”
他听见那个女孩子的声音是这么说的。
前一天晚上两个人在沙发上看电影看的有些晚，加上热红酒的作用，林苒第二天罕见的没有早起，反而是睡到了中午十二点多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来看书吧
莫执还是起的比她早，不但处理了公司的公务，甚至还给林苒留了午饭。可是过了饭点，林苒倒也不太想吃东西，碗里的面剩下了一大半，莫执连眼都没抬，伸手就把她的碗拿了过来：“你明天有事吗？”
林苒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碗拿过去，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明天什么时候？小夏她们约了我上午去买换季衣服，要是有急事的话我就跟她们说一声，改天再去。”
“不是中午，是晚上。”莫执笑了下，语气却没怎么波动，“段和洽闹着要来家里吃饭，我看多半是于瑟瑟那丫头说出去的，他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就答应下来了。”
林苒明白了过来：“又要坑我做饭？所以二叔，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厨子呀？”
她托腮想了一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倒也不是不行……就他一个过来还是？”
“就他一个，”莫执端起碗准备去厨房，“剩下几个都没空。”
“不过我可是先说好，我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挑剔的话就下楼左拐去饭店。”
看着男人点了点头，林苒在他背后慢慢垂下眼帘，唇边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来。
莫执不说，不代表她笨的心里不清不楚，多半是因为那次晚饭，自己当众让秦沐雨闹了个没脸，他们跟秦沐雨是从小玩到大的旧识，站在她那边也是人之常情。
宴会上他们出席是因为面子上过得去，以及跟莫执的情分，可是私底下自然是能不见自己就不见自己了。
不过也好，她慢慢悠悠地晃去洗澡，她还省的操心要怎么应对他们。
第二天晚上莫执是跟段和洽一起回的家，还在楼梯上的时候，两人就闻到了一股香气，这香气里还混杂了辣椒和花椒勾人的香气，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拎着两瓶酒的段和洽捅了捅身边的人：“我说二爷，怪不得瑟瑟千方百计地想要来你这里蹭饭，闻这味儿就知道，小丫头的手艺不错啊！”
莫执瞥了他一眼：“羡慕？”
段和洽乖乖点头。
“羡慕也晚了。”莫执无比淡定地掏钥匙开门，“想要，就自己找一个回来。”
林苒说过，莫执此人，看似低调稳重，是个十足的炫耀星星人，有了什么就一定要到别人面前炫耀炫耀，不过炫耀的手段比较高明，所以才会造成一个他十分低调的错觉。
说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十分恨铁不成钢，一副痛心的样子，似乎对大众被这个人给蒙蔽十分惋惜。
结果推开门的那一刹那，两个人的话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站在客厅里的是穿了一身家居服的林苒，这很正常。
桌上摆了一整桌的菜，甚至还放了几听啤酒，这也很正常。
但是那些菜都是生的，桌子正中还有一个咕嘟咕嘟冒着泡的锅，这怎么看怎么都是――
“火锅？”段和洽先开了口，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二爷，我没看错吧？”
听到开门声便转过身的林苒挑了挑眉，笑着说道：“怎么，我煮火锅的手艺可是一流的，瑟瑟来我都懒得熬汤。听了方迟叔说好吃之后，不知道跟我抱怨了多少次呢。”
段和洽倒也并不是看不上火锅，只是先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当下哈哈以下：“那我今天可就有口福了，回头说给瑟瑟那丫头，看不羡慕死她。”
林苒笑意更浓：“别别别，段叔可别说给她，我这好不容易让她把这念头打消了，耳朵也算是清净了，你这么一说，要忙的可是我。”
莫执扔了罐啤酒给他：“吃你的，有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
段和洽从小被莫执给练怕了，到现在还是有点怵他，现下莫执发了话，便哦了一声，专心准备吃饭。
但是他的眼睛却在对面两人身上转了好几圈，刚好看到莫执帮着林苒把挽起的袖子理好。
第四百七十八章 给两个人的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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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的眼睛却在对面两人身上转了好几圈，刚好看到莫执帮着林苒把挽起的袖子理好。
看来二爷真的把小姑娘放在心尖上了，他这么想着。
转念又想到了前些日子，秦沐雨扭捏着来向自己打听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段和洽心里便一阵厌烦。
相比较而言，虽然跟秦沐雨认识的更久，他倒更喜欢林苒这个小姑娘的性格。
“来，侄女，我敬你一杯，祝你和二爷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想到这里，他便举起了酒杯，可这话却把林苒给震了一下。
和和美、美，长长久久？
这还是在除了婚宴之外，林苒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这两个词。
这两个原本是充满了喜气的好词，可是用在他们两人身上，却是充满了讽刺之意。
她还没从怔楞中回神，就看着莫执淡淡地瞥了段和洽一眼，就只是这一眼，段和洽就打了个哆嗦，意识到自己哪儿说错话了，连忙改口：“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是祝侄女你在雁城学业有成，身体健康哈！”
心中百转千回，林苒已经伸手准备去拿酒跟他碰杯，莫执却把她的手给拦了下来，拿起了自己那罐酒，跟看到这一幕，手停在半空中的段和洽碰了杯――
“她胃不好，这一杯，我替她喝了。”
这话说出来，段和洽倒没觉得怎么样，反倒是林苒觉得有点不对劲。
莫执说的这话确实不错，她上次胃病发作来势汹汹，到现在还在调养，今晚这下了不少辣椒花椒的火锅，她也就是陪着夹了两筷子，没怎么吃，刺激性的啤酒更是少喝为好。
但关键是如果仅仅这一次，林苒还觉得正常，可自从进过医院之后，在莫执眼里，她好像变成了瓷做的一样，别说是吃的东西被严加看管，就连她的日常出行，男人都开始无比关心。
联想到当时在医院里莫执的态度，林苒觉得，自己的身体可能、也许、大概真的出了点其他毛病了。
虽然当时湘姑姑已经给她解释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往这方面想。
其后果就是，越想她就越心惊胆战，这顿饭完全是食不知味，根本就不记得后来自己都吃了些什么。
莫执早就习惯了她的走神，也就根本没往心里去，不过要是他知道了林苒心里在想这些，估计也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之所以没有告诉林苒她胃病需要慢慢调养的事情，其实是莫执吃不准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林苒会有什么反应。
她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莫执心里好歹还有个准线，但是他拿不准对于这个情况，林苒心情怎么样倒是其次――
他担心她完全不在乎。
吃完饭之后，林苒说要去书房开电脑收封邮件，把碗放到厨房之后，就进了书房，段和洽和他闲聊了几句之后，便起身告辞。
莫执也站起身来：“我出门买包烟。”
两个人下楼时，段和洽忍不住笑道：“二爷，我看你家的烟灰缸跟新的一样，还以为你把烟给戒了。”
“没戒，就是去阳台抽了。”莫执说得十分平静，“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一点儿烟味都闻不得，这么下来，我抽的也少了倒是真的。”
“你这真是把小姑娘宠上天了，”段和洽由衷地感叹道，“谁不知道二爷你最早是个烟不离手的老烟枪，居然现在抽烟要躲去阳台，果然是上了年纪的原因？”
莫执笑骂：“去你的，几年没见，你这胆子也变大了啊，都敢说我了？”
段和洽连忙讨饶：“我怎么敢说你啊，就是看你把侄女当成眼珠子似的捧着，这才感叹一句。”
他突然犹豫了起来：“二爷，有件事……”
看着他这个样子，莫执心觉奇怪，段和洽在他面前向来是有事说事，求他办事也是有话直说，什么时候这样吞吞吐吐的了：“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摇摇头，最终咬咬牙，还是把话给说了出来，“就是前段日子，秦沐雨来找过我。”看书屋
莫执眉峰一跳：“她怎么找上你了？”
秦沐雨有事要办的时候，向来都是去找对她有意思的段峰帮忙，偶尔也会找自己，可从来都没有找过段和洽啊。
话有了开头，后面的事情他说的就顺畅多了：“她找我就是想问问你和小姑娘最近怎么样。”
这句话他说的十分含蓄，可是莫执跟他相处的太久，立刻就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含义，冷哼一声：“她倒是关心的太多了。”
顿了顿，他嘱咐道：“这事我知道了，给我捂严实点，别让苒苒知道了。”
段和洽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就是，她托我送张请贴给你。”
“怎么，她要结婚了？”
“不是，”段和洽也觉得十分头疼，“她下礼拜不就过生日了吗，不知道怎么想的，这次定了家度假酒店，要办生日宴会。我本来不想替她办这件事的，可是她把这么多年的情分都搬出来了，我也……”
莫执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把那张请帖给拿了过来：“这事我心里有数，跟你没什么关系。除了我，她还请了谁？”
段和洽如释重负：“她说我们几个她都请了，剩下的……是她妈做的主。”
她母亲？
莫执挑了挑眉，没说一句话。
“二爷，我怎么觉得，”段和洽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如果真的是她妈做主要办这个宴会的话，怎么感觉那么像是相亲大会呢？”
莫执低头一笑：“不是你感觉，我觉得这或许就是真相。”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她以后也能少闹出来点事。”段和洽苦笑一声，拉开自己的车门坐了进去，“行，那我走了，帮我向侄女道个谢。”
莫执点了点头：“路上慢点，别仗着这是你父亲的车就超速。”
看着段和洽的车开出小区，莫执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请帖，想了一会儿之后，随手塞进了风衣兜里，转身去买烟。
“我不去。”
这是林苒听完了这事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不去不行，”莫执把泡好的养胃茶放到了她面前，“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
“……那明明是红纸！”
“重点不在这里。”
林苒用两根指头捏起了请帖：“这要是红色炸、弹多好，我包个红包也就过去了。”
看着上面写着的莫执和林苒两个名字，她眉尾一挑：“她是有多么不想承认现实啊，写莫执多好，还少写两个字。”
“因为她知道，只写我名字的话，你肯定是不会去的，”莫执实在是太了解她了，如果请贴上那么写，别人说起的时候只会问莫二爷侄女怎么没来，反正莫家远方亲戚那里也有莫执的侄女，她就当是在说别人，“干脆指名道姓，你不得不来。”
林苒停顿了几分钟之后，真诚地对男人说道：“我觉得，以秦沐雨的智商来看，她是干不出来这种事的，能干出这种事的，这世界上八成也就只有二叔你这种心黑的人了。”
“敢情你的心就不黑了？”莫执打开沙发旁边的阅读灯，准备睡前再看会儿书。
“我明明一颗红心向太阳，”林苒委屈地说道，“小心我告你诽谤！”
莫执被她这句话说得一口气差点没下来，咳了半天才缓过来：“你的脸皮厚度还真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好说好说，不过你认了第二，我是怎么都不敢认第一的。”
一番闹腾过后，林苒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下周还是要出席秦沐雨的生日宴会，
第四百七十九章 林静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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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心里挂着莫执最近的反常行为，也没多在意这件事，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沐雨上次没从她手下讨着好，这次也别想翻出什么花样来。
她心里盘算着，等过一过这些事情都平静下来之后，还是找个熟悉的医生去做个全身体检，省得自己成天东想西想，自己吓自己。
正想着这些事，正看书的男人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说起来，你今年的生日肯定是要在雁城过，想怎么过？”
林苒听到生日两个字，心里便一阵翻江倒海，脸上却强笑着：“自从过了十五岁之后我就不过生日了，我吃饱了撑的提醒自己又老了一岁？”
莫执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笑容，翻过一页书继续道：“反正我比你大，担心这个干吗，要不也定个酒店？不过你要是想清静点，就回我爸我妈那边，把你舍友她们也叫上，你觉得怎么样？”
林苒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再说吧，我还不知道那时候有没有事呢。”
感觉她明显是在敷衍，莫执转过头来，结果一眼就看出她的不对劲来：“你就这么讨厌过生日？”
笑不下去的林苒干脆把头低了下来：“都说了我是因为不想知道自己又老了一岁。”
莫执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又想骗我？”
眼见瞒不过去，更挣不开男人铁钳一样的手，林苒叹了口气：“我父亲不在了，我还过什么生日呢？”
“而且你应该也知道父亲的事情，他永远停在了那个年龄，”林苒淡淡地笑了起来，“我每年到生日的时候，都有种我实际上在把他抛下的感觉，你让我怎么过？”
而且从有了乔安安之后，一年一年的区别对待早就足够让她对过生日这件事情分外抵触了。
莫执的手劲松了下来，林苒趁势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低头玩手机游戏：“所以对我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那天什么都别提，就平平常常的过去就行了，要是有什么大作业能让我通宵加个班最好，那样脑子就可以放空了，也就忘了那天是什么日子。”
说罢，就一言不发，平静的仿佛刚刚的那场谈话只是男人幻觉一样。
莫执看着她，半晌后合上了书，伸手关了阅读灯：“早点儿睡吧。”
刚好林苒手里的游戏也打通了关，便关了手机，伸了个懒腰，刚准备站起身来，就被莫执的动作给定住了。
男人伸手把她拦到了怀里，比她高半度体温让她觉得格外妥帖温暖，声音低沉缓和：“没事了，都过去了。”
第二天莫执有事去了公司，而这也是小长假的最后一天，林苒干脆提前回了学校，刷卡进了自己图书馆的小隔间之后，林苒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从桌子上拿了本书和笔记本出来，决定好好打发下这个空闲的一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她不禁又想起跟祝微芒的谈话，她不知道祝微芒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某种不知名的目的，才会给自己那些信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之间响了起来，林苒猛然一惊，差点儿把手上的书给扔到地上。
“二叔？是有什么文件需要我给你送过去吗？”她十分诧异地问道。
电话那头是莫执：“后天晚上我过去接你，有人请客吃饭。”
“请客？”林苒翻了翻日历，确定那天晚上自己没有选修课，“怎么还要待我一起过去啊？”
“我告诉你个消息，你答应我别太激动。”莫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放轻了声音，像是安抚似的跟她讲话。
“但凡有人这样对我说，”林苒淡定的回答，“基本我都是不可能不激动的，我只能答应你我不摔书。”
“这也行，”莫执顿了顿，这才说道，“莫济海，也就是我那个远房堂哥，回雁城了。”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冷静：“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两天，说是出差的时候受伤了。”说到这里，莫执轻笑了一声，“想一想他当年自以为天衣无缝说你坏话的样子，这件事可信度还是挺高的。”雨滴书屋
“你果然是要抓住一切机会黑他，我晚上尽量不让他难看就是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他不会先来招惹我。”
莫济海？
这还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啊。
然而这一天的惊喜显然不止于此，就在到通常的下课时间前不久，林苒办公室的门被一个预料之外的人给敲开了――
“堂姑姑？”林苒看着那个带着助理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我还以为上次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林静笑了起来：“世事无常不是吗？”
看着她的助理关上门，林苒挑了挑眉。
林静苍白的笑容露出一点近乎疯狂的意味：“多谢你上次给我打的电话，我现在得到了一些预料意外的帮助。”
林苒沉默，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有点累。
“似乎是知道了我们好歹没有闹成你跟林正的样子，”林静在她面前坐下，“而且还知道我给你提供了点有用的消息，那些原本打算对我公司下手的人，终于开始帮我动手对付宁姣丽了。”
过了一会儿，林静说：“作为回报，我送给你一个消息，这个跟你有关系，你听了肯定感谢我。”
林苒毫不在意地看了她一眼。
林静沉默了会儿，用一种了无起伏的陈述语气说：“我之前和你说过，林正他父亲跟你四叔公其实有仇，尤其是林正。但是他动不了你四叔公，一方面是因为四叔工作的特殊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玩不过那个男人。可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
“所以？”
“所以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林正想报这些年攒下来的仇。”林静说，她一字一顿地慢慢说出口，眼睛却钉在林苒的身上。
林苒先是有点漫不经心，好像是有些不耐烦似的，随后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脊背猛地挺直，脸上的血色忽然之间全部褪尽。
“你想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林苒采用一种特别的、轻若耳语的声音说。
林静勾了勾唇角，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看来你已经知道林正盯上的那个人是谁了。”
她的助理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站在一边像是个木头人，走路比猫还轻，简直就像是一团空气，除非必要绝不张口。
不小的办公室里就像是只有林苒和林静两个人一样，还都诡异地用着耳语一样轻的声音。
然后他们两个同时沉默了。
“谷映寒，”林静说，“林靖和的未婚妻，一个在未婚夫出事之后贪心不足，能力也不怎么足的怨妇。”
林苒就像是被谁抽了一巴掌一样，她眼睛眨也不眨地跟林静对视，眼睛里仿佛放射出了某种带了特大号美瞳才有的呆滞的凶光。
林静突然觉得她不像是个女人，就像是一头饿了不知道多久，一直蛰伏在雪地里盯着自己猎物的饿狼，下一秒似乎就要扑上来咬断谁的喉咙。
“谷映寒？”林苒的声音有些低哑，停顿了两秒钟，她继续说了下去，“敢动她的人，先要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你凭什么这么说？”过了一会儿，林静反问。
“凭我看不起林正这个人。”林苒放松了自己，慢慢地靠在了椅背上，“只要是个人，想跟谁斗都无所谓，但是只敢在人离开林家之后对老弱病残下手，怎么可能成的了事。”
第四百八十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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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但是你要知道，以林正的身份，要对付一个无依无靠地老女人简直易如反掌。”
“易如反掌？我看不见得，”林苒淡淡地说，“本家想保下来的人，十个林正也动不了。”
“你要动本家的力量？”
“这就跟你没什么关系了。”
听出林苒话语里的拒绝之意，林静并不在意：“我想也是，只不过你这次要想清楚，跟恨屋及乌跟林靖和有仇的并不只是林正，整个二房都看他跟看眼中钉一样。”
林苒挑了挑眉：“你是说，林正的这次行动，是二叔公默认的？”
林静并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他们家……”林苒抬起眼帘看着她，“你跟我说这个，其实是想挑拨我对整个二房动手吧？”
她一愣，脸上的笑容也有一瞬间的僵硬：“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罢了。”林苒笑了笑，全身的杀气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想到了过去的那些时光，那曾经是一个邯郸学步的故事，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跟着别人学，没学好，慢慢变成了现在这个不伦不类的样子。
林静跟她的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林苒也不在意，就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因为林静和林正的事情，直接导致了林苒一夜没睡好。
这也让林苒在面对这个自称莫执堂嫂的女人时，迷茫的眨了眨眼。
她是真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妆容精致的女人看到她这个动作，脸上的笑意丝毫不改：“宴会那天我们两口子都没来得及赶回来，因为这也是刚下飞机，见面礼还都在行李箱里，空着手过来找你真是不好意思。”
仅仅只是这一句话，林苒就知道这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这也让她从迷茫状态清醒了过来。
林苒捧着茶杯露出笑容：“也不是什么大事，堂嫂您还专门来这里找我，真让我不好意思。”
“白秀倩，”莫堂嫂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林苒这个小隔间，“本来也是我不应该，你大哥和我下了飞机以后才想起这件事来，不过你可别怪我们到现在才来看你啊，要是我们知道会发那个事，肯定会提前回来的……唉。”
林苒了然了，敢情这位过来，是想替莫济海打探点消息的。
就是不知道，莫济海有没有告诉过她当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闹成莫济海被调离雁城的结局的。
“怎么会呢，”她仍旧只是笑，“堂婶你来看我我就觉得很高兴了。”
白秀倩没想到林苒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她的眼神沉了沉，打算在努力一把，毕竟她是在莫济海到了济城之后才认识他并结的婚，对雁城的情况并不是很清楚，而一个刚上大学，涉世未深又跟莫家关心很近的女孩子可不是常常能碰上的。
“我刚认识我老公的时候，他就说过你，”白秀倩露出了点怀念的神色来，“也提到过莫执，说他从来都没有什么亲近的小辈，所以才会对你……”
她刻意只把话停在了这里，就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会怎么把话接下去。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林苒给自己添了点水之后，仍旧是笑着看着她：“我听二叔说过，他说堂叔一直很细心，尤其是有耐心去陪老人说话聊天。”
一边说，她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了莫执的躺枪次数。
没办法，用二叔做借口实在是是太好用了。
白秀倩着实没想到，林苒居然会选择这样一件事作为继续谈话的切入点。
但是她只有强装笑意地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毕竟现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林苒并不想去谈论那件事情的细节。
毕竟从其他地方，也是能打探到点东西的。
随着谈话的继续，白秀倩惊讶的发现，林苒这个人，虽然一直是挂着看似温和无害的笑容，可是只要是涉及了她或者是莫执的问题，都能轻而易举的一笔带过。
这让在套话方面无往不利的白秀倩，有了点微妙的挫败感。
她定了定神，决定抛出个重磅炸弹：“说起来，现在家里大部分事务，都是委托了顾问在处理，不过现在济海回来了，这个局面说不定会改变啊。”
可即便是听了这个消息，林苒表情仍旧是没有变化：“这件事情倒不是我能操心的，毕竟堂婶你也知道，我本来也不姓莫，不过是我爷爷奶奶出国，才把我委托给老朋友莫爷爷和莫奶奶照顾罢了。”
言下之意，这些事情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你问我也白搭。
刚好这个时候，有个同学过来找林苒，白秀倩便借机告辞离开，直到出了雁大图书馆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轻轻松了口气。
莫执的这个侄女，还真是个硬茬。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为了家族继承人斗起来的时候，她就大可作壁上观，看他们几个鹬蚌相争。
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白秀倩离开之后，林苒嘴角的笑意渐渐隐去，眼中只剩下不屑之意。
她大概看清了，这个堂婶，打的是借刀杀人的好主意。
而这把刀，估计就是不是莫家人，却备受莫家照顾的她了。
“现在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了，”她一边翻找材料，一边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多智商不过关的人，自以为是的想利用别人呢？”
不明就里的同学想了想，还是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林同学，你在说什么？”
林苒把他要的材料递了过去，脸上的笑容温和得像是幼儿园老师：“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世界是很险恶了，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哦？”
“其实她的意思很简单，”门口传来了一把带着笑意的男声，“傻子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林苒叹气：“林学长，你很闲吗？”
林宏没理她，反倒是恨铁不成钢地在自己的直系学弟后脑勺上拍了一掌：“我跟你怎么说的来着？这个可是千年大妖怪，要吃人的，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小学弟看看他，又看了看虽然跟自己同年级，但是气场明显不同的林苒，弱弱地抗议：“……学长，我成年了，这种话早就不信了。”
结果话刚说完，就看到了林宏同情的眼神，再一转头，就看到了带着灿烂笑容的林苒。
尚未认识到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大妖怪现实的小学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抱着材料立刻撤退。
“你看，把人吓跑了，就是因为林学长你天天造谣，我这才没有多少人过来的。”林苒无辜的摊手，眼神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跟我有什么关系，”林宏用更加真诚的眼神看了回去，“我告诉你啊林苒，我现在管着竞赛资格初审呢，你是想把竞赛奖励换成今年通选的培训名额了吧？”
林苒举手投降：“行行行，我错了。那请问林学长，您是怎么在百忙之中，想到要来我这个小隔间体察民情呢？”
“有件事，”林宏的笑容像极了狐狸，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片严肃，“有人有鼻子有眼的在传，今年大一新生有人进交流活动的论文，是家里人请枪手写的，传出来的那个人的特征我琢磨着，和跟我一组的最优秀的女生之一完全相符。”
林苒愣了愣，然后声音飘忽地说：“我要退组。”
林宏有点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我就是来给你提个醒，怎么就闹得要退组了？”
“不，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居然只是最优秀的女生之一，”林苒把之一两个字咬的格外准确，“我的玻璃心碎了一地，所以打算……不准打头！”
林宏举着一打资料，脸色阴沉：“正常了没？”
“我一直挺正常的，”看着林宏又举起了资料，林苒立刻收起了玩闹的腔调，“这话学长你从哪儿听来的？”
“从学生会女生部那听到了，据说这话在他们那边已经传遍了。”林宏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苒，“我说，你怎么招惹上余知慧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征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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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啧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向来无往不利，把学妹学弟当工具人的两个人，被我拒绝了之后，求而不得的心理作祟罢了。就我个人而言，我比较推荐她们去看看心理医生。”
先前余知慧不是没有过来拉拢过她帮自己对付孙瑞瑞，只不过当初她不会帮孙瑞瑞，现在更不会帮余知慧，当然是直接地拒绝了。
只不过落在余知慧眼里，就是她林苒不识好歹，不给面子了。
林宏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余知慧这个人不好惹？”
“我知道啊，而且还非常清楚。”林苒点头。
“那你还去招惹她？”林宏觉得自己刚刚下手应该更狠一点，这姑娘多半是脑子有问题了，打一打说不定才能正常回来。
林苒笑了起来，低下头去整理自己的桌子：“我还以为当初叶石清更加不好惹？”
林宏被她这话给噎了一下，过了半分钟才再次开口：“但是你要清楚一点，叶石清再怎么样，毕竟也不在学校里，在这个程度上，可比不过余知慧。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清二楚，”林苒没有停手，女孩子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可是余知慧不过是个小姑娘，算得上哪门子的地头蛇？”
跟她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而且还有想要追她的心思，林宏对她是个什么性子，还是了解一些的：“你别小看这个小姑娘，现在这年头，有钱又稍微有点儿人愿意帮她做事可以办成很多事。”
林苒终于抬起头来，眼睛里有细碎的寒芒：“实际上余知慧来找我让我站队之后，我就开始留意她了，也早就想过他会这么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凡她余知慧敢动我一下，要付出的代价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
林宏是知道林苒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在学校里还是有点人脉的，但是她的性格决定了她并不想要显摆：“你打算做什么？”
林苒也知道林宏顾虑的是什么，当下轻笑了一声：“放心吧林学长，我思想政治方面可是模范标兵啊，怎么可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是找人帮我看了看她的论文和大作业，她从入学开始，全副身心都扑到了学生会上，却忘了所有的论文和大作业学院里都是会留档的。她的直系老师黎爷子是个少见的正派人，你说，看了查重报告，会是个什么反应？”
小隔间里一片静默。
半晌之后，林宏也笑了起来：“我怎么忘了，你虽然佛，但是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对不留情面的性子？行了，你有办法就成，我就是担心你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林苒笑的眉眼弯弯：“看看当初的胡云歌，我不知道余学姐从哪里得到的勇气来招惹我。”
这事对林苒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只不过在林宏匆匆离开之后，林苒觉得自己有一件事情没弄清楚。
那就是，白秀倩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在这里能找到她。
当晚上被莫执拎回家吃饭时，林苒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莫执却是眉目不动：“你要不要猜猜是她的注意还是莫济海的主意？”
林苒放下了喝了一半的粥，认真地想了想之后给出了一个答案：“我觉得我想不出来，因为这个问题真的是……太难了。”
莫执笑了笑，继续吃自己的饭，让林苒自己继续纠结。
不出他所料，几分钟之后，林苒犹豫着再次开口：“要是莫济海的话，我倒是能理解的，反正在他看来，他就是世界的中心，一切都要是最好的。但是我搞不懂，莫济海是觉得我好对付，还是觉得我智商还不如当年，从我嘴里真的能套出来对他有利的信息吗？”7问
“或许他认为这么多年过去，你自己心里难免没有点儿小九九？”莫执已经准备起身，他看了眼正拿着筷子数米粒的林苒，“给你两分钟，要不你就自己洗碗。”
“这不太像他的作风，”林苒似乎没有听到莫执在说什么，仍旧皱着眉思索，“按照他一贯作风来看，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一点儿都不像是他的做法。”
莫执这次是彻底看出来了，林苒这是钻进了牛角尖，他叹了口气：“说真的，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是反过来去挑拨离间他们夫妻俩，还是想做什么？”
林苒停下了动作，看样子是彻底放弃了这顿晚饭：“一是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二来也是让我自己有个应对的方法。”
莫执微微皱眉：“你觉得我到时候护不住你？”
“谁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嘛，”林苒起身收拾桌子，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况且莫济海有前科，我提前做好准备，总比到时候出了问题好得多。”
林苒的眼睛生的极好，但平时的气质却中和了那双眼睛给人的感觉，现在带着笑意和调侃一扫，顿时就当真是妩媚混合着天真，眼带桃花的样子。
莫执阅人无数，但是林苒，却总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他的欲望。
“二叔，你是感冒了，还是发烧了？”就在他因为这一眼而出神时，林苒却直起身来，眼睛里的笑意慢慢平息了下去，“呼吸加快，眼神有短暂的飘忽，面色潮红。事实上，我想我包里应该还有感冒药和消炎药，要我给你拿过来吗？”
在莫执看来，林苒仿佛是这世界上最矛盾的存在，她平日佛系淡定的表象之下，骨骼却由寒钢所锻造。就好像她的薄唇明明是由温热柔软的平凡血肉构成，但实际上，却像利刃一般冰冷锐利。
只要她愿意，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会准确地刺在对手最脆弱的地方。
“林苒，”莫执慢慢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缱绻，可眼睛里却是一片寒冰，“你说你在这世界上还怕什么呢？”
即便是被莫执禁锢在他和饭桌之间，林苒仍旧没有躲闪，仍旧是带着那种冰冷笑意，直视他的双眼：“我害怕的事情有很多，我怕虫子怕疼怕没钱，我还能给你说出一百多种我害怕的事情，二叔你要听吗？”
莫执带着茧的指尖扫过她的眼尾，温柔地好像情人：“让我来猜猜看，你之所以这么关注莫济海，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之前的那些事情，你本身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可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你讨厌事情已经不在你的掌控范围之内，不是吗？”
林苒仍旧只是笑：“二叔，你是在说你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莫执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你是个强者，显而易见。但是与此同时，你的控制欲也很强，非常强。”看着莫执，林苒一字一字地说了下去，“从这次在苏城见面开始，就有不少事情是没有顺着你的意思走下去的。这么说吧，二叔，你对我其实是有一种征服欲，你对我的兴趣也源自于此……还要听我再说下去吗？”
其实就像林苒觉得她在面对莫执时，总会失去自己最得意的伪装，在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莫执在面对林苒时，也有同样的感觉。
就像现在，随着林苒冷漠地诉说，他心里的那把火就越烧越烈。
是愤怒还是其他的情绪，他分不清。
而林苒还在火上浇油：“怎么，我说中了？”
莫执怒极反笑：“林苒，苒苒，你确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恼我，是个好主意吗？”
第四百八十二章 最贵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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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歪了歪头，这动作让她带上了少许的俏皮：“为什么不呢？你看，碍着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你自愿或者是非自愿的，得表现出非常照顾我的样子。事实上，我觉得我们两个只要在别人面前装出他们想看的模样就好，私下里还是疏远一点，这样对彼此都很有利，不是吗？”
说罢，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莫执的脸色在阴晴之间来回转换，他最终还是没有对她恶语相向，或是直接对她动手，而是沉默着看了她很久，最后转身去了书房。
林苒在莫执离开之后，才去慢慢地收拾餐桌，只是她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下了自己手上的动作，深深地叹了口气。
“别心软，收起那些没用的感情。”她低声对着自己说，努力压下心中的内疚，“他对你有多好，你是知道的，可是你既然没法回应，不如在一开始就把这段关系扼杀在摇篮里。”
“你知道你们两个不合适，就算是开始了也最终会落个狼狈收场的结局，所以不开始才是最好的选择……你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仅仅只是各取所需。”
这次不欢而散的谈话，从第二天早晨林苒在早餐桌旁看到莫执时，就让他们两个陷入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氛围之中。
虽然在之前，两个人就感情问题其实也有过不欢而散的谈话，但是好歹之后莫执到外地忙工作去了，回来之后两个人也就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这件事情，没有像今天这样尴尬收场，又要坐在一起吃早饭。
林苒对莫执去哪里过了一夜并没有兴趣，她甚至还觉得，他们两个人现在这种非必要时绝不交谈的状态挺好的，当然，如果莫执的脸色能不要一直难看的要死，那就更好了。
这也是为什么林苒为这件事纠结了好几天的原因。
没人对着一个脸色难看的人，心情还能好起来的。
林苒不是没想过要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可是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办法，他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先为这件事而道歉，一个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的方法。
她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两个人意见一致，那就是自己完全没错。
就在林苒对着自己那碗豆浆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个人却把机会送到了她的面前。
“等等，我没听错吧？”林苒擦干净手上的水，把碗筷放回了消毒柜里，诧异的看着男人，“其实晚上这顿饭，是白秀倩，也就是我这个便宜婶婶做东，邀请我们两个吃饭？只请我们两个？”
她之前还以为莫济海做东，请了莫家在雁城的所有人，她林苒不过是个顺带呢。
莫执皱着眉头盯着笔记本电脑，点了点头：“你的反应是不是有点过度了？”
林苒这才想起，那天晚上因为两个人的谈话突然跑偏，她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把白秀倩找过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听了她简略的诉说之后，莫执终于舍得把注意力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她真的这么说？”
林苒扬了扬眉：“当然，我有必要在这种事上说谎吗？”
“我那位堂哥，也就是莫济海，只能说他是个平庸的人。”莫执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但是他有一点我还是比较欣赏的，那就是他很有自知之明，具体表现在知道什么人自己惹不起之后，只敢在背后小声骂几句。”
“但是你的那位好堂嫂并没有这个优点，”林苒已经明白了过来，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神情来，“就我个人看来，她可是个很有追求的人啊。”
听到了她的描述，莫执露出了个短暂的笑容：“很有追求，这个比喻倒是很适合她。但是她还很喜欢做一件事情，想猜猜看是什么吗？”
林苒耸了耸肩：“借刀杀人，这是显而易见的一件事。”
“明天我去接你放学，”莫执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准备去书房找点东西，“怎么，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想去？”
林苒伸了个懒腰：“当然，自从鸿门宴之后，宴无好宴。而且这种场合，永远是心累胃更累，如果可以不去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877好书网
莫执笑了起来：“如果明天晚上我发现你临阵退缩的话……我想你应该不想被我从学校里扛出来吧？”
“……暴君还是法西斯，你选一个称呼吧？”
林苒认真的看着自己的这位死对头，这样提议道。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林苒觉得这大概是好多年之中，自己唯一一次期盼晚点下课的日子了。
看着时间一点一点靠近下课时间，林苒看着钟的眼神也就越来越怨念，她想如果自己知道被莫执照顾，有这么多烦心事的话，自己从一开始是就绝对会坚定的拒绝搬到他这里住的提议。
想到这，林苒就把自己的脑袋砸到了桌子上，她算是彻底理解悔不当初是个什么意思了。
即便再怎么样祈祷“时间大神慢点走”，下课的时间还是准时到来，林苒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如果临阵脱逃的话，莫执把威胁变成现实的可能性有多大。
结果她得出了一个令人心碎的答案。
一步一步地蹭出了门，学校门口那辆醒目的车在林苒的眼里，就是一颗包装精美的定时炸弹。
就在离车还有五六米的地方，林苒开始认真地思索，在他们两个还在冷战的这种时候，她坐哪里比较好。
下午刚刚才被同学科普过副驾驶又称“亡命座”的林苒觉得，对于她来说，在今天这个时候，“亡命座”显然又被赋予了新的含义。
这么一犹豫，又耽误了将近半分钟。
莫执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他从驾驶座探过身子开了门：“怎么，都现在了还在考虑临阵脱逃？”
看着被打开的副驾驶的车门，林苒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开口：“我只是在考虑我在车祸里的存活率而已，二叔你怎么就看到我想要临阵脱逃了？”
至少在面子上不能输。
林苒爬上副驾驶座时，在心里这样想着。
白秀倩请客的地方定在了雁城一个很有名的酒店，林苒下了车，仰望着酒店大楼，淡定地给出了一个评价：“除了别人请客，我是绝对不会进这家店的，毕竟这是出了名的不是最好但是最贵的店，不是吗？”
把车交给酒店工作人员去停的莫执颇为赞同：“没错，而且就我的经验来看，在这里就不要想吃一顿舒心的饭。”
“你说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吗……好吧我是在开玩笑。”林苒在莫执的注视下生硬的加了一句，可是她的表情却和语意完全相反。
坦白说，这是林苒第一次看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以后，莫济海是什么样子，这也让她在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她一直以为莫家人都有一副好皮相，不光是莫执，她见过的几个莫家远方亲戚，长得也是很具有欺骗性，更不用提有一个加强连的追求者的莫湘了。
可是莫济海，跟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还是出人预料的平凡，毫不夸张的说，就是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
林苒打量了一下这一对无论在气场还是长相都大相径庭的夫妻，不厚道地猜测了一下，他们的夫妻关系是否和谐。
对于四个人来说，这个包间着实有些太大，林苒和莫执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信息――
这哪里像是吃饭，分明像是四方会谈。
第四百八十三章 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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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秀倩一直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从点菜到招呼服务员上茶，都是一派落落大方，似乎在学校和林苒进行的那番驴头不对马嘴的谈话，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她才笑着转向了两人：“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早就想请你们吃顿饭的，但是我们这不是刚从外地回雁城，行李太多，直到现在才抽出时间来，要是知道先前苏城的事情……肯定第一时间赶回雁城。”
林苒低头喝水，掩盖了眼里一逝而过的嘲讽，这上来第一句话就给自己设了个套，谁都知道当初苏城到底发生了什么，无论她怎么回答这句话，都是个错。
这话要是放在图书馆的时候，她大可以装傻充愣，反正就他们两个人在场，可是现在不行，在这个场合之下，这招完全不合时宜。
她索性就把问题丢给了莫执去回答，毕竟这件事关乎他们两人的面子。
“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的有什么好在意的？”莫执脸上也带上了合适的笑容，“您这是把我们当外人了。”
白秀倩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可脸上丝毫没有流露出不满的情绪：“就算是一家人，礼数还是不能少的不是吗，否则老爷子回头再生气起来，我们可承受不了不是？”
林苒抬眼扫了她一眼，她有些想不明白，白秀倩为什么话里话外，都在提起她并没有亲临现场的那些不太好的事情，难道她真的以为，在这些事上抓到点什么把柄，就真的能威胁到莫执吗？
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可现在却容不得她慢慢思索，抬起头时，林苒也带上了得体的笑容：“我知道婶婶您也是好意，电话里不也说了是想和我们好好聊聊吗？怎么可以说大嫂是把我们当外人了呢？”
面对两人的一唱一和，白秀倩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但是她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准备再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莫济海突然发话：“莫执，之前到底出什么事了，值得你亲自跑到现场去看情况？”
白秀倩精心准备的话就这样胎死腹中，莫执两兄弟开始聊起了商场上的事情，她虽然是很想从林苒身上打探出什么来，可是经过上次的对话，她能明显感觉出，林苒这个人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不过还好，她一边招呼着服务员布菜，一边想，她并不是毫无准备的来请这顿饭的。
在莫执他们的话题告一段落的时候，白秀倩像是完全不经意地，开口问林苒道：“苒苒啊，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点什么事？”
林苒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一种戒备状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她打算干吗，仍是一派镇定地答道：“没什么啊，婶婶怎么想起来问我这件事了？”
白秀倩从语气到表情都是担心，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我怎么听说，秦家那个已经出国的独生子说，迟早有一天要让你自食其果？”
这句话一出，整个包厢里都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
其实听到这句话之后，林苒第一反应是，秦瀚海说话绝对不会是这么咬文嚼字而又客气的，白秀倩也是个人才。
随后她从心底里感觉到了无聊。
这种感觉就好像全副武装的要去参加高考，结果到最后发现，自己要面对的是一张难度和中考难度差不多的试卷一样，让人感觉既庆幸又烦躁。
林苒凉薄的笑容在她抬起头的时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我想婶婶估计听错了，因为从理论上来说，秦瀚海应该是我的，呃，准妹夫才对。”
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让白秀倩满意，她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追问：“这样吗，原来苒苒你还有个妹妹啊？”
林苒点点头，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是啊，只不过我们两个关系不是太好。”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白秀倩话锋一转，一双美目里有狡黠的光，“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冒昧……苒苒你的妹妹叫什么？”
虽然她口中说着冒昧，但是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大部分人都会回答她，毕竟……这不是什么敏感问题。
可是问题的关键在于，林苒她不是个一般人。
她慢条斯理地勾起嘴角，一字一句地说的清晰：“真不好意思啊，婶婶，您应该知道我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她有没有改过名。”
房间里的气氛猛地降到冰点。
白秀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再次开口却是向着莫执：“莫执，没想到你这个侄女，还真是有个性啊。”
可惜的是，她连做林苒的对手都不够格，莫执又怎么可能对她伏低做小。
莫执的笑容十分真诚，丝毫没有平日的轻佻：“：”是啊，但是我就是喜欢她这一点。”
白秀倩的双眼里冒出了怒火：“莫执，你……”
“行了，莫执喜欢什么人是他自己的事。”一直在做背/景板的莫济海淡淡的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莫执应了一声，而林苒却饶有兴致的眯了眯眼睛，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下这个当年惹出事才被调到外地的男人。
看来，这个被说成平庸之辈的莫济海，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回去的路上，听到她这样总结饭局，莫执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你果然看出来了。”
“所以你昨天的人物介绍，果然是在坑我的。”林苒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二叔，别人都是腹黑，你是不是连心都是黑的？”
莫执毫不在意她的调侃，带着笑意看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的心不黑一样，话又说回来，你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林苒困惑的眨了眨眼：“有人说我在外面有一个加强连的暧昧对象？”
“看来你自己还没意识到……等等，”莫执把车停在路边，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着她，“你不会就在这几天时间里找到所谓的真爱了吧？”
林苒无比真诚地反问：“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节操吗？”
和她对视了半分钟后，莫执才反应过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们两个已经跑题了。
他啧了一声，索性把话挑明：“不打算好好解释解释秦瀚海的事情？”
这次吃惊的反而是林苒：“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莫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到底以为我是个什么人？”
林苒没说话。
“滥用权限？”
林苒保持沉默。
“无时无刻不在监视你？”
林苒决定沉默到底。
莫执被她气笑了：“看来在你心里，我和牢头差不多？”
“怎么可能？”林苒觉得自己再不辩解，很有可能就被莫执就地掐死，“至少，呃……二叔你比我知道的所有牢头都好看！”
莫执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痒。
发现了这件事情的林苒明智的转换话题：“我不觉得秦瀚海的事情我需要解释什么，他那么一号人，我都懒得把他放在眼里。”
“你不觉得你话题转换的很生硬吗？”莫执无情地揭穿了她，“你就打算自己把这件事处理掉？”
林苒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你指望我回家找父母撒娇似的哭上一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不让我帮你呢？
这句话在莫执的喉头滚了几次，最终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莫执已经意识到，她是个个人领域极强的人。
第四百八十四章 他的话你也当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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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这句话说出来，这两天稍微和谐点的气氛，很有可能再次僵掉。
莫执发动了车子，脸色有些难看：“回家吧。”
林苒觉得他的火发的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想了想他们两个人之间有些诡异的氛围，还是没有选择去探究。
虽然林苒嘴上没说，可是当她洗完澡坐在床上时，她还是重新考虑起关于秦瀚海的事情来。
她没想到秦瀚海出了国，还有本事闹到人尽皆知。
其实她面对白秀倩也好，面对莫执也好，说的都是实话，打林苒十五岁开始，像这样的二世祖她见过好几个，但是都是很轻松的解决掉了。
林苒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白秀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可是她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有人故意透露给她的。
而且从今天晚上的这顿饭来看，白秀倩说不定，其实是莫济海的一枚棋子。
那么，白秀倩来学校找她的事情，究竟是自作主张，还是莫济海默许的呢？
林苒咬着下唇思索这件事，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洗完澡的莫执已经从浴室里出来，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她。
等到林苒放弃似的叹了口气，准备继续擦头时，才发现了有个大活人在看着自己：“二叔怎么站在那儿？就算你想吓死我，我也不想被你吓死啊。”
莫执本来是在考虑白秀倩的事情，闻言挑了挑眉：“吓死你对我又没有好处，没有回报的事情你认为我会做吗？”
她扔开了擦头毛巾，歪头想了想：“说的没错，那么今天晚上这顿饭，你得到了什么回报？”
“让你认清一个对手，”莫执坐到了她的身边，继续给她擦头发，“你觉得怎么样？”
提到这个问题，林苒皱起了眉头：“莫济海……他到底想要什么？”
“为什么你会问这个？”莫执眼里有惊讶的光芒闪过。
林苒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一个人，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得到什么，即便是他没有意识到这点，他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努力。而且……我并不相信，莫济海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莫执也微微皱眉：“这么多年，我得到的消息一直是白秀倩在上蹿下跳，莫济海只是在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出来说两句场面话。”
她皱着眉思索：“有太多种假设，可是每一种我都能找出一百种理由来反驳，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我不了解他。”
莫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陷入了回忆之中：“别说是你，就算是我，跟他生活了这么多年之后，也从来没觉得自己了解过他。”
“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个人实在是……”林苒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城府太深。”
莫执点了点头，抬手关了灯：“睡吧。”
林苒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仍旧在考虑这件事情，可是她刚刚坐在了办公室里，就接到了方亮的一个电话，约她中午在旁边的咖啡店见面。
挂了电话之后，林苒忍不住又把眉头皱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个在方涵亮夫妇心里比亲生女儿还重要的方亮又想搞什么鬼。
虽然同情他也是被当做大人手中的一枚筹码，可是林苒对他的厌恶有所减轻。
在咖啡店见到方亮的一瞬间，林苒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方亮原先永远是眉目飞扬，一派高傲神情，可现在，他虽然满身都是名牌，眉目间却满是一片阴郁。
她压下了心中的惊异，面无表情地坐到了方亮对面，对服务生挥了挥手之后，才开口说道：“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跟我亲爱的姐姐的知心好友聊聊天？”方亮的语气仍旧尖锐，可是却没有了原先的张扬，“你说是吧，林大小姐？”
林苒眉目不动：“有事就说，我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听你阴阳怪气的说话。”
方亮冷笑了一声：“果然，有靠山的人就是不一样，什么话都挑明了说了？”
“方亮，我劝你最好还是有话直说。”林苒的眼神越发冷漠，“我们两个从来不熟，从见到的第一面开始没有看对方顺眼过，你何必自讨苦吃？”
在听到自讨苦吃四个字后，方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林苒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之后，眉头轻微的一跳。
方亮强作镇定地继续说了下去：“那我也就直说了，我要你帮我做件事。”
“这还真是稀奇，”林苒慢慢靠上了椅背，“但是你能开口找我帮忙还真是稀奇……说说看吧。”
“跟何珅睡一夜，你或者方珊珊那个贱……都行，”方亮认真地说道，“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林苒以为自己听错了。
似乎生怕她没有听清，方亮又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和何珅睡一夜，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林苒用手指轻敲着桌子：“为什么找我？”
“你以为我想找你吗？”方亮咬牙切齿地说，“何珅那个人，非得要我们再找出个女人陪他玩玩，不然……”
似乎提到了他的不愿意回想的事情，他停了下来，喝了口咖啡，用来掩饰她语气中的恨意。
林苒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一眼不发地等方亮冷静下来。
几分钟后，方亮这才冷静下来：“他说如果我能弄到一个优秀的女人陪他玩一夜，他就有办法让我得到比想象还要高的地位和金钱。”
“然后你就相信了？”林苒平静地问。
方亮冷笑一声：“骗我他有什么好处呢，再说，他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女人。”
一个拿得出手的女人？
林苒在心里记下了这点，但是眼下，她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解决。
“你究竟是为什么有这种自信，”她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好整以暇地说，“认为我会答应你？”
“无论你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在金钱方面，何珅从来不在意。”方亮似乎已经料到了这个局面，流利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林苒笑了起来。
她淡漠地看着方亮：“看来你永远也听不懂我的言外之意，很可惜，我不缺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莫执不过是名义上的叔侄，他怎么可能让你……”
“何珅告诉你的？”林苒笑的越发灿烂，“让我猜猜他怎么说，你要是让他睡了我，他就想办法把你安排更多的人脉，成为正儿八经的方家人？”
看着方亮煞白的脸，她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我都不知道说你傻，还是应该说你天真，何珅的话你也能当做金科玉律。”
“我说中了不是吗？”方亮强撑着和她对峙，声音不自觉得提高，“再说不过是睡上一夜，甚至都不需要你自己上，你把方珊珊骗去就行，你又能有什么损失？”
林苒拎着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我并不需要去考虑损失，因为我本来就没把这件事纳入考虑范围。”
言罢，她转身离去，不再看方亮一眼。
这次见面，大概已经把对他的同情给消耗光了，林苒边走边想。
可是何珅为什么会告诉方亮，林苒在路边停了下来，或许应该问，为什么何珅既然知道她跟莫执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不知道她其实不需要靠别人，是名正言顺林家本家的人。
最大的可能，就是何珅不过是猜测，可是其他的可能，她也不得不去考虑。
林苒叹了口气，觉得这件事如果再不和莫执商量一下，似乎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四百八十五章 碰了她是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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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成年的毛头小子随口一说，就把你吓成这样？”
正看着报纸的莫执，听完了她的话，头也不抬的就回了一句。
林苒从他手里抢走了娱乐版：“我觉得你应该去查查视力了，居然能看出来我被吓着了。”
莫执哼了一声，翻过了一页报纸：“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满世界宣扬，你是林家本家唯一的继承人？”
“你当我是傻子吗？”林苒正专心致志的研究花边新闻，觉得男人大概又忘记吃药了，“我说出去的可能性，和我今天答应那件事的可能性一样大。”
“那就没别人知道了。”莫执肯定地说，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报纸，“财经版我还没看完，你就不能等一会儿再看八卦？”
林苒奋起反抗：“二叔你怎么又说我是在八卦了？！我明明是通过这些小事，来见证我国文艺界的蓬勃发展，你怎么就这么不关心国家大事呢？”
“乖，别闹。”抢到了报纸，莫执心情很好的在她头上揉了两把。
林苒一阵恶寒：“我洗澡去了，小气鬼……”
最后三个字，再发现莫执带着笑意斜瞥过来时，逐渐消音。
看着她气鼓鼓的进了浴室，莫执脸上的笑意也慢慢转冷。
何珅？
男人眼里浮出了冰锥一样的寒芒，这个二世祖，似乎得意的有些过头了啊。
林苒原本以为，拒绝了方亮之后，这件事也算完了。
但是事实证明，她实在是太天真了。
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林苒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场景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也不知道何珅是不是知道她今天出学校帮老师找资料，这个时间学校小西口也没几个人，他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没有上次那么显眼。
“昨天的事，我听方亮说了，”何珅阴冷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让她感到极其不舒服，“没想到，居然还挺清高的，自己不愿意，帮个小忙也不愿意？”
林苒笑了一声：“我就知道，方亮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的金主报告。顺便问一句，他是不是还说了我不少坏话，不用怀疑，他说的全部都是真的。”
何珅也笑了起来，向她靠近了一步：“不过真可惜，我最喜欢看的就是原先清高的女人，在我床上叫起来的样子。”
听了这句下流的话，林苒却只是耸了耸肩：“你的兴趣再古怪，最多也是和方亮有关，跟我说有什么用。但是真没想到，你居然有把这种兴趣在学校门口宣扬的爱好。”
何珅眯起了眼睛，不怀好意地开口：“你的声音倒是挺好听的，也怪不得能让挑剔的莫执看上眼，不过我保证，只要你跟我试一次，你就会立马知道他的技术有多差。”
“啊，实在是太可惜了。”林苒突然夸张的叹了口气，“你知道最新的政策吗？”
看着何珅露出的茫然神色，林苒好心地解释道：“扫黄打非的政策啊，最近我听说负责这一片的扫黄组的警察叔叔为了完成指标，一个个都快忙哭了。你说这要是上班时间，我直接把你举报了，说不定还能赚一顿饭呢不是？”
“你在耍我？！”听到这里，何珅要是再没反应过来，就真的奇怪了。
而林苒后退一步，刻意打量了他一番：“奇怪，我为什么觉得耍你成功了，也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何珅本来脾气就是出了名的暴，此刻再被林苒一激，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嚣张下去。”
说罢，伸手就要把林苒拉到自己的车上。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刚刚伸出去的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拉住了！
“我想知道，如果何老爷子发现他的儿子，已经开始在大学门口当街调戏女孩子的话，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此刻在何珅听来，却不亚于一声炸雷。
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苒打了个呵欠，也不知道螳螂有没有考虑过，蝉和黄雀是一伙的情况。
莫执虽然脸上带着笑，可是一双桃花眼里，却满是寒意：“何大少爷，多日不见，连我的人都敢动手动脚了，嗯？”
最后一个字他声音压得很低，在他的注视下，何珅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莫执，看在你姓莫的份上，赶紧把我给放开，这事我也就不计较了！”微微吧
莫执笑意更浓，钳着何珅手臂的手也更加用力：“哦？那不如请你让我见识下，你计较起来，会是个什么后果？”
听到何珅的叫嚣，林苒觉得自己刚刚实在是有点闲过头了，居然和这么一个傻子谈了那么长时间。
因为从中午到现在一直在忙，林苒等于一天都没好好吃饭，方才同何珅针锋相对时，她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放松下来，立马就察觉到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疼，她皱了皱眉，低声说：“回去吧二叔，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莫执皱了皱眉，松开了对何珅的钳制：“怎么，不舒服？”
林苒点了点头：“有点儿，不过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你先到车上等我，”看了眼何珅愤恨交加的表情，莫执勾了勾唇角，“我跟他说两句话就过来。”
知道他是想把这事彻底了结，林苒也没有追问，接了车钥匙就离开了。
“你是怕了吧？！”何珅冷哼了一声，“识相的话，就别管……”
他剩下的话，在看到莫执的脸色时，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我很想给你留点纪念品，好让你知道，碰了她是个什么后果。”莫执的声音褪去笑意之后，有一种无形的压迫之意，“不过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动手，更不想让她看到，我为了你脏了手。”
面对显露出气场的莫执，何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看到他这个样子，莫执嗤笑了一声：“我劝你最好聪明点，毕竟何老爷子，最近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把公司留给他的小儿子了。”
“怎么可能？！”何珅失声叫了出来，可莫执不急不缓地继续了下去：“是不是真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看了眼坐在车里的林苒，莫执说出了对何珅的最后一句话：“如果我发现，在今天之后，你再次出现在苒苒面前的话，我不介意和何老爷子一起喝喝茶，顺便谈论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活动第二轮轮到他们组的案例挺棘手，但是林苒却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因为该她做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剩下的，就是林宏他们这些高年级头疼的事情了。
现下，却有另外事情让她头疼。
她无奈地看着面前那碗乌漆墨黑的中药，一张好看的脸硬是皱成了个包子样。
林苒瞥了眼正在打电话的男人，认真地考虑着如果把这碗闻起来就很恶心的汤药倒进垃圾桶，有多大的几率不被发现。
莫执挂了电话，像是有了读心术一样地开口说道：“你倒掉一碗，我就能再给你灌下去两碗。”
林苒抖了两抖：“请务必告诉我二叔您是在开玩笑。”
莫执真诚地回望过去：“你说呢？
“你自己闻闻看！”林苒悲愤地把药推向了莫执的方向，“闻起来就很恶心好不好！这让我怎么喝？！”
男人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中药不都是这个味儿，你喝下去就好了。”
“你自己还不是往后退了！”林苒越说越觉得自己可怜，“有胃病要忌口我知道，但是为什么我想吃个猕猴桃都不让我吃？”
因为之猕猴桃性寒，过食损伤脾胃的阳气。
这话在莫执心里转了几圈，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你就乖乖按我带回来的那食谱养上一段吧，进医院还没进够是吗？”
林苒苦着脸捧起了药：“二叔，我恨你。”
“多谢。”莫执耸了耸肩，盯着她把药喝完了，并且把碗给洗了后才去书房继续看自己的东西。
他知道那个药确实很难喝，可是她身体本来就不是多好，现在胃病又有加重的趋势，上次意外摄入的药也是极度伤胃的，不靠这些慢慢调理怎么能行呢？
不过莫执的这些心思，林苒注定是没办法知道的，虽然她的工作到此为止，后面写质证意见也好辩词也好还是写整体的报告也好，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了，但这也并不妨碍她对这个案例产生极大的兴趣。
看到案例的第一反应，林苒和其他人一样，认为是一起虽然复杂，但是不算罕见的经济案。
但是在做自己分内工作的时候，她也发现，这个案例细节处存在不少值得深思的特殊之处，还有老师特意让她去复印的证据材料，也是乍一眼看上去没有问题，细看之下还是有不少可琢磨的地方。
这让林苒不得不多想。
她翻开了自己的记事本，对着手上的材料把能发现的问题都记录下来，备注上了日期和自己产生疑惑的原因。
想了想，林苒还是决定第二天有空的时候去林宏那里打听一下现在组内进展，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是能找个合适的时间去问一下老师，自己到底是想多了还是真的内有隐情。
第四百八十六章 谁说是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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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晚上诡异的牛奶蛋花粥，林苒直到睡觉的时候心情都很差，看着她像个小孩子似的在赌气，莫执好气又好笑：“行了，我没想得到你会对这个这么抵触，以后再也不会叫阿姨做这个送过来，行了吧？”
林苒瞥了他一眼，然后又把头慢慢地转了回去，摆明了就是不想搭理他。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无比认真地向林苒提议道：“对了，明天下课的时候我去接你，带你去挑个新手机，你有什么想要的型号吗？”
林苒终于开口，而且是用非常嘲讽的语气：“二叔，我现在真的相信你原来从来没追过姑娘了……你是无师自通呢，还是从别人那里学到的？这次是送手机，以后是不是要送什么香奈儿爱马仕？还真把生活给当成过了。”
“我说真的，”莫执把她手里捧着的平板电脑给抢了过来，让她能认真听自己说话，“回头你再重新办个卡，工作和私人的号码分开，前一段就想给你挑个新手机，结果一直有事，就耽误了。”
看着他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戏谑神色，林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我联系人就那几个，我要两个号干吗？”
“你总有能用到的时候，”莫执的本意是让她休息时间可以不用再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打扰，“你上次不是还说，上了大学之后，手机号好像泄露出去一样，不少推销套餐的都找过来了？”
这么一想，之前她确实是因为这事被困扰了好一阵子，可是接受莫执送的手机，老实说，林苒过不了的其实是自己心里那关。
“不义之财，受之有愧。”她重新把这句话搬了出来，“我用着也不舒服。”
莫执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为什么才说这句话，也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式：“谁告诉就是把手机送你了？没想到这些日子里，你智商没增加，自恋程度却增加了不少啊。”
“近墨者黑，”林苒更加冷静地回应，“谁让我最近相处时间最长的人是你呢？”
莫执突然觉得，看着这丫头能吃能睡还能毒舌，自己给她各种想方法以防意外，是不是真的有点做过头了。
第二天当林苒吃午饭时提起案例时，胡婷一脸了然：“我还猜你到底能把自己的好奇心压制到什么时候，这么有爆点的一个案子你怎么可能不问。”
林苒低头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过剩的好奇心，然后抬起头一脸正直地说道：“我只是关心一下咱们组的进度，要是把这事拖久了，别的竞争对手可就高兴了。”
“我要是相信你，就活该我加班加到死。”胡婷低头吃饭，不太想看对面那个演技爆棚的家伙，“案例倒还好，奇怪的是咱们老师的态度，我昨天不是给他送东西正好碰上学姐汇报进度吗，看上去他并不关心咱们工作进展到哪一步，反而更关心的是咱们整理材料整理的细不细心，以及有没有谁提出异议。”
林苒轻轻皱起了眉头，她果然猜的八九不离十，这个案例可能真的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最后的分数。
那么，她发现的那些问题要不要找个机会跟老师聊一聊呢？
“说起来，你们几个负责一手证据的人，知道的应该比我们多才对啊。”胡婷问道，“毕竟看到了第一证据不是？”
“……我能说我整理出来的东西还被学长嫌弃太琐碎了吗？我知道的都在那份报告里。”林苒想到那天晚上，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苦命了，“你知道吗，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大半夜啊！大！半！夜！”
胡婷眨了眨眼：“我以为你早就把气愤这种东西给吃掉了呢。”
“谁说我是生气了，我只是觉得他这个时间找的不太好，幸亏我抗压能力强，夜里没有做噩梦好吗！”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好吗！”
胡婷真心觉得，包括她在内，一心钻研法律的人实际上都是一群怪胎，而坐在她对面的林苒，更是这群怪胎之中的一朵奇葩。
没有满足好奇心的两人齐齐叹了口气，林苒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么搞的，吃什么都没胃口，干脆就把筷子给扔下了，捧着杯子专心喝自己的茶。
胡婷是知道她是有胃病的，看着她饭没动几口忍不住就开口提醒：“你就这么不吃了，你胃病不是才犯过吗，还想再进一次医院吗？”然文吧
林苒摇了摇头：“我就是吃不下去，等会儿饿了再说吧。上次闹得那么厉害是我将近一天没吃饭，现在没什么事。”
下课之后，苏明义有事过来找林苒，两个人就约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家人不多的奶茶店里，相比还在试图理清雁城局势的苏明义，林苒早就已经把这件注定得不到答案的事情给抛到一边，专心处理起手上的事情来了。
她放下了自己翻阅到了一半的账本，然后向对面的苏明义再次确认：“你是说……何家打算借你这边的线路送一批货出去？”
现在出现在林苒对面的苏明义，身上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是的。”
林苒想了想，问：“他们说是什么货了吗？”
“用来浑水摸鱼的假零件。”苏明义没有一丝犹豫地回答了林苒的这个问题，“而且向我们保证没有问题，我在何家的手下打听到，他们似乎给竞争对手制造了错误的表象。”
林苒纤长的手指习惯性敲击着桌面：“他们还说了什么？”
苏明义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咙：“说是给我们三分利，但是……”
“但是？”林苒挑了挑眉毛。
“他们说如果我能走通林家关系的话，他们会瞒着别人再私下给我一成利润。”
私下的一成利润？
林苒放松的依靠上了柔软的椅背，在心底为何家的行为冷笑了一声，找苏明义向自己传递这个信息，说明何家并不是想要真心给自己这个利润，在这块地盘上，有什么是能够瞒过那些老狐狸的眼睛的事情呢？
只是想试试她罢了。
但是她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何老爷子的意思？”
苏明义显然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痛快的点了头：“是的，不然他们不可能直接就承诺多给一成利。”
他虽然不知道林苒做了什么，但是他能品出来何家人态度的变化，如果说之前他们提到林苒这个林家本家大小姐的时候，还是带着满满的轻蔑以及嘲笑意味的话，那么现在他们说起来，却是用了九分敬畏以及一分恐惧说出来的。
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子，真的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公主，有些事情她不是不做，而是——
非不能，实不为。
面前这个人……苏明义无数次的觉得，她如果真的想要去玩手段，全身心的投入到心计算计里，雁城没几个人能玩的过她。
可是林苒却根本没有心情去思考何家的人到底对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她只是觉得很奇怪。
连当时远在苏城的她都知道在雁城这里，何家明面上最大的对手就是老牌地头蛇夏家，并且这些年劲头强势，搅黄了他们的生意更是不知道多少，只不过夏家已经缓过神来，开始准备反扑。
而何家在这个时候急于脱手手上的货源她倒是可以理解，一来，这样可以给他们一笔资金用来周转，二来，在这种时候，他们手上这些东西实在是越少越好。
但是那些人……是会这么轻易地被他们制造的错误表象蒙蔽过去的人吗？
而且雁城这里……可是有一条躲在阴影里伺机而动的毒蛇啊……
第四百八十七章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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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灵光一闪，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的突然问了苏明义一个似乎和这件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问题：“最近是不是有一些原本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小家族的生意反而变得顺畅起来了？”
苏明义没有想到苒苒会问他这个问题，他愣了将近有半分钟才想起来回答：“似乎……有这回事？”
果然如此。
林苒没有再去理会苏明义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就这自己刚刚灵光一闪抓到的线索细细思索了下去。
倒不是说她不相信夏家的能力或者是怎么样，其实如果不是林苒和何安见过面并且知道他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她也会倾向于帮夏家这一把，一来何家这根本就不是要走正路，她从根本上就不想帮她们这一把，况且能拿到多少利润倒不是第一位的，而是在雁城这里，无论是她还是莫执，甚至远在国外的林老爷子，都是不愿意让自己处于第一位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的风险大过于他们能够得到的回报，既然如此，和地头蛇夏家搞好关系，可以说是有利无害的选择。
而且……雪中送炭永远要比锦上添花来的好。
可关键就在于，林苒是真正和何安交过手的人。
换做其他人的话，林苒可以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苏明义能把这批货给安全的送出去，但是一想到何安，林苒就忍不住多思索一点。
那些活跃的小家族，估计是已经在暗地里被何安收于麾下的家族，林苒沉下了眼神这样想，之所以会出现生意顺利的局面，大概就是为了给夏家一丝希望，让他们觉得自己也能够得到这一次可以说是难得的局面，摆脱目前的困境。
至于找上苏明义，大概一方面是想借似乎还没有被任何人盯上的苏明义的路线求个稳妥，顺便也要走林家的路子，另一方面估计打算的是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要把现在还在岸上的他们给拉下水当个垫背。
林苒沉吟了片刻，然后开口说了一句让苏明义意想不到的话：“帮我转告对方，说你己经把事情跟我说了，顺便告诉他上面的人，我等待着天气转好之后和老爷子见面。”
苏明义摸不清林苒的意思：“你……”
可是林苒明显不可能对他做过多的解释，苏明义看出了林苒已经有了下逐客令的意思，便只好起身告辞。
当苏明义离开了小卡座之后，承叔才慢慢走进来，林苒再次翻开账本，头也没抬：“怎么样？”
承叔在她对面站定，用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开始讲述：“和您猜测的一样，何家的人同样也给另外的两个公司送了同样的消息过去。”
“果然，”林苒笑了笑，觉得自己目前的状态也看不下去账本了，就伸手把自己带着的那副眼镜给取了下来，放松的按了按眼角，“在苏明义来之前我就猜到会是这个事情，何家打得好算盘，先来卖给我这个人情，然后再通过苏明义从明面上来见我。”
“要我去帮您回绝掉吗？”承叔这样问道。
“回绝？不不不，承叔，你搞错我的意思了。”林苒有点不可思议的笑了起来，她用脚尖点地，轻巧的让椅子转了个半圈，带着笑意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承叔，“事实上，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答……我能请求您再重复一遍吗？”承叔紧皱着眉问。
“是的，我答应下来了，至少我的话在他们看来，是答应下来了。”林苒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手上一直拿着的那支钢笔盖上笔盖放在了桌上，“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件事情里，我不得不考虑到他们有可能也在算计着让我们也损失点东西，我不相信过了这么多天，那些人还不知道在爷爷奶奶出国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承叔依旧不解：“那么您为什么还答应了下来？”
林苒似乎在考虑着要不要穿着承叔专门给她带过来的那件外套出门，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承叔的问题：“连你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下来？”
“我觉得……如果您愿意的话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承叔觉得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他无数次的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被这个大小姐给无限的高估了。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林苒终于决定了就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出门，“既然有人想从这件事情里面获得他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不分一杯羹的话不是十分对不起自己吗？”
承叔忍不住就想要抚额了：“承认吧，其实您只是想要报复一下他们想试图把您扯下水的事情罢了。”
“谁知道呢？”林苒转过头冲着承叔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毫不在意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雁城的气温对于习惯了苏城在这个时候的气温的林苒来说其实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穿着一身简单的衬衫和七分裤，脚上踩着一双帆布鞋慢慢悠悠地在街上晃悠，林苒戴着一副耳机，但是并没有播放任何歌曲，她只不过是让自己还保持着这种习惯而已。江苏文学网
林苒不知道自己想要去什么地方。
她只不过是看那一堆账本看的头晕眼花而想要出来走一走罢了，给她的那些账本并没有作假或者是直接就是伪造的账本——能看出这个完全是因为林苒暗地里其实一直在和跟这些有关的事情打交道——也正因为如此，她要了解的东西也就变得更加的繁琐。
而在这个时候，何家开始活动对她来说非但不是一件坏事，反而是一件让她觉得可以活动活动脑子的好事情。
就在林苒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女孩子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是我。”
“程学长？”林苒觉得有点惊奇，孙瑞瑞在这个时间会打电话来让她觉得有点始料未及，“有什么事情吗？”
她在明媚的阳光下皱了皱眉，可是林苒的语气里却没有任何除了期待之外的情绪：“行啊，我现在有空，要知道我现在可以说是天天都在闲着。”
“是啊，因为我看到你了，就在街的对面。”林苒一惊，立刻换上了完美的伪装表情往街的对面看去，果不其然的看到了冲她挥了挥手的孙瑞瑞：“你不吓我一下就不行吗？”
趁着红灯的间隙走到了林苒这边的孙瑞瑞放松的笑了笑：“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吗，怎么样，找个地方看场电影还是怎么样？我请客。”
林苒虽然心里依旧在算计着事情，但是面上却依旧是纹丝不动：“去吃点甜点？我觉得我快要被这边的天气给热死了。”
“如你所愿，林大小姐，我正好也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甜品店，毕竟我比你早来学校嘛。”孙瑞瑞爽朗的笑了起来。
林苒不知道从多少人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单词，但是被孙瑞瑞这样称呼的时候，她一瞬间真的很想作呕。
尤其是，现在这种她莫名其妙成了孙瑞瑞和余知慧针锋相对的局面中一个仿佛很重要的人物的情况下。
女孩子努力的压下了这种感觉，好让自己在面对孙瑞瑞的时候不漏一丝破绽，这个时候明显还不到能够让孙瑞瑞看到自己改变的时候，林苒只能在心里用莫执说过的，要谨言慎行这句话提醒着自己这件事情，不断地提醒自己。
“所以呢？最近你过得怎么样？”孙瑞瑞一边慢慢地陪着林苒在街上走着一边别有用心的问了一句。
“被放养了……各种意义上的。”林苒故作轻松的耸肩，“不过这样也好，我看不见那些让我觉得反感的事情，他们也不用为我而感到烦心了。”
孙瑞瑞的脸上飞快的划过了一丝失望之情，但是她很快调整了过来：“所以你的心情很好？”
“当然，”林苒冲着她笑了起来，“不过也相当无聊就是了。”
“所以你才出来到处乱晃？”孙瑞瑞无奈的笑了起来，“你不考虑考虑工作的事情吗……我听说你们组进度好像不太好？”
林苒觉得这样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值得让她耗时间在上面的事情，她微微想了想之后决定放出点饵料来：“工作？学长学姐倒是提过让我多看看案例之类的，你知道的，因为我的能力问题。”
“那么你为什么不考虑试试？”孙瑞瑞看起来是真心实意的为林苒着想，“你如果想要在这次的竞赛里崭露头角的话，不如试试暗地里做做他们手上的工作？说不定最后导师就觉得还是你做的好。”
“可是我讨厌那些。”林苒皱起眉来看着孙瑞瑞，一双又俏又艳的眼睛里有着无比委屈的神色，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给孙瑞瑞看，“或者说我连我手上那一部分活儿都很讨厌，我只想清清静静地读书复习。”
……才怪。
林苒默默地在心里补上了这么一句。
如他所料，孙瑞瑞叹了口气之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听我说，苒苒，或许你很讨厌我作为学姐说出来的这些话……你的专业能力再过硬，也得为自己多考虑考虑，有些事情不是你埋头按部就班的苦干就能完成的。”
“可是……”
“放心吧，苒苒。”孙瑞瑞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脸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一样让人觉得心里无比妥帖，“我向你保证，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帮你的，所以去试着看看我说的方法怎么样？就当做是……一次演习，一次当你真正走上工作岗位之前的演习？”
第四百八十八章 叶家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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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连学姐你都这么说的话……”林苒挫败的低下了头，不满的嘟囔着，“那我就试试看好了。”
却没有错过孙瑞瑞眼睛里闪过的那一丝满意的光芒。
这周除了秦沐雨的那个不得不去的生日宴会之外，还有一个在林、莫两家旧识的叶家举办的一个另类的家宴，让林苒过去，也纯粹是因为叶老爷子想见见这个老朋友家的孩子。莫家和叶家的老宅都在一个大院，只不过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毕竟是自家老宅宰的大院，莫执显然和门口的两个哨兵很熟，打个招呼便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先去我家，”看出林苒发觉了路线是往莫家老宅走的，莫执解释道，“然后再过去叶家。”
林苒应了声好，因为心情太过复杂，少见的安静地跟在莫执身后进了门。
“老伴啊你说我这个表情是不是太有亲和力了？之前我是不是对苒苒的表情太严肃了，才把小姑娘吓着了啊？不然怎么都不过来咱们家吃饭了？还是说那个小兔崽子气到苒苒她又不敢跟咱们说？老伴你别光顾着拖鞋，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刚刚推开门，两个人就听到屋里传来的中气十足的声音。
林苒诧异/地看向了莫执，男人捏了捏她的手，让她放松，然后习以为常地扬声道：“我要是兔崽子的话，你不就是老兔子了？我是不在意，可是没有谁想要自己的爸是个大老兔子。”
原本热闹的屋里，一瞬间就安静下来。
“小兔……混小子你还知道回家？！”如果不说出来，林苒一定觉得这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大叔硬生生地改口，“你自己说说，多长时间没回过家看我和你妈了？！”
还没等莫执回话，莫老爷子换上了一副亲切慈祥的笑容，转向了林苒：“这混小子天天不着调，丫头你不用客气，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发短信还是打电话给我都行，看我不用皮带抽他！”
“呃……”趁着莫老爷子被闻声而来的莫老太太拉回去，林苒扯了扯莫执的袖子，手指指天，“二叔我发誓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真的是亲生的吗？”
然后后脑勺就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
把莫老爷子拉回去安抚好之后，莫老太太重新迎了回来：“来来苒苒，赶紧进来，午饭吃了没？我给你盛碗粥出来？”
林苒刚想拒绝，莫老太太又接了一句：“反正晚上你们去叶家，说是吃饭实际上还不是应酬，肯定吃不了几口的。”
林苒一秒改口：“好的，谢谢莫奶奶！”
等一碗八宝粥喝了大半碗，林苒才终于从机械的回答中——包括在学校好不好啊食堂吃不吃得惯等一系列长辈必备问题——回过神来，结果回过神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她差点没被呛死。
因为莫老太太女士一脸认真地对她说：“苒苒啊，得亏你到雁城来了，不然莫执这小子肯定又是在外面一跑两三年的，我都觉得我其实没有二儿子，只有一儿一女呢。”
“妈，在苒苒面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吃的比林苒快不少的莫执半开玩笑道，“对了，叶家老宅那边都谁在？”
提到叶家老宅，莫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人都到齐了，刚好让苒苒一次把人都能认完了。”
莫执的语气立刻就变了：“怎么？连叶石清那小子都回来了？”
叶石清？
这个名字就连林苒都觉得有点耳熟，对她的面部表情已经有了一定了解的莫执低声对她解释：“原来也是你们学校的，后来当了一个挺有名的律师的助理，想起来没？”
林苒长长的“啊”了一声：“就是男女关系……抱歉。”
说了一半之后，她反应过来莫执的父母还坐在这里，立马就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爱书屋
谈到这个话题，莫老爷子也正经了起来：“该说就说，就算是当着他爸的面都没事，敢做不敢当还算个男人吗？”
虽然莫老爷子这么说，可是林苒还是低头专心喝粥，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实在不想多做评价。
“怎么，你认识他？”从林苒的表情上发现不对后，莫执微皱了眉问。
她喝完最后一口粥，从莫执手里接过了抽纸擦嘴，轻描淡写地回应：“就那次我们学校搞晚会，他过来跟我们说了几句话，想要调整出场顺序，就这些。”
莫执单手托腮，闻言低骂了一句，莫家老两口也皱起了眉头：“苒苒，你说真的？”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林苒精准地把纸扔进了垃圾桶，撇了莫执一眼之后，平淡的继续下去，“他此后但凡到了雁大法学系办事，都要问问会不会跟大一的精英班打交道，如果要打交道的话，绝对要换人替他跑腿。”
最开始在看到林苒的时候，莫老太太其实担心过，毕竟雁城这里情况复杂，万一这是个天真纯良的，即便是有莫家护着，也难保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现在，看着坐在桌边的林苒，莫老太太却越看越满意，她心里暗叹一声，也不知道谁家这么有福，能让苒苒嫁过去。
叶家老宅的客厅里很是热闹，林苒跟着莫执入内，发现客厅里坐了一圈人，细看过去，各怀心事。
林苒不动神色环视一周，心中暗笑，看来对自己有意见的人不少啊。
想来也是，突然蹦出来自己这么一号人，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意料之外，按照莫家和林家本身的条件来说，他们应该为了自己在这两家里的好朋友提供了不少“好建议”。
坐在主位上的是个头发花白，却又精神抖擞的老头，一双鹰眸中有着锐利的光。
从一进门，林苒就感觉到他在毫不掩饰地打量自己，那种目光确实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但是她不过是带着礼貌的笑，毫不躲避地和他对视，任他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她知道，这个老人八成就是叶石清的爷爷，在曾经叱咤风云，虽然已经退休，但仍然举重若轻的老人。
两三分钟过去，老人突然一笑，眼睛里的光变得慈祥且温和：“是林家的小丫头吧？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
这句话一出，四周的叶家人都微微一惊，只不过有的人脸上除了震惊，还有难掩的失望之情。
可林苒却毫不在意，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叫了一声叶爷爷。
叶老爷子笑呵呵地应了一声，心里倒是觉得有趣，他人是老了，可看人的本事却没有消失，他本以为能让自己的继父和继妹，甚至包括秦家都心服口服吃亏的姑娘，多半手段不少，但是出乎他意料，这丫头眼睛里一片清明，对于他的目光不躲不闪，还真是有意思。
说不定，这个看起来温和的丫头，还真的能镇住雁城这样混乱局面之中，飘摇的林家本家。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怎么是你？！”
只见姗姗来迟的叶石清站在门口，愤怒的表情之中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惶恐：“你这个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叶石清的父亲叶南辉咳了一声：“石清啊，你认错人了吧？这是你林家爷爷的孙女，林苒。”
“没错，就是她！”叶石清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坐在爷爷身边，但是当时在雁大小树林里的那一脚他到现在还记得，“就是她让我躺了一周的医院！”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林苒的身上。
第四百八十九章 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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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嘴角笑意不改，她是想给叶老爷子留个好印象，以便为自己之后办事多个路子，可这并不代表，她要当个任人揉圆粗扁的包子。
“叶学长好久不见。”她像是见了老朋友一样寒暄，“没想到我半个月前因为突然跟老师出去办事，没去宾馆赴约，这件事您到现在还记得啊。”
此话一出，叶南辉夫妇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不光是叶南辉夫妇，在座的人一联想到叶石清究竟是因为什么被他当助理的那个律师开除，也就明白了大晚上的在宾馆除了是开房，其他的也不可能是有什么正事了。
叶石清没想到她会把这件事说出来，想到自己去海城之前，爷爷说过的话，他就更加紧张：“你这是诬陷，别以为有莫家给你撑腰你就能血口喷人。”
林苒虽然退缩了一下，可是脸上仍旧是一派坚定：“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向来是讲究实事求是的，叶学长……”
“够了！”叶老爷子沉声说道，叶石清一见他出声打断，急急忙忙地恭敬地说：“爷爷，我好歹也是个做学长的，应该让着学妹不假，可是她这也……”
叶南辉刚想开口，却只听叶老爷子隐含怒火的声音：“看来你瞒着我的事情还很多，让你去海城你还没长记性是吗？！给我到书房呆着去，吃完饭我再好好地问问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叶老爷子这话一出口，客厅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很奇怪，尤其是叶南辉，眼睛里猛地迸射出了十足的恨意。
他本来就因为叶石清的事情伤透了脑筋，本来老爷子对其他孙辈和叶石清差不多是一视同仁，可那不争气的混小子这些年干的事情越来越离谱，眼看家族继承人的位置就要偏向别人了。
叶南辉越想火越大，本以为这次家宴，让叶石清老老实实的，让老爷子对叶石清有所改观，他再说点好话，没准能让老爷子回心转意，没想到，居然是为了莫执带回来这么一个女人。
他定了定神，微微欠身对老爷子开口：“爸，这件事不能只听一面之词，石清的话您也应该听一听啊。”
一边说，他一边向儿子使着眼色，叶石清会意，委屈地说道：“是啊爷爷，我当时……”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莫执冷冷地开口：“所以叶先生，您的意思是，觉得叶伯父只听一面之词，是在质疑叶伯父的判断力吗？”
叶南辉父子连忙否认，就在他们辩解的时候，林苒突然换上了一副委屈不安的模样，轻轻拉了拉身边莫执的衣角：“算了，二叔，是我错了……别让爷爷为难。”
再纠缠下去完全没什么必要，明眼人都能看出叶老爷子现在是站在她那边的，既然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了下去，是时候见好就收了。而且以进为退，未尝也不是一种手段。
可是莫执却递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再次开口：“苒苒不想第一次见面就把关系搞僵，但是我要连我侄女都护不住，也就干脆什么都别干，回家啃老算了。”
看着这马上就要变成莫家和叶家之间要闹起来，排行老大的叶北矜站起来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今天不是让小姑娘来认人的吗，你们闹成这样面子上好看还是怎么着？”
叶南辉听出来，叶北矜这话乍一听是在打圆场，可是深究起来，却是偏向莫执的，冷笑一声说道：“大姐你的意思是，血口喷人的事情就让石清认下来？石清就算再不争气，也不可让一个第一次进叶家大门的人，随随便便地张口就来诋毁！”
场面一时间乱作一团，而林苒用余光注意到，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黑的吓人了。
“矜姐，你也听到了，是叶先生一口咬定苒苒血口喷人。”莫执面色阴冷如冰，而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把一部手机递到了叶老爷子面前，“爷爷，您先看看这个，再来听叶先生要说的事实吧。”搞笑
林苒看到那部手机，立刻伸手摸了摸包，然后拉了莫执一把，低声且快速地咬牙道：“二叔你什么时候把我手机摸走的？”
她手机为了方便，锁屏密码是跟莫执说过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不知不觉中把手机给从她包里摸走了。
莫执脸上已经带上了惯有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林苒总觉得这笑容里一股嘲讽之意：“好好呆着，我请你看场免费的大戏。”
林苒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叶老爷子的脸黑了个彻底，猛地将手机拍到了桌子上，怒极反笑：“好，真好，叶南辉，看看你教的好儿子！”
原本还在嘴硬的叶石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脸色猛然间变得煞白，老爷子怒到极点，手边有着滚烫茶水的茶杯直接就砸到了他的身上：“要不是这是叶家的小姑娘，你是不是就想把这件事情一直瞒下去了？！”
而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叶南辉仗着父亲对自己的偏爱，强撑着问道：“爸，究竟是怎么了？！”
“你自己看！”叶老爷子看上去十分想把手机给扔过去，看的林苒心惊胆战，要知道作为一个还背着债务的姑娘，她可没有多余的预算去换手机啊。
看着手机屏幕，叶南辉的脸色也是瞬间转变，他没想到这东西居然会被保存下来：“混小子！看我不抽死你！”
莫执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深，叶南辉这招先下手为强玩的实在是太好，仗着自己的权势就想强占女孩子的便宜，这样的事居然只是要抽一顿了事，就他所知，叶家哪个孩子不是被从小抽到大的，这算得上是什么惩罚？
但是这件事现在不好明说，这个时候讨个痛快，回头叶老爷子消气了，很有可能会觉得他在落井下石。
穷寇莫追，这个道理莫执比谁都清楚。
但是这件事情发生后，至少叶家剩下对他有敌意的人，在想要动林苒之前会好好考虑考虑，在他如此护短的情况下，究竟值不值得了。
他决不可能让林苒在他身边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看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叶石清的叔叔，也是叶家唯一一个没有在雁城工作的叶西恒，皱着眉头也开口说话：“爸，到底是什么事，让您这么生气？”
叶老爷子冷哼一声，好歹对着向来靠谱的小儿子收敛了点怒气：“你让他自己说！”
叶南辉虽然气自己儿子不争气，但是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怎么也不希望闹得全家都看到这种东西：“爸，这不是什么好事，也就……”
如果是叶石清被辞退之前，叶老爷子可能还真的就这么算了，可是一想到叶石清就是因为强迫新进来的女助理开房不成，被人直接揭发，才被跟了多年的律师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辞退，气更不打一处来：“怎么，敢做不敢认了？！要不是这是林家的姑娘，要不是莫执因为他死不认账才把这给拿出来，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瞒下去了？！”
林苒微微皱了皱眉，她没想到，莫执会选择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再这样下去的话，老爷子心里会怎么想她，会变成一个大问题。
所以她决定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就这样做一个静观其变的花瓶。
叶西恒沉默着接过了手机，发现是几条手机短信，虽然手机主人并没有给这个号码设置联系人，但是这个号码叶家人都能看得出来，正是叶石清的号码。
短信上露骨的言辞让叶西恒眉头皱得更紧，而看到最后一条短信时，他的眉峰狠狠地跳了一下――
第四百九十章 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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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今晚八点，长源酒店703，给我答复之前，考虑一下你的工作哦~
他终于知道了叶老爷子为什么会如此生气，老爷子一生最厌恶的有两件事，一是私生活混乱，二来就是叶家人用权势去威胁别人，叶石清这次是彻底撞到了老爷子的枪口上了。
然而人大跌眼镜的是，把叶石清关到书房之后，在随后的家宴上，叶老爷子居然让林苒和莫执两人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叶南辉原本还以为第一次来就闹出这种事，叶老爷子对莫执的这个侄女也会带上厌恶，可是席间，叶老爷子对这两个人完全是毫不掩饰的偏爱，这场景让叶南辉在暗地里恨得咬牙切齿。
等好不容易从老宅出来，林苒终于找到了机会问那个问题，她坐在床上，看着莫执甩了甩刚洗的头发，直接发问：“二叔，你从哪儿把那些短信翻出来的？”
莫执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从来都不删短信吗，还用得着翻？”
“怪不得……”林苒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怎么知道？”
“前两天看你回短信的时候发现的。”莫执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我有我的打算，叶石清那小子给我使过不少的绊子，真当所有人都跟他的智商是一个水平的。”
她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莫执微微眯了眯眼，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满意：“把他调戏威胁你的仇报了，感觉怎么样？”
林苒拿起东西准备回自己房间洗澡睡觉，闻言面无表情地瞥了莫执一眼：“二叔我跟你说实话，我特别想骂人你知道吗？我连人都没认全，您就可劲儿地给我拉仇恨，我还真是谢谢您了。”
看着她关上门的背影，莫执罕见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摇了摇头，摩挲着手里那块印章，小声笑骂了一句：“真是个小姑娘……”
说实话，这一夜的发展着实出乎林苒的意料。
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可是她始终都没想到，莫执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翻腾出来。
结果这一夜，原本打算睡个好觉的林苒失眠了。
在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着男人神清气爽、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挂着两个黑眼圈的林苒忍不住就把洗漱的力道放的更重。
而当吃早饭的时候，面对莫老太太探究又关心的目光，咬牙切齿的林苒，就只好用喝粥来掩盖自己有些狰狞的表情。
至于早饭的味道到底如何，林苒已经不想去深究了。
她的这些小动作，莫执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来个小小的弧度，而在林苒再抬起头来时，他又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正经模样。
相比班里其他的同学而言，林苒其实算得上清闲，毕竟她早就习惯了所有东西都提前做准备，预习的早，而也因为底子打得好，作业也能第一时间轻松完成，再加上组里最近也确实没有什么事，林苒就拥有了一段很神奇的空窗期。
所以在上完上午的连堂大课之后，林苒犹豫了不到十秒，就决定今天不去图书馆，要好好睡个午觉弥补一下自己不太充足的睡眠。
但是有句话说得好，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林苒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梦里，林苒少见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她一个人站在一间空旷的大厅里，周围的墙壁上悬挂着看不清面目的肖像画，林苒眨了眨眼睛，然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无比精致且富丽堂皇的大厅。
直到她看到了那个人——
林苒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冻结住了，那个人是她太熟悉不过的一个人，可以这么说，那个人的每一丝头发和每一根血管里奔流的血液，她都可以清楚的描述出来。
因为那个人，就是她自己。爱读书吧
并不是说林苒现在面对的是一面镜子，而是站在林苒对面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活生生地另一个她。
另一个林苒往前走了一步，然后面无表情地的盯着她开口，声音让她觉得无比熟悉：“你不觉得你自己很残忍吗？”
林苒愣了，似乎不知道另一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
似乎那个她并不期待林苒的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脸上也逐渐浮现起了显而易见的厌恶：“你的手上从来不是干净的，就好像你放了一把火，明明是害了人，可是你却可以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像是观赏戏剧一样的看着。”
“你现在拥有的这种人生，你不觉得很灰暗吗？”
因为这些话而冷静下来的林苒的嘴角慢慢带上了自己平日里总是带着的笑意，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笑意：“那你又是怎样呢？你的热心，你的纯真，你一生都在追求的公平，但是那公平对你公正过吗？”
林苒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站在了另一个自己的面前：“你的仇人从来不包容仇人，而你的爱人…….最后对你怎么样我想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你也不用指望世界每天都在变好了，”她凑到了另外一个自己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暗。”
“你在可怜你口中所说的我所拥有的热心和纯真，”另外一个林苒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正好相反，我也在可怜你的残忍，难道我的细胞受损不能正常的爱人吗？”
“那你就继续你满口的公允。”林苒冷笑着说。
“你也就继续你满口的激愤？”另外一个林苒这样说，但是女孩子并不觉得惊讶，因为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个人，“有些人就和你一样，再怎么痛都要忍下来。”
“那么对你来说所谓的牺牲就是福气了？”林苒同样直视着对方的那双蓝眼睛这样说，“不用说我可怜，你自己也有你自己的斗争。”
“现在看来，你再也不相信神明了？”她这么问林苒道，“可是你却不知道，只要你认真祈祷，祂终究还是会庇护你。”
“这样看来，我们两个似乎都有责任啊。”林苒转过身来，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但是你至始至终，永远都是这么天真。”
“你不也是吗？”那个她在林苒身后依旧用那种轻轻地声音说道，“至始至终都是这么凶狠。”
“那么我们两个，”在林苒和上那扇华丽的大门的时候，听到了另外一个自己最后一句话，“哪个像人呢？”
林苒醒来的时候，依旧在想那最后的一句话。
她拉开了自己宿舍里的遮光窗帘，看着外面刚刚放亮的天空，慢慢地露出了笑容——
哪个像人？准确来说她们两个都算不上是完整的人，一个看着善，一个却只能看见世间之恶，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以说的上是人呢？
林苒笑了笑，甩下了窗帘，转身便去认真洗漱。
她今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事实上，当夏家的当家老爷子看到林苒的时候，觉得很难相信就是这么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能够让莫家老爷子高看一眼，而且还能得到那个老狐狸的信任。
“久闻大名，但是没想到到现在才真正见到您。”夏怀恩殷勤的给她满上了一杯茶，“茶不好，请您多担待。”
林苒却只是不卑不亢地淡淡地笑着：“您言重了，是我不好，身为晚辈到这个时候才来见您这个长辈。”
这一声他本来应该坦然接受的长辈听得夏怀恩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声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怎么能让您叫我长辈？”
第四百九十一章 周淮安在她身上看到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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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必这么拘谨，”林苒明显的听出了夏怀恩刻意的讨好之意，“无论是论年龄还是论资历，您都是我的长辈，这一点规矩是不能乱的。”
“好说好说，”夏怀恩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汗之后有些尴尬地笑着，他看着面前的这位大小姐只不过是端起茶盏专心品茶，这让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关于之前的合作……”
“您过谦了，”林苒轻轻放下了茶盏，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碰撞声，她好像没有听到夏怀恩说什么一样带着笑看着那青花缠枝的茶盏，“这茶很好。”
夏怀恩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林苒看到他的神情之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您不用担心，既然我已经答应了，就不会中途反悔的。”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相信您的承诺。”夏怀恩连忙澄清，可是脸上放松的表情却和他的话很不符合，“我的意思是，关于报酬的事情，我详细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些东西不足以报答您答应帮忙的……”
“夏先生，”林苒保持着淡淡地微笑，“礼轻情意重，您给我的那些东西完全足够了。”
夏怀恩一愣，随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图估计早就被这个大小姐给看穿了。
他本来打算的是加重报酬，然后把这件事情直接两清，因为物质上的东西还好清算一点，但是人情上的事情却是最难偿还的，所以夏怀恩才想到了这个下下之策。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有另外一个选择的话，他也不愿意在这个非常时期去得罪这个永远看不清底细的林家本家大小姐。
可是林苒的那一句礼轻情意重，却是让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孩子的话，分明就是告诉夏怀恩，给她多少物质上的回报都不重要，但是这份人情你已经欠下来了，记得这件事情就行了。
“这……话不是这么说的，”夏怀恩打算再努力一下，“您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怎么可能就用这点东西来谢谢您呢？”
林苒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重，简直是让夏怀恩觉得不寒而栗：“您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怎么好收您这么重的礼呢？”
夏怀恩这下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倒是有一件事情，”林苒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来，她把玩着那个精致的茶盏，慢吞吞地说着，“您送来的那一份何安的情报……”
“没关系，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开口。”夏怀恩连忙接上，对现在的他来说，林苒对自己有所求比无所求对现在的局势更加有利。
林苒微微颌首：“那我就不客气了……您的情报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在何安从国外大学没有念完就回了雁城的时候，”夏怀恩提起了茶壶，慢慢给自己的杯子和林苒的杯子里注满了清香四溢的茶水，“各个势力就已经开始试探他的力量，不只我们夏家，他的身边也有其他家族埋进去的探子。”89文学网
林苒挑了挑眉毛，但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夏怀恩端起了自己的茶盏继续说道：“可是虽然如此，我们能够得到的情报也是有限的，因为何安那个人的警惕性很高，即便是自己的属下也无法给他们全部的信任，不然……您觉得他父亲还能认为自己这个儿子是个单纯的毛头小子吗？”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林苒微微靠在了座椅靠背上，用手指捏住下巴轻声说，“从开始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不瞒您说，我也动过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事情，可是都没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没错。”夏怀恩从茶盏上方看着林苒，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已经在生死场上拼杀了多年的中年男人总觉得那双清澈的眼睛有一种慑人的气势，“事实上，我也并不能保证我给您的那份情报里的一切都是准确的。”
“事实上，我想确认的只有一点。”林苒终于说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情上面，“您给我的那张照片和那个酒吧地址……确定是真实的吗？”
夏怀恩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是真实的，因为或许对于何安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他保密的事情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的确是何安本人。
林苒心里就有数了。
她之前心里还存在着一丝疑问的心理，万一那个男人不是何安的话，这个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的，可是现在夏怀恩的话让林苒只能直面这个现实，并且开始在棋盘上摆下自己的棋子了。
女孩子抬起手来按着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些疲倦的闭起了眼睛：“我会从我这边去查他的底细到底是什么，您这边的生意就请按照之前传给您的步骤继续，我这边也会按计划进行的。”
“那么何安……”夏怀恩试探性的问道。
林苒站起身来：“何安的事情我会处理，在这一点上，也请您相信我会妥善的处理。
对于林苒来说，神秘人那天派人冒了个头，就没了动静，反倒是她自己，跟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半天，挺浪费感情。那天周淮安来找学校找她，在街上晃了大半天，她其实一直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人，所以才没有让周淮安坚持送自己回去，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一时半会儿想到不要让周淮安把自己送到哪里去，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住处神秘人肯定都是清楚的，可这么明目张胆的引狼入室，那自己不被他弄死也得被承叔给唠叨死。
打一开始，林苒觉得周淮安这男人就不会好好说话，开口就呛人，鸡毛蒜皮那点的小事都能让他上升成阴谋论，反正在他眼里就没好人，看谁都苦大仇深。
可是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吃醋了哪家的假冒伪劣耗子药，态度好得让人头皮发麻，让干什么干什么，几乎有那么点讨好的意味。有事没事在他眼皮底下乱晃，他也不干什么，就是好像要保证出镜率似的，晃得林苒想把他一脚踹到塔克拉玛干去。
忍字头上一把刀，对于林苒这么一个习惯了和不是真根知底的人保持距离，习惯了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心照不宣，习惯了“在路上”的生活方式的人，让他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大都市里安稳地住下来，本来就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而且雁城这个地方可以说给她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阴影，那种心上的空虚和异样的不安全感无时无刻不让她心情烦躁，更不用提周淮安这种有点类似狗皮膏药的行为。
几乎把她刚积累下来的好心情扫了个光。
偏偏这个本来敏感无比的人，好像最近突然瞎了似的，居然感觉不到主人隐隐排斥的态度，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就在一整壶花茶都快喝完了以后，林苒明确地下了逐客令：“周先生你不是说出来见个客户？这都一下午了，客户也该等急了吧？”她拍拍周淮安的肩膀，“差不多，找个时间你也可以回去了，用我让承叔跟大院门口的门卫打个招呼，叫辆车进来接拟回去吗？”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有不顾一切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能量，而周淮安还要极端一点，他可以为了保全自己和妹妹而游走于灰色的世界，为了自己的野心连续挑上几个根基深厚的家族……这个时候自然也可以为了这么一个好像莫名其妙就打动了自己的人，而放弃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和权衡。
第四百九十二章 给你介绍个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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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谋而后动毕竟已经快成为他的本能了，相比于心里的巨大转弯，周淮安并没有太明显的行动，只是试探性的，想要多接近一下这个人——没想到就收到了这个结果。
他在林苒身上寻找着周夕雪不再拥有的可能性。
林苒……她有种打心眼里不愿意和人交心，离群的感觉。
“我还得借你那外地电话使一下，找个地方住一夜，明天要去海城。”周淮安尽量让面部表情在对方巨大的打击下显得不那么僵硬，悄悄捧起自己这颗破碎的玻璃心，吸了口气，“你帮我通过莫家给我妻子找到了合适的医院，这个人情，你想让我怎么还？”
林苒正经八百地说：“我希望你停止危害社会和人类的行为，为我们的城市建设做出自己的贡献。”
周淮安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因为他居然觉得这种模仿新闻联播似、明显带着不怀好意的嘲讽意味的口气，只要是林苒说出来，也透着说不出的诙谐可爱——莫非是……那啥眼里出那啥，周淮安突然明白了激素调节对人体的巨大影响了。
“我……尽量，”周淮安软软地说，“就怕伍子平他们不肯放过我。”
林苒一顿，撂下一句“你等着”，就转身出去和承叔说了两句话，过了一会儿回来，往他怀里扔了一包东西。周淮安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台卫星电话，他睁大了眼睛：“铱星的？老款的了是不是？是不是？”他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点孩子似的笑容，“好用但不好找的的老古董啊，你哪弄来的？”
林苒没理他，抱着手臂站在一边。这卫星电话放在她手里也没什么用，但是对于天天不知道钻到那儿去的周淮安，却是个帮手，给了他，既是让他防身，又省得他再给自己惹事。
周淮安眼珠一转：“我知道了，我说你怎么这段时间怎么伸手帮了夏家这么大一个忙，敢情你是看上他们家走的这批电子元件了？”
林苒挑挑眉，却没有答话，她心里也清楚，就算她对着周淮安说实话，告诉他自己对夏家和何家的生意都没有兴趣，周淮安也是不会相信的，还会觉得自己对他连这种小事都藏着掖着。心里存个疙瘩下去。
不如就将错就错，周淮安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反正她也不会少一块肉不是。
突然周淮安把玩卫星电话的手猛地一顿，抬起眼睛看着林苒：“你做的这么小心……是不是有人盯着你？”
林苒一愣，笑着摇摇头：“你这人……怎么反应那么快呢？”
周淮安收敛了表情：“那个神秘人——”他拧着眉顿了顿，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一人的事一人担着，绝对不会让他们波及到你和你二叔他们，你……放心。”
“我不放心也没办法，路是你自己趟出来的，踢着石头得你自己搬，踢着蛇得你自己打。”林苒不咸不淡地说，“收拾东西吧，你要的外地卡承叔给你放在客厅桌子上，自己拿去。”
她说完转身又要走，周淮安突然叫住她：“苒苒。”
林苒回头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周淮安被她看得突然有些紧张，刚刚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你……你……”
他露出个自己都觉得有点傻的表情，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只是在开玩笑，“没什么，我就是感谢你一下，你也不说让我怎么报答你，要么……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保证比秦瀚海靠谱。”
林苒被呛了一下，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谢谢，不过这件事情显然不需要你操心，我还有我爷爷和我哥哥在，到时间的时候他们绝对比你还要有动力。”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专业的事真的得让专业的人做。
就比如莫家安排的记者写的那篇关于宴会的稿件已经发了出来，整篇稿子虽然看似是以一个混进去的狗仔身份来写的，但是字里行间，都在替莫家和她说话。
尤其是新闻配的照片，要不是林苒知道那些照片是怎来的，可能会真的认为，这就是随便找个机位偷拍的图片。
林苒两根手指拎起那张报纸，感慨的对莫执说道：“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作为一个法律系在读生，让我去写的话，我大概就只能写出来一篇分析报告。”飞卢吧
正在打领带的莫执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我提醒你一下，还有二十分钟我们就要出门了，可你现在连礼服都没换。”
闻言，林苒一愣，又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不是才两点不到？从这边到那个度假酒店要两个小时左右，可请贴上的时间不是六点半吗？”
“刚才我说的话，敢情你是一个字都没听？”男人终于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呃，二叔你是指哪一句？”林苒干咳了一声，问道。
莫执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段和洽给我打电话，让我们过去一趟，说是甄云澜的事情有线索了。”
“段和洽？段叔？”林苒没想明白，“他怎么参合到这事里来了？”
“他从国外回来的比我早，在雁城这边路子比我多。”莫执整理好了着装，走到沙发前垂眼看着林苒，“情况给你介绍完了，你是想自己主动把礼服穿了呢，还是我用强硬手段帮你穿？”
“让你帮我的话，其实你就是硬把我塞进衣服里吧？”林苒嫌弃地看着那条名牌礼服裙，“这裙子如此的不方便，我就不能不穿吗？”
“就算你不介意在秦沐雨面前丢人，也请考虑一下我的感受。”顿了顿，莫执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不去是不可能，你可以不用考虑这件事了。”
林苒的话被直接给噎了回去，她默默地拎起了那条裙子：“二叔，我恨你。”
“多谢夸奖。”
见到段和洽的时候，身上裹着风衣的林苒捧着杯热茶暖手：“这都五月中旬了，怎么还这么冷了？”
“看这天像是要下雨，”莫执眉头微皱，“晚上从那里开车回来方不方便都是个问题。”
“要下雨？”段和洽拉开百叶窗往外看了一眼，“在生日宴会上下雨，秦沐雨还真会挑时间。对了二爷，等下我跟你车一起过去吧，就不开车了。”
莫执点了点头：“你不是说有线索了吗？”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线索，”段和洽的表情也正经了起来，“而且也不能说是跟什么人有关系。”
“那就是说，是跟有关系了？”林苒反映的很快，挑了挑眉后发问。
段和洽点了点头，递给他们两人一张照片：“这是我一个线人不经意间拍到的，他因为没见过甄云澜本人，所以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她。”
莫执先接过了那张照片，看了两眼之后递给林苒：“你怎么看？”
林苒仔细的看着那张照片，确实是一张偷拍的照片，背、景是一个有些昏暗的小巷，身材中等的女人穿着及膝风衣，留着一头板栗色的大波浪卷发，看起来十分成熟。
虽然照片拍的模糊，但是林苒还是可以认出，这女人确实是甄云澜。
但是这个打扮……林苒又突然不敢确定了，甄云澜从来都是喜欢韩系可爱的打扮，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这样打扮过。
“看脸的话，确实是甄云澜没错，”林苒放下了照片，眉头却仍然皱着，“但是这打扮完全不像她的风格。”
莫执的手指下意识的敲击着桌面：“打扮的变化可能是跟心境的变化有关，也可能是她在这段时间喜欢的东西发生了改变，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第四百九十三章 秦沐雨的相亲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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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也同意莫执的这个说法，她转而问向段和洽：“这照片，是在哪儿拍到的？”
段和洽报出了个地名，林苒想了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有什么特别之处，倒是莫执先反应了过来：“她怎么会跑到一个这么混乱的地方去？”
莫执这么一说，林苒也想起来了，有好几件上过社会新闻的案子，案发现场都是在这个地方：“可就算是她在这个地方，那也还是在雁城，怎么这么久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查到呢？”
“很有可能她是最近才回来的，”莫执心里考虑的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你的线人有没有继续跟下去？”
段和洽脸上的表情十分苦恼：“就是这点我感觉到很奇怪，那个线人也是个人精，但是就在这么一条巷子里，居然把她给跟丢了。”
“跟丢了？”林苒喃喃自语，“这事怎么从头到尾都这么不对劲呢？”
莫执抬手看了看表：“这件事我知道了，回头你把你那个线人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有点事儿要问问他。但是现在，我们该出发了。”
两个小时的车程说远不远，可说近却也不近，至少整个人霸占了后座的林苒在路上已经睡了一觉了。
秦家定的度假酒店，是在雁城很有名的一家，酒店大门做成了欧式仿古的样式，车道旁边全是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间或点缀着些经过精心设计的花丛，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车子刚到宴会厅门口，就有门童立刻跑过来为几人打开车门，然后毕恭毕敬地接过车钥匙去停车，两边的侍者则接过了拿在手上的大衣，将几人引入会场。
一进宴会厅，就是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四周是一流自助餐的餐台，乐队的地方也单独辟了出来，柔和的音乐在整个大厅里轻缓地流淌。
“居然搞这么大，”段和洽嘟囔了一句，“看来秦家在这个相亲宴上，确实是下了不少功夫。”
莫执看了他一眼，段和洽了然的说道：“我知道，就是在二爷你旁边我才这么说的，等下我会小心的。”
而林苒却飞快的扫了一下已经到场的人，发现来人大多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年轻男人，即场中的女人明显是少数，而且大多都是已经结婚了。
这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他们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按理说宴会的主角应该是等人差不多到齐才会出场，结果林苒三人刚找个地方站住，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句：“女主角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只见秦沐雨一身香槟色的长裙，长发也被精心盘起，带着精致妆容缓缓走下，脸上也带着甜美的微笑。
秦沐雨本身底子就好，加之今天确实用心的打扮过，在柔和的追光灯下，确实让人为之惊艳。
林苒事不关己地想，也不知道精心设计了这次宴会，此刻就站住秦沐雨身边的秦夫人有没有注意到秦沐雨刻意往莫执身上看的那一眼。
秦沐雨和秦夫人礼貌的和到场的众人打着招呼，看着他们往自己这边走来，林苒放下手里装样子的香槟杯，想要去露台上站一会儿，她实在是不想跟秦沐雨聊天，在她还有甄云澜和照片的事情要思考的现在，还是能让自己少一点负担就少一点负担比较好。
可是莫执却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竟带着她向秦沐雨走去，男人表情不动，低声对她说道：“去打个招呼，否则就是我们有错在先。”
林苒明白，这是看在秦家的面上，莫执作为莫家人和自己暂时的监护人，带着自己过去打招呼本就无可厚非，可是――
“二爷，苒苒，你们来了啊。”看到他们两人联袂而来，秦沐雨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失落，“我还以为苒苒学校里事情太多，会来不了呢。”
听了这句话，林苒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看到她，秦沐雨必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盗墓
“她本来是有课，结果今天老师调课，我怕她一个人在家里不好好吃饭，就把她拉出来了。”莫执把她的肩膀揽得更进，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她胃不好，自己也不注意，我就只能多看着她点。”
秦沐雨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甜美的微笑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二爷对苒苒可真好，他小时候对余家姐姐可也是特别好呢。”
所以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吗？
对于秦沐雨把和莫执在某种程度上是青梅竹马的余家姑娘——林苒甚至都没见过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误认为是自己敌人的这件事，林苒根本就不想纠正，反而是带着礼貌的笑容转向了秦夫人：“秦夫人今天的宴会办的很棒呢，果然是下了一番心思吧。”
秦夫人对莫家其实还是存了一份想要更贴近关系的心，所以才会放任秦沐雨这样对林苒说话，毕竟莫执跟秦沐雨关系再好，也比不上发生点什么关系。
可是林苒这句话一出，她猛然反应了过来，站在这里的是林家本家唯一的大小姐，而且林老爷子早就放话出来，这也是他们林家本家的继承人，而且从莫执的举手投足里不难看出，对她是颇有维护。
再让秦沐雨这样说下去，那可就真的是要得罪人了，而且闹大了的话，自己今天精心准备的这个宴会可就没有半点意义了！
秦夫人狠了狠心，反正还有这么多家权贵，搭不上莫家，也还有其他的家族愿意把秦沐雨给娶回去，别人可以等，可是秦沐雨再拖下去，那件事就怎么也瞒不住了……
她强硬地拉过了秦沐雨的胳膊，也不管她还想要说话，匆匆忙忙地开口：“有些事情我还要去确认一下，失陪。”
说罢，拽着秦沐雨便匆匆离开。
林苒玩味地挑了挑眉，她没想到秦夫人的反应会这么大，看来事情还另有玄机啊。
“开心了？”
就在这时，男人低沉带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苒一转头，便看见男人带着笑望着自己，只是那笑容，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奸诈。
“不，我一点都不开心。”林苒无比平静地说道，“我觉得她刚刚说的话实在是太侮辱我的智商了，这个发现让我觉得十分的不爽。”
莫执知道她是为什么说这话，还想再逗弄她两句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眉峰一跳，松开了揽着林苒肩膀的手，低声对她嘱咐道：“我看到个熟人，过去打个招呼，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林苒深深的觉得莫执这是又忘吃药了，“找不到人我还不能直接叫车回去。”
“我估计躲不过喝酒，”莫执好像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一样继续叮嘱，“你别喝酒，要是太晚了的话，等会儿让秦逸开我姐的那辆车过来接走。”
林苒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真的？是湘姑姑那辆新车？”
莫湘前一段不知道为什么转了性子，提了一辆两门的敞篷跑车回来，早就说要带着林苒出去兜兜风，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真的真的，”男人有些敷衍的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那我过去了。”
看着男人离去，林苒也转身想找个地方呆一会儿，最近她的食欲一直不好，而且像这种场合，原本也就不是能好好吃东西的。
正想着秦沐雨的事，身边突然就想起了一道柔软的女声：“这位想必就是林家的大小姐林苒了？”
第四百九十四章 雨夜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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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的约好来让自己不省心是吧？
心里这么想着，林苒抬起头来，发现对方是个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女人：“是，请问你是？”
女人的脸上带着完美的微笑：“我是秦瀚海的未婚妻，陶静怡。”
听到这样的自我介绍，林苒有些恍惚，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上一个顶着这个名号自我介绍的，还是她那个继妹乔安安。
不过这恍惚感很快便过去，她也礼貌的微笑了起来：“是未来的秦家少夫人啊，这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对林小姐来说，这确实是第一次见我，”陶静怡的笑容不变，让人找不出一丝破绽，“可是对我来说，却不是第一次见您呢。”
林苒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咦？我怎么没有印象？”
“我是在您和莫二爷的宴会上见到您的，那时候人多，我又是跟着父母一起，您没有印象也是正常。”
似乎不管林苒说什么，陶静怡都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态度，就好像只是在和新朋友寒暄一样。
这个女人，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还没等林苒接话，她便再次开口说道：“我知道，秦瀚海和您闹过不愉快，今天我是过来向您赔礼道歉的，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我和秦瀚海为什么闹不愉快，是众人皆知的事情。”林苒放下了手里端着的甜点碟，笑着直视陶静怡的双眼，“我可以不计较他让我名誉受损的事情，可是我那个妹妹到现在还是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度高中，这可不是我计不计较的问题了吧？”
虽然乔安安也算是自作自受，硬要说的话，在整件事情里她跟秦瀚海的错误是五十比五十才对。
林苒在心里补上了一句。
陶静怡似乎早就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局面，丝毫不乱阵脚地答道：“这件事情我自然知道，但是秦家还有我们家现在都在尽力找寻能帮助乔小姐有关的消息，请您看在这种诚意上，将局面缓和一下怎么样？”
“局面缓和？”林苒嘲讽似的笑了一声，转而谈起了另外的话题，“秦瀚海跟我的关系闹成这样，你现在来想要和解……说吧，秦家眼下是有什么难处？”
“林小姐当真是聪明人，”陶静怡从侍者手里接过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了林苒，“那么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林苒接过酒，只是拿在手里把玩：“说说看。”
“因为之前事情的原因，秦家等于和林家彻底交恶，莫家虽然没有表态，但是这一向也对秦家冷淡了不少。秦家许多生意伙伴现在都不愿意合作了，”陶静怡抿了一口鸡尾酒，声音轻缓地好像是在讨论身上穿着的礼服，“现在秦家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老爷子急的已经进了医院。”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林苒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秦瀚海当时弄出来的那些事情，我不信秦家的老爷子不知道，那个时候放任他上窜下跳，现在怎么回过味儿来了。”
看着陶静怡，林苒垂眸淡淡地笑：“不过也是，当时我不过是个跟家里关系不怎么样，看起来也是会为了面子忍气吞声的受气包罢了，秦老爷子心里估计也想着闹出了什么事，给点钱也就算了，毕竟秦家家大业大，根本就不用把乔家给放在眼里。”
“那个时候我还跟秦家不熟，但是这段时间跟秦老爷子的相处却能看出来，他对秦瀚海并没有外界风传的那样溺爱。”陶静怡晃动着手里的高脚杯，杯中的酒液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瑰丽的碎光，“换一种说法，就是秦老爷子已经对他没什么期望了，现在着重培养的接班人也不是秦瀚海。”
“哦？”林苒露出许些惊讶的神情来，“那么陶小姐又是为什么答应跟秦瀚海结婚，以你的家族来看，找到一个比秦瀚海更好的结婚对象显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陶静怡的笑意更浓：“林小姐应该明白投资是个什么概念吧？我不过就是做一次投资罢了，这第一步，不就是来找林小姐您来帮忙了吗？”
“帮忙这个名头我担不起，”林苒抬头直视她的眼睛，“而且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点头就算数，陶小姐应该也明白，这件事直接关乎到了林家的面子。”
正好这个时候，林苒看到陶静怡身后，向自己招手的段和洽，便放下手里一口没动的鸡尾酒，礼貌的点头：“失陪了，那边有人找我。”
便再也不看陶静怡一眼，径直向段和洽走去。
“苒苒，遇到麻烦了？”看着林苒面色并不好，段和洽看了一眼陶静怡，“她还在看着你。”
林苒点了点头：“没什么，就是想找我帮个我无能为力的忙罢了。有什么事吗？”
段和洽掏出了一串车钥匙递给她：“二爷给的，他那边遇到点事，让我也过去帮忙。说是车钥匙给你，让你给秦逸，想回去的话就先回去，我们两个都喝了酒，等下直接喊司机来接。”
“那我也就不在这里呆了，省的等下又有人来找我，跟她们闲聊实在是太心累了。”林苒接过钥匙，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麻烦你盯着二叔，别让他喝多了，大晚上的我可不想照顾个醉鬼。”
段和洽哈哈一笑：“放心吧苒苒，有我给二爷挡着呢，醉不了的。”
又寒暄了两句，林苒便直接离去，从侍者手里接过了自己的风衣外套，门童把车开过来之后，毕恭毕敬地为她打开了车门。
因为脚上穿着的是皮鞋，秦逸开车的时候分外小心，加之天色已晚，又下着雨，路面状况十分不好，他的车速便比平时不知慢了多少。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秦逸看了一眼来电人，伸手按开蓝牙耳机：“二爷？”
来电话的是莫执，他刚才给林苒打了好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只好打了秦逸的电话，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你在哪儿呢？”
“我先开车走了，林小姐给的钥匙，”秦逸有些奇怪，以为是莫执有事现在就要离开，“二爷，需要我回去接你吗？”
“我这边还早，”莫执伸手接过别人递来的材料，“路况这么不好，要不你靠边停下，你今天也不是适合开车的打扮，我让老宅那边来个司机接替。”
秦逸想了想回去的路，虽然开这辆车的机会很难得，但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还是点头同意：“好的二爷，那我靠边停，把双闪打开，就在车里等？”
话音刚落，秦逸便拨转方向盘，踩下刹车想慢慢靠边停下，可是脚刚一踩下去，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奇怪。”
莫执一直留心着他那边，闻言不由追问：“出什么事了？”
秦逸的声音十分冷静，可说出来的话却不亚于一个炸雷响在莫执的耳边：“二爷，车子的刹车被人动手脚了。”
“什么？！”莫执猛然起身，脸色阴沉，“严重吗？”
“严不严重我不知道，”看着面前的弯道，秦逸眉头紧锁，“我只知道，来不及了。”
车子逐渐失控，看着这个险弯，秦逸心一横，竟拨转车头，直冲着路边的护栏撞去！
现在只能祈祷车子的质量没有偷工减料了。
在这种危急关头，秦逸这样想道。
而莫执那边，只听到秦逸话音刚落，电话那边就传来了一声巨响！
“秦逸？秦逸？！苒苒，听得到吗，苒苒！！”
电话虽然没有挂断，可是那头却并没有传来他想要听到的声音，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来回应他的喊声。
莫执十分清楚刚刚那声巨响是因为什么而产生的，加之秦逸的最后一句话，所有的线索都预示着一件事的发生。
段和洽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再想想他刚刚的话，担忧地问道：“二爷，林小姐是……出什么事了？”
“给我辆车，”莫执拿着手机就往外冲，“你在这边看着场子，尤其是别让人动监控。”
“怎么回事？”
段和洽愣了一下，随后也意识到这件事估计不小。
莫执从下属手里抢过钥匙，声音里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滔天怒火：“车被人动了手脚。”
他对着坐在屋里主位的男人点了点头：“黎哥我先走了。”
男人也站起身来：“我去看着监控，你这样子别开车了，和洽你开车带他去。”
段和洽点点头，拿过了他手里的钥匙：“二爷，走吧。”
宴会厅里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他们从楼上一下来，就被站在人群中心的秦沐雨看了个正着，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似乎忘了自己的唇妆，抿了抿唇，还是迈步迎了上去：“二爷，段哥哥，幸亏你们来了，我刚刚怎么找你们都找不到，可要急死了！你们不知道，好像说停车场那里出了点事，我爸妈已经去处理了，而且还听说……”
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莫执的脸色，咬着下唇，像是害怕着什么一样，突然开始吞吞吐吐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不幸中的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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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莫执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直直地就要往外走。
秦沐雨自然是不甘心的，也忘记了害怕，连忙几步跟上：“二爷，好像是已经有车出事了，只不过在查是谁家的车，但是我看着像是……”
“像是什么？”莫执终于开口。
只是这一句话就让秦沐雨心里打了个突。
她算得上是莫执身边走的还算近的一个女性了，只是这么多年，莫执对她的态度也就是比对外人稍微亲密一点儿，很少是带着笑意对她说话的。
可是这一句话，莫执却是用了十分的笑意，甚至称得上是温柔的问了出来。
这样反常的态度，像是从天灵盖给秦沐雨灌了一盆冰水一样。
“像是……像是……”秦沐雨嗫喏着，最后声如蚊呐地说了出来，“像是二爷您的助理秦逸带着林小姐回去的车……”
莫执还是笑：“是吗？你的意思就是，苒苒出事了？”
还不等秦沐雨在高压之下回答出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充满疑惑的声音：“什么？怎么我就出事了？”
这话一说出来，不光是秦沐雨，就连莫执和段和洽都愣在了原地。
站在那里的一脸诧异的，不是他们以为已经出事的林苒，又会是谁？
“苒苒，你……”有那么一瞬间，莫执想激动的把面前完好无损的小姑娘给抱进怀里，可他毕竟是这么多年历练出来的，只是一瞬间的激动，便把刚刚抬起来一点儿的手给放了回去，“你没回去？”
林苒眼神在几人的身上快速地飘过，加上刚刚的话，心里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长话短说：“我原来是想走的，但是想一想要是我跟秦逸都走了，二叔要是真喝醉了反而不好，就把钥匙给秦逸，自己留下了。”
莫执微皱了眉问道：“那你电话呢？”
要不是刚刚给她打电话没人接，他当然也不会误认为林苒已经离开了。
“我电话没信号的呀，”林苒掏出手机，展示给了他们看，“我刚来的时候就跟你说了的，二叔你忘了？”
虽然林苒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可是秦逸毕竟也是出事了，莫执和段和洽心里还是悬着的，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点，更顾不上脸色复杂的秦沐雨，莫执便安排了人先带林苒回他那两栋别墅，走之前嘱咐道：“回家先睡，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林苒自然懂他的言下之意，利利索索的点头：“好，我知道，二叔和段叔，您二位注意安全。”
段和洽一路风驰电掣开到了医院，莫执虽然当时知道出事的时候已经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好在知道这事的莫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群医生严阵以待，直接就把秦逸推进了急救室。
莫执和医生简单交流过之后，忍无可忍地一拳砸在墙上，手指关节破了皮也似乎没有感觉到，看着他这个样子，就连段和洽都不敢上前。
在路上的时候莫执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通知了家里人和秦逸唯一的亲人——他的亲生姐姐秦蕊，因为从市区里到这里更近，没过几分钟，秦蕊就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刚一看到莫执就直接扑上去揪住了他的领子，根本就不顾忌什么面子和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告诉你！小逸要是出事了你也别想好过！”
莫执脸色比外面下着雨的天色还要阴沉，他心里比谁都要后悔，也比谁都要愤怒，这是林苒没有坐在车上，如果不是临时改主意的话，那出事的不光是身为他左膀右臂之一的秦逸，还有他心尖上的小姑娘……
这世间有很多如果，可是也终究只是如果。
就在段和洽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分开正僵持着的两人时，从急救室里走出了一个医生，他摘下口罩问道：“莫二爷在吗？”千度中文网
看到了莫执之后，他面色凝重地说道：“莫二爷，您送来的这位先生伤的并不重，因为车速不快，加上安全气囊打开的及时，所以身上只是擦伤。但是……这位先生手臂是不是有旧伤？”
听到这里，在场的三人都有了不好的预感，秦蕊眼圈一下就红了：“医生你的意思是不是说……”
医生为难的点了点头：“因为角度不巧，加上撞击虽然被气囊抵消掉了一部分，但还是产生了很大的作用力。所以他的旧伤很有可能会加重，我们只能说尽力去减少影响。”
莫执直到两分钟后才反应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对医生说道：“我明白了，手术什么时候能结束？”
“不会很久，”医生冲他们点点头，重新戴上了口罩，“请放心。”
看着医生关上了急救室的门，秦蕊抽了抽鼻子，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想一巴掌抽在莫执脸上――
“啪”！
拐杖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走廊中格外清晰！
“给我跪下！”莫老爷子抽了莫执一拐杖之后，少见的对这个最偏爱的儿子动了火，带着怒气的冷喝让所有人都心头一惊。
莫执沉默地跪下，他知道这都是他自己托大，不然秦逸也不会出这件事。
更有甚者，如果不是万幸林苒没有上车，那么……
“你自己看你自己做的是什么事！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是吧？！别人我管不着，莫执你自己说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最近小心？！这么多次都没长教训，非要闹到这种地步你才开心？！”莫老爷子满脸怒火，越说越气，恨不得就拿拐杖抽到莫执身上。
跟着莫老爷子来的莫湘正在安慰秦蕊，看到莫老爷子真的要动手，上前几步想要扶起莫执，老爷子却一声断喝：“谁敢扶他起来，就别我老头子绝情，不认这个儿子！”
莫湘连忙退回原位，莫老爷子戎马出身，一辈子说一不二，说不认莫执就真的可能从此不让他进莫家的门。
“我早就跟你说过，肯定会有人从你身边的人身上下手，让你多小心一点。”看着急救室的灯依旧亮着，老爷子怒火更旺，“你当时答应的不是好好的吗？！”
无论老爷子怎么发火，怎么打，莫执都是沉默地跪在地上，连一声闷哼都没有发出来过。
莫湘知道，莫执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性质，而这个时候，心里最难受的其实应该就是莫执自己。
秦逸毕竟是跟他从微末时开始跟在身边的助理，两个人除了这一层上下级关系以外，说是兄弟都不为过，现在虽然林苒没有出事，可是这不代表莫执心里会毫不在意。
甚至，他会更愧疚……
她上前一步，拉了拉老爷子的袖子：“爸，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在这里闹起来，对谁都不好，而且声音大了，难免会影响手术。”
莫老爷子本想甩开莫湘的手，可是在听完了最后一句，总算是稍微冷静下来一点，他用拐杖恨恨地敲了一下地面，厉声说道：“要是再出了这种事，你就好自为之！”
莫湘冲跟着她来的助理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上来接过她的位置，将莫老爷子扶了出去，老爷子虽然身体硬朗，可毕竟年龄到了，发了这么大一通火之后，身体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看着她扶着老爷子走远，莫湘才把莫执从地上给拉了起来：“要我说，这顿打你受的一点都不亏。”
莫执却一言不发，只是任由她把自己给拉起来，随后便沉默地看着急救室的大门。
第四百九十六章 林苒也进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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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段和洽的电话响了，他快步走到一旁，低声地说了几句之后便拿着电话走了过来，然后站到了莫执的身边轻声说：“二爷，那边有结果了。”
沉默了许久的莫执从齿缝中迸出了一个单字：“说。”
“黎哥查了监控，然后直接在场里把人给找了出来，你也知道黎哥审人很有一套。”段和洽顿了顿，犹豫着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那个人说，是秦沐雨给了他钱，让他去在车子上动点手脚。”
小心地观察着莫执的脸色，他继续说了下去：“因为来的人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所以虽然秦沐雨给了不少钱，他也没敢按秦沐雨说的程度动手。”
“这么说，他觉得是卖了个人情给我？”莫执怒极反笑，“跟黎哥说，把人交给我，我还有事情想问。”
段和洽点了点头，跟电话那边的人飞快的讲了两句，然后面色很难看地对莫执转述道：“秦沐雨现在缠着黎哥，哭着说要见你，还说这件事是误会，她不是诚心要这么做的。”
“让黎哥看着办。”
莫执沉声说道，被怒火烧的赤红的眼睛里是彻骨的寒意。
好一个不是诚心！
想到秦逸当时苍白着脸色被夹在座椅和安全气囊中间的情形，莫执就觉得心头的怒火一阵旺盛过一阵，他能看出是秦逸强行撞上内侧护栏的，这让他不禁后怕，如果秦逸没有这么果决，如果他没有因为路况的问题而降低车速，如果自己那时候没有打电话过去……
要是林苒在车上……
那他很有可能就彻底的失去他兄弟一样的秦逸和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了。
他再也不会因为那个承诺而对秦沐雨网开一面了，算他对不起兄弟的托付，这笔账，待他见到秦沐雨的时候，亲自和他清算！
林苒这一夜其实也没睡好，昨晚温度低，她又穿着礼服，加上心里装着事情，半夜就发起了烧，她疲倦的睁开了眼睛，还没等看清自己到底在哪，就听见身边的一声惊呼――
“苒苒！醒了吗？”
林苒过了很久，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也在医院里，身边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于瑟瑟：“我……这是什么时候了？”
一说话，这才发觉嗓子干的想要冒火。
于瑟瑟连忙给她倒了杯水，插了吸管让她慢慢喝：“下午三点多，早上齐婶叫你怎么都没人应答，用备用钥匙开门进去才发现你烧的都迷糊了，赶紧把你送医院来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她喝了水，无力地摇了摇头：“医生怎么说？”
顿了顿，补充道：“我是说秦逸哥。”
于瑟瑟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她上来就会这么问，放下水杯后叹了口气：“没什么大问题，身上也就是擦伤。只不过他本身胳膊上的旧伤本来就没好透，这又来了一下……又得当一段时间的杨过了。”
说罢，她便转身去开窗帘，也借着这个机会，偷偷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她跟秦逸也熟，也知道要不是病床上的这个小姑娘没上车，骨科住院部还得再躺进去一个，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状态影响到林苒，所以只好背过身，偷偷抹泪兔兔飞
看着于瑟瑟塞到自己鼻子底下的那碗药，林苒简直是欲哭无泪：“就不能给我西药吗，虽说我知道中药是国粹，但这个味道我实在是受不了啊。”
于瑟瑟却又把碗往前递了递，好像是根本没听到她刚刚说了什么似的：“趁着还是热的赶紧喝了，要不然再热一次效果绝对没现在好。”
半坐在床上的林苒退无可退：“就没有西药吗，那种见效快，一口水就能送下去的胶囊药片？”
“西药副作用太大，”于瑟瑟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呵欠，“赶紧喝了，我好继续打我的文件。”
林苒嘟囔了一句是药三分毒，皱着眉头把药给喝了下去：“不是我说……这味道真的是恶心到难以言喻的地步了。”
于瑟瑟坐在一边，皱着眉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眼下的黑眼圈十分明显，故林苒看着她这个样子，怎么也放心不下：“于姑姑，要不就直接回去睡个觉，你黑眼圈再重也没法变成国宝。”
“要说变成国宝，那也是你，你现在是保护动物你知道吗？”于瑟瑟头都没抬，“再说我也就呆到晚上，你今天晚上不就能搬回家了吗，好歹不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了。”
林苒用手指敲着床沿，眼睛里是玩味的光芒：“果然，认为这件事不是秦沐雨一个人做出来的不止我一个。”
敲完了一段文字的于瑟瑟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之后才对林苒的话做出了回应：“我倒觉得，这还真就是秦沐雨出于嫉妒做出来的，这么不经大脑考虑，事后也不知道毁灭证据，还不如投案自首以求宽大处理呢。”
“不像，”林苒停下了手指敲击的动作，沉思了片刻后说道，“秦沐雨就算是有这个心，她也没这个胆子做，而且她不会不清楚，惹了二叔之后会是什么后果。”
说到这个，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话说，这几天二叔呢？”
不是她对莫执产生了什么依赖，而是这事情有点太不对劲了，莫执这个人前一段时间还把她当个玻璃做的，现在真进了医院，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奇怪。
于瑟瑟敲击键盘的手指一顿，平静地说道：“本来是查谁在车上动的手脚，那天突然接了个电话出去，好像是工作去了。”
静默了一会儿，林苒突然笑了起来：“于姑姑，你在说谎。”
于瑟瑟一愣，抬头看着她：“你的幽默细胞退了不少，果然是跟莫执混久了之后，近墨者黑吗？”
“我虽然跟您认识的时间不长，”林苒靠在床头松软的枕头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回望过去，“可我毕竟是以后要上法庭跟别人针锋相对的，况且，您的演技跟二叔比，还是差了点儿。二叔有时候都骗不过我，于姑姑您怎么能瞒得过我？”
在林苒带着笑的注视下，她很快就举手宣告投降：“我本来还想给他留点面子的，谁知道你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我早就说了，你当律师实在是太屈才了，赶紧去警校那边吧。”
“给他留面子？”林苒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好像出了点问题，“你俩不是一直都不对付吗？”
“所以你还要不要听我说？”
“我错了，您请随意。”
于瑟瑟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再次开口：“秦逸进医院的时候，莫老爷子也来了，就在急救室门口，直接让他跪下了，训了一顿，说他不知轻重，把自己的能力看得太高了。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就是怪他没保护好身边的人，除了秦逸以外，更多的指的是谁……你心里清楚。”
看着林苒的表情，于瑟瑟已经知道她大概想说什么了：“我知道，你是想说你从来都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但是你想想，莫执说过好几次他来处理那些麻烦事，其他事就不说了，至少在秦沐雨这件事情上他没做到这一点。”
“所以归根结底，他现在是不太好意思见你。”于瑟瑟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几天林苒因为留院观察不方便移动，陪床的她也没休息好，“怎么样，我能采访下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第四百九十七章 秦沐雨在医院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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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一脸匪夷所思：“你确定你跟我说的这个人，是莫执？是我二叔？”
“被感动了？”于瑟瑟更加匪夷所思，“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你该去查查视力了，居然能看出来我是在感动？”林苒端起床头柜上的蜂蜜水慢慢地喝，“二叔那个人要是就因为这件事不好意思见我，明天的太阳都能从西边升起来。”
于瑟瑟耸了耸肩：“不信就算了，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么多，都说给你听了。”
她却没有在回应这句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喝自己的水。
于瑟瑟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话，林苒思索着，可是以她对莫执的了解来看，自己要是断了条胳膊或者断了条腿，他这个态度还是有可能的，现在不过是发了场高烧，就不好意思来见自己，这话的可信度实在是太低。
那么……造成他这个态度的，到底会是什么事？
下午的时候，苏明义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刚好于瑟瑟有事要回家里一趟，见她确实是和这个人分外熟稔，就把照顾她的事情托付给了苏明义。
“你怎么样，看你像是没睡够的样子？”苏明义上下打量了她半天，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林苒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还好，就是头疼，嗓子也不舒服，不过没睡好倒是真的，医院这床我怎么睡怎么觉得别扭。”
“伤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再帮你找医生换个房间？”苏明义给她倒了杯水，低声问道。
“没什么了，今天晚上也就能回去了，而且暂时住到莫家老宅那边去，那边的床虽然也不习惯，但是总比这张要好。”林苒端起了咖啡，开口问道，“苏哥你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没错，”苏明义这才想起，自己打开门看到林苒之后想说的第一句话，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最近在忙什么？怎么又和何家联系上了？”
有些特别缺乏安全感，喜欢依赖别人，或者很喜欢别人关注的姑娘，会很欢迎这句“你最近在忙什么”。但是对于林苒这样的姑娘，有些话会踩她的禁区，就比如说你最近在干什么，你做这些有什么用，我觉得你这么做没道理，或者是你应该怎样怎样。
这些姑娘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强势，她从来不会当面抢白别人，用命令的语气告诉别人你应该如何如何，仿佛就是电影穿prada的恶魔里那个老女人一样，踩着细高的高跟鞋的趾高气扬地走过。
但是她的强势是在骨子里的，一旦让她感觉到了你在以自己有限的智商来揣度别人的行为的时候，她连争辩都不屑于跟你争辩，直接就把你放到人类不能沟通的物种之内。
可是苏明义却觉得，那些所谓追女孩子的技巧其实并不对，一时注意到了，不可能一辈子注意到，费尽心机讨好她一时，也没有那个心机一辈子都讨好她。
技巧都是用来逢场作戏的，想要长长久久，非要以真心才能换真心不可。
这是一条漫长而愚蠢的路，需要走很久，非常艰难，风险极大，但是也会有丰盛的回报。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意顾左右而言他地“哦”了一声，目光无意识地从屋子里的装饰物品上扫过，她想，怎么说呢？
她自己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什么，好像所有的事都变成了一团乱麻，缠在一起，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牵扯到很多人，很多的关系。
她不想说，怕一开口就暴露了现在这个让自己痛恨的，理不清头绪的软弱状态。不能露出自己的底牌已经成了林苒骨子里的东西，无论是她跟周围大部分人的关系，还是她这些年来处理的事情，带给她的后遗症，都让她每天做的事就像是一场说谎者的游戏。
林苒总是很难逃脱德、州、扑、克、带给她的后遗症，无论手牌是什么，无论翻到了第几轮，无论是跟庄还是弃牌，都要不动声色，谁的骗术高，谁最坐的住，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不动声色的安抚面前这个一直对自己有些过度关心的男人。
林苒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却不知里面包含了多少种情绪的苦笑来，感情这东西，说起来玄之又玄，可是当你真的冷眼旁观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并且操控起来的话……
就会发现，它是一把最柔软，也是最锋利的剑。
过了不知多久，苏明义才听见林苒轻声说：“一些……事。”
苏明义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略微低着头，手肘撑在一边，手指不自觉地揉着额头，表情有点阴郁。
这让他一瞬间就心软了下来。
他听到自己开口说道：“那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等下我叫你。”1800文学
也许是刚刚吃的药里有安眠成分，林苒确实感觉到困意在一阵一阵的上涌，她小小的打了个呵欠，缩回了被子里：“我睡一会儿就起来。”
苏明义帮她把被子整理好，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温柔的笑意：“睡吧，我在这儿呢。”
“再这么睡下去，我都快变成考拉了。”林苒有些不满地抱怨着，“就是每天呆在树上，除了吃树叶，就只能睡觉，要不就是吃着树叶就睡着了，我觉得我的骨头都已经软/掉了。”
“多睡会儿对你有好处。”苏明义坐到了之前于瑟瑟所坐的位置上，，专注地看着她，“你睡眠质量不是一直不好吗？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林苒含糊地应了一声，放任之前强压下的睡意一涌而上。
但在睡着之前，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是什么呢？
在沉入黑甜的睡眠中之前，林苒迷迷糊糊地想着。
听着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下来，苏明义眼中的温柔也慢慢褪去，露出了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锋利的芒刺来。
他费尽心思地在保护这个姑娘，为了不让她身陷险境，在林靖和出事之后，不惜让她失望，也跟林靖和一起，封锁了所有那个时候容易让她分心的消息，在知道了她到雁城之后，他就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林苒开学之前跑了好几趟雁大，找到了当年还算可以的几个同学，拜托他们好好照顾林苒。
当知晓在林家老两口出国之后，是莫执接手照顾她时，他心里虽然难受——因为他现在并没有办法在明面上去照顾她——但毕竟是当自己亲妹妹，甚至比亲妹妹还要亲的人看待，苏明义还是放下心，继续在暗中做自己的事。
只要莫执能够照顾好她，让她一辈子能平平安安地过下去，他便别无他求。
可现在……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苒，苏明义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捏成了拳头。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掏出手机给莫执发了条短信。
在他失控之前，无论怎么说，他都要和莫执好好谈谈。
收到苏明义的短信时，总算是做好了能在林苒面前伪装平静准备的莫执刚把车停好，正从医院的停车场往外走，看完了内容之后，他挑了挑眉，对这条短信的到来并没有感觉到意外。
苏明义对林苒有很强的保护欲，这件事情莫执一直都十分清楚，而林苒这次差点出车祸的消息并没有被封锁，苏明义知道这个消息，也不过是早晚之间的事情。
所以他一直都在等苏明义的这条信息，好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就在他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一个值班护士走到他的面前，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你好，请问是莫执莫先生吗？”
莫执点了点头。
男人身上无意识释放出来的压迫感，让小护士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了：“是这样的，有个秦小姐一直闹着要找您，而且闹得动静很大，我们现在请她在休息室里坐着，但是她说见不到您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毕竟是医院，您看……”
秦沐雨居然闹到了医院来？
莫执冷笑了起来：“带她到这儿来，就说我刚好也想见见她。”
他的眉目间满是戾气，看的小护士浑身一激灵，后背也渗出了一层冷汗。
真是讽刺，为什么林苒现在虚弱的躺在病床上，而她还能活力百倍地在这里闹事？
她在这里倒也正好，这次，他会彻底和她做个了断。
没过多久，莫执就听到了秦沐雨尖利的声音，为了防止她打扰到别的病人，医院也找了两个警卫专门带她到这里来，毕竟这间私立医院里的病人非富即贵，要不是看着她是秦家大小姐，医院方面早就把她给“请”出去了。
莫执冷着脸，看着她走到面前，在看到莫执的那一瞬间，秦沐雨立刻换上了委屈的声音：“二爷！你看他们，我的手臂都被掐青了！”
可莫执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斥责警卫，而是带着一种她不熟悉的笑容看着她，那笑容那样冷，让她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
第四百九十八章 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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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莫执才淡淡地开口，声音客套而疏离：“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见你啊，二爷。”听到他这么问，秦沐雨眼圈慢慢地就变红了，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你别听那些人胡说，这件事真的不是我诚心要做的，我不过就是……不过就是因为她一直让我丢脸，随口说了一句气话，没想到那个人为了巴结我家，居然……”
剩下的话，在她看到莫执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厚的时候，渐渐变成了无声的嗫嚅。
看着她这个样子，莫执突然叹了口气，提出了一个跟现在似乎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秦沐雨，我跟你认识多久了？”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秦沐雨还是想了想，答道：“从我五岁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到现在都已经二十一年了。”
“是啊，二十一年。”莫执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回忆之情，“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就到了现在了。”
从他的语气里，秦沐雨发现了事情似乎有了转机，急急地说道：“是啊，但是这二十一年里我们可一直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的感情，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莫执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眼睛：“就是因为我跟你认识了二十一年，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信口开河时又是个什么样子，我是一清二楚。”
秦沐雨完全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说，连忙开口争辩：“不是的二爷！你怎么能听信别人的话而不相信我呢？明明我跟你的关系才比较近啊！”
而莫执却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说的话：“秦沐雨，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你和我心里都很清楚，事到如今，你这样的解释，你自己认为还有意义吗？”
这样重的话，秦沐雨很少听见莫执说，更不用说……是对她说的了。
但莫执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秦沐雨觉得似乎有一盆冰水直接从头顶浇了下来――
“以后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否则我会做出什么事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这怎么可能？！
以前就算自己再任性，莫执也没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脸色再难看，可是当她搬出自己的哥哥时，他的态度都会软下来。
她也知道这样做很不对，可是又不是她的错，哥哥出走的时候把自己托付给了他们，看在哥哥对他们各方面的照顾上，对她好一点又能怎么了？！
但是她现在最为依赖的人却要把她像包袱一样扔开，她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的发生！绝对不允许！
没错，当初她找人设计接近莫执的其他女人的时候不也没事吗？这次一定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过去的！
“二爷，你忘了我哥哥当年是怎么对你说的了么？”委屈的表情下隐藏着疯狂的情绪，秦沐雨哆嗦着嘴唇，楚楚可怜地说道，“你也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了。”
莫执抬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的让人难以想象：“就是因为他放心不下你，我才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知道吗，就因为你这次动的手脚，现在医院里已经躺进了两个人，我差点儿失去了我最信任的助理之一，和我的小姑娘。”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就只有秦沐雨跟他两个人能听得见。
听到这个消息，秦沐雨眼里先是闪过一丝恨意，随后立刻就被无辜所替代：“怎、怎么可能，二爷，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啊！”
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莫执自然没有错过她的眼神变化，他还是笑着，声音也更加轻柔，可说出来的话却和语气完全不相符：“就算你哥哥当年再怎么照顾过我，这份感情也不至于要拿人命来还。秦沐雨，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当然，也请你不要再出现在苒苒的面前，否则，我的手段你也是清楚的。”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莫执冲着警卫使了个眼色，便转身离开。
秦沐雨打了个冷战，脸色苍白的仿佛是地狱之中的鬼魂。
她没有看错，刚刚莫执的眼睛里满是赤裸裸的杀意，就好像是一只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一样，下一秒就要咬断她的脖子。120
失魂落魄地被警卫带出了医院，秦沐雨迷茫的站在私立医院的大门口，完全不肯相信刚刚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
怎么可以？！那个抢了她莫执身边位置的女人还没把位置还给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让她离开？！
对了！那个人！那个人一定有办法的！
就是因为那个人的办法，要不是林苒临时变卦，现在就已经缺胳膊少腿了，那个人一定有办法让她死！然后让自己坐上莫夫人的位置！
秦沐雨的眼里已经满是疯狂，她一边走一边咯咯地笑了起来，丝毫不顾路人奇怪的眼光。
只要自己有那个人的帮助，一定能成功抢回莫执的，反正那个人也说过，她的目标只是要让林苒陷入泥潭，永无出头之日罢了！
等着吧林苒，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相对于苏明义到医院来的目的，林苒更感兴趣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时机过来探望她。
她倒不是不相信，苏明义知道自己出车祸的事情之后会冷情的不来看她，换句话来说，让林苒奇怪的是，他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过来。
那么，在这些时间里，苏明义到底在做什么……
如果让她知道苏明义是怕过来以后发现是真的出了大事但是莫家压着消息没往外放，自己一时又受不了的话，林苒大概会觉得三观都要重建了吧。
林苒坐在桌边，若有所思地敲着桌子，住院的时候没时间考虑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涌了出来。
先是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自称秦瀚海未婚妻的女人，然后是当时那个女人奇怪的态度，而后便是秦沐雨……
想到秦沐雨，林苒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她很想知道那场宴会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最开始她以为不过就是个相亲宴会，可是现在看来，事实并不是那么简单。
在莫湘的车上动手脚，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深究起来却十分难，毕竟她是怎么知道自己会坐莫湘那辆车回来，而且莫执也不在车上？
自己会坐那辆车回来是在宴会开始前就定下来的，当时人多耳杂，被别人听到也是正常的，可是自己先行离开，却是一件突发事件，从拿了钥匙到停车场，中间并没有间隔多少时间。
林苒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她起身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段叔叔吗？是我，林苒。”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我出车祸的那天，二叔他是有什么事才让我先走的。”
她听着电话那头段和洽的话，眉目沉静，似乎对方说什么事都没办法让她惊讶。
几分钟后，林苒才再次开口：“好，我知道了。不，没什么事，我就是想把我出事的经过弄明白罢了。”
“嗯？什么？你说秦沐雨？”
林苒慢慢地笑了起来：“秦沐雨跟我有什么关系，只不过她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的话，也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听说那天，是你跟段和洽一个共同的兄弟回来了，你才让我先走的？”
晚饭时，林苒直接问出了这个想问的问题。
她查车祸的原因这件事，莫执不可能不知道，于其藏着掖着，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还方便她从莫执这里打探消息。
第四百九十九章 意外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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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莫执眉毛都没动一下，把鱼眼睛夹到了她的碗里：“对，他从四年前就去了德国，最近刚刚回来，就是知道我跟段和洽都会参加秦沐雨的生日宴会，他才会去的。”
话虽简单，但是林苒还是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你是说，他跟秦沐雨的关系不好？”
提到秦沐雨，莫执的语气转冷，他冷笑了一声，说道：“岂止是不好，这些年但凡是秦沐雨出现的场合，他都不会出现，这次到宴会找我们，也是他的助手出面的。”
林苒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奇怪……”
这两个字她说的很轻，但是莫执听力过人，还是听得一清二楚：“怎么？”
“我开始是以为，既然他是你们两个的兄弟，那秦沐雨知道我拿了二叔你的车钥匙先回去这件事也不算多难。”林苒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口，“可是你这么说的话，秦沐雨又是怎么知道我拿了钥匙，独自一个人先走呢？”
可是莫执并没有漏出意外的神情：“这件事情你想得到，我自然也已经动手去查了，而且已经有了结果。”
这大大出乎了林苒的意料，她忍不住追问道：“怎么说？”
“你还记得到酒店时，是门童帮我们去停的车吗？”看着林苒点了头，莫执便继续说了下去，“我姐的车自然也是他帮忙停的。那个门童是秦沐雨事先安排好的，在车钥匙里装了窃、听器，就连我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接了钥匙也没检查，让她钻了这个空子。”
听完之后，林苒点了点头，低下头安静的吃饭，也就再没有问其他的问题。
莫执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对林苒的话，他其实说的是七分真，三分假，他没有告诉林苒的是，在调查事件真相的时候，不止一个人提起，秦沐雨这段时间和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来往很密切，就连秦沐雨的母亲为了让他不要对秦家动手，都把这件事如实相告。
秦沐雨这段时间像是走火入魔了一样听从那个人的话，而且据秦夫人回忆，有一次在秦沐雨打电话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两句话，那个时候秦沐雨说，既然你都能把林靖和玩的被林家除名，那什么时候才能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林苒。
他放在桌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如果这句话秦夫人没说错的话，那么跟秦沐雨来往密切的这个人，很有可能知道林家当年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也能准确的知道，林家的内鬼到底是不是林丞。
这么多年了……总算是有了新的线索出现在林苒面前，如果让她知道了，怎么可能就看着它从自己面前溜走？
但是现在这个混乱的情况，他怎么敢放心让林苒再这样查下去呢？
虽然知道莫执不会害自己，可是他那天晚饭时说的话，林苒也并不是完全相信的。
这些日子因为身体原因只能走读，到了家之后只能逗猫的林苒心不在焉地拿着逗猫棒，看着蛋饺上蹿下跳，心里考虑的还是秦沐雨的那件事。
不管是潜意识，还是现在的诸多线索，她都有理由相信，这件事秦沐雨不过是颗被人利用的棋子。
因为思考的太过入神，在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林苒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而在看到门外是提着礼物，一脸笑意的白秀倩时，她觉得自己的胃开始隐隐作痛。
更恐怖的是，看到来开门的她，白秀倩笑着说：“你叔叔去停车了，马上就上来。”
林苒开始认真地考虑起装晕倒是不是个好主意了。
虽然林苒这是差点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但莫济海夫妇却并没有多大改变，仍旧是白秀倩带着笑意说个不停，莫济海坐在一旁沉默地喝茶。
但是毕竟还是记得她小时候莫济海做过什么事情的，林苒完全不敢轻视这个看起来无比平庸的男人，虽然在和白秀倩聊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仍旧是分出三分心神，留意着莫济海的动态。无忧
“知道你出事了之后，老爷子非要亲自过去，谁拦都拦不住。”说了半天，白秀倩端起茶润了润喉咙，“听说那天差点儿就让莫执跪下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林苒都不太乐意跟白秀倩打交道，脸上也是挂着淡淡地笑容回应道：“那时候我估计已经在家发烧烧的神志不清了，到底是真是假，婶婶不如去问问当时也在场的湘姑姑？”
白秀倩脸上笑容一僵，要说在莫家，她真正怵的还真不是莫执，毕竟男人并不理解女人心里的弯弯绕。
可是莫湘不一样，每一次和她对视的时候，白秀倩都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想的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就算是她再好奇，她也不会闲的没事，去主动找莫湘的。
在这片短暂的沉默之中，莫济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淡淡地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虽然是一句简单的关心，可林苒仍旧一瞬间就打起了全副精神，进入了一种战斗状态：“您没听说吗？”
“莫执就跟家里简单的说了一句，是秦沐雨动的手。”莫济海的态度仍旧是淡淡的，好像是在和林苒谈论天气一样，“但是秦沐雨这个人我也了解，断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弄这种要出人命的事情。”
果然，他们这次来，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林苒挑了挑眉：“看来，莫堂叔您也是知道秦沐雨一直喜欢二叔的事情了？”
莫济海点了点头：“秦沐雨哥哥当年把妹妹托付给几个兄弟的时候，我也在场，他向来对莫执他们很照顾，所以走之前把秦沐雨托付给他们几个照顾。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以为他是想娶秦沐雨，只不过是因为老爷子不同意，所以才扛到现在。”
“所以？”对秦沐雨哥哥的事情林苒也略有耳闻，此刻听来也不算惊讶，态度平静地问。
“所以在听说是秦沐雨动手的时候，大家都不太相信。”莫济海眼里的光很亮，可内里的内容却是连林苒都读不懂的复杂，“因为都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在聚会的时候给你点脸色看，这种事情她干得出来，可是这件事……可已经算得上是谋杀了。”
不得不说，莫济海表面上还真是个正人君子，至少这么多年来，林苒从来没见过其他人八卦都能八卦的这么一脸正气的。
白秀倩的眼睛也亮了起来，这可是大新闻，只要林苒一时顺嘴说漏了什么，她手里都算是有了什么把柄。
就算是没有说漏嘴，关于莫执的八卦，谁会不乐意听？
林苒淡淡一笑，捧起了自己的那杯蜂蜜水慢慢地啜饮着：“看来您还是不了解女人啊，婶婶难道没跟您说过这中间的原因吗？”
“女人的嫉妒心，可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啊。”
“嫉妒吗？”莫济海却直直地看着她，“你真的这么想？”
林苒吃不准他为什么会这么问，仍旧只是带着淡淡地笑：“当然，女人的嫉妒心一旦发作起来，会做出来什么事谁都说不准。”
“那你呢，知道莫执跟秦沐雨，甚至还有余家那个姑娘从小就认识的事情之后，你的嫉妒心发作了吗？”
“我相信他。”
让白秀倩没想到的是，林苒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带着浅浅的笑意，掷地有声地抛出了四个字。
甚至都没有去否认莫济海话里隐藏的深层含义。
第五百章 林家的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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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想开口再去追问些事情，却被莫济海平静的声音打断：“你相信他就好，我们打扰的也够久了，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白秀倩的表情被林苒尽收眼底，她面上不动，站起身来把两人送到了门口，客气地寒暄了几句之后，便关上了房门。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意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莫济海最后那一句话是话中有话，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打死林苒她都不相信，这个男人是出于好意，才来了这么一句。
对于莫济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林苒就从心底不自觉地对他产生警戒感，而后续的几次接触，也证明了她并不是想得太多。
在这个深夜里，男人轻车熟路地拐进了一个小胡同，一开始还能看见几对野鸳鸯和一些喜欢在黑暗中进行某些交易的人，渐渐的人越来越少，喧嚣也越来越远，连路灯都越来越消极怠工了。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得并不快，姿势随意放松，却好像在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穿了不知道几条这样人烟稀少的小路，他走进了一个更逼仄的地方，这里只有一盏路灯还是亮的，灯罩被打碎了，就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灯泡，偶尔会闪那么一下。
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人站在灯下。
林毅业走过去，对那个人点点头：“大哥。”
那人抬起头，大概三十来岁，长得斯斯文文的，脸上甚至架了一副无框的眼镜，笑眯眯地看着林毅业：“怎么，见着那只老耗子了？”
林毅业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含糊不清地应了声，看着“大哥”把烟叼在嘴上，自然而然地帮他把烟给点上了：“怎么说？”
林毅业深深地点了点头：“妥了。”
“大哥”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点点头：“老耗子现在别无选择，伍子平也是把人逼到绝地了，我就说伍子平这东西成不了大气候，就为了他所谓的什么人生目标——哦，对了东西你拿到没？”
林毅业带着点不信任地看着他：“大哥，你糊涂了？老耗子把东西给我，他还要不要命了？”
“大哥”皱皱眉：“也是，老耗子这孙子，不过最好还是想办法尽早拿到……”
“你拿它干嘛用？”林毅业靠在电线杆子上，吐了口烟出来，他吸得很深，吐出来的烟极细，脸上的神色和之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点儿都不一样了，“真想让伍子平死也不一定用得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但是……你说他要是知道老耗子和那玩意现在在我们手上，会怎么办？”
“大哥”沉吟了一下：“你不要托大，伍子平是个狠角色，外加白眼狼，亲兄弟他都能卖，这种人信不过……”
“谁说他信得过了，算了，不说这个，我听说夏家的大公子最近……”林毅业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似乎迷上了地皮生意？”
“嗯？”“大哥”愣了一下，“你说他在东郊买的那块地皮？怎么了？”
“不怎么，”林毅业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位老先生低调了好多年了，一直默不作声地给生意洗白，可是不代表狮子的地盘，是野狗能伸爪的。”
“东郊？”“大哥”第一个反应就是否定，“不能。何家的人早就不在那边活动了。”
“能不能你看看就知道了，具体原因我先不说，”林毅业眯着眼睛弹了弹烟灰，“要不咱俩打个赌……”
“去你大爷的，丫又看上我那新车了吧？”“大哥”嗤笑一声，“跟你赌？跟你赌我裤子都得输没了。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现在都知道我这有个消息来源，指不定谁过一阵子就来挖墙脚，到时候你可别给我爬墙。”
林毅业一乐，这回他脸上的表情正常得多，阴森的东西抛去了，他好像仍然是那个骄纵的纨绔子弟：“给我一辆阿斯顿马丁，车上再坐一个绝世大美人，说不定我就真倒戈了，大哥你留神。”
“大哥”一本正经地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我像绝世大美人不？”
林毅业顿了顿：“像……美人他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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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业笑着冲他挥挥手：“就这么着吧，我先回去了。”
“等会！”“大哥”忽然叫住他，正色下来，“月底何家老爷子过寿，请帖到了，你去不去？”
“哟，这位老先生啊……我那个父亲倒是挺在乎的。”林毅业往回走的脚步没停，回头扫了“大哥”一眼，轻轻地提起嘴角，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讥的表情，“我还是算了吧，我可是一个应届高考生，这马上就要上考场了，哪有这个闲时间作陪。”
说完了之后，林毅业便扬长而去。
“大哥”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来，就着昏黄的路灯用衣角擦了擦，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带着黑色连帽衫的帽子的林苒和大哥无声无息地擦肩而过，到街上打了个的，已经很晚了，的哥都懂得看人脸色，上车的这年轻人报了个地名就一句话也不说地闷坐在那，脸色不加掩饰地有些压抑。
看这位，不定遇着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的哥也没自讨没趣地上赶着搭讪，伸手把车上的广播打开了，里面正在放一首老旧的歌，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吐出来，带着点靡靡之音的味道。
林苒把头扭向窗外，她一路跟着林毅业走到这里来，现在总算把一直紧绷的神经给放松了下来，她站在隐秘处看着林毅业的时候，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自恃聪明，桀骜不驯……可是那时候的苏明义，终究还是没有这么极端的表情，这样偏激的眼神。
到了地方，林苒结了车费下车，站了一会儿之后，一辆黑色的车无声无息停在了她的面前，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男人，为她打开了车门：“林小姐。”
正是尹江。
今天晚上这个消息其实是莫执给她的，之所以放心让林苒一个人过来，一方面是因为如果是跟林家有关的消息，林苒听到之后肯定要比莫执转述理解的更透彻，而另一方面，这毕竟是林家的家事，两边关系再好，到底也是要适当的避嫌。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在林苒快出车祸之后莫执敢让她什么人都不带的就出门办事。
光是林苒知道的，在那条小巷附近，就安排下了不止十个人在暗处，随时准备保护她。
她坐在车上，忍不住地就想到林毅业和林正这对父子来。
从刚才的那短短一段话里，其实能明显的听出林毅业对林正一点儿尊重都没有了。
孩子们一天一天地长大，青春的躁动和叛逆让他们开始疏远甚至憎恨起自己无能的父亲，他惊慌失措，他比他们还像孩子，心思单纯而不懂得沟通。
林毅业这个人，毫无疑问他是个天生的好演员，能随心所欲地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任意他想要表现的形象……年轻人反叛，本来无可厚非，可是他玩得太出圈，太过头了。
也没有深究过，自己一个刚成年的小孩子，凭什么就能得到这么多人的青眼……
林苒一路上都在思索着自己从林毅业那里听到的消息，等她从尹江的车上下来，瞄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居然已经快半夜十一点了，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了钥匙，慢慢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承叔，我回来了。”林苒一边换鞋一边开口说话，声音里有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你也可以准备去睡了。”
这些天因为她身体原因，承叔也暂时到了莫执的联排别墅这里，反正林家老宅那里是有一整套完整的运转体系的，别说他短时间不在，就算是一年半载地不在，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一直在等她回来的承叔在见到她推门进来的那一瞬间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后，这个高男人脸上又浮现出了极度的担忧神色：“大小姐……您就必须在深夜出去吗？”
林苒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承叔是因为她差点儿出车祸的事情产生心理阴影了，但是一想到是什么事情导致的这个原因，她就觉得心里无比纠结：“好吧承叔，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是……好吧我这么说吧，我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二叔他更不会，至少目前是这样。”
“您似乎在做一些不想要让我知道的事情？”承叔把桌子上给她准备的热牛奶递了过去，这样问道。
“是的，但是承叔，你要知道我是不想让你担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自己对这些消息也不太确定，分不出真假来。”林苒接过了牛奶，似乎知道承叔下一句要说什么的一样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会说我不说出来的话你会更加担心，可是我不想现在就亮出你这张王牌来对付那几个人。”
“那您至少也要让我知道您现在面对的是哪一方的势力不是吗？”承叔坚持道。
林苒低头啜饮了一口温热的牛奶，声音平静清晰：“虽然我一直觉得整个雁城的本土势力，除了莫家之外，没有一方是和我站在一起的，但是现在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您心里也清楚，还是我们林家的家务事。”
承叔点了点头，随后又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第五百零一章 莫老爷子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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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莫二爷呢？他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林苒忍不住就又想起了她现在跟莫执不清不楚的暧昧状态，这让她恨不得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顶楼扔下去，无论她再怎么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要去想这件事情，林苒还是觉得这件事情简直就是她人生污点级别的存在。
如果我就这么偷偷摸摸的爬进二叔那间房子把他给灭口了，林苒非常认真地考虑着这件事情，那么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安全的把这件事情带进坟墓里了？
“……大小姐？”
承叔的声音把不知不觉就沉迷在自己的思维里的林苒吓了一大跳，她茫然的抬起了头看着承叔：“怎么了？”
“您……”承叔颇为纠结的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子，“您究竟是要把谁给灭口了啊？”
“……承叔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不是我知道，是您刚才自己说出口的。”
林苒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把莫执这个人，放在自己人生污点排行榜的第一位了。
但是现在就算她再纠结跟莫执的事情，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却是林毅业的问题。
自打从季飞语那里知道了这些事情——毕竟因为她的原因，季飞语手下在盯着林毅业，因此他这边的消息是要比莫执那边来得快的——之后，林苒承认自己为了躲避麻烦，行动也好、计划也好，都多少有些被动，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如果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她也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表示。
那些不太能拿到台面上说的小玩意儿，包括给周淮安的卫星电话，其实并不是来自于他猜想的任何一方，那是季飞语送给她解闷的，虽然对这个见面不多的老友仍然心存疑虑，但是她已经在考虑迫不得已的时候，把自己手上的那几件事情扔到季飞语那里。
尽管心存疑虑——林苒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她对任何人都心存疑虑。
她缩进柔软的被子里，不知道是不是睡姿问题，还是和承叔的谈话隐隐唤起了她的不安，林苒这一宿就没个安稳。
耳畔好像不停地有声音在响，视网膜被红色沾满，许多曾经见她毕恭毕敬的人红着眼睛向她扑过来……这是一个噩梦……林苒迷迷糊糊地想着。
接着是大片大片的月季花，抽风似的开，红得像油漆泼下去染成的，还有那个硬生生地随时插入自己视线的身影，狭小得让人喘不上气来的阁楼……林苒觉得自己的胸口可能是被手臂压住了，要不然怎么会有生生的窒息感呢？
这样类似幽闭恐惧症一样的感觉伴随着她好几年，自由被限制在那间小小的阁楼上整整两个月，六十多个日夜——沈玮忻和萧寒笙这两个心理医生都说过，这也许是她偏执地不肯让自己停下脚步，无时无刻不在寻觅自己下一个目的地的原因。
因为她与其说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倒不如说她是更加的渴求着自由，绝对的，没有人干涉的自由。这就像曾经挨过饿的孩子不愿意浪费粮食一样。
而林苒同样无比清楚的知道。在达到这个目的之前，她就必须要站在无人敢提出质疑的地方。
这是梦……这是梦……
林苒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这么说到。
接着梦境再一次变了，那张让她记挂了无数个日夜的面庞，带着记忆里不变的笑容出现在她面前，笑起来会弯成月牙的大眼睛——林苒不断提醒着自己这是梦的声音骤然中断了，她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想伸手去触碰那张脸。
可是她的身影却越来越远，那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里的笑意渐渐消散了，丝丝缕缕的忧伤升腾起来，她说：“林苒……你和你痛恨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你还算得上是人吗……”
许久平稳的心境像是骤然来了一阵强台风，林苒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要爆裂开一样，她想喊叫，想要去反驳，想要去让她知道她的天真有多么可笑，可是却喊不出声音来。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另外一个自己的身影很快就消散不见了，她的面前出现了另一双眼睛——一双奇特的、永远带着忧郁的眼睛。搜读电子书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见到过这样一双眼睛，可是潜意识里却汹涌起几乎无法控制的恶意……和杀戮的欲望。
尽管想不起来，但是她熟悉这双眼睛。
林苒浑身猛地抽搐了一下，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窗外是渺茫的、才破晓的天光。
这间价格不菲的别墅里现在空空荡荡的，承叔虽然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可是林苒毕竟是个女孩子，睡觉的时候还是一个人睡在主卧的，她转动目光，扫视了一下这间卧室，然后把手臂压在了眼睛上面——
林苒没想到再过了这么久之后，会突然想起在那个阁楼上的事情来，那个时候，在那个让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地方，林苒一直觉得内心里其实是有两个自己在撕扯着，而另外一个自己——或者说是曾经还真的把乔敬义他们当亲人的林苒——的形象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清晰，或许在潜意识里，林苒在这么多年的时间中，并没有全盘接受自己的改变。
林苒疲惫地闭上眼睛，可是这个梦，现在是真的已经变成过去了。
不管这个梦怎么样，第二天莫老爷子竟意外地到了这里来探望林苒，这倒让林苒有点儿出乎意料，毕竟这个时间点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莫执还在公司，并没有回来。
在一番寒暄之后，莫老爷子最后在书房落座，看得出来两个人有话要谈，承叔上了茶水之后，便带上门出去，给两个人留出了谈话的空间。
“说吧，丫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的莫老爷子依旧带着那种亲切的笑容对林苒开口，可是眼睛里却是锋芒毕露，“你这次差点儿就出事，总不可能就真的这么认倒霉了吧？”
对这件事情，林苒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瞒着莫老爷子，一来本身这就没有什么好瞒的，二来就算是她想瞒，也肯定瞒不过莫老爷子，她微微低下眼帘笑了笑，那一身淡然的气息已经尽数退去：“果然您能够一眼看出来，我心里还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的。”
“你和普通女孩儿不一样，”莫老爷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你的眼睛里有刀。”
听到这个比喻的时候，林苒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慢慢笑了起来：“您果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比喻的啊。”
莫老爷子看着她：“但是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最适合这样形容，这不是什么褒义或者贬义，老头子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也就是这一点，让你比什么都更像你的父亲。”
“我其实并不想把锋芒给亮出来的。”林苒慢慢收起了笑意，“可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人家都到我的底线上来踩踏了，我不可能就一味地忍气吞声”
“你知道吗，在最开始听到你做的那些事情的时候，我还怀疑我自己听错了。”莫老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了怀念的神情来，“我原来以为你因为你母亲和继父的关系，真的就变成了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温吞水性子。没想到你骨子里的锐劲儿还在，而且这些年也一直在淬炼自己。”
“让自己变成了不出鞘则已，一出鞘必然见血的利器。”
林苒整个人的沉静了下来，半晌之后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虽然没办法，但是我也不想装得像我厌恶这些事情一样，或许我骨子里是对这些东西是期待着的也说不定……算了不说这个了，您觉得雁城这个地方怎么样？”
似乎没有想到林苒会选择这个问题开头一样，莫老爷子先是愣了愣，随后才一边思索着一边回答了林苒的问题：“雁城这个地方……如果是一年前的话，虽然各方势力还是和现在一样像是一团乱麻，但是至少和表面上一样是风平浪静的，就算有点小摩擦，私下也就解决了。直到……”
“直到，今年伍子平这个疯子回到这里。”林苒低着头这样说道，“不，其实并不是伍子平的原因，他只是个导火索，给了雁城一个爆发的契机罢了。”
莫老爷子赞许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伍子平不过是颗不错的火种，他点燃了雁城这个大火药桶爆发的那条线，而他自己也是相当清楚这一点的。”
“这个人是个聪明人，他有他自己的目的和手段。”林苒说。
“伍子平是个导火索不假，但其实这其中，你也算一个小火星——毕竟秦家的事情过后，多少双眼睛都盯在你的身上。”
莫老爷子平静的点出了这一点，而林苒轻声笑了起来：“您倒不如说，有多少人是被害妄想症发作。如果是其他的我都可以当做看不见，可是有些人做的太过，有点儿连法律都不放在眼里的意思了……”
第五百零二章 我会帮你走完这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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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能为了一时的平静，就把我的底线都给丢了。”
莫老爷子听了这样一番话，慢慢地放松了身体，继续靠在了椅背上：“你这个岁数，能有这样的见解……我算是明白老林头有多欣慰了。”
“说回我们的话题吧，你今天来，就是想让我帮你对付那些人？”莫老爷子问。
“不，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今天来是为了另外的事情。”林苒出乎老人意料的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我想请您帮我查一个人，但是并不能让人知道……是我想查的。”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你也要偷偷摸摸的查？”莫老爷子笑着打趣了她一句。
可是林苒却是低着头玩着自己手上的那个镯子，眼角眉梢里都带着沉思：“何家的小儿子，何安。”
“何安……”莫老爷子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想起来他的这个和这些毫无关系的小儿子？”
林苒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是毫无隐藏的锋芒：“毫无关系？如果他真的和这些毫无关系的话，那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只知道那么一点点的资料？”
“也好，这件事情倒不是什么难事，也是时候让别人知道，莫家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了。”老人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但是随后，他又盯着林苒：“但是有件事情，我也想问问你。”
林苒点了点头：“您说。”
“你做了什么会让何德厚这么信任你？”莫老爷子的目光带着探究，“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会轻易信任你的。”
“也没有什么，”林苒坦然的迎上了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的目光，“何德厚想要保持现在的地位，我答应他的是我不会动这里属于他的那些东西。他虽然是只快要成精的老狐狸，可是毕竟老了，他现在也就只想求个稳妥罢了。”
在林苒和莫老爷子的这场谈话内容注定只有他们两个会知道，而在公司的莫执直到傍晚时分才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已经酸痛的眼睛后问道：“黄默在吗？”
刚刚推门进来的尹江沉声说道：“不，她已经带着文件出去了。”
莫执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尹江，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何老爷子的寿宴。”尹江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想问这个，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您也收到了邀请函。”
莫执的脸上浮现出了他惯有的笑意：“啊，邀请函。”
他从手边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张红色的邀请函放到了桌面上，好看的手指点在了上面：“你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件事情了。”
尹江甚至自己上司的恶趣味，他要是能忘记重要性这么高的事情的话，他们也就可以收拾收拾各回各家乖乖睡觉了，高大的男人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那么您打算去吗，现在的话开车过去还是来得及的。”
“虽然对特意打听到从什么渠道可以联系到我的何老爷子感到十分抱歉，可惜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去。”话是这么说，可是莫执的话里却是是个人都听不出一丝抱歉的意思，“我还想放松的出去吃个饭。”
提到出去吃饭，莫执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他跟林苒一起出去，像对普通情侣一样享受了烛光晚餐的夜晚。
“那您的意思是……”尹江终于露出了许些疑惑的表情。
回过神来的莫执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继续笑：“我本来是想让黄默去露个面，既然她不在，那也就算了。”
他并没有等尹江回应自己，便站起身来，看着自己身后挂着的那张巨大的雁城地图开口：“何老爷子这个人虽然老了，但是在雁城的能量依旧很大，就算是那些跟他敌对的家族的人也是要卖他几分面子的，他的寿宴可以说是整个雁城势力的聚会也说不定。”
“既然这样，我们虽然不去，但也不能不送礼不是吗？”他转过头来，眼睛里氤氲着笑意。
可是那笑意，却让尹江感受到了一股彻骨寒意，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思：“但是我们……”
“而且既然要送贺礼，肯定是要送一份大礼。”莫执伸手在那张地图上画了个圈，“通知那些不知道多少天没有休假的兄弟们，是时候收网了。”
尹江整个人因为莫执的这句话而瞬间清醒了过来：“是夏家的那条线？可是并没有到最佳时机啊。”
“最佳时机，你觉得既然林苒让苏明义已经在这件事情里收了手，她会把手脚动的这么明显吗？”莫执反问尹江，“我到今天才突然明白他们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苏明义表面上虽然是在用自己的线路帮着夏家走这批货，可是用的路线，说白了归根结底都是何德厚的线路。夏家打算用这批货把林家——或者至少也是林苒拉下水，可他们漏算了林苒到底有多聪明，就在所有人等待那个所谓的最佳时机的时候，她已经不动声色的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干干净净地抽身而去了。”
“不过就算在这局棋里她占了先手，可是下棋这件事情不到最后，怎么能断定谁是真正的赢家呢？”
尹江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出门去布置一切，莫执慢慢地走到了放在房间另一边的小几上的棋盘，看着上面静默着立在两边的黑白棋子，手指抚过了其中一个骑士。
“你既然已经走完了开头，”他低声自言自语，“我自然会帮着你把这局棋走完的，苒苒。”
好看的手指拿起了那枚棋子，轻轻往前挪动了一格。
前一天晚上如何风起云涌，对林苒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能被涉及到的都是有多年根基的大家大族，就算是真的受到了什么冲击，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就会表现出来的。
直到这天所有的课都结束，林苒都没有去考虑跟学业无关的任何一件事。
全神贯注的上了一天的课，饶是早就习惯高压学习的林苒也有点儿精神恍惚，纪鑫正好匆匆往外走，看她这个样子，便拍了她一把：“想什么呢？”
“没什么，”林苒抬头一看纪鑫的打扮和身边的人，有些奇怪，“这不是天黑了吗，你们学生会怎么还要往外跑？”
“临时要去发一组问卷调查，正好是关于大学生晚上空闲时间活动的，”过来找纪鑫的那位学姐林苒也认识，抱着一大摞问卷，有点无奈地说道，“其实也不是学生会的活儿，是我们班的作业，但是要的太急，人手不够，这不，就把小鑫给借过来支援了吗？”
林苒了然，这也算是学生会新生干事的必经之路，帮学长学姐干干活，留个好印象也等于变相让这些人对自己印象更深刻，她转向了纪鑫：“跟叔叔婶婶说了没？”
纪鑫毫不在意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他们知道，这还是我叔叔说，我闲着也是闲着，与其在外面乱跑，不如去干点服务人民的事情，我都怀疑是他老先生亲自给我找的活儿。”
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林苒明白，对于她跟卜昌平谈恋爱的这件事，她的表叔表婶还是有些气。
可是这天凌晨三点的时候林苒被刺耳的电话声给吵醒了，她眯着眼睛伸手一阵摸索：“嗯？”
对面的人快速的说着什么，林苒越听越惊，坐起了身子：“叔叔你说慢点，小鑫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第五百零三章 纪鑫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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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事情，林苒自然不可能不告诉莫执，莫执在书房忙着工作并没有上床睡觉，接到林苒电话的时候也十分诧异：“出什么事了？”
“小鑫说好今天发完问卷之后估计太晚，所以不打算回学校，直接回家睡，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家。打电话给她也是关机。叔叔不放心，打电话给带队的学姐，一问才知道，早就收工了，”林苒快手快脚地穿衣服，给莫执解释，“结果问了一圈，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莫执也起身穿外套：“你去学校？还是他们已经报警了？我跟你一起。”
林苒一路心跳超速，纪鑫平日里生活很简单，除了上课就是下课，要不就是跟自己一起出去吃东西，最近才跟卜昌平一起约……
卜昌平？
眼前立刻浮现出那天意外遇上了卜昌平时的情景，林苒等不了到学校，掏出电话打了过去：“叔叔，卜昌平那边问了没？”
“你先别挂，”孟先生借了身边人的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过了一会儿，说道，“关机了。”
果然……
她就知道，卜昌平来找她，不是会那么简单的事情。
又想起了从季飞语和苏明义，甚至伍子平那里听过的消息，林苒越发觉得心慌：“我跟二叔马上就到。”
如果是因为卜昌平，纪鑫出了什么事……如果是因为那天的谈话的话……如果她真的……
那么林苒一辈子都不会放过自己！
到了学校，林苒就直奔孟先生在电话里告诉她的会议室，结果一开门就被浓浓的烟味给熏了个正着。
看到她跟莫执进来，手指间夹着烟的孟先生疲倦地点了点头：“来了？还麻烦你这么晚跑来一趟。”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一位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对着笔记本电脑，神色凝重，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纪鑫的手机最后一次有记录是在晚上十点二十七分左右。”
“能查到是跟谁联系的吗？”正在和校方沟通的另外一位一看就是领队的中年男子问道。
年轻人报出了一串号码，林苒飞快地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开口：“是卜昌平。”
“之后就没有信号……”
“地址。”
听了地址之后，莫执比裘承业动作更快，打了个电话把地址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对众人说：“我的人就在那附近，我让他们好好找找。裘队，这事交给我。”
那位中年男子一看和莫执就是老相识，闻言也不客气：“那就交给二爷你了。”
莫执点了点头，低声跟林苒解释了一句：“裘承业，裘队，原来跟段和洽是战友。”
纪鑫在学生会的人缘很不错，坐在一旁的李学姐脸色很不好，毕竟是帮了他的忙，纪鑫才会出事，她猛地站起来，脸色苍白：“要不……要不我再去发问卷那里看看吧，万一小鑫是迷路了，手机又没电了呢。”
在场的几个学生也应声附和，裘承业皱起了眉头，就要开口把这些准备添乱的学生给劝下来。
可是孟先生突然开口：“到底是谁动的手？”
孟先生的名字是孟广义，先生不过是众人对他的一个尊称，虽然平时看着只是一个享受妻管严的普通学者，可当年是风云一时的心理侧写师，现在主要以专研学术和带学生为主，很少在一线露面，在早年，这个领域提到孟广义，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他的准确度，是一个神话。
也正是因为如此，对待他提出的问题，在场的所有专业人士都不会用对待普通着急上火的家属那样以安抚和劝说为主。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虽然纪鑫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和卜昌平，而他的手机也同样关了机，但是也并不能说明动手的人就是卜昌平。
“这么明显，不就是卜昌平干的吗？”裘承业手下的一个队员开了口。
开口否定的却是林苒：“不会是卜昌平，他没这个胆子。况且如果是他动手，他又何必把手机关机，这不是摆明了让我们觉得他有问题吗？”
裘承业点了点头：“这件事情确实跟他脱不开关系，但是卜昌平有可能也是受害人。”
莫执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了起来，听了两句，说道：“她的手机找到了，被人踩坏了，扔在路边，你们别急，我的人已经过去了。”
纪鑫的失踪时间才几个小时，理论上来说并不到立案时间，之所以已经有了警察到场，是因为涉及到了卜家，很有可能会产生不好的社会影响。
这个时候，莫执动手显然要来的快得多，至少不用经过层层手续。
“调警犬过去，别管有用没有，先试试。”裘承业对副队长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算准了，十二点多的时候，突然下了场大雨，虽然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是还是洗刷了整个街道，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是带了警犬去也没什么用。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孟先生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下来电人，微皱了下眉头，开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喂？”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林苒有种感觉，这个电话是跟纪鑫的事情有关。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孟先生，别来无恙？”
这个声音林苒很陌生，她抬眼望去，却看到了莫执也皱起了眉头。
“卜云飞，”孟先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静，“有何贵干？”
卜云飞笑了一声：“没想到现在联系不上侄女儿，孟先生还能这样平静。”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并没有刻意去等回应，卜云飞继续带着笑意说了下去：“我不过是看现在这事闹得有些不像话，所以把纪小姐请到家里聊聊天，孟先生放心，纪小姐现在好好的。”
“你想要什么？”过了几分钟，孟先生平静地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莫二爷现在就在您旁边吧？”卜云飞答非所问，“要说有什么事情的话，倒是跟他有些关系。”
林苒放在桌下的手猛地捏紧，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莫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问道：“你是想找我？”
“莫二爷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如到无字茶楼一叙如何？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不如就现在？”
卜云飞说完，便挂了电话，就好像知道，莫执一定会去一样。
孟先生拿回了手机，望向那个年轻人：“怎么样？”
年轻人摇了摇头：“不行，时间太短了，那边好像知道我会追踪信号一样，做了手脚。”
林苒站起身：“我去外面透透气。”
众人只觉得她是心里不好受，加上会议室里烟味太大，也就没有在意。
只有莫执在她起身离开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站在了走廊上，林苒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卜云飞说的很清楚，如果莫执不去，他可能就会做点什么。
毕竟纪鑫是现在好好的，以后就不知道了。
虎毒不食子，卜云飞也许不会对卜昌平做什么，可是纪鑫对他来说，却仅仅只是一颗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
她紧张地捏着手，想了想，在知道是卜云飞打过来的电话时，她心里就有了个隐约的猜测，而在听到了卜云飞的要求时，她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猜测就是事实。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苒看了看关着门的会议室，往远处走了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第五百零四章 用我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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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了三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对方显然是没睡，懒洋洋地问：“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主动来联系我。”
林苒没心思跟他兜圈子：“伍子平，小鑫失踪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对，”伍子平一口答应了下来，“怎么，他按耐不住，打电话过来了？”
“你们两个不是好的穿一条裤子吗？”林苒冷笑，“现在是怎么，裤子破了？”
“呵，卜云飞只不过是不再满足于听别人发号施令了，我离开雁城太久，虾兵蟹将也就不安分了。”伍子平的声音里竟然还带着微微笑意，“你说，这是不是人心莫测？”
听到这样的答案，林苒反而冷静了下来：“所以，他才会请莫执过去。”
因为纪鑫出了事，自己是一定要跟着莫执一起去的，而卜云飞既然是要跟伍子平开战，那说明他想要的……
其实是自己。
“你果然还是这样聪明，真叫我怀念。可是卜云飞还是算错了一点，”停了一会儿，伍子平才继续说了下去，“那就是他的电话打错了人，不应该让莫执知道这件事跟我有关系。”
“因为莫执既然知道了跟我有关系，自然会想到你身上去，无论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其他打算，他都不可能……带你过去的。”
林苒沉默着，而伍子平却很有耐心地等着她，似乎很有把握，她不会就这样结束谈话。
果然，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苒轻轻地说道：“对，莫执是不可能带我去的。”
“但是你会去，”伍子平淡淡地说道，“因为他手里的筹码，是纪鑫。”
林苒没有否认，因为伍子平很了解她，甚至要比莫执还要了解。
伍子平叹了口气：“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我保证那个小姑娘会好好的回来。”
“你会这么好心？”林苒却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
“当然不会，”伍子平笑了起来，这笑声里林苒竟听出了许些疯狂的意味来，“卜云飞想翻了天，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要说下去的必要了，林苒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用轻如耳语的声音说道：“可是你想送个人情给我，也要问问我要不要啊……”
说完，就按下了结束通话。
她收好电话，转身回了会议室。
一推门，正好撞上了往外走的莫执，林苒挑了挑眉，抢在他说话前开了口：“二叔，去那个什么茶楼？”
莫执点了点头，满脸凝重地开口：“你……”
“我在这儿等消息，”出乎他意料，林苒竟会这么说，“说不定他还会联系孟叔叔。”
虽然觉得不对，可是这话就算是莫执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他又赶着过去，还要安排下属，把外套脱下来扔给林苒，说了句小心冷，就匆匆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林苒笑了笑，进了会议室，交代了一下莫执让自己回去找点东西，便披着莫执的外套离开了。
她出了学校大门，运气很好的遇上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看她是从学校里出来，把她当成了在学校里上班的教职工，一边开车还一边好奇道：“姑娘，这是出了事吗，怎么大学里还加班到这时候？”
林苒笑了笑：“没事儿，就是整理资料罢了。”
到了家，林苒却没有上楼，甚至都没有让司机把车开到别墅区里面，出租车刚刚离开没几分钟，就有一辆车身上标着某个著名网约车公司标识的车子停在了她的面前，司机摇下车窗，和林苒核对了手机尾号之后，才打开了车门。
她知道这么做太冒险，也知道莫执知道了之后会生气。
可是，她没有办法在明白纪鑫是因为自己所以才遭遇危险的时候，什么都不做……
林苒轻轻一笑，系好安全带，看着司机方向盘一打就上了路。
莫执肯定会先安排一下下属，她要是想抢在莫执前面到，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仗着凌晨路上没多少人，司机知道林苒急，于是一路都是压着超速线在开，好在无字茶楼也算是个挺有名的地方，要不然还得浪费时间在用g**导航上。
无字茶楼看起来和周围的店没什么区别，都是一副打烊的样子，林苒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停了车，施施然走到了门口，抬手轻轻敲了敲。
里面没人响应，林苒也不着急，既然安排在这个地方，那么周围一定会有卜云飞的手下，看到自己来敲门，不可能是装聋作哑的。
果然，没过一会儿，里面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吗？”
林苒冷哼了一声：“别跟我玩这一套，告诉卜云飞，有人来找他。”186中文网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声音便恭敬了许多：“请问是哪一位贵客？”
“当不起贵客两字，”林苒声音不变，“林苒。”
随着开锁的声音，里面出来了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因为灯光昏暗，林苒也分不出他有多大年纪，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大小姐，请跟我来。”
林大小姐？
林苒在心里一笑，看来她还真是猜对了，卜云飞想要对付的是伍子平，而不是莫执。
否则这个人就不会还先去耽误一段时间去问屋里的人，到底要不要放她进屋了。
无字茶楼看起来不大，但是里面的道路却是格外曲折，林苒开始还去记一下是怎么走的，走到最后也懒得去记了，反正带路的男人也没按正常走法走，估计就是想把她绕晕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停了下来，推开了面前的一扇雕着仿古花纹的木门，对里面的人说道：“先生，林大小姐来了。”
随后便沉默地站到了一边。
林苒眉头微皱，这么大规矩，像是故意摆给她看的一样。
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表面上，她还是不急不缓地走进了房间，甚至还对坐在仿古桌旁喝茶的卜云飞点了点头：“卜先生，没想到继学校门口之后，我们两个居然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卜云飞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配着他有些花白的头发，让他整个人都儒雅了起来：“林大小姐，请坐。”
林苒并没有推辞，落落大方地坐到了卜云飞的对面，男人的脸上划过了一丝惊异，随后又恢复了那种儒雅：“喜欢什么茶，我存了块还算不错的普洱，还是林大小姐想喝其他茶？”
“还是免了，给我白开水就行。”林苒却毫不理会他的好意，顿了顿，说道，“我不过是个普通学生，喝不出什么茶好什么茶坏，还是不糟蹋卜先生的存货了。”
直视着卜云飞的眼睛，林苒一字一字地说了下去：“这大半夜的，大家也都想早点回家休息。小鑫在哪里？我接了她就要赶紧回家，明天早上还要上课。”
卜云飞脸上笑意更深：“林大小姐倒是很直率，这样也好，也省得浪费时间了。只不过在让你见到纪鑫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林苒点了点头：“你问。”
“你既然敢一个人来这里，那么想必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是什么，”卜云飞端起了青花茶盏，品了口清香的茶后说道，“那么，你和伍子平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还以为是什么问题，”林苒慢慢往后靠上了椅背，“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跟伍子平……”
说到这里，她轻轻地笑了起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句话说完，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而林苒却丝毫不在意，只是直直地看着卜云飞。
半晌，卜云飞突然也笑出了声来：“林大小姐还真是心直口快，可是口说无凭，单凭你的一面之词，我可不能相信啊。”
一句话用了三个成语，也不怕舌头抽筋。
林苒腹诽道，随后面色平静地问：“你究竟是想怎么样？”
“你是想带纪鑫走？可以，”卜云飞笑意慢慢地变淡，最终变成了一股彻骨寒意，“只不过，用你来换。”
“可以。”出乎他意料的，林苒连考虑都没考虑，话音刚落，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下，反而是卜云飞愣了。
这样的结果，是林苒来之前就已经想到的，而她也知晓，在短时间内，卜云飞不但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反而还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有跟伍子平谈判的筹码？
至于之后要怎么脱身……
这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看着卜云飞没有开口，林苒便说道：“莫执估计很快就会过来，让他把纪鑫带走，我留下。”
“外界都知道，莫执把你这个侄女是捧在手心里宠，”卜云飞总算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又怎么会留下你，带走跟他没什么关系的纪鑫？”
“这个你大可放心，”林苒看着面前的茶盏，平静地说道，“他不知道我在这里。”
她抬起眼来，冷冷地看着他：“就一句话，换还是不换？”
莫执没想到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卜云飞虽然是让他干等了半个小时，但是出来后，只说了几句话，便让人把纪鑫给带了过来。
第五百零五章 伍子平在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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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么顺利，却让他觉得，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改变了这一切。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副驾驶上的纪鑫从开始就惊魂未定，这时候像是丧失了语言功力一样，抬头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莫执掏出手机，飞快地拨通了裘承业的电话：“是我，人带回来了，苒苒呢？让她接电话，我有事找她。”
“什么，回去了？！”
莫执听到了裘承业的回答，脸色一下就黑了，他果然没猜错，这么顺利的就把纪鑫给带回来，林苒在学校里反常的乖顺……
原来如此，那个傻姑娘居然用自己把纪鑫给换了回来！
纪鑫被他的脸色吓着了，再加上听到了他的谈话，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个上面：“不会是……苒苒她……”
“苒苒她好好的，你不用操心，”莫执的脸色晦暗不明，“我先把你送到学校，你家里人和裘承业他们都等着呢。”
就在这个时候，被莫执扔在一边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他接了起来，语气极其不好地喂了一声。
“莫二爷，”电话那边的男人声音里似乎没了往日的那种让人反感的优雅，“林苒在哪里？”
听出了是伍子平的声音，莫执强压下心头的火气，不想让对方知晓自己的情绪：“你打这个电话过来，不就意味着已经知道她在哪里了吗？”
伍子平难得的骂了一句脏话，随后开口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怎么做，”莫执把话说的很慢，“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的确，但是就现在来说，我们两个的利益是一致的，”伍子平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承认我是想毁了她，可是那也是让我亲手毁了她，不可能落到卜云飞的手里。”
怪不得每次一提到伍子平，林苒就要立刻炸毛，莫执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换成是自己，每天被这么个变态窥视着，也会是这么个反应。
“你想要什么？”莫执问道。
“暂时合作，卜云飞这个人我是不会留了，就当送给你一份大礼，我没记错的话，有不少人想把卜云飞这个废物给扔进监狱吧？”伍子平仍就只是笑，只是笑。
虽然没有听到莫执的回答，但是伍子平却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会答应下来的。
苒苒啊，这个男人倒是真的对你不错，可是你却注定――
要伤了他的心啊。
“不要联系卜云飞，那样他会认为在心理方面，他是处于优势，”没过多久，莫执终于开口，“他的控制欲就会得到满足，我把纪鑫送回去，然后再联系你。”
看着他放下了电话，纪鑫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她从小到大的经历都太平顺，聪明漂亮，在家里是被宠着长大，在学校是校花，在男多女少的高中里更是被一帮男人捧在手心里似的，上次学生会演出的事情，都已经算是人生中少见的危险经历了，没有经历过命悬一线，甚至很少有人对她不好过。
可是就在被从那个压抑的屋子里带出来，知道了究竟是谁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救了自己之后，有委屈，有后怕……更多的，确实恨极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都是我不好……”她抽噎着说道，“要不是我……苒苒就不会……”
莫执却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别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根本就没你什么事。”
就算是没有卜昌平这层关系，卜云飞仍旧是会对她下手，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利用林苒来威胁伍子平和自己。
只是卜云飞不知道有没有做好准备，来承担动了不该动的人的后果。
这个时候，他车上的对讲机突然响来起来，传来了一个下属的声音：“二爷！在茶楼附近发现了追踪器的信号，看样子是我们的人，而且正在移动！”中文吧
追踪器？
莫执突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跟，别跟丢了，我马上就过去。”
说罢，就立刻发动了车子，也不管超不超速，车子直接飙了出去。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那是林苒放出来的信号，标明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等着我，苒苒！
卜昌平的长相实际上跟卜云飞非常的相像，林苒看着这个男人脸上的皱纹，不负责任的想，也许过个三五十年，卜昌平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要是没有那股子阴郁疯狂的邪气，倒也称得上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儒雅人士了。
在茶楼里其实没有呆多久，林苒一杯热茶都还没有喝完，就被无比“礼貌”地请上了这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既来之则安之，又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儿，来都来了，又何必在这种事情上跟他们起不必要的争端。
车子刚开出去，把她带进茶楼的那个男人就伸出了手：“林小姐，方便把手机交给我们保管吗？”
林苒看了卜云飞一眼，问道：“我要是不给，是不是太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了？”
卜云飞好脾气地笑：“我现在是什么处境，林小姐心里也清楚，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见谅。”
“见谅，当然会见谅，”林苒还是笑，“只不过小心点，这手机我还挺喜欢的，也不想换新的。”
“林小姐放心，我现在手头也紧，也不想平白无故在这时候还得再赔偿您一个手机，。”
林苒也笑，她觉得像是卜云飞和祝微芒这种人，心理的问题都不是普通的疾病范畴了，实在是可以变成经典的案例，被权威人士编写到教材里，让今后的学生们绞尽脑汁地去研究或者是运用到论文里成为一个论据。
“我跟卜先生还是不能比的，我不过是一个普通老百姓，体会不到您这种烦恼呢。”
卜云飞看了她一会儿，眼睛里的神色晦暗不明，随后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来：“不过林小姐要说自己是普通老百姓，有点言过其实，你手上的这块限量款手表，可是值一套房子啊。”
林苒根本就不在乎被他看几眼，听完这句话连想都没想，轻笑一声：“我发现卜先生你其实有个毛病，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敢直白的告诉你。”
卜云飞就露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她一字一顿地说：“你实在是太喜欢用自己的思维去猜测每一个人，说白了，就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不等卜云飞再做出什么反应，林苒收敛了所有的表情，又变成平时那种淡然佛系的样子：“说吧，你把我在这么大晚上的弄过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她之前所有的反应，其实都是计算之中的，目的就是让卜云飞摸不着她的底，不让自己落到一个完全被动的局面之中。
“伍子平在意你，”卜云飞看着她，“我需要一个够分量的筹码，才能跟他谈判。”
“谈判？我第一次知道拆伙还要有谈判这个过程，又不是夫妻离婚。”林苒看了眼时间，然后打了个呵欠。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跟他谈判？”卜云飞反问。
“我算是个什么人，值得知道这种事情？”林苒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您这话说的我就要无地自容了，”卜云飞笑了笑，随后他的口气突然转阴冷，“伍子平这个人，从来就没把卜家放在眼里，只是当他的一颗棋子，棋不会思考，让它去送死就别无选择……可是我还是个人，我的儿子也是个人，跟他伍子平一样，是活生生，会喘气的人。”
第五百零六章 把绑架坐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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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明白了，感情是伍子平想让卜云飞去做些什么送死的事情，这人不愿意就算了，还想趁机反咬一口。
她这边考虑着这事，卜云飞却像入了神一样，继续说道：“他让我去送死，多半也是看出我早就不服他了……”
“从一开始，你就是在利用他。”林苒抬起头，静静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从来不把自己当成是他的手下，在你心里，你们俩的关系，充其量就是合作伙伴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卜云飞点了点头：“不愧是林老爷子教出来的人——不对，应该说，不愧是林明的女儿。”
“别提他们，”林苒的眼神很冷，就好像是蛰伏的野兽，“你不配，别试图在这个时候激怒我。”
车一路往西开，好几次林苒甚至都差点以为已经开出雁城了，也许是因为在自己还算熟悉的地方，林苒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西城这一块还不如一个外地人来的熟悉。
然后车停在了一栋居民楼前，还没等林苒抬头打量一下，就被那个收了她手机的中年男人“扶”进了楼道里。
她啧了一声，卜云飞转头看了一眼：“怎么，弄疼你了？”
懒得去理这句明知故问的话，林苒跟在他后面爬楼梯，一言不发。
看出来她心情不好――换谁被绑架了，也不可能对绑架犯有什么好脸色――卜云飞用眼尾余光瞥了她一眼：“你这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也不会让你大晚上的白白跑一趟，我手上有个消息，你会非常感兴趣。”
“关于你跟伍子平不得不说的故事？”林苒哼了一声，“抱歉，我还真懒得听。”
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卜云飞平静地吐出了一句话：“是跟神秘人有关的，就是先前给你送过百合花的那位。”
又是神秘人！
爬到了顶层，黑衣男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扇门，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装修简单，家具还是蒙着布的，地上的灰尘能让人一眼看出，这房子已经闲置很长时间了。
“环境简陋，你别在意。”掀开了沙发上蒙着的布，卜云飞说。
环境什么的林苒从来都不在意，小时候贪玩，跟着一大帮子皮小孩跑到什么传闻中的“鬼屋”探险的事她也没少干，直接坐到了男人对面，开口发问：“神秘人的事情，是伍子平跟你说的？”
“抱歉，在和伍子平交涉之前，我是不会把具体消息告诉你的，”仔细地打量着她，卜云飞说，“只能说，林家先前出过的几件大事，跟神秘人有很大关系。”
林苒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开目光说道：“好，那我就换个话题，卜昌平去接近纪鑫，到底是谁的主意？”
卜云飞愣了一下，他以为林苒会继续追问，却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是伍子平，他说需要个人去接近你身边的人，帮他注意你的消息。”
这也就证明，伍子平明里暗里通过各种渠道给自己透露出的信息，在这一方面是真实的。
林苒在心里想着，眉目不动地继续发问：“那么，那天学校门口，又是谁的意思？”
提到这件事，卜云飞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因为林苒一直留心着他的一举一动，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那件事完全不在我的计算之中，”说到这儿，卜云飞叹了口气，“说真的，要是卜昌平有林小姐你一般的能力，我也就不用担心卜家以后了。”
那您还真是高看我了，我除了会读书考试之外可什么都不会了啊。
而且就现在看来，他可不知道比你强了多少，虽然可能没那么聪明，至少心还没坏。
看着卜云飞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愿，林苒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她也不知道手表上的追踪器到底在什么范围内才有用，在莫执来之前，她只能尽量的拖时间。
“伍子平……”说完这三个字，林苒看到卜云飞的目光果然再次投到了自己身上，“你在这时候对付他，不怕他狗急跳墙，咬你一口狠的？”
卜云飞本来想离开这里，去准备和伍子平的谈判，毕竟有这个丫头在手里，不怕伍子平不答应见面。
可是听她的话，像是知道些什么……中文吧
“你是什么意思？”他直视着她问。
林苒好整以暇地玩着自己头发：“他现在什么状况你都不知道，你就想跟他谈判，怪不得你只能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她必须激怒他，否则绑架这个罪名就没法坐实，如果这次不能将卜云飞处理掉的话，那么以后麻烦的事情肯定是更多。
卜云飞眉头微皱：“你是说我不如伍子平？”
“当然。”林苒放开了自己的头发，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事情，是他做得到，而我做不到的？”他的脸上逐渐染上了嘲讽，“你看，他一直想得到你，现在你面对的却是我。”
“如果你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到的话，为什么现在伍子平还好好的？”林苒的声音很平静，“甚至你自己的儿子都会反驳你的决定。伍子平难道没跟你说过，你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叫做妄想吗？”
卜云飞笑了:“你猜错了，卜昌平……”
林苒却打断了他：“如果不是他反驳你的话，让他来找我，说是约好了一起吃饭，不是比现在更方便？退一步说，他的手机关机，不是直接告诉别人，这件事跟卜家有关系？”
她的目光卜云飞很熟悉，既怜悯，又高高在上。
这种目光，在他痛恨的那个人眼中，卜云飞常常看到。
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卜云飞硬扯出来一个笑容：“你想激怒我？就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林苒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用那种让他反感的目光看着她。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门口的黑衣男转向卜云飞，卜云飞也很诧异，却还是开口：“开门。”
“没想到我离开雁城这么久，”随着门的打开，伍子平微微拖长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看到是伍子平出现在门口时，有那么一瞬间，卜云飞脸上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住。
可他立刻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没想到你能找到这里来。”
伍子平完全不在意在背后关上的房门，听到这话，冷笑了起来：“你以为你藏得很隐秘？”
“如果不是我放出的消息，你难道会发现这里？”卜云飞反问。
坐在沙发上的林苒想了想，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决定就当看了一场好戏算了。
反正早就已经过了最困的时候，林苒现在可以说得上是精神百倍。
退一步说，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啊。
伍子平看了一眼，发现林苒完好无损地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神情稍微缓和了点。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卜云飞了然的笑了：“果然，人都有弱点，只要是把握了这个弱点，无论是什么人，就都能被控制。”
收回了目光，他用一种阴狠地目光看着伍子平：“这还是你教我的，记得吗？”
“只可惜，你没学到多少东西，野心倒是涨了不少。”
卜云飞做了个手势，原本站在门口的黑衣男像是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一样走过来，强硬地把林苒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伍子平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现在林苒对两方的意义显然是一个最关键的“筹码”，卜云飞现在摆出的这个样子，仿佛是不想谈判了一样——
第五百零七章 我知道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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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确认这丫头是毫发无伤的了，那么，现在也该跟我谈判了？”卜云飞好脾气地笑着，“在得出我满意的结果之前，只能委屈一下林小姐，待在旁边的房间里了。”
林苒被半拖半拉的到了旁边的房间里，出乎她意料的是，房间里居然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
黑衣男松开了她的胳膊，对屋子里的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从外面把门给反锁了。
她背靠着墙，手插在兜里，在从别墅出来之前，她专门把那把用来防身的小折叠军刀带在了身上，就是不知道万一一个失手，会不会被判防卫过当。
深吸了一口气，林苒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让自己冷静下来，权当是在看书。
皮肤，血管，肌肉组织，骨骼……
抛弃各种外貌上的细枝末节，落在她眼里的，已经是一副清晰地人体解剖图。
几个男人还以为她是被现在的这个情况给吓傻了，其中一个带着纹身的男人凑近了打量她，狞笑一声：“既然送过来了，老大意思，就是只要留口气就行了，剩下的就随便我们了？”
林苒握着解剖刀的手紧了紧，目光盯在了男人脖子上的动脉处，心跳反常的平静了下来。
男人的手伸了过来：“听说这女人是莫执的侄女？嘿，老子活了这么长时间，可是第一次玩这么高级的女人啊！”
剩下的男人脸上挂着狞笑，就等着听女人受惊的叫声。
可是他们等来的，却是那个男人一声惨叫！
男人捂着脖子惨叫着后退，虽然屋里光线昏暗，但是他们却清晰地看到，顺着他的手指流下来的，鲜红的血液！
而他们以为吓傻了的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着把沾了血的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再敢过来，就直接割断你的动脉。”
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
但是林苒心里清楚，自己这出其不意的一手，只是让他们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们怒气上头，一起上来的话，从体力上来说自己就落了下风，那可就真的没法子了。
有个男人往地上吐了口痰：“他妈的！倒是挺烈的啊？！弟兄们一起上，看她还能怎么样！”
来了！
林苒凝神静气，反正能放倒几个是几个，自己……也不算亏！
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被从外面一脚踹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进来的灯光打了过来，林苒在看到进来的是谁的时候，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样。
莫执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绷得紧紧的脸上瞬间划过了一道裂痕，有几个男人回过神来，就要动手之前，跟着莫执一起来的一个身着警服的男人抬起手，似乎在这个距离，连瞄准都是多余的，几乎就是抬手扫射过去，不大的屋子里立刻就想起了哀嚎声，几个男人瞬间蹲了下去，每个人的左腿上都被开了个血窟窿。
最恐怖的是，有人看得分明，这些血洞的位置居然是同样的！
在见识到了这个男人匪夷所思的枪法之后，想要挣扎着起身的男人，心里突然升上了一股寒意。
莫执沉默了一会儿，没管这个混乱的局面，走过去把林苒按在了怀里，不让她看到这一切，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脖子上已经有一道伤的男人，男人本来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什么，可是看到莫执的脸色之后，突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用哪只手碰的她？”
他问的很轻柔，可却让男人不自觉地缩了一下。
拍着怀里人的背，莫执又轻声问了一遍：“你用哪只手碰的她，嗯？”
男人脸色惨白，哆嗦着挤出了一句话：“我没……我没碰她！真的！真的！”
莫执却笑了，笑的很是温和：“你没碰她？那你这脖子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看着地上的男人，他慢悠悠地叹了口气：“看来我还真是修身养性久了，见不得血了……”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逻辑性关系，就看着莫执轻轻接过了林苒手里的那把刀，眼睛都不眨地对着他的一双手上就动了手，刀刃穿过手掌，男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直接就痛晕过去了。
这时候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裘承业带着人过来了，看见这堪称血腥的一幕，裘承业好像什么都没见一样，走过去压低了莫执的手：“二爷，外面的人已经控制住了。”
他手下的两个警员，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反应出奇的一致，转身就要往外走，好像自己只是走错了门一样。
这年头的警员都是什么素质啊！裘承业在心里泪流满面。
但是说真的，看到莫执的脸色时，就算是他，也用了很大的定力，才让自己走过去，按下了莫执的手，以免让场面变得更难收场。好心情文学网
看了裘承业一眼，莫执终于收了刀，紧了紧抱着林苒的手，说道：“我先带她回去。”
在出门的时候，林苒看到了被两个人押着的、手上带了手铐的卜云飞，她看了一会儿，对莫执说：“我有话跟他说。”
莫执沉默着，却松开了抱着她的手。
看着她走过来，卜云飞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儒雅，恨恨的说：“是我运气不好，居然着了你的道！”
林苒面沉如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你想知道当年林家出事的原因？”卜云飞疯狂的笑了起来，“死心吧，我手上的消息不可能给你的！”
林苒终于开口：“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卜云飞愣了，半分钟后，强撑着笑了：“你怎么知道？！”
“神秘人把伍子平都当颗棋子来用，”林苒凑近了他耳边，声音里带着笑意，“如果连你这种无名小卒都知道了内幕，他又何必一次一次地给我送那些诡异的包裹，又何必费尽心思地让伍子平回到雁城来？”
“在你说出卜昌平最开始接近小鑫是因为伍子平的授意时，你就已经亲口告诉我，你手上根本就没有我想要的消息了。”
伍子平防备着他，甚至有了除掉他的心思，如果真的是神秘人本人告诉卜云飞那件事的内幕的话，那么伍子平怎么有胆子动卜云飞？
毕竟能知道这件事，说明神秘人还没把他当成弃子。
说完了这句话，林苒不去看卜云飞脸上灰败的神色，走回了莫执的身边，疲倦地说道：“回家吧。”
回去的路不算近，林苒窝在自己熟悉的副驾驶位上，甚至还打了个盹。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莫执脸色不善地把门甩上，终于发作：“你是脑子出了毛病还是怎么回事？！自己跑去跟他玩交换人质，要是我没赶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可是面对他的怒火，林苒非但没有怕，而是认真地看着他的那双桃花眼，说道：“二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会来。”
否则她根本就不会把手表给带上。
“在看到伍子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在外面。”
莫执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凶狠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就连林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应，为什么会抛开理智，不去告诉自己，要忍耐下去，这只是一个亲人之间的拥抱……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就相信，莫执不会让自己出事一样。
在某个瞬间，林苒听到了莫执的声音：“苒苒，叫我的名字，苒苒……”
她动了动嘴唇，轻轻地唤了一声：“莫执……”
她似乎在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一个苦笑，可随后汹涌的浪潮，让她再也无暇思考。
只是林苒却知道，从始至终，他们两人都十指相扣。
这样圆满的一个姿势，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两个人是相爱着一样。
这一夜可以说得上是惊心动魄，卜云飞这一下算是把伍子平和莫执两个大神得罪了个彻底，这些年他表面上是干净了不少，但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伍子平罩着他。
现在伍子平非但不再为他提供保护，反而与他为敌，一夜之间，卜家的合作伙伴就散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还有不少人再考虑要不要反咬一口，好顺手卖个人情给这两个人。
不过身为这件事的当事人，林苒却什么都不管，安安稳稳地在家里睡了一整天，反正她今天就两堂通选课，逃了也就逃了，等她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
林苒打着呵欠给猫倒了吃的，坐在地上揉了小猫咪好一会儿，然后微皱眉头，考虑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
卜云飞手上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她特别注意的消息，可是林苒却总觉得，他在那个时候提到神秘人，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骗自己。
如果硬要说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的话，林苒只能说，是因为自己的直觉。
在她考虑这件事的时候，扔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心不在焉地伸手拿过来，才听了一句就被吓了一跳：“小鑫？”
不怪她，这是认识纪鑫这么久以来，她听到纪鑫哭得最惨的一次。
第五百零八章 彼此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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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想了想，林苒也就知道了是因为什么，轻轻一笑：“行了，留着跟你男朋友哭诉去，给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
“嗯？你的错？”林苒摸了摸窝在自己手边的小猫咪，眼神柔软，“对，确实是你的错，那么晚回家还不让别人送，收了短信就去赴约，也不打个电话确认。”
“再哭明天眼睛还得肿一天，你觉得你要是再请一天假的话，辅导员能放过你吗？”
纪鑫的人生，在此之前完全是一帆风顺，经过这次，或许能成熟一点。
这算不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好不容易把纪鑫的情绪给安慰好，林苒挂上电话，这样想着。
卜家的事情似乎是存心要往大了闹，第二天林苒去上课的时候，听到不少人在背后议论这件事，而卜家跟纪鑫又有点扯不清楚的关系，因为不好意思去去问当事人，一看林苒来了，几个人都凑过来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苒开始还有些奇怪，这件事怎么这么快就众人皆知，而且似乎还不知道被绑架的先是纪鑫然后是她，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的各大app的头条推送就是卜家的绑架案。
敷衍了围观群众，她也打开了手机，大致扫了两眼之后，林苒心里就有底了，这报道完全没把纪鑫和她涉及进去，一看就是莫执的风格。
这件事情对林苒来说，也算到此为止，莫执是不是借这个由头要对卜云飞动手，伍子平为什么会跟莫执合作，都是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的事情了。
可是在中午出去吃饭，还没想好要去哪儿，就看到伍子平的车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林苒觉得，自己今天早上出门，八成是忘记看一看黄历了。
想了想自己昨天告诫过纪鑫不要随便相信别人，林苒决定就当自己眼瞎了，什么都没看见，低头就想从旁边过去。
可是伍子平却不放过她：“苒苒，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对，因为我不想跟你扯些有的没的。
“你就不想知道卜云飞现在……”
他刻意没有把话说全，仔细观察着林苒的动作。
林苒双手插在外套兜里，雁城的风向来是干燥的像是刀子一样，她有点儿后悔没听莫执的话，穿个稍微厚一点儿的外套出来了。
“除了我跟卜云飞玩了次交换人质之外，这件事其实是你一手操控的吧。”林苒的长发被风吹了起来，挡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分明，可是嘴唇却紧紧地抿着，像是刚出鞘的刀刃一样。
“居然被你看出来了，”伍子平的语气可以称得上是轻松愉快，“你果然很了解我。”
林苒歪了歪头，伸出手把长发拢到了耳后：“你从让卜昌平接近小鑫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他会动手，一个人想要以下犯上，而且还是卜云飞那种人，肯定是已经策划了很长时间。你刻意让他知道有纪鑫这么一个人，甚至让他们间接的扯上了关系。”
“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会很快发现这件事里的不对劲。”
“然后你就刺激卜昌平，让他来找我帮忙劝劝小鑫的长辈们，遭到了拒绝之后，他就想出了在学校门口求爱的法子，如此，正好给卜云飞动手的――”
“苒苒，你也是学法律的人，没有证据也……”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林苒难得的露出了戾气，“要么就给我滚出雁城，有多远就滚多远，要么……”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就跟我自首去。”
伍子平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纵容的微笑，就好像是看着一个发脾气的孩子：“苒苒，你在害怕什么？”
“少跟我废话，要么滚要么自首，选哪个？”
伍子平忽然靠近了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那天莫二爷来了之后，你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是吧？但是你后来上车的时候呢，你心里想着什么……我可全看在眼里了啊。”
林苒一言不发，就只是站在那里，任凭他抓着，听他低低的笑。
“手还是这么凉，看起来莫二爷没照顾好你。”伍子平像是着迷似的看着她，“那时候你脸上可全是害怕，你这么个人，从你真正认识到你母亲对你的复杂感情之后，就习惯把自己的喜怒哀乐埋在心里最深的地方，这不过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因为在见识过你母亲和继父所谓的爱情之后，你对感情已经失望了。”
丝毫不给她留喘息的时间，伍子平的继续怜惜地说了下去：“而在林靖和出事了之后，对人类的感情，你已经从失望变成了绝望，因为这东西伤你太深。以至于你已经不相信任何人，那个对你一直很好的男人，是叫苏明义是吗？你敢说你对他没有利用的心理吗？”
“但是那天在上莫执的车的时候，你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情，因为什么？因为你对他产生了亲近的感情吗？还是说……”笔下中文
看着林苒的神情逐渐放空，伍子平伸出手臂，好像要给她一个拥抱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
“离她远点。”
简短而冰冷的四个字让伍子平愣了一下，有些意外的回过头，看到高大的男人一脸寒霜的站在他的身后。
“莫二爷。”伍子平眯起了眼睛。
莫执把林苒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刚好用肩膀挡住了他的视线。
看着男人露出的保护欲，伍子平笑了笑，往后退了两步：“看起来莫二爷对我有很大敌意？”
“彼此彼此。”莫执也笑了起来。
两个男人在大街上这样对峙，其实也算是相当显眼，尤其是在这两个人还都长得不错的情况下。
回过神来的林苒完全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从莫执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定到伍子平面前，伍子平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说不下去，低着头，和她目光对视。
“伍子平，”林苒把话说的很慢，依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你说的很对，我就是害怕了。但是你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了解到的就是真相。”
她脸上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害怕是因为，有你这么个祸害在雁城，我身边的人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这次卜云飞的目标不是我而真的是小鑫，那后果会是怎么样？”
林苒转过身，转得有些猛，又因为没吃饭，有点低血糖，就晃了一下，莫执拉住了她，用目光询问她有没有事，林苒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关系。
“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滚要么自首，选择权在你。”她压低了声音，“至于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你一个外人，根本就管不着。”
“你怎么过来了？”被拖到饭店里，喝了半碗粥之后，林苒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终于想起了要问这个问题。
“去见了个人，正好路过这附近，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莫执一句话带过，看着林苒，“伍子平自己也自顾不暇了。”
“嗯？怎么说？”林苒有些诧异，她还以为这男人能过来骚扰自己，一定是因为除掉了卜云飞这个造反的，心情不错的原因。
“伍子平说白了也是别人的一颗棋子，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卜云飞的这件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对他的一个测试。”
莫执说的简单，但是林苒却已经明白了过来。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卜云飞会对她提起神秘人，这件事从开始，就是一个连环套，那个人是要看清楚，伍子平是不是够安分。
而他和莫执合作，也就意味着……
一个对某个人、或某个物品有个强烈执念的人，其实是最不适合做手下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会不会为了圆满这个执念而背叛自己，甚至狠狠地捅自己一刀。
林苒突然反应过来，抬起头问莫执：“把他当棋子的那个人，是不是跟你一直以来要做的事情有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莫执没否认也没承认：“还想吃些什么？”
林苒点了点头：“那就是有关系了。”
这么看来，如果莫执要做的事情，跟那个一直以来给自己寄包裹的神秘人有关的话，那么从他这里，自己也是能得知跟当年林靖和出事……甚至自己父亲是为什么出事的有关消息的。
莫执似乎还真就是来盯着她吃个中午饭的，把她送回了学校之后，就开车离开了，搞的林苒有点莫名其妙，特别想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又哪根神经搭错导致抽风了？
别说是林苒，其实就连莫执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跑这一趟。
就好像在看到伍子平跟林苒站在一起时，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心底翻涌出一阵愤怒。
他原本以为，对于林苒，不过是因为看不清这个跟自己很早就熟识的女孩子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而一时产生了兴趣，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发现，这种兴趣变得愈发浓厚。
而他，也越来越在意林苒。
在知道她用自己跟卜云飞交换了纪鑫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莫执是对卜云飞起了杀心的。
第五百零九章 世界总爱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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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街上转悠，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以至于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
这种……如此在意一个人的心情。
下午的时候林苒去做了个笔录，卜云飞的绑架案虽然对外没有透露受害人，可是为了定罪，该走的程序还是要一步一步走。
毕竟有裘承业这一层关系在，加之林苒十分配合，笔录进行起来也格外的顺畅，等签了字之后，林苒想了想，还是问道：“卜家现在，怎么样了？”
做笔录的那个同事跟裘承业平时关系不错，也知道林苒的身份，一边收拾一边跟她聊天：“墙倒众人推，不过卜昌平倒是走运，他老子把他给绑了，倒证明了他跟这事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现在卜家就靠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起死回生。”
林苒哦了一声：“看他运气吧，起死回生哪有那么简单？”
“说的没错，可是瘦死的骆驼终归是要比马大，人家还是比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强。”说到这儿，那个同事想起来了，“对了，你同学跟他还谈着呢？”
“应该吧，刚出了这件事，我也没好意思去问。”林苒坦白道。
站在林苒的角度想了想，对方叹了口气：“也是，不过要我说，卜昌平这人还不错，他被控制起来，主要是因为不同意卜云飞对你同学下手。虽然听说在你们学校门口搞了个当众求爱，这举动是二了点，但归根结底，人还是不错。”
林苒听完了这句话，微微有些出神，声音也不由放低了：“人是不是不错，终归没有合不合适更重要啊。”
“说的也是，”同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表情就变成了欲哭无泪，“我现在都不求有没有合适的了，来个人跟我去领证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要求是不是太低了点？”
“你个小姑娘根本不懂我的痛！”
跟这个热心肠的大姐又扯了会儿之后，林苒才一路想着心事打车回了学校，而当她看到桌子上端端正正摆着的一个快递盒子的时候，连一点儿惊讶之意都没有。
林苒潜意识里就觉得，出了这件事之后，那个神秘的人一定会再给自己寄个骚扰包裹的。
她站在桌边打量了一会儿那个包裹，认真的考虑着到底是拆开看一眼还是直接把它扔到垃圾桶里去。
最终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林苒任命地叹了口气，坐下来翻她的拆包神器来拆包。
好奇心害死猫，她一边找一边想，古人诚不欺我。
这次的包裹里仍旧塞满了一堆报纸，林苒耐着性子翻了半天，才从里面翻出了张照片来。
照片拍的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能看出来照片上的人是莫执和卜云飞。
林苒挑了挑眉，把照片翻了过来，果然看到了一行小字――
被利用的感觉如何？
盯着这句没头没尾地话看了半天，林苒发挥了最大的想象力，觉得这人八成是在暗示自己，那天的绑架案其实是莫执在利用自己和纪鑫，正好能对卜云飞动手。
“我要信你我就是个傻子，”她把照片扔进了抽屉里，喃喃自语，“如假包换的那种。”
林苒有的时候觉得，世界真的是挺喜欢逗人玩的，课余时间不想着怎么攒书挣钱而是去林家公司开会？别说是放到一个月前，就算是放到半个星期之前，林苒都会觉得说这话的人脑子有问题。
但是仔细想想，大概也就是因为这些意料之外，她才能走到今天也说不定。
只不过……这公司原来就是林家本家的，但是先前一直是林正在管事，甚至都默认了这公司以后会给林正，过年的时候出了那件事，林老爷子再也不留情面，直接把他的职位给撤了。无忧中文网
只不过股权交接等一系列琐事总得有时间处理，直到几天之前，这间公司才算彻底跟林正没有一点儿关系了。
林苒坐在会议室里，阴沉着脸看着面前的这一份报告，而刚刚走马上任的杨晔则是小心的观察着林苒的脸色。
因为她这个曾经是跟着林老爷子做过事的人再清楚不过，林苒这个人平时不轻易生气，但是一旦她生气了，那基本这个事情就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而坐在旁边的一众高管也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在这种情况之下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毕竟到底谁才是这个公司的掌权人……在过年之后的这几个月里，他们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
半晌之后，林苒终于开口，声音虽然轻，但是却能够让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她说的究竟是什么：“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语气极度的平静。
最熟悉她性格的杨晔环顾四周，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开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是这个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就开口了，说不定也是要被扯进一堆烂泥里的。
所以杨晔在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继续保持作壁上观。
林苒慢慢环视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继续用那种平静无比的语气说道：“在座的平时可都是一个一个的精英啊，怎么到这个时候都是哑巴了？”
她怒极反笑，伸手敲了敲桌子上的报告：“感情给我看的报表都是假的？问了之后都是说什么运行良好，现在怎么又来说这话了？”
“不公开发行的业务？”林苒冷哼了一声，“你们难道原来都是没学过经济法的吗？退一步说，就算当时全部都去睡觉去了，商业诈骗的常识也都是一点没有吗？”
商业欺诈是指在市场交易、投资、服务过程中，通过虚构隐瞒事实、发布虚假信息、签订虚假合同以及夸大宣传等手段，误导、欺骗单位和个人，骗取钱财和各种物质利益，破坏市场经济秩序，损害人民群众合法权益的行为，是违背诚实信用原则，以牟取利益为目的，以欺骗为手段的不正当竞争行为。从法律上讲商业欺诈他是一方当事人故意告知对方虚假情况，或故意隐瞒真实情况，诱使对方当事人做出错误的表示。通俗的说，用虚假的情况引诱对方做出错误的判断。
而商业欺诈之中又有预付金诈骗，破产诈骗，保险诈骗，涡炉室，信用证欺诈，伦敦金，赊账诈骗，层压式「种金」骗案，证券诈骗，分时度假骗局等等手段，而林苒所说的不公开发行的业务就是典型的“涡炉室”。
“这个方案当时是谁点头同意的？”林苒微微转头问杨晔道，“别跟我说是什么是之前走的那些人干的好事，那毕竟是我堂叔，我不是不了解，这么简单的一个局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杨晔知道林苒肯定是要问这个的，所以也早就在公司里面查了一遍，于是就低声报出了一个名字，顿了顿之后又补上了一句：“但是这个方案通过没多久，他就辞职了。”
听到这里，林苒的眼睛里也染上了讥讽的神情：“你们就没有察觉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吗？如果这个方案真正成功的话，那么对他来说不说升职加薪，至少奖金是不会少的，可是他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辞职了。”
不过是因为害怕如果自己再呆下去会被人发觉到什么不对，反正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可是这个公司……”终于有人开了口，林苒看了他一眼，“当时我们也看过，是个实际存在的公司。”
“世界上还有空头公司呢。”林苒把注意力再次放回到了这份报告上面，看了看细节之后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杨晔坐上了现在的位置，大概这件事情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呵，你们倒是有本事。”
她深吸了一口极其干燥的空气，稍微压了压自己心中的怒火，如果这不是林家本家留下来的公司，估计林苒也不会气成这个样子：“你们先回去查查自己部门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没，杨晔留下。”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林苒极其烦躁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损失大吗？”
“还好。”杨晔给她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过来，“至少是我们可以承担的损失，大概那个人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毕竟如果数额太大的话，你堂叔肯定也是会发现的。”
林苒慢慢地喝了口水：“你现在手里有没有最近一年的报表？”
“有，但是我不敢保证是没有被人修改过的。”杨晔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也是紧紧地锁着眉，“不仅仅是林正的问题，像这次就是。”
林苒沉思了一会儿，她其实没有多少时间能在这边耗着，学校那边等下还有个碰头会要去开，这会迟到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最后她终于下了决定：“不管有没有被人改过，你都发到我邮箱里，毕竟如果是真的改过，痕迹也是留着的，还有明细也都给我。”
第五百一十章 视频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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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晔知道林苒就算自己不是学这个的，但是现在跟莫执走得很近，找个靠谱的人来帮着看看就是一句话的事，也就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她的眉依旧没有舒展开来：“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不急，”林苒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摆，“如果心里有鬼，在这段时间里也就会露出马脚，要是现在就开始处理，反而就真的找不到什么证据。”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是说给杨晔听，又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把这里弄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就什么都不做？”
坐在车上的时候，林苒忍不住又想起来苏明义，那时候他跟林靖和其实都还上着大学，她那时候初中来雁城过年，年少锐气加上不知道天高地厚，搞砸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一个人偷偷躲进林靖和放画材的储藏室里哭，正好让苏明义撞见，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哭的像是猫一样的花脸，忽然笑了起来：“至于吗，哭什么？”
那样的举重若轻，淡定从容。
苏明义为什么要帮她？林苒困惑了很长时间，是人情投资？是别有所图……或者说，是他一时的心血来潮？
那时候林苒还不像现在一样精通人情世故规则，只知道人家帮了自己总是要回礼，千挑万选不知道该怎么送礼，最后傻乎乎地买了一堆水果和补品，苏明义看到的时候好像是被娱乐了一样，扒在门框上笑了半天才想起来让她进门：“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买蜂王浆的――你太有创意了，怎么没再给我弄点虫草人参什么的呢？”
那个时候，他好像漫不经心地说：“你啊，下回也别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别送我什么礼了，这玩意冲厕所都得把下水道给黏住，记得承我一个人情就行了，以后有用的着你的地方，别给我支支吾吾忘恩负义，我就感激不尽了。”
林苒至今记得。
她虽然只是个庸庸碌碌的小人物，没有流芳百世或者是说遗臭万年的本事，但是也是知道，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一诺下了，必然就是千金不换。
一个人，如果连起码的道义都不知道怎么写了，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只是……要怎么换苏明义这个人情，目前看来还是要仔细考虑的。
她低低地笑了笑，在承叔给自己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和所有的心事，穿戴好外套，平静地走向了会议室。
“爷爷，听说您的风湿病又开始发作了，需不需要找医生过来看看？”林苒看着视频那边林老爷子腿上搭着的毛毯，微皱了眉，开口问道。
“放心吧，”林老爷子毫不在意的说道，“医生已经看过了，完全没有问题。”
很多人都说，岁月似乎对于此刻坐在视频那边的林老爷子这个男人来说格外的优待，即便这个男人已经年纪很大了，可是看上去他还是那么的年轻有力，还是那么的不可动摇。
可是他终究还是老了。
林苒在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之后不动声色的想，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么年轻，外表再怎么衰老的比其他人看上去的要缓慢，可是岁月从来不曾优待任何一个人，他周身的气场已经悄悄地泄露了这一点，更不用提在近距离之下，可以看到的他脸上细细的皱纹了。
不过或许这一点是在座的有些人很乐意看到的的情况，林苒甚至可以肯定，如果是现在自己的爷爷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话，自己的反对派一旦坐上了那个位置，自己一定会被立刻驱逐出去的。
但是这不是林苒现在需要考虑的事情。
其实这次见面，与其说是林老爷子想见林苒，倒不如说这是一次内部会议。
要不是林苒坚持视频会议就足够了，林老爷子甚至想亲自飞回国内来坐镇。
因为除了林苒这个大小姐之外，林家本家的顾问以及几位会计，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最后一位到场的人和林老爷子说完话之后，开始开会。
关于他们挨个汇报的最近的生意情况以及其他的事情，林苒完全是在神游天外，这些不过都是明面上走的东西罢了，他们各自都有各自负责的领域，可是在那个领域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彼此也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不说破而已。
而林老爷子本人更是对这一点了解极深，林苒甚至怀疑，那些被各个领域的人掩盖的只有他们内部才知道的，别人当真打探不到的秘密，自己的爷爷也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只不过事情只要不闹得太大，他也乐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金沙中文
这种驭人之术，林苒知道自己还有的学。
即便是再不熟悉内情的人也能看得出来，林老爷子对他这个孙女到底有着多么大的期望。
可是林苒知道，除了那几个真正见识过自己手段的人之外，有很多人都是不耐烦看到她的，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靠着身份和秦家婚约出了问题后林老爷子的怜爱才拿到的这些东西，承叔甚至曾经还拿到一份赌局的赔率表，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他们认为自己拿到哪个级别的东西，会提供什么样的服务。
这样也好，林苒想，就让他们误以为自己真的是个那样的人吧，以便在她想出手的时候，能够达到一击致命的效果。
“你有什么想说的，林苒？”
很好，这就到她了，林苒不用回神都知道，开口说这话的一定姓李的兄弟当中的一个，他们两个在这个林家里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了，从自己开始参与进来的时候就看自己不顺眼，而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绝对是想要把自己现在基本不怎么去公司的情况拿出来当个笑柄。
她并没有理会那两个即便是穿着一身昂贵而精致的手工西装也掩盖不了从骨子里透出杀气和戾气的男人，而是转头看向了一脸平静的林老爷子，带着极其符合气氛的微笑开口：“这个月比上个月多了百分之五，爷爷，只不过我最近有点事情，没怎么去公司而已，而且公司里……很有可能出了内鬼。”
林老爷子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不知名的光：“查到是谁了吗？”
“已经查到了，是已经离职的李羿，已经安排人去起底了，”林苒顿了顿，“以及他的夫人。”
屋子里一片静默，没有人对此发表任何言论，只有那座古老的立式钟表发出沉重的响声。
“李羿……”林老爷子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有人跟我推荐过，想让他来总公司的吧？”
林苒却没有接话，这要怎么处理，就是林老爷子的事情了，毕竟她的地位还不能直接说想要怎么处理这之后的事情。
只是，她不可能不把这事说出来，林老爷子不见得不知道，况且这个人到底是谁推荐进来的，那个人自己心里也有数，既然有人想让她不痛快，那么也就别怪她再把场子给找回来。
整个会议之中，林苒所说的其实也就是这几句话，所有人也都知道，其实林苒不过是过来走个过场，李家兄弟不过就是想要给她找不痛快而已。
当会议结束的时候，林苒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一样，留了下来，在承叔亲自关上了房间的门之后，林老爷子终于再次对自己的孙女开口：“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其实是林正的大学同学？”
“是的，爷爷。”林苒微微颌首，“我还没有动手。”
林老爷子长出了一口气，挥手让想要上来给自己注射日常必备的药水的医生等等，半晌之后才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林苒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爷爷靠在座椅靠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知道你那个继父最近都在哪里吗？”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林老爷子双手撑着座椅扶手站了起来，这动作让林苒一下子就变了脸色，问道：“爷爷，您好像不仅仅是腿上的旧伤发作。”
林老爷子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个完全符合慈爱标准的笑容来：“不过是查出了我有高血压而已，还要不了我的命。当然，不用担心，我的孩子，虽然医生给我的那些药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有按时吃药。”
这句话显然没有安慰道林苒什么：“我觉得您需要做一个彻底的检查，爷爷。”
“啊，这个我会注意的。”林老爷子打量着林苒，“说实在的，苒苒，你这样打扮的太成熟了，年轻人就应该穿的鲜亮一点儿，少穿什么黑的灰的。”
女孩子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黑色衬衫的领子：“我挺喜欢这件的，听说是最新的款式。”
“我觉得我已经不了解你们年轻人的潮流了。”林老爷子也笑着摇了摇头，“那么……说回我们的话题，乔敬义。”
第五百一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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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当林苒查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着实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想到乔敬义会悄无生气的去到那个城市，并且还不是简单的去旅游散心，“而且据说已经谈好了一笔生意。”
林老爷子听着女孩子的回答点了点头：“苒苒，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段旧事吗？”
得到了林苒肯定的答复之后，林老爷子直直的看着她：“我觉得，是时候该把这里的内情告诉你一部分了。”
来了。
林苒心里虽然一紧，并且一瞬间闪过万般思绪，可是脸上却适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爷爷……您是说？”
“放心，海城这个地方我怎么着都是不放心让你去的，”林老爷子似乎很满意林苒的这个表情，甚至还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来，“我只是在想，既然乔敬义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等同于直接表示想要跟林家对立了，那么我们至少也该有所准备，否则也就显得我们太软弱了不是吗？”
老人看着窗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了微微的哀伤：“我曾经想过就这样什么都装作不知道的过下去，你知道，我原本其实是害怕你担不起来这些担子，只可惜秦家……当年我也考虑过你的哥哥，但是在这之后发生了些什么，我想你也是清楚的。”
“而现在，林家本家交到手里我是放心的，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
如果这次也失败的话，林家会是什么结果，林苒不太愿意去想，而林老爷子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她猜不透。
“我会尽我所能，去成为您的骄傲的，去证明我自己可以接过您交给我的担子的，爷爷。”
林苒在从窗户里透过的温暖阳光之中这样回答道。
公司的事情对于林苒来说，只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从公司离开之后，她又重新过上了上学放学，读书写论文的小日子，顺便偶尔也跟进一下攒书事业的进展。
周末林苒从学校回到联排别墅的日子里，在吃完晚饭之后，两个人都是各干各的，偶尔莫执会把百般不情愿的林苒拉出去散步，不过后果就是散步回来之后，林苒总要再吃点东西当夜宵。
结果今天就在林苒思考是看会儿电影还是打游戏的时候，莫执却叫住了她：“于瑟瑟要结婚了，估计婚期就定在最近，你考虑考虑要送什么过去。”
林苒反应了足足有半分钟，这才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于瑟瑟？”
她也不是太久没和于瑟瑟联系了啊，明明上周还约着一起看电影去呢。
“不用那么吃惊，刚定下来的，”莫执的表情也有点儿奇怪，“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
看到他这个表情，林苒立刻就明白了，这里一定有八卦可以听，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重新坐回了男人对面：“我讨厌别人吊我胃口了，二叔你又不是不知道。”
莫执把水递给她，似乎也不是特别想说这件事：“也没什么，于瑟瑟家里对结婚这件事情逼得很紧，你也是知道的，这次一来是能让她赶紧结婚，二来也是有联姻的考量在里面。”
“哈，联姻？”林苒的眉毛挑了起来，真的怀疑自己的听力最近出了问题，“你是在故意逗我笑？”
“以于家现在尴尬的形式，联姻也是一种意料之中的选择，”莫执却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不可思议来，“没人能把权给接下去，转型成商业又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除了联姻我想不出其他的什么方法了。”
“那为什么是于瑟瑟不是……”林苒话说了一半，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算了当我没说，结婚对象是谁？”
如果是在雁城的商业方面的人的话，林苒觉得于瑟瑟的结婚对象，八成自己也是知道的。
莫执沉默了一下，然后报了一个名字出来：“李子墨。”
林苒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地说道：“你知道，我基本上是不说脏话的，这是前提，然后……于家是不是傻叉啊，就算是联姻，能不能找一个好点儿的对象？就连我都听说过，李子墨这个人到底有多不靠谱成吗？”搜书吧
李子墨这个人，真的是个奇葩。
即便是林苒还没认识秦瀚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李子墨这个人了。
李家算是从当年下海转型成商人的成功家族之一，而李子墨是现在李家的大少爷，因为是老来子的原因，从小就被父母宠着，可以说是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他上面有个堂哥，比他大了将近十岁，本来一直是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可是自从李子墨出生以后，虽然他还是在接受这方面的教育，可是明显转变成了辅助为主。
这种落差一般人是很难适应的，一把手跟二把手之间的差别想一想都让人心冷，而李子墨的那个堂哥显然就是个正常人，他心冷着心冷着……就报复社会了。
李子墨无论是闯了祸还是缺钱，他就像个哆啦a梦一样有求必应，随着时间的推移，李子墨也已经习惯了一有什么事就找这个堂哥，胆子也就越来越大。
他的堂哥宁愿自己用不了什么好车，也给李子墨配了他想要的超跑，追不上的姑娘，就帮他砸钱买花买包给那个姑娘，去泡吧泡夜店那更是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李子墨的父母严禁小儿子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他就给李子墨用自己的名字在五星级酒店常年包了一间总统套房。
这么年复一年的过了下去，李子墨也就彻底了成为人们心里的典型的富二代，成绩一蹶不振，要不是家里给大学有赞助，他早就被劝退了。
所以林苒一直认为李子墨智商很有问题，旁观者早就看出了他这个堂哥怀的是什么心思，可李子墨非但没有察觉，还对堂哥深信不疑，觉得这世界上就只有堂哥对自己最好。
就这么一直不怀好意地纵容着、纵容着，等李家对李子墨彻底失望了，估计他也就算是达成自己的目的了。
林苒觉得，之所以想要让李子墨娶于瑟瑟，很有可能这是李家对李子墨最后的希望了，能拉回正轨固然好，要是拉不回来……有个这样的岳家，李子墨也不至于在父母过世之后活不下去。
如果是放在别人身上，林苒肯定是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来看，可是现在要嫁给李子墨的是于瑟瑟，她是真的很喜欢于瑟瑟这个姑娘的。
“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林苒轻轻的问。
莫执叹了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发小要嫁给这么一个人：“他们家自己决定的，我估计于瑟瑟也不会不同意，不然结婚证怎么领？难道绑着于瑟瑟去不成？”
“她……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林苒一口水呛进了嗓子眼里，这个晚上她受到了太多的惊吓，有点儿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你明天找她聊聊吧，这事只有你方便，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于瑟瑟也不愿意跟我们说。”莫执其实不比林苒的惊吓少，只不过他想到的原因更多，“看她怎么想的，顺便问问她还需要点儿什么。”
林苒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我明天下午走早点，去找她。”
这件事搞得林苒的心情也不是多好，而等她第二天见到了于瑟瑟的时候，这种不好的心情彻底地转变成了愤怒。
于瑟瑟原来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眼角眉梢都铭刻着骄傲，正是林苒无比羡慕的、自由率性的活法。
可是现在在她面前的姑娘脸色苍白，眼圈下面还带着一圈淡淡的黑色，看到林苒的一瞬间，条件反射性地扯出了一抹笑：“你来了？我这几天正想你呢。”
那笑容跟原来自信飞扬的笑容完全不同，看起来颇为端庄，可是却没有一点儿烟火气。
“你……”林苒心头一酸，“你还好吗？”
她有心多劝两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刚刚问了两句身体的事情，就被于瑟瑟带开了话题。
“你来的时候看到我家那两颗樱桃树了吧，这树也奇怪，往年都是好水好肥地伺候着，愣是不开花，更不结果，就算是开了，也是稀稀落落的几朵，结出来的果子也都是入不了口的。今年家里忙，没空管，反倒是开的好看，可惜我是尝不到结出来的樱桃啦。”
于瑟瑟侧着脸，从窗户上看了下去，好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自顾自地赏花。
可是林苒却不知道，于瑟瑟究竟是在赏花，还是在看下面熙熙攘攘的街道。
“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人跟花草动物是不一样的，不可能了无牵挂。就算是什么都不考虑，你也想想你的父母，他们可不希望看到你出什么事。”林苒想了想，拉着于瑟瑟的手把真心话说了出来，“不想结婚就不结，这世界上不结婚难道还活不下去吗？何必委屈自己，作践自己？”
第五百一十二章 二叔的言传身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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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的话，于瑟瑟难免有些动容，长叹了一口气：“我就是为了我父母，我这一辈什么状况你也看到了，我把你当自己人，也不瞒你，我哥哥上周出了事，要挺大一笔钱来解决，不然也不可能答应的这么爽快。”
“你哥哥？”林苒微微皱起了眉头，没有听莫执提起来过啊。
“也不怪你二叔没跟你说，因为这件事是我哥自己作死，”于瑟瑟苦笑一声，“他一颗心都挂在了秦沐雨身上，之前秦沐雨因为车祸的事情离开了雁城，他也就追了过去，结果为了秦沐雨跟别人打架……事就闹大了。”
“出人命了？”林苒一惊。
她摇了摇头：“没有，但是那个人也废了，你知道，我们家这种是最看重面子的，对方一开口就要一间雁城的别墅再加上两百万，我们也只能答应。”
于家虽然有权，但是钱却远不及其他家族，别说莫家，连林家本家都比不上，这个条件的确是有些苛刻了。
“那李家……”林苒已经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对，李子墨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妻子和能让他依仗的岳家，而我家，需要这笔钱和房子。”于瑟瑟轻笑了一声，“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呸！
林苒也确实把自己的情绪表达了出来：“凭什么？！你哥哥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凭什么要让你牺牲？！况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感情你哥是认为全世界就秦沐雨一个人是女人，还是需要好好心疼呵护的，自己的妹妹就不是了是吧？！”
“我不怪我哥，”相对于林苒的激动，于瑟瑟平静的有些过分，“就算是出了事，我们两个都姓于，血缘关系是不能改变的。”
血缘关系？
听到这四个字，林苒冷笑了起来，这是周夕雪原来拿来压制她的，只可惜这招对她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她冷心冷情，既然你对我都不念血缘关系，凭什么我又要因为这四个字，永远像欠了你什么一样的为了你的利益而牺牲？
于瑟瑟的状态让林苒实在不好把这些称得上是诛心之语的话给说出来，只能随便地又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站在于瑟瑟所说的樱桃树下，林苒抬头看了看那个窗口，在心里暗暗决定这两天一定要再来看看于瑟瑟。
她手里也不是不能解于家的这个燃眉之急的办法，可是除了于瑟瑟，林苒跟于家其他人的关系显然没有到了她可以帮这个忙的地步。
林苒皱着眉头叹了口气，什么事只要扯上家族这两个字，都不好办。
因为去看了于瑟瑟，加上心事重重地做错了车，林苒好不容易赶在约好的时间回到了林家老宅，喝光了杯子里的水之后才开口：“承叔，这些人你筛过他们的背、景了吗？我觉得我暂时没有力气去应对商业间谍这回事，虽然我前两天还拿这件事情和你开玩笑来着。”
承叔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不过有个人我不敢确定。”
说着，男人把一份简历在桌子上推给了林苒，林苒微微皱了眉，拿起了简历飞快的扫了一眼：“嗯？何家的？”
“对。”男人点了点头，“虽然外界都知道，这个人是等于被何德厚给从何家赶出来的，但是……”
林苒用自己纤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冰冷的桌面，好看的眉毛几乎打成了个疙瘩：“我其实有个想法，但是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即便是个商业间谍，也有办法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被我们利用的一颗棋子。”承叔看着她的手指，若有所思的说道，“最关键的一点你也提到了，我们能不能承担的起这个风险，如果要钓大鱼的话，是要用好饵和长线，可是相对的，我们失去这些的可能性也是大大提高的。”
“何家的公司里面倒不是没有人，”林苒停下了手指的敲击，眼睛里有酝酿已久的风暴在盘旋，“可是这么大的一个诱惑放在我面前，这忍不住让我怀疑是不是别人为了吊我们这条大鱼而放出来的长线。”
承叔毕竟是要比林苒在混的时间久了很多，真正是在这个圈子里走过的桥比林苒走过的路还要多的：“我倒有个主意，你完全可以把他pass掉，我们手上不是没有别的资源，完全可以把他安插在其他的公司里。”
林苒把承叔这一番话在脑子里好好地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口气：“我会找人看着他的，今天剩下的时候我会问问莫执，这个人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她烦躁的啧了一声，觉得大晚上的因为这个头疼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日子，怎么过的和电视剧或者是一样了。”
拿着东西准备出去的男人听到她这句话转头看着林苒，然后扯出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大小姐，你早该知道，我们的日子可是要比那些编剧和作者写出来的事情要更加凶险和跌宕起伏的，不是吗？”起点
“说的也是。”林苒伸了个懒腰后也站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承叔，你说我应该带墨镜还是带平光镜？我的黑眼圈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的。”
“平光镜。”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墨镜不适合你，这话我真心的希望我这辈子能够不用对您说第二遍，因为我不想第二次在脑中想象那个画面。”
林苒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差点就被憋得直接魂归离恨天。
莫执和其他人一直说她嘴毒，林苒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在心里愤愤不平的想道，这完全是错怪她了好吗，什么叫做可以兵不血刃的让敌人退避三舍，承叔这才叫毒舌好吗？
我居然还好好地活了这么多年下来，这不得不说可真是个奇迹啊。
林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的补充了一句。
第二天原本是个休息日，但是林苒仍旧要一大早就爬起来跟着莫执出门，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在公司方面她需要一个助理，其实关于这件事情，林苒曾经考虑过直接让林靖和过来来担任这个职位算了，但是当她分析了现在以及未来的形式之后，觉得这个职位会惹来太多的闲话，就直接抛弃了这个念头。
而莫执正好也要换一个文字方面的助理，林苒今天过去，就是为了观摩一下到底应该怎样拿捏自己的气场。
按照莫执说的，这就是给林苒的一个速成班，不指望她能一夜间脱胎换骨变成社会人，至少照猫画虎，能有个样子。
林苒品了半天，觉得她这个二叔大约是在明目张胆的嫌弃她。
好奇哦，但是又无可奈何。
当林苒架着自己的平光镜出现在布置好的面试办公室的时候，负责待会儿登记材料的一个姑娘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她，那个姑娘和林苒也熟，早就习惯了口无遮掩的互相开玩笑：“我怎么觉得你带上眼镜之后就是个斯文败类的样子呢？”
林苒推了下自己临时翻出来的这幅金丝边眼镜：“谢谢你没说我是衣冠禽兽，至少还让我是个人。”
而莫执看了她一眼之后，又把注意力转移回了自己面前的简历上面：“幸亏你不近视，否则我还要花时间告诉你应该怎么处理你的眼镜问题。”
林苒拉开了自己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我觉得这眼镜还好啊。”
“你也知道仅仅是还好。”
林苒：“……”
所以莫执真的是在嫌弃她吧？
对于助理这回事，其实莫执自问自己的要求已经很低了，要是按当年他孤身一人在国外积累经验兼职时见过的那些公司的要求，面前这些人没一个会合格的。
莫执见过开掉自己助理最匪夷所思的原因是因为那个老板觉得助理的眼睛颜色今天让她觉得心里难受。
那个时候只是去兼职的莫执没说什么，只是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用五分钟写了一份辞职报告，因为他和那个助理有着同样的黑眼睛。
林苒也是听过他说这些事的，但是就算她对这些一无所知，当看到自己面前滔滔不绝的男人的时候，林苒真心觉得自己的胃开始抽痛了。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来应聘助理，要把自己从幼儿园究竟得过多少朵小红花这件事情也拿出来说一说。
天地良心，她又不会因为小红花的数量而认为某个人有能力来完成自己交给他的工作。
莫执敲了敲桌子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男人：“抱歉打断你一下，请问你知道意式浓缩咖啡还有卡布奇诺的差别在哪里吗？”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恢复了自己自以为完美的表情：“我认为这个问题不在我应该掌握的范围之内，如您所见，我是个学经济的，将来从事的工作也是…….”
“很好，你可以结束了，抱歉这个岗位不适合你。”莫执低下头翻开了下一份简历，“出去的时候麻烦带一下门谢谢。”
男人显然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有些不甘心的追问：“请问我做错了什么导致我失去了这个工作机会？”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她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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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叹了口气，二叔打定主意是要让自己练一练，今天她都不知道到底回答了多少人这个问题了：“先生，我想你没有认清最基本的一点，你来应聘的这个职位是助理，需要我用英文或者其他的语言重复一遍吗？你的责任是在你的上司有所需要的时候完成他所要求的一切，我们不想看到老板要求一杯意式浓缩的时候你给我端上来一杯卡布奇诺，这只能让人看到你的不专业。”
趁着下一个人进来的间隙，第一天回来复工的秦逸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在究竟是怎么了，我记得我当年出去应聘助理的时候真的是战战兢兢的，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事情。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是一副比我还要拽的样子？”
“年轻人？说的像你自己有多大的样子一样。”莫执喝了一口自己的茶之后示意他等一下再放人进来，“我也和你说过了，现在绝大部分人对自己的定位都不准确，而且你刚刚问的那个问题我估计没有几个人能回答的出来。”
“事实上我没指望他能回答出来，我只要求他给我一句抱歉这件事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可以得到这份工作我会去好好地了解一下。”林苒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用两根手指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这句话很难吗？”
男人没有再接林苒的话，而是示意自己的助理可以放下一个人进来了。
林苒叹了口气，恢复了正确的坐姿，强打着精神看着穿的像个调色板一样的姑娘走了进来。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在学习怎么在招聘助理的时候显得有气场一点儿，而是在变着法的考验自己的心脏强度。
在看着一个没有留学经验并且经过林苒确认没有外国血统或者外国亲戚的姑娘每说一句话都要夹杂着几个英文单词――林苒特别想用意大利语骂两句脏话以便告诉她光会这种带着严重口音的英文是没法装出国际范的――并且还听了一段极其不标准的男高音独唱，事实上林苒不知道会唱歌剧选段和这份工作有什么关系，然后在一个男人准备声泪俱下的诉说自己的过去有多么艰难自己有多么需要这份工作的时候，林苒彻底崩溃了。
而林苒崩溃的结果就是她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毒舌，而显然，莫执连搭理都懒得搭理这些奇葩了：“不好意思先生，对于你这种多愁善感并且似乎拥有是准备去竞选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经历，我觉得我们是没有这个资格去聘请你的，毕竟我不想在你领奖的时候被采访说你在工作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毕竟我这个人很讨厌说些违心的话出来。而且万一因为我的话而让你失去了得奖的资格怎么办，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再者说，我们不需要一个随时随地把自己的过去拿出来当做挡箭牌让公司拉不下脸来扣工资的助理。”
顿了顿之后，林苒端起了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而且，我怀疑你的这些过去有多少夸大的成分，毕竟你身上穿的西服的价格可和你说的家境是不匹配的。”
说完了之后，男人愣愣的坐了一会儿之后，回应给林苒的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关门声。
林苒冲着把目光转向自己的莫执耸了耸肩膀：“二叔，我只是说事实而已。”
“不，”莫执投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我只是想告诉你，说得好。”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下一个应聘者也进入了房间。
莫执抬头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忍不住有点晃神。
那个女孩子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裙子，素面朝天的样子不禁让莫执想到了在苏城第一眼看到林苒时的样子。
因为女孩子脸上隐藏在不卑不亢的微笑下面的骄傲和年少时节特有的执着，和那时的林苒一模一样。
有时候眼缘是个很准确的东西，就比如说莫执看到了尤晴晴第一眼就想到了林苒，而事实上，尤晴晴回答问题的方式也让林苒想起来自己。
在林苒走神的时候，莫执又低头确认了一下尤晴晴的简历，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毕业，专业是会计学，注册会计师已经拿到手，目前正在备考a，他微微皱了皱眉，问出了尤晴晴进入办公室之后他问的第一个问题：“你确定你知道你自己应聘的是什么职位？”
尤晴晴对这个问题似乎觉得莫名其妙，即便是她仅仅把这种情绪收在了眼底，可是还是被一直看着她眼睛的林苒看了个一清二楚：“是的我知道，财务总监的第一助理。”
莫执点了点头，放下她的简历之后十指相扣放在了桌面上：“你确定你能够胜任？”
“当然。”尤晴晴回答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莫执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儿意义不明的怀念来：“为了证明你能够胜任，请在十分钟之内给我一杯咖啡。”
尤晴晴虽然对这个问题一头雾水，但还是利落的答应了下来，转身出了办公室，并且轻轻地带上了门。163
门关上了之后，莫执看到了林苒投给她的疑问的目光，她笑了笑，靠在椅背上用无比怀念的口吻轻轻地说道：“这道题，是当年我在国外面试的一个考官给我的考题，那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面试。”
当年他为了锻炼自己去面试，而遇到的第一个上司，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十分钟之内给他一杯咖啡。
莫执当时也是对这个问题感到了一头雾水，因为她知道这杯咖啡不可能仅仅是咖啡这么简单，即便是星巴克这种遍地都是的咖啡店，可供选择的咖啡品种也是多种多样的，准上司的意思绝对不是让她随便买一杯外带咖啡上来。
而当时他上司的第二助理和他一起坐在办公室里进行面试，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十分钟只够他下去排个队买外带咖啡。
然后莫执做了一个即便是在今天也觉得是十分冒险的举动。
他直接下去排队，然后对咖啡店的服务员说他是给他的老板来买咖啡的。
莫执只说到这里，但是林苒知道，他那时候成功的拿到了这个工作机会。
林苒静下心来想了想，发现这道题目如果放在她身上让她去处理，她也是会那么做。
十分钟之后，莫执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只加奶不放糖浆多加了一份浓缩的咖啡，一如当年他的上司看见自己面前那杯双倍奶不加糖的拿铁一样。
“你得到这份工作了。”莫执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了旁边的秦逸，“带她去走流程吧，我下面有个会。你现在休息室里看会儿书，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最后一句，自然是对着林苒说的。
跟在秦逸身后出门的尤晴晴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份不知道让多少人觉得羡慕的工作，虽然，呃，她的上司有点年轻好看的出乎她的意料。
但是这没什么，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她能够做好这项工作的。
林苒转身出门之前，莫执叫了她一声，男人抬头看着她，一双深黑的眼睛里静静的：“你其实也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
而林苒也并没有想要否认这一点：“对，但是二叔你不也是吗，所以你才问出了那个问题。”
“所以，你的潜意识里是想要我像当年我的上司对待我一样对待她，因此你刚刚才表现的比看其他应聘者更紧张。可是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莫执意有所指地说，“那就是她终归不是你，她没有你的家世，经历，智商也远远不及你，你从她身上、将要得到的注定只有失望这件事物。”
他看得出来，就算自己不把尤晴晴找过来当助理，林苒也会把这个姑娘招过去当她的助理的。
因为林苒想试图看到自己的另外一种可能性。
手上拎着自己的外套的林苒叹了一口气，背靠着办公室的门直直的看着莫执的眼睛：“是，二叔，我当然知道这一点。甚至尤晴晴的出身只能算是平常，可是你也看到了今天来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抛开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这一点不谈，她也会是我们最终的选择。”
莫执还是很平静，然而也这是这种平静在谈话的时候才是最好的防御与攻击：“但是那样我会对你放心很多。苒苒，尤晴晴不是你，你没有办法通过尤晴晴来确定你走的这条路究竟是对还是不对，因为你的个性，或者说你的一切，都注定了你不会像尤晴晴一样。”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在你面前就是个透明人，二叔。”林苒挫败的叹了一口气，“说真的其实我没想这么多，我仅仅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合心意的助理罢了，而你也是。”
莫执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把那些话给放回了心底，现在他说的再多，也不如林苒自己之后慢慢悟出来的道理对她来说更好。
第五百一十四章 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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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知道即便是林苒有了助理，自己还是没有办法不为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子操心：“你确定吃完饭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去？”
“对，我和我哥有事情要谈。”林苒点了点头，“我现在决定去给某个人制造点压力，生活所迫，不得不做啊。”
走出了大楼并上了车之后，林苒才松了一口气出来，她对莫执的那句话并没有说谎，看到尤晴晴的时候她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她会是个不错的助理而已。
但是男人的话，揭开了她心里最不为人知的一个地方。
她想去确认，想去确认自己现在做的做些事情究竟是对还是错，即便是知道世界上很多事情没办法单单用多还是错来判断，很多事情其实是处于一种灰色地带，林苒还是没办法就这样彻底放下这些事情。
因为她总觉得如果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下那些已经在她心上压了不知道有多久的事情的话，她就不能算是林苒，只能算是林家大小姐了。
她晃了晃头，将这些纷杂的思绪从脑子里赶了出去，想了想还是掏出手机拨了林靖和的号码：“哥，跟客户见面的结果怎么样？”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刚刚回到了自己的家里：“还能怎么样，就是个再平常不过的见面罢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一套了。”
“呃，我觉得如果你今天要是后面还有一个老一套的话就不会这么说了，真的，相信我。”林苒听到了电话对面的林靖和因为知道她话里究竟是个什么意思而发出的笑声，“你下午没事了？”
“对，不出意外的话我一下午都会在家里画画。”林靖和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下去，“你在何家安插的有人？”
林苒愣了愣：“其实不是我，应该是二叔或者是承叔……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了？”
“今天有人给我发了封邮件，我还以为是你。”电话里传来了鼠标以及键盘被敲击的声音，“我粗略的看了一下，似乎是关于何家的一份最新的新闻，上面就写了一行跟何安有关，但是具体有什么问题我没有看出来。”
林苒微微拧起了眉毛：“他写了什么没有？”
“没有，就只是没头没尾的发了一张报表给我。”林靖和肯定的给了林苒一个答复，“发错了？”
林苒一口否定了林靖和的这个想法：“不会，我觉得这个人的目的很有可能要发给我看，但是又不想直接给我……知道我们两个关系的人不多，我大概有个范围了，虽然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你而不是直接给我。”
“要我打印出来给你吗，还是我直接发到你的邮箱里？”林靖和问道。
林苒想了想以后才给了她一个回应：“你直接发到我邮箱里吧，我用手机看一遍，具体的事情见了面再说。”
女孩子用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机的边缘，最终还是开口对林靖和说道：“哥，你知道吗，今天二叔招到的那个助理……我总觉得我是在看当年还在读大学的自己。”
“嗯？”林靖和那边还在翻找东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个笑容，“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就是感觉。”林苒转头看着车窗外快速流过的车水马龙，“连我自己也觉得像，但是他也担心，如果今天他没有把这人招进去的话，我会用那个女孩子做我的助理。”
“担心什么？”林靖和问。
林苒顿了顿，才尽量平静的说：“他担心我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而把这个助理当成我，然后去验证我现在走的这条路，甚至是我在当年所做的一切是不是正确的，我觉得他有点担心我还是有轻微的ptsd。”
林靖和听完了以后，仔细的考虑了一会儿才带着笑意问林苒：“你认为你有吗？”
“我不确定。”林苒有些无奈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说真的，我觉得我需要去找个靠谱的心理医生聊聊天了，不单单是ptsd的问题，我需要通过谈话来确定我现在对自己的定位，以及对自己的认知究竟是个什么状态，啊，这些事情真是太麻烦了，就不能有一天不让我心这么累吗？”
林苒觉得自己有没有ptsd倒是要考虑一下，但是有件事绝对不需要考虑，那就是再这么忙下去，她迟早要精分。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之后，眼疾手快的抓住了终于从书房里整理完材料出来的杨晔，那个年纪不算大的女孩子叹了口气：“说吧大小姐，究竟有什么事情？”
林苒跟她也熟，就压根没有客气的弯起眼睛一笑：“我饿了。”
“那你找我干吗？”杨晔有点奇怪，“自己下楼去吃呗。”爱上文学网
“不是想吃你自带的饼干了吗？”说到这里，林苒压低了声音，“有事情和你说。”
对方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林苒这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和她单独说话的理由罢了，就爽快的跟着林苒走到了楼梯间里：“怎么，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别人单独问我？”
林苒笑了笑，卸下了在外面的大办公室里装出来的天真模样：“我没记错的话，杨晔，你在林家有将近六年了吧？”
杨晔略微计算了一下：“差不多了，从我大学做节假日到现在做全职，下个月满六年。”
林苒点了点头：“那公司的人事变动，你应该清楚？”
杨晔立刻明白了过来，林苒这次回来是实打实的要接过公司了，她也听自己的顶头上司有一句没一句的提起来过，也是时候让林家改朝换代了，反正林苒的祖父也早就有了这个打算，不过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罢了，现在林苒已经回了林家，那么也就表示她愿意接过这个担子。
而林苒的这个问题，就是要清楚公司里到底那些人可以谈机密，哪些人又是只能是走走表面功夫。
杨晔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一段时间早就听到公司里那些风言风语了，说是这个大小姐就真真正正是个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过来就是个花架子，剩下的还是得承叔这些老人帮她收拾。
有多少人被林苒的身份和长相蒙骗了呢？
这个女孩子哪里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分明就是个刺客，隐藏在暗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要一招就立刻毙命。
如果没有那些过往，她大概才能算得上是大小姐，可是现在……
“我回头整理个文件给你？”杨晔问道，“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出来个具体。”
“这个不急，”林苒沉吟了片刻，然后才问杨晔，“你觉得那个尤晴晴怎么样？你不也跟我一起去了看了二叔招助理吗？”
“就助理来说，已经表现得很好了。”杨晔就只说了这一句，但是这里面包含的她的考虑，林苒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林苒叹了口气：“你知道除非有重要的事情我才过来，这段时间的会，帮我看着点，毕竟是进来了几个新手，在这个事情上面，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杨晔点了点头，然后瞥了一眼大办公室的方向：“作为朋友问你一句，你真的觉得现在就对公司里的事情动手是正确的时机吗？你现在学校公司两头跑的状态……”
“杨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苒依旧是笑，可是这个笑容里面更多的是苦涩还有无可奈何，“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但是这些事情你想想，如果现在不处理，之后只会更加影响到我们的利益。站在我的立场，别说我的时间了，甚至我的感情不都是和利益相关的吗？”
杨晔皱眉：“那这样和古代又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古代和现代的差别，而是人之常情。”林苒拍了拍杨晔的肩膀，“你比我幸运。”
然后她就平静的往外走去，丝毫不在意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探究目光。
那样潇洒，却也那样寂寞。
林苒。
杨晔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突然觉得林苒当时刚跟她认识的时候讲的不对。
这哪里是独木不成林的林，这姑娘分明就是枪林弹雨的林才对。
不过在心里笑了笑，她便抛开了这个没用的念头，快步追上了林苒：“你可先别走，boss估计还有话要对你说。”
尤晴晴第一天上班，只觉得自己真的是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尤其是头一次跟自己的老板汇报工作之后，自己真的是出了一身冷汗，而推开了门之后，看到林苒倚着墙壁，满脸无聊地一边玩自己手指一边跟身边的人说话，突然就觉得自己八成是在做梦，这份工作怎么可能会落在自己身上？
她平静了一下心绪，然后尽量平静地开口：“那个……林小姐，老板说单独有话跟你说。”
林苒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自己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就知道，我跟二叔谈完之后一起去吃饭？”
第五百一十五章 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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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晔翻着文件赞同的应了一声：“披萨？”
“我没问题啊，”林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只要是我常吃的那几家店，我通通都没问题。”
挂了电话之后，林苒免不了再跟尤晴晴说些什么，正在交谈的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屋里的男人看到这一幕之后，脸上浮现出的充满玩味意味的表情。
当林苒跟莫执聊过正事，又和杨晔吃了饭之后回到林家老宅之后，承叔才淡淡的开口问她：“你跟莫二爷新招的那个助理看着关系不错？”
“嗯？”林苒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莫执告诉承叔的，毕竟聊正事的时候莫执的眼神就不太对劲，也没打算去掩饰，“怎么说呢，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再加上二叔公司里我没几个认识的人，比旁人要来的亲密一点也是正常。”
其实承叔很欣赏林苒这种随时随地能够让一部分的自己保持旁观者态度的状态，这样无论说什么都来得方便快捷：“说到关系不错，就让我想到莫二爷，你跟他的事情，我也知道的差不多。从他的行事上暴露出来的、他对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
本应该用疑问句的句子，他却轻描淡写的用了肯定句。
林苒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当然，我又不瞎。”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承叔。”女孩子依旧是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你也知道，我对感情这种事情永远都是持保留态度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抛开我跟二叔这种奇怪的辈分问题的话，即便要找一个结婚然后过一辈子的人，他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承叔少见的叹了一口气：“大小姐，那你也应该知道，无论如何，老爷子和老太太，甚至包括我在内，只希望你能够找个真心喜欢的人。”
林苒抬起头笑了起来，微微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温润无比：“可是这样太难了，我也没有这种坚持去找下去，凑合着过就行了，我对这个要求不大。”
可是承叔仅仅是平静的看着她：“你在说谎。”
林苒愣了。
直到半晌之后，她才低垂着眼帘再次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呢？”
“苒苒，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男人少见的把自己的情绪展现在了林苒的面前，“你从小看着的，是你继父和你母亲的婚姻，而长大之后你看见的也多半是这种婚姻关系，你看到的其他人的结局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他并没有等林苒回应，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在这个有着温暖阳光的下午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情绪展开：“之前的事情我也看见了，你表面上再风平浪静，内心里也是一片嘲讽，这只不过是再次证实了你对于世人感情的猜测而已。可是苒苒，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对这些的嘲讽，是不是在否定你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林苒答不上来。
因为在感情这一方面，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在其他方面，林苒对自己想要什么永远是处在一种再清楚不过的状态下，得到这些要失去什么，要承担什么风险，究竟需要几种备选方案，她的心里都有一本明细账目。
可唯独涉及到感情的时候，林苒心里就只剩下一团乱麻。
她想，自己或许只是害怕也说不定，如果要将真心和全然的信任交付给另一个和自己同样是独立的个体，那么能得到同等的回报的可能性她完全可以算出具体的百分比，甚至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但是她还是承担不起这种风险。
林苒的内里其实是个很精明的商人，她追求回报，无论是什么事情，至少一定要达到她的付出和回报是对等的状态。
可是感情，是永远无法量化的一种存在。
所以林苒才在潜意识里逃避着感情，她筑起了一座有着高高城墙的城，然后心安理得的缩了进去。
即便城外景色正好，也无法让她探出头来观赏，亲自感受阳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就是最真实的林苒。
林苒低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声音清浅仿佛不是在讨论自己的事情一样：“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女孩子就坐在阳光之中轻缓的诉说：“承叔你也知道原因，我看多了这种事情，你要我怎么毫无顾忌的就坐下来谈感情？”
“不说别的，就说我继父和我的母亲，在这件事情上都没有错，可是心里都是苦了那么多年，真正的相看两相厌。”林苒嘲讽地笑了一声，丝毫没有因为谈论的是自己的父母而收敛多少，“从我懂事的时候我就想，这样过下去有什么意思呢，可是那个时候的我也就懂了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来谈感情呢？”第五
承叔其实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在其他的事情上，林苒永远都能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处理，但是在感情问题上，她从来都是个白痴。
自己认为是一方面，可是被人当面点出来，林苒还是忍不住在这个问题上来回思考。
而在看到莫执的时候，林苒更是陷入了一种走火入魔的地步。
被她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莫执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这也没发烧了啊？怎么着，大白天看见鬼了？”
“二叔，我以为你是个唯物主义者来着。”林苒皱了皱鼻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来，“你刚刚说什么？”
“这周末有个晚餐会，”知道她没听自己说话，莫执便把刚刚说过的事情重复了一遍，顿了顿，他有些不情愿的补充，“秦家也拿到了邀请函。”
“啊，”林苒了然的发出了一声长叹，眼睛眨阿眨地看着他，“我还是不去了，以免到时候听见这个消息，本来不打算出席的秦夫人祝云兮又心血来潮从外地赶飞机回来。”
“心血来潮？”莫执意义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他们家还是没看清楚，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
嗯，果然还是出什么事情了。
从莫执的语气推断出这个结论，林苒免不了又想到了前些日子收到的邮件，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祝云兮实在是太闲了，真让她由衷的嫉妒。
什么时候她也能无聊到这种地步呢？
林苒有些无力地想。
尤晴晴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上班的第一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代替自己的顶头上司去出席一个记者会。
这让她在无比紧张之余，内心深处也泛起了微微的雀跃感。
如果表现完美的话，尤晴晴在心里默默地想到，绝对能够证明自己要比那些出身比自己好了不知道多少的同学要强上好多。
她就这么一边想着自己的未来一边整理着自己位子上的文件，尤晴晴到达公司的时间明显要比正常的上班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也因为本来定了要过来在旁边观摩的林苒不需要她过去陪着过来，所以尤晴晴也乐得清闲。
其实林苒本身的目的，是根本不想让人知道，她究竟住在哪里。
直到一个来自秦逸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维。
尤晴晴刚刚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就听到那边秦逸略带急促的声音：“尤晴晴，早餐准备好了？”
“早餐？”尤晴晴觉得自己现在一头雾水，“什么早餐？”
电话那边的秦逸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老天！感情我那天给你的材料你一点都没看是吗？！”
“我……”尤晴晴刚刚想说那将近有三本那么多的资料自己已经看完了一半，就被完全不想听理由的秦逸给打断：“还好林小姐没那么挑早餐，你赶紧到楼下去买个三明治还有热狗回来，不要让他们放生洋葱还有芥末，两倍的番茄酱还有沙拉酱。千万别忘了咖啡，林小姐不吃饭都能扛过一天，但是你要不让她喝咖啡她绝对会立刻发火。”
这一连串的话说完，仅仅只用了秦逸一分半钟的时间，就在尤晴晴想要再次确定一下的时候，秦逸就已经干脆利落的挂上了电话。
尤晴晴放下了电话，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该死的资产阶级，但还是踩着自己的休闲鞋飞奔下去买早餐。
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匆匆忙忙写下来的那一堆要求的便条没有带，一把抓起便条之后，尤晴晴也不顾形象，就直接冲了出去。
当林苒到达公司的时候，尤晴晴刚好把这些东西买了上来，秦逸看着她手里的纸袋还有外卖咖啡杯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在连莫执同意她光明正大喝咖啡的时候都不能喝咖啡，林苒这一天的情绪都会十分低落的。
以莫二爷把她放在心上的重量来看，秦逸其实现在都更愿意在处理莫执交代的事情上出一点儿小小的差错，都不愿意在林苒面前出什么纰漏。
但是今天虽然她不需要出席记者会，林苒自己还有一堆工作要做，甚至还有个读书报告要写完。
而咖啡，秦逸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都怀疑这位小姐体内是不是产生了某种新的基因，这种基因的名字就叫不喝咖啡会死基因。
可是还没有等秦逸去问林苒具体事项的时候，林苒就已经对着自己的热狗皱了皱眉头，然后微微抬头问她身边的杨晔：“我嫌弃生洋葱的味道，你要吗？”
“死对头忽然拐我去结婚88读书网”
：死对头忽然拐我去结婚。
第五百一十六章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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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晔挑了挑眉毛：“你确定你吃得饱？”
“你等下出门的时候给我买个甜甜圈我路上吃，”林苒显然是知道自己的早餐是谁买的，直接就说这句话，然后利落的拆开了三明治咬了一口，“幸好我对生菜没有什么厌恶感。”
她一边吃一边往会议室的方向走，秦逸看了尤晴晴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也跟上她：“还愣着干吗？”
即便是早就已经做好了做助理说白了就是伺候人的心理准备的尤晴晴还是觉得心里难受，没有人看到她刚刚为了这份早餐的付出，她迟疑地看了手里那张因为秦逸语速过快没来的写下来生洋葱这一项的便条，用力的将它揉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这边的流程的话，大概也就是这样。”秦逸快速的读了一边自己手里的材料之后，看了一下林苒，“林小姐您看还有哪里要修改吗？”
“没有。”林苒赞许的点了点头，“虽然我很想问吃饭的时间能不能延长个半个小时，但因为我已经从杨晔的眼神之中知道答案了，所以我觉得我还是别问比较好。”
杨晔在这个问题上理都懒得理她，提起了下一个问题：“那你那边的行程？”
尤晴晴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苒转头看了自己一眼，才有些慌张的打开了自己手里的资料夹：“那个……先是我在后、台，再来是财务总监上台，然后……”
杨晔摇了摇头，直接用那种平静到不可思议的语气打断了尤晴晴还没有说完的话：“秦助，你来吧，时间不够了。”
尤晴晴刚想说资料在自己手上，就看到秦逸点了点头，翻开了自己的文件夹里的第二张a4大小的打印纸：“两点整，记者会开始的时候，尤晴晴先在后、台等待不要上场，当开场结束之后，财务总监上台接受一个大概时长在六分钟左右的提问环节。当这个环节结束之后，我会在后、台提醒尤晴晴做好准备，并和她一起上台。”
林苒听完了之后想了想，开口：“二叔没交代其他的？”
秦逸对她的态度显然十分恭敬，甚至让杨晔都有点儿侧目：“是的，这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发布会，下面的记者也都是专业记者，不会提什么太过火的问题。”
“我不是担心这个，”林苒纤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然后轻声的提出了一个名字，“秦沐雨，她虽然现在从雁城走了，但是于瑟瑟的哥哥追着她出去，而且还出了事的新闻并没有被压住，而他们两个跟二叔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句话很贴切，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
这个名字一提出来，整个会议室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当初车祸之后，莫执处理秦沐雨处理的雷厉风行，导致包括秦逸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也就只有林苒这种会把所有风险都考虑进来的人，才会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存在。
“这个林小姐您不用担心，”秦逸快速地联系了几个人之后，肯定道，“二爷已经找人去盯着了，而且也事先跟这些记者都已经沟通过，今天也加强了入场检查，有人浑水摸鱼进来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接下来几个人有快速而简洁的交换着各种意见，而尤晴晴看着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林苒，心里渐渐地翻出了不可言说的酸涩。
因为林苒的脸长得实在是嫩，而且如果不是真正在社会上打过滚的人，是没办法从一个人周身的气度上面来判断这个人到底是刚出校门还是已经在社会上闯荡过的，所以尤晴晴就一厢情愿的认为林苒实际上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姑娘了。
而林苒的真实背景和身份，知道的人自然不会贸贸然地就告诉尤晴晴这么一个连试用期都没过的小姑娘，尤晴晴根据自己目前的了解，更加确定她就是个靠父辈吃饭的富二代而已。
凭什么呢，她看着林苒的身影想到，不过就是出身好了一点而已，凭什么她就能够压我一头呢？
林苒正在一声不响地听着杨晔和秦逸的对话，两只手闲适的在桌上放着，手腕上的手表因为阳光的问题而有着好看的反光。白色的亚麻西装把她的肩膀线条勾勒的很平，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气场。
她拥有很多自己想要的东西，尤晴晴想。
不知道是不是尤晴晴的错觉，她就是觉得，她那天看过了这间公司里很多女人，虽然大家在上班时间都是穿着大同小异的职业装，可是谁都不如林苒这样穿的好看又有味道。
有的时候，女人的目光也会集中在某一个同性身上，这并不是说她对对方有什么想法，而是一种……只有女人能够体会得到的，极其微妙的心理。
这种思想感情绝不能说欣赏，因为每每提到对方，心里总是有那么一点的别扭，当然更不能说是讨厌，因为总会在别人提起的时候假装毫不在意，而自己主动提起的时候却毫不吝啬夸奖。
会无意识地比较自己和对方的长相，能力，当然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自己可能都察觉不到。十二文学网
就像个变态怪蜀黍一样关心对方穿了什么吃了什么，干了什么事情，甚至会偷偷关注她上的社交网站，加她的扣扣或者是关注她的微博，只为了检查她是不是更新了状态或者是心情栏。
如果她穿的特别漂亮，做了什么事特别的得体，自己从此就会留心起这种风格的衣服搭配，或者是这个领域，而一旦对方穿了某件不得体的衣服，或者做了什么蠢事……
高/潮也就来了，这个暗中的偷窥者，就获得了极大的快乐，好想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一整天都分泌着过量的肾上腺素。
尤晴晴现在就是这样一种心态，而林苒，不幸成为了她的新一任观察对象。
只不过这些少女的小心思林苒是不可能知道的，在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她连口气都没喘，就让司机一路把自己送到了开会的地方，在车上强忍着晕车的感觉赶紧把读书报告写完，连滚带爬地冲进了会议室，刚好就踩在了迟到的边缘上。
场面狼狈的林苒自己都无法直视。
她作报告的时间靠后，林苒也就心安理得地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窝着，专心致志地打呵欠。
有相熟的同学戳了戳她，笑着低声问道：“怎么，昨天晚上去哪儿玩了，今天睡到这个时候才起来？”
“没有，熬夜看电影来着，”林苒说着又打了个呵欠，“最近不都挺闲的？又没什么大作业。”
“是啊，难得的空闲时间，说真的，世界和平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大部分老师就是不懂这个道理呢？”
林苒叹了口气，干笑两声：“他们要是懂了就不叫老师了不是？”
“……说的也是，然后我们也就要学不到什么了。”她看了看台上的人，再次转向了林苒，“快到你了吧？”
“下一个就是我，”林苒翻出了自己的报告，飞快地扫了一眼之后终于把注意力转移到会议本身上来，“答应我，等我下来以后千万不要嘲笑我。”
好在这个报告是只要照本宣读就好，林苒想如果是需要脱稿的话，她一定会用尽手段请假，哪怕只能被打及格分都好过这样慌张。
会议剩下的时间，林苒都是在瞌睡中度过的，最近这段时间她确实忙的厉害，睡眠质量也不好，林家那边的事情虽然有莫执帮忙，可毕竟为了避嫌，真正核心的事情只能她一个人担着，精神和身体都有些超负荷运转，打瞌睡的时间也明显增多。
“醒醒，结束了，”那个同学把她晃醒，“你晚上还去不去图书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林苒伸了个懒腰，眼睛里还是有些睡意：“嗯？都结束了？”
“是啊，要是我不叫你，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睡到打扫卫生的人来把你扫出去？”两个人拿起东西，跟着人群往外走，林苒抬起手看了看表：“我不去吃饭了，直接回家睡个觉，实在是太困了，明天我没早课，正好也拿点衣服过来。”
对方了解的点了点头：“你这生活习惯还是改改吧，我可不想有一天发现你上了社会新闻头条，成了年轻人不健康生活习惯的案例啊。”
“承你吉言，”林苒翻了一下包里的零钱，“你有一块的硬币没，我坐地铁回去缺一块零钱，我手机刷闸机的时候总是会卡，懒得搞了。”
因为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地铁里的人还不算多，林苒还找到了一个座位坐，这在雁城实在是一件很值得奇怪的事情。
一个人坐到了她的旁边，递给她一束开的正艳的玫瑰，林苒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瞥了一下，没有伸手去接。
“我还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玫瑰花。”来人淡淡地说道。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讨厌。”林苒也十分平静地回答。
面对她的冷脸，谷平西的面色不改，仍旧是带着客套而礼貌的笑容，他从站在两人面前的一个女人手里接过了一个文件夹，然后使了个眼色，女人识相的就走向了另外一节车厢。
林苒并没有接，只是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第五百一十七章 其实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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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上次的事情，先生希望您能看到我们道歉的诚意，”谷平西保持着把资料递给她的姿势，声音很轻，“这是我带来的礼物。”
林苒皱起眉头，打开了这份颇有分量的文件，厚厚的全是个人资料，来自不同姓名身份的人，但多半都长着不怎么和善的脸。
“林家现在公司里不是有一件涉嫌商业欺诈的事情发生吗，”谷平西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尾音有些浮动，“这是先生认为最有可能对那个公司下手的人员名单。”
她忍不住发出闷笑声：“他让真正的幕后黑手去找‘黑手’？”林苒的拇指快速点过那厚厚的一沓文件，她又说，“难为他了，还真能把我的仇家名单精简在五十人以内。”
说完后，她发现谷平西在盯着她看，林苒冷笑：“怎么，听到有人说自己暗恋对象的坏话觉得不爽了？”
“别试图激怒我，要知道让你发怒可比这容易多了。”男人的五官终于有了些细微的变化，“而且你应该明白，你自己的处境可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恐怕你正付出的比你想象中的还多，神秘人的走狗，林苒冷冷地想，却说：“那就别盯着我，把想说的说出来。”
谷平西也冷冷地回看他，地铁座位上的一男一女，一个是南极，一个是北极。
“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不给自己找个替罪羊？”
“我为什么非要找个不相干的人抢走我的功劳？”
谷平西笑了：“真是个疯子。”
“我当夸奖收下了。”林苒晃晃手上的文件袋，“所以呢，用这么一个拙劣的借口给我送来这一打以上的仇人名单，他到底是又想干什么？又打算大半夜的把我骗出去？”
“先生希望您能看到我们道歉的诚意。”谷平西复述着本来的原话。
这个时候，地铁刚好到站，谷平西站了起来，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虽然我们两个的关系十分恶劣，但是还是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林小姐。”
随后便下了地铁，混入了地铁站的人群之中，只一晃便消失了身影。
等林苒回到家并处理好一切之后，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分，莫执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她一个人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刚刚亮起的路灯，沉默的像是一尊雕像。
“你看啊，”林苒用轻的仿佛羽毛飘落的声音自言自语，“这座城市是多么的平静。”
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林苒的嘴角勾了起来，声线却不带温度：“我们的工程师还好吗？”
“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按照你说的完成，那是天方夜谭。”林苒能听见对面的人咬紧后槽牙的声音，她笑问：“是你不可能完成，还是不想完成？”
电话中是一阵紧绷的沉默。
“人在危机时刻会创造奇迹不是吗？先生，想想你的存款吧，感觉到充满动力了吗？”
听见来自对方的谩骂，林苒冷笑一声，继续说了下去：“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就像我先前承诺过的一样。”
说罢，她便切断了通话，换了个号码打了出去：“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林苒走到了沙发旁边，并静静地坐下。
“‘文件’已经交给他了，但仍然一团糟，你惹怒了他。”对面的林靖和说道，“我不明白这件事情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用担心，”女孩子仍然望着窗外，她靠到沙发背上，双腿交叠，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我就是想让他看清楚，他做过的事情就算自己忘了，还有人一直记得的。”
“你小心点，你做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了……”
“你是指我找的那个工程师的事情？”林苒显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放心，我不可能去触犯法律的，但这并不影响我偶尔做些走在分界线这条钢丝上的事，不是吗？毕竟没有人比法学生更懂得怎么走钢丝。”
正说着话，林苒敏锐地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她把还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等莫执进门的时候，林苒的表情已经换回了平常那种淡然的样子：“晚上吃什么呀二叔？我都快被饿死了。”
因为实在是太累了，第二天上午她又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林苒这一觉睡得很沉。
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前一天晚上到底是怎么换好了睡衣爬到床上睡着的，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甚至还有点茫然，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言情888
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然后光着脚踩在了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晴好的天气露出了个浅浅的笑容。
这是一场战争，林苒双手撑在了临窗的写字台上，黑色的长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小半张脸，虽然她还不知道这场战争背后到底是有多少势力纠缠在一起，可是对于她来说，这场战争必须赢，她从来都没有后路可退。
莫执今天上午也没什么事，看到她推门出来，合上了报纸：“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厨房里。”
“哦，我等一会儿再吃。”林苒进了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抱了一大杯温水在喝，“没什么胃口。”
“你最近在干什么？”仔细地看着她的脸色，莫执突然问道。
被他这个问题吓了一跳，林苒强撑着平静问道：“二叔，怎么突然对我干什么事感兴趣了？”
莫执哼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脸色苍白的快要赶上墙了”
“哦，”林苒放下了心来，看来莫执并不是知道了自己在干什么，喝了口水才慢慢地回答，“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打算关心一下我，真是浪费了我的感动。”
顿了顿，她在莫执再次开口之前说道：“也没什么，我父亲的忌日快要到了，年年一到这段时间我就会做噩梦，最近也是，所以睡得不太好。”
看着她的样子，莫执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林苒很多事情他都十分清楚，她父亲的忌日确实就是最近。
像是鬼使神差一样，莫执开口说道：“今年我陪你去。”
听到这句话，林苒第一反应其实是――我果然没睡醒吗？这都出现幻听了。
她甚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才开口说道：“所以刚刚那句话到底是我幻听了还是二叔你真的说了？”
“原来你的听力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莫执有些无奈地看着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半个月以后？”
林苒再次了解到，这个男人真的如他所说，确实是把她很多事情都记在心上，她按捺下心中无名的焦躁，尽量平静地说道：“二叔，承叔或者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这些年去给我父亲扫墓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我还没有无聊到调查这件事的地步，”但是莫执觉得有些奇怪，“我还以为你一年至少要去两次。”
“清明一次忌日一次？”林苒耸了耸肩，“我没脸去扫墓，这就是理由。”
至于为什么觉得没脸，她根本就不想说。
实际对于林苒来说，即便是对莫执，这件事也就只能说到这里，毕竟再往下说不光是涉及到了周夕雪，更是涉及到了林苒最深层的心伤。
每个人都有自己多年不曾痊愈的伤口，这些伤口被隐藏在完全没有破绽的表面之下，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被独自翻检。
不去扫墓的这件事大概就只有周夕雪和林家老两口等几个人知道，其他人多半是以为她去墓地那里呆了整整一天。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林苒终于开口打破了宁静：“说起来之后不是说要在老宅给湘姑姑过生日吗，我要不要另外备一份礼物啊？”
“我已经准备好了，跟往常一样，”说到这里，莫执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事情，“你别跟白秀倩起冲突，我会来处理，最近……她有点儿不对劲。”
林苒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饭，轻轻地哼了一声：“你告诉我她在对我的时候，什么时候对劲过？”
她站起身来，拿起餐具去厨房清洗：“秦家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之前请过我们吃饭的，最近又找过你了吧。”
莫执注意到她用的是肯定句，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他联系你了？”
“很多次，”林苒一边洗碗一边答道，“然后我好奇心作祟，就去查了查秦家现在的情况，你猜猜看，现在秦家是谁在做主？”
“秦家现在要论说话的分量，秦瀚海那个他自己都没见过几面的女朋友，是不是姓陶？”莫执显然也是时刻关注着秦家的情况。
她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如果秦瀚海之后娶了这样一个老婆，我真不知道应该恭喜他好，还是为他感到惋惜好。”
林苒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陶静怡的神情来，那个女人的眼睛里有一头饿到了极点的狼，正在耐心地等待着一口咬上猎物脖子的那个时刻。
这种人，就算当不成朋友，林苒也绝对不要把她变成敌人。
耐心，狠辣，手段，她一样不缺，在仇恨的驱使下，陶静怡什么都做得出来，更是什么都敢做得出来。
她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
第五百一十八章 有事跟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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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叹气了？”莫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本来就不好看，这一皱眉头就更丑了。”
要是信了他的话，林苒都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二叔你在外面坐着嘛，有句话叫君子远庖厨。我叹气还不是因为二叔你说的话太伤我心了。”
其实莫执也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林苒这么着迷，她看起来是再佛系淡然不过的一个人，口是心非满身是刺，但凡稍微惹到她一点，就会阴阳怪气地开始讽刺人，薄唇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的往人心上最柔软的地方刺。
可是她心情好的时候，说话的声音又会软下来很多，每每看到她捧着杯子乖乖巧巧地一边喝水一边跟他说话的样子，都能让莫执那颗早就波澜不惊的心里掀起十万八千种风浪。
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似乎永远都是冷心冷面的莫执，在面对林苒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心软，总是不由自主的宠着护着纵着她，恨不得不让她受一点儿风浪。
放着别的柔柔软软的女孩子不喜欢，偏偏就看上了属刺猬的林苒，莫执觉得自己确实是活该。
可是看到林苒回头看他的时候，带着笑意的眼睛斜瞥过来，好看的像是有一整条银河倾泻于此，莫执觉得，活该……也就活该吧，反正他就是认定这个人了。
下午的时候林苒才下课，就被早就等在她教室门外的段和洽给拎到了旁边的一间空办公室里，林苒认真的想了想，诚恳地说道：“段叔，我最近可没干什么坏事，按时上学按时放学，呃，最多是在上课时间打过盹而已，不要告诉我二叔，他会扣我零花钱的……”
“怎么，二爷不给你钱花？我还以为你早就不在意这点小钱了。”段和洽说。
林苒干咳了一声，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段叔，攒钱是一种乐趣，你不懂。我是要攒钱买车买房娶媳妇哒，这种成就感才是我所追求的！”
段和洽：“你不觉得你目标的最后一项有点儿问题吗？”
“……这不是固定句式吗，少一个就不对劲了啊。”
“行了，少跟我搁这儿贫了，”段和洽抽出了一份文件拍在了她头上，“这个，卜云飞的判决报告，作为跟这个案子有关的人，我觉得你还是看看比较好。二爷也交代过我，让我一有结果就第一时间通知一下你。”
林苒从头上把文件拿了下来，翻开以后扫了几眼，眉头越挑越高：“不是，我还以为凭他干的那些事，再怎么说也是个死缓，这也太……”
“有些事情，没有查出来证据，而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还是有点儿手段的，”听到这个判决的时候，段和洽也觉得心里十分憋屈，“就这，卜云飞还觉得判的重了，要求上诉。”
越看越不爽，林苒干脆用那份文件给自己当扇子扇风：“我觉得憋屈的不是我们俩，甚至都不是裘队，而是莫执他们，看着吧，那边肯定是要卯足了劲儿找证据的。”
段和洽把她手里的文件抢了过来：“那也跟我们没关系了，但是你没发现，在案子里，卜昌平的痕迹被抹的一干二净？”
失去了扇子的林苒撇了撇嘴，似乎对这件事一点儿都不奇怪：“当然抹得干净，他可是一个劝自己父亲一心向善的良好市民，在调查阶段甚至还做出了大义灭亲的举动，多么感人。”
“你觉得这件事情里面有猫腻？”
“说得像段叔你不这么觉得一样，要不然你把我一个普通大学生叫过来讨论这件事有个什么用呢？”林苒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不过没有证据，我们也只好想想了。”
“纪鑫还跟他在一起？”段和洽忽然问了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当然，不然我怎么最近跟小鑫一起出去的少了？”林苒毫不在意地回答。
“如果这些事情里真的有猫腻，你确定纪鑫没有危险？”
“我就是不确定才……”林苒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眯起了自己的眼睛，“我才发现啊段叔，你对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度了？”
段和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想太多了，我关心一下我兄弟侄女的人身安全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林苒抬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回忆过去可能被自己忽略了的细节，然后才完全不信地慢慢开口：“所以，段叔啊，你是不是早就见过纪鑫，所以才……”
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少来啊，就这么把我对你诚挚的关心给变味儿了？你住院的时候我给你跑前跑后的事情你忘了？”
“别别别，我是个白眼狼，你对我的关心我都吃了行不行？”林苒连忙讨饶，然后慢悠悠地继续说了下去，“不过我才想起来啊，小鑫当时失踪的时候，你似乎紧张的……”书吧
“行了行了，我承认还不行？”实在是招架不住林苒越发八卦的眼神，段和洽被她烦的实在受不了，只能举手投降，“我是早就看上纪鑫这个人了，满意了？”
满意了？
林苒被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过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你你你你你……”
一向伶牙俐齿的林苒能被吓到只会说一个你来，或许真的应该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那边升起来的才对。
段和洽早就看上了纪鑫？
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纪鑫的？总不可能……总不可能是一见钟情吧！
林苒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崩塌了，她隐隐约约好像看到了父亲来接自己了。
“回过神了没有？”段和洽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难道要我念魂兮归来？”
林苒一个激灵，往凳子里缩了缩：“段叔你怎么早不说？！不对，你平时根本表现的不像！”
“我以为我表现的已经很明显了，毕竟跟她本来就认识，我跟她因为这件事情接触了挺多次的，怎么，她没跟你说过？”
“说到是说过，但是……我可以确定，不是小鑫太迟钝，而是你的表现实在是，呃，”林苒努力想了想，终于得出了一个形容词，“太委婉了。”
“我觉得关于我感情生活的话题可以就此打住了，”再说下去，段和洽觉得自己绝对很想抽死林苒，但是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的话，肯定会被莫执也给搞死，所以果断的把话题转了回来，“就算是这个案子本身，跟卜昌平也脱不开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林苒嘟囔了一句，随后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那又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有办法不留蛛丝马迹的抽身而去，我真想向他讨教讨教。”
其实也不是没有蛛丝马迹，如果顺着伍子平这条线往上摸索的话，一定是能摸索出卜昌平的影子来的。
可是这么做，就会把林苒自己给牵扯进去，她跟伍子平的联系只会比卜昌平多，绝对不可能比这个男人少，以她向来奉行明哲保身的风格来看，她绝对不可能把这个方法告诉段和洽的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私下不会这么查。
仍旧被段和洽喜欢纪鑫这个事实吓得不轻的林苒脚不沾地的走出了空教室，甚至都忘了问段和洽怎么会早就认识纪鑫，路上还在考虑究竟要不要跟伍子平联系的事情，结果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上了人。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被差点撞上的是从宿舍里出来拎着水瓶准备接热水的纪鑫，“还是说你根本就没睡够？”
看清楚对方是谁的时候，林苒下意识脱口而出：“我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纪鑫奇怪地看她：“不知道什么？”
不过林苒是什么人物，如果连纪鑫都没法蒙混过关的话，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当下就打了个哈哈：“上午在家的时候二叔问我，家里的那些事情需不需要他帮忙，我考虑这个事呢。”
纪鑫是知道她最近忙得厉害，也就没起疑心，跟她一起打了热水回去后，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你也是，在这么瞒下去迟早精神分裂，喝水不，不烫。”
林苒跟段和洽说了那么久，确实是渴了，也就不客气地接过了水杯：“我有什么办法，这事现在还见不得光。对了，前两天我跟二叔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你在电影院门口等人，想过去打招呼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怎么，约会？”
“嗯，那天他家里有事耽误了，所以我在那儿等了他一会儿，你也知道，他那边事不少，”纪鑫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卜云飞的事情判下来了，他也就不用再跑法院那边了。”
林苒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判是判下来了，可是这个结果里，有没有卜昌平的动作还是两说。
“啊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情，”纪鑫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转向了林苒，“明天晚上有空没，我跟卜学长一起请你吃饭，有事想跟你商量。”
第五百一十九章 有没有开始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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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放在以前，林苒肯定是要婉拒的，原因无他，就算是让纪鑫觉得不高兴，她也实在不想跟卜昌平那个人再接触了，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可是想到了刚刚跟蔡明睿讨论的事情，林苒点了点头：“行吧，是就我一个人还是连带二叔一起？”
“就你一个人，这件事目前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纪鑫脸上有神秘的笑容，“就那家我们两个都挺喜欢的旋转餐厅，能看夜景的那个，我查了天气预报，明天是个大晴天。”
“掏钱的是大爷，”林苒也笑，“你定哪儿就是哪儿，我回头跟二叔说一声不回去吃饭了。我那边还有点作业没写完，给杯子里倒杯水就去图书馆忙了。”
纪鑫点了点头：“那明天放学一起？”
“行，我过来找你。”
林苒在图书馆也没呆多久，因为莫执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他临时有事去远郊，公司里有点儿事就顾不上了，让她帮忙过去公司一趟。
毕竟说到信任这方面，没人在莫执的心里能在这方面比得过林苒。
他们开会的时候，尤晴晴作为新任助理也参加了，因为实在插不上话，尤晴晴已经开始想象如果是自己，穿上林苒身上那件西装外套会是个什么样子了。
直到林苒轻咳了一声才把她的思维唤了回来：“剩下的人通知了没有？”
秦逸点了头：“通知了，我亲自发的邮件打的电话，上次那个新闻我也安排人透风过去了。”
“那就好，安排座位的事情秦逸哥你心里有数，我就不多说了。”林苒再次翻开自己手里的备忘录看了一眼，“那么就这样吧。”
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尤晴晴本来想跟着林苒一起，但是被秦逸拉了一下衣袖，看到秦逸给她的眼色以后，尤晴晴不明就里的跟他一起留在了会议室里。
看着林苒他们都走出去以后，秦逸过去关上门，然后罕见的叹了口气：“尤晴晴，你就庆幸林苒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二爷，也就不会把你直接炒了吧。”
尤晴晴虽然心里知道是自己之前的不专业所惹出来的事情，可是嘴上却是不服输：“那么多材料，我怎么可能一晚上就看完？”
秦逸毫不客气的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轻笑：“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情，永远不要为自己不专业找借口。”
她想了想，然后坐了下来慢慢地对尤晴晴开口说话：“莫二爷这个人，你在咖啡或者是事物上犯了错的话他可能就仅仅只是看一眼就过去了，但是他最痛恨的永远是不专业的行为。无论是谁，我当年因为一份报告上的颜色编码用错了，直接被他冷嘲热讽到了狗血淋头。”
“那仅仅……”尤晴晴愣了，“我懂了，我会尽力避免发生这种事情的。”
“不是尽力，而是要全力。”秦逸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尤晴晴话里的漏洞，“那么我们的谈话也就可以到此为止了，我去拿衣服，你就在公司待命。”
当秦逸准备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她想了想，还是转头跟尤晴晴轻声说了一句：“坚持下来，你会发现在林小姐的身上你能学到很多。”
林小姐？
林苒？
尤晴晴在心里笑了一声，那不过是个靠着父辈的富二代而已，能站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完全只是因为她的出身而已。
“我还以为您会把那件事情告诉二爷。”出了门，秦逸低声对林苒这么说，“你对生洋葱过敏不是吗？”
林苒笑了笑，低头确认着手里的那一份流程：“这没什么，我当年出去体验生活的第一天还在买咖啡的时候撒了自己一身。”
秦逸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在刚刚就一直想问的问题：“林小姐，您确定这个记者会能够给我们带来想要的效果？”
“事实上，我不是很确定。”林苒坐下来开始翻找文件，“但是秦逸哥，你看着吧，影响不可能会小的。”
“我当然知道这点。”秦逸拖过一把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这个身份说出去就像是个深水炸弹一样。”020
“谢谢你没说，说出去以后那些记者就像追着臭味跑的苍蝇一样。”林苒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份文件，然后她转手递给了秦逸，“看看这个。”
秦逸打开文件，看了一眼之后抬头看着林苒：“公司账目清查？”
“当然，别告诉我，二叔没跟你说要找个外面的审计师来帮我看看账目清查。”林苒打开了电脑，开始确认自己的邮箱，“顺便问一句，我想买表，有什么推荐的吗？”
低头研究文件的秦逸只是笑：“林小姐，我觉得这个问题你还是问二爷比较妥当。”
“问二叔的话，二叔只会买完以后让我去刷卡付账单而已。”林苒迅速的敲了几行字回复了邮件，“算了，等一切稍微清闲下来一点再说吧。”
“您觉得这个清闲下来的时间可能会在很久之后，”秦逸把文件递还给了林苒，“还有一件事，您注意到了尤晴晴看您的眼神了吗？”
林苒把视线转回了秦逸身上，想了想之后，她闲适的半倚在桌子上和秦逸继续谈话：“正如你所见，她估计已经把我认定成一个富二代了。当然，我其实没办法反驳这一件事情，因为我的确……是个通常意义上的富二代。”
不能说林苒不对，秦逸看着她想，但是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亲手奋斗出来的。
曾经跟一个在莫家工作了很久的老人聊天的时候，秦逸知道了这位现在看着淡然佛系的大小姐曾经有过多么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位老人当时笑了笑，说当时很多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想要追她，可是林苒身上自成一派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优秀气场。
可是太过优秀，或许会是一种负担也说不定。
尤晴晴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林苒还有秦逸笑着交谈，她听不清那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她却能清楚地看到林苒脸上闲适的笑容。
尤晴晴知道，自己在那天早上丢人了。
丢人怎么样呢？
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谁有本事说自己什么都明白呢？说错一回，全当是长见识了，下回就明白了。
当年她刚刚独自一人来雁城上学打拼的时候，连抽水马桶都没见过，第一次知道城里人居然坐着上厕所。从那时候开始，“不明白”“没见过”和“丢人”这三个词就时时萦绕在她的生活里，总有人笑话她是土老帽。
不过尤晴晴大概已经被生活磨练出的有这个本事，从来也不往心里去――土老帽就土老帽，乡巴佬就乡巴佬，谁也不是生而知之，见识这玩意，浇水撒土都长不出来，非要慢慢看，慢慢经历才行。只不过有的人会投胎，知道得早一点，有的人上辈子没把阎王小鬼贿赂好，知道得晚一点嘛。
可是当她看到了林苒之后，心里的这些自我宽慰却悄悄地崩塌了一个角。
就在刚刚的会客厅里，当林苒提到了某些事情的时候，大概是天花板上顶灯的光映到了她的眼睛里，像是飞快地划过了一层冷光，非常非常的……让人窒息。
尤晴晴在那个时候忽然有种感觉，好像林苒就像是一个带着笑脸面具的人，拿着哄小孩的玩具一样的木头剑，看起来无害到简直不起眼的地步，只有在碰到敌人的时候，木剑的边缘才会露出森冷凝满了杀意的冷光，非要见血不可。
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犀利的女人。
其实林苒仔细的考虑过，莫执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她去谈场恋爱，鉴于现在她对莫执的感情似乎是不清不楚的。
她恋爱史并不丰富，严格来说就等于是根本没有，小时候那会就没这个心思，不会打扮，虽然长得好看，但是在一群会打扮的女孩子里并不出挑，想法又太特立独行离经叛道，以至于别人都对她敬而远之，之后有一天突然开窍，却遇到的大多是不怀好意的对手，或者有别的想法的，比如王温茂这种，真正奔着她这个人去的，也就只剩下两眼美色的猥琐老头了，林苒自觉没有特别洁癖了，也多少被恶心着了。
这些年里，她遇到的大多是无疾而终艳遇，大家来不及聊几句，就萍水相逢，各自散聚了。
她虽然还年轻，但是经历的却不比任何人少，更何况还经历了秦瀚海那场破事，已经发现其实很多东西都是浮云了，少女一般喜欢帅哥，初出茅庐的年轻姑娘喜欢事业有成的绩优股，广大丈母娘们喜欢看着精神又不过分张扬，懂事有礼的潜力股。
虽然林苒自觉……肯定还算在“年轻姑娘”的范畴里，但是鉴于她特殊的成长经历，并且生活在“事业有成”那群人里的一员，伍子平那款的很难吸引她，狡猾和阴谋已经刻在这些人的骨子里了。
要是说到别人，倒也不是不能发展一段感情的可能，但那是在没有利益纠葛的情况下。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其实很难没有利益纠葛，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恐怕对方放个屁，林苒也会觉得里面蕴藏着一股带着硫化氢气味的阴谋。
恐怕……反之也是。
第五百二十章 毒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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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想了想，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她本人觉得莫执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不说别的，起码品德过得去，这一点比“帅”“有钱”和“温柔体贴会讨人喜欢”之类等等褒义词罗列在一起还要有杀伤力。
所以说女孩子的分析能力至关重要，小时候一定要多做点数学题，少看点言情……
相比她的清晰认识，有很多女孩子就比较纠结了，她们始终处在一种混乱的状态里，这种姑娘总是伶牙俐齿会来事，跟谁都能笑脸相迎，颇有点八面玲珑的意思，乍一看，爽朗干练，像个现代版的王熙凤。可她的内心世界总是由美妙而又混乱的右脑控制的。
简而言之——她的日子过得颇有些“跟着感觉走”的意思，有那么点稀里糊涂。
无关紧要的时候，稀里糊涂就稀里糊涂了，她们的生活并不复杂，上班下班赚钱攒钱跟家里人怄气，没了。
林苒就亲眼见过不少这样的姑娘，比如说……那个办起事情来似乎可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杨晔林姑娘。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听到了声响的秦逸抬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林苒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一个神秘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林苒，我是伍子平。”
林苒没吱声，听着他说。
“没别的意思，”伍子平轻描淡写地说，“我说话不好听，以前没少得罪你，也明白你是看在过去好歹还算有一点儿情分的情况下不跟我一般见识。”
林苒叹了口气：“这么说见外。”
伍子平笑了一声：“得了，你这一句话出来，我就是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直说了吧，你知道我在做一个投资公司，是谁留下来的，被我捡了个落估计你也知道，”伍子平点了根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来，“这事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咱就不追究了。”
“嗯。”其实不用她说，林苒心里其实有数，这两年有人弄倒了个大鳄，树倒猢狲散，好多人临阵倒戈，更是给了这路人可乘之机，低价收购了不少股份，联合了几个乌合之众，夺了原本他的权。
只是她没想到……这居然是伍子平干出来的事情。
“前段时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日子正不好过，你知道为什么吧？”
“知道，有人查你。”
“嗯，”伍子平说，“前前后后，没少给我下绊子，赔了不少，收益率再低都交代不过去了，想掺点水，还因为这件事情，被证监会盯上了。”
林苒沉默了一会：“难为你了。”
难为你这么个志大才疏的人，一直撑到现在。
她也只能说到这里，因为硬要说起来的话，林苒她跟伍子平的利益牵扯更轻一点儿，虽然两个人关系不能说好，甚至很差，但也自然就跟他走的更近一点。
“我们两个终究有过节，不过当时也是我急了，欠你个人情，您有什么话要说么？”林苒叹了口气，这么说到。
“我不废话，”伍子平说，“这段事过去了，我想坐庄，我一个人做不起来，没那个实力，想找人联手。”
林苒指尖绕了绕自己的头发：“那你要我做什么呢？”
“给我找人跟秦文林搭个线，不让你白做，少谁也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觉得呢？”伍子平阴森森的笑了起来，“我打算坑他一把。”
林苒沉默了一会。
伍子平不耐烦了：“行不行你给个话吧？”
“是……谁暗示你的？”
伍子平奇道：“跟谁暗示的有半毛钱关系？”
不可能跟谁都没关系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林苒心想，我还能说什么好呢？她沉默了一会：“我劝你一句，哪怕你真想做庄，也不要是现在，你现在已经在上面挂上号了，这一阵子连那个天天闲的给人送花的神秘人的活动频率都降低了，我只听说过激流勇退的，还真没听说过谁顶风作案的。你真想做，把ipo这部分做好，我给你介绍几家……”
“你那意思不行是吧？”
林苒：“……”
伍子平这人脾气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林苒跟他纠葛太深，以他们两个之前的交流之中的火药味儿，他当场就要发火，林苒按住鼻梁，用力揉了揉，才苦口婆心地说：“我个人认为，稳妥起见比较……”
“哈！”伍子平笑了一声，“稳妥？你知道什么叫稳妥么？稳妥就是百分之八十的资产放银行存款，百分之二十买国家等级最高、利息最低的债券，那是稳赚不赔。然后我拿什么吃饭？卖保险么？”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我知道你不乐意给我办事，”伍子平阴阳怪气地一笑，“你林大小姐是什么人，林家本家的继承人，能屈尊降贵地跟我这种小老百姓说几句话，就算给我面子了，我不难为你，再见！”
林苒嘴唇动了动，那边已经“砰”一声挂了电话。
林苒靠在椅子上，长出了口气——刚才自己莽撞了，这段时间都忙糊涂了，怎么就没先把他的打算套清楚了呢？这回歇菜了。
她敲了敲桌子，决定等一等，她估计伍子平还是要再给她打个电话过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估计已经是消了气的伍子平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开门见山地问：“有人找你问消息了？”
林苒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怎么，还是找人去联系你了？”
“秦家答应了。”伍子平说。
“什么？！”林苒差点蹦起来。
“他急着要笼钱，自然是要答应我的。”伍子平轻声说。
“你疯了？”林苒睁大了眼睛。
“没有。”伍子平扫了桌子上的照片一眼，笑了笑，“你看秦文林那样的，当年多牛逼啊，现在莫家不打算罩着他了，表面上倒是比原来风光了，内里不是慢慢地崩塌了吗？做人，就得像你爷爷或者是莫执那样才行，我一辈子没痛快过，想痛快一把。现在不是我暂避锋芒的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做黑庄，我敢。”伍子平把声音压得更低，“没有人想办我，我只要不把股市颠倒个个儿，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这里面那点门路你都知道，破坏金融秩序——那又是什么玩意？我告诉你，比这再狠的事我也不是没做过，条条按着法律掐，能把我弄进去吃枪子，可是我还在这里蹦跶，你知道为什么？”
林苒默然。
伍子平底下千丝万缕的势力绝对不是她能想象的，这些年他在给谁洗过钱？谁也不知道他的手伸进过哪些打着“民间资本”的黑钱，谁也不知道他和国外的地、下、钱、庄、到底有什么联系。
这是某种在大风大浪里保持微妙平衡的方法，牵伍子平一发，而动某些人全身的买卖，哪怕伍子平就真的是个亡命徒，想找个缝就蒙进去……扳倒伍子平？
但林苒毫不羡慕，风险大收益才能大，这道理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伍子平以为她能帮忙，可是却不知道林苒无论在过多久，他手上的那些明显是违法乱纪的活儿她都不会感兴趣的。
她叹了口气，慢慢地听伍子平说：“行啦，知道你胆子小，就冲你这胆子，你也就……”
剩下的话，被他用一声轻笑代替了。
林苒觉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句话，古人果然是正确的。
因为长时间的劳心劳力考虑这些不太好的事情的原因，林苒这天晚上洗漱完毕的时候真的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掉了，甚至大脑都是处在宣告罢工的边缘。
本来林苒还觉得今天办完所有的事情之后还是在晚饭之前，在真的睡觉前，她还有时间仔细了解一下雁城的情况。
事实证明，她真的太高估自己了。
林苒对于这一天最后的清晰记忆，就是她强撑着在没睡着的情况下，安全地洗了个澡之后把自己给扔到了床上，至于盖没盖被子——林苒表示这种细节就不用在意了，认真你就输了。
当她从昏天黑地的睡眠之中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窗华灯初上的景象，林苒躺在床上看了很久，才从床上爬了起来，踩着估计是齐婶放好的拖鞋走到窗户旁边打量着这附近已经对她来说不算太陌生的别墅区。
看着下面安静地只剩下彻夜不灭的路灯的街道，林苒在这么久之后，终于放纵自己想起了之前和秦瀚海还算在一起时的情景。
几分钟之后，林苒把自己的手贴在了冰冷的玻璃上，在床头灯昏暗的灯光中把视线移回了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
即便是曾经在确定了婚约之后，秦瀚海在有限的时间里对她很好，带她走过很多条街道，吃过几处苏城的美食，也帮她在美景地停下来拍照，林苒想，可是哪有能怎么样，一切的温情脉脉揭开面纱之后都不过是白雪公主咬下的那一口苹果，带着诱人的芬芳还有致命的毒药。
第五百二十一章 周夕雪到雁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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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平放在窗户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死死地抵着那扇玻璃，她不会在相信任何一种感情，更何况是爱情，所有的一切撕开表面之后不过就是利益纠缠罢了，何必再为那些虚伪而浮夸的表面费神费力？
承叔这些日子在必要的情况下，也会在联排别墅这里留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身，看着望着窗外出神的林苒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开口：“大小姐……在您睡觉的时候，乔太太，也就是您的母亲周夕雪女士打过电话找您。”
林苒并没有回头，淡淡地说：“她说了什么？”
“他没有问您其他的什么事情，”承叔的声音也是极其平静，这毕竟是他的职业素质造就的，“只是说她最近因为公事到了雁城，以及……”
林苒察觉到了承叔的迟疑，她转过身来，脸上唯一称得上是变换了表情的举动就是挑了挑眉：“以及？”
“她问您什么时候和她一起出去吃点东西。”承叔看着林苒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房间里的气温有点偏低，在这些年的时光里，林苒这个女孩子变得愈加的难以捉摸并且神秘莫测。如果说曾经的林苒是把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话，那么现在的林苒，大概就是除了她自己之外，没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承叔终于听到了林苒再次开口说话，她的声音里不知道为什么带上了一种莫名的愉悦，承叔之所以把这种感觉称之为莫名的，是因为他觉得与其说林苒是期待着和自己的母亲见面，倒不如说……她是准备要去进行一场战役。
林苒笑了笑：“行啊，我等下就给她回电话，明天下课之后我稍微晚回来一会儿，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承叔。”
“还有一件事情，大小姐。”承叔并没有立刻关上门出去，“是关于雁城这个地方的。”
林苒点了点头，走到了床头靠着背板坐下：“坐下说吧承叔，酒柜里的酒你自己去拿，等下给我一杯热牛奶就好。”
因为和林苒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过漫长，承叔也就没有去管什么礼节问题，随便找了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在雁城这里相当低调的夏家，您也知道不是吗？”
林苒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隐瞒承叔，她略微沉思了一下：“知道，但也仅仅只是知道，毕竟距离问题放在这里，只知道他们在雁城这边算得上是地头蛇，之前还和靖和哥哥产生过点儿不愉快。”
“是的，”承叔点了点头，“但是很奇怪的是，现在夏家最让人觉得有希望的，不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而是个混血的手下。”
林苒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混血？不说别的，不是自己家里的人，夏家居然会放心把全副家业交给一个外人？”
“这件事情其实很奇怪，他的父亲原来只是老爷子的司机，死也是因为给老爷子挡过一刀，而且我很确定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承叔看着林苒光着的脚忍不住皱了皱眉，林苒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没事，我打算等下直接就睡了，不会着凉的，你接着说。”
“他的血统其实没人能说得上是十分确定，但是了解到这些是因为他的亲生哥哥，他就住在他哥哥的酒店对面。而且还一直打算跟我们家缓和关系。”
“爷爷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得到了承叔肯定的答复之后，林苒才继续说，“那他为什么没有……”
承叔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林老爷子其实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老爷子不想和夏家走的太近，毕竟林家本家跟他们行事作风不一样，您心里也有数不是吗，不然不会一直谨言慎行的。所以我们只能小心行事，一般来说我们都是各走各的路，从来不越过那个所谓的界线。可是这个人不一样，他从来不管这些，他……可以说得上是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林苒忍不住笑了起来，“跟这些事情有关的人，哪一个不是不择手段？”
承叔也笑了笑：“他很容易发火，但是能控制得住，做事绝对不会弄脏自己的手，而且他还有一群爪牙，对他极其忠心，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替他完成所有的事情。”
林苒沉吟了片刻：“听起来很像一个彻头彻尾的野心家。”
“你帮我好好查查这个人，不仅仅是要查他本人，”林苒想了想后说道，“帮我查查他母亲，和他父亲的真正死因。”
“您是怀疑他的血统问题？”承叔问。7问
“能让夏家那个老爷子信任，不可能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挡过刀这回事，我怀疑他本人估计和老爷子有很大的联系。”林苒并没有把话说全，一方面是因为她并不确定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另一方面则是，有些话点到即止。
承叔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是的，我知道了。”
“去休息吧承叔，”林苒看着有着精致装潢的室内，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疲倦，“我们这次要打的战役，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结束的了。”
在和承叔告别，回到卧室里关上房门之后，林苒拿起了自己的电话，看着那一串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已经仿佛铭刻在灵魂里一样的数字笑了笑，然后按下了拨通键。
就像她记忆里的那样，没响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因为电话的原因而变得有些失真的男声在她耳边温和的响起：“苒苒？”
林苒差点就因为这个称呼而冷笑了起来，她闭上了双眼控制了一下情绪才开始说话：“对，是我……您现在怎么样？”
“我到雁城了，具体的事情等我和你见面了再说怎么样？”周夕雪显然对她能打来电话十分惊喜，“怎么，惊讶的说不出话了？妈妈这次来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点心呢，不过因为是现做的，保质期不是很长，你得尽快拿回去跟室友分一分赶紧吃完呀。”
“您怎么……也到雁城了？”林苒虽说语气里满是惊讶，可是那种情绪也仅仅是保存在了她的语气之中，在床头灯照亮的小小一块天地之中，靠着床头坐着的林苒的脸恍如最完美的雕塑作品一样平静，甚至是可以说的上是面无表情。
“一点工作上的事情，但主要是因为我想见见你呀。”周夕雪的声音里满是深情，这感情听上去那么真挚，如果不是林苒知道她究竟想要干什么的话绝对会被她给彻底蒙蔽，“毕竟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嘛。”
林苒也配合地笑了起来：“您明天下午有时间吗，我下课之后去找您？”
语气也调整成了充满期待的雀跃。
当得到了周夕雪肯定的答复并且又毫无意义的聊了几句之后周夕雪就推说自己的东西还没收拾好，连说了几句对不起之后才挂掉了电话，林苒冷着一张脸把已经切换了界面的电话从耳边移开，握着电话的指关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她先是有点漫不经心，仔细看的话，眉间有一点非常轻微地皱着，好像对有些事情很不耐烦似的，随后她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本来是松松垮垮的靠着床头而坐的林苒猛的就把背给挺直，脸上的血色忽然之间就褪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要平静下来，不受控制的深吸了一口气，脖子上的筋骨因为剧烈的运动而凸显了出来，看上去像是要顶破她的皮肤一样。
天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努力才让自己没直接把手机给摔了，要不是想到摔了手机还得费心解释，林苒早就一把把手机冲着窗户扔过去了。
而对于林苒来说，现在的她并不是绝望，而仅仅只是因为想到了周夕雪这个人而觉得难以抑制的愤怒。
她露出了一声短促的，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笑容，可是终究不知道这嘲讽是给谁的。
是周夕雪……亦或是她自己。
林苒出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看天空，强烈的阳光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即便是春天，这个向来干燥的城市今天迎来了一个非常好的天气，蔚蓝的天空空旷而高远，阳光极好却因为风的缘故而让人只能感觉到宜人的温暖，而那扑面而来的风里还带着新鲜草木香，让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春天的生机勃勃。
她笑了笑，带上了墨镜之后坐进了停在面前的那辆黑色的轿车里，林苒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的对坐在司机位置上的承叔开口：“承叔，回头帮我联系一下驾校，我觉得也是时候学车了。”
“您已经开始嫌弃我的驾驶技术了吗大小姐？”承叔开玩笑似的回应了她，林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承叔，我之后还得跟您学学怎么练车呢，我就是突然好奇起自己开车时的感觉了而已。”
承叔知道林苒并不喜欢在车上做过多的交谈，于是也就没有再去费心找话题转而开始专心开车，这也就给了林苒一个再一次打量雁城老城区街道的机会。
第五百二十二章 曾经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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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是周夕雪带着她一起在这些街道上慢慢的走，而这一次，却变成了她一个人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林苒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人，慢慢地接了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二叔给的消息？”她微微挑高了自己一边的眉毛，“事情确定了吗？”
对面的人飞快的说了一长串，而林苒却只是面沉如水的听着，手指无意识的轻轻敲击自己的膝盖，直到对方告一段落了之后她才再次开口：“既然没有我们什么事，那也就不用插手了，再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承叔听到了林苒轻轻笑起来的声音：“这件事跟我，甚至说跟林家本家有什么关系呢，帮他们是情分，又不是我们的本分。”
等她挂上电话并且沉思了一会儿之后，林苒才再次开口告诉承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承叔，你帮我查查夏家和苏城那边的几家小公司有什么关系。”
承叔答应了一声，然后才问：“大小姐，出什么事情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夏家的一个子公司在抽查的时候，被发现了严重的质量和环保问题。”可是林苒却微微皱起了眉，“但是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呢。”
承叔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趁着等红灯的转头看着林苒：“该不会是三房和夏家有关系的那那家子公司？”
林苒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让你帮我去查夏家，因为刚刚我听了那个电话，雁城这边的反应很小，如果真像是表面上那样只有这么一间子公司是合作的话，那么不可能会是这个反应。”
“但是何家……”
“何家的话不急，”林苒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虽然那个笑容之中却满满的都是算计，神态像极了莫执谈生意时的样子，“他们要去和夏家为敌，正好给我们这边留了空隙出来，既然他已经把这个满是好处的空隙送到了我面前，我有什么理由不接受呢？”
周夕雪其实在昨天晚上接到林苒打回来的电话之后，就是满满的一肚子的火。
她好不容易花了大把的钱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了林苒的课表，本来打算得好好的，就算林家甚至莫家有人盯着自己，但是也没有阻拦自己去大学城的道理，自己到时候出现在雁大教室门口给这个大女儿一个惊喜，从此之后对林苒就可以说得上是十拿九稳了。
可是她千算万算，居然没有想到林苒居然会在她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跟学校请了假，说要去医院复诊，一天都没办法上课，而这件事情，也是在她先前买通的那个雁大里的学生今天去上了课才知道的。
结果昨天晚上她接到林苒电话的时候，她居然提都没提这件事情，自己也不好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说出来不就是等于向她承认自己是刻意而为之吗？
“对，还没有，”周夕雪看了看表之后，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道，“还真把自己当成个大小姐了，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讨厌家族的一切，结果还不是养了一身大小姐的毛病在身上，不过也好，这样的女孩子只要拿住了她的性子，那就是让她往东她也再不敢往西。”
而到了那时，周夕雪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得意的笑来，自己就算成功了一大半了。
这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她还能不了解吗？先前在苏城也不过是对着乔敬义失望了，对着自己这个亲生母亲，怎么说都是要念旧情的。
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之后，周夕雪忍不住皱起了眉，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不要让她看出来，不过你那边也是，你就随他这样搞下去？那到时候到我手上的可就没有多少东西了！”
“好好，我知道了，”女人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你也联系一下先前给过我们联系方式的那个投资人，行了，我估计那个大小姐快要过来了，我先挂了。”
周夕雪没有发现，就在他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一边喝着咖啡的时候，林苒其实已经在车里观察她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承叔不知道林苒究竟是想怎么做，但是他的一贯原则就是对于大小姐在想的事情自己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因为事情压在心里不往外说实在是太过于纠结的一件事情了。
但是这个向来不想太多的承叔实在有点受不了这种带着强烈压迫感的沉默，试探着开口：“大小姐，您……”
林苒像是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知道自己刚刚因为注意到了周夕雪的表情变换而想东西想的入了神：“没事，承叔你开车回去，我等下自己就能回去。”狗狗
承叔眼神一厉：“我以为您会让我按照惯例？”
林苒知道，承叔所谓的惯例是指在见一些先前闹到撕破脸地步的危险人士时，基本都会带一到两个人以免出现什么不可控事件，而在有些不方便带人，需要低调行事的时候，身边也是一定跟着承叔这张王牌的。
可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如果带着人或者承叔的话，那就是明摆着告诉了周夕雪自己现在在林家的地位和身份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也是明显的告诉了她自己完全不信任她这个亲生母亲的这件事情。
打草惊蛇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放心吧承叔，”林苒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微笑，“至少在现在，有乔太太在的地方就不会让我少一根头发的。”
承叔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但他看到了林苒平静一如往昔的表情时，也就知道，这个时候的林苒是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主意的。
因为当时她面对咄咄逼人的林正等人的时候，脸上带着的也是这种表情。
承叔叹了口气，只能退了一步：“我留在这里。”
林苒知道，这对从小就在保护自己的承叔来说，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了，也就没有再坚持，点了点头之后就准备开门下车。
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轻声对着承叔说了一句话好让他安心：“放心吧承叔，我手机快捷拨号可是110呢，你就算再不放心我，还是得放心警察叔叔的呀。”
承叔愣了愣，随即林苒就看到了后视镜里映出的男人露出了她已经许久没见过的笑容：“对于这一点，我对您还是很放心的，一路顺风。”
林苒觉得，这么些年来，只有在承叔露出这个笑容才略微让人看到了承叔的真实面目，就好像曾经留在许多人记忆里的，那个沉默地跟在林老爷子身边，却杀伐果断的年轻人。
林苒在咖啡店的门外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气场才敢推门进去，毕竟就算她再怎么伪装自己的表情和眼神，她身上那种在最近磨砺出来的气场，在原先的淡然佛系之中到底还是多了一丝无法掩盖的锋利，是和曾经的林苒大相径庭的，可是现在的她并不能做到把周身的气场收放自如，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点的林苒无比挫败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当她推开那扇门的时候，门上面的复古铜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声清响在空荡荡的店里显得格外明显，而周夕雪，也就在这个时候抬头看向了门口的林苒，露出了一个再温柔不过的微笑出来，然后她站起身来向林苒走了过来：“苒苒，路上没出什么问题吧？”
林苒想过无数次和周夕雪见面会是个怎么样的情形，可是她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平静……或者说是温和的场景。
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那些让她辗转难眠的噩梦，那些只有黑暗的日日夜夜，那些看清楚自己母亲真正面目时的愤怒，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可是林苒却觉得自己出奇的平静，甚至还思索了一下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是最符合现在这个气氛。
林苒终于重新站在了周夕雪的面前，她露出了一个再天真不过的灿烂笑容：“母亲，好久不见。”
周夕雪看到林苒的时候，那一双似乎永远是带着温柔光芒的眼睛里放出的光芒的确是有够能安抚人的：“苒苒，一路过来怎么样，你从来没有倒过时差，还习惯吗？”
如果换成是去年的林苒，肯定会因为周夕雪的这句话而感动的，你看，为了自己千里迢迢的跑到了这个曾经放过狠话再也不来的地方来，第一反应依旧是关心自己好不好，这不是真心还能是什么？
可是现在的林苒只是在脸上做出了惊讶的神情：“母亲，你怎么回过来这里？你不是说……有挺多工作的吗？”
周夕雪依旧只是笑，声音温柔更甚往昔：“工作哪里有我的女儿重要？你看，你爷爷奶奶也出过去了，在这里才真正的是人生地不熟不是？我怎么说也得过来陪你一段时间，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过得好，才能放心回去做事呀。”
“母亲，难道你有朋友在这里吗？”周夕雪本想着林苒会因为这番话而发一会儿呆，然后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林苒听完了之后会这么问，愣了一愣才回答：“当然没有，苒苒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母亲你刚刚说啊，”林苒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打出了一片漂亮的阴影，“我在这里才真正的是人生地不熟，那不就意味着母亲你有朋友在这里吗？”
第五百二十三章 周夕雪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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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夕雪没有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居然会被林苒挑出了毛病，她定了定神，转念一想，这也就是代表着林苒实际上是认真的听了她说的每一个字，也对自己的计划放下心来：“可是我在哪里都一样不是吗，对我来说区别只是有没有你在罢了。”
林苒半低下眼帘，敛去了眼里一闪而过的讽刺，对于周夕雪来说，区别大概就只是能不能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吧。
其实林苒到雁城之后再也不联系家里的这件事情，虽然是给了周夕雪这么一个千里迢迢过来表真心的好机会，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也是打乱了周夕雪的计划，因为雁城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处陌生的战场，在苏城那里，林苒虽然也是有人庇护，但毕竟是长时间生活在那里，周夕雪究竟做了多少手脚她不可能完全清楚，可是到了雁城这里，一切都将从头开始。
可是林苒忍不住在意起周夕雪刚刚的那句话来，自己在这里才是真正的人生地不熟，或许对于周夕雪来说，这只不过是一句无心之言，但是里面或许透露处理为什么周夕雪能在这里顺利的成为了自己的保镖的内幕。
联想到之前周夕雪之前做的那些事，林苒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变得凌厉，无论她到底是想做些什么……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允许它发生的。
“……苒？苒苒？”
林苒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回过神来，对着面露担忧之色的周夕雪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没事，我就是想到了爷爷出国之前跟我说的事情了。”
听到她提起了林老爷子，周夕雪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如若不是林苒一直在注意着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大概也是被他蒙蔽过去了：“说到这个，苒苒，你也别和你爷爷闹得太僵，毕竟他还是你亲生爷爷不是吗？而且你也是林家本家唯一的继承人了。”
林苒微微皱起了眉头，语气里明显的带上了浓浓的不耐烦：“林家……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毕竟只是个女孩子不是吗，他们不知道暗地里多少人盯着，想要拿下本家呢。”
在听到林苒自己提起了林家这些情况的时候，周夕雪心里一阵狂喜，她勉强压下了那情绪，好让林苒无法发觉自己的真实意图，语气也是劝告的语气：“就算是你爷爷关心着家族的生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是吗，毕竟他也要考虑之后的发展不是吗。”
林苒烦躁的用吸管搅动着自己面前的那杯饮料：“我是真的不知道，就保持现状又怎么了呢？几个堂叔这次过年的时候都跟我说，家里情况不好，得让我早点学着一些商业上的事情，之后好帮着把眼前的困境给度过去，毕竟都姓林，这种时候还是要把继承权的事情放在一边，齐心协力。”
你其实也差不多是个傻子啊，苒苒，周夕雪心想，就这么简单的就把林家的家族内幕跟我一个外人漏了底，你的爷爷知道该有多么伤心啊？
不过好在这一切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成为乔家的了，苒苒，别怪妈妈心狠……但是毕竟是你先做了初一，为了自保，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不过我还是顾念母女情分的，绝对不会让你跟其他林家人一样流落街头的。
似乎是发现林苒的情绪不佳，周夕雪也就毫无痕迹的把话题带着转到了雁城这座城市上，和林苒讨论着在这里定居会不会是个好主意之类的无关紧要的问题，当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男人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苒苒，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哥哥原来也在雁城呆过一段时间，你就没有问问他雁城到底怎么样吗？”
“我哥哥？”林苒有些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母亲你开玩笑吧，谁不知道我哥哥当年……是闹到了什么地步，直接跟林家断绝关系的？”
她放松的笑着：“我和我哥不是一路人，他虽然对家族事业不是那么上心，可至少还认为家族的事情是正确的，可是我不一样。”
“错误的就是错误的，不可能因为这是我的家族我就可以说什么我之后的人生都是为家里存在的这些事情是正确的，是我应该做的。”林苒无比认真地说道，“我只想走我认定的这条路，不管有多难。”
这其实是林苒一直以来想对周夕雪说过的，也是她真正的想法。
可周夕雪并不知道林苒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的关注点就只在林苒话里话外提到的关于林家的部分：“可是你哥哥……不是也在雁城定居了吗？”
“是啊，”林苒收回了自己的心绪，在乔安安成年宴的那个凉夜，她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想要的东西绝对不是她不费任何代价就能拿到的东西，可是无论这个代价是什么，她都会把这条路给走下去，“不过因为我从来不管这些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爷爷突然就也不像原来那样关心哥哥，甚至不在家里提起他了。”
周夕雪心里窃喜，这证明那个人给他的消息是正确的，林家的确是因为给予厚望的准继承人在雁城这里的表现而放弃了他，那么也就是说只要牢牢把握住面前这个明显是太过天真的大小姐，就能开启通往他们觊觎已久的权利的道路了。
“那你就这么过来雁城，”她摆出了一副极其担心的样子，“你哥哥怎么说？”
“他？”林苒有些惊讶，“我估计他还不知道我也到雁城来上学了，再说就算知道了能怎么样？因为爷爷和其他亲戚的关系，我们俩肯定也不会怎么联系的。”
周夕雪的表情在林苒说出不会联系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僵硬：“苒苒，别说气话，那可是你的哥哥啊。”
“是哥哥又怎么了……”林苒低低地嘟囔了一声，然后也就顺势调转了话题，“对了，您觉得雁城这边怎么样？”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这家店里消磨了将近一个下午的时间，周夕雪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估计你再不回去也该有人来找你了，苒苒你现在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周夕雪这是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温柔体贴，却又事事先为对方打算，有本身就占了母亲这个天然优势，怎么可能不让人放下心防？
可是有个词叫做各取所需，林苒一边做出苦恼的样子告诉周夕雪承叔一直在车里等着她一边在心里平静的想着，人是最为自私的存在，像周夕雪和乔敬义这种人，怎么可能在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别无所求？如果现在不说他想要什么，那只能证明，他想要的东西在后面。
而你给不给的起……这个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林苒闷闷不乐的表情一直保持到她在坐到车里关上了车门，她脸上的表情慢慢地变成了一个模式化的笑容，既然周夕雪想要从她这里打探到消息，那么她也就顺水推舟把那些消息透露给她，以便换取自己想要的。
“承叔，你觉得林家是不是亲戚关系特别和睦，大家都是同舟共济，齐心协力呀？”就在车子刚刚行驶没多远，承叔坐在后座上的林苒突然这么问道。
“大小姐……您要是心情好呢，回去看看书也行，能不能别问我这种问题？”承叔一脸无奈的表情从后视镜里全部让林苒看个正着，“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自然记得过年的时候咱们家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过年的时候。”林苒低低的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可是有的人……就是不知道啊。”
承叔不明白她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有件事情却是他不得不现在就提起来的：“大小姐……老爷子一直以来的理财顾问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想要请您吃顿饭。”
“请我吃顿饭？”林苒有些惊讶的笑了笑，“怪不得爷爷说天高皇帝远，我真的是第一次知道咱们家居然还有这种规矩。”
“不过也好，也该是他好好地给我解释解释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林苒坐上车离开之后，周夕雪并没有立刻离去，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她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招手叫来了服务生给自己又添了一杯咖啡，然后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快说出来的一句话，居然能被林苒抓到漏洞。
周夕雪不知道是不是其实挺久都没有真正认真和林苒见过面的原因，他总觉得林苒身上有些东西已经悄悄的改变了，虽然她看起来仍旧是那个从小就被要求着保持该有的优雅和风度，从谈吐到肢体语言，每一分每一毫都不能出现差错，甚至连走路时下颚抬起的角度都有着苛刻要求的大小姐，但是她觉得林苒身上似乎是带了某种让他忍不住想要调转目光，无法坦然的面对那双眼睛说出习以为常的谎言的气场，可当周夕雪想要去细细探究的时候，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五百二十四章 周夕雪打探出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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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夕雪无比烦躁的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林苒之前的位置上已经坐下了一个人：“想什么呢，我给你打电话都没听到？”
周夕雪猛地回过神来，看清楚对面是谁之后语气便完全暴露了内心的情绪：“没什么，就是那个大小姐今天说了点她哥哥的事情，我想的有点入神了而已。”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给自己叫了一杯饮料之后，轻轻地笑了笑：“她哥哥？我不是给你消息了吗，不过是一个失败者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林老爷子对他还有期待怎么办？我还是要确认一下才觉得稳妥。”周夕雪端起了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这什么东西，也能叫做咖啡？”
她无比嫌弃的放下了那杯咖啡：“卫蔚，你那边怎么说？”
本应该去按照林丞的吩咐调查夏家情况的卫蔚仿佛没有听到她对咖啡的抱怨一样，很自然的端起了自己的冰柠檬红茶喝了一口，带着无比熟稔的语气和他说道：“还能怎么样，莫家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们再从秦家身上有可以下手的机会，反倒是对夏家的动作越来越大了。”
周夕雪啧了一声，在桌子上敲起了手指：“你不是说只要这个大小姐一到雁城，就能开始行动吗，现在怎么又……”
“我也没办法不是吗？”卫蔚打断了他的话，但是脸上也写满了无奈，她甚至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上司也是林家人，明面上的情分我还是要帮着维护一下的。”
顿了顿之后，她转移了话题：“关于她的哥哥，她说了什么？”
提到这点，周夕雪的双眼便亮了起来：“跟我猜测的一样，林老爷子在他给予厚望的这个孙子试炼失败之后，就不再像原来那样关心这个孙子了，我在苏城那边也打听到了点东西……在两年前，这个名字对于林老爷子来说就是个禁忌，谁要是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个名字，绝对就是觉得自己已经活够了。”
卫蔚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深思之中，她无意识的搅动着杯子里的冰块，几分钟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你说……林老爷子这次让他的小公主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周夕雪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这里面的确还是包含了历练的意思，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更多的是林老爷子已经不想在看到这个心里根本没有家族两个字，只有自己的自由的孙女儿了。”
“你确定？”卫蔚惊讶地挑了挑眉。
“当然，”周夕雪有些疑惑的看着卫蔚，“你不相信我的消息来源？”
卫蔚很快的收拾好了自己脸上表露出来的情绪：“当然不是……可是我听说，她到了雁城之后，活动的可不少啊？”
还在过年的时候，干净利落地就对付了那几家人。
“那些都是假的，”周夕雪充满了嘲讽的笑了一声，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卫蔚脸上不解的神情，这才又开口解释了几句，“无论是我在林家本家公司里留下的人，还是她这几年里给我透露出来的消息，都明摆着告诉了我，那些不过是林老爷子费心给她做出来的伪装，外界不还是传着她手里握着几条生意线吗？都是刻意被传出去的消息，我可是试探过，那些生意线都在那对兄弟手里呢。”
“这样吗……”卫蔚轻声自言自语道。
周夕雪皱了皱眉头：“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卫蔚笑了笑，然后就把话题轻巧的带开，“莫家这一段估计要对夏家动手了，你要是想借着他们的手把你的那个大小姐给搞成个靶子的话，这是个机会。”
周夕雪听了卫蔚的这句话之后，有些担心地问：“你确定夏家会对她动手？”
“虽然生意线不在她的手里，可是至少看起来是她在夏家和何家互掐的时候，代表着林家本家站到了何家那里，”卫蔚耸了耸肩，“所以……你说呢？”
听了这话之后，周夕雪便陷入了思考之中，卫蔚却也不急，就那么慢条斯理地喝着自己的饮料，无所事事地打量着这家小店里的装饰。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夕雪点了点头：“你要我怎么办？”
卫蔚的嘴角绽开了一朵志得意满的笑容——
鱼已经咬钩了，剩下的就要看垂钓者的耐心和手法了。
“你是说，夏家去找了小公主寻求合作的机会？”
听完了助手的汇报之后，林丞略微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他布下这个计划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想到夏家会去找人合作，只是没有想到夏家居然会去寻找那个他都摸不清底细的林苒来走进这个圈套。
坐在一旁的卫蔚也十分惊讶，因为她没有想到这个消息居然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拿到，卫蔚一直以为对于林苒的信息，自己掌握的还是比较及时并且全面的，但是这个消息……
她忍不住微微皱着眉开口：“你确定吗？”
“是的，”郑奥冲着她严肃的点了点头，“虽然小公主的周围我们安排不进去人手，可是夏家那边的消息来源我还是可以保证真实性的。”
卫蔚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林丞的话却让她把满肚子的疑问给咽了回去，已经恢复了惯常表情的男人沉声开口：“那么……那一位的答复呢？”
郑奥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抱歉，这个我目前并不知晓。”
“这不怪你。”林丞似乎没有感觉到一丝意外，他摊开了一张地图之后低头专注地看着，“小公主的消息一直是最难打探的，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卫蔚询问道，并且在心里暗暗地定下了最近要在和她在雁大的眼线见上一面的打算。
也算是顺便验证一下，周夕雪说的是不是真的。
林丞看着地图，用手指轻轻地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夏家的势力范围现在在这里，你们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除了势力范围和我们来之前相比缩小了不少，请原谅我没有看到其他的不同点。”在看了半天地图之后，郑奥和卫蔚对视了一眼，然后这样说道。
林丞突然笑了起来，那个笑容里有卫蔚读不懂由来的兴致盎然：“没错，就是势力范围的缩小。”
“可是这不是正常的吗？”卫蔚仍旧在研究这张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地图，“我们对夏家的打击的确不少。”
林丞并没有因为卫蔚的这句问话而改变脸色或者是变得语气不好，他依旧是那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静到冷漠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我们给夏家的打击确实是不小，可是并没有达到可以让他们的势力范围缩小这么快的地步。”
卫蔚似乎理解了什么：“你是说……是小公主的原因？”
“是，但也不是。”林丞终于站起身来，开始打量在屋里白板上贴着的照片还有其他的细碎信息，“小公主到这里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她应该没有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军队，当然我们不能排除她在苏城的时候在这边布下了人手……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小公主来到雁城只不过是一个契机。”
“因为她的来到所以何家开始对夏家下手了？”卫蔚紧皱着眉头，“可是为什么，一切都需要一个动机不是吗？”
林丞摇了摇头：“动机其实显而易见，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何安比任何人都清楚比起掌控一个地盘来说他更适合做幕后的军师或者是操控者。我原先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段时间之中他突然从幕后走到了台前，现在想来，这些地盘很可能是他要送给那个人的一份礼物。”
“可是……他并不知道小公主是个怎么样的人不是吗？”卫蔚依旧不理解林丞所说的这些事情。
“潘多拉的盒子同样也是一份礼物，”林丞这样轻松地解释，“而且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莫萧想要的可能并不是一个掌权者，而是一个可以让他任意操控的傀儡。”
“好吧，换一个不怎么沉重的话题，”卫蔚伸了个懒腰，她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坐在了电脑前面给林丞写一份报告，“你认为小公主会答应吗？”
林丞没有立刻回答卫蔚的问题，而是反问了她一句：“如果你是小公主，那么你会怎么做？”
卫蔚沉思了一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觉得拒绝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一来不用给何安造成一种凌驾于他地位之上的感觉，二来的话……这个时候谨慎永远不会错。”
可是林丞却笑出了声来。
“怎么？”卫蔚心里觉得有点不爽，仿佛是本应该属于她的赞扬突然不见了一样，“我分析的不正确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非常正确的分析，”林丞转身看着卫蔚，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芒，卫蔚突然想起来，自从和林苒在过年时那次交手之后，每当涉及到她的时候林丞的眼睛里就会闪动着这种光芒，“但是卫蔚，你忘记了一点……她是林明这个人的女儿，而且在她的手里，你觉得我们有得到什么好处吗？”
这一句问话，让原本心里十分有底气的卫蔚微微怔愣了。
第五百二十五章 又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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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发烧烧到了脑子坏掉了才会同意这笔生意不是吗？”卫蔚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要知道，我们在这里的消息可不是传出去一天两天了。”
“所以我才认为她会答应下来，而且我觉得她大概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有人设的一个陷阱。”林丞肯定地说道。
林苒这个人太聪明，林丞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地图慢慢地思索，但是她在聪明的同时也同样的心狠并且精于算计，她做一件事情不得到百分之二百或者是更多的利润的话她可能会下手去做的。
那么……在这件事情里，她追求的利润是什么？
林丞知道，林苒和自己都是信奉着高利润和高风险是相互依存的，在这件事情里如果说风险是被他发现以及被很多人怀疑的话，那么她想要什么？
如果仅仅只是报复他曾经破坏了她的筹谋的话，她所承担的风险和她获得的利润明显是不对等的，林丞一遍一遍的看着地图上夏家还有何家的势力范围，并且偶尔向着白板上的材料，他觉得这里绝对会有一条线索指引着他发现一切。
“但是如果是林家的老爷子让她答应的呢？”卫蔚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这样说，“为了……你知道，测试她的能力之类的。”
林丞摇了摇头：“不会，老爷子永远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谨慎，而且如果要测试能力的话他拥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
但是卫蔚的话却让林丞想到了另外一点：“郑奥，夏家那个老爷子是找的谁通知的小公主？”
“何家的那个二少爷，是他放出去的消息。”郑奥回答，“这件事情倒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夏家其实并不是很重视小公主的答复，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伪装依旧有用。”林丞从文件堆里翻出了一份放在这里很久的文件，“夏家可能还联系了其他几个家族，郑奥，去查查这件事情，并且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高大的男人沉默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这间办公室，看着他锁上了门之后，卫蔚才转回了林丞：“老板，你发现了什么？”
“只是个推测罢了，”林丞配合着手上的文件在地图上画出了几个区域，“很显然，我们的这位小公主觉得夏家给她的利益不够高，打算从这件事情之中从中分走自己应得的的那一部分。”
“既然她已经摆好了棋盘，”林丞放下了笔，把地图折了起来，“我不介意陪她好好下一盘棋。在下棋这一方面我从来不会拒绝别人的邀请，即便是我不知道这局棋可能会持续多久，对手究竟是好是坏。”
“需要我做什么吗？”卫蔚问。
林丞对她露出了一个赞赏的笑容：“按计划进行，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后发制人。”
“好吧，既然事情已经有结果了，”卫蔚点了点头，带着笑容站了起来，顺手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有些紧张却又有些期待地问林丞，“想喝杯咖啡吗？”
“一杯玛奇朵，不要额外的糖奶，谢谢。”林丞似乎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暗示，径直坐回了原位并摊开了郑奥刚刚带来的文件，似乎半天没有听到卫蔚的出门声，他抬起了头有些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卫蔚有点丧气的塌下了肩膀，但是即便是林丞在这种事情上向来称得上是不解风情，她也依旧是觉得这个男人充满了魅力：“不没什么，我会带咖啡回来的，顺便还有牛角包。”
“谢谢。”林丞简短的回答了一句之后，再次把自己埋回了文件之中。
卫蔚咬了咬下唇，轻手轻脚地关上门走出了房间，她靠在墙边想了一会儿之后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操之过急，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林丞的心防有多么的重，但是她会慢慢地进入他的心，她现在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一半，不能急于一时不是吗？
卫蔚平静了自己的心情之后，这才掏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当电话被接起了之后她淡淡地开口：“我们需要见一次面，没错，越快越好。”
负面情绪的累积，是邪恶的根源。
林苒从来不肯相信自己是一个容易被情绪操控的人，她冷情冷静，能在任何场面保持最理智的一面，不是她无所畏惧，大智大勇……而是因为她心上的荒芜——因为她之前的遭遇，她已经开始不再相信感情。
连感情都不相信……也就不用指望她去相信别人了。
但是当她看到出现在约好的酒店房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调料盘泼了一身的季飞语的时候，林苒觉得自己现在非常非常的情绪化。
情绪化到她想冲出去问问这个世界对她是不是有恶意。
但最终林苒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问了季飞语一句需不需要找人送件衣服过来，就让开了身子，让季飞语进到房间里。
季飞语暗自松了口气，但他困惑的是，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类似于松口气的感觉，真的被林苒问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又会怎么样呢？
和她说说自己干了蠢事，被一时的热血冲晕了头脑不小心搅进了道具和场务的斗争之中，只能这样一身狼狈地过来找她又能怎么样呢？
即使季飞语知道自己以前就像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坚决地走在跟所有人的期望被盗而出的第一战线上，并且毫无悔改之意，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在内心深处，在这么多年义务与非义务的教育下，在社会主流文化和强大的是非观的影响下，他还是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不对的……虽然现在被夸赞是什么国乐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但是他太清楚自己真正做出的选择，其实根本不配被别人当成榜样。
而他的年少轻狂时做的那些事情……更是将让他背负到死的东西。
可是年轻的时候，他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和悔悟，对于自己的手干净不干净，没有那么强烈的意识。
为了反叛他心目中一无是处的父亲以及自己那个阴险狡诈六亲不认的哥哥，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走下去了，并且带着某种类似于复仇似的快意。
报复的是谁呢？其实这道理本来是一想就透的。
后来林苒告诉他，其实生活中的道理，比那些数理化上绕来绕去的公式定理要简单得多，只要心平气和，没有想不通的。想不通的，是感情。
是因为不当的家庭教育和扭曲的亲子关系造成的，也是因为他自身的狭隘。林苒一针见血地告诉季飞语：“你是个心胸和眼界都狭隘的人，这么下去，再聪明也不过是小聪明。”
最近一段时间，季飞语不知道林苒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她对他的态度慢慢的好了起来。
当然，她态度好起来，对于季飞语来说，是另一场灾难。
因为年轻人发现有的时候，荷尔蒙这种东西，是不以主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特别是在它的主人在对付这方面还没什么经验的情况下。
理智告诉季飞语，他这样时常走神，有意无意地去观察林苒在干什么的行为是不好的，属于被外表迷惑的非理性、行、为，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到底要干什么他全都不明不白，而且她的身份也摆在那里，是他动不了的人——可是如果这个时候理智说话还算数的话，那他也就不用为以上行为困扰了。
这种感觉……非常的诡异。
其实林苒没事的时候，她也是愿意坐下来和这个明显有迷途知返意愿的失足少……呃，青年聊一聊的。两个人除了共同学习的经历之外，心理年龄、成长背景相差得很远，但是这不妨碍这种谈话能使双方都很愉快。
季飞语这个人的锐利，私下里林苒是欣赏的。他好像天生有种明察秋毫的本能，只要不被他自己的情绪和激素水平控制，季飞语就总能看到事情的根结，并且有极快、极效率的解决方式。
这也是他这么长时间，能够一个人屹立于雁城各大势力之间，而且还能隐藏的这么完美，至今没有被任何一方势力发现的原因。
对于林苒来说，这是某种全新的思维，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理年龄已经不小了，很多事情上都带着某种得过且过的、厌倦的感觉，宁肯周旋于麻烦中，也不肯真的拔出刀来砍断症结所在。
比如她懊恼地想，如果之前发现林丞不对劲的时候，她不是弯弯绕绕地去权衡那些势力，而是快刀斩乱麻的了断了眼前这个麻烦，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个不错的做法，反正所有的秘密都在神秘人那里，和林丞所知道的事情估计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季飞语的精神，则处于更诡异的状态中，他觉得脑子里乱哄哄地出现了两个阵营，彼此泾渭分明并且争吵不休。一方不断地诱惑他，去看从他这个角度能够看到的林苒露在外面的脖子，以及她美丽到张扬地步的容貌。
然后另一方唾沫横飞地提醒他：你喜欢居家的、小鸟依人的，喜欢简单善良温柔体贴的……不要这种披着羊皮的狼……咳，以前怎么没发现，林苒的眼神甚至比她的眼睛更好看？
哦不，又想歪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贸然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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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事就喊青春万岁的，那很可能是个已经度过了这个时期、并且抱着一定程度看热闹心态的老男人和老女人。
季飞语使劲地掐了自己一把，定了定神，伸手敲敲这间套房里敞开着的书房的门以示礼貌。
正窝在里面打发时间的林苒应了一声，有些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上的一个有当地照片的地图册——不知道是不是现在去不成的缘故，她对北欧几个国家的执念相当的深。
“嗯……既然现在你也没兴趣跟我聊天，我能拿本书打发时间吗。”季飞语指指书架，微微皱皱眉。
林苒站起来抽出来给他，脸上居然带了点笑意：“那你恐怕失望了，我刚才转了一圈，这没有言情。”
季飞语接过来一看也无奈了，居然是一本附着战例的白话文版本的《三十六计》。
林苒在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坐下来，坐姿优雅的有点让季飞语看愣了眼，慢吞吞地说：“我建议你好好看看这个，我现在虽然在这里有了个立足之地，可是我不想平白无故地损失一个有能力的朋友。”
顿了顿之后，林苒继续补充道：“当然，对于你莫名其妙的搅和进了夏家和何家斗争里的这件事情，我会好好查查的。”
季飞语叹了口气，把书放在一边：“我最开始还以为你是个真性情的人——在你刚才说这句话之前的时候。”
“性情……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地被自己的情绪控制，季飞语，”林苒的目光锐利地看着他，但是声音却很平静，没有任何居高临下教训的意思，“但是如果你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你最好摆脱这些——有的人天生能任情任性，因为他们纯粹，但是你不是。”
季飞语从心眼里不反感林苒这样的眼神和口气，如果她真的是居高临下的话，这会给他一种非常不平等的感觉，那个人就像是端着个架子，刻意地拉开与人的距离。说这人装，那真是再精确不过的一句评论，但毕竟这话直戳着心窝说的，他皱皱眉，下意识地挑衅回去：“那你觉得你呢？”
“我？”林苒被他咄咄逼人的反问问得一愣，忽然耸耸肩，“我是个残次品。”
又来这套，季飞语冷笑一声：“我倒是不知道，林苒，在你活到现在的这么多年里，你看见过几块水坑化成田地了？”
林苒的目光飘到书架最上边的一层，上面放着一本《基督山伯爵》，和在宿舍里她拿起来胡婷递给她的那本一模一样，林苒半真不假地对他笑了笑：“要是我稍微任性一点的话，说不定现在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更别提如果我不是那么罔顾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有多少次没对堂叔他们动手了。”
她撇撇嘴，好像对自己的这些意识有些不屑一顾。
季飞语微微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肩膀，忽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他脸上尽可能地不动声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有些微微的紧张。
林苒愣了一下，没想到季飞语这么个“务正业”的人也有这么“不务正业”的八卦细胞，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恍惚间就想起了白霖汐来，林苒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回过神来：“这个……没什么标准吧？又不是买东西，还非得按着型号来，有感觉有感情的就行。”
季飞语呆呆地在心里重复着她这句话，有感觉有感情的就行……
却听见林苒又补充了一句：“你怎么问的跟我舍友似的？要非得说比较偏爱的么，也没什么标准，基本上男的，活的，我看着顺眼，不妨碍我做我该做的事情就行。”
季飞语第一个感想是，这人的品味居然和自己还挺像的。
第二个感想是，原来林苒那不多的几个要求，要说大部分人满足的还真的挺少……活的，男的。
人间路漫漫，各种多舛处，啧……
就在这个时候，林苒这间房间的门被人大力拍响了，一般来说，来访者都习惯于按门铃，比较礼貌，屋里人也比较容易听见。
这人却像十万火急一样，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季飞语迅速回到了卧室里，林苒打开了门。
一开门，林苒自己也愣住了，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母亲……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好嘛，林苒内心默默地想着，有句古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她只不过是在心里想想要找他打探打探消息，这就上门来了？
要不要这么灵验啊。
林苒在最初的错愕之后，让开了身子让周夕雪可以进到屋里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女人的全身上下，发现她估计也是从哪个宴会散场之后直接过来的，在这种距离之下，她能够清晰地闻到周夕雪身上淡淡的酒精味儿。7问
这种味道并不是很浓，可是作为一个可以说得上是天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的人，林苒还是在第一时间闻到了酒精味儿。
女孩子眉目不动，转身进了厨房倒水：“母亲你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她留给周夕雪的确实是这间宾馆的地址没错，对她的借口，自然是说在莫家住的不太方便，林家老宅又在打扫，就暂时在这里看书学习。
“啊……就是工作结束了，想来看看你。”周夕雪的话语听起来苍白无力，背对着客厅的林苒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来着。”
是的……林苒就是心里不痛快。
她按了按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最近过得实在是有点太过惊心动魄，就拿今天来说，早上她才从死对头莫执的家里出来，下午这个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的季飞语约她见面，现在还没说上两句，这个在小女儿成年礼上想在自己头上泼一盆脏水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跑过来找自己……
林苒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她端着水走回了客厅，在周夕雪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之后端起自己那杯润了润嗓子：“母亲，你最近怎么样？”
这句话在现在这个局面下实在是一个太过完美的开场白，周夕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女人无意识地打量着玻璃杯，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林苒觉得今晚和季飞语商量事情的这个安排完全可以推迟了，她用手机发了个短信之后就继续窝在沙发上喝她的水，反正她林苒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可以跟周夕雪慢慢地耗。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苒终于听到了周夕雪开口说话：“苒苒，老承最近……是不是刚回雁城？”
“没错啊，”林苒好像不知道周夕雪问这个究竟是干吗一样毫不在意地回答，“他刚从外地回来，好像是爷爷留下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吧。”
周夕雪显然是被调动起了兴趣：“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母亲你都不问我最近怎么样，”林苒用差点没把自己恶心个半死的语调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也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好像是听说……有个跟了爷爷很久的理财顾问，听了不知道哪来的一个男人的命令准备辞职……”
林苒的确听说过这件事情，只不过并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承叔去外地也不过是去检查身体，之所以不在雁城，完全是不想让有心人窥探到这件事而已。
但是借着林家理财顾问的名号……林苒心里倒是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
谁让他确实拿着林家的高薪，而且最近工作也不怎么认真嘛。
周夕雪显然是知道这位理财顾问到底是何方人物，他沉吟片刻：“那么他没有让你一起去吗？我是说……你爷爷。”
“我也问了承叔，”林苒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水，有些郁闷地说道，“可是承叔告诉我，爷爷就让我安心读书，别的什么都不用问。”
“好吧……这么看来，你的暑假是要在这边过了？听说雁大暑假也是要上课的。”周夕雪似乎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但是因为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问题只能作罢，“老承这几天才回来的话，前段时间有没有谁来找你麻烦？”
林苒歪了歪头：“麻烦啊……倒不能说没有，上次要不是二叔的给我找的保镖跟着我，我可能被人带走准备向爷爷要赎金了。”
周夕雪听了这句话之后猛然变得紧张了起来：“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而林苒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周夕雪在她的视线注视之下似乎这才感觉到了不正常，她干笑了起来解释道：“我看着你并没有出什么大事……所以我才会先问这件事情。”
“好吧好吧，我并没有生气真的，母亲。”林苒笑了起来，“说真的，我并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来头……二叔说这件事情是他的不对，自然是由他来全权负责。”
周夕雪叹了口气——但是怎么也不像是放心下来，更像是无奈或者是说失望——然后才再次开口：“你爷爷那边怎么样，严重吗？”
“爷爷那边……”林苒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当然，实际上她只是在考虑要怎么样和面前的这个女人周旋罢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第五百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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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事情上格外敏锐的周夕雪自然是没有放过她话语之中的不确定：“怎么了苒苒，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也算不上吧……”林苒迟疑着，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沙发扶手上的花纹，“你知道我对这上面的事情一直很反感，但是关系到我爷爷的话我不得不在意……承叔告诉我，现在雁城的局势其实挺不好的。”
……对其他的家族来说这确实算不上什么好局面。
林苒在心里这样想着。
周夕雪在这个话题上显然听得十分专注：“怎么了？”
“好像是说，势力划分上出了问题，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都开始在这一方面开始打压林家。”林苒这么说道，“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包括夏家在内的几个地头蛇也一直在针对林家。”
说到这里，林苒突然意识到了一点——
除了夏家之外的几个小家族，为什么也掺和进来了？
她对周夕雪说的这一番话虽然算不上多真，但是最后一句却是十足十的真话，开始的时候其实林苒自己都没明白过来，夏家的事情是有内情可以不提，但是其他家族又是为了什么呢？因为对着周夕雪说了这些话，林苒才意识到，会不会周夕雪和她身边的人有联系，而也正是这么个人，才能让周夕雪至今为止的行动都这么顺利。
周夕雪在苏城的时候打电话有时候会避开她，推说是一些琐事，不想让她知道了以后乱了心思，可是有一次她离周夕雪的距离并没有多远，的确听到了周夕雪叫出了一个名字，而且听语气并不是在处理什么琐事，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林苒做过多的思考，可是现在想来，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周夕雪会和林家的人有关系。
这些问题沉甸甸的坠在了林苒的心里，让她短暂的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如果林苒不知道她那个堂叔……特指林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的话，她甚至都有可能认为周夕雪背后的那个人会是林丞。
可是林丞那个人和她极其相像，他们都有着自己的骄傲，这种骄傲是他们活下去必备的东西，也真是因为这种骄傲，让他们不会和周夕雪这种人合作。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一定是在她或者是承叔身边占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给出的情报可以及时的让周夕雪知晓并作出一个应对方案。
林苒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其实并不想通过自己现在这个和莫执不清不楚的关系来打探任何一点消息……即便是她给相应的给予自己这边的消息，这个行为依旧让林苒感觉到不舒服，仿佛是让她和莫执之间的关系变了种味道。
变成了现在她和周夕雪这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林苒虽然擅长，但是并不习惯于去操控他人的感情——事实上，她可以说是相当厌恶这件事情——这总让她想起乔敬义，还有正坐在她面前嘴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周夕雪，这让林苒打心底里泛出一种极度不舒服的感觉。
周夕雪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些关于她最近有多忙的话语来，而林苒已经觉得因为这声音她的太阳穴开始发胀了，她真搞不懂周夕雪为什么到现在还觉得，她们之间的母女情分并没有变味儿。
在周夕雪的长篇大论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林苒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母亲，事实上……马上承叔回过来看我究竟有没有好好吃饭，要不我们出去？”
周夕雪对于承叔这个人的存在还是十分忌惮的，因为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当年她跟林明结婚的时候，承叔从一开始就明显的表现出了对她的不信任，而且当初毕竟和林家闹成了那样一种地步……
她摇了摇头，并站起身来：“算了吧……我手头还有工作没有完成。”
“好吧……工作第一。”林苒岁上嘴上这么说着，可是脸上却适度的表现出了失望的神色来，“过几天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周夕雪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她的提议，在林苒准备换鞋穿上外套跟她下楼的时候，男人阻止了她的动作，说自己下楼就可以了。
林苒也没有坚持，就靠在门框上看着周夕雪的背影消失在了电梯里，周夕雪没有回一次头，所以她也就没有看到林苒嘴角那一抹意义不明的冰冷笑意。
“工作啊，”当林苒看着周夕雪的身影彻底消失的时候，她轻声自言自语道，“把你送走了我这一整天的工作也总算是看到了结束两个字了。”
不过好在陪周夕雪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算不上是一无所获，她得到了不少她先前并不知道的信息，也不算是白白浪费时间了。
林苒这么想着，转身关上了房门。
林苒一进房间就看见季飞语坐在床上等着她，年轻人手里夹着电子烟，翘着腿的动作和走的时候一样，好像这么长时间就没动过一样。季飞语看见林苒，立刻把烟掐了，抬起头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你怎么这么慢？”
林苒脚步顿了一下，这句话听得她极不舒服，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在黑灯瞎火的屋子里半夜三更地等一个人，然后在那个人推门进来的瞬间跳起来，揉着眼睛，拖着撒娇似的声音抱怨：“妈，你怎么这么慢？”
她突然失去了敷衍季飞语的兴致，一声不吭地掏出钥匙开抽屉。
季飞语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冷遇，毫不在意地凑上来：“怎么了，很累？”
他自觉地跟着林苒出了房门，所幸林苒性格在那里，也傲娇不起来，没有把人拍在门外的习惯。
季飞语这狗皮膏药，好像非要贴出她一句话来似的，黏在人身后找骂。可惜林苒连调侃的精神头都拿不出了，也不管这跟屁虫，兀自从沙发旁边的小柜子里拖出急救箱，脱下外套，这才抬头看了看季飞语，又看了看门。用肢体语言表达，意思是，你怎么还不滚蛋？这么没有眼力。
她昨天在学校的时候不小心，穿着睡衣打水的时候和其他宿舍的女生撞了一下，对方没什么事，她反而是被手里的热水把腰侧给烫了一下。
严重倒是不严重，但是每天得定时上药，不然总是会有火热的灼痛感。
季飞语却是发誓要将不长眼力见儿进行到底，这会儿别说林苒的眼神了，就是估计林苒化身泼妇破口大骂都轰不走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肩膀，眉头锁起来：“怎么回事？你不是就跟你母亲见了一面吗？谁伤的你？”
林苒叹了口气，决定不那么迂回，直抒胸臆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需求：“擦了一下，消个毒，上点烫伤药就行了，你可以出去了，待会儿有话说话，没话就赶紧走，我不想被你的经纪人夺命连环call。”
“我看看。”季飞语不由分说地拉住她，小心地拨开了她的衬衣。
过近的距离让林苒徒然僵硬了，皱皱眉，按着季飞语的肩把他推开。
季飞语脸上就差写了“我很执着，你赶不走我”这几个字了，林苒自暴自弃地看着这人形麻烦，翻了个白眼。她也不避讳季飞语，就把衬衫撩了起来，找了个方便使力的姿势，拿起棉签沾着酒精面无表情地擦，低低地说：“人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哪天你这么个大少爷也去体验一下人间疾苦，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她打算用“败家讲坛”故技重施地把这玩意儿弄走，可是大概要想的事情太多，脑筋不大够用，说了一句怎么也接不上下一句。林苒挑起眼睛，正好看见季飞语在一边站着，表情莫名地有点呆滞，当时心里就来火了，不耐烦地挥挥手，“该干嘛干嘛去，我今天懒得跟你废话，说多少句好自为之，也得让你当耳旁风。”
“你……你、你没伤着什么是吧？”季飞语的声音闷闷的，居然还有点结巴。
林苒苦笑一声，心说这比之前差点出车祸可要轻多了：“没事。”
“哦，那就好。”这心思瞬息之间能百变的人突然没了词，汉语说了那么多年，竟然憋不出一句长一点的完整话。
季飞语突然移开目光，游移着四处乱飘，仿佛这他已经看过一遍的宾馆套间有什么特别好看的细节一样。一般人脱衣服的时候不会有什么美感，但是显然对于季飞语来说，林苒不算是个一般人。
现在这家伙居然若无其事地在他面前把衣服撩起来！虽然没全脱，可是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才最撩人。
酒精棉和被擦伤的皮肤，因为消瘦而突出的锁骨，隐隐的能看出并不明显但是线条流畅的腰线……季飞语觉得再不逃掉，鼻子会出些比较丢人的小问题，可是脚步偏偏像是黏在了地板上一样，只听得到自己的脑动脉跳动的声音，思考能力刹那间被轰炸到了平流层以外。
嗯，有的时候，年轻人的火力总是要旺一些。
这算什么？林苒简直不把他当男人。
虽然他确实对林苒连见色起意都算不上，也就是一种心理上的不安定感唐突产生的错觉，可即便如此，季飞语心里还是产生了巨大的挫败感。
代沟的影响是巨大的，林苒现在是无法理解这个在她眼里抽风成性的倒霉孩子。她决定不去管季飞语，脑子里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过那些已经被她刻意淡忘的场景，关于乔敬义，和那些居心不良的故交们。
第五百二十八章 隐藏在记忆里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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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她的印象里，很多年前的伍子平早已经面孔模糊了。只剩下一个宽宽的下巴，鹰钩鼻，以及纯黑的眼睛，他是个永远站在高处的人，别人可以瞻仰，可以愤恨，可是难以超越、甚至企及。而伍子平自己，也太习惯这样的位置，于是有一天他真的习惯自忖为神，没想到这样登峰造极的自己有一天也会从云间摔落下来。
要是死了也就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活着。当年有许多人为了打败这个人穷尽了心力去了解过他——伍子平绝对不会就这样罢休，从他走进圈套，并意识到自己再也不出去了那天开始，他的余生或许就只剩下这么一件事情，那就是重新压制住神秘人，找回他神话一样的路。
这个男人永远都这么任性，他觉得人生是一盘可以悔的棋，只要全部的棋子各就各位。
可是林苒已经变了，林苒是当初那个桀骜不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姑娘，现在的林苒，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去考虑。所以伍子平和神秘人都要逼着她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年轻时候的状态，逼着她直面故人——而今，逼着她练就那样坚忍狠绝的心神。
林苒突然间发现，原来从来到帝城开始，这大半年的风雨故事，全都是一场有人暗自操控的阴谋。
每个人都成了神秘人的优伶，披着他想看的皮站在惨白的灯光下走过场。这个男人，原来在经历过刻骨的背叛和生死后，有了更强大的力量。
林苒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思路戛然而止。季飞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单膝跪在沙发上，夺过她的棉签，微微压住她的肩膀：“你干什么？本来不重的一点烫伤，都被你压出血来了。”
林苒愣愣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着酒精擦拭自己的伤口，年轻人的眼神特别专注，就像对待一件极宝贵的东西，下手很轻，好像唯恐弄疼了她似的。这时而冷漠时而直率的人，脸上突然间有了某种说不清的温柔意味——林苒想，这样的年轻人，真是仿佛天生下来就是让人迷惑的一样。
她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季飞语手一顿，有点紧张地看着林苒：“怎么，疼了？我手重了？”
林苒摇摇头，像是在考虑自己的措辞，停顿了一会儿，才低声说：“时间不早了，你差不多该回去了。”
她刚刚突然下定了决心，之后无论做什么，到底还是不要去利用别人的感情，利用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可利用感情的话，这样的她和让她无比痛恨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季飞语低下头仔细地打理着她的伤口，笑了笑：“给你弄好了我就回去，这样我不放心。”
他这话说得不能不算肉麻，两个人靠得极近，季飞语的呼吸细细地拂在林苒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耳鬓厮磨似的亲密让林苒不适应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别乱动，”季飞语说，带着一点嗔怪的口气，林苒即使知道这时候起一身鸡皮疙瘩有点不礼貌，仍然控制不住生理上的反感。季飞语了然似的撇撇嘴，“我知道你不习惯，我这也不是打算对你做什么，咱们俩的关系……还至于说这些有的没的的吗。”
林苒无奈地发现，最近和季飞语说话的时候，自己想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加，她噎了一下，尽量以正常的语调说：“我不觉得现在谈感情有什么不对……”
季飞语本来放下棉签，正准备去拿药的手一哆嗦，近乎惊异地看着她。
林苒觉得太阳穴上的神经一跳一跳的疼：“但是我也并不觉得谈感情是什么正确的事情。”她的食指和拇指捏着鼻梁，眼圈上有浅淡的阴影，看上去有几分消沉，“如果没有别的选择，一定要在现在这个时候谈这个的话，用你打个比方的话，那么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身份年龄等等都合适的伴侣，只要过得幸福，也不用太在意别人是怎么看的，但是——”
林苒半睁开眼睛看着这个也许是自己最亲近的朋友，比别人更为跌宕的年华淬炼给她某种深沉而睿智，可是也带走了她的清澈和生机：“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不是这样的，我是什么身份，什么人，你自然清楚，可是你不清楚我要走的是条什么样的路……”
季飞语把药膏握在手里，紧了又松，他突然摇摇头，截断林苒的话音：“你大可以不要这么语重心长地把问题大而化之，林苒，你怎么就不明白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的那个人是……”
林苒摆摆手：“如果他不是认真的那最好，如果他是认真的，我告诉你，他真的是在浪费时间。”
“为什么？”
“我不喜欢任何人。”林苒轻轻地说，“而且要说伴侣，我不觉得我——”
“但是你要活下去。”季飞语狠下心来挖她的伤口，他想要逼着这个女孩子从她闭塞的、自以为是的内心里走出来，“我知道你是谁，比谁都知道你到底是谁，无论怎么样，你都得好好活下去，你能不能不老拿你那个自己根本都不想解决的心理问题当挡箭牌，视而不见别人想给你的好？你这毛病是装逼成自然还是自虐倾向？事情都过了那么多年，老被你抬出来利用，你烦不烦？！”
林苒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牙，脑子里好像什么东西炸开一样，有画面不停地从记忆深处冒出来，不依不饶。
她虽然知道这句话季飞语说的是什么，可是这让她想到了曾经在那个破旧的出租房里，周夕雪哭着求乔敬义罢手的时候。爱书屋
她说：“老乔，老乔……从雁城离开的时候，咱们疯一回也就罢了，如今和自己这样过不去又是为什么？他想要权力，你就给他，然后离开这里好不好？咱们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怕呀！老乔，求求你，求求你！”
可是当时乔敬义说什么来着？
说什么……来着？
为什么她后来当见林正他们几个目中无人却又有着狼子野心的样子，心里那么郁愤？从那些人的身上，她自己究竟究竟看到了谁？
原来该恨的，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迁怒错了地方。
林苒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抑住这汹涌得洪水一般的情绪，低声说：“我很累了，你回去。”
季飞语一声不吭地拉过她，给她上好了药，裹了绷带，然后收拾东西，又把她的衬衫拢好。期间林苒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任他摆弄。
季飞语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我会等着。”
林苒没有睁开眼，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他们叫我林大小姐，林家本家的大小姐，你说的那个人，甚至包括你自己在内，自然也知道我既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就意味着什么，按照现在的关系来看，论理来说……该怎么办你自己清楚。”
这淡淡的话音好像能割裂开万水千山一样的距离。季飞语狠狠抓着门框的手指泛了青，半晌，他才挤出一句话来：“我不会放弃的。”
不会放弃的。
摔门而去。
林苒愣了愣，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真是……”
真是少年人特有的样子，她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呼出了一口气，突然就想——
不知道这个时候，远在外地的莫执又会在干什么。
她有点怀念跟他在联排别墅里吃过的满是人间烟火气的一日三餐了。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像是一条河，上游如同雪山冰川上遗落的水珠，慢慢地汇成一条带着高原气息的溪流，越过山脉、平原，时急时缓，时断时续，携着沙硕与尘埃一路，在中游变得浑浊而愤怒，又在更加漫长的流淌中磨去这种愤怒，经过城市，被喧嚣规整得平缓而讳莫如深。
直到最后归、于、大、海，承天连碧，一望无垠。
河伯相见北海，才恍然贻笑大方，自此而止，也自此而始，周而复始，绵绵不绝。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每一个人看别人，都只是看见他生命中的一小段，谁知道再回头的时候他又是已经走到了哪里呢？好像一个人永远也不可能真真正正地去了解另一个人，除非把自己的生命弯一个弧度，调成和对方相同的步调节奏，从生到死，须臾不肯离分。
可是这又该是多么难呢？有句老话，叫“千里不捎书”，路遥马寒，半寸的簿册尚且累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撂下或者丢了，何况是要走几十年的路，还要带上那么大的一个人呢？
是鱼目，又怎么能混到珍珠里去呢？
林苒一路跟着谷平西走，折腾了大半夜之后又在几乎要震破耳膜的音乐声里呆了将近有一个小时，她居然还能跟得上谷平西的脚步在这诡异的通道里行走，只要想想，林苒就十分佩服自己。
她从来都没注意过这间酒吧的这面装饰得花里胡哨的墙——事实上要不是季飞语跟她说这个点在这附近等，她站在暗处的时候看到了谷平西从小道上进了旁边的门——没想到居然暗藏玄机。
第五百二十九章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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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看着逐渐变得人烟稀少的通道皱了皱眉，决定还是停下来不要跟太紧，否则到时候被发现了，免不了是一场恶战。
这一层是给寻欢客们开的单间，下一层是对于那些对虐待行为有倾向的房间，附有特殊工具，还有最后一层，据说是vip的地方……声色犬马得很，谷平西要去的地方……究竟是哪一层呢呢。
林苒看了一眼那个好像一直要延伸到地狱里的台阶，却没有下去。以谷平西之前表现出来的洁癖程度，能走到这层，已经很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她小心而缓慢地从这一层中仔仔细细地搜索过去，像一阵风一样走在不易察觉的地方，保证不在监视器里留下任何证据，无声无息。
这一层的布置十分乏味，除了带有暗示意味的或明或暗的灯光和墙上莫名其妙的壁画，基本上每个房间的门长得都一样，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门牌号，虽然已经是凌晨了，但是仍然随时可能会有人来，给她留下的搜索时间并不长。
这楼道扭来扭去的，林苒走了一圈下来，几乎转晕了，唯一不变的是，左手边的房间是从“1”到“15”的奇数，右手边的房间是从“2”到“14”的偶数标号，因为楼梯的位置，比左边少了一间……
她站着的地方左边是偶数房“14”，刚刚看到一个姑娘带着男人去的是“12”，听说今天生意不错，整个楼层没有多余的空房了，那么，中间被隔过去的那间……林苒的目光居高临下地落在那扇写着“13”的门上，其他所有的房间门牌号码都是深蓝色的，唯有这一间是纯黑色的。
代表邪恶和不吉利的一个数字，林苒被靠着冰冷的墙壁，盯着那扇门。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随着一声轻笑，一扇门轻轻地从里边被拉开来，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往外看了看，回身去和什么人说话。
就在这时候，异变突生，他身后无声无息地跳下一个人来，谷平西惊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颈被人狠狠地用重物砸下，当时就向前倒下去了，而由于谷平西站在门口，里面的人真正看清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林苒已经拿着从谷平西身上顺来的甩棍靠在门口指着他们了。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刚刚紧跟着谷平西进了那堵墙上隐藏着的门的人，仍然是那身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打扮，还坐在床上，手里没有任何武器，另一个坐在轮椅上，身上也裹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除了那个躺在底下的谷平西，居然没有一个人是用真面目示人的。
林苒撇撇嘴，看也没看雨衣男，用枪指着坐在轮椅上的那位，缓缓地走过去。
身后打开的门板晃了两下，是柔和的蓝色写着的一个“3”。
林苒微微歪过头，笑了：“宙斯、波塞冬和普路托是克洛诺斯的三个儿子,他们三个分掌了整个宇宙；主宰人类一生命运的女神为三个；由众神任命的冥府判官也是三位；希腊最古老的神是位於拉里萨的三眼宙斯,他的三只眼睛意味着他对物质三大要素——土、水、空气——的最高控制权。这些扯淡的传说中，‘三’永远与至高无上的权威相连……你说，咱们两个彼此清楚对方的存在这么长时间了，怎么您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这么神神叨叨的？”
雨衣包装男动了一下，林苒微微定住脚步，没有回头，拖着压得低低的长音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乱动，你觉得我真的会什么人都不带的就过来吗。”
她慢慢地靠近着坐在轮椅上的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显得很放松，就像只漫不经心地走过野羊群的食肉动物，评估着对方，也评估着自己，以找寻那个一击必杀的角度。林苒从莫执身上学到的，向来都不仅仅只是狡黠。
轮椅上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林苒把枪微微举起来，离着大概一尺左右的距离指着他，却不肯再往前走了，感觉那人的目光透过遮住了脸的巨大兜帽穿过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冷冷的，就像是变温的爬行动物。
一时僵持。突然，轮椅上疑似神秘人本人的那位笑了一声，和磁带里面不知靠什么机械发出来的、尖锐而不自然的声音一样，他轻轻的，甚至是口气柔和地叫：“林家大小姐。”
林苒笑了，眉目弯弯，五官一下子柔和了走进来的时候那种阴冷，就像对面的只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神秘人，没想到真的是你。”世纪
神秘人慢慢地从袖子里把手伸出来，林苒注意到他的手，极枯瘦，抬起来的时候，有种古怪的不灵便，他把兜帽取了下来，然后林苒见到了那张脸。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不可思议的人，说话会变成这样的腔调。
坐在椅子上的，是个没有头发的老人，林苒甚至觉得，他连头盖骨都没有，整颗脑袋的上半部分都是用某种奇怪的仿生材质打造的，右眼明显是假的，泛着冷冷的、没有温度的金属光泽。没有嘴唇，应该是嘴巴的地方，只剩下一条缝隙。下巴上有一刀长长的刀疤，旁边是翻起的皮肉，一直延伸到喉咙处，那里有个小小的，帮助他发声的装置。他的双颊上所剩无几的人类皮肉黯然无光地凹下去，皱纹和老年斑丛生，就像拍完恐怖片没卸妆的。
林苒皱起眉，某种奇怪地违和感在心里蔓延开来。
神秘人却笑了，他不笑的时候已经能吓坏花花草草，笑起来简直就让人恐怖到恶心——脸上那条缝隙往两边咧，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灰黑的牙床……和一排金属做的假牙，他的笑声从喉咙里伴着古怪的气流响传出来：“怎么样，吓着了么？”
林苒歪起头，好像仔细打量着这个人一样。停了一会，她平静地说：“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没把什么凶器顶到你额头上，你这非天然的脑壳防弹么？”
神秘人渐渐收敛了笑容，死死地盯着这个好看的女孩子。很难描述神秘人脸上是什么表情，一般来说，那样的脸上，无论他扭曲成什么样，正常人都难以用正常的观点去判断，林苒觉得对方唯一一只属于天然生长的眼睛看着自己，那一刹那，好像露出很复杂的神色，然后该是嘴的地方再次弯曲成一个往上的弧度，林苒判断这应该是在笑，尽管她不明白有什么好笑的。
神秘人摇摇头，他只能极小幅度地动作：“我听说你差点儿被一个小姑娘买凶搞到医院里去，还以为林家大小姐已经废了，没想到，没想到……”
林苒斜瞟了一眼默无声息的包装男：“就算真是个废人，现在又有人想要我这条命，也不好太窝囊吧？”
包装男突然开口，还是那干巴巴的，变声器里传出来的声音，林苒突然很想拆开他的包装纸，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瓤，至于这么藏着掖着：“我知道那小姑娘奈何不了你，可是没想到你非但没有退缩，还用这件事情从莫二爷那里套了信任，今天能跟上我的人……找到这里来。”
林苒叹了口气，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似的，表情有几分无奈。她看着神秘人，以某种欣赏物品的眼光，随后轻轻地说：“你如果想到了，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子，半人不鬼地堆在这。您说是么？”
神秘人眯起眼睛，阴冷的眼睛盯住林苒。
“您说是么？”林苒不怕死似的，又问了一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的表情，如同当时一样冷酷无情。
半晌，神秘人居然极慢极慢地点了下头：“你说的有道理。”他说，身上抖动着的肌肉放松下来，靠在轮椅背上，似乎有什么把握似的，“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林家大小姐，你现在，是要杀了我吗？”
这时被林苒用一个装饰花瓶放倒在地的谷平西缓过口气来，慢慢地爬起来，却站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林苒偏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到自己手上的甩棍，看了看神秘人，把枪口微微往下压了些：“你笃定了我不敢？”
他笑起来：“不是不敢，是不能。林家大小姐，我想了很久才明白，你最大的弱点是太遵纪守法了，虽然凡事比人多想几层，但是心里总是用那些东西拦着自己。伍子平那个人就是太相信你，让你知道了那么多不该知道的事情，让你把他摸透了，即便如此，你不也没有暗自把他解决掉吗……可是现在，换成我掌握着你不知道的东西，你说，这是不是很危险？”
林苒点点头，垂下眼睛，下一刻，她突然调转手腕，所有人都没料到她突然发难，谷平西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颈侧被抽到的地方，随后便倒了下去。雨衣包装男迅速地抽动了一下，被林苒一句冷冷的“我告诫过你不要乱动”给钉在了原地。
一气呵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神秘人从嗓子眼挤出两个字：“漂亮。”
第五百三十张 连我都要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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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不理会他，转过头去直直地盯着坐在床上的包装男，手上的甩棍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攻击的状态，这在别人手里，可能只是个威胁……可是在她刚刚一棍放倒了谷平西之后，就没人敢说，那玩意什么时候会翻脸不认人，真的招呼到自己身上。
“我问你，你——或者坐在轮椅上的你，你们两个人都可以回答，动不动手，我会再考虑，你们最好快说，否则在不知道这里隔音效果怎么样的情况下，我没有那么大的耐心。”林苒说，“卜昌平是什么人？”
包装男扭头去看神秘人，这老而不死是为贼的东西根本不在乎林苒的威胁，仍然一副四平八稳的样子。林苒二话不说直接动了手，甩棍伸长，险险地从包装男肩膀上擦过去，离他的脑袋只差几公分：“我说了我耐心不好。”
“我只是没想到，你第一个问题是问卜昌平。”神秘人开了腔，他用感兴趣的眼神看着林苒，“林大小姐，当年伍子平就说你骨子里其实是个好人，我还当笑话来着……怪不得你能跟莫执那么亲近，亲近的让人觉得有些嫉妒，你聪明到几乎称得上是智慧的地步，可惜了。”
他叹了口气，好整以暇地看着林苒的牙关咬紧了，握着甩棍的手突然间露出青筋来。
神秘人说：“卜昌平的父亲是我的合伙人。我需要一些各个家族的资料，我需要这样一个能够如鱼得水的混在各大家族之中的人……”
“他的父亲？”林苒嗤笑一声，“你在说梦话？我这双眼睛还没瞎，他这样都已经进监狱等待审判的人，能如鱼得水？”
好像故意刺激她一样，神秘人摇摇头，又一次提起莫执：“林大小姐，在这方面我说你不如那个莫执，你总是不相信。我知道你有卜昌平的资料，可是那上面除了名字和性别其他都是假的，你知道他是个混血儿吗？你知道他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吗？他的父亲出身不好，但是头脑厉害的就连我都要自愧不如，他的儿子又是什么样的人？比起你自己来……恐怕也没什么差距吧？还有他那妻子……啧，真是能干，这样的人，连我都要羡慕。”
林苒没做声，静静地等着他说。说实话，她不是没怀疑过卜昌平的出身，可是她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求助，莫执最近一直很忙，所以林苒才没有那这件事情打扰他。
林苒的心里有个地方对从别人那里得到信息这一点有点抵触，她觉得别人不应该对她了解过深，更不应该能摸清她到底在做什么。
可是莫执不一样，从来不一样。
即便林苒知道这是个很不对劲的情况，她需要信息，各种各样的信息，不可能仅仅因为这个就让自己陷入被动。
“他的父亲也年轻过，”神秘人慢条斯理地说，有点像是说评书的，“他年轻的时候和他的儿子有点像，当然，没这孩子那么偏激，这孩子因为出身的问题，对我们这些人是打心眼里憎恨，可是他也有野心，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那时候搞的一个假设，发表出论文，可是没人能欣赏……”神秘人顿了顿，看着林苒，耐心地解释，“这是什么假设，恐怕我当年没让你知道，现在也不能告诉你，但我只能告诉你一点，这件事情跟你，跟季飞语，甚至跟你父亲他们都有关系。”
“然后？”
“所以我们一拍即合，我们想用实践证明这个假设是正确的，”神秘人这时做了个动作，他把自己的兜帽重新拉上，枯木似的双手缩回宽大的衣服里，声音轻得好像一吹就消散了，“可惜了……可惜卜昌平出生以后，他突然不想和我再合作研究下去，我一直没想通这是为什么。林大小姐，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别拖延时间，真的想让我动手么？”
“啧，你这孩子，真是——你说他不合作也就不合作了，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还能难为他吗？谁知道，这男人一个没想开，居然把那些他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心血给毁烧了干净。”神秘人好像很惋惜似的，“烧也就烧了，反正这一切已经开始了，我一个人也不是不行，可是他现在却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了别人，而且我发现，当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我居然没有处理干净。”
林苒的喉咙有点发干。
神秘人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说：“我们发现的及时，把他送到了医院，用了点药，外加催眠，想让他忘了这些，结果有个刚来的小护士用错了计量。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人虽然救回来，可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有野心的男人了，他变得很胆小，受到药物创伤的神经极敏感，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吓着他，精神很不容易集中，性格也就变了，易怒又暴躁。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毁了……”
“你可以闭嘴了。”林苒低低地说，她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好像急切地想要冲出来一样，压在里面堵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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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即使面对孩子的疏离甚至于可以说得上是背叛的行为，他也从未提起过一句那些为了他而放弃的理想、人生、甚至差一点就是整个生命。
孩子迫不及待地长大，迫不及待地离开他的庇护，却永远不能理解这份父爱埋得有多深。
这让林苒不得不正视自己一直不想去触碰的一点——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也……
“你可以……闭嘴了。”林苒攥起来缩在衣袖里的手有些抖，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再问你，为什么伍子平和闫清平会接到你送给他们的礼物？”
神秘人沉默。
“说、话。”
“林大小姐，我很抱歉，虽然你今天晚上做得极漂亮，作为奖励……我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他说，这时挂在房间里的那个大钟突然响起来，各种报时的声音此起彼伏，林苒悚然一惊。
然后几乎是一瞬间，所有的钟表都爆裂开来！虽然林苒躲得快，可是手臂上依旧是受了伤。
可是这并不是结束，就在这时，整块的地板突然陷落，林苒匆忙间只来得及躲到身后的床板上，试图借力让自己不会跟着地板一起陷落，脚底下传来神秘人愉快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忘了说，林大小姐，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啊……不过，除了问题之外，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瞬间地板又恢复了原样，林苒皱着眉跳回地面，随手把甩棍扔到了一边，这老不死的妖怪！今天晚上的这个机会，看来她已经错失了。
忽然，她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地回过头去，从门口慢慢地走出一个人来，脸色灰败得吓人，林苒喉头一紧，叫了那人一声：“苏明义……”
一宿惊魂。
医院是个公共场所，林苒想了想，自己也觉得这副德行去医院太有碍市容建设了，于是打电话叫季飞语挪辆车出来。她一爬上去就窝在副驾驶上不动了，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连话都懒得说，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苏明义静静地坐在后座上，低着头，目光有些茫然，好像苦苦思量着什么，又好像脑子空空一片，什么都容纳不下了。
他在记忆中细细地描摹着这个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孩子的全部，他以为她之前那些手段是为了自保才磨砺出来的，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所身处的复杂世界，是他怎么也无法涉足的地方。
那间屋子里他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怪人，被林苒用一种漫不经心却又不怎么看得起的语气提起的伍子平，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可以只用一根手指就碾死他的存在。
这就是他为什么没办法保护林苒的原因。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中的人。
真相，就是掩藏在层层看似险恶迷茫的纷繁复杂后边，那个能一下子戳中人心的东西。
时间太快，而孩子们长大得太慢，追悔之所以被称为追悔，是因为这个词跳出来的时候，就意味着任何事情都来不及了。苏明义不知道自己心里涌起的是什么样的感受，他茫然得就像个游离于自己意识之外的人，从听到林苒和那个男人交谈的那一刻开始，他所有关于林苒的记忆像是潮水，瞬间就冲垮了这个曾经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男人的眼睛。
单看季飞语住的地方，就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热度和艺术兼得的音乐家，他一个热爱独处单身男青年占了一整个别墅，不知道是不是前半夜睡楼上后半夜睡楼下，甚至还把旁边的一栋也买了下来，专门做他的练习室和私人的小录音室。林苒还没来得及对他表示鄙视，就看见季飞语打了个打哈欠，然后推开一间客房：“苏明义是吧？别见怪，收拾得比较简单，反正也快天亮了，你凑合一会吧，把她给我吧，我来扶，我带她去主卧睡。”
第五百三十一章 没有他就没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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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立刻抗议：“你这那么多破屋子留着长蘑菇？再开一间客房怎么了？”
季飞语斜着眼扫了她一眼，从沉默着的苏明义手里把挣扎着想要往地上蹦的她接过来，晃晃悠悠地上楼：“嫌地方小别上我这来啊，老子又不是开旅馆的，爱住不住。”
林苒让他噎得翻了个白眼，一推他的胸口，从这个丢人丢到大西北的姿势上解脱出来，粗声粗气地骂了一句：“我腿没瘸。”
季飞语这才慢悠悠地把话说完：“我今晚有个工作要做，给你上完药之后我就去录音室了。”
总的来说，季飞语还是比较够意思的，房间里老早就给她准备了药，床上摊了一堆。林苒简单地擦了擦自己，就坐下来慢慢地修补着身上的伤口。其他倒还是小事，就是好多镶在皮肉里的玻璃碴比较恶心，拔出来的时候要碰到其他的伤口，有时候用得不灵便，反而把那些细碎的小碴子捅得更深。她皱皱眉，却不能不耐烦，只能捏着那把镊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把伤口处理好。
胳膊上鲜血淋漓，林苒苦中作乐且损人不利己地想，看你怎么洗床单。
季飞语冲了个澡出来，沉默地坐在旁边看了一会，没去帮忙。林苒对伤口的处理方式干净利落，绝对不拖泥带水，而且尽可能不会造成更多的伤害。
一看就是知道对敌人可以狠，但是对自己不能狠的聪明人。
总算收拾好了自己，林苒把医用物品塞到床底下，侧着身躺下，她占的地方很小，留下大半张双人床，盖好被子，直接把她身上价值不菲但是现在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外衣扔在地上：“你去工作吧吧，我今天……”
一句话没说完，季飞语突然从身后搂住她，林苒一僵，立刻炸毛，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不知道哪根筋又抽了的混蛋踹一边去，可是还没等她把这动作付诸实践，就听见季飞语低沉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林苒甚至听到了那声音里浓重的鼻音：“是那个人，是那个我们都知道的对手，只有他能把你弄成这样对吗？别动……让我抱一会，求你了……”
林苒感觉到箍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手臂越来越紧，隐隐地有些发颤。她侧过头去，季飞语的脸死死地埋在她的肩膀上，那里贴身的衣服烂了，有液体浸到皮肤上，悄无声息。
林苒沉默了一会，拍拍季飞语的手臂，低低地说：“别这样。”
这换来了季飞语手臂上更大的力气。林苒觉得有点疼，她毕竟形单影只惯了，很少和人亲密相处，也再难说出别的什么话来，只能默默地任他抱着。
“林苒，林苒……”季飞语呢喃着她的名字，这个不知道让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在这时脆弱的像个孩子，“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我以为他已经消失，已经彻彻底底的消失！”季飞语的声音已经接近嘶吼，“他算计了一切，就算死了以后也让你永远不相信感情，让老师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让我在也不回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结果他现在还活着，居然还活着？！你说我们是为了什么啊，啊？！”
林苒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季飞语的嘶吼。
“但是因为这个神秘人我们确实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苒慢慢地开口，她任由季飞语搂着自己，不急不躁地继续说了下去，“虽然这听起来挺像废话的，但是我不得不承认也有很多是正确的，有一句话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顿了顿，女孩子说出了那句话：“一切罪恶的根源，都起源于人心，由此可见，世间最可怕的……不过是人心。”
“季飞语，我们都是人。”林苒叹了口气，“我只能这么说……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们会被那个神秘人给耍成这个样子。”
“你恨他吗？”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苒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就这样准备陷入深深地睡眠之中的时候，她听到了季飞语这样的问话，“我是说……你恨神秘人吗？”
“我不知道，我应该去恨他不是吗？可是我现在想到他，却很难有什么强烈的情绪波动了。”林苒坦白道，如果有谁可以让她放下一切伪装坦然面对的话，那么季飞语绝对是这个人选，这跟爱情或者是什么诡异的感情都没关系，这是多年来都不用怀疑的信任，仅此而已，“神秘人把我耍成这样，可是话又说回来，季飞语你心里也清楚，没有神秘人就没有今天的我们，没有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无论是现在用佛系掩盖一切的林苒，还是让人若即若离的季飞语，甚至林苒觉得包括二叔在内，没有那个神秘人绝对没有这些人，这是一个事实。
谁也没法辩驳。
“最后一次……”几分钟之后，她听见季飞语含糊不清带着牙齿相互碰撞声响的话，没了后文，最后一次什么呢？
也许是最后一次哭泣，也许是最后一次寻求安慰，也许是最后一次……做错误的事情，或者，最后一次祭奠那些已经逝去的时光。
季飞语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是兄妹还是什么，林苒不知道，就像她无法定义自己对季飞语的感觉一样，这不是爱情，硬要给出一个定义的话，更像是相依为命的亲情，他们见识过彼此的狼狈，见识过彼此的脆弱，看着彼此一路飞扬跋扈一路张扬万分一路赤足趟过炼狱和丛生的荆棘，最终见证彼此如何登上峰顶。
他们的关系不止如此，但也止步于此。
林苒叹了口气，尽量地放软身上僵硬得发酸的肌肉，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季飞语的手臂。她想起很小的时候，好像有另外一个人，也是这样温柔地拍着自己，可是那个人是谁呢？记忆一片混乱，林苒有些出神。
半晌，季飞语才安稳下来，他像是累极了，就这样抱着林苒沉沉睡去。林苒慢慢地掰开他的手臂，给他拉上被子。这时晨曦的微光透过没拉上帘子的窗户亮起来，男人凌乱的头发贴着疲惫苍白的脸垂到枕头上，林苒忽然忍不住把手指放在他那睡眠也难以抚平的眉头上，轻轻地点了一下，又惊觉什么似的迅速收回。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被什么人需要的感觉了，林苒茫然地想。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很寂寞，把记忆颠来倒去地筛选过来，竟然没找到几个称得上熟悉的人。
想想这一辈子……都做了什么事情呢？
好像也做没什么，然后她的少女时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去了。
她缩回原来躺的地方，床往下陷了一点，季飞语自然而然地贴过来。季飞语的体温一般偏低些，这也大概是他最符合他的人设的地方了，可是毕竟是个人体，林苒突然有些眷恋起这个温度来。
就如同在很冷很冷的地方，两个同样冻得厉害的人凭借着微末的体温靠在一起，然后继续挣扎下去一样。
眼皮越来越沉，其实有时候，对于一些人来说，毫无防备地睡上一觉，那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你会怎么做呢，林苒在陷入睡眠之前，恍恍惚惚地这样想，如果碰到了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呢？
二叔……
第二天林苒醒来的时候，季飞语已经不在了，而苏明义住的客房也没有动静，她没有打扰任何人，从季飞语的衣柜里翻了件外套出来，叫了个车直接就回学校去了。
她进宿舍也没有吵醒舍友，轻声轻脚的换了睡衣，又把自己身上沾了血的衬衫给扔到了垃圾桶里，林苒还暗自惋惜了一会儿，这衬衫还是二叔送给她的，是一件相当百搭的衣服。
结果她这回笼觉也没睡好，林苒感觉自己才刚闭上眼睛，就被砸门的动静惊动了，林苒迷迷糊糊从床上探出脑袋的时候，胡婷和俞觅夏已经打开了宿舍的门。
站在门口的，是红着眼眶的薛燕。
俞觅夏想都不想，立刻瞪着一双大眼睛，连珠炮似的发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用不用帮忙？”
林苒已经下床了，暗自摇摇头，迎上了薛燕求助的眼光，简单披了件外衣：“看起来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你们别忙了，我过去看看就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还能联系家里人。”
随后，林苒被小姑娘抓着一通狂奔，所幸的是薛燕要带她去的地方离得不远，没让她来一通马拉松过去，不过就速度来看……林苒确定这小姑娘是跑得脑缺氧了，要不然不至于话都说不利索。
等林苒弄清楚怎么回事以后，她就更加确定，薛燕这姑娘真是中看不中用这个事实，平时看起来挺有心机的，真正碰到了什么事情就立刻没了主意。
这要是让学生会里那些把她视为劲敌的人知道，可能都震惊地让眼珠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第五百三十二章 被合法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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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燕虽然是在苏大上的学，其实是因为高中时期她爸爸到苏城工作，全家都跟了过去。
上了大学之后，父母回了雁城，也因此，薛燕是铆足了劲要抓住机会到雁大来。
结果她爸今天要出门上班的时候，原本还好好的，一开始说是有点头晕，薛妈妈没往心里去，以为是早晨没吃饭心慌，谁知道几分钟不到，这人就不行了。
当时娘儿两个就慌了神儿，都是没主意的，要说这姑娘也老大不小的了，真是没遇到过事，立刻就吓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林苒。
其实就常识而言，薛爸爸这种症状最大的可能就是脑淤血，那是晚一会儿都没救的，薛燕这么一折腾，不管她家住得离学校多近，等她回来，那黄花菜也是要凉的。
幸好旁边一个路过的老大妈脑筋还清醒点，虽然没来得及把狂奔出去的小姑娘拉住，但是总算成功地指挥着薛妈妈打了急救电话。
等林苒跟着女孩赶到的时候，正好遇到急救车从路口开出来，林苒打了个车就带着女孩追了出去。
幸亏那个神通广大的老大妈反应快，抢救算及时，医生说这人要是再晚送来一会，就可以去找个道士做一场法事了。
薛妈妈是指望不上，她全身上下的条件反射以及非条件反射能调动的动作就一个——哭，嚎啕大哭。几次三番差点哭晕过去，险些进急救室陪她老公去。
薛燕更不行，在手术室外边等着的时候，她还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坚强，不单能保持神智清醒，还能照顾她妈，直到大夫找她过去说话，林苒才发现，小姑娘的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于是，整个就是林苒给跑前跑后，问病情垫付各种费用，她有些自嘲地想，这比老薛家的真闺女还尽职尽责，等薛大叔醒了以后，告诉他手术费也甭还了，让他认自己当个干女儿算了。
当然，想归想，作为一个并不是铁石心肠，还是小姑娘脑子里第一个反应过来去找、去依靠的人，别说林苒心里没什么抱怨，就算有，那也是不能说出口的。
看薛妈妈那样，反应过来之后都快给她跪下了……林苒叹了口气，继续任命地东跑西颠。
不过，穿白大褂的同志们真是最安全的抢劫犯……林苒看着各项收款单微微撇了撇嘴。薛燕他们家是什么情况，毕竟之前薛燕也算是小小的招惹过她，林苒自然也找人打听过这人是个什么情况，也多少知道些，就算林苒再没有家庭观念，也明白这种事情对于薛家看起来风光，但是实际上背着房贷车贷的生活来说，是个重大的打击。
好在林苒就算是跟乔敬义有着那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约定，但是身上毕竟还有林老爷子留给自己的信用卡，退一万步说，她手里的钱处理这件事情也是绰绰有余的，因此林苒决定偷偷地把那些太容易让人血压升高的收据收起来，就不让这家人脆弱的神经再受打击了。
然而正琢磨着，从外面买了点儿水回来的林苒一进医院的大门，就觉得有一个奇怪的视线跟上他。
她顿了顿，抬起头迎上那道让他多少有些忌惮的目光。
一个中年人冲他笑了笑，大步走过来。林苒不自觉地把手插进了衣兜里——这个人她见过一面，在那次喝茶的时候，何德厚的身边。
“林小姐。”中年人友好地伸出一只手。
林苒迟疑了一下，敷衍似的和他握了握，皱皱眉，装出点困惑的表情：“你是……”
中年人不在意地笑了笑：“林小姐可能不记得我了，鄙人沈建斌，在何老板身边做事的，上回在酒店里见过林小姐您一面。”
“哦，”林苒做恍然大悟状，露出个有点羞涩的纯洁少年牌笑容，“白先生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没认出来。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我这也是急糊涂了……”
她指指医院，一边暗自疑虑这穿的板板正正的男人来干什么的，一边琢磨着怎么脱身。
在林苒看来，这些自愿往麻烦里跳的人身上都有一种叫麻烦的病毒，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是薛先生的事吧？”沈建斌脸上挂着白衣天使一样耐心温柔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位其实是个挖坑坑人无所不能的，林苒就觉得非常有喜感。这个疑似天使没等林苒的回答，就继续说，“林小姐就不用担心薛先生了，我在这家医院认识个朋友，已经帮忙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薛燕家距离学校不远，沈建斌是什么时候盯上她的？来这套又是什么意思？关于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关于薛燕和自己，何德厚又知道多少？
林苒脸上表情收放自如，可是听见这句话，他脑子里却是一炸。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睁大那双纯洁无知的大眼睛，结结巴巴地来了一句：“啊……这、这怎么好意思，沈先生，我是说……”
沈建斌摆摆手：“林小姐千万不要客气，老板说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小事一桩，我也只不过顺个手。”
林苒似乎是很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那钱……能不能请沈先生带我去见见您那位朋友？要么，我把钱给您，您替我转交……”
林苒点开了手机的付款码，还没递出去就被沈建斌推回去，这位疑似天使一脸纯良并且厚道地说：“我不能要你这钱，跟老板没法交待。”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林苒并没有多推，既然有人掏钱，她没事也懒得硬充冤大头，匆匆忙忙地和沈建斌说了声，就去看那一家子人了。
她在转过身去的一瞬间，收敛了脸上傻乎乎的青涩表情，眼睛的颜色深极了，目光空洞——
这人，或者说这人背后的何德厚，突然这样神来一笔要说是没什么企图，那明天世界上就全是真善美了。
这一天折腾下来，等到林苒谁都没联系的回到了莫执的联排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从医院回宿舍的时候，打车、穿小路，走偏门，一路上没有感觉到什么人跟着她，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松口气——这样紧张的精神，已经是许久没有体会过的。
她拖着脚步爬上楼梯——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好打算，她连伍子平和神秘人都不怕，自然也不会把何德厚放在眼里，更何况……要算讨债，她林苒算起来才应该是夏家最大的债主，何家要想找她帮着讨债，也得排在她后面。
可是她也不得不考虑，万一她三个无辜的舍友，被连累进去了怎么办？
她打开门，没有开灯，屋子里一点微弱的光和她对莫执地盘的了解程度让她不需要灯光，而且恐怕这个点，连齐婶都不在，恐怕隔壁别墅的二叔已经睡了，卧室门上面有窗户，透过去的亮度足够吵醒那个麻烦的天敌。
她既不想给那天敌解释，也不想编什么故事把这件事敷衍过去。林苒心情比较恶劣，给自己倒了杯水，外套都没有脱就坐在了卧室的懒人沙发上。
说起来，这还是她住进来之后才添置的。
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凉白开，琢磨着何德厚到底想干什么。要说……就算林苒没有莫执那么敏锐，也不可能直到现在，被盯上了都不知道。
巧合？人品？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林苒捏捏自己的鼻梁，发现思绪惊悚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去琢磨琢磨别的事——比如薛燕在手术室门口，靠在她身上，细细地啜泣，然后用比蚊子还柔弱的声音问她“怎么办”，鼻头哭得红彤彤的，眼泪不断地落在她身上的样子。
林苒恍然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以前的另一张面孔，奇迹般地和这女孩重合了。
微微扬起来的，纯净无辜的眼睛，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不知所措的表情——简直就是点燃他人英雄主义和保护欲的催化剂。
纵然有着不同的五官，可是那极其相像的气质，却好像穿越了时空重叠起来一样。
如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那个和薛燕重合了的女孩子，会长大成什么样子呢？
大概……就像薛燕今天这样子吧？
莫执虽然今晚刚回到雁城，但其实一直都没有睡，甚至没有回自己的那栋别墅，坐在了林苒这边别墅的客厅角落里想着事情。
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气愤或者难受，只是别扭。
即便是在外地繁忙的工作中，他也一直控制不住琢磨林苒，试图从这些年他错过的时光中去揣测她的性格到底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这种揣测没完没了。
而这样古怪的、难以控制的思绪，在他发现林苒在这大半夜轻手轻脚地进屋，并且明显很累的时候，开始显得不那么友好了。
莫执缓缓地移动到卧室门口，而在发现这天天自己一靠近就炸毛的小姑娘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坐在沙发上走神，完全没有发现他的意思。这让莫执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了那么点愤怒。
第五百三十三章 薛燕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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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执到底没有打扰林苒，看了她一会儿之后，又无声无息地从屋里退了出来。
闹钟尽忠职守地响了，林苒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分钟，翻个身把闹钟拍了。原计划是一早起来写论文，这种时间安排，忍不住就又让她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活。
那么长时间的高中生涯，她怀疑每个周末学校的印刷设备都得超负荷工作一把，各门课的卷子雪片似的往下撒，连个橙色警报都没有，在短时间内就造成巨大雪灾，把一个教室的孩子们的悲声埋在底下。
除了各门老师印的，还有学校统一组织学生订的，最恶心的一套就是那个什么什么的全国大联考，打开以后好几折，跟圣旨似的。
都这样了，班里居然还有同学不满足，放了学往门口的书店钻，那个什么习题的一买买一打，几天就做完一本——
其中自然也包括林苒这个大学霸。
不过现在虽然也是忙，但是习惯了老师的上课节奏，又也摸清楚了雁大的内部网站要怎么使用之后，也就没有什么能难的倒林苒了。
所以今天要不要起来写论文呢，下周五才要交上去，林苒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想，大人们整天嘴皮子磨破了似的跟孩子们说，好好学习好好学习，其实自己亲自来试试，除了为了某个目标的时候自制力稍微强点，也还真是好不到哪去。
惰性谁都有啊……不过年轻人更不知轻重些——唉，也不知道薛燕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她这一觉直睡到太阳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爬起来鼓捣干净自己，到厨房之后把齐婶给吓了一跳，稍作解释之后就端了杯热牛奶出来，拿出平板来开始研究下周的课表。
当中想起了什么似的，随手拎起手机：“起来了吗？”
那边半天才模模糊糊地传出一声：“操……林苒你一大清早就叫魂？”
好像听见了一个女声娇滴滴的抱怨，林苒乐了：“几点了还大清早？虽然我知道你需要解决一下生理需求，但是您也考虑下您的年龄好吗？悠着点。”
“这才哪到哪啊，”季飞语清醒了些，于是开始跟她瞎扯，“我跟你说，你师哥我……”
“得了得了，不跟你废话，”林苒一边滑动着平板的页面一边慢慢悠悠地说，“酒店那边的房间，过一段时间我要退，当时你替我长租的，先跟你打个招呼。”
“不是，这怎么话儿说的？你这才住不到半个月就待不住了？”
“还真有点，”林苒摇摇头，“别说，心踏实不下来，让我这么窝着，浑身难受。”
“那你……就周夕雪那边怎么解释……”
“你还没看明白吗，她这次是铁了心要跟我演一下母女情深，所以跟我住哪儿就没有关系了。不过当时苏城闹成那样……还指望我承什么情？”林苒冷笑一声，“撂挑子了，跟你说演员这行当，我干不了。”
“什么事儿啊这是？”
“没什么事，现在这局面，谁敢做出头鸟？”林苒把喝干净的牛奶杯放在一边，“你说我这大老远的，跑到雁城来，要真是在这偏安一隅，我图什么啊我？不管了，回头房子我退了，该上学上学，该回家休息回家休息，有本事她就真跑到二叔这儿来找我。”
“哎我说……喂喂喂？”林苒已经把电话撂下了，季飞语听着自己手机里的忙音，表情颇为无奈，身边的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人缠过来：“什么人哪？”
“没事，一个朋友，前一段时间我回雁城也是有点事办，她就托我顺手给定一房子，现在不想住了。”
女人漫不经心地往他耳朵里吹着气：“那就不住了呗。”
“他要真想退还跟我说？过不了半天她就不提这事了，我还不知道她。”季飞语不着痕迹地挣脱了女人光、裸的胳膊，坐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当初她要走的时候，跟谁打过招呼了？
林苒向来是最心软，最看重感情的，只是被这些喜欢打感情牌的人伤心良多，之后硬逼着自己冷下心肠，假装狠心，假装冷漠，假装自私……但是苒苒，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
跟莫执打过招呼，说了一声自己晚上回来过并且要回老宅一趟拿东西，中午刚过，林苒午饭被承叔硬压着吃了半碗面，正琢磨着今天一共就晚上最后两节课，要不干脆请假不去了，门口的可视门铃就响了。她放下手机，慢吞吞地站起来去开门。
俞觅夏跟她发过微信，说下午要来找她。
结果一开门，看到了俞觅夏拉着薛燕正站在门口：“苒苒，求你件事成不？”
“怎么了？”林苒把两个人让进来，颇有些诧异，她没想到，俞觅夏居然会跟薛燕一起，而且还带着薛燕到她这里来了。
“呃……主要是她想找你，但是联系不到，我就……”俞觅夏看了薛燕一眼，这个之前还趾高气扬的姑娘，现在红着眼睛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边听他们两个说话，“我就自作主张地带她过来了。”
“我还当多大事呢。”林苒就笑了，就算心里觉得俞觅夏这行为略微有点儿不带脑子，可也能明白，薛燕在这种情况之下有这种心态，也是很正常的，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而且……薛燕的背景已经被二叔和承叔都摸了个清楚，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也没有跟什么值得起疑的人来往。
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今天过来的是纪鑫，想到卜昌平这个人，林苒自然会是另外一种态度。
俞觅夏有些感激地冲她笑了笑，也不知是为了她答应帮忙，还是为了这人一句话都没问的那份体贴。她自己确实还有其他事情，跟林苒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急匆匆地走了。
薛燕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林苒也没有催促，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缩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记笔记，两个人都没什么动静，相安无事到了极致。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薛燕才开口，嗓子嘶哑，一听就是哭多了：“林苒，我……。”
“怎么？”
“真的很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爸可能真的……钱我会还给你的，你给我个账号吧，我回家就转给你。”
“不急，你和阿姨不还得在医院看叔叔吗？”林苒帮忙的时候，就做好了这钱收不回来的准备，“等你方便的时候再说。”
“林苒，真的太谢谢你了，我……”
薛燕后续还说了些什么，林苒就没有仔细听，她左耳带着半只蓝牙耳机，苏明义给她发了个短视频过来，环境是个一看就是老房子的楼道里，她清楚地听见有人在一大把钥匙里翻找，然后开门的声音。
中间夹杂着一个女人的问话：“哟，都多少年了，怎么还住这呢？”
她语气平淡音量适中，音质甚至是好听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会让人有那么一点不悦的感觉。拿钥匙的那个男人低低地回了句什么，而后两个人进了门。
苏明义不会显得没事给她发东西的，那么这女人又是谁？林苒不自觉地走神了，半晌，他才叹了口气，心里暗骂自己，操这闲心干什么。一抬头看见墙上挂的钟，薛燕来了快半个小时了，一次性纸杯给她放旁边了，她却连口水都没喝。
林苒想了想，趁着薛燕下一句话还没说完，示意她待会儿再说，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想了想，又取了个盘子，让厨房里的阿姨给削了个苹果，上面插了几根牙签，一起端到客厅里。
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薛燕在看她放在沙发上的那几本书。
刚刚林苒实在是不想跟她在道歉这方面来回来去扯，便代开了话题跟薛燕聊闲天，离开的时候也跟她说，旁边的书随便她看。
薛燕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小心地翻看一本书，这个女孩子看书十分小心爱护，让书自然地摊着，一根手指轻轻点着翘起来的书页，不去用力压它，估计她看完的书绝不会在封面留下痕迹。
林苒把吃的喝的放在她旁边，薛燕特别客气地抬起头又是一声“谢谢”，声音里还是带着局促，林苒笑着想拍拍她的肩膀，手才伸出来，想起自己现在跟她的关系，做这种动作终归不大合适，于是改成去探头看了一下一下她看的书，这一看，她忍不住挑挑眉：“唔，《庄子》？这个版本没注释……我记得你是学理的？”
薛燕点了点头：“我古文学得一般，有好多地方看不大明白，不过喜欢这个，慢慢看，不明白就猜，猜不出来就先跳过去呗。”
她就往客厅里的小书架扫了一圈，难得地有点兴奋表情：“林苒，你这边好多中国古代文学啊。”
林苒有些失神，不……这些书不是她的，她的关注点永远都是放在法律相关的东西上，没这个兴致，也没这个耐心去翻看这些佶屈聱牙的东西，这些书其实是……
第五百三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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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书是莫执留在这边，让她闲的没事的时候看一看，陶冶身心的。
这忍不住让林苒又想起来那次看到薛燕时想起来的女孩子，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不用太用心也能感觉到她眼睛里的感情，直白而纯粹。而如今，那些刻骨的，曾经汹涌到一发不可收拾的思念慢慢地干涸在心里，留下巨大的裂痕，用什么都填补不满，只能由着它一点一点地裂下去，把这样的干涸传播到整个灵魂。
“林苒？”
“你慢慢看吧，不用着急，看不完带回家去，以后想看随时来找我就行。”林苒仔细地回忆着那人脸上认真的表情，对薛燕笑了笑，将记忆中的一段话一字不差地对她重复出来，“国学这东西传承了几千年，世世代代的精华和糟粕都沉淀在里面，所以无论是精华还是糟粕，都有它的深邃含义和背景，多读一些，多懂一些，能静心而知事，也许你将来会少走弯路。”
不知道为什么，薛燕觉得这段话不应该是眼前这个同龄的同学说出来的，有种非常古怪……说不出的感觉，出于礼貌，她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你想吃什么东西？来了就不要客气，想吃什么我去跟厨房说。”
薛燕愣了一下：“哦，不用，多谢你，我今天其实就是来道个谢，晚上的课我请假了，待会儿等医院的人走了，我就回去跟我妈换个班。”
她的话笃定自然得很，林苒眉间一蹙，立刻明白了，这女孩知道医院里来的是谁，还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走。那为什么要特意避出来？
薛燕微微低下头，原本别在耳朵后边的头发掉下来，贴着她的面颊，显得那张脸更小了些：“不好意思林苒，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来的那个人……他们让我叫她阿姨，我实在懒得看见她……”
林苒愣了一下：“你这……”
薛燕一本正经地说：“大概是老家里的人听说我爸生了大病进了医院，派个代表意思意思过来看看，其实她心里怕着呢，唯恐我们缠上她——其实谁心里不是清清楚楚的呢，我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还好说，现在他们两个都去世了，这些人平时跟我们联系就跟全身都长了手似的要东西，这出事了，我妈往他们家里打电话希望能来个人帮帮忙，那语气跟见了鬼似的害怕。你说，这算不算本性暴露了啊？”
她说完这话，嘴角似乎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浅得稍纵即逝，可也冷漠得吓人。
这样年华的少女，本不该有这样的表情。
人事音书……怎么现在，就能变成这么不美好的东西？
送走了薛燕，也到了林苒应该去上课的时候，她收拾收拾，跟承叔交代了一声，便匆匆出门。
教室向阳，夕阳斜射进来暖融融的，就算是不累，也会凭空生出一股睡意，更何况是本身最近一直没睡好的她。
林苒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觉得上下眼皮好像害了相思病一样，再不让他们凑在一块，他就成了棒打鸳鸯的法海了。
人才交流班的法制史老师是个神人，平均说一个字用五秒钟，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唱老旦的出身，有时候跟周公下上一盘棋回来一看表，半个钟头过了，黑板上人家还没进行下一个话题……
林苒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课本笔记本和参考书摞高，然后调试好了录音笔，缩起来趴下了，正式宣布阵亡。
这真算是她人生中首次在课堂上睡觉了，但是她最近实在是劳心劳力有点儿撑不住了。
先是这一帮子好好日子不过，非得把日子过成谍战片的所谓大佬轮番给她找事，最近又帮着薛燕在医院里跑前跑后，尤其前天晚上，恨不得万籁俱寂了才回来，一收拾东西才发现攒书那边给自己发了份邮件，说有东西临时要改，于是头悬梁锥刺股之，到末了，总共睡了没有俩半小时，梦里还在跟一份她临交卷发现没涂答题卡的试卷较劲，她涂一个格子，人家正确答案就挪个地方，再涂一个，又挪个地方。
一直到她闹钟响，她也没把那答题卡给涂完。
同样是睡不了几个小时，她就不明白为啥季飞语最近一天到晚能有那么大精神头，工作完成大晚上还能约姑娘出去，早上给他打电话虽然也迷迷糊糊的，但马上就清醒了过来，听起来语气里没有一点儿疲劳感。
林苒很悲凉地想，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林苒离开雁城这边毕竟这么多年了，除了那些个故人，不是很了解情况，不过好在有个莫执，她想知道什么都会说给她听，再加上这些日子找人注意着那些人家的动态，明白了眼下雁城里纷繁复杂的情况，也终于算是将将能站稳脚跟了……
说起这事，她又一肚子火，何安和林丞这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的，第六感那么准，只要一被跟上，立刻就能神经质的有感觉，没事老回头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还缺德到家地让他那狗腿子开着车兜圈子，给林苒的消息打探工作增加了巨大的困难。
正迷糊着，有个人轻轻地推了他一把，其实那人手伸过来的时候，林苒便瞬间睡意全消，之后感觉到了那种温暖安全的气氛，才想起自己正伪装成祖国的花朵，坐在阳光灿烂的教室里。
于是配合地，慢吞吞地往旁边闪了一下，手肘掉下桌子，这才装成被吓醒，睁开眼睛爬起来。一抬头就正好看到一张天真单纯，清秀好看的脸。
纪鑫抿抿嘴，眼珠往讲台上一转，意思昭然。林苒明白这是让老师抓包了，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有喜感，想笑，不过毕竟忍住了。
法制史老师叫魂的似的：“林苒，林苒同学，起来了吗？”
林苒扒拉扒拉自己垂到眼前的头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适时的一副迷茫表情：“啊？”
不少人回过头来，看着她开始低声乐，林苒毕竟在学校里形象保持的不错，但是在同学心里，总觉得跟她有点儿距离，好不容易逮着她这么一次接地气的喜感时刻，不趁机娱乐娱乐对不起自己。
纪鑫小心地把自己桌上的课本往她这边挪了挪，低下头，小声说：“一百三十五页第二行……一百三十五页第二行……”
她声音不大，以林苒的耳力自然听得见，她低下头扫了一眼这好心眼的姑娘，心里顿时无比纠结——
您倒是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啊！一百三十五页第二行……我哪知道是哪本上的一百三十五页第二行？
法制史老师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放下手里的书，以她拖着长声的调调做临时思想政治教育：“同学们，我知道咱们这门课的绩点少，不像你们其他的专业课，但是……”
好吧，以下省略五千字。
总算，她喘了口气，对林苒点点头：“行了，站会儿清醒了没有？清醒了就坐下，好好听讲。”
——还以为要站到下课呢，看来平时表现好加上成绩好也不是没好处。
林苒挺直了腰板坐下，随便摊开本书，偶尔装模作样地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瞄瞄黑板和老师，然后低下头写点火星文，让老师以为她在认真笔记，心思越飘越远。
莫执跟她聊过，在他看来，何安这年轻人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内里确实是个天才，聪明到让人咂舌的地步，如果性格上的缺陷能及时纠正过来，将来成器简直是可以预见的。可那是将来——
他现在还嫩得很。
据说何家手下前一段时间不小心，混进了一个别家的人，整批的货差点让人端了，暂时无法出手，于是打起了房地产的主意。
老一辈的人都在慢慢地退隐，原本也是不能跟小辈儿一般见识，可是是人都知道，夏家的起家其实就是抓住了雁城最早一批做房地产的机缘，到现在这一块明面儿上不活动了，底下谁也不知道还怎么折腾呢，何家拔这个份儿，那是说什么也不能忍的。
按莫执说的，就这方面来说，何安年纪轻，但到底是个明白人，比他那父亲强，知道这是有人下套，拿着他们当枪使，压压夏家。
可接下来就是让人不放心的了，其实以何德厚的实力，明白不明白都是一样的，等着同样想分一杯羹的人上门，分明是要来个友好合作互利互惠。
他自以为看得清形式，比别人明白，初生牛犊不怕虎地不肯吃亏，非要整出个幺蛾子，不让这些人称心如意——那些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肚量？
林苒苦笑，别人不知道这群老家伙平时慈眉善目的面容后边是什么，自己还能不清楚么……
要么怎么说何安这傻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呢——不知道什么叫韬光养晦，不知道藏锋芒。
林苒暗暗地叹了口气——何安啊何安，真到那时候，你可别怪我跟二叔一起拆你的台啊。
第五百三十五章 认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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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苒推开车门看到面前的画廊的时候有些惊讶的睁大了双眼，这是间看上去很漂亮的店，这是座在路边的旧式小洋楼，店家收拾的很漂亮，二楼窗口上放了一排花盆，里面开着紫色粉色的小花，长长的藤条蜿蜒而下，沿着招牌一直爬到了旁边的路灯上，透过窗边的玻璃可以看到临窗的地方摆了几张桌子还有几把藤椅，淡蓝色的桌布显得干净清爽，上面还摆放着雅致的蜡烛。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真正的老板是谁，林苒说不定以后会经常来这里，权当放松心情了。
她推开了门走进了画廊，饶有兴致的看着墙上悬挂着的那些画作，那些画作特有的味道和现在的林靖和身上的味道极其相像，让林苒忍不住觉得十分熟悉。
“抱歉，我在上面画画，”楼梯处传来了稍快的脚步声，“有什么喜欢的吗？”
林苒转过头来，看着那个赤脚站在楼梯上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简单而宽松的灰色棉质t恤和深色牛仔裤，眉目舒朗，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有温润的光芒沉睡，他挠了挠自己有些长了的头发，略带歉意的说：“我一不小心画入迷了……”
林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是我没打个招呼就进来了，我才是应该说抱歉的那个人。”
“我是这里的店长，何丘山。”男人走完了最后几步楼梯，站到了她的身边，“有什么需要我介绍的吗？”
“穆爽。”林苒还是用了当初面对何安的时候扯出来的那个假名，既然这段时间自己还是清净的，那也就说明何安并没有发觉当初的在酒吧里自己其实是被骗了，“我不过是看到这家店很特别，就进来看看。”
何丘山在听到林苒报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并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么温和的笑着，这也就更加肯定了林苒心里认为的，何安并没有把那天的事情广而告之：“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因为老板看中了我的专业对口，能帮着接待客人，顺便也帮店里增加点儿商品。”
就在林苒继续看着那些画的时候，角落里有一副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个……是抹大拉的玛利亚？”
听到她说出了这个名字的时候，何丘山显然有些吃惊，不过他很快再次换上了自己的笑容，他也看着那幅画，声音里带上了感叹的声音：“你会认识这个？这是我老板的作品，很多人都奇怪为什么老板会画这样一幅画，而且为什么还会挂在店里谢绝出售。”
画上一个女人用自己细软的黑发为一个男人拭干双脚，乍看上去并不是多么出众的一幅画，可是女人脸上的神情，是让林苒认出这幅画的关键，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和米开朗基罗雕塑之中的圣母玛利亚脸上的表情极其相似。
“当然，”林苒轻声说，“抹大拉的玛利亚，从加利利开始跟随主，到耶路撒冷，到他的十字架下，到安放耶稣身体的坟墓前。她曾经是个妓、女，被七个鬼附身，主救治了她，于是她心存感激不断地追随着主。”
虽然林苒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纯粹的无神论兼唯物主义者，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是啊……”何丘山的语气里有无尽的感慨之情，但是这些也随即被一种轻松愉悦的语气所提到，“你是第一个认出这幅画的人，如果我说想请你在临窗的位置上喝杯茶，你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林苒也重新露出了笑容，“我为什么会介意呢？”
何丘山笑了笑，就转身去泡茶，站在他身后的林苒的笑容逐渐转冷，最终凝成了冰冷弯刀一样的弧度。
抹大拉的玛利亚……
恐怕何安之所以会画这幅画，并且挂在店里这么显眼的地方，背后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何丘山端出来的茶是泡在了精致玻璃茶壶中的花果茶，茶壶下面的底座里燃烧着小小的蜡烛用来保持温度，已经坐下的林苒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这个……”
“我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在雁城呆了很久，而且听起来像是江南那边的。”何丘山也在她对面坐下，拿起茶壶把深红色的液体注入了同样精致的玻璃茶杯之中，花果茶特有的香味慢慢地散发了出来，“怕你不习惯这边的天气，也不习惯这边常喝的茶叶，就做主泡了这个，你对这个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吧？”
“不会，我很喜欢这个。”林苒接过了那只小茶杯，捧在手里慢慢地喝下一口，“我觉得我短时间之内还是适应不了雁城的气候。”
何丘山也端起了自己的那杯茶：“觉得雁城怎么样？”
“事实上，我还没有仔细看过这座城市，”林苒露出了有点为难的笑容出来，“你知道的，工作问题。”
“那可真的有点可惜了，”何丘山露出了遗憾的表情，“雁城是个不错的城市。”
“其实我能够看得出来这点，这里挺不错的，我说真的。”林苒再次喝了一口自己杯子里的花果茶。
“这里能让人静下心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何丘山这样说道，“我想如果不是在这里，我也不能开这家画廊。”
“我很羡慕这样，”林苒放下杯子，再次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我是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就这么和何丘山东拉西扯了半天之后，林苒并没有去打探什么跟何安有关的信息，她过来也不是为了打草惊蛇，而是单纯的认认何安作为主业的这间画廊的地址罢了。
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是何安的大本营呢？
在见过何丘山的那个下午之后，令承叔意想不到的是，林苒居然出乎意料的闲了下来，她甚至让承叔又给她弄了一套油画工具回来，打算重新捡起来自己画画的技术。
她甚至连油画框都是自己亲自裁了木头下来，在屋子里叮叮当当的钉了起来，承叔看着林苒把锤子在手里流畅地玩出了个花样，总觉得她下一秒仿佛就要拎着这锤子出去找人打架去了。
“你大概是觉得我下一秒就要出去打架了？”林苒一边端详自己亲手钉出来的画框，一边头也不回地跟承叔说话，“放心吧，这一段时间我闲的要命，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您……您怎么又想起来画油画了？”承叔的两条眉毛几乎是拧在了一起，“再说，按您这样的效率，我都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才能开始动笔。”
听到了这句话的林苒手一滑，差点就把手里的锤子给砸到自己脚上，她把这些危险的东西小心地放在了旁边，然后才苦着脸转头看着承叔：“我说承叔，你能对我有点信心吗？”
男人看着她摆满了一屋子的画具，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我觉得在看到您的草稿之前，我暂时不敢下这个定论。”
“……算了。”林苒觉得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自己就真的什么也不用做了，她转头在一张白纸上打起了草稿，“承叔，你见过我的父亲没有？”
“当然，您父亲结婚的时候是我负责的安保，”承叔很奇怪林苒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您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我以为你自豪的原因是因为你亲眼目睹过什么，”林苒专心致志地在纸上画着，“那么……你觉得我和我父亲长得像吗？”
“虽然您的父亲是土生土长的雁城人，”承叔看着正在画画的大小姐的侧脸，“但是除去感觉的话，您和您父亲真的很像，啊，除了您的眉毛。”
“是吗……”林苒忍不住停了笔，低着头看着自己笔下的线条不知道在考虑着什么，“那你说，我那个外祖父，又会是个怎样的人？”
因为有很长时间都没碰过笔画过画了，因此林苒觉得怎么画都画不顺手，索性丢开了笔，从咖啡壶里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捧在手里，靠着画画的桌子站着，考虑起自己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事情来。
她虽然现在可以算的上是早慧，可是对自己外祖父的印象其实并不算得了多么清晰，可是这并不能妨碍她对自己的外祖父感到好奇，毕竟这个老人，别说周淮安，就算是林老爷子提起来都会说，那真真正正是个人物。
周家老爷子当年在雁城可以算的上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膝下唯有一子一女，可惜大概是年轻的时候心力损耗太过，撒手离世之后，才会让周淮安那么迅速地成长起来，最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最让林苒觉得奇怪的事，周老爷子这样一个人，当年怎么说也是说一不二的正派人物，怎么自己母亲和周淮安这样不相同呢……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低头苦笑，自己现在纠结这个有什么用呢，橘生淮南则为橘的道理她还不够明白吗……
第五百三十六章 二叔言传身教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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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林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承叔也就没有发话打扰她，这几年他是越来越习惯林苒说着说着话就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的想事情了，承叔总觉得林苒的大脑里大概存在着一座宫殿，不然她为什么会这样？
林苒沉吟着用铅笔的后端敲了敲桌上的草稿，她现在要做的一件事，她也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筹码能不能帮她在牌桌上增加一点儿胜率。
她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终于再次开口：“承叔，你帮我去找家店。”
“我父亲生前极爱穿什么衣服，想必你可能比我还要更加清楚，你去帮我找那家店，不要说是我要……”
说到这里，林苒自己心里都是一片烦躁，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承叔沉稳的声音，这声音陪伴了她那么多年，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为了自己办不到的：“您放心吧。”
她转过头来，看着男人温和的笑容：“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您放心吧，我会办好一切的。”
林苒突然就放下了心来。
她笑着说：“好。”
莫执从外地回来之后，两个人也就短暂的见了两次，他那边公司里忙的连轴转，一堆人都直接在公司安营扎寨了，在薛燕家的事情算是安顿下来之后，林苒自然也没闲着。
林家虽然每年过来跟老爷子见面的之后钟顾问一个，但不可能所有的千头万绪都交到他一个人手里，让他亲力亲为，这次钟顾问身边跟了很多年的助理专门到了雁城，约了林苒见面，要去见一个跟林家有生意来往的半个外国人，张健。
张健就算抽着雪茄他也不像福尔摩斯，一头干巴巴的白发卷在脑袋顶上，有点像土生土长的国内名犬京巴。法令纹很深，这使得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又老又丑又阴险。手上有些老年斑，软嗒嗒的皮搭在骨头肉上，颜色就像发了霉的泡椒凤爪。
旁边几个专门从事这种工作的姑娘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何顾问聊着天，明显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往门口瞄一眼。何顾问也不恼——至少面子上仍然和颜悦色地陪他打发时间，都知道老洋鬼子在等谁，林苒的名头几乎一夜之间炸进了这些跟林家有生意往来的老资格们的耳朵里。
这年轻小姑娘办了她那不怀好意的堂叔堂婶的手段实在太漂亮了，就过年那几天的时间，简直是风云突变，谁都没料到，林家本家这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就凭着一个林苒，就能把林正那几个人给掀了。
真就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连张健都对这林苒另眼相看，点了名，要和林家谈，没林苒到场就不谈。
大概有那么二十分钟的时间，门口才大步走进一个人来，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头微微低着，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张健一个眼色，亲自在一边作陪的老板娘立刻有眼力见儿地上来招呼。
林苒却后退了一步，避开老板娘那双五颜六色得跟调色盘有一拼的爪子，扫了她一眼，随后对张健和何顾问点点头：“对不住，张先生，何顾问，下班高峰期路上不好走，迟了些。”
她坐在一边人给腾出来的小沙发上，把围巾微微松了些，露出大半张脸来。
张健笑笑，一张嘴，除了儿化音有时候用得比较古怪之外，基本上居然说得上是标准雁城腔普通话了：“自家人，不用客气。”他看了一眼被晾在一边明显不满的老板娘，冲林苒挤挤眼，“不过拒绝好意……不大好吧？”
林苒扯了扯嘴角，直言不讳：“张先生不知道，这里的我还看不上。”
张健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何顾问赶紧在一边打圆场：“张先生，大小姐很少来这种地方，而且年纪也小，您别往心里去。”
“哪里，”张健摆摆手，“我就喜欢她这样能坦诚相见的，实儿在。”
林苒其实挺想告诉他，“实儿在”这个说法，不像雁城口音，倒有点像中东口音。
“哟，您看，这怎么话儿说的，我这没弄清楚还落下不是了，”老板娘堆起一张笑脸，“不就是男的么，要什么样儿的姐姐这没有啊，要不我都给叫来，挑挑？”
林苒抬头冲她淡定客套地露了个微笑：“您别忙了，您这的就算了，我喜欢良家的。”
一句话就把老板娘的脸给雷绿了。何顾问左右为难，张健却挺欢乐，拍着林苒的肩膀：“年轻人，很知道幽默儿嘛。”
“张先生……”
“哎，咱们儿的交情是谁跟谁啊，叫张叔。”
林苒顿了顿，没笑，点点头：“张叔。”
小姑娘抬头看了看一边的闲杂人等，张健会意，对老板娘说：“先带着你这帮甜心儿们出去休息吧。”
等屋里安静下来了，林苒这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那几位堂叔堂婶手头的东西和人，我快弄得差不多了，听说那有您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派个人清点一下？”
闻言何顾问也跟着愣了一下：“这么快？”
林苒看看何顾问，又把目光移回到张健身上，轻描淡写地说：“不算快，早就让人着手做这些个事了，省得他们一走，手底下的虫子跳蚤们找事——咱们中国人办事讲究未雨绸缪，张叔，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遇见什么人就用什么方式跟人打交道，这是莫执对她的言传身教。
张健脸上的肌肉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忽地把抽过的雪茄扔到一边，双手交叉，撑起下巴，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不见了，紧紧地盯着林苒。
半天，张健才笑了一下，重新放松了身体靠在沙发的靠垫上：“我中文水平一般，你们的成语都是四个字的，看上去没什么区别，我不是太明白。不过，你这么早做打算，是为了防什么呢？”
林苒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笑眯眯地说：“张叔这话就见外了，我能防什么呢？不也是怕到时候张叔问起来这事情不好交代么？再说到时候，真手忙脚乱的，不也丢您老的脸？清单——包括我那位堂叔想往东郊转移没来得及弄出去的那批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现在就可以叫人去拿来……何顾问？”
“嗯？”何顾问显然不大在状态。
“我昨天晚上托人给您带去的账本呢？”
“啊？哦……哦，那个账本啊，带着呢，怕张先生想看，带着呢。”何顾问一伸手——虽然他是钟顾问身边的助理，但实际上也是能独当一面，在行内浸淫多年的人了——旁边一个助理赶紧递过来一本小册子，“我这边还没来得及看呢，谁想到林小姐动作那么快了？”
他把小册子递给张叔：“您过目一下吧，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指点指点。”
张健接过来，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叹了口气，把小册子放在一边：“后辈啊后辈……你们中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黄河前浪后浪的那个？”
“长江后浪推前浪。”何顾问笑着应和了一句。
“长江后浪推前浪！”张健用力拍了拍林苒的肩膀，摇摇头，意味深长地对何顾问说，“我好羡慕林老爷子啊，有这么有本事的年轻人在帮他。”
何顾问半真半假地客套了一番，这才带着人告辞。
等他们人走后，张健才又点了一根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悠悠地吐出气来——林苒这是什么意思？表面上看是跟他交好，捧上个天大的便宜让他捞，自愿叫他渔翁得利，实际上……是在出示自己的实力。
是某种类似于示威的宣布——不需要他张健，林家那几位也不是对手。
在这样半依附似的合作关系里，叫自己看到他们这样的实力，那是不希望自己朝三暮四么？
有这样的城府心机和能力，却心甘情愿地窝在雁城林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可真是有意思的年轻人。
何顾问一坐上车就急了：“林小姐您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行为是在跟张健叫板？您可真是……唉！”
林苒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低着头拆开了包装，黑暗里微弱的车内灯光下，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乌黑的眼眸盯着手里的糖纸，没吱声。
不得不说，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感觉很累，但是刺激，恩怨情仇、勾心斗角、生死自求……
“他今天不跟我们一般见识，但是您想没想过……”
“我不是跟他叫板，张健也看得出来。”林苒打断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没什么语气的话音里有点冷，“张健他不信，他谁都不信。今天他能把堂叔他们卖了，一回头他也能把我们本家卖了。”
林苒顿了顿，深深地抽了几口烟。
“那您是……”
“何顾问，你还不明白张健这人么？要是不给他看见点出乎意料的东西，他今天见了你回去就会去物色下一个随捡随抛的傀儡。”林苒冷笑一声打断他，“白眼狼给个骨头就跟你跑，没油水就咬你一口……”
第五百三十七章 没来得及，对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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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顾问愣了愣，脸色变幻了好几次，幸亏车上暗，别人瞧不出来。安静了一会，这才低声道：“您也不能都不跟我言语一声啊……”
“这事情我办得也赶，没来得及，对不住。”林苒笑了一下，“前边闹市口给我停个车吧，我这下去。”
可是何顾问……就算我千错万错，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不说别的，单就钟顾问来说，打心里也从未拿你当过外人，你在张健面前，那么着急忙慌地撇清自己的关系，又是为什么了？
又是为什么了？
林丞坐在那张棋盘后面，无比悠闲地翻阅着一本刚刚上市不久的，卫蔚急匆匆地从门外走了进来：“抱歉林丞，我有点私事……”
“没什么，”林丞的目光并没有从书页上调转开来，他一边专注地看着自己的书一边问卫蔚，“情况怎么样？”
卫蔚立刻就反应过来林丞问的是行动的情况，她也就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之中：“码头那边进展十分顺利，但是很奇怪，无论是夏家还是林大小姐，都没有对那边提供任何支援。”
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一样，林丞露出了点微微的笑意：“果然……林大小姐就算是在学校里乖乖上课，身边的人估计也已经把消息传过去了。”
卫蔚有些疑惑：“可是码头那里的情况……难道那里是障眼法？”
“障眼法？”林丞轻轻地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林大小姐从来都不会用这个法子，她如果放弃了码头，那么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对于她来说，这个码头上面的东西，不能给她带来任何利益。”
似乎并不想把这件事解释的更透彻一点，林丞并没有等待卫蔚回话就继续说了下去：“通知下去，在清理码头的同时，西城的仓库那里也可以开始行动了。”
“——西城。”
林苒坐在窗边，看着深沉却又寂寥无比的夜空这样对着耳机和身后的人说了一句。
知道出了事之后脸色一直不好看的苏明义并不知道女孩子说出的这两个字有什么意义，他在心里不知道骂了多少次林丞这个混蛋，挑什么日子不好，非得挑了个林苒第二天要考试的日子，要不是她从来不是临时抱佛脚的性子，今晚肯定是要出事。
他定了定神，可是开口的时候语气依然不怎么好：“什么西城？”
靠在转椅椅背上的林苒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艳又俏，像要滴水一样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流光，但是那光来的快去得也快，等苏明义再去细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双眼睛里仅仅是盈满了笑意罢了——
“什么西城？”
他听到这个仍旧是一脸淡然的女孩子用轻缓的语气重复了一下自己说的那句话，字正腔圆的简直可以去当播音员。
不知道为什么，苏明义觉得虽然自己年纪比林苒大上了不少，并且在社会上也比她混的时间长做成的事情多——事实上在今天之前，多少人一直认为林大小姐林苒不过是靠着一张脸才有这种地位的——可即便是他对林苒的能力有心理基础，在她这一眼扫过来的时候，苏明义觉得自己似乎要比这个清瘦的女孩子矮了不少。
苏明义听到了这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女孩子轻轻地笑声：“我说苏哥，你是看现在的气氛太严肃所以想让我放松一下吗？”
苏明义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狠狠地被林苒鄙视了一把。
不过好在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林苒就再次转回了那个看着窗外的姿势，虽然这个房间的窗户并不是她喜欢的大落地窗，可是视野却十分不错：“西城仓库是夏家一个不大不小的存货点，而夏家的这批货，刚好就放在了这里，如果我是林丞的话，我想我也会从这里下手。”
“但是……恕我直言，”承叔十分纠结的开口，“不是您让他们把货放在那里的吗？”
“啊原来是这样吗？”林苒仰头望着承叔，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最近的智商总觉得有点不够用。“
——你的智商不够用了的话那刚刚被你鄙视了的我还用活吗？！
苏明义在内心里无声的呐喊着。
“承叔，你说如果在西城那里我们家那位似乎无所不能的叔叔，看到的只是几个无所事事在打牌的路人，他会是什么表情呢？”几分钟之后，似乎在蓝牙耳机中听到了属下传来的汇报，林苒轻轻地问承叔道。
“什么？！西城那里没人？！”卫蔚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少见的拿着手机从位置上猛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这几天并没有看到他们把货拿出来！”
她匆匆说了几句之后，挂上了电话转头看向林丞：“林丞，怎么……”
终于把手上的那本书合上的林丞抬手打断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来，脸上戴上了无比玩味的笑意：“所以说，她果然一点都没变，无论什么时候都还是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卫蔚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林丞，你在说谁？”
“没什么，”林丞从棋盘旁边站起身来，走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旁边敲击了几下，在旁边的投影仪上显示出了一张完整而详细的帝城地图来，“只是觉得林大小姐这一次走了一步好棋而已。”
即便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了林苒不会在那间仓库里存放对于她还有夏家来说都比较重要的货物，林丞一边看地图一边这么想，他同样还是会怀疑这是林苒猜测他的心里而故意反其道而为之而做出的一件事情。
林苒了解他，一如他了解这个林大小姐。
如果不是这样，林苒也不会连他会这么怀疑都考虑在内的。
可是林大小姐会把货放在哪里？
林丞皱着眉头看着那张地图，他的脑子里其实有好几个可以去搜查的地点，可是这批货并不值得一个像林苒这样的利益至上主义者这么大费周章的隐藏。
毕竟她从一开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手上的事情和夏家完全分离，在这件事情上帮个忙让夏家欠她这么一个人情其实不过是像超市里的买一送一一样的附赠品罢了。
“林丞，要不然我再让他们好好搜查一下码头？”卫蔚忍不住开口提议，“毕竟虽然没有人去支援，可是码头那里的守卫却要比西城那边强上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林丞却摇了摇头：“正因为那里的守卫强所以我才认为不可能是那里，林大小姐其实是个锱铢必报的人，她在苏城的时候我就已经破坏了她那么多次好事，她这一次或许是想要顺便报复我一下也说不定。”
“听起来可不像是你语气所表达出来的那种愉快的意思啊。”卫蔚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为什么不愉快？”林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遇到这么完美的一个对手，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卫蔚一愣，似乎并不了解林丞所说的意思。
“卫蔚，让他们带人回来吧。”最后林丞的手指落在了西城的位置上，“即便是我现在大概已经知道她把货放在了哪里，也难保他们不会在这一段时间之内转移了。”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林丞直起身来，眉目之间丝毫没有因为行动受挫而产生的阴郁，“所以这个开场，我们也并不是一败涂地。”
“承叔，你觉得如果我在这件事情上一败涂地了会怎么样？”一直在看着窗外的林苒突然这么问道。
“据我所知，您对这种事情一向不太看重。”承叔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疑惑。
“因为至今还没遇见过相关的麻烦。”林苒笑了笑之后这么说道，“本以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类似问题，但是你的问题让我觉得有点困惑。”
“您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好事？”承叔说。
“我一切的经验，如果不是读自案卷史料，就是源于亲身体会。”林苒停了一下，似乎在考虑如何表述，“世间万事皆有始终，只有人心无从猜测。”
“我没觉得你的看法会这么悲观。”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苏明义默默地插了一句。
“如果将不确定的因素交给天意去决策，我无论如何也该在其余的部分尽力而为，这些努力还是会收到效果，应该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林苒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了他，表情平静仿佛古井深潭，“听说我自己也有一天会陷入相反的局面中，忍不住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说过，事情不见得是你想象的那样。”苏明义指出。
“姑且就先这么猜测。——何况你也不像是会对我全盘相告的样子。”林苒站起身来，站在她身边的承叔将手上拿着的黑色风衣披在了她的肩上，“失陪了，我需要去和夏家谈谈目前的情况。”
就在林苒将要走出房间的时候，在她身后的苏明义突然开口：“林大小姐，你会和我为敌吗？”
第五百三十八章 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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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都不想与你为敌，甚至可以这么说，我希望我的敌手越来越少。”林苒并没有回头看他，她低头戴上了自己的手套，继续道，“可是这取决于你。”
苏明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作为你和白银的争夺品，你口中的那批货到底放在哪里？”
林苒露出了笑容：“这个承叔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那批货一直就在西城，从运过去之后我就没有动过它们，可是西城……并不是只有一个仓库啊。”
林毅业换了几辆出租车，才慢慢地往小区里走。他的背微微有些弯，不得不说，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感觉很累，但是刺激，恩怨情仇、勾心斗角、生死自求……并且这能给他带来无法言说的成就感。
他迷这样的感觉，也迷这样的身份——这样和他那窝窝囊囊的父亲完全不同的身份，他好像潜意识里就渴望着这样的颠覆一般。
林毅业老远就看见自家单元门口，林苒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一只脚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旁边点着，他立刻下意识地换上一张有些调侃的热情笑容，扬手打了个招呼：“你这是跑外边体验这种，寒冬中室外劳作的劳苦大众生活……”
林苒抬起头看着他，没笑，语气淡淡地打断他：“你去哪了？”
林毅业一愣：“怎么……了？”
林苒也不知道是穿的太少冻到了还是怎么的，脸色有些发青，平时里见着谁都笑眯眯地一双眼完全睁开了看着他，眼睛很亮，在路灯微弱的光下，显得冷极了。
“你去哪了？”他有些机械地又问了一句。
那一瞬间林毅业心里升起某种，就像这个姑娘知道自己行踪似的错觉，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你找我有事？找我有事可以打电话……”
林苒僵硬地笑了笑：“我找你？我找你能有什么事……但是你最好回去看看你母亲。”
林毅业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谁？我母亲？怎么了？”
“晚饭的时候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然后，”林苒顿了顿，两腮的肌肉绷紧了又放松下来，低声说，“告诉我，银行的人来过你家……”
林毅业恨不得还没听完她的话，就猛地冲进楼道跑了上去。
林苒站在原地没动，冷冷地注视着地面——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劳心费力，甚至不计前嫌地帮着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意义，林毅业冷酷而没有人情味，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所以他也要对不起全世界，为了他那些个禽兽不如的所谓……所谓道上的朋友，他连自己的亲妈懒得分出心神来去管。
他就不想想，他在刀口上混日子会给家里带来什么？
这样害人害己害家害社会的东西，管他做什么？就让他自生自灭去算了，省得将来让林家以后蒙尘。
林苒把手插在外套兜里，冷笑了一声，慢慢地回身走了回去。
林毅业闯进家门的时候，宁姣丽和他的小姨一站一坐地在客厅里，宁姣丽坐在沙发上，他小姨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原先打理的十分精心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散着，画了好几圈黑线的眼圈被眼泪冲得乱七八糟的，脸上色彩混杂，好像个画乱了妆容的小丑优伶。
宁姣丽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墙壁，眼睛睁得大大的，眨都不眨，眼泪却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有的留在衣服上，有的洒在地上。
她来来回回，回回来来地都只问那一句话：“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就不告诉我？”
林毅业轻轻地把门合上，叹了口气，伸手去拍自己母亲的的肩膀，被女人一闪身躲过去了，那双显得异常大异常凶狠的眼睛登时转向他：“你也知道你爸的事，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林毅业低声说：“我这是怕你激动，你看你不是……”
“是，对，我激动，我激动。”宁姣丽一边点头一边往后退了两步，嘴唇哆哆嗦嗦地好像要挤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可惜不大成功，“你们都不激动是不是？你们都早就盼着他死了是不是……最好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省得你们还得披麻戴孝、还得给他买骨灰盒立坟头！”
“妈！”林毅业皱了皱眉，低低地呵斥了她一声，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不要过分——”
宁姣丽用力往脸上抹了一把：“我知道我脑子不如你们好使，办个事都能栽在了林苒那个臭丫头手里，我瞎折腾惹是生非，我看见他高兴就浑身不自在非得弄得他不高兴，我离家出走，我来回来去没完没了地揪着他跟你叔那点事不放！可那是你爸……你亲爸！”
说到这里，宁姣丽猛地一震，大眼睛里似乎有水汽一闪，她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又低下头去，稍长的刘海盖在眼前。
林毅业怔怔地站在那，脑子里好像被她那一句话给炸空了。
看着林毅业的反应，宁姣丽似乎笑了一下，又或者只是哼了一声，用力把他推到一边去，拉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被她开门的动静启动，猛地亮起来。
林苒靠在对面的门框上，好像等着她出来一样。
宁姣丽脚步一顿，忽然觉得心里越来越委屈，越来越悲伤，几乎到了无法承受的地步，她脚步有些踉跄地冲到林苒怀里，把脸埋在她肩上，双手狠狠地揪着他的衣服，痛哭失声。林苒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中间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默默地站在对面的林毅业一眼。
从第一次见他，林苒似乎总是带着某种淡然而疏离的态度，可是这一眼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林毅业隐隐地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变了。
林毅业这段日子觉得很不对劲，也许是西伯利亚来的冷空气太生猛了，也许是通风少导致的有点抑郁，反正哪里看着都非常态非主流。
比如对门的人好像一夜之间变得行踪诡秘，原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状态没了，邻里邻居的住着，却能一个礼拜都难能碰到一两面，偶尔碰到了，也没了以往熟稔随意的玩笑招呼，大多应景似的点点头，就擦肩而过了。
还有那长时间以来，他都已经快习惯了的，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突然就不见了。
就像整个世界都决定，在这天晚上的闹剧之后，改头换面脱胎换骨了。
他经过附近高中的时候，发现教导主任正扯着嗓子喊：要有新气象。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种似乎都在平稳中往好发展的新气象烦人极了。
在这所谓的新气象里，宁姣丽反常的在林正音讯全无的时候宅在家里，林毅业竟然在她的床边发现了《心经》这种诡异的东西。而林苒……林苒好像完全忘了她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尽管据说她的各门任课老师连番找她做工作，她仍然拒绝了一个别的学生眼红了很久的实习机会。一放假就收拾了行李，跟着莫执背着包旅游去了。
四哥接过了他上线手上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个人的风头，那个人的蒸蒸日上……甚至四哥手头那些明面上的正经生意，也随着采购高峰的到来效益翻番。当初的伍四哥，总让人有点斯文败类的感觉，可是如今境遇变了，人的气质好像也能随着天差地别。
鼻梁上仍然是那副眼镜，可是镜片后边的目光却有气势多了，林毅业忙忙碌碌的结果就是喂饱了伍四哥和真正顶头上司两个人的荷包，他自己得到的好处自然也不少，只是……以他现在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身份，没办法拿出来用。
林毅业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四哥越来越大的势力，越来越硬起的底子。
钱不算什么，利益也不算什么，这些他的生活都不缺，他的最终目标是林老爷子。林毅业有时候想，即使过年的时候他的美梦没有被林苒给戳破，当初没有投到伍四哥手下，总有一天，他还是要走上这一条路，这么一条所有人眼里的歪路的。
就因为所谓的第一号人物只能有一个，林老爷子年纪已经大了，他霸占着这位子太久，也该皇帝轮流做了。
况且，他林毅业算起来跟林老爷子不过就是个亲戚，他也奇怪，当初为什么他们家都认真觉得林老爷子会跳过自己的亲孙女，把手上的所有东西交给他这么一个外人呢。
不过，当初如何英明神武，那是当初的事……如今，不是那个年月儿了。咱们要有自知之明，既然是流氓，就不用太遵循社会上那些个所谓论资排辈的老黄历。
这个世界上，各行各业都要与时俱进，开拓创新。
林毅业无时无刻不在估算自己和林苒等人的实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那头已经瞎了残了……老得快死了的狮子的位子。
这是某种，能让人疯狂的野心。
这种野心足够让人脱胎换骨。
第五百三十九章 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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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先哲说了，上帝要让人毁灭，必先让人疯狂。这句话说得实在太好，可惜真正的疯子都拿它当耳旁风。
伍四哥在这种类似咸鱼翻身，几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的美好感觉里飘飘欲仙，他也还不明白一个道理——豺狗有豺狗的活法儿，就算整了容，它也干不了森林之王这差事。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到底只是困扰林毅业一个人而已，在他纠结的时间里，早就整理好了行囊的林苒和莫执准时的到了和周淮安约定的位置，开始的时候林苒还觉得周淮安这个人一定会来个迟到来显示自己很忙非常忙极其的忙，要不是因为我们现在是盟友，我才不会理会你们这些小角色呢，结果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们到的时候周淮安居然已经端坐在了一个等候位上气定神闲的翻看着一本线装书。
线装书这种东西，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今年突然就流行了起来，林苒曾经仔细研究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线装书流行了起来，最终得到的结果是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都有闲钱装文艺装高端了。
但是像周淮安和莫执这种人就是属于你给他们一卷竹简让他们拿在手里也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们就应该是阅读这种本应该被埋没在时光之中的事物，因为这些东西似乎生来就是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
这种气场其实是很刷好感度的，不过终究最重要的一点其实还是――
看脸。
如果你不是像莫执这种一眼看过去就是秒杀一大片的存在，那么你或许可以走周淮安这种儒雅路线，再不行你走个面瘫美少年或者是美青年的路线也是很有前途的，可是如果你的长相没有高出平均线一大截的话那还是乖乖走中规中矩的路线吧，因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
林苒小幅度的晃了晃头好驱散脑子里已经不知道跑偏到哪里的思绪，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周淮安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发现是林苒和莫执两个人之后就淡然的合上了书本站起身来：“你们倒是准时。”
林苒打了个哈哈：“本来是提前出门的，但是帝城的交通我想我不说你也懂得。”
莫执：你就编吧，要不是我拽着你你已经钻进某个早点摊去吃早点了好吗？
林苒：人艰不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了，何必说出来呢？
莫执：上次谁还说诚实是一种美德来着？
林苒：美德也要看人来的好吗，周淮安这个人现在还属于半敌半友的阶段，为什么我仅剩不多的美德要用在这个人的身上呢？
莫执：说的也是。
“你们的行李给我，我让人去办托运。”周淮安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出去，“不用担心我掉包什么的，就像是你说过的那样，处于合作期间的我们目前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不会在这种关头犯傻的。”
已经把行李卸下来的莫执闲适的双手插兜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我当然知道，而这个合作会持续多长时间不就是要看这次的结果会是怎么样了吗？”
因为有周淮安的关系，林苒和莫执轻轻松松的就过了安检，林苒抬手看了看时间发现还早，又考虑了一下飞机餐的品质还有发放的时间，果断的拉着莫执去找吃的了。
“机场的物价还是一如既往的坑爹。”转了一圈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快餐店的林苒只好拉着莫执进了拉面店，“要不是刚刚周淮安在外面直接去吃肯爷爷多好，我想念死很不老北京的老北京鸡肉卷还有吮指原味鸡了。”
莫执挑了挑眉毛：“我以为你从来不吃那种快餐？”
“其实对吃的我是不怎么挑，但是机场的这种物价总会让我有一种由衷的被宰的感觉，要知道这一碗面的价格我在外面完全可以吃一一顿非常好的饭了。”林苒一边等待着自己的拉面上来一边说道，“要不是我饿得要死打死我我也不会进来的……所以说二叔刚才干吗拦我嘛真是的，无论是在家吃饭还是在外面吃，明明就来得及登机的。”
“我不拦你你估计就让周淮安看到你迟到的英姿了。”索性拉面这种不太有技术含量的食物上来的极快，莫执把筷子递给了林苒，“难道你想这么干吗？”
林苒喝了一口汤之后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我没法想象在周淮安这个人面前迟到的画面好吗，天知道我原来虽然很少迟到，但是迟到的时候我班主任黑脸我都不怕，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在周淮安面前迟到这件事情好可怕。”
“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怕周淮安。”莫执说了一句之后也开始对自己面前的这一碗面下手。
林苒纠正莫执道：“我这不叫怕他，我只是单纯的有点怵周淮安罢了。很显然，我和他八字不合。”
“你和他八字要是合了就出事了好吗，我还好好的坐在这里和你聊天说话呢。”莫执刚说完这句话就看着林苒身后皱起了眉，“你身后隔了大半个店面却一直往这里打量的那个……是不是苏明义？”
林苒夹着一筷子面因为莫执的一句话愣在了那里，她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看着莫执：“二叔，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别在我吃饭的时候开玩笑？”
“是不是开玩笑你自己回头看看就是了。”莫执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面，“不过他现在不应该在上课期间才对？”
“不太想回头因为我觉得按你这种语气我一回头就是一个真正的噩梦。”林苒单手撑在桌上捂住了额头，“救命，一想到苏明义这个名字我头就开始疼了怎么办——二叔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苏明义最近到底有多不对劲吧？”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林苒也不能就这么当做没听到莫执说的话，毕竟苏明义如果是跟着她后面来的话，无论出于怎么样的目的她都是没办法就这么放任不管的。
于是林苒放下手，调整了一下表情才往身后望了过去，果然像是莫执说的那样，苏明义一个人坐在店面的另一端偷偷地望着这边。当苏明义看到了林苒转头的时候，立刻假装在看菜单，把整个人都埋到了机场拉面馆那装帧极其精美的菜单后面。
“你说我能当做没认出来他吗，好吧我知道这不可能。”林苒在莫执的目光之下乖乖承认了这件事情，揉了揉太阳穴之后就站起身来走向苏明义那桌：“我说苏哥，既然都已经看到了就坐过来算了，我请客。”
被拆穿了的苏明义红着脸摸了摸鼻子，呐呐地说道：“那什么……相信我真的是巧合，真的。”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林苒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赶紧起来，我估计你早饭都没吃。”
苏明义坐过来之后林苒就把自己的面挪到了莫执那边，把原来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苏明义，而且一脸嫌弃的把面里放着的萝卜全部都扔到了莫执碗里，顺便抢回了一筷子的牛肉：“我觉得我这辈子是适应不了这么做的萝卜，我说苏明义，万能的苏哥，你是怎么查到我今天这班航班走的？”
毕竟，他们对外放出的消息是两个人早就已经出门度假了。
苏明义看着对面两个人的动作明显愣了愣神，然后才回过神来回答了林苒的问题：“我……接了家里的关系，因为知道这次和当年你哥的事情有点关系。难查倒还真的不怎么难查……”
林苒吃了一口面用只有莫执和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敢说是周淮安为了看好戏才故意把消息漏给他的你信不信？”
“当然相信，因为周淮安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祸害。”莫执也放低了声音，“要不然他能查到这些就真的有鬼了。”
林苒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再牵强不过的笑容出来：“你怎么想起来过来的？”
苏明义也笑了笑，不过笑容已经没有刚刚的那种被拆穿之后的窘迫了：“就是想着……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再让你一个人承担了下来，我至少也要帮点忙不是？”
林苒觉得这段话的吐槽点真的不少，不过这么多年的相处之后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苏明义这种丝毫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的态度了。
就算平心而论，林苒对周淮安都要比对苏明义来的真诚。
因为至少对着苏明义，林苒不会觉得这么无从下手，无论是撕破脸还是就保持这样下去都会让人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所以她就保持了沉默，乖乖低头吃自己的拉面，毕竟她也实在是饿得没有办法在面对苏明义了。
莫执笑了笑也不再说话，而苏明义虽然面前也放了一碗刚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面，依旧是觉得受不了这种没有人说话的压抑气氛，只好没话找话的说道：“听说，林毅业离家出走回家把他爸气的不轻啊，不过还好最后解决了。”
第五百四十章 莫执vs苏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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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听到这事在内心里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默默地腹诽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害的，可是面上还是一片风平浪静的敷衍道：“啊说的没错，话说回来你不也应该在学校上课吗？听说你在国外又申请了一个硕士学位”
“我和导师请假了，说是家里有事，不得不请假回家看看。”苏明义一笑而过，“不过说真的，你就不能等生日以后再走？”
“生日？我都几百年不正经过生日了。”林苒吃饱了之后就放下了筷子，拿起附赠的纸巾擦了擦嘴，“我自己都忘了我生日是几月几号了。”
莫执挑了挑眉插了一句话：“你不记得你自己的生日？”
林苒奇怪的看了莫执一眼：“我能记住自己今年多大已经很不错了，原来在雁城的时候还过，后来回了苏城……我家其实也没有过生日的传统，最多是吃一碗长寿面就完了。久而久之当然就忘了。”
当然，在场的三个人全都知道，林苒这话里过生日的传统，说的是乔家对她的传统。
“很好，那么我就不用费心给你过生日了。”莫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你继续。”
苏明义似乎因为林苒的话语有点沮丧：“这样啊……没事，这次哪怕是在外面我也帮你过生日怎么样？”
林苒却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写满了不可思议：“得了吧苏明义，你看我是在意这种事情的小女孩吗？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这次出去能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她这句话其实已经很直白了，本来林苒和苏明义早就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了，她也实在是不明白苏明义有什么好执着的。
或许有件事情对苏明义来说是真真正正的当局者迷，连林苒自己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就是，苏明义对林苒的感情仅仅就是求不得三个字，陈奕迅有句歌词非常适合苏明义――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可是苏明义好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生日怎么可能不过？好不容易平平安安的又度过了一年当然要庆祝一下并且还要求个健康长寿啊。”
林苒觉得自己彻底被苏明义这个人给打败了，于是她就决定把这个烂摊子交给她最大的外挂莫执来收拾了：“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就回来。”
莫执自然是知道林苒起身的时候递过来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点了点头之后起身把林苒让了出去：“行了我知道，别担心。”
林苒趁着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谁担心你了，我是担心二叔你气场太足直接把苏明义吓得只接触过再也不回来了好吗？”
莫执在林苒面前的脾气向来是不错的，这一点即便是林苒的长辈们，甚至于林靖和都是承认的，可是莫执对着林苒脾气好不代表他本身对待所有人都有这种好脾气和无与伦比的耐心。要知道在没有面对林苒的时候，莫二爷的冷心冷面和坏脾气是出了名的，要是让当年的那些在他手下吃过大亏的旧识看到了他对待林苒的样子估计都要吓到下巴掉下来的程度。
那边林苒刚刚离开，这边莫执和苏明义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在一瞬间就冷了下来，莫执眼神里那些在林苒身边才会出现的温柔彻底消耗殆尽，男人端起了店里免费供应的茶水喝了一口，声音不大却是充满了威严：“所以呢，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看出来。”
在莫执面前苏明义的气势――虽然林苒一直是认为气势这种东西永远和苏明义是无缘的，就算是他身上有，那也不过是强撑出来的――明显就弱下去一大截，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苏明义强打起了精神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男人是旗鼓相当的：“看出来什么？”
莫执轻笑了一声，低垂的眼帘掩盖了他眼里的锋芒：“你不用再装了，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恨不得直接就把我抽筋扒皮直接给活吞了。”
那种表情其实莫执挺熟悉的，原来没有和林苒把话说开的时候，看到她和苏明义或者是其他男性友人谈笑打闹的时候一转身看到了镜子，镜子里的那个人就是有着这样的眼神，这样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可是事实上却是再明显不过的嫉妒。
苏明义被莫执拿这话给噎了一下，语气了稍微带上了一点气急败坏的味道：“好，那我就把话说明白了。你跟林苒不合适，你迟早得害死她你信不信？”
“不合适？”莫执因为这个词而惊异的挑了挑眉毛，“我第一次知道合不合适是要靠别人来评判的，还有，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会害死林苒？据我所知，在很多事情上瞻前顾后，反而让苒苒觉得难做的……好像一直是你苏明义。”
莫执这一句话其实是戳中了苏明义的死穴，可是按照苏明义的逻辑那就是总有一天林苒会退出这一个在他看来不是什么正常工作的圈子，乖乖的回到所谓的正常生活之中，在那个时候他苏明义就是林苒最好的选择，也就是最适合林苒的那个人。
还没有等苏明义回答，莫执就再次开口，这一次他是直视苏明义的双眼说出来的这句话，周身的气场让苏明义忍不住往后坐了坐：“我不合适难道你就合适吗？”
“我和苒苒认识这么多年，就算是论先来后到也轮不到你莫执好吗？”
苏明义的这一句话彻底把莫执给逗笑了，他第一次知道感情这种东西还要遵守先来后到这四个字的，他的眼神冷了冷：“这两个字是你有资格叫的？”
苏明义终于找到机会来回击莫执了：“我没资格？难道你就有吗！”
“我有没有资格这件事情不是你说了算。”莫执闲适的坐在那里，“你可以去问问林苒我在这件事情上有没有资格啊。”
苏明义愣在了原地，拿这一件事情去问林苒他是万万不敢的，林苒只要似笑非笑的撇他那么一眼，他就基本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只能左言右顾其他的状态了。
这么多年他就这么一直等着，等着林苒觉得身心俱疲的时候转身的时候能够看到他，从而知道苏明义是整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那样一个人。
为了她，苏明义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把命给林苒。
可是除了苏明义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林苒这个人即便是身心俱疲也是不会转身回望的，她一直追求的就是远方。林苒永远都是在路上，也只有莫执这种无比强大的存在能够和她肩并肩的前行，背靠背的战斗，和她一起一肩扛起来所有的风雨和责任。
莫执不会为了林苒去死，他会让两个人好好地活下来，因为他们还有漫长漫长的时光约好了要一起走过。
他知道林苒也是这么想的，就像林苒懂得他一样的。
从莫执的话里缓过来的时候苏明义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哪怕抛开这个不说，林苒就是个普通人，她有她自己的长辈还有哥哥，你确定他们会接受一个像你这样危险的存在呆在林苒身边？”
莫执语气里带着愉悦的把话说了出来：“啊，这个不劳您费心。她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长辈我都见过，自我感觉相处的还不错。”
苏明义觉得自己从天灵盖一直寒到了脚底。
林苒的爷爷，苏明义自然是见过的，那时候林老爷子估计是看出了什么，对他的态度里有着明显的尖锐的敌意。苏明义讨好了两次林老爷子发现效果几乎等同于没有，甚至可以说是已经起了反效果，所以他那个时候就放弃了这一点，决定先攻略了林苒然后两个人再一起考虑见家长这件事情。
其实林老爷子一开始在出国前知道莫执心思的时候，对待莫执的态度和对待苏明义的态度差不了多少，可是结果不同的原因就只有一点，那就是两个人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在这种事情上，不卑不亢永远要比带着可疑的讨好来的更有真诚感，而不会让人觉得你这个人油嘴滑舌估计也就是一时的兴趣，再加上苏明义仅仅试探了两次就退缩了，更让人是觉得他不过是玩玩就罢。
这样的话，哪个长辈会把这个姑娘放心的交给你呢？
莫执看着苏明义打出了手上最后的一张牌，形成了一次完美的绝杀：“苏明义，你最不适合林苒的一点就是遇到问题你永远在躲避，而林苒永远会选择面对。”
林苒回来的时候立刻就发现了苏明义情绪低落的就快去墙角种蘑菇了，她低声问莫执：“你对苏明义做什么了究竟？我估计他可能对人生都失去了希望。”
莫执耸了耸肩：“没什么，就是把现实给他说清楚了。你知道的，从幻想中醒来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情，总是要情绪低落一阵子的。”
冲着莫执这种无可奉告的态度，林苒也决定放弃继续追问的念头：“走吧，我估计再不过去周淮安就该打我电话问我还准不准备登机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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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飞机其实并不是一种高端洋气上档次的旅行，在这种各个公司争相打折压低机票价格的年头里也已经变成了平民可以没有多少负担的选择的一种出行方式。但是无论怎样，坐飞机都是一种比较煎熬的过程，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所有人几乎都要患上了手机依赖症的时代，林苒基本懒得出国去度假或者是玩，也是因为受不了那种长时间的飞行。
因为人数的问题以及高调低调的问题——林苒觉得周淮安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为了报复莫执——周淮安定的也都是经济舱，国内航班的经济舱有多么狭窄做过的人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而林苒的个子在姑娘里面是比较高的，她的长腿窝在经济舱的座位里其实是有点难受的。
林苒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比林苒还要高上半头的莫执。
飞机进入了平稳飞行之后林苒就轻轻地打了个呵欠，低着头看书的莫执发现了之后转头看着她说道：“困了的话就睡上一会儿，我估计你醒了也就到了。”
“得了吧，我在飞机上从来睡不安稳。”林苒从包里掏出了一沓图纸看了起来，那是她走之前随手拿来打算一边打发时间一边把这些这一段时间积攒下来的需要她过过眼的东西全给看完，“还行，这次的细节图拍的还算清楚。”
“你光看图片就能看得出来真伪？”莫执再次把注意力转回到了自己的书本上。
林苒摇了摇头：“这也只能看个大概出来，关键还得看实物。不过这些都不急，拖上个一年半载都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要是有急事的话那天去看的时候就该告诉我了。”
这是钟顾问交给她过目的一些林老爷子的经年藏品，也是为了让林苒对于本家的家底心里有个数，她手里拿着的正好是一张宋代哥窑冰裂纹的青瓷盘子，造型沉稳古朴却又不显笨拙，即便这仅仅只是一张照片，也能够看出在这件瓷器上面流动的冷光，有些东西只要让人看上一眼就能静下心来，这或许就正是古玩的魅力所在。
这东西要是直接拿到市面上去拍卖估计是会有一个很不错的价格出来，林苒看到这个就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这盘子爷爷还留着呢。”
“这上面是有瑕？”莫执也拿过那张图看了一眼，然后就听到林苒带着明显是强忍着的笑意解释：“这东西是我爷爷原来挺喜欢的一件，曾经放在书房的架子上，结果没想到我小时候实在淘气，偷溜进书房不说，还敢上手去摆弄东西。有一次就把这盘子给带下来了，二叔你看这儿，这就是那时候磕出来了裂纹，没办法只能去找人修补的。”
听了林苒这么说莫执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你打算怎么办，出手，还是跟别人明说？”
林苒摇了摇头，把这张图放到了最下面：“没打算说，反正这东西能看出来的人估计不超过五个，况且老爷子的爱物，我出手干什么，心里知道就完事儿了。”
就在这个时候，坐在两个人前排的周淮安转身递给了林苒一打东西：“伍子平昨天晚上才传给我的，关于你要的东西。”
林苒伸手接过来那些东西挑了挑眉：“他还真查到不少，不过伍子平到底是想干吗？”
“这个伍子平还真没跟我说，只是让我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把林正那边的案底往外透露一点。”周淮安转回了身子，背靠着座椅继续喝林苒交谈，“你打算怎么办？”
林苒飞快地翻阅着所谓伍子平查到的东西，或者换个名字就是伍子平眼中的林正，闻言不由地笑了一声：“我还是那句话，他要想用这一招把那个人扳倒，就先把自己的案底撇撇干净。”
周淮安勾了勾唇角，也就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这次的行动：“你的材料带了？”
“带了。”林苒无聊的凑过去看了几眼莫执在看的书，“我不可能去打无准备的仗，我又不是傻子。”
“那我这边联系的人就不用再给你准备材料了，别人准备的到底不如你自己手上的。”周淮安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问林苒道，“你联系人暗中护卫了吗？”
林苒把莫执的手指挪开以便让自己能看到被遮住的字：“还行，反正人也不多，不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肯定还是会让人第一时间报警的。”
“那也要安排下去，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你出点什么事情打乱了我的计划。”
“很显然我也不想打乱我自己的计划。”被莫执推开并表示你自己玩自己的去的林苒耸了耸肩膀，“但是你这种关心总让我觉得适应不能，我们两个还是保持原来那种针锋相对的状态比较好。”
莫执不客气的笑了出来：“你果然还是阴谋论者，我还以为你转性了。”
“承认吧二叔，”林苒忍不住冲着舱顶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觉得我转性了，你和周淮安就是互相看不顺眼而且这个矛盾是绝对不可调和的。”
“我没有否认这一点。”看不下去书的莫执合上了手上那本从书房里带出来的书，并且目光凛冽的看了一眼周淮安，“我和这个人从来就不存在平心静气的交谈的可能。”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两个只有在这件事情上面意见一致。”林苒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面争论下去了，“你确定你彻底把苏明义这个问题帮我解决掉了？”
莫执点点头，因为极度无聊而开始玩林苒的头发：“不过我不知道他从打击里恢复过来之后会怎么样就是了。”
林苒反抗了两下之后就任由莫执玩自己的头发，她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说道：“苏明义这个人怎么说呢，除了太过自以为是还有说话不经过大脑这两点，其实其他的地方还不错。”
“毕竟他和我不一样，他算是一路按照正常人的步调走下来的，而且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最关键的一点就在于，苏明义这个人说不上成熟，他的心理年龄估计还是停留在中二时期。”林苒平静的诉说着，仿佛只是在评价一个陌生人一样，“我们两个怎么可能合适，我哥就见过一次苏明义，等他走了之后当时就说你别眼瞎了看上这个人了，你们两个绝对是不可能走下去的。”
下了飞机之后因为周淮安已经妥善的安排好了一切，所以刚出了出口就有几个沉默的男人走了过来接过他们几人手上拿着的行李，苏明义开始还愣了愣，直到看到林苒毫不见外的让人接过自己手里的东西才也把行李交了过去。
苏明义倒也不是对这种情况觉得不适应，而是他没有想到，林苒会这样信任周淮安带过来的人。
林苒和莫执心里自然明白，周淮安在合作期间肯定不会傻到做出动手脚的事情，毕竟走到现在这一步，彼此手里都握着彼此的把柄。
坐到了一辆商务车里之后，周淮安简单地把这次的人员和林苒介绍了一下，那个瘦瘦高高一直想要活跃气氛的男人叫做叶凡，即便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却是个看账的好手，而旁边那个笑的很欢乐看起来像极了弥勒佛一样的胖子叫做武长海，一直是周淮安的副手，剩下的那个睡了一路现在上了车又开始继续睡的普通男人是殷肃，是个在文书处理上可以说得上是玩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的神人。
因为莫执从上了车之后就保持着惯有的桀骜姿势看着窗外导致没有人敢搭话，而苏明义一看就是一副菜鸟样子，所以林苒一边在心里腹诽二叔这种把和人应付的事情都推到了自己身上的行为，一边带着亲切却又不显太过热情的笑容同叶凡还有武长海握手。这么一介绍之后车里的气氛就活跃了起来，而两个人通过周淮安的这次介绍知道了这个看起来年纪并不是很大的女孩子是过年的时候肃清了林家大部分心怀不轨的人的林大小姐时，再怎么遮掩，还是露出了明显的惊讶之情。
不过这种惊讶和林苒的笑容大概是属于同一种类型的就是了，而且三个人心里都是一清二楚的。
“这下回去和其他人说我见过林大小姐和莫二爷本人，这估计够我炫耀一段不短的时间了。”武长海哈哈一笑说出了这句话，而林苒也适时地露出了一个谦逊的笑容：“怎么可能，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姑娘罢了，估计唯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我的空闲时间比别人少吧。”
几个人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寒暄了下去，而这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周淮安微微转过头来说道：“今天下了飞机先休整一下，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再说怎么样？”
他的话里虽然没有点名，可是几个人都知道他这句话是对着林苒说的，叶凡他们也知道林苒和莫执是跟周淮安一样是老板一样的人物，所以即便是刚刚的寒暄也没有一句越界。
林苒听了这句话之后点了点头：“行啊，我无所谓，不过你这边的一切都已经打点好了？”
第五百四十二章 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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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等明天中午和当地这边的人一起吃顿饭。”周淮安掏出一本记事本来确定这个安排是不是正确的，“你能喝酒？”
“还……行？”林苒说完这两个字以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我觉得你最好别指望我陪人喝酒，我最多喝两杯红酒就不行了，比起跟他们套关系，我觉得我还是为我自己考虑一下比较好。”
“你陪着喝两杯意思一下就好。”听了林苒这么说，周淮安稍微考虑了一下之后便做出了决定，“叶凡。”
叶凡自然知道老板在这个时候叫自己的名字是个什么意思，他立马就拍着胸口答应了下来：“成，您让我把他灌多醉就灌多醉，绝对不多也不少。”
周淮安得到了叶凡的回应之后继续和林苒交谈：“这个人不知道我们是来干吗的，我这边的人和他联系的时候说我们是来勘测环境，来看看适不适合投资房地产的，也没有说具体是要到哪个地方，否则贸然就去了这种荒郊野岭肯定是会引起注意的。”
“成我知道了，这种借口不知道原来到底用过多少次了。”林苒靠在了商务车舒适的椅背上，终于可以舒服的伸展开了自己的长腿，莫执直到这时候才转过头来，不过这次是对着周淮安开的口：“我想有一件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不过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周先生，你最好别耍花招，否则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周淮安冷笑了一声，语气同样是极其不好的回击道：“彼此彼此，这件事情同样是我想让莫二爷你知道的。”
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余下的几个人完全被这种突然冷了下来的气氛搞得不知所措，整个车里在一瞬间就只剩下了几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就在莫执和周淮安想对彼此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林苒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
她说：“继续啊，难道忘了那天在书房的事情？”
无数次的实践证明，当周淮安和莫执真正吵起来并且还打算动手的时候，也只有把淡然面具掀开的林苒才能镇得住场子。
这个有着一双极其好看眼睛的姑娘冷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周淮安和莫执这两个男人，然后才沉着声音继续说了下去：“说白了，这种行为和幼儿园小朋友抢糖吃有什么区别，能不能成熟点？”
顿了顿林苒才继续说了下去：“刚刚说到哪儿了？”
“具体的东西也没多少了，”周淮安让自己冷静了下来，用惯有的声音回答了林苒的问题，“不过这次涉及的账不会特别少，而且肯定也包含几本真假账。”
“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喜欢搞这些东西？”林苒觉得自己有点想要撞墙的冲动，她实在是搞不懂搞出来这么多账本是为了什么，“我估计你之所以这么跟我和二叔说这件事……是不是这些账不寻常？”
周淮安微微颌首：“没错，不光是黑账，而且还涉及了不少打擦边球的生意。”
“很好，又开始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居然如此黑暗了。”林苒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看着周淮安说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有不定期犯中二病的毛病？”
半开玩笑的说完了这个之后林苒也正色了起来：“找两个专业的会计过来，让他们分开对账，最后不管结果如何都别告诉他们。”
“这个交给我，你不用担心。”周淮安答应了下来，这事他不是没想到，只不过该让林苒表现的时候他还是要留出来的，不然就算他再怎么重申，他手下这几个人肯定还是会因为年龄和性别关系对林苒轻视的。
而刚才他跟莫执的争执，也是为了这个。
讨论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叶凡和武长海因为老板在场的原因所以就不再说话，各自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苏明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是用一种纠结的目光看着林苒，但是他不说开林苒也没有那个兴趣去把这件事情在这种时候直接挑明，也就压低了声音和莫执两个人低低的聊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其实苏明义从开始到现在能感觉出来，林苒只有在莫执在场的时候才会变得有了一点人气，在过去的那些不短也不怎么长的时光之中，林苒像极了她手里那些大小不一花纹不同的瓷器一样，是冷的，更是生硬的，表面上再怎么飞扬再怎么骄傲，却也始终是裹了釉色的瓷胚，相处久了会让人觉得一重一重的凉过全身上下每一处角落，最终一路凉到了心里。
她是隐藏在暗处的一只野兽，苏明义抱着自己的背包寂寂的想着，骨子里就是浸透了戾气，总是要见了血才能让那些戾气稍稍平息下来，敏捷却又冷血，注定无法驯养，就这么躲在暗处中窥探着自己已经选定了的猎物。没人能够知道她匍匐在你身边一脸懒散的舔着爪子任你摸头蹂躏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臣服，还是想着什么时候才是咬断你的脖子的最好时机。
他苏明义没有这个能力驯服她，可是猛兽的吸引力或许就在这里，明知危险却又被他们吸引而无可自拔。
一步错，步步错。
而在莫执身边的时候林苒像个人，苏明义看着正在聊着天的两个人，似乎是莫执说了什么，林苒的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在午后从车窗玻璃里面斜照进来的阳光下整个人安静的发着光，也笼罩在一种平和温润的感觉之中。
这种感觉，苏明义原来从来没有见过。
他突然明白了莫执当初在林苒不知道的时候对他说的那一句话，你不了解她。苏明义从来不知道林苒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受过多少风雨，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是不是曾经有过不安和哀伤，背负着多少重担在这世界里孑然前行。他只是在背后遥远的望着林苒的背影，等着他心里林苒疲惫不堪回身的那个瞬间。
可是林苒从不回身。
原来从开始，他苏明义就已经注定了一败涂地的结局，哪怕林苒没有遇到莫执，她身边的那个位置也不会是属于他的。
他甚至连对林苒说一句喜欢的勇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一天站到林苒的身边？
好在现在还不晚，苏明义也露出了笑容，但是这个笑容里满是释然和放松，他还有时间来平复那些因为林苒而翻涌的情感，还有时间去喜欢上另外一个对的人。
是时候好好谈谈了，就这样连朋友都做不下去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到了。”车停下来的时候周淮安回头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莫执肩膀上睡着的林苒一声，“等下我把剩下的资料给你，你自己整理。”
林苒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清醒过来：“行，让别人经手我也不放心，到时候要用什么东西又找不到实在是太耽误事情了。”
下了车之后几个人都活动了下因为坐了太长时间而变得僵硬的腿脚，林苒因为刚刚实在是太困而睡了过去，所以并不知道路上的风景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看到面前的村子还微微愣了一下。
“这里就是当时那个伙计他们交账的地方。”周淮安站在林苒身边放低了声音解释，叶凡三个人其实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究竟是干吗的，“不觉得很眼熟？”
林苒双手插在口袋里四处打量：“当然眼熟，这跟咱们两个找到那个盒子的地方简直一模一样。”
村子里只有一家二层招待所提供住宿，招待所的玻璃门上贴着欢迎光临四个大字，红色的临字已经因为时间太久而掉了点，而那玻璃门也不像见惯了的干净透亮，遍布着手指印还有不知名的污迹，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擦过了。
好在一行人大多都是能享受的时候尽量享受，但是不得不过苦日子的时候是一个不字都不会说的。
进门之后的右手边是个老旧的木头柜台，上面漆着的白漆已经脱落的不少，左一块右一块的斑驳着露出了内里的木头本色，柜台后是个留着齐刘海的女孩子坐在椅子上打瞌睡，圆圆的脸上没有半点脂粉，完全是素面朝天的状态。
武长海敲了敲柜台提醒女孩子有客人上门了，女孩子慌忙站了起来，而目光落在莫执身上忍不住就微微红了脸，不自觉的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是要住宿？”
“对。”武长海还是带着那种亲切的笑容说了下去，“住两个晚上。”
似乎因为太久没有生意，或许又是因为这几个人里面有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存在——虽然苏明义在某些问题上钻牛角尖了点，但是他的长相也是没法说的——女孩子殷勤的似乎有点过分：“要几间房？我们有标间也有三人间。”
武长海转头询问真正拿主意的人的意见，周淮安和林苒轻声交谈了几句之后用不高也不低的声音平缓的问道：“有没有单人间？”
女孩子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没有。不过有大床房可以吗？”
第五百四十三章 酒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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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给我们一间标间一间三人间，然后两间大床房。”周淮安点了点头，然后这么说道，女孩子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没问题，但是能把身份证拿过来让我登记一下吗，哦对了，押金也是要的。”
在女孩子往一个纸页都有些发黄了的本子上抄写着几人的身份证号码的时候周淮安接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之后转向了林苒：“当地的朋友今天晚上家里出了事，推到了明天中午。”
林苒皱了皱眉头，还没见到人就出了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吉利：“行，我这边没问题。”
然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飞机这么一晚点再加上一路颠簸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然后她就出声问了一句：“你们这里能吃饭吗？”
专注于抄写身份证号码的女孩子并没有抬头：“能，不过太复杂的东西做不了，要不你们先去餐厅？我登记完身份证就过来给你们点菜。”
几个人顺着女孩子的指点左转直接去了餐厅，餐厅里出乎意料的干净，地面是平整的水泥地面。因为餐厅里空无一人，他们就干脆把带着的大包小包就直接放到了地上。
过了一会儿女孩子就拿着他们的身份证过来了，武长海接过了女孩子递来的菜谱想要推给林苒，这一路过来他也能看出来周淮安其实有事情也是要和林苒商量的，但是林苒摆了摆手：“不用管我，你们点就行了。”
武长海转头望向周淮安征求他的意见，看到周淮安点了头之后才找着菜谱点起了菜来，还特别嘱咐搬一件啤酒再上几瓶白酒。
他没有发现的是，听到酒字的时候，林苒的表情纠结的很精彩。
原本以为当地的朋友不来就可以不用喝酒，她郁闷的抠着椅子在心里想着，结果还是逃不掉这一通灌。
坐在她身边的莫执自然是发现了林苒的这种小动作，握了握她的手后轻轻地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交给我。”
说实话，对于莫执的酒量，其实林苒挺没有信心的，毕竟这人可是有喝醉酒抱人的先例的。
好吧好吧，就算是历史里被记载的那些人都可以说是可以喝上不少而且喝多了的时候总会留下那么一两句名垂千古的话语，但是那个时候的酒和现在的酒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那时候的酒充其量就是现在的酒酿，否则斗酒诗百篇的李白早就因为酒精中毒而没有机会留下这么多首诗了。
因为招待所只有一个厨师，所以菜上的很慢，而酒却拿来的很快，林苒看着那些白酒和啤酒在心里暗戳戳的认为，这些人死于酒精中毒或者肝硬化这些原因的可能性要和自然死亡的可能性是差不多的，或者说可能还要更高上那么一点。
可是心里这么想着，林苒还是一边带着笑容和他们说话一边用手直接开了一瓶啤酒，这种小把戏在他们这些人里面已经算是常事，所以连苏明义也没有对这表示出任何惊讶之感。
因为苏明义自己也会这个把戏，而且还因为这个在班里聚会的时候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
可是倒白酒的时候却出了点小小的状况，叶凡拿着酒瓶准备给林苒满上的时候莫执却轻轻伸手盖住了林苒酒杯的杯口：“她最近不能喝白酒。”
叶凡拿着酒瓶的手尴尬的停在了原地，酒桌上原本正闹腾着的气氛也因为莫执的这个动作而沉寂了下来，然而只有周淮安一个人轻轻挑了挑眉，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东西。
还没等叶凡想到什么化解尴尬并且能给彼此找个台阶下的时候，莫执拿过了他手里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的白酒并一饮而尽：“她的那一杯，我代了。”
林苒：等等？？
叶凡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爽快人，来来来，都满上，满上！今天晚上好好喝一场！”
原先冷寂下来的气氛又再次活跃了起来，甚至要比之前的更加活跃，趁着另外几个人开始第一轮的推杯换盏的时候林苒扯了扯莫执的一角，并且压低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问莫执道：“二叔，你疯了还是怎么着，别告诉我你没看到这么明显的度数标志，我们两个都清楚你的眼神比我的还好。一整杯粮食精就这么下去了你是想酒精中毒？”
林苒不是没有想到莫执会不会像平时在宴会上一样喝两口就算了，但是一想到现在周淮安在这里而且两个人还是针锋相对的状态，那么无论莫执为谁敷衍过去，周淮安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戳穿的。
所以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真跟这些酒坛子们拼酒量。
但是是这种思路的话，莫执怎么可能赢得了？相反，如果是林苒喝了这杯的话，看在她是个女孩子的情况下，加上周淮安待会儿打个圆场说两句，这事也就到这里了。
“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胃难受的又开始吃胃药了。”莫执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她，“当我没看到你往包里放胃药？”
林苒皱了皱眉：“但是二叔你要是能喝过这几个人就奇了怪了好吗？”
还没等莫执再回答林苒一句，武常海就掉转过头来开始敬莫执，林苒只要默默地低了头并且假装无视了面前那瓶已经开了瓶盖的啤酒，乖乖地吃着面前热气腾腾的菜。
这个地方其实有不少吃的，林苒看着面前地道的农家菜眼睛里就差放出绿光来表示自己有多么满意这些菜了，单单是一道听起来极其简单的烩菜就让林苒吃的停不下来，而在这菜里厨师还放了蘑菇进去，一口咬下去只剩下了满心的满足感。
她慢慢地嚼着蘑菇，看着包括周淮安在内的几个人都加入了想要把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灌醉的行列，而第一个倒下的没有半点意外的就是苏明义，这位在外面也算得上是翻云覆雨的人物被喝到了抱着酒瓶子滚到桌子下面自言自语又哭又笑的地步。
林苒的饭量并不是很大，几道菜一样吃了一点依旧撑了，就这么单手拿着那瓶啤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然后在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以及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语，并且也就在三言两语之间就转移了话题。她这么看着这一桌人都带着笑容称兄道弟，恍惚间似乎就看到了所谓的人生百态。
就这么客套着客套着，多少虚情多少假意都融入到了这一杯杯的酒中，没人知道自己喝下了多少，更没有人清楚自己说的那么多话里有多少真话有多少假话。
这一顿晚饭吃了很长一段时间，林苒甚至还抓住了时间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刚刚睡了过去。
最终还是碍于身份没人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的灌他的周淮安发话结束了这一场过于惨烈的战争，莫执站起来的时候目光格外清明，而且完全是单独走出来了一条完美的直线，林苒在后面双手抱胸看着莫执的背影，觉得这似乎有点太过于不可思议了。
莫执不知道为什么走的极快，可是他走的越好林苒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他走就觉得有点越来越担心了，因为她是亲眼看着莫执越喝酒脸就越白的，也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格外担心。
结果果然不出林苒所料，等两个人刚刚关上了那间标间的门之后莫执就整个人歪向了旁边，好在林苒早有准备，不过很明显她被莫执砸了一下，而莫执也被她的骨头给咯了一下，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嘶声。
林苒一边支撑着莫执一边说：“我就知道你刚刚是一口气死扛着不肯在周淮安面前露出什么破绽，也幸亏你旁边是我，要是换个普通姑娘的话哪能扛得住你。”
好在莫执喝的多虽多但是意识还在，听了林苒的话以后露出了一个略显迷茫的笑容出来：“也就是知道你在我旁边我才敢放松下来的。”
“是吗，那我还真荣幸。”林苒其实是很想要把莫执给扔到床上的，但是还是在最后关头忍住了这个念头，“等着，我去弄个热毛巾过来。”
林苒打开了在招待所里面相比较而言还算得上是干净的浴室里的水龙头试探了半天水温确定了这水龙头应该是只有冷水，她只好用里面满是水垢的电热水壶烧开了一壶热水，毕竟也只是作为晚上洗漱的水，要喝的热水还是要向厨房里去要的。
在等待水烧开的时候林苒坐在莫执的旁边低头玩着没有信号的手机里的游戏，她看着手机里的那个小人因为拿了一个长的很奇特的石像而被永无止境的追逐，而唯一的解脱方法就是各种各样猎奇的死法。
因为一下子喝了太多高度数的酒而感到头晕了的莫执躺在床上看着整个人被笼罩在昏黄灯光之中的林苒，心里是一片妥帖的温暖：“苒苒，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去一趟海城吧。”
林苒依旧专注地打着游戏：“行啊，不过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第五百四十四章 吾心安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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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年过年肯定也得一个人在雁城，”莫执从平躺转成了侧躺，他伸手看着女孩子披散了一肩的长发，“我也见过了你的长辈们，你是不是也应该抽个时间跟我一起回海城，见见我家其他长辈？”
这个见面意味着什么，他不说，林苒也是懂得。
所以她沉默着，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
世界就是许许多多的不同圈子组成，它们一环一环地套在一起，有时候有些人走不出去，就困在一个圈子里，有些人出去了，进入下一个圈子。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一天，有人真的能足够强大到打破所有的圈子，而站在世界的尽头，得出一些很了不起的结论，诸如穿越时间是可能的这种类型的。
可这终归只是一个也许。
但绝大多数人，还在这个漫长的过程当中，慢慢长大，然后老去，并永不停息着。
有的人生而平淡，只要给他一个美好的家庭，物质上能够吃饱穿暖，不用到菜市场里拿起了白菜就买不了黄瓜，他就能高高兴兴的过上一辈子，有的人一定要要求有很高的物质条件，奢侈品对于他来说就是必需品，必须要穿最贵的名牌，必须要拎着最贵的包，男人要有好几抽屉看上去就是高贵而矜持的表，而女人就必须要有一柜子能够拖出来就直接办展览的鞋子，还有些人专注于精神需求，他们必须时不时的文艺一下，总是有很多很多的感慨，需要说给那些所谓的懂他们的人听，不然就会这日子过得索然无味。
但是还有一种人……他们分不清两万的包和路边摊上可以砍价砍到二三十的包有什么区别，认不清所谓瑞士制造的手表和商场里三十多块钱一块的表有什么两样，给他们一辆奇瑞还是给给他们一辆看起来很拉风的豪车对他们来说这些终究都不过是一个代步工具。但是他们唯一想要的就是要站到很高很高的一个地方，不一定要流芳百世青史留名，可是依旧要看到很多人穷尽一生都看不到的远方。
他们能用让人觉得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雅和闲适来睡高床软枕，也能用同样的姿态睡得了二十多人一间的大通铺。
汪国真有一句诗说得好，既然选择了远方，就注定了风雨兼程。
林苒就是这么一种人。
她也不是没有迷茫过，那时候那一身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初出茅庐的气势简直就像是把刚刚炼成的剑，出鞘见血，横冲直撞，自己的心意又是什么呢？林苒想了想，觉得想不出来，正因为想不出来，才像是站在十字路口上进退不得。可是最终她纠结着纠结着就自己琢磨着想出了个办法，她觉得自己应该随心所欲，怎么高兴怎么来，以后就跟着感觉走，不想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不去演。
在莫执不知道的曾经里，这也是除了林苒自己没人知道的事情。她刚刚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付完房租和购置完东西之后，身上只剩下一张一百和一点零钱，周夕雪也不知道是没意识到还是忙忘了，没给她打生活费。有一天在家里发高烧，当时屋里没接固定电话，她身上的手机也没电，要不是居委会收煤气费的人过来了，回头真出了事送到医院，下病危通知书都不知道往哪里下。好在她咬着牙硬撑了过来，也好在那个热心肠的阿姨不错，那些天帮她垫了不少的医药费。
就是那一次，林苒躺在医院里，看着冰凉的药水顺着输液管进入身体，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心冷，第一次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希望虽然是很宝贵的东西，但是同时也会让人软弱。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林苒从失去了家族荫蔽的迷茫期中走了出来，确定了自己想要走的是自己想走的怎么样的一条路。
即便是走的是一步一步地踩在尘土飞扬的路上，林苒也走的是昂首挺胸，心满意足。
她不是那些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因为一点伤痛就退缩了的宝贝们，即便林苒是个姑娘，但是大多数的时候很多男人都比不上她。
林苒她够狠也够聪明，也敢拼命，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少，更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可是林苒却不知道怎么让莫执明白这一点，或者说让莫执抛开所谓的过去所谓的伤痛来正视这一点。
“你知道吗二叔，”林苒坐到了床边的地板上，微微仰起头看着莫执，“我想要的一直是一个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他的人，而不是一个沉默着挡在我面前想要帮我挡下所有风霜的人。”
“请不要让我觉得我看错了人。”
林苒这句轻若叹息的话说出来之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一片寂静，静的可以听得到风声和两个人的呼吸声。
她回忆那些过去的时候平静的几近默然，几乎就是在想着其他人的故事，林苒太过倔强，真真正正就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这段感情里她容不下这些踩了她底线的事情，她不会为了谁而改变自己，甚至如果这个世界容不得她，林苒就要去改变整个世界。
林苒拒绝和这个世界讲和，更拒绝磨平自己这一身的棱角，所以她怎么可能仅仅是为了一段感情而退让。因为她太过清楚的知道，在感情上，每个人就可能是个被他人唾弃的渣，可能是对于感情的经营不善，也可能是因为其中一方总是为了对方而改变自己，在一段感情里永远是处于弱者，可是这一种心态和讨对方的施舍有什么区别，慢慢的也就腻了，人会变老，感情更是会变老。
除非是得不到的才能一直念念不忘，否则总是有这么一些东西和这么一些人，现在或是过去是疯狂的迷恋着，说难听一点就是想疯狗一样的去追求着，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发现这种最初的狂热感也已经一点一点的不见了，从而变成了另一种感情――要么是由于习惯而产生的不舍，放手了就像从自己身上狠狠剥下来一块血肉一样，要么就是喜新厌旧之后的腻烦。
一般来说这两种可能是三七开的，前者三，后者七。
林苒想，与其到时候因为三观不合这种事情来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不如现在就把话给讲开了，你好我好大家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执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尽量。”
一瞬间阴霾散尽，天高云淡。
莫执伸手顺着林苒的长发，这个姑娘下午进了房间就毫不吝啬地用热水的好好洗了个澡，头发上有着好闻的味道：“你知道，我不过就是太在乎你。”
林苒干脆就着他的手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舒服：“等事情都结束了吧，如果明年过年的时候能把一切都弄完，我们两个就先去海城，然后再一起回雁城过年吧。”
过年，多么温馨的一个词。
而一起过年，或许才是真正意味着成为了一家人。
看到了电热水壶已经把水给烧开，林苒放下手机站起了身来，试探着挑出了一盆微烫的水拧出了一条热毛巾扔到了莫执脸上：“现在的关键是先把二叔你自己打理干净，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不然你这一身衣服明天就要报废了。”
这样的日子多好，无论是在怎么样的环境之中两个人都是并肩而行，依旧是同吃同住，在经历过一天的风雨之后在同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说是相濡以沫也好，说是相依为命也罢，不管窗外究竟是一窗秋雨还是狂风骤雨，江湖夜雨十年灯，却道吾心安处是吾乡。
早上林苒起得早，吃了点带过来的面包牛奶之后，一个人在屋里单手托腮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坐了很久，看起来是在沉思实际上她的大脑里是什么都没有想的。
所有的事情都似乎有了个最为圆满的解决办法，可就是在这种时候，林苒突然再次感觉到了先前长久以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迷茫以及对未知的恐惧。
所有线索会不会来的太快了，所有的事情是不是都是别人步好引她一步步走向的一场终结，所有的人她又能相信谁?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林苒都不确定现在可不可以相信自己。
林苒到底是谁，所知的一切又是不是真实的，这些林苒都没有办法去倾诉，更没有办法去靠现在的自己来找到一个答案。
在很多时候，林苒都是自信的，可是自信又是这么神奇的一种东西，当自信存在的时候，你会觉得一切困难都只是小菜一碟，所有的问题在最后都会迎刃而解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可是又有多少人想得明白，自信并不可能成为一个人的中流砥柱，因为它是那么的脆弱且容易流失，又是那么的尖锐刻骨。自信是一把利器，当因为某些原因你突然失去了它的时候，你所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只是旁观者眼里滑稽戏里可笑的徒劳挣扎。
第五百四十五章 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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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见周淮安这件事，林苒是打死也不会让周淮安踏入自己家一步的，即便是她心里清楚自己的住处早就被周淮安给摸透了，但是摸透了和让人进来可是彻头彻尾的两件事情，后者是打死林苒她也不会做出来的事情。
而对于这件事情，莫执表示他是非常支持林苒的这个决定的。
而这种感觉，也持续到了住宾馆的现在，因此，最终三个人见面的地方还是酒店自己那个用一个有些偏僻的小房间改成的内置茶室里面，周淮安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林苒抱着一盘刚刚炸出来的薯条还有鸡块一边吃一边用手机挂着无线网看电影看的极其欢乐，而莫执就在旁边端着盏茶闲适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任何交谈，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气场却是自成一派，没有别人可以插足的地方。
周淮安走过去坐了下来，林苒用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到了一盏茶推给周淮安，然后继续吃她自己的东西：“你找到了什么线索？”
“你那边查林丞查的怎么样？”周淮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林苒的问题，而是端起茶拼了一口之后反问了他一句，“我昨天和他联系上了之后，似乎他手里查你查出来不少资料啊。”
林苒叼着根薯条一点一点的咬进去，对于这件事情却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我知道，他最近查我这个人查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准备把我给扔到监狱里去呢。”
“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干呢？”周淮安的表情和语气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真心想让林苒知道这件事情，林苒就认真的研究着他那种表情，研究着研究着就突然笑了起来。
她就这么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看着周淮安，十指在桌面上支起了金字塔一样的形状，语气平静甚至还戴上了少见的温和意味：“他要是敢的话……有本事就把自己先弄干净再说。”
“林丞的案底有多黑我想不用我说，周先生您也是知道的，而且估计有不少是在你我都知道的那个人的授意之下他才干出来的事情的。”林苒放下了手，闲适的靠回了椅背，“而且你要知道，只有我把林丞弄到监狱这个他应该去的地方的份，他没这个胆子更没有这个手段敢在现在这个时候就动我。”
周淮安听了林苒这样回答之后扯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假笑之后就转移了这个话题：“我昨天和林丞联系上的时候，他说他找到一个和你父亲有关系的地方，顺便一提，他至今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完全的骗过了你。”
“这件事必须归功于你不是吗？”林苒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找到什么了？”
“他的手下在一个山谷里发现的这个，”周淮安把一张图片推过去给林苒和莫执看，“林丞让我找几个人下去一趟。”
林苒仔细地看着那张照片，那是一块被掩映在郁郁葱葱且草木旺盛，一看就不是人工能够种植出来的，似乎是只会出现在电影里的原始森林一样的丛林里的石碑，因为被放大了以后能够看到上面有着排列的凌乱而没有丝毫规则的奇怪符号，但是因为这张照片上的森林没有任何标记，林苒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能够让她确认这是在哪里的迹象。
林苒刚想发问的时候，莫执在她旁边低声对她说道：“这是那个人会写的东西。”
“……你原来学过符号学吗？”林苒惊讶了，“事实上这些东西只会让人觉得是六岁都不到的熊孩子们乱涂乱刻出来的。”
莫执不轻不重的拍了她后脑勺一下：“这是他们特有的符号，否则周淮安不会这么确定这里是和那个人相关的。”
“再敢拍我脑袋我就立马打电话跟莫爷爷告状你信不信？”林苒拍开了莫执的手，把注意力重新转会了周淮安那边，“所以呢，这是怎么拍回来的？”
周淮安毫不见外的给自己喝空了的杯子满上了一杯茶：“这是这附近的原始森林，林丞手下的人到这里来收账结果被人黑吃黑追到了那森林里，五个人就一个人回来了而且拍了这照片回来。不过那个人回来还不如不回来。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说什么疯言疯语，不喝一点水也不吃一点东西，吊营养液他也就直接把针头给拔了下来，四天半就直接死在医院里了。”
“原来我们甚至要进入奇幻电影剧情了吗……好了我开玩笑。”林苒再次仔细地看着这张照片，“这次换成我们跟在林丞后面？”
“是也不是。”周淮安靠着玻璃打量着下面，“这东西只不过是一个信号，告诉他们这附近是一个据点，林丞这次自己不去，他只是说让我带人去……顺便一提，他说路上如果看到了你们的话就直接找机会做掉你，不用向他请示。”
林苒冷哼了一声：“请示，还不知道是谁请示谁，谁不知道林丞做每件事情都是要和你周淮安请示至少三遍？”
周淮安权当没有听到林苒的这句嘲讽，接着把自己要说的话说下去：“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去？”
林苒吃完了东西之后站起身来准备去洗个手：“你怎么不先问我去不去？就这么肯定我会和你一起去？”
就在林苒转身去洗手的时候，靠在椅背上的莫执终于把视线转到了周淮安脸上，语气严肃却又十分不屑：“别再耍什么花招周淮安，你知道我对你一点信任都是不存在的。”
“很显然，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是相互的。”周淮安也收敛了脸上客套的笑容，眼角眉梢里是化不开的寒冰铸成的利刃，“而且即便我是一个局外人我也想要说一句，似乎牵扯到了林苒，你对待我的态度就更加警觉了。”
莫执在嘴角扯出了一丝包含着不屑和玩味的笑容：“那你的行为又是怎么样呢周淮安，你刚刚的看她的眼神，可是恨不得把她给用链子绑在身边以确保自己不会再错过让你能彻底扳倒那些人的机会啊。”
第五百四十六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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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洗完手上的油渍和盐粒回来之后就发现两个男人之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如果硬要她来想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气场的话，恩，相杀不相爱并且尝试用眼神杀死彼此的气场就对了。
这要是能拍个照片放出去，足够引来一堆小姑娘，双眼放光的希望再多来点儿更好的图。
她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用眼神询问莫执这气场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莫执给林苒的回应也不过是耸了耸肩，表示这个气场对于他和周淮安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那么也就是说因为这个在我们三个人之中只有一个正常人看不懂的照片，不用假装你们看不懂了我说的是我自己，”林苒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周淮安和莫执一遍，“看起来，在这里还不是重点，我们还要跑到遥远的原始丛林里去了？我记得昨天谁说过，曾经去那里打算观赏观赏风景顺便低价收点药材回来的时候听人说过，那丛林是进不得的，进去了就是出不来的。”
周淮安完全无视了林苒的打量：“只要有个地方又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都被人这么说，你也并不是没有去那里不是吗？如果是真的话，那之前坐在那里和我们说话的是谁？”
“好吧好吧，我刚刚只是为了渲染一下气氛而已，别这么认真。”林苒笑了一下，然后眼神和表情都变得严肃认真了起来，“你对那里了解多少？”
周淮安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会是实话实说的：“我对那里的了解仅限于原来林正被人忽悠了一定要上雪山的事情，那次找了个向导上长山，最后还没走到一半就下了山，然后变成了泡温泉。我就顺便一说，林正的体力是那次队里最差的，就是因为他所以才下得山。”
“听到你这么说我对把林正踩到地心深处更有信心了。”林苒对周淮安的爆料仅仅只是回了这么一句，“那你打算怎么找这东西？”
周淮安也靠上了椅背，语气里听不出来任何的担忧：“即便是那个逃回来的伙计一直在说疯言疯语，但是从他的话里还是透露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而且那边林丞手底下的人也知道他们是从哪一处丛林里逃出来的，这范围就缩小了不少。”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了下去：“如果这东西是真的的话，那么到了那里，别说是我，你一定能发现这些东西的，哪怕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都会被带到这里的。”
林苒听了这话就觉得太阳穴开始发疼：“听着，我自从伍子平回来以后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因为每次有人对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未来要遇到的事情绝对不简单，或者说绝对不顺利比较好。”
“你不得不承认的是，自从过年时你在林家处理了那些人，坐稳了林家本家继承人位置之后，你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注定不会顺利的，你以为和莫执扯上关系是件什么好事吗？要不要我告诉你当年那个姑娘，是叫余依凌对吧，遇到了多大的事？”周淮安毫不在意的喝着自己的那杯清茶，完全无视了莫执因为听到敖笙这个名字瞬间就冷下来的表情。
“周淮安，你确定你有资格提起来这个名字？”莫执整个人都被笼罩上了一层冰寒的气息，“难道你不知道是因为谁余依凌才受的那次劫难，况且，你何必摆出一副置身度外的状态，当年的事情周家难道就一点儿错都没有？”
林苒皱了皱眉头，莫执跟她说过，余依凌这个姑娘是莫家世交家的小女儿，虽然不如莫家和林家的关系这样铁，但也算得上是莫逆之交。
她也知道对于莫执来说这个名字现在等同于是一个禁区，周淮安这样做无疑是在他的禁区里狠狠地踩了一脚而且愉悦的看到了一整串地雷爆炸而引起的火花。
周淮安放下了自己的杯子，脸上虽然是带着和平时一样完美的假笑但是林苒觉得自己明显看出了里面准备开战的锋芒：“是因为谁，难道莫二爷不清楚吗？”
“周淮安，你真的以为我现在不敢动你？”莫执怒极反笑，虽然那个笑容似乎是被速冻过了一样。
可周淮安脸上的笑容之中的寒意明显和莫执脸上的不相上下：“不是我以为，这明明就是事实不是吗？“
林苒不得不抬手揉太阳穴：“你们两个冷静点……“
奈何她的声音太小了，两个现在专注于针锋相对的男人完全无视了她微不足道的抗议声，莫执已经准备站起身来：“到时候被弄成你主子当年那个样子，想要东山再起可就难了。哦，我忘了，你身边可没有一条不会叫的狗来帮你了。”
“莫二爷不也和我是半斤八两吗？”周淮安放下了自己的外衣，虽然林苒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穿着长袖单衣已经能够感觉出热的天气里他为什么要穿一件看起来就热到要死的长风衣，“这次可不是出国一段时间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林苒冲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茶杯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面：“吵什么，不如直接拿刀互捅就是了，何必在这里打嘴炮呢？”
她的声音稍稍的提高了一点，但是话语里的冷意已经足够让两个有些失去理智的男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莫执是知道林苒生气起来会是个怎么样恐怖的结果，毕竟他现在把林苒的脾性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单看她在那个宴会上里对乔安安的行为就能猜出个七八分，而且鉴于自己并不想被好不容易态度松动了赶去睡客厅的地板，他瞬间冷静下来完全是符合逻辑的。
而周淮安却是因为在这种语气和动作之中，看到了当年林苒父亲——林明的影子。
所以他愣住了，周淮安真的没有想到林苒这个姑娘居然会有这样强大的气场。
“吵够了是吧？”林苒保持着那个姿势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吵够了就来确定之后要不要去原始丛林的具体事项怎么样？”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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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看着莫执周淮安两个人互相瞪着彼此慢慢坐下，伸手拿起了旁边放着的一枚硬币开始把玩了起来：“这样多好，有什么不满你们两个私下解决就好，别再让我在准备谈论正事的时候突然准备打起来。”
“你这边打算让多少人过去？”周淮安比莫执更快的冷静了下来，“还是林老爷子留下来的人加上姓苏的那个小子？你们两个也一起？”
出乎周淮安意料的是，林苒摇了摇头：“就爷爷留下来的人，这件事我不想再把他们牵扯进来了——而我跟二叔，我们两个是用来遮掩我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幌子。”
“牵扯？我还以为你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来着。”周淮安看了林苒一眼，他开始还以为林苒会坚持让队伍里大多数的人是他自己的人，“你确定就只用这些人就够了？”
林苒依旧是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那个硬币，雪亮的硬币在她的十指之间翻转如同一只有着金属色锋利双翼的蝴蝶：“你不是会带着人还有向导吗，对于这些我觉得我可以少担心一次了。”
“你信任我？”这是周淮安最想要问的一个问题。
“在这种时候，我想我可以选择有保留的相信你。”林苒收好了自己的这一把短刀，无比认真的看着周淮安说道，“我不傻，知道有些人可以在某些时候相信，一直坚定不移的相信或者是怀疑都是很愚蠢的行为。”
周淮安怔愣了一下之后笑着点了点头：“那你准备好自己要带上的东西，驱虫蛇的药粉这类的东西我这边会准备，你到时候让人直接去机场就行了。”
林苒和周淮安具体商量了一下要带的装备以及出发日期和注意事项之后，周淮安便起身告辞，林苒给紫砂壶里再次注入热水，在袅袅娜娜的氤氲了整个屋子的茶香里问莫执：“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对吧？”
莫执对于林苒能够知道他有事情想问这一点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之情：“你对周淮安……很信任？”
“对也不对，”林苒看着那一把茶壶有些出神的说道，“一方面我也说了，我是有保留的相信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他不可能动我一丝一毫。另一方面，周淮安这个人很有用。”
她低垂着眼帘突然笑了笑：“莫执，我要做的这一件事如果真的成功了的话，很有可能周淮安会很忠心的帮我做剩下的所有事情。”
莫执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皱了皱眉头：“林苒，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觉得你大概应该已经猜出来个眉目了，但是我还是不会告诉你。”林苒抬眼看了莫执一眼，眼睛里有着再坚定不过的光芒在闪烁，“因为你肯定会阻止我，可是这件事情我非做不可。”
莫执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说，想要告诉林苒不要以身犯险不要不顾及后果，可是一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是林苒，莫执就觉得这大概对于她来说是无比正常的一件事情。
因为如果林苒不是这样一个姑娘，她就不会选择那样一种方式处理乔安安和秦瀚海的事情，而他也不会爱上她这个人。
“说真的林苒，”莫执接过林苒递给他的茶，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容说道，“有时候真的觉得我喜欢你是不是给自己主动找罪受。”
林苒淡淡的品了一口茶，这一泡明显是要比刚刚给周淮安倒的那一泡要好得多：“觉得给自己找罪了?那行啊，二叔您趁早去找您的青梅竹马吧，我又不是愁我没有下家这件事情。”
“我就随口一开玩笑。”对于林苒这句话莫执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你确定这次我们两个不去的情况下，也不让苏明义去？”
林苒放下茶杯叹了一口气：“没错，苏明义现在回去不知道有没有好好想想我当时跟他说的那一句话，他如果再这么下去……我已经可以预见到他们是怎么倒的了。至于其他人，像伍子平那种深陷其中的不用我们说，自己也会行动起来，剩下的人，我是真的不想把他们拉扯进来。”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让人暗中跟过去？”莫执等她说完了之后才淡定的继续说了下去，“你就打算一路都是用周淮安的人手？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你放心周淮安这次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难道他手下的那些人不会悄悄的通风报信？”
林苒双手抱胸靠在了椅背上，莫执下意识的捋着她的头发玩，然后听着她比一般姑娘要低上不少的声音在这个懒散的午后缓慢的述说了下去：“对这件事我倒是很放心，如果周淮安连封住他手下人的嘴这一件事情都做不到的话，他就可以立刻去死了。但是我真正担心的倒还真有一件事。”
“难得你会说你也有担心的事情，”莫执轻轻地笑了开来，好听的声音奇异的抚平了林苒心里的焦躁，这种感觉这几天一直存在于林苒的心里，或者说，自打看了那本书并且和周淮安交谈了之后这种感觉就一直是存在着的，“说说看，别老是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一个人纠结。”
林苒也显露出了微微的笑意，甚至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像只晒太阳的猫一样蹭了蹭莫执的手心：“我担心的就是夏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他们家的人这么急着让我回去，可是你陪我去的时候却就只是问了问我最近怎么样。而且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或许他是不想当着我面说什么事情。”莫执想到那一次会面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如果是想单独和你说什么事情的话，明明那个时候可以直说。”
林苒点了点头：“是吧，你也觉得很奇怪不是吗？”
莫执走过来，轻轻地把林苒抱进了怀里，她身上特有的，似乎是已经深入骨髓的木调的幽幽香味让男人觉得无比舒服。
他用轻若叹息的语气对林苒说道：“别想那么多了，有句话说的好，且顾眼下。等周淮安带着人回来了之后再仔细想想会是什么事情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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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蔚敲了门进入房间之后，正好看到林丞和他的助手之一在交流着什么东西，而剩下的几个男人见进来的人是她之后也无比熟稔的和她打了招呼。
谈话告一段落之后林丞站起来，在桌子上摊开了一份图纸：“情况怎么样？”
卫蔚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和何慈失去联系了……现在情况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丞面色不动，依旧还是那样带着似乎永远都是掌控全局一样的笑容开口说道：“不用再尝试了，他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卫蔚忍不住吃了一惊，连带着语速也微微的加快，“何慈的资料完全是没有一点破绽的，怎么可能……”
“世界上不存在完全没有一点破绽的东西的。”林丞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而且我们到目前为止，在何慈这一方面只是仅仅破坏了他们的三件生意而已，也是时候认识到这条路走不通了。”
可卫蔚依旧是极其不甘心：“但是何慈是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突破口，四年前自从我们的主要任务重心被转移到了雁城之后，我们想要摸清楚林家本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卧底全部没法触碰到他们的权力中心集团。况且何慈自己不是也说了，他有把握能接触到老爷子的近身助理吗？林老爷子身边的人后来换过一批，何慈进去的时间也是正好，他后来也把目标转移到了林苒身上，那个大小姐完全是个绝佳的目标啊。”
林丞终于把自己的目光从图纸上面移到了卫蔚脸上，他站直了身子，还是带着那样的笑容，反问了卫蔚一句：“你查过你口中这个大小姐的资料吗？”
卫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脸上有点发红：“抱歉，没有……我以为我对她已经有足够的了解了。”
“这也不怪你，”林丞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隐藏的太深。”
“林丞，你认为她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卫蔚皱起了眉头，看着男人的背影，“这种看上去有点儿心机手段的大小姐，不就是靠挥霍家族的钱财吗，反正她上面还有个哥哥。”
“你错了。”林丞透过窗户仔细的看着雁城的街道以及车水马龙的情景，“你还没明白吗，林大小姐……现在这个名号，是雁城多少人恨到牙痒却又无比敬畏的一个存在。”
“关于这个林大小姐的消息，流传最广的是关于她的长相，据说她是一个比你见过的任何美女都要漂亮的人，”说到这里，林丞似乎有些不屑的笑了笑，“当然，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条消息的可信度很低。她的曾经可以说是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而且据安插在其他家族的卧底的情况来看，她不过是一个稍微有那么一点儿手段，又恰好得到了莫二爷庇护的幸运儿。”
卫蔚疑惑：“这不恰恰证明了我刚刚说的话吗？况且，我们也跟林苒明里暗里交过手了，她确实……”
林丞笑着微微摇了摇头：“有趣的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我们在她手里就是破坏了三件看起来很大，但是归根结底对于林家本家来说没有一丝威胁的生意而已。奥威尔，你刚刚查到了什么。”
被叫做奥威尔的白人男子只好又把刚刚和林丞交流的东西再次复述了一次：“我们现在所能知道的，和其他人一样，都只是表面的东西。”
他们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林丞会现在选择再去查自己这个侄女的底，毕竟从过年开始，他们就已经当面锣对锣鼓对鼓的较量过了。
“这说明她知道怎么把自己隐藏起来，”林丞补充了这样一句，“林大小姐林苒，我甚至可以这么说，她要比她的父亲林明还要难应对。”
“那么也就是说，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卫蔚问，“那么我们要不要现在换一种方法，我记得我们当时还……”
“没错。”林丞毫不迟疑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换一种方法吧，但是目前来说，我们在雁城的目标还是已经开始对我们有所行动的莫家，枪打出头鸟不是吗？”
“……看吧，凭良心说，真奇怪，这个人本来已向他的命运低头了，他就要上断头台了，象个丑夫一样，这是真的，他是准备服服帖帖地去死的。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是什么安慰了他吗？那是因为另外还有一个人要和他一同处死；一同分享他的痛苦；而且比他先死！牵两只羊到屠夫那儿，牵两条牛进屠宰场，使两只里的一只懂得它的同伴可以不死，羊会欢喜地咩叫，牛会高兴得乱吼。但人，上帝照他自己的形状创造出来的人，上帝给他的每条最重要的诫条就是叫他爱他的邻居，上帝给他声音以表达他的思想，所以当他听到他的同类人得救的时候，他的第一声喊叫是什么！是一声谩骂！够光荣的了吧，人呀，你这自然的杰作，你这万物之灵！"于是伯爵爆发出一声大笑，但那种笑是令人可怕的，显示出他的内心一定受过非常痛苦的煎熬……”
林苒坐在头等舱专用的贵宾室候机室里慢慢地翻着这本她不知道究竟看了多少遍的书，直到坐在她身边的承叔轻轻开口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怎么？”
承叔一边斟酌着开口一边观察着林苒的表情：“刚刚有属下回报……在您原定的那班班机上……有小秦先生，也就是秦瀚海。”
“呵。”林苒发出了一声轻笑，轻轻地合上了手里的书本，“还有什么？”
承叔不知道林苒这个反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只能够如实相告：“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您原来那班航班号会被泄露出去。”
林苒放松的靠在了按摩椅的椅背上：“这不怪你承叔。”
“不，这次幸好仅仅只是小秦先生知道。”承叔摇了摇头，“如果是其他人……”
第五百四十九章 属于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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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承叔。”林苒觉得自己再不解释几句，承叔估计还要后怕上好一阵子，“是我故意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的。”
“您？”承叔觉得有点诧异，如果是说林苒想要秦瀚海跟他们一起去深城的话，在昨天就不会突然让他去更改航班，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更说不通了，“我能问一句是出于什么原因吗？”
一如他所料，林苒带着淡淡地微笑摇了摇头：“承叔，现在还不是时候。跟我说说深城吧。”
“是。”她既然不愿意说，承叔也就不去追问，忠诚是铭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也是能够让他得到林苒信任的第一点，而就在不知不觉中，他忠诚的对象已经从林老爷子真正的变成了林苒，“您的奶奶其实是深城人这一点您应该十分清楚，虽然在和您爷爷认识之前，她就已经离开了深城。对于深城，其实我知道的消息并不多，毕竟我们没有办法去验证每个月他们提交上来的报告是否属实。”
林苒点了点头，随后陷入了深思。
承叔短短的两句话其实透露出来的信息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一是告诉她虽说她奶奶是深城人，但是因为离开深城过早的原因，可以说对她在深城的生活也好处理事情也好，是没有一点帮助的，二是告诉她，即便深城提供的报告是虚假的，林家本家也没有办法去验证，毕竟距离问题是一个，而且这么多年来深城这里等于自成一派，在任何事情上都保持着绝对中立，而相对的，他们的事情也是没人能够探知的了的。
林苒沉吟了片刻：“承叔，他们现在每个月的收入怎么样？”
“如果是按报告来的话，”承叔毫不迟疑的报出了一组数据，“保持在家族的中上水平。”
“嗯哼，很平庸的数字。”林苒哼了一声，然后端起了自己的饮料喝了一口，即便是她出于伪装的考虑以及做出还像之前那样极端厌恶他的样子给秦瀚海看的目的放弃了私人飞机，当然，这也是她跟莫执商量之后的结论，她的饮食也是不需要她亲自担心的问题，“但是承叔，你应该也看过他们原来每个月的报告，不可能出现这么多年的平庸的，要保持平庸……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深城不是个好处理的地方，当然，我觉得哥哥也没有用心做就是了，你也知道我哥那个人，虽然比我原来好点，但是对家族也其实是毫不关心。”
承叔皱起了眉，终于把自己内心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可是，您的哥哥当年处理的时候……没有林正在深城。”
“啊，林正。”林苒仿佛叹息一样的说出了这个名字，“可是我们并不知道现在深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吗？”
“但是我们必须有一个最坏的猜测……”
林苒听了承叔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抬手打断了承叔的话：“承叔，我从来不忌惮做最坏的猜测，但是我也从来不会再不清楚局面的时候就做出所谓最坏的猜测。”
“要知道……在看清楚局面之前，做任何猜测都是徒劳无功的。”
在长时间的飞行之后，林苒终于一个人站在了深城际场，而季飞语已经在停车场等她有一会儿了。
等到车子进了市区的时候，林苒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算松了下来，也知道这个时候，她原先忽视了的疲惫像是变本加厉一样的蜂拥而至。
开车的季飞语用余光看到了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座位上：“是送你回去还是去我那里睡？”
林苒想了想，反正自己也和酒店那边说过了今天多半是过不去了，考虑到路程问题于是就下了决定：“去你那吧，至少路比较近。”
季飞语应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你和莫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做好了林苒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可是出乎季飞语意料的是，女孩子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将视线投向了窗外黑暗之中一闪而逝的路灯光芒，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孤独太久总有些相对别人诉说的话，这种话说出来并不指望有谁能给你期望的回答。只是想要把心里堆积了太久的讲出来，说实在的如果这些话长时间不说出来它们会在心里腐败溃烂，最终变成一片连自己都无法直视的泥沼。
倾听这些话的人并不一定要和诉说者有什么相似之处，基本上只要是个比较熟悉的能听见声音的人类就行。
这些事情林苒心里清楚的要死，可是她还是选择让那些事情成为了一直扎在心里的一根刺，而且是轻轻碰一下就会血流成河的那种。
因为心里清楚和做不做得到压根就是两码事。
而且林苒更怕的是一旦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内里最软弱的状态，这些年的生活给她留下了不知道要伴随她多少年的一堆后遗症，其中就包括了永远不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别人这一项，谁的伪装最为高明，谁就能坐的最久，谁就能笑到最后成为真正的赢家。
可是在这个刚刚结束了一连串谋划夜晚，她突然就有了想要找个人倾诉的欲望。
她从最开始苏城的重逢开始说起，说了之后的放松，两个人一起出去吃过的晚饭，最后说起了刚刚过去的事情。
“你喜欢他？”听完了林苒的话，季飞语半晌之后才这样开口问道。
他在自家门口停下了车，可是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林苒也因为全身的疲倦而窝在副驾驶座上懒得动：“是，可是这不能改变什么。”
“这让你变了，”季飞语解开了安全带，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掏出兜里装着的“你要不要？”
看着林苒摇了摇头，季飞语才收起了剩下的半盒烟，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看着烟雾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盘旋上升：“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你身上总算是有点人气了。”
林苒眨了眨眼睛：“你能用我听得懂的中文给我解释一下这个词吗，要不用英文也行？”
季飞语叹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点儿疲倦：“这让你更像个人而不是机器了，这是件好事。”
“或许并不是。”林苒平静地反驳，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季飞语看她的确是有点被热着了，便伸手打开了车里的换气，“我不需要像个人，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情，达到我想要达到的目标就行了。”
她本来在这条路上按照自己的计划走的非常顺利，直到莫执的出现。
莫执真正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之后，就不知不觉的搅乱了一切。
“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转变这么大，”季飞语把自己的墨镜从她手里接了过来，掩盖了自己的的眼睛，也掩盖了自己眼睛里的情绪，“可是苒苒，其实我很高兴，你提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亮了起来，都活了过来。”
“你不相信感情，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当年你父亲的事情。但是你自己心里清楚，莫执和那些人不是一类人，从来不是。”季飞语看着林苒的那双因为灯光的映照而流光溢彩的眼睛，认真的说。
林苒看着这样的季飞语，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为了给自己摘樱桃树上最红的樱桃，结果不小心被树枝划伤了脸的少年，他满不在乎的擦了擦还在渗出细小的血珠的伤口，笑着把樱桃放在了她的手里。
那天下午阳光很暖，那些樱桃很甜，甜的让林苒一直记到了今天。
一晃眼，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可季飞语在她面前依旧是这样，甚至依旧怀着一腔热血，赌上性命不过一切的相信并保护着他最重视的人和事。
“但我能怎么办呢，”林苒的声音依旧是静静地，她微微低下了头，侧脸的线条娴静优美，“我知道他有一天会知道一切……但我能怎么办，如果不说出来，我大概还能这样自欺欺人的和他相处下去，如果说出来呢，又会怎么样？”
林苒从来没想过这件事的后果。
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敢想。
所以她就自欺欺人的和莫执相处了下去——即便是她在莫执面前早就已经完全是展现出了最真实的自己——而直到今天和，她才意识到，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那些莫执从来不曾对别人展示过的温柔，从来不曾对别人唱过的那首歌，从来不曾对别人说过的情话。都只是属于她的。
她曾经以为……她不会再拥有这些的。
季飞语看着这样的林苒，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他只是伸出手，把林苒揽到了自己怀里，给了她一个拥抱和落在额头上的亲吻。
仿佛她的兄长一样。
又仿佛就是她的兄长。
第五百五十章 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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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季飞语总觉得林苒几乎已经把在心情烦躁时找他聊天当成放松方式了。
对于他这种想法，林苒直视淡淡地说出了几个字：“你想太多了。”
她不过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发发呆罢了。
“说到正事，我还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林苒放下了咖啡杯，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在季飞语这里居然有了她专用的咖啡杯，“林丞身边有一个女人，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季飞语挑了挑眉：“我想他身边不止一个女人，你说的是哪一个？”
林苒取出了周淮安给她的那张照片推给了桌子对面的季飞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话里讽刺我查他是不是查的有点频繁了，我觉得我应该提醒你，我刚刚从林丞手里保下了一笔不小的生意，我还没有没脑子到在这种时候看不清局势。”
季飞语开始没有在意，可是就在他看清那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的时候他便“咦”了一声：“卫蔚？”
“怎么，你认识？”林苒敏锐的问道。
“当然，”季飞语敲了敲那张照片，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我想你也知道我原先跟你们家，好吧别瞪我，是林家本家以外的林家人有牵连，卫蔚这个人……说实在的我不是很喜欢她。”
“其实我很想问问你，”林苒想了半天还是把这个问题问出口来，“除了老师之外，你还看哪些人顺眼？”
“这个问题的重点并不在这里，”季飞语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话题跑偏的可能性，“重点在于，卫蔚怎么会和你那个已经彻底变成陌生人的未婚夫搞到一起去。”
林苒往后靠上了椅背，也收起了杂七杂八的念头：“我关心的不是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去的，我关心的是卫蔚到底是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你是说，操纵乔安安，甚至操纵乔敬义的人？”季飞语听过林苒说起她的猜测，问道。
“没错，但是我并不了解卫蔚，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这些，”林苒向来不喜欢在自己的情报不够的情况下就妄下猜测，“你至少要比我了解她，你认为这些事情会是她在背后策划的吗？”
季飞语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过去的事情，那总会提醒他他是一个背叛者的事实，可是如果那些和林苒有关的事情背后都是卫蔚一手策划的话，那么他知道的信息很可能就会起关键性的作用。
林苒并不着急，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那张照片，季飞语仔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却出乎意料的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她惯有的那种闲适表情，而是一种迷茫与苦恼交织的表情。
倒不是什么值得格外注意的事情，只是林苒突然想到一点，如果这是卫蔚刻意的怎么办，她在背后布了这样一个局，刻意让和自己关系匪浅的苏明义拍到了这样一张照片，然后静静地等待着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入她的全套。
“我要和苏明义谈谈，”越想越不对劲的林苒猛地站起身来，扶着桌子的手甚至用力到青筋都出现的地步，“抱歉我先走了。”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季飞语居然站起来挡在了她面前，脸上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你刚刚问我对于卫蔚了解多少，现在你想要苏明义，我觉得我是否有这个权利问问是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急着离开，连答案都不想听？”
“有些事情，”林苒烦躁的挥手，她每次心里无比烦躁的时候曾经少年时无比习惯的肢体动作也就暴露了出来，“我需要和苏明义谈谈。”
“关于这张照片？”在这种时候，就连季飞语的冷静都让林苒觉得心里的担忧越来越大，“林苒，你现在冷静点。”
林苒啧了一声：“谢谢关心，但是我觉得我很冷静。”
“你很冷静？你知道你在歇斯底里吗？”季飞语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反问。
“我......”林苒说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她知道自己心里因为知道自己负担不起再一次失败，也就更加清楚自己现在只是因为一个猜测就已经失去了自己颇为骄傲的冷静，“我不确定这件事情的话我觉得我大概没法冷静下来。”
季飞语依旧挡在她面前：“这件事情和卫蔚有关系？”
林苒沉默着点了点头，她觉得如果再开口的话她可能会说出一些极其不理智的话来。
“那么我觉得你更需要的是坐下来跟我谈谈，”季飞语坐回了原处，双手搭成了尖塔型，“还是说你认为苏明义要比我了解卫蔚？”
林苒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按照季飞语说的话坐回了原位：“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极其擅长操纵人的存在？”
“但是比不上你，”季飞语坦率的承认，“那么来说说看，你想到什么了？”
“我只是想到了，这会不会是一个卫蔚早就布好的局，”林苒疲惫的抬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她一直睡不好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的侧头疼越来越严重了，“她故意让苏明义拍到了这张照片，为的就是让我步入她的陷阱。”
季飞语并没有直接给出他的答案，而是思索了一会儿，问林苒道：“知道你和苏明义的关系的人有多少？”
“不太多，”林苒承认，“甚至我们两个有联系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都很少。”
“那么，你告诉过林家其他人我们两个之间有联系的事情吗？”季飞语再次发问。
林苒这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用一种极其质疑季飞语智商的眼神看着他，并且十分好奇季飞语为什么会问出来这样的话来。
“那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季飞语放松的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觉得林苒最近绝对是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来而造成了大脑符合过载，“既然卫蔚不可能知道你和苏明义的关系，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又是保密的，或者说，也没有多少人相信季家名义上还在疗养院里的儿子手上会有权力，这两个条件都无比清晰的放在你的面前，你为什么还会有这种感觉？”
第五百五十一章 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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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身上可以流出这么多血。”林苒看着照片，半晌之后往后靠上了椅背，叹了一口气后说道。
季伯特看着她的脸色，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气头上：“我原先倒是知道，按照您的安排，已经把人送到医院去了，医生说虽然伤很重，但是动手的人还是有分寸的，不至于出人命。”
“别紧张季伯特，我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不然为什么我昨晚没让你去宅子那边？”林苒居然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来，“那些守卫本来就是夏家的人，否则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住到那边去？”
“可是大小姐，您这样……不是等同于直接宣布和夏家开战了吗？”承叔皱着眉问道。
林苒并没有立刻回答承叔的问题，而是先让季伯特安排一批人去替换了那些守卫，看着季伯特离开了之后，林苒这才开口：“承叔，何顾问现在就在深城。”
承叔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按照林苒一贯的步调来说，她是习惯在暗地里部署好一切，追求一击必杀的，虽然偶尔会有高调的行为，但那是极少的情况下她才会这么做的，现在能让她做出这种事情的，大概也真的就只有何顾问了。
“何顾问说，爷爷因为上次那件事的原因发了火，你以为他的意思会是什么？”林苒单手托腮，翻动着那一叠照片，“我如果不做出点事情来，何顾问这条蛇难道就真的会相信我是有我的计划的吗？”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何顾问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深城？而且是在我一点儿都不知情的情况之下。”承叔终于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可是林苒不过是笑了笑，让承叔再给她拿点咖啡过来，她心里关于这个问题有个答案，只不过不方便对承叔说出来罢了。
何顾问会来这里，而且还对自己说了那些话，只证明了一点，她那位亲爱的堂叔，心里已经对她产生怀疑了。
或许还有个目的......
林苒沉吟，那个账户终究还是被莫执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给查出了交易记录，最近一次的取款记录就是在深城。
身为林丞安插的卧底，何顾问很有可能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到澳城的。
“你想要银行的监控录像？”季飞语有些奇怪的问林苒，“也许是我太好奇了，但是你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即便是一天都在和不同的人周旋，林苒的穿着打扮依旧是十分齐整，仿佛她不过是从家里刚刚出来一样：“有些私事，但是我想你应该知道，有的时候私事处理不好，反而会让自己性命堪忧。”
“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大概会以为你现在在讽刺我。”季飞语笑了笑，“不过我仍旧是觉得你在讽刺我。”
林苒耸了耸肩，并没有告诉季飞语他的感觉究竟对不对：“我发现你桌子上那份报纸的头版和我有点关系，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你觉得这件事情怎么样？”
季飞语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手下正在创作的那副油画上，松节油和油画颜料的味道充满了整间屋子：“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一个喜欢大场面的人。”
林苒对这种味道可以说得上是再熟悉不过了，她小时候跑到林靖和的画室里去找他解闷的时候，身边就满是这种味道：“我从来都不喜欢大场面，可是没办法，总是有不少人喜欢这个的。”
季飞语从草图上把注意力分了一点给她：“比如呢？”
“比如我那位堂叔，以及他手下的那群人。”林苒坐在高脚椅上打量着周围的那些半成品画作来，“说真的，我不理解为什么你们都对画画感兴趣。”
“因为画廊是个不错的掩护地点，无论是谈生意还是做什么事情。”季飞语再次开始专注于绘画上，“所以呢，你做这件事情是为了什么，和夏家光明正大的开战？”
林苒短促的笑了一声：“别告诉我你没有看出来我这么做的目的，如果你真的看不出来的话，我觉得我和你作为同盟者的这些时间全是白费了。”
季飞语低着头专心的调着颜色：“我觉得你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清扫其他人埋在林家的那些人，就像夏家人不信任你一样，你同样也不信任他。”
“或许我应该问，除了他自己还信任谁。”林苒说了这样一句之后，脸上的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我总觉得伍子平这次的出国不简单，林丞跟他有关系我是知道的，可是现在伍子平都急着去寻找和林丞有关的线索，也就由不得我多想了。”
“林毅业那边呢，意识到他的母亲失踪了吗？”季飞语想了想，这样问。
林苒摇了摇头：“没有，宁姣丽向来偏执，再加上她前一段时间跟着林毅业的小姨出去度假散心，大概林毅业觉得还没回来。但是我敢断定，林毅业就在这几天，一定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季飞语摇了摇头：“我觉得这件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有点像是卫蔚的手笔。”
“卫蔚？”林苒皱起了眉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你确定？”
季飞语知道自己画不下去了，也就干脆放下了画笔，转了个身面对着林苒：“没错，卫蔚曾经的确是做过类似的事情，但是我不敢确定。”
林苒用手指轻轻地敲着高脚椅，这是她思考时的惯有动作：“可是那封信我不会认错，那的确是那个曾经送过紫玫瑰的人的手笔没错，这样说来的话，卫蔚说不定很早就盯上了我——或者说，林家本家。”
“但是我不敢确定。”季飞语同样皱起了眉头，“我仅仅是有这种感觉，毕竟没有什么直接证据。”
“证据，我想知道我们什么时候需要证据这种东西了？”林苒挑了挑眉，“你也许应该知道，人的感觉向来是要比证据灵很多。”
“我一直很怀疑卫蔚的出身，你知道。”季飞语仔细的考虑着过去的事情，“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至于她资料上写的那些，我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林苒并不清楚卫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连你都查不到她的出身，她到底能是个什么来头？”
第五百五十二章 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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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在指间玩弄着那张被前台送过来的名片，半晌之后，慢吞吞地拿到了鼻子前嗅了一下，是林丞那瓶她十分熟悉的古龙水的味道，而香柏的味道之中有似乎揉进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道，这让林苒不禁想，这段时间到底是有多少工作，居然林丞那种抽烟只抽味道没有多重的烟草的人，在名片上都能染上淡淡的烟草气味。
这股味道唤起了林苒的记忆，同时也让林苒迷惑不解，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在心里骂了一句如果被莫执听到的话，一定会罚她抄写经书的粗口，然后暗想道，该死的，林丞到底是想干嘛，怎么真的就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这难道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查出了自己是谁了吗？
林苒又看了一眼名片，这名片出乎意料的和她自己用的名片十分相像，不可否认的漂亮且精致。手工印制在了亚麻卡纸上面，简洁明了，就像是男人一贯的作风一样。林丞，金融，国际进出口，名片上只有这些，以及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地址，没有分割线，其他人不得不努力地总结出他到底涉及了多少方面，大概总结了之后，都会用一两个醒目刺眼的感叹号作为结束。
真丢脸，林苒默默地想，虽然不知道她的这个词到底是用来形容谁，林丞把这张名片给他认为的季飞语的老板，根本就是个愚蠢的错误，不过看起来，这儿的日子，可是要比在雁城复杂得多更要有趣的多。
林苒再次审视了一遍这张名片，顺便也理顺了一下那个前台转述给她的一字一句，看起来林丞还没有发现林苒到底是谁，或者说，暂时没有。
肯定有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林苒很确定，林丞对前台说的话，或者是他在卡片后面不经意间留下的浅浅地字迹，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发生了什么林苒还不知道的大事，哦，或许除了因为她和莫执都不在雁城，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之外。
但是最让林苒惊讶的是，林丞竟然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事先通知一声，更没有人邀请他，还没有随行陪同。可是出乎意料的，这招也显得格外优雅，不像林苒接触过的其他人，在这种场合之下会带着一大队的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顺便对敌人示威。林丞跟林苒通常打过交道的那些人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原因，林苒分神推测——林苒马上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自己的两手之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为这种极其莫执的思考方式而感到骄傲。
林苒伸手按了内线电话，让同样是从雁城带过来的一个下属杨执墨进来。
“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大小姐？”男人恭敬地问道。
“记下这个号码，”林苒把林丞名片上的那个号码念了出来，她可以看得出来，这不是林丞的私人手机或者是家里的那台座机，女孩子的大拇指摩挲着林丞名字上厚重的墨水，“打电话过去，不管是谁接，都告诉他，我很乐意在这个月底某一天的晚上，和我们这位亲爱的新朋友一起共进晚餐，当然，如果他愿意选择一个中立的，对两边而言都方便的地方，那么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事实上，这和林苒思考了一下午的计划不同，她忍不住想要去试探一下，林丞会怎么选择，是保守打法，还是说会罕见的选择一种激进派的进攻方式，但是林苒又忍不住叹气，这两者究竟有什么区别？
“好的，我这就去打。”杨执墨显然不能了解自己老大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您需要再来一点儿咖啡吗？”
“你先去打电话，”林苒轻轻地挥了挥手，算是给了杨执墨的问话一个否定的答案，“我现在要去跟下面的队伍说点事情。多谢，杨执墨。”
“不客气，大小姐。”杨执墨行了个礼之后转身离开，并且为林苒带上了房间的厚重木门。
林苒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忍不住笑了出来，明知道自己白天需要打起精神一整天都工作，前一天却还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事情想了大半个晚上，而且甚至还陷入了有些神志不清地境界之中，这可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好主意。
尤其是让她翻来覆去想着的那个人，还刚好是现在不在她身边，甚至她连联系都不能联系的莫执。
但是林苒不后悔，不能说她很享受这么做，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实在是太累了。可这种感觉，说真的就像是在苏城的那场家宴上被莫执解围的时候一样，仅仅是一个晚上，就彻底地改变了她。
但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人有办法回过头去，就好像在这个下午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未来。林苒郁闷的吐了口气出来，这几天，或者是说自从离开了雁城投入这堆事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完全不顺心，深城的一切，甚至包括气候和雁城比起来都是差劲透了，不过如果往好的方面想的话，至少她是不会无聊了。
林苒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取下了自己刚刚拿到手的那件外套，和她在过年时处理林正那几个人时候一样的款式，只不过薄厚不同罢了，她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如果不顺利的话，她是不介意让他们看看小公主发怒的样子的。
“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有谁让我看到第一个动手砸坏东西的，那么就请立刻离开这里。”林苒在昏黄的灯光下面对一群比她要高大强壮上不知道多少倍的男人，可是女孩子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有一种轻而易举地就压倒了所有人的气势，“所有的椅子，桌子，还有桌子上这些东西，你们这群人弄坏了一个，我都要花钱去换掉它们。而且处理你们造成的残骸实在是太麻烦了，而我偏巧是一个很讨厌麻烦的人。”
第五百五十三章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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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一群暴徒，林苒皱着眉看着周淮安给她的这些人，周淮安那边的人还真的是把他们养的又壮又丑，二十个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就好像是拉货的马匹一样，每个人的鼻子都被人揍歪了，而且还都长着一双菜花一样的耳朵。
“可是周先生就不会……他从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林苒从正中间走到了这个提出异议的人的面前，她知道自己跟这个男人相比又瘦又矮，而且甚至矮了一个头下去，林苒也就没有费力去仰着头用强势的眼光直视他，只是用了一种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漫不经心的姿态站在他面前，身上的气势要执行她的命令完全没有问题：“这件事情并不归你们所谓的领头人管，周淮安信任我。所以这件事情就要按着我这里的规矩来，如果你说你不喜欢的话，怎么离开这座城市我想你大概应该是知道的吧？”
“我想说的是，我们全部都是周淮安亲手挑选出来的，他可能会生你的气，甚至这城市里的其他势力也会，如果你……”男人仍旧试图说下去。
“周淮安信任的是我，”林苒终于抬起了眼帘，一双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也是令人炫目的眼睛里似乎有野兽栖息，“我拥有他给我的人脉，甚至还能够随意的睡在他在深城那座你们都不知道在哪儿的别墅里，你觉得这样他还不算相信我的话，那么他相信的或许是不知道怎么听命令的人吗？”
“但要是你一定要这样……”男人咬着牙，强迫自己在女孩子那双又艳又俏的眼睛的注视下不后退，可是声音却已经微弱到了极点。
“我再重复最后一遍，我们开始。”林苒已经不再去理会他，伸手用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马鞭——这还是她在被莫执突击教学的时候养成的习惯——重新敲了几下对原来属于夏家的几处酒吧的计划图，“我们的人要尽快地处理干净对方的人，这里，这里，还有可能的话，这里。然后换上锁，后续部队跟上，把管理的那些人全部换掉，所有保安都换上我们的人。今晚营业结束之后就让周继杰来做，很明显，作为新上任的领头羊，他手下的人不怎么负责，所以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同样这么做，让那地方继续正常营业。都明白了吗？”
回答林苒的，是一阵既小声又不整齐的：“是的，大小姐。”
林苒慢慢地戴上了自己的同样是新拿到手的小羊皮手套，等她再抬眼看他们的时候，蓝眼睛里的锋芒和戾气竟让这些见惯了血的男人们从心底里泛出了一股寒意来：“这里除了我，你们还需要另外去服从谁吗？”
“没有了，大小姐！”这次的回答整齐划一，声音大的几乎要掀掉这间屋子的天花板。
“很好，”林苒拿起了她本来放在一旁的外套，顺手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穿着打扮，“那么，是时候让我们出发了——记住，不要闹出人命，不要惊动额外的人，不要给我们的人惹上什么法律问题。”
这也许会是一场硬仗，林苒坐在承叔亲自驾驶的那辆车的后座上想着，忽然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其实她在过去的这么长时间里可没少打硬仗，大概也是时候让深城这里的人知道一下，天高皇帝远，那也只不过是因为皇帝远罢了。
这比原定计划来的要麻烦太多了，林苒想，林丞也太能干了点。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我不是在问你能赚多少钱，你心里很清楚你能赚多少。”林苒站在那里，冷冷的低着目光看着脚边跪着的一个人，“我是在问你放贷的事情。你的意思是在告诉我老板在暗中储存酒，营业收入，人员工资和你们放贷的钱？得了吧，这一套我在雁城的时候已经见过不少了，我们早就发现了他把老的保险箱拿走了，他能把这些东西藏在哪儿？”
“我对天发誓这是真的！这真的是他让我们这么做的！”随着林苒的皱眉，被压着的人发出了啜泣声，脚猛烈地蹬着地，“你是看不见现钱的，这些东西每天晚上会被运进来，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就会被转移走的。求求你，我好疼，疼得不得了，求求你……”
林苒冷漠的看着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求饶的男人，遗憾的想到，看起来今晚这里需要一个新的酒吧招待了，这家伙身上掏不出什么线索，跟那个已经被揍得没有人型的前任经理一样，那个人现在正躲在角落里无声的啜泣着。
很多人都以为所谓的大小姐都是无比优雅，甚至还有洁癖的人，林苒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这点，她的嘴角愉悦地上扬了起来，事实上，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着嗜血的因子，他们的灵魂深处埋葬着野兽留下来的印记。
“看起来，要么你是在说实话，要么你就真的很会演戏。”林苒慢慢地站起身来，而按着那个人的人突然松手，被禁锢的地方开始回血，这样的痛感让地上这位酒吧的领班招待开始哀嚎，痛得缩成了一团。林苒冲着旁边的保镖扬了扬下巴，这个保镖是周淮安特意为她准备的，这个男人立刻就站到了林苒的身边。
“什么事，大小姐？”他恭敬地问。
“把他们跟其他人一起装到车上，扔到夏家的外面，我觉得有些人是真的认为我不知道他们已经归顺的事实。”林苒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林丞的名片，还有她习惯性带在身上的一只钢笔，在酒吧的吧台上用自己不太常用的行草，龙飞凤舞地留下了一行字——
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
“或许在你们把他们送过去之前，可以让他们看上去更凄惨一点，然后明天把他们一起扔到夏家哪处最重要的地盘外面，我希望你们可以在明天白天来做这件事情。”
第五百五十四章 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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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把写好了的名片交给了那个保镖：“这个东西，我想你知道要怎么处理。事实上，我希望该看到的人都看到，都谈论这件事情，我觉得你应该了解我想要什么效果？”
很多人即便是知道林苒不可小看，可终究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而且看上去是个头脑派而觉得她做不出来什么高调的行为。
可是他们却忘了，林苒这些年身处的环境并不比任何人简单，更不用说她的父亲是当年让整个雁城都觉得惊才绝艳的林明，她流着这个男人的血，加上这些年自我和外界的磨砺，从来都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云淡风轻那么简单。
“好的，老大。我想说我真的喜欢你的风格。”男人接过了名片，给了她一个稍显残暴的笑容。
“谢谢。”林苒回给他一个微笑，“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保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还是告诉了她时间。林苒也意识到，作为一个传言中像她这么有钱的人，却没有表，在旁人眼里看来的确是有些奇怪的。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林苒在小时候曾经亲眼看到莫执用简简单单的一块怀表和一根表链做过什么事情，在他们那些人手里，什么都可以用来作为筹码。
但是事实上，真正让林苒不带表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她总会在洗澡的时候忘记摘下他们，久而久之，也就干脆不去佩戴它们了。
现在这个时间还足够她回去好好地睡一觉，林苒转身向外走去，吩咐了随便一个人充当司机把自己送回去，也顺便嘱咐了一句，暂时不要去那处宅子守着，这其实并不是开战，她觉得林丞应该知道这一点，这不过是让他从过去的事情之中清醒过来，认识到跟他对弈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罢了。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在棋盘上，无论男人是用林丞还是那个神秘的紫玫瑰的身份来和她对弈，都没有任何一个理由可以看轻她。
第二天下午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林苒正在和季飞语谈工作。
对面有个小女孩在开始的时候说了些什么，林苒刚好起身去给自己再加点咖啡，只听到了一声怯生生的哥哥。
林苒这才想起来，当时回到雁城的时候，季飞语曾经隐晦地跟她提过一句，他母亲再婚之后，又生了一个妹妹，跟他也慢慢恢复了联系，小姑娘还算黏他，长时间不联系之后还会催着家长给他打电话。
只不过林苒向来不关心这些事情就是了。
然后她就听到季飞语的声音：“什么？你和林靖和在一起？！”
倒完咖啡坐回了原处的林苒本来就坐的不远，再加上耳朵好，兄妹两个说什么，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拍拍季飞语，小声说：“叫林靖和接电话。”
季飞语说了一声，小姑娘听话地把手机交给了林靖和。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林靖和慢条斯理的声音就传过来：“季先生别着急，我马上把令妹送回家，很快就到，还有大概五分钟左右的路程。”
季飞语一愣：“林大哥，到底什么情况？”
林靖和好像斟酌了一下，说话的速度更慢了：“应该是我问到底什么情况，我昨天突然接到伍先生的留言，说让我多注意令妹的安全，还说……这是我妹妹的意思。”
“伍先生？伍子平？”
林靖和考虑了一会：“我不知道伍先生是什么意思，他这要求很奇怪，但是他说，顺便让这孩子出来散散心，是林家大小姐的意思。”
季飞语看了林苒一眼，后者缓缓地摇摇头，眉头拧起来。
林靖和顿了顿：“当时周淮安周先生在一边，他听说是我妹妹的意思，什么都没说，就做主让我今天去办，不过我到您那里的时候，因为您母亲去打牌的关系，她已经自己遛出来了。好在令妹还小，没有走出去多远，而且看样子她也常常做这样的事情……好了，我们已经到了楼下了，可以上去说吗？”
季飞语应了一声就放下了电话。林苒拉开客厅的窗帘，果然看见一个小丫头情绪不大高地从车里出来，她把咖啡喝完，然后跟季飞语招呼了一声，便把杯子放回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季飞语给女孩和林靖和开了门。
女孩子先进了门，林靖和走在最后，在门口的小毛垫上蹭了蹭鞋底才进屋，客客气气地和两个人打招呼。坐下以后，林靖和说：“如果二位不介意，我已经通知了莫二爷，今天的事情，我觉得很奇怪。”
林苒默默地点点头，坐在窗户边上，双手叠在膝盖上，表情异乎寻常的凝重。季飞语摸出了自家的钥匙，打发小姑娘去卧室看电视。然后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烟来点上，问林靖和：“他们还有多长时间？”
“应该用不了多久。”林靖和说，目光却瞟向林苒，“苒苒，伍子平现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林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信得过吗？”
林苒扭过头，有些锋利的眼神直视着林靖和，脸上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显得冷淡得有些不近人情：“你说呢？”
林靖和在她这气场全开的情况下笑容有些僵硬，不过没有退缩，但毕竟面对的是自己妹妹，而这个曾经被林家老爷子给予厚望的年轻人也不是寻常人，他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如果伍子平信得过的话，那您觉得是谁信不过呢？”
林苒没言声，脸转向窗外，天已经全黑下来了，吃完晚饭，季飞语住着的这个小区其实十分平常，遛狗遛弯的人到处都是，路灯底下聚了一帮下围棋打牌的，显得很热闹。林苒眼睛微微地垂着，半晌，又是一句：“你说呢？”
这最后的三个字轻飘飘的，好像叹息一样。她的背很直，可是或者是光线的原因，整个人显得很倦怠，出着神。侧脸看上去要成熟一些，下巴尖削，脖子上有明显的筋骨露出来，衬衫领口打开着，袖子卷起了一半。
第五百五十五章 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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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的指尖没着力地悬在膝盖上，借着微光，可以看见手指上清晰的茧子，白的像是瓷器一样。
季飞语觉得这姑娘似乎有点心力交瘁。
他于是就叹了口气，也不避讳林靖和，把手搭在林苒的肩膀上，半晌不知道说什么，最后憋出一句：“……不要想太多。”
这句话似乎比什么都有用，因为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林苒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动作和话语有多么的暧昧，居然让他逗乐了，回过身来：“不多想点我早不在这里了，你这台词从哪部电视剧里学的？少看点，怪不得莫萧觉得你的智商似乎有点问题。”
季飞语讪讪地一笑。
林靖和一边看着，忽然觉得自己坐在那里有点多余。
不过他并没有多余多长时间，托尔和尹江没有让他们久等，不一会一帮人进来，不大的屋子立刻空间不够了，林苒皱皱眉。还没等她说什么，进屋以后目光就一直关注着她表情的托尔立刻观察到了她的不悦，发话：“你们都出去，留两个在门口，其他楼下等着。”
既便如此，这顶多了四十平米的客厅，放五个人还是有点多，一时间他们不禁同时想到了季飞语在雁城住的地方那个宽敞到上演个全武行都没问题的大厅。
尹江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林大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们到现在找不到林丞手下的踪迹？”
林苒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沉默了好一会，低低地说：“今年年初开始，苏城那边就闹起来了，而之后我处理完了之后，才终于回到雁城，好不容易才算是站得住脚。之后的事情，你们多多少少都明白一点吧？”
季飞语说：“我就是那时候和你联系又变得紧密起来的。”
这句话直接造成了林靖和对他莫大的敌意，他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已经挪到对面去坐的季飞语钉在林苒身上的目光，并且以一个极富占有欲的姿态，把手轻轻地撑在林苒旁边的窗台上——这故事告诉我们，不管心里怎么说服自己，妹控维护自己地盘和所有物的本能是不会消失的。
林苒没理会他们两个之间火花四溅的情敌对视，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伍子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大张旗鼓的在大街上玩了次绑架，这么大的动静，我想你们都被惊动了。”
尹江点点头：“确实。”
“我当时没往心里去，后来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他怕你们没反应，弄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总之是让你对我到底是谁产生了怀疑，”林苒顿了顿，“而季飞语，你也不是因为追查当年的事情才回到雁城的吧？”
“我对死人不感兴趣，一直是为了你。”季飞语直言不讳，看着林靖和的眼神愈加阴沉，这话题于是又尴尬了。眼睛看不见的尹江也忍不住冲着他的方向翻了个白眼，心说这人到底知不知道林大小姐和莫二爷的关系，得亏二爷不在，不然之后肯定会有一场好戏。
屋子里静默了一阵，林苒笑了一声，不知道是没控制好情绪还是没控制好音量，听起来有些尖锐：“之后有一天，我跟着他给我的线索去了一个地方，那里碰见了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的人，而之后……差点儿被人暗算了。”
“什么？！”季飞语一下站起来，然而马上，他变得有些手足无措，惊疑不定地看着林苒的方向，半晌，才笨拙地问了一句，“你……你受伤了吗？”
林靖和冷哼一声：“一点皮肉伤，哪比得上当年的不见天日？”
林苒皱皱眉，低低地提醒了一声：“哥。”
林靖和垂下头不说话了，可是嘴角却露出了点笑容，季飞语的表情看起来空落落的。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您身边，随时注意着您的动向。”托尔适时地插了一句进来，表示在场的，还有人的心思是在正事上的，“所以你怀疑……”
“我什么都没怀疑，”林苒摇摇头，“我没这个胆子。”
林靖和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手腕，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林苒叹了口气：“我无意翻旧账——不过现在想起来，要不是认识的人，比如苏明义什么的，何苦包裹得那么严实不让我看见呢？”
“果然……果然是苏明义……”林靖和颓然坐了下去，而林苒不过是平静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近乎于笑容的弧度来：“那个我们都知道的人，在当时大概还在骗他说能把我带回他的身边，所以他才会相信那个男人。”
“最败笔的是，他们都把你想得太过愚蠢，所以布局的时候刻意做作。”林靖和脸上挂着冷笑看着季飞语，两个人谁也不肯退让，争风吃醋简直不分场合，“可是当时所有人情绪都起伏得太厉害，之后一连串的事情牵扯出来，实在惊悚，谁也没留神到当时的细枝末节——是吗？”
季飞语轻轻地说：“可是苏明义他有又什么值得林丞？他能做什么？”
在场的人再次沉默，这个答案只有林苒知道，不过他不准备说出来。
这时候再一次打破沉寂的，是客厅的电话铃声，林苒愣了一下，然后机械的女声开始报来电号码，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打在所有人心上——季飞语伸手拿起了话筒。
里面有“沙沙”的动静，不那么清楚，良久，一个男声低沉地说：“我小看了你背后那个人的势力。”
季飞语抓着话筒的手指徒然收紧。
里面的人继续说：“你安插在我这里的那个人，他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侄女糊弄出去，什么都安排好了才死……季先生，你的朋友，真不简单。”
“林丞。”
“是我。”
季飞语意味不明地笑了：“你图什么？”
林丞沉默了一会：“你真的想不起来了么？”
在听出是林丞的时候，季飞语也点开了免提，听了这话之后，林苒皱眉。
第五百五十六章 拍了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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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丞嗤笑一声：“没想到，没想到……还是我那个已经死了的哥哥说对了，最后的秘密……季先生，替我转告你我都知道的那些人，该来的结局正在等着你们。”
话筒里传来忙音，对方已经不由分说地挂断了。
林苒有些愣神，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一直让林苒琢磨到了林苒进了会客厅之后，看到何顾问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墙壁上用来装饰的那幅画，那还是她上次从季飞语那里带回来的。
看到这个场景，林苒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和季飞语见面的时候，她也是抬头打量着对方的一副画，只是不知道莫子扬那时候是不是跟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相像，都是又厌恶又疑惑。
厌恶是对这个人的本事，而疑惑，是对这个人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幅画倒是不错，似乎有点像老爷子书房里那幅画的风格。”看到她进来了，何顾问这么说道，“您果然是林家本家的继承人。”
不知道是不是林苒多心了，她总觉得何顾问最后一句话好像是话中有话一样，似乎在提醒自己注意自己的身份。
她在心上随手记上了这么一笔，这个时候也不适合林苒在这个问题上多想太多：“也许是爷爷书房里的那幅画我看得太多，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要来点咖啡吗？”
何顾问点了点头，也就跟着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人端上了浓香四溢的咖啡之后，他才慢慢地开口：“您前几天处理的事情，我想并不是像传言那样是针对夏家的？”
林苒觉得如果在这个时候再拒绝上好的咖啡的话，自己确实没什么乐趣可言了：“是啊，既然夏家让自己成为了依附别人才能存在的家族，为什么我就不能给他们一点提醒，好让他们知道千万不要忘恩负义呢？”
其实林苒有种感觉，那天到最后之所以会发生冲突，有很大的可能是夏家透露了消息给林丞那边的人，以此来证明自己的确是诚心诚意的想要和他合作，挖个坑好把自己给埋进去。
即便何顾问不来深城，林苒也是要给夏家一点教训的，好让他们知道林家大小姐不可能是一个任由别人背叛的人，只不过方法大概要比现在这样的低调很多，至少不会弄到见报的地步。
这一切可以说是给做给何顾问看的，也可以说是为了林苒自己的利益做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林苒相信即便是何顾问估计也是绕不明白的。
“我想这件事情也足够让那些小家族知道背叛的后果了，”何顾问终于端起了自己的那杯咖啡来，隐藏在竞金属细框眼睛背后的双眼里有着像是毒蛇一样的光，“同时或许也能让深城的其他人意识到，林家本家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对象，好让其他人对于这个位置不会再觊觎继承人的位置不是吗？这也能打消别人认为，您是依附莫二爷才走到今天的想法。”
该死的。
饶是林苒的忍耐力越来越强，面对何顾问这种一定要把话题绕到莫执身上去的样子也忍不住在心里这样骂了一句，如果不是知道何顾问的性向的话，林苒几乎都要怀疑何顾问是不是爱上莫执了。
要不怎么会张口闭口都是莫执？
“如果二叔仅仅是因为这样一件事情，就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的话，”林苒干脆就破罐破摔了，既然你想要谈谈二叔，那我也就跟你好好地谈一谈，“他也不可能会活到今天。”
“您似乎对于莫二爷这个人的评价很高？”何顾问放下了自己的杯子，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敏锐的问道。
林苒却是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似乎完全不在意何顾问究竟说了些什么一样：“我对他所有的评价，都是在他作为我最大的对手这个基础上产生的，但是很显然，他的确是个称职的对手，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何顾问扯了扯嘴角：“听上去您对输赢并不是十分确定？”
“输赢究竟会是什么样我不知道，”林苒盯着自己的杯子说道，“我只知道，在他赢之前，就不会输。”
“也许我应该对您找到这样一个好的对手而表示恭喜，”何顾问的眼睛里的寒光越来越盛，“但是在我来见您之前似乎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言，说您和苏明义——也就是曾经让你哥哥吃过大亏的那个朋友似乎来往的十分频繁。”
林苒轻松的一笑，虽然她的心里因为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心跳悄悄地跳漏了一拍：“我觉得这大概是看了太多吧，何顾问，我希望你不会愚蠢到去相信这样的传言。”
何顾问依旧保持着脸上像是假面一样的笑容：“当然，我当然不可能去相信这个传言，不过我想您应该有兴趣去听听是谁告诉我的？”
“或许吧，那么，是谁？”林苒挑了挑眉，似乎十分有兴致的问道。
“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是林毅业先生，从这样的话来推断，您和您的堂弟之间似乎出了点新问题？”何顾问死死地盯着林苒的脸，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出乎何顾问意料的是，林苒竟然嘲讽的笑了一声，然后往后靠向了沙发靠背：“我还以为是谁，林毅业既然能做出来那件事情，他就没有胆子告诉你吗？”
看着何顾问脸上疑惑的神情，林苒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动：“他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他还有另外一个关系十分亲密的……女性朋友，甚至恨不得跟着人家就脱离林家了？”
听到了林苒的这句话，饶是何顾问，脸上那犹如假面一样万年不变的神情也裂开了一条缝隙：“怎么回事？”
林苒的态度十分平静，她甚至有闲心细细地打量着自己修剪的十分整齐的指甲：“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有人帮我查到了点东西，拍了张照片而已。”
第五百五十七章 醉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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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业最近没胆子跟我见面，怎么，他跑去跟你搭上线，想用这个谣言告诉我，他没这么轻易放弃吗？”
何顾问知道，虽然林苒对他并不是十分信任，可是这种事情只要他去查，一样是能查出来线索的，她也没有必要在这种方面说谎：“他难道没有跟您坦白？”
“坦白？”林苒笑了起来，“何顾问，你实在是太不了解林毅业了，他认为我在小题大做，在他的心里，我就应该乖乖的呆着，作为他的一个垫脚石，而他干什么我都应该不发一言。”
“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何顾问建议道。
可林苒不过是耸了耸肩：“不不，亲爱的何顾问，如果我连这件事情都解决不了的话，我也就不用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讨论正事了不是吗？”
“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办？”何顾问看着林苒问。
“我不可能再任由他们发展下去了，”林苒皱起了眉头，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这个人已经失控了，跟他平时伪装出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如果林毅业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在组建自己的势力，他就成了我们计划外的一个麻烦。而我也敢肯定，这绝对不会是我们都知道的的那些人允许的行为。”
何顾问点了点头：“正确，还有呢？”
林苒心里不由自主地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埋怨了起来，完全想不明白林老爷子到底做了什么，或者老爷子为什么会想让她来见证这一切。她被一个人留在这里历练，但实际上又被剥夺了一切，对何顾问的回答都是格式化的。林老爷子到底想让她干吗，她又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林老爷子满意，笑着拍拍她的肩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榛子掉到地上也不会离树太远的。”
“如果我们在现在干掉夏家，无疑会和其他的大部分人开战，而这根本毫无必要，完全是夏家自己做的太过。”林苒相信何顾问和自己一样清楚，其实在面对像林家这样庞大的势力的时候，他们更多的时候是喜欢相互牵制的局面，“所以我们这次或许需要用点方法让他们知道，管好自己的人，不然的话，也只好我们替你管了。”
“我有没有告诉过您我十分喜欢和您共事？”何顾问脸上臣服的笑容看起来像是真的一样，“林家大小姐，我喜欢您思考问题的方式。您是聪明人，而我认为我们可以更多的利用这一点。或许，等我们将夏家的这些小打小闹处理完之后，我会回去和钟顾问谈谈，我觉得您完美的给老爷子交出了一份答卷。”
“多谢了，何顾问。”林苒脸上的笑容里带着的诚意几乎要满的溢出来了，“爷爷高兴我就高兴，这再好不过了。”
林苒这边和何顾问虚情假意的应付着，而第三次把烂醉的苏明义从酒吧里认领出来的时候，私人时间被占领得一丝不剩的林靖和，终于出离地愤怒了。
他摆摆手，叫一边守在苏明义身边的助理先走，然后趁着没人的时候，一把揪住苏明义的领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明义双眼无神地看着他。
“我说苏明义，我认识你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也没发现你居然这么怂啊？”林靖和一把把他推到车上，看着他烂泥一样地横在自己车后座，坐在驾驶舱，打开车窗，点了根烟，然后平和了一下语气，“你要是想她，就去找她，我是不知道你因为什么闹成这样，不过林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跟这事又没有关系，你去找她又能怎么样？”
苏明义半死不活地摇摇头。
林靖和继续苦口婆心：“行，你觉得不值当的是吧？也对，地球没了谁都转，满大街都是女人，愿意嫁给你的人多了去了，找谁不是找？咱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吧？”
苏明义抬起一只手，捂住眼睛。
林靖和怒了：“行啦！你看看你那熊样，像不像男人了？你有点出息行不行？那一大摊子事你不管了？正是关键时候，你……哦，对，你自己出去喝酒寻欢，把那点屁事都扔给我一个人，你他妈有没有良心了？”
苏明义惨淡地笑了一声：“良心……”
“我跟你说苏明义，我现在看你就来气，”林靖和一拍方向盘，“你自己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啊，你觉得这样特有吸引力是吧？特颓废范儿是吧？我妹妹不要莫执，反而是能看上你回来是吧？对，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比如她突然撞树上把脑子撞傻了。”
激将法一点用也没有，苏明义不受影响，依然滚在那里做死狗状。
林靖和无计可施了，他想到了最后一手，至贱一招――打小报告，告诉家长。
他就这样，当着苏明义，拨通了他家的电话，对那头说：“哎，您好，我找苏家的老爷子，对，就是苏明义的父亲，我是苏明义的朋友，他想通……”
苏明义终于被触动了，这醉汉像是疯了一样，从后座上扑上来，双眼赤红地抢他的电话。
林靖和打小报告的计划没有完全成功，跟天天健身的苏明义一比，他就是个斯斯文文的衣冠禽兽，论力气，实在拼不过苏明义这个力量型选手。
林靖和被他一扑胸口正好撞在方向盘上，差点呛得背过气去：“我……我说，咱咱咱能不动手么？这施展不开……”
苏明义呆呆地看着被他抢过来以后手机壳都掉出来的手机，突然抱住自己的头，缩成了一团，发出一声低沉嘶哑的呜咽。
林靖和叹了口气，打开车窗，给自己点了根烟。
问世间情为何物呢？这个平时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的男人心里难得的悲凉起来，人和人之间的牵绊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相互折磨，这是干什么？
像故事里，提笔一写，“分手”只是两个字，“离开”还是两个字。
第五百五十八章 接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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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离开的呢？工作与环境，前途与感情，那些眼下看起来面目可憎的东西，它们都是之前几年、乃至十几年辛辛苦苦经营憧憬的。有的时候，生活里的某个人、一种已成固定的生活方式，对于一个人来说，就像是手脚一样叫人熟视无睹，却决不可缺失。
林苒这种无比洒脱的离开，无异于壮士断腕，“潇洒”如果不是一种特殊的生活习惯，那么一定是一个人能做的、最痛苦的决定之一。
当年楚霸王鸿门宴上，尚且不能当机立断，何况一干凡人。
林苒曾经给苏明义、甚至其他人都带来那么多的快乐，那些心跳加速的时候，那些期待狂喜的时候，那些平和温馨的时候，可是她在他生命里的能量是固定的，有多快乐，就有多痛苦。
只有在这一刻，所有的刻骨铭心全都突兀起来。
什么是伤人的根结？
没人说得清，只有仇人才能把你死我活的原因条条列出，清清楚楚，亲人和爱人却不行。
吵架乃至分手，伤人至深地却并不是她的一意孤行，不是他不认同她的世界和生活方式，甚至不是她的倔强，她口气的生硬，更不是她有什么事不愿因跟他说，而仅仅……
是她那个毫不犹豫，冷静得惊人的转身而去的背影。
你一点也不喜欢我是么？苏明义心里想，你一点也不想坐下来，听我说几句话是么？即使我的态度不好，可我是为了你……为了我们将来能在一起。
林靖和旁观者清，让他自己去找林苒好好谈谈，可是苏明义不敢。
他就像个突然罹患了重度拖延症的患者一样，总是沉浸在这种焦虑、内疚、失魂落魄的情绪里，迟迟拖延，仿佛不敢听到那个宣判。
如果是真的呢？
他想，如果真的只是他的自作多情呢？如果林苒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其他感情，没有打算听他说任何话呢？那让他……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呢？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再回忆起来那些他们曾经那么好的日子，突然就带上了某种患得患失的感□彩――林苒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他，林苒从来没有和他撒过娇，林苒从来没有像传说中的、别的女人那样，没完没了地跟他煲电话粥，说些没什么意义的废话，她好像一直只是好脾气的、被动地接受他的请求。
从他回到她的生活开始，到他现在接受了这个现实为止，迁就、理解，甚至还可能有……同情。
苏明义开始觉得自己可怜，他的两颗心同时撕心裂肺地疼起来，一部分叫感情，一部分叫自尊。
林靖和打开车里的播放器，柔和的男声轻飘飘、几乎不着力一样地唱着：“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我说，兄弟啊。”林靖和突然说，“我觉得你是钻到牛角尖里了――林苒从来没和你说过重话，从来没跟你无理取闹过，所以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有的时候，别人就是这样――所以说为什么叫别人呢？因为不是你自己。她脾气上来的时候你根本看不见预兆，林苒不是一眼看到底、刚出社会的小女孩了，你也这么长时间没有跟她长时间相处过，你压根也摸不清她的底线在哪，所以也就不知道哪里就踩了她的雷。”
苏明义低着头不理会他。
“有时候女人生气了，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什么事都办得出来，”林靖和苦笑了一声，把手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也不知道这话到底是说他，还是说现在沉浸在自己情绪里出不来的苏明义，“她们总觉得你是男的，所以就应该血厚皮硬耐摔打，觉得你糙，看见什么特感人的电影都不知道哭一鼻子，感情迟钝，怎么折腾都没事――可是你知道这事不是这个道理。”
苏明义渐渐地安静下来，林靖和叹了口气，接着说：“但是你能怪她么？仔细想想，这不是挺正常的么？哪怕她有天大的本事，哪怕她就是林苒那个办起事来没人敢小瞧的人，这辈子都有一件事明白不了，就是当男人的滋味。”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林苒只感觉到了异常的烦躁，她满心怒火的把床头柜的抽屉打开准备找自己剩下来的那一盒不知道是什么时间开封的香薰，好用来静静心，结果她只发现自己扔进去的一个打火机以及一把她找了很久的剪刀。
承叔也不在，给她打了电话说外面有应酬，大概十一二点才能回去，让她先睡，明天再来讨论之后的布局。
这一切的不顺心让林苒觉得自己都已经到了想要直接去跳楼的地步，她无比心烦的挠了一把自己的长发，然后把自己狠狠地摔到了柔软却也同时极具弹性的大床上。
林苒就这么平躺着注视着天花板，因为何顾问的那些话，让她无法控制的想起了莫执。
林苒是从踏出第一步就是莫执一点一点扶着她走出去的。就像是带着小孩子走路一样，先是扶着，然后再一点一点的放开手让她自己能够独立的走，然后在旁边看着她一路成长然后学会跑，最终站到了顶峰之上。
可是对于林苒来说，她才刚刚学会奔跑的时候，她就回了苏城，开始了野生野长的路子。
然后她就迷茫了，一直迷茫到了今天——哪怕现在莫执回到了她的身边。
林苒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通往爱丽丝国度的兔子洞，一路旋转着掉落了下去，从此再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呢？”林苒抱着被子喃喃自语道，“莫执……”
可是会回应这个名字的人不在这里，不在任何地方。
那个原来会解答她所有问题，不管它们有没有意义的问题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林苒就这么想着想着，突然就咬着被角落了泪。
就好像她仍然是当年没有长大的小姑娘一样。
而那个所谓淡然佛系，胸中自有沟壑，天塌下来都不带眨眼的样子，不过就是她的一个完美伪装罢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见见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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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现在为止，都拒绝去看父亲留下的的那些遗物，尤其是那些文件，她总觉得这实在是太残忍了，就好像是把林明这个人的一生都凝结成了一张张的白纸黑字，没有一点儿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苒才平静下来，她又躺了一会儿，奇怪地并不觉得累，干脆下床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从书房里拖出了那装着整理好了的、父亲的部分遗物。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苒的眼睛就有些肿了起来，承叔端详了她半天，无比认真地问：“真的，大小姐你要不要考虑等消肿了再去上班？我可不想被别人误以为你发生了什么花边新闻。”
“哭肿的和因为自身原因而肿起来的一看就能分清好吗？”林苒鄙视了一下承叔，“啊对不起，我好想高估你的智商了。”
承叔把材料放在了桌上，端详了她一会儿，认真地下了结论：“看起来你心情挺不错的。”
“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样一个神奇的结论的？”林苒特别庆幸自己没有喝水，否则一定会被呛死的。
“连你自己都没有发现，”承叔挑了挑眉，“你心情好的时候，嘴就会招人恨到一个新的高度。”
林苒没理他，收拾好自己东西以后准备出门上班，走到门口才想起来今天晚上还有安排：“对了我今天晚上不回来吃，纪鑫说到深城旅游了，要请我吃饭。”
“你记得带钥匙，”承叔说道，“有可能我比你回来的还晚。”
林苒看了眼手表，只来得及匆匆向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听到了，随后便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看着她的背影，承叔只能摇了摇头，重新坐回了桌边，打了个电话。
对面接起来的很快，电话那边的男人的声音里露出了微微的疲惫来：“东西还差多少，今天下午我几点去交接？”
对于林苒来说，今天很显然又是无比平静的一天，从午觉中醒来后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时间，发现离她需要在这儿装作自己在学习工作的结束时间只有四十多分钟了。
我实在是太爱和平了。
林苒在心里想。
她开始慢悠悠地整理桌子，前一段时间因为一直在忙文件，桌子上摊了各种各样的材料，那天林苒甚至还手滑打翻了一杯咖啡在上面，不过她因为赶时间出去，只是草草整理了一下。
看着那一摞文件上的咖啡印，林苒无奈地叹了口气，一边碎碎念希望承叔不要打死我一边任命的把它们收拾起来。
从文件堆里滑出了一个雪白的信封，林苒抱着文件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扔了个信封在这堆东西里，只好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弯腰捡了起来。
入手才发现信封沉甸甸的，像是塞了什么东西在里面似的，林苒挑了挑眉，她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东西不是自己的了，毕竟她可没有骚包到要挑一种印着暗纹还带着隐约香水味儿的信封来用。
想了想，林苒还是把信封拆开，抽出了里面的东西来。
那是几张明显是复印下来的账本，林苒看了几眼就皱起了眉头，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如果她没有看错，这上面的几笔业务和公司名字分明就是……林丞的。
林苒急匆匆地重新打开电脑，搜了下林丞那家公司公布的最新财务报表，和账目仔细比对之后，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来。
她没猜错，现在她拿在手上的东西，确实就是她心心念念想了很久的，林丞的秘密账本。
可是，究竟是谁找到了这些东西，又是怎么把这个信封放在了自己桌子上的？
这里不是其他地方，怎么说都是林家的公司，想到这里，林苒的眉头皱的更紧，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公司内部人员干的，二就是，这个人已经神通广大到可以随意进出公司，把这个信封放在她桌子上的地步了。
正想的入神，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林苒差点没被惊得跳起来，回头一看，心才算定了下来：“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你知道吗，纪鑫？”
她为了纪鑫能方便过来，早就跟前台打了招呼，让她们核对了证件之后直接就放人上来。
“谁让你想事情想的这么入神，怪我咯？”纪鑫摊了摊手，觉得自己这个黑锅背的实在冤枉，“手上拿的什么，能让你着迷到这种地步？”
“没什么。”林苒随手把那些复印下来的账本塞进了文件堆里，“前一段时间用的文件，我收拾的差不多了，现在走？”
知道林苒忙起来根本不会去收拾文件，纪鑫也就没有在意：“走吧走吧，我快饿死了，中午就没吃饱，下次再也不去那家了，又贵又难吃。”
林苒应和着她的话，拎着包跟她一起出了门，就在锁完办公室一转身，突然又闻到了信封上的香水味。
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上沾了那个味道，可是一想不对，信封上的味道很淡，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身上沾到？
林苒仔细闻了闻，平静了一下心绪，问：“小鑫，你最近换香水了？”
“香水？我从来都不用那东西的，我是忠实的六神粉丝，你忘记了？”纪鑫奇怪的问。
“那你身上这个味道……”
“哦，你说这个啊，”纪鑫笑了起来，“我昨天晚上跟卜学长看电影看得太晚了，就去他那边过的夜，他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家政喷了香水的，估计是穿睡衣的时候蹭上的。”
林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在他那边过夜，跟你家里人报备了？我可警告你啊纪鑫同学，你是有前科的人。”
“我有不说的胆子吗？”纪鑫转头，真诚地看着她说，“况且他家里也不是只有他在，他表妹也在，所以我才过去住的。”
“……嗯，你家里人果然威武霸气。”
到达旋转餐厅的时候，卜昌平已经在那里等她们了，看着她们过来，十分自然地接过了纪鑫的包：“路上人多吗？”
“这个点正好下班高峰，人当然多，”纪鑫哀叹了一声，“大城市的交通问题，我估计这辈子是解决不了了。”
第五百六十章 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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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苒跟他打过招呼以后就坐在了两人对面，她静下心来闻了闻，果然在卜昌平的身上也闻到了那个味道。
她压下心中的疑问和怀疑，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个人说话，毕竟这个味道虽然独特，但是并不代表那个信封就是卜昌平送过来的。
纪鑫把菜单递给了她：“喏，给你点。”
可林苒却没有接：“得了吧，他家我爱吃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我有选择困难症，点菜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真是，难得我想要展现一下谦让风度，”纪鑫耸了耸肩，“你居然不给我这个机会。”
说实话，卜昌平其实是个不错的聊天对象，这顿饭也算的是宾主尽欢，只不过林苒对卜昌平的顾忌太深，导致她现在看卜昌平变个表情，都能脑补出他在计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而纪鑫显然是彻底陷入爱河的状态，加之她不能再了解这个傻姑娘有多么傻白甜，导致林苒现在连看纪鑫都十分的纠结。
爱情里没有先来后到这个道理，林苒十分清楚，可是无论是从理智还是情感上来说，她觉得纪鑫如果谈恋爱的对象是个普通学生的话，其实是个比现在更好的选择。
不过归根结底也就是她以为，这毕竟是纪鑫自己的私事。
吃到一半，纪鑫起身去洗手间，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在桌边，陷入了一种有些尴尬的境地之中。
林苒端起杯子假装喝水，她实在是想不到跟卜昌平有什么好聊的话题，难道她要直截了当的问是不是你给我送了个信封过来吗？
倒是卜昌平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没想到你这次会答应邀请。”
“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林苒放下了杯子，冷冷地看着他，之前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所以呢，你这么固执地想请我吃饭，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我只是想请你吃个饭，证明一下我的诚意？”卜昌平反问。
对于他的问题，林苒的回应只是一声冷哼：“诚意？你对我证明你有诚意有什么用，还是留给纪鑫吧。”
“你还是不相信，我对小鑫没有恶意。”卜昌平平铺直叙地说道。
“没办法，你难道要让我相信一个曾经跟伍子平关系匪浅的人吗？尤其是在出了之前绑架那档子事之后……”林苒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基于我对伍子平的了解，跟他走的近的人，都可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
卜昌平笑了笑：“难道你跟他走的不近吗？”
“我刚刚说的那句话里也包括我，难道你还认为我是个好人？别逗了行吗。”林苒勾了勾唇角，“要说什么就赶紧说吧，小鑫快要回来了。”
“你发现没有，你是一个典型的阴谋论者，”卜昌平也终于放下了那种像是长在脸上一样的温柔神色，“那么我也就直说了，我是真的，对纪鑫一点儿恶意都没有，我想你也可以放心了，而纪鑫也是个成年人，你过剩的保护欲可以收一收了。”
林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笑了起来：“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可是我有没有保护欲，我的保护欲又是对谁，跟你好像没有一点儿关系吧。”
“你对我放不下心来，我理解你的心情，”卜昌平微微前倾身子，好像是在谈判桌上谈论生意，“所以我今天打算给你一个消息。”
林苒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伍子平最近在跟某方势力掐得死去活来，这件事情显然你要比我知道的多，”看着她的表情，卜昌平斟酌着选词，“而那边的人显然是说动了那几个在你手里吃过亏的堂叔堂姑，为了能抓到伍子平的弱点，他们打算对小鑫下手。”
“笑话，他对小鑫有什么好下手的，这两个人往日里无冤无仇的。”林苒哈的笑了一声，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但是你在乎她，而伍子平唯一的软肋就是你。”卜昌平平静地说道。
林苒沉默了。
不可否认，卜昌平说得很对，伍子平不会容忍别的人在自己身上动手，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伍子平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
“那么你呢，在这件事情里又是个什么角色？”停了一会儿，林苒平静地问道。
“我？”看到了纪鑫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卜昌平又重新带上了那种温柔的笑意，“我不过就是一个告密者罢了。”
“说什么呢你们？”两个人之间诡异的气氛一眼就能看到，林苒跟卜昌平不对付这件事情，纪鑫心里门清，来回看了看两个人，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说了点跟你有关系的事情，”林苒轻描淡写地说，伸手给她的杯子里加满了水，“怎么去那么久？”
“人太多了，居然还有个在里面化妆不出来的，”纪鑫脸上的表情好像三观都崩塌了一样，“那个化妆包快赶上我随身背着的这个了。”
林苒顺着她的这个话题说了下去，就好像刚刚跟卜昌平说话的那段时间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在座的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两个人这梁子估计这辈子都是打不开的。
“说起来，你那个绯闻前男友最近又找我了，”吃饭后甜点的时候，纪鑫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这个话题，“合作的东西结了，再等两个礼拜收尾之后他也就要走了，说是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要跟你再见上一面他才能死心。”
林苒叹了口气，吃甜点的心思也没了，用勺子拨弄着碗里的冰淇淋：“我原来怎么没发现，他这人这么娘们兮兮的呢？我好话也说了坏话也说了，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我们两个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比较好，他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呢？”
“我看他对你真的是余情未了，”纪鑫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心里想的给说了出来，“我都快要被他给感动了，这绝对绝对是对你动了真心的。”
第五百六十一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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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心？真心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用？”林苒扔下了勺子，心里烦躁的感觉一阵一阵地翻了上来，“王温茂这个人的真心我不敢相信，当年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到现在都不敢忘。”
“我也不是不知道你跟他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真的……挺可怜的。”纪鑫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当初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可惜现在……”
“没有人想要看到这样的状况，”林苒打断了她的话，一点儿食欲都不再有了，“可是我并不会因为这个就怜悯他，我向来对事不对人，可是王温茂，呵。”
想了想，林苒还是把话说得更加明白了一点儿：“他当年的选择才导致了这么一个结果，自己选择的事情，就不要后悔。”
看到了她的态度，纪鑫也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叹了口气：“换个话题，我有件事想让你帮个忙。”
“你这么说我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林苒心有余悸地说道，“基于过去你给我的惨痛回忆。”
“也没什么，就是我们两个，”纪鑫顿了顿，似乎是为了给林苒留下点反应时间，“想准备准备订婚的事情了。”
出乎纪鑫意料，林苒居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而是停了一会儿，无比淡定地问道：“纪鑫你是不是过糊涂了？愚人节还早着呢。”
“没跟你开玩笑，”纪鑫和卜昌平对视了一眼，继续说道，“我们两个其实考虑了挺长时间了，所以我才一直说要让你出来跟我们吃饭然后好好聊聊，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这……”林苒过了好几分钟才真正的反应了过来，“你给我点时间适应适应，然后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纪鑫似乎今天也确实是只打算告诉她这件事情，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嗯，不过你先别告诉我爸妈和表叔表婶，我有点儿担心他们的反应。”
“你也知道担心啊？”林苒忍不住吐槽，“就不能担心担心我听到这消息是什么感受吗？”
“……你承受力那么高，难道还有承受不了的情况吗？”
“就不能允许我玻璃心吗？！”
被这个消息吓到的林苒，在第二天快中午去见季飞语的时候都在回想这件事情，季飞语看着林苒玩着自己的笔，让那只普普通通的黑色签字笔在手指之间翻飞了一会儿之后才再次开口：“我等下吃完中午饭去找这边的旧友了解下情况，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按部就班的装样子，还能怎么样。”林苒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
季飞语问道：“如果让你猜测的话，你认为搞出来这些事情的会是个什么人？我是说，那张莫名其妙的报表。”
“职业经理人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人。”林苒似乎很疑惑为什么季飞语会问出来这句话，“虽然这件事情说出来或许会让林丞挺掉面子的，毕竟这个算是他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产业，谁想到会有一天被一个请来的职业经理人吃里扒外呢？”
按照那些没事干就喜欢大放厥词的经济学家的见解，股东和经理人之间存在着委托代理问题，通俗地说，就是只要请个人帮你打理公司，他就必然会要吃里扒外。
而对于这个问题，这个行业内的普遍做法之一就是给职业经理人一定比例的控股，一般是给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不多也不会太少，把他绑在一条船上。
可是关于这一点，林苒从当年了解到这个就有点不同的看法，要知道无论是现代经济学还是与之有着密切联系的管理学，中国起步都是比较晚的，大多数已知的理论都是外国人提出来的。
在这个女孩子看来，经济也就算了，毕竟是算算模型，摆弄点数理统计之类的东西，老外们还玩得转，可是管理是和人有关的。把那些傻大憨粗，怎么忽悠怎么信的洋鬼子们说的鬼话奉为金科玉律，话说白点……不就是扯淡吗？
林苒看着报表的眼神不由得又沉了沉，她总觉得这件事情和伍子平脱不了关系，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
就在她想着这个的时候，她等的那封回复邮件终于来了，林苒看了看她那个人给她的新信息，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嘲讽：“我就知道。”
“怎么了？”季飞语问。
林苒把电脑转回给了季飞语，让她也能看看对方到底是怎么回她的那封邮件的：“我就知道，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马上就要要了负责这家子公司的负责人的小命了。”
就和她想到的东西是一样的，那个吃里爬外的经理人正在和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之一私募勾搭，目前在和林丞争夺决定性的百分之一的股权，如果他输了，那么不好意思，这家公司就要改名换姓了。
这就是所谓的股份有限公司，甭管江山是谁一手打出来的，也甭管这么多年经营的人是谁――什么？什么叫做家族企业？林苒忍不住在心里扯出了一个冷笑，除非是根基很深无法被撼动的存在，那就只能是做梦。那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一旦是打了圈钱的注意，这就不是你个体私营的小作坊了，这间公司从此属于股东。
风水轮流转，决定公司姓什么的，从来都不过就是一个百分数而已。
一旦让对方控股超过了百分之五十以上，从今以后，这家公司的报表就算是合在来对方的报表里面，负责人？抱歉，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负责了。
被自己养的狗咬了一口，这真是太正常了，狗和人一样，也有性情不同，碰上个不驯化的也有可能的，可是要是被自己养的狗一口咬死啊……
林苒扯了个假笑出来：“那可真的只能说是家门不幸了。”
看着季飞语还是没有绕明白为什么会是职业经理人的问题，林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一点一点的掰开来揉碎了和季飞语说。
第五百六十二章 弄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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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这仅仅就是个幌子。”
林苒喝了口咖啡润了润自己的喉咙：“对，如果继续追查下去，你就会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这家公司的所有人，应该就是这个公司的经理人本人。当然了，如果他有点智商，做得漂亮一点的话呢。就会利用一个亲戚或者朋友，或者干脆一个伪造的身份来完成这笔交易，当然，本质上是一样的。”
季飞语纠结了一下，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你说的这么熟悉……难道你亲手操作过？”
“什么？当然不。”林苒忍不住失笑，“只是当年看的太多了，你知道……我二叔走出来的那个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啊。”
“对于莫二爷到底教了你一些什么，这件事情我心里有数了。”季飞语合上了电脑开始收拾东西，“不是说出去吃饭吗，想吃什么？”
“麻辣烫！”提到食物的时候林苒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把你西装外套脱了，这旁边我知道有一家超级赞的麻辣烫。”
季飞语抚额：“你……能吃点比较符合你现在身份的东西吗？这个违和感有点大我觉得有点适应不过来。”
“食物是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的。”林苒站起身来准备出门，她随意的拢了拢自己的长发，“你知道我有多怀念路边摊吗，热狗汉堡甜甜圈这些东西，刚开始吃还好，连续吃上个一年半载之后就会正式产生生理厌恶了。”
就在林苒想要推门出去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了一声短暂的短信提示音，她开始仅仅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但是就仅仅是这一眼，让林苒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收拾好了东西的季飞语看到她这个样子有点奇怪：“走不走？”
林苒因为这三个字猛然回过了神：“走，当然走，我快要饿死了。”
季飞语本来想问她短信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了林苒的神情，他就把话又收了回去。
他已经可以根据林苒的神情来判断那些事情可以追问到底，而又有哪些事情是要见好就收甚至是最好干脆不要开口。
当心满意足的吃完午饭和深城的线人方明胜见面的时候，林苒的满足甚至让方明胜一眼就看了出来：“中午吃的什么了让你这么兴奋？”
“路边摊麻辣烫啊，”林苒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吗，赶紧换话题进入正题吧。”
方明胜笑了笑：“你已经知道那张报表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对，不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经理人的事情么。”林苒把自己的外套放了下来，“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这件事情和伍子平有什么关系？”
“你果然感觉到了。”方明胜把一杯饮料推到了林苒的面前，“这个公司里面有伍子平的一部分股份，想必你也是知道一点的，这种亡命徒似的做法，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他这个人……”林苒磨砂着因为是冷饮的原因而在杯壁上挂了一层细小水珠的玻璃杯，说完这半句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了下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按现在这种情形看来，可不是一个棋子该有的反应。”
方明胜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是说……”
“我估摸着，从来了雁城之后，他大概单方面的和他背后的那个人掰了。”林苒并没有看向方明胜，只是自顾自的搅拌着杯子里的液体，“这个动静有点大。”
林苒终于抬眼看了一眼方明胜：“说到动静，我怎么听人说有人开始查伍子平了？”
“什么时候没人查他？”方明胜毫不在意的笑了一声，“这个圈子里像他这样玩的，有几个不是在上面挂着号呢？违法乱纪，钻法律空子的事情他干的能少吗，有多少人是一条一条的掐着法律条文，想要把他送进去挨枪子，可是他们动不了伍子平。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谁都明白，要是放在原来，他只要是不把整个市场秩序给翻过来，他们就弄不死伍子平。”
林苒点了点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八个字真的是太合适他。以我对他的了解而言，只要不能一下弄死他，就得反过头来给你给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你不会。”方明胜打量着面前这个认识了很多年，表面上却是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的女孩子，“你骨子里是个学院派，相信着市场宏观调控的力量，反感着那些把所谓的规矩法律当做儿戏一样的行为。”
男人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一个姑娘家的，终归还是平平安安的好。再说，我受了你父亲的嘱托要照顾你，要是把你给照顾进去了，我估计你父亲是要来找我好好地谈谈人生了。”
“我觉得你这话不是在夸我，而是在骂我。”林苒有点儿漫不经心地说道，似乎并没有把方明胜的话放在心里，“我跟他们不一样，好歹我知道有些事情能做，而有些是不能做的。”
“所以你觉得，选择把这东西给你，是想做些什么？”
林苒摇摇头，叹了口气：“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等我以后老了，一定离那些排着队等着扶我过马路的小孩远点，再加上他跟我说的那些话……”她突然打住，脸上的阴郁一闪而过。
方明胜瞟了她一眼：“怎么，提起伍子平，想起谁了？”
林苒挑起眼角：“有你什么事？”
方明胜撇撇嘴，过了好一会，才问了一句：“林苒，你当真的么？对他们这些人就一点儿……”
林苒抓抓头发，用力往旁边甩了一下，有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你管得倒宽……”
她把头扭向窗外，长长地吐出口气来，“都是成年人，逢场作戏也好，排遣寂寞也好，什么当真不当真的……我甚至不知道这份心情能不能保持到将来，但是关于这些事情，至少现在我还不想让他知道，甚至都不想让我二叔知道。”
第五百六十三章 花开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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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随便起来不是人。”
方明胜突然大笑起来，腾出手来用力在林苒肩膀上打了一拳：“别放屁了，看着你长大的，还不知道你是哪路货色？随便起来不是人？那你怎么不随便一个，跟原来追你的那些人联系联系？再或者跟你那个未婚夫再续个前缘？”
“闭嘴。”林苒伸手想揍方明胜，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下了手，轻轻地叹了口气。
方明胜看了她一眼，却见林苒的脸上突然拢上某种说不出的哀伤神色，那么好看……却那么脆弱，他忍不住呼吸一滞，轻轻地叫了一声：“苒苒？”
林苒笑了笑，缓缓地摇摇头：“当真不当真的，还能怎么样？”
方明胜脸色一变：“你……”
“我怎么？和伍子平那个变态，还是跟乔敬义那个人渣一样，每天都是算计着人的感情过活？”林苒嗤笑一声，“你放心，这点自尊心我还有。”
“苒苒，你听我说，你和乔敬义那个混蛋的从来都不一样……”
“行了，”林苒挥手打断他，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左手轻轻地搭在自己的胸口上，笑了出来，“你绕了这么一大圈，不就等着我这句话呢么，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去死的，我惜命的很。”
她累极了一样地靠在那里，眼睛下有一圈睫毛打出来的细密阴影：“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就去死，或者是钻了牛角尖发疯，我还有事情要做……在做完这些事情之前，我绝对是不会出事的。”
方明胜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半晌，才轻轻地问：“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但是你现在究竟想做些什么呢？”
“做些什么？”林苒合上了眼睛，像是梦呓一样地轻声细语地说道，“我也想这么问自己啊。”
周淮安一下飞机，就有车等着接他，他行李并不多，只拖了一个不大的小箱子，随便扔给了车里下来的一个女人手里，女人接过来，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掏出一本备忘录，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殷勤地回头问周淮安：“先生，您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公司？”
周淮安摇摇头，报了个俱乐部的名字，说：“你先把我的行李送回家，我在那边约了个朋友。”
女人眨了眨眼睛，静心修饰过得睫毛显得又长又卷，她迟疑了一下，问：“用我跟着么？”
“不用，你今天自由活动吧。”周淮安闭上眼靠在后座上，一副不再想说话的模样，假装没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不明原因地突然觉得有点累，可能是自己老了的缘故，对那些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生出几分厌倦来。
可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他的生活。
刚下飞机就去赴约，永远是一个又一个赶不完的场子，每分每秒都是钱钱钱，那些钱好像变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永远也弄不清楚自己账户上的数字，只知道还不够，还要继续。
周淮安心里突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想……其实像林苒那样的日子也不错。
车子径直把他送到了目的地，一进门，就有侍者知道他今天要来一样，带着他往里走，走过一条曲径通幽似的小石子路，然后是花园，一边是温泉，池子中间有一个美人雕像，不知道怎么做的，有水循环上去，从她指尖眼角掉下来，落在底下的一排不知什么材料做的，仿扬琴的琴弦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一个小木桥架在池子上，不时有叶子从两边的植物上掉下来，飘进另外一边单独隔出来的小坛子里，力图做出些匠气十足的野趣来。
路过小池，就是雅间了，一个披着浴袍的男人等在那里，脚底下放着小木桌，一个挺养眼的姑娘在给他表演茶道。
男人两鬓已经花白，眼珠却贼亮，听见脚步声，连头也没抬，指了指对面：“坐。”
周淮安方才车上的疲惫和麻木表情已经一点也看不见了，露出一个精神十足的笑容坐到他对面：“老章，你可越来越会享受了。”
穿着浴袍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地说：“人么，年纪大了，就没那么多上进心了，总想着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坐，喝口茶，听听水声，省得越活越市侩。有道是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争来争去的，图什么呢？”
他摆摆手，总结陈词：“没意思。”
周淮安看了他一眼，心里啼笑皆非，只觉得这话说得让他想故意捧个臭脚，都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避开他那老清新的目光，忍着鸡皮疙瘩说：“章兄是高人，境界和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
谁知姓章的还没完没了了，接着说：“真正的隐士高人，乃是大隐隐于市，在市井之中悠然自得，闹中取静，心如止水。我啊，也不过就是个附庸风雅之徒，不敢当。”
这话到有点自知之明……
周淮安认为他应该和外表看起来佛系的仿佛像是要出家一样的林苒交流交流，他忽然有点不耐烦，于是决定直抒胸臆，问：“最后一笔资金到位了么？”
老章眼珠一转，看了倒茶的小妹一眼，小妹识趣地退了出去，把门给掩上了，他这才点点头：“放心吧。”
周淮安不能放心，毕竟这事做得不那么光明正大，于是压低了声音问：“资金来源……查得出么？”
老章讲究地用手指扣起茶杯，先闻了闻，才轻轻地抿了一口，抬起眼看了周淮安一眼：“在国外走了两年多，进出不知道多少家银行，倒腾了不知道多少手，我都想不起来走了哪条线，你觉得谁还查得出来么？你啊！我看你真是年纪越大越不像话，越来越信不过别人，我办的事，什么时候失过手？”
周淮安一笑，往后靠了靠，眉宇之间留下一道浅浅的皱纹，他突然转向池子的方向，看着那随风微动的涟漪，低声说：“这次回雁城，见着一个老朋友，让我想起我那个妹夫林明来了。”
老章挑挑眉，等着他下文。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不是为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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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安轻轻叹了口气：“林明当年跟我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要么吃不好饭，要么睡不好觉，这么一想，还真他妈的对。”
老章问：“你见着谁了？”
周淮安说：“你肯定猜不着。”
“到底谁啊？”
“林苒。”周淮安说。
“谁？”老章愣了一下，想了一会，突然皱起眉，“哦……我想起来了，林明的闺女，林老爷子当继承人亲手带出来，动起手来神鬼莫测的丫头。”
周淮安点点头。
老章严肃起来：“什么意思？她现在在哪干呢？算哪路人马？”
周淮安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个刚说他越活越信不过别人的老男人一眼，敷衍了两句，到最后老章都急了，才不紧不慢地说：“有那功夫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掺和这些事，再说人还远着呢，碰不到你头上。”
老章这才正色下来，人五人六地摆摆手：“不能那么说，也算有些交情，关心一下故人近况。”
周淮安抬眼看了看他，评价说：“假隐士。”
老章翻了个白眼，回敬了一句：“伪君子。”
和老章绕了半天之后，周淮安才从那个俱乐部里面走了出来，他仰头看着天，突然就想起来曾经和林苒关于一些事情的争论，那个时候林苒素白的一张脸，披着她的大衣坐在旁边，眼睛深处有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嘲讽。
她说：“他们误导所有能接触到的人，让他们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周淮安会记得这么牢，就好像当年林明和他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和他吵的那一架记得一样牢。
他在室外冰冷的空气里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终于还是选择打通了莫执的电话。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周淮安心想，才发现想说点什么话，还是要和这个和自己互相利用的故人来讲。
林苒走过办公区的时候吸引了不少人奇怪的目光，然而林苒对这些完全是目不斜视的走过了整个楼层，直接敲开了经理办公室。
承叔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无比淡定的走着，他很清楚，林苒天生就是适合这个地方的一个人，但是她也只适合这里，因为林苒为此而生。
林苒知道，这几年的懒散已经走到了尽头，不管她想不想，都需要回到这个战场上来了。
她早就没有任性的资格了。
这家公司的经理还是当时承叔招进来的那个人，他说完那句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来送报表的下属，连头都没抬的就点了点桌面：“放在这里就行，顺便帮我倒杯咖啡过来，然后记得把文件整理好，之后拿到我桌子上来。”
可是等了许久之后他都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有些烦躁的抬起了头：“我说你连中文都听不懂还怎么……”
剩下的话在他看到站在门口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的林苒的时候，就自动被静音了。
“好久不见，周良昊。”林苒把手里的电脑换了个手抱着，露出的那一截手臂光洁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这几年你似乎过得不错的样子，大概重了五斤？”
周良昊总算从惊吓中回过了神来，他立马从转椅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接过了林苒手里的东西：“大小姐，您怎么想起来过来这边了？”
对这个称呼林苒明显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她礼貌的笑了笑就坐到了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公司运行的怎么样？”
和她相处过不短的一段时间的周良昊对她这种连简单客套都没有的直抒胸臆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甚至可以说如果林苒现在坐下来和他嘘寒问暖的话，周良昊估计会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对了：“运行的不错，要看报表吗？我是说，没有处理过的，我马上就可以给您打印一份出来。”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报表。”林苒从周良昊手里接过了一杯水，“我听说你前一段时间在做房地产？”
“钱撤出来了，我不过就是趁着房地产还有暴利的时候赚点罢了。”周良昊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不过在林苒的注视下他觉得这张一直很舒适的椅子现在好像长满了芒刺一样，“现在盯上房地产这块肉的人越来越多了，你肯定也知道，以后这么做的人肯定也如同过江之卿一样，现在还只是少数人在浑水摸鱼，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但是肯定是会出事的，肯定是会有人为了点蝇头小利而成为跑不了的傻子的。”
林苒点点头，这些事情她心里是清楚的，要是换她做的话甚至会弄一个空壳的皮包公司出来，这样要查也查不到她头上。
“我们两个也算是老熟人了，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周良昊喝了一口水掩盖了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您现在回来……是要接手这间公司？”
林苒笑了，放下水杯闲适的靠上了椅背：“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您今天过来是？”周良昊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让我过来有点儿事，”林苒从心底里就没打算为难周良昊，毕竟这个人还是有深交的必要性的，“你这里还有空的会议室吗？”
“当然。”周良昊听完了林苒的回答之后立刻就拎起电话安排事情，“我当然知道要给突发状况留下可以见面的房间。”
林苒点点头，站起身抱起了自己的电脑：“那行吧，今天把报表给我看看，我可能还要安排不少事情，所以今天肯定是处理不了东西的。”
周良昊也站起了身来：“行，我知道。我跟您一起过去办公室，下午开个会？”
“行，提前给我通知就行了。”林苒一边跟周良昊一起往外走一边应和着他的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样说道，“夏家跟这边有生意上的来往？”
周良昊点了点头：“是的，前两天刚走了一笔生意。”
第五百六十五章 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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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苒因为是在办公区，所以就放低了声音，轻声继续和男人说话，“你知道我这一段时间对什么事情也都是只知道个表面情况。”
配合着林苒，习惯性的落后在她身后半步的周良昊也压低了声音：“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你晚上有什么安排没？”
“你要是说饭局的话，我本来是给你专门留了今天晚上出来。”林苒翻出了手机里面的备忘录看看时间安排，“我今天晚上被人定下来了，明天晚上留给你，后天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周良昊伸手帮她按了电梯，看着林苒冲他微微颌首表示感谢后也露出了个真心的笑容出来：“那么具体关于夏家的事情我明天晚上来和你解释。就我们两个再加上公司里的几个高管。”
进了电梯之后林苒突然对周良昊露出了一个冰冷锐利却又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笑容：“这里可没人了，我觉得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公司里原来的结构已经彻底变了的事情了。”
一听林苒这句话，周良昊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冷汗直接就下来了：“您……您怎么这么问？”
“别紧张。”林苒似乎是安抚性的对周良昊说着，可是她眼睛里终于出现的和几年前周良昊见到她的时候一模一样的锋芒，这让他觉得，这个姑娘从本质上来说确实丝毫未变，这让周良昊觉得电梯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我就是就我看到的情景的出的这个结论罢了，你自然可以反驳。”
周良昊唯一能给她的回应就只有一个干巴巴的笑容：“那我能问问您看到了什么吗？”
“我都说了别紧张了。”林苒把视线转回了变换的电梯的楼层按钮上，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弱下去，最终变成了嘴角处含着的一抹笑意，“别的不说，就你刚刚的一句话我就能够确定现在变动不小，和公司高层吃顿饭。周良昊，你难道忘了这里的公司高层……都曾经是和我爷爷有过命交情的人，难道和我还要吃顿饭认识一下？”
就在周良昊想说什么的时候，林苒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人之后就接了起来：“怎么，找到资金了？”
打来电话的伍子平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声：“信不过我？”
林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几乎是个有智商的人都知道您伍子平伍先生就是只彻头彻尾的黄鼠狼，你要是能信得过那可就真没几个信不过的人了。
可是她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别啊，我现在这东山再起的状态，小门小户的做点生意也不容易不是？你别给我弄点来头不明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我又不是傻到了帮你洗东西的地步，我这地方太小，担不了多大的风险。”
“你说的那个公司我看了，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伍子平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之后声音也正经了起来，“更别说是这种四面透风的蛋。而且也有油水，无论是吞一部分还是吞全部对你们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并且在未来带给你们的回报将是巨大的。”
林苒冷静的听完了伍子平的话以后面沉如水的回答：“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第一把就拿夏家这条生产线试手搞得有点大。”
“怎么可能，你重出江湖的第一把肯定要是个大头以后才能镇得住场子，再说莫执那个小子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
“这个事情你扯他干吗？”林苒有点炸毛。
伍子平赶紧安抚：“好好好，我不就顺口一说吗你怎么就急了？这个公司是夏家的边缘产业之一，即便是你动了，他们家知道这公司的背、景和你的背、景之后也就是敢怒不敢言，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干吗不把握？”
他看了看窗户外面的风景，突然问道：“跟我交个底，你就打算这么做房地产了？”
林苒想了想：“不，我觉得我还是比较想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伍子平刚喝了一口水，结果被她这话一说就呛了个惊天动地，差点直接去跟林明叙旧，他一边咳着一边问林苒：“对不起刚刚没听清，大小姐您刚刚说了啥？”
“不好意思，好话不说二遍，”林苒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什么？”
伍子平总算是把那口水给咽了下去，因为刚刚咳得撕心裂肺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干：“我以为……你会做点更激烈的事情，比如说去炒股或者是炒房之类的，或者是跟莫执开夫妻店。”
这个时候林苒已经到了那间空会议室，周良昊看着她在讲电话，便知趣地没有跟进去，甚至还帮她把门给带上了。
林苒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先不说别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我以后和莫执在一起，我也不可能和他一起工作下去。正常人都知道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生活上的伴侣和工作上的合作伙伴必须分开，我不可能在这边长做下去，最多将来混个股东，年景好的时候给我一点分红，纯当买菜钱了。”
“买菜钱？”伍子平反问了她一句，“你还真敢说，那我以后可就等着跟着你赚买菜钱了。”
伍子平跟莫执其实大不一样，虽然都是跺一跺脚某个地方要抖三抖的人物，但是因为多年经手的事情不同，背后的势力格外复杂，在商业方面虽然没有自己直接插手，可是并不代表他跟这方面毫无联系。
还没等林苒回他一句，伍子平就把声音压了下来：“其实说真的，苒苒，除了你本身要接手的事情之外，你可以考虑考虑我说的话。”
林苒有点愣：“怎么说？我可是法学出身，就算是辅修的东西也跟金融毫无关系。”
“你对资本运作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因为你即便是在学法律，也是下意识地在关心这些东西，因为这已经是你深入骨髓的一个习惯――如果会什么，就一定是要精通。”伍子平站起身来看着外面的风景，“就算你不去做这一块，其他地方也有的你赚的。”
第五百六十六章 开这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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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平这句话其实正是戳中了林苒心里想的事情，她有林家本家产业要继承，虽然她有自己要走的路，但是这边的事情肯定也不可能就直接丢开不管。
抛开她要拿回来的那些产业不提，她不做出来一番事业肯定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家继承家业，但是让她每天去转厂房，去看原产地的话林苒肯定是想不起来的，她想不出太多的创意推出什么新产品，也很难集中精力去琢磨怎么改善服务留住客户。
一个项目拿到林苒手上，她最关注的事情就是项目本身的价值，能够盈利的可能是有多大，然后再来就是这里面的资金要怎么运作，这里的风险要怎么规避。
很多金融从业者大多理工出身，出来在投行、公募或者国内的券商做几年，然后或者转私募，或者去念个金融硕士或者mba，想办法在不多的空间里再给自己升点值，这是他们每一个人都走过的路。
如果人生没有出现那么多变故的话，这也曾经是林苒应该走的道路，而且去考那些证书和资格证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林苒不想像别人那样去按部就班地走这一条路。
说白了就是……这些在现在的林苒看来都是些小儿科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回去和那些新人争地盘了，她现在想去找个新的领域试试自己的能力有没有下降，也脱离家族的荫庇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来做一番事业出来，以后好让别人没资格对她接手了原先所有的产业说三道四。
所以，如果要让林苒说她以后究竟想做哪一行的话，林苒会更加偏向于去做专业的企业并购法务这一块，也就是说，去吸收或者是说用极低的价格去收购那些还有盈利空间但是因为掌权者的管理决策能力而导致目前持续下滑濒临破产的公司，剩下的事可以请专门的管理人才组成一个团队，把生产线路和资产重新组合，让它恢复应有的价值后再转手卖出去。
用个通俗易懂的说法来形容，大概就是回收二手废旧家电，然后修理修理再换个包装重新卖出去的工作。
听了林苒的这些话之后，伍子平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也好，这比你去做股票好上太多，至少踏实。对了，我最近估计可能要给林丞当树洞，你有什么话要我转告吗？”
林苒提到这个话题的时候脸上的冷笑又再次出现：“你的消息倒快，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你在他身边方的有眼线了。”
“得了吧你，我就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你不刺我两句你就一天都不舒服。”伍子平真的是不能再了解林苒的怪脾气了，“说真的，他闹出来的这些事情，你要是不送他点大礼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姑娘了。”
“你就告诉他，我特别真诚的祝福他以后的生活特别幸福特别顺利。”林苒又说了几句之后就收了线，然后看着下面准备下班的员工发呆。
周良昊把公司改组的事情其实林苒不是今天才发现的，毕竟这个公司就在深城，深城归根结底就这么大点地方，不怕说句难听的，放个屁都能在某个圈子里流传开来。
古人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概每个人大难临头之前，都会有某种奇异的感应，只是有些事，永远不能当自己没做过，有些时候，一只脚踏入了这江湖，一辈子除非从生到死，否则就别想再出去。
名和利也不能倚仗，这玩意实在太虚无缥缈，一夜之间就能失去所有。
世界上种种的东西，其实都是身外之物，轮到头来，只有自己一点灵魂，一副皮囊，能从一而终。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早就过来的季飞语从楼上走下来，轻轻地一巴掌拍上了她的后脑勺。
“疼！”林苒抱着头怒视男人，“再拍会长不高！”
季飞语挑挑眉：“你居然还指望能长高，你究竟有没有智商的存在？”
“你一天不鄙视我就难受是吗？”林苒郁闷了。
“那也是你给我机会让我鄙视。”季飞语毫不留情地反唇相讥，然后表情才慢慢收敛起来，“怎么回事？”
“是伍子平，问我以后打算做什么。”林苒在这方面并没有打算瞒着季飞语，毕竟她还需要季飞语的帮助，“虽然可能有关心的成分，但我觉得更主要的担心我以后跟他抢股票生意做。”
“伍子平……他手上可不怎么干净。”季飞语当然知道伍子平手上的那些东西，“你应该知道一点？”
林苒夸张的叹了口气：“何止是一点，托周淮安的福，他做的那些事情我至少知道九成。”
“你最好少跟他接触，他最近好像惹上不好惹的人了，所以才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季飞语靠到了她旁边的栏杆上，想了想，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这倒是林苒不知道的消息，关于伍子平到底为什么突然之间换了作风，她目前为止至少听到了三个以上版本的答案，其中虽然可以排除伍子平亲口说的理由，但是季飞语跟莫执所说的，听上去都挺靠谱的。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跟那边我们比谁都清楚，迟早得死一个。”林苒淡定的总结了一下，“不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他一个认识的人罢了，就仅仅只是认识罢了。”
“他可能会来找你帮忙，”季飞语的声音很淡，但是眼神却很严肃，“要是推不掉的话就直接让他来找我。”
林苒一愣，随后垂眸笑了起来：“用不着，伍子平是个聪明人，知道应该跟我说什么，他跟我这几次的接触其实就是在衡量我能不能帮他，就目前看来，他还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看着下面的职员逐渐变少，季飞语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别什么事都埋在心里，再这么下去哪天你迟早秃头。”
“季飞语你混蛋！”
林苒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静静地想，但是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决定才是正确的，所以宁愿不开口，等自己分辨清楚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第五百六十七章 感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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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那丫头在旅游的时候跟莫执闹翻了，一个人跑的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站在面前的这个人按年龄来说是自己的弟弟，可林正每每跟他交谈，都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
这种压迫他只在本家的老爷子身上感受过。
“是的，莫执已经快把整个帝城都翻过来了，而跟那丫头关系一直很微妙的苏明义也一直在酒吧买醉，手上的工作停了不少，不过莫执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思去管这些了。”林正恭恭敬敬地答道。
“这是你跟伍子平弄出来的事情吧？”
林正一愣，冷汗直接就下来了，他自问这个计划天衣无缝，毕竟伍子平那些事情他们这个圈子里算是人尽皆知，办出这种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的，林丞又怎么知道……
透过干净的落地窗俯视街道的男人叹了口气，声音里一直带着愉悦的笑意：“哥哥啊，你们还是沉不住气，而且玩计谋这事……你们玩不过那丫头的。”
说到这，林丞轻笑一声：“你们两个以为这就能打乱莫执的计划，也不想想，林苒这丫头是不是借你们的手名正言顺的离开莫执身边去办她的事情？我们上次好不容易找人盯着她跟周淮安离开，可没想到伍子平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在跟她见面的时候对周淮安下了手，导致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我们到现在都没办法知道。”
“但是之前不是……”林正忍不住开口说道。
“之前，之前……”林丞重复了两遍这个名字，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想到这个弃子能透露出这么多消息，不过那丫头很有可能早就开始怀疑卜家了，不然怎么会把人交到那个心理医生的手上，而不是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跟卜家的那个小子开始走近了？”
“您的意思是，她已经开始不信任她的室友了？”林正一凛，问道。
“不能说是怀疑，只能说她太谨慎，就像这次突然离开也是，连她那几个确实是很交心的闺蜜都没告诉。”林丞罕见地叹了口气，“可惜……”
可惜这个人，没办法归顺于他。
“你去查查最近林家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既然她跟莫执分开了，不趁这个时候动点手脚，也未免太对不起你们两个的辛苦了。”
看着林正离去的背影，林丞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退了下去，林正最近实在是太容易自作聪明了，再这么下去，这颗棋子也是到了应该舍弃的时候了。
林苒觉得自己从那班深城出发的红眼航班下来之后，过得简直就是无比闲适的生活，不知道承叔是用什么办法跟学校那边说的，她这么长时间的请假，就连她的几个室友都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选择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没有选择的时候痛苦，有选择的时候也痛苦。有一些经济学家为了让它看起来更容易被人类理解，提出了所谓“机会成本”这个概念。
走上一条路的成本，就是放弃另外一条路。
这其实很有道理，这就是选择的痛苦之处，选对了不加分，选错了倒扣分。不管怎么选，前途都是未知，都有很大的可能性要后悔，或者也有可能殊途同归。
前途未卜时迷茫，前途多样时也迷茫，因为谁都不能分身，再怎么牛的人，也不可能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人生路。
她也不后悔自己选择这条路，林苒她现在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慢悠悠地去吃个早饭，顺手处理一下承叔那边发过来的公司事项，剩下的时间就是想干嘛干嘛，要不是碍着太阳实在太大，她估计早就去游泳了。
也正是这种闲暇，让林苒能够更仔细地审视自己对莫执的感情，喜欢他那个人是真喜欢，可是不能在一起的因素实在是太多，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的因素，不过――谁这一辈子里还没有几次无疾而终的感情呢？
“嗯？还在找我？”林苒带着蓝牙耳机，坐在躺椅上慢慢地翻书，听到承叔这话显然是十分惊讶，“我还以为他们早就看出来这是我跟二叔一起布的局了呢。”
“苏明义似乎是真的想把你找出来问个明白，我接触了你舍友那边，苏明义似乎固执地认为她跟你有联系，就快要把她逼疯了。”承叔的语气还是慢条斯理，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跟语气完全不符。
“等我回去以后请她吃饭好了，”林苒心里稍微有点儿内疚，毕竟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才让自己的舍友这么为难，“不过我没想到，苏明义居然这么执着……按照剧本来说，他不应该放下一切执念，远走高飞然后重新开始吗？还是说我哥没有劝动他？”
“所以你根本就不能吃编剧这碗饭，这剧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新意。”给她泼了盆冷水之后，承叔继续说了下去，“林丞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毕竟在他们看来，林靖和现在也在到处找你。”
“啊，让他们找去吧，反正知道我在哪儿的也就承叔你一个，最多再加一个二叔，其他人不是还以为我在深城呢吗，”林苒轻松地耸了耸肩，“你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出卖我的。”
“出不出卖你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我今天打电话给你，主要是因为一个人。”承叔说。
林苒有点儿奇怪，刚刚提到的那几个人已经是跟这件事情密切相关的了，还能有谁让承叔特意提出来：“承叔你说我听着呢。”
“是苏明义的现状。”
林苒沉默了。
“他怎么了？”过了一会儿，林苒问道。
“你从深城离开，并且是音讯全无，苏明义就一直去酒吧，他是什么人你清楚，平时喝酒都很少，”承叔说道，“每次都是林靖和去把他从酒吧里拎出来。”
林苒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把话说了下去：“承叔，你说他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
“你觉得呢？”承叔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反问了回去。
“我不知道，”林苒十分迷茫，“我总觉得他对我只不过是因为求不得，可从来都没想过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感情这种事情自己都搞不清楚，你还想指望搞清楚别人的感情？”承叔淡淡地说道，“况且你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第五百六十八章 投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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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估计要常住，在酒店住了几天之后，承叔就重新给林苒找了个地方住，那是个看似普通，却又内藏乾坤的公寓。
从车上下来往公寓走的时候，林苒一直在思索晚上到底要吃什么这个严肃的民生大事，还没进楼道就正巧碰上了出门买菜的邻居大妈，这个大妈是个极其热心肠的人，具体体现在每次一见面就要热情的把林苒拉到家里吃饭顺便还要给她介绍男朋友，为了摆脱这个，每次林苒都是一头黑线的各种编借口。
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之后，大妈一拍大腿：“哦，小姑娘你不知道，有个看着比你还小的男人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一直窝在你家门口，你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人吧？”
……这个，大妈……一般人他其实是真的不敢惹我的您不用担心连累到你家。
林苒借口这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找错了门便和大妈告了别，看着大妈离去的那矫健的身姿，林苒抹了把头上的汗，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与其和中老年妇女交谈上几句家长里短，我还不如去谈合同算了。”
林苒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边想着跟莫执刚联系过的事情一边上了楼，果不其然的就看到了大妈说的那个男人。
那个人听到了脚步声，才从坐在地上看蚂蚁搬家的姿势抬起了头来，看到了来人之后绽开了一个惊喜却又满是疲惫的笑容：“我说苒苒啊，你可总算回来了，我来投奔你了。”
林苒站在楼梯口双手抱胸，挑起了眉开口：“啧，我说孟鸿飞，你这次又是被家里踢出来了？承叔跟我说的时候我都没有在意，没想到你这是把我这当旅馆了还是怎么？”
叫做孟鸿飞的男人的笑容丝毫不变：“你能拉我一把不，腰上有伤，不敢去医院才来找你的。”
林苒捂着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是从包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家门：“别那么紧张，就我一个在，承叔在公司帮我处理事情。”
看了孟鸿飞一眼，林苒叹了口气后转身进了厨房，翻了翻自己的冰箱之后，摸出一把龙须面还有剩下的几个鸡蛋，烧上水之后用速食汤下了一碗龙须面，打了个鸡蛋搅碎之后甩了蛋花，又打了几个做成了荷包蛋，然后连着那个锅一起端上桌放在了孟鸿飞面前。
林苒抬了抬明显尖了不少的下巴发令：“吃。”
和林苒这个人做朋友的时候，她或许在很多时候会让人觉得她不近人情，或者说是因为她或许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并不怎么相信什么人情关系只相信写在明面上的合同。但是在某些时候她的这种漠然实际上是最让人觉得舒服的一种状态，就像现在这样，林苒一眼就看出了孟鸿飞有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但是她却没有问他为什么没吃为什么来投奔自己，只是沉默的走进厨房里下一碗面，然后扔到他面前只说一个吃字。
等孟鸿飞满足的吃完了那一整锅面之后他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苒苒我们晚上开空调涮麻辣锅吃怎么样？”
林苒喝着水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你腰上有伤吗，先不说你的胃能不能受的住，就冲你这个伤，晚上吃麻辣锅你确定你还有命活到明天？”
“没事，我有神器牛黄解毒片！”
“……我现在特别想打电话给保安，让他帮把手把这个人给我扔出去。”
嘴上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林苒在孟鸿飞身边半蹲下来伸手就要掀他衣服，孟鸿飞做出了一副惊恐无比的样子：“干什么干什么？！小苒苒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啊我告诉你！”
“少给我废话。”林苒抬眼看了孟鸿飞一眼，“还嫌这伤口不够深是吗，天要是再热热你这就直接发炎化脓感染了你知不知道？”
孟鸿飞笑了笑：“没事，我撒消炎药上去了。”
“知道撒消炎药不知道绑层绷带吗？”林苒头也不抬的从茶几底下把新置办的医药箱给拎了出来，“给我老实呆着，敢叫出声我就闷死你。”
林苒虽然日常是跟法律条文打交道居多，但是包扎伤口还是学过的，下手十分利落，但是孟鸿飞却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虽然现在是给自己清洗伤口，但是下一个动作就是直接一刀过去把整个伤口给剜了，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洗伤口，上药，绑绷带，一系列动作都是毫不拖泥带水，林苒剪断了绷带之后收拾好东西：“行了，这几天别见水就成。还好就是个擦伤，玻璃碎片没有留在身体里。亏你还能撑着跑到我这里来。”
林苒当然知道为什么孟鸿飞不去医院，早先几年只要不是枪伤，别的伤口都可以蒙混过关，可是随着制度的完善，这种明显的利器伤医院为了负责起见，绝对是要盘问清楚的，而且九成九是要把警察给招来的。伤人的那个人有胆子这么做，就是有关系可以撇清关系的，而孟鸿飞自己的地盘不在雁城，更不可能是在这里，怎么可能多此一举的做出跑到医院把警察引来这么傻缺的事情。
大家都是在这个圈子里面混的，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自然是心知肚明。
孟鸿飞放下了衣服，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没有补过来的男人的嘴唇明显是发白发干：“苒苒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错。”
林苒撑着地板站了起来，她活动活动因为一直半蹲而有些发麻的腿，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孟鸿飞：“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大老远的带着伤跑过来，究竟找我想干嘛？我先说好，要是什么大事我绝对不干，我刚刚失恋——别这么看我，你不信出去打听打听，十个人有九个会跟你这么说——需要时间来疗伤，我觉得没两个月我是过不来的。”
孟鸿飞笑了笑：“没打算让你干什么，就是想让你帮我做个报表出来应付应付人。”
“就因为个报表你跑过来投奔我？”林苒挑了挑眉毛，“什么报表。”
第五百六十九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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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把数据什么都给你，但是是因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能把你也拖进来。”孟鸿飞满不在乎的说道，仿佛这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有点赶，你……能不能做？”
“我要说不能你就趁早死了心吧。”林苒冷哼了一声，“东西带着呢？”
孟鸿飞点了点头：“带着呢，放心。也不用你修补什么，能应付过去普通人就成了。”
“我知道，你要是要求太高，我还得想想具体要怎么处理。”林苒点了点头。
“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孟鸿飞把被自己一直牢牢护住的包递给了林苒，“大概要多久？”
“我这两天休息一下，然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林苒想了想之后给出了一个时间，“三天吧，从今天开始算。”
“你这几天就在我这里住吧，就算是他们知道我收留的你，在这里也不可能轻举妄动，毕竟是那一位的地盘。”林苒起身把自己的杯子放回了厨房，顺手把刚刚洗好的锅和筷子收了起来，“承叔估计也是考虑到这个，所以才让我到这里来的。”
这个城市的早上总是热热闹闹的，马路上的车辆来回穿梭，喇叭声响个不停，刺耳的机动车的刹车声，自行车的按铃声汇聚在一起，在公交车站和地铁站里排满着许多等待班车的人群，他们像一群鸭子一样伸长并抬高自己的脖子等着自己的车快点来，好早点坐上车，以至于上班或者上学不会迟到。
林苒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她揉了揉眼睛，洗漱完毕又换了身运动装就带上耳机出门晨跑，她所住的小区相对于其他地方来说种植的绿色植物更多，这里的空气相对于整个城市的整体来说算是新鲜无害的了，还算是能够轻松自在的好地方。每天早上，住在这里的老头和老太太总是会起来打打太极或者是做点其他的运动来活动活动身体，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早就起来――也不知道是自己自愿的还是被父母逼的――在自家阳台上咿咿呀呀的吊嗓子，细听之下倒还是有点一唱三叹的韵味。
跑出了一声薄汗的林苒在小区门口坐着，悠哉悠哉的吃完了早饭，付了钱之后溜溜达达的走回家。又按惯例把仰卧起坐和俯卧撑给做完了，痛快的洗了个澡之后，林苒在只有自己一个人醒过来的家里龙颜大怒彻底暴走了。
她直接一脚把躺在沙发上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你真漂亮一定只有十八这种梦话的孟鸿飞给踹醒了：“起来起来起来，就冲你天天睡这么晚才起来的样子，你就算挨一枪都不算亏！”
“谁他妈敢踹你孟爷爷！不想活了是……吗……”还处在迷糊期的孟鸿飞一边骂一边爬了起来，看到林苒的脸之后就自动收声，“那啥，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滚去刷牙洗脸然后吃饭，我从外面带的吃的回来。”林苒又踹了他一脚，“我现在真的很后悔让你进了家门，万一我回来的时候看见你把我家给拆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怎么敢哟苒苒……
这句话是苦逼的却又实在没有这个勇气把话说出来的孟鸿飞的腹诽。
打又打不过，说更说不过林苒的毒舌的孟鸿飞只好打着呵欠去洗漱，决定等下一定要好好地吃一顿早餐以泄心头的怨气。
当林苒从房间里出来并且坐上了车之后，她终于卸下了惯有的面具，露出了少见的疲倦神态，被临时征用的孟鸿飞谨慎地打量着四周，确认安全了之后才开口问道：“你看起来很疲倦？”
“这是显而易见的，孟鸿飞。”林苒一边用手揉按着自己的眉心一边笑了一声，“说真的，我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到这边，他们说话似乎不拐弯抹角就说不出来一样？这是欺负我语文不怎么样吗？”
孟鸿飞一边开车一边笑了起来：“大概……是习俗？”
“那么这个习俗也真够累人的，就算是老电影，该用枪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先给你一枝玫瑰。”林苒整个人都瘫在了车后座上，“在这个时候，我就特别想回家，我觉得我和这个地方天生合不来。”
对于她这种像极了撒娇的手法，孟鸿飞自问免疫力已经很不错了：“你刚刚都谈了些什么？”
“虽然用了一个小时，但是很明显，”林苒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出来，“就只有一句话……跟着我干，你就总会遇上那个人的，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先熟悉熟悉这边的账目，回头再给你任务。”
“……你……确定真的就只有这些？”孟鸿飞觉得自己很震惊，“用了……一个小时？”
林苒冲着孟鸿飞后视镜里的目光摊了摊手：“没错，所以我才会感觉我宁愿重新去跟伍子平谈谈，也不想再和他们进行过多的交谈了……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你就只是抱怨一下？”孟鸿飞笑着问道。
林苒也无比放松的笑了起来：“除了这个解释之外我想我也找不出其他的解释了，毕竟到这个地方来可是我自己亲自选择的道路。”
“那么你现在是打算直接回去？”过了几分钟之后，孟鸿飞轻声确认林苒的意思。
“嗯……”林苒有些犹豫地偏着头打量了一下车窗外闪过的风景，“孟鸿飞，停一下。”
孟鸿飞依照林苒的意思踩下了刹车，十分不理解林苒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怎么……”
林苒脱下了自己的风衣外套准备打开车门，听到了孟鸿飞的这几个字之后回头安抚性的冲着孟鸿飞笑了一笑：“没什么，我就是想要自己闲逛一下换换心情罢了，放心吧，这里离公寓没有多远，我能自己走回去的。”
没等孟鸿飞再说上些什么，林苒就推开了车门，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一片人来人往之中，孟鸿飞就只能看着她的背影，一边开车一边默默地自言自语了一句：“真是……长大了越来越难懂了啊。”
第五百七十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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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林苒也没有什么特定的目的，就是突然觉得如果这样直接回了公寓的话，自己因为刚刚和那些人绕着弯子说话而积攒下来的一肚子负能量没地方发泄，那样的话对自己似乎太不好了。
而且……平常人的生活，她似乎是真的忘记太久了。
林苒就这么漫无目的在人群之中慢慢地走着，直到她看到了一家小小的古旧书店――
这其实是林苒在这个城市里，第一次注意到这家书店，她喜欢看书――纸质书，并且相当厌恶现下十分流行的电子书――但是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这个爱好，她甚至没有告诉林靖和，因为她觉得林靖和一定会觉得，在这方面她不愿意用一切电子相关的产品实在是复古到了不可理解的地步。
她轻轻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这家书店的店面很小，一眼就望到了尽头，左边墙上立了座书架，上面零零散散的放了些书，看上去有点空旷，可是林苒还是想到满意，要知道，在这种年头还能找到这样一家满满的充满了怀旧意味的书店实在是有点困难的事情。
守在柜台后面的，是个年轻的男人，他冲着林苒眨了眨眼睛：“嘿，需要帮忙吗？”
林苒对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用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轻了下来的声音说道：“我想暂时应该不需要……我想随便看看可以吗？”
男人毫不在意的笑：“当然，反正书店里也很少有客人进来，你随意就好。”
林苒道了谢之后便转过身，往书店深处走去，她打量着那些一本一本摆放在书架上的书，惊讶的发现这些书似乎都有些年头了。
她随意的取下了一本书，可是虽然林苒在翻动着书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还是下意识地在思考现在的局面。
林苒在心里无奈的笑了一声，自己实在是绷着神经太久了，结果现在就算刻意想要放松也没办法放松下来了。
就在这时，林苒听到有人在自己身旁站定，然后轻声地开口：“这位小姐……”
她有些迟缓地抬起了头，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穿着一件和她放在了车后座上很相像的黑色长风衣外套，而外套下面是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装，几乎可以算的上是完美的勾勒出了他的宽肩窄腰还有长到没边的腿，在书店有些昏暗的灯光之下，其实很像是即将上台走秀的模特一样。
这是个极其英俊的男人，而且是那种英俊到锋利逼人的地步的那种人。
而且该死的，这个男人她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想现在扔开书逃命的地步――
苏明义。
这世界是在逗我吧？！林苒在心里咆哮，他不是应该在帝城找我哥做心理咨询吗，我现在果然在做梦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憔悴了不少的男人扯出了一个兽性的笑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林大小姐，把我们都当棋子用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很愉快？”
林苒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全身寒毛都被炸了起来的感觉，就在看清到底是谁的时候，她被吓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接上来，直接交代在这间书店里了。
到底是谁出卖了我啊？！
可是知道她现在在这里的人很少，也都是林苒能信得过的人，她在脑子里想了好几圈都没想出到底是谁。
而苏明义似乎对于她的这种反应很不满意，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强迫林苒直视自己的眼睛：“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对我就这种反应？”
请问我可以装哑巴吗？
林苒不知道在心里叹了第多少次气之后，终于开口说话：“先生，请问我们两个认识吗？”
[我的意思是，老死不相往来，并且在时机合适，不损失太多时间和精力，不和我个人的发展目标起冲突的情况下，适时地不让对方好过。]
苏明义突然想起了之前有一天，林苒说过的这些话，配上她现在无比淡漠的表情，苏明义第一次感觉到了不确定性。
他一直以为，林苒只是脾气上来了，所以才会这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毕竟莫执确实是把林苒捧在手心里，就算是闹别扭也不过是小事情，可是现在林苒的眼神却清晰地告诉他，他之前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你……”
苏明义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林苒带着客套的笑容给打断了：“这位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苒！”苏明义一把扯住挣脱了他的钳制，转身离开的林苒，怒气一路上升，“有话能不能好好说，你就非得这样吗？！”
可是林苒却只是任他拉着，还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我其实挺讨厌把话重复一遍的，但是先生，我们真的认识吗？“
苏明义手上不由得用了力气，林苒这个样子算得上是什么，这样冷淡的态度，甚至还不如两个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林苒眉头微皱，考虑着要怎么样脱身，但是男人的手劲实在是有点儿大，要挣脱的话确实有点儿麻烦。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强势地分开了苏明义拉着林苒的手：“你没事吧？”
这句话是对着林苒说的，看着孟鸿飞关切的目光，林苒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我看你没带外套，就想给拿过来。”孟鸿飞面色不善地看着苏明义，“幸亏我过来了。”
看着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善，林苒只觉得一阵心累，轻轻扯了扯孟鸿飞的衣服：“行了，就是认错人了，我们回去吧。”
“……”
就是这一句话，让苏明义彻底确定了林苒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乱开玩笑，她说到做到，所谓的三振出局从来都不是她随口说说就过的。
他看着林苒跟那个男人一起走向了门口，他们两个还在轻声的交谈着什么，本来还以为是两个人的动静闹得太大，旁边什么正义感爆棚的无关人士过来解围，可没想到这两个人的关系居然还不错。
不，何止是不错，根本就是亲昵。
那种熟稔感，根本就不是普通朋友所能拥有的。
恨恨地咬了咬牙，苏明义脸上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心里却早已经怒火翻涌，之前做好的所有心理建设也全都灰飞烟灭。